《倾宸》 楔子 天邺王朝轩帝二十八年五月,太子郦景睿涉嫌弑君,剥夺太子封号,另封为省王,幽禁于京城皇宫别院,终身不得离开。.kenen.其生母宋皇后受其牵累,虽未剥夺封号,但也被幽禁于朝凤殿,不准随意出入,不得接受嫔妃拜见,不似冷宫却更甚冷宫。 六月,轩帝第三子祈王郦景烨被封为太子,同时赐婚当朝宰相严如律之女严尔淳,封其为太子妃。 九月,轩帝在皇家围场狩猎,被流箭所伤,虽经多方延医,终因年老体衰,不治而亡。 翌日,以宰相严如律为首的太子支持派,向满朝文武宣读轩帝的遗诏:由太子郦景烨继承皇位,年号弘帝,同时因感念先帝与宋皇后鹣鲽情深,赐白绫三尺,共赴黄泉不寂寞。 弘帝元年十月,幽禁省王的皇宫别院因波及森林山火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上至省王,下至奴仆共计二百一十六人,全部遇难。 弘帝二年三月,一直虎视眈眈觊觎天邺王朝疆土的金萨王朝,借着新帝即位,殿堂之上的朝臣还没有完全收服,以及天下百业待兴之机,乘机纠集了二十万军队南下,准备将天邺王朝收入自己囊中。 没成想金萨王朝的国主却在点将台上突然昏厥,因而失去了最佳的战机,并且此后十几年再无兴起过灭天邺王朝的念头。 这件事传至天邺王朝时,虽然已经串了味儿,但毕竟给老百姓打了一注强心针,反而对当朝天子的福泽天下苍生找了一个好借口。 不出几年,天邺王朝的军事,经济,以及教育和老百姓的民生大计都得到了很大改善,其繁荣程度达到了天邺王朝建国以来的鼎盛时期。16977 人物关系表(按情节发展不断更新中) 女主穿越时间:天邺王朝弘帝十年 林大老爷家: 1老夫人:安心礼佛,不理俗事,偶尔出来蹦跶两下,暗中推动了女主的命运转变。wenxuemi 2老爷:林伯涛(翰林院修撰) 3夫人:虞紫璇(生有大少爷,二少爷,三小姐) 唐妈:虞氏身边的陪嫁妈妈 丫环:云香,雾香,雨香,露香 4张姨娘:张氏,原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大小姐生母) 丫环:书琴 5项姨娘:项玲珑,虞氏的远房表妹(生有四少爷,二小姐) 徐妈:项姨娘身边的陪嫁妈妈 丫环:苏绣,湘绣(后来给林倾宸当丫环) 6云姨娘:云羽扇 丫环:晓莲,晓荷 7大少爷:林倾文(女主穿越时7岁,在京城正阳书院进学) 8二少爷:林倾武(女主穿越时5岁,叛逆性格,由林老爷亲自管教) 9三少爷:林倾俊(女主穿越时5岁,霸道匪气) 10大小姐:林倾荷(女主穿越时6岁,温婉和气,清秀小佳人) 丫环:红枝,青叶 11二小姐,穿越后有一段时间叫林倾瑶,后来因故改为本名林倾宸。(本文女主)*** 奶妈:吉祥妈 丫环:湘绣(原项姨娘身边的大丫环),线儿 12三小姐:林倾华(本是项姨娘之女,与林倾宸同一天出生时被调包。心胸狭隘,喜欢众人围着她转。) 丫环:鸣烟,翠烟 ※※※※※※※※※※※※※※※※※※※※※※※※※※※※※※※※※※※※※ 林二老爷家: 1二老爷:林仲仁(林家家主) 2二夫人:卢映然(成亲多年未孕) 董妈:卢氏身边的陪嫁妈妈 董富贵:董妈的丈夫,林二家的大管家。 ※※※※※※※※※※※※※※※※※※※※※※※※※※※※※※※※※※※※※ 其他人物:(文中主要配角) 天邺王朝建国四大功勋世家: 1东:詹氏 詹夫人:詹氏在京城的当家主母 一子:詹飞逸(与大少爷林倾文同岁,在正阳书院进学) 一女:詹飞雪(与林倾荷同岁) 2南:萧氏 3西:卢氏(二夫人卢氏的娘家嫂子) 4北:云氏(虞氏的远方表妹) ※※※※※※※※※※※※※※※※※※※※※※※※※※※※※※※※※※※※※ 其他人物:(文中次要配角) 1赵连昌:林伯涛翰林院同僚。 一子:赵致远(与林倾文同岁,在正阳书院进学) 16977 修文 今日看到笔友紫云无梦的评论,令云儿很是惭愧,所以今日暂不更新,将前面的败笔之处一一修正,还请朋友们谅解。 其实紫云无梦提出的文中几处硬伤,我也感觉到了,但是一直没有读者提出来,我也就有意无意忽略了,想着在后面随着剧情的需要再拿出来解释一番。可是今天紫云无梦的一番点评,惊醒了我,笔者必须要对自己的文负责,更要对自己的读者负责,所以云儿决定,回到前面一章一章修改,不合情理之处再好好斟酌。 在此,向大家表示歉意!更新之处会给大家交代清楚,不会浪费大家的时间,最迟明晚更新。 祝大家做个好梦!16977 第一章 穿越 林倾宸觉得活了25年,最倒霉的就是今天了。kenen. 本来周末就不是加班的日子,偏偏为了把工作做的尽善尽美,自己主动留下来加班,结果晚上回家时末班车也没赶上,还倒霉地搭乘了一辆醉酒司机的出租车。 当出租车以一个倒栽葱式的完美姿势,利落的插在施工重地一处大水坑中时,林倾宸悔的肠子都打弯了。在她意识昏迷的前一刻,脑海里浮现出某法制栏目里,律师针对酒后驾车案例说过的一段话:“明知他人酒后驾车,而继续乘坐者应承担与之相应的交通事故损害赔偿责任。” 不过,这个惩罚未免有些太重了吧?以至于林倾宸在以后的人生中每次遇挫时,都懊悔不已,恨不能揪光自己的头发来惩罚自己。 ※※※※※※※※※※※※※※※※※※※※※※时空转换线※※※※※※※※※※※※※※※※※※ 天邺王朝弘帝十年,京城翰林院修撰林伯涛府上,林夫人虞氏和二姨娘项氏,同一天临盆。 林倾宸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拉扯着,一会儿往前冲,一会儿又被拽回来,很是难受。正当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时,一股很强大的推力将自己推向了前方,全身像是得到了解放一样轻松,她只觉得一股凉气袭来的同时眼前一亮。 “恭喜夫人,是一位俊俏可人的小姐!”一个讨好的声音在林倾宸耳边响起。 可是还没等她缓过气,就感觉自己的**被拍了两巴掌,紧接着就觉得有些憋屈的嗓子眼儿里,涌出一口秽物,然后很自然的就哭了起来。 咦?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嘴里传出来的,林倾宸困惑的睁开了双眼,可惜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看的并不很真切。 奇怪,难道自己被送进产房抢救吗? 可是想起刚才落到自己身上的那两巴掌,她又有些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会不会是因为车祸的关系?那昏迷前的一阵猛烈撞击估计是把脑袋撞散架了吧! 带着这种疑问,林倾宸很快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自己的个人成长经历和家庭成员状况,发现自己思维还是很清晰的,反应也像以前一样灵敏。 看来估计是古装电视剧看多了,现在正在做梦吧! 听说,人做梦的时候,要是被梦魇住了,只要使劲掐自己的大拇指就会醒来。 林倾宸决定试一试,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手嫩的跟初生婴儿的手一样,甚至是连大小都一样! 轰!一个念头瞬间钻入林倾宸的脑海里! 穿越了!我穿越了!我绝对是穿越了! “哇……哇……哇……”林倾宸被吓坏了,瞬间有一种被亲人抛弃的感觉,夹杂着一种身处异国他乡的感觉,和一种不知道接下来如何面对未来的感觉充斥着她的脑海,她很自然的淘淘大哭起来。 “夫人,瞧这孩子哭声多洪亮,长大了定是个拿事儿的。”稳婆宋嫂子已经将林倾宸用小被褥包好,正准备抱去给虞氏看。 这一次,林倾宸可以很肯定的说,她是真的穿越了。 稍微安定了一下心神,林倾宸无奈的做出了决定。穿吧,反正现在网络小说中,穿越文最受欢迎,自己也是追随的粉丝之一。既然老天爷选中她,让她中了这个2010年年度最大的奖项——穿越奖,她就安心接受吧,好歹也算重新活过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林倾宸的哭声也慢慢由大到小,最后完全消失了。 可是,她这边心情才平复下来,房间里就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哎呀,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这可怎么是好?” “唐妈,赶快让外面的人把事先预备好的止血汤药端进来,我这里给夫人扎针。”稳婆宋嫂子见旁边正好进来一个婆子打扮的妇人,也没多想,就把林倾宸递给了她。自己则赶紧将随身携带的布包打开,然后抽取其中的几枚银针,快速扎在虞氏的几个**位上。 林倾宸知道,刚出生的婴儿眼睛是看不到东西的,她也就没再做挣扎,只是支着耳朵仔细听着。即便是她前世没有生过孩子,但刚才的那一幕她也知道,产妇可能是大出血,这在古代,可是能要人命的事情。 可千万不能出事,好歹那也是她现在这具身体的母亲啊! 抱着林倾宸的婆子,此时见屋里一片混乱,两个稳婆一个忙着扎针,另一个正在用棉布给虞氏止血,就连唐妈也正在给虞氏灌药没注意到这里,她眼神闪烁,犹豫了一下,最终悄么声息的来到了产房隔间。 “怎么样没人发现吧?”项姨娘身边的陪嫁徐妈赶紧迎了上来,看着婆子怀里的林倾宸。 “徐妈,夫人大出血,这事……”紧紧抱着林倾宸的婆子,此时手里已经因为过度紧张而攥湿了,她有些害怕,这可是丧尽天良的事情。 “怕什么只要过了今天,我们主子立马就把你们一家的卖身契给你,还白送给你200两银子,让你远走高飞,你有什么担心的?出了事自有我们主子担着,也轮不到你来顶缸。”徐妈嘴上劝说着,可是手里丝毫没有含糊,三下两除二就把林倾宸身上的衣服扒光了,就像后面有狼赶着一样,连小衣服都没顾上穿,直接就用小被子裹了起来递给自己的主子。 而正在为母亲悬着一颗心的林倾宸,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颠来倒去的,还没等她弄明白状况,就感觉自己已经被人放在一张床上,而且还将她身上的衣服快速扒下。 怎么刚穿的衣服又要被扒下来?林倾宸气愤的伸出小手小脚,想朝着罪魁祸首踢打过去,可惜刚刚落地的小身板还不够硬气,充其量也就只能挣扎两下,蹬蹬腿脚而已。在她做着反抗运动的过程中,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个精光。 嘶!好凉快啊! 林倾宸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呸,色狼,人家刚刚生下来,就想非礼,这古代的人咋这么恐怖呢?林倾宸心里正不痛快呢,也就胡乱编排起来。不过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保护自己重要部位的举动,委屈的耷拉下了小嘴,心里安慰自己:人家不是不想反抗,而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太累了嘛。 “徐妈,先给这孩子把衣服换上,赶紧抱过去,别让她们发现孩子被换了!”一道虚弱的声音急促的传进了林倾宸的耳朵里。“主子,您就放心吧,那边这会子正乱着,哪里还顾得上孩子,我这就抱过去了。”徐妈说话的功夫,手里也没闲着。将林倾宸的衣衫,套到了另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婴身上。 不是吧?这里所说的换孩子跟自己有关吗?出车祸,穿越,她都忍了,可是还没等她在古代站稳脚跟,就要被迫与自己的亲娘分离,这是不是也忒惨了点? 林倾宸悲愤的攥起小拳头大哭起来:老天啊,她到底是得罪谁了?要这么惩罚她! ※※※※※※※※※※※※※※※※※※※※※※※※※※※※※※※※※※※※※※※※※※ 闲云儿潜心打造的第二本书出炉了,希望亲们喜欢。o(∩_∩)o~[bookid=1244136,bookname=《妖魅夫妻》]16977 第二章 调包 林倾宸实在是不甘心,为了保护自己的闺誉,更为了扞卫自己的利益,她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可是还没等她淋漓尽致的发挥出魔鬼哭音,就又被塞进一个柔软的怀里,紧接着嘴里还被塞进去一个类似奶嘴的东西。enxuei。c 嗡!林倾宸再次想晕倒了。这不就是自己弃置多年的婴儿时期的吃饭家伙吗?难道也要重新来过? 不过,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个时候将这玩意儿送入自己嘴中的人非奸即盗。吐又吐不出来,林倾宸索性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可惜她借住的这具乳儿身体,别说是牙齿了,就连头都自己支不起来,那一咬只当是替别人挠痒痒了。不过还是很解恨的听到被咬的妇人闷哼一声,只是还没等她咧开嘴笑出来,一掌已经招呼到了她可怜的小**上。 天啦,今天小**已经被人“关爱”两次了。 “小蹄子,居然敢咬我,看我不收拾你!”项姨娘忍着刚生产完的下体不适,将孩子勉强抱在怀里,却不想这孩子像饿昏了一样,上嘴就咬的自己生疼,一股火气油然而生。 “主子,您暂且忍一下,稍后等我们回房再跟她计较。”徐妈已经给孩子换好衣服,转身递给了刚才抱着林倾宸的婆子。 “别慌,趁着那边一团乱赶紧抱回去,没人会发现的。”徐妈拍了拍婆子的手,给她打了打气。 事已至此,婆子也知道自己没有后退之路,赶紧抱起孩子去了隔间。 林倾宸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幽幽的的叹气声:“孩子,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别怪娘狠心,等将来你有了孩子,就会体谅娘今天为你所做的一切了!” 林倾宸知道,这个女人嘴里的孩子肯定是指刚才被抱走的那个孩子,而她就是那个被恶意调包的。 25岁,绝对是她不幸的一年,否则,又怎么会先是出车祸,又遭遇穿越,居然连狸猫换太子这档子事也被她遇到了!林倾宸悲哀的叹了口气。 也许是被折腾的太久了,经历的事情也一桩连着一桩,林倾宸被项姨娘这么一拍,居然慢慢睡着了。 那婆子回到隔间,正好听到稳婆和唐妈的对话声。 “夫人真是吉人天相,再加上事先我们准备的东西齐全,这会血已经止住了,但为了稳妥一些,还是在这里多躺几个时辰再挪动比较好。”稳婆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对唐妈说到。 刚才可是吓死她了。虽然自己接生时也遇到过大出血的产妇,但无论怎么说,她可是不想有条人命断送在自己手里,虽然不是自己的过错,但对她的接生生意还是有影响的,一家大小还指望这个营生呢。要不是她早年遇到一位世外高人传授她这扎针的救人之道,她也不敢贸然给林夫人扎针,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知道了,这次多亏了有你们帮忙,我这里先替我们夫人谢谢二位了,等夫人醒来后,还会有重谢的。”唐妈眼睁着虞氏从鬼门关门口经过,心里揪的不行,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她明白夫人这是生二少爷时落下的病根,再加上这一胎怀得本来就辛苦,现如今虽然情况稳定了,但并不像她表面的气色看起来那么好,只怕心病从此也就落下了。 对了,这半天光顾了夫人,也没听见孩子哭闹,还真有点不放心呢。唐妈扭头一看,就发现进来帮忙的一个内院针线婆子正抱着虞氏刚出生的女儿。 针线婆子本来就做贼心虚,见唐妈这么看来,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一时面色惨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脚下挪不动半步。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孩子……”看着针线婆子面色不对,又想着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虞氏,唐妈心下一紧,不敢再往下想,赶紧上前查看孩子的情况。 “没……没什么,就是刚才孩子有些哭闹,我怕影响了夫人,就抱到外间呆了一会。”婆子见唐妈的表情不像是发现自己做了亏心事的样子,赶紧找了一个借口来搪塞。 “虽说在屋子里没风,可孩子刚落地,还是要仔细着点,”唐妈接过孩子,看了看隔间项姨娘的屋子,然后转身吩咐针线婆子,“你出去派个人到佛堂给老夫人报个信,就说夫人和项姨娘母女四人均安,让她老人家放心。” 针线婆子见唐妈接过孩子后,只是小心的打量了孩子一眼,并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脸上的表情才松了下来,心里的那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一大半,于是躬身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唐妈又对着外面不能进产房的丫环们吩咐了几句,就转身回了虞氏身边。 刚才生下来也没细看,如今一看,果真是一位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几步路的功夫,唐妈已经将孩子的长相看了个仔细,但为了心里更踏实一些,她还是叫来刚才接生的稳婆询问了一番:“宋嫂子,孩子身体可好?” “这孩子灵活着呢,刚生下来,眼睛就已经半睁开来,刚才我那一巴掌拍下去嗓门大的可以和小子比了……”宋嫂子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孩子,可是越看心里越疑惑,就连嘴里的回话也慢慢停了下来,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扯开孩子的左肩衣服,这一看可是彻底傻眼了,难道是刚才自己接生时看花眼了? “宋嫂子,可是孩子有不妥之处?”唐妈见原本正说的高兴的宋嫂子忽然没了声音,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啊,许是我刚才看花眼了,我记得刚才……”稳婆宋嫂子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张这个口。她心里暗自寻思,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自己接生多年,接生过的孩子不说有上万,也有几千了,还从没看走过眼,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接生下孩子后做简单查验时,左肩有一块心形的粉色印记,怎么转眼间就没了呢? 稳婆宋嫂子心下正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个拿不准的事情告诉唐妈,外面就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唐妈,夫人到底怎么样了,老爷已经得了信儿,现在正在院外急得跳脚,赶快使个人出来说一声吧!”门外是虞氏房里的大丫环云香急切的声音。 “先告诉老爷,夫人暂且无碍,然后让人准备暖轿,稍后给夫人挪地方。”唐妈隔着门小声的交代着。 云香领命而去,唐妈将注意力再次放到宋嫂子身上,“宋嫂子,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 亲们,觉得此文好看的就收了吧,要是嫌篇幅太少,先养在书架上呗!云儿在此先谢过了!o(∩_∩)o~16977 第三章 身份 “你看,我真是糊涂了,这孩子才落地,身上自是带了许多污秽,许是刚才看错了。enxei。这不,孩子手脚都好,长的又喜人,哪里有不妥之处。我们赶紧开门让丫环们进来帮忙收拾一下吧,夫人本就体弱,要是被这味熏久了恐怕有些不妥。”宋嫂子被外面的声音一打岔,脑袋忽然清明了许多。自己只是一个接生的婆子,只要确保孩子出生和产妇安全,其余的自是不必多理会。还好刚才没有乱说什么,她压下心里的疑惑,抬头笑着催促唐妈。 忙了大半天的唐妈见宋嫂子此时神色轻松,又见她说的很是肯定,也没再多心,心里想着赶紧给夫人挪房,就转身去开了门,吩咐丫环们抬水,收拾东西。又另安排了人前去看虞氏住的枫林院的暖阁是否已经准备妥当,而她自己则一直抱着孩子呆在虞氏跟前,生怕再有个闪失。而此时的外院,听到虞氏情况不好的消息,火急火燎从翰林院赶来的林伯涛也是一阵后怕兼自责,早知道今日生产如此不顺,就不该让夫人再怀这一胎。而另一方面又因为得知自己一天之内得了两个女儿,心里也是高兴的,转身就发话给全府上下众人打赏。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林倾宸迷迷糊糊醒来,眼珠子流转之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雅致的床上,木刻雕花的装饰,鸭蛋青的纱幔,身旁还半躺着一个丹凤媚眼,柳叶弯眉的美妇,似乎在打量着自己,可是那虚无缥缈的眼神却透过她看向了别处。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刚才在产房里最后拍着自己睡觉的项姨娘吧,林倾宸一瞬不瞬的瞪着项姨娘。 没错,林倾宸觉得自己的眼睛如果可以杀人的话,项姨娘已经被自己杀死一百遍不止了,因为这个女人送给她一份穿越后最大的礼物——调包。 正当林倾宸恶狠狠地瞪着项姨娘两眼发酸时,徐妈从屋外进来了。 “哎哟,二小姐真是个有福气的,这才落地没多久呢,就会瞅人了,是不是饿了呀?”刚从外面进来的徐妈,看见自己的主子又在那里愣神,而林倾宸似乎也醒来半天了,就上前准备抱她到奶那里喂奶。 听到徐妈的声音,项姨娘像是活过来一样,将目光放在了林倾宸身上。 蹙着眉头看了一眼林倾宸,眼见徐妈抱起她就要出去,项姨娘连忙唤住她:“徐妈,难道你就不问问我,今天在产房,为什么听到夫人也生下一个女儿后,我要冒险将孩子换了呢?” 徐妈身形一顿,放下抱林倾宸的动作,然后用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声音说道:“主子,您做事自有考量,奴婢一切都听您的。” 项姨娘蓄满泪水的眼里有着不甘和委屈:“徐妈,我不想让女儿像我一样将来给人做妾,再过着这种仰人鼻息,受人拿捏的生活,你明白吗?” “主子,我明白,我全明白,我一直都是站在您身边帮着您的!”徐妈心底微微叹了一声,她怎么能不明白呢?当正妻,与当妾的差别可大了去了,就连生下的孩子,将来的前程也是大不相同的。 “也罢,以后天天都会见到,就当是养在夫人名下了。”项姨娘拿起帕子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是,主子,将来您会告诉三小姐,您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吗?”徐妈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可是她还是这样问了。 “不了,只要她将来过得好,我就算没白生下她。”项姨娘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但很快就借着帕子擦拭眼泪的动作掩饰了过去。 虽然徐妈不可能看到,但躺在床上的林倾宸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项姨娘眼中的那一道光芒让她有点害怕,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林倾宸带着疑惑被徐妈带到了隔壁厢房,这里正恭候着一个新请来的奶妈。 “吉祥妈,这就是二小姐,你仔细着点。”徐妈将林倾宸递给吉祥妈,留下项姨娘屋里的一个叫湘绣的大丫环帮忙,自己就转身出去了。 林倾宸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个完全无行为能力的人,任由他人抱过来抛过去,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吉祥妈小心翼翼的接过林倾宸,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解开了上怀的盘扣,将一侧已经有些肿胀的**小心翼翼地塞进她嘴里。 恶!呕! 林倾宸有些嫌恶的闪了一下脑袋,有些抗拒25岁的灵魂再吃这种液体。不过很明显,这一回合,她还是输掉了。因为吉祥妈用着十二分的耐性和爱心,将林倾宸的脑袋扳正,然后喂起奶来。 “吉祥妈,二小姐好像知道你不是她亲娘,有点嫌弃你呢!”一旁帮忙的湘绣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吉祥妈,名叫吉祥,是虞氏提前为项姨娘准备的奶娘。要不是家境不好,她也不会放下自己才三个多月的女儿来林府上工。因为她名字透着一股子喜气,人也很随和,很快就博得了玲珑院众人的好感,大家索性就叫她吉祥妈。 “呵呵,这哪里是嫌弃,是小月娃知道要吃奶,激动的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了!”想着奶自己孩子时的情景,吉祥妈温柔的说道。 此时,林倾宸正别别扭扭的吮吸着奶汁,听到吉祥妈这么高杆的逗乐,嗓子眼儿一笑,就被呛着了,一边咳嗽一边嘴里还呜哩哇啦的抗议着。 “吉祥妈,给二小姐喂奶,你可要精心点!”徐妈撩帘子进来,看到这情景眉头一蹙。这个奶妈话真多,刚才在院子里就已经听到她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了。 “是,徐妈,您就放心吧,我保证把二小姐喂得白白胖胖的。”吉祥妈赶紧拿出与方才完全不一样的严谨肃穆神情,答应着徐妈的话。 徐妈过来看了一眼林倾宸,然后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又交代了吉祥妈和湘绣几件该注意的地方,就转身回了玲珑院上房。 而林倾宸此时才有机会打量给自己喂奶的这个吉祥妈。 年纪约莫二十来岁,中等之姿,但收拾的很利索,衣服虽然不是新的,但洗的很干净,林倾宸似乎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青草味,心下第一次对初来异世有了一丝丝满意,嗯,这个吉祥妈看起来还不错,就将就着用吧。 “吧唧吧唧……”林倾宸又开始进攻另外一个人工奶瓶。 ※※※※※※※※※※※※※※※※※※※※※※※※※※※※※※※※※※※※※※※ o(∩_∩)o~,此山是我栽,此书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推荐票!谢谢路过的亲们。16977 第四章 翌日 林倾宸穿越异世的第一天,就被迫离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同时也被养母嫌弃着,因为这天晚上,项姨娘并没有叫人送她回房,她是奶娘带着睡的。 wenxuemi 根据自己在产房的一系列经历来判断,自己原本是正房夫人生的女儿,不论在家里排行老几,在古代那也是嫡出的身份,而现在的这个便宜娘,压根就是一个姨太太,可见,她换女儿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变为嫡女,将来能谋个好姻缘,这一点项姨娘昨天也是亲口告诉徐妈的。 想到这里,林倾宸觉得有些可笑。要是有好出身的人都有幸福的婚姻,那还要小妾干什么?还不如嫁给普通人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舒心日子,也免去了那么多幽怨的眼神和独守空房的心伤。 真当自己是那个懵懂不清的乳儿了,说事做事每一项都是当着自己的面进行的,想要让她假装不知道都难。 接下来该怎么做,林倾宸还不知道,不过她现在真的很想去看看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虞氏,也不知道那个娴静美丽的女子现在怎么样了?为了生下她,昨日可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 如果将来,当她知道,自己千辛万苦,拼了性命生下来的女儿,被人调包了,会不会…… 哎,算了,想起来也只会让自己更加难过!林倾宸收回了心思,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也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和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再认回亲生母亲,除非是虞氏自己发现女儿被调包了,否则她也只能顶着这个庶女身份过这一世了。 再说了,横竖她是在出生的时候穿越的,对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除了有点血缘上的亲切感以外,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就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健健康康的长大才是最正经的事。 不过有一点还不错,就是以后在这个家里,除了不能像亲生女儿一样偎依在虞氏跟前,最起码“母亲”这个词还是能叫的,这一点,林倾宸在看过很多古代甚至是近代的一些电视剧和书籍时就知道了。古代男子有三妻四妾的很多,但无论有多少小老婆,生下来的孩子都要管正房夫人叫母亲,这是铁打的规矩。以前,对于这一观点,林倾宸是相当不齿的,没想到她现在反而要感谢老祖宗们定下的这些规矩,简直是太英明了! 思绪如翻江倒海般折腾了林倾宸一夜,终于在快要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她还有些迷迷呆呆的,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但是当吉祥妈亲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这个魔幻球终于被打破了,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林倾宸,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吃过一顿奶后,吉祥妈仔细观察了一下林倾宸的五官,就开始给她捏鼻子和耳朵。 “吉祥妈,你怎么就闲不住呢?不是摸二小姐的耳朵,就是捏她的鼻子,可是有什么讲究?”湘绣在一旁给林倾宸做小衣服,看见吉祥妈怪异的举动,不由出声问道。 “月子里孩子的骨头和五官都是软的,要是觉得哪里不够好看,可以帮着揪一揪,扯一扯,等过了周岁就变得好看了,这可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吉祥妈得意的看着湘绣,自己的孩子也是让她这样弄的,现在就是比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好看。 吉祥妈话音刚落,湘绣就跑到铜镜跟前,对着镜子开始挤眉弄眼的摆弄,终于泄气似的坐在了杌子上。 “怪不得我长得不漂亮,原来是小的时候我娘没有给我这样揪过。”湘绣哀怨的说道。 吉祥妈则抿着嘴轻笑,又开始拉着林倾宸的手搓起来,按照林倾宸的理解,吉祥妈估计是在给自己按摩。 “二小姐真是乖巧懂事,昨夜里除了换了几片尿布,居然都没哭,我这是沾了二小姐的福气了。”吉祥妈一边给林倾宸按摩,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好像觉得林倾宸能听懂她的话似的。 不过,林倾宸还真是听懂了,谁让她有一颗25岁的灵魂呢。 说起昨晚,她也很无奈,尿急的实在不行了,只好眼一闭在身下酝酿出一条河,谁让她现在只是一个奶娃呢? “哎哟,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哭了?是不是又饿了?”吉祥妈按摩完林倾宸的小手指,抬头就看见她眼里蓄着泪水,心里连忙一惊,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总是在不经意间给她一种忧伤的感觉。 正回忆着昨日一幕幕情景的林倾宸,被吉祥妈话语里的关心吓了一跳,猛然想起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乳儿,根本就不该有这些超乎寻常的表情流露,于是赶紧拉下嘴角啼哭起来,做足了一个婴儿该有的举动。 “吉祥妈,大清早二小姐怎么就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徐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屋,看着吉祥妈抱着林倾宸温柔的哄着,心里也有些为她难过,原本是要放在蜜罐里养着的孩子,可如今却…… 想到此处,徐妈连忙强迫自己打住,再想就是对自己主子的不敬,她一个做奴才的,连命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哪里还敢质疑主子的作为,只希望这么做能让主子得偿所愿,也祝愿这个孩子有个好的归宿吧。 “可能是想姨娘了吧,这都过了一个晚上了,姨娘没说要见见孩子吗?”吉祥妈用自己当母亲的心思,小心的询问徐妈。 “吉祥妈,我再说一遍,你的主要责任就是把二小姐照顾好,至于其它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知道了吗?今天本家估计有人来看望孩子,你把这身衣服给二小姐换上吧。”徐妈瞪了吉祥妈一眼,然后叫小丫鬟把一身红色绵绸的小夹袄递给吉祥妈。 “知道了,我这就换。”吉祥妈面色一白,赶紧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衣服给林倾宸换上。 从徐妈一出声,林倾宸就狠狠地盯着她。 没错,自己被调包跟这个女人也有莫大的关系,就算换个马甲她也认识。 可惜,徐妈只顾着看吉祥妈给林倾宸换衣服了,自然没将她眼里的怒火看在眼里。 “妹妹,妹妹!”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奶声奶气的叫喊声,听这声音的主人,年龄似乎并不大。 “三少爷您慢点走,仔细摔着了。”一个略显气喘的妇人声音尾随其后,也飘进了众人的耳中。 林倾宸收回瞪着徐妈的视线,瞟向屋外来人,心里想着这一大清早的会是谁呢? ※※※※※※※※※※※※※※※※※※※※※※※※※※※※※※※※※※※※※ 推荐云儿另一部小说 [bookid=1244136,bookname=《妖魅夫妻》]且看当婚姻遭遇阴谋,灵魂转换是否可以救赎?16977 第五章 众人 屋外帘子掀起,进来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wenxuemi只见他穿着灰色长袍,外面套着一件绣着银线的短卦,脸蛋儿圆嘟嘟的,摇摇晃晃得跑到床前,一双灵活闪亮的眼睛很好奇地瞅着林倾宸。 “妹妹,我是哥哥,以后你就陪我玩吧!”三少爷林倾俊很霸气的伸出小手,眨眼间几个人没看住就已经摸上了林倾宸细嫩的脸蛋。 小孩子手脚没个轻重,林倾俊的这一摸就像手上带着刺,疼的林倾宸嘴角一咧就哭了出来。老天爷,这可不是装的,这是她生理自然反应。 “哎呦,三少爷,二小姐还没满月,这细皮嫩肉的可禁不起这么折腾。这位嫂子,您还是把少爷看好,别磕着绊着。”看见林倾宸痛的哭起来,吉祥妈有些心疼,赶紧抱起来摇着哄逗。 眼前之人是林府的三少爷,是项姨娘生的,今年5岁。平日里在玲珑院自有项姨娘宠着,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但凡他喜欢的,项姨娘总是会想办法弄来,谁也不敢得罪他。自己只是一个奶妈,哪里敢说教,只好暗示一下旁边伺候的婆子,希望能管用。 “哼,姨娘都跟我说了,生下妹妹就是陪我玩的,要不然我就不让姨娘给她吃饭。”林倾俊生气的回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完蛋了,这就是一个标准的小霸王! 林倾宸一边哭着,一边心里悲催的想着。以后和这个小霸王做兄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二少爷,今天家里有客人,大厨房做了好多好吃的点心,奴婢带您去姨娘那里吃吧!”徐妈笑咪咪的蹲下身子,亲切的对林倾俊说道。 林倾俊看了看还在扯着嗓子大哭的林倾宸,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姨娘说的话都是骗人的,说生个妹妹陪自己玩,结果自己刚一出手,她就哭个没完没了,真是麻烦。还是先去吃好吃的吧。于是“嗯”了一声,扭头就出了屋子,也没管身后是否有人跟着,自己径直朝项姨娘的屋子走去。 “吉祥妈,今天几位姨娘会来看二小姐,你机灵着点,早早就把奶喂了,哄着高兴一点,别让咱们主子在其她姨娘跟前失了颜面。”徐妈看着吉祥妈给林倾宸已经穿戴完毕,又不放心的交代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林倾宸暗自撇了撇嘴,对项姨娘和徐妈这对主仆更加不待见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未满月的孩子,再怎么差劲也不会搞得你们丢人吧?还不是因为自己是被调包的!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倾宸赌气似的在心里想着。 吉祥妈对徐妈的交代很上心,等她一走,就赶紧低头查看林倾宸的脸蛋,想着刚才被三少爷掐的地方要不要用热毛巾敷一下,谁知她低头一看,林倾宸居然不哭了,脸上又出现了刚才朝自己微笑时的表情。 吉祥妈心里一乐,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午后,林倾宸正睡的香甜,就感觉屋子外面似乎有动静,睁开眼睛的功夫,就听见湘绣的声音响起:“二位姨娘里边请,二小姐正在睡觉,估计也快醒来了。” 看来是张姨娘和云姨娘来了。 林倾宸眼角带笑,有点小得意。说起来还真亏了湘绣这丫头,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跟吉祥妈说府里的趣闻,歪打正着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就是从这些零零星星的八卦中,林倾宸将整个林府的情况了解了个**不离十,最起码知道林家有多少人了。 父亲,林伯涛,翰林院修撰,从四品官职,是林家长子,据说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具体情况湘绣也没详细说。 林夫人虞氏,也就是她的生母,育有二子; 大少爷林倾文,今年八岁,在京城的正阳书院进学; 二少爷林倾武,今年五岁,由父亲亲自教导; 大姐:林倾荷,今年六岁,是个清秀腼腆的小姑娘; 再有就是和自己同一天出生的,原本该叫姐姐的,却因为调包而变成了妹妹; 张姨娘:大姐的生母; 云姨娘:是虞氏和项姨娘怀孕后,虞氏做主替父亲纳的小妾,正是青春年少好年华的年纪。 今天张姨娘带着女儿林倾荷和云姨娘一起来玲珑院,先去看了看项姨娘,送了一些补品等东西,然后才来看林倾宸,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林倾宸却从她们的谈话中,看出了一点味道。 张姨娘,容貌秀丽,声音柔美,但眉宇间总是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拘谨,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 云姨娘,看起来也就十**岁的样子,果然是美艳亮丽,话音未起笑容先到,大而璀璨的眼睛闪着慧黠的光芒,说出来的话也很熨帖人心,只是林倾宸听得出来,几句夸赞自己的话音里,似乎隐含着一丝淡淡的遗憾。 但林倾宸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自己的大姐林倾荷。只见林倾荷肌肤白皙,容貌长相甚是甜美,一双明眸水汪汪的透着一股怯怯的笑意,从一进屋开始,林倾宸就发现这个小女孩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自己。 也许,有一个这样的姐姐,还不错哦!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和林倾荷以后相处的情景时,林倾宸就觉得自己手腕上多了一个东西,还没看清楚是何物,就听到张姨娘紧张的上前,拉开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自己跟前的林倾荷。 “荷儿,小心别伤了妹妹?”张姨娘怜爱的拉过自己的女儿,嘴上虽是这么说,但眼里却是十足的宠爱之情。 “姨娘,昨天我用五彩丝线给妹妹编了一条长命缕,希望能给妹妹带来平安和好运。”林倾荷指着林倾宸手腕上的一条五色丝线编织的手链说道。 “荷儿真是有心,只是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知道你今天送给她一件充满祝福的手链呢?”云姨娘有些怜惜地看着林倾荷。 张姨娘听到这话,尴尬的站在那里,而林倾荷也面上一黯,小嘴抿得死紧。 吉祥妈面带笑容什么也没说,湘绣却眼神一闪,不过很快借着低头掩饰了过去。 虽说只是一条普通的手链,但这是林倾宸在古代接受的第一件礼物,她很高兴。看见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冷场,她赶紧伸出小手,嘴里还“咯咯咯”的发出几声声响。 “二位姨娘,大小姐,你们快看,二小姐这么高兴,肯定是喜欢这条手链的。”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吉祥妈已经很了解林倾宸的一举一动了,连忙出声缓和了一下屋子里的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见林倾宸举着戴手链的那只手,在空中挥舞着。16977 第六章 父亲 张姨娘和云姨娘走了之后,林倾宸正歪着脑袋仔细研究姐姐送给自己的手链,就看见送两位姨娘出去的湘绣,一脸喜色的进来了。.kenen. “吉祥妈,赶快给二小姐收拾一下,老爷这会过来看姨娘想见见二小姐!”说话间,湘绣已经拉着正在给林倾宸绣肚兜的吉祥妈到了床前。 一听见马上就要见到这具身体的爹了,林倾宸立刻丢开了研究手链的兴致,一副准备出门的表情瞅着吉祥妈。 “好了,我马上就弄好。”吉祥妈先是给林倾宸拿温热的湿布子擦拭了一下小脸,然后又看了看刚换的衣服,见没什么大碍,这才用小薄被把林倾宸包起来,朝项姨娘住的上房走去。 说是上房,也就是同一个院子里的正房,林倾宸感觉还没走几步就已经到了。 撩帘而入,一股温热的气息袭来,让本来就在被子里裹着的林倾宸立刻感觉到浑身不舒服,她扭动了一下身体,没想到吉祥妈还挺细心,立刻就将裹着的被子拉松,林倾宸整个头就露了出来。 “吉祥妈,抱二小姐过来给老爷看看。”项姨娘靠在床头,声音听起来好像不高兴。 这男子正是林府的大老爷林伯涛。今日,他过来一是看望刚为她产下一女的项姨娘,二是提一下明天要给两个孩子举行洗三礼的事。 按照习俗,孩子出生的第三天要举行“洗三礼”,也就是沐浴仪式,一是寓意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他一天之内得了俩个女儿,虽说妾生的孩子不用那么讲究,可是夫人说还是两个孩子一起办了吧,也不外乎多花点银子,不要委屈了孩子。 这就是他的夫人虞玲璇,一个温柔体贴,贤良淑德的女子,当年自己真是迷障了,居然会做出那档子事来,将两人之间原本的鹣鲽情深拉扯成今日的相敬如冰。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这几年,只要眼前有项姨娘的影子,他就会对虞氏多一份愧疚,对自己多一份自责。 “是。”吉祥妈微微低头,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正在发愣的林伯涛跟前,将林倾宸略微向前递了递。 林倾宸伸着脖子,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有些愣神的男人,缓缓将目光投注到了自己身上,然后慢慢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以后就要叫这个人爹吗?看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林倾宸能感觉的到他其实是一个很和蔼的人,因为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种很温暖的东西,只是的林倾宸还是有些失望,因为她发现林伯涛眼里的温暖似乎又是穿过自己洒向了别处。 唉,怎么穿越到这样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主儿身上,一个个都将自己当成了透明的,林倾宸不动神色地在心里嘀咕。 但林倾宸是谁?她可是受过高等教育,驰骋过职场,见证过勾心斗角的现代职场丽人。她很快收拾起信心,准备给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于是咧开小嘴,朝着林伯涛笑了起来。 “呵呵,这孩子都会笑了,这可真难得啊。”林伯涛眼睛一亮,笑意有些加深,但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朝项姨娘说道:“就按我刚才说的,明日虽然两个孩子一起行洗三礼,但这孩子要到辰时二刻才能到前厅去,知道吗?夫人给你恩典,你也要惜福,莫要再惹夫人生气了,好歹她也是你表姐!” 辰时二刻?这是为何?林倾宸困惑的想着,但随即她就想明白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妾生的女儿,按理说这洗三礼在自己的房间简单举行一下,也没人会说闲话,可如今正房夫人大度,允许妾生的女儿也在前厅接受众人洗礼,那么是不是当妾的也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恩之心和对正房夫人的尊重,绝不能在洗三礼上抢了嫡女的风头? 林倾宸想明白之后,对于自己要晚到的事情,一点都不生气,相反地,她觉得自己的亲生母亲很有头脑,既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赢得了印象分,又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表示了自己对妾室子女的包容。另一方面,如果受到这个恩典的妾是个安分的,那她肯定会对正房夫人感恩戴德,但如果是个不安分的,肯定会觉得明明赐了洗三礼,却又要晚两刻再去,明显的就是压制嘛。真正是一箭四雕的好计谋,怪不得自己一进来,就觉得项姨娘脸上不高兴了,原来根源在这里。林倾宸心里暗爽。 可是,林倾宸还是有一点不明白,项姨娘跟虞氏是表姐妹,虞氏再贤惠,能有大度到跟自己的表妹共侍一夫的胸襟吗?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难得在这没有网络的时空找点事情干,林倾宸决定找机会一定要把这一段历史挖出来晒一晒。 呃,林倾宸忽然小脸一红,自从穿越以后,怎么性子也变得这么八卦了?挖人**,这个坏习惯不好,以后还是改掉吧! 忽然觉得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林倾宸扭头一看,原来是林伯涛吩咐完这件事后就走了。 感觉到项姨娘心情不好,屋里的人谁也不敢吱声,林倾宸偷偷看过去,发现项姨娘此时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似乎正在隐忍着什么,林倾宸心里不禁瑟缩了一下,想起林倾俊一副小霸王的样子,暗自道这母子二人的表情还真像。 “吉祥妈,把孩子抱过来,你就先下去吧!”项姨娘身形未动,吩咐吉祥妈。 吉祥妈正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可是主子不发话,她也不敢告退,听项姨娘这么吩咐,连忙上前将林倾宸放在她的身边,然后行礼退了下去。 林倾宸不想看项姨娘,更不想朝她笑,所以假装玩自己的小手指,时不时咿呀两句,自我娱乐一下。 “呵呵,我真是糊涂了,现在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啊,给两个小姐一起举行洗三礼,我应该高兴才是。”项姨娘看着林倾宸忽然就笑了,慢慢品味出自己一直都是最后赢的那位,不是么? 林倾宸不知道为啥,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呜呜,难道是有人骂她了吗?心想意动下,她朝项姨娘窥去,果然见这个女人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而幸灾乐祸的笑意,很是渗人。16977 第七章 洗三 第三天一大早,林倾宸在吉祥妈的精心打扮之下,俨然成了一个年画中的送财童子。kenen.一身红色的衣衫喜气洋洋的,这还嫌不够,头上还戴了一顶红色绣着嫩黄色花瓣的婴儿帽,惹得湘绣娇笑不止,说是抱出去就要被人抢了。 林倾宸也觉得挺好,因为前世她一直是走淡雅素气路线的,小时候是她没权利选择,长大后是没胆量尝试这么艳丽的色彩,因此吉祥妈一给她换好衣服,她就乐得手舞足蹈起来,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心情。 约莫到了辰时二刻,林倾宸就被抱到了前厅。此时,林家的嫡女,也就是虞氏的女儿“洗三礼”已经完毕,是由林家族里一位德高望重的全福老人洗的。所谓全福老人就是儿女双全,子孙满堂的老人,由这样的人行洗三之礼,以后会子孙旺盛的。 林倾宸来的刚是时候,正好看到唐妈抱着孩子站在一堆夫人媳妇中间,向众人展示着怀里的孩子。 林倾宸顾不上心里淡淡的黯然,睁着好奇的眼睛,东瞅瞅西看看,忙的眼珠子都有些晕了,最后终于将目光定格在了一个人身上——迎接她出生的稳婆宋嫂子。 呵呵,老熟人了!没想到还能见面。 对于“洗三”这样的仪式,林倾宸也只是听过一个名称,具体过程如何她并不了解,因此她观察的很仔细。 只见大厅正面设立了香案,上面供奉了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香炉里盛着小米,当香灰插香用。蜡扦上插一对红蜡烛,下边压着元宝、金银锞子等全份敬神钱粮。 宋嫂子先对着香案拜了三拜。然后,徐妈上来将盛有用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以及一切礼仪用品均摆在一起。 这时,宋嫂子宣布“洗三”仪式开始。 只见林家来的近亲女眷们依尊卑长幼带头往盆里添着各种物件,谓之“添盆”。 林倾宸瞪着小眼珠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对她来说很是新鲜的一幕。 只见有人添了一两个金银锞子,宋嫂子就喊了一声:“金银财宝,一生享用。”有的添了桂元、荔枝、红枣、花生、栗子之类的喜果,宋嫂子就喊了一声:“早儿立子,连生贵子。”还有添清水的,宋嫂子也没含糊,脱口就喊了一声:“细水长流,聪明灵俐。” 最后一个上来的,是林二夫人卢氏,只见她添的是一把蚕豆大小的金银锞子,都是带着不同花型样子的,在落入盆中的那一刹那,大厅里出现了几声抽气声,宋嫂子也看的有点傻了,她当了收生姥姥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一个添盆居然就撒出了一把金银锞子,那可是寻常人家半辈子才能挣来的真金白银啊,就算再亲厚,也就是一俩个金银锞子意思一下而已,这位夫人可真是舍得,宋嫂子看着心里直咂舌。 好在宋嫂子反应快,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喊了一声:“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卢氏微微一笑,站在了宋嫂子旁边看着正在傻笑的林倾宸。 总之,宋嫂子喊的喜庆,添盆的人也听着高兴,大厅里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添盆”后,宋嫂子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由卢氏和她一起为林倾宸洗身。洗时,一边以手搅水,一边口中念诵祝福词,谓之“搅盆”。 林倾宸已经慢慢适应了现在动不动就扒光她衣服的举动,但受不住宋嫂子有意无意的碰触,“咯咯咯”的发出了脆亮的笑声,惹得大厅里的众女眷连连称奇,直说这孩子将来是个有福气的。 这个洗三礼可不是一般的繁琐,宋嫂子将前面准备的艾叶球儿,梳子,鸡蛋等物件在林倾宸周身各个部位使了一个遍,祝福的话也是不带重复的。 洗罢,又用一条红丝带把林倾宸捆了起来,还用一棵大葱往身上轻轻抽打了三下,并念诵着:“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随后又叫人把葱扔在房顶上,取义为将来聪明绝顶之意。 这还不算完,宋嫂子又拿起秤砣几比划,说:“秤砣虽小压千斤。”估计是祝愿小孩长大后有个好的地位。 拿起锁头三比划,说:“长大啦,头紧、脚紧、手紧”。这个意思估计也就是小孩长大后稳重、谨慎。 又把林倾宸的头托在茶盘里,用事先准备好的金银锞子往她身上一掖,说:“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嘻嘻,不就是祝福孩子将来有钱吗!这个意思林倾宸是懂的。 最后,把几朵纸制的石榴花往烘笼里一筛,说道:“栀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儿的……”听字面的意思,林倾宸估计是祝愿小孩子将来不出或少出天花,没灾没病地健康成长。 一番折腾下来,林倾宸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最后的一些礼仪,林倾宸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她被人在空中接来转去的,头晕的要命,最后索性装睡起来。 收生姥姥宋嫂子今日“外块”可是不少。“添盆”的金银锞子、首饰、当香灰用的小米儿、鸡蛋、喜果儿、撒下来的各式干果点心一古脑儿被她兜了去。但她心里有点发沉,因为她看见林倾宸的左肩,有一块心形的粉色印记。 自从见了林倾宸左肩的心形粉色印记后,宋嫂子心里那点疑惑就完全解开了。她也不是自夸,自己接生了几十年,还从来没看花过眼,这身手艺在这一行也是小有名气的,绝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可是,她就纳闷了,孩子身上明明有印记,后来再看时为何无故消失了,原来猫腻藏在这里了。 唉,说着不参与大户人家的内宅争斗,到底还是给连带进去了。宋嫂子难过的想哭了,可是现在这种场合哪里能让她遂了心愿,到底该怎么办呢? 林倾宸一直在观察着宋嫂子的表情,因为刚才在给自己沐浴时,林倾宸就发现宋嫂子看自己的眼神突然一变,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一般,脑海里瞬间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宋嫂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前来欣赏自己的人太多了,很快林倾宸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开始应酬这些林家家族的女眷们,也顺便再给自己搜罗些有用的八卦消息。至于昨天告诫自己要改掉八卦习惯的那个念头,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谁让她现在是无聊的穿越者呢! ※※※※※※※※※※※※※※※※※※※※※※※※※※※※※※※※※※ 关于这个洗三礼,云儿本来想一笔带过的,但查资料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挺好玩的,就花了一些时间,把它代入到文里,希望大家看的开心。o(∩_∩)o~16977 第八章 八卦 洗三礼过后,林家亲近女眷在内院入了席,男客早就由林伯涛在前院带领开席了。enxei。 虽然只是一个象征性的仪式,但准备了不少美味菜肴,尤其这“洗三面”更是重头戏,大家多少都要吃一些,图个喜庆吉利。 洗三礼的宴席,按例是要让收生姥姥坐在正座,当成上宾款待的。 又因为林家二房在族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卢氏被安排和给三小姐洗三的全福奶奶,以及给林倾宸洗三的宋嫂子一桌。 这宋嫂子,常年在林家族里接生,除了没有见过卢氏,其余众人多少都是有些联系的。此时她正心不在焉的回答卢氏的问话。 “大嫂的孩子可是你接生的?”卢氏问宋嫂子。 “回夫人,正是奴家接生的。”宋嫂子心里黯然,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失误。 “那你为何会给项姨娘的孩子做收生姥姥?”卢氏问出心里的疑惑。 按照惯例,一般人家的孩子洗三时,都是由接生的稳婆来担当收生姥姥的,这宋嫂子既然没有接生项姨娘的孩子,却做了收生姥姥,也难怪卢氏会觉得奇怪。 "回夫人,给项姨娘接生的稳婆是奴家的本家,前日她回家途中不小心摔伤了腿,又不好推辞了这一差事,就请了奴家来帮这个忙。”宋嫂子一五一十的将情况告诉了卢氏。 接下来,二人又围绕着孩子闲聊了几句,卢氏也是聪明人,见宋嫂子谈论此事的兴致不是很高,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宋嫂子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因虞氏坐月子不能接待众亲友,自然就有张、云二位姨娘分工款待众人。 林倾宸因还未满月,不宜在外久留,就由吉祥妈抱着先回玲珑院了,后面还跟着拿东西的湘绣。 此时玲珑院安静的异常,林倾宸本来也没注意这些,但听见湘绣无意识地嘀咕了一句:“都是些偷奸耍滑的人,趁着府里两位小姐的洗三礼,人都跑光了!” 林倾宸这才发现,平日里时有人语响动的玲珑院现在异常安静,可是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因为她现在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刚才那个洗三礼太费体力了。 可是自己不好奇,并不代表别人也不好奇。只见湘绣对吉祥妈说了一句:“吉祥妈,你先带二小姐进屋子,我去找苏绣姐姐,这会刚好看到她在廊檐下站着呢。” 奇怪了,大丫环不是平日都是随身伺候的吗,怎么现在反而站到了三等丫头的位置?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林倾宸本来恹恹欲睡的脑神经就这样被湘绣的一句话,成功的挑了起来,于是回到房间,反而睡不着了,只好等湘绣一会回来向吉祥妈报告最新的八卦,自己也好趁势听一耳朵。 不久,就见湘绣脸色古怪的回来了,一反往日喋喋不休的样子,倒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样,闷不啃声。 林倾宸更加奇怪了,能让湘绣闭嘴的事情肯定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可是,你赶快说呀!想急死我吗! 但是,这一次湘绣让她失望了,因为一直到晚上熄灯,湘绣都没有说出打探回来的消息。 倒是第二天,天邺王朝的皇宫出了一件大事,将林倾宸的注意力从这件事上转移了。 说起这天邺王朝,林倾宸也是一头雾水,因为从她了解的历史来说,这个王朝绝对是一个历史架空的朝代,跟自己那个时代的历史完全搭不上边。 而且,皇宫这一词,对林倾宸来说,也是相当遥远的。所以当湘绣神神秘秘的对吉祥妈咬耳朵时,林倾宸很荣幸的在旁边听了一个全乎。 事情是这样的: 天邺王朝当朝天子弘帝的生母,也就是荣太后半月前突然身染重病,卧床不起,太医院全体出动,也没将其看好,反而让太后的病情更加严重,时常出现幻觉和呓语之症! 这对一个盛世繁华的王朝和尊荣无上的皇家来说,无疑就是一次极大的讽刺。好好的一个荣享天年的皇太后,怎么就病的这么离奇呢?这种事自然是要捂起来,不能外传的。 可是林子多了什么鸟儿都有,你不说,并不代表着别人也不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传到了市井之中,更有好事者,将这一事件渲染成为因果报应的结果。 说是荣太后早年为了争宠,陷害前太子和其生母宋皇后,后来太子被废,幽禁于京城皇宫别院,终身不得离开,而宋皇后也于先皇驾崩后被赐死,太子得到这一消息,悲愤难加,一把火点燃别宫,致使上下200多人惨死。这一次荣皇后无端生病,还在发病时不断的诉说着当年的往事,怎么能不让人浮想联翩呢。 湘绣是讲的有声有色,林倾宸也绝对听的是有滋有味,就像看一部精彩的宫心计一般。可惜,吉祥妈这一次太不给面子了,听完湘绣不知道从哪里八卦来的消息后,脸色惨白,还急忙打开了房门朝外面看了看,知道确定没人听墙角时,才转身关好房门,一改往日的温和,很严肃地告诫湘绣,像这样关于皇家辛秘的事还是少说为妙,免得引火烧身。 林倾宸眼皮一跳,好像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一直没注意到的,但此刻见吉祥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也意识到这件事情背后的严重性。 首先,这里不是现代,现代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谈起温莎公爵与辛普森夫人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传奇,也可以评头论足查理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当年的罗曼史,但在这里,皇室私密绝对是被打上保护标签的禁用词。 今天湘绣不怕死的传来这些消息,先不说她是从哪里听到的,但就凭她口无遮拦的转述与他人,就足以将林家置于死地。林倾宸有些钦佩的看着吉祥妈,心里也有了一丝疑惑,这个奶妈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吗?为什么对类似于这样的政治事件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 林倾宸决定,从现在起,要把吉祥妈放在一个更高的层次来对待。 又过了几天,林二老爷的夫人卢氏来看虞氏和孩子,顺道也看了项姨娘和林倾宸。 “瞧这孩子,长的多俊俏,脸蛋圆圆的,还有一对小酒窝,一看就是爱笑的。”卢氏自从进了这屋子,看到林倾宸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用疼惜的目光注视着她,喜欢的神情也不加掩饰。 莫名其妙的,干嘛跑来看自己,还说了这么一大通赞美的话?林倾宸下意识的先朝湘绣看了一眼,因为这丫头的消息一向来的很快,只是这一次好像也失灵了,就见她一副得意的样子,好像卢氏嘴里夸奖的孩子是她生的一样,林倾宸嘴角一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看,我说吧,果然是个喜人的孩子!”这一笑,把卢氏的眼睛都粘在了林倾宸身上,差点就收不回去了,因为漂亮而又爱笑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二夫人说的极是,二小姐平日很少哭闹,只要有人逗她,她就会笑起来,好像能听懂大人说话似的!”吉祥妈与有荣焉的顺着卢氏的话答道。 ※※※※※※※※※※※※※※※※※※※※※※※※※※※※※※※※※※※※※※ 新文求收藏,求推荐!o(∩_∩)o~16977 第九章 鞭打 那天的洗三礼,林倾宸光顾着看仪式上摆放的东西和过程了,还没细看卢氏,今日一看倒是一个娴静典雅的美人儿,只见她细白的肌肤,鹅蛋脸型,略施脂粉,眉眼鼻子属中上之色,但给人以精明能干的感觉,说话时偶尔**的笑意,又觉得很是亲切,对于这样的人,一直是林倾宸喜欢的类型。enxei。o 还有一点,就是卢氏举手投足间无意流露出的知性女子的气质,让林倾宸觉得很贴心。因为她前世的母亲就是一个中学的语文教师,气质也是如此从容淡定而又灵慧。 卢氏也在细细打量林倾宸,心里有种奇妙的东西在慢慢滋生。才几日不见,这孩子长的可真快,变得更好看了。 弹指可破的细嫩肌肤欺霜赛雪,眉毛虽然很淡,但形似柳叶,眼睛很大,是典型的丹凤眼,殷红的小嘴嘟嘟着,好像显得很满足,越看越是喜人。 此时,正是九月天,正午的阳光在屋子里停留的时间较久,光线也很亮,卢氏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打量了林倾宸最后一眼,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吉祥妈微微轻叹,听说这卢氏一直无生养,真是可惜了。 林倾宸自然是不知道林家这件避讳极深的事,只是觉得这位二婶看自己的目光特别温柔。 过了几天,林府出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就是去厨房拿晚饭的湘绣过了饭点都没回玲珑院,吉祥妈见这丫头虽然平日有些大大咧咧,话虽然多,倒是很照顾自己,于是有心替她隐瞒,但到底还是担心她有什么意外,就在院门落锁前偷偷找了项姨娘屋里的大丫环苏绣打听。 谁知道打听回来的消息,竟然是湘绣这丫头在大厨房拿晚饭时,和厨房中的几个粗使婆子聊天,无意中就聊到了那天提到的皇宫**,正好被云姨娘屋里的大丫环晓莲听到,回去就告诉了云姨娘,云姨娘自打进府就一直在书房伺候林伯涛,也懂得一些庙堂上的事情,自然知道私自谈论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直接就跑到虞氏的上房,跟正在陪虞氏用饭的林伯涛讲了此事。 林伯涛听完云姨娘和晓莲的讲述后,直接就叫了院里的粗使婆子,拿着棍棒和绳索,将厨房谈论此事的一干人等绑了起来,其中自然包括快回到玲珑院的湘绣,她是在半路被拦截捆绑起来的。 吉祥妈去问的时候,林伯涛已经派人传湘绣去问话了。 “唉,这个小蹄子,早就告诫她,不要谈论皇家辛秘,可她就是不听,现在可吃着苦头了吧,希望老爷念她年幼无知,饶过她这一回吧!”吉祥妈坐在床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林倾宸入睡,嘴里喃喃的说道。 林倾宸有些震惊,但同时也有些欣慰。 震惊的是,这件事的背后果然有很大的内幕,要不然林伯涛不会这么震怒。 欣慰的是,林伯涛作为一个为官者,在第一时间对这件足以遗祸族人和牵扯到府中众人的事件做出了决断,不枉翰林院修撰这一职位。 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湘绣恐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就连林倾宸也替她捏了一把汗。 第二天,湘绣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倒是那几个粗使婆子被放了出来,只是每人被杖责十下,以示警戒。 这下,还在坐月子的项姨娘可不干了,直接就派人用软椅将她抬到书房,直嚷嚷着林伯涛听信了小贱人的谗言,将自己的丫环往火坑里带,还给林府抢着戴上了一顶议论皇家辛秘的大帽子,如此大肆渲染,就算是不知道的人也会知道了。 云姨娘自是不甘落后,直接就罗列了前朝一些妄自议论皇族和高官辛秘而被灭门和牵连的事件,将项姨娘的嘴直接堵上了。 后来项姨娘又搬出两位刚出生的小姐,说是为了给孩子积福,也不该有血光之事发生。 后来林伯涛经过深思熟虑,才念在湘绣年纪小,这次就放过她,但是一顿杖责是免不了的。于是召集了全府众人到前厅,隔着一道房门,将湘绣杖责了三十下以示警戒,还告诫众人:从此以后,林府不许谈论皇家私密和朝中大事,但凡违令者轻则卖为苦力奴,重则直接杖毙,才将这件事给了结。 当林倾宸听到杖责三十下时,心里一咯噔,不由暗暗佩服林伯涛好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明里是给了项姨娘一个薄面,将涉及此事的贴身丫环只是惩以杖责以示警戒,但暗里却下了杀手,试想一下,杖责三十下,别说是一个娇弱无骨的弱女子,就是壮小伙也能去了半条命,单看这打人的使什么样的力气了。 林倾宸估计无论是云姨娘和林伯涛,还是项姨娘都会明白这其中的奥妙,所以一个表面上放马,另个肯定会暗中动手脚。 果然,稍后湘绣被抬回玲珑院时,除了**和大腿处被打得血肉模糊以外,性命倒是无大碍,只是估计要在床上静养一俩个月了。 林倾宸不认为项姨娘是一个为了贴身丫环去求别人的人,肯定是因为其中涉及了云姨娘的缘故。 如果这件事,林伯涛秉着把谣言扼杀于摇篮之中,以保全林府日后的安稳,将湘绣打杀了都不为过。但同时也给了云姨娘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日后自然是将项姨娘死死地踩在自己脚底下,于是项姨娘才拖着未出月子的身子,为湘绣辩解,也为自己讨回了一些颜面。 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林倾宸一阵唏嘘,这古代深宅的女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 ※※※※※※※※※※※※※※※※※※※※※※※※※※※※※※※※※※※※※※ 明日开始恢复正常更新,请大家支持云儿!o(∩_∩)o~16977 第十章 送汤 湘绣被打,林倾宸屋里的丫环自然就少了一个,项姨娘一回到屋子,就派了苏绣在外面守门,自己则在屋子里冲着徐妈大发脾气,说她平日疏于院里丫环婆子的管教,让云姨娘钻了她的空子,这次更是在老爷面前落了面子,自然也就顾及不到给林倾宸再派一个丫环过来。wenxuemi 林倾宸倒是无所谓,这可就苦了吉祥妈,既要给林倾宸喂奶,又要给她逗乐子陪她玩,一时忙的连早饭都没有时间去取,结果错过了饭点,只好等午饭了。 林府各院姨娘们的饭食都是由丫环们自己去大厨房取的,平日吉祥妈的饭食自是湘绣负责,今日湘绣被杖责,也就没人顾得上吉祥妈这里。而玲珑院的丫环婆子们,平日里被项姨娘打骂多了,自是各人干各人事,别人的事就算看见了也假装没看见,免得干得多错的也多。 吉祥妈虽然人缘好,但也是刚进府没几天,除了湘绣和苏绣,也没时间跟人套近乎,这会儿遇到了事,自然找不到人来帮她。 好在苏绣在早饭过后,抽空来看林倾宸,顺便带来几个白面馒头和一壶热水,先让吉祥妈垫着,等伺候项姨娘躺下后,她再打发人去给吉祥妈和湘绣端饭。 林倾宸有些心疼吉祥妈,可是她也没办法。只好暗暗埋怨项姨娘不会做人,既然换了自己回来,好歹面子功夫要做好,更何况请丫环,又不用她自己掏荷包,干嘛一再给人说闲话的机会。 也许老天爷这次是真的睡醒了。 中午时分,虞氏派了屋里的丫环雾香,给吉祥妈送来了一碗乳白浓香的鸽子汤,说是二小姐正是吃奶的时候,以后会常叫厨房送些下奶汤来,吉祥妈此时正饿着,也就没跟雾香多客气,更没顾上试温度,直接就端起来喝了。 “吉祥妈,你这屋里怎么连个使唤的小丫头也没有,万一有啥事也好替换你一下。”趁着吉祥妈喝汤的功夫,雾香看似不经意的问了几句话,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 “原本项姨娘屋里的大丫环湘绣是拨过来照顾二小姐的,但昨天……姨娘也是养月子的人,估计是没留意这些小事。”吉祥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说。 雾香笑了一下,也没再多问,又逗着林倾宸玩了一会,等吉祥妈喝完汤就端着空碗走了。 林倾宸虽然一直在和雾香玩着,但也在暗中观察着雾香,从她听完吉祥妈的话后,嘴角噙着的一丝笑意,林倾宸就知道这丫头是不相信吉祥妈为项姨娘找的这个借口的。 所以她也断定雾香并不是单纯为了送汤而来,可她也懒得去追究,因为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虞氏派了屋里的丫环送来一碗汤,若出了什么事,她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更何况虞氏也不可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揽在自己身上。 另一方面,林倾宸也私心的认为,虞氏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绝不会使什么阴招。 此时,云姨娘正在虞氏的上房逗着三小姐玩。 “姐姐,你可真是好心,居然还给项玲珑女儿的奶妈送去了鸽子汤。要知道,这鸽子汤可不是每个奶娘都能喝上的,这可是你家大哥托了人从家里捎来的,光是路上受的这份罪,这鸽子汤也可以跟醉仙楼的绝品养生汤相比了!”云姨娘撇了一下嘴,有点不满意虞氏对项姨娘的厚爱。 “怎么吃醋了?大不了等你以后有了孩子,我也叫厨房给你准备鸽子汤,你说可好?”难得和云姨娘提起这事,虞氏决定今天就小试她一回。 “哎呀,姐姐你可真会转移话题,我认输了。”云姨娘脸蛋被臊的通红,赶紧出声讨饶。 “扇儿,这一次你玩笑开的有点大了!”虞氏半躺在雕花楠木床上,脸色比刚才多了几分严厉。 昨日晚饭时分,云羽扇带着丫环晓莲风风火火的来到枫林院,说是项姨娘屋里的丫环在大厨房和几个婆子说着皇家私密之事,万一被有心人听到,很可能为林家带来无妄之灾,这让一向忠君爱国的林伯涛连想都懒得想,豁然起身,直接吩咐下人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婆子绑起来看管,当然罪魁祸首湘绣更是不能放过…… 其实,湘绣说的那些事,早在十年前,在京城和天邺王朝的其它地方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也不算是什么多么隐秘的事,但当时云姨娘说的严重,林伯涛又一时忘记了前尘旧事,只想到万一有人追根溯源,牵扯到林府就不好了,于是他干脆来个先发制人,至于以后有人提及此事,他也可以脱了干系。 “姐姐,我也就是借这件事煞煞那个女人的气焰,免得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整天妄想着能在这个家里呼风唤雨的。”云姨娘知道此事瞒不过虞氏,捂着帕子讪笑了几下就痛痛快快地承认了。 “你呀,有这时间,还不如生个一儿半女的,以后也好有个人在跟前陪着说话。”虞氏叹了一口气,脸上的严厉已不见了七分,反倒是增添了一丝的担忧。 “姐姐,难得你让老爷接纳了我,让我有个依靠,这辈子我就这样过了,大不了我以后脸皮厚一些,靠着文儿和武儿过下半辈子,你说可好?”要说这个家里谁人变脸的速度最快,那当属云姨娘。前一句还感叹自己前半生的坎坷,后一句就调侃自己后半辈子的生活了。 虞氏不加掩饰的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盯着云姨娘发呆,也不知道当年自己硬让老爷纳了云羽扇,是对她好,还是害了她? 云姨娘见虞氏不说话,自己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干脆就逗弄起三小姐来。 雾香撩帘而入,对虞氏俯身行了礼,起身说道;“回夫人,鸽子汤奴婢亲自送过去的,看着二小姐的奶娘喝完了才回来。” “孩子可好?”虞氏抬眼望着雾香,知道这丫头还有话没说完,又示意她继续说。 “二小姐长的挺机灵,脸蛋儿也白白胖胖的,奴婢看那奶娘是极尽心的,可是奴婢去了那么久,屋子里除了奶娘,竟再无第三人,估计那奶娘连早饭也没吃,那碗鸽子汤很快就见了底。”雾香一五一十的向虞氏汇报自己亲眼所见。 “难不成我们林府穷的连个使唤丫头也请不起吗?既然少了一个湘绣,那就再补一个就是了,何必委屈了孩子?这是做给谁看呢?”云姨娘一听这话,直接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虞氏自然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昨日湘绣的事,她也是知道的,原本以为这些小事不用自己操心,项姨娘自会打理,没想到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了,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知道内情的人会说,项姨娘顾此失彼,没将孩子照顾好,可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林家正妻苛待了姨娘和孩子,居然连个使唤丫头都不给配一个。 “算了,横竖那孩子以后也要叫我一声母亲,我就替她做主了。雾香,你去叫唐妈招了牙婆进来,挑选几个老实本分的小丫头送到项姨娘院子里去,是走是留,具体留几个让她自己决定,好歹二小姐也是林家的骨肉,让她不要怠慢了!”虞氏懒得在这些事上计较,直接出示了当家主母的权力,不就是几个丫环的事嘛,林家还有这个资本。 当下,云姨娘也不再跳脚,雾香也领命出去了,屋子里又恢复成之前的静默,偶尔三小姐会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来。 而林倾宸此时正听着吉祥妈絮絮叨叨地讲她的女儿有多可爱。 “……二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家那闺女就像一头小猪,才三个月大,就比那七八个月大的小子都吃的多,要不是我奶水足,估计早就饿扁了!”吉祥妈说起女儿时,脸上带着温柔娴静的笑容,看的林倾宸心里一热,这就是母爱,不在乎生活是否荣华富贵,只要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住在一起就满足了。 “……我离家几日,也不知道孩子习惯不?吃饱了没?饿瘦了没?哭闹了没?……”稍后,吉祥妈又是一连串的自问自答,脸上还带着浓浓的思念。 林倾宸晓得这是吉祥妈想女儿了。别说是古代,就是在现代,孩子才三个月就离开父母,父母也会经常垂泪想念他的。 林倾宸此时太希望自己长大了,这样,她就可以帮助这位善良热心的奶娘,还可以让自己早日摆脱这种被项姨娘有意无意冷藏的日子,更可以跑去向虞氏请安,天知道她有多想念母亲的味道! ※※※※※※※※※※※※※※※※※※※※※※※※※※※ 天气渐冷,亲们要注意加衣服,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事。o(∩_∩)o~16977 第十一章 掌嘴 林倾宸这边才刚安静了一下午,项姨娘又开始折腾了,晚饭前将吉祥妈叫了过去问话。enei。 “今天夫人派人送来的汤你喝了?”项姨娘还没等吉祥妈行完礼站定,就劈头盖脸的把话砸了过来。 “回主子话,夫人说鸽子汤最是养人奶,奴婢就喝了。”吉祥妈小心谨慎的回答。 “那要是毒药,你也像今天一样痛快的喝下去?”项姨娘眉眼一瞪,手指紧紧握成拳,怎么一个一个都是猪脑子,遇事也不多想想。 吉祥妈没有再说什么,思忖了一下,抱着林倾宸缓缓跪了下去。 林倾宸微微一愣,这不像是吉祥妈的性格啊?要是平时,她肯定会说几句巧话,肯定会应付过去的,可是今天怎么连辩解的话都没说就直接下跪了呢?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林倾宸看的心里着急,吉祥妈怎么连个推卸责任的话也不会说。汤是正房夫人派人送来的,她一个奶娘哪里有说不喝的权利! 这项姨娘也真是的,虽说玲珑院是她的院子,可是人多嘴杂的,她难道就不怕自己的一言一行传到虞氏那里去?还是她故意要这样做? 项姨娘今天真的是生了一天的气,从书房回来,气得中午也没胃口吃饭,午间勉强睡了一会,起来才知道虞氏派人送了汤过来。还没等她找吉祥妈问话,唐妈就领着四五个小丫环进了玲珑院,说是夫人吩咐的,玲珑院新添了一位小姐,而湘绣一时半会也好不了,索性就借这个机会,让姨娘给院子里再添置一些人手。 这几个小丫环都是今天牙婆领来的,需要几个由项姨娘决定,要是不满意,明天再带一些人来,总之不能让二小姐受了委屈。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她这个做娘的,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吗?只不过是被云姨娘那个小贱人气得忘了这件事而已。 项姨娘为自己找借口,估计她早就忘记了自己对林倾宸是一点母爱都不想付出的,所以才事事都懒得去为她考虑。 徐妈早就说这个吉祥妈话多,今天虞氏突然送丫环来,估计也是她多嘴的原因。想到这里,项姨娘眼刀又扫向吉祥妈。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呢。 “吉祥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玲珑院也是有规矩的,今日看在你是初犯,就掌嘴十下以示惩戒,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巴,既不要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也不要说不该说的话,明白吗?”项姨娘似笑非笑地看着吉祥妈。 林倾宸一听,心里那股火一下子就冒上来了。 什么叫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这分明就是变相虐待自己嘛,要知道给吉祥妈进补就是给她进补。要是吉祥妈不好好吃饭,她的小身板可是会营养不良的。 眨眼间,徐妈已经从吉祥妈手里接过了林倾宸,旁边也上来一个婆子,撸起袖子,对着吉祥妈的脸开始拍打起来。 “啪!啪!啪!……”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吉祥妈的脸上,让屋子里的人看的心悸。 林倾宸能感觉到吉祥妈紧闭着嘴唇,是为了避免泄露出声,此时她更气愤自己,气愤老天对她的不公。穿越吧,好歹也穿个能说会道的年纪,现在肩不能挑,嘴不能言的,还要看这些龌龊的事,真是够折磨她的。 当第四巴掌落下时,林倾宸心生一计,采用了她现在唯一的自卫武器——哭。 “哇……哇……哇……”林倾宸开始大哭起来,很是撕心裂肺!把屋子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给吉祥妈掌嘴的婆子也被林倾宸的哭声给唬住了,第五个巴掌半天都没落下来,只是定定的看着林倾宸。 “吵死了,赶快把二小姐抱下去!”项姨娘不耐的说道。 徐妈示意苏绣先把林倾宸抱出去再说,谁知这一倒手,林倾宸哭的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都憋红了。 “主子,剩下的五个掌嘴就先给吉祥妈记着吧,让她赶紧哄哄二小姐,您看这孩子哭得都快岔气了。”徐妈抱着林倾宸不停的来回抖动,可是还是不行,只好求项姨娘先饶过吉祥妈。 “好了,你看着办吧,我乏得很,想早点休息!”项姨娘挥了挥手,转身在苏绣的伺候下,人已经躺了下来。 徐妈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抱着林倾宸走向吉祥妈。 想当然,林倾宸在落入吉祥妈怀里的那一刻,哭声就戛然而止,只留下还未稳定的气息不停的打着嗝。 满屋子人都觉得奇怪,却又没人敢问出来,又因为项姨娘要休息,除了徐妈和苏绣留了下来,其余的丫环婆子和吉祥妈都鱼贯而出。 吉祥妈走在最后,紧紧地抱着林倾宸,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孩子在自己被打的时候哭了起来,也不管她明白还是不明白,总之,她觉得林倾宸就是自己的小福星,她对自己说,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她还是二小姐的奶娘,就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夜里静悄悄的,吉祥妈以为林倾宸已经睡着了,就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袱,露出里面一件未绣完的肚兜,借着月光开始绣起来。 林倾宸借着月色看过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吉祥妈越来越不开心也是因为想念女儿的缘故吧?更深露重,夜不成寐,思念女儿的心思就更强烈了。要不是为了生计,又有哪个母亲会狠心抛下自己的孩子呢? 林倾宸突然明白过来,吉祥妈为什么今天面对项姨娘的责难,不选择辩解而直接下跪认错,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卑微的奶娘,需要东家的那点工钱来养家糊口的。 林倾宸突然间又想起现代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对中年夫妇,笑着对自己说:“宸儿,好好活下去,我们会在这里保佑你一世平安,祝福你一生幸福的!” 第二天醒来,林倾宸觉得自己一直漂浮不定的这颗心忽然变得踏实了。 ※※※※※※※※※※※※※※※※※※※※※※※※※※※※※※※※※※※※※※※※※※ 林倾宸:云儿,快点让我长大吧,我给你买糖吃!买新衣服穿! 云儿:不行,揠苗助长会毁了你。 林倾宸发怒了:再不让我长大,我就穿回去,不当女主了! 云儿汗颜:好吧,明天就给你过满月,后天我们就长大,好不好?o(∩_∩)o~16977 第十二章 满月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林倾宸就快满月了。wenxuemi 在这一个月里,虞氏经常派丫环送来下奶的汤,但都被项姨娘派人借口拦下,转身就统统被倒掉。吉祥妈的话虽然变少了,但对林倾宸还是一如既往的疼惜,每日按摩和捏鼻子扯耳朵的工程也继续进行着,二人单独处时的情景就像是母女俩。 项姨娘待林倾宸也是时冷时热的,兴致来了,就叫吉祥妈抱过去逗弄几下,没兴致了,几天都不带召唤的。好在林倾宸也没打算把项姨娘当成是自己的娘,每次见面不出一刻钟,她不是借茬大哭,就是故意将大小便弄在衣服和被褥上,气得项姨娘直说长大后也是个没成色的货色。 小样儿,俺现在没能力整你,恶心恶心你的招数还是很多的!林倾宸恶俗的想着,在吉祥妈清理她的小屁屁时,小胳膊小腿蹦跶的那叫一个欢快! 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林倾宸也渐渐平复了自己从无缘无故穿越,又经历被调包的愤懑。人总不能永远活在后悔和过去当中,眼睛长在脑门上方,注定是要向前看的。 现在,她什么都不能做,只有健康的长大,然后找一棵大树才好乘凉。 可是,放眼整个林府,就凭项姨娘干的那些事,恐怕没人愿意给自己撑起一片天,看来也只能靠自己去慢慢经营了。林倾宸心里泛过一丝苦涩,自己怎么感觉就像孤儿一样呢? 自从上次虞氏派人送了几个丫环过来后,项姨娘就给林倾宸的屋里添了两个小丫环,至于那个空出来的大丫环位置,项姨娘明着告诉吉祥妈,说是给湘绣留着的。这两个月,吉祥妈要是有事,就叫小丫环帮忙,等湘绣的伤好了就回来。 十月二十二日,是林府嫡女满月的日子,摆满月酒是少不了的,但庶女没有这个资格,林倾宸在吉祥妈絮絮叨叨的哄弄中,也再次明白了自己的地位,也就放开了这份心思,每日想的就是好吃好睡快快长大。 可惜,满月前一日,天邺王朝发生了一件大事,致使林府不得不取消了给嫡女摆满月酒。 这件事情就是害的湘绣到现在都下不了床的皇家私密的延续版。 自从荣太后生病以后,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宫里的御医看不了,皇上又发榜文召集天下名医,竟然还是没能将太后的病看好,最终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了。 皇帝感念她临死前的这段日子受了不少罪,就请了皇家寺院的方丈带领院中弟子给荣太后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会,并诏告天下:全国三月之类不得闻丝竹之音,一年之内不得迎婚嫁娶,以慰太后在天之灵。 所以,发出去的请帖就自动宣布作废,但各家还是派人将礼物送了过来。 虞氏在屋里闷了一个月,早就想出来透透气了,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看这光景,百日酒也是不能摆了,周岁礼恐怕时间上也有些牵强。她考虑了一下,就商量了林老夫人和林伯涛,将二老爷夫妇请来,和家里的几位姨娘一起吃个饭,将满月这个景应付过去,也算是给自己的女儿全了礼数。 就是这一变故,林倾宸终于有机会出来见人了,还见到思念了一个月母亲——虞氏。 中午时分,林府在大厅摆了两桌席面,一桌是林老妇人,林伯涛夫妇和林仲仁夫妇,还有大少爷和二少爷;另一桌是林伯涛的三位姨娘,以及大小姐和三少爷。 开席前,虞氏抱着已经上了族谱的三小姐林倾华来到大厅,接受家人的祝福。 老太太送了一对紫玉镶金边的龙凤镯,林伯涛送的是一个带奇异香味的荷包,据说是一位宫里的御医潜心研制出来可以止汗生津的好东西,林二夫人卢氏则送了一个开过光的通体透明的玉佛坠。 众人看着长得像水晶人儿似的三小姐,都忍不住夸奖了几句。 虞氏略一转头,就看见吉祥嫂抱着林倾宸也来到了大厅,待吉祥妈行过礼,林老妇人和众人也都略表示了一下小意思,毕竟是姨娘生的孩子,不能越了规矩去。所以礼物也比不上林倾华的贵气。 林倾宸也不计较这些,此时她比较关心虞氏会怎么对待一个姨娘的孩子。 只见吉祥妈抱着林倾宸来到虞氏跟前,虞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对红玉宝石手镯递给随吉祥妈一起来的小丫环,然后就准备起身。只是在起身的那一霎那,虞氏无意中看了一眼林倾宸,就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 只见这孩子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自己,脸上露出一副欣喜的笑容,但最让自己心惊的是这孩子的眉眼怎么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 虞氏暗暗压下心里的吃惊,然后招呼丫环们上菜,准备开席。 见虞氏一副漠然的样子,林倾宸忍不住泪意涟涟,看来这辈子就这样了。 谁知,就在吉祥妈准备转身退下的那一刻,虞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喊住吉祥妈,并且将林倾宸抱到怀里,细细打量了一番,终是叹了一口气,来到林伯涛面前,笑意盈盈的说道:“老爷也给二小姐取个雅名吧,以后叫起来也方便。 林老妇人心里暗暗夸奖了一番自己的媳妇,果然是世家出来的嫡女,终是比一般女子有气度,对姨娘的孩子也不排挤。 林伯涛暗自一琢磨,一个名字就脱口而出:“倾瑶,就叫林倾瑶吧!希望她将来长大了人品能够高洁,凡事都朝好的一面发展。” 这名字一出口,大厅内的众人心中都了然,林伯涛的意思是长大了可别像她亲娘一样竟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项姨娘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脸色气得发白,桌子底下的双拳紧紧握在一起,半天都抽脱不开。 林倾宸还是紧紧瞅着虞氏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母亲改变了主意呢? ※※※※※※※※※※※※※※※※※※※※※※※※※※※※※※※※※※※※※ 林倾宸:云儿,我强烈要求长大! 云儿:好,咱们明天就长大,但长大后的凶险你自己搞定,我不负责哦!(*^__^*)嘻嘻……16977 第十三章 三岁 天邺王朝弘帝十三年。.kenen. 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就快到林倾宸的三岁生日了。不,应该是叫林倾瑶,一个让她很郁闷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承载的意义重大,只要是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她这个名字的得来全拜项姨娘所赐。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粉绿色的帐子,洒射在墙内侧时,林倾瑶已经睁开了眼睛,然后习惯性的伸出双臂,在被窝里伸了一个懒腰,这时她才在心里默默数了三下,在数第四下的时候门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吉祥妈,我都说过好几遍了,这种伺候我梳洗的活让小丫头来干就可以了,你有时间就多睡一会。”林倾宸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从纱帐内探出头来。 “那可不行,那些个小丫头,哪里知晓二小姐的脾气,万一做错了,二小姐一天的兴致都会被破坏了。二小姐不是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嘛,所以我就更加不放心了?”吉祥妈将手里的洗脸盆放在架子上,然后快步走上前将纱帐先挂了起来。 “嘻嘻,吉祥妈,你说,要是我离开你可怎么活呀!”林倾瑶心里一暖,带着撒娇的口吻对吉祥妈说。 “那好办,等二小姐将来有了新郎官,就把奴婢当嫁妆带上,可好?”吉祥妈笑着打趣林倾瑶,一面已经将她身上的衣衫调整好,然后像往常一样,自己先收拾床铺,而林倾瑶自己去洗脸刷牙。 从林倾瑶开始会说话起,就开始自己穿衣服,自己洗脸,从不叫别人帮忙,就连晚上睡觉,她也不喜欢屋里有小丫环伺候,吉祥妈也被她找借口住在了隔壁房间。因为她害怕万一哪天自己一时不察,被人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所以还是不与人保持太亲密比较好。 林倾瑶洗完脸时,湘绣也进来了,给林倾瑶梳了两个左右对称的髻,然后上面绑了跟衣服同色系的粉色丝带,整个人看起来粉粉嫩嫩的,再加上林倾瑶此时已经不若两岁时那么胖了,圆圆的脸蛋配着一副健康的小身板,用吉祥妈的话说,怎们看怎么来劲。 “二小姐,先喝点水吧!”吉祥妈端了温度适中的白水来,这也是林倾瑶特意交代的,每日空腹要喝一杯白水。 林倾瑶在镜子里瞅着自己的模样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哎哟,慢着点,时辰还早呢!”吉祥妈一脸心疼的看着林倾瑶,然后递给她一块绣着小动物图案的帕子。 “没事的,吉祥妈,我想早点去给母亲请安!”林倾瑶被呛得脸色微红,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一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胸前的坠子,这是虞氏送给她的,确切的说,是林倾瑶强夺过来的。 自从满月那天见过虞氏以后,林倾宸总是借着每次见面,给自己创造机会,不是眼睛直瞅着虞氏,就是被虞氏碰巧抱到怀里时,她费尽了力气不是抓着虞氏颈上的坠子,就是拉着虞氏的衣袖不放,久而久之,也许是看在林倾瑶这么黏着自己的缘故,虞氏竟然也常叫吉祥妈抱她去枫林院和三小姐林倾华一起玩耍。 起初,项姨娘阻拦了几回,但在林倾瑶开始说话时,几句“女儿”,“姨娘”的引导之下,项姨娘居然也同意了,甚至有时她去枫林院给虞氏请安时也带着林倾瑶一起去。 项姨娘如此做的原因自然是想多看两眼自己的亲生女儿,但看在别人眼里,估计都认为项姨娘终于知道什么叫为人妾室的本分了。 此时,林倾瑶刚走出房门,就见项姨娘也收拾妥当出来了,按照天邺王朝的规矩,家里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子女,都不必向姨娘行礼,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娘也不用行礼。因此林倾宸只是轻轻喊了一声:“姨娘,早安!” 项姨娘许是也习惯了,朝林倾瑶笑了一下,然后走下台阶拉着林倾瑶的手一起向枫林院走去。 每日寅时林伯涛要起床上朝,虞氏和几位姨娘轮流伺候他早起吃饭,然后各自睡了回笼觉,等卯时三刻再起身,姨娘们到枫林院给虞氏请安,而虞氏到了辰时去向林老妇人问安,在那里吃过早饭后,才回到枫林院开始理事。 林倾瑶也就要赶在虞氏去林老妇人的松鹤堂前,向虞氏问安的。 “瑶儿拜见母亲,母亲昨晚睡得可好?”林倾瑶规规矩矩的给虞氏行了礼,然后一句很自然的问候脱口而出。 虞氏正坐在枫林院花厅的椅子上喝茶,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小脸圆润腮挂粉色,眼睛大而黑亮,鼻子挺翘,小嘴殷红,声音软糯的小女孩已然站在自己面前,距离不过三丈之内。 虞氏心里微叹了一口气,然后笑意迎上眼角,伸出一只手召唤了一下林倾瑶:“瑶儿,这么早就来了,昨儿夜里可是睡得香甜。” “母亲,瑶儿晚上睡的可香甜了,还梦见和妹妹一起荡秋千了。”林倾瑶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看着虞氏。 “小调皮,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也不学学你姐姐,这个年纪早就捉针学着绣荷包了。”虞氏用手摸了一下林倾瑶柔软黑亮的秀发,带着复杂难懂的心情对她说道。 对这孩子,她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每次见到她好像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虽然她的亲娘是项姨娘,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亲近这孩子,而这孩子也不知为什么总是很黏自己,倒是跟自己的亲娘显得疏远有礼,听下人说连她跟奶娘的关系都比跟项姨娘的关系好。 “母亲,瑶儿也要向姐姐一样能干,到时候母亲也要夸奖瑶儿好不好?”林倾瑶暗吐一口气,原本一直担心25岁的灵魂会过于深沉,所以她故意给人做出一种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才会有的调皮和贪玩来,没想到有大姐林倾荷做榜样,那么接下来她的计划是不是要一步一步开始实施了? “好,等瑶儿和华儿过了三岁生日,母亲就给你们请一位女先生来家里授课,再请一位绣娘来指导你们的女红,到时候你们可不许偷懒哦!”虞氏轻点一下林倾瑶的鼻子,然后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宠溺对林倾瑶说道。 “真的吗?母亲真的要让瑶儿和妹妹一起跟着先生学习吗?”林倾瑶虽然早就有这个想法,但被虞氏提了出来,她还是很兴奋的。 虞氏正想回答林倾瑶的话,就见自己的女儿林倾华被奶妈抱在怀里走了进来,许是刚才听到了只言片语,就见她不高兴的说:“母亲,我才不要跟着先生学习,我要跟姐姐一起玩。” “华儿,你自己能走路,以后就不要再让奶娘抱你了!”虞氏看了看一旁乖巧懂事的林倾瑶,又看了看女儿,心里直摇头。同一天出生的孩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项姨娘看着从来都无视自己存在的林倾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孩子怎么跟自己小时候一样,只喜欢玩而不喜欢识字做女红呢? 16977 第十四章生日(上) 九月二十二日,是林府二小姐和三小姐的生日,许是这两年多来在林倾宸刻意的亲近之下,今年终于得到虞氏的首肯,和身为嫡女的三小姐林倾华一起庆生。 说是庆生,也无外乎就是虞氏府外往来的几个手帕交,连带着林二夫人卢氏一起,在林府宴客大厅摆上几桌席面,再请一个说书的或是唱戏的来热闹一下。 因为事先虞氏已经交代过项姨娘,说今天来的人虽少,但都是不容怠慢之人,因此林倾瑶这天起的很早,在吉祥妈和湘绣的打扮下,早就收拾的妥当了。 她穿着一身梅红的裙子,裙摆上绣着粉色的小梅,走动之间梅似在不停的跳跃,更显出她的娇俏可爱。头上依然梳着双髻,不过今天系着的是两个红色的绒球,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轻盈的蝴蝶,充满了灵气。 林倾瑶站在铜镜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才转身吩咐屋里的小丫环线儿去把这几日弄出来的小香囊取来,准备一会送给妹妹当生日礼物。 这香囊虽然不是她绣的,但图案却是她告诉吉祥妈的,一个是坐在树枝上逗乐子的灵猴,里面装了晒干的桂瓣,这是送给妹妹的,因为她是属猴的。另一个香囊上绣着几片枫叶,里面则装了淡雅怡人的兰,这是给虞氏的。 “二小姐,我看着这两个荷包虽好,味道也香甜,但都不及你那个荷包里的东西实惠。”线儿取出香囊时,笑着打趣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主子。 “线儿,这屋里的东西你看上哪样随便拿,但我身上带的和这个荷包,你可别打什么主意,这可是我的宝贝!”林倾瑶故意做出一脸恐惧的模样,紧紧地将自己心爱的荷包搂在怀中。 “哈哈哈……哈哈哈……”林倾瑶夸张的动作,惹得屋里的众人爆笑不止,就连吉祥妈也没忍住,转过身去擦掉了眼角因为笑的太狠而流出来的眼泪。 “我的姑奶奶,不就是几颗莲子,看你都宝贵成啥了?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林府平日没给二小姐吃好东西呢,要靠着这个打牙祭。”湘绣终于忍住了笑,指着林倾瑶怀里的荷包给众人说道。 “那是,再好吃的东西,哪里有莲子甜!”林倾瑶被几个丫环取笑,也不恼怒,只是笑眯眯的将荷包又重新挂到了腰间,然后拿起另外两个香囊准备出门,湘绣则紧随其后跟着。 林倾瑶先到项姨娘的屋里,本想跟她一起去虞氏那里,但见她正忙着挑选一会要见客人的衣服和首饰,估计时间不会短,于是就知会了一声,自己先过去了。 来到大厅时,几位夫人还没到,只有张姨娘和大姐林倾荷,云姨娘因为马上要临盆了,懒得走动,就不参加今天的宴客了。二婶卢氏今日也来得早,此时正抱着林倾华说话。 “华儿,过了今天我们就又长大一岁了,所以我们要向哥哥和姐姐一样,学习很多东西,这样将来才会变得聪明,知道吗?”卢氏嘴角带着笑意,眼里盛满了对孩子的宠溺。 “嗯嗯嗯,二婶,华儿不要聪明,华儿要变漂漂亮亮的,就像母亲一样漂漂亮亮的。”林倾华不满足的在卢氏怀里扭了扭,然后面向虞氏撒着娇。 林倾瑶见状,轻快如黄莺般的甜美声音响起:“母亲,二婶,华儿最喜欢漂亮的东西,我们就祝她永远漂漂亮亮的!” “还是姐姐好,姐姐总是帮着我,嘻嘻!”林倾华滑下了卢氏的双腿,迎上林倾瑶。 “这个送给你,祝华儿不仅越来越漂亮,还越来越聪明!”林倾瑶递上自己亲手准备的小礼物。 “这是什么?怎么还有一股香味!……哎呀,母亲快看,这荷包上还绣着一只可爱的猴子呢!”林倾华欣喜的将绣了猴子的荷包拿给众人观看,并且还递到众人鼻子下闻了闻。 “这是我亲手采的桂,然后晒干了装在荷包里,带在身上当香囊用的。”林倾瑶向众人解释了一番。 虞氏满意的看着林倾瑶如此疼爱自己的妹妹,就冲着自己的女儿打趣道:“华儿和瑶儿是同一天出生的,华儿可为姐姐准备了礼物?” 林倾华有些不好意思,她向来都是被祖母宠着,被爹娘疼爱着,只有接受礼物的份,哪里还知道给别人送礼物。不过,只见她眼珠子转了转,来到林倾瑶身边,踮着脚后跟在姐姐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姐姐,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这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哦!你喜不喜欢?”林倾华有些得意的说道。 林倾瑶一时躲闪不及,右脸上已被印了一大口口水,她想擦掉,却又不忍心伤了妹妹的心,正犹豫着,就见虞氏上前拉过自己,掏出帕子给她擦了起来。 “这孩子,真是调皮,这也能算是礼物?瑶儿,明年你也给华儿送一个同样的礼物,既省时又省力!”虞氏一边笑着对林倾瑶说,一边偷偷观察女儿的表情。果然,林倾华听到这话以后,小嘴一撅,就不干了:“母亲又欺负我了,我去找祖母去。” “好吧,赶快送三小姐去老夫人那里,一会好吃的上来我们可以多吃一点。云儿,一会儿母亲把华儿的礼物也送给你可好?”虞氏做出一副亦真亦假的表情,来回看着林倾华和林倾瑶的。 这两年,逗自己的女儿是虞氏最大的乐趣,而且乐此不疲。 林倾华一听,反而不闹了,立马跑到虞氏面前又是抱腿,又是撒娇的求虞氏,最后还是林倾瑶帮腔,这才让虞氏答应了林倾华的请求,惹得众人都捂嘴偷笑。 “瑶儿,姐姐亲手绣了两块帕子送你和三妹妹。”见众人暂时停下了说话,林倾荷这才走上前前将自己的礼物送给了林倾瑶。 已经九岁的林倾荷,已经出落成小佳人的摸样,只是行为比过去更拘谨了,听说是张姨娘管教甚为严厉,无论穿衣吃饭,还是坐立行走,无不按照世家规范来进行,这一点虞氏也是很赞同的,毕竟以后婚配,女子的修养和气质也是非常重要的。 “禀夫人,詹家马车和萧家的马车已经快到前门了。”正说话间,虞氏屋里的大丫环雨香就进来传了看守门卫的话。 “好,我带着孩子们去前面迎一迎,弟妹稍坐片刻。”虞氏已经起身,留下张姨娘照看这里,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向卢氏打招呼。 ※※※※※※※※※※※※※※※※※※※※※※※※※※※※※※※※※※※※※※※※※※ 感谢阿朵和晏九九的打赏,o(n_n)o~ 第十五章生日(中) 可别小看今天来的这几位夫人,她们不仅和虞氏是手帕之交,其背后的势力更是不容小觑。 话说这天邺王朝建国之初,就是由东詹氏,南萧氏,西卢氏,北云氏这四方大家族用雄厚的财力帮助开国皇帝稳固了江山。开国皇帝感恩于四大家族的鼎力相助,特颁旨封其为天邺王朝四大世家,授四方封号,其子孙后代择优者世袭之。 这样一来,四大世家既受到了先皇的恩宠,又必须督促子孙后代精于祖宗基业发展,而保全这世袭的封号。 虽说四大世家的根基不在京城,但他们在京城都设有宅院,一来便于每年进宫觐见时落脚,二来还可以为打探消息做掩护,毕竟一个世家的生死存亡跟庙堂之上的纷争是分不开的。 久而久之,身为世家嫡女的虞氏也就和这些世家的少夫人,或是当家主事之人联系上了,时而在一起互相走动,或是上香拜佛,或是结伴参加宴会等。 今天,宴请的正是这四大世家在京城里主事的当家主母詹夫人,萧夫人,卢夫人和云夫人。 这詹夫人和萧夫人原本就住得近,又得知今天一起被虞氏邀请,就相携而来。 此刻见虞氏亲自在门口迎接自家,心里很是受用,连带着将虞氏的嫡女庶女都夸奖了一番,直说虞氏管教有方,将女儿们都教导的如此懂事知礼。 林倾荷只是上前轻声打了一声招呼,就退到了虞氏身后,林倾华则有种天生的优越感,直接上前拉着詹氏女儿和萧氏女儿的手,跟着虞氏和两位夫人向府内走去。 林倾瑶暗叹一口气,刚才那种想见世家夫人和公子小姐的新鲜劲很快就被打散了。原来传说中的世家也不过如此,还是离不了逢迎阿谀,以势取人,眼里的嫡庶之别竟是如此的不加掩饰。 正当林倾瑶低头朝前慢行时,只觉得自己左手一热,被人牵在了另外一只手里,她抬眼一看,原来是大姐林倾荷。 “瑶儿,和姐姐一起走吧!”林倾荷眼里有着淡淡的担忧和明了,同样身为庶女的她,又怎么会不了解被人无视的感觉呢? “好啊!”林倾瑶高兴地答道,顷刻间就掩饰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詹夫人和萧夫人不是第一次来林府,自然知道林老夫人一心礼佛,不喜见客,也就不客套了,直接跟随虞氏到宴客大厅旁边的厅,先跟众人饮茶聊天。 詹氏带了一子一女,儿子叫詹飞逸,今年十一岁,跟林倾文一起在京城正阳书院进学。刚才虞氏吩咐小厮带他去林家藏书楼找林倾文了。女儿叫詹飞雪,今年九岁,据说生下她的那日京城漫天飘雪,又见她肤色赛雪,因而得名飞雪。 林倾瑶听着詹氏在厅上如此介绍她的女儿,就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她细眉不画而黛,眼若秋波灵动,樱唇不点而红,观之令人忘俗,果然是一个肌肤胜雪,我见犹怜的美人。林倾瑶在心里暗暗赞叹。 萧夫人的女儿,林倾瑶不是第一次见了,因她自持在众人面前才学最高,因此往日来林府,都只跟母亲坐在一起,从来不与她们姐妹三人多交谈,即便是林倾华主动黏上她,她也只是虚应一个开端,三分钟热度过后,自然就做了甩手掌柜,将林家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三小姐晾到了一边。就像现在一样,林倾华已经放弃了与这个冷美人的单方会谈,转而集中精力面对詹飞雪这个小美女。 又过了一刻钟的样子,云夫人和卢夫人也先后到了。就像往常一样,二位夫人也是带了自己的女儿前来做客。 最后一位到的是林伯涛翰林院的同僚赵连昌的夫人,也是带了自己的一子一女前来。同样,虞氏也派了小厮将赵夫人十二岁的儿子赵致远带到了藏书楼,稍后开席再叫他们一起前来。 这云夫人的母亲和虞氏的母亲是远房表姐妹,自从云氏跟随夫君来到京城定居后,就跟虞氏慢慢联系上了。 而卢夫人则跟林二老爷的夫人卢氏是姑嫂关系,只是因为卢氏一直介怀于当年娘家对自己亲事的干扰,而疏远了这层关系,今日见了面,难免有些感慨,只是在别人家里,姑嫂二人不好谈论此事,只是点头示意问了句平安的话。 虞氏和几位夫人闲聊了一会,项姨娘才姗姗而来。 正如林倾瑶料想的那样,项姨娘今日果然是盛装打扮,只见她身着玫瑰色银裙襦,外边搭了一件水红色菱缎背心,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就像在冬日里绽放的梅,娇艳动人。高高盘起的美人髻上插着玫瑰紫的四蝶金步摇,给人一种迫人的明艳,气势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位夫人。 看到项姨娘的这身打扮,林倾瑶觉得自己与虞氏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很快就要被放大三倍了。 果然,与林倾瑶想法一致的人还真不少,只见原本热闹的大厅里,片刻间鸦雀无声。 几位夫人面露不屑,但又没人愿意先开口打破这个令林倾瑶感觉到窒息的局面,而孩子们更是不敢,在后宅见惯了妻妾争宠戏码的她们,很有默契的低下了头,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可就苦了林倾瑶,但她一个三岁的孩子又能说什么? 即便在天邺王朝,姨娘生的孩子也比姨娘的地位尊贵,但总不能叫她站出来指责自己的姨娘,说她不知深浅,在正房夫人面前拿大,在气势上压过正房夫人,以此博取众人的眼球吧? 林倾瑶敢打赌,要是自己真要这么干的话,不用等明天,估计全京城的人今晚都会知道,林家二小姐是个忘恩负义,在自己的生日宴席上辱骂自己亲娘的丑闻吧。 “众位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我们林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若是有,还请各位夫人多担待。这家里家外都是姐姐一个人在操持,难免有疏忽的地方,看在今日是我们二小姐和三小姐过生日的份上,还请夫人们给姐姐一个面子……”项姨娘巧舌如簧,一连串的“抱歉”,“招呼不周”等用语呼之而出,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虞氏脸色一紧,眼里透出不易觉察的恼意。 张姨娘看到这里,心里暗自着急,赶紧上前对虞氏躬身行礼,禀告道:“回夫人,宴席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席了。”一面暗中扯了一下项姨娘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到前厅去。 项姨娘此时正感觉良好,怎肯轻易离开。 “林夫人,外面都传你们家的这位姨娘厉害,平日里很是有些手段就连怀孕生子也不输你,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我看你操持家务也不易,不如就换项姨娘来当当,你也趁此机会跟我们姐妹游玩一下京中的名胜古迹,如何?呵呵呵……”一向以严学治家闻名的詹家夫人语带讥讽的对虞氏说道。 当然,这话里的讥讽之意,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并不是针对虞氏说的。 “林府要换成哪个女主人?看我不先打断了她的狗腿!”詹夫人话音刚落,一个怒气冲天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众人循声都朝大厅外望去,却半天不见一个人影。 完了,真正的霸王出现了,林倾瑶此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当今天自己没来过这里吧! 第十六章生日(下) 此时,林倾武正要冲进去,却被贴身小厮全禄紧紧地抱住。 “二少爷,您还是等大少爷一起来了再进去吧,万一待会儿您在里面说错了话,大老爷又该罚您抄书了。”全禄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这位小爷死活不听劝,非要进去。 刚才二少爷练完武,回去换了一身见客的衣服,刚走到厅就听见一位夫人的讥讽之语,这火爆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幸亏他眼疾手快,才将人拦了下来。 全禄知道,今天为三小姐庆生,请来的人虽少,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能得罪。二少爷平日本就喜欢搞恶,要是今天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夫人,给林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那自己这个做小厮的,轻则被老爷杖责几十大板,重则估计要被发卖为苦力奴了。 “罚就罚,总不能眼看着母亲被人欺负了去吧!”林倾武犟牛般的脖子梗在那里,自是没体会到全禄的一片苦心。 本来嘛,林倾武从小就爱动不爱静,让他读书写字就像是屁股上扎了刺儿,但要是让他习武打桩,则每日闻鸡起舞,丝毫不用人催促,所以他自然没有细心琢磨自己贸然冲进去的后果,还以为全禄是真的担心自己被父亲责罚这么简单。 “二少爷,我们等大少爷来了再一起进去吧。”全禄见二少爷的语气稍有缓和,就放松了手里的力道。 “好吧,那你就在这里等大哥来,我先进去了!”林倾武见全禄放开了抱着自己的双臂,就假装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脸带坏笑,人影一晃就已经进了厅。 “哎呦,我的娘哎!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全禄刚浮出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扩散开,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厅里都是女眷,平日里小厮们都是在厅外面的走廊里等自己主子的,全禄没办法跟进去,只好站在那里干着急,跺的地上的尘土飞扬,后来想了想,还是早点把大少爷叫来比较保险,这样二少爷闯的祸估计会小一点,自己今晚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想罢,全禄扭头就朝藏书楼的方向疾跑而去。 “小侄林倾武拜见各位夫人。”林倾武一副翩翩学子的模样,将平日里对待父亲时的恭敬模样完全用在了这里。 世人都知道林府的二少爷是个顽劣的,可是他不是傻子,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又因为从小就闯祸不断,看人眼色的本领也就高人一等。 林倾武一进厅,首先看的是母亲虞氏的脸,见母亲并无恼怒之色,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快速的搜寻了一圈众人的神色,发现今日来的都是母亲的手帕之交,往日里也是常来常往的,刚才的那句话应该并不是针对母亲说的,于是林倾武赶紧跟众人见礼。 众夫人见进来的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还暗暗笑自己刚才被他那一句很有气势的话给唬住了。 林倾瑶脸色有些苍白,她知道自己今天要倒霉了。 果然,就见大家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间林倾武很夸张的大叫了一声:“项姨娘,你今天打扮的可真是出彩,难道是母亲今天没请唱戏的,要你来顶替吗?”林倾武说完,一脸茫然的看着项姨娘。 “噗……”刚饮了一口茶的詹夫人,一时没控制好情绪,一口茶直接就喷到了面前的地上,见众人都光顾着笑也不介意自己的失态,才嗔怪的瞪了一眼林倾武,这孩子长的倒是周正,怎么每次说话都这么惊人呢。 项姨娘原本就被詹夫人语带讽刺的话气得快憋出内伤了,见林倾武一个八岁多的孩子,在众人面前这么不给自己留面子,居然拿她跟戏子比,心里早就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夫人,您每天也不能光为了府里的生计而忘了孩子们,您看看,二少爷如今满嘴说的都是什么话?”项姨娘气得手指直哆嗦。 “项姨娘,我自然说的是天邺王朝的官话,而且在场的众位夫人都听得懂,要是你还听不懂,我倒是可以去跟父亲说一声,给你专门请个女先生来教教你说话。”林倾武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表情真的不能再真了。 “瞧瞧,多有礼的孩子!表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外面都传林家二少爷顽劣,可是我次次来,都见武儿和文儿一样知书达理,进退有度,你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赶快给孩子正名,免得为了外界的传闻而耽误了他的前程。”云夫人经常来林府,自然知道林倾武这孩子整人很有一套,见他这样说下去,项姨娘会更加恼怒,指不定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于是岔开了话题,又向虞氏暗中使眼色。 虞氏见自己小儿子的几句话把项姨娘说的面红耳赤,心里的那点怒意也渐渐消失了,又见云氏给自己使眼色,也就准备今天放项姨娘一马,遂起身招呼众人到前厅入席。又另外吩咐了人去藏书楼将几个孩子叫了来。 原本男子过了十一岁以后,就不得在内院行走,但今天来的几个男孩子,皆是林倾文在书院的同窗,又因几人的母亲交情一向深厚,故而虞氏也给他们在宴客厅的小亭子,单独开了一桌席面,一来顾虑到今日的客人里还有几位女孩子,二来也是给他们一个交流学业的机会。 就在众人起身挪步到宴客厅时,林倾瑶清楚地看到,林倾武在走出厅的那一刹那,似是不经意地朝自己咧嘴笑了一下,那种感觉对于林倾瑶来说太熟悉了,顿时让她有种如三九天热水淋头般的感觉——热流过后即是彻骨的严寒。 灾难,每次都喜欢在自己生日的这一天到来,因为这一天,也是她穿越到这里的日子。林倾瑶深呼了一口气,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从荷包里掏出一颗莲子塞到了嘴里。 第十七章受辱 除去项姨娘这一段,今日的宴席,众位夫人和小姐吃的还是很开心的。 张姨娘和项姨娘因为身份的关系,二人是不能入席的。要是往日,虞氏虽然不会让她们坐下,但也会遣散了她们,让她们各自回院子落个清闲,可是,今天被项姨娘这么一闹,虞氏干脆就按着规矩来,让她们站着伺候众位夫人用饭。 这些世家夫人哪一个不是在后院里修炼成精的主儿,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着虞氏出气。 于是,不是詹夫人要添汤,就是云夫人要加甜品,就连一向很低调的卢夫人也喊着口渴,要喝茶,自然这被指使的团团转的人就只有项姨娘一人。 只因众人都说项姨娘看起来赏心悦目,让她伺候吃食心里也舒服,自然也就有个好胃口。 张姨娘目不斜视的伺候虞氏吃饭,就怕有个闪失得罪了众位夫人。可是众位夫人权当她是背景,只把项姨娘当成是林府唯一的丫环差遣。一顿饭下来,项姨娘累的小腿肚子都快打弯了,可是还不能生气,因为众位夫人都很“欣赏”她,每次开口都先夸赞她一声,东西送到也不忘“感谢”她,她除了微笑再微笑,实在是没力气多说一句话了。 林倾瑶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同桌而坐的几个女孩子,她发现无论是詹飞雪还是其她几位夫人的女儿,都不时的捂嘴偷笑,目光也有意无意的朝自己看过来。 也难怪,虽然平日里她跟项姨娘很少亲近,可是世人都知道她是项姨娘生的。如今自己的亲娘在席间被人呼来唤去的,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又怎呢安心坐在这里。 林倾瑶正想寻个借口帮着项姨娘离开这里,可是不经意间扭头一看,那个女人居然一直都没注意过自己有多尴尬,而是趁着短暂休息的空档看向了自己的妹妹林倾华。 自己早就该想到的,这个女人又怎么会替自己着想?林倾瑶狠狠地将一块栗子鸡块送入嘴中嚼了起来。 “妹妹吃点长寿面吧,这可是只有过生日才能吃的。”林倾荷将一小碗面端到林倾瑶面前,尽量不去看她微红的眼睛,只是细心的挑起一小筷子面喂到林倾瑶嘴边。 林倾瑶收拾起难过的心情,慢慢地,细细的品味着姐姐喂给她的长寿面。 自己也是有人关心的,不是吗? 宴席散后,虞氏又给众位夫人重新上了茶和瓜果零嘴,安排看了几出热闹的戏,已是过了未时。除了卢氏有点魂不守舍的坐在那里,其她几位夫人皆起身告辞。 送了众位夫人离去,虞氏转身打发了众人各回院子休息,自己则带着林倾华朝枫林院走去,刚才卢氏说想再多坐一会,估计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林倾瑶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跟着项姨娘回玲珑院,还是跟着虞氏去枫林院,脚步显得有些虚浮。 “瑶儿,二哥有好东西送给你。”林倾武站在身后,叫住了林倾瑶。 林倾瑶一下午都在躲林倾武,虽然她知道这种幼稚的举动有掩耳盗铃之嫌,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被林倾武逮到绝对不会有好事。 还记得刚穿越来,林倾俊来看自己时,霸道让当时还是婴儿的自己陪他玩,摆明了拿自己当玩具,那时她以为林倾俊是个小霸王。可是,后来随着自己年岁的增长,碰见林倾武的次数多了,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霸王。 比如说,林倾武可以一边朝你笑,一边给你头上放毛毛虫,还美其名曰说是帮你锻炼胆量。 又比如说,下雨时,林倾武可以很体贴的送你一把图案异常美丽的伞遮雨,然后你就会发现要不了一柱香的时间,这把伞就会被雨水冲化,而且上面的颜料还会顺着化掉的纸屑而染的全身上下都是。 总之,林倾武整人的法子举不胜举,有时林倾瑶都怀疑他也是穿越来的同仁。 “二哥,瑶儿什么都不缺,你有好东西还是留给三妹吧!”林倾瑶在转身的一瞬间,脸上已经换上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小心翼翼的看向林倾武。 此时项姨娘累的要死,也顾不上管二人之间的那点事,也没等林倾瑶,自己先行回了玲珑院。 “说什么见外的话,我是你二哥,今天又是你生日,我自然是要表示一下心意的,快跟我走吧!”林倾武说完转身自顾朝刚才给逗乐子的伶人准备换装的屋子走去。 “二小姐,奴婢陪您一起去吧。”湘绣脸色一变,轻轻地在林倾瑶耳边询问。 “好……”林倾瑶下意识地答应道。 “好什么好,难道跟自己的哥哥在自家行走,还怕走丢了不成?还是你们二小姐太娇贵,离开丫头就活不了?”林倾武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瞪了湘绣一眼。真是不识相的丫环,要是你跟了去,小爷的好戏怎么能开张呢? “好吧,湘绣,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林倾瑶不想在此等小事上再惹火林倾武,暗中拉扯了一下湘绣,小声交代了一句。 不就是伶人的换装间嘛!难不成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林倾瑶定了一下心神,转身迈着细碎的步子跟了进去。 一进屋子,林倾瑶就知道自己这次太大意了。 只见屋子里的伶人正在收拾家伙什,突见一个少爷打扮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看似管事的中年男子连忙走山前,躬身行礼:“二少爷,您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叫扮装的师傅上来,给这小丫头扮个出彩的模样。”林倾武隐晦地将林倾瑶介绍给屋里的人,随后又递了一个荷包给管事的,自己则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来是要观看全程装扮了。 “二……”林倾瑶正想说自己已经很美了,没必要麻烦人家,可是刚一张嘴就被林倾武生生的给截住了。 “瑶儿不乖哦,今天项姨娘的扮相可是很惹眼的,你若是装扮上,自然比她还要好看。另外,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瑶儿快快接受了吧。要不然,我会难过的今晚睡不着觉的,难不成还要我想别的法子讨好你?”林倾武话中有话的说道。 就知道你这臭小子没安好心,到底还是把项姨娘今天的表现算在了自己头上,林倾宸气得小拳头握了松开,又再次握上,脸色也憋得通红,映衬的两只眼睛更加水盈盈的。 但林倾瑶也听出林倾武话中的意思了,就是今天自己按照林倾武的要求,扮上他所希望的样子,那项姨娘对母亲不恭这件事,他就不再提起了,反之,则会让他整夜不睡觉而来想别的法子整治自己。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欺负了,更何况自己这副小身板连对方的肩膀都够不到,他爱咋地就咋地吧!下一瞬间,林倾宸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椅子上等师傅给自己装扮。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扮装的师傅喊了一声:“成了!” 林倾武像是踩到了地雷一般,一跃而起,来到林倾瑶面前,上下打量她这张被“伺候”过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像……像……像一只猴屁股!”林倾武抱着肚子,很是夸张的笑了起来,也不顾及屋子里还有别人。 林倾武,我可是你亲亲的,亲亲的妹妹,即便你不知道,即便你自己也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可我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难道你就这么点度量?把一个大人犯的错误强加在一个孩子身上?林倾瑶慢慢起身,转过来面对着林倾武。 “谢谢二哥送我的生日礼物,瑶儿这辈子都会记得的,要是再没别的事,瑶儿就先回玲珑院了。”林倾瑶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冷淡而又卑微的对林倾武行了一礼,也没等林倾武发话,人已经转身朝外走去。 “哎……”林倾武伸出小手准备拦住这个不懂礼貌的小丫头,可是看见她转身之际,落到腮边的一滴泪珠儿时,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那么生气了,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愧疚。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了。林倾武甩了甩头,很快就忘记了刚才一闪而逝的怪异感觉。 第十八章卢氏 袅袅的安神香在屋子里慢慢散开,玩闹了一天,林倾华也有点撑不住了,虞氏哄着她睡了以后,自己则端着一杯刚沏好的去火茶慢慢啜了起来,脑海里想的是一整天都显得有些神情恍惚的卢氏。 看着她眼睛在几个孩子身上巴巴的瞅着,自己这个做妯娌的也不好受。 试想一下,哪个女人要是进门十多年,肚子都没有消息传出,受到的冷眼和猜忌估计早就能压死了她了。纵然卢氏是一个爽利明理的女人,不也成了现在这副黯然憔悴的模样? 回到枫林院,虞氏原本想着卢氏有话要跟自己说,谁知她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就告辞了,说是刚才看见娘家嫂子,因为以前的事弄得大家都不愉快,不想跟她一起出府,免得到时候没话说反而尴尬。 仅仅是怕尴尬吗?估计是怕看到娘家嫂子关心的眼神和带来娘家更多的问候吧,真是一个倔强的女子。 虞氏叹了一口气,眼里染上一丝冷笑。这世上之人薄情寡义者大有人在。 想当年,卢氏跟小叔子定的是娃娃亲,只等卢氏行过及笄礼后完婚,谁曾想小叔子生了一场大病,连命都即将不保。后来得了高人指点,说是找个属相相合的女子冲喜,不仅可以续命,还可以有一番作为。这找来找去,恰恰就找到了卢氏头上,一合八字正好。 卢氏的母亲死活不让女儿嫁给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冲喜,逼着自家老爷悔婚,却没曾想被当时只有12岁的卢氏听见了,自幼被世家典范教养的卢氏,自然不肯做这背信弃义之事,宁死都要进林家大门。结果进门的那一天,卢氏母亲气极昏厥,醒来后就发誓她没有这样的女儿,以后她是死是活都不要找娘家来诉苦。 这卢氏倒也硬气,在未及笄之年进入林府以后,不仅上敬公婆,更是将家里打理的妥妥帖帖,直到林伯涛后来高中做官,林仲仁接任家主,二兄弟分府而过,卢氏才有了缓一口气的时间。 谁知,这一缓下来,问题就接踵而来。其一,卢氏进门多年,没有为林家产下一男半女;其二,林仲仁自成亲一来,身子一年强过一年,卢氏却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给他准备,更别提是有名分的小妾了。 仅这两条,林老夫人是越看卢氏越不满意,甚至有时候都后悔当年迎她进门。心想要不是她占着儿子正妻的名分,估计现在她都能抱好几个孙子孙女了。 虽然大儿林伯涛很努力,给她添了三儿三女,但人心总是贪婪的,到手的不珍惜,没得到的反而成天惦记着。 虽然林老夫人整日礼佛不理俗事,可是逢初一十五的日子,两府之人坐在一起吃饭时,看着小儿子眼瞅着侄子侄女的眼神时,她这个当母亲的还是很心痛的。 于是,明着暗着都提醒过卢氏,要是自己没那能耐,给自家老爷纳几房小妾,或是准备一两个通房丫头收在自己屋里,以后不管哪个生养了过继到正妻名下,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可这卢氏就是油盐不进,每天不是忙着寻医问诊,就是烧香拜佛。 她也不想想,要是当年没有卢氏来冲喜,这个儿子的命还未必能保住呢,更别提这以后的风光了。 一盏茶喝完,虞氏终究是没能想出卢氏今天滞留的真正原因。 而卢氏在贴身妈妈的陪伴下,正迈着轻柔飘渺的步子慢慢朝林府侧门走去。 当初老太爷置办了京城这桩大宅子,里面亭台楼榭,园湖水一应俱全,后来二兄弟分府而居时,就将整个宅子一分为二,中间只隔了一堵厚墙,更为了两府来往便利,还特意留了一角后门,平日里派专人守候。卢氏正是想从这里直接回府的。 “夫人,您为何不先给大夫人通通气,好让她有个思量?”董妈心疼的看着卢氏,从跟着她嫁到林府,因冲喜新娘的尴尬身份,自家小姐这一路走来受到的冷眼和艰辛,她可是全部都看在眼里了。 “思量什么?我自己都觉得荒谬,就凭那疯癫和尚说的几句歪理不通的话,我就要弄得人家骨肉分离吗?虽然我未生养过,但这几年看着大嫂对几个孩子的照顾和挂心,我又能对哪个母亲提出这样的要求呢?”卢氏面色一黯,幽幽的目光不经意间瞟向了远处一抹踉踉跄跄而来的小小身影之上。 林倾瑶此刻恨不能快点跑回自己的屋子,将这满脸的粉气和劳什子油彩洗的干干净净,可是天与愿违,一路走来,林府大大小小的丫环婆子好像就跟商量好的一样,见到她那张被画得面目全非的脸以后,都惊声尖叫起来,恨不能全京城的人都听见。 不就是被画成丑角的模样了吗?有啥好怪叫的?林倾瑶其实压根就不怕别人看见,反正眼镜和嘴长在别人身上,就算自己不让她们看,这些是非还能被捂起来永不见光吗? 其实,林倾瑶这么大大咧咧的让人看到,心里也是有点想法的,或者说是一种期盼更为恰当。她想看看,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是不是被林家所有人都厌恶了。 也许明天,答案就会揭晓。 可是,不远处走过来的那个人,林倾瑶就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为啥,她也说不清,总之她不想让那人可怜,更不想看到那人眼里的疼惜。 没错,此时此刻她不想看到,真的不想看到。 可是,为啥她的脸上有一种湿乎乎的东西,随着粉味流到了自己的嘴角。 咸咸的,是泪水吗? 突然忆起那种极像前世母亲的温柔眼神,顷刻间就让林倾瑶伪装的坚强彻底崩溃了,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脚底下的路面变得有些虚晃。 怎么办?是躲起来,还是就这么冲过去林倾瑶脚步有点慌乱了。当那种越来越近,越来越急的脚步声向自己这个方向靠过来时,林倾瑶下意识的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脸,却没发现她此时已经接近了后园人工湖的边缘。 “瑶儿,小心!”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声骤然响起。 第十九章改变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林倾瑶因袖子捂着脸没看见脚下的路,脚下一滑,掉进了后园中的人工湖里,卢氏看见她神态不对赶过来时已经太晚了,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就看见她慌里慌张的跳进了湖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才三岁的稚儿竟然仓皇间选择了这样一种过激的行为,在林倾瑶滑落水中的那一刻,卢氏发现她满脸的泪水。 当附近的丫环仆役们赶过来救人时,林倾瑶已经在湖里几个沉浮了。不是她不会游泳,而是此刻她要是头脑清楚的爬到岸边,估计大家会把她当个怪物看待,毕竟现在自己才三岁。 几个会水性的仆役跳下人工湖,将假装昏迷的林倾瑶从水里托起放到岸上。一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婆子上前来,先是挤压了一下她的腹部,确定没有脏水吸入时,才抱她入怀,按着她的人中狠狠的掐了一下。 正好,林倾瑶不知道如何醒来才恰当,这一掐疼的她“哎哟”了一声,眼皮不由地跳动了一下,一双已经哭得通红的水眸缓缓地睁了开来。只见眼前有很多双脚,她略微扫了一圈,终于在一双红底金线绣的鞋子那里将目光定住了。 尴尬,委屈,不知所措,甚至灵魂深处那种被遗忘很久的尊严霎时又回到了脑海,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面对上方那原本就不该属于自己的关心和怜惜。 “好了,没什么大碍了!”婆子笑着对这里唯一算得上是主子的卢氏汇报。 见林倾瑶自醒来后只是低头啜泣,并没有说一句话,卢氏心下略一思忖,派人去给虞氏和项姨娘报信。今天碰到这事也属巧合,但毕竟牵扯到人家的私事,自己也不好多过问,还是交给嫂子来解决吧。 “先送她回房把湿衣服换一下,这样贴身穿着可是要受凉的。”卢氏对扶着林倾瑶坐起的婆子说道。 听到卢氏的吩咐,众人都慢慢散开,除了几个窃窃私语议论此事的丫环,一些做事老成的婆子媳妇都带着怜悯的眼光看着满脸色的林倾瑶。 不远处,吉祥妈气喘吁吁的跑了来。刚才她正在玲珑院做针线,忽然见府中一个小丫环跑到玲珑院,说是要请项姨娘赶紧到后园去,可是项姨娘因今天在宴席上了受了气,又累的半死,早就吩咐下人不要打搅她,看见丫环一脸愤恨的盯着项姨娘的上房,吉祥妈随口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知这一问,才知道是二小姐出了事,当时吓得她就差点摔在地上,要不是报信的小丫头眼疾手快拉着她,估计这一跟头是少不了要栽倒的。 眼见后园的湖边围了几圈人,吉祥妈顾不上被风吹乱的发丝,此刻能看见二小姐安然无事是她最大的愿望。 “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过个生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许是吉祥妈还未看见林倾瑶脸上里胡哨的颜色,只是跪坐在地,紧紧搂着林倾瑶失声痛哭。 一旁心软的婆子丫环们也都红了眼眶,但谁也没有出声相劝,因为能光明正大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府中无外乎就是两人。一个是魔鬼二少林倾武,另一个就是霸王三少林倾俊。惹到哪一个头上,自己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误会,纯属误会!此刻,林倾宸小脸蛋臊的通红,幸亏脸上色彩丰富,没人看见她真正的表情。 今天她只是不想被卢氏看到这副狼狈的样子,根本不像大家说的那样,是被人欺负的昏了头,所以才掉进了湖里。可是这话她又说不出口,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想说,误会就误会吧,反正现在的她都倒霉成这样了,辛酸的账本上也不在乎被别人多添两笔。 虞氏赶到玲珑院时,正好大夫也赶到了。 “大夫,这孩子身子可是有不妥之处?”虞氏站在床边,看着大夫一边号脉,一边微微皱起了眉头,还以为林倾瑶有什么大问题。 “府上这位小姐身体是极好的,只是老夫诊断出,这位小姐思虑过重,心结难开,若要是长期这样下去,恐怕对以后有所影响啊!”大夫收回号脉的手,摇头晃脑的对虞氏说道。 能对以后有所影响的,虞氏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但她不相信林倾瑶这么小能有什么放不开想不开的事呢?难道她每日到自己跟前讨巧卖乖都是有所图谋的?还是有人指使她这样做的?一丝疑惑渐渐聚上虞氏眉间。 从虞氏一进来,林倾瑶就注视着她,心里还涌出一阵阵暖意,母亲还是关心自己的,听到她出了事很快就赶了过来,不是吗 所以,当虞氏脸上出现这点细微的变化时,林倾瑶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而且20多岁的灵魂也知道那种望向自己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 怀疑! 你有理由怀疑吗?我一直对你付出的是真心真意,可你根本无视。 你有资格怀疑吗?亲身女儿被人从眼皮子底下调包,你这个母亲当的合格吗? 你凭什么这么怀疑我?将儿子教育的如此顽劣,以欺负弱小为乐,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怀疑别人吗? 林倾瑶这次是真的感觉到自己受到伤害了,被这一世唯一惦念的人深深地伤害了。 第一次,林倾瑶对虞氏产生了抵触情绪,一种被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和寂寞涌上心田,她倔强的反转了身体,背对着屋内的众人默默地啜泣着,独自舔舐着伤口。 虞氏犹豫了,这孩子今日的举动怎么这么怪异?刚才望着自己的那一眼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绝望和哀伤? 那种眼神叫虞氏觉得很不舒服,但此时她却理不清自己的思路。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却一定要追查。 “湘绣,你跟我老实交代,二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掉进湖里去了?”项姨娘拖着疲累的身体歪坐在外间的榻椅上,脸色严厉的看着被吓得仓皇发抖的湘绣。 “回主子,二小姐今天送完众位夫人后,就被二少爷叫去了……因奴婢一时内急就走开了一会,回来时已经不见了二小姐的踪影。后来我正找呢,就听见二小姐落水的消息。夫人,奴婢该死,没有把二小姐看好……呜呜呜……”湘绣跪着回话,说到最后,整个人已经匍匐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瞬间红了一大片。 “好了,现在哭有什么用,幸亏瑶儿福大命大,否则你就是磕死在这里也不足惜。”项姨娘知道虞氏正从里间走出,柔细的声音霎时提高了八度。 “姐姐,今日我做的是有些出格了,但你有气可以朝我身上撒,怎么能指使二少爷这么折腾瑶儿呢?她才三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嗯嗯嗯……”项姨娘说着说着,指责的语气就变成了悲戚戚的,俨然一副慈母护儿的模样。 “说什么傻话呢,妹妹,我怎么可能指使武儿去欺负瑶儿,更何况我往日也是很喜欢这孩子的,也许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的,我问完武儿会给你和瑶儿一个交代的。”虞氏脸色一变,没想到项姨娘真会拉扯人,硬是将瑶儿落水的事算到了自己头上。可是作为当家主母,于情于理,她也不能推卸责任,该如何做她还是有分寸的。 “闹着玩?姐姐,你认为将林府的二小姐装扮成一个伶人的模样,是闹着玩这么简单吗?若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没意见,明天叫二少爷将三小姐也闹着玩,装扮一次伶人,我这口气也就这样咽下了。”项姨娘讥笑一声,带着一丝挑衅看着虞氏。 “项玲珑,你不要太过分,这是你一个姨娘对正房夫人说话的态度吗?”虞氏怒了,有些人真是不能太给脸了,否则她会越来越上脸的。 “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姨娘吗?要不是你们,我今日也是堂堂正正的嫡妻,哪里会仰人鼻息过日子,还要受这份委屈!”项姨娘素手一拍桌子,“呼”的站了起来,恼怒的瞪着虞氏,平日里那副柔弱娇媚的样子早就不复存在。 就是这样!就是因为这个借口,项玲珑从进入林府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安生过,虞氏被项姨娘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半天没有做声。 第二十章受罚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林伯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指着理直气壮站在那里的林倾武说道。 刚从翰林院回到家,就看见夫人正坐在那里生气,二儿子林倾武满不在乎的站在跟前,不用多问,他都知道肯定又是这小子惹祸了。待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他只觉得一股血气冲上了脑门,心里暗道:此子若是再纵容下去,恐怕日后连杀人放火都不带眨眼睛的。 “唐妈,取家法来!今天我要打死这个不孝子。”林伯涛右手拍案,直接将桌上的茶杯震得跳了起来。 “老爷,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虞氏一面瞪着自己的儿子,一面走上前安抚夫君。 也怨不得自己的夫君生气,刚才武儿自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原来湘绣和项姨娘讲的都是事实。武儿先是借着给妹妹送礼物为名,将她带到给伶人临时准备的换衣间,然后又银子请了装扮师傅给瑶儿装扮成了小丑,这让一个三岁的孩子怎么能受得了?虞氏决定,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心软,要好好给儿子一个教训。 “翅膀都没长硬呢,就学会了这些整人的玩意儿,还知道使银子办事了,嗯?”林伯涛拉开虞氏的手,站起来在林倾武身边不停的走动,借以舒缓自己被林倾武气得有些紊乱的气息。 “往日里,我见你虽然顽皮,但也只是和仆役们打打闹闹,弄些吓人的小玩意来唬一下内院的丫环婆子,众人见你是主子,都未曾责难过你,你倒是好,如今更加嚣张了,居然还欺负上自家姐妹来了!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马王爷张了几只眼,啊?”林伯涛顿住脚步,在林倾武面前指着他的小脑袋教训着。 “谁让她姨娘今天在几位世家夫人面前落了母亲的面子?我只是礼尚往来!”林倾武一副不服气的表情回视着自己的父亲,眼里还闪烁着一丝委屈的泪水。 虞氏听闻此话,心里一酸,自己给别人的感觉真的是那么好欺负吗?要一个孩子来为自己出头。 “即便是项姨娘在外人面前落了你母亲的面子,那也有你母亲亲自处理,你不好好精进学业,整天弄这些鸡鸣狗盗之事,今日说你残害手足尚早,若是再任由你这样发展下去,我看你连遗祸父母的事都能干出来。今日要是不教训你,我这翰林院的四品大员算是白干了,说出去还不够给祖宗丢脸的!”林伯涛见唐管家已经取来了家法,也不另外吩咐人,自己取过来准备动手。 “儿子不能看着母亲受委屈,父亲若要是觉得打儿子能解气,儿子甘愿受罚,但他日若是谁还敢再欺负母亲,孩儿一样会给她教训。”林倾武小嘴抿得死紧,脖子也比平日里硬气了几分,鼻孔一吸一合间显得他此时胸腔里满是愤慨之气。 “你……你……反了天了!给我伸出双手!”林伯涛气得胡子直哆嗦,说了好几个你字,都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只好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戒尺。 按照林家的家规,男子十一岁以前,惩戒以戒尺执行,过了十一岁以后,才可杖责。 林倾武今年才8岁,自然也只能用戒尺。 只见林倾武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连眼睛都不带眨的看着林伯涛…… 林倾瑶躺在床上很久了,始终都没有翻身,她把在林府这三年过的日子想了一遍,越想越不明白此生穿越到底是为哪哉? 要改变这个朝代的历史,她没有那个能力; 要替真正的林倾瑶再重活一世,估计本尊也没那个修为; 若真是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难道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任人宰割吗?这完全不符合穿越定律嘛。 要知道,穿越者不穿则以,一穿就要穿出个前途光明,穿出个此身谁能奈我何来的境界! “吉祥妈,我要洗澡!”心里有了主意,林倾瑶翻身而起,对着一直坐在床榻上陪伴自己的吉祥妈说道。 有些人她惹不起可以躲得起,但有些漠视她存在的人,她现在决定要找上门去。 “二小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着眼前突然间像是小大人一样的林倾瑶,吉祥妈心疼的难以言喻。 “吉祥妈,我挺好的,就是想洗个澡再睡觉。”林倾瑶俏皮的一笑,省去了很多心里的想法。 林府姨娘们住的院子,虽然不能开小灶,但都有烧热水的小厨房,湘绣带着小丫环很快就准备好了洗澡水。像往常一样,还是吉祥妈伺候着林倾瑶洗澡。 虽然林倾瑶早就提出自己洗澡,可是吉祥妈又哪里放心的下,每次都是亲历亲为的。 “吉祥妈,若是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会不会想我呢?”林倾宸撩着水漫不经心的问道。 给林倾瑶搓背的吉祥妈听到这话心里一顿,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下正低着头玩水的林倾瑶,见她只是开心的玩着木盆里的洗澡水,似乎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的意思,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日后照顾林倾瑶时,心里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说什么话呢?你可是林府的二小姐,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呢?除非啊……”说道这里,吉祥妈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就看林倾瑶入不入这个套了。 “除非什么快说!吉祥妈也跟着湘绣姐姐学坏了,就会逗我玩。”林倾瑶撩起几滴水向吉祥妈甩去,俨然一副顽皮小女孩的娇态,跟下午刚送回来时完全判若两人。 吉祥妈见林倾瑶神态不像作假,才真正放心了。于是在林倾瑶的小脸蛋上轻轻一点,笑着说:“除非呀,我们二小姐将来嫁个如意郎君,自然是要离开林府的,哈哈……” “吉祥妈,你不带这样的,我还是小孩子呢!”纵然是20多岁的灵魂,对于还没有经历过婚嫁之事的林倾瑶还是有点放不开,她假装生气的嘟着小嘴。 二人就这么笑闹着,很快就洗好了澡。 换好衣服后,林倾瑶去了一趟项姨娘的屋子,遣退了屋内的丫环,只留了徐妈在屋内伺候。 林倾瑶走上前,给项姨娘行了一礼。 “姨娘,今日瑶儿来,就是想问一句话,瑶儿是姨娘亲生的女儿吗?”抬起头时,林倾瑶脸上已经留下了两行清泪,在晕黄的烛火下,闪着迫人的压力。 第二十一章谈判 “姨娘,今日瑶儿来,就是想问一句话,瑶儿是姨娘亲生的吗?”抬起头时,林倾瑶脸上已经留下了两行清泪,在晕黄的烛火下,闪着迫人的压力。 “啪嗒!”项姨娘手里的茶杯顷刻间掉到了地上,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儿却没有摔碎。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项姨娘心如擂鼓般跳动,脸色变得苍白,双手紧紧地握在胸前。忽然,她双眼一敛,死死地盯着林倾瑶。 “你居然说你不是我亲生的,那你告诉我,你是谁生的?”一种虚张声势的尖叫声蓦然从项姨娘嘴里蹦出。 “哎哟,我的二小姐,您这是在说哪门子的气话,您可是主子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生您的时候,奴婢可是寸步不离的伺候在主子跟前呢。”徐妈上前拉起林倾瑶的手,如倒豆子般的解释了一通,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事实。 林倾瑶在心里冷笑一声,继续看着这对主仆演戏。 “姨娘,徐妈,你们别生气?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姨娘对瑶儿,既不像母亲对妹妹那样宠爱,也不像张姨娘对大姐那样严厉?”林倾瑶按照自己想好的说辞,一步一步引领着屋内的二人往她的圈子里跳。 “你这个小脑袋瓜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好吃好喝的为你预备着,难道你还嫌不够吗?”项姨娘松了一口气,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柔细。 刚才真是吓死她了,还以为这孩子知道了当年的那件事,今晚是来跟自己算账的。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一个三岁的孩子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知道这么辛秘的事,更何况这件事当年除了自己和徐妈知道以外,就是虞氏院里的一个针线婆子知道。那婆子早就在林倾瑶生下后第三天,自己找了个借口借调到玲珑院,没过几天又找了个由头打发了,临走不仅给了她们一家三口的卖身契,还给了200两银子的封口费,让他们到外地投亲去了。 事关重大,自己和徐妈更是不会随意谈论此事,理清了思路的项姨娘朝徐妈望了过去,只见徐妈也是一脸困惑的望着自己,二人的目光在空中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然后又很快挪开。 “姨娘,今儿瑶儿被二哥欺负后,也想了很多事情,心里害怕就想和姨娘好好说说心里话,要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姨娘莫要生气。”林倾瑶又是倾身一礼,拿出现代职场中跟对手谈判的那种方式来。 不错,她今晚不是来算账的,而是来谈判的。 为了今天的一幕不再日后上演,她要用一颗来自未来职场女性的头脑,来保护自己。放眼整个林府,能保护自己的,为今之计也只有项姨娘了。 过去的三年,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离开了项姨娘这个名义上的生母,却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接近虞氏,结果到头来,换来的是怀疑更是羞辱。 林伯涛,她名义上的父亲,是一个标准的古代男人,不管内宅的纷争,与她而言只有重大事件的关注度,而她这个庶女能与重大事件有关的,无外乎就是给自己将来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这种事情离自己还很遥远,现在可以完全忽略不计,那么寻找林伯涛庇护就无望了,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可能撇开正室夫人的子女不管,而去迁就她这个庶女。 虞氏,经过三年的相处与观察,林倾瑶认为她是个合格的世家夫人,也是一个好母亲,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母亲了,如果有一天当她和虞氏的三个孩子一起面临危险的时候,她肯定是那个最后被虞氏救助的人。这一点,她不怪虞氏,这是全天下母亲都会有的自私心理,她完全可以理解。所以,林倾瑶现在清醒的认识到,前三年是她抱错大腿了。 吉祥妈,她的奶娘,一个善良老实的女人,也是与自己相处时间最长的女人,如果有一天自己面临危险,她绝对相信吉祥妈绝不会抛下自己,而会尽她最大的努力来保护自己,但她也只是一个奴婢,在很多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人之力恐独木难成林,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一颗小嫩苗,搞不好一阵大风刮过,就有被连根拔起的危险。所以放眼望去,整个林府能够帮着自己的,也只有项姨娘,这个在过去三年里完全没有当亲生母亲自觉性的项姨娘。 “瞧瞧我们的二小姐多会说话,果真是长了一岁懂事了!”徐妈一脸诧异的看着林倾瑶,觉得她今天一日之间,忽然就长大了许多,难道是掉到湖里被水怪附身了?她不禁多打量了几眼林倾瑶、 “说吧,我们娘俩还计较那些做什么?”项姨娘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站在眼前跟自己说话的小女孩,居然就是自己漠视了三年的“女儿”。看着林倾瑶说话时的那个认真劲儿,项姨娘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三年里错过了什么? 林倾瑶见项姨娘和徐妈好像都听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意思,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要是从大姐嘴里说出来,是绝对不会引人怀疑的,毕竟大姐也受了几年女先生的启蒙教诲,也有张姨娘在旁边耳提面命,自然是懂得一些浅显的人情世故,但换成是三岁的自己来说,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还好项姨娘和徐妈被自己刚进来说的那句话打蒙了,所以也没注意那么多,反而跟着自己的思路一起发展。 “姨娘,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瑶儿被二哥欺负,差点掉在湖里淹死,现在想起来都害怕。虽然听院子里的人说,二哥被爹爹用了家法,还禁足了一个月。但瑶儿还是害怕,要是二哥出来以后,心里生瑶儿的气,肯定还是会偷偷欺负瑶儿的,那可怎么办呢?”林倾瑶很小心的将这些听来的话用孩童的语言说了出来,并且做出一副担心受怕的表情。 在旁边一直打量林倾瑶的徐妈,看着林倾瑶说话时眼眶微红,樱红的小嘴委屈的嘟了起来,心里不禁一酸,觉得自己确实对不住林倾瑶。先不提调包这回事,就说这三年光景,项姨娘因着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也就没有往日待三少爷的那份情谊,只是吩咐了奶妈和丫环婆子尽心伺候,她这个当母亲的倒是做了甩手掌柜。而自己也是伺候人的差事,一切以主子的意思办事,自然也就对二小姐关注的少,没想到这孩子说大就长大了,还有了一副灵巧的小心肝,很是疼煞人。 项姨娘也是心里一虚,林倾瑶这几句话看似担心委屈,实则在她听来就是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因为自己不甘久居人下,非要在人前人后跟虞氏挤兑,才使得林倾武这个坏小子把气撒在林倾瑶身上。看着眼前已经出落得有少许女儿家秀丽容貌的林倾瑶,项姨娘第一次觉得对不起这孩子。想着她小小年纪,每日坚持早起去给虞氏请安,到头来还是让自己的亲哥哥给欺负了,项姨娘面色一红,又想起跟在虞氏身边享尽荣耀的林倾华,心里更是一软。也罢,既然欠了这孩子的,就要好好对她,莫要再给自己添罪孽了。 “瑶儿,到这里来,让姨娘好好看看你!”项姨娘收起复杂的心情,第一次用母亲的口吻和神情朝林倾瑶唤了一声,并招其上前。 ※※※※※※※※※※※※※※※※※※※※※※※※※※※※※※※ 云儿祝大家周末愉快!o(n_n)o~ 第二十二章难产(上) 一切就如林倾瑶所预料的那样,她利用项姨娘主仆二人歉疚的心理和自己的无辜,将项姨娘这柄有力的保护伞撑了起来。从落水后的第二天开始,林倾瑶还是像往常一样,每日辰时前先去给虞氏请安,只不过现在她不再是单独前往,而是跟项姨娘一起同进同出,就像大姐林倾荷每日跟着张姨娘一样,这在外人看来,更显出林家后宅的一片祥和之气来。 从虞氏的枫林院出来后,林倾瑶一般是跟着项姨娘回玲珑院吃早饭,然后再回自己屋子跟着吉祥妈或是湘绣学针线,吃过午饭小睡一会,再去大姐林倾荷那里看她习字学琴艺。 虞氏虽说过了三岁之后,也要给她和林倾华再请一位女先生和一位绣娘来教她们,但因林倾华不喜学这些,也就拖了下来。所以林倾瑶只有每日到大姐这里学些简单的字充充样子,为自己以后能够进林家的藏书楼看书做铺垫。 其实,天邺王朝虽然是一个走偏了历史的王朝,但林倾瑶发现,这里的很多习俗都跟自己所处时代的历史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就连文字方面也无例外。虽然林倾瑶现在完全能够看懂任意一本天邺王朝的书籍,但她知道凡事欲速则不达,有时候一件事的成败,过程是很关键的,所以她现在只能装作很勤奋认字的样子,才能尽快干其他的事。 今日,在大姐这里学了几个字后,林倾瑶看了看天色,想起吉祥妈这几日为了自己的事急得上了火,就想去后园给她摘一些菊泡水喝,于是早早就带着线儿离开了。 每年的这个时节,林倾瑶总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因为在这里她过得并不开心,所以对这个让她改变命运的秋天,她深深痛恨着。想起了现代的父母,林倾瑶感觉更加惆怅,一声不经意的叹息溢出嘴角却不自知。最后来到她要采摘的一簇菊坛中,看着眼前开的正奔放的菊,林倾瑶更加想念妈妈做的菊糕来。 “二小姐,您对着这菊都发了半天呆了,到底是摘还是不摘?”线儿早就摘了一大束好看的,准备回去后插在二小姐的卧室里,忽然觉得半天没听见二小姐的声音了,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家小姐又站在这里发呆,不禁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发呆呢? 被打断了思绪的林倾瑶硬是将自己的视线转到了线儿脸上,才发现这丫头一脸担心的模样,不由面上一红,然后开始采摘起来,不一会儿,就摘了一箩筐。 林倾瑶将摘来的菊交给线儿,然后准备回玲珑院和项姨娘吃晚饭。自从落水事件后,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以外,林倾瑶也不去虞氏那里吃晚饭了,一般情况下都是跟项姨娘和林倾俊一起吃。 时间久了,林倾瑶也慢慢摸清了林倾俊的脾气,凡是他喜欢的东西自己要主动奉上,只要他叫你做的事你顺着他的意去完成,他反而觉得你无趣的很,要是你敢为了一个芝麻粒儿大小的事跟他较真,那你可就惨了,他若是不让你记住他的祖宗八代休想让你好过。 于是,在林倾瑶刻意的顺从和巴结之下,二人倒是相处的还算平静。 想到这里,林倾瑶看了看新摘的菊,决定给林倾俊做一个菊香囊随身携带,也降降这小子的火气。 才从后园走到林府的主路上,正往玲珑院走时,就见云姨娘屋里的大丫环晓荷疯也似的往枫林院跑去。 这是怎么了?林倾瑶疑惑的看了一眼云姨娘住的羽扇院,然后决定还是不要太八卦了,赶紧回玲珑院吧。要是往日,林倾瑶肯定会好奇的追了上去查看究竟,可是现在没必要了,这跟自己有关系吗?何必浪费那个感情和时间。 可是还没等晚饭摆上桌,就有消息传了过来,原来是云姨娘要临盆了。但是根据虞氏与云姨娘之间往日的互动来看,云姨娘在生产前,虞氏肯定会为她打点好一切的,为啥晓荷会这么慌张呢?林倾瑶想了一下猜不出个头绪,还是端起小碗继续吃自己的饭,由着项姨娘跑去虚情假意的关心一番。 且说云姨娘到下午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请了进府待产的稳婆一查看,果然是要生的迹象,连忙抬了软轿将她送入产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云姨娘阵痛的情况看,稳婆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赶紧叫了门外等候的丫环去禀了虞氏,云姨娘八成是难产,要赶紧去请城里有名的稳婆来。这才有了林倾瑶看见云姨娘的丫环晓荷疯狂奔跑的一幕。 可是世上的事,哪里就能事事尽人意。 偌大的京城,大大小小的稳婆也不下百个,可是要称得上行内高手的却不过七八人。要是提前去请,估计拿着林伯涛的帖子将这些京中有名的稳婆都能请来,可是这都要生了才想着去请,多少有些仓惶。 “……夫人,管家已经打发了两拨人去请稳婆了,这京城八个有名气的稳婆我早就打听好了住处,估计至少能请回来俩个。”唐妈和唐管家在外院安排完人手去寻稳婆,赶紧过来给虞氏禀报。 “哎,羽儿本就不愿生产,是我硬逼着她生一个,将来也好有个依靠,万一今天的这一关要是挺不过,岂不是我的罪过。”虞氏着急的在产房门外来回踱步。 世人只知道她为自己老爷纳了一房美妾,却不知道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为何要独独纳了与自己沾亲带故的云羽扇进门,这里面也有一段年少轻狂的辛酸往事,虞氏这么做等于是挽救了一条性命,对于给自己是否会带来麻烦,自从有了项姨娘的事情后,虞氏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横竖是要纳妾的,不如就纳一个自己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吧。 既然是虞氏自己挑选的第三房小妾,那对待云羽扇的态度自是不必说,况且这云羽扇也是个怪人,从来不跟虞氏争宠不说,就连生孩子这事也是虞氏成天在耳边催着,这才在进府的第八个年头有了身孕。 如今,这一胎要是能保住尚且罢了,要是保不住,甚至是一尸两命,虞氏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她才如此着急上火。 “夫人,云姨娘吉人自有天相,平日里她待人宽厚,又常给庙里添香火,这次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唐妈尽量捡些不痛不痒的话来安慰虞氏,毕竟生孩子这事本来就有危险,更何况云姨娘现在是箭在弦上情况更加难测。 “对了,当年给我接生的宋嫂子你派人去请了没?我记得她的一手扎针技术可是绝活儿,听说还救了不少人的命。”虞氏突然想起自己生女儿时的情景,当时要不是有宋嫂子在场,估计自己现在也成了一g黄土了。 想起宋嫂子当年在虞氏生产完大出血时,仅用了几枚针就止住了虞氏的血崩之症,唐妈忽然眼睛一亮,连忙又派了人去请。 “唉,你说老爷也真是的,怎么好端端的这个时候接了巡查全国书院的差事,现在我就算想找个主心骨也没有了。”虞氏看着唐妈忙活的背影,嘴里也无意识的念叨着林伯涛。 第二十三章难产(中) 天邺王朝自建朝以来,根据前朝沿用的官学制度,又做出了一些修改,按照文化程度、教育对象和教学内容的不同,分为最高学府、专科学校和宗学三大类。 最高学府又分为太学和国子监,是朝廷用来培养和选拔人才的主要场所。 专科学府有史学、文学、儒学、玄学、算学、律学、医学、画学、武学等,都是为培养专业人才而设立的。 宗学,原本是前朝专为皇族子孙开设的贵族学院。后来天邺王朝的开国皇帝为了彰显皇恩浩荡,特意允了皇室近亲,及当朝一品功臣的子孙进学读书,真正是贵的不能再贵了。但随着宗学子弟的增多,原本纯净致学的宗学就变得有些浮华,颇有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嫌疑,所以后来在学院派权威人士的建议下,又实行门户开放政策,只要是贵族子弟,皆可入学,日后朝廷选拔人才都可在此择优录用。至此,宗学的影响才日渐壮大,但此中缘由却是耐人寻味。 而地方虽未有最高学府和宗学,但各地均设有府学、州学、县学,且各地均设专职学官。一应设施虽比不上京城,但也解决了普通家庭学子们的求知愿望。 但不知道何时开始,天邺王朝各地慢慢兴起了一种民间势力集办的学院,其设施规模不亚于官学,并且收费低廉,居然将各地府学、州学、县学的学子们慢慢吸引了过去。刚开始,大家以为是学子们贪图便宜,等学无所学的时候,自然还是会回到各地官学中来,但慢慢的,那些走了的学子不但再未回到官学,而且还带走了更多的官学学子,这下子,府学以下主管此事的官员们就有些慌了,要是学子流失严重,到了年底写述职报告的时候,就是自己政绩的一大败笔,这可是会影响头上这顶官帽的大小和颜色的。 于是,一份份奏折如雪片般传回京城,摆放到了各级主管官员面前,又辗转来到了弘帝的御案上。 弘帝登基十三载,励精图治,将整个天邺王朝推向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慢慢就有了一些骄傲自满,飘飘然之态。当日见手下官员将自己上位之初一手改革督办的官学经营成如此地步,岂能不动怒?当下就置办了几个主管此事的官员,又下令各级主管衙门派人到全国各级官学进行考察,限日提出举措,否则就革职查办。 而林伯涛很不幸的就被翰林院钦点了,被派去暗中考察各地民间书院的实际情况,回来作出总结呈报弘帝。这一走,已是半月有余。 眼看着去请稳婆的小厮们,回来时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摸样,唐妈暗自着急,连忙问了几个,却都是近一个月京城婴儿出生太多,尤其是皇家贵胄更是将有些名气的稳婆都早早的请去家里安置,以防到跟前手忙脚乱的找不到人。 唐妈知道,就连云姨娘生产在即,虞氏也是提前将两个稳婆请到了家里先防备着,更何况那些皇家贵胄的子孙,更是娇贵。 “这可如何是好?”听闻唐妈的禀报,虞氏心里更加慌乱,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那去接宋嫂子的人可有信儿?” “唉,这事儿都赶到一块去了,那些稳婆是被人请去了不能来,可是这宋嫂子却是自己个儿生病不能来,刚才去请的人回来说,宋嫂子如今是病的连床都下不了,不给人添麻烦就不错了,哪里还能给人接生?”唐妈两手一摊,望着虞氏。 怎么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了?虞氏倒是不怀疑宋嫂子拿乔不愿接生,就是觉得她这病生的不是时候,想来想去,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唐妈,你带上银子200两,绸缎两匹,点心四样,药材一份,再用一抬软轿,亲自去把宋嫂子给我接来。要是她确实来不了,你就是抬也要把她给抬来。”虞氏手指指节发白,紧紧的攥在一起,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势吩咐唐妈。 唐妈眼睛一亮,赶紧领命而去。 项姨娘来时,唐妈正好错身而过,虞氏最后吩咐唐妈的那几句话,项姨娘进来时正好听到了,看着唐妈急匆匆的背影和虞氏坐卧不安的神情,项姨娘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和云姨娘都是虞氏的远方亲戚,为什么待遇会相差这么多?要是今日躺在里面的是自己,估计虞氏只会顺应天命而为,绝不会为了自己开这个先例。要知道,接生一个孩子的费用也就是几两银子,要是加上赏银的话也不超过二三十两,就算给大户人家接生五十两也算是极限了,虞氏今日一出口就是200两,还不算那些值钱的物件,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府里的众人,最后进门的云姨娘比自己和张姨娘都吃香吗? 想到这里,项姨娘更加怨恨虞氏,要不是她的刻意打压,自己当日也可以以平妻的身份嫁进林府的。 “夫人,可是有什么妾身能帮上忙的?”张姨娘也是听闻讯息赶了过来,见虞氏不安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又听见云姨娘在产房里不停的痛喊出声,连忙上前询问。 虞氏看了看天色,又想起自己是连晚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也不知道武儿和华儿这会有没有好好吃饭,就吩咐张姨娘代她去枫林院照看两个孩子,不必呆在这里了。 又看了看项姨娘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也懒得在此时听她酸言酸语的讽刺,直接就以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就把她打发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林倾瑶今晚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也特别不踏实,就缠了吉祥妈给她讲故事。吉祥妈肚子里的那点故事,早就被林倾瑶掏空了,想了半天,就把上个月休假回家带女儿逛集市时发生的事情讲给林倾瑶听。 “……我带着妞妞就在集市上走着,妞妞吵着让我给她买个葫芦,我见孩子难得要一回东西,就打算上前去给她买,可是集市上的人太多了,我带着妞妞实在挤不进去,旁边刚好有一位卖菜的大娘,她说可以帮我看一会妞妞,我见她面目慈祥,就让妞妞乖乖站在大娘身边等着,我就自己挤进人群去给她买。谁知等我回来一看,除了一个菜摊子,哪里还有那个大娘和妞妞的身影,慌忙间问了旁边几个摊子上的人,可是赶集的人太多,根本就没人看见我的妞妞和那个卖菜的去了哪里。当时我急得快要疯了,可是又一想,我离开也不过是几口茶的功夫,孩子就算是被拐,应该也离这里不远,于是我就站在那个菜摊子上,扯开了嗓子大喊妞妞的名字,果然在不远处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我许下重金,央求旁边几个摊子上的大哥给我帮忙追,没多久就给追上了。后来,才知道,这个卖菜的婆子一直都借着做生意为名,拐带漂亮的小媳妇和孩子来买卖。那天我被吓得半死,回去后给当家的差点都跪下了,还好他也是老实人,看着我辛苦给人家做奶娘养活一家大小,也没跟我计较,只是嘱咐我无论是自己的孩子,还是给主家带孩子,一定要精心,尤其是出门后莫要将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吉祥妈心惊肉跳的讲着这一段经历,每每想起来就手脚发凉。原本她是不想给这么小的孩子讲这个的,可是看着林倾瑶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大,就拿这事给她做个警示。 “二小姐,以后你出门,可是要多留个心眼,那些看起来很无害的人可能就是害你最深的人,可是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却不一定是恶人。”吉祥妈看着林倾瑶的眼神,满是不舍和疼爱。 “吉祥妈,你走了,瑶儿怎么办?谁给瑶儿做好吃的点心?谁给瑶儿讲故事?瑶儿伤心的时候,谁陪着瑶儿说话呢?”林倾瑶心里也一阵难受,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吉祥妈跟林府只签了三年的契约,三年一到就要回家去了。过生日那天,要不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吉祥妈早就回去跟家人团聚去了,就是因为不放心她,才多呆了一个月,明天就是她出府的日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二小姐,我走了以后,还有湘绣和线儿啊,她们会陪你玩的。而且夫人也会给你再添几个丫环,你这屋子很快就会热闹起来的。”吉祥妈心里也是不舍,可是却笑着安慰林倾瑶。 林倾瑶自然也是知道吉祥妈的心情,她紧紧地搂着吉祥妈,别扭的说了一句:“那你要答应我,以后常来看我,要不然你会把我可爱漂亮的模样忘记的。” 吉祥妈闷声笑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起身走了出去,再进来时,拿了一块白色的丝帕,递到林倾瑶手里。 “二小姐,这块帕子你留着做个纪念,算是我的一点巧心,这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图形色。”吉祥妈捂着嘴,笑的贼兮兮的。 “这是什么图案?好怪异哦!”林倾瑶好奇的打开白色的素帕,只见上面只是用粉色的丝线绣了一个心形的图案。 ※※※※※※※※※※※※※※※※※※※※※※※※※※※※※※※※※※※※※ 各位看官:心形的图案代表着什么?要是记性好的,前文有提示,要是懒得回头看的,明日见分晓哦!o(n_n)o哈哈~ 第二十四章难产(下) 林倾瑶手里握着丝帕,整夜辗转反侧,慢慢回想过去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一些细节。 到现在她才真正想明白,洗三礼上宋嫂子看着自己时的怪异神色,原来是自己身上带了一个心形图案的记号。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要是宋嫂子能肯定自己的想法,早在三年前就站出来澄清事实了,这么多年一直保持沉默,其中的利害关系,林倾瑶是很明白的。 第一,没人会相信一个小妾会在嫡妻眼皮子底下将婴儿调包,说出来也只会成为京城交际圈子的一大笑话。 第二,项姨娘不会承认,除非那个莫名失踪的婆子会站出来作证。 第三,出于生计考虑,宋嫂子更是不会说出来,否则以后谁还敢让她接生呢。 如果在落水以前,林倾瑶也许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为自己争取一把,但自从看见虞氏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怀疑时,她犹豫了,宁可就这样将错就错的生活下去,也不要再看见别人用那种眼神羞辱自己。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当黎明给黑暗的屋子带来第一丝亮光时,林倾瑶浮躁了一夜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将丝帕叠起,装在随身携带的荷包夹层里。这里,以后将会是她隐藏秘密的地方。 新的一天开始了,林倾瑶坐起身子,在床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吉祥妈就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二小姐,今天让我来伺候吧。”吉祥妈将帕子在盆里打湿,然后拧成半干状,像是擦拭一件精美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的擦着林倾瑶的小脸,然后又拉起她小巧白皙的双手,浸在盆里揉搓起来。 借着这个机会,林倾瑶细细打量了一下吉祥妈,她今日脱了府里发的裙衫,穿着一身月白色细布的衣群,显得更加简洁利落,头上的发髻梳得比往日还要光溜,只插了一支木质的簪子,完全一副普通妇人的打扮,虽非富贵,但林倾瑶能从这朴实无华的打扮中,看到一种从容的幸福。 马上就要与家人团聚了,能不幸福吗?林倾瑶敛去眼里的伤感和不舍,乖巧的任由吉祥妈给她擦拭梳洗,脸上始终带着甜美的微笑。 今日,伺候梳洗全是吉祥妈一手操办,湘绣和线儿知道内情,都体谅她对二小姐的一片真心,就连去虞氏那里请安,也是吉祥妈陪着林倾瑶去的。 到了枫林院,林倾瑶才知道昨晚云姨娘真正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 宋嫂子耐不过唐妈的软磨硬泡,终究还是被驾着上了林府的软轿,等到了林府时已是亥时末,看着产房里端出一盆盆的血水,宋嫂子心里叹了一口气,先是对着虞氏行了一礼,也不顾众人看她的眼神,自己迈步进了产房,之后没多久就传出云姨娘平安诞下一个女婴。 虞氏顾不得追究宋嫂子是不是故意推诿不想给云姨娘接生的事,紧着人先安排了云姨娘和孩子,已是到了后半夜。几个时辰的担心和焦虑,又是滴水未进,早已是疲惫不堪,早上众人前来请安时,虞氏也才刚起身。 唐妈出来打发了众人各自回去,就伺候虞氏梳洗。 “唐妈,你去请宋嫂子的时候,可看见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虞氏喝了一口茶,细细琢磨昨日宋嫂子来后的异常反应。 按理说,一个病的连床都下不了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自己走进产房?原本接了她来,也是想给先前的稳婆指点一二,并没有指望她会亲自接生的,更令人奇怪的是,虞氏在她的脸上明显的看见了挣扎的表情。 一个稳婆,做的就是给人接生的差事,为什么有丰厚的赏赐却显得心不甘情不愿?要是因为害怕担风险,为什么人到了以后又自己走进去了?难道不怕事后被人追究吗? 综合种种迹象表明,宋嫂子并不想给云姨娘接生,说的更准确一点就是不想给林府的姨娘接生。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林府得罪过她吗?虞氏虽然后半夜累极了,但诸事忙完后,有些事还是要考虑清楚的,否则如何能够胜任当家主母之职。 “奴婢去她家接人的时候,家里的孩子和老人都睡的香甜,只有宋嫂子当家的在应门,见我态度坚决,他也劝说宋嫂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宋嫂子只是说自己头晕看人都不真切,如何还能给人接生,后来我将夫人的大礼拿了出来,就见宋嫂子脸上一红,然后又被当家的瞪了几回眼,才磨磨唧唧的起身,随我们来了。”唐妈见虞氏问起,也不敢隐瞒,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她。 “那你看,宋嫂子是真的病了吗?昨晚天色太暗,我又没那个心情,也没注意她脸上的神色,你再说说看。”虞氏将茶杯放下,看见时辰也不早了,还得到婆婆那里去请安。 “夫人,奴婢想起一事,觉得甚是蹊跷!”唐妈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有点可疑,“据宋嫂子说,她可是病的连床都下不了,可是我见她屋子里一点药味都没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病人的屋子。” “你想办法去套套她的话,实在不行就找人到他们家附近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来林府接生,这事可大可小,但我要知道个中缘由。”虞氏起身,朝屋外走去。 昨夜孩子降生,已是后半夜,虞氏有心要知道宋嫂子不来林府接生的实情,就以宋嫂子大病未愈就给云姨娘接生,林府理当把她当上宾款待,直接就安排到了羽扇院的厢房歇息,并派了一个得力的婆子伺候,实则也是借机打探虚实。 虞氏刚掀了帘子出来,就见林老夫人跟前的大丫环翠柳匆匆赶了进来,见虞氏已是一副要去请安的摸样,连忙上前行礼,三言两语就把来意说明了。 原来是今早起来,林老夫人听闻昨儿夜里虞氏为了云姨娘生产的事,折腾了大半宿,到后半夜才勉强歇下,就派了身边的丫环来传话,让虞氏今早不要赶着去给自己请安,就在屋子里休息。 虞氏知道老夫人脾气,要是自己执意过去反而会让她老人家生气,索性转了方向朝羽扇院走去,走到半路碰到了前来辞行的吉祥妈。唐妈连忙在虞氏耳旁解释吉祥妈今天要出府的事,虞氏见吉祥妈这三年精心照顾林倾瑶,也算是个实诚人,就另给了二十两银子和两匹实用的布作为打赏。 吉祥妈接过厚礼,对虞氏又行了大礼,然后看看左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吉祥妈,这几年照顾二小姐也辛苦你了,往日有空,多来看看二小姐,也不枉你乳了她一回。”吉祥妈做事如何,跟林倾瑶关系又如何,虞氏自然是知道的,现在见她要走了,倒是有点替林倾瑶可惜身边少了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夫人,奴婢这一去,恐怕再见夫人一面也不容易,有几句话想跟夫人讲讲,能不能请夫人借一步说话?”吉祥妈面色微微有些拘谨,毕竟平日里,她除了照顾林倾瑶,是很少跟虞氏见面的,更别提说话了。 所谓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虞氏想了想,又带着吉祥妈回了枫林院。 ※※※※※※※※※※※※※※※※※※※※※※※※※※※※※※ 新书第一推——首页文字推荐,虽然只有几个字,但对云儿也是一件喜事,所以,十二点以前,还有一更。感谢编编冰大人和众多支持云儿的好友!o(n_n)o~ 第二十五章好心(庆本书第一次推荐加更) 黑色的平绒打底,用金线绣了渔网状的图案,一面绣的是绿色的枫叶,另一面绣的却是火红的枫叶,既显得突兀,又透着一股子和谐,香囊在手还未打开就已闻到一股淡雅怡人的清香,让人觉得甚是安心舒适。待仔细一看,却是晒干的兰,一朵一朵剪掉了枝和叶子,只留完整的朵放在里面。 虞氏凝望手中的香囊,翻来覆去不停的摩挲,半天都没有说话,耳边响起的都是吉祥妈临走时特意跑来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二小姐是个极懂事的孩子,每日都是自己醒来,自己洗漱,然后高高兴兴的来给夫人请安……” “二小姐一直戴着夫人赏赐的坠子,宝贵的跟啥似地,从来就不叫人摘下来,就连洗澡也是自己摘下来放到能看见的地方,洗完后又立刻戴上了……” “二小姐说,平日里夫人送了她不少好玩意,可她年龄太小,自己又不会做针线,就央了我按照她说的样子,给夫人绣了一个香囊,知道夫人最爱兰,特意跑去摘了兰,又亲自放在太阳底下晒好,本来是过生日那天要和三小姐的礼物一起送给夫人的,谁知道前几天我在整理衣柜时发现还留着。估计那天人多她不好意思张这个口……” “……这些话,原本我一个下人不该说,可是我实在是不放心,看着自己伺候了三年的小姐常常背着人躲在被窝里哭,我就难受的不得了,可是二小姐人虽小,性子却刚强,我也就只能装作没看见……” “往日里,项姨娘也很少跟二小姐亲近,二小姐自然是喜欢到夫人这里来和三小姐一起玩的,要是夫人留了饭,二小姐回去能高兴个大半宿……” “如今我要走了,也不怕得罪夫人,就是放心不下这孩子,还恳求夫人看在二小姐一片孝心的份上,多多疼爱她,二小姐是有个有心的,将来定是会念着夫人对她的好…… 几件平常的事儿,几句挂心的话儿,几个真心实意的磕头,打湿了屋子里三个女人的眼睛。 吉祥妈走了有多久,虞氏就摩挲着香囊沉默了多久,直到唐妈不忍见虞氏再这么神游,才出声唤醒了她。 “夫人,二小姐自打过完三岁生日,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以外,好像也不像以前那么爱说爱笑,喜欢留在夫人这里和三小姐一起玩了。”唐妈擦了擦眼角的泪,提醒虞氏。 “是吗?想必是那天掉进湖里吓坏了,害怕在这里看见武儿吧,也难为这孩子了,小小年纪竟然要考虑这么多。”虞氏恍然,又觉得一阵心酸。其实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这孩子每次见到自己时那眼里的热切,但她以为那是自己为人宽厚的缘故。瑶儿每次来,自己都会将华儿喜欢的点心和漂亮的小东西赏给她一些,让她以为见了自己就会有好东西,眼里自然全是讨好和乖巧。 可是,如今听吉祥妈这么一说,虞氏才惊觉自己以前理解的似乎全错了,原来这孩子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才这么粘着自己的。但那又怎样,她毕竟是项姨娘生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庶女,将来给她找个体面的婆家,也算是了了和自己的这段母女缘,对得起她了。 可是想着她盈盈双眸注视自己时流露出的热切,虞氏又有点不忍心。毕竟才三岁,之前以为她掉进湖里是别有所图,还怀疑她人小心思大,现在被吉祥妈一说,反而觉得自己枉做小人,玷污了一个孩子的纯洁心灵。 “唐妈,去看看二小姐在干什么,顺便瞅瞅她那里有没有缺的东西,再告诉大小姐,晚上跟着我一起到老夫人那里吃晚饭。”虞氏系好香囊,想了想还是将她收在梳妆台的匣子里。成天看着它,心里也是不好受。 吉祥妈走了,林倾瑶很是无聊,上午跟着湘绣做了一会针线,啥也没做成,倒是把一团丝线弄得比乱麻还要凌乱,把湘绣郁闷的不行,又不能说她。熬到中午在项姨娘屋里同林倾俊打打闹闹的吃了饭,就一个人窝在床上数饺子。 前世小的时候,电视里的大人都教孩子们睡觉时数绵羊,说是这样睡的更快一些,可她试了很多次,越数脑袋越清明,后来当老师的妈妈就告诉她,绵羊是外国人数的,所以外国人会很快睡着,但中国人要用自己的语言来数,才能睡着,于是她就养成了睡不着时数“水饺(睡觉)”的习惯。 “水饺,水饺,水饺……”数着数着,果真就睡着了。 等她睡到自然醒时,大姐林倾荷已经坐在自己屋里,一边做针线一边等她了。 “大姐,你进来怎么没叫醒我呢?”林倾瑶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角疑似口水的东西。 “看你睡得香,就没打扰你。”林倾荷放下手里正绣的一块红色水绸,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给妹妹。 林倾瑶脸上挂上傻兮兮的笑容,接过杯子时感觉到林倾荷的手指略微有些粗糙。于是,心里如何想的,嘴上就直接问了出来。 “姐姐,你的手指很粗糙,是不是做针线时被针刺到了?”林倾瑶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拉过林倾荷的手指来回摩挲,脸上一片心疼的模样,又想起她亲自绣给自己和三妹的生日礼物,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姨娘们和诸位儿女们每月都有月钱,但随着姐姐年龄增大,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对于一个只守着月钱过日子的母女俩来说,也只有靠手工刺绣表表自己的一份心意了。 从她穿越到这里,除了吉祥妈以外,就属这个姐姐对她最好了,会经常来看自己,给自己带她舍不得吃的点心,还经常给自己讲故事,一点一滴将姐妹之间的感情拉近。 今天,全府的人都知道吉祥妈走了,可是没一个人来关心自己,也包括项姨娘在内,好像自己身边少一个人很正常似的。只有林倾荷还是像往常一样,在被人遗忘的日子里和角落里用她的方式关心着自己,林倾瑶又怎么会不懂?这个时间,正是姐姐学琴艺的时间,估计是担心吉祥妈走了,自己会一时不习惯,才丢下正事来陪自己吧。 “姐姐最近在跟母亲学一种新绣法,所以还不太熟练,等姐姐学会了,就给瑶儿做一件漂亮的小衣可好?”林倾荷眼神闪烁,没有对妹妹说实话。 “姐姐学会了,还是先给自己准备嫁妆吧,再不准备就该迟了。”林倾瑶突然从床上坐起,示意林倾荷低头,然后在她耳边小声的揶揄她。 “你这个小人精,从哪里学来的鬼话,看我不收拾你!”林倾荷羞得面色通红,直接将林倾瑶扑倒在床上,双手挠得她“咯咯咯”的大笑。 林倾瑶被姐姐挠的在床上乱叫,就是不肯说软话求饶,嬉笑打闹间,她觉得自己原来也可以活的很开心。 当虞氏想起还被安置在羽扇院的宋嫂子,连忙派人去请时,羽扇院的丫环却正好来禀报,说是城西有个产妇难产,如今特意驾了马车前来请宋嫂子,已经到府外等候了,虞氏见人命关天,也只好由宋嫂子去了。随后几日也渐渐将这件事撂到了脑后。 ※※※※※※※※※※※※※※※※※※※※※※※※※※※※※※※※※※※※※※※※※※ (女频首页文字推,虽然对别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云儿来说,却代表着一个好的开始,自己撒庆祝,再加更表示一下鸡冻的心情,(*^__^*)嘻嘻……);另外,看云儿这么卖力的份上,各位大大别忘了留下你们手里的票票哦!) 第二十六章商量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执念,是无论如何都不容易散去的。 林老夫人自林老太爷作古以后,就潜心念佛,保佑一家大小能够平安健康,远离灾难。虽然这些年林府在两个儿子的带领下,各自都生活的不错,但二儿子膝下一直无所出,这就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卢氏是为了什么进的林家大门,林老夫人当然记得。世人都知道过河后不能拆桥,可是不拆桥就要眼看着二儿子断子绝孙,这能不让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林老夫人着急上火吗?先前她也给了卢氏几年时间让她求医问药,又对她求神拜庙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还是希望自己的孙子出在正房名下,可是天未遂人愿,连个动静都不曾听过,更别说是影子了。 后来,她又拉下一张老脸,让卢氏给儿子纳几房妾室好开枝散叶,可是却被儿子给拒绝了,她知道儿子疼媳妇,也敬媳妇,可是她这心里就是不痛快,尤其是每次跟大儿子一家一起吃饭时,看着大儿子家的几个儿女,她就为二儿子不值。因此有时候在言语上就刺一刺卢氏,给她也施点压力。 这事情拖拖踏踏的就是几年光景,林老夫人见卢氏倒是淡定从容的紧,既不主动纳妾,也不往自己房里收人,而自己的二儿子更是将精力都放到了打理家族产业上,林家比起以前更是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可是,挣了这么多家业又有什么用,到时候眼睛一闭,还不是落到了别人的口袋,就在林老夫人觉得无望的时候,卢氏却在两个月前向她提出,想要过继亲戚家的一个孩子,她虽然不太愿意,可是儿子也有这个意思,她就不好说什么了。但她事后一想,这大儿膝下也有三个儿子,就算不能过继正房夫人所出的,也可以过继姨娘的啊,这样林家先祖们攒下的家业日后也不会落在外人手里。 于是,林老夫人就先把自己的想法跟卢氏提了一下,看她如何打算。 当时,卢氏听到林老夫人的提议后,面带难色,后来才支支吾吾的告诉她一件事。 原来,前段时间,卢氏去京城一处寺庙烧香求子,因机缘巧合遇到一位游方的高僧,人称“善临和尚”。无人知道这善临和尚从哪里来,但他每年必有一日要在此地停留,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等待有缘之人。 万银撒千金求见善临和尚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佛家一切讲究一个“缘”字,注定有些人是不用一分冤枉钱,更不用多走一步冤枉路,就能遇上一年只行一善的善临和尚。 那日,卢氏原本是要去京城另外一家寺院烧香的,可是走到一半心思却突然一转,执意非要到这处在半山腰的寺庙来拜一拜,刚好与善临和尚碰了个照面。 究竟是善临和尚在等卢氏,还是冥冥中有神灵在保佑卢氏,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善临和尚对卢氏说的那几句话:“引女得子家业继,引男得女家财散。”出于对神灵的忌惮,卢氏对于这两句话不敢妄自猜测,再待细问时,善临和尚却高深莫测地只给她两个字:心缘。 卢氏本来也是一个要强的人,但多年下来,仅这膝下无所出一项就把她压得抬不起头来。积年累月下来,这中药和丸药吃了有十几辆马车,就是没有消息。虽然林仲仁不愿纳妾,嘴上更没有责怪卢氏,可是卢氏每次看见自己的夫君看着别人孩子那眼馋的模样时,心里就像是撒了一把盐,不疼却慢慢蚀着难受,无奈之下也就接受了婆婆的一番苦心,反正都是过继别人的孩子,至于是娘家还是婆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想起善临和尚的话,卢氏又前前后后琢磨了几遍,终于悟出了其中的奥妙之处来,于是就跟林仲仁说起了这件事,林仲仁倒是真的来了兴趣,他觉得既然是高人指点自然有玄机在里面,更何况自己也不是迂腐之人,就按善临和尚说的先过继一个适宜的女孩吧。 听了卢氏的这番说辞,一向信佛的林老夫人提出过继人选一定要出自大儿子膝下以外,再无她念。 这一日,卢氏带了董妈来林府看望虞氏,顺便也给她先通通气,要是不行自己再另作她想。 一杯茶入口,该寒暄的也寒暄完了,卢氏还是觉得不知如何开口,急得董妈在一旁干着急,但碍于主仆有别,她还是不敢越了规矩。 虞氏也是一个心思透亮的,见卢氏今日前来,神色肃穆,失了几分往日的从容,就知道今日这事恐怕还不小,但也不能就这样闲坐打嗑,解决事情才是首要的 “弟妹,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就直说吧,咱们两个妯娌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虞氏遣退了屋里的丫环,来到离卢氏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定。 只见卢氏面色微红,憋了几口气后,终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虞氏。“嫂子,我们自打做了妯娌以后,也没红过脸,我的为人嫂子也是知道的,若不是事情被逼到了这份上,这话我是万万不敢张口跟嫂子提的。” “弟妹快别这么客气,这世上谁人没个烦事缠身的,你早些说出来我们也好有个计较。”虞氏见卢氏面上为难,就先开口宽慰了她两句。 看着虞氏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卢氏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就连善临和尚的那一段奇遇也告诉了虞氏。 “弟妹想要过继我们老爷的一个孩子?”细细听完卢氏的话,虞氏很是吃惊。 “嫂子不要担心,我们只是想过继一个庶女,绝不会打华儿的主意。”卢氏怕虞氏误会,连忙出声解释。 虞氏心下很复杂,既同情卢氏不能生儿育女的遭遇,又暗中夸赞林仲仁的重情重义,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是卢氏不能生养,但他却没有纳妾收通房的打算,卢氏能遇上他又是何其有幸。 “嫂子若是为难,我就去回了母亲,在族中找一个孩子也行。”卢氏见虞氏低头沉思,怕她为了这件事心里不乐意,以后伤了两人之间的和气。 “弟妹莫要再说了,能将孩子过继到林家家主膝下,自是这孩子的造化,就是不知道弟妹看上哪一个了。”虞氏抬起头时,眼里已是明了和决断。 “嫂子和大伯看着决定就好。我们夫妻二人没意见!”为这件事,卢氏昨晚和林仲仁商量了大半夜,最后决定还是让大伯一家自己决定,他们愿意给哪个就是哪个吧。 “那好,这事等老爷回来我立刻就商量他,尽快给你答复。另外你也可以多在几位姨娘处走走,顺便了解一下几个孩子的品行。若是你有看中的,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到时候我来安排这事,毕竟孩子以后是要养在你的名下,还要你喜欢才成。”虞氏见卢氏连这点要求都不敢提,就知道她心里有些不忍心让孩子离开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明着给了她机会,希望她能选一个自己满意的。 虞氏承认,过继一事她根本就不担心,像这种事儿,一般是不会过继正房夫人所出的。她觉得这样也好,至少能给被选中的那个女儿带来一个嫡女的身份。 卢氏见虞氏有心帮自己的样子,心里的那块石头也就落了地,又坐了片刻,才起身离开。 走在上次回家的那条路上,卢氏下意识的想起林倾瑶来,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上次落水后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现在身子大好了没? “二婶婶安好!给二婶婶请安!” 正望着眼前的湖水愣神的卢氏,只听见耳边响起一道甜美软糯的孩童音,她扭头看向来人,眉头不由一蹙。 ※※※※※※※※※※※※※※※※※※※※※※※※※※※※※※※※※※※※※※※※※※ 亲们,林大大家现在有四个女儿,除了三小姐林倾华是嫡女不能过继以外,还有大小姐林倾荷,二小姐林倾瑶,以及刚出生的四小姐(还未取名),你们希望哪一个被过继呢?发评论我会奖励积分的哦!(*^__^*)嘻嘻…… 第二十七章偶遇 只见眼前站了一大一小的俩个女孩儿,大一点的是张姨娘的女儿林倾荷,小一点的正是项姨娘的女儿林倾瑶。 也不能怪卢氏要蹙起眉头。 只见林倾荷身着淡绿色的长裙,身材纤细,虽然年龄不大,但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倦意,这一点是卢氏最不喜欢的。正是样年纪的女儿家,自有一番巧笑倩兮,神色盎然的韵味在其中,这孩子怎的看起来如此疲沓? 再看林倾瑶,才几日光景不见,圆圆的小脸就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略微尖瘦的下巴,这还不算,就连一向柔软顺溜的发辫此时也有些蓬乱,就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似的。 林倾荷和林倾瑶见平日待人很亲和的二婶只是看着她俩不说话,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下来。 “夫人,二位小姐在给您问安呢。”董妈见卢氏兀自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上前小声提醒了一句。 我这是怎么了?往日里见她们姐妹也没用这么挑剔的眼光看过,今日怎么就向是管束自家孩子一样吹毛求疵?回过神来的卢氏嘴角不由翘起,心里不由嘲笑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思,还真是听了虞氏的好意,竟然开始观察起这几位小姐来了。 “荷儿和瑶儿这是要到哪里去?”只是心思闪念间,卢氏已经恢复成往日里那个神色安详,笑容恬静的女子。 林倾瑶不由松了一口气,刚才看卢氏脸色不虞,还以为她有什么为难之事呢,自己竟然有些替她担心起来。 “二婶,荷儿一会儿要练琴,想叫妹妹跟着一块儿看看。”林倾荷向前一步,乖巧的回答了卢氏的话。 “瑶儿这么小,能听得懂姐姐练琴吗?”卢氏两眼一亮,看着大手拉小手站在一起的姐妹俩。 “瑶儿喜欢看姐姐练琴,喜欢看姐姐写字,还喜欢看姐姐绣,瑶儿也要像姐姐一样学习做个淑女。”林倾瑶说话的语气很是骄傲,再加上她年龄还小,说话的腔调还带着奶气的孩子味儿,整个人瞬间就变得闪亮灵动起来,就连刚才卢氏以为蓬乱的发丝现在也有了几分俏皮的味道。 “那瑶儿也可以一起学啊!你母亲不是说要给你和妹妹请个女先生来,到时候瑶儿想学什么都可以。”卢氏温柔的对林倾瑶说。 听到这话,林倾瑶不好说什么,只是紧紧捏了一下姐姐的手,林倾荷见状也只是以为妹妹年龄小不知道如何应对,连忙对卢氏解释:“两位妹妹年龄还小,这天气马上就渐冷了,母亲说等过了年再请女先生来家里教习。” 卢氏闻言,又看了一眼林倾瑶,见她脸色平静,好像林倾荷说的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心里有些奇怪,但又不好再过问,只是又闲聊了几句,就让她们先走了,自己则对着二人的背影注视了很久。 张姨娘的女儿,模样秀丽,性情温顺,对妹妹也很照顾,很有长姐风范。 项姨娘的女儿,古灵精怪,宜静宜动,小小年纪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心里也是个有主意的。 呵呵,要是这俩个女儿都是自己的,那该多好啊!卢氏想着想着,就喃喃自语起来,惹得旁边静静陪伴她的董妈也会意的笑了。 “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董妈收敛笑意,顺着卢氏的目光看着林倾瑶姐妹二人的背影。 “跟我还打官腔,有话就说,没得把你憋坏了!”卢氏回头取笑董妈。董妈是她在娘家做姑娘时就一直在跟前伺候的丫环,二人的感情自是不比一般,平日里做事卢氏也不避着董妈,只是在外人面前有些主仆的样子罢了。今日听见董妈难得说出这么知礼的话,还真有点受不了她。 “夫人,小孩子打小就是谁带的跟谁亲,依奴婢看,还是要找个小一点的过继,这样才能和夫人相处出母子感情来。”董妈说的隐晦,但她知道夫人是能听懂自己话里意思的。 董妈的话卢氏听进耳里,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迈步往前走了一截路后,才顿足吩咐董妈,明日是云姨娘的女儿洗三礼,一会回家先把礼物准备好。 林倾瑶跟着姐姐一直向前走着,可是满脑子却想着卢氏刚才看到自己时的眼神,那眼神里现在不光是怜惜,更多了一份审视。没错,是审视的眼神,就像是一件艺术品摆在桌上,行家站在那里估值欣赏一样。 “姐姐,二婶好像很喜欢孩子,怎么从来没见她来的时候带自己的孩子呢?”对于卢氏没有孩子的事,林倾瑶也是一知半解的,但她一个孩子问谁都不合适,今日刚好赶上和大姐一块走,于是就装了一次好奇宝宝。 只见林倾荷脸色一变,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紧张的握着林倾瑶的双肩说道:“瑶儿,以后这问题千万不要再问别人了,也别在二婶面前提起孩子的事,要不然她会伤心难过的,懂了吗?” 林倾瑶心中一动,但嘴上却不满意的嘟噜了一句:“我这也是关心二婶,又没有干别的事。” 看着林倾瑶撅着小嘴可爱的模样,林倾荷忍不住用双手掬了一下她的小脸蛋,怕是担心林倾瑶年龄小,没懂得自己话里的意思,又给了她一句时间看起来似乎很遥远的保证:“瑶儿要是乖乖的,等你长得像姐姐这么高的时候,姐姐就告诉你,好不好?” “好吧!”林倾瑶像个乖宝宝一样很痛快地答应了林倾荷的提议,只不过在林倾荷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把姐姐崇拜了一把。居然就这么把自己打发了,平日里还真是小看这个姐姐了。 晚上,林倾瑶和姐姐一起跟着虞氏在祖母那里吃晚饭。也见到了一直在正阳书院进学的大哥林倾文,以及父亲走后就在家里撒了丫子的林倾武兄弟二人。 对于林倾文这个哥哥,林倾瑶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十岁的年纪,在书院里就已经是中上之才,每次考试都是优等,若不是因为年龄太小,被一些年龄大学识优的学子们压着,估计早就成了书院的风云人物。当然,这些事还是自己以前在虞氏跟前黏糊时,林倾武向自己和林倾华吹嘘时爆料的。 最难得的是,林倾文对待每一位弟弟妹妹都很亲切,在他的眼里似乎也没有嫡庶之分,每次见到林倾瑶都是笑脸相迎,会问她在家里玩了什么有趣的,吃了什么好吃的点心,偶尔还会给她和姐妹们带一些街面上卖的小玩意儿。 今天,林倾文送给她的就是一尊烧制的陶瓷小人儿,虽然工艺看起来不太精致,但从小瓷人儿的脸上林倾瑶看出了一点名堂。 第二十八章结仇 “大哥,这个小瓷人儿长的跟我很像哦,谢谢大哥!”林倾瑶仔细看了看,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林倾文笑着点了一下头,又从随身携带的布褡裢里掏出几样小东西分别递给了林倾荷和风风火火赶来的林倾武。 “谢谢大哥!”林倾荷接过礼物,对着林倾文躬身行礼。 姐妹二人这边开心的互相看大哥送给对方的礼物,那边的林倾武兄妹却有些不乐意。 “大哥,你偏心眼,送给大姐和二姐的礼物比送给我的礼物好,哼,我不跟你玩了!”林倾华将手里的葫芦扔到了桌子上,撅着小嘴将头扭向一边,刚才大哥掏出小瓷人儿时,她就眼睛一亮,没想到却被他送给了二姐,真是气死她了。 “就是,大哥偏心眼,我看中的明明是一把纯铁炼制而成的剑,你却拿把木头刻的剑来糊弄我。”林倾武很是嫌恶的看着手里像玩具一样的木剑。 林倾文好笑的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妹,走上前拿起葫芦,指着上面的一排小孔对林倾华说:“华儿,这个葫芦可不是普通的葫芦,是可以吹响的,若是你学会了音律,还可以吹出好听的曲子来。” 林倾华闻言转过头来,将信将疑的拿起葫芦查看,果然在上面看见几个大小不同的孔来,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试着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果然有些高低起伏的声音响起,只是她未学过音律,吹出来也不过是杂音而已。虽然也生出了喜欢的心思,但心里还是惦记着林倾瑶手里栩栩如生的小瓷人儿,不时的朝那边望去。 林倾文哄好了妹妹,又对林倾武说:“小武,不是哥哥不想给你买真剑,而是你性子太鲁莽,武功又没学到位,很难把握力度,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不但是害了你,更是害得父母亲为你操心,你就先用这把木剑跟着武师好好学,等日后大哥一定给你寻一把真正的好剑,如何?” 听了林倾文的话,林倾武想起上个月自己偷偷拿着父亲书房里收藏的一把宝剑瞎比划,结果不但把书房里的一副珍贵字画划烂了不说,连书房的小厮也差点让自己给剁了,他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接过哥哥递过来的木剑道了声谢。 此时,虞氏在里间正跟林老夫人讲今天卢氏提出的过继一事,虽然虞氏已经应承了卢氏,但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还得等林伯涛回京再作定夺,而林老夫人心愿了了一半,自然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二人很快就从里间出来,吩咐下人开饭。 几个孩子上前给林老夫人请过安后,按照次序入座。 林老夫人常年礼佛茹素,但并不要求家人跟随,毕竟儿子媳妇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长期茹素对身子也不好,孙子孙女们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更不能缺了油水。所以,每次家宴时,林老夫人单独坐席吃素,其他人则围桌而坐食荤食素自便。 今日不仅有长房嫡孙嫡女,就连两个姨娘生的女儿也跟着虞氏一起来了,想起卢氏要过继女儿一事,林老夫人暗中观察了一下平日里不常见面的林倾荷与林倾瑶姐妹。 只见林倾荷身材纤细,容貌秀丽,对于坐在身边的妹妹很是照拂,时不时为其夹菜。 林倾瑶小小年纪,倒也知道餐桌之上食不言的道理,只是默默吃着眼角到达的饭食,偶尔对虞氏和林倾荷夹菜的行为表示一下谢意。 林老夫人一边看一边点头,心里的那些事也暂且放下了。 “二姐,你为什么只吃芙蓉鸡片,不吃别的菜?是不是芙蓉鸡片特别好吃?你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不管别人,哼!”林倾华突然撂下手里的汤勺,指着那盘搁在林倾瑶面前的芙蓉鸡片说道。 虞氏的几个孩子,自打开始会说话起,就让他们自己吃饭,此时林倾华也坐在特意加高的椅子上和众人一起进食。因为心里一直惦记林倾瑶的小瓷人儿,吃饭时就多看了林倾瑶两眼。只见她跟自己一样,也坐在加高的椅子上,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身边有个夹菜添汤的丫环伺候,可她却是自己夹菜,而且是只夹自己眼前的那盘在她看起来也不怎么样的芙蓉鸡片,她心里不舒服,就忘了平日里母亲和奶娘教给自己“食不言”的餐桌礼仪。 “华儿,不可这么说姐姐,那盘芙蓉鸡片你若爱吃,可以叫雾香给你夹一些。”见自己的女儿如此任性,虞氏心里很是生气,可是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她不想让大家吃的不痛快,硬是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来。示意伺候自己和林倾华吃饭的雾香,拿起小蝶去夹芙蓉鸡片。 “妹妹,这道芙蓉鸡片还很多,我才夹了几筷子,你若是爱吃,就让雾香姐姐端到你跟前吧。”林倾瑶放下手里的筷子,很郁闷的看着故意找她麻烦的林倾华。 今天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自从进门开始,林倾华就用一种好像抢了她东西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连上了饭桌也不放过她,时不时盯着自己看俩眼,秉着惹不起就躲的原则,她只好奋力跟离自己最近的这盘芙蓉鸡片奋斗,就连她最爱的醋鲤鱼她也放弃了,毕竟夹一块鱼还要抬头,可她这么低调还是得罪了这位林家三小姐。林倾瑶一边为自己的委曲求全抱歉,一边说着客气的话。 “我才不要吃二姐吃剩的菜,我要厨房再做一道芙蓉鸡片来!”林倾华刚才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偷偷看了一眼母亲,发现她不但没有训斥自己,反而让雾香给自己夹菜,于是胆子就变得大了起来。 “华儿,不可放肆!”虞氏放下手里的筷子,瞪视自己的女儿。 “华儿,到祖母这里来,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喝点银耳汤,免得夜间积食,那芙蓉鸡片你若想吃可以让厨房明日午饭时弄了吃。”林老夫人已经用饭完毕,见这边桌上起了争端,就笑着打了圆场。 看着林倾华满脸不高兴的走到自己跟前,林老夫人暗中叹气,到底是嫡出的女儿,说话行事就是不懂得收敛,现在在家里可以欺负姐妹,将来长大了可是要吃亏的,回头她还是要提点一下虞氏,别把女儿给惯坏了。 “瑶儿,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不要生气,赶快吃吧。”虞氏见林倾瑶放下手里的碗筷后,不再动手,以为是她生气了,就软言好语的哄劝,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不讲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薄待了庶出的女儿。 “母亲,瑶儿已经吃饱了。”林倾瑶笑看虞氏,似乎并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林倾武对于刚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若要是换了别人这样蛮不讲理,他这个小霸王第一个不放过,可是华儿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只能装作看不见,更何况欺负的还是害的自己受罚的林倾瑶。刚才他一直抱着看林倾瑶哭鼻子心思,可是让他失望了,这个死丫头不仅没有哭鼻子,还害得妹妹被母亲责骂。 死丫头,你等着瞧,早晚我会让你哭鼻子的!林倾武奸笑着低头喝自己碗里的汤。 而此时林倾瑶好像有感应一般,莫名觉得自己的耳朵烧呼呼的,顺着心里的感觉望过去,就见林倾武这个坏小子因为喝汤太快而被呛得眼泪鼻子一起流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来了 (来了,谁来了?自然是男主来了!就当是送给各位看官的圣诞礼物吧!(*^__^*)嘻嘻……) 天邺王朝·郴州 郴州,位于天邺王朝的南方,向来以学府之气浓厚而名扬天下,每年到此求学问典的人络绎不绝,隔三差五,这些文人骚客还要举办一些品酒论诗,学问辩论之类的活动。 眼下,正有一场术业专攻方面的辩论大会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着。 此次辩论会的正方:郴州州学专科书院。 辩论会的反方:郴州民间专科书院。 辩论会分为三天举行,第一天辩论的主题是:学专业者,是只研究本业,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呢,还是精于课业的同时也要攫取旁家所长结果是:技艺超群的州学专科学子疏于平日不善言辞诡辩,而败给了民间专科学子,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第二天辩论的主题是:学业成就之后,是效力于朝廷和达官贵人为荣呢?还是以救助天下苍生为己任?结果是:以光宗耀祖为荣耀的州学学子们没被反方的取悦于民众之说吓趴下,反而被围观群众的唾沫星子淹死,最后在生皮和烂茶叶的围攻下继续逃窜回去了。 林伯涛一行人行色匆匆的一路下来,看了不少的官办书院和民间书院,也发现了这民间书院很得人心。一是收费低廉,二是里面传道授业的人才也很多。比如,名誉二十年前的“小神童”庄佑安,曾与他当年一起考取功名未果,后来迫于生计在京城的国子监做助教,过了二三年却听说因为得罪了某位高官的儿子,而被撵出了国子监,再后来了无音讯。如今却在庆州的一间民间书院做了院长,专职监管学子们的各项课业,昔日的迂腐不懂世故,如今却成了鞭策众学子们上进的法宝。 还有,一直在刑部受理案子的梁掌生,因不受嫌疑犯的贿赂,而被人恶意算计导致官职被贬,怎么也到了泸州的一家民间书院,做了律学的授业先生,还颇受学子们的爱戴。 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同僚们,一个个因为各种缘由流落此地,林伯涛不知道是该祝福他们,还是为他们惋惜。毕竟在他看来,拿朝廷的俸禄可是要比在民间自谋出路要荣耀的多。 昨晚在城门落锁前一刻,他们匆匆赶到了郴州,晚间住在驿馆,准备第二天赶早去查看城内的几家书院,然后再奔赴下一目的地,自然不愿意因为应酬各地的官员而延误的行程。 可是,林伯涛一行人是淡定的睡了一晚,有的人却整夜未眠,聚首商谈了一夜。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安排了一场好戏给林伯涛他们看。 第二天,林伯涛等人还未转醒,郴州州长就带了一帮署僚亲自到驿馆慰问,主动将郴州州学和民间书院的情况做了汇报,末了还请他们一行人参加今日的第三场辩论会。 林伯涛正想写一篇实际一点的东西,刚好一个枕头送过来,岂有不用的道理?因此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一行人来到为举办此次辩论会准备的地方,在一间事先安排好的房子里坐定,没多久就听见敲锣打鼓声响,主持辩论会的裁判官,也就是当地颇负盛名的学者晏儒林宣布今日辩论正式开始,辩论的主题是双方各出三个代表,用自己专业所学解题。 听到主持人晏儒林宣布的规则,州学的学子们立马现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在他们看来,那些成天不安心做学问的民间书院学子,哪里会有踏实勤奋的自己解题快?于是,在以晏儒林为首的一行主考官,经过商榷,让双方派出算学,医学,律学三个专业的学子各一人,在规定时间内解出答案,以三局两胜者为胜。 林伯涛暗暗点头,心想回去以后把这个辩论会的形势也要详细记下来上报皇上,以后在京中官学,也要举行类似的辩论会,这比总是死呆呆上课强多了。 首先,上来的是算学的两位学子,只见晏儒林开始读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只见州学学子眉头一皱,开始在纸上飞快书写着,眨眼之间,白纸黑字的答案已经交到了晏儒林的手上,晏儒林请擅于算学的考官验证,然后转身回来等民间书院的学子交答案。可是民间书院的学子此时只顾啮咬笔头,却连一点眉目都没有。时间很快就到了,晏儒林不得不宣布最后的答案:“兔12只,鸡23只。” 第一局州学学子胜,民间书院学子灰溜溜下台。 第二局是医学,事先已将郴州医馆早上收治的两个病人送了过来,虽然患者病症不同,但应该从学子们望闻问切的治疗过程中窥其学业精否。 只见州学学子要诊治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只见他轻车熟路的号脉,看舌苔,又用手覆上患者的疼痛之处,最后开出了一张消食排毒的房子交给晏儒林。晏儒林接过方子和病患,又带到医官那里验证,医官看过病患和房子,点头示意。 再看民间书院学子,要症治的是一个受了外伤的年轻小伙子,就医前胳膊上胡乱缠了纱布,已有血迹渗了出来。民间书院学子自打面对这个伤患时就一脸惧色,当发现官学学子已经泰然站在那里望向自己这边时,头上早就汗水密布,最后还是禁不起众人的哄笑和激将,他缓缓地打开伤患胳膊上的纱布,当一幕猩红的血迹再次映入他的眼帘时,这位如被秋风扫荡似地学子已是今昔不知是何年的晕了过去。州学学子很有道义的赶忙上前查看,未几,居然带着与此情此景不相符的兴奋神情向场内众人高声宣布:“他有惧血症,见血迹就会眩晕!” 结果不言而喻,最后州学学子以三局三胜得胜,民间学子一个个灰溜溜的离开会场。 虽然本次辩论会是民间学子赢了前两场,但今天他们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考官们一致认为,专业学子无论其他方面如何优秀,本专业一定要精进,更要在实践中拿出真刀实枪的干劲来,所以综合评判下来,州学学子为此次辩论会的得胜者,虽然全场观众还想等着看热闹,但因民间学子的提前退场,这个结果就这样轻松敲定了。 郴州州长得意的看着林伯涛一行人,将自己治理之下的州学是夸了个天乱坠,就差没把州学里优秀的学子们挨个点名叫出来了。 林伯涛心下存疑,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又要到下一处考察,就提议去了州学所在之处考察了一番,又捎带的去了几个民间书院,心下有了计较,当日午后就辞别了郴州长官,赶往下一地了。 滚滚的沙尘之后,路面上又多了一行人,只见一个年约十**岁的劲装男子挨着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低声问道:“公子,人已走远,我们要不要开路?” 半响,马车内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太阳落山前赶到前面镇子落脚即可,脚程不要太快,把后面的小尾巴弄丢了,可就不好玩了。” 劲装男子闻言,嘴角微微抽搐,可是眼角的笑意却让他不由瞟向了身后探头探脑的两个小人儿身上。 小主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 母鸡每天都下一个蛋,可是最近一连几天未下一个蛋,公鸡奇怪,母鸡答: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五天后,母鸡一口气下了5个蛋,公鸡大奇后恍然大悟:噢,今天是圣诞(生蛋)节! 云儿祝大家圣诞快乐!o(n_n)o祝大家做个好梦! 第三十章搞恶(上) 宽大舒适的车厢内,此时正半躺着一个清隽少年,手拿一本兵法书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注意到马车内另外两人眉来眼去的交流心思。 只见这少年十五六的年纪,面容冷峻,浓黑的眉宇下是一双幽深的眼眸,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虽然午后的阳光,从马车的车窗内如数射了进来,照在少年身上有说不出来的惬意,但旁人在少年身上却只能感到一种肃然冷意。这时,正好一阵微风掠过,吹起少年如墨的黑发遮挡了他的视线,才使得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书,却也恰好看见自己的两个随从大眼瞪小眼,鼻歪嘴斜的在那里互诉心声。 “长生,有话就说,小心得鸡眼!”少年睨了一眼马车内的二人,然后眯起眼对其中一人说道。 “二公子,今日书院输的这么惨,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那个林伯涛真的会乖乖的把自己看到的情况上报给那位吗?”长生见自己的主子终于问话了,连忙把憋在心里多时的问题抖了出来。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他们自得一下,有何不可?那个林伯涛之所以被弘帝派出来,就是因为他为官清廉,口碑好,自然会如实将他的所见所闻呈报上去,到时候我们只要收网捉鱼即可。”少年说话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长生其实还有很多话要问,但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凡事他都在心里演练过后才付诸行动,只要他出手参与的事,必定是为将来打算,自己只要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行了。因此他很快就沉寂下来,继续抄写手里的书信,因为这些都是要在下一站发送出去的,不能耽误。 “二公子,五公子这一路偷偷跟来,吃了不少苦,要不要我们停下来等等他。”另外一个随从长健,可没有长生的慧眼,他呆头呆脑的朝马车后面看了一眼,就见远处一直尾随的俩人中,其中一人累的快要挂了,话由心生下,祈求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丝毫没注意到一旁长生给他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要歪了。 半响,车内无声响,一直随侍在马车外面的劲装男子在心里默默地数了三下,就见一记很漂亮的弧线从马车内抛出,最后落到了官道上,一个叫做长健的少年孤零零的站在扬起的尘土中,一脸茫然的看着弃他而去的马车。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坐在马车里怎么就到了地上呢?待他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经驶出去了很远。长健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然后双眼一瞪,迈开长腿奋力追了上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希望还能赶上今晚的晚饭! 自从那晚虞氏带着几个孩子在林老夫人那里吃过饭后,林家的气氛明显的就与往日不一样了,这一点身为惯会看主子脸色行事的下人们来说,是很轻易就能感觉到的。 首先,云姨娘的孩子在举行洗三礼时,连一向吃斋念佛的林老夫人都破天荒地的出席了。这下,在族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以为林府的姨娘们个个都压在了正妻头上,不说三年前给林倾瑶借机行了一个隆重的洗三礼,就说这云姨娘,今日也不甘寂寞,也要给自己的女儿弄个洗三礼。殊不知,这洗三礼还真不是云姨娘要的,反而是林老夫人,虞氏和卢氏三人促合而成的。 从林老夫人内心来说,也是希望借着洗三礼,给卢氏一个借机相看孩子的机会。 从虞氏来说,云姨娘是自己做主纳进门的妾,又是自己的远方表妹,自是要厚待几分。 从卢氏来说,正好可以再看看几个孩子,虽然自己心里有了思量,但过继孩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旦成定局,就跟怀孕生子一样,如果不满意也不能再塞回去了。 而林倾瑶还是像往常一样,自己洗漱完毕,然后由湘绣梳头,再跟随项姨娘一起去跟虞氏请安。 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林倾华看见自己总是爱搭不理的,若是虞氏多关心自己几句,她就显得非常不耐烦,好像抢走了她心爱的玩具一样。林倾瑶怎么会不明白这丫头的心思,肯定是觉得自己分享了她母亲的爱,所以吃醋了。 小孩子其实也有善妒的一面,就看你能不能应付自如了。这对林倾瑶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问题是她愿不愿意去做。 以林倾瑶现在的心情,她不愿去做,而以她现在的身份,她更不想这么去讨好林倾华,因此她除了晨昏定省到枫林院去给虞氏请安外,多半时间不是在玲珑院呆着,就是到林倾荷那里去逛一圈,顺便学习几个字,再拉着林倾荷闲聊几句打发时间。就在她觉得自己穿越的日子过得如此寡然索味时,有人开始给她挖坑了。 枫林院,二少爷在房里正跟小厮全禄嘀嘀咕咕地交代着,究竟说了些什么暂且不知,但见全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菊状,林倾武才满意的直起了腰。 “二少爷,真的要这么干吗?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又要禁你的足了。”全禄担心的说道。想着自己的哥哥全福真是好命,自从跟了知书达理的大少爷,不仅能识文断字,还经常得到夫人和老爷的额外打赏,而他自己就没那么好命了,不但打赏全无,还要担心下一刻会不会因为小主子的惹祸功夫了得而被打板子,唉,真是娘生九子,个个不同命啊! “怕什么,要是再不出手,那个死丫头万一被二婶选中,到时候去了二婶家,我们可就没得玩了,那不是太便宜她了?就算要去,也要大姐或是四妹去才成。”林倾武跳将起来,一手差点指到了全禄的鼻尖上。 最近一段时日,二婶经常来访,他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有一次他正好在母亲屋里教华儿玩游戏,也就顺便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原来二叔和二婶有意要过继自己的一个姐妹。还好他听得明白,知道母亲不会把华儿送去过继,可是一想到林倾瑶这个小丫头要脱离自己的魔爪,他就觉得非常不舒服,所以才想了一个办法让她在二婶面前出丑,借此让二婶对她产生厌恶之情,也顺便熄了让她过继的心思。 而林倾瑶此时正在林倾荷屋里指导她做一种新产品,丝毫不知道有一朵乌云正向她头上飘来。 第三十一章搞恶(中) 这一日,是虞氏的生日。 因着林伯涛不在家,虞氏也不想张扬,就约了卢氏来家里,带上几个姨娘和孩子一起,在家里摆了几桌,算是应个景。 林倾瑶和林倾荷一大早来请安,就被虞氏留了早饭,因为林老夫人今日也会出席虞氏的生日家宴,所以早上特意派人来免了虞氏的请安,让她好好安排今日的活动。 早餐桌前,林倾华指着一碗浓香可口的白粥,向虞氏撒娇:“母亲,这是华儿大清早起来到厨房给母亲熬的粥,母亲喜不喜欢?” 三岁的孩子哪里会做饭,不过就是到厨房转了一圈,让厨娘按照她说的意思做好,然后端了上来,不过女儿这么有心,她也感到很高兴,当即就拿起汤勺尝了一口,笑着夸了林倾华一句小心肝,然后将目光撇向了一旁站立的唐妈,唐妈会意转身出去。 林倾荷与林倾瑶也相继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呈上。 “我给母亲做了一个护膝,这样冬天在厢房里理事的时候,就不会冻膝盖了。”林倾荷说着笑看了林倾瑶一眼,因为这个主意还是她出的。 “我给母亲准备了一个靠枕,放在椅背上,这样母亲理事的时候就不会感觉腰酸背疼了。”林倾瑶从线儿手里接过一个比蒲团略小一些的圆鼓鼓的靠枕,呈到虞氏面前。 林倾华见两位姐姐准备的东西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心里不服气,就大声对林倾瑶说道:“你连拿针都不会,这东西肯定是你身边的丫环帮你做的,对不对?” 虞氏听了不由眉头一皱,正要拦下林倾华,就见林倾瑶已经朝自己望了过来,“瑶儿是不会拿针线,可是想来母亲也理解,难道会为这个缘由责罚瑶儿吗?再说,做靠枕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出来的,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林倾瑶暗自翻了一个白眼,真是对这个大小姐无语了,谁家三岁的孩子会做针线活?虽然自己是个例外,但那也只能将两片布缝在一起,根本连朵都绣不了,林倾华这样说,分明就是嫉妒自己的礼物太好了。 “那就说明你没诚意!我跟你同一天出生,可是我今日一大早就起床给母亲熬了粥,你不信可以问厨房的王妈。”林倾华得意的说道,她可是真的动手煮粥了,从淘米到出锅,她没落下一步。只不过是淘米的时候把米倒掉了半盆,将米放入锅里的时候又不小心倒在了锅台子上,见厨房的丫环烧火时,她也添了一把火,差点连厨房都给烧了,最后熬了一锅带着糊味的粥。后来还是厨娘好哄歹哄劝出厨房,偷偷将事先准备的白粥端了出来给她脸上贴了金。可惜这丫头还洋洋得意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好孩子,你们的心意,母亲都领了,荷儿做的护膝很暖和,瑶儿做的靠枕很舒服,华儿做的粥最好喝,母亲今天的收获可真大。”虞氏在旁边听了一会,见两个小的又要翻脸,赶紧出声打圆场,表明自己对姐妹三人的礼物都很满意。 最后又每人赏了几个型漂亮的银裸子,才哄得林倾华高兴起来。 过了一会,林倾武也练完武赶了过来,送了虞氏一个圆圆的大西瓜,这是他用一个月的月钱,从一个西域商人那里高价买来的。虽然林家偶尔也会吃一两次西瓜,但那也是在旺季的时节,这个季节能吃到还真是不多见,因此也显得格外稀罕。 趁着众人都被西瓜转移了视线,林倾武偷偷在林倾华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林倾华两眼闪着超乎寻常的光芒,还不时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卢氏也到了,虞氏想叫几个孩子一起出去待客,就见林倾华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衣袖,对她说想和姐姐去后园采摘些,虞氏见时间还早,就嘱咐跟随的丫环们小心伺候,自己则到前面去接待卢氏。 林倾瑶早就发现林倾武和林倾华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本来想跟着虞氏一起走,可是还未等她张口,虞氏就丢下她们转身走了,她只好借机往大姐身边靠了靠,可是林倾武早有准备,只见他拿出一个扯烂的荷包,撒娇的对林倾华说道:“大姐,我的荷包烂了,你帮我缝一缝吧,午后我要带着这个驱虫的荷包跟着武师去爬山。” 林倾瑶知道,林倾武最近一段时间,正跟着武师练气,而练气最好的方法就是爬山,虽说现在天气转凉,但山里还是会有些蛇虫出没,因此虞氏就叫人缝制了几个驱虫的荷包给林倾武戴上,林倾荷也没怀疑,就叫丫环取了针线,自己坐在厢房里缝了起来。 “二姐,你陪我去吧,我要给母亲摘些,一会插到她的房间里。”这边,林倾华也没浪费时间,赶紧拉着林倾瑶的小手央求。 打着虞氏的幌子,林倾瑶自是不敢推辞,只好跟着林倾华和林倾武二人一起到后园,心里暗自琢磨这两个小祖宗凑到一块,到底能捏出什么幺蛾子来。 十月末,园里的还真是不多,除了秋菊和木芙蓉正在卖力的开放,月季,大丽都快要落败了,林倾华拉着林倾瑶一路走来,不免有些泄气,正想折回去,就见林倾武煞有介事的喊了一声:“华儿快看,那个小园的茶开的正艳,不如给母亲摘几朵回去。” 林倾瑶踮起脚尖望过去,果然见下人们精心侍弄的小园里还有一些秋海棠,一串红等开的正妖娆,尤其是几株粉色的茶迎风飘扬,开的好不自在。 这一路走来,林倾瑶都是高度戒备,就害怕被林倾武和林倾华两个兄妹算计,后来见他们一副孩子气的在园里来回奔跑,光顾着为母亲摘,神色也渐渐放松下来,甚至还嘲笑自己小题大做,被两个小屁孩吓破了胆子。此时见此行的目的即将达成,也就不疑有他的跟了过去。 林倾华看着哥哥拿起剪子,剪了几株茶,连忙伸手要了过来,说是要亲手给母亲插到瓶里,林倾武也不在意,就由着她去了。 三人准备往回走,经过园子里种的柿子树时,林倾武就轻轻地扯了一下林倾华,林倾华只是傻愣愣地“嗯”了一声没有下文,但随着林倾武的视线看过去,立马就想起哥哥刚才给她说的那个事情,连忙叫嚷了起来:“哥哥,华儿想吃柿子,你去给我摘!” “好,你在这里等着,哥哥亲自去给你摘!”林倾武计划了很久,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为难的看了看手捧茶的林倾华,然后对林倾瑶说道:“这柿子实在太软,得找个人跟我一起合作,华儿拿着不方便,瑶儿就来帮忙吧。” “二姐快去,有了柿子,我们下午就可以拌着炒面吃了。”林倾华馋兮兮的舔了一下小舌头,面带恳求的看着林倾瑶。 所谓炒面拌柿子,也是林倾瑶穿越后,才吃到的一种很独特的小吃,就是将面粉炒的焦黄,然后拌上剥了皮的软柿子,搅拌成团,轻轻放入口中,还不能大声吸气,否则就要呛住了,不过味道还不错。 林倾瑶一路上只顾着注意这兄妹二人的一举一动,此时才发现这里除了林倾武和林倾华,只剩自己和丫环线儿俩人,其他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见林倾华手捧一束茶,也只好拉着线儿的手来到柿子树下。 只见林倾武拿起放在柿子树旁边的一根长竹竿,竹竿的尽头绑了一圈竹篾子,下面还缝了一个布兜兜,这东西林倾瑶知道,是专门摘柿子用的工具,只要将竹竿伸到选中的柿子跟前,套住柿子,再轻轻一扭,柿子就很轻易的落到了布口袋里,而且还没有损伤。 林倾瑶的工作就是站在另一头,等林倾武摘了柿子后,将竹竿伸给她,她用手取出布口袋里的柿子交给旁边拿箩筐的线儿即可。虽然这种工作一个人也可以做,但毕竟竹竿太长,来回奔跑要浪费一些时间,林倾瑶也没有多怀疑,不一会儿,三人就摘了一小筐又红又大的柿子。 林倾瑶见林倾武收拾起竹竿,正想跟着上前时,忽然脸色一变。 ※※※※※※※※※※※※※※※※※※※※※※※※※※※※※※ 新书第二推——女生网九大分类页面小封面,云儿收到的圣诞礼物,所以今晚十二点以前,还有一更。再次感谢编编冰大人和众多支持云儿的好友!o(n_n)o~ 第三十二章恶搞(下)(庆本书二次推荐) “线儿,快看看我的脖子里是什么东西?好痒啊!哎呀……还有手上,怎么会有小虫子?”林倾瑶恐怖的瞪着手背上慢慢爬行的小虫子,心里感觉恶心死了。 “哎呀,二小姐,这不是虱子吗?怎么会到你身上呢?”线儿心里一阵唏嘘,这东西以前在家里时没少见过,不过后来进了林府,因为经常洗澡换衣服,就慢慢没有了,今日一见居然还挺怀念的,不过她随即反应过来,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二小姐的身上? 林倾瑶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叫线儿先把脖子里的虱子抓下来,然后自己也把手上抖了又抖,终于身上再无瘙痒的感觉了,才抬头看向林倾武兄妹,谁知这一看,她脸色当场就变了。 整个园里,哪里还有这两个人的影子?林倾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又被林倾武这个小人算计了。 忍着一肚子的火气,林倾瑶准备先回玲珑院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再去虞氏那里。谁知才走到后园的门口,就遇到匆匆赶来的唐妈。 “哎哟,我的二小姐哎,今日可是夫人的生日,您就别折腾了,赶快跟我回去吧!”唐妈一见林倾瑶,赶紧上前拉过她的小手,就往林府待客的地方走去。 林倾瑶被弄得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是跟着林倾武兄妹二人给母亲摘了几枝,又顺带摘了几个柿子,怎么就算折腾了呢?她借着撒娇的口吻套唐妈的话,这一套更加让她火冒三丈。 好你个林倾武,居然说自己嘴馋要吃柿子,见自己的哥哥不帮忙摘,反而自己耍本事去摘,他们兄妹二人见劝不动,又怕让母亲操心,只好撇下她和丫环先走了,虞氏不放心,才叫了唐妈亲自来接她。 林倾瑶可能事先没准备才被自己的兄妹算计了,但并不代表她傻,很快她就为别人强按在自己头上的罪名找了一个好借口。 “唐妈,瑶儿哪里是自己想吃柿子,瑶儿是见母亲每日为家里家外操劳,这几日有些咳嗽,就问了徐妈一个偏方,说是柿子可以生津止渴,治疗肺热咳嗽,所以今天和妹妹一起来给母亲摘,就想顺便再摘些柿子。”林倾瑶编完瞎话,还一脸的不好意思,生怕别人知道的样子。 “难为二小姐有心,只是这种粗活,你只要发了话,园子里的下人们自是会给你摘一大筐柿子来,何苦要你自己动手呢?你人小手上又没劲,万一砸着哪里可怎么好呢?”自从上次听了吉祥妈对二小姐的一番话后,唐妈自然是相信林倾瑶现在的这番说辞,连忙拉起她上下查看起来,见只是额头有些薄汗,才放下心来。 “华儿早上都亲自为母亲熬了粥,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么能落后呢?我想亲手给母亲摘柿子吃,唐妈,等我把柿子洗干净了,自己端去给母亲,可好?”林倾瑶一副天真烂漫的笑脸看向唐妈。 林倾武,本姑娘以前是懒得与你斗,既然你连今天这种日子都要跟我过不去,那我就承了你这份情吧,林倾瑶垂下眼帘,遮挡了被挑起的斗志。 刚才在脑子里不期然想起一位伟人曾经说过的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看来,以后自己的日子不会无聊了,林倾瑶心里恨恨的说道,咋就不能让人安安静静地活着呢? 此时前厅,林老夫人和两个媳妇正在那里听林倾华绘声绘色的讲述林倾瑶如何如何的嘴馋,为了吃柿子,竟然不听哥哥的劝阻,自己带了丫头摘起柿子来。 林老夫人听了面色不虞,微微有些恼意,这小妾生的孩子就是上不了台面,今儿家里幸亏没请外人来,要不然丢人可就丢大了。 虞氏脸上看不出表情来,自从上次落水事件误会林倾瑶后,虞氏再也不敢乱自猜疑,刚才遣了唐妈亲自去看,还是等回来再说吧,反正孩子还小,就算做错了以后还有改正的机会,可是人心一旦偏颇了,就不容易矫正了。 卢氏听了林倾华的话,反而想起庶女难为这句话来,看来这孩子在林府过的并不如意,连个柿子都吃不上,真是可怜见的。 所以,当林倾瑶捧着一盘洗好的柿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看到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林老夫人的愠怒,虞氏的疑问,卢氏的爱怜,林倾荷的担忧,林倾武和林倾华的幸灾乐祸,总之,林倾瑶看到眼都了。 “回老夫人,夫人,二小姐见夫人这几日有些气喘咳嗽,就问了院里的徐妈,特意跑去给夫人摘了几个柿子润肺止咳,也顺便让大家沾个光,不想被二少爷和三小姐给误会了。”唐妈一脸笑意的站在林倾瑶身后解释,说话的同时还朝着虞氏暗暗点了点头。 “明明就是自己想……”站在一旁等着看笑话的林倾武见唐妈这么维护林倾瑶,不由得就要为刚才妹妹说的话辩解,不想被虞氏打断了。 “武儿,你这个做哥哥的,今日可是不称职的很,既然妹妹心里惦记着母亲,你就应该伸手帮帮她,看把她一个小人儿累成什么样了!”林老夫人和卢氏坐在上首,自然没看见虞氏的话语虽然轻柔,但眼神可是狠狠地警告了林倾武一番。 “瑶儿不累,只要母亲身体安康,瑶儿做什么都愿意。”林倾瑶将虞氏对林倾武的警告看的分明,心里一暖,也忘记了这段时日对虞氏的刻意疏离,贴心的话自然而然就说出了口。 林倾武见今日自己的恶作剧不仅没有扳倒林倾瑶,反而为她脸上贴了金,顿时脸色一黑,成了锯了嘴的闷葫芦。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后招,得意的冲林倾瑶抛了一个媚眼,丫头,今日这个仇哥哥我是报定了。 林倾瑶自然是一边回答虞氏的话,一边暗中注意林倾武和林倾华的神色,此时见林倾武又挂上这副算计的笑容,她的警铃立刻作响。 淡定,一定要淡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林倾瑶绝对不会认输! 从林老夫人有意的问询,到卢氏的刻意提问,时间过去了不少,期间,大少爷林倾文也特意请了假来给母亲过生日,只不过吃过饭还是要赶回书院的。 终于挨到了开饭,除了云姨娘还在坐月子外,张姨娘和项姨娘也带着礼物前来给虞氏贺生辰。虞氏一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今日又是自己的生辰,就免了两位姨娘的伺候,也赐了她们一桌酒菜,合着几个孩子开了三桌,大家都吃的高兴,林倾瑶却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为啥?就是因为感觉到那种的痒痒感觉又来了,而且这次还是大面积的,从后背到脖子,从小腿到大腿,最为恐怖的是她还看见那个被线儿称为虱子的小生物从手腕里爬了出来…… ※※※※※※※※※※※※※※※※※※※※※※※※※※※※※※※※※※※※※※※※※※ (虽然本书从发文以来成绩不太理想,但在编辑冰大人的鞭策之下,云儿还是获得了第二个推荐——女生网九大分类页面小封面推荐,这就足以让云儿为本书继续奋斗下去,还请阅读本书的朋友们大力支持云儿,将你们手里的票票,都不客气的砸来吧,砸的越多,云儿码字的动力就会越大,(*^__^*)嘻嘻……;另外,云儿还要感谢书友山东舒晴长久以来的支持和对本书的评论,云儿会好好写书报答像你这样勤快的读者的,o(n_n)o~) 第三十三章挖坑 林倾瑶捂着脸坐在澡盆里,心里都快要懊恼死了。见过笨蛋,可是没见过她这么笨的人,居然在一个小孩子手里栽倒了两次,而且每次都弄得兴师动众。 刚才的那个场面就两个字可以形容:混乱! 先是自己找借口退席,然后被林倾武那个坏小子挡住退路,正在她瘙痒难耐的时候,林倾俊又上来凑热闹,平日里也不见他多维护自己,偏偏那会儿功夫做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要林倾武放开自己,这下霸王甲遇到了霸王乙,几句不合二人就扭到了一起,丝毫没理会堂上还坐着祖母和嫡母等一干长辈。还有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妹妹林倾华,更是叫嚣的厉害,说是林倾俊要打死她哥哥,还准备出去叫人来帮忙,幸亏被大少爷林倾文拦住,又上前拉开了二人,才算将一场莫名的混战结束了。而此时林倾瑶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因为她实在是痒的不行了,回到玲珑院后,就叫湘绣给她准备洗澡水,并把那身脱下来的衣服里里外外都卷起来烧掉,免得遗祸大家。 后来湘绣一脸恐怖的告诉她,因为好奇,她小心打开看了看,发现林倾瑶的小衣里有不少的虱子,把她吓得尖叫起来,还是闻声赶来的徐妈帮着把衣服给偷偷烧了。 后来徐妈不放心还准备请外面的大夫来看诊,以为林倾瑶得了什么病。林倾瑶自是不能让这种传言压身,就一边洗澡,一边委屈的把今天被林倾武骗去摘柿子的事情讲了,也顾不得项姨娘那个炮仗性子知道此事后如何发难。 “小姐,您这都换了三盆洗澡水了,要是再洗可就要脱皮了。”湘绣一边给林倾瑶头上浇水,一边好心提醒她。 林倾瑶当然知道这样不停地洗不是办法,可是想起那种东西在自己身上乱爬,她心里就不舒服。 “湘绣姐姐,去问徐妈要些耗子药来,一会给我屋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喷一遍,另外让线儿也要洗三遍澡才能进我的屋子,知道了吗?”林倾瑶凶巴巴的对湘绣说道,好像这一切都是湘绣的错一样。 湘绣闻言,还以为是自家小姐面子浅,在身上发现了只有在穷人家里才出现的虱子不好意思了,也就由着她闹脾气。 可是,她哪里知道人小鬼大的林倾瑶此时是在生自己的气呢。 洗过三遍澡的林倾瑶,穿好衣服后来到项姨娘屋里,因为她的屋子正让人喷药,不好久呆。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由着二少爷拉着你东跑西颠的不说,还弄了一身的虱子,更让你哥哥跟着添乱。”项姨娘一见林倾瑶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她的脑门数落了一通。 看着项姨娘气得呼哧呼哧的模样,林倾瑶反而没有生气,因为她感觉这才像一个母亲应有的样子,做得好就要表扬,做的不好就要责骂,人之常情而已。 “姨娘教训的是,瑶儿太笨了,以后姨娘要多教教瑶儿,这样瑶儿就不会老被人欺负了。”林倾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朝项姨娘偎依了过去。 “唉,也不怨你,都是那个小霸王太嚣张,借着老爷不在家就敢上房揭瓦,这笔账我先给他记上,等秋后一起算总账。”看着林倾瑶无辜的脸蛋,项姨娘也不忍再责难,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这会你哥哥受了罚,正在前院里跪着,到底是受了你拖累,以后你要知道哥哥的好,知道吗?” 林倾瑶缩了一下脖子,自己跟林倾俊平日里相处也谈不上和睦,那是因为自己宁可吃亏也不愿意惹恼了这个小霸王。可是谁又知道他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了,偏要站出来为自己强出头。不过,不管林倾俊的动机如何,她还是很感谢的。 “姨娘,我去看看哥哥吧。”林倾瑶想了想,觉得今天的事情还是有必要给虞氏解释一下,要不然按照早上摘柿子的套路,那对兄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还是算了,今天你在老夫人和二夫人面前可是够露脸了,这几天就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哪里也别去。”项姨娘以为林倾瑶玩心又起,没答应她的请求。 “姨娘,我今天要是不到母亲面前解释,还指不定二哥和三妹会如何说我坏话呢,到时候等爹爹回来就晚了,受罚的一定是三哥。”林倾瑶知道项姨娘在意的是什么,她敢断定她听了这话一定会答应自己的。 果然,事关自己的亲身儿子,项姨娘就有些犹豫起来,虽然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能解释个什么情况,她并不抱太多希望,但从最近几次和林倾瑶单独相处的情景来看,这个小女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对她的几句小儿之语上心。 于是,项姨娘派了徐妈跟随,又特意交代她,要是到时候林倾瑶有什么地方说不好,就见机行事。 看着林倾瑶走出院子,项姨娘想起一件事来,自从吉祥妈走后,也应该再给她身边添一个老成稳重的老妈子看着才对,湘绣虽然做事利落,但到底年轻,有些事考虑的不周全。 等林倾瑶赶到枫林院时,果然看见林倾俊扭来扭去的跪在院子里,更让她不解的是,林倾武也跪在院子的另一边,此时二人正大眼瞪小眼,一副快要抽筋的样子。依她看来,要不是院子里还有丫环婆子守着,估计二人还是会扭到一起的。 “死丫头,都是为了你,害的小爷我又被母亲责罚!”林倾武一看到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林倾瑶,眼里的火立马就喷出了三丈,直射林倾瑶而来。 “活该!”林倾俊吊儿郎当的跪在那里,连林倾瑶的脸都没看一眼。 林倾瑶忍着笑意,先是看了一眼林倾俊,发现这位小霸王今天出奇的心平气和,居然没对害他受罚的自己发难,看来回头要好好犒赏他一下。 再看向林倾武时,林倾瑶就不乐意了,只见她两眼一瞪,学着林倾华指责自己的样子,伸出食指指向他:“谁是死丫头?我好好的站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咒我死呢?你说你是小爷?你是谁的小爷?我们家里只有老太爷,可是他老人家已经作古了,再就是只有一个老爷,那就是爹爹,请问你这个小爷是谁的爷?要是我今天叫你小爷,那作古的老太爷和爹爹我又要怎么称呼?” 林倾瑶的一段妙语连珠下来,满院子的丫环婆子都石化了,吃惊的看着这位一向笑脸迎人的二小姐,半天都没消化她这几句话,因为实在是太高深了,太深奥了! 当然,这院子里还是有俩个人听懂林倾瑶话里的意思了,一个就是跟着林倾瑶一路走来,现在正捂着嘴偷偷笑的徐妈,还有一个就是过于吃惊以至于嘴巴半天合不拢的林倾武,他再一次预感到前方似乎有一个挖好的坑在等着自己跳进去…… 第三十四章眉目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林倾瑶正在饶有兴致的听府里新来的女先生讲授女四书之《女论语》里的女子立身篇。 说起这请女先生一事,还多亏了林老夫人。 想那日,林倾瑶在虞氏的生辰家宴上出尽了风头,连带着二少爷,三少爷一起被罚,林老夫人将这一切都归结于儿媳妇虞氏平日里对众位姨娘和庶子女的管教太宽厚,为了以后不再出现类似的事情,还是早点请教习先生,加以约束为好。 就这样,林倾武除了跟着武师学武,还多了一样作业,就是被虞氏勒令罚抄一遍四书五经,不管他懂不懂其中的意思,只要在林伯涛回来之前抄完就算是过关了,否则就将此事告诉林伯涛,到时候恐怕不是抄书这么简单的事了。因此,林倾武除了练武睡觉吃饭如恭,就是昏天黑地的抄书。 倒是混日子的林倾俊除了那天象征性的罚跪以外,倒是没他什么事儿,每天继续混吃混玩,即便族学不好好上,虞氏也当没看见似的,活的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而感觉受益最大的就是林倾瑶了,自己心心念念想学习古代的一切东西,终于在林倾武的帮倒忙中让她给等到了,想起来就开心的不得了。 不过,自己的妹妹林倾华就比较痛苦了,她就像他二哥一样,在凳子上坐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东倒西歪的趴下了。 “小姐,你来把刚才的这段背诵一遍。”年方不过25芳华的赵先生皱着眉头,将一直伏案低头的林倾华叫了起来,当堂靠校她的功课。 林倾华刚才正拿着丝线给小鸟儿垒窝,根本就没细听赵先生的讲解,此时被提溜起来,一个劲的往林倾瑶脸上看,希望林倾瑶能够给她一个提示。 不是林倾瑶心眼小不想帮自己的妹妹,而是怎们帮呢?是指着自己案前书上的文字给她看吗,以她现在连握笔的姿势都没练好的能力,根本就不认识上面的字。或是用嘴型给她提示吗?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就连自己这个前世25岁加上现在3岁,共计28岁高龄的人,也要很认真的听这些绕口的句子,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凭她一边垒着鸟窝一边听课,还想要看懂自己的提示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还不如假装没看见她的求助,要不然会把这位脾气耿直的女先生气得更狠了。 “三小姐,你站着再听我讲一遍。我之所以要把这本《女论语》作为你们的启蒙范本,实在是林老夫人和林夫人特意交代,为女子者重在品行修养,与你们日后也是大有关联的,希望你们二人能够认真研习,才不枉你们祖母和母亲的一番苦心。”赵先生在重新讲解前,再一次重申了第一次上课前的一番言论。 “是,瑶儿(华儿)谨听先生教诲,定不负祖母和母亲的厚望。”林倾瑶也站起来,跟林倾华同时向先生作出保证。 看着书房里林倾瑶和林倾华乖巧的听着赵先生讲课,虞氏和唐妈轻轻地转身往回走。 “夫人,这下您放心了吧。三小姐只是年纪略小,只要先生有耐性,性子慢慢就会定下来的。”唐妈见虞氏从书房转身回房后,脸上不见喜色,反而多了一份担忧,连忙出言安慰。 “唐妈,你不知道,看着华儿和瑶儿一天天的长大,我的心里那种失落落的感觉却一日重似一日。年龄大的那两个倒是省心,反而是这几个小的,隔三差五就给我弄出点事来,真是让人头疼。眼看着老爷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我这眼皮总是跳,也不知道哪头要出事,真是让我一刻都不能安心。”虞氏疲累的捏了捏眉心,那种无力感最近真的拖得她快要散架了。 “夫人,孩子们慢慢长大了,心思自然就会多一些,有时关心则乱,凡事不如按照章程来,也省了夫人的一片苦心。”唐妈知道虞氏最近似乎对二小姐的事是越来越上心了,害怕她白操心一场还要落得一身埋怨,就试着劝解她。 “也是,我现在该操心的不是这个。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庄子上和铺子里的事一大摊,还要准备年货和年节送礼,还有弟妹那边的事,听她的意思也想赶在年前办了。”虞氏毕竟打理家务多年,自是知道轻重缓急,心下一思量,将眼前要处理的事都理了一遍。 “夫人的意思是,哪一位小姐好呢?”唐妈见虞氏心思被转移,就顺着她的话音接了过来。 “看着我们府里现在有四位小姐,可是华儿是我生的,又是嫡女,自是不能过继的,论私心,我是想让扇儿的女儿过继,可是你是知道扇儿的性子的,她说将来哪怕让孩子嫁平民,也好过现在分离,所以,就看老爷和弟妹是怎么考虑的,毕竟是要跟着二房上家谱,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就顺其自然吧。”虞氏心中感慨万千,话说起来轻松,心里却总是觉得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可是现在却一点头绪都抓不到。 而此时,距离京城不足百里的官道上,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不紧不慢的向前行驶着。 越接近京城,天气越冷,马车外面的布帘子也换成了厚厚的帘子,车厢内还准备着捂手的暖炉,热茶,点心等吃食,里面的少年不是看书就是写东西,没一刻是清闲的,偶有清闲,也是累极了小憩一下。 随车伺候的二人更是不敢大意,不是帮着递书递纸整理小桌几上的资料,就是研磨抄写一些重要的资料,里面紧张有序的气氛,并不像马车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悠闲。 “公子,前面就是距离京城最大的一个城镇,我们是在此处休整一晚呢,还是连夜进京?”马车外一直负责安全警戒的劲装男子,贴身询问车内少年。 半响,才听见里面传出声音嘶哑,鼻音也有些过于浓重的声音来:“就在前面歇一宿吧,按老规矩行事。” “得嘞!”劲装男子听了回话后,眉开眼笑的朝身后骑马的几人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用嘴型说了一句:“每人二两银子,共计六两,赶紧拿来。” 后面的人只是脸上带笑,却没人理会他说的话。 笑话,这个天气再加上这个时辰,公子自是要住店的,多一步路都是不想走的,为啥?就是因为后面有俩个小尾巴,要是他们贪行夜路,小尾巴估计就要露宿荒郊了。自家主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可是心疼着呢。要不然每到一个店里,为啥会自言自语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 “这里的马厩真脏,店家就算人手不够,也该雇人清扫,一点做生意的头脑都没有!”结果被贴身小厮长生听见了,当晚,他们落脚的店里就多了两个清扫马厩的男孩,店家不仅提供了住处,还白送了几个馒头。 “这家店的对联写的太没品位了,没得糟蹋了来往客人的眼睛,也该找个肚子里有点文墨的写几幅大气一点的对联,好给来年赢个好彩头。”结果又被贴身小厮长生听见了,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他们落脚的客栈,里里外外的对联都换了,看起来就是气度不凡,可惜笔力有点稚嫩,还有点眼熟。 如此事情,这几个月来,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回,他们都见怪不怪了,初识还经常拿这个打赌逗乐子,时间久了反而安心看起戏来,其中一人还拿着纸和笔,将主子每次的自言自语都记录下来,说是日后还可凭它发一笔小财。 夜幕降临之际,一行人终于住到了镇上最大的客栈——客香来客栈。 ※※※※※※※※※※※※※※※※※※※※※※※※※※※※※※※※※※※※※ 修文修过头了,终于赶上更新了,o(n_n)o~ 前面略作修改,不影响情节发展,只是将有些没交代清楚的地方修改了一下。大家也不用回头去看了,继续跟着文走吧。另外求收藏和推荐票,也请看过文的亲们,留下墨宝,耽误一分钟的时间留个评论吧,写的不好之处请指出来,云儿会虚心接受改正的。 第三十五章跟上 此时,两个月来一直尾随马车前行的两个少年早已是身心疲惫不堪,尤其是其中一位相貌俊美,身量略微清瘦一些的少年,更是累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要不是被旁边身材略微健硕一些的少年架扶着,估计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少爷,二公子在前面客栈下榻了,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像以前一样跟进去?”听口气,这个身材略微健硕的少年似乎是个随从。 只见俊美少年双手扶着膝盖,半眯着眼睛缓了口气,才抬头对随从说:“今晚小爷要睡床,你看着办。”话音刚一落,俊美少年就瘫倒在大路边上,不再动弹。 阿得叹了口气,很无奈的对自己的小主子说:“少爷,我们没钱住客栈,就连今天晌午的饭还是店家请我们写了几幅字才换来的。” “前儿个不是在路边捡了几文钱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少年郁闷的看着自己的随从,莫非出来久了,这小子敢私藏银子了? 阿得捂着嘴嗤嗤的笑起来。自己主子真是离家几个月,忘了银子长啥样了,就那几文钱,以前在家里时,连小丫环的月钱都不够,他又哪能放在眼里,可是今时今日却成了他们主仆二人的救命钱。只是,这些话阿得没胆量说出来,要不然自己的主子会恼羞成怒的。 “少爷,那几文钱,我们都省吃俭用的使了三天了,昨晚上吃的最后几个馒头就是用的最后一文钱。”阿得好心的提醒突然懂得节约二字为何物的小主子。 “那你走路多长几只眼睛,看看能不能再捡上几文钱。”少年云淡风轻的甩了甩胳膊,继续躺在地上装尸体。 噗通!阿得被自家主子坐地等收钱的言论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心里回想着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本来自家少爷出门前,二人就做了足够的准备,不说身上带了不少银票,就连救急用的小物件也藏进了荷包,可还是被这险恶的江湖给黑了一把,过程太丢人就不细说了,反正结果是二人醒过神来时,身上干净的连个跳蚤都没有,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 也幸亏这一路走来,少爷凭借他的个人魅力和讨巧卖乖的言行,被好些顺路的马车捎带着走了一小半路程,否则,就凭他二人的脚力估计到明年也到不了京城,更不要说是撵上二公子的行踪了。 一路上,主仆二人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经常靠打零工挣点饭钱,也算是上天可怜他们,后来每次遇到二公子投宿的店家都不错,看他们二人年纪小,就让他们做些短工换些免费的热饭,或是天冷了换件衣啥的,有几次还在赶路途中捡到了几两碎银子。虽然他跟着主子也学过一些路不拾遗的典故,但出门在外,一文钱难死一个好汉,更何况他们二人还都是半大少年,少爷当时考虑了一下,说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身受几两碎银,日后多做些善事回报也不算是贪图小利了。 可是这样的好事,能是天天遇到的吗 阿得看着这两个月吃了不少苦的小主子,心疼的不得了,就上前试着劝了劝:“少爷,咱都到了京城地界了,二公子也不可能把咱送回去,要不咱们这就去跟二少爷认错,看在你吃苦受累离家这么远的份上,他说不定就把你带上了。” 被称为少爷的男孩闻言,打了一个冷颤,猛然睁开微眯着的双眼,硬是强撑着坐直了上半身,只见他定下心神想了想,又举起小手指,嘴里念念有词的鼓捣了几句,终于露出了离家两个月以来的第一个笑脸,“阿得,明萨城虽然距离天邺王朝的京城有六千多公里,但以二哥的性子,定是会派人送我们回去,不如我们等三哥到了再现身,到时候也好有个说情的,嘿嘿!” 汗,说来说去,自家小主子还是有点怯二公子,想着法的往后拖延时间呢,可是这年关将近,总不能像个叫子一样蹲街角讨饭吧,自己倒没什么,但若是小主子出了什么差错,他可就罪过大了,看来自己这次不能听小主子的话,得找个机会去找找二公子身边的长生哥哥,他的鬼主意最多了,要是能在二公子接回自家主子的同时不再生气,那就最好不过了。阿得心里想着,就朝前面的客香来客栈偷偷望过去。 今日,林府正在除尘,打扫各房各院的灰尘,就连林倾瑶也不得闲,正在张姨娘的院里帮忙准备过节用来打赏的荷包。 这些荷包早些时候,就分发给府里丫环们去绣,现在收缴上来,由张姨娘按照布料样式以及绣工好坏分归为几类,再装上虞氏派人拿来的各色金银锞子,就算是完工了。看似简单的一项活计,可是折腾了几个人一下午,因为林家每年要走访的亲戚朋友很多,所以荷包的数量也不少,终于在晚饭前收拾完毕。 林倾瑶偷偷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回顾了一下屋内的众人,见张姨娘和大姐神色有些怏怏的,以为她们是累着了,就走过去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水。 “瑶儿也累了吧,赶紧到姐姐床上先躺一会儿,一会吃饭我再叫你。”张姨娘接过林倾瑶端过来的一杯茶,眼神一暖,将她抱在怀里。 “姨娘,瑶儿不累,瑶儿在这里休息一会就成了。”林倾瑶乐呵的笑了一下,在张姨娘的怀里寻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早上过来问了姐姐几个字,她就觉得这母女二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又不好多问,下午就借口帮忙,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虽然她并不是想知道别人的什么秘密,可是张姨娘和大姐平日里待她不错,要是能帮上忙,她也会尽力的。 看着林倾瑶在自己怀里慢慢睡着了,张姨娘将目光转向这几天一直不肯跟自己说话的女儿。 “荷儿,别怪姨娘心狠,姨娘也是为了你好……” “姨娘,你什么话都别说了,先生说过,人是不能选择出身的,既然这辈子注定是姨娘的女儿,就让荷儿一直这样下去吧!”林倾荷没等张姨娘把话说完,就泣不成声地跪在了张姨娘面前。 ※※※※※※※※※※※※※※※※※※※※※※※※※※※※※※※※※※※※※ 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o(n_n)o~ 第三十六章过继(上) 夜晚,湘绣给林倾瑶铺好床,看着她躺下,将屋内的油灯压成一个黄豆大小的火苗后,就退下去了。 在玲珑院的众人眼里,林倾瑶胆子要比一般同龄人的小孩子大,因为在夜晚连个守夜的丫环都不留。岂不知,这正是林倾瑶恢复自我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林倾瑶会回忆一下前世的亲人和朋友,也会将前世所学默念一下,有的东西,毕竟在这里还是能用上的,她真害怕自己以后会忘记,亦或是她更害怕自己会忘记自己曾经来自何处。 当湘绣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林倾瑶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下午张姨娘和大姐的一段对话。 原来,最近一段时间,卢氏到府里来的勤是有原因的,她想过继一个女儿,人选就出自他们姐妹几个中。听张姨娘的意思,三妹林倾华因为是嫡女,按照礼俗是不能过继的,而云姨娘根本就不屑这些事情,因此也不会让才出生的女儿去过继。那么,就只剩自己和大姐了。 想到这里,林倾瑶心里一阵苦涩,自己穿越这一遭到底是为了啥?从最开始的被调包,将来可能还会被过继,成天都是为了成全别人的想法活着,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而活呢?看来有必要去给这里供奉的神灵上上香,让自己也风调雨顺一把。最后意识模糊的时候,林倾瑶这样对自己说道。 第二天晌午过后,离家二月有余的林伯涛终于带着一身风尘满载而归。回到家里简单梳洗后,就抬着一只木箱去了皇宫觐见弘帝。到了戌时一刻(晚上七点)才兴冲冲地回府,看来他的这趟差事得到了皇上的肯定。 回来时,众人都已经用过饭,林伯涛也不在意,跟几个孩子交谈了几句,就打发了姨娘和孩子们去休息,只留下林倾武和林倾华兄妹二人说话。 林倾瑶回首看了一眼这位印象里跟自己并不是很亲近的父亲,有些羡慕他们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样子,再转身时眼里已满是黯然。虽然曾经不断地告诉自己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但有时候人的心并不受大脑的控制,就像刚才,当林伯涛抱起林倾华逗乐时,她恨不能冲上前去拽开林倾华,然后大声的告诉所有人,她才是虞氏真正的女儿,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么做是行不通的,谁会相信一个三岁孩子的胡言乱语呢?大家肯定会认为她是在嫉妒自己的妹妹。 一路低头默默地跟着项姨娘回玲珑院,自然也没发现项姨娘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她。 这一夜,泪水再次打湿了枕巾。但该来的总归要来,该躲得也躲不过去。 林伯涛回府的第二天,依然早早就去上早朝,好像对于林府来说并无什么变化,但林倾瑶在请安时,还是觉察到今日的虞氏,注视自己的目光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些母性的东西,也更多了一份不舍 林倾瑶心下一动,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果然,在众人请安完毕后,虞氏在起身去向林老夫人问安前,特意叫住项姨娘。 “项姨娘,你在这里稍坐片刻,我有事要和你商议。”虞氏说完也不等项姨娘答复,就径直带了丫环出门。 林倾瑶状似无意的打量了一下屋内众人的神色。只见张姨娘一脸的泄气,大姐虽是绷着脸但微微上翘的嘴角,显示出她此刻是开心的,而项姨娘脸上的表情忽闪不明,继而转身瞪着林倾瑶发呆。一圈扫视下来,林倾瑶心已了然,看来自己穿越此世,终究就是为他人做嫁衣的。 不甘心,亦心不甘,可是又奈何谁?还不是要认认真真走每一步?心思翻转,却端坐如松又目不斜视的林倾瑶此时就像是一尊瓷娃娃一般,静静地不说一句话,要不是她眼睛还在机械般的眨着,估计早就被人当成是摆设了。 心思细腻的林倾荷已从嫡母不同寻常的态度和言辞中得到了提示,看见妹妹这样,心里有些不忍,她自己都不愿意离开姨娘,更何况妹妹才三岁多,还是黏人的时候,要是过去了想姨娘该怎么办?要是受委屈了该找谁去说?想到这些,林倾荷双眼已红,她踱步上前,拉起林倾瑶的手,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姐,瑶儿今天想吃荷香粥。”从双手交握中,林倾瑶感觉到了大姐情绪的波动,她心下一暖,笑着抬起头来、 “嗯,姐姐今日亲自为瑶儿煮荷香粥。”强忍着鼻腔的酸意,林倾荷答应了妹妹的请求,然后又将目光看向张姨娘。 张姨娘心下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放下了心里的妄想,朝林倾荷点了点头,就先行离开了。 午后,林倾荷故意赖在林倾荷屋里睡了一个午觉,等她醒来时,林伯涛已经接到圣意,念他在外奔波数月,又适逢年节将至,特提前批假五天休整,跟五天年假算在一起,可以休整十天。 也不知道是林仲仁知道大哥回家特意赶了过来,还是林伯涛专门派人去叫的他,总之,林倾瑶从下人们的嘴里知道的是,林家大老爷和林家二老爷夫妻四人,在书房里密谋了一个多时辰,才双双去见了林老夫人。 到了晚间,消息就已经在林府传遍了,二老爷要过继大老爷膝下的一位小姐做“引儿”女。 所谓“引儿”,就是一家人要么没有儿女,要么女儿众多,却没有一个男孩,特意过继一个亲戚或是合缘的孩子在膝下,借这孩子的福气看能不能再引来一个孩子。此风俗在民间早已盛传已久,并不算什么不齿之事。但凡引儿成功的孩子,在养父养母家都要尊养,不可虐待,否则其亲身父母也可以告官要求赔偿,这一点在官府都有明文规定。 很荒谬,林倾瑶第一次正式跟自己的爹爹谈话,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瑶儿,为父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你,你可愿意去给二叔二婶做女儿?”林伯涛看着眼前还不及自己胯骨高的小人儿,心里多少有些不忍,所以才多此一举的问了一句。 要是不愿意你们就不送我去了吗?林倾瑶很想说出这句话。虽然林伯涛难得这么近距离的对林倾瑶说话,但林倾瑶还是走神,她看向一直用怜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虞氏。 “爹爹,母亲,瑶儿是不是不乖,所以你们才把瑶儿送到二叔家?”她潸然泪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二人。 “不是,瑶儿很乖,是二叔二婶喜欢你,想要你过去给他们做女儿。”林伯涛心里有愧,语气更加轻缓温柔。 “那母亲想让瑶儿去给二叔二婶做女儿吗?”慧黠如林倾瑶,她需要一个借口能让自己的心肠变得硬起来,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以后的日子保护好自己,不会再被任何人伤害。 “爹爹和母亲想让瑶儿去……瑶儿去了二叔家,可以……可以……”林伯涛纵然沉浮官场十几载,此时面对一个稚龄儿童,也有些辞不达意。 “去了二叔家,瑶儿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可以生活的更快乐!”虞氏接过林伯涛的话,将林倾瑶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够了,这样就足够了。林伯涛的欲言又止,虞氏的直言明说,让林倾瑶彻底醒悟过来,在这个家里,她终究是一个多余的人。与其被人推来搡去地活着,还不如腾位置走人。 “瑶儿愿意去给二叔二婶做女儿。”林倾瑶滑下虞氏的双腿,对着林伯涛和虞氏行了一礼。 这一礼标准却不含感情,这一礼规矩十足却已显疏离,这一礼真正让一个小女孩醒悟出自己曾经对亲生父母的要求根本就是奢望…… ※※※※※※※※※※※※※※※※※※※※※※※※※※※※※※※※※※※※※ 汗,写完了才发现这一章竟然是如此伤感!在这大过节的,你们说说,真是的!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工作顺利,荷包鼓鼓! 谢谢捧场!请大家留下票票和评论吧,这是对云儿辛苦写文的最大奖赏!o(n_n)o~ 第三十七章过继(中) 距离过年不过五日,林家二房又求女心切,特意定了腊月二十八日举行过继仪式,也算是在开年有个好兆头。 项姨娘自打确定林倾瑶要被过继给二房时,就把自己一人关在房里,连着前一晚的晚饭和今早的早饭都没有吃,就连徐妈进去劝说也被赶了出来。 在府内众人看来,项姨娘肯定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被过继,但只有项姨娘知道,她现在是多么后悔当初将亲生女儿与林倾瑶对调。当林家长房的嫡女是不错,可是林伯涛为官清廉,林家大房除了林老夫人和虞氏陪嫁过来的产业,就再无其它了,有的也只是二房每年提供的一部分份例银子,哪里比得上二房的富庶。虽然二房明着是给林家这一脉经营产业,可是暗地里还不知道给自己捞了多少好处,就从卢氏每次外出给人打赏的钱和经常给庙里捐的香火钱,就可以看出来。 真是千算万算算不过老天爷,项姨娘想到这些,身上的肉就疼上几分,白白便宜了林倾瑶这丫头,以后要是出嫁,二房即便是为了颜面也会狠出一笔嫁妆的。看来她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所以,当林倾瑶早晨到项姨娘房里时,项姨娘待林倾瑶竟然比前些时日更加亲厚了几分。 “瑶儿,姨娘也是舍不得让你去二房,但留在这里,以姨娘的能力是没办法给你一个好的将来的,不如就跟了二婶去吧,以他们夫妻的为人,定然是不会薄待与你,若你将来有了好造化,也不枉费姨娘生你一场。”项姨娘拉着林倾瑶,眼圈微红的说道。 “姨娘,瑶儿不想去二婶家。”林倾瑶没好气的说道。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都是自以为是的家伙。 “瑶儿不用担心,我们两府离得这么近,日后若是瑶儿受了什么委屈或是想姨娘了,随时都可以过来的,我想二婶不会太拘束你的。”项姨娘难得耐性的哄林倾瑶。 体内有着成年人思维的林倾瑶心里警铃再次大响,她知道项姨娘一向是有谋算的,不知道在经过了一夜的深思熟虑之后,她又在自己身上打什么主意。 “要是二婶不想让瑶儿过来怎么办?”林倾瑶并不笨,她只是不爱跟人玩心思,但为了将来的日子过得太平一些,有些防范措施还是要早点做的。 “瑶儿只要记得你是谁亲生的,其他的事情姨娘会帮你安排的,到时候我让二婶同意你把湘绣带过去伺候,你要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就交给湘绣,知道吗?”项姨娘说出自己的想法时,以为一个三岁的孩子根本不会在意她脸上的表情,因此刚才的伪装全部卸去,换上的是一种林倾瑶在她脸上经常看见的很熟悉的算计。 记得亲生母亲是谁!湘绣!有事没事常联系!这是干啥?林倾瑶不动神色,但是记在了心里。 过了一会儿,卢氏过府来看望项姨娘,也算是给她一个体面。毕竟在这个时代,姨娘的身份比丫环也强不了多少,只不过是给当家的老爷生儿育女的工具罢了。 项姨娘趁机提出了让湘绣陪着林倾瑶一起过府伺候的事。卢氏想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孤身一人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毕竟会有些不适应,也就答应了项姨娘的请求。但不知道项姨娘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居然没让人去拿湘绣的卖身契给卢氏。 一个姨娘,自然是没有权利手握府内下人的卖身契约的,但是项姨娘跟前的徐妈,苏绣和湘绣则不同,她们三人是项姨娘自娘家带过来的,因此三人的卖身契自然就由项姨娘自己保管着。 既然项姨娘不说,卢氏也不好多问,心里权当湘绣是过去帮忙的,日后找个适当的借口送还回来反而省事儿。 卢氏稍坐了片刻就去了虞氏的屋里,商量过继的具体事宜。 吃过午饭,林倾瑶没事可干,又不想再去打扰姐姐,就自己一人歪在床上数“水饺”(睡觉),迷迷糊糊就听见湘绣叽叽喳喳的走来,似乎还跟着同来的人一起说话。 “小姐,我知道你没睡着,快起来看看谁来了。”放轻了脚步进来的湘绣看到林倾瑶忽闪忽闪的眼皮,就笑着对她说道。 林倾瑶哀叹一声,睁开眼睛,正想假装发作几句湘绣,就看见眼前站了一个熟悉的人。 “吉祥妈!你终于舍得来看瑶儿了!”看到来人,林倾瑶他“腾”的就从床上跳起,正准备下地,就被吉祥妈几步赶上来按住了。 “我的姑奶奶,这大冬天的,你可小心自己的身体。”吉祥妈心疼的拉过被子,将林倾瑶很实惠的包裹了起来。 林倾瑶被吉祥妈这么大气的举动逗笑了,任由她将自己像包粽子一样裹起来。 “吉祥妈,你要是再不来,就再也看不到我了。”林倾瑶撅着小嘴瞅着吉祥妈、 “二小姐……”吉祥妈只叫了一声林倾瑶,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刚才来的路上,湘绣就已经把林倾瑶腊月二十八要过继给林家二房的事跟她说了。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觉得这孩子活着也不容易。一起生活了三年,林家的众人是如何对待林倾瑶的,她都看在眼里,却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情,临走时对虞氏说的那些话,想来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否则今日就不会被过继了出去。 “吉祥妈,你不用担心,二婶对我一向很好的,说不定过去了对我反而是好事。”林倾瑶心里酸酸的,她能感觉到吉祥妈是真心在为自己担心,连忙安慰她。 越是这样,吉祥妈心里越是难受,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没有亲人真正疼爱呢。不过旋即又一想,那卢氏倒是一个不错的人,偶有几次遇见,看她对待下人也无轻视之意,想来对过继的孩子也会宽厚对待的。 “二小姐,你过去之后,要好生孝顺你的新父母,不要惹他们生气,想来他们也不会无故为难于你……”吉祥妈一边给林倾瑶穿衣服,一边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絮叨着。 林倾瑶也很配合的答应着,一点都没注意今日竟然是让吉祥妈帮着穿上衣服的。 不知不觉吉祥妈就交代了一大堆,虽然听起来罗嗦,但林倾瑶却觉得这些都是自己日后要注意的事项,心里对吉祥妈竟然又产生了依赖心理。 “吉祥妈,你真好,要是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林倾瑶将头歪在吉祥妈的怀里,双手很自然的搂上她的腰。 吉祥妈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黯然,转身对一直站在身边的湘绣说道:“麻烦姑娘先去给二小姐打些洗脸水来吧。” 感觉到自己有些失职,湘绣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连忙转身出去打水。 “二小姐,我这里有几句要紧的话,你可要记牢了,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吉祥妈走到门口看到湘绣已经走远,就转身拉了林倾瑶到床前坐定,“你既然要过继了去,就要安心做二房的小姐,不可再对大房的人和事有什么执念,不该你管的人和事千万别管,更别成天想着回来看大房的众人,你要时刻记得你日后的身份是二房嫡出的小姐,若有外人欺负你,或是受了什么委屈,也别想着回来跟姨娘提,要先去告诉嫡母,让她给你做主!明白吗?还有,奴婢刚才听说湘绣这丫头要跟过去伺候你,奴婢还是觉得找个时间打发了她回来比较好,到时候尽管让嫡母给你安排新的丫环,有些事,你现在太小还不太明白,但我是绝不会害你的,知道吗?” “吉祥妈,你说的话瑶儿都会记着,但你也要抽空来看瑶儿,好不好。”听到吉祥妈异于平常的一番谨慎交代,林倾瑶双眼发亮,心里异常激动,拉着吉祥妈央求道。 早就觉得吉祥妈不一般,听听她今天的这些交代,林倾瑶更加崇拜她了,咋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呢? ※※※※※※※※※※※※※※※※※※※※※※※※※※※※※※※※※※※※※ 云儿忽然发现,有些情节还不适合出现,所以熬夜又重新修改了一下,亲们千万别骂我,云儿是想将故事情节安排的更紧凑一些。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云儿祝所有的朋友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欢乐开怀!o(n_n)o~ 第三十八章过继(下) 等湘绣再进来时,吉祥妈已经和林倾瑶咬完耳朵了,两人很有默契的分开,吉祥妈依然亲自给林倾瑶擦了脸,梳了头,这才取出自己带来的一身布的小衣。 “二小姐,我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这是我自己织的布,虽然不好看,但穿起来透气舒服,在大冷天也不渗皮肤,正好晚上睡觉的时候穿。”吉祥妈将衣服递到林倾瑶手里。 “吉祥妈送什么瑶儿都喜欢!”林倾瑶将衣服搂在怀里,笑颜璀璨。 湘绣看着那身粗布的小衣,暗自撇了撇嘴,没啃声。 吉祥妈又呆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辞别林倾瑶回家去了。 晚上,虞氏安排了家宴,除了云姨娘的女儿和在书院进学的林倾文以外,林老夫人和林伯涛,以及所有的姨娘和孩子都到齐了,林倾瑶有幸被安排到了正桌,算是真正享受了一次与林府高层一起用饭的特权。 许是林伯涛在家的缘故,一向爱挑刺的林倾武和林倾华这次竟然表现的很乖巧,但从刚才席间无意的一瞥,让林倾瑶觉得他们似乎并不开心。至于原因为何,林倾瑶不想去费那个脑子,此时她正耳观鼻,鼻观心的小心吃着自己碗碟里的菜,丝毫没被这些打乱了心思,就像吉祥妈说的,自己虽然不能忘本,但首先要学着保护自己,以后不该自己操心的人和事还是少管为妙。 席间,林老夫人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林倾瑶,见她坐在那里秀气斯文的吃着自己的饭菜,根本不像林倾华还要旁边的奶妈不时喂饭,心里还算是满意,脸上也是带了一种长期礼佛之人的安谧神情。 而林伯涛和虞氏也是有意无意多看林倾瑶两眼,竟然也生出了几丝不舍之情来,不过林倾瑶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反而是坐在虞氏旁边的林倾华将母亲过于关注林倾瑶的眼神看在眼里,小嘴撅的更高了。 一顿饭就在众人复杂的心情下用毕。 饭后,林伯涛遣散了众人,独留了林倾瑶在厅间进行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作为父女之间的对话。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很多年过去后,林倾瑶才真正明白,这位对自己平日关注不多的父亲,竟也是真心为了她好。 第二天,也就是天邺王朝十三年的腊月二十八,作为林家长房庶女的林倾瑶将正式过继给林家二房为嫡女。 按照规矩,凡男子过继,要选在黄道吉日的辰时,寓意前程一片朝阳的意思,但女子过继甚少,虽然不讲究那些,但林家二房甚为重视,依然选在辰时(上午七点至九点)举行仪式。地点就在林家祠堂,前来观礼的是林家在京城的族人。 这林府原来是一个大园子,后来因为林伯涛添人添丁,才将园子一分为二,用一道墙隔开了。林家祠堂位于林伯涛和林仲仁两府中间相连的地方,无论哪一府去祠堂祭拜先祖,都很方便。 一大清早,卢氏就已经命人将过继时要祭祀用的香案,香烛,三牲祭品等准备好了,另外安排了人看守,自己则腾出身子迎接前来观礼的族中女眷。 且不说早上项姨娘是如何将林倾瑶从热被窝里拉起来梳妆打扮的,也不说林伯涛和虞氏二人是如何交代林倾瑶,更不说大姐林倾荷是如何带着愧疚之情祝福她的,总之,等林倾瑶感觉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人已经站在祠堂大厅的一角,正瞪着双眼好奇的东张西望着。 只见祠堂大厅的中央是一张硕大的八仙桌,上面摆了满了香,蜡烛,三牲祭品等。再往后是呈阶梯状摆放的几条很长的长凳,上面供着林家祖辈们的牌位。 林倾瑶正想看清楚上面的字,就听见一声敲锣响,紧接着林家族长就宣布:“过继仪式开始!”尾音拉的悠长。 林倾瑶一转头,就见林二老爷和卢氏已然坐在八仙桌两旁的太师椅上,前面放着一张蒲团,族长手拿一张写满字的纸,正絮絮叨叨的念着。 事关自己今后的利益,林倾瑶竖起小耳朵听着,不外乎就是过继以后,不得再纠缠于过去的关系,一切始于此终于此之类的话。 正好,本来就抱着断绝过去重新开始的林倾瑶,听见族长特意交代过继以后大房任何人不得再以亲情为由牵扯不清的话后,心里暗喜,自己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有句话说得好:你叫我滚,我就滚;你叫我回来,对不起,已经滚远了,回不去了。要是林二两口子对自己是真心的好,林倾瑶决定就拿他们当亲生父母对待。 待林倾瑶想完,族长的宣言也告一段落,只听他高声一喊:“行礼!” 林倾瑶在族长的示意下,跪在蒲团上给林家祖宗和林二老爷夫妇行了三个磕头礼。 还未起身,族长又宣布:“赐新名,赐新衣!” 林倾瑶心里想,这过继的仪式还真是隆重,居然连名字都要重起,看来真的有重生的架势。 只见林仲仁递给族长一张红色的帖子,族长打开一看,微微点头,然后在族谱上记了一笔,并向众人宣布:“从今日起,此女赐名为林倾宸,视为林家家主林仲仁之嫡长女!” 欧也!欧也!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林倾瑶激动的差点从蒲团上弹跳起来,老天爷还算是厚道,在自己觉得此行穿越无比悲催到极点时,竟然赐还给她自己原来的名字,这以后就不能当是给别人活了,要好好为自己活着,林倾瑶再次下定决心。 看着林倾瑶微微上翘的嘴角,林仲仁夫妇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名字可是林仲仁关在书房里,查阅典籍,又是卢氏从几十个名字里筛选出来的。 卢氏也让人捧上了一袭红色锦缎的衣服,和一件镶着白色兔毛边的同色同款披风。由董妈亲自端到林倾瑶面前,林倾瑶双手抬高接了过来,然后交给身后随侍的湘绣。 林倾瑶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道族长叫她上前,和林仲仁卢氏站到一起,然后拿起一碗清水,执起林倾瑶的右手食指,用利刃划了一刀,挤出几滴血来。 林倾瑶吃痛的红了眼眶,但她硬是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好孩子,别哭,一会就不疼了!”卢氏心疼的拉过林倾瑶受伤的手,眼角也有着微微的湿意,虽然她也不舍得林倾瑶被划这一刀,但这是规矩,是不能改的。 接着,林仲仁也将自己的食指划破,滴入几滴血,和林倾瑶的血在水里溶为一体,递给族长。族长接过去,对天对地对祖先,拜了三拜,又递回给林仲仁,示意他先喝一口,然后又给林倾瑶喂了一点,最后朗声宣布:“礼成!” 接着就听见祠堂外面响起震天耳聋的鞭炮声响,和挤上前来祝贺的林家族人。 虽然一时间人很多,但林倾瑶一点都不觉得慌乱,因为卢氏温暖而柔软的手始终都没有放开她,如珍如宝的握着,直到回到林家二房——林倾瑶以后的新家时才松开了。 ※※※※※※※※※※※※※※※※※※※※※※※※※※※※ 此章的后面,虽然云儿将倾宸这一名字又还给了女主,但害怕读者看的糊涂,还是沿用了倾瑶这个名字,下一章开始,女主正式更名为林倾宸,一个让云儿从开始构思此文时,就喜欢的名字,希望大家能够看的明白。有读者反映,被书里的人物搞得有点晕,这一点,云儿早有准备,请大家看作品相关卷中的“人物关系表”,希望对大家阅读此书有所帮助。此外,感谢海棠文社的青丝暗影大大给本文的长评,感谢十七对文中错误之处的指正,云儿想说:有你们真好!o(n_n)o~ 第三十九章新生 (本月pk,求收藏和粉红票,pk票,请大家慷慨解囊,支持云儿!先谢过了~o(n_n)o~) 按照规矩,过继仪式并不需要大摆宴席,只要给到场的众人派发喜饼和红皮鸡蛋就可以了。 虽然只是一个形式,但林仲仁和卢氏对过继之事非常重视,早就在糕饼铺子预定了一定数量的喜饼,连带着家里准备的红皮鸡蛋,在林家二房大管事董富贵的安排下,客人都是乘兴而来满意而归。最后剩余的一些喜饼和红皮鸡蛋,卢氏也早就做了安排,分发给林家各庄子的管事和家里的仆从,取个阖家同喜之意。 至此,林倾宸还未在林家二房站稳脚跟,人气就已经很旺了,人人都说这位过继的小姐是个命中大富大贵之人,谁沾上她谁就能福泽一生。甚至有人还私下里给林倾宸起了一个外号:福娃。这里暂且不表。 再说林倾宸一路跟随卢氏和林仲仁回了林家二房,心里既是激动又是忐忑不安。 激动的是,自己如今有了新的身份和新的名字,一切将重新开始。忐忑不安的是,每次与卢氏短暂相处还算愉快,但真正生活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好运真的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吗? “宸儿,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爹爹都是极好相处的人,日后你会慢慢发现的。”卢氏感觉到身边的小人儿一直绷直着身体,就小声在林倾宸耳边宽慰她。 “多谢母亲挂心,宸儿不担心。”林倾宸害羞的点了点头,转而又低下头继续跟着前行。 二房,在林倾宸穿越的这几年,并没有在她的心里多占一席之地,今日也是她第一次迈进这里。虽然有些好奇这迂回百转的小路两边是何等景色,但林倾宸此刻更为注意的是,自己在这里决不能再出错了。 “宸儿,一会进去先给爹爹行个大礼,记住了?”卢氏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这才将一直拉着林倾宸的手松开,然后停下来细看了一下林倾宸的发饰和穿戴,确定无误后,才朝董妈微微点了点头,自己转身先走了。 林倾宸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走到一处看起来很大的院落。拱形的院门上方拓着三个大大的红字“雁引院”。看着门前拱手而立的婆子,还有一进入院子就站立两旁向自己行礼的丫环们,林倾宸很容易就猜出来,这定是林仲仁和卢氏平日歇息的正院。 林倾宸不敢多想,赶紧随着唐妈进了雁引院的正房。 屋内全是清一色的黑檀木家具,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桌几上摆放着几件不知是何年代的古董,再别无它物,却隐含着一种华丽和大气在里面。 此时,林仲仁和卢氏已然端坐在正厅八仙桌的两旁,见林倾宸进屋,站立一边随侍的丫环就在八仙桌的前面放了一个蒲团,另一个丫环则用托盘端了两杯茶上前,两眼垂视却没说一句话。 林倾宸想也没想,就跪在蒲团上,再次朝林仲仁和卢氏行了三个叩拜大礼,“宸儿拜见爹爹,拜见母亲。” 然后感觉到旁边端茶的丫环脚步挪动,她直立上身,转身端起其中一杯举过头顶:“请爹爹喝茶!”董妈上前接过茶送到面带微笑的林仲仁手中,又将林倾宸照样端起的第二杯茶送到卢氏手中。 “好孩子,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林仲仁的嫡长女,哈哈哈……”有女当如此,看到林倾宸人虽小,但礼数一点都不含糊,林仲仁开怀大笑起来。 “老爷,宸儿也是我的女儿,你这么大声的笑,小心吓着她了。”卢氏见林仲仁不掩喜色的大笑起来,心里也是很高兴,又见林倾宸依然跪在那里,连忙亲自上前扶起她,“今日刚进府,你就遂了你爹爹的心意,日后可有你忙的了!”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屋内众人见状,都俯首恭贺主人。 听着卢氏话里的言外之意,林仲仁心神会意,站起身朝外走去,“夫人,日后宸儿的女红就交给你了,但识文断字得由我来负责,你不可跟我争抢,明白吗!哈哈哈……” “母亲,爹爹这是……”林仲仁意味不明的话让林倾宸将目光转向卢氏寻求帮助。 “傻孩子,这是爹爹喜欢你呀,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以后就明白了。”卢氏和董妈对视一眼后掩嘴而笑。 林倾宸被她们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垂下了头,但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林家二房从上到下都对自己礼遇有加,看起来自己以后的日子应该不难过。 且说举行完过继仪式后,虞氏先回枫林院厅打理日常事务。过继之事虽然从定夺到礼成也不过几天时间,但到底对年节的准备事宜有些耽误,这不,从庄子里送年货的几批人今日就被晾在了一边,此时府里的管事们正在安排人搬放年货,那些送年货的庄子管事则聚在外院的厢房里喝茶聊天,等着虞氏忙闲了接见他们。 等虞氏见过这些管事,又打赏了各处庄子年节的物品后,已经过了正午,只匆匆喝了一晚粳米粥,略尝了几口小菜后,外面送新年衣服和首饰的人又来了。 虞氏想了一下,先叫衣服铺子的人进来,看了他们做的新年衣服后,派人通知各院的丫环来给主子领衣服,要是不合适立马再改,然后给了衣服铺子的伙计工钱和打赏,叫人伺候他们到偏厅喝茶吃点心,等各院的回话。 这才要准备叫人去请首饰铺子的人进来,就见唐妈急色匆匆的赶了进来,也顾不得虞氏现在忙的是头打后脑勺,附耳在虞氏跟前说了几句。 只见虞氏脸上一丝惊疑闪过,随即又紧蹙眉头环看了一下出出进进回事的婆子和丫环,只是吩咐了唐妈带了来人去她上房亲自伺候着,就继续打理手头事务。 虽然虞氏看起来很镇静,可是指尖微凉的触感,小腿肚虚晃的感觉,却让她预感到今日来人要说的事情估计不简单。因此,当首饰铺子的伙计送来今年最新的首饰样子时,她也没心情细看,就让云香和雾香按照往年的定制,给林老夫人和几个姨娘挑了一些,至于自己那份,更是听从伙计的提议,捡了两个跟自己平日喜好并不相符的华丽式样,让云香和雾香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觉得很是奇怪。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首饰铺子的伙计,虞氏连丫环端上来的茶也没顾得上喝一口,就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屋子。 此时,虞氏屋内,稳婆宋嫂子正一脸灰白的等在那里,至于唐妈让她喝茶吃点心,问起最近生意的事,她都没心情好好应答,脑子里只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给说出来,否则自己这后半辈子接生的生意就别做了,想着最近几次因为自己的疑神疑鬼,给主家添了不少麻烦,她就心里一阵后怕,幸亏没出啥大问题,否则自己一大家子人日后可怎么活啊。 虽说那天给云姨娘接生完,宋嫂子趁着府里一团忙乱,借口辞了去,唐妈也有心叫人再去打探,可是日日看过云姨娘和孩子后,又觉得没啥大问题,也就将这份虚无缥缈的心思抛到了一边,今日乍一见宋嫂子自己寻上门来,才惊觉宋嫂子似乎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又见她今日上门脸上带着一丝决然的神色,心中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方才才会顾不得等虞氏理完事就冲了进去禀报。 好在夫人做事一直都有章程,也没提出当场叫她把人带进去,反而是先带到内室等着。这会功夫唐妈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自己先前有些冒失。厅里出出进进的婆子丫环众多,要是宋嫂子说出不该说的话,还指不定惹出什么风言风语来,给京城贵妇们在大年节添些笑料。 又见这宋嫂子自从进府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唐妈心里是越来越不踏实,几次试探都未果,也就歇了心思,反正一会儿夫人过来,真相总会大白的,也就由着宋嫂子在那里发呆…… 第四十章相遇 林倾宸还没从林仲仁一番话的深意中回过味来,卢氏就已经安排了家里大大小小的管事,妈妈,以及各处干差的下人们到前厅聚首训话。想要在第一时间将林倾宸介绍给大家,以显示自己对这个过继女儿的重视,也让家里的下人们知道日后该拿何种态度对待林倾宸。 看着二房的下人们,按照职位大小,一排一排向自己请安,林倾宸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这让她觉得自己在穿越异世以后,第一次受到如此的重视。享受着久违的礼遇,林倾宸有些哽咽,更有些甜蜜。 等所有的人都退下后,卢氏看到的就是林倾宸一副眼角含泪,嘴角却弯翘的笑脸,她有些心疼的揽过林倾宸,将其抱入怀中,“宸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夜晚,当林倾宸躺在林仲仁和卢氏为她专门准备的“宸新院”的床上时,第一次带着甜蜜的笑容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卢氏就派了董妈亲自前来为林倾宸梳洗,准备吃过早饭带她去郊外的寺院,也算是了了卢氏多年的夙愿。 林倾宸换上昨天卢氏在过继仪式上为她准备的一身红色锦缎的衣服,然后由董妈梳了一个别致的发型,看似比林倾宸平日梳的要更利落一些,是将头发从头顶平分为两股,结成鬟,然后垂挂于两侧,额前也剪了一个齐刘海,看起来比原先更加娇俏。林倾宸看着铜镜里自己如童般的打扮,嘴角的笑容都快扯到耳朵后面去了,原本以为就这样完了,正要站起来时,就见董妈又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匣子里取出两只象牙白的珠,说不上是什么材质的,只是觉得很是配身上这身红色的衣服。 林倾宸有些迟疑,这珠看似虽小,但那光泽和材质估计也要值不少银子,万一走路的时候遗落就不好了,正准备找借口拿下来时,董妈已经转身拿了镶着白色兔毛边的同色同款披风等着她了。 “小姐,老爷和夫人在前厅等你一起用早饭呢,奴婢带你过去吧。”董妈见林倾宸起身,就上前将披风系好。 “董妈,您是长辈,以后在宸儿面前不用这么客气。”对董妈的自称,林倾宸连忙回了一礼,人家可以作践自己,但是自己千万不能托大,就算不知道这董妈有多大能耐,但看每次卢氏出行都带着她,林倾宸也不敢小瞧她,要知道很多事情的成败关键都在这上位者的亲近之人身上。 董妈听了自是一笑,但从心里对林倾宸的好印象又增添了几分。 倒是林倾宸被董妈这一打岔,一时间竟忘了头上的珠之事,又听见林仲仁和卢氏早就起来了,连忙跟着董妈去了雁引院。 到了雁引院的前厅,林倾宸只来得及叫了一声“爹爹,母亲”就被林仲仁和卢氏亲热的拉到了桌前,二人一个为林倾宸夹小笼包,一个夹可口的小菜,根本没给林倾宸客气的机会,一家人就这样开开心心的吃了早饭。 用过早饭,林仲仁去了外面巡视产业,卢氏则去换装,准备带林倾宸出门。 半个时辰后,林倾瑶和卢氏已经坐着马车出了城门,朝郊外那处位于半山腰的寺庙赶去。 自从过继以来,一次次惊喜,一次次窝心的感觉都冲击着林倾宸的感觉和视觉,此时她更是激动难耐,因为这是她穿越到这里以后第一次出门,她忍不住透过马车行驶中晃动的帘子朝外观看。沿路遇到一角屋檐和一树干枯的树杈都让她感觉很亲切,更别提偶尔闪过的人影和飘进来的人语声。这跟前世随时随地都可以逛街的感觉完全不同,怎么说呢?林倾宸感觉就像是打开笼子的小鸟一样,心情无比的舒畅。 卢氏含笑看着林倾宸小心谨慎而又雀跃的的举动,向陪同前来的董妈示意,将靠近林倾宸一面的马车帘子挽起,“宸儿,难得出来一次,想看就看吧。” 自己向外窥探的行为被发现,林倾宸有些羞赧。她不知道卢氏是不是生气了,觉得自己像个土包子一样,所以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朝外观看。 卢氏了然,轻轻挨近林倾宸的身边,将她的小手拉起,“宸儿,我们现在已经出了城门,反正也不会遇到熟人,嗯?” 看见卢氏朝自己眨了眨眼睛,林倾宸才露出了一丝笑脸,这一刻她才懂得林黛玉进贾府时那种小心翼翼究竟为何而来,原来在潜意识里她竟然是期盼着自己能给卢氏留下一个好印象。 林倾宸抿紧嘴唇,轻轻地“嗯”了一声,慢慢将头扭向了窗外。 眼前是与马车错身而过的高大树木,再远一些就是种着冬小麦的庄稼地,更远一些的地方就是错落有致的大小山头,原来一切景象都能看清楚的时候,竟然什么神秘感都没有了。没看多久,林倾宸也就失了兴致,等她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卢氏和董妈竟然都将目光锁在了自己身上。 “母亲!”林倾宸不明所以的搓着两只小手,很久没被人这么多次关注了,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宸儿,现在天气冷,等开春过完年,母亲和爹爹可以带你去郊外踏春。”想到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吃早饭的样子,卢氏忽然很盼望踏春的那一天到来,那时的三个人,再配上春意盎然的春色应该是更美的景色吧。 “夫人,莲山到了。”众人都在憧憬着心里那幅最美的景色时,车夫停下车在外禀报。 待众人都下车后,林倾宸才发现这里的山别有一番风景。 “莲山,据传是古时候有一位美丽的仙女走累了,就落在这里休息,可是这里的水太甜了,人也太热情了,美丽的仙女就舍不得离开这里了,后来跟这里最英俊最能干的小伙子成了亲,可惜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仙女多日没回天庭,被天上的王母娘娘知道了,就派了天兵天将来这里捉拿仙女,仙女既舍不得离开这里,又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牵连了这里勤劳善良的村民,就化身为山上最高的一座山峰,躲过了此劫,可是仙女被收了仙丹,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她又因为想念自己的亲人,经常转着脖子追随他们,终于就变成了今天这副身体耸立,山尖尖却如莲一样的形状。后来村民为了纪念她就把这座山改名为‘莲山’了……”看见林倾宸将目光瞅准对面的莲山,卢氏就细细的解说起这山名的由来。 林倾宸正想说这个美丽的传说故事真感人时,却不想旁边有人急不可耐的笑出了声。 “扑哧!这样的传说也有人信,分明就是这山里的和尚们为了多给自己挣些香火钱杜撰出来的!”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从后面传来。 “长健,不得放肆!咳咳咳……咳咳咳……”一声沙哑的声音就像是突然抛出的沙包一样,生生的截断了前面少年的话。 林倾宸闻言,下意识的朝后看了一眼,就见一个浑身裹了貂皮大氅的男子正瞪着眼前用手捂着自己嘴巴的少年,虽然看不出沙哑声音的男人长的如何,但林倾宸却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爷爷,你好厉害哟,这个大哥哥被你吓的连嘴巴都没了!” 霎时,几道如利刃般的目光齐齐向林倾宸扫来…… 林倾宸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名被貂皮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子身后,正站着几个剑拔弩张的劲装男子,一脸怪异的瞪视着她。“噗……爷爷……你居然叫我们主子爷爷,哈哈……呃!” 林倾宸不说还好,这一说,反而弄得多嘴的少年更加张狂了,连捂着嘴的手都拿了下来,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指着那个身裹貂皮大氅的男子,可惜笑了没几下,就像前面那次一样戛然而止了,只是这次他是身形定住了,而非是被人喝止。 林倾宸也顾不得研究这少年奇怪的表情,连忙将目光转向身裹貂皮大氅的男子身上,只见这男子除了露出一双冷冽精光的眼睛之外,浑身上下再无外漏一点痕迹,就连他的发髻也被一顶厚实的貂皮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面部更是用了一道月白色的布子围着。这叫人怎么看嘛?林倾宸没有吱声,但身体却下意识的朝卢氏靠了靠…… ※※※※※※※※※※※※※※※※※※※※※※※※※※※※ 哈哈,这章写到最后,云儿自己都要笑喷了,可能跟我今天遇到了很多开心的事有关。 今天我要感谢仁今大人投的更新票和pk票,以及冷魂之漠大人投的更新票,这两天我会尽量加更,绝不辜负大家对云儿的期望。 另外,希望大家喜欢我文中杜撰的“莲山的传说”,(*^__^*)嘻嘻……(绝对原创哦) 第四十一章结缘(加更) “几位爷,这里是去莲寺的必经之路,你们手脚轻便还请先行,我们妇孺羸弱,还要欣赏山路之上的风景,难免有些交谈,就不在前面挡你们的道了。”董妈见势头不对,赶紧上前护住林倾宸,对披着大氅的男子说道。 男子从刚才自己的随从打断了对方的谈话时,就一直打量着这一行人,尤其对林倾宸更是多了几分注意,现在听对方的语气,似乎也有些被打扰的恼意,随即将目光朝此时犹如一尊雕塑一样呆立在那里的长健望了一眼,然后微微点头侧身而过,不过在经过林倾宸时,胳膊却将大氅的一角轻轻扫了一下,以至于林倾宸感觉到有一股药香味窜入鼻中。 “傻子,还不快走,出门之前就叫你把嘴封上,你这厮就是不当回事,这回我是救不了你了……”长生伸手在长健前胸点了几下,只见长健身形一晃,脸上的表情也恢复自如了。 “那也不能全怪我吧,谁叫那个丫头叫我们主子‘爷爷’的,我们主子今年也不过才……”长健唠唠叨叨的追上前去,声音渐行渐远。 “母亲,我是不是闯祸了?”林倾宸懊恼的说道,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语,竟然引来这样一场风波。刚才那人走过时,自己无意中瞥见他眼中带着一股天生的肃杀之气,虽然表现不明显,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要是林家后人在日后提起,有一位年仅三岁的林家女孩,因为出于客气叫了某人一声爷爷被灭在了美丽的莲山上,该是多么悲催的一件事啊! “宸儿,这世道本就多有怪事发生,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以后出门要记得谨言慎行即可,前面还有一截路,我们快点走吧,要是走不动了就叫丫环们轮着背你。”卢氏淡淡笑了一下,丝毫不被刚才的事所干扰。 在她看来,那个男子即便再凶煞,可是跟前有个多嘴的油葫芦,却泄露了他还有仁义的一面,所以刚才她一直静默不出声,又见那男子无动粗之意,才暗使眼色给董妈,让她出面给男子一个台阶下,将这件口舌之事顺利揭了过去。 林倾宸暗吁了一口气,连忙跟着卢氏一起前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已到了半山腰的“莲寺”。 林倾宸暗暗打量了一下寺庙周围,见来往的香客还挺多,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门口几个卖香烛烧纸的摊位,生意都极其好。幸好她们今天是自备东西,不必挤上前去。 董妈轻车熟路的带着卢氏和林倾宸进了庙里,然后一直朝后面走去,绕了几个回廊之后,就见有个小院,院子里种了一棵银杏树,此时也是杏叶飘零,徒留枯枝干叉在上。 “女施主,今日来的正巧,善临法师正在里面会客,还请几位施主稍后,勿要妄动错过了时机!”一个小沙弥不知从何方闪出,拦住了正要到正殿进香的卢氏一行人。 “多谢小师傅相告,信女自当在此恭候法师。”卢氏一听善临法师也在,喜得眼睛一亮,连忙双手合十朝小沙弥行礼。 林倾宸不知道这善临法师是何许人也,但从小沙弥和卢氏的交谈中,不难猜出这善临法师不是一般的和尚,也许就是世人常说的高僧呢,于是她也没多问,就乖乖的站在卢氏身旁等候。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等的林倾宸感觉到小腿肚酸胀时,正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只见率先而出的是一位身穿淡青色长衫的男子,此男子看不出有多大年纪,但他身材伟岸,面色却微微有些苍白,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息,幽暗深邃的眸子更是有一种能溺人之死的光芒,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一看就是一个不知笑为何物的人。林倾宸看的过于专注,等回过神时,就见那男子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完了,又撞到枪口上了! 林倾宸下意识的伸了一下小舌头,却见那男子嘴角又噙上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然后转身朝身后拱手:“法师请留步,今日之言,在下定铭记于心。” 转身之际,男子已然换上了一脸平静之色,与林倾宸一行人擦肩而过,这一次,林倾宸闻到的不仅仅是药香,更多了一丝清凉之意。 原来是他!那个被自己叫了一声“爷爷”的男子!听到刚才嘶哑的声音,林倾宸才恍然大悟刚才男子见到自己时,那脸上的复杂神色究竟从何而来。也难怪他的随从会大惊小怪的嚷起来,自家主子被她叫老了几十岁,可真不是一般的玩笑。想到那声脆生生的“爷爷”,林倾宸脸色一红,赶紧低下了头。 “女施主,几年不见,老衲这厢有礼了!”一道浑厚的嗓音从屋内传出,林倾宸不及多想,就跟着卢氏走了进去。 只见大殿的如来佛像下,一位白发须眉的老和尚正在那里打坐,见到来人只是起立呼了一声法号,并无走动,倒是卢氏疾步上前,双手合十,再次施以大礼:“大师安好!” 林倾宸猜测,这定是刚才小沙弥说的善临法师,于是就好奇的抬眼看了一下。谁知这位善临法师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眼里那种了然于胸的感觉让林倾宸心里一窒,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 “甚好,甚好!女施主,他日老衲所说的一切都会一一应验,你的这桩心愿也算是了了一半。”善临法师摸着白胡须点了点头,然后依然将目光转向林倾宸。 林倾宸再不敢乱说乱动,只是静静地呆在原地,接受着善临法师无休止的打量,终于在她即将窒息的一瞬,传来一声天籁之音:“小施主,既然来了,就要安心做好你自己的事,尽到你该尽的义务。他日行事定要记住老衲六个字:戒怒,戒痴,戒执。” “小女记住了,多谢大师赠言。”林倾宸暗自压下心里的惊疑,学着卢氏的模样,双手合十朝善临法师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如此,二位施主心事已了,老衲也要启程离开了,他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善临法师起身,朝二人呼了一声法号,表示送客。 出家之人不打诳语,卢氏也不再多言,将来时带的香火钱亲自投到箱子中,然后拜别了善临法师,带着林倾宸等人在寺院的厢房里吃了一些自带的点心就下山了。 回去的路上,林倾宸也没了欣赏沿路风景的心情,静静地想着善临法师给自己的六字箴言。 戒怒,戒痴,戒执! 看似简单的六个字,可是做起来却不容易。这世间之物,本来就在这六字中纠结不清,到底何事戒怒,何事戒痴,何事又戒执,恐怕要终其一生,在即将闭眼的那一刻才会明白吧。 此行虽然带给林倾宸更多的困惑,却也让她顿悟,该是放下过往一切的时候了,既然来到此世,霸占了林倾宸的身体,就要安心做好林倾宸该做的事,尽到林倾宸该尽的义务。 “宸儿在想什么?”马车内,卢氏像来时一样,拉着林倾宸如白瓷般细滑的小手,温柔的问道。 “母亲,你说宸儿是为了什么降临到这个世上的?”林倾宸歪着脑袋,困惑的问卢氏。 “这……”卢氏一时语塞,没有接上林倾宸的问话。 “母亲,宸儿定是为了来给母亲当女儿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对不对?对不对嘛?”林倾宸撒娇的窝在卢氏怀里。 “是哦,宸儿就是为了母亲而来,宸儿就是母亲的开心果!”卢氏心里一动,将林倾宸反手抱在腿上亲了一下,痒的林倾宸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可是总有人要在这样的欢乐时光打岔。 “哎哟,孩子,你没事吧,走路走的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距离城门还有一里多路的时候,马车急急的刹住了。林倾宸听到马车外的车夫有些过于吃惊的声调响起。 董妈下去询问,才知道是刚才在马车前面有个少年晕倒了。 “先去看清楚了,可是我们的马车伤了人。”卢氏在马车内低声交代董妈。 “回夫人,以奴婢看,晕倒的少年似乎得了风寒之症。”董妈旋即转回来禀报。 “生着病还在外行走,定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也罢,叫后面的丫环婆子挤一挤,腾出一辆马车来给他们,稍后在城内给他们定个房间,请个大夫,也算是善事一桩。”听罢董妈的回复,卢氏也没放在心上,本着慈悲为怀但又不惹麻烦上身的原则,将这件事安排的利利索索的。 林倾宸朝卢氏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小憩。此时躺在母亲的怀抱里睡觉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日落之前,林倾宸和卢氏回到了二房府中,当林倾宸拉着卢氏的手说了一句俏皮话时,门内传来卢氏许久未曾有过的笑声。而就在大门合上之际,虞氏带着一脸不舍和自责的复杂神情从门外蹲着的石狮子身后闪了出来,刚才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夫人,就这样算了么?”害怕哭声惊动了夫人,唐妈难过的捂上了嘴唇。 “唐妈,我该怎么办呢?……”一道羸弱的身影随着虞氏未尽的话语倒在了林家二房的大门外面。 (第一卷完) ※※※※※※※※※※※※※※※※※※※※※※※※※※※※ 终于加更了一章,明日再加更一章,在本文上架以前,还请朋友们不要再投加更票了,云儿能力有限,只能保证每日一更了。第二卷,会加重男主的戏份和二人的互动,所以要好好构思一下故事情节。为了区别开来,云儿将女主坎坷的身世定为单独的一卷,卷首语稍后也会修改一下,希望朋友们继续关注本书的第二卷,再次谢谢仁今和冷魂之漠大人的pk票。o(n_n)o~ 第一章林家 (pk求粉红票和pk票,求收藏和长评o(n_n)o~) ※※※※※※※※※※※※※※※※※※※※※※※※※※※※※※※※※※※※※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三年 林家,祖籍云州,原本是以经营山林和土地收租为生的。在天邺王朝几代之后,族人有一次无意中救下了当时出游的太子妃一行人。后来太子继任皇位,太子妃也继任为皇后,随着新皇后*宫日渐充盈,家里人丁稀少的太子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想起云州林家财力雄厚,如果为自己所用定有益处。于是,就派人前往林家传密旨,暗示自己可以保一人得官,日后定有大作为。 虽然林家在云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之家,但整个家族细数起来,也就三五个地方小官,哪里得到过这样的机遇。于是,族里的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就推举出曾救过太子妃的当事人的长子,借着这次机会,几度经营,终于成了庙堂之上的重臣,并且在皇后之子继承皇位之时立下了汗马功劳。 自此以后,林家后世人才辈出,也不知道自哪一代开始,以实行官商分离的形式共同扶持,荣辱与共。 虽然林家现在的风光不比前朝,更比不上当朝八大世家,但只要提起云州林家,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到了林家这一代,自幼好学的林伯涛一路科考下来,顺利进了翰林院,从翰林院小小文书一步步做到现在的修撰一职,主要负责将史官记载下来的皇帝言行修撰成文,需要时也给几位皇子讲学,倒也风光无限。 但林家祖训曰:林家历代后人,只要为官就不能接触家族产业,要专心致力于官道仕途,效忠朝廷。而出任家主一房,则除了管理经营家族世代相传之产业外,每年都要提供一定银两和实物供为官者上下打点和维持家用,以避免为官之人因为手中无闲钱而做出贪污受贿之事,累及整个家族蒙羞。 现在看来,不得不佩服,林家先祖们的高瞻远瞩,因为林家自有家谱的记载以来,共出现过两位宰相,三位将军,四位知府以上的官员,一十六位知县,还有一些小有名气的师爷和谋士,均是秉公守法,廉明清正之人。 而林家家族的生意,不仅不会因此而受到拖累,反倒是借着这光明正大的势力,经历了一百多年而不衰败。 这林伯涛,现任京城翰林院修撰,虽然是林家现任为官者中官位最高的一人,却并不是林家的家主。家主正是他的亲弟弟林仲仁,也就是林倾宸现在的父亲。 说起这林仲仁,还真是叫林倾宸从心里敬佩。因为这林仲仁成亲多年,只娶了卢氏一房夫人,身边无所出。众人和夫人都劝他纳妾生子,可他因为感念当初夫人危难之时为她冲喜,救他一命,死活都不答应。后来在母亲和夫人的眼泪攻势下,终于退了一步,提出过继林氏家族的一个孩子,以继香火。 这件事也就白白便宜了林倾宸,此时她正悠闲的在宸新院自己的小书房里精描一幅观音送子图。 “红绫姐姐,大房送来帖子,请小姐明日过府参加三小姐举办的赏会。”林倾宸的贴身丫环红绫正在书案旁伺候笔墨,见外面有个二门上的小丫环探头探脑的朝里瞧,于是就轻手轻脚的走出去问询,原来是隔壁大房的三小姐林倾华派人送来的请柬。 “给我吧。”红绫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请柬。又见那送请柬的小丫环一脸的喜色,不由的眉头一皱,却只是转身回到书房,见林倾宸正在聚精会神的作画,她也不敢打搅,就将一张素雅馨香的请柬放在屋内的圆桌上。 “红绫,墨有点粘,再给我研研。”林倾宸用小狼毫笔蘸了一点墨,然后头也不抬的对自己的丫环说道。这副观音送子图马上就可以完成了,她想早点画完,一会去看看弟弟和妹妹。 “是!”红绫赶紧上前,才发现小姐已经将着墨重的地方都画完了,正在做最后的修饰,需要更淡一些的墨水。 “小姐,您真神速,依奴婢看外面的画师还不及您十分之一的功力呢!”红绫定睛一看,又是一副栩栩如生的送子观音图。 “保持安静!”林倾宸毫不客气的丢出四个字。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小狼毫笔搁置在笔架上,然后细细打量起来。 “绿萝,这次我画观音画像用了多长时间?”打量完毕,林倾宸抬头问绿萝。 “小姐,这幅画像比上一幅足足短了生仁一样长的距离。”绿萝拿着事先备好的线,量了一下剩余的香头,然后惊喜地向林倾宸禀报。 “那小姐就可以提前将这十幅送子观音图画好,到时候莲寺的门槛估计又要被挤烂了吧!”红绫的脑海里立马闪现出三年前轰动京城的的那一幕场景来。 “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你在这里看着晾干了收好,我要先去看看母亲和弟弟妹妹。”林倾宸掩着嘴角的笑意,端起书房圆桌上的一杯温度适中的杏仁茶喝了起来。 说起这十幅送子观音图,也是有缘由的。 也许真应验了善临法师说的那句“引女得子家业继,引男得女家财散”的预言,在林倾宸被过继到二房的第二年,卢氏就身怀有孕了。起初,怀孕症状并不明显,就是有些嗜睡和能吃,又见每月那几天也有少量的见红,卢氏以为是自己那段时日过于操劳的原因,也就没当回事。但卢氏院子里的几个婆子可都是过来人,她们偷偷找了董妈,商量着夫人是不是有了。 董妈心里一阵苦涩,这样的假孕症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每次都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正准备训斥众人几句时,却又想起这段时日的种种迹象,她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暗中吩咐厨房将孕妇忌食的材料都挑拣出来,又配了一些各种炖补食物给卢氏,眼见着腰围一日比一日粗,董妈也乐得合不拢嘴,总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给卢氏请个大夫,却不想倒被林倾宸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母亲,云姨娘生蕊儿的时候也是人先胖了一圈,母亲是不是也要给宸儿生个小弟弟了?”林倾宸双手环着卢氏的腰身,感觉比往日粗了不少。 也不是她对这方面多有经验,而是那天来给母亲请安时无意中听到了几个婆子在那里小声议论,她才知道的。这么多年,怀孕这个词在二房一直是个禁忌,虽然没有人刻意提出来,但大家都尊敬卢氏平日对待下人仁义,也没人故意说出来给她添堵,所以才将此事小范围的议论了一下,说白了,她们也是出于对卢氏的关心。 林倾宸将此事放在心上,又观察了几天,也在卢氏和董妈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斗胆将这件事给捅开了。 “董妈,你听到了吗,宸儿说的会是真的吗?”卢氏一脸的难以置信,可是眼里又充满着对孩子的渴望,此时的她哪里还像个拿主意说事的当家主母。 董妈含着眼泪,没有回答卢氏的问题,只是吩咐家里跑的最快的下人去接了大夫回来问诊。 正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大夫很快就确定卢氏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因为她年纪较大(当时卢氏已经二十八岁,这在古代已是高龄产妇了),又思虑过甚,所以有些气血亏损的症状,至于每月那几天有些见红的迹象,也是源于此,最好多卧床修养,直至生产前一两个月才算是稳住胎位。 当时闻讯赶回来的林仲仁更是欣喜若狂,盼望了多年的孩子姗姗来迟,他这个做父亲的可是攒足了劲儿,嘴里直嚷嚷着林倾宸是家里的小福星,高兴地把她举到高空抛了几个来回,后来又亲自去向林老夫人报喜,喜得林老夫人也是又拜菩萨又拜神的,还连夜带着林仲仁去祠堂祭拜了列祖列宗,也算是给泉下的林老太爷有了一个交代。 七个月后,卢氏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取名林倾鸿。 ※※※※※※※※※※※※※※※※※※※※※※※※※※※※※※※※※※※※※ (还有一张冷魂之漠大人投的更新票,云儿尽量赶在零点以前传上来。请大家支持云儿。o(n_n)o~) 第二章画像(加更) 自从卢氏生下了二房的嫡子林倾鸿后,二房众人,上自林仲仁和卢氏,下自仆从都相信了林倾宸就是二房的“引儿之女”,将其称为小福星,后来不知道哪个嘴长的将此事传到了外面,一时间上门相看林倾宸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有多年未孕育子嗣的,想借着相看的机会讨个好彩头,还有些打着别有用心的目的,想将林倾宸早早定为儿媳之人的也大而有之,弄得林仲仁一团火气,但凡有人上门提出林倾宸这三个字,恨不能就将她打飞出去,只差没在林倾宸脑门上写“此女不嫁”这四个字了。 后来还是林倾宸不忍爹爹再受此干扰,出了一个主意,就说是替母亲了心愿,替弟弟祈福,她要画一百幅送子观音图,寄放到莲寺受香火朝拜,百日后可让求子之人前去求取一幅画挂到家中,也算是将此事圆满完结了。 不想这件事这几年竟成了京城内外的一大时髦,不管是京城常驻的贵妇平民,还是外地慕名而来的客商文人,有求子意愿的都会到莲寺去求取林倾宸画的送子观音图,从最开始的免费求取,到后来的一幅十金,竟也为莲寺挣下了不少香火钱。这莲寺的主持也不好意思,差人送来了卖画所得,林家自是不会收取,将其如数捐给莲寺,博得众人的一片好评。莲寺也在功德簿上记了林家二房一笔。 但此事引起的轩然大波,还远远没有完结,尤其是又过了三年,卢氏再次冒着高龄产子的危险,再度开怀诞下一个灵慧可人的女儿后,送子观音图更是水涨船高,达到了百金难求的地步。莲寺的主持不得不厚着脸皮上门亲自求取,林倾宸看在妹妹的面子上,索性就答应了主持方丈,每年无条件的给莲寺捐赠十幅送子观音图,以求天下女子平安幸福,此期限直至自己成亲之日终结。这最后一点当然是作为爹爹的林仲仁加上去的,否则这件事要做到何年何月才算是个头啊。 这不,今年的第十幅送子观音图林倾宸终于完成了。 她转身正要离开书房,就见红绫递上一张素雅馨香的粉色请柬,打开一看,却是林倾华明日邀了京中名门世家的几个年纪相近的女孩子来家里赏,搁在现代也就是上流社会的名门小姐们开个party娱乐一下。 林倾宸将请柬复又递给红绫,然后不满的说道:“按理说从大门送来的帖子,不是送到爹爹那里就是送到母亲那里,即便是给我的,也应该由母亲转交与我,怎么会直接送到我们院子里来?你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去回了董妈做处理。” “小姐,那您到底去不去,奴婢好给您准备衣服等物件。”红绫见林倾宸抬脚就要走,也没说去还是不去,就追问了一句,准备一会儿先预备上,免得到时候缺东少西的,让小姐在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小姐面前落面子。 “去哪里?去干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懂了么?”林倾宸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带了绿纱去了雁引院看望卢氏和妹妹。 红绫会意,拿起桌上的那张请柬放到了林倾宸常用书案的最不起眼的角落,然后将已经晾干的送子观音图小心的卷了起来,同先前的九幅一起放在一个木匣子里,然后去办林倾宸交代的那件事。 林倾宸心情本来挺好的,就是被林倾华的这份请柬给破坏了。这些年,她哪里还能看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妹妹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这都要怪十年前,自己和母亲好心救回来的那个臭小子。 文泽宇,一个来京城投亲的富家公子哥,本来就是因贪玩才从家里跑出来的,谁知路上遭了贼人暗算,不仅连财物都没了,还差点丢了小命,要不然也不至于饥寒交迫昏迷在京城天子脚下。母亲当时也是出于一片善意救他回来,谁知这一救,却给自家招惹了一块牛皮上来。隔三差五都要上家里来报答一回救命之恩,真是被救的把救人的给讹住了,赶都赶不走了。 好在那小子也是有分寸的,虽然每次来都是不请自到,但从他言行举止可以看出,他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行事颇有几分大家之气,倒是深得爹爹的喜爱。 本来这也没什么,坏就坏在,那小子居然跟林倾武凑在了一起,成天在宗学里瞎鼓捣,弄得那里乌烟瘴气,却把一众京城贵胄治理的是俯首帖耳,好不威风。 而昔日的大哥林倾文,反而走的是清贵路线,老老实实从正阳书院考入国子监,经过几年研修,一步步做到了国子监博士之职,虽然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官职,但林倾宸知道,自来朝中有人好做官,每年从国子监混上去的大有人在,而林倾文多少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根本就不怕窝在那里一辈子。 也不知道文泽宇那小子哪里吃错药了,每次来家里,说的好听是为了给弟弟讲课,可谁人不知道,自己的爹爹虽然没上过国子监,又是一届商贾,但也是才高八斗,破了不少卷书的半个文人呢。哪里还能用到他来给弟弟讲学,真是笑死人了。 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他躲桃居然拉了自己下水,害的这些年被自己的亲妹妹嫉妒,借着每次在名门千金相聚的宴席上踩低自己,真是有冤都没地儿去申诉。索性自己能躲就躲,躲不了了就晚去早回,免得被人一再诟病。 明日的赏会,林倾宸觉得肯定就像以往一样,不是林倾华当主角,而是自己当主角,一个被众人指点耻笑的主角。 姐姐我还就是不去了,怎地?有本事你派人将我抬了去呀!哼! 迈入雁引院的时候,林倾宸已经调整好心态,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看着朝自己奔跑而来的小小身影…… ※※※※※※※※※※※※※※※※※※※※※※※※※※※※※※※※※※※※※※※※ 终于又加更了一章,o(n_n)o~希望大家能留下宝贵的评,尤其是500字以上的长评了! 第三章家人 (pk求收藏,求票o(n_n)o~) 自从家里有了雅儿后,林倾宸每次来到雁引院,雅儿总是最高兴的那个人。每次都拉着她的手,像个小麻雀似的姐姐长姐姐短的问个不停,害的林倾宸好几次都没机会张口给爹爹和母亲请安,好在二人并不在乎这些,反而对于姐妹之间的这种亲密感到欣慰。 生下林倾鸿后,林仲仁和卢氏生害怕林倾宸多心,以为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会冷落她,因此在她的一切用度上都不曾缺过,再加上林倾宸的懂事乖巧,更是让二人如获珍宝的疼惜着。 他们不知道,其实林倾宸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用她再世为人的思维来考虑,不难理解每个父母对亲生儿女的疼爱和呵护,更何况她也能感觉到林仲仁夫妇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着,所以她根本不会去吃弟弟妹妹的醋,反而在更多的时候想着法子帮卢氏照顾孩子。 自从进入二房以后,林仲仁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亲自教林倾宸识字看书,还将自己最擅长的丹青也传授与她,没过几年,原本就有古文学基础的林倾宸,加上剽窃自老祖先们的精华,不仅出落成一个才气小佳人,更是将林仲仁的丹青挥洒的淋漓尽致。也正好拿来画了一百幅送子观音图。 “叠叠(姐姐),你今天来的早哦,雅儿才刚费(睡)起来。”五岁的雅儿正在换牙,说起话来有些漏风,但她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让听的人笑的肚子有些抽筋。 穿着一身粉色绡纱衣裙的雅儿,脸蛋比自己小时侯更显得肉嘟嘟的,两只黑亮如珍珠般的眼睛,纯净的就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一样,让人不忍心用任何谎言来欺骗她。 林倾宸有些吃力的将这个小胖妹抱了起来,故意皱着眉头对她说道:“雅儿,你好像又变胖了,要是爹爹回来不认识你了该怎么办呢?” 雅儿疑惑的伸出自己的小手看了看,又捏了捏自己的小脸蛋,忽然眉间有了一丝诡计的味道:“叠叠,要是爹爹不认识雅儿了,雅儿就像蕊儿叠叠(云姨娘的女儿)一样晕过去好了。”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捂着自己比樱桃大不了多少的小嘴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哦!真是调皮!”林倾宸好笑的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然后进了屋子。 “蕊儿什么时候晕过去了?宸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卢氏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对于它们之间有时候像这种打哑谜一样说出来的话很是费解。 看见雅儿还在那里笑的收不住,林倾宸就将自己带妹妹到隔壁大伯家玩耍时,碰到云姨娘的女儿林倾蕊因为被项姨娘的儿子林倾俊不小心弄脏了身上穿的裙子,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出来时,索性假装晕倒在地,害的林倾俊因此被大伯罚跪的事说了一遍。 “这孩子,真是好的不学。”卢氏笑骂了雅儿一句。 “母亲,宸儿有件事想跟母亲说。”林倾宸见卢氏此时也没别的事,就想将自己这几日的一些想法跟她说说。 在卢氏眼里,林倾宸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小说出来的话都很有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今日见林倾宸竟有几分严肃的神情,心里便更加重视了起来。连忙叫屋里的丫环伺候雅儿在外间吃点心和水果,她则拉了林倾宸的手进了内间。 “母亲,宸儿今日来,是想借母亲的名义给女儿挡挡是非,若是女儿做的不对,还请母亲多多指点。”林倾宸撒娇似的抱着卢氏的胳膊,就像前世每次跟母亲说话一样,这几年,她越来越有当卢氏女儿的自觉了。 “好孩子,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快快说来,母亲自会替你做主。”听林倾宸这么一说,卢氏倒是有些着急了,她猜想是不是最近太少关注这个女儿的原因,让家里的下人怠慢了她,心里竟生出了一些自责。 “母亲,这事儿说来也话长了,女儿自打过继过来,虽然已经入了二房的门,但有时候大伯家的姐妹来往也是少不了的,几个哥哥也经常见面,难免会有些小摩擦出现。以前是女儿还小,被他们说几句也无所谓,毕竟都是林家子孙。虽然我们这一房的子孙不一定非要做官出仕,但弟弟再过两年从族学里出来,说不定还要进正式的书院去进学。我这个当姐姐的帮不了什么忙,但也不能因为我让人耻笑于他。再者,雅儿也是正正经经的林家二房的嫡长女,可是却因为我的缘故要生生排在了后面,宸儿心里多少也有些心虚。又怎能让她日后因为有我这样一个曾经多次被人耻笑的姐姐而受到牵连呢?所以,日后但凡大伯家邀请女儿出席的场合,还请母亲做个恶人,帮女儿回绝了吧,女儿也不想当那个出头的了。”想起这几年每次跟林倾华相处时的经历,林倾宸脸上的表情不自觉中带了一丝愤然,将人将今天收到的请柬送到了卢氏面前。 卢氏打开一看,原来是大伯家的林倾华下的帖子,邀了宸儿明日去赏。难道说宸儿让自己挡的是非就是这个? “宸儿,这些事都是母亲平日里疏忽了,本想着你们姐妹之间到底是有一份情谊在的,以前也没掬着你,看来却是让你为难了,以后母亲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自己也别为了这些事忧心,凡事自有母亲挡着,母亲也只希望你像雅儿一样快快乐乐的生活,以后也莫说自己不是二房嫡长女的这些话了,要不是引你进门,母亲又哪里生的出你弟弟和妹妹来。”卢氏将林倾宸的脸儿扶正,看着眼前已经美丽的有些晃眼的女儿,心里满满的都是疼惜。 一个小心翼翼看着别人脸色生活的庶女,即便已经登上更高的一层,骨子里还是有些自卑的,这么多年了,自己居然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看来真要想想办法了,如今在自己跟前,还能保她周全,他日若要嫁为他人妻,也这样委曲求全,自己和老爷又怎能安心呢? 犹记得当年大嫂虞氏提出让林倾宸跟林倾华一起继续跟着赵先生学习,可是林倾宸不经意的一蹙眉头,就让她突然想起昔日她们姐妹二人相处的情景来,于是也没征询她的意思就谢绝了虞氏好意,又开玩笑说自己好不容易抢来一个女儿,一定要时时刻刻拴在裤腰带上,哪能再送回来呢?当时虞氏脸色一黯,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想来,那时候,这孩子就已经被欺负的心生惧意了吧。 林倾宸走了之后,卢氏一直在想这件事,准备今晚就跟老爷商量一下。正想着,就见董妈一脸羞愧的走了进来。 “董妈,出了什么事?”卢氏有些诧异,能让董妈脸色生变的事情,还真没几件,今日这一个一个的都是怎么了? 董妈面色一白,却是先对着卢氏跪了下来,“还请夫人饶恕奴婢两口子的治理不严之罪。” “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说话!”董妈猛地一下跪,还真是把卢氏吓了一跳。 第四章怒气 (pk求票,求收藏o(n_n)o~) 董妈伺候卢氏多年,二人感情自是不一般,今日见她行事如此慎重,心里还真是着实吓得不轻。 可是卢氏喊了几声,董妈就是不起来,更是没有一丝犹豫就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原来,刚才大小姐屋里的丫环红绫来找自己,暗中让自己去查查今日给大小姐送请柬的这档子事。听那意思,大小姐今日竟然因为有人暗中通过捷径,将请柬直接送到她的屋子里有些不太高兴,为了防患于未然,所以才让身边的丫头来给自己提个醒,免得他日再出现这些累及主人声誉的事发生。 自小在大宅门里摸爬滚打过来的董妈听了惊出一身冷汗,这事往小里说,也就是门房的下人收受好处,直接省了几道程序,将本应送往老爷和夫人处的东西,直接送到了大小姐屋里。但要是往大里说,却是里通外人,坏了规矩的大事,弄不好还给将来更多的人行方便做了样子。董妈赶紧揪着自己的那口子,也就是二房现任的董管家,顺藤摸瓜的逮了三个人。 再说这大房的嫡小姐林倾华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她经常借着各种名目邀请林倾宸参加各种聚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十回相请,倒是有五回林倾宸都是不去的。 明日的赏会,要来好几位世家小姐,林倾华担心林倾宸又有事耽搁,就亲自派了人贿赂大门和二门的房人,将帖子直接送到了林倾宸的院子,这是极其不合规矩的。要知道,但凡家里出来进去递送的东西都要先禀明了老爷或夫人,才能分发到各处去,尤其林倾宸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女子,更是要懂得进退得宜,否则像这样私相授受的事传了出去,定是少不了那些闲来没事打听八卦的人指指点点。幸好今日还只是林倾华送来的请柬,要是他日林家的几个公子或是他人也这样效仿,岂不是真正坏了大小姐的闺誉? 现在董妈管理着林家二房内院的人和事,而管理外院的则是她家那口子。从外院到内院,牵连了好几个人,究其原因也是跟夫妻二人平日的督管不严有关。这要是夫人和老爷责怪下来,也不算平白的冤枉他们。所以董妈这才郑重的跪下,请求卢氏的谅解。 正好,卢氏还想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把林倾宸委托的事给办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一起办了吧。 “这件事我知道了,正好我也有此意整顿一下家里这些不安分的下人,你去叫了董管家将家里所有这会子不当差的人都叫到前厅候着,我这就过去。”卢氏起身,亲自将董妈扶了起来,然后唤了小丫环进去换衣服。 其实,卢氏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是女儿自己不想去大房找的借口,这种事在别家也不是没有,未出阁的姑娘小姐们有时为了互相学艺或是约了什么节目,也会派下人送正式的请柬或是帖子,只不过真正的世家做事自有章程,派去的人不必鬼鬼祟祟,只要通过大门禀报了当家主母,再由适当的人陪同送到当事人手里,什么问题都不会有,更显得大气磊落。 按理说,这种社交礼仪虞氏是知道的,却为何作为女儿的林倾华做事如此小家子气,行事如此乖张。不过,这也是大房的事,卢氏也懒得去问,眼下还是替女儿先解决了麻烦要紧。 到了晚上,红绫一脸肃然的向林倾宸汇报,此次“请柬事件”牵扯的人有五个,大门二门的门房各一个,收了林倾华贴身丫环的二十文大钱,直接被卢氏以对主不忠之名当众杖责十大板子,罚了三个月月钱。内院的小丫环也收了一件银首饰,卢氏念她是家生子,仅叫人罚了三个月月钱,但是以后也只能干些粗使的活计了。还有董妈和董管家,虽是看管下人不严,但念及他们二人对府上的事还算是尽心,仅罚了一个月的月钱。此后,二房的下人们更是埋头做事,对于背着主人与外人勾结的这档子事再也没有犯过,这是后话。 林倾宸听到的时候,心里有些吃惊卢氏对于此事的重视,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将那几个下人罚的有些严重。可是后来转念一想,此风要是不杀,将来必定会留下隐患,也就将刚刚冒起来的那点愧疚给压了下去。第二天还是像往日一样,早上在卢氏那里和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就去先生那里学习一个时辰,之后再回枫林院用完午饭,或是带着妹妹,或是自己回宸新院小憩,午后起来再跟着绣娘一起学着做绣活。 说起这先生,还真不是外人,正是此前在大房教林倾宸和林倾华二人的赵先生。 林倾华向来在书房里坐不住,经常惹得赵先生生气,有一次被虞氏撞见就问林倾华是不是不喜欢赵先生,才不爱学诗词歌赋的。也不知道林倾华使了什么办法,居然磨得虞氏将赵先生给辞退了,后来过了好几年都没有再请先生来教习,直到她自己在跟京中世家小姐们聚会时,因为肚中无存货被闹了几回大红脸,这才有些着急了,央求虞氏为她再次请来一位女先生,突击教授一些能拿到应景的场合充门面的东西来,倒是那赵先生一从大房出来,直接就被事先得了消息的卢氏请回了家,单独教授林倾宸学业。毕竟,林仲仁管着林家众多的产业,有时忙起来也是几天不见人影,总会耽误林倾宸的学业。这两年,也顺带着指点林倾雅启蒙。 林倾宸在二房过的是悠然自得,可是林倾华在自己的屋子里就有些呼吸不顺畅了。此时,她正气愤地将去年林倾宸画的一幅以自己为原型的仕女图撕得粉碎。 “鸣烟,你是不是将我给你打赏下人的钱私吞了,所以他们才没将请柬亲手交给林倾宸那个贱丫头?”送走了今日来赏的世家千金们,林倾华终究是将忍了一天的郁闷之气撒在了自己的贴身丫环鸣烟身上。 “小姐,奴婢不敢撒谎,都按照您的吩咐从大门到二门,再到内宅,找了确定的人去办这件事的,而且也给了回话,确定是二小姐身旁的红绫亲手接了请柬过去的。”被林倾华一手指了过来,鸣烟趔趄的朝后退了一步,赶紧将前一天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既然接了,那今天怎么没来,而且连个回话的也没有?翠烟,你去给我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倾华转身又对另一个丫环说道。 半个月前,文泽宇哥哥来家里时,正赶上林倾宸也在家里,结果文泽宇哥哥把要送给自己的一对小白兔分了一只给她,她当时简直气坏了,要不是碍于文泽宇在场,她早就上前抢过来了。更可气的是,自己的一只小白兔可能是因为寂寞,没过多久就死掉了。这可是文泽宇哥哥第一次送给她礼物啊,看着小白兔冰冷的尸体,她伤心的哭了很久,最后将这股怨气全算到了林倾宸头上。 想了好几天,才让她想了一个让林倾宸当众出丑的办法,那就是借着赏之名,在众世家千金小姐面前,好好揭发一下她麻雀变凤凰的身份。要知道,贱人就是穿上华服,在骨子里依然还是贱人,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小姐们最喜欢挖这些八卦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是看这个只比自己早出生了半个时辰的姐姐不顺眼,看她越来越美貌的外表不顺眼,看她浅浅的微笑不顺眼,看她被欺负时淡然的神色不顺眼,更看她每次被欺负后,爹爹和母亲都为她出头而不顺眼。要知道,她和哥哥林倾武才是爹爹和母亲的亲骨肉,可是这几年,越来越觉得母亲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些温柔,待她比待自己还好。总之,是越想越生气,越看越不顺眼,她就是要看林倾宸当众出丑,看她被众人耻笑时那种敢怒不敢言的羞红脸蛋。 可是,这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十次去请,却只来五次,而且每次都是晚来早走一副急匆匆的神情。 就像今天的赏会,这可是她精心准备的一场盛会,不说提前叫人打理园,就连要在赏会上什么时候会说什么话,也都计算的精精准准的,可是那个贱丫头这次又别扭的不配合,害的她不仅没有出气,反而更加的生气。 不行,这笔帐无论如何都要算回来,否则她就不叫林倾华! ※※※※※※※※※※※※※※※※※※※※※※※※※※※※※※※※※※※※※※ 感谢亲们支持云儿,也感谢幻想儿对此文提出的宝贵意见!o(n_n)o~ 第五章相遇 (求pk票和粉红票,求长评短评,o(n_n)o~) 自“请柬事件”后,卢氏猛然惊觉林倾宸已经长大了,大的都知道为父母,为弟妹的将来打算。心下有种酸酸甜甜的感觉,酸的是这么多年来,女儿常常将委屈藏在心里,展示给他们的却是一种开心知足的表象,甜的是这个女儿没有白疼,能将父母之恩,手足之情放于首位,实属难得。所以,她更加决定要为林倾宸好好谋算一下将来。 夜晚,卢氏将白天发生的事跟林仲仁讲了,又提出自己的想法,很快就获得了林仲仁的支持。 “什么?爹爹和母亲要给我两间铺子管理?”林倾宸一早来请安,就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要知道,在天邺王朝,女子没有嫁人以前,是很少有实权管理这些货真价实的东西的,除非是家里特别富有,或是此女特别受宠。现在林仲仁和卢氏忽然要让自己管铺子,难道是为了早点将自己打发出去,还是有别的原因,林倾宸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 林仲仁和卢氏相视一眼,见林倾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居然有些好笑,真不知道这个女儿是如何想的。要是别人家的女儿听说自己的父母给她们几间铺子管理,早就会意这是给她们将来预备的嫁妆,肯定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可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就一副天即将要塌下来的表情? “宸儿,我和你母亲的意思是,你再有一年多就要及笄了,及笄也就要开始说婆家,虽说你平日里也帮着母亲管理家务,但这毕竟只是一般女子掌握的内宅打理之术,可是要想在婆家真正立足,还得有自己的产业和铺子,这样你平日里添个物件,做件衣服,打个首饰,或是打赏下人什么的也不用看他人的脸色。可是,你也知道,我们这一房打理的是林家世世代代的基业,是不能个人占有的,将来还要在下一辈人中间选才能优秀者继续传承下去。可是我和你母亲又不想在嫁妆上亏待于你,所以才想了这样一个有些取巧却又能借机锻炼你的法子,让你也好学些打理私产的法子。”林仲仁不紧不慢的将夫妻二人的想法告诉林倾宸。 “哗啦”一声巨响,悬浮而起的心脏瞬间回复原位。林倾宸还真是有些怕爹爹和母亲将她早早给嫁人了。听他们二人这样一说,心里倒是立时生出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信心。要知道,她在前世好歹也是有几年社会打拼经验的。 “铺子我这边看着给你准备,钱由你母亲的嫁妆里出,这样即便将来族里有人拿这件事说三道四,我们也是有底气的。等定好了铺子,你先去看看周围的环境和地形,然后再想想看做何种营生比较好。这一点你可以多问问你母亲,她可是把自己的嫁妆铺子打理的很红火呢。”林仲仁说完还对着卢氏戏谑的扬了扬下巴。 “谢谢爹爹,谢谢母亲,宸儿一定会好好打理铺子的。”林倾宸想着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有事情干时,两只眼睛都笑的弯成了月牙儿状。 过了几天,是林倾华的生日,这次她倒没有主动邀请林倾宸去给她祝贺生日,反而派人送来了一篮子外域产的如同生一样形状的水果,林倾宸觉得这种水果很像是她在现代吃的马*葡萄。 受人礼物,定当回礼或亲自上门答谢。正好林倾宸也有几日没有给林老夫人请安了,就带了红绫和绿萝俩个丫环,备了一份生日礼物去了大房。 按理说林倾华的生日,也就是林倾宸的生日,可是从林倾宸过继到二房的那一天起,就决定将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乱的诞辰日从自己的日程表上彻底删掉,可又不能让人觉得她忘了本,就隐晦的跟卢氏提出要以过继之日为自己的生日,这样一来,大房和二房的众人反而都没办法再说什么,因为孩子本就没什么错,只是大人把如此沉重的责任加在她的身上了,如今就算是把老祖宗留下来的礼法拿出来,也不好再苛责与她。 就这样,林倾宸的生日自过继的那一年开始,就由每年的九月二十二日,定为每年的腊月二十八日,至于姐妹几个的排行,还是按照原先的顺序并未改变。 从二房到大房,只要打开两府之间预留的角门,再穿过后园就可以直接到了,可是林倾宸却从来没有走过这条捷径。 真正是应验了“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那句话,自从三岁那年的乌龙落水事件后,林倾宸居然发现自己有晕水的症状,只要近距离看着水池子或是湖水,她都会产生一种眩晕的感觉,就连洗澡时,木桶里的水也不能超过胸部以上,否则也会有种窒息的感觉,而且那种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越来越强烈了。幸亏绿萝这丫头主意多,每次洗澡时,总是在木桶里提前撒些瓣,这样片片撒落的瓣可以将水面完完全全的遮挡起来,也减轻了她那种不适的感觉。 这个秘密,除了自己的贴身丫环红绫和绿萝以外,再无第四人知道。 二房到大房虽然只隔了一堵墙,但要是从外面绕,也要走小半柱香的时间。索性府外的路是个清静的地方,林倾宸又想着难得出来,就一路步行了过去。卢氏派了俩个家丁护送她们主仆三人,待大房的门房前来应门时,护送的家丁就先回去了。林倾宸正要进门就听见老远传来一阵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她扭头一看,有两位身穿华服的少年骑着两匹高头骏马奔了过来。 “宸儿妹妹,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其中一个身穿红色穿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结长穗宫绦,眉如墨画,面如桃,俊美绝伦的年轻男子大老远就挥手向林倾宸打招呼,若是细心的观看,定然能在他的眼里看见一种名为乍然惊喜的神色。 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会遇上了这个牛皮!林倾宸抚额哀叹。 ※※※※※※※※※※※※※※※※※※※※※※※※※※※※※※※※※※※※※※※※ 在这寒冷的季节,云儿提醒大家要注意自己和家人的身体健康,同时也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周末。o(n_n)o~ 第六章美男 文泽宇,当年上香归途救回他的时候才8岁,十年过去,已是风华正茂的少年,这个笑起来如小狐狸般的少年对林倾宸来说,除了像块牛皮以外,此人身上最大的特质就是长的像桃。 没错,就是桃树上的桃。那细长的眉毛,狭长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再配上一张薄薄的嘴唇,典型的就是一副桃相,而且还是种到任何地方都会开的很灿烂的桃,要不然,林倾华也不会为了他跟自己计较了这么多年。 她何其无辜,她又何其无奈。 “文公子,二哥。”一个是自己甩都甩不掉的人,一个是自己不敢随意招惹的人,对这两个人,林倾宸一向敬而远之,每次见面仅是点头问好,再无半句言语。 “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几日不见,宸儿妹妹居然更有纤纤淑女的风范了,呵呵。”文泽宇双眼含笑,看着眼前小佳人肤色如雪,眉形如画,瑶鼻挺翘,樱唇微抿,本来还被林倾武强拉了来有些许的不高兴,此时已是眉眼笑的都快分不开家了。 “文公子说笑了,宸儿还是跟往日一样驽钝,定是你今日吃酒说胡话了。”林倾宸嘴里说着自谦的话,但双眸不经意间却已是小火苗乱窜,大有对方再敢说一句夸奖的话,她就会一怒爆发的模样。这牛皮今日说话的语气这么轻佻,把她林倾宸当成是什么人了? “宸儿妹妹太谦虚了,我到底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何必跟我见外,早就让你像华儿妹妹一样称呼我为宇哥哥,可你就是太认真,每次见我都是公子长公子短的,倒让我有些心虚了。”跟林倾宸打了多次交道的文泽宇,这会快要憋出内伤了,明明就是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每次偏偏要装作一副知书达理的淑女状,说着与自己心里想法相悖的话语。不说她的话语中明褒暗贬,但见那黑玉般璀璨的眸子,早就泄露了她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情绪。那时而微眯,时而圆睁的眸子,似有千般言语隐在其中,看到一些自己不喜的人,听到一些不喜听的话后,时而嗔怒,时而讥诮,总是让他难以忘记。尤其是那种随时准备对自己发飙,可是又硬生生忍住的表情,都让他觉得像是一卷美丽的风景画,百看不厌。 因为身份的关系,京中美丽的女子他见得也不少,但独独林倾宸给她的印象最是难忘。 尤其是当年自己被二哥使诈留在京城,不能再任意四处去“流浪”,自己很是为当初偷偷跟到京城来的轻率行为懊悔时,她那一句很是不屑的话音飘到了自己的耳中:“好男儿虽说志在四方,但该担当的责任也要挑起,莫非你只想守着父母膝下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女孩都知道的道理,却让他抛到了脑后,当时,他就羞愧的面色通红,想起自己的几个哥哥为了实现父亲的宏图大志,一个个常年在外奔波,而自己却在家里竟干些让父亲和母亲哭笑不得的事,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他们最小的孩子,所以对他总是比对几个哥哥溺爱一些,甚至是自己将先生的书全部用面浆粘在一起,都没舍得责怪自己,也仅是斥责了几句,跟先生道个歉了事。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自己对不起父亲和母亲,更对不起自己的几个哥哥,尤其是看到二哥带着病体还奔波于各处巡查的时候,他心里就一阵阵心虚,后来二哥再次说起留在京城一事时,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虽然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每年只能匆匆回去见一次父母,但他终是心甘情愿留了下来,何况留在京中也给几个哥哥帮了不少忙。 “文公子,我要去给三妹妹送礼,今日就少陪了。”林倾宸见文泽宇又是一副走神状态,不知道他又想起来什么,就转身一副走人的模样。 “正好,我今日过来也是凑热闹的,不如一起进去吧。”后知后觉的文泽宇见林倾宸打了招呼就转身进了林府的大门,连忙追了进去,也就没注意到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倾武此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本来还准备先去林倾华那里送过礼物之后就借口给祖母请安早点回家的林倾宸,听到文泽宇也要跟自己一起去林倾华那里,心里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还是不要做某人眼中的电灯泡为好,要不然自己身上又会多一笔新帐。 按理说,无论是诗礼之家还是官宦之家,是不允许年轻男子在后院任意出行的,但不知为何,文泽宇在林家大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便,这一点不仅虞氏不说,就连一向秉承礼仪传家的林伯涛似乎也是默许的,这一点很是让林倾宸困惑,莫非这文泽宇给林家上下吃了*药不成? 不过,从后来林倾华对待文泽宇的态度来看,林倾宸似乎感觉到,大房已经把文泽宇当成是准女婿看待了。只是,这文泽宇今年也有十八了,却从来没听他提起家中为他定亲之事,更没见林家为二人的婚事有何行动,就连自己都有时候为林倾华担心,相貌堂堂的文泽宇忽然有一天会被京城某世家的千金小姐抢回家去,毕竟,在林倾宸看来,这文泽宇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也是很多人觊觎的香饽饽,更何况她还有两个很厉害的哥哥。 文泽宇的二哥叫文泽翰,比他大了七岁,一直在天邺王朝经营民营书院,常年在各处巡视,只有在朝廷举办选拨人才的考试时,才会出现在京中,看来他也是很在乎自己书院人才的升级之事。 文泽宇的三哥叫文泽翔,从文泽宇每次拿来的那些稀有小玩意来看,林倾宸觉得他三哥可能是一个长年在外域行走的商人,而且还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商人。 至于文泽宇一直隐晦不提的大哥,林倾宸也没多问,这阀门世家有哪个没有点自己的*呢,人家不想提,自己就不要那么多事,有时知道的多了,反而对自己是一件坏事。 “文公子,我要先去给祖母请安,你和二哥先去三妹那里吧。”打定主意的林倾宸见林倾武黑着脸追了进来,转身对二人说道。 “哎,宸儿妹妹……”看着林倾宸临时起意离去,文泽宇心里感觉有块东西堵在里面,怎么每次提起林倾华,这丫头就跟遇到鬼一样找各种借口离去,难道是不喜欢自己跟林倾华在一起?想着有这种可能性后,一向优越感超强的文泽宇心情又舒畅起来。突然他改了主意,决定暂时不去林倾华那里了,而是拉着林倾武去了林家的藏书阁。 ※※※※※※※※※※※※※※※※※※※※※※※※※※※※※※※※※※※※※※ 本章重大背景墙:林倾武o(n_n)o~ 本周云儿可能要爆发哦,因为同时上了最新签约榜和青云榜,为了感谢编编大人悉心安排本文上各种榜,以及众位亲的大力支持,云儿本周要双更来回报。还请大家踊跃投票和发表评论,再次表示感谢,让我们晚上再见!(*^__^*) 第七章关爱(庆本书上最新签约榜第二更) 今日,林倾宸本来就是专门给祖母请安的,因此也精心预备了一份送给她的礼物。当林老夫人看到一副针脚密实,质地柔软暖和的护膝时,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对林倾宸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你父亲和母亲每次向祖母提起,都说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祖母本来还以为他们是存心想让我老人家高兴,今日一见,你这孩子果然有几分孝心,也不枉你母亲整日说你的好。”林老夫人手里不停摩挲着以黑色绒布包面,草原羔羊羊毛做内衬的护膝,心里对林倾宸很是满意。 长期礼佛,虽然是一项清静的事儿,但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心,每日光是跪拜就要不少时辰,虽然膝下垫着厚厚的蒲团,腿上也戴着护膝,但阴雨天气还是有些隐痛。没想到这孩子还挺细心的,竟然也能想到这一层,且不说是不是她母亲暗中指导的,单凭她今日能从容不迫的将此物拿了出来,可见也算是个心思醇厚的孩子。 “谢谢祖母抬爱,往日里宸儿也没做什么,只是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倒是让母亲操了不少心。”身为庶女,以前在大房跟林老夫人也没见过几次面,倒是过继到二房后,卢氏经常带着她来给林老夫人请安,这才让二人有了更多接触的机会。 想着自己身份的敏感,林倾宸更是了十二分的心思讨好这位林家两房辈分最大的长辈,经过几年的努力,看着林老夫人对待自己一次比一次笑脸多,她也感到很高兴,但到底这副身体还只有十三四岁(咱等腊月二十八再过十四岁生日),因此无意中也带出了几分小女儿家被人夸奖后的羞涩来。 “这样就好,一家人理应相亲相爱,互相帮衬,如今看你们二房父慈母爱,儿女们又孝顺听话,就算是我到了泉下也能对得起老太爷了。”林老夫人甚感欣慰的说道。 祖孙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林倾宸就起身告辞了,凡事尽到自己的心意就行,话多了反而惹人嫌,更何况老人家年纪又大,平日里清静惯了,只不过是略坐了片刻,就已经有点疲态显现了。 “小姐,我们这会要去哪里?”绿萝和红绫看见林倾宸从林老夫人那里出来后,脚步越发缓慢,似是极不愿意去三小姐处,可是再不去,恐怕就要留下来吃晚饭了,于是二人眼神交汇,派了绿萝来当开路先锋。 “既然来了,再去给大伯母请个安吧。”林倾宸刚才就是犹豫,要不要再去给虞氏请个安。反正两房离得这么近,每次来也不一定非要给每位长辈问安。以前大姐在家时,她来了还有个说话的,现在除了有时陪着雅儿过来跟云姨娘的女儿林倾蕊玩一会外,再无自己牵挂的人了。如今再去给虞氏请安,也是不想在林倾华那里碰见文泽宇而已。 绿萝是个细心的丫环,她不止一次的发现,自家大小姐在去虞氏那里以前总是要找一个借口或是理由。虽然她是后来才被买进林家二房的,但这府上多的是老人,她多少也知道林倾宸是从长房过继给二房的,亲生母亲只是大房的一个姨娘,但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小姐每次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时一副从容淡定的神色,而要去见当家主母时,就像是上刀架这么难呢?要是大房的林夫人是个厉害的主儿,她也能理解小姐去见她时会有紧张的感觉,可是在她看来,那林夫人待小姐是相当亲厚的,就算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啊。想来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绿萝虽然心里有想法,但她细心的同时,也是一个聪明的丫环。主子的事可以多想,但是不能多问多管,这是作为一个下人最基本的常识。 红绫自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更何况从前林倾宸就交代过她们二人,来大房以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即使听到再难听的话也将它咽在肚子里,回府后也不必告诉老爷和夫人。刚开始她还不懂,以为小姐是害怕老爷和夫人知道她跟大房相处甚密而不高兴,但经过几次大房的二少爷和三小姐的故意刁难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家的小姐在过继以前,过的也并不见的比她们这些丫环好到哪里去。 于是,三人不紧不慢的朝枫林院走去。 “快去跟夫人讲,二小姐来了。”唐妈正从枫林院出来,老远就看见林倾宸带着两个贴身丫环翩翩而来,喜得连忙随手抓了一个小丫环去给虞氏报信,自己则连忙上前迎接。 “二小姐,可是有些日子不见你来了,我们夫人还正提起你呢。”唐妈看着眼前越长越像虞氏的林倾宸,心里百感杂陈。明明是一家人,为何又距离如此远,真是老天作弄人啊。 “唐妈客气了,我这几日手里不得闲,也没敢到处乱走,今日是三妹妹过生日,我才紧赶慢赶的来了,想着也有几日不曾见大伯母,就先来问个安。”林倾宸见来人是唐妈,连忙道明最近一直没来的原因。 唐妈一听,心里直叹卢氏到底是个有福之人。虽说成亲十来年未曾有孕,但到底还是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如今又遇到林倾宸这样一个知冷知热,孝顺乖巧的继女,也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老人们常说先苦不算苦,后苦赛黄连,再看夫人如今,唉,真是苦的没法跟人说呀。林倾宸说的这几日不得闲,她也是知道的,就是为了给卢氏还愿许下莲寺一年十幅的送子观音图。 “二小姐一片孝心,我们夫人怎会怪你,她只叹自己没有那个福气有你这样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儿。”不知不觉中,唐妈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林倾宸心中诧异,抬头看了唐妈一眼,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丝黯然从她眼里闪过,可是,她还是觉察出唐妈今天说出的话里有种古怪,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人已经被迎进了枫林院的正房。 “宸儿给大伯母请安。”林倾宸上前行礼,感觉不亲不疏,节奏不快不慢,拿捏的恰到好处。 “有些日子没见,宸儿看起来又长高了。”虞氏强压着心里的悸动,看着眼前越来越像自己的女儿。跟她一样的鹅蛋脸,一样黑玉般璀璨的双眸,一样翘挺的瑶鼻,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自己心情的好坏完全在嘴角上翘或是下弯中表现出来,而她始终都紧抿着双唇,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天气渐冷,大伯母早晚还要注意衣物增减,饮食上也要……”想往常一样,林倾宸来给虞氏请安时,总是按照从天气到饮食,再到身体等一系列的顺序进行,然后自己一盏茶喝完,虞氏会吩咐丫环们再续上第二杯茶,开始由她问询林倾宸的平日生活起居,跟二房众人相处的情况,还有一些女红课业之类的话题。最后多半时间会留饭,虽然林倾宸偶尔也会留下来,但很多时候都会因为突然而至的林倾武而辞谢虞氏离去。 可惜,今日的程序还没例行完,就有人出来搅局了。 “二姐姐今日可是稀客啊,华儿正想着派了八抬大轿去请二姐姐呢!是不是算定了今天府里要来贵客呀?”一声讥讽蔑视的语调随着帘子的撩动飘了进来,林倾宸不用看都知道,今日来打搅的不是林倾武,而是此时应该在自己的莺啼阁接待牛皮的林倾华。 自己都还没见过她呢,怎么又把她给得罪了?林倾宸心里突窜的小火苗提示她,今天她的好耐性将被消磨殆尽…… ※※※※※※※※※※※※※※※※※※※※※※※※※※※※※※※※※※※※※ 云儿在这里感谢那些无名的支持者,也感谢给云儿打赏和提出宝贵意见的亲们,祝你们在这严寒的冬季被亲情,爱情,友情全方位包围,暖暖和和度过每个白天和夜晚!o(n_n)o~ 第八章骇言 林倾华踏进屋子时弄出很大响动,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虞氏眼里划过一道厌恶的神色,不过转眼之间已经换上了一副宠溺的神情望着林倾华。 “华儿,这是怎么跟姐姐说话呢,宸儿可是专程给你送生日礼物来的。”虞氏向林倾华招了招手,拉她到自己身边坐定。 “母亲,二姐姐也就是哄哄华儿,哪里是真的为了送礼才来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她,她是什么时辰来的,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为什么到现在也没见她把礼物送给女儿?”林倾华如倒豆般将林倾宸的行踪数落了一番,语毕还气愤未平的瞪着林倾宸。 林倾宸不动神色,既不生气,也不打算回答林倾华的话。反正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入了她大小姐的眼,还不如省省唾沫星子养养性子。更何况她跟自己是同辈人,没必要像个下人一样对她做出有问必答的样子。 “华儿,别没大没小的,宸儿进府自然要先去给祖母请安,再来跟我请安,当然会把你落在后面了。”落在旁人眼里,虞氏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有说教的成分在里面,可是她的话语很轻柔,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一丝怒意。 “母亲又帮着二姐姐说话了!要是她一进府就去了祖母那里,我倒是不该和她生这个气,只是她却跟一个外人在府里走了大半圈,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哼!”林倾华意有所指的看着林倾宸,等着她如何回答自己。 林倾宸习惯性的抿了抿嘴唇,不等虞氏发话就站了起来。 “华儿妹妹,既然在这里遇到你,也省了我跑路,一点薄礼,还请妹妹不要嫌弃。”林倾宸吩咐红绫将礼物奉上,“出来有一阵子了,恐母亲担忧,宸儿就先告辞了。”说完行礼,一副告辞的模样。 “宸儿,你好久没来了,今日就吃了饭再回去吧,要是担心你母亲记挂,我派了人去禀报。”虞氏见林倾宸说走就走,连忙起身留人,速度之快差点碰倒了一旁的林倾华。 “母亲,她就等你这句话呢,这会子见你留她,心里还指不定多高兴呢。”林倾华见自己的母亲竟然为了挽留林倾宸差点把自己撞翻在地,心里更加恼火。 “华儿,不得放肆,看来我平日对你确实太娇惯了,竟然说出如此粗俗难听的话语来!”看着林倾宸一直紧抿着的唇,虞氏忽然明白了自己原先不明白的地方,顿时怒火点起,用着从来没有过的语气训斥着林倾华。 “母亲,你……你居然为了一个姨娘生的贱人骂我?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呀……”林倾华难以置信的看着虞氏,一时头脑有些懵,话也说得不利索了。 “啪!”不说亲生女儿虞氏还不会这么生气,一说亲生女儿这四个字,就像是在虞氏心里捅了一把刀子,她想也没想的就打了林倾华一耳光,等众人都反映过来时,林倾华正捂着左脸吃惊的看着虞氏,连哭都忘记了。 “大伯母,按理我是不该说这话的,但是宸儿在家里母亲已经不让我轻易见外客,没道理还要在外面受人唐突。今日华儿妹妹说的也没错,我在给祖母请安以前是先见了府里请来的贵客,只是我不明白这内宅之中怎能如此让一个外姓男子任意穿行。如此,宸儿以后为了名声,还是不要再来了,还请大伯母多多谅解。宸儿今日本无意冒犯,还请大伯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先告退了!”林倾宸冷冷的看了这对母女一眼,然后带了红绫和绿萝转身离去。 “宸儿……”虞氏伸手欲拦,却终究没有再往前迈一步。 林倾华此时脑子渐渐清醒,林倾宸的话她也听进去了大半,但她没有想到一向被自己吃的死死的林倾宸,今天竟然带着点忤逆长辈的态度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没错,文泽宇是她托二哥请来的,她知道林倾宸不会来,所以才放心的请了文泽宇来家里,一来感谢他派人提前送来的生日礼物,二来也想找个借口见见他,顺便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优点。可惜,没想到一向要三催四请才来的林倾宸今天竟然自己主动来了,而且时间拿捏的那么准,在大门口就“偶遇”文泽宇,而且二人还撇下二哥自己先走了。这些都是她让身边的丫环在大门等文泽宇时看到的。后来她一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准备在林倾宸离开以前一直盯着她,免得她再跟文泽宇有私下接触。 虽然被自己的母亲打了一耳光,林倾华心里也是又气又怒,可是一想到林倾宸用这种态度对母亲说话,分明就是指责母亲管家不严,这要是让祖母和二叔二婶知道了,可是有她的好果子吃。林倾华的心绪慢慢又平静了下来,只是对于虞氏这样对她,她还是难以接受。心想,回头找二哥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丫头。 “啪!……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稍后,虞氏屋里传出一声杯子摔地的巨响,然后又是虞氏怒极的质问。 来时闲庭信步,走时步履坚定,这样形容林倾宸一点都不为过。这里一直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当她说出那番话后,反而有种破釜沉舟的感觉。也许不久之后,等待自己的不止是禁足,面壁思过,跪祠堂这些惩罚,但她实在是不想受林倾华这份鸟气了。 被欺负了有多久,她就郁闷了有多久,自己好歹也是穿越人士,怎么就甘愿让一个古代小女孩欺负到如此地步呢?自己到底是怕什么呢?是害怕自己的人生轨迹将再次改变?还是害怕再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情?其实她也不太清楚,总之,她觉得长久以来,有一种东西始终没有在这具躯体里出现过,那就是自信。 从生母眼皮子底下被调包,再被一次次的陷害和羞辱,最后再被过继,她始终都是那个最无辜,最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一方。所以,她慢慢习惯了逆来顺受,更习惯了用隐忍来等待自己强大的那一天。可是她终究是错了,错的太离谱了。一个人,无论活在现代,还是活在古代,一定要使自己强大,才能够真正保护自己。 突然之间,她想明白了以前一个前辈告诉她的话:对待君子要用君子的办法,对待小人则要用小人的办法,如果像个圣人一样,那么你永远都只有被欺负的份,而且还没有权利抱怨任何人。 “小姐,前面有人,你先擦擦眼泪吧。”绿萝拽住林倾宸的衣袖,示意红绫站在前面挡一下。 林倾宸这时才发觉自己竟然泪盈双目,没想到换了一具身体,自己还是改不了以前一受委屈就流泪的缺点。她拿着帕子沾了一下眼角,又眨巴了几下眼睛,直到绿萝说可以了,她才垂目朝前面走去。 “宸儿妹妹,见过祖母了么?我们一起去看华儿吧。”文泽宇好整以暇的斜靠在一颗大树下,从脚边踩踏的痕迹来看,似乎等了有一些时候了。 林倾宸正好有一肚子火没发,更何况还是跟眼前的这朵大桃有关,因此口气就没有早先那么客气了,“文公子请自重,宸儿虽然有哥哥,但是却与你无关,过了明年,宸儿就该及笄了,也到了要说婆家的时候,莫要再哥哥长哥哥短的坏了宸儿的名声。” “宸儿妹妹,这个你还真不用担心,要是倒时候你嫁不出去,我负责娶你就是了,哈哈哈。”听着林倾宸近乎于露骨的话,文泽宇反而显得更高兴了,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向林倾宸保证。 “对不起,宸儿对男人不感兴趣,尤其对长的像桃一样的男人更不感兴趣!绿萝,红绫我们走。”林倾宸气得脸色通红,知道跟这块牛皮扯下去,三天三夜都没结果,忽然恶作剧的撂下一句话就甩袖子走人了。 “啊!不喜欢男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文泽宇显然是被林倾宸这席话吓傻了,半天都没挪动脚步,只能眼瞅着佳人含怒而去。 这厢红绫和绿萝两个人也被林倾宸吓得不轻,以为小姐今天肯定是被刺激坏了才会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今天回府,无论如何都要向夫人打小报告,说出小姐今日所受的委屈。 ※※※※※※※※※※※※※※※※※※※※※※※※※※※※※※※※※※※※※ 晚上继续加更o(n_n)o~ 第九章惩罚(庆本书上青云榜第二更) (感谢书友萨洒,冷魂之漠,人今的打赏,你们对我简直太好了!也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众多书友和无名英雄们,云儿会好好写此书报答你们的。o(n_n)o~) ※※※※※※※※※※※※※※※※※※※※※※※※※※※※※※※※※※※※※ 林倾宸还是从大房的正门走回家的,只是没了来时散步的兴致,绿萝和红绫两个人也不敢多言,只是心里气愤这大房欺人太甚,害的小姐一次次受委屈。 卢氏正在房里和董妈商量中秋节的礼单,就见林倾宸眼圈红红的走了进来,还没等她问上一句,人已经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母亲,宸儿不孝,又给您惹麻烦了,请母亲责罚宸儿。”今天在虞氏面前说的一席话,说到底就是晚辈顶撞长辈,这要是请出家法来也不为过,林倾宸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去了,索性一开始就没想瞒着卢氏。 “宸儿,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说话,我们家可不兴这个。”卢氏顾不得许多,赶紧上前想要将林倾宸搀扶起来,可是这孩子使了力气在里面,死活也拉不起来,再抬头时两行泪水已经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拉扯之间就已经把地面打湿了一片,又见随行的两个丫头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心里真是又气又急,“你们俩个是木头啊,平日里小姐对你们也不错,现在就眼看着小姐跪地却不帮忙?” 卢氏这不说还罢了,谁知道这一说,绿萝和红绫不仅没过来帮忙,反而双双陪着林倾宸也跪了下去,不过与林倾宸悲戚的神色不同,这两人是一脸愤慨和自责。 “奴婢们没有照顾好小姐,让小姐受了委屈,还请夫人责罚。”绿萝和红绫双双开口请罪,一致的节奏,一致的说辞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 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卢氏心里一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犹疑的目光瞥向一旁伺候的听竹和听梅二人,二人会意,悄悄的转身出去,并将房门轻轻关上,在屋外的廊檐下假意聊着闲话,实是打量不时出入院子的下人们看有无注意主屋的举动。 “好吧,既然小姐不说,你二人就给我好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不得有丝毫隐瞒。”卢氏心中一凛,知道林倾宸虽然平日里很体贴父母和弟妹,但对自己认定的事是很坚持的。今日她既然跪在这里,定是有缘由,在自己没有发话以前,她也肯定不会起来。但凭她一句话,自己又怎么会随便惩罚她,总要先了解事情的经过吧。 “母亲,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您还是禁了女儿的足,或是罚抄经书,或是面壁思过,或是戒尺鞭手,女儿都无怨言,只求母亲听到女儿说的那些混账话后不要气坏了身子。”林倾宸脸色青白交加,急切的打断绿萝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说出这些事,跟重新让她经历一次羞辱有什么区别? “宸儿,凡是都要有个章程,你说要母亲责罚与你,可是母亲也要知道事情的经过才能定夺,既然你不说,那就让两个丫头来说吧。是对是错,母亲自会定夺。”知道林倾宸性子倔强,卢氏故意装出很威严的样子吓唬她。 而林倾宸见卢氏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跟往日不一样,心里瞬间又冷了几分,紧抿着唇垂下了头。 绿萝先将这几年林倾宸单独去大房时,所受的待遇讲了一遍,卢氏听得已是心疼不已,待红绫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完毕后,卢氏更是气得双手颤抖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卢氏猛然一拍桌子,惊得屋内众人心里俱是一惊,将目光都转向了她。 “来人,将这俩个护主不周的丫环给我拖出去杖责,再领了牙婆给我发卖了出去。”卢氏朝外喊了一声,听梅和听竹二人连忙跑了进来。 “夫人,奴婢愿意接受夫人任何惩罚,但求夫人别卖了奴婢,再给奴婢一次将功赎过的机会吧。”绿萝和红绫见夫人发了狠话要惩罚自己连忙磕头求饶,没几下额头就红肿了起来。 “母亲,您要罚就罚宸儿一人吧,这些都跟她们无关,母亲……”林倾宸跪走到卢氏面前,抱着她的双腿苦苦哀求着。往日里这两丫环就像姐姐一样帮她,照顾她,没想到今日反而连累了她们,此刻林倾宸只恨自己为了顾全大局而一步步隐忍退让,没想到最后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跟她们追究,但是以前的事呢?我买了她们二人来就是为了照顾与你,结果让你受了委屈不说,还帮着你隐瞒,要是早点知道他们这么欺负你,哪会让你受这么多委屈?你虽不是我生的,可也是我心头的一块肉啊!”卢氏将林倾宸从地上搀起,看着她双眼哭的通红,心疼的自是不得了。 “母亲,这事真的不能怪她们,是宸儿不让她们告诉任何人的。”林倾宸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向卢氏解释。 “你呀,就是太顾全大局了,整日里想着不给父母添麻烦,惦记着弟妹的日常生活,就是唯独不操心自己。你且坐在一旁看我如何处理此事,本来就想着让你跟着我如何管家理事,现在看来也到时候了。”卢氏假装生气的将林倾宸按到一旁坐定,这才转向绿萝和红绫二人。 “绿萝,红绫,我今日要为知情不报,护主不周责罚你们二人,可有怨言?”卢氏紧紧盯着二人脸上的神情。 “奴婢有错,夫人责罚奴婢本就应该,奴婢不敢有任何怨言。”绿萝和红绫二人毫不犹豫齐声说道。 林倾宸见卢氏还想惩罚这两个丫头,正想出声拦阻,却被一旁始终不言语的董妈按住了肩头,并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指了指卢氏。 只见卢氏又对她们二人说道:“念你们平日伺候小姐还算细心,这次就饶了你们,但小惩还是要的,否则这以后府中众人都会拿主子不当回事儿。就罚你二人明日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起床清扫林府各处院落,不准任何人帮忙,什么时候清扫完了再去吃饭睡觉,另外再罚三个月的月例银子让你们涨点记性。” 红绫和绿萝一听,虽然林府面积不小,光凭二人一天也打扫不完,但夫人没有再将二人发卖的打算,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谢恩。 “这件事就先揭过去了,以后你二人定要悉心伺候小姐,万不可再出如此差错,可听到了?”卢氏将手一挥,打发二人退下。 再转身看林倾宸时,卢氏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到底还是心里放不开,所以纠结在这个死结中不能自拨。 “宸儿,今日之事你就算是不求母亲责罚你,母亲都要责罚与你。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卢氏拉了林倾宸的手进了内室,坐在床沿对她说道。 “宸儿不该受了委屈就顶撞大伯母。”林倾宸觉得自己就这一点错了,其他都无错处。 “你这孩子,你再仔细想想,今日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卢氏好笑的盯着被自己的话问的有些发懵的林倾宸。 “女儿……女儿……都是被那牛皮气糊涂了,才说出如此不雅的话。”听了卢氏的提示,林倾宸也猛然想起在文泽宇面前说出自己“对男人不感兴趣,尤其对长的漂亮的男人更不感兴趣”这句话。要知道,这里可是古代,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将男人拿出来开玩笑,这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了,还指不定说自己如何不知廉耻呢。 “看来你还知道这话说不得,也算是有救,今日你先暂且回房休息,明日开始禁足一个月,给祖母,爹爹和我,弟弟,妹妹一人做一双冬日里穿的鞋,要是胆敢偷懒,或是到处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听闻此言的董妈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被卢氏狠狠的“瞪”了一眼,这才一本正经的看着林倾宸。 “宸儿绝不会偷懒的,更不会到处乱跑,只是今日顶撞大伯母之事……”林倾宸以为卢氏忘了这回事,连忙小心的提醒。 “什么顶撞之事?我没听见,更没看见,董妈,赶紧亲自护送大小姐回房,免得她在这里恬噪不休,闹的我耳鸣。”卢氏转身向董妈使眼色。 董妈会意,连忙搀了林倾宸起身向外走去,根本就没给她再次张口的机会。 这就算是对我的惩罚?回宸新院的路上,林倾宸还有些傻愣愣的转不过弯来。 第十章报复 虞氏打发人送林倾华回自己的院子,转身想起刚才林倾宸委屈而去的神情,她的心里比谁都疼,可是又怨不得别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所致。 当日宋嫂子主动来见她,跟她说了接生当天的怀疑和洗三那天的确定,她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女儿已经过继给了二房,难道要对他们说,林倾宸其实是自己的女儿,是出生那天给抱错了,这样的话有人会相信吗?即便是相信了,得到的不但不是同情的目光,反而会说她治家不严,让一个小妾如此胆大妄为,反而平添了别人桌上的笑料。 因此,她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这样将错就错下去更好一些。虽然女儿不在自己跟前,但两家离得这么近,依着小叔子和卢氏的为人,定不会苛责与她,反而会因为二房人口简单,而受到很好的照料,自己平日里也可借着兄弟妯娌之间的走动,见见自己的女儿。 对于儿子林倾武与林倾华私下做的小动作,她虽然也多少知道一些,但武儿性子倔强,每每都是在项姨娘做出不合举止的行为或是冒犯了自己时,才会拿林倾宸撒气,谁知这一点正好如了林倾华的意。 别家的嫡庶姐妹,虽然也不见得个个都相处融洽,但在人前人后该给的面子还是给的,可是林倾华则不同,不管人前人后,对待林倾宸都是针锋相对的,害的林倾宸经常借故不参加京中高门大户小姐圈子的各种娱乐活动。虞氏也规劝过几次,虽说她表面上答应改了,但依着虞氏来看,这孩子骨子里就跟项玲珑一个样,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过,否则心里极端不平衡。 而对于项玲珑,虞氏当时听到自己的女儿被换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恨不能立刻去杀了她,可是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承受的一切,她还是找回来一丝理智,因此她便借着法儿的的整治她。恢复了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行驶过的正妻权利,让项玲珑好好的学习了一下作为妾室该懂得的礼数。早晚铺床叠被的事儿就免了,她可不能忍受那个狐狸精在自己面前勾引老爷,从用午饭到晚饭前她把项玲珑看的死死的,吃饭时布菜舀汤,饭后漱口喝茶,都是项姨娘在打理,就连自己睡午觉后打扇的活计,也由小丫环交给了她。虽然她是极端不平衡,但只要把林倾华放在屋里,她的脚步就挪不动了,就算是赶她走,也要费一番力气,看她望着林倾华时直勾勾的眼神,还真当自己是瞎了。 可是这样折磨项玲珑,还是弥补不了她心里的苦。 本来林倾俊从族学出来,就应该考入官学再继续进学,可是夫君整日忙于公事,也没注意到这个儿子的学业进展如何,因此她也假装问过林倾俊几次,见他一副一提到继续进学就头疼的样子,索性就带着宠溺的表情随他去了。一个不精心打理的草,时间久了就长成了野草,是成不了大树的,当那一天来临时,想要矫正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她还特意安排了两个小厮跟随他,事事都以他的心思去办,哪能不得他的喜欢呢?日久天长,她这个不闻不问的嫡母反而比那个整天打他骂他,说他不成气候的亲娘要亲。这,就是她要的结果。 项玲珑,你让我失去了一个女儿,我就毁了你一双女儿,看谁能笑到最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虞氏就是执着于这个念头而两眼睁到天亮的。 唐妈看着虞氏脸色阴晴不定,心里一阵叹然,真是老天不开眼,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唐妈,那边有消息了吗?”虞氏忽然转头问站在一旁神游的唐妈。 “夫人,二公子目前还在涿州巡查,估计要到年底才会回到京城。”听闻虞氏忽然问及此事,唐妈连忙正了正神色。 对于文泽宇的来历,虞氏是早就接到了消息,所以才会任由他在自家来去自如,原本她还想着文泽宇是卢氏和林倾宸救回来的,要是将来能跟宸儿……谁知这边还没等她有动作呢,就发生了这一出。 要是能将二人的婚事早点定下来,她也算是放下了一半心思,想着改天找个机会跟卢氏提一提这件事,想必凭文泽宇的相貌和才学,也是能入了小叔子和弟妹的眼。 “嗯,我知道了,你先将账本拿来。再去派人请武儿来一趟。”虞氏脸上眼神闪了闪,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唐妈心里了然,每次虞氏突然让拿出账本,都是在知道林倾华欺负了林倾宸之后,而每次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本该给林倾华将来预备的嫁妆会少一件,有时是一间铺子,有时是一件古董,也有时是一两件精工细作的头面首饰,这就要单看林倾华欺负的程度如何而定了。她知道这是夫人觉得对不起亲生女儿,想在金钱上面多给她一些补偿。 “城郊陆家庄每年的收成不错,除了粮食,还有夏秋季的水果和蔬菜,你将这一处的管理划到徐管事的手中,日后单独造册登记。”虞氏翻看了半天,将视线放在账册的其中一页上。 “是。”唐妈心里吃了一惊,看来这次夫人真是气得不轻。因为城郊陆家庄是夫人嫁妆里收益不错的几个庄子之一,这徐管家也是虞氏手中最得用的管事之一。 “去跟刘娘子说一声,让小姐做上两双细布绣鞋,回头亲自给宸儿送去,算是赔礼吧。另外,再告诉她,不许任何人帮忙,谁要敢帮忙就是不想让小姐的女红精进,懂吗?”虞氏嘴角扯出一丝讥笑。 “是,奴婢知道了。”唐妈不动声色的领命而去。 宸儿,是母亲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母女都还回来。虞氏拿着黑色平绒的荷包仔细端详,林倾宸从小到大,但凡是虞氏记得住的表情都一一在眼前闪过,不知不觉中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 今天是腊八节,姐妹们吃腊八粥了吗?云儿祝大家节日愉快!o(n_n)o(零点以前奉上第二更) 第十一章出行(第二更) (今日第二更奉上,求收藏,求粉红票和pk票,o(n_n)o~) ※※※※※※※※※※※※※※※※※※※※※※※※※※※※※※※※※※※※※ 而此刻的莺啼院里,林倾华正生气的摔着屋子的物件,无论是茶杯还是器皿,只要是她能看见的拿起来就摔,贴身丫环鸣烟和翠烟是拦了这个,挡不住那个,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小姐,这些东西都摔不得,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肯定又要责罚您了。”鸣烟见自家主子这样摔下去不是办法,连忙把虞氏搬了出来。 可是她不提虞氏还好,这一提反而让林倾华委屈的趴在床上大哭起来,“母亲心里眼里哪里还有我,都是那个小贱人。” 鸣烟和翠烟面面相觑,却什么话也不敢说。今天的事,她们二人跟到枫林院伺候时,在屋子外面也听到了一些,自家小姐说二小姐的那几句话确实有失分寸,但她们做下人的哪里敢说这话,只能顺着她的意慢慢劝着。 唐妈稍后过来给绣娘刘娘子传达虞氏的吩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乱七八糟的景象,她站在外面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等到了晚间,项姨娘就得了虞氏让林倾华给林倾宸做鞋的信儿,心里那种不安又浮了出来。 “徐妈,你说表姐怎么对华儿惩罚一次比一次重了?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想起这几年来,虞氏虽然对林倾华慈爱有加,但她总觉得不对劲,比如说,原先那个赵先生教的好好的,就凭林倾华的一句不喜欢,就被她打发回家了,更没想到人家却转身进了二房,如今是人前人后都带着小丫环伺候,好不威风。 还有就是,按照世家大户,林倾华这个年纪早就应该请教习嬷嬷来家里教授各种礼仪,等过了及笄之年就等上门提亲的了,可是虞氏好像就当没有这回事一样,不仅没有请嬷嬷来家里,反而纵容林倾华许多不好的习惯,比如说早上喜欢睡懒觉,她就吩咐屋里的丫环不要着急叫醒她,等什么时候睡醒了再去先生那里也可以,反正学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做成的,虽然先生刚开始时也不满意林倾华如此懒散,但虞氏每月给她的束倒是一文钱都不少,时间一长,她也落得清静,倒是将云姨娘的女儿林倾蕊管教了起来。如今,年仅十岁的林倾蕊行事做派更像是大家闺秀,坐不驼背,笑不露齿,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跟自己的大哥和父亲对吟几首诗句,给云姨娘也长了不少脸,看的她暗自生恨,可是又没办法。 “主子,您是想多了,我看夫人今天是因为二小姐说的那几句话才让三小姐做鞋的,这么做估计也是为了给二房一个交代。”徐妈避重就轻的安慰项姨娘。 “希望是我多心了!”项姨娘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对了,你明儿个想办法让人给宸儿传个信,让她好歹给大伯母认个错,说不定表姐的这口气也就消了,还能让华儿早点出来。” 说来说去,项玲珑想的都是自己的女儿,可惜她还不知道,等第二天她派人去找林倾宸时,人家已经在赶往涿州的马车上了。 坐在马车上,距离京城越远,林倾宸的心里就越感觉到轻松舒畅。这还多亏了林仲仁和卢氏二人。 早上,被禁足的她被林仲仁叫到枫林院,当着卢氏的面笑着问她,可是愿意跟着他南下置办年货? 虽说出门远行有些辛苦,但也能欣赏一些天邺王朝的风土人情,她心里自然是愿意的,可是想起自己昨天做的那件事,还有卢氏对自己的禁足令,她就有些心虚,连忙将头低下不敢回答,倒是卢氏替她解了围。 “去吧,像你这么大的世家小姐们到了你这个年纪最爱出门找手帕交玩耍,你平日里沉稳的不像是个孩子,倒向是我的妹妹,这次就跟了你父亲去,好好看看外面的风土人情。我也好些年没出去过了,等你回来就好好给我讲讲。你不是准备开始打理铺子吗,正好趁此机会学习一下,看看你父亲是如何跟掌柜们打交道的。”卢氏一条一条的跟林倾宸讲,压根就没提昨天禁足让她做鞋的事儿。 “母亲,我还在禁……”林倾宸发现卢氏最近的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昨天才发生的事,她怎么转眼就给忘了。 “你呀,在家里都静养了几年了,比我这个老妇人都喜静。家里有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有一年多你就该及笄了,到时候想出门我也不会让你出的。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叫你屋子里的丫环帮着收拾东西,一会你回去换上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就跟着老爷快快上路吧……”卢又交代了林倾宸一些路上应该注意的事项。 等一家人吃过早饭,林倾宸又回房换了衣服,这才带着绿萝跟着林仲仁坐上了去涿州的马车。 “小姐,哦不,公子,小罗真是太幸福了,居然可以跟着公子去游览风景如画的南方美景。你是没看见红绫那丫头,眼红的差点把眼珠子抠下来让我带在身上。”自称小罗的正是林倾宸的丫环绿萝,此时一副标准的小厮打扮,坐在林倾宸面前端茶递水,好不快活,跟原先在府里沉稳安静的神情完全不同,活像一个猴子一样在车里东摸西看。 而林倾宸也是为了出行方便,换上了卢氏特意为她准备的一身淡蓝色长衫,并且将头发收拢在一顶书生帽里,细腻白嫩的脸上也擦了一些略微发黑发黄的粉末状东西,据林仲仁悄悄跟自己说,这是行走江湖之人用来易容时最简单的一种东西。 “宸儿,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累不累?要是累了你就说一声,我们行程宽裕,可以适当休息一下再赶路。”林仲仁在外面隔帘询问。 “爹爹,宸儿不累,一会到了前面镇子再歇脚吧。”林倾宸撩起帘子,轻松的话语飘了出来。 林仲仁宠溺的朝她笑了一下,又前后招呼了一下众人,这才继续骑马赶路。 昨晚一回家,妻子就拉着他将白天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自己当时听得心里发酸。往日里只见宸儿这孩子尊长爱幼,对家里的下人也是和颜悦色,何曾想过这些年她去长房时竟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看来他只顾着打理生意上的事儿,太忽略这个为全家带来福音的孩子了。又想着她过继时多少已经记事,想必也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份吧,因此才像妻子所说的那般每日里都过得小心翼翼,生害怕惹恼了自己夫妻二人,所以昨天一回到家才会不遮不掩的跪在妻子面前,让妻子责罚与她。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女儿,就算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生的,妻子也不舍得责骂一句,更何况原本错就不在于她。 夫人二人商量了大半夜,终于决定让自己借着南下置办年货的机会,带她出来散散心,也长长见识。至于大房那边捅出来的篓子,妻子慧黠的朝自己眨了眨眼睛,说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办妥,还交待自己千万记得提醒宸儿要宽心,好好玩儿。 瞧瞧!把他这个当爹的说的这么没用,他向妻子打包票,回去的时候一定送还给她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 第十三章 海鲜(第二更) 每往前走一步,虞氏的心里对林倾华就多一份厌恶。要不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又何须被禁足,自己又何须一年都见不到她? 虞氏一路愤然而至,临到跟前,却突然惊醒现在是什么时刻,又有什么人都在场。一阵寒意覆上后心,暗自责备自己妄为当家主母,竟然会为了一个小丫头失去了理智。来日方长,不在乎这一时。主意已定,已然换上了一副雍容得体的笑容。 “今天是中秋节,大家难得坐在一起吃放,你们先上前去给祖母,父亲和二婶请安吧。”虞氏依然语调轻柔,眼神祥和,丝毫看不出她此刻内心多么澎湃。 众人见虞氏亲自下来说话,都道是她为人随和宽厚,自然少不了一些恭维,一顿团圆饭就这样安安乐乐的吃到深夜,只有卢氏心里有了疑惑,嫂子未免对宸儿过于关心了吧? 过了几天,卢氏无意中听说林倾华恶言顶撞,将虞氏气昏了过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了。气得大伯禁了林倾华的足,限她在及笄礼以前,不得踏出莺啼院一步。 这可有意思了,卢氏带着笑意伸手拈起一枚葡萄放入口中,心想要是宸儿回来知道林倾华被禁足的事,会不会很开心? 可是,林倾宸此刻就已经很开心了。 经过一个月的走走停停,林倾宸确实受益匪浅。 跟着林仲仁,不仅了解了天邺王朝各地的风土人情,还亲眼见证了几次林仲仁与当地货商的生意谈判,那阵势和步骤不比现代的差,可真是让林倾宸大开眼界。 到了距离涿州还有一半路程时,林倾宸趁着坐马车赶路的功夫,已经将路上的所见所闻记了两大本。想着这些偷师回来的经验,也许自己将来经营铺子的时候都能用上呢。 而绿萝也很开心,这一路跟着老爷和小姐吃了不少各地的小吃,按照小姐的吩咐,她也把一些点心的特色和做法记录了下来,估计现在也有几十种了。 看来小姐比自己都馋,肯定是回头想吃的时候让人照着单子去做。绿萝趁着林倾宸不注意时狠狠奸笑了几声。 她肯定不会想到,林倾宸后来开的几家特色商铺就跟这次的南下之旅有密切关系,当然这是后话。 林仲仁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快乐的神情,心里也很高兴,觉得自己这趟出行没有白来,总算是将一个郁闷的少女给挽救了。 呵呵,这郁闷一词,还是听林倾宸身边的贴身丫环绿萝说的,当时他听得一头雾水,绿萝就解释给他听,说是小姐经常在没事可干的时候说这个词,她就给记住了。 林仲仁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因此一路上,他故意放缓了行程,陪着林倾宸游览沿路的名胜古迹,穿街走巷购买小玩意儿,只要是她高兴,林仲仁都会满足她。至于巡查产业和置办年货,也只不过是个幌子。堂堂的一家之主,哪能亲自置办年货呢,要是他这么勤快,那些他手底下的管事和伙计就该有意见了,这不是明显的抢他们的饭碗吗? 这一日,一行人在擦黑前进入一座靠近海边的小城镇,准备投宿住店。 “天天海鲜楼”、“一品海鲜”、“如鱼得水客栈”、“水汆鱼肉丸子”、“海鲜面馆”……,看着街面上琳琅满目的店面招牌,林倾宸和绿萝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托林仲仁的福,林家一年四季也能吃几回海产,只不过活物不好运输,吃的以干活居多。那些各种滋味一想起来还是意犹未尽,尤其是对一个来自现代的人来说,久违了的新鲜货更是诱人。当走到一家“大虾留步”的店面时,林倾宸忍不住拉了拉林仲仁的衣袖。 正想带着女儿去大吃一顿海鲜的林仲仁早就等着急了,心想自己女儿的定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要是寻常人至多见上四五家这样的招牌,再加上不时飘出来的香味儿,口水早就收不住了,可林倾宸硬是走过了大半条街。 “怎么?是饿了还是想吃海鲜了?”林仲仁停下脚步,好笑的看着林倾宸像小狗一样拽着自己的袖子。 “都有!”一路放松心情的林倾宸直接省去主语和修饰词,见自己的老爹主动问起,两眼霎时迸射出晶亮的光芒。 “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找座吧,再晚了可就只能喝海带汤了。”林仲仁弯起右手食指,在林倾宸的小翘鼻上刮了一下。 等他收起食指时,只看到长随林善张着大嘴看着林倾宸和绿萝消失的背影,“老爷,我的眼睛没吧,这是一向沉稳安静的二小姐吗?” “这个冲进去的小子,当然不是沉稳安静的二小姐,而是二公子,懂么?哈哈哈……”看着忠厚老实的林善不停的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林仲仁更加觉得这个女儿可爱了。他转身吩咐了其他人坐在大堂用餐,自己则带着林倾宸主仆二人和林善上了二楼的雅座。 听着小二哥如倒豆子一般报着本店的招牌菜,林倾宸就感觉到一个字:馋! 待一盘盘海味都端上来时,林倾宸更是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更馋了! 爆炒鱿鱼,清蒸鲑鱼,醉蟹,白灼虾,粉丝蒸扇贝,凉拌海蜇丝,水汆鱼丸,白玉鱼丸汤……一道比一道可口,一道比一道味美,林倾宸吃的眉开眼笑,过了半巡才不好意思的发现,林仲仁正抱着胳膊笑望着自己。 “爹爹,您怎么不吃?宸儿都帮您试过这些菜了,绝对没问题。”林倾宸讪笑的舀了一碗鱼丸汤,端到林仲仁面前。 难得看女儿露出窘迫的模样,林仲仁自是不想错过,连忙接过鱼汤喝起来,一边喝,一边还嘴里念叨:“宸儿真是孝顺,知道每样菜都先尝一尝,才让爹爹吃。” “唉,谁让我是您女儿呢!真是的,吃了这么多回头还得减肥!”林倾宸大言不惭的说道,可是手里的筷子依然不停的进攻着。 绿萝和林善互相望了望,憋着笑意蒙头继续剥虾皮。 待几人都吃的肚子圆滚滚,准备结账时,忽然听闻隔壁传来一声惊呼:“不好了,海鲜吃死人了……” ※※※※※※※※※※※※※※※※※※※※※※※※※※※※※※※※※※※※※ 今日第二更奉上!o(n_n)o~ 第十四章 解毒(上) 听着隔壁女子的哭泣声和男子的叫喊声混杂一片,屋内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桌上吃的只剩下些汤汤水水的盘子,忽然觉得刚才的海鲜似乎也没有那么美味了。 “林善,你到隔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林仲仁脸色凝重,吩咐林善出去打探一番,看看问题是不是真的出在食物上,自己也好做个准备。 林倾宸也没闲着,又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每道海鲜的搭配和味道,觉得也没有什么问题,虽然知道刚吃进去的食物没那么快消化,可是她还是用手按压了一下腹部,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宸儿,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林仲仁看见女儿小脸微皱,又按着腹部不说话,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爹爹,我没事,就是检查一下,您有没有怎么样?”林倾宸抬头询问林仲仁,又转身对旁边的绿萝说,“你也起来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待三人又细细查看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爷,是隔壁夫人在此地用过饭后,最开始是全身瘙痒,眼皮、嘴唇、手脚都肿了起来,脸上还长了很多红色的小疹子。再后来就出现了呕吐,腹胀,腹痛的症状。小人赶过去的时候,地上已经是一片呕吐秽物……”打探消息回来的林善如是说。 “一起吃饭的有几人?就她一个人这样吗?”林仲仁疑惑的问道。 “隔壁看起来是一对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其他人都还好,就是这位夫人恐怕有点不妥了。”林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看来,应该不是这海鲜出了问题,说不定是她自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一路奔波,大家都累了,我们先去把住的地方安顿了,好好休息一晚,爹爹明天带你到这里有名的状元山上去看看。”林仲仁吩咐林善去叫小二准备结账。 可是坐等右等也不见小二进来,正要派林善出去再打探时,隔壁的哭闹声反而越来越大了。 “对了,食物过敏!”刚才听完林善打探来的消息,林倾宸就一直静默不语,总感觉这些症状好像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啥,后来听林仲仁一提醒,脑子里忽然有个念头闪过:全身瘙痒,脸上长小疹子,还呕吐,腹痛,这些不都是食物过敏引起的症状吗?她突然想到了前世经常看过的一些养生节目,连忙站起身来对林仲仁简单说了几句,就带着绿萝去了隔壁。 “宸儿,小心行事,莫要逞能!”林仲仁只来得及说这一句,林倾宸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唉,这孩子就是喜欢为别人操心,林仲仁摇了摇头,却没有阻拦的意思,转身又派林善跟着去伺候,免得被人冲撞。 待林倾宸拨开围观的众人,挤进早已水泄不通的隔壁雅间时,才发现这里已是一团脏乱,地上到处是菜汤和没吃完的海鲜,还有一些状似呕吐物的东西,再加上被人围堵,室内的气味相当不好闻。 林倾宸正要抬脚上前,就觉得自己的衣襟被人紧紧地拽住了,她扭头一看,是一个年约*岁的男孩,或许是因为害怕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嘴角紧抿,却没有哭喊,只是戒备地望着自己,却并不说话。而他用手紧紧牵着的小女孩就显得有点情绪失控,眼泪和鼻涕在嘴周围糊了一片,嘴里不停的喊着:“母亲,母亲你醒醒,彤儿害怕……哇哇哇……” “黑店,你们就是黑店,我要去官府告你们……”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睚眦崩裂,紧紧揪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胸襟叫喊,站在雅间正中央的位置,刚好让众人看了个仔细、 “这位官人,小店也是守法经营,多年来可是没有出过人命官司,更何况现在尊夫人也只是有些不舒服,一切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吧。”中年男子是这家“大虾留步”的大掌柜,姓王。王掌柜虽然面色焦急,但行事却不失条理,此时还记得先把大夫请来再定夺。 “少爷,少夫人好像昏迷不醒了。”一个小姑娘急切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来,要是我夫人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就拆了你这黑店,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男子愤恨的将王掌柜往后一搡,转身去看自己的夫人。 林倾宸这才发现,靠近窗边的地上,躺着一位面色通红,喘着粗气的年轻妇人。 “敏儿,你快醒醒,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快醒醒啊……”男子悲恸的声音响起,却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林倾宸上前一步,想要仔细查看一下这位夫人的情况,却被王掌柜拦住,“这位小哥,还请行个方便,莫要在这里添乱了。”王掌柜心里这会正乱,见林倾宸不分场合进来打探,语气多少有些不善。 “哎,松开你的手,谁允许你靠近我们家公子了?”尾随而来的绿萝,见店主出手拦截林倾宸,赶紧上前将他的手拨开,顺带着将林倾宸往自己身后拉。 见绿萝如此维护自己,林倾宸心里一暖,但又想起此事的严重性,她将绿萝扯到一边,先于一步对王掌柜说道:“大叔,出门在外不容易,我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王掌柜一听,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眉头紧蹙,望着眼前这位唇红齿白又热情相帮的美少年,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打发。 “再磨蹭下去,神仙来了也没办法了!”林倾宸也顾不得等王掌柜回答,扔下话就朝窗前的几个人走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林倾宸迅速打量一眼脸色异常,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少妇,然后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想法,但她还有一点要得到证实。 只是眼下还是让人先去准备东西才是。 “大叔,你现在别管那么多,赶紧配合我做几件事: 第一,将外面的围观人群散去,让屋内保持通风; 第二,准备一副担架将这位夫人抬到能住人的屋子; 第三,准备马桶和几盆清水; 第四,准备一些熬好的绿豆汤或着盐水。” 看着林倾宸有条不紊的交代待办事项,王掌柜再也不敢怀疑这个连变声期都没过的少年,赶紧出去派人安排。几个闪身的功夫,屋外的围观客人已被店家劝走,店里的伙计也抬了一张八仙椅进来。 “小哥,担架来不及准备,八仙椅可以不?”王掌柜上前解释。 “也行,只要把人弄到屋里就行。”林倾宸一摆手,让他们上前抬人。 “你们要干什么?在大夫没来以前,我们哪里也不去。”男子起身将准备抬人的两个伙计打飞了过来。 “这位爷,请恕在下冒犯了,夫人此症乃食物过敏之症,要是耽误了就算是神医再世也无力乏天。我这里还有些办法可以缓解一下夫人的症状。你看……”话已至此,林倾宸希望眼前的男子能明白。 男子看着林倾宸乳臭未干的样子,心里正在考虑时,店里派出去寻大夫的伙计已经一脸急色的冲了进来,“大掌柜,城东的大夫去郊外出诊了,恐怕一个时辰之内赶不过来。城西的大夫昨天陪她家娘子走亲戚,归期未定,小的就在街上拉了几个江湖郎中,但是他们一听此症,都摇头溜了,这可怎生是好?” ※※※※※※※※※※※※※※※※※※※※※※※※※※※※※※※※※※※※※ 解毒进行时,零点以前上传第二更,云儿也被自己写的情节弄得很紧张撒。o(n_n)o~ 第十五章 解毒(中)(第二更) 待店里的伙计一说完,屋内众人脸色皆变。 林倾宸此时脑门已经冒汗,自己有办法可以缓解一下中毒症状不假,可是要完全治愈,可就没把握了。虽然她还不至于后悔揽下这活儿,可是多少还是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可是刚才还在犹豫的男子,此刻却完全推翻了之前的想法,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林倾宸的手,红着眼睛说到:“公子要是能救回我夫人,我鲁某定当重谢!” 林倾宸有些尴尬的抽回被鲁公子紧握的左手,然后思量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鲁公子,在下并非行医之人,只能尽自己努力救人,做到问心无愧!” 鲁公子见状,虽然脸上带着些许失望之色,但还是很配合的听林倾宸的安排,并且主动将自己夫人抱到了店家准备的后院屋子里。因为林倾宸碍于此时身份不便,特意交代了他们的丫环随行帮忙,因此一双儿女也暂时交给了绿萝照顾。 “大叔,麻烦您在这里候着,万一有什么需要,还要您派人跑腿。”将众人安排到后院之后,王掌柜转身欲到前面看看情况,林倾宸连忙上前拦住他。笑话,自己可是为他解围,万一解毒不成功,好歹也要找个作证的,她可不想好事没做成反而惹上一场无妄之灾。 王掌柜稍微愣了一下神,然后很快明白过来林倾宸的用意,他用一种很是赞赏的目光看着林倾宸点了点头,然后才退到屋外守候。其实他也是想看看自己的主人来了没,毕竟他也是给别人打工的。不过这位小公子还挺精明,知道办事情找个帮手。 “鲁公子,在下想问一下,鲁夫人在吃饭以前,可是吃过什么水果?”这一点最是关键,林倾宸一定是要问清楚的。 一说这个,鲁公子脸上反而比刚才更着急了,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喜气,只不过转瞬却又变成了惊慌,“是的,我夫人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有些害口,每日会吃很多葡萄,山楂,石榴,水梨之物,今日也是路过,忽然有了食海鲜的念头,我们这才进来吃了一顿,可没曾想发生了这种事!” “问题就出在这里!”林倾宸不由眉头一皱,看来跟自己想的一样。 在吃海鲜的前后,若再吃葡萄、山楂、石榴等水果,轻者会出现呕吐、腹胀、腹痛、腹泻等情况。而情况严重的,就会在体内转化为一种有毒的物体,也就是俗称的砒霜。怪不得这位鲁公子脸上忽喜忽悲的,原来他的夫人还是个孕妇。这下就更难办了,万一在排毒的过程中损伤胎儿可怎生是好,林倾宸此时来不及与他细讲这些,赶紧整理自己的解救思路。 鲁公子见林倾宸沉默不语,心里更着急了,连忙催声询问。 “希望老天保佑!”林倾宸低声为自己,也是为这对夫妇打气。 随后,她突然想起前世有个女同事怀孕时很是难受,特地找中医开了一剂紫苏叶泡水喝,她因一时好奇还问过,原来紫苏叶不仅能压制呕吐症状,还具有解海鲜中毒的功效。 “大叔,赶快派人到药店抓一副紫苏叶来,不管是用煮的还是开水泡的都成。”林倾宸转身吩咐王掌柜,然后又吩咐鲁夫人的丫环,“先给你家夫人灌盐水,越多越好。” 刚开始鲁夫人意识不清,还不肯配合,在林倾宸的一番指导下,鲁公子将她的下巴一捏,让丫环分几次将盐水灌了下去。直到灌得她轻微喘息时,林倾宸又叫丫环将其扶起,用食指伸进嘴里,刺激她的上颚催吐。 两个丫环面色有些迟疑,小心的看了自家少爷一眼,见少爷也是眉头紧蹙不得其解的样子。 “难不成你们还要我动手替你们夫人催吐?”林倾宸看着三人木讷痴呆的表情,恨不能上前一个赏一个爆栗。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这些礼数。 “还不赶快动手!”鲁公子见林倾宸这么肯定,明白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连忙命令二人照做。 刚才鲁夫人在雅间呕吐的只不过是气管之内的少许积食,现在吐得可是进入肠胃的东西,只要吃进去的海鲜能吐出来,中毒症状最起码能解一大半。 见鲁夫人又吐出不少粘糊糊的食物,林倾宸忍着那股怪味,转头问鲁公子:“尊夫人食用的海鲜跟这些呕吐物比起来多几何?” 鲁公子一直瞪着自己夫人的一举一动,丝毫不为这些呕吐物影响,他想了一下,回答道:“比这个还要多两倍。”说完,只见他脸色有些许红色。夫人自怀孕以来,食欲一直不振,好不容易过了前三个月,就想到外面吃点口味独特的,没想到这一吃就没刹住闸。 林倾宸嗯哼了一声,也没再继续追问,又吩咐丫环继续灌盐水,接着又吐了第二回。这次比前面少了许多,还夹杂着一些清水。 待鲁夫人又吐过之后,嘴里的呻吟声渐渐多了起来,也显得有了一些力气,就连眼皮儿也忽闪忽闪的似要睁开。林倾宸又命人灌了两碗绿豆水,稍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听见她体内发出咕噜噜的声响,间接还伴有浊气放出的声音。 鲁公子脸上一阵尴尬,但还是紧紧注视着自己的妻子。 林倾宸见状,脸色微红,对屋里的两个丫环说道:“我在外面等候,你们扶夫人在屋里方便一下,千万别撒手。” 鲁公子明白林倾宸的意思,本想跟着一起出来,可是看见妻子瘫软的身体,想了一下,却走过去抱起她,朝身后屏风处的马桶走去,片刻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林倾宸在外面听得真切,对鲁公子的印象又好了几许。 原本,林倾宸是想对鲁夫人催吐之后,稍微再用点泻药来加速体内毒素的排出,可是后来得知她已怀有四个月身孕,自然不敢再用,只好拿出事先让店家准备的绿豆水来,现在总算是有动静了,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待屋内传出第三次稀里哗啦的声音时,林倾宸隔窗吩咐屋内之人:“绿豆水不要再与夫人喂了,稍歇息片刻,再分三次饮下紫苏叶汤水。” 估计到时候大夫也该来了吧。 这番折腾下来,别说是屋内众人,就连站在外面守候的绿萝,林善,店家等人都是一身汗。 而此时后院门口还站立着三位男子,似乎有听墙角之嫌。从为首之人额角隐隐突起的青筋能看出,此人已到了暴怒的边缘…… ※※※※※※※※※※※※※※※※※※※※※※※※※※※※※※※※※※※※※ 关于海鲜与vc不能同食的说法,云儿在日常生活中并没有真正见过,但在电视上倒看了很多,所以今天借来用一下,请大家不要拍砖,完全是情节需要。(*^__^*)嘻嘻…… 虽然如此,云儿还是去找了度娘,建议大家在平日生活中注意健康饮食,尤其是注意用量适度和卫生原则。 第十六章 解毒(下) 求收藏,求各种票票!o(n_n)o~ ※※※※※※※※※※※※※※※※※※※※※※※※※※※※※※※※※※※※※ “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为何连个大夫都不请?”男子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挥拳向前。 “二爷,掌柜的在出事后就派小人去请大夫,丰城本就是小镇,坐馆的大夫就两位,今日偏偏巧的很,城东的大夫去郊外出诊,恐怕一个时辰之内赶不过来。城西的大夫昨天陪她家娘子走亲戚,归期未定,小的就试着在街上拉了几个江湖郎中,但是听过病人的症状后都溜了,正好店里有位用饭的小公子说这种症状他可以解,掌柜的见事不宜迟就问了患者的家属,然后就……就……”答话的正是刚才被店主派出去找大夫的伙计,待他将事情发生的始末大概讲述了一遍之后,身子已经抖的如同筛豆子一样。 传说,二爷从来不笑,只要他用眼睛长时间瞪着某人时,就说明此人要倒大霉了。伙计答话之前就发现二爷已经瞪着自己瞅了好几眼了,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给咔嚓了?他实在是心虚的很。 文泽翰,也就是这个被称为二爷的人,听过伙计的这番解释后,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不少。 本来,这摊子事,也不归他管,可是三弟日前被竞争对手行刺,此时又重伤在身,手足之情浓于血,难道要看他拖着伤体到处巡视产业吗?所以他只能暂时接过来,至于去京城的行程也只能拖后了。 虽不至于来往于全国各地巡视,但每天光是看各地传来的简报,就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精力,年关将至,各种状况更是层出不穷。有因为天气原因货物不能按时到达的,还有因为各地商家借着过节的幌子哄抬物价,致使商品断货的,种种突发状况,让文泽翰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每次都是一晃神打个盹算是完成任务。 更何况他今天要去见一个重要人物,因此还续了络腮胡子。所以,年仅二十五岁的他虽然肤色如麦,身体壮硕,但因为这多出来的胡茬子反而使得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中年大叔。 刚才他赶到的时候,里面的那位玉面小公子正在命令屋里的丫环给女主人催吐,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但作为习武之人,他却知道排出体内摄入的中毒之物是最有效的办法,因此他也就没进去阻拦,反而站在外面静静地观看。 从催吐到排泄污物,这位小公子处理的都很得当,尤其是知道对方是个孕妇时,处理的尺度把握的也很好,不知不觉中他的怒气也消减了不少。 待里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时,他也从伙计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长健,用我的马车将萧姑娘接来,给鲁夫人诊断一下。”文泽翰朝身后站立的随从长健吩咐道。 “啊!萧姑娘……是……小人这就去!”长健有些吃惊,让萧姑娘出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动的,不过自家主子是谁?但凡他们家主子张嘴说出的事儿,就没有办不成的,今日让萧姑娘出诊,那可是主子给她面子,说不定她还会坐着千里良驹迅速赶来呢。长健吃惊过后,又小小得意地了一把。 “告诉她不用给我面子,我也不领她这个人情,你只需说是西南鲁氏长公子的夫人身体有恙,她自会前来。”文泽翰无奈的瞪了一眼这个永远没有城府的随从一眼,就冲着他脸上一惊一乍的表情,估计这小子又想到一边去了。 “呵呵,小人明白……”一声拉长的尾音显示出长健已经闪身走人了,再呆下去又要被主人笑话是白痴了。 院内的林倾宸听见鲁夫人渐渐转醒,已经能虚弱的回答鲁公子几句问话后,心里才算踏实下来,又嘱咐了王掌柜几句要注意的事项就准备离开。 王掌柜极力挽留感谢,林倾宸推辞不过,只得说前面父亲等的着急,要先过去报个信,这才一行人走出了院子。 “二爷,您来了!”王掌柜见自己的主子不知何时站在院外等候,心里一喜,连忙上前拜见,又将林倾宸临危救人的义举讲了一遍,只把林倾宸夸得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儿,羞得林倾宸脸色绯红,不就是救了一个人嘛,至于这样夸得这么玄乎吗? 文泽翰望向眼前只及自己胸部高度的少年,但见他容貌俊秀,眼仁如黑夜里璀璨的明珠一样忽闪忽闪的,翘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如果肤色再白皙一些的话,比养尊处优的小姐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一个男子长成如此模样,将来也是要祸害人的。一向不喜男子长相阴柔的文泽瀚思及此,想要亲自感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只是吩咐掌柜的好生伺候,并亲自批示送一枚走遍天邺王朝都可使用的“丁”字号玉佩,权当是这次救人的谢礼。 虽称不上有阅人无数之资,但也经历过不少事情的林倾宸自然能感觉到对面男子瞬间态度的改变。虽然她一向对陌生男子敬而远之,但这样让人轻视,她的心里还是不大舒服。因此,她只是浅笑一下,拒绝接受这样的礼物。 “这位公子恐怕有所不知,我们东家名下的产业按照等级划分了几等,这丁字号虽说只是末等,但只要拿着它走遍全天邺王朝的分店,都可以直接入座,菜品皆打八折,但凡您是宴请好友,还是陪人吃饭,都可以使用,有的人就是排队等候,我们都不一定赠送呢。今天,您可是碰巧遇上我们东家了。”王掌柜或许是极力想感谢林倾宸救人一事,又见她对此物件极力推脱,想毕是不知道这让万人争破头的一枚玉佩会如此吃香,因此赶在她再次开口前,发表了一遍临时起意的广告词,借以改变林倾宸的主意。 本来林倾宸就有些怀疑这个名曰为“丁”字号的玉佩就是现代的一张贵宾卡,听店家这么一解释,她更加确定了,心里还真有点佩服发明这东西的前辈。 或许别人听到这丁字号的玉佩有如此诱惑之处,肯定会欣然接受,但林倾宸听了心里好一阵悱恻。这东西再好吃,也有吃腻的时候,自己在前世也有不少这样的贵宾卡,可是真正使用的次数却寥寥可数。与其今日让人家觉得自己沾了便宜,还不如压根就不接受,主意一定,她朝文泽翰抱拳表达谢意:“谢谢大叔一片好心,但我住在北方,原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吃这些海鲜,还是将此卡赠与更需要的人吧。” 一声“大叔”,揭开了文泽翰记忆中多年前的一幕,他有些恼怒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年。 ※※※※※※※※※※※※※※※※※※※※※※※※※※※※※※※※※※※※※ 云儿祝大家伙儿周末愉快!o(n_n)o~ 第十七章 谢意(第二更) 时间在林倾宸叫出对方一声“大叔”后静止了。 林倾宸不知道自己踩中了这位玉树临风的大叔哪只痛脚,但见他浓密的胡茬子遮了半边的脸就像木炭一样瞬间黑了下来,甚至微眯的眸子里还有些许恼意的光芒闪过,她的倔脾气一时又上来了。 “掌柜的,今日之事我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为之,莫要为了这些事情再计较,我父亲在前面等候多时,还请容我先去和他汇合。”林倾宸朝林善使了一个眼色,在自己抱拳告辞后,林善和绿萝机灵的护在了她身后。 “二爷,您看……”王掌柜指了指林倾宸离去的背影,等着文泽翰发话。 说也奇怪,看着林倾宸恼怒离去的背影,被人称为“大叔”的文泽翰忽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朝店家微微点头,“既然此人不想接受我们的好意,就随他去吧,一会免了他们的饭钱,再送一些上等的海鲜干货,好歹也表达一下谢意。” 王掌柜见主子不再为林倾宸刚才的无心之举生气,连忙点头如捣蒜般的领命而去。 “你说,我真的像个大叔吗?”文泽翰转身问正在自己身旁听命的伙计。 “啊……”伙计此时正想着法子看怎么能将这位位高权重的主子平安的伺候到出门,没想到他冷不丁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当时就有些石化的迹象。 “嗯?”半天没听见回音,文泽翰不知不觉中拉高了尾音询问。 “怎么会呢,二爷,您长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玉树临风、威风八面、器宇轩昂、沉鱼落雁、闭月羞……”被文泽翰一声高音拉回心神的伙计立马发挥出他给顾客熟练报菜名的本事,将自己从小到大知道的形容人长得好看的词都用了出来。 “够了!”还沉鱼落雁,闭月羞呢,本来不说还好,这一说文泽翰刚刚下去的火气又冒上来了。他瞪了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啥错误的伙计一眼,就抬脚进了院子。 文泽翰心里想着,既然来了,给熟人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吧。 且说前面雅座里,此时已过了客流的高峰期,林仲仁在雅间急得团团转,直后悔刚才没一起跟了去,也不知道宸儿这孩子把人救回来了没有?万一没救回来会不会给她惹来麻烦? “爹爹,我回来了。”林倾宸一进雅间,就见林仲仁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好像很心急的样子,连忙疾步上前给他打招呼。 “你这孩子,真是闲不住,这都大半天的功夫了,可是都弄妥了?”林仲仁拉过林倾宸上下打量,见她脸色还算可以,神色也如常,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都弄好了,爹爹,您等的心急了吧?我们赶紧结账走吧!”林倾宸挽着林仲仁的胳膊就准备出门。 “别急,好歹也喝点水歇口气,这忙了大半天的,可是累坏了吧?”林仲仁眼睛笑得弯弯的,看着自家闺女接过一杯温热的茶水,毫不淑女的全灌进了肚子。 林仲仁刚才闲来无事就已经将饭钱结过了,此时又见林倾宸急于离开此地,估计也是连日赶路,再加上今日又紧急救人累坏了,所以也没再耽搁,一行人朝外面走去。 待经过大堂柜台时,王掌柜气喘吁吁的捧了一锭银子赶了上来。 “还请这位老爷和小公子留步,”王掌柜抱拳行礼,“今日之事多亏有公子相助,这顿饭就当小店的小小心意。小人奉主人之命又准备了一些海鲜干货,不成敬意,还请老爷和公子收下。” “小儿绵薄之力让你家主人笑话了,这礼物我们心领了,我们父子二人本就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带上这些东西恐有不便,还请将实情告知你家主人。”与人相帮,受人谢礼本属平常之事,更何况他们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置办年货而来,但女儿在身后轻拉自己的衣衫,他这个当爹的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因此只好借故推脱。 “这……”店家有些迟疑,毕竟人家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但一想到自己如果连送东西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好,恐怕在主人面前也交代不过去,随即又有了主意,“这位老爷说的极是,但我等受主人差遣,自当为主人排忧解难,今日小公子出手相救,解本店与危难之中,如不表达谢意,实属过意不去。既然老爷和小公子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我就不给二位增加负担了,只是这枚丁字号玉牌,还请老爷定要收下,他日无论走遍天邺王朝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我们文家字号的店,货品都可以九折售卖。” 丁字号玉牌! 林仲仁眼前一亮,这个东西他在京中与人做生意时,也有所耳闻,据说都是跟店家有很深渊源的人才有机会得到,今日女儿只是出手帮了他们一把,居然也能得到,倒是不虚此行啊。可是,他还是不忘先看看林倾宸,毕竟这件事功劳最大的人是女儿。 “好吧,既然你家主人执意要相送,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也省的他老觉得欠我人情。”林倾宸上前接过丁字号玉牌,看也没看就递给自己的老爹。哼,要不是看见林仲仁听闻此玉牌两眼闪闪发亮时,她才不想接受那个络腮胡的东西呢,好像收他的东西是多大的恩惠似的。 望着林倾宸一行人离开的身影,店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位小公子可真不简单,居然只用两个字就把一向情绪深藏的主人的火气给点燃了。啧啧啧…… “王掌柜,你刚刚趁我不在吃了啥好东西,站在这里啧啧啧了半天?”长健赶着马车接了萧姑娘刚到这里,就见王掌柜朝着刚刚离开的一行人咂舌头,就忍不住打趣他。 “啊?我是说那位身穿貂绒披风的小公子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你赶紧进去吧,主人估计还在后院。”王掌柜见是文泽翰的随从,口一松差点就将林倾宸称呼文泽翰的事说了出来,可是见他身后还有一位妙龄少女,连忙打住了话头。 “什么高人啊?”正想问个究竟的长健见王掌柜突然收住话题,又看了看一脸急色的萧姑娘一眼,这才急忙将人领了进去,心想一会还是要打听清楚,免得自己今晚睡不着觉。 跟在长健身后准备进店的萧若桑则不由的朝林倾宸的背影望了一眼,心里就纳闷了,这位身穿貂绒披风的明明就是一位女儿身,为何这个掌柜却说他是公子? ※※※※※※※※※※※※※※※※※※※※※※※※※※※※※※※※※※※※※ 实在抱歉,昨日的第二更才补上。今日继续两更,亲们晚上再见!o(n_n)o~ 第十八章 文家 因为要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所以林倾宸一行人也没有再坐马车,反而踏着石子铺就的街道走了过去。 路上,林倾宸见林仲仁望着自己几次欲言又止,就知道他肯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就将整个解毒的过程和后来遇见一位大叔的事跟他讲了一遍。 “难道这个文家就是那个文家?”听完林倾宸后面的讲述,又联想到自己怀中揣着的那枚丁字号玉牌和掌柜临走时对自己的说明,林仲仁莫名奇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爹爹,什么这个文家那个文家的?难道你认识很多文家不成?”林倾宸捂着嘴笑了一下,感觉今晚的爹爹似乎有点小激动。 “你不知道,这天下之大,姓文之人是不少,但能将天邺王朝的教育和经济融为一体的却只此一家,所以爹爹才会这么说。”林仲仁有感而发的说到,心想要是在自己有生之年能见一面一手创办文氏天下的人就好了。 将教育和经济融为一体?林倾宸甩了甩头,心想不太可能吧?这种模式明明就是现代社会教育发展体系的一种远景规划,就是用实业来资助教育体系,用教育催动实业发展,最有名的就是近年来涌现出的一所所民办院校。难道古代就已经有这么超前的教育模式了吗?林倾宸怀疑,文家实行的这种类似于集团公司营运模式的创始人,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 “爹爹,文家的教育是如何体现出来的?”林倾宸心里有点期盼,千万可别又被自己猜中啊。 此时,一行人已经在林仲仁经常往来行商的客栈里订了房间,林倾宸听得入迷,不知不觉中就跟着林仲仁进了房间,林善见这父女俩一个说的起劲,一个又听得入迷,就叫店家送来一壶上好的茶和点心,然后和绿萝二人悄悄退出房间,在外守候。 “这个呀,得从十几年前开始讲起……”林仲仁喝了一口茶,开始给林倾宸补上古代民办院校的发展史。 原来,自从天邺王朝的新君弘帝继位后,就大力发展本国的经济和军事,却在教育上投入精力甚少,以至于有些官办书院的子弟就有了一些不良的习气,学子之间也渐渐出现了一些顽劣,打诨插科之人,一时之间,官学的名声尽毁,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刮来一股风,竟然在天邺王朝几个重要的学子聚集地涌现出了几所由当代名人执教的民间书院,里面除了具备官学的一切设施和课程外,还额外增加了一些类似于品德修行教育的课程,使得那些本就担心自家子弟在人云亦云的官学学坏的为人父母们,一看到还有如此清灵博雅的书院,连忙就报名进去了。最开始,他们也只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理,谁知道这一试,就再也不想出来了,甚至还将亲戚朋友们的孩子也介绍了进去,此风一直刮到现在,大有愈演愈激烈的状态。 林仲仁说到这里心里一阵唏嘘,回想当年自己是如何羡慕那些能够进入民间书院进学的学子们,可惜那时的他,只能每天躺在床上喝汤药,别说是进学了,就连站在书院门口多看上一眼,都是一种奢望。 “不对呀,看到民间书院如此壮大,难道朝廷和官学的官员们就不担心吗?”林倾宸听了半天,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难道朝廷和官学官员们都是吃素的?眼见着民间书院一步步壮大就不怕将来会取代官学的地位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民间书院的那些先生们,本来就是朝廷官员出身,或是从官学里直接过去的,而且每年民间书院都会选派学子们去参加朝廷举办的科考,都是为朝廷出力,更何况还为朝廷省下了不少为官学应拨的款项,算下来,占便宜最大的应该是朝廷。”林仲仁将听来的和自己分析的一些情况说给林倾宸听。 可是,林倾宸总觉得这民间书院的突起没有林仲仁说的那么简单,这说来说去,好处不是给了朝廷,就是给了学到真才实学的学子们,难道这文家就是佛祖派到人世间普渡众生的圣者? 其实,林倾宸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以她小小年纪都能猜出来的事情,精于谋算之道的当朝天子和官员们又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这文家能想到创办民间书院与官学相抗衡,毕竟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别说是官学的那些官员们,就连当朝天子的前屋后院,他们也早就打点好了,这里暂且不表。 看着女儿皱着眉头想问题的表情,林仲仁连忙神秘的笑了一下,对她低声说道:“难道你就不知道你大哥当年差点也进了民间书院吗?” “啊?是倾文大哥吗?大伯在翰林院供职,能允许他去民间书院进学吗?”林倾宸觉得肯定是林仲仁当年没有机会进民间书院进学,所以以为别人都像他一样觊觎民间书院。别说是大伯不允许大哥去民间书院进学,就算是去了,翰林院官员的子弟进民间书院这一事件也够让人非议的,而且这一罪责压下来,以后林伯涛也就不要给皇子们讲学了,简直太丢人了嘛。 “是啊,本来你大哥资质聪慧,从族学里出来后,就该进入官学继续进学,但那个时候,正赶上京城的官学学官们新旧势力交替中,那些学子们,整日不是遛鸟养狗,就是骑马打架,根本就没人顾得上管他们。而你大伯当时正在奉旨修著一本史书,也就忽略了此事,你大哥就自行报了京城唯一一所有名的民间书院,等后来你大伯从同僚嘴里知道这件事后,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夜就进宫上了罪己状,请求当今天子责罚。但当今天子乃是明君圣主,自是驳回了他的请罪,第二天就下了一道圣旨,限令有关官员整饬天下官学。就这样,你大哥的民间书院生涯就此结束,被你大伯勒令在家休整了月余后,就进入官学了。”林仲仁不无可惜的的说道,语气里似乎还有淡淡的遗憾,要是当年林倾文能一直在民间书院进学,博学众家之所长,估计今天也不会看起来像一幅老学究的样子,在他看来,民间书院更注重的是实用功能,而不单是书本上那些呆板的文字。不过这话他可不想在女儿和自己的大哥面前说出来,毕竟自己的思想有些离经叛道之嫌。 看着自家老爹整个晚上对民间书院摆出一副生不逢时的表情,林倾宸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玩政治就不知道何谓阴谋,商人考虑问题的思路和政客的思路虽然要相辅相成,但在考虑利益问题时总是有自己的侧重点。 “时间不早了,赶紧去歇息,明天一大早爹爹带你去状元山看日出。”看见自己的话没得到女儿的响应,林仲仁以为是林倾宸太累了,就催促她回房休息。 ※※※※※※※※※※※※※※※※※※※※※※※※※※※※※※※※※※※※※ 感谢书友萨洒的打赏和书友山东舒晴的长评。 舒晴的长评对云儿和《倾宸》褒奖太多,让云儿很惭愧,赶忙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按点上传了一章。俺俺俺太激动了,有了你们的大力支持,云儿保证一定尽自己的努力将《倾宸》写好,给大家一个交代。(估计俺会写的很长很长滴o(n_n)o~) 第十九章 游山(上)(第二更) 丰城状元山,位于天邺王朝的正南方,原名本叫丰城山,但后来这里出过一个当时红及全国的状元,才被后人改名为状元山。之所以他能红及全国,并不是因为这里是第一次出状元,而是因为这个状元曾经多次落第,后来万念俱灰间来到此处想出家为僧,被寺院方丈以尘缘未了拒绝后,在此发愤图强一举夺魁的缘故。 后来但凡没有考中者,皆来此地苦读,倒是十之*都能东山再起,当地之人也不知何故,只说这丰城山地灵人杰,学子们来此地温书正是个好去处。久而久之,丰城山倒是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耳朵,反而这状元的名气一日高过一日,后来明白个中缘由的人索性就直接称它为“状元山”了。 虽然昨日睡的颇晚,但也不影响今日的日程,更何况昨晚入睡前,林仲仁就已经安排了第二天要出发的时辰。 寅正初刻(早上四点),林仲仁就差了绿萝将小姐唤醒,简单梳洗一番,随意吃了几块点心,一行人就坐着马车向丰城郊外的状元山驶去。 从客栈行驶到状元山山脚下,不过是半个时辰,天色依然朦胧,好在今天是月中,月儿还挂在半空未曾下去,倒也给这一处天然风光带来几丝光亮和神秘感。 其实,对于看日出这种事情,林倾宸并无多大的兴致,在她看来,除了前世曾站立于黄山云海之上看日出颇感觉壮观以外,还真没有让她有再次心动的地方。但看到林仲仁一心想让自己高兴的表情,她也就欣然前往了。与她而言,在哪里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么人在一起,是不是很高兴这就足够了。 想着一路上,林仲仁为了让自己玩得高兴,一再放缓行程,征询她的意见,让她真的倍感窝心,不知不觉中与林仲仁说话的语气里就带了一丝撒娇的成分,虽然她自己没感觉到,但林仲仁却深感这个女儿与往日不同了,脸上的笑容多了,眉宇间的忧虑少了,处理问题时也更加沉稳有主见了,仿佛一月之间就从迎风独立的傲菊变成了明媚耀眼的牡丹,平添了几分生气。看来夫人的提议是对的,这孩子是需要暂时换一下环境,才能从过往的阴影中走出来。 “爹爹,你快点,再慢一些我们就只能看夕阳了。”已经爬到半山腰的林倾宸双手合拢,朝身后看着自己浅笑的林仲仁呼喊。 可是,连绵群山就像是个调皮的孩子一样,将林倾宸的话音重复了无数遍,一声又一声的朝远处扩散开去,使得静谧安然的山林霎时被惊醒,更吓得一处处在树梢上栖居的鸟儿惊然逃跑,在山谷里发出一声声跌宕起伏的啼叫。 “哈哈哈……爹爹……爹……爹……”林倾宸发现自己的呼喊有回声,故意又喊了几声,才笑着继续往上爬。 “宸儿,千万要小心,小心山里有老虎……虎……虎……虎……”被林倾宸欢快的笑声感染的林仲仁,也忽然来了兴致,双手合拢朝远处喊了过去。 其实,状元山有没有老虎林仲仁并不知道,只是看着林倾宸玩得不亦乐乎,他也忍不住想逗逗她。 似是环山而修建的登山盘道,路面平整,曲径通幽,再伴着纯净的空气拾阶而上,虽然气喘如牛,但丝毫不影响林倾宸爬山的速度。实在是累及了,就驻足朝后观望,等一等父亲的身影。偶尔也会从路旁垂下来的枝条上摘一两串或黄或红的果子来欣赏,只不过吃是不敢吃的,毕竟对于没见过的野果有没有毒性她并不能确定。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已到了接近山顶的地方,一路上来,林倾宸发现这座远离市井喧闹的山谷似乎并不寂寞。先前坐在马车里超越的几个少年郎此时早已迈着矫健的步伐超过了林倾宸一行人朝山顶走去,而两个上山砍柴的樵夫也踩着“z”字型路线将半夜上山砍的柴背下山去卖。慢慢的,天边有了一丝光亮,将这状元山朦朦胧胧的面纱一层层揭去。 “小罗,我是不是眼睛了,你看对面的树叶是绿色的还是红色的?”林倾宸指着对面山崖上一簇簇,一团团的树叶问道。 “那是五角枫,血皮槭,还有云杨树,往日来看到的都是翠绿的,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成了红色。”不知何时,林仲仁已经追了上来,见主仆二人望着远处的红叶纠结,就出声告诉她们。随着光线的渐亮,那陡峭嶙峋的崖畔边,红艳如血的叶子渐渐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一阵微风吹过,又似乎挥着枝叶在向他们招手。 “真漂亮,闻名中外的北京香山红叶也不过如此吧。”林倾宸不禁想起前世的北京香山之游。 “什么闻名中外的北京香山红叶?”林仲仁耳尖,听到了林倾宸的喃喃自语。 “哦,我是说这里的景致这么美丽,肯定有不少外地游客慕名而来吧?”林倾宸偷偷伸了一下舌头,赶紧转移了话题,心想全然的放松果然容易出错,以后要多多注意了。 “是啊,像我们这样的,既然来到此地,都会选择游览一番才会离去的。”林仲仁点了点头,又指着山脚下的一处潭水问林倾宸,“可曾看到那处潭水?” “咦?是有一处潭水,怎么刚才没发现?”林倾宸低头一看,只见山脚下豁然出现一个形如大脚丫的潭水。之所以说它像大脚丫,是因为他的形状除了长的像一只大脚外,还很是逗趣的在一头大的位置多了五处小水潭,如此一看,不正是一只大脚丫吗? “这就是状元山的神秘之一。凡是来过状元山的人都有体会,无论你什么时间看这潭水,都是被山头挡着的,但只要到了此处,就会欣然发现潭水的整个面貌,所以这里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先看红叶后看潭,不见红叶也枉然’,意思就是说必须先看见红叶以后,才能看见山下的潭水,否则你的眼睛就跟魔障了一样,连潭水的影子也看不见。”林仲仁神秘的对停驻在此地听自己讲潭水轶闻的几个游客说道。 太神奇了! 林倾宸只能如此说,心里再次感叹这大自然的奥妙之处。 “老爷,公子,太阳马上就要蹦出来了,快点上来吧……吧……吧……”不远处的山顶上,林家一个负责开路的随从已经在山顶占据了一块好位置,正朝着林仲仁和林倾宸挥手。 “是啊,宸儿,我们赶紧上去看日出吧,难得起个大早可别赶个晚集啊!”听闻此言,又看了看天色的林仲仁二话不说,连忙拉起林倾宸就向山上奔去…… ※※※※※※※※※※※※※※※※※※※※※※※※※※※※※※※※※※※※※ 哈,云儿发现,写景色还真不容易,幸好游过俺们西安的王顺山,用爬王顺山的感觉给大家臆造一个世间只此一家的“状元山”,亲们看后可还满意? 心里还有点小激动,明天就坐火车回家看望爸爸妈妈了,o(n_n)o~ 第二十章 游山(下) 山风从耳边掠过,带来一丝丝瑟瑟的凉意,但丝毫不影响已经到达状元山顶峰的游客观看日出的兴致。游人们或坐或站,就像是期待一个生命的降临一样,看着红日如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踏阶而上,一点一点,由小到大,直至露出整个全身轮廓。在红日一跃而起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热烈的呼叫了起来,仿佛这一刻所有的烦恼都在脑海里不复存在似的。 曾到黄山看日出时,那红日跃然而出的刹那,只觉得世间万物皆失颜色,除了因为刚刚升起的红日因还未散发出万丈光芒而显得更加殷红时,更重要的是那层层云海竟然与山顶不相上下,让人只记得有眼前的红日和云海,而忘记世间还有许多更美的景致。 可是,状元山的红日竟然是如此与众不同。下一刻,林倾宸惊得嘴巴都有点合不拢了。 只见全身暴露的红日,须臾间就已经跳上了半空,一丝丝光芒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待众人低头看状元山下的风景时,只见整个状元山竟然如金线描绘,完全置身于一片霞光笼罩的金钵中,就像一件浑然天成的袈裟一样,让人为之肃然起敬。 “老天助我,老天助我呀,让我今日看此美景,他日定能金榜题名,哈……哈……哈……”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紧紧攥着一旁好友的手,激动的心情难以用语言形容,只能换成简单的文字告诉这新生的红日。 “今日不虚此行,可惜没有美酒在前,不如我们下山去好好痛饮它几杯,如何?”另外几个年轻男子显然也被儒生的神情所鼓舞,几下商量,就这样直冲山下酒肆而去,大有今日不醉不休之势。 “可惜了,此等美景竟然没有笔墨在身。”林仲仁不无遗憾的说道。 “爹爹,宸儿以为,如若将这旭日东升的一幕应然纸上,恐怕您再看它时会觉得索然无味,甚至连此刻欣赏如此美景的心境都没有了,不若就留下这小小的遗憾反倒更让人回味无穷。”林倾宸想起前世很多次,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时,都会极力想办法买下来,可是买到以后却不一定会天天看它,甚至有的东西买回来后就会沉入箱底,永不见天日,反而是那些没有机会买到的东西,却一直映在自己的脑海里,久散不去。 “宸儿说的极有道理,倒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浅薄了,正所谓永远得不到的恐怕才是最美的吧!”林仲仁转身看着林倾宸,眼里充满了赞赏之色,心中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为人父母的骄傲也填满心间。 当笼罩在状元山的霞光宝衣渐渐褪去时,太阳已经有些耀眼了,林倾宸一行人在山上用了一些自带的茶水点心后,就开始朝山下走去。 待走到刚才看到“大脚丫”潭水的位置时,一行人却挡住了道路,细听之下,竟然是为了刚才林仲仁所讲的那句传说“先看红叶后看潭,不见红叶也枉然”而起的争执。 有人说,刚才光顾着往山上看,也没想起看山下的潭水,那潭水既然是在山下,那上到山中无论哪一个地方都应该能看到。几番争执不分上下,干脆有人出来调解,让这两方人马各往后退行百米,然后且行且看结论如何。 此生能遇到此景已是难得,又加上打赌之人多是气血方刚的男儿,更有围观的游客都有不分输赢不想离开此地的打算,争论的几人也就没有犹豫,众人让开一条道,静等这几人重新上来报上结论。 很快,那几个说是光顾着看山上风景,忘了观看山下潭水的游客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原来他们可是从退行百米之处,一步一低头的走到刚才的位置的,可是还是没有看见潭水,反倒是回到此位置后,低头朝山下看到潭水之前,眼角无意中先瞟到了对面山上的红叶。看来,“先看红叶后看潭,不见红叶也枉然”不是没有道理。 众人唏嘘了一番,又赞叹了一番,心里眼里对状元山充满了敬意。 林倾宸一行人见前路有些拥挤,正好看见不远处还有一条小路,看那小路的走向,应该也是另一条下山的路。但是走了没多久,林仲仁就发现这条路有些不对劲儿,虽然与来时走的那条路周围景致差不多,都是藤蔓环绕,曲径通幽,只是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一个来往行人,莫非这条路并不是通向山下的? “敢问老人家,这里可能下山走到山门处?”又走了一段路,好不容易才看见一位采药的老者从山下上来,林仲仁连忙拦住相询。 “几位定是从外地而来的吧?”采药老者不答反问道。 “倒也不是第一次来这状元山,只是今日这条路倒是未曾走过,还请老人家多多指点。”出门在外,林仲仁也不摆架子,对着老者拱手行礼。 “这就对了!但凡久居于此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走此路,”采药老者见众人还是一副懵懂未知的表情,知道他今日不讲清楚,这几人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忧了,“世人都知道此山叫状元山,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状元山原本就不是一座独山,而是由三大主峰连绵而立,只不过状元山经过后人几代宣扬,名气大大胜过了另外两座主峰,一曰猛虎山,一曰松针山。这猛虎山是因为以前山中有不少恶虎得名于此,而松针山则是因为山上种满了大大小小的松树而得名。只不过后世因为猛虎山的恶虎不常见,而松针山的松树成林又慢,再加上十几年前,此两座大山被人买了去,也就没人再去关注它了。只是近日耳闻,猛虎山又有恶虎伤人事件发生,所以,还是奉劝几位莫要怕多走路,还是原路返回方为上策。” “大爷,那您为何不怕恶虎呢?”林倾宸有些奇怪,这位采药的老者既然说的如此玄乎,为何他还敢走此路。 “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我自幼行医,自是懂得一些避免蚊虫叮咬之术,一般的禽类猛兽也近不了我的身的。”采药老者拈须而笑。 看着老人如此淡定,林倾宸和众人也就相信了他的说辞。一行人正想原路返回时,就觉得林中忽然一阵阴风而至,耳边似乎也传来轰鸣之声。 只见为他们指路的采药老者忽然脸色一变,大呼了一声:“不好!快跑……” ※※※※※※※※※※※※※※※※※※※※※※※※※※※※※※※※※※※※※ 云儿实在惭愧,本想着刚下了青云榜,没这么快上新榜,也就没有攒稿,没想到昨天在火车上朋友告诉我,我又上强推榜了,这让云儿即激动又惭愧,觉得如此懈怠,即对不起亲们,又对不起编辑大人,于是,云儿一回到家就加紧码字,今日继续双更回报大家。请朋友们继续支持!o(n_n)o~ 第二十一章 救美 林倾宸回头一看,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见采药老者从身上解下几个香囊递给众人,说是遇见老虎时可将里面的东西抛出,暂可躲过一劫,然后又吩咐众人速速离开此地。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突然一声巨吼,就见身后浓密的藤蔓中扑出一只黄斑吊睛白额虎,张着利牙,竖着尾巴,一耸一耸的向着众人走来。虎尾扫击着藤条枝叶,刷刷乱响,震的林中生灵四下逃窜。众人头脑一阵发懵,只觉得腿肚子不停地打弯,恨不能此时晕倒在地,也省却了此刻的煎熬。 “你们朝山上跑,我先去引开它!”只见老者不知朝空中撒了一把何物,就见粉尘四下飘散,那老虎突然翘起嘴上的胡子,昂着虎头张着血盆大嘴,打了个哈欠,从鼻子里发出低沉的哀鸣,然后吐出一条长约半尺来长的舌头,用着贪婪的双目朝粉尘散发的方向搜寻去。 刚才的一幕不过是匆匆一瞥,此时一行人已经奔跑在山间小道上。待奋力跑到先前上山的登山盘道,见到三三两两的游人时,众人这才呼了一口气,或坐在地上,或靠在树上喘气。 “大家都……都没事吧?”林仲仁见众人俱是一副受惊不浅的样子,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大致问了一句。 “没……没事……”众人惊魂不定的看着林仲仁,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眼里的恐慌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林倾宸此刻也是一副后怕的拍着自己的小心肝,刚才的那一幕虽然说不上惊魂,但也够她震撼好久了。能在猛虎爪下逃生,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只是众人似乎高兴的有点太早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只见前面下山的游人惊慌失措的折返回来,还未待众人细问,就见几只小老虎入了众人的眼睛,虽然这几只小老虎没有刚才那只大老虎来的凶险,但它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只见几只小老虎俱是三尺来长,猫型的脸上有着不算短的胡须,两只虎眼露出绿莹莹的光芒,对众人惊惧恐慌的神情有试探也有忌惮。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只是几只幼虎,看着他们东嗅西寻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觅食,但众人眼下都被吓坏了,哪里还考虑到这些,早就四下哭嚎逃窜,惊得幼虎竖起自我保护的意识,不停的朝人群中攻击。游人们哪里还顾得上脚底下的路,早就漫山遍野的四下逃命而去。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林倾宸和众人被逃散的人群几经推搡,也早已失去了联系。待她站定时,才发现自己独自身处一道山崖跟前,再无退路。还未喘口气,她只觉得眼前一,一只黄毛黑斑的幼虎已经跳到了眼前,正瞪着圆圆的虎目瞪着她。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幼虎前爪一按,就朝林倾宸的面门扑了过来。 当林倾宸闻到一股骚腥之味时,也只来得及用双手掩住脸,在预感到生命即将完结的最后一刻,林倾宸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一个自保的动作。 就在林倾宸想当然的以为一幕惨剧即将发生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将林倾宸一手拦腰抱起,又一个转身回落在距离幼虎十几米的地方。随即林中响起一阵刺耳的利器声响,只见这只幼虎如临大敌一般夺路而逃,顷刻间已不见了踪影。 “怎么,难道你要这样抱着我一辈子?”一道戏谑的男声从头顶响起,如天籁之音窜入林倾宸的耳膜。 “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还是阎王派来索命的小鬼?”林倾宸慢慢放下蒙着脸颊的双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白色的衣衫,再依次往上是一个黑乎乎的下颚,坚挺的鼻梁,冷冽戏谑的双眸。 当林倾宸终于看清楚这张昨天才见过的容颜时,为自己刚刚不禁大脑脱口而出的话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大叔,怎么会是你?”林倾宸望着眼前的男子,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忘记了从文泽翰怀里退出来。 “大叔!嗯?”文泽翰看着眼前的黄毛小子,几次三番的挑战自己的耐性,想要将他直接丢到这里算了,可是看见他瞪着一双盈盈的双目看着自己的表情时,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耻,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怎能跟一个弱质少年在外表问题上计较个没完。 这两日在此处查看地形,却不想从幼虎爪下将昨日为海鲜店解围的少年救下,也算是互不相欠扯平了。 “哎呀,我不认识下山的路,要是爹爹见我走丢了,肯定会急死的,怎么办呢?”不知道为何,林倾宸觉得眼前的男子长的虽然并不出色,甚至脸上的络腮胡子还使他有点狰狞,但她就是在眼前男子身上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反而让人很容易放下心里的懈防。 “你要么跟我一起走,等我办完事送你下山,要么你自己下山,等着家人为你收尸。”文泽翰深感自己似乎救了一个小麻烦,眉头微微一蹙,抛出两道选择题让林倾宸选择。 “这个……我还是跟你一起走吧。”林倾宸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选择前者。跟他一起走,估计会耽误一些时间,但凭他将自己从虎口救出,就说明他的武功肯定能将自己安全送到山下,可是要自己独自下山,万一再遇到老虎那铁定会死的很难看。 “那好,我身边从来不带亲随以外之人,看在你昨日帮了小店一把的面子上,你暂时就委屈做我几个时辰的小厮,也免得一会我办事时,还要单独将你介绍给别人。”文泽翰眼神一闪,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小厮就小厮,但是你不能强迫我去做办不到的事。”林倾宸眼珠子转了转,提出自己的要求。 “叫我二爷,你叫什么?”文泽翰将林倾宸小心翼翼的表情看在眼里,随即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二爷?这叫什么名字?明明就是占我便宜嘛。“我叫林大哥,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有个林小弟和一个林大姐。你叫我林大哥也行,叫我小林也成。”林倾宸憋着笑意一本正经的回答文泽翰的问题。 “林大……”文泽翰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子分明就是女孩子心气,见不得别人占他便宜,自己还好心的收他做小厮,要不是自己警觉,那个“哥”字差点就张口而出。 ※※※※※※※※※※※※※※※※※※※※※※※※※※※※※※※※※※※※※ 今日第一更到。云儿加紧码字,赶在零点以前送上第二更。(实在是坐车太累了,两个眼皮打架的不成,(*^__^*)嘻嘻……) 感谢的打赏和冷魂之漠投的pk票,太感谢你们了!也感谢山东舒晴,云朵儿,晨曦星光,宁寻阑珊,苏十七,千雪依等朋友的大力支持! 第二十二章 小厮(庆本书上强推榜第二更) 却说林仲仁等人,待几声刺耳的利器声响过后,几只幼虎瞬间朝一个方向逃窜,这才将慌不择路的众人解救下来。 “哎呀,小姐不见了。”最先回过神来的是绿萝,她只觉得此刻少了一点什么,待仔细一看,才发现林倾宸居然不在周围,一想到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之后,顿时面如纸色,望着林仲仁哭了起来。 “怎么会呢?刚才宸儿还提醒我,让我不要停下来一直往前跑,怎么一眨眼,她自己就不见了?”林仲仁气急败坏的朝身后望去,可是除了众人沉重的喘息声之外,林中如死寂一般的沉静,就连刚才几只幼虎出现的混乱场面似乎也只是做了一个梦。 “老爷,您先到前面等着,我这就原路返回去找小姐。”林善猛一跺脚,对林仲仁说道,暗暗责怪刚才只顾自己逃命,居然没有照看大小姐的死活。万一大小姐出了什么事儿,自己怎么对得起老爷一家的厚待。 “不行,我要和你一块儿去找宸儿。”林仲仁更是自责不已,因为他的疏忽让女儿以身涉险,万一宸儿出了什么事,让自己回去如何向妻儿交代。 于是,众人简单的分了一下工,又朝原路寻去。 “属下参见主人。”且说林倾宸跟着文泽翰走了没几步,就见前面还有几个劲装男子侯在那里,见文泽翰过来,急忙过来行礼,声音齐整,俱像是事先演练过一样。 只见那一行四人,其中两人穿着黑色劲装,身侧佩带不同的兵器,一剑一刀,皆是一副高度戒备神情,而另外两个人穿的则比较随意,只是寻常的衣衫,其中一人看见林倾宸时表情只是一愣,但随即就像没事人一样,俯首低头站在文泽翰身边。而另外一人,则显得相对活络,两只眼珠子更在文泽翰和林倾宸两人身上来回逡巡。 “事情办完了吗?”文泽翰一抬手制止众人继续行礼,直接就问出此行的目的。 “半个时辰前,人已经移步到溶洞,雷和电守在那里。”为首的劲装男子简短的回报了消息。 文泽翰闻言沉默不语,将目光投向远方观望,半晌忽然转身对刚才答话的男子说道:“风,你去通知他们继续,我们即刻下山。” “二爷,我们就这么下山了?”长健挠挠后脑不解的问道,得来的却是众人几记白眼。 文泽翰就当没听见一样,转身朝山下走去,林倾宸见他无意向众人介绍自己,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只是还未走几步,就被一直站在文泽翰身边的长健一个侧身撞了一个趔趄。 “哎哟!”林倾宸一时不察,将手扶在身旁的树杈上,并且硬生生的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走路都不长眼睛,还怎么出来混呢?”长健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鲁莽有多大的杀伤力,见林倾宸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心里也难免有些看不起她。 “怎么回事?”文泽翰皱了一下眉头,转身询问二人。 “小子走路没长眼,打了一个绊子呗。”长健嬉笑的抢在林倾宸前面解释。 文泽翰将目光转向林倾宸,见她没有异议,也没再多言语。 林倾宸暗恨不已,有心抢白长健几句,又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只好将受伤的手慢慢背在身后藏了起来。心想等一会趁众人不注意时再胡乱包扎一下。 今天早上为了看日出,只吃了几口点心垫底,等看完日出,心情又格外高涨,也静不下心吃,只喝了一口热水,又被大小老虎追的漫山遍野的跑,此时林倾宸早已是饿的前心贴后背,手上又带了新伤,脚程自然就慢了下来。 “小子,你怎会跟我们二爷在一起,要知道我跟随二爷多年来,还没见他将哪一个陌生人带在身边的。”长健见一行人只顾着赶路,自己又无聊得很,就凑到林倾宸身边小声攀谈起来。 就算长健刚才的侧身之举是无心之过,但作为一个男人如此恬噪,又如此毒舌,也是林倾宸所不能忍受的,她斜眼瞪了长健一眼也没搭他的话,算是抱了刚才的破手之仇。 “哎,问你话呢,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见你说话,莫非你是个哑巴?”看见林倾宸只是瞪了自己一眼,也没回答自己的问题,长健起先还有点不乐意,后来又自以为很聪明的想到这个理由,倒是有点为林倾宸遗憾起来,“真是可惜了,白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听到长健这样也能聊的不亦乐乎,林倾宸眉头蹙的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但她还是不打算理这个貌似二爷贴身随从的男子。 她知道,有一种人,天生就喜欢与人聊天,要是不聊天,或是聊天时找不到回应的人,心里就会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难受。走了半天的路,林倾宸慢慢发现,这一行人从文泽翰到几个随从,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人聊天,当然除了这个恬噪男是个例外。而且,她还发现,身旁的几个男子看自己的目光里,皆有同情的意味。 难道是这些人都不喜欢跟这个恬噪男聊天,以至于他憋屈的太久了,所以才跟自己呱噪个没完没了? 估摸着下山还得一会儿,又见另外几个人只顾赶路,也没人注意这头,林倾宸为了自己的耳朵能够清静一些,她决定给这个恬噪男来点颜色瞧瞧。 “小子,你要是不会说话,用手比划也行啊!”长健有点急了,好不容易有个聊天的,开口说话咋就这么难呢? “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说话就让他嘴里长疮,舌头生脓!”林倾宸对着长健低吼了一嗓子,然后就像没事人一样低头继续赶路。 因为林倾宸喊得很心虚,所以喊完后就一直低头,所以她没有看到当文泽翰听到她的喊叫后只是脚步一顿,但嘴角却牵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而其他几人显然有吃惊的,也有困惑的,但随即看到长健咧着一张恨不能吞下一颗鸡蛋的大嘴,又无法诉冤的表情时,众人都捂着嘴闷声笑起来。 自然,直到走出山门时,林倾宸的耳朵再也没有受到荼毒。而且那个叫风的劲装男子,还趁众人不注意,偷偷塞给她一小瓶治疗创伤的药,让她心里窝的火才稍稍消了那么一点点。 ※※※※※※※※※※※※※※※※※※※※※※※※※※※※※※※※※※※※※ 今日第二更送到,云儿觉得起点的编辑、书友和读者们真是伟大,总是在作者为点击,收藏和推荐发愁的时候,送上最真挚的支持。所以,云儿要好好写此书,感谢编辑大人和众位亲友的长期支持。谢谢你们!o(n_n)o~ 第二十三章 担心 到了状元山下,两个劲装男子冷不丁冒了出来,林倾宸直觉认为他们是这个二爷的人。 果然见他们跟二爷简单打了一个招呼后就侧身站到了一边。 虽然不明白这几人的身份,但看他们身上均佩戴不同的兵器,林倾宸估计他们可能是二爷的贴身保镖,不由暗中多打量了他们几眼,只见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俩耳不闻窗外事的神情,林倾宸只能暂且放弃,倒是她的小心打量落入众人眼中,虽是格外扎眼,却也不显突兀。 眼看文泽翰已经走到他的马车前准备上车离去,林倾宸心里顿觉不妥,刚才她只想着安全下山,却没考虑到自己消失这么长时间,爹爹肯定担心死了。 “林子,你坐马车还是骑马?”文泽翰一脚刚踏上马车的踏板,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今天新收的小厮,犹豫了一下,转头问林倾宸。 “啊?我不坐马车也不骑马,我想在这里等爹爹。”林倾宸正想跟文泽翰提及此事,见他这么问,就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文泽翰挑了挑眉,对林倾宸的回答不置可否,却将放在踏板上的一只脚收回,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小酒家说道,“先用过饭再说。” “我……”林倾宸本来想说自己就不去了,可是话头刚起,就被文泽翰打断了。 “至少你现在还是我的小厮,一切都得听我的吩咐。”文泽翰经过林倾宸身边时,连脚步都没停顿,直接就越过她进了小酒家。 偷偷摸了一下自己干瘪的肚子,林倾宸小脸一红,只好跟着文泽翰进去了。 这是一家规模中等的酒家,上下两层,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此时正是过往游客用饭的高峰,大堂差不多快坐满了,文泽翰看也没看就直接选择上了二楼的一间雅间。 “不要酒,直接上菜和主食。”不等文泽翰吩咐,也不等店伙计报上招牌菜名,那个叫长生的随从直接如此吩咐。 做人随从,竟然做到如此气势,林倾宸心里暗暗为他叫好,不由扭过头看文泽翰的另一个随从长健,心里暗自悱恻,人跟人的区别咋就这么大呢? “都坐吧,早点吃完还要赶路。”文泽翰指着桌子,对雷、电、风、雨四大侍卫说道。 那四人倒是不客气,文泽翰话音刚落,四人就已占据了桌子的四个位置,而长生和长健却一人为文泽翰端茶倒水,另一人则站在身侧一副随时待命的状态。 林倾宸也没客气,心想你既然叫我来吃饭,难不成还能让我在一旁看着不成?也选择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小子,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好像是来给主子当小厮的吧?这当小厮要做什么你知道吗?”长健刚才在山上被林倾宸反将了一军,心里一口气还没出,又见这新来的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居然要跟主子坐在一起进食,嘴长的他当时就吊了脸子。 林倾宸小脸一红,还未沾椅子的屁股又慢慢抬了起来,转身退到了文泽翰的身后,但心里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这年头真是怪事多,下人比主子还气性大,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虽然林倾宸的声音小不可闻,但在坐的几人都是常年练武之人,将她所说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众人神色各异,除了长健一副准备继续发飙的神情,其他几人均低头不语。 文泽翰更是脸色一顿,几不可察的看了长生一眼,长生会意,拍了拍长健的肩头,“主子说早点吃完好赶路,你就别这么多顾忌了。”说完转身拉了林倾宸入座,自己也坐在文泽翰身边。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待伙计退下,长生先用银针将桌上饭菜挨个试了一遍,见菜色无异之后,才招呼众人吃饭。 “吃饭,别傻愣着,吃完这顿饭你就不是我的小厮了,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拦着你。”文泽翰见林倾宸瞪着眼前的饭菜发愣,以为她还在为刚才长健说的话计较,不想看见她那副被人欺负的表情,忍不住开口替她解围。 “多谢二爷救命之恩,回去之后,家父定当备厚礼上门答谢。”林倾宸连忙起身施礼,表示自己的谢意。 “谢我就不必了,今日只是路过,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若是有心就在此地多住两日,有两位朋友倒是想与你结交一番。”文泽翰摆了摆手,示意林倾宸坐下用饭。 林倾宸闻言有些意外,自己来此地不过两日,怎会有人想见她?心思闪念间想起昨日自己好心救起的那位年轻夫人,莫非是他们?但眼前揪心林仲仁一行人的行踪,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待众人用完饭菜,出了酒家,眼看正午将过,林仲仁一行人还是未见踪影,林倾宸不免心里有些急躁,莫非遇险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心里着急的不行,却又没有办法,以至于连文泽翰告辞的话语都没听见。 正在这时,几个下山之人断断续续的话音落在她的耳中,“你说说,我来状元山多少次了,就从来没有听见过还有老虎出没的,今日真是见鬼了。” 另一人也是不住的感叹:“真是可怜那几个外地游客,男男女女被猛虎撕咬的都看不见一块完整的皮了,真是造孽啊。” “是啊,听说里面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几人渐行渐远,声音已经听不见了,文泽翰扶着马车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林倾宸,只见她脸色骤然发白,嘴唇也不住的哆嗦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回到她身边。 外地游客,男男女女,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越想心里越乱,怎么办?一想到有可能是爹爹他们,林倾宸忽然朝山上跑去。 文泽翰心里一惊,连忙将其拉住,“你疯了,你现在贸然进山,别说是找人了,就连自己都有可能再次涉嫌。” “那我也不能眼看着他们出事而不管不顾吧!”林倾宸想要反手甩脱文泽翰的牵制,可是奈何力气太小根本没有丝毫动摇。 “我派人去找他们,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文泽翰脸色一凛,转身就朝风和雨二人点了点头,眨眼功夫,这儿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 林倾宸虚脱了一般靠在文泽翰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但见文泽翰和众人脸色怪异,她自己还一无所觉。 第二十四章 鲁氏 感谢书友100110024718804投的粉红票,也感谢众亲友的支持。o(n_n)o~ ※※※※※※※※※※※※※※※※※※※※※※※※※※※※※※※※※※ 美少年在怀,吓煞了一帮众人,但主子的事岂是下人能管得?更何况自家主子平日只是不近女色,并无龙阳之好。于是,众人秉承本分的原则将脸转向一旁,但此等机会类似长健之人又岂能放过。 “咳……咳……咳……小子,你是不是抱错人了,我家主子可没这癖好!”长健鼻子一哼,斜睨了林倾宸一眼。 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 林倾宸虽然哭的伤心,但耳朵还未聋,待她反应过来那个讨厌的声音是说自己时,连忙抬头查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倒在一个男子的怀里,顿时羞得脸色呈猪肝色,连忙向后退去,谁料到身上的貂绒披风正好将脚绊住,眼看着就要摔个四脚八叉时,一双厚实温暖的手及时将她胡乱飞舞的手拽住,紧接着整个人又跌回到一具坚实的胸膛。也不管此时两眼已冒金星,林倾宸赶紧将身上的貂绒披风向上一提,一个侧身离开了文泽翰的怀抱。 “多谢二爷,今日多有失礼之处,还望二爷莫要见笑。”林倾宸双手抱拳向文泽翰行大礼。 怎么会这样?如果先前林倾宸在怀里哭泣时那种若隐若现的香味只是一种幻觉的话,那刚才触手可及的温柔细腻,又是怎么回事?看着林倾宸羞红的脸蛋娇艳如,刚刚哭过的眼睛犹带一丝委屈,还有那欲说还休的红唇微微翕动,一时之间竟让文泽翰看的心里有点发虚。 一想到自己可能有那个癖好,文泽翰冷冽的双眸顿时闪过一道寒霜,不知不觉中周身的气场比平日更清冷了三分,在场的众人除了一脸看好戏的长健和林倾宸以外,其余几人都能感觉到,他们不由为林倾宸捏了一把汗。 正在众人尴尬的时候,突然山门之处传来几声惊喜的叫喊声:“少爷,少爷。” 林倾宸骤然抬头回首,发现呼喊自己的居然是哭的如脸猫一般的绿萝,当下撇下众人撒腿就迎了过去。由于跑的太快,她没有注意到原本一脸寒霜的文泽翰脸色更加阴沉,双拳也渐渐收拢,没等林倾宸再回首,就毅然登上马车离开了。 “少爷,太好了,你还活着,我们漫山遍野的找你,还以为你……”喜极而泣的绿萝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拉着林倾宸上下查看。 “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嘛!”林倾宸转了一圈给绿萝看,然后发现林仲仁站在绿萝身后偷偷擦眼泪,“爹,宸儿让您操心了。” “傻孩子,没事就好!都是爹照顾的不周,才让你以身涉险。”林仲仁在路上被雷、电二人截住,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始末,此时见女儿好端端的站在眼前,一时喜极而泣。 “爹,多亏了这位二爷相救,您可要好好谢谢他……咦?怎么人都不见了?”林倾宸欲转身将文泽翰介绍给林仲仁,谁知一转身才发现刚才停在此处的马车和一帮众人都不见了,只看得见远处的大路上扬起一阵阵尘土。 “宸儿,今日救你之人可是昨日的文二爷?”林仲仁想起刚才眼角扫到的那辆似曾相识的马车,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我听他的随从都称呼他为二爷。”林倾宸看着远处飞扬的尘土,要不是身边还有一大群人,她觉得今天的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险后重生的喜悦过后,一行人疲累而极的回到客栈,店掌柜亲自给林倾宸送来一张拜帖。林倾宸当着林仲仁的面打开一看,原来是昨天在“大虾留步”海鲜店救的鲁氏夫妇,帖中道明明日二人要亲自前来拜谢林倾宸的救命之恩。 “宸儿,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见与不见但凭你一句话。”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林倾宸一人促成的,所以林仲仁将鲁氏夫妇上门道谢的决定权也交给林倾宸来处理,正好借此指点一下她在人际关系上的处理方法。 “爹爹,虽然昨日我救鲁夫人之时,并未想过日后得到什么回报,但是宸儿听人常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如今,鲁公子和夫人既然有心答谢我们,我们不妨将他们当做朋友对待,也未尝不可。”林倾宸这么说自然也是想到今日文泽翰的一席话,既然他这么说,那么他与鲁氏夫妇二人也是相识之人,就当是给他一个面子好了。 “不错,这世间多少真善美丑之事只在一念之差,你能有今日之想法,日后做人行事定会获益良多。如今,你欠缺的只不过是历练,假以时日你定不输于一般男子。”林仲仁对林倾宸大加赞赏,又交代了一些第二天见到鲁氏夫妇之后该注意的事项,然后才各自回房休息。 到了第二日,鲁氏夫妇果然按照约定时间携带厚礼前来,林倾宸父女二人自当热情接待。从二人的一席谈话中,林倾宸才知道自己昨日所救之人来历背景都不俗。 原来,这鲁公子正是近年来圣恩渐浓的西南鲁氏的长公子,而他的夫人也是北地近年来逐渐崛起的任家之女。 说起他们两家的因缘也算是一段奇缘。那时,鲁家一派势力已获得当今圣上的重任,前来求亲之人络绎不绝,这鲁公子本就淡泊儿女之情,整天被众家夫人和媒婆当稀世珍宝相看,心里不胜其烦,就带了随从前往山里打猎,不想却被猎人安置的陷阱暗算了,性命攸关之际,被一女子所救。后来才获知,这女子也是为了躲避相亲才带着侍女离家出走的,不想在途中被野兽追赶才与随侍之人失散。 一个是弱质女流,一个又身负重伤,二人在山里徘徊了几天,终于被前来寻找的家人找到。经过短短几天的相处,这鲁公子竟然对女子产生了好感,心想既然他是要娶亲的,不如就娶了这女子回家,也免得日后她遭人诟病。于是回到家后就执意让父亲派人去提亲,鲁父初始并不答应,但派人打听回来的消息居然让他大感意外。原来这女子竟然是北地近年来逐渐崛起的任家之女。 说起这任家,就不得不让人感叹这北地缘何富庶到如今的地步。鲁父二话不说,连夜准备了丰厚的聘礼,派了本城最有名的官媒去提亲,双方均是上上人选,当下就定了娶亲的日子。后来那场娶亲的场面也曾在天邺王朝轰动一时,可惜林倾宸当时年纪小,也没机会听到这些。倒是林仲仁经常在外行走,多少了解一二,只是对于鲁公子夫妇缘何居于此处深表不解。 见恩人提及此事,鲁公子满怀愧疚的看了自己的妻子任氏一眼,倒是不避嫌的道出了原委…… 第二十五章 南下 感谢咱哥叫徐总、宸非、晏九九的打赏,感谢冷魂之漠和仁今的pk票,云儿o(n_n)o谢谢大家的支持! ※※※※※※※※※※※※※※※※※※※※※※※※※※※※※※※※※※※※ 望着马车身后越来越远的丰城,林倾宸不由想起鲁公子夫妇来。没想到这个年代也有为了爱情和誓言而抛弃财权名利的事情发生。 这鲁公子自与任氏成亲以来,倒也过了几年安闲惬意的日子,但无奈家族荣耀一日胜似一日,在外人眼里,哪怕挤进来给他做个小妾,或是端茶倒水的丫环也是一件给自家长脸的事。于是,鲁家的门槛没有因为鲁公子的成亲而暂时空闲下来,反而又因为传宗接代问题而再次发生人满为患的现象。 这新任的鲁少夫人还没说什么呢,鲁公子就有些绷不住弦了,在一次被人误下春药的事件发生之后,鲁公子一气之下发卖了院子里所有通过各种门路挤进来的年轻貌美的一众丫环,可是人们不说这是鲁公子在发威,反而认为是任氏善妒不容鲁家的继承人纳妾,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鲁公子气不过自己的一举一动被闲杂人等如此关注,自动放弃了鲁家所有的继承权,并且带着任氏和一双儿女来到丰城安居,过起了寻常人家的生活。 为女子者若嫁与鲁公子之流的人,倒也是一桩幸事。这任氏虽然没有了鲁家当家主母的威风,但夫君常伴身边,儿女绕膝于前,又没有其他女人与自己争抢老公,倒是比一般女子来的幸福。 但是,从任氏安神若素的表情来看,林倾宸觉得鲁家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她在前世看多了古代阀门大户之间的阴谋斗争,自然不会傻得认为一个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继承人会这样轻易被鲁家放弃,也许他们的周围一直就有人暗中监视,一想到这些,林倾宸就有些坐卧不安,她想多结识一些朋友没错,但前提是不能给自家引来麻烦。 因此,林倾宸借口想念母亲和弟妹,催促林仲仁早点南下置办年货,林仲仁不疑有他,第二天天一亮就整装出发了。 一路走来,除了遇见一些新鲜玩意儿,众人停驻歇息以外,其余时间都是用来赶路,至于那些名胜古迹之类的,只要想起状元山遇险的经历,林倾宸就无心去看,林仲仁也不勉强,因此很快就到了涿州。 为什么非要到涿州来采办年货,这里还有个缘故。 林家老太爷的夫人,也就是现在的林老夫人,原本就是从涿州远嫁到云州林家的,虽然林老夫人多少年来没有再回娘家,但每年两处姻亲也是借着送年节礼而保持了几十年联络不断。 林仲仁此次前往涿州,一来替林老夫人查看涿州的产业,二来也可以带着林倾宸去拜会一下祖母这一支的亲眷。 这一路,林倾宸轻松惬意的游玩,还真是忽略了涿州有这一门远亲,当林仲仁提起来时,她才惊觉自己居然什么都没准备。 “宸儿,你不用这么紧张,一切有爹爹在,我们只是去拜访一下,又不是常住在那里,更何况我们还要在过年前赶回京城,就是他们想多留你几日也是不可能的。”林仲仁见女儿如此慎重行事,不由想起临行前夫人跟她说的话。 “宸儿这孩子心思重,再加上幼时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她也一直不能忘怀,老爷此次带她出去,多余的话都不要说,只让她好好玩,散散心。至于母亲那边的亲眷,毕竟已经隔了几层关系,你多余的话也不用多说,只当是去普通人家拜访即可,到时候你见机行事,万不可委屈了宸儿……” 夫人的意思林仲仁很明白,就是要让涿州的亲戚知道林倾宸虽然是过继的,但在他们这一房也是娇养长大的,不能委屈了她。 看着卢氏早就为自己准备好送给聂家内宅女眷的礼物时,林倾宸一路游玩的心情立刻转变成了走亲戚的心情,果真应验了卢氏说的那些话。 到涿州以前,林仲仁就已经通过驿站的信使给聂家送了信,所以一到涿州,林仲仁和林倾宸在客栈简单梳洗过后就去了聂家。 这么多年来,除了林仲仁在涿州巡视商铺时拜访过聂府长辈外,林家女眷倒是第一次来访,因此,当林仲仁父女在门房递上帖子时,聂家现任家主聂苍峰携带一府众人亲自出府迎接,很是热情。 林老夫人的兄弟和弟媳妇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先后过世,聂苍峰是他们唯一的儿子,现在也是妻妾成群,儿女满堂。 林倾宸换回女装,跟在林仲仁身后进了聂府。在前厅跟聂苍峰的妻妾子女见礼。 大表哥跟着舅舅学习管理铺子,二表哥正在准备明年秋闱考试,三表哥在当地的民间书院进学,还有三个表姐,两个表妹。除了大表哥和二表哥,二表姐是葛氏生的以外,其余子女全是姨娘生的。 待林倾宸见过众人,接受了长辈们的见面礼之后,葛氏就带了她到后堂一边喝茶一边与一众表姐妹聊天。 林倾宸暗自庆幸,幸亏母亲卢氏早就准备了一份写有聂家众人详细资料的名谱,要不然这么多姐妹还真是记不住。 除了大表姐定了亲以外,二表姐和三表姐都没有定亲,两个表妹也均比林倾宸年龄小,几个人没一会儿都混熟了,说起话来也没了先前在前厅时的拘束。林倾宸趁着这会功夫,将母亲为自己准备的小礼物送上。 “这一路走来多有匆忙,宸儿也没带什么好东西,都是京城里时兴的一些小玩意儿,还请表姐和表妹们不要嫌弃。”林倾宸示意绿萝将礼物奉上。说是小玩意儿,不过是个客气话,当林倾宸看到卢氏准备的这些做工精致的宫时,很是吃了一惊,因为这些宫并不是拿银子就能在市面上买到的,而是专门为宫里品位高一些的宫女佩戴的绢。虽然林倾宸觉得母亲过于慎重,但当她看到几个表姐接过头后反应不一的表情时,心里顿时明白了母亲为这小小礼物也要心思的原因。 “表妹啊,你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无论是出门拜访还是在家里待客,都是穿金戴银的,哪里用得到这样的东西,也就是家里的二等小丫环才会戴这样的东西。”二表姐拈起一朵黄色的金茶,当着众姐妹的面,直接插在了自己的丫环头上。 “牡丹妹妹,宸儿表妹也是一番心意,你既不喜欢不如给了其它姐妹,何必……”大表姐一副尴尬的表情拉扯了一下二表姐聂牡丹的衣袖,后来未说出口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 “让姐姐见笑了,宸儿也只是见京中正流行这些绢,所以才戴了一些来,不想姐姐品味如此高,倒是显得妹妹俗气了。”林倾宸上前行礼,表示歉意。但她细看之下,除了二表姐不太喜欢这些绢以外,其余的几个表姐妹都很高兴的让丫环们小心收了下去,还亲自上前给林倾宸表示谢意,其中大表姐和三表姐还分别回了一方绣帕和一个荷包做谢礼,手工色也是很出色,林倾宸连忙恭维了一番,喜得她们直说为何没有早点见到林倾宸这个妹妹。 “见了什么人都想抱个大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真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二小姐见林倾宸跟众人打成一片,只冷落了自己,心里不舒服,想起无意中听到的一些事,就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静默。 第二十六章 心动 感谢书友kロkoの潴窝的支持和打赏,也感谢亲们的长期支持,云儿会好好写下去的。o(n_n)o~ ※※※※※※※※※※※※※※※※※※※※※※※※※※※※※※※※※※※※※ 林倾宸眼皮闪了闪,二表姐的这句话不知是何意,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她假装没有听懂,端起小几上的茶杯,将茶盖轻轻地划拨,一下又一下,直到上面的浮叶全部退去,露出淡黄色的茶汤,才轻轻啜了起来,动作优雅迷人。 茶叶味道很淡,但入口生津,后味儿有点说不上来的香气,林倾宸品的很细,也很慢。 聂牡丹话里的意思,除了两个表妹年纪尚幼还听不出来言外之意,其余几人皆是脸色变得很难看,这分明就是说她们全都是庶出的身份,才会有这么多共同的话题来谈论。几位小姐中有压抑着怒气的,也有黯然失色的,但谁都没有开口,甚至连互相看看的意思都没有,每个人只是盯着自己眼前或是手边的东西细细研究,只是不经意间都把目光偷偷瞥向林倾宸,却没料到林倾宸如此置身事外,怡然自得的品着香茗。一时间,众人都被这个外表看起来明艳照人的表姐妹迷住了。 茶总有喝完的时候,可是人不能就这么一直傻坐着,林倾宸放下茶杯,思量着起个什么样的话头才好。 “啪!”一声茶杯重重掷于桌子的声音打破了屋里沉闷怪异的气氛。众人如被解了魔咒一样,朝二小姐聂牡丹望去。 “表妹,茶叶好喝吗?”聂牡丹暗自恼怒,这个姑奶奶家的表妹一来就抢了自己的风头不说,竟然对自己的话也是爱答不理的,她就不信自己还争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我一向喝惯了水果茶,至于这茶好不好,还真是品不出来。”林倾宸稍显羞涩的看了茶杯一眼,然后一脸无辜的望着有点嘲笑自己的聂牡丹。 唉,这换了一个地方,咋又跑出来一个挑刺的姐妹来?要不是这里是祖母的娘家,她还真想抬腿走人,自己连续赶了好多天的路,可是非常怀念床的滋味。 “扑哧!”听了林倾宸的回答,也不知道是哪个表姐妹一时没忍住居然笑了出来,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有点升温的迹象。 聂牡丹狠狠地朝三小姐瞪了一眼,然后看着林倾宸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听说表妹是从姑奶奶家的大房过继到二房的,不知道二房的表叔和表婶对表妹可好?要是不好可以跟舅舅舅妈说,让他们给你出气。” “呵呵,表姐真会说笑!”林倾宸拿起帕子捂着嘴角笑起来,其实心里早就恨不能上去抽她一两个耳光,再怎么欺负人,也不应该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吧。莫说二房现在对自己恩宠有加,就算是虐待自己也不能跟一个外人说,看来这位表姐跟林倾华倒是像一对亲姐妹。 一句话,既不说聂牡丹话里有失分寸,也不回答这件事是不是属实,大小姐赞赏的看了林倾宸一眼,然后嘴角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这么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了?”聂牡丹眼珠子一转,露出一抹兴味盎然的笑意,自动将林倾宸的避而不答当成了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表姐什么时候及笄呢?到时候宸儿好准备一份厚礼。”林倾宸看了屋内众表姐妹一眼,说了一句很突兀的话。 “咯咯咯……表妹好生糊涂,我既然是你表姐,自是比你虚长一岁两岁的,这及笄礼也该是我给你准备的,哪里有妹妹给姐姐准备的道理。”聂牡丹拿起帕子假装遮掩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笑意,觉得林倾宸说出这番话真是自打嘴脸,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 “牡丹,宸儿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好笑。”刚刚安排好晚上宴客菜色的葛氏一进来就看见屋内的几个庶女都捂着帕子在那里偷笑,而自己的女儿也笑得是前仰后合的。 “舅妈!”林倾宸浅浅笑了一下,站起身朝葛氏行礼。 聂牡丹待笑够了才将林倾宸方才的一番话对自己的母亲讲了一遍。 葛氏闻言,暗自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转身却笑着对林倾宸说道:“你这个姐姐就爱说笑,平时跟家里的姐姐妹妹说话也没遮拦,宸儿听了莫要放在心上,舅妈已经安排好了席面,这一路不停歇的赶路,宸儿也早点吃完歇了吧。” “让舅妈操劳了,宸儿一切听舅妈安排。”林倾宸起身,先给葛氏行了一礼,然后乖巧地站在葛氏身侧。 看着眼前梳着垂头双髻,带着珠翠小饰品,肌肤明媚,笑意盎然,语音甜美的林倾宸,葛氏很快就将刚才的不快放到了一边,一面拉着林倾宸朝饭厅走去,一面看着还在那里暗自撇嘴的女儿叹气,要是牡丹有林倾宸这孩子一半的聪慧和善解人意她也就省心了,偏偏又是个处处争强好胜,说话又不知道分寸的愣头青。刚才定是她语气不善惹恼了表妹,人家才会借着及笄这件事暗讽她还没长大,说话口无遮拦。 聂家几个小姐等聂牡丹走出了屋子,几个人才相携而出。为人最是老实敦厚的四小姐和大小姐一向亲厚,这会趁着众人都往前走,没人注意她们,就轻轻的拽了大小姐到后面说话,“大姐,看表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说出后面的那番话来?白让二姐笑话了去。” 大小姐但笑不语,见这个妹妹很是为林倾宸担心的模样,又怕她人小压不住事儿耽误了晚上休息,就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这个表妹可聪明着呢,你不用担心,不信你明天看二姐的脸色就知道了。” “哦!”四小姐似懂非懂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晚宴过后,葛氏亲自送林倾宸到客房休息,又指派了自己跟前的一等大丫环随身伺候。 “宸儿,舅妈虽然是第一次见你,可是就当你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喜欢,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让舅妈好好招待招待你,要是有什么需求就尽管说,千万别客气。”葛氏拉着林倾宸的手,心里眼里满是喜爱之情。 今晚细细的观察了一番,这外甥女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接人待物均透着一股子大气,虽说是个庶女过继的身份,但在她看来,林倾宸外在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已经充分说明了她在二房也是个受宠的,必定也接受过一些专门的训练。眼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几次议亲都没有满意的,葛氏突然心中一动…… 第二十七章 心思 感谢蔡chs投的评价票,也感谢大家的支持!o(n_n)o~ ※※※※※※※※※※※※※※※※※※※※※※※※※※※※※※※※※※※※ 这个夜晚注定有很多人难以入眠。 聂家大小姐聂芍药,今年十七岁,到了明年三月就要嫁给符城首富的二儿子为妻。现在,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弟弟,也就是聂家的三少爷聂汐。聂汐自幼对草草很感兴趣,聂苍峰见他在学业上难有所成,将来恐怕也无心打理家族产业,又怕他玩物丧志,就将他送进了涿州民间书院,没想到他自己倒是对学医发生了兴趣,现在除了在书院学习医术理论,每月逢三六九日都跟着书院的执教大夫在街头为寻常百姓义诊,也算是学以致用。 聂芍药的姨娘在生弟弟聂汐时难产伤了身子,这些年一直就是在床上过来的。也可以说,聂汐是聂芍药一手带大的,这也是聂芍药为何迟迟不嫁的原因。平日自己在家还能照应他们,可是想到不久后就要嫁人离开这个家,再看看常年卧病在床的姨娘和脑子里只有医书和草草的弟弟,她哪一个都放心不下。今天看到林倾宸这个灵慧可人的小表妹,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虽然不太可能实现,但她总也要试一试才甘心。 入夜,她只带着一个小丫环来到姨娘住的院子,将自己想将林倾宸和弟弟撮合成一对的意思跟姨娘提了一下。一向不争于世的姨娘虽然也是全力赞同,只是害怕聂汐庶出的身份配不上林倾宸。 聂芍药淡笑了一下,将自己对林倾宸所了解的一些隐秘对姨娘提了一下,只是交代她心里暂时有这个事,接下来的事情无需她操心。 看着女儿信誓旦旦的表情,这个在内院安安静静生活了半辈子的女人,突然有点害怕起来,她有心想阻止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个女儿历来是个有主意的,更何况又是她认准了的事,又岂能是一向处于弱势的她能左右了的,只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为女儿和儿子祈福。 再说葛氏将自己的意思跟聂苍峰说了以后,倒是很得聂苍峰的支持,夫妻二人又合计了半宿,未免夜长梦短,决定在林仲仁走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定下来。 而林倾宸主仆二人从晚宴后就被安排到聂府后宅的客房休息,虽然今天和聂牡丹相处之时多有不快,但林倾宸秉着客居他处不扯闲的原则,与绿萝简单的聊了几句路上的趣闻,又将各自手头的游记整理了一下,就早早安歇了。 第二日,聂苍峰推了所有的事务,专门陪同林仲仁父女二人游览了涿州著名的溶洞风光,又在“醉八仙”品尝了涿州的特色佳肴,正午过后,方送了林仲仁父女二人回府稍事休息。 林仲仁也不是第一次来聂家,虽然觉得此次聂苍峰过于热情,但只当是看在女儿初来,他这个当舅舅的自然要疼爱一番,却没料到他们父女二人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赶了将近两个月的路,虽说心情愉快,但体力到底是有些不支,再加上今天又全凭两条腿游览了怪石嶙峋,湖光山色的溶洞,林倾宸这个午觉睡的很沉,醒来时只见满屋影影绰绰只留一丝落日余晖,都快到了掌灯时分,慌忙喊绿萝进来帮忙梳洗更衣。 可是喊了几声也没见绿萝答应,心想不会是这丫头也像自己一样睡过去了吧。正准备自己出去看看时,就听见屋门被轻轻推开,紧接着伴随着轻手轻脚的声音,一道湖水蓝的丽影袅娜而至,待她抬眸一看,才发现居然是聂家的大小姐。 “表妹这一觉睡的可好?姐姐在外面可等了不少时间呢,这荷都绣了三瓣苞了。”聂芍药从身后小丫环举得托盘上端过一杯清茶给林倾宸漱口。 “姐姐快坐,宸儿怎敢劳姐姐动手,我自己带了丫环来的。”林倾宸连忙接过杯子,谢过聂芍药的同时,打量了一下屋内,居然发现除了葛氏派给自己的贴身丫环和聂芍药的丫环之外,绿萝并不在其中,心想这丫头平日一向仔细,今日怎可在亲戚家失了分寸。 “表妹是找你的贴身丫环吧?方才我在妹妹睡着的时候来,见她正在给妹妹绣荷包,那个样子并不多见,我就央了她给我描一副,这会子正在外面用功呢,我就自告奋勇来伺候表妹穿衣梳妆,表妹不会嫌弃我吧。”聂芍药见林倾宸向外观望,心里自然有数,只当林倾宸是在亲戚家的表姐妹面前不好意思,就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告知与她。 看见聂芍药亲自拿起自己要穿戴的衣衫,林倾宸也不好再推脱,只得先梳洗打扮,稍后再问问绿萝到底是何缘故。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葛氏又派了身边的丫环亲自来请林倾宸去她的院子吃饭。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一起用餐的只有几个聂家小姐,而聂苍峰的几个姨娘并没有来。林倾宸也没多问,依然顺着葛氏的意思,与聂牡丹一左一右坐在她的旁边,身侧自有丫环布菜添汤。令林倾宸称奇的是,今天聂牡丹居然没有再挑她的刺,反而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趁着林倾宸不备时暗中打量她,林倾宸自是不多言语,一顿饭吃的倒也和乐融融。 饭后,葛氏又让丫环摆上茶水瓜果之物,众人在葛氏的屋子里拉着林倾宸问一些京城正在流行的新鲜物事儿。 “回夫人,二少爷来给您请安了。”众人正聊得高兴,就听小丫环在屋外禀报。 这要是外面的男子进来,屋内的女眷们自是要回避到内间的,但是二少爷又是自家人,所以一屋子的表姐妹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都安然坐在那里,林倾宸也没及笄,自然也不能开这个口,只是她无意中发现大表姐在听到二少爷前来请安时,脸色突然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了好几次,让她心感诧异。 “母亲,儿子今日看书入了迷,竟然忘了给母亲请安,还请母亲不要生气。”聂涵俯首揖礼,当着众姐妹的面给母亲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我的儿,快快起来,这天寒地冻可不兴行如此大礼。你明年就要参加秋闱,看书入迷也是好事,母亲怎会怪罪于你,只是怕你伤了身子,才叫人时时提醒你出来走动一番,谁曾想那些下人这么不懂礼,居然让你这会来请安。”葛氏连忙拉起聂涵,又心疼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林倾宸只听得三表姐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书呆子”,就听见屋内几个表姐妹都偷偷捂着帕子笑了起来,她心下好奇,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肩上挂着一个褡裢的俊秀少年,正在那里弯腰倾听葛氏的絮叨。林倾宸只觉得这位二表哥好生奇怪,在自己家里为何还要背个褡裢,一副好像随时都要远行的样子。只是还没等她细究原因,就听见葛氏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涵儿,既然来了,就见见你表妹吧,昨日你光想着背书估计也没看清楚,今日可好好看仔细了,这可是姑奶奶家最秀丽出众的福气人儿。”葛氏拉起这个有点书呆子气的二儿子,朝林倾宸坐的方位指了指。 林倾宸自然不好再当木头人,只得上前见过这个书生之气过于浓郁的二表哥…… ※※※※※※※※※※※※※※※※※※※※※※※※※※※※※※※※※※※※ 今日更新有点晚,明日双更补偿大家,祝大家周末愉快!o(n_n)o~ 第二十八章 警惕 感谢书友梦回-现实投的粉红票,稍后还有一更,请大家继续支持云儿o(n_n)o~ ※※※※※※※※※※※※※※※※※※※※※※※※※※※※※※※※※※※※※ “宸儿见过二表哥。”林倾宸走到葛氏跟前,对着依然低头聆听母亲教诲的聂涵行礼。 聂涵只觉一道脆生生的女音如同黄莺鸣啼入耳,说不出的沁人心扉,忍不住抬头观望,只见一个只及自己胸前的女孩,肌肤犹如精美的瓷器一样细白,黑玉般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芒,丰润娇嫩的樱唇微微上翘,一对梨涡在带着笑意的脸颊两侧若隐若现,美如画中仙子。一时之间竟然看得呆傻,根本忘了应该如何应答,更忘了这样盯着一个女儿家观看是极为失礼的事情。 “宸儿,怨不得舅妈喜欢你,你二表哥素来就只专心学业,哪里肯一分心思在别处,今日也是被你迷住了,呵呵……”葛氏见一向木讷的二儿子竟然盯着林倾宸眼都不带眨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心想这个儿子终于是开窍了。 本来,自己这个儿子又不傻,否则又怎会小小年纪就考中秀才,又一路过关斩将博得“神童”之名,而且还要准备明年的秋闱考试。可惜这孩子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涿州城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前来聂府求亲的都不知踏破了多少门槛,这孩子还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几次女方前来相看,都被他那副爱书如痴的模样吓得打了退堂鼓,几番相亲下来,涿州城的人知道聂府不仅有一个神童,更知道这个神童不食人间烟火,心里,眼里,梦里只有圣贤书,反倒是熄了求亲的念头。 如今不知情为何物的儿子终于对一个女孩子有了异样的表情,她这个当母亲的又岂能不帮他,再加上明年要是秋闱高中,儿子的景秀前程也就更加如意了。 此刻,葛氏的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儿子头戴翎,骑着高头大马,并且为自己挣来诰命夫人头衔的那一幕。 “舅妈过奖了,宸儿年龄小不懂事,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要请舅妈多指点。”看着聂涵两眼发直地看着自己,林倾宸纵然再洒脱,也难免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来。 “那是那是,以后舅妈会一点一点教你的。”听了林倾宸的客套话,葛氏更是喜得合不拢嘴,她想的倒是深远,不知不觉中带出一副婆婆教导新媳妇的口气。 林倾宸即便不知道葛氏此时心里是如何想的,但看她的目光在自己和二表哥身上来回逡巡,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想明天无论如何都要给爹爹透个信,赶紧将年货置办齐整了回家去,这里万万是多住不得了。 聂芍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方知自己的嫡母竟然也有将林倾宸聘为儿媳妇的打算,心知不能跟嫡母作对,可是这难得的人选,她又岂能甘心放过。如果在此之前,她没有动过将林倾宸与弟弟凑成一对的打算,她倒也不反对葛氏的做法,可是,她的计划都已经开始执行了,她就有些不想撒手了。 更何况在她的眼里,木讷死板的二哥再会读书,又哪里有自己学医的弟弟知冷知热,一想到自己的计划,聂芍药就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转而和其她姐妹说笑起来。 好不容易等葛氏打发走了整个晚上光看着自己傻笑的二表哥,林倾宸也借口有点累就回客房了。 待绿萝伺候她洗漱完毕,葛氏派来的大丫环也将门掩上离去时,林倾宸猛然从床上坐起,细细回想今天下午发生的几件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起身披衣坐好,轻声招了绿萝到跟前说话。 “绿萝姐姐,宸儿待你如何?”林倾宸见绿萝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知自己对她一晚上的冷脸起到效果了。 “小姐,您待奴婢亲如姐妹,奴婢也绝不会做对不起小姐的事。”想着晚间小姐离开这里去舅夫人那里吃晚饭,没让自己跟随时,绿萝脸色一白,刷的一下就跪在了林倾宸的面前。 “今天下午,大表姐来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跟我说说!”林倾宸也不叫绿萝起来,只是先让她把下午自己睡下后,聂芍药来时发生的前后经过讲一遍。 绿萝不敢有误、,就将聂芍药一进院子看见自己坐在外屋绣荷包时,先是赞美自己的绣工精美,图案新颖,后来又说很喜欢林倾宸这个表妹,想送礼物给她又不知道喜好,转而向她打听林倾宸平日生活起居细节的事说了一遍。 “那你都告诉她了?”林倾宸挑了挑眉,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奴婢是吃着林家二房的饭长大的,伺候的又是小姐,哪里会为一个外人而出卖了自己的主子,奴婢见表小姐探问的太多,就借口小姐急着用这个香囊把话题给岔开了,可是表小姐好像还不死心的样子,一个劲的缠着奴婢,奴婢见推脱不了,这才借着替她画样子才讨了半天清闲,正在此时,小姐在屋里喊奴婢,奴婢就说先进来服侍小姐,这样子稍后画好后给表小姐送去,可是表小姐说既然画了就一次画好,省的一会描岔了样子,还说她进来伺候小姐梳洗更能增加表姐妹之间的情谊,奴婢几次起身,都被表小姐压了下来,这才……这才……”绿萝说到最后,语气里的悔意尽显而出。 绿萝说完,只见自家小姐紧锁眉头,脸色比刚才问自己话时更差了,心里越发懊悔,不该听任表小姐摆布,给自家小姐添了这么多愁绪。 “小姐,奴婢知错了,以后绝不会为了其他人和事离开小姐半步了。”绿萝见林倾宸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急得跪走到林倾宸的床边。 “绿萝姐姐,你且起来,我有话要同你说。”林倾宸轻叹一口气,虽然知道绿萝作为一个丫环,许多事情也是不得已,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为了自己以后生活的更有保障,今日她要跟绿萝通报一下自己最新的思路和原则。虽然明白这件事绿萝也是尽力了,但该筹划的还是要准备一下,免得事到临头懊悔迟。 “小姐请吩咐,就是让奴婢去死,奴婢也绝不会多活一天。”见林倾宸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绿萝连忙起身到林倾宸跟前听候吩咐。 “绿萝姐姐,我一向不与人计较,可也不代表着我就会任人欺负。你在我身边比任何一个丫环的时间都长,你的为人我也清楚,断不会干出卖主求荣之事,可是你性子老实,难免会被人利用,所以,你以后行事只要记得你是谁的丫环,什么事情该干什么事情不该干,自然也就不会出错了。”林倾宸见绿萝听得仔细,还时不时的点头附和,又接着说道:“今天表小姐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不寻常,虽然猜不到她所为何事,但我们也不能不妨。既然表小姐很喜欢你的针线活,不如你今晚就别睡了,给她绣一个……若是将来事情有变,也好有个转机……” 第二十九章 游园(庆首页文字推荐第二更) 第二天,林倾宸神清气爽的起床,看着绿萝熬夜绣出来的几个荷包,想了想挑选了一套杏红色滚白色兔毛边的小袄,下配同色的直缀裙,在腰间特意系了两个同款不同色的荷包,又在外面罩了一件戴帽子的白貂毛披风,并且了比平日多一倍的时间照了照穿衣镜,这才笑意盈盈的带了绿萝朝葛氏的院子走去。 “记得,一定要跟老爷说这里不宜久留,最好早点离开……”林倾宸一面朝葛氏院子走去,一面给绿萝交代一会见了爹爹要说的话。 “表妹,涿州虽然比京城暖和,可是早晨也冷得紧,你怎么起这么早?”说话的正是聂家大小姐聂芍药。 林倾宸记得大表姐住的院子跟自己住的客房是相反的方向,这么早在这里遇到绝不是偶然,难道是专程来接自己的?她眼睛眨了眨,心下微动,待转身时一副娇颜乍然露在众人眼中,在冬日梅的映衬下显得既明艳又贵气。 聂芍药望着林倾宸那粉妆玉琢的俏脸,心里不由惊叹,只不过一晚不见,这个小表妹怎的又美了几分? “表姐早安!宸儿想起有些事要跟爹爹说,就早早起来了。”林倾宸上前给聂芍药行礼。 “表妹想见叔叔,可派个下人去通报一声,也不用这么早就起来。我正要去表妹屋里接你一起去母亲那里呢。”聂芍药心疼的替林倾宸拉了拉披风,似乎这样做看起来更暖和一些。 林倾宸但笑不语,由着聂芍药亲热的挽着自己的胳膊朝葛氏的院子走去。途中路过聂府的园,聂芍药有意放慢了脚步,将目光转向林倾宸。 “表妹可有佩戴香囊的习惯?”聂芍药状似无意的问道。 “有的,宸儿每年都要给母亲和弟弟妹做一些驱蚊、安神的香囊佩戴。”林倾宸乖巧的回答,心里的警惕因子再次因聂芍药的问话而觉醒。 “吃过早饭,我陪表妹到院中一游,这里有很多草都很适合做香囊的。”聂芍药指着园的方向对林倾宸说道。 与其独自瞎揣摩别人的心思,不如给她一个机会展露,也好早点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林倾宸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聂芍药的临时之约。 来到葛氏的院子时,几个姨娘和表姐妹均在那里,林倾宸简单问候了众人,就见葛氏从里间走了出来。 “宸儿,怎不多睡会?住的可习惯?”葛氏一看见林倾宸,连忙心疼的上前拉过她有些微凉的小手,又叫人去准备暖手炉给她。 “舅妈,宸儿晚上休息的很好,只是我们父女二人住在这里,对府上多有打扰,实感过意不去,又想着家中还有母亲和弟妹牵挂,就想去问问爹爹,货物置办的如何了?”林倾宸自是不敢说住在这里不好,只能拿母亲和弟妹当挡箭牌。 “你这孩子,就是客气,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若不是你爹爹舍不得你,我和你舅舅都想留你在这里过年呢。”葛氏一副惋惜状。 想起昨日夫君对她说,已经跟林仲仁提过涵儿和宸儿的婚事了,可是林仲仁推脱说宸儿尚未及笄,此事又没跟自家夫人商量,他一时也难以决断,等过完年有时间了再说。聂苍峰一听,林仲仁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只得先作罢。 葛氏却觉得犹如一桶凉水浇到了头上,霎时凉到了心里。想着晚间儿子一脸痴迷的看着林倾宸的模样让她不由得一阵心疼,只怪聂苍峰不会说话,把这件好姻缘给耽误了。 可是聂苍峰却不这样认为,他说,既然林仲仁说等过完年有时间了再说,就是表示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大不了到明年天气转暖的时候,他亲自去京城在姑奶奶面前求娶这桩婚事,凡事按照最隆重的章程来,还怕他们不同意吗? 葛氏一听,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又想着赶紧趁这几日光景,好好与林倾宸相处,一来摸摸她的性子,二来也给儿子创造些机会,增加一下在林倾宸那里的印象。 林倾宸心里却是惊喜参半。惊得是舅舅和爹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讨论了她的去留问题,喜得是爹爹没有同意舅舅的提议,自己可以安心回京城过年了。 “舅妈难道不怕我留在这里,把你们家吃穷了?”林倾宸无意中得知林仲仁的想法,言语也放松了许多,心想到底是年轻,一有风吹草动就把自己吓得不行。 “只要你不怕吃成小胖子,我们家的东西你随便吃,放开了吃。”葛氏笑着打趣林倾宸,一时间屋子里尽是欢声笑语。只有聂芍药脸上在笑,心里却急得要死,也不知道弟弟接到自己的信了没? 众人在葛氏屋里吃了早饭,见院外好几个管事的婆子和丫环等着回事,就借口早早散了。 葛氏朝聂牡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好好陪林倾宸在府里转一转,这才招了管事婆子进来问话。 聂牡丹虽然不乐意给人家当陪衬,可是想着母亲交代自己的那件事,可是关乎着自己傻二哥的终身幸福,到底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勉强答应了。 待众人走出葛氏的院子时,聂芍药院子里的小丫环正等在那里,见了聂芍药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然后将脸转向园的方向。 聂芍药心下一喜,又看了看众姐妹正拉着林倾宸去自己院子里玩,就上前拉了林倾宸的手说道,“表妹刚才答应我去园里赏看风景,稍后再去你们那里玩吧。” 林倾宸似笑非笑的看了聂芍药一眼,对几位表姐妹说道:“反正大家都没事,不如一起去吧,也显得热闹一些。” 众姐妹一听,这个主意确实不错,都欣然同意。聂芍药暗自着急,却又不好阻拦,不过转眼又一想,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最起码某些事也可以做个见证。 聂牡丹看了看自己的大姐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只好随着众人一起去了园,本想着派个小丫头去给母亲送个信,可是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心想只要她寸步不离的跟着林倾宸,一切意外都不会发生。谁知道就是因为她的这个粗心大意,害的好几个人都牵扯其中…… ※※※※※※※※※※※※※※※※※※※※※※※※※※※※※※※※※※※※ 感谢大家的支持,才让云儿在本周有机会再次获得女生网首页文字推荐的机会。所以熬夜赶出第二更,请大家继续支持云儿,支持倾宸!o(n_n)o~ 第三十章 巧遇 游了大半个园,林倾宸不得不说,聂芍药确实有邀请自己来赏的资格,单看这冬令时节还恣意盎然开放的茶,素心腊梅,以及用来观赏的枸杞和金橘,都显示出这园的打理是多么的精心。 待走到园西南角的位置时,虽然作为现代人的林倾宸知道,有一种可以在大冬天培育鲜和蔬菜之类作物的设施叫做温室,可是,在这里再次见到还真是让她咋舌。 只见眼前是一处玻璃搭建而成的温室,从外面看,已是一片的海洋,要是进入里面观看,还不知道是如何光景呢。正想着呢,就听见大表姐招呼自己:“宸儿,快来看看,这可是我们涿州城独一无二的地方。” 林倾宸闻言心里一顿,但见聂家几个表姐妹都已经进入温室,这才略微放下心来,跟着聂牡丹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虽然说不上温暖如春,但是气温和湿度都感觉很宜人,再加上扑面而来的香,让林倾宸有种置身于春夏的感觉。 “哎呀,我说这会温室怎么打开了,原来是三哥回来了。”聂家最小的五小姐从角落里揪出一个手里正往荷包里塞香料的少年。 “小妹,别闹,三哥正在做香囊,一会还有用呢。”少年显然是因为被人打搅到手头的工作而不高兴,连头都没抬一下,转眼间已经将手里装好香料的香囊收紧绑好,又转身去拿另外的空荷包。 五小姐见状,知道这个哥哥一见到草和药材就像二哥一样傻气,倒也没生气,又转身去找别的姐妹玩去了。 “汐儿,快来见过宸儿表妹。”聂芍药拉着林倾宸绕过脚下种植的一丛蓝白相间的,来到聂汐的身边。 聂汐闻言,没有立刻抬头,反而先看了看二人经过的那片蓝白相间的是否无恙,待确定一切完好后才抬起头看向来林倾宸。 林倾宸刚才一个不察,被聂芍药一路紧抓走了过来,没想到会是这状况,心里正恼火呢,却见这个三表哥居然对草草比对客人还上心,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倒是让她的火气消散了不少,但这也并不代表着自己就是任由别人拿捏的。因此,索性一副不愿多谈的表情看着脚下的草。 聂汐抬眼看到的就是林倾宸垂眸观看脚下丛的情景,倒不是他对林倾宸的美貌无视,实在是在他的心里,草草都比自家的姐妹来的亲切,更能帮他不少忙。 小时候,姨娘身体不好,每天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看着大夫来来去去换个不停,草药渣子倒了快有一座山高,可姨娘还是多半时间只能呆在屋里,他就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学习医术,长大了把姨娘的病治好。所以,他除了研习医术,闲暇时间就喜欢在园里种些从大夫那里,或是自己在医书上看到的相关草,虽然对姨娘的病除根治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经过他多年的悉心照料,到底是在日常生活中稳定了姨娘的病情。 可是,昨晚姐姐派人给自己送了一封信,说是让他今天一早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一趟,自己几乎是姐姐亲自带大的,自然不能质疑姐姐提出的要求,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出现在温室中。正想着给母亲和姐姐的香囊配几副新的方子,就见自家的姐妹鱼贯而入,他一边查看她们是否会踩坏自己辛苦培育的草,一边还想着赶紧做好香囊,一会还要跟先生去街上义诊。 “宸儿,这就是我的弟弟,你别看他的年纪不大,现在可是涿州城有名的小大夫呢。”聂芍药见二人都局促的站在那里不说话,只好抓紧时间自己做个搭桥的,要是一会众姐妹都过来就不好进行她的计划了。 “宸儿见过三表哥。”抱定主意的林倾宸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只是朝聂汐行了半礼,然后又继续欣赏脚下的小。 “表妹好!”想起林倾宸走路时小心避过草的行为,聂汐微笑着冲她点了一下头,算是见过礼了。 又等了片刻,聂芍药见这二人还是一副各不关己的态度,连忙拿起聂汐手中还未完成的香囊,对林倾宸说道:“表妹你看,我们家里最会做香囊的不是我们聂家的小姐们,而是我弟弟。他每一个香囊都含有深意,也多亏了他的香囊,才让姨娘免了不少吃药之苦,病情也有所缓解…” “姐姐,这都是汐儿该做的事,你就莫要再夸我了,让表妹听了笑话。”聂汐脸儿微红,小心的抬眼看了一下林倾宸,才发现这个表妹性子还真是文气,跟自己家里这几个喳喳呼呼的姐妹完全不同。 “三表哥一片孝心,宸儿又怎会笑话与你。”林倾宸看着聂芍药手里的香囊微微点头。 “是啊,表妹是自己人,怎会笑话你!”聂芍药满意的看着聂汐的表情,然后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林倾宸说道:“表妹,你一路奔波,又要住店又要赶路,肯定休息不好,不如让汐儿帮你配置一些防蚊虫叮咬,安神睡眠和提神醒脑的药材放入香囊中吧。” “表姐,就不麻烦三表哥了,我……”林倾宸见聂芍药忽然话锋一转就提到了自己,连忙出声谢绝她的好意。 “大姐,表妹,你们怎么一眨眼就到这里了?害我好找。”聂牡丹刚刚摘了几枝香味浓郁的走了过来,准备回去后插在自己屋子里。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就别客气了表妹。”聂芍药眼睛飞快的朝聂牡丹走来的方向睃了一眼,然后伸手扯下林倾宸腰间的绿色荷包说道,“估计我给汐儿做的空荷包也不多了,表妹这个荷包的样式不错,正好也算一份吧,等回头配好了药材一并给你。” 聂芍药的速度之快,林倾宸根本就来不及阻挡,只落得将手扣在腰间,眼睁睁的看着聂芍药将绿萝熬夜赶制的荷包塞给聂汐。 “哟,三弟也在这里啊,是不是又在给姨娘做荷包?干脆也给我配一些安神的药材做香囊吧,最近夜里我老是惊醒。”聂牡丹看了看聂芍药手里的荷包,心下了然。“二姐吩咐,汐儿自当照办,回头就将配好的药材送去二姐的院子。”聂汐看了一眼聂牡丹手里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咦?你手里的这个荷包绣工和颜色都不错,就用这个给我先做一个吧,回头我叫丫环们多给你补几个荷包。”聂牡丹眼光扫过,发现聂汐手里正好拿了一个浅绿色布面配嫩黄色样的荷包,颜色看着很是鲜亮。 “这个不行,这是表妹送给汐儿的,妹妹要是喜欢,姐姐回头让人照着这个样子和色给你再做一个。”聂芍药笑的眼睛都快眯到一块了,没想到一盏茶的功夫,自己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连证人都有了。 “啊?表妹还给三弟送荷包了?”聂牡丹有些不解的看向林倾宸,莫非刚才自己不在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二表姐,不是……”聂芍药的话音一落,林倾宸就知道事情不妙,可是还没等她开口解释,聂牡丹自己就得出了结论。 “好了,这里虽然是温室,但湿气还是过重,我们不如去哪个姐妹的屋子里烤烤火吧。”见林倾宸要解释,聂芍药赶紧出声阻拦,一手抓着林倾宸,一手拉着聂牡丹,又朝着几个正在蹂躏骨朵的姐妹们轻声喊道。 不一会儿,温室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只是聂汐看着手里翠绿鲜亮的荷包,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大姐刚才告诉二姐,这个荷包是表妹送给自己的,这是真的吗? 想起表妹娇柔细嫩的脸蛋,两潭水汪汪的眸子,小巧可爱的鼻子,樱桃小嘴微微弯翘时露出的甜美笑容,聂汐觉得这满园的儿都黯然失色了。 ((*^__^*),云儿是亲妈,绝对不会让倾宸吃亏的,亲们放心跟着俺走吧!) 第三十一章 信物 (感谢书友书友110125102806500和冷魂之漠投的票。请大家继续支持云儿,多多收藏!o(n_n)o~) 走出园,林倾宸就借口有事找父亲相谈,辞别了聂家几个表姐妹,而聂牡丹因为葛氏特意嘱托,非要执意相陪,二人正推辞中,就见绿萝从前院走了进来。 “小姐,老爷说一切都按小姐的意思办。”绿萝看见聂家几个小姐也在,连忙上前见礼。 “也好,那我就不去找爹爹了,昨晚上陪你做了大半夜的荷包,现在先回去补个眠。”想起刚才园中被聂芍药近乎于强抢荷包的一幕,林倾宸暗中朝绿萝使了个眼色。 绿萝会意,眼睛朝着林倾宸手指的位置看去,这才发觉自家小姐的腰间只剩下一个粉色绣着白色小兔子的荷包还留在腰间,而另一个暗含自己名字的绿色荷包却不见了,顿时脸色灰白一片。 聂芍药显然也听见林倾宸说的话了,只是她被绿萝话里的意思所吸引,忍不住多看了林倾宸一眼,却没有把荷包的事放在心上,但其她姐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都邀请林倾宸睡醒后去自己院子里玩。 林倾宸也没客气,告别了聂家姐妹,带着绿萝转身回了自己休息的客房,只是临走时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聂芍药。 晚上吃饭前,聂芍药果然拿着几个香囊来到林倾宸的屋子。 见林倾宸只是打量自己送来的几个香囊,却并不伸手接时,聂芍药的脸上有些尴尬,连忙向林倾宸赔罪:“还请表妹莫要生气,汐儿估计是忙糊涂了,居然没把表妹的香囊留下来。” “表姐不用客气,那个色的荷包我的丫环绣起来最拿手了,要是二表哥喜欢,我可以叫她多送几个。”林倾宸不甚在意的说道,而且说话时还朝绿萝看了一眼,绿萝顿时羞得脸色通红,趁人不备赶紧将头低下。 聂芍药也感觉到林倾宸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像先前那样亲热,神色一顿,连忙又从袖囊中拿出一个宝蓝色绣着鱼儿戏水图的香囊说道:“这个香囊是汐儿特意交代要给表妹的,他说白日在院中观表妹的面相虚浮,有些肝火旺盛之兆,还请表妹闲时宽宽心,多到户外走动一下,又特意配了一副顺气调息的药材,做成此香囊,若是表妹不嫌弃就戴在身上吧。” 林倾宸心里叹息,单从一个医者的角度讲,聂汐确实有过人之处,仅从片刻接触中,就能观望出一个人的病症,而且他说的这些症状,也正是这几日自己在聂家烦恼出来的。不过,聂芍药啊聂芍药,说你是聪明过人呢,还是说你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你强抢了我的荷包,送还回来的却是一个男子的荷包,这要说出去不是我的名节有损,就是你弟弟的品行有失,最后该如何收场,想必你早就计算好了吧?看来,你弟弟的一片好心,我即便有心接受也因为你的自作聪明而不得不辜负了。 “表姐,我体质异于常人,也不是什么香囊都能戴的,不过还是要麻烦你替我向三表哥转达一下谢意,回头我叫丫环多绣几个荷包还他这份人情。”林倾宸笑了一下,转身叫绿萝替她先收下香囊。 聂芍药迟疑了一下,又觉得贴身丫环替主人收下礼物也是常有的事,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二人又略坐了片刻,聂芍药也趁机将其他几个香囊的妙用给林倾宸讲了一遍,同时还奉上几张聂汐亲自书写的药材方子,有清肝明目的,有止咳平喘的,还有提神醒脑的。 这次,林倾宸二话没说,全部照单收下,还吩咐绿萝又拿了十个绣工精美的荷包做谢礼。看着一堆荷包中,居然有一大半是早上从林倾宸腰上解去的那个色,聂芍药惊喜之余有些疑惑,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多心了,又听见林倾宸邀自己一起去葛氏院子,很快就把这丝疑虑抛在了脑后。 饭罢,葛氏遣散了几个女儿,独留了林倾宸坐下来说话。 “宸儿,你这一回去,不知何时还能再见面,舅妈着实舍不得你……”葛氏拉着林倾宸的手,眼里满是疼爱之情,如若外人看到,还以为她们二人是亲亲的母女呢。 “舅妈……宸儿也很喜欢舅妈,会时常想念舅妈的。”女人说起动情话,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林倾宸在葛氏的眼里看到的是真情流露,更是淡淡的遗憾,所以她也用真心对待葛氏。 葛氏平日为人如何,从几个聂家庶出的小姐在她跟前坦然处之,言行愉悦却不失礼仪可以看出来,此人并不是气量窄小之人,与她相处也不是难事。林倾宸在聂府住了几日,葛氏每日三餐都不带重复的,且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她曾感到奇怪,后来听绿萝禀报,原来是葛氏交代先前派来的大丫环问了她的喜好,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林倾宸细想了一下,无论是在财物上,还是在人脉上,聂家都不需要林家的帮衬,而在官道上,他们就算要讨好,也应该去找林家大房,而非林家二房。想到昨天晚上,葛氏在二表哥和自己身上来回打量时的神情,前世今生加起来有一把年纪的林倾宸心里第一次后悔这趟远行,搞不好她回家以前就要把自己给卖了。 “……宸儿,等明年涵儿高中了,舅妈亲自去京城看你祖母和母亲,到时候你一定要多陪陪舅妈,知道吗?”葛氏每次说起自己的儿子时,总是感觉很自豪的样子。 二表哥高中不高中,跟看望祖母和母亲有什么关系呢?林倾宸暗自悱恻,但嘴上却很高兴的说道:“舅妈只要来,宸儿一定好好陪舅妈,去大佛寺逛庙会,去白云观拜菩萨,去京中最有名的铺子裁衣裳,去……保管让舅妈到时候都舍不得离开京城了。” “瞧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我越看越喜欢,赶明我一定要跟你爹说,先把你订下来,否则让别人抢了去。”林倾宸的话就像是一种承诺一样,让葛氏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时高兴,竟然将大人之间的话也带了出来。 林倾宸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饶是她再聪明早就猜到葛氏的意思,此刻也难免有些尴尬。心想,这要是放在现代,十四岁的年纪压根就不敢考虑这些问题,可是在古代就是很平常的事了,甚至指腹为婚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看着林倾宸娇羞的表情,葛氏忽然灵机一动,她拉过林倾宸上下打量了一样,嘴里直怪自己粗心,光顾照料林倾宸的饮食起居,居然连像样的首饰都没给外甥女置办,随即就叫身边掌管首饰的丫环将自己的首饰匣子搬了过来,让林倾宸挑选几样看得上眼的。 林倾宸那里敢真的去挑,只说自己年龄小,这些真金白银的首饰戴上也压不住场,葛氏想了想,又让贴身妈妈将自己嫁妆箱子里黑檀木镶金的首饰匣子抱出来。只见那妈妈脸上闪过惊讶,却在葛氏使了一个眼色之后恍然大悟,赶紧去寻了来。林倾宸虽然看见了,但也只当是那个匣子里装的首饰很贵重的缘故。 待打开黑檀木匣子时,果然印证了林倾宸的猜想。 只见匣子里躺着一只通体亮红的手镯,手镯上用很细的金丝镶嵌着颗颗如米粒大小的各色玛瑙,看起来既晃眼又不失贵气,林倾宸一看就知道这是葛氏压箱底的首饰之一,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坚决不能要。 “舅妈,这太贵重了,宸儿万万不能收。”看见葛氏已经将镯子拿起,林倾宸慌忙摆手阻止。 “宸儿,长者赐不敢辞,也该着你和舅妈投缘,这镯子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葛氏板起面孔,执起林倾宸的手就将手镯套了上去。 “舅妈,这么好看的镯子,应该给二表姐留着当陪嫁,宸儿再选一个别的好了。”林倾宸有点哭笑不得,想着白日才被聂芍药强抢去了一个荷包,晚上就又被舅妈强行戴上了一个手镯,心想这聂家的女人们怎么都喜欢来强的? “舅妈给你二表姐置办的嫁妆多着呢,你就放心吧,再说这镯子也只剩下一只了,不好给她做嫁妆,拿去给你戴着玩正好,给别人我也舍不得。”葛氏压下林倾宸欲取下镯子的手,状似无意的在镯子上摩挲了一圈,然后又不顾林倾宸的反对,从自己首饰匣子里挑选了几件样式新颖,便于平日携带的首饰,让人收起来给林倾宸一并带上,林倾宸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心里却想着,别的首饰可以收下,这手镯在离开以前,无论如何也要还给葛氏,哪怕是偷偷留下来留书一封也不能接受。 ※※※※※※※※※※※※※※※※※※※※※※※※※※※※※※※※※※※※ 云儿很感激众亲友的支持。在此重新声明一下,因为最近一直在妈妈家住,所以用的是妹妹的电脑,不知为啥原因,作者号不能回复大家的留言,所以有些问题只能在文中回答大家,但绝不会影响大家的看文。 第三十二章 探究 “绿萝,再去找些鸡蛋来,我就不信了,这镯子还能长在我的手上不成?”虽然只着亵衣,可是林倾宸此刻却是汗流浃背,热得不行。 从葛氏院子里回来,林倾宸本想着先戴两天这镯子,等混过去再说,也就没有急着拿下来,可是上床睡觉时,总觉得戴着咯得慌,就想着先取下来第二天再戴上,谁知这一取才发现,镯子竟然死活都取不下来,无论用手抻,还是用蛮力拽,都像是赖皮一样脱不掉了。 一想到会因为一个镯子而把自己卖掉的可能性,林倾宸哪里还睡得着,连外衣都没顾上穿,连忙叫了绿萝掌灯进来,主仆二人一起开始折腾这镯子。先是让绿萝用双手使劲拔镯子,疼的林倾宸哇哇乱叫也没摘下来。又打了一盆水,将手腕浸在水里摘,还是不行。林倾宸想起油有润滑作用,又在手腕上涂抹桂油,可还是徒劳。 “小姐,这会估计厨房都锁门了。”绿萝有些犯难的看着自家小姐。 林倾宸的手腕此时已是又红又肿,人也累得瘫倒在地上,看的绿萝心疼不已,“小姐,实在没办法,我们明天去找老爷,他见多识广一定会想出办法把这镯子取下来。” “还可以去金铺看看,他们常年精于此道,说不定也有妙计取下这劳什子东西。”林倾宸举起肿的像水萝卜似的手腕,嫌恶的看了看。 绿萝点了点头,将林倾宸扶到床上躺好,正要离去时,只听林倾宸幽幽的说道:“绿萝,你不会怪我吧。” “小姐让奴婢干任何事,奴婢都会照办的,更何况小姐也是为了奴婢好,奴婢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绿萝知道,小姐说的是聂芍药抢去荷包一事。 原来,早在聂芍药那天在绿萝这里打探林倾宸的事时,林倾宸就心里有了怀疑,于是冥思苦想了半晚上,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虽然这样做有点对不起绿萝,可是林倾宸当时和绿萝也讲得很清楚,如果绿萝最后实在不愿意,她也会尽量帮她推了这事。所以,林倾宸第二天才特意戴了一个隐含自己的小兔子荷包,又戴了一个隐含绿萝名字的荷包。在园中,她又配合聂芍药的需要,将隐含绿萝名字的荷包一直露在外面,让聂芍药很轻易的就看见并得了手。其实,也不是林倾宸多聪明,而是她实在是被林倾武和林倾华兄妹二人从小就训练有素了,知道一个女人面部表情和言行举止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代表着什么意思,虽然不能保证十分之十的正确,但也是*不离十了。 后来,她又将自己的分析讲给绿萝听,还将自己在园中偶遇聂家三少爷的事详详细细的告诉给绿萝,这丫头听了只是脸红了一下,倒也没有很排斥。林倾宸事后想了想,绿萝这种反应也很正常,毕竟一个下人的将来完全捏在主子手里,而且家里那些到了适婚年龄的丫环和小厮们,不也是母亲做主给婚配的吗?虽然今天这事儿她做的有点不太厚道,但以绿萝的身份,能配上一个庶出的少爷,那也是百年难遇,是想都想不到的好事,所以与其是说委屈了绿萝,到不如说委屈了聂家三少爷,林倾宸虽然也觉得聂家三少爷为人实诚,医术又好,这样做对他有点不够光明磊落,可是一想到聂芍药在自己这里用的心思和手段,林倾宸就觉得他要怪的人应该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姐姐。 说句老实话,要是聂芍药能通过聂家的家长向父亲提亲,也许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可是她那样做了之后,这最后一点希望也是不能给她留了,这被人算计来的姻缘林倾宸想起来都恶寒。 第二天,天还未放亮,林倾宸就起来给林仲仁写了一封信,将昨日发生的两件事以及自己的应对措施都大致交代了一下,又让绿萝亲自跑了一趟前院。还没等在葛氏院子里用完早饭,林仲仁就已经派人来传话,说是今日要带女儿去采办一些给妻儿的礼物。 葛氏心里一动,暗自打量了一下林倾宸的神色,方知这是林仲仁临时起意,这才起身亲自替林倾宸打点,又嘱咐随行的丫环婆子好生照顾,林倾宸不好推脱,谢着接受了。 到了前院,林仲仁看了看女儿的气色,除了有些淡淡的黑眼圈外,别的还算不错,又看到葛氏特意派给女儿的丫环和婆子,也没多言语,直接就吩咐人备车出了聂府。 马车在涿州城内七拐八拐,来到一处看起来客源很旺的金铺停下来,林仲仁刚一下马,店小二就亲自出来迎接,将林仲仁父女二人迎到贵宾室坐下,葛氏派来的婆子在屋外守着,那丫环还想着进屋伺候,被绿萝拦了下来,说是自家小姐想多了解一些涿州的风土人情,就拉了二人一起在屋外聊起来。丫环和婆子也不疑有他,就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一一道来。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贵宾室的门打开了,林倾宸父女二人脸色不虞的走了出来。绿萝见状心知不妙,可是有葛氏派来的丫环婆子跟着,她也不好多问,连忙上前小心伺候着。 原本林仲仁还要再去别家金铺看看,但林倾宸却觉得去了也是徒劳,这镯子若要真的像巧匠说的那样邪乎,恐怕现在取下它的办法不是自己断腕就是毁镯子。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二者都是不可取的。 父女二人刚才商议了一番,林倾宸觉得既然葛氏送自己镯子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那么她就装糊涂,万一将来有个变数,也可以用自己年纪小不懂事来推脱。 可是,林仲仁却有另外一番考量,他想起聂苍峰提起的那件事,心里有点不安,心想回头就去打听聂涵的情况,按照聂苍峰说的聂涵的情况,葛氏何须如此着急的将自己的女儿给定下来,说不定这里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幕。 可是到了晚间,得来的消息倒是出乎他的想象。原来这聂涵不仅文章做得好,在琴棋书画方面也颇有作为,小小年纪就已经有“神童”之称,若是明年秋闱高中,也只是锦上添之事。唯一的缺点就是,这聂涵嗜书如命,无论走到哪里,肩上总是带着一个褡裢,与外人说话时,也是书不离手,很多人慕名而来,最后都不得不放弃了让他做乘龙快婿的念头,毕竟这样一个木头神童就算是秋闱高中,以他的木讷也恐难在官道上有所建树。 林仲仁得到消息后在屋子里不停地的来回踱步,当他看到屋子里摆的中堂时,忽然灵机一动,自己一人假装散步,去了聂涵的住处。 好在聂涵已成年,早就从内院搬了出来,林仲仁进出倒也方便,走了不多时就到了。 聂涵的院子里有一处长势很好的翠竹,另一处却修建了一个亭子,虽然有些意境在其中,但林仲仁此刻也顾不得欣赏,待聂涵的小厮一出来,他就说明了来意,只是还没等小厮进去禀报,聂涵就已快步出来迎接了。 林仲仁微微有些诧异,心想这聂涵也不是很木讷嘛,可是他哪里知道自己是因为林倾宸才沾光的。 “涵儿见过叔叔。”聂涵揖手抱拳,行的是大礼,态度异常恭敬。 “嗯。”因着先前聂苍峰和葛氏的原因,林仲仁也不打算对聂涵抱以好脸色。他冷着脸进了屋子以后,打量着里面的布局。 书,书架上是书,桌案上也是书,抬头是书,低头也是书,总之,这屋子里摆设最多的就是书,就连林仲仁想找把椅子坐下来,也得先把书从上面拿起来。可见,外界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涵儿,平日除了读书可还有其它喜好?”林仲仁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状似无意的问道。 “喜好称不上,就是读书之余,借以琴棋书画缓解一下思绪。”聂涵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一红。 还好,说话还算正常。林仲仁不动声色的继续打量,又问了几个学业上的问题,聂涵皆对答如流,言语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林仲仁又借口闲来无事,想跟他对弈两局,聂涵赶紧派人摆好棋盘,一副舍命陪君子的表情。 刚开始,林仲仁还面带轻松,慢慢的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发现,不论自己走哪一步,这聂涵好像长了第三只眼一样,总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走哪里,而且是步步紧逼,毫不相让,要不是林仲仁年轻时好歹还看过几本棋谱,估计早就溃不成军了。 最后,以林仲仁险胜一子告终。 林仲仁又走到书案旁,拿起聂涵平日作的几篇文章看了看,发现文思敏捷,行文流畅,虽然有些论点稍嫌迂腐,但也不失为佳作。林仲仁暗暗点头,见书案上似乎还有几幅字画,就随意拿起其中一卷打开来,待聂涵看到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 昨晚发现终于能回复大家的评论了,好不容易回复了两个,网络又不行了,这铁通真是够呛 第三十三章 承诺 “这是你画的?”当林仲仁看清画中的人物时,吃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画中少女身姿柔美,容貌明媚,尤其是那巧笑倩兮间,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疏离,却又不显得失了分寸,反倒增加了几分清新的惑人之感,这不是自己的女儿林倾宸又能是谁呢? 再看旁边居然还赋诗一首: 淡扫蛾眉如翠羽, 朱粉不沾淡淡香 莲步轻移语未羞, 疑似仙女下凡来。 将此诗连读了三遍,林仲仁才依依不舍的将目光转向聂涵,竟然对他生出了几许爱惜,看来被人称作是“神童”,确实有一定实力。 “涵儿一时鲁莽,还请叔叔不要生气。”聂涵此时脸色惨白,细密的汗水已经布满了额头。 前日见过林倾宸后,心如小鹿跑跳般雀跃了一夜,索性就凭着记忆将佳人画于纸上,这两日时常展开来欣赏,心里竟然产生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只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是一种意境,没想到活生生的真人站在眼前才是真的令人愁肠百结。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也相过几次亲,可是从未有一个女子能落入他的眼,可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笑容恬静,声音软糯的的表妹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一直伴随着他左右。一想到过几天就不能见到她了,聂涵的心里竟然有点惶恐不安起来,就好像身体里被抽走了一种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既然知道自己鲁莽,为何还要以此行事?今日是我发现倒还罢了,若是他日被外人看见传了出去,你让宸儿如何自处?你可曾为她想过?”虽然画工不错,诗也很传神,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否则他日出了错处全变成了女儿的不是。 “叔叔,涵儿知错了,只是涵儿对表妹是一片真心,还请叔叔能答应。”听了林仲仁的训斥,执着木讷的聂涵,竟然有了平生的第一次冲动,他语气异常坚定地对林仲仁说道。 “答应你什么?你功未成名未就,你能保证什么?”林仲仁拍案而起,咄咄逼人的瞪着聂涵。 聂涵沉默半响,开始第一次审视自己的将来。以前的他,似乎并不在乎将来怎样,只是醉心与读书,好像人生就是为了读书而活着,至于那些浮名都是随流而取,世人加于他身上的,可是,今天听了林仲仁的一番话才猛然惊醒,自己竟然对将来无所求,好像他的每一步都是跟随别人的想法按部就班的。 “请叔叔放心,涵儿一定会有所成的。”想起明年的秋闱,聂涵暗暗下决心,此时的他哪里像一个书生,倒像是一个请愿上战场的战士。 林仲仁几番试探,已经对聂涵改观了不少,只是女儿的婚事不是他一人说了算,除了要征得夫人的同意,更重要的是要女儿本人同意才成。在他看来,为人父母,不能把她绑在身边照顾一辈子,那婚姻之事定是要让她本人欢喜才成。无论在自己眼里,此刻的聂涵有多么优秀,都抵不过女儿一生的幸福重要。 “为男子做事自当光明磊落,何须学妇人婆婆妈妈的。”林仲仁语气放缓,又重新落座。 聂涵心里一喜,连忙躬身走到林仲仁跟前,一副受教的模样。 林仲仁看了微微摇头,心想这件事还得先稳住他才好,免得在他父母那里又生事端。 “你也是知道的,举凡女子,尚未及笄,是不宜谈论婚嫁之事的,虽有指腹为婚,或是娃娃亲之事常有发生,但那也是权宜之计。所以,在宸儿及笄之前,我不想谈论此事,你也不必胡思乱想了。”林仲仁言语虽然温和,但语气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聂涵只觉呼吸一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仲仁看了多少有些不忍,但他知道,这件事此时若不做个了断,他日受苦的只会是女儿。 “话已至此,你好好思量。”林仲仁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那幅画,想了想又转身走到书案边,将其卷起,“画我拿走了,你若是真的为宸儿着想,就将她放在心里,莫要再拿出来示人。” “叔叔!”看着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要失去,聂涵心里一急,转身跪在了林仲仁面前,“请叔叔答应涵儿最后一个请求。” 林仲仁眼神微闪,一丝诧异掠过心头,“你且起来说话,男儿膝下有黄金,莫为了儿女情长失了男儿气概。” 林仲仁的一番话,令聂涵脸色一红,但随即想起自己还未说的话,他又精神一振,“涵儿不敢保证明年秋闱一定会高中,但请叔叔念在涵儿一片真心的份上,请叔叔在涵儿明年秋闱以前不要给表妹议亲,若是涵儿榜上无名,涵儿也就死心了。” “好,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你,他日也希望你说到做到!”林仲仁转身扶起聂涵,以一个长者的身份拍着他的肩膀,眼里尽是赞许之色,孺子可教也。 从聂涵那里出来,林仲仁并没有将那幅画交给林倾宸,而是自己小心收起来,又去了铺子打点明日回程之事。虽然有了聂涵的保证,但他觉得还是早点离开聂府比较好,免得夜长梦多发生意外。 到了晚间用饭时,聂苍峰已经将林仲仁明日要启程之事告诉了葛氏,葛氏心里早有准备,又事先做了安排,心里自是不慌张,可是有人却有些急了,这八字就差最后一撇了,不可功亏一篑。 当林仲仁被聂府的二管家领到前厅时,心里一阵纳闷,才在外院一起用饭时,聂苍峰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讲,难道是宸儿那件事有变了? 而聂苍峰夫妇更觉奇怪,明日就要启程了,还有什么事要商议呢? 待三人都到了前厅,才发现,聂家的大小姐聂芍药和林倾宸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三人各向自己的女儿望去,聂芍药是但笑不语,林倾宸则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朝聂芍药瞥去,林仲仁心里升起一阵冷笑,坐下来等着看戏。 第三十四章 看戏 室内一片寂静,聂芍药眼神闪烁,扫视了众人一眼,见林倾宸父女对此刻坐在这里并没有异议,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算算时辰,弟弟聂汐也应该快来了。 “二哥,你叫我们来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聂苍峰是听二管家说林仲仁请自己有事相谈才来的,可是到了这里,却见林仲仁只管坐在那里,心里有些奇怪。 “苍峰,不是你有事派人叫我来的吗?这是怎么回事?”林仲仁得了林倾宸的暗示,老神在在的在那里装起了糊涂。 “来人,叫二管家来见我。”聂苍峰脸色一黑,找了旁边伺候的小丫环去喊人。无缘无故被下人摆了这么一道,他顿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爹爹,这件事不怪二管家,是女儿请叔叔和你们来的。”聂芍药见时机成熟,连忙上前拦住正要出去叫人的小丫环。 聂苍峰和葛氏对视一眼,很是不解的望着林倾宸父女二人,莫非女儿说的事还牵扯到他们。 聂芍药转身愧疚地看了一眼林倾宸,然后对她说道,“宸儿表妹,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不要怪表姐多事,日后你会感激我的。” 林倾宸从刚才被聂芍药借口拉到这里时,就已经知道今天这场戏就要开锣了,此时见聂芍药完全一副“全是为了你好”的表情,心里倒是很期待,这位温柔婉约的表姐会上演一出如何震撼人心的戏,因此,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聂芍药。 聂芍药神情略有尴尬,但她料想一个小女孩再精明也不可能识破自己的计谋,于是转身朝屋内三位长辈行了一礼,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宸儿表妹自到这里,我们大家很喜欢她,尤其是弟弟汐儿更是对她印象深刻,前日,我们姐妹去游园,正好跟在园里配置药材的汐儿偶遇,汐儿跟宸儿表妹相谈很是投缘,后来二人互赠了信物,女儿知道这样纵容他们是不对的,可是看他们两情相悦,我又实在不忍心搁置不管,所以,今天斗胆请叔叔和爹爹母亲前来,就是想请你们将二人的婚事先订下来,等宸儿及笄礼过后再正式下聘。”聂芍药说完此话,已是面色通红,但她还是不忘关注众人脸上的神情。 “什么?你说宸儿和汐儿两情相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最先炸开锅的是葛氏,眼见自己中意的媳妇人选被人截胡,葛氏恼羞成怒的瞪着自己的庶女。 “弟妹,这件事恐怕是个误会,”虽说演第一幕的是聂家人,可是接下来要如何演,还得要他们父女二人说了算,林仲仁见葛氏一脸怒意,连忙站起身安抚她,又见聂苍峰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又将目光转向聂芍药。 果然,聂芍药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现在的局面一样,连忙从袖笼里抽出一个绿色的荷包出来。 “叔叔,爹爹,母亲,女儿怎可拿宸儿表妹的名声开玩笑,你们看,这正是宸儿表妹送给汐儿的荷包,而且,宸儿表妹那里也有汐儿送的一个鱼儿戏水的香囊,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表妹。”聂芍药将荷包拿出来示众,想了想,又将荷包呈到聂苍峰面前。 聂苍峰和葛氏几乎是同时问道:“可是姨娘绣的那个宝蓝色鱼儿戏水的香囊?” 这个香囊,几乎聂家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汐儿的生母以前最喜欢绣的一种图案,又因为这些年一直在静养,没有动过针线,反倒显得珍贵起来,既然聂汐能把这么珍贵的香囊送给林倾宸,可见这件事多少也是真的。 一想到这些,葛氏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就带了几分冷意,一想到自己这个做长辈的,在晚辈面前极尽讨好,到头来反倒落了一场空,白让别人看了一场笑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宸儿,芍药说的这些可是真的?她手里的荷包可是你身上之物?汐儿的鱼儿戏水香囊是否也在你这里?”聂苍峰倒是没有葛氏那么气恼,无论是涵儿还是汐儿都是他的儿子,除了对夫人葛氏有些不好交代外,与他而言并无多大影响,只是汐儿的身份能配得上宸儿这孩子吗? “舅舅,舅妈,大表姐手里的荷包确实是我身上之物,而且她也确实送我一个宝蓝色鱼儿戏水的荷包。”林倾宸起身,朝聂苍峰夫妇行了一礼,然后好笑的看着聂芍药,有些话她现在还不想点透,否则大表姐还不好往下演呢。 “对了,当时宸儿表妹给汐儿荷包时,牡丹妹妹也在跟前,爹爹和母亲若是不信,可以叫她来问问。”聂芍药见林倾宸也承认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心里一阵暗喜。 “哦,听侄女的意思,你是要我们做主将这荷包的主人凑成一对了?”林仲仁此时不咸不淡的说道,目光在聂芍药和聂苍峰夫妇二人身上打量。 “二哥,不要听孩子瞎胡闹……”葛氏脸色剧变,猛然起身阻挡林仲仁。 “弟妹,你且坐下,今日这桩公案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否则我们妄为人父人母。”林仲仁一抬手,语气较之刚才稍有严肃,他上前几步,拿起聂苍峰手边的绿色荷包,又转身来到聂芍药跟前。 “我若没听错,你是想替你的弟弟聂汐求取这荷包的主人,对不对?”林仲仁慢慢举起手中的荷包,一字一顿的问聂芍药。 “多谢叔叔成全!”林仲仁的话让聂芍药惊喜万分,压根就没意识到内里的深意。 “你可是真心为弟弟求娶?” “真心求娶!” “汐儿可是愿意?” “愿意!” “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 “好,我这里是没什么意见了,只是你是否还要征得你父母的同意?”林仲仁笑着问聂芍药。 聂芍药有些糊涂了,自己父母明明就在场,为何叔叔不直接问他们,反而要自己去问?而且,自始至终叔叔都没有征求表妹的意见,那天她在园从表妹丫环的语气里听得意思,叔叔凡事可是很在乎表妹的意见的,这是不是有些奇怪?她下意识地朝林倾宸看了一眼。只见林倾宸也是笑眯眯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不满之意。 莫非表妹其实心里也是极其愿意的? 有了这个念头,聂芍药的心里更加踏实了,她转而看向爹爹和嫡母,只见父亲脸上稍有尴尬之色,嫡母却是满脸铁青,看见她时狠狠地瞪了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了一边。 “爹爹,母亲,也请你们二位成全弟弟吧,女儿也是想着姨娘体弱多病,再过些时日女儿离家,这家里一摊子事都要母亲一人经管,弟弟身边有个人也能替我们姐弟二人尽孝,替爹爹和母亲分担一些。”聂芍药小心斟酌,言语中不乏一片孝心。 “二哥,你看……”事已至此,聂苍峰只得带着歉意看向林仲仁,久经商场的他又如何看不出来,这里面还有太多的内情,女儿并没有讲出来。 “苍峰放心,外甥女的一片孝心我自会成全。”林仲仁一摆手,再次肯定他对这件事的意见。 此话一出,除了气得浑身打哆嗦的葛氏,其余众人皆是一脸喜色。 “绿萝,还不出来谢过聂老爷和夫人的恩典!”林仲仁朝林倾宸身后一直静默不语,脸色嫣红的绿萝望去。 绿萝早已羞得抬不起头来,但想起小姐跟她说过的话,不能让聂家人一开始就小瞧了自己,忙正了正心神,走到大堂中央朝聂氏夫妇盈盈下拜,“绿萝谢过聂老爷、聂夫人恩典!” “叔叔,你弄错了!”没想到半路杀个程咬金出来,聂芍药一时心急,居然冲着林仲仁嚷嚷了起来。 这边葛氏却反应神速,她扫了一眼林仲仁和林倾宸坦然而坐的表情,眼珠子一转,一脸喜色的看向自己的庶女:“放肆,怎可跟叔叔这样说话!” 聂苍峰也是一脸茫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 本章写的很喜感,不知各位亲们是否满意?本想多写点,无奈云儿的老爸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高兴的几件事,不想打击他老人家,只好待机陪聊了一个多小时,还请大家体谅o(n_n)o~ 本文写的是穿越小佳人的幸福攻略史,大家看的是不是都忘了男主的存在?为啥大家都不问问云儿呢?是不是觉得没有男主的小说也很好看呀?(o(n_n)o哈哈~自恋一把) 第三十五章 收场 林仲仁拿起荷包,走到绿萝跟前,对她说道:“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 “绿萝,奴婢名叫绿萝。” “这个荷包是谁的?上面绣的又是何物?” “回老爷,这个荷包是绿萝的,上面绣的正是绿萝树的叶子。” “你的荷包为何会在小姐的身上?” “因着小姐是个福气人儿,所以府中丫环婆子都喜欢小姐的打赏,有时小姐没有那么多物件,下人们就求了小姐,将自己的物件让小姐挂一两天,也好借点喜气。前日里,奴婢刚绣了几个这样的荷包给小姐做打赏用,自己就存了私心,央求小姐也给奴婢借点喜气,所以小姐才会戴了绿萝的荷包。” “你撒谎,这分明是你想破坏我弟弟和宸儿表妹的好事。”聂芍药没有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被一下小丫环给破坏了,她冲到绿萝跟前指责。 “请老爷和夫人明鉴,奴婢绝不敢欺瞒,表小姐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京城林家打听,奴婢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绿萝言语真切,丝毫不见慌乱。 聂苍峰脸色羞愧,正欲站起来阻止女儿如此胡闹下去,却被葛氏轻轻拉住了,看着夫人微微摇头,他只好又坐了下来。而葛氏也终于知道林倾宸父女二人为何如此淡定的原因了,当她再次将目光看向林倾宸时,越发觉得自己的的眼光不错,心里的那丝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那好吧,既然你说这荷包是你的那就是你的吧,但我弟弟的香囊可是你们小姐收下的,这点没错吧?”聂芍药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林倾宸。 林倾宸很是抱歉的笑了一下,朝绿萝点了点头,只见绿萝转过身从自己的脖颈上解下一缕丝线,紧接着一个宝蓝色鱼儿戏水的荷包出现众人眼前。 聂芍药倒吸一口气,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倾宸,这一刻,她才猛然惊觉当初林倾宸执意要绿萝接下荷包的原因。 “宸儿表妹,你怎可如此对待我弟弟的一片真心?”聂芍药羞愧难当,可是她还是不愿放过最后一丝希望。 “大表姐,事情可以任由你去做,但话不可说的太过分了。今日当着舅舅舅妈和爹爹的面,我们把话说清楚了,”好戏看了半天,林倾宸真是佩服这位表姐,不厌其烦的非要拉自己下水的耐性,如果搁在现代那就是做售后服务工作的一把好手。 林倾宸看见众人无异议,就接着说下去:“大表姐,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有些地方你还不了解我。莫说我没对三表哥动儿女私情,即便是动了,我也会将其烂于心底,更何况私相授受这种事也最是令我不齿的。今日之事,看在舅舅和舅妈的面子上,我父女二人也就不跟你计较了,至于那两个荷包是如何来来去去的,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今日也给你留几分薄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林倾宸的一番话,说的聂芍药坐卧不安,面色绯红,心里暗恼自己太小看这个小表妹,以至于让他们姐弟二人在外人面前闹了笑话,如今求娶林倾宸不行,反而被强塞了一个丫环,若爹爹为了颜面应下这门亲事,那弟弟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思量至此,聂芍药又将怒气转向林倾宸。 “宸儿表妹,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城府就如此之深,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你是怎么成为林家二房大小姐的,也不是什么秘密,都是我姐弟二人太老实,才被人算计了去。可是,一个小小的丫环又怎么能嫁入聂府做少夫人呢?你要是真想让她嫁过来,我们聂府也顶多给她一个小妾的名分。” “放肆,芍药,你一手做出如此不堪的事,还有脸来责怪你的表妹,你……”听着女儿越说越不像话,聂苍峰气得拍飞了桌上的茶杯。 “苍峰,事情既然已经清楚了,我们父女二人就不看你管教女儿了,至于汐儿的婚事,你们再商议一下,若是这荷包真的是……我们也绝不勉强。”林仲仁打断聂苍峰的话,带着林倾宸准备告辞。 聂苍峰又气又羞的看着林仲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看着他们父女二人转身离去。如今看来,虽然这件事,外甥女也使了一点小计谋,可是归根结底,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先有了动人家的心思。 “来人,给我将小姐送回院子,在她出嫁以前不准任何人给她开院门!”一想到因为这个女儿,让自己今天羞得无地自容,聂苍峰气得手都发抖。 “老爷,小心你的身子。这件事说起来也有妾身的不是,平日疏于管教,以至于让芍药连嫡庶都不分了,宸儿虽说是过继的不假,但如今她也是正正经经的嫡出身份,又怎可下嫁于汐儿呢?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们聂家不懂礼数,既没教好女儿,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葛氏心里虽然早就乐开了,但脸上的愧色看在聂苍峰眼里也绝不掺假。 这时,屋外走进来一个人,众人循声而看,正是从书院匆匆赶来的聂汐。 只见聂汐脸色青白交加,但更多的是一脸愧色,刚才站在屋外,林倾宸的那番话他全部听见了,虽然听到姐姐的提议之后,自己也觉得颇为不妥,可是在园见过林倾宸本人之后,所有的烦恼都让他刻意忽略掉了。而就在他接到姐姐的信后,兴冲冲地赶来时,却听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姐姐为了自己竟然使出了这样卑劣的手段,可他一个七尺男儿,又怎么能看到父亲责难姐姐而不顾呢,所以他做出了决定。 “爹爹,母亲,汐儿愿意娶绿萝为妻,请爹爹代儿子向叔叔求娶,也请爹爹不要责怪姐姐。”聂汐身子挺直,缓缓的跪在大厅中央…… ※※※※※※※※※※※※※※※※※※※※※※※※※※※※※※※※※※※ 倾宸在云儿笔下已经彻底被古代化了,因为云儿认为,一个人最基本的需求就是生存,所以只有真正接受当代的世俗礼仪,才会有所发展,希望大家不要被林倾宸如此遵循古代礼俗而感到不满,下一章,我们就起程回家,重头戏就是那啥……o(n_n)o~ 第三十六章 回程 尘土飞扬的驿道上,一列车队全速向北驶去,滚滚尘烟之后,一个神情落寞的男子闪身出现,直到看不见马车了,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一世,终究是没有缘分了! 不错,此人正是聂家的三少爷聂汐。 昨日,他在门口遇到林倾宸时,忍不住问了一句:“若我不是庶出的,表妹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如果答案像他想的一样,他也就彻底死心了,可是,林倾宸认认真真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却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不同意,跟你是不是嫡庶无关,也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喜欢被人这么算计!尤其是当我把她当成朋友时,这种算计就是一种对友情的亵渎……” 成事者天也,败事者人也,自己就是败在了姐姐的算计上,可是姐姐也是为了他好,他又有什么权利去责怪姐姐呢?既然不能得到佳人的青睐,那按照她想的去做,这辈子总还是会有借口听到她的消息吧,所以他在爹爹和姐姐的震惊之下,一遍又一遍的说服着他们。 可是,谁又能料到,最后不同意此事的不是爹爹和姐姐,却是来自那个叫做绿萝的姑娘。 也许,他和她一切就这么断了! 不,这一切压根就没开始过!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聂汐依依不舍地再次朝北方看了一眼,决然地挎起手里的包袱向南方走去…… 此时,驶向北方的马车内,林倾宸正坐在车里打趣绿萝。 “绿萝姐姐,你可是把个如意郎君给弄丢了!” “小姐,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让奴婢去嫁给一个少爷,相当于把鲜插在金山银山上,早晚都得蔫了,与其提心吊胆的活着,不如自己掐了这个念头,也算是给大家都留了一条活路。”想起那个从未谋面的荷包主人,绿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林倾宸默然,心里不知道该为绿萝的感悟高兴还是难过。 其实,从她与聂汐短暂的接触来说,聂汐其实是一个为人敦厚,乐于助人,又有着吃饭本领的人,这种人最大的优点是有责任心,一旦承诺了什么就绝不会反悔,甚至会为了誓言也要拼命去完成的人,如果绿萝跟了他,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可是,这种事谁又能保证呢?也许若干年后,聂汐依然会为绿萝撑起一把遮雨的大伞,只不过这把伞下可能会出现身份和地位都比绿萝能拿得出手的某甲和某乙等女人,与其这样,还真不如绿萝如今做出的决定——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绿萝姐姐,你能这么想,以后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林倾宸觉得这样其实并不坏。 “只要小姐幸福了,奴婢自然也就幸福了!”一阵默契的笑声从马车内传出,久久挥散不去… 此时的官道上,几个驾马疾驰的人错身而过,来人行色匆匆,林仲仁只觉得为首一人甚是眼熟,只是双方均是加速前进,而且对方骑得又是千里良驹,他还没来得及招呼,那骑马的几人已经有十丈之遥。 这不是文泽宇那小子吗?从来见他都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笑模样儿,今日怎么一脸阴郁焦急之色?而且从京城到这里骑快马少说也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他这是要到哪里去呢?林仲仁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继续催着马车前行。 “吁——”文泽宇紧拉马缰,欲看清刚刚经过的马车,无奈急行中的马被他这么使劲一牵制,心里极端不满地抬高了前蹄,马头更是向上跃起,朝空中嘶吼了一声,要不是文泽宇的骑术了得,恐怕就要丧命于马蹄之下了。 “泽宇,你这是干什么?”续了络腮胡子的林倾武骑马跑了一段,发现文泽宇没有跟上来,不得不调转马头回来。 “倾武,难道你没发现刚才过去的马车是你们林家二房的?”文泽宇有些懊恼的说道。 “当然看见了,我二叔似乎也看见你了,好在我续了胡子,要不然非被他拉回去不可。”林倾武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自己可是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 “这么说,马车里坐的肯定是丫头了?”文泽宇两眼一亮,兴奋之色不加言表。 “少爷,二爷让我们尽快赶回金飒城,否则就来不及了。”虽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有多么喜欢和想念林家二房的林倾宸小姐,可是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阿得不得不煞风景的提醒文泽宇。 “是啊,泽宇,你还是先办正事要紧,那丫头连及笄礼都未行,暂时还跑不了。”林倾武有点受不了的看着好友。 自从前段时间自己的妹妹林倾华被母亲禁足,他受妹妹委托给文泽宇传递东西被拒后,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子打小喜欢的是林倾宸那丫头片子,每次逗的她哇哇乱叫也是为了让她记住自己,他当时气得差点将文泽宇暴打一顿,可是后来听了他的一番解释后,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缘故。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确实不错,白白让林倾宸那丫头占了大便宜。 文泽宇听好友一说,觉得还是有道理的,也就熄了返回去跟林倾宸打声招呼的念头,继续往金飒城赶去。 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飒城正张灯结彩准备为常年在京城驻守的五皇子准备一场盛大的象征着成年的仪式——成亲。 年近五十的金萨王朝文皇后,面带雍容华贵的笑容,身着华贵的凤服,正亲自指挥宫人布置五皇子用来成亲的天宇宫。 太子妃苏莜兰前来看到的就是一片红色的天宇宫,红色的地毯,红色的桌椅陈设,金色的纱帘,金色的流苏,处处透着喜气洋洋的景象。苏莜兰敛去眼里的酸涩,硬逼着自己扯出一抹还算是得体的笑容,对着正沉浸在喜悦中的文皇后盈盈下拜:“儿臣参见母后!” “兰儿,你来了,快帮母后参谋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文皇后回转身子,连忙拉起半蹲行礼的苏莜兰,一边介绍天宇宫的陈设,一边询问她的意见。 看着满眼的红色,苏莜兰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痛楚。曾经,自己也在天坤宫里,在一片火红似锦的醉人之地,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变为了一个娇羞幸福的新娘,可是那种快乐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多久,她就由人人羡慕的尊崇无上的太子妃变成了哀怨寂寥的深宫怨妇。如果让别人听见自己这么形容现在的处境,绝对会说自己不知足,可是堂堂太子妃五年之内见到太子殿下的时间居然没有一个普通的侍从多,难道不该说是深宫怨妇吗? 当初,父亲在自己出嫁时就说过了,太子殿下和几位王爷都在为了实现皇上的宏图大志而努力,可能顾不得太多的儿女私情,让自己一定要体谅太子殿下,并且还要永远支持他,而自己也是把太子殿下当成心目中的英雄来尊敬和爱慕着,可是时间久了,人的心就贪了,想要的就更多了…… 苏莜兰微微摇了摇头,看着母后亲历亲为的安排宇王的婚事,心想这位宇王妃应该不会成为第二个自己吧? “兰儿,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本宫见你一直在摇头。”文皇后见苏莜兰不停的摇头,以为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母后,您亲自布置的怎会不好呢?儿臣只是在想宇王回来后知道自己就要成亲了,会不会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苏莜兰回过神来,难得俏皮的对文皇后说道。 “唉,母后生了三个儿子,没有一个留在身边的,这回说动了你父皇,本宫说什么都要将宇儿留在身边。”想起三个儿子从八岁以后,没有一个在自己身边过上一个完整的生日,她这个做母后的心里就十分失落。这一次,好不容易借着要为宇儿举行成人礼的机会,说动皇上将宇儿留在皇宫,她激动地一连几天都睡不着觉。 “母后,翰王的婚事……”苏莜兰扶着文皇后走在天宇宫的侧殿,小心翼翼的问道。 “翰儿啊……”一提到翰王宗泽翰,文皇后地喜悦之情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如果一切能够重新来过…… ※※※※※※※※※※※※※※※※※※※※※※※※※※※※※※※※※※※ 云儿声明:亲们看到这一章会感觉突兀吗?其实这一章并不是云儿心血来潮,也不是想改变此文的定向,如果大家还记得文章最初的楔子的话,就应该明白,这一章早就在云儿的安排之中。 所以,此文并非只是家斗,估计还有宫斗,还有权谋等等等o(n_n)o~,希望大家投票、收藏、留言,谢谢! 第三十七章 金萨 金萨王朝,位于天邺王朝的南面,100多年来,两国一直相安无事,除了必要的商业和文化交流,倒也不曾出现交恶事件。除了二十多年前,金萨王朝想借着新帝即位,殿堂之上的朝臣还没有完全收服,以及天下百业待兴之机,乘机纠集了二十万军队南下,准备将天邺王朝收入自己囊中这件事不了了之以外,此后二十几年再无这样的情况发生。 倒是天邺王朝在这二十多年来,无论是在军事,经济,还是在教育和老百姓的民生大计上,都得到了很大改善,其繁荣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金萨王朝不止一星半点。 金萨王朝的国姓为宗,上位者康帝,已过不惑之年,育有九子三女,其中康帝最为器重的太子宗泽浩、翰王宗泽翰、宇王宗泽宇以及康帝最宠爱的荣城公主都是文皇后所出,祥王宗泽祥为德妃所出,辉王宗泽辉为丽妃所出。 太子宗泽浩成亲多年,除了太子妃还有两个妾室,共育有二子二女,祥王宗泽祥和宗泽辉也各有妻妾和子嗣,剩下适婚者就只有翰王宗泽翰和宇王宗泽宇了。 每次一想到三皇子宗泽翰,文皇后就为自己当年的决定而懊悔不已。 文皇后出生于金萨王朝功勋世家,又是当时金萨城第一美女,嫁入皇家后,文家就慢慢退出了朝堂。康帝继位后,念及文皇后贤良淑德,掌管后*宫和生养子嗣有功,反而赐予文家在地方行事的更多特权,没过几年,文家就成为金萨王朝最富有的大族。 文氏一族,每十年选举一次族长,由族内德高望重者或是能力卓越者出任,统领族内各项事务,每年年末最后一个月,由五大长老汇集手下管事,将各处的产业汇总上报给文家位于金萨王朝靠近天邺王朝国境所设立的总部——天下山庄。 天下山庄是文家除了在金萨城以外,最大的家族居住地,庄外设有三道大门,每道大门相距数里之遥,均设有玄门奇阵,外人轻易不能进入。也就是说,从第一道大门开始进入山庄的主院,如果需要快马也要一个时辰。 宗泽翰十八岁那年,到天下山庄拜见文家族长之时,遇到文家族长的孙女儿文瑾然。在众人的眼里,这二人分明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所以,当文家族长亲自向文皇后提及此事时,文皇后看着乖巧伶俐又美丽娴雅的文瑾然时,没有征询宗泽翰的意见,立刻就答应了此事,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距离婚期还有三个月时,文瑾然却在骑马时意外摔死了。 文家为了弥补这段憾事,又挑选了一位族内容貌和品德上乘的适婚女子,继续完成和宗泽翰的这段姻缘,却不想意外再次发生,重新挑选的新娘在距离婚期还有一个月时,意外中毒身亡。虽然当时中毒者并不只有准新娘一人,而且表面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但文家几个长老还是嗅出了内中的不对劲,眼看着谣言的矛头都朝宗泽翰射去,文家族长毅然决定选出第三个新娘,如期嫁给宗泽翰。只是这一次,准新娘没出什么意外,倒是宗泽翰在天邺王朝行走时被人出卖,差点丧了性命,后来虽然大难不死,却落下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缺憾,因此婚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虽然,宗泽翰央求文皇后下懿旨取消婚约,让文家姑娘择良配另嫁,但文家却以死跪谢,说是既然有了婚约,就一定要履行诺言,哪怕到海枯石烂,文家女绝不侍二夫,宗泽翰在劝说多次无效后,也只能放任不管了。 只是后来听说,这第三个文家姑娘,不堪忍受族人异样同情的目光和言语,留书闯荡江湖去了,直到现在也生死未明。 当宗泽翰知道后,原本就清冷的性子,更加显得阴沉,好在他的情绪并不影响他处理事务的能力,康帝也就没有再参与此事,只是时不时通过暗卫了解这位婚事多桀的二皇子近况。 如今,就连五皇子宗泽宇的婚事都提上了日程,文皇后欣喜之余,难免为宗泽翰的婚事忧心。 “母后,您也不必多虑,太医都说了,翰王的身体状况很好,可能是心理留下了一些阴影,假以时日,他自己想开了,或是遇到真正心仪的女子时,自然就会不药而愈。”苏莜兰见文皇后一脸忧心,心里也不忍,只好说些宽慰的话。 “希望老天能可怜皇儿一片苦心,赐予他一位温柔体贴的解语,若是萧若桑能早点敲开皇儿的心,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就安心了。”文皇后苦笑一声,此时的她,恨不能全天下的好女子都扑向这个因缘之路颇不顺畅的儿子,若是有一人能打动他的心,她宁愿短命二十年来祝福他们。 “母后暂且放心,儿臣今日来就是要告诉母后一个好消息,萧妹妹日前来信,说是翰王最近心情不错,甚至有几天还笑了。”苏莜兰隐去萧若桑信里提及的祥王遇险一事,捡了一些好听的告诉文皇后。 文皇后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连忙不停追问宗泽翰的近况…… 经过一个月的不停赶路,林倾宸父女二人终于在腊月初六这天赶回了京城。 临近城门,看着守城将领严格排查的阵势,以及进出城门忙忙碌碌准备年货的人们,林倾宸心里没来由觉得一阵心慌,老感觉到繁华似锦的京城笼罩着一层惶惶不安的情绪…… ※※※※※※※※※※※※※※※※※※※※※※※※※※※※※※※※※※※ 云儿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上架了,本来这章想放在2月1号上传,但觉得没有提前通知一直跟文的朋友,所以,还是放在这章发了吧,至于上架的章节,云儿也写好了,稍后就上传,否则太对不起各位编辑大人了。 上架以后,云儿知道肯定会有许多朋友选择弃文,但《倾宸》后续的发展,真的很好看,云儿构思的后续篇章,自己也很期待哦!希望得到大家的继续支持! 最后,感谢书友夏末希的粉红票,也感谢恋宸和他的同学们对此书的支持!并且提前祝大家新年愉快,心想事成!o(n_n)o~ 第三十八章 容貌 离开京城将近三个月,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似乎发生了改变。当林倾宸下马车的那一刹那,觉得自己的心坦然了许多,看着热泪盈眶扶着自己下车的红绫,林倾宸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将目光转向微笑着望着自己的三个亲人。 “母亲,鸿儿,雅儿。”林倾宸顾不得行礼,疾步上前给了卢氏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拉着弟弟和妹妹转了几圈。 “老爷,这还是我们家那个娴雅宁静的女儿吗?”看着女儿开心的笑容,卢氏心里高兴,嘴上也忍不住打趣了起来。 “夫人,为夫说话可是算数?这回你可要好好犒赏一下我。”林仲仁自然说的是临行前,向卢氏打包票,回程时送还一个活波可爱的女儿之事。 “爹爹,你和娘打什么哑谜呢?都不告诉雅儿!”5岁的雅儿像个小大人似的,看着自己的爹爹和娘亲。 “爹爹是说,要是再不进门,我带来的好东西估计都会放坏了。”林倾宸吃力的抱起胖嘟嘟的雅儿,朝府中走去。不管爹爹和娘说的什么话,总是对家人有利的事,看着好像又长高了不少的弟弟和妹妹,林倾宸丢了三个月之久的为人姐的自觉性又回来了。 回宸新院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又换回女儿装,林倾宸拿着给弟弟和妹妹,以及亲手为母亲选购的礼物,去了雁引院。 还没进屋子,就听见林仲仁很是吃惊的话语传了出来。 “你是说,倾武失踪了?”林仲仁正要端起茶的手又收了回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卢氏。 “也不算是失踪,听大嫂的意思,好像是跟文泽宇一起去了他家。”卢氏招呼丫环摆上水果和点心,先捡了一件这三个月来家里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情说给林仲仁听。 “说起来。我在路上好像遇见文泽宇那小子了,为何没见着倾武呢?”听了卢氏的话,林仲仁猛然想起在涿州境内遇见文泽宇的事,按理说,自己跟林倾武是叔侄关系,平日也是常见面的,不可能看不见他呀。 “大伯为此事将武儿院子里的丫环和小厮们都发卖了,大嫂倒是异乎寻常的平静,反倒劝大伯让武儿出去闯一闯也是好事。”卢氏见自己的丈夫有点不解的样子,以为他是担心大房的长辈们为此事担心。连忙又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说了出来。 林倾宸听了几句,见屋内的说话声渐淡,就示意门口的丫环掀帘子准备进屋。对于林倾武的失踪和文泽宇的离开,她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反正这两个人自己平日都敬谢不敏,就算他们不离开,自己都惹不起。现在反而耳边落得清静。 “母亲,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林倾宸让绿萝呈上自己为卢氏亲自挑选的礼物。 这是林倾宸慧眼识珠得来的凉枕,用特殊材质做成,摸起来手感冰凉,还有淡淡的一种草香。 “老爷,您去了涿州多次。怎么就不见你买上一个回来?还是我的女儿贴心。” 卢氏举起来仔细欣赏了一下,心里很是赞叹女儿会买东西。 “夫人这次可是冤枉我了,莫说我只去了十来次。就是去了一百次,也不见得能将此凉枕买回来。你且听女儿说说,她是如何得到此凉枕的吧。”林仲仁不甚服气的对卢氏说道,又示意林倾宸赶紧为他洗去不白之冤。 这可是林倾宸想要日后赚取的第一桶金,又怎肯这么轻易就让闻音生财的林仲仁听了去。只说私下里再告诉母亲,将这件事搪塞了过去。 这时。去看下人搬完东西的鸿儿和雅儿也进来了,不停地拉着林倾宸问自己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什么,林倾宸耐性的衣衣跟他们解释,又拿出给他们挑选的礼物,喜得兄妹二人又缠着她讲沿途路上见闻,一晃就到了晚饭时刻。 卢氏这边,一边跟丈夫小声说着家里的琐事,一边看着林倾宸眉飞色舞的给弟妹讲述离家三月的经历,眉头却皱的越来越紧。 好不容易一家人吃完团圆饭,卢氏借口林仲仁和林倾宸连日赶路辛苦,明日还要早起去给林老夫人请安,将几个子女都赶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仲仁虽觉得奇怪,可是也没多问,深知妻子这么做,定是有她的原因,也就早早回了房。 “夫人,家里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见卢氏进来后,一直紧锁眉头,林仲仁忍不住开口问道。 卢氏看了一眼还未有所觉察的丈夫一眼,心里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了?可是这事要是不说出来,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尤其京城最近还传出要为太子和成年的皇子们选妃的事。 十多年来,林倾宸一直在自己跟前长大,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半天,虽然也觉得这孩子容颜出众,可是远没有今天看到的惊艳。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种惑人心神的魅力,连自己这个做母亲的都看着不想转移视线,更何况是那些别有所图的男子呢? 卢氏先是后悔自己让林仲仁带女儿出行的这个决定下的过于轻率,后来又庆幸此次幸亏让林倾宸一副男儿装扮出门,否则被那些登徒子看到,还指不定惹出什么大麻烦呢。 “老爷,宸儿这一路可好?”卢氏放下心里的不安,遣退了屋内的丫环,自己亲自给林仲仁倒了一杯热茶。 “宸儿这孩子可真是长大了,这一路让我这个做爹的深感欣慰……”林仲仁将林倾宸如何将路上见闻记载于册,如何为鲁夫人解毒,又如何在自己与货商商谈时,找出对方想要钻空子的地方等事讲述了一遍。但不知是有意还是忘记了,居然没把林倾宸被迫接受涿州葛氏手镯之事讲出来。 第二天一早,卢氏叫了身边最得力的董妈来,二人在外间小声嘀咕了半响,又将一个小包裹递给董妈,才见董妈神色凝重的去了宸新院。 林倾宸向来起的都很早,尤其今天一早还要去给三个月未见面的祖母请安,林倾宸更是不敢大意。一早起来,就叫红绫给自己梳了一个俏丽的发型,又一反常态的选了一件粉红色系的袄裙和一件粉色滚白色绒边的披风。然后像往常一样,出门前先站在穿衣镜前查看一下穿戴是否妥当。 这三个月来,林倾宸忙着赶路,也没细看镜中的自己,今天这一看,她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了。 只见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红绫巧手分于两侧结成环,并在髻发中引出一小绺秀发,使其自然垂下,又插了几朵小巧的绢做装饰,若不是此装束还有些稚嫩的小女儿姿态,林倾宸还真以为是一副古代仕女图呢。 董妈进来,看到林倾宸的一袭装束和容貌,也深感夫人的考虑是对的。只不过夫人还是有些太过谦虚了,自家小姐哪里只是容貌出众,这举手投足间分明就是绝代佳人嘛,要是哪个男子不多看几眼都算他眼睛有问题。 “董妈,你怎么看着小姐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待屋内众人发现董妈时,还以为这么一大清早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都等着她发话呢,谁知道董妈压根就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董妈回过神来,却说出一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话来:“小姐,大房的三小姐也最喜欢穿粉色的裙衫,每次看见她穿粉红色的裙衫,众人的眼睛都一亮。” 嗯?这是什么意思?林倾城转过身,望着董妈。 半响,没见董妈有继续解释的意思,林倾宸心下微动,打发了绿萝和红绫先出去。 “董妈,我年纪小,有些事看不到暗处,母亲这么一大早让您来,肯定有什么事要交代,您就别给我卖关子了。”林倾宸拉着董妈的胳膊,撒娇的说道。 白净柔嫩的脸庞,眉如黛墨,双眸如星。秀气的鼻梁下有张小而红润的薄嘴,嘴角微微向上弯翘,说起话来带着一丝调皮的笑意。靠的近了,董妈更是将林倾宸脸上的每一个毛细孔看的分明,心里赞叹自家小姐容貌出众的同时又想着卢氏的交代,也不敢大意,可是又不知如何对林倾宸张这个口,心想着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哪里肯愿意将自己往丑了装扮。 “小姐,夫人让奴婢来,是因为……”董妈说明来意,又打开小包裹里的东西给林倾宸看了看。 “母亲真的是这么说的?”林倾宸吃惊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董妈。 屋内一片沉默,林倾宸拿着镜子站到窗前,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董妈也不催促她,心想这件事还是要小姐自己考虑好了,才能进行,否则夫人的计策也不顶事儿。 林倾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卢氏让董妈捎来的话,忽然心里豁然开朗,她转身朝董妈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董妈,一切交给你了……” ※※※※※※※※※※※※※※※※※※※※※※※※※※※※※※※※※※※ 第一天上架,出了点小问题,要不是责编月亮大人帮忙,云儿估计要休息几天了,更新的有点晚,请大家原谅!祝大家节日愉快,笑口常开!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九章 改变 近来京中盛传,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夫妻失和,今上为了让太子殿下安于国事,特从二品以下官员家眷中选录德才兼备,容貌秀丽的适婚女子入宫参选,一时引的朝野上下喧哗不休。 这也是弘帝为了平衡朝中势力的一种举措,朝中之事,决不能只攥在几个人手里,最好互相制衡,他这个皇位才坐的安稳。 二品以上官员参透了其中玄机,自是不敢在此事上做文章,而二品以下官员则卯足了劲儿要让自己的亲眷女子入选,想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给自己的官路再增加一些筹码。 卢氏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大伯林伯涛,现在已经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从二品官职,正好在参选的范围之内。前几日从大嫂虞氏那里得知,大伯被今上点名要求家里准备一名符合条件的女子待选,如若本家没有,可以从旁系族里挑选,看这意思,今上是非要在林家选一个女子了,所以当卢氏看到林倾宸越来越出尘的容貌时,心里一惊,虽说大房的林倾华和林倾宸年龄都不符合,可是二人的容貌皆是上乘,难免有人会在背后使坏,将林家不愿意选派女子的事上报给今上。为了防止自己的女儿成为替罪羊,卢氏才让董妈在林倾宸去到大房给祖母请安时,在容貌上做一些改变。 当林倾宸出现在卢氏面前时,她有些不太适应的用手揉了几下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只见原本鹅蛋型的光洁俏脸,被有些过于厚重的刘海覆盖了整个额头,赛雪娇嫩的肌肤也被略显姜黄的粉所掩盖,整个人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就连身边的红绫和绿萝都比她更要娇俏几分。 “母亲,宸儿这样是不是很丑?”林倾宸已经脱了粉嫩娇艳的衣裙。换了一身略显深色的,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 “真丑,估计是嫁不出去了。”卢氏心里稍安,虽然觉得以林倾宸现在的容貌,肯定还是会被眼利的人看出些许端倪,但要是一次改变太大,估计认识她的人也会怀疑,不如循序渐进的好,只要太子殿下和众皇子的亲事落定,再让她慢慢恢复容貌即可。到时候她也到了及笄的日子,正好可以考虑说亲之事。 母女二人会心一笑,吃过早饭就准备去林老夫人那里请安。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出行后,我告诉大伯母,你已经被我禁足,在及笄礼之前都不能随意踏入大房。所以,今日你只要给祖母请过安就好,没必要去大伯和大伯母那里请安了,至于你为她们准备的礼物,我会派人替你送去的,你看我这样处理可好?”卢氏眉眼笑的弯弯。很有点邀功的架势。 “宸儿谨遵母亲命令!”林倾宸眼睛眨了眨,故意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逗得卢氏一扫先前的烦忧。 三个月未踏入大房的门。林倾宸才发现自己居然从来就没有想念过,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冷情吗?眼角的余光瞟到大房的下人们见到自己一行人到来后,都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她还真的有点不适应,以前每次来。虽然也有不少人会尊称自己为小姐,可是也没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当个正经主子啊?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女儿疑惑的目光向自己看来。卢氏浅笑一下,简单的将虞氏被林倾华气得“病倒”,又被林伯涛禁足于莺啼院,聪明的下人们自然就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高低立现,自然不敢再用以前的态度对待林倾宸了。 林倾宸心里一惊,听到林倾华也被禁足一年,心里虽然也很解气,可是却想不通虞氏和林伯涛对林倾华管教的如此严厉,难道真的是为了自己吗?她压下心里的怀疑,只是乖巧的跟在卢氏身后,朝林老夫人静养的佛堂走去。 “三个月不见,宸儿可是长高了不少,个头好像要比华儿还要冒半个头呢,”林老夫人看了看林倾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是当她看到林倾宸有些蜡黄的脸色时,眉宇间竟然有了几分担心,“媳妇儿,宸儿这孩子的脸色怎的如此不济?你赶紧去请了大夫来给看看,如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各房各家出来进去难免会有些攀比心思,再者说明年宸儿过了及笄礼之后,有些事也是要早早进行的,你可千万不能大意了。” “母亲所言极是,想必这孩子也是旅途劳顿,又少了人照顾,媳妇这就回去让她好好休息,再延请名医前来诊脉,好好调养一下,估计到了春天,就有起色了。”卢氏掩去心里的笑意,连忙应了婆婆的吩咐。 林老夫人怜惜地看了一眼林倾宸,又唤她上前问了问涿州娘家的人和事,林倾宸都耐心的做出了解答。说到仙逝的弟弟和弟妹,林老夫人免不了唏嘘一番,又说了几件姐弟二人小时候的事,才要准备遣了林倾宸回去休息,就见她手腕上用红布条子缠着的一个环形的东西。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物件干嘛要缠上红布条?可是有什么说法?”一向吃斋信佛的林老夫人,对这种事最是忌讳,红色的布条哪里是乱系的?害怕林倾宸年纪小不懂事,平白引出什么无妄之灾来,她今天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这……”林倾宸迟疑了一下,不知到该如何说这件事,可一想到这镯子是祖母娘家的东西,她迟早会看到,于是就慢慢取下手镯上的红布条。 “葛家的连身镯!”待红色透亮的镯身一现身,林老夫人一把抓过林倾宸的手腕,仔细的看了起来。 “葛家的连身镯?宸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卢氏脸色一沉,看着自己的女儿,以她的阅历,但凡代表一家独有的物件,必定有其来历,为何夫君和女儿回来都没有告诉自己?还是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 林倾宸见卢氏脸色凝重。也不敢隐瞒,只得说是涿州的舅妈觉得和她投缘,硬是戴到自己手上的,她不好推辞,又试了很多办法也取不下来,这才戴着回了京城。想着日后再寻了稀罕的物件作为谢礼送还回去。 原本还有些疑虑的卢氏,听到林倾宸这样说,就算是她再傻也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可是在婆婆面前又不好意思说她娘家的不是,只能按压下不快的心思。想着回去好好问问这爷俩。 “傻孩子,这连身镯是取不下来的,除非……”林老夫人听了林倾宸的解释。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比刚才更高兴了几分,但她又觉得孙女话里的意思很是模糊,此时说出镯子的秘密有些不妥,于是就打住了话头。只是让林倾宸小心佩戴着镯子。若是她觉得这镯子太过于贵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用浅色的丝绸将这镯子细细缠了,只是莫要再用红布缠了,这样做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林倾宸都小心答应了,心里却警铃大响。难道祖母也看出其中的门道了? 卢氏虽然觉得婆婆话里有话,却又不好当着林倾宸的面问,又问了林老夫人几句闲话。就告辞了。心里有事,她也没了去虞氏那里的心情,直接带了林倾宸回家。 从大房一路回到雁引院,卢氏都绷着脸没说话,林倾宸小心的看了卢氏一眼。这才说道:“母亲,宸儿不是不想告诉母亲这件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看着林倾宸一脸委屈的模样,卢氏心里就算是气再大,也消了几分,又想着她年纪毕竟还小,有些事自己也没交代清楚,就放缓了声音对她说:“一切有母亲做主,你且将到舅妈家发生的一切事情讲给我听,一件都不许落下。” 林倾宸也正想找时间将自己的疑惑对卢氏说,现在只不过是由主动变成了被动,但也顾不得许多,于是将葛氏强行给自己带上手镯,到绿萝拒婚之事都一一讲了一遍。 卢氏越听,脸色越黑,心想这跟明着抢媳妇有什么区别,心里又暗恼夫君一趟涿州之行就将女儿给卖了,一时之间心绪难宁,连午饭都没吃就躺在了床上。 等林仲仁闻讯赶回来时,已是到了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三刻。且不说林仲仁是如何说服卢氏的,但看林倾宸这边倒像是无事人儿一般,吩咐红绫将自己不在家的这三个月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咦?你是说蚊子那坏小子的哥哥来了?你们见过他哥哥没?长的是圆还是扁?是高还是低?是胖还是瘦?”听了半天,就这一件事吸引了林倾宸的注意力。 “文少爷的哥哥倒是想来拜见老爷,可是老爷又不在家,夫人又不好见男客,因此文少爷的哥哥只是留下了礼物和拜帖,说是改日等老爷回府再来拜见。不过奴婢后来听大房的姐妹说,那文少爷的哥哥也去了大房拜见老爷,大夫人还安排了酒宴招待了一番。”红绫见自家小姐终于上心了,连忙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也就是自家小姐人小看不出来,府里的几个老妈子早就说文少爷是喜欢小姐的,所以才常常自己送上门让小姐当棒槌敲打。虽然看不出这文少爷的家底如何,但从他言谈举止和穿衣佩戴,定不是小户人家出身,而且文少爷长的又俊俏,配小姐也算说的过去,如今文家有人主动上门,难道就是为了给小姐说亲?这也是红绫在林倾宸不在家闲来无事时,从几个老妈子那里无意中听到了。 这么说,蚊子这次离开京城回家定是跟他的哥哥来访有关了?林倾宸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错不了。 ※※※※※※※※※※※※※※※※※※※※※※※※※※※※※※※※※※※ 云儿祝所有的朋友新年快乐,幸福健康,事事顺心,荷包鼓鼓,笑口常开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章 见面 天邺王朝京城,以皇城为中心,又以四大街为界,划分为东西南北四大城区,东城住着皇族子孙后代,南城住着几大世家和一些家资丰厚的为官之人,北城则是商贾富豪的聚集地,而西城则住着一些贫民或是闲杂人员。 当然,四大城区也并不是分的如此分明,只是大体上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当年,林家从云州搬来,林家从公产里拨了一大笔银子,又加上皇后的暗中帮衬,才能在南城找到一所景致优美,占地面积颇广的宅子。经过几十年的沉浮,林家无论在官场还是在贵族圈子里,都日益崭露头角。尤其是随着林伯涛升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后,每日到林府求教的学子更是数不胜数。好在今上有明令,禁止官员私下频繁往来,这才减轻了林伯涛的一些压力。 只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林伯涛在外面众学子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是越来越好,可是虞氏这会却正为家里日渐增加的开销而头疼。看着大厨房的管事妈妈交上来腊月里前七天的开销单子,虞氏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陈妈,这点心的用料开销,怎比府内的总嚼用还高?难道每日到藏书阁的人真就那么多吗?” “回夫人,自从上次您吩咐了之后,大厨房的师傅都是按照定制做的点心,可是每日到藏书阁的客人太多,夫人拨出来的费用实在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大师傅才让老奴来问问,这点心的档次是不是再降几分?” 管理家务多年,虞氏当然知道,点心的档次再降几分,肯定会节约一笔很大的开销。可是这样一来,有好事者就会传出林家为人小气 ,待人刻薄的恶名来,世人不念着他人之好,只会记得他人之差,虞氏也不想冒这个险坏了老爷的官威。可是,要是日日如此,老爷的那点俸禄根本就不够府内所有的销,难不成还要自己搭上嫁妆养活他们不成?一时之间,竟然进退两难。 “夫人。这些点心和茶水横竖也是免费提供给他们的,想来他们要是真的冲着做学问而来,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唐妈跟随虞氏多年。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也明白虞氏的顾虑。 “点心还是按照原来的档次上,只是由原来的无限量改为每日三次。数量也要酌减,茶水随意。其它的容我再考虑一下。”虞氏按压了一下额头,想了想又说道。“明日腊八节,给每位客人送一碗腊八粥,好歹先过了这个节气再说。” 陈妈领命而去,唐妈见虞氏一脸疲惫,心里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 “唐妈。宸儿今天会不会来给老夫人请安?”虞氏忽然神色一振,抬头问道。 “夫人,小姐已经给老夫人请过安了。”唐妈刚才一直就想说这件事。可是又害怕伤了夫人的心,所以才一再犹豫着没有说出来。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赶紧叫厨房按我写的单子准备午饭。”听到林倾宸已经来了,虞氏一扫之前的不快,连忙起身向林老夫人的住处走去。走了几步,又觉得这身衣服不太好看。又转身回内室,准备再换身衣服。 “夫人。二小姐和二夫人已经回府了。”看着虞氏高兴的神情,唐妈心里一酸,语气不知不觉中拔高了几分。 “为什么?每次宸儿给老夫人请完安都要来我这里坐一坐,是不是宸儿身体不舒服?”虞氏神色忽变,一把抓着唐妈的手,“对了,是不是因为弟妹禁她足的事,所以她才不敢来我这里?” 唐妈就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虞氏,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她林倾宸一早来请安的事。当她知道时,林倾宸已经随二夫人回府了,她派人打听回来的消息,好像说她们母女二人从老夫人那里出来时,脸上表情都很不好,难道是被老夫人责骂了?她想了想,将自己打听来的事告诉了虞氏。 “不行,宸儿不来我这里请安,我不怪她,但她为什么不高兴,我一定要知道。”虞氏脸上一道厉色闪过,从她知道林倾宸是自己女儿的那一天起,她就发了誓言,为了女儿她的眼里一点沙子都不能揉进。既然她不能来看自己,那自己就找上门去看她,这样总可以吧,反正弟妹是禁她的足,又没禁自己的足。想到这里,虞氏的心里才好受了许多。 第二天,虞氏安排完家务事,就去了二房看林倾宸。卢氏接到下人禀报时,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连忙派了董妈去林倾宸那里看看是否都处置妥当了。 “弟妹,昨日我准备了几样宸儿爱吃的菜,你们怎么匆匆就回府了?”虞氏一见卢氏,就拉着她的手说道。 卢氏心里事情正多,又觉得素日跟虞氏相处也不错,也就不跟她见外,直截了当的就问道:“大嫂,你跟我说句实话吧,大伯真的打算要把华儿送到宫里参选吗?” 虞氏心里诧异,不知道卢氏此话是何意,但要送林倾华入宫的这个说法,她直接就否决了,“弟妹,老爷是奉命要送一位林家女子入宫,但绝不会是华儿。这孩子心直口快,一旦入选,不仅不会给林家带来荣华富贵,反而会将林家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那老爷可是有了适当的人选?”卢氏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作为一个从阀门世家出来的女人,她深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肩负保卫家族的重任,万一林伯涛选中了宸儿,那也是逃不掉的,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朝火坑里跳呢? 看着卢氏微抖的双手,虞氏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笑着对卢氏保证:“弟妹放心,就算是林家的女子都不符合条件,我也绝不会让宸儿去参选,我也希望看着她生活的幸福。” 妯娌二人又围绕着这件事沟通了半天,终于在卢氏满意和疑惑的表情中等来了林倾宸。 “宸儿,你这是怎么了?”看着三个月没见面的女儿如此一副憔悴的神色,虞氏心里一酸,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和众人的目光,抱着林倾宸就哭了起来。 “大伯母,宸儿好得很,您不要伤心难过。”林倾宸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在虞氏的怀里闷声说道,因为她被虞氏抱得太紧了。 虽然方才虞氏也保证决不让宸儿参选,但卢氏还是觉得事情没有落定以前,还是谨慎一点好,她一边给林倾宸使眼色,一边拉着虞氏坐下,又把在林老夫人那里解释的理由说了一遍。 虞氏半信半疑的又重新将林倾宸细细打量了半天,见她确实也只是肤色差了一些,但精气神儿还算好,心里这才放心了许多。又想着回去之后,再派人送些得用的药材和补品,给她好好调理一番。 白日里,林伯涛不在家里用午饭,虞氏跟林倾武和林倾华兄妹二人一起用饭,自从林倾华被禁足之后,林倾武又留书出走,虞氏常常孤零零的自己一人用饭,有时也拉了云姨娘母女来凑个热闹,今日来的早,又说了半天的话,听到卢氏留饭,她也没客气,心中高兴能跟女儿多团聚一会,竟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饭。 “今日真是失礼的很,打扰了你们一家人这么大半天。”看着卢氏和三个儿女和乐融融的用餐,虞氏羡慕的说道。 “大嫂这么说就见外了,我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孩子,你白日里没事尽管过来就是,我们都很欢迎你。”卢氏眼角带笑,扫了林倾宸一眼,对虞氏说道。 “大伯母,母亲说的也是宸儿想的,你要是觉得一人吃饭闷,中午就直接过来,我和弟弟妹妹陪你一起用饭。”林倾宸端过小丫环送上来的茶水,亲自放到虞氏手中。 虞氏心里一暖,担心这样的场面会让自己情绪泄露的太多,就借口说自己吃得多了,拉着林倾宸送自己到角门。 二人漫步走在碎石子铺就的小路上,虞氏小声的问着林倾宸一路上的状况,时而为她担心,时而又为她高兴,不知不觉就到了角门。 林倾宸见虞氏拉着自己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也不好说告辞的话,只得耐心的回答她提的问题。 岁月在男人脸上显示的是成熟和睿智,在女人脸上增添的却是沧桑和寂寞。看着虞氏略显疲惫的神色和眼角淡淡的鱼尾纹,林倾宸心里一酸,那种被自己刻意遗忘了很久的情绪又涌上心头,但是一想到过往,她又倔强的将头扭向了一边。 “宸儿,你怎么了?”看着刚才还好好的女儿,怎么转脸就变了神色,虞氏满脸不解。 “大伯母,藏书楼的事我都听家里的丫环说了,这么下去不是长久的办法,早晚会坐吃山空的。”林倾宸抬眼看天,将眼里的泪意掩饰了过去,虽然不在大房的名下,但实在不忍看虞氏如此烦恼,能帮上虞氏一把,她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好孩子,这些事你不用为我操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虞氏像母亲一样,理了理林倾宸散落在肩头的碎发。 “大伯母,宸儿倒是有个法子,既能让前来求书的学子们高兴而归,也能让大伯父不失了官威。”林倾宸慢慢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第四十一章 相遇 腊月初八的夜晚,位于京城以北的宣乐胡同,在一个四进的大宅子里,除了偶尔走过查夜的下人,里面丝毫不见一丝杂音和多余的灯光,但是位于大厅的地下室里却是灯火通明,而在座的都是京城近年来渐渐崛起的大商铺的掌柜,坐在首席之人则是林倾宸在丰城见过的文泽翰。 此时文泽翰一袭黑色玄衣,神情肃穆,正在听其中一个掌柜汇报他得来的消息。 “……其中鸿胪寺少卿, 光禄寺少卿,通政司,二十二个省中的十八个省布政使和十八省的巡抚,一名太子少师,一名太子少保,顺天府尹,奉天府尹,十八省按察使……都是我们的人,都按照翰王的要求选派了德才兼备,容貌出众的女子去参选。”此人名义上是京城福运来的大掌柜,但真正的身份却是翰王手下情报网的第一干将,负责收集天邺王朝朝中官员的所有资料,包括迎娶丧假,孩子满月,家里亲戚关系往来等诸多事宜。 “很好,在坐的各位务必紧盯自己负责的目标,依计划行事!”文泽翰大手一挥,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启禀二爷,近日来属下查到一件事情颇值得寻味,还请二爷定夺!”负责收集官员资料的人,又递上一张写满字的纸。 文泽翰一看,说的是翰林院修撰林伯涛家里,有一栋颇具盛名的藏书阁,虽然赶不上皇宫里的藏书,但在民间,林家的藏书阁藏书数量之多也是少有的,平日就有不少人前来借阅。尤其当林伯涛升任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后,打着借阅由头前来拜访或是拉关系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而林伯涛竟然还命家人准备茶点招待。好在平日藏书阁这些事都是由林府的管家打点。林伯涛倒也没有真正参与,要不御史们估计又要参他一本聚众集会,拉帮结派的罪名。 “林家藏书阁倒是个好去处,这件事你只派人盯着就是。”文泽翰用手指敲了敲写满林家藏书阁详情的纸张,对属下交代道。 又过了一个时辰,文泽翰已经将天邺王朝这一个月中发生的所有大事情都了解清楚了,渐渐隐去的月色掩护着众人从密道里离开后,一个身姿卓越的女子端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进了密室。 “王爷,您该喝药了!”萧若桑温柔体贴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突兀的响起。 文泽翰,也就是金萨王朝的二皇子宗泽翰。背着身子坐在椅子上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习惯性的说了一句:“放在那里,你可以退下了。” “王爷。这药要趁热服用才管用!”萧若桑像往常一样,将药放到距离宗泽翰最近的一张桌子上,然后退后了几步,一脸坚定的看着那个坐姿笔直的背影。 屋内出现了短暂的静默,一旁脸色看不出高兴与否的长生。悄无声息的走到萧若桑跟前,端起黑漆漆的汤药来到宗泽翰面前。 宗泽翰接过碗,仰头将药如数倒入嘴中,转手将空碗递给长生,一连串的动作就像是练习了几百遍一样的熟练。 萧若桑不疑有他,带着浅浅的笑意。只说了一句“天寒露重,王爷早些歇息”,就转身离去。 稍顷。前去跟梢的侍卫雨转回,在屋外轻轻地叩了三下门,只见宗泽翰转身,一脸寒意的看着屋内的众人。 “王爷,先换了衣服再说。”长生忍着笑意转身。从暗柜里取出与宗泽翰现在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只见宗泽翰刚才一仰而尽的汤药,全数洒在衣服的前襟之上。前一刻还绷着脸的三个侍卫,此时全都憋不住笑意闷哼的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王爷,这已经是第五十六件衣服了。”长健可惜的看着宗泽翰换下的云绸衣衫,借着屋内的烛火将其燃烧殆尽。 “等到了第一百件的时候,若是这女人还这么不知趣,你们就替本王将她打包送回金萨去。”宗泽翰挑眉,撂下一句足以冻死人的话后,转身出了密室。 当天色放亮时,林倾宸已经穿戴整齐了,今日她要去看卢氏给她买的铺子,首先考察一下周围的环境,要是时间能来得及,她还想着过年前就营业呢,这可是自己在古代经营的第一份事业,她早就准备好好大干一场了。 依照卢氏的要求,林倾宸还是穿了男装,不过这次随行的除了女扮男装的绿萝,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厮,其实也是卢氏从下人里挑了一个手脚伶俐的,方便林倾宸在外面行走。 天邺王朝虽然对女子的出行有些限制,但卢氏也不是不通世事的人,只要女儿能每天开开心心的,她其实并不介意那些虚名的东西,用林倾宸的话说,卢氏有点离经叛道,要不然当年怎们不听父母的劝告,执意要嫁给病入膏肓的林仲仁做冲喜新娘呢?当然,这也跟一个女子的品德心性和对感情的执着有关。 卢氏为林倾宸买的铺子位于南城,离他们家只要过了三条街就到,虽然不是繁华的正街,但胜在人流量大,也不担心会亏本。按理说,这样的铺面是不容易找到的,但这个铺子原来的主人因为是独子,家里老父病故,留下一堆事务要处理,也顾不上这头,这才在门口贴了转让告示。而林家在这条街恰好也有产业,在第一时间就揭了告示,林家的管事董富贵就以卢氏的名义买了下来,眼下里面的东西都搬空了,就等林倾宸看过之后决定做什么营生。 林倾宸来时,已经将这条街上经营的商铺看了个大概,她发现这条街主要是以经营仿制的古玩和小装饰品为主,也有一些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和玛瑙玉器,但因为整条街的档次都不是很高,所以东西也不是很贵,前来购买的客人也很大众化。 林倾宸转了一圈后,心里有了主意。她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纸和自己专门烧制的炭笔。将铺面的结构画了一张草图,又将这条街上的铺面和所处的位置也大概标明了一下,然后看看天色,决定在街上找个地方先吃饭。 今日第一次出门,卢氏专门派了董妈的儿子董小泉想陪。这董小泉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为人老实本分,遇事也能拿捏住分寸,很早就已经跟着父亲董富贵打理林府二房外院的事物,通过平日里迎来送外的客人,对于京城的一些地形也比较了解。 虽然今天林倾宸是一副男装打扮。但董小泉却不敢让自家小姐随便在街边小摊吃,所以,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条街说道:“小姐。前面整条街的店面都是买吃食的,不如我们去那里吧。” 林倾宸也正好想考察一下京城有名的小吃,当即就同意了董小泉的提议。 走了几百米,果然到了一个小贩叫卖的热火朝天的街道,林倾宸放眼四看。这条街的生意果然一家赛一家的好,有卖水汆丸子、豆腐脑、烧饼、大骨面的小吃店,也有卖各地风味菜的酒楼,林倾宸看的高兴,倒是忘了祭自己的五脏庙。 “咦?这家店有什么特色,居然门口排了这么多人?”林倾宸指着前面一处门口围满了人群的酒楼问道。 董小泉只是稍微瞄了一下就回答道:“少爷。这是福运来的分店,菜好吃不说,里面的环境和卫生也很讲究。而且坐在顶楼,还能看见半个京城的风光。 福运来的门口已被等座位的人群挤满了,店内的伙计不停的扯着嗓子维持秩序,可是还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林倾宸困惑的看了这个三层楼高的酒楼一眼,心里好奇的要命。 “小林子。我们又见面了!”一道近乎于惊喜的声音从林倾宸耳边响起,听起来好像还有点耳熟。林倾宸循声望去? 只见面前站了一位玉树临风的伟岸男子,长的俊朗醒目不说,给人的感觉也很舒服。不过可惜的是,这么一个大帅哥,自己居然不认识。林倾宸看了一眼来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还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又朝四周看了看,只见周围除了自己一行人站在这里看对面福运来的热闹外,其余人早就涌到前面排队去了。 宗泽翰脸色不虞,眼看着一个多月前才救过的少年,此时将自己当个透明人一样对待,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 “小林子,你这么快就把救命恩人忘了?”宗泽翰好心的提醒林倾宸。 “这位公子,我认识你吗?”虽然盯着帅哥看个没完是极其不雅的行为,但林倾宸还是很负责任的又把宗泽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得出同样的总结:不认识! 宗泽翰这次脸色不光是冷了下来,还黑了几分,心里怀疑这小子记性这么臭,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他身后的几人不忍自家主子被人这么漠视,正准备上前帮忙,却被宗泽翰背在身后的双手拦了下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这次还猜不出我是谁,我就把你卖了!”宗泽翰装出恶狠狠的模样,见林倾宸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这才将右手挡在眼睛以下的部位。 “啊,是您啊,二爷!”没有了俊逸的容貌晃眼睛,林倾宸一下子就被对方的一双深邃黝黑的眸子所吸引,她高兴的叫了一声,还不忘恭维自己的救命恩人,“二爷,没想到您刮了胡子后的模样这么帅,怪不得我刚才没认出您来!” “算你小子还有得救!”原来是自己胡子惹的祸!听到林倾宸啼笑皆非的解释了,不知道为什么,宗泽翰竟然将方才她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自己时的那点子不快一扫而空。 “我怎么敢忘了救命恩人呢!后来我同爹爹上门去拜访您,才知道您已经离开丰城了。不过,您怎么会在京城呢?”林倾宸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宗泽翰正想找个理由说给林倾宸听时,就听见一声怪异的声音响起。 ※※※※※※※※※※※※※※※※※※※※※※※※※※※※※※※※※※※ 今天是立春哦!大家都吃春饼了么?云儿很汗颜的发现,又把男主男配扔到一边,自己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以后大家要提醒我啊,文中有不合理或是疏漏的地方,也请大家留言指正!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二章 店铺 (大家过年好吗?大鱼大肉的吃着,千万要注意健康,别忘了多吃点水果和蔬菜,还有别忘了给云儿投票和打赏 :-)) 宗泽翰循声望去,只见林倾宸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原来她只顾着看热闹,压根就忘了自己是来吃饭的这回事。 “走吧,你不是要感谢我吗,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宗泽翰嘴角弯翘,率先朝福运来走去。 看着双方这么多人都要去福运来,林倾宸第一反应就是今天带的银子不知道够不够付饭钱。她趁宗泽翰没注意自己,轻轻问董小泉:“银子够不?” 董小泉拍着胸脯向她表示:“公子,要是不够,我就去林家铺子先支一些,决不让您在恩人面前丢脸。” 显然,刚才二人的对话,董小泉是听明白了,也知道这顿饭自家小姐是非请不可了。 林倾宸点了点头,跟着宗泽翰挤过人群进了福运来大堂。 穿过挤挤嚷嚷的人群,林倾宸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稍微有些凌乱的发丝,眉头微蹙的轻轻跺了一下刚刚被人踩到的鞋子,完全一副女儿家的娇态。这一幕恰好被转身的宗泽翰看到,一时间竟然有些怔忪。 “要是给每个排队等候的客人编上号,就不会出现这么拥挤的场面了。”林倾宸自顾自的说道。 宗泽翰灵光一闪,正想细问,就见福运来的大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只好暂时先压下心里的疑问。 “找一间大一些的雅间,今日有人要请我吃饭!”宗泽翰大手一摆,拦住了掌柜的问候。 这福运来的大掌柜正是前一晚在宣乐胡同向宗泽翰汇报事务的郑凯,此人跟随宗泽翰多年,自然了解主人的每一个举动,见宗泽翰低调行事。也就熄了亲自侍候的念头,转身派了一个机灵的店小二将众人带到二楼风景最好的一间雅间。 “对了,听说坐在福运来的顶楼,还能看见半个京城的风光,是不是真的?”林倾宸好奇的问店小二。 “这个时节坐到顶楼,有些冷!”店小二很有耐性的向这位俊俏的少爷解释。 林倾宸倒也不介意,点了一桌子福运来的招牌菜, 和宗泽翰攀谈了起来。 这时,宗泽翰想起刚才林倾宸在楼下说的那番话来,“小林子。你刚才说给等座位的客人编上号,是何用意?” 林倾宸刚才也就是想起自己在现代吃饭时,有的客流量大的饭店。为了维持秩序,按照客人来的先后顺序编号,然后准备了瓜子水果和饮料,以及一些小游戏供客人们等待的时候打发时间。见宗泽翰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她就详细说了一下。 “小林子。看来你对经商很有一套,不知道家里可有经营店铺等产业?”宗泽翰眼里闪着兴味的光芒看着林倾宸,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少年对于商业有着易于常人的敏感和嗅觉,假以时日必将成为这个圈内的奇才。当然这也跟林倾宸在现代所受的教育和工作氛围有关。 “二爷过奖了,我不过是见不得有人为了吃饭这么挤来挤去的。随口一说罢了。”林倾宸淡淡的笑了一下,心想不过就是把后人的经验借来说了一下,哪里就有经商的头脑了。 可是宗泽翰哪里肯放过这么一块未经开掘的璞玉。他又有意试探了几个问题,林倾宸答得都非常巧妙,待饭菜都摆上桌,要不是林倾宸的肚子又很不客气的响了一声,估计他还要继续问个不停。 待众人酒足饭饱之后。林倾宸吩咐董小泉去结账,只见宗泽翰笑着摆了摆手:“小林子既然尊称我为二爷。自然以我为长,我又哪里能让小兄弟掏这顿饭钱!更何况你今天给店家出了这么好的一个主意,这顿饭也应该由他请才对。”宗泽翰说完,就叫店小二将福运来的大掌柜郑凯请来。 待郑凯来了之后,宗泽翰又让林倾宸将给客人编号的办法说与他听,这郑凯除了收集情报功夫了得,经商也算是一把老手了,听了林倾宸的建议后,顿时眼睛一亮,笑成了弯月形,他又讨教了几个自己觉得不太满意的地方,林倾宸均用自己知道的现代方法帮他解决了。而郑凯果然像宗泽翰说的那样,不仅免得这顿饭钱,还邀请林倾宸多多来访,允了她半价的优惠政策。 林倾宸见郑凯说的诚恳,也不好推却,就答应了下来。 出了福运来,宗泽翰略微沉思,然后说道:“小林子到这里来,恐怕不是为了吃饭这么简答吧?” 林倾宸一愣,很快明白过来,这文二爷阅人无数,自是不信自己只是来这里吃饭的,想着日后可能还会见面,也就没有瞒着他的打算,就将父母想让自己早点接手家里的产业,先给自己一个铺子练手的事跟他说了。 “这么说,小林子今天是专门看店来的?是不是已经想好做什么营生了?”宗泽翰很是关心的问道,不知为何,他忽然产生将林倾宸这样一位大有潜质的人才收纳到自己手下的想法 “已经有点眉目了,不过我想等开业的那天再公布。”林倾宸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倒是她不相信宗泽翰,而是她觉得两个人的交情还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那好,我估计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要是你的铺子开张,别忘知会我一声,我来给你撑个场面!”宗泽翰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有些不自然的对林倾宸说道。 “那感情好,只要二爷不嫌我的店面小,等开业时我就厚着脸给您下帖子了,只是到时候不知道把帖子送到哪里?”林倾宸惊喜的看着宗泽翰,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位二爷可不是普通人家的二爷,而是名满天邺王朝的文氏天下的二爷。有了这样的人做靠山,自己以后的生意估计不会很难看吧! “这样吧,我是这福运来的常客,到时候你提前派人将帖子送到他们掌柜这里,我自然就知道了。”宗泽翰指着身后的福运来对林倾宸说道。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分手离去。 看着林倾宸还在那里好奇的打量街道两边的店面,宗泽翰微微的摇了摇头,刚才自己居然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说要去给他撑场面,这要是让自己的属知道,还不得吓掉了大牙。 不过他没有回头不知道,当他说出那番话后,四大侍卫和两个随从,确实惊得合不拢嘴了,这还是那个拒外人与千里之外的翰王吗? 林倾宸带着绿萝和董小泉以及小厮又逛了半天的街,对南城店铺经营的货品和老百姓的消费都做了一番调研后,心里基本肯定了自己的构想,这才拖着两条酸疼的腿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换了女装正要去给母亲请安,就听见红绫说夫人去了大房。林倾宸也没多想,就趁着这段时间将店铺如何装修,自己准备经营什么货物,以及需要的人手和该置办的货物都列了一张清单,想着晚间拿去给林仲仁和卢氏看看,给自己提点意见。 林仲仁看了一遍,犹不相信,又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惊喜的看着林倾宸:“宸儿,这全都是你自己想的?” 林倾宸一共给了林仲仁四张纸,第一张是店内装修后的平面图,第二张是准备要买的货物明细,第三张是开张后如何招揽生意的方法,第四张是需要什么样的人员来做工。这些都是她在现代工作时每次进行一项新的工作之前,养成的习惯,没想到现在还用上了。 林倾宸将自己今天看完店面和整条街后的想法跟林仲仁探讨了一番,又听取了林仲仁的一些建议,卢氏带着笑意安排了丫环们准备茶水和宵夜给他们父女俩,也不催他们休息,自己也坐在一旁一边做针线,一边提一些自己的看法。 第二天,林仲仁正式将董小泉拨给林倾宸用,虽然说是放手让林倾宸自己去管理铺子,但到底是头一遭,因此给林倾宸介绍了几个熟识的木匠,让他们好好按女儿的要求装修店面。而林倾宸这边也没闲着,连夜赶制了一些吉祥物的图案,召集了家里丫环和婆子们连夜赶制,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赶制出了第一批样品。有十二生肖的卡通公仔,有穿着各色服饰的布偶娃娃,本来还想做一些更复杂的东西,但年节将至,林倾宸决定先赶制一批象征着吉祥、健康 、幸福、平安的吉祥配饰来。 虽然林倾宸的铺子所处的那条街,到处都是买小玩意和玉器首饰的店面,但林倾宸店里的东西可都是来自后世人类的结晶,因此,当林府二房的下人们按照小姐的吩咐做东西时,都感到很新奇,等做好了以后更加爱不释手,若不是看在这些东西是小姐开门口要卖的第一批货,估计他们都想耍赖私藏起来。 可是林倾宸却有些发愁,就这么点东西,不到半天时间就能卖完,该怎么解决货源紧缺的问题呢。眼下年节将近,卢氏手里虽然也有针线铺子,但做新衣服的客人太多,也抽不出人手帮她赶制这些小玩意儿,在征询了林仲仁和卢氏的意见之后,林倾宸第一次接待了牙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三章 前奏 临近过年,外面很难找到做工的人手,就算是能找到,林倾宸还担心自己的商品没等上市就会被外面的人仿制了去。虽然这些东西,迟早都要被人仿制,但林倾宸还是希望自己想出来的东西,第一波的银子由自己来挣比较舒服。而家里的丫环们都各司其职,偶尔过来帮帮忙还行,但是要长期下去,肯定会把家里的生活都搞乱,这也是林倾宸坚持找牙婆来买人的原因。 古代买卖人口很方便,分为死契和活契两种。死契就是签下终身卖身的契书,卖身银子要高很多;活契则是暂时为了解决家里的困难,签上三五年的契约,等到了约定的日期,交够赎身的银子就可以回家了。 而那些签了死契的人,也不是非要在一个人家呆一辈子,要是主人家用着不满意,还可以叫来牙婆或卖或换了,比现代人在超市里买东西还要方便。 林倾宸准备先买上四个人,等以后看店里的生意再决定是否增添人手。林仲仁和卢氏听了以后,也很赞成她的想法,本来林仲仁还想给林倾宸无偿支援一些做公仔和布偶用的布匹,但林倾宸说既然要真枪真刀的干,这账目就一定要清晰,所以,只接受林仲仁将布匹以成本价先赊给自己,等自己第二次进货时再支付第一次的货款,也就是现代商业上最常见的结账方式——滚结。 林仲仁一边夸林倾宸做事有章程,一边笑着对夫人说女儿具有奸商的潜能,居然连赊账这样的事也做得有板有眼的,结果换来卢氏的一记瞪眼。而卢氏虽然嘴上说不干预女儿的经营,但又担心她明日挑人时被牙婆糊弄,尽挑些中看不中用的人,就叫了董妈给她参谋。 第二天一早。牙婆带了十二个女子前来,年龄从八岁到十五岁不等,都是签了死契的,林倾宸细看了一圈,心里有了主意。 “在挑人以前,我先声明一点,今天留下来的人,不同于做府里的普通丫环,忙的时候可能连觉也不能睡,除了吃饭和出恭。必须要一直坐在那里做工,所以你们先考虑清楚,不愿意留下来的可以先到外面等候。”林倾宸坐在大堂的首位。董妈则站在她旁边。 “请问小姐,做这个活计的工钱高吗?”一个姿色上等的丫环在众人都考虑的时候站了出来。 “你会做什么活计?”林倾宸不动声色的问她。 “奴婢会做很多事,以前奴婢在大户人家做小姐屋里的大丫环,掌管小姐的贵重首饰,伺候小姐弹琴画画。小姐的针线活不好,也是奴婢替她偷偷做了给夫人交差的。”这个丫环洋洋得意的说道。 带她们来的牙婆见状,连忙上前向林倾宸赔礼,说这丫环昨日才被主人家以耽误小姐的功课为名发卖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调教。 “那就有劳妈妈先带她回去调教吧,我这里工作繁重。工钱可能也不高,实在是有些耽误这么出众的人才。”林倾宸微微一笑,这样的人不可否认会非常能干。但是也容易生事端,她实在不敢请这样的人来为自己做工,到时候少不得要增添一些闲气。 其他人自然也听见了林倾宸的话,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留下来,一听说工作繁重。工钱也不高,一下子又走出去了四个人。 “你们之中会做针线活的请站在左边。愿意学针线活的站在右边,既不愿意学也不会做针线活的也可以到外面等着了。”林倾宸看着剩下来的七个人说道。 又有俩个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也走了出去。董妈忍着嘴角的笑意看着林倾宸挑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脸呈菜色,身材消瘦的女子怯怯的上前,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林倾宸。 牙婆见状,没有阻拦,反而上前说情:“大小姐,这个姑娘是个可怜人,名字叫青梅,父母早亡,家里就剩一个年迈的奶奶,上个月也因为家里没钱看病去了,青梅把自己卖了一两银子,找了邻居帮奶奶办了后事。可是买她的主人家又嫌她是个哑巴,就转手把她卖了,我看大小姐仁善,不如就赏口饭给她,工钱给不给没关系,让她在厨房做个粗活,给口热饭吃就行。” 听牙婆这么一说,青梅立刻跪倒林倾宸的脚下,一个响头接着一个响头的磕了起来。 “青梅,快起来,我留下你就是了。”看着青梅的额头因为磕头而变得有些红肿,林倾宸心里一酸,想着就算她不会针线,母亲那里早晚也会缺人手,就当提前买了一个丫环。 听到林倾宸答应将自己留下来,青梅露出一丝浅笑。待林倾宸转头看向其她人时,青梅眼里流下一滴黯然的泪珠,打在地上四分五裂,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林倾宸又看了剩下的四人,觉得她们还算符合自己的要求,就决定都留下来。 事后,林倾宸除了付这四人的卖身银以外,连青梅的银子也一并付了,那牙婆原本只是想着赔一些银子甩掉一个白吃饭的累赘,哪里还好意思收银子,连忙推辞了一番,但林倾宸又说,请她再帮着找两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妇人来,牙婆这才高高兴兴的收下,带了剩下的人走了。 林倾宸叫红绫带了她们下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带到专门腾出来用来做工的屋子,开始一些简单的培训。 “我们府上的大丫环每个月是二两银子,二等丫环是一两银子,三等丫环是半两银子。我让你们做的活跟府里的活没有什么关系,也不用你们再干别的,所以暂时就按二等丫环的月例算工钱,衣服也按府里二等丫环的份例,每季俩套衣服。要是做得好了,我另外还有打赏。” 林倾宸将事先征求过卢氏的工钱说了一遍。 众人一听,这比刚才在大厅时说的待遇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连忙上前谢过林倾宸。都表示要好好干。 林倾宸拿出府里丫环婆子们帮忙做的样品,开始给她们讲解。然后挑出两个针线好的继续做公仔,另外两个针线活一般的则拿着事先剪裁好的布料开始缝制布偶娃娃的衣服。而青梅也在没人注意她时,默默地拿起一个公仔的布料,利落地缝了起来,那针脚居然跟外面成衣铺的手艺不相上下,喜得林倾宸直说捡了一个大便宜。 而先前帮着林倾宸做布偶和公仔的丫环婆子们,卢氏也发话让她们继续帮忙。 董妈早就将林倾宸挑人的过程,绘声绘色的讲给卢氏听,“夫人。小姐今天挑人的那架势,可是有你当年管家的风采,整个挑人的过程是既干脆又利索。一点都不含糊,奴婢都没机会插嘴帮忙,最后留下来的人,看起来都非常实在,虽然活干的不一定出色。但只要她们肯学,一定能帮上小姐的忙。” “是吗?宸儿这趟出门可真是没白去。”卢氏听了董妈的禀报,也是很高兴。 “就是,原本那个丫环问了工钱后,还夸自己多能干,奴婢就怕小姐不明白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被主家给发卖。而将她留下来,没想到还没等奴婢出声提醒,就被小姐打回去了。”董妈一个劲的夸林倾宸。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卢氏一边听着,一边还帮女儿裁剪一些布偶的衣服,整个林家二房都在为林倾宸的铺子开张做准备。 虞氏那里得了信儿,也派了五个为人老实,针线又好的丫环婆子过来帮忙。林倾宸推辞不过,就让她们帮忙缝制布偶的身体。完全遵循流水线的程序,提高了做工的效率,解决了林倾宸的货源问题。 而铺子那边,木匠们也按照林倾宸设计的图纸,将门面和里面装修完毕,就等摆上商品卖货了。 “宸儿,按照惯例,大年初一到初三所有的店铺是必须要休市的,有的还要等到初八才能开业,你这么赶着开业,中途再耽误几天,肯定会影响生意的。”晚上吃过饭后,林仲仁将林倾宸留了下来,给她提醒道。 “爹,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是不开门营业的话,那铺子也是闲着,不如就趁着大家置办年货的时机,先推出一些样品买着,等过完年,说不定生意自己就找上门来了。”见爹爹为她担心的模样,林倾宸就提前将自己的促销计划说了出来。 “嗯,这个主意好,到时候你也拿一些样品给我,我也帮着你推销。”听了林倾宸的计划,林仲仁的心里稍安。 到了腊月十五这天,林倾宸已经囤积了十二生肖版的公仔三百多个,各式各样的布偶娃娃二百多个,又让先前装修的木匠将一些边角料打磨成跟围棋大小的形状,上面钻了小眼,每个上面还写了一个字。初始,众人都以为她准备做一种新式的棋,可是林倾宸只是笑了笑,说是到开业那天就知道了。 虽然林倾宸觉得自己开的不过是一个小铺子,但林仲仁夫妇和虞氏都很重视,前后派了几波人来问还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直管跟他们说,就连项姨娘和张姨娘,也都派了丫环来帮着做公仔和玩偶,云姨娘虽然没派人来帮忙,可是还是送了几匹适合做玩偶身体的白布来,林倾宸想着她肯定也是打听了才送来的,也都笑着接受了。 开业当天,林倾宸没请外人,都是林家大房和二房的人来帮衬,唯一让她下了帖子请的人就是宗泽翰,当然,她还不知道宗泽翰的真实身份,帖子上还是写着:文二爷。 当宗泽翰拿到帖子后,看到林倾宸给自己店铺起的名字时,差点将眼珠子掉到地上:逗你玩! ※※※※※※※※※※※※※※※※※※※※※※※※※※※※※※※※ 推荐一本好友的书:《王爷得了妻管严》作者:夜月夭夭 内容简介:齐千宇,大汉朝有史以来最混蛋的王爷,继承王位最没戏的王爷,娶了胡国公主罗飒飒的王爷,风流倜傥,胡作非为了十八年的他,成亲当晚一切美梦就此结束,从此拉开了他如噩梦般婚后生活的序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四章 开业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三年腊月十六,宜嫁娶、开业、出行、兴土木。 这一天,林倾宸的“逗你玩”铺子正式开业。 一早,林倾宸就换了男装,亲自到店里坐镇。虽然她雇了四个伙计卖货,但开业第一天她还是想亲眼过来看看。 古代人开业,讲求的是放鞭炮舞狮子,红红火火给生意带来好彩头,而林倾宸却将现代的一些促销活动应用了进来,当然,所有的事她都交给了董小泉来出面,自己为了顾及身份,完全作为幕后老板就行了。 吉时一到,董小泉命人在“逗你玩”店面外的东西两侧同时放三千响的鞭炮,引来一群拾散炮的孩子和围观的人群后,他又命人将按照林倾宸提供的方子特质而成的饴洒向空中,引来孩子们的哄抢。待入嘴,孩子们脸上都露出惊奇的表情,一个个都嚷嚷着好吃,还有胆大者高声询问,这么好吃的在哪里有得卖。 这时,早就听了林倾宸吩咐的一个伙计,拿起一个用纸筒卷成的喇叭状话筒,站在店铺门前事先搭好的台子上,高声喊道:“瞧一瞧,看一看,停一停,站一站,这里的东西最好玩,这里的东西最可爱,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开业当天购买本店任意一个货品,都会送两颗独特秘方制成的饴,先到先得,大家赶快来买啊……” 已经被饴吃甜了嘴的孩子们听见伙计这么一喊,有几个速度麻利的立刻就跑进了店里,看着模样可爱的卡通版十二生肖的公仔,一个个都露出渴望的神情,从米奇老鼠、跳跳虎、悠嘻猴、史努比、流氓兔,小猪皮杰……一路看过来,个个都爱不释手。都想抱回自己家。后面跟进来的大人禁不起孩子的央求,手脚大方的一口气将十二生肖公仔全买了下来,手头紧的大人,看见孩子祈求的目光,也一咬牙买了一个和孩子属相一样的公仔,门口有两个店员专门负责捆绑、收银子、发饴。 这边还有小姑娘望着一个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布偶娃娃眼馋的不行,负责布偶的伙计就上前,拿起一个布偶向她介绍,告诉她这些布偶都可以随意换衣服,兴许小姑娘的父亲老早就想给孩子买个过年的礼物。这下看到布偶娃娃如此精致可爱,价钱也算合理,当即就拍板买了一个。 而前来凑热闹的年轻人。看到这些东西,虽然也很喜欢,但到底是过了这个年纪,只是过了过眼瘾就打算出去了,这时其中一个伙计上前。将几个年轻人带到一些挂着许多棋子形状的吊牌跟前,向他们介绍:“各位公子请看,这里每个吊牌上都有一个字,若是你们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姓和名,将他们串联起来佩戴,相信来年你们一定会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的!” 几个年轻人从来没有见过还有这样卖货的,心里感到新奇,连忙仰头仔细寻找起来。伙计在一旁做一些适当的提示。以便他们寻找的更快一些。又状似无意的说道,要是有心上人的,也可以为她们挑选一个,还真别说,其中两人听了伙计的呢喃。眼睛顿时一亮。更有甚者,还准备把家里所有人的姓名都找出来。作为过年礼物送给他们,算是有个好彩头。 林倾宸和林仲仁站在店铺外面,将里里外外的情况看的分明,虽然林倾宸也想着自己这些产品在开业的时候肯定会吸引不少人的眼球,但这么火爆还真是没有料到。而林仲仁更是欣喜万状,他没有想到就凭这些玩耍的东西,也能卖的这么好。 当宗泽翰匆匆赶来时,就看见林倾宸的“逗你玩”铺子门前是人头攒动,进去的人是一脸好奇,出来的人是一脸喜气,手里还拿着不少奇形怪状的东西,就连嘴里也没闲着,好像还吃着什么东西。 “小林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宗泽翰一脸歉意的说道,身后只跟着捧了贺礼的长生一人。 本来他是算好时间要来的,可是临到出门,皇子们选妃的事出了一点纰漏,他只好先处理了一番。 “二爷,您客气了,犬子经营的是小店,您能抽空来捧场,就是给我们极大的面子了。”林仲仁事先并不知道宗泽翰要来,此刻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要知道,文氏天下的重要人物,可不是谁都能见的,更何况人家还是来参加女儿铺子开业典礼的。 “林老爷客气了,没想到令公子的铺子生意这么好!”宗泽翰看着店里出出进进的人,说了一番恭喜发财之类的话。 “二爷,让您见笑了,我这里就卖一些玩耍的东西,登不得大场面。”林倾宸拱手作揖,有意将宗泽翰迎到门口人群较稀少的地方说话。不是她不想让宗泽翰进店,而是店里面顾客太多,此时进去也是被人推来搡去的份。 冬日的阳光带着几丝慵懒,照在林倾宸喜气洋洋的脸上,有一种令人振奋的感觉,宗泽翰看着眼睛一亮,忽而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自在,转过身去扫了一眼“逗你玩”左右两旁从别的铺子里出来看热闹的人群,对长生使了一个眼色。 只见长生上前一步,抱了双拳对众人说道:“逗你玩店铺,店小利薄,请大家看在文氏的面子上多多帮衬,以后有钱大家一起挣!” 在商场上,哪个不知道文氏天下的大名。此话一出,别说是林仲仁没有想到,就连林倾宸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保护伞”吗?自从上次拒绝了宗泽翰命人给的文氏丁字号贵宾卡后,林仲仁就已经将文氏天下的实力给她解释了一番,今日见他的侍从这么向大家介绍,摆明了就是文氏天下要罩着她这个小店了,以后谁也不能进来欺负,否则就是跟他们文氏天下过意不去。 “文二爷,在下这里代表犬子多谢您的厚爱!”林仲仁拱手作揖,他实在是想不到女儿这样的一个小店能得到文二爷的关注。虽说商人重利忘义,但他此刻一点都没有想趁机搭上文家的意思,完全只是一番真诚的谢意。 “林老爷,我看令公子在商业方面确实有天份,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跟他多聊聊,不知你意下如何?” 宗泽翰此言一出,林仲仁是不答也不是,答了更不是。要是林倾宸是男儿之身,身边有宗泽翰这样的人物提携,他这个做父亲的莫说答应了。就是倒贴钱让儿子跟着宗泽翰去,他都乐得屁颠屁颠的。可是林倾宸是真真正正的女儿家,这让他如何应答。一时间竟然面露难色。 林倾宸见气氛一时凝滞,连忙上前对宗泽翰说道:“二爷严重了,在下也只是一些雕虫小技,要是以后有时间,一定向二爷请教!” “好!那我就等你有空闲时坐下来好好商谈一番!”宗泽翰说这话的时候。朝林仲仁看了一眼,目光意图未明。 林倾宸虽然有些奇怪宗泽翰对自己如此欣赏的原因为何,但在商场上有如此坚实的保护伞,也是一桩好事。 又呆了一会,宗泽翰看客人只见多不见少,越发好奇林倾宸开的这个“逗你玩”店铺的奇妙之处。于是叫长生进去捡几样买回来。林倾宸在一旁听得真切,连忙叫店里的伙计将卡通版的十二生肖公仔绑在一起拿出来,又捡了几个穿着西洋礼服的布偶娃娃一并交给了宗泽翰。说是感谢他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关顾自己的店。 宗泽翰待要细看,长生上来提醒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这才告辞离去。林倾宸目送他们主仆二人走到对街,才发现那个叫长健的侍从和每次都能见到的四个劲装男子都在那里等候,看着长健一脸惊奇的指着长生手里的提的公仔。林倾宸露出一丝自己都不明白的微笑。 “宸儿,若你是男儿。爹爹自当全力支持你跟随文二爷做事,但你一届女儿之身,有些时候还是要避避嫌的,如果这文二爷真的约了你,你能推就推了,实在推不了就多带一些下人跟随。”林仲仁看着宗泽翰离去的背影,忽然间改了主意。 中午,父女二人就在对面的福运来酒楼简单吃了一点。林倾宸见福运来果然听了自己的意见,将等待吃饭的客人都编了号,却也有不少客人因枯坐着无聊,而选择了离开,就想起前世在某个火锅店等座时受到贵宾服务的待遇,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郑大叔,我回头准备几个小玩意儿,给你送过来,让等座的客人打发时间用,你看可好?”林倾宸试探着问郑凯,毕竟郑凯经营酒店多年,提的建议好不好他是很快就能分辨出的。 这郑凯虽然上次得了林倾宸的指点,将等座的客人编了号,可是又苦于一时找不到打发时间的好玩意,见林倾宸乐于帮助自己,哪里有不应的道理,连忙又是一番感谢,要不是林倾宸假装生气,说以后不来吃饭了,就是连今天的这顿饭钱都硬是推脱着不收。 吃过饭,林仲仁去打理自己的事务,交代林倾宸也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在外面久留,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到这条街上的林家铺子找人帮忙。 到了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关铺子的时候,负责公仔和布偶的伙计都很轻松的报上了剩余的货物数量,因为今天准备的货物大多数都卖完了,所以盘点的速度非常之快。 林倾宸算了一下,一个公仔卖六十个铜钱,总共卖了一百二十个,这里面主要是有几个人出手大方,一下子买了全套;一个布偶卖四十个铜钱,卖了四十多个,一个成品的姓名吉祥符卖三十个铜钱,总共卖了五十多个,当然也是因为有的人一连买了好几个,一下子带动了吉祥符的卖货量。一天下来,一共挣了十两多银子,这相当于一个林府的大丫环五个月的月钱。林倾宸高兴地带着绿萝和董小泉,揣上今生掘的第一桶金朝家里走去。 ※※※※※※※※※※※※※※※※※※※※※※※※※※※※※※※※※ 文中关于银两的换算,可能还有其它的算法,云儿只是采用了其中的一种(1两白银=1000个铜钱),至于商品的定价是否合理,也请亲们看一眼就完事,重要的还是人物的后续发展,是不?o(n_n)o~请大家继续支持云儿,继续投票,有啥好建议,也提出来,稍后,林倾宸要大展身手赢得酷酷美男心哦! 第四十五章 礼盒 当林倾宸将今天挣得的十两银子放到卢氏的桌子上时,惊得卢氏和一屋子的丫环婆子引颈相看,都没想到做些玩耍的物件也能挣这么多钱,可是回头又想到自己一开始看见这些奇形怪状的生肖公仔时,心里也是喜欢的紧,更何况是那些年幼好玩的孩子们。 同样的,雅儿早就在府内丫环帮着做公仔时,一会抱抱这个,一会又抱抱那个,都想揽到自己怀里。虽说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卖的,但哪里抵得过家人的亲情重要,林倾宸当即就让雅儿挑选了自己喜欢的公仔,还告诉她,以后每次想出新点子来,都会让弟弟和妹妹先挑选。虽然林倾鸿心里也很喜欢,可是他自认为这些都是女孩子玩的东西,他别扭的将头转向了一边。林倾宸好笑的看着他,心里也决定将适合男孩子玩的物件早点推出来。 待众人退下,林倾宸将今日店里的情况大概给卢氏讲了一遍后,林仲仁也正好回来了,一起加入话局。 “宸儿,你有这么多好法子,为什么以前不提出来,让爹也沾沾你的光?”林仲仁故意逗着林倾宸。 “爹,以前我自己动手也给雅儿缝过布偶娃娃,还给鸿儿做了画册讲故事,还让木匠制作了军棋和游戏棋,您不是都看见了吗?是您没有好好利用这些机会,不能怪女儿嘛!再说了,女儿就是带着一群老幼妇孺在家里缝缝补补,挣点胭脂水粉钱,哪能像您一样在外行走挣大钱呢?所以你不能跟女儿计较!”林倾宸知道爹爹也只是和自己开玩笑,所以才撒娇的拽着林仲仁的袖子甩个不停。 “就是,爹爹羞羞,跟姐姐抢生意!还抢姐姐的胭脂水粉!”林倾雅虽然看不出父亲是在开玩笑,但他话的意思可是听得分明。连忙跑过来用胖乎乎的小手挠林仲仁腰间的痒痒肉。 “好啦好啦,两位姑奶奶,我求饶还不行吗?”林仲仁一边躲闪着女儿的魔爪,一边笑着讨饶。 卢氏在一旁只是笑看着,谁的忙也不帮。 父女三人又笑闹了半天,直到林倾鸿温习完书过来吃饭时,才住了手。 吃过饭,林倾宸将今天的营业状况跟林仲仁探讨了一番,觉得布偶娃娃不如公仔销路好,主要是布偶娃娃的造型没有跳脱出人们的普通思维模式。而卡通公仔就不同,这完全是一个穿越人士带来的后现代作品,也不怕将来会被别人模仿了去。毕竟只要林倾宸肯动脑筋,这些东西是取之不竭的。 林仲仁倒是劝女儿不要着急,毕竟第一天就有这么好的收益,已经算很好了。只是建议她将布偶娃娃的制作先暂时缓一缓,将一半精力用在卡通公仔上。一半用在研究新的色产品上,因为经常推陈出新也是留住老顾客的一个好方法。 这一点,林倾宸也早就想到了,不过她更乐于听从林仲仁的建议,从雁引院出来后,直接去了卢氏给做玩偶的女工们拨的一个小院子。 找了五个人来专门做这些公仔和布偶娃娃。效率就是不一样。当林倾宸看到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产品时,心里顿时没了货源紧缺的压力。 “大家先停一停,我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我们的货卖的还不错,为了我们的货物能够最大力度的销售,除了公仔继续赶制以外,布偶娃娃做完手边的料就先停下来,等我再画几幅新产品的图。大家也可以试着做一下。”看着今天做出来的公仔为数不少,林倾宸就让大家都早点休息。自己则回到宸新院想新的公仔样式,顺便也列了一份人情往来单子。 不是她好大喜功,想让众人都知道自己的铺子才开了一天就有了生意,而是她想借着年节送礼的机会给自己的产品做做广告,当然,这个广告也是要她出一些血的。 第二天,林倾宸没有去店里,她留在家里涂涂写写了一早上,然后让人出去了一趟,到了第三天一大早,林仲仁打理的一个铺子里,送来几十个颜色红亮,图案别致的礼盒来,林倾宸命人装好一个,请了董妈过来去给虞氏送去一封信和一套卡通版的十二生肖公仔,还有一套三种不同模样的布偶娃娃。给云姨娘和张姨娘和项姨娘也分别送去了一套,算是感谢她们的帮忙。 虞氏接到林倾宸亲笔写的信后,连午觉都没睡,和唐妈将过年要送年节礼和亲自拜访的客人名单细细又对了一番,最后打发了唐妈亲自前来订了二十五套公仔和十二套三种不同样子的布偶娃娃。 林倾宸吓了一跳,以为是大伯母为了帮自己卖货,才揽下了这么多的货物,连忙向唐妈解释了一番。 “小姐,你误会夫人了!”唐妈笑着拉了惊疑不定的林倾宸坐下,向她说明虞氏之所以定下这么多货物的原因,“每年为了送年节礼,夫人总要愁白几根头发,您也知道,公卿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古董玉器之类的东西,御赐的稀罕物也有不少,官夫人之间也不缺金银珠宝。夫人这几天正为此事发愁呢,正好小姐就给夫人一个现成的主意。虽然帮忙的丫环们回来都说小姐发明的公仔如何如何的好,可到底是没见实物,夫人也就没放在心里去。今儿个见了小姐送来的十二个生肖公仔,别说是夫人喜欢的不得了,就连我们家那口子,一个大老爷们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真正是稀罕物呢,眼下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早把这些东西送去,抢了头筹不说,也正好给小姐拉拉生意。” “哎呀,我的好唐妈呀,大伯母真是了解我,我就是这么想的,原本还担心大伯母嫌我这是儿戏,当礼物送人拿不出手,要是她真的这么看好,我这个做晚辈的给她算半价。”听了唐妈的一番解释,林倾宸的心落了下来。连忙张罗人去拿货。 “小姐要是真的想谢谢我们夫人,以后有了什么新货,经管孝敬过来,可是舍得?”唐妈别有深意的看着林倾宸,眼里闪着莫名的亮光。 “这是哪里的话,有了大伯母做我的后盾,我感谢都来不及呢,怎会舍不得别说是大伯母了,就是唐妈您要是看上我店里的好玩意,我也都给您送去。”林倾宸连忙起身行了半礼。让唐妈知道自己的诚意。 因为数量太多,林倾宸让府里的下人帮忙将装着公仔和布偶娃娃的礼盒从后角门送到了大房。 先不说这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是如何的可爱喜人了,单看这用来包装的礼盒。就让人看了极端的喜气。 林伯涛下衙回到家里时,就看到虞氏摆了一桌子奇形怪状的东西在那里欣赏,连他进来的脚步都没听到。他好奇的上前一看,初始只觉得这些东西怪异无比,可是细看之下却惊然发现。这居然是十二生肖,待问明了虞氏这东西的来源之后,他半晌没有说话,露出一副沉思状,这副样子一直持续到晚上吃过饭,人竟然直接去了书房。 虞氏不明所以。要是平日早就追上去问个究竟了,只是如今心里惦记着早点将女儿的东西送出去,也给她拉点生意这档子事。也就没往心里去,谁知道到了临睡前,林伯涛回房后的第一句话就问她,林倾宸店里的生意好不好? 虞氏如实相告,却没听见林伯涛的下文。只当他是念女心切,也不想跟他计较这许多。到了第二天起床,林伯涛上早朝前,居然闷头闷脑的扔下一句话:“你去给我订上三十套那个什么公仔来,我给同僚和下属们送去,就当是年节礼了。” 惊得虞氏一口唾沫卡在嗓子眼里,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的夫君已经红着脸走远了。要知道,一向以清廉著称的林伯涛可是从来不给同僚和下属送礼的。 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夫君是念在林倾宸是自己亲生女儿的面子上,还是念在她是项姨娘女儿的面子上,她连忙遣了屋里的大丫环云香亲自跑一趟,将林伯涛又预定了三十套公仔的事禀报给林倾宸,让她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没货交出来,耽误了挣银子。 “云香姐姐,大伯父和大伯母真的是这么说的?”林倾宸掐了掐自己的脸蛋,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可是三十套,而不是三套啊! 不是她财迷哦,这三十套公仔算下来少说也有二十一两银子呢!要说大伯母走公卿女眷这条路子帮她拉生意,她还能相信,可是大伯父要这么多公仔,要给谁送呢难道要给翰林院的那些老学究们送吗?一想到这里,林倾宸就忍不住想笑。 “小姐,夫人都说了,让您赶紧将三十套礼盒送到府里去,别的您就不用担心了,要是人手不够尽管说,夫人到时候将家里的丫环婆子都发动起来帮您干活,让你赶紧抓紧时间挣银子。”云香想起虞氏笑眯眯的交代她这些话时的表情,也跟着林倾宸一起笑出声来。 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当然不能错过了,林倾宸连忙派人清点府里剩余的存货,发现除了今天送给虞氏的二十五套和送到店里去的一些货以外,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百五十六个公仔,离完整的三十套货还差了一大半。 一时喜忧参半,既担心为了赶这批货影响到店里的正常营业,又担心林伯涛揽下这么多货给他添麻烦。卢氏闻讯,也觉得女儿的担心有道理,又遣了人去虞氏那里打探,到了晚间林伯涛回家,才道出实情。 原来林伯涛只所以不给同僚送东西,也是因为觉得这为官之人不应该为这黄白之物所左右,即便是同僚和朋友之间交好,也应该送些表示礼仪的东西即可,万不可在送礼方面互相攀比,坏了名声和修为。如今,见林倾宸的这些东西,虽然失了一些风雅,但贵在是林家人自己动手做的东西,拿出去送人更显得有诚意,而且就算是敌对方知道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又想着这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就给属下也每人送了一套,权当是给家里的孩子玩耍之用。不谙商业之事的林伯涛还真的是没有想到借机替林倾宸拉生意,完全是贴了银子帮女儿添了一些进项而已。 林倾宸得了回话,心里也是满满的感激之情,又想着这些东西确实只能当玩耍之物,也就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专心调集人手赶制这批货。 却不想,她在这里干的热火朝天,有件事却硬是要将她牵扯进去。 第四十六章 妃事 (文中略有修改,又增加了200多字。感谢书友阳狗狗投的粉红票o(n_n)o~) 宣乐胡同内,宗泽翰看着手里的密函,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太子殿下,得侧妃一名,出身天邺王朝东陵之地最富庶的家族,族中为官最高者乃是山东盐运使,从三品官职; 宠妃鄂贵妃所出的皇长子,得正妃一名,出身于西南大族鲁氏之女,这鲁氏这些年风头正旺,正是各方势力所看好的,凡是知道鲁氏之女参选的,都认为皇上必将此女赐婚与太子殿下,没想到却因为一场意外而得益于皇长子; 明妃所出的皇三子,文采出众,但为人甚是怯懦,也得正妃一名,出身于以马匹生意起家的西北马氏一族,马氏之女体态结实匀称,马术功夫了得,但脾气暴躁,据说有一次在街上看见一恶霸欺负良家女子,直接一鞭子就将对方甩出去十几米远,从此得了一个“河东吼”的绰号; 蔡婕妤所出的皇四子,好勇斗狠,为人狭隘,却也得了一名正妃,虽然中间的过程有些不雅,但到底是抱得美人归,虽说是正六品的河西通判之女,但该名女子却是众位参选者中最美的一位。 原本还要给黄美人所出的皇五子选一名正妃,无奈翰林院掌院学士林伯涛推举上来的女子言行有失,才到第二关就被刷了下来,惹的众位美人耻笑不止,连带着林伯涛在翰林院同僚面前也有些气短。 剩下的女子皆入不了皇五子的眼,选妃一事只能暂且搁下,再等适当的时机和人选了。 宗泽翰冷笑一声:果然是只老狐狸,膝下有三子三女,居然让他躲逍遥去了。只是,那些早已部下的棋子不是可惜了吗? “给林夫人下帖子,本王要见见她,本王可不相信事情会如表面发生的这么简单。”宗泽翰习惯性的用右手轻叩桌面。通常这个时候,就是他对某件事产生怀疑的时候,这是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一个小动作。 稍后,一道黑影闪出宗泽翰的房间,朝林伯涛的府邸飞去…… “林府藏书阁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宗泽翰问刚刚进来的郑凯。 “回王爷,这藏书阁近来还真有些反常。原本我派去的人回报说,林府对原来到藏书阁求书的人是大门敞开的。可是自从过了腊月初八以后,却贴出了藏书阁的两条新规定。第一,每日限前六名求书者入府。超过此数概不接待;第二,林府人员众多,为了不影响府内众人的正常作息,逢单日也不接待外客,因此一个月里面倒有十五天是闲置着。此两条新规定一出。外面来求书的人自是不答应,可是这林府的藏书阁乃是私人藏书,又是无偿提供,更何况这藏书阁位于林府的正中央位置,林家里里外外,男男女女也有不少人。出入自然也有些不便,求书的人闹了几日也就不了了之了,又因为林家下人们待人态度和蔼。大家也渐渐适应了这些新规定。”郑凯将自己派人查到的消息禀报给宗泽翰。 “看来有高人在后面指点!否则这个办法早就应该想出来才对。”宗泽翰停下轻叩桌面的手指,起身朝郑凯看去。 “属下明白,这就派人去查!”郑凯闪身而去。 选妃一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林伯涛没有入套。他也有的是机会将他拉下水,宗泽翰沉默不语。屋内陷入一片寂静,长生在屋内自动变身为一根柱子。 “叩叩叩!”门外传来轻轻地叩门声。 这个时辰,来的人还能有谁?长生小心的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只见他正看着案上宗卷的双眼放出一道冷冽的寒光,正是被人打搅之后的发怒前兆。 “让她进来!”宗泽翰的言语简短干练。但跟随他多年的长生知道,今晚自己的主子心里非常不高兴。 “王爷,您该喝药了!”淡扫胭脂,肤若白玉,一袭淡紫罗纱的萧若桑又端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迈着轻盈优雅的小步走了进来。 “放在那里,你可以出去了!”还是像往常一样,宗泽翰依然没给美人一个正面的笑脸。 “还请王爷趁热喝,若是凉了药效就减弱了。”萧若桑脸色一僵,随即又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那人的事,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不动。 “萧姑娘,都这么长时间了,本王得了什么病,你难道不清楚吗你开的这些药真的管用吗?”宗泽翰难得有耐性的看着眼前这位自己面对了三个月之久的女子,要不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他早就将她轰出房门去了,整个就是一个甩不掉的黏皮。 “王爷,您得的主要是心病,只要您能放下过往,会慢慢好起来的。”萧若桑脸色涨得通红,当着第三个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她还真有些拉不下脸来。 “要是本王一直都放不下呢,是不是你打算一直给本王端汤药!只是本王可没有做出耽误你终生的打算,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宗泽翰的双眸像利刃一样扫过脸色发白的萧若桑。 “王爷,桑儿是自愿侍奉王爷的,绝不会埋怨任何人,也不会给王爷添麻烦的。”萧若桑只觉得自己内心的那些秘密,就像被人生生地摊到了太阳底下暴晒一样,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就觉地膝盖一软,人已经跪倒在地上。 “既然不想给本王添麻烦,以后这些汤药还是省了吧,本王处理公务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来打扰,至于你想干别的事,本王也不拦着你,只是你要记得,你的身后背负着什么,如果你做错一步,本王也救不了你。”宗泽翰将手里的宗卷摊到案上,眼神透出一种洞悉一切的光芒。 有多少次,萧若桑渴望得到宗泽翰这样专注的注视,可是无论她心里怎么臆想,都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种局面。她的心有些迷茫了,难道这么一个挥手间就能使一片荒漠变为绿洲的男人,真的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吗?不,她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更是一个懂得医术的女子,只要她肯努力,肯放下自尊,总有一天会将这颗冰凉的石头暖成一块热滚滚的炉石,哪怕终其一生,她也绝不后悔。踏出密室后的萧若桑,在寒风肆虐的夜晚,对着朦胧的月色许下今生最沉重的愿望:翰王,你会爱上我的,会的,一定会的…… 夜色深沉,密室的灯持续到报晓的鸡叫声响起时,宗泽翰才放下手里的最后一卷宗卷,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让他暂时忘却了两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就要看看三弟那里今年的收获如何了,还有五弟是不是已经顺利成婚了?当他回到卧室时,被放置在桌子上的一个堆奇形怪状的东西所吸引,这才想起来是昨日白天小林子送给自己的一些玩意儿。 看着老虎不像老虎,猴子不像猴子,狗不像狗,兔子不像兔子的一堆东西,宗泽翰只觉得新奇,却并不觉得难看,心想这些东西果真能让那些孩子驻足观望的不想回家吗?看来,还真要找点时间和这个小兄弟聊一聊了,看看他都是如何想起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的。 到了日间,虞氏借着去给侄女捧场的名头,先来到位于林倾宸铺子对面的“福运来”酒楼,在雅间拜见了一直通过秘密方式联系的金萨国翰王殿下——宗泽翰。 “民妇虞氏拜见翰王殿下!”一袭普通装束的虞氏,行的却是朝见皇族之人的大礼。 “林夫人不必多礼,本王近日请你来,也只是想知道为何这次选妃,林大人没有将女儿送去参选?莫非你不明白本王这么做的原因吗?”宗泽翰身形不动,但语气却透着一种迫人的压力。 “回王爷,这也是民妇一直有愧的地方。我家老爷膝下有三子三女,长女五年前就已嫁给东地詹氏的庶子为妻,至今已经育有一子一女,次女和三女虽说年龄都有些偏小,但也能凑凑数,无奈次女早在十一年前就过继给了二房,三女又性情骄躁,民妇和我家老爷也是怕送出去反而坏了大事,这才从族里选了一位年龄和品貌都相当的女子,怎知她又临阵怯场,没有入选,无心之过还请王爷明察。”虞氏将几个女儿不能送选的原因解释了一番。 宗泽翰眉毛一挑,只是端起茶杯含了一口略微有些苦涩的茶水,待茶水如喉,他才忽而转移了话题,问起来了林家藏书阁的事。 虞氏将府内销巨大一事据实相告,只是隐瞒了林倾宸为她出主意减轻府内负担之事。 “也罢,今日这个人情本王就卖给你了,但日后行事莫要再擅自做主,免得坏了我朝的大事。于私,本王今日还要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五弟的照拂。”宗泽翰略微颔首,将虞氏让到椅子上坐定。 “王爷过奖了,这本是民妇为家国尽力,王爷无须放在心上。”虞氏顿了一下,原本还想见到翰王后,提一下林倾宸和五皇子的婚事,但就在方才那一刻,虞氏突然醒悟过来,无论是天邺王朝,还是金萨国,女子的婚姻只要是跟皇族染上关系,注定一辈子孤单寂寞,她是不会让女儿如此糟蹋美好的一生的,哪怕宗泽文是真心对待女儿的也不行,因为这背后必定有着太多的无奈和负担,而她不希望女儿有多么富贵荣华,只求幸福平安的度过一生即可。 第四十七章 说书 世人都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可是喝酒的人若是成天宅在家里不出门,再好的酒也会散去它的香气。所以,林倾宸才会采用这种借着送礼的机会,将自己的产品推出去。 不过三四天的功夫,那些求取十二生肖卡通版公仔和布偶娃娃的人就自动上门了。虽然是大人们借着过年给亲眷朋友送礼物的名头,但也是因为虞氏、卢氏和林伯涛给他们的孩子送的礼物遂了他们的心意,这才有了这样的心思。林仲仁虽然没有将林倾宸铺子的货送人,却要求每个店里都摆上一套十二生肖的公仔和布偶娃娃做展示之用,要是客人们有谁问起,自然给他们说出地址去购买。 而林倾宸自从第一天去了铺子之后,就再没有出过门,一来自己女儿之身,常常出门也不好,二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小姐,先歇息一会吧,您从早上就一直没停过笔。”绿萝端了一盘小点心进来,心疼的看着连日来奋笔疾书的小姐。 “不急,再等一会就写完了。”林倾宸眼不斜视,手执小狼毫笔誊写的文字秀气中透着一股子韧性,一段段精彩的故事情节如行云流水般跃然于纸上,生生就是真实情境地再现。 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之后,林倾宸又细细品读了一番,就算前世不止一遍看过这个电视剧和相关的书,但时隔多年之后,自己凭着记忆将它完全誊写下来,也是百看不厌。 “绿萝,告诉安仁,午饭后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林倾宸亲自将案上东西收拾好,然后去向卢氏请示出府之事。 在雁引院陪着卢氏和雅儿吃过饭后,林倾宸就带了绿萝和董小泉出去了。 “小……少爷。我们为什么不去铺子,要来这里?”一身小厮打扮的绿萝,看着眼前福运来酒楼的招牌,一脸的不明所以,因为她一直以为小姐出府是想到铺子里去。 “今儿个来这里,自然是来谈生意的!难不成你以为是吃饭吗?”林倾宸得意的指了指绿萝手里正捧着的一个小包袱。 哦,原来小姐昏天黑地的忙了这几天是为了做生意?可是这跟谈生意有什么关系呢?绿萝还是不太明白,只得跟随林倾宸先进店,再看自家小姐是如何凭几张纸谈生意的,她也好长长眼。 林倾宸专门避了饭点来福运来。就是为了找福运来的掌柜郑凯谈生意。若说这京城也有不少的酒楼,可是她为何要选这家呢?这也是她的一番小私心,好歹自己的店铺离福运来也不算太远。而且对方还是文氏的产业,看那文二爷的行事作风,自己在这里也不会吃亏,而且她还准备了很多后续的东西都用的上文家的帮忙。虽然林家也有不少的产业,但却没有酒楼。自己的这项计划也很难实施,所以今日才会站到这里。 郑凯正在雅间借着亲自伺候宗泽翰用饭之名,禀报了几件事情,就听店小二上来说林家少爷有事相谈。 这边郑凯还未作出答复,宗泽翰倒是兴致突发,让小二直接将人带到雅间来。 “在下见过文二爷。”刚才店小二没有说明宗泽翰也在此地。所以当林倾宸进来时,看见宗泽翰也在时,神情微微有些发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毕竟也是他们文家的产业,他出现在这里也算是正常。 “小林子不必多礼,我在家排行老二,你可以直接唤我二哥。”宗泽翰抬手请林倾宸入座。又让人重新沏了一壶好茶。 “二哥。”不知道为什么,当林倾宸听见宗泽翰让自己称呼他为二哥时。心里忽然想起温文尔雅的大哥林倾文和桀骜不驯的二哥林倾武,以及飞扬拨扈的三哥林倾俊,虽然这三人都是她的亲哥哥,但她叫哥哥的机会却是不多。 一声近乎于呢喃的“二哥”从林倾宸的嘴里呼出,让宗泽翰心里一怔,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小林子可是连日来操劳店内生意,所以没有休息好?”只见林倾宸脸色微微发黄,肤色也比在丰城初见时粗了许多,不若那时的白皙丰润,宗泽翰直觉认为她是被店里的生意所拖累。 “二哥,我没事,可能是这屋子里光线太暗了吧。”林倾宸有些心虚的将脸微微转了一下,避过宗泽翰的继续打量。肤色之所以这么差,除了用卢氏让她涂抹的那些微黄的水粉外,她还故意又加了一些别的料,这样皮肤看起来就略微粗糙一些,当然她这样做也是每天一点一点增加的,府内众人因为是天天见她,所以也没人发现端倪,只是自从开业那天见过宗泽翰之后,二人再没见面,所以他才会发现自己不同与往日之处,看来以后再出来时,那些能使人变丑的东西要少用点,否则会适得其反的。 屋内光线虽不若外面明亮,但也绝不像林倾宸所说的那样昏暗,宗泽翰闻言并不拆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想这林家还不至于让一个少年去打拼一份家业吧? “郑大叔,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你们店里可是有说书先生?”林倾宸见宗泽翰虽未再探问,但神情却是不相信自己刚才的说辞,连忙拉了郑凯相谈生意之事。 “这说书和唱曲之事,我们福运来早先为了吸引客人也是请过的,但后来因为说书的先生老是那些陈年老段子,又没有什么新意,渐渐地也就成了摆设,回头客也都听烦了,就将这些给取消了。”郑凯将前因后果讲得十分详细,见这林家少爷忽然问起此事,行商多年的他忽然心里一动,莫非他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也不怪郑凯这么想了,因为林倾宸那天在店里应承他,给福运来添置一些供顾客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之后,第三天一早,就派人送来了十来盘叫法和玩法都很有新意的玩意儿,还起了一些很别致的名字,分别叫飞行棋,军棋,游戏棋等,而且每种棋都备注了详细的玩法,一时间竟引得客人更加留连忘返,就连吃完饭后都想找人再战几局。郑凯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常法,连忙给这些意犹未尽的客人指了离福运来酒楼不远的“逗你玩”,声明这些好玩之物都是从那里购买的,而这也正是林倾宸的妙招之一,既解决了福运来酒楼客人等座无聊的问题,也给自己带来了生意,不出几天,这几种棋不仅出现在普通人家,就连其他酒楼也争相效仿,以此为乐。 当然,此等小事,郑凯并未报与宗泽翰知晓。 “郑大叔,我这里有一些杂谈趣闻,你看能否作为说书之用?”听了郑凯的解释,林倾宸心里有了底,示意绿萝将包袱打开,捧出一沓子誊写整齐的书稿,递给郑凯。 郑凯见多识广,自然明白林倾宸给自己的是何物,也没多浪费言语,接过来就细看起来,这一看,喜得郑凯双眼发亮,连忙又将前面几张书稿递与宗泽翰。 宗泽翰见林倾宸与郑凯相谈甚欢,也不急着插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二人的谈话,心里更是想知道这新认的小弟今日来是为了何事。此时见郑凯递过来一沓子带有淡淡墨香的稿纸,先是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林倾宸,却又在她点头示意之下开始翻阅。 “第一回 灵猴出世 ……且说海外有一国土,名曰东胜神洲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果山,山上有一块仙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自开辟以来,集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石猿勇于穿越水帘之洞,得众猴推举高登王位,遂称‘美猴王’。 这美猴王为保年老血衰时不被阎王老子勾走性命,遂告别了众猴去了阎浮世界之中,古洞仙山之内拜师学艺。……后得师傅赐姓名:孙悟空!且说此猴修些什么道果,且听下回分解……第二回 悟空出师……” “这些书稿是从哪里来的?莫非是你写的?”宗泽翰初时只当是些道听途说的杂文,待细看了半张之后,才发现此文言语流畅,情节生动,竟然是一部老少皆宜的上上之作。 “二哥觉得怎样?”看了宗泽翰的神色之后,林倾宸就知道今天来这里是来对了。 “这文稿你是从何得之?可有名字?”宗泽翰眼里透出一丝超乎寻常的异彩,紧追不舍的问林倾宸书稿的由来。 “我从小就喜欢听祖母讲一些仙人得道修仙的故事,后来又听了许多鬼怪杂谈,就把这些都糅合到一起,写了出来。”林倾宸心里默默的对吴承恩致以最诚挚的道歉,这也没办法呀,自己要是不找点事情来做,就真的要变成古代深宅大院中的宅女了。反正又不是全部抄袭,好歹她也结合现实将文中的内容作了适量的修改,对于那些暗喻当朝统治者的段落,或是让人引起怀疑的一些情节,她都删去了。 “此书可有名字?主要讲的是什么内容呢?”宗泽翰一边听林倾宸解释,一边已经看完了后面几张书稿,心里也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此书主要通过一只天然生成的灵猴辅助师傅寻求真经的过程中,在众位神仙的帮助下战胜妖魔鬼怪的故事,书名叫做《西游记》。”看到宗泽翰和郑凯急于知道答案的模样,林倾宸又将特意留下的另外一张纸递到了宗泽翰面前。 “这……好,我答应你提出的所有条件。”半个时辰后,林倾宸与文氏天下缔结的第一份合约生效了。 第四十八章 小年 看着眼前条理清晰,责权明确的一份契书,宗泽翰第一次有了被人夺去主动权的感觉,而且他还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少年,假以时日,定会成就一番事业,如若将这样的人网罗到自己麾下,那也是一大助力。想到这里,宗泽翰忽然记起一事,朝郑凯望去。 “老郑,若我没记错的话,翰林院掌院学士林伯涛有一个弟弟也叫林仲仁吧?” 郑凯就像是一台随时打开都能用的活词典一样,想也不想地回道:“禀王爷,这林少爷的父亲正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林伯涛的弟弟林仲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想着将林伯涛这个中立派给拉过来呢,没想到老天就给他赐了一个现成的机会,虽说是弟弟的女儿,可也是林家的一份子,到时候还怕你会割袍断义不成?宗泽翰心里有了底,准备起身离开。 郑凯却是眉头一皱,面带犹豫的看了宗泽翰一眼,几次张嘴却又觉得自己也没有把握,想着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再禀报王爷才好。 再说林倾宸从“福运来”出来后,直接又到“逗你玩”转了一圈。这个时辰,出门逛街的客人还很多,虽然有的只是进来看了一圈,但离去时那种依依不舍的表情却丝毫不加掩饰,由董小泉按照林倾宸的经营理念专门培训的伙计们没有因为客人不买东西而给他们冷眼,反而客气的将他们送到门口,并且还热情的邀请他们下次再光顾。虽然他们没有买东西,但受到如此礼遇,相信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忘记这样一个独特而又温馨的小店。 “逗你玩”店铺是前店后屋的格局,几个伙计都是按照卢氏的意思,从她陪房或是陪房的亲戚那里找的。想着既然让女儿自己管理店铺,那他们做父母的就不应该再插手了,但又恐她年纪小,被外面雇来的人糊弄,先帮她找些知根知底的伙计来,也有利于管理。林倾宸自然不会推却父母的好意,都欣然接受了。 两个年轻的伙计每日歇业以后就住在后屋,兼管着看铺子的差事,另外两个年纪稍长的妇人则回自己家住。店里的一切事务由董小泉负责。想着以后可能还会有第二家,第三家店铺。林倾宸打算好好培养一下董小泉,毕竟自己有很多地方都是不宜出现的。 “少爷,这几日前来购买游戏棋的客人也很多。小人都按照您说的将各种棋的玩法告知于他们。可是小人担心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店里的棋都会被别家店里仿了去,而且这些棋子制作工艺简单,有的人买了回去,也会仿做送给亲戚朋友。这样一来。势必会影响我们店里的生意。”董小泉通过与林倾宸相处的这段时间,自然知道她喜欢有话就当面说出来,成与不成都可以商量,于是就将自己的担心全盘托出。 “嗯,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了,只要是好卖的东西。难免就有被人仿制的风险,我们只要抓住时机挣这第一波的钱就行了。再说了,只要我们勤动脑子。一定还会想出其它挣钱的东西来,你可以让伙计在接待客人的时候了解一下,客人平日都有些什么喜好,说不定也会给我们一些想法呢。”林倾宸对董小泉这种主人翁意识很满意,虽说作为一个店面的负责人。只要做好店内的正常经营和东家吩咐的事就算是好的掌柜,但能将生意的后续发展和将来要面对的危机和困难都能提前考虑到。实在是难能可贵。因此,林倾宸也不保守,给他一些提示,也希望他能早点独挡一面。 林倾宸又呆了一小会,见伙计们都精神十足的迎接每一位光顾的客人,货源也比较富裕,就带着绿萝和安仁回家了。 而刚刚从大房回来的卢氏,此时正心里窝火的很。原本她对于女儿出行一趟,无辜被涿州聂家牵扯上就心里极端不舒服,今日又被婆母林老夫人请去,虽然时间不多,但却是气得不轻。 原来,那日林仲仁回来之后,就将聂家舅兄聂苍峰的信亲自送到了母亲手中,原本以为只是一些问候平安的话,没想到在信里,舅兄就提了几句已经用祖传的连身镯订下林倾宸为聂家儿媳妇之事。一面是夫家,一面是自己的娘家,能够联姻,林老夫人又岂能不高兴,原本早就想着叫儿子和媳妇来把这件事挑明了,可是后来因为受了一些风寒,就将此事耽误了下来。眼看着明日就是小年,这就要正式过年了,到时候前来拜访串门子的亲眷好友必定不少,万一这个过继的孙女被哪家的夫人瞧中,结亲的话说出来再回绝可是要得罪人的,所以才请了卢氏过来,将此事摆到桌面上挑明,也断了别人的一些念想。 虽然卢氏不同意这么早就给林倾宸找婆家的,可是经过林仲仁的一番苦心劝解之后,她也想通了。横竖不能留女儿在家里一辈子,与其找一个外面的人,还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到时候要是女儿在婆家受了气,他们也好为她撑腰,更何况听自家老爷说,聂涵那孩子倒是个沉稳的孩子,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等明年秋闱高中,倒也是一桩好亲事,只是这么一个貌美如、知冷疼热的的好女儿被人这样算计了去,她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夫人,那聂家少爷如何,您也没见过,只是听老爷说是不错,可是要和他结亲的人可是小姐,不如您将小姐叫来,看看小姐是怎么想的?”董妈看着林倾宸长大,心里自然替她着想,反正这事早晚都要让小姐知道,不如现在就提出来,若要小姐实在不愿意,也好早点想办法脱身。 “也对,宸儿虽然年龄小,但事事有主意,早点说出来,成与不成也好让她有个准备,如果她真的不喜欢那孩子,我也不会把她强嫁过去。”卢氏表情微凛,心里盘算着对女儿最有益的做法。 虽然在涿州时,林倾宸就有预感自己是被葛氏给算计了,可是事未挑明,她就当这是笔糊涂账,如今就连祖母都惊动了,可见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聂家二表哥秋闱是否高中,那只不过是聂家的缓兵之计,就算到时候二表哥没有高中,自己与他有口头婚约之事也早就被人所知,如果还妄想着自己能干脆利索的摆脱这桩亲事,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自己穿越到这一世,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她必须要清醒的认识到,只有融于这个社会和现实,才能够很好地活下去,任何有悖于这一世的行为都会被人视为异类。所以,她早晚得许配人家,有一个后半生都要荣誉与共的家,一个患难与富贵都要相守一生的夫君,几个听话孝顺的孩子,或许还会有几个女人觊觎他的丈夫,但她是决不允许的,这就是她的底线。她可以接受嫁给任何一个人,无论富贵与贫穷,无论美与丑,但她绝不接受多余的女人分享她的丈夫。 想起温文尔雅的聂家二表哥,多看一眼女孩子都会脸红的聂家二表哥,对母亲恪守孝道的聂家二表哥,林倾宸心里一阵叹息,也许这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了,谁又能保证将来会找一个比表哥更好的丈夫呢? “母亲,这件事先放一放吧,毕竟离明年还有很长时间呢。”林倾宸平静的说道。 卢氏闻言眼神很快的扫了林倾宸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虽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的神色,但做为过来人的卢氏却已经感觉到女儿的全身笼罩着一种听天由命的哀戚。 “宸儿,你要是不同意,母亲就替你回绝了这门亲事,大不了我们二房不跟聂家来往就是了。”实在不忍林倾宸小小年纪就背负这么一段不情愿的婚事,卢氏将林倾宸揽在怀里给她打气。 “母亲,一切随缘吧!”其实,林倾宸更想说的是,这一辈子留在父母膝下不嫁人更好,可是又怕这样的回答更让母亲担心。 “宸儿,你这么孝顺,又这么善解人意,老天一定会保佑你幸福的。”卢氏默默地在心里祝福女儿。 第二日,就是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按照惯例,除了扫尘还要祭灶,但因为民间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因此,除了林仲仁带着林倾鸿去大房,和大伯父、堂兄一起祭灶拜祖先外,林倾宸则带着雅儿帮母亲指挥下人打扫所有的院落。 虽然有那么多的下人动手,但卢氏还是让两个女儿换了一身粗布的衣裙,只要不是费力气的活,也让她们适当的干一些,有着保佑女子一生家宅安宁、与亲人和睦相处的寓意。倒是很有现代人全家大扫除的样子,林倾宸还煞有介事的找来一块素布将头发包起来,活像一个厨房烧火的厨娘,惹得妹妹雅儿呲着豁豁牙笑个不停。 可能是许久没有干过这么多活,到了晚间,林倾宸的手臂竟有些酸疼之意,她不让绿萝和红绫将此事告诉卢氏,只是让她们准备了一大桶热水,准备先泡个澡,然后再好好睡一觉也就没事了。谁知脱了衣服,准备进桶里泡澡时才发现,左手手臂竟然布满了小如芝麻粒大小的红疹子,看起来很是渗人…… 第四十九章 过敏 眼看着胳膊红肿的越来越厉害,而且还特别痒,林倾宸也有点害怕了,连忙使了人去给卢氏报信。 林仲仁和卢氏闻讯赶来时,林倾宸红肿瘙痒的部位已经不止是胳膊了,就连脸和身上,也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子,并且伴随着瘙痒。要不是有绿萝和红绫在一旁帮着用帕子按压,估计早就被林倾宸自己抓破挠破了。 林仲仁看过林倾宸脸上和胳膊上的疹子后,急忙派人去请大夫。 “宸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卢氏细细看了一下女儿脸上的疹子,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但她知道若是误食东西以后,也有类似的症状。 林倾宸只顾得和身上这些像草莓粒一样分布的疹子做斗争,哪里还顾得上回答母亲的问话。卢氏见状,又让人细细查看了屋里的陈设,床上用具, 以及晚饭后林倾宸所有一切活动的细节。 “你是说小姐是在洗澡以前就觉得胳膊有些酸痛了?”卢氏听到绿萝的叙述,连忙翻起林倾宸的衣袖查看起来。 左胳膊要比右胳膊情况严重的的多,而且还有些红肿。 “宸儿,这镯子你不是一直用布条缠绕着吗?怎么现在又不缠了?”卢氏看到女儿肿的跟水萝卜似的左胳膊上,通体亮红的手镯发出烫人温度。 “母亲,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遮掩的必要了,所以女儿就将它用帕子固定在胳臂上。”其实是林倾宸觉得带着这么一个缠绕来缠绕去的镯子,实在是不舒服的紧 ,就自行解开了缠绕的布条。 就在满屋子众人一筹莫展时,大夫到了。 经过一番诊断,又看了看林倾宸已经褪到腕间的手镯。大夫认为她是对金属器皿的一种过敏反应,没有什么大碍,只开了一副药浴用的方子,以及内服的汤药,就起身离去了。 虽然,屋内众人没有一个人听闻过还有金属过敏这一说,但林倾宸却明白了。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她只怪自己过于慌乱,居然连这么小的一件事都没想到。这支镯子虽然是用玉做的镯身,可是通体却是用金丝线缠绕着。原本这么一点金线也不会影响到啥,但问题是她今天可是彻头彻尾地参加了家里的大扫除工作,身上或多或少的出了一些汗。这些汗和金属丝不断的摩擦,那么这副对于金属过敏的身体就有了反应,终于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出状况了。 林仲仁和卢氏见大夫说的轻松,心里也有了一些底,连忙又派人去药铺子将几副药抓了回来熬制。经过一番洗浴擦药,大半宿已是过去了。 连续三天,林倾宸都是在忙着泡药浴、擦药、吃药的循环交替中过的,可是那些坚挺的小红疹子还是没有离开她的身体,有的地方还因为她痒痒的厉害给挠破了,流出一些黄色的脓水来。 虽然买来的女工们每日还是按照店里的销售情况继续缝制着十二生肖公仔。店里的生意也没受到什么影响,但说书的这件事就只能搁浅了。原本约了三天后再交一出新的段子,现在也只能食言了。 当宗泽翰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福运来酒楼时。才知道林倾宸一早就派人来通知,说是今日有事不能来了,书稿也只能推倒年后再交了。 “老郑,到底是怎么回事?”宗泽翰自然不相信这样的说辞,因为以他对林倾宸的了解。她虽然年少,但说出来的话可是一板一眼的。绝不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 郑凯早得了消息,自然知道林倾宸不来的原因,见宗泽翰不相信这个说辞,并不慌张。 “王爷,先前属下私自派人去打探林家二房的情况,得知这林仲仁正是林家这一支的家主,膝下有两女一子,大女儿正是从林家大房过继来的,只是林仲仁唯一的儿子今年只有八岁,而林少爷的年纪倒是与大小姐的年龄相仿。” 唯一的儿子今年只有八岁,而林少爷与大小姐年龄相仿!这个消息就像是两条平行而走的线,在宗泽翰的脑子里一直延伸,最后却相较于一个点,顿时让他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小林子有可能是林家二房的大小姐乔装打扮的?” 郑凯眼帘一落,算是对这个答案的默许。 “那你可是打探出小林子被什么事给耽搁了?”知道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不是因为自己心里想的那样之后,宗泽翰的神情多了一份对林倾宸的关注。 “林小姐三天前,在扫尘时,不慎被金属之物所慑,全身起了很多红疹子,到现在也没下去。 “被金属所慑?可是我们金萨国所说的过敏症?”宗泽翰想了想之后问道。 “正是!只是这过敏症不易医治,除非能找到对症之药,否则即便是好了,也会因为拖延的时间过久而会落下程度不一的疤痕。”想起林倾宸也帮福运来不少的忙,郑凯也为她遗憾,若是男子落下疤痕也就算了,可是一个女儿家要是落下,以后找婆家都很难。 “你忘了,我们从金萨国来时可是带了不少良方秘药,其中就有治这过敏症状的药物,你只需亲自到逗你玩打个转,瞅个时机将药交与店里的掌柜,还怕小林子的身上会留下疤痕么?”宗泽翰 若无其事的看了郑凯一眼,但眼里的热切却是不容忽视的。 郑凯哪里会听不明白宗泽翰话里的意思,连忙派了人去宣乐胡同取药,自己亲自跑了一趟逗你玩。 此时,林倾宸正拉着帷幔,死活不愿意让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看到她现在这副吓人的样子。 “姐姐,雅儿不怕,也不会嫌弃你变丑的。”早已懂事的林倾雅,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自从姐姐生病以后,她都三天没再见姐姐的面了,无论自己如何哀求,姐姐都说会吓坏她,不让她看。 “雅儿,姐姐真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你赶紧跟母亲回去吧。”林倾宸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帷幔里传出来,显得有气无力的。 连着几日,身体都有些发烫,那些小疹子更是痒的难受,要不是她害怕挠破后会留下疤痕,估计十个手指都不够她用的,她狼狈的将后背抵住床内侧的墙,适当地蹭了蹭后背,借以减轻一些瘙痒的感觉,还要分出心神应对关心自己的妹妹。 被母亲看到也就罢了,可是被年幼的妹妹看到,林倾宸还真的有些担心她晚上会做噩梦,因为自己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脸上那些像草莓粒一样均匀分布的红疹子时都觉得很渗人。 “雅儿,姐姐现在难受,我们不要打扰她休息,这样她才能好的更快一些。”卢氏拉起小女儿的手,硬是哄着她出了房门。 连日来,林家二房因为林倾宸的无辜生病而笼罩着一种忧虑,众人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几分,尤其是做公仔的那几个女工,更是忧心自己的这份活计是不是能继续干下去,因为林倾宸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过问这些做出来的东西了。 众人都当从来不说话的青梅是个聋子,却不知她却将众人的议论都听在耳里,记到心里,当她听到林倾宸是因为金属引起的过敏时,眼睛忽然一亮,连忙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公仔跑了出去。其她几人只当她是内急,也没放在心上。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辰,青梅从林家二房的后园里转到卢氏的雁引院,又从雁引院逛到外院林仲仁打理事务的地方,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当下二话没说,端起东西就跑。 “哎,你这丫头,干嘛要搬老爷最喜欢的芦荟?赶紧放下来,这可是老爷的命根子,要是弄坏了小心剥了你的皮都不够赔的。”打理书房的小厮见一个容貌秀丽的丫头,一头冲进书房后不仅东张西望地摆出一副找东西的样子,而且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搬起老爷高价买回来的芦荟向外跑去,连忙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丫环是哪个院子的,跑路的速度之快不亚于一个男子,书房的小厮一边喊着,一边气喘吁吁的追着。 幸好这盆芦荟不算大,要不然青梅还跑不了这么快,但是女子的体力到底是不如男子,书房的小厮很快就追上了青梅,将她拦在宸新院的门口。 “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卢氏正牵了林倾雅出来,见老爷书房的小厮和买来的女工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一脸的不解。 “回……回夫人,这……这丫环也不知是干……干什么,居然抱……抱起老爷最喜爱的芦……芦荟就跑,小人是一路从书……书房追过来的。”因为跑得过于猛烈了,书房小厮说话的语气断断续续的。 “呜呜……呜呜……”青梅连忙将栽有芦荟的盆放下,又从上面折下一小片厚厚的枝叶,往自己的胳膊和身上擦抹,然后又用手指了指宸新院。 卢氏灵光一闪,惊喜的说道:“你是说将这芦荟涂到宸儿的身上?” (哎呀,时间有限,错字一会再改,大家见谅,云儿家的小宝宝今天实在是有点淘气,占用了不少时间,明天双更补偿大家。) 第五十章 秘药 药浴、外用药、内服药都试遍了,女儿身上的疹子还不见少,愁得卢氏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此时见一个哑巴女工出人意料的端出一盆芦荟,也顾不得这是老爷重金买来的,急忙就让眼前这个正等着她主持正义的书房小厮去请大夫来。虽然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要是用在人的身上,还是谨慎点好。 芦荟,本身就具有排毒养颜的功效,这个小常识林倾宸是懂得,但她不知道居然在这里也能发现这种东西,而且还是被一个口不能言的弱女子提出来的。所以,当卢氏带着手捧着一盆芦荟的青梅进来时,林倾宸甚至怀疑这个青梅也是穿越来的。 “宸儿,府里奇葩异草也有一些,既然青梅这丫头能冒着被主人杖责的风险,单单将这盆芦荟抢了过来,可见她也是有依据的,等一会大夫看过之后,要是没有什么问题,你就试着涂抹一下吧。”卢氏见女儿神情专注的看着青梅,还以为她心里有所怀疑。 青梅在林倾宸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神情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刚才那股子急着向卢氏解释的热切神情也不见了踪影。 林倾宸没有多言,只是拢了拢身上穿着的绵绸睡衣,然后将目光转向青梅一直端着的芦荟,“母亲,这盆芦荟是爹爹最喜欢的,平日里都是他亲自打理的。” “宸儿,只要能医好你的病,就是将市面上所有的芦荟都搬来,爹也一定会想办法的。”话音刚落,林仲仁已经踏进了房门。 原来,那书房的小厮胆小怕事,虽然当家主母发了话。但这芦荟是在自己手里被抢的,万一老爷事后算账,最倒霉的那个人还是他,所以一面请了大夫前来,一面又托人将此事禀报给林仲仁。林仲仁听闻自己前不久重金买的一盆芦荟有可能治好女儿的病,高兴地连忙赶了回来。 “爹,母亲,女儿又让你们担心了!”林倾宸垂下眼帘,掩饰自己因为林仲仁的话而感动的红眼眶。 请来的大夫在得知这是罕见的芦荟之后,眼里露出激动的神情。说这芦荟具有消炎、健胃、缓泻、促进伤口愈合、美容养颜的功效,倒是比之前自己开的那些方子更对林倾宸的病症。 气得林仲仁当时就发了一通大火,直怪大夫当日为何不提芦荟能治病的事。以至于让女儿平白多受了这几日罪。 那大夫脸色憋得通红,连忙一番解释,原来这芦荟本就不是天邺王朝的产物,是这几年来从沙漠之地流入而来的,况且价格又不菲。他也只是听人说过这芦荟的长相特性和医药价值,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实物。 林仲仁细想一下也是,自己当日也是因为这芦荟是稀罕之物,才重金买了回来,也就不再跟大夫计较,奉上诊金就送他走了。 林倾宸按照青梅提示的。将削了皮的芦荟朝手臂上涂抹了一遍,先观察一下效果。过了一会,虽然没见红疹消失。但擦过芦荟的地方一阵清凉,瘙痒的感觉也少了几分,虽然多了些微刺痛的感觉,也只当是芦荟发挥药性的关系。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林倾宸觉得那些刺痛的感觉也消失了。这才让人准备洗浴用的水,准备净身之后全身涂抹。 正在这时。林仲仁又带着一个大夫来到宸新院。原来此人是福运来的掌柜郑凯介绍而来的。 郑凯在逗你玩转了一圈,假装有急事的样子拉着董小泉打探林倾宸的情况,董小泉初始不想将主人家的事外泄,但郑凯又岂是等闲之辈。见董小泉面露难色,就故意揣测林少爷是不是得了急症,也没等董小泉反驳,他又说自己认识几个良医,就连京中一品官员的家眷都时常请他们去看诊,要是林少爷真的有难处,他倒是可以帮忙去请他们到林府走一趟。 董小泉沉默不语,不知道该不该答应郑凯的提议。要是答应他,自己就算是泄露了主人的私密,要是不答应,万一人家真的能看好小姐的病,那他反而误了小姐的病情。眼见小姐的病一直没有起色,董小泉左右思量之下,决定冒着被主人责罚的风险,将林倾宸生病的事说了出来。 虽然郑凯了一番功夫游说董小泉,但心里却对这个有些死心眼的年轻人增添了几分好感,此人既忠于主人,又懂得分辨事情缓急,还算是可造之材。 当董小泉领着郑凯推荐的一名良医到林仲仁面前时,没有出现那种被主人责备的场景,林仲仁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带着良医去了小姐的院子,董小泉则在外等着送良医出府。 屋内,林倾宸已经沐浴完毕,正等着青梅将捣烂的芦荟汁朝身上涂抹,听闻父亲又带了一个良医进来,连忙落下帷幔,将人请了进来。良医将林倾宸的两个胳膊分别查看了一番,没有说病情如何,只是问这芦荟擦身的法子是何人提出的。 青梅闻言朝林倾宸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的低下头看着地面,这个细微的动作除了林倾宸,屋内再无别人看到。 林倾宸虽然觉得青梅的态度有些怪异,但此时她还不想在外人面前给她难堪,只说是父亲听了大夫的无意之说,特意从市面上高价买来的。而卢氏和林仲仁也没有出言反驳,反正女儿这样说总有她的道理。 “这就是了,这芦荟虽然可以排毒疗伤,也可以减轻蚊虫叮咬或是其他原因引起的瘙痒之症,但却不能大面积的涂抹,反之将会把体内的毒素逼回,时间一长,反倒是给自己的健康增添了隐患。”年轻的良医面色凝重,不动声色的将屋内众人打量了一遍,目光在经过青梅时稍有停驻,但也只是觉得这女子将头低得太低了,并无其他杂念。 屋内众人今日情绪几经波澜,被良医这么一说,心里都突突跳个不停。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这法子是青梅提出来的,但却实在又不能怪她,她也是一番好意,只是没有良医深知芦荟的其中奥秘罢了。 “请问大夫,这芦荟如何用才能解了我女儿身上之病?”听良医如此说,林仲仁就知道自己今日定然是遇到了高人。 只见良医看了屋内众人一眼,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卢氏会意,连忙遣散下人,屋内只留下夫妻二人和林倾宸。 良医这才转身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瓷小瓶来,递给林仲仁。“这是我师父独家秘制的药,今日既然有缘替令千金诊病,在下就免费赠送。” “既是独家秘药。林某怎敢厚颜接受,还请先生不必客气,开出条件来。”林仲仁久经商场,自然听出这先生还有后话未说。 良医微微一笑,将递药的手又收了回来。看了林倾宸一眼才说道:“我虽然不是出家人,但从来不打诳语,今日免费送药,也只是受人所托。他日若是有人得了相同的病症,你们万不可将此药示与他人,否则会给你们带来什么样的灾祸。就别怪在下今日没有提醒了。” 这番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林仲仁和卢氏面面相觑,不知这良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而更加谨慎起来。 “先生刚才说是受人所托,能否告诉林某这人是……”林仲仁不动声色,抓住良医话里的可乘之机问道。 一番好意几次被人拒绝,这良医也不恼怒,又见林仲仁行事沉稳。不似一般商人见利忘义,索性就给他们指明了。“林老爷不必多虑,这所托之人乃是老爷的旧时,他日必当登门拜访,在下这里就不多言了,只是这秘药之事,在下也是为了你们着想,还请你们多多上心。” 良医说完,也不再把药瓶递到林仲仁手中,而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转身隔着帷幔交代林倾宸一些用药和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就告辞离去,更是谢绝了林仲仁的丰厚诊金,倒是走到门口时,在林仲仁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林仲仁诧异的目光随着良医潇洒离开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脚步更是没有挪动半分,他不是震惊于良医话中提到的人,而是震惊于这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女儿得了此病的。 而呆在帷幔里半天不能露脸的林倾宸,终于在听到门外良医离开的脚步时,迫不及待的探出一张布满草莓粒小脸来。 “母亲,这个良医神叨叨的,不会给我们挖坑吧?”为了转移卢氏一副沉思的表情,林倾宸调皮的吐了一下小粉舌。 “这孩子,知道自己有救了,就活过来了,这几日怎不见你说个俏皮话儿!”卢氏嗔怪的瞪了林倾宸一眼,拿起桌上的瓷瓶准备给她抹药。 林倾宸见卢氏要亲自给自己抹药,连忙推辞,正要张口喊绿萝和红绫进来,就被卢氏用帕子捂住了嘴,“我的姑奶奶,你忘了良医是怎么交代的,这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还是由我来给你抹吧。” 林倾宸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也就听从了卢氏的安排,不再推辞。 抹完药,林倾宸只感觉浑身清凉,一丝刺痛的感觉都没有,而且这药还有一个奇特之处,居然带有一股淡淡的让人安神的香味,不多时,林倾宸就有了困意…… ※※※※※※※※※※※※※※※※※※※※※※※※※※※※※※※※※※※※ 天意,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偷懒的日子!因为云儿昨天向亲们保证,今天会双更回报大家,就得到编辑的通知,下周就有“女生网书末页推荐”,一个值得庆祝的推荐,所以晚上必定还有一更,所以我们晚上再见!o(n_n)o~ 第五十一章 痊愈(庆祝女生网书末页推荐加更) 董小泉要将良医送回医馆,遭到良医婉言谢绝,说是刚才忘记交代患者一件重要的事,请他再跑一趟。董小泉不疑有他,又进府找了二门的婆子将良医的话传到宸新院。 而良医在董小泉进了林府之后,却转身去了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怀庆茶楼,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门口摆有仙人掌的房间站定。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门口突现的一个黑影将他拦住,虽然此人未发一语,但良医知道此时屋内定有重要客人,自己只能在外等候。 “……这仅仅是个开始,吩咐下去,让所有的医馆开始囤积药材,到了明年三月,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准外售,违令者送萨热拉修水库!”雅间内,响起宗泽翰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嗓音。 萨热拉!修水库!这两个词将屋内众人最兴奋的那根神经挑了起来。在金萨王朝,谁人不知萨热拉是个寸草不生的沙漠地带,但凡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单独跑出来,除非是遇到大赦,否则去那里的人连尸骨都找不回来。被送去修水库的人,都是金飒王朝各地的重刑犯,吃饭尚且成问题,喝水更是一种奢想,每天睁眼是打水井,闭眼是修水库,一波又一波的囚犯在那里年复一年重复着相同的工作,只是从来没有听说水库修成功过。 翰王发出这样的命令,可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要来真的地步了。 “属下明白!”屋内众人急速做出反应,一种摩拳擦掌的气氛将众人的心神凝聚到一起,谋划了十几年的战争终于要打响了…… 半个时辰后,在屋外等待的良医被带到了房间,他虽然不明白屋内的人是何时离开的,但他知道这并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宗泽翰敛住心神,轻轻呼了一口气。公事办完了,该办点私事了。 “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将药送到了林府,林小姐虽然过敏之症不轻,但护理的还算得当,没有落下疤痕。估计要不了三天,身上的红疹会完全消失。”良医将自己看到的情况据实以报,无一分增减。 “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听了良医的禀报,宗泽翰心里反倒烦乱起来,不知道那个古灵精怪的小毛头现在如何了。会不会因为耐不住痛痒哭起来?或是抓破自己娇嫩的肌肤,一时间竟生起想亲眼探寻究竟的念头。 “属下检查病源,发现林小姐手腕带有一只红玉镶金的镯子。定是那金丝与体内汗液相融,引起的过敏之症。”良医方才摆脱董小泉相送的借口就是忘了让病人摘下腕间手镯,此过敏之症最紧要的不是用药,而是要远离发病根源。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宗泽翰一挥手。让良医退下。 良医拱手拜退,但行之门口又顿住脚步,转身向宗泽翰禀报,“王爷,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当属下去林府的时候。林小姐已经用芦荟汁液涂抹过一些患处,也不知是何人指点的。” “你确定她用的是芦荟汁?”宗泽翰眼里精光一闪,语气更显冷冽。 “是!属下亲眼在屋内看见一盆芦荟!虽然芦荟在天邺王朝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只要肯高价弄一盆也并非是难事,只是这芦荟的妙用知道的人并不多,除非是有人特意提示,而据属下观察。知道芦荟妙用的那人也是半瓶子水,若属下要是晚去半个时辰。估计林小姐日后还要受一场大磨难。”良医顺便将芦荟的用法和忌讳讲了一遍,然后才转身离去。 当夜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刚过,三道快如闪电的身影从宣乐胡同的宅子里出发,目的地直达翰林院掌院学士府旁边的林家二房。到了府外,一人隐于黑暗中,两道人影越墙而入,轻车熟路的来到宸新院后,一个人影又隐于黑暗中,最后一人打量了周围一眼,一个腾空跳进院内。 宸新院的四角挂着晕黄的马灯,来人却丝毫不受影响,迈着轻盈的脚步直接来到唯一一间亮着微弱灯光的房间。 进去!还是不进去!宗泽翰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但脚下却丝毫没挪动半分,直到屋内传来一阵呓语之声,他才收敛心神用内力将门栓震开。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已经进入,门又轻轻地合上。 一道鹅黄的纱蔓垂下,上面居然点缀着一朵又一朵的,或是开着,或是含苞欲放,均用同色的丝线将它们牵连起来,并点缀上叶子。一副普通的帷幔居然也设计的这么讲究,还真是符合林倾宸处处匠心独运的特质。宗泽翰嘴角向上翘起,抬手轻轻拉开几层细沙层叠的帷幔。 细纱,层叠,娇媚中透着含蓄,原本轻薄的料子如此用法,怪不得能想到那么多好玩的东西,手握帷幔的宗泽翰,心里再次漾起一道涟漪。 “小林子,这就是真实的你吗?呵呵,我忘了,多了许多小红疹子,怎么能是真实的你呢?”借着微弱的灯光,宗泽翰仔细看着林倾宸熟睡的小脸蛋。也不知道她正在做什么梦,两道柳叶细眉皱成一把利剑,红润的樱唇紧抿着。脸上的红疹子没有完全褪去,显得此时的她有几分纤弱,不若以男装现身时的那股子强韧。 “不,不要欺负我了……我的一切都给你了,你还要怎样……我只想要一份平静的生活,做一些我自己喜欢做的事,你们放过我吧……”梦里,林倾宸又回到了三岁那一年,自己被林倾华欺负,苦苦相求让她放过自己,可是林倾华还是不肯,不仅没有放过她,还拉来了林倾武一起欺负她,她一边哭着,一边跑着,可是他们二人就像是被魔鬼附身了一样,不停的笑着,更是不停的追着,终于,她累极了,再也跑不动了,她看见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眼睛一闭,小小的身影就堙没在湖里,心里只想着,所有的一切都将解脱了,那些丑恶的真相,那些原本就属于自己一切的念头就不用再来烦恼她了。 “小林子,小林子……”宗泽翰上前想要将梦魇中的林倾宸摇醒,可是又觉得这样不妥,眼见睡梦中的她断断续续的呓语,泪水更是梨凌乱的洒向枕间,他只能伸出手指暂时封住她的几个穴位。 片刻之后,床上的人儿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许多,只是脸上的泪水还未落去,偶尔会带出几声抽噎。 她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是曾经经历过什么?让她如此的惧怕,如此的难过,宗泽翰心疼的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林倾宸脸上的泪水,一脸心疼的看着这个几度带给自己不一样心境的女孩。 或许来以前,他只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看看,但来了以后,看见这里每一件陈设都泄露出主人的喜好,还有刚才无意窥视的只言片语,竟让宗泽翰兴起了一种保护佳人的感觉,也许显得突兀,但却由来已久,从解毒事件,到虎爪之下的救人,以及最近的几次相遇相谈,都让宗泽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从内心、从脑海里发生了改变,也许真像三弟所说的那样,自己的心是该找个落脚点了,只有阴阳相平了,才能更加心平气和的帮助父皇实现霸业。只是,这份心思,恐怕要晚一些才能让她知道了。 “本王以前无意也罢,故意也罢,总是负了几个女子,既然上天让我在这茫茫人海中,几次三番的与你相遇,注定你我之间有着牵扯。不管你以前如何,以后本王绝不让别人欺负你……” 不是誓言,却胜却誓言,在这个夜晚,在宗泽翰的心里,进驻了一个叫做林倾宸的女孩。 天色即将放亮,宗泽翰也不敢多留,带着歉意看了一眼熟睡在自己怀中的人儿最后一眼,才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正要将她垂悬在外的左臂拉进被子时,才发现她的左手手腕有一个用布条缠绕的手镯。宗泽翰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使用内力快速将缠绕手镯的布条撕下,仔细一看,果然是白天良医说的那个红玉镶金手镯。 这手镯到底有何精贵之处,居然还没取下。宗泽翰想也没想,就抬起林倾宸的手腕想将手镯取下,可是几番折腾下来,手镯没取下来不说,林倾宸的手腕反被他弄得更红了。 宗泽翰双目如炬,细看这手镯的构造,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催促的信号,都没有找到取下手镯的方法,又见林倾宸手腕比之前更加红肿,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细细涂抹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这一夜,发生的这一切,熟睡中的林倾宸丝毫不觉。 这良医给的秘药虽好,但让人很嗜睡,当卢氏一早过来看林倾宸时,发现她脸上和身上的红疹子都变小、变淡了,只是她将女儿摆弄了半天,却丝毫不见她醒来,甚者还能听见她打着均匀的小呼噜,卢氏不由摇着头笑起来,也没打算叫醒女儿,只是吩咐下人小心在跟前伺候,清粥小菜随时备着,免得小姐醒来饿坏了。 宗泽翰出了林府的大门,才想起来方才匆忙离开前,居然忘了给小林子解穴,不由失笑,看来要等她自己醒来,林府又要急得跳墙了,因为他点的是睡穴,要六个时辰才能醒来。 ※※※※※※※※※※※※※※※※※※※※※※※※※※※※※※※※※※※※ 第二更奉上,明日是情人节,结婚的,未婚的,男的,女的,云儿在这里祝大家深情到永远,幸福万年长!o(n_n)o~ 第五十二章 苏醒 (感谢书友我家有大小宝的粉红票,云儿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天天都过情人节!o(n_n)o~) 嗜睡的人不是没有,有的孕妇怀孕的时候就很嗜睡,可是中间也会翻身或是起来喝点水吃点东西,但林倾宸的嗜睡却着实让人吓了一跳。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睡了八个多时辰了,人还是没醒,虽然呼吸正常,气色不错,红疹子也快要消失了,但林倾宸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卢氏有些着急,连忙派人让董小泉将昨日带来的良医再次请来相看,可是等了半天,得来的回话是,到了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病人肯定会醒来,在此之前不要让人打扰她。 早饭因为看女儿恢复的不错,卢氏还算是吃了,可是午饭因为担心女儿睡的时间过长,卢氏连看都没看一眼,一直守在林倾宸的床前。在此期间,她又亲自给女儿涂抹了一遍药,还用棒蘸上水给她干裂的嘴唇滋润了一下。 “夫人,唐妈奉了大夫人之命,前来给小姐送生辰礼物。”听竹轻手轻脚的走到卢氏跟前,小声禀报。 “你让董妈好生伺候,我这里正等宸儿醒来,也没心情去接待她,顺便告诉她,等我得了闲再亲自去谢谢大嫂。”卢氏挥手打发了听竹,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一直盯着躺在床上睡熟的女儿,时不时瞅一眼桌上的沙漏,静等未时的到来。 就像是上好发条的闹钟一样,距未时还有一小会的时候,林倾宸的手下意识的动了一下,紧接着眼珠子也在薄薄的眼皮里微微晃动着。 “哎……母亲,您怎么在这里?”林倾宸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耳边轻唤,使劲抬了几下眼皮。才发现母亲露出焦急的神色望着自己。 “宸儿,你可算是醒了!”卢氏上前将林倾宸从床上扶起,又让绿萝在她后面垫了一个舒服的靠垫。 林倾宸感觉身体有点飘忽,头也有点沉重,总之浑身很是乏力。没道理啊,睡一觉之后,精神应该更好的,为什么自己反而更累了? 看着女儿茫然的瞪着一双美目,卢氏索性就直接告诉她:“你从昨晚睡到现在,快八个时辰了。脑袋都睡扁了!” “怪不得呢,我说怎么这么饿?”林倾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小腹,抬手之间忽然看见左手腕间的镯子。“咦,你们谁把我镯子上缠绕的布条取下来了?” “我还当是你自己戴着不舒服取下来的。”卢氏皱了下眉头,将目光转向屋内最有可能接近林倾宸的几人。 绿萝和红绫见状,连忙跪下来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动过小姐的东西。 “算了,这镯子本来就很邪性。自打戴上,就不曾脱下来过,如今又害你生了一场大病,想必也会消停一段日子,让丫环们再去找些布条来缠上即可,以后睡前醒来都要小心检查。莫要再出错了。”卢氏见女儿盯着手镯不说话,心里对聂家更是厌恶的几分。 林倾宸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发现脸上和身上的红疹子几乎都快看不见了。瘙痒的感觉自打醒来后就没再出现过,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想着京城有不少能工巧匠,说不准就有人能解开这镯子的秘密,到时候答不答应聂家的婚事另说。反正全家上下都知道,这镯子与自己犯冲。要是聂家是个讲理的,大可以取了这镯子再谈婚事,要是非要逼自己就范,那也……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就是林倾宸一直以来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的法宝之一,在对某件事或某个人的厌恶情绪达到最高峰时,为了避免自己动手犯错误,就常常在心里将事情的后续发展演练一遍,她发现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心里急剧增长的那些火气会随着自己预测到事情的结局时而慢慢消失。 消失的那部分火气会让她发现,有些事其实根本不必太在意,对自己也并无坏处,只是自己当时身在局中看不出来罢了。 而不会消失的那部分火气,会让她警醒,以便提前做好预防措施。 所以,自己没有机会,更没有理由做一辈子老姑娘,与其嫁给不认识的人,聂家二表哥似乎还算是不错的人选。 想到这里,冷不期然,一道幽深冷冽的眸子从林倾宸的脑海里闪过,心里竟然有些怅然,那人太遥远了,无论家世、自身条件、都不是自己能妄想的,还是老老实实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在古代的事业做大才是真的,将来离开父母的庇护,还是要靠自己心里才会踏实。林倾宸摇了摇头,命绿萝准备笔墨,她要将落下来的书稿补上。 枫林院内,虞氏听到林倾宸已经病了几天的消息,惊得差点将手里的茶杯打翻,要不是唐妈眼疾手快将她稳住,估计连她自己都会被绊倒,这几日忙着给亲戚朋友送年节礼,送回礼,也没顾得上打听女儿的情况,还以为她被铺子里的生意给缠住了,却不知道生了一场这样怪异的病。 “那你没等着她醒来再回来!”虞氏强压下不安地心神,不敢去想女儿受的那份罪。 “奴婢就是怕夫人担心,这才自作主张等小姐醒了才回来。”唐妈也不等虞氏再问,就把林倾宸这次生病的起因和经过讲了一遍,这也是她拉着董妈东拉西扯探听来的。 “你说宸儿是因为戴了一个红玉镶金的镯子才会得这过敏之症的?那现在将镯子取了没?”虞氏细细想了一下,好像从来没有在弟妹和宸儿那里见过这样一个镯子,难道是新买的?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只是见董妈提起那镯子时,脸上有很明显的不快,倒是让人不解的很。”唐妈虽然也探听了不少林倾宸的近况,可是关于那镯子,她几次挑起话头,都被董妈巧妙的将话题转移了,也无从得知个中隐情。” “董妈,你说这镯子会不会跟宸儿从涿州回来后,给婆婆请安时戴的镯子是同一个?”虞氏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唐妈从老夫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 “老夫人屋里的丫环口风都紧得很,只说小姐手上戴了一个很好看的镯子,其它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说。”唐妈语气里颇有些不自然,这件事到底还是她没办好,要是早点打听到详情,估计现在夫人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这也怪不得你,老夫人执掌家务多年,总要有自己得用的人,我们又不做亏心事,也不必在这上面心思,明天是宸儿的生日,我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看着她无事了我才会心安。”辛苦生下来的女儿,想见一面都要找时机,找借口,虞氏心里一阵苦涩,当初要不是为了老爷的官威和林家的面子,她真想带着三个儿女一走了之,也总比女儿有难,自己这个当亲娘的却没办法护在她左右的强。 林倾宸这一病,虽然说不上众人皆知,但也到了无人不晓的地步。莺啼院里被禁足了将近四个月的林倾华,此时正斜靠在美人榻上,悠闲的磕着瓜子,因为她比虞氏还要早一步知道林倾宸得怪病的事。 “那个死丫头以为自己做了二房的大小姐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可惜老天爷眼里看的分明,这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她做那劳什子公仔的生意,没几天就把大家哄得团团转,这才让她生了一场怪病!不过这次要是没有什么良医就好了,说不定以后我们林家会有一个满脸顶包的小姐流芳百世呢,呵呵……”林倾华轻轻吐出两瓣完整的瓜子皮,本该柔软的声音却带着一点点的恶毒。 尘烟小心翼翼端上新沏的茶,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接腔。 她是两个月前才被卖到林府的,刚开始只是给打理园的婆子打下手,有一次送到三小姐的院子,也不知道自己哪一点让三小姐看对了眼,居然张口就把她留下来了,后来一跃成为三小姐眼前的红人,无论三小姐干什么,她都要亲自在跟前伺候,别人都说她福气好,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三小姐身边的大丫环。起先,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她慢慢发现,三小姐让自己干活其实是因为她…… “尘儿,想什么呢,我让你泡一壶春芽来,你居然拿了几片树叶子来糊弄我,是不是想吃板子了?”林倾华将滚烫的茶水泼了尘烟一身,虽然穿着小袄,但尘烟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裸露在外的双手已被茶水烫的通红,可她不敢乱动一分,否则等待她的将会是更严重的惩罚。 “小姐,这个月莺啼院的茶叶已经用完了,要到大年初一,才会领到下个月的新茶,这壶茶是项姨娘派人送来的铁观音,也是好茶,就是味道略微重一些,小姐可能一时喝不惯。”站在林倾华身后的大丫环鸣烟,不忍看着尘烟一再受罚,连忙站出来为她开解。 小姐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壶茶上,她作为小姐身边最贴心的奴婢,又哪里不知道呢?可是有些话是不能多说的,否则就会落得像翠烟一样的下场。 第五十三章 歇业 (感谢书友的投票支持,晚上还有一更,求收藏,求粉红,求订阅) 腊月二十八,林倾宸被过继到二房的日子,也是林倾宸执意定下的生辰之日。 每年的这一天,林倾宸都很重视,虽然没有大宴宾客,也没有至交好友前来祝贺,但林倾宸却把它当成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一个让她重新得到了父爱、母爱和手足之情的日子。 天还未大亮,绿萝和红绫就已经将沐浴用的水准备好了,林倾宸梳洗过后,换上卢氏特意为她新做的一身淡紫色小袄和紫色的襦裙,又在黑亮的发丝间,插上几朵梅图案的绢,倒是比那些头戴金银之物的女子们更多了几分俏丽。 来到雁引院,林仲仁和卢氏刚好起来,弟弟林倾鸿和妹妹林倾雅也特意换上新衣服来给姐姐庆生。早在腊月十八,族学就已经放了假,可林倾鸿还是没有松懈,每日鸡鸣即起,自己在房里温书,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标出来,等父亲晚上回来处理完公事就给他讲解,今日也是为了姐姐才特意休息的。 趁着顽皮的雅儿没有过来拉自己,林倾宸赶紧给爹爹和母亲请安。 “爹爹、母亲安康,宸儿给二位请安。”跪在事先准备好的蒲团上,林倾宸恭敬的朝林仲仁和卢氏行礼。 “这孩子,早就让你省了这套规矩,可你就是不听。”林仲仁笑着受了礼,这个女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感恩于他们将她过继来,所以每年的今天都要跪叩三个头才算作罢,他安心受了,女儿心里才会感到欣慰。 “是啊。今天你可是小寿星,倒是年年让我和你爹先享受。”卢氏面带笑容,也受了林倾宸的一礼,只要女儿高兴,他们夫妻二人就受了这三个头吧。 “养恩大于生恩,女儿能有今天的风光,多亏了爹爹和母亲的垂怜,祝爹爹和母亲长命百岁,也祝弟弟和妹妹幸福安康,更祝我们一家人每天都快快乐乐的生活!”林倾宸不仅朝林仲仁和卢氏磕了三个头。而且还说了一番祝福的话 “好孩子,快快起来,有你这小寿星的一番吉祥话。我们这一家子肯定会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卢氏亲自将林倾宸从地上搀起,让她立在自己身边。然后又笑着从桌上拿起一个信封递给林倾宸,说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让她打开看看。 “房契!”林倾宸打开一看,原来是一间三进铺子。“母亲,这个礼物太贵重了,宸儿受之有愧。” “傻孩子,爹爹和母亲早就商量过了,要给你一些铺子让你学着打理,起先那间铺子看你经营的很是得心应手。这才给了你第二间,等过完年,你是继续经营也罢。还是想做别的,都随你的便,至于里面的人手,你若是觉得好用就留下,若是觉得不堪用。就多给点银子打发了。”林仲仁说着又递上一张银票。 “爹,之前母亲给过我银子了。再说铺子里也挣了一些,您用不着再给我银子了!”林倾宸有点咋舌,一千两白的银子呢。 林仲仁笑着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既然要做,就索性做大一点,这些银子就当是爹提前给你的压岁钱,你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该做什么营生,若是挣钱了,就多孝敬爹几坛好酒。” “姐姐好厉害啊,一下子就成大富翁了,以后你要罩着雅儿哦!”林倾雅脑子里装着不少姐姐讲的故事,新鲜词也是张嘴就来,此时像个小哈巴狗似的搂着林倾宸的胳膊撒娇,给这个祥和的早晨增添了更多的笑声。 早餐吃了唐妈亲手煮的双黄荷包蛋,寓意着一年都会富贵成双,撑的林倾宸小肚儿圆圆,又得了弟弟林倾鸿亲手刻制的一枚图章和妹妹林倾雅亲手缝制的一双鞋垫,怀揣着林仲仁和卢氏给的厚礼,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宸新院。 没多一会,卢氏又把虞氏和大房众人的贺礼都送了过来,让她自己好生收着。林倾宸看了一下,虞氏送的是一对汉白玉的手镯,质地相当好;张姨娘送了一件亲手缝制的春衫,真是林倾宸喜欢的颜色和色;项姨娘送的是一对珍珠耳坠,看起来还没有上次送给林倾华的那副耳环的光泽好,这里面有什么门道,林倾宸心知肚明,却也不生气;云姨娘送的是一块上等的布料,柔软而舒适;还有大哥、大嫂,三哥以及云姨娘的女儿林倾蕊都送了礼物过来,她命人都收了起来。当然,这里面没有林倾华的礼物,林倾宸只装作没想起来,也没提起这回事。 今日虽然是她的生日,可是有几件要紧的事却非要赶着办了。其一,就是今天“逗你玩”店里的生意要告一段落,她这个幕后老板也要亲自去店里答谢一下员工,说白了就是要打赏一下过年的红包。其二,欠了福运来第二回的书稿,她想亲自送去,也顺便谢谢郑凯为她介绍的良医。第三,去各大金铺看看,有没有匠人打开这个镯子。 像往年一样,林倾宸不让卢氏给她操办宴席,只说晚上让厨房做一碗长寿面吃就行,趁着今天还有点时间,她想出去办几件事。 在床上躺了几天,现在见女儿脸上和身上都无大碍,卢氏也不拦她,还是让安仁和绿萝套了小车陪她一起去,顺便将府里准备的点心也按照店里伙计的数量每人带了几样,算是额外打赏,林倾宸见母亲这样为自己着想,心里比吃了蜜都甜。 天邺王朝跟现代有些相似,就是过年时节,店铺都歇业的比较晚,主要是因为各地来往的客商和行路人都比较多,民风也比林倾宸知道的一些古代要开放。因此,很多店铺都会到除夕的前一天才歇业,像酒楼和客栈也是处于半歇业半经营状态,因为,很多外地人还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店的。 林倾宸准备先去把铺子里的事交代清楚。再去福运来送书稿。铺子里的伙计们早就得了董小泉的吩咐,将店里的卫生彻底打扫了一遍,林倾宸到的时候,还有三两个客人正在选购东西,她稍微等了一会,直到伙计将最后一个客人热情的送出门,才吩咐人在外面放置“暂停歇业”的牌子。 “各位,我是第一次经营店铺,有很多地方都缺少经验,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大家都为这个店做出不少的努力,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特别感谢大家。今日将工钱发于大家,等过了节,我们再重新开业。”林倾宸说完,示意让董小泉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按照上面的名字发给大家。点心也是一人两包。 之所以让董小泉给大家发工钱,而不是她这个东家,主要是因为林倾宸考虑到以后店里的经营和人员管理,主要还是要靠董小泉这个小掌柜,所以这个人情就让他领了吧。 “东家,您是不是算错工钱了?我们从准备开业到现在。也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您为何多给了一个半月的?”铺子里最为年长的一个嫂子,一看红包里工钱的数目。还以为是自己眼了。 “是这样的,虽然大家才干了半个月,但不同于往日,我们既是一家新的铺子,也赶到过年这个档口。大家都比平日辛苦不少,我作为东家自然要表示一下。所以就给了你们发了一个月的工钱,另外多出来的一个月工钱是我给大家发的额外奖赏,只要大家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大家的。”林倾宸自然知道笼络人心的好处,再加上这半个月来,借着家里长辈的人脉关系,她的小荷包也鼓起了不少,所以才将现代工资制度中的年终奖这一说拿出来用。而且,她还有些话交代了董小泉,让他去跟伙计们说。 伙计们一听,心里感动不说,对这位年轻的东家心里更敬重了几分,都暗暗发誓要跟着林倾宸好好干。 店里的货早就清点完毕,有些也转移到后面的小库房,林倾宸带领众人在门外贴了春联,放了一挂三千响的鞭炮,这才热热闹闹的关门歇业了。 林倾宸正要转身离开,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小妹,不带你这样的,自己开了铺子玩,也不叫上自家哥哥帮忙!” 林倾宸脚步一顿,但身子却并未转身,只想着一会如何脱身。 正和伙计们交代事项的董小泉见状,连忙撇下众人,挡在林倾宸身前,对林倾俊拱手作揖,“三少爷,我们公子不方便在外面久留,还请您多多包涵。” 一身肥肉,穿着绛红色衣衫的林倾俊,外披一件狐狸皮的大氅,头戴一顶狐皮帽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居然学着那些文人雅士的模样,手里甩着一把冒充名家的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狗奴才,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闪一边去!”看见自己的妹子还没说什么呢,一个下人居然这么张狂的出来接话,林倾俊一时恼怒,上前用扇子将董小泉推搡开。 “三哥,别来无恙。”眼见还没离开的伙计们都上前怒瞪着林倾俊,林倾宸只好转身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妹妹倒是心灵手巧的很,哥哥居然一直没发现,要不是从朋友那里听到十二生肖公仔的事,我都不知道这是妹妹的杰作!以后要是再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先给哥哥拿一些来,哥哥可是认识不少世家公子哥,保证让你的玩意大卖。”林倾俊一边卖弄的说着,一边很仗义的用他那熊掌般的大手拍了拍林倾宸的肩膀,反正在他看来,林倾宸现在身着男装,又是自己的亲妹妹,这点举动不算啥。 此时,一群人正朝路对面的福运来酒楼走去,为首之人薄唇紧抿,全身带着不容忽视的冷冽之气,利如鹰隼般的双目一眼就发现林倾宸的肩上多了一只肥大可恶的手。 ※※※※※※※※※※※※※※※※※※※※※※※※※※※※※※※※※※※ 推荐朋友一本书: 书名:闲人挖宝记 作者:宅在家里的猫 简介:且看一缕幽魂闯异界,哪管它天翻地覆,我只过我的日子,爱我的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四章 见面(上)(第二更) “多谢哥哥好意,改天一定给你送个大份的礼物,不过今天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林倾宸一边忍着肩膀传来的痛意,一边朝身后挪了半步。 “正好,哥哥我这会没事,就陪你一起去吧。”林倾俊将扇子一打,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自己这几天手气背的很,嫡母给的月例银子都被他输光了不说,还欠着人家几十两银子的赌债,要是把这个会赚银子的妹妹紧紧抓到手,到时候自己想要多少银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刚才被林倾俊叫住,林倾宸就知道这颗牛皮是甩不掉了,每次他不从自己身上捞点油水,她的耳根就别想清静。可是自己的事,她又不想让林倾俊知道,左右权衡之下,她心里有了主意。 “那一起走吧。”林倾宸突然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林倾俊面露喜色,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远去的身影,还时不时地凑在一起亲密的交谈几句,宗泽翰怅然所失,闷声走进福运来。 林倾俊一边跟自己的妹妹吹嘘他在世家公子中人缘是多么的好,还爆料出哪家是祖上世袭的爵位,哪些是后来用军功换来的,还有哪家是因为联姻得来的,好不得意。 “哥哥要是有这份闲心,还不如求大伯给你谋个差事,再不行也可以到军中去历练一番,总比整日无所事事的强。”林倾宸实在是被林倾俊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念叨烦了,又念在她小时候被林倾华兄妹欺负时,好歹也替自己出过几次头,有心想劝劝他走正路。 “我的好妹妹,你大伯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除了俸禄以外,他何曾往家里多拿过一两银子。我的事压根就不指望他。”林倾俊讪笑一声,自己有几把刷子他还是知道的,求文官他不能写,求武官手上又没劲,要是给他两三间铺子,挣点零钱还倒是个好主意,可惜那个书呆子父亲压根就不操这方面的心,与其去讨好他,还不如去讨好嫡母,反正嫡母虞氏向来对自己都很宽厚。既不严苛自己的日常用度,也不强迫他学习,比对二哥林倾武还好。 林倾宸瞪了林倾俊一眼。对于这样一摊烂泥,扶不上墙绝对不是她的错,反正该说的道理都说了,该劝的话也劝了,他要是还这样每天不着四六的活着。那也不是她的错。 “我说妹妹,你都逛了好几家金楼和银楼了,到底要买什么精贵的东西啊?”林倾俊拿出一方丝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虽说是隆冬腊月,但马不停蹄的一路走来,连口气都没喘过。还着实累惨了他这身肥膘。 “女孩子逛街,是没有目的性的,你难道不知道?”林倾宸白了林倾俊一眼。继续向下一个金楼前进。 这条街,到处都是卖古玩玉器和金银首饰的店铺,虽然出入都很方便,店里的伙计也很热情的接待他们,但却没有一人能打开林倾宸手腕上的镯子。林倾宸又不想让林倾俊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稀罕玩意儿。每次进去,都让安仁缠住他。自己则快速跟金铺的掌柜讲明来意,但每一次都是带着失望出来。 “那我们也要先祭祭五脏庙才能继续逛吧。”林倾俊气喘吁吁的对林倾宸说道。 “也好,哥哥辛苦了大半天,我这个做妹妹的总要意思一下的,说吧,去哪里吃饭?”林倾宸看看天色,确实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刚才我就是和几个朋友准备在福运来吃饭,可是那里生意太好,还要提前等座,说不定这会他们已经排到了,不如我们直接过去和他们拼上一桌?”林倾俊眼珠子一转,心想着今天拉了一个小财神去,自己也能挣回几分面子,免得他们老说自己吃白食。 “说什么胡话呢,就算他们等到了位置,难不成还让我跟他们挤到一桌?你若是想吃,就乖乖的跟我进去,我能请你吃,可不代表我就能请他们吃。”林倾宸再一次瞪了这个不成器的哥哥一眼,理也没理他,就甩袖子走人了。 林倾俊小算盘落空,又惹恼了林倾宸,自然是好话说尽,笑脸相陪,不知不觉,一行人又回到了刚才相遇的地方——逗你玩店铺门前。 “我的娘啊,这比刚才人还多,看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林倾俊可惜的跺了跺脚,又不死心的朝一堆堆聚首下着游戏棋的客人看去,还想着找自己的狐朋狗友呢。 “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人,看能不能找个空闲的位置。”林倾宸不动声色,将林倾俊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 她朝安仁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先稳住林倾俊,自己则带了绿萝朝对面的福运来走去。 此时,福运来正是上客的高峰,哪里还有多余的空位,要不是林倾宸之前给他们提出编号的方法,又拿了一些游戏棋和军棋哄着他们,估计门前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且说那石猴,自得了菩提老祖传授的七十二变之术,猴性渐露,每日闲暇时就在众人面前摆弄……却不想惊动了祖师,祖师急拽杖出门来问道:“是何人在此喧哗?”……“假如你见别人有,不要求他?别人见你有,必然求你。你若畏祸却要传他,若不传他,必然加害,你之性命又不可保。” ……自此,悟空辞别祖师,一个筋斗云已到了东胜国果山水帘洞跟前。正所谓去时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要知美猴王后来又做出一番何等壮举,且听下回分解!”大堂内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语调,将美猴王学艺描述的是惟妙惟肖,将众人的注意力勾到最高处却戛然而止。 “唉,快接着说下一段,大爷我出银子还不行吗?”台下的食客不高兴了,正听得起劲呢,怎么就完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对不住了各位,这段子也是高人每日新编了送来的。所以后事如何,老朽也不知道,若是众位爱听,以后常来光顾本店就是了。”说书先生抱拳作揖,几次谢幕都下不了台。最后好说歹说,答应将故事的开端再说一段才算平息了食客们的兴致。 纵然对这个故事熟烂于心,但听到说书先生如此的演绎一通,林倾宸还是觉得很过瘾,等着伙计去叫郑掌柜的这个功夫,她也听得是津津有味。 “哟。林少爷可是大好了,快请到里面坐!”郑掌柜接到伙计的报告,连忙从雅间出来迎接林倾宸。 “有劳大叔挂念了。我今天来一是为了送书稿,二是特来感谢您,要不是您请了良医来,我估计还要多受几天罪。”林倾宸拱手作揖,表示自己的谢意。 “林少爷太客气了。您几次三番的帮我解决店里的问题,我正愁没机会谢您呢,再说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郑凯满脸堆笑,叫人安排一桌上好的酒席款待林倾宸。 “郑大叔,饭我就不吃了。外面还有朋友等着,您先看看这书稿,要是没问题我就回去了。”林倾宸不想耽误人家做生意。在谢过郑凯之后,连忙拿出写好的书稿。 郑凯面有难色,接过书稿没有打开,却对林倾宸说道:“林少爷的书稿定是极品,只是今日东家也在。很想见林少爷一面,不知林少爷可是方便见面?” “啊。是二哥吗?”听到文二爷也在此地,林倾宸自然是乐意见的,但又想到外面等着的林倾俊,她心里又犯了难,“我朋友还在外面,我看还是改日再见二哥吧,有劳郑大叔替我问候一下他。” “林少爷,请留步,我家主人有请,您的朋友郑掌柜会派人招待的。”不知何时,长生出现在林倾宸身后,只见他不知对郑掌柜说了些什么,就见郑掌柜离开了。 林倾宸不好再说拒绝的话,只得带着绿萝跟着长生向二楼雅间走去。 还是像上次一样,二楼尽头的一个走道里,侍立着一个身穿护卫服饰的男子,见长生领了一个年轻的少年上来,正要上前进行例行检查,就听屋内传来一个低沉冷冽的男声:“让她进来。” 话音刚起,护卫就已经收了手,接着退后一步打开雅间的门。 林倾宸突感一阵凉意袭来,竟然有些怯意,这是以往跟在一起时都没有过的感觉。 “小林子,再不进来,我就叫长健去请你。”文二爷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少了一些冷冽,多了一丝温情。 不知为何,听见宗泽翰类似调侃的话语,林倾宸忽然就松了一口气,朝门口的护卫点了一下头后,就走了进去。 “少爷,他不让我进!”绿萝委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倾宸朝身后看过去,只见那护卫一脸关公像,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先带她下去用饭,一会上来伺候。”一道温热的气息在林倾宸脑袋上方掠过,她惊诧的抬头,原来文二爷已站到了自己身后。 “二哥,我的小厮自小就没离开过我,您别见笑。”不知道是因为屋内点着炉火,还是方才被那道温热的气息所喷到,林倾宸忽然觉得自己的脸很烫、很烫。 宗泽翰刚才在这里见了几个人之后,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伙计前来禀报,说是林少爷送书稿来了。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才不是明明看见她离开此地了吗?后来见郑凯半天也没把人带上来,这才让长生下去看看。 原本进酒楼前看到那一幕产生的闷气,此时见到林倾宸红艳艳的脸蛋时,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 第二更奉上,关于文二爷和宗泽翰的身份,估计大家都明白了吧,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女主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写这个称呼了,改来改去,最后还是交给各位看官吧,你们都比云儿强,都明白的,是不? 第五十五章 见面(中) 屋内出现一种诡异的静谧,林倾宸正等着宗泽翰的回答,而宗泽翰又贪恋林倾宸难得露出的小女儿娇羞不想打破这种安静,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就像陷入魔咒一般。 “爷,饭菜来了。”门口的侍卫适时的出声,打破了屋内的魔咒。 “先吃饭吧。”宗泽翰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突然想起林倾宸可是一直以男儿之身示人,自己表现的太露骨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或是怀疑。 感觉到宗泽翰终于将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林倾宸偷偷松了一口气。自己可是二十一世纪的过来人,怎么也会被一个古人的目光盯得不敢大声喘气,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林倾宸还真感觉有点饿了,她也没客气,直接走到桌边坐下开吃起来,直到吃了六成饱时,她才发现宗泽翰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二哥,你不吃吗?”林倾宸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朝宗泽翰看过去。 “我已经吃过了,这是专门为你要的。”宗泽翰拿起小碗,亲自为林倾宸添了一碗热热的补汤。 “谢谢二哥,这个我自己来就是了。”看着宗泽翰亲自为自己舀汤,林倾宸连忙伸手去接。 “小心烫!” “哎呀!” 宗泽翰还没说完,就听见林倾宸轻呼一声,已经接到手里的汤碗一个晃荡掉在了桌子上,碗里的汤有一小半都洒在了她的手上。 “快让我看看,烫坏了没?”宗泽翰几个大步已经到了林倾宸的身边,小心执起她被烫的手查看起来。 “没事,我去洗一下就行了。”被烫固然很疼,可是身着男儿装的她被另一个男子握着手站在这里,更让林倾宸尴尬不已,她想早点摆脱今日这种诡异的气氛。 “坐着别动!”看着林倾宸细白柔嫩的手背被热滚滚的汤烫成了红色。偏偏还要逞强说没事,宗泽翰心里一急,语气有些严厉。 这时,长生端了一盆凉水进来,后面还跟着拿着烫伤膏药的郑掌柜。二人进来时,目不斜视,口不多言,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又退了出去。 被烫的手火辣辣的疼,浸到彻骨的冰水里后,顿时觉得舒坦了不少。林倾宸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抬眼偷看为她清洗烫伤的宗泽翰,只见他眉头紧蹙。眼里带有一丝心疼,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正按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则不断往上面撩水。曾几何时,这个画面似乎也在自己脑海里出现过,那时她还小。有一天从学校回来,看到桌上有一杯水,她想也没想的就端起来喝,谁知道太烫,她一下子没端稳,不仅水洒了。自己的手也烫伤了。后来妈妈一边数落她,一边也像宗泽翰现在这样,心疼的将自己的手按压在凉水里冰着…… “怎么哭了?是不是手很疼?”看着手不若刚才那么红。宗泽翰这才舒了一口气,谁知一抬头看见的居然是林倾宸潸然欲泣的表情。 “二哥,你真逗,我可是男人,怎么会为这点小伤哭鼻子呢。倒是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没完。”内心的秘密居然就这样毫无遮拦的泄露给一个还不算熟络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男人。慌乱中林倾宸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故意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宗泽翰也不拆穿她,但也没打算就此打住,他拿起布将二人的手擦干,又细细的为林倾宸烫伤的手抹上一层药膏。 “知道我婆妈,以后在我面前就老实一些,别动来动去的。”宗泽翰轻拍了一下林倾宸的头,一副教训人的样子。 想起刚才自己接汤时的神思不属,林倾宸讪笑一下,也没敢再反驳宗泽翰。 “今天是专门送书稿来的?”宗泽翰满意的看着突然变得乖巧的林倾宸,想起她去而复返的事情。 “是的,顺便也把铺子里的伙计打发回家过年。接下来我要在家里待客或是跟着长辈去各府上拜年,害怕没时间出来,新书稿写出来,我让铺子里的董小泉送过来,他出入比较方便一些。”林倾宸想着自己出来一趟不容易,索性就将行动交代清楚,免得让他们以为自己拿大不想来。 “你身子还没好彻底,书稿的事,也不必着急,回头我会交代老郑一声。”宗泽翰点了点头。 “二哥,我听说,你们文家还有书局,是吗?”想着自己年后新铺子的经营项目,林倾宸想先探一探宗泽翰的口气,要是他肯帮自己这个忙,那就是双赢的事,若是得不到他的支持,虽然这件事也能办成,但心里到底是少了几分底气,而且以后会有什么样的麻烦还真不能保证。 宗泽翰闻言,不由对林倾宸多看了两眼,想到她那个生意还算红火的铺子,心里倒是很期待她这次又有什么好主意。 “书局有,而且还不止一家,你若是要开卖书的铺子,依我看还是算了,书的利润薄不说,有些书都是由官府管制的,除非有特批的公文,这么多手续办下来,你的成本会高很多,不是你一个小……小子能干的了的。”宗泽翰一不留神,差点就说出林倾宸是小姑娘的事实,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 林倾宸心里正在盘算自己的生意,自然没注意到宗泽翰话里的失误。 “二哥,你说,若是把《西游记》这样的故事印刷成书,能不能卖呢?”林倾宸在拿出《西游记》之前,就已经想好出书的事了,现在借的就是文家的势力。 “你是早就有这打算,还是突然想到的?”宗泽翰当初看到林倾宸拿来的书稿时,心里就有这个想法。文家先有书院,而后才有的书局,印刷自然不成问题,而且他发现《西游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故事,虽然里面多有妖魔鬼怪,修仙灵异之事,但通过这段时间酒楼的说书情况来看,确实吸引了不少人,而且还可以借着这本书试探一下天邺王朝当朝的一些行事看法。 “早就有这打算,跟突然想到的,有什么区别吗?二哥今日只须给我一个回话,你们文家书局到底接不接我这桩生意?”话题转到了生意上,屋里的气氛比刚才要轻松许多,林倾宸的神色也变得从容了几分。 宗泽翰用右手轻叩桌面,盯着林倾宸目光多了几分深沉。幸亏让他早一步识破她是女儿身的事实,否则要是让她落入其他男人手里,岂不是要跟文家来抢生意了?听她的口气,今天若是自己不答应下来,她转身还会去找别的书局合作的。 “这是一桩一本万利的好生意,我为何不答应。回头你写一份契约,我们好好商议一下。”宗泽翰酷酷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算是答应了林倾宸提的这桩买卖。 林倾宸见宗泽翰答应,心里自是十分欢喜,又顺便问了一下书局的具体情况,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时,郑凯上来,小声在宗泽翰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宗泽翰不动声色的朝林倾宸看了一眼,见她好像故意避开自己跟老郑的谈话,独自在那里欣赏墙上的字画,就朝郑凯点了点头, 不多一会儿,绿萝被门口的侍卫放了进来。 “少爷,时辰不早了。”绿萝进来后,见自家小姐无恙,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其实,她早就吃完饭了,只是那个叫长生的随从拉着她不停的东问西问,有了上次在涿州聂家的经验教训,每次长生问到小姐的一些问题时,都被她用反问的方式顶了回去,反倒是急得那个叫长生的随从满头大汗,最后只得放弃继续探问的念头。后来好不容易自己得了空,正要准备找林倾宸时,却被林倾俊拉着干了一件丢人的事,这会正愁着该给小姐怎么交代呢。 “二哥,我出来也大半天了,印书的事我们回头再协商。”林倾宸看了一眼绿萝,找了借口准备离开。 “那好,过年这段时间,你也别乱跑,好生在家里养着。”宗泽翰起身,特意交代了林倾宸几句。 这时,酒楼的伙计趁着不上客人的这段空档,正做着清洁工作,地面微微有些湿滑,林倾宸一手扶着绿萝,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 “哎呀!”为了躲避一处积水,林倾宸多跨了半步,谁知道脚底下一打滑,一个后仰翻朝后倒去。 “小心!”宗泽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林倾宸的手臂。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宗泽翰忽然脸色一变,将林倾宸像是拎小鸡一样带回了楼上的雅间。 绿萝正要追上前去,却被长生以眼神制止,让她不必惊慌,自家主子不会做出对林少爷有害的事,绿萝只得在楼梯间干瞪眼。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想再犯一次病不成?或者是你舍不得这东西?”将人带到雅间,踢上房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掳起林倾宸的袖子,手指轻点几下之后,几片碎布掉落下来,一只通体红亮的镯子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 林倾宸一时呆愣,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顺着宗泽翰的眼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葱白如玉的小臂竟然生生裸露在外面。 “啊……你要干什么?”林倾宸一边挣扎,一边惊慌失措的看着门外,心里暗生悔意,自己出门也应该带一个保镖。 第五十六章 见面(下) (感谢书友090618212249609的粉红票,今天是元宵节,云儿和大家一起吃着汤圆看着烟火,共同度过一个愉快的节日!o(n_n)o~) 显然,林倾宸完全将宗泽翰的意思理解错了。 “给你看病的良医特意让人转告你,这个镯子要取下来,而且依你的体质,以后金银之类的贴身之物更是不能戴,为何你还要冒这个风险。”宗泽翰将林倾宸特意戴至手臂的镯子慢慢褪到手腕,若不是害怕会伤到她细嫩的肌肤,他很想现在就一把捏碎。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此时林倾宸的脑子里已是一片浆糊,不知道该回答他那个问题。 “告诉我这个镯子的来历!”见林倾宸只是盯着镯子不说话,宗泽翰直觉的认为这个镯子对她意义重大,否则她不会这么仔细的戴着。 纵然满腹心事无人诉说,但也不能见人就将这件事说出来。林倾宸思忖了半天,缓缓推开宗泽翰的手,又拉下袖子,细细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好,这才转身看向宗泽翰。 “祖传之物!”一个模糊的概念,却又是最合理的解释。 宗泽翰眼神一黯,神情渐冷,感觉到一种难以逾越的障碍在两人心间筑起,明知道她说的是骗人的话,自己却又不能拆穿她。 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认输的人。 一盏茶的功夫,在宗泽翰的强硬态度之下,林倾宸带着绿萝和安仁来到京城最大的一座金楼——吉庆楼。 不用费脑子去猜了,这肯定也是文家的产业之一,林倾宸心想。 当林倾宸跟随宗泽翰来到吉庆楼,坐到专门接待贵妇和重要客人的三楼贵宾房时,林倾宸已经知道宗泽翰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 眼前。吉庆楼最好的三位金匠师傅,正围着林倾宸的手镯细细研究。 “这个不好办,除非是这手镯的原主人,否则一般人很难解开其中的玄妙之处。”这是师傅甲研究后的结论。 “此手镯,用了玄门秘术炼制而成,定然有解开之法,只是不为外人知道罢了,客人不如去问问赠镯之人。”师傅乙得出结论。 “此乃连身镯,是取不下来 的!”第三个师傅看了半天,眼中一亮。这种手镯他只是从祖师爷那里听过,还未曾见过真的。 “为什么取不下来?”林倾宸和宗泽翰同时问道。 “这个涉及到一些家私秘密,我不方便在这里说。但这位师傅说了,赠你手镯之人必定知道此物的秘密,而且他还对你有所图谋,对不对?”师傅丙若有所思的看了林倾宸一眼。 “那师傅的意思就是,我要是想取下这个镯子。必须要向赠我手镯之人求助,对吗?”戴了这么长时间,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摆弄这手镯,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门道呢?更何况她也早就猜出聂家舅妈给自己戴这镯子的用意,如今祖母那里都知道了这镯子的事,明知道退路已无。她为何还要在这里徒劳挣扎? “正是!如果那人并无恶意,你戴此物也没什么妨碍,只是据你所说。对金银之物有过敏之症,恐怕还是早点取下来的好。”三位师傅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依次退了下去。 “小林子,你当我是二哥吗?”宗泽翰等众人都退下,脸色比刚才咋听到连身镯之事时更黑了几分。 “二哥。我既然这样称呼你,就是将你当亲哥哥一样对待的。只是这件事说来复杂,今日我也太累了,以后有时间再说吧。”林倾宸拿出一方丝帕,将连身镯大致缠了一下藏于衣袖之内,准备回府。 “我只希望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有朝一日不会因为软弱和妇人之仁而害了自己!”宗泽翰背转身体,一道似是警告之语从唇角溢出,生生扎在林倾宸的心上,久久都不能喘气。 “我……走了!”有的人认识一辈子,却从来不知道身边之人在想什么,有的人只见过一面,却一眼就能看见你内心惧怕的是什么? 前世有良好的家世,有睿智健康的父母,还有亲如姐妹的手帕交和损友,无论自己做什么事,都不会觉得寂寞。无论作对也罢,做错也罢,都有人陪她笑,陪她哭。可是来到这里,除了养父母对她的包容和爱护,谁又能懂得她最在乎的是什么呢?努力学做一个知书识礼的世家小姐,待人谦和有礼,不让每一个人看她的笑话,每做一件事都要往后考虑三步,生害怕自己会惹来麻烦,如此小心翼翼的活着,不就是希望能得到一个平安幸福的归宿吗?可是有时候为了息事宁人而选择的退缩,却害得自己落得如今这个进退两难的地步,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一时间,林倾宸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信心又被打垮了,她多么希望自己像小说里的穿越女主那样,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将来是什么样的,能够完全按照自己心里想的那样,在古代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来。 也许这是一个奢想,可是宗泽翰的话却提醒她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为了自己的将来,有些事是必须要提前布局和声明的。 在林府门前下车后,林倾宸又重新活了过来,因为这里还有人等着给她庆生。 绿萝见小姐从吉庆楼出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自然不敢提下午发生的那件事,想着还是等小姐心情好一些再说吧。 晚上全府众人都吃了小姐的长寿面,这是卢氏特意让人准备的,既然不摆宴席,总要多一些祝福才好。知道女儿平日里厚待下人,因此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很多长寿面,让所有的下人都沾点小姐的喜气,也为小姐说一句祝福的话,做母亲的总是希望女儿福气越多越好。 而大房的玲珑院里,林倾俊正洋洋得意的向姨娘项氏吹嘘自己今天在福运来酒楼受到的礼遇。 “姨娘,我这个妹妹就是比林倾华那个丫头强,这才几日不见,不仅学会了做生意,还认识了不少生意场上的大家。你是没出过门不知道这福运来酒楼在京中的名气,寻常人就是早早去排队,也要等上个把时辰才能轮到,可是妹妹进去没多会儿,就见福运来的掌柜亲自跑出来请我了,还单独给我安排了一个雅间,摆了一桌子上好的酒菜,让一等的伙计专门招待我,这还不算,让我先喝口水,”提起今日的风光,林倾俊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讲到关键之处觉得有些口渴,端起项姨娘眼前的茶水就牛饮了一通,“等我从雅间走出来时,正好遇见从尚书的公子、九门提督的姑爷,京兆尹张大人的小舅子等人为了一个座位在那里争得脸红脖子粗的,那掌柜见我跟他们相识,赶紧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雅间,还让人送了酒水上去,别提多威风了,看他们以后还小看我。哼!” 项姨娘听到耳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说起这个不是亲身女儿的女儿来,她心里一直都不痛快。起先是看在她从嫡女被自己换成了庶女,面对她时心里多少还有点心虚的感觉,后来在她说了那一番话后,自己也反省过来,无论哪个女儿,只要养在身边,将来都是一个依靠,可是还没等她们培育出母女之情,她就被二房过继了去。她一想,这样也好,二房人口稀少,她这个明面上的女儿到了二房,无论如何都比在大房强,若是二房一直没有生育,将来招个女婿上门,那也未尝不可。自己好歹也是她母亲,这点光总是能沾上的。谁曾想,这孩子自打过继到二房,就像是脱线的风筝一样,再也没有跟自己亲近过(其实以前也没亲近过),就算是偶尔来一次,也是二房夫人身边的老妈子亲自陪着来的,一点说私话的时间都没有。 原本还想着教她一些讨巧卖乖的话和事去讨好二房,没想到她倒是个命理带福的,过继之后,不仅让二房夫人生下一男一女,她自己在二房的地位也跟着节节攀升,现在名下居然连私产都有了。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林倾华却让她实在想不通,夫人待她为何如此严苛,行事稍有差池,不是被禁足就是被罚做女红,比起对待张姨娘和云姨娘的女儿来都不如。 再看看眼前这个从小就被自己娇宠惯了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成天不是跟一群世家公子哥喝酒听曲儿,就是想着怎么算计家里的钱财。自己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妇道人家,哪里那么多的钱财可以供他挥霍,要不是父母留下来的那些嫁妆,和打着老爷名头挣来得那些私房钱,估计她早就愁死了。 这段时间看林倾宸为铺子里的事不断的调集人手,就连虞氏也派了人前去帮忙,可见她的生意是不错的,生意好了,需要的人手自然也就多了,与其用外人,不如用自己人。看来,趁着过年要跟女儿好好提醒一番,免得她被外人算计了,项姨娘将目光转向还在那里感受无限风光的儿子身上,脸上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七章 葵水 (感谢书友090331094817640的粉红票,祝大家周末愉快!o(n_n)o~) 晚上,林倾宸洗漱完毕,绿萝才支支吾吾将下午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林倾宸听完羞愧的都想钻地缝了。 “你当时不会拦着他吗?那福运来又不是我开的,能招待他都已经是给我极大的面子了,还要免费招待他那些狐朋狗友,以后我还怎么去福运来见二哥呢。”林倾宸气得将手里的梳子差点飞了出去,不过后来又生生忍住了。 镇静!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更不能因为别人的无耻而让自己变得像一个泼妇!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小姐,当时那些人都把三少爷捧到天上去了,三少爷又自作主张的开了口,奴婢一张嘴,他反而把郑掌柜也叫了来,还说他是小姐的哥哥,那他的朋友也跟哥哥无异,郑掌柜也没多问,直接就安排他们去了雅间,还让伙计送了一些上好的酒水进去。”绿萝也觉得此事不妥,可是她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又哪里有权利阻拦一个少爷行事呢? 看着绿萝为难而又委屈的模样,林倾宸心里只觉得有火发不出来,这件事自然不能怪她,可是如今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希望郑大叔不要将她与林倾俊看成是一类人。 她估摸了一下,以林倾俊好大喜功的劲头,那桌菜必然是上等的席面,还有之前他自己吃的那一桌,没有几十两银子是下不来的。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还没为家人准备礼物呢,就要这样出去了。真是太冤枉了,为了杜绝后患,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结。 “明天一早,你将这三十两银子给董小泉,让他亲自跑一趟福运来,就说是我替林家三少爷结的帐,郑大叔要是不收,就让董小泉告诉他,我以后再也不去福运来了。另外还要嘱咐郑大叔,我很感谢他今天的招待。但来日方长,以后大家开门做生意,还是别看我的面子了。”林倾宸将三锭十两的银子交给绿萝。 本来累了一天。应该躺在床上就能入睡,但林倾宸却实在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今天发生的事儿,到现在她都不太明白,宗泽翰待他的态度为何同前几次不一样了,难道真的就是因为二人以兄妹相称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吗?可是。为何这种感觉在自己的几个哥哥身上就没有感觉到? 被热汤烫伤后他眼里的心疼,被湿滑的地面滑倒后他眼里的紧张,还有看到手臂上导致自己过敏的手镯时,那种愤怒的神情,无不显示出他对自己的关心,林倾宸越想脸颊越发烫。直到鸡啼声响起时,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里,她看见自己一袭红色的新嫁衣。满脸喜色的看到骑着高头大马迎娶自己的那个人。很高大、很威猛,只是表情有些酷酷的,深邃的眼光里流露出满满的爱意,她心情激荡的朝身穿新郎装的他走去,可是走到一半时。却感觉自己身后有人牵扯自己,待回头一看。原来是聂家二表哥正一脸深情的看着自己,她着急的对二表哥说:“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新娘!”可是二表哥含笑不语,拉着她的手更是紧了几分,她又害怕他会生气,急忙朝对面望去,却发现他站的那个地方早就空无一人。 “别走!别走!等等我……”她一着急,醒来了,而且感觉脸上湿乎乎的,用手一摸,才发现居然是泪水。 林倾宸啊林倾宸,你到底在想什么?人家只不过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你就开始胡思乱想,也不想想你们两人相配吗?以他的家世和能力,家里定是不乏貌美如的妻妾,孩子估计都会打酱油了,更何况你自己手腕上还戴着别人送的手镯,这一切都不是你该想的。 半梦半醒间,林倾宸感觉到自己的心居然酸楚楚的,总觉得失落了什么,身体也不安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体内有一股热流涌出,这才觉得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正要继续入睡时,才猛然觉得有些事一直以来被自己忽略了。 “红绫!”林倾宸起身站在床边,轻声呼唤在外面值夜的红绫。 “小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站在地上了。”红绫披着小袄掌灯进来时,看见林倾宸一脸别扭,只穿着亵衣站在地上,连忙先去找了一件大袄先给她披上。 林倾宸下意识的朝后一躲,见红绫一副不解的样子,这才红着脸将锦被的一角拉开,床单上赫然一摊红色的图案映入眼帘。 “小姐不用担心,这是好事啊,奴婢这就去准备!”红绫比林倾宸大了三岁,只一眼就知道小姐的初潮来了。 不多时,红绫唤了绿萝一起进来帮林倾宸准备,先打了热水清洗了一番,又换了新的亵衣,床上的褥子也换了新的。 绿萝拿出一条红色粗布的布带,对林倾宸说道:“小姐,这是奴婢新做的月经带,还没用过,您先将就用一晚,等天亮了奴婢就去夫人那里给您领草纸来。” 林倾宸隐隐知道,在古代,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草纸,普通人家用的都是稻草或草木灰填充而成的布带,也就是绿萝所说的月经带。这个东西虽然比起稻草来说要好一些,但总是没有现代人用的卫生巾好用。林倾宸此时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准备卫生巾呢。 这一折腾,主仆三人后半夜就再没睡,等收拾好后,天已经大亮,林倾宸也要去给母亲请安了。 从腊月二十八开始,林仲仁也就不出门了,早上吃完饭,也没有出院子的打算,林倾宸有事要跟母亲说,自然不好张这个口,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要回院子。 这时董妈进来,看见林倾宸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又俯身在卢氏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卢氏眼睛一亮,亲自起身央求林仲仁去给家里写几个福字来。林仲仁笑了笑,自然听从卢氏的安排,以他的修为,又哪能看不出妻子是故意支开自己的呢。 “宸儿,你跟母亲来。”卢氏将林倾宸带进内室,坐在床边,细细端详起来。 “母亲,您为何这么看女儿呢?”不知道为何,平日被卢氏看时,林倾宸并不觉得怎样,今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这孩子,初潮来了,也不跟母亲说,要不是绿萝那丫头机警,预先告诉了董妈,你是不是打算瞒母亲一辈子?”卢氏细心的为林倾宸理好散落耳鬓的碎发。 虽然不是亲身的,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这么多年来过来,连自己都有些怀疑这个女儿是上天专门赐给她的,对于她的一言一行,卢氏都很在意。刚才董妈进来就是告诉她,女儿昨夜初潮已至的事,虽然比别的女孩子稍微早一些,可是这也说明女儿已经长大了。刚才她特意支开老爷,就是想给女儿好好指点一番,如何用这些东西。 这里的女人葵水来了用的东西,果然跟林倾宸了解的一样,富人用草纸,穷人用草木灰,林倾宸拿着草纸,试着问卢氏还有没有其它的东西,卢氏还以为她没学会用这东西,又细细交代了一遍,林倾宸这才死心了。 一回到宸新院,林倾宸就让董小泉去林家布店询问各种布和的价钱,她决定为了自己的私欲,也要改善一下这里妇女的生活质量。 不到午饭时刻,董小泉就将布和的价钱打听好了,并且写了一张很详细的单子。林倾宸害怕用料不准,先从卢氏那里领了一些料来,让绿萝和红绫先试着做了一些。 刚开始,绿萝和红绫还以为小姐让她们做的是鞋垫,等林倾宸先拿着用了一个之后,两个人都露出古怪的表情来。林倾宸只是笑了一下,并不多解释。 虽然这东西算下来,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起的,但林倾宸并没有打算放弃。套用现代一句最常用的话就是:女人,要对自己好一些。所以,每个月就那么几天,为什么要凑活呢?尤其是用了绿萝给她的草木灰填充的月经带后,大腿根都烧磨出小红泡来,就更加坚定了林倾宸的想法。 以前没想到这么好的东西,是因为这具身体年龄的原因,现在有了,自然要让母亲也分享一些。当卢氏收到林倾宸送来的这种叫做“卫生巾”的东西后,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想着女儿向来鬼主意多,定是用不惯草纸那些东西,所以才会想着做这个,后来她一用,果然觉得比草纸好用了很多,不仅柔软舒适,就连晚上睡觉也不用担心了。再回头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因为家境好,一直都用的是草纸,比起那些用草木灰和麦草的穷人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只是比起女儿来,自己以前好像是白活了。 看见卢氏也认可了卫生巾这种东西,林倾宸又给虞氏和几个姨娘送了一些过去,没想到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第五十八章 守岁 大年三十,林家二房一家五口去了大房守岁吃团圆饭。 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末,林老夫人带着众人在祠堂里给林家的列祖列宗敬过香后,众人都聚首到前厅用饭。 从果子酒水到热拼凉菜,一应俱全,林老夫人和儿子媳妇儿一桌,林倾文带着林倾俊和二房的林倾鸿一桌,林倾文的媳妇儿赵氏带着两房的几个妹妹坐了一桌。赵氏因为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只是应了一个景儿,略坐了一会就回去休息了。只有大房的三个姨娘,在林老夫人和虞氏身后伺候了一会,虞氏请示过林老夫人后,也让她们另坐了一桌。 林倾华被虞氏禁足多日,今日终于和家里上下众人见面了。三四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今日一见,众人难掩脸上异色。 以前,林倾华和林倾宸站在一起不分伯仲,可是今日站在一起一比较,高低立显。只见林倾华白净的肌肤柔嫩的能掐出水来,双眉如黛,双眸闪烁如星辰。秀气的鼻子下一张薄唇弯弯翘起,带着一点惑人心神的笑意。身穿一袭红底绣牡丹纹的长裙短袄,坐在那里即使不说话,也会勾去旁人的眼神。 反看林倾宸的容貌和装束,就大大逊色了不少。首先是容貌,就不及林倾华的五分之姿。虽然眉如细柳,双目璀璨,瑶鼻挺秀,双唇红亮,但略微有些暗黄的肤色却将这一切美感都给破坏了。再看身上的穿着,虽然样式新颖,但因为过于宽大,反而将少女的一丝活泼秀美给掩饰了七分。 林倾华一见到林倾宸时,被禁足几个月积累的怨气一扫而空,唇间溢出的是满满的笑意。 “二姐,到底是做了几天生意的人。竟然看起来比我这不出大门的妹妹要多了几分老成。”林倾华纤长的手指,拈起一枚瓜子放入嘴中,轻轻一嗑,那瓜子仁就像是涌上浪尖的小船一样瞬间被舌尖卷了进去,动作极其优雅媚人。 “妹妹过奖了!”林倾宸淡笑一下,并不多言,继续为妹妹林倾雅剥着瓜子仁。 林倾雅骨碌碌的眼珠子在二人身边打了一个转,却并不插嘴。 倒是一旁喝着茶水的林倾蕊听闻二人的谈话,眉头不由蹙了一下,但也仅是一个细微的动作。旁人也没发现。 林倾华碰了一个软钉子,却不像以往那么气恼,暗暗打量了一下林倾宸的神色之后。将目光转向祖母那一桌。 大人这一桌,无非又是老生常谈。林老夫人先回忆一下林老太爷在世时,林家几十年来的风风雨雨,然后又训诫两个儿子几句,褒奖两个儿媳妇持家有功。教育子女辛苦等等一番话。 等林倾文带着弟弟们上前给长辈们敬过酒后,林倾华见时机成熟,也不等林倾宸等人就向早就准备好酒水的鸣烟使了一个眼色,朝祖母那一桌走去。 “祖母,今日守岁,孙女儿以茶代酒祝祖母身体康泰。”林倾华双手举起一杯茶水。朝林老夫人敬去。 “我的好孙女,本就嘴甜,又经过几个月的静养。倒是比以前更显得柔和了几分,媳妇儿啊,这几日你出门走动,就带着她一起吧,也是时候让她长点见识了。”看着嫡亲的孙女大方得体的言行。林老夫人心里自是喜欢,想法也未免多了起来。 “母亲说的极是。”大过年的。虞氏也不想扫了老人家的兴,自然也就答应了。更何况林倾宸现在轻易不到大房来走动,她也轻易不能出大门,两人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母亲,女儿让您操心了,以前是女儿不懂事,经过这几个月佛经的熏陶,女儿完全明白母亲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我好,这杯茶就当是女儿赔罪的。”林倾华又双手捧起第二杯茶敬给虞氏。 “你知道就好,开年了一切恢复原状,有时间多跟绣娘学学女红才是正事。”虞氏的一番话,算是解了林倾华的禁足令。 林倾华温顺的应答,又分别给父亲林伯涛和伯父伯母敬了茶,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刚才的一幕几位小姐都看在眼里,却因为各有思量,竟然没有一人出声恭贺林倾华的。林倾华原本想要显摆一下的神情顿时卡在那里,好不尴尬。 “蕊儿,雅儿,我们也过去给祖母和长辈们敬个酒吧。”林倾宸面带笑容,看着两个正用眼睛说悄悄话的妹妹。 “好啊,我们一起过去,祖母肯定会更高兴。”林倾雅也学着林倾华刚才离去的样子,端起自己跟前的茶水,朝堂姐林倾蕊使了一个眼色。 “是啊,刚才三姐走的太突然,我都没反应过来。”林倾蕊一手端着茶水,一手拿着帕子捂着嘴偷笑。 三人上前,在林老夫人的下首站成一排,起身说道:“宸儿(蕊儿、雅儿)祝祖母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都是好孩子,明日祖母给你们每人封一个大红包。”看着孙女们一个个都乖巧懂事,林老夫人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到了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末,酒席撤下,又重新摆上瓜果点心,真正的守岁才开始,林老夫人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早点回房休息去了,留下众人在屋内闲聊。 “二姐,再讲一遍守岁的故事。”林倾雅瞪着晶亮的眼睛,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倾宸。 “很早以前,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大年三十夜,天门子时开,金银和财宝,天上滚下来。’ 说的就是老天爷为了使天下老百姓都能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每逢大年三十夜里就把南天门打开,将仓库里的金银财宝撒向人间。但有一条必须牢记,就是不能贪心,拾到的东西一定得放到屋里,鸡叫后才能开门……”林倾宸将前世看来的传说故事,略加修改讲给故事迷林倾雅和众人听。 “那我们到了子时,也到院子里去等着。看看老天爷会不会把金银财宝撒下来。”林倾雅咯咯咯的笑起来,只要每次听林倾宸讲这个故事,她都要做出一副财迷状,逗得大家开怀大笑起来。 “要是真这样,那这世上就没有穷人了。二姐,你才做了几天生意,怎么满脑子都是这铜臭味十足的故事,就不能讲点文雅一点的?”林倾华虽然听得也是有滋有味,但还是忍不住要损一下林倾宸,谁叫她们刚才联合起来将自己无视了呢。 “哦。对了,三姐姐被大伯母罚抄了几个月的经文,定是知道不少佛经故事。快讲给我们听听,也好让我们熏陶一下。”见自己的姐姐又被欺负,林倾雅摆出一脸无害的笑容看向林倾华。 “佛家讲究的是尊崇,要怀着一颗虔诚宁静的心对待,怎可在这种喧闹的地方讲出来。要是你们姐妹想听,自己找几本经文慢慢领会吧。”林倾华瞪了林倾雅一眼,怪她多事。 “妹妹何必这么当真,不过就是一个传说而已,何必跟雅儿一般见识。”林倾宸用牙签插起一块削好的水果,分别递给林倾雅和林倾蕊二人。 “姐姐。先别说话了,赶紧吃一块平平安安(苹果)和事事如意(柿饼),妹妹祝你在新的一年生意兴隆!”林倾雅也插起一块苹果喂到林倾宸嘴里。又忆起母亲给他们讲述守岁时吃瓜果的讲究,连忙说了一大堆讨吉利的话,想要将刚才被林倾华破坏掉的气氛找回来一些。 林倾宸的生意,林倾华还真没看在眼里,不就是那几个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吗。还想着生意兴隆,不过就是痴人说梦话罢了。她捡起一颗长生果剥开了吃。 “呸!怎么是个苦的?”林倾华皱起一张小脸。不停的朝地上吐去。刚才光顾着愤恨林倾宸了,压根就没注意她送到嘴里的长生果是一个发黑的果仁。 此时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已过,正是子时(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交接的时刻,林府的下人们都准备好了爆竹,等着主人下令燃放。有些心急的人家早就响起了爆竹的声音,霎时整个京城的爆竹声和敲锣打鼓的声音响彻云霄,屋里的人都向院子走去,哪里还顾得上听林倾华的抱怨。 只见林倾文指点着林倾俊和林倾鸿二人,选择了院子里一块没有摆设景致的地方,象征性的放了一些爆竹,等烟雾缭绕时,已撤身离开,让一干下人继续放着。 在此期间,林府众人都互相说着吉庆喜气的祝福话,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尤其是林倾宸被烟爆竹熏得有些迷蒙的双眼中,似乎看到现代的父母带着儿时的她一起燃放烟爆竹的情景,不经意间,一滴晶莹的泪水划过腮边,嘴里流淌着一股淡淡的咸意。 “宸儿,你怎么哭了?大过年的,流眼泪可不好!”不知何时,虞氏悄然来到林倾宸身边。 “大伯母,宸儿只是觉得这美丽的烟稍纵即逝,未免有些可惜了。”再回转时,林倾宸脸上已经挂上灿烂的笑容。 “傻孩子,你又不是烟,焉知它为了这美丽的一瞬又期许了多久。有的人想要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有的人却想用平凡的一辈子换取这瞬间的灿烂,要是你,你会如何选呢?”虞氏笑了,原来这孩子竟然跟当年的自己一般傻气,竟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伤春悲秋。 林倾宸沉默不语,其实方才的一番话本是她为自己流泪的一番托辞,却没想到带出虞氏这样一番感慨来。 “宸儿,无论你将来选择做什么,平凡也好,荣耀也罢,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我都支持你!”虞氏喃喃的话语,隐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她以为看着天空久久不说话的林倾宸没有听到,其实却被她牢牢记在了心里。 ※※※※※※※※※※※※※※※※※※※※※※※※※※※※※※※※※※※※※ 很抱歉,今天坐了一天的火车,回到家时,已到了晚上,更新再次晚了,请大家见谅。 有书友说,云儿更得不勤快,我也羞愧的承认。同时也在这里小小的声明一下:云儿曾经也是个书迷,是因为看了别人的小说以后才有了自己动手的念头,只是白天要忙于工作,回家还要照看宝宝,陪她学习和玩耍,总是要等她睡了才能安心写作。所以请大家千万不要弃文,云儿坑品绝对保证,会一直更新下去的,请大家继续支持吧。 第五十九章 意外(上) 在铺子结业的那天,林倾宸也给留在家里做工的几个女工放了假,并给了她们一个半月的工钱。当时,林倾宸就注意到青梅拿到工钱时,眼框微微有些发红,情绪稍显激动,想着她必定是想起无钱安葬的奶奶来,也就没放到心上去。 守完岁回到宸新院时,众人都没有困意,林倾宸索性将大年初一自己要打赏的赏钱提前发给大家,喜得一院子的丫环和婆子祝福声不断,又闹腾了一会儿,众人才散去。 看着突然变得寂静的院子,林倾宸又想起虞氏方才话里的意思,也是了无睡意。不管虞氏是出于什么心态说的这话,但林倾宸听出来她是真心为自己好,这样就足够了,至于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反正有的东西一旦放弃就很难再拾起来。 “小姐,您吩咐奴婢观察青梅的举动,这几日太忙了,奴婢也没顾上说。” 绿萝带了值夜的人正在院子里查夜,红绫则给林倾宸铺床,此时见她还不想睡觉,就提了起来。 “说说看。”红绫的话引起了林倾宸的注意,她转身坐在桌边。 “小姐,说起这个青梅来,奴婢还真觉得她跟一般的女工不同,也不像是小家小户出来的。”红绫又将一个汤婆子放入被窝里,这才闲下来跟林倾宸好好说起青梅的异常来。 “每天早晨,别人睁眼简单梳洗一下就到做工房做工,可是青梅却要用柳条蘸了粗盐擦洗牙齿,然后用完早饭后才到做工房。倒也不是说她偷懒,而是这些行为与她的身份有点不符。可是这青梅做针线活却是里面最好的,小姐送来的样品,只要青梅看过。就能用布料剪出样子来。 吃饭时,奴婢发现青梅通常每道菜只夹三筷子,而且全是素的,肉类的菜她从来都不动,每次都只吃一碗,也从来没见她添过饭。 还有,就是小姐那天发了工钱以后,青梅回到屋里就哭了大半天,后来奴婢见她红着眼睛出去,就多了一个心眼。找了门房的小厮跟着,说是她在纸扎店买了不少纸钱和香烛,后来绕来绕去就不见人影了。等傍晚回来时,奴婢就留心看了一下,只见她膝盖处有些脏,鞋上还沾了一些泥,神情也显得有些恍惚。”红绫自打得了林倾宸的吩咐。就对青梅多了几分注意,尤其是那天青梅在老爷书房里抢到一盆芦荟的事,她也听说了,自然就更紧张了三分,果然让她发现了青梅不同寻常之处。 “这些事你先不要声张,平日里可以私下跟她多聊一聊。虽然她不能说话,但我看她行事颇有几分见解,自然会懂你的意思。”林倾宸点了点头。心里有了计较。 那日牙婆就说过,青梅父母早亡,是由奶奶抚养长大的,她也是因为安葬奶奶把自己给卖了,像这样的人家吃饭穿衣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弄柳条刷牙这等事,自己当时也是看她可怜。才起了怜悯之心,如今看来,事情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改日还是要给青梅上点猛药,别因为自己的一片好心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可就不妙了。 正月初一一大早,家里要接待前来拜年的族里亲眷,林仲仁带着林倾鸿在外院接待男宾,卢氏带着林倾宸和林倾雅姐妹在内院接待女眷,整整忙活了一天,直到申时(下午五点到晚上七点)末,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才算是歇了一口气。 “董妈,你让下人清点一下器皿用具,再安排一下明天的吃食,也早点歇了吧,我这里有听竹和听梅伺候就行了。”卢氏累的不想动弹,正歪靠在内室的床上休息。 “夫人,还是多少喝点粥再休息吧。”董妈给卢氏在后背放了一个靠垫,让她靠起来更舒服一些。 “算了,这一天下来吃了多少顿,连我自己都记不住了,哪里还装得下。”卢氏摆了摆手,不经意间打了一个饱嗝。 正月里前来拜年的,无论什么时辰来,都要招呼客人吃饭,哪怕只是几道小菜,作为主人也要适当的动动筷子,以示对客人的尊敬。因此一天下来,除了早饭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的以外,整整一天她跟老爷和儿子都没见面,就连两个女儿也是在林倾宸的带领下不断的招待年龄较小的女眷,忙的不可开交。 “母亲,我叫厨房给爹爹煮了醒酒汤,给鸿儿和我们熬制了一些冰梨水粳米粥,您喝点再睡吧。”卢氏话音刚落,林倾宸就带了几个丫环进来,每人托盘上都放了几碗冰梨水粳米粥。 “宸儿怎会想起用冰梨来熬粥的?”看着小碗里透明如玉的膏状雪梨,红艳艳的枸杞,熬得软糯的粳米,就连不想吃饭的卢氏都感觉有胃口了。 “今日家里女眷多,流水席更是不断,母亲免不了要应酬几杯水酒,我想着晚饭定是不想吃菜的,所以提前叫厨房的小灶熬了一大锅冰梨水粳米粥,这冰梨水本就是止咳润肺的好东西,再配着粳米熬出来的粥更有一股子香甜的味道,想必母亲也能吃下一点。”林倾宸一面解释,一面端起一碗稍微稀一些的粥,“这碗是最上面的一层梨水,母亲喝了也不会积食,雅儿有点瞌睡,我让人在小厨房的炉子上温着,等她睡一会起来再喝,母亲就放心吧。” “大家累了一天,都来喝点吧,也不枉大小姐念着你们。”卢氏看着女儿如此大方行事,满意的点了点头,“宸儿,我自己来就行,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卢氏接过冰梨水粳米粥,又拉了林倾宸坐到身边。 待卢氏喝完一碗粥,董妈带着一干下人退下。 看着眼前行事一天比一天稳重的女儿,卢氏心里自有计较,可是有些事她还是想问问她的意见。 “宸儿,母亲让你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你可怨恨母亲?”卢氏拉着林倾宸细白柔嫩的手,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林倾宸知道,通常卢氏拉着她的手时,定是要说一些很严肃的事,因此她也收起刚才的轻松神态,回应卢氏的问题:“母亲这样做,定是有原因的,更何况女儿也不在乎那些虚名的东西。” 母女二人说的还是林倾宸掩去美艳的容貌,略用手段,以一副略黄暗哑的肤色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模样,再加上衣衫面料虽然都是上品,却因为款式和大小的原因,倒比一般容貌的女子都不如。 “宸儿,有些事或许是我多虑了,但不管怎么做,母亲都是向着你的。你知道在这个时代,女人要找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男人是多么的难,母亲有幸遇到你爹爹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看你将来落得不如我呢?你有绝色容颜,是好事,却也是坏事。眼见你一天天长大,有些事母亲不得不为你提前做打算。”卢氏目光紧紧的盯着林倾宸有些错愕的表情,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林倾宸心里一动,这就是卢氏让自己藏拙的初衷吗?将美貌藏起来,自己就少一份胜算,也少了别人觊觎美色的机会。也难怪昨日林倾华会用那样的笑容面对她,就连自己不恭敬的行为都能笑着忍下来,难道她真的认为美貌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全部吗? “母亲的意思我都明白,有些事不是我们女子所能左右的,但有些事我们可以避免,女儿觉得这样挺好的。”想到这后面的种种好处,林倾宸心里反而对母亲当初的决定有些佩服起来。 “我果然没白疼你!”卢氏嘴角微翘,将女儿搂在怀里,说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没有对外人说起的小秘密,“母亲看的出来,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以前是没有机会让你施展,现在手里有了铺子,又有贵人相助,你就好好干吧,把我以前想干没敢干的都干完,也算是全了母亲的心愿。” 林倾宸有些意外的看着卢氏,母女二人的眼光在一起交汇了片刻,都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 “母亲,这么多年,您还是不肯向外祖母低头吗?”林倾宸小心翼翼的问到。 当年的事,她多少也听了一些,卢氏为了婚约,不顾母亲的反对,自己戴着董妈一人来到林家,自愿做冲喜新娘,外祖母一气之下跟她断绝了母女关系,她性子也倔,自此再也没有踏进过娘家一步。后来的那份嫁妆也是外祖父和舅舅偷偷给她补办的。卢氏本来也不肯接受,还是舅舅的一番说辞让她松了口,但她和外祖母的关系却自此冷淡了下来。虽然后来舅舅也曾来林府探望过她,但都被她给拦在了门外。 “宸儿,可知母亲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卢氏神情一冷,往事不堪回首,这么多年来既忘不掉也无法向人诉说,如今面对越来越懂事的女儿,她居然有了诉说的冲动。 “母亲是不想让外祖家里背负背信弃义之名,所以明知爹爹已经病入膏肓,却依然执意要嫁进来的,对不对?”林倾宸将自己的分析小心地说了出来。 卢氏流着眼泪,看着如此聪慧的女儿却无法诉说当年自己心里的那份苦,若不是老天有眼,她这一辈子恐怕就要常伴青灯了…… 第六十章 意外(中) 林倾宸早就知道天邺王朝有建国四大功勋世家:詹、萧、卢、云四大家。建国初始,天邺王朝的皇后人选皆由这四大家族轮番坐庄,四妃人选也出不了这个圈子。但不知何时起,先皇竟然开始扶植他方势力,先是皇后人选不在四大世家之内,接着四妃人选也渐渐多了起来。直至庙堂之上形成一股新旧势力的对立时,胡、鲁、马、鄂四大势力以不容忽视的力量进入了天邺王朝民众的视线范围之内。 与此同时,四大功勋世家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与各方势力冲突不断,而先皇为了安抚各方势力,只能一点一点将四大功勋世家的势力削弱,四大世家有心争辩,却又因为后世子孙太不争气,总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或是总遇上一些无妄之灾,惹得先皇震怒不已。 又过了几年,新皇继位,大刀阔斧的进行新政改革,砍去了不少陈年陋俗,这里面当属百年世家受到的创伤最大。 有一天,卢氏想去书房寻一本画册,无意中听到祖父和父亲说起朝堂之上的事,她本有心避开,可是转身没走几步,却听到有关自己的婚事,虽然她知道自己早就有了婚约,可是被祖父和父亲这么慎重的提出来她就不得不上心了。于是,让她听到了四大世家摇摇欲坠的窘状,虽然说先皇过河拆桥是非常大不敬的话,但不想让先皇将四大世家连根拔起,最好的办法就是步步为营,绝不能出一丝差池。明知林家的二少爷病入膏肓,却还要将女儿嫁过去,这对于普通的父母来说肯定难以接受,也绝对会想办法退婚的,但对于已经被先皇视为刀俎之肉的卢家来说。却不能因小失大。所以卢氏母亲的苦苦哀求被彻底无视了,卢氏的祖父和父亲在书房里商议了几天之后,还是决定将卢氏风风光光的嫁到林家去,从而减少被今上斥责和扳倒的机会。 但是,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卢氏听到这番话后,心里一时接受不了,当天就带着贴身丫环,也就是现在的董妈离府而去,在外面瞎逛了一天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在她还没有后悔之前,叩响了林府的大门。一场原本风光出嫁的戏码被她改写成了忠肝义胆履行婚约的佳话。 “宸儿啊,这世事本就难料。每走一步都要考虑清楚了,否则后面接踵而来的人生境遇全都会打乱。我也是误打误撞,遇到你爹爹这样的男子,否则今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虽然当年的事确实不堪回首,可是讲到后来。卢氏的笑脸又渐渐显露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母亲多年来一直不肯回娘家的原因。她肯定觉得自己是被当成保卫家族的牺牲品了。 “母亲,其实您有没有想过,曾外祖父和外祖父也定是疼爱您的,可是为了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他们没有多余的选择。外祖母也是因为护着您。才不让您嫁给爹爹受苦,这么多年来,您就不想念她们吗?”养儿方知父母恩。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为什么还不释怀呢,林倾宸有些不解。 回忆是痛苦的却又是甜蜜的,想到膝下的三个儿女和相濡以沫的夫君,卢氏淡然一笑:“宸儿。有的事有的人,一旦放弃了。就不要回头去想了,当年,我作为卢家的女儿,该做的也做了,早就不欠他们什么了。如今有了这番境遇也是因为你爹爹的缘故,我已经很满足了。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四大世家当年帮助先帝建功立业是事实,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该退下来就要退下来,作为聪明的良臣,就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掩去锋芒,什么时候该退出朝堂。如果刀架在脖子上都要抓住权力和富贵不放,那还能指望谁能救他呢?如果我再走回头路,以后还是会被卷进去。四大世家的辉煌已成过去,我如今已是林家妇,林家又对我不薄,我自然要多为林家的子孙考虑,有些隐患还是要趁早掐断的好。” 原来,这就是当初自己喜欢卢氏的原因吧。知道什么事情该放手,知道什么东西该取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和家人,不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中,知道生命的贵重之处。 “瞧我,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也是看你这段日子长大了不少,难免有些啰嗦。今天我说的你且记在心里,以后遇事也多想想,自然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卢氏看了看屋里立着的自鸣钟,见时辰不早了,催促林倾宸去休息。 正好林仲仁前院的客人也都应酬完了,带了几分醉意回来,林倾宸也没有多留就起身出来了。 外面天色不算太晚,但是有点起风,绿萝已经备了马灯在外面等候多时。林倾宸披着卢氏的狐皮大氅,倒也不担心这突来的夜风。从雁引院走到宸新院,有几个下人还没有休息,虽然手里的活还没干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主子们过年打赏的丰厚,做下人的哪里会嫌干活累,一个个都打起精神干好管事们吩咐的事情。看见林倾宸走过时,还特意祝福一句天黑小心走路的关心之语,让林倾宸心里也暖暖的。 一阵微风袭来,路旁的树枝上荡漾着瑟瑟逼人的寒气,林倾宸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走到距宸新院不远处的一片冻青树林时,隐隐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夹杂着呜呜的风声,若不仔细听还以为是猫在叫。可是林倾宸知道,林家二房因为自己对猫过敏的原因,所有带毛的小动物都不曾养过,她不由望了望绿萝,会是谁在大过年的夜里哭呢? “……奶娘,都是茹儿不堪用,让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本来想离开那个是非窝,我们主仆三人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好好过完后半生,谁知道青梅却为我惨遭恶人凌辱,又连累你旧病复发……茹儿终归没有那份富贵命……如今我卖身为奴,一日三餐不愁,主家小姐待人又亲厚,比起我往日过的日子虽然累了些,但心却不再苦了,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给你们烧纸钱,让你和青梅在地下也能享几天福,这是几件寒衣,虽然有些晚了,但也是茹儿的一片心意,如果你们地下有知,就保佑主家小姐能找个如意郎君,生意兴隆,这样茹儿也好跟着安然度过此生……”后面又是一阵嘤嘤的哭声,和着飕飕的冷风,显得有些渗人。 青梅? 林倾宸蹙了一下眉头,紧紧抓住已然吓得有些发抖的绿萝。她倒不是害怕,而是担心绿萝会因为害怕而发出声音,把里面的人惊动了。 这个人是为青梅和奶娘而哭,那她又是谁呢?林倾宸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新买来的哑女青梅。 不管她的身世如何,既然卖身契在自己手里,那她也有权利知道这其中的缘由,防患于未然是林倾宸穿越过来以后最常干的事。人总要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才不会处于被动的局面。小时候被林倾华兄妹俩欺负,那是因为本尊年龄太小无法保护自己,而她也不想逞强让人将她当成是另类。现在还傻傻的被她欺负,是因为自己不想将精力和时间用在这些无意义的争斗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呢,傻与不傻,要看你会不会装傻,与其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不如多关注一下对自己最有意义的人和事。但若是真正侵犯了自己的利益,她林倾宸也不是吃素的。 要是这个青梅身世只是凄惨一些,她也不吝啬对她施以援手,但要是她的存在会危及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她就要重新考虑她的去留问题了。 林倾宸拉着绿萝在阴暗处躲了起来,过了没多久,就见青梅手里拿着一块包东西用的包皮布,从冻青树林里走了出来,要不是从她嘴里偶尔传出的哽咽声,林倾宸还真以为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青梅?”等青梅走到亮处时,林倾宸轻轻的唤了一声。 只见青梅身形一顿,很快转过身来,一脸错愕的看着还在阴暗处的林倾宸,手里的包皮布也惊得掉在了地上。 “或者我该叫你一声茹儿?”林倾宸走到明处,紧紧盯着青梅的眼睛。一个人可以使用无数的骗术来骗人,但她的眼睛最初的反应却不会骗人,念在她刚才让地下的朋友保佑自己的份上,林倾宸决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但前提是必须要说实话。 青梅清瘦的脸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更加惨然,她没有说话,但两行清泪却顺着黯然的双目流淌到到嘴角,一滴、两滴……慢慢将下颚的衣衫打湿。 “茹儿已经死了,我……奴婢现在是青梅。装哑巴不是因为想欺瞒小姐,而是觉得心里有愧,对不起为我……为奴婢死去的丫环和奶娘。”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倾宸担心青梅流下的眼泪会不会结冰时,她终于开口了,而且声音异常的沙哑,估计也是因为多日不曾开口说话的原因,也难为她能忍得住。 林倾宸听得出来,青梅对自称为奴婢这个词还有点不适应,但她却很懂本分,尽量在适应着这个新的身份。 “回去再说吧,这里风大。”林倾宸终是不忍心,让一个满目凄楚的女子在这里回忆往事。 第六十一章 意外(下) (感谢书友冷魂之漠的粉红和书友滇南三七的打赏,o(n_n)o~) 屋内烛火摇曳,晕黄的灯光照在脸色惨白的青梅身上,又在地上映射出一小块倒影,纹丝不动。 林倾宸解下狐皮大氅,不紧不慢的洗漱完毕,许是在外面站的太久了,觉得屋内始终有些冷,就坐到了红绫放了汤婆子的热被窝里。 “你现在可以选择不说,但有一天如果你的存在会危及到我和家人的安全,你是知道我该如何去做的。所以,请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林倾宸靠着柔软舒适的靠垫,看着自从进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青梅。 青梅闻言,吃惊的抬了一下头,她不相信这半个多月来待下人极其宽厚的林倾宸会说出如此凌厉的话。但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若是手中没有一杆秤,就凭她一个小女孩哪会将一门小生意做的如此好呢?看着眼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孩,她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当年自己有她一半的魄力,是不是就可以逃过一劫? 自从卖身为奴的那天开始,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今后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今天被林倾宸发现这个秘密,也说不上是坏事,如果有一天自己被转手与他人,她不会认为自己的生活会有这半个月以来的平静,所以,她决定放手一搏。 “奴婢愿意说出事情的真相,但求小姐能为奴婢保密。奴婢的存在也绝对不会给小姐和府上带来麻烦,奴婢只是不想再回到过去。”青梅目光平视着林倾宸,眼里带着几分坚持。 “会不会惹来麻烦,也要等我听完了才能得知。”林倾宸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今日到底是何日子?居然遇到两个不想回到过去的女子。 青梅细想了一下,也明白林倾宸的顾虑。于是将自己隐瞒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奴婢本叫茹儿,几年前因为不满意家里安排的婚事,就带着丫环青梅和奶娘逃了出来。后来不幸遇到歹人,见奴婢有几分姿色,就想抢回家为妾,奴婢拒死不从,丫环青梅为了保护奴婢的清白,被那歹人欺辱,后来她又趁歹人不备,用簪子将他刺死自己也当场毙命。奴婢和奶娘几经周折,在京城隐姓埋名住了下来,平日里二人靠着做绣活挣些钱。倒也能勉强糊口,只是奶娘也在那场撕扯中受了伤,每逢阴天下雨就会引发旧患,终是因为没有多余的钱医治而耽误了,再后来的事。小姐也都知道了。”就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青梅一口气将压抑在心里的陈年往事翻了出来,眼里却不再流泪,双目因为陷于回忆而变得有些空洞。 幽幽的声音里带着几许无奈和对命运的屈服,像这样的女子当初又怎会做出逃婚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这背后分明还有隐情。如果此时不问清楚,日后恐怕也再难问出来。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你的家人,你会跟他们相认吗?或者说你就甘愿这样过一辈子?”青梅签的是死契。除非是主家自愿放她自由,否则她只能终身为奴。 按照天邺王朝买卖人口的规矩,卖身为奴的人可以自愿选择签死契和活契,而且这两种签法都有月例银子可拿,即便是为了葬奶娘而卖身。青梅也完全可以选择签活契,三五年之后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她就可以重获自由,为何她偏偏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呢?这也是林倾宸想不通的地方。 “小姐,茹儿早就死了,跟她的奶娘葬在了一起,如今奴婢叫青梅,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又哪里还有亲人可以相遇?小姐若是信得过奴婢,奴婢就一心一意跟着小姐,若是信不过,那也只能怨奴婢没那个福气!”林倾宸话里的意思,青梅又岂会听不出来,只是一想到自己孤身流落在外,日夜担惊受怕,还不如做一个大户人家的丫环安全,于是,她才会在青梅的坟头立上茹儿的名字,哪怕有一天真的遇到那些人,也好有个交代。 “既是这样,你就不能再装成哑巴了,等找个机会就开口说话吧。”心里的疑惑解开,林倾宸渐渐有了困意。 青梅眼里闪过一种异样的神情,看向林倾宸时目光带了几分思索,她以为很严重的事情在林倾宸看来,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青梅走后,林倾宸吩咐绿萝和红绫将今晚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不得对他人提起,转身就睡着了。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大年初二,是女婿携妻儿给岳父岳母家拜年的日子,卢氏多年未曾回娘家,今年自然也不例外,本想着访客不会太多,却收到了来自涿州聂家的一份大礼。 来送年礼的是聂家的二管家,礼单很长,除了涿州特产八大样儿,还有一只千年的人参、一头白相间的奶牛、一套上好的紫砂陶壶、一方极品龟山砚、一盆南洋舶来的红珊瑚盆景、一只翡翠做的富贵牡丹、六匹上好的云锦和蜀锦,六张上好的裘皮,件件都是珍品。 卢氏接过礼单看了一下,心里很是腻歪,让董富贵亲自陪着二管家去吃饭,又打发得力的下人去打听聂家给大房送的礼单数目。 林仲仁从外面应酬完生意上的朋友后回到家,看过礼单,却没多说什么。 “老爷,涿州历来都是将年节礼送到大房,然后由大房再分给我们,可是这次却将礼物分开来送,看来这亲事不答应也不成了!”礼物虽好,可是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女儿好,终究是被人算计过去的一桩婚事,卢氏心里一直就不舒服。 林仲仁眼含深意,对于自己夫人爱钻牛角尖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夫人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姻缘不可强求却也不能强拆,若是他们二人真有缘,我们何须枉做小人,若是二人无缘我们又何必多做工?” 卢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却再未发牢骚。 过了一会,去大房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聂家给大房的礼单是:涿州特产八大样儿,一头白相间的奶牛、一套上好的紫砂陶壶、一方上好的端砚、六匹上好的云锦和蜀锦,六匹上好的裘皮。两房的礼物高低立现,有心人都能瞧出其中的门道来。 夫妻二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谁都没有再提这个话头,就此揭过。而林倾宸正在屋里揪着头发回忆《西游记》,自然不知道因为她还有了这个插曲。 下午二房再次有访客上门,却是与林仲仁有过一面之缘的文二爷。 “林老爷,今日在下突兀拜访,多有打扰!”宗泽翰身着湛蓝色袍服,外披一件鹤氅,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刻意放低的身段使他少了几分冷冽,多了一丝暖意。 “文二爷客气了,您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哪里能说打扰,快快请进!”接到下人送来的拜帖,林仲仁犹自不相信,亲自出来迎接。 宗泽翰一路走来,特意欣赏了一下林府的布局,亭台楼榭,小桥流水皆是匠心独运,雅而不俗,倒有几分文人的清雅在其中。 待到前厅坐定,宗泽翰才说明此次前来的用意。 “多年以前,贵府夫人和小姐救得一男孩就是在下的弟弟,而在下因某些原因一直未亲自到访拜谢,于情于理都有失礼之处,还请林老爷和林夫人多多见谅。”宗泽翰说着已经起身朝林仲仁和卢氏行了一礼。 “当年宇儿的三哥亲自上门道谢,我们只知道他们姓文,却没有将你们文家联系在一起。”林仲仁和卢氏相视一眼,恍然大悟。 宗泽翰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向林仲仁解释了一番:“我这个弟弟向来就调皮,当年偷偷跟着我,一路走到京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后来被林夫人相救后,竟然死活都要留在京中进学。总归父母身体还康健,这京中也有我文家的一些产业,所以这才将他单独一人留了下来,顺便也帮着我打理一些产业。眼看着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家母这才催着他回去了。今日在下前来拜访,一是为了感谢当年的救命之恩,二是也想说明我们隐匿身份的原因。泽宇当时年纪还小,为了他在京中的安全,我三弟给他置宅子时用的是假身份,也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如此,林仲仁听了宗泽翰的解释心里明了,“宇少爷也确实没有辜负你们文家,这几年来在京中书院里也算是出类拔萃者。” 卢氏在一旁不仅静静地听着,还将宗泽翰全身上下暗中打量了好几遍。 深邃的眼睛隐含着冷冽之气,定是一个长期精于谋算之人;不说话时微抿的薄唇,定是不容易妥协之人;此时坐在这里谈笑风生,但全身那种与生俱来的冰冷气息却不是轻易能隐去的,更有一种睨视天下的王者之风。此人若不是长期处于高位发号施令,很难练就如此气质。卢氏垂下眼帘,将自己的揣测压了下来。 “爹爹,母亲,姐姐已经将《西游记》第四回捏造出来了,你们快来听一听!”一道惊喜异常的声音飘进前厅。 “雅儿,你再顽皮,姐姐就将那套《仙子》的图册送与蕊儿去。”林倾宸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将刚刚誊写完毕的《西游记》称之为“捏造”。 待姐妹二人欢快的跑到前厅时,才猛然发现原来家里还有贵客到访。 (看过前面内容的亲们,不知道能否猜出青梅到底是何许人也?若是猜中者可在评论区发表评论,云儿将会给予最高15分的积分奖励。o(n_n)o~) 第六十二章 拜访 (感谢书友一曲离殇、书友090331094817640、书友aanny448899的粉红票。o(n_n)o~) 如果林倾宸没有被妹妹林倾雅的话转移注意力,她应该能发现站在屋檐柱子旁边呈警戒状态的侍卫雷和随侍长生,也能得到站在外屋廊檐伺候的下人们的提示,就是因为她们一路你争我抢的嬉笑,待屋外众人想提醒一下时,她已经被妹妹拉扯着,双脚踏入前厅的门槛内。 惊见来客,继续上前,不合礼数,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退出来,更显得失礼。林倾宸只尴尬了一瞬间,就落落大方的上前给父母请安,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对策。 “爹爹,母亲。”林倾宸带着妹妹规规矩矩地给林仲仁和卢氏行礼,心里想他怎么会来我们家? “宸儿,雅儿,这位是文泽宇少爷的二哥,今日是专门来拜访我们的。”林仲仁向两个女儿介绍客人的身份,又将二人介绍给宗泽翰。 宗泽翰早在林倾宸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了,只是她的这身装束和扮相,自己真是不敢恭维。 眼波流转,鼻子翘挺,因为吃惊而有些微微张开的小嘴似乎飘出来一句类似于“吓死人不偿命”这样的字眼儿,也多亏他有较为深厚的内力才会听到静雅婉约的外表下居然是这么调皮的性子。美丽的五官灵气逼人,可是暗哑的肤色却破坏了这一切美感。身着男装时,这样的容貌可以说是俊秀的,可是配上一身过于宽松的衣裙时,一切华美皆失颜色。 “文二爷,别来无恙。”林倾宸身形微侧,颔首见过宗泽翰。林倾雅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姐姐见礼。 无论林倾宸这样装扮有何深意,宗泽翰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接下来她该如何应答。 “我该称呼你小林,还是该称呼林小姐呢?”宗泽翰一副抓到犯了错误的小孩子的模样,在林倾宸和林仲仁二人脸上扫过。 林仲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正准备替女儿解释原因,却被林倾宸接过了话头。 “文二爷,请恕小女子失礼了,之前在丰城相遇,身着男装是为了行走方便。后来在京中为了生意之事,着男装更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今日既然被你撞破。那小女子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了,我就是林家二房的大小姐。”反正他也从来没问自己是男是女,这真要挑起错误来,责任也不完全在她身上,林倾宸忍不住为自己找到的借口而得意。 这样就想把自己打发了?小家伙看起来还挺得意的嘛!宗泽翰换上一副可以理解的模样。 “这点小事。林小姐也不必放在心上 ,在下常年在外行走,自然理解林小姐这么做的原因,说起来,倒是应该恭喜林老爷家有此女,实属一宝啊!”宗泽翰说话间已经转身向林仲仁望去。言语中颇有些感慨的意味。 虽然林倾宸和宗泽翰相处时,已经改了称呼,但在父母高堂面前却不好如此。又恐再呆下去会影响他们之间的谈话,就将林倾雅手里新写出来的书稿递与宗泽翰,让他捎给郑凯。 宗泽翰也没推辞,接过书稿粗略的看一下,发现后面描写的场景和情节依然很夺人心神。心里暗想。这丫头确实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贝。 林倾宸向屋内众人行礼告退之后,宗泽翰又和林仲仁说了一些生意和坊间传闻之事。林仲仁这才知道,原来遍及天邺王朝的东陵书院,香山书院都是由他一手打理的。期间经历的坎坷和沧桑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可是这个目露精光,身上还带有一股子霸气的男子却是做到了,而且还做出了今天如此惊人的成绩。虽然林仲仁没有在朝为官,可是他却知道这天邺王朝有许多行业的人才都是由东陵书院和香山书院培养的,而官学虽然也不差,但二者一比较起来,民间书院所培养的人才似乎更能为老百姓解决实事,自然得到老百姓的推崇。 说着说着,就谈起了林倾鸿年后就要进入宗学进学之事。 “依在下看,令公子将来既然不入仕,准备接手家族产业,难免会遇到形形色色之人事,正好我们在京中的书院要招收一些特别的学子,博学众家所长,涉猎较广,不如让令公子进去,一来为了进学,而来也比一般的书院多了一些历练,不过吃的苦也是较之一般的书院要多一些,不知道林老爷意下如何?”宗泽翰也算是临时起意。 而他所说的这个特别书院,是多年以来规划的一个重中之重,将来这里面的人都会受到重用,当然为谁所用,还不一定呢。 “这样的好事别人想求都找不到门,有文公子的提携,小儿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久居京城,自然知道宗泽翰所说的那个书院的名气之大和学风之严谨,原本他是不报什么希望的,想着让林倾鸿到宗学进学几年,小有成就后,就跟随自己打理家族产业,反正这一摊子早晚都要教给他,如今有了这个机遇,让他多磨练一番,也算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原本要进入宗学进学的林倾鸿改为进入民间书院进学,虽然后来林伯涛知道此事后,对自己弟弟的做法有些不满,但到底人家民间书院的名气在外,请的先生又多是德高望重之辈,只比官学强不比官学差,他也只能作罢。 就在林倾宸趁着铺子关门期间闷头写书稿的时候,天邺王朝北方之地因为今年雨水少,许多地方的的大江小河都干涸的快见了底,慢慢人畜也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 起先,大家都以为是雨水不足,导致的饮水失调,可是眼看着百姓们一个个都眼球突出,脖子肿大,甚至出现情绪越来越暴躁之症,还有因为饥饿难耐而抢食人家食物等诸多之事发生之后,这个看似祥和安泰的新年就有些瑕疵了。 年前,地方官员的第一份简报呈上来时,正值皇宫举行辞旧迎新的祭祖大典,为弘帝分担日常事务的太子殿下因为年轻,也没把这当回事,仅是下了公文让地方官员新修各地水利,为体现皇恩浩荡,在禀过弘帝后,将专门赈灾的款项也拨出了一部分,发放给当地百姓,还让当地行医者不得趁机提高前来诊治病人的诊金,倒也算是一番成功举措。只是这次的灾情由来已久,等发现时已经不是救急能起作用的了。 于是,当第二份加急公文在正月初四再次呈报到皇上面前时,已经传出有不少人死去的噩耗,听说弘帝当时就敕令太子敷衍行事,罔顾天下苍生之性命,并责罚太子殿下一年的俸禄,并由五皇子郦浩亲率太医院良医和工部主管屯田水利的官员前往西北各地查看情况。 当林倾宸站在正在装修的新铺子门前打量时,一路精简的人马从皇城奔腾而出,不消半柱香的时辰就出了京城西门。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这些官员也太嚣张了,在大街上就敢策马奔驰,也不怕御史们弹劾!”林倾宸身后有个担着货架的货郎老爹掸了掸身上的浮灰,又将方才因为躲闪疾驰的车马而匆忙撇到地下的货架收拾起,嘴里不满意的嘟囔着。 林倾宸摇摇头笑了一下,叫了安仁去给老爹帮忙拾东西。 原本林倾宸打算在这个新铺子卖书,后来听了宗泽翰的一席话,决定还是少给自己惹些麻烦的好。在她的印象中,当权者最忌讳的是文人在诗词文章中发泄对当朝者和现状的不满,要是自己卖的书里无意中掺进去这些东西,就算这书不是自己写的,也跟她脱不了关系,与其到时候出了事再钱消灾,还不如就此打住这个念头,挣些书稿版权之类的钱,倒也省事。反正这颗来自后世几百年的脑子里有着无穷无尽的存货,想要写什么书,画什么画,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这思来想去,又转了一番心思,了几两银子从林倾俊那里搜罗来一些京中有名的吃食后,她终于定下自己第二家铺子要经营什么东西了,那就是穿越人士的拿手好戏——点心铺子。 这个点心铺子,跟她年前去了一趟涿州之行有着很大的关系,那洋洋洒洒记了几大本的沿途风味小吃在这时就派上了用场,当然重头大戏就是她带着穿越而来的脑子里装着的那些西点。 作为天邺王朝的国都,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南来北往的客人不在少数,久居于此的住户又都有逢年过节送点心的习惯,而且日常生活对点心的需求也少不了。于是,在店面装修的这段时间,林倾宸一面将搜罗来的各地小吃精简了一下,只挑些有地方特色,又口味独特的点心让人先试着做出来,另一方面则让牙婆再领一些人过来相看。 ※※※※※※※※※※※※※※※※※※※※※※※※※※※※※※※※※※※ 感谢大家的支持,今日的问题是,西北的百姓到底得了什么病?答对者奖励积分15分,o(n_n)o~) 第六十三章 妞妞 (感谢书友粘板和书友091001234009358的粉红票,感谢滇南三七和091006215345099的打赏。o(n_n)o~) 新开的铺子,林倾宸还是打算买几个人来,所以她特意让牙婆带了一些会做吃食的人来挑选。选了两拨后,挑出三个人,作为点心师傅重点培训一下。倒不是她太挑剔,而是做吃食也是有讲究的,虽然不要求长相多完美,但最起码五官要周正,不能把进来的客人给吓跑了,再有就是个人卫生要做好,否则客人一进来就失了胃口,哪里还想着买点心呢。 还需要几个伙计在外面接待客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用男子比较方便一些。 这牙婆见林倾宸态度和气,打赏又丰厚,就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到城中的西市口去看看,那里是专门打短工的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工钱便宜,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家都在京城,可以不用管他们的住宿问题。 林倾宸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天就带着安仁和绿萝来到西市准备看看。 到了西市一看,林倾宸额头直冒冷汗,妈呀,这分明就是现代版的劳动力市场嘛! 她只不过让安仁随意问了一个人,就见“哗啦”一声,围上来几十个人,这个说他工钱要的低啥活都能干,那个又说他可以先免费试用三天,还有的人都要上手抓林倾宸的胳膊,就差没跪下求她们了。 “小罗,你快带着公子走,到前面等我。”安仁一见势头不对,也顾不得避讳,将林倾宸从人群里拉出来推到自己身后。又对着被人群挤得头歪帽子斜的绿萝喊道。 林倾宸见状也不敢多做停留,和绿萝扭头就跑,一直跑了几十米远,才停下来缓了口气。 “公子,这也太吓人了吧。”绿萝惊魂未定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 “说的是啊,都说我朝这些年国富民强,老百姓都衣食无忧吗?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林倾宸想起在现代时,贫富分化差距最大的某个国家,富人们住着豪宅。家里佣人成群,名车十几辆,一顿饭的支出就是穷人一年甚至是几年的生活费用。而穷人却整日为生计发愁,四处疲于奔波。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林倾宸自说自语,眼睛还盯着安仁那里 ,看他被几个身形瘦弱的男子围着,说的好听是他们有求于人。说的不好听那架势分明就是死拽着不放,单看安仁要如何逃出众人的魔爪了。 “哥哥,你能给我几文钱买烧饼吃吗?”二人还没缓过神来,耳边就响起一个怯弱的声音。 林倾宸转头一看,是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头发蓬乱。脸上脏的看不出原来的肤色,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闪着,鼻孔里挂着两行可疑的液体保持时进时出的态势。舌尖不停的舔着干裂的嘴唇,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望着她们二人。 林倾宸犹豫了一下,掏出随身携带的荷包,从里面取出几文钱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一面道谢一面接过银子,眼睛却朝林倾宸的荷包望去。“谢谢,公子!”小男孩低头鞠了一躬。却在抬头的一刹那趁林倾宸和绿萝露出怜悯的目光时,一把就揪走了林倾宸的荷包。 林倾宸只觉得手上一松,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那个抢荷包的男孩,却连男孩的衣袖都未曾碰到。 “喂,你给我站住!”说时迟那时快,林倾宸直接就冲了上去,要是一般的荷包丢了也就丢了,可这个荷包是自己的奶娘吉祥妈临走的时候留给自己的念想,最重要的是那里面还藏了自己的小秘密,是千万不能丢的。 绿萝一看小姐都跑了,她怎么还能留在原地,可恨的是安仁这个榆木疙瘩居然还没有摆脱那些讨差事的人,算了,小姐的安危比较重要,这个安仁还是等回府后再跟他算账吧。 林倾宸虽比男孩大了好几岁,但平日里到底没有经过锻炼,更何况刚才就因为躲避那些讨差事的人而奔跑了一段距离,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劲来,眼看着仅有一步之遥就可以抓住那个男孩,却最终因为体力不足而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最可恨的是,自己一路跑来,也喊着前面的路人帮她拦着抢荷包的男孩,可是不但没人帮她,反而快速的给那个男孩留出了一条逃生的路。 “唉,你这人走路怎么连眼睛都不长?”林倾宸只顾追前面抢荷包的男孩,街拐角走过来一个抱着大坛子的少女,她也没注意到,一股冲力就撞到了对方身上,最要命的是,那个少女没有被撞到,自己反而被反弹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林倾宸跑了半天,胸腔本就缺氧,又被反弹蹲坐在地,此时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能侧身越过少女朝消失在街角的男孩望而兴叹。 那少女被林倾宸这个“鲁莽少年”一撞,虽说没受什么损伤,可毕竟有着被人冒犯的委屈在心里搁着,正想发挥她被娘亲称为“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教训一下此人时,却被人狠狠地推到一旁。 “要是我家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定叫你吃不完兜着走!”绿萝迈着小碎步追上来时,看见的就是林倾宸被一个人高马大的姑娘撞翻在地,又见她还要上前推搡小姐,连忙先发制人,一点都不含糊。 “我……我……”妞妞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是啥滋味。刚才路上多少行人可都看见了,明明是这少年狂奔过来撞在自己的身上,要不是她体格比一般女子结实,别说是被撞倒在地了,估计这怀里抱着的甜肧也会打翻的,这可是娘亲做好了卖钱的。 林倾宸坐在地上,头大的看着上方两个人不断飙升的火气。 “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丢了荷包的林倾宸从地上站起来。对着两个人吼了一嗓子,待她们傻了一般看向自己时,这才将事情的始末大概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你帮我看着这坛子甜肧。”妞妞听完林倾宸的话后,很帅气的将头一仰,准备转身离去,却感觉怀里抱着个坛子着实不方便,想也没想就塞到了林倾宸的怀里,撒腿跑向抢荷包的少年离去的方向。 “小姐,她要干啥?”绿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说风就是雨的姑娘转身离去后愣愣地问林倾宸。 “管她干啥。你赶紧把这坛子接到地下,想要累死我呀!”林倾宸没好气的说道,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诸事不顺。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林倾宸在心里哀鸣!那个被抢的荷包里还有一块绣着心形的素帕呢。 “小……公子,奴才来晚了!”安仁一副狼狈的样子出现在林倾宸面前。 头上戴的小厮帽不知道问候谁去了,只剩下乱蓬蓬的头发,衣服也被撕扯了好几处。脸上还有一些指甲划过的痕迹,有些发红。明明是挑选伙计,怎么就跟打了一场架似的,尤其这小子还有些害羞的左拉一下被扯的袖子,右拽一下被撕坏的衣襟,好不滑稽。 “算了。都是我们没见过世面,还不知道京中找个伙计会像打仗一样惊险!等回去了,给你一两银子压压惊。”林倾宸忍住笑意调侃道。 “还美死他了。护主不周,让公子失了财物,没罚他就不错了,还要给赏银,哼!看奴婢回去怎么跟管家汇报他的丰功伟绩!”绿萝狠狠地瞪了一眼安仁。然后将手里的坛子塞到他的怀里。 这么沉的东西干嘛不放在地上?感觉到末日就要来临的安仁惴惴不安的抱着坛子,心里还直纳闷。 要不是因为这个坛子。林倾宸早就想抬脚走人了,可是心里又十分好奇那个女子到底是要干什么,这才耐着性子在街边等着。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那个女子拽着方才抢林倾宸荷包的男孩回来了。 “感情你们俩是一伙的?”绿萝跳了起来,用手指着妞妞的鼻子喊道。 林倾宸虽然没有出声说话,但眼里也是充满了怀疑,怪不得方才她会让自己等在这里呢,原来是找人去了。 “这位小哥你误会了,我之所以会认识小圆,是因为他在这街上乞讨有一阵子了,原本他每天帮别人跑个腿捎个信啥的,或者讨要一些饭菜也就够他们祖孙二人吃喝了,可是这几日天气太冷,她奶奶生了病,又无钱看病,这才抢了你们公子的荷包,也算是事出有因。再说了,这荷包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你们就放他一马吧。”刚才一直凶巴巴的妞妞,见林倾宸二人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显得有些着急起来。 这时,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说了起来,有的说孩子可怜,让他们放了算了,也有的说最好送到衙门管教一番,省的以后再害人。 “大哥哥,小圆是一时糊涂,请你们放了我吧,我还要给奶奶要饭呢,今天除了公子给的几文钱,我和奶奶一粒米都未沾牙。”小男孩的后膝盖处被妞妞的脚轻轻一碰,就“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林倾宸将这个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打量了妞妞一眼。 身量跟自己差不多,但因为体格结实,所以反倒是比自己显个子。五官长得很喜人,说话时嘴角带笑,不说话时眼角带笑,看起来很随和的样子,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虽然有些旧了,但洗的很干净,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人! ※※※※※※※※※※※※※※※※※※※※※※※※※※※※※※※※※※※ 今日有奖提问:妞妞是谁呢?发评论者奖励积分15分!o(n_n)o~ 第六十四章 故人 林倾宸笑着摇了摇头,肯定是今天丢了吉祥妈给自己绣的素帕,所以才会心有所想的。 “算了,念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我这回就暂且饶过你,希望你日后切莫再干这些人人喊打的事情。”林倾宸接过小圆递过来的荷包,用手轻轻捏了一下。 嗯,还算老实,荷包里的东西都在。但又想起这个叫做小圆的男孩抢荷包的原因,她又打开荷包,将里面的散碎银子全部掏了出来。 “给你,这是给你奶奶看病的。”说完后打开荷包的暗层瞄了一眼,发现素帕还在,心里稍定。 正等着林倾宸发落的小男孩闻言,抬起头吃惊的看着林倾宸,半天没反应过来。 “怎么?给的钱你不要,是不是还想着等一会去抢别人的钱财?”林倾宸见那男孩呆愣的模样,心里很是奇怪,莫非是嫌自己给的银子少了? 妞妞左右望了一眼,明白这是林倾宸打算放过小圆了,连忙拉着小圆向她道谢。 林倾宸将银子递给小圆后,又朝妞妞做了一揖:“这位姑娘,在下刚才忙着赶路,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妞妞平日里接触的都是高嗓门大声说话的粗人,哪里见过林倾宸这般文绉绉行事做派之人,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摆了摆手:“算了,事情都说明白了,我也没啥事,你们走吧。” 林倾宸点了点头,侧身让安仁将坛子还给妞妞。 刚才场面有点乱,林倾宸也没细看这坛子,当妞妞接过坛子后,不放心的打开看时,她忽然闻到一股很独特的味道,有点淡淡的酒味。还是沁人心脾的那种酒酿味,就像是……就像是…… “甜肧!”林倾宸惊喜的上前一步,眼睛朝妞妞打开的坛子里望去。 可不是吗?圆滚滚煮熟的麦仁被酒曲糅合到一起,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酒香,可不正是自己前世时,姥姥最爱做的一种吃食吗?可是这里的人们不知道有这种东西,除非是…… 林倾宸将怀疑的目光再次转向妞妞。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叫甜肧?我娘可说了,这天邺王朝全国上下,就她一个人会做这种吃食。”妞妞同样也很吃惊地看着林倾宸。 “你娘姓什么?”林倾宸眨了眨眼睛,脑子迅速开始工作。时间推溯到六年前。 那一年,因为天灾死了很多人,吉祥妈的公婆因为年纪大了也相继卧病在床。看病吃药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日子过得甚是艰难,也是赶上林倾宸见她许久不曾去看望自己,心里挂念的紧使了人来看她才知道了这件事,见他们家中除了几亩薄田再无其它进项。就给了她几个做小生意的方子,让她贴补家用,其中就有这个甜胚。 只是后来吉祥妈不知何故离开了京城,她们也就断了联系。 “姓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妞妞一副警戒的样子,搂着坛子的手更加收紧了一些。 这些年爹爹在外走镖,她跟着娘做小生意维持生计。什么人没见过,有些人就假装跟自己爹娘很熟的样子接近她,想从她这里得到这甜肧的方子。要不是爹娘早有预感。早早就交代自己这是他们家赖以生存的营生,千万不能外传,恐怕她也不会这么警醒。 “我就是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什么时候回到京城来的?”林倾宸有点哭笑不得的解释,难道自己脑门上就刻着“坏人”两个字吗?瞧把这姑娘吓的。 “对不住了,我们既没见过。也不相熟,没必要将祖宗八代都交代给你。我还有事。先走了。”妞妞将坛子安置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后,转身就走,只是走了没几步后,又回过头来看了林倾宸一眼。 疑惑,纳闷,无所谓,再不相见…… 林倾宸将妞妞回转身时,脸上一系列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多么有趣的一个姑娘啊,到底是不是呢? “公子,姑娘都走远了,你还没看够啊!”绿萝好笑的看着自家小姐傻乐的表情。 “是啊,这么有趣的女子要是能弄回家去就好了。”林倾宸收起遐思冥想,用手拍了拍绿萝的肩膀,转身朝家里走去。 “对了,小姐,您刚才说的那个甜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味道闻起来还挺香的,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何我们府里没有呢?”绿萝追上前去问道。 林倾宸笑着摇了摇头,将六年前忽悠吉祥妈的话又说了一遍。 那时,她告诉吉祥妈,这些小吃的方子都是她在林家藏书阁里的书中无意翻到的,就算别人想看那本书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林家藏书上万册,想要一本一本的去翻,没个三年五载,那是出不来的,试问谁会这么傻的为了求证自己话中的真假在藏书阁待上几年不出门呢。 所以,林倾宸才敢这么肯定的认为,吉祥妈可能已经回到京城了,只是她回来了,为什么不来看望自己,是不是将自己给遗忘了。 今天出来诸事不顺,连带着林倾宸老是朝坏的一面去想,却不知道妞妞回家后,向自己的娘亲汇报今天的行程时,吉祥妈满脸激动的模样。 “你是说,那个荷包是个桃红色的?上面绣着一只洁白如玉的小白兔?兔子的头上还绑着一个蝴蝶结?兔子的旁边放着一篮子葡萄干?”吉祥妈一把抓住女儿妞妞的手,满脸的喜色。 “是啊,我从小圆手里拿过来的时候,觉得那个荷包的颜色挺漂亮的,还特意看了一眼,你说,一个大男人戴个荷包也不算啥,可是还要弄个粉嫩嫩的颜色,颜色亮丽点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在上面绣一只贪嘴的白兔,绣上白兔也就算了,还要给兔子他老人家配上一篮子葡萄干,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家兔子不会说话嘛!有谁不知道,这兔子不是吃胡萝卜就是吃菜叶子,我还从来没见哪家的兔子会吃葡萄干的,当时要不是害怕他抓着小圆不放,我早就笑死了。咦,娘,你想笑就笑呗,可千万别憋坏了身体,要是爹爹回来看见你病情加重,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妞妞说着说着捂着嘴巴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娘亲也忍着笑意很是辛苦。 “妞妞,以后不可这样笑话别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喜好,也有喜欢某样东西的原因。那位公子喜欢在荷包上绣上一只爱吃葡萄干的兔子,说明她性子可爱,又喜欢尝试一些别人没尝试过的东西,就像你每天早晨起来梳头时,秀发因为纠结在一起而被你一剪再剪的事是一样的,你说要是别人也笑话你这个毛病,你心里会舒服吗?”吉祥妈拉过妞妞的手,慢慢的开解她。 妞妞听到自己的小秘密被娘亲发现了,脸红的比关老爷还厉害。 虽说林倾宸给吉祥妈支招做小生意改善了当时家里的窘境,但公婆看病吃药根本就是在续命,所以但凡挣点钱就都给了药铺,后来又相继料理了他们的后事,到底还是又借了一些外债。原本这些事情找林家两房夫人都可以得到帮助,但吉祥妈到底还是不愿意用自己是林倾宸乳母的身份去麻烦人家,所以夫妻二人商量了几天,妞妞她爸就跟着同乡走镖去了,而她自己则带着女儿妞妞专心打理小买卖,日子竟然也慢慢缓过劲来。 前两天还想着去拜访一下林家大房的虞夫人和过继到二房的林倾宸,谁知道因为搬了几个坛子的缘故,把脚给砸了,而且砸的还不轻,连床都下不了,这一休养又是好几个月。 “知道了,娘,以后我再也不笑话别人了。”妞妞歪着脑袋在吉祥妈的怀里撒娇。 而回到家的林倾宸,屁股还没把凳子暖热呢,就被林伯涛派人叫了过去。 来请林倾宸的人是虞氏院里的一个管事妈妈,平日里就有些颐指气使的调调,要是谁敢得罪她,定是给人小鞋穿的那种人。 林倾宸出府去找伙计,让她在二房等了大半个时辰,刚开始时,卢氏还亲自问了几句话,只是她话音忽高忽低没个准头,卢氏也就懒得搭理她了,只是让听竹带她下去吃茶,等小姐回来。没想到这婆子会错了意,因为年前两房两个小姐分别被禁足的事,她还以为是卢氏故意不让林倾宸跟着自己回去交差,一气之下,竟然连茶都没喝,甩袖子就走人了,听竹在后面追都没追上,只得折回去禀了卢氏。 卢氏什么也没说,只是说等小姐回来先让她休息一下再到自己这里来。 往日就算是要紧的事,母亲也不会专门把自己叫去的,只会在自己过去请安或是吃饭时,才顺便告诉她一声,今天居然专门留了话,看来此事不简单,林倾宸不解的看着红绫。 “小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去!”红绫一边给林倾宸整理衣服,一边将大房派了一个管事妈妈来请她的事说了一遍。 ※※※※※※※※※※※※※※※※※※※※※※※※※※※※※※※※※※※ 提示:前面一章妞妞的腌菜坛子,云儿想了想,给改成现在的“甜肧”了,这个东西还是云儿突然想到的,是我们老家的特产,每到过年时,家家都必须做的东西, 味道有点像酒酿,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兑水煮开了喝,或者是夏天凉凉的喝,都是一种享受 ,大家可以试一试,做法跟醪糟相似,只不过用的是麦仁。 第六十五章 危机 自从除夕那日,林倾宸和全家人到大房一起吃过团圆饭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今日大伯专门派人来请自己不知所为何事? 林倾宸在卢氏屋子里才刚坐定,问起此事时,唐妈又亲自前来请林倾宸了。 “唐妈,这大过年的,家家都迎来送往的,少不得清闲,你也抽空多休息一下,先前大嫂院子里的妈妈已经来过了,宸儿正要准备去呢,怎地大嫂这就等不及了,还要派你来催请,如此倒显得我们失了礼数。”卢氏面带微笑,话里却毫不客气的讥讽了一番。唉,没办法,谁要是让自己的儿女受一丁点委屈,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对她喜欢不起来。 唐妈一时尴尬,脸色不禁胀的通红。二夫人明着关心自己,实则讥讽他们夫人坏了林倾宸尊敬长辈的名声。 “二夫人,您误会了,不是我家夫人要见大小姐,实在是老爷今日从外面回来时,一脸的怒色,特意让夫人派人请小姐过府一叙,后来见李妈办事不利,没有将事情交代清楚,这才又派了奴婢亲自前来请小姐。“唐妈见卢氏面上不虞,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实情道出,反正一会等小姐过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伯有什么事要让宸儿过去问话?”卢氏一听这话,心里就更不乐意让女儿这么快过去了,一个是久居朝堂心思缜密的为官之人,一个却是尚未及笄的女儿家,怎么也不是一个品级的人,会有什么事呢? 唐妈的尴尬,卢氏的不乐意,林倾宸在一旁看的真切,她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但唐妈对自己一直都不错,也不忍见她为难,于是就站起来对卢氏说道:“母亲,既然是大伯唤我过去问话,唐妈定是不知道为何的,女儿这就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卢氏见女儿不介意,也就松了口,只是这次她没让绿萝或是红绫跟着,而是让董妈亲自跟随。以免让林倾宸受了什么委屈。精明的唐妈哪里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只是笑着告辞了卢氏,带着林倾宸从后角门直接到了大房。一路上林倾宸只是安安静静的跟着,连打听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这让唐妈心里很是赞叹。 “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从后角门进来后,唐妈没有带林倾宸去枫林院。而是将她直接带到林伯涛在内院的书房。 “辛苦唐妈了。”林倾宸颔首朝唐妈笑了一下。 唐妈微怔,感觉到林倾宸身上散发出来的客气。 这时,林伯涛内书房的小厮出来,见老爷要见的人终于到了,连忙堆起满脸的笑意,迎了林倾宸进去。却将董妈拦在了外面。 “董姐姐,老爷请小姐过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之事,你要是不放心。我就陪你在这里等着。”唐妈见状,连忙抓过欲张口说话的董妈,轻轻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董妈脸色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点点头,但脚下却丝毫不动一步。 林倾宸随小厮进了书房。见林伯涛眉头紧锁,静静看着书案上的一副图发呆。 “老爷。二房的大小姐来了。”小厮上前禀报。 林伯涛回过神,明显的表情一松,看向林倾宸道:“宸儿来了,快过来帮我看看这幅图。” 林倾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居然在林伯涛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的表情,这可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到啊。 林倾宸带着一丝不解走到书案前,当她看到那副让林伯涛百感纠结的图时,心里豁然明白了他叫人一次又一次请自己来的原因。 虽然这副图跟自己设计的游戏图内容不一样,但仔细一看,里面的奖惩规则和所用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相同之处就是用掷骰子的方法决定每个人要前进几步,不同之处就是自己只设置了“野外逃生游戏”和“少年成长游戏”两款,但这副图上标的却是皇宫大内的布局图,说的更明白一些就是皇宫地形图。这到底是何人所做的呢? “这是皇长孙殿下让人特意制作的。”看着林倾宸疑惑的目光,林伯涛小声说道。 怪不得呢,一般人又哪里会知道皇宫大内的布局呢?不得不说,这位皇长孙还挺有举一反三的才华,林倾宸暗暗点头。 “宸儿可知道这副游戏图是如何得来的?”林伯涛不动声色的观察林倾宸的神色,见她还是不明所以,不由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女儿出生以前,家里儿女就已成群,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自己不待见的小妾生的,因此也没有过多关注,后来过继给弟弟,除了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之外,但一想到二弟夫妻的为人,他反而觉得这孩子命中就是带福的,也就慢慢淡了关注她的心思。只是这半年以来,尤其是跟随二弟出了一趟远门之后,竟然在外面开起了铺子,虽然都是些小孩子玩耍的玩意儿,但没想到京中的孩童还挺喜欢的,就连宫里的一些皇子们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招,从外面弄来不少她店里的东西。这也就罢了,以前民间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只要无伤大雅,宫里面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今皇长孙殿下弄得这个东西,明白的知道是皇长孙和几个皇子之间在一起玩耍时弄的游戏,不知道的,追根溯源还不得查到她身上,这也是自己今天一看见这东西以后,急着叫林倾宸来的原因。 “恕宸儿无知,还请大伯明示。”怪了,她又跟皇长孙没见过面,这个东西难不成还是自己做的不成?就算是皇长孙脑子够用,按照自己的游戏棋规则模仿出这个皇宫布局的游戏图,又关自己什么事呢?林倾宸揣着明白装糊涂。 “此事若是无人问及,倒也罢了,若要是有人深究起来,第一个拉出来垫背的就是你,搞不好我们林氏一族都会被殃及。”林伯涛眼含深意看着林倾宸。 “啊!有这么严重!”林倾宸听完,再一次俯身细看这幅图的玄妙之处。 从皇宫大门入口处为起始点。皇宫内的各处宫殿沿着一条南北贯穿的中轴线排列,左右对称,南达建国门,北到尚武门、西到安定门,东到朝阳门,贯穿整个皇宫。以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后三宫为中心,两翼为养心殿,东西六宫,御园,东有御书房。西有慈宁宫,还有未成年皇子居住的宫殿,就连六局二十四司都罗列其中。十分详尽。 刚开始林倾宸还抱着游皇宫的心情欣赏这副皇宫路线指南,但细看了其中的奖惩规则和最后到达的目的地时,她才觉得事态的严重性。因为这副游戏图分明就是一个登上帝王宝座的攻略游戏。每前进一步,都会与那个金光灿灿的最高点更近一步,而且遇到奖励时。可以连跳几级,遇到责罚时,不是被降职就是被派去干活,更有甚者,还有一个惩罚是被送去阉掉当太监…… 这些皇宫里的死孩子,玩游戏就玩游戏呗。干嘛要模仿自己设计的游戏棋?林倾宸愤恨不已的诅咒道,此时她压根就忘记了这些游戏棋在现代其实根本就不是她设计的,只不过是这个时代没人拆穿她罢了。 从林倾宸再次细看游戏图开始。林伯涛就一直观察着林倾宸脸上的表情,此时见她终于露出一丝愤怒中略带惊慌的表情时,才道出事情的始末。 “我每个月都有几天要给皇子们讲习,今天是年节过后第一次进宫,一进去就看见众皇子们围坐一团。情绪高昂的玩着这个游戏,看到这个棋谱时。我当时就变了脸色,借着授课的名义将此图没收,今日将你唤来,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想法?”林伯涛收起棋谱,放入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又将盒子收入书案下面一个不起眼的柜子中,这才让人进来上茶水。 “这件事,您应该立刻去告诉太子殿下。”林倾宸看了林伯涛一眼,然后淡定的说道,接下来她还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一向奉行孔孟之道的大伯会不会接受。 “你不怕太子殿下为了帮皇长子脱罪将你拉出来当替死鬼?”林伯涛两眼微眯,有些生气的看着信口雌黄的林倾宸。虽然他早就打算一会等林倾宸走后,就亲自去太子府禀明这件事的严重性,但他不认为年仅十四岁的林倾宸能真正洞悉这庙堂之上暗藏的危机。 “大伯既然不相信我,为何又要浪费时间将我唤来。”林倾宸不紧不慢的说完,端起茶水慢慢轻啜起来。 林倾宸虽然话中少了一份对长辈的敬意,但林伯涛却忽然不生气了,他也端起眼前的茶水轻啜了起来。 “宸儿,说说你要将此事告诉太子殿下的理由。”放下茶杯,林伯涛看着今天让她再次刮目相看的前女儿来。 林倾宸知道林伯涛今天一直在试探她,所以她也不介意多表现几回,于是将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伯父若是将此事尽快告知于太子殿下,殿下不仅不会怪罪于我,反而还要谢谢伯父的一番好意,再说了,就算是太子殿下将罪责全部推到宸儿身上,伯父还能袖手旁观吗?” “哈哈哈……说得好!”林伯涛一听,女儿想的竟然跟自己的不谋而合,心里十分高兴。 “大伯,您先不要高兴的太早了,皇长孙殿下说不定还有备用棋呢,您今天收了一副,难道明天、后天甚至是以后每天都要跟在他屁股后面收吗?”林倾宸忍不住给林伯涛泼凉水。 ※※※※※※※※※※※※※※※※※※※※※※※※※※※※※※※※※※※ 声明:文中皇宫分布图中涉及的一些名称,云儿借鉴了西安城门和北京故宫的一些殿名,请大家继续看剧情,o(n_n)o~ 第六十六章 入股 (感谢书友美er和书友091001234009358的粉红票。o(n_n)o~) 林倾宸懊悔的从书房里出来,心里腹诽,果然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居然将烫手山药又扔给了自己。 可是又想到,少不更事的皇长孙也是因为自己的游戏棋才突发灵感,弄了这么一个足可以被冠上“谋权篡位”的罪名,她心里的不满也就散了,更何况她的手里还有林伯涛刚给她的新产品研发资金呢,难得这个小气的爹大方一回,不要白不要,正好自己的铺子也要时不时的补充些新货,林倾宸安慰自己。 “小姐,大老爷没有刁难你吧?”董妈见林倾宸从书房出来后,脸色就阴晴不定,还以为她被大老爷责难呢。 “董妈,我没事,也不知道祖母和大伯母这会在干啥?”林倾宸望着董妈关切的眼神笑了笑,然后又转身询问唐妈,毕竟这个时辰不是访客的时间,万一大伯母有事,自己贸然前去就不好了。 一听林倾宸主动提出要见夫人,唐妈哪里会阻拦,连忙拦了一个小丫环去给虞氏报信,自己则亲自陪着林倾宸先去了松鹤堂给林老夫人请安。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时节,林老夫人惧冷,屋里子生了炭火,很是暖和,林倾宸坐了不多一会儿就感觉到身上出了汗。 “祖母,每天午后太阳暖和的时候,还是请丫环扶着您在院子里走几圈吧,一来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二来还可以消消食。”林倾宸感觉林老夫人面色浮肿,神色倦怠,一看就是疏于活动的结果。 “我这一辈子,酸甜苦辣。富贵荣华什么没经历过,如今看见你们一个个都长大成人,再找个好婆家嫁了,我也就能放下心去地下找你们的祖父了。”林老夫人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 “正因为这样,祖母更应该好好保养身子,健健康康的看着我们过好日子。”林倾宸上前坐在祖母身旁,轻轻拉起她的手。 看见孙女如此乖巧懂事,林老夫人也很高兴,赏了她一个掐丝珐琅带柄的铜镜和一副青白玉的手镯。 “听说你戴不得金物,祖母也就不赏你那些不中用的东西了。这个青白玉也不值什么钱,你现在年龄小随便戴着玩,等以后出嫁时祖母再给你添些好的。”林老夫人笑着朝林倾宸眨了眨眼睛。 这么露骨的表示。林倾宸哪里还有听不明白的道理,脸上一阵尴尬,却只能笑着接受老人的一片好意。又聊了几句闲话,这才告辞了出来。 董妈自始至终都没有言语,林老夫人的意思她也猜到了一二。但面对唐妈狐疑的眼神,她也只装作看不见,这种事除非是男方家正式送来庚帖提出来,哪有女方到处去说的道理。 来到枫林院的门口,看着院子里端盘递碗的丫环们出出进进时,林倾宸的脚步有些迟疑。看来自己来的这会子不是时候,大伯母院子里估计有客人在呢。 “小姐,夫人正在里面等你呢。”看见林倾宸突然停下脚步。唐妈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心里明白定是夫人要留小姐吃饭了。 林倾宸闻言,知道就算屋里有客人,她也不好就这么不辞而别。 进入院子,虞氏派出来等人的听梅立刻就迎了上来。将林倾宸带到屋里。 虞氏正在亲自张罗丫环摆饭菜:“将这个酿果藕和拔丝荸荠放在这里,宸儿喜欢吃甜食。还有这个八宝甜饭放到中间,虽然好吃但吃多了不易消化,将这盘樱桃肉端下去重做,挑些精瘦肉,这么肥让宸儿如何下咽……再去催催厨房,水晶肘子怎么还不来,那可是宸儿最爱吃的……” 林倾宸心里微动,大伯母这是怎么了,今日对自己如此上心? 放眼望去,满桌子都是自己平日里最爱吃的,那盘樱桃肉虽然没有用精瘦肉,但肥瘦程度自己还是能接受的,哪里需要重新再做,要是照这样折腾下去,她以后都不敢再来大房了。 “不用重做了,肥瘦正好。”林倾宸拦住要端盘撤下樱桃肉的小丫环。 “宸儿,这些小事你不用管,快说说大伯找你做什么,可是给你委屈受了?”听到林倾宸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虞氏一脸惊喜的回转身,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 这才几天不见,似乎丰腴了一些,虞氏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林倾宸晃了晃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张银票,笑着对虞氏说道:“大伯母说笑了,如今宸儿是拿着大伯给的工钱干活呢,他又哪能委屈了我?” 董妈看见林倾宸这么个调调说话赶紧就低下了头,但双肩却不停地的耸动着。 唐妈则一脸吃惊地看着林倾宸,不过片刻之后就露出了笑容,至于为什么笑她也不知道,反正看见小姐和夫人这么相处她就是高兴。 “你这孩子,知不知道大伯母今天一下午都要为你担心死了,你大伯回来后一直让人去叫你过来,我问原因他却死活不说,你倒好,不仅没事,还把你大伯少的可怜的私房钱也给拐骗了来,真是小财迷!”虽然林伯涛给银票让虞氏很是意外,但能看到女儿这么调皮的跟自己说话,她也就知足了。 “唐妈,这里没什么事,你陪着董妈下去吃饭,弟妹那里我早就差人去禀报了,等吃晚饭再让宸儿回去。”虞氏拉着林倾宸的手,转身吩咐唐妈。 唐妈知道夫人有话要跟小姐说,就请董妈去用饭,董妈来时得了卢氏的特意吩咐自是不乐意离开林倾宸半步,但虞氏又十分礼遇给她也安排了饭菜,不好推辞,只好被唐妈半拉半推的出了房间。 “宸儿,大伯母知道,这几年,你因为武哥儿和华儿没少受委屈,我这个做伯母的也有不少错处,如今你可是愿意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虞氏拉着林倾宸的手,满含深意的问道。 林倾宸抬眼看了虞氏一眼,发现她正紧紧注视着自己,心下再次微动,大伯母今天这是怎么了?双手微动间,却感觉到紧握自己双手的虞氏手心居然有些潮湿。 大伯母这是生病了吗?还是…… 唉,算了,让长辈放下身段给自己说好话,要是不接受会良心不安的,思忖间,林倾宸话已出口:“大伯母说这话,真是折煞宸儿了,哪家的兄弟姐妹之间没有磕磕绊绊,往日里是宸儿性子有些懦弱,倒是不得二哥哥和妹妹的喜欢,也不能说全都是他们的错,大伯母也不必为过去这些小事耿耿于怀。” 虞氏一听,知道林倾宸心里还是对过往有所忌惮的,只是她如今慢慢长大了,对于如何保护自己也不像以前那样被动,自己要是还对过去的事揪住不放,也不见得是好事,因此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银票拿了出来。 “宸儿,今年过年大伯母就不给你送物件了,知道你如今也要打理铺子,这张银票就算是给你添个新年的好彩头。”虞氏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林倾宸。 银票印制的很清晰,林倾宸不用手接也能看清上面的数额,但她却没有伸手去接。给东西是一回事,给钱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可不想让林倾武和林倾华再次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骂,说自己吃着碗里的还瞧着锅里的,人都到二房去了,却还要大房给的钱,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在钱财方面,林仲仁和卢氏从来都不拘束自己,即便她不张口,夫妻二人也时不时给她零用钱,更别说她还有除了林仲仁和卢氏以外,二房主子中最高的月例银子,就连雅儿和鸿儿的月例银子加起来也不及自己的一半多,她知道这是卢氏对自己的偏心,也总是害怕会委屈了自己。 这么多年下来,自己的小荷包早就不知被胀破了几个,本来她还想拿自己的私房钱开铺子,但被卢氏拦了下来,说是那些钱是女儿家的福分,将来要是带到婆家去,婆家会高看自己的,因此她到现在也没动过一分钱,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一个已经盈利的铺子。 “大伯母,您的好意宸儿心领了,只是这钱财虽好,却也是最伤和气的东西,今日您给了我,是我的福气,可是他日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恐怕您的耳根子也不会清静。说起我那个小铺子,不过就是母亲见我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样子,弄了来让我打发时间的,顺带也给弟弟妹妹挣点零嘴吃,哪里会需要那么多的银子。”林倾宸婉言拒绝了虞氏好意,但又觉得自己话语有些伤人,又补了一句,“大伯母若是想投资我的小生意,我倒是欢迎的很。” 听到林倾宸拒绝了自己,虞氏觉得自己和女儿之间这条鸿沟恐怕是难以逾越了,可是没等她安抚完受伤的心,林倾宸的一番话又将她捧到了天上。 “好啊,以后你的铺子我也有一份了,要是还需要银子你只管开口,哪里还用你母亲再往里贴嫁妆呢。”对于当初卢氏用嫁妆帮女儿开铺子的事,她也从卢氏那里听说了,对于他们夫妻二人不贪慕公产的事她也很动容,如今正好拿这个当借口,就不怕林倾宸再拒绝了。 “母亲,您偏心眼儿,华儿要是用银子,您给不给呢?”不知何时,穿戴华丽的林倾华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 第六十七章 茶楼(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林倾宸在心里大吼三声,早就防着你这招呢,没想到你真是一点建树都没有,这么快就上道了。 “华儿,别胡闹,你姐姐开了铺子,我这银子也不是白给她的,等挣钱了还要给我分红呢。”虞氏语气略有责备,但不难听出对林倾宸的袒护之情。 “母亲哪里就缺这点银子,肯定是变着法儿的给姐姐送银子呢。”林倾华觉得自己猜中了母亲的心思,捂着帕子吃吃地笑起来,好像自己丝毫不在意这件事,反倒是显得虞氏和林倾宸背地里搞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林倾宸笑了一下,将目光转向端了汤羹进来的丫环身上。这是她们“母女”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她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好了,饭菜都上齐了,都入座吧。”虞氏见饭菜上齐,招呼二人吃饭。 吃饭时,虞氏亲自给林倾宸布菜,林倾宸也不推辞,全部都吃掉了,林倾华少不了讥讽几句,但林倾宸都当没听见,对于这份姐妹之情,心早就凉透了,也没有必要在虞氏面前装出一副姐妹友爱的画面来,这有意思吗?都斗了十几年了,是什么样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饭后,虞氏又留林倾宸吃水果,林倾宸以天色已晚,不想让爹爹和母亲担心为由就回去了,自始至终都没给林倾华一个正脸,气得林倾华回到莺啼院发了好大一通火,让烟尘举着水盆跪了两个时辰才算作罢。 不过因为林倾华的介入,虞氏给的那张银票林倾宸是死活都不收了,临走时她当着虞氏的面放在了桌上,并且笑着表示她的铺子太小还是不招人眼了。 虞氏也只有摇头苦笑的份儿,却还是将这张银票放在了那个匣子里。 林倾宸回到家。跟卢氏说了大伯找自己去的缘由后,就一头扎在自己房间里,烛火着了大半夜,第二天一大早又亲自去木匠那里,如此这般的商量了大半天,直到感觉肚子咕咕作响时,这才满意而归。 “小姐,先吃块点心垫一垫!”绿萝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手帕包着的点心递给林倾宸,一大早就出来,小姐还没吃早饭呢。可是刚才一直忙也没顾上吃。 “不吃了,既然出来了,我带你们去吃好的。”林倾宸看了看天色。早就过了早饭时间,就是距离午饭也不太远了。 自从开了铺子,林倾宸在外面行走的机会多了不少,这才知道天邺王朝寻常人家的女子也是可以随意出来逛街的,受限制的也只是那些高门大户人家的深闺小姐。可是林仲仁夫妇二人待自己又不同,他们只希望自己生活的更快乐一些,因此对于男装出行,他们也没阻拦,只是要求每次都要带着丫环和小厮,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人回来报信。 林倾宸带着绿萝和安仁走了半天。看见城中心有一家茶楼生意很是兴隆,心里一个念头闪过,就带着二人走了进去。挑了大堂靠角落的一处坐了下来,又叫了几样她爱吃的点心和一壶茶水。 “小姐,您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跟着林倾宸久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绿萝都猜个*不离十,眼下林倾宸撇去最爱吃的菜肴。跑到这里啃干巴巴的点心,肯定有什么名堂,更何况前一刻她才说过要带着二人吃好吃的东西,怎么才走了几步路就给忘了。 “算你聪明,你们说,这京城地界,什么地方是消息来得最快的地方?”林倾宸扫视了一圈大堂里坐的客人,问绿萝和安仁。 “茶馆!” “茶馆!” 绿萝和安仁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像我们这种不能随意远行的人,没事多来茶楼喝喝茶,吃吃点心,也不错呢!”林倾宸满意地看着二人的反应。 茶楼里的客人很杂,老少爷们,妇女儿童都有,伙计端着茶壶在大堂里不停的穿梭,叫卖声和客人要东西的声音络绎不绝,还有唱小曲和说书的夹杂其中,很是热闹。 “听说了吗?邻国的金萨国今年派了他们的四皇子,亲自协商两国友好合作的事情。”旁边正好有人提起今年过年天邺王朝最热门的话题。 坐在那人旁边的人不以为然的说道:“有啥好合作的,我们天邺王朝国富民强,他们金萨王朝弹丸之地,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你这都是过去的观念了!”先前提起话头的人将头往桌子中间凑了凑,示意同桌的人靠前,他准备爆料出最新的内幕,“你们不知道,今上当年继位之后,国库亏空的厉害,后来要不是有一股暗中势力的支持,恐怕我们今天连饭都不知道在哪里吃呢,更别提在这里悠闲地喝茶了。” “可是这跟金萨国有啥关系?”这人的话题终于引起了同桌之人的关注,他们看了看四周喧哗的茶楼大堂,然后小声的问道。 “这金萨国啊……”林倾宸正听得起劲,可是邻桌的那几个人很是谨慎,说到正题上话音就小了不少,最后干脆连话音都消失不见了,只能看见他们聚在一起的头不停的点着。 林倾宸摸了摸有些酸酸的脖子,看来听八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但是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她没有听到呢?看来回去以后要问问爹爹了,做生意不关系国家大事那是不行的,林倾宸暗自思量。 “这位客官,楼上雅间有人等您。”茶楼伙计肩上搭着洁白的布巾,朝林倾宸喏声说道。 “什么人?”林倾宸眉毛一挑,有点不高兴自己的出行就这么被人打扰。 伙计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林倾宸这个问题,楼上客人刚才没交代啊。 “客观,雅间的主人很诚恳的邀请您上去,您就移驾上去吧,这顿茶钱也是他们请了。”伙计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我又不缺这点茶钱,干嘛要乖乖听你的,林倾宸心里不快,嘴上也不客气:“茶钱我们掏得起,移驾就算了,我们又不认识他们。” “这位小二哥,我们赶时间,快将我们点的茶水点心送上来。”安仁见林倾宸不高兴,连忙站出来发话。 “这……”伙计这次是真的为难了,楼上客人可是掌柜的亲自服侍的。要是交代的事没办成,他的这份差事估计也就不保了。 “林公子,我家主人楼上有请!”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解了伙计的难题。 林倾宸听着这声音耳熟,扭头一看,原来是文二爷身边的随从长生。既然他在这里,那楼上的客人不用多说。肯定就是文二爷了,林倾宸想着。 “好吧!”既然是熟人相请,林倾宸也就不再推脱了,让绿萝和安仁继续在楼下用点心,自己则跟着长生来到三楼甲字号雅间。 像以前一样,门口竖着两个铁塔似的柱子守卫。林倾宸下意识的感觉到有点不自然,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其中一人看了林倾宸一眼,正要上前搜身。却被另一人挡住,林倾宸认出来这挡人的是前几次一直跟着二哥的,名字好像叫风,另一人自己从来没见过,林倾宸朝风点了一下头表示谢意。 “林公子。里面请。”长生打开雅间的房门,请林倾宸进去。 “小林子。我们还真是有缘,喝个茶都能碰上。”开口说话的是一脸笑意的宗泽翰。 宗泽翰今日着一袭 白色锦衣,袖口和衣摆均绣着玄色的纹,腰间配着一条玄色的腰带,看似简单却气势十足尊贵,双眼含笑,鼻挺如塑,性感的薄唇轻轻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正等着林倾宸的回话。 “二哥。”林倾宸抱拳以礼相见,本来她的心情还不错,可是一进到这屋里,就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朝自己涌来,她趁着行礼的空档朝四处打量了一眼,这才发现屋内不止宗泽翰一人。 坐在宗泽翰下首的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男子,男子态度谦和,见到林倾宸进来时,起身相迎,脸上虽然带着一丝诧异,但笑容很是诚恳,林倾宸对他印象很好,因此不吝啬的还了一礼。 但坐在宗泽翰身侧的一名女子,目光就不那么友善了。只见她一袭绛紫色的罗纱,领口开得很低,能看出胸部一条若隐若现的乳沟,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只不过看向自己时,眼里露出一丝戒备。原来,二哥喜欢这样的尤物!林倾宸硬是强忍着低头看自己胸前的念头,坐在长生摆放好的凳子上,是正对着宗泽翰的位置。 “小林子,这几日你在忙什么?铺子可是开张了?”宗泽翰夹起一块葱油卷放在林倾宸面前的小盘子里。 “初八开张,讨个吉利!”林倾宸看了一眼可爱的葱油卷,没有动筷子,转头之际发现旁边女子送给她一记“不识好歹”的眼神。 “都说过年年饭养人,怎么你越发的瘦了?”宗泽翰见林倾宸不动筷子,又夹了一个肉多汁浓的小汤包放到葱油卷的旁边。 “还好!”林倾宸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头,自从上次过敏以后,她的口味就变得很清淡,干嘛老给她夹这些油腻的东西? 林倾宸这边还没抱怨完,那边的美人可不乐意了,见宗泽翰不停的往这个假公子盘里夹好吃的,她这酸意就涌了上来:“这位公子,我们爷可是轻易不给人夹菜的,你若不吃恐怕有些失礼了。” 林倾宸眉头微跳,低头看了一眼盘里的葱油卷和小汤包后,抬起头对那女子说道:“可是本公子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啊!” 顿时,屋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林倾宸无辜的看着对面一脸怒色的两个人。 第六十八章 茶楼(下)(第二更) 林倾宸不好意思的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然后带着一丝怯意在宗泽翰和萧若桑二人脸上来回逡巡,好像自己刚才说了多么大不敬的话一样。 这让原本就有些后悔带萧若桑出来的宗泽翰,更是嫌这个女人多事,好不容易在这里遇到小丫头,原本还想跟她多聊聊,没想到气氛全被破坏了,连她说话的口气都变得不正常了。 “长生,叫电送萧小姐回去。”宗泽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有些凉,微微有些苦意,但丝毫比不上宗泽翰现在想掐死这个多事女人的冲动。 “爷,我……”萧若桑委屈的瞪着盈盈的水眸看着宗泽翰,自己可是帮他说话,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那个,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被一个貌美如的女子如此瞪视,林倾宸的屁股如坐针毡,赶紧站起来,在萧若桑杏眼含春的望着宗泽翰时,她决定先溜号了。 “小林子,这里的点心不错,若是不喜欢这些,还可以再点别的。”宗泽翰稍显不快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倾宸跨到门口的脚步不得不又收了回来,因为门口的两个柱子很尽职地拦住了她的去路,丝毫不给她夺门而出的机会。 好吧,反正又不是自己做错事,有啥好怕的,既然你非要请我吃点心,那我今天就把你吃穷!林倾宸打定主意,再转身时,目光在萧若桑和宗泽翰二人身上暧昧的转了几个来回。 “收起你色迷迷的眼神,今天你不吃下十盘八盘的点心,就别想走出这家茶楼。”宗泽翰薄唇紧抿,语带威胁的看着林倾宸。 走到门口的萧若桑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怨恨看向林倾宸,在长生小声催促一声后。终于带着一丝不甘走了出去。 “我的嘴巴很叼,不好吃的东西绝对不会勉强自己。”林倾宸暗暗松了一口气,感觉室内的气压又恢复了正常,真是奇怪的很。 虽然林倾宸的动作很细微,但宗泽翰还是看到了,他带着一丝不解问道:“你刚才是怎么了?行事说话不像你往日的作风。” “额?我就是觉得有美女在一旁的时候浑身不自在,你就当我自惭形秽好了。”林倾宸讪笑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这里可是她了时间和特殊材料“保养”的,自然比不上美女的肤色亮丽。 “以后不会了。”宗泽翰小声说了一句,有些好笑的看着林倾宸孩子气的举动。 对于宗泽翰的保证。林倾宸根本就没细听,因为她自己都没闹清楚刚才别扭个什么劲儿,怎么一见宗泽翰和美女坐在一起她就想逃跑呢? 刚才伺候宗泽翰的店掌柜。早就在林倾宸说不喜欢吃葱油卷和小汤包的时候出去了,此时,他又重新张罗了一些吃食,让伙计们端了进来。 林倾宸一看,这次端上来的确实都是自己爱吃的口味。水晶饼、豆沙酥、紫米糕、核桃酥、蜂蜜凉棕等,因为这些点心都是甜的,真不知道这个掌柜是如何知道自己口味的。 “掌柜的,换一壶碧螺春来。”林倾宸低头一看,茶点虽好,可是配以佐茶点的茶水不太对口味。 “公子稍等。这就来。”掌柜的有些意外的看了林倾宸一眼,又见宗泽翰没有反对,就叫伙计赶紧下去拿茶。 林倾宸也不介意店家的态度。自顾自的说道:“甜配绿,酸配红,瓜子配乌龙,掌柜的我说的对吗?” “小公子,看来也是深谙茶道之人!”店掌柜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能说出这几句话的人,他经营茶楼多年还真没遇到几个。 宗泽翰不解的看着二人:“小林子这番话有何深意。说来听听。” 宗泽翰常年忙于政务,根本就没时间和精力研究这些风雪月的事,虽然他也能品出好酒好茶,但要说出个门道,还真是有点为难他了。 “清茶可以洗涤肠胃、醒脑提神,配以点心既满足了口腹之欲,又使饮茶平添了几分情趣,从而使清淡与浓香、湿润与干燥相结合。茶水不断地按抚舌面,使疲劳的味觉重新得以振奋,点心之味在茶水的配合下,能够被人更好地享用。所以,茶水与点心只要搭配合理,堪称人间美食。 但茶点的种类繁多,因个人的喜好、体质而有所取舍。以甜的茶点配绿茶,以酸的茶点配红茶,以咸的茶点配乌龙茶,这是茶道与茶点相结合的精髓。所谓‘甜配绿,酸配红,瓜子配乌龙。’就是这个道理。”林倾宸说完,拈起一块核桃酥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小公子小小年纪就深谙茶道精髓,今日让在下大开眼界。”店掌柜虽然经营茶楼,免不了对茶道有些深入的研究,但林倾宸这番后世之人总结的茶点精髓,他还是头一遭听说,此时是真的对林倾宸刮目相看了。 “公子,请喝茶!”伙计端来碧螺春,店掌柜将林倾宸面前的乌龙茶撤下,亲自为她倒了一杯。 林倾宸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接过店掌柜亲自端来的碧螺春,缓缓送入嘴中,好不惬意。 宗泽翰闷声笑了一下,不就是喝茶吃点心吗,被这小丫头一说,怎么变得这么有意境了,不过,这才是她独有的风格。 “二位慢用,我下去招呼客人了。”接到宗泽翰的眼神示意,店掌柜找了借口出去。 本来早上就没吃东西,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林倾宸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一块核桃酥下肚,没感觉,又吃了一块紫米糕,还是找不到感觉,一时忘了周遭的一切,只专心对付眼前的美味糕点,水晶饼、豆沙酥、紫米糕、核桃酥轮番往肚子送,正瞅着这盘蜂蜜凉棕该如何下手呢,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筷子,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她也没犹豫,接过来就夹了一块蜜棕入嘴,之后才感觉到为什么怪异了,原来她把这屋里的正主儿给忘了。 “唉,早知道这盘蜂蜜凉棕能吃饱,前面的这些点心就不吃了!”林倾宸不好意思的幽了自己一默。 “扑哧!”饶是宗泽翰这么多年来见多识广,又跟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也没见林倾宸这么古灵精怪的,将满桌的点心吃完了不说,还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二哥,你是不是心疼你的荷包了?”林倾宸暗中摸了一下自己滚圆的小肚子,看着茶水喷了满身的宗泽翰。 “小丫头,你今天确实让我刮目相看啊。”宗泽翰要不是因为肤色不太白,恐怕早就被林倾宸几番话臊死了。 “二哥,你是不是跟这家茶楼的掌柜很熟?”林倾宸刚才看到店家端上来的点心时,心里就有了一个主意,自己不是正忙着培训点心师傅吗?这家茶楼的点心做的不错,而且店掌柜好像对二哥很尊敬的样子,要是自己的点心铺子开起来,是不是可以…… 宗泽翰刚才就觉得林倾宸看着点心时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哪里有人看见点心露出贼兮兮的笑容的?就算是饿的快晕的人也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吃食的。听林倾宸这么一说,就知道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不过,自己不就是看上她这点吗?想法多,不落俗套,每次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早就说了,这样的人是要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所以她无论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自己都会满足她的。 “说吧,又想怎样?”宗泽翰的语气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宠溺。 “过几天,我想开一家点心铺子,可是没找到现成的师傅,我就准备自己培训几个,原本还想着培训的差不多了,今日吃了这里的点心,才知道还差的远。要是你跟这家点心铺子的掌柜相熟,我想请他们茶楼的点心师傅帮帮忙,给我铺子的几个师傅指点一下,要不让他们到这里学习几天也行啊,我可以交学费的。”林倾宸说到最后,已经越过一个凳子,又越过一个凳子,直接来到宗泽翰的身边,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 霎时,一股淡淡的馨香窜入宗泽翰的鼻翼,有点甜,有点香,让他一时忘了林倾宸刚才说的话。 “二哥,说行就一个字,说不行就两个字,你干嘛这么纠结啊?”看见宗泽翰皱着眉头,半天不说话,林倾宸有些不解。 “咳……”宗泽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刚才不小心有些心猿意马了,赶紧正了正心神,回答林倾宸的问话,“这有何难,你叫她们都来茶楼学习,我去跟掌柜的说。” 宗泽翰刚才显然没听清楚林倾宸话里的意思,就这样贸然替茶楼掌柜答应了。 稍后等茶楼宁掌柜听说后,苦不堪言,这位爷不是为难自己吗?哪里有人会把竞争对手请到家里,还将自家用来糊口的手艺老老实实奉上的。可是宗泽翰一个瞪眼,吓得这宁掌柜就不敢大声反抗了,好吧,这茶楼是你们文家的,你都说可以了,我这个雇来的长工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京城第一大茶楼“聚贤楼”就入驻了几个女的点心师傅,宁掌柜忍着眼泪,让茶楼的点心师傅们将林倾宸相中的点心做法和配方,全部教给那几个“笨手笨脚”的女点心师傅,不过最后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林倾宸答应点心铺子开张后,凡是最新研制的点心优先供应给“聚贤楼”,但是,紧紧是优先供应而已,手艺绝不外传! 第六十九章 点心 林倾宸回到家时,门房有人正在等她,是一对母女俩。女儿就是昨日见过的那个帮林倾宸把被抢的荷包要回来的姑娘,母亲则是多年未见面的吉祥妈。 吉祥妈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身衣服洗的干干静静,头上只戴了一个竹骨的头钗,眼角有些细小的鱼尾纹,看来这些年,她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顺心。 “吉祥妈!”林倾宸看着眼前踯躅不前的吉祥妈,主动过去打了声招呼。 估计,自己的这身男子装束,吓得吉祥妈不敢相认了。 “小姐,真的是你吗?”眼前站着一个相貌俊秀的少年,声音听起来跟以前也不太一样了,吉祥妈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声。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大门看守的人要去给她进去通报,可是她想着自己是来看二小姐的,要是她不在家,自己见了当家主母也不知道说啥,还不如在这里等着,反正二小姐总是要回家的,这不就让她给等来了。 “吉祥妈,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进去?”林倾宸不悦的看了门房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势利的人呢?见人家没钱没势,连通报一声都给省了。 吉祥妈一看林倾宸的脸色,就知道是误会了,她连忙指着房间里桌上的茶水说道:“是我不让门房的大哥通报的,我又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再说门房的大哥给我们倒了茶水的。” 林倾宸扭头一看,果然见桌上放着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茶,这才作罢。 又见昨日那个姑娘正不好意思的盯着自己瞧,就问吉祥妈:“吉祥妈,这就是妞妞吧!” 吉祥妈拍了一下脑门,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没有介绍,连忙拉过妞妞跟林倾宸说道:“这是我女儿。叫妞妞。” “小姐!”妞妞红着脸上前,给林倾宸见礼,之前来时,吉祥妈就已经跟她嘱咐过要如何称呼了。 “妞妞,吉祥妈,我们先进去吧,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林倾宸先带着众人去给卢氏请安。 卢氏对吉祥妈早年照顾林倾宸时的印象不错,赏了她两匹缎子和两匹粗布,赏了妞妞两身春装和一副镯子,并且让林倾宸晚上不必过来吃饭。留吉祥妈母女在宸新院里用完饭后再让她们回去。 卢氏此番正合林倾宸之意,于是喜滋滋的就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简单梳洗换了衣服后,林倾宸端起煮好的鲜奶。加入过滤掉茶叶残渣的红茶中,招呼吉祥妈和妞妞喝:“吉祥妈,妞妞,等了这么长时间,喝点奶茶暖和一下吧。” “小姐。这种好东西,让我们喝不是浪费了!”吉祥妈看着林倾宸将煮好的鲜奶倒入过滤好的红茶中时,嘴角就已经弯弯翘起,小姐这么多年过来,越发的会享受了。 林倾宸假意嗔怒,瞪了吉祥妈一眼。将一杯奶茶直接塞到吉祥妈手里:“喝!不喝就是不给本小姐面子。” 妞妞见林倾宸忽然变了脸色,正想替母亲说好话时,却见吉祥妈眼睛笑得更弯了。 “好好好。我喝,我喝就是了。”吉祥妈忙不迭的捧起奶茶喝了起来,感觉这跟自己以前喝的茶完全不一样,很香很醇。 林倾宸看着吉祥妈喝了多半杯奶茶,这才重新露出笑脸:“怎么样?好喝吧!” “小姐弄出来的东西。哪里有不好喝的道理,这些东西莫非也是你从书里面看到的?”吉祥妈带着暖暖的笑意。看着林倾宸。 妞妞一看,原来这位喜欢着男装的小姐是如此平易近人,心里对她的偏见一下子就少了几分,先前她看到林倾宸是昨天撞自己的人后,还有点不高兴呢,生害怕自己的娘亲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看着吉祥妈,林倾宸忽然心中一动,眼下自己正缺人手,吉祥妈来的正好,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方便不方便?于是,就先问了问她的近况。这才知道吉祥妈的公婆早已过世,妞妞爹为了还家里的债,跟着同乡走镖去了,她自己则带着女儿妞妞打理小买卖,日子也只能算是将就。 “吉祥妈,我这里有件事,看你愿不愿意干……”林倾宸将自己要开一家点心铺子的事说了出来。 眼下,点心师傅是有了,伙计虽然没找到,但应该也不难,要说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铺子里差一个管事的,要是吉祥妈能到铺子里坐镇,她就能省下一大半心力去干别的事了。 “行,只要小姐看的起我,我愿意干这份差事。只是,小姐也知道,我还有他们爷俩,恐怕签不了死契……”吉祥妈有些为难的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笑着接口:“吉祥妈,看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请你来做掌柜的,每月有工钱,到年底还有分红,哪里会让你签死契呢。” 林倾宸这么一说,吉祥妈彻底安下心来。想到丈夫出门在外,家里就剩下母女二人,虽然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不成问题,但遇到天阴下雨,这生意就要耽搁不少,尤其是这吃食,又不能长久存放,总比不过有稳定客源的生意好。吉祥妈看了妞妞一眼,心想女儿也慢慢大了,也是该准备嫁妆的时候了。 林倾宸见吉祥妈将目光转向女儿身上,就知道她在孩子做打算,心里一盘算,主意就有了。 “吉祥妈,不瞒你说,我自从经手外面的铺子之后,偶尔要在外行走,身边的丫环虽然也很尽心,但总是没有像妞妞这样会些拳脚功夫的,你若是放心,就将妞妞放在我跟前,随我出入,工钱照发,你看如何?”林倾宸说出自己的打算。 寻常人家使了银子都求不来的好事,吉祥妈又怎么会不懂,这是小姐念在旧情,照顾她呢,于是二话没说,就拍板了。答应第二天就就将女儿送过来。 大年初八,林倾宸的“逗你玩”铺子先开业了,虽然林倾宸有事没去,但董小泉完全按照林倾宸吩咐的,先放了一挂三千响的开门红鞭炮,然后发放了一百张写有“逗你玩”产品介绍和地址的精美卡片。可别小看了这些卡片,这是林倾宸冥思苦想了大半夜才想到的具有广告效应的“有一想二惦记三”的卡片。 所谓“有一想二惦记三”,就是有了第一张卡片,还想要第二张卡片,有了第二张卡片还惦记着第三张卡片。当然,林倾宸设想的卡片每次不光只有三张,也许以后数量会更多一些。 原来。林倾宸将古今中外的趣味故事也搬到了古代,将每个故事分成若干张,准备隔一段时期就放出去一批,一来为现有的铺子招揽生意,二来也为下一步生意做铺垫。她相信,要不了多久,有人就会自动送上门来,她只管等着收银子。 那边“逗你玩”铺子重新开张,林倾宸可以不管,可是新铺子“开口笑”点心铺子开张。林倾宸就必须要到场坐镇了。 一早就路过铺子的人们听了门口伙计的介绍,早早就在“开口笑”铺子外面等候了,还有一些是看了“逗你玩”那边传出来的卡片后闻讯而来的。据说。这家新开的铺子,老板要给每位进店购买东西的客人送一件小礼品,而且买的多送的也多,就算是不买东西,也可以免费品尝到他们店里的招牌点心。 按照林仲仁建议的开门时辰。店里的两个男伙计在门口左右两侧同时放响了两挂三千响的鞭炮之后,在门口排好队的顾客就鱼贯而入。虽然很多是带着凑热闹和占便宜的心情来的,但出来时都手捧着不少没见过的点心,喜滋滋的回家了,因为这个时候,年还不算真正的过完,这些点心正好带回去给老人孩子尝一尝。 “开口笑”免费送的小点心就是和他们铺子名称一样的点心——开口笑。 小小的面团外面裹着一层芝麻,炸的色泽橘红,口感香甜酥脆,一个个都裂开了小口子,谁见了它都是笑着吃进肚里的。 正午刚过,“开口笑”点心铺子里的点心就被一扫而空,店里的点心师傅忙的是满头大汗,店外面的伙计是招呼客人招呼的嘴都不会说话了,吉祥妈一身新做的裙子还被扯掉了裙边,有点狼狈的样子。 “公子,这可怎么是好?要是店里没了点心,我们的铺子也就没啥信誉了。”吉祥妈有些发愁。 是啊,生意不好让人发愁,生意太好了,还是让人发愁,看来不是自己的促销手段过头了,而是人员问题没有到位。林倾宸双手叉腰,在铺子里打量了一圈,又在铺子后面的二进院子里看了一圈,心里有了主意。 这么多的西点能够想得出来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就是好多材料没地方找,好在林倾宸从小跟着外婆一起长大,对厨艺也有所了解,穿越以后,偶尔也给弟弟和妹妹做一些西式蛋糕吃,慢慢的摸索了一些经验。在培训点心师傅的过程中,她将很多西点的材料都调换了,比如该用黄油的她改用了猪油,该用奶油的她用了鲜奶。虽然口感略有差别,但对于没吃过西点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好了。 说起这鲜奶,林倾宸是非常感谢涿州聂家送来的一头奶牛。这头奶牛的产奶量很高,在她的强烈建议下,林仲仁夫妇、鸿儿、雅儿每天都要早晚喝一顿奶,剩余的那些,林倾宸则拿来做点心。后来虞氏知道后,把大房的奶牛也送了过来,但被林倾宸婉言谢绝了。做点心很需要鲜奶不假,可哪里比得上家人的身体重要,后来虞氏采取了折中的办法,也将每日剩余的鲜奶送给林倾宸,林倾宸推辞不过,也就欣然接受了。 第七十章 轮滑 林倾宸将点心铺子后面的二进院子腾了出来,一共开了三个操作间,一个做中式点心,一个做西式点心,还有一个做为样点心的操作间,又另外雇了一些家住附近的妇人做短工,效率提高了不少。 每一个品类她都安排了专人管理,根据前一日的销售量和店面店铺接到的订单多少,再进行具体调配,倒也慢慢上了正轨,不像刚开始的那几天经常出现断货或是某个品种一下子剩余很多的情况。 弄好了“开口笑”点心铺子的事,林伯涛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皇长孙很喜欢她新作的玩意儿,但因为老是掌握不好要领,到现在也玩的不痛快,最好请她亲自示范一下。 关于这一点,林倾宸也早就有所准备。原来,自从木匠按照自己的图纸做出轮滑鞋以后,她就让“逗你玩”铺子里的伙计,每天在客人较少的空档,穿着轮滑鞋在街道上滑行,引来不少看稀奇的顾客,从而让更多的人知道,在京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里,有着这天下绝无仅有的好玩意儿。 当然,这轮滑鞋,也是因为材料受限的问题,目前只能做成全木质的,林倾宸只负责画图,然后将产品的特性描述出来,木匠倒也不是吃素的,居然也弄得有模有样,只是耗时比较长,每天一个人只能做两双轮滑鞋。 既然这样,林倾宸就不打算贱卖了,每双轮滑鞋标出了五两银子的天价,倒也有人敢要。 林倾宸得了林伯涛的信儿,就带着店里的伙计和轮滑鞋,跟着林伯涛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行事稍有差池都会有掉脑袋的危险,所以林倾宸本着不多说不乱说。不多看不乱看的原则,只是秉着把皇长孙从“谋权篡位”的嫌疑中拯救出来的念头,一心一意把轮滑鞋如何掌握的要领告诉了在太子府翘首以盼的皇长孙和几个皇子。 “轮滑鞋讲究的就是平衡两个字,要稳住自己的双脚,让全身力量灌注与双脚,将上半身向前倾,保持半弯腰状态,然后尝试着保持身体平衡,再试着滑动双脚,慢慢前行……等滑行的基本要素都掌握了。就可以侧滑、倒滑,还可以玩样了……”林倾宸一边看着伙计演示轮滑鞋的玩法,一边给皇长孙解释。 年仅六岁的皇长孙早就被这新奇的玩意勾去了心神。很是认真的听着林倾宸的解说,不多一会,看着伙计玩的是如燕子般轻盈,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嚷嚷着要自己再试一试。 毕竟皇家子孙从小就有习武健身的规矩。再加上有林倾宸从旁指导,不到一个时辰,皇长孙就不用人扶着,自己能慢慢向前滑行了。 林倾宸看天色不早了,就要起身告辞。可皇长孙还在兴头上,哪里会放她回去。要不是这轮滑鞋数量有限,别的皇子只能干瞪眼看着,直嚷嚷着让林倾宸也给他们做几双出来。估计到了晚间林倾宸都不得脱身。 最后,皇长孙看着被众皇子围着的林倾宸,念在她设计出如此好玩的轮滑鞋的份上,他自己掏腰包,定做了十双轮滑鞋。要求上等材料制作,每双给她十两银子。并且要求她以后有新玩意儿要优先告诉自己,这才将林倾宸解放了。 终于,林倾宸怀揣着一百两银票,跟在一直若有所思的林伯涛身后出了太子府。分手时,林伯涛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让林倾宸回家了。 林倾宸心里有事,对林伯涛神色的异常也毫无所觉。 按理说,得了皇长孙殿下的青睐,这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美差,可是对林倾宸来说却是苦不堪言,她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今日用玩耍的东西讨了皇长孙的欢心,他日皇长孙若是能得了太子殿下或是皇上的欢心还倒罢了,若是玩物丧志耽误了正经课业,自己恐怕就是脑袋最早先搬家的那个人。 也许,她应该再想个办法将皇长孙的注意力从玩乐转移到课业中去,然后让他慢慢地、慢慢地将自己遗忘! 嗯,就这样办了,林倾宸搜肠刮肚,开始想脱身的办法,却不知此时,她早已深陷其中。 那边,宗泽翰也早早就接到了线报,说是林伯涛带着林倾宸去了太子府。 在京城一座不起眼的院落,宗泽翰正在和一个年级与他相仿,长相却比他阴柔许多的男子商谈重要的事情。 “弘帝这个老狐狸,想要我金萨国每年供给他们万斤的黄金,却不许我国百姓将在天邺王朝境内开设店铺所得的收入送回。”男子手执一把名家所画的纸扇,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情绪莫辨的浅笑,嘴角轻勾,美目似水妖娆, 看似风流却不下流,说话轻佻却不失稳重。 宗泽翰右手轻叩桌面,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铁观音,却丝毫不理会这男子的话语,继续看着手里从各地传来的简报。 “二哥,你倒是说话呀,我都来了七八日了,每天不是被弘帝请到宫里看歌舞演艺,就是被三品以上的大员拉去喝酒,父皇交代我的事,一件都没完成呢。”宗泽辉见自己的二哥还是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品香茗,心里有些不乐意了。 此人正是金萨国的四皇子,辉王宗泽辉。此次来天邺王朝,就是带着当今金萨国皇上,也就是他们的父皇康帝的圣意,前来与天邺王朝协商两国诸多合作事宜的。可是弘帝自持天邺王朝国富民强,无需得到别国的助力,在利益问题上丝毫不退让,局面一时就僵在这里了。 “急什么,既然弘帝老儿这么好客,你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享受温柔乡的时候也别客气,反正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跟他们耗着,更何况不让我国百姓将在此地的所得送回,不正合我们之意,也省的搬来搬去的麻烦!”宗泽翰瞪了一眼这个同父异母的皇弟。 这次和谈的细节,都是事前和父皇的智囊团一起拟构的,每走一步都将前三步后三步,左三步右三步考虑了进去,结合弘帝生性多疑的性子,才有了这步声东击西的一计,也算是遂了心愿,只是这样轻易就跟弘帝妥协,未免太便宜他了。 如今,表面看是金萨国处于劣势,其实只要过了三月,当弘帝老儿真正发现问题时,一切局面将会倒转过来,到时候哪一方会任人捏扁搓圆可就不由他说了算。 宗泽辉一听,眼角浮现出一股玩味的笑容,将一颗发丝梳得光洁的头颅凑到宗泽翰身边,讨好的说道:“二哥,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我在京城玩疯了,被父皇责骂时,我就说是你让我这么玩的,哈哈……” “玩归玩,但你别忘了该进行的事情,我要在下个月呈报給太子殿下的人员名单中,见到这些人的身影。”宗泽翰一边说,一边将一份早就誊写好的名单递到弟弟面前。 宗泽辉翻看了几页,脸色就变得很严肃了,最后忍不住的哀嚎:“怪不得你要让我这么玩呢,原来要拉这么多人下水啊,御史大夫的小舅子、枢密使的长子、枢密使的胞弟……各个都是有后台的,二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听见宗泽辉的哀嚎,宗泽翰连眼皮都没抬,直接就右手指向大门的方向:“要么将父皇交代的任务全部完成,要么就将这些人全部搞定,你自己看着办,现在滚回你的温柔乡去!” 下一刻,宗泽翰身边的两个护卫风和雨,将宗泽辉左右架起扔出了院子。 宗泽辉一看,这戏演下去也没人看了,就整了整衣服,颠颠儿的从密道走了,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风流倜傥的闲散王爷,可是要是跟他喝过酒之后就不会这么想了。因为在酒桌之上,从来没有人能在清醒的状态下赢过他,当然在醉酒之后就更加不会赢过他了,因为那时他们都已经将宗泽辉视为一个可以交心的知己朋友,无所不谈了,这也正是此次两国和谈康帝为何要派他来的原因之一。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四年正月十五,上元节。 这一天,弘帝和邻国金萨国终于达成共识,每年金萨国以最低价供给天邺王朝万斤黄金,天邺王朝允许两国百姓互相通商,但收入所得不可带回金萨国,只能在天邺王朝置产置业,而金萨国在这次和谈中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从此以后,金萨国的百姓到天邺王朝参与三百六十行时可以像普通百姓一样,只要按照比例交够税银就可以自由行事了。 此时,宗泽翰手里捏着两国最新的条约细则,眼角透出一丝笑意: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传令下去,暗中收购天邺王朝东、西、南三方的粮食,速度要缓但是不能停,同时保持北方粮食的充足供应,本王要让弘帝继续沉浸在这歌舞升平的盛世繁华中。”宗泽翰大笔一挥,一道密函已经从秘密渠道传往天邺王朝的东、西、南三方。 而天邺王朝的国都——京城,正处于北方。 网要慢慢撒,更要慢慢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第七十一章 麻草 “开口笑”的生意虽然让林倾宸忙得团团转,但是她还是不忘给宗泽翰送几份点心,美其名曰是为了拓展生意需要,至于真实原因她也不愿意去深想。 于是,一份特殊的吃食就摆到了宗泽翰的眼前:开口笑一份,虎皮蛋糕一份,蛋挞一份,毛毛虫面包一条,甜糯糯的八宝粥一份,煮开的鲜奶一碗,一盘爽脆的小黄瓜。还有两包零食:鸡蛋薄脆和桃酥,上面标明“饥饿的时候垫肚子”。 宗泽翰看着一桌子不伦不类的吃食,眉头微皱,是不是自己平日太好说话了,以至于厨子都敢乱给他改动饮食习惯了? 这时,长生上前给他解释:“爷,林公子刚刚派人将这份吃食送到聚贤楼,特意嘱咐这是他们点心铺子新做出来的点心,让您尝尝鲜。” “哦?难为她还想着我!”听说是林倾宸派人特意送来的,宗泽翰顿时觉得这些吃食也变得可口了。 这个小丫头很细心,每盘点心上都贴了名字。比如这盘虎皮蛋糕,最外面的一层纹看起来很像虎皮纹,估计点心也是由此得名吧。还有这个毛毛虫面包,有一尺见长,上面点缀了一些白色的线状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毛毛虫,不过这名字起得不咋地,要是胆小的估计就不敢吃了,回头得提醒她换个名字,最特别的就是这个叫做开口笑的点心,每个橘红色的小点心上都裂开不规则的口子,就像是咧着嘴笑一样,宗泽翰一边笑着一边将开口笑送入嘴中,轻轻咀嚼,舌尖带着一丝甜味和鸡蛋、芝麻混合的香味,心里想到又有好几日没见这丫头了! 今日正好是上元节,不如约她出来一逛。 诗经有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就当是礼尚往来吧! 林倾宸现在虽然只有两个铺子,但每个铺子都是盈利的,而且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铺子开起来。但吃水不忘打井人,她总觉得自己对林仲仁和卢氏有所亏欠。就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来都没有心思在林家产业和卢氏的私产上,总是觉得经营的好坏那是他们的事,自己只要恪守本分。做好他们的女儿就好。 经过这些年,林仲仁和卢氏掏心挖肺般的对待,林倾宸的愧疚感终于在自己能够挣钱养活自己的时候被提溜了出来。独自挣钱乐,不如大家一起挣钱乐! 一早,林倾宸就换上一袭淡蓝色的衣衫,发间簪了几只衔珠带绒毛的珠作为装饰,既雅致又别具一格。来到雁引院时。早饭正好摆上桌,林倾宸带领弟妹给林仲仁和卢氏请过安后,开始品尝今日的西点早餐。 卢氏用筷子夹了一块无水蜂蜜蛋糕送入嘴中,入口即化的感觉让她享受的微眯了双眼,再配上一口香浓的鲜奶,这才对林倾宸小小的抱怨道:“宸儿。你让人做的这些东西太好吃了,这才几天的功夫,我的腰围又粗了一圈。” “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再说了,你胖了我和宸儿才有成就感!”林仲仁吃着手里的曲奇饼干,眼睛还盯着另外一个盘子里装的叫做“苹果派”的食物。 林倾宸但笑不语,将目光转向吃得香甜的弟妹二人身上。 “姐姐,你啥时候再做些棋子饼干吧。我的棋子饼干都被哥哥吃光了。”林倾雅一手拿着毛毛虫面包,一手举着黄金玉米蛋糕。口齿不清的对林倾宸说道。 “那是你棋艺太差,否则又怎么会让我吃掉。”林倾鸿丝毫不觉得自己占了妹妹的便宜,向众人解释自己吃棋子饼干的缘故。 林倾宸的棋子饼干不同于现代人吃的棋子饼干,而是将益智游戏带入进来的一种棋子饼干,这个灵感来源于她在现代的手机游戏——七彩连珠。鉴于古代带颜色的食材有限,林倾宸只取了其中五种颜色,取名为“五彩连珠饼干”。这种饼干有五种颜色,分别是红、黄、绿、黑、白,大小一致,形状却略有不同,有时是圆形,有时是正方形,还有时是三角形或是梅形。开始游戏时,一人主攻,一人主守,主攻的那人每次根据盘中棋面的变化,添加一枚棋子饼干,使一种颜色的棋子在一条线上达到5个(横、竖、斜皆可),然后将这五个棋子饼干取出或是直接放入嘴中吃掉。而主守的那一方,则每次随意在棋盘上添加任意一个颜色的棋子饼干,并努力阻挡主攻方达成目标。如果棋盘上被棋子占满则游戏结束,所有的棋子饼干归主守方所有。 鉴于二人的年龄和接受教育程度的不同,直接造成了林倾雅小朋友屡战屡败,棋子饼干不断的减少。 “雅儿,不要紧,你无论输掉多少个棋子,都可以到姐姐这里来补齐,但鸿儿就不行,以后鸿儿要是缺了棋子,我们就罚他背书好不好?”林倾宸捏了捏林倾雅肉呼呼的小脸蛋,小声安慰她。 林倾雅得了姐姐的保证,嘴角漾出满意的笑容来。 这厢林仲仁和卢氏看见自己的三个儿女和睦相处的一幕,都满足的笑了。 “爹,最近京中的生意如何?”林倾宸心里还惦记着那天在茶楼里听来的消息,不知道天邺王朝和金萨国的和谈最后成功了没?也不知道最后的和谈结果会不会影响本国百姓的营生。 “集市陆续开张,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来,不过邻国金萨国与我国订立的互通往来协议,恐怕势必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虽说是我们可以到他们国家境内经营商铺,他们也有到我国境内通商的自由,但对于我们这种有着百年根基的大族来说,根本就是形容虚设,别人的饼我们够不着吃,自己的饼却要给别人不停的分割,你说。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吗?”话仅止于此,讲的多了就是对这项合约的不满,对合约的不满也就是对订立合约之人的不满,更是对朝廷和当今皇上的不满,林仲仁在书房里和林倾宸说起自己的担忧。 林倾宸心头一跳,这种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可是在哪里见过,她又一时想不起来,只得暂且作罢,先说出自己今天找林仲仁的目的:“爹,这种事情朝廷肯定也想到了。说不定他们也制定出了相应的政策,我们为今之计就是先下手为强,看看还有哪些生意是我们可以做的。抢到先机就是占领市场,到那时即便他们真要分一杯羹,不过就是一杯残渣剩羹而已,您说呢?” “残渣剩羹?”林仲仁略想一下,忽然明白了女儿话中的意思。“你是说,我们趁着他们还没有大举杀来之前,再找一些可以做的生意,到时候我们挣了银子,是走是留再看他们的表现?” 林倾宸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出自己早先部下的一步棋。 “爹爹。女儿发现,北方在盛夏之际暑气难耐,却没有多少消暑的产品。一来这种消暑的东西本就是奢华之物,二来很多人还没有发掘出这方面的材质。女儿年前跟您出游,在南方境内无意中发现了一种麻草,草身柔韧光滑、色泽细白统一,而且据当地的人说。这种麻草草芯吸水性特别强,用它来编织凉席和凉枕特别舒爽。当时。女儿就让他们做了几个凉枕,回来一试,果真效果不错。您看这桩生意是做得还是做不得?” “就是你回来后送给你母亲的凉枕?”林仲仁忽然想起女儿送给妻子的那个摸起来手感冰凉,还带着淡淡草香的凉枕来。 “正是!”林倾宸点了点头。 “这倒是桩好生意!只是那个地方你如今可还记得?你说的那种麻草若是做成凉席凉枕之类的消暑产品,可是够用?”林仲仁心里略一盘算,就觉得女儿提的这件事非常可行。因为天邺王朝虽然也有不少消暑的产品,但那是富人的特权,穷人根本连想都不敢想。而富人的消暑用具,都是用寒玉或是质地不菲的材料做成的,用这种登不了大雅之堂的麻草做消暑用具,根本就是穷人没钱才得而为之。若是将这便宜之物拿来做出消暑的用具,首先成本低廉不说,还真是一种新的创举,即便是产品上市后无人问津,也赔不了多少钱。 林倾宸从袖笼里掏出两张纸,其中一张是出产麻草的地形图,还有一张是一份简单的契约书,上面列明:来年四月某某人将交付林倾宸一百个凉枕,一百副凉席,以质量优者为先,订金五十两,其余货款交付之日一次付清。 “怪不得当日你要为父给你一百两银子,还以为你要买地方特产,没想到是干这个去了。”林仲仁恍然大悟。 其实,林倾宸当时路过那里,看到当地百姓将麻草随意编来当坐垫使用时,心里就有了这个想法,物品虽简,但林倾宸相信,这种麻草一旦上市,雅俗共赏,一定会有意外收获。 “可惜,可惜,你若是男儿,我定将这林家产业交付于你。”林仲仁对林倾宸的提议很是感兴趣,二人在书房商议了半天,忽然有感而发。 “爹爹糊涂了不是?我若是男儿之身,还能当您的女儿吗?”林倾宸知道林仲仁不是嫌弃她的女儿身,而是身为男儿在外行商更加方便。 林仲仁一听,也笑自己太贪心。 等林倾宸安排好两个铺子的事情,已经是近午时分,吃过午饭,小睡了一会,又抽空誊写了一些《西游记》的篇章,大房那边已经叫人来催了。 原来,上元节这顿饭,林家历来都是要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的,取其年头年尾团团圆圆之意。 第七十二章 上元(上) 上元节这天,家家户户都要吃“五谷饭”,喝“聪耳酒”,期许来年五谷丰登、耳聪目明。五谷饭是用五种谷物做成的饭,一般是用江米、红豆、小米、黑豆、玉米等谷物混合做成的。 全家人分着吃,寄托着对健康与丰衣足食的美好愿望。而“聪耳酒”则选用核桃仁和五味子捣碎包入布中,然后在白酒中浸泡十天,过滤其渣后兑入蜂蜜,直接饮用即可。 林倾文今日沐休,但因为初为人父,很是紧张妻子赵氏的一举一动,根本就顾不上晚上出行之事,而林倾俊早就跟人约好,匆忙扒了几口五谷饭后,就告退了,剩下林倾华和林倾蕊二人,心里倒是很想去,可是因为没人陪着,显得有点落落寡欢,林倾宸看在眼里,却多余的一句话未说,她虽然有心想带着林倾蕊一起出游,可是一想到林倾华这个刺头,心里就打退堂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姐姐,晚上可是出去游灯?”这厢林倾蕊到底是年纪小一时忍不住问了出来。 “今日人肯定多,我也不过是带着弟弟妹妹在府门前的街上走一圈,再远我恐怕也不敢去了。”林倾宸想了想说道。 她的这番话,可不是用来敷衍林倾蕊的,而是她真的有这打算,比起弟弟和妹妹的安全来,再热闹的“迎月”和“踏桥”活动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 “那姐姐不是太可惜了,‘迎月”不参加也就罢了,可是这‘踏桥’活动,可是关乎着姐姐的将来,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不是可惜了?”林倾华一听,心里对这个畏首畏尾的姐姐很是不齿。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的,肯定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就拿这做生意来说吧,自己的几个世家好友,母亲名下的铺子都是胭脂水粉,裁衣绣铺之类的,还有的是金银首饰铺子,都是彰显身份和地位的好营生,哪里像她弄得不是小玩意儿,就是吃的点心,要不是这京城的人看着这些东西还算新鲜。估计早就连人带本搭进去了,哪里还容她在这里张狂。 林倾宸不动声色的朝长辈那桌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于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妹妹每年都要去,将来的事情可是全看清楚了?” “扑哧!”听到林倾宸温柔娴静的对答,林倾蕊一时没忍住,将已经喝到口里的茶又喷了出来。 林倾华面色忽白忽红,好不尴尬。想起走时连个书信都没留下的二哥林倾武和文泽宇,心里那叫一个恨啊。虽说她不懂这些,可是身旁总有些明白事理的,在文泽宇不告而别之后,就暗中提醒她,以文泽宇这般年纪。被家里人突然招了回去,十有*是要定亲的,就算是一下子将新娘子娶进门也未尝不可。虽然她倾心于文泽宇。可是那死小子死活不开窍,从来不在父母面前留下什么承诺,这么多年,吃了不少林家的好东西,也穿了虞氏为其准备的不少衣服。可是他就是一个准信都没给自己留过,难道真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吗? “姐姐。华儿姐姐瞪你的目光好凶哦,我们一会去看灯的时候不带她,只带蕊儿姐姐,好不好?”林倾雅皱着眉头看向对面的林倾华,又朝林倾蕊挤了一下眼睛。 “雅儿快吃,一会儿妞妞和红绫都会陪我们去的。”林倾宸假装没看见雅儿的这些小动作,又将她面前的碗向里推了一下。 林倾鸿早就在一旁坐不住了,频频向妹妹雅儿使眼色:赶快吃,吃完我们就走。 林倾宸安抚着弟妹二人,等丫环婆子撤下席面,众人又换到前厅吃茶时,这才走过去一一给众人打招呼:“……我带着鸿儿和雅儿,由董管家负责雅儿和鸿儿的安全,董小泉负责断后,妞妞跟着他爹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带着绿萝和红绫陪着我,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华儿和蕊儿,不知道大伯母是如何安排的?” 虞氏一听,眼光不由朝林倾华看去,只见她面带一丝愤恨,遂开口说道:“宸儿只管顾好弟弟妹妹就行,华儿和蕊儿这里我会派人跟着的。” 林倾宸抱歉的朝蕊儿看了一眼,然后准备告退。 林伯涛这时却将她唤住,让下人火速从书房里拿来一张他的名帖,递给林倾宸:“每年上元节,街上总会有些混乱,你拿上我这名帖,万一有什么为难之处,也可以拿出来应应急,万一途中你们姐弟被人群冲散了,最好先说个事后聚集的地方,若是超过时间,就分开回府,再从长计议。” 林伯涛此举,不仅是林倾宸感到意外,就连林仲仁夫妇和虞氏都感到很吃惊,只有林老夫人嘴角噙着微笑看着林倾宸。只是眼下还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众人心里各自思量,目送林倾宸姐弟三人离去,没有人发现,当林伯涛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项姨娘脸上突然绽放的光彩。 这头林倾宸姐弟三人刚出府,宗泽翰那边就得了信。 “正好,本王今天心情不错,就去做一回护使者吧。”宗泽翰换好衣服后,特意从书案最下面的一个柜子里,掏出一个方形的盒子装在身上。 京城街道上,从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开始,就已经禁止马车等通行用具了,除了店铺还照常经营外,街道上的小摊贩都已经收摊,给午后就开始在街上耍杂、舞狮子、鼓乐表演的让了地方。此时,在锣鼓喧天声中,这些活动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就是上元节的最*:迎月和踏桥。 所谓“迎月”,就是手举火炬,登高山迎月,祈求一年的平安,但为了安全起见,这项活动多在乡间进行,要是有人感兴趣,大可以出城去寻个高山登一登。只是城门还是按照老时间上锁,登高祈福的人只能挨冻到天亮后城门开了才能回家,因此城里的人几乎是不去郊外迎月的,充其量就是在家里摆上香烛,对着月亮拜上三拜,算是全了心意。 今夜所有出来的男男女女都为之疯癫的“踏桥”活动,就是在月光下,伴随着沿路彩灯的照耀,从街道与街道衔接的桥上来回踩踏,据说未婚男女踩踏的桥数量越多。心中所求的姻缘就会越好,说白了,上元节就是中国古代的情人节。 “雅儿。鸿儿,你们两个将这个戴上,万一失散了,就站在人少的地方使劲吹,这样我们就能找见你们了。”林倾宸将事先用竹管制成的哨子戴在二人的脖子上。这还是她在前世。小时候和姥姥出门时,姥姥怕她走丢了,特意想出来的一个办法,无论在哪里,只要她看不见姥姥,就会吹这个哨子。不到一分钟,姥姥就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屡试不爽。 “姐姐。你放心,我会紧紧拉住你的手。”雅儿第一次出来,既兴奋又紧张,但她很听林倾宸的话,一直都将她的手紧紧攥着。丝毫没有放松。 “小姐,您放宽心好好玩。我和小泉会盯着少爷和小姐的。”董富贵在后面拉着林倾鸿的手说道。 林倾宸看了看自己一行人的阵容,心想自己都快赶上几十岁的人操的心了,于是就放松了心情朝左右两边的灯看了起来。 街道两边挂满了灯,有主体的象形纸扎灯,有鸟、人物、动物等形态,均是栩栩如生;还有夹纱灯,用纸画上彩色图案后,再熔蜡于纸上,然后以轻纱夹住,显得色彩柔和;更有古朴稚致、富丽堂皇的宫灯,用楠木或是红木作边框,并雕刻成鸟图案,配以彩画绢面和玉坠丝穗等,令人应接不暇。 更有附庸风雅之人,在自己的灯上贴一条灯谜和彩头,引来众人争相围观。 “姐姐,你看这个兔儿灯多可爱,你给我买了吧。”林倾雅指着上方一柄造型为站立着的兔儿灯,对林倾宸说道。 “小姑娘,今日这灯是不能买的,你若是喜欢这个兔儿灯,可叫你姐姐将上面的谜题解出来,这兔儿灯就免费赠予你!”一个白面书生听到一个童音从下方传来,笑着回答道。 林倾宸闻言朝兔儿灯望去,只见这个灯的谜题是:“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她稍微想了一下,答案脱口而出:“是‘日’字!” “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你的谜。”一道带着浓浓笑意的男声同一时间从林倾宸头顶响过,目标却是白面书生。 好的东西,欣赏的人自然就多,更何况这个兔儿灯造型本就独特,有人迫不及待的跟自己抢它,林倾宸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在这么拥挤的人群中,居然也会遇到熟人。 “二哥,没想到你也有这雅兴!”林倾宸回转身,看向眼前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男人。 真要命! 没事长这么高干嘛?看的自己脖子都酸了!林倾宸不着痕迹的拉着雅儿退后了一步。 皎洁的月光和着满街绚烂的灯,整个京城的街道亮如白昼,林倾宸细瓷般的脸蛋,在月光和灯的映衬下,呈现出最美丽的状态,将白日用暗黄的脂粉特意伪装过的肌肤衬得莹莹发亮,就连上面的毛孔也在一束骤然升起的烟火中显得更加清晰可见。 ※※※※※※※※※※※※※※※※※※※※※※※※※※※※※※※※※ 致歉:本来云儿想把这一章写的美美的,可是下午写的一章,晚上看着极其不顺眼,于是晚上又重新写了一章,还算差强人意,但里面的灯谜,乃是云儿借来的,请大家原谅云儿的不才!祝大家周末愉快!o(n_n)o~ 第七十三章 上元(下) “一年就这么一次,怎么着也要出来被人踩几脚的,你说是不是?”宗泽翰将停驻在林倾宸脸上的目光慢慢收回。 林倾宸闻言,下意识的朝他的双脚看去,果然看见黑毡靴上已是被人踩踏的面目全非,心里不解。街上人多难免会有些拥挤,可是凭他的功夫,要躲开一般人的踩踏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会这样呢? “这位姑娘和公子,你们二人的答案都是对的,只是不知哪位要这兔儿灯。”灯的主人见二人旁若无人的攀谈起来,有心提醒道。 “自然是给这位小姑娘了,我一个大男人要来做什么?”宗泽翰从白面书生手里接过灯,递给两眼忽闪忽闪一直盯着兔儿灯的林倾雅。 “雅儿,快谢谢大哥哥!”林倾宸一看,也没推辞,将林倾雅向前轻拉一下。 宗泽翰曾去过家里拜访,算起来也不是什么陌生之人,林倾雅也就大大方方地上前谢过。 接下来,林倾宸也没问宗泽翰要去哪里,自顾自的拉着林倾雅,招呼着后面的几人,继续向前走去,而宗泽翰也很自觉地一路相随。期间,林倾鸿也猜中了两个灯谜,赢了两个灯。林倾雅也没落空,手里不仅多了几盏灯,更是多了面人儿、葫芦、竹笛等小玩意儿。 “姐姐,大街上怎么会有妖怪?”被董小泉架在肩上的雅儿,指着迎面而来的一拨人,惊恐的说道。 林倾宸伸着头望去,原来那些人戴的是大头娃娃。 “这叫傩面,是用来驱鬼除疫、祈求吉祥的,前面应该有卖的,看见了给你也买一个。”宗泽翰双手背负而立。身量刚好与坐在董小泉肩上的雅儿平行,见林倾宸一时没有解释,还以为她不懂这些,就主动给雅儿解释了一通。 林倾宸摇了摇头,这种东西看看就行,要是真买一个戴在头上还不得累死。 宗泽翰见状,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却并不多言。 随着人群慢慢前行,不多时,果然看见一个卖面具和傩面的小贩。所谓面具就是只有一张脸谱。上面绑了一个带子,可以让人套在脸上。但傩面就比较结实了,是要将整个头罩在里面。仅留了眼睛和嘴巴的位置,所以林倾宸才给它起了一个独特的名字——大头娃娃。因为,在前世她也是这样叫的。 鸿儿倒是不稀罕这些,只是将全部心神用在猜灯谜上,但雅儿就欢喜的不得了。看着面具和傩面都爱不释手,最后还是林倾宸将傩面罩在她的头上,让她自己感觉了一下重量,这才决定买一个轻便一些的面具戴着玩。 宗泽翰嘴角微翘,没想到这个丫头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此直接,却又让人深信不疑的遵从。 “二哥。再往前面去,我怕会挤到雅儿和鸿儿,不如就此分手吧。”眼看脚下行走的越来越迟缓。林倾宸担心的朝弟妹看去。 宗泽翰面色微沉,看了前方一眼,却没有回答林倾宸的话,转而问林倾鸿:“鸿儿现在是男子汉了,这么多人怕不怕?” 林倾鸿有些羞赧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见宗泽翰不解的望过来。连忙说道:“我不怕!” 宗泽翰又问了林倾雅一遍,也得到了同样的回答,这才将目光看向林倾宸。 “这种机会本就不多,你这个做姐姐的应该让弟弟和妹妹玩的尽兴。”宗泽翰见自己说完,林倾宸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随即又补了一句,“一切由我,你们且放开了观赏夜景!” 看着宗泽翰转身安排人手配置,林倾宸就是想阻拦也不好意思了,人家也是一片好意,自己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人心了。最后,宗泽翰和林倾宸带着雅儿一起,长生、董小泉与妞妞随后,侍卫风与董管家带着林倾鸿一路,侍卫雨招呼绿萝和红绫二人,其余三个侍卫则分前后保护众人。 迎月没法参加,这“踏桥”活动好歹也要捧个场。一行人随着人流,象征性的过了几个看起来比较结实一点的桥,把林倾雅乐的咯咯笑了半天。到下一座桥时,嚷嚷着还要去踏桥,被宗泽翰拦了下来。 “一会城内就要燃放烟火了,我们先去找个好地方。”宗泽翰看着拥挤不堪的人流,皱了一下眉头。 每年的上元节,是官府最为头疼的节日。打架斗殴、乘机作乱、拐卖妇女儿童、顺手牵羊的大有人在,因为“踏桥”活动而引起的踩踏事故更不是少数,刚才的那几座桥自己是估量过才去走的,眼前这座桥如此颤微微的恐怕不保险。 林倾宸虽然不知道宗泽翰此时心里所想,却也是赞同离开此地的,毕竟骨子里存在的安全意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摒弃的。 众人正要往前走时,忽然听到后面一声“咔嚓”巨响,紧接着“扑通扑通”的声音和人群沸腾的声音传来。 “不好了,桥断了,有人掉进河里了!”拥挤的人群比起刚才来更是骚乱了许多,惊悚喊叫的声音此起彼伏,震得耳膜嗡嗡直响。 “快走,去前面福运来集合!”说时迟那时快,在众人茫然不知所措时,宗泽翰冷冽的声音响起。 林倾宸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就像是腾空而起一样,眼看着面前的人群不断向身后涌去,耳边还传来呼呼的风声,可是她就是感觉不到自己有双脚着地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电闪念间她想起了鸿儿和雅儿,正要出声喊叫却被迎面而来的风灌了满腔,竟然一个字也喊不出来,而耳边却又适时的响起一个声音:“闭上眼睛,雅儿和鸿儿没事,一会就到了。” 不知道为何,林倾宸突然心里就安定了,响起之前宗泽翰说的那句“一切由我,你们且放开了观赏夜景!”的话时,她慢慢闭上了双眼,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竟然连人群的喧闹声也听不真切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林倾宸感觉自己面颊都有些冻僵的时候,宗泽翰暗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好了,安全了!” 林倾宸睁眼一看,真的是福运来酒楼,这个时辰,从外面等着排号的状态可以看出,店里依然是座无虚席。 “刚才你是不是用轻功了?”林倾宸用双手揉了揉自己冻僵的双颊,等稍微柔和一些之后,才开口说话。 宗泽翰看了身后一眼,回转身时见林倾宸还在等着自己的答案,表情不太自然的说道:“方才那种情况,要是不跑快一点,从断桥逃生的人群返回街道,势必会引起更大面积的骚乱,恐怕踩踏也会更多,我也是一时情急,顾不得许多了。” 林倾宸一听,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只是她这样大的一个人,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总归有些失了分寸,又暗自庆幸多亏是晚上,没人注意这些。 “你的人怎么还没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倾宸也不想在这方面多计较,于是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又想起了什么,小脸突然变得绯红,宗泽翰还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一句。 “你放心,他们的武功不比我差,稍后就会赶过来。”其实宗泽翰是存了私心的,他就是故意要和林倾宸单独相处一会,这才使用了上乘的轻功,将众人甩到身后的。 见林倾宸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频频朝身后观望,宗泽翰想了想,从怀里掏出特意装上的小盒子,递给林倾宸。 林倾宸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小盒子,再次将不解的目光投向宗泽翰。 “是你的,打开看看!”宗泽翰突然很神秘地朝林倾宸眨了一下眼睛,嘴角溢出一声轻笑。 林倾宸听得有些糊涂了,他既然要送东西给自己,为何用如此含糊的字眼,带着一丝疑惑她打开了小木盒。 “啊!这是……这是送给我的?!”林倾宸不确定的问道。 盒子里静静躺着的分明就是自己第一次跟随卢氏到莲山还愿时,第一次佩戴也是最后一次佩戴的象牙白的珠,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呢?或者是他特意买了一对送自己的?不过这未免有点太巧合了吧! 看着林倾宸茫然不知的表情,宗泽翰面上有些窘意,当年自己正是一个想做出一番丰功伟绩的美少年,却不想被一个小毛丫头称作“爷爷”,年少气盛的他一时难以开怀,就取了小女孩头上的珠作为小小的惩罚,后来又打听到她的家世,觉得她也很可怜,也就放过了,没想到多年以后再相遇时的几次场景,居然都是那么戏剧化,虽然当时没有认出来,但事后的探查,却让他想起原来二人竟然有着如此深的牵连。 望着失而复得的珠,林倾宸心里五味杂陈,心里想过千万遍,却没想到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当林倾宸听着宗泽翰细说当年摘取珠的缘由时,不禁想到后来两人的几次见面,均是阴差阳错的乱了称呼。 “我道是这珠哪里去了,原来是被你牵走了!”待抬眸相望时,一抹少女的天真烂漫已然跃上林倾宸的俏脸,很显然,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愉悦。 第七十四章 朦胧 有时候,一件朦朦胧胧的事情被点破了,反而让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更加尴尬,就这样吧,到这一世走一遭也挺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了贴心亲近的弟妹,还可以做自己高兴的事儿,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宸儿,我能这样称呼你吗?”宗泽翰幽深的眼眸在月色下闪着灼灼的光芒,第一次用如此亲昵的语气唤着林倾宸的小名。 林倾宸心里微微诧异,刚刚建设好的心防被这一声“宸儿”瞬间打散,脸上不禁带出一抹少女特有的羞涩,从小林子到丫头,再从丫头到宸儿,这一刻很想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不过是个称呼,二哥想怎么叫都可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在意和羞涩,林倾宸露出特有的无害笑颜。 看着林倾宸眼角和唇边的笑意,宗泽翰心头涌上一丝无奈,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虽然天邺王朝的男婚女嫁都比较晚,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懵懂不知情滋味,是自己意思表达的不清楚,还是她根本无心于自己呢?又想到自己以前的三桩亲事,宗泽翰心里突然有些黯然,也许过于着急了也不好。 “爷,我们来了!”疾行而来的众人,打破了宗泽翰的思绪,也将林倾宸从突然静默的尴尬氛围中拯救了出来。 “雅儿,鸿儿,你们都还好吧?”林倾宸拉过林倾雅和林倾鸿上下打量,见他们二人衣服齐整,发丝不见凌乱,慌乱的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姐姐,这几个哥哥好厉害,那么多人挤来挤去,我们连衣角都没被人群扫到。”林倾鸿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在几个侍卫身上来回打转。 林倾宸早就知道宗泽翰手下的武功厉害,又加上刚才被宗泽翰一路相扶着从人群中飘移过来,心里也就不那么诧异了,又见众人脸上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心知到底是被踏桥事故影响了游玩的兴致,想要回府时又想起刚才宗泽翰的提议,心里不由犯了难。 “走吧,一年只这一次,老郑早就安排好了,这次绝不会出意外!”宗泽翰将林倾宸脸上的迟疑看到眼里。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从容,率先进了福运来酒楼。 林倾宸瞥见董掌柜欲言又止,就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事。就看过烟火再回去吧,也不差这点时间。” 毕竟前面的骚乱还没平息,自己这行人虽然日常出门看着还挺有阵势,但到了人命关天的节骨眼上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与其冒险突围。不如等一下让他们送回去,共同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场景,林倾宸不知不觉对宗泽翰多了几分信任。 福运来酒楼果然像林倾宸想的那样,已经座无虚席了,郑掌柜见宗泽翰带着一大帮人进来,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亲自带着众人到了顶楼,这个传说中能看到天邺王朝半个京城风景的地方。 福运来酒楼本就三层楼。这个顶楼是在三楼之上,因为有栏杆和凉棚遮挡,顶多就算是露天的天台。林倾宸有些纳闷,天邺王朝比这福运来楼层高的建筑物多了去了,为何却有这样的传说出来。 “丫头。烟火再有半个时辰就开始燃放了,你们先用点吃食吧!”郑凯招呼众人坐下后。又让店里的伙计端上来很多吃食,煎炸蒸煮,样样俱全,宗泽翰在众人面前又恢复了以前的称呼。 林倾宸心想夜晚凉气太重,众人刚才受了一些惊吓,用些热汤肯定会好一些,就招呼众人用些。 董小泉父子互相对望了一眼,却没有多言,而绿萝跟着林倾宸出来见过几次宗泽翰,对宗泽翰这种近乎于发号施令般地照顾也见怪不怪了,红绫虽然觉得小姐这样跟一个男子交往过密有些欠妥,但又想到还有一大群人做帮衬,心里的疑虑也渐渐放下,专心和绿萝二人伺候林倾雅和林倾鸿吃东西,而林倾鸿自从得知自己进入京中有名的书院进学完全是宗泽翰的一句话后,对这个传奇人物就充满了崇拜之感,自然不会拂了人家的一片好意,而妞妞虽然懵懂,但见这些人对自己一行人很是照顾,今夜更是全力救助他们,也就客随主便了。 吃过一些热乎乎的汤圆和点心之后,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叫喊声,众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朝楼下望去,原来是远方跑来了一群舞龙舞狮的队伍,夹杂着沿途扔果子和说笑的人群,场景好不热闹,林倾宸不禁想起方才的踏桥事故,竟然心神恍惚,分不清那一幕是真是假。神思迷蒙间,只见一道绚烂的光芒从脸上划过,随着那道光追随而去,才发现烟火已经开始燃放。 灼目的红色、翠莹莹的绿色、温暖的黄色、耀眼的白色,浪漫的粉色在这一刻争相出列,只为了这美丽的一瞬间使出全身的力量跃然高空,却又在光华散尽时消无声息的落入泥尘,遍寻不到踪迹。就像人生长河,从出生到死亡,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风雨雨,可是最美好的年华和辉煌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经历,却抓不到也留不住。林倾宸脸上的表情也随着烟的绽放和湮灭而变得忽喜忽悲。 宗泽翰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望着这样一双看向绚烂烟的清亮眸子,捉住她脸上每一瞬间的悲喜表情,久久无法回神。 “好美的烟啊!明年我还要来这里观看!”直到雅儿发出最后的赞叹之声,林倾宸才收回远去的心神,惊然转身之际,只觉得一道灼热的光芒朝自己射来,顺着心里的感觉望去,却撞上了一个幽深的眼神,不知为何,林倾宸的心就忽然跳漏了一拍。 “小姐!烟放完了,我们回家吧,免得老爷和夫人着急。”绿萝虽然跟随林倾宸出来多次,也知道这个二爷对待林倾宸并无恶意,但眼看着二人目中无人的对视,她还是有些心跳,幸亏有夜色的掩饰,众人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烟上,没有注意这个二爷和自家小姐不同寻常的举动,要是让外人看见了,小姐的名声岂不是要完了,更何况小姐跟涿州聂家的事,她多少也是猜出来,自家夫人是默许的,否则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她提出反对的意见。不该动的念头,作为一个丫头是绝对不能有的,可是提醒主子不犯错误却是一个忠心的下人最应该干的。涿州聂家的二少爷,虽然没有眼前这个二爷优秀,可是那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更何况他对小姐早就情根深种,想来二人以后的日子也会幸福美满的,至于小姐是否对这个二爷动情,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她能做的就是让小姐在清醒的状态下做出对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林倾宸将微微发酸的眼眶眨了一下,深深的看了绿萝一眼,然后带着微不可见的叹息,牵着雅儿手,朝宗泽翰走去。 “二哥,谢谢你今晚带我们来这里看烟。”心里那句要离开的话林倾宸最终徘徊在嘴角不能发出。 “我送你们回去,烟散去,人潮还未退散,看着你到家了我才会安心。”话语不多,但字字透着一种安心。 无意中听人说起,每年放烟的时辰是固定的,这个时辰也就是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刚过,人群都慢慢朝各家的方向散去,倒是比最初热闹拥挤的景象顺畅了不少,不到一刻钟,众人就回到了林家。 林仲仁和卢氏不放心,早就遣了几波人上街去探查,得来的却是城西街口的一座便桥塌了,掉下去不少人,虽然不曾听到有死亡之人,但当时的人群失去控制,被踩伤的人倒是不少。卢氏一听,嗓子眼里瞬间就起了火泡,一个劲的自责不该让孩子们到街上踏桥和赏灯,要是像往年一样拘在家里哪里会遇到这等祸事。虽然知道大伯给了一张名帖,可是在那种场合下,谁又能分得清东西南北,在林仲仁的安慰下,正想发动全府下人去寻找,却看见林倾宸一行人利利索索的回来了。 面对送人回来的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林仲仁对宗泽翰很是感谢,但卢氏却很快在宗泽翰如水平淡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心里顿时纠结起来。 “二哥,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临进府时,林倾宸向宗泽翰再次轻轻道谢,但回转身时,嘴角却瞬间垮了下来,一个晚上充斥心田的那种甜蜜和酸涩交织的感觉在这一刻都撤去了伪装。 整个一晚上,林倾宸的情绪从惊喜到惊诧,再从惊诧到心跳,又从心跳转为酸涩,最后取代的是低迷。当她坐在温暖的浴桶里,看着左臂上被层层包裹起来的连身镯时,才悚然发觉,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行事思维完全按照这个时代的礼仪和规范来要求自己了。 ※※※※※※※※※※※※※※※※※※※※※※※※※※※※※※ 额,这一章,云儿是想写倾宸再次感觉到宗泽翰对自己的特别之处,但她现在已经是身不由己,所以即便她面对这个男人时心跳也变得不正常,但因为那个镯子的事件(你们知道的,是不是人生路上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发生),所以,她不敢放纵自己的心意去接受一份对自己来说有点超乎她控制的爱情,所以,二人之间还需要契机,请大家继续看后续,云儿也恳求大家留言,发表自己对此文的看法,要不然云儿就这样一抹写到黑了,o(n_n)o~ 第七十五章 锁心 因为一个口头的协议,她将自己的感情禁锢起来,并且因为一个信物,就觉得自己更应该注意平日的一言一行是否会给家族蒙羞,既不能随意接受男子的爱慕,更不允许自己去恣意爱上别人。如果,这一切放在现代,她还会顾及吗?她会毫不犹豫的告诉自己:不会!绝对不会!因为现代社会她从出生到大学毕业,一路走来,接受的都是光明教育,虽然人性的贪婪和自私也会发生一些龌龊的事,但她还是很自信,因为在那里她不孤独,她活得理直气壮。 可是在这里不同,她一出生就亲眼目睹了最丑恶的一幕,也许心理阴影早就在那一刻深埋,后来虽然她也曾不懈努力,却始终以失败告终,而过继只不过是上天给她一次重新生活的机会,但她知道这个能保护自己的温室随时都会因为她的特令独行,甚至是与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而被迫失去,所以她活的谨小慎微,生害怕自己会被贴上特殊的标记,而被这个时空所厌弃。所以,她只能随大流、在利益权衡之下,选择对自己伤害最小的方式活着。 “活着,比什么都强!”林倾宸不知不觉中喟叹出声,原来,她把生命的意义看的是如此重要。 绿萝在屋外等候林倾宸的传唤,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小姐的叹息,心里的忧虑更甚,当主子的心里不快活,作为下人也不好受,可是有些话自己又不能逾越去说,正想的出神,就听见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再给火盆加点碳,今晚我想画画。”林倾宸不仅穿上亵衣,就连小袄都重新套上了,看样子今晚她准备熬夜。 绿萝快速睃了一眼林倾宸。笑着说道:“那奴婢陪着小姐做针线。” 妞妞一向早睡早起,平日里林倾宸不出门的时候,她都在女工房里做针线,按照林倾宸设立的计件制度也能挣几个钱,所以,一般晚上是不用在林倾宸身边的,红绫原来还兼管着女工们做针线的差事,后来青梅“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忽然能开口说话了,林倾宸见她性子沉稳,针线活又好。就将这一摊子完全交给她负责。因此,林倾宸近身伺候的人还是红绫和绿萝二人。 以往,林倾宸晚睡的时候。总会让她们准备好点心和茶水就行,并不曾让她们相陪,今日见绿萝主动留下来,心想她肯定有话要跟自己说,可是。现在自己的心乱糟糟的,她又能说什么呢?说了不是更乱?所以她直接就拒绝了:“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绿萝和红绫相视一眼,只得准备了点心和茶水后相继出来。 从大房开始学习写字开始,林倾宸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每当心浮气躁之时。总会写几篇大字,慢慢的就将心里的邪火和怨气压了下去,后来到了二房。跟着林仲仁学了丹青后,她觉得画娴静婉约的仕女图更有一番妙趣在其中。每次开始画仕女图时,心情也会从烦躁中慢慢解脱出来,到最后完成仕女图时,看到栩栩如生的人物。她都会有一种成就感。 当然,心情好的时候。她也会画一些别的画。 因此,当她将一个完整的故事终于用图画的形势画下来时,心里的最后一丝阴霾也就散去了。 寄托于工作,果然是忘掉烦恼最好的办法,林倾宸舒展双臂伸了一个懒腰。 第二天一早去给母亲请安,吃过饭后,被卢氏单独留下,叫到内室去说话。 “宸儿,这里就你我母女二人,母亲今天问你一个准话,你可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看着女儿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卢氏叹了一口气,女孩子遇到这种事哪个不会动心呢? 联想到昨晚回来时,卢氏看向宗泽翰隐晦不明的态度,林倾宸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莫非是母亲发现了什么? 卢氏见林倾宸脸色忽变,就将脸转向一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女人这一辈子,荣华富贵都是用来给别人看的,真正过的好不好只有关起门来才知道。王侯世家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遭人闲话,夫妻间也经常为旁人琐事而起争执,若是在此期间又被别人钻了空子,只有人家有说理的地方,却没有我们女人家说理的地儿,或者再遇上个不通事理的婆婆,为了传承子孙成天想着给儿子房里塞人,当家主母既要操持家务又要管理这些莺莺燕燕,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跟自己的夫君情意绵绵,一来身份不允许,二来看在别人眼里也有失体统,常年累月下来,当初的那点子恩恩爱爱就像布一样,越洗越白,越洗越薄,好一点的到老还能落下一块完整的布,不好的可就只剩下几片碎布了,有的恐怕连最后的一丝线头都会被踩踏揉搓的了无音讯。 可是平民小户却不同,讲求的是真心实意过日子,婆媳之间、妯娌之间相处只需互相谦让或是施以恩惠,实在不行,若不是家中长子还可以分府出来单过,只要人有本事,多挣下些家业,逢年过节给家中老人和兄弟妯娌、侄子侄女多些孝敬打赏,小日子反倒是过的一个惬意。即便是夫妻间偶有争执,若无外人插言搅混,互相给对方找个台阶也就过去了,再生几个孩子,男主外女主内,一辈子倒也过得和和美美……” “母亲!”听着母亲掏心挖肺的一番话,林倾宸早已泪盈于睫,脸色却是比刚才要好多了。 卢氏见女儿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决定再来一幅猛药:“儿女都是父母心头肉,天下没有哪个父母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硬将儿女推进去的道理。你跟文公子之间,我也听你父亲谈起过,更何况我又亲眼见了一面,说句心里话,文公子确实是人中之杰,举手投足间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这种人也并非是池中之物,且不论他身后有富甲天下的文家,单看他随行所带的那些人就不是一般商贾之流所能拥有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以文公子的年龄,家中不说贤妻美妾,估计孩子也有几个了。 涿州聂家那件事虽然做的并不光明磊落,但贵在聂家二少爷是个崇尚诗礼之德的人,又对你一见钟情,年纪也相当,何况身后还有你祖母这层关系,将来万万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将来爹娘给你多一些陪嫁,你自己也有私产,也不用在钱财上依靠他们,自然是腰杆伸直了做当家主母,若是聂公子将来仕途顺利,念在你们同甘共苦的份上也定不会有其它的心思……” 这番话说下来,林倾宸早已羞得面红耳赤,恨不能将头藏进被窝里。 卢氏见自己的话有了成效,心里的这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昨晚看见他们回来时,宗泽翰停驻在女儿身上的目光让她害怕,这么一个目光深沉,气度不凡的男子根本就不会给女儿带来一生的幸福,也许会有荣宠,但绝不会是独一份,她不想让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从云端落入泥尘,这份落差不是她小小年纪所能承受的,也是自己不愿看到的。辗转反侧一夜,又不好将女人内心这样的一番计较说给夫君听,但又害怕时间拖得久了,女儿会失了心,所以才在今早和女儿说了这些话。 “母亲,您的话宸儿都明白,女儿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那种云端之上的富贵荣华终究不是我的追求。”林倾宸感觉自己之前已经有些裂痕的心又渐渐融合了,仿佛那丝涟漪也从未进驻心间。 心不动,则不痛!以后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倾宸也淡了去铺子里的心情,每日跟着母亲学习理家,又得了林伯涛的首肯,还能去大房的藏书阁看看自己一直没见过的书,有时间也去正在给林倾雅教习的赵先生那里坐一坐,磋谈一下从书上看来的论点,日子倒也过得飞快,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意或是无意看见梳妆盒里那对静静躺着的珠时,稍微发一会呆。 “……但凡人从世间走一遭,就要对凡事多问几个为什么,为什么父母高堂今日气色这么差,为什么一向礼遇有加的人视你为仇人,为什么平日看你不起的人又突然对你摇尾乞怜,为什么……这些习惯一旦养成,算计你的人将无所遁形,而你自己谋事也会多几分胜算和保障。”这是赵先生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教习林倾宸和林倾华时,林倾宸经常被林倾华兄妹二人的恶作剧所欺负时开解她的一段话。这么多年来,林倾宸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赵先生早已是心知肚明,这番话原本就不该她讲的,可是这孩子品行纯良,不仅没有害人之心,就连受了欺负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看的她这个旁人都替她着急,忍不住又提了出来告诫她一番。 “先生的一番话宸儿铭记于心。”林倾宸眉头紧蹙,最近忙的颠三倒四的,确实有些事被她给忽略了。 前几天,吉祥妈来跟林倾宸对账时,无意中说起这几天到店里讨饭的人多了起来,很是影响店里的生意。给他们一次吃食,第二天就会带来更多的人,要是不给他们就赖在铺子外面不走,客人们原本打算进来买东西,可是看见铺子外面破破烂烂地围满了人,就有些嫌弃起来,导致的后果就是每日剩下很多点心。 第七十六章 易主 林倾宸当时也没在意,只是让吉祥妈好言打发了,实在不行就准备几个馒头给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联想到点心铺子开张前她在西市找人时遇到的情景,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按理说,现在是太平盛世,即便不是家家生活富足,但也没差到那么多人都出来要饭的地步吧。贫富分化固然是一种社会现象,但过于极端了就会埋下隐患,不是她胸怀天下,而是这种情况已经危及到了她的利益。 林倾宸从赵先生那里出来后,就让妞妞和安仁分别出去打听情况,晌午过后,在城中跑了一大圈的二人将消息带了回来。 妞妞喝了一大杯茶水后,将自己在西市和点心铺子那边的情况汇报了一遍:“我先去了一趟西市,看见那里还跟原来一样,小商小贩和平民杂户大多都住在那里,可是后来路过西市招工的地方时,就发现那里比年前多了好几倍的人,而且都是些急于找差事,养家糊口的外地人,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的要求都很低,只要能吃饱饭就行,工钱暂时不给也成。后来我又去看我娘,点心铺子外面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那里打转,看见我要进去,就都围过来管我要吃的,我被纠缠的脱不了身,幸好店里的伙计过来,说是要再这样纠缠客人,以后打烊时候剩下的点心渣子就不给他们了,这才放我进去。小姐,那些人突眼、神情呆滞、一个个瘦的可怜,看着真不忍心。” “饿傻了,当然都是这副样子了,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们活蹦乱跳的?”红绫瞪了妞妞一眼,觉得她说话不经脑子。 “我当然知道饿是什么滋味了。虽然住在西街的人本身都不是富裕的,但他们凭着本事吃饭,就算是再饿,出去见工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就算是喝凉水把肚子喝饱了,也会精气神儿十足的等人来挑,哪里像他们那样,看起来好像根本连一点子力气都没有,可是拽着人的时候手里又下了死劲,就像是豁出命去一样。”妞妞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 红绫还想反驳她。就被绿萝给拦住了,因为她知道妞妞说的一点都没错,上一次她和小姐被围起来时的情景就是这样的。 林倾宸听完后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沉思。 过了一会,安仁也带了消息回来,跟妞妞所说相差无几,但东城、南城、和北城的情况要好得多,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因为就算在高科技发展的现代,林倾宸也见过乞讨要饭的,也许是今天赵先生的一席话让她过于杞人忧天了。 可是林倾宸不知道,她在这里闲来无事胡乱猜疑的同时,林仲仁却早就接到了林家在外地管理产业的管事来信。 信中说道,林家粮行近来库存急剧减少。往年这个时候,百姓们估摸着秋天的粮食产量,总要将春夏用野菜淘置换出来的粮食卖掉一部分以便作为他用。可是今年却很少有人来卖粮食,要是这样的话势必影响粮行后几个月的生意。粮行管事的意思是,看能不能带着货款到外地去收一趟粮食。 再有就是,近来药材生意紧俏,各地的药材价格不知不觉中提高了不少。管事的建议林仲仁考虑一下药材的生意。 林仲仁将在京城的几个管事叫来共同商议此事。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一面派人到各地粮行的沿线去收粮。一面考察一下药材生意,要是真的有利可图,雇几个内行来打理也算是一项进项,毕竟生意场上这种转行的事情也经常发生,人不能在一棵树上死死挂着。 晚上一起用饭时,林倾宸见林仲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饭也吃了没几口,她不放心就留了下来。 “爹爹知道这些铺子为何要转让呢?是不是以前经营的都不好?”林仲仁说自从年节过后,很多与林家有生意往来的铺子都转让或是租了出去,她心下不解。 “这些铺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经营的都不错,有几个铺子的掌柜跟我关系匪浅,但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漏,事后更是连人影都没见,要不是人家上门来要账,我恐怕还被蒙在鼓里。”林仲仁被这件事气得不轻,自己的铺子欠了别人的账,倒是跑不了,可是别人欠了林家的账,这铺子易主之后,新掌柜要是不认账,那林家可是要损失一笔了。 林倾宸一听,立刻就想到携款潜逃或是将欠款拉黑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连忙提醒林仲仁:“爹,那欠我们林家账务的铺子,你有没有派人去要账?” 见女儿如此机敏,林仲仁点了点头,就告诉她:“我得了信之后,立马就让各行最得力的管事和伙计去要账,有几个倒是很爽快的就把前任留下来的账给还了,可是还有一部分人想继续和我们合作,想将这部分账作为风险抵押金,我还正在考虑中。” “听爹爹这样说来,这些新换的店主倒是有诚信之人,只是这风险保证金也不能由他们说了算,就看爹爹想不想继续跟他们合作了!”林倾宸点了点头。 林仲仁早发觉到女儿在生意上的见解独到,也想听听她的意见,就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一来林家产业中有些生意是离不开那些铺子支持的,他们一时还没有找到同类的替代者,二来顾虑到这些店家好像不是京城人士,万一再遇到像这样突然易主的事情,林家有再多的银子也补不上这个缺,所以跟几个管事商量以后,还是决定到官府去查验一下这些人的来历背景,谁知道这一查,才知道这些铺子居然全是邻国金萨国人士接手的。又联系到年初皇上与金萨国订立的盟约,林仲仁就更加谨慎了。 要是双方相安无事到罢了,若万一途中出现变故,引起纷争,那这些与敌对国合作的关系很有可能就被定义成通敌卖国的罪证,为了整个家族的荣辱存亡他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林倾宸闻言。觉得还是自家老爹考虑问题比较全面透彻,竟然连以后两国可能会交恶的情况都考虑了进来,不过这件事有一个人应该会比自家老爹更清楚,为何不问问他呢。 “爹,这件事,我看你不如去问问大伯,毕竟他在朝为官,对皇上的心思也能揣摩出个大概,或许会给你一个不错的建议。”林倾宸想到那个官居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亲爹。 林仲仁苦笑一下,将今天下午自己去大哥那里打听这件事的内幕消息时。被严于律己、刚正不阿的大哥教训了一顿的事说给女儿听。林伯涛说,皇上和金萨国订下如此盟约也是迫于无奈,因为天邺王朝的邻国除了金萨国以外。还有其他几个国家,这几个国家近年来眼红天邺王朝的日渐富庶,都想来分一杯羹,借着两国友好往来的名义,提出了各种苛刻条件。弘帝又不是昏君,自然不肯答应这些条件,没想到弹丸之地的小国居然联合起来,不断在边境制造事端,经常烧杀抢掠边境居民的财物,朝廷虽然也派兵驻守那些地方。又拨了不少款项去救助,但总是见效甚微,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风。邻国居然暗中派了人到边境小镇和当地居民做起了生意。反正是山高皇帝远,百姓们见朝廷不管他们,邻国商贩做生意又不欺人,竟也慢慢喜欢上了这种相处模式,没几年光景。居然连互相通婚的事也暗中进行了起来,驻守的官兵成年累月得不到朝廷的额外赏赐。当地人又常常拿着财物孝敬他们,反正只要不惹出事端,每年给朝廷上缴够税银,长官们的政绩考核就能轻松通过,也就默许这些事情的继续进行。 可是,这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弘帝知道自己手下官员将领居然干出如此藐视朝廷和王法之事,连发了三道圣旨,将边防人手统一换过,想要将邻国商人和百姓全部赶出天邺王朝境内时才悚然发觉,那里居住的绝大多数百姓居然不是天邺王朝的子民,就连他们手里拿的房屋地契等物也是邻国的大印标识,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为了颜面,也为了莫名其妙失去的国土,弘帝在朝堂之上下旨杀了那些玩忽职守之人的家属,以儆效尤。又派出军队强行将失去的国土收回,但入了别人嘴的东西,又岂是轻易能要回的,不说当地百姓不乐意,就是军队开拔粮草先行这一条就难住了弘帝。 国库虽然粮食充沛,但谁也没料到战事忽起,紧急到各地征粮,也是杯水车薪不能解决问题,而就在这时,金萨国国主派了四皇子前来协商两国友好合作事项,并且提出,可以助弘帝一臂之力,但同时开出了许多条件。弘帝仔细斟酌了一下,觉得金萨国提出的几个条件还算过得去,又欺负对方派来的是个嘴上无毛的纨绔皇子,也就借机再压了一下价码,最后两国皆大欢喜的签了合约。 以林伯涛对弘帝的了解,告诫林仲仁为了家族生意,实在避免不了就暗中进行或另行它法,但万万不可跟金萨国有明面上的往来,否则后患无穷。 虽说商人逐利,但是为了顾全大局,该舍弃的一些利益绝对不能犹豫。 “爹,大伯的话也有道理,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谁都懂,这万一要是金萨国助我天邺王朝驱赶了敌寇,夺回了国土,说不定就……”后面的话林倾宸不敢说,也不能说,可是并不妨碍他们早作打算。 其实,在得到消息之后,林仲仁已经开始着手清减手中的生意了,只不过有了大哥和女儿的建议,他的方向更明确了。 ※※※※※※※※※※※※※※※※※※※※※※※※※※※※※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云儿祝所有的姐妹节日快乐,也祝男同胞们有个美丽温柔的她!o(n_n)o~ 第七十七章 杂志 (感谢书友书痴小不点的粉红。o(n_n)o~) 过了二月二之后,林倾宸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首先,她将《西游记》全部誊写了出来,本来还想着等说书先生在酒楼将此书说完后,她再和宗泽翰商谈出书的事,谁知道这人竟然私下做主,后半部的书稿全被截留了下来,坊间流传的仅仅是上半部的内容,这也怪她自从想清楚二人的关系之后刻意避开的缘故,有什么事尽量交代给安仁去传话,反正铺子里有董小泉和吉祥妈给自己坐镇,她也不用操太多的心,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宗泽翰钻了空子,等她知道的时候,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已经摆到了她的面前。 “小泉,你是说这张银票是郑大叔让你交给我的?”林倾宸瞪着这张“巨额”银票,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吃惊。 这个郑大叔好大的手笔,自己把《西游记》搬到这个时代来想挣点额外的银子不假,但还不至于爱钱到这种地步,她正想让董小泉将银票退还给郑凯,就听见董小泉又说:“郑掌柜说这是《西游记》印书的第一笔钱,以后若是再加印,还会送银子过来。他还说之前因为擅自做主将评书停下来的原因,想必以小姐的聪明,应该能想到这其中的缘故。” 林倾宸听完董小泉的转述,半天没有吭声,要说郑凯没事先通知她就将评书停了下来,说她不生气那是假的,可是当她看到桌上摆的银票时,她忽然又笑了,这不就是自己当初想出这个主意来的初衷吗?就像现代作者写小说一样,只要能出版,肯定会有不菲的收入。而且再版的话,还会继续有稿费,如今自己也这样坐着就能挣钱,而且啥事也不操心,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自己之前已经和宗泽翰签了文契,只不过是他们将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提前了而已,但这样做的结果,反倒使听过前半部评书的人迫不及待的成了第一批读者,并一传十十传百的让更多的人知道,世间居然还有如此仙侠怪力的故事。 但林倾宸只想安安静静地挣她的银子。并不想成为被百姓津津乐道的“书神”,所幸当初她在签订契书时,为了避免将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在契书里强调不得暴露她真实身份,想通之后,林倾宸就坦荡荡的接过了这笔银子,但因为银票数量太大,她觉得还是应该让母亲保管比较好。 “这笔钱横竖是你自己挣的。存在我这里也未尝不可,只是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你且听来看看,若是同意我立刻差人着手去办。”卢氏嘴角微翘,看着林倾宸直笑,这个女儿不仅是个小福星。更是小财神,写了一本书竟然就挣了这么多银子,即便是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大伯也未必能有这个能耐呢。 林倾宸见卢氏执意不肯将这笔钱入公帐。又听她话音好像早就有了打算,也没再推辞:“母亲的主意定是好的,女儿听着就是了。” 卢氏见女儿答应了,这才转身让董妈从内室拿了几张纸出来,递给林倾宸:“如今你的铺子也有两个了。虽说不多,但也不要一下子都开在明面上。所谓财不外露正是用在此时此处的,不如将挣来的银子暗中买几个庄子和一些农田,根据良田好坏种些应季的瓜果蔬菜,既能保证自己府里的嚼用,要是有多余的还可拿出去卖了再置换些银子。” “母亲说的极是,宸儿一切听母亲的。”林倾宸眼睛一亮,这不就是置办房产吗?以后要是加上这些收入,那自己不就是小富婆了? 卢氏刚才拿出来的那几张纸,正是这段时间她让人在外面寻得,本来想拿自己的私房钱先置办两个,现在有了这五千两银子,就可以把周围的良田一起买过来了。 京城的地不比其它地方,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所以最后卢氏让林倾宸拿出两千两银子,和自己预备的三千两银子一起,置办了两处郊区的房子,一处带了二十公顷良田,一处带了三十公顷的良田,还在京中城北买了一处三进的院子,作为出租之用。剩下来的三千两银子,卢氏让林倾宸分别存在两个钱庄,并顺便给她传授了几招持家理财必须注意的事项,就是无论如何,手里一定要留一些现钱,以备急用。 林倾宸知道卢氏又为自己破费了一笔,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心想等鸿儿和雅儿将来婚嫁的时候,她一定也要这样做。 又过了一段时间,宗泽翰让人给林倾宸捎信,说是《西游记》又再版了一次,问她还有没有新的故事。林倾宸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不把四大名著中的其它三部拿出来了,一部说的是四大家族的繁荣与陨落,一部说的是硝烟四起的群雄争霸,以及对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精髓演义,还有一部说的是农民起义和草莽英雄对当权者的反抗,哪一部拿出来,都会被有心人嗅出其中指责当权者的深意。 所以,林倾宸想了想,决定以杂志的性质,让文家书局专门组织一些人收集养生、饮食、各地民俗风情等无伤大雅却又贴近百姓生活的资料来,她很想看看这古代人办出来的杂志是啥样的? “杂志?你说那丫头要办杂志?”宗泽翰看着亲自前来报信的郑凯,认真思量起林倾宸的提议来。 当他看到林倾宸写的第一回《西游记》时,就觉得这本书一定可以帮金萨国做点什么,虽然这样做有些不道德,但他觉得只要自己做的隐秘,一定没人发现这本书是她写的。本来出书以前,他也想找林倾宸再就细节问题好好商谈一番,但不知怎的,这丫头就像是过起了隐居生活一样,自从上元夜之后,连着一个月都没出过林府大门一步。自己最近公务又特别多,也就顾不得去探她了。 本来这次问她有没新的故事时,就只是想着找个借口见她一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出了点子。虽然这个叫做“杂志”的东西他没见过,但看到林倾宸列出的内容之后,倒是很快就来了兴趣,而且以他长久以来谋划全局的敏感性,他觉得这个叫做“杂志”的东西,一定比《西游记》还要有助益。 宗泽翰思量了一下,对长生说道:“你去通知书院各分院的负责人,让他们各举荐一名品学皆优者,到我这里听候差遣。” 但凡搞传媒娱乐事业的,怎么可能不揣摩当朝者的心思呢?林倾宸为此事专门跑去请教了一回林伯涛,林伯涛细细研究了一下林倾宸办的杂志内容,看上面只是一些健康养生、民俗风情、地方小吃等近乎于生活中常见的问题,他倒是没说这些会触怒皇族贵胄,却有点担心这些关乎日常琐碎内容的杂志,会让林倾宸将本钱搭了进去。但林倾宸知道,越是贴近百姓生活的东西,越能打动人们的心,而且在这件事上,她也不想出风头,只说是帮人家来问问,自己并不占大头。林伯涛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不信的,就凭她做了那个轮滑鞋把皇长孙和几个年幼的王爷迷的如痴如醉的模样儿,他可是十分肯定这个女儿的脑子里还有不少奇思妙想蹦出来。 只是有些事他不能管,也没有权利管。 最后,林伯涛隐晦的暗示林倾宸做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拉上宫里的人垫背呢,就算出了问题,也有人事先通信、并替她撑起头上一寸天。 林倾宸闻言,就想起那个被自己收服了的皇长孙来。这小子自从上次给他做了一个轮滑鞋之后,就隔三差五的派人来找自己要新鲜玩意儿,纵是她脑子里装了太多的玩意儿,也不能一股脑的全部倒给他吧,所以她就像挤牙膏似的,等市面上开始出现自己新产品的仿制品后,她才将即将上市的新鲜货派人送给他,要是这次把勤学好动的皇长孙也拉下水,估计自己的日子会清闲不少。 可是一山不容二虎,皇权比天大,这文家也不是被风吹大的,要是两伙势力融合不到一起,受夹板气的只能是自己,如此一想,她决定把这件伤脑子的事让宗泽翰去解决。没想到她的这番提议,误打误撞正合了宗泽翰的意。真是瞌睡了想睡觉,有人就递了枕头过来。 “这小丫头要是再过几年,可怎么得了啊!”宗泽翰听到林倾宸派人捎来的口信后,嘴角噙着笑意,带着一丝宠溺对空气说道。 一个月后一本叫做《流行密码》的杂志在天邺王朝问世了,鉴于皇长孙殿下年纪轻轻就参与了如此体察民情的重大事项,皇上出面购买了上千本杂志,作为赏赐之物分发给当朝各级官员和后宫品级较高的妃嫔,但里面涉及到健康养生、美容减肥等如此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后宫三千佳丽和官宦人家内宅的夫人小姐们,以及富得只剩下钱打发时间的贵妇们又岂能甘心落后于人,都派人明着暗着上门去购买,把文家书局印书的伙计们最后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却依然没有退潮之势。 “还有十天就到第二本杂志出来的时间了,这本就此打住吧。”林倾宸和宗泽翰不约而同的向对方捎了口信。 ※※※※※※※※※※※※※※※※※※※※※※※※※※※※ 哈哈,这章估计大家觉得很狗血吧?就这样吧,至于杂志名,云儿百度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自己挠着脑袋瓜想出来的,要是大家有更好的建议,可以在书评区留言,云儿再重新改过!谢谢!o(n_n)o~继续求书评、求各种票票! 第七十八章 春情(上)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做这诗的人虽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但用在这里最恰当不过。 农历三月三是天邺王朝的传统节日,可以邀请好友到水边饮宴、携家眷到郊外踏春,林家自然也要随大流热闹一番。只是大房跟二房这么多年来,因为接触的环境不同,所以交往的圈子也渐渐疏离了。虞氏结交的是世家主母和官员命妇之人,而卢氏除了偶尔应酬一些商贾巨富的夫人之外,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家里扮演着惬意的贤妻良母角色。所以,今天大房和二房并没有相携出游。 林倾宸早在女儿家爱美打扮的年纪,就经常在卢氏面前显露一两句对衣服饰品的看法,初始卢氏会细细考虑之后才会用她的意见,但时间久了,她发现林倾宸提出来的点子都很有新意,用在给客人的衣服上常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后来她就主动问起女儿的想法,有时干脆让林倾宸把想到的衣服和饰品的样子画出来,交给衣服铺子的师傅直接去做。 本来,卢氏的衣服铺子虽然经营的不差,但也并不是京中最出挑的,更何况高门大户的内眷,家里本就有女红极为出色的制衣班子,即便是外采也是有自己固定的衣服铺子,所以她们根本就不屑到卢氏这种小铺子来定做衣服。后来,林倾宸想到现代服装店里用的模特,就画了图纸让木匠做了几个,摆在衣服铺子和店里当展示用,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管用,居然将路经此地的一些客人拉了进来,原本存着解惑的念头进来,却被衣服铺子展示的衣服所吸引。 但林倾宸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所以她在衣服的样式上并没有做出太大的改动。只是在袖子的宽窄、领子的样式、衣摆的装饰和腰翘上做了一些改动,使得原本很大众化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人的第二张皮肤一样熨帖,很是让人赞叹。 几年下来,卢氏的成衣铺子渐渐在这一行崭露头角,同行前来打探后,也跟着效仿起来,竟然越发凸显卢氏成衣铺子在行内的重要性来。 可惜,这么修身好看的衣服林倾宸却不好意思穿,而且卢氏也不让她穿。因为自从来了第一次葵水以后。林倾宸发现自己这副身材好像发育的很快,尤其是这小半年来,当她全身心投入到自己在古代的事业中后。饭量见长,身条也拔高的很快,就连女性的第二特征也比过去的两年发育要快了很多,当她无意识的朝身边丫环的胸部看去时,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啥激素类的东西了。这一点让她很是郁闷。因为她在前世就特别不喜欢从身边经过的男子会因为这样的特征而盯着自己多看两眼。 所以,她想起了文胸的妙用,自己找来布料裁剪了一番,终于做出了第一个古代版的文胸,虽然少了两个钢圈托着,但也总比穿着肚兜后。让两个发育良好的玉兔在胸前上下跳跃的强。虽然卢氏看着她时露出一丝疑惑的目光,但她选择了保持沉默,这也算是女孩子羞于出口的一个小秘密。毕竟前世那种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挑选女人私密物品的日子离她已经很遥远了,她的心态除了在考虑问题时会显得比一般人成熟以外,在这些事上,还是有着符合年龄的心境。 今天,卢氏作为林家家主夫人的身份。要在若水湖畔的“烟雨阁”宴请林家家族的女眷,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正规的宴席。只不过是借着踏春的名头,让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把这些平日里没有借口出门的女眷们拉出来透透气罢了。 卢氏定的时间刚好是午时前一刻,等众人踩着绿意盎然的青草,日头渐渐升起时,正好可以到烟雨阁歇歇脚,聊聊天,喝喝茶,吃吃饭,然后就各回各家,各干各事。 林倾鸿自从进了文家书院之后,就变得异常忙碌起来,因为他的年纪比其他学子小,为了赶上进度,书院的老师要求他住在书院,晚上可以给他补习课业,林仲仁和卢氏并不反对,因为他们知道不管宗泽翰在背后有没有对这件事过多关注,人家提出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所以二话不说,就让他去了。今日他是不来参加踏青活动的,至于林仲仁则在若水湖畔男客区,和林家家族男客在一起。 林倾宸此刻正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和妹妹林倾雅在若水湖畔看湖上惊慌失措乱扑腾的野鸭子。因为今日游人太多,大家平日里又没怎么见过野鸭子,忍不住就往湖里扔吃食,这些鸭子本就胆小,让游人这么一吓,水下的鸭蹼就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林倾雅看的“咯咯咯”直笑,直到野鸭子游到湖中央去了,这才和林倾宸往前行去。 这若水湖畔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里有一座天然形成的湖水,这湖水生的奇怪,既不知道它的源泉在哪里,也不知道它的去处如何,无论是下雨还是干旱,这湖水始终不曾淹过岸边,也不曾干涸,再加上湖水周围怪石林立,前朝皇帝就将这里当做皇家园林圈了起来,只是到了天邺王朝时,先皇为了笼络人心,将这皇家园林对外开放,并改名为“若水湖畔”,取上善若水之意。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分明就是说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至于这个大开皇家园林大门的皇帝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在登基后短短的几年中,就凭一个偷不走搬不去的湖光山色在老百姓的心中留下了贤名。 此时正是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天空蔚蓝,白云悠悠,阳光明媚,春风煦暖,在若水湖畔踏青游览的人早已是络绎不绝,笑语连天。 林倾宸站在一处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小亭里向下望去,但见芳草萋萋,青翠欲滴,湖光山色,蜂飞蝶舞,满眼尽是春色,偶有一阵小风吹过,恣意纷飞的柳絮从眼前飘过,竟然别有一番风景。 天气好,人的心情会更好,只是有人却见不得她这般惬意。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倾宸不得不回头。 “我说是谁霸着这凉亭不放呢,原来是我们林家二房财大气粗的大小姐。”林倾华略带酸意的话语扎进了林倾宸的耳孔。 林倾宸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但在外人面前又不能做出自家姐妹互相拆台的事情来。若是林倾华单方挑刺,顶多会让人觉得自己软弱好欺,但若是她不分场合顶了过去,一定会让旁人觉得林家的女儿没有教养。也罢,既然被自家姐妹称为财大气粗之人,那这个帽子好歹要戴起来,否则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林倾宸笑着上前和林倾华打招呼:“华儿妹妹真是抬举我了,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在书上看到的几个前人留下来的方子,做了一些点心和小玩意儿,哪里就财大气粗了,倒是让几位小姐听了笑话。” “你……”林倾华没想到这个姐姐现在的忍耐力是越来越强了,自己已经在几位世家小姐面前如此贬低她了,她居然还是这么一副万事不沾身的死样子,她虽然生气却又找不到更适合话语来反驳,只好勉强自己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来,“你倒是很谦虚,日前祖母还夸你点心做的好吃,妹妹我也跟着沾了几回光,只是我这几位闺阁好友却不曾尝过你铺子里的那些新式点心,不如我找个时间在家里聚一次,让你也把那些点心拿出来展示一下,要知道我这些姐妹家里可都不是一般人,若是你的点心真能入得了她们的口,你那铺子的生意估计会更好的。” 林倾华说完,得意的朝身后几位拿帕子捂着嘴笑的世家小姐们看了一眼,然后对林倾宸微微扬了一下下巴,好似她给林倾宸揽了多大的生意一样。 林倾宸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几位小姐,果然是自己以前常常被林倾华戏弄时在场的世家小姐。虽然那时她们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或是解围,林倾宸也不生她们的气,但并不代表着她就会让人一直欺负下去,难道她们真的以为自己是靠着点心铺子过日子吗?这不过就是给古代无聊的宅女生活添加一些佐料而已。 第一本杂志的分红,林倾宸就拿了三百两银子的分红,第二本拿了四百两银子的分红,至于以后,林倾宸还不敢说,但绝对会只多不少,因为她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实现,不怕杂志的读者会产生视觉疲劳。但这件事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只要每个月有银子可挣,又可以让自己捎带着重温一下现代文化,她可不愿意麻烦上门。 经营点心铺子,她只是当成一种投资的方式,并不是想靠着这个一夜暴富,任何生意都要平缓稳定的进行,一夜暴富的生意肯定有一天也会让人一贫如洗。所以,对于林倾华的提议,林倾宸只是出于礼貌的客气了一下,并没有应承下来。没道理人家丢给你一块银子,你就非要捡起来不可,即便要捡也要看看这块银子是不是烫手。 自己好心帮她,没想到居然不领情。林倾华面色尴尬的站在那里,狠狠地瞪了林倾宸一眼,正想转身离去,这时两个身穿宫装的女子袅袅走了过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很快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将目光定在林倾宸身上,“这位可是林家二房的大小姐?” 林倾宸看到几位世家小姐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怪异,心里一沉,难道麻烦要上门了? 第七十九章 春情(中) (感谢书友091006215345099的打赏o(n_n)o~) 林倾华打量一眼懵懂不知的林倾宸,眼里多了几分嫉妒之色,能穿着宫装的侍女,定然是与皇家有关系的,而且眼前两个宫女面色平和,既没有矫揉造作之色,又没有疏于怠慢之情,分明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只是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好在林倾宸曾经去过太子府,虽然只是在外院将自己新发明的小玩意儿讲述给皇长孙听,但皇长孙身边伺候的宫女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她很快看出眼前这两位侍女穿的是宫装。 “我就是!”林倾宸见众人神色各异,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向前跨了一小步说道。 “太子妃正在玉兰苑休憩,听说林小姐今日也在此一游,特让奴婢们前来相请。”宫女之一说道。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没有不去的道理,否则自己这颗尚且聪明的脑袋就不牢靠了。只是对方这么客气,估计也不是什么坏事,林倾宸看了一眼在凉亭里编环的林倾雅,然后对红绫和妞妞说道:“你们带雅儿去母亲那里,我去拜见一下太子妃。” 红绫和妞妞面带谨慎的点了点头,然后先行离去,这件事还是早点让夫人知道的好,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今日太子妃突兀的请小姐过去,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华儿妹妹,各位小姐,请容我先走一步了。”林倾宸颔首向众人告辞。 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几位世家小姐也顾不得矜持,立刻将林倾华包围起来打探。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这个姐姐眼里只认钱,从来没有跟京城达官贵人的内眷交往过,为何今日太子妃会派人请她过去?”一个看上去高贵明艳的小姐蹙眉问道。 “我不知道!”林倾华扯着自己手里的帕子。恼恨的回答道。 “你不是说你姐姐的点心铺子生意不错,是不是太子妃想要她的配方?”另一个女子很得意的看了众人一眼,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正确了。 “再好吃,能有宫里御厨做的好吃?不过就是些别出心裁的样子货,等大家过一段时间吃腻了,也就不稀罕了。”林倾华不屑的说道。其实点心真的很好吃,有入口即化的,有松软鲜香的,还有薄薄酥脆的,但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给林倾宸脸上贴金。那不符合她做人的原则。 “莫非……”另一个女子谨慎的朝四周看了一眼,见众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这才小声的说道。“莫非是太子妃想给太子殿下纳宠?” 扑哧! 扑哧! 扑哧! 扑哧! 回应她的是四声很齐整的喷笑声。 众人一脸怪异的看着这个言辞大胆的女子,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有女如斯,此生休矣。太子妃即便是想通过给太子殿下塞人达到她巩固地位的目的,那也会挑选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子。更何况林倾宸虽然有个官居从二品的大伯,但到底是属于二房的,估计就算把她洗白白送到太子殿下面前,太子殿下也会夺荒而逃的。 且不说一场春意盎然的踏青活动,被众人当成了歪歪八卦的日子,单看林倾宸一路走去。心里也在不停的问自己,太子妃到底找自己有何事呢?” 早就说这若水湖畔占地宽广,里面亭榭楼阁更是不少。虽然先皇将此处对外开放,但到底还是要顾及一下皇家的威严,所以在对外开放的同时,他也适当的划出一块供皇家子孙附庸风雅的地界。如今这些被特意划出来的地方,每天都有专人照料。里面的陈设和景物摆设更比外面的要精致许多。 待林倾宸经过通传被获准进入玉兰苑,见到屋内的人时。她全身掠过一阵冷意。 天啦,皇长孙在这里,他到底对自己的身份知道多少啊? “民女拜见太子妃,拜见皇长孙殿下。”不及多想,林倾宸俯身行礼。 “林小姐可是想好了?今日既然以民女自称,以后见了本宫就不能再有其他身份了。”一道威严却不失轻柔的女音响起,在寂静的室内字字敲打着林倾宸狂跳的心脏。 太子妃的这番话告诉她,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已经包不住了。这件事说大不大,但对方是何等身份,若是不想让自己好过,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借口。可是若瞒着不说,那直接就跟往火堆里跳没啥区别,而且今天也别想出这个院子了。 “民女有罪,还请太子妃和皇长孙殿下恕罪。”来不及擦拭额头虚浮的细汗,林倾宸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果然是融入到这里了,居然连奴性都不自觉地体现了出来。 “小林子,真有你的,居然连我都给你骗了!”皇长孙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瞪着林倾宸。 “殿下,民女只是一时贪玩,想经历一番自己开铺子的乐趣,为了在外行走方便,这才扮成男儿样子,绝非是故意欺瞒殿下啊。”林倾宸方才在皇长孙张口说话时,就死死瞪着地上某处,硬是将一双明眸盯得又酸又红,此时抬头,已是潸然欲泣的模样。 好你个皇长孙,别说你没发现我是男是女,就是姑奶奶我活了两世,也没看出你居然是一个腹黑的主儿。六岁的年纪,遇到被人欺骗之事,嘴上说的是气话,但脸上却带着一丝算计的笑容,大有请君入瓮的感觉,林倾宸暗暗腹诽。 “起来吧,一点小事就跪个没完,以后还怎么给我教新的玩意啊。”皇长孙小手一挥,旁边的宫女就极有眼色的将林倾宸从地上扶了起来。 很少这么跪过,又是情急之下重重着地,林倾宸感觉自己的膝盖处可能有点肿了,幸好这是冬天,穿的比较厚,要是衣衫凉快的夏天,估计会蹭掉一层皮的。 听皇长孙的语气,是不会责怪自己了,但这屋里最重要的一个主儿还没发话呢,林倾宸不敢抬头,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等候发落。 “林小姐不必拘礼,既然事情说开了,以后大家行事就要多注意几分。”太子妃起身,朝林倾宸走过来。 听闻太子妃也不打算追究此事,林倾宸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归于原位,但太子妃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心里更加惶恐。 “是个有担当的女子,不过容貌平平,有点可惜了。”太子妃轻轻执起林倾宸柔若无骨的小手,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林倾宸的脸上,带了一丝惋惜。 不过,林倾宸觉得太子妃眼里稍纵即逝的亮光,分明就是惊喜,自己到底哪里长得让太子妃惊喜了? “本宫听说,你不仅玩意儿铺子生意做得好,就连点心铺子的一半点心也是我们天邺王朝没有的。说来听听,你是如何想出这些点心的?”太子妃牵着林倾宸的手,慢慢向自己的坐卧走去。 我从一本杂记上看来的!但是那本杂记你就看不到了,因为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哈哈!貌似穿越女被人质疑后,都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这样的回答,要是蒙一般人还罢了,但是面对这位身份尊贵的太子妃殿下,林倾宸可不敢信口开河了,要知道林家大房可是有一家天下闻名的藏书阁,要是眼前的美女记在心上,回头看自己不顺眼时,一道指令将林家的藏书阁来个乾坤大挪移,那可就不美气了!但也不能想得太久,让人家觉得你存了私心就更不好了。 “回娘娘的话,民女自幼照顾两个弟妹,经常按照他们的口味做些小点心,慢慢的就总结了一些做点心的方子,正好年前,跟着爹爹去了涿州舅舅家走亲,沿路也见识了不少地方小吃点心,而且涿州人都有养牛喝牛奶的习惯,我就跟当地人学了几招用牛奶做的点心。”这样说,太子妃应该就会相信了吧,林倾宸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了一番。 “瞧你这孩子,我不过就问了一句,你就说了一大串,我就是想夸夸你铺子里的点心好吃,又不是跟你要方子。”太子妃扬起下巴轻轻笑起来。 林倾宸也带着笑意看向这个一直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的太子妃。 太子妃装扮很是素雅,一件通体无杂色的淡紫色衣裙,头上挽着样式别致的堕马髻,只簪了一只羊脂玉的梅簪子,另别了一朵意味踏青之意的玉兰,身体带着一种幽幽的香味,让人感觉很平和。只是林倾宸却不敢在太子妃的脸上多过停留,匆匆一瞥间,只觉得她美得让人无法忽视。 林倾宸在揣摩太子妃此意何为时,简装出行的太子妃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向这个让太子殿下和儿子每日都挂在嘴边的女子。 原本,她以为让儿子叨念不止的不过就是一个想依附他们的生意人,可是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侄女,更隐秘的消息是,她是十一年前,从大房过继到二房的,也就是说,她其实是林伯涛的亲生女儿,不过是个小妾生的。 联想到这几年被皇上看重的几位皇子与太子殿下明里暗里的争斗,和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在皇上身边担任的职务,以及太子殿下意有所指的话语,太子妃的眼里闪过一道凌厉之色。 第八十章 春情(下) 此时,京城以北的宣乐胡同,宗泽翰正和滞留京城的宗泽辉,以及刚刚赶到京城的宗泽祥一起商谈接下来的事宜。 从年前开始,天邺王朝西南大部分地区就有一种怪病,以常人难以觉察的速度蔓延,虽然不会死人,但若是长时间拖下去不治疗,就会慢慢出现浑身抖动、心跳加速、消瘦、疲乏、失眠,严重者还会出现情绪暴怒、疑神疑鬼的症状。因为当地民风保守,老百姓生活比较平淡,所以在很多地方都不如南方和北方繁华,连带着其他行业也比较萧条。 最先诊断出这一病症的是文家产业下属的医馆。当然,文家并没有先见之明早就预测出那里会有此病症发生,只不过是文家书院所涉猎的课业太多,无论是史学、文学、儒学,还是玄学、算学、律学、医学、画学、武学等,都有专人授课解业,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从文家书院学成出来的人才比比皆是,投身到各行各业以及各地自然就不那么稀奇了。 当文家医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发现此病症之后,又切身实地的将当地百姓平日的饮食习惯,和周围环境一结合,得知这种病不是短期内才得的,而是长期积累而成,要是不治疗的话虽然命不至死,但恐怕会遗祸后代子孙,而且引起这种病症的最大根源如果不妥善解决,恐怕还有蔓延之势,但所需药材和其它材质又牵扯甚大,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医馆所能解决的,所以审视之下,他向文家下属的医馆总部汇报了情况。文家医馆总部直接归属宗泽翰管辖,当宗泽翰接到这样的汇报时,立刻下达了各地收购有关药材的命令,而且命令西南所有文家医馆的医者暂时不要将此病症宣扬出去。 所谓医者父母心。这样的命令学医之人定是不乐意的,但医馆总部负责人的几句话,却让他们打消了对文家见死不救的不满情绪,反而对文家这种低调的行事更加敬佩起来。 其实,宗泽翰不是不想让医馆治疗这种病症,只是成就大事者,凡事都要前瞻远瞩,做每件事都要获得最大的筹码,而有的时候,筹码是不需要自己主动开口去要的。而是要等对方主动送过来。 宗泽祥自年前一次遇险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直到年节过完才悄然潜入京城。将最近一个月来文家在天邺王朝各地的经营情况向二哥宗泽翰汇报。到底是一母所生,眉宇之间与宗泽翰有几分相似,但脸上的线条更显柔和,两道剑眉,一双桃眼。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红唇此时挂着一丝讥讽。 “这个弘帝还真以为天邺王朝这么多年来的国富民强和盛世繁荣是他的功劳,居然就这样轻易答应了我们的提议,看来不是我们要亡他,而是老天也站在我们这边。”宗泽祥看着平铺在桌案上三尺宽,十尺长的地形图时。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就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成绩,在被父王委以重任的那一天,他就对天发誓。十年之内,一定让天邺王朝各个城镇遍布文家商铺,现如今十年之期已过,他的宏愿也早就达成了,以后所要做的一切都令他血液里充满了斗志。 面色愁苦的宗泽辉则拿着一面精巧的小铜镜。趁着两位哥哥低头查看天邺王朝地图的空挡,时不时拿起小铜镜照照自己可怜的鼻子。 都是这弘帝老儿干的好事。成天让自己醉卧温柔乡,这鼻子都喝坏了,太影响自己玉树临风、俊美无敌的容颜了。 “再照下去,我就派人将你的鼻子削掉!”一道冷冽的声音忽然在宗泽辉的耳边响起,吓的他差点将手里的小铜镜打翻。 宗泽辉朝两位哥哥看去,只见他们跟无事人儿一般,还在那里研究地图,心想自己莫非连脑子都被酒糟蹋坏了?否则怎么会产生幻觉呢? “四弟啊,瞧你这鼻子生的多好,又红润又透亮,哪像我这张惨白的脸,自从上次受伤以后,就一直没调理过来,真是羡慕死我了。”宗泽祥见自己的弟弟还茫然不知已经被二哥警告,就“善意”地提醒他。 宗泽辉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两位哥哥都在看着自己,再听到三哥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后,立刻想为自己争辩几句:“都是那弘帝老儿害的,要不是他天天在宫里让我喝酒看歌舞,又让朝中大臣轮番宴请我,我的鼻子也不会中毒。” 宗泽翰将地图收起来,转身打开书墙后面的机关,然后将上面的按钮左拧右旋了半天,终于看到又开了一道小门后,才将地图放了进去。旋即,一个白瓷瓶子握在手中,递到宗泽辉面前:“戒酒,戒辛辣,每日涂抹三次,看看管用不?不行再去请萧姑娘给你看看。” 宗泽辉面带不解的看着自己的二哥,问道:“为什么现在不能请她过来看?” 宗泽辉闻言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却没有逃出宗泽祥的眼睛,宗泽祥忽而转身对自己的弟弟说道:“你也知道二哥,从来对人都是冷冰冰的,尤其是对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更是敬谢不敏,今日他若是主动张口去求萧姑娘,让她来给你看诊,估计那个女人又要跟二哥讨一个人情,不如你自己去求她吧。” 这时,长生进来,递给宗泽翰一张纸条。宗泽翰看过之后,脸色微沉,吩咐长生:“让人打探清楚,太子妃到底想干什么?” 长生领命而去。 宗泽祥和宗泽辉等了半天,见宗泽翰一副不想多谈的表情,也就不打算再逗留了,毕竟该谈的正事儿也谈完了。 宗泽祥和宗泽辉走了不多久,长生去而复返,向宗泽翰细细禀报:“……后来,林姑娘当场给太子妃殿下写了几个美容养颜的方子,还给皇长孙画了一个九宫图,太子妃打赏了林姑娘一副羊脂玉的镯子。几盒宫里秘制的宫粉,两匹上等湖绸,一个缠枝牡丹翠叶熏炉,而且太子妃还笑着将林姑娘送到了堂屋门口,一直看着她走远了才回到屋子。” “这么说,是太子对小林子感兴趣了?”宗泽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太子的意图他岂能猜不到,定是觉得眼下诸皇子都盯着那个金銮殿上的宝座,自己虽然是太子。但能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还很难说,眼下朝中文武纷争。以拥护太子的太师、都察院御史、内阁学士等文官为一派,又以拥护皇长子的辅国大将军等一些武官为一派,除了三皇子整日赏遛鸟不问政事以外,四皇子也在暗中谋算,而皇上在众人面前却显示他最喜欢的却是五皇子。因此多拉拢一个官阶高的人拥护自己,似乎是现在众位皇子最喜欢做的事。 先前,宗泽翰早就知道这个林伯涛是油盐不进的主儿,从来都是听命于皇上,对于皇子们之间的低调讨好和刻意暗示,他都保持沉默。但前段时间因为给皇长孙授课时,发现皇长孙沉迷于游戏棋中,而这个游戏棋的发明者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就是过继到二房的林倾宸时,他有了一番犹豫,最终为了家族的长久稳定和平安,主动去找了太子殿下,虽然事出有因。但看在几个急于拉拢他支持自己的皇子眼中,事情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也难怪太子殿下突然有了这等闲心,毕竟以林伯涛翰林院掌院学士的身份,是经常受到皇上的单独接见的。 好个聪明的小丫头,原来早就防着这步棋呢,宗泽翰想到自己在林家第一次见到林倾宸女儿家装扮的时候,心里的那份诧异,今天终于悟出了一点门道。只是在一个渴望至高无上权利的男人眼中,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女人美丽的容颜和温婉的气质,而是她背后所能带来的助力有多大。看来,我得帮帮这个小丫头了。宗泽翰眉头聚成一条川字,右手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 而送走林倾宸的太子妃心里却更加不平静了。 因为这个林倾宸跟自己原先想的一点都不一样,耳边林倾宸软糯清甜的嗓音依然回响着: “娘娘,民女自幼得父母宠爱,总想做点什么报答他们,开点心铺子的心得也是在给家人做吃食时积累而成的,若是娘娘不嫌弃,看上民女点心铺子里的哪种点心,民女愿意将方子奉上……”难道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吗? “……让娘娘笑话了,民女当时在去涿州的路上,看到普通百姓住在那样的湖光山色中时,心里很是羡慕,就想着日后一定要将我们天邺王朝的这些美景都观赏一遍,才不枉费在人世间走上这一遭。”难道这是在告诉自己,她其实想要的是一种男耕女织的平淡生活? “……多谢娘娘的美意,只不过民女心不在此,如果娘娘不嫌弃,民女倒是从古书上看过几个驻颜之术,可以抄来给娘娘,再请太医根据娘娘的体质斟酌增减,也不失为良方。”当她隐晦的提出林倾宸其实并不丑,只不过是肤色稍显暗了一些,要是能用颜色亮白的脂粉,说不定整个人都会增色几分,但只得到她淡然和客气的回绝,倒是将她知道的一些秘方当场就写了出来,难道这是在告诉自己,她其实并不在乎容貌的美丑,而是真的不想以美色去取悦于男人吗? 才多大的孩子,居然有了这等通透的心思。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女子成为自己日后最大的劲敌,不想将一个聪明人变成敌人,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变成朋友,最好是变成自己人。太子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了一丝计较。 ※※※※※※※※※※※※※※※※※※※※※※※※※※※ 额,这一章吧,虽然小林子没来,但两方人马都被她牵动了,你们说,接下来该咋办呢?云儿得好好想想…… 求评论和粉红、打赏,赏根黄瓜也行啊,下周有推荐,云儿要努力加更喽o(n_n)o~ 第八十一章 谋算 今日这件事似乎显得有些蹊跷,尤其是皇长孙最后说的那句话:“明日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我在‘雅福居’茶楼甲字一号等你。” 太子妃的心思不言而喻,林倾宸相信自己那番似假似真的话已经让她心里有了几分松动和忐忑,但皇长孙恐怕没有那么好对付,怎么看这孩子的眼神都不像是一个六岁孩子该有的,林倾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其中的门道,索性将它归结为皇家填鸭式教育的结果。 卢氏耐着性子将林家家族的女眷们送走,见林倾宸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吩咐下人直接回府,另外派人去请老爷回家,就说家里有急事。 在林仲仁回来以前,卢氏就已经从林倾宸那里了解到今日之事的始末,心里很快就有了一个想法,但她觉得这件事怎么也不会扯上自己的女儿,可是事情偏偏就这样发生了,而且还让人措手不及。心里正烦乱的时候,林仲仁回府了。 林倾宸又把今天的事向林仲仁叙述了一遍,林仲仁思忖了半天,却摆了摆手,“这件事不像你们想的那样,肯定另有原因。首先,从太子殿下的角度来说,就算是想要拉拢你大伯,那也应该首先考虑华儿和蕊儿,而且太子殿下身份不一般,算来算去,就只有华儿是最合适的人选。其次,从你大伯的角度来说,他是不想卷入任何党派之争去的,否则,这次给皇子们选妃,你大伯早就把华儿报上去了。再说句大不敬的话,只要忠君,谁最后坐上那个位置,都不会与你大伯为难。所以,这件事与你是半点干系都没有。至于其它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对了,你不是说明天皇长孙殿下约了你在雅福居茶楼见面吗,你可以想办法打听一二,皇长孙就算是再聪明,也毕竟是个孩子,总有嘴松的时候。” 林仲仁一席话说的母女二人脸上的阴霾散去了不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哪里有放着人家的亲生女儿不要的,偏偏要寻人家的侄女,怎么看关系都淡了一层。 林倾宸心下稍安。专心想着明天见了皇长孙该如何套话的事。 只是,千算万算,算不到皇长孙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林倾宸有些好笑,这算是对自己的威胁,还是对自己的恩赐呢? 瞧瞧这孩子说的原话。倒也挺可怜见的:“你也知道,我近来除了课业,还跟人合办了一本叫做《流行密码》的杂志,不怕姐姐笑话,我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什么事都是一知半解的。他们为何要找我,还不是看中了我身后代表的权力,这一点皇爷爷和父王也是心知肚明。好在每次杂志印制出售以前,对方都要将样稿拿来给我瞧瞧,我也定是要拿去给父王过目的,要是上面有诋毁朝廷和逆反的言论,别说是印制了。就是抄了对方的家,将他们的产业全都充公也是有可能的。说起来。对方拿样稿来给我瞧瞧,也就是装装样子,走个过场罢了,说白了这件事对他们就是真金白银的生意,对我来说就是脸上抹光的事。 可是少师也常常教导我,为人处世,定要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今天头上既然顶着办杂志的名头,也算是一桩意外得来的好差事,我父王也是很支持我的,如今我就差能真正为我出谋划策之人,好歹我也要真正参与一下,要不那些对我们父子二人虎视眈眈的叔伯和兄弟们,日后定拿这事挤兑我,说我光拿人家银子不干活,跟收受贿赂也相差无几了,这也正是皇爷爷所忌讳的。”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可这话林倾宸是打死都不能说的,总不能告诉皇长孙:其实我才是这本杂志最初的推手!更不能告诉她:其实,是我让他们拉你下水的! 林倾宸故意面带难色的看着皇长孙:“皇长孙殿下,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以太子殿下的能力,闭着眼睛都能给你抓几个博学多才者,我不过就是有几分小聪明,恐怕这么大的事帮不了什么忙吧?” “你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我就气的吐血!”皇长孙突然拍案而起,小脸儿激动地绯红,“我父王是看他们诸子百家无所不通,这才给我请来,帮我出谋划策的,谁知道这几个老儿,一上来就要给我洗脑,说这本杂志上说的都是些老百姓居家过日子的琐碎小事,今日的繁华不过就是看看热闹罢了,要想名垂青史很难,而且长久以往,肯定会被下层阶级的思想所掌控,会变得贵贱不分,你说,我皇爷爷和宫里的妃子,还有我母妃都觉得好,他们还这么冥顽不化。再说了,我又不是想名垂青史才接这个差事的……” 说到这里,皇长孙忽然脸色微红,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总不能告诉别人其实是因为自己想在几个同辈的皇子中间显摆一下吧。 “皇长孙殿下,此言差矣,你这么做不仅替皇上和太子殿下分了忧,还让皇室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提高了不少。”林倾宸一副完全力挺皇长孙的态度。 “哦?此话怎讲,快说来听听?”皇长孙刚才差点就把自己的小秘密给泄露了,此时见林倾宸说话很是中听,连忙坐下来细细询问。 林倾宸一看,这个皇长孙看着自己,双眼冒出的红心简直可以媲美灰太狼看见喜羊羊时的表情了,唉,到底还是孩子,喜欢被人哄着。 “皇长孙莫非忘了昨日的若水湖畔原来是谁的?后来又是什么原因对老百姓开放的?”林倾宸说完,端起面前的嫩芽轻轻啜了一口。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说多了倒显得是自己卖弄了。 皇长孙是个聪明的孩子,眼珠子晃了晃立刻明白了林倾宸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好姐姐,我到底是没看错你,什么事让你说出来就变得好听了。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皇长孙亲自为林倾宸斟茶。 好嘛,这才多大一会的功夫,自己竟然就晋升成为皇长孙的好姐姐了,看来这杯茶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所以,还是痛痛快快的喝吧!林倾宸笑着举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小口、又一小口,直到茶杯见底。他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一大半,可是我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是不是可以以此为要挟,适当的打探一下?林倾宸放下茶杯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林姐姐,我说的事你看……”皇长孙再次提起要请林倾宸帮忙的事,话才出口,却被她打断了。 “皇长孙殿下,不是小女子不想帮你的忙,实在是对皇家心里敬畏的很,生害怕一个言辞不慎,或是行事差池,就将自己的这条小命给断送了,你还是饶了我吧。”林倾宸忽然面带忧虑的说道。 “这话从何而来,有我给你撑腰,谁还能编排你的不是,就算是我顶不住了,我还可以去找父王,让他出面给你解决。”皇长孙一副让林倾宸放心的口气。 正因为是太子殿下要出面,我才更害怕啊!林倾宸暗自腹诽。 “我大伯虽说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可我爹爹是商贾出身,哪里有资格劳烦太子殿下为我分心解难。”林倾宸微微摇了摇头。 皇长孙一听,脸上又出现了可疑的红晕,本来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可是今天要是不说,自己相中的这个“女军师”就不会答应他的要求,左右权衡之下,他决定和盘托出,反正这件事确实也跟她有关系,于是就对林倾宸说道:“其实,我以前在上书房读书时,仗着自己的父皇是太子,总是喜欢带头逃课,少师少傅见我年纪小,身体又弱,对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有林大人每月的两次课我是不敢逃的,上次就是因为将你的游戏棋改了一下,被林大人一状告到我父王那里,这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不过,你后来给我的那些玩意儿,倒是激发了我对课业的兴趣,上个月皇爷爷亲自考校我们,还夸我了呢。所以,父王听我说起你后,就派人调查了你的身世,这才知道了你女扮男装经营铺子的事,其实我父王和母后是不生你的气的。” 原来自己是这样被太子殿下给盯上的!可是这件事皇长孙好像还是没说清楚,太子殿下想让皇长孙多接近我,是觉得我可以帮着皇长孙走入正途呢?还是另有所图呢?这件事还得再问问清楚,林倾宸看了一眼等待自己回应的皇长孙。 “那太子殿下就真的放心,让你来接近我?万一我对你有什么企图怎么办?”林倾宸故意问道。 ※※※※※※※※※※※※※※※※※※※※※※※※※※ 云儿百度了资料: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都是东宫官职,均负责教习太子。 太子太师教文,太子太傅教武,太子太保保护其安全。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均是他们的副职,明、清为正二品。 与太子少师、太子少保合称太子三少或东宫三少。并正二品掌奉太子以观三公之道德而教谕焉。后逐渐成为虚衔。 (此文虽然是架空,但也借鉴了一些古代的知识,文中的皇长孙是太子的子嗣,所以,云儿就让少师少傅来教习吧,大家知道一下。o(n_n)o~) 第八十二章 算谁 (感谢书友冷魂之漠、书友100825215118974、书友090331094817640的粉红,o(n_n)o~) 林倾宸的这番话,令皇长孙瞠目结舌,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过来,用近乎于乞求的语气对林倾宸说道:“林姐姐,你是担心我们对你有所企图吧?这一点你绝对放心,我父王虽然是当今太子,但他从来不做烧杀掳抢之事,更不会利用手中的权利欺压老百姓,所以,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好吧,既然皇长孙殿下这么看的起我,我就答应了,但我有一个条件,你要先答应我!”横竖自己早就参与了,只不过是面面上换了一个老板,林倾宸也不再推辞,但后顾之忧一定要一次性解决干净,免得留下后患。 “好,你说吧!”皇长孙痛快的说道。 “你是知道的,天邺王朝很多女子都是及笄后就开始谈婚论嫁,所以我也不会例外,但我父母已经同意让我自己挑选未来的夫君!”林倾宸双眼闪了一下,有点鄙视自己对一个孩子撒了谎,但一想到日后的安危,她决定将戏演到底,“而我喜欢自己开铺子挣钱,所以将来一定要找一个允许我抛头露面的夫君,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多帮你几年了,是不是?” “是啊,林姐姐说的极是,可是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啊?”皇长孙脑袋一片糊涂,只想着这个林姐姐就是厉害,几句话就把自己说晕了,确实有两把刷子。 “我要请你帮的忙就是,如果有一天有人想强迫娶我为妻或是为妾,你一定要用皇长孙的身份来救我。实在不行,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请你父王救我,总之,我要自己择婿!”林倾宸一语中的,双眼紧紧盯着皇长孙。 天啦,让我晕过去算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一个男子面前(虽然这个男子只有六岁),大言不惭的说要自己择婿,真是羞人啊! 林倾宸在心里呐喊。可是面上的神情却很严肃,仿佛这件事对她来说,比生命还重要。 “好。我答应你,而且今天一回府就将这件事告知于父王,让他心里有个底,以后万一有人不长脸的想在你头上动土,我就灭了他!”年纪不是一般轻的皇长孙殿下发出豪言壮语。 “皇长孙殿下。你多少也给小女子留点颜面啊,这么小的事,现在没必要告诉太子殿下,你只要告诉太子妃就行了,有了她的庇护,我林倾宸一样能帮你到底的!”林倾宸两眼笑的弯弯。提醒皇长孙。 这么做可谓是一举多得,既得了皇长孙日后找太子殿下帮忙的保证,也打消太子妃对自己的猜疑和防备。而且这个结果让皇长孙也挺满意的,自己那就更不用说了。林倾宸心里暗自乐开了,这一次,到底是谁算计了谁,还真难说! 从雅福居茶楼出来后。林倾宸心情那叫一个透亮,想着很久没去铺子看过了。就决定视察一番,好歹那也是自己一手创立的事业不是。 先到“逗你玩”,看见生意还不错,除了慢慢减产的布偶娃娃和已经被人模仿的姓名吊牌、游戏棋销量一般以外,十二生肖的公仔和根据《西游记》里面的人物原型做出来的木质玩具和布衣玩具销量都不错。尤其是店铺外面还有个吹人的老人,用麦芽熬制的稀吹出来的人物和动物造型,更是栩栩如生。只是这个吹人的怎么老把目光往店里瞅呢? “小姐,这个吹人的今天路过此地时,晕倒在我们铺子门口,后来我将他救醒,这才知道他是因为最近几日没生意所以没钱吃饭而饿晕了,我看铺子外面有块空地,就自作主张让他摆在那里,想着晚上回去再跟你禀报一声。”董小泉送客人出来时,才发现林倾宸站在铺子外面,又见她一直盯着吹人的老人,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没钱吃法!还饿晕了!真的是这样吗?林倾宸心里冷笑一声。 这个老人年纪不是很大,因为脸上的褶子很少,脸色也相当有光泽,这分明就不是一个忍饥挨饿之人应该有的肤色。其次,他看起来穿着有补丁的衣服,但却很干净,就连脚上穿的那双布鞋也只有五分旧,最关键的是他的手,对于一个常年经受风吹日晒,靠手吃饭的人来说,这双手过于白皙,也过于细嫩了一些。至于他好巧不巧的晕倒在自己店铺门前,那就更说不清了,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这你就不懂了,小泉,吹人这样的手艺人是不能在一个地方长期停留的,得挑着担子走街串巷,还要大声吆喝着,这样才能让生意上门,要是老在一个地方坐着,就算有再多的样品种,孩子们也会腻烦的,你是一片好心,但也别拦着人家做生意。”林倾宸故意将声音提高,说完话人就已经进了铺子。 听闻林倾宸的话,吹人的老人微不可见的倒抽了一口气,手里的一只猴子也被他吹的大了肚子,连忙又溶入炭火加热的稀盆中,随即又起身对董小泉说道:“掌柜的,这位少爷说的极对,我刚才也就是在这里歇个脚,吃了您买的点心和水,我已经好多了,多谢您的照顾,我到别地儿去转转生意!” “哎……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董小泉抬起来的右手还没落下,就见吹人的老人已经挑着担子跑出十几丈之外了。 不过,小主子好像有些不高兴了,董小泉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让小姐这样敲打自己就在他转身进入铺子之际,铺子里一个个头最小的伙计跑了出去。 “小姐,这件事是小人不对,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让他在咱们铺子门口摆摊。”董小泉想了想,觉得只有这一个原因能解释林倾宸为何生气。 “你且等一等。就会明白了!”林倾宸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径自转身询问店里的伙计,哪样东西卖得好,哪样卖的不好。 其实,她并不生董小泉的气,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对人对事多几分警惕性。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要不是自己前世的时候超级喜欢看《案发现场》这部刑侦悬疑片,还不会养成对事物这么细微的观察,凡事太巧合了就一定会有猫腻。这是孟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能够记起来。 过了一会。先前跑出去的伙计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安仁将他带到后院林倾宸暂时歇脚的屋子,然后就转身出去在廊檐下守着。 屋内只剩下林倾宸、董小泉和妞妞三人,小伙计对林倾宸说道:“小姐,您真是神了。你猜怎么着?”伙计说到这里忽然打住话头,朝董小泉看了一眼,见董小泉一副茫然不知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忍,可是又不能对东家少爷撒谎,只好将自己方才跟踪看到的事情讲了出来。“那个吹人的确实有些古怪,先前他晕倒在我们铺子外面的时候,说是自己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董掌柜就自己掏银子给他买了几个包子,谁知道小人刚才一路跟踪过去,那家伙健步如飞,要不是我个头小,在人群里窜得快。估计早就跟丢了,我一路跟过去。最后发现他进了另一条街上的‘好再来’商铺,小人想凑近前去看看清楚,谁知道那吹人的刚进去,铺子们就关起来了。” 董小泉听完小伙计的话后,脸色清白交错,此时他就算是再愚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惭愧的低下了头,“小姐,小人有眼无珠,竟然把竞争对手拉进了店里,还请小姐责罚。” “辛苦了,小李,你先出去卖货吧,我跟董掌柜在这里说点事。”林倾宸先打发了小伙计,这才对董小泉说道:“小泉,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只是没想到对方是有备而来的,今日之事我将它打破了说出来,并不是给你难堪,而是希望你以后在一些小事上能多加注意,不要被一些人和事情的表面现象所蒙蔽……” 林倾宸这番话说了有大半个时辰,说的董小泉连连称是,最后神情都有些激动起来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及自己肩头高的小主子,居然会有这么深思熟虑的见解。 “小姐请放心,小人从这一刻起,一切以小姐的提点行事,虽然不敢保证以后不会犯错误,但绝对会认真对待身边的每个人和每一件事,就算是一只蚊子从小人眼前飞过,都要抓过来辨认一下公母!” “呸!越说越不像话了,小姐面前,你也是能这般说的?”妞妞狠狠地瞪了董小泉一眼。 “你记住就好,以后我这一摊子就要靠你了,你要是不成精,受累的可就是我。”林倾宸倒也不计较董小泉偶尔爆出的粗口,毕竟自己和他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道他这人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就是有时候有些妇人之仁,相信今日吃此一堑,也会长不少见识。 一个人想要成功,就得培养自己的人脉,就要共享出自己的知识和资源、时间和精力、朋友与关系网,不断地用各种形式去帮助别人成功,这样才会让自己的总价值最大化。如果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帮自己的忙,那无疑就是人生的另一笔财富——智囊团。 林倾宸从逗你玩出来,已经接近正午,心想还是到点心铺子看看再找地方吃饭吧。 带着妞妞和安仁徒步行走到一个街角拐弯处,就见前面跑过来一男一女,男人衣衫破碎在前面死命的跑,女人却举着一把血淋淋的菜刀在后面追,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 感谢大家对云儿的支持,只不过因为要照顾小孩子,所以更新老是拖到最后,很是对不起大家。o(n_n)o~ 第八十三章 被劫 林倾宸是被人扔到地上以后撞醒来的,清醒后唯一的感觉就是脑袋闷闷的疼,浑身更是火辣辣的痛,身体扭动之下,才发现自己被小拇指粗细的绳子从头到脚绑了起来,嘴里也被塞入一块令人作呕的破布。 她歪着头朝四下望去,屋子倒是收拾的很干净,能看出来每天都有人打扫。虽然是阳春三月,但地下还是有些凉意,她试着坐起身子,然后将双腿弯曲跪在地下,用脚趾绷着地面,试了好几回才站了起来,左右看了一下,朝距离最近的那个椅子蹦去。 唉,人生在世,果然不能太嚣张了,今日刚给董小泉上了一课,自己却在阴沟里翻了船。真是上了一当又一当,当当上的不一样。 刚才那对男女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何就傻傻的钻进去了呢?还傻傻的替人家劝架,结果到头来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被人趁乱敲昏了脑袋弄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林倾宸靠在椅背上慢慢将自己可能得罪的人过滤了一遍,就算是林倾华,现在也只是在嘴上占个便宜,想要动手那是万万不可能了。皇长孙也被自己今天搞定了,也不可能,可是到底是谁呢?正想着的功夫,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少爷,在下是‘好再来’商铺的王掌柜,用这种方法把你请来,实在是不得已。”王掌柜略带着几分虚伪歉意的声音传到林倾宸的耳朵。 说他的歉意有些虚伪,这话一点都不假,因为王掌柜也只是在嘴上说着抱歉的话,但脚下却并不曾挪动半步,更别提给林倾宸解开身上的绳索。 林倾宸冷然看着自称是王掌柜的人,心里疑惑不解,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此人。 王掌柜见林倾宸一副泰然处之的表情。神情微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原因,转身朝后面点了点头,只见又进来一个年龄略微大一点的男人,林倾宸微眯着眼睛看去,觉得有些面熟,待要细看时,那人却面露一丝尴尬:“林少爷,我是方才那个吹人的。” 原来如此! 林倾宸不动声色的将目光再次转向王掌柜身上,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吹人的只不过是给他打工的。 “林少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眼光,前途不可限量啊。”王掌柜见林倾宸始终没有应答,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挑了林倾宸对面的椅子坐下。 “林少爷,咱们都是生意场上混的人,就不浪费时间了,今日请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谈一下合作的事情。”王掌柜确实干散利落。几句客套话之后,就将今日掳了林倾宸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林倾宸冷笑一声,将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遍,然后对王掌柜说道:“王掌柜,既然是谈生意,就要有谈生意的规矩。你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当吧。” “那是那是,手下都是粗人,让林公子受委屈了。”王掌柜一边说。 一边让那个吹人的上前将林倾宸身上的绳索解开。 林倾宸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脚,看着手腕上一条条筷子粗细的红色勒痕,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自咒骂了几句,抬眼却是一副淡然。好像自己真是他们请来的客人一样。 “是这样的,林公子。你们‘逗你玩’铺子自从开业以来,生意一直很兴隆,但到底是因为地方小,名气在这一行还没打开,而我们好再来在全国有许多分店,要是你愿意,以后你手里的新产品可以跟我们合作,销路肯定是你现在的好几倍。”王掌柜一脸算计地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知道自己今天既然以这种方式被他“请”了来,肯定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这个王掌柜近似于流氓的行径还不知道怎么等着自己呢。只是就这样答应下来,自己又心里不甘,一时间也没搭理王掌柜的话。 王掌柜过了许久都没见林倾宸回话,心里有些恼怒起来,这年轻人太不上道了,干这一行的的,谁人不知道“好再来”当年是靠什么起家的,从来只有他们横行的份,哪里有别人在这一行指手画脚的功夫?要不是早前他没注意这个不起眼的“逗你玩”铺子,哪里会让他在年前年后赚了个钵满盆满。想着自己几次派人去店里打探,偷偷将东西的样子记下来或是干脆买了回来,让人照着仿制,谁知道自己这头刚准备了大量的货物上市,人家那头又出来新产品了,总是落后了几步不说,还压了不少存货,只好倒贴了运费送到外地的铺子去卖,如此折腾下来,竟然连本钱都蚀了不少,这才想出这么一招来。 “林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出样子,我负责销路,到手的利润三七分,你看如何?”王掌柜手掌在桌子上一拍,傲然的看着林倾宸。 “三七分?”林倾宸愣了一下,这是骗小孩子吧?好歹自己也算是技术股,不能五五分也就算了,居然一下子被抽走了这么多利润,是傻子才会答应呢。 “逗你玩”铺子里卖的这些东西,虽然只是玩乐的东西,但胜在有新意,又适合不同年龄的人玩,只要自己放出寻找合作者的风声,估计门槛早就被踏破了。只是她从来都是一个低调的人,又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做许多事还是有顾忌的,今天被人劫到这里来,还真是没有想到。 “林公子,三七分已经不少了,相当于你目前那个小铺子盈利的好几倍,你还年轻,做人不能太贪心了。”王掌柜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多了几分阴狠。 到底是谁贪心呢?林倾宸暗自腹诽,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这样做的利弊。 将新产品提前通知王掌柜,就会使自己铺子的产品销路受到一定的影响,可是对方又补充了三成进来,最后基本是持平的,我是何苦来哉?不过是将鸡借给别人下蛋了,别人偶尔会给自己几个鸡蛋。还显得是咱们占了人家的便宜。哼,这个老家伙确实会打算盘。只是今日之前我或许会考虑答应,但今日之后,姑奶奶我还就是不同意!林倾宸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看向王掌柜,“王掌柜,将新货的样子提前通知你,这个要求我恐怕做不到。” “好小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王掌柜见林倾宸软硬都不吃。气急败坏的起身,指着林倾宸的鼻子开骂。 “息怒息怒,王掌柜。你先听我把话讲完!”林倾宸抬起手朝王掌柜往下挥了挥,又说道:“没办法将新货的样子提前给你,这里有个缘故……” 听完林倾宸的叙述,王掌柜却是不信的,就那么一个巴掌大的小地方。会得到皇子们的青睐?要是真的,为何他不仗着这份依靠开一家大一些的铺子?这分明就是拿话搪塞自己。 王掌柜正想让人来教训一下林倾宸,忽然看到她清秀的脸蛋,心里感觉到一阵异样,身体的某个部位也发生了变化。 “林公子,你若是今日答应了我的提议。以后我自会待你不薄……”王掌柜说着说着,手已经快摸到林倾宸的脸上了。 林倾宸心里悚然一惊,将头扭向一边。一个大男人的脸上出现这种神情。说明了什么,她可不是三岁的孩子,难道这个王掌柜有那方面的癖好? “王掌柜,请自重!”第一次可以当你是无意的,但第二次还想摸自己的脸蛋。那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了。林倾宸这次直接用手挥掉王掌柜袭来的手,身体也站起来朝旁边挪去。 “我重不重。你一会就知道了,哈哈……”王掌柜见林倾宸躲到一边,心里更是激起了征服他的欲 望。 好久没玩过这么鲜嫩的货色了,要不是刚才一直想着生意上的事,早就应该发现这小子是个上等货色。只要今天拿下他,还怕他不就范吗?王掌柜色迷迷的朝林倾宸一步一步走去。 “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大伯可是翰林院的二品官员,我还认识几个皇子,你若是想继续呆在京城的话,最好把我放了。”林倾宸也一边朝后退去,一边寻找出口。 该死的,刚才那个吹人的走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假装答应他的要求,看来自己还是将人性估量的太善良了,既然能做出绑架挟持的事来,就绝对不是个善茬儿,最可恨的是这人还偏好男风。林倾宸暗自想着前世学来的几招防色狼的招式。 “别说是二品官员了,就是皇帝老儿来了,也得等我享用过了再说……”王掌柜伸出肥大的手掌朝林倾宸的双肩拥去。 “好,我答应你的提议!”林倾宸双手紧紧推拒着王掌柜压上来的重量,抱着一线希望喊道。 “来不及了!”王掌柜不为所动,继而将干净的像是太监一样的下颚凑了上来,想要亲吻林倾宸。 “二八分!”林倾宸是真的急了。 “嘿嘿,只要将你弄到手,老子我想要多少就多少!”王掌柜笑的很嚣张。 “我将铺子白送给你!”林倾宸豁出去了。 “我要你那屁大点的铺子干什么?有了你整个人,我想要什么货都不愁了。”王掌柜已经开始做他的春秋大梦了。 老色鬼,既然来软的你不接,那我只有给你加点猛料了。林倾宸估摸着下方的角度,将膝盖狠狠地朝上一顶,就听见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臭小子,今天要是让你活着出这个门,我王老大就自残在这里!”王掌柜双手捂着下半身,浑身疼的直冒冷汗,可是匪气却丝毫不减。 这时,外面闻讯而来的几个伙计冲了进来,一见王掌柜如此模样,又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等王掌柜缓过气发号施令,这几个伙计就倾身上前扭住了林倾宸的双臂。 “你们最好放开我,否则有你们好看的!”林倾宸气急败坏的盯着王掌柜,此时她已经不再对这个人渣抱有幻想了,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安仁和妞妞能找到人来救自己…… 第八十四章 提点 “混蛋,你们这些人渣……”林倾宸不断地叫喊着,双眼急得似乎要喷出火来,可是被紧紧牵制的双臂,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这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 “给我塞上他的嘴,看他还再乱叫!”刚刚缓过劲儿的王掌柜,拖着还有些疼痛的身子来到林倾宸面前,丢过来一块破布。 “你……呜……”不能开口说话的林倾宸,已经不是用怒视可以来形容了。 上帝、菩萨、圣母、耶稣、太上老君……你们若是保佑我林倾宸今日逃脱此劫,日后我一定多做善事,多行义举…… 泪眼迷蒙的那一刹那,林倾宸呢呢喃喃的为自己祈福…… 就在王掌柜那张狰狞猥琐的肥脸马上就要凑到林倾宸脸上时,突然门被外力撞开了,紧接着一个飞起的身影落在地上,瞬间一滩血荡漾开来。 林倾宸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响过几下后,鼻腔里冲进一股血腥味。恐惧、恶心紧紧地将她包围,她下意识的抱紧双臂,目光看向屋内,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焦点。 “宸儿!宸儿!”宗泽翰心疼地看着这个差点就遭遇非人待遇的女子,心里的感觉哪是一个愤怒所能表达的。 “小姐,都是妞妞没用,让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呜呜呜……”脸色苍白的妞妞见林倾宸衣衫有些凌乱,头发也因为挣扎散落了不少,尤其是那对平日里璀璨如星辰般的黑玉眸子,此时是那么的茫然,她心里悔得要死,要不是自己仗着有一些拳脚功夫,跑去给那对狗男女拉架,小姐也不会被人趁乱劫走。还好及时遇见了救兵。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熟悉的声音窜进林倾宸的耳朵,将她吓坏的神经牵了回来,茫然的双眼中慢慢有了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以及更多人的身影。哭脸的妞妞、一脸世纪末日就要来临的安仁、愤怒中带着心疼的宗泽翰,还有他身边常常跟随的几个侍卫,不经意间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爬了上来,可是当目光瞟到地上时,立刻化为一阵战栗,双手紧紧地握着妞妞,不停地摇头,泪水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林公子。在下只是想和你开……开个玩笑,你就大人不计……不计小人过,让这几位大爷饶……饶了我吧……”不知被谁一把扯过来扔到墙上又弹回地面的王掌柜。此时嘴角不停地往外流血,一个劲儿的跪在那里磕头。 自己行走江湖多年,虽然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来历如何,但见他们拳起脚落,没有一招是浪费的。就知道功夫绝对在一流之上了,这个时候,要是还不服软,自己这条老命就得报销了。 “混蛋,你去死!”林倾宸左右看了一下,却没有找到可以击打王掌柜的物件。气的恨不能上去踹他两脚,方解心头只恨。 “无需你动手,宸儿。”宗泽翰将林倾宸的左肩扶住。转身对妞妞和安仁说道:“先给你们小姐简单收拾一下,然后送她回去,今日之事不可对他人提起,否则就算你们小姐放过你,我都不会放过的。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请二爷放心。”妞妞和安仁异口同声的回答。 “宸儿。你先回去,这件事你想告诉林老爷和夫人也行,不想告诉他们也行,但你心里一定要将这件事放下,我会帮你出这口气的。”宗泽翰看着林倾宸黑玉般的眸子少了几分昔日的光彩,知道她被这件事吓的不轻,就提点了她几句,希望她能听得进去。 不说还好,经宗泽翰这么一说,林倾宸秀气的眉毛又聚到了一起,心里更加黯然了几分。 “多谢二哥。”林倾宸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抬头看宗泽翰。 宗泽翰闻言双眼一敛,一道寒光射向还在那里跪地求饶的王掌柜身上,却什么也没说,将林倾宸安置到自己的马车里,一直送到林府大门外,看到林倾宸主仆三人进去后,这才吩咐人转身。 林倾宸辗转反侧,一夜未睡,昨日从外面回来,就托口自己有些不舒服,早早躺下了,影影绰绰的帐子外面,还看见卢氏一脸关切的摸样进来,她选择了装睡。 宗泽翰的一席话提醒了她,虽然那个人渣没有得逞,但自己被人差点侮辱的事还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她很清楚,所以她更加不能让他们跟着操心,所以回府后又特意交代了安仁和妞妞,不得将此事告知任何一个人。如今想来也是对的,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操行品德看的比性命都重要,要是被人知道这件事,自己的一生就灰色了。 后半夜,她忽然想起宗泽翰看着自己时,眼里不加掩饰的心疼,心里竟然产生了酸楚楚的感觉,原来下午心里突然升起的黯然,居然是因为觉得自己将最难堪的一面展示在了他的面前,竟然害怕他会因此而看不起自己。真傻,让他看见了又如何,双方都不是彼此眼里的那盘菜,自己有必要这么在意他对自己的感觉吗?想到这里,林倾宸刻意忽略掉内心深处那个有可能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傻气的念头,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盛世太平的京城发生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以经营古玩杂耍为主的“福运来”商铺,一夜之间就易了主,店主不知去向。 正在习字的林倾宸听到妞妞传回来的消息时,手腕不禁抖了一下,带着墨迹的笔顿在纸上,一篇好好的大字就这么毁了。 良久之后,林倾宸放下手中的笔,转身去了母亲那里。 桌子上还摆放着墨迹未干的一张纸,纸上写道:“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佛性不从心外得,心生便是罪生时。” 未曾用心,人就已经被自己的本心把持了,虽然这颗心是自己的。但却已经有些迷失,若想要寻回这个本心,就不能够起心动念去求,一起心动念,被心知道了便不灵了,心生便是罪生时,起心即差,动念即歪,起心动念都有罪,如今不可再深陷其中了。 林倾宸去雁引院的时候。卢氏刚好接到一封来自涿州聂家的信,信里言明,再过四个月就是秋闱。聂家想让二少爷聂涵到京城来备考,毕竟有个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叔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殊荣,不求找人托关系,但求在考前的学业中多多提点。也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这么说,二表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知道为何,听到聂家表哥要来的事,林倾宸纷繁无比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好像之前一天一夜的内心纠结都像是做梦一般。 卢氏看了一眼女儿过于高兴的笑脸,心里稍安。这样的表情说不上是喜欢,但至少表示不厌烦,以后的日子还长。要是两个人真的投缘,感情总会慢慢处出来的。 “嗯,你舅舅和舅妈的意思是,让涵儿住到你大伯家里,一来可以随时考校他的学业。二来也避避嫌,毕竟再有大半年。你们的事也就该定下来了。”卢氏又将信中的大概意思给林倾宸说了一下。 林倾宸点了点头,觉得舅舅和舅妈这样安排正好,免得二表哥住到自己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他那个性子,定是会耽误学业的,而自己见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要是彼此弄的尴尬,难免下人们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过了几天,林仲仁从外地回来,带来了不少凉席,有细软柔韧的白席,还有清凉爽透的绿席,以及填充了草芯的凉枕,比林倾宸上一次带回来的货色还要好上几分。 “宸儿眼光确实不错,这种苇草用来编织这些东西正好,幸好当地冬长夏短,很多人都没在这个上面动脑筋,我这次去,直接将方圆百里考察了一遍,挑了一些手艺好的人,在当地直接开办了一个作坊,让他们集中编织这种东西。”林仲仁高兴的说着这趟远行的事。 “爹,你可跟他们签了契约?万一有人从中劫了我们的货源怎么办?”林倾宸问道。 林仲仁笑着回答:“傻丫头,你真以为爹没想到这一点吗?我在那里转了整整三天,将方圆几十里的苇草和地形都看过了,这才选了其中一户为人本分,手艺又不错的人,出钱在他家里开办了一个作坊,以后他可以打着我们林家的招牌收取当地编好的席子和凉枕,每隔一段时间,我派人去收一次货就行了。而且这种东西,也是个应季的物件,太早了还说的过去,太晚了就要压货了。所以我还跟他们订了下一次收取货物的数量和时间,并且言明旺季和淡季的区别,他们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那些苇草本就是当地草生草长的,林仲仁拿它们做凉席,本就是无本的生意,当地人农闲时,在家里也是闲坐着,有了这个挣银子的机会,都巴巴的赶了来,就害怕一时间货满为患,林家要是吃不了那么多的货,反而会在这一行坏了名声,虽然还可以搞批发,但这桩生意毕竟才是第一年,还要看看行情再说。林仲仁事先言明交货的截止时间,等于是提前防范。林倾宸直笑自己是操心操惯了,居然连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爹爹都不相信了。 接下来,一切事情都按照林倾宸知道的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聂家二表哥聂涵在四月中旬带着几箱子书和一个侍从住到了大伯林伯涛家,除了初一十五过来给二房请安以外,其余时间不是在自己院子里看书,就是被林伯涛叫去考校学问,倒是个心无杂念的年轻人。 而另一方面,林仲仁新引进的凉席凉枕在京城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中卖得脱销不说,就连林倾宸出谋划策,皇长孙提了几次建设性意见的杂志也是一期比一期火爆,但是有一个人却随着天气渐热,以及林倾宸越来越深居简出而变得脾气火爆起来。 第八十五章 表情(上) (表达情意的意思,o(n_n)o~) 长生抬眼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见他一脸深沉,丝毫看不出喜怒来,心下有些着急。 自从进入四月以来,西南地区出现怪病的传闻就已经传到了京城,只因朝堂之上最为关注的是收复邻国侵吞天邺王朝的国土,再加上呈上来的简报语意未详,众人皆以为西南像往常一样,又出现了灾情,只是适当的拨了一些款项,让当地官员自救。 西南地区,距离京城有千里之远,谁料想这一道皇命下来,意思就完全变了,当地的老百姓只知道,天邺王朝的皇帝荒淫无度,大肆铺张的给皇子们选妃,却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一时间怨声载道,烧杀抢掠大肆盛行。 正在这时,以当地纪氏和程氏两大巨商为首的富商们,慷慨捐出大量的粮食和药材,帮老百姓们解决了燃眉之急,只是这纪氏和程氏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居然用当地百姓卖身三年的文契作为交换条件,虽然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但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和邻居一个个都萎靡不振,生命迹象越来越弱,而朝廷又不管不顾,别说是签三年文契了,就是签死契,只要有口饭吃,他们都愿意,一时间之间,西南地区的老百姓,只要是自由之身,家境又不好的人家,都签下了三年卖身契,有的全家都签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每个月可以多领到一份口粮。而这些签了文契的老百姓,并不是白吃饭的,而是按照村落的远近,都让人挑头管理了起来,什么时候做什么活,都是有条有理的。 起初。老百姓还害怕这样做只不过是富商们想博取好名声,给自己一两次吃食,等到了粮食出产的季节,就不会再管他们了,谁知道每个月固定的日子,就会有专人负责分发粮食和一些成品药,从来都没有拖欠过,再加上老百姓的病症慢慢得到了控制,西南地区竟然也呈现了稳定的局面。 当地官员自是要将这顶高帽子带到朝廷头上,直接上表将当今天子恩泽天下。解救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功绩说了个天乱坠,更代表当地百姓,向弘帝表示最崇敬的感恩之心。 弘帝一高兴。将当地官员普升一级,以示嘉奖。 西南地区的问题就这么悄莫声息的解决了,邻国的粮草也早就准备好了,只是金萨国与天邺王朝却又生了嫌隙。原因无它,就是弘帝即位多年以来。疑心越来越重,老是害怕有人夺自己手中的权利,太子立下多年,却从未给他真正的实权,每日跟着上朝下朝,然后代表弘帝批阅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 近日。太子接到暗报,说是拥有天邺王朝最多书院和涉及商道的文家,跟金萨国的世代功勋文家大有干连。估计这么多年来,文家的迅速崛起跟金萨国也有密切牵连。太子殿下接到这个暗报后,一直坐卧不安,连夜觐见了弘帝,不敢隐瞒半分。起先弘帝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后来召集朝中重臣前来商榷。又派人暗中查访,这才知道是一场误会,天下文姓之人多了,哪能就这么凑巧呢。而且这文家要是跟金萨国的文家有关联,又为何不在金萨国大力发展书院事业,反而要将精力和财力在天邺王朝的百姓身上呢? 经此一事,弘帝觉得太子殿下做事太急躁、不够稳重,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识人的能力,命其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好好反省一番。 另一面,弘帝觉得文家这么多年来,虽然兴建了很多书院,将官学和宗学的生源抢去了不少,但到底是为朝廷培养人才,而且文家行事低调,从来不因为培养了这么多人才而恃宠而骄,更不曾传出藐视朝廷的闲言碎语,更重要的是,文家在庙堂之上没有位高权重的官员,充其量也就是几个地方小官,不足为惧。因此,弘帝还特意颁发了一道对文家嘉奖的圣旨,并御赐了亲笔书写的“民间第一书院”的匾额,一时间,引得各地学子更加推崇文家分布在全国各地的书院。 如今,令宗泽翰头疼的是,自己马上就要去全国巡游了,这一去就是小半年,可是自己与林倾宸那个小丫头之间,却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还老神在在的窝在家里不是看书就是绣呢。 较之以前铺子刚开业时,林倾宸还经常出府,他寻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还能见上一面,只是自从上一次将她从那个商铺救出来后,却感觉那丫头老是躲着她,也许之前就开始躲起来了,只是他不承认罢了。 这么多年,心里装载着父王倾尽毕生也要完成的宏伟大业,无暇顾及自己身边的事,好不容易有一个让自己牵动神思的女子,不想就这么错过了。虽说成就大事者,不能让儿女私情来左右自己的情绪,可是身边要是有个能懂自己知自己的解语,那又另当别论。只是如今,郎有意妹无心,一切都是白搭。 自己身份特殊,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但他还是不想冒这个险,还是那句话,等事情有了定局再说吧,更何况小丫头尚未及笄,这点时间还是能等的,问题是,这个窗户纸一定要捅破,再不能让她当做无事人儿一般的对待自己了,自己的心里早就有了她的身影,万没有让她一个人清闲的道理,可是这丫头就像其他大家闺秀一样,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自己又不能贸然前往,也不能明着去求亲,倒是有些难办。 宗泽翰一抬头,看见长生盯着桌上放着的一件衣服发呆,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这件衣服,是上一次救了林倾宸以后,她派人送来答谢他的,虽然明着告诉他,这只是母亲名下成衣铺子里做的衣服,但他细细翻看了一遍,还是能看出其中与众不同的地方来。衣服料子不是很华贵。很适合平日穿着,颜色也是自己平日贯穿的白色,虽然看起来很素净,但搭配的腰带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上面用不知名的图案绣了一些字不像字,不像的图形,他琢磨了很久也没看出这其中的玄机。 宗泽翰对依然愣神的长生说道:“让郑掌柜找个借口把小林子约出来。” 长生回过神来,表情明显一松,太好了,自家主子终于想通了。要不然外面的那些人都跟着着急上火。虽然他们作为属下和下人,不该对主子的事这么关注,可是看见他这么多年来孑然一身。总是有点心疼他,身边只要有一个合意的人儿,也比被成千上百个美人儿环绕强多了。 林倾宸听完妞妞传进来的消息,想了想自己最近确实对茶楼那边的事疏忽了。自从《西游记》印成书后,茶楼这边的说书也依然同步进行着。毕竟声情并茂的讲述要比自己一个人干看来的过瘾。后来郑掌柜又恳求自己再写几个段子,她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但是送出去的书稿却一直没有回音,今天郑凯倒是派人下了帖子,说是新书的印制有点小问题,让她最好今天过去一趟。双方坐下来将其中的一些不妥之处修改一下,不会耽误太多功夫,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也对。前世那些文人出书都是几易书稿,有的还因为遣词不当而被禁止发行,自己誊写出来的这些书虽然也是前世出版后的书,但毕竟和这个时代有些差距,虽然自己也稍加改动。但行业潜规则和有些暗含朝政的事,万一被自己忽略掉。也是有可能的。于是,她接下了郑凯的帖子。 福运来甲字一号雅间里,林倾宸和书局负责印制新书的两个人,将一些会让人产生歧义的语句修改过后,刚好不到一个时辰,那二人也没再多言, 就赶着回去印制新书去了。林倾宸见出来时间已久,也想回家了。 “宸儿,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雅间的门轻轻打开,一袭白色衣衫的宗泽翰犹如突然降临人间的战神一样,挡住了雅间的出口。 “二哥,怎么会,只是天气渐热,人有些懒散,不想出来罢了。”林倾宸觉得自己的眼眶一热,微微低下了头,只是看着宗泽翰腰间的那条腰带时,脸色急速晕红了。 衣服虽说是母亲名下的成衣铺子做的,但样式和款式可是自己根据他的身材设计的,尤其是那条腰带,更是费了她三天三夜才绣好的,至于那上面的文字,是今生不能告诉任何人的一个秘密。 宗泽翰闻言,微冷的脸色稍有缓和,只要言辞中不推辞,他就不用太担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自到京城,也没有遇到相谈甚欢的朋友,能遇到宸儿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也是我的一份福气,我可不想就让你这么不声不响的把我给忘记了。”宗泽翰状似无意地揽着林倾宸的肩膀朝桌边走去,妞妞想留下来,却被长生的一个眼色叫出了雅间,门也被长生很有眼色的掩上了。 “二哥说笑了,就冲你每个月按时给我送过来的分红,我也是决计不敢忘了的。”当宗泽翰宽厚的大手揽上林倾宸肩头的那一刻,林倾宸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跳得很厉害,连呼吸都忘了,要不是面前又突然出现宗泽翰的笑脸,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又重新落座了。 刚才明明是已经走到门口了,为何又折回来了?此时,她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只能看见宗泽翰异常英俊的脸上,渐渐扩大的笑容。 ※※※※※※※※※※※※※※※※※※※※※※※※※ 汗,云儿真的将男主忽略太多了,看的大家没意思了是不是?从明日起进程会加快一些。o(n_n)o~ 第八十六章 表情(中)(粉红5票加更) (感谢书友季元宝、茗苑仙葩、nancy131256、依依~~的粉红和书友100503235020246 的打赏o(n_n)o~) “哈哈哈,感情我是遇到了一个小财迷!”宗泽翰见神思不属的林倾宸一直望着自己的脸,心下意动竟然很自然地开起了玩笑。 这小丫头真是一个宝! 有时候聪明的能将事情的前后三步都看到,有时候却又单纯的想让人捉过来好好疼惜。 “二哥!”林倾宸不自觉的娇嗔了一声。 听着软糯清甜的嗓音,宗泽翰微微收敛笑容,将林倾宸交叉相握在一起的手执起来,又轻轻地分开,感觉到佳人急于将手抽回,他却更加用力的握着,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再退缩了。 以往,小丫头看着自己时,眼里忽明忽暗的神采他并不是没有看到,只是自己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也想着她年龄还小,对有些事可能也没有深想,但相处下来,竟然发现她对自己要求的如此严格。不与陌生人搭腔,行走坐立也颇具大家闺秀的温文婉约,为人处世更是宽厚仁和、不会仗着主子的势头给人压力,却也不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尤其是小小年纪,在经商方面展现的才能,更是连一般的男子都不能比,过往的种种,都一点一点地吸引自己,让自己不知不觉的就深陷其中,再回头时才发现,这抹纤细柔美的身影早已刻在心间,挥散不去。 “宸儿,过了端午节,我就要去巡视各地的书院了,届时你会想我吗?”宗泽翰深深地注视着这个让他平生第一次动心的女子。 “你要走了吗?”林倾宸闻言。吃惊的抬头看着宗泽翰。她是听宗泽翰提过,每年绝大多数时间,他都要巡视文家在各地的书院,只有少数时间滞留京城,原本以为年后就会离开的,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动静,她还以为今年也许就不去了,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虽然早就告诫过自己,两个人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但听闻他要走的消息,为何心里还会觉得倏地空了许多呢? “是的,有些事必须要我亲自去处理。”宗泽翰试着解释。虽然林倾宸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但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还是让他男性的自尊得到了一点点满足,至少说明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对不对? “哦!”双手被宗泽翰紧紧握着。林倾宸不敢随意挣扎,却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难不成还要问他归期吗?至少她觉得知道的越少越好。 “想不想我早点回来?”宗泽翰有些不满了,这个小丫头怎么对自己好像又不在意了? “二哥是要做大事的人,要去干什么心里肯定是有数的,出门在外。肯定也有好多东西要准备,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林倾宸突地站了起来,想要离开这里。因为这一刻的气氛。实在让她有种想要说出自己心里最真实想法的冲动。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些话一旦说出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了。 “宸儿!别走!”宗泽翰长臂一挥,林倾宸纤细的身子就跌落到他怀里,紧接着。他贴着林倾宸的耳边轻轻说道,“别走。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二哥……”林倾宸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可是徒劳无功,那双坚实的双臂虽然不会弄疼自己,却也是密不透风的圈着她。 “别动,只让我抱着就好。”一阵低沉的嗓音在林倾宸的耳边呢喃着,“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看不到你的身影,看不到你的笑脸,更听不到你的声音,我有多想念你,你这个魔人的小丫头!为何不来看看我!以为就拿一件衣服就能把我打发了吗?” “二哥……”林倾宸被吓得不轻,今日的宗泽翰跟往日清冷的性子完全不同,往日虽然也对着自己笑,但那种笑容是温和而且无害的,让人看了只会觉得心里暖暖的,而不会产生其它杂念,但此时的宗泽翰,却如一个火炉一般,只是几句呢喃之语,就将自己全身烘的热热的,似火灼烧,很是心慌。 “告诉我宸儿,你喜欢跟我在一起的感觉吗?”宗泽翰滚烫的双唇轻轻刷过林倾宸秀气完美的耳垂,一下又一下,似是不舍,又似是逗弄。 “嗯。”林倾宸如是说,因为她已经惊得不能再多说一个字了。 老天,这就是男人动情时候的样子吗?原来以为是自己在那里自作多情,没想到他对自己也动了一丝念想。以往那些自己用来劝服自己的理由,在这一刻面对宗泽翰突来的表白时都土崩瓦解了,所有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愿意等我回来吗?”宗泽翰濡湿滚烫的双唇,已经从林倾宸红的诱人的耳垂辗转到了白皙的脖子上,鼻息充斥着她独有的体香,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嗯!”林倾宸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脑袋该如何思维了,因为宗泽翰若有似无的轻触,就像是羽毛一样,一下又一下的刷着她的肌肤,让人觉得痒痒的,却又舍不得推开。 “那好,这几天你尽量找借口出来陪陪我,好吗?”下一刻,宗泽翰已经将林倾宸的身体扳正,用着最深情无比的眼神盯着她,不,应该说是诱哄着她,因为宗泽翰从来没有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过任何一个女子。 林倾宸沉醉在宗泽翰那两潭深如大海般的眸子里,在那一刻,她只看到自己如喝醉了一般,双眼迷蒙,双颊酡红,除了乖乖的点头答应,再无其它表示。 宗泽翰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趁着林倾宸怔忪中,亲自动手替她理了理有些微乱的秀发,又全身打量了一眼,然后递给她一杯微凉的茶水,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将其喝完。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散去以后,这才出声唤长生进来。 “送林小姐回去。”宗泽翰面带笑容吩咐长生。 妞妞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倾宸,又看了看这屋子,虽然京城的初夏比别的地方要热了许多,但也不至于坐在屋子里就脸红吧?小姐莫非是生病了?看来回去的时候,得去找个大夫了。 “宸儿,五月的杂志还有些问题,明日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我派人到府上接你,到时候和几个专栏的主管商榷一下。”宗泽翰此时的神态最是正经不过。俨然又恢复成平日里那个惯于发号施令,却又冷然霸气的那个男人了。 关于专栏、版块这些词自然是从林倾宸嘴里流露出来的,她为了自己使用起来方便。也让大家慢慢适应,现在看起来成效还不错。 “好!”林倾宸再次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由着妞妞带出了雅间。 宗泽翰看着林倾宸的神情,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增添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宠溺。 这么迷糊。让他怎么能放心离开呢?不行,他得想想办法。人都走了好久,宗泽翰还在考虑刚才自己心里冒出来的那个想法。 半个时辰后,回到家的林倾宸恨不能揪光自己的头发,今天到底干什么了?为何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妞妞,你说。今天那个文公子是不是很怪?”林倾宸将妞妞拉到内室,并且将门反锁了起来,小声的问道。 妞妞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道:“小姐,文公子倒是不怪,我觉得你变得奇怪了。” “嗯?我变的奇怪了,你没看错吧?”林倾宸有些心虚的问道,难道今天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连这个粗枝大叶的傻妞都看出来了。那还得了? 妞妞看了看林倾宸还有些粉色的脸蛋,然后煞有介事的说道:“没错。你肤色发红,看起来好像是生病了,但精神却又异常的好,言语清晰,但多了几分疑神疑鬼的感觉。嗯,没错,我觉得你今天变得神叨叨的。” 妞妞只是陪着林倾宸外出行走而留在她身边的,并不是林家签了契约的下人,所以说话比较随便,又和林倾宸年纪相仿,许多时候,二人说着说着就笑闹起来,也少了那份拘束。 “呵呵,估计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林倾宸眼神微闪,害怕再多问下去,妞妞会起疑,连忙将她拉到书桌前坐好,对她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副仕女图吗?不如我就照着你的样子画一幅可好?” “好啊,谢谢小姐。”妞妞一听,果然抛开了林倾宸刚才的问话,眼里里闪着耀眼的光芒,期待自己变身为画中的仕女时,是何等的美艳动人。 林倾宸先将这些烦恼丢在一遍,专心致志的画起画来。确实,自己的脑袋现在需要好好地休整一下,因为今天宗泽翰给她的震撼太多了。还有自己,前世也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那时候是多么的淡定,多么的洒脱,为何一面对他就会满脑子浆糊,而且这种症状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从一开始遇见他时的能言巧辩,到后来的侃侃而谈,现在却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盯着瞧,任由他说东指西,自己却忘了反驳,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胡思乱想中,林倾宸听到妞妞的一声惊呼:“小姐,我有这么丑吗?” ※※※※※※※※※※※※※※※※※※※※※※※※※ 晚上正常更新,云儿要开始发功了,继续求票、求打赏!o(n_n)o~ 推荐好友一本书: 书名:将军很倾城 作者:苏十七 内容简介:战场上,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面将军。情场上,他是姿色倾城的冷面公子。 他是开国将军膝下独子,人称公子无双。 可谁知,翩翩少年郎竟是女儿身。 第八十七章 表情(三) (感谢书友朽木*lukia的粉红和书友100503235020246的再次打赏!o(n_n)o~) 晚间,林倾宸到雁引院陪着母亲和雅儿用过饭,又给雅儿讲了几个故事,这才回到自己院子里。先去看了看女工们做活的情况。这些日子,林倾宸又增加了不少品种,大家虽然辛苦,但却都很高兴。她们这些人,有的已经不知道换过几家主人了,能按点吃饭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想主子会和颜悦色的对待自己。 林倾宸从来都不是刻薄的人,这些人虽然是她了银子买来的,但在她的眼里,她只当是员工,因此平日里对待她们都很客气,日常用度按时供给不说,谁要是有个头痛脑热还会请大夫看诊抓药,并且让厨房单独做“病号饭”。想想以前,过的那种被主人轻则打骂,重则板子伺候或是发卖,以及下人之间和主子之间勾心斗角,互相使绊子的日子,这些人都很珍惜目前的工作,有的人就连每个月两天的休假也不想出去。出去干什么呢?知道家在哪里的还好说,可以买点东西,带上月例银子回去看看。没有家的,除了最初一两次想着出去逛逛街以外,就不想再去了,出去一趟,心被逛野了不说,连带着还要钱,与其这样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做几个公仔和玩意儿,也好报答小姐对自己的恩情。 因此,林倾宸交代下来的活计,每次都是顺顺利利完成的,尤其有青梅照管着,要是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她还会适当的做出修改,林倾宸知道青梅也是好意。又没有啥坏心眼,见她这么投入,也就少操了很多心。只是这样一个人才,要是真的浪费在这里,她还真替她觉得惋惜,所以她在等机会。 第二天,林倾宸去大房给林老夫人请过安后,特意到虞氏那里坐了一会,陪着虞氏聊了半个时辰的闲话,还去了项姨娘那里。这是多年以来为数不多的几回,惊得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的项姨娘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了。 林倾宸心里叹息不止,这位姨娘突然看到自己。是因为心虚呢,还是因为愧疚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想在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到来时,傻傻的坐在家里等着来接自己的人,那样显得她好像很重视这件事一样。 “二小姐。姨娘不敢对你有所求,可是俊儿和你可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如今你自己也有几处私产,总归要请人来照料,不如就请了你哥哥去吧,一来让他找个事情做。二来也可以帮你照看生意,不管怎么说,你哥哥是不会害你的。”不过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后。项姨娘就不失时机的将林倾俊摆了出来。 林倾宸冷笑一声,这位还真好意思说的出口,即便自己真的是她生的,都过继这么多年了,自己能来看她也算是一片好意。要是不来,也没有人说自己的不是。早知道去看看云姨娘和蕊儿也好,最起码她们不会给自己添堵。 “姨娘说的什么糊涂话,大房外有大伯,内有大伯母,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只管禀报了他们,让他们去做定夺,我这个当晚辈的,又是隔房的晚辈,万没有插手大伯和大伯母手中管束事务的道理,姨娘若是有时间,就给大伯母多做几双鞋,表表心意,说不准大伯和大伯母还会念着你的好,到时候给哥哥谋一份好差事,等成亲的时候也多几分体面。”林倾宸起身,耐着性子劝说了项姨娘几句。 项姨娘闻言,脸上一阵尴尬,见林倾宸起身要走,连忙拉住说了一句话:“涿州聂家的表少爷看起来一表人才,大小姐有空多去坐坐,你们在涿州是见过面的,想必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姨娘!青天白日的,即便是亲戚,也要注意避避嫌的,二表哥那里没有什么必要,我自是不会去,姨娘要是想动什么心思还是省省吧。我的事自有母亲为我做主,不敢劳烦姨娘费心,姨娘若是有空,就该劝劝哥哥,莫要再跟那些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来往了,说的好听,是人家看的起他,说的难听一些,就是他上赶着巴结人家。大伯自来不管这些内宅之事,大伯母要打理家务,有些话还真得姨娘多提醒一下,若是还没成亲,就闹出些事情来,大伯的脸上也不好看。”林倾宸再次后悔,早知道借口称病,推了二哥的约定就好,何必在这里让这个女人糟蹋自己一片好心呢。 项姨娘被林倾宸明枪暗棒的几句话说的脸色忽白忽红,好不尴尬,但身为妾室,本就是半个奴才,她知道就算自己不怕死的将林倾宸的话顶回去,这个小丫头的一张利嘴也不会让自己占了便宜去,这一点早就在她还没有过继以前自己就感觉到了,只是这话说给谁听都没人相信,反而还会说自己污蔑了女儿的名声。 如今看着她过的有滋有味,又得二房那对夫妇的宠爱,还给了几个铺子打理着玩,项姨娘心里就一阵后悔,早知道今日,当初就不该…… “主子,二小姐已经走了。”一身妇人装束的苏绣端着茶进来,看见项姨娘靠着门扉,望着林倾宸远去的身影发呆,以为她是舍不得小姐,心里难过呢。试想,任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别人养大成人,却不能喊自己一身娘,心里都会难过的。 “徐妈怎么还没回来。”项姨娘见说话的是苏绣,勉强打起精神坐回到床上,拿过一个靠枕歪在床沿。 “徐妈走的时候说了,晚饭前定是要赶回来的。”苏绣拿起一旁的凉扇为项姨娘打着。 徐妈是去邻县看望女儿的,说好了今天就会回来。 这些日子,徐妈不在身边,项姨娘一肚子心里话也没人说,早就憋坏了。喝了一杯苏绣泡好的菊茶后,她脑子忽然一阵透亮,对啊。怎么没想到还有一件这么好的事呢? “苏绣,我先睡一觉,你去准备些新鲜的草莓,等未时一到就来叫醒我,我要去看看三小姐。”项姨娘说的是林倾华。 “是!奴婢记住了!“苏绣心里不明白,这么些年自己的主子对这位嫡出的小姐比对自己的亲身女儿还要上心,真是奇怪的很。 林倾宸从项姨娘院子里出来,还不到午时(中午十一点到一点),索性去了云姨娘那里。 这么多年,云姨娘还是那性子。快人快语,口无遮拦,却很会看人脸色。也经常看人下菜碟。 遇到林伯涛在家时,恭谨的就像是新进府的小丫环,要是林伯涛不在家,光有虞氏在时,又像是心无城府的妹妹。一副天塌下来有虞氏帮她撑腰的模样,虞氏准备让她分担一些家务,她连连摆手,说自己只负责给虞氏讲笑话,另外再消耗些府里的好茶好点心,其它的事就不要让她来糟蹋了。虞氏听了哭笑不得。却又拿她没办法,索性这个云姨娘也从来不给虞氏惹事,虞氏也就由着她去了。有时项姨娘不消停的时候。她还自荐代替虞氏去教训两句,弄得府里好不热闹。 林倾宸去羽扇院时,刚好张姨娘也在,林倾宸就问了问大姐姐的情况,张姨娘面带愁容。只说了几句还好,就借口告辞了。林倾宸心里疑惑。却又不好再向张姨娘追问,就跟云姨娘的女儿林倾蕊对着一副梅岁寒图的绣品配色聊了起来。 虞氏那里正要准备传饭,就见唐妈一脸喜色的进来,说道:“夫人,二小姐还在云姨娘那里,要不要请过来一起用饭?” 虞氏一听林倾宸还没走,心里一颤,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哪次不是来去匆匆的,今日在自己这里多呆了一会不说,还去了项姨娘那里,就连可去可不去的云姨娘那里也去了,而且到了这时还不见她急着回去,莫非遇到了什么难事? “那你快快去把宸儿请过来,我再让厨房加几个菜,等她来了一起吃。”虞氏起身吩咐。 林倾宸正好想找借口在大房多盘桓些时间,见虞氏留自己用饭,也没推辞,直接就过来了。 虞氏小心打量了林倾宸一眼,见她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烦躁之气,用饭时也比往日慢了几许,心里更加肯定,她一定是遇到了烦心事。 “宸儿,可是遇到烦心事了,能不能说给大伯母听一听?说不定我可以帮帮你呢。”吃过午饭后,虞氏留林倾宸在屋里吃茶,状似聊天的样子问道。 “大伯母,宸儿没有烦心事,宸儿……宸儿有点困了,想在大伯母这里睡个午觉。”林倾宸犹豫着该拿什么借口继续留下来,正好虞氏问她,她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这个主意,虽然有点不大像话,但只要过了未时就好,这样她就觉得自己不会再犯昨天那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错误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这里午时最是清净,你且安心睡一觉。”虞氏虽然不大相信林倾宸这个蹩脚的理由,但见她说出此话之后,眼里忽然一下子有了神采,倒也乐意配合她,只是心里却更加担忧起来。 虞氏安顿好林倾宸后,自己到外间想事情,跨出门时,正好听见林倾宸交代随身伺候的绿萝:“在我没睡醒以前,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来打搅我,知道吗?谁要是吵醒我,我就把她卖了!” 还真是孩子,说的全是孩子气的话。虞氏笑着摇了摇头,小声吩咐唐妈挑选一个精灵的小丫头,去二房打听,这两天宸儿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发生。 很快,未时就到了。 ※※※※※※※※※※※※※※※※※※※※※※※※※ 终于赶上更新了,对于一个3k党来说,突然变成了6k党,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但云儿还是做到了,虽然时间有点晚,但看在云儿这么辛苦的份上,你们就别客气了,使劲砸票吧,云儿努力加更来回报啊。这一章虽然男主又不见了,但云儿安排他下一章暴怒出场,呵呵,很有看头,我继续码字去鸟o(n_n)o~ 第八十八章 表情(四)(粉红10票加更) 妞妞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看的红绫眼睛都了。 “妞妞,有时间你就去做做手工,不想做了就去睡觉,你在这里走来走去的,影响我给小姐做衣服。”红绫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对妞妞说道。 妞妞看了看屋外的日头,又折回来问红绫:“大夫人刚才真的派人来说,小姐要在大房用饭?” 红绫气的将手里的衣服顿在桌子上,对妞妞说道:“妞妞,我再提醒你最后一回,你虽然没有签任何文契,但是小姐的事也不是你能过问的,现在你要么去做活,要么去睡觉,总之尽快消失在我的面前。” 红绫将纤纤手指指向门口的方向。 妞妞撇了撇嘴,走就走呗,我也是替小姐着急,昨天不是和那个文二爷约好了吗?难道小姐给忘了? 走出门后,妞妞忽然想到,以小姐的为人,绝对是有事被大房的人给拖住了,否则明知道未时要出去怎么还会在外面逗留。不行,她得去大房将小姐接回来,否则小姐的正事都给耽误了。 眼看着未时快到了,妞妞加快了寻找林倾宸的脚步,可是刚出了宸新院的大门,二门的婆子就来禀报,说是接小姐的马车已经到了。 “这位妈妈,小姐去了大房,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这就去看看,你先到前面说一声。”妞妞提起裙角,朝后角门跑去。 到了枫林园,妞妞是彻底傻眼了,拉着绿萝走到一边,悄悄问道:“绿萝姐姐,小姐是不是生病了?” “胡说什么呢,小姐这段时间太忙了,刚好在大夫人这里吃过饭有些犯困。就休息一会,这有什么?有时候来做客的女眷,也会在大夫人这里午休的,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我在这里照看小姐就行了。”绿萝解释道。 妞妞挠了挠头,嘟囔着说道:“小姐昨天明明跟文二爷约好了,未时要到福运来商谈事情,现在人家的马车都来了,小姐还在这里睡觉。” “你说小姐今天约了文二爷谈事情,时间还定在了未时?”绿萝突然抓着妞妞问道。 “是啊。我昨天亲耳听到文二爷这么说的,而且小姐也答应了。”妞妞越来越不明白,小姐自从昨天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可是自己又说不上来她哪里怪。 “我知道了。”绿萝朝房内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明白小姐今天在大房一直盘桓不走的原因,而且睡觉前说的那番话也有了合理的解释,看来小姐定是又乱了心思,只是用这样蹩脚的借口回绝人家。总是显得有些失礼,而且文公子看起来就不像是吃素的,肯定会对小姐这样孩子气的做法不满。于是,她换上一副愁容,对妞妞说道:“其实,是小姐有点不舒服。这才在大夫人的房里休息的,要不然自己的家就在隔壁,又何必在别人家里窝着!” “我就说嘛。小姐肯定是有事耽搁了,要不然也不会爽约的,这样吧,我去跟他们说,就说小姐生病了。有事情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妞妞咧开嘴笑了,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 绿萝不放心。又细细交代了妞妞几句,这才放她离去。 宗泽翰在茶楼久等林倾宸不来,一张本来就有些清冷的脸,更显得冷峻。屋外守候的四个侍卫也感觉到屋内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面面相觑起来,这种事情,谁也没法帮忙。 这时,长生垂头丧气的回来,在雅间外面深呼了一口气,对几个人摆了摆手,这才推门而入,看着桌子上没有一丝热气的茶杯说道:“爷,林小姐今天有点不舒服,恐怕来不了了。” “不舒服?你能确定?”宗泽翰不悦的挑了一下眉头,昨天还气色红润的很,今天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不会是小丫头后悔了吧? “是昨天跟着林小姐一起的妞妞姑娘说的,说是林小姐在大房吃午饭,饭后就有些不妥,直接在那里请了大夫,然后在大房歇下了。”长生将妞妞的话转述了一遍。 宗泽翰的眉宇稍微展开了一下,但随即又聚到了一起,想要吩咐长生做点什么,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妥,只得先将这件事放在一边,然后去处理其它公务。 枫林院里,林倾宸秀气的眉毛纠结成一团,看着屏风外面的丫鬟忙出忙进撤换床上的褥子,她的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西红柿一样。 怎么这一觉睡得这么死,居然连葵水来了都不知道,还将大伯母的床褥也弄脏了。虽然大伯母和屋子里的丫环没笑话她,可是她就是觉得很丢人。好好地,干嘛非要到大伯母的床上睡觉呢,不就是赴约吗?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有啥好怕的,这会子她倒是很有气势,可是忘了之前她是如何绞尽脑汁地想推掉今天的约会呢。 “唐妈,快去让厨房煮一碗生姜红水来,宸儿这样是不能受凉的。”虞氏悄声吩咐唐妈,又让人在凳子上铺了垫,这才等着林倾宸换好衣服出来。 “大伯母。”林倾宸红着脸叫了一声。 虞氏看着林倾宸一副尴尬的样子,连忙遣退了屋里的丫环,只留下绿萝在林倾宸身边伺候。 “宸儿,女儿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当年葵水刚来的时候,日子也是常常不固定,经常会弄到衣裙上,等以后你身子骨再长长就好了。”虞氏拉了林倾宸坐在早就铺了垫的凳子上,林倾宸感觉到屁股底下暖暖的,心里也跟着一热,少了几分刚才的尴尬。 “也难怪我看着你今天气色不对,原来是身体的提前预兆啊,以后每个月的这几天,要叫你身边伺候的人都多注意一下,要是感觉身体不舒服,就早点让厨房炖些温补的汤水,在屋子里好好养着,知道了吗?”虞氏细心的嘱咐了林倾宸一番,见她慢慢舒展了眉心。这才放下心来。 知道这个时候坐立行走多少有些不便,林倾宸要回去,虞氏也没拦着,看着她喝了生姜红水以后,又嘱咐绿萝好好照顾小姐,这才让人抬了轻便的小轿子送林倾宸回去,并且还准备了许多来葵水时吃的食材和药材。 林倾宸回到宸新院以后,绿萝就把她睡着以后,文二爷派人来接她的事,以及她擅作主张用生病的借口推辞了对方的事说了一遍。而她则假装因为身体不舒服将这件事给忘了搪塞了过去,当她躺在床上,面朝着床的内侧时。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今天的葵水来的真是时候。 卢氏知道女儿来葵水了,也过来看了看,吩咐厨房每隔一个时辰,给小姐熬点热汤端过来。又叮嘱屋里伺候的丫环们,不要吵着小姐,让她好好休息。 中午在虞氏那里美美的睡了一觉,林倾宸早就养好精神了,只是她多少有些心理因素在作祟,所以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歪在床上看书,歪在床上喝汤,整个下午就是在床上这么度过的。 晚上吃过饭以后。她又歪在床上画素描。 说起这个素描,画画的人不麻烦,倒是准备画笔的人麻烦大了。 林倾宸想不出用什么更好的东西来代替炭笔,就让人找来许多小拇指粗细的树枝和木棍,用火烧成五成黑的样子。烧的太过,一使劲就会断裂。只有烧到五成黑的样子,黑度和硬度刚刚好,还可以多画几笔。 此时,她正在将功补过,因为昨天将妞妞的仕女图画变形了,而且是离奇的变形,要不是妞妞性子急坐不住,趁着她分神的时候跑上来观看自己即将变成仕女的样子,恐怕她心里想的就完全被暴露了。当她听到妞妞的一声惊呼时,才悚然发觉自己竟然将宗泽翰的样子画在了纸上,虽然只有一个大概的脸部轮廓,但她还是知道自己画的是谁,而单纯的妞妞却不知道,直嚷嚷自己把她给画丑了,她连连给妞妞道歉,借口说自己逛了一天有点累,画功也有失水准,等改天有空了一定多给她画几幅,这才将事情圆了过去。事后,她还很庆幸,其实妞妞这种粗枝大叶的性子还挺好的。 “呐,给你,这可是我有生之年画的第一幅素描,算是对你的补偿。”林倾宸将刚刚出炉的素描递给坐在那里打瞌睡的妞妞。 妞妞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接过林倾宸递过来的画,将目光慢慢投了上去,众人就见她先是突然睁圆了双眼,然后又使劲揉了揉眼睛,最后捂着即将惊声尖叫的大嘴,双眼闪亮地看着林倾宸问道:“小姐,这是我吗?是我吗?是我吗?……” 林倾宸忍着笑意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妞妞将那副素描捂在胸前跳了起来,嘴里还不住的欢呼。 绿萝和红绫不解,正想上前看看那幅画,就见妞妞如珍似宝的拿着画跑了,绿萝和红绫面面相觑,又忽而转身哀怨的看着林倾宸。 “好了,等我明天休息好了,给你们俩也画一幅好不好?”林倾宸举手做投降状。 绿萝和红绫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安排林倾宸睡觉的事宜。 林倾宸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她这个做主子的,真是混背了,居然连丫环都敢欺负到头上了。 白天睡的太多,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林倾宸让她们先下去休息,自己则下地来到书案前,重新铺开了一张画纸…… ※※※※※※※※※※※※※※※※※※※※※※※ 晚上正常更新,求各种票票和留盐(言),下一章有肉汤喝o(n_n)o~ 推荐云儿的另一本书: 书名:《妖魅夫妻》 简介:当婚姻遭遇阴谋,灵魂转换是否可以救赎? 第八十九章 表情(五) (感谢书友蓝之羽翼和书友13556189的粉红,谢谢o(n_n)o~) 月隐夜寂,三更的梆子刚刚响过,三道人影一眨眼的功夫隐没在林家二房,须臾之间,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在林倾宸的卧室外面响起。来人在外面静静站了一会儿,听见院子里一切如常,屋里虽然灯光有些微弱,但却传来轻微而平稳的呼吸声,带着薄怒的唇角微微抿着,右手握了又握,方才轻轻用内力震开了门栓,外间守夜的女子轻轻地翻了一个身,来人借着月光隔空一指,女子继续好眠。 推开内室的门一看,来人脸上的怒气更甚。 林倾宸半趴在书桌前,手里握着一截黑黢黢的木棍,胳膊下还躺着一张刚刚完成的画作。 本来不打算看的,可是余光瞄到画作的一角有个熟悉的轮廓,他轻轻的抽出来看了看,嘴角僵硬的线条就像是解除魔咒一样瞬间软化了。 虽然画风有点奇怪,人物的穿戴也很怪异,可是那张脸不是自己又是谁呢?宗泽翰想了想,小心的将画稿折叠起来放入怀中,这才将林倾宸拦腰抱起朝床上走去。 “谁?”感觉身子忽然凌空而起,林倾宸警觉的睁开了眼睛,一眼就望见费尽心思躲了一天的人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上方。 “是我,听说你生病了,我有些不放心,白天没办法来,只有晚上过来了。”宗泽翰小声的说道。虽然他进来时将外面守夜的丫环点了睡穴,但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不想用高声破坏了。 “嗯。”林倾宸许是心虚,丝毫没发现自己任由宗泽翰一直抱着。 宗泽翰抱着林倾宸打量了一下屋子,梨木的家具样式很讲究,茶具瓶等小东西也是平日不常见的款式。都透着一股子灵巧劲儿。尤其是这床幔,重重叠叠的纱幔上,点缀着大大小小的瓣,倒是很符合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性子。他想了想,又回身坐在书案旁的座椅上。 “我再去搬一张椅子来。”宗泽翰抱着林倾宸落座,座椅显得有些拥挤,林倾宸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与宗泽翰又亲密接触了。 “让我抱着!谁让你今天爽约的?”佳人在怀,宗泽翰哪里舍得就这样让林倾宸离开,情急之下将下午的事提了出来。心想就用这个借口惩罚一下她也好。 “我是真的生病了,没骗你。”林倾宸小脸一僵,硬扯出几分笑意回答道。 “生病了还不早点休息。”宗泽翰深邃的目光带着一点点揶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倾宸说道。 两人的距离靠的是如此的近,近的都可以感触到彼此的呼吸,林倾宸感觉到自己的脸蛋越来越烫,就在她想出声打破这份诡异的沉默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紧接着宗泽翰如羽毛般的双唇从额角、眼睛、睫毛、鼻子,依次刷了下来,最后停留在自己微微颤抖的唇边,一下又一下的轻触。 轰! 林倾宸只觉得脑子一热,瞬间失去了思维。 “宸儿,闭上眼睛。”宗泽翰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并且夹带着浓浓的笑意。 林倾宸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往脑门上冲去,小脸瞬间变得如晚霞一般通红,她虽然前世也有交往异性的经历。但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她觉得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了,快的自己都没有做出适当的反应。此时,她试图反抗,但宗泽翰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就在她开口想要说出拒绝的话时,颤抖的樱唇瞬间就被一股清冷的男性气息封住。 “二哥……不要这样……”林倾宸推拒着宗泽翰。只是这力道却有些软弱无力。不是她不使劲,而是浑身酥软的根本使不出劲来。 “不要哪样?”宗泽翰发出低沉的笑意,但是却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只是将下颚放在林倾宸的头顶,微微的喘着粗气。 林倾宸的脑袋刚好停放在宗泽翰的胸前,此时屋子里除了宗泽翰稍显紊乱的气息以外,还有林倾宸耳边聆听的宗泽翰如擂鼓响动般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久到林倾宸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宗泽翰才将她轻轻推离自己的怀抱,但却没有让她起来的打算。 “宸儿,你会等我回来吧?”宗泽翰微微低头,看着林倾宸毫无瑕疵的脸上,泛着玉一样的盈盈光泽,因为害羞而忽闪忽闪的睫毛,秀挺的鼻梁,诱人的红唇,这一切在这一刻都让他想要好好疼惜一辈子。 “你走,或是不走,我还在这里,又能去了哪里?”不知为何,林倾宸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首诗,虽然原诗里并没有这么一句话,但那种感觉用在这里回答最是有一番意境。此时,她的心是真的乱了。 “真的!?”宗泽翰惊喜的看着林倾宸,感觉到心里有一种鼓胀胀的满足。 “二哥,这次你去巡视书院,会将身边的人都带上吗?”林倾宸没来由的想起那个叫做萧若桑的美丽女子。 “对,两个长随,四个护卫,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是要跟随的。”宗泽翰感觉很高兴,这个小丫头终于知道关心自己了。 林倾宸一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又换了一个角度问道:“那你在京城有没有留下人,我没事的时候可以帮你照看一下。” “没有了,都跟着我一起去,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行,别的你就不用管了,至于你和皇长孙参与办的那本杂志,还是照常进行,有什么变动,你可以拿着我的信物直接去找书局的人。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福运来的郑掌柜帮忙。”宗泽翰说完,从身上摸出一个黑色的环形玉佩,递给林倾宸。 “二哥,不用了,我没事的时候都会呆在家里。就算有事也不会落到我的身上。”既然都跟着去了,那个娇艳妩媚的萧若桑肯定也是要随行的,林倾宸的心顿时冷却了下来,再一听是信物,她直觉想要拒绝。自己胳臂上的这个还没解决呢,居然又要接受一个,这以后可真的就说不清楚了。 “叫你拿着就拿着。”宗泽翰有些粗鲁的将环形玉佩戴到林倾宸的脖子上,有些不高兴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的疏离。 林倾宸无法,只能支着脖子好让他佩戴。 “这个东西你准备戴多久?”宗泽翰给林倾宸戴上玉佩后,手掌不经意间触及到林倾宸胳臂上的连身镯。顿时一股怒意再次萌生。 “是我的,躲也躲不掉,不是我的强求也求不来。”林倾宸细细抚摸了一下被素布细细缠绕的连身镯。然后望着宗泽翰意有所指的说道。 “有些事情,确实无法预料,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宗泽翰双目微沉,犹如深海中最幽暗的底层一样。让人看不出那里到底承载着多少东西。 林倾宸心里装着事,只当没听见宗泽翰近似于警示的话语,柔若无骨的小手无意识的拽着自己的一缕秀发把玩着,目光却投向地面烛光倒映中两个偎依在一起的身影。 “在想什么?是不是我说话的语气太重了?”宗泽翰感觉到怀里的佳人身体越来越僵硬,扭头朝脸上看去,才发现她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二哥当我是什么?”林倾宸答非所问。有些话她想早点问清楚。 “你希望我当你是什么?”宗泽翰不答反问,这个丫头,自己都表示的这么明显了。还不明白吗? 这叫什么回答? 这一刻,林倾宸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想到前世那些有钱的男人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一样简单,哄女人的言巧语更是轻易就脱口而出,再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世背景和自身条件一对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家拎线玩的不亦乐乎。想起那天在茶楼看见的那位萧姑娘,林倾宸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自己不过就是他身边环绕的莺莺燕燕中的其中之一。也许,他在离开京城以前,会一一跟他认识的女子去告别吧。有的,估计会约到茶楼,有的可能会像现在一样,像个登徒子一样半夜进入人家姑娘家的闺房,一想到自己今晚的放纵,林倾宸突然额头直冒冷汗,要是万一自己一时没有把持住,任由他欲与欲求,那明天起来还有什么脸再见人。 想到这里,林倾宸突生一股怒意,将宗泽翰往后一推,自己也快速站了起来,:“二哥,天快要放亮了,你再不走,打扫院子的妈妈们就要起来了。” “看着你睡了,我再走。”宗泽翰不待林倾宸反抗,就将其抱到床上轻轻放下,又拉开薄被替她盖上,带着眷恋无比的目光注视着林倾宸许久,直到林倾宸闭着眼睛假装睡去,才微微叹了一口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宸儿,不论你相不相信,从我对你起意开始,我就把你当成是我心里最珍贵的宝贝了。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到时候我将我所有的一切都讲给你听,只要你不嫌我烦。” 林倾宸感觉自己的额头被宗泽翰带着微微凉意的薄唇吻了一下,然后又过了半晌,才听到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伴随着开门的声音离去。她将倔强的小脸埋在被子里,但是很快又伸了出来,因为额头那种依然存在的暖暖柔柔的触感,似乎还带着宗泽翰身上那种清爽阳刚的味道,粘在上面,挥之不去。她强忍住用手去抚摸额头的冲动,两行清泪却顺着眼角流到心里…… ※※※※※※※※※※※※※※※※※※※※※※※※※※※※※※※※※ 啊哈,粉红票已经到15票了,所以明天继续加更,亲们,使劲用票票砸我吧,o(n_n)o~。 推荐朋友一本书: 书号:1880385 书名:《随喜》 简介:她凡事随喜随缘随份,只是这一生,不会再逆来顺受。 第九十章 荷花(粉红15票加更) (感谢书友89854652186的粉红,o(n_n)o~) 尽管林倾宸不断告诫自己,自己只不过是宗泽翰生命长河里的一段小插曲,可是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去想他,想他对自己的好,想他对自己呵护,也想他对自己偶尔流露出的霸道,更想他那双深邃无底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时的沉溺感觉,就像是有瘾一样,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刻骨铭心。 其实,她真的很痛恨自己这种蚀骨铭心的感觉,她明明想要忘记他的,为何却每次想要拼命忘记的时候,关于他的记忆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宣泄而出。 这,真的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却总也摆脱不掉。 而这还不是令她最气愤的,最让她感觉喷火的是,那个始作俑者的男人,自那一夜之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她不是没想过去找他,可是见到他之后又该说什么呢?是告诉他,你以后都别来招惹我了,还是要告诉他自己很想念他? 日子就在她每日强迫自己忙忙碌碌中度过,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她又有三本画册配励志小故事印成书了,相对的荷包也鼓了不少,然后又在虞氏的提点下,在东城和南城各买了一间铺子,一间名为“俏佳人”的生活馆,专门卖女人和孩子的用品,一间名为“新一家”的家具行,专门打造林倾宸设计的新款家具。 吃水不忘挖井人,林倾宸在虞氏提点自己买下这两个铺子时,就有心让虞氏也参一股,自然也带着卢氏一起,虽然她多少有些想借着虞氏在贵族夫人圈子里的影响力打开“俏佳人”生活馆的目的,但另一方面是真的很感谢虞氏帮她盘下这两个可谓是黄金地段的旺铺了。说起这两个铺子是黄金旺铺,一点都不为过。首先。“俏佳人”生活馆位于东城,而东城是皇族子孙的聚集地,“新一家”家具行位于南城,而南城多是几大世家和家资丰厚的为官之人所在之地。在这样的地方开铺子,上面要是没有人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新一家”家具行,她自然而然的拉上了她在古代最坚刚的小粉丝——皇长孙殿下。论理,她拉上太子殿下,助力不是更大吗?可是林倾宸有她自己的打算。虽然皇长孙是太子殿下的子嗣。但到底还是隔了一层,而自己拉上皇长孙的同时,自然和太子妃有了亲密的接触。这种接触对她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但若是与太子殿下直接扯上关系,那性质就不太一样了,这一点她很清楚。也是她一直防范的。 看着“俏佳人”生活馆的生意越来越上正轨,林倾宸也感觉到太子妃有心想要参与进来。当然,这无关乎钱财多少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一种成就感的问题,这一点,林倾宸在前世那些整天逛街打牌、美容健身的贵妇们身上就感觉到了。她们并不缺钱,而是想找一个生活的寄托,希望通过做一些面子上好看而又不费力气的工作。在同类人中间找到一种成就感,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林倾宸思来想去,终究是装糊涂将太子妃的这番心思搪塞了过去。因为,后宫争宠和权力之争的这类小说她也看多了,男人之间的争斗少不了女人的掺和。而“俏佳人”生活馆里很多东西,在宫斗小说里。都是可以利用的东西,所以她不敢冒这个险,更不想被人当成利用的工具。但是,太子妃又是不能得罪的,所以她只好献上一计,让太子妃开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女人馆”,所谓女人馆就是集美容、洗浴、健身为一体的女子休闲会所。这么一个工程浩大的计划,很快就吸引了太子妃的注意力,林倾宸提供了一份详尽完美的计划书以后,太子妃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来骚扰她,她也落得一身轻松。 七八月的京城,暑气更是难耐,索性林家在京城盘踞多年,又有丰厚的家底,每日去冰库买一些冰块,回来供两房人使用,日子倒也不难过。 这天,林倾宸一早到大房给林老夫人请安,也顺带给虞氏送上七月份的铺子分红,从林老夫人处出来以后,身上又是一层薄薄的汗,索性绕过后园的人工湖凉快一下再去虞氏那里。 许久没来这里,没想到荷都开了,林倾宸突然来了兴致,莲步轻移来到荷池边,准备跃过荷池上修砌的石墩子到池子的另一头。 “小姐,这石墩子不知道稳妥不,还是我在前面走吧。”妞妞拉着林倾宸跃跃欲试的脚步,拍了拍自己说道。 绿萝手里捧着账目和分红银子,自然是要从平地走的,但是她也很赞成妞妞这次的提议。 早晨的太阳还没有炙烤的感觉,此时身在静谧的人工湖跟前,看着眼前一片片碧翠欲滴的荷叶,犹如撑开的绿伞一样,有的轻浮于湖面,有的傲然挺立在湖水之上,衬着一朵朵亭亭玉立、娇羞少女一般的荷,让人更是不忍离开。偶尔吹来的凉风,夹杂着荷的阵阵清香,沁人心脾,令人好不惬意。 “妞妞,这石墩子我都走过好多回了,哪里就不稳妥了,还是你跟着我走吧。”连日来的郁闷之气,在这片中君子一般的荷池中一扫而去,林倾宸迫不及待的轻提裙裾,向荷池中央跳跃而去。 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林倾宸一边估摸着两个石墩子之间的距离,一边看着自己在水中时而淘气、时而温婉的做着各种鬼脸的倒影。 远处的凉亭里,聂涵正手拿着一卷书籍翻阅着,耳边是喋喋不休的林倾华。 “涵表哥,我都来了好久了,这点心都要凉了。”林倾华见眼前这个如美玉一般的少年,眼神专注的盯着死呆呆的文字看着,暗自气恼不已。要不是听爹爹说他学业精专,必能在仕途有所发展,她也不想巴巴地跑来瞧他的冷脸。虽然自己的一颗芳心早就放在文泽宇的身上,可是那个死小子去而不返,自己总不能白白糟蹋了儿一样的年纪吧,所以,当项姨娘不断地在她耳边说起这聂家的二表哥如何如何的玉树临风,如何如何的学识渊博,她也就动心了,就当是文泽宇不在时的替补吧,万一这个书呆子似的二表哥在秋闱一举夺魁,那自己不是可以当个状元夫人了吗?想到这里,林倾华的火气又慢慢消散了不少,毕竟项姨娘也说过,与其找一个八面玲珑的夫君,还不如找一个这样外表和内涵都出众,唯独不解风情的男子好,毕竟这样的男子不动情则罢,一旦用情至深,那就是女人一辈子的福气。 “表妹,我早上已经吃过早饭了,而且我从来不喜欢吃零食。”聂涵眉头微蹙,但还是很有耐性的解释道。 对于这个表妹,虽然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不喜欢,每次她一来,自己就没办法安心看书,哪里像宸儿表妹一样,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来都是静静地,或是看看自己平日翻阅的书籍,或是欣赏一下自己的画作,而且准备的那些点心也正好解了自己晚上看书饿了时的难题。眼前华表妹端来的点心,虽然色也不错,但是到底不合自己的口味,所以他就用自己不喜欢吃零食的这个借口拒绝了,以免她日后还会再送来。 “涵表哥你骗人,我明明在你的书房看见有好几盒点心,你为何说自己不喜欢吃零食?”林倾华不满的说道,心里对林倾宸又多了几分恼恨。那些盒子的外包装上,都有“开口笑’点心铺子的字样,这不是林倾宸的杰作又是谁的杰作,即便不是她的杰作,那也跟她脱不了干系,谁让开口笑的点心铺子是她的。 “表妹,我暂借叔叔家里是为了今秋考试,点心也是婶婶看我读书辛苦特意让人送来的,那些点心口味清淡又不油腻,我晚上看完书正好可以拿来充饥,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婶婶的一片好意我自然是要领的,至于表妹送来的点心,我看就不必了,我在这里吃得好,住的舒服,表妹要是有时间还应该多多修习一下《女戒》、《女德》,练习一下女红绣艺也是好事。”聂涵说完,拿着书转向了另一侧,一副让林倾华自便的模样。 在这个时候,他可不想把宸儿表妹也牵扯进来,有的事装在心里慢慢品味,比说出来更好。 “你……”林倾华被聂涵毫无城府的话弄得满面通红,正想发作,却听到荷池边传来阵阵笑语。 二人同时朝荷池边望去。 “妞妞,我都说没事了吧!”林倾宸轻快地迈到一个石墩子上,然后对身后紧紧相随的妞妞说道。 妞妞手里正捧着林倾宸一路走来摘的荷,笑嘻嘻的望着开心不已的林倾宸,反正她的职责是保护林倾宸的安全,既然没事,那她是求之不得的。 林倾宸伸手摘下一片大大的荷叶,当做雨伞遮挡在自己的头上,忽然想起一首诗,正是符合此情此景,不由的吟了出来: “一片秋云一点霞,十分荷叶五分。湖边不用关门睡,夜夜凉风香满家。!” “好诗!”林倾宸的话音刚落,荷池的另一边就有人拍手叫好。 ※※※※※※※※※※※※※※※※※※※※※※※※※※※※※※※※※ 云儿不才,又借来一首诗。《荷》作者:清代曹寅。晚上正常更新。o(n_n)o~ 推荐朋友一本书: 书号:1748421 书名:秀色满园 一句话简介:小丫鬟的宅门奋斗史 第九十一章 情敌 此生难得一次诗兴大发,就这样被人破坏了,林倾宸面色不虞地循声看去,却是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蚊子!” 可不就是阔别大半年之久的文泽宇那小子吗?不,如今看起来应该是男人才对。脸还是那样的俊美无暇,依然看起来很欠扁的样子,可是灿若星辰的眸子却多了几许深沉,林倾宸感觉文泽宇看向自己时,比过去多了几分赞赏,更多了几分可疑的深情。 林倾宸在心里划了一个十字,看起来比过去更像男人的文泽宇,此时那双眼睛跟二哥的眼睛太像了,一样的深邃幽深,一样的灼灼逼人,令她有种飞身上前相拥的感觉。可是下一刻,文泽宇招魂似的呼唤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如梦初醒。 “小丫头!我回来了!”文泽宇向站在荷池中央的林倾宸招了招手。 眼前的小丫头个头长高了不少,少女的身段也开始有了玲珑的曲线,只是肤色较之以前黑了许多,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她一颦一笑中流露出的神采飞扬,此时,她站在青般葱碧绿的荷池中,手托着一柄雨伞一般的荷叶,和满池的荷争相辉映,就像是落在湖水中央的仙女,含笑伫立,娇羞欲语。 眼睛里那抹欲语还休的深情是为了自己吗?唇边那抹乍喜还忧的微笑也是为了自己吗?林倾宸刹那间的怔忪,带给文泽宇一抹狂喜,也将这大半年的相思之苦化为一道五彩斑斓的彩虹向荷池中央的女子抛去。 “我……哎……”文泽宇的再次出声,打破了林倾宸心里的魔障,但也让她的脚下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慌忙掩饰中,她一脚踩到了石墩子的边缘,身子一歪朝水中倒去。 “小姐!”妞妞扔开手里的荷。向前一步跨去,眼看着就要抓到林倾宸的衣袖了。 “宸儿!”正看着水中佳人出神的聂涵,见林倾宸扭头朝东面望去,紧接着脚下突然一滑,人也朝水中倒去,顿时惊得将手里的书飞了出去,身子也下意识的朝前面跑去。 “涵表哥!”林倾华在后面猛的一跺脚,也拎起裙角跟了上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有道身影用着比众人更快的速度朝水中央一跃而下,就在妞妞的手马上触及林倾宸的衣袖时。忽然感觉眼前一,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小姐!”妞妞心里一惊,慌乱的声音响彻荷池。 林倾宸只觉得在自己掉下荷池的那一刹那。身子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腾空而起,她吓得闭上了眼睛,耳边还有微弱的风声,她突然觉得一阵揪心的疼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我又要穿越了吗?可是我为何心生不舍呢? “小丫头。睁开眼睛,”抱着佳人翩然落地的文泽宇,看见林倾宸紧紧闭着的双眼流下两行清泪,心里一阵疼惜,都怪自己,不该在她跳跃那些石墩子的时候出声打扰她。早知道就等她安然上岸后再出现的。 “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原来你却一直在原地等我!”深思恍惚中,林倾宸听到一抹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她捂着心口慢慢睁开眼睛,看向依稀有些熟悉的脸庞,下意识的抬起左手摸了上去,嘴唇轻轻蠕动,说着连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语。 “傻丫头。我的心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从八岁那年睁开眼睛看见你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就牢牢地贴在了你的身上,只是这么多年来,你只顾忙着长大,却没有注意罢了,如今我回来了,定是不让你再离开我了。”或许林倾宸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但近在耳边的文泽宇却听清楚了,也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小丫头对自己不是无动于衷的。 “小姐!”绿萝担心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当她在荷池的另一边看到林倾宸差点掉到湖里时,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幸亏文公子会武功,如风的身影几个跳跃就到了林倾宸的身边,堪堪拽住了已经接近于湖面的身子,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文公子一只手臂拥着小姐,又返身落到了地面,只是小姐可能受到了惊吓,竟然半天没有睁开紧闭的双眼。最后眼睛是睁开了,但小手却摸上了文公子的脸,她只有不怕死的出声提醒了。 “我没事,谢谢你!”林倾宸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连忙推开文泽宇,自己也朝后退了几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被林倾宸这么一推,文泽宇面色一暗,可是看到从不同方向朝这里奔跑而来的众人时,他又觉得林倾宸这么做是情有可原的。 “小姐,你可吓死我了,以后不要再做这些高难度的事情吓人了行不行?”眼瞅着近在咫尺的林倾宸突然失去了踪影,差点失重掉进湖里的妞妞上来就对着林倾宸劈头盖脸的一顿“训话”。 “呵呵!”林倾宸干笑两声,朝绿萝望了过去。 “好了,妞妞,小姐也不想这样的,我们赶紧去大夫人那里吧,这一下可耽误了不少时间。”绿萝上前拉过妞妞。 “宸儿……表妹,你……你没事吧。”脸色苍白的聂涵,因为一路小跑,语气有些不连贯,到了跟前还不停的喘着粗气。 “二表哥,我没事,劳你费心了。”面对这样一个温文如玉的男子,林倾宸怎么也不能失了礼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聂涵喃喃的说道,眼睛却向旁边的文泽宇看去。刚才的那一幕,他一边奔跑,一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个不知道姓啥叫啥的男子,看着宸儿表妹时的那种神情,他感到了一种强有力的威胁,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看着林倾宸对待这个二表哥时的态度大大不同于自己,文泽宇微微皱了皱眉头。 “宇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也没让人给我捎个信?”本来一脸怒气跟过来的林倾华,正准备对着林倾宸发难时,忽然看到旁边有一道刺眼的光芒,扭头细看,竟然是消失了大半年之久的文泽宇,立马将一张晚娘脸换成了灿若桃的惊喜状。 “我刚刚回来,就来府上拜访了,林夫人正好去了老夫人那里,我就在后园等了一会,不想刚好看见你们。”文泽宇笑着看向众人。 “文公子,这位是祖母娘家的聂表哥,在府上暂住参加今秋考试。”看着林倾华一副眼里只有文泽宇的表情,林倾宸不得不出面替二人介绍一番。 “二表哥,这位是文公子。”林倾宸不想在文泽宇身上浪费太多的口墨介绍他。 文泽宇和聂涵相互见了礼,又各自揣摩对方与林倾宸的亲疏远近。 “二姐,你没事干嘛跑到荷池里,害的这么多人替你担心,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林倾华见这里唯一的两个美男子都被林倾宸牵着走,心里顿时觉得不安起来。 林倾宸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各位见笑了,我今日确实有些贪玩了。” “这样挺好,不过以后还想在荷池上走,记得叫上我,保管你无惊无险。”文泽宇笑意深沉的看着林倾宸。 “宸儿表妹,还是多多小心为好,要是喜欢荷,可以叫下人去采摘,没必要以身涉嫌。”聂涵有些不自在的对林倾宸说道。 “二表哥,夏日炎热,看书不比干活轻松,你别忘了多喝些绿豆水消暑。”林倾宸觉察到弥漫在几人之间那种诡异的气氛,最后选择站在聂涵这一边。 “多谢宸儿表妹挂心,我一切安好。”聂涵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一块向往已久的一样,笑意瞬间爬满了整张脸。 林倾宸无法顾及其他,连忙对众人说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聂涵见自己的心上人关心完自己后,对身旁的这个男人连多看一眼都不曾,也就淡了再去探究的心思,只说自己要看书,丢下文泽宇和林倾华也走了。 文泽宇想要追上林倾宸,可是旁边的这个八爪鱼却不想放过他,不停地打探他这几个月来的行踪。 “宇哥哥,你这回来还走吗?” “宇哥哥,你看我长高了没有?” “宇哥哥,你看我变漂亮了没有?” 文泽宇尽量耐着性子回答林倾华的问题,可是脚步却越来越快,原因无它,而是林倾宸的身影快要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了。 此时,从林老夫人那里请安回来的虞氏,也听到文泽宇归来到访的消息,她让人去后园将人请过来。 “这孩子,到底也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在府里少了几分拘束,没人接待他,他自己倒逛园子去了。”虞氏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明白自己是没有办法约束这个小祖宗的。 “夫人,眼见着府里的小姐们都长大了,文少爷也不是当年少不更事的孩子,再这样乱走的话,也有些不妥。”唐妈小声的提醒。 “我心里有数,你让厨房中午准备几样宸儿爱吃的菜,算着时间她也该来了。”虞氏心不在焉的朝门外望去。 ※※※※※※※※※※※※※※※※※※※※※※※※※※※※※※※※※ 推荐朋友一本书: 书名:闲人挖宝记 书号:1731381 简介:闲来无事去挖宝,看我异界逍遥 第九十二章 生变(上) (感谢书友随便看看yuen的打赏,本章有湿意,请先备好纸巾再入内!o(n_n)o~) 雁引院里,林仲仁刚刚出远门归来,洗去一身的尘土和汗水,换上清爽薄透的凉衫,端着卢氏递过来的一碗冰镇酸梅汤,很是过瘾的喝了几大口。 “夫人,这半个月让你受累了。”林仲仁看着依然美丽娴静的妻子,真诚的说道。 纵然做了二十多年夫妻 ,听到夫君如此客气的感谢话,卢氏还是忍不住嗔了林仲仁一眼:“明知道妾身受累,就早点回来,银子哪里有挣完的时候,偏偏赶在酷暑难耐的日子出远门,还要盘桓这么久。” “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谁能料到聂兄竟然突生这种变故。”林仲仁想起这趟远行突生的变故,难免有些唏嘘。 “你说什么?大舅爷怎么了?”卢氏心里一惊,连忙问自己的夫君。 林仲仁想了想,这件事瞒是瞒不住了,聂家那边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就会来人,还是早点将这件事告诉夫人,让她也好做打算,于是,他遣退了屋里服侍的众人,将事情的始末向妻子娓娓道来。 原来,林倾宸给林仲仁出谋划策的凉席生意在这个炎热的季节确实销路不错,在初夏时节,林仲仁见这桩生意还是有利可图的,就让人送信过去,要那里的人手加大凉席凉枕以及相关凉具的生产数量,到了盛夏时节,京城已经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了,林仲仁就想亲自去一趟,看看能有什么法子改善一下,即便今年供应不上,也好为明年早作打算。谁知到了那边。一切都安顿好准备折返时,接到涿州聂家的加急书信,说是聂家的舅兄因为生意劳顿坏了身子,恐怕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而聂夫人葛氏也忧心舅兄的病情,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大儿媳妇身怀有孕,整个家里的担子都压了下来,真是苦不堪言,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就想早点将聂涵和林倾宸的婚事办了,一来借着婚事给家里冲冲喜,二来也有让林倾宸早点过门帮忙打理家务的意思。而且葛氏也保证。等林倾宸及笄以后再给二人圆房,绝不强迫半分,即便日后家里难关度过了也绝不会亏待林倾宸。 “不行,我决不允许宸儿去做冲喜新娘!”卢氏不待林仲仁说完,就气得拍桌子站起来。 从来没见过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林仲仁有些讶然,但他很快明白妻子这么生气的原因,因为卢氏当年也是以冲喜新娘的身份嫁给自己的。虽然自己这辈子都会念着她的好,可是在世人眼里,这冲喜新娘的地位哪里比得上风风光光嫁过来的新娘地位尊荣,这其中的几多辛酸又有几人知道?可是想着聂夫人差点跪倒在自己的面前。以及大外甥跪地替弟弟求娶的诚心,他是一个拒绝的字儿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那样做会伤害到妻子和女儿的心。可是一想到聂涵这孩子还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他私心的认为这样对女儿也好,以后聂家看在女儿这么委屈的份上,对她定是礼让三分的。 “夫人,你听我说……”林仲仁试着将自己还未说完的话解释给妻子听。 “我不想听你说。林仲仁,我嫁给你二十多年。我自认没有做对不起你们林家的事,可是你不能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我是冲喜新娘不假,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我的女儿也要做冲喜新娘。别人看不起我也就罢了,没想到连你也看不起我。原来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情,对我的呵护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其实在你的心里压根就没把我当成是同甘共苦的枕边人,对不对?”此时的卢氏,脑子里只有“冲喜”这两个字,她是因为冲喜嫁进林家的,这两个字这么多年带给她的是什么,她深有体会,要不是因为林倾宸带给她一丝希望,她早就因为多年无所出而忧郁死了。以往林仲仁对自己的万般情、种种好,都在他告诉自己决定让女儿去做冲喜新娘时化为幻影了,她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林仲仁给欺骗了。 “然儿,你真的误会我了,这么多年,我是真心实意对你……”林仲仁看着泪眼婆娑的妻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情急之下,他叫出了只有两个人私密相处时才会叫的卢氏的小名。 “这就是你对我的真心实意?这就是你对我念念不忘的恩情?原来,在你的眼里,我们女儿一生的幸福比不上你们林家血亲的重要,是不是我卢映然命中注定做了你林仲仁的冲喜新娘,我过继来的女儿活该也应该做别人的冲喜新娘,对不对?那我们的雅儿将来是不是也逃不开做冲喜新娘的命?林仲仁你让我太失望了,太失望了……”接下来未说完的话都随着卢氏慢慢倒地的身子消失了。 “然儿,然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看着妻子一步步的逼近指责自己,林仲仁也双眼微红,慢慢低下了头,可是半天没听到妻子的说话声,一抬头才发现她居然气急晕倒在地上,心里顿时慌了手脚。 董妈和众丫鬟在外面听到林仲仁惊慌失措的喊声,连忙进来伺候,看到卢氏已经昏迷不醒的被林仲仁抱在怀里。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林仲仁冲着一干下人吼叫,然后脚下不待停歇的将卢氏放到内室的床上。 董妈最先反应过来,她连忙一面派人去请大夫,一面让人去大房将林倾宸接回来。 林倾宸跟虞氏、林倾华刚用过饭,正在那里闲说京城里最近流行的新鲜事,就见唐妈匆匆进来,对虞氏低声说了几句,虞氏站起来对林倾宸说道:“宸儿,今日我就不留你了,你爹爹回来了。” “大伯母,那我先回去了。”林倾宸见虞氏表情有些凝重,特意说起爹爹回来的事,仿佛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一般,连忙起身告辞。 带着一丝忐忑不安,林倾宸没有从府外绕回去,而是从两房相接的后角门直接回到了雁引院。 到了雁引院,看见满院子的丫环婆子鱼贯进出,忙忙碌碌却不知道该干啥,好像天就要塌下来的感觉,心里更觉得不妙。 “小姐,一会老爷不管说什么,你只管听着,别轻易应答啊,要是夫人醒来,无论让你干什么,你都顺着她点啊。”董妈估摸着林倾宸也该回来了,趁着大夫看诊的功夫,特意在廊檐下等她。 刚才夫人和老爷起争执时说的那几句话,她作为知情人之一还是听懂了,但作为一个下人她却没有立场点评这件事,唯有嘱咐小姐几句,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别让夫人再生气难过了。 “董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大伯母不是说爹爹回来了吗?难道母亲生病跟爹爹回来有关? “小姐,这事说来话长,你就记着董妈的交代就好,一定要顺着夫人,夫人可都是为了你好。”说话间,董妈已经拉着林倾宸进了屋子。 大夫已经给卢氏看过诊了,正在外间写方子,林倾宸来不及拜见林仲仁,就进了内室,经过大夫身边时,只听到“……急火攻心……不要刺激……好生静养……”等字眼。 “母亲!”林倾宸坐在床沿看着面色苍白的卢氏,心疼的感觉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涌了出来,瞬间变为泪水迷蒙了双眼。 卢氏也许早就醒来了,可是她却没有睁开眼睛,此时听到林倾宸因为担心而哽咽的声音,她更加觉得难过和气愤,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可是这股子气却无论如何压不下去,索性直接翻转身子面朝床内侧,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担着,您别把自己的身子哭坏了。”林倾宸头一次见卢氏这样放纵自己的情绪,她连忙止住自己的泪水,强自镇定的安慰着。 随着林倾宸的不断劝说,卢氏终于冷静了下来,呜呜咽咽的哭泣声,也慢慢变为抽抽搭搭的抽泣,但屋内的压抑气氛依然不减。 “然儿,有什么事我们和女儿坐下来好好说,你别这么憋在心里,哭坏了身子。”听完大夫的看诊情况和开的方子后,林仲仁就转身折回来了,看见妻子还带着几分哭意,心里确实很担心。 “哼,既然要和女儿坐下来好好说,你为何擅自答应了他们?既然答应了他们,你眼里心里可还有我们娘俩的地位,如今说来,也不过就是知会一声罢了,少在那里……”正躺在床上平复心情的卢氏,见林仲仁这番劝辞,心里的火气又被挑了起来,但顾忌到屋里还有几个丫环,她生生止住了后面的难听话。 林倾宸见卢氏这番说辞完全是针对林仲仁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莫非是爹爹这趟出门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事,或是带回来了不该带回来的人?心里也回想着董妈刚才在门*代自己的那番话,这么一想,心里越发肯定了是后者的缘故,定是爹爹在外面有了女人,母亲知道后被气得晕倒了,叫自己回来肯定也是为了帮她说话。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对卢氏说道:“母亲,什么事都比不上自己的身子重要,若是爹爹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看在弟弟和妹妹的份上,爹爹也会站在您这边的。” “宸儿……”林仲仁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儿提起那件事。 “宸儿,我的傻孩子……”卢氏看着乖巧听话的女儿此时反而正在劝说自己,心里更加怨恨起丈夫来。 第九十三章 生变(中) 当晚,卢氏在女儿林倾雅的房间歇下了,任凭林仲仁在外面怎么叫门,她都不开,回复的唯一一句话就是:退了聂家的这门亲事。 卢氏一想到这门婚事,就觉得阵阵心寒,自己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就这样被算计去了不说,到最后还要以冲喜的身份嫁过去。如果之前自己的妥协是因为看在聂家是婆婆的娘家,一家老少还算仁厚,女儿将来嫁过去也不算吃亏,那这次突然来了这一招,就让她感觉到自己之前是多么的愚蠢。枉费自己坚强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反而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了。 她知道这件事在还没有传开之前,不该给自己的夫君这么难堪,可是女儿一生的幸福马上就要被毁了,面子又算得了什么?无论夫君往日对自己有多好,单是这一宗就能将其完全抹煞,她倒是真的想看看,在仁义道德和妻子儿女的幸福之间,她的好夫君会如何做出选择。 她不是那种大仁大义的人,更不想留下贤名让人称颂,当初自己嫁给林仲仁,是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整个卢家都陷入不仁不义的局面,但如今,她却不想让女儿再受这份委屈。 想通了这些道理以后,卢氏更是硬下心肠,在林仲仁妥协以前,干脆对他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卢氏和林仲仁分房而居的事,林倾宸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去请安的时候才知道的。 “母亲,您和父亲都携手度过二十春秋了,再大的事也好商量,如今弄成这样,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说,还让别人看了笑话。”林倾宸看着被卢氏拘在屋子里不能出去玩耍的妹妹说道。 那日,她回到院子以后。就让人去打听,可是打听了一大圈,都没人知道老爷和夫人是因为何事生气的,而唯一知道内情的董妈却死活都不肯说,只让她没事多陪陪母亲,别惹她生气就行。 她想着自己先前的猜测,又让安仁去外院,找了这趟和林仲仁一起出门的下人们打听,看看是不是林仲仁真的在外面收了人,可是还是一无所获。倒是意外得知涿州聂家的舅舅因为积劳成疾生了重病,爹爹接到书信后还特意去看了一趟。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这可难坏了林倾宸。 一连几日,林倾宸都想着法子哄卢氏开心。也变着法子让厨房做了可口的饭菜分别给卢氏和林仲仁送去,但二人均未动几筷子。 这也就算了,自从卢氏那日和林仲仁置气以后,虽然日常琐事她还打理,但林仲仁的日常用度她却丢给了外院的董管家。但凡吃穿用度,洗漱用具这些东西要是有人前来禀报,卢氏都直接打发了,让来人告诉老爷,自己位低言轻,让老爷自去找个能让他上心的人来替他打理一切。林仲仁得信后,脸色发青,把自己关了一下午。然后开始早出晚归打理生意,每天回来先问过卢氏的情况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出来。 林倾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嘴上都起火泡了,可还是打听不出感情深厚的父母到底为何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正在这时,林老夫人派人来请林倾宸过去叙话。林倾宸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想祖母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到了林老夫人处,林倾宸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林老夫人一声怒喝:“给我跪下!” 长辈训斥晚辈,无论对错,都要先听之,然后才能做出一番解释,尤其面对的是一位年已古稀的老人。林倾宸微微怔忪之后,乖乖的跪在了地下。 “你可知错?”林老夫人用手拍了拍手边的桌子,面色不虞的看着林倾宸。 这几日卢氏托病没来给她请安,她就有些奇怪,后来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二儿子和她拌了几句嘴,夫妻俩现在正分房而居,她这个半截子入土的人,还能看着儿孙们多少日子,心里一急,就让人把林仲仁叫了来。起初,她也跟林倾宸想的一样,以为是儿子在外面带了人回来,谁知道问过之后才知道是娘家那边有了变故。 在她看来,林倾宸已经是涿州娘家内定的儿媳妇了,早嫁晚嫁都是嫁,如今自己娘家正是困难的时候,孙女这个时候嫁过去也能落得几分好名声,日后也是一种资本,可听儿子话里的意思,原本已经同意这门亲事的儿媳妇突然又反悔了,死活都不想让孙女嫁过去。 儿媳妇的脾气她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件事若要办成,最后还得从孙女这边入手,所以她今天把林倾宸叫了来,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祖母,宸儿有哪里做的不好,您只管说,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林倾宸虽然被训斥的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不忘关心林老夫人。 “唉,你这孩子啊,让我想生气都没发生,先起来再说话吧。”看着林倾宸这么乖巧,林老夫人的火气去了一大半。 林倾宸依言而起,坐在林老夫人的下首。 “这件事你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也不过就是这几日的功夫。”林老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润喉,看着林倾宸心平气和的坐在那里,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当日涿州之行,你舅母赠与你的连身镯,乃是我们聂家祖传之物,原本是上古高人传下来的一对神物,传子不传女,由每一辈中嫡系的子孙传承,到了你舅舅这一辈,你大表哥成婚的时候估计已经得到了一个,另一个就是你舅妈赠于你的这一只。只要戴上,就是聂家的媳妇,想要取下来那是万万不能的,除非……这件事以后再说与你听。眼下最要紧的是,你舅舅因为积劳成疾,卧病在床,你舅母忧心忡忡也犯了头疼的老毛病,而你大表嫂正好身怀有孕,这内院难免有些疏忽,你舅妈的意思就是想早点迎你进门,也好帮衬一段日子。想来你父母就是为了这个闹别扭的,你爹爹性子宽厚,见你舅舅一家如今是鸡飞狗跳的也于心不忍,就答应了你舅妈的提议。你母亲性子直爽,这件事错不在她,一时之间转不过这个弯来,也情有可原,他们二人瞒着你这件事,是为了你考虑,可是我却觉得还是早点跟你说清楚,也好早日做打算。” “祖母……”林倾宸听得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置信的看着林老夫人,心想这一天这么快就要来临了吗? “宸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善良,心肠又好,一定见不得你舅舅和舅妈卧病在床,也见不得父母为了你的事而损伤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对不对?”林老夫人眼神微闪,紧紧抓着林倾宸冰凉的双手。 “祖母……”林倾宸细白如糯米一般整齐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硬是将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此时,哭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了,听祖母话里的意思,爹爹回来以前这件事就已经成了定局,而且再过几日,舅舅家就要派人来正式提亲了,虽然定亲到成亲之间也要看日子,时间长短也不定,但以舅舅家目前的情形,估计是越快成亲越好,只是祖母一顶又一顶的帽子压下来,她越来越难以开口了,怨就怨天意弄人,当时自己为何傻傻的接下这个缠人的镯子。 “好了,我也有些乏了,老人家年纪大了,操心的事一点都担不得,为了你们一家三口的事,我是一晚上都没睡好,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想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趁着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你赶紧回去劝劝你母亲,这二十多年的夫妻做下来,你爹爹的性子她还不知道吗?再糊涂,也不会在儿女的终身大事上真的迷了心窍,总归是打算好了才答应人家的,你说对不对?”林老夫人爱怜的帮林倾宸理了一下耳边垂下来的一缕秀发,然后慈爱的说道,“这桩婚事虽然是提前了一些,但对你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来,即便日后他们再糊涂,也会顾忌到我的面子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二来你这个时候嫁过去,只有你站着说话的份,没有他们站着挑错的道理,倘若这一关度过了,以后你就是想横着走,我看她们也会由着你,若是真的不好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数到了,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到时候由我来说,免得日后让你受委屈,再者,你和涵儿到底是见过面的,他的为人如何你多少也有些了解,我看那孩子也不错,是个知冷疼热的,日后定不会亏待了你,你们这桩婚事可比那些盲婚哑嫁的要强不知多少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原本说是有些乏了的林老夫人,又拉着林倾宸说了半天的话,从最开始的下马威,到后来的以情动人,再到现在的畅想未来,林倾宸不得不佩服这位整日吃斋念佛的老祖母,不去做外交官真是可惜了。可是,她说的越多,自己感觉到心里越彷徨。 从林老夫人那里出来,林倾宸觉得浑身发冷,脑袋也晕沉沉的,抬头望天,那洁白的云朵被她看成是一朵朵乌云,那灿烂耀眼的阳光丝毫暖不热她微微发抖的身子,在绿萝担忧的眼神中,林倾宸犹如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向后角门走去。 ※※※※※※※※※※※※※※※※※※※※※※※※※※※※※※※※※ 推荐朋友一本书,正在pk,请大家支持: 书名:《随喜》 简介:她凡事随喜随缘随份,只是这一生,不会再逆来顺受。 第九十四章 生变(下) 涿州之行,那只镯子是如何戴到林倾宸手上去的,后来又因为体质原因受到过敏症状的折腾,如今又听到林老夫人一番介于警告和安抚的话语,绿萝真的很担心自家小姐,这副小小的身板究竟还能承载多少压力。 “小姐,恕奴婢多言,这桩婚事原本是等表少爷秋闱高中后,再谈及的,如今也不过是将时间提前了,好在表少爷对小姐也是用了心的,以后定不会薄待了小姐,还请小姐往宽心处想一想。”绿萝替林倾宸难过,却只能尽量捡好的劝她。 林倾宸拉回神游的心思,苦笑一声,是啊,这件事无论二表哥秋闱高中与否,都已经成了定局,难不成自家会因为他落榜而悔婚吗?当初二表哥那样说是因为他年轻气盛,还有对自己才学的自信,爹爹答应下来也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要是真的在二表哥落榜后毁弃这门亲事,他们林家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这个脚,脑子里虽然理智的分析了整个事件的发展,但她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爹爹的妥协,好歹也要先知会自己一声,再答应下来嘛,现在弄得着这么被动,怪不得母亲会生气呢。 林倾宸一想到为了自己的事,母亲几天没给爹爹好脸色,心里不感动那是假的,想至此,她伸手擦去眼里的泪,快步回到家里,却没想到雁引院一片混乱,丫环婆子们进进出出不停的抬箱笼,搬东西。 “董妈,这是干什么呢?”林倾宸几度避开搬运东西的丫环婆子,好不容易才看见董妈,却见她一边拿着账册,一边登记着抬进抬出的东西。 “我的好小姐,你出门怎么不跟夫人说一声。方才夫人听见你被老夫人叫去问话,急得跟什么似的,这才叫人把陪嫁都翻了出来。”董妈忙得灰头土脸的,见林倾宸回来,连忙将其拉到一边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原来卢氏找林倾宸没见人,这才知道是婆婆将她唤走了,心里一寻思,也知道女儿这趟去定是跟涿州聂家的婚事有关,本想着等她回来问过话之后再做打算,可是到底心神不宁。就让人把自己的陪嫁搜罗整理了出来。 “母亲把陪嫁拿出来干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林倾宸刚被林老夫人提到的婚事重重一击,这会子脑袋里还是一片混乱,不知道卢氏这么做有何原因。 董妈摇了摇头。伺候了卢氏多年,自己的主子是什么脾气,其实她隐约也猜到了几分,只是这个念头她不敢跟林倾宸提。 林倾宸见董妈面色古怪,又死活不说。只好自己进去见卢氏。 “母亲,女儿不孝,让您为女儿忧心操劳了。”林倾宸进了内室,见卢氏正捧着一支金镶玉的四蝶金步摇微微出神,就轻轻走了过去跪下。 林倾宸认得,这是母亲生下林倾鸿的那一年。爹爹特意让金楼的人打造的,世间只此一支,如今母亲将它拿出来细细端详。定是想念爹爹了。 卢氏放下手里的金步摇,转头看着这个不是亲生却更胜亲生的女儿,心里生出几多怜爱,几多不忍心,走过去将她扶起来。看着她红着眼眶却硬是扯着笑意望着自己,就轻轻地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母亲。祖母已经跟女儿说了,为了女儿,让母亲和爹爹……”林倾宸歉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卢氏打断了。 “这件事虽然因你而起,但跟你却没有多少关系。”卢氏苦笑,然后看着手里的金步摇,就像是回忆似的,对林倾宸说道:“我那时候年纪小,心劲儿却不小,父亲和家里的叔伯看我是女儿家,对我说出来的话总是不是很在意,总以为女儿家做做女红,学学如何管家就够了,可是我却不这么想,家里的兄弟都可以去学堂念书,我们身为女儿家却不能,于是我就跟着家里的女先生学习,什么都学,歌词诗赋,琴棋书画我都要学,最后女先生教不了我了,我就到父亲的书房里找书自己看,看的多了,我也就完全明白了,那些成天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借口约束女子的男人,其实是害怕女人有一天会比自己强,他们认为女人的天地就是家里,就是内宅巴掌之地,而外面广阔天地是男人为之奔命的战场。所以,我自认为看透了这一切,依然要和他们一较高下。这个时候,林家要我过门冲喜,虽然我也逃过,也想悔婚,但最终我发觉这是一个可以让卢家所有的男人正视我的机会,一个让他们永远都觉得愧对我的机会,一个用柔弱女子肩膀挑起家族荣誉的机会,所以我自己跑到林家叩响了大门。” “母亲,卢家有您这样的女儿会感到骄傲的。”这段故事,林倾宸早就听过了,但如今听到卢氏再说起时,才发现真相居然如此令人心酸。 听到女儿宽慰的话,卢氏感觉自己的心再次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嘴角的苦意更甚:“骄傲,是啊,他们是骄傲了,可是我心里的苦却无法对人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也从未后悔过,甚至庆幸自己嫁给你爹,可是让我没想到的事,二十多年的夫妻做下来,我在他的心里居然一点地位都没有,我这个当母亲的连自己女儿将来的幸福都没办法顾全,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林倾宸听明白了,这就是卢氏的心结。在卢氏看来,林仲仁这次先斩后奏答应聂家的婚事,是因为她是以冲喜的身份嫁过来的,所以连和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就决定了。而冲喜在这个时代,确实比不上那些风光嫁过来的女子地位高,卢氏有了自己的前车之鉴,定然不会让自己再去做冲喜新娘,所以这一次才不惜跟林仲仁撕破了脸,也要保全女儿。卢氏的这番作为,虽然有些极端,更不会得到别人的赞同,但林倾宸知道,卢氏真的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她不能说出反驳的话,只希望舅舅能早日康复,说不定就不会让自己冲喜了,婚事还能再拖一段时间,到那时自己也许可以平和地接受了。 晚上陪着卢氏和雅儿吃完晚饭,林倾宸有心去看看几天未见面的林仲仁,可是想起祖母说的那番话,心里的念头也就熄了。去了,听到的肯定又是一番劝解的话。 一夜不曾好眠,第二天,林倾宸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吓了屋内的众人一跳,又是准备熟鸡蛋,又是准备脂粉遮盖,忙活了大半天才收拾好。到了雁引院,卢氏正忙着对账册,看着几沓一尺高的账册,卢氏对林倾宸说:“我这里估计要忙一天,你自己出去散散心,想买什么就买点,别憋坏了身子,凡事都有我,你不用担心。” 林倾宸不知道母亲要作何打算,但自己的心里确实很乱,出去散散心也是一个好办法,就带着妞妞、绿萝和安仁出门了,也顺便看看自己的铺子。 逗你玩铺子、开口笑点心铺子、新一家家具行都经营的不错,平时几家店要出面办的一些事务,林倾宸都全权交给了董小泉打理,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林倾宸去了也只是看了看就转身出来了,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福运来茶楼。 “这不是林公子吗?怎么人都站在这里了却不进去?是不是在这里睹物思人啊?”林倾宸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向郑凯打听一下宗泽翰的行程,就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林倾宸转头一看,表情有些吃惊,这个女人难道没有跟二哥一起走吗? 萧若桑见林倾宸只是瞪着自己却不说话,分明一副没把自己看在眼里的表情,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恨意。要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让王爷早早就赶回来,既然老天有眼让自己今天遇上她,那就别怪她多事了。谁在自己心上插一把刀,她绝对以礼相还,在她心上撒一把蚀骨的盐巴。 “好了,看在你比我年龄小的份上,我就不逗你了,正好我刚从泽翰身边回来,就跟你说说他的近况吧。”萧若桑眼睛眨了眨,示意林倾宸跟着自己进茶楼。 林倾宸迟疑了一下,还是禁不起好奇,就跟着萧若桑进了雅间。 这边郑凯得到消息,连忙派了一个机灵的伙计进去伺候。 萧若桑要了几盘小点心,都是林倾宸上次爱吃的,然后她遣退了屋里伺候的众人,自顾自的说起来:“……说起来,我跟泽翰可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我不懂事,看见他们几个兄弟骑马练射箭,我也闹着要去,结果被马蜂蛰了一下,又被庸医用错了药,脸肿的半个月都没敢出门,还被他们兄弟取笑,后来我发誓,一定要学好医术,最起码自己遇到危险时能够保全自己,后来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泽翰,就想着有一天能做他的新娘,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有长大,他们家就为他订下了一门亲事。” “你说他已经定亲了?”林倾宸心里揪的生疼,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喘不上来,早就想到是一回事,如今听到事情的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哪里还能继续云淡风轻下去。 ※※※※※※※※※※※※※※※※※※※※※※※※※※※※※※※※※ 推荐朋友一本书: 书名:闲人挖宝记 简介:闲来无事去挖宝,看我异界逍遥。 第九十五章 决定 (感谢书友恬恬天天的粉红和书友情已殁木的打赏,o(n_n)o~) 萧若桑见林倾宸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继续说道:“是啊,十八岁那年就定亲了,对方是一个大家族,无论人品和才情都是万众挑一的。” “那后来呢?”林倾宸在桌子下面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生害怕自己会突然揪着萧若桑的领子问她接下来的话。 萧若桑细嚼慢咽地吃了一块小点心,又端庄秀丽的喝了一杯茶,这才委屈的说道:“后来,别人看他一表人才,就上杆子又给他送来了第二个、第三个,个个面貌不俗,才情出众,泽翰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 “是啊,像二哥这样的人才,身边定是早有贤妻美妾的,我倒是给疏忽了。”林倾宸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冷,当萧若桑给她重新换过面前的茶水时,她下意识的端起来就往嘴里送。 萧若桑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倾宸将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一口而尽,却没有露出半分痛苦的表情,心里十分诧异,却又很快明白过来其中的缘故,不由想起若是日后让她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会不会气的撕扯了自己。 林倾宸不知道自己跟萧若桑是如何告别的,等她反应过来被人阻挡了去路时,才发现郑掌柜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林公子,你别误会,刚才萧姑娘讲的那些事……”郑凯听了伙计的报告后,赶紧赶过来为自己的主子澄清,虽然不知道这位林小姐跟自己的主子进展到何种地步,但从主子对待她的态度来看,定是不希望她产生误会。 林倾宸打断郑凯的话。直接问道:“萧姑娘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们爷是不是已经定亲了,而且家里还有好几个妾室?” “咳,林公子,萧姑娘说的不假,可是我们二爷……”郑凯额头直冒冷汗,赶紧为主子解释。 “我知道,定不定亲那是你们主子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只是他一直没说,我也一直没注意这些,等他日后回京。几份贺礼我还是要补上的。告辞!”林倾宸打断郑凯的话,说了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就转身走了。 “哎,林公子。林公子……”郑凯看着林倾宸加快离开的步伐,暗叫不好。 烈日当头,林倾宸再次感到自己遍体生凉,老天爷真会开玩笑,自己的一颗真心浮浮沉沉。几经纠结,竟然落在了一个早就遍地开的男人身上,这肯定是老天爷对自己的惩罚吧?明明已经接受了别人的信物,却还在这里朝秦暮楚的,明知道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身边早已是女人论堆算,可是自己却选择刻意忽视。这不是自找苦吃又是什么 “绿萝姐,小姐这是怎么了?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来以后就跟霜打了似的?”妞妞虽然平日有些粗枝大叶。但还是看出林倾宸此刻有些不妥。 绿萝蹙了蹙眉头,轻轻拉了一下妞妞,让她闲话少说,刚才那个萧姑娘进去前,提到了文二爷。小姐现在这副样子肯定跟这件事有关系,但她却不好说什么。有些事还是要小姐自己做决定。 他们从家里出来时已经是巳时(早上九点到十一点),巡过铺子以后,在福运来遇到了萧姑娘,出来后林倾宸一声不吭的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估计她自己都没注意。妞妞还好说,毕竟从小就做粗活,又有一点武功底子,还能撑得住,可是绿萝就不行了,她感觉自己的双脚走的都起水泡了,估计小姐的脚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寻思了一下,在前面街角处故意走到林倾宸的左侧,将原本想继续前行的林倾宸不着痕迹的挤向靠右行走,而这个方向正是林府的方向。 其实,林倾宸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是想通过走路来想清楚一些问题,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做。当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看着路边行色匆匆的路人和牵着母亲的手回家的小孩子,她心里忽然平静了很多,自己两世为人,居然还掉在这样粉色的陷阱里不能自拨,难道老天让自己穿越到这里来,单单是为了做人家的小三吗?自己为什么要去做别人的陪衬品? 曾经已经将自己的心锁了起来,却又在他近乎霸道的温柔中迷失了自我,蓦然回首才发觉自己居然印证了现代人最经典的一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而她此刻被滚烫的茶水烫伤的口腔是再好不过的证明。 看着黑漆描金的“林府”两个大字时,林倾宸感觉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大石头似乎有碎裂的痕迹,她浅浅的抿了一下嘴唇,扯出一丝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的表情,她自认为那是笑容,然后转身对安仁说道:“母亲最爱吃甜胚了,可是家里没有现成的,你这就赶车去点心铺子取一些来,我一会要去给母亲送去。” 许是林倾宸今天的表现不同于一般,安仁不敢有误,套上马车,直奔开口笑点心铺子而去,不到半刻钟就将甜胚取了回来。 “小姐,脚都起水泡了,还是先挑了水泡上过药再去给夫人请安吧。”换鞋的时候,绿萝看着林倾宸脚上渗出布袜外面的脓水,心疼的说道。 不说还好,经绿萝这么一说,林倾宸这才觉得自己的脚上火烧火燎的疼,还有些黏湿的感觉,但那种疼痛只是轻轻掠过林倾宸的眉间,就被她刻意压下来了,她做什么事情不喜欢拖到最后,既然决定了就会立即行动,而且她还有比自己的事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想着为自己的事日益憔悴的母亲,想着一直住在书房的爹爹,林倾宸对拿着药瓶的绿萝笑了笑,然后让红绫跟着自己去了雁引院。 卢氏伸手揉了揉酸疼的脖颈,看着眼前的账册微微出神。没想到将自己的陪嫁产业交给他打理,这么多年下来居然翻了好几倍。以前没有细算,是因为相信他。只要听着他说总账就行,可是如今自己生了那样的心思,就不得不把自己的陪嫁好好计算一下了,真是没有想到。卢氏在心里连连说了好几遍“没有想到”,并且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产生了一些犹豫,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董妈默默地收拾好账册,心里想着该怎么开口再劝劝夫人,正好林倾宸端着一碗带点酒香的甜胚进来。 “母亲,这是吉祥妈做的甜胚,我已经用凉开水划开了。您喝一点解解暑气,还能解乏呢。”此刻的林倾宸笑意冉冉,与出去之前那副眉带轻愁的模样完全不同。 卢氏诧异的看了林倾宸几眼。见她梳妆整齐,神情柔和,丝毫没有做戏的成分, 不禁问道:“宸儿,可是有话跟母亲说?” 林倾宸微微一愣。心想自己表现的是不是有些过了?她看了看屋内的几个人,犹豫了一下。 董妈见状,就说要去安排晚饭,借机将屋内伺候的众人都带了出来,以方便她们母女俩说话。 等屋内就剩下林倾宸和卢氏时,林倾宸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她看着卢氏,久久不说话,但眼里的泪水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宸儿。来,坐到母亲这里来。”卢氏拍了拍自己身侧的软榻。 不过就是几步之遥,但林倾宸走过去时却了很久,最终在距离卢氏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卢氏这几日因为她的事而变得有些憔悴的容颜。她内疚的跪了下来:“母亲,女儿不孝。” 卢氏微微一愣。但很快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然后起身想要搀起林倾宸,“看你这孩子,怎么越大礼数越发多了,不过就是替你拦下了这门亲事,哪里值得你如此行大礼,更何况这本就是一个做母亲的该为儿女们做的,快快起来吧。” “母亲听我把话说完,我再起来。”林倾宸轻轻握着卢氏搀扶自己的手,然后抬头看着她,眼里透出一抹坚定。 每次林倾宸做出重大决定时,都会行如此大礼,卢氏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一次女儿将要做出的重大决定,肯定跟这桩婚事有关,所以她听从了林倾宸的话,又重新落座。 “这么多年来,母亲和爹爹对女儿的好,女儿全部记在心里。哪个父母不疼自己的儿女,女儿知道你们从心里把我当成是亲生的,对我甚至比对鸿儿和雅儿都要好,所以,我相信爹爹答应这门亲事,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林倾宸见卢氏一脸震惊的表情,连忙跪着又进了半步,继续说道,“母亲的心结,母亲的担忧,母亲为女儿考虑的种种,女儿都明白,但女儿总有一天会长大,也会离开母亲和爹爹,会离开弟弟和妹妹,可是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是你们的女儿对不对?所以,将来我无论嫁给谁,受了什么委屈,你们也会给我撑腰,替我出面解决的,对不对母亲也早就说过,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一辈子只对一个人好,女儿不能保证,而你们更加不能保证,所以……” “所以什么?”卢氏陡然提高了音量,摇着头看着林倾宸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她知道,女儿的这个决定一旦做出,付出的就是一个女人的一辈子,她实在不敢想象,也不想现在就听到那个决定。 林倾宸缓缓抬起头,看着卢氏,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女儿决定嫁给二表哥。” ※※※※※※※※※※※※※※※※※※※※※※※※※※※※※※※※※ 这是云儿早就构思好的情节,虽然有的读者不喜欢,会觉得林倾宸朝三暮四,不像个现代人。可是云儿要说的是,现代人也未必能处理好感情问题,所以更多的解释就不说了,希望喜欢此书的亲们继续跟下去,云儿写的每一章,每一个情节都是费了时间和精力构思的,绝不是敷衍了事。谢谢,祝大家晚安。o(n_n)o~! 第九十六章 戒执 董妈看着小姐脚步蹒跚的扶着红绫的手出了雁引院,心里也不好受。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很是清楚,为了顾全大局,她极有可能会舍去自己的喜好,即便她不知道小姐对这桩婚事有几分真心,但她能看出来,小姐并不快乐。 世事难料,谁都没有错,聂家舅老爷和夫人想找个好儿媳妇,表少爷想找个美娇娘,而自家老爷想给小姐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夫君,夫人更是想让小姐有个幸福的归宿,每个人的出发点都不同,但落脚点却都在小姐身上,这其实也是好事一桩,唯一不好的就是这突如其来的冲喜之说。跟着夫人几十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董妈也没少看,冲喜,真的是婚嫁中最不得已的做法。 只希望老天保佑,能让聂家老爷早日康复,小姐这一桩婚事也算是圆满了,董妈双手合十,朝天默默静念了一声佛号。 “夫人,小姐说的也在理,您再舍不得,小姐也不可能在家里呆一辈子,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一个两眼一抹黑的人,还真不如嫁给表少爷。而且表少爷要是日后高中,说不准还能留在京城,到时候也能常常见面的。”回到屋子,董妈见卢氏恹恹地靠在软榻上,上前劝解道。 “这孩子,真是难为她了,这么多年,总是为别人着想,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让我们为难,肯定是昨天娘在她面前说什么了,又看到我和老爷这么置气,这才委屈自己答应的。”卢氏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 “夫人难道忘了,小姐是个有福气的,命里带着福音呢。当年过继到我们二房,不出几年。老爷和夫人就连添了鸿少爷和雅儿小姐,说不准这婚事一定下来,聂家老爷的病情稳定好转了不说,到了秋后表少爷定是能一举夺魁呢。”董妈意有所指的说道。 卢氏闻言,忽然眼前一亮,对啊,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董妈,你去叫富贵进来,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办。”卢氏睁开眼睛,吩咐董妈。 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做出决定的事。去问问方外之人,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卢氏想到和自己有几面之缘的得道高僧善临法师。 林倾宸从雁引院出来,本来还想去林仲仁的书房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没想到到了外院才知道,林仲仁连日来为生意上的事情奔波,已经连续好几天晚归了,也因此没有精力再顾及林倾宸的婚事和卢氏的冷脸。 林倾宸又问了几句打扫书房的小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就回了宸新院。 “小姐,您忍着点,先用热水泡一泡。”林倾宸的脚因为走路打磨出来的水泡,没有及时处理而流出脓水,又将布袜和脚底粘连在一起,不得不用泡脚的方法脱下布袜。 “不急。正好用热水泡泡脚。”回到宸新院后,林倾宸突然觉得很累,像这样洗漱的事。以前都是自己动手打理,今天却懒得动了,径自靠着床的一角闭目养神。 红绫和绿萝相视一眼,彼此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对小姐的心疼。 上过药之后,林倾宸也乖乖的让绿萝服侍着上了床。虽然身体疲惫急了,可是脑子却越来越清明。胸口那抹闷闷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算是失恋了吗?要是真正论起来,那可是她穿越以后的初恋,虽然两世为人年纪加起来也有一大把了,对待感情却还是很青涩,真的很让人怀疑自己前世是如何面对那些追求者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婚姻取向,而自己阴差阳错中,萌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结果受到了上天的警告。无论自己再如何理智,终将要切身经历一番才能幡然悔悟。 三岁那年,卢氏带着自己去莲山,那位白发须眉的善临法师用洞悉一切的眼神告诉自己:“既然来了,就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尽到自己应该尽的义务,行事定要记住六字箴言:戒怒、戒痴、戒执。” 所以,后来她面对林倾华的挑衅时,想着“戒怒”,就不再为林倾华渴望被所有人关注的心思而生气了,哪怕被别人说她胆小怕事也罢,说成是软弱可欺也罢,她都能淡然处之。古人有训:急则生躁,躁则生厌。凡事三思,徐而图之;烦躁则为万恶之源,理智则练达一生。虽然她不能像男人一样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是用在平日的接人待物,行事处事中也不失为一个上上之策。 “戒痴”,在她看来,就是不能对眼里心里看到想到的事情念念不忘,尤其是那些得不到的,或是不可求的东西,更是要保持一颗淡然的心态。难道那个善临法师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临如此一劫吗?所以才会给了自己那样言简意赅的六个字。 林倾宸不敢想象,如果今日在大街上她没有想到善临大师的这六字箴言,回家后执意反对这门亲事,后果将会如何,但是她却知道如果自己还是选择和文二爷在一起的话,她的心早晚有一天将会被伤的体无完肤,到那时也许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会被萧若桑口中提及的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们践踏的一无所剩。 看来上天还是对她不薄,在她面对这人生中众多的十字路口之一时,给她做出了提醒。 也许在这个时候她选择聂涵,接受这桩婚事,多少对聂涵有些不公平,对自己也有些不负责任,但是她却知道这样的选择是最正确的,而所有的人都会为她这个选择而松一口气,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她告诉自己:林倾宸的未来,不能光有爱,还应该拥有更多的东西。亲情是这世间最无私的感情,而爱情却是最自私的,没了爱情还有亲情,可是没了亲情,一旦被爱情伤的遍体鳞伤时,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带着脑子里片片断断对自己人生的重新规划,林倾宸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小姐,夫人说吃过早饭要带您出门。”绿萝听到林倾宸翻身的声音,捧着一摞颜色素雅的衣裙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端了洗漱用具的红绫。 “出门?”林倾宸不明白母亲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林倾宸见绿萝和红绫也是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简单梳洗过后就去了雁引院。 看着卢氏一身素雅的装扮,再看看自己身上,林倾宸更加不解了。 “宸儿,赶快吃饭吧,一会我们要去莲山,听说善临法师又来了。”卢氏指着小丫环刚刚端上来的包子卷和几碟精致可口的小菜,对林倾宸说道。 早上绿萝过来回话,说小姐昨晚一夜未眠,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她就知道女儿昨夜肯定也是想了一晚上的心事,就没让人唤醒她,只是让绿萝提前将进香需要穿的素雅的衣服准备好。 林倾宸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坐到桌边,吃了两个小卷,一个包子,两碗粘稠甜糯的的红枣小米粥。这一顿她吃的量是过去的两倍,只是她正想着见到善临法师后要问什么话,而没有注意罢了。 青山绿水,景色依旧,前来进香的香客们都面带虔诚,为自己或是家人祈福问卦,在香火盛隆的莲山,已经不算是稀罕事了。算卦摊子和卖香烛的小贩也到处都是。 自从三岁那年,林倾宸跟着卢氏来过莲山后,她几乎成了这里的常客,每年至少陪卢氏来一次,但始终没有再见过善临法师,如今自己刚刚做出人生的第一次抉择时,他却突然而至,是不是冥冥中早就有了安排? 林倾宸站在正殿外面,等着莲寺的小沙弥进去通报时,清心冥想着这种可能。 “女施主,法师今日不见客,还请二位回去吧。”不消片刻,进去通报的小沙弥就出来了,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卢氏一听善临法师不见自己,连忙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讳,可是小沙弥却笑着说:“法师说,有缘人不见就是见了,无缘人见了也是没见,不是不见,而是时候未到,还请女施主请回吧。他日该见的时候,法师自然有定论?” “这么说,法师知道我们要来?”卢氏一听小沙弥转述善临法师的原话,眼睛忽然一亮。 “法师让我转告这位小施主两个字:戒执!阿弥陀佛!”小沙弥说完就转身走了。 执,取其偏执、固执之意。 戒执,就是要戒掉对待凡事偏执、固执的念头,不要坚持没有意义的信念,是这个意思吗? 左边是路,右边也是路,无论你选哪一条路,都不会有相交的那一天,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林倾宸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卢氏,轻轻地说道:“母亲,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卢氏眼角带着闪闪的亮光,点了点头。 ※※※※※※※※※※※※※※※※※※※※※※※※※※※※※※※※※ 明后两日双休,云儿双更补偿大家,祝大家周末愉快!o(n_n)o~ 第九十七章 乞巧(上) (感谢书友101018131714449的粉红和书友091006215345099的打赏,o(n_n)o~) 晚上,果然如林倾宸所期望的,卢氏让人整治了一桌众人都爱吃的菜肴,虽然并没有主动去请林仲仁回内院,但这次却没有再给他冷脸,除了林倾鸿还在书院不能回来以外,众人到齐以后,卢氏就张罗着开饭了。 “宸儿,雅儿你们多吃点,这几天母亲身体不好,也没顾上照顾你们。”卢氏夹了两块软嫩香酥的炸鸡放到二人碗中,眼里笑里都是满满的爱意。 雅儿看了看爹爹和姐姐,小声对卢氏说道:“母亲,明天我想去大房找蕊儿姐姐玩,可以吗?” 这孩子被卢氏拘在院子里几天,终于盼到出头的一天了,卢氏轻轻点了一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好不容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有些事还是早点解决了才好。看着林仲仁的目光几次落在卢氏脸上,林倾宸暗暗着急。 母亲向来自尊自爱,也不屑做那些刻意讨好的事,所以在外面的交际圈子很小,除了必须要应酬的场面以外,一般都是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反正林家的生意爹爹打理的都很好,又不用再借着别人的势力去扩充,所以爹爹在这方面从来没有要求过卢氏什么,反而觉得她安心内宅不与那些八卦沾边是件好事。 今天莲寺之行,虽然让卢氏有了妥协的迹象,但按照她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主动让林仲仁留宿雁引院的。要不是林仲仁今日归来的晚,林倾宸早就前去说明白了,她现在后悔没有在书房给林仲仁事先留话。虽然林仲仁很意外卢氏今天的态度,但接下来到底如何去做。估计对他也是一种考验,林倾宸决定帮帮自己的老爹。 “爹,我听书房的小林说你这几日都早出晚归的,是不是生意上遇到了麻烦事?母亲的身体也养好了,有什么事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母亲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是出出主意也是好的。”林倾宸一脸担心的看着林仲仁,几日不见,爹爹确实瘦了很多。 卢氏听闻很是意外,眼睛在父女两人之间扫了一眼。却没有说话继续给雅儿添了一碗汤。 林仲仁见卢氏没有表示反对,对林倾宸微微点了点头 。 饭后,林倾宸哄着雅儿去自己的院子讲故事。将空间留给了林仲仁和卢氏。 从《田螺姑娘》到《白雪公主》,从《渔童》到《小红帽》,古今中外的故事讲了好几个,这才将林倾雅哄着睡在了自己的床上,姐妹二人又笑着打闹了一番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天气异常的好,林倾宸带着雅儿到雁引院去请安,发现林仲仁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而卢氏虽然脸上表情平平,但从她轻柔的吩咐下人摆早饭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的心情也变好了。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流淌在二人身上。 林倾宸稍感心安,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想要的。 早餐也比平日丰盛了许多,有金黄酥脆的葱油饼子。薄皮大馅的包子,奶香卷,蜂蜜蛋糕,茶叶蛋,绿豆小米粥。八宝糯米粥,每人一杯鲜奶。还有几个佐餐的小菜,红椒绿叶,看着就有胃口。 众人心情愉快,这顿早饭吃的都比平日多,尤其是林倾宸,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又是一块葱油饼子,一个包子,一个卷,一个鸡蛋,一碗小米粥,一杯鲜奶下肚,要不是众人都离席,估计她还要再吃一块蜂蜜蛋糕的,胃口简直不是一般的好。 “姐姐,你陪我去找蕊儿姐姐吧,上次她说要送我一盆发好芽的麦芽,估计现在芽儿都涨高了。”林倾雅拉着林倾宸的衣袖央求道。 巧芽! 过了半天林倾宸才反应过来,明天居然是乞巧节,传说中的又一个女儿节,也是情人节。 往年这个时候,自己也准备了谷物生巧芽的,今年倒是给错过了。说不上难过,只是心里有着淡淡的遗憾。 “走吧,今年我们跟着蕊儿姐姐好好学一下,等明年我们自己生巧芽吧。”林倾宸带着歉意看着雅儿,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姐姐,居然连这么重要的节日都忘了。 林倾蕊的巧芽生了好几种,有麦子的,有豆子的,有玉米的,还有高粱的,虽然都发了芽,但麦子的芽长得却是最长,有半尺来高,很是喜人。 “雅儿,你喜欢哪盆就端回去吧,等明天剪了芽儿做芽汤喝,明年你自己也就会生芽儿了。”林倾蕊很大方的指着这几盆巧芽说道。 林倾宸对她很好,每次有什么稀罕玩意都不忘给自己送来一份,所以她对林倾宸和林倾雅也很大方,上次听见林倾雅说自己很笨,每年的巧芽都没有家里丫环们生的好,她就说今年自己生巧芽的时候,也给她捎带一盆。 林倾雅看着麦芽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对林倾蕊说道:“巧芽是要自己生的才好,这盆麦芽生的最好,就留给姐姐自己,但是雅儿想要另外的玉米芽和豆芽,可以吗?” 林倾蕊连为什么都不问,直接就点头答应了,反正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从羽扇院出来,林倾宸问林倾雅为何要两盆巧芽,林倾雅笑着回答:“因为姐姐也是个笨蛋,雅儿就给姐姐也要了一份,我们一起沾沾蕊儿姐姐的巧劲,等明年说不定就能生出长芽来。” 林倾宸哭笑不得,自从知道每年的七夕节有生巧芽的风俗后,她就年年尝试,从麦芽到豆子,从玉米到高粱都尝试了一遍,可是每次生出来的芽不是糟了,就是很短,从来没有丫环们生的巧芽长,最后一次。也就是去年时,她一气之下把所有的谷物都掺和在一起,结果芽倒是生的很高,就是五颜六色粗细不匀,乐的林倾鸿捧着她的巧芽在府里面乱跑,最后拿去给林仲仁和卢氏看,把二人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还夸她满脑子奇思妙想。后来剪了芽,做了芽汤,众人还夸味道是历年来最棒的。这件事让家里人当笑话笑了很久。 不过,眼下妹妹能想到自己,还是让林倾宸感到挺窝心的。当即就奉上香吻一枚,以示奖励。 既然来了,就不能不去给虞氏请个安,林倾宸带着妹妹正往枫林院走去,就见二门的一个婆子急色匆匆的走来。 “吴妈。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吗?”林倾宸认识这个婆子,随口问道。 “哎呀,二小姐呀,这涿州的舅老爷家来了好多好多人,还抬了不少东西,我这正要去给夫人报信。就不招呼你了。”吴妈嘴上说着,脚下一点功夫都不耽误,话音刚落。身影就远去了十来米。 涿州舅老爷,不就是二表哥家吗,看来他们速度还挺快的,林倾宸心里一乱,直接拉着妹妹转身回府。 此时林家二房虽然没有多少人。但前厅的气氛却显得相当尴尬。 原来,聂家自得了林仲仁的首肯之后。就请了当地最好的卦师,挑选了几个黄道吉日,除了今年的农历八月十八,再就是明年的农历六月初六和十月十八,后两个日子过于遥远,就只有前面的日子还算不错,只不过时间有点赶。虽然这样做有些匆忙,但聂家却将“六礼”都做足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所用的东西一样都没少带,林仲仁和卢氏面前摆了几张丈尺长的礼单就说明了这一点。 虽然礼数周到,但日子这样匆忙,原本有些松口的卢氏,此刻又觉得有些堵心了,这聂家太得寸进尺了。所以,她既不接礼单,也不搭腔,就这么坐在那里,瞪着亲自代表聂家前来下聘的聂沛,一个中规中矩,态度谦和的年轻男子。 “贤侄,舅兄的身体可有起色?”林仲仁不谈林倾宸的婚事,先打着哈哈。 “回叔叔的话,家父自从吃了大夫开的药,病情算是稳定下来了,但是半个身子还是不能动,大夫说要想跟常人一样正常走路,多则三五年,少则也要一两年。”聂沛自幼跟着聂苍峰经商,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从他见到卢氏的第一面开始,就觉得婶婶不喜自己,准确的说是不想结这门亲事。 虽然男主外女主内是亘古不变的传统,但从这位叔叔多年来只有一位妻子的事情可以看出,婶婶在林家的地位也是不容忽视的,所以今天无论婶婶怎么做,他都要沉住气,这桩婚事的成败与否对他们家来说太重要了,所以,他掩去平日在商场上与人谈判时的强势,换上一副十二分恭敬的态度应答着林仲仁的每一句话。 “唉,舅兄也不容易,年轻的时候走雪山过江海,为聂家挣了不少家业,如今儿女们都长大了,正是要享清福的时候,却出了这种事,往后你们可要好好孝敬他。”林仲仁有感而发。 聂沛连忙起身作揖,回答道:“叔叔所言极是,小侄定当尽心尽力打理家业,伺候父亲和母亲膝下,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的。” 林仲仁点了点头,又询问了几句聂家其他人和生意如何,客厅又陷入了一片静默中。好在聂沛来的时候,将涿州最能说会道的媒婆带了来,那媒婆早得了聂沛的指示,见时机差不多了,就站出来向林仲仁和卢氏躬身行礼。 “老婆子这里先给林老爷和林夫人道喜了,有桩天作之合的好姻缘要说给贵府的小姐。”媒婆脸上带着十足的笑意…… ※※※※※※※※※※※※※※※※※※※※※※※※※※※※※※※※※ 今日春光明媚,阳光灿烂,带着家里的宝宝出去游玩了一天,所以加更会有点晚,要是今天来不及,就都放在明天了,请亲们见谅,o(n_n)o~ 第九十八章 乞巧(中)(粉红20票加更) (感谢书友orchidkm的粉红,o(n_n)o~) “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即便这桩婚事双方早已默许,但该走的过场还是缺一不可。 事已至此,卢氏也不好再给聂沛脸色瞧,婚事总归是要定下来,若是今日自己逞一时之快,撂了聂沛的脸子,以后女儿过门明里暗里聂家指不定要给她多少气受,但今日的妥协,并不代表她的女儿是随随便便就能许人的,所以卢氏将目光转向此时正说得天乱坠的媒婆身上。 “……林老爷,林夫人,您看这男才女貌,是不是天作之合?”媒婆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后还不忘问林仲仁和卢氏的意见。 不得不承认,这媒婆的嘴上功夫的确是一流的,即便卢氏之前没有见过聂涵其人,也会被她嘴里说的家世一流、才学并茂的翩翩少年郎所吸引,所以在林仲仁开口说话以前,卢氏抢先说道:“这位妈妈说的倒是没错,只是我好端端一个女儿要是这么匆匆忙忙嫁过去,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还是要一步一步来比较好。” 听这话里的意思,就是答应了? 林仲仁赞赏的看了看自己的妻子一眼,看来她是终于想通了。 聂沛也是一脸惊喜的看着卢氏,心里更是做好了准备,无论这位婶婶开出什么刁难的条件,他都要替爹娘和弟弟求下这门亲事。 眼光轻轻扫过聂沛的脸,卢氏心里还算满意,指着桌子上一沓子礼单说道:“时间虽然仓促,但并不是三五天就要过门,所以,表少爷最好找个人来算一算日子。这些步骤也不能一天都置办齐了对不对否则别人不仅会说我们林家二房薄待了女儿,还会说聂家没有诚意对不对?” 聂沛心里苦笑,一沓子礼单,六礼该用的东西只多不少,这位婶婶就是想要磨一磨聂家人的性子,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历来婚嫁从纳采到迎亲,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完不成的,自家这么做虽然事出有因,但到底对女方家也是一种不尊重。很快想通了其中道理的聂沛恭敬的应了下来。 林仲仁和卢氏眼神交汇时点了点头,算是正式答应了这门亲事。 聂沛见状,朝门外伺候的小厮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就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捉着一只嘎嘎直叫的大雁进来,卢氏瞅着大雁,忽然想起自己住的院子名字,嘴角轻轻向上弯翘。 紧接着。聂沛亲自奉上写有弟弟聂涵生辰八字的庚帖,并且说三日后再来府上,就告辞了。 卢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按理,这庚帖应该先是女方奉上,交与男方,若三天内男方家里没有发生不吉祥的事。男方再把自己的庚帖交与女方,然后双方再分别占卜合婚。而今,聂家反其道而行之。看来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儿媳妇,这让卢氏的火气又去了不少。 三日就三日吧,日子虽紧,该有的规矩一个都不能少,此刻。卢氏倒是有了一种升级为丈母娘的感觉。 林倾宸带着雅儿匆匆回到雁引院时,聂沛刚好离开了。此刻他还要去大房给林老夫人请安。 早在弟弟聂涵来京城时,他就托京城的朋友找房子,前阵子刚看好了一所三进的宅子,带来的聘礼就先放在了那里,今日送给林家两房的不过就是表示问候的礼物,他们再急也没有直接抬了聘礼上门的道理。来时,母亲就再三交代,让他先到二房点个卯,好歹是未来的亲家,要给二房足够的面子,但大房那边也不能落下,一来大房有长者在,二来林伯涛位高权重,以后弟弟的仕途还要靠他指点一二,所以他才让同来的二管事,带着给大房的礼物慢慢走,估摸着自己这边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再去投帖子报信,这样两不耽误。 林倾宸牵着妹妹小手的手心里,早就布满了汗水,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哎呀,好大的一只鸭子!”林倾雅一进屋子,就见一只绑着双脚的鸭子在那里乱扑腾,嘴里还“嘎嘎”的乱叫,喜得她连忙跑过去看个究竟。 卢氏和林仲仁听到她把一只好好的大雁说成是鸭子,也没去纠正她,却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看着大雁沉默不语的林倾宸身上。 林倾宸心里五味杂陈,她心里明白,大雁代表着什么意思。大雁,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古人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阴阳和顺,也象征新娘的忠贞专一。“昏礼下达,纳采用雁”,既然大雁留下了,那么这桩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余光瞥见父母担忧的眼神,林倾宸淡淡的笑了一下,对林倾雅说道:“雅儿,这不是鸭子,是大雁。你看它身上比鸭子多了几道横纹,尾巴上还有纯白色的尾羽……” 听着林倾宸慢声细语的给林倾雅解说大雁和鸭子的不同之处,林仲仁和卢氏二人悄悄回了房间。 先不说二房这边一片祥和景象,大房那边此刻却笼罩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有来自虞氏的,有来自项姨娘的,还有来自林倾华的。 虞氏初闻自己的婆婆和聂沛提起聂家属意林倾宸的这门婚事时,当场就蒙了,要不是唐妈见机行事找了借口将虞氏叫了出去,林老夫人那里少不得要一通交代。 “唐妈,我没听错吧?好端端的,宸儿怎么就要许配给涵儿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走到无人的地方,虞氏一把抓住唐妈问道。 连她都不知道的事,唐妈又从哪里知道呢。 看见唐妈无言以对的神情,虞氏渐渐冷静下来,开始考虑这件婚事的可行性。林倾宸既然已经过继到二房,她的婚事也就不由自己做主了,但弄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她是无法安心的。于是当即就遣了唐妈,亲自去一趟二房,仔细问一下卢氏这桩婚事到底是如何起意,如何订下的?她现在的身份虽然不是母亲,但大伯母表示一下关心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聂沛远道而来,又是林老夫人的娘家人,自然少不了一番招待,待送走客人,已是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过半,虞氏也没想着避开林伯涛,直接就叫唐妈进来回话。 唐妈见状,就将卢氏的原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么说,年前的涿州之行,聂家就有意这桩婚事了?”林伯涛和虞氏相视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爷,你难道没听到弟妹说的吗?聂家根本就是下了套的,如今这桩婚事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可怜宸儿还未及笄,就要嫁作他人妇,受这份委屈不说,还要替他们操持家务。这些年我们无从关心她,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拿出做伯父的样子来,给宸儿撑撑腰才是。”虞氏听在耳里,气在心里。 林伯涛在屋子里踱了几个来回,却露出一丝笑意,他挥退屋内伺候的众人,对虞氏说道:“夫人,此言差矣,宸儿这孩子是个有福的,那聂涵为人中规中矩,学问虽好,在人际关系方面却不擅交际,反而不会被人惦记,以后仕途估计平平,反倒落得清闲。更何况依我刚才所闻,涵儿对宸儿倒是一见倾心,日后自会待宸儿不薄。而宸儿不是喜欢做生意吗?以后嫁给涵儿倒是能满足她这个愿望。至于其他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自然也能护他们周全,这一点二弟倒是考虑的深远。” 虞氏越想越觉得自家夫君说的在理,开始重新审视这桩婚事。她早先就把两个好地段的铺子找了一个名目低价让给了宸儿,也是想她多点私产,如今看来,她得加把劲再给女儿置办一些别的产业才行,要不是顾忌到林伯涛,她当时就想去唤了徐管事来问话,看看这些年拨到林倾宸账目上的产业滚了多少了? 第二天,正是农历七月初七“乞巧节”。 一早,卢氏带着林倾宸给家里众人每人打赏了一份乞巧果子,卢氏心里搁着林倾宸的这桩婚事,又给每人打赏了半个月的月例银子,取个吉祥之意。 林倾宸到了今天才知道,绿萝和红绫早就偷偷替自己准备了巧芽,虽然这个东西要自己生的才好,但有人以自己的名义去做,也算说得过去,看着半尺来长的麦芽,林倾宸也乐得轻松。自然在刚刚回府的林倾鸿面前显摆了一下,只是这次林倾鸿没有笑闹,反而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事了,林倾宸剪下巧芽让人端去厨房做芽汤,自己想了一下对林倾鸿说道:“为人子女者,总不能依靠父母双亲一辈子,该承担自己义务的时候,就要勇于承担,该享受权利的时候也要努力争取。这门婚事虽然不是我求来的,但也不算太差。人无完人,事无完美,有些事到了一定的年纪必然是要经历的。” 林倾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话:“他日若是姐姐过的不如意,鸿儿养你一辈子!” 林倾宸笑了,只是眼睛有些湿润。 ※※※※※※※※※※※※※※※※※※※※※※※※※※※※※※※※※ 推荐朋友一本书: 作者:章宝伽 书名:华盖 简介:斗心、斗智、斗狠、斗勇、斗命,斗出一段风华绝代的锦绣良缘。 第九十九章 乞巧(下) 早饭后,林倾雅闹着要看丫环们昨日投的针如何了,林仲仁和林倾鸿自是不参与这些女儿家的事情,各自去干自己的事,卢氏拿了林仲仁给的一万两银子,正准备再给林倾宸添些嫁妆,好在这些年夫妻二人就已经陆陆续续准备了不少,眼下只不过是再添置些时下流行的东西罢了。之前告诉林倾宸不能为她准备太多嫁妆的那番话,不过就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给她找点事情做罢了。 宸新院里, 丫环们正围着各自投的针欢笑着。 “绿萝姐姐,你的针浮上来了,看起来像一朵莲。”众人指着绿萝投的针说道。 “红绫姐姐,你的针看起来怎么是方形的?”林倾雅凑上前去不解的问道。 “就是啊 ,还是我们二小姐投的针最好看,像一朵莲。” …… 林倾雅欢快的身影在屋子里穿梭着,几个丫环也不停的解说笑闹,林倾宸却望着妞妞递进来的一张帖子阴沉了脸。 福运来的掌柜郑凯请她今日午后去茶楼,到底有什么事?自己现在正是说亲的特殊时期,再这么无所顾忌的出出进进,就算林仲仁和卢氏再宠爱她,她也没这个脸了。 “知道是什么事吗?”林倾宸没有接过帖子,却抬头问妞妞。 “郑掌柜没说,只说这件事很重要,请小姐一定要赴约。”妞妞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小姐误会什么事了。” 误会?想起萧若桑那天在茶楼说的事,林倾宸摇了摇头,是误会又怎么样?自己已经开始议亲,成亲不过就是月余的事。就算是有误会,他远在千里之外又能如何,若是真的许意自己,为何当日不和盘托出,自己也能有个正当理由在父母面前争取一下,如今一切不过就是过眼浮云,说给谁听都会觉得自己行事不端,亦或是脑子有病。误会就误会去吧,干自己何事? “你让董小泉来一趟,我有事要吩咐他。”既然想要摆脱这种晦暗不明的关系。最好就不要再去接触与之有关的任何事和任何人了。 说她现实也罢,说她冷情也罢,在异世生存她最需要的是要先保护好自己。 董小泉到了之后。林倾宸说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说自己正在备嫁,估计短时期内几个铺子里她是不能再去了,就全权交给他来打理;第二件是以后和文家所有的生意往来,也交给他来出面。实在做不了主的再来请示她。 董小泉兴许早就听闻林倾宸的婚事,脸上倒是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只是比以往多了几分慎重,林倾宸看着暗暗点了点头,心想母亲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这边刚刚处理好,卢氏就派人来请林倾宸去雁引院。原来却是虞氏到访。 往日,虞氏来二房的机会不多,多半是林倾宸或是卢氏到大房去。今日到访,林倾宸估计又是跟自己的婚事有关,所以她也不急着过去,等院子里投针的丫环们闹够了,她才换了衣服去雁引院。 不过令她奇怪的是。虞氏竟然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时几度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想到早上林倾鸿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了然,看来又是一个担心自己想不开这桩婚事的人。不过她倒是很郁闷,难道自己的表现真的让这么多人都觉得她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吗? 果然,虞氏东拉西扯说了半天后,忽然正色地对自己说:“宸儿,你告诉大伯母,你是否真的愿意这桩婚事,若是你不愿意,大伯母定会帮你推了它。” 林倾宸看了看卢氏,只见她也是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在一旁伺候的唐妈见虞氏冷不丁的说了这番话,赶紧上前解释:“大小姐也算是夫人看着长大的,如今突然说亲,自然见不得大小姐受任何委屈,若是大小姐对这桩婚事有所不满,夫人无论如何都要帮二夫人一把的。” 虞氏讪讪地笑了笑,算是承认了唐妈的话。 卢氏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却反过来安慰虞氏。虞氏观察了半天,见这母女俩也没有露出天塌下来的表情,又想想自家老爷说聂涵的那番话,也只能就此作罢,只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卢氏。 “大嫂,这是?”卢氏看着手里的三处田庄,两间铺子,一间三进的院子,还有一份古董瓷器的单子,很是吃了一惊。她早就知道这个嫂嫂善于理财,可是她钱财再多,也没有白白便宜别人的道理啊?就算林倾宸是从她们大房过继来的,但以她和项姨娘过去的恩怨,也不可能拿出这么丰厚的添妆吧? “我明白弟妹的顾虑,但这是我看着宸儿这孩子和我投缘,所以才给她添妆的,而且宸儿这孩子心思灵巧,在生意上又有想法,咱们府里的情况你我都明白,你们夫妻二人历来行事公允,定不会动用祖产为宸儿置办嫁妆,而我就不同,当年我带来的嫁妆如今不知翻了几倍,现在不过是在孩子们身上罢了,你就让我遂了这份心愿吧。”虞氏按着卢氏的手轻轻拍了拍。 卢氏有些动容,实在不好驳了虞氏的面子,心下一想,大不了等林倾华出嫁的时候,她也多出一份添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林倾宸少不得再上前感谢一番虞氏的厚爱。 午饭尚早,虞氏起身告辞,目光在林倾宸脸上扫过,林倾宸心里一动,向卢氏请示以后,陪着虞氏去了大房,一路上虞氏小声问了林倾宸这几日的饮食起居状况,却闭口不谈婚事,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枫林院,却在前厅遇到了等候多时的项姨娘和林倾华二人。 “姐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林倾华似笑非笑地盯着林倾宸,话里带着浓浓的酸意。 项姨娘却是一副隐晦不明的表情在林倾宸和林倾华,以及虞氏脸上来回逡巡,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 林倾宸仅是微微一笑,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就告辞出来了。 “姐姐这么急着走。可是要去会情郎啊?”刚出了枫林院还没走几步,林倾华就赶了上来,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妹妹有事?”林倾宸站定,静静地看着林倾华。 “你别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既然对聂家表哥有意,就不要对宇哥哥留情,以后见了面还是避着点好!”林倾华憋红了脸,最终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虽然项姨娘给自己分析了聂家的情形,也分析了聂涵的性子,但她就是对文泽宇念念不忘。以前有个林倾宸在中间有意无意地夹着,现在知道她和聂家的婚事,虽然也气恼林倾宸背后估计是使了什么阴招才让聂家向她提亲的。但少了对文泽宇的一份威胁,她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聂涵那个书呆子哪里比得上文泽宇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呢。经过这几天的旁敲侧击,她终于打听到文泽宇是要常住京城的,这么说来他这次回家。家里定是没有给他说亲,否则又岂会一个人留在京城呢?再过一个多月,她就及笄了,到时候只要她找人向父亲和母亲暗示一下,以自己翰林院掌院学士嫡女的身份,配文泽宇是绰绰有余的。 “华儿妹妹说错了。我的嘴向来都很刁,不合口味的东西,别说是动筷子了。就是看一眼我都嫌麻烦,文公子最后落谁家我是不知道,但他绝对不是我面前的那盘菜!”林倾宸说完转身离去。 “你……”林倾华被林倾宸的几句话呛的半天不知道如何接口,等到人影都不见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说自己从来就没喜欢过宇哥哥。哈,那这样是再好不过了。 林倾华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转身离去。却不想一直跟随的尘烟看着林倾宸离去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少女的情怀最是纯真,也许这一刻林倾华是真的在意文泽宇的,只是将来得到了又如何,以文家的家世,定是要三妻四妾的往家里接的,林倾宸只希望到时候这个傻妹妹不要哭鼻子的好。今日自己这么说,也希望她别再把莫须有的火气烧到自己身上了。 “宸儿表妹,你……还好吧?”正望着荷池出神的林倾宸,忽然听到一声惊喜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林倾宸转身望去,首先看到绿萝带着歉意的眼神,其次才看到一副拘谨夹杂着喜悦表情的二表哥聂涵。 看来,这个荷池还有点意思,几次都是在这里遇见聂涵的。 “二表哥。”林倾宸颔首,此时无需多话。 “那个……那个……家父生病的事,我也是昨日听大哥说起才知道的,没想到家里让表妹……让表妹……不过,宸儿表妹你放心,我聂涵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聂涵昨日听闻家中变故,心里暗自着急,又听到母亲让大哥前来提亲,想让林倾宸早点进门冲喜,他担心的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既忧心父亲的身体,又害怕林倾宸会生气,更会反对这门亲事,可是深受礼教束缚的他,就算是再着急,也不会想着找人给林倾宸递条子或是私会这类事情的,现在他能站在这里,可是很了一番功夫。早上知道婶婶去了二房,他就让小厮一直在这里守着,如果林倾宸真的要来大房,这条路是必经之路,他只求表妹能知道自己的一番心意。 林倾宸看着聂涵这通断断续续的话说下来,脸早就涨的通红,又见他连发誓这么肉麻的话也说了出来,连忙出声打断:“二表哥多虑了,自古子女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宸儿一切听长辈们安排,表哥只要安心读书即可。” 林倾宸抖掉一声鸡皮疙瘩,说着连她自己都觉得迂腐的话,心里默念:老天爷啊,既来之则安之,就让她高唱一回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吧。 聂涵一听,顿觉得笼罩在头上的乌云散去,连声说道:“表妹,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林倾宸轻咬嘴唇,强忍笑意看着聂涵露出一副孩子般纯净的笑容,心里忽生一个主意。 ※※※※※※※※※※※※※※※※※※※※※※※※※※※※※※※※※ 还欠一更,二半夜补上,虽然有点晚,但云儿不会食言的,因为食言而肥啊o(n_n)o~ 第一百章 约定(补周日加更) 吃过午饭后,卢氏叫成衣铺最好的师傅来给林倾宸量体裁衣,又是选布料,又是商量衣服的式样,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绿萝几个人又准备了案桌,摆上鲜、香炉、茶、酒、干果等祭品,邀了林倾宸带领一干大小丫环拜织女,穿针乞巧讲故事,总算是把这个混乱的乞巧节过完了。 躺在床上想起上午对聂涵说的那番话和得到的保证,林倾宸慢慢迷糊起来。 “……我虽然不喜欢和人争抢,但也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同一种东西,是我的我会小心呵护,不是我的我绝不觊觎,哪怕我心里想的要死,我也绝对不会去夺人所爱。但是,要是那件东西不喜欢留在我身边,那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扔掉它,绝不怜惜。所以,我不要你现在保证对我有多好,因为我不相信誓言。我要的唯一保证就是,如若有朝一日你想要其他女子伴你左右,我绝不会拦着,但是请你提前通知我,和离也罢,休书也罢,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希望你那个时候不要拦着我,更不要绑着我……你能做到吗?”这是林倾宸此生对聂涵说过的一段最长的话,这段话一直跟随着聂涵走完他兢兢业业的一生。 聂涵听完林倾宸的话,毫不犹豫的说道:“宸儿,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即便有一天你因为不想再看到我而选择离开,我身边的位置依然只属于你一个人……” 一字一顿,说的情真意切,林倾宸的心理年龄纵是一大把,也被感动的羞红了脸,只留下一句:晚上别忘了拜魁星,就匆匆离开了。 绿萝后来追上她,交给她一个红漆正方形的小木盒。说是聂涵特意让交给她的,并且嘱咐说必须要到天亮了才能打开。看着这个做工精巧的小木盒,林倾宸心想也许嫁给聂涵真的并不坏。 而林倾宸不知道的是,她临走那句敷衍的话喜得聂涵更是一夜没睡,对着月亮说了一晚上的胡话。 二更天刚过,林倾宸睡得迷迷糊糊时,只感觉自己的脸上痒痒的,朦朦胧胧中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坐在床边,睡意顿时吓没了,正要扯声呼救。就听见一道略感耳熟的嗓音响起:“是我,别叫。” 被捂着嘴的林倾宸,只能瞪圆了双眼努力看着来人。 来人从腰间摸出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放到手心里,再用另一只手轻轻扯下覆盖在脸上的蒙面布,这才露出本尊模样。 “文泽宇,这么晚你来干什么?”林倾宸虽然发声很小,但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怒气。 感情这文家人都喜欢二半夜上人家姑娘的闺房。文泽宇是这样,就连他二哥也是这样,家教还真不是一般的怪异。 “下午为什么不去赴约?”文泽宇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气,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林倾宸。 目光灼热,全身却散发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压迫感,让人不知道是冷还是热。这一刻,林倾宸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文泽宇平日里表现的似乎并不像他表面的那么肤浅。 “你约我?”林倾宸纳闷了。自己怎么不知道他约了自己?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福运来茶楼就是他们文家的产业,郑凯下的帖子估计就是替他约的。可是他见自己又如何呢?总不能替他哥哥解释那些莺莺燕燕的事吧。 “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想嫁人?多一天都不能等吗?”文泽宇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林倾宸。 天知道,这几个月他是如何度过的,首先被母后一封信骗回了金萨国。谁料到迎接自己的却是一场盛大的婚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推到了朝堂之上与那个据说从小就喜欢缠着自己玩耍的女子拜堂成亲,看着父皇和母后日益苍老的容颜,以及满朝文武百官带着善意的祝福笑容,他差点都逃跑了,可惜比狐狸还要精明的父皇早就料到了他的脾气,在他抬起左脚的时候,一群乔装成太监打扮的武功高手就把他的后路给断了,最后他不得不乖乖拜堂,然后就是父皇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让他终于觉悟到,他毕竟是皇家子孙,逍遥自在了这么多年,该是为父皇和金萨国出力的时候了,如今箭已上弦,只等最后一拉了,而这离不开满朝文武百官的全力以赴,更少不了需要联姻来巩固这些势力。他当时满脑子都是林倾宸的影子,她的笑,她的怒,她的所有一切,至于后来是怎们从父皇那里出来,又是怎们被送入洞房的,他都觉得是在梦里一样,直到他看到端坐在红烛帐下,那个穿戴着霞披凤冠的女子时,居然鬼使神差地说了那样一段话:“我有心上人了,我不爱你,但是我却必须娶你,你能告诉我该怎们办吗?” 那个连红盖头都未掀起的女子当时并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才对他说:“我不怪你,是我不该执意要嫁给你,但是我现在却不能离开你,因为你的父皇和我的父亲还没有实现他们的夙愿。所以,在那一天到来以前,请允许我继续使用宇王妃的这个称号,在那之后这个位子你爱给谁我绝不贪恋。” 他有些动容,想要掀起盖头的手伸到一半却最终垂了下来,捱过了漫长的一夜之后,他刺破了自己的胳膊保全了那个女子的清白,又按照父皇母后的意思在天宇宫和他名义上的宇王妃共度了三个月“新婚”,就以助二哥为名匆匆离开了金萨国。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宇王妃同过房,也不知道她长得是美还是丑,一般情况下,他们各自为居,谁也不打扰谁,就算是父皇母后召见他们也故意找借口错开,这一点二人倒是配合的相当默契,也许是怕见了面尴尬吧。 后来他要离开时,也是隔着门跟她告别的。 他知道这样做对她不公平,可是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还没等他将自己的心意向她表达时,却听闻她即将要成亲的消息,他当时就懵了。 后来,他听福运来的郑掌柜说,二哥曾经因为感谢林家对自己的救助和这么多年来的照顾之恩,特意去林家两房拜访过,而且林倾宸还跟二哥有了生意往来,他就请郑掌柜下帖子约林倾宸出来,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打算来。 根据郑掌柜得来的暗报,林家正在给林倾宸议亲,一切似乎显得很匆忙,以他对林倾宸的了解,她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答应成亲的,肯定是有什么内情,如果真的像他所想的那样,这对于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就算他没有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以他文家的家世背景,前去求娶应该不是问题。可是这件事最好还是向她说明一下,免得到时候吓坏了她。 白天不成,那就只有晚上来了。 他现在迫切需要林倾宸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才好进行下面的事情。 ※※※※※※※※※※※※※※※※※※※※※※※※※※※※※※※※ 注:传说七月七日是魁星的生日。想求取功名的读书人特别崇敬魁星,所以一定在七夕这天祭拜,祈求他保佑自己考运亨通。魁星爷就是魁斗星,廿八宿中的奎星,为北斗七星的第一颗星,也魁星或魁首。古代士子中状元时称“大魁天下士”、“或“一举夺魁”,都是因为魁星主掌考运的缘故。 第一零一章 定亲 (前一章修改完毕,稍微加了一点内容,不影响情节,大家可以点开瞄一眼。o(n_n)o~) 林倾宸无言以对,这小子跟林倾华真的很登对,一个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认为她一定能够捕获文泽宇的心,另一个则是对自己感觉不是一般的好,认为所有的女子都会想要嫁给他。 如果她不是穿越来的,说不定会喜欢他,可是这么多年过来,看着文泽宇从一个毛头小子长成翩翩少年郎,又变成现在这么一副养眼的样子,她对他的好感反而越来越淡了,不对,更准确地说,是从初遇的那年开始,她就知道文泽宇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盘菜。 一个私自离家出走,嘴巴比蜜还要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周旋在各色人物之间,男女不忌,老幼不忌,还有点自大,认为女人就应该躲在男人的羽翼之下生存,这就是她对文泽宇多年来冷眼旁观做出的结论。 她虽然对聂家的婚事妥协了,但谁也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婚姻里有爱情当然是最好的,但若是没有了爱情,她宁可选择舒服和自由的生活,这不是指物质上的享受,而是一种心灵的平静,这一点,她相信聂涵完全能给他。而文泽宇就不同了,他可能会宠爱自己,但绝对不会将他所有的爱都给自己,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爱会一点一点分给别人,留给自己的将会越来越少,甚至为了家族名声,自己的后半生都有可能会被圈在内宅之中,或者为了家族的繁荣发展,还要不停地周旋在侯门世家和商贾富贵的圈子中,这一点她不喜欢。也不想去学。 爱一个人是无私的,可以一点一点为之放弃自己应该享受的各种权利,可是被人爱着却是自私的,总会先考虑自己的感受,所以她不会委屈自己。 林倾宸拿过床边的外衣穿戴好下床,指着屋内的杌子让文泽宇先坐下来,然后将目光看向依稀有些黑暗的窗外,问道:“你对我了解吗?我哪一点让你产生错觉,会让你觉得我的婚事要经过你的允许?” “我当然了解你,这么多年来。你的每件事我都清楚,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的是樱桃,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最喜欢看的书是《地方志》……最……”说了几个之后,文泽宇就说不出来了,脸上显出不自在的神情。 林倾宸眼睛咪咪笑的看着他,然后说道:“你看吧,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其实樱桃不是我最爱吃的水果,而是因为放樱桃的盘子离我最近。粉色也不是我最喜欢的颜色,而是因为粉色最是挑人的皮肤,我若是打扮的太出众了,定然会让一些人不舒服,她们不舒服了。我的麻烦就多了,而我这个人向来是最懒的,所以能低调就尽量低调一些。” “你……你不要以为这样说就可以躲避回答我的问题。我只是问你,这桩婚事你是自愿的吗?”文泽宇心想,差点就被这丫头转移了话题。 林倾宸讪笑,说道:“试问,像我这样懒的人。脑子里还经常冒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能找到二表哥这样的夫君就该烧高香了。” “不。你值得最好的,你别不承认,其实你比大多数女子都聪明,考虑问题都比她们目光长远,你只不过是用这些做障眼法,想安安静静过自己逍遥的日子罢了。”文泽宇嘴角微扬,他也许不知道林倾宸更多的个人喜好,可是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朝堂上和后宫中那些人精们,能够长久荣宠生存下来的哪一个不是藏拙露怯的个中好手呢? “你也不差啊,将我的意图看的这么透彻,所以,现在请回吧,睡眠不足做新娘可就不漂亮了。”林倾宸将目光朝窗外看去,一副送客的表情。 “你……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如果你想要的这些我都能给你呢?”虽然语气像是在询问,但文泽宇的一颗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这丫头要是还不答应,他的脸可就丢大了。 “呵呵呵,开什么玩笑?你充其量就是我和母亲在上香途中捡来的离家出走的调皮鬼,后来又恰巧入了大伯母的眼,对你照顾一二,至于你的家门朝哪里开,家里还有多少兄弟姐妹,有多少丫环下人,我统统都不知道,就凭这一点,我会嫁给你吗?说不定被你卖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林倾宸想起宗泽翰对自己的讳莫如深,心头就掠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刺痛。 “宸儿,我并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只是事关重大,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思及此事背后的重要性,文泽宇只能选择再次保持沉默。 林倾宸眼神微闪,心头一阵跳动,对文家忽然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只不过心电转念间就被她刻意抛到了脑后,有些事确实知道的越少越好。 “也好,毕竟走的不是一条路,知道那么多也没用,不过我和华儿之间虽然有摩擦,但毕竟还是一家人,希望你不要令她太难堪。”林倾宸几句话就把自己和文泽宇的关系撇清了。 “我既然选择再次回来,就绝对不会轻易认输!”文泽宇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倾宸,最后丢下这两句话,转身离去。 林倾宸微微蹙眉,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难道他还听不明白吗?为何还要再来搅这趟浑水? 当她再次躺在床上时,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个倒霉孩子文泽宇,最好别让她第二次看见出现在自己的闺房,林倾宸扯过被子蒙在头上,恨恨地说道。 连着两日相安无事,林倾宸的警惕性也就慢慢降了下来,开始着手绣制自己的嫁衣。但她再也不敢独自一人睡了,每晚都会让人陪着睡。 说起这嫁衣,林倾宸觉得有点小遗憾,想到前世没有机会穿婚纱,这辈子也就结这么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实现这个愿望,但自古婚嫁讲究的是个喜庆,白色是万万不能用的,而且她也不敢用,所以衣料选了常用的缎面,但头纱却选了从西域传过来的一种叫做玻璃丝的面料,这也是卢氏成衣铺子的一个裁缝看到林倾宸设计的嫁衣有些奇特,问明情况后突然想到的一种面料,后来让林仲仁派人在市面上找了好几天才终于高价买来了半匹。 林仲仁和卢氏看见女儿这么上心自己的嫁衣,心里反而欣慰了许多,至少这表明女儿已经认同了这门亲事,开始用心打理了。 过了三天,媒婆果然再次入府,接了林倾宸的庚帖就告辞了,又隔了一天,带着批好的八字,眉开眼笑的对林仲仁夫妇说,这是一桩上上婚,二人八字相合,正是百年修来的姻缘。林家这边也找人批了八字,说的跟媒婆的差不多,这一步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纳吉,也就是下定。选在七月十六日这天,聂家送来了象征着十全十美的十件礼物,林家也回了象征四季平安的礼物,又请了本家的亲戚和街坊四邻,在家里置办了二十桌宴席,算是把这件婚事正式订了下来。 虽然日子有些赶,但林家和聂家每一步都做到了位,又有知情人士透漏了一些内情,大家对这桩婚事倒也没有轻贱和看笑话的心态。 在这里,送聘礼的日子一般都是在婚期订下以后才确定的。而此时,距离聂涵秋闱科考已经不足一个月了,为了能让聂涵安心考试,林聂两家人商议将婚期定在了农历八月十八,也就是聂涵科考后放榜的日子。要是聂涵能高中那是再好不过,大登科加小登科正所谓双喜临门,若是没中也不失喜气。 “八月十八!你是说那丫头八月十八就要出嫁了?”远在云州的宗泽翰刚刚处理完一些紧急的公务,就听见雷接到从京城收到的飞鸽传书。 这个消息实在是令他太吃惊了!不是说好了要等他回去的吗?到底出了什么事?宗泽翰攥着手里的密函,眼神射出如刀的冷光。无论如何,他不允许这件事发生,绝对不允许! “爷……”雷看了看宗泽翰铁青的脸色,将郑凯特别标注的一份密函悄悄地放在了身后。 郑掌柜说了,若是王爷听到林倾宸小姐即将出嫁的消息后,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这封密函就不用呈上了,若是实在很震惊,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这只老狐狸,明知道王爷的性子易冷不易热,把这个难题留给自己做选择,还不如让他连夜步行千里来的痛快。雷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一会出去找长生和另外三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宗泽坐在书案前,用右手轻轻扣着桌面。良久,铺开一张信纸,书写了起来。 雷和屋里随侍的长生用眼神在暗中交汇了一番,均不知主子意欲何为。 “将这份密函直接交到翰林院掌院学士林伯涛的夫人手中,如若有差错,你就直接回金萨国吧。”宗泽翰亲自封好信函,递到雷的手里。 第一零二章 搅局(上) 文泽宇斜躺在床上,恶狠狠地瞪着站在屋子里低头不说话的一个小厮:“我警告你最好放了我,否则等我恢复功力定让你好看。” 那小厮抬起头,眼里闪过一道不屑的神色,在文泽宇气急败坏的脸上睃了一眼,然后继续跟没事人一样盯着地上一只小如芝麻大小的蚂蚁观看着。 “喂,我说你呢,莫非你是哑巴不能说话?”文泽宇见这小子软硬都不吃,心里有些急了。 连续六天了,这六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睡觉吃饭,就连如厕都是让人扶着去的,他浑身上下软的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任谁处于这种有劲使不出来,任人拿捏,而对方软硬不吃,拿自己当透明人的处境中,都会着急。一想到林倾宸的婚事现在已经成了定局,文泽宇就恨得牙痒痒的。 那天回来以后,他思前想后,将林倾宸话里话外的意思揣摩了好几遍,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丫头似乎在责怪自己对她隐瞒了家世背景。他想来想去,现在只有利用文家的背景先把人给弄过来,于是就找到郑掌柜商量。只是他一心想着找什么人去林家提亲,却没发现郑掌柜听到他想向林家求亲时错愕的表情。 后来他想起一个合适的人选,准备了厚礼去相请时,却在出门后不到半刻钟就感觉头晕晕乎乎的,再清醒时,人已经躺在了这里。刚开始他怀疑是出门前喝的那杯茶有问题,可是那里住的都是自己人,又是随身多年的下人,万不可能出现有人背主的事发生。只是令他奇怪的是,自己都失踪六日了,为何文家的人还没有找到他,最可疑地就是当时他又不是一个人行走的。阿顺也在身侧相随,为何没见他追上来。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不解,可是被死死地看守在这里又找不到一点头绪。‘ 后来,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难道是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了?于是,他就故意装作一副沉不住气的莽撞样子,时不时地刺探对方几句,谁知道对方派来的人,无论哪一个都是一副漠视自己的样子,无论他说话多难听。人家都好脾气的低头干自己的事,这么过了晕三倒四的几天后,他真的有些抓狂了。 “喂。我要如厕!”文泽宇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屋子里的小厮闻言,丝毫不见慌乱,先是走到门口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门板,然后有人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一块黑色的布条。话没说一句,就趁着文泽宇准备张嘴反抗的功夫,一粒红色的药丸滑入口中,那人还怕文泽宇使诈,紧接着用手将他的下巴一抬,只见文泽宇的喉咙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丸药已经进入体内。 “卑鄙小人,有本事把大爷弄死,这么玩算什么本事?”药丸一下肚。那种无力感再次强烈的袭来,本来还能硬撑着抬起头的文泽宇,立刻变得跟晒蔫了的菜叶子一样,瘫坐在了床上。 房间的两人对视一笑,其中一个人压着嗓子问文泽宇:“如厕还是睡觉。你自己选择!” 文泽宇涨红了脸,半天才说了一句:“如厕!”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又被蒙上眼睛了。 安顿好文泽宇后,先前进去的小厮继续在房间看守着,后来进去帮忙的则转身去了前院。 “小姐,五爷这会折腾累了,估计要安静两个时辰了。”声音不像先前那么低哑,语气中反而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欢快。 “知道了,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放他出去了,看他还怎么跟心上人双宿双飞!”说话的是一个相貌娇美,肤色白润的女子,年纪不过双十,眉眼却流露出一种不甘心和嘲讽之意。此时,她正在摆弄一盆状如绒球般的绿色植物,因为说话语气过于用力,芊芊玉指居然被上面的小刺扎了一下,但她没有呼痛出声,只是将被扎到的地方放到嘴边轻轻吮咬,好像这样就会平复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不错,此人正是大半年以前,与文泽宇成亲的金萨国威武大将军的掌上明珠代美艳,自从三个月前文泽宇借故离开金萨国之后,她就找了借口出宫,一路追随到京城来。新婚之夜就被自己从小喜欢的人那样羞辱,任谁都不可能潇洒的选择放手。她说出那样一番放手的话,是因为她也是有自尊的,而今跟到京城来,更是为了那份不可侵犯的尊严。这是一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斗争,无关乎身份和地位,而且就算东窗事发,她也笃定皇上和皇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叫做杏儿的丫环听自己的主子这么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提醒:“小姐,我看郑掌柜那里要编个理由提前去说一声,万一让他察觉事情不对劲找上门来就迟了。” 代美艳轻扯嘴角笑了一下,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拿了一张薄如羽翼的人皮面具出来,对杏儿说道:“你去外面四个侍卫中挑一个跟文泽宇体格最接近的进来,我要给他化个妆。” “奴婢知道了,这就去找人。”从小到大,跟着小姐不知玩过多少次这种骗人的游戏,杏儿已经知道自己的主子接下来要干什么了,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出去找人。 半个时辰后,代美艳穿着一身外出的衣衫走出房间,旁边还有一脸酷酷表情的“文泽宇”相随。 “小姐,五爷在京城生活了多年,我等几人都未曾接触过,就是在金萨国皇宫,也仅仅是远远打量过几眼,万一遇上五爷在京中的熟人露出破绽,坏了小姐的大事如何是好?”叫做李伟的年轻侍卫不自在的摸了一下被代美艳“精心修理”过的脸,不安地说道。 代美艳冷哼一声,不甚在意的对李伟说道:“怕什么?我和文泽宇本就是新婚,我不愿被冷落前来寻夫,而他不乐意见到我,却又不得不听父皇和母后的话,要陪着我逛逛京城。你就装出一副不甘不愿的表情,见到熟人大可以说自己心情不好,谁会怀疑?到时候我们故意绕到郑凯面前,远远地打个招呼,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们就离开,这么虚虚实实,隔三差五的出去溜一圈,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你怕什么?” 李伟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行为举止间倒失了几分往日的洒脱。 代美艳见状,让杏儿带他出去。和众人好好操练了半天,直到代美艳满意了,这才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一起到了福运来。 福运来此刻正是客流高峰期。代美艳撩起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对紧随马车的一个侍卫说了一句:“你去跟郑掌柜说一声,我们来过了,这几天我和五爷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要是有事的话就派人去我住的地方说一声,没事的话就别来打扰。等爷彻底被我收服了,再好好重谢他。” 侍卫依言行事,进了福运来酒楼。但代美艳却吩咐车夫继续朝前慢行。 等郑凯闻讯出来,只看见代美艳乘坐的马车已经驶向前面几十米远了,而坐在马上的文泽宇像是有感应一般,忽然转过身来,朝郑凯摆了摆手。似乎在表示他很好,一切放心的意思。 郑凯摇了摇头。暗自庆幸,幸亏宇王妃来的是时候,要不然以五爷的性子,说不准就真的跑到林家提亲去了。 冲着郑凯摆了摆手之后,李伟靠近代美艳乘坐的马车,小声说道:“小姐,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进行。” 代美艳闻言,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但瞬间又黯淡下来。自己再聪明又如何,以为他会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 自己抛开女儿家的矜持求父亲到皇上面前求来这门亲事,谁承想新婚之夜就被他嫌弃了,连掀开她盖头的念头都没有。虽然她大方的让他离开,可是心里这口气怎么能轻易咽下,原本偷偷跟随他到京城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何等出色的女子,居然让他连掀起自己盖头的好奇心都没有,没想到一来就让她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虽然没想这么对待文泽宇,可是看着他都已经去找人提亲了,她灵机一动,就找郑凯编了这么一通千里寻夫的理由,没想到那郑凯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很是配合自己。 试想,翰王在金萨国经营多年,如果没有郑凯的默许,她有可能将文泽宇绑在身边吗如果她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而私自行动的话,估计要不了一个时辰,翰王埋藏在京城的暗线就会找到他们的踪迹。 如今这样也好,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虽然漏洞百出,但却更加符合文泽宇不要娇媚如的新婚妻子,却要去抢别人的新娘,反被自己妻子乘机拿捏住哪里都不能去的荒诞戏码。 只要再过半个月,那位文泽宇口口声声说的心上人成为别人的新娘以后,她就离开京城到别的地方游山玩水去,至于郑凯那里就更好办了,到时候把实话一说,看他还会不帮自己隐瞒吗?代美艳眯着眼睛在马车里养神,心里却想着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好好修理文泽宇,让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段难忘的生活。 “阿嚏!”林倾宸正在绣着头纱,忽然感觉鼻子一痒,一个很不淑女的喷嚏打了出来,她摸了摸鼻子,感觉到身上一道冷意,呜,看来是有些着凉了。 ※※※※※※※※※※※※※※※※※※※※※※※※※※※※※※※※ 今天很郁闷,写的不合理的地方,亲们可以指出来,能改的地方我也尽量去改,毕竟写书的人是因为喜欢小说才来写的,而看书的读者也是因为喜欢才来看的,可是那些看盗版的读者,我很不客气的说一句,你看盗版就看吧,我也可以理解,但是请你看完盗版以后,不要在我这个正主儿的评论区发表评论! 既然喜欢小说,我会一直写下去的,还请跟读的亲们多多支持,多提宝贵意见!o(n_n)o~。 推荐朋友一本书: 书名:军妆 简介:爱红妆更爱军妆,重生高干女的保家圆梦之旅! 第一百零三章 搅局(中) (感谢书友100823235232208和阳狗狗的粉红,感谢书友110130100445239大打赏,o(n_n)o~) 从太子府出来,林倾宸暗暗吐了一口气。 没想到当日自己未雨绸缪说出来的话,皇长孙还记得。 当听到她定亲的消息后,皇长孙就以太子妃的名义召见她,看看她是否是被逼婚的。而太子妃得知这桩婚事是亲上加亲的姻缘时,反倒赏赐了她不少东西,还请她有时间到新开业的“女人馆”去指点一番,她只不过是出了一个点子,又没有出钱,更没有出力,这让她怎么敢当,赶紧又恭维了几句,这才得以出府。 “小姐,我们是直接回府吗?”绿萝搀着林倾宸上了马车,小声询问道。 “这么热的天气,着实没有好去处,还是回府吧。”林倾宸将手放在额头,看着越来越高的日头,想了想说道。 一行人顺着大街的侧面行走着,因为不赶时间,所以马车行驶的很慢。 就在林倾宸快要昏昏欲睡时,只觉得身体猛的前后晃动了一下,额头随着惯性撞到了马车侧面,瞬间就出现了一大块红印。 “哎呀小姐,都是奴婢没有注意,这可怎么办”原本坐在马车里打着凉扇的绿萝也因为马车的突发状况,,使身体朝马车的另一侧撞去,虽然没有碰头,但手背却蹭破了一小块皮,瞬间有血丝渗了出来。 “小姐,我们的马车和对面驶来的马车撞了。”坐在马车外面的妞妞探进头来说道。 “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倾宸用手揉着额头,对妞妞说道。 八月的天气,暑气正热。眼看着快到正午,马车行驶的时候,还有一丝小风吹进来,可是马车一停下来,狭小的车厢里就异常闷热,正好又停在大街上,也不能随意撩开帘子,虽然绿萝不停地打扇,但还是不怎么管用。就在林倾宸郁热烦躁的时候,妞妞带着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回来了。说是对方马车主人的丫环,前来道歉的。 “奴婢跟随小姐从外地来到京城,对京城很多地方还不太熟悉。车夫刚才一时不察,冲撞了小姐的马车,还请小姐多多见谅,我家小姐说了,一切损失由她来承担。”杏儿上前一步。对着车窗说道。 那丫环有一副脆生生的嗓音,听起来倒不像是道歉,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欢快,但却不令人讨厌。 林倾宸用帕子擦了一下额角,对外面说道:“不过就是些小伤,倒也不要紧。你们既然初来京城,以后出门还要多多小心才是,免得给自己惹麻烦。一会错开马车各自散了就算了。” 杏儿闻言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这位小姐这么好说话。 妞妞见这丫环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她不相信林倾宸的话,就拉她到一边又把林倾宸的话重复了一遍,顺带着也让车夫赶紧将马头拉好,好让对方的车先过去。免得挤在一起既挡了路人的道,又害的小姐闷在车里受罪。 看着擦身而过的马车。杏儿小声问代美艳:“小姐,这林小姐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刚才我去道歉的时候,她一点都没生气。” 代美艳眼眉一挑,顿感一种无形的压力袭来。今天这场撞车事件,是她故意安排的,她就是想看看这个让文泽宇放在心里的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今天的撞车事件会以暴力手段解决的话,她的心里倒也舒服了,至少说明这位林小姐不是好性格的人。试想,两个被宠坏了的人生活在一起,还会有永久的平静吗?她会立刻回去放了文泽宇,促成他们这段姻缘,等过几年再看他们天天怒目相视的结局就行了。可是,这位林小姐居然没有动怒,要么是她宽容待人不跟自己计较,要么就是那种躲在男人羽翼下生活的人,这两种人可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我倒是对这位林小姐越来越感兴趣了,明天我们带着礼物去拜访一下!”代美艳整理衣衫,吩咐马车调转车头回去。 而林倾宸此刻丝毫不知道,她已经被某人惦记上了。 婚期既然定了,林倾宸身边伺候的人手就要全部备齐,再也不能像做闺女时,因为嫌人多而只要了绿萝和红绫两个丫环近身伺候。 林倾宸遵从卢氏的安排,在牙婆带来的人中挑了两个年龄较小,相貌平凡却手脚伶俐的女孩,给屋子里补全了四个丫环。原本院子里有两个年级稍长的婆子,但林倾宸嫌她们话太多,一直没有让她们近身伺候,只是在院子里做些调教小丫环和查房管理东西的差事,后来卢氏知道了,要另外给她找一个心思细腻,行事稳妥的婆子来,但被林倾宸婉言谢绝了。现在要嫁人了,有些事丫环们哪里会懂,卢氏想了几天,终于让人把吉祥妈请了来。 没有签死契,以每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例,一年四季八套衣服的待遇,让吉祥妈做了林倾宸屋里的管事妈妈。 董妈心里不解,问卢氏:“夫人,为何非要让吉祥妈当小姐的管事妈妈,她又没有卖身为奴,万一哪天不辞而别,不是又给小姐增添负担吗?还不如直接找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妈妈去伺候小姐。” 董妈这也是为林倾宸着想,但卢氏却不这么考虑,“吉祥妈是宸儿的乳母,有这层感情放着,不比那些签了契约的差,而且她们二人平日里又说得来,我看着吉祥妈也是个知道轻重缓急,遇事能拿出主意的人,有她在宸儿身边适时指点一下,我也会放心一些,等将来她不想干了,我看绿萝和红绫这两个丫头里也有一个能顶事的了。” 董妈点了点头,继续安排卢氏交代下来的活。 林倾宸午睡起来,在屋子里绣着盖头,听闻外面绿萝惊喜的声音:“大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小姐?绿萝说的是大姐吗? 来不及将手里的绣活收起来。林倾宸就起身朝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多年未见的大姐林倾荷站到了自己面前。 “宸儿妹妹!”林倾荷细细打量妹妹,只觉得她的身高似乎比自己冒出半个头不止,细白莹润的脸上,灵动的双眸闪着耀眼的光芒,给人一种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姐姐!”林倾荷一身正红牡丹暗金丝的衣衫,如乌云般的秀发上簪着一只八宝如意钗,一只用上等珍珠攒成的珠,通体透着一种娴静的贵气。 看着这样的姐姐。林倾宸忽然觉得鼻子一酸,这五年的婚姻生活不知道让性格柔弱的姐姐是如何蜕变成如今这样气势逼人的样子。 五年了,自从姐姐嫁到东地詹家以后。因为路途遥远,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后来又接二两三的生了两个孩子,更加脱不开身,如今能回来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宸儿妹妹,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成一个大美人了!”看见林倾宸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林倾荷反倒像是主人一样携手将她带进屋里坐下。 自从定亲后,林倾宸就慢慢不用那些让人皮肤看起来黯淡的脂粉了,只是她也没有刻意再去装扮。素颜朝天反而是她最喜欢的。可就是这样,看在众人眼里都觉得她因为定亲而变美了。 “姐姐真狠心,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我们。”林倾宸用手帕轻拭了一下眼泪。对林倾荷表示小小的不满。 林倾荷嘴角划过一丝无奈,转身对后面的丫环说道:“留香,将少爷和小姐带进来见见他们的二姨。” 林倾宸闻言转身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与林倾荷同来的还有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眉眼有几分像姐姐。 “这是姐姐。不到四岁,叫雨欣。这是弟弟,刚刚两岁,叫建欣。”趁着林倾宸打量两个小家伙的同时,林倾荷介绍道。 林家两房也就是大哥林倾文这个月初新得了一个男孩子,林倾宸还没有机会抱过,现在看到这么两个小人儿,心里喜欢的紧,将两个孩子挨个儿抱了一遍之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又吩咐红绫带他们二人去做玩偶的地方,看看他们喜欢什么只管拿。 “红姨娘,你也跟着一起去吧。”林倾荷转身朝身后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说道。 林倾宸顺着目光看过去,心里立刻有些别扭起来。 原来,这个被林倾荷称为红姨娘的妇人居然是大姐在家中时的大丫环红枝。 红枝或许感觉到林倾宸看过来的目光,她抬头带着浅浅地笑意对林倾宸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出去了。 林倾宸遣退屋内众人,问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又是一出丫环爬上主子床的戏码? 看着林倾宸眼里的关怀,林倾荷微微叹了一口气,本来不想跟她说,可是想到下个月她就要成亲了,以后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提前给她说一下,也好早点做个防范措施,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你还没有嫁为人妇,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辛酸苦辣。我若不给夫君找人,家里上到老太太,太太,隔房的亲戚,下到兄弟姐妹,都会想办法塞人进来,与其让他们塞的人进来给我添堵,不如我自己找一个能听我话的,这样日子过得也算舒心一些。” 想到向来以严谨治学的詹家,其实内里是那样一片腌臜龌龊的场景,林倾荷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姐姐,莫非是詹家之人欺负与你?”林倾宸捕捉到林倾荷瞬间的表情变化,眼里闪过一道冷意。 第一零四章 搅局(下) (感谢书友蓝湖之水、菜头儿、连华、、云天周、书友090310232754162的粉红,o(n_n)o~) 天邺王朝有建国四大功勋世家:詹、萧、卢、云,这是林倾宸早就知道的。其中东地詹氏向来以严谨治学闻名天下,当年林倾荷的这门亲事是詹氏的当家主母和虞氏一起商定的,虽然嫁过去之后就要回到东地,但詹家是个大家族,子孙后代多是中规中矩之人,虞氏将林倾荷嫁与这样的人家,即便是庶子,也算是高攀了。林倾荷和张姨娘心里自然明白,也一直感念虞氏对她们母子的这份厚爱,所以林倾荷出嫁多年,逢年过节都会写信回来问安,地方特产也时不时地派人送来。 只是,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成亲五年来,自己如何在公婆妯娌之间看脸色行事,这其中的辛酸她不想让妹妹听了难受,只捡了一些重要的讲给她听,让她成亲以后在某些方面也多留一个心眼。 沧海桑田,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昔日让天下人津津乐道的东地詹氏,在她嫁过去时剩下的只是一个小指头就能戳破的金箔纸外壳。先是詹氏族学一众子弟聚赌成风,屡禁不止,后来詹家嫡出的二少爷詹飞扬又遭到与之联姻的东南胡氏的退婚,虽然得到了全数的聘礼,但遭对方退婚的原因却不胫而走,让詹氏在东地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羞于见人。尤其是听到胡氏很快又与东地新晋巨富欧阳家联姻的消息时,詹氏在东地各处的商铺和私产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失,尤其是詹氏书院,相继流失了不少学子,几度落到快要关门的地步。 詹氏为了挽回损失,很快与当地另一大家关家联姻。时间紧迫,居然连官家小姐长得是圆是扁都没有细细打听。更可况是性情。成婚当日,詹家众人才得知这关家小姐脾性暴烈,又长得孔武有力,新婚之夜詹家二少爷詹飞扬顿感上当受骗,欲将摔门而出,可是关家小姐只拿出一柄细如小拇指粗细的鞭子,就将新郎官收拾的服服帖帖,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平日奉行诗礼传家的詹家长辈们虽然不喜她用如此手段拿捏自己的夫君,但见这嫡出的二少爷自打成亲后就远离赌场,开始用心打理詹家产业。倒也对这关家小姐高看了几分。不到一年,这位二少夫人就生下一子,也趁机掌管了詹家所有的内宅事务。 只是。从这以后,开办书院为主营的詹家,却慢慢涉猎商道。先是在詹少夫人关氏的枕边风下,詹飞扬与如今天邺王朝最富盛名的文家书院联合,承办了教习东地所有学子们学业的担子。其后在詹家产业慢慢恢复元气的过程中,关家也不遗余力的给予财力和人力方面的帮助,不知不觉中,詹氏的产业中出现了不少关家人的身影,虽然詹氏家主在听到族人的举报后,也大力查询过此事。但因为詹飞扬自从接手家族产业后,每一笔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每个月的进项也比过去多了不少。詹家家主还真不好说什么,只是暗暗嘱咐儿子以后在用人做事的时候还是尽量和关家保持一些距离,虽然是姻亲,但事关利益问题,还是不要搅和在一起的好。 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二少夫人的耳中,待她用鞭子逼得詹飞扬交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一气之下带着三岁的儿子回了娘家,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那些原本和关家一起参与的生意都出了问题,不是关家撤资了,就是将人员抽调走了,生意一下子陷入瘫痪状态,詹家现任家主急得差点一命呜呼,后来身边有个管事看出了问题的根源所在,提醒詹家家主还是早点把二少夫人接回来的好,可是詹飞扬去了几次,都被关家拒之门外,不得其门而入。眼看着詹家在东地各处打理产业的管事如雪片般送来的求助信函,詹家家主不得不舍去一张老脸,亲自上门去接回儿媳妇。这次倒是让詹家人进门了,只是却开出了条件,就是让詹家现任家主将家主之位传给二少爷,否则一切免谈。 詹家家主之位,上百年来,只有长子继位,长子若是没有子嗣,才会传给后面嫡亲的子侄,而众所周知,詹家未来的家主之位是要传给大少爷詹飞逸的,虽然詹飞逸夫妇为了詹家常年在京中居住,但从来没有人质疑过这个决定。为了詹家的百年基业,也为了詹家的后世子孙,詹家家主连夜召开了家族大会,最后商议的结果是由二少爷接任家主之位,这样负气回娘家的二少夫人,也就成了如今的现任家主夫人。眼看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害的詹氏差点从天邺王朝四大家族的名册上消失,詹家那些整日只顾闲磕牙聊天的老头们再也不敢说关家的坏话了,只要家主夫人一瞪眼,他们一个一个比自己的孙子还听话。 林倾宸听着一项谨言慎行的姐姐这么形容詹家的元老级人物,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可是笑过之后她更加想知道,林倾荷此刻选择回来恐怕不止探亲这么简单。 “姐姐,新任的家主夫人对你如何?”林倾宸问道。 林倾荷笑看自己的妹妹,她早就知道这个妹妹没有这么好打发,果然才开了一个头,就让她抓住事情的关键了。于是,她就将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婆婆自从二哥接任家主之后,就带着大哥回到了詹家,而詹家在京城是不能没有人的,本来新上任的家主夫人按规定每年要到京城居住半年的,可是不巧的是再过几个月她就要临产了,若是按照长幼有序排,也该轮到大哥夫妇继续留在京中,只是大哥无端失了家主之位,心里难免有气,直接就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跟着大嫂到别院去住了。公公婆婆对大哥大嫂心里有愧,也不好相逼他们。二嫂就提出让我们夫妇到京中住,只要愿意,不回去也行,所以我就来了。” “大姐,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和姐夫虽然也是詹家人,但到底跟家主本人来京中居住是不同的,万一让人告了御状,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林倾宸听到姐姐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京城的,当时心就怦怦跳了起来。这詹家上百号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连这样的道理都不知道,万一皇上知晓实情。降下罪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姐姐和姐夫。 林倾荷笑着拍了拍妹妹的手,又拉了她重新坐下,嘴角微微翘起说道:“连我们都懂得这些道理,长辈们又怎么会不晓得。也不知道二嫂是如何劝说他们的,只是亲自将我唤了去,就说了一句话:‘朝中有人’,我和你姐夫这才敢带着孩子们来京城的,更何况有爹娘在京城,我还能受了委屈去?只是在京城住上三年五载。又不是坐牢,吃穿用度詹家一样都不会落下,我反倒是来享清福的。” 林倾宸一想。果然也是这个道理,姐姐一家人离开祖宅,虽然在京城过着相当于人质的生活,出入有些受限制,但詹家定然会因为这层关系。对他们有所补偿,又没有长辈在跟前。不用晨昏定省,真正算是富贵闲人了。 姐妹俩又说了一些别后几年发生在身边的事,期间,林倾荷很是羡慕妹妹能自己打理产业,在林倾宸流露出让她也参一股的想法时,她先表示了感谢,但却笑着拒绝了,说是自己一个当人质的,在京中置产未免有些招摇,到时候弄得里外不是人,还不如安安心心拿着詹家的银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至于以后,就要看詹家的作为了,詹家好她就跟着好,詹家不好,挣再多的钱也是不够用的,到时候再看吧。 林倾宸愕然,这跟当年那个偷偷绣了东西积攒银子的大姐,可真是完全两个人了。 唉,看来高门大户的生活真的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林倾宸心里偷偷叹息了很久。 林倾荷住在詹家在京城的房子,离林家不远,所以和林倾宸相携回到虞氏那里吃了晚饭就回去了。林倾宸借着送姐姐出门,也想顺道回去,可是却被虞氏留了下来。 “宸儿,大伯母问句不该问的话,你对文家二爷印象如何?”虞氏遣退屋内众人,连唐妈都让她打发到了门口站岗,可见这件事的重要性。 林倾宸心里一惊,不知道虞氏说这番话的用意何在?可她打量虞氏的神情后,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于是就将自己和宗泽翰的几度相遇简单讲述了一番,然后大而化之的总结道:“二哥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是啊,我娘家跟文家多少有些交情,所以当年看到泽宇那孩子才会多了几番照顾。”虞氏说道这里别有深意的看了林倾宸一眼,见她垂下眼帘不做表态,又继续说道:“说起这文二爷,也是天公不作美,连着订了三次婚都没成,至今还是孑然一身。” 自从她接到宗泽翰的密函后就坐卧不安,一来心惊女儿居然让宗泽翰如此上心,二来又担心女儿真的会对这样一个大人物动情。虽然她听命于宗泽翰不假,可是在她心里,她更是一个母亲,即便这个母亲当得非常不合格。 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以女儿的意愿为主。 “不是说他订了三次婚吗?怎么会到现在还孑然一身?”林倾宸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一抽一抽地。 ※※※※※※※※※※※※※※※※※※※※※※※※※※※※※※※※ 圆满的三月终于过去了,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明天是新的征程,云儿祝愿所有看本文正版的亲们,在春光明媚的四月,能够心想事成。o(n_n)o~ 第一零五章 羞愧 (感谢书友羽萍的粉红,感谢书友古雨湖畔和书友jannie88 的评论o(n_n)o~) 老天还真会捉弄人,当你觉得幸福就要来临的时候,他却给你出了一道选择题,但是却没有给出可供选择的选项。 当林倾宸从虞氏那里出来的时候,空落落的心里五味杂陈。 说不上疼痛,因为她对宗泽翰的感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虽然她来自现代,但骨子里还有着东方女性特有的矜持,在对方没有交付真心和感情以前,她是不会傻傻的让自己全身心投入进去的,充其量也就是有点动心而已。 犹记得那晚宗泽翰眼中闪耀着惑人的光芒问道:“宸儿,你会等我回来吧?” 当时她又是如何回答的呢? “你走,或是不走,我还在这里,又能去了哪里?”是了,当时她就是这样回答的。 回答的虽然有些模糊,但却是她心里最真实的写照。因为自始至终,宗泽翰都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承诺,让自己等他回来干什么呢?是继续生意上的合作,还是有闲情逸致的时候约在一起喝茶聊天?模模糊糊中她倒是有过那方面的想法,可是她害怕自己自作多情,她还没有那个自信,认为一个掌握天邺王朝大半书院的人,会对她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子有着旖旎的想法。所谓不见兔子不撒鹰,或许更能说明她对爱情的态度。 所以,即便是他走或是不走,回来亦或是不回来,她依然会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这只是称述事实,却并非承诺。 所以。即便知道母亲会支持她的一切决定,或许最后爹爹也会为此妥协,但她还是选择了聂涵,一个早已向所有人坦露胸怀,表示对自己一见倾心的温玉般的男子,这样的人虽然过于单纯,也可能不善于处理生活中遇到的各种挫折,但人无完人,比起一个常年在外奔波干大事的人来说,却是居家生活最好不过的伴侣。 所以。今天,她又一次拒绝了虞氏别有深意的暗示,因为她输不起。尤其是大姐的突然归来。更让她清醒的认识到在名门世家生存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荷池畔微微有些凉风拂过水面,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纹,偶尔飞过一两只蜻蜓,速度快的让人感觉心里烦乱的很。林倾宸迈着细碎的小步从后园经过时,看见聂涵坐在凉亭里温书。旁边伺候的小厮却抱着柱子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很滑稽。 感觉到聂涵即将转过头时,林倾宸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愧对于聂涵。自己是被他们聂家逼婚没错,可人家付出的是真心。反观自己虽然有些委屈,可是却是在一段还不明朗的感情受挫时,利用了他对自己的真心。特别是今晚知晓宗泽翰三次订婚未果的事情后,脑子里全是二人过往发生的事情,此时突然撞见聂涵,居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聂涵揉了揉眼睛,望着宁静的荷池畔喃喃自语:“莫非我眼了。刚才居然看见宸儿表妹的身影了。” “啊,公子。你眼啊?定是你没日没夜看书闹的,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早点回房休息,等明日起来再用功吧。”小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搞不清楚状况的劝道。 聂涵心里疑惑,也觉得小厮说的有理,起身回屋歇下。 回到宸新院,林倾宸浪费了两张上好的宣纸,第一篇落了几滴浓墨作废,第二篇写的字犹如鬼画符,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字。又重新铺开一张想要画点什么,脑子里却一片浆糊,握着细毛狼毫笔的手轻轻颤着,视线一片模糊,在无声的泪水即将滚落出眼眶时,她猛然丢下笔,朝屋子的横梁看去。 “小姐,这是在看什么?”绿萝刚让人去准备了洗澡水,进来就看见林倾宸仰着头出神地看着屋顶。 本来以为是因为长时间低头练字而脖子有些酸意,借着这个举动放松一下,谁知道自己出来进去都两遭了,小姐还是这么个姿势,她心里有些奇怪。 林倾宸慢慢低下头,用手摸了摸有些困意的脖子,脸色有些灰白的说道:“刚才房梁上好像有两只老鼠再打架,我看的太出神了。” “啊!那奴婢明天就去找管家要些老鼠药来,这屋子也许久没有仔细整理了。”绿萝一听,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胸口,怕怕的说道。 林倾宸褪去衣衫,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热水中泡澡,脑子里突然想起刚才搪塞绿萝的话来。论起来,还真有两只老鼠,只不过不在房梁上,而是在自己的脑子里,一只是宗泽翰,一只是聂涵,最后pk的结果是,她主动站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聂涵身边。谈不上谁输谁赢,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开战,很可笑的一个比喻,却是再恰当不过。 洗浴完毕,目光轻轻在桌上扫过,林倾宸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唤了绿萝和红绫进来:“你们可看见一个红漆正方形的小木盒?” 这个木盒是乞巧节那天聂涵让绿萝交给她的,千叮咛万嘱咐要第二天才能打开看,结果当天晚上被文泽宇闹腾了一通,后来的几天都忙着防范那个主儿,就把这个盒子的事情给忘了,偏巧晚上回来时看见聂涵,不知怎么又想了起来。 “小姐说的可是表少爷送的红漆盒子?”这事绿萝一手经办,自然知道。本来她以为林倾宸亲自收下盒子,第二天肯定不会忘记看的,也就没有提醒她,现在看来好像有些偏差了。 “对,正是那个,你见了没有?”林倾宸拍了拍脑门,到底放在哪里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小姐,奴婢记得您好像把它放在书案的暗格里了。”绿萝肯定的说道,因为当时林倾宸放的时候,她正好在屋子里。 书案的暗格,也就是林倾宸经常写字画画的桌子下的一个柜子。那里面放着林倾宸平日写的一些文稿片段,虽然不是刻意隐瞒什么,但习惯使然,屋里的丫环是从来不会收拾那个地方的。 林倾宸一听,赶紧跑过去找了出来,待她小心的打开一看,满盒子黑糊糊的,并且还有一股恶臭味传了出来,吓得她甩手就扔了出去。 “啊……!”众人一通乱叫。 “这到底是什么?”看着地下散乱的东西,林倾宸心有余悸的问道。 绿萝和红绫壮着胆子。二人携手,一个举着蜡烛一个细细查看,又联想到表少爷送盒子的日子。二人恍然大悟,一脸同情的看着林倾宸,小声说道:“是喜蛛。” 喜蛛?乞巧节的吉祥物!林倾宸脸色涨的通红。 聂涵为自己准备用来乞巧的喜蛛,竟然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被活活闷死在木盒里了,林倾宸羞愧的想把头塞到地缝里去的心都有了。不想被别人伤害,却还是无意中伤害了另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林倾宸小心翼翼的将变成黑色的蛛网拾到木盒里,然后对二人说道:“明天埋到丛里,不要让别人知道……更不要让表哥知道了。” 这件事自然是不能让表少爷知道的,绿萝和红绫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连忙点头答应。服侍林倾宸上床歇下后,二人默默的退了下去。 黑暗中,林倾宸紧紧闭着的双眼。留下两行清泪,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感动于聂涵对自己的一片深情而留下的泪水。 枫林院。 林倾宸走后,唐妈问虞氏:“夫人准备怎么办?” 这个女儿是个心灵通透的,但也是个至情至性的。虞氏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说着只有她和唐妈才能够听得懂的话:“一切顺其自然。” “那边怎么交代?”唐妈有些担心。 “交代?”虞氏听到这个词。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忽然明白女儿说的那番话了,她转身看着唐妈,说道:“这压根就是一笔糊涂账!谁也没有给谁交代清楚。他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会喜欢富贵荣华的生活,以为他暧昧的态度就能让小姑娘交付一片真心。可是小姑娘早就居尘出尘,有自己的一番思量,如果他不给一个明确的答案,小姑娘断不会赔上自己的一辈子。想来,倒是我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反而没有看到远处。” “这……若是夫人这么放之任之不管,让那位知道了,难免到时候会怪罪夫人,以后事成之日,小姐恐怕也难逃一劫。”唐妈忧心忡忡的说道。 虞氏拍了拍唐妈的手,说道:“你错了,成大事者可以乱情但不可乱心,无论他是否真心对待宸儿,比起他身上肩负的重担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当日没有订下这桩姻缘,定是因为他觉得时机未到,如今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他却只交代我,如果这桩婚事不是宸儿自愿的,让我设法帮着解除,却始终没有提到若是宸儿自愿他又该如何?所以,我也仅是听命行事,不是吗?” “小姐始终是个有福的,夫人不用太过担心。”话说至此,唐妈垂下眼帘,不再多言。 ※※※※※※※※※※※※※※※※※※※※※※※※※※※※※※※※ 注:在古代,乡试每三年一次。在秋天,故叫“秋试”又叫“秋闱”,为九天,农历八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每场三天。全国的会试科考也是每三年一次,在春天,故叫“春试”,又叫“春闱”,也为九天,农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每场三天。 也就是说,春闱才会产生状元,而云儿在写的过程中,没有好好查证这些资料,将时间定在了秋天,所以犯了一个错误。但是要纠正错误,前面的很多情节跟时间就不对应了。好在本文是架空历史,虽然常常借鉴古代的一些常识,但适当变动一下也是可以眯着一只眼睛看过去的。之所以今天特此说明一下,是为了避免古代知识扎实的亲们用砖拍云儿的脑门。所以,大家将就一下这个错误吧。o(n_n)o~ 第一零六章 夜客 吉祥妈趁着林倾宸午睡的功夫,让小丫头在外面精心伺候,她找了绿萝和红绫来问话,想把这几天林倾宸不太对劲的地方和她们好好商量一下。 不知道从何时起,林倾宸的饭量就日益见长,无论是早餐还是晚餐,一顿饭的量就比过去多了将近一倍,这还不算两餐之间的点心水果等零嘴,眼看着好几身前几日才做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可当事人还跟没事人一样,照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闲暇的时候连生意账目都无心打理,一心绣着那件古里古怪却又异常华丽的嫁衣。 吉祥妈是林倾宸的亲事订了以后才从点心铺子回到林家二房的,刚开始见林倾宸饭量见长,心里还想着定是她绣嫁衣辛苦了,而且趁着成亲前好好养养身子,也是好事,可是看着林倾宸的鹅蛋脸都快要变成大饼脸时,她才觉出事情不对劲来。 “绿萝,红绫,我虽然以前做过小姐的奶娘,可是毕竟这么多年没在跟前,有些事不比你们知道的多,你们跟我说说,这门亲事到底是如何订下来的。”时间不多,吉祥妈开门见山的问二人。 正好这两个丫头也觉得林倾宸最近很不对劲,就由最了解详情的绿萝将这件婚事的始末说了一遍。 吉祥妈听完,心里阵阵发凉,虽然这么多年她没有在林倾宸身边,但这孩子的性情自己多少还是了解的,恐怕她心里的苦无人说,只有用这个方法发泄一下了。 不行,得好好想个法子开解一下小姐,眼看婚期将近,吉祥妈心里暗暗着急。 林倾宸午睡起来,就看见吉祥妈亲自捧着泡好的菊茶进来。在她的强烈坚持下,林倾宸享受了一次从洗脸到梳头的全程服务。 “吉祥妈,你有事就说吧,你这样弄得我好别扭。”林倾宸看着吉祥妈将最后一支珠插在自己头上后,转身笑着说道。 “小姐,我没念过什么书,但以前在大户人家也做过几年,有些道理我还是懂得。”吉祥妈将温度刚好的菊茶端给林倾宸,然后继续说道,“以前。我伺候过一位广施善行的夫人,她跟我们说,要对你身边的人好一些。因为下辈子你们不一定能遇到。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深有浅,很深的缘分可能是前世修了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才得来的,可是有的缘分却仅仅是一念之间。老天爷既然让你这一世重新为人,定然有他的打算。所以,小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既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就一定要高高兴兴的做新娘子。” “吉祥妈……谢谢你,这些道理我都懂,你看我这段日子不是吃得好睡的香吗?”林倾宸尴尬的笑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捏了一下自己圆嘟嘟的脸蛋。 心里有事。既不能跟别人诉说,又不能像前世一样约几个闺蜜去逛街,那就只有吃东西发泄一下了。林倾宸想到这里对吉祥妈不禁多看了一眼,莫非她发现什么了? “我当然知道小姐这段日子吃得好睡的香,可是这反而让我和绿萝、红绫几个看着发愁。”吉祥妈见林倾宸脸上无异,心里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可是话头搁到这里,要是不找个收尾的理由。可真的就让小姐上心了。 “发愁?我吃的好睡的香,你们还有啥发愁的?”林倾宸奇怪的问道。 这时。吉祥妈就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拿来林倾宸的几件衣服,这些都是婚事订下以后,卢氏让裁缝新做的,无论是料子和款式都是上品。吉祥妈刚拿出这几件衣服,林倾宸的脸就红了。 她当然知道这几件衣服为何会出现在吉祥妈的手里,因为这是她昨天才试过的,腰围和胸围都有些紧,原本想着再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做衣服时特意按照现在的尺寸,也没像以前那样做的时候稍微宽松一些,毕竟自己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可谁曾想,昨天拿回来试穿时,居然有些紧了,虽然穿上显得身段更加玲珑,但绿萝和红绫都说这样穿着太妖娆了,有失分寸,而自己也觉得难受,就让她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放松一下,毕竟这回卢氏拿出来给自己裁衣服的料子都是上乘的,一般是很难得到的。 这会儿出现在吉祥妈手里,看来她全都知道了,所以林倾宸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更加觉得自己圆嘟嘟的脸有些肿胀起来。 “小姐,今儿我就冒犯一次,说几句难听的话。这衣服穿不成了不要紧,咱们夫人和老爷难道还能舍不得那几匹布料?关键是这一辈子就当一回新娘子,哪一个不希望自己出嫁那天美美的?你要是再这么不节制一下,估计连这件世间绝无仅有的嫁衣都穿不进去了。”吉祥妈笑着指着林倾宸手边快要完工的嫁衣。 林倾宸此时连耳朵都红了,她缓缓起身,走到铜镜跟前,芊芊素手摸上温润如凝脂般的肌肤,看着那婴儿肥的脸蛋,脸色渐渐垮了下来。 是够丑的!这下连那些遮美的脂粉都省了。 “小姐,你也不用着急,变胖虽然容易,可是变瘦也不是难事,更何况婚期还有半个月,你只要听我的,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模原样的。”吉祥妈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 接下来的几天,吉祥妈果然不负众望,从大夫那里讨来的减肥方子加上林倾宸前世的一点减肥常识,不出十天功夫,人果然清减了许多,只不过有点减肥过量,人有些乏力。看到这样的成绩,吉祥妈终于收手了,但为了保持效果,她严禁众人在屋子里摆放点心,只允许摆放水果和茶水,所以林倾宸即便因为饥饿和嘴馋大吃特吃这些水果时,也不担心会变胖。 这一晚,林倾宸终于将婚纱的最后一部分收尾了,当她穿着亲手缝制的嫁衣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都看傻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布料的颜色当然是大红色,只是不像时下流行的全身绣着富贵鸟或是富贵牡丹之类的寓意吉祥的图案,而是将衣摆设计成了莲状,一层比一层短,每一层的裙边都用上等的金丝线缀边,层层叠叠宛如瓣,最上面的一层布料用金丝线勾勒出彰显身条的竖线,既高贵又华丽。收腰散袖,穿上以后身姿曼妙,犹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更光彩夺目的就是那个用玻璃丝配着金丝线镶边的盖头,盖在头上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让人恨不能即刻掀起它,看看躲在下面的究竟是一个如何倾倒众生的容颜。 等林倾宸向众人展示完自己的杰作后,已是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过半了,待众人下去后,她亲自将这件举世无双的嫁衣叠了起来。 这桩婚事虽然不是自己属意,却是自己最终决定下来的,所以她不会浪费,也不会糟蹋自己此生唯一一次穿嫁衣的机会,所以她才如此的慎重,从设计样式,到选布裁衣,到最后缝制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着她的感情在里面。 这可是她前世今生加起来唯一一件嫁衣啊!林倾宸嘴角不禁带了一丝笑意。 “怎么,难道你就这么急着要嫁人?连等我回来都等不及了吗?”一道带着薄怒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林倾宸心里一颤,顺着声音望过去,宗泽翰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屋子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倾宸有些慌乱的眸子。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种冷冽的气息,让林倾宸觉得有些窒息。身体移动间,她忽然看见自己手里捧着的嫁衣,心里忽然沉静了几分。 “二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派人报个信?”林倾宸不动声色地将嫁衣放在床上,朝宗泽翰走了过去。 几个月没见,她倒是长高了,也长胖了,宗泽翰日夜兼程赶路的疲劳和一点点担心,在见到林倾宸此刻的模样时,顿时升为满腔怒气。原以为这桩婚事她是被逼的,如今看来她似乎受用的很,倒显得自己多事了。 几个月没见,他变得有些黑了,原本还有些暖意的双眸,在此刻只有两簇小火焰,林倾宸又感觉到自己坠入那种冷热交替的感觉中,浑身不自在起来。 看来,他真的是生气了! 以前,他生气时,虽然语气也不好,神情也很渗人,可是她就是知道,那时他的怒火完全没有到达眼底,如今这副样子,却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自己: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至于吗?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要嫁给谁,何时出嫁,需要告诉你吗?林倾宸倔强的瞪了过去。 但是,人家不接招啊! 只见宗泽翰将目光从林倾宸倔强的小脸移到床上,双眸立刻映射出一片炫人的红色。 林倾宸闪念之间想起被自己顺手放在床上的嫁衣,连忙转身看去,可是已经太晚了…… 第一零七章 钱庄 宗泽翰胳膊一伸,绚丽夺目的嫁衣已然落到他的手上,林倾宸眉头微挑,目光顺着嫁衣慢慢朝宗泽翰脸上看去。 真是个怪人! 林倾宸以为自己会看到宗泽翰一脸怒气的盯着嫁衣,然后像琼瑶剧里的马景涛一样冲着她怒吼一声,然后将她一针一线缝好的嫁衣撕成碎片,可是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个场景。 宗泽翰的脸色跟刚才是不一样,但绝对不是怒气,而是十二分的满意,他宽厚的大掌细细摩挲着嫁衣的每一道金丝线,就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眼角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林倾宸感觉到自己跟这个男人果然不是一个段位的,因为她无法理解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想的。 “我早就说,你的小脑袋瓜装着许多人不知道的东西,就连一件嫁衣也果然是你的风格。”宗泽翰抬眼看着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林倾宸说道。 “啊!”就这样? 林倾宸准备好一肚子的话应对宗泽翰的质问,就这样被扫落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放松下来的神经差点飞到云霄。 “但是,你不会有机会穿着它嫁给别人!”宗泽翰下颚一仰,灼热的目光紧紧扣着林倾宸颤抖的双唇。 “这是威胁,还是笑话?”林倾宸双颊微红,眼神在宗泽翰脸上看了又看,看着他那副笃定的表情,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慌乱,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怕他。 “这件事的背后,有很多隐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你那个未来的夫婿恐怕会令你失望。因为今秋的三甲与他无缘。”宗泽翰将嫁衣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对林倾宸说道。 “为什么?秋闱还未开考,你怎么会这么肯定?”林倾宸吃惊的问道,总觉得今晚的宗泽翰与以前看到的不同,她忽然心里一惊,“难道你要 ……” 林倾宸近乎于质问的语气,令宗泽翰面露一丝不忍,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嘶嘶”的叫声,也让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儿女情长。他上前一步,想跟林倾宸告别。 “你别过来!有话直说就好。”想到宗泽翰离开前的那个晚上,林倾宸下意识的竖起了自己的保护膜。她朝后倒退一步,警戒的看着宗泽翰。 看着林倾宸无意识的一个小动作,宗泽翰眼里的光芒顿时幽暗下来,他双手背后,对林倾宸说道:“我还没有卑鄙到那种地步。至于你信不信,放榜之后再见分晓。” 说完竟然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林倾宸想出声唤住他问个明白,可是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挪动不了半分。 “你很聪明,但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免得给你和家人带来祸事。”拉开门的那一刹那,宗泽翰给了林倾宸最后一次暗示,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门扉一开一合之间。吹进来一阵惬意的凉风,林倾宸陡然感觉一整慌乱,比之前看到宗泽翰出现在这个屋子里更加慌乱,她转身打开房门冲到院子,可是黑漆漆的院子里。除了影影绰绰的树枝随着风来回摆动以外,连只小鸟都不曾飞过。好像刚刚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直到一阵凉意从脚底升起,林倾宸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么慌张,居然连一只鞋子掉了都不曾觉察。 怎么办?林倾宸几乎一夜未合眼,脑子里不停地纠结着宗泽翰话里的意思。 她承认,文家的势力在天邺王朝确实不容小觑,但他们不是一直经营书院和商业吗?难道现在连朝廷的科考也能伸手触及了?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林倾宸猛然睁开眼睛,被自己胡思乱想萌生的念头吓了一跳。 “小姐,您醒了?”绿萝带着小丫环端了洗漱用具进来。 林倾宸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然大亮了,她悄悄用手背抹去额上的汗水。 “奇怪,小姐的绣鞋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难道是老鼠捉过来的?那天不是已经放过老鼠药了吗?”绿萝从门口捡起林倾宸的一只绣鞋喃喃自语。 林倾宸只当没听见,自顾自的洗脸刷牙,然后去雁引院请安。 这段时间,为了林倾宸的婚事,除了雅儿照常跟着赵先生上课以外,其他人都显得很忙,林仲仁给了卢氏两万两银票,让她看着置办小件的陪嫁,连同这些年积攒的物件,和林仲仁早就预备好的两间铺面、两个庄子以及五十亩良田,还有虞氏大手笔的添妆,基本上算是准备好了,就等好日子到来。 只是,最近各个商行有些信息反馈上来,让林仲仁颇感头疼。 好像春雨发芽般,一夜之间,在天邺王朝各地均冒出一家名为“契约”,以给人借钱为营生的钱庄,这家钱庄跟现有的钱庄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现有的钱庄有高额的利息,到了日子所借的银钱如果不归还,就要拿房产等实物来抵押。但新开的“契约钱庄”虽然也收高额利息,但是到了还款期限,却不收实物作为抵押,只是要签署一份等同于卖身契的文契。当然,这份卖身契也不是霸王文契,而是按照每个人所借银钱数量的不同,来订立卖身的时间,也就是欠的钱越多,卖身的时间越长。说的更直白一些,就是在签了卖身契的这段时间里,你就要听命于钱庄的吩咐,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上天你就不能入地。当然,你若是在此期间如数偿还银两,钱庄当然更加乐意与你解除卖身契约,毕竟真金白银还是要比人更好用一些。这么诚信的解释,自然来自“契约钱庄”伙计们的口传身授,很快就在这一行出名了。 这种好事不常有,这个一夜之间崛起的“契约钱庄”,就像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一样,带给人一种心潮澎湃的希望,勾引的那些契约到期的伙计和掌柜都跃跃欲试,这可不就苦了林仲仁吗? 所谓生意好做,伙计难寻,更何况还是用了多年,很是上手的伙计,可是这些签了活契的掌柜和伙计,人家也是按照明文规定的契约办事的,到了期限,人家想要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用强硬手段留下来吧。 这几天林仲仁就是着手处理这些事,人员流失固然要找人来填补,但眼看着店里每日的进项,更令他忧心,凭着他多年来从商的直觉,天邺王朝的商业经济将会迎来一场大危机。 “爹爹,我看你早饭吃的也不多,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林倾宸端着卢氏让人特意准备的参茶,来到林仲仁的书房。 “宸儿,嫁妆都绣好了吗?”林仲仁将目光从桌子上的一堆东西转向林倾宸身上,心里有着为人父的自豪。 今年夏天,用麻草做成的纳凉制品给林家添了不少进项,林倾宸是功不可没的。 “绣好了。”林倾宸不大自然的回答。别的女子提起这些事来都带着几分羞涩,而她的不自在却是因为想起昨夜的情景。 “宸儿,不要怪为父擅自为你订下这门亲事,你虽不是你母亲亲生的,但性子却是随了你母亲,过于刚烈,我是断然不会让我的女儿吃亏的。在别人看来,我是被迫答应了聂家的这门亲事,其实聂涵这孩子不错,虽然以后在仕途很难有作为,但应该是个长情之人,以后也不会亏待于你。聂林两家,都是从商出身,自是不缺金银之物,即便你们日后不经营店面,光是靠着两家置办的庄子和农田也够你们将来一大家子的日常用度,这点为父早就为你计划好了。”婚事虽然是他定下来的,但从林仲仁内心来讲,其实并不希望女儿这么早就肩负打理家务的担子,可是几经比较,人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只要女儿这辈子没人给她添堵,吃点苦又算什么呢?焉知吃苦不是为了早点享福? 林倾宸笑着将茶捧到林仲仁面前,轻轻说道:“爹爹的一番苦心,女儿是知道的,只是有些担心……” 林倾宸本来想说聂涵秋闱若是没有高中,对这桩婚事会不会有影响,可是却被桌上放着的一堆钱币吸引了过去。 “爹爹,这些钱怎么女儿从未见过?是古钱币吗?”林倾宸捻起一枚颜色有些发黑的钱币问道。 林仲仁苦笑一声,这要是古钱币自己还用这么发愁吗? “这不是古钱币,而是近来在市面上开始流通的钱币,材质不同,铸造出来的钱币成色也就不同。“林仲仁接过林倾宸手里的钱币解释道。 哦,原来是天邺王朝又发行新钱币了,这就跟现代隔上几年就会发行一次新版人民币一样,看来无论是哪个年代,都有优胜劣汰的趋势,林倾宸也没把这当回事,又跟林仲仁闲聊了几句,见他准备出门,自己也就回了宸新院。 如果林倾宸再多问几句,或许会产生一丝警觉,可惜她无论是前世还是后世,社会阅历都有些浅,对于政治的敏感度也不是很高,因此她不知道正有一场大的风暴将要袭来,而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居然跟宗泽翰脱不了干系。 第一零八章 圣意 宣乐胡同里,宗泽翰看着属下呈报的有关这几个月各行各业的简报,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当他抬头看到郑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时,不禁挑了挑眉:“老郑,你跟随我多年,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有话就直说,不要跟我拐弯抹角。” 郑凯心神一敛,有些迟疑的说道:“二爷,五爷那里出了一点小麻烦!” 郑凯心里琢磨了很久,万一主子细问起来那件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是你上回说的宇王妃追到京城之事?”宗泽翰闻言继续看手中的简报,好似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 郑凯眼神闪了闪,终于想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躬身回道:“五爷得知林小姐被迫定亲的事后,正要设法阻止这件事,刚好宇王妃赶到,就派人半道劫走了五爷,等我得了信派人去救时,才知道是宇王妃的人,而且宇王妃发话,说是此次专程前来跟五爷培养感情,让在下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过了这一个月之后,王妃就会离开京城。” “那就按照宇王妃说的办,小夫妻俩之间的事我们就不要掺和了,把精力放到秋闱之事上来吧。”宗泽翰递过来一张写满人名的纸。 郑凯暗吁了一口气,接过纸张一看,上面大多数人的名字他都是知道的,其中有被他们收买的人或是高官的子嗣,但绝大多数都是从文家书院出来的。 “今秋科考,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插足 ,以后……”后面的话,宗泽翰没有说,但他和郑凯都明白以后将要发生什么事。 “属下明白,这就去派人下去布置。”郑凯神色一凛,较之刚才说起文泽宇一事时。已是另外一种神情。 当所有的公务暂时告一段落时,已是子夜时分,宗泽翰轻揉眉心,一抹浓浓地倦意袭来,当他触及心口那个带着纸张特有的响声时,不由心生内疚。 宸儿,我苦心布置多年,怎可在今秋科考中浪费一枚棋子,今日欠你的,他日我加倍补偿与你! 皇宫御书房内。 年近五旬的弘帝神情莫测的看着翰林院掌院学士林伯涛。说道:“近来坊间传闻,爱卿家中有个可以和皇宫藏书阁相媲美的藏书阁,可有此事?” “皇上抬举微臣了。微臣家中的藏书乃是祖上积年累计而成,多是些民间寻常书籍,只不过较之一般人家比较齐全一些,怎敢和皇宫藏书阁相提并论。”林伯涛心里一惊,忙上前跪拜陈述。 “爱卿不必跟朕客气。哪个上百年基业的大家没有几本藏书呢?”弘帝龙袖一甩,甚为不在意的说道,可是他一双迸发着精光的利眼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只是,听闻爱卿近日跟太子过往甚密。不知所为何事?” 弘帝话已至此,林伯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此时的他已是冷汗连连。皇上先引出林家的藏书阁。这不过是件可大可小的事,真正的用意恐怕是和太子过往甚密这一件事吧。 弘帝本就生性多疑,虽然太子之位早已确立,可是却没有给予其实权,每日随朝处理的也只不过是一些关乎百姓安居乐业的寻常小事。至于军国大事还是把持在自己手中。至于其他几个皇子,也领的都是闲差。说好听的是让他们从基层开始锻炼,说难听的就是想坐山观虎斗,谁若是沉不住气先跳出来,就会先把谁收拾了,这从早先打压一向争强好胜的皇长子就可以看出来。 林伯涛其实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在皇长孙因为玩性大发差点引来大祸之时提点了其几句,就被太子殿下视为自己一派的人了,所以有些时候经常借着请教之名相邀一起叙谈,虽然林伯涛多次借口托辞,但人家十次邀请,你总要去上一两次吧,毕竟人家的地位摆在那里,若是一味拒绝的话,真的就是冥顽不化的老古板了。 如此一来,仅有的几次过往,看在有心人士眼中,就是皇帝身边的重臣和太子过往甚密,定是谋算着什么的一番景象了。 林伯涛此时已经不能用苦不堪言来形容了,他再次磕头谢罪,“启禀皇上,微臣绝无半点欺瞒圣意。年初皇长孙兴致所至,与当朝最富盛名的文家书局合办了一本名为《流行密码》的杂志,太子殿下觉得此事过于重大,常请微臣前去商讨,看有没有言辞不妥的地方,一来二去反被外人所误会了。” “爱卿所言极是,朕这些皇子皇孙里,最像朕的不是太子和他的兄弟们,而是这个皇孙,聪明、顽皮,看似玩乐却事事显现这孩子无与伦比的眼光。就拿这创办杂志一事来说吧,先前我朝的文人雅士也经常一起谈古论今,印制出一些附庸风雅的诗词佳作,一时间也成为时下的一种风尚,可是毕竟因为不是雅俗共赏的东西,没有在民间引起反响。此次朕的皇孙无意中弄出的这本杂志倒是有些意思,天下奇闻杂谈,百姓居家生活,各行各业均有涉猎,朕也一直在关注,每次都令朕耳目一新,大有把你们翰林院的饭碗给抢过来的趋势,哈哈……”弘帝说到最后,脸上尽显骄傲神色。 “皇上英明,皇长孙小小年纪就心系民生,定是跟皇上平日的言传身教有关。”林伯涛小心谨慎的回答着弘帝的话,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伴君如伴虎,尤其伴的还是一只多疑的虎,此时皇上能夸他的宝贝皇孙,但是自己却不能夸,否则必定让皇上以为自己是在为太子一派贴金作势,反倒为自己和皇长孙惹来麻烦。 “还是爱卿看的深远 ……”弘帝说到此,忽然打住了话头,抬头看了林伯涛一眼。 对于这样一个纯臣,原本是不该有所怀疑的,可是近来好几条密折都是弹劾他与太子过往甚密,虽然他的解释也有道理,可是难保时间久了,他不会被太子拉拢过去。 想到自己的皇位每天都有人虎视眈眈,弘帝心里就不痛快起来。 人的心理真的很难解释,送给你的就是千金万两也不心疼,可是让人惦记着就算几文几钱也不舍得。当年册封皇后所出的太子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其实他最属意的是黄美人所出的皇五子,但立嫡不立庶是天邺王朝多年来的祖训,除非没有嫡皇子另当别论。一想到当年先皇因为这条祖训一任打压自己的事,弘帝一脸的戾气尽显,但当他将目光转向殿下侯立的林伯涛时,目光又恢复了一派正气威严。 “爱卿,膝下可有适龄未婚子女?”这才是弘帝今日单独留下林伯涛的主要目的。 林伯涛就算是再木讷,也感觉到今日弘帝早朝后单独留下自己,东拉西扯的谈了这么多话,肯定有什么事要说,此时他的神情已经紧绷到了极点,连忙据实以报:“启禀皇上,微臣膝下有三子两女,其中大儿已有子嗣,二儿自幼顽劣,年前出门游历至今未归家,三儿也早已定亲,只等日子拜堂了,膝下还有两个女儿年龄尙小,均为及笄。” “嗯,尚未及笄,那就是还未曾婚配了,朕为爱卿做个媒人可好?”弘帝笑容中隐藏着一抹算计。 “皇上日理万机,微臣怎敢为这些小事烦劳皇上。”林伯涛此时后背早已湿了一大片,他感觉自己定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合圣意,让这位疑心甚重的皇上心生不满,所以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吓唬自己。 “爱卿为国事繁忙就是为朕分忧,朕这么做也是应该的。这样吧,朕给你便宜行事,今秋前三甲放榜之日,爱卿可从中择婿一名,你意下如何?”弘帝眯着眼睛看着林伯涛,好像他要是不答应就是不把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似的。 说句老实话,弘帝的建议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既没有特别指明是哪一位,也没有随便就拉来一个人充数,反而给了林伯涛一个选择的机会,而且这些可供选择的人都是人中之杰,要是林伯涛连这番好意都不接受,那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最后,林伯涛只能跪谢弘帝恩典,等他回到家时,犹如连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一样,浑身乏力无比。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差事没办好?”虞氏令人取来换洗衣物亲自服侍林伯涛洗漱。 “夫人,说来话长,你赶紧找教养嬷嬷来,尽快让华儿学习礼仪,学习如何打理家务,估计我们大房不久也要办喜事了……”林伯涛遣退屋内众人,将弘帝今天赐婚一事告诉了虞氏。 虞氏心里一阵阵发堵,宸儿再有十来日就要出嫁,聂涵这孩子虽然学业扎稳,但能不能高中还两说,而华儿未来的夫婿不管是谁,都在三甲之列却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夫人,你在想什么?”林伯涛见虞氏半天不说话,奇怪的问道。 “妾身在想,万一涵儿没有高中,宸儿岂不是很吃亏?”虞氏下意识的就将自己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虽说林倾宸被过继多年,但到底也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更何况这孩子聪颖懂事,也是个乖巧的,万一真的如妻子所说,确实有些委屈她了。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伯涛只是想了一下就将这件事丢到了一边,心里更关注的却是皇上今日突然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个馅儿饼,到底有何深意? 第一零九章 意外 鉴于秋闱三场考试迫在眉睫,为了不影响聂涵的考试,林聂两家商定成亲前一天送嫁妆。距离八月初九还有三天,聂沛上门请安时,向林仲仁夫妇表示,新房已经收拾妥当,林家准备的家具可以搬进去了。 其实,聂沛的原意是时间仓促,买些现成的家具即可,可是林仲仁却笑着让他不要操心这件事,派人量过房间的尺寸后,只让他休整新房,时间到了家具自然会搬进去的。如果聂涵高中的话,以他的资历外放的可能性极大,而林倾宸于情于理都要先回涿州侍疾,所以京城这栋房子多半都会闲置下来,众人都说看得过去就行了。但林仲仁觉得不能亏待了女儿,卢氏也觉得这栋房产好歹也归到了聂涵名下,就算暂时不住人,收拾妥当以后女儿回来住也方便一些,所以一应家具都交由林倾宸自己的家具铺子打造,加上原先备有存货,终于赶在八月初九这天全部置办齐全了。 八月初九、十二和十五这三场考试,聂涵考的如何暂且不提,且说林倾宸这几日在屋里忐忑不安的走来走去,脑细胞不知死了多少。她其实是不在乎聂涵能不能高中的,而是担心宗泽翰为何如此笃定聂涵不会高中,她总觉得宗泽翰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对她隐瞒了什么,或者说是透露了什么,可是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她托了在国子监任职的大哥林倾文查询了历年来高中前三甲之人的家世背景,终于在中间发现了一丝可以称得上是蛛丝马迹的东西,那就是这里面有一大半的人都是从文家书院出来的,这虽然不算什么直接的证据,但却让林倾宸意识到,今秋前三甲必定有一个要出自文家书院。这样说来聂涵就只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性了,再联想到能让宗泽翰那么理性的人说出这番话来。林倾宸的心里更是凉透了。此时,她倒是真的为聂涵担心起来,怕这个书生气十足的男子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毕竟他可是在众人叫好声中一路走过来的,连一颗小石子都没有碰到过。 忐忑不安的度过了几天以后,林倾宸也发现自己这番心思很像前世每一个当母亲的发愁自己的儿子考不上大学时的那种心态。 是男人就要有担当,林倾宸不希望聂涵因为落榜一事而受到打击,她让人给聂涵递了话,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今秋考试他只要尽力而为即可。就算没有高中家中父母和亲戚也不会责怪与他,而自己更不会看不起她。 这最后一句才是最重要的一句话,希望聂涵能够看的懂。林倾宸将目光放到院子里的一丛桂树下久久不曾挪动,只因那里埋着一只枉死的蜘蛛。 枫林院里。 林倾华正兴高采烈的挑选满意的头面首饰。 这几天把她都快乐疯了,第一次感觉到长大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母亲一反常态为她请来裁缝师傅不停的裁新衣,还叫来几拨金楼的伙计让她挑选喜欢的头面首饰。她虽然有些奇怪,可是想到再过一个多月自己就该及笄了,而及笄以后就可以…… 一想到此,林倾华的兴致陡然降低,因为文泽宇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很多天没有再上门了。 以前二哥在家时。还能从他那里听到文泽宇的一些消息,可是自从二哥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无人给自己讲外面的新鲜事了。府里唯一进出自由的林倾俊最近也不知道是抽什么疯了,每天早出晚归忙的不见人影儿。 “华儿,可是不满意这些首饰的样式?母亲明日再叫另外一间金楼来供你挑选可好?”虞氏觉察到林倾华忽然变得意兴阑珊起来,出声询问道。 对于这个女儿,虞氏说不讨厌是假的。可是却又真的恨不起来,所以这么多年来总是忽冷忽热的。好在她对张姨娘所出的林倾荷和云姨娘所出的林倾蕊都不错,看在外人眼里也没觉察到什么,反而说她对待嫡庶子女一视同仁。 眼看皇上要求择婿的日子越来越近,虞氏心里更加烦乱起来,可是她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一想到昨晚翰王让人传来的口信,她不得不对这个女儿多了几分关注,心中考虑有些事也许早点露出一丝口风比较好。 “唐妈,听说文泽宇的新婚夫人也到京城了,你回头去库房挑选一些轻巧贵重的礼物出来,万一他们小俩口突然上门拜见,我好有个准备。”虞氏状似随意的吩咐唐妈。 唐妈颔首应答,自去办这件差事。 “母亲,您说宇哥哥已经成亲了?可是他前几天到府上的时候怎么不说?”听闻虞氏所言,林倾华脸色变得很难看,虽然早就有所怀疑,但是听闻事实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你这孩子,都快要及笄了,说话可要注意分寸。文泽宇这孩子多年未归家,此次归家,家中父母定是要替他安排终生大事的,所谓成家立业,先成家才能立业,以后身边有了贴身照顾的人,他的双亲也会放心不少的。”虞氏端起茶杯,轻轻撇去上面的茶沫子,头也不抬的说道。 “可是……可是女儿……可是……”林倾华用细碎的银牙死死咬着下唇,就是说不出后面的话。纵是她平日性情骄纵,但论及此事还是有些羞于启齿,只怪自己的父母没有慧眼识英,早点替她将这门亲事定下来,林倾华不甘心地想着。 “可是什么呀?这儿女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的,你大哥如今娶了媳妇有了孩子,你二哥投身军营,你三哥一天忙的不见踪影,宸儿再过十来天也要成亲了,爹爹和母亲自然也是要为你打算一番的,你以为无缘无故给你做这么多新衣服,置办这么多头面首饰是为了何事?”虞氏嗔怪的看了林倾华一眼,假装没有发现她言辞和神情的不妥之处。 林倾华一听,撇了撇嘴,声音如蚊子哼哼般问道:“再好还能好过宇哥哥去?” 虞氏虽然没有听到林倾华的不满之词。可是看着她这副神情,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于是眯着眼睛笑着说:“今秋三甲难道还不好吗?” “母亲,不要拿女儿说笑了!”林倾华小脸突然一红,转身跑了出去。 随着林倾华的离开,虞氏渐渐收敛笑容,嘴角扯出一丝讥讽,不知道殿试之后,皇上的这个媒人该如何当呢? 很快,聂涵经历三场考试。与林伯涛在书房详谈了一上午之后,终于带着满意的笑容出来了,众人心里有数。但嘴上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欢欢喜喜准备过节。 而宗泽翰这里却已经得到了今秋三甲的人员名单,至于谁是状元、榜眼和探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不过就是给弘帝一个立威赏赐的机会。 过了中秋,家里就有三桩喜事要办。一是林倾宸和聂涵的婚事,二是林倾华受皇恩择婿,三是林倾俊的婚事不能因为林倾武不在家而再拖下去了。所以林老夫人早就发了话,让大家一起过个热热闹闹的团圆节。 到了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众人都齐聚大房,因为都是自家人。也就没有分院而居,自在厅、前厅摆了几桌,祭月完毕。两房人对赏月,围炉吃蟹,一时间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到了第二日,众人都以为聂涵必会进入前三甲之列。谁知等了一天也没见人来报喜,更没得到让他参加殿试的通知。等傍晚林伯涛一脸遗憾的回到府中,众人这才知道今秋前三甲已经钦点昭告天下了,也就是说聂涵不仅没有高中,而且连参加殿试的机会都没取得。 原本十足十的把握,别说是聂涵一时难以接受,就连众人都觉得有些可惜,连带看着林倾宸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惜。 这还不算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今秋弘帝钦点的状元、探、榜眼均有家室,为了给弘帝一个台阶下,林伯涛再次觐见,表明自己不想以权压人,害的人家妻离子散,只要在头甲前三十六人里面挑选一个就足矣。 这是弘帝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本来他还想拉拢一下人心,没想到反而给自己出了这么一道难题。所以当他听到林伯涛的这番说辞时,对他的好印象又增添了几分。其实,林伯涛早前还担心自己万一挑个状元郎当女婿反而过于招人眼呢,现在这种结果他更是乐于见到,因为不出风头,不站队伍向来是他的为官之道。 他拿着弘帝给的一份人员名单,回到府中向虞氏简单叙述了一番之后,就唤了林倾文去了书房,父子二人商谈了大半夜,终于定下一名女婿人选。 而聂涵自从听闻自己落榜的消息之后,就一脸羞愧的出了林府,到了子时(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也未曾回府,虞氏派人去新房那边打探,也没有见到人。 第二天,林家两房派出所有的下人城里城外的去寻找,连个鬼影子都没找见,聂沛更是急得嘴上起泡,这婚礼要是少了弟弟,可怎么回家向爹娘交代啊! 准新郎不见了,林家自然不会送嫁妆过去。一家人只好大眼瞪小眼,等着最后的期限看奇迹是否降临。 八月十八日,眼看着天色将明,可是依然没有聂涵的消息,就在林仲仁气急想要取消这场从一开始就倍显不顺的亲事时,聂涵终于带着一脸鬼魅般的惨白神情出现了…… ※※※※※※※※※※※※※※※※※※※※※※※※※※※※※※※※※※※※ 最近评论区连个叫骂的人都没有了,云儿倍感压力,于是写了这么一章开文以来最狗血的情节,希望把千年万千潜水的亲们都炸出来,o(n_n)o~ 第一一零章 擦肩 看着只是布置了大概的喜堂,聂涵心里稍感安心一些,带着稍显木然的神情,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一脸怒色的林仲仁夫妇,一脸怜悯和忧伤的虞氏,幸灾乐祸的林倾华,薄唇紧抿怒视着他的林倾鸿……却始终没发现那个令他情窦初开的少女身影。 肯定是生自己的气了吧! 聂涵感觉到有一种叫做苦涩的滋味从心里蔓延到口腔,令他难以抬起头。 是的,自己就是那井底之蛙,从前能窥到的也只是一井之地,自认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却不知道山外青山楼外楼,也正因为如此才会不知天高地厚在一干亲朋友人面前夸下海口,说出今秋必中的誓言,更恬不知耻的用这个借口求娶了宸儿表妹。 如今想来,宸儿表妹定是早就知道自己今秋未必能中,所以才在入考场前派人捎来那番话安慰他吧。 可是,他再不济,也是堂堂男儿之身,又岂能做出言而无信之事?昔日既然许下用秋闱高中的誓言迎娶宸儿表妹,那今日既然无缘入围,这桩婚事是万万没有脸再去求娶了。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就连这一项引以为傲的学业也一无所成,还有何脸面再误人终身?更何况…… 如今事情已无回转之地,横竖是让人看了笑话,不如走的洒脱一些。想至此,聂涵难得露出坚毅的神情走上前,迎上众人怒视、不解的目光。 聂沛这几日发动了京中所有的关系和朋友来找寻这个一向不给家人惹事的弟弟,差点连地皮都掀起来了,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此时见聂涵自己跑了回来,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前,想给他提点几句,先把这桩婚事顺顺利利办完再说。谁知道自己还未近身就被他推到了一边。 “承蒙叔叔婶婶厚爱,将宸儿表妹许配与我,只是晚辈不才,辜负了叔叔婶婶的期望,也辜负了爹爹和母亲的期望,更不想误了表妹的终身,今日特来请辞这桩亲事,恳请叔叔为表妹择婿另嫁吧!”聂涵将哥哥聂沛推到一边后,径直来到林仲仁和卢氏面前,想也不想的就跪了下来。 一脸决绝的说完心里思量了两天两夜的话后。聂涵将头重重叩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准备撤身离去。 “混账,你给我站住!”这一次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仲仁,他向前跨了一步,指着聂涵的背影怒声说道:“这么多年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读圣贤书的,孔孟之道难道就是让你今天用来羞辱我们林家的?既然你这么知书达理。当初又何必非要赖上我女儿,既然后来又生出悔意,为何要拖到今时今日?” 聂沛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向来不善言辞的弟弟,今天居然说出这番忤逆长辈的话来。正要上前拉住他,却见他双肩一晃,一个趔趄向前错了几步。 “二弟。你这是何苦呢,这次没有入闱,还有下一次。就算你以后不想入仕,我们聂家还是能养活你和弟妹的,你又何必这么钻牛角尖,让长辈们不高兴,更让表妹如何自处呢?”见聂涵神色不对劲。聂沛赶紧上前相扶,又借机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一通。 但聂涵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瘦削的双肩此时挺得倒是比平日直了几分,但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都别再劝了,只怪我林仲仁当初眼瞎了,还以为你忠厚老实,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愣头青,今日既然你要毁了这门亲事,我也不拦着,以后只当我没有你这个侄儿,给我滚!”眼看聂沛在旁边劝了半天,聂涵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林仲仁气的双眼赤红、浑身颤抖。 聂沛闻言,放开弟弟聂涵,转身到林仲仁面前再次赔罪,哪知那边的聂涵却顿了顿身子,脚步依然向外迈去,丝毫不待停留。 待林倾宸听闻聂涵退婚的消息,已是一炷香过后了,这还是林倾鸿不放心姐姐,特意赶到宸新院报的信。 “就像做了一场梦!”听闻事情始末的林倾宸,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先前过来陪她的林倾荷、林倾蕊和林倾雅见势头不对,连忙派人去禀报了卢氏等人,等卢氏和虞氏相携赶来,却见林倾宸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宸儿,这事不怪你,母亲定为你寻一个比他更好的。”卢氏一脸心疼的看着紧绷着脸不说一句话的女儿。 虞氏心里更是宛如刀割一样,也出声劝道。 其实,被悔婚又如何?这点子事情林倾宸还真未放在心里,她现在只是想亲自去问问聂涵,一次科考落第就让他溃不成军了吗?就让他甘愿放弃自己了吗?仕途与她,究竟孰轻孰重?她总是要问个明白的。 林倾宸摇了摇头,一脸倔强的对卢氏说道:“幼时不懂世事,被人欺凌也就算了,可是如今这般年纪,还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绝非我所要的,我要亲自去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急于推掉这么亲事?” 虞氏看了卢氏一眼,试探着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聂涵这孩子推掉这桩亲事并非他说的那样,而是另有原因?”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至于事实如何,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林倾宸辞别二人,带了绿萝和妞妞,让安仁套车送她们去聂沛新买的宅子。 新买的宅子正是北城商贾富豪聚集的地方,无论是自住还是出租都是极好的位置。先前安仁陪同董管家前来送家俱时,跟着来过一回,此时到了门前,他也不用等林倾宸吩咐,自去敲门报上姓名。 那门房也是见过安仁的,本是个和气爱笑之人,只是今日见了安仁,神色间倒是有些躲闪。尤其当安仁问起聂涵是否在家时,原本说话很是爽利的一个人竟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要不是林倾宸等不及亲自上前来,估计他会推脱聂涵不在家。这是事后门房和其他下人聊天时这么说的。 “去告诉家里管事的,要是你们二少爷不在家,就让他派人去找。”林倾宸眼神一扫,那门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倒是给林倾宸让出了进府的一条路来。 看样子,无论二少爷在不在家,这位都要见上一面了。等门房反应过来,林倾宸带着人已经进了第二进院子。正是主人居住的几间正房。 “……公子,小女子只是举手之劳救了你一命,实在不敢受你如此答谢。……虽说你我有了肌肤之亲。但那也是因为一时情急,你其实不必如此挂怀于心的,真的!”宛如清泉流入心间的一番拒绝之词,却让人听得心里一酸,不由得怜惜说出此番话的人儿来。 林倾宸听到正房里隐隐传出一声娇弱羞涩的女音时。脚下的步子不由放缓了。那廊檐下守立着的小丫环看见林倾宸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进来时,正要上前呵斥,却看见先前来送家俱的一个小厮朝她摆了摆手,又指着林倾宸做了几个动作,她连忙捂着自己过于吃惊的嘴巴,重新退回到廊檐下。 “不。我聂涵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乃是堂堂七尺男儿,姑娘为了救我在村里失了名节。我又怎能看着姑娘孤身一人远走他乡。既然你我有了肌肤之亲,我定将你当妻子对待,今日只要你点头,我即刻去请媒人上你家提亲。”房间里传出聂涵稍显激动的声音。 林倾宸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个呆瓜悔婚的原因竟是这番景象。白让她担心一场了,还以为他是因为科考失利无脸再见自己了。 不过。很快一股怒气又涌了上来,看来她真的是太高估古人的情操了。原本以为这么一个书呆子定然是长情之人,没想到才两天两夜的功夫,居然又弄回来一个,听那娇弱温柔的声音,定是一个令人心生怜惜之人。 林倾宸思量间,人已经推门而入。 “所谓考场失意情场得意也不过如此,宸儿在这里恭喜表哥了!”林倾宸盯着屋里显然被吓坏了的两个人说道。 才过了短短两日,聂涵就已经瘦了一圈,眼眶深陷,颧骨突出,原本温文如玉的一个男儿竟然真的落魄如此,要说一点都不同情那是假话,可是想到他干出这么一出拖泥带水的事情来,林倾宸对聂涵说话时,自然没有好的语气。 林倾宸双眼在聂涵脸上狠狠地扫过,落在一个相貌秀丽,身姿优美,略带几分拘谨的女子身上。 本来听声音,林倾宸还觉得这个女子定是一个柔弱之人,可是从头到脚观察下来,林倾宸不由嗤笑了一声,是该说表哥真的傻呢,还是这女子的演技太好了?看她眉眼带俏,躲闪间身形不自觉地带出婀娜之姿,还有那一双紧握在小腹之上的芊芊玉手,哪里有半分像是在村里过活的女子,到是有几分像是青楼歌姬之地流落出来的媚俗相。 聂涵脸色苍白,神情尴尬,他让门口守立的丫环将这位面目突然变得哀戚的女恩人带下去休息,然后对着林倾宸深深一揖。 “宸儿表妹,是我对不起你,前日被这位姑娘相救,已然损了她的名节,若我对她置之不理,实乃天理难容。昔日你说过的话,我亦牢牢记在心里,但我聂涵并不是坐享齐人之乐之人,既然我先做出对不起你的事,那这番苦果自然由我来咽下,你就当是成全我吧!” 林倾宸心里一叹,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日这番光景,真应该改成老实之人必有执拗之处。看来自己真的要是弄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最难受的反而是这个书呆子了。也罢,成全了他也就是成全了自己,她目光微闪,将手臂上的连身镯隔着衣服料子慢慢捋到了腕间。 “拿去,你们聂家的这个鬼东西,害我不浅!”林倾宸没好气的说道。 第一一一章 把酒 (感谢书友书友091006215345099和梧桐谢的打赏。o(n_n)o~) 从聂家新宅出来,林倾宸的太阳穴不可抑制的抽抽了几下,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刚才在屋里她有一刹那的功夫想要拆穿那个女人露出马脚的地方,可是最后看到聂涵一脸执拗的神情时,她突然感觉到其实最受委屈的是自己,于是她刻意忽略那个女人这么做的真正意图,而是将带有连身镯的手伸向聂涵。反正是他们聂家的祖传之物,他应该知道如何解开吧。可是看到聂涵一脸为难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又一次高看他了,气的她扔下一句“笨死你算了”,就离开了那里。 看看日头还早,府里估计还在收拾这场没有举行成的亲事烂摊子,林仲仁那里估计会更忙,虽然住的近的人家早就派人去通知亲事取消的事,可是有些重要人物还得林仲仁亲自前去解释,想想这些无缘无故多出来的麻烦,林倾宸就觉得心烦。与其自己回去让父亲和母亲忙上添乱,还不如等他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自己再安安静静地回去。 林倾宸本来想去自己名下的几个铺子看一看,可是又想到,这些店里的伙计都知道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她突然跑去看到他们一脸惊诧的样子不是给自己添堵吗?想了想,最后让安仁驾着马车沿街逛一逛。 不知不觉就逛了半个时辰,街道两边的热闹景象,林倾宸也没看进眼里,她不过就是找个借口打发时间而已。正兀自发呆出神,就感觉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要不是一旁的妞妞反应快,她估计又要与车身来个亲密接触了。 “安仁。你不想混了,谁让你把车停下来的?”马车毫无预警地突然停了下来,让林倾宸憋闷了很久的邪火立刻找到了宣泄口,一反常态的隔着马车帘子喊起来 “小姐,有人拦了我们的马车。”安仁透着马车帘子向林倾宸禀报。 “何人?何事?找道绕行!”林倾宸不快的吩咐到。 自己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再惹麻烦了,林倾宸三句话只用了八个字就交代了自己的意思。 可是你不想惹麻烦,麻烦未必就会离你而去。 就在林倾宸等着安仁牵了马车绕道而行时,马车外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来:“马车里坐的可是林家二房的大小姐?” 绿萝见林倾宸没有反应,自然知道她是如何想的。于是掀起马车窗帘的一角,轻声问道:“请问姑娘有事吗?” 言外之意就是承认马车内坐的正是林家二房的大小姐,那开口询问的丫环笑着解释:“说来凑巧。上一次也是我家小姐的马车不小心冲撞了林小姐的马车,本来想亲自去府上道歉的,谁知道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就给耽误了,今日正好有缘再见,我家小姐有意结识林小姐。还请林小姐能够赏光。” 这次绿萝不能替林倾宸决定,只能将目光看向她。 林倾宸暗自腹诽,一次撞车还能说是意外,二次撞车恐怕就是别有用心了吧!不过今天自己正好无聊,就陪着她玩玩吧,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绿萝向外面侍立的丫环说了林倾宸的意思。那小丫环眼睛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告诉安仁驾着马车跟在她们家小姐马车后面即可。 林倾宸毕竟是现代人,虽然嘴上答应了对方的应邀。但心里还是多了几分警惕,她隔着马车帘子交代安仁,要是马车走背街或是转头向偏僻的地方行驶,就让他机警点,把马车停下来。 可是对方好像是猜到林倾宸的心思一样。专拣人多热闹的地方行驶,虽然速度慢了很多。但到底让人觉得放心了不少。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待林倾宸下马车一看不由愣了一下,这分明就是文家名下的福运来酒楼嘛。目光从福运来匾额上收回时,林倾宸才发现自己身侧站了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只见她淡扫蛾眉,长相柔美,乌黑的秀发挽了一个斜云髻,只在上面简单地插了一只梨簪,一袭淡蓝色的衣衫,更是衬得她气质出尘。只是在这样一幅温柔婉约的外表下,林倾宸意外捕捉到她眸子深处跳动着一簇说不明的火,难道是自己眼了吗?林倾宸不动声色的细细观察着对方。 当然,对方也在细细打量她。 代美艳先行一步下了马车,然后让一个侍卫进去找郑凯安排地方,自己则带着丫环来到林倾宸的马车前,迎接自己好奇了几个月的女子。 乌发如云,肤若凝脂,眉目灵动,瑶鼻秀挺,樱唇娇艳,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美而不妖,艳而不俗,举手抬足间自有一种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沉静气质。难怪文泽宇会喜欢这样的女子,代美艳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 今天早上,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林倾宸和聂涵的亲事取消时,让她很是吃了一惊,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桩亲事会在对方那边出了问题。正在她考虑是不是先放了文泽宇时,又得到消息说,林倾宸出门了。 这个时候,捂着脸躲在家里还来不及,怎么会选择出门呢?想到上一次自己故意挑衅撞了她的马车,结果被她云淡风轻地将这件事揭了过去,不知道这次她要是换一种身份去见她,会有什么结果呢?眼看着与郑凯的一月之约马上就要到了,林倾宸下一次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代美艳心一横,心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与她见上一面,这才急急忙忙出动上演了一出拦马车的戏。 “林小姐,今日唐突了,还请见谅。”代美艳上前一步朝林倾宸行了一个礼。 “不必客气!”林倾宸伸手将代美艳扶起,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她身后跟随的几个护卫和丫环,心里对代美艳的身份有了重新认知。 这个女子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正在二人互相打量时,郑凯一脸惊异的跑了出来。没错,与他平时的速度比起来,确实是跑出来的。 “五夫人,林小姐,二位久等了,雅间已经安排好了,请随我来。”郑凯匆匆跟二人见礼后,顾不上考虑这两人是如何碰到一起的,连忙在前面带路。把人带到从不待外客的一间房里,也就是专门留给宗泽翰的房间后,他留下一个机灵的小伙计在外面听候吩咐,自己不动声色的回到账房,唤了一个亲信伙计交代了一番。 代美艳不知道这个房间是郑凯专门留给宗泽翰的,可是林倾宸却多少猜到了一些,因为她每次遇到宗泽翰时,都是在这个房间。 看着郑凯毫不犹豫的称呼这位少女打扮的女子为“五夫人”,又将其直接领到这个房间,林倾宸心里已然明白这个女子的身份了。虽然不知道文泽宇有多少兄弟姐妹,但他排行老五这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的事实,就算文泽宇之前并没有流露他已成亲的事实,但这对林倾宸来说并不算什么要紧的事,对她来说只不过是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回头补上一份贺礼罢了。 “林小姐,刚才在外面我不便说,其实我是文泽宇的夫人,有失礼之处还请林小姐多多包涵。”待屋里的闲杂人等都退下后,代美艳歉然的说道。 “五夫人不必客气,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林倾宸没有迟疑的回答道。 一个磊落不掺假,一个坦率不娇柔。 仅是一句客气的套词,仅是一个眼神的交汇,林倾宸和代美艳都对对方多了几分好感。 “林小姐,平日喜欢做什么……” 代美艳和林倾宸犹如分离多年的好朋友一样,在摆满了美味佳肴的饭桌前,你给我夹菜,我给你添酒,又说着彼此最喜欢、最讨厌、最伤心、最快乐的事情。 一个别有用心想要真正了解对方有何魅力而不停的劝酒,一个却因为悔婚事件心中喜怒难自辨而下意识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林小姐,像你这么兰心蕙质、温柔可人的女子,为何会嫁给一个书呆子呢?为什么不找一个像文泽宇那样玉树临风,风情并茂的伟男子呢?”见林倾宸腮若桃,醉眼迷离,代美艳小心翼翼的试探。 “嗤!玉……玉树临风?风……风情并茂?说谁呢?这两个高雅的词怎么能……能用在蚊子身上?嘻嘻,五夫人,你要夸自己的老公我是没意见,可是别让……让我也夸他啊,要不然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都要掉在地上了,嘻嘻……”林倾宸好像听到一个多么大的笑话似的,一段话说下来嗤嗤的笑个不停。 代美艳紧抿着嘴想笑又怕被林倾宸发现,憋得好不难受。没想到这个林小姐对文泽宇是这番看法,要是被他本人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出于好奇,代美艳接着问道。 “我喜欢呀,喜欢什么呢?”林倾宸在意识混沌不清的那一刻,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冷若冰霜,却又带着宠溺笑容看着自己的脸…… 第一一二章 承诺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空寂的大地上只有一条流淌的河水,河边有一具死去多时的女尸。 林倾宸看着女尸很久,终于耐不过心里的好奇,上前揭开了盖在女尸脸上的浮叶…… “啊——!”一声惊悚的声音响彻房间。 正在外间处理公务的宗泽翰闻声赶到床前,只见林倾宸一脸迷蒙的看着前方,细白柔嫩的小手紧紧握成拳状抵在下颚处,一副受到惊吓还未还魂的症状。 “宸儿,你怎么了!”宗泽翰宽厚温暖的大掌握着林倾宸的双肩,轻轻地摇晃着。 林倾宸感觉到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她顺着声音来源看过来,俨然是多日未见的宗泽翰,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叫我的丫环进来,我想梳洗一下。”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很快就将房间扫视了一圈的林倾宸却知道自己的这点小要求,宗泽翰是能够办到的。 感觉到近在咫尺的人对自己的疏离,宗泽翰闪亮的眸子微微暗沉,然后起身到外面安排人进来伺候林倾宸梳洗。 绿萝和另一个小丫环带着梳洗用具匆忙走了进来,见林倾宸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去。 刚才她一直在外间守候,听到小姐梦魇住的声音想要进来时,却被门口随侍的长生拦住了,她有心冲进来,到底忌惮着这是别人的地盘,害怕因为自己的鲁莽反而给小姐添麻烦,只能在外面耐心守候。 “绿萝,我们怎么会到这里?那位五夫人去了哪里?”趁着小丫环端水出去,林倾宸问绿萝。 绿萝将林倾宸酒醉后,宗泽翰“意外”到来,将林倾宸接到一处宅子里暂时休息的事说了一遍。 “混蛋,不送我回家。却把我拐到这里来。”林倾宸恨恨地说道。 “小姐,今天本来就够乱了,您要是再以喝醉的姿态被人送回去,这名声总是不好听的。”绿萝嗫喏的说道。 是啊,这样回去倒是便宜那些成天扒着别人家门缝往里瞅的人,林倾宸气恼的想着。 可是一想到聂涵的悔婚跟他科考落第有关,而科考落第又跟宗泽翰那番隐晦不明的话脱不了关系,林倾宸不自觉的就把这笔账全算在了宗泽翰的身上,所以看见始作俑者之后,脑袋自然就没那么灵光了。 林倾宸正想带着绿萝离开这里时。宗泽翰却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两个端着茶水和点心水果的丫环。 “你先下去,我跟你们家小姐有话要说。”宗泽翰目光紧紧追随着林倾宸。话却是对绿萝说的。 可是绿萝却将目光转向林倾宸,在她的心里,只有林倾宸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刚才在门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去找安仁准备车,我马上就出来。”林倾宸见绿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舒服了一点。 宗泽翰率先坐在桌前,细细打量多日未见的林倾宸,眉宇间渐渐露出一丝不满的表情,怎的几日不见,又清减了几分? “今天喝了很多酒,过来先把这碗蜜水喝了。我们再谈。”宗泽翰将托盘里的一个白瓷盅端出来,放到自己对面的桌子上。 正好林倾宸也感觉到自己的头闷闷地,胸腔还有一点恶心。也知道醉酒后喝蜂蜜水是最佳养肝护胃的好东西,就毫不客气的走过来坐下,连调羹都没用,端起瓷盅“咕咚咕咚”就喝,喝完以后连手帕也没用。直接用手背将带着蜜水残余的嘴角擦了一下。 “谈吧!”林倾宸轻轻扬起下巴,恶狠狠的说道。 宗泽翰很享受的看完林倾宸这般孩子气的动作。然后带着淡淡地笑意问道:“刚刚做了什么梦?” “忘了!”林倾宸愣了一下,然后不自在的回答道,她才不会把那么一个暗含深意的梦告诉给别人,尤其是他。 “你觉得五弟妹这个人怎么样?”宗泽翰见林倾宸有意回避自己的问题,又重新起了一个话头。 林倾宸想了想说到:“有头脑、有思想,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难道她不漂亮吗?”宗泽翰从来不知道有人会这样形容一个女子。 有头脑、有思想?是说形容的人匠心独运呢,还是说被形容的人不是一般俗物 “漂亮!”林倾宸嗤之以鼻,用很不屑的眼光看了宗泽翰一眼,然后耐着性子继续说道:“难怪自古至今的女子都喜欢打扮,原来都是为了你们这些肤浅的男人!一个女人漂亮了又有何用?拥有她的男人还不是照样三妻四妾的往家里面抬,难道就因为家里有一个漂亮的媳妇,就不会动了再往家里纳美妾的念想了吗?” 宗泽翰心里一荡,感觉自己抓住了一点什么,可是却又一闪而逝。 “你信我吗?”宗泽翰沉思半响之后问道。 “信!怎么不信?你说我表哥今秋无缘高中,果然就没高中,而且连殿试的资格都没有,你说我能不信你吗?”林倾宸冷笑一声。 “宸儿,我的那番提示之语,让你终归对我产生了芥蒂,以你的聪明,你应该知道,你表哥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在官场混迹,与其连自己怎么得罪人都不知道,还不如早点断了这方面的念想,去做一个清清闲闲的教书先生。你若是真的为他好,就应该劝劝他,以后不要再想着用官途来光宗耀祖了,这条路终究是别人的路。”宗泽翰沉稳的语气回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林倾宸挂在脸上的冷笑渐渐消失,理智告诉她,宗泽翰的这番话是对的,可是她却不甘心,一个人长久以来的梦想只有在实践失败了之后才有可能幡然醒悟,总不能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就打退堂鼓吧。虽然表哥是个十足的书呆子,可是在官场混迹几年,说不准还就开窍了呢? “好吧,我的话也只能点到为止,至于以后是什么光景,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只是你若真的为他好,就劝劝他,先在人情世故上多沉淀几年然后再入仕为官也不迟。”宗泽翰见林倾宸虽然沉默不语,但脸上神色比方才和缓了许多,就知道她开始用心想问题了。 毕竟还是年纪小了些,遇事不够冷静,而且突遭悔婚,也使得她乱了方寸,之前对于自己的责难,他还是能承受的。只要心结解开 ,后面的话也就好说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宗泽翰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多了几许温情。 “再多的打算都是枉然,走一步算一步吧。”林倾宸站起身,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她不想在宗泽翰跟前继续呆着,因为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气已经慢慢慢慢地消失了。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想恨都恨不起来。 “年后我就要离开京城了,估计短时期内都不会回来。”宗泽翰起身站到林倾宸面前,将她的身体扳正面向自己。 “你又要走了?”林倾宸吃惊地抬头,可是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对,连忙又将头低下,只是连她自己都未曾觉察到银牙已经将柔嫩的下唇咬出了一道深痕。 宗泽翰握着林倾宸双肩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然后带着一丝紧张的心态问道:“你会想我吗?” 林倾宸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宗泽翰推开,带着被冒犯的怒容对他说道:“连你也觉得我好欺负对不对?先是被人订下一桩莫名其妙的婚事,然后又这么可笑至极的被人在成亲当日悔婚,所以你才觉得我就应该迫不及待的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对不对?” 听着林倾宸的连声质问,宗泽翰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他从林倾宸唇下那道隐隐凸现的齿痕一直看向那带着委屈和控诉的泪眼,心里突然顿悟,也许长久以来,眼前女子的聪慧与坚强让他忽略了她其实还是一个应该在母亲臂弯里撒娇的女孩,而非一个历经生活磨难的成熟女子,自己对于她似乎有些太苛求了。有些事自己明白却并不表示别人也明白,也许他应该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可是这样做,势必要对她以后的行事决断造成影响,可是他又不想错过这样一个令自己身心愉快的女子,所以,他应该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好。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宗泽翰再次将林倾宸的身体扳正面对自己。 林倾宸心里一怔,要不是被宗泽翰紧紧握着手臂,她真想用小手指掏掏耳朵,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看向眼前一起一伏的胸口,心里突然冷了下来,他究竟把她当做什么人了,这样就想随随便便把自己带走吗? 她带着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傲气对宗泽翰说道:“我们林家虽然比不上富甲天下的文家,但我们也是矜贵的,我们也有自己的骄傲!此生嫁给谁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尊重我,要让我感觉到生活有意义。你若是真的想带我走,除非明媒正娶,否则一切免谈!” “好!你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感觉到胸口处被林倾宸这番话呼出的热气熨帖的热乎乎的,宗泽翰嘴角微翘,许下今生历时最漫长的一个承诺。 ※※※※※※※※※※※※※※※※※※※※※※※※※※※※※※※※※※※ 推荐自己的另一本完结书: 书名:《妖魅夫妻》 简介:当婚姻遭遇阴谋,灵魂转换是否可以救赎? 第一一三章 互通(庆重磅推荐加更) 林倾宸不知道宗泽翰让她再等三个月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从那次见面以后,又是将近一个月没有再见他了。 其实,期间二人是有机会见面的,但林倾宸却觉得他们半夜见面的次数似乎比白日见面的次数还要多,好像自己是多么见不得人似的,于是在某一次晚上见面之后,她就赌气玩起了地道战的游戏。 每天晚上,她都会换房间,有时是丫环的房间,有时是妹妹林倾雅的房间,但不管怎样,她都不会睡自己的房间,只是在自己的床上做出一副熟睡的造型,从她做出的记号来看,宗泽翰后来应该来过两次。 虽然她的行为有些怪异,也引起了院子里几个丫环和妹妹林倾雅的不解,但以她的智商忽悠这些地地道道的古代宅女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姐姐,今天该讲《咪咪流浪记》的第十章了,晚上吃完饭你就去我院子里吧,我让风儿给我们剥栗子吃。”林倾雅在吃饭前跟林倾宸说道。 林倾宸嘴角弯翘,谁知道《咪咪流浪记》的第十章讲的是啥内容,自己不过是把很多故事攒积到一起,编了个名字罢了,就把这小丫头给骗了,不过她既然主动提出来,那她可就不客气了,于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日子就在林倾宸东哄西骗的日子中过去了。 这期间,林家大房置办了两桩亲事,一桩是承蒙皇恩,由弘帝钦赐的今秋二甲第六名进士出身的南方学子周越与林倾华的婚事,虽然周越在今秋科考和殿试中表现并不是多么出色,林倾华也觉得自己备受委屈,可是这也怨不得弘帝,毕竟他虽然允诺让林伯涛在前三甲里任意挑选女婿。可是状元、榜眼、探均已成婚,总不能让人家停妻再娶吧,虽然弘帝也可以直接赐婚,让林倾华做个平妻,说不准比那原先的正妻还要有地位,可是这种行为林伯涛却是不齿为之的,而让堂堂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嫡亲女儿去做人家的小妾,那更是一桩丑闻,所以林伯涛和林倾文几经筛选,最后终于选定了这个二甲第六名的进士周越。一个无根基,家庭状况比较简单的南方学子,温润中带点难得的憨直。正好配上事事要强的林倾华。 林倾华即便再不愿意,在圣旨下达之前,又得知文泽宇已经娶得娇妻的消息后,只能安心在家里绣嫁衣准备出嫁日子的来临。 另一桩亲事是林倾俊的。 按照长幼顺序,本该林倾武先成亲的。谁知道他去年跟着文泽宇离开京城后就一直未返家,今次文泽宇再度归来,林家人才知道林倾武去边防参军了,还发出誓言,不当上将军绝不回府,更不提亲事。 林伯涛和虞氏这才作罢。派人去城北吴家商定成亲的具体日子。 说起这城北吴家,家中以经营药材为主,但早年家里可是出过一位正八品的太医院御医的。只是后来吴家只留下一个女儿,这才断了行医这条路。那吴家独女,也是个要强的,后来不顾家人和亲戚朋友的反对,自己招了一个外姓男子入赘。又凭着自己跟着当御医的爹爹学的医药理论,开了一家药材铺子。那招赘的女婿也让她手把手的教了出来,平日就在外面行走,收集药材,自己则雇了几个伙计看着铺子的生意,有几个行医郎中因为没有地方坐馆看诊,就求了这位吴氏,在他们药材铺子里给病人诊治,反倒是两全其美了。 如今,家境充盈,夫妻二人膝下又有一女一子,本来也是一个幸福美满之家,可是吴氏的女儿容貌却有些欠妥,肤色黑不说,还有些斑斑点点的,让人看了很是不舒服。眼看着年龄越来越大,这婆家的门还不知道在那里开呢。 吴氏夫妇暗暗着急,就放出风去,谁要是求娶自己的女儿,就给两个铺子、两个郊外出产好的庄子,还有三万两银子和六十四抬嫁妆。别的就不说了,单说这六十四抬嫁妆,在京城也算是全份的嫁妆了,就连许多四品以下的官员,若是光靠着俸禄,那也是拿不出来的。一时间,上门求娶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这件事被打理项姨娘嫁妆铺子的管事知道了,连忙递了消息进来,让项姨娘去求虞氏,为三少爷订下这门好姻缘。虞氏知道后,稍微一打听,也还说得过去,虽然林伯涛不太同意,说是商贾之家多薄意,但被虞氏开解了一番,也觉得这对于肚子里没有几两墨水的林倾俊是桩好姻缘,也就订了下来。只是因为林倾武的突然失踪,这件婚事暂时就耽搁了下来。 吴家作为女方家人也不好催请,又不想错失翰林院老爷家的这桩好亲事,只好一面耐着性子等候,一面三不五时以各种借口将林倾俊请来套套近乎,免得夜长梦多出了什么岔子。 自从林家让媒人上门商定日子后,吴家就挑拣了一个最近的日子,刚好赶在林倾华前面将二人的亲事给办了。 过了几天,周越的差事分了下来,却是出任象州的知州,正六品官职,一个听起来好听却是贫瘠之地的父母官,林伯涛闻讯大喜,这对于他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自己已经是二品官职,林倾文也在国子监担任要职,要是女婿也留在京中为官,难免会有些眼红之人说三道四。以周越的年纪,才中了进士就得到知州一职,虽然也会让人产生几分嫉妒,但一听到是象州那种十年出来八年荒的地方,反倒是让人同情的很。好在那周越性情敦厚,倒也不是那种汲汲营生之人。 后来,林倾宸听到大房人说,在周越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林倾华到象州上任之时,林伯涛送给周越一句话:“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衣食父母。” 林倾宸觉得这既是林伯涛说给周越听的,也是说给当时在场的一些周越的同窗好友听的。或者也是向所有的人表明自己为官做人的立场,从来不为贫贱而忧虑悲伤,也从来不为富贵而匆忙追求,只是尽忠尽职的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打发了这些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之前,卢氏担心退婚风波会给女儿造成心理阴影,就将家里的中馈正式交给林倾宸打理。因此林倾宸每日除了过问一下自己铺子的生意,就是跟着卢氏打理家务,忙活着一家人的三顿饭。倒是分散了她不少精力。 这天,林倾宸正给厨房采办列单子,想着晚上一家人暖暖活活的吃火锅。就听见小丫环说林倾鸿兴高采烈的从书院回来了。 “今天又不是放假日,怎么回来了?难不成鼻子长闻到我们晚上吃火锅?”林倾宸笑着打趣。 不想却被刚刚进门的林倾鸿听个正着,他笑眯眯的对林倾宸说道:“姐姐此言差矣,你弟弟我不光是鼻子长,就连耳朵也长。” 话音刚落。林倾鸿鸡爪子似的手已经抽走了林倾宸刚刚写好的菜单子。 “羊肉,羊肚,苋菜,豆苗,茄子,菠菜。木耳菜,莴笋,豆腐。红薯……,姐姐,怎么全是素菜?荤菜就一个羊肉,你主持中馈总不能把我们当兔子养吧!”林倾鸿撇了撇嘴,将菜单又重新还给林倾宸。 “就按这上面的采买。回来以后我再告诉你们怎么做”林倾宸笑而不答,将手里的单子递给正在旁边等候的厨房采办。然后才对林倾鸿说道,“你放心,晚上保管让你吃的舒舒服服。倒是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是不是在书院里调皮让老师给赶回家了?” 林倾鸿回家见过母亲后特意赶来宸新院,就是给林倾宸说这件事的,可是一进来听到林倾宸的话就给忘了,只见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然后对林倾宸说道:“是这样的,听说邻国金萨国要来我朝再次缔结盟约,为了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皇上召集全国的有学之士罗列出数以万计的合作方式,交给礼部筛选,可是时间紧任务重,礼部人手又不够,这才从京中各个书院调集了人手前去帮忙,我们书院一大半的老师都有幸被借去了,所以我们暂时放假三天。” 原来是这样啊!林倾宸点了点头,对这个近来出现频繁的金萨国很是好奇,她记得年后金萨国就派了他们的四皇子来京城缔结了什么盟约,好像是以商业为主,后来还连带着帮了天邺王朝一个大忙,给战事吃紧的边境送去了几万担粮食,虽然后来听说那里的失地并未完全收回,但天邺王朝到底是欠下了这笔人情债,如今人家又找上门来,不知我朝又要失去什么呢?林倾宸当时有过一闪念的想法,不过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也就没再注意这件事。 趁着林倾鸿在家的这三天,林倾宸充分发挥了为人姐姐的职责,变着样让下人准备好吃的,让林倾鸿返回书院的时候,脸蛋又圆润了不少。 没过几天就听说天邺王朝的四皇子又来京城了,这次双方商谈的是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和真正意义上的互通往来。 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互通往来呢?这个问题,林倾宸不到三天就知道答案了,因为 仿佛一夜间,京城突然变得更加繁似锦起来。 那坐着香车宝马,带着奇珍异宝和数百名美女的金萨国四皇子,在全城百姓夹道欢迎的队列中,在朝廷派了皇城守卫沿街护卫的阵仗下,终于以不输于帝王般的气势进入京城了。 ※※※※※※※※※※※※※※※※※※※※※※※※※※※※※※※※※※※※ 推荐朋友一本书: 书名:秀色满园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简介:小丫鬟的宅门奋斗史 第一一四章 铺垫 (架空无罪,yy有理o(n_n)o~感谢书友冷魂之漠、书友100118085212875 、书友cocoazq的票票,感谢书友中华锄头的票票和打赏) 三天后,弘帝昭告天下,内容如下:两国均派遣千人学子作为文化交流的先遣者,年后就动身前往对方国家进行为期三年的学习;鉴于金萨国主动示好,送来百名才貌双全的美女,我朝亦选出两百名才学出众的适婚女子,前往金萨国作为官方正式承认的通婚使者。 消息一出,全国哗然。 这些年,金萨国没少在天邺王朝伏低做小,可是每每却以金萨国为最后的赢家收场,远的不说,就说最近一次,当天邺王朝遇到灾情时,给战事吃紧缺粮少药的边境某地送去了几万担粮食,解救了燃眉之急。还有年节刚过,两国签署的互通商贸协议,让有些在天邺王朝混的不好却又胆大之人作为先行者尝到了不少甜头,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老百姓虽然明着不敢作为,可是私底下早就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如今更有捷径可以利用,大有见缝插针之势。 首先,这千人学子就是一个热门话题,根据礼部定下来的章程,人员选派分为以下几个层次:皇亲国戚及二品官员以上家中符合条件的学子选派一百名;九品以上官员之子选派二百名;全国二十个州,每个州从本地各个书院选派品学兼优者二十名;另三百名则从各行各业中选派。所有学子一经选上,费用全由朝廷负担,不难看出,弘帝这次是了重金想要将金萨国的优势光明正大的窃取过来。 而作为二品大员的林伯涛自然也是被圣上关注的对象,所以混吃等死的林倾俊很不幸也被选中了,虽然他只是作为末流人选被选入名单。但这丝毫不影响项姨娘的心情。项姨娘这几天脸上的笑容就从来没有消失过,连带着对下人也和气起来,甚至还拿出体己银子给全府下人打赏。 这件事跟林倾宸没有多少关系,二房唯一的男子林倾鸿年龄尙小,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类,林倾宸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只是初闻此事时,心里倒是对弘帝多了几分赞赏,毕竟在古代历史上这么开化的帝王还是很少的,能有几个像唐太宗李世民一样有着博大胸襟和远大目光的君王呢。 而让林倾宸挂心的却是由礼部承接的另一项邦交活动——通婚使者。 弘帝昭告天下的文书是这样写的:今有友邦金萨国为缔结同盟。特献上德才兼备百名女子与我朝人士缔结连理,为表我朝诚意,特从全国各地甄选两百名适龄、容貌出众、品行端庄的女子。择日前行友邦金萨国与其子民共结连理,为两国互通往来做出表率。 此消息一出,就不是哗然所能形容的了。 俗话讲:宁做地头蛇,不做过江龙。别人的国家再好,你可以去分一杯羹。但决不能把自己也给卖了。原本在本国颐指气使的日子,也许到了异地就会因为地域文化的不适应或是人脉的断层,而变成孤军奋战、孤掌难鸣的日子,普通百姓尚且这么认为,那些世家小姐和皇亲贵胄就更不乐意了。所以在千人学子掀起*的对比之下,通婚人选的甄选场面就有些惨不忍睹。 在弘帝想要彰显天邺王朝地大人博的心态下。朝官和百姓们居然如此不支持圣意,这令弘帝大为光火,在此令下达的第一天除了几个抱着别有用心的人前来为自己的女儿报名后。礼部觉察到短期内根本无法达成皇帝要求的人数,就连夜商谈措施,又连夜觐见弘帝,终于在早朝发出了一道彰显皇家风范的旨意。 详细内容如下:“此次和亲,官民同乐。皇家宗室女子十名。以郡主之名出嫁,朝廷赠送嫁妆一百二十八抬;九品官员以上。每一品阶甄选十名女子,也就是九十名女子,朝廷按照官职品阶赠送嫁妆;商家女子五十名,朝廷赏银两千两,嫁妆自理;另有五十名女子,从寻常百姓家甄选,赏银一千两,嫁妆自理。” 可以看出,礼部在这个通婚人选上充分揣摩了圣意,了一番心思,无论是皇族贵胄还是寻常百姓,都要为天邺王朝的长治久安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官不欺民,名不说官,尽显公平原则。 林家大房已经出了一个学子,没有道理再出一个前去通婚的女子,更何况府上也没有适婚的女子,但二房却有些担心,虽然林倾宸刚刚被退婚,但以她的年纪正好在入选范围之内,虽然卢氏早就防着这一天,早就在林倾宸的容貌方面做了手脚,但难保最后不会被选上,就在林家二房苦思应对之策时,虞氏突然叫了林倾宸前去叙话。 “宸儿,人的缘分真的不是由人来决定的,不管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是你的躲也躲不掉,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一见面,虞氏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倾宸表情微讪,想起自己那桩从一开始就混乱不堪的婚事。 虞氏见林倾宸若有所思的表情,想起宗泽翰昨晚派人捎来的消息,心里不禁为女儿担心起来。早年她是有撮合女儿跟文泽宇在一起的打算,可是后来发现这孩子对文泽宇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又想到两人家世背景差了不是一般大,也就熄了这方面的心思,却没想到老天捉弄人,走了一个性格爽朗的文五爷,却来了一个冷冽霸气的文二爷,自己虽然有冒死保护女儿的决心,可是又回头一想,以二爷今时今日的地位,如果不是这个女子真的入了他的眼,他是不会这么言辞明确提出这个要求的,所以她今天叫女儿来,就是想探探女儿的口气,然后再决定是否将宗泽翰的话告诉她。 “宸儿,我们内宅妇孺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既不懂,也无法操控。我们做父母的只希望子女们都平平安安,将来男婚女嫁有个和乐的家庭,含饴弄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虞氏想起这次的通婚事件,微微蹙起了眉头,不知道这件事是早就布局好的,还是那边兴致所至,但对于林倾宸将来的去路却是最好的铺垫。 “大伯母有话不妨直说。”林倾宸困惑的抬起头,不知道虞氏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有种替人牵线的意味。 看出林倾宸眼里的困惑,虞氏直接坦然相告:“一直以来。有个人对你很是关注,可是你拒而不见,让他无从说起对将来的安排。我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若是让你在跟随他和远离家乡去金萨国和亲之间选择,你会选择哪一方?” “大伯母!此话何意?”林倾宸腾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虞氏。看着这具身体有可能永远都认不回来的母亲,她刻意忽略掉虞氏前半句话中的意思,将全部心思放在后半句。 九品官员之家,每一品阶甄选十名女子! 林倾宸忽然想起这几天在天邺王朝闹得沸沸扬扬的通婚人选的甄选事件,莫不是虞氏今日叫自己来是那个官僚林伯涛的意思?想让自己为他的官路亨通保驾护航?亏自己还以为他是一个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的好官。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解林倾宸突然哪里来的气性,虞氏还想继续为宗泽翰交代的事情给林倾宸好好解释一番,“宸儿。虽说和亲会抛离故土,但若是遇到良人也未可不会缔造一段好的姻缘,你……” “大伯母不必费心了,我既是林家二房之女,就是去和亲也是以商家之女的身份前去。更何况我先前已有一次婚约,此次事关国体也未必能入选。恐怕对于大伯和大哥的仕途也没有什么助力。”林倾宸冷冷地看了一眼虞氏,然后道了声告退就离开了。 “宸儿,你误会我了……”虞氏从后面追了上来,看着林倾宸疏离的背影说道。 “误会从一开始就已经造就了,我如今是林仲仁和卢映然的掌上明珠,大伯母若有时间还是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吧,我们二房自有当家作主之人,无需大伯母劳心费神了!”林倾宸顿住身形,嘲讽之意飘然而出。 “宸儿,你是不是……”虞氏心里一亮,感觉林倾宸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 “夫人,老爷回来了。”关键时刻,唐妈出现,唤住了正要上前想向林倾宸问个究竟的虞氏。 虞氏看着林倾宸越来越远的身影,嘴角微微抖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倾宸如风一般的回到雁引院,什么话也没说,只让卢氏找出虞氏先前给自己添妆的那些房契和田产铺子的地契,以及古董瓷器的单子,卢氏见女儿去了一趟大房,回来之后情绪如此激动,也没多问什么,亲自将那些东西取来放在林倾宸面前。 “母亲,女儿既然婚事未成,大伯母给的这份添妆自然也就用不上了,母亲若是没有意见,女儿这就使人将这些东西送还给大伯母。”林倾宸紧紧攥着这些东西,语气中透着异常的冷漠。 卢氏心里虽然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在林倾宸不注意的时候,朝唐妈暗中使了一个眼色。 宗泽翰接到郑凯派人送来的信函,脸上神色淡然,但心里却已然明白小丫头恐怕又要发怒了。一想到林倾宸像小狮子一样生气娇嗔的模样,宗泽翰长久以来运筹帷幄的心就像是突然注入一股活水一样,变得异常跳动起来。 ※※※※※※※※※※※※※※※※友情推荐※※※※※※※※※※※※※ 书名:《重生之步步仙路》 作者:宅女日记 简介:便携式灵植空间,步步精彩修仙~! ******************************************* 书名:闲人挖宝记 作者:宅在家里的猫 简介:闲来无事去挖宝,看我异界逍遥 第一一五章 和亲 (重磅加更章节,感谢书友081102143317525的粉红票、感谢书友夜希昙的打赏、感谢书友anna0626的评价票o(n_n)o~) 今晚她应该不会再乱跑了吧? 一想到过去的一个多月,林倾宸每到夜晚就像兔子一样,编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在府里东躲西藏的鬼精灵模样,让这段时间被政务缠身的宗泽翰感觉到了一种寻常人家的欢乐气息,自己就是喜欢她这一点,低调中透着与生俱来的聪明机警,虽然有时也会生气使性子,但却从不矫揉造作,正像她形容代美艳的那句话:有头脑、有思想,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容貌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对方能够给予她足够的尊重,这是她唯一的要求,却也是这世间女子最不敢说出口的,这种敢想敢说敢做的性子,正是吸引自己的原因。 不过,今晚见了面之后,该如何跟她说呢?他会尊重她,但他也有自己肩负的重任。他可以喜欢一个女人,可以无边无际的疼她宠她,可以给她无法计量的财富,可以给她尊崇的地位,但却仅限于情感和合理范围之内,一旦超出这个界限,他不介意亲自动手结束这段感情,虽然这样做可能会令自己痛苦。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从不轻易付出感情,所以,他也深切希望唯一让自己看中的女子最后不会使他失望。 作为一个接受过特殊训练的皇子,他有着政治家的坚忍、智谋、冷静和耐性,但更重要的却是责任感和使命感,不能因为任何细枝末节就将这些摒弃脑后,他可以不要感情,也可以不要财富和地位,但却不能没有自己的战场。女人之于他来说可以同甘共苦者才能让他分出一片心去照拂,否则不要也罢。 林倾宸,一个令他觉得像是挖掘不完的宝藏一样的女子,有时候强势的跟男人一样,坚强勇敢,冷静聪慧,心思慎密,有时却又像孩子一样顽皮搞怪,不肯认输。女人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漂亮的女人失了几分冷静与聪慧。聪明的女人却多了几分清冷与孤傲,而林倾宸却将这些都糅合到了一起,更不失女儿家的纯真和娇羞。靠着自己会像一汪泉水一样温柔。离开自己的庇护,她也会活的很好,这也是自己欣赏她的一点。 “爷,子时(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到了。”看着处理完政务就拿着郑凯派人送来的信兀自出神的宗泽翰,长生尽忠尽职的提醒道。 “嗯。知道了!”宗泽翰收回思绪,进屋换了一身玄色毫无装饰的衣服,这才在夜色的掩护下和两个侍卫去了林府。 雁引院里,从林倾宸下午回来就一直处在一种低气压中,要不是林倾雅少不更事不知道母亲和姐姐在为什么事烦恼,不时的说话逗趣。恐怕这顿晚饭很难咽下。 “雅儿,这几日赵先生说你的大字很有进步,但小楷还有些伸手伸脚。女孩子除了女红要出色,这个字体也很重要,你每日睡觉前练一篇,时日一长自然就有章法了。”林仲仁对吃过晚饭还腻在林倾宸身边不肯离去的林倾雅说道。 林倾雅是个聪明的孩子,其实早就看出爹爹和母亲神思不属。也知道姐姐今天去了大伯母那里,回来之后就不太高兴。所以才比平日多说了几箩筐的话想要调剂一下众人的心情,可是现在看来收效甚微,此时见爹爹有意支开自己,她当然要做个乖乖女,赶紧给他们腾地方了,也许等他们商量好,明天又能看见大家的笑脸了。 等林倾雅和屋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林仲仁这才将今天在外面得来的消息向卢氏和林倾宸简要说了一遍。 “坊间有个传闻,不知道真假,说是金萨国早就对我朝有企图,想着各种方法对我朝进行渗透蚕食,先前的贸易往来,说好听是让我朝得了便宜,可是实际上对金萨国也不是没有好处,眼见我身边熟识的人将手里的商铺卖给金萨国前来我朝经商的人,我心里总觉得不是什么好现象。而这次两国缔结如此重大的盟约,我看里面必定有什么我们参不透的玄机。之前我去找大哥问过,他熟读史书,对于古往今来这样的事体最是知道内情,虽然觉得金萨国此番动作过于巨大,但对于一个疆土和人口不及我朝的小国来说,也未尝不是想表明依附我国的一种姿态,而今上特别重视这次的结盟,所以这件事只要我们被人盯上就逃不脱了。”林仲仁在屋里踱着步子,心里有些为女儿担心。 卢氏也面带忧色,心里多少有些怨恨聂涵的无中生有,可是如今说那些都没用了,后来聂沛回涿州前,再次来府中请辞告罪,十分惭愧的说聂涵已经带着那名女子先一步回涿州侍疾了。眼下就是想要给女儿随便找一个夫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朝廷发出告示,在和亲人选没有甄选完毕以前,二十岁以下的女子均不得婚配出嫁。 林倾宸心里一凉,仔细思量林仲仁话中透漏出来的深意。 自古和亲的公主能有几个像文成公主那样,集天时地利人和,荣耀一生不说,死后还能流芳百世。就是那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经历了父子两嫁,看着自己用青春和美貌创造的和平岁月毁于一旦之时,也在幽怨凄清绝望中死去,最终落得“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家向黄昏”的下场。 还有那正值季的汉代细君公主,为了当权者的野心远嫁老眼昏的乌孙国王昆莫,又在心中倍感屈辱之时下嫁于其孙子,却最终落得产后失调抑郁而亡。 还有那明媚动人的解忧公主,历朝四代,三度嫁人受尽了辛酸与委屈,临老才得以落叶归根,又是何等的凄凉。 更有那未载入史册,不堪忍受外邦野蛮之举,在受辱不堪的情况下或自刎或服毒的和亲女子,更是难以想象那番光景。 和亲,作为一种政治手段由来已久,当朝者与友邦用和亲的方式相互交好或制衡,虽然远嫁的对象不同,但走的却是同一条艰辛的不归路。 难道自己万中选一的被老天带到这里,就是为了来重蹈和亲女子的辛酸路程吗?林倾宸微微摇了摇头,她不相信老天爷会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即便是又如何?她就不信自己的命真的会衰到如此地步,再说了,自己不是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吗? 记得有人说过,每个人在不同的阶段都要做出不同的选择,而每个选择的背后都会隐藏着很多契机,聪明的人会利用这些契机,让它们为自己所用,所以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自己决不能轻易放弃。 是的,这一次她不能轻易言弃,前进一步会有一半生机,但停滞不前等待她的多半就是悬崖峭壁。 “爹爹,母亲,天色已晚,你们早点休息吧。这件事容女儿好好想一想,再作答复。”林倾宸心里有了计较,安慰了林仲仁和卢氏几句,就起身告退了。 越是这个时候,头脑越要清晰,她不能在别人还没有抛出杀戮之剑的时候,自己就先拔剑自刎了。 如果今晚那个人不来,如果今晚那个人不能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果那个人还是把自己当两三岁的小孩子哄骗,如果……如果…… 走在月色朦胧的石子铺就的小路上,林倾宸伸手扯下挡住自己视线的一支柳条,坚韧纤细的柳条将她柔嫩的手指勒出一条渗着血丝的深痕,但她毫无所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今晚所有的如果都将成为现实,姑奶奶我就去和亲! “小姐,早点休息吧。”绿萝取了一件披风,披在奋笔疾书的林倾宸肩头。 天气渐冷,夜变长了,就连小姐的烦心事也变得多了起来,自从遭遇悔婚事件之后,小姐比起以前更加沉稳了起来。以前小姐虽然也在夜晚看书写字,但像这样心绪不宁的时候并不多见。 绿萝知道,这个时候,别说是小姐和老爷夫人夜不成眠,就是整个天邺王朝也至少有上百户人家,在为同一件事担忧不已,那就是与金萨国缔结的和亲事宜。这世间恐怕没有几个女子想要在青春貌美的年纪离开故土,到年老时换回一抔异国他乡的黄土吧。可是又有几个人敢与皇权相抗争呢?绿萝想不明白,为何像小姐这么美貌聪慧,对人和气大方的人会经历如此多的磨难呢? “烛火留下吧,这几晚我睡得不踏实,要是睁开眼看见屋子黑漆漆的我会害怕的。”林倾宸没有拒绝,乖乖的上床,任绿萝为她盖上轻柔暖和的被子,又看着她放下帷幔,却在她要转身熄灭烛火时制止了,因为今晚她要等人,一个说不定会改写她后半生命运的男人。 ※※※※※※※※※※※※※※※※友情推荐※※※※※※※※※※※※※※※※加更虽然有点晚,但还是赶上了。云儿码字有点慢,很惭愧,但每个文字都是云儿费了很多脑细胞才聚集到一起的,厚颜请大家继续支持!o(n_n)o~ 第一一六章 绸缪 (感谢书友青色叶子、5852yyj、蓝色透明、a的粉红票,o(n_n)o~) 这一夜,终究让林倾宸失望了,也让她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化为灰烬。 因为,宗泽翰并没有来,不仅没有来,而且连个捎信的人都没来。 当林倾宸心灰意冷,顶着一双乌青的眼睛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她才知道什么叫现实。 她不恨宗泽翰,也不后悔自己的单纯,因为她还得为自己的下一步做打算。 所以,当林仲仁和卢氏担心的看着她时,她笑的比往日都灿烂:“爹爹,母亲,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前面一片黑,女儿都能让它见光明。” 看着女儿强装欢笑的脸,夫妻二人对视点了点头,心里更加确定昨晚商谈的那个办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倾宸终于以商家女子最末名列入和亲的名单上。接到礼部送来的名帖和两千两赏银时,一家五口人,除了伤心难过的林倾雅和气愤异常的林倾鸿以外,林仲仁和卢氏倒是显得很从容,让思索未来之路的林倾宸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他们眼神中来回交汇,但当她抬起头细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朝廷体恤正值季的少女们即将离开故土,特恩准年后动身前往金萨国,所以现在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够她挥霍了。 故土难离却是非离不可,有些事要早点做打算。林倾宸拿着自己名下三间铺子,一处房产和两处庄子,以及上百亩土地的地契和房契来到林仲仁的书房。 “爹爹,女儿一旦和亲金萨国,这些就没办法打理了,这些产业我想留给鸿儿和雅儿。”林倾宸将所有的房产地契推到林仲仁面前。 “这可是你心血所得。怎可轻易送给他人。再说你只是远嫁,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为父可以帮你打理这些,每年的盈利会一分不少的派人给你送去,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林仲仁眼含深意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摇了摇头,状似开玩笑的说道:“何必那么麻烦,若是爹爹觉得女儿吃亏的话,就给女儿一些银子,女儿既然能在天邺王朝开店,自然也能在金萨国开店。” 林仲仁闻言笑而不语,却将不知何时放在书案上的一个锦盒递给林倾宸。“这里面的东西够不够?若是不够,你只管开口。” 林倾宸笑容一僵,不知林仲仁是何意。难道自己刚才的玩笑开的太过了? “宸儿,这盒东西你先收起来,至于你怎么用,爹爹和母亲不管,只是你要记得我今天说过的话。无论你做什么,我和你母亲都会支持你的。”林仲仁见林倾宸看着锦盒发愣,就亲自将锦盒塞到她的手里,并且说道,“拿着锦盒去找你母亲,她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等林倾宸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快走到雁引院了。脚下不由迟缓起来,自己今天说错什么话了吗?怎么爹爹对待自己的态度前后相差了这么多?不过这个疑问当她见到卢氏以后,就完全明白了。 原来。林仲仁和卢氏早就为她安排好了去路,甚至比她自己考虑的还要周全。当卢氏说出夫妻二人的打算时,泪水早就模糊了林倾宸的双眼,她再一次感到上天让自己穿越到这个时空来,就是为了给卢氏和林仲仁做女儿的。可是这种父女缘和母女缘实在是太短了,短到再过一个月就要分开了。 “傻孩子。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是我们的女儿,是鸿儿和雅儿的姐姐,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卢氏抱着林倾宸安慰道。 董妈说的对,女儿始终是要嫁人的,无论她走到哪里,只要她快乐幸福,自己就是不见她,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为了女儿的将来,她和夫君一定要为女儿好好筹划一番。卢氏眼里有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和亲人选确定的第二天,皇长孙来到林府。 “林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没来找我。”一见面,皇长孙就生气的跳了起来。 林倾宸哑然,最近这么多烦心事,她确实把皇长孙这个大靠山给忘了,虽然不知道皇长孙在和亲这件事上能不能说上话,但凭他这么快就上门责问自己,可见他对自己还是有心的,所以她带着一丝歉然和无奈说道:“殿下,不是我不想找你,而是这件事事关国体,就连皇族宗室之女都不能幸免,我一个商贾之女又何德何能,逃脱此责呢?不过我还是很感谢殿下对我的关心。” 皇长孙自然知道这件事关乎两国的长久利益,那些宗室之女但凡被点名入选的,无一幸免,太子府每日前来求取学子名额和请辞和亲名额的人络绎不绝,都快把三尺高的门槛踏平了,要不是父王最后搬出皇爷爷和国体之名,恐怕他们连晚上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所以当他听到林倾宸的话时,满肚子的怒气瞬间化为一声叹息。 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个好主意。 “要不,你就委屈点,嫁给我父王做小妾吧。”皇长孙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太好了,以后林倾宸到了太子府,二人就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商谈杂志的事了,母妃那边的女子会所也可以让她出谋划策。 皇长孙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说出来后,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等着林倾宸感谢他。 给太子做小妾?开什么玩笑,就是正妃她都不想做呢,一想到每天要面对那么多争风吃醋的女人,林倾宸就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要是她有这份心思,当初就不会那般费事的讨好太子妃了,这孩子简直就是来添乱的。 “皇长孙殿下,这话可不敢乱说,要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我被冠上勾引太子殿下的罪名是小,要是让御史在皇上面前弹劾太子殿下居然连和亲女子都敢动心思,那可是不小的罪名。”林倾宸故意说的很严重,希望能打消皇长孙这个荒唐的念头。 果然,皇长孙听到林倾宸的话以后,脸色就变了,他没想到自己没有帮到林倾宸反而差点给大家惹来大祸。看着这么一个不顾个人安危还记得提点自己的好姐姐,他更加决定要为林倾宸做点什么。 送走皇长孙之后,林倾宸就让红绫和绿萝进来,问过她们二人的意思之后,心里有了主意。当天,院子里伺候时间长的丫环婆子都收到林倾宸的一个大赏封,就连那些新进府的小丫环,也得了赏银,至于以后她们会怎样,林倾宸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晚上,林倾宸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塞到吉祥妈的手里,对她说道:“吉祥妈,原本我是想带着你一起出嫁的,可是世事弄人,如今却走了这条和亲之路,此去路途遥远,人员繁杂,除了皇室宗女能带一名贴身丫环以外,其余人都是不允许带丫环的。你我虽然不是主仆,但我走以前也要把你们安排好才会安心。我跟爹爹和母亲都说好了,你留在府里也好,再回点心铺子也好,他们都随你意。这三百两银子你也收下,以后置产置房也不用看人脸色,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姐,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要不是你收留我们母女,我们还在那个小破屋里呆着呢。”吉祥妈擦拭了一下眼角,实在是不舍得自己奶大的孩子就这样远离故土。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说是送镖的妞妞他爹,一直没有出现过。林倾宸见吉祥妈从来都不提,她也没好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人家不说定是有某方面的考虑。 林倾宸笑着拉过妞妞,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姑娘,说道:“以后让吉祥妈给你找个斯文的老公,好好磨磨你的性子!那三百两银子里可有我给你预支的嫁妆。” “小姐,你到了那边,一定记得来信,受了什么委屈也别一个人憋着,等你捎了信来,我就带了家伙去看你,给你撑腰。”妞妞难过的说道。 她比林倾宸大三个月,二人相处的日子虽然不长,可能因为都吃过吉祥妈的奶,所以却有一份姐妹般的感情,她也为林倾宸感到不公,可是却无能为力。 “好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意,等我在那边站稳了脚,就给你们写信。”林倾宸一一与她们道别。 因为过了今晚,明天就要到宫里了解学习金萨国的风俗和礼仪了,再优秀貌美的女子,要是对金萨国的礼仪和风俗不了解,到时候弄出贻笑大方的事情,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脸面,而是整个天邺王朝的脸面,一向追求完美的弘帝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只是,随着对金萨国礼仪和风俗的越来越了解,林倾宸觉得这次和亲并不像这件事表面显示的那么简单,她感觉到此次和亲之路不仅是众多女子的不归路,更有可能因为她们的一着不慎而会给背后所代表的家族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友情推荐※※※※※※※※※※※※※※※※※※※※ (晚上还有一更,可能有点晚,云儿码字忒慢,抱歉了!o(n_n)o~) 书名:《军妆》 作者:赵暖暖 简介:爱红妆更爱军妆,重生高干女的保家圆梦之旅! 第一一七章 密训 (重磅推荐加更,感谢书友冷魂之漠的粉红票o(n_n)o~) “……金萨国,位于我朝的南面,是一个游牧民族发展起来的国家,所以在文化和商业上远远不如我朝先进,皇上念及他们诚意向我朝表示臣服,特意选派各位前去充当和亲新娘,这对于你们来说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也是你们身后家族的荣耀。 你们之中的某些人有可能会成为将军夫人,也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王妃,也有的人可能成为平民之妻,成为商贾之妻妾,但你们永远都要记住,你们是天邺王朝的子民,这里有为你们撑腰仗势的国家和家族,有念你想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你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将代表着天邺王朝。 你们现在为了家族的荣誉坐在这里接受我们的教习,不久的将来你们会代表天邺王朝在金萨国挥洒你们娇美的容颜和智慧……”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朝廷派出一波又一波的先生和熟知详情的官员对这些和亲的少女们进行洗脑般的教习,中间夹杂着讲解一些金萨国的发展史,礼仪风俗,皇室人员结构,以及一些重要将领的名字,林倾宸心里把弘帝佩服得半死,这皇帝老儿打着集体和亲的旗号,其实是派她们当间谍去的,难道就不怕被金萨国的人知道吗? 可是,过了没多久,林倾宸就知道弘帝为何如此光明正大的让人教授她们这些类似于八卦的消息了。 在距离年节还有八天的时间,弘帝让礼部官员陪同金萨国的四皇子前来观看两百名和亲新娘上课的情况。当器宇轩昂的四皇子一走进美女如云的大殿时,众多美女顿时脸上红霞飞,心儿乱扑扑的跳,心里都想着也不知道这个四皇子成亲了没?就连林倾宸看到四皇子时,也有片刻的失神,怎么会那么像他呢? 不过。林倾宸回神的很快,因为四皇子虽然长得很像那个人,但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那个人身姿挺拔,表情冷然,可是四皇子却有种阴柔的细致美,相似的五官却给人另一种感觉,尤其是他还经常拿着那块白的耀眼的素帕擦拭鼻子,很是倒人胃口。 林倾宸顺着四皇子的素帕看过去,这才发现这么美丽的男人居然是个酒糟鼻,顿时对他的印象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看来金萨国也没几个帅哥了,要不然不会派出这么倒势的皇子出来。 在这一个多月的学习中,主管和亲事宜的礼部官员根据每个女子的容貌、才学和平日的言行举止。将她们慢慢调配成三组,在无心争宠的林倾宸刻意的低调下,她如愿以偿的被分到了最末组,也就是将来有可能会嫁给下级官员或是普通老百姓的一组,因为她知道。距离重要人物越远,她和她身后的家族就会越安全。 第一组自然是容貌和才情都出众,将来准备嫁给皇室子弟或是高级官员的,第二组相对比较灵活,到时候会看情况再行定夺,也就是说她们中有一半人都有可能会跟第一组一样嫁给皇室子弟或是高官。所以三组人员一经分配。各种小帮派就暗中形成了。看着每日斗得跟乌鸡眼儿似的一二组美女们,林倾宸就庆幸自己当初的低调是最正确不过了。因为第三组人选嫁的都是最普通不过的人家,定局已成。根本就不用担心谁比谁强。所以这些日子,林倾宸过的还算轻松,也认识了好几个趣味相投的朋友。 “我朝皇帝为了避免和亲女子到贵国失了礼数,特意让人教习了贵国的礼仪和风俗,四皇子可以随便考问。若是不满意我们再派人加强。”礼部官员得意的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在众多女子桃含笑的脸上掠过。就算是应付完了这项差事。 看着四皇子间隙很不受控制的打了几个喷嚏,然后又像是被狗追着屁股咬的猴急样,林倾宸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老是用手帕捂鼻子了,原来是对女人的脂粉过敏。 “宸儿妹妹,你说那个四皇子多可惜,长得那么俊俏却是个红鼻头,啧啧啧……”和林倾宸一起被选到三组的商贾之女苏梦蝶,望着四皇子的背影喃喃叹息。 “这个缺点好,对于她身边的女子会相对安全一些。”林倾宸提出不同观点。长得这样妖孽的人,要是没有这个缺点,还指不定去祸害多少青春貌美的女子呢。 性子活跃的苏梦蝶虽然长相一般,但却是个聪明的女子,林倾宸的一番话她一点就通,二人捂着嘴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笑着。 该说的都说了,该讲的也都讲了,待礼部官员将四皇子巡视完和亲新娘以后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的奏折上呈给弘帝以后,到了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就让二百多名和亲女子返家过年,过了年节初八就要动身前往金萨国了。 看着一个多月未见面的家人,林倾宸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才一个多月没见就这样了,要是以后都不能再见那该怎么办呢? “宸儿,这一个多月你受苦了。”卢氏拉着林倾宸上下打量,满脸的心疼溢于言表。 “母亲,一点都不苦,女儿倒是认识了很多朋友,以后到了那里也可以互相照应。”林倾宸尽量捡好听的给卢氏说。 “夫人自是放宽心,我们的女儿就是一颗种子,放到哪里都能存活的。”林仲仁站在一旁说道。 林倾鸿也从书院放假回来,带着妹妹林倾雅站在林倾宸身边,享受着一家人为时不多的团聚时刻。 吃过晚饭,林仲仁和卢氏又问了问林倾宸在宫里的一些事情,看见她情绪和气色还算不错,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闻着自己喜欢的味道,林倾宸渐渐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游走,酥酥的,痒痒的,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对上一双如黑玉般漆黑闪亮的眼睛。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宸儿,你可会怪我?”将近三个月没见面的宗泽翰突然出声说话了。 林倾宸猛然清醒过来,原来是他来了。 在该来的时候没来,却在不该来的时候又来了。这算是什么?林倾宸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微笑,翻身继续睡觉。 宗泽翰举在半空中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膝头,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灌进林倾宸的耳朵:“其实,那天晚上我来了,从子时(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站到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才离开,我知道你在等我,也知道你那晚是多么的担忧,可是我不知道我见了你该说什么。我不是没有撒过谎,可是我却不愿意对你撒谎,所以我只能在外面静静地看着你,看着你在屋里不停的写字,又不停的将写好的东西撕碎,然后又看着你在地上走来走去,更看着你最后捂着被子小声而压抑的哭着,但是我却什么也没做。我不想骗你,所以我选择失约,但是这几个月来,我每天都会想起你,没有忘记我对你许下的承诺。” 林倾宸紧紧的闭着眼睛,告诉自己不能再相信这个男人的鬼话了,但眼角却有了湿意。 宗泽翰见林倾宸不为所动,只能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每个人都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你既是父母的女儿,又是弟弟和妹妹的姐姐,你的身后更是关系到整个林家的生死存亡,所以,你的每一步我都要替你考虑在内。牵一发而动全身,走差一步都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这种过失在我的生命里绝对不会允许出现。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既然说出要你的一生,就绝不会轻易放弃你,所以,和亲之路你只管去,但是从你离开天邺王朝疆土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我会负责到底!”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和亲之路是那么好走的吗? 你又怎么敢保证我的人生你会负责到底?”林倾宸被宗泽翰这番大到不着边际的话气的浑身发颤,她坐起身,终于将自己这三个月来的满怀希望到最后失望的心焦历程,化为一字字刺耳的音符,还给了宗泽翰。 “宸儿,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宗泽翰说了最后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倾宸抱着双膝不停颤抖的身影,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竖长条的红木描金锦盒放在她的手边,并且死命压抑着想将她拥入怀抱的冲动。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倾宸这才将满脸泪痕的小脸抬了起来,拿起红木描金的锦盒,她端详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到第二天绿萝她们进来伺候自己梳洗以前,将它放在了书案下的小柜子里。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一个改变林倾宸穿越生活的日子,也是她重新赋予这具身体正式宣誓成人的日子。 第一一八章 及笄 (感谢书友110323214325282、书友懒觉爱上猫、书友828231529的粉红票,o(n_n)o~) 女子许嫁,笄而礼之,称字。 一直期待的及笄礼,终于到来了。 一大早,林倾宸就起床沐浴梳洗,换了一件水红色衣裙,外罩那件自己最喜欢的貂绒披风,由吉祥妈陪着,在辰时(上午七点到九点)来到前厅,举行正式的及笄礼。 及笄礼是代表着一个女子将要跨向另一段人生的新开始,卢氏心疼林倾宸不能在自己身边久留,想着给她大办一次,可是被林倾宸婉拒了。原因是热闹是给别人看的,她只想好好珍惜与亲人为数不多的团聚日子。卢氏和林仲仁心里明白,自然不会拂了女儿的心意,只请了大房的虞氏和几个姨娘,没想到林老夫人也记着这件事,又念及因为她的撮合,让林倾宸无端受了一次被悔婚的风波,心里甚是过意不去,居然亲自叫了林倾宸过去,送了一只金莲的簪子,两块红宝石,十颗蚕豆大小的天然珍珠,一小袋金豆子,拢共和在一起才装了一个荷包,但价值却能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买上好几间商铺了。 “你年龄还小,不知道这和亲路途的艰辛,早先给你准备的那些大件的陪嫁物品是不能再带了,祖母给你准备了一些值钱却又便于携带的,以后过的好了,可以拿出来装点门面,要是过的不好,以你的聪明拿出来置换些银子,顶上几个铺面或是庄子,也算是祖母的一点心意。”林老夫人纵是活了大半辈子。身边还没有一个远离故土的亲人,一想到年幼的孙女就这样远走异国,心里直泛酸水,没说两句就已经是老泪纵横。 林倾宸接过林老夫人的礼物之后,郑重的叩了三个头,“祖母,路是人走出来的,千万人千万条路,一切就看孙女的造化了,此去经年。孙女不能侍奉祖母与双亲跟前,是为不孝,还请祖母多多保重。” 听到大厅传来林倾鸿为了自己的及笄礼特意吹奏的箫声。林倾宸赶紧收回心神,先避到东间等候。刚刚坐定,就听到林仲仁洪亮而又沉稳的声音:“小女林倾宸今日行及笄礼,虽是自家人,但是礼数不可废。请各位做个见证,以全小女成人之礼。”声音顿了顿,又宣布及笄礼正式开始。 林倾宸早就得了吉祥妈的交代:“及笄礼正式开始后,等老爷说完话,你就走到厅外,面向南。朝观礼的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在藤席上。等赞者给你梳了头,正宾洗了手。你就转向东面坐好,等正宾给你插了笄,赞者会上前虚扶一下,你再起身。到时候宾客会向你作揖祝贺。然后你再回到东间来,赞者会为你换上素雅的裙襦。” 林倾宸本来想着让卢氏亲自给她梳头插簪。也就算是完成及笄礼了,可是卢氏哪里会让她这般委屈。说是即便是自家人观礼,该走的程序一个都不能落下。 及笄礼需要一个有德才的女性长辈做正宾,到时候为及笄者插笄,需要一个司者,为及笄的人托盘,需要一个赞者,协助正宾行礼,这个人通常是及笄者的好友或是姊妹。 或是自荐,或是推选,最后定下林老夫人做正宾,由虞氏做司者,由林倾荷做了赞者。如此安排虽然和林倾宸想的不一样,但却是最好的了,毕竟,除了卢氏以外,在整个林家女眷中,也只有她们三个人的身份是最高的了。一个一品诰命在身的林老夫人,一个二品诰命在身的虞氏,还有一个世家子弟的正妻林倾荷,也算是很隆重的及笄礼。 昨天晚上,卢氏还特意陪着她在这里练过两遍,她早就记住了,于是笑着说道:“吉祥妈,我都记住了,你放心好了。” 当林倾宸步入大厅时,不管众人平日是如何相处的,至少这一刻,大家脸上的神情都是愉悦的。 林倾宸行礼完毕,面向西坐在早就备好的藤席上,林倾荷洗过手上前给她梳了头,虞氏捧上罗帕和发笄站定,洗过手的林老夫人上前高声吟诵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来拿起刚才林倾荷放下的梳子,象征性地为她梳了几下。虞氏上前屈膝跪下,林老夫人将卢氏特意令人打造的羊脂白玉的兰簪插在林倾宸头上,林倾宸来不及道谢,林倾荷就已经上前正了正玉簪,顺便将她扶了起来。接受了众人的祝贺以后,又在隔壁东间在林倾荷的帮助下换了素衣襦裙。 林倾荷借机塞给她一对赤金的手镯,一只金光灿灿的簪子,一看就是不想让她戴,因为整个林家人都知道,她是不能接触金属之物的。她一脸诧异地看过去,却见林倾荷已经将东西收在荷包里,悄悄在她耳边低语:“好妹妹,我挑来挑去,只有这个东西最是实在,他日你遇到难处,可以铰了当银子。” 林倾宸心领神会,谢过林倾荷的一片好意。又重新回到大厅,面向林仲仁和卢氏行跪拜大礼,这是加笄之后的第一次跪拜,表示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在整个行礼的过程中,没人注意到虞氏眼角的泪意和哆嗦的嘴唇。 等二加和三加仪式完毕,林倾宸已经在虞氏的协助下,在隔壁东间更换了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一袭红色暗纹牡丹的衣裙。 “从今天起,宸儿就是大姑娘了。”虞氏一面替林倾宸整理衣裙,一面眼含泪的说道。 林倾宸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头。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及笄礼之后,就可以行婚嫁之礼了,可是等待自己的却是眼下国人闻之脸色突变的和亲之路,无论怎么说都显得有些凄凉。 看着欲言又止的虞氏,林倾宸对她的感觉只有五味杂陈可以形容。说恨,谈不上;说喜欢。有点难。曾经以为,和乐融融的相处,可以取代那份失去的母爱,可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每次都在自己感觉二人关系很融洽的时候生出一些事端,也许这具身体真的跟亲生母亲无缘,要不然怎么一出生就会被掉包呢?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无论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很难让人相信。 所以,当她从宫里出来后。再次面对虞氏和她的那个恪守职业操守的老公林伯涛时,她已经能用热情而疏离的声音对他们打招呼了。 “大伯母费心了,不过就是一个及笄礼。还让大伯母如此破费,宸儿深感不安。”林倾宸接过虞氏亲手送到自己面前的及笄礼,很正式的行了一个礼,然后让绿萝小心收起来。 是的,她就是这样想的。小心收起来,此去和亲的路上恐怕也不会带上它了,带多了反而是累赘。 “宸儿,只要是你喜欢的,大伯母都舍得。”虞氏见林倾宸自从宫里回来以后,对自己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以为是宗泽翰已经对她说明白了,却不知道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宗泽翰。都没有对林倾宸说明事实的真相。更不知道,他们在安排林倾宸后路的同时,林仲仁夫妇也对不是亲生女儿却胜过亲生女儿的林倾宸做出了安排,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之间的坦诚布公最是林倾宸需要的。 听了虞氏的话,林倾宸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借口大家都在等着就出去了。 林倾宸再次来到大厅和大家见了礼,总算是将繁冗细琐的及笄礼行完了。 趁着几位没来得及送礼的姨娘上前跟林倾宸说话的功夫。董妈安排人快速将及笄礼所有的道具撤下,然后又张罗着摆酒席。林伯涛和林倾文因为公务缠身,所以没有来,林仲仁和林倾俊、林倾鸿三人自在厅外摆了一桌慢慢聊着,大厅内女眷们摆了三桌,卢氏也给下人们加菜,让他们念着林倾宸的好。 这头,项姨娘正将一包东西交给林倾宸。 “大小姐,以后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到时候也能给你应应急。”项姨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哆哆嗦嗦的递过来一个荷包。 林倾宸听着她话里的意思,好像她送的也是一些可以用来置换钱的玩意儿,亦或是银票之内的东西。 无论当年她做了如何十恶不赦的事情,这一刻,林倾宸都决定原谅她。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受到惩罚了。这么多年来,虞氏对林倾俊采取的放任自流,早就让她在林府没有一点地位了,有着一个钱如流水的儿子,她就是算计再多的利益都将付诸东流,更何况那个被她推到嫡女之位的亲生女儿,恐怕至死都不会叫她一声母亲了,这对于一个做母亲的人,是何其的悲哀。 林倾宸在心里摇了摇头,然后接过了那只荷包。也罢,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今日一别,就算有再多的深仇大恨,也都跟自己无关了,怨也罢,恨也罢,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张姨娘还是那样的朴实无华,即便林倾荷做了世家子弟的正妻,她还是每日做针线,所以给她送的是一身细软布料做的亵衣,她很喜欢,高高高兴兴收下了。 云姨娘也送了几件贵重首饰,意欲为何彼此心里都有数。 就连林倾鸿和林倾雅也给她送了礼物。林倾鸿送的是一个田黄石的印章,虽然只有铜钱大小,但价值不菲,这还是年前他过生日时,爹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当时他喜欢得不得了,生害怕一不小心就弄丢了,特意找了三个盒子将其装了起来,现在却拿出来送给自己,其意自明。 林倾宸不忍让弟弟失望,决定暂时先收下来,然后临走时偷偷留下,毕竟自己已经得了大家很多好处了。 而林倾雅送的却是一只林仲仁无意间在西域商人那里得到的一只银质哨子,当时拿回来时只有一只,林倾宸自是不稀罕这个,但看到林倾雅闪着亮晶晶的双眼流口水时,她故意逗她说是自己也很喜欢,林倾雅看了又看,终于做出妥协,说是姐妹二人同时拥有,后来自己就说让她先用,等自己想用的时候再问她要,没想到现在她还记得。 林倾宸抹了一把眼泪,将弟弟和妹妹的礼物都收下了,但她决定要在走以前回报他们。 不难看出,今日大家送给自己的及笄礼都是动了一番心思的,无论是林老夫人,虞氏和项姨娘,还是姐姐林倾荷,除了送给自己一只质地色各异代表着成人的簪子之外,都送了一些值钱应急的珠宝和银票之类的,林倾宸不是圣女,她当然会全部收下,毕竟以后就真的要靠自己了。 ※※※※※※※※※※※※※※※友情推荐※※※※※※※※※※※※※※※ 抱歉,今日家里有些事,更文迟了。而且,云儿还很痛苦的发现,这个古人的及笄礼咋这么麻烦呢?俺百度着百度着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绕了好几圈,终于才出来,俺发誓,以后写文一定从及笄之年以后开始写。对于文中重复的部分,还请大家看在俺这么用功百度和增加不少字数的份上,原谅俺吧!至于大家已经订阅的章节,回头再看本文绝对不会让大家再钱,请大家放心。o(n_n)o~ 第一一九章 启程——(一)人心 守岁过年,迎客送往,年节的喜气并不影响林倾宸做事的效率。 她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先前将宸新院伺候自己多年的下人进行了打赏以后,又将红绫和绿萝托付给卢氏,请她看着给这两个亲如姐妹的丫环盘一桩好婚事。然后又去名下的铺子说明了情况,自己虽然走了,但这些铺子始终是在林家的管辖之内,所以请他们大可安心干差事,工钱会一分不少的付给他们。 从“逗你玩”铺子出来,不管身后传来多少替她惋惜的声音,林倾宸终于感觉到一身轻了。看着手里还有一只红漆描金的锦盒,林倾宸径直走进附近福运来酒楼。 半盏茶的功夫,红漆描金的锦盒已然出现在宗泽翰的面前。 宗泽翰脸色肃然打开锦盒,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通体透明,白玉兰形状的簪子,每片兰的瓣都薄如蝉翼,恍惚中似乎还能闻见玉兰淡淡的香气。 这是他第一次送人礼物,却被人毫不留情的送了回来,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划过,却状似无意的问亲自送还东西来的郑凯:“她可说了什么?” “林小姐只说了一句话:她走了!”郑凯小声回道。 郑凯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倔强的小姑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迅速氤氲了一片红色,在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发问以前就迅速转过身子朝门外走去,可见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要是主子早点告诉她,是不是她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可是话又说回来,要是主子真的是那样的人,估计自己也不会这么信服他了,更不会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将攀枝错节的网络布及到整个天邺王朝。所以有些事,他只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却无需做过多的修饰,更不应该提出自己的意见。 “知道了!”宗泽翰锐利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一抹柔情快的来不及让人捕捉到就消失殆尽,再抬眼时已是平日的冷冽,“我走了之后,让五弟慢慢接手京中的产业,再伺机与列入名单的官员接触,你从中协助一二。至于五弟妹那边。她想怎么玩都可以,你只要看着她不乱来就行。”宗泽翰交代道。 郑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连忙正了正心神应了下来。 直到五爷被五夫人送回来他才知道。原来过去的一个月中,五爷跟五夫人根本就没见过面,也就是说五爷压根就不知道五夫人跟来京城的事。当时他惊得下巴差点脱臼,还好五夫人的一句话提醒了他:“难不成你喜欢看着你们五爷因为一个女人破坏了在父皇和母后心里的形象?” 看着五夫人脸上狡黠的笑容,郑凯在宗泽翰提出去洱岛查验兵器库的进程时。他很适时的提出,应该让已经成婚的五爷历练一下了,免得被有心人在皇上面前说他独揽大权。而宗泽翰难得笑了一下,居然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所以,文泽宇至今都不知道林倾宸将要和亲的事。 三日后, 即天邺王朝弘帝二十四年正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宜出行、嫁娶、开市。 天邺王朝前往金萨国的千人学子队伍和两百名和亲新娘准时由安庆门出发,浩浩荡荡的向南一路前行。经过涿州、达州,最后到达郴州换大船驶向金萨国。 当天,弘帝亲率文武百官为千人学子和两百名和亲新娘送行,就连久居深宫的皇后娘娘也率领后宫嫔妃亲自为和亲新娘戴上祈福的五福结,期盼她们在异国他乡能够得到一份好姻缘。场面如此盛大。气氛如此煽情是天邺王朝上百年都未曾遇到的,再有看热闹的百姓们更是从安庆门到南城门。将街道两旁挤了一个密密实实,等载着学子们的最后一辆马车使出南城门时,已过巳时(上午九点到中午十一点)。 除了金萨国四皇子带来护送百名和亲新娘的三百护卫队以外,弘帝又另派五百名禁卫军沿途护送,直至郴州上达海船为止,又令涿州、达州各抽调两百名当地府衙人手以接力的形式将千人学子和和亲新娘送达下一州,如此一来出意外的几率大大缩小。 从众人的马车用具,以及准备的情况看,弘帝这次做足了面子,每八个和亲新娘坐一辆马车,每十个学子坐一辆马车,如此算下来居然有一百二十五辆马车,加上护卫的人手,队伍拉开来行走竟然有两里之长,好在沿路官衙都事先接到了通报,早就派人提前清理了街道,一并准备过夜住宿之地,倒是比预计的行程要快了许多。 队伍行走了一个月,终于到了涿州境内。 看着赶路赶得身心疲惫的学子们和神情恹恹的和亲新娘,金萨国四皇子好心让大家在涿州最大的驿馆内休整三日,再行出发。 林倾宸和其他丙类和亲新娘一样,自己挎着包袱下了马车,互相搀扶着进了驿馆的大门,来到举着编号为“丙”的女官跟前等着点名。 自京城出发,她们这些和亲新娘就完全由宫里派出的女官和教养嬷嬷管着,按照之前根据容貌和才情品性划分为甲、乙、丙三等。甲等自然是以皇室宗女和一二品官员的女子为多,乙等则是使了银子但是才貌又不是特别出众的女子为多,丙等就是像林倾宸这样傻不啦叽的没有使银子走后门或是容貌一般的女子为主了。 一说到这个等级划分,和林倾宸投缘的苏梦蝶就满肚子牢骚:“又不是给皇上选妃,干嘛还要分个等级,分明就是想在我们身上狠捞一笔。” 林倾宸听了也替她感到惋惜,要不是因为她是庶出,亲生母亲又早亡,也不会轮到她来遭这份罪,而家里也不肯银子为她上下打点,就让这样一个聪明秀丽的女子被划分到丙等新娘的队列中,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想法。好在苏梦蝶也只是嘴上说说,对其她同伴多有照顾,还时不时说说自己经常在家里捉弄那些被姨娘娇惯坏了的姐妹时发生的各种糗事。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抢不来,不见得甲等新娘将来都会比我们丙等的强,你说是不是?”林倾宸压低声音跟苏梦蝶耳语。 二人相视一笑,等着女官点名安排房间休息。 “高圆圆……叶丽倩……马秀珍……”女官正拿着名册点名,凡是点到名字的女子都要应答,旁边协助女官的教养嬷嬷也是要亲自看到本人才会点下一个人名,所以整个点名的过程有些长。 林倾宸感觉到站在身侧的梁静忽然捂着肚子向前弯了一下腰,脸色也随之一变。 “你怎么了?”林倾宸小心扶着她问道。这个梁静也是个妙人儿,平时话也不多,在这群丙等新娘里也算是容貌最美的,当然是在自己努力藏拙的情况下。只不过每次在驿馆住宿时,总是显得有些神思不属,老是朝学子们住的方向观望,林倾宸无意中发现后,就心生警惕,渐渐离她远了一些,毕竟自己想尽办法混到“丙等”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这梁静外表看似乖巧,其实正是戏文里那种爱招惹祸事的主儿。只是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倒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的葵水来了,事先也没准备草纸和布,我想到外面去买一些来。”梁静眼里含着一丝急切。 林倾宸无语了,都这个时候还想着到外面去,真是一个不要命的主儿。 “我这里还有几个自制的垫,你且拿去用吧。”林倾宸胳膊略微抬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斜肩挎着的自制布包。 “啊……那就谢谢妹妹了!”不知为何,梁静听到林倾宸这么慷慨解囊的的帮她,反而有些悻悻然。 “……苏梦蝶……林倾宸……梁静”正好这时点到了林倾宸的名字,林倾宸身体微侧,让嬷嬷能够看清自己。 林倾宸的名字位于后列,也就是说点名结束了,按照教养嬷嬷的指引,她们丙等女子一行四十人,分了两个房间睡在驿馆事先准备的大通铺上,但是因为有教养嬷嬷跟着进了房间,所以众人都很规矩的依次排了过去,可想而之林倾宸的位置正好在苏梦蝶和梁静的中间。 教养嬷嬷象征性的说了这几日休整的纪律之后就离开房间了,林倾宸依言从布包里拿出两片自制的垫递给梁静。也不是她小气,而是出门在外这些东西本来就准备的少,更何况自己的葵水再有三五天也就该来了,总不能照顾了别人,让自己出丑吧。 “咦?这个东西还蛮好的!”梁静接过垫以后,眼里闪过一道光芒,目光不禁又在林倾宸的布包上掠过。 “家里的下人给我准备的,出门在外不方便带太多,先给你应应急,一会去女官那里领些材料我们照着样子一起再做一些。”林倾宸不动声色的系上布包的袋子,心里生出一丝警惕。 “好啊!”梁静见林倾宸虽然平日话不多,行事却是极为稳妥,不由对她多看了两眼。 这时,苏梦蝶叫林倾宸一起去外面打水洗脸,林倾宸也不想跟梁静有太多接触,就跟着出去了,临走时下意识地拍了一下放在自己铺位的布包。 ※※※※※※※※※※※※※※※友情推荐※※※※※※※※※※※※※※※※ 书名:随喜 作者:归晔 简介:她凡事随喜随缘随份,只是这一生,不会再逆来顺受。 第一二零章 启程——(二)外出 (感谢书友我家有大小宝、书友丁小胖子的粉红,o(n_n)o~) 晚饭是一荤一素,一个汤,还有两个馒头,虽然简单,但比起一路吃干粮喝水已经很不错了。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些饭菜,反正林倾宸是仔仔细细全吃完了,她得保持体力放到后面用。 “林妹妹,还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么能吃!”自从林倾宸给了梁静两个垫后,她就一反常态的粘着林倾宸。不管是取饭还是吃饭,都在林倾宸左右相随。 林倾宸闻言,只是很腼腆的笑了一下,并不作答。 梁静却也不恼怒,反而将自己剩余的一个馒头推到林倾宸面前说:“我饭量一直很小,这个馒头你吃吧。” “谢谢梁姐姐,我已经吃饱了。” 看着梁静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林倾宸心里没来由的感觉很烦,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收拾了两人的碗筷准备离开饭桌。 “林妹妹,怎敢劳你给我拿碗筷,我自己拿就好了。”梁静有些哀怨的看着那个即将被送回厨房的馒头,赶紧从林倾宸手中接过自己的碗筷,跟着她一起送到厨房。 晚饭后,众人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可是梁静却很是难为情的拉着林倾宸和苏梦蝶,请她们帮忙,一起到女官那里要些生活用品。 这一路走来,为了便于管理,朝廷早就准备了一些女子用具,谁要用时都可以到负责此项差事的女官那里去申领。林倾宸觉得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做一些路上备用,也就和她们一起去了。 却没想到,这女人之物用的就是快,经常会因为一个人的反应而引起周围好几个人的反应,等林倾宸她们到了女官那里。才发现来领布和草纸的不止她们三个。最要命的是,眼看就要轮到她们了,女官却一脸为难的看着后面的几个人:“布和草纸都领完了,要不然等我明天采买了大家再来领吧。” “可是……可是……今晚怎么办呢?”虽然这里都是女人,但这种事还是有些羞于启齿,没领到草纸和布的一个女子很小声的说道。 “这样啊……”身为女子,女官也知道这种事的为难之处,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然后略一沉吟,说道:“现在天色还早。你们中间来两个人跟我出去采买一点吧。” 女官说话间,目光已朝没有领到布和草纸的女子脸上望去。 “我跟着大人去吧。”最先说话的是梁静。她一听到这个提议,眼睛瞬间放出光彩。 女官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虽然热情可嘉,但不是干活的料,她摇了摇头,目光移动间看到并肩站到一起的林倾宸和苏梦蝶二人。一个肤色微黄却体格匀称。一个皮肤细腻却身板结实。不知为何,女官就觉得她们二人可以给自己帮忙拿东西。 “林倾宸和苏梦蝶是吧?你们跟我来。”女官朝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就先行出去了。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女官已经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每个人的名字了。 如果眼光能将一堵墙烧穿一个洞的话,林倾宸觉得自己和苏梦蝶已经被梁静烧成蜂窝煤了,在梁静抿着嘴呼哧呼哧瞪着的功夫。二人赶紧跟着女官去给大家买福利了。 “宸儿妹妹,你说这跑腿的差事又没赏钱怎么还有人争着抢呢?”苏梦蝶虽然有些神经大条,但很多事情却看的很清楚。这话分明就是针对刚才梁静看着二人的不善目光说的。 林倾宸干咳了一下,用下巴指了指前面走的女官,暗示苏梦蝶说话注意分寸。 苏梦蝶捂着帕子朝女官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女官让人拉出两辆马车正要坐上去,就听见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对她说道:“礼部官员解大人请所有的女官到驿馆大厅。有事要商谈。” “多谢公公,我这就过去。”女官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 礼部把持着整个和亲人选的甄选过程。里面有些什么弯弯绕不是她这种低级的女官所能知道的,女官的身份不过就是比宫女多了几分学问,但是走到哪里还得听命于人。 原本礼部大人身边传话的都是小厮或是官差,此次为了护送和亲新娘,才由宫里特意调遣了两名太监,用来给三个等级的和亲新娘和礼部大人之间传话。 “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找个老成稳重的侍卫陪你们去,那些东西都是寻常之物,只要找到卖布料的店铺就能买齐了。你们买完东西赶紧回来,自己不要到处乱跑。”女官递过来两锭十两的银子,对二人交代道。 “是!”林倾宸和苏梦蝶颔首应答。 看着女官跟随太监走远了,一直紧随其后的梁静这才敢追上来,拉着二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林倾宸和苏梦蝶面面相觑,似乎对梁静话里得意思并不十分相信。 “真的!是嬷嬷让我来的,要不然我哪里有那个胆子啊?”梁静闪着狡黠的眼睛看着二人。 刚才她一路小心翼翼的跟着,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没想到还真叫她给等到了。刚才传话太监和女官说的话,她躲在后面墙壁与大树之间不远不近的地方刚好全听到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要知道,女官和嬷嬷们早就交代过了,不经过她们的允许不得私自外出,而且我等代表的是天邺王朝,要是中间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丢脸的不光是我们自己,更是整个天邺王朝。”苏梦蝶胳膊一伸,就将梁静攀上来想要套近乎的手甩到了一边。她虽然是庶出的,可是脾气却倔的不一般,在家里也是横惯了的,要是谁敢欺负她没亲娘,她定是搅得让嫡母连觉也睡不好,所以时间一长,家里的姐妹反而都不敢惹她了,即便是谁在外人面前受了欺负,都会找她讨主意,她这人可是最讨厌黏糊不清的人了。刚好,这个梁静触犯到了她的底线,她一忍再忍,已经忍无可忍了。 “两位妹妹多虑了。”梁静讪讪地说道,将目光转向林倾宸。 林倾宸假装没看见梁静乞求援助的目光,将头转向女官走的方向,希望带她们出去的侍卫快点到来。 梁静见二人俱是不信,心里也急得不行,她被迫成为和亲新娘,跟青梅竹马的表哥也生生被拆散了。她劝表哥不如二人私奔算了,可是表哥却说这样会给双方家族带来祸事,不如等离家以后再做打算。可是自己这一路走来,除了半个月前在驿馆休息时听到表哥以箫声为暗号奏得曲子,二人再无通过任何消息。眼见离上船的日子越来越近,表哥到底想了什么法子让自己脱身还是个未知数,她又怎能不着急呢? 就在三天前,和亲队伍路过一个小村庄时,她又听到表哥奏出的箫声,那箫声节奏轻快,分明就是在暗示她,事情终于有眉目了,所以她这几天才想着法子跑出去,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见表哥一面,没想到丙等的女子一个个都粗笨不堪,自己几次讨好试探都不得其门而入。梁静脸色隐晦不明的看着林倾宸和苏梦蝶二人。 正在这时,前面来了一个面相憨厚的年轻侍卫,他见到是三个人时,心里有些诧异,“女官不是说只有两个人吗,怎地成了三个人?” 梁静一听,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上前一步挡住正要开口的二人,对那侍卫说道:“正是三人,刚才里面的嬷嬷让我出来跟女官说一声,说要多买一些,前面恐怕很长一段路途都没有商铺呢。” 说话间,一锭银子已然落入那侍卫的手中。 闻着鼻息间突然而至的香风,那侍卫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一下,也没再征询林倾宸和苏梦蝶,径自朝前面开路,门口停放着两辆马车,一辆用来坐人,一辆用来装东西。 看着梁静多此一举的行为,苏梦蝶和林倾宸更加怀疑了,只是两个车夫催得急,她们只好赶快上车。 这个小镇确实不算小,到了饭点时间,还有不少商铺都是开门的,所以,林倾宸她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卖布的铺子,两个车夫在外面等着,侍卫跟着三人进了铺子。因为女官之前交代要看护好她们三人的安全,所以这个侍卫虽然觉得自己矗立在店里有些别扭,但他还是很尽责的站在门口处,时不时注意着三人的举动。 林倾宸打眼看了看,这家布店的货品还挺齐全,要不是现在不合时宜,她还真想买上几块料子做几件换洗衣服,自己为了行走方便,只准备了三套换洗衣物,还真有点倒不开之势。 “这位小姐,我们店里的布品种多价钱便宜,你们要是想做衣服,我们这里还有现成的师傅为你们免费裁剪。”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林倾宸的身后传来。 林倾宸像是被电击中一般,猛然转身望去…… ※※※※※※※※※※※※※※※友情推荐※※※※※※※※※※※※※※※ 书名:九全十美 作者:闲听落 简介:她有高超的医术,有聪明的头脑,到哪里都有好生活! 第一二一章 启程——(三)受累 (感谢书友110226100935420、夜&咖啡、羽萍的粉红,o(n_n)o~) 坐在马车里,林倾宸的左拳死死地握着,到现在她的心还怦怦跳个不停。 看到长生的那一刻,她差点呼出声来,幸亏长生将话接了过去,又让店里的伙计好好接待客人,趁着众人不备时,塞给她一小包东西。 当时她觉得自己的表情肯定很不自然,要不然长生也不会突然走开去招呼梁静了,又或者是梁静看出了什么? 林倾宸想到这里,目光朝梁静看去,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注意自己,反而撩起马车的窗帘朝外看,似乎在找什么人。不知道为什么,林倾宸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打算,难道她也…… 二月的天气,林倾宸的脑门居然有了一丝汗意。 马车在街上三拐两拐,再经过一条街就到驿馆了,这时前方走来一个卖货郎沿街叫喊的声音:“卖绢、手帕、荷包、香囊、手串……”声音清朗,不买东西也听着舒服。 “车夫大叔,麻烦你停一下,我想买几块手帕。”正在朝外观看的梁静忽然对前面的车夫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小摊贩的东西有什么好的,没得买来让人看了笑话。”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差点就要睡着的苏梦蝶,真希望早点回去躺在床上好好大睡一觉,见梁静突然让车夫停下来就一肚子火气。 “苏妹妹,林妹妹,我们越往南走,离家乡亲人就越远,以后到了那边,吃的用的肯定都不一样。东西虽然不好,但也是我们家乡的东西,买来留个念想也是好的。”梁静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苏梦蝶撇了撇嘴,将头转向一边。 梁静又朝林倾宸看去,见她只是将目光看向马车另一边的窗外,似乎对自己的提议也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咬起了下唇。 “小姐们你们到底还买不买东西了,要是再不买我就赶车了。”已经将马车停下的车夫,见车里没有动静。就催促道。 “就来!”梁静一边答应着车夫,一边下车,只是扶着马车的手稍显颤抖了一些。 等梁静下车后。林倾宸立刻坐在梁静的那一边,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只见那卖货郎身边已经围着好几个小媳妇和大姑娘了,倒不是卖货郎的东西有多好,而是这个卖货郎长得实在是太俊秀了。肤色白净,举止文雅。始终都是面带笑容给客人拿递东西。 梁静走到距离卖货郎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有些哀怨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是她不想上前,而是他已经被三五个小媳妇和大姑娘给包围了,手里拿着他买的头和香囊,嘴里却不停的议论“小哥的皮肤可真白。用香脂了吗?”“小哥的手真细嫩,以前一定是拿笔的吧?”“小哥家里有没有娘子,嫂子我给你介绍一桩好亲事吧!” 卖货郎脸色有些红。但笑意还是不减,对那几个媳妇说道:“各位嫂子,我就是一个走街串巷卖货的,没你们说的那么好,不过看在嫂子们这么热情的份上。这几样东西就送给你们了,以后遇到了多买我几样货可好?” 东西不值几个钱。可是说话的人耐看,说出来的话更是入耳,那几个小媳妇很快就满意的走了,剩下几个大姑娘又有几分矜持,看了几眼热闹也就走了,卖货郎像是刚发现梁静一样,热情的招呼道:“这位小姐,可有什么想要的,不妨到这里挑几样,回去自己用或是送给家里的好姐妹也是不错的。” 林倾宸见梁静很快上前,在卖货郎的货担上挑拣起来,因为有段距离,他们说话的声音又比刚才那几个小媳妇在时小了很多,所以林倾宸也没听见,只见那卖货郎不停的拿着东西向梁静展示,梁静有时候会接受,有时候又摇了摇头,这样过了片刻,她手里就已经有好几样东西了,这才抬头看了卖货郎一眼,转身回来了。 林倾宸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就见苏梦蝶疑惑的盯着自己,她将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眯着眼睛假装睡觉。 “林妹妹,苏妹妹,我买了好多……”梁静撩开车帘的同时,惊喜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可是看见林倾宸与苏梦蝶眯着眼睛在马车里各据一边,只好讪讪地咽下了后面的话,轻轻坐在一边想着刚才表哥跟她说的话。 “静儿,家里我都安排好了,我留书一封,说自己因为你的离开心里沉闷,想到全国各地去游历散散心,什么时候把你忘了我自会回家。我一路追赶,想了几十个逃脱的方法,终于让我遇见了一个奇人,他给我一种药,涂抹到身上以后,让人看起来像是得了疫症,到时候你就……”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摆脱去和亲的命运,梁静的腮边慢慢汇聚出两朵美丽的小梨涡。 假寐的林倾宸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等她们回到驿馆,东西还没卸下,就见负责管她们的教养嬷嬷脸色不善的走了过来。林倾宸顿觉事态不妙,下意识的朝梁静看去,果然见她已经白了脸色。 “都跟我来!”教养嬷嬷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苏梦蝶气恼的看了梁静一眼,拉着林倾宸就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林倾宸却知道很多屋子的窗前都挤满了看热闹的脑袋。 “说吧,是谁允许你私自出去的。”一进屋子,教养嬷嬷就对梁静直接发难。 梁静咬着下唇,委屈的看着林倾宸和苏梦蝶,就是不说一句话。 教养嬷嬷顺着梁静的眼光看去,对苏梦蝶说道:“她不说,你来说。” 正等着听事情真相的苏梦蝶见教养嬷嬷突然指着自己,一时间有些错愕,明明犯错误的是梁静,为何又把自己扯进来了,不过她反应还算不慢,心思回转之间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回嬷嬷的话,我和林妹妹在门口正等着侍卫和车夫,就见梁姐姐来了,说是奉了教养嬷嬷之命,让她帮着多买一些日常用品。我和林妹妹也没多想,就一同前往了。” “是这样吗?”教养嬷嬷问梁静。 梁静紧紧咬着的下唇已经出现一道深深的齿痕,低头的瞬间眼睛里闪过一道恨意,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对苏梦蝶说道:“苏妹妹,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诬陷我?明明是你贪玩,想叫我陪着你们一起去,我这才拖了病体去的,没想到你……嬷嬷,我是冤枉的,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梁静,你胡说……”苏梦蝶被梁静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的脸色通红,连平日的虚称也省了,直接喊了梁静的名字。 “苏姐姐,不要用别人的错误降低了自己的身价!”看着梁静声泪俱下的表演,林倾宸知道自己再不出声就会受到池鱼之祸,她将快要抓狂的苏梦蝶劝到一边,然后上前对教养嬷嬷施了一礼,却转身对梁静不疾不徐的说道:“梁姐姐,我朝历来对女子多以三从四德来规范,所谓的“四德”是指:德、容、言、功。从这四个字的排列顺序可以看出,身为女子者,第一要紧的是品德,能正身立本;其次才是容貌、言语、和治家之道。今日之事,除了我们三人,还有更多的人知道,你最好还是想清楚了再回答。 且不说这番话从一个端庄文雅的女子口中说出来是如何的妥帖,就是这番淡定从容都让教养嬷嬷满心欢喜,只不过看到林倾宸的相貌时,心里有些替她可惜,要是再增色几分,定是那甲等和亲新娘中的佼佼者。 教养嬷嬷将目光从林倾宸身上收回,转向梁静身上,看见她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忽白忽红,在后宫是非堆里混到老的她哪里还看不出这其中的道道,冷笑一声,对梁静说道:“这位林小姐说的是正理儿,人下人可以犯错是因为她始终是个下人;人中人可以犯错但是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话;而人上人……我看梁小姐还是等你成为人上人之后再……” 此时的梁静已经羞得面色通红,几经衡量之下,她对教养嬷嬷说道:“嬷嬷,是我贪玩,自己要出去的,跟林妹妹和苏妹妹都没有关系。” 教养嬷嬷点了点头,对三人说道:“嗯,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但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此例一开,以后对别人也不好管束。梁小姐无视规矩,擅自出行,罚你两天不得吃饭;林小姐和苏小姐虽然不知内情,但缺乏警惕没有提前制止梁小姐的错误,理当一同受罚,但是念在受其连累,就罚一天不得吃饭吧。我这样做,你们可有意见?” “嬷嬷处理问题公正严明,我心服口服。”林倾宸站到苏梦蝶身边,颔首作答。 本来还不服气的苏梦蝶被林倾宸用胳膊肘适时的一撞,也跟着点头称是。梁静自然不敢有别的意见。 “时间不早了,三位小姐请回去好好休息。今日这番话有些僭越,可是看你们一个个正值季却又远离故土,与其孤身作战,不如多结些善缘,以后互相也好有个帮衬,不至于在身边连个说家乡话的朋友都没有。”教养嬷嬷在她们出去前,又说了几句劝诫的话。 林倾宸心里微微叹息,这世间最缺少的就是朋友,更别提是相伴到老的朋友。 第一二二章 启程——(四)解惑 京城林家大房。 从得知林倾宸被列入和亲名单的那一刻开始,虞氏就给林伯涛提醒,平日再怎么两袖清风她不管,但是家人有了安危时,他能帮的忙绝对不能坐视不管。林倾俊以学习金萨国的技术之名被列入名单,虽然对于刚刚成亲的他有些残酷,但毕竟才三年,一眨眼很快就会回来,而且回来后也会有个好前程。可是林倾宸不一样,不仅是纤纤细弱的女儿之身,更是攸关性命,她几经考虑想对林伯涛说出实情,却意外得知,林倾宸此次被列入和亲名单,根本就是有人有意为之,而这个人就是宫里的黄美人,也就是皇五子的生母。 这黄美人出身小吏之家,借着姣好的容貌得了弘帝的宠幸,没想到却是个有福的,不到三个月就怀了龙脉,九个月之后诞下了弘帝的第五子。虽然她功劳不小,可是弘帝却是个手握重权不喜撒手的人,从早年自己借着母系一族的势力登上皇位开始,他就开始暗防这种局面的出现,所以,对于众多皇子身后代表的母系一族,除了本身有先皇赐予的官爵以外,他总是防着一招,采取封外不封内,封内不封外的政策,也就是说要是封了皇子母系一族的人,皇子的生母品阶就低,要是封了皇子的生母高品阶,则皇子母系一族的一干亲戚最高只能封到从四品官职。原因在于天邺王朝的的官员中,四品以上官员是要每日上早朝的,至于四品以下包括从四品官职则要得到皇上的特别召见,才能入宫面圣。 关于这一条,弘帝很大方,选择权会交给皇子的生母自己选。看看她是想要自己和儿子尊宠一生呢,还是想用自己寂寞的后半生和儿子的前途换取娘家的荣耀。如此一来。天邺王朝的后宫和朝堂少了许多盘根错节的关系,也有利于皇上和皇后各自打理自己的事业。 就是因为这黄美人出身太低,所以在父亲的耳提面命之下,才不得不舍弃了自己的高品阶妃位,将家族带入到一个新的层次。如今黄美人的父亲正任职礼部侍郎,官居四品,唯一的哥哥也在军中领职。此前轰轰烈烈的皇子选妃,原本能与当朝二品大员的林伯涛结为亲家,谁知道却因为林家选送来的女子言行有失而错过了,本来一件不起眼的事。可是在有心人的刻意提醒下,却成为林伯涛无意与五皇子结亲的最佳证据。在众多有身份背景的嫔妃面前本就有些气短的黄美人闻讯,心里气愤不过。正好利用父亲给礼部办差事的机会,将林倾宸“关照”了一下,要不然以她的“平庸之姿”,又怎能选上呢? 所以,不是林伯涛不使劲儿。而是使再大的劲,一顶不服圣意的帽子扣下来,可是吃罪不起的。 “这件事,只能说是命,昔日我想尽了办法,让华儿躲过此劫。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在了宸儿身上。”林伯涛一声苦笑,已经道出心中诸多无奈。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如今文儿在仕途也是一片光明。夫君不如在家里含饴弄孙,不掺和这些是是非非了吧。”虞氏劝道。 “上船容易下船难,只要那个宝座一日未换人,为夫就不好脱身。”林伯涛负手而立,想着太子殿下的几次有意拉拢。不禁有些头疼。 虞氏看了看林伯涛又清瘦了不少的脸庞,意味深长地说道:“难不成病的下不了床也要去上朝?” “夫人。你怎么会如此想?”林伯涛看着虞氏。 “妾身只是一个内宅妇人,什么也不懂,但看见老爷每天这么忧心劳苦,再加上俊儿和宸儿也不在跟前,心里有些灰心,还不如在家里享享清福,也省的一时不察受那无妄之灾。”虞氏避重就轻的说道,她又怎能告诉林伯涛,再过不久,这天下就要大变,首当其冲的策反之人就是对方埋下多年积累而成密如蛛网的那些人,以林伯涛这样正直不阿的性子,最终不会有好下场,还不如趁早脱身出来。 “夫人,为夫并不贪恋这官位,只是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林伯涛点了点头,看来他也赞成虞氏的提议。 远在千里之外的林倾宸此时却躺在属于自己一隅之地的大通铺上,回想着白天长生塞给自己东西时说的话:“达州过半,每日服用指甲盖大小的用量,一切有二爷!” 原来,他跟自己想的不谋而合,不在家里动手,而是快要上船时再搞点事情出来,一来不会给家里人扣上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二来也可以逃脱此劫。可是林倾宸却不想承他这个情,因为她早就有所准备了。 看了看右边熟睡的梁静,林倾宸也感觉到有些累了,渐渐迷糊了过去。 而那边原本熟睡的梁静,在听到林倾宸渐渐平稳的呼吸后,却睁开了眼睛,想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自己这趟出来,父亲和母亲给了不少银子,可是逃亡的日子没有期限,就算是她和表哥逃到荒无人烟的深山里,那也要用银子买一些日常用品,自己带来的银子总有用完的时候。那天,她只是出于好奇,就趁着大家刚刚住进来没人注意,将林倾宸的布包打开看了一下,没想到里面还有几件值钱的首饰,要是到时候顺到手,也够她和表哥二人用好几年的了。再加上今天自己被苏梦蝶和林倾宸二人明里暗里的拿话挤兑了一番,对她们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所以仅有的那点愧疚之心也消失无影了。 第二天一早,梳洗完毕后,众人都去了饭堂吃饭,林倾宸三人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受罚,等其他女子回来后,教养嬷嬷又利用休息的时间,给大家复习了一下金萨国的礼仪,一直到中午才放她们休息。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宸儿妹妹,你猜她们今天中午吃什么饭?”苏梦蝶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幻想着。 林倾宸感觉还好,只是觉得小腹有点坠胀感,估计大姨妈快要来了,她对苏梦蝶说道:“别想了,就算是山珍海味跟你也没关系。” 苏梦蝶狠狠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始作俑者梁静,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她对林倾宸使了一个眼色,来到院子里。 “你跟我说,昨天在马车上看见什么了?”苏梦蝶笑的很奸诈。 “我就看见那个卖货郎长得很俊俏。”林倾宸眨了眨眼睛回道,有些事只是自己的怀疑,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苏梦蝶听完若有所思,半响之后,对林倾宸说道:“我爹爹有一个正妻,三个姨娘,三个通房,就这样还是抵挡不住偷偷爬上他床的女人,所以我爹有五个儿子,八个女儿,我兄弟的名字是按照家谱取的,可我们姐妹的名字却是我嫡母取的,我嫡母说,每个女人都爱做梦,所以我们的名字里都带了一个梦字,然后又各自取了生母名字里的一个字,所以我就叫梦蝶。你很难想得出,那些姨娘为了让我爹去她们屋子里过夜,使了多少招,那些通房更是下贱,居然连见不得人的媚药都用上了,我爹一气之下,将所有的通房卖到了那种地方。家里表面是平静了很多,可是这种日子就没有到头的一天,你说,我会看不出她从外面回来以后的变化吗?”苏梦蝶贴着林倾宸的耳朵说了半天。 林倾宸有些瞠目结舌,作为一个穿越者,她早就经历了妻妾斗法的戏码,她吃惊的是苏梦蝶最后的这句话,难道她早就发现梁静的不妥之处了?她渐渐将目光转向苏梦蝶,带着发自内心的崇拜之情说道:“还好我将你当成朋友了,要不然有一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倾宸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苏梦蝶嫣然一笑,指着她们房间门口的那道粉色对林倾宸使了一个眼色,低语道:“这年头好人做不得。” 林倾宸会意,二人同时向屋内走去。 回到屋子时,梁静还是坐在刚才的那个位置,看见二人进来立刻迎了上来:“两位妹妹此次被我连累,我心里十分内疚,等以后到了金萨国,只要有我出头之日,定然不会忘了两位妹妹。” “那倒不必了,只要此行之路梁姐姐能够安分点,我们就该阿弥陀佛了!”苏梦蝶毫不客气的说道。 此去金萨生死未明,苏梦蝶这个喜怒于形的性子总有一天要吃亏的,林倾宸眼见梁静脸色又变了几变,连忙上前打圆场:“离开京城才一个多月,难免会想家,我们大家互相体谅一下吧。” 梁静这才面色好看了一些,朝林倾宸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脸。 林倾宸心想,我可不是圣母,我是怕自己这头还没行动就被你给惦记上了,那我还怎么脱身呢? “林倾宸小姐,女官要誊写一份人员名单,听闻你的小楷写的不错,请跟咱家走一趟吧。”负责传话的小太监脸上带着不合时宜的谄媚笑容走了进来。 “是,有请公公前面带路!”林倾宸看了一眼跟她同样疑惑的苏梦蝶和梁静,转身跟着小太监出去了。 ※※※※※※※※※※※※※※友情推荐※※※※※※※※※※※※※※※ 大家猜,林倾宸去干什么了?发评论赏八颗钻石,外加奖励15分积分o(n_n)o~ 第一二三章 启程——(四)婢女 两个时辰后,林倾宸从女官那里原路返回,此时众人已去进食晚餐。屋子里除了苏梦蝶和梁静在做针线以外,再无旁人。 林倾宸进屋,将袖笼里的一包东西拿了出来,苏梦蝶和梁静看去,却是两块鸡蛋大小的点心。 “宸儿妹妹,你这是……”苏梦蝶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指着点心问林倾宸。 梁静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林倾宸微微一笑,解释这点心的来历,“我不是去帮女官抄名单吗,这几块点心是她请我吃的。” “林妹妹,你真好。”梁静一听,芊芊玉手立马伸向桌上的点心。 “等等!”苏梦蝶瞪了梁静一眼,然后转身问林倾宸,“你吃了没?” “我吃过了,这几块是我趁女官不注意时偷偷藏起来的,你们快吃吧。”看吧,关键时刻谁是真心朋友,一下子就测试出来了。当然,林倾宸并没有打算测试谁,只是她自己吃点心的时候,很自然就想到苏梦蝶而已,而将点心不得不给梁静的原因在于,她不喜欢把苏梦蝶偷偷叫出去的时候让梁静起疑,虽然这几块点心可能还不够苏梦蝶一个人吃的,但是饿肚子总比被小人算计的好,林倾宸觉得自己这几天越来越小肚鸡肠了。唉,没办法,谁让她以后要孤单天涯呢,还是万事小心为妙。 苏梦蝶听到林倾宸已经吃过了,这才将点心推到梁静面前,等梁静很自觉的拿走一块点心后,自己也拿起点心细细吃起来。这么一块点心,要是不细细地吃,囫囵咽肚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吃完点心,二人又灌了两杯茶水。这才有了那么一点感觉。 苏梦蝶拉着林倾宸到一边去说悄悄话,落单的梁静眼神微闪,若有所思的盯着二人的背影。 此时,涿州境内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内,宗泽翰刚刚收到属下传来的密报,原来弘帝在郴州早就准备好了二百名随侍丫环与和亲队伍汇合,再次彰显他对这次两国交好的重视。 看完上面的内容,宗泽翰清冷的表情更添了几分冷冽肃杀之气,转瞬对属下交代:“让老四全都接收了,不要驳了弘帝的一片好意。” 金萨国送来百名美女不过就是投石问路。没想到这弘帝还真把他们当成傻子了,不仅回送了二百名新娘,现在居然又送来二百名操纵新娘的人。胃口未免有些大了些,到时候恐怕连消化的机会都没有。熟读史书和兵法谋略,宗泽翰早已练就了敏锐的嗅觉,一步棋谋三步是他惯用的手段,有时候会更多。 原本他是想借着这次和亲的机会。将林倾宸正大光明的带到金萨国,带到康帝和文皇后面前去的,可是后来提前得知密报,说是弘帝又让人准备了二百名丫环跟随,明着是随侍,实际却是用来传递消息和掌控那二百名傀儡新娘的。至于其背后真正的目的,却是要这些人将他们想知道的任何关于金萨国的消息传递过去,如若不从。不仅保不住自己的命,恐怕连整个家族都有危险,与其让林倾宸到时候为难,更让自己处在时时提防她又时时担心她背叛自己的境地,还不如给她来个彻底了断。到时候只要金萨国不追究,他们再补上一个和亲新娘就是了。这就是宗泽翰为什么安排长生给林倾宸送药的目的。 队伍在涿州驿馆休整了三天。第四天又开始出发了,这一次增加了一些涿州抽调出来的人马护送,行程比之前快了许多。 较之先前更为摇晃的马车里,相处了一个多月的众人,话也渐渐少了起来,只要有时间都会互相靠着休息。有的人经不起马车的颠簸,就坐在靠近马车车窗的地方呕吐起来,就是这样,马车也不会停下来等她们。 林倾宸觉得要是评史上最狼狈的和亲新娘非她们莫属,好歹她们代表的也是天邺王朝的体面,如此狼狈的被人看到,不是明摆着让人轻视的吗?一想到这些,她就更加想实现自己的计划了。 队伍很快过了达州,又有达州官员抽调了人马继续护送,但速度依然没有减慢,到了四月初一,终于到达濒临海边的郴州了。 刚才在路边休息吃干粮的时候,女官就让人通知她们,今晚就可以在郴州最大的驿馆做最后的休整,三天后坐船,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就可以到达金萨国了。 这么快!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进行的事,林倾宸的心感到突如其来的慌乱,毕竟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把自己的计划想了又想,一丝侥幸的心理都不敢存在,这毕竟是关乎到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即便是林仲仁和卢氏也支持她这么做,可是她还是感觉自己很心虚,也感觉自己很自私。可是一想到自己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林倾宸,她就觉得实在有必要为自己的将来谋算一番。她小心的看了一下车里众人,发现大家都很兴奋,没人注意到自己刚才思维转变过程中的神态异样,心理暗暗舒了一口气。 “宸儿妹妹,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生病了?”不知何时,苏梦蝶已经握着林倾宸的手,眼里隐隐透着一丝担忧。 林倾宸这才知道马车已经停了,她抽回被苏梦蝶握着的右手,然后放在一起搓了搓,说道:“我没事,可能是坐在马车里长久没活动的缘故,我们赶紧下车吧。” 下了马车,又是惯例点名分房间。不过这次令她们感到意外的时,当她们进入驿馆的内院时,发现院子里已经站着上百个年轻女子了,有容貌秀丽的,也有长相平常了,若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这些女子都穿着统一的衣服,而且还是统一的淡绿色。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那些女子都安之若素的垂首站立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朝这里观望,一看就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林倾宸暗暗想道。 点完名字以后,女官解释了这些女子的来历:“因为路途遥远,为了减少负担,皇上特命人在郴州训练了一批随侍的女子,陪同诸位一起去金萨国,现在请教养嬷嬷给你们分配陪同人员。 分给林倾宸的是一个叫路儿的女子,看起来话不多,人也很乖巧的样子。 “小姐,奴婢叫路儿,以后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路儿一来就恭顺的表示了心意。 林倾宸点了点头,拿出一块自己绣的帕子赏给了她,“自己绣的,拿去玩吧。” 从发现自己的布包被人翻动之后,林倾宸就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谨慎,从来没向人说起过自己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侄女,只说自己是一个普通商户的女儿,更何况众人见她平日穿着都很普通,也就相信了她的话,因为有哪个女子会将自己往丑里装扮呢? “谢谢小姐。”路儿大大方方接受了林倾宸的绣帕,林倾宸不禁对这个叫做路儿的小丫环多看了几眼。 这个驿馆,一看就是重新粉刷过的,就连现在她们住的房子似乎都是临时搭建的,有一种潮湿的味道。好在现在她们不用睡大通铺了,基本上是按照马车里的人数,八个人一间房子,新配的丫环晚上都在房里打地铺,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唤她们去干,好像确实比之前方便了许多。 这不,因为连日赶路,林倾宸有些上火,喉咙如火烧一般疼痛,同行的女医官看过诊以后,开了几幅汤药,不久就有人将抓好的药连同药罐和炉子一并送了过来。药是路儿看着亲自煎的。 “这位妹妹好福气,居然还有人替你诊病煎药,我们屋里的一个妹妹可就没这个好福气了。”过来找人聊天的一个女子看见林倾宸正在喝药,居然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林倾宸放下药碗正要解释,就见路儿过来拦在那女子面前,先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伺候主子,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本分,想必是那位小姐的侍女没有去请女医官的缘故,我这就去提醒她一下。” 路儿说完,转身将温度适中的药碗重新端给林倾宸,然后才转身离去。 那女子一听,脸上讪讪地笑了一下,夸了几句林倾宸遇到一个机灵的丫环,就转身回房了。 林倾宸喝完药,越发觉得心里不安起来,好像有什么事被她给忽略了。 “意儿,我觉得身上好痒啊,你看我是不是生病了。”那边传来梁静稍显不安的声音。 林倾宸侧目望去,意儿正在看梁静的脸和脖子,过了一会儿,只听她疑惑地问道:“小姐,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痒的?” 梁静一边用帕子扇着风止痒,一边回忆:“好像是从刚才洗完澡以后就开始痒了,是不是水土不服引起的?” “看样子不像,意儿,赶紧去请女医官过来。”与梁静相邻的苏梦蝶,正躺在床上休息,闻言看了一眼,却是脸色大变。 林倾宸心下一动,正要站起身时,却看见路儿回来了,她上前看了一眼梁静,眼神微闪,转身对林倾宸说道:“小姐,外面天色还不晚,您刚喝了药,奴婢陪您出去散散步吧。” 林倾宸点了点头,邀了若有所思的苏梦蝶一同前行,而她们没注意到的是,当她们踏出屋子的那一刻,原本哭丧着脸的梁静将嘴角轻轻扬起。 第一二四章 启程——(五)病症 看着女医官形色匆匆的赶来,又将屋内众人全部遣了出来,众人的脸色更加阴郁,看来梁静所说的瘙痒之症有些不妥。 过了片刻,女医官从里面出来,对站在外面的几人说道:“叫丫环把你们的东西取出来,今晚不要进这个房间了。”说完这话就让助手留在门口守着,不得让人随意出入此房间,自己则去前面向长官禀报。 等女官过来确认后,虽然没有直接说明梁静得的是易于传染的疫症,但她却下令将先前和梁静坐过同一辆马车的人包括车夫都要隔离起来进行检查,免得贻误病情,使受传染的人数增多。 本来就因为人数太多而加盖的驿馆,因为这个变数而变得更加紧张起来、,打理驿馆的管事寻了一圈,只在下人房间挪出来一间小屋子,里面的一应用具自然比不上给和亲新娘专门准备的房间了。 “大家先凑活一晚吧。”女官为难的说道,因为她自己也是和另外几人合住一个房间的。 林倾宸心里有几分犹疑,这梁静的病来的也太突然了,莫非…… 她坐在床边,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发现她们无一例外都显得忧心忡忡。于是,下意识的摸了一下缝在亵衣内的那包越来越少的药粉。怎么都用了这么长时间了,效果还不明显呢?难道是用法不对? “小姐,您的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正在想着心事的林倾宸忽然听见路儿急切的声音。 林倾宸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点热,而且似乎也有一种瘙痒的感觉。不过这到底是梁静给自己传染的,还是自己服用的药起反应了呢?林倾宸借着试脸上温度的时候,脑子里快速思量着,并没有急着回答路儿的问题。 “哎呀。你要是哪儿不舒服赶紧跟女医官说,免得连累了我们。”一个女子已经惊慌失措的躲到了离林倾宸最远的地方喊了起来。 但苏梦蝶这次却一反常态,立刻冲到林倾宸面前,仔细端详起她的脸来:“是有点红,而且眼睛里也有红血丝,是不是跟你刚才喝的药有关?” “难道我也被传染了?”都已经混到和亲的地步了,谁还会有闲情逸致祸害自己?有了梁静的例子在前,林倾宸又怎么会怀疑抓药的和煎药的人,只是该做做样子的时候还是要装一下的,她显得急迫起来。 “小姐。药是女医官开的,抓药的人也是礼部派的人,奴婢只是负责煎了一下。绝对不会害小姐的。”路儿说着就跪下了。 林倾宸赶紧上前想要搀扶路儿起来,可是见路儿身子突然朝后一闪,分明就是躲避自己的意思,她哪里还不明白,原来自己的丫环都认为她跟梁静得了一样的症状。那不是说明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林倾宸自然不介意路儿如此失礼的举动,她只是轻抬手势,让路儿起来去外面请医官过来。 等医馆匆匆赶到,细细看过之后,眉头都快聚成一朵菊了。她让人将屋内其余众人都清了出去,只留下林倾宸一人在屋内。 “宸儿妹妹。你不要担心,医官肯定会治好你的病。”苏梦蝶临走前安慰林倾宸。 “姐姐不必替我担心,你也要多多注意才是。”到了这时苏梦蝶还对自己一片赤诚。林倾宸确实很感动,可是她又不能把实情告诉她,只希望到了金萨国她能有个好的归宿。 “小姐,一切都有人打理,你不用担心。”路儿走在最后。目含深意的说了一句。 林倾宸倏然看了过去,却只见到路儿的背影和即刻被关上的房门。 真笨。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个路儿几次异于常人的表现,她早就该看出来她跟普通的丫环是不一样的,难道是因为这段时间没人找自己茬了,所以本该有的警觉性就降低了吗?有可能这个路儿是二哥安排的,一想到存在这个可能性,林倾宸的心忽然一软,也许自己应该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相较于林倾宸的安静,外面已经人心惶惶了,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去的风声,说是和亲新娘里有十几个传染上了疫症,要是再这样下去,估计到上船的时候恐怕就剩不到一百人了,而且这一百人能不能活着到金萨国还是个未知数。当然,这些消息林倾宸并不知道,她只是很恐怖的盯着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红疹子,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弄假成真,要是和亲不成反而破相,那可就赔大了。 此次出使金萨国的礼部官员解大人,正在询问女医官病患的情况,“可查出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据在下诊断,梁小姐和林小姐的症状并不是什么疫症,她们二人的症状虽然看起来相同,但致病原因却有不同,梁小姐是因为水土不服造成的外部发病,只要稍加调理就会痊愈,而林小姐却是因为体内旺火过盛引起的一种毒症,就算好了,恐怕……”女医官说到这里露出微微可惜的表情。 “恐怕什么?”听到女医官说不是疫症,礼部官员的心总算放下来了,毕竟这个时期疫症可是要死很多人的,到时候要是给金萨国交不出足数的和亲新娘,皇上才不会管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只会认为自己办差不利,至于少上三五个人,那也是不怕的,从承办三年一次秀女入宫的官员那里借鉴来的经验,他早就备下了五个候补人选,到时候补上就是了,无非就是换一份名单的事,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也没人会揪着不放的。 “毒气一旦爆发,会在皮肤上形成很多疹子,毒气会借由这些疹子排出体外,到时候体内热毒虽然会排放,但患者的皮肤可能会有所损伤,也就是说可能会造成容颜损伤。”这就是女医官当时给林倾宸诊完脉以后替她可惜的原因。 “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只要不是传染的疫症,你就尽心为她们医治吧,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好生送她们回家,也不算委屈她们。至于剩下的人,更要多尽心,后天就要上船了,可不能出什么意外。”解大人摆了摆手,算是对这件事的处理有了定案。不过,他还想趁着事实未成时先给四皇子露个底,免得到时候自己被动。 那女医官却面带难色的上前说道:“回大人,在下一直擅长的是妇人之病,外伤也粗通一些,但在热毒方面用药却不擅长,所以恳请大人将当地坐馆的大夫请来出具药方。” 对于女医官话里的真实度解大人自然是相信的,立刻派人去请当地最有名的医馆大夫。 只是这大夫到了以后,却死活不肯出具药方,非要亲眼见过病患以后才给用药。医者不避男女,更不能妄自揣测就给病人用药,这一点身为同行的女医官深有同感,她请示了解大人后,就让所有人都回避,亲自带着大夫先去给梁静诊治,得出的结论跟女医官的相同。只是这大夫行事有些奇怪,他没有出具药方,只是让人重新备了一间屋子,让梁静好好洗个热水澡,重新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至于原来的衣服直接扔掉就是了。 女医官心里纳闷,但见这个年轻的大夫如此笃定,只得让人按照他所说的快去准备。 等到了林倾宸暂时居住的下人房时,这医者却有些吃惊,看着林倾宸的目光更是显得激动,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她。 “劳烦小姐先将手伸出来,在下要把脉。”大夫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替林倾宸把双手之脉。 “此乃外感内热之症,脏腑热盛,邪热鼓动,导致了阴虚火旺,津血不足,虚热内生无法排除,积累到一定程度导致热毒破发。”大夫把完脉以后,带了几分忧心忡忡的语气说道。 “在下也是这样认为,但是在下平日不精于此症状,害怕用药不慎反而给患者增添其累,还请先生慎重下药为是。”女医官对这位年轻大夫谨言慎行的态度很有好感,连带着对他也客气了几分。 “大夫,此症治不好会破相吗?”林倾宸趁着女医官准备笔墨纸张的功夫,朝大夫眨了眨眼睛。 那大夫稍有怔忪,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安慰林倾宸:“小姐不用过于担心,此热毒虽然来势凶猛,但并非是不解之症,更与性命无忧,只不过会在红疹褪去之后留下一些麻子。” “啊!这么严重啊!”林倾宸被大夫的一席话说得都快“哭”了,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女医官。 女医官早就看出此症的后患,所以她对林倾宸也多了几分同情,不过一想到礼部大人那番候补顶替的主意,又反而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所以安慰她:“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倚,林小姐还是看开点比较好。” 林倾宸愕然,这女医官说的这番话怎么这么有深意呢? ※※※※※※※※※※※※※※※※※※※※※※※※※※※※※※※ 大家猜猜,这个大夫是谁呢?o(n_n)o~ 第一二五章 启程——(六)隐去 (感谢书友anna0626的打赏,o(n_n)o~) “好好休息,多喝水,忌生冷,忌辛辣,最好不要和多人混居,以免体内热毒不易驱散,稍后按照我开的方子服药。”大夫起身离开时交代了林倾宸几句。 按理,给特殊身份的人看病,只需将注意事项交代给管事之人就行了,对于病患没有必要交代的这么详细,但这个年轻的大夫很是尽责,也很替林倾宸担心,更是疑惑她怎么会成为和亲新娘呢? 不错,此人正是聂家的三少爷聂汐。 一年前,他离家后就一直向南行走,听说看看大海会让人的心胸变得更为宽阔,于是他就在这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反倒是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自己在医术上也精进了不少。 年前,金萨国带着丰厚的礼品和百来个美女路经此地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注意,只是后来听说天邺王朝也回馈了二百名女子,两国也确定了文化交流的具体形式,他这才有了一番心思,因为金萨国在冶金术和医术上有很深的造诣,要是有生之年走上一遭也算是一种收获。可是这种事情,是要有人举荐的,自己乃商贾之家出身,希望何其渺茫,也就淡了这个心思。只是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表妹,更没想到表妹居然会被选为和亲新娘。那如此一来,她跟二哥的婚事不就泡汤了吗?难道身为朝中二品大员的叔叔居然连保住自家侄女的能力都没有? 太多的疑问他现在不好相问,对于表妹的暗示他又不是十分明了,只好将病情说的严重一些,希望能拖延一下时间,弄清楚这里面的隐情。 还有一点令他十分不解,那就是表妹的热毒之症。虽然她现在的症状跟热毒症状无异,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想一会回去还是问问师傅他老人家吧。 林倾宸站在窗口,看着聂汐远去的身影,不由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居然在这里遇见他。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的暗示,不要弄巧成拙了。只要捱到上船的日子,到时候礼部官员和那个金萨国的四皇子看见自己这副尊容,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让自己坐船去金萨国吧,到时候她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脱身了,说不定回京城都不再是奢望。 正想着,就见路儿抱着一床被褥走了进来。看样子她是要在这里打地铺了。 “你刚才是故意的,对不对?”林倾宸眉头一挑,表示自己并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 路儿闻言正要放下被褥的手一顿。然后带着一丝调皮的语气说道:“不做出嫌弃小姐的样子,众人又怎么会往传染病方面想,又怎么会给小姐单独安排一间房子?” “你倒是会卖乖,不过我更想听听你的解释!”林倾宸坐在床边看着路儿。 路儿闻言,嘴唇动了动。最后很为难的说道:“小姐,奴婢也是听命行事,但绝对不会害你分毫的。” “是吗?”林倾宸笑着站起身,漫不经心的说道,“刚才这个大夫好像很有两下子,他既然不用开方子就能治好梁静的瘙痒之症。那我的这点热毒症对他来说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后天我就能跟着一起上船了。” “小姐,您不能上船!他开的药您也不能喝!”路儿一听。果然着急了,她小声而又急迫的说道。 其实林倾宸也只不过是用了激将法而已,她就是要看看路儿会不会说出实情。 “哦?我为什么不能上船?你倒是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要是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请女官给我换一个婢女过来。想必看在我大伯父和大堂兄的面子上,这点要求还是能满足的。”林倾宸眼睛里闪着恶作剧般的笑意。 “奴婢先去准备一下。”路儿这时却看起来冷静了不少。她看了林倾宸一眼,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拉开门出去了。 林倾宸蹙起眉头,透过窗子看着路儿的身影隐没在黑夜中。 因为心里不踏实,林倾宸连衣服都没脱,一直斜靠在床榻的边缘,只是等到再次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了。环视了一下屋内,这才发现路儿那个丫头居然一晚上都没有回房,而自己就这样囫囵睡了一夜,不禁自责太过大意。不经意间摸到脸上,才发觉脸上的疹子似乎也没有昨日痒了,心里暗道不妙。她一边舒展因为睡姿不正而有些酸痛的身子,一边打开门看看能不能让人去找找路儿那丫头。 “路儿,你怎么会在这里?”门一打开,一个背靠门而立的身体就靠了过来,林倾宸差点被撞倒在地。 “奴婢怕呆在屋里影响小姐休息,就在这里守了一夜。”站直了身子的人讪讪地笑了一下,揉了揉才醒过神来的双眼,却原来是路儿那丫头。 林倾宸暗自腹诽,这丫头哪里是怕影响自己,分明是害怕自己一再追问吧,不过还在这里守了一夜,也真是难为她了。这个时节虽然白天不见冷,但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林倾宸有些动容,之前气她未知会自己就下药的那点怒火也去了五成,她招呼路儿进来,让她趁着天还没有大亮,去床上补个觉。 路儿看了一眼床上整齐的被褥,就知道林倾宸昨夜也没睡好。她想了想,对林倾宸说道:“小姐,有些事不是奴婢能说的,您暂且忍耐两日,等金萨国的船只开走了,主人会亲口跟您解释的。” 林倾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路儿摇了摇头,“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想必你也知道宫里派给我们的女医官都不是庸医,至于昨日不敢给我下药,也是过于谨慎,害怕这疹子给我留下疤痕,这才请了外面的大夫来。而那个大夫居然连方子都没开,就将梁静的瘙痒症给控制住了,给我开的那副汤药。虽然你没让我喝,但我这脸上的疹子却有消褪的症状,指不定明日上船之前就一切大安了。” 路儿这才发现林倾宸脸上的红疹子较之昨晚少了很多,不过她略一想就明白了,因为最后一帖药还没服下。 “小姐,奴婢这就去煎药。”路儿闪身出了屋子。 林倾宸自然知道路儿要去干什么,索性将布包打开检查一遍,看看哪些东西是迫不得已要舍弃的。 自从和林仲仁夫妇商谈后,林倾宸就将大家给的贵重首饰兑换成了在天邺王朝可以通用的银票,用油纸细细包好。在每个亵衣上面缝了一个暗兜,银票从不离身。至于布包里放的那些首饰和银子,不过就是为了在路上托个人情或是急用而已。没想到却被梁静给惦记上了。 前世她的游泳技术非常好,所以她最后想到的办法就是海遁,趁着天邺王朝与金萨国交接的初级阶段,假装因为晕船而不慎掉入海中,然后偷偷游回岸边。与林仲仁派来的人会合,再找一个偏远的地方隐姓埋名的住下来,要是有条件的话找一个还算看的过眼的男子,平平凡凡的过完下半辈子,只当又重生了一回。这样一来,人是在金萨国的手里出事的。天邺王朝也绝对不会找林家人的麻烦。 可是却没想到他跟自己想的不谋而合,而且比自己想的办法更好,还给她留了一条日后可以重回京城的后路。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又欠下他一个人情了,林倾宸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待喝了路儿“精心煎熬”的汤药,林倾宸觉得自己的体温渐渐升高,脸上和身上也重新开始瘙痒起来。借来镜子一看,果然又惨不忍睹了。估计传说中的鬼见愁都比自己这副尊容好看多了,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啊?带着且喜还忧的心情,刚蒙上路儿找来的一块素色帕子,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宸儿妹妹,你怎么样了?”先进来的是苏梦蝶,脸上带着急切的神情。 林倾宸赶紧起身背转过身体,语气里带着几丝哽咽:“苏姐姐,你还是回去吧,看了这张脸,我怕你会嫌弃我了。” 苏梦蝶脸上闪过一抹心疼,她上前扳过林倾宸的双肩,让她面朝自己:“妹妹怎能如此小看我,我是那种人吗?” “是啊,林妹妹,我和苏妹妹担心了一个晚上,连觉也没睡好,一大早就来看你,没想到你这么看轻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再说了,昨日那个大夫医术高明,没有开药就将我的病症治好了,只要我们去央求女官,将他请来再次给你诊治,一定会恢复之前容貌的。”梁静小心上前,带着几分打探的目光看着林倾宸。 “没用的,我昨日吃了一副药,也没见好转,可见我这热毒之症也不是短期内就能好得了的,即便是好了,只怕日后……日后也要留下疤痕的,我这一辈子也就算完了。”林倾宸为了不露馅,索性爬到床上“哭了”起来。 戏吗,自然要声情并茂的演下去才会逼真,要是自己高高兴兴谈论脸上的这些疹子,肯定会有人怀疑的。不如按照正常女子的心思演下去,还能博得一片同情。 “不行,我去求女官,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找人给你治好。”梁静一脸悲愤的说完,也不管众人的阻拦就出了屋子。 屋内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林倾宸不知道苏梦蝶是如何想的,所以她还继续趴在床上低声啜泣。、 “好妹妹,说起来,你还是比我有福,定是你们林家的先祖功德太大,所以才让你躲过了此劫,若是你能安然脱身,逢年过节别忘了替我多吃两块京城‘一口酥’的点心,别忘在春天的时候采撷一把迎春插到房间里,别忘了过年的时候贴富贵满堂的窗……别忘了……别忘了……别忘了我,宸儿妹妹……”苏梦蝶轻轻抚着林倾宸的后背,像是交代遗言一般说道。 “苏姐姐,你这么好,一定会有好报的!”林倾宸起身,看着相处了近三个月的苏梦蝶,却发现她脸上的泪水比自己更加滂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 “疼吗?”苏梦蝶的手轻轻拂过林倾宸长满疹子的脸,带着心疼,却又难掩羡慕之情。 “不疼,就是心里难受。”林倾宸心虚的低下了头,对于这样一个赤诚相待的女子,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可是却又不能把真相告诉她。 苏梦蝶欲再安慰林倾宸几句,却见梁静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这下好了,我听说昨日的那个大夫又来了,正在前院与礼部官员说话,说是昨日连夜配好了一副汤药,外敷内服数日即可将妹妹的病治愈。” “人的命天注定,你就莫要在这里添乱了,万一治不好,到时候宸儿妹妹会更伤心的。”苏梦蝶狠狠地瞪了梁静一眼,只嫌她多事。 梁静不服气,还要争辩,却被路儿赶了出去:“谢谢两位小姐的好心,只是我们小姐身体欠佳,没有那么多精力应付你们,还请你们回去吧。” 苏梦蝶和梁静这才发觉林倾宸半响没有说话,连忙转身去看,却发现她已然晕倒在床边,呼声急遽,脸色如炬,二人见状顿时吓得失了容……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五年四月十八,五艘装载二百名和亲新娘和一千名学子的大船,从郴州港口出发,一路驶向金萨国,正式拉开两国互通有无的序幕…… 除了礼部官员和女官教养嬷嬷继续陪同前往,等待正式完成和亲事宜后再返回以外,剩下五百名禁卫军协同剩余人员原路返回,其中有候补女子四人,还有身患重病的林倾宸,途经一处峡谷时,拉车的马儿忽然失控,连车带人摔下了路边的悬崖,生死未明…… 后来,听说有人在崖底找到了一个绣着小兔子的布包…… (第二卷完) ※※※※※※※※※※※※※※写了这么久,我自己都感觉有些拖了,男主要是再这么出来进去的打酱油,我都觉得对不起支持本书的读者了,所以,下一卷开始,男女主人热炒凉拌一起来吧。o(n_n)o~ 第一章 天下 蔚蓝的天空,金色的沙滩,湛蓝的海水,微波泛起一道道白色的浪,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嬉笑追逐着朝自己涌来,海水溅到脸上、身上,又从脚面缓缓地退去,感觉痒痒的,却又挠不到。四下望去,如此美丽的景致中却空无一人,就连自己也不见踪影,只觉得一种心跳的声音,一种腥咸的气味伴随着“呼啦……呼啦……呼啦……”的响声,充斥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味道似乎代表着什么?脑海里有一种模糊了很久的意识正在渐渐苏醒。 “大海!”正在昏睡的女子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猛然睁开亮如晨星的眸子,丝毫不见刚刚睡醒后的惺忪。 “这是哪里?”原本惊异的声音发出来却如破锣般嘶哑,有着许久未开口说话的痕迹,但是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随着她睁眼的那一刻,她的手脚就开始下意识的活动,此时已经距离床榻几步之遥,只要拉开这屋里唯一的一道门,答案就会出现。 “你醒了?”门开了,却是从外面被人推开的,面前站着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因为背着光所以看得不太真切,又或许是因为躺的时间太久的缘故,所以她抬头看向来人时再次感觉到头晕目眩。 在身形摇摆的瞬间,腰身一紧,下身一轻,有些不太清明的脑袋就撞到了一副宽厚而又温暖的怀抱,只觉得很舒服、很舒服。 男子嘴角微微扬起,抱着女子来到床榻跟前,将其轻轻安放好,却看到她因为没有穿鞋而有些尘土的布袜时微微蹙了蹙眉头,想也没想就伸手扯掉了,露出一双洁白如雪的玉足泛着诱人的光泽。更在布袜脱去的一瞬,十个脚趾微微勾了起来,看起来就像她的主人一样俏皮。 “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安然坐在床上的女子眼眸微闪,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摆布,一丝恶搞的念头油然而生。 男子一阵错愕,问女子:“你不认识我了?” 女子困惑地摇了摇头,将下巴扬得很高,用一副不容冒犯的神情说道:“你到底是谁?我又为何要认识你?” 男子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如三九天一样阴寒,双眼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慌乱。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将子越先生给我请来。” 门外有人应答,很快就听见脚步急促离开的声音。 眼前的女子虽然看似坚强。但如水的双眸却在忽闪的睫毛中显得有些不安,或许是自己的表情将她吓坏了吧,毕竟连续睡了三天,脑子暂时混乱也不是不可能,男子自我安慰道。这样想着。人就在对面的小凳上坐了下来,看着坐在床榻上一直观察屋内陈设的女子露出一个宽容的笑容,像是解释,又像是在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你叫林倾宸,是京城林家二房的长女,今年芳龄十五……” 林倾宸忍着翻白眼的举动。心道这些还用你说吗?我当然知道我是谁了,只不过这个游戏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玩,我就犹如被人扯线的木偶。任你摆布,幸亏你摆布的好,我才能逃脱此劫,要是你摆布的不好,我这颗美丽的脑袋岂不是要搬家了。如今又这么被你弄来。未免太便宜你了,我总要收些税银心里才会平衡。 “那我为何又到了这里?”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林倾宸就像是一个极度探求学问的学生一样问个不停。 宗泽翰由最先的思忖一番后再应答,到现在已经连想都不用想了,回答的时候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又是谁?”提问的人神色倨傲。 “我是文泽翰!”回答的人神色镇定。 “我们之间很熟吗?”提问的人带着一丝“困惑”。 “当然!”回答的人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到底有多熟?”提问的人带着一丝不安。 “你是我的……娘子!”回答的人嘴角已经翘到了天上。 “啊!……”惊愕、气恼、无措、羞涩,一时间让小老虎一样发威的林倾宸无所适从,轻绕着手中一缕秀发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答才不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好个鬼丫头,居然想用这招对付自己,要是一般人说不定就被她精湛的演技糊弄过去了,可是眼睛比鹰隼还锐利的宗泽翰又岂能因为她的这个小把戏就被蒙混过去。刚才的慌乱不过是因为担心她经此一劫身体受到了什么损伤,可是静下心来一想,就觉得自己的安排毫无疏漏。给她用的药里本身就加了护体的药材,而马车掉下悬崖的前一刻人已经被安然转移到了平地,这几日的昏睡不过是因为自己不忍她受到太多磨人的瘙痒,加速她脸上和身上的红疹快速散下去的一种措施。 尤其是后来看见她嘴角不经意的上翘,就知道她是骗自己的,不过并不急着拆穿,反而和她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想看看她最后如何收场。 “爷,子越先生来了。”门口传来长生的通报声。 “让他进来。”宗泽翰看着林倾宸答道。 “哎……不用了,我挺好的。”到底还是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被人把身份改变了,林倾宸出声阻拦。 “你确定自己完全好了?”宗泽翰嘴角带着一丝戏谑。 “自然是好了!”林倾宸忍不住瞪了宗泽翰一眼,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还有这么嬉皮的一面。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有一天你突然又问我自己是谁?我是谁?我们又是什么关系?”宗泽翰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爽朗。 这样的事做一次也就够了,不可能有第二次,林倾宸讪讪地笑了一下,习惯使然,开始为自己下一步要走的路做着打算。和亲的队伍出发了,自己也被光明正大的留在了天邺王朝,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做。自己也该拿个主意了,还有爹爹派的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没有坐上去金萨国的船,自己现在坐在这里,那些回京的官员又是如何向林家交代此事的呢?这些都要去落实,林倾宸一时之间忘了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 宗泽翰等了半天没见林倾宸反驳他的话,就一直细细瞧着她脸上忽喜忽忧的表情。 “在想什么?”一双如水的眸子因为沉思而显得有些怔忪,眉心微蹙,樱唇微抿,似有万般烦恼拢聚在心头。终是不忍看她这样折磨自己秀气的眉毛,宗泽翰开口问道。 林倾宸回过神看着宗泽翰。却说了一句:“我有点饿了。” 是啊,睡了三天三夜,是个人都会饿的。宗泽翰也不逼她,叫人端上饭菜。因为有神医在此,所以知晓林倾宸大概醒来的时间,也就备好了适合她吃的食物。一碗软糯的粳米粥,一碗嫩滑爽口的鸡蛋羹。一盘切得如发丝一般细的小菜,没有米面主食。 知道饿久了是不能狼吞虎咽的,所以林倾宸先喝了几口水开开胃,然后才端了粳米粥、鸡蛋羹依次吃起来。不一会儿,桌上的饭菜已经见底,林倾宸将碗筷放下。自有丫环上前捧了洗漱用水伺候。 “你躺了几日,适才又吃了饭,不如我陪你到外面走走。也顺便给你讲讲我对这件事的安排。”宗泽翰起身,招呼丫环进来给林倾宸更衣梳洗,自己先到外面等候。 此次将手中诸多事宜安排好,是要回去同父皇和皇兄一起磋商几件重大事情的,可是又接到密报。说是卧龙先生测得时机尚需等候,所以他也就不急着回去了。如今天邺王朝的一大半国计民生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起事也就是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无论是以金萨国之名救助边境难民也罢,还是用成千上万吨的药材收拢人心也罢,金萨国的势力已经触及到天邺王朝的每一个角落,一旦挑破了这层窗户纸,天邺王朝的君主只需换个姓就行了。除了血性方刚的军中男儿和吟诗弄词的文人,大半的朝廷官员早就是金萨国的追随者,这么多年盘桓在天邺王朝,积极经营书院、酒楼商铺,三教九流之中无一例外。 以金萨国的实力,当年的二十万精兵直取天邺王朝不是不可能,只不过那样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少则两三年,多则十年,终将会得到一个元气大伤,遍地灾荒的国家,更要历经二三十年的休养生息才能缓过一口气来,然后再历经二三十年才能重新步入辉煌。当年意气风发,充满雄心壮志的父皇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点了二十万大军,准备与刚登基的弘帝一较高下,却意外得到一个人的相助,这才熄了用武力灭掉天邺王朝的打算。与其急着去接收一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王朝,不如把它当做自己的孩子慢慢养着,等到万事俱备的时候给他换件华丽的外衣不是更好。 对于一个真正的帝王来说,权利固然是最重要的,可是享受最后的成功更令人动心。于是,才有了历经二十三年之久的暗中策划,全方位布局的艰辛历程。如今,那巍然高坐的弘帝在他们精心编制的巨网中依然做着称霸天下的美梦,殊不知这天邺王朝的天下,其实已经是文家的天下了,而文家的天下又何尝不是金萨国皇室的天下? “我准备好了!”一道清甜的嗓音唤醒了沉思中的宗泽翰,他回头望去,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友情推荐※※※※※※※※※※※※※※ 感谢书友棺材铺腊肉和书友---虞美人---投的更新票和打赏,对于码字龟速的云儿来说,这么多更新票太让我惶恐了,虽然不能完全满足,但云儿争取明日到周日两更报答大家的支持,再次感谢!泪奔的码字去了 书名:九全十美 作者:闲听落 简介:她有高超的医术,有聪明的头脑,到哪里都有好生活! 第二章 骄傲 鹅黄色的长裙,裙裾绣着素雅的兰草,淡雅中多了几分出尘之韵,如云的秀发简单的绾了一个发髻,脸蛋娇媚如月,双眸灵动如珠,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较之几个月前又拔高了一截,已到自己的肩下。 不过细看之下,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在这里等我!”宗泽翰留下一句话后转身走出了院子。 林倾宸这才发现这是一个独居的小院子,有一间正房,也就是自己刚才走出来的屋子,还有两间耳房,两间厢房,一间小厨房,房屋进深很小,但布局精致,任谁住在这里都会感觉很方便。 院子里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草,中间是一条由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直延伸到院子外面,抬头望天,居然跟自己梦里见到的一样,蔚蓝蔚蓝的,除了几朵漂浮的白云,竟然不染一丝杂色,空气中也带着一种久违的腥咸。 “在看什么这么入迷?”去而复返的宗泽翰顺着林倾宸的目光看去。 不过就是一方蓝天,几朵白云而已。 “这里是不是离海边很近?”林倾宸收回目光问道。 “正要带你去看海,不过先把这个戴上。”手掌摊开,却是一只通体透明的玉兰簪子,每片兰的瓣都薄如蝉翼,似玉非玉,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 询问的话语正要脱口而出,却突然想起那只被自己退回去的锦盒,莫非正是此物? “是我请人特意制作的,世间独有。”不容抗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玉兰簪子已经稳稳地插在发间。 “这太贵重,我不能收。”忽而想到古人对于送发簪的讲究,林倾宸伸手想要取下来。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了再把它换下来就是。”宽厚温暖的大手忽然盖住正欲取下发簪的那抹嫩白,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肢体的碰触轰然将林倾宸的脸激的晕红,她飞快的缩回了手,只说了一句“谢谢”,就向外疾走而去。 腥咸的空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快的来不及捕捉,宗泽翰目露沉思,跟着前面步履有些慌乱的女子。 海边城镇向来民风开放,对于结伴外出游玩的男男女女,海边的居民并没有指手画脚的议论。反而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善意的微笑,看着林倾宸和宗泽翰信步在海滩上散步时还时不时用当地的方言问候几声。 看到掠过海平面结伴而飞的海鸥,远处结网编织的渔妇。晾晒海带和鱼干的工人,林倾宸心跳如擂的感觉才渐渐安定下来,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不过就是一个名贵的发簪而已,以他们文家的实力。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林倾宸安慰自己。 当林倾宸终于能坦然面对宗泽翰时,说道:“二哥,这次的事情多亏你帮忙。” “宸儿,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宗泽翰停下脚步,望向天海相交的地方。因为海的那边就是他的家乡。 怎么会忘记呢?只不过身为现代人的她压根就不相信誓言那种东西,三媒六聘娶的妻子都有可能会下堂,那句让自己交付一生的问询。就更没有保障了。 “我说过此生嫁给谁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尊重我。”林倾宸用当初回答的话再次答道。 “难道你认为我不够尊重你,还是你认为我以后不会尊重你?”真是个倔强的小姑娘,宗泽翰心里想到。 “你认为呢?”林倾宸转过身去,面对广阔无垠的大海。她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希望有一份简单幸福的生活,可是你的出现总是使我偏离原本的轨迹,我要嫁人,你却说我的未婚夫会落榜,落榜就落榜吧,却又让我经历被退婚的下场,难道你认为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吗?还有,我被选为和亲新娘,既然已是命中注定的事,你就应该选择撒手,让我自己承担这一切的后果,可是你却再次半途插手,把我弄到这里,你又一次打乱了我的生活。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更不知道将来有一天如何面对家人,你说,你做这一切的时候,可曾真心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你有问过我是怎么想的吗?你知道我会愿意你这样的安排吗?你以为我会对你说一声感谢吗?” 你知道,我好不容易压下对你的情意,你却一次又一次缭乱我的心,每一次都是那么温柔,让我难以抗拒,可是你却从来都不表示什么,难道表达一下明确的心意会这么让你为难吗?这些话,是埋在林倾宸心底最深处的隐秘,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看着眼前的女子因为自己而变得情绪失控,宗泽翰心里反而有种踏实的感觉。 虽然自己并不是她落得今日处境的直接原因,但却像她所说,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一个女子险些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落得有家不能回,有亲人无法依靠,他是该负全部责任的。 “一直以来,我以为,就算我不说,你也会懂得。”宗泽翰举起手想要放在林倾宸肩上时,考虑到这里毕竟是外面又垂了下来,“无论当初是你在店里为我们文家的客人解毒,还是我在虎口之下救你脱险,这无疑都是一种缘分。可是后来京城的再次相遇,从相识到后来的生意往来,我对你越来越有好感,那是面对别的女子时不曾有过的感觉。你聪明、有主见、做事有条理,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缺点都吸引着我。难道这些都不足以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林倾宸细细一想,自从相识以来两人见面的次数虽然很少,但每次见面却像是老朋友一样契合,而他们文家除了书院,生意更是遍及天下,哪里需要和她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打交道,无非就是像他说的那样。对自己抱有几分好感而已,不由得为自己对他的指控臊红了脸。 凡尘俗世,男婚女嫁总是逃脱不了的,无疾而终的三次订婚,让宗泽翰不愿意再考虑这些事情,否则以他的年纪现在也是有儿有女了。多少个孤寂寥落的夜晚,他也曾经想过自己的妻子是何等模样,也自责过若不是他的出现,那些惨死的女子是否都会有个不错的归宿?可是有些事一旦错过,就不会有改变的机会。有些人一旦错过,将会是终身的遗憾。 以前或许没有注意,但今天从林倾宸醒来后的态度。他恍然发觉,原来自己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今天如果再不把这些话挑开,按照小丫头的性子,肯定会为自己的下一步做打算的。那他做了这么多的事又是为哪般呢?眼下,只有先把她的心结打开了,才能安排下一步的计划,自己才能心无旁骛的继续未尽事宜。 幽暗深邃的目光再次放在林倾宸脸上,醇厚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宸儿,你不要否认。其实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我们都太骄傲了。那时,我以为你答应等我就是一种承诺。却不知道你人是留在了京城,身份却已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妻,而我却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指责你的失信。至于聂涵的落第,虽然我提前告知与你有我的某些原因,但却与他不谙世事有着莫大的关系。官场中的尔虞我诈。拉帮结派现象不是你能想象的,如果有一天你懂了。你就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人海茫茫,你我几度错失,今天终于站在一起,我不想再品尝后悔的滋味,我现在只想问你,你可接受我为你安排的一切?可愿意同我携手共度此生?” 言辞灼灼,句句诚恳,既有对过往的解释又有对未来的承诺,可是这些事真的只要自己点头就可以了吗? 林倾宸顾左右而言他,“你既然有如此想法,为何不光明正大的上门提亲,难道我爹爹和母亲会把你赶出来不成?或者是因为我们林家的门第太低,又或者是因为我过继的身份没有这个资格?” “你难道不觉得老天故意让我们先苦后甜吗?我先认识你,结果你却接受了别人的定亲信物,你给了我一个不是承诺的承诺,转身却又成为别人的未婚妻。当你再次成为自由之身时,却又上了和亲新娘的名单,如果我强行去求亲,你认为朝廷的人会放过你吗?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等到远离京城,等到一切都让他们无可挽回的时候才派人潜到你的身边,将他们弄的措手不及,自然就会将你放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宗泽翰没有完全说出真相,是因为不想让林倾宸面临选择的为难。有些事,日后一旦成了定局,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将来发生的事情现在不能说,但现在所做的每件事,都要考虑将来会发生的变数,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就像是宗泽翰想要林倾宸做他的妻子,就绝对不能用和亲的方式,如果将来事成,无论从正途还是从民间,都会有人大做文章,再扣上一个卖国求荣,里通外邦的罪名,林家上百年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无辜的族人也会受到波及,而以林倾宸的脾性,即便不会以死谢罪先祖和亲人,也会郁郁而终,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是圣人,但也绝对不想做一个残忍的侩子手,不想因为他和她的牵缠不清,而让一个坚强倔强的女子背负一生的罪恶感。更何况做这些事,本就没有违反他的做事原则。 “可是我现在留下来了,你……”林倾宸想说的是,自己现在光明正大的留下来了,为何不去他们家提亲,反而演了这么一场金蝉脱壳的戏。 “你现在还不能回去!”这才是宗泽翰一直想要表达的意思。 ※※※※※※※※※※※※※※※※※※※※※※※※※※※※※ 今日第一更奉上,第二更可能有点晚,大家明天早上起来看吧。o(n_n)o~ 第三章 贝壳 (感谢书友书友110313235614994的粉红o(n_n)o~) 宗泽翰给她的理由就是,如果现在回去,一个和亲未遂的女子肯定逃不脱世俗的流言蜚语,婚事方面也必然受阻。若是拿出文家这桩婚事来堵住悠悠众口,不仅不会让她摆脱谣言,反而会让有心人揪出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何况还有一个官居二品的大伯父,更会受到同僚的嗤笑和皇帝的猜忌。 林倾宸想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还真不如等过些时日,和亲事件告一段落之后,自己再低调的回去,与父母弟妹见面。 其实,身为现代人的林倾宸,还是把这件事造成的后果看的过于严重了。毕竟她是因为“生病”才免除和亲的命运,那些京城贵胄和世家夫人们哪里会注意一个容貌平凡的三等和亲女子,至于她的婚事,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这个年代,只要家族荣耀,嫁妆丰厚,女子即便是容貌平常,也是有人抢着要的。只是听到宗泽翰说的恳切,她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一切其实只是宗泽翰拖住她的借口。 而宗泽翰真正担心的是,自己要想娶到林倾宸,恐怕就要牵扯出自己的家世背景了。世人只道这“文氏天下”是天邺王朝的文家,其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么多年下来,文氏天下的产业遍及全国各地,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是天邺王朝的人了,所以朝廷几次派人暗中探查,都因为文家背后牵扯的人脉关系太广,而无从得知内情。只知道文家经营天邺王朝大半的民间书院、酒楼、书局、钱庄、镖局等等,却不知道文家暗里早就将三百六十行渗透掌握了,每一行,都有行首统一领导。形成一张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最后由他和三弟宗泽祥分别掌控,然后再通过秘密渠道报给康帝知晓。 即便这样,宗泽翰却不想冒这个险,他可以隐瞒自己的身份,却不能在起事之初,带给林家灭门之灾,所以他阻拦了林倾宸的归家,也将这条归家之路彻底封死,只不过林倾宸并不知道罢了。她还写了一封信。让宗泽翰找人替她捎到京城,给林仲仁夫妇报个平安,殊不知宗泽翰在出门以后就将这份报平安的信化为纸屑。迎风凌乱了。互不相见,是眼下最为明智的做法,他有自己的做事原则。 之前被宗泽翰派到林倾宸身边的路儿,也跟着一起来了,从此以后。正式成为林倾宸的贴身丫环。关于这一点,宗泽翰有些抱歉,因为长年到处奔波,跟随他的除了风雨雷电四大护卫之外,就只有两个随侍了,一个叫长生。一个叫长健。长健因为一次意外受了伤,到现在还在休养,而他又不喜欢身边人太多。就没有再收小厮的打算。至于林倾宸身边,宁缺毋滥,以后有了合意的人选再添置吧。 这点正和了林倾宸的心意,反正她向来喜欢清静,只要有人陪着她说说话。做事的时候打打下手,也就足够了。至于日常起居。她自己完全能打理。 “小姐,你好厉害啊,这里的渔民做的手链和贝雕画都没有你做的好看。”当路儿看着林倾宸制作的第一副贝雕画时,啧啧的赞叹道。 自从来到这里,路儿也没了之前的拘束,跟林倾宸说起话来也随意了很多。她是宗泽翰安排的,又经过自己火眼金睛的观察,林倾宸现在倒有些离不开她了,用起来甚至比绿萝她们都好使,二人说说笑笑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而宗泽翰除了最初的几天会陪着她在沙滩散散步以外,后来忙的连人影都不见了,林倾宸也不想打扰他,就自己带着路儿在海滩听渔妇们讲述她们的男人在海上捕鱼时遇到的惊险场面,让林倾宸和路儿唏嘘不止。 另一方面,林倾宸也发现自己快要变成一个真正的米虫了。每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好不惬意。 女人真的是不能宠的,短短地几天时间,林倾宸已经不去想外面的世界有多凶险,人心有多么叵测,但凡她皱个眉头,宗泽翰都会问她有哪里不舒服的,或是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初始,她还有些排斥这种犹如菟丝般的感觉,可是宗泽翰的一席话,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说:“你总是这么独立,会让你身边的男人很没有成就感。我不要你为我改变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从心里接受我,试着可以多依靠我一点。” 一席话说的林倾宸脸色通红,这话要是放在现代说,就是嫌弃自己没有女人味了,她虽然没有正式谈过恋爱,但理论知识可不输给一个古人。于是,在大方向不改变的前提下,她稍微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气。大事小事都有人替她打理,她乐得轻松。 林倾宸还惦记着林仲仁派来接应她的人,后来跟宗泽翰提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办的,隔天就告诉她那几个人早就离开此处,定是知晓她已经回京城的消息了。林倾宸也没放在心上,每日在海边这栋三进的小院子里吃饱了睡,睡醒了在海滩看着渔妇们编织渔网,有时候兴致来了,自己也穿梭几下,还捡了许多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贝壳,什么金唇贝、黑蝶贝、珍珠贝、粉红贝、牛耳贝等,穿了些项链和手链,送给院子里伺候她的下人们,还留了一些精致的,想着将来回了京城送给姐妹们戴着玩。 此时,她正在粘贴一副水仙的图案。先用颜料将模板涂成米色的背景,然后用自制的炭笔绘制出想要做的贝雕图案,黑蝶贝做盆底,绿色的蛤蚌做根茎,白色的小贝壳每一个都是一片瓣,图案不难,难得是要找齐这些贝壳,好在这里的渔民都很热情,知道林倾宸喜欢这些东西,就叫家里的小孩子把往日捡到的贝壳拿到林倾宸的面前,任她挑选。 作为回报,林倾宸就在每日午后,阳光暖洋洋的时间,给这些送贝壳来的孩子们讲故事。从《海的女儿》到《渔童》,从《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到《美人鱼》,把这些小子丫头们听的直傻笑。有时候办完公事的宗泽翰也会站在门外享受这难得的一片安详。 “又想什么呢?一会笑一会撅嘴的,还真是个小丫头!”不知何时,宗泽翰已经进屋,看着林倾宸捂嘴偷笑,自己的嘴角也微微上翘。 “在想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听见屋里有人说话,林倾宸这才发现在一旁帮忙的路儿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她收回遐想的思绪回答道。 “你不喜欢这里?”听到林倾宸想要离开这里,宗泽翰脸色一变,眼里透着隐隐的担心,莫非她知道那件事了? “呃?怎么会!我只是担心,要是太早离开这里,我的贝雕画会完不成。”林倾宸指着屋内竖立在地上的一块大木板,是用红漆打底,尚未完成的一副拜寿图。 原本说好,过了端午节就启程去登州,让林倾宸认了登州大户林家为亲,然后再由林家出面主持二人的婚事,日后说起来也算是同门,可以混淆过去。至于让林倾宸质疑的一个因素,宗泽翰早就想好了说辞,到时候只要修书一份,让人暗中送与林仲仁夫妇,告知他们二人自己在登州大户林家的主持下,与宗泽翰完婚的事,倒也不会失了体面,毕竟护送和亲队伍的官员还没有返回,他们要是赶回京城大张旗鼓的办婚事,要是让有心人参透了其中的隐情,可就不美气了。而且,林倾宸这么无名无份的跟着宗泽翰游走天涯,也不是回事。 虽然林倾宸并不想这么早就成亲,可是有一个大叔级别的人老是在自己耳边唠叨,再加上一大群丫环婆子暧昧的眼神,和几个大男人一副要是不立刻成亲就是对不起他们这些日子暗中帮忙的好意,林倾宸也就不再矫情了,反正早就认定了,成亲就成亲呗!用现代人的观念就是,她以后终于有了一张长期的正式饭票了。 貌似也不错呢! 但是认亲,也不能空手去吧,虽然宗泽翰说,礼物早就打点好了,可她这个当事人总要表示一下的,不好叫人家看了笑话。 既然是大家族,肯定不缺古玩字画之类的名贵东西,一般的礼物又显示不出诚意,刺绣这活虽然是古代女子用来讨好长辈最好的东西,可又不是林倾宸的强项,最后她决定画一幅寓意吉祥的丹青画。后来看见桌子上大大小小,形状各异,颜色纷呈的贝壳时,她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让路儿出去打听了一下经营贝雕画的铺子,得知祝寿用的贝雕成品,因为图案复杂,用料讲究,所以一直都是紧俏货。林倾宸心里有了数,就选了一副以玉兰(玉)、海棠(堂)、牡丹(富贵)寓意为“玉堂富贵”的拜寿图作为礼物。因为端午节过后,刚好就是登州林家老夫人的六十寿诞。 ※※※※※※※※※※※※※※※※※终于更新了=_= 第四章 心思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又到了一个忙碌而又收获的季节。 经历了去年战事吃紧却无粮草救援的尴尬后,在收粮季节正式来临之前,弘帝早就命户部官员起草好了今年的征粮计划,预计比往年多征收两成的粮食。谁知半个月之后,各地的官员却上报说,当地老百姓不答应上缴多出来的两成粮食,并且还选出维护他们利益的小头目来跟当地的官员协商,特意声明如果朝廷执意要增加这两成粮食,那他们就连原本的粮食都不交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让家里老老少少过几天肚皮撑到天的日子。 说这些话的人,不过就是在当地人缘好,平日乡里乡亲遇到个麻烦事喜欢帮着出谋划策,如今现行的征粮制度,分明是朝廷想从百姓碗里夺食,若是就这样不吭不响的多缴两成粮食,这让原本有些青黄不接的百姓们如何能捱到明年收种呢?所以,这些人才勇敢的站了出来,鼓动各村村长联合起来,共同维护百姓们的生存大计。 所谓“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若是只有几个人站出来叫嚣,当地官员直接扔到牢房里关上他们几天以儆效尤,不怕百姓们不服软。可是,如今他们面对的是整个乡镇村落的所有百姓,如果一旦引起群起众怒,那后果不堪设想。当地官员心里也把户部那些官员骂个半死,说他们不体察民情,整天为了讨好皇帝尽想些如何剥削百姓的歪点子,害的他们这些底下的官员难做人,惹起民怨不说,到了年底还影响政绩考评。所以,得知当地百姓的反抗以后,当地官员连镇压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将实情上报给朝廷。 如今,这项征粮新政,已经引起了各地的民怨,势必会影响今年的征粮工作。而去年经历了怪病和粮荒的西南地区,老百姓反而显得异常安静,原因就是他们早在去年,就已经将自己卖给当地的大户纪氏或是程氏两大巨富了,为期三年。而按照天邺王朝的律法,土地是随人头走的,只要本村的村民还健在。村委和族里就无权收回土地,意思就是说,只要你死了。你的土地就要回归给村委统一管理,但要是谁家添了丁,就会由村委会负责再给新丁发放一定数目的土地,按照男女有别或多或少,很是公正。丝毫不存在人口与土地面积比例失调的状况。 所以说,西南百姓将自己卖给别人三年的同时,土地也就是东家的了。而新任的东家还算厚道,除了去年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药材治病以外,还给了一定的粮食帮着他们度过了青黄不接的日子。就连今年地里的种子,也是东家统一发放的。什么地种什么作物,都明示的很清楚,根本不用他们操心。平日里只要精耕细作,到时候交够东家规定的数量,剩余全部是自己的,最重要的是东家和每一户农家都签了白纸黑字的文契,根本不怕他们抵赖。 眼下。西南地区麦子涨势喜人,还有一些从外域引进的薯类作物也相继到了下种和丰收的时节。看的前来征粮的地方官员分外眼红,可是纪氏和程氏是当地的巨富,掌握着整个西南地区的商业命脉,往日他们倒是奉公守法,老老实实交付各项税银,甚至还给一些官员塞了不少好处,可是这次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了,居然和其他地方的百姓一样,拒绝多交那两成粮食,甚至扬言,若是当地官员想要强行征粮,他们就联合西南地区的所有农户和商户罢农罢市。这可吓坏了当地官员,连忙将实情上报朝廷。 一场征粮风波正在全国各地酝酿中,真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场景。 当然,这些事情,林倾宸并不知道,她正在进行“玉堂富贵”拜寿图的伟大工程。 在拜寿贝雕画制作了一半的时候,林倾宸忽然觉得这样的贝雕虽然能吸引人眼球,但是到底少了几分华贵之气。于是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宗泽翰,宗泽翰让她先休息一天,或者到镇子上逛一逛,看看本地人制作贝雕画有哪些可取之处,可以适当借鉴一下。 林倾宸一想,这也是个法子。就像是服装设计师设计服装、珠宝设计师设计珠宝首饰一样,灵感缺失的时候,总会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去商场、去大街上,甚至去旅游,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她也不指望这个在古代挣钱,但既然要真心送给别人一件礼物,总是要先通过自己这一关才是。 得到高人的指点,林倾宸的美眸顿时流溢出惑人心神的光彩,红唇间漾着甜美的微笑,似是一朵待采撷的娇艳朵,声音更是不自觉的带出几分娇憨:“谢谢你,二哥。” 宗泽翰见到林倾宸这般模样, 心底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对着一个男人露出如此微笑,会引来什么后果?在男性荷尔蒙的作祟下,让他有了一亲芳泽的冲动。 起初,林倾宸还以为宗泽翰在想事情,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悄悄走开,不要打扰他,却感觉到一股热气吹面而来,待躲避时,腰身一紧,已然落入一具宽厚温暖的怀抱,抬头惊呼间,一种异样的触感直袭樱唇,却是蜻蜓点水般,不进不退。 她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可是覆在腰间的大掌却是不答应,微微一个收紧,反而让自己较之先前更加契合对方,让她又羞又气。 “记住了,以后对别的男子不可这般注视,不可这般微笑,更不可用这种语气说话,这些只允许留给我。若是不听话,这就是惩罚!”微微有些压抑和粗噶的呼气声在耳边轻轻掠过,随着最后一次的轻啄,红晕更是迫不及待的染上了林倾宸小巧的耳垂。 林倾宸正窘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时,那肇事者却像没事人一样将自己放开,哈哈大笑着走出了房间。 林倾宸,我鄙视你!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你居然被一个古人调戏的手足无措,太给独立自信的现代女性丢脸了! 看着宗泽翰得意洋洋的背影,林倾宸不服气的抽了抽鼻子,发誓改天一定要调戏回来。 过了一会,路儿进来问她何时出发。她这才想起来,刚才宗泽翰提议自己出去逛街的事。 “现在天色还早,这就去吧。”为了避免一会两人见面的尴尬,林倾宸恨不能现在就消失在此处。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一般沿海城市相对于内陆城市,总是显得很开放。一来是这里有各国通商的船只停靠,二来是有些外族人常年在这里居住,也带来了他们国家的一些风土人情,二者相交相合,不能取舍之下,就有些乱套了,有些不太讲究礼节和风俗的人,自然有样学样,将别人的节日也当成自己的节日过的不亦乐乎。 所以,当林倾宸坐在马车里朝外看去时,惊悚的发现,有些长鼻子蓝眼睛的异域人,腰间居然挂着端午节用来辟邪祈福的荷包,手腕上还绑着五彩丝线编织的手链,而当地的百姓也不含糊,有几个纨绔公子打扮的少年居然穿着长筒的皮靴,手里还夹着类似雪茄之内的东西,就差没穿西服打领带了。 “小姐,这里的人就是这样的,你看久了就会习惯的。”看着林倾宸吃惊的模样,路儿解释道。 “唉,我是觉得穿着长袍,戴着纶巾,摇着扇子,糟蹋了那双货真价实的牛皮靴子!”林倾宸摇头叹息,脑海里想起清朝末年,留洋归来的中国人,身上穿着长袍,外面套着西服 ,脚下蹬着一双皮鞋,最可笑的是脑袋上还留着一根具有特殊时代意义的长辫子,然后上面再戴上一顶西式的礼帽,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不过这种不伦不类的装扮在当时很吃得开。 “噗……”路儿显然没有想到林倾宸会这样回答她,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二人捂着帕子在马车里笑个不停。 银铃般的笑声传出马车外,让骑马随行的长生也不禁露出了笑脸,心想,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配自家冷面冰山的主子正合适。 从镇子上逛了一圈,林倾宸果然收获不少,回到家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宗泽翰。 看着她一个劲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宗泽翰但笑不语,却将她的话记在了心里,第二天过午,就让人送来一堆林倾宸想要的东西,有打磨好的羊脂玉、金片、上等的珍珠、宝石。 林倾宸也没客气,到了晚饭前,一副彰显富贵、寓意长寿的“玉堂富贵”拜寿图就完成了。 ※※※※※※※※※※※※※※※※※※※※※※※※※※※※※※※ 有读者说,本文还没有进入正题,我这里有个疑问,读者到底想要看到什么样的正题呢?还请大家留言指点一下云儿。 至于说到没有太大的情节起伏,我就更不懂了,如果被掉包、被过继、订婚悔婚、去和亲都不算情节起伏,那什么才算是情节起伏呢? 也许本文的文风跟本人的性格有关吧,本人就是一个万事不惊的淡定主儿(这里请允许俺自己偷笑一下)所以,本文将来哪怕天下大变了,估计想要看到巨大起伏情节的读者,都不会看见本文有血流成河的场景出现。 一切以一个穿越女平凡而又不失斗志的追寻自己的幸福为主线,希望大家能接受本文的思路。谢谢o(n_n)o~ 第五章 孤儿 很快就到了端午节,看着年长的婆子在门上插艾草,年纪小一些的丫环用淘米水将屋内齐齐擦拭一遍,又用艾草蘸了雌黄酒在屋内驱赶传说中的不祥之气之后,宗泽翰和林倾宸才得以被重新请进屋内。 吃着软糯香甜的粽子,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用菖蒲和雄黄泡的酒之后,林倾宸拿出一个装有香草的荷包,送给宗泽翰。 “是你绣的?”看见林倾宸手里的荷包,宗泽翰眼前一亮,眼里有着掩饰不了的惊喜,除了那件让下人送来表示谢意的衣服,她还没有亲自给自己送过礼物,更何况还是亲手绣制的。 林倾宸抿着嘴角微笑,算是承认了。 “天气渐热,这里面装了避蚊虫的香料。”这是她了两个晚上才完成的,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普通,可内里却大有乾坤,但是她不想现在就告诉他,总要把之前被调戏的仇报回来才好。 害怕自己再说下去,脸上的表情会泄露荷包的秘密,林倾宸借口明天赶早要出发,要去看看路儿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没,宗泽翰也没拦着她,二人就此各自安歇。 到了第二日,宗泽翰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面貌清秀的小厮,名字叫做小灯,今年十一岁,人很机灵,跟林倾宸见过礼之后,就帮着路儿往马车上装行李去了。 还有一个车夫,年纪略长一些,只是续着满脸的虬髯胡须,看起来有几分吓人,见到林倾宸时,却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之后就细心检查马车周身的情况,感觉跟现代人开车前预检车辆的安全状况一样,很有责任心的一种表现。 “林家人丁单薄。家风较一般商户比较讲究,年纪太大的小厮是不能随意在内院走动的,丫环就路儿一个人,有时候你有什么跑腿的事,就叫小灯去办。至于阿庆和马车,林家自会安排他留下来,到时候你若是出门还是坐自己的马车为好,他会些拳脚功夫,出门在外我也放心。”宗泽翰指着两人交代。 “好好在林家呆一段时日,到了日子我就去接你!”宗泽翰说道。 林倾宸一听。明艳的脸上顿时晕染出两朵浮云,接她,也就是去迎娶她;分离。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 林倾宸听到宗泽翰如兄长般的交代,不知为何眼睛一热,心里也生出了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没有任何异议的答应下来,就坐上马车出发了。 这里离登州有三天的路程,林老夫人的的寿辰是五月初九。也就是说,如果路上顺利的话,她们初八就到了,不至于显得太慌乱。 那副粘贴好的“玉堂富贵”拜寿图因为要装裱,所以没有随车一起走,而是委托了装裱店。五月初九那天直接送到林家去,根本不用林倾宸担心。 不得不佩服宗泽翰安排的周到,因为之前她还在琢磨。那么大一幅画要如何带上路呢。 这一路上歇脚吃饭,都是由小灯一手打理的,林倾宸见他年纪跟林倾鸿相仿,行事却老练许多,不由对他多注意了几分。通过闲聊,也终于知道了他的一些身世。 “孤儿院?文家还有孤儿院吗?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林倾宸睁大了眼睛问道。 见林倾宸似乎真的不知道文家孤儿院的事。小灯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事说出来。 阿庆坐在前面赶车,自然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对小灯说道:“林小姐想知道哪些事情,只要你知道的,都可以说给她听,又不是外人。” 一句“又不是外人”说的小灯眼睛一亮,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不急不躁,有条有理:“小人原本家境殷实,可是后来爹爹遭奸人陷害入了狱,母亲听了二叔的话,就了一半的家产将爹爹赎了出来,可是爹爹却因为在狱中受刑过重,没多久就去世了,二叔就通过族里的长辈,将我们家另外一半家产接管了过去,说是担心母亲会中途带着家产另嫁他人,他暂时替我保管,等我成人之后再还回来。母亲为此事几次上门找二叔理论,可是因为祖父和祖母早亡,家里就只有二叔一个年长的男子,族里的人自是不想趟这摊浑水,没多久,母亲就被气得生了重病,家里无钱为母亲医治,我就去找二叔,可是被二叔赶了出来,还骂我是败家子,好好的家业要浪费在外姓人手中。那时我年纪小,可是大人的话我还是能听懂的,别人说是二叔想霸占我家的家产,我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就冲着母亲生病他却不给钱医治,我就知道这事十有*就是真的,于是,我就请村里的秀才大叔,给我写了一份状子,将我二叔给告了。也不知道我二叔使了什么法子买通了那个猪狗不如的县官,将我以“忤逆长辈”的罪名关了起来,母亲听到消息后,拖着病体为我击鼓鸣冤,最后总算将我赎了出来。可她却在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我哭着到处找她,走遍了这方圆数十里的村镇,最后实在是冻得不行了,我才回家,谁知道我家的房子和田产早就被二叔给卖了,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我当时就懵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等我醒来时,才发现周围多半是同我一般大小的人,不是家境贫寒被父母卖掉,就是父母早亡靠乞讨为生。后来才知道这是主子他们家办的收容孤儿的地方,叫做‘孤儿院’。我们在孤儿院,不仅能吃饱穿暖,还有先生教我们认字,比起一般人家的孩子丝毫不差。” 孤儿院!多么熟悉而又遥远的三个字啊! 看了那么多的古装电视剧,从来只听说过“育婴堂”,或是“慈善堂”,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孤儿院,难道文家有跟自己一样的穿越人士?这个想法令林倾宸眼睛一亮。她继续问道:“那你为何又出来做小厮呢?是不是他们要你付钱?” 小灯一愣,不过很快明白林倾宸这是为他担心,不由得对这个漂亮而又善良的小姐多了几分好感。他笑着解释道:“先生教导我们,无论富贵贫贱,人总是要有自己活下去的价值,有的人可以去做将军,有的人可以做一州之长,有的人可以一生处在云端之上,有的人却注定奔波一生。我们虽然都是孤儿,但很多人心里还是存着一分希望的。在孤儿院呆满三年后,我们每个人都学会了基本的生存本领,然后先生给每个人两条路:第一条路是自己出去找工作,自此生死与文家无关;第二条路是正式进入文家书院,继续进学,以后从文从武都可以。” 林倾宸听完,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液,多好的孤儿院啊,比现代的孤儿院还要好,不仅管吃管穿管住,连以后的工作都找好了,这文家的孤儿们惹人嫉妒啊! 林倾宸唏嘘嫉妒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那你是想从文还是想从武呢?” 林倾宸知道,根据天邺王朝的律令,男子须年满十五岁才能从军。而小灯今年才十一岁,要想从军,就必须等到十五岁,看他一副秀气斯文的样子,应该选的从文吧! 小灯像是知道林倾宸心里的想法一样,他笑着说:“我目前在书院的军事专科学习,二爷捎信让先生举荐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给小姐当小厮,我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会不会耽误你学业?”听到小灯因为自己而辍学,林倾宸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不会,只要我按照先生交代的课业安排每天看书习武,这些功课是不会落下的。”小灯摆了摆手,让林倾宸不用为他担心。 林倾宸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小灯都一一做了回答,也让林倾宸对文家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有了新的发现。 到了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马车终于赶到郴州与登州交界的一个小镇。 阿庆在外面说到:“林小姐,前面有家文氏下属的客栈,我们今晚就住那里吧。” “好的!”文家就连孤儿院都办了,区区一个客栈为什么不能在这个小镇上?林倾宸想都没想的答道。 临上车时,宗泽翰递给林倾宸一个面纱帽子,可以将林倾宸的整张脸都遮盖起来,林倾宸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所以只要下车她就很自觉的将面纱帽戴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倾宸在房里吃过早饭后,正准备下楼继续赶路,就听见楼下大堂传来一阵喧闹声。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没钱给饭钱也就算了,怎么还打我们的客人?”楼下伙计正极力将两个扭在一起的年轻男子分开。 林倾宸本来不想理会这些闲事的,正想穿过大堂,去门外坐马车,谁知道那个打人的年轻男子说了一句话,却让她生生停下了脚步。 ※※※※※※※※※※※※※※友情推荐※※※※※※※※※※※※※※※ 书名:闲人挖宝记 作者:宅在家里的猫 简介:闲来无事去挖宝,看我异界逍遥。 第六章 路遇 (感谢书友小七妈和书友haller的粉红票,也感谢背后支持云儿的读者!o(n_n)o~) 朱华扯着眼前这个生生拆撒他和表妹的男子,一脸的悲愤:“世人只道看病求医,求个身强体健,却不能医她们心里的痛,若不是你,静儿又怎会踏上那条不归路?你但凡有点同情心,就不会让她好生生地去了那荒蛮之地。” 此时的聂汐心里不比朱华好受,他的心上人即便去了海的那边,也还好好地活着,而表妹却连同马车摔下了悬崖峭壁,他得到消息后,不眠不休在那里找寻了三天三夜,除了一个绣着小白兔的布包和一滩血,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死心,想着既然没有尸身,必定是附近的乡民救走了,于是在周围四处打听,不想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疯癫的男子。 “我只是一个医者,看病救人是我的本职,至于你说的那件事,我只能说抱歉。”聂汐一把握住朱华揪着前胸衣衫的手,将其甩在一边。 “抱歉!你说抱歉有什么用?眼看着我跟静儿就能双宿双飞了,却被你横插一杠,今天不报此仇,枉为男人。”朱华说着,双手已经掐上了聂汐的脖子。 一个白面书生,一个文弱大夫,本来就是半斤对八两,不分胜负,可是这朱华胸中憋着一股恶气,生生就把聂汐给制住了,任凭店里的伙计和围观者上前相拉,也没将他俩分开,眼开着聂汐脸色因为呼吸不畅而变得通红,周围拉架的人却还没有将二人分开,林倾宸暗暗着急,也顾不得许多,抡起旁边一桌客人正在食用的热粥。冲着朱华挥了过去。 “哎呀!”朱华松开掐在聂汐脖子上的手,捂着被烫的脸呼叫起来。 “对不住了!”林倾宸向被自己抢了饭食的客人低声道歉,然后让路儿掏出两文铜钱放在桌上,迅速转身离去。 大堂里的人还没回过神来,林倾宸就已经出了大门。 “莫非是我眼了?”聂汐盯着翩然而去的女子背影,揉了揉眼睛,连忙追了出去。 可是,被朱华勒过的脖子,此时却怎么也出不了声,待他追到门外时。只见一辆宽大坚固的马车已经驶出去了很远。 刚才出手救自己的女子怎么看起来那么像表妹! 聂汐抚着因为缺氧而晕眩的脑袋,靠着客栈的墙柱滑坐到了地上。被朱华一通乱摇,又被掐住脖子差点窒息而死。让聂汐的脑子反应有些迟钝,他怀疑刚才的那个身影可能只是自己的幻觉,因为那个女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就连多注视自己一眼都没有,说不定只是恰巧路过此地又恰巧救了自己而已。聂汐苦笑一声。却还是不死心的望着那辆远去的马车出神。 这时,被一碗热粥泼醒的朱华,脸色颓败的走了出来,看见席地而坐一脸苍白的聂汐时,表情很不自然的揖了一礼:“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兄台多多包涵。”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要人还活着,就是希望,人没了。却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成了泡影。”聂汐忽然感觉眼眶一热,抬眼向远处树上鸣叫的鸟儿看去。 朱华也不说话,顺着聂汐的视线看了过去。 树上停着两只灰褐色杂斑的云雀,一只傲然的站立在树枝,不停的用它尖尖的喙轻啄身体。另一只却发出高昂悦耳的声音,围着大树忽高忽低的飞翔。有时还会停留在那只轻啄自己身体的云雀面前,响亮地拍动它的翅膀,似乎是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可是那只傲然的云雀却丝毫不为所动,“腾”地一下飞了起来,站在另一枝树杈上,继续轻啄自己的身体。唱歌的云雀“啾啾”叫了几声,拍打着翅膀飞走了,那只傲然静立的云雀此时却在树杈上跳来跳去,搞不清楚它到底是高兴骚扰者终于消失了,还是有点难过追求者终于死心了。正在这时,先前飞走的那只云雀又拍打着翅膀飞了回来,将自己细长的喙伸到傲然的云雀跟前。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那只之前任凭对方搔首弄姿也不为所动地傲然站立在树杈上的云雀,却将自己细长的喙伸了过来,两只云雀喙对喙轻啄了几下,最后相携飞离了此处,离开时,分明能感受到它们鸣叫声中的快乐。 “嘻嘻,我当时是什么稀罕事让二位看的出神,却原来是雄鸟唱歌求爱不成,最后捉了一只虫子抓住了雌鸟的芳心。”害怕二人又闹僵起来的伙计站在二人身侧,自然也将这一幕看的真切,见二人相安无事,转身进去招待客人。 连一个鸟儿都这么锲而不舍,挖空心思的讨好自己喜欢的对象,亏自己还是堂堂七尺男儿,朱华和聂涵同时看向对方,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种重新燃起的希望。 片刻之后,朱华毅然决然的朝郴州港口走去,聂汐却朝着林倾宸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匀速行驶的马车中,路儿看着沉思不语的林倾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个差点被勒死的年轻男子,分明就是之前在驿馆替小姐诊治的那位大夫,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小姐自从救下她以后,就一直没有张口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大夫有关? “路儿,刚才那两个人你可知道是谁?”林倾宸忽然问道,但却又不等路儿回答,继续说道,“他们一个是在驿馆救治过我的大夫,一个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是梁静相识的。” “可惜了,一对想要比翼双飞的有情人,却遇到一个治病救人的好大夫,真是一笔算不清理不明的糊涂账。”路儿摇头叹息。 林倾宸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这件事又怎么能怪罪于聂汐呢?他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总不能看着梁静的病症不去诊治吧?她想起自己也是用这招蒙混过去的,心里就有点后怕,万一自己的病也被聂汐救治好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幸亏自己和路儿当时考虑到了这一点,聂汐前后开了两回药方,路儿都偷偷处理了没让她喝。也许真的是自己运气好,或者说是宗泽翰安排得当,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吧。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在忙些什么?林倾宸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想念某人了。 第三日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林倾宸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登州。 还没下车,林倾宸就听见马车外面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还有拉开大门时那种浑厚而又悠扬的声音。 “小姐,林府到了,请下车吧。”小灯在外面说道。 记着宗泽翰的交代,林倾宸这一次没有像路上那样,马车一停就自己跳了下去,而是等小灯放好上下马车专用的小凳时,由路儿搀扶着下了马车。 路儿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她则安静的站在原地打量这座看起来异于自家的大门。新上过油漆的红漆大门,散发出一种华贵富丽之气,黄铜铸造的虎头辅首更添一分威严,门头用金漆撰写了两个大大的字:林府。 林倾宸刚刚打量完大门,里面就走出一群环肥燕瘦、容月貌的女人来,其中为首之人,身着月白色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蓝色丝缎滚边,裙面上绣着朵朵独立成形的杜鹃,煞是好看。乌黑的秀发绾了一个圆锥髻,饰有一圈珠翠,一端插了一支光彩琉璃的金步摇,走动时带出一抹风情万种的媚态。朱唇含笑,眉眼间满是暖意,戴着玉镯的双手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松开了左右相持的两位美人儿,轻提衣裙的动作,优雅而又透着一股子爽利劲儿。 “妹妹可是来了,老祖宗都念叨好几回了!”如银铃般的嗓音酥麻麻地灌入耳朵,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荡起一圈圈涟漪。 “宸儿见过嫂子!”林倾宸面向来人盈盈一拜。面对如此风情万种又不失热情的女子,林倾宸脑海里居然出现了红楼梦中王熙凤的身影。 那女子的眼睛较之刚才更加明亮,她拉着林倾宸的手惊喜的问道:“妹妹知道我是谁?” “嫂子出生于雪飘舞的季节,所以闺名带着一个雪字,三岁抚琴,六岁作诗,九岁在登州百宴上以一曲《天女下凡》夺得当年的头筹,十二岁以一首九言绝句婉拒了当朝六王爷的求亲,十五岁嫁入登州林家……”早做好功课的林倾宸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哎哟哟,羞死人了,妹妹将老黄历都翻了出来,让我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美少妇邱氏捂着帕子咯咯咯地笑着。 一同出来的那些女子也毫不造作的笑着,让林倾宸感觉很恍然,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吗?怎么原本矜持婉约的女子一个个都笑的前俯后仰的? 这时,旁边有个一身红妆的女子站了出来,拉过林倾宸另一侧的手说道:“好妹妹,你别听嫂子那些自谦的话,平日里我们这些姐妹都故意不说这些事,让她怀念的不得了,今日你算是满足她的虚荣心了,回头让她给你好好回送一份大礼。” 看着一群千娇百媚、仪态万方的美女,林倾宸有种感觉,宗泽翰这次肯定又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第一更奉上,请大家笑纳o(n_n)o~ 第七章 认亲 (感谢书友月下落尘的打赏和书友coco-yue的粉红,o(n_n)o~) 一个是风姿卓越,一个是红妆娇艳,左右搀扶,弄得林倾宸好不自在,可是每个人都很热情,让她无法拒绝。 从大门穿过外院,又从垂门进到正院,不过半盏茶的路程,她们拉着林倾宸东问西问,又由邱氏和穿红妆的柳灵儿将一众美女介绍完毕,愣是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还好林倾宸在马车里坐了一天,身子正有些酸困,这么一走反而轻松了许多。 来到正房,早有小丫环撩了帘子进去禀报,等林倾宸来到廊檐下时,一个中年美妇已经在众丫环的拥簇下掀帘而出。 “路上辛苦了!”中年美妇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看见林倾宸想要行礼时,先一步扶住了她的胳膊。 这是登州林家的当家主母冯氏,生有一子一女,名唤林朗和林清。 “宸儿见过婶婶。”林倾宸回以微笑,又跟着邱氏一同进屋拜见林老夫人。 先前,宗泽翰只向她介绍了林家的人口,林家四代单传,到了这一代,才多了一个女儿。林老太爷林谦虽然身体硬朗,但早就不问世事,一心研究药理,据说还出过几本医书。到了儿子林峰,却喜欢研究奇门玄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外面行走,不是替人看风水,就是替人摆局布阵,好不快活。到了孙子林朗,更是一个怪才,居然喜欢音律,从一出生就异于常人,听见一个弹的都会灵感迸发,随手写出一曲荡气回肠的曲子。自民间流传到皇宫大内,皇宫里那些意欲争宠的妃子们有时还派人偷偷到他这里高价买回世间独一无二的曲子,以获取皇帝的龙心大悦。当年,在众多追求者中他又脱颖而出,将登州能歌善舞且以才女著称的邱雪岚娶回了家中,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又联手在登州开办了全国最大的歌舞教坊,一个写词谱曲,一个教习歌舞,名气居然传到了千里之外。现在想要到教坊学习的人居然已经把队排到了明年三月。就这还是经过面试以后,择优录取的。至于那些有志向而无此才能的人,那就多的不能计数了。 当时宗泽翰轻描淡写的说着林家的人口关系和各自的喜好。林倾宸也没多想,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亲眼看到的和亲耳听见的那差别可就大了去了,看起来这林家也不是个普通的大户,林倾宸暗自想道。 刚才。同众人一起进来的时候,邱氏就已经跟她介绍了林家的大概布局。林家主院占地十亩,其中园林就占了一半,另一半则分为外院、内院、后院三大块,现在众人呆的地方正是内院的正中位置,林老夫人的“常春院”。 进到房中。林倾宸顺着冯氏牵引的方向望去,厅堂正位放了两张宽大垫了厚厚软垫的八仙椅,其中一张空着。一张上面坐了一个身材适中的老妇人。这老妇人满鬓银霜,只簪了一根桃木梨簪,额间是一个镶了祖母绿的抹额,绣功很是精致,身穿一袭绛紫色暗的衣服。既庄重又显年轻。就像林倾宸之前见到这个家中的每个人一样,这位林老夫人也是一脸的笑意。 “宸儿见过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安。”林倾宸对上一脸笑意的林老夫人上前行跪拜大礼。 “快快起来,这连日奔波已是辛劳,这些俗礼就免了。”林倾宸还未跪下,就被旁边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子搀住了。 “你的年龄跟我孙子孙女一样大,以后就随了他们叫我一声祖母,也显得亲切。”林老夫人招手让林倾宸上前,细细打量一番。 自从醒来后,宗泽翰就让成衣铺的人送来很多新衣服,五颜六色的春衫和夏衫应有尽有,各样名贵首饰也置办了很多,但都被林倾宸婉拒了,见宗泽翰有些郁闷的表情,她这才解释自己的体质是不能佩戴这些金银之物的,所以只挑了几样玉钗玉环玉簪子之类的首饰,让原本一直佩戴珠和绒的发间不会显得过于贫气。 今日,因为要拜见林家众人,一早起来林倾宸就选了一件颜色略微庄重的湖蓝色衣裙,发间只带了一个通体透明的玉兰簪子,再别无他物。分明是没有经过刻意的装扮,却反而显示出一种端庄明艳的美丽来,既不会让人心生嫉恨,也无法忽视她无意中散发出的从容贵气。 冯氏看着林倾宸的目光,有着一闪而逝的光芒,邱氏见状连忙上前虚扶了一把自己的婆婆,然后上前对林老夫人说道:“祖母,您都念叨了好几天了,眼下人都来了,你却拽着不让吃饭,这要是到了好日子饿瘦了可怎么办哟。” 几句话惹得屋内众人笑了起来,林倾宸更是羞红了脸,感情这里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来这里待嫁的呀。 “还不是你们这些绿绿的妖精们占用我老婆子的时间,让您们接个人,用了三炷香的时间,要是再不来,饿昏的可是我这把老骨头。”林老夫人指着邱氏笑骂道。 邱氏假装委屈的拿起帕子遮了脸,嘴里却笑着辩解:“谁让祖父和您老人家当年那么能干,将咱们家修的这么大,害的孙媳妇每个月要比寻常人多走几十里路,更要准备十几双上好的绣鞋才够穿。” “好了,我们家嘴最巧的就是你了,再这么说下去,我们都要饿成皮包骨头了,你林妹妹今天刚来,你就饶了她吧,好歹把今晚的这顿饭先吃了,等明日你再出幺蛾子让她笑话你,现在大家一起跟我去吃饭。”林老夫人这厢已经被那个慈眉善目的婆子搀了起来,对众人招了招手。 冯氏看了一眼嘴角微翘的林倾宸,暗自点了点头,然后对她说道:“我们家的人,老老小小都爱说笑,要是有什么话说的太过分,你也别恼,回头告诉我,我收拾她们。” 林倾宸很自然的搀着冯氏的胳膊说道:“一家人有说有笑的才好,以后我少不了要麻烦大家的。” “你这孩子,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来,既然文二爷将此事托付给我们,我们就跟你的爹娘一样,定让你风风光光的从这个门走出去。”冯氏在踏出房门的一刻,在林倾宸耳边轻轻说道。 ※※※※※※※※※※※※※※※※※※※※※今日第二更奉上。o(n_n)o~ 第八章 神话 好不容易送走了巧笑倩兮的众位佳人,林倾宸觉得自己的脸都笑的快抽了。活了两世,还真没见过这么爱笑的人,而且还是从上到下,从老至幼一家子都爱笑。 先前陪同邱氏一同到大门迎接自己的八位女子,其中有三位是邱氏在歌舞教坊的姐妹,也就是她的帮手;还有三个是林老夫人娘家的晚辈,另外两个是冯氏娘家的晚辈,都是来给林老夫人拜寿的。 古人讲究“三日为请,二日为叫,当天为提来。”作大寿前要提前三天向至亲好友发请柬,路远的可以更早一些,否则就是失礼。而亲友接到请柬后,会根据亲疏远近和过寿者的年龄身份准备寿礼,住在跟前的可以当天一早直接去拜寿,而距离远的可以带着寿礼提前上门,一般这样的关系多为亲眷,过寿者家人自然会准备住的地方。 想必林家这个时候,前来拜寿的客人不止今晚见到的这些美女吧,林倾宸暗自想道。 别说,还真让她猜对了。 等关了院门,伺候林倾宸洗漱完毕,路儿就迫不及待的将刚才林倾宸会客,她与别的小丫环闲嗑磨牙时探得的小道消息,向林倾宸一一道来: “这登州林家到底是从何而来,已经无关重要了,不过就冲着林家当年在登州地界掀起的风浪,足以让林家在往后几十年都吃喝不愁了。林家老爷子父母早亡,就留下他一根独苗,留下一点微薄的家产也因为经营不善,被族人骗了去,又因为喜欢捣鼓一些草草的东西,后来索性四方游走,没想到竟然意外拜得名师。学成了一身出神入化的药理知识和治病救人的奇术,渐渐在这一行闯出了一番名气,可是他为人怪癖,若是看病人顺眼了,分文不取都可以,还免费为他送上奇珍妙药,要是看病人不顺眼了,人家捧上金山银山也不待搭理的。因此得罪了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渐渐在这一行受到了排挤。 有一年,他在山里采药。误食毒草,生命危在旦夕,正好被路过此地的一个女子发现。那女子自幼背负着克夫之名,说了几十桩亲事也没成,在家里更是受到各房长辈和姐妹们的嫌弃,难免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就想找一个偏远的尼姑庵了此残生的。没想到还意外救了一个人。 实心眼的林老爷子林谦,自然不能让救命恩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于是,林老爷子做出了此生最为正确的一个决定,那就是以日月为证,以天地为喜堂,向对婚姻之事抱着心灰意冷的救命恩人求亲了。这个女子自然就是现在的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见到世间居然还有不惧怕克夫命运的男子真心求娶自己为妻,感动的一塌糊涂,当她了解到林老爷子的境遇后。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男子安心干他自己想干的事。林老夫人除了女红和厨艺尚可之外,再别无所长,后来她就在林老爷子的医术上打起了主意,用着林老爷子可以接受的方式。二人渐渐置办了一些家产,并且在成亲后的第二年。他们就生下了林家唯一的男丁林峰。而此时,林老夫人的娘家也知道了她的事,见他们夫妻二人生活幸福,似乎也没有应验克夫之事,就开始重新接纳她。并且在事隔多年后,林老夫人没有再生养的情况下,还将家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送来,想让她给林老爷子做个妾室,林老夫人也正因为多年再未给林家添丁而过意不去,就勉强答应了下来,却没想到被林老爷子知晓后,连夜将人赶出了家门。事后,林老爷子才说了实话,原来当日看见她生产时犹如走了一回鬼门关,他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子嗣了,而且还偷偷服用了绝嗣的药物。林老夫人当时气得就把老爷子骂了一顿,看着林老爷子一副委屈听训的模样,她又抱着他痛哭了一场。事后,她问老爷子,此生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的,她一定要助他实现,林老爷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说道,当年他路过登州时,看中了一块园林,那里的土壤和气温很适合种草药,要是能在那里买上一块土地,让他捣鼓些草草,他此生再别无他念了。面对这样一个草药痴,林老夫人哭笑不得,但还是决定举家迁到登州,找机会在那里为老爷子构筑一片乐土。 但是,那么一大片风水园林可是有主的,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所以直到他们的孙子林朗出生后第八年,林家也只能借着林老爷子在当地行医的名气和林老夫人的苦心经营,在园林外围置办了一处四进的宅子,第一进作为林老爷子的医馆,后三进住人。林老夫人经常打点园林的看守人,一来二去,也能让林老爷子在里面偷偷种了一些奇珍异草,虽然大多数时间进出园林都有些不方便,但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林老爷子已经很满足了。就在这一年,他们遇到了一个路过此地的少年,一个带给他们难以想象的惊喜的少年。 少年走后,这片方圆数十亩的园林主人就换成了林家,从此,登州林家犹如神话一般迅速崛起,无论是研究医术成痴的林老爷子,还是神农见首不见尾的林峰,以及一落地就表现不俗的林朗,都是登州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样一户人口简单的人家,却演绎出如此令人惊奇的神话,让登州人挤破了头都想进来一窥究竟,所以金银财宝、各色美女更是少不了的拍门砖。可是这林家男子忒怪异,除了自己婆娘,别的女子根本就入不了眼,年过半百的林老爷子就不说了,长相如谪仙一般的林峰当年可是迷煞了众多美人的,只是最后却挑了一个家世一般的冯氏之女为妻,尤其是生下林朗之后,几乎就成为林家可有可无的人物,所以,最后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林家新生代林朗身上,但是令人跌破眼镜的是,这林朗居然有畏女之症,也就是说,只要有女子站在他周身三步之内,他就会昏厥,但这并不包括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祖母和母亲。为此事,林老爷子和林峰没少费心思,一个研究药理,一个研究命相,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种病无药可治。如果想要传宗接代,必须要遇到命中注定之人,否则只有终身独善其身了。 冥冥中自有天意,到了十六岁之时,林朗偶遇登州才女邱雪岚,相互契合的气场,使二人终于排除万难,得以结成良缘。 所以,别看歌舞坊每日有那么多的女子拜师学艺,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能接近林公子三步之内的女子,这也是邱氏这么多年来没有这方面的烦忧,容貌风情不减当年娇艳的原因之一。” 路儿讲到这里,端起桌上的凉茶牛饮了一通,因为这些故事太精彩了,不一口气讲完会憋死的。 原来是这么有趣的一家人,听完路儿的晚间八卦新闻,林倾宸恍然大悟。得夫如此,妇复何求,无怪乎她们一个个都笑意妍妍,没有烦忧的样子。这世间的女人能活到如此境地,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们的呢?夫妻同心其力断金,面对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路儿,那你知道当年那个少年是谁吗?”林家之所以神奇,除了他们自身的特质之外,还有一个让登州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的一个转折点,而促成这个转折点的少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肯定就是…… “肯定是我们二爷!”路儿看着林倾宸,一脸“你真笨”的神情。 “可是,当时他应该只是一个小屁孩吧?怎么会这么有魄力将一块风水宝地弄过来,还大手笔的送给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外人?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夸大当年事实的可能,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林倾宸不确定的问道。 路儿很古怪的看了一眼林倾宸,在她眨着眼睛急于求知的表情下,终于做出了妥协,告诉了一些她认为林倾宸现在必须要知道的事情。 她故作神秘,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动静,然后又走到窗前,站在窗子的内侧朝外观望了一下,确定外面没有闲人来打搅的时候,才对一脸准备听故事神情的林倾宸说道:“小姐,主子说了,这些事等你们成亲了,由他亲自告诉你,现在,我就不跟他抢这个功劳了。” “路儿,明天我就找个人把你嫁出去,你信不信!”看着路儿一溜烟钻到外间床上偷笑的身影,林倾宸哭笑不得的在原地跺了一下脚。 ※※※※※※※※※※※※※※※※※※※※※※※※※※※※※※※※※※※※ 第一更奉上!今天心血来潮,写了一个“本文众生相”,放在了作品相关章节,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另外,今天下午码字的时候,自己也发现塑造的登州林家很有爱,接下来会有一些很热闹的场景出现,绝对哈皮,请大家放松心情跟文,有些前面没有解决的问题也会在这几章很轻松的解决掉,所以大家要是看文不仔细的话,很有可能就漏掉了哦。o(n_n)o~ 第九章 拜寿(上) (感谢书友jannie88今天的留言,因为你们的留言也是我码字的动力,谢谢!o(n_n)o~) 到了第二日,林倾宸起了一个大早,换上路儿为她特意挑选的一袭橘红的衣衫,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勾出几丝别致的图案,裙摆加了一层薄如轻雾缭绕的细纱,腰间系了一条金色的腰带,更显得身段窈窕,气质淡雅。如云的秀发绾了一个斜云髻,因为对金属之物过敏,她也没有准备多余的首饰,只在盒子里挑选了两个与衣衫相配的珍珠攒珠耳坠,一支栩栩如生的冰玉蝴蝶簪。 一双水眸在眼波流转之间不经意的带出一丝妩媚,朱唇轻启间已现少女长成的一抹风情,白里透红的自然肤色没有用任何脂粉,却只在樱唇轻点一抹浅红,使整张脸比平日更显亮丽,判若两人。 待梳妆完毕,林倾宸站在铜镜旁轻轻旋转了一圈,神情一顿,转身问路儿:“我这样打扮会不会太抢眼了?” 虽说给老人祝寿,不能穿的太素雅了,但是这两年她听从卢氏的话,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穿衣打扮上,如今这番刻意作为,会不会让别人产生猜度之心? 路儿站在旁边,再次整理了一下林倾宸的衣裙,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说道:“小姐本来长得就姿容不俗,往日是因为心里有所忌惮才会低调行事,如今我们来这里本就是有目的的,别人想要猜度随他去,二爷交给奴婢的任务就是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最好能再多长几斤肉,这样穿衣服才好看。” 看着路儿将目光毫无忌惮的朝自己臀部和胸前看来,林倾宸羞得非要换衣衫。路儿这才正色不少。 正好邱氏带着丫环来林倾宸暂时客居的院子,接她一同前往林老夫人处。乍一见她今日的装扮,美丽的凤眼立刻亮了几分,只是看见她头上过于简单的玉钗时,露出不解之意。 “妹妹可是来的太匆忙,没有准备太多首饰?要不我这就差人将我的拿些过来给妹妹添用?”邱氏遣退身边的丫环,拉了林倾宸到一边小声问道。 林倾宸见她一脸表情不像作假,也就实话相告:“谢谢姐姐关心,只是我体质异于常人,再名贵的金银之物。戴在我的身上不仅不会增色,反倒会让我苦不堪言,所以平日只戴些玉器珠子之物。” 邱氏惋惜的点了点头。就挽着林倾宸的胳膊一起朝常春院走去。 看着邱氏闲适的步履,林倾宸有些不解,像她这样的内宅妇人不是应该打理家务吗?怎么大清早的还有时间去接自己?而且还走得这么悠闲,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妹妹是不是对嫂子大清早不去安排寿宴接客的事宜,反倒这么悠闲的陪你散步有些不解?”邱氏见林倾宸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眯眯的问道。 “嫂子其实不必对我如此客气,我也不是住一两日就要走的,要是嫂子有什么事只管去忙,随便安排个小丫头给我传话就行了。”林倾宸有些不好意思,以为邱氏是为了陪她才会丢下手头的事务。 “妹妹多虑了,我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祖母和婆婆都不是爱揽权的人,也从不在子嗣方面责难与我。倒是心疼我帮着夫君打理歌舞教坊,主动将府上打理家务的差事接了过去。说是等我跳不动了,再交给我,我如今在这个家里可以横着走,不像个媳妇,反倒像是这个家里的老姑娘!呵呵呵……”邱氏银铃般清脆欢快的笑声撒了一路。感染着每一个来来往往办差的下人,每个人都朝邱氏和林倾宸俯首问安。脸上自然少不了灿烂的微笑。 “嫂子好福气。”林倾宸眉眼弯翘,很是感叹。 “妹妹放心,只要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日后福气不会比我少!”邱氏朝林倾宸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林倾宸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红了。 邱氏看着林倾宸这样,眼睛突然一亮 ,却也没有追问半句。二人很快来到常春院,进入屋子后,林倾宸发现冯氏和林老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跟昨日有些不太一样,她立刻起了警觉之心。 林老夫人今日身着枣红色富贵如意团衫,裙襕处绣着萱草纹饰,头上插了一支祖母绿的景福长寿簪,额间是一条嵌了祖母绿的抹额,起身之际,旁边一直没见说过话的嬷嬷送上一柄翠玉的虎头拐杖,通身的打扮,比起那些京城的世家老夫人,毫不逊色。 “丫头,有件事老身昨夜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妥,不如我们商量一下,今天趁着府里人多,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也好为你的亲事造声势。”林老夫人屏退屋内伺候的下人,只留了冯氏和邱氏,又招了林倾宸到自己身边坐下。 林倾宸心头一跳,不知道林老夫人所担心的是何事,她欠了欠身子回道:“祖母但说无妨。” 看着林倾宸沉稳大气的回答,林老夫人双眼闪过一道精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昨日看过二爷的密函以后,老身觉得还是将你的身份隐瞒起来比较好,免得日后连累你的家人。二爷既然将你托付于我们林家,我们全家定会将你当成自家人看待,绝不会害了你的。” 林倾宸虽然来不及细想,但凭着直觉,她认为林老夫人这样做也是为她考虑,所以她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林老夫人给她讲了这样一段经历:“天邺王朝十四年,林氏之女于上元节被拐,几经辗转,与登州林家夫人冯氏偶遇,冯氏怜惜其与亲女林清年纪相仿,遂收为养女,后多方打听,欲寻其亲生父母,皆因年龄幼小,无发探知详情,只好作罢。如今已过及笄之年,林氏自当以等同亲女待遇为其寻觅良缘……” 这分明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听完林老夫人对自己新身份的解说,林倾宸吃惊的望着屋内的婆媳三人。 “孩子,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免除日后的口舌之忧。既然二爷将你托付于我们林家,我们自当全心全意为你们办成这件事。所以有些事情也想提点你几句。”林老夫人见林倾宸脸上闪过挣扎,心想毕竟还是个孩子呢,这么让她和家里断了来往,任谁短时期内也接受不了,于是她好心提醒道:“你可能不知道,无论今日嫁给二爷的女子是何等身份,以后面对的可不单单只有他一人,要面对的是整个文家,甚至是文家背后所有的荣耀和危机。所以,从你与二爷互相许意的那一刻起,你们之间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万无一失,不能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林老夫人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溜子一样砸在林倾宸的心里,长久以来,在她的心目中,宗泽翰就是一个成功的实业家,开办书院让他兼有教育家的角色,以商养学,又回馈于商,使他兼具一个成功商人的特质,尤其是自己后来经营的几桩生意,都有他的影子存在,让她在心里不断将宗泽翰的个人形象放大,却忘记了他的身后是富可敌国的文家,而他更是文家不可或缺的领袖人物。难道自己真的卑微的配不上他吗?不知不觉中,林倾宸已经泪盈于睫,食指关节在袖内握拳泛白。 “我会不会成为他日后的累赘?”林倾宸忍着心里的刺痛问道。 “傻孩子,你怎么会有这个念头?以二爷的脾性,若觉得你是一个累赘的话,又怎么会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一切?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这么多年来,感念与二爷对我们林家的恩情,老身没少在菩萨面前许愿,希望他早日获得良缘。如今终于有了一个你,别说他让我们只是当你的娘家人,就算是以后我们林家也是你的依靠,所以,你赶快收拾起这些泄气的话,按照我们今日说的,好好等着做新娘子,别的什么都别操心了。”林老夫人怜爱的拍着林倾宸的手,又示意冯氏和邱氏上前劝解。 在婆媳三人的围攻下,林倾宸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还好,名字还是原来的名字,虽然有些欲盖弥彰之嫌,但是林家人既然敢这么做,肯定也不怕将来有心人故意的刁难。 想着今日是林老夫人六十大寿宴客的日子,为了自己的事情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林倾宸有些过意不去,执意给林老夫人和冯氏行了跪拜大礼,婆媳三人等她情绪稍微稳定,这才宣了丫环进来给她重新梳妆。 这时,住在林府的女眷们相携而来,先一步给林老夫人拜寿,送上各自的寿礼,有衣衫罗裙、鞋子、披风、还有拐杖、手抄的佛经等,且不论东西金贵与否,皆是亲手制作。林倾宸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早有准备,要不然今日定然要失礼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林老夫人对林倾宸说道:“宸儿,这些年你和清儿一直住在“天香园”,也不曾给亲戚们见礼,今日难得大家凑在一起,让岚儿带着你去认识一下吧。” 屋内众人顿时将眼光汇聚到林老夫人身边,一抹娇俏明媚的身影上。 第十章 拜寿(下) 那宛若霞光的丽影,虽然通身不见一丝金光之气,却自然散发着一种雍容贵气,夺人心神。 这些女眷,无论是昨日已经见过林倾宸的林家亲眷,还是今日才来的客人,都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心想林家何时又多了一个如此美丽曼妙的女子?自己怎么从来都不知晓? 众人的反应,林老夫人和冯氏自是看在眼里,却又故意不点破,由着邱雪岚拉着林倾宸在众人之间穿梭,自己则拉着几个老姐妹在那里谈论养生经。 “王夫人,这才几日不见,您可清减了不少,哪里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呢?”邱氏笑着打趣一位面相丰腴的美妇。 这名美妇是登州长官的夫人,自从成亲就接连生了三个孩子,愣是把一个杨柳细腰变成了大水缸。后来随夫到登州任职时,偶然识得邱氏,很是羡慕她的杨柳细腰,邱氏心思通透,就从林老太爷那里讨了一副瘦身的汤药方子给她,也教了几个瘦身的养生操。 那王夫人听见邱氏这么夸她,心里很是高兴:“你还别说,这个月我做了不少新衣服,原来的那些都宽松的走样了。咦?这位妹妹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我的小姑子,常年跟着祖父在园子里侍弄草,任谁都请不出来,今天要不是祖母发了狠话,估计你们也见不着她。”邱氏说这话时故意将音量提高了几分,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那我还真是有福气了,没想到今日能见到你们林家珍藏的宝贝!”王夫人喜滋滋的答道,一双美目在美艳动人的林倾宸身上打转。 那厢一个与冯氏相熟的夫人,疑惑的走了过来,看着林倾宸问道:“你不是因为体质关系,不能见客吗?。难道林老爷子将你的病医治好了?” “那是家姐,我只是母亲的养女,平日里帮着祖父打理药草,很少出来会客的。”有了林老夫人先前的那番说辞,再加上邱氏在一旁不停的挠自己的手心,林倾宸也就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我也听说了,林家有一对貌似天仙的姐妹,一个喜欢侍弄草,一个喜欢奇门玄术,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是姐姐。哪一个是妹妹,今日算是搞清楚了!”人堆里不知道是谁这么解释了一句。 众人恍然大悟,便接着开始夸赞林倾宸相貌艳丽。姿容不俗,有的反应活泛的直接问道可曾定亲没,大有促成好事的意味。饶是林倾宸见多识广,也羞红了一张俏脸。 邱氏见效果达成,开始出来解围:“你们谁都别打我小姑的主意了。我家小姑下个月可就要嫁人了。” “啊!这么快呀,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想要给林倾宸介绍婚事的一位妇人可惜的说道。 众人眼里闪过各种光芒,有羡慕、有嫉妒、还有疑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倾宸终于以新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接受了众位女眷的拜贺,林老夫人带着儿媳孙媳。以及林倾宸到前厅接受男客的拜礼。前厅早就设置好了屏风,等林老夫人坐定以后,由林峰代表母亲讲了几句感谢来宾的话。然后由登州长官王大人带领众人一起向林老夫人贺寿:“祝林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隔着一层朦胧的屏风,林倾宸看到众人低头行礼时,有个人毫不客气的朝自己站立的方位看了过来,这人到底是谁呢? 接受了众人的拜礼之后,林老夫人又回到了内院。寿宴正式开始。 而外院的林峰也开始在客人中间造势:“王大人,下个月我的女儿要出嫁。对方因为身世显赫,迎娶当日可能会在城中造成一些小小的轰动,还请王大人届时多派一些城防护卫维持一下秩序。” 登州长官王大人年轻有为,而立之年就已经坐到了一州之长的职位,能力必是非同一般。到登州上任不到一年,就与当地上上下下打成一片,官声名望极好。林家在当地虽然根基浅,但维系的人脉较多,无论是路过的官员还是驻地的官员都要给几分薄面,今日林老夫人的寿宴他来凑凑热闹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王大人听闻林峰这么说,不由对新郎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好奇:“林兄能否透漏一下对方是何人?” 林峰苦笑一下,摇了摇头:“不是兄弟我不想说,而是实在不能说,届时,我让他亲自给大人敬酒,可好?” 王大人眼中精光一闪,将这件事特意放在了心上。 林朗也在自己的朋友圈内说道:“一个月后,我妹妹要成亲,到时候还请各位都来赏光。” “可是你那个见了男人就晕倒的妹妹?”某知情人问道。 那男子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林家唯一的女儿林清,自生下来就不能和男子接触,只要周围三尺之内有男子出现,她就会立刻昏厥,并且浑身发红疹,以一种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迅速蔓延全身。所以,除了家里有血缘关系的三个男子之外,别的男仆是不允许出现在林清身边的,像今天这样的场面,绝对也不可能有她的身影出现。而且林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刻意隐瞒这件事情,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其他人也很好奇,因为林朗从不在外人面前说起自己的妹妹,而今天不仅说了,还突然爆出一个这么冷门的消息。 林朗神情略显尴尬,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对自己话题感兴趣的众人说道:“其实我有两个妹妹,一个是一母同胞的妹妹,一个是母亲偶遇与家人失散的孩子,后来经过多方打听,都没有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和出生地,母亲和父亲就将她收养了,只是一直没有人问起,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刻意去说。” 众人恍然大悟,反倒钦佩林家做好事不留名的高风亮节,以至于后来好多人家难以过活的时候,执意要将女儿卖到林家为奴,哪怕不给钱只管吃住也行啊,像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家实在是难找啊,当然这是后话。 众人正说着,忽然见林家下人抬了一副比匾额还要大的东西进来,尤其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耀眼的红绸,更显得神秘。联想到今天的日子,众人都猜可能是哪个大人物给林老夫人送的寿礼。 林峰起身,看见是一个面生的年轻男子,遂问道:“阁下这是……” 男子施了一礼,然后亲手扯掉红绸,说道:“前日有位客人在小店装裱了一幅‘玉堂富贵’的拜寿图,因为做工精致、用料不凡,未免途中损伤,在下亲自给寿星送来。” 众人早就在红绸掀起的那一刻,就被贝雕画上别致的构思吸引了。只见一副半人高,双臂展开大小的贝雕画,用红漆打底,以羊脂玉做白色玉兰、以红鲍螺做粉色海棠、以金色的贝壳做牡丹,并饰以灵芝、竹子、山石及蝴蝶等图案,整幅画面构造精致,色彩丰富,又用米粒大小的天然珍珠做点缀,使得贝雕画在新颖别致中透出浑然天成的贵气,令人啧啧赞叹。 “好巧妙的心思,这可是在你们店里定制的?”人群中多是赞叹的声音。 前来送贝雕画的男子露出一抹惋惜状,这要是自家店里制作的那就好了,像这样一幅构思新颖,用料讲究的的贝雕画,用来送人是最好不过的东西,要是挂在店里肯定能招揽到更多的生意,可惜这是客人的东西,他也只能饱饱眼福了。不过他毕竟是生意人,早就将这幅贝雕画的用料特点临摹了下来,等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定能创出别的样。而且,在贝雕画装裱好了以后,他还让一些客人“很凑巧的“看到了,所以这两天店里的生意非常好,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这幅贝雕画的主人。 男子拱手行礼说道:“这是贵府内眷给老夫人的寿礼,还请林老爷派人到内院去说一声,我这里也好交待差事。” 林峰脸上闪过一阵惊诧,连忙派了人去传话,过了一会,小灯来到前厅,细细验过贝雕画以后,朝林峰点了点头。 林峰这才知道原来是林倾宸送给母亲的寿礼,连忙向众位解释了一番:“这是小女的一片孝心,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闻言,立刻对这位突然公布于众的林家小姐起了好奇之心,只是大多数人都觉得有些惋惜,为何没有早点获知林家还有一位这么心思灵透的小姐呢,如今是知道了,可惜也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了。 亘古至今,有男人的地方总是离不开对女人的讨论,虽然今天是林老夫人的寿宴,但大家不知不觉中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林家的两个女儿身上,尤其是这位横空出世,具有神秘色彩的养女身上。所以当前厅的客人带着一点艳羡和好奇的心态谈论林倾宸时,林峰和林朗这对父子的目光在空中相视一笑,一切都按照他们商量好的进行着。 果然,不到三天时间,整个登州就盛传这样一条消息:林家隐匿多年的女儿终于出现了,据说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之貌,琴棋书画女工刺绣更是了得。 第十一章 解密 (感谢书友皮皮露露沙沙#¥%的粉红! o(n_n)o~) 当林倾宸为林老夫人呈现上自己的寿礼时,林老夫人喜得亲自上前用手摩挲了一遍贝雕画上的每一朵,每一片叶子,每一个贝壳,心里对这个空降的孙女又多了几分亲近感。 这份喜悦也感染了内院的每一个女眷,她们之中不乏有高官夫人,有富贾之妇,也有诗礼传家的千金小姐,当她们将目光重新看向林倾宸时,已经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在这里,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哪个不会一俩手绝技,例如女红绣艺,例如琴棋书画,例如管家理财,而身为女子没有几个会认为自己长得丑的,所以刚开始大家对林倾宸的乍然出现除了一丝嫉妒和羡慕以外,多半都抱着打探的眼神观察她。可是,这幅及时送来的“玉堂富贵”拜寿图,却让她们对林倾宸的最后一丝不满消失殆尽了,因为跟她们准备寿礼所的那点心思和财力相比,林倾宸的这副“玉堂富贵”拜寿图令她们知道,这世间的礼物原来还可以这样摆弄。 所以,在林倾宸客居登州的一段时日,她用这幅“玉堂富贵”贝雕画收服了很多人的心,也结交了好几个手帕之交,这是后话。 而寿宴过后,林倾宸终于见到了林老爷子和林峰父子俩。之前,一个忙着研制新药,一个刚从外远游回家,都没有来得及见面。 林老爷子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一双亮如灯炬的眼睛看着林倾宸,露出饶有兴趣的光芒来。 林峰则微蹙着眉头,食指微弯,不停地摩挲着下巴,半天不曾说话。 林倾宸分别以孙女和养女的身份拜见过二人之后。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屋子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下都能听见。 本来将说话权让给老爷子的林老夫人一见不对劲,不由埋怨起林老爷子来:“你这老头子,不参加我的寿宴也就罢了,怎么连我新收的孙女也要晾在一边。” 林老爷子“嘿嘿”笑了几声,对林倾宸说道:“姑娘莫怪老身,老身只是观你面相中带着一点不和之气,可是哪里有不适之症。” “老呆子,什么时候都不忘摆弄你那一套。”林老夫人笑着啐了一口。却又很关心的问林倾宸:“宸儿,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好歹我们家有一个看病不钱的大夫。” 林老爷子讪讪地笑了一下。屋内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林倾宸不解的想了一下,说道:“早前生过一场病,可是也大好了。最近也没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的。” 一直没说话的林峰突然问道:“可是你身上佩戴了什么特别之物?” 经林峰这么一提醒,林倾宸才想起自己胳膊上还有一只聂家的连身镯,一只害的自己人生轨迹绕了好大一圈的镯子。 “有一只镯子。是别人赠送与我的。”林倾宸有些气恼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能否借我观看一下?”林峰说道。 林倾宸有些为难,这东西要是能取下来,自己早就还给聂家了,而且也不用受金属过敏症的威胁。但是她要是不把原因说明,让人家以为自己太小家子气也不好,于是她转过身去请邱雪岚给她帮忙。顺着衣服袖子将连身镯撸了下来,并且将上面缠绕的布条也解了下来。 众人看她这么小心谨慎保管一只镯子,还以为这是多么贵重之物呢。 等通体红亮的连身镯展现在众人眼前时。林倾宸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这原本是长者赠与之物,只是我的体质与金属之物相冲,为了免除意外,所以才会用布条缠绕起来。” “长者赐不可辞,话虽然说的没错。可是比起人的健康性命,你还是把它取下来吧。”林老夫人不知就里。对林倾宸说道。 “这只手镯是用玄门奇术炼制而成,除非是它的原主人,否则别人根本无法解开……”林倾宸将关于连身镯引起的故事前后大概讲了一遍。 林峰听闻是玄门奇术炼制的镯子,连忙起身过来细细观看,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最后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你们稍等。” 看着林峰闪身走了出去,林倾宸忽然想起之前宗泽翰说的话来,说他喜欢研究奇门玄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外面行走,不是替人看风水,就是替人摆局布阵,要是今天他真的能将连身镯取了,也算是去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林老爷子这时却走过来为林倾宸号脉,但是号完脉以后却什么话也没说。 等林峰再次出现在房间时,手里拿了一块类似磁石一样的东西。他让林倾宸将戴着手镯的的手举起来,自己则拿着那块磁石围绕着连身镯不断的旋转。 林倾宸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越来越热,镯身似乎也变得更加耀眼,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发出痛苦呻吟的时候,林峰顺后一撸,镯子顺势落在了桌面上,与林倾宸再无任何牵连。 “啊,就这么简单拿下来了?”林倾宸有些不敢置信的瞪着那只镯子,又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惊诧的问道。 林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对她说道:“哪里会这么简单?只不过我碰巧有这个好玩意罢了,若是一般人不是毁坏镯子就是损伤筋骨。相信除了镯子的原主人,这世上能取下此物的就只有我一人了。” 看见众人一副不解的表情,林峰解释道:“这世间万物都有相生相克之道,制作镯子的材料虽然名贵,但是也不难寻到,关键是制作镯子的时候,运用了奇门玄术,加入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才会显得有些神秘,而我刚好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以前找人开解的时候,也听人说过,所以林倾宸对林峰的话深信不疑,连忙起身谢过。 林峰连连摆手,却要林倾宸将连身镯借给他研究几天。 人家只是借又不是要,林倾宸自然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林老爷子却在再次观看了林倾宸的面向之后,又为她号脉。 最后他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了,原本你的体质并未对金属之物过敏,只不过是因为这只镯子连累了你,这几日我给你开几副汤药好好调理一下,以后也就没有这方面的忌讳了。” “祖父不是为了哄我开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吧?”林倾宸闻言一喜,没想到在这里不仅将连身镯给取了,连过敏症也随之消失了。 “既然叫我一声祖父,我总该为你做点什么事才好!”林老爷子慈爱的望着一脸惊喜的林倾宸。 林倾宸谢过众人,又和大家说笑了几句才回去休息,没有连身镯相随的这天晚上,林倾宸睡得分外香甜。 寿宴过后的几天,林倾宸听从林老夫人的吩咐,每日跟着邱雪岚要么去歌舞教坊看学员们学习跳舞,要么就去别人家做客,一遍又一遍解释自己多年未现身的原因。如果说,林老夫人寿宴那一日,林倾宸以美貌和才艺获得了众人首肯的话,那这几天的刻意结交,让她们再次认识到林倾宸的博才多学和兰心蕙质。 其实,光用古代学的那些东西,未必就能打动她们的心,可是对于常年在深宅学规矩做女红,哪怕是出门游玩也要带上一大群丫环婆子跟随的古代女子来说,林倾宸的经历实在是太丰富了,相应的话题也就很多,尤其是她现在要极力在登州坐实林家之女的名声。所以,哪怕是一件首饰的型,一件衣服的款式,甚至是一道点心的做工,她都能装作不经意中提点两句,既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又能记得她的好,因此大家都很喜欢和她说话,有的还一连几次的邀请她去家里玩。 谎言重复一百遍就成了真理!这句话,林倾宸在这一世,在这短短的几天深有体会。连她自己有时都会有一种错觉,自己真的就是那个与父母失散多年的女孩儿。 只是每天这么早出晚归的忙碌着,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让林倾宸有些着急起来,因为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她抱着可能再也回不了家的念头,将那件精心缝制的“婚纱”留给林倾雅,也算是她这个当姐姐的一片心意。只是按照当初和宗泽翰挑选的成亲日子,要是再不做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小姐,可是心里有事?”一个晚上就见林倾宸微蹙着眉头,也不像往日回来和自己说起白天发生的事,路儿就多了一个心眼,小心的问道。 “你说,我们弄出这么大的响动,不会中途生变吧?”林倾宸想了想,这里只有路儿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问问她的意见,心里也会踏实一些。 路儿抿着嘴微笑,原来小姐在担心这个!看来那件事还是早点告诉她的好,免得她东想西想,耽误了做个漂亮的新娘子。 第十二章 远客 这些日子所有的事情都顺利的有些不像话,就像是你正好瞌睡了,立马就有人将枕头塞到你的头下面一样,让人想起来就乐。而林倾宸担心的事情到了第二天也得到了解决。 “这是二爷叫人特意捎来的东西,说是你需要的。”早上去请安的时候,林老夫人指着桌上的一些东西,对林倾宸说道,眼里有着止不住的笑意。 林倾宸表情微怔,却还是很大方的走过去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却让她的俏脸立刻就想染上霞光一样,红艳艳的让人忍不住称奇。 “让我看看,倒是什么好东西,让妹妹的脸像是熟透的桃子一样娇艳欲滴。”邱雪岚在一旁打趣道。 一匹上好的红色玻璃丝,一匹红罗细纱,一卷柔韧的金线,还有一盒天然的珍珠,一盒亮闪闪的金片。这些东西组装起来,无外乎一个名字——嫁衣。 原来他还记得!原来他也很在乎!手在这些东西上面摩挲而过,林倾宸心里忽然踏实起来。 “原本还要给你置产置田庄的,可是二爷说了,你们又不在这里长住,只要列个嫁妆单子,走个样子就行。可是你既然已经是我们林家的女儿,就万没有让你空着手嫁人的道理。所以我们商量,就给你两万两银票,以后你到了二爷身边就以嫁妆的名义再置办一些田产和铺子,也不至于让别人说你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林老夫人说道。 “祖母,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银子我这里都有,爹爹和母亲早就为我准备好了。”林倾宸连连推辞。 林家对她已经够好了,不仅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身份,还让她在这里出嫁,要是再收下他们的银子。自己的脸还往哪里搁呢? “长者赐不敢辞,让你收下就收下, 以后我们去你那里窜门子腰杆也会硬气一些,你说是不是?”冯氏也是一副非要林倾宸收下不可的表情。 林倾宸见推辞不过,只好接受下来,想着看看以后能有什么方法回报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林老夫人对外发话,林倾宸要备嫁,所以一切应酬都免了。冯氏继续打理家务,并且让厨房每天给林倾宸炖补汤。势必要在婚礼前夕把她养得白白胖胖。林倾宸也觉得自己这半年来疲于赶路,身体不如以前强健,也就没客气。只要是吃的喝的,来者不拒。 没有人打扰,也不用打理家务,更不用挂心生意上的事,林倾宸新设计的嫁衣终于做好了。而这时。距离成亲的日子还剩下十天。 经历过一次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繁琐的结婚程序之后,林倾宸对这些看得已经很淡了,再隆重的过程,最后没有圆满的结局那也是白浪费时间。只是她不在乎,有人却是在乎的。 就在林倾宸将做好的嫁衣向林家婆媳三人展示时,下人来报:文家来了三个长者。还有一个貌美如的小姐。 林家婆媳三人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林倾宸却想起了路儿说过的话。 那晚。路儿告诉林倾宸,宗泽翰请了文家的长老来为他们主持婚礼,虽然时间有点紧迫,但六礼缺一不可。虽然这些话不是当着她的面说的,但路儿说这话的时候。那神态、那语气,有着无比的坚定。就像是宗泽翰给她吃了一百颗定心丸一样,让她作为准新娘时那种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了不少。 只是按照之前商定的日子,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来了三个人,可见文家对这桩婚事的重视程度。不过,她也有点担心,他们不会为难自己吧? “去将老太爷和老爷请到前厅。”林老夫人起身,准备迎接客人。 “岚儿,你陪着宸儿呆在房间,没有我的吩咐不必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林老夫人顿住脚步,转身对邱雪岚说道。 林倾宸神色一凛,难道林老夫人也觉得文家有可能会为难自己?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身份现在还不宜抛头露面,也就听从了林老夫人的安排,和邱雪岚坐在屋子里闲话家常。 林倾宸和林老夫人猜的还真没错,这么多年来,文家没少跟宗泽翰商谈婚事,可是都被宗泽翰打太极给推掉了。理由是:两个新娘莫名其妙的死亡,还有一个下落不明,这足以说明他和文家没有这个缘分。文家虽然不甘心,但宗泽翰这么多年来,身边一直没有过女人,更没有传出要成婚的消息,文家众人都以为宗泽翰的身体真的因为那次意外留下了后遗症,所以也就不再勉强他。谁知时隔多年却突然传出他要成婚的消息,而且日子都已经订好了,等他们接到宗泽翰的飞鸽传书,请他们主持婚礼的时候,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可是被一个后生晚辈忽悠了这么多年,他们实在不甘心,于是就在族里挑了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想着趁这个机会以平妻之礼让宗泽翰接受下来。 林老夫人和冯氏作为内宅之妇,当然明白这个时候突然多出一个女子来意味着什么,所以婆媳二人从林倾宸那里出来后,就没有急着赶到前厅,而是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话。直到下人来报,说是老太爷和老爷都已经去了前厅,二人这才施施然前往。 “……我这外甥多年致力于家族产业的打理,身边也没个知冷疼热的人,这下好了,能和贵府结成姻缘也是一桩美事。”林老夫人婆媳二人赶到的时候,文家老二刚做完开场白。 “只要他们夫妻二人能够举案齐眉,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们也就满足了。”林老爷子一辈子没有跟人斗过心眼,说的都是大实话,至于那些男主外女主内,用一方的势力去帮衬另一方的事情,他连想都没想过。反正他年轻的时候有个能干的媳妇,年老的时候有个能干的孙子,只要能让他伺弄草,至于让谁当家里的大头,他向来是没有意见的。 果然,文家三老听了林老爷子的话之后,脸上尽显嘲弄之色,这么一个寻常人家养出来的女子怎能配得上那个将来有可能会成为万人之上的男人。 林老夫人虽然老了可是眼并不,她自然看到文家三老脸上的表情,可是她并不在乎,因为她帮的是文二爷的忙,又不是文家的忙。有些事他们做不了主,说了也是没用的。 “是啊,原本我们不打算这么让女儿嫁人,可是文二爷说他事务太多,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肯定又得拖后一年半载的,所以和我们商量了一个最近的日期,等你们来了,将六礼完成,该有的礼数一个都不能少,也算是对我们林家有所交代。”林峰说道。 文家三老相视一眼,年纪最小的文家老四为难的说道:“这六礼要是走完,没有两三个月是不行的,你们看是不是婚事再缓一两个月,我们好好挑几个日子,把这件事从从容容地办下来。” 林峰脸上闪过一道冷色,正想反驳,却见林老夫人朝他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母亲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只好按捺住性子说道:“好说,既然文家还没有准备好,我们乐得将女儿多留在身边几年。” 文家三老闻言,脸上一喜,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他们文家的女子就可以先一步嫁给宗泽翰了。到时候只要他们死咬着不放,那正妻之位必定是出自文家,这就是他们急着赶来的目的。 送走文家三老之后,林峰脸色铁青,气的够呛,就连林老爷子也觉察出不对味来,他问林老夫人:“这桩婚事到底谁说了算?” 林老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之后,对林峰说道:“你立刻让人送信给二爷,问问他,到底是以妻礼娶宸儿呢,还是到了日子以妾礼直接将人抬走?还有,再问问他,他是想先娶文家女儿进门呢?还是想先抬了我们宸儿进门?” “母亲!你不怕把二爷气的吐血啊?”原本气恼的林峰听闻林老夫人的话后忽然失笑,要是这么写过去,估计一向冷静的文二爷也会抓狂吧。人家的一番美意,愣是让母亲给歪曲成这个鬼样子了。 林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说道:“你就这么写!还要告诉他我自从嫁入林家,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今日被几个晚辈轻视,心里十分不畅快,估计会给宸儿吐吐苦水。” 林老爷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文家带了一个女子前来,原来还有这层想法。他虽然不擅长这些,可是有时也爱整人,他见林老夫人说了这番话,心里也痒痒的,就对儿子说道:“你一定要在信里写明,文氏之女美貌天仙,身若拂柳,正是天上人间少有的绝色。” 话音刚落,林峰就不见了,因为他实在想看看那个常年冷着一张脸的男人,在看到这样一封信时,是何等暴怒抓狂的模样。 第二天,当一封由特殊渠道传来的信函摆在宗泽翰面前时,他的眉头皱的足以夹死几只蚊子了。 (今日第三更到,大家看的过瘾吧!o(n_n)o~) 第十三章 落水 (感谢书友101212232815846,书友fwjy,书友110313235614994和书友16171916的粉红,感谢书友骏马无疆的打赏!o(n_n)o~0) 林老夫人自然不会去找林倾宸吐苦水,反而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林家所有的女人去登州香火最旺盛的永慈庵吃斋了,这一吃就是三天。 清晨起床,四个女人跟着庵里的尼姑们做祷告,吃过早饭以后就在林子的空地上,学那些虔诚的信徒们打坐。吃过午饭后,在厢房里休息一会,然后请来庵里的师傅给她们讲经。晚上睡前一定会在庵堂内设的温泉里洗去一身的尘埃,真正享受着心灵的升华。 林倾宸由最初的怀疑渐渐可以肯定,一定是自己的婚事出了什么变故,要不然以林家婆媳三人的热心,又怎么会搁下自己的婚事,来这里吃斋念佛呢?一想到大家和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就要这么付诸东流,她很不甘心,如果连自己都失去了斗志,还怎么指望别人替自己出头?一念及此,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承诺一辈子都要对自己好的男子来,她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永远只能躲在他的身后,她要的是与他并肩而立。 在永慈庵住了一夜之后,林倾宸向林老夫人问询了她带着大家来此地的目的,大家有商有量的的,才能把事情解决好。 听到林倾宸的询问,林老夫人眼里有着赞赏,因为林倾宸不是问她为什么丢下婚事不打理,而是问她此刻来这里吃斋的目的是什么。既然小丫头看出来了,她也不打算瞒着。于是说道:“二爷将你送到我们林家,对我们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荣耀,我们不仅要把你们的婚事办好,还要办的风风光光。但是,我们是给你和二爷办婚事,不是给你和文家的某个人办婚事。所以,不管你以后面对的是什么,但这一刻,你嫁的那个人只是二爷!” 林倾宸莞尔。林老夫人的话她怎么会不明白。绕了这么一大圈子,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让宗泽翰知道文家人对自己的刁难。另一个是想让文家人知道宗泽翰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前者,她已经从邱雪岚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的经过,可是对于后者,自己都未必清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林老夫人又是从何而知的呢?她带着一丝迟疑的问道:“那若是最后结果跟我们想的不一样呢?” 林老夫人下颚微扬。露出一副像小女孩一样狡黠的神态,说道:“嫁给那么复杂的一个家族,要么你的后台要绝对过硬,要么就要有男人的宠爱,如果这两者你都没有,那还不如嫁给寻常老百姓算了。也免得你以后受夹板气。” 也就是说,无论她现在受不受宗泽翰的重视,她都必须把宗泽翰拉到自己这一边。也要让文家知道,自己不是可以随意任人欺负的主儿。 林倾宸再一次认识到林家人的恶趣来,她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林家三个女主人都不在府里坐镇。那三个男主人会不会也凑巧不在家呢? 林家三个男主人当然在家里,只不过是晚上回家睡觉。白天渺无踪影。可是这样一来,有些人反倒坐不住了。 文家三老第二天就收到宗泽翰的“抱歉信”,大概意思就是:他这个做晚辈的确实做事情考虑不周,要在短短的十天之内完成六礼对于年纪已经不轻的文家三老来说确实有些为难,所以,他决定另请他人,文家三老既然来了,就游游山逛逛水,到了日子等着吃完他敬的酒再回去也不迟。这封明着道歉暗地里却压力十足的信函,当时就将文家三老挤兑的又羞又怒,考虑到文家的将来,他们只好摆低姿态,告诉宗泽翰即便是不吃不睡,也要把这件事办的如意。可是等他们匆忙赶到林府时,却得知林老夫人携众女眷去吃斋了,男主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个人影都没有。也就是说,林家现在一个主人都没有。文家三老坐在林府的前厅直跺脚,可是又拿不出话来来指责人家,因为提出推迟婚期的是自己,林家也只不过是尊重自己的意见罢了。就如林府管家说的那样,老爷和夫人确定文家要推迟婚期之后,都出门走亲戚去了,至于啥时候回来,还不一定。 这边避而不见,那边又要如何交代? 当他们昨夜喜滋滋的回家商议如何先把自己人送到宗泽翰身边时,那边却说了一通这样不软不硬的话。撇开文家另找他人,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文家三老当场就变了脸色。 文家如何在短短数年之内就一跃而成为金萨国的首富?又怎么会暗中将势力延展到天邺王朝,这外人不清楚,难道他们自己还不清楚嘛?若是没有这位运筹帷幄的文二爷,文家终其一生都只能做到金萨国的第一,却不能成为天邺王朝的第一,虽然有些事他们不太明白,可是这位外甥每一次做出的决定都会被康帝所采纳,就像是当年在天邺王朝办书院一样,他们认为扔钱的事情,到了这个外甥手里就成了一项了不得的伟业,看着文氏产业如今遍及天邺王朝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有本事往宗泽翰身边安排一个女人,可是却没有胆量承接他的一个小小的决定,原本还想着借着这次机会,让林家知晓文家的意思,即便是再不满意,也会看在文家后面所代表的一切作出妥协,到时候只要他们趁机提出与文氏之女共侍一夫的决定,就算是宗泽翰反对也没有用了。 可是,谁曾想这林家根本不按他们的路子来。刚开始见林家人同意推迟婚期,他们还挺高兴的,可是第二天一早接到宗泽翰的信函之后,他们的脸就变得惨白了,尤其是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匆匆赶到林府却得知所有的主子都不在家时。他们连哭的心都有了。婚期不能改,更不能拖,可是林家人又不在,到了成亲的日子,宗泽翰要是来接人,他们要到哪里去找个新娘子呢。一想到这些,文家三老同时将目光看向正在客厅陪他们说话的林府管家身上。 林府管家一个激灵,瞌睡去了一大半。但任凭他们再三追问,都说不出主人行踪,气的文家三老甩袖子走人也不是。留下来死等更不是,最后还是老四鬼精,拉着两位哥哥离开林府后。又暗中留了人在府外监视,终于在第二天早上看到一辆马车装着一些吃食朝城外走去。那人一路跟踪,总算得知林家婆媳三人和林倾宸在永慈庵吃素斋的事。 当天午时(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三匹快马纵身朝永慈庵的方向奔去。 “想跟我老婆子斗,还是太嫩了点!”刚刚午睡起来的林老夫人听到小丫环的禀报。冲着捂嘴偷笑的邱雪岚和林倾宸扬了一下下颚,很是得意。 “母亲,要不要见他们?”冯氏迟疑地问道。 林老夫人扬了扬眉,说道:“我们的目的是要让文家的人知道,我们林家的女儿可是知书达理、明辨是非的,行事更是落落大方。容不得别人轻视。既然来吃斋,定是要从从容容,方能显示我们的虔诚之心。即便是家里的房子塌了,我们也要安心呆够日子再回去修缮。如此,菩萨才会真心保佑我们。” “那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一气之下一走了之?”冯氏有些担心,害怕婆婆会好心办坏事。 林老夫人摆了摆手,说道:“他们或许会恼羞成怒。但绝对不会一走了之。这天下之大,富甲天下的文家或许只有一家。但能够主持这桩婚事的人却有很多,你们认为他们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吗?” “那之前还搞那么多小动作干什么?这不是在老虎身上拔毛吗?”邱雪岚小声嘟囔了一句。 “如果有一盘味道鲜美的食物,你是愿意独自慢慢享受呢,还是分享给其他人?”林倾宸秀气的眉毛一挑,看着邱雪岚。 “自然是独自……”话说了一半,邱雪岚已经完全明白了林倾宸的意思,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都已经富甲天下了,还是这么贪婪。 “听说这庵堂的后面有一个瀑布,每日那里有不少人前去观看,你们难得来一趟,也别闷在屋子里陪我们浪费时间,不如去散散心吧。”林老夫人发话。 既来之则安之,哪怕前面遍地荆棘,日子还是要一天一天的过下去。林倾宸没有推辞,和邱雪岚相携而去。 五六月的天气,本来就是青葱绿意的时节,永慈庵因为菩萨显灵的事情屡屡应验,人们也乐意多来这里进香。要是有时间的话,还会到庵堂周围走一走,借借菩萨的仙气。因此,时间久了,就有了“仙竹林”、“仙山石”、“仙人潭”等名胜古迹,而她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正是仙人潭。 这仙人潭上有百尺悬崖峭壁,峭壁之上有天然形成的水幕瀑布,从上而下,好似一道白色的丝光绸由天而落,好不威风。下有千年深潭,潭水湖绿,寒彻入骨。邱雪岚想看看潭水里若隐若现的鱼儿,就拉着林倾宸向前走了几步,可是林倾宸自从幼时落入湖水后就对水有了一种排斥感,虽然有邱雪岚拉着她,可是她的脚下还是有些虚浮。 “嫂子,我们到边上坐一会吧。”林倾宸指了指潭水边缘,供游人香客歇脚的地方。 邱雪岚望过去,那里有几个香客正好起身离去,亭台石凳倒也是个休憩的好地方。二人向前走去,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谁知道一抬头,那里却坐了一个肩背小竹篓的年轻男子。 “真是的,明明是我们先看到这个地方的。”邱雪岚身边的丫环说道。 “小姐,是那个大夫。”路儿附耳对林倾宸说道。 怎么又在这里碰面了?林倾宸蹙了蹙眉头,拉着已经站定脚步的邱雪岚准备按原路返回。不是她小心眼,实在是她不想再惹那么多的麻烦事了。 可是青天白日这么几个大活人哪里会不被人看到,只见那男子转身之际,目光突然一怔,试探性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宸儿表妹!”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你像上次一样突然消失了,聂汐看着慌忙离去的身影紧追不舍。 紧绷着全身肌肉的林倾宸,一边拉着邱雪岚向前走,一边尽量不去看脚下的潭水,可是越是小心越是出岔子,就在一个阶石衔接之处,也不知谁把一个包子掉落在了这里,林倾宸就很悲剧的踩了上去,然后一个重心不稳就落入了下方的潭水之中…… 第十四章 歪打 (感谢书友小熊gg,书友墨墨林,书友依依~~,书友100709184334437,书友夜希昙,书友菜头儿的粉红!o(n_n)o~) 五六月的天气虽然温暖,可是潭水依然冰的渗人,尤其林倾宸又惧水,落入水中之后心里一慌,连着呛了几口水,瞬间就混乱了意识。 等她微微转醒时,外间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体内虚热……外寒积聚……小心将养……不可累心……” 是聂汐的声音! 林倾宸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哪一点好了,值得你这么关注,今日要是没有你的苦苦相追,我又怎么会失足落入潭水中。 外间,林老夫人看着这个将林倾宸救上来的男子,自己连衣服都不曾换下,就赶来救治别人,要不是孙媳妇说林倾宸是因为他的苦苦相追才会不慎落入潭水,她还真觉得他是个好大夫呢。 “聂大夫,你对孙女的救命之恩,老身在这里代表林府众人谢过了。你虽然是医者,可是自己的身体也要多加注意。”刚才聂汐为了救治昏迷的林倾宸,已经将自己的祖宗八代都交代清楚了,林老夫人自然知道聂汐的姓氏。 聂汐看了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确实有些失礼,连忙告辞出来,在一群尼姑虎视眈眈的怒目中仓皇离开了永慈庵。刚才为了救人,永慈庵的庵主破例让他进来救治林倾宸,可是并不代表着他还要继续赖在这里,眼下林倾宸已经无大碍,他自当快速离去才对,免得惊扰了庵内其他女客。 聂汐一走,冯氏却有些犯难。看着林老夫人几次都欲言又止。 “说吧,文家又整出哪些幺蛾子了?”对于这个儿媳妇,林老夫人还是知道的,若不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她也不会麻烦自己。 冯氏见你林老夫人发问,赶紧上前说了原委:“先前我们借口庵里都是女客,不方便接见外人,将文家人堵了回去,谁知道他们暗地里在这里留了一个婆子查看动静,后来听说宸儿失足落水。又被一个年轻的男子救起,就在外面散布谣言,说是林家女儿不庄重。在山野之地与男人拉扯不清,这样的女子是万万不能进入文家的,媳妇怕宸儿听见了想不开,又担心二爷那里真的信了他们一面之词。” “哼,老虎不发威。他们还真当我们林家是病猫!你让岚儿速速回去……我就不信了,到时候大家会相信谁的话?”林老夫人一拍桌子,将茶杯震的跳了三跳。 冯氏脑子一转,立刻明白了林老夫人的意思,连忙将邱雪岚打发回去。 林倾宸被冰寒的潭水一激,有些受凉。此刻正在发汗,哪里会知道半个登州城因为她的意外失足而吵得沸沸扬扬。 其实,邱雪岚回去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红着眼睛在歌舞教坊里,对天生有着八卦情节的女学员说:“我们林家被文家羞辱……这口气要是不出,我们这个歌舞教坊也不打算开了,太丢人了!” 众人哗然,当初她们砸破头颅、削尖脑袋。好不容易挤进歌舞教坊,却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文家给搅黄了。纵是他文家富家天下,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要是真让他们得逞了,这世间的女子就太可怜了。 于是,在邱雪岚捂着帕子掩饰笑意的时候,那些义愤填膺的学员们都已经撤身回家了,为了自己的长远目标,她们一定要捍卫自己的主权。虽然她们的长远目标只是想在歌舞教坊学到一技之长,然后为幸福的婚姻添一片砖瓦,无关乎林倾宸啥事,但却在登州掀起了不小的风云。 于是乎,登州的内宅妇人和闺秀们有了这样的对话: “老爷,将来咱们给女儿挑女婿,一定要挑个能拿事儿,能做主的男人,可不能像文二爷一样,连娶个媳妇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夫人,你放心,最起码也要像我这样的,家里的事务都要听娘子的。” “爹爹,母亲,你们放心,女儿就是嫁不出去,也不能像那林家小姐一样,因为觉得受辱而去跳河明志!” 某人后来听到这样的传言,抚额长叹:“人家压根就没想过去自杀,好不好!” 茶楼酒馆也传出了这样的对话: “唉,听说了吗?林家的养女原来要嫁的人是文家的少爷。” “这都哪辈子的黄历了?林家的养女是要嫁给文家少爷没错,可是文家的长老们不同意,所以这事*都要黄了!” “不是说婚期都定了吗?婚事怎么会黄呢?” “婚期订了有个屁用!文家连六礼都没行,分明是想搅黄这段姻缘!” “可是我听说,这桩婚事是文少爷亲自订的,听说他早年因病在林家救治的时候就对林家的养女一见钟情,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一直未娶,就是等林家的养女长大成人呢!” “嗨,你们都不了解内情!其实真正的内情是这样的:文家现在所有的生意都是这位排行老二的文二爷打理的,你们想啊,要是文二爷娶了一个外姓人,到时候就会有人来分一杯羹,所以文家人想让文二爷娶他们选定的女子,这样文家的产业才会永远掌握在文家的手里。” “怪不得我先前看到文家人到林府商谈婚事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小美人,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哼,文二爷要是一条真汉子,就应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难不成要哪个女人上自己的床,还要别人说了算?” 某人听到这样的传闻,气的脸色比以前更黑了,也更冷了:“二爷我禁欲多年,要是不发威,还真的把我当病猫呢!” 而登州的赌场更加嚣张,居然开始押注,看文二爷最后是被文家派出的美女给降伏了,还是被林家的养女给降伏了! 后来,某人押了重注,赌林倾宸最后获胜。 在郴州的某地,长生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新买的布鞋,不知道爷看到那些坊间传闻后,会不会将这房顶掀翻? “宸儿与男子私会?还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嫂子和一大群丫环婆子?亏这些老东西想的出来,到底是给别人脸上抹灰呢,还是给我宗泽翰头上戴绿帽子?我看,文家的长老年纪大了,做起事来也不经脑子,是该让给年轻的一代了。” 这不是宗泽翰假公济私,因为自己的婚事而故意找文家人的麻烦,毕竟文家是他的母族。当年父皇选择将文家推出来,一来是因为母后的地位摆在那里,文家退出朝堂,只会让人觉得他们是急流勇退,而不会想到其实是肩负着这样的使命。可是,二十多年过去,文家独大的局面必须要被打破了,这是父皇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虽然最后这个恶人的名声要他来背,可是他并不在乎,想要下好一盘棋,不仅要赢得漂亮,更要赢得稳当。如今文家的有些人似乎已经忘了他们自己的身份,更忘记了文家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位吧?看来,他的心还是有些软了。 一炷香之后,一封带着宗泽翰亲笔封印的信函,发往文家的总部,大致内容如下:文家三老行事乖张,为了文氏的后续发展,最好选任有能力者上位。现有外姓欧阳、关、程、任四大家族,能力卓越,如文家还是夜郎自大,亦或是固步自封,他会考虑选择扶持新的力量。 文家家长接到密函,连夜同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商议,最后选出新一代的文家长老。 林老夫人在永慈庵吃完素斋回到家的第二天,西南鲁氏新任家主,亲自登门拜访,受文家二爷的委托,求娶林家养女林倾宸为妻,林家则请了登州的长官王大人负责,二人一起置办婚事。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聘书、礼书,三天内全部完成。文家三老挤破了脑袋也没有被邀请进林府大堂,林府管家很客气的对他们说:“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家里忙着小姐出嫁的事,对各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到了日子,我替我家主人给各位多敬几杯水酒。” 呼哧!文家三老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让一个下人给他们敬酒,这算什么? 于是,袖子一甩,他们打道回府了。他们就不信了,没有文家长辈参加的婚礼,这桩亲事能作数吗? 当然作数了,虽然文家长辈没参加婚礼,但是文家新任的五个长老可是如数全到了登州,不仅乖乖地参加了婚礼,更是送上了丰厚的礼包。宗泽翰当收不误,转手就将这些厚礼归到了国库,以备后用。 而林倾宸的嫁妆很丰厚,一共有一百二十抬,当然这些都是空摆设,其实真正的嫁妆是白银二十万两!三万两是虞氏拖宗泽翰给林倾宸的,五万两是林仲仁早前就交给林倾宸的,还有林家给的二万两银子,至于另外十万两是宗泽翰让林家写在嫁妆单子上的,用来填补那一百二十抬的空摆设,当然这个银子自然由他来掏,毕竟林倾宸带给她的财富远不止这么多…… 第十五章 成亲(上) (感谢书友猫咪女儿、书友的粉红!o(n_n)o~) 明天就要出嫁了,这一切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佛曰: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 这段时间,静下心来想了想自己在异世生活的这十五年,林倾宸终于相信缘分这个词了。十二年前并不欢快的偶遇和那对失落的珠就已经注定了她和宗泽翰今生将会再次聚首,虎口脱险更是欠他一份情,还有自己将现代的一些东西带到古代来,哪一桩没有他的影子存在,也许这就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的吧! 看着手里的嫁妆单子,摩挲着床上的“婚纱”,林倾宸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突直跳。 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别人几个月才能办成的事,他居然三天就办成了,以至于林峰在接到礼书时故意说道,怎么搞的像是纳妾一样的匆忙,惹来众人一顿大笑。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是自己的身子却不争气,平日结实的跟小牛犊子一样的身体,居然因为落水的意外,到现在也没缓过劲来,林老爷子虽然亲自把脉,说是没有大碍,只要细心调养不妨碍成亲,但她自己总觉得浑身酸软,真害怕明天会出意外。 “妹妹在想什么呢?连我进来都没听见。”邱雪岚带着八个容貌素净的女孩子进到屋子,就看见林倾宸一脸怔忪的模样。 “嫂子!”林倾宸回过神,看见邱雪岚一脸暧昧的笑容,就知道她想歪了,不过她也不打算解释,让她误会总比让她担心的强。 邱雪岚也不在意,指着身后八个小姑娘说道:“你要的人牙婆给你送来了。你且好好挑选几个可心的。” 自从亲事正式定下来以后,林倾宸就考虑身边应该再添几个丫环,免得只有路儿一个人,到时候顾东不顾西的忙不过来。 “你们先将自己的年龄、喜好、擅长做什么、为什么会被发卖的原因的讲一遍。”看着眼前神态各异的小姑娘,林倾宸细细打量起来,她挑人自然也有自己的方法。 八个女孩子,最小的只有八岁,最大的十六岁,有的因为荒年难度被父母卖了换口粮,有的是因为上一家主家不满意被发卖了。大部人介绍起自己来都有些拘谨。可是有一个人却很利落。 “奴婢名唤丽萍,今年十六岁,因为娘亲给人做过稳婆。所以在伺候孕妇和产妇方面有一些经验,奴婢卖身是因为给母亲治病。”丽萍眼里闪过一道苦涩,但语气毫不迟疑。 林倾宸眉头一蹙,对这个丽萍多看了两眼,容貌秀丽。面色微黄,眉宇间似乎有一种熟悉的影子,她暗暗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叫红喜的,今年才八岁,因为父母双亡,一直寄养在叔叔家里。一日三餐常常吃不饱,瘦的皮包骨头似的,后来被狠心地婶婶卖了。林倾宸本来不想要她的。可是看见她眼里瞬间暗下来的光芒,她的心里很难受。 还有一对姐妹,姐姐叫鸣芳,今年十三岁,妹妹叫鸣草。今年十一岁,都长得白白静静。不爱说话的样子,先前在一个举人家里做事,后来举人家中败落,不得已遣散了家中的奴仆。 另外几个也是被上一户主人发卖的,至于原因如何,她们说的含含糊糊,林倾宸虽然不明真伪,但看她们脸上闪烁其词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最后她挑选了看起来单纯老实的红喜,年龄略大一些的丽萍,还有那对姐妹。 这样的决定,令在场的人很意外。丽萍和姐妹就不说了,毕竟一个有专长,一个有经验,可是红喜又瘦又弱,还没有经验,林倾宸怎么会舍弃另外四个给人家做过丫环的人选,而是选择红喜呢? “小姐,您就买下奴婢吧,奴婢整理衣饰,梳头叠被都会做。”一个姿容娇媚的女子跪倒林倾宸面前,苦苦哀求。 “小姐,奴婢会各种药膳,一定会好好帮您调理身子的。”一个长相白净的女子不甘示弱,也跪在林倾宸面前。 “小姐,奴婢会伺弄草,保证让您的屋子四季如春,充满香。”一个身带香风的女子站了出来,对林倾宸说道。 “小姐,奴婢会推拿按摩,日后您一定会需要奴婢这个本事的。”一个身若拂柳的女子挤过众人,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莞尔,原来她们就是因为太优秀了,所以才会被上一任主家发卖的吧。 “小姐,我什么也不会做,你还是买了她们吧。”红喜脸色惨白的看了一眼满地的“精英”,最后哭丧着脸儿说道。 林倾宸憋着笑意,忽然感觉到自己昏昏沉沉的身子轻了许多,今天牙婆带来的这几个女子怎么这么有意思。 “小姐,药来了。”路儿不理会众人,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端了进来。 林倾宸眉头一动,目光在四个落选的丫环脸上看了一圈,最后幽幽的说道:“这是一碗让女子变丑的药,你们若是喝了,我就买下你们。” 那四个女子如遭雷击一般,立刻起身朝后退开,一脸嫌恶的看着那晚汤药。 “小姐,我不怕变丑,我喝!”红喜上前就要端药。 “胡闹什么!这是我家小姐的药,你赶紧退到一边去。”眼看着一碗十全大补汤就要被人糟蹋了,路儿赶紧将汤药举了起来。 “好了,姑娘们,你们太能干,我这里是请不起你们的,你们另谋高就吧。”林倾宸扬了扬手,将那四个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女子打发了。 适才一直忍着笑意的邱雪岚见人都走了,这才笑出声来:“好我的妹妹,到底是我们林家人,连打发人的手段都这么有趣,以后你的夫君肯定不会成天冷着一张脸了。” “嫂子,又没正经了,你快帮我看看还有哪些需要做的才是正事。”林倾宸红着脸,伸手将邱雪岚扭了一把。 “若说正事嘛,眼下还真有一桩……”邱雪岚让路儿将新买的丫环带下去好好培训一番,自己则亲自关上房门,拉着林倾宸在床上坐下,开始进行婆婆交代给她的任务。 林倾宸看着邱雪岚东瞅西看,确定屋内再无别人时,才从身上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然后扭着脸递给她:“赶紧看,不会的问我,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林倾宸接过册子一看,忍不住嘴角弯翘,原来古人也是要进行婚前培训的啊! 可是她不认为这本书上的东西会比自己这个现代人要知道的多,所以大概翻了翻就还给了邱雪岚。 邱雪岚以为她不好意思看,就更加别扭了,可是一想到这是婆婆交代下来的任务,她也不能太糊弄人家小姑娘了,就拉着林倾宸,红着脸开始给她一页一页的讲解。 林倾宸见她讲的别扭,自己听的更是憋屈,索性将书掩上,带着一点点坏笑说道:“嫂子,不如你跟我讲讲你自己的经验吧!” 后来,屋外守门的丫环只听到屋子里传来林倾宸笑着求饶的声音。 一夜好眠,终于到了林倾宸成亲的日子。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五年六月十六, 宜嫁娶、安床、栽种、开市。 天还没有大亮,林倾宸就被喜娘拉起来沐浴梳妆,又细细绞了脸,上了比平日略微厚重的一些脂粉,由冯氏找来的全福人给林倾宸梳头,听到全福人一边梳头一边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屋里众人或是真心祝福,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看着林倾宸宛如绸缎的乌发被轻轻梳展,又被一缕一缕缠绕成繁琐而高贵的新娘髻。握着稍显汗湿的双手,林倾宸抬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心里一阵恍惚,那眉眼含春,嘴角微翘,完全一副新嫁娘娇羞模样的人是自己吗? 待梳妆完毕,换上自己亲自设计的嫁衣时,屋内众人无不赞叹:“太漂亮了!” 大红的红罗细纱,裙摆用红色的玻璃丝装点而成,一层比一层短,每一层都用上等的金色丝线缀边,用天然珍珠间或镶坠,层层叠叠宛如瓣,又似繁星。红罗细纱设计的开肩广领,却用红色玻璃丝竖起一道高领,如雪的脖颈和锁骨若隐若现,腰部用金线细密的勾勒出的一条宽幅腰带将腰身收紧,更显得身姿婀娜。莲步轻移,一双彩凤绣鞋的鞋尖镶缀着两颗明晃晃的珍珠,宛若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让人直愣了双眼。 “老夫人来了!”外面有丫环禀报。 林老夫人在冯氏的搀扶下,进到屋内,看到明媚耀眼的林倾宸,眼睛豁然一亮,环视了一圈屋内众人脸上的表情,说道:“三朝回门,一定要将这嫁衣的缝制方法告诉大家,以后这就是我们登州女儿的骄傲!” 众人或是捂嘴,或是捂脸,或是弯腰,笑成了一团。 唯有林倾宸知道,这是林老夫人在给她笼络人心! 她扶着林老夫人在主位坐好,行了跪拜大礼:“祖母在上,请受孙女一拜!” 不知谁喊了一句:“新郎官来了!” 第十六章 成亲(中) (感谢书友维纳斯灬、书友夜希昙的粉红!o(n_n)o~) 话音未落另一道惊喜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是八人抬彩轿,用玻璃珠串成的百年好合样装饰在轿顶,四周挂着大小珠子串成的彩屏及长穗子,四角有灯,金光闪闪可华丽了!” 众人脸色各异,看向林倾宸的目光也较之以前更加恭敬起来。林倾宸心里狂跳如雷,他真的这么在意自己吗? 天邺王朝女子出嫁,虽然各地风俗不同,有骑马的,有骑驴的,还有坐独轮小车的,喜轿也分为常用的轿和富丽堂皇的彩轿,按照抬轿人数又分为二人抬轿子、四人抬轿子和八人抬轿子。总之,迎亲的场面越是盛大越说明婆家对新娘子的重视。 由此可见,宗泽翰是用最高级别的待遇来迎娶自己的,这让林倾宸怎能不感动? 屋内众人向林家婆媳和林倾宸又是一番道喜,喜婆也上前说道:“吉时已到,请新人上轿!” 丽萍和路儿已经很有眼色的扶了林倾宸重新落座,一个人整理衣裙,一个人将掀起来的红色盖头重新盖了下来。 林倾宸只觉得眼前一片火红,外界的声音似是离去了很远,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响动的声音。 按照规矩,新娘从娘家出门,脚是不能沾地的,要有娘家兄弟一直背到轿里,这一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林朗的身上。蒙着盖头,林倾宸看不清林朗的脸,但却能从他的步履中感到一种轻快,她隔着盖头向林朗道谢:“多谢大哥!” “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子,这里就是你的娘家!”林朗脚下丝毫没有迟疑,如沐春风的嗓音飘进了林倾宸的耳朵。 “砰!砰!”走到大门口,人还未进入轿子。就听见两声冲天巨响。 喜娘随即高声说着吉祥话:“百鸟朝凤凤求凰,龙凤呈祥喜洋洋!” 林倾宸被喜娘扶着上了轿,落下轿帘,人还未坐稳,耳边又传来两声“砰!砰!”的冲天巨响。 喜娘在后面喊道:“凤凰展翅迎朝晖,恩爱鸳鸯比翼飞!” 话音一落,轿子已经开始平稳向前,四面八方更是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明明才一炷香的路程,林倾宸却感觉到有半个世纪那么长!迎亲队伍绕着登州城走了三圈,不提那十里红妆。单看那锣鼓、唢呐、舞狮的阵仗,有的人究其一辈子都未曾见过,街道两边围观的百姓要不是登州长官提前派人维护秩序。估计到了天黑林倾宸也进不去婆家的大门。林倾宸紧握汗湿的双手,乖乖坐在轿里,享受着前世今生唯一的一次婚礼,脑海里却是想着,远在京城的林仲仁和卢氏知道自己今天要出嫁吗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要被轻微摇晃的轿子晃得昏昏入睡时,却听见前面传来一声声叫喊声:“轿来了!新娘子来了!……” 那始终未停歇的炮竹声比先前更加响亮,带着直冲云霄的巨响再次响起“砰!砰!” 喜婆的声音里透着让每个人都会笑开颜的喜气:“郎才女貌天作美,喜烛成双入新房!” 林倾宸连忙正襟危坐,刚用帕子将手心里的汗擦拭了一下,就觉得轿子被什么重物击了三下。外面传来小孩子的叫好声,原来却是新郎官射出的三发红箭都中了。 轿帘被掀开,几把生、豆子和红枣撒向身上。微微有些发疼,却是寓意避邪和早生贵子的礼数,不能不尊。 一个喜娘将一截红绸塞到林倾宸的手中,另一个喜娘指导她迈过轿子前方的火盆和马鞍,一脚踏在红艳艳的地毯上。从大门到二门,林倾宸看到脚下除了红色就是红色。 最后终于停到有很多双鞋子的地方。却又一眨眼都向后退去,原本喧闹的地方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林倾宸只感觉到了自己的耳鸣声。 林倾宸感觉到一阵晕眩,脚下稍有滑动,余光却是不经意间瞄到一双黑色的男靴,与自己并排而列。 “不用紧张,一切由我!”声音还是那样的清冷,但林倾宸却感觉到一股暖气从脚底升上脸庞,那种被隔绝与世外的感觉顿时消失殆尽。 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高声唱和声中,林倾宸像是自动设置好程序的机器娃娃一样,随着礼宾高喊声跪下、起身、转身、再跪下,直到礼宾喊了一声“礼成!送入洞房!”大厅里才再次响起连绵起伏地低语声和笑声。 林倾宸握着手里的红绸,在喜娘的搀扶下,一直向前走,游廊曲折,依然是红的耀眼的地毯,好似一辈子的红地毯都要在今日走完一样。神思遐想间,只觉得手里一松,红绸突然失去了踪影。她心里一慌正要发问,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是我!” 然后屋子里就传出欢快的低声笑意:“快快掀了盖头,我们要看新娘子!” 都是些姑娘和年轻妇人的声音,林倾宸小脸嫣红,正欲将头低下来,却感觉到眼前一亮,满屋的红色刺目的让人无法直视,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新娘子真漂亮!” “好像仙女下凡!” …… 赞美之声瞬间响起。 “宸儿?”一道带着迟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一股清新温热的气息。 林倾宸觉得自己的脸更加红了,她怎么会在这一刻闭上眼睛,真是糗大了! 眼睑一眨,一眨,再一眨,终于适应了屋内的光线,目光从满屋子带着善意的笑脸一一看过,终于落在一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上! 笑! 发自内心的微笑! 在这一刻,林倾宸觉得自己除了笑,再不想干别的事情。 他比一个多月前瘦了,也黑了,可是眼里的光彩却是前所未有的闪亮,林倾宸在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看到一个满脸娇羞的新娘。 一次偶然的穿越,一次偶然的相遇,都为了今天眼光交汇的这一刹那! 耳边的笑声渐渐大了起来,林倾宸才不得不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张永远都看不够的脸上收回。 喜娘安顿二人坐在喜床之上,开始撒帐,就是往床上撒红枣、生,栗子等物,有早生儿女,长命富贵的寓意。 因为玻璃丝的面料不像一般的丝绸那么光滑,其中几颗还沾到了林倾宸的嫁衣上。惹来众人一阵轻笑,林倾宸想伸手取下来,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宽厚大掌紧紧握住:“不要取。这样正好!” 林倾宸红着俏脸想要将手抽回,却发现宗泽翰不仅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比刚才握的更加用力了!正待再次用力,却陡然发现手上一松,原来他已经主动放弃了! 莫非他生气了? 念头闪过。林倾宸不禁轻抬眼帘望去,却见他正好接过喜娘端来的合卺酒。 也难怪,她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判断错误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倾宸在心里替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然后接过喜娘递来的另一杯合卺酒。 两只酒杯被一条红色的丝线绑着。喜娘在旁边提醒了:“先喝半杯!” 林倾宸依言行事,将喝了半杯的酒杯重新递给喜娘,喜娘将二人的酒杯交换过来。然后又说道:“夫妻同老,早生贵子!” 成亲仪式算是告一段落了! 屋内众人慢慢散去,只留下两个喜婆和路儿、丽萍两个丫环,还有两个面生的丫环,但容貌秀美。态度恭敬。 “二爷,该去前面敬酒了。客人们都在等您!”长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们好生伺候夫人,我去前面应酬一下就来!”前一句是对屋内的众人说的,后一句却是对林倾宸说的。 林倾宸眼睛飞快的在宗泽翰脸上睃了一眼,带着一丝羞涩,点了点头。 宗泽翰一走,林倾宸将目光转向两个面生的丫环身上:“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双儿!” “奴婢叫喜儿!” 听见这两个名字,林倾宸就想笑,可是一想到今天的日子,她还是忍住了,笑着对她们二人说道:“我这里没事,你们带着喜娘下去用饭吧。” 喜娘上来行礼,又说了一番吉祥话,这才起身离去。 “小姐,今天爷看起来很高兴!”路儿是所有的人里面最了解内情的,她见林倾宸还有一些紧张,就将自己观察到的说了出来。 林倾宸但笑不语,又让丽萍出去看了看鸣芳和鸣草、红喜三人,知道她们已经被安排到内院的下人房听候吩咐,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小姐,您感觉怎样?”路儿倒是有些替林倾宸担心了。因为成亲是喜事,自然就不能再用汤药了,可是林倾宸的病情才好了七七八八,还没有完全断根,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引起病情再次反复,那可怎生是好? 林倾宸从昨天就开始担心这个问题了,都说林老太爷的医术高明,可是自己都已经病了七八天了,还是不见彻底好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因为自己的身体有隐疾?就像有的人老是流鼻涕,还以为是感冒,其实是鼻子出了问题一样,她真害怕自己的幸福才要开始,就要面临那样的问题。 “小姐,要不然,让厨房煮一碗姜汤来,好歹驱驱寒气。”丽萍犹豫了一下说道。 “也好,要不然今晚会出丑的!”每天到了晚间,林倾宸就觉得自己的脑袋闷闷的,身子也有些酸痛,今天又经历了如此大的场面,人前还能强撑着,可是人后还真有点困意袭来的感觉,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路儿,我有点担心!”丽萍走后,屋内只剩下路儿一个人,林倾宸索性懒懒的靠在床柱上说道。 第十七章 成亲(下) (感谢书友阳狗狗、书友睿儿宝宝、书友羽萍、书友100709184334437的粉红,感谢书友书友110306094427540的打赏,感谢书友091006215345099的评价!o(n_n)o~) 宗泽翰从新房出来,嘴角带着不易觉察的微笑。 小丫头今天有着不同以往的明媚艳丽,虽然表面看起来更加沉稳了许多,但不经意间还是露出灵动的本性,看来以后自己的日子不会闷了,曾经被刻意遮掩的容颜也将在自己的呵护下绽放的更加娇艳。 从新房到宴客厅,本来要用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宗泽翰却只用了平日时间的一半,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到此刻的心情竟然有些迫不及待。 是的,爷的脚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紧随身后的长生从宗泽翰走出洞房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尽职的追随其后。 到前面应酬,以宗泽翰在文家的地位,哪里会有人不长眼的给他灌酒,无非就是走个过场,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参加自己的婚事。又有文家新生代的五大长老亲自应酬客人,宗泽翰很快就脱身回来了。 一回来就听见林倾宸懒洋洋的说道:“路儿,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疑惑间,人已经再次踏入新房。 “二哥!”林倾宸一个激灵,困意去了一大半。她微微咬着下唇起身,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身体未痊愈的事情告诉宗泽翰。 路儿见状,朝林倾宸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则偷偷退到了外间。 “告诉我,在担心什么?”异常温和的声音带着酒香在林倾宸头顶响起,伴随着宽厚的大掌轻轻抚上她有些微红的俏脸。细细摩挲。 林倾宸不知道如何回答,却很享受这种珍爱般的呵护,纹理粗糙的大拇指一下又一下的在她腮边游走,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舒适。 昏昏欲睡! 这个词出现在林倾宸的意识里时,她豁然将俏脸撤离宗泽翰的双手,脸上重新挂上浅浅的笑意,在这一刻,她只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 宗泽翰却因为突然失去温软柔嫩的触感而微微有些遗憾,但见林倾宸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忽然意识到。原来她是真的紧张。 “来人!”宗泽翰朗声朝外喊了一声。 刚才送喜娘去用饭的双儿和喜儿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外面听候差遣,二人齐声应答:“是!” “去给夫人准备洗浴水!”宗泽翰目光一直盯着林倾宸。见她表情微微一缓,心里居然生出大灰狼要吃了小白兔的感觉来,看来自己的急切吓坏了她。 “累了一天,好好泡个热水澡会舒服一些!”宗泽翰出去前,在林倾宸耳边呼出了一道热气。 要不是路儿及时扶住。林倾宸恐怕会虚脱在地上。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煽情?直到坐在温热的浴桶里,林倾宸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怎么都没想明白。 知道宗泽翰很快就会回来,林倾宸也没敢在水里多泡,快速洗完就换上了衣服,正好丽萍端着熬好的姜汤进来。她也顾不得辛辣和烫嘴,几大口就喝完了,然后由着路儿拿着软布给她擦头发。梳头。 “小姐,您要不要再换一件薄一些的内衣,您鼻尖都有汗珠了!”路儿担心的问道。 林倾宸低头一看,自己挑选的是一件杭白绸的软料内衣,虽然料子舒适。但因为喝过姜汤的缘故,所以倒显得有些厚重了。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又在屏风后一通忙活。 宗泽翰进来时,看见屋里没人,正想着是不是那小丫头在故意拖延时间时,却听见屏风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和浅浅的低语。 “小姐,您能行吗?要是不行奴婢去跟爷说。”路儿的声音难掩担忧。 “应该……能行吧!”林倾宸有些不确定,毕竟自己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实在不行,您就装睡!”路儿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笑意。 “没那么夸张,我没事,你就放心吧!一会在这里多给我准备俩件内衣,万一出汗,我自己悄悄换了就是了!”林倾宸摆了摆手说道。 隔着屏风,二人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在宗泽翰的眼里,他有些好笑,这主仆俩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起了小动作,他刻意咳嗽了一声。 “二爷!”路儿反应很快,宗泽翰还没坐定,她就立在了屏风前面,只是手里还拿着林倾宸刚才换下来的杭白绸的内衣。 “方才我叫人准备了几道小菜和点心,你再去看看,尽量多挑些夫人爱吃的口味!”宗泽翰似笑非笑的看着路儿。 路儿表情微囧,想到方才她和林倾宸的谈话定是被主子听去了不少,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林倾宸拽了拽身上略显凉快的睡衣,又试着露出一副大方得体的微笑,这才袅袅婷婷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粉面桃,脂粉未施,秀发垂顺的披于肩上,玫红的水莲绣的睡衣,比平日多了几分妩媚和娇柔,更多了几分手足无措,令宗泽翰眼前一亮,心湖渐渐漾起一圈圈涟漪。 “过来!”言简意赅一向是宗泽翰说话的方式,这一刻,他更不想浪费多余的字眼。 语气中的霸道,令林倾宸微微一愣,可是脚步却像是上好发条一样,催动着她来到宗泽翰身边。若说身着正式衣服的宗泽翰像屹立在商场的精英,那身着居家服的宗泽翰就像是慵懒的猫咪!这一刻,宗泽翰卸下了全身的冷漠,迎向林倾宸的是焕然一新的柔情。 “呀!”一个不察,林倾宸就发觉自己已经落入宗泽翰温暖而又结实的怀抱。 闻着沐浴后的清香,感受着熨帖肌肤的滚烫,林倾宸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担心了一个晚上,又准备了一个晚上,本就不该这么惊慌失措的,可是她的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又红。 感觉到怀里小人儿身体的僵硬,宗泽翰开始用揽住腰身的手掌来回摩挲林倾宸的后背,借以缓解她的不适应。而另一方面,他的唇却有意无意的朝林倾宸的发间、耳朵、脖颈和脸颊等部位蜻蜓点水的扫了过去。 带着一阵阵酥痒和轻颤,林倾宸的情绪不知不觉中就放松了下来。 宗泽翰的嘴角微微上翘,这个小丫头,有时候精明的像个谋士。有时候却又迷糊的不设防,方才丫环进来送吃食她连动都没动一下,要不是了解她的为人。还真以为她是故意的呢。 “累了一天,吃点东西再休息!”宗泽翰在林倾宸耳边低语。 林倾宸扭头朝桌上看去,是几道清淡的小菜,两碗白粥,几盘做工精致的小点心。可能因为喝了姜汤的缘故。她现在看见这些吃食一点胃口都没有,还真不如让她睡一觉来的实惠。可是这话她不好说出口,免得会让人产生歧义。所以看着宗泽翰亲自为她盛了一碗粥后,林倾宸只得坐下来小口小口的喝着。 “这些点心都是你爱吃的口味,尝一块吧!”宗泽翰指着一盘绿豆糕说道。 “嗯!”林倾宸夹了一小块绿豆糕慢慢品尝,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只是吃了一个角就放下了。 “是不是很累!”看着林倾宸无精打采的模样,宗泽翰倾身上前问道。 “还……还好!”林倾宸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既然不想吃了,那就早点休息吧!”宗泽翰起身。一只大掌已经抚在林倾宸肩头。 林倾宸觉得心头一跳,还没等她站起,就觉得身子一空,抬眸间看到的是一双灼热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让她立刻觉得自己的脸颊就像是着了火一样,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想要逃避接下来的场景。 触手可及的体温异常灼热。令宗泽翰微微诧异,而看向林倾宸的目光更是多了一层水雾一样的东西,房间内的气温正在慢慢升温。 带着一丝小心将林倾宸放在床上,宗泽翰转身吹了几盏亮着的灯,只留下烛台上燃烧的两只喜烛,尽职的在那里挥洒余光。 触及身下柔软而微凉的被褥,林倾宸有些羞赧,干脆揭起锦被顺势将自己包了起来。 宗泽翰放下红色的喜幔,扭身再看时,就见包裹成粽子一样的林倾宸背对着自己躺在床的内侧。 傻丫头,这么就能躲过去了吗?宗泽翰倾身上前,一股热气呼在林倾宸的耳中,惹来她身体的一阵轻颤。很久以前的那次亲密接触,就已经让宗泽翰知道林倾宸最敏感的部位是哪里,今晚的再次试探,让他更加确定,只要将自己温热的嘴唇触及她小巧而又圆润的耳垂,就会引来她身体的轻颤,从而引发出自己内心深处那抹说不出道不明的柔情来。 “宸儿,和我在一起,不要将背留给我,我要看你美丽的脸庞,看你明眸善睐的眼睛,看你娇艳欲滴的红唇,看你所有的一切……” 宗泽翰的眼睛里,有着林倾宸看不到的火苗。 这一刻,林倾宸感觉到呼出的热气更是肆无忌惮的从耳垂到发间,又从发间到脖颈,再从脖颈到肩胛骨,虽然霸道,但始终没有用力强迫她。她心里微动,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反转过来,迎上一双异常炙热的双眼…… ※※※※※※※※※※※※※※※※※※※※※※※※※※※※※※※※※※ 俺有点纠结,下一章是直接第二天呢,还是再来点肉肉,给大家补充点营养。俺先去吃饭,晚上看大家的留言决定哈!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八章 旖旎 下一刻,林倾宸来不及反应,宗泽翰滚烫的双唇已经精准的捕捉到了她柔嫩红润的双唇,却不是她认为的攻城略地,而是像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开,好像舍不得就此一口吞入,一下又一下,先是用唇,再后来改为舌尖,细细描绘林倾宸精致的唇瓣,带给她如蚂蚁咬噬般的酥麻,令她的心异常烦躁起来。 这一刻,林倾宸忘记了紧张,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她全身心都在抵御双唇的刺痒,被牢牢禁锢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有种即将崩溃般的无力感侵蚀着她的意志力。 “嗯……好痒……”实在忍不住了,她摇头表示抗议,细白的贝齿更是趁机咬住上下唇瓣,借以缓解这种羞于启口的刺痒。 看着林倾宸孩子般的举止,宗泽翰用自己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又快速擒住她的上唇轻轻撕扯着:“这样还痒吗?” 林倾宸尴尬地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呢?”又换成下唇。 “唔……”一声倒抽气的嘤咛从林倾宸的唇角溢出,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妩媚。 “那这样呢?”从浅尝即止,到缠绵亲吻,樱唇终于彻底沦陷在一片男人的气息中。 林倾宸感觉自己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可是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却比刚才的唇瓣刺痒更加令她迷乱,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林倾宸看见宗泽翰浓密的睫毛以及忘情的脸部神情,呼吸中是属于他的热气,嘴里更是属于他的清爽,她感觉自己完全沉溺在宗泽翰的男性气息中,舍不得推开。也忘了矜持为何物。 “宸儿,张开嘴巴!”宗泽翰带着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道为何,脑子在这一刻却有点抛锚,她想起以前上大学时,宿舍里一个女生说自己第一次亲吻的经历,因为技巧性的东西没有掌握好,她的牙齿将对方的舌头肆虐的够呛,连着几天都收不住口水。 林倾宸憋不住笑意,将头扭向一边。 “笑什么?嗯?”刻意压抑的声音,带着一点点不满。 林倾宸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感觉到下身有硬物顶了上来,带着笑意的表情一滞,呼声再次宣泄而出:“呀!” 像是惩罚她的不专心一样。宗泽翰趁着林倾宸惊呼的瞬间,舌尖已经探入到她开了缝隙的口中…… 肌肤滚烫的不能再滚烫,就在林倾宸觉得自己将要再次燃烧时,腰间的手已经滑向了胸前的柔软之处,那一抹从未被人触及的地带。带着阵阵颤意,沉沦在宗泽翰大而宽厚的手掌中。 “真美,宸儿,太美了……”一种带着满足的喟叹声灌入林倾宸的耳中,引爆她内心深处那点身为女子的骄傲。 睡衣的带子不知道何时松开的,露出里面紫红色的亵衣。上面是一只交颈而卧的白天鹅,红白映衬下,林倾宸的肌肤更加细腻莹白。微微的凉意让她不敢再直视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她颤巍巍的闭上了双眼,将自己完全交给今生已经认定的那一半。 “宸儿,不要怕,一切由我!”感受到身下人儿的柔软和轻颤。宗泽翰的满足感顿时膨胀起来,但他不想独自享受这份快乐。他要与自己今生相知相守的人儿一起感受今夜的旖旎。 就像是受到鼓励的学生一样,林倾宸凭着本能,伸出裸露在外的双臂,攀上了宗泽翰的双肩,胸前的柔软更像是一种邀请,贴近他滚烫的身体。 感觉到身下人儿的热情,宗泽翰心里一阵激荡,最后的一道障碍也在他的手中轻轻褪去,像是膜拜一件圣品一样,他抬身看了一眼媲美羊脂玉的肌肤,将手滑下那抹幽深之地…… 林倾宸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不安暂时得到纾解。她的身体渴望得到一个依靠,私密处也因为宗泽翰的爱抚而早已湿润成河,只听宗泽翰一声倒抽气的声音,她的身子就跟着一沉。 较之先前宗泽翰手指的触摸,这一次的感觉更加直接,异物的侵入已经让她做好了承接痛苦的准备。 可是宗泽翰却在这时突然顿住了,带着隐忍的粗重的痛苦的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道:“宸儿,喊我的名字,疼的时候喊我的名字!” 林倾宸点了点头,以一种壮士赴死的心情迎接由女孩到女人的蜕变…… “啊……好疼!”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林倾宸没有想到这种感觉竟然是这么的疼,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掉了下来。 “乖,别哭,一会就不疼了!”虽然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但因为初经人事,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宗泽翰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林倾宸。 一颗豆大的汗珠就这样毫无预警的落在了林倾宸的胸前,溅成几瓣打在她的心上。她心情微动,带着一抹复杂的神情抬眼望去,宗泽翰脸上的表情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那分明是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痛苦表情,一个男人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满足的呢? 林倾宸内心的一个角落就这样真正有了新的主人。她扬起最美丽的微笑,将双唇贴上眼前的柔软。 “宸儿!宸儿!……”迷蒙的双眼,充斥着人类最原始的*,本能的律动是今夜最后的主旋律…… 片刻之后,伴随着宗泽翰的一声低吼,屋内渐渐弥漫出一股撩人的芳香。 “宸儿,你真好!宸儿,我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宸儿,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珍宝!宸儿……宸儿……宸儿……”一声声呢喃,伴随着宗泽翰粗重的呼吸回荡在旖旎的夜晚。 可是,身下的人儿却半天没有回应。 宗泽翰心里一惊,起身查看,却有些啼笑皆非,原来在这个时刻,在自己最满足的时刻,她居然睡着了! 也许是自己把她累坏了吧,宗泽翰不舍的从林倾宸体内撤出,虽然那里还是坚挺如铁,但他却不舍得继续骚扰她。 起身将她安置一个舒适的位置,却不经意间发现落在床单上的瓣瓣梅,虽然早就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那份礼物,但宗泽翰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激荡,呼吸一下子又变得粗重起来,尤其看到林倾宸光洁如玉的左肩上有一块心形胎记时,那刻意被压抑的情愫又一次冲击着他的脑神经。 他带着一点放纵,将自己滚烫的双唇顺着林倾宸的后背一直蔓延而下,炙热的*更在她的股间摩擦,有什么东西模糊了他的视线…… 半响过后,宗泽翰仰躺在床的外侧,喘着粗气,可是手掌依然爱恋的在林倾宸的背脊游走。 在净房大概将自己擦拭了一下,又重新倒了温热的清水,浸湿一块软布子来到床前,很自然的替林倾宸擦去两股间的血斑和粘腻,看着那甜美的睡颜,宗泽翰露出一抹深思:宸儿,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我骗了你,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是请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才仅仅一个夜晚,我就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你了! 而此刻的林倾宸却做了一个梦,那是她许久以前做过的一个梦的延续。从前,她只梦见了河边静静躺着一具无人认领女尸,河边行人匆匆,却没有一个人为之停留,她耐不过心里的好奇,揭开了盖在女尸脸上的浮叶,却在看见那具女尸是自己时被吓醒了。可是,这一次她却梦见了急色匆匆的行人中,有一人肯为了她停下脚步,并且带着一丝怜悯和叹息,将她小心翼翼的掩埋在一片安静而又风景迷人的地方,而这个人,当他扬起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她很轻易地就认了出来,那就是宗泽翰。 她感觉自己的脸上有着湿漉漉的痕迹,她知道那肯定是泪水,是为了前世安然归去的泪水,也是因为欠了那个男人一份恩情的泪水,但更多的却是因为在茫茫人海中,能够再次遇见他而留下的感动之泪。 所以,她哭了,很肆意的哭了,但是流的却不是难过的泪水,而是高兴的泪水。只是这个梦很奇怪,无论她怎么哭,怎么笑,她都无法醒来,眼看着刚刚找到的那个男人带着浅浅的笑意越走越远时,她慌了,她想追上前去,请他留下来,或是请他带自己一起走,可是喉咙就像是塞了一团一样,怎么也发不了声。想要摇动手臂拉他回来,那胳膊也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全身有种被车轱辘碾压过的酸疼…… 既然醒不过来,那就睡吧!好好睡一觉,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她不断的安慰自己。 ※※※※※※※※※※※※※※※※※※※※※※※※※※※※※※※※※※ 特意放在这个时段上传,是因为这一章很有肉,不知道亲们可满意?o(n_n)o~希望大家留言。 第十九章 新婚(上)(加更) (粉红加更,感谢睿儿宝宝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o(n_n)o~) 屋内众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谁能想到在这喜气的日子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着跪了满地的丫环,宗泽翰的脸色黑的堪比煤炭,冷的堪比三九天的冰溜子。屋子里静默的可怕,就连呼吸声都不曾闻见。不是她们不想呼吸,而是生害怕发出一点声音,引起主子的不满。 “说,到底是怎回事?”宗泽翰双眼微敛,看向跪的最近的路儿。 “回主子,夫人自从上次掉入深潭,受了激寒就一直在用药,反反复复也没见好。可是婚期既定,又不能一直用药,所以从昨天开始就停了。夫人担心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晚上临睡前还喝了一碗姜汤……”越说到后面,路儿的声音越小。 “啪!” 宗泽翰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跳了一下,很悲剧的裂开了一道缝隙,茶水随着缝隙流到桌子上,又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一点一滴,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宗泽翰想骂人,可是不知道该骂谁。 身为下人,没有把主子伺候好,也没有将林倾宸身体的情况及时报给自己,她们固然有错,可是自己又何尝没有一点错误呢?要不是贪恋她身体的娇柔,贪恋这好不容易获得的珍宝,他早就应该发现她的异状。那异常滚烫的体温,不仅仅是因为情动,更是因为身体的不适。一想到自己居然在她不舒服的时候,还乐不思蜀的做出那样的事来,他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每日卯时(早上五点到七点)而起,是他多年不变的习惯,看着甜美的人儿躺在自己臂弯里酣然而睡。他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满足感,但是他并不是一个有了温情就会忘记自己肩头担子的人,替她掖好被角以后,就带着长生去了书房处理公务,留下路儿和丽萍伺候林倾宸,并且还自以为是的让她们不要打搅她睡觉,以为这样就是体贴。 卯时刚过,想着她也该起来了,要是新婚第一天见到自己的夫君还是如此忙碌,任谁都不会高兴。于是他赶回来陪她吃早饭。谁知道她还在那里香甜的睡着。 只是,原本的娇憨睡颜,却变成了秀眉紧蹙。额际还渗出细微的汗水,偶有呓语声,也是含含糊糊听不真切。他心里一紧,莫非是生病了? 以前就听人说过,有的女子会在初经人事之后。犹如生了一场大病一般,开始的几天都会有不舒适的感觉。本来他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看见路儿和丽萍两个人眉来眼去透着一股子古怪,他就有些怀疑了,到底她们瞒着自己干了什么? 还有昨晚自己再次回房时,听到林倾宸和路儿的那番对话。也透着一种古怪。本来他以为林倾宸是在担心新婚之夜该如何度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于是,他一面派人去请大夫。一面叫了路儿来问话。 “林老太爷医术高明,怎么会连寒症都治不好?”宗泽翰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路儿犹豫了一下,将林老太爷的话原封不动的禀报给宗泽翰:“林老太爷说,夫人是积忧成疾,再加上激寒入体。一时无法排解才会导致病情反反复复。又因为夫人年纪小,不可乱用虎狼之药。只能细心调养,方为上策。所以,夫人自从生病以后,用的药都是温和性子的调理汤药,用药的时候身子看着还好,可是一旦停药,就会有些疲乏症状。昨日一大早起来就没得闲,到了晚间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可是因为不能用药,夫人担心会在爷面前失了分寸, 就喝了一晚姜汤驱寒,想着好歹过了这三日再说。” 傻丫头,你这样,我才更担心啊!再有忌讳,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听完路儿这么说,宗泽翰更加自责起来。他转身回到内室,这里依然是红罗帐、红锦被,可是床上的人儿没有醒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爷,子越先生来了!”路儿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宗泽翰握着林倾宸柔嫩的手,头也不抬的说道。 子越是一个谪仙一般的人,平日话不多,喜欢天文地理,对人的脉理也很有研究,二人相交多年,亦亲亦友,宗泽翰对他很是倚重,却又不干扰他研究自己喜欢的事务,只是有需要的时候派人请过来,所以子越才会安心呆在宗泽翰身边。 子越一年四季白衣袭身,面如冠玉,神情飘逸,不愠不怒,不笑不语,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没人知道该让他如何开口。 子越的到来,让新房里多了几分药香,不浓不淡,虽然大家没有注意,可是林倾宸秀挺的鼻子却吸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别人没有看出来,可是正在为林倾宸把脉的子越却觉察到了,他嘴角动了一下,然后收手起身,来到桌前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一排罗列整齐的银针,有粗有细,有长有短。 “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子越行医,轻易不用银针,现在却拿了出来,让宗泽翰心感不安。 “无碍,扎针、喝汤药,二取一,前者辅以汤药见效快,但是……后者见效慢,但不伤身体。”子越一边挑选银针,一边说道,想着刚才摸到的那一脉,不禁有些失笑,行医多年,看过的病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见过被梦魇住醒不来的,可是却没见过对梦境这么投入的病人,也许是真的在乎梦境里的人和事吧!不过,要是扎针的话,必须要禁欲七天,刚才因为屋内还有丫环,所以他没有说出来。 宗泽翰脸上罩着一层寒气,他没有想到林倾宸的症状已经到了要扎针的地步。 “一个人想丢掉过去,选择重新开始,往往是由梦境开始主导的,有的人入梦轻浅,有的人入梦之后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从而不能自拔。依我刚才的诊断,她这个症状不是短期内出现的,想必是由来已久了。身体看似无碍,其实五脏六腑具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于心劳力,于神劳心,一旦受到大喜大悲之事,就会出现神游外物、魂不附体之症状,先前的寒症还未治愈,又经历了一番人世,导致寒症加重,定然催生了平日刻意压抑之事,现下扎针是一劳永逸之法。”子越看着宗泽翰说道。 被未婚夫抛弃,又踏上和亲之路,前路茫茫,一个小姑娘如何不担忧,又如何能够泰然处之?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不仅坚持了下来,还认认真真的计划着每一步,宗泽翰相信,即便没有他的出手相救,林倾宸也会安排好自己的人生,她不是温室里的朵,她就像是山野中随风而落的草籽,只要给她土壤和水分,就会恣意的生存下来,哪怕长成一棵不起眼的小草,她也绝不会轻贱生命,自己不是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对她念念不忘,才会想将她据为已有,好好珍藏吗?以前他没有办法替她挡风遮雨,以后他会让她放下这些担忧,既然将她从一个漩涡带入另一个漩涡,他势必要护她一世周全。 不过,背负着这么多的担子撑到现在才发病,也说明自己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吧?有了这个念头,宗泽翰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朝子越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扎针了。 子越看了一眼宗泽翰怔忪的表情,没有多言,转身取来一条白色的布条遮住眼睛,然后对宗泽翰说道:“除去衣物,我要在后脑、后背、手、足、耳等处取穴位。” 宗泽翰留下路儿和丽萍,将屋内其他人遣了出去…… 林倾宸觉得自己的头、后背、手、脚如针扎似的疼痛,耳边更是传来轰鸣声,口舌也干的快要冒火了,骄阳下,她的眼睛越来越迷蒙,意识越来越涣散,可是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闭上眼睛,因为远处目光所及的视线范围内,一个黑点正在慢慢扩大,再扩大,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那定然是个与自己相熟的人,虽然距离很远,可是她却能感觉到那个人脸上的笑意。是的,那是冲着自己扬起的微笑,别人是永远不会看见的! 近一些,再近一些,她就要看见那人的五官了 …… 冷峻的容颜,此时却绽放着无比温柔的笑容; 灼热的眼睛,里面全是自己的身影; 坚毅的唇角,发出醇厚悦耳的声音:宸儿,我来了…… 林倾宸的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动人的微笑,娇憨的声音随即飘了出来:“泽翰!我终于等到你了!” 宗泽翰看着床上的人儿露出一种迷茫和惊喜的神情,心里一阵暖意刷过,原来,自己竟然是让她沉睡不醒的那个人。 “小傻瓜,不是你等到我,而是我等到你了!”看着林倾宸慢慢醒了,宗泽翰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林倾宸微微转动双眸,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人,带着一抹不禁意流露出的慵懒说道:“这有区别吗?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了!” 第二十章 新婚(中) 细瓷般光滑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黑亮如珠的眼睛闪着慧黠的光芒,嘴角挂着粲然的笑容,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个病人。 “我是你的?嗯?那你又是谁的?”宗泽翰纹理略显粗糙的大拇指似是无意般的摩挲着林倾宸有些红的不正常的唇瓣。 又是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林倾宸的身体下意识的一抖,迷蒙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距,看着这个在自己梦里几度出现的男人,心里终于踏实起来:“我,当然还是我的!” 说话间,右手已经抚上带着青青胡茬的下颚,触感微微有些扎手,但是有温度,也很真实。 “咳咳!”宗泽翰别扭的将脸庞微微侧了一下,心想这丫头肯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如此胆大,难道她不知道这样抚摸一个男人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吗?就算没有子越临走前的那番交代,自己也不可能在她昏睡了一夜又一天之后对她再次出手。 “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去准备!”宗泽翰一把捉着林倾宸不安分的手,低头问道。 不说还不觉得,林倾宸这才觉得自己浑身乏力,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天色灰蒙蒙的,心想原来天已经亮了啊!同时,她也想到昨晚的那一幕,俏脸顿时一红,倏地抽回了手,用细若蚊呐的声音说道:“让路儿她们进来吧。” 声音带着一点点轻颤,眉宇间更是散发出一抹娇媚,宗泽翰双眸微黯,只觉得某个部位那种该死的渴望再一次苏醒了。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起身说道:“我一会再来陪你吃晚饭。” 林倾宸从被子里将头伸了出来问道:“晚饭?不是天刚刚亮吗?” “夫人,您都睡了一整天了,当然是晚上了!”回答她问题的是路儿。此时手里正捧着一摞新衣服进来,准备伺候林倾宸梳洗穿衣。 “什么?你说我睡了整整一天?”林倾宸瞠目结舌,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天,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哪个新过门的媳妇会像她这样没有分寸,就算不用向公婆敬茶请安,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昏天黑地的睡懒觉吧? 路儿见林倾宸懊恼的表情,就知道主子没有将她生病的事说清楚,于是就将她早上昏睡不醒,然后又请了大夫来给她用药扎针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了路儿的解释。林倾宸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是真的生病了,要不然新婚第一天就赖在床上不起来。这懒婆娘的名声传了出去,还让她怎么混呢? “夫人,洗浴水已经备好了。”双儿进来禀报。 林倾宸点了点头,扶着路儿缓缓起身,掀被而起时。发现床上铺的已经不是昨天的了。 “夫人昏睡不醒,又出了汗,爷担心您睡着不舒服,就抱着您让我们换了床上的用具。”路儿顺着林倾宸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出汗的原因,林倾宸不好意思再问,拉着路儿到净房梳洗。又问了一些白天发生的事,总算是弄清楚了这场乌龙事件的始末。 “路儿,你说林老爷子医术那么高明。为何不给我用针扎呢?”一个是声名远播的大夫,一个是深藏不露的杏林高手,出现这样的结果,只能用匪夷所思来解释。 “这个……”路儿忽然脸色一红,很尴尬的看着林倾宸。因为她是宗泽翰亲自挑选的人。所以在子越给林倾宸扎针的时候,她也没有避开。隐隐约约也听到子越解释,说是用汤药好的慢,但是不伤身体,而扎针辅以汤药的话,必须要禁欲,可是这些话要怎么告诉林倾宸呢。 林倾宸见路儿脸色变得通红,就知道她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催她,径自往身上撩水擦洗起来。 路儿见林倾宸半天不语,就知道这一关不好混,只好上前耳语了一番,将脸红的机会让给了林倾宸。 “这个子越是挺坏的!”林倾宸红着脸,小声嘟囔道。 “夫人,您说什么?”路儿听的不真切,还为林倾宸是不好意思了。 “我说,以后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一定要提前提醒我,虽然这次我是因为生病才会睡了一天,但是下次,你就是把我打也要打醒来,知道没?这样的糗事只要做一次就够了。”林倾宸没好气的说道。知道的人说她是因为生病才会睡了一整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因为新婚之夜纵欲过度呢。 路儿听到林倾宸别扭的交代,笑着应了下来。 梳洗完毕,林倾宸换上一身红艳滴水的衣衫,双儿和喜儿上前,一个伺候梳头,一个伺候脂粉。 “这都晚上了,不要用脂粉了,让路儿找来我常用的水就好。”林倾宸拦着喜儿正要给她上蜜脂的手,然后说道。 喜儿脸上闪过一道诧异,但还是乖巧地答应了,去寻路儿拿林倾宸常用的水。 所谓水,就是用当季的鲜泡制的水,这还是邱雪岚告诉她的方子,相当于现代人用的柔肤水,既能给肌肤保持水分,又有养颜的功效。 “夫人,梳个同心髻可好?”双儿将林倾宸如云黑亮的秀发擦干梳顺,想了想问道。 林倾宸在铜镜里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虽然她觉得刚刚洗完散着头发是最好的,可是这里毕竟是古代,以这个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或者迎接自己的老公肯定是行不通的,于是她没有反对双儿的提议。 双儿心下讶然,但手下动作一点都不迟缓,绕来绕去几下子,就绾出了一个俏丽的同心髻。 林倾宸就在首饰盒子里挑选可以佩戴的朱钗饰物。 双儿见状,在旁边小声说道:“夫人,晚饭前文家五位新任的长老恐怕会来拜见您和二爷。” 林倾宸拿着一只羽毛点翠发钗的手一顿,又换成了一支飞瀑连珠的金步摇,一支做工精致的玉燕钗,再配以几朵红宝石串米珠的头。用了喜儿取来的水以后。脸上气色还不错,就是唇色稍显浅了一些,她又涂了一点红色的口脂,整个人立刻显得容光焕发起来。 “夫人真漂亮!”众人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番。 林倾宸但笑不语,有些话不用回答,也不用太在意,大家高兴就好。 丽萍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夫人,这是二爷吩咐的,让您在晚饭前先喝一碗燕窝粥开开胃。” 一天没进水米,林倾宸确实有点饿了。既然是他让人准备的,可见晚饭还要等一会,林倾宸接了燕窝粥就喝了起来。一点底子都没剩,很显然,这点分量根本就不够。 “夫人,您一天都没有进食,一次吃的太饱胃会不舒服。过一会再吃饭才好。”丽萍见状,小声说道。 林倾宸点了点头,接过路儿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继续检查自己的仪容。要知道一会要见的可是文家的五个长老,以后在文家混的好不好,这第一面一定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好歹也要将睡了一整天这么失仪的事给补偿回来。 宗泽翰进来时,就看见林倾宸正站在镜子前面左顾右看,旁边伺候的双儿、喜儿、路儿和丽萍脸上都挂着笑意。 众人齐齐朝宗泽翰行礼:“二爷!” 林倾宸回身。一抹红晕顿生脸颊。 他的妻子在灯光照映之下,肌肤晶莹如玉,美目流盼,桃腮带笑,两片薄薄的嘴唇弯弯上翘。在一袭红色衣衫的映衬下,就像是四月的桃一样娇艳。宗泽翰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骄傲,自己挑中的媳妇,就是看着顺眼! “吃晚饭前先见一下文家的几位兄弟,可好?”宗泽翰来到林倾宸身边,很自然的扶着她的双肩。 几个丫环很有眼色,早就退了出去。 “都是你的兄弟吗?那我得叫人准备礼物!” 宗泽翰用的是问询的语气,而不是陈述句,这让林倾宸感觉很窝心,礼尚往来,她也应该表示一下诚意。 “不用,他们身兼要职,比你有钱多了,没叫他们准备礼物都不错了,还叫你破费,那可不成!”宗泽翰摸着林倾宸光洁圆润的耳垂说道。 “那好吧,我听你的!” 林倾宸忍着酥麻的感觉,扭头应答。 宗泽翰眼睛一亮,拉着林倾宸的手朝前面大厅走去。 院内和走廊都已经掌灯,出来进去的下人见到宗泽翰和林倾宸都会停下来行礼,表情很恭敬。 二人很快就来到前厅。 林倾宸站在宗泽翰身侧,视线范围内都是生面孔的男子。 文家新接任的五个长老都是和宗泽翰同辈的,跟他的关系自是与上一辈不同,待宗泽翰携新婚妻子来到大厅,文家五个兄弟同时起身相迎。 “泽翰!”“二哥!”一通乱叫,好不热闹。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宗泽翰抱拳回礼,让大家都坐下。 “原本今日一早就应该让内子给大家见礼,可是她身体不太舒服,就推到了晚上,还请诸位不要介意。”虽然早就差了人去给他们报信,但坐在一起时,还是要正式解释一下原因,这也是最起码的礼仪。 林倾宸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宗泽翰是这样称呼她的。记得在京城时,很多官宦人家的男子对外称呼自己的妻子都是“拙荆”和“贱内”,听起来都觉得是对妇女的歧视,虽然她也知道,这两个词并非字面显示的那个意思,可她就是不喜欢。她也很好奇宗泽翰会用什么称呼来介绍她,却没想到是“内子”这个词,就冲着这,她觉得给宗泽翰都应该再加几分。 “宸儿,这是大哥文天阳、二哥文天磊,三弟文天强,四弟文天华,五弟文天明。”宗泽翰向林倾宸一一介绍。 不用给长辈见礼,可是作为平辈,第一次见面给对方足够的尊重是最能得人心的,林倾宸起身,依次与众人见礼。 第二十一章 新婚(下) 因为是真的生病了,所以,林倾宸见过特意来参加婚礼的文家兄弟和子越之后,就退下了。 回到新房,丽萍已经得了信儿,将她的饭菜摆在桌子上,金丝小卷,清蒸鱼,青笋蕨菜,醋藕盒,凉拌小黄瓜,樱桃肉,蒸蛋羹,杏仁豆腐,一盅竹荪汤,口味很清淡,但是每样菜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很精致。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才新婚,还是宗泽翰吃饭一直都这么讲究,林倾宸没有多问,只是将每样菜吃了一点,就已经有七八分饱了。 “我吃好了,你们都收了吧。”林倾宸擦了擦嘴,起身离开饭桌。 “路儿,今日怎么没见鸣芳、鸣草和红喜三人?”林倾宸闲来无事,才发觉自己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她们。 路儿回道:“夫人昏睡了一天,二爷在屋子里呆的时间也长,奴婢怕她们行事有差错,就让她们在院子里给其他人打下手,免得屋子里人多看着乱糟糟的。” 林倾宸闻言,很是意外的看了路儿一眼,见她只是眨了眨眼睛,随即却将头转向了一边。林倾宸顺着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双儿和喜儿端了茶水进来,于是也没再多问。 “夫人,这是今年新采摘的春芽,味道很清淡,很适合晚上喝。”喜儿说着,就将刚刚沏好的一杯黄亮清香的茶端到了林倾宸面前。 林倾宸蹙了蹙眉头,正欲说什么,就见路儿接了过来:“夫人正在用药,这几天还是不要喝茶了吧。” 只见喜儿脸色一白,连忙说道:‘奴婢该死,忘了这一茬,还请夫人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正在一旁整理首饰的双儿见状。也赶了过来,替喜儿求情。 “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这两日大家都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去吧,这里有路儿和丽萍两个人就够了。”林倾宸点了点头。 喜儿和双儿相视一眼,因为还不了解林倾宸的脾性,只好先听从她的安排下去了。 看着喜儿和双儿都下去了,林倾宸这才将目光转向路儿:“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儿这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喜儿和双儿这两个人太勤快了,什么活儿都抢着干。您又正病着,奴婢就自作主张打发她们回屋子里做些针线,免得因为干活争得大家都不高兴,让二爷看见了反倒不好。” 路儿说的很含蓄,但林倾宸听懂了。无非就是喜儿和双儿占着她们是这里的“原住民”。想在新主子面前多露露脸,然后混个好差事罢了。 “不要紧,一会你去跟她们三个人说,既然跟着我,只要好好当差,是不会委屈她们的。等我得了空安排好每个人的差事,就不会出现这样混乱的场面了。”林倾宸说道。 路儿应声,和丽萍继续整理林倾宸的衣物。这些活本来都是今天白天干完的。但是因为林倾宸病着,宗泽翰大多数时间又呆在屋子里,所以也没干成。 “夫人,您要是困了,就先到榻上靠一会。等二爷来了我叫您。”路儿一扭头,看见林倾宸又有些昏昏欲睡。就过来劝道。 “好吧,你警醒点,要是听见二爷进院子的声音,一定要把我叫起来。”林倾宸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一遍,她想等宗泽翰回来商量一下明天回门的事。 刚开始,林倾宸还不停地睁开眼看着路儿和丽萍两个人收拾东西,自己也时不时地插几句嘴,可是背不住身子的虚弱,还是迷迷糊糊睡沉了。 宗泽翰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很安静,路儿和丽萍刚刚收拾好东西,见他进来立刻就要去将林倾宸唤醒。 宗泽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直接去铺床,然后将林倾宸抱到床上,等路儿将她的衣裙和头钗除去,就让她们退下了。 这一觉,林倾宸睡得很香甜,只是感觉有些热,尤其是靠近后背的地方似乎有一个热源,让她总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她向前挪了一下,可是那热源就像是长了脚一样,也跟着她贴了上来,她就继续向前,谁知道…… “哎呦!”林倾宸感觉额头好像碰到了墙上,微微有些凉意和疼痛。 “宸儿,是不是碰疼了?”耳边传来宗泽翰略带惊讶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点点闷笑。 “唔……”林倾宸伸手摸了一下被撞的部位,有些尴尬,一张俏脸早就红透了。 “来,我看看。”黑暗中,宗泽翰温暖宽厚的大掌摩挲到了林倾宸的额头。 “没事,不疼!”林倾宸将头微微一侧,有些不自在,都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笑话自己呢? 宗泽翰的手扑了一空,神情微微有些一僵,难道是她生气了? 和文家兄弟吃过饭,他也只是略坐了片刻就回房了,没想到她已经困得歪到在榻上睡着了,舍不得让人唤醒她,自己抱了她上床,可是那种软玉在怀却不能采撷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他忍不住心猿意马地贴近她,小家伙就跟捉迷藏一样,他贴近她就躲,她躲他就更想贴近,没想到一不留神,就让她撞到了床内侧的墙上,既让他心疼,又让他想笑,可是却又不能告诉她实情。 气氛很快就冷了下来。 林倾宸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度慢慢褪下才发现气氛有些冷场,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了刚才人家的一片好意被自己给拒绝了,估计让他误会自己不喜欢他的碰触。 晕,这都是哪跟哪儿呀?明明是因为自己尴尬好不好? 以前就听人说过,夫妻之间的有些误会,还是早点说开好,免得日积月累下来芝麻大的小事都会变成西瓜那么大,反而为彼此心灵沟通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林倾宸往中间稍微挪了挪,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带着小心谨慎的问话,令宗泽翰的神情稍微舒缓了几分,为了不再胡思乱想,他换成了仰躺的姿势说道:“你身子还没复原,感觉到累是正常的,我们成亲之后,一切起居都有人打理,你只要安心养好身子就可以了。” 林倾宸想了想,总觉得他这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原因,只好呐呐的答应了一声。 窗外有微风拂柳的声音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了,这会林倾宸反而感觉睡不着了,可是耳边传来宗泽翰平稳的呼吸声,她又不好再打扰他,也不敢乱翻身,只好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着。 过了一会,她感觉宗泽翰确实睡熟了,这才又悄悄往中间挪了一下,试着将手轻轻搭在宗泽翰的腰际,感觉有点咯,不过比自己在那里装僵尸强多了,一时胆子大了起来,就将小腿搭在了他的腿上,这一次终于感觉对味了,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听着耳边传来小妻子平稳的呼吸声,宗泽翰忍不住嘴角微翘,借势翻身将林倾宸抱了一个满怀。怀里的人只是轻轻扭动了几下,很快就找好了更加舒适的姿势安心睡了过去,而宗泽翰也闻着林倾宸发间的香气睡着了。 第二天,宗泽翰破例没有早起去书房办公,而是在屋内静静等待林倾宸醒来。 路儿进来几次,想把林倾宸唤醒,都被他给阻止了。虽然也担心她就此又睡上一天,可还是希望她能够自然醒来。 想起林倾宸睡前交代的话,路儿在一旁急得不行,可是在宗泽翰的注视之下,她又不好动作,只好吩咐丽萍时辰一到就把林倾宸的汤药端进来,有了汤药做借口,她也好将林倾宸唤醒。 除了昨日因为意外情况昏睡了一天以外,多年养成的习惯,让林倾宸到了卯正(早上六点)就自然醒来了。她慢慢睁开眼睛,先是眨了几下,适应了头顶上方的景物,正准备坐起身子,就觉得一道阴影朝自己袭来,猛然抬头,却看见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望着自己。 “二哥!”林倾宸有些不好意思,看来今日自己又睡过点了。 “时间还早,你起来先把药喝了,收拾好后我们再一起吃早饭。”宗泽翰见林倾宸神情有些尴尬,还以为她是因为才起来衣装不整的原因,交代完就转身去了书房。 林倾宸醒来,路儿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将药递给林倾宸,说道:“夫人,您要是再不起来,这帐子都要被爷盯穿几十个洞了。” 林倾宸想起自己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宗泽翰来到自己身边,自然知道路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笑了笑,也不多说话。 路儿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于是解释道:“二爷每日卯初(早晨五点)起来,就要去书房办公,今日虽然按时起来了,却没有去书房,一直坐在这里等着您醒来,奴婢几次过来想要叫您,二爷都不让,还说您身子不好,最好是自然醒来,只要不耽误回门的时间,多睡一会也无妨。” 林倾宸讶然,她只知道自己醒来就看见宗泽翰在屋里,却不知道他呆在屋子里,却是为了等自己醒来。 看来,这段婚姻的开场还是不错的! 第二十二章 回门 林倾宸梳洗完毕,外间的早饭就已经摆好了,宗泽翰也正好进来,一袭稍显华丽的绛紫色,全身散发着一种清朗沉稳的气息。 “礼物已经叫人备好了,吃过饭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就走。”看见迎面而来的林倾宸,宗泽翰眼前一亮。 一袭玫瑰紫牡丹纹的衣裙,头上是一支赤金凤尾玛瑙流苏,一支紫金石的朱钗,华丽简洁,透着一种新嫁娘的喜气,也比婚前的打扮多了几分庄重。 二人各坐一边,桌子上有几盘时令小菜,包子、馒头、金丝饼,几个剥好的鸡蛋,还有小米粥,粳米粥,两小碗鸡汤细面。林倾宸犹豫了一下,只端了一碗粳米粥,吃了半块小馒头和几口菜,就已经饱了。 “回头你写一份自己喜欢吃的菜式,交给厨子,他们会按照你的口味做的。”宗泽翰见林倾宸吃的不多,以为这些菜都不合她的胃口。 林倾宸连忙解释:“家里的厨子手艺很好,我是刚才喝了半碗药,占着肚子,所以才吃得少。” 宗泽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起身离开饭桌。 “二哥,你有心事?”从宗泽翰一进来,林倾宸就感觉到他的神情跟之前不太一样,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宗泽翰微微诧异,没想到林倾宸会这么敏感,居然发现自己有心事,可是这件事到底不适合现在说,还是过几天告诉她比较好一些,心思转念间,他解释道:“家里来信,说是五弟妹自从离开后就一直没有音讯。派人捎来信,看看是不是跟五弟在一起。” “是不是小两口吵架?”林倾宸问道。 “也不算是吵架,就是五弟在京城有事情要做,没时间陪五弟妹,五弟妹一时性急,就偷偷找到京城去了,中间可能有些误会,后来她从京城离开后,就再没见到她的人。”宗泽翰颇为苦恼的说道。 “你弟弟有时候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肯定是他把媳妇气跑了。”林倾宸嘟着嘴说道。 宗泽翰笑着捏了捏林倾宸的俏鼻:“你自己都是孩子。还说别人。” 林倾宸表情微囧,却又很硬气的说道:“所以啊,以后凡事你要让着我。当我生气的时候你要哄我,当我犯错误的时候你要优先原谅我,要不然我也学五弟妹离家出走。”颇有些不讲理的味道。 “哈哈哈……还有吗?还有什么要求全都说出来!”宗泽翰被林倾宸有些孩子气的话逗笑了。 人家这么大方,自己却还在这里斤斤计较,林倾宸也捂着嘴笑起来。 休息了一会。二人就乘坐马车去了林府。 林家属于登州的外来户,虽然这些年名声渐起,可是并没有什么亲戚,“回门酒”和“认亲宴”都是自家人,倒也少了许多虚礼和麻烦事。 到了林府门前,林峰父子俩亲自在大门口迎接。言语间很是尊重的样子,这让林倾宸忍不住多看了宗泽翰一眼。 到了二门,冯氏携邱雪岚又亲自迎了上来。三个女人自然又是一番热络问候的景象。 “瞧瞧我们小姑子,这才成亲三天,整个人就透出一股子妩媚,看来我这个妹夫相当不错。”邱雪岚打趣道。 “嫂子到底是过来人,自是比宸儿懂了很多。”林倾宸虽然有些尴尬。可是也没忘了反击回去。 邱雪岚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林倾宸本意是要给长辈们行大礼的。可是见宗泽翰只是行了抱拳礼,而林家人也显得很高兴,她就不好特立独行,也跟着行了礼。 二人送上礼物,然后留下他们男人在前厅说话,林倾宸跟着林家婆媳三人去了内院。 而此时的文家兄弟却正在主人家开小会。 领头的是老大文天阳,他看着一起长大的这些兄弟,说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我们万不可像叔叔们一样意气用事。从来男人干大事者,都不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他们硬要给泽翰身边塞个女人进来,人家要是同意了还好说,要是不同意反倒与我们结了仇。这天底下的路弯弯绕绕多了,要达到目的不一定只有一条道儿。我看泽翰娶的这位夫人,别的不敢说,光是她昨日跟我们见礼的那份端庄慎重,就值得我们好好维系这层关系。” 老二文天磊点了点头,深表同意:“大哥说的对,我们文家这么多年的荣耀,除了有我们祖业和先辈们的功绩在那里摆着,最主要的还是皇后娘娘上位以后,二爷和三爷这些年的励精图治,与我们而言,只不过是借了文家的名号,关于这一点叔叔们其实心里都明白,只是总想着将文家的利益最大化,所以往往做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反倒把双方的关系弄僵了。” 老三文天强说道:“眼下不是翻旧账的时候,而是要想一想如何弥补叔叔们捅的那些篓子。” 老大文天阳说道:“老三说的没错,族长这次力排众议,选了我们几个出来,就是想和泽翰修好关系,以前的那些事不能再提了,以后更不能再做了,与其给他们添堵给我们添不痛快,不如我们投其所好,兴许还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众人点了点头,又商议了一番,终于有了一个决定。 而留在家里的双儿和喜儿两个人,心里也不平静,她们都是登州本地人,双儿是因为家里没钱给哥哥娶媳妇,她才会被管家买来的,而喜儿是因为家里孩子太多才被父母暂时寄卖到这里的,将来契约满了,二人还是要回到原来的家中去。二人本来年纪就差不多大,家境也相似,当差时间久了,有些心里话自然而然就带了出来。二人都认为与其回家继续为生存烦忧,不如在大户人家好好当差,要是能入了主子的眼,到时候配个手里有点权力的管事是最好不过的结局,至于爬上主子的床,这个念头她们即便原来有过,也在见了几次宗泽翰的冰山脸之后消失殆尽了。 只是,主子的这位新婚夫人,看起来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是才短短的两三天,她们就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今天趁着林倾宸回门,家里无事,她们二人关在房里说着悄悄话。 “双儿姐姐,我看夫人好像不太喜欢我,以后我可怎么办呀?”从梳妆到上茶,让喜儿对林倾宸生出几分惧意,也为以后的日子发愁。 “依我看,夫人是不喜欢你自作主张,以后做事情以前,先请示夫人,或者去问问路儿姑娘,总是不会错的。”都是伺候人的,双儿把自己的当差心得告诉喜儿。 “以前觉得主子太清冷,没想到对夫人却是这么宠爱,我听厨房的马嫂子说,这样的人家最是和气,要是以后他们离开时,我们也能跟上就好了。”喜儿向往的说道。 双儿神色一顿,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可是夫人身边本身已经有五个丫环了,再加上她和喜儿,无论怎么说,都显得有些多了,所以她们这几日才努力在夫人跟前当差,无论什么事,都抢在前面干,借机让夫人多了解一下她们,可是从夫人的态度来看,效果好像并不怎么样。 “反正现在府里没事,我们不如去找鸣芳和鸣草打听一下夫人的喜好,这样以后出错的机会就会少一些。”双儿想了一下,对喜儿说道。 喜儿一听,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二人相携来到鸣芳和鸣草的房间…… 林倾宸和宗泽翰在林府吃过午饭,隔了半个时辰,在林老爷子的建议之下,一家人去了园林深处的温泉泡汤。 当初老爷子看上这片园林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有一块天然形成的温泉,温泉水涌自地下,水呈乳白色,虽然前主人也曾在这里泡汤,但却没有善加利用,后来林老爷子经手之后,几经修砌,终于把它变成了一个具有保健养生的汤池。每个月都会让家里人来泡一回,虽然说不上包治百病,但每次泡过温泉之后,身体都觉得通透舒服了许多。不过,这么好的地方,他们可是谁也没有告诉,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自家人使用方便,林老爷子还特意让人在温泉四周修筑了墙围,建成两间室内温泉池子,一间供男子使用,一间供女眷使用,很是方便。 前段时间,林老爷子忙得不见人影,就是为了折腾这温泉池子。按照林倾宸的理解就是,根据季节和人体的变化,温泉池子要用不同的药材养着,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功效。 许是林家婆媳三人经常泡温泉池子,所以林倾宸进来的时候,看见里面的摆设用具很是齐全,座椅、茶水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但是,当林倾宸看到搭在屏风后面的奇怪衣服时,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这是……这是从哪里来的?” 第二十三章 车内 “这是我做的浴衣!”邱雪岚扭身一看,很是得意的对林倾宸说道: “这种东西,世间就我们林家有。你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当初费了我多少脑子,刚开始做的是裙子,可是裙子一下水就漂了起来,后来又做了短衣和长裤,可是短衣还是会跑到水面上去,可是穿了亵衣下水吧,我们三个女人都觉得别扭,后来又试着将衣服和裤子连起来,腋下系了一条带子,这才有了样子。可是选的料子总是感觉不对,薄了会贴在身上,厚了不透水,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材料,也是修来改去,作废了好几匹料子才制成如今的模样,怎么样,还看的过眼吧?。” 林倾宸的心犹如抛向高空又落到地面,那种突来的落差让她的思绪有些滞后,眨巴了几下眼睛才说道:“要不是嫂子解释了半天,我还真没看出这是一件衣服。” “你这个人还真是怪,能亲手做出那么绚丽夺目的婚纱,却看不出这样一件衣服。”邱雪岚自顾摇头,不过一想到这温泉哪里是人人都能泡的,也就相信了她的话。 看见邱雪岚没有把自己的失态放在心上,林倾宸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好险! 看见有件形似现代泳衣的衣服,林倾宸还以为林家也有穿越人士,一时激动竟然生出了打探的心思。幸亏没有,要是真的有个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到时候是相认还是不相认呢要是对方是个心胸开阔的,二人在异世还能有个伴,万一是个小心眼的,容不下自己,或者将身为穿越者的秘密透漏给别人,那自己的处境堪忧。林倾宸越想越后怕。 “你们两个好了没,我们可都下水了。”屏风外面传来林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喊声。 林倾宸回神,看见邱雪岚已经换好浴衣,连忙加速手上的动作,将身上穿的衣服换了。 温泉池子四壁用青石板修砌而成,整洁光滑,其中一面设置了台阶,台阶两边还有扶手,通过台阶进入池子,很是方便。不管是谁设计的这个池子。都是了一番心思的,林倾宸拾阶而下的时候想到。 池子里的水温度适中,又因为加了黄芪和当归等益气补血的药材。倒是掩盖了温泉特有的硫磺味,泡了大半个时辰,林老夫人和冯氏就乏了,叫了丫环进来换衣服。 林倾宸也怕这氤氲的热气泡的太久会晕堂,也拉着邱雪岚出了池子。 “嫂子。你再这么泡下去,哥哥就该不认识你了!”林倾宸见邱雪岚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打趣道。 邱雪岚这一次却意外的没有出言反驳,而是脸色红润的剜了林倾宸一眼:“你别笑我,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林倾宸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不过,这温泉泡的还真是舒服。浑身肌肉放松,骨头也舒展开来,要是躺在床上休息一会是最惬意的事了。 只是按照规矩。新婚夫妇回门必须要在日落前返家,因为新婚不能空新房。所以,大家在前厅喝了一会茶,又闲话了几句就告辞了。 坐在宽大的马车里,林倾宸有些撑不住眼皮了。 “来。把手递给我!”宗泽翰温软如玉的声音在车厢里轻轻滑过。 林倾宸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还是很听话的将右手伸了出去。这里面隐含着连她都未觉察的信任。 下一刻,林倾宸就落在一个带有洗浴清香的怀抱里,她骤然抬头,看见宗泽翰带着笑意的侧脸。 “果真是温泉浴罢娇无力,累了就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一阵呢喃在林倾宸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宠爱。 原本有些乏力的林倾宸,此刻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情愫渐生,似真似梦,很不真实,这一切皆源自身边的这个男人。 初见面时,他一脸冷肃,就像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军人一般,就连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虽然她嘴上从来没有承认过,但心里却是知道的。再后来,经过慢慢的接触,他开始有了一点人情味,谈正经事的时候还算是正常,可是偶遇闲聊时,言语之间多了几分玩味,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每当她捕捉到一丝一秒时,又很快消失不见。可是现在,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却如此温情的和自己说话,还很贴心的照顾自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两个人已经成亲的缘故吗? “在想什么?嗯?”耳边响起宗泽翰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不自知的慵懒。 一掠而过的触感,让林倾宸身体微微一颤,她将额头抵在宗泽翰的下颚,又用右手揽上他的脖子,嘴里含含糊糊说了一句:“在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话一出口,林倾宸就觉得这问题问的有些傻气,他对自己不好难道要对别的女人好吗?还是自己不希望他一直这样对待自己?虽然自己已经做了回答,可是心里还是期待他的回答,也许这是古往今来女人们的通病吧。明知道对方或深或浅的爱着自己,可是还是很期待能亲耳听到。 可惜,回答她的却只是一声轻笑,等了半天再无下文。 林倾宸有些尴尬,挣扎着想要起身,耳边却传来一声叹息:“跟了我你会受很多苦,这样难得平静的日子对我来说本就不多,不对你好一点,我怕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会把我忘了!” “你要离开我了?”林倾宸心里一惊,抬头与宗泽翰面对面相视,“可是我们才成亲三天!” 不是她不讲道理,而是事情太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小傻瓜,我没说现在要离开,我是说总有些事情是要我亲自去办的,到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记得要想我!”宗泽翰见林倾宸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听了宗泽翰的解释,林倾宸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右手很自然的握成拳捶打着他的前胸:“你故意的,是不是?” 小妻子似嗔似怒的表情,让宗泽翰双眸一暗,目光就自然落在了那微微嘟着的红唇上。 只要浅尝即止!宗泽翰心里告诉自己。 “你要……”林倾宸半天没等到回应,捶的手都有些酸了,正想抬头问问他,却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一个温热的气息吞噬了她未说出的话。 与新婚之夜的吻不同,没有一丝挑逗的意味,只是含着她又薄又软的唇轻轻吮了一下,就放开了。 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怕被偷袭,就怕对方这么不当回事的敷衍自己,突然离开的温度让林倾宸微微有些气恼,她故意幅度很大的扭动了一下身子表示自己的不满,可是耳边却传来宗泽翰倒抽气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可是距离这么近她还是听到了,下一瞬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臀部有一个硬物顶过来,很不舒服,那是…… 呵呵,原来不是敷衍自己,而是害怕把持不住吧?想到男人身体的特殊反应,林倾宸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可是好久未曾出现的恶作剧因子又在体内作祟了。 她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宗泽翰坐直了身子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将揽在他脖子上的手一寸一寸的收紧,重新让宗泽翰的脸慢慢朝自己靠近,在他愣怔中伸出自己的丁香小舌,向一条恣意游水的鱼一样划过他滚烫的双唇。 起初,宗泽翰微微有些躲闪,可是林倾宸哪里肯放过这样一个“调戏”他的机会,就在他要试图将头再次抬起时,林倾宸一下子就将宗泽翰的下唇咬住了,虽然不疼,但是宗泽翰却是浑身一颤,林倾宸只听到他的喉咙“咕哝”一声,下一刻形势完全逆转,宗泽翰用力撬开林倾宸的双唇,将舌头肆无忌惮的顶了进去,像是安装了跟踪定位系统一样,追寻着林倾宸的丁香小舌,好像在耍弄,又好像在惩罚,转而又在她的双唇之间来回吸吮,整个速度快得让林倾宸应接不暇,只能傻傻地承受着宗泽翰突来的热情。 不行,这可是在马车里,要是再这样下去,最后出丑的又是自己了!仅存的一丝理智将林倾宸拉回了现实,她用力拿开已经在自己胸前游走的大掌,然后将头扭向一边,努力平复着紊乱的气息。 宗泽翰自然也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当林倾宸推开他的手时,他就已经准备撤身了,却没想到自己还是慢了半拍。 “宸儿,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宗泽翰背靠着马车内壁,喘着粗气说道。 “我这也是礼尚往来!”林倾宸媚眼如丝,双颊晕红,柔软的唇瓣也因为刚刚被宗泽翰吸吮而泛出诱人的红艳,嘴角更是噙着不加掩饰的笑意。在宗泽翰迷离的注视之下,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开始梳理妆容, 看着下身依然挺翘的家伙,宗泽翰哭笑不得,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女子,这话说得果然有道理。 第二十四章 心意(加更) (感谢书友110306094427540投的更新票和打赏!o(n_n)o~) 林倾宸刚刚收拾好妆容,马车就到家了。 按规矩,应该是男子先下车。 林倾宸眼睛弯弯的看着宗泽翰的背影,笑的就像一只偷腥得逞的猫咪一样,只是下一刻,她却脸色大变。 “二哥,这是大白天!”林倾宸在宗泽翰的怀里小声说道。 就在刚才,林倾宸起身下车之际,先一步下车的宗泽翰却转身将林倾宸抱了一个满怀。 “我只是抱你下车而已!”宗泽翰嘴角上扬,将林倾宸轻轻放在地上。 我忍,我再忍!看着众人暧昧的表情,林倾宸讪讪地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又输了一局。 进了府门,宗泽翰直接去了书房,林倾宸则回了新房,因为下午泡过温泉,所以省了洗漱的程序,直接歪在内室的床榻上休息。 “夫人,二爷让您先喝了药再休息。”过了一会儿,丽萍端着药进来。 今天回门,林倾宸只带了路儿一个人,将其余的人都留在家里了。 “二爷什么时候说的?”林倾宸接过药碗时问道。 丽萍回道:“刚才小灯前来传的话。” 小灯,就是护送林倾宸到林家投亲的那个小男孩,人很机灵,不当差的时候就捧着一本书看,或者自己打几套拳,说是为了将来从军做准备。本来宗泽翰到了以后,要送他回书院,可是他却主动要求留下来,说是等再过两年去。而再过两年他就十三岁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内院行走了,可见这孩子是故意要留到那时候的。 “今天都做什么了?”大家都很忙。只有林倾宸很无聊,于是和丽萍聊起了八卦。 丽萍回道:“二爷和夫人走后,奴婢在外间纳鞋底子,后来鸣芳过来,说了一会闲话,说是双儿和喜儿去找她们打听夫人的事,被她含糊过去了,再后来她们见打听不出来什么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听说午饭后又在厨房里待了很久。” 林倾宸点了点头,看来这世上确实没有人愿意闲着。 “那红喜在干什么?”林倾宸又问道。对于这个年龄有些偏小的丫环,林倾宸并不刻意给她派活,只要她眼里有活。一顿饭她还是管的起的。 “红喜好像对草草很感兴趣,前几天刚到林府的时候,就常常对府里的草草又闻又看的,今天也是在满府里乱跑,家里有几株草。几棵树估计她都数遍了。”丽萍笑道。 林倾宸将药喝了,又含了一块莲子,这才说道:“还是孩子呢。” 路儿进来,刚好听到林倾宸这句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宗泽翰进了书房。正在听暗卫汇报京城的事,就听见长生在外禀报:“文家五大长老求见。” 宗泽翰微微点头,暗卫闪身退到暗处。 “泽翰。喜酒我们也吃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文家老大文天阳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次得几位兄弟鼎力相助,泽翰深表感谢,请众位回去带我向族长表示谢意。”宗泽翰招呼众人坐下后说道。 文天阳和其他几个兄弟对视一眼。然后对宗泽翰说道:“泽翰打算何时带弟妹去文家,我们也好早点做准备。” 宗泽翰脸色倏地微沉。一道寒光闪过眼底,只是他掩饰的很好,众人没有发现。 问话没有得到宗泽翰的应答,文老大脸上尽显尴尬,兄弟几个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老五接收到老大的眼色,硬着头皮问道:“二哥,你们成亲的时候,姑姑和姑父他们也没来,二嫂去了那边,总是有些气短,要是得了文家族长的承认,对你和二嫂意义又有些不同,你不妨等不太忙的时候,带着二嫂去文家小住几天,到时候我们兄弟几个必定会好好招待的。” 文家兄弟在老五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注视着宗泽翰脸上的表情,可是那万事不惊的脸上,除了一抹讥讽,竟然连一丝笑意都不曾出现,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泽翰,五弟说的没错,虽然我们文家对你的婚事多有亏欠,但是你在天邺王朝行走多年,在外人眼里用的都是文家的名号,要是大家看到你从未带弟妹到文家拜见长辈,不说我们脸上无光,以后遇到不明事理的人,你们也会难做的。”文天阳语重心长的说道。 “然后呢?”宗泽翰似笑非笑的看着文天阳。 “弟妹虽说背后有登州林家撑腰,可是毕竟比不上其他人的身份背景,若是能得到我文家的支持,以后你在兄弟面前行事也更有底气一些,我们这也是为你好。”老二文天磊说道。 “我们兄弟之间如何行事,这是我们宗家的事,宸儿嫁给我,是要以我为荣的,我相信他们不会因为宸儿的身份而看低我,这些事情你们多心了。”宗泽翰的目光在文家兄弟脸上扫了一遍。 就这一眼, 让文家兄弟心里寒意更甚,难道他们又做错了吗? “误会,二哥,你误会我们的意思了!”老三文天强眼睛一闪,起身打圆场,“我们兄弟的意思是,大家都是自己人,多走动一下也是好的。更何况你长年在外奔波,总不能一直带着二嫂吧,不如等你忙起来的时候让她去文家山庄住上一段日子,也省的你还要分心替她操心,是不是?” “大家可还记得,我和三弟在文家生意中占了几成?”宗泽翰的目光在众人脸上再次扫过,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文天阳讪讪地说道:“这件事只有你和泽祥知道,我们怎会知道?” 文天阳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当年,康帝让两个儿子参与文家的生意,并没有借用文家一分钱,只是借了他们的名号,所以除了文家自己管理的产业之外,其余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关于文家的产业,包括全国几十所书院,都是宗泽翰和宗泽祥在打理,也就是说,这些其实都是金萨国皇族的产业。至于为什么不用单独的身份创建这样一份堪称霸业的事业,那也是为了在金萨国便宜行事,在不被外人所知的情况下,一个新兴的家族到底没有一个有着上百年基业的家族来的夯实。 所以,文天阳才会这么说,因为他们除了知道文家书院是宗泽翰创立的,还有宗泽祥手中掌握的一些产业的大体情况外,其余的细则就不是很清楚了。而在外人眼里,文家却是富可敌国的,做主的是文家的族长,而宗泽翰和宗泽祥只不过是一个有才能的高级干将而已。 宗泽翰见文家兄弟脸上忽白忽青,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你们的好意我能感觉到,只是以前发生的事我实在难以释怀,文家的女儿尚且如此,宸儿作为一个外姓人更加难以保证,所以,你们的好意我终究要辜负了。作为一个男人,我要维系我的尊严,而作为一个丈夫,我要保证我妻子的安全,不管今天站在这个位置的是哪个女人,我都有权利和义务保护她。至于你们一直给我承诺找出凶手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找早就找出来了,既然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看以后也不会找到了。没有得到的东西失去了也就失去了,可是到手的东西再让我失去,我可不敢保证后果会怎么样。你们回去好好经营文家产业,这么多年下来,文家有些地方确实也需要改变一下了。” 文天阳率先而起,带着真心诚意对宗泽翰说道:“泽翰,你放心,我们兄弟几个不是那种混人,文家这么多年的风光,还不是仰仗了你和泽祥二人的多方努力,这一点我们始终都记得,既然你不愿意去文家,明天我们就先起程回去了,以后若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你只管说,我们兄弟几个绝对以你马首是瞻。” “我们支持你!二哥!”文氏其他兄弟也纷纷表态。 “不,你们支持的依然是文家,这一点你们始终要记得。”宗泽翰起身,走到文天阳面前,目光咄咄的强调道。 晚上,宗泽翰在外院给文家兄弟践行,回到新房时,林倾宸正在灯下画图。 灯下的她,比白日多了几分娴静和雅致,却因为身着翠绿色的绸缎睡衣而显得更加娇嫩,衬得肌肤也更加白皙。 “在画什么呢?”宗泽翰从身后搂着林倾宸的纤腰,喷出一股淡淡的酒气。 林倾宸没有回头,继续手里的动作:“女人喜欢的东西,你不感兴趣!” 宗泽翰侧目望去,好像画的是衣服,有点像林倾宸成亲那日穿的嫁衣。 “不准!嫁衣穿一次就够了,不准你再做第三件嫁衣!”宗泽翰的语气稍显僵硬,可能因为喝酒的缘故,语气中居然带着一点点耍赖的意味。 (终于加更完毕,瞌睡的不行了!很久没求票票和评论了,大家能表示一下,鼓励一下云儿吗?o(n_n)o~) 第二十五章 探问 (感谢书友小夜saya的打赏,感谢书友墨墨林的粉红和评价票,感谢书友niuniudog的粉红,o(n_n)o~) 林倾宸眼睛如星子般闪烁了几下,忽然反应过来,原来他以为自己要再做一件嫁衣啊! 本来还想故意逗逗他,可是看见他眼中微红的血丝,忽然有些不忍了,将手中特制的炭笔放到笔架上,然后转身回搂了他的腰身,说道:“成亲当日,女眷们看到我的嫁衣很是漂亮,祖母就答应让我将衣服样子画给她们,我想着晚一日不如早一日,也讨了大家的善缘,是不是?” “嫁给我,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沉默半响,宗泽翰的声音在头顶飘过。 林倾宸忍不住在心里给这个男人减了一分,男人有男人的社交场合,可是女人也有女人自己的交际圈子,他虽然是好意,可是这会让自己失去很多与外界联系的机会。女人的交际圈子无非就是三种,一种是跟着老公背后所代表的家族和利益而划分出来的圈子,一种是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私交,还有一种就是这种通过一些女人感兴趣的话题而维系在一起,虽然有事的时候不一定靠得住,但是这些人的舆论造势不可小觑。她不是想获得她们的推崇,但是却也不敢轻易得罪她们,毕竟林老夫人也是一片好意。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的日子还长,她总不能有了长期饭票就把自己完全当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婆了吧? “都是女人感兴趣的话题,哪里就跟委屈扯上关系了?”林倾宸笑着推了他一把,转身叫鸣芳端洗漱水进来。 宗泽翰伸手一拉,将林倾宸拽了回来,似有话要说。可看见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却笑着转身去了净房洗漱。 真是个怪人! 林倾宸转身收拾好自己刚刚画的几张图,心想等明天就让人送去给邱雪岚吧,她应该知道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这边,宗泽翰已经洗漱完毕,穿了中衣出来,看见林倾宸还在那里看着几张衣服图样发呆,连招呼都没打就将她拦腰抱起朝床上一放:“以后我在屋子里,不许干别的事。” “暴君!”话是这样说的,可是嘴角的笑意却渐深。 “暴君?”宗泽翰笑的有些邪魅。转身放下帐子之后,将林倾宸抱在怀里:“既然是暴君,那马车里的仇我是不是要讨了回来?嗯?” 林倾宸咯咯咯的笑起来。自从听路儿说了子越扎完针交代的话后,她就笃定宗泽翰不会伤害自己,因此才有马车里那么大胆的挑逗,但是她似乎忘记了人类有“秋后算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法。 就在林倾宸意识到这一点时。宗泽翰已经将手伸进了亵衣,带着薄茧的手抚上胸前还在沉睡的那一抹娇羞,而脖子更像是被蒸汽拂过一样,传来炙热而粗重的呼吸声。 “二哥!我还在生病!”林倾宸娇喘着求饶。 “现在知道生病,晚了!”宗泽翰带着惩罚的吸吮依次落在林倾宸的肩头,胸部。带着轻微的刺痛。 林倾宸脑海里快速过滤路儿跟自己说过的话:扎针,禁欲!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提议会不会对病情有所帮助,可是看过那么多古装影视剧的林倾宸却知道。这个词一旦被放在了明面上,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情,自己先前不怕死的在马车里挑逗宗泽翰,现在他若是真的强要自己,那也是她自食恶果。可是现在这样的情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脑子一时间有些烦乱。 “怎么了?”感觉身下人儿的僵直和不反抗。正忙着种草莓的宗泽翰终于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没……没什么!”林倾宸将脸一侧,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鼻音。 宗泽翰将林倾宸的脸扭正,那两腮上挂的不是泪珠又是什么? “小傻瓜,我就是吓唬吓唬你,哪里会真的想要欺负你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大拇指轻轻将脸上的泪珠擦去,身体也顺势躺倒了床上。 林倾宸脸上一热,赶紧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扎过针,担心的要死。” 这话说的有技术,因为从来没有扎过针,所以心里一直担心,对于某些事情的反应肯定会有些过激,要是宗泽翰是大度的,肯定不会跟她计较,要是他抓着这个话题编排自己,那也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没有肚量。 宗泽翰倒是没有这么想,听了林倾宸的话后,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大恶狼一样。她初经人事,对于这方面肯定没有尺度,自己却拿下午马车里的事情当借口,借机与她亲近,明知道不能越过那个界限,可是还像青葱少年一样恣意而为,反倒害她担心落泪。 说到底,自己是真的喜欢她,从一开始二人的奇特相遇,到后来的几经离合,自己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可是他感觉自己了解她,也感觉她会明白自己,所以才会将自己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呈现在她的面前。 “我今日问过林老爷子了,说你就是劳心忧郁积累的心病,昏睡是因为放下了心里的包袱,过几天适应了也就没事了,至于扎针,疗效是挺快,但也没有子越说的那么严重,我估计是这小子故意设计我的,要不然我们今天刚出门,他就留书一封走了,说是探亲访友,要过六日之后才回来,这六日不正是他给我限定的时间吗?你说,要是真像他说的要扎针辅以汤药的话,以他的为人又怎么会扔下这摊子走人?”宗泽翰语气中有颇多无奈。 林倾宸诧异道:“那晚我见过他一面,怎么看都不像是开这种玩笑的人啊?” 宗泽翰将林倾宸揽到自己臂弯里,细细道来:“我遇见子越的时候,他因为尝百草晕倒在一片无人烟的地方,而我刚好路过那里,就把他给救了,后来他死活要跟着我,说他的命是我救的,以后就任我差遣。可是我身边又不缺伺候的人,我要他干啥?就把他打发了,可是他就像是阴魂一样,偷偷跟着我,后来我出事受了伤,他凭借着那半吊子医术,救了我半条命……” “为什么说是半条命呢?”林倾宸忍不住问道。 宗泽翰闷声笑道:“因为当时他的医术只学到了半成,所以用药很不老道,没把我医死就算我命大了。” 林倾宸心惊,用错药可是要死人的,这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可宗泽翰好像知道林倾宸的想法一样,继续说道:“可是也通过这件事情,让我意识到,我的身边必须要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与其费精力再去找一个,还不如自己培养一个,而子越显然是最好的人选,所以我将他扔到一个世外高人的门下做了关门弟子,正式学习医术。后来他医术学成,自然就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林倾宸还是有些不明白,按理,子越应该是很感激宗泽翰的,怎么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呢?于是,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事说来话长了。”宗泽翰说道这里,看着黑暗中林倾宸眨着黑玉般璀璨的眸子,心里有些犹豫,语气较之刚才又缓慢了几分:“当年,我也不过是一个豪情万丈的少年,心里有着诸多的抱负,总是想着天是老大,我爹是老二,我在家排行虽然是老二,可是出了门,我就是老大,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情。当年我母亲和舅舅给我订下一门亲事,那女子无论是才气和相貌都是万众挑一的,我也算是认可了,可是后来的事情却出乎我的意料,距离婚期还有三个月时,那女子却在骑马时意外摔死了。文家为了弥补这段憾事,又挑选了一位族内容貌和品德上乘的适婚女子,却不想意外再次发生,重新挑选的新娘在距离婚期还有一个月时,意外中毒身亡。虽然当时中毒者并不只有准新娘一人,而且表面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但所有人的眼睛看向我时都有了忌惮,身为族长的舅舅毅然决定再选一个女子和我完婚,却没想到我却在此时因为意外差点丧了性命,说来很讽刺,原本加诸在我身上的利剑,却转向我的第三个未婚妻,这一次,我先发制人,让人将那女子提前妥善安置,也寻了一个借口打发了文家人。” 这段历史,林倾宸早就听虞氏跟自己提过,所以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可是后来宗泽翰话里透出来的意思,却是她不知道的,或者说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她心里忽然有点紧张,难道他现在打算将这么私密的事情跟自己说了吗? 到底第三任未婚妻去了哪里,整件事情又跟子越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件事跟子越有什么关系呢?”两个问题,她选了一个最保险的,因为她忽然害怕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会跟她想的一样。 (很抱歉,云儿答应要两更的,可是因为码字太慢,还是推到了新的一天,至于大家投的更新票,因为云儿没有做到,所以钱钱又回到你们的账户中了,这一点请大家放心,起点不会浪费你们钱钱的。) 第二十六章 答案 听了林倾宸的问话,宗泽翰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只是因为在黑暗中,林倾宸并不知道而已。 “你可曾记得失了珠那次,正是我受伤被子越救回半条命的时候。那时我经人指点,去了京城的莲山寻找善临法师,在那里他又救回我另外半条命,我见他虽然是方外之人,但医术高明,就做主替子越求他拜师之事,没想到他倒也答应了,子越因为救我不利,对我多有愧疚,就听从我的吩咐,跟着善临法师继续学医。而我却借着子越之口,给自己贴上了一个因意外受伤而不举的病症。”宗泽翰说起当年的伟大事迹。 “啊!你……”若说成亲以前,听到宗泽翰这么“糟蹋”自己,林倾宸说不准还会有八成相信,可是经历了新婚之夜,打死她都不相信宗泽翰患有不举之症。 “后来,子越下山回到我的身边,没少因为这件事被知情人打扰,可是又因为这话是我说出口的,他又不能解释,所以这么多年为这件事很是郁闷,我猜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故意想出这个幺蛾子整我,让我坐实不举之事。”宗泽翰苦笑道。 林倾宸表情有些幸灾乐祸,原来自食其果的不光是自己一个人。 感觉到林倾宸的身子有些抖动,宗泽翰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过去,却见她嘴角有着忍不住的笑意。 总算是忘了刚才的事了!宗泽翰舒展眉头想到。 听到宗泽翰很快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林倾宸才忽然记起刚才忘记问他,既然猜出这是子越算计他的,为何还要…… 算了,既然他不想,自己也不能像个大色女一样主动贴上去吧,林倾宸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渐渐睡去。 再醒来时。帷幔中投进几丝光亮。 “夫人,您醒了?”听到林倾宸翻身的声音,路儿在床边小声问询。 “什么时辰了?”林倾宸朝床两侧看去,又是自己一人。 “卯正刚过。”路儿回道。 还好,自己的生物钟总算是恢复正常了,林倾宸舒服的在被窝里伸了一个懒腰。 刚刚洗漱完毕,宗泽翰就进来了,“文家几个兄弟今日要走,吃过早饭你和我一起到前面去送送。” “好的!”林倾宸轻快的回答,顺道飞快的看了宗泽翰一眼。见他面色平淡,对文家兄弟不像是很热络的样子,心里有些怀疑是不是跟文家只有男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而没有一个女眷前来的原因有关。当然,之前据说是有一个的,只是目的有些不单纯罢了。 宗泽翰说的送行,果然很简单,等他们到了前厅时。文家五兄弟已经整装待发了。 “泽翰,弟妹,文家的天下山庄永远为你们敞开大门,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老大文天阳率领几个弟弟说道。 宗泽翰朝文天阳和文氏兄弟点了点头:“来日方长,总会有那一天的。” 之后,文氏兄弟就上马走了。 林倾宸跟在宗泽翰身后回到内院。正想差人去把昨日画的衣服样子交给邱雪岚,就听见宗泽翰说道:“这几日我估计会很忙,你若是没事也可以去林朗的歌舞教坊或是林家转转。等半个月之后,我们就离开登州。” “去哪里?”林倾宸有些错愕,知道早晚都要离开这里,可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去洪州。” 洪州,在天邺王朝的西北方。据说那里群山延绵,四面荒山。撒下去的种子十有*都不出芽,所以外地人没人愿意去那里定居,而本地人也想着法子离开那里。只是那里毕竟是天邺王朝的属地,又不能不管不顾,所以有些治民政策居然比富饶之地还要严苛。比如说,家里有一个女儿的不得与外地人婚配,成年男子在外地行走不得带领家中亲眷,等等云云。但也有一些有别于其它地方的好处,就是朝廷每年都会给西北的巴州,象州,滕州,睦州,洪州拨专款,用来补偿或是安民。 这些有关地方志的书籍,林倾宸以前在京城时没少搜罗来看,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这被喻为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会有什么商机让文家看上呢?莫非是…… 林倾宸的小脑袋瓜子立时蹦出了几个答案。 “你若是不想去,可以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我忙完了再来接你!”宗泽翰见林倾宸半晌无语,以为她是不想去那清贫之地。 林倾宸回神浅笑:“二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起来我妹妹似乎随夫君在象州任职,要是路过那里要不要见上一面呢。” “洪州百姓虽然生活清贫,可是民风却很淳朴,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也少了很多,你会喜欢那里的,至于见不见你妹妹,到时候我们去了再决定。”宗泽翰执起林倾宸细白柔嫩的手摩挲起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林倾宸俏脸微红,赶紧问道:“那你告诉我出发的日子,我好让人收拾东西。” 宗泽翰不知想起何事,笑了几声才说道:“跟了我,嫁妆可是要随身携带的!” 林倾宸眉眼弯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怪不得你让林家准备了一百二十抬空箱子,原来你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 林倾宸的实际嫁妆摞在一起不过一只小箱子,可那却是真正的真金白银,共计二十万两,丝毫不比公侯之家的嫡女嫁妆差。林倾宸正想找个时间同宗泽翰商量一下,看是取出一半置办一些产业,或是寻个什么挣钱的营生,也不至于让这些银子闲在家里长毛了。 “随身携带总是有些不方便,不如放到钱庄,等用的时候随时再取。眼下虽然是太平盛世,可是我们又不能在一处久居,不妨等再过几年,我将手里的产业都慢慢交回去,你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然后再做打算,你看如何?”宗泽翰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林倾宸点了点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那好吧,就存到文家的钱庄吧,到时候要是钱庄有异动,我也能提前知道。” 宗泽翰闻言哈哈大笑:“你这个机灵鬼,我们文家的钱庄是说倒就能倒的吗?” 林倾宸不以为意的说道:“那有什么不可能,你们文家的产业虽然遍及全国,但难保遇到天灾*,或是一时决断失误,造成生意上的亏空,我一个小女子把全副家当都放在你们钱庄,万一真出了事,可真没地方说理去,还是置办些产业和铺子是正经。” 宗泽翰并不意外林倾宸会这么说,通过这两年的相处,他早就知道林倾宸在生意上很有头脑,可是以一个女人的眼光能看到这些,还是令他有些侧目,“这事先不急,有我在,自是少不了你的胭脂水粉和零嘴的开销,你且先安逸的玩几年,等有了孩子再做打算。” “哎呀,正说我的小金库呢,怎么又把孩子扯出来了!”林倾宸表情有些不自在。 那红艳娇俏的小脸,眼波流转之间绽放的神采,分明就像一朵正待采撷的蔷薇,让宗泽翰心神一荡,不过念及昨夜的失态,宗泽翰硬生生将目光转到了桌上,抓起面前的凉茶送入口中,让脑子慢慢冷静下来。 孩子,以前没有女人在身边,他也没有想过,可是现在却不得不考虑。眼下,恐怕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 “你这身边光是丫环,没个在外面跑腿的也不成,回头还是把小灯安排到内院当差吧,那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人很机灵,做事又有分寸,有时候我不在家的时候,也可以帮你跑跑腿,跟外面传话也方便。”宗泽翰起身,准备到书房去办公。 林倾宸就送他到内院的门口,俨然一副送丈夫上班的家庭主妇。 过了小半会,小灯送来几张纸,林倾宸接过来一看,是天邺王朝全国通行的四个钱庄的背景资料,分别是:文氏钱庄,契约钱庄,金通钱庄和龙盛钱庄。 林倾宸表情很愉悦,没想到她老公把自己的事情还挺当回事,那她可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当下就坐在桌前开始细细研究这几个钱庄的优势和劣势。 文氏钱庄就不用说了,粗粗的看了一眼,无论是存银子还是借债,条件都很仁义,没啥大问题。金通钱庄和龙盛钱庄历史久远,在这一行早就有了自己固定的客户群,金通钱庄多是王孙贵族光顾的钱庄,要是把钱存到这里不会担心它会一夜之间跑路或是破产,毕竟他的客户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儿。而龙盛钱庄则是寻常老百姓或是小产之家光顾的钱庄,这样的钱庄在天邺王朝不止一家,每年都会有几家兴起几家陨落,很没有保障,林倾宸直接就摒弃了。至于这契约钱庄,好像是近来兴起的很有势头的一家钱庄,当初听林仲仁提过几句,只是她觉得开钱庄居然能联系到人身买卖上,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古怪,所以她也不打算把自己的银子存到这样的钱庄。最后还是选择了文氏钱庄和金通钱庄,分别存起来。 (补昨天的加更o(n_n)o~) 第二十七章 祸端(一) 处理了嫁妆的事情,林倾宸开始着手自己身边丫环的分工。 双儿和喜儿的急迫,鸣芳和鸣草的处处忍让,还有红喜的不知所措,这几天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却又顾不上去处理。眼下,虽然嫁给了宗泽翰,可是到底没有那种侍奉公婆的感觉。这话她曾经很隐晦的提过一次,可是宗泽翰说已经告知父母,但因为路途遥远,恐赶不及他们的婚礼,特委托文家前来主持,以后回去再给他们补敬一杯茶也算全了礼数。她一想,自己也是八人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全登州城的名门望族和老百姓几乎都知道这件事,应该也不算委屈,自己要是还死缠烂打的追讨这件事,未免太没意思了。 虽然于情于理有些不合,但比起和亲来说已经是很好了。 也罢,来日方长,丑媳妇早晚都有见公婆的那一天,她且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也是好的。 早饭后,她将七个丫环叫到了前厅,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做了分工。 丽萍心细,办事老成,又有一副好厨艺,让她管理吃食,鸣芳和鸣草姐妹俩的针线好,又识得几个字,就让鸣芳管了衣饰针线,鸣草管了笔墨,红喜这孩子是个乖巧的,平日话也不多,喜欢弄些草草的,也不是什么坏事,林倾宸索性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思打打下手,做些小东西。路儿为人机警,又有几分功夫底子,让她跟着自己,有些事情自己没有考虑到,她也能提个醒儿。如此一来,吃穿住用行就都有人管了。 至于双儿和喜儿,她没打算将她们当自己人用。毕竟她们的家在这里,而自己也会随时离开的。可是,也不能将她们晾在那里而搁置不用。 “你们都是勤快的,我都看在眼里,可是这活得大家干,不能乱了章程。从今天起,双儿跟鸣芳一起负责屋里的陈设用具,喜儿就跟着丽萍一起打理饮食。每个人都把自己分内的差事办好就成。”林倾宸三眼两语就办好了这件事。 双儿和喜儿说不上有多喜欢,可是也没再出现抢着干活的现象,鸣芳和鸣草有了分内的差事。脸上的表情终于松了一口气。 “夫人,您就是太心善了,红喜那丫头虽然乖巧。可是眼里又没有多少活,你给她安排这些差事倒像是玩一样。”几个人都下去后,路儿忍不住说出自己憋了几天的话。 “你这个当姐姐的,平日里没事多提点一下不就行了!”林倾宸讪讪地笑了一下,她就是看见这孩子身世可怜。虽然眼下小了一些,可是好好调教两年,也是个忠心的。 路儿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同林倾宸相处的时日越久,她就越糊涂,主子看上的这位夫人,有时精明的无人能及。有时却又单纯的近似糊涂。有些事情明明做的不对,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全是正理,让人无从挑错。 连着几日。宗泽翰不在书房办公,就是出去巡视产业,而林倾宸就窝在家里继续当书虫。也顺便给《流行密码》这本杂志想想新的点子。 有一晚,宗泽翰见她看书看得认真,就提醒她。那本杂志可是她想出来的,最近除了林倾鸿给皇长孙殿下出了几个好主意。给杂志注入了一些新的主题以外,再没有新的样了。 林倾宸闷哼着笑了一下,因为就连林倾鸿给皇长孙出的那几个主意,也是自己临行前写给弟弟的。原本设想着,自己有一天不得不隐姓埋名的时候,留给弟弟妹妹的产业也能继续帮着他们生钱,嘱咐他过一段时间就给皇长孙殿下送去一个法子。却没想到自己绕了一个圈子,又跟这桩生意扯上边了。 不过也好,自己不是想着拿嫁妆生钱吗?眼下,这本杂志正好是三无产业,一无本钱投入,二无经营场地,三不用雇佣伙计,只要自己多想想,这白的银子就手到擒来了。 但是,这份银子,她不想挣,她对宗泽翰说道:“杂志我可以帮着继续办,但是你给我的这份提成,还是给鸿儿吧,这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 宗泽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是有了她的参与,给她两份提成也是可以的。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奖励还挺诱人,当下,林倾宸就又化身为白领丽人了。不对,她现在应该是金领丽人才对,因为宗泽翰的关系,她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很好听的职位名称:傍着大老板的行业策划人。 五月,与金萨国的文化互通事宜刚刚告一段落,林伯涛就上了一份奏折,将天邺王朝近五年来的官员选录和委任名单作了一份详细资料呈报给弘帝,请求弘帝派人彻查。此折一出,立刻引起满朝文武大臣的强烈指责,一份份弹劾林伯涛的奏折如雪片般堆积到弘帝的龙案上。 弘帝勃然大怒,第一次将自己信任的臣子叫到御书房单独训斥了一个时辰。 之后,林伯涛面如死灰般离开皇宫,连着一个月都没有出门。官职从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降为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 虞氏也气的病倒了,她是被项姨娘气的。那个总爱跟她对着干的女人,总爱抢她东西的女人,竟然趁着林伯涛被弘帝敕令在家面壁思过时,搜罗府里的钱财跑了,虽然损失并不大,但到底是让她的心里添了堵。 唐妈端着药走到床前,心疼地对虞氏说道:“夫人,您就喝点药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虞氏苦笑一声:“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书呆子。你说说,连我这内宅妇人都知道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明白?质疑官员委派也就算了,居然连皇上殿试钦点的三甲进士也要质疑,这不是在老虎身上拔须,这是什么?他这是连皇上的眼光都怀疑了,让他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都是轻的,没有满门抄斩已经是林家祖上积阴德了。” 唐妈不敢反驳,自家老爷是什么性子,她也是知道的。这官场里的黑暗有多深她也能想象几分,行贿受贿卖官进爵的大有人在,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说起近五年的三甲进士都是出自民间书院,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这分明就是给当今皇帝难堪嘛。这三甲进士是谁最后钦点的?当然是当今皇帝了!这不仅得罪了皇帝,就连五年之内的三甲进士上百号人,甚至是上千人全都得罪光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联名上书,把多年前的事情都给揪了出来呢? 当年,朝中就有人提出各地的民间书院有压过官学和宗学的势头,弘帝还特意委派当时还是翰林院修撰的林伯涛带领着相关官员下去考察,最后呈报上来的调查结果可是与他今天上折的内容完全相反的。这要是真的追究起来,足足可以判他一个玩忽职守,瞒报下情的罪过。眼下朝中很多官员反过来倒是给他罗列了很多罪状: 其一,私藏*,利用家中藏书阁招揽天下文人学子到家中聚众,其心不轨; 其二,与太子殿下过从甚密,其心可窥; 其三,在为皇子选妃的过程中教唆家族女子故意落选,其心可诛;、 其四,嫡女嫁的正是民间书院入闱的三甲进士,其心可恶。 还有很多条,桩桩件件连林伯涛自己都觉得像是真的。 可是,他一片忠心为国为君,换来的居然是闭门思过一个月,老母和妻子均病卧床榻,这般结果又是为了什么。 “夫人,老爷那里,您还是让大少爷多去劝一劝,实在不行,您也好做打算。”唐妈提醒道。 虞氏目光怔忪:“打算?如今我们还有退路吗?” 当她把为林倾宸准备的所有嫁妆折换成银子给宗泽翰时,宗泽翰只说了一句话:“忘掉一切,忘掉这个女儿。” 她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宗泽翰当做一只废棋给弃了,也许更早前,在为皇子选妃的时候让族里的女子代替林倾华去参选,更是听从了林伯涛的安排故意落选时,宗泽翰就已经视她为一颗无用的废棋了。虽然,林伯涛落得这样的结果是他咎由自取,可是要不是他对事态的的纵容和无视,皇帝应该也不会这么生气吧,毕竟林伯涛留给弘帝的印象一直都是忠君爱国的。 “夫人,二少爷的亲事您还没有操办呢,宸儿小姐的喜酒您也没喝呢。”唐妈偷偷转过身去,擦掉眼角的泪水。 一提到林倾宸,虞氏的眼睛倏地一亮:“六月十六, 宜嫁娶、安床、栽种、开市,确实是个好日子,我的女儿终究是有了真正的依靠,那个男人是个有担当的。” “夫人,您还是吃了这药吧,养好了身子,说不定宸儿小姐回来的时候会给您抱一个又白又胖的大外孙呢。”唐妈尽量挑一些让虞氏感兴趣的话题。 是啊,她不光有宸儿,还有文儿和武儿,还有乖孙子,她还要等着抱外孙子呢。 虞氏接过黑漆漆的汤药,一滴不洒的喝完了。 “老爷,夫人不好了,锦衣卫撞开府门冲进来了!”院子外面丫环婆子到处乱窜,嘴里惊慌失措的叫喊着。 “咣当!”药碗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唐妈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虞氏脸色骤变。 第二十八章 祸端(二)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五年六月初三,在百官多次联名上书压力之下,弘帝终于不耐其烦,下旨将已经贬为翰林院侍读学士的林伯涛府邸彻底抄查,查出违*籍一百五十本,私放高利贷的账册两本。弘帝念其为官尚属忠良,只将林伯涛革职查办,家产充公,不再累及族人。 林老夫人经此打击,抄家当天就亡故了。 林倾文虽未参与其父的奏折,但身为人子没有适时劝阻,实乃不孝,敕令在家丁祖忧三年,罚俸禄三年。 一夜之间,林家失去了在京中的大宅,失去了大半的家产,那座有着林伯涛和林倾文梦想的藏书阁被一把火烧的的片瓦不留。 过了几日,子越果然按照说定的日子出现了,当时林倾宸正在歌舞教坊和邱雪岚商议一个新的挣钱项目。 林倾宸这些日子已经将登州城内转遍了,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还没有开垦的商机——女人休闲养生。 林朗夫妇的歌舞教坊,实际上就是他们夫妻二人将自己的个人爱好发展为一个可以盈利的产业,因此比较单一,除了音律歌舞就是林朗涉及的诗文学会。很多来歌舞教坊的女子都是为了学习一技之长,所以,很多像州官夫人和商家贵妇们这样的内宅女子除了到各家参加一下茶话会或是红白喜事,都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可供她们谈天说地。因此,闲的快要长毛的林倾宸就想起来在京城时,给太子妃提到的那个女子休闲会所。 也许是因为京城的女子休闲会所只对官宦女眷开放的缘故,所以当林倾宸提起时,邱雪岚和她的一群帮手们都露出一种茫然未知的表情来。 “好妹妹,你倒是说说,什么是女子休闲会所?”林倾宸只说出了一个名字。就吊起了邱雪岚和众人的胃口。 林倾宸见众人对自己的提议很感兴趣,就解释道:“这女子休闲会所,说起来就是专门为我们女人服务的。虽然大户人家和官宦人家的内宅妇人和小姐平日也不少吃燕窝之类的养生补品,一些宫造的胭脂水粉也没少用,但是我们要是把这些东西都形成一个规模,让女人们隔三差五的来体验一下这种新的美容养生方法,是不是更有意思?” “哎呀,听起来都很美。”最爱穿红衣的柳灵儿两眼闪着璀璨的光芒。 邱雪岚点了点头:“妹妹这个法子甚好,男人有妓院可以消遣,我们女人也可以到这样的地方邀几个朋友聊聊天。还能顺便把自己变得美美的,何乐而不为呢?” 林倾宸心里一喜,见邱雪岚已经体悟到自己的意思。正想更详细的解释一下,就见路儿笑意盈盈的进来禀报:“夫人,二爷让阿庆套了马车来接您。” 林倾宸一愣:“不是说好了晚上办完事顺道接我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众人相视一笑。邱雪岚早就憋不住了:“傻妹妹,你们还是新婚,早点办完事来接你也是很正常的,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家夫君等得黄菜都凉了,这事儿改天有空了我们再说。” 林倾宸闻言。俏脸一红,对众人说了声抱歉就随路儿出了歌舞教坊。 坐在马车里,林倾宸问路儿:“到底是什么事儿?怎么不等我回去再说呢?” 路儿吃吃笑了几声。经不住林倾宸一指神功的威胁,终于说道:“子越先生回来了,爷接您回来把把脉,看看是不是大好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自从那天醒来以后。宗泽翰命厨房一天几顿汤汤水水的补品养着自己,脸蛋很快就圆润起来。气色也恢复了最佳状态。这样的情况要是还不算大好,那沿街乞讨的乞丐可就真的要造反了。 可是看见路儿暧昧的表情,林倾宸忽然意识到,子越回来,那不就是说…… 六月的登州虽然不是最热的季节,但空气多有潮热,林倾宸回到位于红缨路的宅子时,感觉自己热得脸都红了。她让人先去给宗泽翰报个信,自己则去了内院梳洗换衣服。 刚换好衣服,宗泽翰就带着子越进了院子。 “宸儿,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中了暑气。”宗泽翰一进来,就觉得林倾宸神色不对。 “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林倾宸笑着迎了上来。 “子越要去周边县城收药材,今天就要走,所以我让人将你叫回来,让他看一下我才能放心。”宗泽翰将林倾宸脸颊一缕细软的秀发掠到耳朵后面,露出清亮粉红的肤色,水水嫩嫩的,惹人垂涎。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话,现在听起来却那么暧昧,林倾宸承认自己想的有点邪恶了。 “血热妄行,气虚不固,身体倒是无大碍,只须静养几日即可。”子越把完脉,对宗泽翰说道。 宗泽翰脸色一僵,却见子越坐在那里悠闲地喝茶,忍不住问道:“不需要开方子吗?” 子越嘴角微微一抽,眼光在林倾宸脸上扫了一眼,最后说道:“无需吃药,只要在饮食上增加一些红枣,糯米,银耳等补气血的食材即可。” 宗泽翰还想再问清楚一些,却见林倾宸脸色变得更红。 “可是有什么不妥,若是那庸医没看出来,你不妨直接告诉他,也好对症下药。”宗泽翰特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噗!”子越一口茶喷在了地上,连衣襟也未幸免。 子越瞪大眼睛,指着宗泽翰的食指抖了又抖,正待为自己申辩几句时,忽而又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一样,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今儿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说罢,竟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扬长而去。 “二哥,我真的没事,现在天色还早,你还是去书房理事吧。”林倾宸用帕子捂着眼角,不让自己笑的太嚣张。 宗泽翰看着子越优哉游哉的出了院子,摇了摇头,这小子是越来越会欺负人了。 “这几日都忙啥呢,见你每天回来高兴的脸都红扑扑的。”宗泽翰拉着林倾宸的手朝内室走去。 “本来想有了眉目再告诉你,既然你问,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林倾宸上前挽了宗泽翰的胳膊,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 “说来听听!”宗泽翰眼里带着笑意,将方才子越带来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 林倾宸就将自己想和邱雪岚办女子休闲会所的相法说了一遍。 “唔,这是个好主意,回头你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我叫老三来帮你。”宗泽翰眼里闪过一道异色,笑着对林倾宸说道。 林倾宸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前胸,嗔怪道:“这是一摊子女人的生意,你叫你弟弟来干什么?还嫌他不够累吗?” 细白的手指就像是一截脆生生的白萝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宗泽翰趁势将这截白萝卜抓在手心,举到温热的唇边细细啮咬:“他累可以,你不能累。” “你中午没吃饭吗?干嘛要咬人家的手指头!”林倾宸努力挣扎,带着一点少有的孩子气。 “不骗你,三弟过几日到登州,带着父亲和母亲的亲笔书信和礼物,你有什么想法只管告诉他,他可是掌管着文家大半的产业呢,对做生意最是感兴趣。”宗泽翰将双手放在林倾宸腰侧,一点一点的将她拉近。 好几天二人都没有靠的这么近了,那种带着温暖和清爽的味道,激的林倾宸脸蛋一红。 自从那晚二人均有些失态以后,宗泽翰每日回房都很晚,基本上是林倾宸就寝以后,他才会进屋休息。而每天林倾宸起床时,宗泽翰早就出外锻炼去了,白天二人也见不了一面,生活平静的就像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林倾宸起初还有些闷闷不乐,怀疑宗泽翰对自己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可是有一天晚上她却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热醒来的。她试着翻了一下身,耳边就传来一声倒抽气的声音,“乖乖地,别动,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干什么事儿。” 那贴着自己的某个部位让她脸红心跳,当下就装起了僵尸。 一个男人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已是不易,自己万不可再玩火了,林倾宸对自己说道。 “对了,我们成亲的事,你告诉那只蚊子没?”林倾宸问道,也不知道这个死小子的媳妇儿找到了没? “五弟最近接了文家的采石场,事情很多,我给他去信了,但没让他来,反正我们去了洪州就能见他。”宗泽翰双手已经抚上了林倾宸的双颊。 “原来他在洪州啊!那你跟我说说你们兄弟的事情,你排行老二,蚊子排行老五,过几日要来的是三弟,那还有大哥和四弟,他们是干什么的?怎么从来没听见你说起过……嗯”林倾宸喋喋不休的殷红小嘴被宗泽翰堵上。 “他们都没有我好,你只要看着我就行了!”宗泽翰温热的气息包围了林倾宸…… 第二十九章 三爷 正当宗泽翰想要一亲芳泽时,林倾宸感觉到一种哗然而下的微恙,不由抚额叹息,这个月的葵水来的真不是时候! “我看你今日神情有些恍惚,是不是太累了?”柔软的身子忽然变得僵硬起来,宗泽翰自然能感觉的到。 “是有点累。”林倾宸就坡下驴。 原本很旖旎的气氛就这样被破坏了。 宗泽翰若有所思的看了林倾宸一眼,竟然发现她眼里有着掩饰不了的心虚,当下就冷着脸丢下一句让她好好休息的话,转身去了书房。 林倾宸看着宗泽翰傲然而去的背影撅了撅嘴,心想这家伙肯定是误会自己了。 这种事情,要是身边有个妈妈去说,根本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林倾宸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自从被过继给二房之后,她死活都不同意卢氏要给她添个照顾冷暖的妈妈,小丫环她还可以糊弄一二,可是那些个经世的妈妈哪个肚子里没有几圈弯弯绕呢,除了吉祥妈,她对谁也不放心。 如今看来,找个妈妈在跟前伺候也不是没有道理。 横竖自己两世为人,这些话如果说古代闺阁的女子不好意思说出口那还可以说的过去,可自己要是还这么扭捏,真的是太给上一辈子丢脸了。刚才只不过是一时情急,所以行为有些失措罢了。 一直等到吃饭,宗泽翰还没有回房,林倾宸想了想,就写了一张字条让路儿送到书房。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宗泽翰就来了。 来的时候步履匆忙,脸色也比之前离开时好了很多。 “以后若是不好开口跟我说,就用今日这个法子。极好!”宗泽翰按着正要起身的林倾宸说道。 林倾宸浅浅的笑了一下,叫人摆饭。 “明日你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家里休息。”宗泽翰说道。 林倾宸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确实不应该乱跑。 第二天,她果然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休息,喝了比前几日更多的汤汤水水,丽萍说这都是二爷特意吩咐厨房煮的补气养血的汤水,林倾宸心情好的不得了,午睡起来。就将女子休闲会所列了一份详细的计划。 晚上宗泽翰看到那份详尽的计划书时眼睛一亮,当下就拿着细细研读起来,林倾宸在心里向劳苦功高的劳动人民致意。 说白了。这不过就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一个赚钱的行业,她不认为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历史上会挣钱的人多了去了,像中国历史上风险投资家的开山鼻祖吕不韦,像春秋末期的陶朱公范蠡,像明朝的沈万三。像清代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哪一个不是运用别出心裁的法子挣来了财富,博来后世子孙的称赞,有了这些人做先例,她也不必事事束手束脚的,毕竟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的身份是林家二房的过继嫡女,现在她可是堂堂文家二爷的嫡妻,即便她漫天说今年的粮食会涨价。或是明年的牲畜要多养,估计都会有人觉得有道理,哪里还会怀疑她。 所以当宗泽翰问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想法时,她很自豪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书中自有黄金屋。” 只是。她还忘记了,书中还有颜如玉。 第二天日落时分。 宗泽祥策马奔驰在离登州不远的官道上。侧目看了一眼身后加速前进的马车,里面坐着自荐到宗泽翰身边当女医的萧若桑。 萧若桑的心思,众人都心知肚明。不过就是想借着与宗泽翰朝夕相处的机会,能够得到他的青睐。可是机会早就给过她一次了,只是她被灰溜溜的送了回去,这次却又找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跟着来,着实让人生厌,要不是为了配合她的脚程,自己前日就能赶到了。 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冷若冰山的二哥动情,甚至亲自为她料理一切麻烦。 “三爷,这次突然把萧姑娘送来,二爷会不会生气?”宗泽祥的侍从钱袋子说道。 宗泽祥斜睨了钱袋子一眼:“肯定会生气,但是这跟我无关,谁叫他没料理好这女人。” 钱袋子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多问。早就该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什么人了,大街上要是有人打架,他绝对是那个叫好声最大的一个。这次皇后娘娘碍于萧姑娘母女的眼泪攻势,不得已答应了她们的要求,让他们主子来的时候顺便捎上萧姑娘,他们主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想来就是要看热闹的。 宗泽祥是兄弟几个中最爱钱,也是最会挣钱的人,自从他知道康帝的宏图大志后,自告奋勇跟着宗泽翰来到异国,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苦心经营,终于有了今天文家的辉煌。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满足,只要天邺王朝的三百六十行没有完全掌握到自己的手里,他就有无穷的力量想要征服它。他虽然不像大哥一样决策军中,也不像二哥一样善于谋划,运筹帷幄之中,但他也有自己的抱负,就是希望到那一天,属于自己谋划的这一块能做到一呼百应。 此次与二哥汇合,除了代表父皇和母后给他们送贺礼以外,他还带着父皇和卧龙先生的密函。大哥监管国事,在军中身兼要职,二哥表面上是统管天邺王朝所有的民间书院,但其实…… “三爷,登州城到了!”钱袋子指着前方的城门说道。 宗泽祥敛正心神,对身后的侍卫摆了一个手势,马速立刻慢了下来。 “三爷,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可否在前面寻一个客栈,让我们小姐梳洗一下。”萧若桑的丫环紫苏将头探出马车外说道。 宗泽祥似笑非笑,用着极其嘲讽的语气说道:“好啊,萧小姐就是在客栈住一晚我都没意见。” 话毕,朝钱袋子扬了一下下颚。 钱袋子哼哈了一声,自是明白主子的意思。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位于红缨路的一处宅子前,宗泽祥看着府门新换的匾额:“文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林倾宸听到下人禀报,说是三爷到了,连忙到前厅去迎接。 “二哥二嫂成婚,原本我应该赶着来的,可是今年民生不利,许多地方受了灾,连累了诸多产业,失礼之处还请二哥二嫂见谅。”宗泽祥施以大礼,拜见二人。 宗泽翰看着林倾宸点了点头,林倾宸哪里不懂他的意思,这分明就是给自己与他们家人拉近距离的机会,于是连忙上前回了一礼:“二叔快快请起,若论失礼之处,我更加惭愧。” 宗泽祥眼睛弯弯眯起,趁着林倾宸低头行礼之时,朝宗泽翰挤了一下眼睛。 “好了,大家都起来吧,父亲和母亲向来不给我们兄弟施加压力,你们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反倒显得他们狭隘了。”宗泽翰上前,轻轻托起林倾宸的左肘,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是啊是啊,父亲和母亲听到你们要成亲的消息,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虽然赶不来参加你们的婚事,可是家里也热热闹闹摆了三天宴席。我这次来,就是带着他们给你们的亲笔书信和礼物来的。”宗泽翰让侍从钱串子捧上一只精致的红漆描金匣子。 “东西不多,都是实用的,你们喜欢什么自己添置。父亲说了,二哥常年奔波,也没个定所,以后成了家,自己选定好地方,这匣子东西也够你们置办几所宅子。” 看着那个价值不菲的匣子,林倾宸差点将眼珠子掉到地上,感情这文家从上到下都喜欢拿真金白银砸人啊。当初宗泽翰让林家置办嫁妆时,就明确指出只要银子就好,那些瓶瓶罐罐,古董玉器啥的一样都没让准备,完全是一副随时跑路的样子,没想到,公公婆婆让小叔子捎来的贺礼也是真金白银。 也是,文家是谁?文家可是这天邺王朝的首富,要是没这点标新立异的意识,估计也不会有今天的这番成就。 “你就收下吧,这是父亲和母亲的一点心意。”宗泽翰让钱串子将匣子放到林倾宸面前。 林倾宸很大方的收下了,既然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要是再矫情就显得虚伪了。 “这是大哥大嫂的心意,这是四弟的心意,这是我的心意,还请二嫂一并收下吧!”宗泽祥又让人捧上几只比刚才较为小一些的匣子。 林倾宸看见宗泽翰朝自己点了点头,于是将东西一一接了过来。 两兄弟很久没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林倾宸自然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听的,于是借口给宗泽祥安排接风宴离开了前厅。 宗泽祥看着林倾宸袅袅而去的背影,对宗泽翰暧昧的一笑:“二哥,你可终于尝到情滋味了,要是再不成亲,家里的那帮老爷们还以为你真的废了呢。” “哼,你说话最好收敛一些,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说荤话。”宗泽翰瞪了弟弟一眼,转身朝书房走去。 宗泽祥也不气恼,连忙跟在后面。 “二哥,其实还有一件礼物我没有拿出来。”进了书房,宗泽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ps: 本章增加两个打酱油的人物:三三的侍从:钱袋子,钱串子!o(n_n)o~爱钱的人,自然要取个关于钱的名字,有点俗,有点乐! 第三十章 添堵(上) (感谢书友090331094817640的粉红票,o(n_n)o~) 林倾宸看着眼前并排而放的几个匣子,由衷感叹。 最大的匣子是自己未见面的公公婆婆给的,里面装的是各色珍珠。白色,粉色,淡黄色,淡绿色,淡蓝色,淡紫色,黑色,应有尽有,还有几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和几块质地色泽均不错的玉石。 若论起价值来,这份礼可真是够厚的。可是林倾宸心里却有些忐忑,毕竟宗泽翰不是独子,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呢。公公婆婆这么破费,会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虽然她不敢奢望全家上下和乐融融,但也不希望有人会因为妒忌而给自己使绊子。 但是,当她打开后面几个小一些的匣子时,心里的压力稍微减轻了一些。 大伯小叔出手也是很大方,匣子里装的不是金条就是玉石。 还说低调出行呢,有了这些东西,估计她晚上睡觉连眼睛都不敢闭上,还是等宗泽翰回来交给他吧,林倾宸如此打算。 这时,二门的婆子进来禀报:“夫人,大门外有一位姓萧的姑娘带着仆从前来拜见。” 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什么姓萧的姑娘吧?林倾宸心里一动:“原话是怎么说的?” 婆子表情讪讪地垂下了头,显然这里面有些话不好说。 “路儿,你亲自去看一下,要是找我的,就直接把人领进内院来,要是找二爷的,你就带她直接去书房,要不然这么一来二去的耽误了时间。得罪客人可不好!”林倾宸朝路儿眨了眨眼睛。 路儿会意,跟着婆子去了大门外。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这老公太优秀了也让人心烦,总有一些蝴蝶闻着香味凑上来。先前,林家帮她赶走了一个文姑娘,这又来了一个萧姑娘,也不知道这位大神是谁送来给她添堵的? “双儿,去问问管家,给三爷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丽萍。让厨房今晚加一道温补的汤,这天气虽然有些燥热,但体内流失的水分和有机物也不少。不能大补,但是也不能不补。”林倾宸吩咐道。 书房内,宗泽祥兴致盎然的看着手中这份“女子休闲会所计划书”,越看眉梢越雀跃,原来。钱还可以这样挣啊。 “二哥,这个法子真的是二嫂想出来的吗?”宗泽祥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宗泽翰虽然不像弟弟笑的那么张扬,但微翘的嘴角却也有着几分骄傲。 几个兄弟中,太子宗泽浩喜怒不形于色,很难让人猜出他的心思。宗泽翰自幼性子清冷,言语不多。却是兄弟中最有主见的一个。老三宗泽祥却对财富的积累有着执着的爱好,但是他并不贪财,他享受的是这种财富开拓和积累的过程。只要是能挣钱的法子,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都不会放过。 看着眼前这份详尽的计划书,他仿佛看见又有一座金山正在朝他招手,不行。这虽然是二嫂想出来的,但是他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她把这门生意交给自己来经营。哪怕让他掏银子买也行啊。 宗泽祥在那里思量的时候,宗泽翰又岂能不知道这个弟弟的心思。之所以故意将这份计划书晾在书案上,就是想让他自己发现。 “三弟!” “二哥!” 兄弟二人同时开口叫对方,然后相视一笑。 “二哥,我是弟弟,你就让我先说吧。”宗泽祥想抢占先机。 宗泽翰眼中带着笑意,并没有反对:“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宗泽祥扬着手里的“计划书”说道:“二哥,你是知道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来,为的是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但凡有一个挣钱的法子,我都不想错过。二嫂的这份计划书好是好,但若是经营不善,或是用人不当,反而会赔钱,更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若是归到我们文氏的名下,那就是另外一番光景。反正二嫂要跟着你,也没时间和精力弄这个事儿,不如让她把这个计划交给我吧,大不了我钱买下来,她也不吃亏。” 宗泽翰戏谑的看着这个见钱眼开的弟弟:“要是你的话,你会把挣钱的生意轻易卖给人家吗?” 宗泽祥嘿嘿笑了一下,傻子才会把这么好的主意卖给别人呢。不过二嫂绝对不是傻子,她是女人,没有精力打理这些事情。 看见弟弟的反应,宗泽翰也不急,他虽然因为林倾宸的这份“计划书”有了一个新计划,可是,这主意是他妻子想出来的,好歹也得为她谋点福利才行,只要她开心了,自己的日子才会好过。 “二哥,你倒是说话啊!”宗泽祥等了半天,见宗泽翰只是坐在那里品茶,一点都没有答复自己的意思,心里有点着急。要知道,时间就是白的银子,要是二嫂早点能答应下来,他就可以早点着手去弄了。 “这事儿,我还真做不了她的主,因为她已经找好合伙人了,而且拿的又是自己的嫁妆做本钱。”宗泽翰将弟弟的兴致完全调动起来,才凉凉的回答道。 “啊,二哥,你经营书院这么多年,还真是越来越清高了,这么挣钱的生意,你怎么就能白白让给别人呢?我能挣来一座金山,别人却只能挣来一缸米!不行,我这就去找二嫂说去,一定要磨到她把这门生意让我来做,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宗泽祥说完,也没等宗泽翰答复,就掉头朝书房外走去。 “干什么挡我的道?”书房门刚一打开,长生就站在外面。 “三爷,请恕奴才无状,奴才有事要禀报二爷。”长生躬身行礼。 宗泽祥哼哼了一声,正要跨出书房门,就听见长生说:“二爷,萧姑娘在府外求见。” “哎呀!二哥,刚才让这份计划书一打岔,我都忘记给你说了,这萧姑娘就是那份没拿出来的礼物,呵呵!”听到长生的话后,宗泽祥硬生生把踏出书房门外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看着宗泽翰瞬间恢复的冰山脸心虚地说道。 刚才,他正要说萧若桑的事,眼睛就看到宗泽翰书案上放了一份“女子休闲会所计划书”,凭着商人的直觉,他的手就这么一伸,眼睛就这么一看,然后很自然地就把这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礼物?你确定是礼物?”宗泽翰眯着眼睛问道。 “啊,是礼物,额,不是礼物……总之,我是受人之托,把她给你捎来了,至于你收不收,那是你的事。”宗泽祥现在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早知道二哥娶了这么一个会挣钱的嫂子,他当初干嘛非要那么干脆的答应母后的请求,将这个粘人的给带来呢,这事儿万一让二嫂知道了,那计划书的事不就更没希望了吗?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再麻烦你将礼物捎回去。”宗泽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书房。 “哎,你们怎么一个个把我夹在中间了,我活该给你们跑腿吗?”宗泽祥看着哥哥的背影为之气结。 长生很同情的看着三爷,好心提醒道:“三爷,不是奴才托大,实在是有些话不得不提醒您。您生意做得门门精,怎么就不想想我们二爷才新婚几天啊,和夫人蜜里调油的日子才将将开始,您就来了这么一出,别说我们二爷不高兴,若是回头让夫人知道了,也不会给您好脸色瞧。” “狗奴才,爷我正后悔呢,你就别给我伤口上撒盐了,我的银子啊,我的白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啊 ,愣是让这娘们给毁了!”书房里传来宗泽祥的声声哀号。 萧若桑站在文府外等着门房的下人去给她通传,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了。 宗泽祥,算你狠!这笔账我迟早有一天是要算回来的。 一个时辰前,她征求宗泽祥的同意之后,打算在一家客栈简单梳洗一番,因为她希望自己在宗泽翰的眼里永远是最美的。可是,等她出来,才得知宗泽祥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文府,当时,她就气的脸变红了。 她在马车里如坐针毡,也不知道宗泽祥提前去见宗泽翰会不会说自己的坏话,反正这一路上,他可没少给自己脸色看。 这些她都可以忍,可是并不代表着她会傻得让别人任意摆弄。 从小,她就喜欢那个骨子里都透着骄傲的少年,并为他的一举一动而心折,也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梦见自己成为他的新娘,笑着从梦里醒来。可是稍不留意,少年出远门了,不久,更是听闻他定亲的消息,那时,她切实感受到了美梦破碎的声音。她心伤,为何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美好,她也后悔,为何没有早一点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又有消息传来,他的三个新娘都与他无缘,这说明什么?她告诉自己,这说明连老天爷都是向着她的,他,终究是属于自己的。因为,她身后是流传百年的医药世家。 这都是天意,要不然为何那么多兄弟姐妹中,除了必须要继承外祖父衣钵的大表哥学习医术以外,外祖父为何执意要自己也跟着他学医呢。 ps: 祝大家周末愉快!今晚有加更!o(n_n)o~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三十一章 添堵(中) 文管家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厨子,天南海北的菜式都会做。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林中跑的,陆上走的,只要是能叫出名字的食材,都难不住他。 近几日,天气燥热,厨子呈上来的菜式都以清淡为主,可是这样的菜式招待客人,哪怕是自家兄弟,未免也太失礼了。所以,林倾宸专门让丽萍去将小灯找来,去跟三爷的侍从打听了主子的口味,重新整治了一桌席面。 林倾宸本意是让他们兄弟二人好好喝一杯,自己在内院吃就行了,可是宗泽翰特意传话,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然后就凑成了一桌。 当然,还有一位老熟人——萧若桑小姐。 这萧若桑刚一露面,林倾宸就对她生出几分戒心。不是她爱拈酸吃醋,实在是那女人眼里对她老公的那种爱慕之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敌人要哄,要供,但是绝对不能打击,否则自己还未出手就已经失掉了先机。 “萧姑娘,来,多喝点汤,这是我让厨房给你们特意炖的汤。”林倾宸接过丫环盛好的汤,递到萧若桑面前。 “多谢妹妹了,只是我连日赶路,身体有些乏,加上天气燥热,这汤还是不喝了,免得伤了脾胃。”萧若桑浅浅一笑,很客气的拒绝了林倾宸的好意。 “也是,那你多吃点菜!”林倾宸笑道,刚来就开始拜姐妹了吗?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吧。 宗泽翰面色不虞,狠狠瞪了宗泽祥一眼,宗泽祥立马端起面前的汤,一边喝,一边夸赞:“嫂子,你们家的厨子手艺真好。我很久没喝到这么好喝的汤了,比我们酒楼的汤都好喝。” 林倾宸看着宗泽祥的目光多了几分了然:“三爷真会说话。” 她就是故意这样说的,这位三爷手里抓着文家十几家不同名号的酒楼,要是还贪恋这碗汤,那酒楼早就该关门了,他这样急着表白,不就是为了救场吗?她不会给他脸色看,可是也不想隐瞒自己的情绪。要不然,某些人会以为自己软弱好欺呢。 接下来,林倾宸再无多言。只是吃着自己碗里的菜,偶尔会按照宗泽翰的口味,给他夹一些菜。也懒得去招呼那个把眼光粘在自己老公身上的女人。 饭后,众人移到厅喝茶。 “萧姑娘这是要跟着三爷到京城去吗?”待众人喝过一旬茶之后,林倾宸很是客气的问道。 “噗!”宗泽祥一时没把持好,一口上好的雨前龙井就这么浪费在了地上。 “妹妹,你误会了。我是……我是给你们帮忙的!”萧若桑脸色一红,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宗泽翰,硬着头皮小声说道。 林倾宸看了屋内三人一眼,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帮忙?” “嫂……嫂子,萧小姐出自医药世家,精通医理。母亲的意思是,让她跟随你们照顾一二,她也放心一些。”宗泽祥见自己的哥哥自从知道萧若桑再次出现后。脸色就一直没有缓和,连忙解释道。 林倾宸皱着眉头,看向宗泽翰:“二哥,那子越先生会不会生气?” 宗泽翰眼神一暖,他的小妻子。这个时候居然还为别人着想,“这个不好说。一山不容二虎,你难道没听过吗?” 林倾宸心里一松,她好像在宗泽翰眼里看到了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二爷,妹妹,我会跟子越先生和平相处的,更何况大多数时间他都不在你们身边,虽然外面也有大夫,可是总是没有自己人用着放心。”萧若桑听见宗泽翰的话,脸色一白,急忙表清自己的态度。 感情你是巴不得我们生病吧?林倾宸摇着手里的团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宗泽祥见气氛有些僵,连忙出来打圆场:“嫂子,你那份计划书我看了,想法非常好,不如你跟我们讲讲,你是如何打算的。” 林倾宸回神,带着一丝歉意说道:“三爷,这份计划书明天我就要交给林家大哥了,你若是感兴趣,等以后会所建立起来可以进去参观一下。” 她竟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抛头露面干一些男人才会干的事情,这样一来,对宗泽翰的照顾势必会分心,那自己是不是多了几分跟宗泽翰相处的机会?萧若桑看向林倾宸的目光柔和起来,之前因为那番话带来的不安也消失殆尽。 “嫂子,这件事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找地方,招伙计,店面陈设,货源,第一批客源如何而来,这大门只要一打开,如果这些都不到位的话,可就是往里扔银子了。”宗泽祥把生意中最困难的问题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林倾宸一听,小脸果然跨了下来:“二哥,三爷说的好严重啊,要不然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算了。”好像深受打击的样子。 宗泽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弟弟,起身说道:“这个事情不急,等你考虑好了再说,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吧。” “是啊是啊,嫂子,我这是先把遇到的问题说出来,也好供你考虑不是,明天你若是有时间,我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宗泽祥临走前再次暗示林倾宸。 “红喜,你带着萧姑娘去清霜院休息吧,连续几日赶路,萧姑娘肯定累坏了。”林倾宸吩咐红喜给萧若桑带路。 萧若桑临走前,忍不住朝面无表情的宗泽翰看了一眼。 林倾宸眼中冷意更甚。 “宸儿,这件事我也没有想到,回头我会找个借口让她回去的。”回到内院,宗泽翰见林倾宸突然像泄了气的球一样,神情沮丧的坐在凳子上不说话。 老公,你知道吗,这辈子我只想和你两个人一起走到终老,不要再多一个人,好吗? 林倾宸看着宗泽翰,眼里有着淡淡的忧伤,她怎么会忘了,这可是古代啊,是一个三妻四妾合法化正常化的时代,就算再来十个八个,她都不应该稀奇,更不应该生气, “宸儿,你生气了?你听我解释。”看着这样沉默不语的林倾宸,宗泽翰有些不习惯,他握着林倾宸的手说道:“三弟都跟我说了,母亲菩萨心肠,见她言辞恳切,就同意到我们身边做随侍大夫,你就当她是一个下人丫环好了。” “哪里有带着两个丫环的丫环,你又在这里哄我了。”林倾宸抽回自己手,将身体扭向一边。 “我说的都是真的。”宗泽翰眉头一皱。 “二哥,我在意的不是哪个女人,我在意的是母亲会不会喜欢我,毕竟我不是过了他们眼的儿媳妇……”林倾宸说出自己的担忧。 “不准你这么看轻自己!……”宗泽翰有些生气。 “不,你听我说完!”林倾宸用细白柔嫩的手指轻轻按住宗泽翰的嘴唇,阻止他的未尽之言,“你就是我在汪洋大海里垂死挣扎时遇到的一根救命稻草,让我忘记了婚姻并不只是你我两人的事,我的身后暂且就不说了,可你的身后,你代表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对父亲和母亲说起我的,但是从他们在我人生最华丽的一场宴席中的缺席,再从今天这份特殊的礼物,我已经猜到了,他们肯定是在怪我,怪我没有廉耻,怪我没有礼数,怪我……” “宸儿,不要再说了,这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宗泽翰箍紧林倾宸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很久以前,我若是这么做,他们肯定会生气,因为,那时我年轻,我看不透人世的险恶,我也可以接受他们为我安排的新娘,哪怕那个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这只是一个过程,但并非结果,如果我以后厌了,倦了,不喜欢了,我完全可以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再将我喜欢的女子一个两个的接到家里来。 可是后来,接二连三的出事,我终于看清楚了,有些事不是顺着别人的意愿来就会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尤其是我看到林老爷子和林老夫人携手走过的风风雨雨之后,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他们吗?你知道林老爷子当时是怎么对我说的吗,他说,当你遇到一个令自己心神愉悦的女子时,她肯定就是老天爷送给你的礼物。 我们第一次的见面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我认为那是一种冥冥中安排的缘分,所以才会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接连相遇,让我慢慢发现,你就是那个令我心神愉悦的女子。 你一直以来在意的那个原因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不是她们不管我们的婚事,而是他们心中有愧,因为我的第一个新娘就是他们做主替我张罗的。后来,我用三次订婚的失败,换来了婚姻的自由,我可以自己选择新娘,不必经过他们的允许,而他们必须要支持我的决定,并且还要接纳我自己选的新娘。 “如果我说的这些理由你都无法接受的话,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宗泽翰说完,从桌子上取出一只黑檀木描金的锦盒来…… ps: 修改章节!o(n_n)o~ 第三十二章 添堵(下) (感谢书友乐儿的粉红票,也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o(n_n)o~) “这是?”手捧锦盒,林倾宸不解的问道。屋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锦盒,她怎么不知道? 这只锦盒是文皇后特意让宗泽祥带来交给宗泽翰的。之所以不赏赐珠玉首饰之类的东西,是因为过于普通的东西对林倾宸不足以显示尊重,过于精致的东西会流露出金萨国的很多印记,这会让他们在天邺王朝行走很不方便,为了他们的安全,还是选择了最实惠又显平常的东西。 只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留在以后补上,但这件东西是无论如何也要在新妇进门之时就要给的,那就是康帝在太子成婚前,特意命人打造的送给儿媳妇的见面礼——寓意深刻的翡翠挂件。 据宗泽翰所知,太子妃得到的是一件镶猫眼石的翡翠金枝玉叶,老三宗泽祥的王妃得到的是一件镶金的翡翠葫芦,老四宗泽辉的王妃得到的是一件翡翠鱼儿,老五宗泽宇的王妃得到的是一件镶金的翡翠福豆,而今宗泽翰拿到手中的东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件镶金翡翠弥勒佛。 “打开看看!”宗泽翰带着鼓励的眼神看着林倾宸。 黑檀木描金的锦盒外观很精致,单放在那里看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林倾宸缓缓揭起盒盖,里面躺着一只镶金翡翠,居然是一款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佛身透明,纯净的一丝杂质都没有,给人冰一样的感觉,入手清清爽爽,有一种朦胧的清凉之美,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林倾宸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前进一步,害怕终究有一天心伤的那个人还是自己,可是后退一步,这文家人行事实在是异于常人。 之于宗泽翰,他不是带着自己去父母跟前成婚,而是一手操办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对于文家长老级别的人物也是指挥自如,好像人家是他的跟班一样。 之于未曾见面的公婆,居然连个派人打听她的意思都没有,就奉上一份厚礼。更是将早就给儿媳妇的礼物毫不犹豫的送了过来,让她不感动都难。 可是,却又像大多数的婆婆一样。迫不及待地给儿子屋里头塞人,到底是为儿子着想呢,还是明面上一派祥和支持儿子的决定,暗地里却给儿媳妇使绊子,或者说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喜欢吗?”宗泽翰接手。想要给她戴起来。 “给我讲讲你的家人,好吗?”林倾宸抬手轻轻拦下宗泽翰的动作,带着一丝希冀看着他。 很久以来,林倾宸就感觉到宗泽翰对自己的家人讳莫如深,如果不是他主动上门拜见林仲仁夫妇,她压根就不知道文泽宇是他的兄弟。而且这样一对兄弟也很有意思,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刻意为之,她居然没有见过他们两人同时在一起的时候。以前没有注意到。是因为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之所以想起来,是因为她想知道自己到底嫁入到一个什么样的家庭。虽然她笃定自己并不是因为文家的财富而想要了解他们,可是知己知彼会让自己遇事更主动一些。这才为人妇几天时间啊,居然让她懒怠到只感受到二人现在的幸福生活。却忘记了他们的周围还有很多双或是善意亦或是恶意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今日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他家人的脾性。对于以后自己处理问题该持有的态度非常重要。 “好!”宗泽翰看着脸色渐渐柔和的人儿,心里的愧疚更甚。如果不是因为害怕暴露身份,他又何至如此让她受委屈,皇子的婚嫁虽然赶不上太子的隆重,但到底要比现在的尊荣许多。许以时日,他定会补偿欠她的这一切。 这一夜,屋内的烛火直到鸡鸣时分才熄灭。 第二天,林倾宸起的比往日都要早,卯正(早上六点)时分就已经梳洗完毕,正在看丽萍从厨房拿来的早饭单子。 有宗泽翰喜欢吃的带馅的面食,也有宗泽祥喜欢吃的甜味软点心,几样色香味俱全的时令小菜和八宝粥。 林倾宸指着单子上的八宝粥说道:“二爷好像不太喜欢吃甜的,以后早上要是没有准备细面的话,就准备咸味粥吧,加入猪肉,鱼肉,鸡肉都可以,再撒点葱,香菜,香油,味道也是不错的。偶尔再弄点什么也不加的白粥,或者其它杂粮粥,换个口味。” 丽萍一一记下来。 “还有,以后提前一天将第二天的菜单拿来给我看,万一要改也能给厨房一些时间准备食材。你跟厨房管事说一声,这样不仅会给他们省很多事,当主子的也吃得高兴。”林倾宸又说道。 “夫人,萧姑娘那里,要不要派个人去打听一下口味?”丽萍犹豫了一下问道。 林倾宸抿着嘴一笑,看着自己刚刚修剪过的整齐干净的手指甲,说道:“唉,按理说,她若是客人,我定会把她高高捧着,吃的住的也定要以高级别的待遇待之,可是人家是主动要求到我们身边做大夫的,这么一来,她的身份就得重新定义了。说是朋友吧,她跟二爷的关系好像还没到那种推心置腹的地步,跟我更是扯不上边。说是下人吧,可是又跟你们不同,是个自由之身,这说不得也打不得,所以,我还真是头疼,到底该如何对她。” 屋外传来闷笑的声音。 林倾宸起身相迎:“二爷,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自从昨晚听了宗泽翰对家人的介绍之后,不知不觉中,对宗泽翰的称呼由“二哥”转变为“二爷”,毕竟这不是一个普通之家。 身着宝石蓝长衫的宗泽翰带着来不及隐藏的笑意走了进来,看着一夜之间斗志昂扬的小妻子,心里暖洋洋的。 昨夜的一席谈话,解开了她心结的同时,却也让她陡升了当家主母的风范。刚才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她带着清亮的嗓音吩咐丫环,将一顿简简单单的早饭安排的如此贴心。后来又听到那番貌似为难却暗藏讥讽的话,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要是萧若桑听到他的小妻子这么编排她,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执意选择? 他承认,萧若桑相貌性情都不错,可是对他却不是单纯的爱慕,他当初之所以放出那样对自己不利的传言,一半原因是为了金萨国那些对自己虎视眈眈。想把女儿嫁给自己的老臣们,虽然打退了不少人的决心,可是出自医药世家的萧若桑却迎头赶了上来。几次三番打着给自己治病的名义出现在自己身边,更是将慈悲心肠的母后哄得很开心,全力支持她的决定。 昨晚,他对林倾宸说了家里每个人的性情,并告诉她。对于萧若桑的去留问题她这个做妻子的完全有权利处置。看着她近乎于捡到金元宝的窃笑表情,他居然一点都不担心或许会因为她的处理不当而给自己惹来麻烦,后来他想,大不了自己再出面补救就是了,谁让她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呢。 “你说的很对,不过。我的妻子一向宽厚待人,机会还是要再给她一次,是不是?”宗泽翰伸出双臂。将林倾宸圈在自己的臂弯里。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属于她独有的香味。 “别,把我新梳的发型都弄乱了。”林倾宸含笑将宗泽翰轻轻推开,顺手理了一下垂到耳边的发丝。 “哪里会乱。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漂亮的!”宗泽翰不满的咕哝了一句,转身去净房洗手。 “路儿。你亲自去萧姑娘那里问问,昨日睡得可好?还需要什么东西?一日三餐习惯吃什么?好歹在我们没有生病以前,她还是客人的身份,不可怠慢了。”得了宗泽翰的提点,林倾宸心里更加有了一套章程。 原来她的老公比她还腹黑,如果按照他的方法,即便将来有人挑起事端也不会怪罪到自己的头上来。这就要看萧若桑的运气好不好了,因为林倾宸已经不指望这个女人会很自觉地回心转意了。 萧若桑看着满桌子的早点,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萧姑娘,怎么不吃呢?是不是这些吃食不合你的口味?”林倾宸目光从吃的香甜的宗泽翰兄弟二人身上掠过,看向拿着调羹拨拉八宝粥的萧若桑。 “也不是,只是我早上一贯喜欢喝豆汁,对这些口味重的东西一向是不碰的。”萧若桑为难的说道。 林倾宸很是抱歉的说道:“这都怪我,晚上陪着二爷说话,早上又不放心厨子的安排,又亲自安排了他的吃食,没想到把你这边给忘了,回头你写一份一日三餐的食谱,交给厨房,以后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了。” 林倾宸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因为照顾自己的丈夫,将某些人给冷落了,无形中让帮忙的人反倒成了添乱的人,任谁都觉得其实最委屈的是她自己。 萧若桑脸上清白交错,好不精彩。 “咳咳咳!咳咳咳!”宗泽祥一口粥没喝好,呛在了鼻子里,好不狼狈,这个二嫂不简单啊! “三爷,就算我们家厨子煮的八宝粥再好喝,您也要一口一口的慢慢喝呀,要不然您玉树临风,俊美无边的气质可就要被破坏了!”林倾宸连忙招呼下人给宗泽祥打水洗脸洗手,又是一通忙活。 “都这么大的人了,吃饭也没个消停,你当我娶媳妇是伺候你的?赶紧坐下吃饭,吃完饭去做该做的事情去。”宗泽翰扫了弟弟一眼,又亲自上前将林倾宸拉到他的身边坐下,然后又亲自端上一碗厨房特意煮的红枣莲子粥,将调羹塞到林倾宸手里,“你今日不是还约了林朗吗?赶快吃吧。” 萧若桑眼中闪过一道嫉妒的光芒,但很快又被柔柔的笑容所掩盖。 ps: 二更奉上,求留言,求打赏!o(n_n)o~ 第三十三章 串门 吃完早饭,宗泽祥看着哥哥欲言又止,又看着林倾宸眉心纠结。 “三爷,您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去办,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也尽管说,就算出不了力,出出主意也没准呢。”林倾宸见宗泽祥一副肉疼的模样,不禁好心提醒道。 宗泽祥就像是被大罗菩萨解救的难民一样,脸上立刻璀璨成一朵:“嫂子,您的那个计划……” “三爷到底是有眼光的商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我那计划还存在很多漏洞,我昨晚想了一夜,决定先放一放,回头等我修订好了再说。”林倾宸没给宗泽祥说完话的机会。 宗泽祥讪讪地笑了一下,有些摸不着这个嫂子的脾性,这位二嫂改主意改的比翻书还快,昨天还说合伙人都找到了,今天就说计划不完全,还要重新修订。不过她这样说,自己的机会就更大了,他相信经过自己对她的几天洗脑,最后这份计划书肯定还是会落在自己手里。 有了林倾宸的这番话,宗泽祥施施然的出门办事去了。 宗泽翰随即去了书房。 林倾宸对着还在那里悠然自得品着茶水的萧若桑说道:“萧姑娘,你看,今日订好了是要到林家陪老夫人说话的,你要是没事,不如跟我一起去转转,她老人家是极好说话的。” 萧若桑眉眼一挑,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妹妹都把我弄糊涂了,我记得你的娘家不是在京城吗?什么时候在登州也认了一门亲戚?” 林倾宸就像是没听懂她话里的讥讽一般,笑着说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遇到一起也是缘分,你说是不是?若是萧姑娘不想去就好生在家歇着吧。” 好么,小叔子出门办事,当家主母出门找人喝茶聊天。家里就剩下男主人一枚,和一个摆明了是要来跟她抢老公的小三一枚,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林倾宸坐在马车里想着。 那萧若桑果然不负林倾宸的寄望,在她前脚刚一踏出大门,她后脚就回了房间,换了一身分外妖娆的衣裙,去了宗泽翰的书房…… 到了林府,林倾宸陪着林老夫人和冯氏说话聊天。 “丫头,我怎么瞧着你心神不定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要是愿意就跟我老婆子说。说不准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林老夫人将她洞察秋毫的双眼眨了眨。 “祖母,我这儿还真有一桩烦心事,正想请您两位帮忙呢。”林倾宸也不扭捏。说出自己的打算。 “这事,你考虑的对,原本也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疏忽了,总想着你跟二爷不在这里长住,也就没有考虑那么多。回头我亲自给你物色人送过去,你就放心吧。”林老夫人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冯氏也一脸怜惜的说道:“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些考量,也是难得,回头我定会和祖母给你挑个可心的。” 原本,林倾宸是想在家里的婆子里找一个合适的近身妈妈,可是查看了一圈。最后得到两个字:不成!因为这个年纪的婆子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可能抛下家里的大小跟着她去洪州,后来她想到了牙婆。正要叫人上门时,萧若桑从天而降了。 萧若桑是什么人?若说以前在京城没留意,那三爷刚来可是向她重点介绍了,那可是出身医药世家的女子,吃穿住用行定是很小心在意的。与这样的人相处,自己不存害人之心。可是不保证别人也会对你手下留情,搞不好手帕这么轻轻一挥,秀发那么轻轻一扬,或者在你屋里稍微拜访一下,你就得昏睡三天,这还是轻的,若是她真是心肠歹毒之人,估计你的容貌就会有个啥差池,或是身体得了啥隐疾,还一点错处都不会找到她的身上去。看多了太多的宫斗宅斗小说,这点安全意识她还是有的。 所以她想到了林老夫人,这位有着不凡经历的老夫人在这方面一定有资源,即便没有,她也有一个想法,想求她帮帮忙。 林倾宸又陪着两位长辈聊了一些闲话趣事,邱雪岚就来了。 “母亲,我想给夫君做几身秋衫,可是我那里的料子都有些艳丽,不知道您那里有没有合适的料子……”邱雪岚给众人见过礼后,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冯氏。 “这孩子,啥时候转性了,居然开始捏针了?”听见邱雪岚要亲自给孙儿做衣服,林老夫人自是高兴,可是越老越小,到了这个年纪就喜欢打趣晚辈,这也是林老夫人的一大乐子。 邱雪岚面上的笑容有些牵强,求助似的望着冯氏。 冯氏心里一动,起身说道:“老祖宗,快别这么打击岚儿,难得她有这兴致给朗儿做衣服,我还是赶紧去给她拿料子去,免得一会她又后悔!” 然后又转身对林倾宸说道:“你先陪着老祖宗说话,我一会就来。” “去吧去吧,可别像做浴衣一样,浪费了十几匹上好的布料,呵呵呵……”林老夫人笑着挥了挥手。 出了常春院,邱雪岚就绷不住了,一把拽着冯氏的胳膊,急得都快要哭了:“母亲,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去找您的。” 冯氏压下心里的惊疑,看着常春院的方向说道:“那你也该遣个身边的丫头来报信,你这么一来老祖宗不怀疑都难!” 邱雪岚摇了摇头,顾不得许多:“母亲,清儿妹妹不见了!……” 林倾宸见冯氏离开后,林老夫人渐渐露出困乏之意,心里透亮的很,连忙说家里还有事,起身告辞了。 林老夫人也不拦她,笑着让她在家里等消息,待她走后却遣了身边的妈妈出去打听自己的媳妇和孙媳妇到底瞒了她什么?肯定是担心她年纪大了经不住事,可是能让孙媳妇一刻都不能等,甚至亲自前来找人的事儿估计也不是小事,这让她更加担心。 林倾宸坐着马车想着刚才邱雪岚的神情,可以肯定一定是出大事了,而且还不方便让年老的林老夫人知道。可是她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又一想,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虽然自己是林家挂名的养女,可是有些事还真的不必知道的那么清楚,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 原本她还想着跟邱雪岚夫妇再商讨一下女子休闲会所的事,看来今天也不合时宜。 回到文府,还未洗漱,就见路儿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夫人,这个萧姑娘真不要脸!” 林倾宸眉头一挑,“路儿,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也不要因为别人的龌龊之事让自己失了礼数。”说罢这话,竟然是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转身去了净房。 哼,路儿既然能用“不要脸”这个词,那肯定是跟宗泽翰有关系了,林倾宸嘴上不问,可是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但是她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对宗泽翰的信任,毕竟二人成亲时间不长,他应该不会有这方面的心思,更何况他和萧若桑在一起的时间说不定比跟自己的时间都长,就算二人之间有什么也早就有了,不会拖到现在才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所以,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萧若桑十有*是风情万种的去,灰头土脸的离开。 “二爷。”“二爷。”林倾宸正靠在软榻上斟酌计划书,就听见屋外丫环的相继问安声。 “二爷可是饿了?我这就叫人摆饭!”林倾宸起身相迎,目光在宗泽翰青灰色的长衫上一顿。 “三弟不回来吃,我们就在这里吃吧。”宗泽翰很自然的将手搭在林倾宸的腰间。 一股刚刚沐浴过后的青草香味传来,林倾宸眼神微暗。 “三弟不回来,可是还有萧姑娘呢,人家远道而来,毕竟是客人,怠慢了她别人不会说你,说的可是我!二爷得为我想一想。”林倾宸将头扭向一边,心里有点发酵。 宗泽翰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你把她当成客人,她可未必领你这个情,我看还是让三弟将人送回去,也省得留在这里晦气,好像随时提醒我要生病一样。” 林倾宸吃惊的抬头,自己出去了半天,这位萧姑娘到底做了何事把这位气质内敛的爷给得罪成这样了?一边却又为自己刚才看见他换了一身衣服又洗了澡产生的怀疑而脸红。 “好了啦,不看僧面看佛面,萧姑娘好歹也是母亲送来的,这点面子我们横竖都要给的,这也就是刚来才在一起吃饭,以后还是分开吃比较妥当,你先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这就让人去安排。”林倾宸搂着宗泽翰的腰轻轻摇晃,语气很是抚慰人心。 “嗯。”宗泽翰眼中的眸子深沉了几许,僵硬的答道。 林倾宸只当他还在气头上,转身去安排中午的饭菜。 不管早上发生了什么事,从宗泽翰刚才的态度来看,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戏,至少以前和目前是没戏,至于以后她还没有考虑的那么远,她现在只要紧紧抓住老公的心就可以了,从今往后不论是荆棘险路还是康庄大道,只要宗泽翰对自己不言弃,她就有信心和各路牛鬼蛇神斗法,看看谁厉害! 第三十四章 午休(上) 林倾宸看着手中萧若桑一日三餐的单子,一阵好笑。 这位大小姐还真把自己不当外人。 早餐是去了皮的豆汁,配着去了皮的核桃同青笋凉拌的小菜,而且还不能加葱姜蒜调味,鸡蛋去黄蒸蛋羹;午餐是一道清蒸鱼,鱼的重量不能超过一斤半,再配上两道时令小菜和鸡仔炖的鲜汤;晚餐是一碗紫糯米粥,配一道热菜,一道凉菜,还有鲜奶不加水蒸的馒头,所有的菜都不能用猪油烹炒。午餐跟晚餐之后加两盘消食的水果,还不能重样儿,晚饭要在申正(下午五点)吃完,每日晚睡前要喝一杯蜜水,三天要炖一回燕窝。 这么多还只是一天的样,第二天又是另外一幅光景。 林倾宸认为自己在吃饭这方面已经够作的了,没想到这位大小姐比自己还讲究,估计当今皇上的御膳也不过如此吧。 “夫人,厨房的管事特意让奴婢来问问,到底该怎么办?”丽萍皱着眉头问道,给夫人的吃食,再麻烦厨子也会做出来,更何况夫人也未曾为难过他们,不过就是在色香味上讲究了一些。可是这位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让夫人发话照她列的菜单准备一日三餐,要是简单的厨房也就做了,可是这么讲究的做法,别说是夫人了,就连二爷都没有开过这个先例,能混到厨房管事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自然还是先请夫人示下比较妥当。 对待这样的客人自然要捧着,供着,不能怠慢,这是林倾宸的原则,嘿嘿! “今儿先按照萧姑娘的菜单准备吧!”林倾宸小手一挥,转身进了屋。好戏才刚刚上演,要给唱戏的角儿充分发挥的机会对不对? 丫环们正在外间摆饭,林倾宸进去请宗泽翰。 “二爷,您今天是不是终于得闲了?”林倾宸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皇帝大婚还要放几天假呢,可是这位爷自从她醒来就没见闲过,虽然她并不在意新婚蜜月啥的,可是要是能抽出一天时间来陪陪她,那也是很惬意的事,对不对?当然。这是因为某人彻底忘记了为啥她的亲亲老公会这么没日没夜的忙碌了,实在是她不解风情啊,干嘛在新婚蜜月期间邀请大姨妈来呢? “怎么。有事?”难得看见小妻子这么粘着他,宗泽翰心里有些意动。 “没事,哼!”林倾宸嘟着嘴,充分发挥死鸭子嘴硬的本事。 这男人还真是不解风情,都问的这么明显了。还不懂啥意思? 宗泽翰嘴角轻扬,站在林倾宸身后搂着她柔软的身子,“三弟来了,我就有长工了,今天下午我的时间都交给你,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抬脚我绝不伸手,好不好,嗯?” “这还差不多。赶快吃饭吧!”忍着耳边传来的酥痒,林倾宸转身挽着宗泽翰来到桌前。 好几天都没有吃凉爽的东西了,昨日身子刚爽利,她就破不急待的列了今天的菜单,准备要好好吃一顿。 先按照宗泽翰的口味给他夹了几筷子菜。林倾宸自己也开始吃起来,心想还是自己吃着比较舒服。跟外人在一起总也吃不畅快。 “二爷,是不是今日的饭菜不合您的口味?”酸辣味的水晶皮冻,醋味的藕片,再来一口清甜爽口的酒酿蛋汤,林倾宸吃的心里暗爽,一抬头看见宗泽翰盯着满桌菜色却不动筷子。 “这是什么汤?怎么有一种淡淡地酒味?”宗泽翰不动声色的问道。 桌子上的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荤素冷热搭配的很合理,咕噜鱼肉,鹌鹑蛋红烧肉,柴鸡炖蘑菇,青笋炒木耳,春芽豆皮卷,水晶肉皮冻,醋藕片,五香卤生,主食是外焦里嫩的金丝饼,还有一道黄白相间很是清爽的汤品,跟往日的菜式一样的精致,令人胃口大开,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几日一直不碰凉菜的林倾宸却守着面前的凉菜吃的很尽兴。 “这是前几日我让厨子用江米发酵的酒酿,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这酒酿无论是热喝还是凉饮,都是不错的,二爷您也尝一尝。”林倾宸说着直接举起自己的调羹递到宗泽翰嘴边。 宗泽翰就着调羹喝了下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错,味道清甜爽口。”最重要的原因是这调羹是林倾宸用过的。 “那二爷就多喝点!”说完,林倾宸将宗泽翰的那碗酒酿蛋汤往他跟前挪了挪。 宗泽翰一连喝了三碗汤,心情大好。 洗罢手,宗泽翰果真没去书房,反倒是很惬意的靠在床上休憩。 林倾宸刚拿了一条轻薄的毯子盖在他身上,丽萍就进来禀报:“夫人,萧姑娘身边的紫叶前来求见。” 林倾宸用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状,然后来到外间,小声问道:“求见二爷还是求见我?” 丽萍回道:“求见夫人!” 林倾宸看了一眼内室,摇了摇头,说道:“让她进来吧!” 紫叶身着淡淡的紫色,长得也算秀气,进到屋内见只有林倾宸在座微微有些失望,林倾宸只当没看见,也不急着问她所来何事。 “奴婢名唤紫叶,拜见夫人。”紫叶见林倾宸没有主动问话的意思,连忙上前拜见。 “倒是个伶俐的姑娘,路儿,将我那对鱼儿的耳坠赏了她吧。”林倾宸笑着吩咐路儿。 路儿知道,在郴州养伤的那段日子,林倾宸带着她每日在海边捡了不少好东西,这鱼儿耳坠就是用天然形成的米珠攒成的,这些东西零零碎碎搁在那里也看不出什么好来,倒是被林倾宸没事鼓捣成一些耳坠和胸针,项链之类的东西,用来自戴或是送人都是极好的东西,在外面还不一定买得到呢。 当然,成亲之后,林倾宸也不忘给身边的丫环们打赏。真是钱又少,又能哄人开心。 紫叶推辞不过,再次行礼接下路儿给的荷包。 “也难为你和紫苏了,眼看着都要婚配的年纪还要跟主子在外奔波,即便是丫环也是爹娘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跟前的路儿和丽萍说,她们能帮你们的肯定会帮的。”林倾宸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 “多谢夫人照拂,奴婢和紫苏定会记下夫人的一番好意。”被人触及心事,紫叶心里微酸,真心实意跪下给林倾宸行了礼。 路儿很有眼色的上前将紫叶扶起。并适时提醒她:“你不是有事情要禀报夫人吗?赶紧说吧,二爷可在屋里休息,打扰了就不好了。” 紫叶感激的朝路儿笑了笑。然后对林倾宸说道:“中午我家小姐喝了一碗酒酿蛋汤,脸上起了很多小红疹子,听说这是夫人用秘方制成的,特意遣了奴婢来问问这汤可有禁忌?” 林倾宸迅速在路儿和丽萍脸上掠过,见二人均是摇了摇头。这才放心的问道:“我记得你家小姐食谱上从来没有这道汤,而且我也已经吩咐下去,一定要按照你家小姐的食谱准备一日三餐,怎会出现这种事情?” 紫叶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是紫苏到厨房端饭时,闻见这汤味道极好。就给小姐端了一碗。” 其实,紫叶不敢告诉林倾宸,正是因为紫苏听见这汤是林倾宸特意让人准备的。而且还是给宗泽翰喝的,这才厚着脸皮向厨房讨要了一碗。厨房得了林倾宸的特意吩咐,只要萧小姐吃的一律无条件准备,自然不会刁难,很痛快的给了紫苏一碗酒酿蛋汤。 “这不是什么难事。喜儿,你这就叫文官家去请本城的名医前来给萧姑娘看诊。万万不可怠慢了客人。”林倾宸假装没看见紫叶脸上的尴尬。 林倾宸起身准备去休息,今天的酒酿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她现在也觉得头晕晕的,困意渐浓。 紫叶正要告退,林倾宸冷不防转身问道:“你们家姑娘真的是出自医药世家?” 紫叶还没领会到林倾宸话中的深意,林倾宸就笑着转身进屋了。 屋里的路儿最先反应过来,忍不住轻笑出声,拉着紫叶的手说道:“妹妹若是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回去就将这句话转达给你们家姑娘,说不准这病就好了。” 紫叶脸色通红的告辞离去。 屋外骄阳似火,屋内静谧清凉,林倾宸迈着轻微的步子走到床前,看见宗泽翰睡意正酣,想了想决定还是到软榻上小憩一下,免得打扰到他。 只是她刚一转身,一只胳臂就将她拦腰提上了床,下一刻她已经被宗泽翰压在身下:“没想到我娘子这么会收买人心!” 方才林倾宸在外间和紫叶的一席话他全都听见了,萧若桑那份挑剔到了极点的食谱他自然也早得了线报,不过他很好奇自己的小妻子为何这么纵容萧若桑的饮食,难道真的就像她说的,萧若桑是母亲送来的吗?他有些担心妻子会被萧若桑这女人吃的死死的,没想到她解决起问题来这么利落,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尤其是她最后那句话,要是让萧若桑听到了,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他的妻子可不是好惹的。 想利用吃食陷害林倾宸,这一招不仅没有起到效果,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不是林倾宸事先用鱼儿耳坠和那番真诚的话换来紫叶的放松警惕,估计要调查这件事还需要一定时间,毕竟人家可是在自己家里出的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她自然能感觉的到,要是她的主子真的为她们着想,也不会这个年纪还带她们出来受罪。”林倾宸嘴角弯弯的笑着,小手指在宗泽翰的胸前划着小圈圈。 以萧若桑的年纪在古代也算是大龄青年了,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环更算是高龄,哪个少女不怀春,又有哪个怀了春的少女不渴嫁?可是主子一天到晚只顾打算自己的事,哪里有时间为她们打算,就算她们表面上不说,心里的怨恨也会日积月累多起来,这个时候别说是一件东西,就是一句温暖的话都会让她们异常感动起来。 “你摸了半天我的心,可发觉它是肉长的,还是石头做的?”宗泽翰一把握住搅乱心湖的小手,灼亮的眼睛注视着林倾宸微仰的小脸…… ps: 求留言!评论区都长草了, 第三十五章 午休(下) (感谢书友睿儿宝宝的多次打赏,也感谢大家的订阅,云儿祝每个人都心想事成!o(n_n)o~) 萧若桑此时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宗泽翰和林倾宸猜的都没错。不同之处就在于,宗泽翰认为妻子处理问题时反应够快,手起刀落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让对方有苦说不出。而林倾宸却知道这完全是自己防患于未然,先期准备工作做得好。 “什么?你是说那个女人居然问我是不是真的出自医药世家?”本来就因为酒酿蛋汤的事情没有占到一丝好处反倒惹来一身腥,这又听见紫叶说的这番话,萧若桑气的直接就摔了桌子上放的一套茶具。 还真是小看她了,居然敢这样讥讽自己,她难道就没有听过医者不自治的道理吗?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没错,那份精心构想的菜单也是她故意的,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的底线在那里。赌赢了,她离梦想又进了一步;赌输了,大不了低头做小,反正不能什么都没做就对对方俯首称臣。 本来她早上去书房时,机会拿捏的刚刚好,趁着林倾宸不在,她借口向宗泽翰禀报金萨国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也顺便来个投怀送抱。从同席而坐的两餐饭中,她发现林倾宸都在吃益气补血的汤品,这说明她要么身体有亏损,要么就是月事来了。原本外界一直怀疑宗泽翰身患隐疾的真伪,自己跟着他将近两年,也没少借着送药接近他,虽然最终没有达成心愿,但是自己煎的药,他还是喝了。而且从宇王和宗泽翰婚礼的对比来看,这个民间来的媳妇并不被文皇后看好。要不然他们的婚礼怎么会是宗泽翰自己操办呢?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而自己就不同了,自己可是光明正大征得文皇后同意的,还是祥王亲自护送来的,怎么说也比林倾宸矜贵很多,这么一想,萧若桑的火气去了大半。 “你是说,当时二爷在内室休息,你们说话的声音极小?”萧若桑问紫叶。 “是!” 看来,那个女人还是很忌惮宗泽翰的,否则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自己的话,肯定会哭着向宗泽翰表示自己的清白,笑容重新爬上萧若桑柔媚的脸上。 此时文府内院的红罗帐内正透着暧昧不明的光芒。 身下的柔软让宗泽翰爱不释手。望着林倾宸有些迷离的眼神和娇艳的红唇,宗泽翰发出心底深处的渴望:“宸儿,我好想你!” 新婚夜的美好记忆每每想起都使体内那种难以纾解的*更加疼痛,要不是顾及到她的身体不适,自己早就要她无数次了。日日搂着温柔如水的娇躯,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方才饭桌上的试探,让他惊喜的发现,自己似乎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林倾宸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感受到耳边传来宗泽翰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和呢喃的言语,傻子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她知道这是自己亏欠他的。他是一个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男人,每当夜晚二人身体不经意的碰触在一起时,她能感觉到他的隐忍和渴望。除过后来的一次情不自禁以外,他一直都是尊重她的,这一点让她渐渐放松了警惕,即便她知道这个男人每次因为自己身体的靠近而变得有些僵硬时,她也知道他不会伤害她。所以这几个夜晚她睡得很安心。 虽然有上午洗澡换衣服的阴影存在,她也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过不是现在。 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她变得有些大胆起来,抬手勾下他的头,将自己温软而又带着颤意的嘴唇凑了上去。 “宸儿!”宗泽翰低哑着嗓音,粗重的呼吸声混合着倒抽气声将林倾宸的柔嫩吞噬入内。 一边剥去恼人的衣物,一边欣赏身下细腻柔白的肌肤,当目光落在丰盈之上那两点玫瑰色时,宗泽翰再也抑制不住体内叫嚣而来的悸动,狠狠的吻了上去。小巧的*在他的舌尖极尽挑逗刺激之下悄悄耸立,散发出惑人的光彩。身体最灼热的部位如果再得不到释放,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化身为一只野兽。心随念动,他的大掌带着无比的喜悦抚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最后流连在光滑细腻的大腿内侧。 “不……不要……”颤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林倾宸羞涩的闭上了双眼。 “宸儿,不用担心,我会很小心的!”宗泽翰身体有些僵硬,语气中有着不易觉察的失落,难道她还没有准备好吗? “我想放下帐子……”林倾宸将脸埋在宗泽翰胸前,她虽然不介意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爱做的事,可是还是放下帐子比较好。 “宸儿……”只要不是拒绝他,就算现在让他上刀山都行 宗泽翰看也不看,大掌一挥,两边的红罗帐就像是上了机关一样,自动将旖旎春光挡在了帐内。 林倾宸只觉得浑身酥软,在一只大掌的抚摸之下,身体好像越来越焦躁不安起来,娇嗔的嘤咛声渐渐不受控制的溢出:“唔……嗯……” 宗泽翰欣赏着身下的娇嫩,像儿一样娇艳,又像儿一样艳丽,令他深深着迷,灼亮的眸子渐渐变得黝黯:“太美了……” 滚烫的双唇再次落在林倾宸紧闭的双眼上,鼻尖上,红唇上,耳朵上,脖颈上……每过一处都会感觉到身下人儿的战栗,他恣意地在她肌肤的每一寸地方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打上属于他的烙印。 “不要……”林倾宸睁开迷蒙的双眼摇了摇头,一滴莫名的眼泪滑下眼角,她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那种令她忍不住呻吟的酥痒感觉忽隐忽现,让她心里产生莫名的恐慌。 “宸儿,别怕!”宗泽翰很轻很柔的吻去林倾宸眼角的泪水。 林倾宸下意识的弓起了身子,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洒落枕间:“不要……我好难受……”她分不清自己是拒绝还是期待,娇弱无力的呻吟声不时从嘴中溢出。 宗泽翰再也无法忍受眼前的娇艳给自己带来的强烈刺激,他将林倾宸的双臂放在两侧,单膝分开她优美的大腿,腰身一挺,将他炙热肿胀的硬挺缓缓挤入她濡湿的窄小中,一阵久违的紧致令他强壮的身躯一振,一种快意的来袭更是让他忍不住舒服的低吼了一声。 “嗯……”突来的充盈令林倾宸全身一颤,被宗泽翰压制的双手忍不住扭动了几下,在被松开的那一刹那,她紧紧攀上宗泽翰的肩头,细白的贝齿急忙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再发出这么羞人的呻吟。 “宸儿,想要喊什么就喊出来,别忍着,我喜欢听你这样喊!”宗泽翰一边律动,一边抚摸她光滑柔嫩的后背。 一声声无法抵制的呻吟声夹杂着令人耳红心跳的喘息声,从红罗帐内飘了出来,弥漫在午后的房间里…… 午觉醒来,不知今夕是何年。 林倾宸只觉得自己浑身酥软无力,她缓缓的伸展了一下还未苏醒的四肢,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后不能睡午觉了,怎么越睡越累呢? “娘子,为夫伺候的可还满意?”一声低沉磁性的男声在耳边轻轻响起。 林倾宸睁眼望去,正是宗泽翰放大的笑脸。 想起午觉时干的那件事,林倾宸羞得拉起被子蒙住了脸,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满意,一点都不满意!” 宗泽翰闻言笑意更浓,伸手探进被子里,手掌触及的是满满的腻滑娇柔:“要是不满意,为夫很乐意继续伺候!” “呵呵,满意满意,非常满意!有劳夫君叫人给我准备洗浴水吧!”林倾宸娇笑求饶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还差不多!”宗泽翰大笑着出去了。 等路儿和双儿带着小丫环将浴桶注满温热的水之后,林倾宸这才敢从红罗帐里走出来,身上的草莓印记,她可不想让丫环们看到。 水温稍微有些热,很是解乏,林倾宸洗完头时,已经感觉到身体恢复了力气。 正想起身穿衣服,就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好像是丽萍和路儿两人的对话。 “这位萧姑娘可真能折腾,她要吃的鲜奶馒头厨子没有找到牛奶,就用羊奶代替了,萧姑娘说有一股羊膻味,不肯吃,还嫌紫糯米煮的不够烂,让厨子重新做,做这些东西本来就浪费时间,还要给二爷和夫人炖汤,都快把厨子愁死了,正求了厨房管事再盘一个炉灶呢!” “姐姐糊涂了不是?这炉灶怎么能说盘就盘?这是要看黄道吉日的,稍有差池就会给家里带来灾祸,夫人既然把吃食交给你,就是对你的信任,厨房的事你也要多提点他们一些才是。” “妹妹说的没错,可是厨子也发愁啊,我们下人的饭可以迟些吃,二爷和夫人的饭是万万不能耽误的,可是夫人又不让怠慢萧姑娘,你看这如何是好?管事让我问问夫人,能不能将萧姑娘食谱上一些繁琐的吃食减掉一些?” “这件事还是请夫人定夺吧!” 外面的交谈声暂告一段落。 (你们知道的,这样的情节很难把握尺度,所以改了好几遍,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六章 晚饭 林倾宸换好衣服,叫路儿和丽萍进来帮她绞干头发。 “丽萍,这里有路儿就行,你去厨房传话,萧姑娘的饭点儿靠前,就先紧着她做,我和二爷的饭只要在酉正(下午六点)摆上来就好,要是来不及晚一些也行,萧姑娘怎么说也是老夫人发话送来的客人,我们千万不可怠慢了,只是……”林倾宸话锋一转,看向丽萍的目光有几分狡黠,“只是人一多就会出乱子,要是因为给萧姑娘准备吃食而耽误二爷的饭,我这个女主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只能跟他道一声辛苦了。” 丽萍领命而去,回来的时候端了几盘点心,说是厨子担心夫人会饿着,特意孝敬的。 林倾宸笑眯眯的吃了两块点心,又喝了一杯茶,剩下的几块点心赏给了几个丫环。 “路儿,今儿早上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林倾宸忆起之前路儿是如何气急败坏的说萧若桑如何不要脸的话。 路儿赶紧将自己淘来的八卦消息如实奉上。 大概情节就是林倾宸前脚刚一出门,萧若桑就换了一身风情万种的衣服去了书房。然后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宗泽翰身边的护卫风请了出来,神情颇为狼狈,随后护卫雨拎着宗泽翰早上穿的那件宝石蓝长衫出来,在一片空地上烧了,至于宗泽翰为什么洗澡,那就只能问他自己了。 林倾宸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自己这回是赌对了。 “还有呢,听说萧姑娘回到屋子后,砸了一个瓶,扯烂了一块帕子。”路儿兴奋的说道。 “嗯,这些可都是咱家的钱买的。这笔账也要记着。”林倾宸用手指轻敲着桌面,露出一副沉思状。 “是,二爷挣钱也不容易呢,不能白白这么糟践了。”路儿是林倾宸的忠实拥护者。 “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以后但凡她砸咱们家的东西,你都要记上,但是一定要客观,不可随意乱添或是乱减,要是记得好了,我这里还有奖赏。”林倾宸笑着朝路儿眨了眨眼睛。 路儿捂着嘴偷偷笑。 “二爷呢?”林倾宸这才发现。宗泽翰刚才出去后,就一直没进来。 “小灯来传话,说三爷在书房等着。” 林倾宸一听。正好趁这点时间,将自己身边的人安排一下。 过几日就要动身去洪州了,此去洪州,路途遥远不说,那里的生活条件似乎并不是多好。身边几个丫头来虽然是她买来的,但若是硬拉着去也不见得对自己有助益。 路儿是肯定要带的,鸣芳和鸣草姐妹俩要么全带,要么一个都不带,丽萍家里好像还有一个重病的母亲和弟弟,自从上次给她银两之后。也没再问过她,不知道她母亲的病可好了?她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去洪州呢?对于这样一个做事细心人又稳重的丫环,她从心里上是舍不得的。但她也不想强迫人家骨肉分离。至于红喜,好吧,她承认自己当初买她的时候过于妇人之仁,只是觉得那孩子可怜,就买下了。虽然家里也缺少洒水扫地的小丫环,可是因为红喜是她亲自买来的。看她的目光自是多了几分怜惜,尤其是看她对草草的感兴趣,也就没有安排她太多的活儿,左右不过是添一副碗筷的事,可是此去洪州,她想把红喜留下来,尤其是萧若桑的到来,让她更加意识到,有些事要早些做准备才好。 林倾宸拿出几个人的卖身契说道:“再过几天,我和二爷就会离开这里,你们若是不想跟着我去,我也不为难你们,这卖身契你们就拿去,也算是我们主仆一场的缘分。” “夫人,奴婢姐妹二人自从被夫人买下来,就认定夫人是奴婢们的主子,以后夫人到哪里,奴婢姐妹就跟到哪里,请夫人成全。”鸣芳带着妹妹给林倾宸叩头。 林倾宸让路儿将二人先扶起来,然后又看向丽萍和红喜。 “奴婢愿意一直伺候夫人,哪里都不去。”在这里每日有饱饭吃,有衣服穿,最主要的是没有人打骂,红喜的脸蛋上也有了一些肉,比原先好看了许多。 “夫人,请给奴婢半天时间,奴婢想在离开以前安顿好娘亲和弟弟。”丽萍犹豫了一下说道。 林倾宸等的就是她们这句话,与其借着主子的名头强迫她们去,不如让她们自己主动说出来,日后也好踏踏实实为为自己办事。 心里有了数,林倾宸对众人说道:“既然你们都愿意跟着我,我也不拦着,以后该如何行事你们自己心里都要有数,我这里给每个人都有一杆秤,若是差事办好了,以后绝不会亏待大家。” 众人高高兴兴谢过,出去各自办差,林倾宸将丽萍单独留了下来:“你娘亲的病可是好了?” 丽萍带着感激之情回道:“禀夫人,奴婢的娘亲得了夫人的恩典,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诊治,已经能下地干些轻松的家务活了。” “那就好,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拿去给你娘亲先应付着,等日后我们有了定所,你再回来看他们。”林倾宸交给林倾宸两锭银子。 “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不会忘记。”丽萍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给林倾宸磕了三个响头。 “明天就回去吧,安顿好了再来!”林倾宸亲自将丽萍扶起。 自此之后这几个丫环一直跟着她,俱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林倾宸处理了这些事,感觉一身轻松。看了看时辰,正好是用饭的时辰,也不知道厨房做好了没有。 正好,小灯前来传话:“夫人,二爷说了,晚饭让人摆到书房,他要和三爷在书房谈事,就不陪您吃饭了。” 林倾宸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半个时辰过去了,小灯前来报信:“夫人,二爷发火了,说今日的饭菜不好吃,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看也没用啊,厨子也是人,折腾了一下午还没得闲,就让二爷和三爷再等一下吧!”林倾宸摆了摆手,一副不要来打搅她的样子。 小灯见状,蹬蹬蹬的跑到前面去打小报告。 林倾宸也不着急,叫来喜儿去厨房看看,厨子今日到底弄的是什么山珍海味,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不见饭菜的影子? 喜儿刚走出内院,就被疾步走来的宗泽翰撞飞到了地上。 “这么急去干什么?”宗泽翰口气不是一般的差。 刚刚和宗泽祥在书房商谈几件重要的事,想着吃过饭之后再继续,谁知道端上来几盘菜以后,就再没动静了,派人去催,才知道馒头还在锅里蒸着,米饭还在笼屉里焖着,还要再等一会。正想发火呢,就听见小灯在书房外面对长生抱怨,夫人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回二爷的话,夫人让奴婢去厨房看看,今日是不是做山珍海味了,怎么到现在也没见饭菜的影子?”喜儿趴在地上回话。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宗泽翰抬脚进了院子。 “夫人,你要不要吃块点心先垫一垫?”路儿早就得了林倾宸的吩咐,站在窗口放哨,见宗泽翰气呼呼的走了进来,故意提高音量问道。 林倾宸头也不抬的说道:“吃什么点心?权当减肥了!” “减什么肥,你一点都不胖,我还想让你再胖一些呢,这样抱着才舒服。”刚刚进屋的宗泽翰接过话音,脸色比刚才缓和了不少。 路儿见状,悄悄的退了出去。 林倾宸嗔怪道:“那你现在是嫌我抱着不舒服?” 宗泽翰自制失言,连忙哄劝了几句,终于记起自己是为何赶回来的:“可是府中的下人不听话?对你服侍不周?” 林倾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会呢?大家都很尊重我这个女主人,我过的惬意着呢!” “那怎么这么晚都没吃饭?”宗泽翰俯身看她正在完成的一幅画。画上是一位美丽的姑娘,正弯身朝低矮的房子里看,明显的比例不协调。 “是这样的,萧姑娘初来乍道,肯定许多地方有些不适应,我就让厨房先紧着萧姑娘的食谱做,然后再给我们做。许是厨子也摸不着萧姑娘的口味,来回几番折腾,所以就有点晚了,你别生气啊!回头我跟厨房说说,以后让他们早点做饭,不会耽误您和三爷用饭的。”林倾宸回身搂着宗泽翰的腰身解释道。 带着撒娇的语气说着讨好的话,宗泽翰哪里还会生气,反而对她多了几分心疼:“委屈你了。” “萧姑娘是母亲特意让三弟亲自护送来的,好歹也要给几分薄面。这点委屈不算什么,我也不指望她能看什么疑难杂症,只要她平平安安,高高兴兴,大家相安无事的相处,我也就满足了。”林倾宸将脸轻轻贴在宗泽翰的胸前。 宗泽翰心里划过一阵暖意,为林倾宸的委曲求全,也为她的深明大义。 “夫人,饭菜摆好了,请用饭吧。”路儿在屋外禀报。 “二爷,您肯定也没吃好,陪我再吃一点吧!”林倾宸挽着宗泽翰的胳臂,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向外走去。 看着桌上的饭菜,宗泽翰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这就是你的晚饭?” (大家猜猜,林倾宸的晚饭是什么?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七章 摆棋 林倾宸朝桌上看去,一盘黄瓜拌木耳,一盘五香豆干,虽然看起来刀工和味道都不错,不过好像数量是有点少哦。 林倾宸讪讪地答道:“好像饭菜还没摆齐,不如我们再等一会。” 看着宗泽翰若有所思的眼神,林倾宸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玩的太过了?可是细细想来,自己不过是说晚上想吃的清淡些,让厨子看着做就好了,别的她可什么都没说啊,他应该不会怀疑什么吧? “你方才在画什么?我都没看懂。”宗泽翰见她不愿多谈,就拉着她重新回到内室,不过是想为自己此刻暴怒的心情找一个歇脚点,他就怕自己真的暴怒以后,有的人恐怕承受不起。 林倾宸看着桌上几幅还未完成画,指着其中的一幅说道:“这幅画上说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因为被后妈嫉妒,就派了猎人想要杀死她,可是猎人不忍心杀死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孩,就把她放了,后来女孩在大森林里遇见了一座漂亮的小房子,就想进去看看。” 宗泽翰不以为意,大掌很自然的揉了一下林倾宸的头发:“你怎么会想到这样的故事?” 林倾宸听出宗泽翰语气里的不以为意,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其实,这样的事,在我们的身边,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人们都习以为常了,而我只不过是把这这样的故事变成一幅幅图画讲述下来。” “那你画下来以后怎么办呢?”宗泽翰还是有些不明白。 这件事,迟早都是要告诉他的,现在说出来不过就是想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一下,毕竟萧若桑的事情点到为止,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老公在这些女人争斗的小事上浪费时间。 “我听小灯说,文家有几所孤儿院,专门收留一些孤儿和弃儿。也为他们延请先生教课,我反正没事做,就想编一些小故事,目的就是想要告诉他们,不要因为自己是弃儿或是没人管就自暴自弃,只要努力奋斗,一样会出人头地的。”林倾宸不好意思的看着宗泽翰,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会不会被他认为很幼稚? “宸儿,知道我为什么会越来越喜欢你吗?”宗泽翰的眼睛里有着让人振奋的光彩。 “因为我傻的可爱呗!”林倾宸撇了撇嘴。 “因为你的想法总是与我不谋而合。”宗泽翰在林倾宸的额头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就转身走了。 林倾宸摸着脑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事为何会让宗泽翰这么开心,她只不过是想把一些故事通过图画的形式画出来,然后交给文家书局。挣点私房钱罢了,至于文家孤儿院的事,也就是顺口一提,反正画册面向的群体就是青少年,她这个提议说起来是关心她老公的教育慈善事业。其实真正的目的可是想提高画册的发行量。相当于打着公家的名义为自己谋私利罢了。只不过她的后半部分意思还没来的及说而已。 晚上,宗泽翰派人传话,说是有事情要和三爷谈,让林倾宸不要等她。 林倾宸干完自己的事情以后,就上床睡了,许是下午的运动过量。头挨到枕头不过半刻,她就已经睡得很香甜了。 宗泽翰回来,搂着臂弯中娇柔无比的身子。想着自己和三弟商谈的事。 几个月前,他派人送了一本《西游记》给父皇御览,这次三弟到登州,护送萧若桑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其实是带着父皇的几个密令来的。其中一条就是可以放手干了。 棋盘已经摆好了,每一枚棋子。从选料到摆放的位置,乃至于摆放的前后顺序,他们都是精确计算好了的,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抱着棋局走坏了可以打乱重来的心思去做这件事,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今,满盘的棋子,都稳扎稳打的矗立在那里,是该到下棋的时候了。 就拿那本书稿先开刀吧,希望到时候宸儿知道自己拿她呕心沥血编写出来的书作为政治阴谋的棋子时,不要太生气才好。 事后,林倾宸真的是没有恼他,不过是着实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主要是担心吴承恩老先生会气得从阴曹地府来找她算账啊,这是后话。 如今,天邺王朝满朝文武百官书房里必备的一本书就是《西游记》,这里面除了自买的,还有同僚或是亲眷赠送的,当然,文家在这场悄莫声息的风波中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要是谁家里没有一本这样雅俗共赏的书籍,可就太丢脸了。 没几天的功夫,从平民到商贩,再从商贩到大小官员之中,就流传着这样一种讯息。书中的群魔就是欺压百姓、罔顾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唐僧师徒就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奋力谋生存的老百姓,每一次的磨难都是因为当政者的昏庸无能导致下面的官员胡作非为,如此下去,百姓哪里还有活路? 事有凑巧,恰逢西南疫情和年初各地呈报的旱情,朝廷都没有妥善解决,反倒是民间自救行为帮助百姓度过了难关,如今一来,他们只需再添一把火。 再有就是,他们在洪州境内的秘密练兵也到了一定的阶段,在那里,除了官衙的大印还是天邺王朝的以外,几乎可以算是他们在天邺王朝的自主领地了,这还要多亏卧龙先生在二十年前提出来的那个绝密计划。 早起的鸟儿啾啾地叫着,丝毫不懂得扰人清梦是一件多么不礼貌的事情。 林倾宸只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痒痒的,正要伸手去挠,可是那种酥痒的感觉又窜到了耳朵,忍不住揪了一下耳朵,可是胸前却倏地传来一阵酥麻,不堪其扰的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一颗头颅在自己胸前扭来扭去。 “呀……你怎么没去练功呢?”林倾宸有些不安的扭了一下。 “我在这里陪你练,可好?”宗泽翰说完,也不等林倾宸有所回答。手已经滑进了她的中衣,正握着那一团丰盈。 “天都亮了,丫环们该进来了。”林倾宸强压着声音中的颤意,不安地看向门口。 宗泽翰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嘴唇,露出惑人的笑容:“只要你不出声,她们定会以为你还在睡。” 肆虐的大手带着无法阻挡的霸道揉搓着她的丰盈。 她羞红了脸想要躲避他滚烫的热吻,可是全身的力气在他的身下却丝毫没有说服力,生涩的身体在他的大手之下很快就变得柔软起来,意识被撩拨的有些迷离。 她感觉到自己粉色的亵裤被卷到脚下,还未来得及惊呼时。他滚烫的身子又重新压了上来。 当力量碰触到温柔,所有的理智都不复存在,那种轻轻摩擦带来的强烈触感。让林倾宸很自然的环上了宗泽翰的肩头,抱着他结实的后背,感受着他慢慢贯穿身体的饱胀。 他每一次的冲撞都让她不可抑制的呻吟出声,她每一次的呻吟都带给他更强烈的快感…… 终于,一阵战栗过后。他趴在了她的身上,那种感觉美妙的不可言喻。 “宸儿,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刻有多久了?”宗泽翰带着满足的粗重喘息在林倾宸的耳边响起。 半天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他有些担心,以为她不高兴自己这样做。他起身望了过来,却不由得呆住了,他的妻子脸红的堪比五月的石榴。娇艳的让人灼眼,这样的风情,这个样的娇媚,幸亏只在他一人面前绽放,若是让外人看见可怎了得? “你今天又没事可做了吗?”在灼热的眼光注视下。林倾宸小声问道。 “对不起,从今天起。我可能要忙几天,你有时间就让下人收拾东西吧,有必要的东西都要带上,其它的就算了,到了新地方我再叫人给你添置。”宗泽翰带着歉意说道,这也是他今早没去练功的原因,他想多陪陪自己的小娇妻。 林倾宸不满的扭了一下身子:“听你的意思怎么跟逃亡一样?”而且还颇有些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意思。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是不喜欢到处跑,你就在这里等我,等我办完事再来接你。”宗泽翰从林倾宸的体内退了出来,不知怎的,他心里有些难过。 林倾宸反身半爬在宗泽翰的胸前撒娇:“不要!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你就会跟着你到天涯海角,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有你的地方又何尝不是我的家?宸儿,终究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你梦想的家。”宗泽翰紧紧搂着林倾宸纤细而圆润的肩膀,似保证,又似誓言。 这里*嫌苦短,红罗帐内正旖旎,萧若桑那边却在房内大发脾气。 “这是什么东西?是喂猪吗?别以为我没吃过燕窝,就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来糊弄我,叫你们家夫人来,我倒是要问问这就是她的待客之道吗?”萧若桑拿起调羹在装有雪梨燕窝的碗里搅动了一下,露出极端厌恶的神色。 送饭的丫环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凉拌海蜇丝,糯米藕盒,绿茶虾仁,五仁拌菜,小米面的煎饼,一碗雪梨燕窝,这么好的饭菜要是喂猪的话,她宁可现在就去当猪。可是她不敢说,更不敢在这个时候激怒这位比夫人还要有气势的女子。 唉,还是他们家夫人好,虽然她没有机会给夫人送饭菜,可是厨子每次给夫人做饭菜,心情都很愉快,从来都不像这两天一样,给这位萧姑娘做饭时眉头紧皱。 厨房的丫环端着雪梨燕窝回到厨房,眼睛红红的看着厨子。 “怎么,这燕窝又有问题了?”厨子将肩上搭的布子甩在桌子上。 “萧姑娘说她只吃血燕,别的燕窝她不吃。”送饭的丫环撇了撇嘴说道。 厨子一本正经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一边念一边写道:“天邺王朝二十五年六月三十日一大早,萧姑娘不满送去的雪梨燕窝,指明要以血燕代之,厨子无能,因此耽误了二爷和三爷,以及夫人的早饭。真是罪过啊!对了,你们谁知道,这个血燕的血字到底是鸡血的血,还是下雪的雪?还有萧姑娘的萧字到底是萧何的萧,还是不肖子孙的肖……” 厨房里传来热烈的讨论声。 (希望吴承恩老先生不要被云儿气的吐血,这么yy他老人家的书,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ps: (网络问题,折腾了几个小时才上来!云儿此刻非常想念出差在外的老公,因为他在家可以帮云儿搞定这一切。) 第三十八章 探问 林倾宸有些心虚的看着宗泽翰,到底是受不了屋里的低气压,她借口出去让厨房赶紧送早饭来。一转身,却发现宗泽翰正站在自己身后。 “二爷,你吓死我了!”林倾宸拍着自己的小心肝。 “我倒是要看看她吃的是什么饕餮盛宴,居然使唤的厨子连早饭都顾不得给我做了!”宗泽翰抬脚离开内院。 林倾宸一看,赶紧跟了上去。 宗泽翰一路冷着脸,踏进萧若桑的院子时,这位大小姐正在优哉游哉的吃着自己的早饭。 凉拌海蜇丝,糯米藕盒,绿茶虾仁,五仁拌菜,小米面的煎饼,只是略动了几筷子,比起昨日自己妻子吃的菜式,不知道要好多少。 “萧姑娘过的可真惬意,主人家还没吃饭呢,你居然都快撤盘子了?”宗泽翰一阵冷笑。 萧若桑心里一惊,脸上闪过一道尴尬神色:“既然二爷还没有用饭,不妨一起用吧。” 宗泽翰没有理会她的邀请,反而看着她说道:“说吧,昨日问你的话,你考虑好了没?是小住几天就回去呢?还是真的想留在我和夫人身边做个随侍的大夫?” “二爷多虑了,我是自请到您和夫人身边当随侍大夫的,以后您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绝无一丝勉强。” 阳关大道你不走,非要走这羊肠小道,后脚赶到院子的林倾宸在屋外将萧若桑的话听的分明,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寻思了一下,转身去了厨房。 宗泽翰再次回房时,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了,林倾宸正在等他。 “萧姑娘既然想留下来,就留着吧。此去洪州,路途遥远,有些地方子越多有不便,既然萧姑娘有这份心,索性随她去了!”宗泽翰对林倾宸说道。 “谨遵夫命!”林倾宸笑着看了了宗泽翰一眼,心里暗爽。 宗泽翰吃过早饭,派人去请三爷到书房。 林倾宸送他到院子门口:“二爷把长生借给我半天可好?” “这几天就让他跟着你好了,这小子机灵稳重,你要是出门带上他我也放心些。”宗泽翰说道。 “那倒不必,我就是想跟他了解一下洪州的民风。也好准备路上该带的东西。”林倾宸说道。 “你看着办吧,不过别太累着了。”宗泽翰拍了拍林倾宸的头,笑着离去。 林倾宸看了看天色。抬脚向萧若桑的院子走去,走到半路,想了想又折了回去,不过就是一个大夫,没必要把她放在心上。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长生到内院听候差遣。 “你跟在爷身边很多年了,肯定跟爷去过不少地方,今儿你就跟我们讲讲此去洪州的路上有哪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免得让我们这些没出过远门的妇道人家拖了爷的后腿。”林倾宸开门见山的说道。 长生闻言,差点没将自己的脸用手捂住,夫人从老远的京城走来。居然还说没出过远门,这也太谦虚了吧,不过这个话他可不敢说。只好将自己所知介绍了一遍: “洪州在天邺王朝的西北方,从登州到洪州,若是绕西而行,经德州、睦州和滕州三个州,路程是两千里左右。若是直走,经由云州、森州。可直达洪州,不过森州与洪州之间有两座大山,翻山越岭也要浪费不少时间,而且多有山匪出现,也不太安全。”长生说的很仔细。 林倾宸事先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刚才她听长生说的时候,已经把重要的州名和地名都画到了纸上,她抬头问道:“看来我们是要绕西而行了?” 长生只是笑了笑,并不作答。 接下来,林倾宸又问了问沿途的路况和洪州的民俗,以及路上该准备的吃食用具等。 长生回道:“从登州到德州,一路畅通,物品都很容易买到,住店打尖都极为方便,可是过了德州,条件就有些艰苦了,尤其是睦州过后,估计会在野外宿营的时间多一些,所以夫人还是多准备几件厚实一些的衣服,以及一些晚上御寒用的毯子等物品。至于吃的,以前小人跟爷行走外地,带的干粮无非就是饼子、炒面、肉干等耐放的东西,等到了有卖吃食的地方,会补充一些。” “二爷出门一般是坐马车多一些?还是骑马多一些?”林倾宸问道。 “爷一般坐马车的时候多一些,因为每天要处理很多公务,要是坐累了也会骑马替换一下。” “那这样说来,我们最少要准备四辆马车。” “正是。” “那好吧,就先这么多了,回头我想起来再找你。”林倾宸让长生告退。 看着手里的单子,林倾宸开始计划出行的东西,既然是出门,一切都要以简洁方便为主,可是也不能因为赶路而亏待了身体,所以,她最先想到的是吃食。这样一想,就分外怀念现代的挂面和方便面,罐头这些东西,对于方便面和罐头,她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这里制作出来,可是对于手工挂面,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以前上大学时,她们到一个小县城义务帮着贫困儿童上课,正好那里家家都在制作手工挂面,她也就耳濡目染学会了制作方法。 按照长生说的路程,到达洪州最少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按照十几个人最少要在外面吃半个月的野餐来看,挂面肯定要多准备一些,其余的米面可以在路上现买,再买些调料,也就差不多了。 再来就是衣服,要给每人准备一身厚实的衣服,以免路上出现天气突变的情况,要是能做几个帐篷,也是很不错的。 还有,这一路走去,要是天天坐在马车里,那肯定会被闷死的,既然二爷要在马车里工作,那自己也要找点事情干才行。 如此思来想去。就折腾到了中午。 “夫人,今日厨房特意为您做的饺子,您又不考秀才,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路儿进来时,看见林倾宸还趴在桌子上写来写去,忍不住打趣道。 林倾宸舒展了一下腿脚:“本夫人就剩这点嗜好了,你还不让我好好发挥一下?” “是,那您也要先吃完饺子再发挥呀,要是饿坏了,二爷可就不乐意了。”路儿伺候林倾宸洗手。 “对了。二爷和三爷中午真的没回来?”林倾宸随口问道。 “没有。” 早上厨子专门来问过她,中午想吃什么,她忽然想起久违的饺子。就让厨子做了这个。 看着盘中一个个薄皮大馅儿的饺子,林倾宸食指大动,一口气就吃了半盘,正吃得高兴,鸣芳进来禀报:“夫人。萧姑娘求见。” “知道了,等我吃完再让她进来吧。”林倾宸头也没抬,继续吃着盘中的饺子。 既然要做随侍大夫,那就一切按照主人的规矩来,哪里有主人放下饭碗跑去接待打工仔的道理? 萧若桑站在院外,将林倾宸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脸上柔美的线条因为气恼早就变得狰狞。林倾宸你别得意,我可是文皇后亲自允诺送到翰王身边的女人,你现在这么对待我。分明就是不给文皇后面子,等到那一天你千万别后悔,萧若桑在心里将林倾宸从头到脚骂了一个遍,就连路儿请她到偏厅用茶的请求都被她拒绝了。 “无妨,既然夫人胃口这么好。那就多吃点,省的二爷回来不好意思多吃!”最后两个字萧若桑的发音极重。大有讽刺林倾宸此刻吃的太多了。 林倾宸喝了一口甜汤,起身漱了口,有些懒懒地说道:“请萧姑娘进来吧。”萧若桑说话的的声音那么大,她不想听到都不行。 喜儿和鸣芳收拾碗筷,路儿重新泡了一壶菊茶上来。 “夫人可真是越来越有气势了!”萧若桑进来,也没等林倾宸开口请她坐下,自己就找了一个最佳的位置坐了下来,一般那个位置是宗泽翰在屋里时坐的。 林倾宸没有接话,端起菊茶,用碗盖撇去上面的浮沫,有轻轻啜了一口,这才带着淡然的笑意看向萧若桑:“萧姑娘火急火燎的来见我,可是有什么事?” 林倾宸一副不慌不忙的表情,让萧若桑微微有些愣神,似乎那个在茶楼里带着怯意表达自己想法的小姑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万事不惊的成熟女子。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她嫁给了宗泽翰,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任谁在他的身边呆久了都会练就一副矜贵大方的仪态。 萧若桑皱了皱眉头,才想起来自己所为何来:“我听说二爷要去洪州,不知是如何安排的?你是跟着去呢,还是留在登州?” “自然是要跟着去的,我虽然帮不了二爷什么大忙,但是照顾饮食起居这等小事我还是能做的。”当然,还有暖被窝,林倾宸在心里加了一句。 萧若桑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是要去的,要是她选择留下来,自己还真不好开口跟着宗泽翰去:“那好,既然是这样,我想这几天去外面药铺看看,有什么路上需要的药材也要准备一些才是。” “萧姑娘果真要当我们的随行大夫?”林倾宸最后一次确认。 “夫人莫不是一直当我在开玩笑?”萧若桑有些怒意,气林倾宸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林倾宸微眯了一下眼睛,看了一眼跟着萧若桑身后的紫苏和紫叶,然后用很可惜的语气说道:“萧姑娘出自医药世家,能到我们跟前做随侍大夫是我们的福气,只是我担心耽误了萧姑娘的大事。” (云儿祝亲们周末愉快!明天努力加更。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十九章 入套 站在萧若桑身后的紫叶闻言,快速睃了一眼林倾宸,之后又赶紧将头垂下,嘴角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大事?我一介女流,哪里会有什么大事?”萧若桑整了整毫无瑕疵的衣衫说道,心里对林倾宸的不自量力大为耻笑,即便是大事,也是婚姻大事,哪里轮到她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萧姑娘,今日这事原本我不该多嘴,可是二爷一个大男人,又忙于打理书院的诸多事务,有些事他定是考虑不周,既然你主动要做我们的随侍大夫,那我们也要为你多考虑一二,是不是?”林倾宸甜美的笑容让午后的燥热多了一丝凉意。 “林倾宸,你有话就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的,横竖二爷今日不在这里,你也不必装贤惠。”萧若桑脸上闪过一道讥讽,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一大节。 她早就知道这个女人这么多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自己,都是装出来给宗泽翰看的,今天宗泽翰刚一出门,她就懒得装了,还真是沉不住气。 “萧大夫,你今年芳龄几何?”林倾宸摇着手里的团扇,神情好不惬意。 “林倾宸,这些不是你该过问的!”萧若桑的火气已经不是一般的大了。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的说道:“你说的对,我是不该过问。但是我担心日后有人会因此为借口,责怪我们夫妻二人耽误萧姑娘的婚姻大事。这个罪名我们是担不起的,而且我也不想担。既然萧大夫为了实现自己悬壶济世的理想,二爷和我也没道理拦着,但是他日若是有人真的因为这件事怪罪到二爷和我的身上,还请萧姑娘站出来证明一下,你是自愿留下来的。而不是我们拖着你的。当然,这期间要是萧大夫的家里为萧大夫找到良配,或是萧大夫自己有了意中人,二爷和我也绝不会拦着你。” “林倾宸,你别自以为是,你凭什么用这样的口气教训我,我再不济,我的身后也是不容你小觑的,我的父亲可是……”萧若桑为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忽然脸色一白。 “可是什么?”林倾宸问道。 “哼……可不是你一个身世混乱,又与人定亲又被退亲。还有过和亲经历的女人该议论的,你还是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吧!”萧若桑讥讽道。 “萧大夫,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可是我更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我容忍你,是因为我不想拒绝一个关心儿子的母亲的心,但也仅此而已。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何方神圣,也没兴趣知道,可是我的尊严也不是可以任人践踏的。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我的过去二爷知道的一清二楚,倒是萧大夫,你要记得你如今的身份,我以礼待你,是觉得你是个心思通透的女子,可是你却丝毫不领情。也罢,机会给了你不止一回了,以后你好自为知吧。既然甘愿做随侍大夫。就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没事别在我面前晃,省的我老觉得你在催我生病一样!”林倾宸似笑非笑的看着萧若桑。 “林倾宸,你够狠,咱们走着瞧。就算是没有我,以二爷的身份地位。还会有更多家世显赫,容貌出众的女子主动贴上来,到时候希望你还有今日的气魄!”萧若桑甩袖而去。 “夫人,您之前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对萧姑娘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路儿担心的问道。 “路儿,你不懂,当你把一颗心都掏给那个人的时候,你就不会允许有第二个女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驻,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刻也不行。要是今天我对萧姑娘的存在保持沉默,他日就会有张姑娘、李姑娘,甚至是更多的姑娘蜂拥而来,我不能接纳了这个而不接纳那个,与其等到那一天,还不如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心态,趁着我现在还年轻,他还对我还有几分眷恋,我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若是有朝一日,他对我厌了,对我烦了,最起码我还有一段毫无杂质的爱可以回忆。”林倾宸转身去了内室,她不想让路儿和其她人看见她眼里的伤悲。 有些事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不愿意多想。可是一旦被人毫无留情的摆到桌面上,却让她明白,自己不管如何努力,那曾经抹不掉的经历,就像一条条伤痕一样,烙在自己身上,任由风吹雨淋也擦拭不去。 看着墙上的光影一点一点推移,林倾宸也渐渐冷静下来,回想起萧若桑今天的一席话,不是没有道理。她现在没有亲人的庇佑,更没有强大的身世背景,还有一些怎么也无法抹去的不堪经历,即便她现在换了一种身份,但是若真的有人跟她过意不去,真相始终还是会浮出水面。到那时,再出现几个身世和容貌胜过自己的女子,可就不像今日给萧若桑下套这么简单了。 这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未雨绸缪的心理准备,都要为将来做打算,伤春悲秋是不会让自己脱离困境的。 林倾宸肃然起立,拿起忙碌了一早上列出的单子,开始行动。 单子上的物品,一些让文管家派人去采买,一些分给家里的下人帮忙准备,至于做挂面的事,林倾宸亲自到厨房给厨子做演示。 吴厨子本来最擅长的就是各种面食,如今见林倾宸鼓捣出这么一个玩意,很是好奇。再加上林倾宸取消了萧若桑的特殊待遇,他就有大把的时间做这些东西了。当天晚上,文府上上下下都吃的是吴厨子初战失败的作品——粗细不匀的挂面。 可是夫人发话了,浪费粮食是要遭天谴的,所以,即便是她自己,也要带头吃这些粗细不匀的挂面,下人们一看,哪里敢说半句不好吃的话,因此等宗泽翰和宗泽祥回来。想要吃宵夜的时候,厨房半根面条都不剩了。 “二爷,您今天去了远处?”刚才进来时,林倾宸看见宗泽翰的裤腿和靴子上都是灰尘。 “嗯,都是三弟打理的产业,我去瞅了瞅。”宗泽翰这时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 “二爷,文家到底有多少产业?你们兄弟天天这么忙着,能顾得过来吗?”林倾宸亲自斟了一杯云雾茶给宗泽翰,自己则端了一杯白开水。 宗泽翰端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直到杯子里的茶水喝的见了底。这才说道:“很多,不过那些产业都有专人打理,我们不过是偶尔巡视一番。倒也说的过去。你今天在家里忙什么了?出去了没有?” 宗泽翰顺手将林倾宸拉到怀里,在耳边轻轻问道。 “我呀,吃过午饭后,接待了萧大夫,然后让下人们开始准备我们路上用的物事。再然后,就是等你回来!”林倾宸掰着手指头一一数来。 细白柔嫩的手指,在晕黄的烛火中显得格外光洁,就像是温玉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要是每天让你这样等我,你会不会生气?”宗泽翰宽厚的大掌,将林倾宸的一双小手紧紧包裹起来。 林倾宸的目光落在宗泽翰的大掌上。看着自己柔嫩的小手在宗泽翰的大手中隐没,心里有一种很充实的满足感,“怎么会呢?你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让我们生活的更好,我怎么会生气呢?”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宗泽翰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无论是父皇母后,还是文家众人,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感谢的话。好像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虽然肩头的责任让他知道,这些都必须是自己做的。可是有一个人却因为自己付出而说出感谢的话,这还是头一次。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你的辛苦,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可是我会永远支持你的。”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忙碌而稍显疲惫的男人,林倾宸的真心很自然的流露出来。 “要是我有什么事情对你有所隐瞒,你还会支持我吗?”林倾宸眼里的纯净,让宗泽翰有些心虚起来,要是有一天,她知道自己毁灭了她的国家,甚至坐视她的亲人受难而不管,他会不会失去她的支持和满眼的关心? “噗!说什么呢?我一个小女子,哪里会劳动您这位大人物骗我呢?若是真有能耐让你心思骗我,也算是值了!”林倾宸显然不相信宗泽翰说的话。 宗泽翰的双手不由紧了几分,语气中有着试探:“我说的是真的,要是真的骗了你或是对你有所隐瞒,你会不会生气?” 在林倾宸的印象中,宗泽翰的神情除了最初的几次是冷然肃穆以外,后来和她相处时,都会显得很温馨,像这样突然一下变得严肃起来的时候是少之又少的,她摸不准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担心什么?因此半天没有接口回答他的问题。 “我是说如果!”宗泽翰带着一种鼓励的眼神再次问道。 “如果……如果你干坏事对付外人不想告诉我,那我会认为你是怕我担心,所以对于你的隐瞒和欺骗我是不会大大的生气,但是小气你得允许我生一下。要是你背着我攒私房钱,那我也不会大大的生气,毕竟那是你自己挣来的,你给我是我的福气,你要是不给我,我也没脾气,不过我的私房钱你也别想打主意。要是……要是你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我肯定更不生气,因为我一旦知道我们之间有了第二个女人,我就会把你当垃圾一样丢掉,因为别的女人用过的东西,我是不会用的。”林倾宸将自己心里光明的一面和阴暗的一面全都摆到宗泽翰面前,也正好将苦恼了她很久的问题抛在了宗泽翰面前,权当是给他打防疫针了。 一个个如果,从红润如斯的嘴唇中缓缓溢出,一个个不会生气的理由都熨烫着宗泽翰跳动不止的心脏,就在他几乎认为自己毫无后顾之忧时,林倾宸那句“我就会把你当垃圾一样丢掉”的话,在他的心湖里投下一颗水四溅的石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章 达成( “哈哈哈……果然像我的宸儿会说的话!”宗泽翰捧着林倾宸的脸蛋狠狠地亲了一口,眼里有着不同寻常的兴奋。 林倾宸见宗泽翰这副拿自己的话当儿戏的神情,心里有些酸涩,如果当初…… “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大笑过后,宗泽翰感觉林倾宸今天说话的语气明显的不对劲,可是他又说不上来,明明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回来情绪就这么低落呢?直觉告诉他,一定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林倾宸推了宗泽翰一下,从他怀里起身,转身去了净房。 宗泽翰眼神微敛,站在窗前沉默不语。 等林倾宸洗漱完毕,从净房出来时,屋内已经没有了宗泽翰的身影,不知为何,她心里反倒一松,她真担心自己一时忍不住将所有的担心都说出来,但是她又不想让宗泽翰以为,自己除了告状或是让他替自己收拾烂摊子以外,一无是处。 反正自己的心意很早以前就告诉他了,只要他心里有别人,提前告诉她就好,她不会死赖在这个位置,没了爱情,她还有自己,要是有一天连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她还霸着那个位置有什么意思?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就像她对路儿说的,趁着自己还年轻,在他的心里还有一席之地,不如恣意活出自己的日子,就算将来有一天要离开了,至少还能有条退路。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以后面临的一切问题。 宗泽翰沉稳的脚步踏在月光下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身后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显得很诡异。 方才,他已经从路儿那里了解到下午发生的一切了。没想到他甜美的小妻子会给萧若桑摆了一个这样光明正大的棋局,让对方还没入局就已经丢盔弃甲。他不担心这盘棋局谁胜谁负,他担心的是在这场棋局中,他的妻子会有什么想法。她的沉默,让他明白,这件事最好不要再追问下去,给她全权处理的权利是对她最大的支持。 “路儿,以后夫人有什么心事,你多开解一下。毕竟她年龄还小。”宗泽翰进屋前,对路儿说道。 “是!”路儿应诺,等宗泽翰进屋以后。她轻轻地将房门关上。 夫人的性子,她不是第一天见到了,有时候她还挺佩服林倾宸的,一个小姑娘在这么多是是非非面前,还能坚持那份信念。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林倾宸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身子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感觉很舒服,很安全,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安心睡去。 练武之人可以黑暗中视物。林倾宸眼角残留的水光让宗泽翰心疼不已,可是他却不能为她做什么,这一切只不过才开始。若是现在帮她做了,那将来她会活的更辛苦。 耳边再次响起那句“我就会把你当垃圾一样丢掉”,他知道,那不是气话,那是她心里最真的话。他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小傻瓜!” 翌日。林倾宸醒来,床上只剩半边天,要不是被窝里还有残留的余温,她真怀疑昨晚宗泽翰是否回来过。 “夫人起来了吗?”双儿在外面小声问道。 “估计快起来了,我听见里面有动静,可是有事要回禀?”路儿问道。 “萧姑娘让紫苏姑娘来传话,说是趁着二爷在家,她想给二爷和夫人请个脉,看看需不需要在临行前喝点补身的汤药?”双儿小声回道。 路儿赶紧将双儿拉到外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过了半响才进来。 “夫人,您起来了!”路儿吃惊地看着穿戴整齐的林倾宸,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夫人听到了没有? “二爷是去练功还是已经走了?”林倾宸翻动着桌上的书籍。 “二爷去练功了,说是回来陪夫人吃早饭。”路儿心里安定,小心回答。 “嗯,今天你就留在家里,盯着人将我吩咐下去的东西赶制出来,让鸣芳和红喜陪我出去就行了。有些事我想在二爷出门以前说,你不要让人来打搅我们。”林倾宸吩咐路儿。 路儿心里一动,已经明白刚才的话林倾宸必定是听到了。 又过了片刻,宗泽翰果然回来了。 今日林倾宸身着一身天青色的衣衫,头上带着水珠一样的步摇,走动间摇摇曳曳,自有一番飘渺之韵。 “今日要出门么?”宗泽翰握着林倾宸的手问道。 “嗯,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女子会所的事既然是我挑的头,也不能这样弃之不理,我想还有几天时间,好好再跟林大哥和嫂子说一说,让他们先进行着。”林倾宸笑着点了点头。 宗泽翰看着云淡风轻的林倾宸,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三弟的建议,你不再考虑一下?” “三爷的话也有道理,不过这件事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我既然已经跟林大哥和嫂子提了这件事,就不能撇了他们再去找别人,我虽是一介女流,可是也知道做生意”诚信“二字最重要,若是生意还没开始,就失信于人,以后这生意也不会长久的。”林倾宸将一碗鱼肉粥放在宗泽翰面前,又在上面放了一筷子清脆爽口的小菜。 嫩滑的鱼肉置身在煮烂的白粥里,里面夹杂着小葱和香菜,就是不用小菜想必也是很好喝的。宗泽翰也没继续问,连着吃了三碗鱼肉粥,和几个小卷。提醒林倾宸出门时一定带上长生或是阿庆,就转身走了。 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他去而又返。 “二爷可是忘了带什么东西?”正在准备出门物品的林倾宸听见脚步声,转过身不解地问道。 宗泽翰干笑两声,扶着林倾宸坐到桌前,说起回来的意图:“是这样的,三弟还是觉得你把这桩生意交给林朗有些大材小用了,就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你看行不行?” “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林倾宸拿起手帕轻拭宗泽翰鬓角的汗水。 宗泽翰见屋内没人,一把抓过林倾宸的手,在她耳边说道:“你快点答应了三弟吧,要不然三弟该说我夫纲不振了,连自家娘子都搞不定。” 耳边呼来的热气让林倾宸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反手推开宗泽翰,如丝媚眼瞪了他一眼:“我不过是想挣些私房钱,既然他实在有意,就说来听听,免得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我的一世英名都被他给毁了。” 宗泽翰见林倾宸松口,赶紧让人去请宗泽祥前来。 宗泽祥也不浪费林倾宸的时间,一进门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二嫂的这个女子休闲会所,若是在全国开分店,是个很不错生意,我的意思是,二嫂以计划书入股这桩生意,本钱全部由我来掏,以后每个月给二嫂分两成利,你看如何?” 两成利,林倾宸不用细想,都知道这是宗泽祥特意讨好自己,虽然之前她打算跟邱雪岚以三七分成,看似比宗泽祥的提议要好,但是在全国开分店,光从数量上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想必也是看在宗泽翰的面子上吧,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吧,两成利已经不少了,这种坐着收银子的事我是不会推辞,但是我有两个条件,若是三爷能同意,晚上回来我们就商谈其中的细节。” 宗泽祥闻言,很爽快的说道:“二嫂,咱们在商言商,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只要是合理的,我一定照办。” 看来他把文家生意经营的那么好,不是没有道理,在亲兄弟面前,还保持着警惕,这说明他不是一个烂好人,林倾宸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两个条件:“这第一条,三爷若是这半年去过京城,应该知道京城早就有一所女子休闲会所了,所以,文家的女子休闲会所不能在京城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第二条,我跟夫君说过,这件事是我主动跟林大哥提起来的,而且他们也很感兴趣,都已经开始选地方了,所以,登州的女子会所,文家要交给林大哥去经营,也不算违反了我的初衷。要是三爷觉得有些为难的话,我愿意将我的获利再减去半成,你看如何?” 宗泽祥再次打量这位年龄不大的二嫂,觉得她身为女儿身真是太可惜了,这么重情重义又不贪财的女子实属难得,更何况她的第一个条件,也是为了文家好,谁不知道,京城的女子休闲会所幕后的老板是太子妃呢?民不与官斗,是每个生意人都知道的道理,避开京城,天邺王朝还有很多地方适合做这桩生意,林倾宸提出的这两个条件,他无论如何都会答应的。 “好,就按二嫂说的去办,等晚上我和二哥回来,再商谈这件事。”宗泽祥起身,准备告辞。 宗泽翰心里透亮,自己的小妻子等的恐怕就是弟弟的这句话吧,不过她能这么沉得住气,也实属难得。 “这件事,你今天见了林朗先提一下,免得到时候让他误会你。”宗泽翰临走前提醒林倾宸。 第四十一章 竹林 (感谢书友100118085212875的粉红,也感谢大家的订阅!o(n_n)o~) 林家歌舞教坊内,林朗和妻子邱雪岚对视一眼,同时对林倾宸伸出了大拇指。 “妹子,你真是神了!连文三爷都被你算计了!”面如冠玉,神态儒雅的林朗对林倾宸啧啧称赞。 文三爷看过这份计划书的事,林倾宸跟他们提过,当时他心里就有些遗憾,知道这桩生意怕是要落到文家人手里了,毕竟林倾宸现在是文家的媳妇,而且新媳妇刚进门不管如何都要以讨好婆家人为主,林家再亲,也不过是表面上的一门干亲,怎么也比不过文家的关系。可是林倾宸当时就告诉他们,这件事不急,让他们该准备的继续准备,他和妻子以为林倾宸定是不好意思失信与他们,所以才这样安慰的,没想到事情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这样一来,不仅对这桩生意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有人替自己做了免费宣传,一桩生意在一个州的影响力,定然是比不过全国二十个州加起来的影响力,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邱雪岚嗔怪的瞪了自己的夫君一眼,不满的说道:“夫君说这话,妾身觉得不妥,这桩生意明明是宸儿妹妹想出来的,现在平白无故被人劫了去,要说吃亏也是宸儿妹妹吃亏,怎么能说是算计文三爷呢?” 林朗会意,立刻附和妻子的说法:“对对对,文三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叱咤商场的奇才,能在十二岁接管文家的产业,十八岁就创出了文家天下的名号,那可是千载难遇的商业奇才啊。怎么会被妹子算计呢?顶多就是他太忙没想出这桩赚钱的生意而已。” 林倾宸但笑不语,见自己的提议林朗夫妇并没有反对,也知道他们想通了这其中个关节,就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这几天祖母和母亲可好?” “挺好的!”回答她的是邱雪岚。 林倾宸点了点头,既然都好,那就说明没什么事了,正想就此打住,邱雪岚却起身对林朗说道:“夫君,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找宸儿妹妹有点事。” 林朗了然。朝妻子点了点头。 林倾宸以为邱雪岚会带她到别的房间说话,谁知道却拉着她出了歌舞教坊。 “嫂子,这是要去哪里?”林倾宸问道。 “带你去见一个人!”邱雪岚说完还神秘的笑了一下。 一炷香后。林倾宸被邱雪岚带到了林家的园林。 “嫂子莫非是要泡温泉?”林倾宸不解的问道。 “你这人,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你怎么从来不问我小姑子的事情?”邱雪岚不满地瞪着林倾宸。 原来是这样啊!林倾宸恍然大悟。不过她又怎么会告诉邱雪岚好奇害死一只猫的故事呢?只好讪讪地解释:“我刚来的时候,有一次问过嫂子林姐姐的事,可是嫂子当时并没有跟我说明,我以为这是林家不能说的事。所以后来也就没敢再问。” 林倾宸这么一说,倒让邱雪岚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急忙解释道:“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只是我这小姑子脾气有些古怪,一年三百多天,除了她自己愿意出来见人。其余时间都是过着隐居生活,就连我也不容易见面呢。” 因为体质异于常人,所以性子就比普通人要敏感的多。她不想在别人眼里看见怜悯,可是更不想看见别人把她当怪物一样看待,这种心情即便林倾宸没有经历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邱雪岚今天主动带自己来见她,又是为什么呢? “嫂子。今日我们这样贸然前来,会不会不方便?”林倾宸有些迟疑。 邱雪岚闻言。让二人跟前的丫环停留在原地,她拉着林倾宸又向园林深处走了一些,这才说道:“贸然前来,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不过今日是小姑子主动要请你来的,这个薄面,你无论如何都要给的。嫂子今日在这里就托大一回,求你个事儿,一会要是我小姑有什么地方为难你,还请你看在林家众人面子上多多担待。” 林倾宸闻言更加诧异了,虽然和邱雪岚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她为人爽利敏惠,不是一个喜欢强迫人的人,今日这番说辞,恳求自己的成分居多,莫非林家这位小姐的脾气真的古怪到了这种地步?可是林家与她有恩,不管邱雪岚今日说不说这话,要是林清有事相求,她都不会拒绝的。 因此她笑着说道:“嫂子客气了,林姐姐是你的小姑子,难道我就不是了吗?自家人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邱雪岚见林倾宸应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自家小姑子那脾气可真是…… “少奶奶,小姐请文夫人进去!”不知何时,前方站了一位中年妇人。 妇人一身草绿色装扮,若是不经意看到,还以为是一块与草木同色的假山矗立在园林中。 林倾宸下意识的将邱雪岚的手握紧:“嫂子,走吧!” 邱雪岚表情甚是为难,用着只有她和林倾宸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林倾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邱雪岚轻轻推了一把,再回身望去,邱雪岚已经背转了身子朝外走去。看来是真的留自己孤军奋战了。 孤军奋战?林倾宸有些愣住了,不过就是比自己大了三个月,何至于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呢?她摇头笑自己如惊弓之鸟。 这片园林占地数十亩,周围是三丈高的红瓦白墙,内墙种了一圈青皮竹,然后是橄榄竹,将整个园林密密实实的包裹着,从外面看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何种风景。从门口稀稀疏疏笔直耸立的绿竹中走来,林倾宸见识了不少竹子,有些她认识,有些别说是名字了,就是见都没见过,果然像林老夫人说的,里面全是奇珍异草。正当她看着一片竹节如肚的竹子唏嘘时,传来一道清脆如黄莺般悦耳的嗓音。 “这是佛肚竹,又名大肚竹、密节竹、葫芦竹、罗汉竹,因为它竹结较细,节间短而膨大,好似弥勒佛之肚,又好似叠起的罗汉,故此得名。”余音散去,一位身着翠绿衣衫的女子如林中仙子一般站在距离林倾宸不远的地方,肌肤皓如白雪,一双眼睛纯净的就像是黑曜石一样闪着盈盈水光,薄唇微抿,一派淡然。透过竹林间隙照射下来的斑斑阳光中,这道静静站立的身影,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好像稍不留意就会随风而去。 “小姐,这位是文夫人。”先前带路的中年妇人上前对那绿衣女子说道。 不用说,这位绿衣女子肯定是林清了。 出于礼貌,林倾宸上前一步:“林姐姐……啊……” 林倾宸感觉到自己脚下有一团软塌塌的东西,她连忙抬脚一看,却是一条小拇指粗细,全身翠绿的小蛇,那条小蛇或许刚才正盘在此地睡眠,被林倾宸突然踩了一脚很是恼火,就在她还没来得及退开时,那条小绿蛇却将猛然耸起,下一秒已经刺到了林倾宸的小腿,林倾宸只觉得小腿一阵尖刺,犹如灼烧般疼痛起来。 林倾宸在昏迷前听见林清宠溺的说道:“小青,你又顽皮了!”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全是用竹子搭建的屋子里,就连屋里摆放的桌椅用具,多半都是用竹子制成的。 “总算是醒来了!”一道清脆的嗓子在屋内响起。 林倾宸侧着头看过去,正是方才在园林中遇到的绿衣女子,而此时,那条害自己受伤昏迷的小蛇正安然呆在林清的手心里,时不时勾起头看自己一眼,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本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林倾宸,此刻已经完全明白,这条名唤小青的小绿蛇,定是林清养的宠物,这让林倾宸对林清的印象大打折扣。 “林姐姐的待客方式可真是特别!”林倾宸撑着胳膊起身。 “我建议你最好乖乖躺在那里别动,否则我的小青又该淘气了。”林清凉凉地说道。 好像是印证主人的话一样,小青突然吐出红信子“嘶嘶”响了两声。 林倾宸前世有两怕:一怕软体的小虫子,二怕这种冷血动物。 此时见那吐着红信子的小绿蛇,林倾宸顿感自己的身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强忍着恶心感将目光从小青身上转到林清身上,不知道这个被林家人宠坏的大小姐找自己所为何事。 “喂,你也不问问我,找你是何事?”见林倾宸只盯着自己看,却没有一句问话,林清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 林倾宸笑道:“问与不问,都是麻烦事,所以不问也罢。” 对于这样目中无人的大小姐,就要晾一晾才成。 “你这个人真无趣,我道歉还不行吗?”林清撇了撇嘴,将小青揣在袖子里,转身端了一杯茶递给林倾宸。 林倾宸看着林清刚刚玩过小蛇的手又去端杯子,心里很是膈应,可是要是将对方的好意拒绝,她敢保证下一刻那条小绿蛇马上就会现身,为了自己的小心肝着想,她只好勉为其难的接下那杯茶。 屋内传来短暂的静默,林倾宸自顾无人的品尝着手中这杯用竹叶泡制的茶水,茶汤淡黄,带着一丝丝甜味,入口一阵清凉,品过之后真正有种口齿留香的感觉。 嗯,果然是好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二章 心结 (感谢书友neutralevil的粉红,o(n_n)o~) 屋外偶尔吹过的风,惹得竹叶飒飒作响,林倾宸细细一听,居然连一只鸟儿的叫声都没有,可真是奇怪的很。 林清耐着性子看着林倾宸喝茶,又耐着性子看她打量自己的居室,更是耐着性子看她欣赏窗外的风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从林倾宸进入园林到现在,除去她昏迷的半个时辰,到醒来后的这段时间,她都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过话,是不是她也当自己是怪物? “林姐姐要留我用午饭吗?”林倾宸看着林清很久了,在她将目光从自己身上收回,时儿蹙眉,时而露出一丝羞怯的笑容,她怀疑,这姐们儿有思春的嫌疑。只是按照林家众人的说法,和她现在居住的环境,她是在哪里遇见思春对象的呢?她对这个倒是很好奇。 “啊?”正在想心事的林清一时没反应过来。 “快到正午了,若是林姐姐不准备留我吃饭,我也该告辞了!”林倾宸下床,想要穿鞋时,才发现自己的右小腿上的红肿还未消散。 林清连忙上前拦挡:“我都说过向你道歉了,你怎么还要急着走?” 林倾宸挑眉:“林姐姐何错之有?我倒是糊涂了!” 林清咬着下唇,憋了半天才说道:“我不该拿小青吓唬妹妹。” 林倾宸心里暗叹了一声,美人就是美人,就连道歉这么跌份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也是那么楚楚动人。可是再这样磨叽下去,太阳都要落山了,她不主动说出找自己有何事,难不成还让自己主动问不成? “好吧。林姐姐的道歉我接受,若是没有什么事,我真的该走了。”林倾宸已经穿好鞋袜,起身说道。 “妹妹既然来了,就听完我的故事再走吧!”林清眼里带着丝丝恳求,跟林倾宸刚进入园林时看到的那个傲然孑立的神情完全不同,此时的她眼睛里除了一丝迷茫,还带着些许伤痛。 林倾宸复又坐在床沿,在林清惊喜的目光中点了点头:“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林清转过身去,略带伤感的声音在竹屋内回旋:“我自出身就与别人不同。我闻不得别人身上的味道,尤其是男子身上的味道,除了祖父。祖母,爹娘和哥哥,其他人的味道都令我作呕。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去问母亲,母亲说这是因为我喜欢干净的缘故。我又去问祖母,祖母说那是因为我是娇养的女儿家,自然不是那些丫环能比的。起初我不信,可是家里的丫环,大大小小见了我,都是一副恭敬的表情。离我更是几丈之遥,时间一久,我以为别人女孩儿都像我一样。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和哥哥玩。后来,哥哥长大了,他要念书,就没有多余的时间陪我玩了。我只能自己一个人玩,有时在屋子里绣。有时在园里抓蝴蝶,但我更喜欢跟在祖父身后伺弄草。 可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女客,她带着一位小姐姐和一位大哥哥,我远远地看见他们在园里追逐打闹,那开心的笑容让我好生羡慕,我的脚步就像是不听我使唤似的,我想加入他们,想跟他们一起玩,可是等我走近他们时,那个大哥哥将手中刚刚捉到的蝴蝶递给我,我却忍受不了心里的那股恶心劲儿,直接吐到了他拿着蝴蝶的手上,我清楚的记得,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嫌恶,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个小姐姐一把推开了我,对大哥哥说:哥哥,别离她,她是个怪物! 看着母亲因为我的行为向人家道歉,我第一次发了疯一般,冲到他们面前,我告诉他们,这里是我家,是我家!我让他们滚,永远不要来我们家!我虽然不知道那女客是什么身份,但是我却知道她是来向祖父求药的,看着女客眼里的祈求,我心里无比的舒畅,母亲让我向客人道歉,我对她说:要么你让他们离开我家,要么是我离开这个家,你自己选! 随后我就一个人进了这园林,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出去过。 我在园林里呆了快十年了,我连及笄礼都没让母亲参加,你知道为什么吗?” 沉浸在自己辛酸往事中的林清,忽然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深深地恨意:“我恨她!我恨她为何要将我生的与众不同,我也恨她为什么要欺骗我,可是我更恨她因为我的与众不同而向别人道歉!” 林倾宸有些不忍,可是她还是要敲醒她:“你不应该这么恨你的母亲,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一个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开心。这种事不是她们能控制得了的。你看,林大哥不也生活的很幸福吗?” 林清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倾宸,冷笑一声:“你又不是我们,你怎么知道我们心里的苦,我哥哥是娶了一个好嫂嫂,可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孩子吗?他们不是不想要,而是担心我们的事情会在孩子身上重演,他说此生有嫂子陪伴,他亦满足了,何苦让孩子再受一次罪?如果能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当然是好事,可是万一找不到呢?” 林倾宸默然,她知道自己劝说的越多,林清的情绪就会越激烈。这是一个极端敏感的女子,如果不是异于常人的身体,也许她早就有了疼爱自己的夫婿,也许将来还会生下很多可爱的孩子吧。这一刻,林倾宸对于她把小蛇当宠物养的癖好有些理解了。从小,家人都宠着她,都避开那片雷区,让她以为那就是正常的人生,可是,突然有一天,这片被家人刻意营造的梦幻家园被无情的打碎了,这让本就敏感脆弱的孩子情何以堪,尤其是看到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的言行举止对别人赔礼道歉,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姐姐,在这竹林里住了这么多年,可知道这竹林为何没有蚊虫鸟禽出没?”对于长期生活在自己思维里的人,不能用正面的道理开解她,那就只能试着用另外一种方式剖析她的内心世界了。 “因为竹子不开,不开就不会有芳香的气息吸引蝴蝶和蜜蜂,自然也不会有蚊虫鸟禽来打搅它。就像我一样,众人都把我视为怪物,所以没人敢靠近我!”林清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晕!林倾宸怀疑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林清歪解成这样。 “百香艳无比,也会招来蝴蝶和蜂蜜围着它打转,但是它有开落之时,哪里会像竹子这么心无杂念,甘于孤寂,它不求闻达于莽林,不慕闹市于山岭,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终于成就今日这番大气!只是,姐姐又怎么知道这竹林深处不会有另一番风景呢?”林倾宸见林清静默不语,也不逼她,走到竹子制成的书桌前,拿起桌上现成的纸笔,写了一首诗。 不记得这是哪个名人写的诗,但林倾宸却觉得这首诗用来提点林清正好,希望林清能看懂它,也希望她能走出自己的世界,解脱自己,也解脱关心她、爱护她的亲人。 林清虽然背对着林倾宸,但林倾宸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在耳中,她有些不明白,为何同样的一件事,自己与她的观点这么不同呢? 她忽然有些明白祖母和祖父为何让人带话给她,让她一定要见见这个女子了。 从她记事起,没有人像这个女子一样,在知道自己是林家小姐时,眼里露出刻意假装的微笑,或者是拿自己当怪物一样看待,只有她,见到自己时,喜怒哀乐毫不掩饰的表示出来。 听到自己为她介绍佛肚竹时,她看见林倾宸的眼里有着赞赏。但当她被小青咬伤时,她也知道她眼里有着不满,她还知道,当自己讲完自己的故事时,林倾宸的眼睛里并没有露出厌恶和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而是一种怜惜。可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同情的目光,她想要和正常人活的一样自在,所以,当她用话故意刺林倾宸时,对方也并没有生气,反而用着另外一种方法来开解自己。 她说的话,她都明白,人若是自己都没有了斗志,还怎么指望别人来尊重你呢? 也许,只要自己再努力一把,他就会多看自己一眼吧,毕竟十六年来,除了家人,只有他离自己是那么的近。 可是,他的眼睛从来都不在自己身上停留,她又怎么能知道他是如何想的呢? 对了,林倾宸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她刚刚成亲,肯定知道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林清心头一亮,转身看向林倾宸。 可是屋里,哪里还有林倾宸的影子?也许是被自己的冥顽不化气走了吧!林清叹了一口气,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低落。连这样一个玲珑心肝的女子都被自己气走了,看来自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像往常一样,她坐到桌前准备临摹字帖打发这漫长的一天,可是却被桌上一首字迹秀丽的诗所吸引:一片绿荫如洗,护竹何劳荆棘。仍将竹作篱笆,求人不如求己。 求人不如求己!怎么求?求什么? “等一下……”林清抓起桌上的纸就向竹屋外冲去,此刻她只想追上林倾宸问一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迈出那一步。 闻声而来的身着草绿色衣衫的妇人,眼角含泪的看着提着裙裾快跑的小姐,脸上反倒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小姐,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离开这片竹林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三章 搓背 此刻,林倾宸正在邱雪岚连声的歉意下,准备登上马车。 “宸儿妹妹,都是嫂子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去见小姑。”邱雪岚此刻是说不出来的懊悔,她知道自己的小姑脾气古怪,就是自己每次来看她也没少受她冷嘲热讽,所以她才事先提醒林倾宸,无论小姑如何刁难她,都让她多担待一些,谁知道还是让她受伤了。 林倾宸笑着摇了摇头,要说刚醒来知道小青是林清养的宠物时,她是很生气的,可是听到林清告诉她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内心想法后,她除了同情之外,还有一丝难过。如果这件事要是放到自己身上,说不定自己还不如她呢。 “嫂子,林姐姐这么多年,出过园林吗?”林倾宸问道。 邱雪岚见林倾宸并不在意,心里稍微安定下来:“没有,从来没有。十年了,无论是祖父,祖母,还是公公婆婆,甚至是夫君,没有一个人能将她劝出园林。而且自从进入园林后,她也从来不过生日,家里人很担心,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让她回来跟家人一起住,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出来过,除了……”话到这里,邱雪岚忽然脸色一变,不安的看着园林的出口处。 “妹妹,等一下,等一下……”一声声急促的呼喊声从园林里传来,可是半天都不见一个人出来,只有园林门口的两个守卫面露惊诧。 林倾宸略一思忖,一只脚已经踩到了马镫上,再一使劲,人已经坐到了马车里。 “宸儿妹妹,是我小姑,她出来了!”邱雪岚神情激动,目光在林倾宸和园林门口来回看着。 林倾宸嘴角轻扬。吩咐阿庆赶车慢行。 “嫂子,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林倾宸笑着向邱雪岚告别。 邱雪岚一时没会意过来,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好!妹妹慢走!” “妹妹,姐姐……姐姐有一事相求!”一路奔跑而来的林清此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当她看到已经向前行驶的马车,哪里还顾得上矜持,迭声喊道。 林倾宸清亮的嗓音从马车里飘了出来:“明日巳初(早上九点),我在文府等你,过时不候!” 邱雪岚用手捂着因为吃惊而溢出的惊呼声,不敢置信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又看看咬着下唇,蹙着眉头的小姑,不知道二人在园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妹妹。要是你不想去,我去请宸儿妹妹到家里来,这几分薄面她还是会给的。”第一次在小姑脸上看到如此挣扎的表情,邱雪岚有些于心不忍。 求人不如求己! 林倾宸的话再一次出现在林清的耳边,她看着尘烟散尽的方向。眼中露出无比的坚定:“嫂子,我去!”说完,也不管邱雪岚微张着嘴,一副可以塞下鸽子蛋的吃惊神情,径直回了园林。 出大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邱雪岚好半天才回过神。强咽了一口唾沫,提起裙裾朝家里奔去。 邱雪岚身后的陪嫁丫环也是吃惊不小,天哪。她居然看见了传说中的林家大小姐! 马车内,鸣芳正在帮林倾宸拆去她小腿上的布条,“夫人,您的腿真的没事吗?” 林倾宸低头打量了一下,见红肿已经消失不见了。心想林家的药还真是不错,“嗯。你们俩个听好了,今日之事谁也不能告诉,二爷也不能告诉,免得他知道后担心,知道吗?” 鸣芳和红喜连连点头答应。 林倾宸看着红喜手中拿着的一把草,笑着问道:“这些草你都认识吗?” 红喜以为林倾宸在责怪她私自采摘园林的草,有些紧张,可是后来看见林倾宸满脸笑意,又想着自己自从跟了她,从来就没见她有训斥下人的习惯,这才放心的回道:“夫人,这些草奴婢有的认识,有的还不认识。” 林倾宸原本对红喜就有思量,这下正好想考验她一番,于是就指着她手里好几种不同形状的草说道:“那你跟我说说认识的草吧。” 红喜闻言,连忙抽出其中一根开着淡紫色小的绿褐色草说道:“这个叫马鞭草,又叫狗牙草,蜻蜓草,可以活血散瘀,截疟,解毒,利水消肿,还可以镇咳。” 说完,又抽出一根中间是小叶子,顶端是一截麦穗状的草说道:“这个叫星宿菜,又叫泥鳅菜,金鸡脚,治跌打肿痛,风湿疼痛,还可以治疗中暑腹痛。” 如此,又将手中的草说了大半,这才呐呐地说道:“夫人,奴婢的爹娘活着的时候,常到山里去采药卖钱。”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这么喜欢草草。 林倾宸拍了拍红喜的头,没有再问下去。都说睹物思人,这孩子定是从找寻草药的过程中回忆那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吧? 回到府中,已经过了正午,简单用了一些饭菜,又细细琢磨了一番女子休闲会所的计划书,增添了一些更加细致的内容,等着回头交给宗泽祥,也算是完成了自己一桩心事。 一天下来,林倾宸也没闲着,好不容易将计划书又重新誊写好,已经是晚饭时分,可是宗泽翰和宗泽祥还没有回来。 “夫人,中午您就没吃好,要不您先吃吧,二爷和三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路儿和鸣芳轮番劝了几次。 林倾宸一想也是,要是他们不会来,自己难道还要饿死不成?于是吃了饭,看了一会书,觉得睡觉的时间也差不多了,索性又洗了个澡。 就在她歪在床上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听见外间的丫环小声说道:“二爷回来了。”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来不及穿外衣,就向外冲去。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刚到门口,宗泽翰就进来了。 宗泽翰笑着揽过妻子的小蛮腰,对于她出来迎接自己很是高兴:“怎么,想我了?” 一股清淡的香味窜入林倾宸的鼻子,虽然这个香味很好闻,甚至还显得很高雅,但林倾宸却非常的不喜欢,因为这不是自己身上的香味,更不是宗泽翰身上的味道。 林倾宸目光一黯,不着痕迹的和宗泽翰保持了几分距离,“二爷这一身灰尘,还是先洗一下吧。” 说罢,就转身吩咐丫环准备热水,竟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宗泽翰有些微楞,他的妻子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可是她这么急着跑出来迎接自己,分明是很高兴的啊,怎么一转眼功夫就变了脸?虽然外人看不出来,但他就是感觉到了,而且就在自己靠近她之后,她的身体明显的一僵,然后才转身吩咐下人给自己准备热水的,并且在她转身之后目光就没有再朝自己多看一眼。 宗泽翰一边脱衣,一边想着林倾宸的不对劲,百思不得其解。 嗯? 就在他把外衣脱下来扔到浴桶旁边的杌子上时,忽然心里一动,他又重新拾起外衣闻了闻,心里顿时恍然大悟。 这丫头,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宗泽翰一阵失笑,看来他娶了一个小醋坛子。 “来人!”宗泽翰朝净房外喊了一声,也不管外面有没有人。 以前,他的日常生活都是长生和长健打理的,后来他和林倾宸成了亲,一来再用长生有些不方便,二来他也不习惯被丫环伺候,所以都是自己洗漱,只是让丫环帮着梳头束发,今日他倒想让人伺候一回。 回答的是路儿:“二爷,有何吩咐?” “叫夫人来给我搓背!”宗泽翰清朗的声音传了出来。 路儿不敢耽误,赶紧去找人。 “什么?他居然叫我去给他搓背?”本来就心里不畅快的林倾宸,听见路儿传来的话,火气更是窜到了脸上,脸色由白变为红色。 路儿却误会林倾宸是害羞了,连忙鼓励她:“夫人,二爷这是喜欢您,才叫您去搓背的,您就去吧,反正也不用出大力气,就是意思一下而已。” 身上带着那样的香味,不管去了什么地方,肯定是有女人亲近过,难不成在外面觉得不过瘾,还想要在家里继续享受一番?林倾宸皱着眉头,攥着帕子,此刻地心情十分不爽。 “好,去就去,谁怕谁?就当是给猪褪毛了!”林倾宸气呼呼地说道。 “噗嗤,夫人,您这话可千万别被二爷听到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他。”路儿被林倾宸的话笑喷了,可是一想又不对劲,作为知道内情的人士来说,她有责任,也有义务提醒一下自己女主子的言行。 可是林倾宸早就没了踪影,哪里还能听到她的话。 路儿笑着摇了摇头,不放心的在净房门外亲自把守,心想,万一一会夫人又要说出什么惊骇世俗的话时,她也好进行补救措施。 林倾宸带着怒气来到净房,心想今天要是不给他搓下一层皮来,自己就将“林”字倒着写,可是这个宏伟的计划却在见到宗泽翰的美男洗浴图时流产了。 “宸儿,今日为夫有点累,就劳烦你给搓搓背吧!”宗泽翰憋着笑意说道。 刚才,林倾宸进来时气鼓鼓的表情他看的分外清楚,就连她看见自己后,脸上突然蒙上一层粉红色的光泽,他也没有错过。 哼!居然怀疑自己在外面乱来,这么不信任他,看他今晚怎么好好收拾她! 第四十四章 消气 (感谢书友100807165745544和书友胧雨风聆的粉红,o(n_n)o~) “我的劲儿可大了,一会你可别喊疼!”林倾宸小声嘟囔了一句,看着浴桶旁边挂着的马鬃毛刷子和丝瓜瓤,想都没想就选择了马鬃毛刷子,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马鬃毛刷子比丝瓜瓤硬,一会他肯定会后悔叫自己进来搓背的。 宗泽翰慵懒的声音随着林倾宸撩水的声音一起响起:“权当是宸儿给为夫按摩了!” 林倾宸语塞,只有拿起马鬃毛刷子狠狠地在宗泽翰胳膊上来回刷着。 该死的,这个家伙的肌肉怎么这么结实,是铁做的不成?这才举着刷了几下,林倾宸就感觉自己的手臂酸的不行了。算了,换一只胳膊继续刷。 她转到宗泽翰的另一侧,举起胳膊又开始奋力刷着,为了加强效果,连久不上口的调子也被她无意识地哼了出来:“嘻唰唰,嘻唰唰……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嘻唰唰,嘻唰唰……” 林倾宸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这首歌唱出来时,她的心情已经好了不少,那轻快的语调,那搞笑的歌词,都在诉说着她此刻为老公搓澡时有多么的愉悦。 宗泽翰半眯着眼睛,看着小妻子泄愤似的刷着自己的胳膊,若说不疼那是假的,可是对他这种常年习武之人来说,也就是比挠痒痒稍微重了一些,更何况他还想看某人一会为自己现在的行为后悔不迭的表情呢。倒是后来被她怪异的曲调吸引了注意力,听着听着,竟然听出了一丝韵味。感情她的小妻子这么卖力是为了讨债啊! “嘘!好了!”林倾宸刷完了两只胳膊,狠狠地虚了一口气,真是累死她了! 宗泽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半趴着浴桶的前缘,将后背朝着林倾宸,闷哼了一身:“后背还没搓。” “啊!”林倾宸圆睁着双眼,两只胳膊都搓的她晕头转向了,这么伟岸的后背要是搓完了,估计她就站不起来了。 宗泽翰没有回头,都知道他的妻子是如何想的。 唉。谁让她心思不纯呢?要是单纯搓背,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力气,可是他又不想放过这么一个逗妻子的机会。所以他决定继续装傻。 看着那光洁伟岸的后背,林倾宸忽然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前世在公司上班时,有时同事聚会,别说是没结婚的,就是已婚人士。只要记得自己的家庭责任,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又吃饭又喝酒,有时候还一起去唱歌,不也挺正常的吗?怎么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心眼就变得这么小了?自己不是都猜到他可能是在外面应酬时沾染了这些香味,为何还要心里不开心呢?难道自己的后半辈子就真的这么草木皆兵的生活下去? 林倾宸为自己的幼稚行为感到汗颜。即便要有未雨绸缪的准备,但是草木皆兵就不可取了。 目光触及到刚才被自己恶意刷过的两个胳膊时,林倾宸暗生惭愧。他在外奔波了一天。回到家里,自己居然还这般小心眼,要是换做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是不能容忍的吧。心思转念间,马鬃毛刷子已经换成了丝瓜瓤。 从脖颈顺势而下,一点一点搓下来。舒缓轻柔的动作,较之刚才有了天壤之别。 还别说。这个家伙除了肌肉结实,皮肤也好的不像话,麦色的肌肤,光滑的连个疤瘌都找不到,水珠滑落的地方很快就露出肌肤的本色,在马灯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让人挪不开视线。 宗泽翰屏着呼吸,不敢大声喘气,他的妻子这哪里是在搓背,分明是在撩拨他的意志力,要是再等下去这浴桶里的水估计都要煮开了。 顾不得思量林倾宸前后态度的转变,宗泽翰忽地转过身来。 “哎呀!”林倾宸一时不查,身体向前倾去。 一团柔软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撞入了宗泽翰的怀抱。 软香在怀,哪里有推出去的道理,就在林倾宸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时,一双滚烫而又柔软的嘴唇已经将她的惊慌失措吞噬了下去…… 起初,路儿听到林倾宸一声惊呼,正考虑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但接下来的声音让她很是庆幸,还好自己守在净房外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倾宸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时,宗泽翰终于将她放开了。 “我先出去了!”林倾宸又羞又气,刚才的一幕让她恨不能将自己用被子包起来,这可是净房啊,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可都没睡呢。 看着脸色如樱桃般娇红的妻子,像小兔一般逃窜,宗泽翰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没想到宛若精明的妻子,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从容的将头上和身上的水珠擦干,回到房间时,林倾宸已经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躲在被窝里了,床上那拱起的形状,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宗泽翰熄了灯,准确无误的上了床。无视自己的被子,直接将她的被子掀开钻了进去,红纱帐暖,长夜漫漫,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早晨。 “宸儿,今儿你是不打算起来了吗?还是嫌为夫昨晚伺候的不够周到?”宗泽翰欠扁的声音在林倾宸头上不停的嗡嗡。 “我好累,让我再睡一会!”林倾宸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身体困乏的就像是坐了几天马车一样。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谁让她昨日给老公使得小招被识破了,最后不得不以身体抵债呢。 宗泽翰带着宠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为夫是不介意继续伺候你,可是客人要是等急了,为夫就没办法了。” 过了一分钟。 “啊,完了完了,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林倾宸披头散发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到处找衣服。 亵衣不见踪影,睡衣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林倾宸懊恼的抬头之际,却见带着耀眼笑容的宗泽翰正好整以暇的站在床前看着她。 林倾宸有些气馁:“怎么办?第一次邀请别人来,就看到这样的笑话,我还有什么脸跟她讲条件嘛!” 宗泽翰没有听明白,“你邀请谁来了?” 林倾宸一愣,自己昨天明明邀请林清来家里啊,难道还会有别人? “那你说的客人是谁?”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宗泽翰上前,弯起食指刮了一下她的小翘鼻,“还能有谁,不就是三弟吗?昨天明明就说好了,要跟三弟好好谈谈生意经,怎么这才过了一夜就忘了?” “好嘛,叫人给我准备洗浴水吧!”显然林清还没来,但家里还有别人,林倾宸还是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好。 宗泽翰见自己的骚扰工作终于取得了成效,这才出去唤人进来给林倾宸收拾。 也是,她怎么能不累呢?自己昨晚上实在是有些过了,刚开始是带着一点惩罚,可是后来却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那娇柔的身子,那软糯的嘤咛,无一不让他深深着迷。 可是三弟那人是什么性子,自己最清楚不过,只要被他盯上眼的生意,就一定会揪着不放,要不是昨晚回来太晚了,估计他早就和妻子商谈生意细节了。为了让她多睡一会,自己早上都没出去练功,也顺便暗示三弟,最好等自己出现以后再来谈事。 一炷香之后,林倾宸已经梳洗完毕。一袭清雅的烟霞银罗绡纱衣衫,透着丝丝轻灵。年轻就是好,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体力恢复的更是快,前一刻还赖在床上的某人,这一刻已经开始呼噜呼噜的吃早点了。 “你慢点吃,三弟那里我叫他多等一会就是了。”宗泽翰看着林倾宸快速喝完第一碗粥,又端起第二碗时忍不住劝道。一个弟弟已经是急性子了,怎么自己的妻子也快要变成急三分了。 “不行,马上就到巳时了,家里要来一位贵客,我得快点。”就这说话的功夫,一碗粥已经见底了。 宗泽翰拿起旁边的帕子将林倾宸带着米糊的嘴角细细擦拭干净,想了想说道:“那我和三弟去书房,要是需要我出面,派人给我说一声。” 林倾宸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这位客人脾气古怪,十多年都没见过外人,这次是被我硬逼着来的,不光你和三爷不能出现,就连家里的下人们一会我都要清场,所有的男仆都要回避,免得把我的客人吓跑了。” 宗泽翰一听,眼神闪了一下,正要问这么独特的客人是谁时,下人来报:“夫人,林家小姐求见。” 宗泽翰和林倾宸相视一眼,片刻之后,一个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三爷宗泽祥去了书房,一个则是一边交代家里的男仆都回避,一边向门口迎去。 府门外,停放正是林家的马车,而赶车的人居然是林朗。 “清儿第一次出门,我不放心。”看着林倾宸疑惑的目光,林朗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更重要的是,他担心妹妹性格大变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家里人。昨天妻子邱雪岚跟家里人说了妹妹答应林倾宸的提议,今日要到文府做客时,真的是跌破了所有人的大牙。可是妹妹的性子他们都清楚,只要是她不愿意干的事情,就是用刀子逼着她也不会妥协的,他们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要妹妹下定决心走出十年都不曾离开的园林呢? 第四十五章 缘分(上) (感谢书友空桑仙子的粉红,也感谢大家的支持!o(n_n)o~) 妹妹第一次出门,做哥哥的自然不放心,林倾宸笑着点了点头,“大哥放心,姐姐我会看顾好的。” 此时,林清已经在丫环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袭天青色素面长裙,头上簪着一支很别致的玉蝉钗,依然是那样秀丽动人,虽然神情有些紧张,但林倾宸还是感觉到她周身的气质与昨日不同。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感觉多了一丝人气。 对,就是多了一丝人气。因为在她下了马车后,脸上已经有了浅浅的笑容,不像昨日那么孤傲了。人的聪明不在于你显得多么与众不同,而是要在适当时候,放下自己的身段,将自己面临的问题解决,这才是最重要的。可惜,很多时候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当然也包括她自己,就就冲这一点,林倾宸就决定把林清当做真正的姐姐来对待。 “姐姐,今日我们姐妹俩好好聊聊,不会有外人打扰的。”林倾宸走上前,在林清看向自己时,手很自然的挽上她的胳膊。 林清稍微顿了一下,不过看见林倾宸笑意盎然的神情时,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林朗看在眼里,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也许祖父和祖母说的对,自己的妹妹就是缺少一个同龄的朋友。 “清儿,我到……”林朗征询妹妹回家的时间,他好过来接。 林倾宸笑着眨了眨眼睛:“姐姐难得出来,就让她在我这里多呆一些时辰,到时候我亲自送姐姐回去。” 林朗会意,再次谢过之后驾车离去。 林倾宸挽着林清的胳膊,一边走,一边介绍府里的构造:“……从这里过去。有一个小园,园里虽然也是满园秀色,但比起姐姐住的那里缺少了一丝雅韵……那座假山虽然小,但它地势比周围要高很多,而且又平坦,当初修这院子的时候,工匠就建议修了一个凉亭,春暖夏日时节,赏纳凉最好不过了……姐姐要是早几个月来就好了,定能看见这火红的木盛开的景象。那个时候,无论你的心情有多么不好,看见这火红的朵。你都会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林清早就发觉这一路走来,好像也没看见多余的下人,不禁为林倾宸的细心体贴所感动。她一边听着,一边细细打量过去,果真如林倾宸所说的那般。远处的假山上有一个凉亭,地势比周围略高,四目望去,就连一只小麻雀都能看见,要是说些私话,到真是一个好地方。她不由的心中一动,脚下也就慢了下来,指着枝繁叶茂的木树说道:“这木先开后长叶。朵大型,有橙黄或是橙红色,果实成熟之后会自动裂开,里面充满了絮,可用来做枕头被等物。春天橙红耀眼。夏天绿叶成荫,秋天枝叶萧瑟。冬天秃枝寒树,各有所长。而且它的、皮、根均有药效,倒是一株既可以观赏又实用的好树。” 林倾宸在林清说起木树时,就已经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听着她说着自己最擅长的一些东西。 “世间每一样东西都有它的作用,世间每一朵也有它的语言,姐姐知道木的语是什么吗?”林倾宸望着神情渐渐放松下来的林清,笑着问道。 “语?”林清不明所以。 林倾宸清甜的嗓音慢慢说出:“木的语是珍惜身边的人和幸福!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所以有的人我们不能错过,有的人我们必须要珍惜,因为下辈子我们不可能再遇到。姐姐说,是吗?” 林清若有所思,静静地站在木树下也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林倾宸在等着林清自己想通有些事情。 不得不说,林倾宸的话在林清的心里投下了千层巨浪,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要珍惜缘分这样的话,因为缘分对她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她不相信自己会有哥哥那么好的运气,可以找一个与自己气味相投、心灵相通的伴侣,更多的时候,她对人都有一种很深的戒心,自从被人称作是怪人之后,她就不愿意和人接触,也害怕与人接触,所以才将自己圈禁在园林,连家人也不想看见,更不想看见他们眼中的担心和伤心。 那一次,纯属是一个意外,可是却让她心里有了涟漪,有了牵绊,更有了渴望,也许错过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做起来却很难。”林清的目光有了几分忧郁。 林倾宸看到凉亭里鸣芳向自己招手,就拉着林清走了过去。 刚才,她在林清停下脚步讲述木时,就已经吩咐鸣芳和双儿去布置凉亭了。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不是很热,照到凉亭的阳光只有三分之一,偶尔有微微的凉风吹过,很是惬意。 凉亭的石桌上摆着围棋和几盘蔬果点心,还有一壶上等的普洱茶。 林倾宸示意众人都退下,自己先执了白子落下第一步。 “人生如棋,总要有人走出第一步。你若是不走,又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林倾宸的那枚白子孤零零的落在棋盘中央。 林清意动,执起一枚黑子紧跟其后。 林倾宸随即落下第二枚白子,“只有你跟上来了,我才会有第二步,否则这只是一盘毫无生气的棋盘,而不是变幻莫测的棋局。” 林清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接下来专心跟林倾宸下起棋来,竟然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将林倾宸打败了。 “姐姐好厉害,妹妹输得心服口服!”这盘棋,林倾宸输了一子。 林清一边往罐子里捡拾棋子,一边感叹到:“我若是早一点遇到妹妹就好了。” 林倾宸递上一杯温度适中的普洱茶,笑道:“姐姐相信缘分吗?有些人,有些事,必须要到一定的时候才会遇到,或早或晚,都是不成的。” 林清轻轻啜了一口带着一丝甜味的普洱茶,终于进入正题:“妹妹,祖父和祖母这些日子没少让人捎来书信,信里对妹妹行事多有赞赏,正好我这里有一事,既不想让长辈知道,更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想找你讨个主意,还望妹妹能为我指点迷津。” 林倾宸为二人再续上一杯茶,“姐姐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惜力。” 她这么说,一是因为林家对她有恩,而是因为她也很喜欢林清。 林清脸上有了几分迷茫和羞涩,讲起事情的始末:“那一日,我在园林伺弄祖父的草,忽然听到围墙之外传来一阵异常的声音,等我循声望去,竟然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我当时就恼了,这可是我林家的私家园林,别说外人都知道,即便是外人不知道,这么攀墙而入就是失礼之为,我正要喊护院前来绑人,却看见那男子不顾腿上的伤,看着满园的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嘴里还说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话,我一时好奇,就停下来查看……” 林清讲述的正是那日在园林中偶遇一翻墙男子,后来与他探讨那些草的药性和疗效,居然有很多都是自己不知道的,不知不觉二人就凑到了一起,而且让她大为吃惊的是…… “你是说,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排斥他身上的气味?”林倾宸也很吃惊。 林清点了点头。 林倾宸眼睛发亮,就像是娱乐记者发现某位大牌明星的*一样激动起来,“那个男子现在在哪里?” 林清黯然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自己这几天才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如果是一般人她也不会这么上心,可是难得有一个人愿意与自己谈论草,自己也不排斥他,要是这样错失,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遇到这样的人了。 “那他后来再去过园林没?”林倾宸问道。 “之后的几天,他倒是每天都来,不过每次都将注意力放在那些草上,同我倒是说话少了。”林清叹了一口气。 林倾宸纳闷,要是同龄人在一起谈谈心,交流一下思想,自己或许可以帮一下她的忙,可是她这分明是春心萌动,就算要找也要找媒婆才是,干嘛要找自己? “那姐姐要我做什么呢?”林倾宸不解地问道。 林清犹豫了半天,从怀里拿了一支翠绿色的瓷瓶出来,递给她,“这是那人让我转交给妹妹的。” “我?怎么会是我?”林倾宸指着自己,不敢置信的问道。 林清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道:“没错,就是你!起初他说起你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后来祖父和祖母派人捎来书信,我渐渐对你有了一些了解,再加上他有一次刻意打听你,我就知道你们定是相识的,所以我才会请嫂子将你请到园林来。” 林倾宸眼睛微眯,有种很不妙的感觉,千万别是给别人帮忙不成,反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第四十六章 缘分(中) 林倾宸眼睑一抬,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姐姐,那人可说了叫什么名字?” 林清红着脸说出了两个字:“聂汐。” 林倾宸抚额,果然是自己想到的那人。只是没想到他会找到林家,而且还会找到林清这么一位“隐居人士”来打听自己,要不是他的运气超级好,就是自己的运气超级差。这两人若是论常理,怎么也不可能遇到一起,看来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林倾宸心里有了盘算,接下来问起林清来就有方向了,“姐姐,既然把我当妹妹,你要以实话告知我,我才好帮你。” 林倾宸直接无视桌上那瓶翠绿瓷瓶。 “我想……我想……”林清有些气馁,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姐姐,再过几天我就会离开登州,你若是现在不说出来,到时候我就是想帮你也没时间了。”林倾宸心里有些忐忑,但是又不想让林清失望,只好打肿脸充胖子。 “这么快啊!”林清果然有些急了。 林倾宸说道:“所以,姐姐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最好早些说出来,免得耽误了。” 林倾宸八卦的猜到,这位姐姐莫非是让自己去牵媒搭线? 可惜,她猜错了。 林清嗫喏了半天,才说道:“我虽然喜欢跟祖父伺弄草,但多数时间还是对药理多有研究,至于对那些草草的妙用,倒不及聂大哥懂得多,我想你们既然相识,定知道他在哪里落脚,若是你方便见他,不如请他教我如何淬炼那些草可好?” 而后。她像是害怕聂汐会吃亏一样,又开出条件:“若是他愿意,我就去求祖父收他为徒可好?” 到底,林清心里的真实想法,她还是不好意思告诉别人。 找人倒是不难,只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得要弄分明,免得到时候大家脸上都难看。 “妹妹,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妥?我早就知道这件是不容易办成,所以一直没敢跟家里人说,如今连你也觉得无话可说。我……”见林倾宸半天没有回应,林清一时语结,脸上透出一丝悲凉之意。 林倾宸见状连忙解释:“姐姐。这件事不是不妥,只是要费一番口舌功夫,容我细细思量一番,才好知道如何行事。” 林清见林倾宸并没有拒绝自己,脸上渐渐有了暖意。 喜儿过来请示。午饭要摆放到哪里? 林倾宸说道:“还是摆在内院厅吧,这里四面透风,说话聊天还可以,要是用饭就失了几分意境。” 最重要的是,林清现在这副样子,最好还是梳洗一下再用饭比较好。 到了内院。林倾宸一面派人伺候林清梳洗,一面问询二爷和三爷的饭是否已经送到了书房。 “夫人,二爷和三爷方才出去了!”路儿回道。 林倾宸“哦”了一声。也没多想。 “萧姑娘也跟着一起去了。”路儿又加了一句。 林倾宸心里一动,嘴上却说道:“去就去吧,兴许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然后专心招呼起林清来。 二人吃过午饭,林倾宸见林清神思不属,也知道她心里有事。在这里坐不住,就提议:“姐姐想不想逛街?” 林清有些犹豫。自己到这里来都是下了很大决心的,要是再到外面去,遇到以前那样尴尬的事该怎么办呢。 林倾宸知道林清的顾虑,就安慰她:“姐姐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园林里,总是要与人打交道的,不妨像大哥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林清点了点头。 林倾宸就吩咐阿庆准备马车,为了安全起见,她又将长生和路儿也带上,自己和林清两个人都戴了纱帽,一行人向商铺最多的街道走去。 到了繁华街道,马车行驶就有些滞缓,林倾宸提议下马车步行,林清倒也没反对,只是林倾宸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一只手有些僵硬,手心也有一丝汗意,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吧。 林倾宸朝路儿使了一个颜色,路儿会意,站在了林清的另一侧,三人一起同行。 林清这才放松了许多。 “姐姐难得出来,就听妹妹的吧。”林倾宸带着林清逛了几家成衣铺子,终于看中一袭鹅黄色锁边的百褶长裙,她觉得与林清的气质很配,正好衣服的尺寸与林清的身材也相符,就执意要给她买下来。 林清其实也很喜欢,不过因为没想着出来,所以并没有带多少银子,此刻有些难为情。 林倾宸拉着林清的手说道:“姐姐,在我们家乡有个规矩,就是姐妹出来逛街,一定是成了亲的那个人来付账,所以你不能跟我抢。” 林清不好再推辞,只得谢着收下。 之后,二人又去了金楼和胭脂铺子,给林家众人都选了礼物,这才一起回了林家。 在林家干了有些年头的下人,一见多年未归家的大小姐回来了,早有跑得快的人去禀报林老夫人和冯氏。 “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林老夫人甩开身边服侍的丫环婆子,走到内院门口迎接二人。 “祖母,孙女不孝,让您跟着担心了。”林清扑在林老夫人的怀里激动的哭了起来。 冯氏在一旁也是喜极而泣。 林倾宸等她们三人情绪稍微平稳一些才笑道:“祖母,母亲,姐姐还给你们买了礼物,我们进去再瞧吧。”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林老夫人一手拽着林清,一手拽着林倾宸,笑着朝常春院走去。 冯氏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却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轻轻挽起,抬头一看,竟然是满脸歉意的女儿。 “母亲,这么多年,女儿累您担心了。”林清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懊悔。年幼时的遭遇,要这么多人都跟着一起承受,她确实心生愧意。 “不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冯氏摸了摸女儿娇美动人的脸蛋,欣慰的说道。 闻讯而来的邱雪岚自然是来撑场子的,不到一会功夫,常春院里就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趁着林清给林老夫人和冯氏讲述这些年在园林的生活起居,邱雪岚将林倾宸拉到侧间问话。 “妹妹,小姑是如何说的?”邱雪岚问道。 林倾宸就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这些事早晚都要告诉他们的,而且早一天让他们知道,也好多一份助力。 “那就是说,小姑并不排斥这个叫聂汐的男子。”邱雪岚听完,跟林倾宸当时的表情一样,也是眼睛一亮。 林倾宸捂着帕子轻笑:“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聂汐,只是姐姐所求之事依我看,还是先不要提,搞不好会弄巧成拙的。” 林倾宸有她的考量,因为这件事最后的拍板者还是要看林老爷子的意思。 二人低着头嘀嘀咕咕了半天,终于脸上有了喜色。 林倾宸回到家时,宗泽翰正歪在榻上看书。 “怎么,你的客人安全送到家了?”宗泽翰笑着放下书。 林倾宸有些头疼,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开口。想了想,拿出聂家那只连身镯细细打量起来。 “出了什么事?好好把它拿出来干什么?”宗泽翰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倾宸想了想,就把林清的事说了一遍,可是宗泽翰脸色非但没有好看,反而比刚才更黑了。 林倾宸没有发觉,还在那里说着自己的烦恼:“你说,我要是见了他之后,是承认自己是过去的林倾宸呢,还是告诉他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他毕竟是我表哥,而且我看他为人颇为义气,若是我告诉了他实情,他定会为我保守秘密吧。” “你是说,当初聂家除了那个聂涵喜欢你,还有这个聂汐也喜欢你是不是?”宗泽翰冷声问道。 林倾宸听到宗泽翰话音不对,连忙抬头,本来想解释自己跟聂汐之间根本就是一个乌龙事件,可是看见宗泽翰脸上的冰霜时,心里却十分委屈,昨天还觉得自己不信任他,心里愧疚了一晚上,没想到他对自己也不如表面说的那么信任。 一时气愤,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是啊,当初还交换了定情信物呢。” “好,很好!”宗泽翰指着林倾宸,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最后转身离开了内院。 就这么走了? 林倾宸想追出去,又觉得自己分明没有错,恨得牙痒痒的。 “臭男人,没得到的时候,说的天乱坠,得到了之后就连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别指望我去给你说软话,哼!”林倾宸转身进了内室。 一阵翻腾之后,房间里没了声响。 路儿而鸣芳相视一眼,未免林倾宸做出糊涂事,二人大着胆子将窗户上的窗棂纸沾了唾沫捅破,发现林倾宸裹了被子在床上睡觉。 唉,这两口子吵架怎么事先一点预兆都没有呢?而且整个过程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其实,宗泽翰踏出内院大门就后悔了,自己这是吃的哪门子干醋?现如今,人都嫁给自己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是一想,聂涵的事他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只是这个聂汐,突然来了这么一脚,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想起刚才林倾宸跟他讲的那件事,他眼神微敛,呵呵,君子有成人之美,是不是? (嘻嘻,某人很腹黑啊!o(n_n)o~) 第四十七章 缘分(下) 林倾宸这一觉醒来,已是戌正(晚上八点)。 屋子里摇曳的灯光提醒她,夜幕早就降临,而印在床内壁上孤单的身影也提醒她,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记得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路儿进来叫她吃饭,可是被她打发了。现在睡醒了,也是时候该用饭了,而且她既然答应了林清,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 路儿轻抬脚步走了进来,看着抱着双膝坐在床上的林倾宸,问道:“夫人,饭菜一直给您温着,您现在用吗?” 林倾宸用手搓了一下脸,换上一脸的浅笑,“还是先给我准备洗浴水吧,稍后再用饭。” 有些习惯与生俱来,前世,她没有睁开眼就吃东西的习惯,这一世,她依然保持。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纵然她经常想念前世的点点滴滴,也努力去将这些记忆保留,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些东西还是像手中紧握的沙子一样,慢慢褪出了记忆,她担心再往后,她会记不得自己到底来自何方,也会忘记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重要之人。 路儿在净房外,听到林倾宸压抑的哭声,想了想,转身嘱咐鸣芳小心伺候,自己则出了内院。 林倾宸洗过之后,吃了一碗白粥,几样小菜也吃了不少。 往常这个时候,要是宗泽翰不在屋里,她会涂涂写写,或者计划将来要做的某一件事,今晚,虽然有些事情不令人开心,有些人也让人心里生疼,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工作热情。她拿出今日和林清一起逛街时,看到的一本游记细细翻看。 这是天邺王朝开国初年,一位喜爱游历的文人撰写的游记。里面介绍了他走过的山山水水和地方特色,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地标注释,很值得一看。当时她翻看的时候,就想着自己的后半生,估计都要陪着宗泽翰走过这些地方,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所以就买了下来。 不过有些可惜,这本书不知道是当初作者没有想到,还是印刷方面的失误,居然连个目录都没有。害的她想找出有关洪州的叙述都要从头翻起,也许她自己做一个目录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林倾宸想的时候,已经准备了纸笔。开始进行。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可是屋内的人儿却没有休息的意思,那份专注,那份恬静,让宗泽翰有些动容。更让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心胸狭窄。细想她的点点滴滴,但凡她记在心里,念在嘴里的人和事,都是她多了几分关注的,而从来没有听过聂汐的事,可见她根本就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自己下午的那通脾气又是冲谁发的呢?是因为她将注意力分散给了别人,还是因为她没有打算将这件事交给他来安排? 或许,都有吧! 她。是他的妻子,他希望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她,希望她有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依靠自己,可是这个小女人是那么的独立,是那么的坚强。每件事自己都安排的妥妥帖帖,这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被她刻意忽视了。 油灯烧过的灯芯有些长了,屋内的光线有些恍恍惚惚,这个时候,所有的丫环都被林倾宸打发下去休息,看来只好由她自己动手减去多余的灯芯了。 林倾宸起身,去找剪子,准备修剪灯芯,许是很长时间没有干过这种事情,一下手居然就将油灯给弄灭了,她气恼的将剪子放在桌上,转身去找打火石,可是黑暗的房间让她很不适应,才挪了一小步,就踢翻了旁边的杌子。 “哎呦!”林倾宸的大拇哥被杌子碰的生疼。 “宸儿,怎么这么不小心!”下一刻,宗泽翰已经跨进屋子,在黑暗中很准确的找寻到林倾宸抱着脚蹲在地上的身影。 哼,不是不理我么,这么早回来干嘛? 林倾宸只是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大拇哥,对宗泽翰的关心就当是耳旁出来的一阵风。 虽然宗泽翰可以在黑暗中视物,但林倾宸此刻低着头,他就是再有能耐也没办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取来了打火石,瞬间屋里就亮了起来。 林倾宸没有理他,一瘸一拐的朝床上走去。 宗泽翰眼睛微眯了一下,上前一步将林倾宸拦腰抱起,虽然手起用力很猛,可是放在床上时却是小心翼翼。 林倾宸来不及收起的脚,被宗泽翰的大掌握在手里,细细打量。白嫩如新出芽的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脚面有一条条青色的血管,此时却紧紧绷着,五个脚趾向内蜷缩在一起,个个都是那么诱人,宗泽翰看的口干舌燥,用着暗哑的声音问道:“是不是碰到了这里?” 大拇指的指尖有些红,若不是因为林倾宸的脚丫太白了,根本就看不出来。 林倾宸最怕被人摸脚丫子了,那种感觉痒的让人心里发颤,她忍着笑意点了点头,脚丫也下意识的往自己坐的地方收了一下。 可惜没有成功。 宗泽翰用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的脚丫再次拽了回来,一手握着脚,一手在大拇指的部位轻轻揉捏,顺道检查一下大拇指的关节是否被撞坏了。 “以后睡觉以前,屋子里一定要留人,这些事交给她们来做就好。”宗泽翰抬头嘱咐道,目光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心疼。 林倾宸扯着笑容“嗯”了一声。心想,看在他为自己揉脚的份上就原谅他吧。目光却慢慢从自己的脚上转到了宗泽翰的脸上。剑眉飞扬,鼻梁挺直,薄唇紧抿,这么一个俊逸的男人居然会为自己揉脚,纵然他现在是自己的丈夫,还是让林倾宸心生悸动,居然就这么看的入迷了。 “好了,你……”宗泽翰一抬头,就见林倾宸痴迷的看着自己,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被他咽了。 二人的目光紧紧锁住对方,谁也不曾离开彼此的视线,过了许久,还是林倾宸最先回过神来,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困了!” 然后转身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宗泽翰脸上扬起笑意,自行脱去外衣,放下了帷幔。 林倾宸感觉自己的腰身多了一条粗壮的胳膊,下一刻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种独有的青草气息,很快就伴着她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醒来时,宗泽翰将一个地址交给了她。 “这是什么?”林倾宸不解的问道。 宗泽翰不自然的说道:“这是我昨天让人查到的聂汐现在的住址,这件事你还是早点去办吧,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能食言。” 林倾宸笑着上前给了宗泽翰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毫不吝啬的向他道了一声谢谢,不过她提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宗泽翰想了想,居然很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天,林家医馆来了一位年轻人,因为林老爷子觉得与他有缘,决定收他为关门弟子,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他兼管林家园林的草打理。年轻人没有犹豫,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个年轻人,就是聂汐。 事情进展的异常顺利,原本林倾宸还准备费一番口舌劝说聂汐,将那份飘渺的感情放下,却没想到聂汐在初见林倾宸和宗泽翰时有些失神之外,片刻之后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所以当林倾宸提出林老爷子医术高明,要是他想在医术上再进一步,不妨拜林老爷子为师时,他很大方的接受了这个提议,并且在二人告辞时,还送上了自己迟到的祝福。 林倾宸心里安慰,不管怎么说,她对聂汐并不讨厌,所以不想看到他钻进牛角尖,如今事情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林清的心愿能不能达成,就要看他们二人是不是真的有这个缘分了。再多了,她也就管不了了。 当她再次去园林时,林清脸上有着掩饰不了的笑意,虽然嘴上没有说出对林倾宸的感谢之语,但却赠送了她十瓶内服外用的药,瓶瓶都是珍品,就算是千金都买不来。林倾宸自然不跟她客气,如数收了起来。 只是,林倾宸还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看着林清不明所以的神情,林倾宸拉着她在竹屋里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二人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林倾宸走的时候,将红喜留了下来。从此,她的丫环里就少了这么一个人。 夜晚,躺在宗泽翰的臂弯里,林倾宸有着说不出的喜悦,“二爷,我们这么做算不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给聂汐找了一个好师傅,给林清创造了一个圆梦的机会,真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自然是好事了!”宗泽翰摸着她光洁细腻的后背,嘴角在黑暗中微微地翘起。 用着很高明的手段收拾了一个情敌,怎么能不算一件好事? 虽然才见了一面,但他很轻易就看出了那个年轻人眼里有着对宸儿的痴恋,可是在短短的片刻之后,他却发现聂汐的眼里有了一片释然,那种痴恋也转成了亲人间的关怀,虽然他不知道聂汐是如何想的,但他愿意相信聂汐已经放下了对妻子的那段痴恋,那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宗泽翰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耳边传来妻子浅浅的呼吸声,他轻轻地在林倾宸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没心没肺!” 一桩心事了了,让林倾宸顿感轻松了许多。当宗泽祥再次提议商谈女子会所的细节时,林倾宸自然有时间来跟他细细解释。 这一番忙碌下来,就到了要启程的日子。 第四十八章 伪币 (感谢书友anny448899的的粉红,o(n_n)o~) 今天是七月初七,乞巧节。 在这个年代,无论天南地北,节日的气氛都很浓厚,虽然地域不同,但有些节日的讲究还是差不多的。林倾宸一边忙着吩咐人收拾东西,一边还差了厨房特意做了精巧别致的乞巧果子,到了这一天,一早就打赏了众人,一派节日的喜气。 鸣芳进来禀报:“夫人,帐篷都缝好了,您要不要看一下。” 林倾宸正抱着自己的钱匣子发呆,闻言收敛心神,将钱匣子归于原位,向外走去。 帐篷是用一种不透雨的油布做的,一共做了四顶,两顶大的,两顶小的,全部折叠起来有半人高,占不了多少地方,比起一般的军用帐篷小了不少。当时林倾宸提出来的时候,宗泽翰也没有反对,毕竟这一次是要带女眷同行的,路上总要多准备一些用具。 为了减少行李,林倾宸将现在的帐篷进行了改良,每个帐篷除了四根支杆,再无它物,用的时候配合着绳子使用,很是方便。 林倾宸验过之后,就叫人装了马车,自己则向宗泽翰的书房走去。 不知为何,林倾宸对这里并无归属感。虽然这里是文家的产业,也是她成亲的地方,可是林倾宸却并不是十分喜欢,总觉得像是住在别人家里。 所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漫不经心,一切都按照原先置办的,并无增减。虽然这期间文管家也来问过她的意思,看她对屋里的摆设用具有什么不喜欢的都可以调换,可是被她婉拒了,宗泽翰不是说了吗。这里也不过是一个暂时居住的地方,何必倾注那份心力和感情呢,免得走的时候舍不得。 走马观似的从内院走到书房门口,林倾宸刚在书房所在的院落门口站定,还未来得及让人禀报,一个黑影就站到了她的面前。她半眯着眼睛抬头一看,好像是那个叫做电的护卫。 “电?”林倾宸问道。 “是,夫人”电微微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夫人会知道他的名字。 “我可以进去吗?”林倾宸微微一笑。 “爷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让人打搅……”电有些迟疑的回答。这会三爷和子越先生在里面,多半是有重要的事要商谈。 林倾宸有些失落,不过她能理解。毕竟电的职责所在,他没有权利替主子做出决定。 “那我先回去了。”林倾宸点了点头,转身朝回走。 只是走了没几步,迎面却走来好几日不曾见面的萧若桑。 “夫人是想去书房见二爷吧?”萧若桑一脸的同情,她跟随宗泽翰将近两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宗泽翰这个喜好呢?更何况她刚才就在离林倾宸不远的地方,将林倾宸求见的经过看的一清二楚。 林倾宸神色很平淡,“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想来问问。” 这几日忙起来,把萧若桑都给忘记了。 萧若桑点了点头,从林倾宸身边缓缓经过。却在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说道:“二爷的书房,夫人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因为那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林倾宸身形微顿,下意识的转身望去。只见萧若桑闲适的的步子已经踏入院子。 林倾宸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有些微微的凉意。 “夫人,兴许二爷找萧大夫有什么事要说。”路儿何等的机敏,早就发觉林倾宸的不对劲,连忙上前解释。 “应该的。她毕竟是大夫,有些事不是我能办到的。”林倾宸不紧不慢的走在石子铺就的小路上。一副想心事的表情。 站在暗处的电,将主仆二人的话听在耳中,其实他有心上前解释一番:夫人,路儿说的对,萧姑娘是二爷请来和子越商谈事情的,您千万别误会! 可是,他不能,作为护卫,他的第一职责是护卫主子的安全,而夫人的情绪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所以,他关上了院门,安静的呆在他该呆的地方。 路儿跟着林倾宸回到内院,一路上,她想办法东拉西扯,都没有令林倾宸再开口。虽然林倾宸的表情看起来与平日无差异,可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夫人,挂面、炒米、炒面都已经准备好了。”丽萍将食品单子交给林倾宸过目。 她回去了两天,将夫人给的银子交给她娘,她娘让她好好干差,别老惦记着他们,遇到这样一个好主子不容易。她心里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将弟弟和娘亲做了妥善安排之后就回来了,一门心思打理林倾宸的吃食。她没有鸣芳的秀丽,没有鸣草的灵气,也没有路儿深得林倾宸的心,但是她有一手好厨艺,所以她会好好干的,会报答夫人在他们娘三个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他们一把。 “嗯,这些东西不能受潮,但也不能不通风,你存放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下。”林倾宸看过单子之后,对丽萍说道。 “夫人,厚衣裳也都准备好了,另外又准备了几床被褥和毯子。”鸣芳报上自己负责的差事。 林倾宸点了点头,回到屋里,继续抱着自己的钱匣子发呆,希望是她多想了。 记忆回到京城出嫁的前夕。 那一天,她记得自己好像在爹爹的书房见过那样的钱币,跟现在市面上流通的稍有区别,图案差不多,只是成色有些差,林终仁当时说是因为制造钱币的原材料不同的原因。当时她以为那是新发行的钱币,也就没有多注意,可是昨天和林清上街时,却让她发现了一件一直让她忽略的事情。 当时,她们正在一家成衣铺子帮林清选衣料,有个顾客支付买衣服的银子时,受到店里伙计的拒绝。那个伙计的理由是,这个钱币的成色太差,虽然价值和市面上流通的钱币价值一样,但因为他们东家事先有交代,这样的钱币他们店里一律不收。那位顾客脸色涨得通红,说是这钱币也是从别的店里买东西时给她找的,更何况现在市面上这种钱币还是很多的,为什么他们店里就不收呢? 那伙计一脸的为难,说是东家交代了,哪怕不卖衣服不做生意,这种钱币也是不能收的,那位顾客气愤而去。当时林倾宸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顾客拿的钱币比现在市面上通用的钱币成色和做工都要差。她当时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莫非古人也会造伪币? 晚上回来之后,她想问问宗泽翰,可是等到她睡着了,宗泽翰才回房,早上起来又太匆忙,就把这件事给忽略了。后来她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唉,早知道当时再问问爹爹就好了,林倾宸叹了一口气,打开自己的钱匣子,这里有着她全部的家当,银票二十万两。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从早上就见你抱着匣子叹气,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路儿担心的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银票闲放在这里有些不妥。”林倾宸将钱匣子盖好,趴在上面继续发呆。 路儿原本以为林倾宸钱匣子里的银票数量有出入,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也放下心来:“这有什么,只要钱庄不倒闭,银票始终还是银票,它还能飞了不成?” 林倾宸闻言,不知道该跟路儿怎么解释。这银票就像是现代人用的纸币,除了显示一定的面额,其实它就是一张纸,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贬值了。要不然那些善于理财投资的人,都会把家里的存款分为好几个部分,分别投资到房产、股票、养老保险、奢侈品投资等地方,只有一部分钱才会存到银行以备不时之需,免得把所有的钱都存到银行里,万一哪一天遇到金融风暴就会贬值。 林倾宸忽然眉头一跳,眼睛亮了一下。 对啊,就是这样的。 这些成色不好的钱币,要是官府铸造的那还好说,万一真的是经过非正常渠道流入市面的伪币,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前世,凡是学过经济的人都明白的一个道理,那就是每个国家的货币生产总额都是有规定的,每日印制多少数额的纸币也是有定量的,无论是少了还是多了都会引起负面影响,小则影响整个国家的经济,大则影响整个全球的经济,她在前世经历的最后一次金融危机,不就是因为某个国家的信用卡严重透支,最后用大量发行货币的办法来弥补,从而引起全球恶性连锁反应。要是这种成色不好的钱币真的是不法之人铸造的,从她上一次见到,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年了,估计市面上已经流行很多了吧?是官府没有察觉呢?还是因为自己成天呆在家里并不知道?但是成衣铺子的伙计也说了,他们东家发话,这种成色的钱币是不能收的,可见有些人已经引起注意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不是把这些银票存在钱庄,而是应该提出来置办房产或是买些实用性非常强的东西,或者换成金子存起来也不错,至少她的银票到时候不会贬值。 林倾宸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真笨,怎么早一点就没有想到呢?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第四十九章 蒋氏 (感谢书友矜攸的粉红,也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o(n_n)o~) 快到午正(中午十二点)时,宗泽翰回到内院,看着迎上来的林倾宸欲言又止。 林倾宸自然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却也不多问,自顾自的安排下午的行程:“二爷,吃过午饭,我想去林家给各位长辈道别,然后再找林姐姐和嫂子说说话,下一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真有点舍不得她们。” 宗泽翰眼里闪过一道异色:“是该去道个别,你不妨留在那里吃晚饭,到时候我去接你。” 林倾宸正在布菜的手顿了一下,语气略有惊讶:“不耽误你的事吗?” 宗泽翰捏了捏林倾宸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带着歉意说道:“这几日我太忙,也没多少时间陪你,今日是七夕,我就是再忙也要抽点时间陪陪你。” 是吗? 林倾宸眼里闪过一阵笑意,心里却是不相信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有些为难吧,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陪陪自己,然后……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我听长生说,你还准备了不少吃的,看来我们这次出行快赶上商队了!”宗泽翰岔开话题,问起行装来。 林倾宸就把自己准备的东西大概说了一遍,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林倾宸让人把林家的礼物准备好 ,一会走的时候也不会太仓促。 “天气热,还是小休一会再去吧。”宗泽翰已经上了床,指着空出来的一半床说道。 这个时辰林家的几个长辈肯定都在午休,林倾宸也没反对,轻轻掩上房门就上了床。 “宸儿,你若是不想让萧大夫给你诊脉,可以叫子越先看看。按照他的方子准备一些药材,以备路上之用可好?”宗泽翰侧身躺在床上,将林倾宸搂在怀里,轻声说道。 林倾宸闭上眼睛,实在不想谈这个问题,她用脚丫子都能想出来,定是萧若桑今日在书房又表示自己的一番“好意”了。 唉,那个女人,真是够敬业的。 “在想什么?”宗泽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倾宸一排弯弯上翘的睫毛不禁抖动了一下,她转身在宗泽翰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将小脸贴在他的胸前不停的摩挲,就像是懒怠的小猫一样让人怜爱。即便这样,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有说话。就是不同意,宗泽翰放在林倾宸后背的手不由得重了几分,她到底在担心什么?是原本就这么敏感还是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时间在二人相拥而眠时慢慢推进,林倾宸正睡得酣,就听见耳边传来路儿的轻唤声:“夫人。已经未正(下午两点)了。” 林倾宸下意识的朝床的一边摸去,却是一空。不由秀美微蹙,他什么时候走的,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么想着,随口就问了出来:“二爷呢?” 路儿一边为林倾宸整理裙裾,一边回道:“二爷未初(下午一点)就走了。好像和子越先生一起出去了。” 这么说来,他压根就没睡,十有*是自己刚刚熟睡。他就走了。林倾宸心里有些心疼,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更何况常年这样奔波在各处,总有一天要病倒的,怪不得子越先生呆在他身边的日子那样长。想必也是防患于未然的。这么一想,对于自己未见面的婆婆硬是将萧若桑强塞过来的行为也有些理解了。毕竟儿行千里母担忧。 林倾宸简单梳洗一番就带着鸣芳、路儿、小灯和阿庆出门了。当然,她出门的时候没有忘记将钱匣子里的银票都带上。出了府门第一站就是金通钱庄,在那里,她将存在金通钱庄的八万两银票全部兑换成了当下等值的金子,然后又分成若干份分别存放,以后要用时只要拿出其中一笔出来就可以了,至于其它的也不损失利息。面对钱庄管事差异的眼神,林倾宸自然不会解释什么,出了金通钱庄,又直接进了文氏钱庄。 出于安全的考虑,林倾宸还是把大半的财产都存到了文氏钱庄,对于文氏的信任程度自然来自宗泽翰身上,这一点她连质疑的想法都没有产生过。因为她这次兑换的数额较大,所以文氏钱庄的大管事亲自接待了她。她并不打算报出自己是宗泽翰夫人的身份,所以文氏钱庄的大管事就对她多了几分探究。 “这位夫人,请恕在下多言,能问一下您为何要将这么多银票兑换成金子吗?”钱庄的大管事心里狐疑,凭他经营钱庄多年的经验,将普通银票置换成金子存放的顾客不是没有,只是这位夫人却将这么多银票全部兑换的毕竟是少数,而且他一接到伙计来报,就已经从账册上查到,这位夫人兑换的可是她全部的银票。 林倾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妇人见识浅,只觉得金子比银子值钱,所以就想着这些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兑换成金子。” 这么简单的理由让钱庄的管事眼角忍不住抽抽了几下,秉着顾客为上的原则,他吩咐店里的伙计立刻去办理兑换手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按照林倾宸的要求将所有的票据都准备好了。 “夫人,已经为您办好了。凭这些票据到全国任何一个文氏钱庄都可以兑换,很是方便。”管事亲自将所有票据呈到林倾宸面前。 林倾宸将票据收好后,有些为难的说道:“文氏钱庄虽然遍及全国,但具体哪里有分店,对于我这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小妇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不知掌柜的能否给我一份文氏钱庄分店的大概地址,因为过几日小妇人要随夫君出远门,这样支用钱物也比较方便一些。” 钱庄管事闻言,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掉地下,这虽然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可是将整个文氏钱庄的分店这么赤/裸/裸的展示在别人面前,好像有些不妥当吧。亏得他经商多年,见多识广,立刻就想出了应答之策:“这位夫人,您只管放心,我们文氏钱庄在全国二十个州都设有分店,只要您不走穷乡僻壤,定能取用得当。” 林倾宸微微一笑,起身告辞:“那我就放心了。” 钱庄管事一直目送着林倾宸上了马车安然离去,这才转身吩咐伙计去办事情。 到了林府,见过众位长辈,呈上每个人的礼物。 “唉,日子过得真快,这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了。”林老夫人说的是林倾宸来到登州的日子。 众人一番感叹。 冯氏上前劝自己的婆婆:“母亲,您不是给宸儿预备了大礼吗?要是再不拿出来,宸儿明天可就走了。” 林老夫人笑着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呢?”说着低声吩咐跟前的丫环。 过了不多久,进来一位身材高大,圆盘脸,大眼睛,满脸笑意的中年妇人。 妇人上前跟各位见礼:“蒋氏见过各位夫人。” 这屋里除了冯氏知道内情,林倾宸和陪坐的邱雪岚一头雾水,不知道林老夫人找来这人是何意。 林老夫人笑眯眯的问林倾宸:“怎么?不记得前几日托我的事了?现如今人我都替你找好了,你倒是给忘了!” 林倾宸闻言,连忙起身偎到林老夫人跟前:“祖母,我就知道这件事求到您和母亲跟前最是妥当。”其实她也一直想着这件事,可是求人的事又不能催的太急,所以她只好静候佳音。 林老夫人指着蒋氏说道:“这是你祖父药铺里前任管事的屋里人,自从她的夫婿过世后,身边也没个亲人,我就想着趁着她身体还硬朗,让她跟着你伺候几年,你要是觉得她得用,到时候等她老了就给她置办一个小宅院,让她养老,要是不得用,等你身边有了更好的,就让她回来。” 林老夫人拖了这么久给自己找的人,定是极好的,林倾宸哪里不明白,连忙对林老夫人说道:“祖母找的人,定是极好的,宸儿只是担心到时候祖母要是反悔了,万一把人抢回去我可就要哭鼻子了。”一席话惹得屋内众人大笑不止。 林倾宸暗中打量蒋氏,见她脸上的笑容跟刚才相差无几,可见不是虚浮人事之人,心里暗暗点头。 林老夫人见林倾宸喜欢,也没打算瞒着她,指着蒋氏说道:“她原本是我和老爷子成亲后买下的第一波丫环,后来见她行事稳重,就将她许配给了药铺的管事,卖身契也当是嫁妆送还给了她。所以,这人我是给了你,但卖身契可就没有了,你索性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姑姑对待吧。蒋氏的夫婿跟着老爷子多年,对于医术也有涉猎,她这个屋里人也不含糊,她的好,你以后就慢慢知晓了。” 林倾宸压下心里的狂喜,上前给蒋氏施了半礼:“蒋姑姑,以后还请您多费心了!”自己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蒋氏连忙回礼:“夫人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能伺候夫人,也是老奴的福分。” 林倾宸拉着蒋氏的手说道:“既然叫您一声姑姑,您以后也就算是我的亲人了,还是不要这么客气才好。” 蒋氏见林倾宸不像是说虚话的人,也就笑着应了。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老夫人,夫人,文二爷来了,老爷在前厅待客。” 赶在这个点来,分明就是来蹭饭的,冯氏笑着起身安排晚上的酒宴。林老夫人瞧着林倾宸直眨眼睛,也是一脸的笑意,林倾宸被弄了一个大红脸,邱雪岚趁势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说私密话。 第五十章 夕夜 (感谢书友乐儿和书友思华年~舞翩然的粉红,o(n_n)o~) 吃过晚饭,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相送之下,林倾宸和宗泽翰离开了林府。 七夕,是多少有情人寄托思念的日子,又是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盼望已久的日子。在这一天,姑娘们穿针引线验巧,摆上瓜果乞巧,用喜蛛结网乞巧,林倾宸也算是过来人,从她这一世开始年年都是这么过的。虽然知道那只不过是人们的一种心里寄托,可是还是随波逐流的参与着,快乐着。原本她以为宗泽翰这么早来接自己,回到府里以后肯定还会和身边的几个丫环热热闹闹的玩半夜,可是马车行至环城路时,就已经无法再通行了。 “宸儿,我们下去走一走吧。”宗泽翰握着林倾宸的手,语气中有着隐隐的的期盼。 林倾宸透过车窗的一角望出去,满大街都是行人,街道两边也是小商小贩的吆喝声,好不热闹。 “好!”林倾宸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轻快,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面了,距离上一次好像是去年的上元节,那一天啊…… 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林倾宸又怎么会忘记?那时候的她心里有着太多的顾虑,少女的情怀被甜蜜和酸涩不断交错撞击,可是现实却又不断地提醒她,他们根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那么多的不可能不断纠结着她的心,让她深感无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可以任由这个男人光明正大的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去天涯海角任何一个地方。 “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一直拉着林倾宸的手,却没听见她说话,宗泽翰停下脚步问道。身后除了长生和四个护卫,其余的人都先行回府了。 今日的街道虽然不如上元节有那么多灯映衬。可是因为每个小商贩的跟前都有照明用的尕石,所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看的分外清楚,丝毫不亚于白天。 宗泽翰清楚的看到林倾宸的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那笑意直达眼底,璀璨了她的双目,酌亮了他的心。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我也会记得我们度过的每一个这样的日子。”林倾宸傻傻地笑着,开心的说着。 “小傻瓜!”宗泽翰宠溺的笑容轻轻拂过林倾宸的面颊,心想自己今晚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了。 中午他就觉得妻子的情绪有些不对,虽然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体贴。可是却少了往日的有问必答,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几次提出让萧若桑替她看诊,惹得她不高兴了。所以那件事他就没有说,可是下午电告诉他,夫人早上来过书房,却因为自己的规定而被拒之门外,好巧不巧的是。当时萧若桑却因为自己找她来跟子越商谈洪州药局的事而进了书房,所以误会就这么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虽然他不知道萧若桑和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女人之间的隔阂并非要摆在桌面上,也并非像男人一样刀光剑影,所以他知道自己的一些习惯肯定伤害了她,而她坚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主动跟自己提起的。明天就要启程。他不想让两个人因为这样一个误会产生隔阂,所以他才想好好把握今晚的时光,让那些本该不存在的误会消失殆尽。 天邺王朝由北自南。节日的气氛也略有不同,北方的民风爽气憨直,而南方的民风却处处透着婉约,透着一种繁华遮掩下的娇羞。就像这七夕一样,北方的人们会躲在家里祭拜月神。在葡萄架树下许下自己对心上人的思念和祝福,可是这里的年轻人。无论是大姑娘小伙子,还是新过门的小媳妇,都会在这一天结伴出游,踩过一道道有情人搭建的香桥,许下今生最为真挚的誓言。 林倾宸和宗泽翰随着人流向前走,目光在每个十字路口那些怪异的五彩斑斓的绳子上掠过。 “宸儿,看那里!”宗泽翰嘴角带着笑意,指着不远处那些绿绿的绳子说道。 那些绳子是用红色的绸布绑起来的,林倾宸沿着绸布搭建的怪异图案看了半天,终于发现那好像是一座桥的造型。而每个经过这里的人,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甚至是相携而来的情侣们,都会将自己手中的东西绑在上面,而后像是许愿一样,双掌合十默念一阵,继而欢快的转身离去。 “那是什么?是许愿用的吗?”林倾宸眼睛发亮,这种类似的祈福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们是外地人吧?”身旁一个摆着笔墨纸砚摊位的老者捻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这是我们登州由来已久的七夕香桥会,每年的这一天,无论你有没有心上人都可以来这里,将自己的祝福和愿望,绑在这香桥上,期盼事事如意。” “什么都可以吗?”林倾宸被老者的话所吸引,不禁问道。 “呵呵,祈福祈福,自然是祈祷祝福,看你们二人郎才女貌,想必也是一对有情人,既然今日遇上了香桥会,不妨将自己的希望和祝福挂在上面,以后也是一个念想。”老者脸上的笑容有着令人舒服的温度,让人心里多了那么几丝动容。 “那我们就试一试吧!” “那我们也试一试!” 二人不约而同的说出心里刚刚衍生的念头。 “好!” “好!” 默契使二人在目光交汇中更了解自己对对方的那份在意。 “两位既然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风俗,想必事先也没有准备吧,老夫这里有现成的笔墨纸砚,你们二人不妨写下自己此刻最想说的话,然后系于香桥之上,过了子夜,祭祀完双星,祈福的众人会自发的将这些祝福连同香桥一起焚化,象征着双星走过香桥,你们的愿望来日必定达成。”老者指着面前的黑墨红纸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各执一笔一纸,将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写了上去,然后又一起绑到早就没有空隙的红绸之上,又学着其他人的动作,在形似的香桥上来回走了一回,这才意犹未尽的朝前走去。 “糟了,光顾着高兴,都没有给那位老爷爷银子,想必他就是靠着这个为生吧。”林倾宸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踮起脚后跟朝身后看去,可是哪里还能看见刚才的老者。 宗泽翰揽过林倾宸纤细的肩膀,微微低下头说道:“有为夫在,这些小事娘子不必费神操心。”方才长生已经付过银子了。 耳边忽来一股热气,吹得林倾宸脸上一阵燥热,还没等她推开宗泽翰,就听见旁边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你这个榆木疙瘩,你看人家小两口多恩爱,刚才要不是我紧拉着你的手,这会儿肯定都被人群给冲散了,你若是嫌弃我,不如就让我随着这人流散去了,也省的你跟我走在一起好像是偷情一样躲躲闪闪。” 还没等林倾宸细看声音的主人,一个男子委屈的声音紧跟其后响起:“我哪里嫌弃你了,我站在你身后行走是不想让人挨到你的后背,我左右躲闪也是不想让人把你挤着。你看看我这双鞋子,为了保护你,都不知道被几十双男人的脚踩过了,那上面的纹许是都被踩坏了。” “哎呀,你这个呆子,不说的时候一句软话都不说,如今说起来都快把人的牙酸掉了,鞋子踩坏了怕啥,回去我给你再……”女子惊喜娇羞的声音渐行渐远。 虽然方才女子的言语稍显粗鲁,却透着对相携一生之人的期盼,男子保护妻子的方法虽然有些笨拙,却是用最真挚的行动来表示。林倾宸有些羡慕地看着那消失在人头攒动中的两个身影,却不知道她头顶上方的男子亦是如此的看着远方。 “宸儿,此生我会紧紧抓住你的手。”宗泽翰宽厚温热的大掌紧紧握着林倾宸细嫩柔滑的小手,眼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可是你的鞋子尘埃未染呢。”林倾宸下意识的朝宗泽翰的鞋子看去。那绣着云纹的鞋子,干净的就像是新做的一样。其实,林倾宸知道,像他这样的练武之人,在人群拥挤的时候,身体的本能反应会让他们提前将被人踩踏的可能阻挡开来,可是她就是想要逗逗他。 “宸儿,想不想试一试在人群中穿行的感觉?”宗泽翰突然拉起林倾宸的手向前走去。 “什么?”林倾宸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身侧的人流快速的向后掠去,她以为自己又像去年上元节一样被他夹持着在人群上空掠过,可是两边的人群高度和脚底下那种踩踏地面的感觉却告诉她,不是! 来不及细想,只看见前面行走的人群就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一样,自动的让出一条可以让二人行走的道路来,丝毫不像刚才那样,随着拥挤的人群以蜗牛的速度爬行。 “停!停!停!”林倾宸连说了三个“停”字,因为她的腿已经软的快站不住了。 “知道脚不沾泥的滋味了?”宗泽翰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看着气喘吁吁的妻子。 林倾宸抚着到现在还在心跳不止的胸口,微微喘气,可是眼里却有着浓的化不开的柔情。她的老公,是在用这样的行动为自己刚才的话做出解释吗?可是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太不符合他清冷霸气的形象了? 唉,那样一双深情的眼睛,那样一抹自信的笑容,那样一种带着孩子气的行为,怎么能不让女人心动?可是环绕在他周身的那些光环,那与生俱来注定吸引人的气场,自己如果不够强大,如果永远只做那泥沙中的一员,又怎么能够配得上他? 看着月色下那无比骄傲的神色,还有那矗立在天地间仿佛永远不会被难倒的伟岸,林倾宸更加坚信自己所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第五十一章 疑心 (感谢书友100305192248004、小龙女qq、童欢、猫咪女儿的粉红,感谢书友眉眉888的打赏。o(n_n)o~) 很多年以后,林倾宸都记得,在她成婚后的第一个七夕节,自己在香桥上绑着的寄语是:“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那时的她,会因为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一个带着宠溺的笑容,一句体贴的问候,甚至是一个关怀的眼神,都想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与他一起携手走过以后的风风雨雨。殊不知,那将是怎样的一场风风雨雨,又将是怎样的百转千回。 每一次转身想要放弃之际,她都会想起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夜,那一刻曾在那座世间独一无二的香桥上许下的誓言和对未来的期许,然后又重拾信心,朝自己的初衷坚持下去。 “宸儿,你在香桥上写了什么?”二人没有等到香桥焚烧就回了家,宗泽翰在林倾宸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轻声问道。 “等我有了孙子再告诉你!”林倾宸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告诉那个打扰自己睡眠的男人。 宗泽翰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许久之后在林倾宸的耳边印下一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二天吃过早饭,众人准备上路。 宗泽翰和林倾宸共乘一辆马车,几个丫鬟和蒋姑姑一辆马车,萧若桑和她的两个丫环一辆马车,再有一辆装吃食,一辆装路上所用之物,还有一辆备用。合计六辆马车。比林倾宸预计的要多了两辆马车。 “夫人这是把出行当成游玩了吧,带着这么多的东西,不是给二爷添乱吗?”萧若桑看着六辆马车,嘲弄的神色从林倾宸脸上扫过。 林倾宸用平和的目光迎上她,只是笑了一下,并不多言,在路儿的服侍下登上第一辆马车。 唉,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的重要性,主人家是吃穿住用行样样都要考虑,生害怕一路上有个差池。可是客人却很潇洒的两袖清风,一副轻装上阵的模样,试问。难道您老人家不吃饭,不睡觉么?林倾宸暗自腹诽。 “时间还长,你可以看看书,若是累了,就靠着垫子休息一会。”半个时辰后。看着林倾宸还在那里东张西望,宗泽翰好笑的说道。 林倾宸摇了摇头,“正因为时间还长,所以我才不看书的,在马车里看书对眼睛不好。” 其实她之所以东张西望是因为太激动了,从启程的这一刻起。她感觉到自己真正踏入了宗泽翰的生活,虽然她知道跟着宗泽翰去洪州相当于去出差,不比在家里舒服。可是那种对未来的期待,那种对老公后半生的参与意识,充斥着她的整个胸腔,让她难以静下心来看书,所以她才会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宗泽翰洞悉一切的眼神。哪里会看不出林倾宸此刻难以掩饰的雀跃,可是他也只是以为自己的小妻子是因为出远门才会这么高兴的。心里有些怜惜,不知道到这样赶几天路以后,她会不会吃不消呢? “来,坐到这里。”宗泽翰拉着林倾宸的手,让她绕过中间的小桌,坐到自己身边。 不得不说,宗泽翰的马车构造是了心思的。马车在这个时代,只要家里稍微有点钱的,都是必不可少的出行工具,只不过有大小、华丽之分。而一般的马车构造,内部大体都是直板的,简陋一些的马车里面什么也不用铺设,而奢华的马车,里面除了铺有褥子,内设放置茶水点心的小桌子或是小柜子,有的更像是一个简单的卧室,什么都具备。这样舒服的马车或躺或坐,都很舒服,唯一的缺点是不利于远途跋涉。试想,就是再厉害的人,若是每天盘腿而坐,或是直挺挺的躺在马车里,三五天还能忍受,时间一长可就有点吃不消了。 而宗泽翰的马车却有别于其它的马车,它的车身中间是掏空的,人坐在马车里就像是坐在高脚凳上一样,可以把腿垂直放下去,这样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都能伸展自如,要是困了,可以把中间支着的小桌子收起来,然后用一块板子将这块掏空的地方堵得严严实实,再扑上褥子,就可以安安心心睡觉了。林倾宸刚才坐在这里甚者坏心的想着,万一遇上了特殊情况,说不准这个地方还可以藏一个人呢。 宗泽翰一手将林倾宸揽着靠在自己怀里,一边想起昨日下午宗泽祥问他的话。 当时,他刚和子越商谈完洪州药局的事,他正要去林家接林倾宸,忽然见宗泽祥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 “二哥,你是不是跟二嫂说什么了?”宗泽祥的眼里有着不赞同。 宗泽翰纳闷,“说什么了?” 宗泽祥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你没说什么,为什么二嫂下午一出门就直奔钱庄,将所有的银票全部兑换成了金子?” 宗泽翰眉心微蹙,虽然弟弟的话里有着对自己的不信任,可是他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为了小利而忘记大事的人,所以他当时就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宸儿又不是三岁稚儿,那些不过就是她的嫁妆,她爱怎么取用,我难道还能管了去?再者说,她既然能翻新样找法子挣钱,这种兑换金子的事情,想必也有她自己的考虑,我难道会因为她的这点嫁妆银子就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二哥,你真的没跟嫂子说什么?那她为何突然这么做?而且还是全部的银子,莫说是一个妇道人家,就是放眼天邺王朝,像她这样做的人也不超过十个。”宗泽祥陷入沉思。 宗泽翰嘴角一勾,“那你就去向她请教。”说着转身离开书房。 “哎,二哥,我就是好奇一问。你也别多心。”宗泽祥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将这件事带了过去。 他倒是不担心林倾宸知道什么,而是好奇她为何会这样做呢?这样的做法如若没有几十年在商场拼搏厮杀,是体会不到其中的深意的,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是如何考虑的呢?他宁愿相信她是一时心血来潮,可是这件事要是不弄清楚,他心里就像是钻了一个跳蚤一样,时不时地蹦跶一下,让他心里感觉到不安。 “宸儿,你的嫁妆可收拾好了?”宗泽翰觉得自己问完这话。脸上的温度有些升高。 林倾宸嘴角微微翘起,心里乐不可支,当然她不是因为宗泽翰对她的过度关心。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做法绝对没有错,“收好了,再好不过了!” 宗泽翰被她语气中透出来的轻快所感染,更加好奇:“怎么个再好不过?说来听听。” “咦?”林倾宸抬起偎依在宗泽翰肩膀的头,笑着调侃道:“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是不是想找我借钱啊?我可告诉你。既然给了我,那就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想什么呢?我就是担心你没有处置妥当,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要是遗失了就不好了。”宗泽翰讪讪地说道。 林倾宸闻言,脸上的笑容扩散的更大了,只见她伸着细细的食指戳着宗泽翰的前胸说道:“要是真的遗失了。那你也要负责给我赔,谁让你对我保护不利呢?” 宗泽翰笑着揉了揉林倾宸的头,目光落在发间那支透着绿意的点翠头钗上。沉默了一下,随即却扭头在靠近右侧的一边,抽出一本书来:“小财迷,看看这是什么?” 林倾宸接过书一看,不就是一本《论语》吗。这有何可看的?正想扔还给他时,忽然想到他既然给了这本书。定是有什么玄妙之处,于是就试着翻了起来,没想到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这是……这是……啊,一万两银票啊!”林倾宸看了又看,终于确认了银票的数额。倒不是她见钱眼开,而是她对于宗泽翰将这样一张巨额银票放在自己眼前的用意十分不解。 “给你的,你先留着,等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适当的置办些私产,我们总是要找个地方安家的。”宗泽翰捏了捏林倾宸的肩头,语气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向往。 一万两啊,干嘛一下子给自己这么多银子?林倾宸眼睑眯了又眯,心里涌起一阵不安,像是捧着烫手山芋一般,将夹着银票的书扔到宗泽翰怀里,嫌弃的说道:“我不要,要是私房钱我自己有,要是置办家业,你这个大男人不去置办,要我一个小女子去冲什么锋陷什么阵嘛?” 宗泽翰一阵错愕,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小傻瓜,这是为夫给你私用的钱,你买胭脂水粉也罢,置办房产做点小生意也罢,都由着你,难不成你嫁给了我,还要自己的嫁妆钱?至于我说的安家一事,到了合适的时间和地方,我们再好好商议,不急的。” 林倾宸将宗泽翰的脸摆正,看了又看,终于带着最后一丝怀疑问道:“真的是给我的?不让我归还?不让我付出任何条件?不让我……” “停!这就是无条件给你的,而且以后我还会给你,你只管安心收着好了。要是一时没有用处,就还用你的法子,将银票先存到钱庄。”宗泽翰用大拇指轻轻按着林倾宸的嘴唇,禁止她继续再追问下去。 林倾宸一想,老公给妻子家用,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段时间家事不用她打理,采买不用她上心,家用自然也就没有经过她的手,这后面赶路的日子,确实也需要自己担负起一定的责任,于是在脑子里快速想了一遍,便对这张巨额银票做出了分配:“这么多银票搁在一起取用也不方便,等到下一个文氏钱庄,我们把其中的一半兑换成金子存起来,把剩下的一半的一半换成小额的银票,然后把另一半的一半,换成散银,路上取用也方便。” “宸儿,为何要兑换成金子呢?”宗泽翰眼中划过一道光芒,嘴角也微微翘起。 林倾宸想了想,这件事本来昨天就应该告诉他的,可是被书房事件一打岔就拖了一天,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向他提一下,毕竟文家那么多产业,要是自己的猜测是错的,那也不会损失毫厘,要是自己的猜测成真,而现在没有说出来,到时候他即便不会责怪自己,自己也会良心不安,于是就将昨日兑换金子的事告诉了宗泽翰。 “你是说,那些成色不好的钱币,很有可能引起一场风暴?”宗泽翰脸上呈现出很久都未曾见过的慎重之色,看着林倾宸的目光也渐渐犀利起来。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让林倾宸对这件事的看法顿时失去了大半的自信。试想,能将文氏经营到如此地步的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却让自己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说出来,恐怕也没有多少可信度吧,说不准他此刻正在心里笑话自己杞人忧天呢。林倾宸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莽撞,他毕竟不是林仲仁,不会用一种包容的心态去接受自己的错误言行。 “去年我还在京城时,有一次在爹爹的书房里见过那样的钱币,一时好奇就多问了几句,爹爹当时是怎么说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他后来给林家名下的铺子传了话,让店里的伙计尽量不要收取这样的劣等钱币,我记得爹爹还说,无论什么时候,金子总是最值钱的,所以我就把银票全部换成了金子,这样我也就少操一份心。”有时候真话中掺几句假话,是不是更像真话呢? 原来是这样! 宗泽翰松了一口气,看着林倾宸略显委屈的神情,心里对她更多了几分怜惜,看来林仲仁将她教的很好。 (*^__^*) 嘻嘻……,某人再次腹黑了,不过狠破费了一笔。o(n_n)o~ (月末的最后一天,云儿预祝大家在新的一月身体健康,工作顺利,若是能在看文的时候留下宝贵的意见,云儿会更加高兴的o(n_n)o~) 第五十二章 按摩 (万分感谢书友小风的世界和鱼031269的粉红,也祝愿所有支持本书的亲们在新的一个月天天好心情!o(n_n)o~) 因为走的是官道,所以马速虽然很快,但是一路还算平稳,到了卯正(下午六点),已经距离登州二百公里了。 林倾宸感觉还算好,下了马车也只是感觉小腿有些微肿,不过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蒋姑姑的身体,毕竟她也不年轻了。昨日一回到家,林倾宸就让四个丫环跟蒋姑姑互相见了面,然后又把这一路上的差事做了简单分工。 “蒋姑姑,你还好吧?”林倾宸一下马车,顾不得自己休息,就来到第二辆马车跟前,询问蒋氏的情况。 蒋氏在鸣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虽然脸色有些疲累,但精神还算不错,她笑着回答:“夫人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中用。”说罢放开鸣草搀扶的手,理了理自己身上有些褶皱的衣服,然后目光平和的看着林倾宸,好似等着她的吩咐。 林倾宸点了点头,对几个丫环说道:“大家各司其职,做事情不在这一时,只有休息好了,才不会给二爷添麻烦。” 说完朝等在马车旁边的宗泽翰走去。 蒋姑姑眼睛带着笑意,这次没有拒绝鸣草的搀扶,也跟着进了客栈。 这间客栈是这个镇子上最大的客栈,林倾宸和宗泽翰进来的时候,长生已经订好了房间。五间天字一号房,是三楼向西的整个走道。萧若桑带着紫叶和紫苏住在最里面的一间,挨着的是蒋姑姑和几个丫环一间,剩下的三间,长生和四个护位分别处于左右两间。中间留给宗泽翰和林倾宸。这是长生分派的,宗泽翰没有说什么,林倾宸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刚进了房间,掌柜的就亲自带了人抬着浴桶和热水来了,林倾宸让宗泽翰先洗,自己避到蒋姑姑她们的房间,也用备好的热水洗了一个澡,立刻感觉身子轻快了许多。 “夫人,临睡前您过来一趟吧,我家那口子生前跟着老太爷学了不少绝活。我给您按摩一下解解乏。”临出门时,蒋姑姑对林倾宸说道。 林倾宸本来觉得只坐了一天马车,没那么夸张。可是又不忍打击蒋姑姑的积极性,就笑着答应了。 吃过晚饭,和宗泽翰在屋里说了一会话,就觉得有些困意了,她找了换衣服的借口去了蒋姑姑她们的房间。 此时。几个丫环也都吃过饭了,林倾宸进去时,丽萍趴在床上,蒋姑姑正在给她进行按摩,而其余的三人则站在旁边观看。 “……你们别小看这按摩,这可是解乏最好的法子。尤其对于长时间坐着不动的人,在后背很多内脏对应的穴位适当的按摩一下,就能起到辅助养心养阳的作用……”蒋姑姑不紧不慢的声音随着她手掌的推拿动作。在丽萍的后背来回按压推拿。 “夫人,您稍等,我先让这丫头今天试一试,明天就知道效果了。”蒋姑姑见林倾宸进来,也没停手。继续给丽萍推拿。 “夫人,还是让蒋姑姑给您……”被蒋姑姑服务的丽萍有些不自在。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老实呆着,你们小姑娘家不懂得,就这几下子,再好好睡上一晚上,到了明天还会像没事人一样,要是顾忌着这些虚礼,因为你们延误了二爷的行程,也就是拖累了夫人。我没给路儿按摩,是因为她底子好,按照我先前说的,自己将那几个穴位好好按摩一下也是很解乏的,可是你们这三个人就不行了,要是明天一个个走路都跟鸭子一样,我看就只有将你们当包袱扔了。”蒋姑姑一边推拿,一边朝林倾宸挤眼睛。 丽萍脸一红,安安静静享受蒋姑姑的服务,其她三个人看的也很仔细,因为蒋姑姑刚才就说了,以后每晚临睡前,大家都要互相按摩,要是让她检验过关了,还要给夫人按摩,否则这一路下去,光靠自己是不行的。更何况,学到一门技术,以后也算是一项特长了。 蒋姑姑说的话,正是林倾宸心里想的,因此她也看的很仔细,反正有人教绝活,不学白不学。 过了片刻,蒋姑姑给丽萍按摩完,众人才发觉床上趴着的人已经睡着了。 “蒋姑姑,你真神了,以后我们跟你好好学。”鸣芳和鸣草姐妹俩眼里冒着小星星,对蒋姑姑无比钦佩。 蒋姑姑接过路儿递来的茶水,也不客气,一饮而尽,又歇了一口气,这才对林倾宸说:“夫人,您到这边来。” 只见蒋姑姑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只小瓷瓶,然后让林倾宸脱了中衣,只着贴身亵衣趴在床上,“夫人,这是大小姐从百里提炼的精油,配合着按摩手法使用,对于解乏最是有效果。” 林倾宸先是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然后感觉到蒋姑姑双手的手掌在背腰部自上而下开始推搓,紧接着脊柱两侧也传来一阵阵摩擦的热感,时而轻快、时而轻柔,不停地回旋着。过了一会,又感觉到脊柱一旁的肌肉被用力提起,一边提一边还不断的向上移动着,一直到了颈部,又从脊柱的另一边回旋向下,如此反复做了两遍,林倾宸觉得自己的后背又酸又痛,后背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林倾宸忍不住哼了一声:“蒋姑姑,你是敌人派来折磨我的吧!”一句话逗得屋里的几个人差点笑岔了气。 蒋姑姑也因为笑的浑身发软,没了按摩的力气,但她转身拉了路儿过来,指着林倾宸的大腿和小腿处,让她按照自己说的给林倾宸放松一下筋骨和肌肉。 路儿有一些武功底子,自然知道按摩手法的重要性,于是仔细按照蒋姑姑说的,将林倾宸的两条腿都轻揉了一遍。 就在林倾宸快要昏昏欲睡时,蒋姑姑终于说道:“夫人,您回房休息吧。” 林倾宸起身时,感觉自己的身子软了许多,走起路来也有点像是踩在地上,她由着鸣芳搀扶她到了房门口,然后打发了她回去休息,这才自己推开门进去。 屋内,宗泽翰正在伏案写东西,见她进来就停了笔,面带关切的走过来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倾宸就提起蒋姑姑教大家按摩穴位解乏的事来,“二爷是要去办大事的,我们可不能拖了你的行程。” 灯光下,林倾宸黑亮的眼睛闪着慧黠的光芒,微微撅起的红唇,说出来的话要多讨喜有多讨喜,柔若无骨的双臂攀在宗泽翰的胸前,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宗泽翰忍不住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口,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朝床铺走去。 “哎呀!”宗泽翰的动作一呵而成,快的让林倾宸没有防备,只来得及轻呼一声,人已经落到床上,看着宗泽翰黝黯的双眼,她的目光有些左右闪烁。 “你先睡,我这里还有些事。”宗泽翰将她平放到床上,然后拉过薄被替她盖好。 “嗯!”虽然跟自己猜想的有些出入,不过却令她心里轻松了不少。刚刚她还以为…… 这可不是在家里,虽然住的是上房,但她可不相信古代房间的隔音效果,要是宗泽翰刚才真的想要自己,自己虽然有些为难,但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可是事后,她也决定会后悔的。还好他没有为难自己。 林倾宸将被子拉到眼睛以下,偷偷看着伏案疾书的宗泽翰,虽然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可是还是让她感觉很安心,不知不觉视线就有些模糊。 宗泽翰写了几封信之后,走到床边见林倾宸露在被子外面的半张小脸,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就差一点,要不是她的目光里有着躲闪,他就…… 宗泽翰上床,揽过熟睡中的林倾宸,习惯性的在她的颈间落下一个吻,然后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林倾宸睡到自然醒,醒来时刚好是卯正(早上六点)。 她在被窝里伸了一个懒腰,这才觉得不大对劲,抬头望见宗泽翰正坐在床边看着她。 “哎呀,人家的丑样子都让你看见了,以后不带这样的。”林倾宸脸色微红,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撒娇。 “你还好吧?”宗泽翰起来半天了,要是平日他早就出去练功了,虽然不用带兵打仗,但有一个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可是因为不放心林倾宸一个人在屋里,尤其是她还在熟睡中。那娴静甜蜜的睡颜,既令他不放心又令他不舍,只好坐在这里等她醒来。 “生龙活虎,你就放心吧。”林倾宸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转着头找寻自己的衣服。 宗泽翰见状,知道她是真的没事,这才出去叫人进来伺候林倾宸梳洗。 早饭是稀饭,馒头和包子,还有几个小菜,林倾宸看着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包子虽然是肉馅儿的,可是每天赶路,身体肯定会流失不少养分,他们习武之人或许感觉不到,可是对她们这些女人来说,要不了几天就会显出劣势来,到时候可就真的拖后腿了。 “丽萍,你去找掌柜的,让他给我们准备三十个煮熟的鸡蛋带着路上吃。”林倾宸放下碗筷后,吩咐丽萍。 到了上路的时候,就见丽萍提着一个小包袱朝林倾宸点了点头。 这一幕刚好被萧若桑看见,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五十三章 路边 (感谢书友红豆妮和书友oo醉☆失意的打赏,感谢书友古娃娃的评价,o(n_n)o~) 夏末初秋的季节,早晚有些微凉。蓝天白云显得格外澄明,不断与马车错身而过,偶尔经过绿树成荫的官道时,还会传来阵阵鸟鸣声。有时还会路过一些小村落,坐落在大路两边的田地里,有不少人正在收割早稻,或者坐在地边休息。那片片水稻一垄一垄的分割开来,在偶尔吹起的微风中不时地摇曳着丰满的穗头,好似波动着的水浪,给人一种充实而希望。 林倾宸保持向外观看的姿势已经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在这期间,宗泽翰抬头看了她三次,见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也没有多说什么,以为她不过是好奇外面的景物。可是当他第四次抬起头时,林倾宸还是将后脑勺冲着自己,他就有些不乐意了。 “宸儿,外面的景物好看吗?”宗泽翰放下手里的书,半眯着眼睛问道。 “嗯,好看!”林倾宸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田地里一对年轻的夫妇互相擦拭对方额前汗水的一幕。 宗泽翰挑了挑眉,“有我好看吗?” “嗯,好看!”咦?这边几个孩童不知道在小河边干什么?好像是寻找什么东西吧?让我仔细看看,哎,哎,哎,马车有点快,我都还没看清楚呢!林倾宸将头靠到车窗边,眼睛却一直朝后看去,不过很可惜,用来套马车的这几匹马都是日行千里的好马,还没等她看清楚,就已经飞离了刚才的那一幕。 宗泽翰好笑的看着林倾宸,他这小妻子可真会给自己找乐子,从上车以后就没把目光在自己身上落过。完全把他当透明人了,得想个办法让她把心收回来才行。 “咳咳!”宗泽翰发出刻意的声音,想要引起某人的注意。 林倾宸这才收回意犹未尽的视线,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喝水?” “你终于注意到我了?”宗泽翰表情有些阴郁的哼哼道。 林倾宸干笑了两声,连忙拿起属于自己的皮囊水壶,捧到宗泽翰面前,讨好的说道:“我不是见你正忙,所以没有打搅你吗?”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朝小桌上放置的一摞装订书籍望去。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些装订好的书籍看似是普通书籍,其实是宗泽翰打理的名下产业的详细记录吧?要不然怎么看见他整日不离眼的翻看呢? “是啊。能娶到这么乖巧明事理的娘子,还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宗泽翰接过林倾宸手里的水壶,又忍不住冲着她微微嘟着的红唇点了一下。 林倾宸眼睛一眯。在宗泽翰还没有抽回手指时,在他的食指上若无其事的舔了一下,动作很是轻快。 宗泽翰倒吸了一口气,眼里的眸色深沉了几许,对于这个小妻子的性子他多少还是了解的。是一个轻易不肯认输的主儿,刚才不过是暗示了她一句冷落自己的话,她居然敢用这么一个小动作来表示自己的不满,真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该打她的小屁股,难道她就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小动作是多么的撩人吗? “宸儿,过来!”宗泽翰收回自己的手。忍不住蜷起食指用大拇指来回摩挲,上面分明还能感觉到被妻子的小舌轻舔过的濡湿和酥麻。 林倾宸眼皮一跳,每次想要欺负她的时候都是这种眼神。这种语气,她才不要过去呢。 宗泽翰眼睛又眯了一下,身体向前倾去,在距离林倾宸的小脸有一掌之宽的距离时停了下来,用他暗沉的眸子盯着林倾宸。半响之后,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就在林倾宸以为他要有所行动时,却听见他对外喊了一句:“停车!” 疾驰的马车立刻停了下来,长生在前面问道:“二爷,您有何吩咐?” 宗泽翰看着林倾宸微红的小脸,嘴角轻扬:“休息一会,吃点东西。” 距离早上离开客栈,众人一直都在赶路,没有宗泽翰发话,谁也不敢提出休息,而最有资格提出休息的人,却因为欣赏窗外的风景而放弃了这个机会。林倾宸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宗泽翰一眼,在他戏谑的表情下,下了马车。 林倾宸四下望去,一望无际的平原庄稼地,很好很不错,可是自己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人有三急,现在首当其冲的一急,就是要找个僻静的地方解决一下内急,可是这里的地势也太空旷了些。 “夫人,那边的地势稍微低一些,我们拿一块布过去围起来,就能解决问题了。”路儿挤眉弄眼的朝林倾宸说道,身为下人,要是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那还怎么出来混呢?更何况她们几个丫环早就急的不行了,刚才在马车里法子都想了一箩筐了,就等夫人带头了。 林倾宸闻言眼睛一亮,朝那边看了看,点了点。 路儿去后面的马车取东西,其它的人准备吃食和饮用水。林倾宸见宗泽翰朝这边看过来,想了想走上前去。 “怎么,知道害怕了?”宗泽翰眼里有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有了妻子的陪伴,这一路上肯定有不少乐趣。 “谁害怕了!”林倾宸娇嗔的斜睨了宗泽翰一眼,一转头看见路儿拿着一块床单布朝自己挥手,她转身拉着宗泽翰的一只胳膊让他侧身低头。 宗泽翰看着林倾宸尴尬的神情,笑着说道:“去吧,让她们都去,一会回来再准备吃食。”这一点倒是他疏忽了,四眼望去,这才发现竟然停在了这样空旷的地方,看来以后还得多为妻子考虑一下。 过了一会,林倾宸和几个丫环连同蒋姑姑从斜坡那边走了上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自觉的轻松笑意。 “鸣草,你去问问萧大夫,看她要不要方便一下。”林倾宸上来一看,见萧若桑坐的马车外面站着紫叶和紫苏,心里有些不解。难道这个女人是神仙不成?一路上光进口不出口? 鸣草转身去了萧若桑的马车,其他人开始准备吃食和洗用的水。 铺好的油布上,摆着四个盘子,一盘没有剥皮的煮鸡蛋,一盘早上出发时从店里买的馒头和包子,还有一盘洗好的黄瓜,一盘切好的卤肉。林倾宸让丽萍拿出一半煮鸡蛋出来交给长生分下去,自己则洗了手,坐在油布上开始剥鸡蛋皮。 “二爷,吃鸡蛋!”林倾宸将一个剥的干干净净的鸡蛋递到宗泽翰面前。 从林倾宸开始剥鸡蛋开始。宗泽翰就一直注视着她,看得出她的妻子虽然刚才在车上被自己小小欺负了一下,但她现在的心情似乎看起来还不错。大大的杏仁眼注视着自己时,里面有着只有他能看见的柔情,粉嫩的唇微微翘起,丝毫不知道此刻的她要比这个剥了皮的煮鸡蛋更加可口。 “哎呀,你……”林倾宸红着脸看着自己的手。他就这样就着自己的手吃了?可是一想到刚才车里自己的行为,她又有些了然,没想到他这么记仇。 “味道不错,我还要吃。”宗泽翰像没事人一般,指着盘子里没剥皮的鸡蛋说道。 林倾宸四下打量,见大家都没往这边看。这才伸手又剥了一个鸡蛋,正当她想递给宗泽翰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夫人。我可以坐在这里同你们一起吃吗?”来人正是萧若桑。 林倾宸侧身打量萧若桑一眼,见她身上穿的与早上出门时穿的不一样,心里有些明白为何大家都下了马车,唯独她不见踪影的原因。 “坐吧,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林倾宸点了点头。将剥好的鸡蛋放在宗泽翰面前的盘子里。 女人天生爱美,可是也别把自己当傻子。她那点小动作,林倾宸一看就知道了,要是不信,你就听她下面说的话吧。 “夫人,我们马车上的水都用完了。”萧若桑坐下后,有些为难的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眼睛眨也不眨的问道:“怎么会呢?我让人按照人头准备的水壶,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萧若桑略施薄粉的脸冷笑了一下,眼睛飞快的朝宗泽翰看过去,见他面向远方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意思,这才意有所指的说道:“夫人给我们的水壶,有一个是漏的。” 呃? 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难堪嘛!先前说自己准备的东西太多,现在又说自己给她的水壶是漏水的,这要是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肯定会以为自己是个不懂事小心眼的女人。看来几天没行动,有些人的神经又开始大条了! 林倾宸优雅的吃完自己手里的鸡蛋,又觉得有些噎人,连着喝了几口水,这才冲着另一堆席地而坐的几个丫环说道:“你们谁的水壶里有多余的水?给萧大夫送一些来。” 萧若桑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夫人这是干什么?不过是一些水,你若是不想给就算了,何必拿一个下人的东西腌臜我?难不成这样做你就觉得高我一等了?” “萧大夫,注意你说话的分寸。”宗泽翰眼里闪过一道冷冽,要不是她的突然加入,那颗剥好的鸡蛋早就进嘴了。 林倾宸将自己的水壶盖子拧好,然后叹了一口气,“萧大夫,不是我不给水,而是这水壶我是按照人头让人专门制作的,为了行路方便,每个人的水壶都是自己保管的。而且水壶的容量足够大,即便是饭量最大的人,也够他喝一天了。况且,这里就只有我和二爷,你说我是把二爷的水壶给你呢?还是把我的水壶给你?或者是把长生和安庆他们的水壶要过来给你?” 萧若桑脸上顿时青红交错,好不尴尬。 (周末了,亲们想好去哪里玩了没?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四章 彩霞(上) 不过,萧若桑也不是一般人,她很快就听出了林倾宸话中的意思,再抬眼时已经换上一脸最真诚不过的笑意:“夫人说笑了,那皮囊水壶估计是我的丫环没有保管好,所以才会漏的。至于水,二爷的水壶我自然是不能用的,要是夫人愿意,就将你水壶里的水给我倒一半吧。” 林倾宸笑了,笑的有些漫不经心。 “萧大夫才是说笑了,不过就是一个水壶,哪里有愿意不愿意的,出门在外,大家还是要多多体谅才是。不过也正因为是出门在外,所以大家更要注意随身所带的用具,这不比在家里,缺东少西的可以随意买来添置,这一路上若是赶在饭点遇上小镇村落或是有人烟的地方还好说,要是几百里都无人烟,就是每个人身上的这点水也是救命的水,所以萧大夫以后管束下人还是要尽些心才好。”林倾宸说话的时候,特意多看了萧若桑两眼。 “夫人,这是奴婢的水壶,才用了一次。”鸣草捧着自己的皮囊水壶走了过来。 说起这皮囊水壶的制作,林倾宸想起了现代的军用水壶。可是古人用的水壶多半不是陶瓷制成,就是竹木制成,有家底的可能会用金银制成,但总归不太适合长途旅行使用。她想起自己曾经见过一些民族特色的皮囊水壶,于是就让长生在牲畜交易市场收购了一些羊皮和牛皮,自己设计了一款容量大的水壶图形,找人做了一些。之所以做这么多,也是因为考虑到长途跋涉,她总不能把所有人的吃吃喝喝都管上吧,该让他们分担的时候还是要分担的。却没想到这些人收到皮囊水壶以后,一个个都当宝贝似的。喜欢的不得了。 尤其是小灯喜滋滋的说道:“夫人,这样的皮囊水壶在我们书院,就只有先生有,要是他们知道我也得了一个,肯定会羡慕死的。”那种由衷地喜欢就像是拜金女郎看见一颗硕大的钻石一样,让人忍不住裂开了大嘴直笑。 当然,无论是小灯说这样的话,还是别人说,林倾宸都是不担心的。因为她早就从地方游记中得知,这种皮囊水壶是沙漠之地的游牧民族或是域外人士很通用的一种水囊。只是因为这种水囊是用动物毛皮制成的,外表粗俗,又有动物身体本身的腥臊味。所以即便是制成了水壶也会有一股子怪味,所以很多人就算知道有这皮囊水壶,也是不屑用的,因此她才敢拿出来让人去做。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赶上了。她抱着试做皮囊水壶的态度,找了会熟皮子的匠人,没想到那匠人的熟皮手艺很是独特,熟出来的皮子居然一点味道都没有。后来她使了一点计策,将熟皮匠人的熟皮秘方买了下来,心想说不定以后能用上。不过手艺人是靠着独门手艺吃饭的。那匠人起先死活不肯将秘方卖给林倾宸,后来还是林倾宸提点他,与其守着这门绝活等活干。不如自己收皮子制作成皮囊水壶去卖,肯定挣得钱要比现在多。那熟皮匠人被林倾宸说的动了心,林倾宸就趁热打铁用皮囊水壶的制作工艺换来了一张熟皮的秘方,又想着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又补偿了一些银两,将这件事圆满完成了。 羊皮水壶质地轻薄。皮子又白,所以林倾宸将羊皮水壶留给了女子用,而牛皮水壶颜色发黄,质地稍微硬一些,所以都给了男子使用。此时,鸣草拿来的正是白色的羊皮水壶,在水壶的壶口之处,鸣草用绿色的丝线绣了兰草的图案,既别致又带有自己的标识,她能舍得拿出来倒真是难为她了。 林倾宸转过身来,看见萧若桑只是随意瞟了一眼那水壶,也没有接过来的意思,就对鸣草说:“你去找萧大夫的两个丫环,将你水囊中的水倒到她们另外两只完好的皮囊中,这只皮囊你自己还是好生收着,日后天天都要用到的。” 不要就算,她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去管别人的事。 林倾宸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馒头和菜,也懒得再去招呼这么无中生有的女人,要是这一路都像今天这样,可真是够她受的。 吃过东西,众人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上车继续赶路。因为宗泽翰说他要骑一会马再上车,所以林倾宸索性就盖着薄被睡了一觉。 后面第三辆马车里,紫苏和紫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自家小姐。 “小姐,您还是多少吃点东西吧,这路还长着呢,要是饿坏了,让奴婢们回去后怎么向夫人交代呢。”紫苏到底比紫叶胆子大一些,她试着将夫人抬了出来劝解萧若桑。 “吃吃吃,你们就记得吃,拿几个鸡蛋就把你们收买了是不是?”萧若桑抓起紫苏手里捧着的三个鸡蛋就扔出了马车,一副很火大的样子。 林倾宸,你厉害,不光让我在二爷面前没了脸,居然连我身边的人也收买。萧若桑阴着脸看着自己的两个丫环,半晌之后才说道:“以后你们两个要多跟夫人身边的丫环走动,多了解一些夫人的喜好和习惯,这样我也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紫苏和紫叶连连点头答应,心里却有些酸涩。丽萍姐姐刚才送鸡蛋的时候就说了,夫人特意让她煮了熟鸡蛋给大家补充体力,就连她们丫环都有份,可是她们二人想着小姐没用什么饭食,专门把鸡蛋留了下来,却没想到被小姐扔到了车外。她们倒不是可惜那鸡蛋,而是同样是丫环,她们为何不能遇到像夫人那样疼下人的主子呢? 总之,第二天的旅途有些人并不开心,索性都是小问题,没有影响赶路的速度。 每日日落而歇,日出而行,路上倒也算是顺畅,不过几天就已经赶到了天云镇,一个位于登州和德州之间不大不小的镇子,因为镇上的人多以染布为主,所以天云镇又有“彩霞城”的美称。 马车进了天云镇,速度就放慢了,看着街道上红柳绿的印染布匹,林倾宸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萧索之意。她心里一紧,不,不是这样的,她虽然两世为人,可是现在的这具身体只有二八年华,是一个女子正要恣意开放的年纪,这样的萧索是不应该出现在她心里的, 可是为何她会突生这样的心情呢? “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宗泽翰见林倾宸下了马车后,一直没有挪动脚步,只是看着街道两边的景物发呆,以为她是累了。 “不,不是。”林倾宸压下心里的那份不安,收回看向印染布匹的目光,带着一丝浅笑回答宗泽翰。 那样忧郁彷徨的眼神,又怎么会让宗泽翰相信她的解释,只是她不想说,他也不想点破,只是怜惜她这一路毫无怨言的跟着自己,看向她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柔情,握起她的小手,朝客栈走去。 此时正是夜幕低垂,为了今晚能在天云镇落脚,他们本来就比平日多用了一些时间,所以客栈大堂用饭的人已经不多了。订好了房间之后,他们还是准备在房间里用饭。 “少爷,您不能再这样了,那个女人离你而去,是她目光短浅,等日后你高中了,她肯定会后悔的!”客栈的一角,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正在劝解趴在桌子上猛灌自己酒的年轻男子。 只见那男子放下手里的酒杯,用着极其缓慢的速度弯起右手手指,然后指向自己的鼻尖,用着一种很鄙夷的口气问道:“高中?你认为我有生之年还会高中吗?” 说完,又举起酒杯准备继续灌,可是酒杯碰到嘴边,才发现里面滴酒未剩,男子索性甩了酒杯,拿起桌上的酒壶朝自己的口中送去,可惜迷离的双眼让他无法将壶嘴对准自己的嘴,在举起酒壶的那一刻,酒水就已经洒了他一脸。 “少爷,就算您不能高中,也是我们涿州有名的才子,您就别这么折磨自己了。”小厮慌忙夺下酒壶,一边为男子擦拭脸上的酒水,一边呜呜咽咽的说道。 男子胳膊一挥,惨然一笑,“我完了,我这一辈子都完了,从我开始算计表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完了!为了我的私欲,母亲用祖传的连身镯将表妹算计了,又因为接二连三的算计,父亲也坏了身子,母亲也因此犯了头疼的老毛病,而我更是得到了报应,昔日涿州城的才子居然会名落孙山,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少爷,我们还是回家吧……”小厮扶着踉踉跄跄的男子,朝外走去。 这一幕,恰恰被正要上楼的林倾宸看到。 (写着写着就会翻看前面的内容,回想起来,也许当时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卡文,写的也不见得有多么满意,但是重新再读,才感觉到每一个文字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都倾注着自己的心血,所以,亲们在跟着云儿的思路追随着主人公命运的发展时,能留下你们的评论的吗?(*^__^*) 嘻嘻……) 第五十五章 彩霞(下) (已修改) 那是二表哥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个的问题,让林倾宸忍不住朝聂涵离开的方向看去。纵然再无关系了,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讨厌过聂涵,毕竟她与他之间也算有过一段混沌不清的缘分,即便这段缘分是算计来的,但他们之间毕竟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事实存在过,这是谁也抹杀不了的。 她承认,聂涵对自己是真的动情了,否则又怎么会有葛氏的算计,虽然他们阴差阳错的没有走到一起,但是她不怪他,反倒是应该感谢他,否则又怎么会有她现在的生活呢?所以,当她看到聂涵如此颓废时,她决心要见见他,顺便再劝劝他,然后将意见很重要的东西还给他,总有一天,那只镯子他会排上用场的。 林倾宸将目光转向前面的男人,心里有了一丝挣扎,要是他知道自己准备见表哥时,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明天,我叫人把聂涵请来,你好好劝劝他,虽然有些迂腐了,但毕竟也是个人才,我不希望他就这么颓废下去。再说,有些东西,你是不是也应该还给他了?”进了客房之后,林倾宸只顾顺着自己的心意去想,完全忽略了宗泽翰看着她时,那双微微暗沉的眼神。 “我……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我以为他早就回家了。”林倾宸摇了摇头,眼泪忍不住溢出了眼眶,原本刻意隐藏的情绪也因为宗泽翰的挑明而渲染开来。 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怎会落到如今借酒麻醉自己的地步?那曾经婉拒自己而执意相伴的女子又去了哪里?若是当时自己坚守这份感情,他是不是也不会走的那么决绝?只是这世间有很多事都不会有如果,也不会给你重新再来的机会,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或许因为无缘,或许因为缘分太浅,所以她想见见聂涵,想将这些话都告诉他,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生活的很幸福,而他没有道理这么虐待自己。 擦去脸上的泪痕,才发现屏风后面传来宗泽翰洗浴的声音,林倾宸心里有些不安。刚才她好像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虽然隔着一道屏风,可她分明感觉到一种很压抑的气氛蔓延在房间,她在屋里左右转了几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叫人给你换水。”宗泽翰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见林倾宸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有些微微的疼痛,那个男人到底还是在她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林倾宸有些心虚,不敢看宗泽翰的眼睛。她讪讪地说道:“我去找蒋姑姑,二爷先睡吧。”说完竟像是逃跑一般,也不等宗泽翰应诺,迫不及待的拉开了房门朝外走去。 宗泽翰紧抿着嘴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傻丫头。自己都说了明天将人找来,让她好好劝劝,顺便把有些东西还回去。她为何还是这么小心翼翼呢?难道她都没有记起,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吃晚饭吗? 林倾宸还是像之前一样,泡了热水澡以后,让蒋姑姑全身推拿了一遍。顺道将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包括她和聂涵的相遇。定亲的整个过程,以及聂涵的落第,不管这中间的结果自己受了多少委屈,但最终却是聂涵受到的伤害最大,而聂涵性子单纯,要是肯接受自己的劝说还好说,要是不接受那岂不是在她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她思来想去都没有一个好办法,心里烦乱的要命,路儿还在一旁催促她早点回去休息。 “夫人,您就是现在不想睡觉,也总是要吃饭吧?我听见伙计已经把您和二爷的饭菜送到房间里了。”路儿好心提醒道。 林倾宸脸色一变,转身朝她和宗泽翰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果然见桌子上有一些用过的饭菜,试了试温度,看来已经送来半天了,而宗泽翰一反常态的没有看书阅卷,反倒是侧卧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熟了,反正林倾宸看着他的背影半天,也没见他翻身。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胃口,还是让人撤了吧。 林倾宸重新打开门,让护卫喊了伙计进来收拾桌子,然后在地上站了半天,直到确认宗泽翰是真的睡着了,才悄悄地挨着他躺在了床的外侧。 天气不算冷,床上的褥子也铺的够软,可是林倾宸还是觉得睡着不舒服,侧着身子躺了半天后,觉得胳臂有些酸疼,又改成平躺着,可还是觉得后背有些咯得慌,身体不由地朝宗泽翰的身体靠近了一些。虽然他后背的肌肉也是僵硬的,可是却没来由的让他觉得安心,她犹豫了一下,将胳膊搭到了宗泽翰的腰上。 “二爷。”林倾宸轻轻喊了一声,因为背靠着她的身体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屋内静悄悄的,一种很压抑的沉浸。 “二哥。”林倾宸声音中有些湿意和黯然,他是习武之人,即便是睡着了,自己开门进来的那一刹那,他也应该能感觉到才是,为何却在自己连声呼唤了两次之后依然无动于衷? 看来,他真的是生气了。 宗泽翰是有些生气,他气林倾宸心里有事不跟自己说,更气她为了一个男人心神恍惚不知道心疼照顾自己,所以他今晚用饭的时候没有等林倾宸,更没有等她回到房间后再上床睡觉。当一个人脑子里有了执念时,最好的冷静办法就是沉淀。而她认为他的妻子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安静一下,然后再想想她最重视的是什么东西。 虽然,刚才林倾宸的两次主动唤他,都令他心情好了不少,可是他觉得这还远远不够,他不否认自己是个贪心的男人,他希望自己的妻子眼里心里除了自己以外,不会再容纳下第二个人,哪怕那个男人代表着过去也不行。 原本还想继续撑下去,可是背后那不停耸动肩膀的小人儿,还有那压抑的哭声,让他心生不舍,他终究还是见不得她难过,尤其现在他想要她,想将她柔美的身子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任谁也带不走抢不去。 “宸儿,今晚给我吧,我想你了!”宗泽翰翻身体,静静地注视着怀中的人儿。 “我……”听着耳边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林倾宸的心情有些纷乱,她忽然有些明白宗泽翰今晚的异常了,饶是再大度的人,得知身边的人心里想着比人,恐怕都会如此小气吧。 “宸儿,我想要你,今晚,现在!” 耳边传来低沉的呢喃,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温柔,将林倾宸烦乱的心绪全部收拢,一点一旦漾出一圈圆涟漪,让她的心里感觉的酸酸甜甜,既酥也麻人,明明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拒绝。 “嗯。”林倾宸轻声应诺,在黑暗中娇红了一张俏脸。 得到妻子的允许,宗泽翰那按捺不住想要蓬勃而出的*,下一刻豪毫不留情的扣在林倾宸还未苏醒的胸前蓓蕾上。只是这样,还是远远不够的,宗泽翰只知道自己想要的更多,他的手顺势而下,在一片间密布的地方渐渐拨弄。 林倾宸娇喘一声,将身体向宗泽翰靠了靠,抬头献上一个挤进缠绵的吻。 宗泽翰身形一顿,迫不及待地滑进了身下还没准备好的身体…… “疼!”林倾宸皱了一下眉头。 他这是怎么了?虽然成亲后的这一个多月,他们并不是天天如此,可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强迫自己的人,哪怕是新婚之夜,他也是等自己完全准备好以后才进入的,可是今天的自己本就有些意兴阑珊,在这个敏感的夜里,为了不让他失望才答应他的要求,可是他却这么的急切,好像如果不这样做,自己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可上面的人,哪里知道知道林倾宸此刻心里所想,他只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心里的那一丝不安驱除。她是他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只知道自己决不允许别人来觊觎她,哪怕那个人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也不行,就连想一下都不行。 随着身体窜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那种起初干涩的疼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舒缓的痉挛和意乱情迷的呻吟,以及男人带着占有欲的肆意撞击…… 这个夜晚,林倾宸不知道自己攀登了几次高峰,只是感觉到每次即将要入睡时,身体都会被再次充实,然后耳边传来他的老公低沉暗哑,带着丝丝魅惑人心的呢喃:“宸儿,给我,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她觉得自己好累,却忍不住嘴角轻扬,忍不住答应他一次又一次的需索,只因为耳边那低沉嘶哑的声音让她为之心醉,为之情迷。 (哈哈,改的有点面目全非,但云儿感觉还不错,o(n_n)o~) 第五十六章 无缘 第五十六章 无缘 (没有下,因为不想麻烦编辑大人,所以在文里说明一下,o(n_n)o~) 小生局促不安的看着眼前高如铁塔的男人,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和少爷带到哪里去?在他的印象中,少爷可从来没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可是来人清楚明确的叫了少爷的名讳,说是他家主人要见少爷,虽然不认识对方,但小生还是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所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宿醉未醒的少爷自床上拉了起来。 “不去,让他走,我谁也不见。”聂涵烦躁的挥了挥手,自从离开京城后,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啥将面子看得那么重,后悔自己为何要退了那门好不容易求来的亲事,更后悔为何要亲手将表妹推离自己。 他就像一个准备结茧的蚕一样,将自己一层一层包裹起来,不想再与人接触,不想再去想那些曾经让自己甜蜜也痛苦的往事,至于那个他信誓旦旦要负责任的女子,他连她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住了,更别提他从来就没有问过她叫什么名字。因为在他还没有确定自己到底要如何安置那女子时,她就像一个影子一样突然消失不见了。虽然他也觉得不太对劲,可是心口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与其天天面对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面对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还不如就这样散了吧。 “少爷……”小生难过的将头扭向一边,以前那个温文有礼的少爷到底去了哪里?自己这样由着少爷胡闹以后怎么跟老爷和夫人交代呢? “喂,收拾好了没有?”雷在外面不耐烦的喊道,再这么磨磨唧唧的,就别怪他出手了。 小生一边给胡乱挥手的少爷穿衣服,,一边应答:“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半晌之后,在小生的奋力收拾之后,聂涵终于可以勉强见人了。 “这位爷,您要把我们少爷带到那里去啊?”为了少爷和自己的安全,临上马车前小生硬着头皮问道。 雷看了他一眼,抖了抖手里的马缰,“废什么话,到了不就知道了!” 一大早,众人都得了宗泽翰的指示,今日在客栈休整一天。明天再继续赶路,所以众人各自吃了早饭后都回房了,补眠的补眠。静坐的静坐,闲不住的几个丫环则拿出了针线开始绣荷包。 “路儿姐姐,夫人是不是生病了,到现在也没起来,连早饭都是爷亲自端进去的。”鸣草担心的问道。 路儿去过林倾宸的房间。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可是她却不能说,只好找个话题将鸣草的问题转移:“赶了这么多天路,二爷也是体恤大家,你要是没事干,不如再去睡一会。等吃午饭的时候再起来。” 丽萍和鸣芳正在纳鞋底子,听见二人的对话也不搭腔,时不时地低头交谈几句。露出会心一笑。 蒋姑姑抬头看了众人一眼,眼里含着淡淡的微笑,这几个丫环聪明伶俐,都是忠厚能干的孩子,她们这位年龄不大的夫人倒是很会挑人呢。 而林倾宸此刻却浑身酸软的不想再看见某人。 “别闹了。让我再睡一会。”林倾宸摇了摇头,将耳边那恼人的瘙痒一掌挥开。 “宸儿。起来吃点东西吧。”宗泽翰看着林倾宸皱着眉头的小脸,心里有些愧疚,昨晚自己怎么又疯魔了呢?明知道那不是她的错,可还是…… 林倾宸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神清气爽坐在一旁的宗泽翰,脸皮有些发烫,为何二人每次激战以后,她都是晚起的那一个呢?难道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差别就这么大吗? 慵懒的神情,如丝的媚眼,娇憨的声音,红润的嘴唇,让宗泽翰心里一酥,这样的妻子他怎么看也看不够,自然不能让人成天惦记她。幸亏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一早就让人去找聂涵,说不准现在也快到了。有些事不能拖,拖了就成了心里的刺,会变得越来越利,最终伤寒的就是自己,有些人不能逃避,越逃惦记的越深,时间久了,连自己也会混淆了真心。所以,他会像上一次一样,陪着宸儿去见见这个聂涵。 聂涵,聂汐,两个兄弟,怎么会在自己不经意间就发现了宸儿的好呢?幸好上天是站在他这边的,他才不会将这块珍宝遗失。 林倾宸在宗泽翰的注视下,早就不敢再躺着了,可是未着寸缕的她又怎么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穿衣服,更何况这身体经过昨夜,肯定早就不堪入目了。 “热水都备好了,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要亲自伺候了!”宗泽翰带着笑意的嗓音,今天格外好听。 “谁让你伺候了,你只要出去了,我立刻就起来。”林倾宸在被窝里闷闷的说道,每次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睁开眼睛,就算是再好的容貌都要失了颜色,回头等他心情好了,一定要定几条规则,特别是纵欲这一条,以后坚决不能随着他的心意了。 有了林倾宸的保证,宗泽翰自然不会再缠着她,更何况他已经听到雷在外面和长生小声交谈的声音,看来聂涵已经到了。 “那我先出去,一会让丫环进来伺候你,吃了早饭以后,我们还有客人要见。”宗泽翰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客人?林倾宸稍微想了一下,就猜到这个客人是谁了,她虽然相信宗泽翰说过的话,却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将人找到了。可是随即又一想,好像还没有她老公办不成的事儿。更何况他们还要赶路,早一点办完事,也好出发。 听到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她顾不得身上的酸痛,立刻起床更衣…… 半个时辰后,林倾宸看到一副吃惊而又带着伤痛的身影——聂涵。 “表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林倾宸刻意忽略聂涵眼里的痛楚,笑着亲自捧了茶给他。 聂涵呆愣的看着林倾宸,人都落座了,还没想明白表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一副妇人装扮,难道是…… 一袭水蓝色云绸的裙衫,头上簪着一只摇曳生姿的吊金钟发簪,若凝脂赛肤的脸庞上,墨色眼眸璀璨如天上的星辰,浅浅秀气的梨涡带着笑意,如空谷幽兰般自然绽放,却又不经意间散发出如含羞草般娇羞的神情,与往日淡笑安然的神情大不相同,这样的表妹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却也是自己不熟悉的。聂涵感觉到喉咙里一阵苦涩,究竟是谁让表妹变成了这般的娇羞,这般的光芒四射。 “表妹,你……你还好吧?”聂涵勉强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样的表妹,这样的自己,站在一起,无论谁看在眼里都知道哪个更好。 林倾宸眨了眨眼睛,将心里那份同情收起,然后坐回到宗泽翰身边的椅子上,“表哥,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要再想了,人这一辈子还长,我们不仅要为自己而活着,还要为父母亲人而活,你很久都没有回家了吧,舅舅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语言上还有些迟缓,可是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大表哥得了一个男孩,大表姐……” 林倾宸试着说出聂家众人的近况,看到如今这般不修边幅的聂涵,她心里也不好受,有些事虽然错不在她,可是要是当初她不赌气,不放任那个女人的欺骗,表哥最起码不会被人骗,也不会在原本就有些溃烂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可是,她也不敢保证,如果往事倒退回去,她是不是会像现在这样冷静,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所以,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重要的是要把他从泥沼里拉出来,将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摒弃,然后用干净的水冲洗干净,重新面对以后要走的路。 “我很好,表妹,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只是想在外面多看看,等我看够了就会回家,倒是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里离京城可是很远了。”聂涵转过身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不像当初那般不谙世事了。表妹身边那个如神祗一般端坐的男人,让他看的直晃眼,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不怒而威的神情,是自己终其一生也修炼不到的。宸儿是应该配这么优秀的男子,他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宸儿有了好的归宿,他会送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虽然以后还是会想她,但他不会再去纠缠她,他会将这段感情埋在心底最深处,偶尔拿出来回忆一下,就当是对自己第一次的动情有个念想。 “表哥,我已经成亲了,这是我的夫君……”林倾宸将温柔的目光转向坐在一旁默默不作声的宗泽翰脸上。 有些事说开了,心里的负担也就减轻了。原本不属于天云镇的人就这么凑巧的在这里相遇了,一个诉说着自己婚后的甜蜜,一个渐渐放下了心里包袱,毕竟人生不是只有这一段,以后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走下去。 (呼呼,终于改完了,这三章被云儿改的面目全非,但总体说来,还是比较满意的。对于聂涵这样温文尔雅的男子,云儿实在是不忍伤害他,所以先前安排了一个不是小三的女子出场就是为了引他出来,可是写完之后,怎么看都怎么别扭,可见幸福的云儿还是不擅长写小三文的,所以就大刀阔斧的改了情节,这么直来直去的,是不是更好看?(*^__^*) 嘻嘻……俺去码今天的文去了!大家看在云儿这么努力的份上,不赏个粽子吗?最后,云儿祝大家粽子节快乐!o(n_n)o~) 第五十七章 雨势 (感谢书友童欢的粽子和睿儿宝宝的粉红,也感谢大家的支持,云儿祝大家节日愉快!o(n_n)o~) 中午,宗泽翰留了聂涵在客栈用饭,聂涵有心推辞,可是迫于宗泽翰慑人的眼神威力,他还是留了下来。 是啊,这个男人说的不错,相逢即是分离,今天在这里相遇,也就是预示着再次分离,下一次相见还不知道在何时。 聂涵虽然不知道宗泽翰这样说的用意何在,可是他却知道这个男人其实是懂自己的,自己心里的那点事在这个男人面前无所遁形,好像再去刻意遮掩就是对他的不敬,对她的亵渎,亦是对自己幼稚行为的嗤笑。 席间,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互相夹菜,那种相濡以沫的深情,令聂涵微微有些不自在,这种机会曾经差一点就是自己的,可是却被他轻易放弃了。他以为自己会心痛,会嫉妒,可是咽下苦涩的酒水,再抬头时,看见表妹那关切的眼神,他却发现自己居然能对她回以微笑,那是一种兄长对妹妹般的微笑,他就这么肆意的看了过去,第一次不管不顾的看了过去,也是最后一次目中无人的看了过去。 良久,他轻轻吐出一句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宸儿,我祝你幸福!” 一笑泯恩仇,聂涵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看到表妹欣喜的笑容,看到了宗泽翰眼里的释然,更觉察到自己的心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临别时,林倾宸捧上一个红色描金的盒子,“表哥,这个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聂涵坦然接了过来,也不问林倾宸是如何做到的,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去,脚下的步子不像来时那般虚浮,虽然身形依然瘦削,但心底坦然,到是添了几分硬气。 “这段情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却因我而生,我是真的希望表哥能找到属于他的另一半。”送走了聂涵,林倾宸像是解释一般的对宗泽翰说道。 宗泽翰自然明白林倾宸为何要这般说,心里的最后一丝暗影也因为林倾宸对这件事毫不犹豫的解决而消失殆尽。他将林倾宸揽进自己的怀中,久久地拥着她。 下午。众人都在屋子里休息,宗泽翰说是有事出去了,林倾宸则懒懒的靠在床上看新一期的杂志。因为古代交通的不便利。即便是新一期的杂志,也是两个月前印制的。好在这本杂志创办的初衷就是为了给那些显得无趣的人打发时间,并没有什么时事政治的内容,再者说,即便是有。恐怕也没人敢往上写,毕竟“闲谈莫论国事”的思想在古人的观念里可是根深蒂固的,任何对当朝者有不满意的言论都会被视为对上位者的不尊敬,会导致杀身之祸的。 看着这本因为自己的提议而创办的杂志,林倾宸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到了京城,也不知道家里收到自己没去和亲反倒嫁给宗泽翰的消息后是何等的反应?都过了三个月了。不知道家里人都好吗?爹爹和母亲身体好吗?鸿儿的学业有没有精进,雅儿有没有长高,是不是还是那么顽皮?一幕幕往事在林倾宸脑海里翻书一样的掠过。有甜蜜也有轻愁。那只有生育之恩却没有养育之恩的母亲,是不是会偶尔想念一下自己呢?林倾宸正想着要不要再写一封报平安的信回去,就听见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只是半刻钟的功夫,原本还不算太热的屋子里就有了一股燥热之气,让人感到烦乱不已。 “鸣芳。打开窗户通通风吧。”急湍而下的雨势将外面的热量全数吸收了去,可是屋子却因为通风不好显得异常燥热。 这雨毫无征兆的就这么下了起来。快的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宗泽翰出去有大半天了,又没有带雨具,可千万别淋雨才好啊,林倾宸有些担心起来。 “路儿,你让人去看看我们马车上的东西是否都安置好了,可千万别被雨水淋湿了。”林倾宸一边不安的交代着,一边祈求这雨不要下的这么急。虽然今年雨水少,可是像这样的雨势不仅不会缓解旱情,反倒会增加百姓的负担。 可是天气就像是故意跟人作对似的,你越是希望它赶快停下来,它就下的越是恣意,从最初的偶有轰鸣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滴,到后来的雷雨交加,再到现在的滂沱大雨,双目向窗外望去,已经看不见外面的风景了。 “夫人,幸亏阿庆见天色不对,早早就将一些容易被雨淋的东西搬到了屋里。只是奴婢刚才去看过了,阿庆他们住的马房地势有些低,现在已经有水流进去了,不如将东西转移到客房吧,就算这雨停了,前面的路也是不能立刻通行的。”路儿将脸上的雨水抹去,焦急的说道。 “你带着她们赶紧去,拿的时候要注意脚下的路,东西是其次,人才是最重要的。”林倾宸点了点头。 郴州、登州都是靠海而居,距离海水并不远,也不知道那边下雨了没?德州虽然地势靠近内陆,但是却有内河横贯其中,若是下流的水势不能及时流泻,势必会造成河水蔓延,房屋坍塌的景象。以前,林倾宸也只是听说过这种场面,可是亲身经历却还是头一遭。尤其是听到外面乌泱泱的叫喊声夹杂着疾风骤雨声,让原本就担心宗泽翰的她心情更加烦乱起来。 总感觉到要出什么事。 “夫人,客栈的一楼已经进水了,掌柜的问能不能让一楼的客人暂时到三楼来避一避?”丽萍进来禀报。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私心,人命比什么都重要!林倾宸丝毫没有犹豫,对几个丫环说道:“我们订了五间房,给他们腾出两间来,你们赶紧去搬东西。”过了一会,就听见楼梯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夹杂着妇人和儿童的叫喊声。 期间,客栈掌柜亲自前来致谢。林倾宸也顾不得那么多,盯着掌柜的问道:“往年这个时候,雨势是不是也是这般大?” 掌柜的点了点头:“夫人请放心,我们这里年年如此,只要到了汛期,就要下上这么几场雨,每次都来势汹汹,我们天云镇经过这么多年,早就有了这方面防护措施,就是这里的房子也都是按照最高的标准建造的。绝对不会有坍塌的现象发生。” 林倾宸见掌柜说的条例分明,丝毫不见慌乱,心里稍微安心了些。可是一想到还未归家的宗泽翰。心里又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 到了戌正(晚上八点),天色完全见黑,雨势才渐渐小了下来,此时听小灯查探回来的消息,雨水已经将一楼全淹了。水势直达他的腰身部位。也就是说,整个天云镇都成了一片汪洋。 众人脸上渐渐凝重起来,这样的情况是他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众人的心神都被这或急或缓的雨势所牵引,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也不想说话。好像只要一开口就会泄露心里的恐慌一样,每个人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宗泽翰下午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两个侍卫,其余都留在客栈。萧若桑脸色惨白的坐在那里。嘴唇紧抿着,每一次闪电轰鸣都让她不由自主的跳将起来,林倾宸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因为担心着宗泽翰的安危,反应倒是显得有些迟钝。每一次雷鸣闪电过后,她也只是抬头看一下窗外。目光在低头时带着一丝丝的紧张和担忧。 一楼被雨水淹了,自然就没有办法做饭了,二三楼的客人,因为得了客栈老板的保证,所以这会都安安静静地躲在屋子里,谁也不曾提出吃饭的事情,只是静静等到这场雨势的停歇。 “夫人,这里还有点心,您先吃一点垫一垫吧。”丽萍端来一盘中午没吃完的酥皮点心对林倾宸说道。 林倾宸摆了摆手,现在就是把龙肉端来她都无心吃,一颗心都系在宗泽翰的身上。 “轰!”随着一道异常白亮的闪电划过,轰鸣的雷雨中出现了一声巨响。 林倾宸心里一突,就听到客栈里顿时像炸了锅一样,将之前刻意隐藏的平静打破了。男人的惊慌失措声,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风和电是宗泽翰特意留下来保护林倾宸的,所以他们只能寸步不离的守在房中,准备着一旦出现意外状况,就使用上乘武功将林倾宸带离此地。所以打探消息就落到了武功稍微逊色的长生身上。 冲过异常慌乱的人群,长生打探回来的消息是,天云镇一棵上百年的古树被雷劈了,雷火在雨势中不见熄灭,反倒是越烧越旺,所幸那棵古树位于天云镇的空阔位置,没有波及周围的房屋。可是谁又能保证这种意外不会出现在有房屋的地方? 护卫和丫环们死死地抵着房门,以免让外面慌乱奔跑的人冲进来。很多时候,危险不是天灾造成的,而是因为*。 哭喊声中,有人因为拥挤和推搡而受到了踩压,客栈的伙计用嘶声力竭的叫喊声告诉大家不要惊慌,只要大雨停下来就会没事了。可是有些人还是因为过于担心而朝楼下跑去,等看到一片水茫茫的景象时,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最后在客栈伙计的安抚劝说下回到了房间。还有几个性急的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们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变成了水鸭子。 ※※※※※※※※※※※※※※※※※友情推荐※※※※※※※※※※※※※※※※※ 1书名:打造女儿国 作者:莴笋丝丝 简介:打造原始女儿国!建造自己梦想的城市、国度,让您知道建设的迷人之处。别人养成一个人,咱养成一个种族!! 2书名:吾家奶爸初长成 作者:冬末迎春 简介:奶爸被养成还是闺女被养成?就让养成与被养成较量较量吧! 第五十八章 被困 雨,在后半夜终于停了。 可是屋里的人却没有一个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因为宗泽翰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楼下及腰的水,现在已经没了顶,要不是客栈修的还算坚固,恐怕后果难以想象。 以林倾宸为首的女眷或坐或站在屋内最安全的角落,长生和风、电、小灯四人也是一脸严肃,随时保持警惕,这个时候最要不得的就是自乱阵脚。 屋外的走廊上,渐渐有了人气,不过多半都是寻找吃食和饮水的。可是客栈的厨房早就被淹没了,店家即便有心烧水做饭,也没有那个条件。偶尔传出有人高价兜售自己吃食的声音,为那些饿了一夜的客人带来了几线希望。 人啊,无论高贵美丑,在生死面前,其实什么都不是。 听着外面不断安抚客人情绪的客栈掌柜和伙计,以及骂骂咧咧不满意的顾客,众人都一致地保持沉默。 “夫人,二爷有雷和雨护着,这点雨势应该没有大碍,想必是被别的事情拖延了,等天一大亮,小的就去打探消息。”长生对林倾宸说道。 昨日下雨时,原本燥热的气息现在早就没有了,一夜未睡再加上滴水未进,众人的脸色又青又白,也好不到哪里去。林倾宸想笑着说不担心,可是她没有信心说服自己,她只是点了点头,用着一种异常冷静的声音说道:“去把我们准备的干粮拿一些出来,这个时候不能没有力气。” 所幸每个人的水囊里都有水,再加上临走时准备的炒米和炒面等半熟食,也能对付几顿。可是手里的资源有限,这天灾却无法估量,所以在林倾宸和蒋姑姑磋商后,只给每人分到平日吃食的一半。哪怕到了最后有剩余,也不能现在一次都吃光。 长生和风、电等人自然不会质疑林倾宸的提议,但萧若桑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一把打翻了紫叶端来的小半碗炒面。 “这么干,让人怎么吃?不是还有肉干吗?怎么不拿出来?”一整夜的惊吓让萧若桑的情绪有些失控,现在雨势一停,那种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圈的感觉终于使她爆发了。 林倾宸狠狠地扫了她一眼,将头扭向一边,难道这个时候她还想着吃山珍海味不成? “林倾宸,我知道你善于理财。也会挣钱,可是这个时候你守着那些吃的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着卖给别人,好让你大赚一笔?”萧若桑冷笑一声。看向林倾宸的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林倾宸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就是对牛谈琴,也会得到几声“哞哞”的赞美,怎么到了这个女人身上,就成了驴肝肺了呢。她闭着眼睛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想因为这个女人的话而失去理智。 “萧大夫,肉干是好吃,可是吃了之后就要喝大量的水,现在这种情况,还不知道积水什么时候退下去,我们每个人的水都是有限的。就算是省着喝,也总会喝完。你要是想吃肉干,就自己考虑好。”蒋姑姑上前一步。对萧若桑说道。 萧若桑冷笑一声,“别把我当无知小儿哄骗,你说肉干干,难道这炒面就不干?这炒米就不干?” 蒋姑姑还想说什么,被林倾宸一把拉住。转而对萧若桑说道:“不错,这些东西都干。所以你也可以选择不吃。” “你……”萧若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林倾宸干瞪眼。 长生眼里有着不赞同,走到萧若桑跟前说道:“萧大夫,夫人和蒋姑姑说的都对,这肉干制作的时候,为了长时间保存,不仅加了大量的食盐,又经过风干抽掉了里面的水分,军中备下这样的军粮,也是为了保持士兵们的体力,都是下了战场才会吃的,要是上战场前绝对不会吃,因为一斤肉干要消耗三斤水,这个时候,反倒是炒面和炒米稍微好一些,虽然入口也干,但耗水要少的多。” 萧若桑自幼跟着外祖父学医,对于这方面也略知一二,刚才说的那番话,不过就是因为宣泄心中的恐惧,雨势急湍,她也着急,可是宗泽翰一夜未归,她更着急,她既担心宗泽翰出事,又担心这些人会被他抛弃。人在大灾大难面前,总会想到先保住自己的命,说不定他早就离开这里,去了安全的地方。他身份尊贵,遇事冷静,就算是在生死一线的时候都会决断出什么是最重要的,他又岂会涉险管这些人的死活? 思来想去,萧若桑越发肯定自己心中所想,目光转向那个故作坚强的身影,她竟然有些可怜起林倾宸来。以她这些日子的观察,宗泽翰应该还没有将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诉她,对于这一点认知,居然让她很开怀,所以对于后来自己的几次主动挑衅,虽然她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却没有最开始那么生气了。毕竟对于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女人来说,被自己的爱人刻意欺骗,也不见得她在他的心里有多么重要的地位,说不定也是宗泽翰为了便于在各地行走使得一个障眼法。 这么一想,萧若桑的心里就舒服多了,端起紫叶用凉水冲的炒面,也就是被林倾宸称为“油茶”的面糊喝了起来,虽然口感和味道不怎么样,但是相对于保命,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天色渐渐放明,神经紧张了一整晚的人们也稍稍松了一口气,毕竟没有再下雨,也算是好事。 可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也不知道谁朝窗外看了一眼,就发出了惊悚的尖叫声:“死人,死人了!” 林倾宸和屋内所有的人脸色一变,正站在窗前查看积水情况的长生也渐渐眯起了双眼,楼下高于一人的水面上,漂浮着几具尸体,从它们漂浮在水上的形态来看,分明是已经死了多时。 “夫人,看样子是溺水而死的。”站在窗前的蒋姑姑和林倾宸也看到了。 外面到处都是水,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没有了外援,置身水中无疑就是死路一条。 “蒋姑姑……”接下来的话林倾宸不敢再说出口,可是颤抖的双手却泄露出她的心里比之前更紧张了。 昨夜只是雨势湍急,雨水排泄不利,造成了街面和房屋积水,可是现在却出了人命,那一夜未归的宗泽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说,更不敢想,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顺着水流越来越靠近的浮尸。 “夫人,小的刚才出去打听过了,天云镇虽然每年都会有遇强降雨发生积水的情况,但像这样高位的水却是头一遭,昨晚有经验的本地人都已经避到山上去了,来不及撤离的百姓和外地人都被困在了天云镇。这水势要是不再下雨,按照以往排泄的速度,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就会见到路面。当地只有一个小县衙,上上下下所有人加起来也就百来号人,除了维系基本的治安,恐怕也不可能调集人手解救被困百姓,更何况昨晚雨势波及面较广,估计方圆几十里都受了灾,我们要么在这里等到水势降下去再走,要么就凭着我们几人的轻功,护着夫人离开这里再作打算。”长生和风、雨刚才在那里嘀咕了半天,商量了一个对策。 长生的声音很小,所以除了林倾宸身边的蒋姑姑听到以外,别人都没有注意。林倾宸明白长生的意思,他们能一直跟随宗泽翰在各地行走,所担负的肯定就是他的安全问题,武功自然也是极好的,可是就算他们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将这么多的人都带走,别说是一对一的离开这里了,就是一人带着两个,还会有人遗漏,生死关头,谁不想保命,可是这几个丫环都是她带来的,她又怎么能抛弃她们独自去逃命?这一点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思量了良久,她对蒋姑姑说道:“蒋姑姑,接你来本来是给我帮忙的,谁知道却拖累了你,一会让他们带着你和萧大夫先到安全的地方,等这一难过去了,只有麻烦你自己回家了。” 刚才的话,蒋姑姑也听到了,昨晚的情形要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如果说对于林倾宸的回答她还有一丝担心的话,现在这份担心完全被她丢弃了,生死关头,还能想着与大家同甘共苦的主子并不多,尤其她年龄还这么小。自己回去又如何?对于危难之时离开主人的下人来说,就算捡回了一条命,也没法在人前抬头了,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还没有糟到那个地步。 “夫人,我这把老骨头还挺得住,有我在还能给几个丫头压压阵,只要她们安心了,夫人做事也就有底了,眼下还是让人去打探二爷的消息比较重要。”蒋姑姑笑着朝林倾宸点了点头。 林倾宸心里一暖,蒋姑姑的话无疑就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长生,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二爷,你们立刻分头去打探二爷的情况,不用担心我们,只要不下雨,这里还是很安全的。”林倾宸转身对长生和风、雨说道。 ※※※※※※※※※※※※※※※※※※友情推荐※※※※※※※※※※※※※※※※※※※ 书名:九全十美 作者:闲听落 简介:她有高超的医术,有聪明的头脑,到哪里都有好生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十九章 无果 (感谢书友玉女神剑和ves的粉红,也感谢大家的支持!o(n_n)o~) 强降雨之后,如果雨势没有继续,气温多半都会急遽上升,这种感觉比看着下雨还难受。 天一大亮,太阳就毫不怜惜的爬上了天空,可是街面上和屋里的积水却没有降下去的迹象,可见这个时代的地下排水也是不容乐观的。 风和电出去打探消息,已经有两个时辰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林倾宸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是她不想让人看出来,只好闭着眼睛,用一手支着头休息。 “夫人,风和电回来了!”长生看着窗外掠水而来的两个人说道。 林倾宸抬眼看去时,风和电已经安然落到了屋里,看见林倾宸时表情微微有些迟疑。 “有消息没?”林倾宸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平静。 风和电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沮丧,这还是第一次失了主人的音讯,尤其是在这样危急的时刻。 他到底去了哪里?难道这些常年跟随的人就一点头绪都没有吗?林倾宸怀疑的目光从风和电脸上扫过,想要从中发现一丝端倪,可是看了半天,他们二人脸上除了自责,就是懊恼,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二爷去了哪里。 “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吧!”萧若桑拿着帕子不停的扇着凉风,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真是让她烦透了。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水,呆到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我们回来时,看见沿路很多房屋里的人都在二楼暂居,丝毫不见慌乱。细细问了才知道,这样的情况他们每年都会遇到,只是有惊无险,等积水退去了,一切都跟平日没什么区别,可能财产会略微受些损失。像昨日那样的暴雨虽然少见,但是只要呆在屋内,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而且据官府证实,那些打捞上来的遇难者,都是外地人。估计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所以做出了一些不理智的行为。”风将来时路上遇见的情况向众人解释了一番。 萧若桑抿了抿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慢慢坐回了原位。 到了午初(上午十一点)时分,外面走廊里又开始骚动起来,打探消息的,找店家要水和吃食的混杂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大。 “各位客人。能住到我们店里来就是我们的荣幸,本应给大家供给足够的水和吃食,只是这灾情一日不解除,我们就不敢放松下来,因此我们掌柜的说了,每日免费供应大家一碗水和一个饼子。虽然有些少,但是条件有限,还请大家多多体谅。”客栈的伙计在走廊里来回通知。 可是人心都是贪婪的。就是这样雪中送炭的食物,都有人表示不满意。 “一碗水?一个饼子?而且还是一天的,喂鸟呢吧?你们开门做生意,就要把客人伺候好,要是饿出个三长两短来。爷就去官府告你们!”一个男子大大咧咧的叫骂起来。 “这位客人还请息怒,昨晚雨势太急。客栈根本就没来得及采买足够的米面和蔬菜,就这些还是我们厨子和伙计淌着齐腰高的水进去抢出来的一部分,遇上天灾*谁也没办法,只要是能留下一条命比什么都强,这几日就请大家先对付一下,等灾情过去了,我们客栈一定请大家吃一顿好的。”客栈伙计陪着小心说道。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心里各自思量起来。 天灾*,又不是客栈能左右的,人家给你供应吃食本来就是善举,就算不给供应也挑不出什么错来,要是一个劲的纠结在这上面,未免显得心胸狭窄,一阵嗡嗡地议论声之后,就听见伙计抬着吃食挨个送了过来。 “对不住了各位,客栈现在客人有三百二十六位,这饼子和水都是按人头准备的,若是多给你一个,就会多一个人挨饿,所以大家多多体谅,都互相照顾一下吧。”客栈伙计一边派发水和饼子,一边维护秩序,有了先前的一番演讲,就算有几个人想占便宜,也在众人的鄙夷和怒视中讪讪地收回了手。 “各位,这是给你们的。”轮到林倾宸一行人时,因为是三楼最后的几间房,所以水和饼子都不多了,所幸他们说的是按照人头准备的,所以也没缺谁的。 其实众人的水囊里都有存水,可是因为情况不明,都没敢大肆喝,即便是现在一人捧了一碗水,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也充分说明这水显得有多么珍贵。 “夫人,您多少用一些水吧,既然客栈敢这样做,可见他们也是有所准备的,只要这雨不再下,积水也很快就会退下去,到时候二爷也就回来了。”长生见林倾宸只是看着眼前的水却不动丝毫,就给蒋姑姑使了一个颜色。 蒋姑姑会意,端起水递到林倾宸手中:“夫人,二爷现在不在,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可千万不能倒下,要是二爷回来看到您憔悴的样子,肯定会自责的。” 是啊,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自己帮不上忙,但是也不能拖他的后腿,他要是回来还好说,要是遇到什么事回不来,自己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蒋姑姑的话提醒了林倾宸,她接过水,和着饼子吃起来。 众人见林倾宸开始吃了,这才各自吃起来。 “紫叶,你又没吃肉干,喝半碗水就行了,省下半碗水给我喝,我都快渴死了。”萧若桑瞪着端起碗刚要喝水的紫叶说道。 说话的人没有自觉,可是听到的人眼里都露出厌恶之色,只是人家是名正言顺的主仆俩,别人就算想仗义几句,也没那个权力,只好很同情地看了一眼紫叶,然后各自又将目光转回来,跟没事人一样。 紫叶脸色微红,这两日光顾紧张雨势了,竟然忘了规矩,自己是要等小姐用过饭以后,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才能吃饭的。紫叶将端起的碗重新放到萧若桑面前,然后恭敬地退后一步,等萧若桑又用了一些水之后,才将所剩不多的水推到她面前,很大方的说道:“用吧,我给你留了一些。” “谢谢小姐!”紫叶端起碗,默默地将里面的水喝了,只有小小的三口。 紫苏不动声色的看了林倾宸和她身边的几个丫环一眼,也将自己碗里的水留了一半,倒进水囊里。 之后,风和电又出去了一趟,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一些点心和水果,林倾宸只留下一个苹果和两块点心,然后就让长生分给了众人,是吃是留并不多言。 夜幕再次降临,静谧地街道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长生和风、电负责在外把守,林倾宸才得以靠着床休息一会,几个丫环和衣坐靠着墙壁小憩,就害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迷迷糊糊中,外面似乎又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林倾宸猛地睁开眼睛,疾步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扑面而来的湿气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又开始下雨了。 看来,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夫人,二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蒋姑姑不知何时,站到了林倾宸身侧。 这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分离,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从昨天到现在,林倾宸每每想起宗泽翰,都觉得心里酸楚楚地,每次也只是想到他去干什么,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但是她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份幸福会轻易的消失,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那种无人让自己可以再依靠的感觉会让她很轻易的崩溃。以前,为了好好地在这一世活着,她妥协过,也逃过,更付出了努力争取过,好不容易给飘零的心找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要是这么失去了,她害怕自己再没有那份勇气面对这个世界。 其实,萧若桑为了一点小事发脾气的心理,她完全可以理解,在生死一线徘徊,她也不是老僧入定,可是一想到宗泽翰,她就会告诉自己要坚强,一定要等他平安归来。 可是,他到底去了哪里呢?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以他的武功,在这水上自由行走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毕竟风和电今天在这水上也来回好几趟了。 “夫人,雨小多了,您还是上床休息一会吧,这样熬着可不行。”蒋姑姑在一旁静静地陪着,直到雨势渐渐小了,才出声提醒林倾宸。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觉得仅仅过了两个晚上,自己的心境又苍老了几岁,这样下去是不是会未老先衰呢? “蒋姑姑,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吗?”反正睡不着,林倾宸躺在床上和蒋姑姑说起话来,这样她就不会胡思乱想,夜也会变得短一些。 “我记得先皇在的时候,有一年……”蒋姑姑从包袱里取出一个荷包拿在手里,然后坐在床边小声说起过往经历。 过了一会,床上传来林倾宸平稳的呼吸声,蒋姑姑这才停了下来,替林倾宸掖好被角以后,将能助人睡眠的荷包收到了包袱里。 ※※※※※※※※※※※※※※※※※友情推荐※※※※※※※※※※※※※※※※※ 书名 孔雀底下好乘凉 作者:夜惠美 简介:八卦神仙行,西游我做主,姐背后有人 第六十章 归来 (感谢书友第七盏琉璃灯的粉红,o(n_n)o~) 夜色正浓,空气中带着一丝初秋的清冷,这里距离天云镇不足百里,因为地势较高,所以积水不是很多,百姓们经过一天的休整,已经将自家屋里的积水都排到了下水沟里,街道也渐渐露出了青石路面。一闪一闪的星星将被雨水冲刷过的青石路面照的格外铮亮。 一幢不起眼的大宅里,宗泽翰看着手里的密函,眉心渐渐聚成一团,不,应该是自从昨天下雨开始,他的担心就已经开始了,眼下只不过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去年冬天,气温较往年暖和,有些地方出现了暖冬现象,农作物长势提前了许多,当时就有负责农田的手下呈上密报,说是今年恐怕是天邺王朝建国以来最大的灾年。因为事先做了一些防护措施,到了五六月各地勉强收了七成粮食,又赶着种了一波耐旱的的生、甘薯、地瓜等农作物,这样也能弥补一些损失,谁料到进入六月,各地旱情就陆续呈上了水面,到了七月更是以无法逆转的形式大面积蔓延开来。即便是再耐旱的作物,也经不起长时间的土地干涸。 前日的一场雨,波及面较广,来的及时,却也是一场催命的符。 无论是内海还是内河,这场强降雨令各处水位急剧升高,至少有一半的河堤都被冲垮了,决堤的洪水波及到周围的农田镇子,因为气温差异还没有来得及收割的麦子就这样没了,老百姓大半年的辛苦瞬间化为泡影。 这些都在他的掌握之内,唯独漏掉了强降雨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大雨导致多条河流的水位迅速上涨,引发了山洪、泥石流灾害的山体滑坡,麻子岭和牛驼山经过这场暴雨,土石松软。用来练兵的地下场地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有些被刻意隐瞒的东西也恐怕难以保全,可是这么多人突然浮出水面,势必会引起朝廷的怀疑,要用什么办法既能让兵士们有地方练兵,还能让朝廷放松警惕呢? 当初看中这块地方,就是因为它过于贫瘠,朝廷不会太多的人力和物力去关注它,可是如此一来,所有用度都是文家暗中供给的。这场大雨带来的灾难,虽然不会伤及文家根本,但是这五万强兵却没地方安置。确实是个大麻烦。 昏黄的烛火中,宗泽翰冷冽的脸部线条显得格外骇人,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步错步步错,他不会让这么一个疏忽打乱整盘计划。连夜将附近的几个暗卫首领召来。就是为了商讨应对之策。 “王爷,春秋战国时期就有‘兵农合一’的兵役制度,以前我们将这个制度用在暗处,现在不过就是放到了明处,四五月间就有各地农田因为旱情荒芜的简报送达朝廷,六七月各地均有流民迁徙。我们大可趁着这个机会将五万强兵分散开,以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再结合当地百姓分管制度。互相统一,可暂时渡过这一难关。”其中一人说道。 众人陷入沉思。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宗泽翰聚起的眉头微微松开,未几又摇了摇头,“‘兵农合一’听起来环环相扣,但你们似乎忘了这么多强兵可都是生龙活虎的男人,这么一来,别说是朝廷会起疑,就是当地百姓也会心生不安,更何况哪里有那么多的良田供他们耕种,就算是进山打猎,下河摸鱼,砍树伐林也要有个时间。而且如此一来,我们在此练兵的初衷就被打破,战时为兵,平时为民,自然就不能像以前一样练兵,时间一久,士气必然锐减,到时候这五万强兵只怕连杀鸡都下不了手。” “王爷分析的极是,是属下考虑不周!”提出“兵农合一”的人听了宗泽翰的分析,也不由点了点头,看来他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要不然让他们占山为王,就说是流民流落至此,因为无法生计,被迫当了山匪,要是朝廷闻悉此事派兵围剿,他们还可以趁机演练一番。”另一人提议道。 宗泽翰眼睛微眯,审视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在天邺王朝的属地,神不知鬼不觉的驻扎五万强兵,到起事的时候来个瓮中捉鳖,给天邺王朝一个重创,可以节省不少资源和战时,这是卧龙先生的提议,也是获得父皇首肯的,这些年,当年一万人的金萨国士兵,已经发展到现在的五万人,每一个人都可以当做十个人来用,这是他们手中掌握的一张王牌,不到关键时刻是不能抛出来的。积沙成塔,聚腋成裘,这五万士兵合在一起就是强兵,分开来会失去他的优势。无论是兵农合一,还是占山为王都不是最佳的办法,不过要是结合起来也未尝不可。 “王爷,属下也有一计。”另一人见宗泽翰和众人将目光都看向他,这才说道:“既然都是强兵,不如就从这方面着手,将他们分散到各地,然后投身军营,用朝廷的军饷养着他们,也算是给我们减轻了负担。” “这个主意好,属下觉得可以采纳一试。”其他人眼睛一亮,都看向宗泽翰,等他拿主意。 宗泽翰眼中精光一闪,看向众人时,已经有了主意,“今日大家提的几个法子都好,我们可以分别进行。宣赫,你负责将各地的流民集聚在一起,和我们安排的人联合起来,按照‘兵农合一’的法子,带领他们屯田开荒,上山伐林,将他们收为己用。木献,你去麻子岭、牛驼山和云雾山,和宇王一起,将五万强兵整编成三部分,一部分迁徙到牛驼山后面的十八道弯,对外就说是匿藏于此的山匪,平日没事的时候继续练兵。那里易守不宜攻,就算是朝廷想派兵围剿,也要先考虑一下当地的地势。石俊,你和宇王分别带领剩下的人,就按照你说的法子去投军。” “是,属下明白。”三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他们都知道那一刻快要到来了。 接下来,又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众人各自领差撤身离去。 过了半个月,巴州、象州、滕州的灾民不知为何都涌到了睦州和洪州,造成州城多处商铺和房屋被抢,百姓财物不同程度地受损,当地官员用八百里加急公文请示朝廷,将这些流民安置在城外多年荒芜的土地上,一面修房垦田,一面开山造林,算是平安过渡了灾民涌进城之后的挤压踩踏事件。 只是因为流民太多,土地数量有限,一些流民逼于无奈,进山为匪,时不时出来扰民滋事,朝廷一面派人招安,一面对睦州和洪州等地增加兵力,以防不测。 同时,与天邺王朝相邻的几个小国又借着天灾*趁势发兵以探虚实,久无战事的军中,为了增添士兵,特意上报朝廷,在各处征召壮年男子,以应对别国时不时地挑衅,倒也取得了不少胜战。 这些都是后话。 经过整整一夜部署,宗泽翰终于松了一口气,等不及天色大亮就带着雷和雨返回了天云镇,一天两夜,也不知道那个傻丫头有多着急,估计这次把她吓得不轻,等到了洪州还是把她暂时留到那里吧。要不然动不动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的小心肝可经不起屡屡被吓了。 一想到林倾宸,宗泽翰的心里就暖暖的。不可否认,男人做起事情来,无所顾忌是容易取得成功,可是成功之后那种独自品尝寂寞的滋味也是一种意志的消沉,他不认为儿女私情会阻碍自己对事情的判断力,相反,有时候反而会成为一种动力。就像是现在,以前的他处理完事情后,就会着手安排后面的事情,可是现在,他还是会考虑后面的安排,只不过是想再带上一个人分享自己做事的喜悦,可见现在和以前还是一样的,他还是那个运筹帷幄之中的宗泽翰。 其实,每个人认为自己的现在跟以前没有区别,可是很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发生了改变,只是当事人并没有及时知晓罢了。 纵然事先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当宗泽翰策马回到天云镇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街面上倒是都是积水,就连临街的房屋里也难逃幸免,虽然现在积水只及膝盖一下,但是从屋子外墙和一些临街建筑物的水印来看,恐怕积水最高的时候已经达到不止一人高的高度了。沿街走过时,宗泽翰放慢了马速,因为街面上到处都是人,有疏通下水道的,有在自家屋里淌着水搬东西的,还有看着倒塌的房屋哭泣的,前日到达天云镇时,悬挂在街面上的各色印染布匹早就被大雨淋刷成破碎布条,或者失了颜色颓废的挂在那里,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疲累和忧色。 宗泽翰心里一紧,倏地拉紧马缰向他们所在的客栈疾驰而去,马蹄溅起的水四散洒落,迷了路人的眼睛,乱了宗泽翰的心。 老天保佑,希望他的宸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查了一些资料,虚虚实实写了一章,还请大家不要嫌弃。云儿不会写斗小三,也不会写大场面,只是想写一个故事,一个女人一路走过所经历的故事,本文可能写的有些平淡,但云儿始终认为平平淡淡才是真,所以,大家不要把本文看成是宅斗,因为咱不会斗,也不要看成是宫斗,因为咱离庙堂还很远!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一章 欲告 “宸儿,我回来了!”一声熟悉的嗓音在林倾宸耳边响起,微微带着一丝紧张。 坐在窗边,用手支着头假寐的林倾宸笑着摇了摇头,她刚才好像又做梦了。昨晚和蒋姑姑聊天,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梦里她看见宗泽翰眉头紧蹙,好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可是当自己想要靠近他时,他却消失不见了,猛然惊醒,才发现天色已大亮。 唉,早知道远远地看着他就好了,虽然感觉不到他温暖的气息,可是能看见熟悉的眉眼她也就安心了。 “宸儿,我回来了!”又是一声,较之刚才温柔了许多,音量也小了许多。 林倾宸轻轻叹了一口气,眼角滑下一颗泪水,这个霸道的男人,为何在梦中都能牵动自己的神经。 宗泽翰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生疼,刚才在客栈外面,刚好碰见出外寻自己的风和雨二人,知道这一天两夜他的妻子一边处在险境之中,一边还要为他担心,吃不好也睡不好。看着眼前的人儿苍白的面色,眼睑下淡淡的阴影,以及听见自己的呼喊后顺着眼角留下来的泪水,全都让他心疼不已,更让他愧疚万分,说好了要照顾她,却让她这么担心。 林倾宸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将自己紧紧包围起来,身体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力量与柔美相依的那一刻心头倏然一震,睁开紧紧闭着的双眸,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去。 一双深情而专注的眼睛紧紧揪着自己,那种令人溺毙的感觉让她忘记了呼吸。 她要疯了,如果这一次还是做梦的话,她一定会疯掉! 素白柔嫩的、带着冰凉的手慢慢朝上举起,在宗泽翰带着青青胡茬的脸颊慢慢摩挲,有温度。也有扎手的感觉,这绝对不是在梦里能感觉到的触感。 “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泪水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狂泻而下,即便在这一天两夜最担心的时刻,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任自己的担忧完全暴露出来,可是这一刻她就像孩子一样,在他的怀里呜咽不能言语。 屋内的人早就在宗泽翰进屋时,悄悄地退了出去,唯一一个想留在这里当壁画的萧若桑也在蒋姑姑和路儿的“搀扶”下出了屋子。 怀里的人儿情不自禁的拍打着宗泽翰的前胸,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这么长时间的担忧和不安。 宗泽翰知道,让林倾宸如此这般失控的时候并不多。但他并没有窃喜,反而心疼的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吻上她因为哭泣而有些微红的鼻尖,最后落到嘟囔着不满之语的红唇,将她的担心全数吞入温软的唇中。 林倾宸微微一震,只觉得自己冰凉的嘴唇被一种炽热的呼吸所吞噬,她忘记了此时天已大亮。也忘记屋子里可能还有很多人,更忘记了前一刻她还在对他没有早早归来的抱怨,那种熟悉的气息让她感觉到一种真真切切的踏实,没有丝毫准备的牙关也因为早已潜藏在身体内部的柔情而轻易地被撬开,任他的舌尖长驱直入,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互相吮吸,互相摩擦,毫不厌倦的感受彼此的味道。 宗泽翰气息有些紊乱。抱着林倾宸柔软的身子时,他居然忘记了刚才吻她到底是因为不想让她再伤心,还是只想品尝这只属于自己的温柔。他知道现在该停止了,可是却发现该死的停不下来,那缠绕在自己舌尖的触感和芳香让他为之深深着迷。他的妻子从来就不是一个顾忌世俗礼仪的人,这是他所欣赏的。也是他为之眷恋的。 她的好只能让自己知道,外面那些自动当盆景的人他可不会忘记,所以,当理智慢慢回到他的体内时,他果断的结束了这冗长而又深情的一吻。 “宸儿,我好累,也好饿!”其实我最想吃的是你!宗泽翰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离开林倾宸微微颤抖的红唇后,为了平复此刻胀满胸间的澎湃,他讪讪地说道。 林倾宸小脸一红,这才想起刚才他吻自己时,嘴唇似乎有些干裂起皮,也不知道他这几天喝水吃东西了没,自己就这样缠着他,他会不会笑话自己? “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吃的和洗澡水。”林倾宸退后一步,朝门外走去。 “你坐着,让他们去就好。”宗泽翰揽过林倾宸的身子,将她按坐在凳子上,此刻的她粉腮艳若桃,通身透着一股柔媚,这样的她怎么能出去见人? 今天早上天亮以后,街面和客栈一楼的水位就渐渐降下去了,虽然积水一时半会还是不能完全清除,但是在没及膝盖的水中自由出入已经没有大问题了。一楼除了不能住人以外,厨房也开始烧热水做起饭来。尤其是他们这种住在上等房的客人,为了大家的安危,主动让出自己的两间房,让客栈掌柜和伙计极为尊重,一早就将梳洗用水和简单的饭菜送了上来,只是林倾宸因为担心而没有心思享受这些待遇罢了,现在人回来了,心情也放松了,自然就有心情享用了。 等宗泽翰洗完澡,吃过饭时,林倾宸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 宗泽翰叫来长生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抱着林倾宸上床补眠,这一觉就睡到了辰初(晚上七点)。 林倾宸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一觉睡下去连个身都没有翻,最后是被一阵香味给刺激醒了。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你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宗泽翰坐在床边等着林倾宸慢慢清醒。他只睡了两个时辰就恢复了体力,安排了明天的行程以后,就一直在屋里陪她。 长生已经把这一天两夜的事都说了,也难为她小小年纪这么沉稳,一直留在客栈等自己的消息,又担心又少吃喝,体力定然损失不少,所以自己在屋子里进进出出几次,她都睡得很沉稳。 林倾宸眨了眨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宗泽翰已经回来了,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也难怪她会睡着这样沉。 路儿进来伺候林倾宸简单梳洗了一番,然后用了一些饭菜,这才有闲心问起宗泽翰这几日的行程。 宗泽翰沉默了一会,将林倾宸拥在怀里,一边把玩她耳边垂下来的青丝,一边用低沉的嗓音问道:“宸儿,告诉我,你对我们文家的了解?” 林倾宸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怎么,这是在考我吗?” 宗泽翰闻言一愣,见林倾宸的态度确实是一本正经的,有些讪讪地解释道:“不是,就是想知道你对文家的了解,其实,有时候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或是自己看到的表面现象,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文家并不像你表面看到或是听到的那样,你会不会失望?会不会离我而去?” 林倾宸闻言,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宗泽翰,不满的问他:“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再告诉你对文家的看法。” “你说!”宗泽翰屏气凝神,不知道林倾宸会问什么样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告诉我,我嫁的是你这个人还是文家这个大的吓死人的名号?” “你嫁的是我!”宗泽翰回答的毫不犹豫。 “第二个问题,我要是离开文家,只要你和三爷不出手打击我,我会不会饿死?” “不会!”这一点从她平日的行事作风就能看出来。 “第三个问题,我的存在会损害到文家的利益吗?” “不会!”他的宸儿太善良了。 “第四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休了我,或是我们和离,是文家给我一定的补偿呢?还是你给我补偿?”这个问题是林倾宸突然想到的,也就是随口一问,她只是想让宗泽翰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 “宸儿,不会有那一天的,你要相信我!”宗泽翰有些急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休弃和和离了?这个念头他以前没有想过,以后更不会付诸行动。 “我是说如果!”林倾宸还真来劲了,非要宗泽翰给个答案。女人嘛,就爱胡思乱想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她是如假包换的女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文家不会给你补偿,因为他们给不起,我会把我所有的财富都给你,包括我这个人!”宗泽翰现在很后悔今晚为何会问妻子如此白痴的问题,他狠狠地说完这句话,在林倾宸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快速攫住了她因为吃惊而微张的小嘴,不想听她在下一刻还会冒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他带着一丝惩罚,带着两分狂放肆意,将林倾宸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呼吸着他施舍般给予的一口新鲜空气,辗转在他的唇下,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物被扯开,感觉到自己的颈间被恶意噬咬,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滚烫,渐渐地,她忘记了自己方才问的那个问题,忘记了去思考宗泽翰这么问的初衷,她只感觉到自己被这个男人深深地宠爱着,心里如蜜甘甜…… 第六十二章 隐露 第二天醒来,林倾宸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日宗泽翰问的话有问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问题,脑子里将自己知道的文家种种情况快速过了一遍,除了生意做的大,书院办得好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依据现代一些大家族企业突然崛起的特点,林倾宸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文家背后还有黑道势力不成?或者还有官商勾结的行为。思来想去,好像最后一条更为靠谱一些。没有官府的通融,不说文家的生意了,就是这书院也不可能办的如此之大吧。 林倾宸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就是官商勾结吗,自古以来这一条好像从来都没被禁止过,要是真做到清心寡欲,估计历史的车轮也不会前进的这么快,只要不是做危害百姓的事,就算她现在是文家的一员,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去过问。 宗泽翰进来时,就见自己的妻子嘴角弯弯上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在想什么呢?嘴巴都咧到耳朵上去了。”宗泽翰伸手捏了一下林倾宸的鼻子,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宠溺。 林倾宸看着宗泽翰但笑不语。他的老公有一双墨黑的眼睛,深邃的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却让人觉得安心,并为之深深着迷。他的鼻子挺拔高耸,像王者般让人心生敬畏。他的嘴唇不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是微抿着,有点薄,是书上说的很性感的那种。他的外形似乎完美的没有任何缺点,虽然内敛,却散发着让人不容忽视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哎,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看而又耐看的男人呢?林倾宸看的有些入迷了,抱着纯属欣赏念头的她。此刻完全沉溺在宗泽翰的“美色”上。 “宸儿,为夫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可是你也不用这么看吧,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宗泽翰眼里有着深深地笑意,偶尔打趣一下妻子也是一桩乐事。 林倾宸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明明干干的,什么时候流口水了? 咦?我这是在干什么?当林倾宸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笑的傻事后,忍不住用小粉拳捶打了过去,“别臭美了,谁说看你就是因为你长得美了。我是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哦?是吗?脸皮厚不厚,可不是能看出来的,而是要用摸得。这样吧,为夫今天干脆好人做到底,让你摸一摸看。”宗泽翰说着,一把抓住林倾宸轮过来的小粉拳,就朝自己的脸上摸去。 林倾宸被他无赖的行为弄得没有办法。索性朝着脸颊掐了一把:“嗯,脸皮不是一般的厚,都掐不动了。” 宗泽翰眼中带笑,反手握住林倾宸在他脸上肆意作为的小手,放在唇边细细吻着:“那让我看看,把娘子的手掐坏了没。” 指尖酥麻的感觉让林倾宸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缩着手躲避,一边求饶:“没有,没有。你的脸又细又嫩,怎么会把我的手掐疼了呢?快快放了我吧 ……” 两人又嬉闹了一会,宗泽翰这才收手,坐在一旁看着林倾宸红着脸重新梳妆。 “今天外面怎么样了?前面的路通了没?”为了掩饰尴尬,林倾宸收拾好自己后。给两个人各沏了一杯茶,这才问道。 早上起来。客栈外面的积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路上都是淤泥,根本无法下脚行走。商户们各自清扫着门前的积水和淤泥,看情形没有一两天的修整,是无法开业了。因此,他们的行程也耽搁了下来。 宗泽翰摇了摇头,说道:“这场大雨来势凶猛,内海内河多条河流都决了堤,附近好几个村庄和农田都被淹没了,导致山体滑坡,房屋坍塌,死亡和失踪的人口也不在少数,损失更是无法估计,朝廷要是想平安度过这一关,可是要费不少人力财物。”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费银两是肯定的,可是就怕这银两最后层层盘剥下来,最后落到百姓手里的只剩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咳咳……咳咳……”宗泽翰一时不查,一口茶呛到了喉咙里。 “怎么了?怎么会呛住呢?”林倾宸拿起帕子擦拭宗泽翰嘴角边的水渍,眼里有着止不住的笑意,丝毫不像她语气中担心的那样。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吓了一跳。”宗泽翰讪讪地说道,表情有些不自然,就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 林倾宸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屁股一扭又坐了回去,“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又没有浑说,你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再说了,我只是不方便出门出门,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放眼天下,纵观历史,这官官相护,层层盘剥的例子还少吗?” 宗泽翰眼睛忍不住抽了一下,好心的提醒她:“娘子,闲谈莫论国!这话你只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了,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提起,为夫可是很珍惜这颈上的脑袋啊。” “你呀,其实什么都知道,就是没说出来。”林倾宸娇嗔地瞪了宗泽翰一眼,起身走到窗前朝外看去。 虽然看不见街面上的情况,但客栈院子里原本的青石地面已经清洗出来了,伙计们也是搬进搬出,忙个不停,看来这里的情况正如客栈掌柜说的,面对雨灾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宗泽翰想着林倾宸刚才说的无心之话,他们这些年等的就是这样关乎百姓生死的灾难,如今,天邺王朝的经济命脉完全掌握在他们手里,朝廷任命十年以内的官员都出自文家书院,十年以上的官员有一大半都被收买,他们缺的就是时机,能让弘帝走向万劫不复之地的一个又一个时机。 朝廷的救援很快就会下来,就如妻子刚才所说的,落到百姓手中的寥寥无几,百姓会为之心寒,而他们却会出现一个契机,一反一正下来,金萨国与天邺王朝的距离会越来越大,一个人心所向,一个人心所背,到那时,只要一个呼声,所有的一切都会轻易倒戈。刚愎自用的,被繁华盛景迷惑的弘帝不会想到,他们会用天邺王朝的钱财来替金萨国塑金身,并且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是怎么失败的。 “二爷,你们文家富甲天下,这个时候是不是也要拿出一些银子出来做做善事。”林倾宸状似无意的问道。 宗泽翰来到窗前,揽着林倾宸的肩膀,说道:“听娘子这么一说,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林倾宸笑道:“二爷就别跟我卖关子了,先说说文家往年是如何做善事的,让我也了解一下,免得一会说错话。” 宗泽翰说道:“像这种情况,朝廷要减免徭役赋税,拨款调粮救济灾民,也会提供一些善堂或是房屋安置灾民,大户人家为了博取好名声就搭棚施粥,我们文家自然也不落后,除了搭棚施粥,还降低受灾地区的物价,免去书院受灾学子的学杂费用。” 林倾宸点了点头,看来古代的赈灾救济也不是很差,排除朝廷官府的层层盘剥不提,民间的救济倒也算实在,想了半天好像跟自己想的没多少出入,也就打住了话题,静静地站在那里看院子里人来人往。 宗泽翰见林倾宸没有再继续问,以为她对这些没兴趣,也就没往下说。其实,他们书院除了免除受灾学子的学杂费用以外,还会派学医的学子在受灾地区义诊,所有的药材也是由文家提供,这项救济措施,已经连续进行了三年,文家书院免费提供义诊人员和药材的事在很多受灾地区的百姓心中都留下了烙印。 “也不知道这场雨波及到京城没?”林倾宸喃喃自语,最近她老是想起京城的亲人,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 宗泽翰心里一怔,犹豫了一下说道:“宸儿,有件事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你,可是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说。” “什么事?你别吓我!“林倾宸猛然回头,心里产生一个不好的念头,自己才刚提了一下家人的消息,他就说这话,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宗泽翰拉着林倾宸坐下之后,才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也不是一日促成的。五月初,你大伯林大人给今上上了一份奏折,将上百名官员弹劾了,说他们营私舞弊,官位来的不正当。结果收到群臣集体围攻,今上虽然念及林大人忠肝义胆,但为了平息百官的怒气,只得将他降职,并且闭门思过一个月。只是,那些官员却没有善罢甘休,他们联名上书,说自己受了冤枉,请求今上为他们做主,要是天下文人动辄遭此猜忌,谁还愿意再入仕为官,报效朝廷?如此一来,今上也很为难,又加上有人将十几年前林大人奉旨考察民间书院的事情揪出来,说林大人今日之举跟当年的行为背道而驰,定是有什么大名堂在里面,朝中为官多年的几个重臣觉得这桩公案再彻查下去,恐怕会牵扯到更多的问题,就请求今上当机立断,将此事做一了断。所以,今上为了大局着想,就给林大人罗列了几条罪状,将其撤职查办,家产充公。” 林倾宸愣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三章 留痕 (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打赏,也感谢大家的支持!o(n_n)o~) 林倾宸感觉到自己心跳如擂,遍体生凉,宗泽翰的这番话条理分明,可是她却过了半天才完全消化。 被百名官员弹劾、联名上书、撤职查办、家产充公,这些前世只在电视中听过的字眼,现在活生生地搅进自己的生活,让她失了方寸。 宗泽翰看见小脸变得惨白的妻子,心里恍然划过一丝内疚,如果不是自己的默许,不是自己暗中推波助澜,以林伯涛的为人做官,依然是弘帝身边不可多得的良臣,他日封侯拜相也是少不了的。不过这种愧疚就像是炎夏中微不可见的一缕清风,快的让人感觉不到就消失不见了。他握着妻子有些冰凉的小手,想要借此带给她一些温暖。 宗泽翰温暖厚实的手掌,很快就捂热了林倾宸冰凉的小手,也让林倾宸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既然事情早已发生,再去追究其中的真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林伯涛的做官为人,林倾宸也清楚几分,定是他平日过于刚正不阿,不懂变通得罪了一些人,人家才会趁此机会踩上一脚。一人成木百人成林,林伯涛不动则已,一动居然牵扯出上百名官员,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一根随时会扎人的刺。所以,对于林伯涛的仕途失利,与其说他被人陷害,不如说是他的准备工作没有做好。既然要做这么大的一件事,为何不把所有的证据都找到,或者将目光看得长远一些。她不知道被林伯涛弹劾的那上百名官员是不是真的是因为不正当的关系才上位的,但是要是换她来做这件事,她肯定会先将这些官员暗中调查一番,看看他们是不是都是酒囊饭袋,如果真的是为百姓谋福利。就算是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得的官位又有何妨,谁能保证用正当手段得到官位的官员,就一定是好官?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林家的其他人,不知道年迈的祖母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损坏身子?不知道二房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拖累?不知道那个与自己无缘做母女的女人现在如何了? “那我祖母和爹爹、母亲他们如何了?”林倾宸语气有些哽咽的问道,亲人的安危比那些虚名更重要。 妻子的担忧,宗泽翰自然明白,所以今日既然说开了,他也就不打算再隐瞒了,“林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又经此突然打击。抄家的当天就过去了,所幸只是抄没了林家的家产,林老夫人和林夫人的嫁妆还尚在。他们一家现在已经搬到了林夫人名下的一所宅子,平日闭门谢客,倒也过得安静。只是林大爷却多少受了一些牵连,今上责他身为人子没有适时劝阻林大人的莽行,实乃不孝。敕令在家丁祖忧三年,罚俸禄三年。又因为林家两房是分家不分产,所以岳丈在被抄了林家所有的家产之后,就和岳母搬到京城外的一处庄子上,靠岳母名下的产业生活。” “他们身体还好吗?”林倾宸知道,既然宗泽翰能这么详尽的说出林家出事前后的始末。一定还会留意他们出事以后的情况,毕竟那也是他的岳父岳母。 宗泽翰点了点头,“这一点你放心。我已经找了人在他们居住的附近照看他们,不会出什么事的。岳丈辛苦多年,一手打理的林家基业虽然不是因为他的原因丢掉的,但是多少会有几分自责之心,因此这些时日意志有些消沉。虽然有岳母在旁相劝,但这件事还是要他自己想通才行。岳母和二小姐的生活与往日无异,你也无须担心。” 宗泽翰的一番详细汇报,令林倾宸多少有些安心,不过还有一人他似乎忘记说了,“鸿儿呢?鸿儿怎么样了?林家是被抄没家产的罪臣,鸿儿是不是以后也不能去书院上学了?” 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文家书院抛弃,以后还有哪家书院肯收留他呢?鸿儿自由聪明好学,要不是因为以后要接任林家的家主之位,无论是学文还是学武都会有一番作为的,林倾宸难过的想着。 宗泽翰握着林倾宸的双肩,与她对视,“你告诉我,文家书院是谁的?” “文家书院当然是文家的。”林倾宸不解的回答。 “那文家书院现在归谁掌管?” “你!” “我的妻子是谁?” “我!” “我会让自己的小舅子落到无学可上的地步吗?”宗泽翰忍不住刮了一下林倾宸的鼻子。怎么他的妻子有时候聪明的过人,有时候又傻得冒泡呢? “不……不会吧?”林倾宸回答的有些迟疑,毕竟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社会,谁会傻得挑战皇帝的权威呢?皇帝说你做错了,就算你没错也是错的,而下面多是看皇帝脸色行事的人,因此林家出事以后,雪中送炭之人不会多,但是落井下石之人肯定不会少,这么一想,她对鸿儿能否继续留在文家书院求学就没有信心了。 “好吧,虽然你语气里有一半的怀疑,但至少你不是完全怀疑我,看在你我每天同盖一条被子的份上,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林家出事以后,我第一时间就交代下去,鸿儿的授课安排还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若是有人非议,我们文家书院也不勉强,请他另谋高就。当然,我请的那些先生,自然不会有一般人的俗气想法,林家落难毕竟只是林大人一时偏颇造成的,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更何况跟林家二房本就没有什么关系,若论起来,二房也是被连累了,所以鸿儿现在还在文家书院。只是这孩子经此一事,比往日更加沉稳了,一门心思全用在功课上,我倒是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宗泽翰半开玩笑的说道。 一听到自己关心的人都没事,林倾宸终于放下心来。虽然事情过了这么长时间,宗泽翰才告诉自己实情,可是她却依然很感谢他,感谢他在林家落难之时,能够伸手相帮,也感谢他在暗中所作的安排,光凭这一点,她就不能怪他拖了这么久才告诉她。 林倾宸起身,朝宗泽翰福了一礼:“二爷的情,我替林家谢过了。”虽然已成夫妻,但该谢的话一定要说出来,这无关乎古代还是现代。 “傻丫头,我们是夫妻,是荣辱与共,生死相随的夫妻。以后再跟我这么见外,我就真的生气了。”宗泽翰一把将林倾宸拉了过来,状似生气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不满地说道。 林倾宸红着眼睛解释:“我这不是见外,我是真的谢谢二爷所做的这一切,我知道你做了这么多,其实我们林家都是不知道的,所以,我也有替爹爹,母亲和弟妹们谢谢你的意思。” 宗泽翰将林倾宸的头放在自己胸前,让她聆听自己的心跳声,过了一会闷闷地说道:“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说过了,我们是夫妻,就要像这天下大多数的夫妻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相帮也只是举手之劳,他日等你发现,其实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手中握有的筹码,完全可以阻止林家的这场劫难,却坐等事情发生了才像个道貌岸然的君子一样出手相帮,你会不会怪我?” 林倾宸眼里闪过一道异色,却很快就明白了宗泽翰话中的意思。文家书院这么多年来,培养的人才不胜枚举,想必在朝为官的人也不在少数,若是他以文家书院掌权人的身份,暗示这些官员一番,想必他们一定会承这个情的,可是这样做,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会成了什么?若是让弘帝知道了,以一个当权者的思维模式,肯定会以为满朝文武都是为文家效力的,以后说不定事事都会请示文家的意思,这是对当权者最大的嘲讽,同时也会将文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因为政治从来都玩不得心慈手软,更不能讲人情。 “不会,我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去怪你呢?我们林家有此一劫,我不能说长辈的不是,只要大家都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文家书院有今日的成就,跟你的行事作风也大有关系,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虽然我不懂得大伯为何非要去弹劾那些官员,可是我却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林倾宸摇了摇头,给了宗泽翰一个极其信任的眼神。 “宸儿,得妻如此,此生已足矣!”宗泽翰激动如斯,紧紧将林倾宸拥在怀中。 下午,在林倾宸的提议下,二人在距离天云镇不远的寺庙里,给林老夫人上了一炷香,宗泽翰又给寺庙捐了五百两香火钱,让主持方丈挑选黄道吉日给林老夫人做了一场法事,也算是林倾宸的一片孝心。 又在天云镇住了两天,等前方的路全部修通了,这才启程上路。 (今天带着宝宝出去玩了,晚上回来才看到书友58217456的更新票,实在不好意思,明天一定双更补上o(n_n)o~) 第六十四章 泻火 因为天云镇的一场强降雨,耽误了几天行程,因此接下来的几天众人都是日出而行,日落而宿,因为长生跟随宗泽翰去过洪州,所以这一路都由他安排,没有错过宿头的情况发生,只是却苦了这些从未出过远门的女眷,林倾宸和几个丫鬟有了蒋姑姑的推拿秘法,又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用热水泡澡,虽然不可避免的清减了几分,但是精气神还不错,而萧若桑却苦不堪言,她没想到这趟行程中,最耐不住苦的居然是自己。 傍晚,他们在一个小镇上投宿,虽然是上等房,但是因为当地生活条件并不高,所以这里的上等房比之前投宿客栈的中等房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萧若桑刚刚洗漱完,正由着紫叶捶打她又酸又痛的双腿和腰身,就连紫苏端来的小米粥也提不起精神喝。 “小姐,这小米粥最是养身,您多少喝一些吧。”紫苏担心地看着自家小姐,这一路虽然没有风餐露宿,但对于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小姐来说,已经算是极限了,平日吃的那些东西原本就因为出门在外不好置办,最近几日更是因为加紧赶路,只能在路边歇脚吃点干粮,一顿两顿还可以凑活,可是连着吃了几天,别说小姐受不了了,就是她和紫叶也有点吃不消,反倒是夫人和身边的几个丫头跟往日没什么区别,这让小姐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们吃的是什么?”萧若桑懒懒地问道。不是她多疑,同是女子,为何林倾宸每日看起来都跟没事人一样,她却累的半死呢?这让她不得不产生怀疑。 “奴婢打听过了,二爷和夫人今晚吃的是黄韭菜炒肉、酱鸭、清蒸鱼、炒苦瓜、芹菜拌豆干,还有一道百合绿豆汤。”紫苏小心的回答。这一路,自己又多了一份差事。就是每日将二爷和夫人的吃食记下来。 萧若桑将这几道菜的用料细细琢磨了一番,心里有了数。这些菜看似简单平常,其实都是清凉降火的。也是,这一路吃的那么差,又不能好好休息,要是不上火才是不正常呢。没想到他们还挺会调理的。 “紫苏,小米粥我不喝了,你让厨房给我弄一份一样的菜色来。”萧若桑淡淡的吩咐道,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特意嘱咐道:“以后。二爷和夫人吃什么,我也吃什么,要是厨房不给做。我们自己掏银子。” 紫苏看着原封不动的小米粥,只好按照萧若桑的吩咐去了厨房。 另一边的客房里,林倾宸正和宗泽翰用饭。 “宸儿,这几日辛苦你了,要不然我们明天休息一日再走吧。”宗泽翰看着给自己布菜的妻子说道。虽然她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可是他还是不想太委屈她。 “不用,其实比起骑马来说,我们已经很享受了,趁着这几日天气好,我们还是多赶点路。等到了不得不休息的时候,我们再稍作停顿就是了。”清甜的嗓音虽然有着掩饰不了的倦意,但是却丝毫不见勉强。 其实。林倾宸也知道,这一路为了照顾她们,宗泽翰早就吩咐放慢了行程,要不然,按照长生无意间透露的信息。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过了睦州。而现在的马速距离睦州,还有两天的路程。 “那你得答应我。实在撑不住了,一定要说出来。”宗泽翰为林倾宸盛了一碗百合绿豆汤。 “我喝小米粥就好,这百合绿豆汤是给你准备的。”林倾宸点了点头,笑着将百合绿豆汤又推了回来。 百合绿豆汤性凉,在燥热的季节是最好的清热解毒的凉汤之一,现在虽然是初秋,但是连日的赶路,众人难免都有些上火之症。蒋姑姑特意请示她,每日住宿的时候,让客栈准备了各种凉汤,但是因为她的月事要来了,所以给她单独安排了小米粥。 宗泽翰不明就里,以为林倾宸不爱喝百合绿豆汤,也没勉强她,自己一个人把一大碗都喝光了,第二天神清气爽的上路。 只是,众人才行驶了一个多时辰,萧若桑的丫环紫叶就一脸尴尬的让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左右相随的人见状,禀告了宗泽翰,宗泽翰使人去问了缘由,被萧若桑搪塞了过去。 又行了半个多时辰,萧若桑的丫环又叫停了马车,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两个丫环请路儿她们几个帮忙,去了一处偏僻之处,等萧若桑回来时,一脸的羞愤,而路儿几个却隐含着笑意。 而这一切林倾宸都不知道,因为她正香甜的睡在马车里,为了避免马车的颠簸,在她睡着以后,宗泽翰还很小心的将她的上半身拥在怀里,这样遇到坎坷的路面时,就不会将头碰到马车内壁了。 过了德州,路况越来越差,有些原本就是这样,有些却是因为这场强降雨受到了波及,路面坑洼不说,有的时候还会遇到路面突然塌陷,要不是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恐怕很难将塌陷进坑洼中的马车成功解救上来。 感觉到马车又停了了,宗泽翰问坐在马车外的长生,“该用饭了?” 长生忍着笑意说道:“回爷的话,是萧大夫让停的马车。” 宗泽翰皱了一下眉头,“怎么回事?她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长生很尽责的回道:“萧大夫身体似乎有些欠妥!”方才,他已经向紫苏打问清楚了,萧大夫从昨天半夜就有些拉肚子,为了不影响行程,只是吃了一些自备的丸药,谁知道一点作用不起,反倒越来越严重了,这一点可以从她叫停马车的时间间隔上看出来。 宗泽翰冷哼一声,“她自己就是一个大夫,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一主一仆的对话,让已然清醒的林倾宸实在无法再装睡了,只好翻身起来,“二爷,要不然我们今日早点住店吧,顺便请个大夫给萧大夫看看,可别把小病拖成了大病,到时候我们也不好跟母亲和萧家人交代。” “也好,你们也跟着她沾沾光,好好休息半日。”宗泽翰戏谑地说道,大有萧若桑此病生的很及时的意味在其中。 对于这个女人,要不是每日吃饭时有短暂的碰面,他还真给忘了。不过,说来也怪,这一路走来,妻子和她身边的几个丫环都很不错,居然没有一个因为身体不适而拖延行程的,反倒是这个名义上的大夫最先生了病,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众人放慢马速,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要了五间上房。 到了客栈,蒋姑姑和丽萍去安排众人的吃食,鸣芳和鸣草伺候林倾宸梳洗,路儿则得了林倾宸的吩咐,去慰问萧大夫,而小灯则去请了镇上坐馆的大夫前来给萧若桑问诊。 大夫看过之后,说是旅途劳顿,寒湿内侵,再加上饮食不当,致使脾胃失调、水谷不化、水反为湿、谷反为滞、精华之气不能输化,导致的内外失调,只要好好调理几日就可大愈了,倒也不是什么大病。 林倾宸也没在意,只是象征性的叫来紫苏和紫叶两个人,让她们二人好好伺候萧大夫,反正自带了药材,有需要的只管去找路儿领。 可是她的这番好意,萧若桑并不领情,因为她后知后觉的得知自己的腹泻正是那碗百合绿豆汤导致的,尤其是她后来听说,林倾宸昨晚并没有喝百合绿豆汤,而是后来让厨房重新送了小米粥,她直觉认为这是林倾宸给她下了一个套,就是想让她在宗泽翰面前难堪。 “不行,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不能次次都让那个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萧若桑将一碗苦涩的汤药喝掉之后,恨恨地说道。 “小姐,这件事都是奴婢没打听清楚,还请小姐不要生气。”紫苏接过药碗之后,好言劝阻。昨晚,她明明看见丽萍和路儿端进去的饭菜里,没有小米粥,自己也是到了厨房之后,见刚煮好的小米粥粘稠恰当,这才想着给小姐端一碗,谁知道小姐偏偏要争这口气,非要换成百合绿豆汤,也不知道是天意弄人还是夫人真的使了什么心眼,现在就是想查证也不可能了,总不能再拐回去吧。 “我怎么就遇到你们这两个猪脑子,一个一天到晚说不了几句话,一个做事毛毛躁躁的,两个人加起来也没人家一个丫环用着得力!”萧若桑越想越气闷,忍不住将火气发到自己的两个丫环身上。 紫苏和紫叶只是垂首听着,并不反抗,因为这样的训斥对她们二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而门外一个无意路过的人,正是因为她们的这番对话而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她得赶快告诉小姐去…… (一更奉上,二更可能有点晚,云儿尽量努力,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五章 妯娌(加更) 杏儿急三火四的连门都没敲就冲进了房间,一脸喜色的对代美艳说道:“小姐,这下你有得玩了!” 这一年多游山玩水的日子,让杏儿和桃儿少了几分约束,说话做事也放肆了起来,当然,对于这些变化,代美艳并不在意。 此时,她正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书,貌似是看书,其实已经不知道神游到了何方。自从离开京城,她去了天邺王朝很多地方,就是想将那个人忘掉,可是越是想忘掉,那个人的影子在脑海里就越清晰,她恨他,更恨自己,恨自己对他不能忘情,更恨自己下不了狠心跟他永不相见。所以,在得知那个人有可能在洪州时,竟然就这么追了过来。一路上,她走走停停,犹豫不决,想他的时候,她会连着几日赶路,恨他的时候,会在一个地方呆上两三天,最多的一次是半个月。还有一次,她对自己这么上杆子的行为感到可耻,吩咐马车原路返回,可是走了没几步,她更加鄙视自己,那个人可以当逃兵一走了之,可是自己不能,就算是走,也不能便宜了他。 看着一脸喜色的杏儿,代美艳好脾气的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玩,说来听听。”她似乎好久没有开心过了。 杏儿连忙将自己听到的那番话禀告了代美艳。 代美艳眉头微蹙,眼里带着一丝笑意:“你确定那个人是萧若桑?” 杏儿肯定地点了点头:“奴婢跟着小姐在宫里与萧姑娘见过几回面,也跟她身边的紫苏和紫叶打过交道,她们的声音奴婢是不会听错的。” “那就好,既然萧若桑在这里,那说明翰王也在这里,我们这就去会会他。”很快,一个计划在代美艳心里形成。 而接到代美艳拜帖的宗泽翰却一脸凝重。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封拜帖上所写的人名是五弟妹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扭头,发现妻子担忧的眼神,他突然松了一口气,也许女人之间沟通会更方便一些。 “宸儿,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宗泽翰将手中的拜帖递给林倾宸。 林倾宸看了半天,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人真的是你弟妹?不会错吧?” “虽然我还没有见到,但是我敢肯定绝对不会错!”宗泽翰点了点头,长生刚才进来送拜帖时就已经给了他明确的答复,无容置疑。只是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弟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原本还以为她已经回去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林倾宸不解的问道。 “所以。我才请你帮我,去见见她,毕竟五弟有负于她,万一她遇到什么难事,我岂能坐视不管?”宗泽翰就把二人一个跑一个在后面追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毕竟上一次在京城见面时,代美艳好像也没交代清楚二人之间的状况。 林倾宸听完若有所思,不是她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而是种种迹象表明宗泽宇以前似乎很喜欢自己,可是自己的一颗心从来都没有在他身上停驻,虽然她不认为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跟自己有直接的关系。但或多或少都被牵扯进去了,尤其是对于代美艳而言,她觉得那是一个好姑娘。这个忙无论如何都要帮一下的,要是帮好了,以后在婆家也多了一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好吧,这个忙我愿意帮。”林倾宸起身。先让长生去打听代美艳在哪个房间,然后让路儿进来帮自己换了一身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就去了代美艳那里。 “你说什么?翰王成亲了?”一向娴静典雅的代美艳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因为在金萨国的皇室中,谁人不知道到翰王有过三段失败的婚配,凡是跟他有婚约的人都会发生意外,不是死亡就是失踪,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却都被他拒绝了,只有一个不怕死的萧若桑,几次三番的跟在他身后,或许想用痴心换来一份真情吧。只是没想到,爱人成亲了,新娘却不是她,居然让她遇到了这样有趣的事情。她现在很好奇,到底是谁那么不怕死的敢嫁给翰王,不,应该是这么幸运的嫁给翰王,因为在她看来,那失败的三段婚配,根本就是人为因素造成的,根本与翰王本身没有任何关系。 “是,因为夫人还不知道二爷的真实身份,所以还请五夫人能配合一下。”长生找到代美艳的房间后,先将宗泽翰交代的事情禀报了一番。 代美艳笑着应诺:“你叫二伯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有了这个做筹码,自己的计划是不是更容易实施呢?代美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位翰王妃了,不,应该是二嫂,以后要叫二嫂才对,嘿嘿。 因此,当林倾宸站到代美艳的房外,还没说出自己的身份时,房门就已经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明艳动人的美人。只见她如上次见面时一样,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并没有做过多的装饰,头上仅有一支白玉簪子,脸上略施脂粉,黛眉精致,双眸明亮灵动,一袭素色衣衫,倒是比上一次见面更加多了几分飘逸,看来她的江湖游似乎还不错。 “艳儿见过二嫂,原本是该我过去见二嫂的,怎么劳烦二嫂跑这一趟,实在是失礼得很!”看见林倾宸之后,代美艳迅速掩去心里的震惊,侧身福了一礼,请林倾宸进屋。 她怎么就这么笨呢,上一次翰王亲自来接走林倾宸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帮自己送客人,却没想到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不过这样也好,宗泽宇再不甘心,总不能跟自己哥哥争抢吧,更何况她跟林倾宸打过交道,对她印象也很好,此刻倒是拿出真心来对待林倾宸的。 “哪里的话,你我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能在这里遇见也算是有缘,有什么相帮的,就不要客气了。”林倾宸坐下以后,看着一脸坦然的代美艳,心里更加喜欢了几分。任谁在新婚期间,被自己的夫君晾在家里都不会好受,她却淡然的游山玩水,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反抗了吧。 “二嫂,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暴露行踪跟二伯打招呼,就是想找二伯帮我这个忙,如今有了嫂子的这番话,我就更安心了。”代美艳说着,脸上换上一副凄然。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代美艳见林倾宸问的很直接,就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我听说夫君现在在洪州,我想请二伯和二嫂带我一起去。”这样一来,自己就不会再犹犹豫豫了吧。 林倾宸点了点头,身为女子,要是她也被自己的老公这么甩了,肯定会心有不甘,不过她却不怎么相信代美艳不远千里找到人之后,只是想改善二人的关系,这一点,从她前两次拦截自己的马车就能看出来,她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 于是,她笑着说道:“弟妹此番前去,要是只是想改善和五弟的关系,这个忙我也就是举手之劳,若是你想干点什么,我一定大力相助。” 代美艳看着林倾宸,呆愣了五秒钟,然后露出一抹狐狸般笑容来。 于是,整个一个下午,林倾宸都没有离开房间,和代美艳头碰头的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了几箩筐的话,直到宗泽翰三催四请,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离开前,代美艳想起一事来,拉着林倾宸又是耳语了一番,林倾宸眉头聚起一朵,然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宗泽翰看着自打回到屋里就时不时露出一副“奸笑”表情的妻子,心里忽然有种好像某人要倒霉了的感觉。 “宸儿,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宗泽翰试探着靠近林倾宸,想细窥端倪。 “呵呵,被你发现了?”林倾宸露出一副你快问我吧,我一定会告诉你的表情。 “说吧,独乐不如众乐!快乐的事要和自己的夫君一起分享,不许藏私。”宗泽翰很配合的说道。 林倾宸一听,连忙将下午和代美艳商议的事告诉了宗泽翰。 “你说的都是真的?弟妹真的打算这么整五弟?”宗泽翰好笑地看着露出一副看好戏神情的妻子。 “嗯,依我说,这样整还算便宜他了,像他这样恶质的男人,就应该用沾着盐水的鞭子抽打一顿,然后再泡到醋缸里,再然后抹上一层盐巴,最后挂在……”林倾宸意犹未尽的说道自己臆造的各种酷刑,不过她好像忘记告诉自己的亲亲老公了,这个主意其实是她想出来的。 “快别说了,我善良的小娘子,怎么能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这么血腥的事情还是交给为夫来做就好了!”宗泽翰将头压了下来,用火热的一吻堵住妻子口中还未说完的酷刑。 好不容易休息了半天,养好了精神,要是不犒劳一下自己,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第六十六章 同行 也许萧若桑在医术上真的有几分能耐,亦或是得到了很好的休息,到了第二天晚上,身体果真大好了,她特意派了紫苏向宗泽翰禀报,说是随时可以启程了。 宗泽翰也没多问,下令天一亮就出发,只不过,同行的还有另外两辆马车,是一个容貌气质俱佳的小姐、两个丫环和四个护卫。据说是在客栈里与林倾宸偶遇,二人相谈甚欢,又得知此人是去洪州投亲的,所以林倾宸邀她一同前往。 在众人步出客栈,踏上各自马车的那一刻,萧若桑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她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子,可是将脑子里认识的人过了一遍,却始终没有一个符合的。不得已,只好压下心里的疑惑。 宗泽乍看见代美艳时,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直到马车向前行驶了,才问林倾宸:“弟妹,为何要易容,而且还做未婚女子装扮?” 昨日让林倾宸去见了代美艳之后,只知道她们定了一个计划想整一下五弟,也就没再多问,谁知道今天一见面,五弟妹就换了一张脸,而且她身边跟着的两个丫环也不是原来的面貌了,要不是妻子和她一起从房间里走出来,说不定还真以为她遇到不测了。难道,这也是她们整人的计划之一? “还没行周公之礼,哪里能做妇人打扮?这么做,也是为了给五弟留几分薄面,总不能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五弟妹是去追逃夫的吧?。”林倾宸露出一副对宗泽宇很不屑的表情。 宗泽翰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弟弟有错在先,现如今理全在人家那边,自己要是胆敢再追究一些细节问题,估计妻子都不会给他好脸色。他很识相的闭上嘴巴。 不过,接下来的路确实是越来越难走了。 有不少因为失去家园和土地的流民跪在大陆两旁乞讨,最开始时,林倾宸也想尽一己之力帮帮他们,可是她才让人将一些吃食拿出来,顷刻间几辆马车就被流民给包围了,要不是宗泽翰当机立断,让人以干粮做诱饵,将流民引开,估计他们所有的财物都会被哄抢。否则就算他们武功再高强,也可能不见一滴血的将马车财物和其余人都带出来。 林倾宸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和幼稚行为之后,向宗泽翰做了一番检讨。宗泽翰倒是没说什么,可是却受到萧若桑不失时机的一顿嘲讽,因为这次的代价是,他们一行人中午的干粮没了。好在林倾宸也备了一些便于存放的炒米和炒面,大家凑活着对付了一顿。 萧若桑用调羹搅拌了一下用水兑成的“油茶”。嫌恶的说道:“夫人准备的这些吃食,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到底是没经过风浪,为了流民居然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连带着我们也跟着挨饿。” 林倾宸抿了抿嘴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她计较,反正平心而论。她自认为准备的吃食还是不错的,既方便又省时,味道和口感也差不到哪里去。至于要说错,那也是她同情心泛滥,没有把握行善的时机,如果下一次再让她遇见这样的事,相信她会更有经验。 “文夫人。你准备的这些食物可真好,即方便又可口。以后我要是再出远门,一定也按照你这个法子来!”易容之后的代美艳,下了马车后,就跟林倾宸坐在一处,俩个丫环也跟路儿她们几个混在一起,很快就熟了起来。因此宗泽翰很自觉地避到了他处。 “鲍姑娘,你客气了,我这也是从一本游记中无意看到的,以后有时间我教你做就是了,也不是什么难事。”林倾宸笑着应答着“鲍雪”姑娘的问题。 说来好笑,代美艳知道萧若桑同行之后,为了自己的计划顺利实现,她提出了易容,可是易容之后就不能再叫原来的名字了,心里憋着一股气的她,当场就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鲍雪,报仇雪恨的意思。虽然林倾宸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过,可是一想到代美艳受的这些委屈,她也没再阻拦,所以林倾宸给众人介绍时,就以“鲍姑娘“相称了,现在叫的是越来越顺口了。 萧若桑冷眼旁观二人的对话,见林倾宸有意岔开话题,就抢先问道:“夫人看的是什么游记?我以前也看了不少,怎么从来没看过这样有趣的书?” 林倾宸没有立时应答,直到将碗里的油茶喝完,用鸣芳递来的帕子擦了嘴 ,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萧大夫博学多才,说不定你看过的书也有很多我没看过的。” “咯咯咯!说起来我倒是忘记了,林家可是有一座与皇宫相媲美的藏书阁。”萧若恍然大悟的说道,不过话音刚落,她又换上一副很可惜的表情,“不过很遗憾,那座藏书阁因为私藏*被查封了,更可惜的是,被一场大火化为灰烬。对了,那么多*,夫人是不是也有幸阅览呢?听说里面有很多淫秽的书籍,夫人一定受益不浅吧。” 空气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凉,一阵秋风吹过,林倾宸感觉到眼睛里涌上一阵涩意,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无论是来自京城林家的林倾宸,还是来自登州林家远亲的林倾宸,其实在知道她底细的人心里,都是同一个人,从来都没有改变。 “这位萧大夫,你好歹也是未出阁的的女子,说话怎能这么口无遮拦?”代美艳与萧若桑在金萨国的皇宫里见过几回面,也知道她属意宗泽翰,原本看她还顾忌自己的形象,在外人面前尚且保持几分风范礼仪,现在居然张狂到了这种地步,真是应了那句话:嫉妒的女人最可怕。 “鲍姑娘,这好像跟你也没关系吧?要论规矩,你好像也是未出阁的……”萧若桑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看向代美艳。 “够了,萧大夫,你只是针对我,不要将鲍姑娘拉扯进来,这样只会显得你更加低俗,今天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怎么样吧?”林倾宸不等萧若桑说完,就截断了她的话。这个女人,真是够有韧性的,这段时间顾着赶路也没敲打她,身子刚好又蹦跶起来了。她不介意今天大家撕破脸,她不想跟任何人斗,她只想快快乐乐过日子。 “我……我是经老夫人首肯,特意来给二爷做随侍大夫的,你可不要误会了!”萧若桑有些心虚的说道,其实她更想说自己想成为二爷的女人。 “哼,随侍大夫?萧大夫,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日后别让我看不起你。” 林倾宸起身,朝萧若桑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代美艳也在杏儿的相扶下起身上了马车,原本她还以为林倾宸是幸福的,最起码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可是现在看来,前路也是一片坎坷,也不知道母后将萧若桑送来是何意,真的是因为心疼他们,送来一个大夫吗?她才不会傻得相信呢。 而远在金萨国的皇宫,文皇后正在和太子妃喝茶聊天。 太子妃苏莜兰看着安闲适意的文皇后,几次话到嘴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无意识中竟然将面前的一盘点心吃的精光。 文皇后带着浓浓地笑意问道:“兰儿可是觉得今日的点心特别好吃?” 苏莜兰顺着文皇后的目光看向桌子,脸色顿时变得很尴尬,“母后,这点心……确实很好吃!” 文皇后自从听闻翰王宗泽翰成亲的消息,心情就一直很好,有时候也会跟身边的人开开玩笑。 “母后,兰儿现在很后悔,不该帮着萧妹妹向母后求情,让她到翰王身边做随侍大夫。”苏莜兰忍了又忍,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其实从萧若桑跟着祥王离开时,她就后悔了,真不该听信萧若桑的话,做出破坏翰王夫妻感情的事来。 “傻孩子,你难道以为母后没看出那丫头的心思吗?”文皇后端起桌上飘着淡淡香气的茶,轻轻啜了一口,眼里闪过一道经年在宫里练就的精光。 苏莜兰见文皇后心知肚明,心里的愧意更胜,呐呐地问道:“那母后为何还要同意让她去。” 雍容华贵的文皇后,带着一丝无奈,轻柔的嗓音缓缓飘荡在御园的凉亭中:“能让翰儿放下心里包袱,执意求娶的女子,定然是让他疼到心尖上的人,这样的感情最是浓郁,却也最是伤人。寻常老百姓家尚有机会娶几个小妾,像我们这般人家尤胜几筹,日后等皇上的大业完成,少不得要安抚朝中百官,而嫁娶是对他们最大的恩典,若是没有几分度量,你想她在这个位置上会坐稳吗?桑儿那孩子,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心性还不算太坏,顶多给她使使小绊子,不会伤到根本。送桑儿去,就当是给她练练手吧。” 文皇后的一席话,让苏莜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同样身为皇家儿媳,她更为林倾宸担心,也不知道她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吗? (哈哈,女人多了才好唱戏!明天加更!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七章 停歇 (感谢书友羽萍和书友雯雯心心的粉红,o(n_n)o~) 马车的车窗内侧挂了纱帘,既透光又能看见外面的风景,但是外面却窥探不到里面的情形。 宗泽翰隐隐感觉到中午在路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就算妻子将头转向外面欣赏风景,脸上也不能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有一阵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宸儿,今晚就到象州和睦州的交界口,要不要我陪你到象州去看看你妹妹?”宗泽翰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兀自发呆的林倾宸说道。 去年,林倾华嫁给了二甲进士出身的周越之后,就随夫到了象州,周越任象州知州,正六品官职,虽然象州不如其它地方富庶,可是林倾华现在好歹也是官夫人一枚,自有一番官夫人的威严,自己去了,她要是念及姐妹情分倒也罢了,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也不枉费她绕道去看她,可是她那个妹妹,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指不定等自己去了,会大摆官夫人架子,搞不好还让自己给她行跪拜之礼呢,她何苦自找没趣,更何况她也不想让宗泽翰为难。现在,自己对林倾华的感情,就像是一个认识的普通人一样,能偶尔听听她的消息也就行了。 “算了,相见不如怀念,等有机会再说吧。”林倾宸淡淡地说道。 “也好,到了洪州,我们会有很多时间,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写信让她来玩,现在先睡一会吧。”宗泽翰将小桌收起,示意林倾宸抬起脚,他拿起立在车厢内的木板将中间镂空的地方铺好。 二人躺在宽敞的马车里。静静地倾听彼此的心跳声,偶尔宗泽翰会挑起一个话题,林倾宸回答的总是很简短,过了一会就传来浅浅地的呼吸声。宗泽翰侧头一看,妻子已经睡着了。 看着连睡觉都蹙着眉头的妻子,宗泽翰叹了一口气,怎么到现在都没学会将心事向自己倾诉呢?这样一个人受着,总有一天会闷出病来的。 晚上擦黑前,他们赶到了睦州,这一次他们没有住客栈。而是来到一个清静幽雅的庄子,据说是宗泽翰的私产。 庄子外围住的都是当地的农户,林倾宸发现。每个人看到宗泽翰时,脸上都露出敬畏之色,但也仅是看了一眼,然后该干活还是干活,该走路还是走路。淡漠的样子让林倾宸一度以为这里的农户都是训练有素的农家乐的服务员。 “你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置办了产业?”林倾宸不解的问道,这里毕竟是贫苦之地。 “当年路过这里时,看见这里地广人稀,就了一些银子买了下来,经过这么多年,倒也成了气候。怎么样,你夫君的眼光还不错吧?”宗泽翰得意的解释。 “确实不错!”呼吸着富有浓烈田园气息的空气,林倾宸的心情好了不少。中午萧若桑的恶意中伤虽然让她气得不行,可是同时也提醒她,她说的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事发的时候即便她没有亲身参与,可是她毕竟来自那个家。究其根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所以睡了一觉以后,她又恢复了生龙活虎。 若要问重生后,她学到了什么技能?可以肯定的说,就是将打不死的小强的特性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总会迈过一道道难坎儿,只不过就是时间长短而已。 兴致盎然的走进庄子,原本想着好好逛一圈,进去了才知道,这个庄子不是一般的大,光是从大门口走到住的的地方,就了一炷香的时间,而且要不是有人领路,光看那些枝叶繁茂,果实累累的树木,就让她的眼睛了不止一次。 “怎么会这样?我的脑子怎么会晕晕乎乎的,就连坐马车也没这样过?”林倾宸小声咕哝了一句。 宗泽翰握着林倾宸的小手,小声说道:“只要你不东张西望,眼睛一直朝前看,或者干脆闭起来,我保证你不会晕。” 林倾宸一听,两眼立刻露出兴奋的光芒,迭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你在这里布下了什么阵法?”会是武打小说里写的那些阵法吗? “你呀,整天奇思妙想,居然随便一说都能蒙对,这几天住在这里,你若是想出去逛一逛,一定要跟庄子里的管事说,让他找人给你带路,我可不想找到一个饿的奄奄一息的妻子。”宗泽翰背着手朝前走去,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这么美的地方多住几天,她肯定是没意见的,只是这样一来不就影响行程了吗?林倾宸正要抬脚追上去,就听见后面有人叫她:“文夫人,请等我一下。” 林倾宸扭头一看,是萧若桑和代美艳,看来她的老公刚才应该是看见她们过来才先行离开的。 “你们好像聊得很投机。”林倾宸瞥了一眼萧若桑放在代美艳臂弯的一只手,笑着问道。 萧若桑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我也这么觉得,鲍妹妹是我见过的这世上少有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时间的话,夫人倒是应该跟鲍妹妹多学学,以后也好在二爷面前露露脸。” 代美艳眼角带着笑意,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捂着帕子笑了半天才对莫名其妙的的众人说道:“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原来母亲送萧大夫来,还兼有管理二爷喜好的差事,不过真正可惜了,当年我好像也不是因为这些才情才让二爷记住我的,所以我要真的去学了,说不定就不是我了。萧大夫若是有兴趣,倒不如挑几个相貌秀丽的小姑娘,好好调教一番,然后送到二爷的面前去,说不定二爷还会承你这个情呢。” 林倾宸说这话的时候,路儿几个人正好拿着一些轻便的行李走来,而杏儿和桃儿是一直跟着代美艳的,紫苏和紫叶也是一直跟着萧若桑的。众人听到这话以后,已经醒过味来的面露古怪之色,只好掩着嘴笑着走开,听不明白的单看萧若桑此刻被气的通红的脸色,就知道她又开始作怪了,都低头一溜烟的散去了。 “文夫人,你确定这位萧姑娘真的是老妇人送来的随侍大夫?”代美艳朝林倾宸眨了眨眼睛。 “呵呵,是三爷亲自送来的,想必应该没有错吧。”林倾宸干笑几声,倒是显得这话有些心虚起来。 “夫人,你拿我当什么人?我也是好意劝你……”萧若桑面红耳赤的解释,可是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代美艳娇笑一声,打断了萧若桑的话:“文夫人,你怎么这么单纯,有多少大户之家的婆母,都会给儿子房里送几个通房丫头,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再说了,你现在好歹也是闻名天下的文家八抬轿迎进门的正妻,有些事也不能由一个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的人在这里指手画脚吧?” “你……”萧若桑满脸震惊的看着代美艳,不知道代美艳为何要这么帮林倾宸,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针对自己的。 “夫人,奴婢是庄子里的管事妈妈,二爷让奴婢前来给您带路。”一个声音利落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林倾宸身后行礼问安。 萧若桑的话被生生打断,狠狠地瞪了那妇人一眼。 “妈妈怎么称呼?”林倾宸甩开代美艳那番话对自己的冲击,笑着问道。 “夫人客气了,这庄子里的人都称呼奴婢为林妈妈,夫人在庄子住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林妈妈态度恭敬的回着话。 “那就有劳林妈妈了。”林妈妈不卑不亢的态度,令林倾宸很舒服,一边跟着往前走,一边聊着庄子里的情况。 到了一个岔路口时,林妈妈停下脚步,将目光转向代美艳和萧若桑,然后问林倾宸:“夫人,我们这个庄子分为一个主院和四个次院,主院是给二爷和您预备的,次院是给客人预备的,您看这两位姑娘要如何安排?” 林倾宸笑着介绍道:“这位鲍雪姑娘是我的贵客,你预备次院最好的院子,吃住就按照我和爷的用度,要好生伺候着。至于这位萧大夫,她是二爷的随侍大夫,我也不好安排,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林妈妈面露诧异朝代美艳和萧若桑二人迅速打量了一眼,然后吩咐两个小丫环上前,“霜儿,你将这位代姑娘送到梅院,让小梅好生伺候着。露儿,你将这位萧大夫送到菊院,让小菊好生伺候着。” 不用说,这次院定是以梅兰竹菊四个字命名的,林妈妈将代美艳分到四院之首的梅院,将萧若桑分到四院之末的菊院,单从顺序上就可以看到她是个极有眼色的人。 “鲍姑娘,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让人请你过去聊天。”林倾宸朝代美艳点了点头,转身跟林妈妈朝前面的主院走去,对于萧若桑的咬牙切齿丝毫不在意,自己似乎也很久没有提醒她现在的身份了。 看着一群丫环婆子拥着林倾宸朝主院走去,萧若桑狠狠地瞪了代美艳一眼,“你别得意,现在人家把你当成贵客,是因为想用你来压制我,等哪天用不上你了,你还不如我!” 代美艳神色复杂地看着萧若桑:“不会有那一天的,我跟你不同!不过我要是你,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惜自己已经没有那份潇洒了,如今堂也拜了,洞房也入了,就算是将来离开了,身上还背负一个已婚的名声。 有的人梦早就清醒了,有的人却还在那里无限编织,不知道谁更可怜谁更悲哀!代美艳转身之际,脸上的笑容已化成一股深深的悲凉。 (为啥就没人留言呢?) 第六十八章 感觉(加更) (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打赏,o(n_n)o~) 晚上,在主院用过饭后,就有访客上门,宗泽翰亲自去了书房接待,林倾宸和几个丫环说了几句话,就见蒋姑姑不停地朝自己看来。 林倾宸会意,让路儿在外面把守,自己带了蒋姑姑进内室说话。 “夫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蒋姑姑语气里带着几分急迫。 林倾宸微微一笑:“蒋姑姑,祖母将你送到我身边,就是给我帮忙的,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蒋姑姑微微叹了一口气,“夫人,您到底是年轻,在有些方面心还是太软了。” 林倾宸心里一动,看着蒋姑姑:“怎么说?” 蒋姑姑上前一步,将声音压低:“我觉得今天鲍姑娘说的一番话很有道理,老夫人早不送晚不送,偏偏等着您过了门才送了一个随侍大夫来,而且还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林倾宸眉头舒缓,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在蒋姑姑说出这番话后有了改变,众人都能看出的事情,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长年受宠的内宅夫人应该干的事,说不准自己真的是误会了。虽然林倾宸没有见过自己的婆婆,可是就是敢断定她不会这么没水平的给儿子屋里塞人。 首先,宗泽翰在女色上面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这从他平日看女人的表情中就可以窥探一二。 其次,萧若桑跟宗泽翰认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若是他有意,那个女人早就爬上床了,没必要等到成亲后反倒去吃窝边草,惹得妻子不痛快。 第三,结合今天代美艳说的那番话。看似是风凉话,其实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文家不是普通人,就算婆婆现在没有想法给二爷屋里塞人,等到大家住在一起,或者他们有机会回家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有了。 可是,正像代美艳说的,萧若桑如今的身份,奴才不像奴才主子不像主子。婆婆不会光是出于爱护儿子和儿媳妇才派了一个随时大夫来,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目的。林倾宸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但好像还是理不清头绪。 “夫人。要不您受点委屈,在路儿她们几个人里挑一个,等小日子来的时候伺候二爷,免得他被那个女人勾了去。”蒋姑姑不安地看了林倾宸一眼。 “蒋姑姑,以后这种话我不想再听你说。你先下去休息吧。”林倾宸正被自己的想法绕的头疼,这边蒋姑姑又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火气顿时上来了。 “夫人,您别生气,我也只是跟您提个醒,免得到时候你伤心难过。”蒋姑姑眼眶微红。急忙解释道。 林倾宸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有多么紧张,原本舒展的手掌不知何时聚拢,紧紧握在胸前。身上传来阵阵冷意。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有一个、两个、或是更多的女人来跟她分享同一个丈夫,她该怎么办?真的能像最初说的那样,拍拍屁股走人吗?答案她不知道,她宁可做一个缩在壳子里的蜗牛。躲过一天算一天。 看着这个关心自己的妇人,林倾宸难过的摇了摇头。“蒋姑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做不到。我要是做了,我一辈子都会恨自己的,可是要是他主动去做了,最起码我还能看得起我自己。” 蒋姑姑正想再安慰林倾宸几句,就听见外面出来宗泽翰的声音:“夫人呢?” 蒋姑姑连忙帮林倾宸整理好妆容,一看时间来不及了,索性将头发放了下来,假装正在梳头。 “二爷。”蒋姑姑行礼退了下去。 见过身着华衣的林倾宸,见过带着明艳笑容的林倾宸,见过低头浅笑的林倾宸,也见过正在梳妆的林倾宸,却惟独没见过长发披肩,一脸怔忪模样的林倾宸。这样的林倾宸,让宗泽翰感觉到一种不安,一种近在眼前却抓不住人的不安。 “宸儿,喜欢这里吗?”宗泽翰来到林倾宸身边,轻轻将她抱起朝床边走去。 “喜欢。”林倾宸下意识地答道,烦乱不安的思绪因为宗泽翰低沉的嗓音渐渐安定下来。 “为什么喜欢这里?能跟我说说吗?”宗泽翰一边说,一边开始解林倾宸腰上的带子。 “这里有家的感觉……二爷,你这是声东击西,醉翁之意不在酒!”林倾宸终于发现不对劲时,胸前一阵凉意传来。 只见一颗脑袋在上方不停的扭动,间杂着一阵阵笑意:“这里有家的感觉,自然要干一些跟家有关的事情,你都冷落我一天了,现在也该补偿补偿我了。” “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补偿过了吗?”林倾宸话一出口,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不是明显的主动勾引吗? 宗泽翰起身,很快就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将滚烫的身躯毫不客气的压了上去,“你都说了,那是昨天,今天我们重新开始。” 林倾宸一边躲着,一边承受着宗泽翰声东击西的碰触,不到片刻就光荣缴械了…… 良久之后,林倾宸带着一身薄汗依偎在宗泽翰的臂弯,闻着属于他的味道,真的希望时光就此停驻。 “宸儿,等安定下来,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宗泽翰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在林倾宸头上响起。 孩子!那会是两个人相爱最真实的见证。 林倾宸闭了一下眼睛,将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然后笑着问道:“你希望孩子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宗泽翰想了半天,带着笑意说道:“先生一个像我的儿子,再生一个像你的女儿,然后再生一个像你的儿子,再生一个像我的女儿,你说好不好?” “你当我是猪啊,生这么多?要是生一个像你的女儿,五大三粗,一脸冰霜,我就不活了!”林倾宸吓得坐了起来,瞪着宗泽翰要他收回最后一条。 “好好好,那就多生两个像你的女儿,这样总可以了吧?”宗泽翰收回自己先前说的,又重新换了一条。 “这还差不多……”得了保证的林倾宸很快就睡着了。 宗泽翰让人端了热水进来,亲自动手为她擦拭,心里有些发虚,新婚时的那场病之后,他就让子越在林倾宸的汤药里加了一种避孕的药,药效是一年,也就是说,这一年无论二人怎么恩爱,都不会有孩子,他这么说就是想让妻子心情好一些,不要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所干扰。 下午,代美艳说的那番话,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虽然他知道五弟妹并没有恶意,可是他却后悔带着这样一个带着报复心的女人在身边,担心会把自己的妻子也给带坏了,不过,有了五弟妹的加入,妻子似乎有事情可以忙了,这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没有他相陪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 第二天,一切都跟在登州一样,林倾宸醒来时,宗泽翰已经不在了,他似乎很少有休息的时候,搁到现代,不是总理也是总裁的料,林倾宸笑着对自己说。 还好,他还记得陪自己吃早饭。 杂粮饼子,小米粥,凉拌苜蓿芽,炒土豆丝,炒鸡蛋,一碗羊杂,虽然不精致,但胜在味道新鲜,让林倾宸吃的很畅快。 “庄子上的厨子平日就是做大锅饭的,你要是吃不惯,可以让身边的丫环亲自下厨,提前让他们准备好食材即可。”宗泽翰见林倾宸吃完后,还盯着桌子,以为她对这些吃食有想法。 林倾宸摆了摆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纯正的饭菜了,我正在想中午会吃什么呢?” “你呀,真是太好养活了,这么点吃食就把你打发了。”宗泽翰笑着摇了摇头,让人去请林妈妈来。 林妈妈来的时候亲自捧着一盘子苹果,是早上刚从树上摘的。 “夫人,这是我们庄子里自己栽种的,大前年育的苗,去年只稀稀拉拉的长了几个果子,今年正是丰收的时节,就让夫人赶上了。”林妈妈笑着呈上又大又红的苹果。 红红的苹果泛着诱人的光泽,立刻就将林倾宸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真是好苹果,比我以前吃的都要大。” “其实种子都是一样的,偏偏我们这里气候偏冷,白天又长,降雨也少,最重要的是,爷当初买下这块地的时候,到处都是杂草,从未经人耕种过,是难得的肥地。爷请的农人里,有个擅种果树的农人,就试着种了一些苹果、桃子和水梨。如今桃子已经都卖了,水梨还要再过两年才能结果子,苹果却是正好的。”林妈妈细细解释了一番。 “二爷,我喜欢这里,不如以后我们就常住在这里吧!”林倾宸将苹果捧到宗泽翰面前,两只眼睛显得异常光亮。 “好!”宗泽翰毫不犹豫地答应道,他不得不承认,他刻意将妻子带到这里来,就是想让她重新展露笑颜。 (晕,好不容易加更一次,结果激动中忘记点发布了,白白浪费云儿一片热情,亲们,别客气,使劲骂云儿吧。等粉红到十票的时候,继续加更。o(n_n)o~) 第六十九章 困顿 (感谢书友童欢的粉红,o(n_n)o~)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五年,是弘帝继位以来,对外最顺意的一年,对内却是最艰难的一年。 对外,与金萨国的通商进行的极为顺利,朝廷光是赋税这一块就比往年多了两成利润。只是拆东墙补西墙,又因为周边小国的不断骚扰而了出去,虽有金萨国相助,解了燃眉之急,可是领土问题到现在也没纷争清楚,总归是弘帝的一块心头刺。 与金萨国的文化交流活动,因为派遣使团的回归告一段落。千人学子在金萨国受到皇帝康帝的亲自接见,不到三天就各就其位,真正履行了当初的承诺。二百名和亲女子更是受到礼遇,其中皇室宗室女子十人中,有两人被康帝选入后宫,一为才人,一为美人。三名送入皇子府,两名婚配文武大员,一名婚配宫廷侍卫,两名婚配三品以上官员。其余皆照应着天邺王朝当初甄选和亲人选的品阶,也在三天内婚配完毕,派遣使团对金萨国的安排非常满意,带着康帝特意让人备好的厚礼,很快回国复命。 弘帝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更加确定金萨国极力想与本国修好是有一定诚意的,要不是天邺王朝这些年在各行各业发展迅速,他还真有些怀疑,金萨国是不是有什么聚宝盆,为何每次都会在天邺王朝最危急的时刻跳出来帮忙。不过,等三年后,千人学子学成归来,金萨国的技术和优势,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天邺王朝的优势。而三百名和亲女子源源不断送来的情报 ,也预告着金萨国最终会真正成为自己面前的一盘菜。 对内的隐患,就要从去年开始算起。 去年年底国库收粮总量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二。惩办了几个主事官员,最终却因为灾年难收为由,又放归其位。 到了今年四五月间,西到巴州、象州、滕州、睦州、洪州,北到威州、沙洲等地传来旱情,致使粮食收成锐减,到了五六月仅仅收割了六成粮食。去年年底就有管理农事的官员上折子,请求弘帝拨款兴修大型水库,以便来年应急之用,可是粮食亏空。边境不断受到滋扰,本就费不菲,弘帝思量之下。下旨让各州发动百姓自救,允诺成绩突出者,来年可减半成粮食的税赋,倒也激励了一些地方官员和百姓的积极性。 只是民间有一句俗话:久旱必有久雨,大旱必有大涝。刚刚经历了因为久旱而收成大减打击的百姓。又因为连日来的雨水,而致使过渡的短季节农作物收成化为泡影,这还不算,有些人家甚至连房屋都被大水冲毁,无法得以生存,只好卖身为奴。卖地换命。 没了房屋,没了土地的百姓,有些踏上了逃荒的路。有些连同自家土地一起卖给了新东家。只不过后者一直是秘密进行的,不在其中不知其事罢了。 如今,还没将派遣使团带来的好消息完全消化掉,又听闻巴州、象州、滕州等地的灾民发生暴动,抢完当地官府的粮仓之后。又涌进了睦州和洪州,造成州城多处商铺和房屋被抢。要不是当地官员防御措施一直做得好,恐怕又会落得如巴州和象州一样的下场。 荒年多灾难,有了流民就会有刁民,有了刁民就会有匪类,面对滋扰生事的匪徒,朝廷只好做了两手准备,一边派人招安,一边对睦州和洪州等地增加兵力,毕竟那两处又和巴州、象州等地不同,那可是接连边境诸国的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的弘帝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之上,看着不断呈报各地旱情、水涝、兵乱的官员,终于动怒了:“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到了关键时刻,没有一个站出来办实事的。每年拨到地方财政的真金白银,你们要是真的用到地方防务上,怎么会有旱情、水涝的发生?” 工部尚书上前禀奏:“启禀陛下,微臣自接任工部一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一笔拨到地方的防务专款都有详细记载,只是这旱情和水涝,本来是可以提前预知的,若是钦天监的官员多用一些心思,这些灾难最起码有一半都能避免,望陛下明察。” 弘帝冷笑一声,这些个老奸巨猾的臣子们,到了这个时候还敢推卸责任。 时任钦天监最高长官的监正大人顾不得擦拭额头黄豆大的汗滴,上前跪拜:“请陛下明鉴,钦天监早就在去年冬天就向陛下禀明今年恐有大旱大涝之灾,也向工部提前发出预警,让他们早做准备。” 弘帝心里跟明镜一样,自然知道钦天监监正说的都是事实,他虽然有些后悔没有拨款加固各地的水利防护设施,但心里却很明白,若不是他们这些年贪墨兴修地方水利的银子,原本该固若金汤的河堤何至于被几场大雨就冲刷成千疮百孔。而且钦天监历来直接归属皇帝管辖,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弘帝很容易就站在了钦天监监正这边,在工部尚书还想为自己争辩时,弘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旨:“今有大旱大涝虽属天灾*,但工部日常监督防御疏于管理,不惩难以服众。除工部尚书撤职查办,其余众人发俸禄一年,以儆效尤!” 工部尚书心里虽有不甘,可是好歹留了一条性命,只好跪拜谢恩。 钦天监监正大人低垂眼睑,没有人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 要是光用惩戒之法就能解决问题,弘帝也就不用这么愁了,可是面对越来越多的流民,就像是一根导火索一样,随时等待引燃,让弘帝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人也瞬间苍老的好几岁。 现在,礼部又呈上邻国三个国家有意结盟的文书,于他而言,正是一种新的考验。决策对了,可以度过这次难关,决策错了,将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何去何从,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思量了良久,在随侍太监屏气凝神就要睡着时,弘帝急招六部官员进宫面议,共同商议一件决定天邺王朝能否顺利摆脱这次危机的大事………… 第七十章 将亡 透过屋内影影绰绰的光线,依稀可以看见朦胧纱帐内交叠起伏的身影,那是一种难舍难分的怜惜,更是一种令身心愉悦的互动,夹杂着男子低沉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娇弱婉转的呻吟声…… 良久,男子满足的长呼了一口气,翻身躺在床上,女子想起身擦洗一番。 “宸儿,别动,让我抱抱你!“宗泽翰握住林倾宸裸露在外的圆润肩头,不舍的用拇指和手掌轻轻摩挲。如凝脂般光滑的肌肤因为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带着一丝抚慰人心的凉意。 林倾宸不安的从宗泽翰的怀里撤出来一点,可惜愿望没有达成,她倒退一寸的结果就是宗泽翰又再次靠了过来,甚至比刚才还要紧密许多,不由娇嗔道,“身上都是汗,粘腻腻的不舒服。” “无妨,我不嫌弃你!”头顶飘过宗泽翰闷哼浅笑的声音。 “……”林倾宸无言以对,却故意将额头的汗蹭到宗泽翰胸前的肌肤上。 宗泽翰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的肌肉也变得有些僵硬,心想要趁着再次化身为狼时,做好妻子的思想工作。 “宸儿,外面的流民越来越多,此去洪州比我想的要艰辛,你和五弟妹先留在庄子里,等我安顿好了再来接你,可好?”宗泽翰微微低头看着怀中的妻子。 林倾宸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心思飘到来到这里的第三天。 那一天,她正和代美艳坐在园子里聊天,想借机套一些有关文家的事。 林倾宸屏退了下人,问代美艳:“公公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弟妹能跟我说说吗?” 代美艳看着林倾宸,目光渐渐变得迷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响,才回过神来。说了一通林倾宸似懂非懂的话:“他们是很好的人,有着博大的胸襟,对每个子女都寄予厚望,体恤下人,几乎没有任何缺点,也不容许有缺点。想从他们手中得到什么的人,自然会费力讨好他们,没有非分之想的人,做好自己就成。你身为他们的儿媳,虽然至今还未与他们见面。但是你只要记得,你自始至终想要的是什么?不要被一些表面的现象迷失了本性。这世道对于我们女人来说,想要的东西不多。能得到的更少,美貌与生俱来,才情后天养成,姻缘早已注定,虽然不全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有些东西,过于追求了就会失去很多,所以,做好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才是这世上最难的事,却也是获益匪浅的事。” 最初。代美艳两度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宗泽宇,可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伤害自己,所以这样的女子还是值得她深交的。这也是为什么当代美艳提出要与他们同行,甚至在提出想要让宗泽宇吃点苦头时,她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的原因。这样的女子若不是为情所伤,又怎么会有现在这番世间很多人都看不懂的道理,即便是两世为人的自己。有时候也会犯糊涂。 林倾宸暗自思忖代美艳话里透露的意思,再次见识到文家的水很深。 “那你所求的是什么?”林倾宸下意识地问道。 代美艳眉头一挑。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并不能完全解释林倾宸的问题,可是这些都是自己的真心话。既然二伯现在不打算告诉林倾宸真话,那她也只好配合了,这番话也算是给她一点提醒吧。身为皇家的儿媳妇,原本就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像她一样,根本就不该把一颗心放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身上,如今要是时光倒流,她宁可选择一个寻常百姓,过着每日侍奉公婆,相夫教子的寻常日子。 听到林倾宸的问话,代美艳露出一丝苦笑:“以前,我将一颗心放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身上,以为那就是我今生的幸福,后来心被伤了,却还是不甘心的追他而来,我以为见过之后我会死心,可是见了面之后我却不敢和他相认,我怕再次听到心碎的声音。现在,我又追了上来,依然不敢以真面貌见他,虽然我知道纸包不住火,但还是私心的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些机会。我求的不过就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珍爱,再无它物。” “你会的,像你这么好的姑娘,会得到真心所爱的,若是那个臭小子不答应,老天爷都会看不过眼的。”林倾宸朝代美艳用力的点了点头。那个臭小子,只不过是没开窍罢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无视于林倾华的频频示好。 女人之间的话题,无外乎就是那几个,不知不觉中,二人将话题扯到萧若桑身上。 林倾宸向代美艳打听的第二件事就是:“母亲可是过问其他儿子屋里的事情?” 代美艳微微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母亲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的心思,大伯、三伯、四伯均已成婚多年,家中贤妻美妾都有,虽然不是母亲挑选的,但只要儿子喜欢,她都会和善应对,所以,你的夫君身边有多少女人,不是母亲说了算,而是你的夫君说了算,至少现在是这样。”至于以后,恐怕也身不由己了,代美艳微微叹了一口气。 “可是母亲还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林倾宸像蔫了的茄子一样说道。 代美艳心思一转,就知道林倾宸所谓何事,她淡淡地笑了一下,“你难道不知道,天下间的父母总是觉得自己的儿女才是最优秀的吗?身负重任的二伯不动情则以,一动情却以闪电的速度将你娶进门,你认为他们会放心吗?所以,必要的考验还是要有的。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母亲心存善念,尤其是知道你是二伯的心头宝,所以才会派了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来磨练一下你罢了。” 胸大无脑?形容的真贴切! 林倾宸一口气没提起来,呛得咳嗽了半天,才问道:“你真这么想?”自己也是过了这么久才想到的,而且还只是猜测,却没想到代美艳说的如此笃定。 代美艳这一次倒不介意跟林倾宸爆料:“萧若桑对二伯心有所属这是家里人都知道的事,当年二伯婚事屡屡受阻,母亲担心二伯会孤单一生,所以恨不能将全天下的女子都送到二伯的面前,所以对萧若桑的主动难免会有些想法,可是如今不同了,你是二伯亲自挑选的妻子,母亲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想法。可是有些事又早已成了默认的事情,所以母亲不好当面驳了萧夫人的意思,而你既然是文家的二夫人,这个位置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坐的,定是要有些手段才行,所以这个恶人自然要由你来做了,顺便也考验一下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 原来是这样啊,林倾宸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的婆婆竟然是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虽然代美艳说的话亦真亦假,可是以她对婆婆的了解,多半都是真话,所以林倾宸放心了很多,但是有那么一支老是想贴在自己老公身上的大红,总归让她感到不安。 林倾宸在庄子里悠闲地住着,却不知道一场水灾已经将天邺王朝推到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地步。 在弘帝面临内忧外患的境地时,有人落井下石,也有人雪中送炭。 原本趁着天邺王朝面临百年一遇的大灾年,在边境不断滋扰生事的江夏国和乌国,分别派出使臣来访,愿意用本国三分之一的粮食换取天邺王朝的一座州城,也就是离他们本国最近的州城,说的更直接一些,就是他们这些年不断骚扰的那座州城,都是他们觊觎很久了的。 听到江夏国和乌国的使臣在金銮殿上大言不惭的提出他们皇帝的条件,弘帝的脸当时就黑了,要不是想着两国相交不杀来使的规定,他早就命人将这两个口放厥词的使臣就地正法了。朝臣也像是炸了锅一样,难得团结起来极力反对为了应急将两座不算大的州城割让出去。 弘帝感觉胸口像是被人捣了一拳,一个荒蛮小国居然敢在他的面前提出这样的条件,这分明就是对他的侮辱,更是对他在位二十多年政绩的否定。他承认,自先皇继位以来,天邺王朝就没有再主动向外扩张过领土,但是在他的大力改革下,今日天邺王朝的二十州早已形成自己的风格,除了西五州的巴州、象州、滕州、睦州、洪州,和北五州中的威州、沙洲等地因为地理和气候原因有些清贫以外,其余十三州每年上缴的税赋都是超额的。别说是这富庶的十三州了,就是那清贫的几个州,弘帝也不可能拱手让出去,否则让他有何面目在百年之后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陛下,如今西五州的灾情已经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若是再不妥善安顿饥民,恐怕事态会进一步发展。”右丞相梁延宽上前禀奏。 今日一早,巴州和象州等地的八百里加急公文再次呈上弘帝的御案,灾民在等待朝廷救援无果的情况下,已经摒弃家园向全国范围内乞讨而去,滕州、睦州虽然控制的较好,但当地官粮毕竟有限,面对如此多的灾民,也坚持不了几日了。 唯今之计,只有动用国家储备粮,将用来备战的军粮拿出一部分来救济灾民,以期度过这次的难关。可是,要是边关再起风云,没了军粮的天邺王朝还有什么能力来对抗外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日之灾,不是一年就能形成的,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弘帝一口闷气没提上来,昏倒在金銮殿上…… 第七十一章 流民 宗泽翰等了很久,久到以为妻子可能睡着时,才听见她轻声问道:“既然流民越来越多,你还去洪州干什么?” 也难怪林倾宸会这么问,文家的各项生意都是由三爷打理的,宗泽翰只负责书院这一块。洪州在各方面都不占优势,林倾宸本就是头顶“科学就是生产力”的光环长大的,原先她还以为宗泽翰是想到这里兴办书院,现在看来要么是这个计划要泡汤了,要么就是宗泽翰对自己隐瞒了什么。毕竟在饥不果腹的情况下,谁还愿意拿钱出来念书呢?就算是文家的钱多得不完,也不可能将所有人的费用都免去吧? 文家毕竟还是靠商业起家的,经营书院既可以看成是一项教育事业,又可以看成是一项长远投资,可要是没了金钱的支持,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所以,宗泽翰执意要在流民四起的时刻赶到洪州去,一定有他的意图。 因为是他的妻子,所以才问的这么直白,也正因为是她的妻子,所以才更想多了解他一些。 “有些事要看的长远,更何况书院的准备工作一直都在进行,人手也已经到位,即便是只有几个学子,我们也要将这个书院建成。这里毕竟是我们文家书院尚未普及的地方。”宗泽翰不容置疑的说道,眼里闪过一道林倾宸未察觉的光芒。 这就是一个男人为之奋斗的事业,也许,在书院还未开始兴建时,就已经有一张宏伟的蓝图摆在他的面前了吧!这么多年四处奔波,正是将这宏伟蓝图上的一个个目标都变成现实,也许,他不仅仅需要成功的喜悦。更喜欢享受这中间的过程。 林倾宸抬头,细看宗泽翰脸上的表情,那黑夜中闪着亮光的眸子,一定有着征服世界的*吧?这样的男子终究是不能拴在家里的,否则,早晚有一天会失去他。 “嗯,我听你的,等你安顿好了就来接我!”林倾宸点了点头。 宗泽翰用手指轻轻抬起林倾宸的脸蛋,“不生我的气吗?”想不通她为何这么好说话。 林倾宸淡淡地笑了一下,“我要是生气了。你会留下来,或者带我一起去吗?” 宗泽翰闻言心里一怔,“留下来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说不定会带你一起去。” 林倾宸摇了摇头:“你不带我去,肯定是考虑好了的,要是这样勉强跟着去,也会分散你的注意力,还不如等你安顿好了来接我。再说我也挺喜欢这里的。” 宗泽翰心里一暖,拉着林倾宸重新躺下,“我陪你过了十五再走。” 林倾宸将脸贴在宗泽翰胸前,轻笑一声,“好像给我多大恩惠似的,明天就是十五呢。” “我把小灯和阿庆留给你。他们俩你用惯了。还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外管事和内管事说,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宗泽翰就像是离家的大人不放心家里的孩子一样。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林倾宸一边听着,一边吸了吸鼻子,将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偶尔配合着应答一声。 到了第二天,宗泽翰一直陪着林倾宸呆在屋子里。或是看书或是画画,就连每日都来串门的代美艳都没有出现。林倾宸不禁有些奇怪。完成一幅画稿后,忍不住问道:“五弟妹怎么办?” 宗泽翰将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看向林倾宸,“五弟妹是冲着五弟去的,可是五弟现在又不在洪州,去了也是耽误工夫,不如就在这里陪你一段日子,一来你也有个伴,二来也算是替家里照顾她,一个女子总是在外面跑,虽然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但总归对她的名声不好。” 要不是遇上一个落跑的夫君,一个貌美如的女子何须如此作为,林倾宸不置可否,低头整理自己手头的东西。 过了半响,林倾宸忽然想起一件事,“五弟在外面收人了没?” “你当他是游山玩水呢?每天面对的都是男人,哪里有那个心思。我都要走了,你就别画画了,好好陪陪我吧!”宗泽翰来到林倾宸身边,执起林倾宸的手说道。 林倾宸欲抽回手,却被宗泽翰拉的更紧了。 就是不想被离别的愁绪占了脑子,所以才会一张接着一张的画,现在又提起这个字眼,林倾宸的嘴角由不得自己就垮了下来,转而扯开话题,“今日是中秋节,往年这个时候,家里早就挂满了灯笼,母亲也会让人准备了荷叶饼和芙蓉饼,不知道今年她们是如何过的?” 中秋佳节,虽然不会比平常的日子多一分,也不会少一秒,但因为承载着千百年来合家团圆之意,所以这一天才显得尤为重要。对于亲人都在一起的人来说,是不容置疑的团圆之日,而对于相隔两地甚至是多地的人来说,却是倍感思念亲人的日子。 自己早就习惯了,可是对于妻子来说却还是头一遭,尤其是明日自己也要离开,想必她的心里是十分难受的。宗泽翰想着,就执起林倾宸的手,说道:“我带你到外面走走。” 林倾宸没有拒绝,和宗泽翰坐着马车来到庄子外。 宗泽翰坐在马车里,指着看不见尽头的田地,对林倾宸说道:“这里,都是我们的。” 林倾宸放眼望去,好像还有很多荒地没有得到开垦,有了事情分心,离别的愁绪渐渐清减了许多,她不由问道:“既然买了它,就应该好好利用起来,这么闲置着不是浪费吗?” 宗泽翰笑着摇了摇头,“种地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首先要根据地势和土地的肥沃,结合当地的气候才能决定要下什么种子,更何况开荒就要不少劳力,这里本来就贫瘠,外面的人没人来,当地的人又想着跑出去,人手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所以地是买了,但是因为没人耕种只好先扔在那里。等以后再说吧,反正当初买这地也是按照荒地的价钱算了,没多少银子。” 林倾宸还想再问,马车却毫无预警的停了下来。 “什么事?”宗泽翰问道。 “回二爷,是一个流民饿昏了。”长生在外禀报。 “胜哥,你醒醒啊,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走呀,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呢……”一阵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了进来。 林倾宸心里难过的要死,她将目光看向宗泽翰。上一次就是因为她的自作主张,将大家的干粮都送给了流民,这一次她虽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可是因为他们出来什么也没准备,就算是想帮忙,也没办法了。 “我们下去看看。”宗泽翰握着林倾宸的手说道。 林倾宸点了点头,跟着宗泽翰下了马车。 此时,不算平整的路面上,早就聚集了几十个路过此地的流民,见此情景纷纷摇了摇头,不是他们不想帮忙,而是确实没办法帮呀。这一路上,所经之处,不是被水淹的农田,就是被洪水冲垮的土坯房,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供他们安家的地方。 “我真是脑子糊涂了,从家乡捡了一条命,不好好的朝登州、云州去,反倒听信了别人的话,跑到比家乡更不如的地方来,真是造孽啊。”人群中有人蹲下哭起来。 “可不是,我家里有个亲戚,是达州的,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但也有几亩田地,我和男人就想着先投奔过去,再做计较,谁知道迎面遇上一些满嘴都说‘要活命到睦州,睦州不行到洪州’,看着那些人拖家带口的朝这里走,我们脑子一热也跟着来了,没想到这里倒是没遭什么灾,可是要吃没吃要住没住的,难不成还真要一条道走到黑,再往洪州去?”有个妇人也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林倾宸站在马车旁,看着这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对于他们所说的话也十分不解。 从一个正常人的思维角度来说,逃荒自然要去那富庶之地,可是这些人却反其道而行,都跑到睦州、洪州来,其中定是有什么缘故,难道是他们刚才所说的那句“要活命到睦州,睦州不行到洪州”?到底谁会说出这种近乎于预言的话来呢? “胜哥,你醒醒,你快醒醒啊!”那妇人凄厉的声音再次穿透议论纷纷的人群响了起来。 “长生,你把这个拿过去,给他先灌点水吧。”林倾宸返身从马车里拿出自己的水囊交给长生。 长生连忙推辞,解下自己的水囊说道:“夫人,就用我的吧。” 说完挤进了围观的流民中。 过了半响,传来那妇人惊喜的声音:“胜哥,你醒了……” 人群中有不少人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没有帮上什么忙,可是也不忍心看到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从自己眼前离去。 林倾宸想起方才宗泽翰说过的话,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庄子里不是正缺人手开地吗?不如就把这人留下吧?” (感谢书友58217456的更新票,但是云儿码字龟速,二更可能有点晚,请明早起来看吧!o(n_n)o~,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七十二章 农奴 (加更) 宗泽翰面露犹豫,沉默了半响,才说道:“管他们几顿饭倒也可以,可是就这么凭白无故的留下他们,早晚会成为别人的把柄,落个“安抚民心”的罪名,我们可吃罪不起。 安抚民心! 这四个字听起来简单,实际上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就是手握皇权之人,或者是皇权之下的人。文家没有在朝为官之人,仅是商贾之身,就算是做善事也是不能违例的,这里这么多流民,要是留下一个,就会有上百个都涌来,文家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养活这么多的流民,到时候好事没做成,反倒落一身骂名,也会引起朝廷的不满,她真的考虑问题太简单了,林倾宸觉得自己差点又好心办了坏事。 宗泽翰看着妻子泄气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毕竟有些事情掺杂了太多因素,告诉她反倒会让她担心。不过换一种说法,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趁着没人朝这里看,对林倾宸小声说了一句话。 “真的?这样做就可以了吗?”林倾宸倏地抬起头,眼睛闪着星子般的亮光。 “我件事是你提出来的,等我走了以后,可有你忙的了。”宗泽翰说完这话时,心里忽然很期待,妻子会将这件事做到何种地步。 “嗯,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林倾宸忙不迭的点头,将目光转向有些散开的人群。 在宗泽翰的相陪下,林倾宸来到已然清醒的男人身边。 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可能是饿的时间太久了,整个眼眶都深深地陷了下去,可是当大腹便便的妻子,将一块小的可怜的干饼子送到他嘴边时,他却躲开了。然后用舌尖舔了舔干的起皮的嘴唇,虚弱的笑道:“你现在是双身子,还是留着你吃吧,我不打紧的。” “胜哥……”那妇人只叫了一声,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林倾宸的眼里一涩,在泪水没有涌出来以前,上前一步说道:“我家里就在这附近,有些田地正等着开垦,要招一些长工,你可愿意去?” “长工?”年轻人在听到林倾宸的话时。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可是触及妻子圆滚滚的肚子时,却有些犹豫起来。 他知道。只要今天答应了这位妇人的提议,自己的孩子以后都会是下人,也许连他们的孙子也会是下人,可要是不答应,别说是孩子了。就连他们自己都有可能会饿死,他已经六天没吃过一点干粮了,实在饿极了,树上的叶子,地里的青草他都吃过,只是为了省下一口粮食给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夫人。我不要工钱,只要一天管我们一顿饭就行,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男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林倾宸面前哀求道。 一天一顿饭,已经是最低的标准了,看见他将目光放在妻子肚子上时,林倾宸就明白了,他定然是担心未出世的孩子日后也会沦为下人吧。按照人市交易的规矩。下人在没有脱籍以前,生下的孩子自动就成为主家的下人。可以养在自己家里,但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必须要到官府办了正式卖身契约,才算是真正的下人。 林倾宸将祈求的目光转向宗泽翰时,发现他刚好将头转向了一边,心里明了,再次转头时,对男人摇了摇头:“我既然买了你,定是要管你温饱的,至于孩子,你大可放心,因为我跟你签的是活契,到了时间,你只要拿银子赎了身,你们还是自由的。” “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赎身?”男人和妻子惊喜的对视了一眼,不敢置信的问道。 林倾宸点了点头,“只要你干的好,说不定能早点攒够赎身的银子。” “夫人,也买了我吧,我也会干农活。” “我也行,夫人,您就行行好,也买了我吧。” “夫人,能不能不签活契,等朝廷的救济下来了,我还想回家种自己的地呢。” 刚刚散开的流民见到林倾宸过来时,就已经留意了,现在听她这么说都有些心动,再次围了上来。 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热情的流民令林倾宸有些招架不住,就在她倍感无力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扶在了她的腰身,让她顿感心安。 宗泽翰冷冽的眼神在人群中一扫,流民就像是被点穴一样,声音立刻落了下去。 “我夫人念及你们流离失所,才会想到如此之法帮助你们,你们若是真心想留在这里干,一会就跟着我的随从去我家,要是只想混饭吃,还是早点回家等朝廷的救济吧。”宗泽翰说完,也不管人群中传来的声声议论,拉着林倾宸就上了马车。 “二爷,你这么一凶,估计很多人都不会来了。”林倾宸笑着说道。 “哼,要是真的想活命,别说是活契了,就是死契也会有人抢着签的,到时候我就怕你没有那么多的地供他们种!”宗泽翰面色突然变得冷峻起来。 林倾宸想了想,说道:“这好办,回头让外管事将庄子里的闲地做个统计,然后计划一下看需要多少人,我们做好事也不能把自己都掏空,失了根本就不好了,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宗泽翰面色一缓,看着林倾宸的目光若有所思。 回到家以后,宗泽翰就让外管事将庄子里所有田地的地契拿出来进行统计,看看没开荒的土地有多少,还需要多少人手。 半个时辰后,外管事将统计结果计算了出来。庄子一共占地六十顷,也就是说有三千多亩土地,除了这几年陆续开荒种上的一千多亩以外,还有两千多亩是闲置的,按照一个人耕种十亩土地计算,差不多还要二百多人。估计这样的人数,按照现在流民的数量,不出三天就能全部到位。 可是不能留下的人,肯定会赖着不走,所以刚开始就要把条件卡死了。 “这样吧,一律签五年的活契,工钱暂时没有,等到了明年收割以后一次补齐,在这之前,只管吃住,要是相信我们的就留下来,要是不相信的自便,绝不勉强。”宗泽翰一锤定音,将这件事敲定下来。 对于不懂农事的林倾宸来说,有宗泽翰在这里帮她,自然举双手赞成。 又要开荒,又要管吃食,还有很多突发状况,这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差事,宗泽翰在林倾宸低头沉思时,嘴角微微上扬,想起了自己买这块地的初衷。 要不了几天,这件事就会传到睦州成,转而传到京城,看来还是要再拉一些人来做这件事才成,否则有些太招摇了。 弘帝已经起了警惕之心,这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不过做事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徐徐图之才是最后享受胜利的人。 到了晚间,按照宗泽翰提出来的条件,只留下了十五个人,都是拖家带口的,外管事先把他们安排到庄子里住着,准备第二天开始给他们划地盖房。 因为是过节,也是为践行,所以晚饭准备的很丰盛。 代美艳事先得了消息,并没有流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只说晚上和萧若桑一起用饭,叫林倾宸不用管她们,想必也是给他们夫妻二人多留一些独处的机会。 因为庄子外面不时有流民经过,为了不打眼,外管事和林妈妈征询了宗泽翰的意思,只在主院和代美艳住的梅院、萧若桑住的菊院挂了一些灯笼应景。虽说是匆忙准备的,数量也有限,但做工却是不错的,什么鸟兽灯,鱼灯,卉灯都有。 还准备了荷叶,金、芙蓉等月饼,一壶自酿的桂酒。酒味很淡,桂香味道却很浓。美中不足的就是,因为连日的阴雨天气,十五的圆月居然没有出来。满院子除了灯透出来的亮光,竟然连个星星的影子都看不见。 “二爷,我给你唱一首歌吧。”从来不喝酒的林倾宸,三杯桂酒下肚,已带上了熏然醉意,那迷离的眼神,那浓浓的爱意,无一不牵动着宗泽翰的心弦。 宗泽翰觉得自己着魔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女子不少,惟独让林倾宸走进了自己心里,爱她如宝。 “好!”宗泽翰声音暗哑,轻轻应答,低头看着略显伤感的妻子,心里有一道暖流滑过。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甜糯醉人的嗓音从林倾宸娇艳欲滴的红唇里溢出,满满的深情,浓浓的爱意,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因为没有圆月而变得遗憾…… 第二天,当林倾宸浑身酸痛的起身时,才发现宗泽翰已经走了。 桌上留下一封给她的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等我,吾妻!” (注:1亩 = 6666667 平方米 古代1顷=50亩 现在1顷=100亩 大家有个概念就行,不要太深究啊。o(n_n)o~) 第七十三章 起名 宗泽翰走后的第一天,庄子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 闻讯而来的流民,一大早就在庄子外面排起了长队,以期能得到庄子主人的收留。 虽然要卖身为奴,但在生死面前,人总是卑微的,所以庄子很快又接纳了三十多人。 林倾宸看着外管事邱叔送来的庄子田产分布图,越看越觉得可惜。 这庄子最早的土地是五年前买下的,也就是这个庄子所建的地方,后来,每年都会陆陆续续的扩大,再扩大,一直到了三年前的规模才停止下来。可是却因为人手不足,一直闲置着,真是浪费了当初买地的心思和银子。既然是老公的私产,那她这个做老婆的就有责任替他打理好。 “夫人,邱管事在外面求见。”鸣芳进来禀报。 “请他进来吧。”林倾宸放下手里的田产分布图,点了点头。 之前宗泽翰就跟她提过,邱管事是看着这个庄子建成的,这里所有的田产也是他负责打理的。和他几次打照面的情况看,这是一个和善不失精明的中年人,给林倾宸的感觉就如京城福运来的掌柜郑凯,登州文府的管家一样,让人觉得安心可靠。 邱管事见过礼之后,汇报了一下今天的工作的情况:“小人在距离庄子以西十里的地方,让人开始修建民房,以供新来的长工居住。今天新来的三十人已经跟他们讲好了,先试用三天,三天以后双方都满意再签订五年的活契。” “嗯,就这样吧,人手我们慢慢来,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人,光是粮食都要不少。更何况还要帮他们盖房子。等这些人都安顿好了,再看情况。”林倾宸跟邱管事商量。 邱管事前来,也正有此意,没想到被林倾宸先说了出来,心里对女主人倒是多了几分赞赏。 这些地一直闲置的原因,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不是因为没有人手,而是因为时机未到,所有的土地买卖都是暗中进行的,别说这些明面上的土地。光是那些暂时不能见光的,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既然主子现在肯放手让夫人做这些事,他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听候夫人差遣。 林倾宸一抬头。见邱管事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邱管事笑着说道:“夫人,这个庄子建成以后,二爷也是第一次来,连名字也没顾上起。现在人越来越多,有时候提起来也不太方便,要是夫人有时间,就给庄子起个名字吧。” “那次院的名字是谁起的?”庄子没名字,主院也没名字,次院倒是起名字。还真有意思。 邱管事讪讪地笑道:“二爷将这一摊子交给小人,小人肚子里也就这点墨水,除了主院按照爷的性情布置了以外。四个次院因为都是留给客人住的,所以小人就自作主张分别用梅、兰、竹、菊四个字命名,顺带也将里面简单布置了。所以,这庄子的大名和主院的名字还得夫人您多费费神。” 原来如此,还当多大点事呢。 人生在世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平平安安,年轻时能侍奉父母在身边。年老时能有儿孙绕膝前,林倾宸很快就想到一个名字,“人人都祈盼吉祥如意,庄子就叫吉祥山庄,主院就叫如意院吧,听起来也亲切一些,你看可好?” “夫人是有大智慧的人,这两个名字听着寻常,却蕴含着深意,小人这就去找人把名字拓上去。”邱管事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好。 林倾宸却另有打算,“你看,这件事要不要跟二爷先说一声,万一二爷那里有更好的名字呢?” 邱管事却说:“夫人放心,二爷走的时候交代小的,以后这山庄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听夫人的安排,不必事事请示他。” “也是二爷抬爱我,我毕竟年轻,没有多少阅历,要是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妥当,邱叔还要多多提醒才是,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林倾宸起身朝邱管事行了半礼,以示自己的诚意。 林倾宸深知人力资源的重要性,所以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山庄的人都收服,为她所用,才能将后面的事做好。 看到夫人给他行礼,邱管事连连拱手,“夫人抬爱,小的自从领了二爷的差事,就把这条命都交给二爷了,以后定当尽心为二爷和夫人办差,绝不敢有一丝马虎。” 林倾宸也不再跟他客气,又问了邱管事一些自己不懂的事,邱管事都一一作了解释。 不知不觉,就过了三天。 “夫人,萧大夫又来了。”鸣草笑嘻嘻的进来禀报。 林倾宸正在和代美艳下棋,头也没抬地说道:“告诉她,我没病,不用每天来请安,让她好好歇着吧。” 宗泽翰走的第一天,萧若桑就不顾阻拦,冲进主院,也就是“如意院”,质问林倾宸为何不把宗泽翰走的消息告诉她? 林倾宸比她还委屈,早上一睁眼自己的夫君都走了,害的她这个做妻子都没有去送行。 萧若桑又问她,为何不提前告诉她,林倾宸则回答,她又没问,自己怎么会知道她想知道。 萧若桑气结,败北而归。 休息了一个晚上,估计是想好对策了,第二天又冲进林倾宸,提出让人护送她去洪州,她毕竟是来做宗泽翰随侍大夫的,呆在这里无所事事也说不过去。 林倾宸却说,最近流民四起,肯定有不少传染病蔓延,这吉祥山庄是宗泽翰的产业,里面每个人也算是宗泽翰的财产,所以替他们看病也就是为宗泽翰解决难题,让她去给庄子里的人配置一些防治瘟疫和传染病的药,这样就不会闲得无聊了。 萧若桑哪里肯答应,她严明自己只是宗泽翰的随侍大夫,就是给林倾宸看病也是看在宗泽翰的面子,要她给那些下人配药,根本就是对她的侮辱,还讥讽林倾宸借此打压她。 林倾宸笑着摇了摇头,借口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忙,就打发她回菊院了。 给下人配药的事,她那天确实存有刁难萧若桑的意思,因为确定她不会答应,但转念一想,每次大灾大难之后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疫情发生,眼下庄子里又来了这么多流民,难免有些大病小灾的,就算没有疫情发生,提前预防一下也是有必要的。所以找了邱管事说明自己的意思,想在庄子里再安置一两个大夫,以备应急只用。 邱管事说,庄子上原先就有一个大夫,现在只需再增加一个就行,倒是她提出的提前预防疫情这件事,邱管事很快就重视起来,连夜让那个大夫将庄子里新来的人都过了一遍,索性除了两个感冒,四个肠胃不好,五个上火的,再没有人得病。之后又熬了防治的汤药让大家每天都饮用,也算是少了一桩心病。 今天再来,不用说,肯定又是闹着让她派人送她到洪州去。 “看起来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代美艳落下一子之后问道。 林倾宸思量了半天,终于找到落子点,才回答代美艳的问题,“我都不知道生哪门子气,遇到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人,我若是跟她一般见识,早就化成仙了。”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每天让她这么折腾一回,没病的人也会折腾病了,不如就遂了她的愿,送她去洪州算了。”代美艳坏心的提议道。 “急什么,二爷才走了几天,她闹得动静也不大,都是无关痛痒的,等时机到了,自然就变乖了。”林倾宸挑了挑眉,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宗泽翰走的前一天,她就问过萧若桑的事,宗泽翰没给她明说,却告诉她再过半个月,子越先生会到庄子里来,到时候少不了要萧若桑帮忙。 所以,还是这么吊着她的好。 “那你没问问二伯,那人啥时候回来?”代美艳问的是宗泽宇。 宗泽翰临走的时候就告诉她,宗泽宇暂时不在洪州,最快也要到下个月才能来,让她安心在这里住着。 这种等着发霉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白天插科打诨,和林倾宸下下棋,聊聊天,很快就过了,可是孤独的夜晚,每次都是想着他睡着的,就算是梦里也是跟他不停地吵架,真想和本人面对面的大吵一架,将这一年多来胸中积蓄的浊气好好发泄一下。 “怎么,想他了?”林倾宸戏谑的看了代美艳一样,故意说得很暧昧。 “哼,我成天想着见了他以后如何把他大卸八块,以泄我心头之恨。”代美艳红着脸,将身子扭向一边。 林倾宸知道她口是心非也不戳破,只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这盘未下完的棋局上。 “闪开,你们这些狗奴才,也配拦着我?我要见你们夫人。”很不幸,萧若桑又闯关成功。 “萧大夫,我们夫人身体健康,你就不必每天这么辛苦的来看她了。”鸣芳姐妹俩很尽责的通知萧若桑。 “好,很好!既然不派人送我去洪州,那我就自己去,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看她如何跟老夫人和二爷交代。”萧若桑眼珠一转,带着笑意转身离去。 代美艳眉头一蹙,正想提醒林倾宸,萧若桑可是一个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主儿,却见她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于是硬生生将自己略显多余的话咽了回去,准备一会看好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四章 送炭(上) (感谢书友曾经的梅子的粉红,感谢书友臻臻2005的打赏,o(n_n)o~) 一直到丫环把晚饭摆上时,前面都没有传来消息,代美艳看着安心用饭的林倾宸,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懂她。明明是一个小姑娘,可是很多时候看起来比自己还沉得住气,难道她真的就这么任由萧若桑主仆三人自行去洪州,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本来不是她的错也要赖在她身上了。 “你不担心吗?”代美艳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不吃?”林倾宸见代美艳一直不动筷子。 二人同时问对方,这段时间培养的默契自然知道哪个问题是必须回答的。 林倾宸用帕子擦了一下嘴,笑着说道:“担心有什么用,难道我担心就能让她安心呆在这里?对于一个死活都要离开这里的人,我无论说什么,她都会认为是我故意阻拦她的好事,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亲自体验一下,省的我再浪费口舌。” “哎呀,我都被你搞糊涂了,之前你不是还说等她变乖吗?怎么一眨眼就让她这么走了,这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你可就百口莫辩了,虽然是她执意要走的,可萧家人不会跟你这么讲道理。”代美艳有些急了。 看见有一个人这么关心自己,林倾宸也不敢再装了,只好将自己的安排和盘托出,“你放心,马车是邱叔提前安排好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暴露身份的。这一路上,吃喝住行都有人替她打理,她这么匆忙上路估计也没考虑那么多,我看不出三天就会乖乖返回来,到时候我保证她再不敢主动提出去洪州的事。” “你呀,真是能沉得住气。把我都给骗了。”代美艳嗔怪的瞪了林倾宸一眼。 萧若桑果然在出走后的第三天下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当时庄子里很多人将她狼狈的样子看在眼里。 代美艳自告奋勇前去探望,过了半个时辰就得知了事情经过。 原来,萧若桑带着紫苏和紫叶出门后,门口正巧有一辆拉人的马车,她让紫苏讲好价钱以后就坐着上路了。果然像林倾宸说的那样,匆忙间吃的用的都没准备,要不是紫叶和紫苏将三人的水囊提前灌满水,估计连水都没得喝。萧若桑为了早日赶到洪州。一路催促车夫赶路,直到晚上也没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那车夫说。从睦州到洪州的这段路,人烟本来就稀少,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独行,他也是看在她们主仆三人急着赶路才赶这一趟车的。 眼看着三人就要在露天过一宿了,车夫有点过意不去。就将马车让给了她们,自己则在路边坐了一夜。虽然近九月的天气,白天太阳还算温暖,可是夜晚却冷得渗人。主仆三人将包袱里所有的衣服都堆在身上,还是不住的打颤,更有不时嚎叫的狼声。让她们哪里还敢闭着眼睛睡觉。好不容易撑到第二天天麻麻亮,萧若桑不顾头重脚轻的虚弱感,就催着车夫上路了。心想到了晚间无论如何都要找个落脚的客栈休息。 可是事情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这一路走下去,大路两边很少有住户,倒是不远处的山上,错错落落有几十户人家。原来这里的百姓为了防止水涝,都喜欢傍山而居。她们总不能为了晚上睡个好觉,再去爬山吧?所以到了晚间,她们又得在马车上度过了。前一天在客栈里买的一些干粮早就吃完了,因为身体不舒服,又用水囊里的水敷了额头,到了夜幕再次降临时,主仆三人的水囊早就倒空了,最后还是马车夫好心建议她们不如打道回府算了。 从来没经历过这些苦难的萧若桑早就后悔这趟出行了,又经不起两个丫环的劝解,只好让车夫赶着马车原路返回。 坐在马车里的主仆三人,自然没有看见车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原来这就是林倾宸交代邱管事事先安排在吉祥山庄外的马车,林倾宸也交代了,一路上只管听从萧若桑的安排,她要赶路就赶路,她要休息就休息,实在看她们撑不下去了,再给出适当的建议,而这个适当的建议就是打道回府。 萧若桑灰溜溜回来之后,再也没有闹着离开了,有时候在庄子里遇见代美艳和林倾宸时,也是绕道而行。 对此,代美艳对林倾宸甚为敬佩,居然不损一兵一卒就将对方收拾的服服帖帖。 “不行,那个女人好歹也是一个大夫,不能跟我们一样在这里坐吃等死。我得去给她找点事干干。”代美艳扔下下了一半的棋,转身去了菊院。 路儿为林倾宸续上茶水,笑着说道:“我看是这位鲍姑娘没事做才对。” 丽萍和鸣芳也深有同感。 “五爷这几天就要到了,你们几个一定记住了,不要把鲍姑娘的身份泄露出去,知道吗?”林倾宸嘴角微翘,想着今天一早邱管事给自己拿来的信。 是宗泽翰写给她的第一封信,虽然没有什么情意绵绵的话,可是她却反复看了好几遍,每一遍都能看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信中,他提到,洪州的文氏书院到下月初一就正式开课了,学子人数要比原先预估的多,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而且,洪州的风貌跟以前大不相同,现在的洪州州长将洪州治理的井井有条,虽然前段时间涌进不少灾民,但因为洪州本就是地广人稀,再加上洪州州长处理得当,这些灾民都很快得到了妥善安排。要是顺利的话,到了下月月底就来接她。 林倾宸看到这一句时,就开始掐日子了。 分离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白天还能找些事情打发时间,可是晚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滚床单,有时候也会留下一个丫环陪自己聊天,可是思念这东西说不得,越说越深刻,才过了半个月,林倾宸的尖下巴就出来了,吓得蒋姑姑连忙给她进补,又根据她的身体状况制定了一份食谱,交给丽萍亲自打理。 而吉祥山庄也有了不少变化,邱叔一边安排人手盖房子,一边让这些新来的人开荒地,准备趁着时间还来得及,正好可以种一季冬小麦。这样一来,之前定好的慢慢过渡原则,就要打破了。邱管事来和林倾宸商量,不如暂时雇一些短工,只管三餐和吃住,等种子下了地再遣散他们。 林倾宸一想,这样也好,虽说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但是为了庄子的安全问题,在买人这个问题上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 所幸吉祥山庄本来就有一些很得用的人,经过邱管事的分工,有督造房子的,有带领人开荒的,有负责做饭送饭的,还有负责撒种子施肥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两千亩荒地,全部种上了冬小麦。 事后,愿意留下来继续干活的,邱管事都让他们签了五年契约,不愿意留下来的,也都给了二十文钱的路费作为打赏。 林倾宸则每日坐镇吉祥山庄,分别听取邱管事和林妈妈汇报他们各自统领的差事进展情况,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众人在吉祥山庄的日子过得悠然自得,却不知道外面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林倾宸担心的恶钱事件终于伴随着这次的天灾全面爆发了。 受灾的百姓们流离失所,自然带动了很多地方的粮价上涨,有些黑心的商户更是将日常用品都提了价。百姓们用过去买十个馒头的钱只能换来现在的一个馒头,到最后钱尽粮绝时,终于发生了哄抢商户的局面,就连早些时候流落到京城的灾民也因为没有得到朝廷的妥善安排而不停地出入高门大户进行偷抢劫掠,将京城弄得鸡飞狗跳。 国库的钱在流失,国库的储备粮也在日益减少,正当弘帝被这些事搞的焦头烂额时,金萨国的杰出使节——四皇子宗泽辉又出动了,这次他又给弘帝带来了一线生机。 “陛下可以考虑一下,我金萨国一直是以矿产和冶炼富民的,要是陛下能将这些山脉的开采权租借给我们十年,所得租金不仅可以度过这次危机,还可以学到我国的冶炼技术,毕竟十年时间,光是这些山脉我们都开采不完,更何况贵国地大物博,还有更多的山脉矿藏没有开采呢?租借的这十年,虽然利润是属于我们金萨国的,但是我们会接纳一部分贵国的工人,并且还会传授他们一些技术。若是十年之后,贵国还愿意与我国合作,我们可以重新签约,要是想独立开采矿藏,我国所有的人员都会无条件的撤出。”宗泽辉在觐见弘帝时,将自己此次肩负的使命说的很清楚。 “可是,给我们这么多好处,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呢?”有了江夏国和乌国的狮子大开口,弘帝认为金萨国一定没有说出他的真正意图。 宗泽辉却没有之前那么好说话了,只说迫不得已他是不会将真实原因公布出来的,并且给弘帝三天时间考虑,要是三天之内没有得到答复,他还要到邻国去商谈这件事。 弘帝看着这份几乎可以称作是馅儿饼的合约书,陷入沉思,总感觉金萨国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他又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只有将六部官员叫来商讨。 第七十五章 送炭(下) (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打赏,o(n_n)o~) 金萨国使节宗泽辉的一席话,在金銮殿上百官都听得分明,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别国租借土地,这根本就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要不是之前跟金萨国的几次合作都算圆满,估计又会落得如同江夏国和乌国使节一样的下场,被直接赶出金銮殿,进而驱逐出境。 “众爱卿以为如何?”这一次弘帝没有被气得吐血,反倒是聚集了几个平日里极为倚重的大臣在御书房彻夜讨论金萨国的真实意图。 右丞相梁延宽上前禀奏:“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先将幽王私自铸造钱币一事公布天下,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幽王是先皇的罪后宋皇后的小儿子,自从太子丽景睿因涉嫌弑君被剥夺太子封号,另封为省王,被幽禁于京城皇宫别院,其生母宋皇后也受其牵累,被幽禁于朝凤殿,最终以罪后的身份葬于皇陵之外,而年仅八岁的小皇子丽景轩被封为幽王,发落到天邺王朝最贫穷的地方巴州,未经召唤,不得私自离开属地。 巴州长年阴雨,十年耕种八年荒,就连朝廷的救济也很少落实。弘帝这些年之所以没有过度关注幽王,一来是因为他被发配到巴州时,年龄尚小,二是在那样一个鸟都懒得拉屎的地方,量他也折腾不出什么样来,可是小麻雀也有长大的一天,等到他们觉察到势头不对,循着线索一路查下去,才知道市面上流通的所有恶钱都是从巴州传来的。之所以一直没有发现,是因为幽王手下的人很小心,从第一批恶钱铸造出来到现在。已经流通了十几个版本,从最初的九成相似,到现在的三成相似,一点一点的渗透到市面上,等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时,这种以次充好的恶钱,已经家家户户都在使用了。 弘帝和一众大臣想不明白,一个被幽禁的王爷,既没有钱财又没有人,怎么会干出如此惊骇世俗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有着他们不知道的内幕。弘帝发出密旨,派锦衣卫前去押解幽王回京,如若不从。格杀勿论。 早就开始调查此事的太子,也通过深入调查,终于发现了恶钱流入的渠道。原来,恶钱之所以能不知不觉中渗入到百姓的生活,跟贪婪的商户和暗中进行不法交易的官员有关。一开始。有人利用九成相似的恶钱和他们按照二比一的行情,诱惑他们拿官钱交换,然后流通到全国各地使用,越是繁华的地方,恶钱流入的数量越多。几番交易下来,九成相似恶钱二比一的行情已经变为三成相似恶钱五比一的行情。大量的恶钱充斥着市面,让贪婪的商户和得利的官员赚的盆满钵满,但也让众多不知情的百姓深受其害。因为大量恶钱的涌入,破坏了市面的正常的钱币流通,使得很多物品的价格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上涨。再加上老百姓手中有不少恶钱,要是此时全部禁止使用,一旦激起民愤。后果不堪设想。 也算是太子府中的能人多,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那就是这些恶钱,因为兑换时越来越便宜,所以最为恶劣的钱,多半都留在富商和贪官手中,而百姓手中的恶钱,是在钱买东西时换到手的,百性珍惜自己的血汗钱,在买东西时,往往将最劣质的钱挑出来先使用。一旦弘帝颁发禁止使用部分恶钱的旨意后,百姓窝在手里的恶钱,往往是与官钱最相似的恶钱。所以太子请奏弘帝,允许与官钱相似的一部分恶钱在一定时期内流通使用,其余劣等的一律禁止使用,或者将其收回销毁。到最后,这场恶钱事件付出最惨痛代价的就是那些始作俑者的商户和贪官。 这一点,弘帝在发往各地的公文中,明确指出,此次恶钱事件,是被圈禁的幽王挟私报仇,想要将天邺王朝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谁要是不服此次处理方法的,皆以幽王同谋处理。但恶钱事件涉及人员较广,鉴于天灾*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弘帝决定先暂时放他们一马,等以后再算总账。 如此一来,受损严重的奸商和贪官只好吃了哑巴亏,暗中将那些禁用的恶钱处理了,但元气大伤,未免对弘帝产生了几分怨愤。 但此次恶钱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令天邺王朝的国力大大损伤,想要恢复元气还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弘帝觉得自己在位二十多年,都没有今年这么焦心过。 所以,即便他现在每天吃的汤药比饭还多,他都要撑下来,不能让百年基业葬送在自己手中。 因此,金萨国此次提出的合作方式,就像是雪中送炭一样,在很大程度上能帮他们解决不少问题。诱人的租金、安置暂时失去家园和土地的灾民、传授技术,无论是从短期还是长期看,金萨国的提议都是很中肯的。可是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愿意把馅儿饼无偿分给别人吃,这也是令弘帝犹疑不决的地方。 “父皇,儿臣以为这样做后患无穷。”最先反对的就是太子。 “说下去。”弘帝面带倦容,目光落在太子脸上。 “父皇可记得《战国策》中记载的‘假道阀虢’的故事?晋国想吞并邻近的两个小国:虞和虢,假意向虞国借路先灭了虢国,其次又里应外合强占了虞国。虽然金萨国只是租借我朝几处山脉,但是难保他们不会打着凿山开矿的名义暗中做些小动作,为了我朝的长治久安,儿臣认为此次合作万万不能答应。”太子将自己的分析说给弘帝和众位大臣听。 众人脸色各异,赞成者多半都是平日拥护太子的,反对者虽然有不同意见,可是此时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明着反对。 “父皇,儿臣以为这件事并不难办,我们可以提出派人分管作为附加条件,这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我们的眼睛,也显得我朝合作的诚意。”五皇子不紧不慢的说出自己的建议,目光在和太子相遇时露出一抹含有深意的笑容。 正在群臣议论、弘帝思量的功夫,右丞相梁延宽不失时机的进言:“陛下,古来征战,兵家最善用兵不厌诈之法,但若论金萨国的野心,微臣以为他们远远不具备这个实力,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金萨国目前都将心思和精力用在强国富民之上,别说是我朝地大物博,就连小小的乌国他们都没有那个兵力去攻占,据闻他们也同乌国商讨开矿一事,所以,依微臣之见,他们即便有野心,最起码也要在军士人数上先有所准备。五皇子的建议,一来可以与金萨国继续较好,二来也可以将金萨国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我朝手中,一旦势头不对,即刻将他们驱逐出境。” 梁延宽的一席话中肯有力,既分析了金萨国现在的实力,又提出了以后的应对政策,很快就得到了几个大臣的赞成,大家都将目光看向弘帝,等他最后定夺。 五皇子目光平和的看着自己的父皇,丝毫不因为自己的提议让众位大臣如此重视而显得洋洋得意,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皇已经动心了。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方才短短的几句话是他费了多少人力和物力才汇集在一起的,没有人会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和代价。 三天后,弘帝加入新的条件,以供金萨国的使节团商讨,听闻驿馆的密探回报,宗泽辉和他的使节团为弘帝提出来的新条件,连续一天一夜争论不休,最后派出八百里加急回金萨国征求康帝的意见,弘帝心里和一众大臣等得心都焦了,生害怕金萨国会取消此次合作,没想到康帝送来的消息居然是同意,但还需修改几项条件,如此几番磋商下来,终于在双方都比较满意的情况下,签订了合作契约。 弘帝将位于云州的望乡山,位于涿州的灵崖山,位于洪州的麻子岭,位于森州的孤峰岭,以十年之期,租借给金萨国,与天邺王朝共同开采,所得利润三七分成,天邺王朝享有协助管理之权利,雇工人数两国均等,工钱工时同量,也算是为天邺王朝解决了一部分剩余劳动力,从而在另一方面又减轻了财政危机。 弘帝特意将这件事交与五皇子去负责,无形中激起了其他几位皇子的斗志,又在各自身后幕僚的精心策划下,都争取到了新的差事,一时间弘帝感觉这场天灾*似乎就是老天爷对他的一个考验,也让他意识到,皇子们是真正长大了。 只是,事情发展的速度远远要比他预想的快,就在恶钱事件的处理公文昭告天下时,派去押解幽王回京的事情,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恶钱是制作粗糙的钱币,并不一定是铁钱,像汉末、南北朝、五代十国很多割据政权铸造的铜钱也是恶钱!开元通宝恶钱也一直伴随着唐王朝的始终,云儿只是借来用用,增加一些事态进展的情节,大家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网上搜索。) 第七十六章 屠马 巴州,幽王府邸。 巴州知州黄伟良向幽王丽景轩禀报:“王爷,皇上派的五百锦衣卫明天就到巴州了,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嗤!五百锦衣卫!三皇兄也太看得起我了,居然派了这么多人来捉我,看来我要好好回报他一番了。”屋子里光线最暗的地方,慢慢走出来一位身穿玄衣,面色苍白的男子,虽然他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但语气淡然的就像是自言自语。 这位王爷,正是前获罪太子丽景睿一母同胞的弟弟丽景轩,自从二十五年前被弘帝封为幽王,定居巴州以后,再也没有踏出过巴州一步,无任何营生,只靠朝廷微薄的俸禄和弘帝的赏赐过日子,低调的几乎都让人忘了这里还住着一个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这位王爷,一年四季穿着素色玄衣,即便是成亲的那一天,也是一样的,而且从来不称呼弘帝为皇上,只是按照儿时的习惯称呼“三皇兄”,没人敢问为什么,也没人敢去劝说,据说唯一一个劝说过他穿衣习惯和称呼习惯的人,被施以割舌落牙之刑。 黄伟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等着这位身材清瘦的王爷突发惊人之语。 按照他的经验,幽王越是说的云淡清风,最后得到的结果越是令人惊悚,希望这一次也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幽王讥笑中带着一丝悲凉,吟出此生最令他痛彻心扉的诗句。 人生短短几个秋,英雄所见各不同,一个万人之上的椅子就那么诱人吗?那是一张用鲜血和生命堆高的椅子,是一把让人权欲不断膨胀的椅子。幽王冷笑一声。“你说,我是回送一千只耳朵答谢这位英明神武的皇上呢?还是回送五百只鼻子作为他对我再次关注的谢礼?呵呵……从明天开始要好玩了。” 黄伟良脸上表情丝毫未见诧异,毕恭毕敬的说道:“只要王爷愿意,微臣这就下去部署。” 幽王斜睨了一眼黄伟良,半晌之后,才幽幽地说道:“算了,做人要低调,我什么也不知道,你看着办吧。” 幽王说完,身子已经落在铺了一层厚软锦褥的榻椅上。自有丫环轻声上前为他盖上薄被。 黄伟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巴州,说来好笑。他这个弘帝亲自委派的巴州知州,现在却在步步挖坑,将他的衣食父母往坑里带。不,应该是还没开始见面,就已经预谋将他送进坑里了。任谁也不会想到,其实他的主子另有其人,一个可以笑看风云,闲看落,眉头都不屑挑一下的男人,也只有他。才能将这锦绣山河当做一盘棋来下。 天灾*不可避免,却可以善加利用。连日的阴雨,已经让巴州。象州和滕州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良田被毁,房屋倒塌,可是他们却压着没有向朝廷禀报,反而向百姓暗中散播朝廷让他们自救的谣言,让眼巴巴等着朝廷救济的善良百姓对弘帝怨声载道。而他则是出于一片好意,很善良的让人指引他们抢了自己的官粮粮仓。又放出“要活命到睦州,睦州不行到洪州”的谣言,将这些急于活命的百姓都怂恿到了睦州、洪州等地,短短的两个月,将西五州搞的乌烟瘴气,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大人,东西南北四大城门都已经派人日夜坚守,您看皇上派来的锦衣卫是放他们先进城呢,还是直接在城外……”驻守巴州的将军李进刚刚部署完城防,就见知州黄伟良到了。 “放肆!锦衣卫可是带着皇上旨意来的,怎么着也要将他们先迎进城来!”黄伟良眉头一挑,指正李进的言辞失当之处,继而又说道:“从即日起,四方城门外松内紧,一旦鸣号声响起,立刻封城。” “请大人放心,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鸟,本将都让它插翅难逃。”身后传来李进铿锵有力的声音。 黄伟良带着师爷和一众下属步行在大街上,看着慢慢恢复日常生活习惯的百姓,脸上换上一脸和蔼的笑容。 “黄大人,多亏您将官粮开放,又请大夫为我们看病,我们才能活到今天,您真是我们巴州人的福气啊。”正带着孙子出来摆小摊的一个老大娘,看见黄伟良之后,拉着四五岁的小孙子跪下来谢恩。 “大娘快快请起,这本是我分内之事。”黄伟良亲自上前将老大娘搀起。 “大人,小人在巴州祖孙四代,还没见过您这样的好官,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请您受我们一拜。”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儿子的搀扶下,也跪到了地上。 “大人,请受我们一拜!” “请受我们一拜!” 满大街凡是看到听到这一幕的百姓都涌了过来,带着虔诚的心感谢这位好官。 “大家都起来吧,水患虽然已经过去,但水利防务朝廷却迟迟不见拨款下来修筑,本官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还请大家多多珍重!实在不行就到睦州和洪州去吧,那里地大物博,知州与我相熟,也是一方好官。”黄伟良对围观的百姓朗声说道。 “大人,只要您留在巴州,我们就哪里都不去。”人群中有人呐喊。 “是啊,有这样的好官,我们哪里都不去。” “大家的好意我本官心领了,心领了……”黄伟良一边安抚众人,一边将目光看向师爷张建华。 张建华会意,上前对围观百姓说道:“大家都散了吧,黄大人还要赶回州衙整理东西,明日就要被押解回京问罪了。” “什么?出了什么事?这么好的官怎么会被押解回京问罪?”人群像是炸锅了一样,较之刚才情绪更激动了几分。 黄伟良一脸怒色,指着张建华说道:“你身为本官的师爷,不替本官安抚民心,反倒在这里挑起民愤,太让我失望了!” 张建华一脸愧色,急忙下跪请罪:“请大人息怒,小人也是为大人抱屈,您一心为民,不仅开仓放粮,还将自己多年积攒的家底拿出来为百姓买药材,皇上不仅没有嘉奖您,反倒斥责您让百姓流离失所,还说他们之所以弃家园良田不顾,是因为您官品不正,如今奉旨捉拿的锦衣卫马上就要进城了,您还是想办法先将夫人和孩子送走吧!” “狗皇帝不管我们,这么好的官还要抓起来,还要不要我们活了?”人群中有人发出愤慨之声。 “对,决不能让锦衣卫将黄大人抓走,等他们进城,我们就把他们拽下马来,顺便宰了马打牙祭,看他们如何回去?” “对啊,自从水患一来,我的刀子就没开过刃,正好可以给大家开开荤,就当是狗皇帝送给我们的赈灾粮食吧!” 黄伟良和张建华暗中对视一眼,嘴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到底是为自己伸冤呢,还是想为他们谋私呢?怎么说着说着就变味了? 百姓中叫嚣着吃马肉的人,一会功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他是巴州城小有名气的屠夫,自从水患以后,屠宰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杀猪宰牛刀也快生锈了,不是大家不让他屠宰,而是根本就找不到除了人以外的活物,猪牛羊都在水患时淹死了。 “黄大人,您放心,等明天那些个锦衣卫来了,你就好好呆在州衙里,等小牛哥带着大家伙儿把马宰了再说!反正皇上说您官品不正,那我们这些受您管制的良民自然也就是刁民,刁民做出来的事情,本就异于常人,您就当没看见也没听见吧。”在巴州城以说书为生的一个老先生,捻着他的小山羊胡子,笑眯眯地看着假装痴呆相的黄伟良。 大家都是聪明人,会意的笑了一下,各去干各事。 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开,五百锦衣卫就雄纠纠气昂昂的进了巴州城,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街道两边气势汹汹的老百姓,锦衣卫统领正想命人问问清楚,就听一声号令:“杀!” 紧接着,场面就陷入一片极端混乱中。 手拿大小菜刀、剪子的百姓们见了马就戳,没有拿剪子的百姓也挥舞着棍棒与不停错着步子的马腿陷入交战中。据锦衣卫统领后来回忆,那些轮着棍棒、菜刀的百姓们,见到他们胯下的坐骑时,眼睛里闪现的光芒就像是见到一只只烤的外焦里嫩、留着肥油的烤全羊一样晶亮,丝毫听不见他们高声阻止的声音。 难道这场天灾*,已经让巴州的百姓到了见啥吃啥的地步?锦衣卫统领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 朝廷有令,不得对百姓施以暴行,但面对这些疯狂的百姓,锦衣卫统领不得不权衡利弊,终于在一半坐骑被放倒在地时,他拔出了身上的佩剑,“本官奉旨捉拿朝廷罪犯,谁再敢阻拦格杀勿论!” “狗皇帝派了军队要屠城了,大家要保卫妻儿,保卫我们的家园啊!”人群中不失时机的有人提出新的口号。 (o(n_n)o~误会造成了狗血的故事情节!善良的百姓被忽悠了! 零点以前会有加更,补上十票粉红。所以,有啥票就砸过来吧,云儿早晚会补上的。) 第七十七章 风起(加更) 一场秋雨一场寒,刚刚将种子撒上,又下了几场雨,好在雨势都小,时间又短,林倾宸问过邱管事,这样的雨势对庄稼不会造成影响,也就安心在屋里带着几个丫环开始做秋衣。 当初想着到了洪州再添置,因此每个人只做了两身厚料的衣服,带的现成料子也不多,现在看来,还得到布庄去买一些料子。 “邱叔,你看这个时候出去方便不方便?”林倾宸派人将邱管事请来,对于外面的事,他知道的最清楚。 邱管事见屋里都是林倾宸身边的人,就实话实说了:“夫人,最近巴州、象州不太平,听说朝廷派了军队过来。” “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能有什么不太平的,肯定是朝廷没有将赈灾物资落到实处,激的百姓们做了一些过激行为。”林倾宸眉头微蹙。 邱管事脸上难得严肃起来,“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朝廷赈灾物资没有落到实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巴州前几天出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 正在屋里研究棋谱的代美艳闻言,手里一顿,也专心听起来。 邱管事将前几日发生在巴州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锦衣卫说是带着圣旨到巴州抓人的,可是一进城,见了百姓就开始屠杀,所经之处满地都是鲜血,就连妇孺都不放过,后来巴州知州一见势头不对,将驻守巴州的所有将士都调集过来,本来想问明情况再定夺的,谁知道那锦衣卫早就杀红了眼,见了士兵更是大开杀戒,不知怎么地就混战开了……据说,这场混战。光杀戮的马匹就将近五百,巴州如今缺的正是粮食,巴州知州就让人将杀戮的马匹分给城中百姓,至于那些惨死的百姓和锦衣卫的尸体,都埋在洪州城的金鸡山脚下。巴州城血流成河,据说光清洗街面的血污就用了整整三天,护城河的水到现在都是红的。巴州知州一看事态严重,已经连夜向京城奏报了。如今,巴州城四方城门已经封了,只准进不准出。闹得外面也不得安宁。” “邱叔,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这……锦衣卫到巴州到底是去做什么的?怎么会大开杀戒呢?”林倾宸脸色一变,听完邱管事的叙述。她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五百匹马,清洗三天血污,那要付出多少人命代价啊?原本以为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发生了。 “这个小人也说不清,外面有很多种说法。有的说是巴州自从水涝之后,瘟疫盛行,除了逃难在外的,剩下的都是造成瘟疫的病源,皇上派人是来屠城的。还有的说是皇上借机铲除圈禁在此的幽王,也有人说是因为巴州知州冒用朝廷旨意开仓放粮。却上报为被灾民哄抢,皇上要治他的欺君之罪。总之现在的情形是,巴州城成了一座孤城。”邱管事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禀报给林倾宸。 “邱叔。这件事对睦州有没有什么影响?朝廷接下来会如何做?你这几天辛苦一点,一定要把巴州的情况盯紧,万一有波及到睦州的情况发生,我们也好早点做准备。”林倾宸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朝廷一定会对巴州有所行动。总不能放任一座孤城在那里不管吧?更何况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室子弟在那里坐镇,怎么说都有点阴谋的味道在里面。 老天。我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千万不要有什么战火四起的事情发生,林倾宸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着。 可是,邱叔每次得来的消息,都令她的不安更加加大。 还没等朝廷调集军队对严防死守在巴州城内的叛乱分子进行围剿,就传出象州瘟疫肆行,象州知州为了不让疫情蔓延,也下令封了城门,就连朝廷派来查看的钦差大臣也不得入内。 弘帝龙颜大怒,派出三十名太医,日夜兼程赶到受灾最严重的西五州进行查看,务必要将疫情控制住,又另派距离西五州最近的边防军队,组织一支三万人的队伍,接收巴州和象州的军事防务。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巴州和象州传来的消息越来越诡异。 首先,巴州五县十八村全部被手中没有寸铁寸兵的幽王控制,用的却全都是弘帝派来的人。无论是驻守的军队,还是派来查探的官员,幽王都会给他们两条路选择:要么活着归顺,要么死了尽忠。令人吃惊地是,这些拿着朝廷军饷和俸禄的官员,大多数选择了归顺。以至于当弘帝听到这样的消息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诡异,一切都显得很诡异。 就连半个月前到吉祥山庄的子越先生也显得很诡异。 从半路撤回来的萧若桑,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很低调,每日呆在菊院里看看书,或是到园子里看看风景,再也没有提出去洪州的事。 九月初,子越先生来到吉祥山庄,林倾宸这才知道,山庄后面那座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山,其实是子越先生的秘密基地。那里种着千亩药材,有上百人精心侍弄,要不是因为地势偏僻,估计很难有人会想到其中大有文章。 这次来,一是为了查看前期收获的药材情况,二是有些药材是要在这个时节种的。睦州气候偏凉,又经过了一个多雨的季节,土壤受到了全面灌溉,空气湿度也大,最适宜种一些人参、三七、天冬、木香、太子参、甘草、北沙参、白芷、西洋参、防风、远志、秦艽、柴胡、黄芩、黄芪等药材。 这些种出来的药材,一部分供给文家药铺经营,一部分供给文氏书院学医的学子,每年作为义诊时的药材。 林倾宸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因为萧若桑每日都会被子越先生叫去挑拣药材,而喜好草的代美艳也趁乱凑上一脚,有时候跑去故意气气萧若桑,看着她跳脚,自己就会很舒服,用她的话来说,这里的日子实在是太清闲了,要是不找点事情做,会让人发疯的。 林倾宸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发疯,可是对宗泽翰的思念却与日俱增,也不知道洪州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自从来了一封信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晚上家里出了点意外状况,这一章有点少,下一章补上吧!o(n_n)o~) 第七十八章 相许 从吉祥山庄的后山下来,要绕着庄子走半圈才能回去,虽然没有人刻意告诉代美艳,但她知道,这里肯定是最安全的,要不然宗泽翰也不会把林倾宸放在这里。 自从那个叫子越的大夫来了之后,萧若桑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自己逗弄她时,经常会看到她面红耳赤、暴怒跳脚的样子,可是现在却能充耳不闻,有时候还会跟自己开玩笑。这样的她,一点都不可爱,害的她连最后的一点乐趣都没了。 “杏儿,我们到城里去逛逛吧。”代美艳揪了树上的一片叶子,送进嘴里慢慢嚼起来。 杏儿闻言,连忙上前用手掰开代美艳的嘴,嫌恶的说道:“小姐,您怎么又吃树叶了?这样会让舌头、牙齿、嘴唇变绿,难看死了!” 代美艳拍掉杏儿的手,不仅不见吐掉方才塞进嘴里的树叶,反而很解恨似的用力咀嚼着,好像吃风干牛肉一样的用力,“难看就难看,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稀罕给人看了?” 杏儿知道又触到小姐的伤心事,正想着说几句逗趣的话开解一下,桃儿却拉着她的衣袖摇了摇头,杏儿见状只好作罢。 跟在代美艳主仆三人身后不远处的四个护卫突然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为首的李伟对其他三人说道:“保护好小姐,我去看看。” 三人依言行事,快速朝代美艳靠拢。 他们是代美艳的父亲经过精心挑选,为女儿选的护卫,武功自是了得,李伟消失不过眨眼功夫就返回了,脸上带着一丝惊喜,顾不得回应同伴的问询。他几个起落站在代美艳前面。 “李伟,出了什么事?”代美艳吐出嘴里的树叶,脸上的余怒转化为不解。虽然知道他们武功了得,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暴露出来的,除非遇到什么紧急情况。 “小姐,姑爷来了!”李伟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姑爷?谁的姑爷?关我什么事?”代美艳伸手将李伟推到一边,继续蹂躏了一片树叶子往嘴里送。”什么见鬼的鬼姑爷,她这辈子最恨的几个字里就有这个“姑爷”,还有“宇王”、还有“宗泽宇”。这几个字都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要是哪一天让她看见这三个中间的一个,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然后……等等,刚才李伟说什么呢? “姑爷?你没看错吧?”这世上,能让李伟称为姑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臭男人! 代美艳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紧张。但李伟却是知道的,因为自己被小姐抓着的那只胳膊已经快要断掉了! “嘶~!小姐,没错,是五爷来了,大概有十来个护卫,正在骑马朝山庄方向赶来。”只不过他看到的时候。马速不知道为何有点减缓了。 “呸呸呸!快闪!”代美艳这一次是彻底吐掉了嘴里的树叶子,对众人摆了摆手。 “小姐,为什么要闪啊?您好不容易盼来了五爷。就是不找他负责,也要找他好好算算这笔账!”杏儿忍不住为自家小姐抱屈。 以前的小姐多快乐啊,还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她们玩,虽然有时候耍的人哭笑不得,但只要小姐高兴。她们这些做丫环和下人的当差也轻松一些,可是自从五爷成亲落跑后。小姐就再也没有展露笑颜,性子也变得阴沉起来,有时候几天说不了一句话,有时候还会几天不睡觉,看着小姐一天比一天不开心,她们对五爷的怨气也越来越大,因此,每次代美艳忍不住骂五爷时,她们不仅不劝阻反而火上浇油。 代美艳瞪了杏儿一眼,对李伟说道:“我是让你们闪,没听懂我的话吗?从现在开始,没我的命令,你们四个都不许出来!” 李伟耳朵一竖,来不及再说什么,朝其他三个护卫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消失在代美艳面前,因为宗泽宇的马已经拐过后面的那条弯路赶过来了,再不走恐怕会被发现。 代美艳虽然没有习武,但此时也听到了一阵马蹄“嘚嘚”的啼跑声,她转身从桃儿身上拽下一个红色的荷包,将里面的东西撒向路面。 “小姐!”桃儿和杏儿脸色大变,她们没有想到小姐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 攥着马缰加快马速疾驰的宗泽宇,一心想着快点赶到前面的吉祥山庄,然后护送二嫂与二哥团聚,这样他就可以早点部署西五州的战事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前方不远的路面上,会发生一件跟他有关的事。 “宇哥哥,你慢点骑啊,我不着急回家的。”宗泽宇身侧的马上坐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厮,皮肤白皙的像女子一般。 “你不急着回家,我急!”宗泽宇说话间,手中的马缰挥动了一下,马儿像是明白他的心意一般,长嘶一声,已经向前窜去了几丈。 曾雪歌不甘示弱,也挥动着缰绳追了上去。 “喂 ,快闪开,小心马踩人!”宗泽宇一心赶路,见前面有路人蹲在地上捡东西,目测了一下距离,正好来得及让她躲开。 可是对于一个故意蹲在这里等着发生状况的女子来说,宗泽宇这次完全是栽定了,等他发现情况不对时,他的马已经距离那女子不到三步之距离了,看到女子凝神看过来的目光,宗泽宇的心中不由一震,下意识中将马缰快速收拢拉紧。 被缰绳死死牵制的马,将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半天沾不得地面,吃痛的不住嘶鸣,在宗泽宇调转马头,马蹄落地的那一刻,终于将它兽性的一面暴露了出来,四蹄不停交错打转,最后屁股一撅,将宗泽宇狠狠地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无论是蹲在地上惊呆地看着这一幕的代美艳,还是在旁边吓傻眼的杏儿和桃儿。以及后来赶上来的曾雪歌和一行护卫,只来得及看到宗泽宇从马上跌落的一幕。 “哎哟!”突然跌落在地,让宗泽宇忍不住呼痛出声。心里更是唉呼不已,自己出手救人也不是第一次,为何这次却落得这般凄惨,可怜他的屁股估计是开了。 “五爷,您怎么样?”阿得和阿顺翻身下马,将半躺在地上的宗泽宇扶起来。 宗泽宇疼的呲牙咧嘴,却又不好说哪里疼,只是将目光慢慢转向依然蹲在地上捡拾彩色玻璃珠的女子。那女子身穿湖蓝色滚边衣裙。乌黑的长发上簪着一支玉蝴蝶,随着她循着珠子捡拾的动作微微颤动着,刚才惊鸿一瞥入目的是那一双如墨漆黑的眼睛。现在低头却只能看见她精致小巧的耳朵和侧脸。 宗泽宇向来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儿,但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时,他却觉得有些愧意。是的,这么宽的路面,要是骑马绕过去是完全可以的。可是他却鬼使神差的将马快速控制住,这不仅让马儿陷入极度惊惧中,更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可是他却生生这样做了,连他都感觉到有些意外。 “喂!哪里来的乡野村妇,宇哥哥是为了救你才会摔伤的。你居然连个谢意都不曾有?”曾雪歌下了马,赶紧跑到宗泽宇身边,拉着他上下打量起来。 女子的声音! 代美艳蹲在地上的身子一顿。将最后一颗珠子收到荷包里,缓缓站起身,将耳边有些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这才转过身,目光在宗泽宇和曾雪歌身上打量了一个来回。带着一丝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说道:“怎么,要我负责吗?” “当然要你负责了!”曾雪歌下意识的回答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神态和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这个女人的态度大大的惹火了她。 宗泽宇本来想说不用了,可是却被曾雪歌这个缠人精抢了先,他到是好奇那个女子会如何回答曾雪歌抛出的难题。 代美艳眼睛眯了眯,在曾雪歌的脸上似乎看到一种叫做保护欲的神色,顿时让她有一种吃苍蝇般的恶心,想也没想的说道:“那就以身相许吧!” “小姐!”杏儿和桃儿惊呼出声,二人的眉毛和嘴角不停的抖动着,双双朝宗泽宇偷偷看去,姑爷的身份摆在那里,小姐这么说分明就是给自己找难堪。 “什么?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无耻?难不成是嫁不出去了?对了,肯定是嫁不出去了,才故意蹲在这里拉郎配的。”曾雪歌白嫩的小手毫不客气地指着代美艳,又转头对宗泽宇说道:“宇哥哥,你不用理这种疯女人,大不了我们不要她感谢了。” 那个女人像壁虎一样粘在他的身侧,而他居然没有反抗,一定有奸情!代美艳拽着荷包的手不由紧了紧,眼里迸射出一种新生的恨意。只知道他是因为心爱的人才逃避这桩婚事,却没想到他分明就是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主儿。 “曾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宗泽宇被代美艳毫不避嫌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才发现曾雪歌对自己又上下其手了。这一路,也不知道被这位大小姐吃了多少豆腐,他的清白都快要没了。 “爷,我们还要去办事,赶紧上路吧!”阿得看了一眼对面貌似主仆的三个女子,小声提醒宗泽宇。 “是啊,宇哥哥,这样急着想要贴上来的女子,还是不要的好,我们赶紧去见嫂嫂吧。”曾雪歌一边说着,一边朝代美艳得意的扬了一下下颚。 “你弄错了,是他以身相许,不是我以身相许!”代美艳凉凉的扔下一句话,也不管众人如何看待,就带着杏儿和桃儿转身走了。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跑过去将那只鸡爪子从那个臭男人胳膊上撕开。 “宇哥哥,你听听她说的是不是疯话?居然要你以身相许!这……这太令人耸听了!”曾雪歌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代美艳的背影,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结巴了。 宗泽宇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兴味十足的微笑,这个女子有意思,要是跟那个丫头凑在一起,绝对是一对。 曾经,有个人也在自己耳边说过:“对不起,宸儿对男人不感兴趣……” 如今,不知道她过得可好? “宇哥哥,你看傻啦?”曾雪歌见宗泽宇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露出一副痴痴的表情,心里有些醋意纷飞,这一路上自己不停地讨好他,都没见他这样看过自己。 “阿得,牵马!”宗泽宇头也不回,用手扶着屁股朝代美艳离去的方向走去。当然,他不是去追人的,而是二哥的庄子似乎就在这里。 阿得见宗泽宇手扶的地方,自然知道他现在是不能骑马的,连忙朝阿顺示意了一下,让他赶紧追上去照看着,自己和其他护卫将几个人的马匹牵在一起。 “宇哥哥,等等我……”曾雪歌看了看自己的马,又看了看步行的宗泽宇,一跺脚也追了上去。 前面悠然行走的代美艳,自然不知道在她身后发生的这一幕,她只是想着自己才跟他呆了一会功夫,就生出了要将他暴打一顿的念头,这以后要是长久相处,自己会不会死得很快?要是再加上那只壁虎,估计会更快吧!当然,是被他们气死的。 不行,她得赶在他们前面回去准备一下! 看着小姐越走越快,杏儿和桃儿却不敢抱怨,因为每当小姐沉默不语时,都会有重要的事情要发生。比如说,在新婚后沉默了几天,就带着他们离开了皇宫,再比如说,在京城听闻林倾宸要成亲的消息后,她沉默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让人将姑爷绑了回来,这一次,不知道小姐会有什么举动。 代美艳冲进吉祥山庄,也顾不得等丫环通报,就冲进了林倾宸的屋子,“夫人,二嫂,美人,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林倾宸抚额叹息,这位姑奶奶又惹什么祸了? (求票,求留言啊!o(n_n)o~) 第七十九章 树下(上) 面对这样的代美艳,让林倾宸再次验证了被爱所伤的女人,一旦疯狂起来会变得有多么可怕。 “你确定要这样做?”林倾宸咽了一口唾沫,看着代美艳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故事情节中。 “我把你当好姐妹,今天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娴雅沉静那是我装给别人看的,奸诈、小心眼、毒舌才是我的本性。你是没看见那个女人当时有多嚣张,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我眼皮子底下,跟那个臭男人拉拉扯扯,更可气的是那个臭男人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要是不给他们一点眼色瞧瞧,以后我怎么好意思行走江湖?你说,这个忙,你是不是应该帮我?”代美艳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气息有些紊乱,看来是气得不轻。 “说吧,怎么帮你!”看在妯娌的份上,这个忙林倾宸是非常愿意帮的,免得她大小姐一时想不开又去为祸江湖。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代美艳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笑容,拉着林倾宸耳语起来。 林倾宸一边听一边笑,再次见识到代美艳古灵精怪的一面。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不过话说回来,代美艳步行都进来半天了,他们骑马的人怎么还没进来? “你先去换件衣服,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林妈妈或是蒋姑姑去要。”林倾宸看着代美艳沾了一些泥土的鞋子,笑着说道。 代美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为了赶时间见林倾宸,居然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不禁有些懊悔,自己的脾气怎么会这么容易让那个臭男人牵着走。 看着代美艳急火火的来,又急火火的离去。林倾宸微微叹了一口气,难道古代就已经到了女多男少的地步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女人同时盯着一个男人。 正想着某人怎么还没到呢,就见鸣芳进来禀报:“夫人,五爷求见!” 林倾宸站在铜镜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看见既不隆重也不算失礼的装束,略一沉思,对鸣芳说道:“让五爷带上随身小厮,到书房等我,我有几句家事要问他。” 其实。要不是代美艳的提醒,林倾宸根本就不会做这样的打算,可是文泽宇的性子她知道。若是乍一见自己成了他的二嫂,估计脸色不会很好看,要是让人看在眼里,以后拿出来说事,可就不美了。毕竟自己跟他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就是他的那点不成熟的懵懂之情,自己也早就在成亲前和他说明白了,只是这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她一直没有机会再跟他解释。现在,趁着二人刚见面,还是早点把这个疙瘩解开了才好。 一路蹒跚。好不容易走到山庄的宗泽宇,大大松了一口气。 真是流年不利,先前无意中从难民包围的马车里救下曾雪歌就被她给缠上了。今天又救了一个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几百两银子的女人,把自己搞的半死不说,居然连个谢意都没有,更让人咋舌的是,居然还让自己以身相许以示负责。 还有。怎么今天老是想起那丫头,是不是许久没听到那丫头的消息了?每次让阿得去打听消息。这厮就一句话:一切安好!再想多问两句,他就用极其鄙视的眼光看着自己,开始说教:“五爷,您好歹也是成了亲的人,再这么不避讳的打听别的女子的事,有失分寸,要是被二爷知道了,肯定会以为您整天不务正业,哪里敢将更重要的差事交给您……”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真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宇哥哥,你肯定是摔傻了,怎么老是傻笑呢?”自从弃了马开始步行以来,曾雪歌就很郁闷的发现,宗泽宇老是独自傻笑,从潜意识里,她极端排斥这种笑容是因为害的宗泽宇被摔的那个女人的缘故。 “阿得,阿顺,你们说,我这么空着手前来,二嫂不会把我们打出来吧?”宗泽宇看着近在眼前的吉祥山庄,心里竟然突生一种怯意。 阿得和阿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时答道:“不会,二夫人定会盛情款待咱们!” 五爷,别怪小的知情不报,实在是因为当正妻比当小妾有前途!郑凯当初避开他们五爷,给二人特意交代,这件事为了大局着想,一定要假装不知道,能多瞒一天是一天。后来,二人也凑在一起分析了好几回,觉得郑凯的话很有道理,而且二人还很正义的想好了一个借口,那就是最先放弃林小姐的其实是五爷自己,至于为什么,相信五爷会慢慢想清楚的。 “宇哥哥,你二嫂很凶吗?”曾雪歌脸上明显带着打听八卦的神情。 “曾姑娘,无论二夫人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是你能够议论的!请你自重!”在阿得上前禀报时,阿顺很“善意”的提醒这位半路沾上他们主子的女子。 “你……”曾雪歌一脸怒容,正要斥责阿顺时,吉祥山庄的大门打开了。 邱管事笑眯眯的对宗泽宇行礼:“五爷一路辛苦了,小人是吉祥山庄的邱管事。” 宗泽宇一点都不意外邱管事会认识他,因为他相信二哥安排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所以在和邱管事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随他进了山庄。 山庄里面有一种静谧的祥和,地面是碎沙石铺就的,少了一分大气,却多了一分淳朴,尤其是在行人来回行走的地方,都用鹅卵石砌成了一条慢慢延伸的小路,取用的都是最天然的材料,才走了十几步,宗泽宇就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微微生疼。 “嘶!怎么铺了这样的路?走起来怪垫脚的。”宗泽宇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屁股疼的更厉害了。 邱管事诧异地看了宗泽宇一眼,介绍起这条鹅卵石路的由来,“这里民风淳朴,百姓们除了种田养牲畜,也没有多余的进项,平日里自然就多方节源。很多东西都会天然取材,就像这土地,一到下雨天就泥烂不堪,用河边捡拾的鹅卵石一装饰,既好看又实用。山庄在这里本来就以占地广出名,要是再用一些华丽的材料装饰,难免会让有心人打探,小人这样做也是不想惹麻烦。” 想来也是为了入乡随俗才这样做的,虽然不止于如此节俭,但能考虑到这些细节问题。可见二哥将二嫂安置在这里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宗泽宇看向邱管事的目光多了几分尊重。 “五爷,这几日您就歇在这里吧。虽然建的有些仓促,但里面的物品都是新备的,还算得用。”来到一处新围了院墙的院子,邱管事对宗泽宇说道。 屋子是现成的,但是为了宗泽宇的到来。又特意加了一道院墙,修饰了一番,倒是不比四个次院差。 只是,还有曾雪歌主仆俩,似乎还没有跟邱管事说明白。 “邱管事,借一步说话。”宗泽宇将邱管事带到一边。 也不知道是如何说的。就见邱管事交代了身边的一个小厮,趁着小厮转身离去的功夫,邱管事将宗泽宇带到了书房。 书房也是一个独立的院落。院落空阔,除了一排用来遮阴的梧桐树,最惹眼的就是那院子正中搭成架子的葡萄树,葡萄树上一串串红的发紫的葡萄,即便是在这阴雨连绵的季节。也鲜少有被雨水淋落的,沉甸甸地挂在树上。让人感觉到一种即将收获的喜悦。 在那影影绰绰的葡萄树下,安置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几盘点心和茶水。 宗泽宇正要转身去问邱管事,却发现身后除了阿得和阿顺,再无他人。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五爷,别来无恙啊!”一道清甜的嗓音在葡萄树下悠然飘了过来。 宗泽宇心头一震,这声音分明就是…… “怎么,一年不见,倒是变得深沉了?”林倾宸从葡萄架下闪身出来,声音里带着浓浓地笑意。 黄昏的天光,夹杂着许多令人回忆的东西,让人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当林倾宸闪身出来的那一刹那,宗泽宇只觉得自己呼吸一窒,脑子里有一种轰然倒塌的声音,心似乎也被狠狠地蛰了一下,日思夜想的人儿,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难道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再想下去,所有的希望都会化为泡影。 可是那抹嫩黄的身影,那巧笑倩兮的神情,真真切切的告诉他,那就是她,错不得半分。 一年多不见,她出落的越发秀美,犹若盛放的牡丹,不止美貌胜过当初,就连一颦一笑间也增添了几分倾倒众生的风情。昔日散落与肩的秀发,已经绾成了略微成熟的发髻,掩去了几分少女的青涩,那双曾经明亮耀眼的、透着坚强和疏离的眼睛,现在看着自己时却多了几分从容和笑意。 当年,她为谁甘心遮掩了倾世容颜,现在,谁又让她拂却蒙尘见光华? 是自己太傻,还是真的像她所说,自己从来都未曾走进过她的心? 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撕裂开来,难堪的不仅仅是自己,也许受伤害最深的应该是二哥。那个三次成亲未果,让孤独和寂寞伴随着走过来的男人。 那坦然落座在葡萄树下,用素白纤细的手指握着素面淡黄色琉璃茶壶,正往茶杯里沏茶的女子,如今已不是自己能任意开玩笑的林家女孩了,而是应该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 “二嫂!没想到我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的。”再抬头时,掩去心中苦涩的少年,已经换上了一副爽朗的笑容。 以后,就只是二嫂了,唉…… (感谢书友58217456的更新票,所以明天加更是一定的!o(n_n)o~) 第八十章 树下(下) 在这远离京城的一个偏远小城,听着林倾宸讲述自己这一年来的遭遇,分享着她和二哥相识相遇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宗泽宇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原来,他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的故事。 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竟然是这样的深厚。 原来,很早很早以前的某一天,她在上山途中遇见二哥,与二哥结下不解之缘。在下山途中遇见自己,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前一后,竟然是这么不同的两种结果。 所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吗? “你让人开始收拾吧,我们三天之后就出发。”宗泽宇饮尽杯中仍有余温的菊茶,舌尖甘甜中带点苦涩,将他心里最后一点不甘心慢慢浇了下去。 林倾宸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想要的。 她对宗泽宇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就连兄妹之情也谈不上。在她此生最慌乱的时候,遇到这样一个阳光俊朗的少年,她只觉得刺目,不会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希望。因为她的眼里揉不下沙子,她不可能看着自己将来的丈夫,一边说着爱自己,一边又去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即便是别的女人上杆子贴上来也不行。 有些事,她可以不争不抢,有些事她可以妥协让步,但有些事她有自己的底线,不可随意更改。 无论宗泽翰以后会怎样,但至少从认识以来,他比这个世上很多男人都强,就为这一点,她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因为之前宗泽宇对自己的表白,林倾宸才决定以这样的见面方式,她身边没有一个人是从京城带来的。所以她不想让她们知道。可是宗泽宇身边的阿得她却知道,所以才特意叫他们二人一同前来,也是希望让他们明白,有些事无论开始没开始,都要在今天结束,这一点无容置疑。 “上一次没来得及问你,弟妹是什么样的性情,能给我说说吗?说不定我们以后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林倾宸忍着嘴角的笑意问道。 “她……她……”一向侃侃而谈的宗泽宇,这一次却嗫喏了半天,在林倾宸那好像洞悉一切的注视中。羞愧的低下了头。 说来惭愧,对于自己的妻子是圆是扁,是美是丑。他真的是一无所知,只记得她好像有一个很妖娆的名字,至于叫什么,他从来没有记在心上。可是这种愧疚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也记起来。这桩婚事根本就是在她的请求下事成的,要不是她,母后又怎么会称病骗自己回去。所以,他们之间谁也不欠谁。她既然那么想做皇家的儿媳妇,有些事就要勇于承担才行。 宗泽宇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林倾宸全部看在眼里。她有些为代美艳担心,要是让这头犟牛回头,恐怕还要一番磨难才行。 “你来的正是时候。今日是重阳节,山庄里还有三位客人,晚上就在这里一起用饭吧。”看见路儿在院子门口出现,林倾宸点了点头,然后对宗泽宇说道。 “好吧!”宗泽宇应诺道。既然还有别人,那也就不用避嫌了。 路儿带着人将石桌上的点心和茶水收了。丽萍则带着一众丫环端了各种凉拌热炒进来,片刻之间,就将石桌摆满了。 代美艳带着杏儿和桃儿走到书房所在的院子时,饭菜刚刚摆上桌。 看着站在院中欣赏葡萄的那抹高挺背影,代美艳做了一个鬼脸。 “鲍姑娘,你来了。”林倾宸上前将代美艳迎了过来,暗示她多少收敛些。 几乎在同一时间,宗泽宇将身体转了过来,当他看见站在被林倾宸称为“鲍姑娘”的女子,竟然是之前在路上遇见的那个女子时,表情一阵错愕。 “咦?怎么是你?难不成你是追着要我负责来的?”代美艳很不客气的对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宗泽宇说道。 “你这女子怎么这么不注重自己的名声,说一遍我只当你开玩笑,再说我可就当真了!”从来都是自己调笑别人,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女子几次三番的调笑,宗泽宇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是么?我说话从来都是一锤定音的,既然说了对你负责,就绝对不会食言,今日夫人在此,不如做个见证。”代美艳秀眉一挑,将林倾宸拉过来说道。 “咳咳……咳咳……你简直不可理喻!”宗泽宇不自在的将头扭向一边,感觉自己好像又惹了新的麻烦。 林倾宸接到代美艳的暗示,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一个是我的小叔子,一个是我的好姐妹,今日正逢重阳佳节,我们三人又都远离家乡,要好好把这个节日过了才行。” 正好,丫环进来禀报,说是子越先生和萧大夫要带人加紧配药,所以就不过来吃饭了。 “好,那我们三人就一醉方休。”代美艳完全一副豪放女的表情。 宗泽宇面露狐疑,总觉得这女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怨恨,可是自己在今天之前并没见过她,要说得罪更扯不上,毕竟从马上摔下来的人是自己,要论吃亏,也是他吃了一个闷亏。 而且林倾宸的态度也很可疑,在他的印象中,她可是将女子规范看的比什么都重,今日这种场合,不仅让一个陌生女子作陪,还有一种……一种……,对了,还有一种助纣为虐的感觉,怎么看都不符合她以前的行事作风。 林倾宸和这位鲍姑娘言语顺畅,偶尔也会说几句笑话,气氛竟然比在京城时林家姐妹之间的相处还要自在,可是,二哥在信中并未提及这位鲍姑娘,那肯定就是二哥走了之后才来的,这短短的月余时间,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竟会这般不设防了吗? 带着一丝狐疑,宗泽宇看向二人的目光就多了几分谨慎。当他再次捕捉到代美艳和林倾宸的目光在空中有意无意地交汇之后,终于可以肯定,她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还真把他当成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子啊,这么多年,难道自己在别人眼中真的混成纨绔子弟了?宗泽宇借着喝酒掩去嘴角露出的一抹笑意。他倒是很好奇,她们究竟要给自己摆一个怎样的局? 宗泽宇一边看着她们谈笑风生,一边兀自想着心事,竟然没发觉旁边的丫环为他添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当一坛子菊酒都进了宗泽宇的肚子时,代美艳和林倾宸暗自着急起来。 她们事先已经问过邱管事了,一般人只要喝了半坛酒就会有醉意,就算她酒量大一些,这一坛子下去看人也会出现重影,说话也会圆舌,可是宗泽宇除了面色有些红晕以外,眼神竟然清亮的跟山泉水一样。 难道他是千杯不醉? 林倾宸用眼神询问代美艳:怎么办?要不算了吧? 代美艳眉头一挑:不行,过了今晚,再找机会就不容易了! 林倾宸对身后的丽萍说道:“今儿高兴,再拿一坛子酒来!” 代美艳嘴角微翘,对林倾宸眨了一下眼睛:这还差不多! 宗泽宇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道:原来是想灌醉他啊!可惜她们对自己也太不了解了,别说是这一坛子酒了,就是他喝上一夜,恐怕也难有醉意,这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二哥和三哥,就连父皇和母后也不知道呢。 这有何难! 看在她们这么奋力想要灌醉他的份上,今天就慈悲一把,满足她们的愿望吧!谁让自己很好奇她们接下来的行动呢? “呃!我……怎么感觉头有点晕晕的?”宗泽宇适时打了一个酒嗝,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大舌头,甚至在将胳膊放到桌子上时,很不小心的扫落了自己的筷子。 “五爷,你醉了!我看还是早点休息吧!”林倾宸让杏儿和桃儿上前将宗泽翰扶起来。 宗泽翰迷蒙着眼睛挥了挥手,“谁……谁说我醉了?我……我清醒着……着呢,不信的话,我把地上的筷……筷子捡起来,让你们看……看看!”宗泽宇说话间,头已经钻进了桌子底下。 “这些小事,五爷就不用管了,还是早点歇……唉,五爷!五爷,您这是怎么了?”林倾宸正想劝阻,却见宗泽宇一头歪倒在地。 “哈哈,我没……没醉,你们看,筷子我都捡……捡起来了!”宗泽宇得意地将手中的筷子扬了扬,露出酣醉之人特有的傻笑来。 “宸儿,没想到这家伙醉了还挺好玩的!”代美艳凑上来,看着躺在地上不断强调自己没喝醉的宗泽宇。 林倾宸忍着笑意,指挥着杏儿和桃儿,以及路儿和丽萍四个人,将宗泽宇抬到书房的床上,然后对四人说道,“今晚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否则我让你们一年都不准说话!知道了吗?” “是,奴婢们什么也没看见!”路儿和丽萍二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答道。 杏儿和桃儿还肩负着接下来的行动,自然更不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林倾宸将四人遣退,在屋外把风,然后看向代美艳:“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等东西一到手,我就回家!到时候不用我出手,自有人替我出这口恶气!”代美艳不复白日的轻佻,决绝的说道。 林倾宸握着代美艳的双手,“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所以就算明天他醒来怪我,只要你满意,我一定会帮你到底的!但是我只希望你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不要被曾经的错误蒙蔽了本心,答应我,好不好?” “好!”代美艳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谁也没发现,原本是闭着眼睛的宗泽宇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困惑地听着她们二人的谈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八十一章 入戏(加更) (感谢书友柳生明的打赏,每位朋友的真诚支持,都是云儿码字的动力,谢谢!o(n_n)o~) 林倾宸从书房出来,将门轻轻掩上,然后对守在门口的路儿和丽萍说道,“我们走!” 经过葡萄架下没顾上撤去的残羹剩菜时,摇了摇头说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样的节日,谁都会多喝两杯解解乡愁,醉了也不是什么大错!” 留守的杏儿和桃儿偷偷笑了起来,这位夫人跟她们家小姐真像姐妹。 出了院子,看见被自己勒令停在那里当门神的阿得和阿顺两个人,林倾宸走了过去:“你们说,丢下新娘就跑了,到现在自己妻子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该不该罚?” “回禀夫人,该罚!”阿得和阿顺相视一眼,虽然没有搞清二夫人到底要干什么,可是凭着他们多年来伺候主子的灵性,他们还是很有默契的将头低下,一副认罪状。 “那好,这件事你们虽然没有参与,但也没有适时阻拦,也算是帮凶了,要是五爷明天醒来知道你们两个也知道内情,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有什么结果吧!”林倾宸笑着将头转向书房的方向。 阿得和阿顺冷汗直流,要是他们没有记错的话,刚才还进去了一位姑娘,都这个时辰还没出来,难道是…… 老天啊,他们主子虽然在京城被称为纨绔子弟,但其实还是很洁身自好的,可是过了今晚,恐怕就要…… 看着阿得和阿顺如临大敌惨白的脸色,林倾宸好心的提醒他们:“二爷接到老夫人的家信,信中言明,若是有机会要撮合他们二人。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不敢不从,所以今日之事,我们谁都没有错。但是五爷要是问起来,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过去,所以你们二人还需帮我做一件事情……” 随着林倾宸细细的交代,阿得和阿顺的眼睛越睁越大,直到林倾宸走远了,他们还没回过神来。 “阿得,让我掐一下你,看看是不是做梦!”阿顺将手伸了过来。 “哎哟。要掐怎么不掐你自己?”阿得捂着自己的胳膊直叫唤。 “看你叫的这么真诚,刚才二夫人说的肯定都是真的,只是我还没弄明白。二夫人的意思到底是让我们告诉五爷真相呢,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阿顺摸着后脑勺纠结不已。 阿得松开揉胳膊的手,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领子,很得瑟的问阿顺:“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当然是被屠夫杀死的!”阿顺不满地瞪了阿得一眼。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笨!是笨死的,笨猪!”阿得摇着头走开了。 笨猪、笨猪,对啊,可不就是笨死的吗?阿顺瞬间相通了这个问题,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天,林倾宸刚起来。就听见前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嘈杂声。 “夫人,好戏上演了!”一大早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路儿进来,一脸的八卦相。 “闭紧你们的嘴巴。人家小夫妻俩的事,咱们不掺和!”林倾宸洗完脸,坐在铜镜前拍着水保养肌肤。 蒋姑姑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放在桌子上。 “蒋姑姑,我身子已经很壮实了。你就不用为我每天熬补汤了!”看着蒋姑姑端进来一碗全新的补汤,林倾宸哀嚎道。 这个蒋姑姑什么都好。脾气好、有眼色、也很尽心,就是最近有点勤快过头了,每天都换着样给自己熬补汤,每次不想喝时,还摆出一套套的理论,让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都自惭形秽。什么月经前应及时调和气血,不能吃太热性的食物;经期时阴血下泄、阳气偏旺,这个时候不能吃阳气偏热的东西;月经后要滋阴养血,要多喝一些滋补的汤品,听得她的脑子都转向了。原来,光是这补气养血的吃食都分得这么细发,以前学的那点皮毛真是不能再拿出来丢人了。 “夫人,昨晚我听见你有些咳嗽,这可万万不能马虎,这小病不注意去根,再过几年吃亏受罪只有自己知道。这是我特意熬得阿胶梨汁汤,可以滋阴润肺,化痰止咳。”蒋姑姑将熬得略显粘稠的阿胶梨汁汤端到林倾宸面前。 “谢谢蒋姑姑!以后这些事情,你只要动动嘴让小丫环去做就成了。”林倾宸道了谢,伸手接过汤碗,细细品尝。 蒋姑姑笑着说道:“夫人快别这么说,我会做的也就是这几样,你可别让小丫环把我吃饭的本事都学了去,我还要留着私房活儿收徒弟呢。” 屋里众人笑成一片,丝毫不被外面越来越大的吵闹声所影响。 等林倾宸喝完阿胶梨汁汤,又收拾齐整之后,这才朝路儿点了点头。 路儿见状,出了屋子。 过了一会,代美艳身边的杏儿哭着跑了进来,见到林倾宸就下跪磕头:“夫人,你可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怎么回事?”纵是屋里众人都知道内情,但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一遍的,免得到了关键时刻进入不了角色。 杏儿哭的稀里哗啦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都怪奴婢昨晚偷懒,原本要送喝醉的小姐回房,可是见外面起了风,怕小姐着凉,就私自将小姐安置到了书房,原本想着等小姐酒醒了再回梅院,可是和桃儿忍不住思乡心切,就喝了一杯菊酒,谁知道这菊酒的酒劲竟这么厉害,奴婢和桃儿后来就趴在葡萄树下的石凳上睡了一夜,等天方大白时才被人惊醒,等奴婢一看,这可了不得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求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那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带我去看看!”林倾宸用帕子按着快要笑抽的嘴角,听着这个漏洞百出的事情经过。 等一行人匆匆赶到书院时。只听见一个不甚熟悉的女子在那里兀自叫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使用这么恶毒的方法得到宇哥哥,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就算你爬上了宇哥哥的床,宇哥哥也不会娶你的!” 看背影,小姑娘的身材玲珑有致,可是这脾气却是不怎么地。 林倾宸站在书房外,快速将里面的情况打量了一遍:地上有撕破的衣服,有一件是代美艳的外衣。但更多的是宗泽宇的衣服,里外都有。而当事人之一的代美艳,垂头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个当事人宗泽宇则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看情形到现在还有点搞不清楚现状。 “宇哥哥,你都被人欺负了,怎么也不说句话?”曾雪歌见自己费了半天口舌。也没得到任何人的注意,心里有些着急。 自己看中的人,怎么能便宜了别的女人?就算要报恩,按照顺序排列,好像也应该是轮到自己先来吧?曾雪歌将怨恨的目光再次投向代美艳。 昨晚,自己使了几次下人去请宗泽宇。可是得到的回信是还没回来。她一晚上没睡好,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跑去宗泽宇的院子,谁知道院子里同住的护卫都说宗泽宇昨晚就没回去。她立马就感觉不妙。问清了宗泽宇昨晚去的地方后,抓了一个下人给她带路,等她进来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她的宇哥哥竟然……竟然跟那个女人搂抱着睡在一起。 天啦,这世上怎么有如此放荡的女人。才第一天见面就干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她当时就将二人从昏睡中摇醒,骂到现在也没顾上喝一口水。 林倾宸不动声色的朝站在屋外的阿得和阿顺看去。见阿得弯着嘴点了点头。 林倾宸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进了房间:“宗泽宇,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居然乘人之危,借酒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你……你怎么对得起……” “我负责!”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宗泽宇倏然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盯着林倾宸说道。 “呃!”这么快就妥协了? 别说是林倾宸感到吃惊,就连坐在床上始终没有说话的代美艳也很惊讶的抬起了头,不相信宗泽宇会这么乖乖就范。 “宇哥哥,你气糊涂了吧?”曾雪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事已至此,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还请二嫂受累,在我们启程以前,将这件事办妥吧。”宗泽宇说完,也不管屋里众人的反应,从脖子上取下自幼携带的一个玉佩,走到床前,也不管代美艳愿意不愿意,就挂到她的脖子上,“这就当是我送的聘礼!” 床上的人儿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不复昨日的霸道和张扬。 “宇哥哥,你怎么能娶这么恶毒的女人,谁知道她用这种方法勾引过多少……”曾雪歌冲过来拉着宗泽宇的胳膊说道。 “够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权利决定,请曾姑娘自重!”宗泽宇胳膊一甩,让曾雪歌的手落了空。 “二嫂,就今天吧!麻烦你了!”宗泽宇起身离去时,朝林倾宸点头示意,眼里丝毫不见勉强。 林倾宸甚至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一种释然和笑意。 也许,事情并没有代美艳想的那样糟。 林倾宸看着还在这里当电线杆的曾雪歌,好心劝道:“这位姑娘,这事虽然有些误会,但也说不准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看你也不用为我们五爷抱屈,没准他也是故意为之呢?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姑娘和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站在一起,是谁吃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你……你……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不跟你们说!”曾雪歌伤心透了,见谁咬谁。 (二更!o(n_n)o~) 第八十二章 促成 不理会曾雪歌的无理取闹,林倾宸将注意力放在一直没有说话的代美艳身上。 这位大小姐今天明显的情绪不对劲,难道是昨晚的计划有偏颇? “你们……昨晚有……还是没有?”林倾宸有些尴尬的问道。 抱膝而坐,将脸埋在膝盖之间的代美艳倏然抬头,一脸愤恨的说道:“臭男人,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以后别的女人要是有样学样,那家里还容得下吗?” “噗嗤!那你倒是希望他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把我都弄糊涂了!”纵是林倾宸想破了头,也没想到代美艳不对劲的原因竟然是这个。要是不答应,她定然会想方设法让心愿达成,现在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她又嫌人家太好说话。用一句不客气的话就是,无论宗泽宇现在怎么做,这位大小姐都不满意,谁让之前把她得罪狠了呢? 代美艳细想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反应过头了,于是讪讪地出声唤了侯在书房门外的桃儿去取一套新衣服来。 “你说,万一有个女人真的这样做了,他会不会也答应?”代美艳心里还是跳不过这道坎儿。 “这个很难说,不过等过了今晚,这样的几率会很小,因为你可以用光明正大的身份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至于那些闲杂人等,你只管拨拉开就是了。”林倾宸努力将代美艳往正途带领。 代美艳闻言眼睛一亮,“对,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我这个新上任的……姑且就当是新上任的小妾吧,怎么说也比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狂蜂浪蝶名正言顺的多,我要是不把他气得跳脚,我就不是代……呜……你捂我嘴干什么?!” 代美艳扯开林倾宸捂着自己的嘴问道。 “谨言慎行。你这么口无遮拦的早晚要被他识破。”林倾宸不赞同的看了代美艳一眼。 代美艳抿嘴笑了一下,手里不自觉的把玩着宗泽宇刚才挂在她脖子上的玉佩。是一个“福”字,通体的白色,没有任何镶嵌,入手还有些余温,一想到这个玉佩是宗泽宇贴身佩戴的,代美艳倏地就将他丢开了。 “好了,今儿个你哪里都别去了,就在梅院好好休息,等着晚上入洞房吧!我还得赶紧安排人去准备。”林倾宸见代美艳脸色娇红。心里暗笑,可不是印证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话了吗? 代美艳被林倾宸这么揶揄,又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不自觉中又摸上了颈间的玉佩把玩。 且说宗泽宇那里,此时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 愤怒、难堪、愧疚、担忧、心疼,几种情绪在宗泽宇的脑子里纠结,让他心里感觉沉甸甸的。 昨夜,他清清楚楚的听见…… “宗泽宇。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将自己的爱慕强加在你身上!原本,我期望用我的深情慢慢融化你的心,可是你的不告而别打破了我的梦,让爬上云端的我瞬间摔入泥尘,这一切我都认了。可是这样让你逍遥快活,我不甘心。 你说我无赖也罢,说我无耻也罢。我总要为自己出了这口气。等我什么时候气顺了,厌烦你了,不用你赶,我也会走的。” “你知道吗,这一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 她坐在床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前因,以及这一年多所发生的事情。声音虽然很小,可是他听得真切,更让他震惊。原来,她竟然是自己连盖头都未曾掀起的妻子。 她居然就这么追来了? 当时,他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可转眼看见她拿着帕子抹眼泪的举动时,却生生忍住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难道他要逃避一辈子吗? 她在床边坐了一夜,而自己也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一夜,甚至连翻身都不敢,就怕惊扰了她,但更多的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而且令他没想到的是,临到天方大亮,她居然拿出一瓶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血,倒在了床上,还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脱去…… 软香入怀,纤纤素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同时他也听到一声幽幽地叹息。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生中,他其实是第一次与一个女子这般“坦诚相见。” 接下来,曾雪歌推门而入,书房这边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这是自己欠她的,既然她想这么做,那他就陪着她一起玩。 当然,还有阿得转述林倾宸的那番话:“我知你这般被人算计,心里定是不甘,可是这世间多是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结成的良缘,你又能保证此生一定会遇见一个比她更痴恋与你的女子吗?何不给她一个机会?也算是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也不必为此有压力,说不定相处久了,她觉得你不是她喜欢的那盘菜,反倒会放了你,到时候江湖任你游,多少女子任你选,你大可以做你的逍遥王……” 哼,他竟然成了任人品尝的一盘菜! 以前让她嫌弃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自己的娘子都被她教唆坏了,居然说自己是盘菜!好吧,菜就菜吧,既然想品尝这盘菜,那他就让她吃下去再也吐不出来。 理清了自己思绪的宗泽宇心情大好,将阿得和阿顺叫进来仔细吩咐了一番。 代美艳的意思是,既然只是耍弄宗泽宇,那就没必要弄得人人皆知,反正自己是易过容的,那些华而不实的虚礼和过程就没必要再来了。要不是林倾宸坚持,就连红罗帐和红烛等喜庆的屋内摆设,代美艳都不打算要。 好在宗泽宇也没特意交代什么,当梅院作为暂时的新房,装饰一新之后,林倾宸就让人去给宗泽宇递了话,不到半个时辰,他的随身衣物就搬到了梅院。 被子越先生抓着昏天黑地配药的萧若桑,每天菊院、药房、后山,三点一线的跑着,自然不知道吉祥山庄发生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而紫苏和紫叶那里,林倾宸又早就递了话,二人也聪明地三缄其口, 当夜,在吉祥山庄内,代美艳被人算计、萧若桑被人刻意隐瞒的情况下,梅院红烛高燃,芙蓉帐暖,一对璧人同床异梦的日子正式开始…… 而如意院中,四个丫环连带一个蒋姑姑,围着屋子里唯一的八仙桌,嗑瓜子、喝茶、吃点心、聊八卦。 “夫人,您怎么最后把实情都告诉五爷了?要是五夫人日后知道了,肯定会恼您的。”丽萍有些担心的说道。 为了不让下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代美艳,林倾宸偷偷将她的身份告诉了如意院的几个心腹。丽萍的这番话,明显引起了屋里众人的共鸣。 林倾宸喝了一口茶,向她们解释道:“恼我倒未必,说不定还会送我一份大大的谢礼!” “夫人,您这是倒戈相向,五夫人被您卖了,还帮您数钱呢。”路儿不怕死的说道。 林倾宸也不恼,反正实情她们都知道了,不妨再告诉她们一些,到时候也好帮衬一下那对冤家,“我这叫先发制人。我让阿得提前将我们的计划和弟妹的身份说出来,就是不想日后让五爷发现实情时,给弟妹难堪。趁着五爷现在心有愧疚,让五弟妹好好欺负欺负他,谅他也不敢在暴怒的母狮子身上拔毛。所以,让五爷知道了,反倒有利于挽救这桩婚姻。五弟妹不像一般世家女子,她极有主见,否则也不可能留书一份从家里一路追到京城,又在京城戏弄了五爷之后,转身去游山玩水,这样的女子不动情则以,一旦动情得不到回报,会受伤很深。两个人里面,总要有一个人先要认输,而这个人,非五爷莫属。只有五爷掌握了全局,弟妹的这个游戏才能玩下去,否则,你们以为,就凭我们这些人是五爷的对手吗?” 别说那些漏洞百出的借口了,就单论酒量问题,她们就已经输了,宗泽宇的酒量,啧啧,那可不是一般的好。所以,有些话她是故意说出来提醒他的。 经过林倾宸的一番解释论证,几个丫环眼里纷纷冒出崇拜的小星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主子像个谋士了。 “夫人,五爷带来的那个女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奴婢看她见了五爷两眼放贼光!”这么夸张的话,一般都是出自路儿之口。一来,路儿跟着林倾宸的时间最长,二来,路儿也了解一些林倾宸不知道的内情,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 “管她是谁呢?反正我是交代阿得和阿顺了,以后坚决不能放五爷独自一人,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都有责任维护五爷的清白,要是出了什么事,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他们俩,我想我这个二夫人的名号偶尔拿出来用一下也是很管用的。” “夫人说的是,我们做下人的,不仅要把主子伺候好,更要为主子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蒋姑姑笑眯眯地看着众人,适时的补充了一句。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林倾宸看时辰不早了,后日又要出发,就打发大家早点去休息。 可是,自己躺在床上,一想到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见到宗泽翰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宗泽宇居然让杏儿来如意院禀报,说是一会要带着“小妾”给林倾宸敬茶,让她别忘了打赏礼物。 呃,这家伙似乎也太投入了吧!林倾宸弯起嘴角,让人把她的宝物盒子捧来…… (评论呢,票呢?没有我就去睡了啊!(*^__^*) 嘻嘻……) 第八十三章 敬茶 如意院的前厅,林倾宸坐在上方的椅子上,等着一对“新人”给她敬茶。 如果昨天宗泽宇为了配合这件事是因为出于责任的话,那今天一早让人特意前来传话,可见宗泽宇也是真心想为自己的当初的鲁莽之举做出补偿。所以,她身为他的嫂子,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一把,也是义不容辞的,权当是替家中长辈受的新媳妇茶吧。 囧,她好像也没给公公和婆婆敬过茶,林倾宸讪讪地笑了一下。 “夫人,曾姑娘求见。”鸣芳进来禀报。 林倾宸嘴角的笑意褪去三分,淡然地说道:“请曾姑娘进来吧,好歹也是客人。” 这个时候赶来,不是看热闹就是来添乱的,不过早晚都要面对,也不差这一次。 曾雪歌进来,给林倾宸见了礼,就坐在一旁,从林倾宸的头饰到脚上穿的鞋,一直拉扯到今天的天气以及山庄的景色,似乎害怕只要一闭上嘴,林倾宸就会赶走她一样。 林倾宸听得眉开眼笑,需要时就应答一句,不需要时就点点头,任谁都觉得她听得很认真。当然,她也抽空打量了一下这位曾姑娘,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雪白的皮肤吹弹可破,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笑起来眼睛不时的眨巴着,只是唇形破坏了这张纯净的犹如邻家妹妹一般亲切可爱的脸。林倾宸记得,前世的时候,有个很有名很有喜感的喜剧女演员就是长了这样一张嘴,能说会道,常常说话不出三句,就能把人逗得笑翻了,但是这样的唇形,有个很有杀伤力的名称:婆婆嘴。 啥叫婆婆嘴?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嘴上的反应比脑子反应还要快,而且嘴上还没有把门,经常是把东家的话传到西家,把南家的话传到北家,就这还嫌不够,还要把这些话再加以糅合,发挥一下自己的想象力。 “夫人?夫人?是不是那个鲍姑娘的身份有什么不妥,所以你才不好回答我?”曾雪歌带着一丝撞破机密的八卦笑容,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一头雾水,很久没有怀念前世了。刚刚睹物思人,想起自己很喜欢的女演员,顺便再回味一下她的佳作。怎么感觉像是把什么重要的话给遗漏了? 幸亏林倾宸反应迅速,她很快就抓住曾雪歌这句类似讥讽的话,面露疑惑的问道:“曾姑娘,你为何这般说呢?” 曾雪歌见林倾宸跟她打起了太极拳,更加觉得自己猜对了。于是将自己总结的几点说了出来:“这还用说吗?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到外面游山玩水,一看就是家世不高,这是其一;其二,我看她言语颇为粗俗,有些话连男人都不敢说。她说起来却面不红心不跳,一看就是家教不严;其三,夫人好心好意款待她。谁知道她却做出那等龌龊之事,更是连三媒六聘都等不及了,就这么草草的把事情办了,可见也是一个品行有失的女子。就是我爹爹纳个小妾,场面也比她风光呢。” 林倾宸强忍着冲上去抽她两大嘴巴子的冲动。笑着说道:“多谢曾姑娘提醒,这确实是我们安排的不够周到。但是五弟妹不是那庸俗之人,相信也能理解我们出门在外不得不一切从简的道理。做了我们文家的儿媳妇,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 “二嫂说的对,这些虚礼就是给外人看的,夫妻的相处之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是这位不知姓谁名谁、非要缠着我夫君的小姑娘,你好像忘记了,你自己目前也是一个在外闲荡的人士,所以依我看,你的家世也高不到哪里去。还有,你成天将别人的夫君挂在嘴上,还想干预别人的闺房私密,可见家教也很牵强。至于你说的第三点,我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清楚,莫非已经经历过几次了?”穿着一身大红吉服的代美艳在门口听完曾雪歌的这番话,才施施然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忽红忽白的曾雪歌。 身后跟着一脸怒容的宗泽宇。 “哼,你也别跟我在这里逞口舌之快,你可能不知道省了这些过程,你也就是一个小妾的命,等以后宇哥哥娶了正妻,你就得意不起来了。”本来想要反驳的曾雪歌,忽然心里一亮,得意的说道。 都是哪里招来的这么不着调的人?代美艳狠狠地瞪了宗泽宇一眼,然后对曾雪歌说道:“这年头想要当小妾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我这一个。只希望曾姑娘到时候能通过三媒六聘找个好婆家,也免得浪费了你这番苦心。” 宗泽宇干咳了两声,趁着曾雪歌还没发飙时说道:“曾姑娘,多谢你的提醒,成亲以后,我定会约束雪儿,不让她再跑到外面游山玩水了,那些粗俗的话也让她别在外面乱说,只说给我一个人听就好了,至于三媒六聘,也是因为我舍不得雪儿再受委屈,所以才这么草率的将婚事办了,等以后回了家,定要家里大肆操办。” 曾雪歌被宗泽宇这番诚恳的谢意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一个对自己爱慕之情视而不见的男人,怎么在一天之内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定是这个狐狸精给他下了魅惑的药,对,没错,否则她的宇哥哥说话的时候,怎么老是时不时瞟一眼那个女人呢?好像很害怕她生气的样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曾雪歌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林倾宸见状,心知这样下去今天一天啥事也别干了,转头朝路儿使了一个眼色。 路儿受到林倾宸的指令,走到曾雪歌面前,在她的肩上扶了一下,“曾姑娘,奴婢给你换一杯热茶吧。” 说完,也不等曾雪歌有所反应,直接让旁边的小丫环将曾雪歌的茶水端了下去。 曾雪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甚至连身体都不再扭动了。 林倾宸这才将目光转向“深情对视”的一对新婚夫妇,“怎么,礼物不想要是不是?” 话音刚落,代美艳就红着脸站了起来,端了小丫环捧上来的茶走到林倾宸面前:“二嫂请喝茶!” 因为是平辈,所以林倾宸起身受了礼,同时也回了一礼,接过茶之后还煞有介事的啜了一口,并送上自己的见面礼,面含笑容说道:“乖,以后你们两个要互敬互爱,早点为文家开枝散叶。” “噗!” “嗤!” “哈哈!” “呵呵” …… 屋内众人多半都被林倾宸这番哄小孩子的语气都笑了,尤其是知道这其中内情的,要不是顾忌主仆有别,估计笑的比这还夸张。 “怎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林倾宸诧异地问道。其实她心里暗爽,就是想看看某些人听到这话后的反应。 宗泽宇带着笑意的脸在代美艳脸上扫过,这才一本正经的回道:“二嫂说的极是,我也正有此意。” 代美艳一脸娇羞状,略施脂粉的脸上早就布满红霞,当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被气得,被宗泽宇这番露骨的深情告白给逼的,可是面对这么多人,她又不好发火,只好把这口气生生憋了回去,看在外人眼里,自然就成了娇羞状。 宗泽宇则是嘴角弯弯翘起,好像很满意代美艳的表现。 之后,林倾宸留了宗泽宇和代美艳吃饭,同时也留了曾雪歌。 曾雪歌每每想要张嘴说什么,就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麻,然后整个人就动不了了,可是那三人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的异状,吃的甚是欢快。然后她就感觉到刚才替自己换热茶的丫环很关切地扶着自己的肩膀,然后问道:“曾姑娘可是不喜欢这些吃食?” “不是!”曾雪歌脱口而出,言语居然没有任何障碍。 真是怪哉! 一顿饭吃的如同嚼蜡,等她想起继续给那个狐狸精找不痛快时,才发现饭桌上只剩自己了。 “他们人呢?”曾雪歌问身旁伺候的丫环。 鸣芳笑眯眯的回道:“二夫人和五夫人去一起去准备明天路上要用的东西,让奴婢跟曾姑娘说一声,在这里好好玩,想去山庄哪里玩,可以让人带路。” “宇哥哥呢?”谁管她们去干啥?她只想知道宇哥哥去了哪里。 “主子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奴婢该管的,还请曾姑娘见谅。”鸣芳低头垂眸,一脸乖巧。 曾雪歌从来没有受过这般委屈,当即就摔了筷子跑出了如意院。心想总不过是多忍耐几天,等回了洪州,让爹爹给她做主,就是用压的,也能让宗泽宇乖乖将她娶了,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那个狐狸精。 不过跑出如意院之后她就后悔了,看来,这位二夫人很好糊弄,狐狸精只不过是跟二夫人先认识,所以才会得到二夫人的帮助,要是她以后多讨好一下二夫人,再给他许以好处,是不是也会帮自己呢? 他们家在洪州虽然不是最富有的人,可是她爹是洪州的知州,官评又好,宗泽宇将自己从流民手中救下,准备派人送她回家时,这才知道她是洪州知州的小女儿。自古英雄爱美人,可是美人更爱慕救了自己的英雄,所以知道他也去洪州时,就撇去女儿家的矜持,执意要与他同行,想着一路上总有机会让他对自己心生好感,等到了洪州,再由母亲跟爹爹吹吹风,这事十有*就能成了,谁知道这半路却杀出个狐狸精。 曾雪歌垂头丧气的回了竹院。 (抱歉,今天出门办事,紧赶慢赶还是晚了!这一章算是补昨天的。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四章 敲打 远处青山渺渺,山峰被雾气所萦绕,空气中夹带着泥土的天然气息,让人有种置身于世外的感觉,要不是每天都听闻附近几个州县还是有流民和灾民闹事,吉祥山庄真的可以媲美人间仙境。、 不过,这样的日子总有离别的时候。 林倾宸转身,看着这个住了一个月的地方,心里有些恋恋不舍。 辞别了文管事和林妈妈,林倾宸一行人踏上去洪州的路。 令人不解的是,萧若桑却主动留了下来,说是要跟着子越先生配药材,林倾宸心里虽有疑惑,但少了一个跟自己抢夺老公的人,她也乐得轻松,便给她留了一辆特制的马车,供她使用。 为了方便说话,林倾宸和代美艳坐了一辆马车,身边的丫环因为近日在吉祥山庄都相处的比较融洽,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因此自行组合分坐了两辆马车。 “弟妹啊,我看五爷对你还挺好的!”因为这两天忙着收拾东西,也没顾上细细打听代美艳和宗泽宇之间的进展,这这不,上了马车没过多久,林倾宸就开始八卦起来。 如今,这“弟妹”俩个字真是越叫越顺口了,也不知道代美艳能不能听出来这其中的玄机。 论理,她现在是小妾的身份,可是自己提前跟宗泽宇报了备,有些地方就虚虚实实含混不清起来,她是想着撮合二人之间的这桩婚事,一来是代美艳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二来宗泽宇也确实需要一个这么好的媳妇管着。最重要的是,宗泽宇似乎也乐在其中,有好几次她看见宗泽宇看代美艳的眼神都充满了笑意,虽然林倾宸知道,那不是爱慕的目光。可是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代美艳,还是说明宗泽宇给了二人机会,只是这个傻妞看起来很精明,怎么在这件事上比自己还笨呢?难道她就没看出来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和看一个小妾的目光有何不同吗?而且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一个小妾是没有资格被称为“弟妹”的。 “哼,你说的没错,他根本就是吃着碗里占着锅里的,家里的正妻早就被他忘到脑后去了!”代美艳恨恨地说道。 林倾宸看着代美艳无语了,你不就是他的正妻,他的正妻不就是你吗? 看来她现在已经乱了芳心。忘记自己当初为何要这样做的原因了。 看着眼神比之前更加迷茫的代美艳,林倾宸知道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会从另一种身份去考虑。无论是鲍雪,还是代美艳,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一个身份能有把握得到宗泽宇的心。以前或许不能,并不代表以后也不能。林倾宸思索起来,想着用什么办法能帮帮代美艳走出这个死胡同。 “咯咯咯……宇哥哥,我跟你说哦,我从小就喜欢骑马,在洪州,我的骑射在官宦小姐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马车外传来曾雪歌银铃般欢快的声音。 “是吗?”宗泽宇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但简短地两个字。显然已经取悦了曾雪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不遗余力的推销自己。什么女红、琴棋书画,简直是无所不能。 宗泽宇都很有礼貌的回应着。 “是吗?” “看不出来啊!” “好!” “不错!” 虽然马车在奔驰,二人交谈的声音也不大,但偏偏这风向是顺的,二人的话一字不落的灌进了林倾宸的耳朵。相信代美艳也应该悉数听到了。 “其实,五弟就是这人。他面子软,对于搭讪地女孩子总是不好意思拒绝,你看他回答的时候都是用最简短的话,一听就是应付她呢,你也不必为小女孩的这点心思 林倾宸朝代美艳看去,果然看见她一脸阴郁,心想自己当初的选择果然是对的,宗泽宇果然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对每一个贴上来的女子都不忍给脸色看。心里忽然怀疑,这样将代美艳和她送做堆,到底是为了她好还是害了她。 “二嫂,你不用为他开脱,是我识人不清在先,妄想嫁给他在后,最可笑的是还自不量力想要教训他,其实以我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和他对抗,他想要多少女人,我也没有权利去阻止他……”代美艳自嘲的笑了一下。 “说什么胡话呢?你连争取一下的机会都不给你自己,就这样白白便宜了别的女人,这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代美艳,你当初那种绑着他的勇气都到哪里去了?你若是真的这么自暴自弃,我看你现在就回家做你的深闺怨妇去,还跟着我们去洪州干什么?只会让我看着添堵。”林倾宸恨不得敲开代美艳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二嫂,你不懂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代美艳忽然冷静下来,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林倾宸。心里忽然有些明白,宗泽翰为何会死死地隐瞒自己的身份了,看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无畏的人。 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她和林倾宸偶尔闲谈时,也会说起萧若桑,自然知道她是如何整治萧若桑的,其实她还挺羡慕林倾宸这种敢作敢为的性子,不像她,其实光是嘴上硬气,真的动起手来反倒踯躅不前。 “我是不知道五弟心里是如何想的,更不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我知道要是真的想要拥有一份至尊至贵到底感情,同样要付出一分真爱,甚至比对方付出的还要多,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就算是不求回报的爱情,总有一天也会被时间消磨殆尽,女人的青春有限,尤其是这样的年纪稍纵即逝,你若是还被那可怜的自尊束手束脚的,依我看,不如早点让位置给别人。”林倾宸给代美艳上了一剂猛药。 代美艳嘴唇嗫嚅了半天,终于没再说一句话。可是林倾宸还是看见她握着帕子的手攥的死紧死紧的,似乎正在做出什么重大决定。 暮色降临时,一行人在山岚县的一个村子里扎了营。 村子很小,看到那低矮的房子,就知道这里的百姓生活有多艰辛,所以他们只是选择在一片空地上停了马车,将林倾宸自制的帐篷搭了起来,至于另外一个当日宗泽翰离开时,林倾宸交给了长生,以备留用。 “二嫂,要是行军打仗,你就是最好的后勤军需官。”看着搭建好的帐篷,宗泽宇兴奋地说道。 “不过就是个帐篷,也是为了在荒郊野外方便睡觉。”林倾宸不以为意,这种事情搁到现代,只要心细的人出门前都会考虑到。 “二嫂,是不是二哥跟你说过什么?”宗泽宇直觉认为一个从来不懂军事的女子会知道有帐篷这种东西,说不定是二哥跟她说的。 林倾宸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劲,不懂神色的回道:“自然是说了,难不成还有什么能瞒着我的?” 宗泽宇嘿嘿笑了两声,却没接话,只是围着帐篷不停地观看,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进了帐篷。 “二嫂,你这个帐篷真是不错,还是带地面的,又干净又隔潮,比那军用帐篷都要好。”宗泽宇在帐篷里喊道。 军用帐篷?一个久居京城的纨绔子弟,怎么会知道军用帐篷长得什么样子?难道是听别人说的?林倾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总感觉到刚才宗泽宇的问话有些奇怪。先是问宗泽翰有没有跟自己说过什么?再再就是扯出军用帐篷,难道他们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对了,一直被代美艳的事情分了心,也没有问过宗泽宇消失的这一年多,到底是在哪里干了什么事?心想一会还是问问清楚比较放心。 “二嫂,我还从没睡过帐篷,今天晚上我也睡帐篷好不好?”曾雪歌拉着林倾宸的手央求道,那娇憨的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林倾宸自然不能拒绝,“好啊,一会叫人把你的铺盖送到大帐篷来。” 曾雪歌高兴地转身去叫人搬铺盖。 杏儿和桃儿正在她们的铺盖,路儿上前悄声说道:“夫人说了,今晚你们二人就在马车里挤一夜,把那个小帐篷留给五爷和五夫人,我们回头让车夫把几辆马车并起来,晚上也好照应。” 杏儿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然后跑过去拉着桃儿如此这般的一说,桃儿朝路儿眨了眨眼睛。 他们带的丫环多,不一会儿就将晚饭都准备好了,是热乎乎的汤面片,配着山庄里烹炒的鸡肉酱,每个人都吃的很尽兴。 “二嫂,二哥真有福气,娶了你这么好的媳妇,我们要是在野外过夜,有干饼子啃就不错了,像这种热汤滚水的吃食,还真是想都没想过。”宗泽宇谄媚的说道。 看着护卫们意犹未尽的笑脸,自然不用多说,显然也是统一宗泽宇这种想法的。 “别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我是你二嫂,听你几句奉承话也是应该的,可是你有了媳妇,就别把目光在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小心早晚得鸡眼。”见缝插针的提醒宗泽宇,是林倾宸目前最大的乐趣。 “从小就看我不顺眼,也没见她张鸡眼!”宗泽宇心里明白林倾宸又在借题发挥,连忙将头扭向一边,对坐在身侧的代美艳发表类内心地不满。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代美艳的脸颊,顿时晕起一层红霞。 ***推荐:书名:爱无能小姐! 作者:千月朝云 简介:当爱无能遇上爱无能……爱无能的遭遇战正式拉开!*** 第八十五章 遭袭(上)(加更) “二嫂,你跟宇哥哥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躺在帐篷里颇感无聊的曾雪歌拉着林倾宸聊天。 林倾宸在黑暗中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小丫头自从上路开始,就一直叫自己“二嫂”,搞的好像跟自己多亲热似的,难不成开始从侧面入手了?可惜她找错了人。要是遇到别人也许会透露一二,可她林倾宸是谁,不是她天生有多能,而是穿到这一世,一切都要靠自己打拼,早就练就了一副闻风而动,时刻保持警惕的心态,只有有什么风吹草动,保准跑的比兔子还快。像这种探听别人*的事情,立刻就让她灵机一动,你想从我这里探听消息是吧?行!先把你们家祖宗八代给我交待清楚。 林倾宸翻了一个身,对曾雪歌说道:“有时候和夫君说起家里的事,难免会提到几个叔伯,五爷是家里最小的,所以就多提了几句。倒是你,你和五爷是怎么相遇的呢?” 这样说,一来是为了配合宗泽翰给她安排的身份,二来也是杜绝曾雪歌再继续打探。 曾雪歌见林倾宸主动问起,心里一喜,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小时候在吴旗县的外祖母家住过几年,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看看她们,谁知道回程的时候遇到暴雨,就在路上耽搁了几天,后来身边随同的奶妈和一个丫环也得了热症死了,我吓得不清,请了郎中看过之后,幸亏无大碍,就急匆匆赶路了,后来路上遇上抢食的灾民,一时不察被他们包围起来,把我们的东西和食物一抢而空。有一个下人还为了护着我们,被流民拖到地上踩成了重伤,后来宇哥哥出现救了我,听说我也要去洪州,就提出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可怜伺候我的奶娘和丫环却连个墓都没有,草草就给葬了。” 曾雪歌这番话,在林倾宸听来十分不靠谱,一个堂堂知州的女儿,出行居然仅靠几个下人。要么就是在家里不受宠,要么就是她的知州老爹是个大清官。这好比在现代,官二代想要出行。当官的父母为了怕别人说闲话,不给派公家车是一个道理。 至于说是宗泽宇主动提出一起上路,这一条也只有一半的真实性。一来这丫头一看就是春心萌动了,心上人的一个眼刀在她看来都是带着电的,根本就不会往不好的一面去想。再有。就是宗泽宇天下博爱的思想又占了上峰,这一点非常不好,为了拉拢代美艳和自己结成后半生坚实的同盟,她总要为代美艳搞点福利,找个时间去提醒一下宗泽宇。 “曾姑娘不用难过,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经此一劫,以后定会越来越好的,你若是心里不安。等回去了给她们烧点纸,也不枉她们陪你走了这一遭。”林倾宸安慰道。 曾雪歌一听,林倾宸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是个十分善良的人,她讲了这番遭遇。就是为了博取林倾宸的同情心,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 “二嫂。你们到洪州去做什么?”曾雪歌担心,到了洪州,宗泽宇将自己送回家以后,自己再见他就不方便了,趁着现在还在一起,早点打听一下他的情况,免得爹爹和母亲问起来时,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夫君在洪州做生意,先前因为下雨,就将我留在睦州了。”林倾宸说道。 黑暗中,曾雪歌的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些泄气,原来家里是做生意的啊。其实她虽然出生在官宦之家,也并非商贾不嫁,可是平日里要好的姐妹,凡是定过亲的,夫家不是高官之子,就是商贾巨富,要是宗泽宇家里只是做小本生意的,那她嫁给他岂不是失了面子? “二嫂,我说了你也别笑话我,我虽然没做过生意,但平日没少听长辈们说,这天下最属南方和京城繁华,你夫君不去南方几个州县做生意,为何跑到洪州来?同样的本钱,到了洪州,可能会少挣很多的。”曾雪歌为了自己的小心思,话说的很直白。 听话听音,林倾宸立刻知道曾雪歌想要打探的是什么。 男女定亲,双方首先考虑的是对方的门第出身,其次,男子考虑的是女子的容貌品行、持家理财、女红才艺等,女子则考虑的是男子在家中的地位、以及男方家的实际财力。说句时下上流社会最普通的一个现象,就是有很多有着百年基业的阀门大户的家财,还赶不上一些商贾的家财,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林倾宸语气显得有些为难,“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相公成天在外面忙什么,反正他一年四季都在外奔波,想必这生意之事也不是我们这些内宅女人能想象的。” 曾雪歌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这么拼命,肯定只是小本生意,否则只要派几个管事去就行,何必亲自劳心劳力呢? 听见曾雪歌不再问问题,林倾宸暗自偷笑,心想这孩子是被自己打击坏了。 不过,她也没撒谎啊,她的夫君是常年在外奔波的。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为了赶路,常常错过宿头,幸亏有林倾宸准备的帐篷,御寒的被和衣物都准备的很充足,一行女眷倒也争气,没有一个生病的。 这一天,一行人来到马峰山脚下,虽然天色还早,但宗泽宇却吩咐停下来搭帐篷,准备在此过夜。 “太阳还没落山,怎么就停下来?”林倾宸不解的问道。 宗泽宇解释道:“再往前,是朝廷的驻军之地,按照规定,驻军之地方圆一百里之内,除了当地村民,外来人口一律不得在酉初(下午五点)到卯正(早晨七点)之间在此露头,违令者斩。我们这个时候过去,刚好到了驻军之地。” 一行女眷听到这个说法,莫不惊慌,心想幸亏有人知道这条规定,否则这条命是交代到这里了。 “宇哥哥说的这话也对,也不对,说对的地方我就不解释了,我只说说这不对的地方,若是有当地官府颁发的特别通行证,就是半夜经过驻军之地,也是没人阻拦的。”曾雪歌得意的说道。 可惜没人搭理她。几个丫环早就在宗泽宇说搭帐篷休息的时候,就各干其事去了。捡柴、生火、搭帐篷自有那些护卫,她们主要负责铺床做饭。 “听曾姑娘的意思,你好像有这个特别通行证,可否借给我看看,也让我长长见识?”代美艳笑眯眯的问道。 曾雪歌脸色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没有,那种东西岂能是我这种小姑娘所能有的,我只不过是听爹爹偶尔提起才知道的。” “看来,曾姑娘在家里很受宠,令尊居然连这种事也告诉你!”代美艳神态优雅的坐在铺好的油布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曾雪歌。 夕阳在这一刻挣扎着朝山的另一边走去,四面荒芜的的景象令这里显得有些森冷,可是那残存在地面还未隐去的一丝光线,恰好就洒在代美艳的身上,配合着她优雅的坐姿和略显深沉的语气,竟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尊贵之气。 曾雪歌看傻眼了,一时之间忘了回答代美艳的话。 “五弟,五弟妹似乎很内秀呢!你看,曾姑娘都看傻眼了。”刚瞅着机会给宗泽宇上完思想教育课的林倾宸,看到这一幕时调侃道。 宗泽宇扭头一看,眉眼间也染上浓浓地笑意,一想到这几日的相处,他的心就莫名地舒展了,不过想起之前林倾宸对她说过的话,又连忙敛住笑脸,朝代美艳走去。不过,临走前,他也不会让某人太好过,“二嫂,最迟后天下午我们就能赶到洪州,到时候有人也会看你看傻眼的。” 林倾宸提醒他,男人怜香惜玉不是坏事,但不能对所有的女人都要怜香惜玉,要是对所有的女人都以笑脸相迎,估计这辈子都要疲于应付在这等风雪月之事上。 唉,这个女人,这个二嫂,从小到大就爱说教,见了自己说教,见了林倾武也说教,可是每每事后想起来,却又觉得很有道理。这次去见到了林倾武,这小子说,他现在最想念的人居然是这个让他从小欺负到大的妹妹。言语中有说不出来的懊悔,明明心里是喜欢她的,可是因为母亲和姨娘的关系,却总是明里暗里欺负她,而且越看见她躲,就越想欺负她,却没想到在军中这么长时间,他想的最多的却是这个妹妹以及她说过的一些话。总之,他现在是后悔死了,还说等哪一天再见了面,他一定要好好敬这位妹妹三杯,请她原谅自己当年的恶行。 “臭小子,居然敢过河拆桥,等回头再找你算账!”林倾宸鼻子一皱,转身去看路儿她们做饭。 吃了饭,众人正围着火堆聊天,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阿得,你带人调转马头,大家先上马车,一会要是情形不对,你就带着二嫂她们朝原路退回,我们来对付他们。”宗泽宇面色一凛,召集众人赶紧上车。 虽然情况紧急,但是这些护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女眷们都上了掉转车头的马车。 ***推荐:书名:步步唯仙 简介:九岁萝莉的步步修仙复仇路*** 第八十六章 遭袭(中) (感谢书友haller的粉红,o(n_n)o~) 马蹄声越来越近,可是他们不能跑,能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人,多半是离此不远的驻军,他们一行人中有一半是女眷,就算立刻离开此地,他们也没有胜算。不跑或许没事,但要是就这么仓皇逃跑,就说不清了。 所以,他们在等,等一个可以让他们正大光明存在这里的机会。 “什么人,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大约有一百骑的将士跑了过来,为首之人指着严守以待的一行人问道。 回答他的是宗泽宇:“在下是带着家眷到洪州投亲的,因错过了宿头,只得在此过夜。” 为首将领狠厉的眼神在几辆马车和十来个护卫身上扫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带着这么多练家子,就只是投亲?从哪里来?投的什么亲?如实报上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宗泽宇看向为首的将领,看来今日是遇上一个急于立功之人了,他笑道:“几位军爷深夜巡查,多有辛苦,我等小民不过在洪州做些小生意,还忘军爷行个方便。这里有些打酒钱,还请军爷不要嫌少。” 阿顺收到宗泽宇的示意,上前捧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将领坐在马上,看了看银票的数额,嗤声一笑,“快快收起这些废纸,如今这点钱只够买几顿米,打酒喝却是连个味都尝不出来。” 阿顺回头看了一眼宗泽宇,只见他再次点头,随即又从腰间的暗兜里摸出两块金元宝,“还请军爷笑纳。” 将领接过金元宝在手里上下掂着把玩,却又将目光看向那几辆马车,目光渐渐变得猥琐起来。“怎么这么多马车?不会夹藏着什么人吧?” 宗泽宇压下心里的怒火,陪着笑脸说道:“都是妇孺,没见过世面,估计这会子都吓得不轻,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可惜,那为首的将领已经下了马车,随后一些士兵也跟着下了马车,渐渐朝马车围了过来。 林倾宸和代美艳双手紧握,将身体靠在一起静听外面的动静。 寂静地夜晚,将方才的话一字不落的送入到每个人的耳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二嫂,你拦着碎发,把脸露出来。快!”代美艳突然松开林倾宸的手,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马车里黑乎乎的,只能借着外面的火光看个大概,林倾宸虽然不解,可还是按照代美艳说的。用双手将额前和两鬓的碎发拦了起来,将一张光洁的脸面向代美艳。 黑暗中,林倾宸只看见代美艳拿出一张面膜似的东西,照看了一下,然后敷在自己脸上,在额际、鬓角、比翼两侧、人中、下颚、两颊等处细细按压。 林倾宸心里一动。想起代美艳脸上那张突然换了容颜的人皮面具。 “谢谢你!”在这种时刻还记得做这样的事,林倾宸感激道。 “二嫂,这是非常时期。能活着比什么都强,万一有人来强的,你也别心软,直接取了簪子等物刺他的要害,他死总比我们死要强。”代美艳低声急促地交代。 “我知道!”林倾宸说着。已经从头上将发钗取下,暗藏在衣袖中。 “兄弟们。挨个搜,要是看着有不妥当的,直接拉出来!哈哈!”为首的将领高声下令。 脚步声已经到了林倾宸的马车前。 “军爷,这是内人,还请军爷给几分薄面。”宗泽宇伸手拦下为首将领欲掀开马车帘子的手。 为首将领眼睛一瞪,“别说是内人了,就是你祖母,本将今日都要验明正身!” 宗泽宇“刷”的一声,拔出身侧佩戴的宝剑,指向马车车身:“军爷,朝廷有令,驻军将士不得滋扰民生、欺强凌弱,我等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尔等要是再放肆,休怪我不客气!” 为首将领显然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护院居然有这种气势,虽然他有一闪念想要就此作罢的念头,可是身后近百名士兵都看着这一幕,如果此时示弱,以后在军中谁还会听自己的话?所以,他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冷笑道:“我可以不动手,但是让她们全都下马车,我这也是例行公事。最近邻国奸细不断潜入我国,要是尔等不配合,本将也只能以奸细之名将尔等带回军营,到时候可就不像现在这样轻松了。这些驻守边防三五年的士兵,也很多时候没闻过女人味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宗泽宇嘴唇抿的死紧,杀气渐渐升起。 “当家的,就听军爷的吧,他们当差也不容易,早点巡防完还能回去睡一会。”带着浓重方言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 为首的将领冷笑一声,“还是这位夫人说的对。” 话音刚落,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相貌普通的妇人脸,头发有些凌乱,左脸上有一块比皮肤略黑的胎记,虽然不是很明显,可是配在这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就显得有些怪异,最要命的是,胎记上还有一小撮黑色的毛发,令看过的人只想呕吐。 宗泽宇脑子有些短路,这妇人何时上了这辆马车?自己怎么毫无察觉。 那为首将领一脸嫌恶的瞪了一眼胎记妇人,摆了摆手让她站到一边,目光却朝马车里的代美艳看去,“车上还有何人?赶紧下来!” 林倾宸一边用手帕在鼻子前面闪着,一边对宗泽宇说道:“当家的,一会你去找些水来,我给娘洗身子,她又拉了!弄得车里臭死了!” 看见林倾宸朝自己眨眼睛,宗泽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配合道:“娘子还请多担待,等军爷检查完,我就去找水!” 正好那为首将领将头朝车厢凑了凑,一股子恶臭传了出来,差点没把他熏的昏过去,嘴里大骂,“都这副鬼样子了,还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出来祸害人啊!” 说完转身离去,那速度比刚才来的时候快了不止一倍。 宗泽宇连忙放下身段赔小心,“家里就这一个老人,所以去投亲才会带着,还请军爷息怒、息怒!” 看着为首将领骂骂咧咧的走回去准备上马,宗泽宇和林倾宸相视一笑。谁料,却在这时,后面的马车里传出一声女声娇叱,“混蛋,我是洪州知州的女儿,岂能是你们这些粗人能冒犯的?” 是曾雪歌的声音。 “咦?”那为首之人不知为何忽然来了兴致,调转正要上马的身子就朝那几辆马车走去。 看着马车里被一个士兵摸上胳膊的曾雪歌,为首将领细细打量了一番,又摇了摇头,转身拿过旁边士兵手里的火把,再次打量曾雪歌,然后说道:“本将听闻洪州有两绝,一绝是庆阳潭水四季如春,一绝是知州大人的女儿才貌无双,被称为“洪州之”,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林倾宸狠狠地瞪了宗泽宇一眼:都是你,带个惹祸精! 宗泽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示意阿得和阿顺站过来保护林倾宸和代美艳,自己则向曾雪歌所在的马车走去。 “军爷说笑了,我家小姐只是知州大人的一个庶女,平日缺少家教,言语冒犯之处,还请军爷见谅。”宗泽宇抱拳回答,暗中向曾雪歌使眼色。 “宇哥哥,我可是嫡出的女儿,琴棋书画、女红中馈也不差。”曾雪歌见宗泽宇误会自己的身份,连忙澄清。 宗泽宇此时恨不能上前掐死她,少说一句会死啊! “也罢,本将刚刚被那婆媳恶心个半死,你这洪州之的妹妹既然才艺也不错,那就给我们来一段歌舞,也算是对边防士兵的慰问了!” 为首将领的提议,很快得到了一众士兵的拥护,连声叫嚷起来:“对,来一个,来一个……” “宇哥哥……”曾雪歌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宗泽宇,此时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身为洪州最高长官的女儿,平日都是给别人脸色,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在这些常年不见女人的大老粗眼里,那叫一个勾魂啊。顿时有几个士兵已经按耐不住,再次伸手向她身上摸去。 “啊!你们这些腌臜的人滚开,滚开!”曾雪歌双手护在胸前,惊慌失措的哭喊起来。 宗泽宇见势头不对,连忙上前将那些士兵的手扒拉开,“军爷,不看僧面看佛面,洪州知州乃是皇上钦点的州官,你这么行事就不怕担了欺辱朝廷命官家眷的罪责吗?” 宗泽宇话音刚落,那为首将领的脸就变了颜色,恼羞成怒的说道:“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就是想要看看她的歌舞,不管她是不是洪州之还是洪州之草,今儿个别想清白的离开此地,兄弟们,给我上!” 为首将领身后的将士们开始蠢蠢欲动,毕竟是好几辆马车,里面的女眷可不是一位两位的,常年驻守边防,鲜少有女人慰藉的将士们听了将领的话,哪个不意动。刹那间,除了林倾宸的马车之外,所有的马车都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包围了…… ***推荐:书名:蕙质兰曦 作者:唐雪熏 简介:错把后娘当亲娘,一失足满腔皆是恨!重头再来,且看她斗智斗勇斗后娘! 第八十七章 遭袭(下) (感谢书友小木0632的粉红,o(n_n)o~) 与曾雪歌同坐一辆马车的鸣芳和鸣草也被揪了出来,已经被军士拖着向暗处走去。 “放开我,救命啊,放开我!……”鸣芳和鸣草哭喊的声音撕裂般的响起,夹杂着士兵们猥琐的笑声和荤话。 林倾宸脑子轰然一响,脚步下意识地迈了过去。 “夫人,您不能去!”阿得和阿顺将林倾宸拦住。 林倾宸双目赤红,颤抖的声音指着远处:“你们快去救救她们,快去救救她们啊……她们还那么小……” 阿得和阿顺手中紧握刀剑,一脸为难的看着林倾宸,他们现在的首要职责就是护好二夫人和五夫人的周全。 “小姐,敌多我寡,趁着他们没注意这里,不如我们护送您和夫人先冲出去吧。”代美艳的护卫李伟等人已经靠了上来,暗中估摸着附近的地形。 那头哭喊声一片,几辆马车里的人都已经被揪了出来,路儿、丽萍、杏儿、桃儿,无一幸免。 “阿得,阿顺,你们不要管我,赶紧去救人。”四下尖叫的声音,让林倾宸浑身冰冷,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遭此劫难。 “夫人……”阿得进退两难,他不是不想救,而是比起她们来,两位夫人的安全更重要。 “阿得,你们主子的怜香惜玉可是害苦了我们。”代美艳从马车里下来,看着前方混乱不堪的场面冷哼一声。 “小姐,我们几个先带着你和二夫人冲出去。”李伟倾身上前,挡住代美艳看向后面的目光。 林倾宸此刻只恨自己没有武功,不能将那些丧心病狂的士兵砍倒,她看着手里的发钗,眼里闪过一道狠厉。“你们留下一个人保护我们,其余人全部去救人,那些士兵虽然驻守边防,但并非个个都骁勇善战,五爷身边的护卫也绝不是泛泛之辈,我们的生死就靠你们了。” “是!小的明白。”李伟说话间,已经飞奔出去,手起刀落,毫不含糊。 那一边,宗泽宇一个闪身。将剑直指为首将领的脖子,“军爷,让你的手下赶快放人。否则你会后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驻守边防的将士虽然不是嗜血之徒,但也是经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战役。守将哪里会被宗泽宇这样的气势吓住,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个普通护院想要在主子面前表现一下,哪里敢动真格的。 守将的目光从宗泽宇的脸上移到他的剑上。嗤笑一声,“后悔?本将倒是要看看,在出巡途中,偶遇邻国派来的奸细,在追击过程中,将一众奸细就地阵法。你说。朝廷会不会嘉奖我?” “很好,这是你自找的!”电光火石间,宗泽宇的剑已经刺入为首将领的咽喉。鲜血如水柱一般迸射而出。 “给我杀!一个都不留!”宗泽宇下了最后的号令。 林倾宸只感觉眼前人影晃动,血腥味刺鼻,如刀锋划布般的声音夹杂着女子的惊叫声和哭声,以及士兵们或哀嚎、或狂吼的声音,不绝于耳。 除了留下来保护她和代美艳的阿得。所有的人都加入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厮杀中,不是点到即止。也不是避及要害,林倾宸居然发现,在这个时刻,她居然还能清醒的看到,宗泽宇和代美艳带来的护卫,刀剑所到之处,皆是一招致命,丝毫不见拖泥带水。 有四五个士兵慢慢朝后退去,准备逃离此地。 要是让他们逃回驻地,带来援兵,他们就死定了! 林倾宸张了张嘴,想要提醒的话在嘴边停了下来,她惊惧的想着刚才脑子冒出的那个念头,原来,人在死亡的边缘,居然可以如此冷静的决定别人的生死。 其实,她的想法最正常不过了,所以,下一刻,还没等那几个士兵跨上马,有一个护卫已经冲上前去,刀起刀落,眨眼间几条鲜活的生命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倒地,了无声息。 因为看的太专注了,所以林倾宸没有觉察到有两个士兵从侧面慢慢靠近。 “二嫂,小心!”代美艳一扭头,发现有个士兵挥舞着刀向林倾宸砍了过来。 “啊!”原本高高举起大刀的士兵却突然圆睁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倾宸,手里的刀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士兵身材高大,哪里是林倾宸能抵抗的了的,林倾宸只觉得一种死沉死沉的力量朝自己压了下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二嫂!二嫂!”代美艳跑过来,使出全身力气将伏在林倾宸身上的尸体搬开,不停呼唤着。 林倾宸双眼渐渐有了焦距,她缓缓举起右手死死握着的发钗,那上面是淋淋鲜血,早已看不见原来的颜色,手也是黏黏的,血红血红的,更有刺鼻的血腥味。 林倾宸像是被火烫了一般,倏然扔掉手里的发钗,不停地将被污血染红的手在地上蹭着,嘴里喃喃自语:“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阿得解决了几个士兵之后,回转身自责的看着这一幕,要是他的速度够快,二夫人就不会亲自动手了。 “嫂子,他们该死,换了是我,我也会杀了他。”代美艳抱着林倾宸不断安慰着。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渐止,传入耳朵的是一阵阵隐忍的哭泣声。 “鸣芳、鸣草!”林倾宸猛然清醒,推开安慰自己的代美艳,疯了一般朝前面跑去。 “鸣芳、鸣草、路儿、丽萍、蒋姑姑……鸣芳、鸣草、路儿、丽萍、蒋姑姑……”林倾宸一边跑一边喊着。 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迷了心神的林倾宸根本就无法分辨脚下的路,摔了一跤,爬起来,没跑几步,又摔了一跤,身边有人将她一把捞起,“二嫂!” 是宗泽宇,脸上、身上,入目全是血,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总之很恶心。 林倾宸推开他,继续找寻自己的目标。 鸣芳趴在一具身体上呜呜地哭着,旁边是垂泪的路儿,衣衫狼狈的丽萍,以及满脸伤痕的蒋姑姑。 “鸣草!鸣草怎么了?”林倾宸冲上前去,看着晚上吃饭前还笑着跟自己讲话的鸣草,那个带着甜美笑容的小姑娘,此时却满脸污血,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 “鸣草咬掉了那人的舌头,被刀砍死了!”路儿在旁边轻轻的说道。 林倾宸悲痛的目光慢慢移到鸣草身下,黄色的土地早就被浸染成血红色。 “鸣草,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该带你到这里来,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遭此横祸,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林倾宸跪下来,朝鸣草的尸体爬去,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自己的歉意。 “不,夫人,这不怪你,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妹妹,都是我的错!呜呜……”鸣芳趴在鸣草的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二嫂,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宗泽宇忍着伤痛,上前提醒道。 这里距离驻军基地百里之遥,要是天亮以前这些人不回去,肯定会引起怀疑,最好是赶在卯正(早晨七点)前,到达驻军基地,即便是他们事后发现想要追来也是半天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任由这些尸体摆放在这里也不是回事,所以他安排了人快速将这些尸体搬到稍微隐蔽之处,用乱石掩盖一下,希望能为他们多争取点时间。 路儿和蒋姑姑、丽萍快速收拾好自己,然后过来搀扶林倾宸和鸣芳。 “夫人,五爷说的对,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好。”路儿掩去脸上的伤痛,对林倾宸说道。 摸着鸣草渐渐冰冷的身体,林倾宸的眼里划过一道恨意,在路儿的搀扶下,她站了起来,回身之际,一声脆亮的巴掌挥在宗泽宇的脸上:“为了成就你的怜香惜玉,我失去了一个好丫环,鸣芳失去了一个好妹妹,这下,你满意了?” 要不是曾雪歌处处逞强,关键时刻还拿出身家背景来炫耀,那个原本就要撤离的守将,又怎么会调转身体,说出那番极尽挑逗的话。 还有那个该死的洪州之,仅仅因为提起了她的名字,就让他们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虽然死的是该死的人,可是鸣草又何其无辜。这笔账,是一定要算在她头上的。 林倾宸恨恨地看着宗泽宇,眼泪如细细涓流一样顺着比鼻翼两侧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宗泽宇脸色铁青,嘴角死抿着,但是一句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时的情景,他记得清清楚楚,林倾宸说的不错,要不是她自大的将她爹的官名提出来,那本来要离开的守将,也不会兴致所至,忽然提起什么劳什子的“洪州之”。 “对不起。”这是宗泽宇唯一能说出口的三个字。 “啪!”又一声脆亮的巴掌声响起。 这一次是宗泽宇另一边的脸。 代美艳寒霜般的脸上尽显痛意,将那枚“福”玉佩扔到宗泽宇怀中:“我,不要你了!从此天涯有几朵,你爱采几朵跟我没有关系!我不想再被你连累了!” “二嫂,对不住了,我恐怕不能陪你去洪州了,你自己多保重!”代美艳转身又向林倾宸道别。 只是,还没等她回头召集人手,脖子就感觉到一阵刺痛。 “对不起,无论你是雪儿还是艳儿,我都不会再放开了!”宗泽宇抱起浑身瘫软的代美艳,朝马车走去…… (呃,这是昨天的一章,忘记点发布了!粗心啊) 第八十八章 到达 (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打赏,o(n_n)o~) 在林倾宸的坚持下,鸣草的尸体被搬上了马车。 所幸,除了鸣草遭遇横祸之外,其他人都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路儿、丽萍、杏儿、桃儿等人均有不同程度的外伤,蒋姑姑脸上的伤是在拍打欺负鸣草的士兵时,被推翻在地蹭破的,估计会留下疤。 宗泽宇刺中守将时喷涌而出的血落到曾雪歌身上,将她的衣裙染红了大半,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几个护卫受了一些轻伤,他们自行处理之后,就开始处理这些尸体。 “杏儿、桃儿,你们和弟妹一辆车,好好照顾她。丽萍、路儿、蒋姑姑你们坐一辆车,鸣芳、鸣草和我坐一辆车。”林倾宸强压下心里的伤痛吩咐道。 “不,夫人,还是让我和鸣芳、鸣草坐一辆车吧。”路儿和丽萍争相说道。 “夫人,你受了惊吓,还是和路儿、丽萍坐一辆马车吧,我年龄大,不避讳这些。”蒋姑姑说道。 “不,我想再陪陪鸣草。”林倾宸转身朝马车走去。 众人眼里都有掩饰不了的伤痛,可是这是不争的事实,任谁也无法改变。 “二嫂,有一辆马车的车轴在打斗时被撞断了。”宗泽宇为难地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停下脚步看过去,她们出发的时候有四辆马车,除了坐人的,还有一辆是装东西的,帐篷、吃食、被褥等物都在这辆车上。 “路儿、丽萍,你们两个去清理一下,捡一些重要的东西分装到其余三辆车上,有些没必要的东西就扔了。”林倾宸转身吩咐道。看也不看宗泽宇。 “夫人,我家小姐没有马车坐。”曾雪歌的丫环上前对林倾宸说道。 林倾宸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目光在曾雪歌惨白的小脸上扫过,“出发的时候,是她自己弃了马车骑马的,现在要坐马车,当我是造马车的吗?还是以为我会看在她是洪州之妹妹的面子上,给她腾出一辆马车来?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曾雪歌的丫环眼里噙着泪水,不安的目光朝宗泽宇看去。 宗泽宇的腮帮因为牙齿用力咬合而蠕动了一下,他大手一挥。叫来几个人,安排他们跟着路儿和丽萍去搬东西,然后转身去了前面。 当马车准备完毕。所有的人都上了马时,曾雪歌和她的丫环,以及两个家丁还无措地站在那里,可怜兮兮的看着宗泽宇。 “宇哥哥,不要丢下我。我害怕。”曾雪歌跑到宗泽宇的马跟前说道。 “曾姑娘,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若是能跟上就上马吧。”宗泽宇脸上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我……我……”曾雪歌衣裙上的鲜血还没有完全干涸,黏腻腻的贴在身上,还不由自主的发着抖,任谁看这个样子都是骑不了马的。 曾雪歌此刻哪里还有半分骄纵的影子。活脱脱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但是没有人欣赏这一幕,护卫们等待的只是宗泽宇出发的号令。 “夫人,您对奴婢姐妹的恩情。奴婢日后会好好报答,妹妹要是知道您这么厚爱她,死也瞑目了。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夫人答应。”坐在马车中的鸣芳跪坐起来。 林倾宸抹去腮边的泪水,扶起鸣芳。“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办的。” 鸣芳握着妹妹冰冷的小手。对林倾宸说道:“夫人,九十九步都走过来了,为了这最后一步放弃不值得。等曾姑娘回到洪州,曾大人一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如还是把曾姑娘带上吧。” 林倾宸看向鸣芳的眼睛多了一份意外。 鸣芳见林倾宸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继续说道,“这一路,您一直和五夫人坐在一起,而且她现在昏迷不醒,所以,还请您继续和五夫人同坐一辆马车。杏儿、桃儿的马车坏了,跟两位主子挤了一辆,路儿她们坐的马车,多半都是行李,也不可能再多一个人,所以,就让她们主仆跟奴婢姐妹挤一辆马车吧。” 林倾宸沉默良久,久未消散的沉痛再次涌上她的喉咙,她哑着嗓子说道:“难为你了,我就听你一回。” 林倾宸掀开帘子跳下去,走向代美艳的马车,上车前,她对宗泽宇似笑非笑地说道:“看在洪州之的面子上,我们大家挤一挤,给她腾出半辆马车。” 宗泽宇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落下的马车帘子,然后冷冷地对曾雪歌说道:“夫人的话听到了吗?” “听到了!”回答他的是曾雪歌的丫环。 “出发!”宗泽宇夹紧马身,朝前走去…… 原本还剩两天的行程,让他们缩短了一半。 为了避免事发被追上来,他们路上除了吃饭、喝水稍作停留外,一直都是在不分昼夜的赶路,所以到第三天寅正时分(早上四点),他们就已经赶到了洪州城外。 还有半个时辰城门就开了。 一行人在距离城外不远的一处小树林稍作休息。 一路上忍受着和一具死尸坐一辆马车的曾雪歌也慢慢恢复了一丝人气。 洪州的地形她很熟悉,自然知道这里是哪里,她下了马车去找宗泽宇:“宇哥哥,其实我们不用在这里等,守城的将领是我爹的属下,只要跟他们说出我的身份,他们就会把城门打开了,到时候你们去我家,我爹肯定会好好招待你……们……” 曾雪歌后面的话在看到宗泽宇脸上的表情时,渐渐没了声音,他眼里的不屑再次提醒她,这两天自己被这些人有多么的嫌弃和厌恶。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当时她以为只要报出爹爹的官名,那个守将肯定会给几分薄面的,到时候大家都会没事,她也是一番好意不是?可是谁料到那些粗人还会知道姐姐的美名,那个叫鸣草的丫环也是她运气不好,那么多丫环,别人都没事,只有她死了,那能怪她吗?更可气的是,那个女人还和她的丫环串通一气,害的自己这两天跟一具尸体呆在一辆马车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染上尸毒。为了能安全回到家,这口气她也只好忍了。 “曾姑娘不必客气,在下也只是举手之劳,相信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这么做的,等一会进了城,我会派人送你到府上,今后桥归桥路归路,见面是陌路。”宗泽宇说完,转身离去。 “宇哥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曾雪歌看着宗泽宇的背影潸然泪下,想要追上去。 曾雪歌的丫环拉着她说道:“小姐,不如回去让老爷出面……” 半个时辰后,城门打开,宗泽宇让人骑马将曾雪歌主仆送回知州府,自己则带着林倾宸和代美艳到了文家位于洪州的宅子。 很不巧的是,宗泽翰有事一大早就出去了,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文管家,让人先去准备一口棺木和香烛纸钱,将马车内的鸣草姑娘好生入殓,然后再去选一块好地,将其安葬。另外,两位夫人舟车劳顿,心身都有些损伤,你去将药局最好的大夫请来为她们看诊,需要什么名贵药材,尽管取来用,让下人们都好生伺候,有访客一率谢绝。”宗泽宇叫来文管家细细交代了一通,然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两天,他也不好受,虽然他强行将代美艳带回了洪州,可是代美艳身边的四个护卫根本不给自己好脸色,杏儿和桃儿两个丫环,看见自己更像是见到仇人一样,要不是自己拿出皇子的身份来压制他们,估计也留不住他们。 林倾宸,就更别提了,出了这样的事,他宁可她打他骂他,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对自己不理不睬,才两天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要是二哥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自己呢。 唉,也许她说的没错,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看穿了自己,看穿自己早晚要在女人手中吃亏,看穿自己终究不是她的良人。 宗泽宇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用力。 “嘭!”茶杯受力而碎,尖利的碎瓷割破了他的手掌,鲜红的血顺势而下,可他依然无所觉。 如意院里,林倾宸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路儿拿了粉色的素面绸衣准备给她穿上。 “去拿一件白色的来。”林倾宸只看了一眼,就蹙起了眉头。 鸣草尸骨未寒,她没有心劲儿穿这些鲜嫩的颜色,这会让她更加难受,那么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就这样没了,她心里难过的要死。 路儿轻轻退出净室,红着眼圈吸了吸鼻子,然后伸手抹去眼角地泪水,重新为林倾宸找了一件月白色的绸衣。 之后,丽萍进来伺候林倾宸喝了一小碗白粥,蒋姑姑点了一支安神香,听到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以后,路儿朝二人点了点头,去鸣草停灵的地方找鸣芳,夫人不能再这样自责下去了…… ***推荐: 书名:宠物宝典 作者:古萧 简介:俺告诉你,帅哥也是可以养滴哦! 第八十九章 梦魇 第八十九章 梦魇 (感谢书友书友16171916和童欢的粉红,月末加更感谢大家的支持!o(n_n)o~) 三天两夜没睡,又点了安神香,这一觉睡得很沉,也有些长,等林倾宸醒来时,已经到了未正时刻(下午三点)。 淡黄色的纱帘,薄厚适宜的锦被,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息,林倾宸眨着眼睛看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早上城门打开后,他们到了文家在洪州置办的宅子,也称为“文府”,就像登州和睦州山庄的规矩一样,这里的管事也是姓文。有头有脸的管事跟着主子一个姓,要么本来就姓文,要么是主子赐的姓,这在古代也是一种非常荣耀的事。林倾宸用双手撑着床想要起身,可是浑身酸软无力不说,就连头都感觉闷闷的,里面好像塞满了。 “来人……“话一出口,林倾宸觉得嗓子一阵刺痛,声音沙哑的就像是砂轮摩擦一样。 “夫人,您醒了了!”路儿第一时间赶到,撩起纱帘轻轻挂起。 林倾宸试着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说道:“你们换着休息一下,这几天都累坏了。” 这话,她在睡觉前就吩咐过了。 “夫人,您的声音怎么沙哑了?”路儿担心地问道。 声音不仅沙哑,嗓子还有些疼,林倾宸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你去跟管家说,给我请个大夫吧。” 林倾宸知道自己生病了。 丽萍端了一杯水过来,和路儿伺候林倾宸喝下,然后一个留下来伺候,一个出去找人请大夫。 不消半盏茶,大夫就在门外等着了。 林倾宸用眼神询问路儿。“怎么这么快?” 路儿将纱帘重新落了下来,解释道:“五爷早就将大夫请来候着了。” 林倾宸眼神闪了一下,没有说话。 然后一个穿着体面的管事妈妈和一个中年大夫脚步很轻的走了进来。 大夫坐在床边仔细号脉。 之后到外间开方:“夫人这是受了惊吓,又没有及时调理,以至失了心神,劳损了精气,再加上没有好好休息,饮食又没跟上,几项加起来,想要彻底好起来。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恐怕不行。” 屋里众人俱惊,蒋姑姑问道:“可有什么好办法,让夫人少受点病痛折磨?” “扎针是效果最快的。只是一般妇人是不用的,再者就是汤药和蒸熏药浴结合,再加以饮食调节,在起居上多多注意,不出半月。这病症也就去了。”大夫细细道来。 蒋姑姑点了点头,她男人跟着林老爷子,虽然只是管着铺面上的事,可是对药理还是有研究的,连带她自己对一般的症状也能说出个大概,这大夫既然是五爷吩咐请来的。想必也是极妥当的,于是就说到:“那就有劳大夫开了药方,我们也好给夫人早点煎药。” 早前。宗泽翰收到消息,说宗泽宇和林倾宸最早要到傍晚时分才会到,他也就出去办了一些事。快马加鞭赶回来时,还在考虑要不要出城去迎接一下,毕竟他也是很想很想妻子的。 谁知。回到府中才知道,他们一早就到了。他心里升起一丝疑惑,按照脚程算,他们不可能这么早就到啊? 当他一路疾行进了如意院,看到路儿左右躲闪的眼神,和其他人红着的双眼,以及屋内还未散去的药味时,他心里有了不好的念头。 “宸儿!”床上的人儿静静地躺着,脸色潮红,嘴唇也红艳异常,额上覆着一块浸了水的布帕子,睡得很沉。 宗泽翰在床边坐了半天,林倾宸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二爷,夫人刚刚喝了药,一时半会是不会醒来的。”路儿壮着胆子上前解释。 拇指在林倾宸的脸上细细摩挲了半天,宗泽翰转身来到外间问话,“说吧!” “扑通!”路儿、丽萍、蒋姑姑三人跪在地上。 “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巡夜的士兵,因为言语不和,厮杀起来,五爷和护卫们将所有的士兵都杀了,夫人受了惊吓。”路儿紧紧握着双拳,强迫自己的声音尽量放的平缓一些。 “谁跟谁言语不和?”宗泽翰锋利的眼神冷冷地扫过三人。 等了半天,路儿才恨恨地说道:“是五爷救得一位姑娘。” “啪!”宗泽翰的大掌击碎了旁边的一张小桌几。 三人均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朝内室看去。这一声巨响也不知道将夫人吵醒了没? “你进去守着夫人!”宗泽翰压低声音,对蒋姑姑说道。 蒋姑姑连忙起身朝内室奔去,里面也没有传出声音来。 “大夫怎么说?”宗泽翰继续问道。 丽萍战战兢兢的回道:“大夫说,夫人受了惊吓,又没有及时调理,以至失了心神,劳损了精气,再加上没有好好休息,饮食又没跟上,几项加起来,想要彻底好起来,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恐怕不行。” 宗泽翰指着路儿和丽萍,气得半天才说出话来:“没有及时调理?饮食没跟上?你们都是怎么伺候夫人的?嗯?” “奴婢该死,没有伺候好夫人,请爷责罚!”路儿和丽萍重重地磕头请罪,眼泪也扑簌扑簌的流个不停。 宗泽翰铁青着脸,胸间的怒意因为害怕吵醒林倾宸而生生压了下去,直到气息平稳后,路儿和丽萍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血丝已经流到了鼻梁上。 “让五爷到书房来见过,你们好生伺候夫人,要是醒了立刻去叫我!”宗泽翰带着怒气去了书房。 路儿和丽萍瘫软在地,顾不得额头流下来的血,立刻进了内室去看夫人。 蒋姑姑看了之后,叹了一口气,“你们先下去擦点药,再来看夫人吧,这个样子让夫人看见了更加难受。” 书房内。 宗泽宇面带愧疚,将事情发生的始末一一道来。 “你是说洪州知州的女儿?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有了路儿之前的禀报,宗泽翰再听时,已经不像刚才那么震怒了。 “是,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多管闲事救了她,也不会有这场劫难。”宗泽宇愧疚的连头都不敢抬。 “事已至此,虽说不全是你的错,可是你在这种事情上优柔寡断、态度暧昧,若是再不吸取教训,总有一天会埋下祸根。”宗泽翰眯着眼睛说道。 “是,这个教训我会记住的。”宗泽宇点了点头。 “这件事现在到哪一步了?”宗泽翰问道。 “本来想把尸体烧了的,可是害怕浓烟会引来驻军的注意,就将尸体安置到一处僻静之处,最快也要到天方大亮的时候才会被路人发现,至于那些马匹,我让人分批朝相反的方向放去,想必一时半会驻军基地也不会发现,我们又不分昼夜的赶路,就算他们觉察到什么追上来,也要半天以后了。刚才,那边派人送来消息,说是驻军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正在方圆百里搜索可疑之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追查到洪州来。”宗泽宇一一禀报。 “这件事就算他们查到洪州,也不会查出什么结果的,倒是你说的那个曾小姐,我看她不会就此罢休,怎么做你自己考虑,不要让弟妹失望。”宗泽翰眼神一敛,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书房。 宗泽宇的脸比黑炭白不了多少。 到了戌初时刻(晚上七点),林倾宸开始呓语,意识比下午初次醒来时还要迷糊,体温也没有降下来。 “去请大夫!”宗泽翰握着林倾宸滚烫的手,低声吩咐。 “不要……不要……鸣草……血……血……”林倾宸被自己的梦魇住了,她觉得四面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可是一束光线却清楚的照出她拿着发钗刺杀士兵的场面,热血喷溅了她一脸、一身,热热的、黏黏的,很刺目、很恶心。接着,笑着向她跑来的鸣草忽然被一把大刀拦腰切断,血就像是汩汩的泉水一样喷涌而出,快速的向自己站立的地方蔓延过来,很快就染红了她的鞋子,白色的裙子也渐渐从下而上变成了红色。她脚步沉重的一步都挪不开,她想喊,可是喊不出来,她想跑却跑不动,深深地绝望将她的意识一点一点的吞噬,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飘起来,她似乎看见了白皑皑的墙壁,看见了带着眼镜的爸爸和烫着发卷的妈妈。 “爸爸……妈妈……我就要回去看你们了,我就要回去了……”林倾宸看见自己脱离了那具穿着古代衣服的身体,慢慢向高空飘去。 原来,脱离了那副皮囊,身心居然如此的轻快!林倾宸舒心地地笑了起来。可是为何飞了一半,再也飞不上去呢?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地抓着,她越是挣扎,手被抓的越紧。她有些愤怒了,眼看前面爸爸妈妈的影响越来越模糊,她挣扎的更厉害了。此刻,她只知道,要是当爸爸妈妈的影像消失时,她若还是没有将手上的禁锢摆脱,她就再也看不见爸爸妈妈了。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让我走……让我走……”额头的帕子因为挣扎早就甩到了一边,身上的月白色绸衣,因为挣扎和出汗,就跟水洗了一样贴在身上。 “宸儿,你醒醒,你不要吓唬我……”宗泽翰将林倾宸抱在怀里,看着她痛苦的呻吟和挣扎,心疼不已。 (修改错误,换了一个章节名。o(n_n)o~) 第九十章 躲闪 (感谢书友100110130442856、书友58217456和书友羽萍的粉红,也感谢书友落燕閑居的打赏!o(n_n)o~) 林倾宸微蹙了一下眉头,然后又昏睡过去。 宗泽翰让人给她重新换了被褥和衣服,请大夫上前看诊。 大夫看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宗泽翰没有忽略大夫脸上的表情。 “二爷,夫人受到惊吓,又郁结于心,从而引起发热,要是今晚高热一直不退,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大夫神色严肃,语气中多了一丝担忧。 大夫是从文家药局请来的,医术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林倾宸的情况确实不妙,宗泽翰看了一眼纱帘内的林倾宸布满红潮的脸颊和因为高热而起皮的嘴唇,忽然心里一动。 “施针效果如何?”宗泽翰问大夫。 大夫点了点头,暗中松了一口气,“施针自然是最快最好的,只是怕夫人受不了这个痛。” 宗泽翰将目光再次转向床上的妻子,然后问大夫:“有几成把握?” 大夫略一思忖,回道:“七成。” “那就立刻施针!“宗泽翰下了决定。 疼,他可以陪着一起疼,但是这种没有结果的漫长等待,他受不了,他也不希望妻子这么一直承受着。早知道,就带着她一起来了,原本他想着等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再接她过来,谁知道会有这番经历,这都是他没有安排好,让她看到了那样血腥的场面。又将身边丫环的死也揽到自己身上。 听到宗泽翰毫不犹豫提出施针的话,大夫更加慎重起来,提出要去净手消毒,然后再施针。 蒋姑姑知道施针,请示了宗泽翰以后,和路儿、丽萍三人给林倾宸脱去了外衣,只留下一件亵衣在里面。 大夫再次进来,从诊箱中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是一溜码的整整齐齐的银针。然后依次在头、背部、腿、脚等部位施针,刚开始时林倾宸还保持不动的姿势。可是慢慢地身体就开始不安分起来,扎在背上的银针也随着身体的晃动显得异常危险。 大夫大吃一惊,银针脱落还是小事。万一随着身体晃动错了穴位那可就不得了了。 “二爷,夫人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大夫眼睛紧紧盯着已经扎上的银针,要是此时贸然取出,前面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那我抱着她。这样她就不会乱晃动了。”宗泽翰说话间,双手已经扶上林倾宸的双肩,蒋姑姑也站到床尾,小心的用手固定着林倾宸的双脚。 这么一弄,林倾宸倒是不乱动了,可是嘴里却溢出很痛苦的呻吟声。 大夫上前小心查看。发现银针没入肉的地方已经有红色的血丝溢出,暗叫不好。 “二爷,不如将夫人的昏睡穴点了。这样她也好受些。”大夫轻声提醒道。 宗泽翰狠狠地瞪了大夫一眼,在林倾宸身上点了两下,痛苦呻吟声消失了不说,整个身体也软了下来。 大夫讪讪地查看银针,不敢再多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大夫施针完毕,又重新给林倾宸把了脉。然后到外间开药浴的方子,“药浴和扎针要间隔五到六个时辰,泡浴时间不宜过长,等明日夫人泡浴完毕,派个人来通知我,时间到了我再来给夫人扎针。” 又细细交代了一番饮食注意事项,这才起身离开,走出如意院时,大夫感觉到自己的两腿都是软的,在二爷手下干活可一点都马虎不得呀。 许是扎针的缘故,林倾宸的体温已经没有刚才热了,看着面色沉静、呼吸声渐渐平稳的妻子,宗泽翰才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服似乎也全都湿透了。可是他不舍得离开半步,就怕自己刚刚离开,她就会醒来。 “二爷,夜深了,这里有我们照看,您去休息一会吧。”蒋姑姑上前劝道。 “不用,我就在这里靠一会,要是夫人醒来我也知道。”宗泽翰眼睛一直停留在林倾宸脸上,一错不错的盯着。 蒋姑姑摇了摇头,悄声退了出去,让下人将晚饭端到屋里来。 “算了,我还是在外间吃吧,宸儿不喜欢内室有饭菜的味道。”丫环摆放碗碟的声音惊醒了宗泽翰,他微微皱眉说道。 说是吃饭,也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小碗粥,菜连筷子都没动。 再回到内室时,看见路儿和蒋姑姑一脸焦急地立在床前,手里端着盛着水的碗和勺子。 “怎么回事?”宗泽翰上前查看,以为林倾宸醒来了。 路儿担忧地说道,“夫人之前还能喝进去一些水,现在连嘴都不张了,勺子到了嘴边,水都顺着留了下来。夫人的嗓子原本就有些沙哑,这样下去,铁定是受不了的。” 蒋姑姑看着宗泽翰欲言又止。 宗泽翰看见了,就问道:“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蒋姑姑见状,让路儿再去端一碗水进来,然后对宗泽翰低声说了几句。 宗泽翰闻言,点了点头,等路儿再端水进来时,他扶起林倾宸半靠着自己,然后接过碗,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再慢慢喂到林倾宸嘴里。 一口水下去,林倾宸的喉咙传来吞咽的声音,蒋姑姑和路儿看了眼睛一亮,宗泽翰又接着喂入第二口水、第三口水……直到一碗水喂完,林倾宸也没有再吐出来。 宗泽翰将林倾宸的头轻轻安放在枕头上,替她掖好被子,顺势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亦柔亦深沉。 路儿和蒋姑姑悄悄退到外间听候吩咐。 宗泽翰执起林倾宸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宸儿,你知道这里为何叫如意院吗?因为这是你起得的名字,人生在世,不在乎财权名利,只要顺心顺意,你是这个意思吗?所以,我将这里也起名为‘如意院’,就是希望你每天都能快快乐乐的。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美,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发觉,当你高兴的时候,眼睛笑起来是弯弯的,就像是一轮新月,让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当你心里有事的时候,笑起来嘴巴是紧抿着的,当你生气时,笑容闪的很快,只有嘴角在笑。可是,无论你怎么笑,我都喜欢。所以,你要赶快醒来,将这些笑容都要补偿给我,你不知道就这一个晚上,我为你担了多少心……” 到了后半夜,宗泽翰又用嘴给林倾宸喂了一次水,之后体温也凉了下来,宗泽翰就靠着林倾宸睡了一小会。 林倾宸是被热醒的,觉得浑身燥热不安,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就听见耳边传来熟悉而又渴望已久的声音:“宸儿,你醒了,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林倾宸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当宗泽翰放开她时,她很快就朝凉快一点的床内侧挪去,动作显得有些孩子气。 宗泽翰愣怔了半天,看着林倾宸安然入睡的背影,心里漾起一丝柔情,想了想,又重新躺下慢慢贴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热源惊醒了林倾宸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仅是一晃眼的功夫,她已经抱被而起,背靠着床内侧的墙壁看向床上的宗泽翰,眼里没有喜悦,有的只是一种令人心痛的警惕。 “宸儿,是我。”宗泽翰温柔地笑着,不动声色地看着林倾宸的异样。 林倾宸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揉了一下,再眨了眨眼睛,警惕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她试探着伸出右手朝宗泽翰的脸上摸去,可是指尖在触及到温热的皮肤时却像是被火烫到一般,又倏然收了回来。 可是,宗泽翰的反应比她更快,在她的指尖刚刚离开时,就被他握着重新落在脸颊上,而且这一次是整只手都覆盖在脸上。 “宸儿,是我,你摸摸看,这是我的脸,这是我的眼睛,这是我的鼻子,还有我的嘴,你再仔细摸摸。”宗泽翰诱哄着,指导着,用自己的手引领着林倾宸摸遍了五官。 林倾宸迷蒙的双眼渐渐染上了一层雾气,她不安的说道:“对不起,我刚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刚刚醒来,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来,让我看看体温降下来没?”宗泽翰温柔的笑着,抬手摸上林倾宸的额头。 林倾宸不由自主地将头扭向一边,让宗泽翰的手落空了。 宸儿在躲闪我!宗泽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个……我想叫路儿和丽萍进来伺候我梳洗一下,可以吗?”林倾宸揪着被子的边缘,不安地看着宗泽翰,声音带着一些沙哑。 宗泽翰眼睛眯了眯,想要弄清楚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却在看到她眼里露出惊恐和不安的神情时打住了。 “好,我这就叫她们来。”宗泽翰掀开被子下了床,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倾宸,这才朝外间走去。 很快,路儿、丽萍和蒋姑姑就进来了。 听着三人嘘寒问暖的声音,听到妻子用异常柔弱的声音回应三人的关心,宗泽翰心里却觉得发苦,要是他刚才没看错的话,自己出来时那深深地一瞥,分明看见了她松了一口气。难道自己已经让她厌烦了吗?还是有些事她们并没有告诉自己?可是,不管怎么想,宗泽翰都希望自己是多心了。她的妻子,自己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生气的时候可以对自己高声大喊,高兴地时候可以将自己的脸揉圆搓扁,怎么会害怕自己呢? 对,一定是他弄错了。 第九十一章 猜疑 (感谢书友爱看书的书虫和书友leohking的粉红,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打赏,o(n_n)o~) 虽然体温是降下去了,可是药还是得喝。 吃了小半碗白粥后,隔了半柱香的时间,丽萍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进来。 林倾宸心里沉郁,不像往日那般嫌汤药苦,还要提前准备一些甜果或是蜜饯,试了一下温度之后就一饮而尽。 “夫人,这是今夏新产的杏脯,是这里的特产,您吃一块压一下嘴里的苦味。”路儿捧上一小盘腌渍的黄里透亮的杏脯。 林倾宸神情倦怠的捻了一块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味道酸中带甜,因为是今年的新货,所以口感也很好,她捻起第二块时,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抬头看向二人:“好好的,怎么会剪了齐刘海?” 路儿笑着说道:“奴婢觉得自己的大脑门太晃眼,就用刘海遮了一下,夫人看看,这样是不是显得年龄更小了?” 林倾宸仔细看了看,好像确实比以前显得嫩了,本来想就此打住,谁知道不经意间看到丽萍时,却又改了主意,笑着问道,“路儿是因为脑门大才留了刘海,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丽萍向来不善此道,快速梭了一眼路儿,这才讪讪地说道:“奴婢见路儿这么一收拾比以前漂亮了许多,心里一热,也就跟着学了。” 林倾宸仔细盯着丽萍不说话,对方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脸色慢慢涨得通红,头垂的更低了。 “抬起头,撩起刘海,让我看看。”林倾宸神情看不出喜怒。 路儿和丽萍看了一眼,双双跪在床前说道:“都是奴婢们没有伺候好夫人。让夫人受了惊吓又生了病。二爷和夫人厚爱,没有处罚奴婢,奴婢们自当办好差事,还请夫人好好养身子,这些小事就不要过问了!” 林倾宸眼中一阵酸涩,抿着嘴角问道:“你们怕二爷,对吗?” 路儿和丽萍面面相觑,不知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莫说二爷那张威严冷冽的脸了,就连普通百姓家的妻儿,对当家的男人在气势上都会矮上几分。她们要是不怕二爷那才叫不正常呢。 可是,林倾宸似乎也不是想非要问出答案,停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怕他,也算正常,可是如今我也怕起来,却不知道为了哪般?” “夫人!”路儿和丽萍闻言一惊,抬头看向林倾宸。 经过这场惊吓。又发了一夜高烧,林倾宸的脸色失去了往日的红润,面色有些苍白,倒是嘴唇因为之前发烧的缘故,现在看起分外红艳,是那种没有润泽的红艳。稍加用力就会裂开的红艳。 林倾宸恍然回神,带着歉意对二人说道:“我这一病,有些事都耽搁了。鸣草可安置好了?” 路儿回道:“昨日一进府,五爷就交代文管家寻了一块妥当的地方,到了晚间备了一口棺木下了葬,是鸣芳亲自跟着去的。鸣芳让奴婢们给夫人带话,让夫人不必再为鸣草的事挂怀。免得她走的不安心。还让奴婢转告夫人,这件事是天灾*。谁遇上就算是谁的,与夫人没有任何关系,也请夫人不要为此自责。只是鸣芳担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夫人现在又体虚,要是近身伺候夫人怕有些不妥当,还请夫人首肯,让她过了鸣草的三七再来伺候夫人。” 世上唯一的亲人死于横祸,任谁都一时迈不过这道坎儿。林倾宸让路儿取了二十两银子交给鸣芳,“让她也别难过,逝者已矣,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的,鸣芳最是喜欢文房四宝和书籍,你拿去让香烛铺子做一些纸扎的文房四宝和书籍,逢烧纸的时候,替我捎给她,让她在那边有个作伴的玩意。” “夫人,奴婢代替鸣芳和鸣草给您磕头了!”路儿和丽萍对着林倾宸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林倾宸向后靠在软垫上,因为嗓子的不适又咳嗽了几声,对二人说道,“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 宗泽翰站在门外,将主仆三人的对话全数听了进去,心里越发心疼林倾宸。看见丽萍捧着银子出来正要行礼,他连忙摆了摆手,自己悄然进入内室。 “感觉好一点了吗?”看见林倾宸坐在床上,虽然还未恢复以往的神采,但比起昨日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样子已经好太多了,宗泽翰笑着问道。 林倾宸听到声音迅速垂下眼帘,静静地看着腿上锦被上的纹,微微扯出一丝不自在的笑容:“好多了。” “你先下去。”宗泽翰站在距离床三米的地方对路儿说道,可是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妻子。 从他进来,整个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妻子身上细微的变化。她居然真的在怕他。 原来,昨晚他的感觉没有错,并不是他多心了,也不是他刚才听错了,而是妻子真的怕他,这种感觉一旦确认,心里竟然隐隐作痛起来。 就这样,宗泽翰一直看着林倾宸,没有挪半分脚步。看着她低垂着头,看着她将一方帕子绞成了麻状,又看着她将绞成麻状的帕子展开,做着一些估计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小动作。 屋内静的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林倾宸一想到这几天在马车上的猜测,心里就更加不安起来,就连嗓子好像也跟她作对似的,越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咳嗽,嗓子越是痒的厉害,压抑了几次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咳嗽起来。 “好多了怎么还会咳嗽?”宗泽翰又气又心疼,也顾不得再跟妻子计较那种被排斥的感觉,快步跨到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又端来桌上放着的茶水给她顺气。 因为咳嗽,脸色有些涨红的林倾宸,在宗泽翰强势的照顾,不得不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茶水,等他回身放茶杯的空挡,随手抽调身后靠着的软垫,滑进了被子。 看着林倾宸闭着眼睛睫毛一闪一闪的模样,宗泽翰的心里不由柔软了几分。这丫头的性子,他可是很了解的,除非是她主动开口,要不然谁也别想从她嘴里知道实情。她想用睡觉来摆脱自己的追问,那她这次是打错算盘了,因为在他宗泽翰的面前,从来就没有人能够隐藏什么秘密。 想着如何开口询问的空挡,宗泽翰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颈窝处,借着掖被子的机会,将她的身子从颈窝摸到脚踝处,毫无意外,这个准备装睡的小妻子,身子僵硬的跟个木棍一样,却随着他的动作,身子有了轻微的颤意。他眸色变的有些幽深,随着林倾宸惊呼一声响起,他的手伸进了被窝,摸到一双有些凉意的光脚丫,然后将她拉了出来,将脚趾头一个一个的轻轻拉拽掰直,再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开始按压脚底的穴位。 那霸道中带着丝丝温柔的力道,让林倾宸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却又像是做贼心虚般咬住下唇,再也不敢发出这样令人遐想的声音。 慢慢地,林倾宸脸上的苍白渐渐褪去,换上一层淡淡地粉色,可惜下唇处那排齿痕却破坏了这美好的一面。 “宸儿,要是想喊就喊出来,没人会笑话你的。”宗泽翰带着诱哄的声音,就像是喝了百年醇酒一样让人心醉。 林倾宸干散弯翘的睫毛渐渐有了湿意,可是她还是倔强的不肯睁开眼睛,也不肯放弃虐待下唇细嫩的肌肤。 宗泽翰带着回忆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个愿望,我希望我的足迹能踏遍这天下的每一个地方,所以我阅读了大量的书籍,也征询了许多人的意见,更是借着出游在外面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我不耐烦做生意,却对经营书院情有独钟,只要一想到我创办的书院,早晚有一天桃李遍天下,我的心理就涨得满满地,所以,我一开始就在天邺王朝东西南北的四个方位,选择了书院的地址。然后访遍天下名士,搜罗不得志的官场之人,用重金聘来做书院的先生。你别看我现在风光,那时候经历的生生死死不比上战场的士兵少。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事吗,曾经有一次我被人追杀差点连命都没了。也就是通过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间没有一件事是白得来的。越是表面看起来风光的事,背后付出的代价就越多。所以,我和三弟开始暗中培养武力保护自己,虽然不多,但是一个可以顶十个用。不过,你也别误会,我们是不会主动干杀人越货,或是欺强凌弱的勾当,除非对方把我们逼急了,我们才会给他以重击。这个世道,不像你想的那样单纯,以为官府可以管理一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世间就没有坑蒙拐骗偷等恶行了,也不会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乞儿,一天一顿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所以,才会有那些一刀就可以将敌人制服的护卫相随,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愿意相信,可是,若不是你说的这般简单,他日我心里再次产生猜疑,你又该作何解释呢? 林倾宸缓缓地睁开双眼,眼里不再有躲闪,也不再有惧怕,而是一种异常明亮的执着:“我想知道真正地答案!” (求各种票票,明日粉红5票正常加更哈,云儿要求很低滴说o(n_n)o~) 第九十二章 坦白(上) (感谢书友101117173939731和书友童欢的粉红,感谢书友落燕閑居的打赏,o(n_n)o~) “我想知道真正地答案!” 当林倾宸说出这句话时,宗泽翰就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不下去了,瞒过了今天,还有明天,他不可能永远瞒着妻子,既然事情赶到这里,告诉她实情是最明智的做法。可是,他不能把握妻子知道真相后会如何看待这件事,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接上林倾宸的话。 林倾宸等了半天,看着宗泽翰脸上万般纠结的表情,心里的猜疑更加深了几分,到底是何事让他这般为难呢?难道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达到让他对自己推心置腹的地步?这么一想,她的心又凉了几分,本来明亮的双眸更是增添了几分黯然。 “算了,你不说就算了。”林倾宸转过身,面朝床内侧躺着。 宗泽翰收敛心神,对林倾宸这般直率的行为既心疼又无奈,这哪里是让步,这分明是一把软刀子,逼着自己说出实情。他知道自己再犹豫下去,与妻子之间的隔阂会更大,所以今天是非说不可了,要是她听到真相之后,还是这般躲闪着自己,那他也有的是办法,虽然有些阴损,可是为了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就算是做一回坏人他也甘之若饴。 “宸儿,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宗泽翰低沉的声音在林倾宸耳边响起,带着呼呼的热气惹得她微微缩了一下脖子。 林倾宸眼睛倏然睁开,愣愣地望着床内侧的纱幔出神,难道自己猜测的是真的?真的有内情吗?胡乱猜疑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取笑自己像傻子一样被自己的老公蒙在鼓里,一个用看怪物似的眼神责怪自己对老公居然如此猜疑。如此反反复复,让她快要心力交瘁时,那个取笑自己的小人儿终于站了上峰,终于让她坐实了对宗泽翰的猜忌之心。 可是,现在他就要告诉自己答案了,为何她的心里会忐忑不安,更觉得真相也许会将二人的关系牵拉的更远。 这是她要的吗?她有些糊涂了。 可是,万一……万一……万一他真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林倾宸愣愣地任由眼泪流淌到枕头上,一丝一缕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维。要还是不要。为何这么简单的决定会这么让人闹心呢? “宸儿?是不是睡着了?……嗯?为什么哭了?”宗泽翰俯身探望,看到被眼泪浸湿的半个枕头,担心地将林倾宸的身子扳了过来。 “想哭就哭了。没有为什么!”林倾宸赌气地说道。 宗泽翰轻笑一声,连同被子将林倾宸抱起来安放到腿上,不给她退缩的时间,用右手托着她小巧圆润的下巴,郑重其事的问道:“我承认有些事隐瞒了你。但在你听到事情的真相之前,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林倾宸抬头看向宗泽翰,水盈盈地眸子难掩讶异,他脸上坦然的表情居然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咬着下唇沉思了一下,闷声回道:“你问吧!” “为人臣子都有忠君爱国之心。若是你,面对满目疮痍的国土,是选择抵死抗争还是选择一个有能力让这个国家变得富庶、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贤者取而代之?”宗泽翰醇厚的嗓音。不紧不慢的问道。 林倾宸想了一下,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跃入脑海,满门忠烈的杨家将、叛明降清的洪承畴,哪一个不是流芳百世的名臣,不就是因为他们选对了英明的主子吗?还有诸葛亮。郭嘉,甘宁等人。不也是因为他们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成就了他们所要追求的愿望吗?纵观历史,没有哪个朝代可以做到万世千秋,经历了开国皇帝的励精图治,到了后世子孙手里就只剩下坐享其成、天酒地了。因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个在自然界存在的弱肉强食的法则,在人类的世界中依然适用。 论理,自己是要像宗泽翰说的那样,摆出一副忠君爱国的姿态来,毕竟她在前世也是经历着伟大祖国的爱国教育成长起来的,要是做出危及国家利益的事,别说法律不允许,就是自己的道德品质也会鄙视自己,更别说父母亲人,以及同事和围观群众蔑视的眼神了。所以,前世,她肯定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但是,这一世,就不那么肯定了。 国家,谁的国家?是这具身体的国家,不是她的国家。所以她不必考虑那么多,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哪里用得着她去冲锋陷阵。可是,滑稽的是,这里的上位者,为了所谓的友好睦邻往来,居然将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派去当和亲新娘,借此作为两国相交的一种手段。她是不齿,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皇权至上的世道,找谁论理去?落在谁的头上就算谁的,她也只好生生受了,幸亏她有一对开明的养父母,能够抛下家族的荣耀,一心为她安排后路,虽然最后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来,可毕竟是躲过了这一劫,要不然,今天就要沦落到在异国他乡,过着数星星盼月亮的日子了。 这么一想,林倾宸心里就释然了,将手臂从裹得紧紧地被子里拿了出来,拨开宗泽翰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说道:“能让我家人平安,能保证我有饭吃有衣穿,还可以邀请相交相知的朋友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谁爱坐那个位置就让他去坐好了,反正也轮不到我,我操那些闲心做什么?”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挑的媳妇心思居然这么通透!”宗泽翰眼里多了几分笑容,在林倾宸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下。 林倾宸一愣,再次将宗泽翰前后的话琢磨了一下,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一下,她刚才怎么会说出那么一番“深明大义”的话,这分明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嘛。她又急又怒地揪着宗泽翰胸前的衣服,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想谋反是不是?你想要坐那个万人之上的椅子对不对?” 宗泽翰干笑了一声,用食指轻点林倾宸的嘴唇,安抚的说道:“娘子,你忘了你刚刚说过的话了?做我文家的媳妇,不仅能保你家人平安,还能保你有饭吃有衣穿,也能让你邀请至交好友恣意喝茶聊天,甚至你想做任何事,我都会帮你实现,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你个大头鬼!”林倾宸怨愤地从宗泽翰腿上跳到地上,在地上走了几个来回之后,还是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原来……原来文家居然是存着这番心思的,是多年以前就有的,还是后来富甲天下无人能及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怂恿他们有这心思的?是笑他们太天真呢?还是应该夸他们勇于做梦?想要坐那个位置,光靠经济和书院是不行的,还要有军队,要有武器,这些他们都有吗?难道就培养那些以一当十的护卫就能成就伟业吗?真是痴人说梦话。 林倾宸顿住脚步,恨恨地瞪着宗泽翰,“你要坐那个位置是吧?好,我成全你!但是,也请你成全我一下,不要把我搅进这一趟浑水。日后你若是登上那万人之巅,我不会上赶着去套近乎,我会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祝福你。若是你被踩在万人脚下,我也不会去替你收尸,我会在佛前替你点三炷香,求佛祖让你再世为人时托生到帝王之家,直接做个人中之龙好了,也免得费尽这般心思算计那个位置。” “宸儿,你到底在怕什么?我有说过要去坐那个位置吗?”宗泽翰冷着脸,看着林倾宸打开柜子,拿出一块布,然后开始一摞一摞地往上边放衣服,一副跑路的样子。 林倾宸将手中的衣服往桌子上一顿,黑亮如缎面的秀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火大的说道:“你不坐那个位置,你做这么多事干什么?什么桃李满天下,什么孤儿院,什么富甲天下,我看都是你们文家的阴谋,说不准你们的黑手已经伸到了朝堂之上,说不准皇帝的身边到处都是你们文家布下的眼线。文泽翰,我告诉你,别看我头发长,可是并不代表我见识短!这么多年,你不辞劳苦,又处心积虑的经营文家书院,我就不信你没有把持朝廷每一次的科考取士?没有安排眼线在皇帝的身边吹风?没有在对立方做事时使绊子?你若是今天敢拍着胸脯告诉我你没有做这些小动作,我林倾宸反而会鄙视你!总之,我不管你做什么,都别把我拉扯上,我还想多活几年,还想舒舒服服的过着每日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所以,你披荆斩棘走你的阳关大道,我拎着鞋子走独木桥过我的小日子,谁也别干涉谁,谁也别拖谁的后腿!” “娘子,还有一件事也要告诉你,其实,我不姓文……”宗泽翰不怕死的又加了一句。 “什么?有种你在说一遍!”林倾宸抓起柜子里的一个红色物件就扔了过去。 (加更有点晚,大家明天早晨起来再看吧。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三章 坦白(下) (5票粉红加更,o(n_n)o~) 什么叫惊天霹雳?什么叫蒙在鼓里?什么叫被人当猴耍?什么叫众人皆醒唯我独醉? 在这一天,林倾宸全部尝到了。 文泽翰,不,现在应该叫宗泽翰了,除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以外,包括代美艳、宗泽宇、就连路儿也都帮着他隐瞒自己,而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做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梦梦,还在幻想着陪着他走遍天邺王朝的每一寸土地,实现他将文家书院遍及天下的狗屁理想。 宗泽翰,分明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将世人的眼光都骗了,尤其将她骗的最狠,将她的整个一生都骗了进去。 昨天,当他告诉自己不姓文,而是姓宗,并解释了这个姓的由来时,她就知道自己惹下大麻烦了,误上贼船了!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欲哭无泪,她发疯了一般将桌子上的衣服,床上的衣服全部都扔到他的身上,最后,她指着他说道:“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并且,当着他的面,将门狠狠地关上。 之后,她爬在床上哭的昏天黑地,当时为什么哭,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很伤心,也很绝望,好像心口最重要的东西被人生生撕扯了。 细想一路走来,有多少痕迹可以去追寻,可是因为她对他的信任,都这么忽略过去了。 该怪谁? 怪他吗?他好像也没做什么令人深恶痛绝的事,只不过是他的野心有些大,他的理想有些吓人罢了。拿破仑有一句经典的名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知道激励了多少人奋发向上而取得辉煌的成功。尤其他还是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又怎么会甘于庸庸碌碌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所以不能怪他。 要怪代美艳吗?当自己推心置腹对待她的时候,她却对自己保守着这个秘密,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看看她现在的日子,过的好像并不比自己好多少。遇上一个心大萝卜一样的老公,没有哪个女人比这个更悲哀了,所以,她不生气了。但是,当代美艳昨日傍晚来看她时,她却将她拒之门外,任她在外面解释的说干了嘴,也跟她没有关系。 还有那个心大萝卜宗泽宇,从一开始出现。就将自己和林倾华的关系搞得鸡飞狗跳的,这笔账她也会重新跟他算的。 路儿,一个尽忠职守的婢女。她也不恨她,毕竟她也只是一个下人,也是奉命行事而已,但是从昨天将宗泽翰赶出房间后,她就不许路儿再伺候自己。一个知道的比主人还多的奴婢。她用不起也不敢用,谁知道自己在这里说句什么话,让她一转身就卖给宗泽翰呢? 她不知道自己昨天哭了有多久,反正当她哭的昏昏沉沉时,屋子的门被打开了,当她想要看向来人时。只觉得后背被人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就落入到一个带着自己熟悉气味的怀抱中,再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也是今天早上丽萍告诉她的。 “夫人昨天的药浴是二爷伺候的,没让奴婢们插手。”在林倾宸的追问下,丽萍红着脸说道。 怪不得今天醒来虽然觉得身体依然很乏,但却没有丝毫酸痛的感觉,还带着一种淡淡地药香。而整个泡药浴的过程,林倾宸却完全没有一丝印象。这让她为之气结,因为没有任何反应的原因她是很清楚的,肯定是他点了自己的昏睡穴, 因为,在来的路上,曾雪歌跟自己在帐篷里打探情报时,她为了有个清净的的耳朵,也让路儿用了这样的方法,没想到他居然又反过来用到自己身上了。 算算时辰,这会好像又要泡药浴了。林倾宸紧紧拽着自己的被子,不时地朝门口看去。 当门被轻轻推开时,她下意识地将头扭到一边,原因是不想看到他。 “夫人,这是二爷刚才亲自送来的一封信。”丽萍拿着一封没有封印的信函,上面还莫名其妙的插着一支羽毛。 干嘛?鸿雁传书吗?这个时候来点小浪漫就想把这件事磨平,他也太理想化了吧? 林倾宸挑了挑眉,拿起带着羽毛的信函就撕,直到信函化身为指甲盖大小的纸屑时,她才住手,然后对丽萍点了点头,“你亲自送过去吧。” 丽萍端着托盘的手不禁瑟缩了一下,咬着牙压下心里的不安,转身去办林倾宸交代的事情。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宗泽翰如风般闯了进来,看着背着他躺在床上装僵尸的林倾宸,胸前的位置一吸一合,周身散发着一种冷冽的气场。 林倾宸躺了半天,正想偷偷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时,那种背后让人袭击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丫的,她又被这头闷*点穴了。 林倾宸醒来后,发现自己又换了一套淡蓝色的睡衣,身上的药香也变得浓郁许多,果然她又被伺候着洗澡了。带着三分羞辱七分气恼的心态,林倾宸将身上的衣服脱去,重新换了一件白色纯布的睡衣,这才困乏的睡去。 半响后,宗泽翰推门而入,看着林倾宸蹙着眉头睡觉的样子,心里微微叹息,也许,自己应该给她多一点时间考虑,这样下去也实在不是办法。 晚间,林倾宸扎针的时候,宗泽翰陪同大夫一起前来,本来想开口赶人的林倾宸,在宗泽翰大手一挥,不知道干了什么的时候,她居然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声了,然后就这么木呆呆的看着宗泽翰再次靠近她,然后在自己身上点了两下,整个人再次陷入昏迷当中。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辰正时分(上午七点),林倾宸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恢复了往日七分的力气,心想,当他再次进来时,一定要跟他把这件事说明白,不能对自己老是用“武力”。 谁知,蒋姑姑却带来了一个令人郁闷的好消息:宗泽翰出府了,要过三天之后才能回来。 (困得要死,缺的字数到了异地补上吧,因为云儿天亮了还要去赶火车,怕起不来啊!o(n_n)o~) 第九十四章 潜逃(上) 三天就三天吧,很多事情三天的时间就足够了,林倾宸嘴角泛起一丝嘲笑。 她让丽萍缠着路儿,让蒋姑姑带了鸣芳进来问话。 才不过几天的功夫,一个水葱秀丽的女孩子骤然成熟起来,往那里一站,没有了往日的羞怯和不安,倒是多了几分沉稳和机警。看见林倾宸时,虽然也是强忍着哭意,可是眼圈还是迅速染红了,嘴唇抿了好几下才发出一声正常的声音:“夫人,有什么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尽管吩咐。” 林倾宸心里其实也很矛盾,不知道自己做这件事时,要不要把这个无辜的孩子也带进来,毕竟鸣草的事她也有很大的责任在里面。 “好几天没看见你心里不放心,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也没什么事。”林倾宸终究是没有勇气出说自己的决定。 鸣芳狐疑地看了林倾宸一眼,虽然伺候林倾宸的时间不多,可是对于林倾宸的一些习惯,她还是了解一些的,就像是刚才,自己进来时,林倾宸脸上明明带有一种很迫切的希望,可是却在怔忪之间,那抹希望越来越淡,直到开口同自己说话时,已经消失殆尽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所以才让夫人打消了原来的想法?鸣芳心里一凛,将失去妹妹的伤痛掩去,跪下来说道:“夫人待奴婢姐妹恩重如山,奴婢为夫人排忧解难是天经地义的事,夫人若是因为奴婢的私事耽误了自己的事,奴婢心里会更加愧疚。” 林倾宸心里更加难受起来,却也没有再接话,反倒是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小匣子,将鸣芳和鸣草的卖身契拿了出来:“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丫环也没少用。就算是用的上手的,也都没有留住过,所以,今天找你来,就是想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以后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 “夫人,奴婢不走,奴婢会好好伺候夫人的。”鸣芳脸色一白,跪着爬到林倾宸的脚边。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扶着鸣芳站了起来,替她擦去脸上的泪,酸涩的说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也就不想说了,别看今天我还在这里,也许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离开以后的日子,我也不知道会有多遭。可是若不走这一趟,我心里的这道坎始终是过不去。” 鸣芳确实没有听明白林倾宸在说什么,可是她却知道林倾宸想要离开这里,虽然她也不明白林倾宸为何会离开这里,但是她却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她倔强地摇了摇头。对林倾宸说道:“夫人自从买了奴婢,奴婢的这条命就是夫人的,夫人留下。奴婢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夫人离开,奴婢一定会跟着夫人誓死相随。” 林倾宸摇了摇头,对鸣芳说道:“傻丫头,你跟着我会连累你的。我不能在鸣草刚刚出世之后,又把你拖下水。我的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身边的人离我而去或者是受我拖累,积年累月下去,我终究是要被这些愧疚拖垮的。你既然信我尊我,就祝我完成这个心愿,好吗?” “夫人……”鸣芳捧着脸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夫人说她心里有一道坎儿,她想帮着夫人过了这道坎儿,可是夫人又说只有离开这里她才会好过一些,既然这样,她就不应该再说一些令夫人为难的话。 慢慢平稳了气息,擦去脸上的泪水,鸣芳问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要能让夫人开心,奴婢就按照夫人吩咐的去做。” 林倾宸从匣子里取出几个装金子和银子的荷包,将其中一个递给鸣芳,“当初买了你们姐妹和丽萍三人,也算我们主仆有缘,三个人里丽萍为人老实,而你最机灵,所以将这件事安排给你我是最放心的。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完,现在外面世道不太平,我虽然把卖身契给了你和丽萍,但是我走后还是希望你们能继续呆在这里,最起码不会有人欺负你们,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再拿了卖身契去你们想去的地方。这个荷包里有二十两金子,你拿出五两给丽萍,让她回到她娘和弟弟身边,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还有十五两金子就留着给你和蒋姑姑用,蒋姑姑无儿无女,你也孤身一人,不妨认了干亲,以后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或者留在洪州,或是随着蒋姑姑回到登州,都看你们的意愿。” “夫人,路儿姐姐怎么办?您是不是要带着她一起走?”鸣芳见林倾宸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路儿,以为她另有打算。 却见林倾宸冷笑一声,“路儿的主我还没有那么大本事去做,我们只管顾好自己就行了。” 夫人平日里用到路儿的时候最多,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有种拒路儿于千里之外的意思,鸣芳虽然奇怪,但也知道有些事到了这里就不是她这个奴婢该管的了,于是低着头细听林倾宸的交代,不时地点点头。 路儿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丽萍的东拉西扯,一边朝如意院的上房看去,夫人从早上起床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屋子,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会不会出什么事呢? “路儿,我问你话呢,你怎么爱答不理的?是不是你觉得比我们几个来得早,又得了夫人的宠爱,所以不屑回答我的问题?”丽萍气恼的问道。 路儿不由苦笑起来,夫人自从知道二爷的真实身份后,虽然没有找她问话,也没有责难她,可是却让丽萍明令告诉她,不用她进屋子伺候,这分明就是夫人将自己排除在心腹之外了,若这样算是得了夫人的宠爱,那她宁可不要。可是这样的话又没办法跟别人解释,只好带着歉意又问了一下丽萍刚才的问题。 丽萍正要将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一遍,眼角的余光看见上房的窗户打开了一扇,连忙起身说道:“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夫人说要在泡药浴以前,喝一碗苦瓜排骨汤。我光顾着跟你说话,都把这茬给忘了,等有时间了我再向你请教吧。” 说完,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路儿摇了摇头,觉得丽萍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一向不爱主动找人问话的她,今日却拉着自己问了许多事情,从吃食到针线,从衣服的色泽搭配到头钗的佩戴细节,无不详细,好像是故意为了拖着自己似的。想到这里。路儿倏然起身,朝上房走去,暗暗责怪自己失了警惕之心。二爷走的时候。单独叫了自己过去叮嘱,无论如何都要把夫人照看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岂不是辜负了二爷的重托。 路儿在门外轻轻敲了几下,没有听见里面的应答声。心里一慌,想也没想的就推门进去了。 “夫……夫人……”看见坐在外间软榻上看书的林倾宸,路儿难得口吃起来。 怎么会这样?她还以为夫人不在屋子里呢。 就在路儿进退两难间,林倾宸只是淡淡扫了一下路儿,就又将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书上。 屋里安静地只能听见林倾宸翻书的声音,路儿想走可是不知道林倾宸会如何处置她。最后一狠心,跪在地上开始磕头:“夫人,奴婢是担心夫人。以为屋里没有人伺候才贸然闯进来的,还请夫人从轻发落……” 路儿以为只要自己认罪态度诚恳,多磕几个头之后,林倾宸肯定会让自己起来的,谁知道今天的林倾宸已经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林倾宸了。究其原因,就是林倾宸对她隐瞒宗泽翰真实身份一事心有芥蒂。虽然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的茬,但若是她自动送上门,林倾宸也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出气的机会。 所以,当路儿磕头磕到头晕眼,额头渗出的血丝比前几天在宗泽翰面前磕头时更严重时,她依然没有发表任何话语。反正是她自己急躁,没有做好丫环的本分,自己闯了进来,又自己跪地磕头求饶,跟她是丁点儿关系都没有,她爱磕多长时间就随便她了,她这个当主子哪里还敢管她? 文管家处理了几桩府里的日常事务,正想将宗泽翰特意交代他买来的几盆名贵草送到如意院时,就见在如意院当差的几个粗使婆子交头接耳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真没看出来,咱们这位夫人的心可真够狠的,路儿姑娘可是她身边的大丫环,居然磕得头破血流了也没见她喊停。” “你不知道就别胡说,路儿犯了错,夫人不让她近身伺候,都几天没进夫人的屋子了,今天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连通报都没有就一头闯了进去,你说夫人能不恼吗?” “唉,你们没听见丽萍姑娘说吗?夫人从路儿进屋子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磕头求饶是她自己甘愿的,跟夫人没有任何关系,指不定是路儿担心自己的饭碗不保,使的一招苦肉计呢,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位夫人挺好的,重情重义又体恤下人,听说夫人的这场病就是因为来的路上死了一个丫头闹得,夫人不仅派人厚葬了那个丫头,还打赏了二十两银子糊了一些文房四宝和书籍烧给她,要是我死了也能得了夫人这般记挂就好了。” “呸呸呸……赶快啐一口,好好地说什么死啊死啊的,你以为夫人愿意这样做吗?好好地失了一个身边得用的丫环,那可是多少个二十两银子都买不来的。” “也是,夫人身边少了几个得力的,肯定还会再添置几个,要是我女儿能到如意院当差,我也就知足了……” 几个婆子渐行渐远,躲在暗处的文管家听进去了大半,想了想转身派人去请了管理内宅的庄妈妈,去如意院看看,自己一个大男人到底是有些不方便处理这些内宅的事务。 “哟,夫人,这等不听话的奴才,直接交给府里的管事妈妈去处理就行,您现在身子还未痊愈,可不敢为了这些闲事伤神。”庄妈妈进了内室,眼睛快速在路儿不忍目睹的额头上梭了一眼,然后陪着小心对林倾宸说道。 林倾宸放下手里的书,接过丽萍端来的苦瓜排骨汤,慢慢地喝了一口,这才淡淡地说道:“庄妈妈这是在冤枉我,路儿姑娘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在我这里磕头,还要磕得头破血流的,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路儿,既然夫人没有处罚你,还不赶紧下去,免得惊了夫人。”庄妈妈暗中递给路儿一个眼色,让她赶紧退下。 路儿晕晕沉沉地看向林倾宸,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就退下去了。 林倾宸看着地上浸染的一块血渍,带着歉意在心里说道:对不起了,路儿,为了我的计划只好让你委屈一次了。 庄妈妈见事情轻松解决了,也没多想,就问林倾宸,“二爷之前定下如意院有四个大丫环、四个二等丫环、四个三等丫环,说是要等夫人来了以后亲自挑选人手,所以这些位置一直都是空着的,之前是因为夫人刚入府就生病给耽搁了,现在鸣芳因为妹妹的事不能近身伺候夫人,路儿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不能当差的,您看,要不要趁着这两天先把这些空着的人员给补齐了,大家各司其职,也就不会再出现这种不经通报就乱闯的事情来。” 林倾宸扶了一下额头,显的很困乏的样子说道:“那就明天把人都带进来我看看吧。” 庄妈妈又问了一下林倾宸对于这些人员的大概要求,然后派人送信给牙婆,让她根据林倾宸提的这个范围第二天选送一些人进来,以供林倾宸挑选。 (加更了1000多字,算是补上昨天欠缺的字数。话说,从热的像蒸笼一样的西安来到被人称为小江南的天水,那个凉爽就不用提了,晚上要盖被子睡觉哦。。o(n_n)o~) 第九十五章 潜逃(下) 路儿自知理亏,更加谨慎起来,只做些如意院打扫的粗活,至于林倾宸泡药浴、吃饭喝水等日常起居的琐事也不敢上前搭手,就连多瞟一眼上房都觉得如芒刺背,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 林倾宸也恢复了日常的起居和饮食,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只有她和鸣芳知道,等待离开的那一刻到来有多么的煎熬。 “鸣芳,等半个月之后,再告诉蒋姑姑和丽萍,免得她们沉不住气反倒给她们惹麻烦。”林倾宸将最后几张通用的银票递给鸣芳,让她缝在内衣的暗兜里。 丽萍为人老实,要是早点告诉她实情,肯定会在宗泽翰的逼问之下露了她的行踪,蒋姑姑世故老成,定是不同意她作出如此不利于自己的决定,如此说来,就只有鸣芳因为年纪小,人也机敏,反倒会帮自己的忙。 昨天和鸣芳谈话之后,就借着鸣芳外出给鸣草置办烧纸的名头,将她身边的一些银两存进了文家钱庄,只留下一些碎银在路上用。本来这些简单的针线她也能做,可是鸣芳非要接手,她知道鸣芳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也就由她去了,不过说实话,鸣芳的针线活确实没话说,林倾宸只是跟她提了一下,银票这东西最害怕防水,可惜用油布裹了带在身上不太舒服,她就把银票分成好几份,卷成细细地条状,用油布裹好,然后缝在内衣下摆的滚边处,这样既看不出来,取用又方便,比自己之前想的办法都好。 之前,鸣芳碍于妹妹的事。不敢到上房伺候林倾宸,害怕将霉气过给林倾宸,但知道林倾宸生了离开的心思之后,就一心一意将林倾宸交代的几件事给办了。 林倾宸将鸣芳缝制好的内衣套在身上试了一下,见外面看不出异状,就小心脱下来亲自收好,然后和鸣芳商量起后面的事来。 说起最后出门的计划,林倾宸再三强调鸣芳:“你就像平日出门一样,随着牙婆出去的机会,将我带在身边。到时候这府里的人以为我是牙婆带来被挑选的丫环,而牙婆会以为我原本就是府里的丫环,这样两厢误会。我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府了。届时,我会将蒋姑姑和丽萍提前支开,让路儿守在房外,到时候二爷就算怪罪起来,也拿你们都没辙。” 鸣芳哽咽的说道:“夫人。您还是带奴婢一起走吧,您这样一个人走,奴婢实在不放心。” 林倾宸拉着鸣芳的手,笑着说道:“我哪里有你们想的那样娇弱了?我一个人走,也是不想暴露行迹,说不准走不了还要靠你给打掩护呢。你可不要大意了。” 鸣芳果然不再纠结不能陪同林倾宸一起离开的事情。 到了巳初初刻(上午九点),牙婆领了二十个年龄在八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小姑娘进来,供林倾宸挑选。 林倾宸让路儿、丽萍、鸣芳都参与了挑选丫环的事。先挑了两个作为大丫环的人选,然后又挑了四个二等丫环,四个三等的小丫环。将选中的人让蒋姑姑带下去洗澡换衣服,顺便安排住处,没选中的则让鸣芳带下去赏一顿饭。 安排了这些工作。也就到了林倾宸泡药浴的时间。因为药浴和扎针要间隔五到六个时辰,耽误了一个。另一个也就相应要向后拖延,所以丽萍和蒋姑姑将这件事盯得很牢,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丽萍,我想泡完药浴吃一碗你煮的八宝糯米粥再睡,好不好?”林倾宸笑着对丽萍说道,语气里多有请求的意味。 丽萍自然不好推辞,说是叫个小丫环进来听候差遣,她再去煮八宝糯米粥。 林倾宸笑着指了指路儿:“有这么个大活人在,还怕没人使唤吗?” 丽萍也不多说什么,笑着去了厨房。 路儿正在发愁林倾宸又挑选了两个大丫环,可能要将自己换掉,没想到林倾宸会指明让她留下来伺候,心里自是很高兴,又觉得她今天亲自挑选了丫环,估计这口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连忙去准备药浴之后要换洗的衣服。 “这个药浴方子真是不错,我想多泡一会,你就在外面听候吩咐好了。”林倾宸一边脱外面的衣服,一边对路儿说道。 就算现在林倾宸让路儿到园子里罚站,她都很开心,因为林倾宸终于肯跟她说话了,路儿连忙应诺。 “你不会又不经允许擅自闯进来吧?”林倾宸在路儿打开门之际,突然戏谑的问了一句。 路儿脸色一白,额头上结痂的地方隐隐作痛,她呐呐地说道:“不……不会,奴婢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那就好,我也是突然想起来问一问,也是害怕被你再次闯进来吓出个好歹来。”林倾宸故意拍了一下自己的前胸,一副怕怕的表情。 路儿红白交错的小脸闪过一丝尴尬,拉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屋里子传来撩水的声音,路儿神色稍缓,倒了一杯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心想夫人自从这件事之后越来越像二爷一样有压迫力了。 林倾宸迅速将鸣芳缝制的内衣换好,然后取出从代美艳那里死缠烂磨得来的一张人皮面具敷在自己脸上,在额际、鬓角、比翼两侧、人中、下颚、两颊等处细细按压。一转身,一个面貌普通的陌生女子就出现在屋子里。林倾宸从铜镜里仔细打量这张脸,心想就凭着这样的相貌,应该不会惹来麻烦吧? 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想着这几天发生在这个屋子里的点点滴滴,林倾宸深呼了一口气,她了解宗泽翰,知道自己潜逃后,肯定会将她找回来,而且时间不会久。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听他摆布,一个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的男人。自己很难再对他产生信任。所以,她只想逃离这里,想要回到京城,去看看林仲仁和卢氏,看看鸿儿和雅儿,看看他们现在生活的好不好。她不想再听宗泽翰说的他们一切都安好的话,从心理上,她已经开始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产生质疑。 哼,宗泽翰之所以对自己隐瞒身份,也是担心自己将他的秘密泄露出去吧?虽然他自始至终话里话外都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林倾宸自认为比别人多活了一世,觉得自己的猜测肯定没有错,这么一想。那种被人排斥在外的感觉就更深了。既然他们联合起来瞒着自己,那自己就消失好了,省的他们防东防西的,累不累啊? 屋外传来轻轻地脚步声,林倾宸立刻退到浴桶背后藏好。 “夫人?”来人推开房门后。小声喊道。 林倾宸听出是鸣芳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从浴桶后面起身走了出来。 “夫人,路儿已经睡着了,我们赶紧走吧。”鸣芳脸色有些白,但语气还算镇定。 之前林倾宸为了保险。特意让鸣芳看过戴了这张面具后的相貌,所以鸣芳才没有在林倾宸换了一张脸之后惊呼出声。 林倾宸利落的上前,握了握鸣芳的手。笑着安慰她:“你放心,我身上带着福字,总能遇险化解。” 鸣芳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等林倾宸出了内室,又将门轻轻掩好。然后疾步向如意院外面走去。 一路上,不少相熟的丫环婆子都向鸣芳打招呼。鸣芳早得了林倾宸的吩咐,都给了笑脸回应,总算是有惊无险,在二门上与正在等待的牙婆汇合。 “姑娘真是客气了,夫人赏了我们一顿饭不说,还让姑娘亲自送我们出府,这是多大的体面啊。”牙婆眼见鸣芳和一位长相普通的丫环出来,脸上立刻笑得跟朵似的。 鸣芳不着痕迹的将林倾宸挤到那些被挑剩的小姑娘一行中,然后拉着牙婆的手,亲热的说道,“我们夫人心地善良,见这些姑娘都想留下来,可是你也知道,今年是灾年,各地的收成都不好,我们家铺子也多有亏损,也只能留下这么些人了,可是谁又敢说明年不是大丰年呢?我家夫人很喜欢妈妈调教的这些丫头,说是日后我们府上要人就只从妈妈这里挑人,就派我来给妈妈留个话,也好日后多照应一下我们府里,我们夫人自然不会亏待妈妈的。”鸣芳说着从自己手上褪下一只足金的镯子,顺势套在了牙婆的手上。 牙婆眼睛一瞄,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夫人太见外了,以后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说,我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凡是经我手里调教的人,没有一个是被主家退回来的。” 鸣芳和牙婆高高兴兴的朝大门外走去,路上遇上庄妈妈,见牙婆和夫人身边得用的鸣芳很是亲热,也以为是夫人今日挑的人很满意,也就没往心里去,见了面点了点头之后也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到了府门口,牙婆连连让鸣芳止步,鸣芳一边答应,一边笑着挽着牙婆的胳膊:“不碍事,我正好借机偷一会懒。”说完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牙婆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等回神时,人已经站在府外了。 “哎,小心,这个台阶滑,小心摔了腿脚。”鸣芳眼尖地扶着一个脚下打滑的小姑娘,好心的说道。 那个小姑娘低头道了谢,连忙跟着前面的姐妹离去。 等林倾宸经过时 ,鸣芳还是不放心的交代一句:“小心路滑。” 林倾宸侧身点了一下头,笑着回道:“谢谢,我会的。” 这一停顿,就和牙婆一行人错开了几步路。 牙婆以为林倾宸是陪着鸣芳一起出来的,也没在意,就催促着姑娘们上马车,而文府守门人以为林倾宸是牙婆带来的人,自然不会去多加关注。 林倾宸假装上前追赶了几步,听见鸣芳大声说了一句:“关门!”然后脚下的方向一转,就向停在府门外的另一辆马车走去。 第九十六章 失踪(上) 林倾宸刚上了马车,就听见迎面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脸色顿时大变。 不是说三天之后才回府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难道是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林倾宸心跳如雷,迅速将马车帘子放了下来,却不敢立刻就离开,深怕这样一动反倒被发现。 一辆马车外加十几个护卫静静地停在府外,可是却没有听见一个人说话,林倾宸心里不安,撩开马车帘子朝外看去。 宗泽翰专用的马车纹丝不动的立在那里,车里的人没有下来的迹象,倒是文府侧面专门用来走马车的侧门被打开了,马车缓缓驶入,后面的护卫也依次牵马跟在后面。 林倾宸不经意间扫到一个护卫的胳膊垂挂在胸前,好像是受了伤。也许还有人受伤,但是她现在已经没心思去看了,她满脑子都在想,为何宗泽翰不像往常一样,在府门前下车,难到他也受伤了? 他伤得重吗? 眼泪呼之欲出,那种突然而至的心痛即便是将食指蜷起来放在嘴中用牙齿噬咬也感觉不到痛意。 该怎么办?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一想到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被抬着下了马车,林倾宸就觉得难以忍受,可是在手碰触马车帘子时,她却猛然惊醒,自己不是要逃离他而去吗?现在他受了伤,肯定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找自己,只要自己小心一些,一定会早日到达京城的。 林倾宸,你真没出息,刚迈出一只脚就打退堂鼓,别人不骗你都对不起自己,林倾宸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 “到隆盛客栈!”林倾宸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对车夫说道。 车夫是鸣芳提前雇好的,因为担心时间点卡不好,所以直接付了半天的车资,另外半天的车资等林倾宸达到目的地之后再付。横竖这一天时间都是雇主的,所以林倾宸上了马车以后没有叫离开,车夫也没催,这会说走的一声,他也没多问,直接就赶车走了。 到了隆盛客栈,林倾宸打发了车夫。然后住到鸣芳事先预定好的房间,在那里有鸣芳提前送进来的几套换洗衣服和一些便于携带的点心干粮。 林倾宸用配置的特殊脂粉将脸上的肌肤抹成黄中带点黑,然后又束胸换了一身男装。确定没有什么纰漏之后,转身去了城中一家名为“顺源”的镖局,这也是鸣芳提前打探好的。 古代的镖局除了给人看家护院,保护财物以外,还有护送客人的业务。俗称“客镖”。 但是当林倾宸说出自己的要求时,镖局的掌柜很明显的不想走这一趟镖。 “这位小哥,你这一趟镖路途遥远不说,我们至少也要派两个镖师同行,这么算下来不是你感觉吃亏,就是我们感觉没赚头。依我看,你不如去城西货商常住的客栈那里去看看有没有去京城的商队,到时候你稍微打点一下商队领头的。路上有眼色地多帮着干些活,跟随他们一起上路算了。”客栈掌柜是个厚道人,给林倾宸出了一个主意。 林倾宸心里快速划算了一下:跟着商队也有好处,因为人多,所以目标会小一些。可是不好的一点就是,商人没几个会武功的。他们带的都是货物,路上恐怕不会那么安生,所以安全问题就值得商榷了。但细想镖局掌柜的意见,不难看出,他还是围绕在这趟镖所带来的实际利益问题上考虑的,只要自己给得起相应的费用,他应该会接下这趟客镖吧。 林倾宸装出一副局促的样子,对镖局的掌柜说:“大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自幼没干过重活,跟着商队恐怕会拖累人家不说,也担心路上耽误了时间。我和家人在睦州来洪州的路上被灾民挤散,本来说好在洪州客栈等的,可是一连数天也没有音讯,估计是已经回了京城。现在只好按照我爹说的办法,请镖局将我护送到京城,确保性命之忧现在对我是最重要的,至于费用问题,大叔尽管放心,我身上的银两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三四个人路上的费了,到了京城家中,我爹爹定会付给镖局丰厚的费用,还请大叔再考虑一下。” 客栈掌柜看着这个面容清秀,言谈举止颇为老实的少年,心思快速转了一下,反正最近生意也不多,看对方言谈举止不像是普通人家,到了京城肯定不会少了这趟镖钱,也就松了口,拿出镖局的文契,指出一些双方应该注意的事项,谈妥费用和启程的时间,最后签下了契约书。 原本想着越快离开越好,可林倾宸却对镖局的掌柜提出两天后启程,她下意识的否认自己是想得到宗泽翰安然无恙的消息之后再启程,只是接下来的时间该如何度过,她似乎还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借口。 就在林倾宸在客栈的房间里来回踩着地线时,文府众人却一个个如临大敌。 文府书房内。 原本秘密出行的一行人,在返程途中被一伙训练有素的杀手阻击,对方提前在路上设下了陷阱,要不是他们机警,恐怕损伤不止目前的这个数字。 一死三伤,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很严重的伤亡了。要知道,宗泽翰培养一个这样的护卫,所的精力和费用要比朝廷武比选出的三个武状元都要多,只是对方派出三十个武功一等一的高手,和无以计数的甩雷,不难看出是有目的性的,只是这个目的性到底是冲着他身后的文家呢,还是冲着他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很值得推敲。 宗泽翰坐直了身子,让大夫给他包扎后背的伤口。伤口是被飞起的甩雷击中炸伤的,要不是对方连番甩出甩雷,将他们弄得应接不暇,以他们的武功根本就不能伤到自己。不过,那个甩雷似乎是个很好的东西,无论是远距离还是近距离,只要把握好力度,杀伤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要是能弄到这个甩雷的方子,对金萨国的大业简直就是锦上添的事情。 “包扎好了,以后每日换一次外敷药,两日之内不能喝水,饮食要清淡少量,以免伤口感染,汤药空腹服用,三日后换药方再改方子。”大夫言简意赅的交代道。 宗泽翰换了一件铁灰色的家常衣服,慢慢坐到椅子上,免得牵扯了后背伤口。 “电,三天之内弄清楚幕后的主谋之人,另外将那个甩雷的方子也给我弄到手。雷,三日之内,西五州也该统一了,你负责通知西五州的知州,我要在第三天看到结果。另外秋粮的上缴也该告一段落了,所有的粮食全部屯起来,三日之后除了北方的粮食供给正常之外,东面和南面的粮食一粒都不能流落出去,这件事交给风去办。雨,你抽身出来,去一趟牛驼山,亲自挑选一千卫兵,以后随我左右。”宗泽翰有条不紊的交代着急需办理的几件事。 众人领命而去之后,长生端了一碗汤药进来,“爷,这是消炎的,是大夫交代一定要喝的。” 宗泽翰端起药碗,看着黑漆漆的药水,眼神微黯,长生心下明白,小心的说道:“小人已经使了人去打听了,夫人这两天一切正常,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汤药和泡药浴一件都没落下,今早还亲自挑选了一批丫环,这会正在跑药浴呢。” 宗泽翰脸色舒缓了许多,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思量了半天决定过去看一眼,哪怕被她再骂几句也无所谓。 来到如意院,十来个大大小小的丫环正在练习走路,看样子是新进府的,为首之人是庄妈妈手底下的一个管事,见到宗泽翰之后,连忙带领大家行礼:“给二爷请安。” 一众丫环脆生生的跟着教导她们礼仪的管事妈妈向宗泽翰行礼问安。 宗泽翰顾不上那么多,向正房走去。 正房外只有一个负责打帘的小丫环,看见宗泽翰来了,掀开帘子的同时,对宗泽翰说道:“二爷,夫人说要泡药浴,不喜被人打搅。” 宗泽翰眉头微挑,丝毫不以为意。 长生垂首立在门边,轻轻拽了一下小丫环的衣袖,等她疑惑地回头时,微微摇了摇头,让她莫要多话。 “怎么回事?当差的时候怎么睡着了?”看见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的路儿,宗泽翰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较之刚才轻踩脚步走进来的声音,语气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路儿!”宗泽翰唤了一声,见路儿毫无反应,脸上变得更加难看。转过身,想也没想就将内室的门推开了。 “宸儿?宸儿?……”宗泽翰踏进内室时,室内一片静谧,连个细微的呼吸声都不曾听闻。 长生闻声不对劲,赶紧进来查看,就见路儿像死猪一样趴在桌子上睡得不亦乐乎,转身试了一下旁边茶杯的温度,照着路儿的脸上浇了下去。然后也不管路儿惊慌失措的起身,更顾不上细问她额头的伤所为何来,就进了内室。 宗泽翰双眼怒红,指着空空如也的床,又指着浴桶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泡药浴?” 长生脸色一白,将还在懵懂中的路儿揪了进来:“夫……夫人呢?” 路儿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正想责问长生为何要将茶水泼在自己脸上时,正好瞥见宗泽翰一脸怒色的看着自己,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朝浴桶方向跑去。左看右看看,又将手伸进装有汤药的浴桶里捞了几下,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夫人,夫人到底去了哪里? 第九十七章 失踪(中) (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多次打赏,也感谢书友shon333的粉红,o(n_n)o~) “你们就是这么伺候夫人的?沐浴的时候身边没有人伺候,当差的时候又在那里睡觉,就连夫人什么时候不见了也不知道?你们居然还敢一个个给我露出无辜的表情!”宗泽翰面色铁青,指着如意院当差的所有下人,让她们羞愧的恨不能立时就去死。 “二爷,奴婢该死,不该在当差时睡觉!”路儿脸色惨白,脑子里更是一团混乱,怎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你!你!还有你!都给我说说夫人这两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宗泽翰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可是他却死活不愿往那上面去想。 “回二爷,夫人说泡完药浴想喝奴婢煮的八宝糯米粥,奴婢就趁着夫人泡药浴的功夫去了厨房。”丽萍咬着下唇内疚地说道。 “回二爷,夫人吩咐奴婢带着牙婆和挑选剩下的姑娘们去吃饭,顺便将她们送出府外。”鸣芳低垂着头回道。 “二爷,都是我老眼昏,没有照顾好夫人,二爷想怎么罚都成,只是现在还是早点派人去找夫人吧。她孤身在外,指不定要受多少苦呢。”蒋姑姑也不为自己开脱,反倒提醒宗泽翰赶紧找人要紧。 长生瞥见宗泽翰后背有些晕湿,可能是伤口又裂开了,不得不上前提醒,“二爷,您的伤口!” 宗泽翰铁青着脸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路儿身上,“你跟我来!” 说完转身朝书房走去。 一边包扎,一边听路儿叙述这几天如意院发生的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你是说,在你闯进夫人房间以前,丽萍拉着你说闲话,用了很长时间?然后你因为担心夫人才会闯进屋子,而夫人也没训斥你,是你自己磕头请罪的?再就是夫人之前不让你进上房伺候,鸣芳也有忌讳没有到上房伺候,反倒是今天让你们所有的人都在上房一起挑选丫环,之后又给你们分派了不同的差事,而你却被留在了房外看守。之后又喝了一杯茶,却莫名其妙的睡着了?”宗泽翰越听眉头拧的越紧,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宸儿,你就一点都不念我对你的好吗?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我吗? 随着宗泽翰不断抛出的问题,路儿也渐渐发现了很多疑点。自己似乎掉进了夫人事先挖好的坑里,而且这个坑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跳进去了。因为夫人在屋子里泡药浴的时候,蒋姑姑得了打理新进府的丫环的差事。丽萍去厨房给夫人煮八宝糯米粥,鸣芳送剩下的人出府,而自己却是守护夫人的那个。 不对劲儿! 路儿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急切的抬头看向宗泽翰:“二爷,奴婢觉得鸣芳也许知道夫人去了哪里。” 宗泽翰忍着后背灼烧的感觉,闷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脑子,去叫门房进来回话。” 后一句是对长生说的。 门房很快就到了书房,将鸣芳送牙婆一行人前后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你是说。鸣芳先后扶了两个小姑娘,让她们小心脚下的路?那你可曾看清她们的容貌?”宗泽翰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看向仔细回话的门房。 “没,没细看。”门房讷讷地回道,要他一个大男人把每个出入府的女子容貌都看清楚。这个难度是不是太高了? “今日牙婆一共带来多少人?留下多少人?走的时候又是多少人?”宗泽翰继续问道。 门房回道:“牙婆今日进府带了二十个人,走时是十一个人。还是如意院的鸣芳姑娘将她们送出府的。” “你看清楚了?走的时候确定是十一个人?”路儿见宗泽翰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急忙问道。 门房出入都有详细登记,自然不会看错,见有人质疑自己的话,立刻有些不满:“确定是十一个人,加上牙婆和鸣芳姑娘,一共是十三人。鸣芳姑娘连台阶都没下,看着她们上了马车就转身进府了,府门刚关上,二爷就回来了,还是奴才开的大门呢。” “府里这么多的丫环,你不见得都能叫上名来,怎么鸣芳才来了几日,又躲在自己屋子里没有当差,你反倒这么清楚呢?”宗泽翰问道。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看向门房。 门房有些不好意思,呐呐地说道:“鸣芳的妹妹不是没了吗?她说在府里烧东西会不吉利,已经请示了夫人,允许她带了东西到妹妹的坟头烧,一来二去也就知道她的名字了。” “她分别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的时候都带了什么东西?每次出去都用了多长时间?”宗泽翰问道。 “就是二爷走后开始出门的,第一次是前天申初初刻(下午三点),带了一个包裹,说是她妹妹生前的几件衣服,她想烧给妹妹。第二次也是昨天申初初刻,跨了一个篮子,里面是一些吃食和香烛纸钱。两次都是戌初初刻(晚上七点)回府的。” “去将鸣芳带过来,以后不经过内外院管事的允许,谁都不得随意出府。”宗泽翰用手指捏了捏眉心,就算不用问鸣芳,他也知道林倾宸是蓄意逃跑的,而帮凶必定是鸣芳。 不过,正像他预料的那样,鸣芳抵死都不承认自己是知情者。 宗泽翰遣退众人,交代长生亲自去办这件事。 他现在除了担心和生气,居然还很欣赏妻子策划的这次逃跑计划,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利用府里招人的机会,借着路儿心里的愧疚与忌惮,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府,想必也费了不少脑子吧?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也没想到。 不过,再说都无用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她找回来。现在外面这么乱,要是在洪州还好说一些,要是离开洪州遇上难民和灾民,甚至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半个时辰之后,洪州知州亲自安排人手严查四方城门,并且在城内进行地毯式搜查,找寻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或是少妇打扮的女子,若有形迹可疑的单身年轻男子,一律关押州府牢房内,等待身份核实后再行定夺。 此时,坐在客栈内胡思乱想的林倾宸,忽闻客栈内变得异常热闹起来,她下意识的来到门前,贴着门缝听外面的动静。 “嘿,听说了吗?有一些不法商人趁着这次天灾,大发灾难财,将二十文一斤的粮食卖到了八十文,朝廷勒令地方官员查处,要将这些不法所得的粮食和钱财充公呢。” “朝廷想钱想疯了吧?不好好安抚灾民,不想办法渡过这个灾年,盯着人家口袋里的钱不放,我看早晚有一天……” “闲谈莫论国是,各位客官,现在街上戒严了,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我这是小本经营,大家吃完早点回房歇着吧。”掌柜在大堂高声喊道。 “大白天的怎么就戒严了?朝廷就算严查不良商贩,也不能在大白天戒严啊?还有天理没?” “得了,洪州知州可是个好官,西五州就属咱们这地界粮食收成还不错,不管啥时候戒严,肯定不会伤害百姓,咱们还是消停点吧。” 戒严?怎么大白天还有戒严之说?会是他们说的严查不良商贩,还是有别的事情发生呢? 林倾宸退回到床上,快速整理了一下刚才听到的消息,觉得这些都不足以成为突然戒严的借口,一定是发生了别的事!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心里却突突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叩叩叩!”有人敲门。 “客官,州府的差爷马上上来搜查,一会儿还请您配合一下。”是店里的伙计。 林倾宸心头一跳,立刻将门打开,抓着伙计问道:“小哥,要搜查什么人啊?” 伙计被林倾宸抓痛了胳膊,疼的呲牙咧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不会乱来的,客官只需照实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就没事了。” 林倾宸眼眸一闪,着急地对伙计说道:“小哥,我妹妹出门去抓药,要是城里戒严不会被拦在哪里不让回来了那?” 伙计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客官只管放心就是了,这些差爷隔一段时间就会上门盘查一次,速度快的很。您要是没事就在屋子里等着,我还要去通知别的房间的客人呢。” 伙计觉得这个客人真够啰嗦的,一看就是没出过门的。 林倾宸看着伙计嘀嘀咕咕去敲隔壁的房间,嘴角微微弯翘,快速退回屋子,又将自己从头到脚收拾了一番,静等着衙差上楼盘查。 “叫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几个人?”上来三个衙差,一个在屋里四处查看,一个守在外面,另一个开始盘查登记。 “在下叫张可,从睦州过来寻亲的,和妹妹两个人。”林倾宸随便扯了一个名字,心想这个时候幸亏没有身份证这种东西,要不然就算是造假也来不及了。 “那你妹妹呢?”衙差问的很仔细。 林倾宸咳嗽了一声,尴尬的说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妹妹出去给我抓药了。” 衙差一看,这个少年脸色蜡黄,的确像是生病的样子,就问了问妹妹的年龄,得知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呢,也就走了。 林倾宸关上门时才发觉,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八章 失踪(下) (感谢书友涓涓似水的粉红,请大家支持正版,谢谢!o(n_n)o~) 洪州知州出动了府衙大半的衙差去找人,就连守城将领也亲自带人在东西南北四方城门严查出入城门的百姓,重点盘查了几十个走单的年轻女子和男子外,一无所获。 文府的灯这一夜也没有熄灭过。 宗泽宇从云雾山赶回来时,就觉察到府里的气氛不对劲,也没来得及去见代美艳,就匆匆赶到书房。 “二哥,你受伤了,怎么也不好好休息?”看着脸色有些不太好的宗泽翰,他这个当弟弟的自然忍不住唠叨一句。 宗泽翰抬了抬手,“无妨,你那里怎么样?” 宗泽宇见屋里除了长生,再无他人,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打开油布包,是一沓子码的整整齐齐的白纸,兴奋的说道:“二哥,我们的五万士兵,现在已经发展到十五万了,再这样下去会更多……” “一定要稳,宁可错失不可勉强,一旦发现苗头不对,立刻下手斩除,用兵之道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贵在神速,失了先机很有可能会把自己送到刀刃之上。” 宗泽宇收敛了笑容,说道:“二哥放心,那五万兵士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们毕竟在那里蜗居了整整五年,信念和意志力不是一般人能摧毁的。” “父王和太子的意思,是十月底将西五州独立出来,我想让你去幽王身边,你意下如何?”宗泽翰看向宗泽宇。 宗泽宇微微有些吃惊,不过更多的却是喜色,“二哥的意思是,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宗泽翰展开一幅巨型的地图。看着上面布满了特殊标识的州县城镇,冷哼一声道:“这个位置上的人舒服的够久了,是该让他松松筋骨了。先用西五州探探路,看看弘帝的反应。与其收复一个断壁残垣的国土,不如接收一个安居乐业的国家,虽然结果都一样,但是过程我们输不起,步步为营,卧龙先生以一敌十的布局确实让我们受益匪浅。” 宗泽宇点了点头,正想多问几句。却见宗泽翰脸色一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来。 “二哥,你受伤了。还是早点休息吧,这些事你早就安排好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有时间多陪陪二嫂吧。”宗泽宇意有所指的说道。 宗泽翰摇着头苦笑:“你二嫂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宗泽宇声音突然拔高,有些反应不过来。 宗泽翰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也将寻人未果的事说了。 宗泽宇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看着宗泽翰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宗泽宇的不安和担忧,宗泽翰自然看在眼里。 宗泽宇迟疑了一下,说道:“二哥,二嫂正在气头上,要是把她找回来了。你千万别骂她。” 宗泽翰心里一窒,苦笑道:“如今,我只希望她能安然回来。哪里想到会去骂她,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办法,那么多人居然没有把她找出来,你跟她还算熟,你说她有可能去哪里?” 宗泽宇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二哥,二嫂的脑袋里是怎么想的。你永远都挖掘不完,不过,依我看,她回京城找林伯父和林伯母的可能性比较大,再就是她不可能以真面目示人,说不准就算她现在出现你的面前,你都未必能认出她。” “你是说易容?”宗泽翰心头一跳,终于知道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了。他就说嘛,一个大活人,大摇大摆的从府里走了出去,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而且一点疑心都没起,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易容她倒是未必,不过女扮男装、故意丑化自己这些事二嫂做起来可是得心应手。”宗泽宇想起京城时,林倾宸那令人不想看第二眼的容貌。 厚重遮眉的齐刘海,宽大遮体的衣服,看了这样的装扮,没有一个人会把她看成是一个美女。 宗泽宇能想到的,宗泽翰自然也想到了,所以他的搜寻范围才会扩大到所有的单身男女,而不单单是女子。只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找到。 “对了,你回来还没去看弟妹吧?”宗泽翰话锋一转问道。 一提起代美艳,宗泽宇脸上闪过一道懊恼。自从她醒来以后,就一直说着要离开,别说现在即将要大变天,就算太平盛世他也不可能放任她继续折腾自己。当初娶了她是不得已,可是现在却不能不负责任,所以她无论是冷嘲热讽还是横眉冷对,他都得受着。这几天不在府里,也不知道她的气消了没有? “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带她来书房见我,我有事要问她。”宗泽翰若有所思的说道。 雅荷院内,代美艳兴奋的将一张人物画像递给侍卫李伟,“这么有趣的事,二嫂居然没叫我,要是她走之前提出来,指不定我还会多送她几张面具呢。对了,你们四个赶紧到四方城门那里守着,要是看见长得这样的人,十有*会是二嫂,到时候要是她现身,你们也别惊动她,立刻回来告诉我,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挽回和二嫂之间的关系。” 代美艳醒来才知道林倾宸已经知道实情了,虽然她有准备接受林倾宸的责难,可是没想到她的性子居然比自己还要烈,凡是知道内情的人,她一个都不见,就在她想方设法弥补二人关系时,却听闻她离家出走的消息,而且身边一个人都没带,比自己当初离开皇宫时还大胆。 不过,有了她的人皮面具,她倒是少了几分担心,毕竟那个人皮面具的容貌连清秀都称不上。以二嫂的聪慧,肯定会易容出府的,到时候能找到她的也只有自己了。代美艳一扫连日来的郁闷,叫来杏儿和桃儿如此这般的吩咐了几句。 等宗泽宇回到雅荷院时,她已经早早歇下了。看着两个如门神一般守护在内室门口的丫环,宗泽宇只好睡在西厢的屋子。 第二天一早。林倾宸稍加收拾就来到文府附近,四下打量了一圈,才发现这里既没个做生意的小饭馆,也没有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她要是在这里死等,肯定会被人发现的。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回客栈找掌柜的要了纸笔写了一封信,然后了十文钱找了一个小乞丐,“你将这封信投到前面那座大宅子的门缝里,然后就跑。要是没有尾巴追上来,我再给你十文钱。” 小乞丐眼睛一亮,将脏兮兮的小手伸了过来。“成交。” 林倾宸压低嗓音说道:“但是你得保证,万一你被抓住了,绝对不能将我的容貌泄露出去,要是你能做到,那十文钱我还付给你。” 小乞丐拍了拍小胸脯说道:“这位大哥放心。咱们道上都有规矩,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绝对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林倾宸被小乞丐老成的口气逗笑了,连忙数出十文钱递给他:“那好,稍晚一些时候。我再来这里找你。” 看着小乞丐飞奔而去的身影,林倾宸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文府书房内,代美艳也不堪忍受宗泽翰冷峻森严的目光。主动道出自己曾经给林倾宸一张人皮面具的事,最后不得已还将人皮面具的相貌画了下来。 “怪不得二嫂当初会选择二哥,就冲着他一天一夜不睡觉,想法设法找寻二嫂的这个劲儿,全天下的女人都会羡慕的。”出了书房门。代美艳摇头叹息道,丝毫没有被宗泽翰威胁之后的不满。反而生出不少羡慕之情来。 杏儿和桃儿相视一眼,都知道此时若是劝解小姐,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艳儿,以后我也会对你好的!”宗泽宇在代美艳主仆三人离去之后,从书房的另一侧走了出来,看着那道落寞纤瘦的背影,嘴里喃喃地说道。 当门房将写有“宗泽翰亲启”的信函送到书房时,宗泽翰既惊喜又担心。惊喜的是林倾宸会给自己写信,就说明她现在还是安全的,担心的是,她既然送信过来,就说明气还没有消,还不打算回来。 迫不及待的打开信,里面只有寥寥数语:“丑初初刻(下午一点),望山楼酒楼二楼雅座,独自前来。否则我不会现身。宸字。” 宗泽宇当场反对,“二哥,你昨日才被人阻截受了伤,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用的一计。” 信上的字虽然写的有些潦草,但是宗泽翰还是能一眼辨出这是林倾宸的字,秀气中透着一种张扬,不娇柔不造作,言简意赅的连自己的名字都省略了。 “不碍事,我自有主张。”宗泽翰抬手止住宗泽宇还要劝解的话,吩咐长生下去准备。 到了丑初初刻,宗泽翰按照约定来到望山楼。 “这位大爷,二楼雅座从来没有人预约过。”当宗泽翰说二楼雅座有人约了自己时,酒楼掌柜解释道。 “不要紧,我上去等就是了。”宗泽翰说完,招了一个小伙计为他在前面带路。 就在宗泽翰的身影刚刚进入望山楼时,林倾宸带着一丝笑意,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宗泽翰从丑初初刻一直等到寅正初刻(下午四点),又从寅正初刻等到辰初初刻(晚上七点),喝了三壶茶水,脸色由最初的希冀到后来的失望,又从失望到一脸木然时,府中又送来一封信,这一次信中的内容多了一些:“知道被人欺骗的滋味了吗?所以,你不能生我的气。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洪州了,至于去哪里,你不用管,也不用找我。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相见,如果无缘,我会慢慢忘记你的容颜。宸字。” 宸儿,我宠你,可是由不得你这么轻忽我!你若敢将我忘记,我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宗泽翰隐忍着怒气,转身回府。 (盗文与偷盗东西的性质是一样的,有些人偷盗成性,这对辛苦码字的作者是一种亵渎和伤害,请大家支持正版。谢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九章 报仇 知道宗泽翰安然无恙后,林倾宸心里也没那么慌乱了,仗着自己这张平凡无奇的脸,在街上闲逛起来,顺便购买一些路上要用的物品吃食和药材。 她早就问清楚了,从洪州出发,经过滕州和博州,最后从森州穿插过去到达京城,要是普通商队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而自己是轻便上路,又没有累赘,最快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 之前为了掩人耳目,没有拿太多的衣服,只让鸣芳拿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重要的东西,所以她要趁着今天还有时间再添置一些御寒的衣物。 左手拎着新买的衣服,右手拿着刚从药店里配置的一些治疗风寒和发热的丸药,刚走到一家金楼门口时,从里面走出两位珠翠环绕的女子来。其中一位穿着绯色衣裙,身材高挑,曲线玲珑,肤若初雪,眉如远黛,乌黑的青丝上插着宝石蓝点翠珠钗,小巧的耳垂上是同质同色的葫芦形耳坠。走起路来背脊挺得笔直,步幅袅娜,微抬下颌,顾盼间自然流露出几分寻常女子不敢表露的骄傲。 正是这份骄傲,让林倾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暗叹:真是一位美人! “姐姐,这里的首饰样式太少了,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吧。”另一位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嘟噜着嘴,不满意地说道。 林倾宸听着耳熟,顺着声音看去,还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一路同行的曾雪歌。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睁,林倾宸忍不住狠狠瞪了曾雪歌一眼,要不是这个讨厌鬼,鸣草怎么会出事。 “喂!你这个登徒子,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曾雪歌只觉得一道灼热的目光罩在自己脸上。一扭头发现一个相貌平凡,身材瘦小的男子死死地瞪着自己,那眼光极其令人不舒服。 “美女吗?在下倒是看到一位,气质高雅的很,可惜人家没说话,倒是有一只讨厌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林倾宸嘲讽地一笑。 其实,在曾雪歌姐妹俩出来时,路上行走的百姓就已经开始注意她们了,这会见她停下来跟一个年轻的男子吵架,驻足观看的人就更多了。 “快看。小炮仗又跟别人吵架了,这位小姐要是一天不跟人吵架,日子都没法过。”林倾宸身后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我说。小炮仗身边的那个大美人是洪州之吧?”有人发出啧啧地惊叹声。 “嗤!你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居然连洪州之都没见过,那年的百节……” 洪州之? 虽然议论的人很多,但林倾宸还是捡了一些重要的话听进了耳朵。 原来那个美人就是洪州之,今日真是晦气。居然在自己将要离开这里时见到了。 林倾宸再看美人时,觉得她长得也不过如此,衣服过于显身材,皮肤白的也不知道抹了几斤白面,眉毛画得像两条毛线,头上插的珠钗样子俗气不说。还大的吓死人,是害怕人家不知道她是一朵需要人采撷的“洪州之”吗?还有那走路的样子,高傲的像只公鸡。 “你才是麻雀。一只又黑又丑的麻雀。”曾雪歌气得口不择言起来。 林倾宸头似拨浪鼓一样摇着:“我宁可当一只乌鸦,也不想当麻雀跟你配对。” 人群中传来高低起伏的哄笑声。 林倾宸也勾着唇角,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曾雪歌脸色涨得通红,径自冲到林倾宸跟前,抬起右手想要教训她。 “雪歌。不要胡闹!我们上车吧!” 曾美歌看向妹妹的眼里有着深深地不赞同,孤傲的目光在林倾宸身上轻轻扫过。然后上了自家的马车。 曾雪歌狠狠地瞪了林倾宸一眼,回头瞥见车夫手里的鞭子时眼睛一亮。 “啪!”几乎在同一时间,曾雪歌夺过车夫手里的鞭子就朝着林倾宸抽了过来,林倾宸躲闪不及,只能用手肘护住自己的脸,可想而知,用来赶车的马鞭抽到细白柔嫩的肌肤上会是什么状况。 人群中传出一阵阵惊呼,有摇头叹息、有劝林倾宸别惹麻烦,也有兴奋地叫唤的,直嚷嚷着这样才符合“小炮仗”的个性。 “你这个泼妇,居然如此歹毒,哪个男人要是娶了你,肯定是本人作恶多端、祖上没有积德。”林倾宸抱着手臂,疼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就知道,遇到这个女人会倒霉。 曾雪歌回转身,用马鞭指着林倾宸,“你再说一遍!” 林倾宸也不理她,指着自己手臂上渗着血丝的鞭伤,对围观的百姓们说道:“各位大叔大爷,大哥大姐,小弟小妹们,你们都是有眼睛有耳朵的人,你们给评评理,这样的女子要是娶到家中,会不会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肯定会忤逆公婆、虐待小姑、暴打叔伯、打压妯娌、欺负邻居……总之,麻烦各位有眼睛、有耳朵、有头脑、聪明的、善良的、有爱心的大叔大爷、大哥大姐、小弟小妹们多多宣传一下,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阖家幸福,一定不能娶这样的女子进门啊。对了,要是我日后身体有什么不测,或者因为什么意外受伤或是丢了小命的话,那肯定是被某人杀人泄恨了。多谢各位了,劳烦让条路,让在下先去寻医求药,要是因为这一鞭伤丢了小命,也太有损洪州知州的大名了,人家肯定会说,知州家的女儿就是与众不同,一鞭子下去都会出人命的,借过,借过……” 留下议论纷纷的人群,林倾宸拎起地上的东西就跑,一边跑一边嘴里还不忘向路人提示。兴许是林倾宸刚才发表的那番演讲太深入人心了,所以围观的百姓们都很自然地给她让开了一条道,毕竟民不与官斗的思想在古代深入民心,就算是洪州知府曾志伟的官评一向都很好,可是有这么一个另类的女儿,还是让大家津津乐道,不知道这个被称为“小炮仗”的知州三小姐会如何挽回自己的闺誉。 林倾宸走了很远之后,围观的众人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被称为“小炮仗”的曾小姐被人冠上这么多臭名,怎么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听着呢?众人将目光转向曾雪歌,只见她面红耳赤,眼珠子乱转,可是却一句话也没说,就连手脚也一直都摆着一个很酷的造型,那就是她刚才指着林倾宸说道“你再说一遍”时的那个姿势。 “哎呀,难道是现世报?平日欺强凌弱,今日被老天爷给报应了?”人群中响起一声煞有介事的惊呼声。 “快跑啊,再不跑老天爷还以为我们跟她是同伙呢。”憋着笑意的一个人带头冲出了围观人群。 这年头不怕脑子笨的,就怕被人煽风点火的,尤其是“报应”这个词,通常就是跟神灵绑在一起的,围观百姓一听,顿时如鸟兽状,四下逃窜开来,有哭着喊着找爹娘的,有叫喊着赶紧跑的,一时间金楼前面闹得乌烟瘴气,最倒霉的就是那摆小摊的商贩,真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唉,看来这小炮仗真是个不吉利的,才在这里站了一会功夫,就让你损失这么惨重,要是娶进门,那还有好日子过吗?”一个年轻男子,在人群散了之后,一边帮着气的骂人的商贩捡东西,一边摇头叹息道。 小商贩看着自己捡拾起来的货物,一合计居然损失了半个月的收入,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好你个小炮仗,老子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以后就不在这里摆摊了。 不到三天,满洪州的人都知道,知州大人家的三小姐生性暴虐、蛮横无理、命中带煞,以后谁家要是娶了她,定然会鸡犬不宁,家宅不安,以至于到了双十年华还没有人上门提亲,这是后话。 隆盛客栈外,前后脚赶到的两个男子看着匆忙走进客栈的背影,相视一眼。 “老二,我觉得是,你觉得呢?” 说话的是代美艳身边的侍卫李伟,也就是刚才在曾雪歌挥着马鞭指着林倾宸时,用隔空点穴将曾雪歌定住,以及在林倾宸走后煽动人群乱窜的那个人。 “我也看着像。” 回话的却是刚才帮着商贩捡东西,不忘火上浇油的那个人。 “我看二夫人手臂受的伤不轻,也没见她去医馆医治,你在这里守着,我得回去跟小姐说一声。”李伟交代一声,就朝府里奔去。 代美艳听完李伟的讲述,笑的肠子都快打结了,“我就说二嫂最投我脾气了,要是少了这样一个妙人儿,我可怎么过啊。” “小姐,二夫人手臂受了伤,要是不早点用药恐怕会留疤的。”李伟提醒道。 代美艳收敛笑容,想了想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二嫂身上也有不少好药,她应该是自己回去敷了,我担心的是二嫂虽然把话说在了明处,可是那个女人不要脸的很,说不定等她醒来之后就会去找人报仇,依她爹爹的势力,想要找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要不,我再给她换一张脸吧?” (抱歉,昨天笔记本中毒了,到今天下午才修好,也没办法跟大家请假,见谅,少更的章节,我尽量补上。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章 各方 回到客栈,林倾宸找店小二要了一壶白酒,将伤口细细清洗了一遍,然后找出林清送给她的一瓶治疗外伤的膏药。整个过程就一个字:疼! 害怕伤口感染,用白酒清洗的时候蛰的疼,抹药的时候渗人的疼,等到用白布将伤口包好时,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曾雪歌,说你恶毒都是轻的,明知道马鞭是用来抽打畜生的,居然还用它来打我,送你的那些话一点都不冤枉你!林倾宸龇牙咧嘴的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忍不住又叫骂了几句。 刚才跑得急,也不知道她找人跟踪自己没?林倾宸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这才发现自己中午就没有吃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将饭菜叫到房间里,吃过饭后就将房门锁好,用桌子和椅子将门堵上,开始有计划的睡觉。 都说天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到了后半夜她要打起精神,因为她根本不相信那个脸皮比城墙拐角还要厚的女人,会将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反正她有个当知州的爹,当街都可以拿鞭子抽人,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亥初初刻(晚上九点),外面的走廊里偶尔传来几声轻轻地脚步声,估计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吧。 林倾宸摸黑起身,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喝,然后开始掐着时辰等天明。可是等着等着,脑子里就开始想宗泽翰晚上收到自己的第二封信时,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放他鸽子,而是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一个办法把他诳出来,见他没事,自然就不用再露面了。要不然自己费尽心思逃出来不就白瞎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习惯有时候真的很可怕,这几个月的相处,林倾宸已经习惯在宗泽翰不在身边时想念他,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思念更是让人无法忽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她其实已经没有刚听到真相时那么生气了,只是她性子向来就倔,不肯先低头罢了。 “叩叩叩!”正当她想的出神时,窗户外面传来一阵轻轻地敲击声。很有规律。 林倾宸吓了一跳,努力克制着自己狂跳的心脏,拿起桌上的茶壶紧紧抱在怀里。想着必要时期就将它狠狠地砸过去。 “二夫人,在下是小姐身边的李伟,是奉了小姐之命来给夫人送东西的。”窗户外面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熟悉。 林倾宸细听了一下,果然像是李伟的声音,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呢?林倾宸不敢应声。双目紧紧地盯着窗户的方向。 估计李伟也想到了林倾宸的疑问,他顿了一下说道:“夫人,您先将屋子里的灯点着,然后让在下进去跟您说吧。” 林倾宸考虑了一下,觉得对方要是冒充李伟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坦荡的叫自己点灯。于是就应了一声:“你先等一下。” 林倾宸找着火折子将油灯点燃,然后又将睡觉之前堵在门口的桌椅挪开,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想着万一情况不对她也好冲出去喊人求救。挪桌椅的时候,难免弄出一些动静,林倾宸也管不了那么多,等确定一切都妥当之后,才将窗户里面的别扣打开。人也快速退到了门口。 “好了,你自己打开窗户进来吧。”林倾宸小声喊道。 “二夫人。在下失礼了。”李伟打开窗户跳了进来。 林倾宸看了又看,确定是李伟之后,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李伟笑着递上一封信,“这是我家小姐的亲笔信,夫人看完就知道了。” 林倾宸狐疑地接过信,然后展开阅读,确实是代美艳的笔迹,上面先对之前隐瞒宗泽翰身份的事道了歉,然后又责怪自己开溜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她?最主要的是说了今天下午发生在大街上的事,担心她会被曾雪歌欺负了去,所以特意送来一张新的人皮面具,让她再次易容,并且提醒她最好换一家客栈。 林倾宸拿着代美艳新给的人皮面具,心情有些复杂。排除对自己隐瞒宗泽翰真实身份这一层,代美艳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在被自己拒绝之后,还能为自己考虑的这么周全,胸襟确实很开阔,要是这一次把她再推出去,倒显得自己有些不识好人心。 “替我谢谢你家小姐,这面具我也收下了,只是我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所以换客栈的事就不用了。”林倾宸将自己接下来的行踪告诉了李伟。 李伟倒是很痛快,听到林倾宸的话里对代美艳已经消除了隔阂,笑着说道:“既然这样,在下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另外,在下已经安排了人手在这里保护夫人,夫人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林倾宸知道这肯定也是代美艳安排的,也不推辞,就笑着接受了。 从客栈出来,李伟直接回了文府,将林倾宸的打算告诉了代美艳。 “这么说,二嫂还在生二爷的气,可是就这么让二嫂离开,我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二嫂留下来?”代美艳蹙着眉头问屋子里的几个人。 杏儿和桃儿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伟想了想,说道:“属下从二夫人的话里得知,她似乎想去京城,要是这样的话,势必要走北门,我们只要提前将消息透露给二爷,这件事小姐也就不必操心了。” “说什么胡话呢?二嫂既然是离家出走的,就是心里还气着二爷,要是这口气还没消就被捉了回来,以后想起来都不舒服,这话也就说到这里,你们几个要是谁将今晚的话透露出去,我可有得是法子整治你们。”代美艳眉头皱的更深了。 李伟退出屋子,留下她们主仆三人继续讨论。 隐在暗处的宗泽宇上前一步,看着李伟远去的身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杏儿和桃儿两人想了好几个理由都被代美艳否决了,最后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下去休息吧,实在不行我明天出去一趟。” 杏儿和桃儿忍不住给她泼凉水:“五爷说了,没有他的允许,小姐不能擅自出府。” 代美艳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二人说道:“这条禁令好像只针对我,不包括你们两个吧?” 杏儿和桃儿相视一眼,半天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姐,您不会是……不会是……” “不错,正是你们想的那样!”代美艳为自己突然想到的一个好主意欣喜不已,不知道明天二嫂见到自己突然出现在身边时,会不会吓一跳。 屋里的灯很快就熄灭了,过了半响之后,确定屋里的人睡着之后,就见一道身影朝书房的院子飞去。 书房内。 宗泽翰听着宗泽宇说了一番毫无逻辑的话之后,终于理清了一个头绪,“你是说弟妹知道宸儿现在在哪里?” 宗泽宇说道:“之前我去找二嫂的时候,遇见艳儿身边的四个护卫也在找二嫂,本来也没多注意,可是今天见那个叫李伟的行为有些诡异,就留意了一下,果然让我在晚上发现了一丝端倪。” 说道这里,宗泽宇表情有些讪讪地,之前他看见李伟深夜从雅荷院走出来,心里极端不舒服,不知怎么就走了进去,恰巧就听见屋子里主仆三人说的那番话,前后一推敲,果然让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原来,他的妻子,居然知道林倾宸的下落,而且还知道她明天就要离开洪州去京城的事,所以才会赶来向宗泽翰汇报。 宗泽宇一脸的喜色,心想二哥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会很高兴吧,可惜他傻乐了半天,也没听见自己的哥哥发表什么评论,莫非他还在生气?这么一想,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二哥,你答应过我的,要是二嫂找到了,你不能骂她,也不能打她。” 宗泽翰黑着脸瞪了宗泽宇一眼,“后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忘记? 宗泽宇连忙正色回道:“知道,以幽王名义,派兵两万,驻守洪州,表面是宣布洪州与天邺王朝正式对立,实际上是用这两万兵马防止城内百姓暴乱,为下一步平稳过渡打下基础。” 宗泽翰收回吃人的目光,冷冷地说道:“算你还没把正事忘了,明天曾志伟会贴出安民告示,你就照着之前众人商定的,在四方城门设立‘兵农合一’的兵役制度,将城中的青壮年统一起来,有了这道手续,不怕他们会倒戈,另外我身边现在只剩下长生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你看着有好的就给我弄两个来,你知道该如何做吧?” 对于宗泽翰说的前半段话,宗泽宇还是很清楚的,毕竟这条“兵农合一”的制度还是早些时候就提出来的。后来又经过他们结合实际情况不断完善,才制定出现在将西五州的百姓全部控制在手里的一种新的制度。可是后半段话,宗泽宇就有些费解了,二哥身边确实只有一个长生,可是这个时候提出添人,合适吗? 对了,之前他们在讨论什么? 宗泽宇一拍脑子,忽然领悟了二哥的深意。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 第一百零一章 路窄 原本天一大亮就应该出发的,可是林倾宸却发现自己忽然失去了之前想要迫切离开这里的决心。这一走,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这一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宗泽翰,你笨死了!林倾宸磨磨唧唧的整理着东西,心里将宗泽翰骂了不止一百遍。 自己都消失快三天了,也不见他找上门来,真是笨的够可以了。呐,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要是出城门以前,你能将我找到,我就原谅你之前对我隐瞒的事,要是找不到我,就说明我们之间真的只有这点缘分了。林倾宸走出房门时告诉自己。 经过昨晚代美艳有心之举,她对宗泽翰也没有原来那么气了。记得书上曾经说过,当你和家人朋友吵架时,不要老是惦记着他的错误,要多想想他们曾经对你的好,只有这样日子才能过得长远。可是当时她在气头上,怎么就没人提醒自己这些话呢?林倾宸走在去镖局的路上纠结的想着。 “小哥,你非要今日出行吗?”到了顺源镖局,镖局的掌柜有些为难地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 掌柜的见林倾宸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就好心劝道:“今日州府贴出了安民告示,说是巴州,象州,滕州和睦州,已经相继被幽王控制了,洪州是西五州地势最好的州县,幽王已经派兵前来接收了,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和财产安全,知州大人特意贴出了安民告示,希望幽王的大军开进城中以后,大家各司其职,只要像以前一样。该开门做生意的就做生意,该过日子的就好好过日子,幽王不会亏待大家的。还提出让城中的青壮年都去四方城门签到,每人可得到一两银子的打赏,你看看,就连我们镖局的人都去凑热闹了。所以,依我看,你不如先留在这里,等外面的情况明朗一些你再上路,也省的在路上提心吊胆的。” “大叔不碍事。我多等一下也无妨。”林倾宸摆了摆手,挑了一个不起眼的椅子坐了下来。 就为了一两银子将自己给卖了?林倾宸摇了摇头,对于镖局掌柜说的那些话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将眼睛盯着外面明显比昨日多了很多人的街面发呆。 看来,他要动真格的了。 宗泽宇得到线报,立刻带了几个人朝顺源镖局走来。 “掌柜的,你这里可有闲杂人等?”宗泽宇脚还没踏进镖局,声音就飘了进来。 掌柜的堆着笑脸。看着手拿佩剑的宗泽宇说道:“大爷真是会说笑,我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客人,没有一个闲杂人等。” 虽然宗泽宇是什么身份他不知道,可是看见他身后穿着军服的几个彪形大汉,他就算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这位恐怕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说话比平日多了三分小心七分眼色。 “他是何人?”宗泽宇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准备要偷溜的林倾宸身上。 镖局掌柜的陪着笑脸回道:“这位小哥是我们镖局的客人,等我们镖师回来之后就会护送他回家。” “你让大男人送她回家?”宗泽宇声音忽地拔高了几分。又想着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连忙解释道:“我是说这么一个大男人还要人护送回家,是不是太娘了?” 林倾宸暗自庆幸现在带着一张假面具,要不然自己现在一副想揍人的模样肯定会把她俏丽的容颜给毁掉。 “大爷说笑了,干我们这一行的。除了给人看家护院、护送贵重物品以外,还兼顾着护送人的差事。所以这位小哥雇镖师护送他回家的事,在我们这一行已经不算是新鲜事了。”镖局掌柜的见林倾宸有些被吓傻的迹象,连忙上前解释道。 宗泽宇嘴角向上弯弯翘起,露出一副看外星人一样的表情,将林倾宸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光明正大的看了一个仔细,不得不赞叹,他媳妇的易容术就是高明,要不是他事先派人盯梢,估计以她现在的容貌,就算站到自己跟前,也不会人出来。因为没有任何的可比性。虽说眼睛和嘴巴是本人的,可是想要一眼辨认出来,还是有相当的难度。 “这样啊!我看这位小哥相貌俊秀,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想必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吧?”宗泽宇笑着看向林倾宸。 林倾宸压低嗓音胡乱应答道:“读过几年私塾,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已。” 看着林倾宸不咸不淡的回答自己的问题,宗泽宇忽然想到以前在京城时,自己经常说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会被她损的灰头土脸的,现在看到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忽然觉得有种报仇的感觉。 “这样啊,现在外面不太平,你这么贸然上路要是被歹人遇上,抢劫了身上携带的财物不说,估计身上遮体的衣服也会被扒了去。正好我们家要增添一些人手,我看你长得还比较顺眼,不如去我家帮工吧,等外面风平浪静了,你再回家也不迟。”宗泽宇好笑地看着林倾宸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的娘们动作,心想那几句吓唬人的话发挥的可真不错。 五弟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里偷溜了出来,现在让我回去当个下人,我脑子没病吧?林倾宸忍不住朝宗泽宇翻了一个白眼。 “好了,既然你同意了,我们就走吧,我等下还得再去找一些人。”宗泽宇在林倾宸翻白眼的时候在她身上轻轻一点,朝站在林倾宸身后的一个高个子男人点了一下头。 “大爷,你这是?”能做镖局掌柜的人,武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宗泽宇的那轻轻一点,他自然知道那是点穴的手法,心里不由对林倾宸产生了几分愧疚,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自己镖局的客人。 “掌柜的,我是文府的人,跟这位小哥是旧时,常常这样开玩笑的,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到府上来找我,我一定会陪你喝两杯。”宗泽宇朝镖局掌柜挥了挥手,就带着林倾宸走了出去。 鼎鼎大名的文家?干镖局这一行久了,消息自然比一般人灵通,既然人家主动报上家门,那就没啥大问题了,镖局掌柜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林倾宸狠狠地瞪了宗泽宇一眼,可惜那样的眼神看在某人眼里,就跟抛媚眼没什么区别。某人很得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丢上了马车。要知道,他刚才本来也想回敬一个媚眼的,可是后来想到二哥时,硬生生给忍住了。朋友妻不可欺,兄弟妻就更不可欺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文府,被点了穴的林倾宸因为不能说话的原因,所有的反抗都变得很无力。她抬手想要挥掉搀扶自己双臂的婆子,可是手臂被箍的更紧了;她想说明自己是被一个无良的臭男人掳来的,可是大家以为她要喝水,立刻将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递到她的嘴边,她表示自己不想喝,可是茶水却顺着她微张的小嘴流了进去,为了不让溢出的茶水湿了衣服,她只好如数喝了下去。几次反抗失败之后,她再也不敢乱动作了,免得再次受到非人待遇。 他丫的,早先进文府时生着病,后来又因为生宗泽翰的气,也没顾得上了解这里的人员状况,今日一看,倒是一个比一个强悍,说这里是古代版的白公馆渣滓洞也不为过,只不过是将辣椒水换成茶叶水了。 “嗨,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情愿啊,干嘛还要来?”林倾宸身边站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但是一脸的苦大仇深相。见林倾宸坐在那里兀自生着闷气,好奇地问道。 林倾宸瞥了他一眼,嘴巴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说不了话,只好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哦,原来是个哑巴。”少年一副了悟的神情。 林倾宸瞪了少年一眼,颓丧地垂下了头。 这年头还有比她更悲哀的人吗?逃跑了不到三天就被抓了回来不说,地位还一落千丈,从二把手的位置沦落到下人的位置,居然连引以为傲的甜美声音也没了,以后这日子还咋混呢? 少年同情地拍了拍林倾宸的肩头,笑着说道:“我叫白启明,以后你就叫我明哥,我会罩着你的。” 林倾宸身子稍微一侧,将肩头那只指甲缝里带着黑泥的手甩掉,忍住送给他一个白眼的冲动,将头扭向另一边。 好歹她在这里也是有人的,只要趁着宗泽宇不在家的时间,找到代美艳接上头,让她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去,一切烦恼就都没有了。她兀自想着自己的二次出逃计划,却没发现宗泽翰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盯着她的背影深深看着,那种炙热夹杂着矛盾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我叫黑武雷,也是今天新来的,以后大家互相照应啊。”一个比煤炭白了很多的少年也期期艾艾凑到林倾宸和白启明跟前,先是友好地拍了拍白启明的肩膀,然后转向林倾宸的肩头。 “别乱拍人,这位小兄弟不喜欢别人碰他。”白启明用手拦住黑武雷的手。 林倾宸嘴角微微弯翘,一是因为白启明善意的举动,二是因为黑武雷的名字。 呵呵,黑五类,幸亏古代人不知道这三个字在几百年之后的意思。 第一百零二章 差事 代美艳黑着脸瞪着杏儿和桃儿两个人,气得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你们俩是不是得罪文管家和庄妈妈了?”最后实在是忍不住问道。 杏儿和桃儿思前想后,确定不是因为她们的原因这才解释道:“小姐,奴婢们每天都呆在雅荷院里,就连一日三餐都是其她人送进来的,怎么会得罪他们两尊大佛?” 代美艳皱着眉头想到:“既然没得罪他们,为何连你们俩也不允许外出了?” 原来,代美艳一大早就易容成杏儿的模样,想跟着李伟一起出去,再劝说一下林倾宸,谁知道才走到雅荷院门口就被拦了回来,说是文管家有令,今日所有下人一律不得出府。不得已,只好让李伟暗中先保护着林倾宸,希望在她离开洪州时,能改变主意留下来。 可是,等李伟回来,却带来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 “小姐,二夫人被五爷带回来了。”李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因为他们一路护送着林倾宸进了顺源镖局的大门,过了没多久就见宗泽宇带着人急匆匆地也进去了,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不难看出那些人的武功都是很高强的,所以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在镖局外面干等。过了一会,就见五爷将二夫人扶上了马车。没错,他和老二都看见了,是五爷小心翼翼将二夫人扶上马车的,末了,还一脸奸笑的将马车帘子亲自放了下来。 代美艳眉心拧成了一朵,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二爷和五爷都知道了!也罢,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京城,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凶险的事,虽然就这样回府了,还是要比外面强一些。再说,五爷既然能把二嫂找回来。二爷肯定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唱的是什么戏?” 桃儿抿着嘴,不高兴地说道:“小姐,你说五爷现在对二夫人……” “桃儿,你还嫌小姐不够烦吗?”杏儿上前拉了桃儿一把,将她未说完的话截住。 代美艳看着她们二人笑道:“以后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就别说了,没得给自己惹来麻烦。二嫂一向都是个有主意的,怎么会把时间和感情浪费在那朵绣球上。” 杏儿和桃儿低着头偷笑。 代美艳又对李伟说道:“你们几个倒是没有受到什么限制,不如找机会多留意一下二嫂那边的情况,有什么事赶紧来告诉我。” 外院的一个大场地上。新进府的五个少年正站在中间接受文管家的训话:“我是这里的管家,以后大家都叫我文管家吧。在入府做下人以前,我有几句话要交代大家。作为我们文府的下人,首先一条就是要身体好,身体好了才会干好差事。所以这三天你们每天早中晚绕着这个场子给我跑五十圈,谁要是跑不下来那就自动走人,我们文府不需要见困难就退缩的人。这期间。还会考你们的日常常识和反应能力,然后再根据你们自身的情况分配差事。我想说一下,我们二爷的书房要添两个打理琐事的小厮,外院接待的地方要添一个迎来送往的小厮,我身边也需要添一个打下手的小厮,至于剩下的一位。肯定是你们五人之中最差的,你们要是想走,我们文府绝不勉强。好了。现在开始跑。” 文管家一声令下,有两个身影已经跑了出去,白启明下意识的看向林倾宸,见她一副傻呆呆的表情,凑上前拽着她的胳膊说道:“兄弟。我知道你不喜欢伺候人,可是这文府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只要我们好好干差事,以后出去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管事差。” 林倾宸皱着眉头,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理也不理白启明,将身子扭向一边。笑话,想让她跑步,门都没有。 “兄弟,明哥说的对,既然来这里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再找可就没有了。”黑武雷在跨出脚步前快速说了一句。 林倾宸心里一动,好啊,既然是机会,那她就快点错过吧,这样剩下一个被淘汰的肯定就是自己了,如果自己态度再恶劣一些,是不是今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这么一想,林倾宸心里舒服了很多,她苦着脸转身来到文管家跟前,指着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又指着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说话?连声音也听不见?”文管家吃惊地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木呆呆的看着文管家,心想这个管家太聪明了,自己就这么随便一指,就被他给猜中了。既然宗泽宇那个臭小子点了自己的哑穴,她夸张一点将自己搞成聋哑人也不为过吧。 文管家摇了摇头,心想府里当差的是怎么办事的,居然问都不问清楚就将一个聋哑人招了进来,虽然也可怜他的遭遇,可是他身为文府的管家,最重要的就是为主人办好差事,而不是把这里当成慈善堂。 “既然这样,那你就走吧。”文管家找来一个小厮,准备带林倾宸出府。 林倾宸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啊,这么容易就出府了?可是她的东西还在宗泽宇那里呢。 “咦,不是叫你走吗?你怎么还不走?”文管家一转身,发现林倾宸还站在原地,有些不解。 林倾宸指着地上的一行字给他看:“我的包袱还没还给我。” 文管家一边看一边念出声,还没等他发问,五爷身边的阿得跑了过来,对他小声说道:“这是五爷亲自带回来的,包袱在他那里。而且他也不是聋哑人,是被五爷点了穴,五爷说了,就是他啥也不干,三天后都得到书房当差。” 文管家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多了几分谨慎,笑着点头:“告诉五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得一出现,林倾宸就知道自己最近确实很衰,要不然文管家和阿得说话的时候,怎么还频频朝自己看过来,那分明就写着“严加看守”四个大字。 “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你是五爷带来的人?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所以就算你听不见说不出,我都不敢放你走了。这样吧,既然你身子弱,简单的打扫你应该能做吧?书房正好缺一个打杂的,你现在就过去吧。”文管家笑眯眯地吩咐道。 天啦,不要啊,我要躲的就是他!现在让我去书房,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林倾宸双目圆瞪,心脏不规则的“砰砰”乱跳起来。 文管家说完,也不等林倾宸有所反应,就转身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林倾宸现在有些纠结起来,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自己已经知道了宗泽翰的秘密,现在居然还被分配到“军事重地”去当差,万一听到更多的机密,会不会被灭口啊?想想那个莫名其妙失去踪影的长健,她心里就直抽抽。 “张可啊,你要是不想去到书房当差,不如去当我的小厮吧?以后专门伺候我洗澡擦背的差事如何?”宗泽宇笑眯眯地从另一个方向转了过来,见林倾宸一脸纠结的样子,好心来帮帮她。 林倾宸瞪了他一眼,指着自己的嘴巴。 宗泽宇无辜的摇了摇头,“我这人做什么都是半吊子,只会给人点穴,不会解穴,不过你放心,过八个时辰之后你的穴位会自动解开,这样你想骂我、或是给我唱歌都可以。” 林倾宸一把将宗泽宇推到一边,气呼呼地追着文管家而去。 宗泽宇在身后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文府的书房,跟登州和吉祥山庄的书房一样,也是一个独立的院落,不过这里书房明显的要比其它地方大上许多,就连门口也多了两个身形矫健的护卫。林倾宸跟在文管家身后进来,他们也很不客气的将林倾宸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林倾宸压下心中的不快,听着文管家不停地交代:“在这里当差要少说话,不该听的不能听,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想的更不能想。只要你好好当差,主子们是不会为难你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问长生,他跟在二爷身边多年,最是知道二爷的脾性……” “二爷,五爷让给您送来一个使唤的小厮,您要不要见一下?”文管家让林倾宸在书房门外等着,自己进去先禀报一声。 过了半晌,才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带她进来。” 林倾宸心头一跳,深呼吸了几口气,才低着头走了进去。 文管家见林倾宸低着头也不说话,不得已只好上前解释了一番:“五爷将他的哑穴点了,一时半会说不了话,好像连听力也有些下降了,您看……” 文管家想问的是要不要留下林倾宸? 宗泽翰眼光直射到林倾宸头顶,就在林倾宸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秀发都要被烤焦时,宗泽翰带着一丝浓重的鼻音说道:“留下吧!” 林倾宸一惊,抬头看见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第一百零三章 试探(上) 老师说过,与对方说话,为了表示尊敬,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老师还说过,面对敌人时,更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因为只有勇于和对方对视,才不会在心里产生怯意。 可是,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所以,林倾宸只是抬头一瞥,就又心虚的将头低下了。好吧,她承认宗泽翰此时看着他的目光少了往日的温柔,多了几分凌厉与阴沉,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过了半响,也没传来这位大爷有什么指示,林倾宸不由向门口挪了几步,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伏案看书的宗泽翰,见他似乎无所觉,所幸迈着步子朝外走去。 “谁让你出去了!”身后传来宗泽翰带着薄怒的声音。 林倾宸眼睛一眯,心想我是聋哑人,我没听见,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脚下的步子却比刚才更快了,可是一条腿才要跨向门槛,长生却如守门神一样出现在门外,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林倾宸也摇了摇头,然后让开身子准备从旁边绕过去。可是长生却如影相随,左躲右闪了几下,林倾宸还是在书房门口徘徊。 林倾宸有些火大,先前的事情她就不说了,光是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就能把她气个半死。第一,被宗泽宇强行掳了回来;第二,被宗泽宇点了哑穴;第三,被当做下人来培训;第四,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被带到书房当差。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没有签过任何契约的自由人吧? 看着林倾宸喷火的目光,长生有些担心地朝主子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他目光深沉。嘴角微抿,分明是已经动了怒气了。赶紧求助似地对林倾宸说道:“你就在屋子里呆着吧,二爷指不定什么时候需要端茶递水的。” 林倾宸眉头一挑,转身冲到宗泽翰的书案前,拾起毛笔,随便扯过一张纸,在上面胡乱画了几笔,然后甩了过去。 宗泽翰捡起来一看,上面写道:我要如厕。 仅仅四个字,却让宗泽翰脸上的表情瞬间软化下来。他将纸张叠了起来,在面无表情的林倾宸脸上扫了一眼,然后起身说道:“跟我来!” 林倾宸腹诽。不会是亲自带她上厕所吧?但是,当她看向宗泽翰手指的方向时,那种心里的想法被验证的喜悦感却没有如期到来,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或许是看出林倾宸的困惑,宗泽翰说完就转身进了书房。 感觉怎么这么怪异?林倾宸有些心虚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说对于代美艳的人皮面具她很有信心的,可是难保不出现小问题,她四下打量了一下,见院子里有一缸鱼,就走了过去,借着养鱼用的水细细检查起来。 宗泽翰回到屋里半天。也没见林倾宸回来,有些不放心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就见她对着一缸金鱼搔首弄姿。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演练不同的表情,玩的不亦乐乎。 就是这样率真的表情让自己深陷其中吧?要不然在她极力想要逃跑时,他就算说着狠话,也不曾想过对她动粗。虽然五弟以装傻充愣的方式将她带回了家。可是用这种方式跟她相处一段时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到时候火气也会慢慢消下去。 林倾宸确定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后,这才磨磨唧唧数着脚步来到书房的屋檐下,准备找个可以坐人的地方等候某人的差遣。 “进来,给我倒杯茶!”宗泽翰在屋里喊道。 林倾宸眨了眨眼睛,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时,就见长生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过来,对她说道:“这是刚泡好的,你赶紧端进去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倾宸只好端着托盘走了进去,然后倒了一杯茶放在宗泽翰的书案上。原本放下茶就要离开的,可是见到桌子上摆放的一副人物画像时,却不由停了下来。 画上的宗泽翰脸部线条有些冷硬,头发是利落的短发,身上穿的是西服,完全一副现代成功人士的装扮。当初以为不小心遗失了,却没想到被他给藏了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林倾宸回忆着画这幅画的时间,丝毫没注意到从她开始看这幅画时,宗泽翰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表情一览无遗地收进眼底。心想她对自己应该还是有情的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专注地盯着画像看了。 “要我替你解开穴道吗?”宗泽翰拿过一张纸,蘸了墨写道。 林倾宸扭过身去,掩饰性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然后提笔写道:“这样挺好。” 宗泽翰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喝了一口还有余温的茶水,然后将画像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我要出去一下,你没事可以整理一下书架。”宗泽翰起身时说道。 林倾宸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觉得宗泽翰的口气就像是在向她汇报行踪一样。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呆在一起别扭。 宗泽翰走后没多久,厨房就将饭菜端来了,看着桌上摆放的四菜一汤:水晶肘子、酱汁茄子、清炒蘑菇、木耳笋片、老母鸡当归汤,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林倾宸忍不住两眼直冒小星星,因为这四道菜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 “哎呀,你看我都糊涂了,忘记告诉厨房二爷出去的事了,这样吧,这顿饭赏你了,免得浪费了。”长生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 林倾宸摇了摇头,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谁知道这顿饭吃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呢? “要不,我们俩一起吃?”长生小心地问道。 林倾宸见长生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心想今天要是没有到这里来,说不准还要到外面和那些新进府的下人一起吃呢,虽然长生是个男人,可是见他平日也是极懂分寸的,也就点头答应了。 出乎意料的是,长生将每一样菜拨了一半,然后对她说道:“我这人吃饭粗鲁,免得把你吓坏了。” 林倾宸笑着摇了摇头,却觉得长生此举再好不过了,免去了同桌而食的尴尬。 这几日在外面,不是忙着打听路况,就是担心宗泽翰的伤势,还要提心自己被歹人盯上,没有一顿饭是安生吃过的,甚至有两顿饭都直接给省略了。所以今天的这一顿,林倾宸吃的很舒服,不光把一碗米饭吃完了,就连菜也吃了个盘子见底,最后还喝了一碗浓香的老母鸡当归汤。喝这老母鸡当归汤的时候,林倾宸眼睛一眯,总觉得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甚了,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这种感觉令她觉得自己的智商降低了不少,真是要命,看来去京城的行程也要无限期的延长了。 “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可以去书架上找本书来看。”吃过饭后,长生见林倾宸有些无聊的打量书房,笑着说道。 林倾宸却在想着怎么跟代美艳取得联系,见长生一副对自己很放心的模样,就笑着应了。然后借着看书的机会,在书房写了一些随时备用的纸条。 一切如宗泽翰预料的一样,西五州在三天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巴州自从出了“屠马事件”之后,百姓们就全心全意地拥护幽王了,对他们来说,反正只要有人给他们粮食,让他们安家乐业,至于谁是天子并不重要。后来,西五州陆续以瘟疫闭城、严防山匪扰民等借口一一联合起来,幽王派人带着厚礼拜访了西五州中的象州、滕州、睦州、洪州等四个州的知州,在他的晓以大义之下,也都平和归顺幽王了,毕竟身为一州之长,除了要报效皇恩以外,最重要的还是要保证百姓们能够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如果抵死反抗的话,一来朝廷的救兵不可能及时赶到,二来最遭殃的要数无辜百姓了。这些理由,四个州的知州在安民告示上都写得清清楚楚,郑重声明他们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才会向叛王投降的,而是为了全州十几个乡镇的百姓才会这样做的。而且事实证明,幽王顺利接收西五州之后,虽然又陆陆续续经历了几场大大小小的雨,百姓们也受到了殃及,可是比起以前朝廷不管不问,或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救济措施来说,幽王对灾民的安抚举动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不仅安排人手给灾民盖房子,收种庄稼,还给主动归降的百姓一家发了一两银子的家用补贴,百姓们心里自然有一杆秤,都揣着银子高高兴兴回家了。 宗泽翰和宗泽宇带着几个部属在街上走了一圈,见满大街都插着代表幽王身份的旗子,老百姓脸上神情自若,除了有些还不太适应的百姓说话时偶尔露出一些类似于“天邺王朝”、“弘帝”等字眼略显惊慌失措以外,日常活动影响并不是很大。 “二哥,看来我们这一步是走对了,就是不知道京城那边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坐在望江楼的大堂中,宗泽宇打量了一下生意兴隆的酒楼,然后问道。 (昨晚码好了字,才发现上不了网了,线路到现在才恢复。再说别的我也不好意思了,咱用补更章节向大家道歉o(n_n)o~) 第一百零四章 试探(下) 人来客往的望山楼酒楼,不时夹杂着店小二迎来送往的吆喝声,以及客人忽高忽低的说话声。 改朝换代,历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宗泽翰淡淡地扫了一眼大堂内神色各异的食客,听到宗泽宇的问题后,将目光转了回来,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不管那边有什么反应,三天之内他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家产,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坐在大堂,所以他们说话用词都很隐晦。 宗泽宇嗤笑一声,问宗泽翰:“二哥,这一仗打得漂亮,你是不是应该点时间好好哄哄二嫂了?” 宗泽翰露出一丝苦笑,“宸儿是什么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要不是这样,你又何须点了她的哑穴?估计这笔账她也会算在我的头上。” 宗泽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这不是着急吗?过了三天才找到她,要是一不留神又让她溜走了,你还不得把我恨死。” 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性子,没有人比宗泽翰更清楚了,光是今天在书房那种装傻充愣的招数,就已经把他气得没脾气了,要不是他仗着人多将她死死看住,估计自己前脚一走,她后脚就会开溜。将她重新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起来,也不知道她能否体会到自己的一片苦心。 邻桌还坐着几个人,是宗泽翰安插在西五州,担任重要职务的属下,平日在外都有各自的身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通过他们自制的联络方式向宗泽翰汇报事情的进展程度。多年的合作默契,让他们养成了即使不说一句话,也能靠一个眼神和一个挑眉和对方交谈。 此时,就见一个叫做梁宽和的男子朝同桌几人挑了一下眉,众人顺着视线朝门口望去。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郎笑着朝他们这一桌走来。 宗泽宇见到来人脸色一变,嘴角不自觉的冷哼一声,借着打量周围的情况将头扭向一边。 “宇哥哥,真的是你啊!你都不知道这几日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曾雪歌一脸喜色的看着宗泽宇,将在座的食客自动视为摆设。 众人一致保持沉默,该吃菜的吃菜,该喝酒的喝酒,没一个人去看这位女扮男装的知州府三小姐。 宗泽宇见躲闪不过,转过头来冷笑道:“曾小姐说笑了,我只有一个妹妹。可是现在并不在这里,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以后还是互相尊称吧。” 曾雪歌沉浸在与宗泽宇重逢的喜悦中。哪里还会听得出宗泽宇话里的深意,她笑着说道:“宇哥哥说笑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个恩情无论如何都是要报的,那件事是你嫂子对我有误会。毕竟死了一个丫环,她心情不好我也可以理解,可她也没权利管我们之间的事。今日正好遇见你,说明我们还是有缘的,你说是不是?” 宗泽宇尴尬地听到周围传来几声嗤笑声,羞愧地脸都快杵到桌子底下去了。他看着众人事不关己的神情,起身说道:“曾姑娘,你一个姑娘家说话还是注意些分寸的好。什么有缘无缘的,若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有污你的名节。” 曾雪歌有些受挫,这才有了心情打量别人,见宗泽宇身边有一个身着玄色衣衫。双目迥然,面貌俊朗。却又英气逼人的男子,无论从气度还是容貌上都比宗泽宇似乎更胜一筹,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凑上前说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宇哥哥的二哥吧?要是不介意,我就称呼您一声二哥吧?” 宗泽翰微微皱起眉头,瞪了宗泽宇一眼,心里已然明白这半路杀出来的人是何许人也,也难怪路上会出了那样的事,心里越发想念起林倾宸来。 曾雪歌见宗泽翰露出一副不愿搭理自己的表情,以为是自己没有报上家门的缘故,连忙重新施礼,说道:“二哥,我爹是洪州知州,我排行第三……” 曾雪歌刚介绍到这儿,就听见邻桌的一个客人怪叫道:“哎呀,今日不利出行,竟然遇见这个扫把星,赶紧走吧,这饭不吃了。小二,银子搁到这里了,零头不用找了。” 说完,拉着同桌的人就跑了出去。 再看不远处,客人们不管刚刚吃完的还是没吃的,都起来纷纷结账,有不知道内情的,拉着其中一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不客气地指着曾雪歌说道:“看到那个女扮男装的人没?那就是一个扫把星,昨儿个在金楼外面站了一炷香的时间,让多少小商小贩破了财,听说还有一个少年郎见了血,现在满大街的人都知道,这位三小姐生性暴虐、蛮横无理、命中带煞,以后谁家要是娶了她,定然会鸡犬不宁,今日在这里遇见她,肯定是因为出门没看黄历,所以赶紧离开吧,记得回家用艾叶煮水洗一下,去去晦气。”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小商小贩破财跟我有什么关系?……”曾雪歌气急败坏的冲了过去,指着刚才说话的人叫骂。 宗泽翰黑着脸瞪了宗泽宇一眼,丢下一句:“回去再找你算账!”转身离去。 众人也看着宗泽宇摇头叹息,跟着宗泽翰一起走出了酒楼。 留下欲哭无泪的宗泽宇,看着曾雪歌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管外面如何热闹,林倾宸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倒是找到了乐趣,起先也就是抱着打发时间的态度抽看书架上的书,看了几本她就发现,在一个小格子里,放置的全部是自己感兴趣的书,什么养生啊,游记啊,人物传记啊,应有尽有,不知不觉就看的入了迷。 长生中间过来看了几次,见林倾宸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主子专门把他留下来照看夫人,要是夫人再使什么手段逃跑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到了太阳快要落山时,宗泽翰回府了,看到兀自低头看书的林倾宸,他朝正要出声的长生摆了摆手,然后坐在离林倾宸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林倾宸看完最后一页,觉得脖子有些酸痛,就放下书揉了揉,一抬头却见宗泽翰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正想回以甜甜地微笑和亲热的话语时,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来,也是这时才警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禁懊恼地站起身,将书放回了原处。 正想转身离开时,却觉得身体被一阵熟悉而又温热的感觉所包围,她僵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这一格是我为夫人准备的,从知道她喜欢看游记的那一天开始,我就让人搜罗来自各朝各代的游记、杂记之类的书,也不知道她看见这些书会不会喜欢?”宗泽翰修长的手指顺着一本本书划过,不快也不慢。 头顶飘过的声音颇为寥落,本来就令林倾宸有些心疼,尤其是知道这些书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心里一软差点就想原谅他了,可是一想到这么快就原谅他,自己心里实在是不甘心,又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索性转过身子从他身侧挤了过去。 宗泽翰想伸手拉她,手举到半途中却有无力地垂了下来。 林倾宸在书房的走廊上遇见随后而来的宗泽宇,宗泽宇正想跟她打招呼,却被林倾宸狠狠地闪了一耳光,以一种怨恨与委屈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我可没把你怎么着吧?”宗泽宇捂着脸,之前被曾雪歌气得半死的脾气也随之爆发出来。 将自己强拉回来不说,还让自己口不能言,还叫没怎么着?林倾宸最讨厌宗泽宇这副把大事当小事,把小事不当回事的神态,可她现在一肚子不满说不出来,只能用手势和行动表示了。所以在宗泽宇还在那里捂着脸申辩时,她又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脚上。 “哎哟,你吃错药了!”宗泽宇抱着脚不停的叫喊着,却又不敢对林倾宸动一根手指头。 林倾宸这一脚可踩得不轻,本来想就此打住的,可是听见宗泽宇骂自己话时,这火气就又上来了,反正她把自己落到现在这番处境的责任全部推给了宗泽宇,一副“你活该!”“你倒霉!”的架势,对宗泽宇左右开弓。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求你别打我了!”宗泽宇抱着头一边跑一边求饶。 林倾宸正打的眼红,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直追的宗泽宇满院子乱跑,闻讯而来的护卫见状正要上前解救他,就见长生给他们打了一个手势,他们见状连忙退了下去。 长生站在宗泽翰身边,小声问道:“主子,夫人这是在干啥?” 宗泽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说道:“在发泄,憋闷了很久,总要找个人发泄一下。这样也好,省的憋出病来。” 看着她追着宗泽宇满院子跑,宗泽翰竟然有些微微吃醋,虽然这样的行为跟感情无关,可是他宁愿林倾宸追打的是自己,而不是一声不响地离开自己。 第一百零五章 输赢 无论古今,男人的战场就是职场,不管是商道还是官道,亦或是朝堂之上,而对于女人来说,有一个珍爱自己的男人携手走过此生,就是最大的胜利。至于当今天下由谁来主宰,林倾宸觉得跟自己并无多少关系。这么说,不是说她不爱国,也不是说她就是叛徒,而是要看这个国家是如何对待百姓的。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光干活不吃草的牛。当天邺王朝的当朝者用两百个和亲新娘来作为两国邦交的一种手段时,林倾宸就已经开始对这个国家失望了,但是她还没有将国家拱手让给他人的想法。可是当竞争者一步一步走来,每一步都从百姓的生计着想,每一步都考虑的如此周全,她的信心也渐渐动摇了。 尤其是这段时间,她在书房看着出来进去的人,听着他们与宗泽翰商讨各地的情况,她越来越佩服金萨国的皇帝,也就是自己的公公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有这么大的耐心和胸襟做到今天这一步呢。 一场秋雨让天邺王朝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国土,一场秋雨,让金萨国不费一兵一卒和平接收了五个州,要不是她现在就身在这里,她肯定会以为这是天方夜谭。 刚才又进去了几个人,林倾宸送茶进去的时候,听到了几句,好像是来汇报各地收粮情况的。林倾宸今天赶上大姨妈来,也不想在这里久站,就悄悄退了出来。 看见长生时,打了一声招呼:“我去雅荷院转转,要是有事叫人喊我一声。” 长生笑着答应了。 是不是很奇怪? 林倾宸嘴角微微翘起,大模大样的走出了书房的大门。 这么特殊的待遇还要从那晚追打宗泽宇说起。 当她追打的气喘吁吁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嘴巴一张就冒出来一串话:“你错了?你要是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这世上就不会有人犯错误了。你凭什么把我掳进来当下人?我是欠你的还是欠他?不带这样欺负人的!这还不算,还使出下三滥的手段不让我说话,你以为不让我说话你就可以耳根清静了?我告诉你,想要耳根清静,你就去当太监,否则像你这样的蝴蝶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无知少女呢?我告诉你,赶快把我的东西给我交出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除非你有本事永远不到这里来!” 林倾宸骂的口渴,旁边正好递过来一杯茶。她接过来就喝,喝完将杯子递回去时才发现居然是宗泽翰,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很精彩。心虚、气馁、死不认输,总之五味杂陈,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很烂的借口,“都是他。害的我自由日子过不成,跑到这里来当下人,还把我的包袱给克扣了,害的我身上的伤没有换药,估计又要加重了。” “怎么回事?快让我看看!”屋外光线有点暗,宗泽翰上前将林倾宸拦腰抱起走进书房。小心翼翼地放到凳子上,上下其手开始检查起来。 林倾宸左右躲闪,还是让宗泽翰发现了手臂上的鞭伤。看他这么紧张自己的表情,心里又软化了几分。 “怎么弄得?这么不小心?”宗泽翰细细打量林倾宸手臂上的伤,只见一条又红又粗的疤痕,虽然已经结了血痂,但还是能看出这伤不是普通的擦伤。 “被疯狗咬了一口!”对于这件事。林倾宸不想多谈。 但宗泽翰显然不想这么简单地放过,他让长生取来一瓶伤药。亲自给林倾宸抹上,然后抱着她久久不愿撒手。 “宸儿,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你不知道这几天因为担心你,我都老了好几岁。你怎么那么残忍,说走就走,连个字条都不留给我,害的我像失了魂一样到处找你,无论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心里念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你。下次我若是再惹你生气,你也可以像刚才那样追着我满院子跑,我心甘情愿给你打,好不好?只求你别再这么一声不响地离开我了。好不好?”宗泽翰抱着林倾宸的双手不自觉地又紧了几分。 林倾宸被他勒的喘不过起来,就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只听见宗泽翰闷哼一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林倾宸。 “别以为你那痴弟弟将我找回来,我就会乖乖就范,告诉你,我现在要自由!自由!你懂不懂?”林倾宸很不客气的朝宗泽翰喊了一嗓子,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算了,这里到处都是她的人,通过一天的体会,林倾宸发现自己装傻充愣也没占到啥便宜,倒不如这么光明正大地欺负他来的痛快,这也是从他刚才的那番话里得到的启示。却没想到她的这番话就像是警报解除器一样,立刻让宗泽翰阴霾了好几天的心情又有了重见光明的希望,当时就抱着她在脸上狠狠地啵了几口。 林倾宸一把将她推开,举起小拳头威胁道:“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否则我还是会离开的。” 宗泽翰笑着保证:“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夫绝对不敢有异议。”宗泽翰相信,只要这一关过去了,他的妻子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对待自己。这段时间,只要让她把这口气理顺了,一切烦恼都将烟消云散。 所以,林倾宸现在就算在府里横着走,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瞧,为啥,就是因为咱上面有人,懂不懂? “张可兄弟,你这是去哪里啊?”刚走出书房的大门没几步,就见黑武雷捧着一沓子账册走了过来。 经过三天的另类培训之后,黑武雷被文管家留在了身边,白启明和另外一个被派去了外院,还有一个则被派到书房供林倾宸使唤,凡是林倾宸愿意干的就自己干,不愿意干的尽管交给他去干,这是林倾宸自己下的定义,虽然那个叫做何光远的很不服气,可是在林倾宸耍横无赖的态度之下,以及他状告无人的情况之下,只好委曲求全地听林倾宸差遣了。好在林倾宸除了干活以外,在各方面都很照顾他,慢慢地何光远对林倾宸反倒是生出了些许的敬佩之心,称赞她在主子面前说话面不改色,神色自若。 林倾宸为此偷偷乐了很长时间,因为有些事是不能拿出来吹嘘的,所以她只能告诉何光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主子再厉害也还是一个正常的人。 另外,她最开心的就是,经过那天晚上,宗泽翰解除了自己的禁足令,将不许出书房的院子,改为不许出文府,这样一来,她想去的地方可就多了。想吃好吃的就去找丽萍,想穿柔软舒适的内衣就去找鸣芳,想找人聊天就去找代美艳。如今,她想换个地方呆几天,不知道代美艳那里会不会收留她? “啊,小黑哥,才几日没见,你看起来可是越来越有文管家的风范了!”林倾宸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黑武雷。青灰色的长袍,头戴方巾,脚下蹬了一双黑布方口的布鞋,布料是府里统一提供的,就是款式因为个人分工不同而有些区别,所以林倾宸一眼就辨认出来了。 白启明为人活泛,所以去了外院做一些迎来送往的差事,黑武雷性子有些腼腆,但却打得一手好算盘,所以被文管家留在身边打下手。当初说的最后要淘汰一个人的话,林倾宸估计那时候文管家就没打算把自己算作他们之中的一份子,所以到了最后,全部都留了下来,而自己无疑成了那个编外人士,谁也不敢管,谁也管不着的闲人一个。 黑武雷被林倾宸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奉承了回去:“张可兄弟跟着主子在书房当差,也越来越有主子的风范了。” 林倾宸心里一窒,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听起来怎么像骂人呢?谁不知道宗泽翰在外人面前就是一副冰块脸? 黑武雷却不管那些,见四下无人,对林倾宸快速说道:“明哥说好几天没见你了,让我向你问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到外面跑腿的事就尽管说,咱们是一起进来的,总要互相照应一些。” 林倾宸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还有一个收获,就是认识了两位时常会挂念她的朋友,经过这一次的出逃事件,林倾宸越发重视人脉的问题,所以,对于白启明和黑武雷主动送上来的关心和友谊,她也安然接受了,偶尔还会央求丽萍做一些小点心来回报他们,喜得俩个人常常念叨她的好。 林倾宸和黑武雷又闲聊了几句,才分开各干各事。 林倾宸轻车熟路地来到雅荷院,门口的护卫自然不会阻拦她。但是走到雅荷院的上房时,却被杏儿拦在了门外。 林倾宸不解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杏儿也不避着她,神秘兮兮的说道:“小姐在制作新的人皮面具,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不能进去打扰她。 林倾宸一直就很觊觎代美艳的这个东西,自然很配合地站在门外乖乖等着。 第一百零六章 和好 半个时辰之后,林倾宸啃着一只脆甜多汁的红苹果坐在代美艳的对面。 “二嫂,你还真是玩上瘾了!你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是怎么形容文家书院院长夫人的?”代美艳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林倾宸看着代美艳,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说我玩上瘾,你也差不了多少,借着我的名头将曾雪歌不也整的灰头土脸的?这些话除了从她嘴里传出去,还会有谁知道呢?” 代美艳讪讪地笑了一下,亲自端了一盘点心到林倾宸面前,然后小声问她:“过几日洪州知州的母亲过寿,听说请了城中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曾雪歌亲自派人送来了两张贴子,其中一张是给你的,你这次要是不去,可真就坐实了她们的传言了。” 最近,洪州城内,流传着文家书院院长夫人为人刻薄,对上门求见者稍不如意轻则谩骂、重则让家丁打出来,说是母老虎也不为过。还因为城中贵妇几次相请她都没有到场,还被冠以眼高于顶的说法。说来也奇怪,几次相请之后,城中很多大户人家无论是婚庆丧礼还是孩子满月,都会给文府送来帖子,诚恳邀请文夫人出席,却因为林倾宸自己弄成现在的身份而没法去,宗泽翰倒也不在意,只让人备一份差不多的礼送过去就行了。所以,城中之人每办一次喜事,林倾宸的恶名就会增加几分,现在就连洪州城的小孩子都知道,文家书院的院长夫人是个不通人情的母老虎。 “笑话!要是别人家我也就去了,偏偏是她们家,我的脑袋又没有被门夹过,非要上赶着去给她们张脸?”林倾宸将苹果核扔到盘子里,拿起桌上的湿布巾擦了擦手。 代美艳摆弄着黑白两色棋子。笑着说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你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来软的嫌烦,来硬的干脆都不带搭理的,谁要是真的与你为敌估计不是被你斗死的而是被你活活呕死的。” 林倾宸摇晃着脑袋,不怀好意地说道:“你也别得意,要不是你现在长了一张小妾的脸,我估计这坊间还会多一条流言:文家五夫人青天白日在屋子里养小白脸,和小白脸眉来眼去,啧啧!你说是不是比我的更精彩?” 代美艳的手在林倾宸的脸上快速摸了一把。然后笑嘻嘻说道:“我养的小白脸充其量也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哪里像你,外院有个白启明。管家身边还有个黑武雷,你说要是二爷知道了,还会不会这么纵容你?” 林倾宸眨了眨眼睛,凑上前道:“你觉得这两个人怎么样?” 代美艳一愣,问道:“你不会真的对他们动了心思吧?” “说什么呢?我是见丽萍和路儿也老大不小的了。就寻思着给她们物色两个差不多的。” “那你不生路儿的气了?”代美艳眼眸一转问道。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其实也说不上她做错了,毕竟她是二爷的手下,首先要考虑二爷的命令和利益,这一点我也可以理解,可是心里却对她难以再亲近起来。以前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觉得她偷偷向二爷汇报我的一举一动是为我着想,可是现在我却害怕身边要是再有一个这样的人呆着,总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可是又不能直接将她撵走,所以让她主动离开或是嫁人,是最好的办法了。” 代美艳听了,也很赞成林倾宸的想法,要是换成自己身边有一个成天向宗泽宇打小报告的人。她一定会崩溃的。不过,林倾宸的一席话也提醒了她。杏儿和桃儿跟着自己长大,现在也过了婚配的年纪,要是再不抓紧,都快成老姑娘了,她回头也得好好物色一下才成,既要人才好,也要知根知底,可是她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认识的人本就不多,另一方面却也着实不想让她们两个与这里的人婚配,因为她自己很清楚,早晚她都得和皇族的人生活在一起,不能自己享福去了,却把贴身丫环留下来吃苦受累。 看着因为自己的话题而陷入沉思的代美艳,林倾宸伸手将她的魂招了回来:“先别说这些了,我今天找你是有别的事。” 代美艳收回心神,笑着说道:“难得你有事找我,我洗耳恭听就是了。” 林倾宸压低声音问道:“我现在玩腻了,想跟你再换一张面具。” 代美艳不解道:“怎么,你到现在还没原谅二爷?难不成你还想来个二次出走?” 林倾宸不好意地说道:“也不是,就是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总觉得再装男人有些怪,有时候自己照镜子都吓一跳,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躲两天?” 其实,这一个多月来,她的心里也不好受,看着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因为身份问题而压抑各自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宗泽翰若有似无地关注自己的眼神,可是她总要弄清楚心理最真实的感觉才能再次接受他。经过一个多月的沉淀,她在书房听到不少关于天邺王朝各处的情况,其中最多的是有关弘帝的,与金萨国的一些安民政策相比,弘帝确实不如刚登基的前二十年相比了,至于其中的缘故,她多少也猜出了一些,每一次离真相更靠近一些,她的心就柔软几分,看向宗泽翰的目光不自觉中多了几分敬佩,她觉得就连西五州这么多的百姓都能坦然接受改朝换代带来的冲击,而她一个千百年之后来的现代人,要是还这么冥顽不化的话,好像也太迂腐了。尤其是宗泽翰这么纵容她,任她在书房和府里为所欲为,就连府外的一些社交活动,也以她身体不适的借口给推了。她知道宗泽翰不在乎这些,可是她自己却渐渐心虚起来,总觉得现在该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自己才对。 代美艳偷偷在心里说了一声“阿弥陀佛”,心想这位姑奶奶总算是松口了,看着他们两个人演了一个多月的戏,凡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憋得很辛苦,虽然她也理解林倾宸的心情,可是她也同样替她担心,万一两个人的关系再这样僵持下去,对林倾宸不利地流言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想要补救可就不容易了。可是林倾宸的脾气跟自己一样倔,凡是她认定的事情除非是自己想通,否则别人说什么都不管用。她们之间的关系和好如初之后,她也曾试着隐晦地提过几次,可是每次都被她借口将话题岔开了,她又不想将二人的关系再次弄僵,所以林倾宸后来再到雅荷院时,她也只捡一些既不敏感又跟她有关系的话题,也好让她自己生出警惕之心来。 “这有何难,你只管在这里住就是了,二爷那边我会派人去说的。” 代美艳眼神闪了闪,看向林倾宸的神情多了几分笑意。 这段时间,宗泽翰吃住一直在书房隔壁的房间,林倾宸自然也歇在外间的软榻上。正因为林倾宸一直没有松口,所以吃住都是分开的。只不过林倾宸不知道的是,每到后半夜等她熟睡以后,宗泽翰自然会到外间来陪她,帮她捂热冰凉的手脚,直到卯初初刻(早上五点),宗泽翰才会解开她的穴道起身去练武。 晚间用饭的时候,五弟妹派人来传话,说是她留了林倾宸到雅荷园吃饭,别的也没说什么,可是这都到亥初初刻(晚上九点)了,人还没回来。有了前车之鉴,他不由地担心起来。 “长生,你亲自去雅荷院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宗泽翰心烦气躁,转身吩咐长生。 长生只去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一脸喜色的说道:“爷,五夫人说了,夫人今日身体不适,就住在雅荷院了。” “你再说一遍?弟妹说的可是夫人?”宗泽翰欣喜地问道。 这些日子,弟妹总是以“张可”这个名字来称呼林倾宸,想来也是因为林倾宸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可是今日却以夫人相称,会是自己期待的那个意思吗? “爷,是五夫人亲自出来告诉奴才的,还让奴才跟爷说一声,夫人刚洗过澡,身体正不舒服,实在不易走动,不过要是爷不放心想要去看看,她也没意见。”长生脸上尽是笑意,待他把话说完,才发现自己眼前早就没了人影,连忙转身追了上去。 雅荷院内,林倾宸揭去人皮面具,简单梳洗过后又重新换回女装,看着镜中的自己,竟然有种做梦的感觉。成长的过程中,每一处重要的人生拐弯处都有他的影子,对于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爱人,更像是亲人般依赖起来。如今,脾气也发了,气也顺了,竟然觉得当初极力想要逃离的借口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林倾宸,就这样吧!父母是带你来这个世界的人,可是老公却是要陪伴你度过一生并且走到生命终结的那个人,人生不可能事事完美,你得到一个万众挑一的男人,必定要比寻常人多出一些不寻常的经历!所以,原谅他吧!不要太吝啬了!”林倾宸在将被子蒙上头以前,这样对自己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理事 (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多次打赏,也感谢书友华芹菜和穿靴子的黑猫的粉红。前一章结尾稍有修改,不影响情节,特此说明。o(n_n)o~) 林倾宸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久违的被窝让她舍不得睁开眼睛,可是她清醒地知道,从昨夜被宗泽翰接回如意院开始,有些事情自己必须要开始面对了。 屋里的自鸣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屋外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很轻,辨不出是哪个人,不过听得出来,她们都是在等自己醒来,估计是丽萍、鸣芳、蒋姑姑她们吧,也许还有路儿和其他人。 林倾宸又赖了几分钟,才掀被而起。十月底的洪州虽然离下雪还有一段时间,可是温度已经很低了,穿着单衣站到地下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正想着唤人进来给她找衣服,就听见门外传来宗泽翰的声音:“夫人可起来了?” 林倾宸想了想,还是退回到床上,朝外面喊了一声:“鸣芳,进来给我找衣服。”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在林倾宸面前,一步一步朝床前走过来,带着笑意说道:“外面天阴,要是没睡醒就再多睡一会。” 林倾宸娇嗔道:“再睡下去,明日我的恶名又变成‘懒婆娘’了!” 床上的人儿不经意间发出的娇憨之语,令宗泽翰心底柔的能渗出水来,笑意更是加深了几许,看见鸣芳准备好衣服准备上前伺候林倾宸更衣,他直接伸手接了过来,“我这人有个嗜好,就是自己看中的东西,就算他身上有瑕疵。我也觉得那肯定是锦上添的一笔。” 林倾宸弯起嘴角,勾起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在宗泽翰的刻意帮忙之下,穿上一件粉红底子白梅提缎面交领襦衣,素白银梅立领中衣,下面是同款深粉底子绣白梅长裙,腰上束了一掌宽粉紫束腰,腰带中央又系了粉色流苏衔玉丝绦,晃悠悠地垂在裙摆上。整个人看起来俏丽异常,有一种让人晃眼的粉嫩。 宗泽翰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坐在一旁看着林倾宸梳洗、绾发、插簪,笑容一直就没有离开过眼底。 “好看吗?”林倾宸轻提裙摆在宗泽翰面前转了一个圈。吹弹可破的肌肤即使在这样阴沉的天气,也难掩她的晶莹白皙。唇色水润饱满,嘴角轻轻勾起时,划出一道美丽红润的弧线,一双潋滟大眼,透着一丝慧黠。犹如猫儿般闪亮,长而弯翘的睫毛,轻眨之下显出一丝淘气。乌黑柔亮的长发上簪了一支赤金石榴,两只珠翠珠,耳朵上小小的赤金翡翠水滴坠子随着她的笑容颤悠悠地晃动着,更映得她肤光似雪。妩媚撩人。 “好看,真好看!”宗泽翰下意识的说道,声音竟然像是几天没喝水一样沙哑起来。 林倾宸低头浅笑。走过来站到宗泽翰跟前,微微扬起小脸,娇嗔道:“二爷是不是在外面看见美女都是这副表情?” 微微嘟起的红唇,像是一颗等待采撷的红樱桃一样,倒映在宗泽翰的双眼中。属于林倾宸独有的香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一个倾身将林倾宸拦腰拉进怀中。在她耳边不停地呼着热气:“爷的眼里除了你,再也装不下别人,记住,只有你!” 热气在脖子和耳朵周围回转绕旋,痒的林倾宸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想离开宗泽翰的怀抱,可是那人却将她搂的更紧了。 “二爷,吃了早饭你还要处理公务,我也要开始当家了,别人会笑话我们的。”林倾宸脸颊微微有些发红,在一身粉红色衣裙的映衬下更显得娇艳起来。 宗泽翰头顶冒出丝丝汗水,昨夜的情景再次出现在脑海里,美人在怀却因为身体不适而不能更近一步,那种滋味比远远看着她还难受,可是又一想,要不是这样,自己也不能这么快就将她接回来。同样一个身体,却因为换了一张脸而变得完全不同起来,他不是以色取人,而是问题出在林倾宸身上。 一路走来,她的每一步都是用了真心的,每一步都是付出努力的。有些事,只有等她自己想通了,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虽然将她强行掳了回来,但以她的聪明,早晚都会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他要的不单单是她的人,更要她全心全意的爱。 这一个多月来,让她有意无意地了解他们所做的事情,不用给她单独解释,只是让她自己听自己看,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虽然还是有些别扭,但他知道,妻子偷偷观察自己的次数却慢慢增多了。 他不否认,有多少达官贵人想要跟他攀亲,又有多少性情温顺、才貌双全的女子任他挑选,可是他知道自己的真心只能付出给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眼前站着的这个淘气鬼,一个牵动着他所有柔情的女子。 “再让我抱抱,要不然他们会笑话的更厉害!”宗泽翰闷哼一声,将自己的下身朝林倾宸狠狠一顶。这个样子出去,他的一世英名恐怕就荡然无存了。 紧贴着身体的那个灼热坚硬的东西,令林倾宸刚刚恢复自如的脸颊再次变得通红起来,身子也不安地扭了扭,心想自己不就是换回女装嘛?这人怎么跟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她自己都忘了,在她闹着离家出走的这段日子,宗泽翰可是每晚只能对她搂一搂、亲一亲,更进一步的行为压根就没有过。 过了很久,宗泽翰才用内力将自己的欲火完全压了下去,和林倾宸在外间吃了早饭,就去了书房。 林倾宸坐在厅,庄妈妈将府里的丫环婆子全部集中起来,与林倾宸见了面。 庄妈妈笑着将内院的账册和仓库钥匙交了上来,虽然笑容看不出一丝勉强,但林倾宸还是婉言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穷的没钱了,非要把府里所有的钱和权都揽在自己手里才觉得安心。宗泽翰既然用庄妈妈管理内院,就说明对她有九成的把握和信心,自己何苦再去揽一些劳神费力的苦力活,而且这样一来还会得罪一些人。但是不管也不行,总要知道自己的家底有多少才行。所以,在她决定接手府里内务以前,她就已经想好了,一切照旧,只在自己该出面的时候吱个声。优秀的领导者不在于事事亲为,也不在于事事精通,而在于物尽其用,人尽其能。 “庄妈妈,我听二爷说了,自从开府以来,内院的所有事务都是你打理的,现在虽然二爷将府里的内务交给我打理,但还是少不得你们大家的帮衬,我看每个月的月底将总账报给我看看,其余时候还是由庄妈妈辛苦代劳吧。”林倾宸亲自将账册推到庄妈妈面前,脸上笑意盈盈。 庄妈妈也不是矫情之人,见林倾宸确实有此意,也不推脱,上前一步说道:“夫人请放心,奴婢一定帮着夫人把内院打理好。” 林倾宸笑着点了点头,问起今日要做的第二件事:打听城中贵妇们的八卦。 “庄妈妈在洪州也有些年头了,想必对洪州能与二爷相交往来的一些人家也是有所了解的,不妨跟我说说,以后相互之间也好有个走动,也省的让一些无事生非的人等着看咱们的笑话。” 庄妈妈自然知道林倾宸说的是什么事情,她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名单拿了出来,哪些是逢年过节例行送礼的人家,那些是这一个多月以来送过拜帖和请柬的人家,哪些是已经接到请柬却因为没到时间而被闲置在那里的人家,哪些又是只需回礼不必亲自上门的人家,哪些又是城中渐渐兴起的人家,每家的身份背景,以及经济状况和人口状况,庄妈妈都讲解的很详细。 林倾宸看着暗暗点头,示意鸣芳将一套金镶玉嵌宝万寿吉祥头面赏给庄妈妈,庄妈妈见这首饰贵重,连忙推辞。 林倾宸笑着说道:“庄妈妈不必客气,这些日子也多亏你,我才能偷闲将身子养好,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庄妈妈立刻明白林倾宸话里的意思,一是因为她在女主人不在位的这一个月所做的贡献,二是为了感谢她,虽然就算夫人不说她也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可是主人的赏赐有时候也是一种主仆之间相互沟通的手段,她是必须要收下的。 “夫人,有件事因为时间紧,请允许奴婢插一嘴。”庄妈妈接过东西后,神情有些凝重起来。 林倾宸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说道:“庄妈妈请说。” 庄妈妈指着单子上一个做过特殊标识的人名说道:“这是洪州知州大人家的三小姐,这大半个多月来,已经来过三次了,每一次都是五夫人接待的,彼此弄得也很不愉快,前天她又让人送来曾老夫人过六十大寿的请柬,邀请您和五夫人一同前去。礼物二爷已经交代下去准备好了,您看这次要不要亲自过去呢?” “庄妈妈怎么看?”林倾宸问道。 庄妈妈略一思忖,回道:“依奴婢看,这件事还要请夫人早点和二爷商量一番,毕竟知州大人的母亲不是一般人,如果光给长辈送礼,越发证实坊间对夫人的污蔑。” 林倾宸却笑着说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想在家里宴请一回被我这一个月中冷落的客人。” (关于粉红加更的事,就放到周日吧,因为云儿今天收拾东西,明日又要坐火车了,抱歉o(n_n)o~) 第一百零八章 宴客(上) 林倾宸说的这个宴客很简单,就是将自己来洪州以后,送来的请柬或是拜帖的人都挑出来,然后以自己病愈为由,将人全部请到府上,一来是表达歉意,二来也是为了重新认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知道洪州知州曾志伟是宗泽翰的人,老母亲过寿,这点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可是出于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她不想给某些人太张脸了,所以在去给曾老夫人拜寿以前,她想先热热身。 “二爷,你说我的帖子发出去,他们会不会来?”晚上,林倾宸偎在宗泽翰的怀里问道。 “他们估计激动的觉都不用睡了!”宗泽翰眼角一阵抽抽,心想这是妻子故意气他呢吧?文家书院院长夫人亲发的帖子,要是有人敢接到了不来,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说不定到时候没帖子的人都要上门蹭一顿呢。 林倾宸抿着嘴偷偷笑着,这种互相偎依在一起说话的情景,好像又回到了刚成亲的那段日子。 “对了,跟你说件事。”就在林倾宸快要睡着时,宗泽翰忽然出声说道。 “说吧。”林倾宸嘟囔了一句。 宗泽翰用手拍着林倾宸的后背,然后说道:“大后天是洪州知州曾大人母亲的六十大寿,你要和我一起去,礼物我都准备好了,你只要穿着漂漂亮亮就行了。” 林倾宸的瞌睡一下子跑了一半,心想自己都没说呢,他倒是惦记上了,幸亏自己早有准备,要不然铁定会觉得心里堵得慌,凭什么自己到洪州的第一次社交就要到那对姐妹家里去啊? “你的宴请要不然推后几天?免得时间紧准备不好。”宗泽翰提醒她。 林倾宸在宗泽翰的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轻轻哼道:“不用,咱们家的下人办事能力都极高。只要一天时间就能准备好,酒席也是从外面酒楼请来的厨子打理,点心师傅也都找文管家落实好了,只等客人们来了之后,你这个男主人给我长长面子,在开席前露一小脸,我就万事具备了。” 宗泽翰心里一阵暖意划过,心想妻子终于肯重新主动融入自己的生活了。 “谢谢你!”对于妻子,宗泽翰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感动之情。 林倾宸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个人在自己的脸上、耳朵上、脖子上一一啄了下去,还是那种痒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过一个翻身之后是彻底睡着了。 第二天一起床,林倾宸总感觉有件事好像被自己给遗忘了。她仔细想了一下,从准备好的请柬中抽出曾雪歌的请柬,思量的半天,又重新放了回去,这才叫来文管家派人送到各府。然后带着文管家和庄妈妈在府里行走。分管各处的管事也跟随其后,等待林倾宸随时发号施令。 古代的宴客不像现代人这么简单,要是家里不想准备或是没场地准备,都可以直接在酒店宴客。在古代,无论贫富,只要是宴客。肯定是要在家里准备的,区别就在于规模不同。想要一天之内准备好宴客的所有事项,的确是有些难度。但林倾宸也想利用这一次机会看看府里下人的执行力。 走到宴客的大厅开始布置工作以前,她少不得提起这次宴客的重要性,“大家都知道,我休养的这段时间,推辞了不少上门拜见和邀请的帖子。虽然都回了相应的礼物,但在人情上总是有些失礼。所以这次的宴客无论是对我们文家还是对我自己。都非常重要,而对于你们也是一个考验,相信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一定会把这次宴客举办成功。” “夫人放心,奴才(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办好差事!”众人齐声回答道。 林倾宸用手虚托了一下文管家和庄妈妈,然后笑着说道:“那我在这里就先谢谢大家了。相信你们的努力不仅是我能看到,就是二爷和明日来的客人也一定会看在眼里。” 看见有些人不是很明白自己的话,林倾宸也不多做解释,开始进行宴客的准备工作,“家里的草是谁负责的?” “回禀夫人,是奴才。”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管事上前一步说道。 林倾宸点了点头,说道:“从大门口到大厅的路两旁,每隔一丈摆放一盆正开放的,最好有三四个品种岔开放,今日熄灯前能不能做到?” 管事的朝后看了一眼,略一思索,然后说道:“夫人请放心,奴才就是干到半夜也会完成,决不让夫人失望。” 林倾宸点了点头,又对庄妈妈说道:“明日来的都是各府的女眷,她们肯定会很好奇的打听一些事情,与其让她们自己胡乱猜疑,不如我们遂了她们的心愿,你一会挑选出二十个嘴巴伶俐的丫环到如意院来找我,我有事情要吩咐她们去做。” 庄妈妈即刻下去安排人手。 林倾宸又对文管家说道:“客人回府的时候,主人虽然也有送东西的,但这些一般都是不上明面的,也不可能人人都有份,我这里准备一份礼物,不过还要文管家帮忙。” 文管家上前应道:“夫人请说,奴才一定照办。” 林倾宸说道:“我想在今日之内誊写出二十份养生美容的方子,你在府里给我找几个字儿写的好的,要是人手不够,你就去外面找人。至于需要多少人手,你看看这份样稿自己斟酌一下,最好也在今晚熄灯前交给我。” 林倾宸看了鸣芳一眼,鸣芳上前将一份大约二十多页的纸张递给文管家。 文管家大概翻了一下,发现是一些养生的菜谱汤羹做法和美容的方子,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都是女子平日最注重的东西,心里不禁对林倾宸别出心裁的礼物暗暗竖了一个大拇指,这东西,那些夫人小姐们拿了去,肯定会当宝贝保存起来的。 吩咐了几件费人力的差事之后,林倾宸又对宴客用的桌椅和布局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然后趁着酒楼的厨子和点心师傅来府里商量菜色的时间,林倾宸回如意院撰写了一份自己的生平和一些客人们感兴趣的话题,交给庄妈妈带着那二十个丫环去熟记下来。 “夫人,我们这里宴客除了汤品和点心以外,菜式上有四种讲究:第一种是十全十美,有十道凉菜和十道热菜,寓意着主人和客人万事如意。第二种是八方呼应,有八道凉菜和八道热菜,寓意着主人和客人同甘共苦,有事情的时候互相帮衬。第三种是六六大顺,有六道凉菜和六道热菜,寓意着主人和客人事事顺利。第四种是四季发财,有四道凉菜和四道热菜,寓意着主人和客人财源广进。一般来说,前三道是选用最多的,不知文夫人选用哪一种?”洪州最大酒楼的掌柜带着厨师和点心师傅上门,亲自为林倾宸解释了一番。 林倾宸对掌柜介绍的这些宴客规格产生了兴趣,她仔细思量了一下,十全十美固然是最好的,可是明日来的都是女眷,食量本来就不多,从而造成浪费的现象,肯定会有人说自己不会当家,而且还有向众人炫耀的意思,她可不想自己出钱出力到最后反倒落得一个铺张浪费不善理家的恶名。 八方呼应,一听名字就是男人在外请客的规格,女眷们不是不能用,而是自己用了之后,有些玲珑心肝的人,难免会产生自己借着宴客的名头替文家拉拢人脉的嫌疑。她就算是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摆出来,让她们觉得是自己在求她们。最好的效果是,以后让她们自己主动提出来。 至于四季发财,连洪州本地人都不常用的规格,她自然不用为宗泽翰省银子,所以,她连想都不用想,直接就放弃了。 最后,她决定用“六六大顺”这个规格,名字听起来既顺溜,又不显得太寒酸,最重要的是,这个规格她也只是讨一个好彩头,她的重头戏还是要放在菜式的精致新颖和饭后的点心上。 林倾宸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以后,厨师立刻拟出了一份“六六大顺”的菜单,林倾宸一看,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荤素搭配,一应俱全,她觉得还算精致,当场就拍定了。 至于点心,她只挑了两样当地富有盛名的两款点心做陪衬,然后交给丽萍两个制作蛋糕和曲奇饼干的方子,告诉她该注意的事项,让她亲自带人去做。丽萍在厨房试做了一天,终于做出了林倾宸满意的效果。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林倾宸将自己的安排大致跟宗泽翰说了一下,宗泽翰笑着说道,一切由夫人做主,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只管说,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想办法摘下来。 这样说就是没意见喽!林倾宸嘴角弯翘,在宗泽翰去书房以前,在他的脸上印上了一朵小红。 还不到晚饭时间,林倾宸一早吩咐的三件事就已经全部干完了。 第一百零九章 宴客(中) 打理草的管事说,从府门到宴客的大厅,一进院子摆了大丽,二进院子摆了鸡冠,宴客大厅周围摆放了山茶,包括大厅内用来装饰布景的卉也都摆放到位了,并且还提出,明日一早会在府门前的台阶上摆放一些一串红,作为迎客只用。林倾宸让鸣芳查验了一圈,当即就打赏了草管事五两银子。 文管家也拿着誊写好的二十份“养生宝典”来交差。 林倾宸一看,这二十份“养生宝典”不仅装订完毕,每本还有一个精致的封面,再看里面的字,字体大小一致,书写干净,丝毫不输印刷的书册,不禁问道:“这是我们府里的人抄写的吗?这名字起的也正符合我的本意。” 文管家笑眯眯地回道:“奴才得了差事就去请了二爷的示下,到文家书院找了十个书写利落的学子,不到两个时辰就抄好了,其中有个擅长工笔画的学子,还自告奋勇设计了一款封面。” 林倾宸嘴角溢出隐藏不住的笑意,对宗泽翰的暗中相帮很是感激,但表面的客气话还是要说的,“这都是内宅夫人的社交活动,让书院的学子们牺牲进学的时间为我做这些事,我心有不安,回头你挑选十套规格统一的笔墨纸砚送给他们,就说是我的谢礼。” 文管家也不多言,躬身应下。 又问了那二十个丫环的背书情况,庄妈妈说道:“都按照夫人写的背熟了。” 林倾宸点了点头,特意交代明天这二十个丫环什么活儿也不干,专门呆在客人身边随时为她们解答以满足她们的好奇心。 好不容易忙完这些,晚饭时间也过了半个时辰了,林倾宸匆匆回了如意院。 而此时,宗泽翰正坐在软榻上捧着林倾宸为了这次的宴客而写的一份计划。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巳初初刻(早上九点)开始迎客,二十个丫环每人负责一家,带到厅喝茶聊天; 午初初刻(中午十一点)正式开席,六六大顺规格,席间准备了三五个小游戏助兴。 未初初刻(下午一点),有需要休息的客人去休息,不想休息的可以玩纸牌等游戏打发时间。 申初初刻(下午三点),上点心和茶水。 申正初刻(下午四点),客人离开时,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宴客的目标是:做到宾至如归。” 从前。在京城开铺子做生意,或是后来的书稿印刷等事,林倾宸也喜欢先写一份计划书。没想到就连宴客也会写一份计划书,这是要提醒自己不要乱了方寸吧? 宗泽翰眼睛盯着这片巴掌大的纸张,眼睛弯起一个月牙状,从时间和各方安排来看,是了心思的。虽然从规模和准备的东西来看,不见得是宴客规格中最好的,可是却处处透着巧劲,他似乎有些明白妻子这么着急宴客的目的了。 宾至如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但是从今天妻子精心准备的那份礼物可以看出。最起码明天有一大半的女眷都会被他的妻子收服。这岂止是宴客,分明就是变相的宣传自己嘛!宗泽翰忍着笑意将这片纸放回原处,看看天色。似乎有些晚了。 “二爷回来了吗?”院子里传来林倾宸略显急切的询问声。 小丫环答道:“二爷已经回来半天了!” 接着,又听见一阵细碎的声音。 林倾宸进了屋子,带着歉意对宗泽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宴客,忙起来就忘了时间,你饿了吧?我已经叫人去摆饭了。马上就好。” 宗泽翰心里暖暖的,虽然一时被忽略了。但并不代表她心里没有自己,秋高气爽的天气,她的鼻尖和额际竟然还有明晃晃的细汗,可见她也是急匆匆赶过来的,走上前扯过她手里的帕子,为她擦去鼻尖和额际的汗水,说道:“不急,你先去梳洗一下,我们再用饭。” 林倾宸小脸微红,笑着去了净室。 转身出来,已经换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裙,秀发也重新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支水色极佳的翡翠簪子,简单而不失温婉,举手投足间尽显柔媚。 宗泽翰心里摇了摇头,幸亏是回心转意了,要是那时候五弟没有发现五弟妹那边的端倪,就这么冒冒失失让她离开洪州,路上会发生什么事,自己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二爷,这是明天宴客用的菜式,我让厨房挑着做了几样,你看好不好?”林倾宸细心地为宗泽翰布菜。 宗泽翰尝了几口之后,又看了看菜色,点了点头:“好是好,我就怕明天她们吃了以后,要是闹着常来,你会很麻烦的。” 明明赞赏的一句话被他说成这样子,弄得林倾宸倒是不好意思了。她是怕麻烦,可是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必要的社交还是要参与的,这一点觉悟她还是有的,“二爷放心吧,只要你不心疼银子,我有的是法子哄她们。” 宗泽翰笑着说道:“也是,你把她们都哄好了,我办起事来也轻松。” 林倾宸只是抿着嘴轻笑,也不接话。 二人吃过饭后,宗泽翰见林倾宸脸上已有困意,又加上身子还没利索,就催着她上床歇下了。 林倾宸想着明天要以最佳的状态应酬客人,也没推辞,不到一会就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到了第二天卯初初刻(早上五点),宗泽翰身子刚一动,林倾宸就醒来了。 “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宗泽翰转身替林倾宸掖了一下被角,有些心疼地说道。 林倾宸顺着宗泽翰的胳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说道:“不了,还是早点准备好了心里才踏实。” 庄妈妈昨天跟她提过今日来的女眷中,有好几个都是爱凑热闹的,往往别人家宴客,她们都是最早到,最晚走的。要是她急慌慌地连自己都收拾不好。以后想要再扳回局势可就不容易了。老话都说“天道酬勤”,她可不想白白糟蹋了这个机会。 “那好吧,等客人走了,你再好好休息。”宗泽翰知道自己拗不过林倾宸的性子,只好由她去了。 林倾宸今日挑选了一身大红妆牡丹夹袄,下身是一条金色绣缠枝牡丹百褶裙,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的丝绦,丝绦的两端打着蝴蝶绺子,走动间幻化出一个个优美的弧线,倒像是真的蝴蝶停留在身上一样。如云的秀发绾了一个双刀髻。簪了一套金凤簪的发饰,展翅欲飞的凤尾随着走动微微颤动,多了几分呼之欲出的灵气。腕上带着一只镂金菱嵌翡翠粒的镯子。通身上下无一不是精致华美的,既喜庆又雅致。 等收拾好自己之后,宗泽翰也练功回来了,看到林倾宸盛装打扮之后的模样,眼里满是赞赏。“这么好看的衣服,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穿过?” 这是林倾宸在插科打诨的这一个多月里,让鸣芳闷在如意院里偷偷做的,别说他没看见,就是林倾宸自己也是昨天才见到的。 “二爷不用眼红,你也有份的。”林倾宸说着。亲自到床上取来一身早就备好的衣服,伺候着宗泽翰换上。 宗泽翰穿上衣服之后,看看林倾宸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发现除了颜色不同之外,袖口和衣摆之处绣暗纹的颜色竟然是一样的,尤其是腰间系着的腰带,也是金色的。使得二人的衣服看起来很是和谐。 “嗯,不错。以后要多做几身这样的衣服。”宗泽翰转了一圈,脸上尽显满意之色。 林倾宸笑着点头应答,和宗泽翰吃过早饭,又找来庄妈妈和蒋姑姑等人交代了一番,时间已经快接近巳初初刻了。 “夫人,洪州商会的会长夫人到了。”大门上已经开始有人进来传话了。 林倾宸不敢怠慢,立刻迎了出去,“黄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失礼的很。” 乌木的马车里,走下来一位面相富态的中年女子,脸上一脸精明,看到款款而来的林倾宸先是一惊,然后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疾步迎了上来:“文夫人客气了,我这人好热闹,到哪里去都是第一个,要说失礼的却是我了。” 说话间一把扶住正要施礼的林倾宸,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林倾宸初见对方,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长辈,上前施礼也是正当,却不想被托住了,也不好执意再行礼,之后挽着她的胳膊朝里慢慢行走,一路上听她问东问西,自己皆是耐心解答,刚走到二门上,就听见又有人来禀报:“夫人,洪州驻守城防的张大人的家眷到了。” 也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林倾宸笑着看向黄夫人,“今天大家都很给我面子呢。” 黄夫人停下脚步,笑着说道:“你尽管去忙,找个丫环带我进去就行。” 林倾宸笑着谢过,转身看去,自有事先安排好的丫环上前,主动担任起为黄夫人领路的差事。 黄夫人见这位文夫人还未说一句话,就有一位面容秀丽的丫环主动上前为自己带路,眼里闪过一道讶然,等林倾宸走远了,她忍不住回头看去,靠近大门的方向站了两排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丫环,既没有跟着林倾宸到府外接人,也没有聚集在一起聊天,好像一道风景线一样站在那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端庄肃穆。 “夫人,这里是个风口,奴婢还是带您去厅坐吧,我们夫人在那里为大家准备了茶水和点心。”给黄夫人带路的丫环轻声说道。 黄夫人收回视线,见这小丫环人很机灵的样子,不由问道:“你们夫人今年有多大?是哪里人士?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会休养了一个月?” 小丫环也不避讳,一边走,一边细细道来:“我家夫人今年……” 第一百一零章 宴客(下) (感谢书友爱看书的书虫和书友瀜岚的粉红,o(n_n)o~) 洪州守将夫人身材略微瘦小,肤色也有些暗黄,但笑起来却很放得开,也许是跟她有个行伍出身的夫君有关吧,张嘴说话时,嗓门倒是比一般的夫人要高很多,说话也很随性,见了林倾宸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哎呀,这是从哪里来的天仙,竟然落到我们洪州了,真真是让我饱眼福了!” 林倾宸带着满脸笑意迎了上去,“夫人真是说笑了,我看您家这位姑娘才是叫人羡慕呢,长得可真是粉嫩!” 张夫人的女儿年纪约五六岁的样子,有着水蜜桃般粉嫩的脸颊,圆圆润润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秀气的小嘴,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头上用丝带绑了两个蝴蝶结,看见林倾宸时,腼腆地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作为母亲,听见有人夸自己的孩子,那是最幸福的事,张夫人看着林倾宸一手牵着自己的女儿,一边提醒她注意脚下的台阶,心想外面的话果然是听不得,这样一个容貌出众、笑容可亲的女子怎么会是一个泼妇?指不定是有人嫉妒才会放出这样的谣言呢。 “夫人,上善基金会的袁理事夫人到了。”又有下人来报。 还没等林倾宸说话,张夫人就牵过女儿的手,说道:“夫人快去吧,这位理事夫人是个会敛财的主儿,她有一个外号叫“雁过拔毛”,就是捡到一个枯树枝都恨不能夹到咯吱窝下回家当柴烧,你可要当心了,要是家里有什么值钱的瓶瓶罐罐,赶紧让下人收起来,我们这些人可都吃过她的亏。也不会笑话你的,还有你这头面也太精致了,小心被她惦记了去。” 林倾宸哭笑不得,心想昨天庄妈妈好像也是这样说的,不过要比张夫人说的客气许多,在张夫人的眼中,这位基金会的理事夫人就跟鬼子进村一样,她不好驳了张夫人的好意,连忙说了几句谢谢提醒之内的话,又让特定的丫环带她去厅喝茶。自己这才向门口走去。 之前,她就跟庄妈妈商量好了,需要自己亲自去迎接的。就让下人直接报到自己面前来,要是不需要,就有庄妈妈直接派丫环领进来就是了。 林倾宸不紧不慢地向门口走去,心里也很好奇被庄妈妈和张夫人称之为“雁过拔毛”的袁夫人是如何敛财的? “真是浪费哟,光是为了宴客就弄了这么多盆。要是省下银子为灾民多买些米粮就好了……”林倾宸接近大门口,就听见一阵阵叹息声从门外传来。 一个清脆的声音劝阻道:“母亲,这里是文府,人家爱摆几盆那是人家的事,我们只是来做客,多余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还有。不该拿的东西也不能拿,别让父亲在基金会难做人了。” 林倾宸脚下一顿,这个基金会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基金会吧? “夫人。这位是上善基金会袁理事的夫人和小姐。”庄妈妈见林倾宸出来,上前小声说道,暗中托着林倾宸胳膊的手,也轻轻地捏了一下。 林倾宸嘴角忍不住颤了一下,连忙上前迎接。“袁夫人,袁小姐。快快请进。” 看见袁夫人的一身装束,林倾宸就知道今天要是自己不出点血,肯定不会让袁夫人满意而归的。只见她一身湖蓝色的素色衣裙,上面竟然连一片叶子都没绣,头发上只簪着一支桃木簪子,竟然再无它物。 袁小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月白色的素衣长裙,周身见不到第二种颜色,头发上只簪了一只色泽和质地并不是很好的玉簪子。 袁夫人并不急着应答林倾宸的话,而是将林倾宸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睛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林倾宸看的分明,心里暗自咯噔了一下,却还是笑着任由她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 袁夫人见林倾宸并不像其它人那样,在自己毫无顾忌的打量之下露出嫌恶和躲闪之色,心里的算盘珠子打得更快了:这位文夫人是个得宠的,光是头上的这套首饰都要值不少银子,是换成粮食,肯定能养活不少人,今天自己应该能满载而归了。 林倾宸没有等到袁夫人打量完毕,就听见一辆马车又停了下来,车夫上前说明身份,庄妈妈贴着林倾宸说道:“是洪州首富金八山的夫人和小姐。” 林倾宸就笑着对袁夫人和袁小姐说道:“今日客人多,我让丫环带你们先到厅喝茶吃点心。” 袁小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正准备说话的袁夫人跟着给她们二人带路的丫环朝府里走去。 袁夫人索性拉着那丫环打听:“你们夫人是哪里人士?夫人可曾理家了?有没有管理铺子庄子?……” “母亲,我们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化缘的!”袁巧儿颇感无奈。 负责带路的小丫环却没有什么顾忌,顺着袁夫人的话回答道:“我们夫人是登州人,因为路上过于奔波,一直都在休养中,内院的事情还没有接手……” 洪州首富金八山的夫人从华丽的马车上下来,看见一身贵气的林倾宸,眼里闪过一道意外,“文夫人真是好容貌!” 林倾宸笑着施礼,将金夫人母女四人迎进府中:“金夫人客气了,我看贵府的小姐们个个容貌不俗,您可是要享大福的。” 庄妈妈说,现任的金夫人是金八山的继室,已逝的金夫人留下一个女儿,现任的金夫人却生了三女一男。再看她身后,正好是四个女子,年龄从*岁到十六七岁,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特色。难不成她把家里所有的女儿都带上了? 看来要赶紧叫厨房再加一桌席面了。林倾宸看了庄妈妈一眼,庄妈妈立刻会意,转身找了一个小丫环去厨房传话。 金夫人被林倾宸这么一夸,连忙拉过四个女儿一一介绍起来:“这是大女儿金莲、二女儿金婉玉、三女儿金镶玉,四女儿金美玉。”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四个女儿在金家的地位,林倾宸不禁多看了一眼淡然走在最末端的金大小姐一眼,心里多了几分怜惜。 “几位小姐不仅长得俊俏,名字也透着贵气,金夫人真是好福气,快快里面请。”林倾宸笑着请母女四人进府。 金夫人被林倾宸三言两语捧得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很自然又很亲热的挽着林倾宸朝里走去,从林倾宸的衣着、头饰、妆容无不夸赞,让林倾宸有些汗颜,庄妈妈见状,指了一个丫环上前为金夫人带路。 金夫人很是理解,大方地说道:“今日有的夫人忙了,就让小丫环带我们进去吧,我也正好欣赏一下贵府的景致。” 林倾宸少不得表示一番谢意,又特意吩咐那带路的小丫环看看几位小姐有什么喜欢的菜式,好让厨房去准备,金夫人对林倾宸这种细致的照顾很是满意,连连摆手让她不用客气。林倾宸自然不肯答应,见金夫人这么客气,索性自己说了几道名字别致的甜品,让厨房准备好了端给先到的客人,既有开胃又有垫底的功效。 金夫人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带领着四个女儿朝内轻快的走去。 林倾宸回转身,揉了揉自己笑的有些僵硬的脸颊,然后去迎接刚刚到门口的洪州百年世家赵家的当家主母赵夫人。 这位赵夫人年纪跟卢氏相仿,身着丁香紫金绣牡丹妆褙子,宝蓝色镶丁香紫襕边综裙,梳了一个庄重的发簪,插了赤金拔丝丹凤口衔红宝石的簪子,尽显尊贵之气。 林倾宸在打量赵夫人的同时,赵夫人也将林倾宸上下打量了一通,对于之前外面流传的一些说法产生了怀疑,又见林倾宸的笑意直达眼底,丝毫不见作假,自己也不好再绷着脸了,随着林倾宸的施礼相迎,她也笑着客套了一番:“文夫人身子刚刚养好,还是不要站在这里吹风了。” 林倾宸笑着谢过,又朝随同赵夫人一同前来的赵小姐点了点头,然后朝里走去。 按照今日宴请的名册,几位重量级的夫人反而来的是最早的,也省了林倾宸隔三差五的跑出来迎接,至于后面的那些人,有了庄妈妈的提点,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去迎接她们是她们的荣幸,不接她们也不会失礼,所以,她朝庄妈妈点了点头,就认真应对起这位从京城远嫁到洪州的赵夫人来。 赵夫人生有二子一女,儿子们都已经成家立业,身边也就这一个赵小姐了。 “姐姐,这里就我们母女二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个头不及林倾宸肩头的赵嘉柔,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在青石板路面上左右观看,忍不住问道。 “柔儿!”赵夫人看着女儿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林倾宸不在意的扭头看向赵嘉柔,笑着说道:“柔儿妹妹但问无妨!” 赵嘉柔朝自己的母亲眨了眨眼睛,双手已经挽上了林倾宸的另一只胳膊,“姐姐跟知州曾大人家的三小姐可有什么过节?她为何会说你为人刻薄、不通人情?” (补昨天的十票粉红加更。o(n_n)o~天气真热,大家要注意防暑,多喝水,多吃点水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一一章 相交(上) 心里的那根刺被人生生拔了出来,但对方不见得就是一片恶意,林倾宸心里纵是有气,也不会将气撒在一个孩子身上。 看着赵嘉柔疑惑不解的神情,林倾宸露出一丝苦笑,将她散落在肩头的碎发捋到耳后,黯然地说道:“说来话长,原本告诉你也无妨,可这毕竟关系到一个女子的名节,柔儿妹妹只当不知道吧。” 林倾宸说完将目光转向赵夫人,眼里带着一丝祈求。 赵夫人心里一动,拉过女儿的手,笑着说道:“今日文夫人宴客,肯定有不少夫人带了女儿来,你一会去看看有没有相熟的,可千万别再问这些有失分寸的话了!” 赵嘉柔撇了撇嘴,却对林倾宸说道:“姐姐你放心,那曾雪歌历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要是说你好,我今日反倒会不来,可她说你不好,我却有心想跟你亲近,以后你还会欢迎我来府上玩耍吗?” 林倾宸掩去眼中的诧异之色,连连说道:“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呢?”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将刚才的尴尬化为乌有。 赵夫人却在暗中将林倾宸适才眼圈微微一红的情景看在了眼底,一路上由着自己的女儿拉着林倾宸东问西问,林倾宸细声慢语的耐心回答,中间也会朝她看过来,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 不知为何,赵夫人就想起了自己刚刚嫁到洪州赵家时,那种小心翼翼,想要努力维系周围每一个人的情景来…… “哎哟哟,我就说你最近发福了,你还不信,你让张夫人看看,这腰围是不是又粗了一圈?”走到厅外面时。就听见上善基金会的袁理事夫人尖叫起来。 “别说我腰围粗一圈,就是粗了两圈也跟你没关系,我吃的是我们金家的饭,又没吃你们袁家的饭,要你操心费力的管?”金夫人恼怒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倾宸神色一顿,随即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别急,先听我说几句!”赵夫人一把拉住林倾宸,示意她跟着自己到偏厅去。 里面的客人快吵起来了,可是赵夫人却在这个时候将今天的女主人扯住,虽然不知道是何用意。可是林倾宸却直觉的认为她不会害自己,没有推托的跟了上去,“夫人有话只管说。” 赵夫人点了点头。见女儿和双方的丫环都站在门外,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知道你的一片好意,可是这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有些人不能得罪。可是有些人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今日是你正式和大家见面,这些话我本来不用说,可是偏偏越看你越觉得入了眼,忍不住多一句嘴,你自己要拿捏好尺寸,别让人觉得你是个好欺负的。但也不能让人觉得你如外界传言一样。” “赵夫人……宸儿在这里谢谢夫人的提点。”林倾宸心里划过一道暖流,郑重地朝赵夫人施了一礼。不论赵夫人今日出于什么目的对自己说这番话,林倾宸都是很感激的。毕竟这些话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跟自己说了。 “走吧,一个生性抠唆、一个家财万贯,够你和一团稀泥了。”赵夫人突然掩着帕子轻笑起来。 林倾宸一想,袁夫人pk金夫人,是够热闹的。 “我说你们两个到这里来掐架。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些好吃的点心了吗?你们看,这个朵一样的点心。入口即化,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做的,回头我得问文夫人要一个方子,回去给我们老爷尝一尝,他肯定会喜欢这个。”黄夫人捻起一块点心,自顾自的说着。 不过,她的话题很成功地让两位瞪红了眼的夫人暂时熄了火。 林倾宸进来时,正好接过黄夫人的话头,“黄夫人这么喜欢我家的小点心,也没白费我了时间和精力去钻研这些吃食,回头我就让人将方子抄给您。” 黄夫人笑着说道:“那好的很,我就不客气了。” 林倾宸见袁夫人和金夫人各自别开眼睛,不理对方,笑着上前拉过二人说道:“两位好姐姐,莫非知道我还有后招,所以才故意留着肚子不吃这些点心的” 一句话说的二人脸色绯红,都不好意思的掩嘴笑了。 赵夫人和黄夫人、张夫人也互相见了礼,正坐在一起说话,两个女孩儿也凑在一起研究盘子里的小点心,听到林倾宸这么一说,赵嘉柔眼珠子一转,就拉着张绒过来问道:“姐姐不仅准备了好吃的,肯定也准备了不少好玩的吧?我若是猜中了,你就答应我一个请求,我若是猜错了,就给你当一天使唤丫头,怎么样?” “这个小机灵鬼,又想偷师学艺了,赵夫人,你可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哟。”黄夫人笑着指向赵嘉柔。 众人都被这个赌注吸引了过去,将目光纷纷看向林倾宸。 林倾宸向赵嘉柔投去感激的一笑,可是嘴里却说道:“那可不行,要你当我的使唤丫环,说不准明天洪州城就会传出我欺凌名门望族小姐的恶名来,不如你就直接认我做姐姐吧,这样姐姐让妹妹做事就顺理成章了。” 屋内众人神色各异,将目光看向一直保持笑意的赵夫人身上。 赵夫人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爱,“这孩子是家里最小的,哥哥们都让着她,总是说些没大小的话,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姐姐时常提点她,我倒是也省心了。” 看样子是同意了。 赵嘉柔立刻上前将林倾宸拉坐到厅上首坐下,然后郑重施了一礼:“姐姐在上,请受妹妹一拜。”这还不够,还将桌几上不知谁的茶水端了来,敬给林倾宸。 林倾宸忍着笑意,喝了一口茶,顺手将腕上的镂金菱嵌翡翠粒的镯子捋了下来,“这个就算是做姐姐的一片心意,妹妹不会嫌弃吧。” 这个镂金菱嵌翡翠粒的镯子虽然价值不菲,可是相比洪州百年世家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关系,可不是随时都会有的,林倾宸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吃亏。 赵嘉柔举着戴了镯子的手看了又看,笑着走到赵夫人面前,撒娇道:“母亲,既然是姐妹,一定要礼尚往来,我今日也没戴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母亲就破费一下吧。” 赵夫人宠溺的点了一下女儿的鼻子,“你哟,真是淘气的很,以后可不能给你姐姐惹麻烦。”伸手却将手腕上的一串雕成莲状的紫檀木串珠捋了下来,递给女儿。 串珠从赵嘉柔手里转递到林倾宸面前,林倾宸推辞的同时,黄夫人的笑意、张夫人的惊诧、袁夫人的不解、金夫人的嫉妒,个人脸上的神情尽入了林倾宸的眼底。 “姐姐快快收了吧,这串珠子可是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在报恩寺求来的,是得了高僧开过光的,这么些年来,从未取下来过,今日也算是跟姐姐有缘。”赵嘉柔不由分说,将串珠套在了林倾宸的手腕上。 “这我就更不能收了……”举凡这样的东西,都是含有特殊意义的,林倾宸怎么好意思收呢。 “你这孩子,长者赐不可辞,以后去赵夫人家多准备些礼物就是了,快快收了招呼客人吧,今日你可是主角呢。”黄夫人笑眯眯地发了话。 林倾宸只得笑着收下,正好这时又有两位夫人到了,林倾宸也就没有时间再去纠结这串串珠了。 今日除了黄夫人是单独前来的以外,后面陆续到来的十几位夫人也都是带了自己的女儿前来的,其中还有三个带着家里的少爷,一时间,厅里笑声、说话声不断。好在林倾宸事先有准备,另外还准备了几间房作为短时间休息和玩乐的地方。让路儿和小灯分别带着几位年龄较小的小姐和少爷去玩游戏牌、跳棋,其余的人都留在厅自己找伴聊天。林倾宸左右逢源,和众位夫人聊得很欢畅。 至于这些夫人为何会这么容易就对林倾宸改观,功劳多半在林倾宸特意挑选的这些带路丫环身上。无论是先前到访的,还是最后到访的,林倾宸有意无意都让她们与带路丫环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于天生爱八卦的女人们来说,这点时间足够她们探听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夫人,宴席都摆好了。”丽萍进来禀报。 林倾宸早就清点过人数,除了请柬上列出的曾雪歌和另一位夫人还未曾露面以外,客人们也算是来齐了。 林倾宸对黄夫人和赵夫人倾身说了几句,见二人均露出诧异之色,她笑着点了点头,二人眼里再次闪过异样之色。 “请小姐们先到前厅入席吧。”林倾宸指派了鸣芳和路儿带着众位小姐到前厅入席。 只剩下十八位夫人时,林倾宸向众人解释道:“我初来贵地,有许多习俗和规矩还不是很清楚,若是做的不到位之处,还请各位夫人多多提点。我家夫君刚才派人传话,想向各位夫人问个安。” 除了事先知道消息的黄夫人和赵夫人,其余众人一阵惊呼。因为宗泽翰所代表的文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而且此举分明就是给这位年轻的文夫人长面子的事情,一时间众人看向林倾宸的眼光更是多了几分复杂之情。 林倾宸事先让人准备了帘子,等宗泽翰进来时,隔着帘子给众位夫人行了半礼:“今日多谢各位赏脸,我夫人跟随我一路走来,也吃了不少苦头,以后还劳烦各位多多相帮才是。” 众位夫人隔着帘子连忙应诺。 宗泽翰见目的达成,也不滞留,朝林倾宸眨了眨眼睛,就转身离开了。 第一一二章 相交(下) (感谢书友不认识你才怪的粉红,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多次打赏o(n_n)o~) 其实,让宗泽翰过来给这些夫人问安,林倾宸也是挣扎了很久的,毕竟以他的身份可不是随意给某些人问安的。可是自己努力一天的结果未必比得上宗泽翰露这一小脸来的快,所以她想着就让自己霸道这一回吧,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女人愿意背负着那么多的骂名。 虽然自己嘴上说着不在乎,可是一想到辛苦养育自己长大的林仲仁夫妇,凭什么让她无辜背负这么多骂名呢?事情的起源在曾雪歌,而曾雪歌的目标是宗泽宇,到最后自己反倒成了莫名其妙被骂的那个人,宗泽翰既身为哥哥又身为丈夫,自然有责任做出必要的澄清,更何况他首先是自己的男人,其次才是别人眼中文家书院的院长,这份特权也算是自己独有的。 在外面,她可以捧着他,尊重他,但是在家里,她也要面子,这才是最基本的夫妻相处之道,她不要什么财权名利,要的只是这平平淡淡的幸福。可是如今,这样的幸福也被那么多人所干扰着,所以,她只能选择和他并肩作战。当他有困难的时候,她会毫无顾忌地站在他的那一边支持他、鼓励他,但是当自己面临难关时,他也一定要在自己的背后支持自己。这就是她让宗泽翰在众位夫人面前露脸的原因。 宗泽翰走了之后,众位夫人脸上或是羡慕、或是揶揄,都说林倾宸嫁了一个好丈夫。 “文夫人这场病生的可真好。”不知道是哪个夫人笑着说道。 “又胡说了,这生病哪里是能说好的?”有人心知肚明,却还是要在嘴上过过瘾。 有人解释道:“要不是文夫人生了这么一场病,我们这些内宅妇人,哪里会见到文二爷这样的传奇人物呢?” 虽然是一番玩笑话。却引来众人一阵共鸣,看向林倾宸的目光也比刚才多了几分热情。 “宴席已经摆好了,大家都去前厅坐吧。”林倾宸任由这些夫人说笑,自己只是适时提醒一下。 前厅开了五桌宴席,众人按照亲疏远近的关系自己分坐了两桌,另外三桌留给众位小姐和小少爷们。 众人大致一看,宴席虽然是“六六大顺”的规格,但是跟自己平日吃到的却有些不同。待下箸一品尝,更是感觉到少了几分油腻,多了一些清香之气。忍不住就多食了几筷子,不像以往去做客只是点到为止。 “哎哟哟,你看我们这些人。竟然像是三天没吃过饭似的,这盘子都快见底了。”黄夫人拿着帕子轻拭了一下嘴角,笑着调侃众人。 她面前摆放的几道菜很是合她的口味,味道清淡软糯,一吃起来就忘了停下筷子。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众人的情景跟她差不多,忍不住自嘲起来。 “说来也奇怪,我平日不怎么喜欢吃茄子这种容易吸油的菜式,今日竟然也吃了好几筷子,文夫人家的厨子竟然比望山楼的厨子都厉害。”金夫人也忍不住说道。 林倾宸笑着说道:“金夫人猜错了。今日的菜式也是由望山楼的厨子打理的,只不过在烹调上我跟他们提了一些自己的要求,没想到大家口味都凑到一起了。” 众人纷纷指着自己刚才吃着好的菜式请教林倾宸。林倾宸也不藏私,先给大家敬了一杯酒之后,一一解答众人的疑问。一时间,倒不像是在吃席了,反倒像是在切磋厨艺。 “真没想到。文夫人竟然是厨中高手,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要是曾大美人和文夫人的厨艺比较起来,不知道谁更胜一筹呢?”有人拔高声音提问道。 曾大美人!说的是“洪州之”曾美歌吗? 因为从来没有正面交锋过,所以林倾宸也不急着应答,倒是有人对这个问题很不屑,回答道:“谁更胜一筹我是不知道,反正文夫人巧心我是领教到了,曾大美人的厨艺恐怕这辈子是无福消受了,人家的厨艺可是给那些风流才子预备的。” 语气颇为讥诮,甚至还有些酸意。 林倾宸看了过去,说这话的是文家书院一位先生的夫人,看样子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今日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四岁多的小男孩。 林倾宸压下心头的疑惑,用着众人都能隐约听见,却又很是惋惜的声音向同桌的黄夫人和赵夫人等人解释道:“其实,我也给曾家三小姐下帖子了,毕竟在我生病的这段时间,她到府里也来了四五趟,却不知为何今日却没有来。” “一个未婚嫁的大姑娘家,见天价往别人家跑,真正是……”说话的人隐去了后半句。 但是坐在这里的众人,哪一个不是人精,立刻都明白了那人话中的意思,尤其是赵夫人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怜惜。 “文夫人,我今儿个就倚老卖老一回,哪天等你有空了,将你私藏的这些秘方给我弄一份来,我也让家里的厨子照着做。”黄夫人出来打圆场,将众人的心思又拉到席面上。 众人少不得跟着起哄,待六凉六热的菜式吃的差不多了,林倾宸又让人端上来提前做好的鸡蛋酒酿。 黄白相间,夹杂着淡淡酒香的甜汤,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我怎么闻到一股酒味?喝了会不会醉啊?”袁夫人端起小碗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问道。 林倾宸笑着说道:“我也是不知道各位夫人的口味,所以吩咐人做的味道淡一些,要是你们觉得好喝,回头我让人再做一些给你们送去。” “哟,那多麻烦,你直接告诉我们方子就好了。”金夫人家里有几个酒楼,心想这东西要是放在酒楼里,肯定能吸引住顾客。 林倾宸却笑着回答:“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这个东西太娇嫩,时间长了。味道就老了,时间短了,什么味道也没有,最重要的是这个温度不好掌握,热了就坏了,冷了干脆就没动静,要是给了你方子,你没做出来,反倒显得我藏私了,所以。我倒是有个提议,你们不妨看看如何?” 众人被林倾宸的这番话提起了兴致,都催促她快说出来听听。 “我们这些内宅夫人。平日也就是到相知相熟的人家串串门子,或是参加一下红白喜事,怎么也不及男人们在外面的活动多,可是我们大家又都担负着打理家务、主持中馈的重担,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能忽略了,要是能有一个既能顾内又能和自己投缘的姐妹坐在一起聊天的机会该多好。我就想,不如我们大家把从姑娘时从长辈那里学来的、或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以及这些年自己积累出来的好东西,拿出来大家共同分享,既能博众家所长又能满足家人的口福,而且还顺带给身边的女儿多一些实践教导。岂不是好事一桩?”林倾宸一边说,一边观察众人的神色。 不得不说,这些话恰恰说到了这些夫人的心坎上。她们每日忙着伺候公婆,教育子女,打理家务,像这种出来应酬的事情,除非是关系往来或是别有目的。否则哪里会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吃吃喝喝,谈笑风生的。尤其是林倾宸的提议又这么冠冕堂皇。不令人心动都很难。 “好一个寻他山之石,博众家所长,我看文夫人的这个提议不错!”黄夫人率先出来声援。 看着众人夫人惊喜、挣扎、跃跃欲试的表情,林倾宸也不催促,转头对金夫人说道,“要是金夫人不嫌弃,过几天我登门造访,亲自给夫人示范这酒酿的做法,从入坛到开封,一直都交给金夫人保管,时候到了,我们再一起验收成果如何?” “那我就恭候夫人大驾了!”金夫人原本还想着林倾宸不会答应了,毕竟这种东西可不是人人都会的,没想到她居然提出这个办法,甚至比把方子直接交给自己还要好,简直就是手把手的教自己,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听到林倾宸话锋一转,有人露出后悔的神色来,看着林倾宸欲言又止。 林倾宸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又对金夫人说道:“既然是我先提出来的,免不得要跟夫人讨个人情,要是多几位夫人现场学习,夫人愿意不愿意管我们一顿饭呢?” 金夫人自然乐意卖这个人情,一想到就凭自己串个门吃个饭也能弄一张方子,指不定自家老爷会如何夸自己呢,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当下就冲着在场的夫人说道:“到时候大家都去、都去,等大家学会了文夫人的酒酿,我也让家里的厨子露一手。” 女人嘛,自古到今,美容、养生、是最有共同感的话题,但是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共享,可不见得人人都能做到。林倾宸抓住这一点,也愿意将自己知道的贡献给大家,她不求贤名,只求能活的开开心心。 有了这么一番提议,林倾宸事先准备的助兴小游戏也就不需要了,大家高高兴兴地吃完这顿饭,早已经过了林倾宸预设的时间。不过也无妨,今日宴客的目标就是:宾至如归,只要大家高兴就行了。 不过,这些人都不是不知趣的,吃了一顿舒舒服服的饭之后,又稍坐了片刻,就有几位夫人以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就要告辞了,林倾宸也不好挽留,立刻奉上自己准备的礼物,又听说家里还有老人,心思一转,立刻又让人包了两份特制的点心带回去给老人尝一尝。先走的夫人一个个都喜滋滋的,别的不说,单是林倾宸特制的那个《养生宝典》就让她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看了,还有这些独特的点心,让她们觉得特有面子,最起码回到家中也能博取长辈的一笑。 “文夫人,这么好的东西,你可不能偏心。”有几位眼尖的年轻夫人立刻上前围着林倾宸讨要。 “有,我是按照今日宴客的人数找人抄录的,人手一份,谁也不会落下的。不过时间紧,我准备的也有限,要是以后大家有什么好的,可以自己再添置。”林倾宸笑着说道,朝鸣芳点了点头。 不多时,鸣芳将剩余的十几本都拿了过来,林倾宸亲自发给大家,果然是人手一份,一个都没落下。 黄夫人眼里闪着精光,已经细细翻看起来; 赵夫人眼里划过异样,将目光看向一直给林倾宸当跟屁虫的女儿; 张夫人翻看的时候,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金夫人如获珍宝的握在手中; 袁夫人眼里的算计光芒更胜,要不是从头到尾都被女儿死死拉着,她早就窜到林倾宸身边去了 …… (欢乐的场面,争取晚上加更!o(n_n)o~) 第一一三章 拜寿(上)【加更】 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正好是申正初刻(下午四点),饶是林倾宸事先有了妥善安排,也保不齐这么多客人肯定会听主人的。 第一波走了五位夫人之后,林倾宸就安排丫环伺候几个年长的女眷或是带孩子的夫人到房间去小憩一会,可是大人们想说话,孩子们想玩跳棋等游戏,都没有去休息,林倾宸也只好主随客便,准备了茶水点心,又让丫环们好生伺候着,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有了之前的铺垫,再加上一个多时辰的闲聊,众位夫人对林倾宸虽然算不上十分了解,但都觉得她跟外面那些流言扯不上半点关系,尤其有了今日刚刚结拜的赵嘉柔这个妹妹的帮衬,林倾宸在众位夫人的心目中已经登高了不止一个台阶,还有宗泽翰的刻意为之,众夫人都有了与她结交的念头,说起话来越发亲热起来。再加上林倾宸本就是打着结交众人的心态,对众人无论是有意无意的打探,还是流露出日后互相往来的念头,都恰到好处的给予回应,等到众夫人告辞离开的时候,相互之间已经很熟稔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林倾宸没想到今日会来这么多孩子,原本准备的跳棋等游戏棋,是自己留在身边打发时间用的,那几个小少爷眼巴巴地都想要,可是每样东西只有一个,单独给了谁都不合适,林倾宸索性谁都不给,跟他们讲好,回头照着这个样子再做几副,然后派人送到他们府上去,这才将几个少爷哄高兴了。 虽然累得半死,可是总结了一下,今日的宴客还算是成功的。至于曾雪歌一返常态的没有来,林倾宸也懒得去理她。给她请柬,不过是看在知州大人的面子上,要不然谁还巴巴地等她来呢,不来正好,省了一份《养生宝典》,回头送给别人去好了。 让人去给宗泽翰报了信,自己则美美地泡了一个热水浴,等鸣芳叫她起来穿衣服时,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宗泽翰到如意院时,林倾宸早就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了。 如云的秀发散乱在枕头上。白皙莹润的脸蛋露在被子外面,长长的睫毛像一排小扇子一样洒下阴影,翘挺的鼻子。秀气的嘴唇,沉静的睡颜处于完全的放松状态,看来连她也知道今天的这一仗打的很漂亮。 从巧动心思的布置,到别出心裁的礼物,才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将这些内宅夫人收服了大半,连带她们的儿女听门房的小厮说,都上了马车还恋恋不舍的问自己的母亲何日再来文府。但凡是被她操心惦记上的事,总是办的有条有理,有始有终。 宗泽翰仔仔细细地看着妻子,就算是过了晚饭时间。也不忍心打搅她。那么早起来,又了十二分的心思应付二三十个客人,是够她累的了。 原先他以为妻子这么着急宴客。是想早些融入自己的生活,也学那些内宅妇人互相结交,可是当她提出要自己在众位夫人面前露面时,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不是这么一个肤浅的人。不会认为将当家的男人拉到众位夫人面前就是给她增添面子。尤其明天还要去知州府去给曾老夫人拜寿,时间这么紧。可她偏偏要在今天宴客,思来想去就只有外面流传的那些谣言了,这说明她不止在乎,而且还知道谁是始作俑者。这么着急的安排宴客,是为了排除明天出席曾府遇到的尴尬呢?还是想跟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一较高下? 宗泽翰摇了摇头,他好像还没那么大的本事猜出妻子的真实想法。 “二爷,这么早你就起来了?”林倾宸迷蒙着双眼,看见宗泽翰坐在床边出神的望着自己,心想今天又起晚了。 宗泽翰看着妻子皱着眉头的样子,全身上下透着愉悦,“睡迷糊了?咱们晚饭都没吃呢。” “啊!我说小睡一下,鸣芳这丫头怎么也不叫我。还有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吃晚饭,要是饿坏了怎么办?”林倾宸一听,连忙起身穿衣服。 “不急,你中午让人送去的那桌酒席,我们几个吃的精光,还有那些点心,也都倒进他们的肚子里了,这会也不太饿。”宗泽翰见妻子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连连制止了她。 中午,林倾宸宴客的同时,也给他预备了一桌同等的席面,正好风、雨、雷、电都在,他招呼大家一起吃了,吃的那叫一个干净,就差舔盘子了。 林倾宸见宗泽翰脸上的表情不像作假,手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二人吃过饭后,林倾宸很尽职地汇报了一天的工作。说道自己今天收了赵嘉柔做妹妹后,宗泽翰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怎么?你不相信?我和柔儿妹妹可是交换了信物的,你看这个莲紫檀木的手串,这可是赵夫人所戴之物,据说是怀柔儿妹妹时,从报恩寺求来得到高僧开过光的。”林倾宸显摆的朝宗泽翰扬了扬手上戴着的串珠。 宗泽翰满眼都是笑意,大庭广众之下,哪里会有作假的,他的妻子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吧,听着她方才的描述,今日在众位夫人面前,要多端庄有端庄,分明就是一个久经社交圈子的高手,就连以后的活动都三言两语安排好了。 林倾宸摆弄了半天紫檀木的串珠,见宗泽翰也没接自己的话,以为他不高兴自己擅自认干亲的事,“是不是我这样做不好?” 宗泽翰笑着说道:“再好不过了,赵家在洪州有百年基业,又是书香世家,有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现任的家主和夫人为人处世又处处透着一个礼字,很得人心,你若是和她们走在一起,旁人看你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尊重,我正求之不得呢。” 林倾宸想着赵夫人和赵嘉柔这对母女今天的几次相帮,心里很是赞同宗泽翰的话。 又想着明日要去给曾老夫人拜寿,早早就将要穿的衣服和首饰都找了出来。 看着妻子如此看重明天的拜寿之行,宗泽翰眼里划过一道冷意,要是明天那个丫头敢当众给他的妻子难堪,他不介意再次使用一点小手段。 再说知州府中。 曾雪歌气得将闺房里的瓶瓶罐罐摔了一个稀巴烂,“都跟我作对,都跟我作对,就连马车也跟我作对!还让不让人活了?” 屋里的丫环战战兢兢的,谁也不敢上前相劝。 这时,院子里匆匆进来一个人,正是曾雪歌身边最得力的丫环兰。 “小姐,都打听清楚了,今日去文府做客的有洪州商会的会长黄夫人、洪州赵家的赵夫人,驻守城防的张将军夫人、上善基金会的袁理事夫人、洪州首富金八山的夫人、张秀才的夫人,还有……一共是十八位,加上她们带去的小姐和少爷,一共是是四十二位,到了申正初刻最后一拨客人才离府,每个人出来的时候脸上都面带喜色,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兰将派出去的人打探回来的情况禀报给曾雪歌听。 曾雪歌眼睛一瞪,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派去的人说,离得太远,看不真切,好像是纸张一类的东西。”兰小心的回答道。 曾雪歌一听怒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脸回来,让他自己到外院管事那里领十个板子。” 兰迟疑了一下,正要转身去吩咐,曾雪歌又说道:“算了,让他速去驻守城防张大人家探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不准说是我让去的,要是天黑之前没把这件事办好,我就把他妹妹卖到那种地方去!” 兰眼里闪过惊恐之色,连忙跑出去找人。 “妹妹这又是何必呢?不过就是普通的宴客,你既然没去成,派个人去给人家说清楚就是了,反正你的马车轱辘当街裂开,也不是小事,那文夫人迟早都会知道的,也不会怪你失了礼数。”一袭淡紫色衣裙的曾美歌袅娜而至,看也不看屋内的狼藉,对自己的妹妹说道。 曾雪歌对这个姐姐是又嫉又怕,她是父亲的嫡长女不说,还生的容月貌,琴棋书画又样样精通,就连随便看几本书,也能胡诌出各样美食,不仅被人称之为“洪州之”,还被冠以厨艺高强的美名。天知道,她的这个姐姐,就连厨房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呢。 有一天,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本叫做《流行密码》的杂志,上面介绍了一道“麻婆豆腐”的做法,刚巧父亲宴请一些刚刚参加完州试的学子在家里吃饭,她就让厨房备齐了材料,自己讲述,让厨房做了这道菜,没想到把那些学子们吃的直呼过瘾,隔天就传出知州府的嫡长女不仅才情高、容貌美,就是厨艺也堪称一流的说法来。真正是笑死人不偿命。 “姐姐,我被人当街取笑是小事,可是文夫人难得宴请一次客人,我却没去成,那我这一个月的努力不是白费了?”曾雪歌看着自己的姐姐,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来。 “不会白费力气的,明日文二爷和夫人会亲自到访为祖母拜寿的。”曾美歌脸上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真的吗?”曾雪歌眼睛一亮,忘记今日所有的不快。 哼,臭女人,敢阻挠她和宇哥哥在一起,明天不让你当众出丑我就不姓曾!曾雪歌眼里闪过一道恨意。 (加更求各种票子o(n_n)o~) 第一一四章 拜寿(中) (感谢书友沙子华的打赏o(n_n)o~) 一大早,洪州知州曾志伟的府上,前来给曾老夫人拜寿和借机讨好的人就络绎不绝。 知州府大门上当差的小厮不停的向里通报着: “顺远镖局雷总镖头到……” “四方城门守将李大人到……” “隆盛绸缎庄周掌柜到……” “茗香茶楼樊掌柜到……” 就在各种身份的客人陆续进府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府里偷溜出来,朝城中乞丐和难民聚集的地方走去。 不多时,一大群乞丐灰头土脸的涌到知州府门前,坐等着能得到寿宴的残羹剩饭充饥。 到了午初初刻(中午十一点)时分,一辆宽敞质朴的马车停在知州府门前,马车周围跟着四个孔武有力的护卫,在马车副驾的位置跳下来一个随从打扮的年轻男子,撩开马车帘子后,一个身姿挺拔,身穿栗色暗纹长袍,腰间束着黑色长穗丝绦,脸色冷然的男人率先走了下来,随即那男人转身,从马车里扶出一位气质典雅、容貌绝美的女子。 “小心,慢慢下。”宗泽翰握着林倾宸的手,扶着她在地上站稳。 曾府门前进进出出的人不由停下脚步,朝这里看了过来。在府门前迎客的曾府大管家脸色一变,随即拉过身旁的一个小厮说道:“快去禀报老爷,文二爷和夫人到了。”自己也不敢迟疑,连忙小跑着上前迎接。 “文二爷、文夫人,今日客人多,有失远迎,还请见谅。”曾管家躬身朝二人行礼。 宗泽翰微微颔首,正要跟随曾管家进府。忽然从曾府左右两旁涌来上百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的乞丐。 “老爷、夫人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一双双沾染着泥土和污垢的脏手直接摸了过来,要不是宗泽翰抱着林倾宸闪得快,有动作快的乞丐脏手就摸到林倾宸身上了。 “怎么回事?”宗泽翰锋利的眼神扫向曾管家,风、雨、雷、电和长生五人更是不敢大意,一边保护宗泽翰和林倾宸,一边看向乞丐涌过来的方向。 “你们看,这位夫人穿金戴银,心肠却如此歹毒。居然见死不救,不肯伸出援助之手,早晚老天都会报应她的。”乞丐群中。有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林倾宸本来被吓了一跳的心神忽然沉了下来,居然冒出一个可笑的想法来:莫非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她自从到了洪州之后,也只是在出逃的时候在外面呆了不到三天,她自问行事谨慎,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怎么会有人跟自己过意不去呢?除非是…… 林倾宸眼神一眯。看向距离此地几步之遥的“曾府”匾额,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往日的散布谣言、今日的借刀杀人,恶毒的手段如出一辙,看来是给自己身上泼脏水泼上瘾了。 “二爷,你有没有感觉,今日之事是冲着我来的?”四周闹哄哄的。林倾宸也不在意,大声问宗泽翰。 说巧不巧,怎么偏偏自己一行人刚到府门口就有乞丐上前?宗泽翰早就觉得此时透着蹊跷。却没想到林倾宸直接说了出来,一想到乞丐群中方才有人喊得话,脸上迅速笼罩着一层寒意。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宗泽翰拍了拍林倾宸的肩膀,抱着想要送她回到马车上。 林倾宸却止住他。眼里透着坚决,“二爷。今日之事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要是我这么缩回去,岂不是让看戏的人失望,不如让我自己解决,要是需要帮衬,二爷再站出来可好?” 宗泽翰正要点头,眼角余光瞥到知州曾大人和四方城门守将李大人,以及一些州府官员从曾府迎了出来,看见这阵势先是一惊,然后立刻派人去调遣兵士前来应对。 “闪开、快快闪开,这里是知州大人的府邸,岂能容你们在这里撒野。”城门守将李大人高嗓门大喊一声。 可是这些乞丐就像是生了根一般,根本就不理这一套,比刚才嚷嚷的更凶了,“知州大人怎么了?知州大人难道不吃饭?我们只不过是想讨要一些饭食,却被这位穿金戴银的夫人如此嫌弃,试问我们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我们自愿的吗?不过就是赏几个钱,或是赏一顿饭吃的事儿,这位夫人却对我们避如蛇蝎,实在是令人发指!” 曾大人脸色变了几变,豆大的汗珠从额际流了下来,他一边派人去府衙调派人手,一边朝宗泽翰奔去,“文二爷和夫人受惊了,请随本官先进府休息。” 宗泽翰如刀锋利的眼神在曾大人脸上刮过,冷笑一声:“曾大人平日是怎么为官的?竟然在管辖之内出现了这么多乞讨之人,莫非觉得自己今年的考绩一定会被评为优等就可以落枕无忧了?” “本官不敢大意,自会给二爷和大家一个交代。”曾大人脸色青白交错,觉得头顶上被宗泽翰盯得都快冒烟了。 洪州自归顺幽王以来,所有的灾民和难民都在陆续安置中,就算有行乞之人也是散乱在城中各处,鲜少有这么聚众围攻的现象发生。难道是因为他给老母亲过寿,所以才会聚在这里讨要吃食的?早知道这样,他是死活都不会对外宴客的。曾志伟懊悔不已,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曾大人是好官,他不仅给我们修了住的房屋,还给我们送去了粮食,哪像你们这些成日只知道贪图享乐之人,一点同情怜悯之心都没有,不要妄想我们会上你的当。”有个年纪稍长的乞丐,忿忿不平的说道。 “住嘴……”曾大人脸上一阵尴尬,转身呵斥叫嚣之人。 “曾大人我能说两句吗?”林倾宸看了一眼宗泽翰,上前一步制止了他的怒喝。 曾大人看着一语不发的宗泽翰,躬身应答:“文夫人请讲。” 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站在这里的是什么人,他现在不止觉得今天不应该给自己的老母亲办寿宴。更觉得今天也许就是自己的好日子过到头了。谁会料到,正好是文二爷和夫人来的时候,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林倾宸上前一步,目光平和地看着这乌泱泱的一大群灾民和乞丐,就像是在他们之中辨认自己的亲人一般,神态安然,眼神温柔,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用着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问道:“你们昨天晚上睡的好吗?” 人群中出现一阵静默,随即出现了一阵阵很小声的回答。有说睡得好的,也有说睡得不好的。 林倾宸指着乞丐群中一个个头较高的,也就是刚才呼声最大的一个男孩问道:“你能告诉我。人活着是为了吃饭,还是为了活着而吃饭?” 男孩怔忪着,半晌之后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为了活着而吃饭。” 林倾宸又问:“那你告诉我,这世上有免费的饭食可以吃吗?或者说,你可以什么活都不干。就有人给你饭吃吗?” 男孩忽然垂下了脸,闷闷地说道:“没有。” 林倾宸正要问下一个问题,那男孩却抬起头,脸上更加气愤起来:“我们是没有,可是你们却有,你们每天穿金戴银不说。还有不完的银钱,还有众多的仆人供你们奴役使唤。” 男孩的话似乎开启了这些被迫沦为乞丐之人心里最不平的心事,引来更多人的附和之声。 林倾宸看了长生一眼。长生立刻用高声制止了他们的叫喊声。 林倾宸摇了摇头,用柔柔地却又异常肯定的语气说道:“错了,你完全错了!正如你之前所说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不劳而获,可以不付出一份努力就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的祖辈的祖辈。也曾经身无分文,可是他们通过智慧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用几辈人的汗水和辛劳积攒下今天的家业,难道他们会因为这些家业而开始坐着吃闲饭吗?当然不会!他们不仅没有因此而松懈,反倒是比过去更辛苦了,他们不仅要巩固以前的家业,更要让这份家业传给后世子孙。他们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并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他们也有一家大小要养活,也要经历生老病死的痛苦,也会经历天灾*,但是他们却比你们活的有意义,他们会积极的为自己和家人的幸福生活不停的奔波着。你说,知州大人派人给你们盖了新房子,也给你们送了粮食,可是你们又做了什么?你们却把恩人家的门口给围堵起来,把他的客人围堵起来,你们分明就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 “我们没有恩将仇报,我们只是看你穿着华丽,想讨要一些银钱买东西吃。”有的乞丐不满的喊道。 林倾宸也不生气,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慢慢扫过,继续说道:“我确实穿着华丽,可是这是我的父辈、我的夫君,以及我自己通过双手努力换来的。你们不会相信,当你们还在睡梦中时,像我夫君这样的人,或是官员、或是商人都已经早早就起来了,为了族人和至亲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开始奔波,他们也会因为天灾而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没有人的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是辛苦所得。虽然辛苦,可是他们会很自豪的对后人说,今日付出一分努力,明日子孙就能享到十分成果。可是你们呢?难道你们要天天空手讨要饭食,等你们老的走不动时,还让自己的子孙继续过这种日子吗?没衣服穿、没饭吃、没房子住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一旦有了这种坐等享受的思想,就算是给他一座金山银山都不够。你们说是仅要一顿饭食,或是一些银两,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们,可是你们要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劳动让自己,或是想要传给子孙后代几亩薄田、几间瓦房,那你们三天之后就到城东的文府门口等回话,我会给你们指一条生路。你们要记住,只有通过自己的双手劳动,才改变你们现在的处境。” 第一一五章 拜寿(下) (感谢书友雯雯心心的粉红,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打赏,每日例行感谢一番,云儿才有码字的动力,o(n_n)o哈哈~) 林倾宸说这话的时候,围观的人,不论是当地官员还是商贾富商之流,都对这位年轻貌美、说话清甜软糯的女子多看了几眼,不得不说,这些话都说到他们心上了。 无论是为官者,还是为商者,没有一个人是闲坐着就能升官,或是仰躺着就有真金白银落在他们身上的,就算是溜须拍马、投机倒把也要费心思和精力去想去做的。要是没有后台和暗中打理的银两,无论是武官还是文官,想要升迁那就要靠扎扎实实的政绩,血腥弥漫的战场、炎炎烈日下的麦田、狂风暴雨中的堤坝,都出现过不少官员的身影,只是这其中的苦他们没有看到罢了。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是自己享受成功后的喜悦,哪里会像这些乞丐说的一样坐等享受?难道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还有家里使唤的下人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别人免费送给你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怪不得他们只能做乞丐呢? 原本最后一点怜悯之心,也因为他们这么咄咄逼人的说法而打散了。不过他们也替这位文夫人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三天以后她会给他们指引一条什么生路? 文家的实力固然不容小觑,想要养活这么多的闲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各地均有不容程度的受灾,若是此先例一开,这天下的灾民乞丐难免不会闻风而动,凡是有文家产业的地方像这样的事恐怕就会天天上演,无疑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候更是骑虎难下。 他们能想到,林倾宸自然也会想到。虽然穿越的时候正是她出生的时候,可是上辈子接受的教育却早已经融入灵魂深处,她相信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经过努力才会有收获,所以她不认为光是赏一顿饭就能解决问题,人都是有贪欲的,别以为这些人穷的连饭都吃不上就不会有贪欲,要是没有贪欲,他们不会做出围堵他人这种事情。也不会说出类似于嫉妒和愤慨的话来。无论是后面有人指使他们故意为之,还是他们本意就是这样,她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好。不能让他们将今天说的那些污蔑的话坐实在自己身上。别人说什么,她也管不了,可是自己要是再不努力澄清,可就真的让人看笑话了。 和林倾宸对峙了半天的少年,抿着嘴半晌没有说话。他有些懵了,早上有个人找到他们,给了他们五两银子,让他们在曾府门前听到有“文二爷”到来的声音时,就冲上去找借口将他身边的女人好好吓唬一下,要是让她惊声尖叫。或是破口大骂他们更好,然后再把一些很难听的恶名安排在她的身上,让今日来的客人都好好看看。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事成之后,还会给他们五两银子的报酬。有了这十两银子,他们一起出来逃荒的村民,最起码有一个月都不会再挨饿了。 可是。这位夫人的反应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不仅没有惊声尖叫。更没有出言辱骂他们,反倒是说了一大通让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话。原来,那些光鲜亮丽的富人背后,竟然也是要付出努力的。这一念头刚一闪过,乞丐少年就猛然惊醒了,她衣衫亮丽、养尊处优,自然也是识字看书的,自然会用歪理来诓骗他们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穷人,要是今天被她给糊弄了,到时候估计连她的影子都找不到,还有那白的十两银子也会打水漂了。 “呸!你少在这里充当好人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你定是舍不得给我们施舍,所以才会敷衍我们,等三日之后,你若是避而不见,我们还不是照样要做乞丐。”少年鄙夷的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看着少年,摇了摇头,“那你告诉我,你们如今这个样子是我造成的吗?我有必要对你们负责吗?我刚才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饭食,就算是大姑娘出嫁,也是要带嫁妆的,你见过哪个姑娘出嫁是空着手去婆家的?我也说的很清楚,你们若是只祈求这一顿饭,我立时就可以兑现给你们,但至于你们以后如何,本来也就跟我无关,我也无需管那么多。” 少年被林倾宸的一番话噎的满脸通红,围观的人也开始附和,毕竟林倾宸说的可都是大实话。给他们吃食,本来就因为可怜他们,可他们如此不知好歹,还真不如不管呢。 “曾大人,今日是曾老夫人大寿,既然有这么多人到这里来捧场,我看不如在府外单支几口大锅,给他们煮一些白粥吧,也算是替老人家积德行善好事。”林倾宸别有深意的看着脸色发青的曾大人。 “是,本官这就让下人去准备。”曾大人转身吩咐管家按照林倾宸说的去办。 林倾宸看着还在那里纠结的少年,淡然的说道:“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今日曾大人给你们煮粥所用的木柴和大米,我一应承担,绝无食言。” 宗泽翰揽着林倾宸,风、雨、雷、电、长生等护其左右,向曾府走去。 “夫人,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这就离开这里,还请夫人三日之后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几个年纪大一些的男男女女,冲开人群挤了出来,跪在林倾宸身后乞求道。 林倾宸看着宗泽翰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过身去,看着地上跪拜的几个人,笑着说道:“你们不怕被我骗了?若是三日之后我消失不见了,你们又到哪里去找我?再者说,我也只不过是个内宅妇人,又哪里值得你们这么信任?依我说,还是等粥煮好了,饱饱吃一顿才是正事。” “夫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给我们指一条生路吧,其实今天也不是我们要来的,是有人了银子请我们来的,说是只要把夫人您惹生气了,就会给我们十两银子,石头,你快跟夫人说实话吧,我们今天可是遇见大善人了。”一个妇人扭头对刚才的少年说道。 “娘!”少年面露尴尬之色,捂着腰部不松手。 “石头啊,我们人穷志不短,这种坑人的钱不能挣。虽然你爹也没读过书,但是这位夫人刚才的一番话说的却都是正理,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饭食,你应该知道,就连咱们村子的刘老爷都是每天闻鸡而起,派了管事到各个铺子去收账。你爹没本事,几场大雨就丢了家业,丢了祖田,害的你们母子三人跟着我吃苦受累,可是你不能这么干啊,要是不好好挣下一份家业,以后还怎么给我们刘家传宗接代?这一顿你是吃饱了,可是下一顿呢?还有下下一顿呢?要是我们这样光靠着朝廷的救济过日子,就真的像这位夫人说的一样,多少金山银山都被我们吃空了啊!我们有手有脚,我们能干活养活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个男人从地上爬起,将那个叫石头的少年拽到林倾宸面前,又从他的腰间掏出五两银子。 “小子,什么人让你这么做的?你可看清他的长相了?”围观人群中有人突然问道。 “看来,今日这事还真有内情啊。”有人附和道。 石头感觉自己的面颊越来越烫,本来他想着终于可以让一个村子里逃出来的人吃几顿饱饭了,也没管那么多,现在听起来好像确实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知州大人,方才几人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于公,你是一州之长,于私,这件事又发生在你家门前,所以你是不是也该给我和夫人一个交代?”半响没说话的宗泽翰对一旁脸色尴尬的曾大人说道。 “是,本官一定会给二爷和夫人一个圆满交代的。”曾大人惊得差点都快拜倒在地上了。宗泽翰清冷的声音,无疑就是一道惊雷,打得他有点发懵。无论怎么听,都觉得这件事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好,我们文家行事一向有章程,既然我夫人说要给你们指一条明路,那就一定会兑现,你们若是相信我们文家,相信我夫人,现在就自行离开,若是想在这里喝粥,曾大人已经派人准备,今日一定会让你们吃一顿饱饭。至于三日之约,也要双方自愿才成,我们也不勉强。”宗泽翰对那少年和他的父母说道。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宗泽翰和林倾宸,一咬牙,拉过自己的父母和村人,对他们说道:“我们走!” 说完,原本还聚集在此地的上百人也一哄而散,除了外围还站着一些前来拜寿看热闹的人和路人以外,路面干净地竟然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文二爷,文夫人请……”曾大人硬着头皮上前邀请宗泽翰和林倾宸进府。 宗泽翰侧身看了一下林倾宸,然后目光一凛,看向曾志伟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曾大人,给老夫人过寿也算是尽孝道,可是内宅之事也不可懈怠,很多英雄折腰可都是因为后院起火才引起的,你好自为之吧。寿礼也送到了,既然有人不欢迎我们到来,那我们也没必要再进去了,告辞!” “文二爷,文夫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曾大人心里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误会?我也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宗泽翰不愠不火的声音从马车里飘了出来…… (囧,这寿拜的,连寿星都没见到,呵呵) 第一一六章 追查(上) 马蹄的“哒哒”声在无人说话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嘈杂,林倾宸自上车后就不再说话,脸色平静地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宸儿,你可是想到好法子安排那些人了?”宗泽翰捏着林倾宸柔软的手指问道。 林倾宸微微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宗泽翰时梨涡扬起一丝浅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宗泽翰虽然感到意外,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眼里却泄露出他的些许心疼。论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编排不到她的头上,没想到却还是沾上了。 马车行至繁华街道时,宗泽翰让马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看着林倾宸说道:“我们中午在外面吃。” “好!”林倾宸微微一愣,却下意识的答应了宗泽翰的提议。 待林倾宸下了马车,看清自己所在位置时不禁脸色一红,因为这里正是那日放宗泽翰鸽子的地方——望山楼酒楼。 原本正是客流高峰的酒楼,也因为幽王的封锁自治和灾民的大量流入而少了很多客人,二人直接就上了二楼雅间,从窗户望去,可以看见街上的风景。 等着伙计上菜的功夫,林倾宸双手抱着热热的茶杯,闻着袅袅而生的香气,细细品尝起来,时而抬眸看一眼含笑望着她的宗泽翰,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 宗泽翰看在眼里就问道:“你可是在担心三日之后该如何打发他们?” 林倾宸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最后似有所指地说道:“我好像太冲动了,只考虑到第一步和第二步,却没有顾及到第三步,看来要给你惹麻烦了。” 当时她只想着如果整件事是冲着自己来的。那绝对不能做缩头乌龟让他们看了笑话去,施舍银钱只是暂时,最好的办法还是要为那些人找一条真正地出路,而且也不能把文家都搭进去,可是后来坐在马车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可不是一般的乞丐拦路行乞,而是在知州府前拦截天下闻名的文家之人,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件事就会传到各地去,要是放在以前也就罢了,偏偏这个时候。西五州处在幽王自治之下,这无疑是在告诉世人,主持文家书院事务的文二爷也在西五州,正悠闲自得的给叛臣之母拜寿,这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才会说自己只考虑到了第一步和第二步。却没有顾及到第三步。 可是,就算自己当时没想到,难道宗泽翰就不知道这个道理吗?还是他早就有打算了?可是,这话在外面又不好问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何为第一步、第二步?又何为第三步?你且说来我听听。”宗泽翰放下手里的茶杯问道。 林倾宸想了一下,才说道:“这第一步是我没有上他们的当。没有让他们将恶名按到我的头山;这第二步是我明着告诉他们,这天下没有免费的饭食,只有通过双手劳动才能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也打消了那些想要浑水摸鱼之人的心思。这没有顾及到的第三步就是,今日我倒是出风头了,可是这笔账却是要算在文家身上的,我心里有些不安。” 宗泽翰敛去眼里的精光,看着林倾宸多了几分笑意。“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早就做了安排。文家不会有事的。” 林倾宸闻言不解,却因为此时店小二已经将酒菜都送了进来,所以没有继续发问。 之后,宗泽翰也只是劝她多吃点,可能觉得这样机密的事毕竟不能在外面随意乱说,也并没有就此话题继续解释,林倾宸见宗泽翰如此淡定,自己倒是又想开了。也是,自己都能想到的事,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她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二人在望山楼吃过午饭之后,又坐着马车在城里四处转了一下,除了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在街头行走的乞丐之外,再也没发现乞丐聚堆的现象。 林倾宸暗自摇了摇头,心里有些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直到回到府中,还是那副恍恍惚惚的样子。 “刚才都说了不用再担心此事,你怎么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宗泽翰将林倾宸直接带到书房,挥退屋内伺候的,掬起她的脸颊问道。 林倾宸回过神来说道:“我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到现在这个梦都没有醒来。一场没有鲜血和硝烟的战争,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西五州,我都怀疑上面那一位这些年是如何坐稳那张椅子的?” 让对方从上到下的来了一个全方位渗透,最后还帮着人家数钱,弘帝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够呛的。短短的三天,西五州就易了主,老百姓也就像是换了一家雇主一样该干嘛就干嘛,,生活起居丝毫没受影响。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梦还是要继续做下去,我们金萨国没有那么多的财力和人力,想要完完整整的接收这里,必须借鸡下蛋。现在,我们养的第一只鸡已经下蛋了,接下来还会有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我想那一天不会太远了。”宗泽翰扶着林倾宸的肩膀说道。他后悔没有早一点告诉妻子自己的真实身份,要不然,像这样不藏不掖着说话多好。 林倾宸却被他这种轻松的比喻逗笑了,心想他既然说了早就做了安排,那文家的事情也就不用她担心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如何安置那些灾民。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要是到时候没有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这牛皮可真是吹破天了。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论理西五州脱离朝廷控制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弘帝就眼睁睁地看着这片疆土任他人取用?”在林倾宸看来,弘帝再不济,也应该派人参与到这场战事中来吧,怎么到现在也没见一兵一卒打过来。当然,她也并不是一个好战派,而是换做任何一个人,自己的东西被抢了,都应该有所反应才对。 听到妻子的问题,宗泽翰先是畅快的笑了一通,然后才低声说道:“怎么没来?都来了好几拨了,不过走到半路都被我们给吃了!” 林倾宸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吃惊的看着宗泽翰,“怎么回事?” 宗泽翰用食指覆上林倾宸的嘴唇,沉默了半天,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林倾宸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使劲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如孩子一般的神情和保证,又惹来宗泽翰一阵轻笑,见她没有之前的阴沉时说道:“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已经让风去查了,意欲何为很快就会知晓,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就是了,你这两天也着实累着了,好好睡个午觉,嗯?” 林倾宸确实感觉到有些累,这几天先是忙着准备宴客的事情,然后又卯足了劲儿应酬那些官夫人和有钱的太太,今天好心去拜寿,又闹了这么一出,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有句话说得好: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一些!自己再能,也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做到最好,还是把自己调养好了再说吧,她可没忘记蒋姑姑在知道自己这个月的葵水又来时,眼里失望的表情。说来也奇怪,他们成亲都五个多月了,在房事上也算是和谐,二人的身体也都没什么大碍,又没有采取避孕措施,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其实,她倒是不担心,可是这也架不住别人说三道四的,昨天宴席过后,就有人在闲聊的时候提起此事,虽然说她还年轻,这件事也急不得,可是那眼里的探究和怜悯却让人看着极为不舒服,好像自己真的就是那不孕不育的主儿。 她有预感,要是今天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再不揪出来的话,要不了多长时间,说不定自己就会多一顶帽子:不会下蛋的母鸡。 曾经看过一个偶像剧,里面女主人公说了一段西方哲人说过的话,至今令她印象深刻,“女人啊,华丽的金钻,闪耀的珠光,为你赢得了女皇般虚妄的想像。” 如今,自己所遇到的女人,想象的不仅仅是华丽的金钻和闪耀的珠光,还有她身边这个优秀的男人。她不能阻止别人觊觎自己的老公,可是她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契合他,让他的目光只在自己身上停留,让他的心里只能容纳下自己一个人…… 宗泽翰看着林倾宸闭着眼睛进入睡眠过程中脸上呈现出的丰富表情时,心里流淌着的不仅仅是暖意,还有心疼。他的女人,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岂能容他人亵渎,他会让今天的始作俑者付出代价的。 到了书房时,风将自己探查的情况报告给宗泽翰,“属下在爷和夫人走了之后,尾随那人潜入曾府,策划这件事的看起来是三小姐,其实幕后真正的黑手应该是曾大小姐。” “怎么回事?”宗泽翰蹙着眉头问道。 第一一七章 追查(下) “爷可还记得三年前在洪州查看地形时,正赶上洪州举办百节的事?”风见宗泽翰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说道,“这百节借赏为名,自有不少未婚女子前来欣赏参加。文人学子们也少不得附庸风雅一番,在那一年评选出了洪州四大美人,魁首就是曾大小姐,被誉为‘洪州之’。说来也巧,当时爷和季建成正好路过举办百节的地方,就顺道进去看了看,正赶上曾大小姐完成了一幅牡丹图,众人争抢中,那幅图不知怎么就落在爷的脚下,爷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走了,可那曾大小姐却对爷上了心,这三年来,凡是跟文家有关的事,她都格外注意,负责这里情报的洪一见她对文家也没啥影响,就没有向爷禀报此事。只是最近发现她们姐妹俩行事有些不对,这才派人盯上了。” “这么说来,又是一个不安分的?”宗泽翰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冷笑道。 风垂首保持沉默,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他只需负责将主子想要知道的事情查清楚就行了,至于主子怎么想,他不能加以评论。 “算了,这事难不倒夫人,你就不用管了,替我传信给三爷,让他在年前收拢文家的产业,除了书局和酒楼,将其它的产业慢慢停下来,我要看看弘帝接下来该如何做。” 文家把持着天邺王朝大半的经济命脉,这样一来,大半的行业就会处于瘫痪状态,到时候他们再制造一些人为事端,弘帝真正头疼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爷,梁宽和他们来了。”长生在外禀报。 宗泽翰请他们进来。 众人坐定之后,负责洪州情报的洪一说道:“二爷,我们接到密报。太子派出一支五百人的精兵悄悄潜入西五州,每州分散一百人,估摸着脚程,最快半个月就到了。” “你们怎么看?”宗泽翰问其他几人。 梁宽和说道:“依属下之见,太子还是胜在身边有几个有真知灼见的幕僚给他出主意,知道来硬的不行,就先让人来探探底,然后再作打算。我们不妨给他来个关门打狗一去不返。” 其他几人也是这意思。 宗泽翰点了点头,和众人商议具体如何行动的事。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又写了两封密函。一封给康帝,细说幽王接收西五州后,各方的反应。一封给太子宗泽浩,告之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而雅荷院内,代美艳刚刚说出的一句话让林倾宸差点打碎了一只青瓷的茶杯。 “你说的这都是真的?”林倾宸顾不得洒到手上的茶水,脸色通红的看向代美艳。 代美艳咬着牙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恼意。“这下子嫂子还想让我换回原来的那张脸吗?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听到这话的时候,脸烧的更炭火一样,要不是多了这层皮挡着,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林倾宸也气得够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代美艳说道:“这只蝴蝶,走到哪里都能采来蜜,休了他嫂子帮你找个更好的。” “噗!”代美艳一口茶喷在地上。恼意褪去三分,却多了七分羞涩,“嫂子,这天下有休妻的、也有和离的,可是没有休夫的。要是我这么做,别说是我以后没脸见人。就是我的爹娘也会被我气死的。” 林倾宸用帕子压住嘴角快绷不住的笑意,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吧,到时候那只蝴蝶小妾纳了一大堆,孩子也生了好几窝,哪里还有你这个正妻的位置。如今即便是你想管,可是一个小妾的身份又能比她们高到哪里去?要么休了他图个自由在在,要么做回正妻当个悍妇,也活得长气,省的每天拿这些腌臜事情来给自己添堵。” 代美艳眉心拧出一朵,心里纠结万分,“嫂子,你这分明是在逼我!” 林倾宸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无论你们各自身后有多少人在关注这桩婚姻,都是没用的,能影响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甚至说只有你自己,只要你不动心,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影响你,如今你只是因为别人的说辞而对他产生了恼意,你扪心自问难道不是对他动了情吗?趁着他现在还对你产生愧疚,不如给他一个台阶下,否则,你能保证,他今天推出去一个曾雪歌,明天就不会对张雪歌、李雪歌动心?” 代美艳脸色一变,看着林倾宸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指着她脖子问道:“那个带“福”字的玉佩,你难道不觉得他给的很爽快吗?据我所知,那可是他在离家那一年,母亲亲自找了得道高僧开光求来的护身符,他就这么给了你,难道你就没有多想想?“ 代美艳伸手将脖子上的福字玉佩解了下来,那通体的白色、温润的触感,以及玉佩正中规规矩矩的一个“福”,都堵得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当初,她以为他是为了安自己的心才给的,却没想到他却早就识破了自己的伪装。那这些日子来,所有的报复不就白费了?还让他在旁边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戏,这下子脸真的丢到家了。 林倾宸将福字玉佩重新戴到代美艳脖子上,然后劝道:“也许你没发现,五弟经常趁你不注意时偷偷看你,我想他一定很好奇你是什么样子吧?虽然他早就知道你在骗他,可是他还是陪着你一起演戏,就冲着这一点,你都应该原谅他。说起来,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要是我断然拒绝他的情意,也不会让你们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你当初是怎么劝我的?你说我和二爷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那你和五弟的缘分又何尝不是呢?我和二爷相隔千里都能走在一起,你和五弟本来就来自同一个地方,在千里之外的他乡,再续前缘难道就不是缘分?与其等着……” 林倾宸的声音越说越小,可是代美艳却听着不住地点头,最后露出释然而坚定的表情,对林倾宸说道:“嫂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倾宸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今天自己的这剂猛药把代美艳和宗泽宇给打散伙了。 下午,她刚刚午睡起来,正捧着茶为那些灾民谋取求生的法子,杏儿就火急火燎的冲到如意院,说是代美艳要打包离开洪州。待她问明了事情的经过后才知道,宗泽宇到了巴州后,又多了不少美女粉丝。她丢下自己的事情,赶到雅荷院时,代美艳气得将前几日才给宗泽宇缝制的新衣服剪了一个稀巴烂,所以才有了刚才的这番劝说。 看着代美艳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林倾宸在心里也把宗泽宇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这边曾雪歌的后遗症还没解决呢,怎么又惹出来事儿了?就不能消停几天吗? 从雅荷院出来,林倾宸拐了一个弯就去了书房。 宗泽翰刚写完两封密函,就见林倾宸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进来。 “还在为灾民生计的事发愁?”宗泽翰起身相迎,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林倾宸手中。 林倾宸脸上的气色有所缓和,连喝了几口茶水之后,将代美艳和自己说的话捡了重点讲给宗泽翰听。 说到代美艳要去巴州陪宗泽宇时,宗泽翰倒是很赞同,“少年夫妻难免有些磕磕绊绊,总这样分离也不是办法。”听起来好像对宗泽宇也很是不放心。 林倾宸有些戚戚然,这两人的战线拉的确实有些长了! “所以,我不想让你去京城,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不想让你以身涉嫌。”宗泽翰将林倾宸揽在怀里,深沉的嗓音在书房里轻轻扩散开来,舒缓了林倾宸一个下午又惊又急的紧绷神经。 靠在温暖宽厚的怀抱中,林倾宸闭上了眼睛,心想纵然天下大变又如何,该吃的饭还是那几样,枕边睡着的人还是这个人,唯一不同就是,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女人觊觎这个温暖的怀抱。 不知不觉中就想起刚才故意激起代美艳斗志时说的那一番话。 “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儿了?”宗泽翰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轻微的颤动,低头询问道。 林倾宸笑着摇了摇头,“不能说,说了二爷会打我的。” 这一整天,林倾宸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千变万化,突遇乞丐时的惊吓,站出来问他们话时的坦然自信,坐在马车中的若有所思,睡觉前的蹙眉浅笑,刚进书房时的一脸忧郁,现在的挑眉轻笑,将宗泽翰的心挠的痒痒的,忍不住一探究竟。 “说,我不打你,就算你把天捅个窟窿我都想办法替你补了。”宗泽翰保证道。 林倾宸将宗泽翰的双手紧紧抓在胸前,好像这样就能避免他不会打自己似的。 宗泽翰觉得有些可笑,却更加想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害怕自己知道了会打她。 第一一八章 生计 林倾宸被宗泽翰一阵诱哄,最后全部坦白了。 宗泽翰倒是没打她,却让她一个晚上都没回如意院,就连晚饭也是在书房解决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金夫人派人送帖子来,宗泽翰以夫人受了风寒为由谢绝了所有人员的探访。 赵嘉柔好不容易央求着母亲答应来看林倾宸,也被拒之门外。 很快,洪州贵妇圈里的人都知道了,文夫人昨日去给知州大人的老母亲拜寿,被一群乞丐惊吓到了,为了给他们找条生路,书房的灯彻夜未灭,结果忧劳成疾,又病倒了。 等到长生笑着将外面的传闻传给鸣芳,再由鸣芳禀报给林倾宸时,已经是大晌午了,而林倾宸才正要起床梳洗吃早饭。 呃,是早饭和午饭二合一的那种。 “我实在是没脸见人了。”刚套上小衣的林倾宸听完这话,又缩在了被窝里,还用被子将头蒙了起来,在床上不安地滚来滚去。 宗泽翰进来时,笑着朝鸣芳摆了摆手,鸣芳会意,退出屋子将门关好。 林倾宸在被窝里蜷缩着酸痛的身体,将宗泽翰从头到脚骂了一个遍。急色鬼、大色狼,好像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一样,昨晚愣是让自己一夜没睡觉,就算她最后累得睡着了,估计也是昏迷过去了。 宗泽翰站在床边,隐约听到被子里传来什么鬼啊、狼啊之内的字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的妻子又在骂自己了。没办法啊,知道她身上的干净了,还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疼疼”她?要不然她定以为自己就是那随便被休的对象,也顺便暗示她,以后要是还这么口出狂言,或者私自离府。像这种一天下不了床的都是小惩,她要是不相信,大可以试一试,保证下一次三天都不让她下床。 “娘子,你再不起来,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宗泽翰的大掌隔着被子在林倾宸的身体上游走。 林倾宸蜷缩在被窝里的身体先是一顿,然后猛然起身,露出一张咬牙切齿的脸,“还不是你害的。” “哦?看来我的惩罚太轻了。应该让你在床上整整躺一天才对。”宗泽翰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起来的林倾宸。 林倾宸想起昨夜的彻夜运动,脸上布满了红霞。不甘心的说道:“你说过不打我的,就算我把天捅个窟窿你都要想办法给我补上,可是你翻脸就不承认,以后还让我怎么信你?” 宗泽翰戏谑的看着林倾宸,“我打你了吗?打在哪里了?你只要能指出来。我甘愿让你十倍的打回来,好不好?” 林倾宸第一次发现宗泽翰有这么无赖的地方,可是她又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想到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他老人家,心想这口气她只能忍了。 换上一副很谄媚的笑容对宗泽翰说道:“夫君大人,我想洗个澡。能否?” 宗泽翰很享受与林倾宸这样的日子,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转身叫人送水进来。自己则去了书房 过了半个时辰,二人用过午饭之后,林倾宸想回如意院,宗泽翰却拽着她的手不放。 林倾宸看着正在收拾桌子的丫环,气恼的在宗泽翰腰上拧了一把。 宗泽翰挑了挑眉。任由她掐捏,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等丫环都下去了。林倾宸才嗔怒道:“这是大白天呢,还嫌我丢人丢的不够吗?” 宗泽翰笑着揽过她的纤腰,在她耳边呼了一口热气,“娘子以为我要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担心你三天之后想不出应对的法子,想替你寻几个法子,没想到你这么不领情。” 林倾宸红着脸笑了一下,见丫环上了茶,连忙亲自接了,又是吹凉又是撇沫,最后递到宗泽翰面前说道:“夫君,请喝茶。” 宗泽翰坦然接受,朝书案上扬了扬下巴。 林倾宸凑过去一看,上面放着一张纸,写着弓弩、炸雷、军服、被等一些物品的数量。 “这好像是一张采买的单子?”林倾宸看了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 宗泽翰笑着点了点头,“跟我在一起,你也变得越来越聪慧了。” 引来林倾宸一个大大地白眼。 “说吧,有什么想法。”宗泽翰放下茶杯,顺手将林倾宸揽过来安放在自己的腿上。 林倾宸也没挣扎,开始思考宗泽翰给她看这张单子的用意。 不难看出,这是一张军需用品的单子,从武器到衣服、被褥所需量很大,不是一下两下就能完成的。她脑子一亮,抓着宗泽翰前胸的衣服说道:“我知道要如何安排那些人了,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宗泽翰点了点头,说道:“眼下不是农耕的季节,即便是开荒地也不能解决一时的温饱问题,文家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养闲人。正好天气渐冷,我们需要这些东西,虽然一直都有人接手这项差事,但是现在不同往日,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趁着农闲倒是可以把人召集起来为我所用。但是有个条件,吃住我们管了,工钱却很低,要是他们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不勉强。” 眼下能吃到一顿饱饭,对那些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相信没有多少人会计较工钱多少,毕竟相比起活命来,工钱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林倾宸这次反应很快,她问宗泽翰:“这么一来,文家就彻底暴露了,难道你就不怕吗?” 宗泽翰轻笑道:“你以为京城的那些人为何这么多年来,还以为洪州是寸草不生的荒蛮之地呢?” 林倾宸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是你将事实掩藏起来,故意放出去的风声?” 宗泽翰但笑不语,可是林倾宸却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初,金萨国选择在远离京城最远的西五州作为最先突破的据点,肯定是有打算的,所以一番苦心经营以后,西五州的州长全部是自己的人,自然上报给朝廷的简报和公文都是由自己说了算的,弘帝自然不会想到西五州会联合起来骗了他这么多年,即便偶有朝臣提出异议,也被金萨国安插的人给压了下来,时间一长,大家也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所以,被弘帝疏于关注的西五州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从他的手里被夺走,更准确的说,是被完整无缺的取走了。 既然不用担心朝廷会找文家的麻烦,那这件事就值得一做了,林倾宸将纸上的物品细细看了一遍,武器这东西她压根就不懂,所以肯定不会考虑,倒是这军服和被值得一试。这时候的女人,只要是勤快的,哪个不会做针线活?要是借鉴现代的流水作业,一定比单做一件衣服要省时省事的多,主意一定,她指着军服和被对宗泽翰说道:“这些,交给他们做吧。” 宗泽翰也是这个意思。 原先的军服,是他们文家暗中设置在各地的作坊加工的,后来需求量大时,也交给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农户去做,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很多军士没有衣服及时更换,在这里聚集一些人加工军服,一来可以帮着妻子解围,而来也省了车马运送的麻烦。至于布匹,文家在各地都有储藏,只要拉过来就可以直接加工了。 “我想在这里办一个军需用品加工厂,你看如何?”林倾宸说出自己的打算。 “军需用品加工厂?说来听听!”宗泽翰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 林倾宸解释道:“就是专门给军队生产物品的地方,像生产兵器的可以叫兵工厂,生产军服和被的我也没想到一个简洁的名字就直接叫军需厂吧。你看如何?” “嗯,我看这个名字挺好,有了名字就要有场地,有了场地就要建房子,娘子,你接下来的事情可是不少啊,你不会干着干着不耐烦干了吧?”宗泽翰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林倾宸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胸,不服气的说道:“我啥时候半途而废过?每次都是有人出来搅局好不好?为了和亲,我的逗你玩杂货铺子、开口笑点心铺子,还有我的家具店,都被迫留在京城了,你知不知道,嫁给你我一年要损失多少银子啊?” 宗泽翰笑着握住林倾宸不老实的小手,凑上前说道:“这还不简单,只要你把我伺候舒坦了,我所有的身家,包括我这个人都是你的。” 林倾宸一面笑着接受,一面却想着:这怎么能一样?要是都像他说的那样,那世人嫁女儿就不会准备那么多嫁妆了,还不是想让女儿在婆家过的硬气一些吗? 不过,这话林倾宸是不会跟宗泽翰说的,即便她相信宗泽翰说的都是真心话,她还是想凭自己的努力做一些有实际意义的事情来。 看着妻子伏案涂涂写写的娇俏身姿,宗泽翰眼里尽是温柔。自己亲自挑选的妻子,自己看着长大的妻子,身后没有显赫的家世可以依靠,有的只是她聪慧的头脑和不认输的韧性。他会让她融入自己的生活,让自己走过的每一步都留下她的足迹,到时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无法跟她争抢她心中最在乎的那些东西…… 第一一九章 兑现 (感谢书友妖精不乖、曾经的梅子、492238718、燕子小小小小、恋梦的女孩的粉红,感谢书友落燕閑居的多次打赏,送上最美的祝福给你们!o(n_n)o~) 每个人心里都有梦想,并且是很多很多的梦想。 漫漫人生路,就是将这些梦想一一实现。 一件事,有很多种解决的办法,有时因为人、有时因为环境、还有时因为一种心境。 林倾宸知道有人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但是她却没有绕过这个坑,也没有简单的将这个坑填平,而是在即将填平的坑里栽种了一颗可以收获果子的树。 所以,三天以后,在文府门口等待的不仅有那天围攻她的灾民和乞丐,还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 一大早,林倾宸就收拾齐整,吃过早饭之后,带着几个有武功底子的家丁,来到文府外面兑现自己的诺言。 门房早就将外面的情况报了进来,所以林倾宸出来时,丝毫不感到意外,平静的目光在焦急而不安的众人脸上划过,最后落在那名叫石头的少年身上。灰布的短褂,肩膀处和侧身都打着补丁,膝盖处也有两块补丁,看成色也是穿了很久了,但是却洗的很干净,不似那天的脏污。 石头感觉到林倾宸的目光最后落在自己身上,脸色一红,可是他没忘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所以他暗自握了一下汗湿的拳头,上前一步行礼:“文夫人,我们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若是文夫人给我们指一条生路,我们自当感激不尽,若是文夫人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我们也不会为难文夫人。我们有手有脚,总会找到养活自己的法子。” 林倾宸有些意外的看着石头,听他说话条理清晰,进退有度,与那天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和有理智的人说话,事情会进展的更顺利一些。念头一转,她对石头说道:“你且放心,男子处事最讲究‘诚信’二字,我们内宅妇人又岂能让人看笑话。既然当众允诺你们,自然就要做到。只不过如今正赶上多事之秋,灾年难过。就算是想帮你们度过这个难关,也要你们能体谅我的一片苦心才行。” 林倾宸说话的时候,文府门前一片肃静,就连围观的百姓也都认真听着。 林倾宸的这番话说的很有技巧,她明确告诉众人。她已经想到好的法子帮他们了,只不过有些难度,而这个难关是要大家一起克服的,所以最后这件事能不能办成,关键不在她身上,而是在这些张着嘴等饭吃的人身上。 石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这里有从同一个村子里逃出来的村民,也有从各地逃荒而来的灾民,此时。他们有的脸上充满了希望,也有的因为听出了林倾宸话中的意思而显得有些呆愣。石头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比什么都强。他常听村里的老人讲故事,也认得几个字,将林倾宸的一番话前后一琢磨。原本沉下去的心又渐渐活了过来。文夫人话中提到的是难关,而不是死路。所以他不能自己将这条生路掐断,横竖都是要试一下才能不枉这三天所受的煎熬。 三天前,那个人来找他们时,是自己一时气盛站了出来接了这活儿,也是自己带头将文夫人围堵在曾府门外。这几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有一些人怪他将到手的十两银子给推了出去,要是这头被文夫人找个借口推掉,他们就连几顿饱饭也没了。当然也有不少人开始对这位文夫人寄予希望,希望能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文夫人请说,我们都是地里爬泥里讨生活的人,吃苦受累难不倒我们。”石头爹怕儿子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赶紧站出来将一些老人的意思说明了。 林倾宸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大家也知道,西五州现在已经脱离朝廷的管制,一切事务都由幽王管辖,至于以后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对我们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只要过好我们的日子就行。可是眼下既不是农耕季节,也过了秋收时节,让你们开荒种地一时也解决不了温饱问题,西五州本来就不是富庶之地,存粮也不多,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再多的粮食也不够吃。我这里有一项差事,初始可能没有工钱,但是解决温饱却是不成问题的,你们若是同意就留下来,我让人带你们过去,要是想着大富大贵,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这个能力,一会每人领十斤白面就可以走了。也不算我失信于你们。” “到底是什么事?总要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吧,万一你哄骗我们,以后我们可就没地儿说理了。”人群中有人提出异议。 林倾宸双目清澈,梨涡带着浅笑,对众人说道:“道理自在人心,若是愿意留下来就登记名字,若是觉得我这座庙太小,我也不勉强,横竖挣来的钱都补贴了大家,我是一分银子也不会沾手的。” 林倾宸说完,就退到了一旁。 这时,从文府里陆续走出来一些人,有抬着面袋子的,也有抬桌子拿笔墨的。 石头和爹娘小声商量了一番,率先在准备好的纸上写下了一家四口的名字:赵大河、赵王氏、赵石头、赵小草。 之后,有小厮模样的人将他们带到人群的另一头站好。 有了石头的这一举动,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人群开始有了变化,有推搡着去签名的,也有两眼放光的去拿十斤白面的,不到半个时辰,上百的人群就只剩下四十多个了。 林倾宸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所有的人都留下来,到时候别说是吃饭了,就是住的问题都不好解决。 军需厂的事,虽然宗泽翰给她吃了定心丸,可是自己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她还是希望稳妥一些比较好,所以才会想出用十斤白面当诱饵,筛选掉一些不坚定份子,让这件事落下帷幕。 林倾宸大概将留下的人看了一遍,发现多半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男女老少都有。她办的这个军需厂虽然以缝制为主,可是也少不了干体力活的人,更何况这年头男裁缝才不是没有,为了能填饱肚子,她不信这些大老爷们不会拿针线、不会做饭。反正她早就声明过了,这是有难度的活计,要是他们自己干不来,也没人会挑她的不是。 “阿庆,小灯,你们带他们过去,先让他们安顿下来。”林倾宸吩咐在一旁待命的阿庆和小灯二人。 然后又转身对石头他们说道:“我毕竟身在内宅,有些事不方便出面,你们安顿下来之后挑选几个能管事的人到府里来,我们再详谈,最好有两个嫂子,以后也方便传话。” 众人又是一番道谢,等林倾宸进府之后,才随着阿庆和小灯去了距离文府不远的一条小巷子。 林倾宸进了府,直接就去了书房。 宗泽翰正在看京城来的密函,见她一脸忧色进来,就问道:“怎么,是都走了还是都留下了?” 昨天林倾宸跟她提出用十斤白面来挑选人时,他就已经猜到她在担心什么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林倾宸摇了摇头,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踏实,现在他们是被饿怕了,可是等再过一段时间,知道自己缝制的衣服是给幽王手下的士兵们穿的,而且还会穿着这些衣服去攻打自己的同胞,我担心他们会掀了房顶闹事,说我们卖国求荣,再扣个叛国的罪名可就麻烦大了。” “娘子,你莫非忘了,我本来就不是天邺王朝的子民,你既然嫁给了我,自然也就不是天邺王朝的子民了,而且你也看到了,在天灾之后,是谁给了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又是谁为了他们的生计忙前跑后的?又是谁逼着他们自己跑到幽王编织的网中的?”宗泽翰戏谑的问道。 林倾宸尴尬的干笑了一下,自己之前还为这个问题而逃跑过,虽然后来想通了,可是有时候考虑问题还是将这一层给忽略了,再加上宗泽翰日常起居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让她常常做出纠结的决定。 宗泽翰见妻子不说话,又继续给她洗脑:“这件事他们自己也会考虑,毕竟他们不像文人学子们那般迂腐,朝廷的各项赋税早就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对于谁坐那把椅子也没那么多抵触情绪。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点,回头我就吩咐人下去做一些事情,等这件事进展顺利了,我倒是希望你多跟那些夫人们走动一下,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那倒也是,要不是朝廷的救济没有到位,他们也不可能背井离乡跑到这里来。不过,那时候西五州流传的那首歌谣是不是……” 宗泽翰捻起一颗腌渍好的杏脯塞到林倾宸嘴里,笑眯眯的说道:“佛曰:不可说!” 第一二十章 风潮(上) 吃了午饭小憩了一会,鸣芳就进来禀报,说是选出的几个工人管事已经在外院候着了。 林倾宸请他们到前厅说话。 一共来了五个人,两个妇人,三个男子,其中就有石头父子俩。 众人见过礼之后,石头拿出一张纸,鸣芳上前接过送到林倾宸面前。 林倾宸打开一看,字体只能算是能看懂,不过胜在干净整齐,可见誊写之人也是用了心的。上面罗列了留下的四十五人的一些资料,大体就是姓名、年龄以及家庭成员关系。下面又进行了汇总,将男女分开统计。一共是二十个男子,二十五个女子。 “这是你写的吗?”放下手里的东西,林倾宸问石头。 石头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说道:“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跟着私塾先生认过几个字。” 林倾宸笑着说道:“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又见众人很是拘束的站在那里,就让他们都坐下,开始唠起家常来,问了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会舍弃家园到洪州来,以后还有什么打算等云云。 众人见她态度和蔼,也没有那些贵夫人或是官太太的大架子,神情也慢慢放松下来,开始诉说各自的遭遇。 林倾宸问这些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是有些事也要他们自己想通才行,要是自己强加给他们,反而会有抵触心理,所谓攻心战之一大概就是这样吧。 等众人知道林倾宸替他们承接了军服和被褥的差事之后,一时之间有些懵了。一是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二是因为这种事情他们想着就觉得不可能,尤其是这里还有从未拿过针线的男人。 “夫人,这……”其中一个男子面露难色。 林倾宸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问道:“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节?地里能种什么吗?即便是种下去了。你能保证立刻吃到嘴里吗?人生来不是什么都会的,学不学看你们自己,机会摆在你们面前,要是这样还饿肚子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大家都是做惯了农活的,哪里不知道季节对农活的限制性,只不过乍听到要大老爷们去拿针线,无论是从技术上还是从心理上都有些难以接受,又见林倾宸发话让他们自己考虑,当下就告退出来。走到距离前厅听不见的地方小声商量起来。 “文夫人说的没错,眼下不是种地的时节,更何况我们也没有地。还是顾着这张嘴要紧。”石头爹率先说道。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但是人不笨,从林倾宸的举动可以看出来,她对石头比别人多了几分关注,他也不指望别的。只要石头办差能入了这位夫人的眼,别说让他拿针了,就是让他绣他都愿意干,这可是给孩子奔前程的事儿,他不能把夫人的一片好意给浪费了。 另一个叫做洪旺的男子也不住的点头,“石头爹说的对。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解决温饱问题,知州大人虽然给灾民拨了一些粮食,我们也能每日喝两回薄粥。可是这种日子也不是常有的,谁知道哪天就断顿了。还是要靠自己双手挣才吃着舒心,横竖就是学针线,又不是拿刀上战场,要是这点苦都受不了。也对不起家里的老婆孩子,更对不起文夫人的一片苦心。” 那两个妇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反正乡下女人,哪个不是在农闲的时候做些针线贴补家用的,对她们来说,做这些活反倒是比下地干活要轻松许多。 石头站在一旁始终都没有插话,他来的时候,爹娘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让他改改火爆的脾气,这可是给众人解决温饱的事情,马虎不得,要是他再像那天一样出言顶撞文夫人,断送的可是几十口人的救命粮。 不过,他对这位文夫人也很好奇,看她的年龄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但是那两只眼睛里闪烁的耀眼光辉好像能安抚人心一般,给他烦躁无助的心里注入一股清流,又像是在水里沉溺将死的人遇到一叶浮木一般,带给他一丝生机。从她在曾府门前说出那番点醒他们的话,又答应给他们指一条生路时,他就知道自己遇到贵人了,惶惶过了三天,他和伙伴们聚在一起猜测,想过她可能会买他们到府里当下人,也想过她可能随便打发他们去文家名下的任何一个铺子打杂,可是却没想过她居然要让他们拿针线。他当时不是懵了,而是想笑,可是爹爹在背后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这才憋着一股子劲儿,将心里的可笑想法压了下来。至于她说的给幽王属下的士兵做军服,会遭人唾骂的事,他们连想都没想过,朝廷和皇帝对于他们来说,仅仅代表着沉重的苛捐杂税,天灾*之后对他们的不管不顾,让他们被迫离乡背井的幕后推手。 叛国?投敌?助纣为虐?那都是放屁,只有能吃饱肚子那才是正经。这些话早就被人们传烂了,过了最初的纠结与挣扎之后,他们已经很安然地接受着幽王施舍,喝着他派人分发给灾民的薄粥,住着他让人盖的房子,虽然每天还是很饿,晚上因为被不够还是很冷,但是比起没人管顾的日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他们没有别的奢求了,只想着能活下来,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林倾宸的一碗茶还没有喝完,就等到了他们的答复。 众人推选出石头爹和洪旺来跟林倾宸答复,“夫人,我们愿意学,一切就听夫人的安排。” 林倾宸点了点头,吩咐那两个妇人即刻回去教所有的男子拿针线缝制,到明天早晨选出最差的五个人报到自己面前来,再另做打算。众人脸色又是一变,却是不敢多说什么,依次退了下去。 林倾宸叫住石头和石头爹,以及那个叫做洪旺的男人,然后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让他们一起跟着回去。 处理了这桩事情,林倾宸觉得总算能松口气了。 到了第二天,就应了金夫人的邀请,到金府去指导众位夫人制作酒酿。 原本想着人数也不会超过那天的二十多位夫人,却没想到等她达到后,满屋子都是闻风而来的女眷,很多都是听到那天到文府做客的夫人回去之后,对她大加赞赏慕名而来的。 被众人围在中间东问西问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可是又不能驳了人家的刻意讨好,一时间弄得林倾宸发乱钗斜,很是狼狈,最后还是金夫人见情形不对,今天又是她做东,出声将众人赶到了一边,才让林倾宸得以喘口气。 林倾宸面红耳赤,虽然很是狼狈,却因为她自始至终也没有对众人的热情摆出不满的情绪,反倒让众人看着不好意思起来,后来倒是收敛了不少。 金夫人过意不去,亲自带着林倾宸去重新梳洗了一番,又连连赔不是,“这件事都是我考虑的不周,我们洪州多是粗人,女子也少了几分婉约,她们都是听了众家夫人夸赞夫人之后,提前送了帖子来的,我也不好拒绝,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林倾宸笑着任由金夫人的贴身丫环给自己重新梳头插簪,不甚在意的说道:“无妨,我初来乍到,还要感谢夫人给了我一个认识这么多人的机会呢。” 说的金夫人眉眼都带着笑意,越发觉得林倾宸亲切起来,又借着梳洗的机会,给她说了几件城中贵妇圈子里的辛秘,免得她不知道内情说出让人看笑话的话。 林倾宸莞尔,心想女人的八卦真是无处不在,自己低调中精巧的行事,果然是最明智的做法。 等重新回到前面,林倾宸发现张夫人和袁夫人也来了,笑着打了招呼之后,金夫人已经将制作酒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林倾宸看到屋子里伸头踮脚想要看清酒酿制作过程的夫人们,就主动邀请了几个善于中馈的夫人一起来制作。 “你们看,这是金夫人提前蒸熟的糯米。在蒸以前,最好先将糯米提前泡半天,然后放到笼屉上蒸熟,等凉至不烫手的时候,加入米酒,然后用勺子将糯米饭搅拌均匀,再放入小罐中摊匀,在糯米饭的中间压出一个小窝,洒入一些米酒,然后封罐储存,等到能从罐口闻到酒味时,就差不多了。”林倾宸一边做,一边说着步骤,从储存的温度,到放置的时间,还有如何知道已经发酵好了,都做了详细指点,还时不时指点一下参加制作的几位夫人要注意的事项,丝毫没有藏私的表现。遇到众人不解的问题时,她也耐心的回答。 等酒酿全部制作完毕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虽然林倾宸自认为整个过程可以用混乱来形容,但是对于这些平日光是动动嘴皮子,很少下厨做饭的夫人们来说,已经很有成就感了。 “金夫人,众位夫人的辛劳可就全部拜托给你了,等到五日之后,我们再一起开坛验收。”林倾宸笑着说道。 金夫人也参与了制作,很想知道自己做的酒酿是否如那日在文府喝到的味道一样,连声应诺下来,还当着众人的面对林倾宸说道:“要是味道出不来,定是你教的不好,到时候我可不答应。” 林倾宸也不反驳,眨了眨眼睛说道:“等开坛的时候,我拿出十两银子做彩头,奖励味道最好的一位,夫人意下如何?” 金夫人有着商贾之人的圆滑,立刻接话道:“我也拿出十两银子,和文夫人一起。” 有好热闹的夫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拿出银子要参加,林倾宸却趁机提出一个让她们想都没想过的建议来。 第一二一章 风潮(中) (落燕闲居,你咋就那么好捏?所有的祝福送给你!o(n_n)o~) “慈善入股?”众位夫人面面相觑,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新鲜事。 “对,就是大家拿出彩头,最后所有的收益都捐给受灾的灾民,虽然不多,但是聚少成多,总会帮到他们的。”自从想到办军需厂开始,林倾宸就想着怎么才能多拉拢一些人来做这件事,毕竟这样特立独行的事,刚开始不见成效的时候,大家还当新鲜事看待,顶多觉得自己想笼络人心做些善事,可是时间一长,等这件事的效应一出来,指不定还有多少难听话等着自己呢。所以,还是慢慢拉拢一些人一起做这件事才好,毕竟枪打出头鸟,她可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若是领头的人多了,那性质就变了。 这年头就是怪,手里有点银子的,宁可打赏人,也不见得会去做善事,就算做善事,也会选择到庙里捐香油钱。林倾宸只是抛出了一个小炸弹,却将众人炸的晕晕乎乎的,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接话。 上善基金会的袁理事夫人在林倾宸提出慈善入股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现在让她这么一解释,觉得林倾宸说的竟然跟上善基金做得有些事不谋而合,四下一打量这些夫人的神情,脸上露出讥讽之意,“文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跟我家老爷打理的上善基金的行事正好类似,我听着都觉得有意思,这样吧,多了我也拿不出来,就拿出五两银子来给夫人帮衬一下。” 袁夫人说完,就接过身旁丫环递过来的五两银锭子送到林倾宸面前。 “我先替灾民们感谢袁夫人。”林倾宸朝袁夫人福礼,又让金夫人找来纸笔进行了登记。 接着。与林倾宸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夫人、王夫人等人也有样学样,都掏了银子进行了登记,反正对她们来说也没多少银子,其他人还在那里犹豫。 林倾宸笑着说道:“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所以大家不用有压力,对灾民来说,一两银子也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十文钱也能救他们一命。我们这些人能坐在一起品茶聊天,图的也就是一个舒心畅快,偶尔发发善心救人一命。也是一桩乐事,是不?” 有些不情愿的人,听到林倾宸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又一想,来的时候自家夫君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要跟这位文夫人搞好关系,对于以后和文家的往来大有益处,既然这是文夫人提出来的,要是自己舍不得这几两银子。回去当家的还指不定怎么埋怨自己呢,这么一想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夫人们各自掏腰包,金夫人和袁夫人放开对彼此的成见,凑到一起嘀咕:“这位文夫人可真不简单,几句话就让大家甘愿掏荷包了。” “依我看,要是做生意。肯定是一把好手。” “唉,要是我家老爷的基金会有这样会说话的人,我也不必每天这么厚着脸皮问人家要善款了。” “有时间你也多向文夫人取取经。” 半个时辰之后。捐款的事项告一段落,金夫人指派登记的丫环将名单和银子当众交给了林倾宸,所募款项一共是八十六两银子,毕竟谁出来也不可能拿太多的现银。 林倾宸却转身拉着金夫人和袁夫人的手说道:“这件事恐怕还要麻烦两位夫人了,我这人最怕管这些账目的。每次看到这些东西我的脑仁都疼,还有这些钱。要是放到我的手里,怎么取用也没有章程,不如请两位夫人帮忙,一个帮着管账,一个帮着管钱,我们也学那些男人做一番事情出来,到时候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说的众人心生异样,都涌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来。 袁夫人微微一愣,眼珠子在账册和银子中间来回徘徊,似乎在考虑林倾宸的话。 金夫人却捂着嘴取笑起来,“你这是挖好了坑等我们跳,然后自己做甩手掌柜去了。” “哎呀,夫人,可不兴你这样欺负我这弱女子的。”林倾宸笑着喝了一口自己的茶。 那娇嗔软糯的话,配合着被人揭穿心思的窘态,让众人将林倾宸又推到了一个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境界。 有人出来帮忙:“是啊,两位夫人就帮帮文夫人吧,想来她在家的时候还要伺候文二爷,哪里还有这么多时间去管这些琐碎的账目呢。” 引来众人暧昧的眼神再次落在林倾宸身上。 林倾宸倒是不反抗,粉润的脸颊在众人的调侃之下越发显得亮丽光泽,笑容明媚无比。 等到金家的管事前来请示金夫人是否开席时,金夫人才笑着打趣道:“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竟然连吃饭的事情都忘记了,真是该打。” 众人也不介意,热热闹闹的去了大厅就坐,自是挑了相熟的人坐在一起。 作为今日的东主,金夫人免不了要离席劝众人吃酒,众人也少了初次到文府时的拘束,都围着林倾宸说起那本《养生宝典》来。 “文夫人,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些方子,我只用了两次,你看这皮肤就柔嫩了不少。”驻守城防的将领夫人张夫人凑到林倾宸耳边小声说道。 还不等林倾宸回答,坐在对面的李夫人就不答应了,“今天可是大家一起聚会,有什么话可不能藏私,说出来要大家一起听听。” 这位李夫人的夫君跟张夫人的夫君都在军中供职,平日关系也不错,这么打趣她也是很寻常的事,可是她说话嗓门很大,立刻就将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张夫人和林倾宸身上。 林倾宸笑着看了一眼张夫人,一副你看着办的神情。 张夫人是个爽利人,就将刚才问林倾宸的话又说了一遍。 果然,美容和服饰是女人最爱的话题,等张夫人一说完,众人立刻将目光投注到林倾宸的身上等着她的答案。 林倾宸发现张夫人面色暗黄,那天临走的时候特意指着《养生宝典》上的一个美容偏方让她回去试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急不可待的当众问了出来,于是向众人解释道:“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方子,不过就是我自幼喜欢看杂书,看到一些好的方子就自己试一下,有时候也让身边的丫环帮着试一试,时间久了,这样的东西慢慢也就积累多了。其实这些东西都很寻常,只不过大家平日不注意罢了。 有拿到林倾宸相赠的《养生宝典》的人回去都试了,自然知道林倾宸说的都是实话,因为上面很多东西确实都是平日看得到的,可就是因为太平常了,所以反倒没人去注意。可是被林倾宸这么一总结,用一种很正规的形式书写下来之后,却让她们的脑子透亮了不少,也决定按照林倾宸说的法子,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加了进去,这是后话。 可是很多人那天都没有去文府,更准确的说,是她们没有资格去文府,但是那天在文府发生的事,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还是有不少事情经由那天去文府的夫人嘴里透露了出来,让她们非常眼红,也非常想得到林倾宸赠与的那本《养生宝典》,虽然有很多人借去抄录了,可是更多的人却苦于无门,到现在连影子都没见过呢。 邻桌之人窃窃私语,将目光看向林倾宸,林倾宸话不多,但是有人问什么,她都尽自己所能给以详细的解答,若是遇到自己不懂的,也很大方的向对方请教,丝毫没有傲慢不耐之举。 无疑,今日之行又为林倾宸在这个圈子里增加了不少人气。 ***林倾宸对云儿说:云儿,你咋对我这么好呢,是想把我包装成大明星吗? 云儿一边汗流浃背的码字,一边对某人说道:赶快回去干活,早点成为洪州城的领潮人物,这才是你的目标,知道不?小样儿! (补粉红十五票加更,近来事多,老是推后,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在大家都很厚道,也没人出来叫骂,云儿就加紧补吧。o(n_n)o~) 第一二二章 风潮(下) 晚上,林倾宸将自己的这项长久打算、临时拉人的战略告诉了宗泽翰,原本还想着他会嘲笑女人做事就爱聚堆儿,没想到得到他的大加赞赏。 “这件事你做的极好,尤其是让袁夫人和金夫人承担了一些责任,在很多地方会让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闻着鼻间带着茉莉香的秀发,宗泽翰的眼眸多了几分幽暗。 “为什么?”林倾宸将没干透的秀发朝肩膀两边拨开,白皙莹润的脸蛋水嫩的能掐出水来,红艳艳地嘴唇因为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时而嘟起,时而抿着,像一颗待采撷的樱桃一般,让人挪不开视线。 宗泽翰给她分析道:“先说袁夫人吧,这位夫人小时候吃过不少苦,后来嫁给了比他大很多的袁大人,也就是现在上善基金理事会的理事长,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人物,被富人圈子里的人称为‘抢钱娘子’,可是却被穷人尊称为‘观音菩萨’,你想这样极致的两个外号是怎么得来的?再说这金夫人吧,娘家本来就是滕州的首富,在西五州是土地拥有最多的大户之一,现在的夫家金家是洪州首富不说,在西五州也有不少产业,要是把这两个人拉拢过来,你要省不少心。” 听到宗泽翰这么一分析,林倾宸有些咋舌,虽然同样是两个人,但是自己当初选金夫人和袁夫人的时候,不知为何会想到开源节流这个词,一个因为家财万贯所以周围少不了富贵闲人,而另一个不管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环境养成的,被人用‘抠唆鬼’来形容,那就说明在钱财方面很精细,用现代人的观念来看,很有作为财务人员的特质。出于多方面的综合考虑。她也就现场拉了她们一起加入这项伟大的事业。 不过,林倾宸听了宗泽翰的分析后,自动将二人的意思归类为同一种意思,美其名曰:英雄所见略同。 有了宗泽翰的肯定,林倾宸做这件事就更加有把握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石头爹和洪旺就带着五个人来了,看样子这是他们经过一个晚上的强化培训之后,做针线活最差的五个人。 看着五个人忐忑不安的表情,林倾宸也不想吓唬他们,直接就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军需厂初建。有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开始,既然你们五个人在这方面实在比不上别人,我也不为难你们。搬运东西和做饭这些活你们就必须要承担起来,这样分工合作大家才会有好日子过。” 经过一晚上的挑灯夜战,会做针线的女人们就不说了,不会做针线的男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经过妇女们强化培训。将十指扎破了无数洞,又在众人集体筛选之下,这五个人被光荣的推出来了,原本还以为文夫人会将他们打发回家,可是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可谓是柳暗明又一村。因此。面对林倾宸时很是恭敬。 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跟他们也有关系,林倾宸让他们列席旁听,与石头爹和洪旺仔细说了起来:“今日先将布匹和等物运到厂里。然后选两个针线上熟练的女工跟着裁缝师傅学几天,尽快把这个担子挑过去。其余的人分成几条线,比如说衣服和裤子分开缝制,袖子和衣服分开缝制,这样缝制起来会比一个人缝制一整件要快的多。具体怎么分,你们回去找针线好的人仔细商量。务必把这些提前要准备的事项先定下来,免得到时候自乱阵脚。 对了,我们除了要缝制军服,还要缝制相应数量的被,你们把初学针线的人先分到这一块来,让他们也有个适应过程。但是有一条,宁可慢,也不能敷衍了事,一针一线都要用心去做,要是做得不好还要返工。验收的差事你们几个管事也要担负起来,到时候谁的责任就要谁承担。要是他们缝制不好,你们一时心软就此得过,以后这条路会越走越窄,等到人家嫌弃的时候,这桩生意也就做到头了。我虽然不指望这个挣钱,可是要为你们着想,要怎么做,你们回去自己考虑。” “文夫人放心,我们感念夫人给大家找了一条养家糊口的差事,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好,决不让夫人失望。”石头爹和洪旺连忙起身回答。 林倾宸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也听取了他们的一些意见,小灯就带着两个裁缝来了。 “这是我借给你们的两个裁缝,先帮着你们把这摊子挑起来。”林倾宸说道。 众人互相打了招呼,然后就一起去了军需厂,林倾宸派了小灯全程照应这一块,有什么事情直接找她来禀报。 到了晚上,小灯很尽职的禀报:“长生让人送来三套大小不等的军服,裁缝师傅看过之后,挑选了四个针线好的女工,从量身到画线、下剪子一一作了详细解释,又亲自指导她们按照军服大中小三个号每人剪了三套,最后留下两个作为正式剪裁的。石头爹和洪旺,还有张嫂子和李嫂子四个人已经按照针线活的好坏,将工人分成了四条线,分别缝制衣身、上袖子、裤子、被。早上来的那五个人,其中两个负责做饭,打扫卫生,一个负责叠衣服,一个负责搬布匹和,还有一个负责将做好的军服和被摆放到库房。到了晚间,已经缝制出六十多套军服和五十多条被了。吴师傅说了,刚开始手生,等过几天肯定要比现在的数量多。” 按照吴师傅说的,林倾宸粗略的算了一下,这样一个月以后至少可以交出两三千套军服和被褥,虽然距离满足所有士兵的数量有些遥远,但是也算是有希望了。再者说,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刚搞定军需厂这边的事,袁夫人就登门拜访了。 林倾宸昨天还琢磨呢,按照外界对袁夫人的风评,她应该早点来见自己才对,怎么拖到这时候才来。 “袁夫人气色红润,满面春风,可是有什么喜事?”林倾宸笑着恭维了几句。 袁夫人较之第一次来文府时少了几分算计,多了一份真诚,听到林倾宸对自己的打趣,也没推诿,开门见山道:“文夫人果然是玲珑心肝智慧眼,我今天来,还真是有桩事要跟夫人商谈。” 林倾宸笑眯眯的命人捧上热乎乎的杏仁茶,一副认真地表情等着她的下文。 “是这样的,那日从金府回去后,我就和我家老爷提到了文夫人说的事,我家老爷也极力赞成,还说我若是学得夫人一半的行事作风,也不会让城中贵妇们见着我就躲,呵呵……”袁夫人说着说着,竟然自己咯咯笑了起来,在她看来,那些有钱的夫人见了自己就躲开,不是自己做的不好,而是她们没有慈善心。 林倾宸谦虚的笑了一下:“袁理事真是过奖了,可能是我刚来这里,大家都抹不开面子吧。” 袁夫人见林倾宸不似其他人,一听到自己上门不是找借口推诿就是戒备心十足,反倒是好茶好点心的招待自己,心想这件事多半是能成的,就压低声音说道:“那天知州大人的母亲过寿,夫人在府外被灾民乞丐围堵的事,城中早就传开了,后来听说文夫人收留了那些人,给他们开办了一个作坊,我家老爷的意思是,这种事要用很多人力,要是夫人顾不过来,可以借用上善基金会的名义,再招揽一些人来,所以特意让我来问问夫人的意思。” 林倾宸一脸的惊喜,“那真是太好了,你也知道,当初做这个决定也是不得已,都是拖家带口的,施舍一顿饭给他们,还真不如给他们找个差事自己养活自己好。可是这种事不是人多就能干的,现在城中已经收纳了很多外面的人,地方也很紧张,我正瞌睡呢,可巧你就送枕头过来,还要感谢袁理事和夫人呢。” 袁夫人不满地白了林倾宸一眼:“前儿在金夫人家还把我拖下水要当自己人呢,现在又急着撇清,那我这账房先生给谁当去!” 林倾宸笑着赔罪,“袁夫人莫生气,我年纪轻,有些事处理不得当,还请你多担待些。” 袁夫人问林倾宸:“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现成的法子,不如你先听听。” 林倾宸笑道:“好,我们集思广益。” 袁夫人就说道:“是这样的,上善基金会自成立开始,就一直以募集钱粮和衣物,帮助贫困之人为己任,有时候也帮着一些家里困难的人找一些能干的差事。夫人办的这件事,所需军服肯定会很多,不如让他们也领一些布匹和回去,一来可以早点将这批军服交货,二来也让他们多少挣一点补贴家用,反正都是做善事,夫人意下如何?” 林倾宸听后点了点头,她之前也有此意,不过跟袁夫人说的又有些不同。她想着在控制布料的前提下,让人将裁剪好的布匹带回家去做,按照计件工资的制度给他们报酬。本来还想着再过几日,现在看来,借着上善基金会的名义,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既能把自己摘出来,又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何乐而不为呢? (某云感觉,这对夫妻越来越腹黑了,吼吼o(n_n)o~) 第一二三章 联手 洪州城内这几日发生了一件令富人脸上贴金、令穷人高兴的好事。 一向让富人头疼的上善基金会,一改往日追着富户捐款捐物的做法,用帮工的形式来资助上善基金会最近举办的一项活动,而这项活动的幕后推手就是林倾宸。 林倾宸将上善基金会的袁理事夫人所传达的意思、金夫人所代表的富商之心态、以及自己所考虑的问题融汇贯通到一起,和宗泽翰详谈了一个晚上,立刻就得到了他的赞同,他甚至还建议将代表军中女眷的城防将领张大人的夫人也拉拢过来,一起进行这件事。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唱的那叫一个响亮,四个女人凑到一起,那绝对叫四方辐辏,不到三天就在洪州城内掀起了一股热潮。又在上善基金会的大力推动之下,很快西五州都加入了进来,又在洪州城防将领张大人直接上报幽王的公文中大肆宣扬,对军中的士兵也是一种极大的鼓舞。 具体活动是这样的: 富商们不是舍不得掏银子吗?行,那就用帮工的形式来代替。将裁剪好的军服领回去,让家中的下人做好,到了约定的日子再交回来,至于每家领多少数量,无所谓,反正有名册登记,日后按照此次帮工的数量给各家贴标签,当然是越多越好了。总之,没人拦着你,也没人威胁你,一切你自己看着办。 但是面对平民,则是付给一定量的工钱,当然,免费帮工的富户以后享有的某些特权,现在拿了工钱的平民是不能享用的。 如此一来,大家都满意了。 虽然富户们心里揣疑,但是有了袁、金、张三位夫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他们还是选择冒一次险,当然,林倾宸身后所代表的文家,信誉度就更不用说了。 洪州大街上,人来车往,大家眼里看的,心里想的都是军服、军被,富人们和穷人们难得团结到一起,共同为了军士的穿衣问题而操心着。幽王所属的军中将领和士兵听了以后,很是感动。都说定不负西五州百姓的厚爱,一定守好西五州,让他们安安稳稳地过个好年。 按照事先约好的。文、袁、金、张四位夫人逢双日的巳初初刻(上午九点)要在文府聚头开个碰头会议,将各自负责的一些事情向大家通报一声,要是有新的变动也好及时更改。 袁夫人看着手中的账册,先将各方捐款数额向大家汇报了一下:“……十八日从滕州转过来一笔五百二十六两银子的捐款,十九日从巴州转过来二百五十四两银子的捐款。二十日……二十二日,……加上洪州有名字登记的捐款两千五百六十两银子的捐款,一共是四千二百六十五两银子的捐款。付工钱、买布匹、、针线等物用去了两千一百两银子之外,现在还剩余两千一百六十五两银子。” 张夫人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袁夫人,“这是第一批交付的军服费。我家老爷说了,这是百姓们为士兵们做的好事,以后这运军服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到时候他们会用军中特有的联络方式,让驻守各州的士兵联合起来,一起押运,谁的功夫也不耽误。” 袁夫人也没客气,直接将五百两银票入了帐。并将银票又推到金夫人那里保管起来。 现在袁夫人主要管理军需厂的出入账,金夫人则管理出入的银钱。 刚开始是用文家暗中储存的布匹做的军服。可是自从各州的富人平民一起加入这项工作后,布匹明显的就不够用了,宗泽翰就提出在当地购买,以现做现卖的形式和幽王交涉,让布匹和资金能够滚动起来,争取在立冬以前,所有的士兵都换上新衣。 有人免费做衣服,幽王当然乐意了,但他也不是一个贪财的人,该给的费用绝不拖延,每次只要军服和被一入营,银票都是当场给付的。 林倾宸有一次笑着揶揄宗泽翰,“你直接把这钱给我们就是了,何必又经过幽王这道手续呢?” 宗泽翰笑着说道:“时机还未成熟!” 林倾宸也就不再多问了。 如今,军需厂那边进展的很顺利,除了一些照常缝制军服的女工以外,为了配合城中缝制军服的速度,林倾宸又抽调了二十个人,只负责裁剪的工作,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资源,也就是控制制作军服后,剩下的边角料。可别小看这些边角料,林倾宸还准备用它来做军鞋呢。既然军服要做,那军鞋肯定是少不了的。可是现在是特殊时期,西五州实行的是完全封闭的统治,要想从外面运送物资,那可是要冒风险的,虽然文家也有秘密通道,但是她觉得能省就省省吧。所以,她将原先赶鸭子上架缝制被的那些男子抽调出来,专门将这些边角料打浆粘成鞋底子,然后按照大中小三个尺码切割好,到时候采取同制作军服一样的方法,由富户们或是平民直接领回去纳鞋底上鞋帮,大大缩短了每双鞋制作的时间。 城中热火朝天的景象,曾府也都知道了,因为曾大人特意命管家亲自去文府求来了两百套军服、两百套被、两百双军鞋的任务,下令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要做工,就连妻子曾王氏、两个姨娘、三个女儿也无一幸免,都要缝制这些东西。 两个姨娘就不用说了,本来平日就常做这些事情,所以从早到晚窝在自己的屋子里,除了吃饭、睡觉、如厕这三件事以外,其余的时间都用在做针线上,二小姐是大姨娘生的,天性乖巧,自然跟着母亲一起做这些事情。 曾雪歌虽然也是二姨娘生的,可是自小就嘴巴甜,人也机灵,在曾老爷和嫡母面前很会讨巧,对于费力费工夫的事情也就不怎么关注了。现在想让她呆在屋子里做这些东西,而且还是给那些军中士兵做的,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认认真真给宗泽宇做了一套大号的军服之后,就再也不肯动手做了。 曾雪歌吩咐屋里的丫环替她做这些针线,她想溜出去看看大姐曾美歌在做什么。 “小姐,你不能出去,老爷要是知道会打死奴婢的。”贴身丫环兰苦着脸哀求道。 自从那天老夫人过完寿之后,老爷就勒令小姐不能出院子半步,这都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可还是没有松口。 “笨死了,你不会不告诉老爷?再说了,我只是去大姐的院子坐一会,等爹爹回来的时候,我早就回来了,他肯定不会发现的。”曾雪歌不耐烦的说道。 说起被禁足的事,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让爹爹查到是自己使人找了乞丐去找文夫人的麻烦。当时被爹爹直接说了出来,又有那个小厮趴跪在面前,她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要不是后来大姐求情,爹爹估计会让母亲取家法来伺候了。 她从来没见过爹爹那么狠厉的对待一个下人,送走了府里最后一个贺寿的客人之后,爹爹将全府所有的下人都聚到一起,当众将那个和乞丐传话的小厮杖打了三十大板。那一声声的惨叫,让府中不少人狠狠做了半个月噩梦,自己也没有幸免。 事后,爹爹关起房门对自己说:“雪儿,你不该惹他们,他们你惹不起。爹也是没办法,你好自为之吧。” 之后的大半个月,她一直都没有出自己的院子,除了二姐时常来看自己以外,大姐连一次都没来过,就是自己几次派人去请,她都没有露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记得那天,她可是很赞同自己的恶作剧呢,怎么出了事之后,这黑锅要她一个人背呢? 不行,她要去问一问,再不问会把自己憋疯的。 推开兰的阻拦,曾雪歌径直去了大姐曾美歌的院子。 只是当她踏上主屋的台阶时,曾美歌的贴身大丫环兰蔻就将她拦在了外面:“三小姐,您现在还被老爷禁足呢,要是拖累了大小姐就不好了。” “放肆!什么叫做拖累?我只不过是许久未见大姐,心里挂念她过来看看,怎么就成了拖累了?等爹爹回来,我倒是要问问,我这个做妹妹的就不能同自己的姐姐亲近了?”曾雪歌心烦气躁地说道。 兰蔻脸色一僵,正要解释,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柔柔的声音:“兰蔻,快别跟三妹妹开玩笑了,让她进来吧。” 曾雪歌闻言瞪了兰蔻一眼,也不等她打帘子,自己动手就掀了帘子进屋。 兰蔻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撇了撇嘴,跟着曾雪歌的后面进了屋子。 屋内,一身素雅衣衫的曾美歌正在伏案看着什么,听见曾雪歌进来之后,连头都没抬只说了一句:“三妹妹坐,我在看书,紧要关头停不得。” 曾雪歌脚步一顿,脸色涨得通红,委屈地看着这个姐姐。 第一二四章 谋动 每年一入秋,曾美歌就开始用暖炉了,因为她是曾府娇滴滴的大小姐。 等别人开始用暖炉时,她的屋子已经开始烧炭了,因为她是洪州城德才貌兼备的知州小姐,后来又被冠为“洪州之”,一个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名号。 她穿的用的不一定是最华贵的,但一定是别具匠心的,一定是世间少有的,因为很多样式都是她自创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家争相效仿。洪州城内比曾家有钱的人很多,但是这些人家的小姐们都会提前打探这位曾大小姐当季要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式、什么色,要佩戴什么样式的珠钗,要用什么样的粉妆。 总之,曾美歌就是洪州城内闺阁小姐心目中的礼仪典范,也是她们暗中不屑却又明着讨好的一个矛盾综合体,女人之间的羡慕嫉妒恨在曾美歌的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与她相交的闺阁好友,这头可以跟她亲的像姐妹,转过身却又憎恨的用眼睛剜她,只因为她抢走了洪州城所有名门闺秀的风采,她容貌清丽、身姿婀娜、学识渊博、风情万种,不仅会琴棋书画,还有一手高超的厨艺,将洪州城内的未婚男子迷得晕三倒四,有不少人对酒当歌、对天发誓:娶妻当娶曾美歌! 要是曾府的门房哪日没收到爱慕者的书信或是礼物,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是,自从曾老夫人的寿宴过后,虽然外人看不出什么,门房还是每天收到偷偷塞进门缝中的爱慕书信,但是曾美歌却知道有些事被改变了,有些局面被破坏了,而这个始作俑者就是林倾宸。 原本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些陪衬绿叶。不再送帖子邀请她去家中赏玩了,也不再上门缠着她东问西问了,这一切当然也是拜林倾宸所赐。 听说,她邀请城中的名门贵妇和有钱的太太到家里,谈论如何美容养生,谈论如何穿衣吃饭; 听说,她将城中灾民乞丐收拢到一起,给他们开了一个成衣作坊,但是只管饭不给工钱,一副守财奴的嘴脸; 听说。她让舍不得出钱的城中富户以工代酬,让他们免费为自己加工军服,然后卖到军队。银子收进自己的荷包; 听说,她还定期举办厨艺培训,逼得各位夫人都要拿出看家本领,也学那些文人的喜好,弄一些彩头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曾美歌温柔如水的笑颜里闪过一道不屑。这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东西也就是趁着新鲜才能吸引众人的目光,等大家都玩腻了,自然就不会再跟着她打转了。 就像自己现在正在看的《养生宝典》一样,都是些寻常的方子,常人都知道,只不过是平日不加注意罢了。要真的这么管用,还要那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做什么?自己平日看书积累的方子,不知要比这个好多少。只不过觉得没必要拿出来罢了,毕竟她又不必刻意去讨好谁! “姐姐!我都来了半天了,你看什么书这么入迷呀?”曾雪歌无聊至极,在屋子里坐了半天,又喝了一杯茶。实在是忍不住了。 “嗯,就好了!”曾美歌低着头应答了一声。嘴角微微翘起。 曾雪歌嘟着嘴又等了半天,曾美歌才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之际,已经有小丫环捧着温水上前伺候她洗手,又用了护手的油脂,这才坐到曾雪歌对面,端起一杯温度适宜、清香缭绕的香茶悠然地啜了几口。 “姐姐,爹爹没让你做那些军服?”曾雪歌在屋子里四下打量了半天,很肯定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曾美歌挑眉看了一眼这个看似精明、实则傻得透顶的妹妹一眼,然后不屑的说道:“你可见我曾为哪个男子缝制过东西?” 虽然自己早就猜到了,可是被自己的姐姐这么嘲笑,曾雪歌还是觉得很委屈,为什么姐姐就不必做那些军服,而自己和姨娘却要做? 曾美歌扫了一眼屋内的丫环,兰蔻见状带头避了出去,屋内只留下姐妹俩说话。 “雪儿,这几天在做什么呢?怎么瞧上去脸色有些发青?”曾美歌放下茶盏,仔细看过曾雪歌的气色之后关心的问道。 原本还因为曾美歌没去看她的一点不满,就被这几句话给打散了,曾雪歌的委屈立刻如倒豆子般宣泄出来:“爹爹禁了我的足,又没人来看我,还要整日做针线,哪里还会有好脸色。” 曾美歌闻言面色一冷,却又用着十二分的怜惜对曾雪歌说道:“近日城中无论是富户还是平民,都忙着给军中的将士们做军服,都是面子上的关系,各家各户都自领了不少回家去做,姐妹们哪里还有时间出来玩。你看,就连爹爹也抹不开面子,领了二百套军服和军被,让家人缝制,母亲连姨娘和我们姐妹几个的晨昏定省都省了。” 曾雪歌鼻子轻哼了一声,很不以为然,不就是在祖母过寿那天给文夫人使了一个绊子,原本想让她在府外出出丑,却没想到倒是给了她一个大出风头的机会。虽然这段时间她没有出府,可是城里发生的事情又哪能瞒得过她?一想到初来乍到的林倾宸在洪州混的风生水起,曾雪歌心里是说不出的郁闷,早知道她这么厉害,她宴客的那天,就算是自己的马车坏了,走路也要走过去,说不准现在自己的处境也不会这么被动。 曾美歌暗中将妹妹脸上的表情看了一个仔细,她很快就猜出了妹妹的心思,心里冷笑一声,说出口时却是软软细语,“明日霍家嫡长孙的抓周礼,母亲说是要带我去的,一会我去求求母亲,让她也带着你去透透气,你看可好?” “真的?姐姐真的要跟母亲说带我去吗?”曾雪歌暗哑无光的肤色,因为曾美歌的一句话顿时镀上了一层绯红的霞光,当然,除了兴奋还因为夕阳的余晖恰好此刻射到了她站的地方。 曾美歌宠溺的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笑着说道:“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曾雪歌高兴地窝在曾美歌的肩头,撒娇地说道:“姐姐对我好,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有什么事第一个就想先告诉姐姐。” 曾美歌食指弯曲,轻轻托起妹妹的下颚,摇了摇头说道:“那你这会就赶紧回去,我让厨房给你送一个生鸡蛋过去敷敷脸,等到了晚上,再给你配置一桶汤药好好泡一下,保管你明天肤色亮丽不少。我可不想让那些夫人小姐笑话我有一个丑妹妹。” 曾美歌如此调侃的话,此刻听在曾雪歌的耳中却胜似天籁之音。 要是姐姐能说动母亲,明天也带着自己一起出席霍夫人嫡长孙的抓周礼,那禁足的日子就会提前结束,要是自己再聪明一些,利用机会接近那个女人,相信很会就能扳回一局。 “回神了,想什么呢?”曾美歌见妹妹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轻轻推了她一把。 曾雪歌迟疑了一下,问道:“姐姐,你说明日文夫人会去吗?” 曾美歌心神会意,笑着说道:“这么多的人,她怎么会不去呢?而且不但会去,还一定会带着新奇地玩意去,你信不信?” 曾美歌将林倾宸到洪州之后参加过的所有应酬细节都打探的清清楚楚,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这位文夫人每次送人的礼不一定是最名贵的,但却是恰到好处,很得主人的心思,跟自己倒是有几分相像,大气中透着一分精致,平淡中又透着些许睿智。 不过很可惜,她参加的都是那些夫人之间的宴请,而祖母自从大寿之后身子一直都不太好,母亲也婉拒了一些应酬,所以自己也没机会跟她打个照面。要不是霍夫人跟母亲还有几分交情,恐怕连明天的抓周礼都不一定去呢。 明天,她一定要好好会会这位被众人捧到间的文夫人,究竟有哪些过人之处? 文府如意院内。 “阿嚏!”林倾宸一时不查,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夫人!” “夫人!” 众人惊呼一声,都放下手里的差事,端茶的端茶,找衣服的找衣服,一团忙乱。 林倾宸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没事,估计是有人骂我呢!” 鸣芳不管那么多,拿了一件银色缂丝面兔毛里斗篷披到正在案前涂涂写写的林倾宸身上,“夫人还是谨慎着点好,这里天气冷的较早,您又不让在屋里生炭火,要是坐的时间久了渗着了,可就麻烦了。” 丽萍也端了一杯温在茶壶里的姜茶放到林倾宸手边,“夫人再喝一杯姜茶吧,蒋姑姑说了,让夫人一天最少喝两杯,才能起到预防风寒的效果。” 林倾宸嫌弃的看着淡黄色的姜茶,这种茶入口有点辣,虽然喝下去肚子暖暖地很舒服,可是她却担心喝多了会便秘,因此丽萍监督自己喝的时候,她不是嫌烫就是借口手头有事,能晚喝一会算一会,或者趁着丫环们没注意,她直接喂给书案上的一盆冬青树喝。 见林倾宸皱着小脸,幽怨地看着书案上的姜茶,丽萍和鸣芳相视一笑,也就是在她们这些贴身丫环面前,夫人才会露出与实际年龄相符的小性子来。 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她们夫人容易吗? 第一二五章 相较 “夫人,木匠将东西做好了,等着夫人验收,要是不合适还来得及改。”正当林倾宸捧着茶盏送到嘴边时,庄妈妈带着几个下人将明日要给霍夫人嫡长孙送的贺礼抬了进来,请林倾宸过目。 林倾宸不待丽萍阻拦,已经放下茶盏飘然而去。 丽萍只好苦笑着将姜茶收起来,因为按照林倾宸的性子,这盏姜茶要是没有凉透她是不会进屋的。 与霍家往来,起源于前阵子买布做军服。因为军中所有的军服都要求统一规划,所以只能采用同种面料和质地的布匹,可是一下子要做这么多军服所用布匹的数量可不是一般的大,所以林倾宸通过上善基金会和文家的渠道,找齐各州县布庄的同一质地但不同颜色的布匹进行统一染色,这种活对于染布坊是很平常的事,霍家在西五州各地都有布庄,而他们也有意接下这桩生意,一来二去就和霍家位于洪州的老宅拉近了关系。 霍家现在管事的是霍夫人的长子,也就是霍夫人嫡长孙的爹爹,于情于理这个抓周礼都是要参加的。 林倾宸除了准备金锁项圈之物以外,还额外准备了一个梨木的婴儿小推车。她知道很多人还在暗中窥探自己,所以她更要高调的出场,将隐匿在暗处的一些人和事都激发出来,让她们自己主动靠过来,就算是不能化敌为友,但是将她们全部暴露在眼皮子底下也不错。 “夫人,这是装东西的吧?还有四个轮子呢。”蒋姑姑看见这个东西就稀罕的不得了,不停地上下摩挲。 “嗯,是装东西的!”如果人算是东西的话,林倾宸亲自动手推了推,觉得效果还不错。 有个小丫环瞅了半天,忽然爆发一句:“夫人。这像个脸盆架子!” 众人不解的看着,有这么低的脸盆架子吗? 林倾宸眼睛一转,对围着婴儿车打转的所有下人说道:“你们每个人都猜一猜,要是能猜中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也送一个一模一样的。” 啊? 众人不解,这东西跟成亲有关系吗? 林倾宸但笑不语,招了一个小丫环上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就见那小丫环转身跑出了如意院。 “鞋架子!你们看,这有上有下的,分明就是一个鞋架子!” “不对。是架子,可以在里面摆一盆高脚的盆,然后在上面摆一盆矮脚的盆!” “我倒是觉得像是一把小椅子。可是这椅子也没法坐啊?难道要人抱着进去不成?” 林倾宸眼睛一亮,看向说话的人多了几分笑意,“二爷觉得这个东西好不好?” 来人正是宗泽翰,他从书房出来,大老远就听见如意院里热闹非凡。自己都走进来了也没见有人搭理他,反倒是在院子里围了一大圈,就像是猜谜语一样,这个说一种东西的名字,那个喊一声物品的名字。 他个子比一般人高,自然将里面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也将妻子脸上的得意之色看的分明。真是奇怪了,别人一忙起来脸上都会显疲惫之色,可是他的妻子最近却越忙。脸上的神采越飞扬,就连气色也比以前红润了,虽然每晚睡觉前,她一边往脸上涂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说自己的皮肤又干燥了。可是他还是觉得这样红光满面的妻子看起来最是赏心悦目,给人一种生龙活虎的感觉。 众人一见宗泽翰进来。慌忙行了礼,准备各干各事去。 宗泽翰却来了兴致,将众人留了下来,“夫人刚才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谁要是猜中了可是有奖励的!” 众人一看主子都发话了,自然乐意留下来继续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心想说不准还真被自己给蒙对了呢。 在众人天上地下无所不猜的时候,宗泽翰已经走到林倾宸身边,小声的问道:“给个提示,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林倾宸无语的看了宗泽翰一眼,这要是一提示,答案不就昭然若揭了吗?所以任凭他怎么问都不说,只说等众人都猜完了再公布答案。 外院的管事何力有一个半岁的儿子,养在府外专供文府下人家眷住的院子里,刚才如意院的小丫环跑来告诉他,说是夫人让他把孩子接进来帮个小忙,虽然不知道夫人要做什么,可是他知道夫人不会害自己的孩子,所以用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将孩子从老娘那里抱了进来,因为自己不能进内院,又担心孩子太小别人弄不了,特意让人将在针线房当差的媳妇喊了过来,让她跟着如意院的小丫环去见夫人。 何力媳妇忐忑不安地抱着才半岁多的孩子跟在小丫环的后面,因为小丫环只顾着赶路,她也没有机会问原因,等到进了如意院时,才发现这里早就围了很多人了。 “夫人,奴婢借了一个孩子来。”小丫环走到林倾宸跟前,用略微大声一点的声音禀报。 众人倏地住了嘴,很有默契的将目光转向这个不该出现在如意院的孩子,后知后觉地想到,夫人做的这个东西肯定是跟孩子有关的。 果然,就见夫人指挥着何力媳妇,将孩子放到了那个新奇玩意里。尺把长的孩子端坐在那里,像个小大人一样忽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么多的人,一时间有些懵了。目光逡巡了一圈,觉得好像都是自己不认识的,正要撇嘴哭时,何力媳妇蹲在孩子面前,小声的逗哄着。 小家伙又张开嘴乐了。 林倾宸慢慢靠近婴儿车,对大家招了招手,让他们将路都让开,然后又示意何力媳妇逗着孩子向后退,自己则推着婴儿车缓缓前行。 众人随着婴儿车的前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很快就有人跟在林倾宸的身边出着主意:“夫人,这么小的车不如配上一只狗拉着,这样就不用手推了。” 林倾宸听到后,差点把婴儿车给推翻了,忍着爆笑的冲动对那个乱出主意的人说道:“从明天起,你每天给我想一个新奇的玩意或是主意来,要是想不出来我就给你单独造一辆车,配上两条狗拉着,绕着城墙走一圈。” 众人捧腹大笑起来,弄得那人脸红脖子粗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错在哪里了,夫人要这么惩罚他。 看着林倾宸小心翼翼的推着婴儿车,那种揉合着喜爱和柔情的眼神,让宗泽翰眼神微微闪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了,等林倾宸抽空看过来时,他的眼里是满满地笑意和宠溺。 林倾宸到睡觉前,情绪都一直很高涨。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何力家的孩子坐在婴儿车里,一边高兴的拍手,一边留着哈喇子依依呀呀的说话,她的心就软软的,不自觉中看向宗泽翰的目光就比平日多了几分柔情。 虽然她不知道,可是宗泽翰却看的分明。 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他总不能告诉她:娘子,为了不让孩子拖累你,我给你偷偷采取了避孕措施,时效为一年! 为了不让林倾宸再去想孩子的事,宗泽翰在这白嫩柔软的身体上操练了大半夜才将她给累的昏睡过去。 看着娇美的妻子因为欢爱而备显嫣红的脸颊,宗泽翰很感谢蒋姑姑一直默默地为林倾宸调养身子,要不是她每日给妻子熬制各种各样的汤水,她也不可能在最近这么忙乱的时侯,还每天精神奕奕的,要不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食补,她也不能每次都在承受自己需索之后依然精气十足。 只不过,留着这样一个精通药理的人在身边,那件事迟早都是瞒不住的,与其到时候让妻子再演一回暴走记,不如找个时间跟她说一下,她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宗泽翰微微叹息一声,绵长的吻已经落在林倾宸的耳畔…… 一次又一次的参加各府的宴请,林倾宸从最初的被人偷偷观望,到现在被众星拱月般的礼遇,她始终都保持着淡淡地笑意,无论别人挑衅也罢、讨好也罢,她都给予最耐心的解答,因为她把这当成是前世职场的历练。很多时候,她很怀念那种与团队合作完成一件大案子的过程,为了将工作做到最好,所有的人都昏天黑地的加班,一遍又一边将计划完美,一遍又一遍的与对方取得沟通,当工作圆满完成时,所有的人都会暂时放下工作中的不愉快,放下彼此的恩怨,尽情地去狂欢,然后周末的早晨再狠狠地睡一个懒觉。可惜那种日子不会再来,但是那种感觉却可以在这里找到。 第二天,霍夫人嫡长孙的抓周礼林倾宸如约而至。 “霍夫人,您看文夫人这么喜欢您的孙子,不如让他拜文夫人为干娘吧。”淘气的声音打破了林倾宸的遐想,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是两个多月未曾见面的曾雪歌。 众位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因为这里有个说法,若是成亲多年未育子嗣的妇人,若是过继一个孩子,或是认个干亲,就会有“引儿”的说法。虽然文夫人至今未有好消息传来,可是人家年纪轻轻,又从来没听说过这方面有问题,这话说的是不是不厚道? “文夫人,您别见怪,我这女儿就是口无遮拦,说话没大没小的。”曾夫人尴尬地看着林倾宸,心里暗恼起来,要不是女儿亲自求到面前,她才不会将这死丫头带在身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丑。 林倾宸目光清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得意地向自己示威的曾雪歌…… 第一二六章 口角 在众人等着看好戏的功夫,林倾宸拿起帕子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赵嘉柔最近跟着母亲出来应酬,只要是有林倾宸的场合,她很自然地就充当起了助理的角色,遇到林倾宸不太熟的人,她会在耳边小声提醒几句,若是有人不长眼的过来挑衅,她也会暗中相帮。因此,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赵嘉柔和林倾宸不仅是干姐妹,而且感情还相当好。 赵嘉柔小脸气得鼓鼓的,正要出口为林倾宸解围,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轻轻捏了一下,赵嘉柔心里一动,转而低下头玩起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只是两只耳朵却暗中竖了起来,生害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和林倾宸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她也总结出了一点规律,就是对方开的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位姐姐压根就不放在眼里的,由着自己想怎么说都不会管,若是对方说的太过分,她才会站出来申辩,不会让自己惹麻烦。 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曾雪歌拿孩子当众说事,分明就是给姐姐难堪,这口气要是姐姐自己出不了,她也有办法让她今天灰溜溜的从这里回去,赵嘉柔听到林倾宸轻笑出声,不解的问道:“姐姐,有什么事这么好笑?” 林倾宸宠溺的伸手将赵嘉柔的两只耳朵捂住:“你还小,可不能让这些话污了你的耳朵,你和张小姐去那边找姐妹玩,一会我再去找你。” 赵嘉柔演足了姐妹情深的戏码,拉着林倾宸的袖子说道:“姐姐不许骗我哦。” “瞧瞧,就是亲姐妹也没这么腻乎的,感情怎么就这么好了呢?”霍夫人不提刚才的事,将林倾宸和赵嘉柔姐妹情深的互动好好夸赞了一番。 众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句,毕竟曾雪歌的那个话题可不怎么讨人喜欢。 可林倾宸却不想让曾雪歌失望。等到众人话音一落,她就笑着对曾夫人说道:“曾夫人想必平日为曾大人操心不少,连自己的女儿大了,有了心思都不知道,小心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有的人反应过来,捂着帕子转过脸去偷笑,有的人不明所以,向身边的人求教。 曾夫人似有所觉,可她觉得很丢人,因此只能干笑着。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想将这件事揭过去。 可是这话听在曾雪歌耳里却有些变味,一想到自己爱慕宗泽宇的事,她就有些心虚。觉得林倾宸这是在暗中威胁自己,想将母亲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一想到自己几次去文府暗示宗泽宇向他们提起此事,可是始终就没见到他的面,一拖再拖就拖到现在了,她心里一急。直接就问了出来:“文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生不生孩子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众人听了都嗤笑一声,自己都说人家生孩子跟你母亲没关系,那你刚才还那样问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找人难堪嘛! 当然,曾雪歌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林倾宸意味不明的话。 林倾宸光明正大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也不怕各位夫人笑话。自从成亲一来,我就跟着夫君一路西行,差不多也走了七八个州城了。夫君担心我身子吃不消,就说等我们安定下来再要孩子,没想到我们还没着急,曾小姐倒是替我们操心了。像这样细心体贴的姑娘,不知谁有那个福气娶回家。所以我才说曾夫人别光忙着照顾曾大人,也要腾点时间出来给曾小姐挑一门可心的婚事才行。你看她盯着孩子的眼睛比我们这些成婚的夫人都专注。” 众人跟着嗤嗤的笑了起来,还有几个一时忍不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位文夫人真是妙人儿,几句话将自己没有孩子的原因交代了不说,还将自家的夫君夸了一通,也顺带告诉众人他们夫妻二人情比金坚,不会因为孩子生嫌隙的,就算外人有些挑拨也没用,因为一切都在人家的计划之内。另一方面,又隐射了曾夫人不关心庶女的婚事,以至于让她想嫁想的说胡话了。 曾夫人被林倾宸的这番话说的坐立不安,曾雪歌也是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早知道这样,就不提这事了。来之前她还想着要跟林倾宸套近乎,可是一见到她在夫人圈子里混的如鱼得水,又有赵嘉柔的帮衬,在闺阁小姐中也有一席之地,心里早就被嫉妒堵塞了, 所以才让不经大脑的话这么轻易脱口而出,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会歪曲自己话中的意思,要是姐姐在就好了,肯定能将现在的局面扳回来。 说起曾美歌也很不幸,早上刚从家里出来就不小心扭了脚,只好呆在家里休养,由曾雪歌陪着母亲来霍家。 霍夫人的儿媳妇霍刘氏心思灵敏,虽然抱着孩子跟自己交好的夫人和姐妹一起逗弄,却也关注着霍夫人这边的动态,感觉到母亲这边的气氛有些诡异,就抱着孩子走了过来,笑着将孩子递给林倾宸:“文夫人今天可是给我们家小少爷带来一个稀罕物,只是我这人笨拙还不会使,不如请夫人给我做个示范?” 众人被刘氏的话所吸引,正想问是什么稀罕物,就见小丫环推着一个椅子不像椅子,桌子不像桌子的家俱走了过来。 “少奶奶真会说笑,这洪州谁人不知道少夫人三岁就能背诵百首诗词,要是你说自己笨拙,那我岂不是要羞愧死了。”林倾宸小心翼翼地抱着霍家的嫡长孙,对于刘氏的这番举动很是感激。对于一个没有开怀的女人来说,要是能抱一下别人家的金孙,那可是有钱都难买的福气。虽然她是不相信这个说法,可是有人却站出来维护自己,那种感觉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所以说,人与人之间还是要真诚对待对方才好,一份付出一份回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恩将仇报的。 由不得林倾宸谦虚,刘氏已经从小丫环的手中接过婴儿车,笑着看向林倾宸。 林倾宸点了点头,指着婴儿车向众人解释:“我在来洪州的路上,有一天经过一个路边小摊,看见摊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一边经营吃食,一边还要顾及年幼的孩子,孩子当时就坐在这样的一个小格子里,这样孩子就不会到处乱爬了,我觉得不错,就按照那个样式又让人加了四个小轮子,等孩子能坐的时候放在里面,还可以推着四处走走。” 众人听了,只觉得稀罕,刘氏就大大方方的将孩子放在里面给大家示范。情况就跟昨日林倾宸在家里示范的一样,孩子起初有点害怕,可是慢慢推了一会就适应了,小胳膊小腿乱蹦着好像很欢快的样子。 在众人稀罕地看着婴儿车时,林倾宸和刘氏互相道了谢,一个谢对方给自己解了围,一个谢对方给自己送了一份好礼。 曾雪歌憎恨的目光一直尾随着林倾宸,却不知道自己异常地举动已经落在嫡母的眼中,曾夫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林倾宸和眼含怨恨的庶女。 吃完宴席告辞离开的时候,曾夫人很客气的邀请林倾宸有时间到家里去做客,林倾宸淡淡地说了一句:“曾夫人客气了!”既没答应也没反对,让人捉摸不透。 正好赵嘉柔拉着一位年方二八的小姐过来,将二人的话题岔开了,“姐姐,你上次给我看的那些书还有吗?吴姐姐上次去家里看过之后爱不释手,也想要一本。” 赵嘉柔说的是林倾宸还在京城时和文家、皇长孙一同办的《流行密码》。这本杂志好像跟世间的纷扰没有任何关系一般,每个月都如期发行着。文家有他们自己的渠道,所以林倾宸想要看到这些杂志并不难,没有人明白她为何月月盼着新出炉的杂志,因为这是她和弟弟林倾鸿的秘密。 当时,她就要做和亲新娘了,可是却放不下对家人的思念,给每个人都留下了礼物,留给林倾鸿的是后续办杂志的一些想法和点子,每一个想法都可以衍生出很多东西,她跟林倾鸿讲了很多,也知道他一定会做的更好。而且还告诉他细水长流的道理,就算是再好的点子,也不能一次拿出来,免得被人过河拆桥。后来,她没有去和亲反倒嫁给了宗泽翰,虽然宗泽翰向她保证,家人都很平安,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直到看到她离开京城后又陆续印制的四本《流行密码》杂志时,心里才真正相信了,因为上面有些内容正是她告诉林倾鸿的。 可是,这种喜悦没有维持多久,到第六本杂志送到自己面前时,她在杂志里没有看见林倾鸿的影子,她侥幸认为是弟弟偷懒,或者想过一段时间再拿出好的法子来,可是后来从杂志中看到的除了是失望还是失望,她知道即便家人再平安,弟弟林倾鸿也已经放弃这本杂志了,或者说是皇长孙已经将当初的合伙人给摒弃了。 尤其是这两期的杂志内容,里面增加了很多文人附庸风雅的气息,已经违背了她办这本杂志的初衷。 所以当赵嘉柔问她的时候,她说道:“家里还有,回头就给你送过来。” “多谢夫人割爱!”吴小姐显得很高兴,当下就给林倾宸行礼道谢。 ***推荐一下自己的书: 书名:《妖魅夫妻》 简介:佟烨与舒欣结婚三年,但甜蜜的生活因为外界的因素而慢慢发生改变。当佟烨初恋女友乔若羽的阴谋一步步得逞时,舒欣终于走到崩溃的边缘,不得已她接受了神秘女子紫儿给她的一枚紫水晶戒指,于是一场妙不可言的灵魂换体游戏开始了…… 第一二七章 孩子(上) 带着一身寒意回到如意院,宗泽翰的双眸闪现暖暖的情意,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晕黄烛光,知道妻子又在等他,心下想着,脚下生风的步子已经跨上廊檐。 “二爷,夫人晚上没吃多少饭。”丽萍屈膝行礼,打帘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 宗泽翰脚步一顿,进屋前吩咐了一句:“准备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 心里有些发疼,这些日子,几个矿场接连事发,一切都按照他们事先布的局进行着,一忙起来就忽略了妻子,她定是担心自己所以才没胃口吧。 屋内,林倾宸正盯着一张画发呆。画上温柔含笑的夫人是卢氏,谦和慈爱的男人是林仲仁,闪着慧黠美眸的是雅儿,像个小大人一样抿着嘴角故作深沉的是鸿儿,这还是在离开京城前雅儿送给她的礼物,说是让她想念家人的时候拿出来看,免得多年以后淡忘了家人的容貌。虽然画面少了几分真人的容貌,多了几分童趣,可是林倾宸每次打开看时就感觉他们在自己眼前一样。 她轻笑出声,那些曾经给自己暗淡无光的童年带来一丝生机和希望的人,怎么会轻易淡出自己的记忆呢?虽然分开已经快一年了,可是只要她闭着眼睛,脑海里出现的就是他们一家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的场面。也是在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她和家人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争执,父女之间没有,母女之间没有,就连姐弟之间也没有,每个人都能包容对方,父母林仲仁和卢氏对她这个继女的宠爱,雅儿和鸿儿对她这个姐姐的依赖。自己对父母的尊敬,对弟妹的疼爱,这些快乐的时光和人,经年累月下来,也让她淡化了对最初被调换身份之事的介怀。 想念他们是必然的,可是随着参加各府夫人宴客的活动多了以后,这种亲人之间的想念与日俱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在自己的身上欠缺了。 那个被众人刻意压着却又让她们好奇不已的话题,一次次被挑了出来,有的是出于好意侧面向她打听。有的却是别有用心故意恶心自己。最初用的那个借口已经越来越没有说服力了,刚来洪州时还可以说是因为到处奔波的原因所以才不要孩子的,可是众所周知。自己到洪州也已经有三个月了,除了第一个月她因为觉得被宗泽翰刻意欺骗而跟他玩了一个月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之外,二人和好后在房事方面也算是和谐的,尤其在一个月前,她从霍夫人嫡长孙的抓周礼回来之后。刻意在危险期主动勾着宗泽翰增加了做那种白天羞人晚上惑人的事情的次数,等到的却是连续两个月的月事如期而至,还有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孤单寂寞,这不是一个丈夫能够给予的,那个位置是要一个与自己血乳交融的人来填满的。 她心里开始担心起来,可是这种事情又不好问宗泽翰。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只好找蒋姑姑侧面打听,有没有这方面的办法。 蒋姑姑虽然有的是调养身子的好方子。可是却不会把脉,只是劝她这种事都是天意,急不来的,越是急越是怀不上。这种事她前世也听报纸和电视上介绍过,说是压力太大也会导致不孕。一个月没成。她可以等,两个月没成她也可以等。可是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不用那些女人用唾沫淹死她,她也会缩回壳子里当蜗牛去。难道真的要像卢氏那样,遭受若干年的白眼之后才能修成正果吗? “又没好好吃饭吧?”恍神间,身体已经落入一具带着丝丝寒意的怀抱中,不过怀抱的内里却灼热的烫人,很快就将那股寒气驱散了。 “天冷,没什么胃口。”没你在身边陪着吃,自然没什么胃口,其实林倾宸想说的是这个,可是她不是那种哀怨的小女人,认为老公辛苦的在外面赚钱养家的同时,还必须要陪着自己吃饭,每个人都有自己肩负的责任,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横竖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府内,来来去去虽然有很多人,可是住在内院的她却丝毫不受什么影响,只不过出行时护卫比以前多了,家里也公然出现了一些护卫。之前,他也跟自己说过,这些都是用来保护他们的,让她一切照以前就好。所以她接受各位夫人的邀请、参观书院、指导军需厂的工作,依然每天快乐而充实的过着,除了那个让自己每个月殷殷期盼却又一次次失望的念头时常困扰她以外。 宗泽翰回来的有些晚,林倾宸是沐浴过后睡不着才坐在书案前翻看那幅画的,这一看就勾起了童年的许多记忆,勾起了卢氏生养孩子的艰辛,也勾起了自己的美中不足之处。虽然丽萍给她准备了暖炉,鸣芳给她准备了小褥子盖腿,蒋姑姑给她准备了暖身的汤水,可是她还是被冻着了,脸色微微有些发青,嘴唇微微有些发白,鼻头微微有些发红,即便屋里生着炭火,还烧着热炕,可她的手脚还是有些冰凉。 “你呀,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看,好不容易长了点肉又没了,还有这热炕,你要是嫌有味儿,就天天洗浴天天更衣,让丫环们勤换被褥,冻坏我可是会心疼的。”宗泽翰双手抱着林倾宸的小手,轻轻的揉搓着,等暖和过劲儿来,打横将她抱起来朝炕上走去。 林倾宸前世就没机会睡热炕,心里还想着这东西肯定要比电褥子强,好歹也是原生态纯天然的取暖用具,可是睡了几次之后就觉得身上穿的衣服带着一股子炕味儿,那是一股柴草的烟熏味,不是单换一件衣服那么简单的事儿,所以除了晚上睡觉,她都不会上炕。 宗泽翰知道之后,就吩咐丫环们每天都更换炕上的被褥,换洗的衣服也让人用熏香细细熏过,虽然这本来就是丫环的职责,可是现在是冬天,总不能让他们在冷水里浸泡那么长时间吧,林倾宸自认自己还没到那种剥削人的程度,所以别扭了几天,又在赵嘉柔和几位闺阁小姐那里寻得平衡之后,也就不那么矫情了。今天坐到这里,实在是心里有些堵得慌。 明天洪州商会的会长黄夫人在家里宴客,邀请大家踏雪赏梅,万一期间又有人提起这个话头,自己是不是还能这么淡定的找到借口,或者干脆推托自己生病不能去?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别说自己没病,就算是自己有病,在这个敏感时刻万一又传出让人闹笑话的话题,前期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林倾宸径自想着心事,却不知道自己的蹙眉叹息早已被宗泽翰收入眼底。 “是不是明天不想去黄夫人家?不想去就不去了,我派人将礼物送过去,就说你身体不舒服。黄会长和我有几分交情,不会在意的。”宗泽翰心疼的按捏着林倾宸的双肩。 这两个多月来,她的努力自己都看在眼里,不仅和洪州各府的夫人相处愉快,还将城中不少百姓的心也收拢了起来,现在城中谁不知道文夫人菩萨心肠,不仅给难民和乞丐找了一条谋生的出路,就连家境困难的百姓也受到惠及。 一开始,她是快乐的,是神采飞扬的,可是慢慢的,他也发现,她在人前欢笑,在独处时却会常常失神发呆,他却因为忙着矿山的事而无暇顾及。如今这件事终于有了突破,他也应该好好关心一下妻子了,毕竟没有她的侧面相帮,弘帝派来招降的兵士也不可能这么快倒戈,就算他的人已经全部渗透,也比不来两相对比之下的人性私欲。 一方是新衣新貌士气十足的幽王旗下士兵,一方是带着弘帝的圣旨,一路奔波缺衣少吃还要在期限内将西五州完璧收回,并且带着怨气的士兵,可想而知,五万兵马还没到西五州,就已经因为宗泽翰兄弟俩的暗中策划消化了大半,到了巴州,领兵将领更是竖起了白旗,直接带着剩余士兵投靠了幽王。至此,幽王旗下的士兵已经扩充到了二十万。 金萨国那边,太子已经整装待发,只等一个可以吞灭天邺王朝的契机了。 看见宗泽翰一如往昔的关心着自己,林倾宸叹息了一声,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并不是每一对夫妇都会在第一年生下小宝宝的,也许等自己不太那么注意了,孩子就会不期而至了。 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今晚自己还是要幻化成暗夜中的精灵,犒劳一下因为自己的月事而被禁欲的老公大人。 “我身体好着呢,就是有点想父亲母亲和雅儿鸿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们。”林倾宸说着话,小手已经不安分的朝宗泽翰的衣服内探去,触手可及之处,腰带已经被扒拉到了一边…… (下章很那个,(*^__^*) 嘻嘻……最后几小时,有票的就砸过来吧,别浪费了。) 第一二八章 孩子(中) 如此明显的意图,让宗泽翰身子跟着轻颤了一下,觉得下体瞬间膨胀了起来,有种亟待爆发的急迫感,他嘴角微微翘起,因为近来小妻子在这方面好像是开窍了,以往都是自己竭尽全力去勾引她,才能满足自己的*,现在她已经化被动为主动了,那种积年沉睡的*随着她每一次生涩而又大胆的挑逗都不可遏制的催发出来,也让自己在每个夜晚都化身成狼人,一次又一次的在她体内沉沦,那种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嘶……!”身下的硬物已经被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握了起来,似有若无的抚摸带给他一阵阵痉挛,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要,还是不要?”林倾宸用食指轻轻拨动了一下那里,抬头看着宗泽翰脸上不正常的红色,笑容有些淘气,有些妖娆。 “嗯!”宗泽翰闷哼一声,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林倾宸却在此时收了手,翻转身子拉开了炕上的被子,趁着宗泽翰一时不查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俨然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 “你这个小妖精!每次点完火都不管熄灭!看我怎么收拾你!”不等林倾宸有所准备,宗泽翰就将被子扯到一边,扳转身子、脱亵裤、轻抬臀,昂首的下体硬挺挺的抵入她柔软的腿骨处,一个急不可耐的挺身,进入她的体内,一番动作一气呵成。在滑入湿热润滑的甬道时,未得到纾解的*竟然有些舍不得那令人噬骨的感觉快快到来,他深呼了一口气,开始用力挤压、缓慢律动,待林倾宸适应之后,才慢慢加快了速度。 “啊……你……你慢点……”林倾宸躺在炕上,如云的秀发披散在枕间。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褥子,感受着宗泽翰越来越快的速度,一阵阵热浪和酥麻从下体蔓延到全身,让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等到那种亟不可待的感觉得到些微的满足之后,宗泽翰兴致忽起,将身体向后一退,又向前狠狠一推,听到林倾宸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他像是餍足的猫一般,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要。还是不要?” 身体忽然一空,那种飘在云端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感觉让林倾宸眉头一蹙,知道这是宗泽翰在用自己挑逗他的话来回敬自己。所以只是咬着牙不说话,却在看到他用灼灼耀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时,心下有些好笑起来,算了,就满足他一次大男人的面子吧。反正床第之间,矜持太过反倒不好。 林倾宸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意愿,她将胳膊勾上他结实的颈项,轻轻将他拉了下来,在他以为自己会在他耳边说出自己的意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小舌尖轻舔他的耳垂。然后又顺着耳垂,沿着脖颈来到喉结处,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突起。再用舌尖轻舔了一下,听到宗泽翰“咕哝”一声吞咽的声音。紧接着就觉得眼前一黑,一双滚烫的唇急切的压了下来,就像是攻城略地般席卷了她的感官,引导着她、撩拨着她、肆虐着她、爱抚着她。 林倾宸觉得自己全身变得滚烫起来。酥酥麻麻、软软糯糯,不自觉的呻吟再次溢出。翘臀被紧紧箍在一双宽厚的大掌中,柔软的娇躯与他结实的胸口紧密契合,随着他每一次的深入,她被充实着,随着他每一次的退出,她心里有些空空的,她不由自己的弓起了腰身,想要得到的更多,想要结合的更紧…… 耳边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自己随着他的律动而上下摇摆的身子,这一刻,她是多么感谢这土胚建造的炕,在进行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时不会传来那种吱吱扭扭的响声。 一阵痉挛伴随着更快速的律动之后,宗泽翰翻身躺在了林倾宸身侧,并且拉上被子将二人盖了起来。 林倾宸挣扎着起身,想要清理一下下体的污物,却被宗泽翰强按着不准动,“我来!” 宗泽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在林倾宸额际轻轻落下一吻,在她来不及掩饰的惊讶中,端来了一盆温水,细细替她清理了一番。 唉,这种事情,虽然不是他第一次做了,可是林倾宸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比勾引他上床更令人遐想,不过她很喜欢。 “笑什么呢?”宗泽翰放好水盆回来,就见妻子看着他傻笑,觉得这个样子可爱极了。 林倾宸笑而不答,起身寻找自己不知道被扔在何处的亵裤。 “二爷、夫人,奴婢准备了白粥和小菜,要不要现在吃一点。”丽萍的声音在外间适时地响起。 林倾宸倏然脸色一红,忍不住瞪了宗泽翰一眼,“想吃饭怎么也不说一声?”刚才的响声虽然不大,可是这么半天也没传出说话的声音,外面的人肯定都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还不是你,我不陪你吃饭,你就三两口打发了,要是再不加点餐,抱起来就真的跟麻杆一样了。”宗泽翰戏谑的说道。 “你……”林倾宸一时词穷,因为知道他说的都是大实话,所以无从反驳,不过经过一番剧烈运动,心里的那件事也觉得不能操之过急,这会还真有些饿了,于是让丽萍将饭食都留下,她赶紧起来穿衣服。 宗泽翰这一次也不再逗她,反倒是跟着一起吃了一些。 软糯香甜的白粥,配着四小碟下饭的小菜,还有一盘蜂蜜小馒头、一盘鸡蛋发糕,在二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竟然全见了底。 “幸亏不是天天这样,否则真要变成小肥猪了。”林倾宸放下碗时,不好意思的说道。 “要是变成小肥猪,我更喜欢。”宗泽翰用拇指轻轻擦掉林倾宸嘴角的白色浆汁,眼神闪了闪说道。 林倾宸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前几日遇见一位夫人,很是博学多才,她告诉众人,一个男人准备厌弃一个女人时,会找诸多借口为自己开脱,其中有一条就是让这个女人容貌尽失。用琼浆蜜液醉化她的心智,用甜言蜜语迷乱她的心神、用美味佳肴壮大她的娇躯,用各种恶习丑化她的言行,然后让身边的人厌恶她、嫌弃她,从而让男人顺利解脱她。你是不是也想用美味佳肴将我曼妙的身体壮大成水桶腰,然后再娶一位如似玉、温柔娴淑的女子进门?” “这是哪位夫人说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宗泽翰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他觉得自己最近确实太忙了,居然没有细心去查探妻子每日都在跟什么人接触。 “可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林倾宸将身子扭到一边,因为她害怕自己绷不住笑场,因为这位大放厥词的夫人正是她自己。 “是挺有道理的!我就说嘛,最近你常常给我送一些味道独特的点心到书房来,晚上还用甜言蜜语迷惑我,然后让我不能把持地一次又一次的要你,原来你又想趁着我一时大意逃离我是不是?”宗泽翰的声音透着丝丝冷意,就像外面的天气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林倾宸有些愣住了,他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难道自己主动示好在他眼中竟然有着这样一层深意?或者说,他一直都在防备着自己?一想到自己在这里煞费苦心的想要为他生孩子,却得到他这样的猜忌,林倾宸顿时觉得心里针扎一般的疼。连反驳的意愿都没有了,脑袋空空地朝炕上走去。 事情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前一刻还如胶似漆的两个人,这一刻怎么又横亘了一条跨越不到头的河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宗泽翰在林倾宸上炕前,又丢出了一句。 “我承认什么?你真的关心过我吗?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她们表面上羡慕我,尊重我,私下里却管我叫‘不下蛋的母鸡’,我忍着、我等着,我放下矜持勾引你,为了什么?就是想要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这里猜疑我,冤枉我?我不敢向外人倾诉我的烦恼,也不敢请大夫来看诊,每一个月的那几天,我都郁闷的要死,却还要笑着面对你,甚至还担心万一我真的生不出孩子时,还要面对你厌恶的眼神,甚至还要面对别的女人为你生的孩子。”林倾宸被宗泽翰一激,压抑多日的烦恼全数倾诉了出来,胸间一阵畅快。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居然还想着为他生孩子。像他这样恶劣的男人,应该……咦?他居然还在笑?在自己骂了他一顿之后还在那里开心的笑! 林倾宸觉得自己被气傻了,觉得应该再做一件事才能把这口恶气吐出来,她左右看了一下,抓起炕上放着的一个枕头扔了过去,恨不能砸掉他脸上那欠抽的笑容。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恶劣了。 (下一章,女主知道自己始终不孕的原因后,会感动一把?还是会再次跳脚?敬请期待……o(n_n)o~) 第一二九章 孩子(下) (感谢书友水做的女人和宝贝滢儿的粉红,也感谢书友落燕閑居的长期打赏,预祝大家新的一周满满的收获!o(n_n)o~) “还有吗?宸儿,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吗?要是现在不一次说完,以后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宗泽翰接过林倾宸扔过来的枕头,爽朗的笑声在屋子里响起。 林倾宸见那厮脸上的笑容有扩大趋势,转身又抓起另一个枕头扔了过去,哼!吓唬谁啊?自己又不是被吓大的! “再来,有本事,你把这屋里的东西都砸过来!”宗泽翰将枕头轻轻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等着林倾宸下一个物体飞过来。 林倾宸被宗泽翰这么一激,一把抽掉炕上的床单,卷成一团扔了过去,依然被宗泽翰慢条斯理的接住,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再回身一摸,是一把扫炕的短把儿笤帚,想了一下,万一扔过去砸破脑袋就不好了,于是撇到了地上,改抓起宗泽翰刚才脱掉的外衣,卷成一团扔了过去,可惜臂力不够,衣服到半途就散落开来掉在地上了。 回头继续找目标,炕上还有被子,可惜太大了,她就算能抱动也扔不到地方,褥子也不行,还得力气卷起来。再看左右摆放的物件,不是名贵的瓶,就是精致的摆设,哪一个都不是真金白银就能买到的,等到事后自己肯定会肉疼的,还是算了。忽然一个画面从脑子里闪过,她想也不想地就执行了,而且还重复了两次。 “宸儿,还有呢?”接到飞来之物的宗泽翰眼睛变得贼亮,将那物件朝腰后一别,居然光明正大的摊开双手朝林倾宸索要。 林倾宸确实被气闷了。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扔出去了什么东西,不仅没有砸掉那厮脸上恶劣的笑容,此刻反倒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闪着惑人心神的光芒。 “有你个大头鬼啊!”林倾宸被宗泽翰这么一闹,郁闷之气是彻底消失了,取代的是高昂的斗志和怒红的小脸。 “宸儿,我知道你做针线慢,做一双鞋要比别人的时间久,可是我也说了,我可以等。所以你也没必要把自己的鞋扔给我吧,要知道穿小鞋可是会夹脚的,而且你确定要给你夫君穿这么好看的绣鞋?”宗泽翰走到林倾宸面前。像是变戏法一样将两只绣着梅的拖鞋捧了出来,眉眼间全是笑意。 林倾宸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她似乎学那些骂街的泼妇将自己的两只鞋子给扔了出去。 本来还很生气的林倾宸忽然捧腹大笑起来,白嫩的脚丫子,在青石板的地上勾起了脚趾。看起来很撩人的样子。 宗泽翰一个打横,将林倾宸拦腰抱起,轻轻放到炕沿,然后朝外喊了一声 :“来人!” 蒋姑姑和丽萍、鸣芳鱼贯而入,惶恐的看着二人。 刚才在外面,她们三人听得真真切切。真害怕夫人一时的气话会将二爷气跑,所以当宗泽翰一声令下,三人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看看还能做什么补救,可是一进来就傻眼了,屋里刮风了吗?衣服散落的到处都是,扫炕的笤帚可怜的躺在炕脚,夫人光着两只脚丫子。抱着肚子坐在炕沿笑的不能遏制,两片雪白的脚丫子在半空中晃呀晃呀的。二爷还满脸的笑意。这哪里就是生气的样子,分明就是小两口在打情骂俏。 蒋姑姑最先反应过来,上前问道:“二爷有何吩咐?” “先去端一盆热水来,给夫人洗脚,再将屋子收拾一下。”宗泽翰眉毛一挑,转身朝书案走去。他记得,自己刚刚进来时,妻子好像在看着什么东西发呆,今晚要一并将问题解决了。 首先,孩子的事要跟她说清楚,免得她东想西想,反倒累坏了身子。 其次,有些事情她不用勉强自己,高兴就好。 那头,丽萍端了热水给林倾宸洗脚,鸣芳将炕重新铺了,蒋姑姑则在旁边细细讲述女人在保养方面千万不能大意,尤其是在月事期间和月事前后,更要注意保养,像这样光着脚在冰凉的地上走更是一大忌讳。 林倾宸耳朵是听着蒋姑姑的话,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宗泽翰,脑子里更是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战火在自己还没准备时就挑起了,又在自己的爆笑声中结束,快的好像打了个盹一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子啊,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却老是发呆愣神,也太打击我了吧!”宗泽翰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林倾宸一大跳,要不是被他及时按住,估计会一头栽下炕来。 林倾宸回过神来,瞅着宗泽翰问道:“你是故意激怒我的?” 宗泽翰叹了一口气,脱了鞋上炕,将林倾宸搂在怀里,然后又用被子盖上,这才说道:“要是不这样,你会把所有的心事都埋在心里。我说过了,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就算我解决不了,也可以给你解解闷。” 林倾宸赧然,窝在宗泽翰胸前闷闷地说道:“说了你也解决不了。”不生孩子这种事情可以人为控制,可是生孩子就不是人为能控制得了的,否则自己辛苦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宗泽翰坐正身子,看着林倾宸,“宸儿,我很自私,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在一个安定祥和的日子孕育降临,我不想你怀着他的时候还要东奔西跑,既累了你也累了他,所以,这个时候并不是最佳的受孕时间。” 林倾宸有些明白宗泽翰话中的意思了,可是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不怀孕的原因你知道?” 宗泽翰早就想找时间告诉林倾宸这件事了,可是到底还是晚了几天,他吸取前车之鉴,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现在一切都未定,说不准哪一天我们就会离开这里,无论是你怀孕也罢,还是孩子已经生下,我都不可能冒险将你和孩子留下,更不能忍受不能见你们时的焦虑不安。可是没有孩子就不一样,我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你,不管是露宿荒郊还是连续多天啃干粮,我知道你一定会咬牙挺过来,可是孩子不行,你能忍心让孩子过这样的日子吗?最重要的一点是,万一哪一天我们暴露了,我不能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对方威胁我的手段。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没有安定下来以前,我们不要孩子。” 林倾宸将宗泽翰说的话一句一句地消化着,慢慢想通了宗泽翰担心的是什么,他不希望孩子跟着受苦,也不希望自己因为孩子而离开他左右,总之,他的意思就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把自己带上,不会将自己当成他的绊脚石。就算他没有这个意思,还有一点他却说对了,要是在他和孩子之间选择,她虽然会选择和孩子留下来,可是却会日夜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此时要孩子,确实是不明智的做法。 虽然会遭人诟病,但是自己现在的年龄,放到现代也就是一个早恋的年纪,离生育还有很多年,一点都不用担心生不出来这种事情。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据说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为了控制姨娘和通房生育问题,每次在房事之后都会让她们喝一碗避子汤,可是这么长时间,别说是自己没喝过避子汤,就是在房事上也没采取什么措施啊?可是看他笃定的表情,难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成?一想到这里,林倾宸眯着眼睛看着宗泽翰,“还有什么事儿,一次说清!” 宗泽翰见林倾宸听到这件事之后,情绪还算稳定,这才说道:“在登州时,你不是掉到过寒潭吗?成亲后我让子越给你医治的时候,暗中给你施了针,可以保持一年不会怀孕,而且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 “那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是要生孩子,也要扎针解穴才行喽?”林倾宸觉得自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听到不能怀孕的原因,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宗泽翰有些担心的点了点头,觉得妻子平静地不像话,不会是被自己气坏了吧? “宸儿,你要是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不会生气的。”宗泽翰下意识地摇了摇林倾宸的双肩。 林倾宸斜睨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不让我怀孕的初衷是正确的决定,可是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在我身上作怪,这个你要向我道歉。” “是是是,娘子,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私自做主,以后再有什么事儿,我一定先请示娘子,这样行了吧?”宗泽翰讨好地说道,原本准备好的几箩筐解释安抚的话现在一条都没用上,居然还有一点小小的失落感。 林倾宸将一个枕头塞到宗泽翰怀里,指着炕的另一头对他说道:“光说不练假把式,到炕脚睡一晚,我就原谅你!” 宗泽翰嘴角勾起一道完美的弧线,趁着林倾宸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在她脸颊啵了一口:“娘子,你真好!” (终于加更完毕,困啊=_=) 第一三十章 出手(上) (感谢书友曾经的梅子的粉红,祝大家新的一月好运连连o(n_n)o~) 有人说,孩子、信任、沟通是夫妻生活的三大润滑剂。 林倾宸觉得,此刻自己面对的就是一个问题:因为缺乏沟通,所以没有信任的基础,又因为没有互相信任对方,所以在孩子问题上两个人形成了两条平行线。 宗泽翰用时间安排孩子的出现,目的是让她免于因为怀孕之后带来的种种意想不到的危险;而林倾宸却因为想打破外界的流言蜚语,想早点要一个的孩子。 于是,一场叫骂、扔东西,类似于泼妇骂街的架吵下来,有关于孩子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虽然没脸跟别人说,可是她心中疙瘩就真的消失了。 知道自己不能怀孕的原因后,这让她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等到宗泽翰从炕脚爬起来看她时,她已经安然入睡了。 “以后,你不高兴时,可以像今晚这样摔东西、骂我,甚至打我,然后将心里烦心的事告诉我,但是不能像上一次一样偷偷走掉!”看着妻子酣睡的容颜,宗泽翰将一双白嫩柔软的脚丫子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搂着脚丫子睡觉,嗯,这样也挺好! 第二天,林倾宸比平时起的稍微晚了一些,因为没压力,所以睡得格外香甜。 梳洗过后,宗泽翰进来陪她吃早饭,眼里带着丝丝笑意。 “有很么好笑的?”林倾宸娇嗔的看着他。早晨一睁眼,想到昨晚拖了两只鞋子扔过去的壮举,林倾宸就觉得一阵汗颜。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也这般豪放了?两世加起来的礼仪算是白学了,也不知道蒋姑姑和丽萍她们看到了没有? “昨晚像个小老虎似的。”宗泽翰在林倾宸脸红得可以媲美胭脂时,笑着说道,但是在她的怒目之下。又适时加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在旁边伺候的丽萍和鸣芳则憋着笑意,忍的好不辛苦。 “夫人,我看二爷是真的疼你!”等宗泽翰走后,蒋姑姑进来说道。 昨晚,二人在屋里说的话她可全都听见了,虽然没听懂二爷为什么不让夫人这个时候怀孕,可是有一点她们几个都听明白了,就是二爷不想夫人因为孩子离开他左右,有夫如此。此生足矣!她担心夫人年纪小想不开,特意来劝劝她。 林倾宸捧着热热的姜茶,眉眼全都是笑意。“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和那些夫人努力交好,虽然不一定能帮他什么,可是在关键时刻却不能让人扯他的后退。”有些事还没有浮出水面,所以不能说的太透。 蒋姑姑见林倾宸自己想通了。也不再多言,至于二爷和夫人要做什么事,就不是她该管的了。 林倾宸稍作歇息,就按约定时间去了黄夫人的家,刚出门没多久就下起了雪,不是很大。但片片大如鹅毛,落在身上半天都不消融。这样的雪不冷,水分也少。但是却影响赏梅,好在这些夫人并不是真的为了赏梅才会聚在一处的,无非就是通过这样的聚会,光明正大找一个打探各家八卦的机会。 当林倾宸的马车停在黄府门口时,迎面也来了一辆马车。 “文夫人。久仰了。”对面马车上下来一位粉面桃腮、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的女子,身穿桃红色袄裙、外罩滚边桃红色斗篷。正笑容恬静的望着自己。 好一个雅致脱俗的美人儿! 要不是对她本人还怀有几分疑惑,林倾宸真想扑上前去说一句:这位姐姐看起来很面善,肯定在哪里见过。 不错,这正是被洪州男女老幼津津乐道的“洪州之”曾美歌。 林倾宸之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个时候自己一门心思想着要离开洪州,又易了容,所以二人不曾真正有过交集,后来参加的几次宴请,也总是阴差阳错的没有机会见面,没想到今日竟然遇上了。 林倾宸自然不能说出自己认识对方的事,一来说出见面的场地很尴尬,二来给对方造成自己好像很在乎她的样子,否则怎么第一次见面就会准确无误的说出对方的身份呢? 就算她是小心眼吧,林倾宸笑着点了点头,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问对方:“这位是……” “真是稀奇,这满洪州的夫人小姐都称赞文夫人见多识广,怎么连标着各府身份印记的马车都辨不清。”曾美歌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声。 “见多识广就一定要辨清你家的马车吗?我倒是头一次听说!”鸣芳看清来人后,不等林倾宸发话,就说了出来,话中的讥讽之意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来。 而林倾宸目光清澈,神色平和,丝毫看不出恼意。 “文夫人就是这样调教身边丫环的?主子们说话,她就可以随意插嘴?”曾雪歌小脸有些涨红,没想到就连一个丫环也敢大发厥词?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知州的女儿吗? “鸣芳,你这样做就不对了,就算她言语有失行为不当,可是还有她的父母调教她,哪里轮到你费心又费力的去说教?回府后,罚你将新进府的丫环们好好调教,知道了吗?” 这哪里是惩罚,分明就是再给她一个出气的机会,而且还暗讽曾雪歌没有家教。 正等在府门前迎接重要客人的黄夫人的贴身丫环巧兰暗叫一声不妙,曾府的夫人没有来,怎么又把这位小祖宗给派来了?现在满洪州的百姓谁人不知道知州家的三小姐无人问津,却偏要参加每一场夫人圈子里的聚会,听这口气,今天算是把这位脾气性情都绝佳的文夫人给得罪了。连忙上前给双方介绍一番:“文夫人,这两位是知州大人家的大小姐和三小姐。曾大小姐、曾三小姐,这位是文府的文夫人,今天家里客人多,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三位见谅!赏宴就要开始了,请三位跟我来吧。” 林倾宸听完巧兰的介绍之后才颔首看向曾美歌,“曾小姐,久违了。” 确实是久违了,还没踏上洪州这块地方,鸣草就因为她们姐妹俩而死了。 “文夫人客气了。”曾美歌拉着欲上前与林倾宸说话的妹妹,笑着朝林倾宸回礼。 一行人朝黄府内院走去。 林倾宸理所当然地走在了最前面。 曾美歌拉着妹妹尾随其后,心里有些发沉。她知道林倾宸是美丽的,是少有人及的那种绝美,可是见到之后,才知道那样的形容是不够的,那雪白莹润的肌肤、清澈明亮的双眸、红润娇嫩的嘴唇、万种风情的笑容,静静地站在那里,犹如一朵沉睡千年的莲,正在慢慢释放她的美丽。身着大红羽缎白狐狸毛滚边斗篷,内里穿着鹅黄色窄袖衫,大红色织金百蝶穿锦缎的小袄,袖口和领口都滚着雪白的兔毛,腰间佩着流苏绺子并一对白玉环,行走间环佩叮当,看似温婉的气质中透着一种欢快。 不得不说,这样的女子是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对林倾宸这种客观的评价令曾美歌的眉头轻轻拧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划过。 “姐姐,你是不是很冷?”曾雪歌将林倾宸的后背瞪穿了若干个洞之后,觉得自己手上传来一阵绞痛,低头一看,原来是姐姐握着自己的手太紧了。 “我是担心你一会又说出什么没分寸的话,你可别忘了,出门时母亲是怎么交代你的。”曾美歌整理好心神,斜睨了自己的妹妹一眼。 “喏,知道了。”曾雪歌没精打采的应答了一声。 这一个多月来,府里都快被媒人踩平了,嫡母就像是疯了一般,每天见了一拨又一拨的媒人。自己趁机提出和文泽宇的事,结果就是再一次被禁足。她就想不通了,世人都知道文家富甲天下,可是为何母亲会极力反对呢?至于爹爹那里,在遭到母亲的痛骂之后,她也没那个胆子去说了,前一次被爹爹禁足时那番警告之语还历历在目。 今天,之所以会跟着姐姐一起出来,是母亲严令自己,一定要在众位夫人面前乖巧的表现,让她们慢慢改观外界对自己的传言。而且她也答应了,毕竟一个多月下来,一桩亲事都没说成,对她的打击也不小。 她就不明白了,外面怎么会出现自己生性暴虐、蛮横无理、命中带煞,以后谁家要是娶了自己,定然会鸡犬不宁,家宅不安的传闻?就算是真的,可是自己可是堂堂知州府的三小姐,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还没有人愿意求娶吗? 最可气的是,在母亲为自己安排亲事的过程中,倒是有不少人求娶大姐和二姐的,大姐就不必说了,容貌才情那是世人所知的,可是二姐哪里比自己强了?长得没自己漂亮,性子肉的打一下都不带哼哼地,居然还让她撞到了一桩不错的亲事。、 “保持微笑,这是掩盖你内心不满最有效的方法,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听到前面传来欢声笑语时,曾美歌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番自己的妹妹。 要不是因为母亲身体不舒服,自己又想见见这位文夫人,谁愿意带着这么蠢得妹妹出门呢? 第一三一章出手(中) 黄夫人酷爱梅,每年这个时节都会邀人到家里来赏梅,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又因为今年西五州处在幽王全封闭的统治之下,外面的消息传递进来要比平日少了很多,所以一有这样的聚会,大家都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林倾宸和曾美歌一前一后走来,一个怡然中透着高贵,一个清雅中透着娴静,引来不少人侧目,有人竟然暗中对比起来。 黄夫人年纪略长,可是性情却很爱热闹,招了林倾宸坐到相熟的夫人堆里,曾美歌自然要坐到未婚女子那里去。 “前几天和夫人邀请大家去参加孙子的周岁礼,怎么没见你去?”袁夫人坐在林倾宸身侧,悄声的问道。 “家里有点事,所以没去。”林倾宸小声回答。 真正的原因却是担心再遇到像上一次霍夫人的孙子周岁礼上发生的那种事,虽然她可以应付,可是这种话题提多了就被有心人惦记上了,她不想因为这样的事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 袁夫人看着她有些叹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有好消息传来呢?心想自己平日倒是搜罗了不少好方子,回头给她偷偷送去,希望能帮到她。 “我说袁夫人,你变着法的搂走了我们的银子就不说了,怎么还霸着文夫人不跟我们说话呢?”金夫人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 洪州城内夫人圈都知道,凡是有金夫人和袁夫人同时到场的情况下,二人总要上演几回脱口秀,从身家到孩子的教养,从衣服到各自的身材,凡是能想到的话题,都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沾过了。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甚至还当做一出永不落幕的戏来看。 “文夫人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我就不能和她说话了?我才不会像有些人一样,拿着别人出的主意给自己家的酒楼贴门脸。”袁夫人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她说的是自从林倾宸提议到各府举办了几次厨艺交流会后,金夫人用她生意人家的眼光,将一些酒楼能用的菜式都学了去,虽然不像袁夫人说的多么挣银子,可是对于店里的推陈出新却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这一点可以从新菜式推出后客人点单的次数看出来。 金夫人被袁夫人这么一说,倒是大大方方承认了。还不忘替自家酒楼做一番宣传:“是啊,以后大家去酒楼吃饭,我让掌柜的给你们优惠。” 引来众人一阵笑闹。直说金夫人今天是来砸场子的。 “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既然是踏雪赏梅的,就不要在这里干坐着了,我们还是去后园看看吧,这会雪已经停了。赏梅正好!”黄夫人应酬了一圈,听到这里又成了金夫人和袁夫人的战场,笑着邀请众人。 鹅毛大的雪就像是应景似的,就在众人以为看不成梅时,却又奇迹般地停了。她的提议得到大家的赞同,纷纷披上斗篷拿上暖炉朝后园走去。 那边早到的赵嘉柔早就按耐不住跑了过来。亲切的挽着林倾宸喊了一声:“姐姐,想我没?”神色之间透着一股顽皮。 “我可不上你的当,若说我想你了。你定会问我讨要礼物,若说不想你,你还是会讨要礼物,我压箱底的好东西都被你淘走了。”林倾宸弯着嘴笑起来。 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妹妹,林倾宸还是很喜欢的。因为在她身上能感受到和雅儿在一起时轻松快乐的时光,所以她每次去家里找她。都会讲起雅儿小时候的事,这一讲就带出了很多当时哄雅儿和鸿儿的玩意儿来,她听到后非要拉着自己说个明白。没办法,她只好将自己提到的一些东西都画下来,至于能不能做出来那就是她的事了。因为这些东西以前在京城还有一定的客源,可是在这里,连温饱都时刻受到威胁,谁还有心思去买那些东西呢? “我也给姐姐准备了礼物,到时候姐姐不要太感动才好。”赵嘉柔神秘地说道。 林倾宸自然不是真的想向她讨要礼物,她只是很享受和赵嘉柔打嘴仗的乐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园。 此时,通往黄府后园的路也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还未进园,就有几株叫不出名字的梅落入众人眼中。先是粉粉的、再是白白的,一株一株看过去时,人已经站在后园了。 “好美啊!”众人惊叹不止,所看之处,粉、白、墨、绿、绛、红等各色梅应有尽有。 林倾宸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颜色的梅,正在惊叹之际,耳边传来一声娇柔的轻吟:“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林倾宸眉头忍不住一挑,她预感自己接下来不会好过了。 看来,今天刻意压抑的低调是不行了。 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重新换上一副笑脸,对某位大才女说道:“曾小姐真是好才情。” 众人早就被这满园的梅吸引住了,听到曾美歌赞叹梅的诗词才反应过来,少不得夸奖她一番。 曾美歌素白的手轻轻捻起一枝梅,巧笑倩兮的望着林倾宸:“此番美景,文夫人不如也乘兴作一首梅诗!” 林倾宸在意念中翻了一个白眼:曾大美人,你搞清楚,这是夫人之间的赏梅,又不是文人才子之间的附庸风雅,有必要这么显摆吗? 可是她若是不应下这个挑战,某些人会不会很得意? 目光自然而然朝曾美歌身后的某人瞟去,果然见曾雪歌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林倾宸在心里向曹雪芹大大道了一声“抱歉”,然后念出了《红楼梦》中的一首赞美红梅的诗词来:“白梅懒赋赋红梅,逞艳先迎醉眼开。冻脸有痕皆是血,酸心无恨亦成灰。误吞丹药移真骨,偷下瑶池脱旧胎。江北江南春灿烂,寄言蜂蝶漫疑猜。” 别以为她听不懂那首诗的含义来,既然曾美歌赞美的是白梅,那她就赞美一下红梅,这叫萝卜咸菜各有所爱。好在她前世很喜欢看《红楼梦》,曾经对里面的诗词还时间研究过,随便一想就让她想起了李纨的这首《咏红梅得梅字韵》来。 看着林倾宸随意就做了一首七律咏梅诗,曾美歌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多了几分谨慎,这样的才情与自己可是不相上下,怪不得她会入了他的眼。 “好诗!都是好诗!没想到文夫人不仅会持家做生意,在诗词上还有如此造诣。”袁夫人说道。 有听到林倾宸和曾美歌二人吟诗的夫人和小姐围了过来,对诗词有研究的人自然会对此做一番比较。 “一首白梅,一首红梅,两位各有千秋。”最后得出如此结论,两边都不得罪。 林倾宸笑意不减,谦虚地说道:“曾大小姐的才情在洪州可是无人能及的,我不过是鲁班门前班门弄斧罢了。” “文夫人说笑了,我们这里又没有文人雅客,要那么多才情做什么?还是本本分分过日子,相夫教子才是我们该干的事。”众位夫人多是在家主持中馈的,自然不会在才情方面过于计较,见林倾宸如此谦虚,反倒向着她说起话来。 “是啊,我都后悔没早点结识文夫人。”曾美歌说这话的时候,手已经挽上了林倾宸的胳膊,一副相识恨晚的表情。 “既然曾小姐和文夫人这么投缘,不如和文夫人结拜成姐妹如何?”有人在其中提议。 “我姐姐比文夫人略长一些,以后文夫人岂不是也要称呼我姐姐一声‘姐姐’了?”曾雪歌眼睛一亮,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明的神采。 “那可不行,我姐姐向来柔弱,要是跟你们认了干姐妹,以后只有被你们欺负的份,还是不要了。”赵嘉柔适时凑了上来,挑衅地看着曾雪歌。 她刚才和相识的姐妹去了另一边折梅,没有听到林倾宸和曾美歌吟诗,等到走过来时,就听见曾雪歌说出如此气人的话。担心林倾宸就此答应,赶紧替她应声推掉,她可不希望这么好的姐姐被人如此占便宜。 “瞧这孩子跟文夫人简直就像亲姐妹,有这么多人看着,文夫人哪里会被欺负?”金夫人眼睛在林倾宸身上打了一转,见她不像上一次和赵嘉柔认干姐妹时那般热切,就知道她也是不愿意的,至于为何不愿意,现在也不好探究,不过惯会看颜色的她自然不能让这两位有重要身份地位的人尴尬,所以出来打圆场。 众人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继续向前行走,赏看各种梅。 林倾宸轻轻捏了一下赵嘉柔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心,冲她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跟这对姐妹还真是犯冲,多少次的尴尬都是与她们有牵连的。 曾美歌看着林倾宸和赵嘉柔的背影,眼神微冷。 等众人赏梅归来,一桌以梅为原材料的宴席才是今日的重头戏。梅酿酒、梅扣肉、三鲜梅、梅酿豆腐、梅酥等,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色泽艳丽、透着梅独有的清香,令众人食指大动。 饭后,黄夫人又捧上自酿的梅茶、梅杏肉、梅蜜饯让大家品尝,才算是圆满了今日的踏雪赏梅梅宴。 在回程的马车中,林倾宸渐渐收敛了笑容,她不是傻子,不会以为曾雪歌这么处处跟自己挑衅只是因为宗泽宇的关系,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她这个姐姐一定也谋求着什么。 第一三二章 出手(下) 自入冬以来,弘帝一日比一日觉得胸闷气短。国事、家事一样都没让他顺心过。 先有幽王暗中操纵的恶钱事件,将国库掏空了大半。派去押解幽王归罪未果,反倒促使他谋反控制了西五州,派去镇压的士兵也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纷纷临阵倒戈。接着,秋粮的收缴就像是蜗牛爬行一样,收效甚微,户部报上来的原因有三:其一,今年雨水频降,各地良田受灾严重,很多作物在即将收获的时候就遭到了暴雨的袭击和浸泡。其二,朝廷的赈灾救济拖沓,钱粮物资发放到百姓手中时,已经过了最佳的播种时机,很多人早就弃屋弃田投奔他乡。其三,除去西五州不提,剩余十五州中,怀州、林州、沙洲等一大半州县的良田都易了主,农田自主的百姓为了换回一口活命的口粮,已经和当地的乡绅大户签订了卖田卖地的契约,想要收缴粮食不是不行,而是要与这些乡绅大户亲自打交道,可是收缴粮食的官员几次拜访都不得其门而入,就连当地府衙送去的公文也没有任何回应。所有的大户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除了留下承租的农户继续侍弄田地以外,在秋粮下种以后都消失了。当地官员不敢瞒报,立刻将这异常事件上报了朝廷。负责收粮工作的户部尚书在众人力保之下才得以保留职位,戴罪立功。 所有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桩桩压的弘帝的心口疼。 难道天要亡我? 最近,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在弘帝的脑海里闪过,每每想起都嘴里发苦。自己在位二十多年,哪一天不想着励精图治,可是不小心打了一个盹,事情的发展就失了控制。 是从什么时候起。身边没有人再给自己进言了?耳边整天都充斥着“百姓们对朝廷的救济感恩戴德!”“皇恩浩荡!”“天佑我朝!”等阿谀奉承的话? 思来想去,就想起了一件事。 半年前被革职查办的翰林院掌院学士林伯涛,曾经递了一份奏折,将天邺王朝近五年来的官员选录和委任名单作了一份详细资料呈报给自己,可是却引起满朝文武大臣的强烈指责,在金銮殿内差点上演了一场混战,他当时将信将疑,正要派亲信官员下去查访时,百官已经联名上书,罗列了林伯涛数条罪状。条条都可让他罢官免职。原本还不太相信此事的弘帝动摇了,当下就将林伯涛革职查办,家产充公。 细想起来。林伯涛此人虽然在政见上不见得有什么大功,可是言辞谨慎,又一心忠君,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不会将此事上报的。 想到这里,弘帝龙颜一变。立刻宣太子进宫,令他暗中调查此事的真伪,不可走漏风声。 三日后,太子将一份长达半人高的名册放到了弘帝面前,当弘帝看向太子一脸颓败的表情时,背心惊出了一身冷汗。 “文家究竟要干什么?”弘帝抚着胸口。咬牙切齿的说道,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灰白的颜色。太子带来的这一厚沓资料中,不仅列举了林伯涛所说的五年之内的官员选录名单。追溯十年前,也就是从文家书院兴办开始,就已经有人位列朝堂了。其实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就出在现在六部官员,各州的知州府衙。其在位者追根溯源都是从文家书院出来的。 弘帝的脑子混乱了,困惑了。很多问题都想不通了。 这么多年,文家在各行各业都表现不俗,每年都为朝廷上缴不少税赋,有时候军中缺粮缺饷,也是他们主动提出承担的,遇到天灾*,他们也主动拿出钱粮救济,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朝廷的危机,可是他们却屡屡拒绝在朝为官,弘帝出于补偿,在很多政策上都给予支持,当外界指责文家书院独霸三甲时,他不认为这是对官学的威胁,而是对官学的一种鞭策。在文家给朝廷缴纳高额的赋税之后,他还亲自提笔书写了“天下第一家”的匾额以示皇恩浩荡。 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还好说,若是对方有意抛给自己的诱饵,让自己一步一步的深陷其中而不自知,那就太可怕了。 “这件事暂时不能对外声张,你即刻选派人手将六部官员伺机撤换一部分,看看情况再说。然后暗中派人打探文家主事之人的行踪,所有一切直接禀报与我。”弘帝思虑良久,同太子将这件事的最坏打算挑明,决定这件事还是不通过朝臣商议了,以免引起不可控制的局面。 当夜,弘帝了无睡意,瞪着眼睛直到天明,将这些年大大小小经历的事细细捋了一遍,一股冷意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 一切都在宗泽翰的注视之下进行,那么厚的一沓资料,也是他找人故意露给太子的。猫捉老鼠了无踪影的游戏玩了这么多年,总要让猫和老鼠打个照脸,省的到时候老鼠都站到跟前了,还不知道这就是自己一直要抓的猎物。 男人之间的战争,不一定是为了仇恨,有时是为了攀登那个最高峰,也会血流成河,也会白骨皑皑。他们金萨国国小实力弱,可并不意味就不能进行这场角逐,如果说当初父皇有这样雄伟壮志的话,卧龙先生就是让这雄伟壮志成为现实的一颗启明星。他的出现有些意外,却轻易打动了父皇的心。 宗泽翰不知道当年的卧龙先生是如何跟父皇说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卧龙先生的每一个建议,父皇都言听计从。不是没想过卧龙先生此番举动的真正动机,可是他也说了,这是弘帝欠他的,虽然这一切他并不稀罕,可是却不能让他白白拿走。要一个人死很容易,一把剑、一杯毒酒就可以办到,可是这样的死法太痛快,也太对不起因他的私欲而死去的那么多人,所以,他要将他捧到云端再狠狠地摔下来,让他在享受了无上的荣耀之后,看着自己和自己的儿孙们是怎么样从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沦为万夫所指的阶下囚,这就是他的目的。 应该说,卧龙先生就是金萨国捡到的一块宝,有了这块宝,让金萨国伺机二十多年就能完整的接收一个国家。身为帝王,康帝也曾经怀疑过,可是卧龙两手不沾世事,只在棋局该落子的时候适时走出一步,完美的让人无从挑剔。 收获的季节,一步步都按照当初预定的棋局演变着,康帝折服了,太子折服了,宗泽翰折服了,知道内情的皇子们和金萨国的忠臣们也折服了,事情进入了倒计时的阶段。 当太子殿下奉了弘帝的密旨暗中调查文家时,与金萨国联盟开采的矿山出事了。 云州的望乡山开采出大量的紫金石,朝廷派出的官员向上瞒报了三成的利润,被御史弹劾,涉及经管此事的五皇子,皇上不得已先停止了对文家的彻查,派太子去解决这件关乎两国共同利益的事,却不想在入矿洞的时候洞穴发生坍塌事故,太子和随行官员全部遇难,皇上大发雷霆,下令关闭望乡山矿洞。位于涿州灵崖山和森州孤峰岭的矿山也被勒令整顿。 当得知太子面目全非的尸体被人从矿洞中找到后,弘帝再次感到一种无力感和发自内心的悲凉。他也做过皇子,也知道储君之争下,平日看似亲密的亲兄弟转身就会在你背后狠狠地捅上一刀,面对那张椅子,最不缺的就是骨肉亲情。 储君之位一日未定,朝堂之上就不会有片刻安宁。可是由谁来接替太子之位,朝臣有了争议。 皇长子生母是弘帝的宠妃鄂贵妃,其正妃出身于西南大族鲁氏,在此次推选太子人选之时,有一半的朝臣都力荐皇长子为储君。 三皇子生母为明妃,虽然文采出众,但为人稍显怯懦,正妃为西北马氏之女,此女有“河东吼”之称,但在推举储君之位时,朝臣似乎已经忘了有这样一位皇子了。 四皇子生母是蔡婕妤,早些年还经常与人斗狠,但自从娶了河西通判之女之后,就醉卧美人乡,三天里面有两天都不见人影,但是自从太子意外身亡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振作了起来。 再就是近年在朝臣中日渐有了一席之地的五皇子,漂亮的干了几桩差事以后,倒是与皇长子的威望不相上下。 金銮殿上,当着朝臣的面,弘帝将皇长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等人细细打量一番,面对皇长子眼中的兴奋、三皇子眼中的惶恐、四皇子眼中的贪婪、五皇子眼中的若有所思,弘帝将此事暂时押后了。 却没想到,弘帝的一时犹豫,让一场储君之位的争斗,在历经了二十六年之后再次血腥上演。 在弘帝将储君之位押后确定的第三天,皇长子在练兵的时候坐骑突然发了疯一半冲入士兵群中,在众人慌乱躲避中,一支流箭准确无误的射入皇长子的前胸位置,血流如注,当场死亡。马倌在事后检查马匹时,发现皇长子的坐骑曾服用了大量促使其性情亢奋的的五石散,而当时与皇长子一同骑马到练兵场的人正是皇四子。 弘帝在接连痛失了二个儿子之后,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当机立断不断自乱。在前有虎后有狼的情况下,他不能再失去儿子了。 所以,当朝臣再次力荐五皇子为储君时,弘帝顺势定下了新的储君:五皇子。 可是,弘帝的心在暗暗滴血,他冷笑道:他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过渡章节,为了推进情节发展,所以交代的比较详细,下一章正主儿继续出场!o(n_n)o~) 第一三三章 浮世(上) 林倾宸听闻太子意外身亡的消息,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 堂堂一国储君说没就没了,怎么都觉得有点阴谋的味道。可是这不是她该管的,她该管的就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要被人侵占了。 从黄府赏梅归来,她就将曾美歌姐妹的事正式提到了日程。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有时候解决棘手的问题不见得迎难而上就是对的,反其道而行或者换一种迂回的方式解决问题反而会更好一些。 从与曾雪歌相遇的几次不愉快经历来看,这个丫头已经将对宗泽宇不能芳心暗许的责任全部推倒了自己身上,所以自己成了她的假想敌。每次见到自己,浑身就竖满了倒刺,非要扎自己几下才会舒服。这从心理学角度讲,已经有点朝偏执狂方向发展了,更准确的讲是一种“事先防卫”的行为,就是别人还没行动以前,她就迫不及待的伸出锋利的爪子先给对方以沉重的打击。她自认不是圣母,没有义务去治疗她这个病,可是每次都把自己拉扯进来,她就有些不爽了。为了以后安宁的生活着想,她确实应该将这个麻烦解决掉。 至于曾美歌,她还想再观察一下,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她倒是愿意陪着玩。 宗泽翰进屋子时,就见林倾宸用双手托着两颊,一副神游在外的状态。慧黠闪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一看就是在酝酿着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轻轻挥退了屋内伺候的人,就这么坐在一旁悄悄看着她,一会蹙眉、一会嘟嘴,一会又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鸣芳,给你出道题,你说要是有个苍蝇要叮蛋。可是这个蛋却没有缝,你说这是苍蝇的错还是蛋的错?”静默了半响之后,林倾宸收回神游的心思,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宗泽翰眉头忍不住轻挑,这又是有感什么而发呢? 他想了想回答道:“自然是苍蝇的错。” 林倾宸猛一回头,这才发现宗泽翰不知何时已经进屋了,而且屋子里一个丫环都没留下。 她想着宗泽翰给出的这个和自己相同的答案,心里倒腾的那点闲气立刻淡了几分,使出极尽缠绵的功夫将宗泽翰伺候的汗水淋漓,浑身舒畅…… 重新洗浴过后。林倾宸问起京城的事。 “五皇子被册立为太子之后,弘帝第一件事就让他暗中查访文家的事,并有意邀请我和三弟进宫面圣。这可是一场鸿门宴。”宗泽翰说道。 “你在洪州的事,弘帝知道吗?”林倾宸听到这里眼睛一亮。 宗泽翰笑着吻了吻她的鼻尖,“想让他知道他就知道,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不知道,。这不是什么难事。”语气平常的就像是街对面的小笼包卖没卖完一样。 林倾宸想了想说道,“那这么说,刚开始是不知道的,后来弘帝对文家有所察觉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在洪州了,而且三爷现在也应该不在京城吧?” 这是在给弘帝摆龙门阵。一个只有龙身却没有龙头的阵,可是文家涉及各行各业,万一到时候弘帝一怒之下将各处的文氏产业看管起来那可怎么办?林倾宸想着想着就有些担忧起来。 宗泽翰知道林倾宸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若是让她这么猜下去今晚肯定不会有好眠,索性就告诉她实话:“我们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下令让文氏各处的产业都陆续转到暗处,从外面看还跟以前一样,可是只有我们自己人才知道。文氏现在已经是空壳子了,弘帝就算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他想要的。” 林倾宸心里一惊。慢慢消化宗泽翰的话,这么说来,那岂不是要…… “早点睡吧,一切由我!”宗泽翰伸手在林倾宸的额头抹了一下,林倾宸讪讪地笑了一下,然后没心没肺的找了一个很舒适的姿势睡了过去。 这些事,还是由男人来操心吧,自己就不掺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没拜神上香的缘故,昨晚还说不想掺和这些事呢,这刚吃过早饭就被宗泽翰拉进了书房。 宗泽翰从《流行密码》最初露面引起的轰动效果中得到一个启示,考虑了好几天,决定这件事还是交给妻子来做比较顺手一些,省的她没事在家里尽想些“苍蝇叮无缝的蛋”的怪问题。 林倾宸听到以后,不解的问道:“那本《流行密码》也是文氏出的,会不会起冲突?还有,你要重新办一份杂志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为了挣钱吧?” 宗泽翰见林倾宸问到了点子上,就给她解释道:“当初办《流行密码》是你想挣钱,文家正好借机跟太子搭上了关系,现在太子都不在了,以皇长孙的能力和人脉,这份杂志也不可能再继续办下去,而且,弘帝也不会允许文家再涉猎这些东西。所以,我们要重新办一份让百姓都关注的东西,内容不要多,但要让他们内心产生想法,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要搅乱他们内心深处惶惶不安的那根弦。” 林倾宸脑海里产生一个模糊的想法,怎么跟内战时期,我军给国民党统治区的百姓散发传单一样呢? “噗!”一想到这个可能,林倾宸有些乐了,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宗泽翰。 “我这个想法很可笑吗?”宗泽翰有些好笑的看着林倾宸乐不可支的模样。 “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先听听看好不好。当初《流行密码》我们的初衷是为了挣银子,所以注重的是养生、美容和闲情逸致等方面的东西,可现在你要的是一个能让弘帝和百姓心生惶恐的东西,就不能再用原来的那种办法了。首先,时间就是一个问题,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个月出一次,要想在百姓心中真正掀起一番浪来,一个月一次的冲击显然不够,最好是增加次数。再就是,要写一些百姓们真正想要和想知道的东西。” 说道这里,林倾宸停了下来,她心里升起一股罪恶感。她可以漠视两方人马为了那张椅子各自出招,可是让自己也加入战争,总觉得有些怪异。 宗泽翰正在思考林倾宸说的这些,也没注意她脸上的表情。 过了半响之后,他说道:“你说的对,我本意就是想给弘帝再添一把火,让这堆火烧得更旺一些,所以一次两次显然是不够的。文家在各处都有印书的工具和人员,只要我们在这里编好了,想要传到外面也不太难。只是这内容方面确实要好好斟酌一番,既不能夸大,也不能将我们的老底都告诉他们……” 宗泽翰说了半天,见林倾宸没有支应,扭头一看又是一副神游在外的状态,心里有些了然,看来有时候在立场问题上,他的妻子还是有些不坚定。不过也难怪,她毕竟是受了人家十几年米粮长大的,要想立刻摒弃那些还是有些困难,这个问题放到战场上,也算是叛国投敌了。 “你说,我这是不是……”林倾宸有些纠结的问道。 宗泽翰手指既轻且快的覆上林倾宸的嘴唇,摇着头说道:“老祖宗说过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嫁给了我,就要帮我解忧,其余一切你都不用管,嗯?”尾音拉的有些长,既像是命令又像是宽心。 林倾宸这时候有些感谢这个时代赋予女人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条条框框来。经此一事,原本就已经偏向宗泽翰的心又牢固了几分。她告诉自己,以后宗泽翰就是这个世上自己最亲最亲的人了,帮他就是等于帮自己。 “那就办报纸吧!一个月三份,每一次只要一张纸就够了,保管炸的他们汗毛倒立。取名‘浮世’,取浮生若梦之意,暗示人世间万事都是浮沉聚散不定的,信则有不信则无。”林倾宸抬起头时轻轻说道。 宗泽翰眼含笑意,抱着林倾宸在书房转了三圈,林倾宸明白,自己已经越陷越深了。可是这又怎样?不管那个位置坐的是谁,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家人安全无忧就行了,显然,弘帝在将林伯涛革职查办的时候,就已经被判出局了。 过了两天,在一众属下的商议之下,敲定了第一份《浮世》的内容:民生、安居。 唐太宗曾经说过:为君之道,必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捧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说白了,为帝王者,首先要将民生百姓放在第一位,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江山”,不管老百姓对一个新取代的政权有什么看法,只要让他们知道,新上位者是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他们自然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光是空谈还不行,老百姓也不是傻子,他们最想看到的是事实。所以,第一份《浮世》,主要内容是在幽王控制之下的西五州,老百姓是如何团结一致,耕农田、盖新屋,让逃荒落难至此的百姓们,如何用自己的智慧和双手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一三四章 浮世(下) 在西五州被幽王控制的第一百天,一份名为《浮世》的报纸在天邺王朝十五州横空出世。说它横空出世,是因为百姓们清晨醒来时,就发现大街上、自家院落中、甚至连皇宫和官员王府中,也星星落落散落着这样的东西。有识字的就自己看,不识字的就去问别人,不到一个时辰十五个州的百姓就像炸开了锅一样,惴惴不安地传递交流着这些消息。 怎么回事? 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变天了吗? 我们怎么办? 这个东西该怎么办?是留下还是毁掉? 有聪明的看过之后就偷偷销毁了,搞不清楚状况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打听消息,还有淡然看过之后不屑一顾的。 还没等《浮世》带给百姓的震撼劲儿过去,十五匹八百里加急就从皇宫里火速出发了。 稍后,弘帝以九门提督疏于京城防守为由,将其革职下狱,重新换上了自己信任的人。而新上任的九门提督也没让他失望,即刻就贴出布告:《浮世》乃乱党蛊惑人心之为,有私藏着一旦抓获,家产充公,格杀勿论。这还不算,还调动了一千人马对城里城外展开了地毯式搜查,立誓要将每一份《浮世》化为灰烬。 经过一天的彻底搜查,百姓们刚刚被挑起来的一丝悸动也被压了下来,京城表面看起来是平安无事了,可是这件事却像一颗草种子一样,在百姓的心里生了根,还发了芽,偶尔提起时还汩汩的冒些水泡 虽然京城表面看起来跟往日无异,可是有远见的百姓还是暗中开始有所行动了。原本该买一袋面的现在改为三袋五袋,也就是说。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购买量都比平日多了很多。无意中,将京城的物价又哄抬了起来。 可是自从朝廷收购秋粮数量未达后,就开始限令民间商人不得大量屯粮,所以不到三天,京城各大粮店和日用品商铺就出现了断货的现象。原本只是未雨绸缪的举动彻底演变成了恐慌事件。 新上位的太子连夜派人调查城中粮店的实际情况,以便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待看到打探回来的消息时,他立刻脸色大变。 弘帝又是一连几日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连日来眼皮不停地跳。总感觉好像有一张通天大网要朝自己撒下来。 是他太疏忽了,从秋粮收缴受阻的时候他就应该提高警惕了。那时,他以为这只是今年雨水过量造成。却没想到事态会发展至此。 文家,这件事一定跟文家脱不了干系。他已经下发了三道旨意,请文家掌权的二爷和三爷即刻进宫面圣,可是这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死活找不到人。派到文家族宅的人至今未归。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消息。 下一步该如何走? 弘帝看着六部官员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情,心思有些复杂,“怎么了?要你们说话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都跟哑巴一样?乱党的文章满天飞、百姓们到处哄抢,居然事先一点觉察都没有,真不知道你们平日是如何为官的?” “微臣知罪,恳请皇上息怒!”六部官员一起下跪。神情那叫一个悔恨啊,真诚的不能再真了。 “朕现在不是要你们知罪,是想听你们如何解决这些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这个道理难道还要朕再给你们教一遍吗?”弘帝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右丞相梁延宽眼睛眯了眯。上前启奏:“皇上,微臣倒是有一招险棋可以一用。” “准奏!”弘帝气哼哼地发话。 “让乱党的文章满天飞确实是京城防守太疏松。百姓暗中囤粮囤物也是因为受了乱党的蛊惑,只要让百姓知道粮店和官粮屯粮充裕,这场抢粮风波一定会平息下去。”梁延宽见弘帝没有异议,继续说道,“既然百姓们要抢粮,我们何不大开粮仓,让百姓们自动熄了这场抢粮风波?”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在外求见!”小太监进来禀报。 “宣!”弘帝摆了摆手。 太子行过礼之后,见六部官员都在此,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上前启奏道:“父皇,儿臣以为,此次屯粮风波定是乱党策划的一个阴谋,目的就是让百姓产生恐慌心理,因此儿臣认为,与其逆道而行不如顺应民意。” “怎么个顺应民意之法?”弘帝眼睛一亮,看着这个令他爱恨难辨的皇子。 太子递上一份奏折,说道:“这是儿臣让人调查的京城所有粮店的存货量,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大半的粮店都卖了八成囤货,另有小半已经关门停业,等待粮价更高一些时出货。如果按照平日的用量,这些粮食完全足够城中百姓撑过三五个月,可是百姓们不明真相,所以儿臣以为,要让百姓平息此次抢粮风波,就应该打开官粮粮仓,如此一来,百姓知道我朝粮仓充裕,就不会受乱党蛊惑了。” 弘帝的目光在太子和梁延宽的脸上划过,问道:“若是官粮粮仓一打开,百姓们继续哄抢,这件事要如何收场?” 梁延宽笑眯眯的说道:“皇上,太子殿下能如此细心的调查此事,一定有了妥善解决的方法。” 弘帝和六部官员都将目光都看向太子。 太子微微颔首,说道:“官仓大开,也不是无限量的大开,可以实行限购令,要求每户只许购买最多一个月的用量,如有不从者,将以囤货居奇者论处,按照超额数量处以鞭刑或是绞刑。” “众爱卿以为如何?”弘帝问道。 “启禀皇上,太子此计甚好。”梁延宽和六部官员齐声启奏道。 为了控制购粮的数量,朝廷在城中东西南北四大方位分别设立卖粮点,前来购买粮食的百姓必须拿着户籍证明,凡是购买过的,一律不得再购买二次。 此令一出,城中抢粮的风波倒是淡了几分,除了最开始的两天百姓们还惶惶不安前来购买粮食以外,后来见私粮粮店也正常开门了,就不再去抢购粮食了。 一场因为《浮世》引起的抢粮风波算是暂时压下去了,弘帝开始对文家格外关注起来,暗中组织了一只精英人马,派往全国各地重点对文家实施详细调查。 “老太太别心烦,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稀稀拉拉二十三。 二十三,瓜粘;二十四,扫房日; 二十五,磨豆腐; 二十六,烧羊肉; 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 此时的洪州城大街小巷,却充满着欢歌笑语,小孩子开始唱着腊八节的歌谣,家境好的百姓们也开始准备熬制腊八粥的材料。 由文、袁、金、张四位夫人组成的“四人帮小组”,在林倾宸的倡议之下,又有了新的活动。 原来,宗泽翰想在在腊八节那天进行施粥,施粥的对象是西五州的的贫民。 林倾宸知道以后,不知道该夸自己的老公仁义呢还是奸诈,这分明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嘛! “我们有多少存粮?这日子可还长着呢。”林倾宸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宗泽翰。 今年本来就收成不好,再加上西五州现在可是全封闭状态,要是这么打肿脸充胖子,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将老底败光了。光想想幽王旗下二十万兵马的伙食,林倾宸都不敢想象。 “你放心,我们准备二十多年了,你只管去做。”宗泽翰笑着说道。 有了这句话,林倾宸就将文、袁、金、张四位聚到一起商议。 “这个主意好是好,就是这所用粮食从何而来,总不能让我们自己准备吧?”这一次,金夫人首先不同意起来。身为商家贵妇,她首先想到的是一个“利”字,在利益面前,一切都要靠后站。 张夫人也有些头疼,现在虽说城中各个商铺的经营还算正常,可是要是一直这么困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袁夫人想了想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越是有钱人越是抠门,让他们帮工还行,要是让他们拿银子就像是割他们肉一样。” 林倾宸心里有数,也不着急,等众位夫人都发了牢骚之后,才说道:“我们家爷说了,文家这些年在各地得了百姓惠顾,才有了这份家业,所有熬制腊八粥的食材都由我们文家出,各位夫人到时候只要帮我镇镇场子就行。” 金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林倾宸,“这样吧,熬制八宝粥的豆子就由我们金家出,也算是给夫人帮忙了。” 有人这么上道,林倾宸自然不会推脱,“那我替夫君谢谢夫人了。” 张夫人说道,“我回去跟我家老爷说,到时候让他调派些士兵前来维持治安,免得到时候出现混乱的场面。” 袁夫人也笑着说道:“你们都出力了,我怎么办?要不然烧火用的柴就由上善基金会出吧?”这样一来,上善基金会也算参了一脚,多长脸啊。 金夫人看着袁夫人讥讽道:“果然是最抠的,几根柴能值几两银子?” 林倾宸在袁夫人发火以前,赶紧说道:“做善事尽到心意就足够了,灾民们会感谢各位夫人的好意。” 施粥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一封写有文家书院创办人身在洪州的密函呈到弘帝面前时,弘帝又不淡定了…… (嘿嘿,写完了,大家别拍我,要知道想要将个人兴趣坚持下去,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你们知道的o(n_n)o~) 第一三五章 腊八 天邺王朝弘帝三年,在南方靠海一带有一支文姓之人崛地而起,之所以说是靠海一带,是因为有人说位于天邺王朝境内的郴州一带,也有人说位于天邺王朝与金萨国之间的一个孤岛上,总之没有人能说明白,只知道这一代文姓之人很多。更有人说位于天邺王朝境内的‘天下山庄’就是文家的发源地。文家涉猎极广,从酒楼、茶楼、干果行、成衣行、药行、陶瓷行、酱料行、珠宝行、丝绸行、首饰行、茶行、粮行、铁器行、陶土行、棺木行、皮革行、书局和书院等均有涉及,可以说,三百六十行几乎没有被文家落下的。而且在文家壮大的这些年,各行各业也形成了自己的模式,每一行都有行首来领导,按照州、县的级别进行划分,无论进退都要经过行会的大头磋商。 尤其在文家书院这一块,文家几乎是倾尽全力来经营的,从开办之初到现在,光是每年向朝廷和各行各业输入的人才就不可计数。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从表面看文家就是一颗压轴的棋子,走错了满盘皆输,走对了事半功倍。自从弘帝探查到被文家书院众学子们推崇的文家书院掌舵人文二爷现在被困在洪州暂居后,弘帝改变了拉拢文家的想法。 天煞,是自弘帝当皇子时就暗中培养的一只暗卫名称,自从他坐上这个宝座后,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死于非命,所以天煞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弘帝安全,也是一支隐形与弘帝身边的第一道安全防线。 这么多年过去了,用的上天煞的地方寥寥可数,因为培养一个天煞的杀手所费不赀,不光是财力就能培养成的。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手绝活。就是与目标过招,绝对不会超过三招,就能将对方制服在地。 “派二十个人去洪州和巴州,我要幽王和文泽翰的人头祭天。”弘帝阴狠的对着空气说道。 立刻有一道声音从暗中传来:“属下立刻去布置此事。” 黑暗中,只听见一阵风呼啸而过,竟然无一个身影出现。 且说到了腊月初八这天的黎明时分,在巴州,象州,滕州,睦州。洪州等五个州城中,文家联合当地大户和官衙,同时在城中的东、西、南、北四座方位支起了大锅。熬制具有祈福意义的“腊八粥”来。 闻讯而来的百姓一大早就聚集在附近,等待事先规定的时辰分食腊八粥。 “大家可知道这腊八粥的由来吗?传说佛祖释迦牟尼修行六年,无暇顾及个人衣食,后来因饥饿和劳累过度而晕倒在地,一位牧牛女子见状就将身上所戴的谷粮。加了一些野果,用泉水煮粥喂给了他,食毕,释迦牟尼神清气爽,若有所悟,便在菩提树下静坐修行。与腊月初八这一日得道成佛。 今日我们能喝到如此意义重大的粥,要感念于幽王的人道统治和文氏家族的慈善之举。想一想我们现在还能有粥喝,可是还有许多沦落在外的手足至亲、邻人朋友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所以届时八宝粥熬好之后,请大家自觉排队,不要哄抢……”这是上善基金派出的一名“慈善宣传员”正在口沫横飞的向排队等待的百姓们大讲特讲此次施粥的内幕。 也不知道袁夫人回去跟袁理事是何说的,第二天。袁夫人就带来了袁理事一份支援施粥的人员名单交给林倾宸。 林倾宸不解地问道:“这是做什么?” 袁夫人笑着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老爷最爱做这些给脸上贴金之事。” 林倾宸也没多心。当晚就给宗泽翰提了一下此事,宗泽翰笑着说道:“这件事你就交给他折腾去吧,这个袁理事倒是有点意思。” 估摸着粥快熬好了,林倾宸和宗泽翰到城中查看,正巧听到这番令人忍笑不俊的言论。被上善基金这么一宣传,幽王和文家的名气又上了一个台阶。 宗泽翰见林倾宸盯着那位讲得不亦乐乎的上善基金会派出来的慈善宣传员,就问道:“又想到什么可笑的事了?说来听听!” “想到从前发生的那些事。”林倾宸笑着回答,心思也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她还没有穿越到这一世,老百姓要是遇到天灾*,媒体或是慈善团体就会搞一台捐款晚会,将大家的力量凝聚起来,帮助那些有困难需要帮助的人。在唱歌跳舞中,就把各个企事业单位和老总们口袋里的钱掏了出来。而古代的施粥行为,似乎跟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很怀念以前的时光吗?”宗泽翰一手举起,想要放在林倾宸肩头,又想到这里毕竟是外面,又垂了下来。 林倾宸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浅笑,“往事如烟不堪回首,人活着就要往前看,不能总是活在过去的记忆里,我不过就是有感而发一下。” “怎么如此沧桑的口气?”宗泽翰有些不满起来。 林倾宸淡然一笑,见那边的粥已经快熬好了,就走了过去。 宗泽翰站在原处不动,却有两个身材矫健的女子跟了上去,这是宗泽翰特意为林倾宸出行时配备的。 洪州知府曾志伟接到宗泽翰的命令之后,立刻赶了过来,:二爷,有何吩咐!” 宗泽翰冷哼一声,“你那两个女儿也该挪挪窝了,再这么下去,可是会给你惹祸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曾志伟是有苦难言,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遇到两位不好打发的女儿。 说起这个人,为官之道驾驭的还不错,就是在内宅之事上一片混乱,耳根子又软,一见到妻妾和女儿撒娇就没辙,大女儿曾美歌早过了双十年华,前来提亲的人都快从府门排到城门去了。可是她愣是没一个看上的。这些日子倒是从夫人嘴里透出一些风来,感情这位姑奶奶是看上文家二爷了。 唉,文家二爷是好,可那是站在云端的人物,哪里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人可以妄想的,若是女儿能攀上这棵大树,凭借女儿的美貌和才气,那绝对不会比现在的文夫人差。可是文二爷压根就没这方面的心思,回头还是请夫人好好规劝一下吧。 腊八粥是用大米掺着少量糯米,又加了一些生、大枣、杏仁、红绿丝、红豆、芝麻、核桃、桂等少量干果熬制的。这里不比其它地方。很多东西也都是不常吃的,金夫人说只要凑够八样,一般人家也是很难得的。 林倾宸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过于计较。反正行善,心意尽到就行了,若是让连三餐都解决不了的人去喝金贵食材烹制的菜肴,不见得会得到一声夸奖。 软糯香甜的腊八粥,渐渐飘出了香味。排队等候的百姓有些骚动起来。曾大人和守城将领派来的衙役和士兵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两排士兵夹杂着等待喝粥的百姓,在洪州城内形成了四条长龙,若是此时能站在飞机上观看,那效果不亚于万里长城。 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支起了四口锅,不到一个时辰就打扫的干干净净,盛粥盛的胳膊都酸的林倾宸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僧多粥少。僧多粥少啊! “回去,我帮你揉一揉!”宗泽翰站在身后,四平八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只有林倾宸才能听到,他的声音里透着心疼。 “没那么娇气。”林倾宸脸色一红,见下人们都忙着收拾东西,也没人注意这里,转身朝府里走去。 《浮世》的第二份报纸。以腊八节施粥为主题,已经于昨晚在全国各地刊印了。现在应该出现在各家的饭桌上了吧? 可惜现在不是时候,要不然她还想办一份关于女性题材的报纸或者杂志呢,这个时空那些新鲜的东西太少了,女子又不能出外挣钱,要是整天呆在家里,还真是挺闷的。 代美艳也在上次两人谈话之后去了宗泽宇那里,也不知道两个人的心结解开了没?不知道宗泽宇看到代美艳的真面目时,会做何反应?估计是喜坏了吧!因为代美艳本来的容貌要比那张易容过的脸蛋漂亮很多。 回到如意院后,林倾宸将刚才心里所想的都记在了线装的本子里,虽然写起来有些麻烦,但是这些东西不怕被人看到,就当是自己秘密吧。 “g di er shi wu nian la yue chu ba, wo lai dao zhe li yi jing you shi kuai a,zai guo ji tian jig ri lg dou guai wo tai cu xin le , jin nian ,shi wo he ta yi qg ri , de li wu , qi dai ta kan dao li wu hou sha xiao de biao qing !o(n_n)o~” (本来想翻译一下,后来一想算了,给大家一次复习汉语拼音的机会吧,o(n_n)o~) 第一三六章 混乱 腊月,就在林倾宸忙着备年货,偷偷为宗泽翰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洪州麻子岭传来了一个喜讯,据说开采出了大量的煤。 而这一天,好巧不巧,正是民间俗称的窑节日,腊月十八。 这一喜讯无意又是一记摧毁弘帝的有力武器。 这个时候,人们是不用煤的,做饭用的是麦秆、干柴,取暖用的是各种等级的木炭。所以当林倾宸听到宗泽翰说出煤这个词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看着妻子一副呆傻的表情,宗泽翰脸上的笑容微敛。 林倾宸咽了一口唾沫,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问道:“二爷怎么会知道‘煤’这种东西?我怎么就从来没听过?” 她敢肯定,自己来到这一世,还是头一次听到“煤”,为何现在突兀的冒出这个字来呢?就算是出产了煤矿,那么多字,怎么恰恰就取了这个名字? 宗泽翰难得看到妻子皱着眉头的样子,就细细给她解释:“早在西汉时期,就有煤了,不过那时候不叫煤,而叫‘黑石头’,但是因为没人知道怎么用,所以也没受到朝廷的重视。后来在卧龙先生的提议之下,我朝派了上百人对天邺王朝所有的地方进行搜寻,终于发现了十几处山脉藏有矿藏,卧龙先生将这十几处的原矿样品进行了比对之后选了云州的望乡山,涿州的灵崖山,洪州的麻子岭,森州的孤峰岭等四处,为下一步做打探。至于这‘煤’,也是卧龙先生给起的名字。” 这么一解释,林倾宸就完全明白了。而且根据种种迹象表明,这卧龙先生肯定也是一个穿越人士,不知道何时有幸能见到他呢? “开采出来的煤要如何处理呢?”林倾宸问道。 宗泽翰说:“只是开采了少量,供西五州使用就够了,其余等以后再说,现在大量的开采也是一种浪费。” 林倾宸知道这是因为西五州半封闭的状态造成的,一些日用品还可以通过暗中渠道进行交易,可是运输煤炭目标太大,肯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暂时封存。留待日后大量开采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洪州麻子岭一带的老百姓却为出产的煤举行了盛大的仪式。他们宰羊、放炮仗、摆香案,摆供果,行大礼。向天祈福平安。祭祀完了之后还用大锅炖了羊肉,矿工和附近百姓都美美的吃了一顿,狠狠地热闹了一天。 而此时,木炭正好在封闭的西五州是个稀缺货,主管矿山的管事奉了宗泽翰之命。给上一次义务帮着做军服的大户们,一家送了一马车煤,以解燃眉之急。大家一试用,觉得还挺不错,后来就主动求买,望乡山的煤矿开始有进账了。 所以。《浮世》的第三份内容就是以望乡山出煤、过窑节、城中百姓用煤取代木炭取暖为内容,继军民团结、腊八施粥之后,又给弘帝心上捅了一把刀子。也给天邺王朝的百姓们送上一份对当朝的不满。 凭什么啊?那些乱民有吃有喝,现在取暖还用上了这么高级的玩意,凭啥他们这些良民就要遭受这份罪?看来老老实实做良民是不行的,还是做刁民来的痛快。 于是,西五州的新气象。刺激了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近日来。各处均有入室抢劫和拐骗人口的事情发生,扰的各处官衙苦不堪言。 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正聚集着将京城闹得天翻地覆的“不法分子”。 “大哥,我们这两年把京城大大小小的人家可都摸透了,谁家有钱,谁家没钱,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的了,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一个身着破烂的男子说道。 屋子里一共有二十来个人,被称作大哥的人正是这伙人的领头。 大哥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将京城的治安搞乱,让衙门和九门提督睡不好觉,让弘帝这个狗皇帝过不好年。所以,一般老百姓分量不够,我们不去招惹他们,朝中大官都有侍卫巡夜,我们也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就朝那些富得流油的商贾之家和世代书香门第的人家下手,当然清流也不能放过,他们虽然没钱,但是文人的清高却让他们有一股傲气,到时候自然会站出来质询朝廷统治的漏洞,上面交代给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一半了。” 如果林倾宸此时恰好站到这里,肯定会发现这些人都是那时候自己铺子开张以后,在西城区看到的一些以乞讨或是给大户人家打短工的灾民。 原来,他们的真实身份也不简单啊。 领头大哥掏出一本记得满满的册子,从里面指出今晚的行动目标:“城南李家,家中有良田千亩,店铺十处,三子一女,女儿是当朝良亲王的宠妾,今晚老二带五个人去将李家端了;城东王家,是前朝遗老的后人,虽然享用朝廷俸禄,但早就没有往日的威风,老三带五个人去将他们家祖传之物弄来就行了;城北陆家,家财万贯,三妻四妾娶了一大堆,老四今晚带人给每位小妾送一个剥的干净男人就行了,药量要控制到早上丫环进去伺候她们梳洗的时候;城西住的都是贫民,我们就不跟他们添乱了,但是也不能让他们闲着,老五带人找一家粮店,将粮食一路撒向城北。好了,现在分头行动,今晚申时(半夜三点到五点)回来集合,注意不能有尾巴跟着。” 众人听完,对老大的布置竖起了大拇指,即刻在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的带领下分头行动去了。 城南李家虽然不是显贵,女儿却是弘帝的亲弟弟良亲王的宠妃,要是娘家出事,良亲王不会不过问的。城东王家是前朝遗老的后人,当初天邺王朝的开国皇帝也是为了笼络人心才给他们一个虚名和一份朝廷俸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那份丰厚的俸禄早就减了又减,很微薄了,要是失了祖传之物,定会对当朝统治者不满。城北陆家家财万贯,与城中显贵们多有结交,要是每个小妾屋里多了一个光溜溜的男人,那是多么丢面子的事情啊,到时候肯定会恨死治理京城治安的官员。城西贫民虽然没有具体到某一家,但是无端背上这个黑锅,到时候跟官府上门巡查的人少不了纠缠。老大几乎可以想象,明天的金銮殿和城中那叫一个乱啊。 穿了一身夜行衣的郑凯从密室里走了出来,看见带头老大这幅傻兮兮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心里绕了几道弯,捻起桌上的一颗生米弹到他脑门上,说道:“做完这件事,你们就想办法进到城中各大王府去,等候我下一步的指示。” “是,属下明白。”领头老大立刻领命,多余的一个字也没有问。 郑凯趁着月色撤身离去。 第二天,果然像领头老大想的那样,城中热闹翻了。 城南李家下人一起来,就发现家里被翻了一个底朝天,除了搬不走的古董瓷器以外,珠宝首饰和房契地契都不见了,就连李夫人放在佛堂每日跪拜祈福的金佛都没了,三个儿媳妇也损失惨重,陪嫁来的精细物件全部横空消失,家里顿时哭成了一片,还是大少爷最先回过神来,一面派人去官衙报官,一面去良亲王府找妹妹报信。 城南王家丢失的是前朝末代皇帝的遗物,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又是一次精神的凌辱。 城西贫民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你说这些劫富济贫的人想要救济他们,那就把粮食搁到家门口呗,干嘛要撒的满大街都是呢?这肉还没吃到呢,反倒惹了一身骚,因此当衙役过来调查时,一个个都没好脸色,没几个回合就开打起来,反正法不责众,有本事把我们都抓进去吃牢饭,还省了家里的粮食呢。 九门提督何进一上早朝就受到了多位官员的弹劾。这些官员与昨晚出事的四家都有莫大的关系,不是姻亲就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是九门提督没有能力调查此事,说不定下一个受害的就是他们自己,所以今天的弹劾格外卖力。 “皇上,何大人上任不到半个月,京城就失窃了上百人家,损失惨重啊,这样下去,没准歹徒都能偷到皇宫来。”右丞相梁延宽率先站出来指责新上任的九门提督何进。 “宣九门提督何进!”弘帝此时是隐忍着怒火,不,应该是打落牙齿活血吞啊,这个九门提督可是自己为了替换前任出自文家书院的刘大人而提拔上来的,谁知道这家伙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这才半个月就让京城闹得鸡飞狗跳的,但是他还不能给别人明说。 何进有苦难言,自从他被弘帝钦点上任以来,一天安稳觉都没睡过,可是还是接二连三的出事,他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前任记恨自己,给自己使绊子呢? (顺便给大家补补课o(n_n)o~本文架空,所以选个大家都比较熟悉的官位吧。) 提问:古代管理京城治安的是什么官? 度娘:秦朝:中尉,掌京师治安、防备水火盗贼之事。 汉朝:中尉。 隋朝:京兆尹、河南尹。 唐朝:京兆尹、河南尹(另有京兆府牧、河南府牧,以亲王任,不知事) 宋朝:赤县知县事。 明清:九门提督。 第一三七章 鼻血 京城接二连三出事,这对于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的何进来说是一种对权力与*的折磨,胜了,稳坐这把交椅,输了,性命搭上。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提醒他:就算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何进心一横,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启奏陛下,微臣有密报单独请奏。” 何进是如何上位的,弘帝自然清楚,既然他能说出此话,就说明有些事不能让朝臣知道,所以他准了何进的请奏,下了早朝之后,在御书房听取了何进的所谓密报。 何进之所以被弘帝选中,就说明他并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只不过仕途被某些人刻意阻挡了,今日能有幸被弘帝提了上来,心里的顾忌自然少了很多,他禀奏道:“陛下,微臣以为,这件事透着蹊跷。前九门提督刘大人在位多年,京城一直相安无忧,微臣不能抹杀刘大人的功绩,可是微臣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京城治安被刘大人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条,为何刚离任就会出现如此状况,莫非以前……” 何进说到这里,聪明的打住了话题,一副认真斟酌的表情。 可是就是这短短几句语义未明的话却提醒了弘帝。 文家!一定是文家在后面搞的鬼,看来是时候出手了。 何进在弘帝静默思量的时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步棋走对了没?可是箭已上弦不得不发,就算是弘帝只相信三分,他也是有胜算的。 早朝过后有要事禀奏的太子也在御书房内听到了何进的话,可是他却另有打算。 何进这么说无非是推卸责任,想给自己拉个垫背的,可是若趁此机会铲除异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太子计上心头,将头转向弘帝,轻轻点了点头。 弘帝责令何进继续调查此事,在任一天就要谋事一天,年关将近,万不可出现京城人心惶惶的局面。 何进暗暗松了一口气,谢恩退下。 “你有何建议?”弘帝最近耐性越来越小了,喝了一口随侍太监端上来的参茶之后,直接切中主题。 太子不慌不忙地献上自己的计策:“父皇,儿臣以为。此次事件确实像何进所说的,看似根源在前九门提督刘大人身上,但深挖细究之下。还是离不开文家。所以,儿臣以为‘移祸江东’之计最恰当不过。” “移祸江东?”弘帝心里一动,和自己想的不谋而合! “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文家这些年可没少下功夫,没有万全准备。万万不可动其根基!”弘帝虽然如此说,可是眼底却闪过一道杀气。 太子应道:“儿臣这就下去布置!” 弘帝看着太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洪州文府。 林倾宸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整理好,然后装入一只线装书本大小的黑檀木描金的锦盒中,还在上面用黄的耀眼的丝带按照现在礼盒的绑法,系了一朵娇艳欲滴的黄玫瑰。 红玫瑰代表激情的爱,黄玫瑰代表什么?她在锦盒里留了一张便签。祈盼两人回忆的时候再揭晓谜底。 在古希腊故事中,有一个关于红玫瑰的故事,说的是女神阿芙罗狄蒂爱上了美少年阿多尼斯神。一天阿多尼出外打猎被野猪咬伤,阿芙罗狄蒂闻讯后急忙赶上去,路上的白玫瑰把女神的脚刺伤了。后来,在女神鲜血滴落的地方,长出了一丛丛鲜红欲滴的红玫瑰。从此以后。红玫瑰就成了坚贞不渝的爱情象征。但是,红玫瑰却总是带刺。爱情的路上也并不总是一帆风顺,这就需要相爱的两个人能珍惜彼此之间的感情。 回顾俩人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确实充满了荆棘,而每次在紧要关头选择放弃的那个人却是她,到底是她太能适应意外状况的发生,还是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老觉得自己是个闯入者,而喜欢用旁观者的角度去处理每一件事。 而他,不管是在身边还是在外地,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自己,每次都把前面的荆棘斩断,让自己从容上路,在他的身边给自己圈出一块安全的地方,陪着他一直走到今天。 所以,她想用黄玫瑰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有这样,才能回报他对自己的那份感情。 “夫人,二爷回来了!”鸣芳站在外面轻轻叩门提醒她。 为了让礼物保持神秘感,她特意让鸣芳在外面给她放风,今日正是送礼物的时候,腊月二十八,两个人的生日。 鸣芳一扭头,宗泽翰已经走到了廊檐下,看见紧闭的房门和站立在外显得有些紧张的鸣芳,心里警铃大作,难道她又准备跑了? 宗泽翰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就踏上了台阶,鸣芳来不及躲避就被撞飞到了一边,宗泽翰飞起一脚想要将门撞开,门却在此刻从里面打开了,宗泽翰用了七分力气踏出去的脚来不及收回,在空中拐了一个弯踹到了门框上,门框一分为二,旁边的几块青砖也碎裂了,有几块还掉在了地上。 林倾宸有点吓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从来没有见他这样对待自己,难道自己哪里又出错了?还不等她细细想明白,就被拉到了一个可以媲美铜墙的怀抱中,碰得鼻子酸疼酸疼的。 呜,今天的怀抱一点都不柔情,硬的把她娇嫩的脸蛋都硌疼了,难道是惩罚自己不成? 还是这娃受啥刺激了,一时间迷失了方向? 林倾宸想出声询问,可是耳朵刚好碰在宗泽翰心跳的地方,听着如雷敲打的“咚咚!咚咚!”声,她又舍不得离开这种感觉了,好强的气场啊! 宗泽翰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问道:“为何要关着房门?” 她要是再敢说一句离开的话,他就让她一辈子都躺在床上下不来。 林倾宸吸了一下鼻子,回答道:“想心事!”本来就是想心事,她也没骗他。 宗泽翰手中的力道加大,语气比之前更冷了几分:“想什么心事还要关着房门?” 她要是敢说半句离开的话,他就让她一辈子都躺在床上,连衣服都不用穿了。 林倾宸又吸了一下鼻子,回答道:“这是我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难道要拿着喇叭对所有人说:你们都别来打搅我,我要给老公准备生日礼物。 宗泽翰气的头上冒烟,好啊,居然还有秘密了,而且还不想让人知道,看他怎么收拾她,火气顿时上升了好几层,一把将林倾宸推出怀抱,正要实施自己的计划时,傻眼了,“宸儿,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林倾宸鼻子下面流了两管红红的液体,将整个下颚和嘴角都染红了,宗泽翰大吼一声:“来人,去请大夫来。” “别去,丢人死了!”因为流鼻血就去请大夫,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的。 “可是你在流血!”宗泽翰抱起林倾宸向床上走去,一会放下,一会又扶她坐起来,有点不知所措,还有点惊慌。 屋里伺候的人都进来帮忙,端水的,递布子的,拿换洗衣服的,忙乱一团。 鸣芳顾不得摔疼的屁股,将布子在水里沾湿,想要给林倾宸擦鼻子和下颚的血,还没到达目的地,就被宗泽翰接了过去。 筷子尖大小的鼻孔居然像小溪一样,红艳艳的血不停的往外流,擦了又流,流了又擦,很快一盆水就变得红呼呼了。 林倾宸觉得自己有些轻飘飘的,心想自己莫非要穿回去了?这样也好,省的留在这里被人虐待,所以从头到尾她都没说一句话。 丽萍、鸣芳和蒋姑姑看着着急,却又不敢上前,最后还是蒋姑姑硬着头皮上前说道:“二爷,还是我们来吧,这样下去夫人会受不了的!” 闹出这么一场乌龙事件,宗泽翰多少有些尴尬,他颓然起身,将位置让给了蒋姑姑,却在一扭头的瞬间看见一盆红呼呼的血水,心里懊恼不已,刚才一时情急,竟然没控制好力道,这下宸儿要受苦了。 蒋姑姑让小丫环去取的拿来了,她撕了一小团指甲盖大小的团塞进林倾宸的鼻孔里,然后才开始慢慢清理鼻子周围的血迹。清理完以后,让鸣芳拿衣服给林倾宸换,自己准备去炖一些补血的汤水给夫人喝。扭头一看,就见宗泽翰胸前也是一片狼藉,而且他的神情很是沮丧,就笑着说道:“二爷也换件衣服吧,夫人休息一会,再换几回球就没事了。”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刚才清理的时候,宗泽翰一直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出声打搅,他苦笑一声,将目光落在闭着眼睛的林倾宸身上。 ***“移祸江东”典故出自《三国演义》,江东即东吴孙权,移祸江东就是把危险和祸乱转嫁给东吴孙权。 当时蜀中大将关羽走麦城,后被吕蒙设计所杀,并献计孙权,可将其首级送往曹营,以此表明东吴对魏国的示好。曹操看到关羽首级后,高兴的摸着胡子大笑:‘云长已死,我无忧哉’,这时候司马懿却站出来说:‘陛下,关羽首级,我们万万不可接受,此乃江东嫁祸魏国之计也,你想啊,刘备要是知道他兄弟的首级在咱这儿,还以为是咱杀了他?要是不发倾国之兵来和咱刀兵相见才怪’。 被司马懿这么一提醒,曹操顿悟,脸红之下破口大骂:‘孙权小儿实在是卑鄙无耻,他做了坏事,却让老曹来承担责任,简直是可恶之极。来呀,发兵三十万,渡江与紫瞳小儿决一死战乎’。 后来,人们以讹传讹,就把这事传成了移祸江东。 第一三八章 礼物 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也没见林倾宸睁开眼睛,宗泽翰心里有些着急,就吩咐下人:“再去请大夫来!” 蒋姑姑也不知道这两人闹什么别扭,但见宗泽翰这么关心林倾宸,心想老话还是说的对:当局者谜旁观者清。不过是鼻子流血了,还不至于到请大夫的地步。不过,请大夫来看看还是放心一些,也就没拦挡。 “不要,流鼻血就请大夫,明天就不用见人了!”林倾宸睁开眼睛,用很重的鼻音幽怨的说道。 没人敢搭腔,蒋姑姑带着丽萍下去准备晚饭和补血的汤水,鸣芳也很有眼色的带着其她人退了出来。 宗泽翰坐在床沿仔细打量林倾宸的气色和鼻子。 “你打我,你居然想用脚踹我!”林倾宸闭上眼睛,语气很淡,其实她都快要憋出内伤了,第一次发现宗泽翰还有这么失去理智的一面,看着他后悔的样子,她其实很心疼,可是这倒霉的鼻子招谁惹谁了,要受这么大的罪? 宗泽翰感觉胸口涩的发疼,突然捞起林倾宸就抱到了怀里,林倾宸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睛倏地睁开了,她能感觉到他身体异于平日的紧绷和僵硬,莫不是被自己的话气到了?林倾宸考虑要不就这么算了吧,鼻子只是流血了,又不是毁容,更何况当时的情景好像也是一个巧合,要是自己不关门…… “不要走,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宗泽翰已经知道自己完全误会妻子了,可是一想到当初她逃离自己,再加上几天没有消息时的那种焦躁不安的感觉再次经历时,他才知道这个小女人对自己有多么重要,好像就像自己身上的某根骨头一样,再也分不开了。他紧紧搂着林倾宸。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香味。 林倾宸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微微挪动了一下姿势。 宗泽翰手臂动了动,却没有要松开的打算,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暗哑:“别动,让我抱一会。” 此时的宗泽翰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孩子一样,在林倾宸身上汲取温暖,林倾宸忍不下去了,嘴角弯弯的翘起,手也环上了他的腰身。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相拥,好半天,宗泽翰才缓缓放开。用愧疚和喜悦交杂的眼神看着林倾宸,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是我太性急了!” 林倾宸举起右手轻触他的眉眼,宗泽翰黑亮灼热的眸子,宛如深海。里面有着不加掩饰的柔情,她弯起嘴角戏谑道:“这是我收到的最特别的生日礼物!” 宗泽翰将头抵在林倾宸额头,呼出来的热气吹得林倾宸的脸蛋痒痒的,“不生我的气了吧?” 林倾宸抬起头向后仰去,“那要看你表现了!” 自己煞费苦心几个月为他准备礼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自己准备礼物? 只见宗泽翰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红雕漆长条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串由指甲盖大小的朵朵梅形状的玉石攒成的项链,色泽莹润光泽。最可贵的是它是粉色的,各自独立的梅瓣眨眼之间亦真亦假,让人赞叹。 “用手摸摸!”宗泽翰用鼓励的眼神望着林倾宸。 林倾宸伸手去触摸,惊讶之声来不及掩饰就溢了出来,“哎呀。是暖的!”难道是传说中的暖玉? 宗泽翰从锦盒中取出项链,解下上面的暗扣。然后系到林倾宸颈上,又轻轻将衣领微微散开,把梅暖玉的项链塞了进去,“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有点暖意?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因为得到的时候就有些裂纹,我让巧匠按照纹理分割开,最后觉得做成瓣形状是最好的。” 林倾宸用手在脖子周围感觉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觉得体温比刚才暖和了许多,再加上他刚才也是因为担心自己再次离家出走,所以才会有如此暴烈的行为,所以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起身张罗吃了一顿丰盛的寿宴,又在蒋姑姑的强烈请求和宗泽翰的威逼之下,喝了一大碗补血的汤药。 一直到晚上睡觉前,林倾宸都没有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她暗中打量宗泽翰几次,见他表面虽然看不出什么,可是神色中还是偶有怔忪出现。林倾宸假装不知道,吃过晚饭后,见天色已晚,只好在屋子里散步,避免积食。 宗泽翰见她不是摸摸这,就是摸摸那儿,好像很无聊的样子,就问她:“每日见你总要在灯下画几笔,今日怎么不画了?” 刚开始画的时候,还允许自己靠近观看,有时还主动拿来给自己欣赏,可是最近却不见她动笔了,难道是兴趣转移了? 宗泽翰自然不知道,林倾宸已经将作画时间放在了白日他不在如意院的时候,就算他突然回来,她也是拿一张纸铺在上面做掩护的,况且那些画稿截止今天已经全部装在锦盒里了,除了今天的事没画……对啊,在生日这天被撞破了鼻子,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事怎么能忘呢?林倾宸决定加画几幅图添进去,等老了再看这些东西,一定很有趣。 宗泽翰也就是随意一问,没成想却提醒了林倾宸,她立刻叫了鸣芳进来帮着研磨。 其实她自己也可以研磨,可是她不想让宗泽翰这么早知道自己画了什么,叫鸣芳帮忙就是为了避免他凑上来观看。 因为画的是简笔画,又不用上颜料,所以半个时辰就画好了三幅,并且在上面用漂亮的簪小楷标明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和事情的经过。 鸣芳在旁边看的直乐,有时忍不住了就用手将嘴捂起来,等画上的墨迹晾干以后,林倾宸让鸣芳用身体挡着,她取出锦盒打开,然后将这三幅画放了进去,又重新系好一朵黄玫瑰,这才去梳洗换衣服。 其实,林倾宸在画画的时候,宗泽翰的眼睛就不停的望过来,手里拿了一本书也是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以前她白天画画,晚上在灯下也画画,自己从来就没有心急过,可是今晚就像是抓不着耗子的猫一样,心绪难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他连续三年给她送生辰礼物了,为何她从来没有问过自己是哪一天的生辰?是从来没想过?还是知道了故意不说?他有点拿不准,对于妻子的很多做法,他都有些拿不准。她不是那种难以掌控的女子,却又样百出,总在不经意间展现她的独特之处。 宗泽翰怔忪间,林倾宸已经笑眯眯的站到了跟前,一把将他手里的书抽掉,然后指了指她刚才用过的书案,说道:“今天好像不光是我一个人的生日哦?想要生日礼物自己去书案上看。” 没等宗泽翰有所反应,林倾宸就去了净房洗漱。 礼物?她给自己也准备礼物了?难道老天听见自己的心中所想了?宗泽翰一步从炕上跨了下来,靸着鞋子就奔了过去。 难道她们主仆二人躲躲闪闪在这里半天就是为了给自己准备礼物?宗泽翰想,这份礼物一定很得妻子喜欢,因为她刚才走过来说话的语气很是欢快。 宗泽翰看着偌大的书案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黑檀木描金的锦盒,上面用黄的耀眼的丝带绑了一朵,好像是一朵月季。(原谅小翰子吧,他不认识玫瑰o(n_n)o~) 他试着打开锦盒,可是又舍不得弄坏这朵漂亮的月季,最后试着将丝带一点一点移下来,总算是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放着一本线装的书,上面写着《点点滴滴1》四个大字,下面是一个小女人和一个男人并排而坐,互相依偎的背影,旁边还用簪小楷标注着具体的年份。 宗泽翰迫不及待的打开看起来,书中详尽描画着二人初次相遇、到后来虎口下救险、在京城茶楼谈生意经、在上元节看烟火、在午夜哭诉离别、她与人定亲、被悔婚、接圣旨、踏上和亲之路、途中生病、在登州海边捡贝壳、在林家认亲、落入寒潭、坐在轿中、与自己拜堂成亲、在来洪州的路上遇险、易容出逃、在书房眨着明亮的眼睛骗自己……厚厚的一本,每一章画稿就是一个故事,上面还有文字解释,标明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们之间的磕磕绊绊,真的是点点滴滴,往事一幕幕跃然纸上。 宗泽翰翻看这本书时的表情很是丰富,有时是愤怒,有时是心疼,有时是咧着嘴傻笑,这份礼物他喜欢,非常喜欢。以后这个礼物要年年保持,他决定了。 等等,这零散的三幅画怎么没装订进去? ***推荐自己的文: 书名:《妖魅夫妻》 简介:当婚姻遭遇阴谋,灵魂转换是否可以救赎? 第一三九章 互动 (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打赏,也感谢支持正版的朋友,至于有些人说的,章节内容不一致的原因,云儿只能说,只要在起点看文,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还会有惊喜出现,至于原因,大家都懂得,o(n_n)o~) 宗泽翰捧着林倾宸最新出炉的三幅画作哭笑不得。 第一幅,林倾宸正在房间内包装礼物,而他刚走进院子; 第二幅,林倾宸正飞快地朝门口走去准备开门,而他头上架着一把燃烧的火,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正踢向房门,鸣芳脸色惊慌、身体歪斜,至于为什么可想而知; 第三幅,他双手握在林倾宸肩头,林倾宸鼻子以下一片狼藉,而自己胸前一团浓墨,地上更是浓墨一团。 看来,她是想把这一瞬间也变作永恒想要保存在两个人的记忆里。 虽然觉得有点被妻子抓了小辫子的感觉,可是宗泽翰却非常喜欢这份礼物,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来得珍贵,这是妻子用她的眼睛,用她的真心,用她的巧手,不知道在多少个日日夜夜记载下来的一份珍贵礼物。 一瞬间的画面,她用画笔变为永恒,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不经意的小事会随着逝去的时光在脑海里渐渐变得淡薄,或者失了当初的味道,可是跃于纸上再翻看,就像是昨日重现,再真实不过。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宗泽翰正要将画册放到锦盒里,忽然发现锦盒里还有一张纸片,上面画着两个人,一个手持玫瑰的女子正低着头,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正看着女子,二人相隔的地方写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字。竟然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后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宗泽翰将纸片和画册仔细地收到锦盒中,然后盖好,将黄色的月季也置于上面,就等下一刻佳人抱怀了。 可是,脚步声在距离自己一段距离的时候停止了,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柔软的身子,只得自己转身去望,这一看令他眼前一亮。 只见沐浴过后的林倾宸。正侧坐在火盆边擦头发,穿着一身水粉色的质绸衣,贴身的布料随着她擦头发的动作慢慢晃动。袅袅婷婷,说不出的妩媚,宗泽翰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某一部位有了快速反应。 林倾宸从净房出来时,见宗泽翰正在那里专心地翻看画册,也就没打搅他。就坐在地下放置的火盆前一边围着火拨弄头发,让头发干的更快一些,一边等着看宗泽翰的反应,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此番举动是多么的撩人。 火盆用的是上好的木炭,虽然没有燃起的火焰,可是温度却不低。不过片刻,头发就已经干透了,尤其是刚刚沐浴过后。全身舒畅,在温热的气息中就有了困意。林倾宸叹了一口气,将头发拨到肩膀后面,准备起身去睡觉。 “呀!”才一转身,就被宗泽翰横腰抱起。惊得她呼了一声。 妻子未施脂粉的脸蛋白里透红,光亮的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眸清如水,惊讶地看着自己,宗泽翰低头在她脸上快速啄了一口,然后别有深意的说道:“娘子的画工精湛,可是好像还少画了一个重要场景,想必娘子没注意,一会儿你好好领略一番,回头添加进去吧。” “什么场景?”林倾宸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这样……还有这样……嗯,这个也不能少!”宗泽翰将林倾宸放置在床上,一边逗弄她柔软的嘴唇,一边开始上下其手,没几下就将两人身上多余的衣服脱掉了。 “啊!你……你……呜……”就算是再迟钝,林倾宸也反应过来了,可是还没等她展开全面抗议,就已经丢城弃甲了。 宗泽翰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眉毛、眼睛、鼻子一个都没放过,但最终的目标却是嘴唇,她紧闭牙关不给他机会,可是他却用自己的牙齿咬着她的嘴唇,她“嘶”了一声,灵活滑爽的舌头已经探了进来,像是入室抢劫一样,到处寻找着什么。他找,她就躲,从东躲到西,从前躲到后,每次在舌尖互相碰触时又快速缩回,就是不给他勾缠的机会。 慢慢地,他的呼气声变得越来越浓重,极尽缠绵的吻也渐渐有些粗野,吻势渐急,有些凌乱,而她也因为躲闪了半天,舌头有些酸酸的,满腔满鼻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下体也有一个硬物,有一下没一下的戳了过来,每当她以为就要进入时,却又失了踪影,心里竟然有些慌慌的,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只好瞪他一眼,又奋力与之继续舌尖勾勾缠。 林倾宸大概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表现出来的这种似嗔似怒的神情,看在宗泽翰眼里也是一种挑逗和享受。 她渐渐感到不满足起来,被压在身下不能翻身,可是却并不代表她没有办法,就在宗泽翰再次想要向后撤退时,她用双手按住了他,然后身子向上一挺…… 一番*过后,二人重新梳洗躺在炕上。 一想到刚才妻子的大胆举动,宗泽翰觉得自己又有反应了,而林倾宸却像没事人一样,将微凉的身子贴了上来。 宗泽翰顺势又握住那团柔软,揉捏起来。 林倾宸“嘶”了一口气,咬着下唇说道:“老实点!” “软香在怀,有毛病的男人才会老实呢!”宗泽翰不清不楚的咕哝了一句,俯下头,就向那团柔软而去,伸出舌尖再次挑弄、吸允着。 她有些受不了了。 宗泽翰闪亮灼人的眼神紧紧瞅着她,声音极尽魅惑:“要不要?想不想要……” 林倾宸早知道他会来第二波,打死她也不会在前一波主动攻击,现在要是出声答应,好像显得她有多饥渴似的,索性闭上眼睛,紧紧咬着下唇,就是不让那种暧昧的声音再次发出来。 宗泽翰闷声一笑,戏谑的说道:“算了,既然你不想要,那就……我来要吧!” 话音刚落,一个挺身就挤了进来。 与前面一次含蓄相抵不同,这一次宗泽翰直接采用“快、准、狠”的战术,让林倾宸的神经很快战栗起来,体内的每一个记忆细胞都叫嚣着。 她忍不住嘤咛一声,不禁想到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起来。 事毕,林倾宸已经累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搬来搬去也懒得睁开眼。 第二天,果然像她想的那样,醒来时已经快近正午了,身上有些发软,但很是干爽,这才想起来昨晚自己昏昏欲睡的时候,宗泽翰好像给她清理过了。 “夫人,这是二爷特意吩咐让给您炖的红枣乌鸡汤,您早饭也没吃,午饭也快开了,还是先喝一碗开开胃吧,上面的浮油都撇去了,一点都不油腻。”刚梳洗完毕,蒋姑姑就端着托盘进来了,看着她眉开眼笑的。 林倾宸知道这是蒋姑姑在赤果果的笑话自己,也不多言,端起有些微烫的鸡汤就喝了,感觉身上暖洋洋的。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按照洪州的风俗,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现在反倒没事了,靠在炕上看了一会书,就见鸣芳带了长生进来。 “出了什么事?”除非是出门,或是宗泽翰在如意院的时候,长生一般是不会来内院的,这个时辰进来,一定有要紧的事。 长生神情略显激动,虽然他克制的很好,可是林倾宸还是感觉到了:要发生大事了。 长生说明来意:“三爷和四爷天未明就陆续到了,二爷已经让人准备了接风宴,让您一会儿到书房去打个招呼。” 林倾宸心里一惊,天未明就到了,也就是说他们可能是彻夜赶路过来的,不可能是为了赶来过年这么简单吧? 长生见林倾宸脸色发白,以为她在担心四爷从金萨国那边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就说道:“四爷刚从京城赶过来,有些事要和二爷、三爷一起商量。” 不说还好,这一说就更加证实林倾宸的猜测了,乱了,真的要乱了。 “夫人?”长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越解释夫人的脸色就越难看? 林倾宸压下心里的不安,强扯出一抹笑意,问长生,“三位爷很久没见面了,也不知道高兴不?” 长生笑着回道:“四爷最爱开玩笑了,见了二爷就围着他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圈,然后就是一通大笑。三爷一进书房就瞅见夫人给二爷做的那把靠背软椅,霸坐在那里再不起身。” 这么说来,自己是多虑了,他们定然已经都安排好了,林倾宸松了一口气,精气神一下子又恢复过来,向长生打听了一下四爷的口味。因为之前在登州时,三爷也同他们一起住过,虽然经常出入酒楼,但是他好像也没有挑食的习惯,就是不知道这个四爷有何喜好。 对了!自己应该见过四爷的! 最近几年,天邺王朝和金萨国几度联盟,都是四爷代表金萨国的皇帝前来洽谈的,那是一个比宗泽翰少了几分霸气,比宗泽辉少了几分算计,比宗泽宇少了几分笑容的阴柔俊秀的美男子,但从长生描述的这个细节来看,自己好像应该重新认识一下他。 不过,他的鼻子可不怎么样,也不知道酒糟鼻好了没?为了避免一会见面时因为失态引起的尴尬,她还是先打听一下。 长生听了林倾宸的问题,一时没忍住,扭头笑了起来,在林倾宸疑惑、了然的眼神中,很不厚道的摇了摇头。 (这一章,不知道会不会被和谐?嘿嘿!o(n_n)o~) 第一四十章 聚首——他的兄弟 远道而来就是贵客,又有小叔子这层关系,林倾宸不敢大意,叫了鸣芳和丽萍进来帮自己选衣服,太素雅显得不够尊重对方,太艳丽显得过于轻浮,最后选了一套预备在过年期间拜年迎客时穿的一身玫瑰紫二色金绣粉色牡丹袄裙,华丽不失庄重,重新梳了牡丹髻,插了赤金拔丝丹凤口衔红宝石水滴簪,这才向书房走去。 一进院子,就听见书房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其中一声宏厚低沉的是宗泽翰的声音,一声尾音向上的是三爷宗泽祥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有些阴柔,听起来有点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林倾宸想,这个估计是四爷宗泽辉的声音了。 长生打起帘子时,屋里的笑声渐渐淡了下来,三人一起朝林倾宸看过来。 林倾宸早有准备,朝三爷和四爷施礼:“三爷和四爷远道而来,辛苦了!” 三爷仗着和林倾宸见过面,率先回礼:“二嫂客气了,这大过年的,我们兄弟要给二嫂添麻烦了。” 林倾宸又笑着客气了一番,“都是一家人,怎么会麻烦。” 四爷宗泽辉看着林倾宸想了想,问道:“二嫂的口音好像是京城的,莫非在京城住过?” 林倾宸不知道宗泽翰是怎么跟家里人解释自己身份的,也不敢贸然回答,就朝宗泽翰看去。 宗泽翰递给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然后说道:“这有何难?京话是天邺王朝的官话,很多人家都会请先生来教习,我们文氏书院也开设这门课程。” 四爷一听,讪讪地笑道:“正是正是!” 林倾宸在与四爷见礼的时候,飞快的睃了一眼,果然像长生说的那样。酒糟鼻还狠坚强的留在他的脸上,真是可惜了那张天生妖孽的脸蛋了。 林倾宸见自己的任务完成,就吩咐丫环们在书房旁边的偏厅摆饭,之后就回了如意院吩咐下人安排他们的住处,听起来好像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所以屋里用的东西和伺候的人都不能马虎。 雅荷院留着给五爷和代美艳回来住,三爷和四爷没带女眷,就让他们住在距离外院和内院相连的两个院子好了,既不会失礼又不会显得生分,等到屋子里的被褥器皿和伺候人手安排好后。已经过了小半下午了。 林倾宸又拿出正月里要走动的几户人家的礼单,看看有什么需要添改的。 鸣芳进来禀报:“夫人,军需厂的几个管事来给夫人交账册。” 交账册只要一个人来就行。这么多人来肯定还有别的事吧? 林倾宸让人准备点心和茶水在前厅款待他们。 “这段日子多亏了夫人给我们谋了一条出路,不至于挨饿受冻,马上快过年了,府上定是人来车往多有不便,我们几个代表工人们提前给夫人拜个年。祝夫人和二爷身体健康、万事顺心!”石头爹带头说完,四个管事就齐齐跪了下来。 林倾宸赶快让丫环婆子上前将他们搀了起来,“快别这么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遇上天灾*若是不相帮,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话说回来。你们都是实诚人,若是自己不下苦功做事,我的提议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不过。眼下西五州物品越来越紧张,这军需用品厂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们可有打算?” 林倾宸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未雨绸缪一直是她做事情的态度。人,只有将目光放得长远。才能将自己的人生计划好,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就是对未来充满迷茫,看不清的时候。 石头爹似乎并不意外林倾宸会这么问,站直了身子回答林倾宸的问题:“这也是我们今天都来见夫人的原因。我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庄户,祖祖辈辈都守着田地过日子,这次遇上百年不遇的雨灾,也是没法子了,才将地给卖了,这些日子我和几位管事到城外看了一圈,发现还有许多荒地没开,我们都打听过了,有的是有主没顾上开的,有的是无主的,我们想请夫人给个主意,或者是给府上做工,或者是让我们自己租来种,农忙的时候就少接点活,农闲下来就好好做军需厂的活计,也不算浪费了这一身力气。” 林倾宸也正是此意,眼下见他们主动提出来,就顺着说道:“这件事我们爷早就说了,等开春以后,就交给你们一些地去打理。现在外面不太平,让你们租种对你们也没好处,可是也不能将地都荒在那里,等到种上一两年出成果了,你们有了些许的粮食接应着,到时候就自己租了种,岂不是更好?” 除了洪旺,石头爹几个都是农户出身,哪里会想到有这么好的事等着他们。只要是种田的人都知道,荒地没有两三年的功夫是出不了什么收成的,这也是他们为何要土地和军需厂两头都要抓的原因。如果办军需长是林倾宸为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那这个土地耕种计划可以说是给了他们未来。当即,众人又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好好先把这个年过了,也顺便把想种田的人都统计一下,等过完年拿给我,也好让二爷心里有个数。”林倾宸大大方方受了他们的跪拜,然后又让人给他们抬了一车米面杂粮等吃的。 众人感激地离去。 林倾宸缓了口气,喝了一盅蒋姑姑特意熬制的红枣姜茶暖身。 自从带上宗泽翰送的的暖玉梅项链以后,林倾宸就觉得手不再冰凉了,可是坐在这里不动,脚还是有些冰。 这洪州的冬天可是要比京城冷冽许多,上午还有些许明媚的意思,到了下午就变得阴沉无比,好像大风雪即将来临一样,压的人心里有些喘不过来气。 “夫人,五爷和五夫人到了。”门外小丫环脆生禀报。 五夫人? 林倾宸笑着起身相迎,既然说了是五夫人,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坦诚相待了,看来这个年应该会很热闹。谁会想到,金萨国的四位皇子都会聚集在被誉为“鸟不拉屎”的地方过年呢? 林倾宸刚走到内院门口,就见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之人正是一脸肃然的宗泽宇,身旁随行的则是恢复了真实面貌的代美艳,不过她比之前要瘦,是不是巴州的伙食不太好啊? 林倾宸微微蹙起了眉头,仔细看她的脸色,居然发现还有些阴郁之色,看来受气的嫌疑更大!林倾宸得出结论。 “二嫂,三哥和四哥都来了吗?”宗泽宇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丝毫没有家人相聚之后的热络。 林倾宸快速睃了一眼代美艳,见她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就笑着回答:“都在书房里,关了一天了,午饭也是在书房的偏厅吃的。” 宗泽宇立刻说道:“那我也去书房了,你们慢慢聊吧。”说完,也不等代美艳和林倾宸有所反应,就撤身离去。 “二爷!”一声轻若如烟的声音追随着宗泽宇的身影。 林倾宸这才发现跟着一起来的,除了杏儿和桃儿两个丫环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女子,一个是妇人装扮,身材羸弱,小巧的五官如同含羞待放的空谷幽兰一样,水盈盈的眼眸正楚楚可怜的从看向宗泽宇的背影中转而看向代美艳,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林倾宸心里觉得堵得慌,朝代美艳微微抬了一下下颚,这个动作她应该懂得,她都懒得去问了。 “这是幽王的小女儿,为了报答五爷的救脚之恩,特意以身报答,现在是五爷的第一位屋里人。”代美艳把“救脚之恩”和“第一位”这两个词咬的特别重。 “噗!“林倾宸发誓,以后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再也不喝茶了,还救脚之恩呢,这也太扯了吧?一个报答救命之恩的曾雪歌还没送利索,这又来了一个报答救脚之恩的,是不是以后还有什么救手之恩、救腿之恩、救头发之恩呢?怪不得代美艳要比去巴州的时候瘦了许多。 林倾宸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说了一句:“弟妹,节哀顺变吧!” “嫂子,你的一句话顶千副良药,我没事,你就放心吧!”代美艳被林倾宸安慰的话逗笑了,脸上的阴郁之色也散去了大半,看见郦嫣然一副扶风弱柳的立在那里,就笑着介绍:“这位是二嫂。” 郦嫣然眼圈微红,迈着小步上前施了一礼:“妾身郦氏见过二夫人。” 郦嫣然的声音说不出的柔弱,半蹲着施礼的身子不过一句话的功夫竟然有些颤巍巍的,好像受礼之人要是不让她赶紧起来,她就会立刻晕倒似的,林倾宸最受不了这样弱不禁风的人,赶紧使眼色让鸣芳将其搀起来,并且送上自己的见面礼:一对赤金镶青石的簪子,一对赤金扭丝镯子。 自己找上门来作践的人,不必太礼遇。 林倾宸对代美艳眨了眨眼睛,“三爷和四爷过年都住在这里,雅荷院一直给你和五爷留着,院子里有多余的房间,你看着给郦姨娘安排吧,这几日赶路想必你们也累坏了,先去梳洗休息一下,回头我们再好好聊。” 代美艳看了郦姨娘一眼,笑着向林倾宸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回了雅荷院。 林倾宸此刻异常想念宗泽翰! (江湖处处是陷阱啊,筒子们。去个菜市场,还被卖苹果的给忽悠了,让我尝了一块又脆又甜的苹果,结果买回家吃了第一个就悲剧了,有点面!( ⊙o⊙ )哇,这个世界真让人崩溃!) 第一四十一章 聚首——她的妯娌 宗泽翰兄弟四人聚在一起过年,这也是他们离开金萨国之后头一遭。除了大年三十大家聚在一起吃了团圆饭之后,林倾宸几乎就没再见过他们,有时候五爷和三爷会结伴而出,有时候会单独出去,但宗泽翰和四爷却从来没有踏出过文府一步。 林倾宸知道他们有重要的事要办,所以每日除了在饮食上多尽心以外,别的时候也从来不去打扰她们,因此跟代美艳也就有了多余的相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代美艳看出林倾宸不喜欢郦嫣然,反正每次她来的时候从来都不带她,林倾宸也从来都不问,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呢,哪里有闲心去管别人屋里的事。 此刻,代美艳神情慵懒的靠在如意院厢房的炕上,捧着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吃的不亦乐乎。 林倾宸出神的望着她,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羡慕:“跟我说说,什么感觉?” 代美艳将苹果核扔在盘子里,叹了一口气:“后悔!” “后悔?要是换做是我,我都高兴死了!”林倾宸神情有些激动的坐了起来,本来想拿起靠枕砸向这个饱汉不知道饿汉饥的女人,后来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还是算了。 “哎,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代美艳再次叹口气。 大年三十吃过年夜饭,她和宗泽宇、郦姨娘回到雅荷院后,郦姨娘就上吐下泻的折腾了一夜,宗泽宇自然也陪了一夜,她反倒是扎扎实实睡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醒来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看见宗泽宇略有责怪的眼神,她淡笑了一下,什么也没多说,隔着屋子问候了一身卧病在床的郦姨娘。之后就到如意院窝了一天。 而郦姨娘这个女人也很有意思,宗泽宇不在雅荷院的时候,她吃啥喝啥都好好的,可是只要宗泽宇一进雅荷院,她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有时候还故意在代美艳面前露出一副怯怯的受气包模样,再配上那副我见犹怜的小身段和眼睛里蓄满湿气却又不掉下眼泪的楚楚动人的表情,想要让人觉得她没受委屈都难,弄得宗泽宇和代美艳的关系很是紧张。 代美艳也不跟他争辩。直接到如意院来,向林倾宸借了一间闲置的屋子,每日都像上班族一样。宗泽宇前脚走,她后脚就来如意院报到,吃喝都在这里,只是在宗泽宇回到雅荷院时,才会回去睡觉。 林倾宸每日忙着迎来送往。跟洪州城的贵妇们进行友情社交,等到发现事情不对劲时,代美艳已经在如意院窝了三天了,最后在她的旁听侧击之下,不得已说了实话。原来她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这件事除了两个贴身丫环知道以外。再无人知道。 林倾宸问她为何不告诉宗泽宇,她只说了一个字:烦! 到底是烦孩子还是烦宗泽宇,还是烦郦姨娘。林倾宸也不好问,只好每天变着样给她安排吃食、水果,再嘱咐蒋姑姑多炖一些适合孕妇喝的汤水。 今天一进来就跟苹果较上劲,到现在已经吃了第三个苹果了,林倾宸担心她吃坏肚子。开始搜肠刮肚的想法子劝她。从夫妻关系和妻妾关系这一层劝肯定不行,她不会听的。想来想去,只有拿孩子说事了。 “我虽然没怀过孩子,可是听别人说过,孕妇怀孕的时候,情绪对孩子影响很大,会影响孩子的发育,还会影响孩子以后的气质,要是生个女孩可能会变成母夜叉,要是生个儿子可能会变成胆小鬼,想想都可怕。”林倾宸故意说得很夸张,希望代美艳将心思转移到孩子身上来。 “母夜叉好啊,以后去了婆家不吃亏,胆小鬼也不错,以后不会让自己的妻子伤心。”代美艳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但是跟林倾宸预期的恰恰相反。 林倾宸呕得想去撞墙,怎么给人做思想工作做反了?越做越极端了! 看着林倾宸为自己的事急得在屋子里乱转悠,代美艳心生暖意,其实林倾宸刚才的话她都听进去了,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她自嘲的一种方式。 这时,鸣芳进来禀报:“夫人,五夫人,郦姨娘在外求见。” 林倾宸和代美艳相视一眼,同时问道:“做什么?” 鸣芳上前几步,小声说道:“奴婢见她双眼通红,好像哭过。” 是来示弱?还是来诉苦?林倾宸有点摸不准,朝代美艳看去。 代美艳抽掉后背的靠垫,然后躺下来:“二嫂,我头疼,要躺一会,摆饭的时候再叫我吧。好好招待郦姨娘,要是她回去上吐下泻的,你可没法跟五爷交代,嘿嘿。” “我凭什么向他交代?”林倾宸好笑的看着她,留下杏儿和桃儿在屋里好生伺候,自己去了正屋见郦姨娘。 本来林倾宸觉得自己穿的够多,一点都不冷,可是看见郦姨娘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夫人,是不是有点冷?奴婢去给您装个手炉来。”鸣芳看到林倾宸打哆嗦了。 林倾宸摆了摆手,请郦姨娘坐下说话,开始了无聊的外交辞令,“在这里住的习惯吗?” “习惯,多谢夫人费心款待!”郦姨娘恭敬地回答道。 “衣服够不够?要是不够叫裁缝来再做几件!”看见郦姨娘穿的如此单薄,林倾宸身上一阵阵冷意。 “够了,大氅和袄裙、斗篷都有。”郦姨娘欠身答道。 “听说送到雅荷院的饭菜,有很多你都是原封不动的,是不是吃的不习惯?”林倾宸拿着茶碗盖子撇去上面的浮沫时问道。 “不瞒夫人,妾身有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吃的。”郦姨娘神情有些讪讪地。 “这样啊,回头你写一份自己能吃和爱吃的菜,交给厨房让他们单独给你做。”也省的成天上吐下泻的,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给她吃的都是隔夜饭菜。 在社会上历练久了就知道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林倾宸很好奇曾雪歌和郦姨娘之流的女子。家世容貌都属上乘,为何偏偏喜欢给人做小妾?难道看着风流倜傥的男子就能幸福的过一辈子吗?所以,明明就不喜欢她,还表现的这么热情,就想看看她后面还有什么动作。嘿嘿,反正又不用自己动手,咚咚嘴皮子而已! 郦姨娘见林倾宸笑容可掬、话里处处透着关心,心想自己今日所托之事十有*都能成,就说道“夫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倾宸一听。好戏要开演了,就坏坏的说道:“当讲就讲,不当讲就不要讲。” 有句话说得好。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己今天要是稍不注意站到她的身边,得罪的可是代美艳。 林倾宸一句话把郦姨娘接下来要说话的给堵到嗓子眼里了。按照常理,当有人问到这个问题时。对方一定会客气的说:“但讲无妨!”可是为什么在这位夫人面前就不管用了呢?郦姨娘有些尴尬地看着林倾宸。 “夫人误会妾身的意思了,妾身想说的是五爷……”郦姨娘很快回神,打算将自己准备了好几天的话说给林倾宸听。 林倾宸露出明显的推拒之意:“郦姨娘,如果你今天过来是想和我聊聊天我欢迎,可是要牵扯到你和五爷的事情我恐怕无能为力,我既不是五爷的母亲。也不是五爷的姐姐,我只不过是五爷的嫂子,再怎么手长也不能管到小叔子身上去。更何况他还有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妻子,你要是想说五爷的事,好像也应该去找你们夫人说吧。” 郦姨娘脸色一红,有点不知所措,她就是想要告诉这位二夫人。她对五爷来说,并不像一般人家的小妾一样。她好歹也是皇家公主,委身五爷已经够委屈了,还被正房夫人每天干晾着,虽然她有办法抓着五爷的心,可是她的身份一日没有落定,她就不敢打盹,当她无意中得知五爷的身份,以及父王日后的下场,她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否则他日为阶下囚,让她怎么受得了。 所以,她才会利用崴脚的机会,想了办法让宗泽宇摸了自己的脚,也顺理成章的缠上了他,可是每次一说到身份问题,五爷都说这件事要夫人同意才行,可是夫人每天都见不到影子,她的愿望就无法达到,所以不得已才来求二夫人的,她能感觉到,这位二夫人在家里应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更何况她还是幽王最宠爱的女儿,想来她也会帮自己一把的。 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好了,你身子弱,就不要在大冷天来来回回跑了,你和五爷之间的事,你要么去找你们夫人,要么去找五爷,我实在是没立场管这件事。”林倾宸端茶送客。 郦姨娘尴尬不已,只好告辞了。 林倾宸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又开始想宗泽翰了,心想自己当初的决定咋就那么英明呢?于是,一个人在正屋的炕上看了一下午书,但是没有翻页,直到小丫环来报,说是代美艳醒了,这才吩咐人摆饭。 吃饭之前,林倾宸受不了代美艳闲事不管的态度,主动交代了会见郦姨娘的情况,然后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代美艳听完后,斜了她一眼,然后在她以为就要揭晓答案的时候,得到了这样一句话:“你管的太宽了,这是我们院子的事!” 气的林倾宸直翻白眼,端起饭碗来泄恨,二人不仅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米饭,还吃了很多菜,又一人喝了一碗汤,最后抱着肚子在院子里走路消食时,代美艳跟她说了一番话,林倾宸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修为确实差了她不少。 晚上,代美艳刚走,宗泽翰就回来了,看见林倾宸神情有些恹恹的,以为她是累着了,就宽慰她,要是不想出去应酬,就好好在家休息,林倾宸心里感动,好好伺候了他一场…… 半夜,雅荷院内除了正屋以外灯火通明,因为郦姨娘又生病了,病的很厉害,满嘴胡话,说是有人要害她,送进嘴里的药也全数吐了出来,衣服换了一身又一身,弄得宗泽宇终于失了耐性,一脚踹开了正屋的门。 宗泽宇在屋里一通乱砸,直到后面赶过来的丫环把灯掌上,才发现床上被褥整齐,一点都没有睡过人的痕迹,宗泽宇慌了,打开所有的柜子一看,才发现代美艳的所有东西也都不见了,贴身丫环杏儿和桃儿也不见了,四个护卫也凭空消失了。 闻讯而来的宗泽祥、宗泽辉、宗泽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林倾宸看着满屋狼藉说了一句很打击人的话:“二爷,我困死了!我们回吧!” 第一四二章 聚首——找人帮忙 宗泽祥和宗泽辉闷声笑了几声,看向宗泽翰的目光多了几分揶揄。 宗泽翰倒是不介意,拉着林倾宸就往外走。 宗泽宇见众人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模样,立刻上前伸手拦截:“你们不能走,得帮帮我!我可是你们最小的弟弟!”大有你们不帮忙就不让走的意思。 宗泽祥和宗泽辉左顾右盼,自然不去趟这摊浑水,聪明如他们,又怎么会听不出二嫂话中的意思。她们妯娌之间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连她都不打算介入,他们这些大男人自然不能管得太多。 林倾宸索性绕开众人,自己先行一步,压根就没有停留的意思。宗泽翰心感诧异,可是什么也没说,可能是觉得自己是这些人里面最年长的吧,最后不得不问道:“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怎么帮?自然是帮他把凭空消失的媳妇找回来啊!这还要自己明说吗?宗泽宇没好气的瞪着三个没心没肺的哥哥。 宗泽翰见宗泽宇气呼呼地瞪着自己,也不说话,而林倾宸都已经快走到院门口了,就对他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你还没想好,那我们就先去休息了!” 说完,转身追了上去。 三爷和四爷立刻响应跟上。 出了雅荷院的院门,林倾宸就忍不住笑喷了,站在那里笑得一颤一颤的。 “看着小五吃瘪,你就这么开心?”宗泽翰笑着问道。 林倾宸抬起头,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也闪着耀眼的光辉,嘴角弯弯翘起,娇嗔道:“这些事很复杂,不是我这种修为的女人能说清的,还是弟妹有胸怀、有谋略!” “什么胸怀?什么谋略?这几日没顾上你。是不是又给我谋算什么呢?”宗泽翰不解地看着林倾宸,心里生出不妙的感觉。 林倾宸嘟囔了一句:“别人家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回去睡觉!” 宗泽翰算是看出来了,这件事无论如何,妻子是不打算跟自己说清楚了,不过他不着急,因为林倾宸刚才的那句话很得他的欢心,所以别人家的事,就让别人去操心。自己还是搂着娘子回去睡觉吧! 三爷和四爷也睡不着,干脆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四爷觉得无聊,就问三爷:“你说。五弟妹这次是玩什么样?” 三爷整日在生意场上混,又加上林倾宸一副事不沾身的态度,也能猜出一二来,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之后,眼神有些微敛。“躲清静去了!” “那留下来的人就有好戏看了!”四爷听后坏坏的笑道,其中的隐情不说自明。 第二天,郦姨娘的病奇迹般的好了,林倾宸派了蒋姑姑带着几个丫环,拿了一堆补品去雅荷院看望她。 “我们夫人本来要亲自过来看姨娘的,只是昨晚跑来跑去的吹了风。到现在还头重脚轻,这些都是我们夫人特意准备给姨娘保养身子的,姨娘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是了。”蒋姑姑眉开眼笑的看着郦姨娘说道。 郦姨娘温婉地笑了一下,语气柔的能滴下水来,“多谢夫人挂心了,等我大好了,就去给夫人请安。” 蒋姑姑又问了一些日常起居的事。就告辞了。 看到雅荷院的院门被关上,郦姨娘身边的丫鬟兰萱贴近郦姨娘说道:“小姐。夫人性子刚烈,这次一走,肯定不会主动回来,您要趁着这个时机将五爷紧紧抓住,要是再能怀上孩子,以后也就不用担心了。” 郦姨娘的脸上早就不复柔弱,葱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拽着丝被,眼里闪过一道厉色:“兰草,你去给我弄些那种药来……” 此时,文府外,宗泽宇正揪着一个身穿军服的年轻男子的手腕,威胁的说道:“要是兄弟,就跟我进去!” 年轻男子很粗鲁的将宗泽宇的手甩掉,然后掉头就走,连句话都懒得说。 “喂,林倾武,你是不是怕那丫头跟你算账啊?你放心好了,那丫头现在被我二哥吃的死死的,只要我二哥一个眼神瞪过去,她立马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让坐着都不敢。”宗泽宇很不厚道的劝说某人。 昨晚,林倾宸说完那句话后,他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将雅荷院的下人都叫来问了一遍,才知道这些日子代美艳白天的时候一般都呆在如意院,雅荷院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还比不上他呆在雅荷院的时间长。这说明什么?他思来想去,将这些日子发生的点点滴滴想了一遍,才觉得自己居然被人算计了,而且算计自己的那个人居然是看起来最无害的一个娇弱女子——郦嫣然,幽王的小女儿。 说起这件事,他有些后悔当初没听林倾宸的话,不该将博爱的精神继续发扬,以至于又被麻烦缠身,而且还是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代美艳的失踪,林倾宸肯定是知道的,要不然昨晚也不会显得那么镇定,可是想要她说出来,以自己对她的了解,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才会想到拿出林倾武这张王牌来。 当初,林倾武跟自己分手后,就去投了军,后来在二哥的部署下,渐渐在军中有了一定的职位,这次又被弘帝派来围剿幽王的势力,被幽王收编后,也正式成为自己人。他这才敢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当时他恨不得吃了自己,可是后来听到他的父亲林伯涛被弘帝罢官的前后经过之后,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一次,他希望林倾宸能看在他帮她找到亲人的份上,说出代美艳的落脚之处,因为他现在不想让那个女人离开自己的生活,现在没人跟他吵架,他都不习惯了。 林倾武脚下有些犹豫,他之所以能跟着宗泽宇从军营出来,也是因为想看看那丫头,毕竟她给自己的童年带来了不少乐趣,而且在这种情势下,有一个亲人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他的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和心虚,以后有机会见到父亲和母亲的时候,也不用担心独自挨骂了。 可是,他还是有些心虚,毕竟长大之后,那丫头看见自己老是一副避如蛇蝎的态度,估计还是生气自己小时捉弄她的事吧?所以,他现在后悔不该跟着宗泽宇走这一趟。 “谁怕她了,我是怕自己看见她那副小媳妇样,太给我们林家人丢脸了。”男子汉的自尊,让林倾武很快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理由。 “嗤!枉费那丫头成天念叨你!却没想到原来在你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宗泽宇不屑的丢下一句,自己转身进了府。 “你说什么?她真的经常提起我?喂,你等等……”林倾武听到宗泽宇的话后,眼睛一亮,正要详细问明白,却见那小子已经进了府,连忙追了上去。 林倾宸正窝在炕上看书,原本想找一些柔软舒适的布料出来,给代美艳肚子里的孩子做一些小衣小鞋预备着,可是蒋姑姑说正月里动剪刀和针线不吉利,她也只好作罢。这几日被代美艳霸占着如意院她也没觉得什么,现在人走了,她反倒有些不习惯了,早晨起来就恹恹的。 外面的天色也不是很好,灰蒙蒙的,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夫人,五爷求见。”鸣芳进来禀报道。 “我身体不舒服,谁也不见!”就是身体舒服,也不见!林倾宸将书扔到一边,身子一缩,钻进了被窝。 鸣芳抿了抿嘴,没敢笑出声,转身出去将林倾宸的话转达给宗泽宇听。 “什么?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不舒服了?是不是做贼心虚不敢见我?”宗泽宇眼见自己的计划要被打乱,有些口不择言。 代美艳这几天天天到如意院来,再加上雅荷院的那一位时不时弄点小动静,这府里上下估计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鸣芳见五爷话中对林倾宸有明显的质疑,因此语气也不见得好:“我们夫人从来不做亏心事,就是见到贼也不心虚!” “你……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宗泽宇脸色涨得通红,指着鸣芳的鼻子质问道。 “请五爷回去吧,奴婢还要给夫人看药呢!”鸣芳说完,挺直了脊背转身回了如意院。 一旁看戏的林倾武摇了摇头,一脸戏谑的表情:“连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敢这么跟你说话,看来她在这个家里确实混的低眉顺眼!”后面四个字,咬的格外重。 宗泽宇没好气的道:“别得意,就算是你现在报上家门,她都不见得见你,这丫头现在有我二哥撑腰,谁都不怕!” 林倾武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也不知道谁刚才说这丫头被自己的二哥吃的死死的,只要一个眼神瞪过去,她立马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让坐着都不敢。不过,他也懒得去拆穿他,转身就走了。 不错,宗泽宇虽然前后说的矛盾,但有一点他说对了,这丫头不是个好说话的,而且从刚才那个传话的丫头语气中,他还嗅到了一种被人算计的味道,那就是自己来洪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小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非要拉着自己来见那丫头,估计十有*是他把那丫头得罪了,抓着自己来当垫背的。 他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第一四三章 聚首——她的兄弟 林倾武低头走着,不理会后面跳脚的宗泽宇,心想自己应该想好见到那丫头后应该说什么话再来,像今天这样也太冒失了,他没注意到前面拐角处,正走来一个目光深邃、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一种闲人勿进的男子。 宗泽翰在几步之外停下脚步,目露怀疑的看着低头而来的林倾武。 身后的风和电早就率先而动站到了前面,一脸戒备的看着来人,“什么人?” 林倾武顿住脚步,右手下意识的摸到腰间斜挎的刀上,全身警备起来。能在文府大摇大摆走路的人,不作他想,不是主子就是下人护卫之类的,林倾武想着该怎么说出自己的身份,是林倾宸的哥哥?还是宗泽宇的朋友?还是某某将军麾下的一个骑尉? “别,都是自己人,这是二嫂的二哥林倾武,现在是李建军将军手下的一员虎将。”后赶上来的宗泽宇连忙上前解释了一番。 风和电闻言向后撤去,宗泽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小舅子。林倾武,这个名字他不陌生,但并不是从林倾宸嘴里听到的,而是当年他熟知的一份林家所有成员的详细资料上得来的,并且也知道他和弟弟的关系不错。 不过看起来对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就值得玩味了,难道宸儿没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甚至都没打算留下他来给自己介绍一番? 宗泽宇尴尬地解释道:“二嫂身子不舒服,不见客。” 宗泽翰心下讶然,但表面不动声色,对林倾武说道:“舅兄既然来了,今晚我们好好喝一杯。泽宇,你先带舅兄下去休息一会,我去看看宸儿。” 看着转身离开的宗泽翰。林倾武脸上竟然生出一种敬畏之色,这个男人身上的霸气收放自如,一言一行都透着严谨,想要从他身上找到错处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喂,看傻了吧?要不是知道你没那方面嗜好,我还以为你对我二哥有非分之想呢!”宗泽宇冒着酸气说道,此刻,他在林倾武的眼里看到赤果果的钦慕。 林倾武收回心神,问宗泽宇:“他真是你二哥?” 宗泽宇没好气地道:“赶紧走,谁爱搭理你!”这都过了快一天了。代美艳那个女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天还没亮就让四方城门严查出城的人,也没有消息传来。他都快烦死了,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喝酒? 林倾武却一改先前的态度,对宗泽宇热络了许多:“兄弟,你看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再说了。你二哥可是我妹夫,到时候我说话他多少也要听的……” 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开始勾肩搭背起来…… 林倾宸正在想着鸣芳方才的话,能让宗泽宇领到内院来的男子应该不是一般的人,很有可能是来找自己的,可是到底是谁呢?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二爷!”屋外传来小丫环请安的声音。 林倾宸拢了拢头发。准备下炕。 “不要动!听小五说你生病了!”宗泽翰拖鞋上炕,很自然的伸手在林倾宸的脑门上摸了摸,然后才放下心来。 林倾宸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我一看见他就生病,一看见二爷就病好了!” 宗泽翰将她揽在怀里,宠溺的问道:“今天都干什么了?是不是觉得很无聊?要不然约几位夫人过来陪你玩?” 林倾宸伸出双臂搂着宗泽翰的脖子,撒娇道:“不,难得清闲几天。我要好好休息一下,到了上元节你陪我去看灯吧!” 再过两天就是上元节。到时候少不得要出去观灯、看舞狮子的,还要张罗吃食,毕竟府里还住着其他三位重要人物呢。 宗泽翰想起去年的上元节,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 林倾宸开心地在宗泽翰脸上印了一个唇印,宗泽翰难免有些意动,耳鬓厮磨了半天,才想起重要的事来,“今天家里有客人?” 林倾宸理了一下散乱的碎发,说道:“没有!要是有客人我肯定会知道的。” 宗泽翰见林倾宸不像说假话,就直接告诉她:“你哥哥来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门口遇见的,还以为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林倾宸手下一顿,忽然想起鸣芳说的那名男子来,大哥林倾文不可能来这里,三哥林倾俊现在在金萨国也不能来,唯一符合年龄的就是二哥林倾武了,可是鸣芳去传话的时候,也没说他是谁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吧,晚上设宴好好款待一下舅兄,都是自家人,到时候你也不用回避。”宗泽翰见林倾宸的神情有些异样,以为是没见到自己的哥哥有些遗憾。 林倾宸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按理说他乡遇见亲人应该高兴的,可是一想到童年的不愉快记忆,她就对这个哥哥没有什么好感,可是时隔多年,在宗泽翰面前又不能说这些事,所以只好先答应下来,想着到时候见面再说吧。 晚宴定在前厅,文管家早早就安排人将前厅用火盆烘暖和了,三爷和四爷一早就走了,只有宗泽翰、宗泽宇和林倾武、林倾宸四人。 兄妹二人一见面,都有些不自在。 林倾武比过去更加结实了,肤色也黑了不少,神情举动比过去沉稳了许多,看向林倾宸的目光也比过去柔和了不少。 在林倾武的记忆里,林倾宸一直都是漂亮的,而且是长的最像母亲的,才一年不见,小丫头已经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加艳丽精致起来,想必是身旁这个男人的缘故吧?林倾武在打量妹妹的同时,再次打量了一遍宗泽翰。发现与下午见到的不太一样了,这个时候的他脸上的线条看起来要柔和许多,少了几分作为领袖的冷冽,多了几分作为兄长的宽和。 “舅兄不要客气,请坐!”宗泽翰伸手让座。 “二哥,好久不见!”林倾宸暗暗叹了口气,很是客气的问候林倾武。 林倾武回过神来,朝宗泽翰和林倾宸回礼,落座后看向林倾宸时说道:“妹妹可跟家里有联系?” 已经两年多没回家了,也没有书信来往,要不是宗泽宇跟自己说起家里的事,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林倾宸既然有了现在的身份,想必应该知道一些家里的情况吧。 林倾宸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林倾武:“祖母受了打击去了,大伯和大伯母带着大哥和大嫂住在京城的庄子里;爹爹自家产充公后,专心打理母亲的嫁妆;大姐和姐夫住在京城,华儿妹妹随夫君住在象州。” 林倾武点了点头,知道一家人安好,他也就放心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在祖母面前尽孝,让他有些羞愧。但随即想到林倾华也在西五州,连忙问道:“你来洪州也有不少时日了,可派人打听过华儿的消息?” 林倾宸嘴角露出嘲讽,淡淡地说道:“她呀,过的还不错!”除了嫌弃周越不解风情、家里没有奴仆成群、少了美味佳肴、缺了华丽朱钗和漂亮衣服,应该算是不错吧,最起码家里全是她说了算。这些都是她让宗泽翰打听来的,毕竟也算是一个熟人,多少还是要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状况的。 林倾武忽然想起在家中时,兄妹二人合伙作弄林倾宸的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啥,就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林倾宸不予置否,夹起面前的菜默默吃了起来。那种兄妹重逢的喜悦好像还没升温就随着林倾华这个名字的出现而急剧降温了,很多不愉快的场面再次被翻了出来,林倾宸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她不会忘记初到异世时空那种孤单奋战的情景。 很可笑是不是?一个有着二十五岁灵魂的人,却被这俩个小屁孩给整怕了。可是这算是什么优势啊,二十五岁的灵魂再强势,被箍在三岁孩子的躯体里,你能指望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而且这具三岁的身体还有她天生的喜怒哀乐,她没被整死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林倾宸再次将自己的心包装了一下,看向林倾武时就淡然了许多。 一个关系不算太好的熟人而已,自己不用浪费感情在他的身上!就这样相处吧! 场面有些尴尬起来。 “舅兄难得来一次,不要客气,这些都是府上厨子的拿手好菜,舅兄多吃一些。”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的宗泽翰出来打圆场。以前就知道这两兄妹不合,现在看来是真的,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充作好人了。 宗泽宇收到二哥的暗示,立刻举杯敬林倾武:“好兄弟,以前我们两个在京城的时候可没少合起来做坏事,要不我去跟李建军说说,将你调到我身边来做事?以后我们哥儿俩又可以在一块闹腾了!” 林倾武不是一个附炎趋势的人,可是宗泽宇的提议还是很让他心动,如此一来,既能跟好兄弟做事,又能常常见林倾宸,身边有个亲人帮衬她,总比什么人都没有强吧!他是这样想的,于是就问道:“妹妹意下如何?” 林倾宸放下筷子,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淡然一笑:“二哥喜欢就好!” 第一四四章 郦氏(上) (感谢书友100324165758870的粉红,感谢书友落燕閑居的打赏o(n_n)o~)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六年的春节,对于西五州的百姓来说是个值得欢歌喜庆的节日。 自从进入腊月以后,幽王就加强了西五州的城防守卫,各级衙门和各州驻军各司其职,加强守卫和训练,老百姓也算是过了一个安稳年。街道两旁的商铺和住户都贴上了对联、挂上了灯笼,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也时不时传来互相问候拜年的声音。 商户们过了初八就开市了,到了十五这天,将节日的气氛推到了最高点。一大早,街道和商铺门口就挂满了各式彩灯,鸟虫鱼、飞禽走兽、人物画像应有尽有,好不热闹。 文府也是热闹非常,林倾宸穿着一件火焰红的貂毛短款斗篷,手里抱着暖炉,看着下人在院子里挂灯笼,从如意院到文府门前的路两旁都要挂起来,到了晚上,那些不能出去看灯的下人也可以一饱眼福。后来,也不知道谁提出的,也要学外面将谜语放置在灯笼上,到了晚上大家猜着玩。林倾宸知道后,拿出一些银两作为彩头给她们助兴。 “夫人,您看这些够吗?”被委以重任的丽萍,端来今晚的彩头请林倾宸过目。 一共是五十个荷包,每个荷包里装有五十文钱,分装好的西式点心,虽然礼物不厚,但贵在心意和心情,让大家图个热闹。 林倾宸点了点头,“就这样吧,要记住,只有拿着谜语来的人。才可以兑换奖品,要是人人都跑来说,估计两百个荷包都不够,先提前把规则讲给大家。” 丽萍笑着应答,领了小丫环去布置。 鸣芳晚上要跟随林倾宸出去,所以她在打点林倾宸要穿的衣服和需要用到的手炉等物件。 “除了穿的,再准备一件斗篷就够了,这些东西别带了!”蒋姑姑将手炉拿了出来,朝鸣芳笑了笑。 鸣芳不明所以,但她觉得蒋姑姑不让带。一定有不让带的理由,也就没有执意再装手炉。 林倾宸坐在炕上,将林倾鸿的来信又看了一遍:“……自获悉姐姐出事。父亲母亲多有自责,尤其是母亲每日以泪洗面,已经茹素数月有余,后因身子虚弱终病倒,得知姐姐安然。才放下心里的包袱,但仍逢初一十五茹素,在佛堂念经为姐姐和家人祈福。父亲和母亲教导我们,一日为姐,终身为姐,我们永远是姐姐可以依靠的家人。父亲让弟告知姐姐。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必太计较,唯有家人安然最重要。往日恩怨,也可放下,莫要再为前尘往事分神费心。母亲让弟告诉姐姐,既已嫁为人妇,就要礼从夫君、携手共度难关、孝敬长辈……” 这是昨日宗泽翰交给自己的。想必也是年前他们收到自己的信以后就开始准备回信了吧。这是她过年收到最好的礼物,千里之遥。让她知道自己也是有人牵挂和疼爱的。 手中的信被抽走,林倾宸心里一惊,立刻伸手去抓,一抬头却看见满脸疼惜的看着自己的宗泽翰。 “昨天看了五遍哭了五遍,今天又看还在哭,看来以后不能给你再送信了。”宗泽翰将信折叠好,放进信封中,然后用拇指轻轻拭去林倾宸两腮的泪水。、 这丫头,就知道她今日还要看这封书信,所以他才会早早赶回来陪她,要不然又要上演一次水漫如意院了。 林倾宸一把拽回信,将其放在背后,一脸的戒备:“不要,以后每个月我都要写家信,你若是不给我传递,我就天天念叨让你耳朵起茧子。” “这有何难?我答应你就是了,但是以后看回信可不许再哭了。”宗泽翰需要林倾宸的保证。 林倾宸知道宗泽翰说话算话,心里有感而发,“爹爹和母亲一直都将我当做亲身女儿,有了他们我才有了娘家的感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 “再等等,会见到他们的。”宗泽翰将林倾宸拥在怀里,嘴角微微翘起,日子每过去一天,弘帝就更加难过一天,而他们金萨国的胜算就多一份,这个年对弘帝来说,过的并不轻松。 首先,年关将近,各处没有安顿好的灾民烧杀抢掠的折子就一直没断过,下面官员阳奉阴违,朝廷根本无暇顾及。 其次,与金萨国联合开发的四大矿山开采至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而现在出现了两种说法,一种是已经开始出矿,一种是还没有出矿,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意义却完全不一样。前者,天邺王朝和金萨国是要将出矿利润三七分成的,而后者不仅不能分成,还要分担相应的前期费用,比如工人的工钱、伙食等,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所以,时间一长,两方就起了争执,不是一方嫌另一方的工人光吃饭不干活,就是一方嫌另一方的的管事拿着公家的费用补贴自己的工人,整日闹得不可开交,自然也就没心情干活了,终于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动起了干戈,据说是天邺王朝的工人将金萨国的几个工人约出去斗狠,但从那以后,金萨国的工人就失了影踪,两方矛盾顿时激化。事关两国利益,金萨国负责管理此时的官员自然不敢担干系,立刻就给金萨国送了信。 弘帝接到消息后,通过太子布置的暗线连夜彻查此事,得出的结论正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除了洪州的麻子岭,位于涿州的灵崖山、森州的孤峰岭、云州的望乡山,双方人马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别说是在一起干活了,只要是处在三步之内,都能把对方给吃了。 开矿之事,不提则以,如今既然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再轻易放弃,损失肯定不会小。而且工部派出的官员对矿山已经探查清楚,这几处的矿藏确实很丰富,如今天邺王朝正是国库空虚之时,若不用矿藏这一块来充盈,恐怕三五年是缓不过来的。 所以,弘帝只能选择再退一步。 可是,金萨国这一次却是以前所未有的强势态度来解决这件事的。年后,金萨国派出四皇子宗泽辉前来谈商谈此事,只是这一次与前几次的相互联盟不同,这一次可是带着精兵五万驻守在两国交界的海边,其行为耐人深思。 一切,就要看四皇子此次和谈的结果了。 雅荷院内,兰萱已经是第五次出院子打探情况了。 “怎么样?五爷到底是出府了还是去了书房?今日可是十五,怎么着也应该回来过节的。”郦嫣然一身盛装,在屋子里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又是几天过去了,五爷自从自己的病好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在雅荷院内出现过,不是宿在前院就是宿在书房,让她的计划也没法实施。 “小姐,奴婢虽然没打听到五爷在哪里,但是奴婢却看见府里张灯结彩的,说是二夫人让人准备了灯和谜语,让晚上不能出府赏灯的下人猜谜语玩乐。”兰萱说道。 郦姨娘脚步一顿,随即不耐烦的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还是赶紧去打听一下,五爷到底晚上回不回来?” 兰萱见郦姨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上前说道:“小姐,您自从大好后几次去如意院给夫人请安,夫人都推脱身子不舒服,既然她今晚要出去,就说明她已经大好了,您何不乘此机会和二夫人交好,然后有她这个当嫂子的出面,将五爷和二爷聚到一起,过一个团团圆圆的节日,以后她在老夫人面前也能讨巧啊!” 郦嫣然闻言一怔,果然是自己有些太心急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没想到?可是一想到上一次林倾宸拒绝自己时说的话,她又有些犹豫起来,“二夫人是个认死理的人,不会过问五爷的事,说了也是白说。” 兰萱却笑着说道:“二夫人是不好管,可是今日是上元节,吃了今天的团圆饭才算是过完年。趁着这会二爷在如意院,小姐过去稍微透露一下这个意思,二爷难不成还会驳了王爷的面子不成?” 郦嫣然一听,眼睛一亮,立刻找出一套精致的头面作为回礼去了如意院。 “二爷,夫人,郦姨娘求见!”小丫环在外面禀报道。 宗泽翰正在捡拾林倾宸准备的谜语纸条,闻言问道:“她天天来找你?” 林倾宸撇了撇嘴,刚刚洗了脸,正在对镜理发鬓的手停了下来,转身说道:“我这几日托病也没见她,今天看来是逃不过了!听雨,你听清楚没?是见我,还是见二爷?还是两个人一块见?” 宗泽翰摇头笑道,“这又有什么说道?” 林倾宸在镜子里将他斜了一眼,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这里面说道可多了!有些事你能做主而我不能,有些事我能做主而不用你插手,还有些事要我们夫妻二人一起出面才能圆满,所以还是问清楚的好,将来见了弟妹我也不会愧的慌!” “那就你去吧,我一个大男人见弟弟的小妾好像也说不过去。”宗泽翰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起。 想起宗泽宇对这位姨娘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再看宗泽翰今日的淡然,林倾宸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给忽略了…… 第一四五章 郦氏(中) 茶碗的盖子磨得茶碗“呲呲”作响,发出渗人的声音。 郦姨娘有些坐立不安,喝着不知是何滋味的茶水,心想该如何开口才不会让二夫人心生反感。 再一次见到林倾宸,又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满屋子丫环婆子拥立着,而且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但是只要她一抬手一扭头,就会有人送上茶水或是温热的擦手布子,每一件事都做得是那么自然,可是又觉得有些碍眼。 对,是碍眼,碍眼的让她心生嫉妒。 在外人眼里,她的父王是皇族子孙,头上有着响当当的王爷称号,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幽王”这个称号,其实是对父王此生境遇的一个描述:被幽禁的王爷。一个被幽禁的王爷能有什么作为?她不知道,但是从小到大,她都知道,她不是世人眼中令人羡慕的皇族公主,她只是一个小妾生的女儿。因为在幽王府中,除了幽王被称作一声王爷之外,王妃被称为夫人,没有什么侧妃,只有一个姨娘,也就是她的生母。唯一的世子也被成为少爷,而且还是夫人从娘家过继来的。王府每日三餐简朴的令人心里发酸,早饭是一小碗白粥,一碟咸菜,一碟鲜菜,午饭和晚饭一荤两素一汤。一年四季每季两套换洗衣服,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不能超出这个份例。 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带着一个比自己大了四五岁的小姐姐,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让她好生羡慕,后来她央求姨娘给自己也做一身,姨娘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就去求夫人。夫人看着她露出古怪的笑容,让她去求父王。父王知道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最后告诉自己,既然做了她的女儿,就要耐得住清苦,如果想要这些,就自己去争取。 她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从那以后,父王就不怎么待见她。姨娘对着她也常常愣神,可是她却记住了父王的话,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自己去争取。所以,当她看见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的宗泽宇时,才会使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 她以为,自己受了委屈,父王就该站出来为自己争一回。可是没想到,父王对着五爷深深一揖,说他没有教好女儿,从此此女与他再无瓜葛,生死也与他无关。就这么,她被五爷带了回来。就这么她莫名其妙的成了五爷的小妾,一切跟她想的都不一样了。 这些日子,她将这些年父王的举动都仔细想了一遍。她知道父王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兵力成就今天的局面,看见他对五爷如此的礼遇,她知道这一定跟五爷身后的文家有关,而且五爷是文二爷的亲弟弟,文二爷身后是富甲天下的文家。将这一切联系起来,她知道父王仰仗的是什么了。她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所以,她要争,她要争得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郦姨娘一回神,看见林倾宸抱着暖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连忙出声解释:“夫人这里的茶真好喝,让我感到一种家的温暖。” 林倾宸嘴角弯翘,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吗?” 郦姨娘就趁势说起在家中时,和家人相处时的情景,当然,这里面有很大的水份,她的目的就是想将话题带到家人团聚、兄妹相处融洽的事情上来。 可是,林倾宸是个很好的听众,只在适当的时候说一些“是吗?”“真的?”“不错!”“有意思!”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语。 这一聊就是一个多时辰,期间,林倾宸抱歉的起身,解决了一下内急,回来之后,继续抱着暖炉听郦姨娘讲述父慈母爱、姐弟情深的故事。 郦姨娘讲的口干舌燥,心想这个二夫人不是城府太深就是一个榆木疙瘩,自己都讲了一下午了,她难道就没有想着将小叔子叫回来一起过节吗? 宗泽翰呆在屋子里,将林倾宸写的谜语都看完了,谜底也揭开了,可是还没见她回来,心里有些纳闷,不是不待见那个女人吗?怎么聊到现在也没见回来?好奇心一上来,就有了听墙角的兴趣。 听了半天,终于听出郦姨娘话中的意思了,可是他聪明的妻子却在那里打起了太极,不紧不慢不痛不痒的跟对方闲聊着,大有一见如故,看看这天色,难道还有秉烛夜谈的打算?难道今晚不去看灯了?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出手解救一下妻子了,于是派了一个小丫环如此这般的吩咐了几句。 小丫环转身进去,一脸急色的对林倾宸说道:“夫人,二爷正在发脾气呢,您快去看看吧!” 郦姨娘正讲到和宗泽宇相识的的话题中,猛然被小丫环这么一打岔,心里有些不满,可是二爷都发火了,她也不好拦着林倾宸,只好起身告辞,那句想要林倾宸发挥嫂子风范,在过节的时候将一家人拉拢到一起的话始终没有机会说出来,礼物自然也被林倾宸刻意无视了。 这一趟,让郦姨娘费尽了唾沫星子,便宜没捞着,反倒泄露了不少自己的私密。 林倾宸回到屋子,看见宗泽翰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喝着上好的普洱茶,立马就扑了上去,“幽王想干啥?你们想干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宗泽翰满眼的笑意,将林倾宸拉坐在怀里。 林倾宸伸出手指细数起来:“第一,弟妹表现的很大度,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她也在吃醋,可是只有了解她的人才能看出来,她其实是在避嫌,最后选择离开,不是对小五失望,而是想给那个女人一个上蹿下跳的机会。第二,小五前后判若两人,不知道的以为他在担心弟妹,其实他最近一直忙着在布置什么。第三,那个女人好歹也是幽王的女儿,即便不受宠,也不会沦落为一个小妾这么惨,要么她在幽王面前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吃香,要么就是幽王故意将这个女人送来给他做眼线。可是通过幽王的行事风格,他应该没有这份心思,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恐怕也只有你们知道。所以,我只好陪着她一起玩了。” 宗泽翰看着林倾宸半天没有说话,但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扩大,他就知道妻子和弟妹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如此布置。 “既然她的生母是弘帝安插在幽王身边的暗线,为何没有及时将幽王谋反的事密保给弘帝?”知道郦姨娘生母的事情之后,林倾宸不解的问道,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合理。 宗泽翰用手指沾了茶水在书案上写了四个字:偷梁换柱。 原来,郦姨娘生母送出去的情报,早就被宗泽翰派出的人给换了,所以,弘帝至今都不了解幽王到底是如何一夜成就大业的。 “她毕竟也是幽王的亲身骨肉,他又何必呢?”就因为这个,对女儿的事不管不顾,林倾宸倒是对这个幽王有了不好的印象。 宗泽翰冷笑一声,“你认为弘帝会让幽王有自己的子嗣吗?当年,幽王被发配的同时,弘帝就已经给他暗中下了药,他是不可能有子嗣了。” 林倾宸有些吃惊,没想到一个万人之上的皇帝居然做出这么令人发指的事,将她最后的一点愧疚感也驱散了,给这样的皇帝做臣民,也太掉价了! 在她消化这件事的同时,宗泽翰又告诉她幽王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不过因为跟她没多少关系,所以她听过也就算。再看时辰也不早了,就催着宗泽翰赶快吃饭,然后带着四个护卫和鸣芳去街上看灯。 同样的节日,同样的灯,但是因为时间的不同,人的心情也变得不同起来。她不用再顾忌别人的眼光,也没有需要担心的事情,当五颜六色的焰火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她紧紧地拉住了宗泽翰的手,轻轻说了一句:“但愿年年岁岁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 “会的,年年岁岁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宗泽翰回握她的手说道。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在灯下流连,猜中了很多谜语,得到了很多彩头,也看到了不一样的洪州风貌,让林倾宸整个晚上都处在一种亢奋的情绪之中,只是回到文府之后,文管家如获救命符般的跟宗泽翰说了几句话,宗泽翰的笑脸就有些僵硬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林倾宸问道。 “事情有些偏差,可能要给你和舅兄添麻烦了……”宗泽翰苦笑道。 然后文管家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 原来,他们前脚刚出府,宗泽宇和林倾武就来了,二人也没有上街凑热闹的兴趣,就让人在前厅摆了一桌,喝酒聊天。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郦姨娘带着丫环遣退了下人,等到他得到下人的回报赶过去时,就看见在前厅隔间用来给客人休憩的床榻上,郦姨娘和林二爷衣衫凌乱,搂抱在了一起。 林倾宸激动了、兴奋了,心想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于是,没等文管家描述完,她就摩拳擦掌向前厅冲去…… 第一四六章 郦氏(下) (感谢书友羽萍的粉红!o(n_n)o~) 前厅除了庄妈妈和蒋姑姑守着以外,再无一人。看见林倾宸进来,二人皆是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言。 林倾宸看了一下,一桌上好的酒菜显然用了不少,酒坛子东倒西歪,椅子歪斜,也不算啥大问题,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探险之旅时,郦姨娘身边的丫鬟兰萱冲了过来,抱着她的腿就开始大哭:“夫人,您可要给我们姨娘做主啊!林二爷他……” 林倾宸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命一直尾随自己而来的长生将兰萱扯开。 “你且起来,让我先看看倒底是谁这么不知廉耻,居然在两兄弟把酒言欢的时候干出这么龌龊的勾当来!”林倾宸似笑非笑的看着兰萱。 正在哭诉的兰萱声音有了断裂,愣愣地看着林倾宸,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了,直到林倾宸抬脚走了她才反应过来,羞愧的恨不能立刻就去死,这位夫人怎么……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屋子里的软榻上,林倾武双目赤红的呆坐在那里,手臂上还滴着鲜血,看见林倾宸进来时神情极为尴尬,可是却没有起身。而郦姨娘全身被一床锦被包裹着,脸色苍白的比鬼魅强不到哪里去。倒是疑似被戴了绿帽子的宗泽宇却趴在桌子上睡的很是香甜。 林倾宸微不可见的拧了一下眉头,选了一张视线最好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两人:“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林倾武嘴角动了一下,却半天蹦不出来一个字,这种事情,还能怎么说,只能算他对不起兄弟了。 郦姨娘脸色清白交错。将头低的更低了。 最后,还是兰萱哭哭啼啼的解释:“姨娘好几天没见五爷了,听说五爷在这里,就准备了几个菜亲自送了过来。” 林倾宸冷笑道:“郦姨娘难道不知道林二爷也在?” 兰萱咬着嘴唇说道:“五爷说林二爷是兄弟,让姨娘不用回避,姨娘就站在旁边布菜斟酒。” “噢?我倒不知道,我们府里的丫环们都懒惰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连给五爷斟酒的人都没有了。来人,将今晚在前厅伺候的人都给我请过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了她们这么大的胆子!” “夫人,不用叫人了,是我让她们下去的。我以为林二爷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他……”郦姨娘咬着唇角,后面的话犹豫了半天没有说出来。 “是啊,恐怕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的酒量怎么就这么差了!是吧。二哥?”林倾宸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通红的林倾武。 不是她要为这个哥哥开脱,而是桌子上的那几坛子酒,根本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被撂倒呢?除非是下了药。 “夫人,其实妾身只是喝了一小杯,意识还算清醒。妾身和林二爷之间根本就没发生任何事情,文管家进来的时候只不过是妾身站立不稳,所以才会看见那一幕。真的,你要相信我!”听到林倾宸刚才的那番话,郦嫣然就知道林倾宸要将整件事的错处全部推到自己身上了,唯今之计想要拉林倾武下水不可能了,而自己定下的计策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如今这番结局。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你确定你们之间是清白的?”林倾宸意有所指的看着郦姨娘。 只要她能肯定,以后也不怕她再翻供。 郦姨娘此刻是又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只好打落牙齿活血吞,她点了点头:“林二爷是君子,妾身心里只有五爷,也绝无他念。” “好吧,这件事在我这里我只当没发生过,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你和五爷之间的事我不管,所以还是得把五爷叫醒,来人,端一盆凉水来!”林倾宸吩咐道。 林倾宸眼瞅着宗泽宇的腿抖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没有起来,等鸣芳端着一盆凉水进来,在林倾宸的授意之下泼到宗泽宇身上时,他才打了一个激灵,咬牙切齿的装作不知所谓的表情看着林倾宸,“二嫂这是要谋财害命呢!” 林倾宸懒得理他,对闷声不响坐在那里时不时用刀划伤自己保持清醒的林倾武说道:“傻子,还不走?难不成你真的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林倾武一个激灵,连招呼都没对宗泽宇打,就冲出了屋子,经过林倾宸时,小声说了一句:“多谢!” 林倾宸撇了撇嘴,心想要不是看见你用刀割伤自己保持清醒的份上,她才不会管这么龌龊的事情呢。不过,她还是叫长生给林倾武请了一个大夫,谁知道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能不能扛过今晚呢? 再回头看看屋里的两个人,林倾宸忽然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在宗泽宇还没发飙之前,撤身离开了。 “就这么解决了?”宗泽翰一直在外面看着屋里的这场闹剧,有点遗憾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那一幕。 “你想我怎么解决?是请个稳婆来还她一个清白?还是让二哥用八抬大轿把她娶回家?不要美死她,这种女人弄回家就是一个祸害,当了正妻能弄死小妾,当了小妾能气的正妻吐血的主儿,搅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我躲都来不及呢,还是把她交给正主儿解决才是硬道理!”林倾宸白了他一眼,甩袖子朝如意院走去。 宗泽翰摇了摇头,对林倾宸这种四两拨千斤的解决办法很是没辙,出乎所有人的想象,就这么让郦姨娘吃了一个哑巴亏,还要念着她的好。 不过,这样干脆利落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倒是很喜欢。 这一夜,林倾宸睡得很香甜,她梦见代美艳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粉嫩粉嫩的,可爱死了,那水萝卜似的胳膊、水蜜桃似的的脸蛋。让她恨不能咬一口。 她下意识的张开嘴,可是感觉口感并不如想象中的好,后来改为吮吸,这才觉得有了那么一丝感觉,同时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嘶嘶”的抽气声。 下一刻,就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啃小宝贝被噎着了? 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放大的很是熟悉的男人脸与自己抵着鼻子互相瞪视着。 “早啊!”难得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夫君,意识还有些模糊的林倾宸露出娇憨的笑容。 宗泽翰闷哼一声,那种被林倾宸强势拉着手指吸吮的酥麻感觉竟然让他有了快速反应。 前一刻,正是他每日起身的正点时刻。可是手指在划向妻子脸上流连时,却被她很自然的放到了口中咬噬,他的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他回过神,用贝齿咬噬的刺痒感觉就变成了吸吮,小舌尖绕着手指又咂又吮,闹得他心里痒痒的、酥酥的,他既好笑又觉得新鲜。情不自禁之下,就用滚烫的嘴唇代替了手指,继续被她甜蜜的折磨着。只是好景不长,林倾宸就醒了,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 “不早了,再睡下去我都要被娘子当点心吃了!”宗泽翰举起还被林倾宸紧紧攥在手里的指头。 林倾宸顺着目光看过去。宗泽翰的食指上还带着可疑的水渍,再联想到自己梦中的情景,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脸蛋升起两团红晕,看见宗泽翰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她大方的将自己的食指也伸到某人嘴边:“要不,让你吃回来?” 某人发怒了,后果很严重…… 雅荷院内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处于极地低气压状态。 郦姨娘的桌子上摆着两样东西。一样是毒酒,酒香醉人;一样是白绫。洁白胜雪。 昨晚,回到雅荷院之后,宗泽宇什么话都没说,只给了她这两样东西和三天时间,也就是说,三天时间一到,无论选择哪一样东西,她都要死。 郦姨娘全身上下透着寒意,这两样都不是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为何那个男人这么狠心,不过就是在他们喝的酒里下了一些迷药,又没有真的出事,他为何还要这么对待自己? 兰萱站在门口,一面看着外面的动静,一面还要看着小姐不要出什么事,最后心里一横,拉开郦姨娘的首饰盒,将里面的贵重首饰全部收了起来,又捡了几件衣服快速打了一个包袱,然后对郦姨娘说道:“小姐,听我一句,跟我走吧,王爷不管你,五爷也不要你,除了投奔我们主子,您已经没有退路了!” “退路?兰萱,我不管你的主子是谁?你也不用把我当傻子,即便我去了,光凭我一个弱女子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要走你自己走吧!”郦嫣然惨然一笑,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是不死又有谁来救她呢? 兰萱得意地一笑,从怀里掏出几封信来:“小姐,这是我这几天趁着上房没人,从五爷的书桌上找到的,上面是他和幽王来往的书信,这里面不仅有西五州军事要塞布置图,还有文家和金萨国通敌的证据,有了这些,您还怕没人相信你吗?” “文家和金萨国通敌?兰萱,你说的是真的吗?”郦嫣然眼里闪过异色,原来她只是怀疑这件事跟文家有关,却没想到还牵扯到金萨国。 兰萱肯定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上面的字绝对是五爷写的,而且这些东西都藏得极为隐秘,奴婢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兰萱,我们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再说!”留下来就是一死,逃出去还有一线生机,这一刻,郦嫣然燃气对生命最后的渴望,她不甘心,她要让那些对不起自己的得到应有的下场。 主仆二人趁着府中下人摘灯笼,打扫卫生的功夫,买通了大门的守卫,在兰萱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一家镖局,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出了洪州的城门向北而去。 “呸!害的老子昨晚流了那么多血!”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林倾武将嘴里嚼着的草根狠狠地吐在了地上。 宗泽宇抱拳赔罪:“你可是这件事的大功臣,更何况通过昨晚的那一幕,你在那丫头心里的形象可是又高大了不少。哪像我,那丫头看我的表情就像看一坨大便似的!” “你就积点口德吧,那丫头可不是你这么叫的,你好歹也要叫一声二嫂,对了,以后你还得管我叫二哥,这是规矩,懂不懂……”俩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这是一个局,欲知答案,明日揭晓!o(n_n)o~) 第一四七章 查封 “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 年刚过完,西五州就像是一部被上了油的机器一样,开始慢慢转动起来。也许,这件事早就开始进行,只不过正式提到日程上有些晚而已。 首先,幽王在年前颁布的要求各州灾民最好回到原籍所在地申领土地,逾期三个月不还者,所属田地当无主田地归为官府所有。若是在异地安家者,则到当地官府报备申领相应的土地和房屋,所要付出相应的费用,用田租代缴亦可。这一政策在年后得到彻底贯彻。 军需厂几个管事提的意见,林倾宸自然不会阻拦,但是很多工人还是喜欢侍弄田地的日子,在幽王颁布了这项政策之后,他们到官府重新申报了户籍,根据家庭实际成员申领了土地。 在度过了最困难的一段时间后,军需厂继续经营,还是承接军中用品的制作,但里面的工人已经慢慢转变成城中一些在家中闲坐着的妇人了,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算是古代的上班一族。石头爹征得林倾宸同意之后,自己带着老婆和女儿住在城外侍弄田地,让石头和洪旺继续留在军需厂管理日常事务。 《浮世》的出现,已经是弘帝的梦魇了。每一期的出现,都令天邺王朝各地炸一次锅。 大年初三的早晨,带着西五州百姓热闹贺新春插图画的《浮世》又一次摆在了弘帝的面前。这不是谁从外面捡来的,而是堂而皇之就摆在他的御案上的。 “来人!把今日当值的全部给我重打三十大板,这一次人家能把东西摆到这里,下一次就能把朕的脑袋搬家!”弘帝龙颜大怒,羞辱和气恼让他忘记了祖训,在正月里就开始惩戒宫人。 闻讯而来的皇后和太子殿下试着劝阻,才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但宫里的防卫更加严密了。 其实,让弘帝烦心的事还不止这一件,与金萨国共同开发的四大矿山因为幽王的谋反,已经失掉了一座,现在的三座又因为迟迟没有开采出矿来,两方人马由最初的互看不顺眼到现在的剑拔弩张,甚至还牵涉到人命,就连金萨国的皇帝康帝也惊动了,在年节时派了四皇子亲自前来处理这件事情,现在双方和谈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金萨国要求天邺王朝撤出三大矿山。将三大矿山的管理和开采权全部交由金萨国,并且保证所得利润三七分不变,鉴于因双方矛盾而浪费的时间。天邺王朝理应推迟半年租赁时间。这个提议虽然看似合理,但对天邺王朝来说,无异于把自己家的一个房间交给外人管理,还不允许过问,这实则是一种侮辱。 连续谈判了三次无果之后。金萨国要求天邺王朝退回之前付给的十年租金,并且将其为了开采矿藏所添置的各种工具和工人的工钱一并返还,这相当于让一个家徒四壁的人还一笔巨债,自然也不能成行。 总之,无论双方怎么谈,最后吃亏的好像都是金萨国。但是有苦难言的却是天邺王朝。 人称“笑面王爷”的金萨国四皇子这次也一反常态,出入不再与朝臣喝酒,驿站也是重兵把守。对外宣称乃是两国和谈期间,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并且这件事还出现在了正月十五新一期的《浮世》上,上面除了有双方人马剑拔弩张的画面,还有先前两国缔结条约的细节,以及此次和谈的详细进程。这无疑就是将弘帝的家底向外交代了。 慢慢地。在老百姓中就流传了这样一个版本,国库已经被贪官污吏亏空了。所以金萨国所提出的返还十年租金的条件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下一步,朝廷说不准就会把目光盯在民间的几个钱庄里。 更加巧妙的是,与此流言兴起的同时,一份来自弘帝亲率的暗卫查出,文氏已经正式和幽王勾结起来,此次幽王谋反的经费就是由富甲天下的文氏提供的,弘帝当下就下发了对文家抄家的圣旨,在百姓们还懵懵懂懂观看事态发展的时候,文家所有的产业都被查封了,包括书局、酒楼、商铺、镖局……据说登记名册的官员透露,文家光是在京城的产业就不下一百处,而且有很多都是与当朝官员合股经营的,还有的是挂着文家的名号。一些胆小的官员见状,连夜上了请罪折子,将名下和文家相关联的产业全部交了公,这才算是免除了一劫。 虽然文氏早就有所准备,提前将钱财和货物暗中转移,但是这些不动产却也算是弘帝的意外收入了。在六部官员的一致建议之下,文氏产业在京中掀起了一阵拍卖热潮,无论是在朝为官者还是有条件购买者,均可参与文氏产业的拍卖。 但是,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文氏名下的产业,书局没了百姓可以不用去买书,酒楼没了百姓也可以换一家吃饭,商铺没了也可以换一家买东西,但唯独钱庄被查封,可就激怒百姓了。尤其最近传闻朝庭已经开始对各个钱庄开始打主意,这让那些将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存到文氏钱庄的百姓来说,无疑就是在心窝上捅了一刀。就在朝廷开始在各处查封文氏产业时,消息灵敏反应快的百姓们已经拿着票据在文氏钱庄开始取钱了。 “请大家不要着急,我们文氏钱庄开办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逃票的事情发生,只要我们文家人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大家的事……”当负责查封文氏钱庄的官兵到来的时候,文氏钱庄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龙,前来取钱的人在店掌柜和伙计的安抚下,正焦急地排队取钱。 “皇上有旨,文氏与乱党勾结,所有产业一律查封充公!”朝廷官员安坐在马上,傲气的喊了这么一嗓子。 “不行,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还在里面存着,等我取完再查封吧!”原本还有些秩序的取钱队伍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蜂拥着朝里挤去,生害怕自己的钱也被朝廷充公了。 “从现在起,文氏的产业都要充公,你们要是还不醒悟,就是与乱党同罪,即刻查封!”朝廷官员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大声宣告。 文氏钱庄的掌柜一跃而上房顶,对着还未取到钱的百姓们说道:“只要文氏钱庄还在文氏手中,文氏绝不会亏欠大家一分钱,但是文氏钱庄落入朝廷手中,我们文氏一介商贾,也无能为力,这分明就是想将我文氏的产业据为己有!早知如此,还不如早早到西五州去,若是大家不怕麻烦,可以去西五州兑换,我以文氏的名义发誓,西五州的文氏钱庄,一定会给大家兑换的。”文氏钱庄的掌柜说完,一个翻身逃走了。 “抢了!与其被朝廷充公,不如我们抢了,谁抢到了就是谁的!”有大胆的吆喝了一声,就朝里冲去。 一时间,砸门的,跳窗的,取钱的百姓就像是疯了一般,冲进了文氏钱庄,但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哪里是挥刀相向的官兵们的对手,砍翻了十几个人之后,文氏钱庄终于被官兵们控制了,看着守在门口的官兵,有的人开始回想刚才文氏掌柜逃走前说的话。 西五州! 自从文氏产业被查封后,各地出城的人多了起来,联系到各处文氏钱庄的负责人在钱庄被查封以前,都说过类似的话,各地形势顿时紧张起来。驻守城门的士兵比平日多了许多,凡是出城的人都要进行搜身,若是发现标有文氏任何标示的东西都要没收。 弘帝一面拖延时间与金萨国和谈,一面加紧拍卖文氏产业,为了保住江山社稷,在朝臣的建议之下,准备用文氏钱庄的存银打发金萨国,等以后国力有所缓解时,再将损失补偿给百姓。但是,从各地收缴上来的文氏钱庄的存银数量来看,情况很不乐观。 说出来没人会相信,全国几百家文氏钱庄收缴上来的存银还不足万两,别说是偿还金萨国的十年租金了,就是光支付工人费用和所用的工具都不够。 到底是文氏早有准备?还是查封的官员动了歪念?也是令他纠结的问题,可是眼下的情景,他不得不选择相信前者,所以他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文氏产业的拍卖上。 既然来软的没人接,那就来硬的,他就不相信自己过不了这个坎儿。 “传旨下去,王孙公侯之家必须买下文氏千两以上的产业,凡是有品阶的官员按照俸禄,可买可租,我朝子民,凡是有能力者皆可效仿。”弘帝叫来自己的皇子皇孙们,就连出嫁的公主都没放过,硬逼着他们掏银子买铺子,才算是将文氏产业出手了一大半。 ***推荐一下自己的书:o(n_n)o~ 书名:《妖魅夫妻》 简介:当婚姻遭遇阴谋,灵魂转换是否可以救赎? 第一四八章 交恶 天邺王朝与金萨国的谈判陷入僵局时,又从金萨国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除去前次通婚的二百名女子以外,作为两国文化交流先遣者的千人学子,也全部在金萨国正式安家落户了,并且一次性送来家书,在信中对金萨国大加赞赏之外,更叮嘱自己的家人和亲朋友好友不要与金萨国为难,若在天邺王朝过不下去,可去金萨国投奔他们,具体的细节可以与金萨国使节馆联系。 千人学子的信件是由金萨国使节馆交由朝廷,再由朝廷负责转发的。当时负责此项事务的礼部官员多了一个心眼,抽取了一部分学子的书信参阅,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内容,他觉得事态严重,就将这些书信如数扣了下来,呈报给弘帝。 弘帝和几个亲信大臣连夜商讨对策,最后决定扣押这些书信,他们不能让这样蛊惑人心的书信落到自己的臣民手中。 礼部尚书有些犯难,将金萨国使节的话禀报给弘帝:“可是,对方要求返程的时候带上家中回信,这如何是好?” “这有何难?我们可以派人送口信,让他们写一封报平安的回信即可!”有人提议道。 弘帝觉得此法尚且一用,就让人着手去办。 “父皇,如此一来,我们若是不效仿,是不是有失礼之处?”大皇子突发灵感,对金萨国的和谈有了应对之策。 “哦?说来听听!”弘帝考虑的事太多,大皇子在政事上难得有建树,就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大皇子看了一眼绷着脸不说话的太子,这才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千人学子不到一年时间就在金萨国安家落户实属蹊跷。若论能力,他们在我朝不算是最好的。所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此事是金萨国一手促成的,采用步步为营,拉拢人心的办法,让我朝子民对对方感恩戴德。所以,儿臣以为,眼下两国因矿山的事起了嫌隙,若是在此时能主动走一步,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大皇子的话,引来几位大人的议论。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妥的。 弘帝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你怎么看?” 太子紧皱的眉头略有松展,他说道:“儿臣以为此法若在最开始用或许会有助于两国的邦交。但是眼下再用不仅有东施效颦之嫌,而且对两国的谈判也起不到什么,反倒让对方以为我们在示弱。” 弘帝心里一怔,暗想自己莫非真的老了?光顾着解决眼下的问题,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有看透?可是若这样任由金萨国一步步紧逼。那天邺王朝岂不是处处被动?一时之间也没对太子的话做出应答。 太子见弘帝不说话,继续说道:“儿臣以为,不如先答应金萨国的提议,将三座矿山交由他们自行打理。等我朝国力恢复,再跟他们算账。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督促农耕。我朝之所以这么被动。很大原因就是去年灾情严重,农田损毁良多,眼下正是开地下种的时机。不如鼓励百姓大兴农田,另一方面督促商贸发展,相信这两手一旦抓起来,百姓的心自然就凝聚到一起了。而皇兄说的那件事也可在暗中慢慢进行。” 太子说的有张有弛,不仅几位大人觉得有道理。就连对太子不太服气的大皇子也难得没有提出异议,这让弘帝忧心国事的同时心里稍感安慰。皇子之间的暗中争执只要是真心为了国事,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计划的进行。 金萨国派来的千人学子最近接连失踪,刚开始,地方官员以为学子们可能玩心大起,疏于学业和技能的修习,可是失踪的人数慢慢多了起来,他们不得不开始重视,几经调查发现,金萨国的学子与当地学子或是学徒在平日多有争执,后来不堪忍受就留书离开了,且不管他们回到金萨国之后会有什么责难等着他们,但是三年之后,光是人员不足这一条,就让天邺王朝无法向金萨国交代。地方官员这才着急了,大肆在方圆百里进行搜寻,竟然连一个影子都没发现。等相关的折子奏报到弘帝面前时,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了,金萨国派来学习的千人学子也不足百人了。 弘帝的脸色相当难看,看着低头不语的六部官员,责令他们严守各处,一定要将这些失踪的学子们找回来。 右丞相梁延宽上前献计:“皇上,微臣以为,此次正是我朝先发制人的好时机!” 弘帝心里现在有一本小账,上面是朝中重臣的生平简历,凡是从文家书院出来的官员,他虽然不能全部弃用,但是对他们说的话和提的建议却要多审视一番。 显然,梁延宽并不是弘帝要审视的对象之一,因为他高中状元的时候,文家书院还未成立,也是弘帝上位后,一直拥护他的忠臣之一,所以,梁延宽的提议,弘帝稍加考虑,又得到朝臣们的拥护,很快就变为圣旨传到了金萨国四皇子手中。 大概意思就是天邺王朝秉着两国友好邦交的情谊将技艺、学术倾囊相授与金萨国学子,却没想到其贪念太重,起了歹意,将很多不该有的东西也偷了去,如今犯罪潜逃,天邺王朝要求金萨国给予合理的说法。 四皇子宗泽辉摊开圣旨之后,露出邪魅的笑容,咧开红唇就说了一个字:“打!” 当夜,金萨国的五万精兵在护国大将军薛少义的亲率下,渡过了两国相接的海域,正式踏上了天邺王朝的国土…… 当消息传到洪州城时,正是麦苗青青,各种农作物发疯猛涨的季节。 西五州经过大肆整顿,所有的荒地不仅得到了及时开耕,幽王还派了不少农事方面的官员对百姓的田地进行操作指导,力求在有限的土地上种出最高产的庄稼。而且到粮食收割的季节,征收的赋税又不重,很多措施都激励着百姓下苦力侍弄庄稼地。 至于商业和手工作坊,也相应的发展起来,人们脸上洋溢着对现有生活的满足。 自从幽王下令大兴农田,重视工商以来,林倾宸就没什么事可做了。对于农事,她懂得又不多,对于以前在京城参与的那些生意,在洪州也不占优势,所以,她有大量的时间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在这个没有网络和电视的时空,不能看别人的智慧成果,那让别人来看自己的智慧成果总行吧?鉴于刚开始让人誊写的那本薄的没有什么厚度的《养生宝典》在洪州贵妇圈子里掀起的浪潮,她试着将这个想法和袁、金、张三位夫人一说,很快就获得了支持,她们说,要是到时候印出来没人买,她们自掏腰包拿回去送人。 于是,在宗泽翰的支持下,一本名为《魅影》的女人杂志终于在洪州问世了,并且在西五州同时上市发行。同前期在京城办的《流行密码》有相似之处,却又稍有区别。相似之处在于,这本杂志也是从生活角度出发,涵盖了养生、美容、穿衣、首饰、生活常识等一些内容,不同的是这是一本完全针对女性的杂志,男人可以看,但是却是为女性服务的,一时之间在洪州城掀起不小的浪潮。 当然,以林倾宸的性子,一个人是不肯接下这么重要的差事的,但是她最擅长的就是拉拢人,也算是投其所好吧。 依然请了袁、金、张三位夫人参与其中,作为重要股东坐镇,又请了对这件事感兴趣的赵嘉柔和一些有名望的闺阁小姐或是少妇作为各个栏目的撰稿人,每五日抽出半天时间商讨各自负责的栏目。 配合《魅影》的上市,林倾宸让人事先准备了一人高的图画宣传广告竖立在城中显目的位置。所以,当《魅影》刚刚摆到书局时,已经被闻风而来的夫人小姐们抢购一空了,有些对此感兴趣的普通老百姓也有幸目睹了其广告风采,但是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毕竟比不上粮食来的实惠,所以他们也就是看一眼,过过眼瘾罢了。 《魅影》上市不到一天,全部售罄,考虑到大多数人还没有买到,林倾宸又让文家书局加印了一批,但是当第二批也售罄时,林倾宸就不让再印了,毕竟让人惦记的东西就应该留一点遗憾,这样才会让这本《杂志》的名气迅速火爆起来。 “唉,我觉得这本杂志要是让那些老学究们看到,肯定会觉得这是玩物丧志的东西。说不定会以为幽王也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主儿。”林倾宸像个树袋熊一样,趴在宗泽翰的怀里说道。 这已经是她第n次这样自我检讨了。 (嘻嘻,云儿很喜欢看杂志,所以老是想着让女主办杂志。其实,我就是喜欢写作,至于写出来大家喜不喜欢我也不勉强,有时候也要查阅大量的资料,其中的辛苦没有写作的人是体会不到的,所以对于不喜欢本文的读者来说,我只能说抱歉了。祝大家周末愉快!o(n_n)o~) 第一四九章 魅影 卧龙先生,一个谜样的男人,不止一次出现在宗泽翰做事的痕迹中。他就像一个先知一样,虽然对康帝的宏伟大业没有起到决定作用,但无形中却有一种魔力,对整个事态的发展起着幕后推动的作用。 林倾宸曾经问过宗泽翰,对于这样一个人,他们父子为何会如此相信他。却只得到宗泽翰无力的一笑:“除了相信,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状态了。 是啊,这盘棋下的可能时间久了些,用的棋子也可能多了些,但是最终的胜算是勿容置疑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卧龙先生只是说出自己的建议,但却从来没有真正参与过什么。没有参与,就不会有任何布置,没有任何布置,也就只是纸上谈兵,所以,真正参与此事的是宗泽翰父子。 也不知道康帝采用了什么教育方法,让自己的儿子们各司其职,共同进退,不像林倾宸所熟知的一些帝王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 或许是权利来临之前的表面平静,或许是真的就这样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林倾宸都不希望他们兄弟为了那把椅子伤了和气。 有些事要未雨绸缪,有些事考虑太多就失去了人生的乐趣,所以在这件事上,林倾宸从来不去刻意多想,她只想做好眼前的事。 所以,当宗泽翰有意用舆论造势时,她不是想要出风头,而是她已经看开了,在这里,女人要真正的独立,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算是有,那也是唾沫星子和血泪堆积起来的,她现在有依靠的人。只要在这个基础上,让她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只手也成,她也会觉得穿越此生是值得的。 但是,人有时候会被自己的思想所拉扯,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总觉得别人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所以她才对《魅影》如此纠结。 宗泽翰现在已经习惯将有些事说出来跟妻子分享,免得她有种被隔阂的感觉,“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我们现在不用兵力,只要时不时在精神上刺他们一下。他们就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看似所需时日要久一些,其实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所以,我们在这里过得越是恣意,他们越是心惊。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如何走。” 林倾宸听懂了,这就像是一个猎人张开渔网网鱼一样,越到最后渔网收的越紧,而网中之鱼除了等待被抓,什么都做不了。若是最开始收网太急,反倒会让很多鱼有机会逃窜。 “可是。你们就不怕这中间有人泄密吗?”一座金字塔式的人脉关系网全面撒开,若是中间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后果都是不敢想象的。 “这就是御人之术。乖,到时间去书局了,别让她们等你。”宗泽翰选择在这个问题上保持沉默,将林倾宸拉起来的同时,已经将外面随侍的丫环都喊了进来。 “说起这。你是不是把一个人给忘了?”林倾宸一直想问,可是一想到那个女人。再加上最近确实太忙,所以就给忘了。 宗泽翰不用多想,就知道林倾宸问的是谁,他嘴角忍不住挑了一下,说道:“子越每个月都会过来,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西五州的药局都是他在打理,军中的药品也都是由他统配的。 “那……那萧姑娘呢?”林倾宸其实最想问的还是这个。虽然也算是半个情敌,但是毕竟人家身份不同,吉祥山庄虽然条件不算差,但是怎么说都没有在城里面方便,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 “这个,还真不好说,回头见了子越你问他吧。”宗泽翰说的很含糊,又好像一副不想多谈的表情。 林倾宸心下疑惑,可是又觉得她不来反而更好,也就没有追着再问。一想到今天还有正事要办,就换了衣服出门了。 为了《魅影》,宗泽翰让人在文家书局后面给她们单独腾出来一个院子,里面的人都是自己人,无论是安全还是保密性都有保障,而且刊印样品也方便一些。这样既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又有了一个可以聚会的地方,参与创办《魅影》的夫人和小姐们也很乐意。到了约定的时间,大家就都去了,若是有事去不了,只要派人将自己负责的东西捎过去就行。 今天,就是第二期《魅影》初次碰稿的日子。 林倾宸赶到时,几位小姐和夫人早就到了,正捧着茶聊天。 “……我说的都是真的,男方家正好跟我们吴家有亲戚关系,前几日还管我家借绣娘呢。”吴小姐正激动的向众人解释道。 “这有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曾大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总会走这一步的。”李小姐眼里闪着笑意,将众人的惊讶之色尽收眼底,很是淡定的总结了一句。 林倾宸见众人情绪高昂,随意问了一句:“说什么好事呢?一个个都喜上眉梢,是不是捡到什么宝贝了?” 穿着粉嫩的赵嘉柔撇下一干人,挽着林倾宸说道:“算是好事一桩吧,我们的洪州之终于要有人采撷了,到时候少不了我们都要破费一番了。” “这样啊,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件更好的事,是跟你们有关的,你们想不想不知道?”林倾宸不想去管别人的事,哪怕嫁给皇帝,也不关她的事,她还照过自己的小日子。 “什么好事?夫人快说来听听。”也是刚成亲没几个月的林少奶奶,性子很是直爽,笑着问林倾宸。 林倾宸拿出一张纸来,递给林少奶奶,让她和屋里的几个人传阅。 “呀,这么多啊,那我们岂不是要发财了!”几个人围着看了半天,一脸的惊喜。 原来这是一份《魅影》的总销量和总收入单子。除去纸张笔墨的成本,他们还小赚了一笔。 林倾宸和金夫人、袁夫人、张夫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拿出一部分来,作为工钱奖励给这些付出心血和劳动的栏目撰稿人。 林倾宸笑道:“这件事刚开始没说。就是怕做的不好,让大家失望,既然已经收到成效,不拿出一部分来奖赏大家,也说不过去。所以以后每一期的《魅影》都会拿出收入的百分之二十作为大家的工钱,百分之二十捐给有需要帮助的穷人。” 银子虽然不多,但是意义却不同。有些事起点很好,但是最后却没有进行下去,就是因为在“钱”和“利益”问题上产生了嫌隙,再好的朋友一旦牵扯到利益问题。也会产生矛盾,林倾宸觉得这件事虽然可以从侧面帮助宗泽翰,但却不能用做善事的方式进行。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像袁夫人那样热衷于慈善事业的人。包括她自己在内,她不可能在没有解决温饱的前提下,还去做那些舍己救人的事,她还没有那么伟大。从人性的私欲出发,这种将责权利相结合的办法是最能将一件事长久进行的。但是。她也不是奸商,所以她没给出固定的工钱,而是提出将每月盈利的百分之二十作为报酬回报给大家,另外百分之二十就算是替古代妇女们做慈善事业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正的好!她现在不差钱,不想让人指着后背骂。这样全方位考虑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咦?这样一来,我们的这份差事就真的名正言顺了,而且这才是第一期。以后说不定我的工钱会比我的月例还要高呢,这个主意真是不错,以后我会更加用心做的。”赵嘉柔掰着小手指掐算起来。 不意外,林倾宸丢出的这个彩球,对于古代除了月例银子以外。再无经济来源的闺阁小姐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众人的心思很快就从曾美歌议婚的事情上转移了过来。 几位夫人自然不缺这些银子,跟林倾宸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之后,该做账的做账,该数银子的数银子,不多一会,就按照《魅影》现有的人员,将工钱分好发给各人。 林倾宸等众人笑嘻嘻的揣好银子,这才开始今天的工作。 按照第一期《魅影》的模式,大家拿出自己准备的东西,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下,最后提出一些不足和需要改进的地方。有了目标才能知道自己要准备什么,看着大家在讨论时认真专注的表情,林倾宸心里舒畅的不得了,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就约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出了书局正想上马车时,一声轻唤传入林倾宸的耳中:“文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来人竟然是曾美歌。 三月的天气到了薄暮时分还是有些凉意,曾美歌脸色有些苍白,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林倾宸虽然跟她见过几次面,正式交谈也只有一次,但她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心里不自然的产生了一些抗拒。可是对方每次都显得很客气,她也就不好拒绝了。 “好啊,里面很雅静,我们去里面稍坐片刻。”林倾宸指了指刚才她出来的地方。 稍坐片刻,也就是不想多谈的意思,曾美歌自然听懂了林倾宸话中的意思,所以她也没有浪费时间,落座之后,就说出自己的来意:“文夫人,我看过《魅影》了,这本书我很喜欢,也知道是文夫人和几位小姐夫人一起办的,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参与呢?” 林倾宸想起赵嘉柔跟她说过的话:“姐姐,其实曾大小姐最适合做这件事,但是那种女子,你不能上门去求她,要不然以后你拿捏不住她。按照她的性子,她会自动找上门来,到时候是捏圆搓扁都随你,不信我们等着瞧,她要是不来,她就不是洪州之。” 难道,真被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说中了? (写到现在,很多现代词已经融汇到里面了,对于咱这个现代人来说,就是一个故事,所以大家就当看热闹了吧!祝大家周末愉快啊!o(n_n)o~) 第一五十章 欢愉 “曾大小姐要是感兴趣,我们自然欢迎,只是不知道曾大小姐最擅长的是哪方面?”林倾宸微微颔首,一副敞开大门欢迎的架势。 曾美歌对兰萱点了点头,后者将一沓子纸张放到林倾宸面前,然后带着十足的优越感说道:“我若说《魅影》中涉及到的内容我都擅长,恐怕夫人也不信,这是我自己整理的一些东西,夫人若是有时间可以看一看,再给我答复。” 林倾宸在曾美歌眼中看到一种强势的自信,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又不是她的作风,就笑着说道:“五日后的未初初刻(下午一点),曾大小姐若是有时间,就到这里和我们一同商谈吧。” 曾美歌显然没想到林倾宸这么好说话,她愣了一下,立刻起身告辞:“那就打扰了。” 林倾宸同她一起出门,各自上了马车离去。 兰萱看见自家小姐望着文夫人远去的马车,半天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说道:“小姐,这位文夫人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曾美歌垂下眼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这样的人其实最怕别人猜出她心中所想吧? 文府书房内,子越再次问道:“你确定?” 宗泽翰冷冽的脸上出现一抹柔情,但是神色依然坚定,“是时候了!” 那一天的到来,他不是不渴望,但是他尽可能的想把一切危险都排除掉,当初定了一年之期,是担心这边的事情进展的不顺,现在看来,形势一天比一天好,一旦全面展开,有了皇兄的参与。势如破竹,自己也不用再东跑西颠的。 就在子越答应的同时,他也提了一个条件:“将那个女人给我弄走,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自恋,以为让她每日干那么多活,是因为我看上她了,现在每天把山庄弄得人仰马翻的,要不是我用药粉在她脸上弄了一些红疹子,估计早就自己偷偷跑回来了,哪有你们这样的悠闲日子可过?” 宗泽翰的脸立刻冷了下来。他眉头一挑,“我不介意你继续。” 说完转身去了如意院。 林倾宸也刚回来,正在换衣服。从净房出来就见宗泽翰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心里诧异,就问道:“四爷那边有进展了?” 林倾宸知道,朝廷正在和金萨国商谈矿山的解决问题,金萨国正在等一个伺机而动的时机。 宗泽翰伸手揽在她的腰上。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子越来了,如果你愿意,我就答应你!” 什么愿意不愿意,这人说话怎么没头没脑的!林倾宸正想提出疑问,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涨得通红。 当初就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这件事,现在还反过来问自己愿意不愿意。搞得好像都是自己的意思一样,就算他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让他这么一说。她就是不想让他太称心了,所以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道:“子越来不来,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很忙,没空搭理他。” 看着妻子一脸不耐的表情。宗泽翰觉得自己可能没说清楚,正想解释一番。就见林倾宸复又转身,搂着他的腰身说道:“累了一下午,我都饿坏了,别人的事我们就不要再说了,赶快吃饭吧!” 宗泽翰一想,子越这两日都在府里,总会有时间做这件事的,就顺了她的意,吃饭为先。 可是宗泽翰低估了林倾宸的躲闪功夫,一连两天,只要二人相处的时间,她都会问他有没有时间,若是有时间,她就会拉着他筛选《魅影》第二期需要用到的文稿。若是他说没有时间,就会自己独霸书案,叫来一大群丫环婆子在屋里伺候,端茶的,递水的,就连做针线的也要拉来坐在屋子里,美其名曰这样才能有感觉。 什么感觉?一屋子人乱哄哄的,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改口说自己刚才回答错了,其实他有的是时间陪她,可是话早就说了,现在反悔好像有点像小孩子闹脾气,正好药局的管事求见,说有紧急的事情要找子越,可是子越不在,就只好找到他这里,他也没多想就出去了。 等他回来时,下午还聒噪不休的屋子里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这才发现林倾宸已经睡了。而且还睡得这么沉!难道是生病了?可是下午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还没等宗泽翰发问,蒋姑姑就自动上前解释:“夫人这两天过于劳累,又不肯睡午觉,我就给她煮了安神的汤水,估计要比平日睡得沉一些,爷要是没有要紧事,今晚就别……”后面的话隐去没说,但意思也很明白。 宗泽翰哑然失笑,自己又不是无色不欢,怎么可能对一个睡着的人动手动脚?显然此刻的他早就已经忘了自己可是深谙此事的。 刚才屋里有人,他也没细看,上了炕躺在她身边时才发现,她的嘴角竟然噙着一丝微笑,可见这一觉肯定是做梦了,而且还是个美梦,所以宗泽翰的动作比往日还要轻微,替林倾宸掖好被角以后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很意外的发现有两只黑玉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瞅着自己,冲着自己傻傻地笑着。 “今儿怎么醒的这么早?”低沉暗哑的声音呼着热气在林倾宸耳边响起。 林倾宸怕痒的躲闪了一下,“昨晚睡得早,瞌睡都补回来了,所以早早就醒了。”林倾宸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雀跃,让听的人浑身也刷过一阵阵愉悦。 “睡醒了!嗯?那是不是该补偿我一下,昨晚我可是抱着一根木头睡得,美人在怀的感觉我都忘了什么滋味了……”话音未落,宗泽翰的嘴唇已经落到了林倾宸的耳边,手下也没闲着,早就窜到薄软贴身的衣料里,握上那一方丰盈。 “你才是木头呢,居然说我是木头,我就算是木头也是开的木头,哪像你是又丑又硬的烂木头……呜!”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她娇笑不已,却也不忘反驳他的话,可是男女有别的体力在这一刻更加明显的体现出来,才说了几句,手脚就被固定的死死的,娇嫩柔软的嘴唇也被堵得结结实实的。 “那就让我这块又硬又丑的烂木头戴上你这朵,岂不是正好!”宗泽翰偷空咕哝了一句,声音有些喘息。 都说早上是男人激情爆发的时候,与之匹配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一块冷玉?在宗泽翰一次又一次的冲撞和抚摸下,林倾宸也达到了幸福的顶端。当宗泽翰终于战栗的趴在林倾宸身上时,林倾宸浑身都是宗泽翰激情的吻痕,他的身上也没有幸免,那都是林倾宸在意乱情迷时的杰作。 “娘子一夜之间化成小野猫了!居然让为夫身上挂了彩!”宗泽翰低头俯视自己胸前的抓痕,眼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林倾宸本来脸蛋就红扑扑的,看到宗泽翰胸前的抓痕时,脸红的更是能滴出血来,她闭上眼睛躲开这个话题,嘴角却忍不住轻轻翘起。 害怕把林倾宸压疼,宗泽翰翻身躺回炕上,心里想着,看来当初定的一年之期是不能再改变了,原本还想着让子越施针解除妻子的避孕措施,这两天一耽误,等他再回来时也就是两个月以后了,到时候也差不多快一年了,也不差那些日子。算了,也免得妻子再受扎针之痛。 而林倾宸却将手覆上了小腹,心想这两天正好是她最容易受孕的日子,不知道现在里面有没有落下一颗种子?到时候要是能确定怀孕,不知道宗泽翰会不会惊得跳起来,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刻。 那天,当宗泽翰问她的时候,她故意岔开话题,却在转身之际,让鸣芳去给子越传了话,让他找机会避开宗泽翰见自己一面,当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子越时,子越当时虽然笑得很欠抽,但是却非常支持她,只是担心施针之后身体会处于深度睡眠,恐怕过不了宗泽翰那一关,她立刻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虽然医者施针不用避嫌,但是她还是将蒋姑姑和庄妈妈叫到跟前,跟她们详细交代了事情的始末,不管她们是何种身份,但是对于女人生孩子这等大事,她们还是知道孰重孰轻的,所以也都答应事后守口如瓶。 所以,她才会沉睡了一晚上,才会在欢爱过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清洁身子,总之,他都发话了,她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只不过这一次她要做主。 宗泽翰起身时,早就过了平日练功的时间,看着妻子乖巧的闭着眼睛睡觉,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却也没有多想,自己独自吃了早饭就去了书房,这两日,京城就会有消息传来,皇兄那边也正在布置,他的欢愉都是忙里偷闲得来的,真正要做起正事来马虎不得。 (因为在外地,所以用的是后台的自动上传功能,接下来的一周,云儿都会用这项功能,评论区就暂时不管了,等九月归来再回复大家的留言,谢谢一直支持本文的亲们o(n_n)o~) 第一五一章 流失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六年四月初,金萨国四皇子撤回对三大矿山的处置权,紧关使节馆的大门,闭门谢客,一切等待金萨国康帝的最新旨意。导致这一事变的导火索就是在天邺王朝学艺的部分学子的联名上书,说是他们在天邺王朝受到非人待遇,因不堪忍受才选择逃亡的。 原本就已经水生火热的两国关系,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事有凑巧,因急于到西五州文氏钱庄兑换银钱的众多百姓不能忍受自己的血汗钱就这样被朝廷无端霸占,在怀州、登州、沙洲等地多次出现闯城事件,官府为了打压暴动动用了一些武力,最终导致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流血事件,在民间影响极为恶劣。 这时候,市面上开始有人暗中收购百姓手中文氏钱庄的票据,收购办法是按照票面金额折合成现银,虽然比原先的要低了很多,但是总比窝在自己手里成了废纸要强得多,无形中对朝廷以无中生有的罪名就将文家名下所有产业查封的做法更加怨恨起来。 大家小巷、酒楼茶馆,凡是有人聚堆儿的地方,交头接耳讨论最多的就是新一期《浮世》的内容。 《浮世》左面印了大大的一行字:朝廷借查封文氏名下产业,趁机敛财,将文家百年基业据为己有,将百姓的血汗钱收为己用,颜面何其厚?下面是列举的具体内容,有查封文家名下多少产业,价值多少,迫使文家名下多少伙计工人没了生计、导致家破人亡。更有文氏钱庄的明细账目和现银,数目之大,令百姓捶胸顿足。这可都是明晃晃的真金白银,是老百姓莫名丢失的血汗钱啊。 《浮世》右面也印了大大的一行字:西五州百姓上下齐心,开荒种田建新屋。安家乐业日子红!下面列举了幽王为了鼓励百姓开荒种田,免费提供种子和耕田工具,又派擅长农业的专业人士指导百姓种田种菜,力争在最短的时间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另一方面,文氏一族被朝廷逼得走投无路,最终投靠了幽王,愿意倾其所有资助幽王夺取天下,并且通过《浮世》向天下人承诺,文氏钱庄的票据永不失效,只要有人有机会见到文氏钱庄。一定会全数兑换。 冷热交替的四月,天气时而明媚,时而夹杂着阵阵冷风。激荡着人们的心情。昔日繁华的京城街道看似热闹依旧,但是人们的心境已经跟去年大不一样。多数人都忙着养家糊口,有点时间就凑到人多热闹的地方打听一下朝廷最近的安民措施。以前也许不注意,可是现在有了西五州的对比,就像是一把痒痒挠一样。时不时在人的心里挠一挠。因为远,所以只能干看着,心里有点羡慕和嫉妒那里的百姓,怎么好日子都让他们给碰上了呢?可是又因为自己现在过得半死不活的,随时还要关心朝廷任意增加的各种赋税,所以每一期的《浮世》强势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他们心里都难过的像在滴血。 没道理啊! 西五州不是号称鸟不拉屎的地方吗?他们怎么会过得这么好呢?不是幽王为了蛊惑人心,夸大事实吧?这么一想,百姓心里就平衡多了。但是每次等到他们刚刚自我安慰好,新的一期《浮世》就又出现了,功能堪比皇帝的日常言行记录,不过这一份是记载西五州的百姓如何在幽王的统治之下,开荒种田、安居乐业的。 这世上的道理就是那么怪。却又该死的合理。没人作对比的时候,大家得过且过。觉得也就是这样了,可是一旦有了对比,总觉得自己是最亏的。大家都是有手有脚的,都是凭劳力吃饭,凭啥人家就要过上红红火火的日子,而自己就要在这里受人奴役。所以当有人暗中征召去西五州打短工的人时,就有那心里不忿、又想亲自去见识一下的胆大之人凑上前去。也不知道这些人使了什么法子,当成群结队的“打工族”顶着月色出城时,居然没人阻拦。一拨又一拨的人离开了京城各地,跟着带队的人朝目的地出发。 但是,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有人问道:“大哥啊,这好像不是去西五州的路,你到底带我们去哪里啊?” 带队的人吃惊的问道:“怎么你们不知道?” 几十个人有点搞不清状况,“知道啥呀?不是招我们去西五州割麦子、收粮食吗?” 带队的人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指着这些暗中怀揣文家钱庄兑换票据的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们……你们……真是让我怎么说呢!” 众人彻底懵了,到底发生了啥事?怎么带队的人会是这种态度? 其中有几分见地的人上前问道:“大哥,你有啥为难之处就跟我们说,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反正才出城门,若是事情有变故,我们再回去就是了。” 带队的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又见四周黑压压的没有声响,就悄声说道:“本来我也是要到西五州去的,可是我们在那边的兄弟传话过来,说是那边人手已经招够了,再去的人也挣不到什么银子,赶巧有人在南五州招短工,我们就合计,横竖都是挣银子养家,去哪里不是干活呀,所以才朝着南五州走,难道招你们的人没给你们说清楚?”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后,觉得带队之人说的话也有道理,毕竟西五州虽然地方宽广,但是先前都已经有那么多人都涌去了,现在估计也就没什么机会了,还不如去别的地方呢,赶过这一季农忙季节,说不定家里后半年也能好过一点。 反正一起出来这么多人,也不怕被人骗,一南一西,距离也差不了多少,既然出来了,就没道理空着手回去,只是可惜了暗中收来的这些票据不能兑换了。 领队之人好像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一样,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一厚沓子票据,对众人说道:“我也收了不少,不过文氏钱庄的信誉在那里摆着,我也认识几个文氏钱庄的伙计,听他们的意思是,等秋收以后,他们会暗中将这些票据给老百姓兑换了,毕竟这也是大家的血汗钱,他们不会像朝廷一样黑心昧了大家钱的。” “真的!真有这么好的事?”黑暗中,众人的眼睛却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他们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迷途的羔羊看见前方有盏指路明灯一样,心里雀跃着、叫嚣着。 “好不好,我们把票据都收好,等以后就见分晓了。”带队之人将票据用帕子包好,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包袱里。 众人继续上路。 没人发现,在他们出了城门约半个时辰之后,城门再次打开,又走出来五六十个人。 接连几日,每到半夜都会从各个州城走出好几拨这样的小队伍,守城士兵就像是梦游一样,面无表情的打开城门,又关上城门,过了一会又打开城门,又关上城门,即便是到了第二天,也没人对此异状发表什么意见,无风无浪。 半个月后,金萨国使节馆接到康帝的最新旨意:欺我臣民者辱我国!正式向天邺王朝下了战书。 弘帝接到用金粉沾了胶液绘制而成的“战书”,脸色气的忽白忽红,这分明是对天邺王朝的挑衅,谁不知道,这天下盛产金子的国家就是金萨国,如今连战书都是用金子绘制而成的,分明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金萨国一个弹丸之地,居然还想染指天邺王朝这泱泱大国。 金子,他们有,但是人呢?据说他们全国的人加起来还不到天邺王朝的四成,疆土全部算在一起,也只有天邺王朝的五六个州那么大,就凭这些,也敢生出这样的心思?难道他们以为有了金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弘帝冷笑一声,令锦衣卫统领派人将金萨国的四皇子请进皇宫来,他倒是要看看金萨国人的心到底是如何的与众不同,居然能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来。 自古两国开战,不斩来使,于理不当! 当弘帝在金銮殿下令将金萨国的四皇子拘来时,没有一个朝臣出来阻止,大皇子和太子眼神在空中迅速交汇了一下,但随即又很快分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不到半个时辰,派去的锦衣卫回报道,金萨国使节馆已经人去楼空,四皇子等人不知所踪。 弘帝一面派人追查四皇子下落,一面将几个信得过的文武重臣宣进御书房,对目前的形式作出具体分析。 好在弘帝自上位后就一直紧握军权,所以这些年对军权的管束就一直没松懈过,驻守在天邺王朝东西南北四面边境的军队,没有他的虎符是不能擅自调动的。 “众爱卿以为金萨国这次真正的打算是什么?”弘帝不愧是一代帝王,他很快就觉察到金萨国不可能这么快做出如此对他们不利的举措,以他们的国力,远远没有达到染指天邺王朝的地步。 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看上你的那张龙椅了呗!大皇子掩去心里的不满,抬头看向自己的父皇。 太子在大皇子开口前,抢先说道:“金萨国位于天邺王朝的南面,两国海水相隔,想要进攻天邺王朝,首先就是要渡海。所以,除了留下足够的兵力驻守东、西、北面三面,要将重点兵力调集到南面沿海一带,如果对方一旦有所行动,就要趁着他们还没有登陆的时候将他们打退。” 此时,意气风发的太子和踌躇满志的大皇子,以及心里想着千万个不可能的弘帝,怎么也没有想到,金萨国的五万精兵在护国大将军薛少义的亲率下,早已渡过了两国相接的海域,正式踏上了天邺王朝的国土,只不过消息并没有传到他们耳中罢了。 第一五二章 开战 (感谢书友冰岚狂舞的粉红,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打赏o(n_n)o~)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六年四月二十一日,弘帝亲自任命左忠遥为大将军,全面督战与金萨国之间即将开演的这场战争。 原四安将军,除了安西将军临阵倒戈投靠幽王以外,剩下的安东、安南、安北三位将军,弘帝早已对他们进行暗中监视,虽然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心理却总是忌惮会发生安西将军的例子。可是临阵换将又是兵家大忌,所以,他在三位将军的身边又派了一个监军,以便能尽快了解军中的最新动态。 而投敌叛国的安西将军之位,也由弘帝从暗卫中选派了一个适当的人选继任,并且时刻注意着幽王和西五州的动向,防止他们和金萨国暗中勾结。 弘帝拿出虎符,令东五州、南五州、北五州各自调出三成兵力以应对金萨国的进攻。 但金萨国根本不给弘帝准备的机会,就在左忠遥当任大将军的同一天,郴州已经沦为金萨国的属地,五万精兵纵向分布,快速向扬州、登州、涿州、达州分布,见城破城,果真如宗泽翰说的那样,势如破竹、锐不可当。不到半个月,南五州的五座州城已经插上了金萨国的标志。 南五州,以弘帝料想不到的速度迅速沦陷了,金萨国的太子宗泽浩在全面控制南五州之后放出豪言:半年之内天邺王朝势必全部归属金萨国! 不管外面是如何演绎兵分战乱的局面,但西五州的天气是越来越暖和,百姓们也是越来越忙碌。脱去厚重的袄、换上越来越薄的衣料,又从乍暖还冷、春风拂过脸蛋时夹杂着微微痛意的季节过渡到桃红柳绿,莺飞燕舞的明媚季节,西五州的大街小巷早已是漫天色舞、令人眼缭乱。 随着天气的好转,商人的脑子也似乎开窍了。他们不仅将手中的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想出了不少新的法子来吸引顾客。 三爷宗泽祥在年初风风火火的离开之后,将文氏名下最后的一些产业也做了妥当处理,再次回到洪州时,也没有急着恢复文氏产业的打算,反倒是一心整顿钱庄的生意。不管顾客是存入大钱还是小钱都接待,不管是兑换大额票据还是小额票据,都兑换,就连西五州之外百姓手中的票据经过百转转折之后,也都按照当初承诺的全部兑换了。一时间文氏天下美名扬。不管是商道还是寻常百姓人家,都对文氏这种重信守诺的做法,大加赞赏。 林林倾宸捧着一杯温热的红枣茶。笑眯眯的听着小灯讲述外面的事情。 “小石头将军需厂打理的井井有条,前儿个已经将五千套军服分批送到二爷指定的地方了,得来的银子还是我陪着他去存入文氏钱庄的,从里面出来,小石头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还有。外面的裁缝铺子都将《魅影》中刊登的衣服做出来当样品,生意火爆的不得了。还有酒楼,也用了上面推荐的养生方子作为招牌菜吸引顾客……”小灯连说带比划,平日刻意伪装的老成这时候全没了,把屋子里伺候的丫环乐的捂着嘴偷笑。 屋子里伺候的丫环,除了鸣芳经常跟着林倾宸外出办事能看见外面的一景之外。其余都是自从进府就没出去过。林倾宸虽然给每个人每个月都有两天休假,但是为了各种安全考虑,并没有让她们出府。所以小灯有时来禀报外面的事情时。林倾宸都会让她们站在一边旁听,也算是给她们的福利了。 看着小灯眉飞色舞演讲的样子,林倾宸忽然记起他们当初去登州的路上,小灯跟她说起过的话,看样子这小子是乐不思蜀了。也罢。他要是真的想去军中历练,她绝对不会扯后腿。但是他若是更喜欢替自己忙前跑后的,她也绝对不会阻拦,毕竟小灯现在也算是她身边得用的“老人”了,至于路儿,心里的气慢慢散了之后,她也知道当初自己气头上的处理有失妥当,毕竟路儿是实打实的忠诚于宗泽翰,若是长期那样晾着她,也会伤了身边其他当差之人的心,所以,她将院子里丫环婆子的管理职权交给路儿。路儿倒是很爽快的应承了,并且从这段日子以来的表现看,她也知道在什么位置就要听什么人的话的道理了。 小灯向林倾宸禀报完外面的事就告退了,众人也各自去当差。 蒋姑姑端着一碗羊*进来。 羊*带着淡淡的膻味,但林倾宸喝完之后没有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来,蒋姑姑微微有些失望。因为林倾宸这个月的月事已经推迟五天了,自从她跟在林倾宸身边,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即便是日子有错开的时候,也就是三两天的功夫。 “夫人,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让厨房给你做,或是到外面买也行。”蒋姑姑不死心的问道,在她看来,女人要是怀孕,嘴巴肯定会变得很刁,平日爱吃的也许就不喜欢吃了,平日想不起来吃的也会在这个特殊时刻变得很有胃口。所以,她才会算着日子,做了一些带有腥味的鱼汤,带有膻味的羊*等食物,想要勾起林倾宸的恶心感,可是林倾宸的感觉跟平日没什么区别,这让她多少有些担心这个月恐怕又要空欢喜一场了。 她们的夫人,怎么要个孩子这么难呢? 蒋姑姑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她这几天做的这么明显,林倾宸又岂能不知道。但蒋姑姑也是一片好意,所以她对蒋姑姑说道:“蒋姑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这种事也是讲求缘分的,如果有了,我们自然高兴,如果没有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影响了日常生活。再说,不管是怀孕还是准备怀孕,你做的这些汤汤水水都对我的身子极有好处,你也别往心里去。” 蒋姑姑这才觉得自己这几天做的好像有些过了,这样不仅对夫人的孕事起不到帮助作用,反倒会给她压力,就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就是了。” 林倾宸说通蒋姑姑的理由,也正是安慰自己的一席话,有孩子虽然是好事,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到非要用孩子来维系,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她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在《魅影》推出的同时,她也想到过因此而衍生的生意,但是,世间所有的美味佳肴都不可能自己独吞,所以她甘愿放弃这部分利润,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提出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这件事,她已经征求过宗泽翰的意见,当时三爷宗泽辉也在场,听到她的提议后,很是感兴趣,二人又为她出了不少主意,所以,从外面的情形来看,现在似乎也到了该进行的时机。 所以,在下一期《魅影》刊印前,林倾宸约了金、袁、张三位夫人到家里,共同商议这项方案。 这个时代,很少有人光靠俸禄过日子,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几间铺子,所以三人对林倾宸的提议都听得很仔细,特别是金夫人,立刻就领会了林倾宸的意思:“文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通过我们《魅影》这条路,让那些愿意在我们杂志上刊登广……广啥?” “广告!” “对!愿意在我们杂志刊登广告的酒楼或是铺子,让更多的人都了解他们的生意,也算是一种招揽生意的手段,这样吧,我们望山楼就先打个头阵,也省的别人说我们骗人。”满脑子生意经的金夫人,很快就迈出了第一步。 袁夫人听金夫人这么一说,也明白了,只是他家老爷监管的上善基金会无论怎么做,都是向别人要钱的,所以这个忙好像也帮不上。 张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她的夫君在军中,她平日交往的也都是武将的女眷,像金夫人和林倾宸也是恰好投缘了,这广告的事确实也跟自己没多少关系。所以二人听明白了之后,兴致明显的不如金夫人高。 林倾宸看在眼里,知道她们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说到:“三位夫人没发现,今日只是我们四个人见面,而没有其他人吗?” “是啊,我还正想问夫人呢,怎么没有去书局,反倒单独约了我们在这里,是何缘故?”袁夫人问道。 金夫人和张夫人也看了过来,看来她们也不太明白林倾宸的用意。 (**文中天邺王朝的大致划分:以州为基本单位,以东西南北为四大方位,划分为二十个州。具体如下: 西五州:巴州、象州、滕州、睦州、洪州【现已归幽王管辖】 北五州:博州,莱州,森州,威州,沙洲 东五州:怀州、济州、林州、云州、德州 南五州:扬州、登州、郴州、涿州、达州【现归金萨国所有】) 第一五三章 孕事(上) (感谢书友冷藏箱的粉红票o(n_n)o~) 林倾宸将计划书拿了出来,开始给她们详细解释:“是这样的,她们现在负责《魅影》刊登的所有内容,每个人分管一栏,既相互衔接又各自独立,而且这一块是我们的根本,不能随意变动。我提议的这件事估计有点辛苦,所以最好能有一两个男子来参与管理,将这一片单独划分出来,也算是我们杂志之外的一桩生意。这本杂志,当初能办起来,也是在各位夫人和众人的努力之下才有的,所以以后这种做决策的事,还是得经过三位夫人同意才可以继续进行。” 也就是说,以后能在《魅影》这本杂志有权利说话的就是这几个女人了,林倾宸这么一说,三人立刻明白过来。她们曾经一起做善事,一起办军需厂,但都是出于自愿帮忙的想法,从来没有在这些事上占得一分便宜,而《魅影》不同,虽然在林倾宸的倡议下拿出百分之二十用来做善事,但同时也拿出百分之二十用来给大家发工钱,而且以后要是销量好的话,这个计算方法会让所有的人都得到收益,所以她们愿意用比以前更多的热情来办这件事。 “文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并不是让我们做广告,而是让我们去找在我们杂志上做广告的人,对不对?”袁夫人总算是明白了,她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正是这样的道理。但这件事哪里是我们几个女人能做的,所以才要找一两个管事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林倾宸捏了捏腰,也不知道是不是坐的久了,居然有些困意。 几个人又围绕着人选和广告的价格商谈了半天,最后终于定下了初步方案。 “好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今天就先商量到这里,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林倾宸起身跟大家做总结,可是没想到一阵眩晕袭来,话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文夫人……文夫人……”众位夫人吓了一跳,屋里顿时慌成一片。 蒋姑姑虽然想通了,但对林倾宸的关注并没有松懈,她将屋里几个贴身伺候的丫环叫到一起,明着跟她们说,夫人现在随时都可能有孩子。以后大家伺候的要比平日还要尽心,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赶紧提出来。千万不能马虎。所以林倾宸这边刚一晕倒,就有小丫环跑去找她了。 “你立刻去找小灯套车请大夫。”这个时候,不管有没有病,请大夫看一看总归放心一些。 蒋姑姑赶到的时候,几位夫人脸上都有些失色。显然也是吓了一跳。 张夫人掐了林倾宸的人中,鸣芳端来一杯温水喂了几口,林倾宸才慢慢转醒过来,声音显得异常娇弱,“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太忙没睡好!” 挣扎着要起来时。几位夫人不让:“赶快歇着,这些事慢慢来,身子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是啊。还是请个大夫瞧一瞧,我们才放心。” 蒋姑姑屈膝福礼:“我已经去请大夫了,应该快来了,几位夫人到外面看茶吧!今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夫人见谅。” 金、袁、张三位夫人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等大夫看过了再走。” 说罢这话屋里出现短暂的静默,然后三人很有默契的避到隔间。各自寻了地方坐下,等待大夫看诊的结果。 林倾宸在床上躺了一会,感觉已经好多了,见三人这么说,她也知道是关心她,就没有再说别的,吩咐丫环上了茶水和点心,小心伺候着。 小灯接到内院小丫环的信,就和阿庆驾着马车,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大夫请来了。 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夫正是文家药局的坐诊大夫,一听是文夫人生病了,速度要比平日出诊快了许多,进到屋子时,帷幔已经垂下。蒋姑姑上前帮忙,将林倾宸的手腕放到看诊的小枕上,大夫坐定后,号脉的时间有些长,等到好不容易松开手时,甩着他的山羊胡子笑眯眯的说道:“夫人这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最近几个月要好生保养,不可操劳过度才是。” “真的?我们夫人真是有喜了么?”蒋姑姑眼睛亮的惊人,脸上的笑容堪比一朵菊,饶是她再有心理准备,也被这消息惊得收敛不住脸上的喜色。 大概大夫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对于质疑他医术的话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反倒是又交代了一些平日应该注意的事项,然后就准备告辞离开了。 “大夫,我们夫人刚才晕倒了,你不给开几副养胎的方子吗?”蒋姑姑慢慢消化了这个好消息,见大夫连个方子都没开就要走,不放心的问道。 大夫背起药箱,说道:“夫人的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正是气血充实之脉,可见平日调理的极好。是药都有三分毒,平日是怎么吃的照旧就是。” 蒋姑姑见大夫说的如此肯定,也就放心了,毕竟林倾宸的身子一直都是她在调理,之所以这么问大夫,也就是想听一下大夫的意见。 夫人怀孕,这是府里的头等大事,蒋姑姑让鸣芳给大夫拿了二十两银子的诊费,大夫受宠若惊连连推辞,蒋姑姑哪里还顾得到这么多,早就去安排林倾宸的吃吃喝喝了。 三位夫人得了信,相互对视一眼,都有着心里想法被证实之后的喜悦之情,回到林倾宸跟前恭贺了几句,这才笑着离开了。 蒋姑姑和丽萍、路儿、鸣芳先恭贺了一番,然后也不等林倾宸发话,就自顾自的开始忙了起来。 “夫人,算日子,临产的日子要到腊月了,衣夹袄这些都要准备,夫人穿的衣服随着月份的增大也要重做新的,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免得到时候着急。”蒋姑姑掐着指头算了算,立刻就有了计划。 “夫人,奴婢去库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料子,要是没有得赶紧出去买。”鸣芳说完抓起库房钥匙就走了,给林倾宸答复的时间都没留。 “夫人,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去给您做。”丽萍还算有理智,瞪大眼睛等着林倾宸的吩咐。 几个小丫头也叽叽喳喳说着要做小鞋子小衣服之内的话。 林倾宸抬头看了一下鹅黄色的纱幔,除了大夫告诉她已经怀孕以外,她还真的没有怀孕的感觉,所以对于蒋姑姑和鸣芳能这么快进入状态,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对于丽萍的提议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她眼下想要知道宗泽翰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 “你们先别忙,才一个多月,这些事情慢慢准备就是了。”林倾宸说着起身下了炕。 叫做听雨的小丫环立刻上前,为林倾宸穿好鞋子,林倾宸见她乖巧,就拉着她说道:“你跟我出去走走,让她们在这里折腾去。” 蒋姑姑不放心,准备亲自跟着去。 “蒋姑姑,这还有八个多月呢,你不会想把我逼疯吧?”林倾宸伸手阻止她,然后垮着脸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相当无奈。 蒋姑姑这次没有妥协,说是第一胎一定不能大意,前三个月只要林倾宸出了这屋子,自己一定要跟着。 林倾宸拗不过她,只好乖乖躺回炕上。 到了晚上,等宗泽翰从外面回来,发现如意院的众人像是过年一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难道他家娘子给她们长工钱了?这么高兴! “夫人,金、袁、张三位夫人派人送来不少养气补血的药材,您看要送什么回礼比较好?”鸣芳拿了三份礼单,正在向林倾宸禀报。 林倾宸靠在软榻上,黑亮如云的秀发打散了披在肩上,听雨正拿着梳子梳理,一下又一下,舒服的都快要睡着了,被鸣芳这么一问,也懒得睁开眼睛,“这些事你以后和庄妈妈、蒋姑姑多商量,回以相应程度的物品即可。” 鸣芳应声记下,见林倾宸已经有了困意,就转身去铺床。 刚刚洗了澡,肤色正是清亮的时候,又有了几分困意,声音自然带着几分慵懒,宗泽翰进屋也没说话,这几人只是行了礼,但是却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退了出去。 林倾宸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空中旋了半圈,然后开始微微晃动,贴身感觉有些僵硬她倏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宗泽翰放到床上了,她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啥,就习惯性地问道:“你吃饭了没?” “和三弟在外面吃过了才回来,倒是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宗泽翰很快就脱去衣服,掀了被子钻了进来。 简单的一问一答,却让林倾宸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她立刻掀了被子坐起来,两眼忽闪忽闪,满满都是笑意:“我怀孕了!” “那赶快睡吧!”宗泽翰俊挺的脸庞扬起温柔的笑容,揉了揉林倾宸的头发说道。 林倾宸想过种种宗泽翰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这个男人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听到自己的老婆怀孕了,连最起码的、最基本的、最简单的反应都没有吗? 想着想着就觉得分外委屈,这一个多月来她那么卖力都是为了谁啊?扯过被子扭头就睡了。 过了半响,屋子里忽然响起一声炸雷:“你刚才说什么?” 第一五四章 孕事(中) 宗泽翰等了半天没有得到林倾宸的答复,用手抹了一下脸,心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妻子在跟他开玩笑?这么一想,就从床上支起半个身子,将林倾宸转了过来,这才发现她撅着小嘴正气哼哼地瞪着自己。 “那个,我刚才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宗泽翰讪讪地笑了一下,露出整齐洁白的两排牙齿,看起来很欠抽的样子。 “好话只说一遍!”林倾宸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胸中有两种感觉在交织着,一种是得知怀孕后想要和最亲近的人分享这个喜悦的感觉,一种是想要分享喜悦却被人拒之门外的感觉。 “娘子,你今晚看起来特别诱人,害的我老是心猿意马,你若是不想说,我们就……嗯?好像变大了?”宗泽翰说着说着,一只手已经伸到林倾宸的内衣里,准确无误的握住了那一方丰盈。 林倾宸身子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连忙伸手拦住,“不行!” 宗泽翰低头细看林倾宸脸上的表情,见她不像是开玩笑,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林倾宸揽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低沉而又温柔的嗓音在她头顶慢慢飘过:“宸儿,我说的都是真的,外人只知道你姿容绝丽,但是我却更喜欢你的甜美,尤其是洗浴后,皮肤看起来娇嫩细腻、白里透红,每次看到这样的你都让我心疼不已,恨不能将你揉进我的身体里好好疼惜一番,若是哪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可怎么办呢?我的胃口都被你养叼了,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所以,你就原谅我一次无心之过吧。”说到最后。还是情不自禁的吻上了林倾宸的耳朵和脖颈,呼吸声也渐渐浓烈起来。 要是换做平时,林倾宸也很享受宗泽翰这种情动的时刻,可是现在她不敢玩了,都说怀孕前三个月要避免剧烈运动,房事也是被排除在外的。 她伸手将他握在胸前的手挪到小腹部位,然后等待他的反应。 宗泽翰倒抽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试探道:“月事来了?是不是肚子有些凉?” 这是林倾宸今晚被第二次打击到了,这次她忍着将宗泽翰的手拍飞的冲动,轻轻哼了一声。当然这不是对他给出答案的赞同,而是表示自己的不满,心想看来连孩子都不想让你早点知道这个好消息。那就不能怪她这个当亲妈的了。 宗泽翰自认为知道了林倾宸拒绝他的原因,也就不再想那事了,反倒是用宽厚温热的大掌在她肚子上慢慢摩挲,并且很自觉地在上面捂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起来,院子里的人延续昨日的喜悦。屋里伺候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行动之间都是轻手轻脚的,鸣芳给林倾宸梳了一个喜庆的倾髻,选了一套凝翠玉簪,映着乌黑亮丽的青丝与润白粉嫩的脸儿,显得极为娇俏动人。身上是水色宽袖长裙。料子柔软舒适,裙摆上绣着海棠,由下到上深深浅浅的粉色。随着走动摇曳生姿。 “夫人,二爷知道你有了身孕,是不是很吃惊?”蒋姑姑先前参与了林倾宸的计划,对这件事也格外关注。 林倾宸轻轻哼了一声,见鸣芳正在整理梳妆台。小丫环在收拾床铺,就拉了蒋姑姑到一边说话。 “啥?二爷到现在也不知道?”蒋姑姑惊呼一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倾宸。 林倾宸将昨晚的事情捡了几句重点讲给蒋姑姑听,蒋姑姑忍着笑意,说道:“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反应总是有些慢,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夫人就好生养着。”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问安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林倾宸和蒋姑姑走了出去。 什么叫做“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内室的帘子一打起,宗泽翰的眼角就瞥见一袭绣着海棠的裙角显露出来,一眨眼,仙子一般的妻子站立在自己眼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嗔似怒似娇,原本要进内室的脚忽而顿住,转身之际大手已经搭在她的后腰上,语气极尽温柔:“怎么不多睡一会?不是身子不舒服吗?” 蒋姑姑毫不客气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自去帮着丫环摆饭。 宗泽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想要找个机会跟妻子说一下,身边的人再得用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现在还好说,要是等以后天下统一,身为皇族之人,若是家里的下人不知分寸,难看的可是他们这些当主子的。 吃饭时,林倾宸照样是一碗蒋姑姑亲自熬制的红枣莲子汤,里面还放了不少核桃和芝麻。桌子上还有肉包子、小卷、锅贴、时令小菜、小米粥,看起来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关于吃食方面,宗泽翰还是很满意的,以前自己到每一个地方,虽然都会有事先挑选好的厨子负责他的一日三餐,味道和卖相也不错,但总是少了一种感觉,现在吃的虽然用料不见得是最好的,但是每顿都吃的很舒服,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厨子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坐在身边陪他吃饭的人。哪怕她什么话也不说,就是这么坐着,也让他有种安然享受的感觉。 只是,那种怪异的感觉从昨晚持续到现在,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像现在,从坐到饭桌前开始,林倾宸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他,说的好听是安静乖巧,说的不好听,就是眼里没有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漠视这样的情况继续。 “宸儿……” “是不是今天的饭不合胃口?怎么吃了这么少?”看着多半吃食都未动过,林倾宸终于开了金口,一脸关心的看着宗泽翰。 软糯清甜的嗓音一如既往地的关心,令宗泽翰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指着桌上的吃食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你就喝了一碗汤,连平日最爱吃的小卷都没吃,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胃口也跟着不好了?想吃什么尽管让厨房做,千万别饿坏了。” “走吧,我陪你去书房,然后再回来,说不准今日家里会来客人,可有我忙的。”林倾宸已经起身,身后的丫环很有眼色的过来扶着她的胳膊。 不知为何,宗泽翰还是觉得怪异,以前她起身坐立可是从来都不用人相扶,今日到显得有点刻意为之。不过,他觉得这样也好, 无形中让妻子多了一种雍容华贵,更添了几分不怒而威。 四五月的天气晴多阴少,早晨的太阳懒洋洋地向高空爬去,这个时候到院子里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是最好不过的。只是要不了几天那些平日交好的,或是想要借此机会套近乎的人,都会上门恭贺,家里没有长辈撑着,必要的时候还得自己出面应酬,少不得会占去许多时间,林倾宸暗自思忖。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闲话,这样的行为又不是第一次,所以身后的丫环都远远地跟着,并没有靠的太近。 到了书房与后园的岔路口,林倾宸主动停下脚步,上前为宗泽翰理了理衣服的褶皱,两排小刷子似的眼睫毛一闪一闪地,嘴角弯弯翘起,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宗泽翰有些好奇,虽然不明白妻子的情绪为何突然变好,但这种改变却让他心里感觉一松。是了,记得有一次,她无意中提起,女人每个月固定的那几天,情绪都有些反复无常,说不准从昨晚到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变了几变,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小女人计较这些?他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林倾宸莞尔一笑,发间簪子的流苏轻轻晃动着,黑亮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打赌书房的椅子今天坐着肯定不舒服!” 宗泽翰听了哈哈大笑,“除非是你让人换了椅子,或者是在椅子上做了什么手脚,否则我除了吃饭如厕,绝对不会离开椅子半步!” 林倾宸也不跟他争,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去了园。 身后的丫环赶紧上前小心护着,深害怕有什么闪失,这可是出来之前,蒋姑姑千交代万嘱咐的,跟着夫人出来,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到了书房,接到飞鹰传来的密报,说是弘帝吸取西五州和南五州的教训,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东五州和北五州的州长和主要官员全部换成自己信得过的人,已经兵分十路,不日就要交接一切手续了。 这一点,他们早就在夺取西五州之后考虑到了,没想到弘帝一直没有察觉,等到南五州失守再调换人手,虽然有些晚,但若是让他得逞,金萨国吞并天邺王朝的进程恐怕会有一些耽搁,当务之急…… “二爷,蒋姑姑求见!”长生在外面禀报道。 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难道是觉察到自己态度有失妥当,特意前来请罪的? 也好,正好趁这个机会,看在她对宸儿平日贴心照顾的份上给她提个醒。 (类似情节,是云儿朋友的亲身经历,正好搬过来一用,当时场面很搞笑,朋友的老公一直对此懊悔不已,但朋友却乐此不疲,当初的不满变成了现在美好的回忆,o(n_n)o~) 第一五五章 孕事(下) (感谢书友落燕闲居的打赏和书友月儿园的粉红o(n_n)o~)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宗泽翰双目圆睁,太阳穴隐隐跳动,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思维陷入一种短暂的停滞。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宸儿自己没有对他说,却让蒋姑姑来告诉自己?…… 一个个的问题就像是扔豆子一样丢了出来,每一个都让他觉得有种局面失控的感觉。 不行,这么大的事,我一定要去问问清楚! 宗泽翰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赶回如意院,抱着林倾宸狠狠亲一口,然后再摸摸她的肚子,那里面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骨血。 “哈哈哈,我要做爹了!哈……咳咳咳……”宗泽翰刚笑了几声就笑不出来了,一口气没提上来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原来,昨晚那句自己没听清楚的话正是这件事! 原来,宸儿昨晚推拒自己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件事! 原来,早晨她提起打赌的事,也早就料到自己会出现如此的反应,宗泽翰一边咳嗽一边将事情的前后经过梳理一边,终于知道那种怪异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了,唯独自己阴差阳错被排除在外。 “二爷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伺候夫人了。” 蒋姑姑在告诉宗泽翰有关林倾宸怀孕的消息后,就垂首站在一旁,仔细观察他脸上神色的变幻,心里小两口的这场气完全是因为误会引起的,眼下误会解开了,她也该告退了。 “等等,昨日大夫来时都是怎么说的?夫人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宗泽翰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当爹。一肚子都是问题。 蒋姑姑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思忖了一下说道:“二爷,女人怀孕之后情绪有时候会变得难以捉摸,夫人又是初次怀孕,喜怒哀乐不自觉中就会溢于言表,若是有怠慢二爷的地方,还请二爷看在孩子的份上多担待一些。至于日常起居,府里的下人都有管事约束,绝对不会亏待夫人的,还请二爷放心。” 想起昨晚错失了知道这个消息的最佳时机。宗泽翰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不过,蒋姑姑话中的意思他是完全理解了。心想就算是妻子以后拿后脑勺对着自己,自己都应该体谅她才是。毕竟身体里多了一个小人儿,那种感觉肯定很怪异。 “好,我知道了,以后夫人那里你就多费心。要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的,或者我有做的不得当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我,别让我像今早一样傻乎乎的。” 蒋姑姑倒是很不客气的说道:“二爷,今早我就借咳嗽想提醒您一下,可是您压根就没注意。” 说起这个,宗泽翰才想起来。自己还因为这个原因对蒋姑姑心生不满呢,原来她也是一片好意,可惜被自己彻底无视了。 蒋姑姑也不是那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见宗泽翰脸上有了一丝懊悔,就很有眼色的自行退下了。 宗泽翰起身,准备回一趟如意院,哪怕是看一眼林倾宸也行,总比自己在这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强。至于会被林倾宸取笑的事,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里。眼下没有什么事比孩子更重要。可是刚走出书房,就见二门的婆子赶着去如意院禀告,说是赵夫人来了,看样子应该是知道林倾宸怀孕的消息了。 宗泽翰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回了书房,并且让长生多注意府里的情况,若是客人走了就告诉他一声。 长生自然知道主子的意思,就专门派了一个小厮盯着如意院,一有动静就来禀报。 可惜,直到午饭都摆到书房隔间的桌子上,也没见文府大门口消停过。 刚送走了赵夫人,黄夫人又使了身边亲信之人送来许多补药,转眼之间张府新进门的少奶奶和梁府的大少奶奶也相携而来了,这一天下来,来来去去贺喜的人就没断过,点心和茶水一趟趟送到如意院,欢声笑语一声声飘了出来,好不热闹。 “二哥,你可真磨叽,我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你这边才好不容易有了准信,我还一直担心是你那里不行,这下我总算放心了。”宗泽祥咂了一口酒,对自己的哥哥挤眉弄眼的说道。 成亲也快一年了,作为一个男人,虽然不会像女人一样在这种事情上乱猜疑,可是当年的事,虚虚实实他们也不见得了解全部事实经过,万一真像文家那些冥顽不化的老古董说的那样,二哥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所以他们几个兄弟聚在一起时,也绝对不会开这个话头。没想到好消息总算是来了,因此,嘴巴一松,轻松的话语就这么说了出来。 “三个又怎么样?我媳妇可是天天和我在一起的,你能跟我比吗?”宗泽翰斜眼挑眉,一句话将宗泽祥打死。 三爷的婚事也是在金萨国举办的,祥王妃是一个性格沉静的女子,话语不多,但是却令宗泽祥甘愿放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不过很可惜,他这些年在天邺王朝行走,给予妻儿的温情少之又少,从来都是聚少离多。以前忙着扩张势力倒是没绝的这样有什么不妥的,可是自从文氏名下的产业全部被查封后,他的时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想起被自己留在金萨国的妻儿。 这些年,自己对他们确实疏忽了,宗泽祥叹了一口气。 “二哥……咦?人呢?”宗泽祥抬头正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就见宗泽翰刚才坐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宗泽祥摇了摇头,至于吗?至于吗?不就是怀了一个孩子!想当年知道自己要做爹时……咳,不说也罢! 宗泽翰之所以消失不见,倒是有些冤枉他了,他并没有回如意院,而是一抬头瞥见雷一脸急色的突然现身在院内,他是自己派去给皇兄送军事地图的,顺便还肩负着解释和指导的责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呢?难道南五州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爷……太子殿下遇刺,让属下将这个务必交到爷手中。”雷说着递给宗泽翰一份蜡封的信函。 宗泽翰接过信函扫了一眼,脸色有舒缓的迹象,眉峰处皱成一团,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如果皇兄真的遭遇不幸,最受益的就属天邺王朝了,五万精兵虽然是在护国大将军薛少义的亲率下,但是真正在幕后决策的却是太子宗泽浩。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太子自从渡海踏上天邺王朝的疆土后,就极少露面,认识他的人并不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策划这件事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可是到底是谁呢? “二哥,我们早先担心的问题终于出现了!时机一晃而过,我们不能再等了!”听到响声后赶过来的宗泽祥,皱着眉头说道。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有人因为忠诚而选择一辈子效忠一个主子,可有人为了权力和财富,却选择临阵倒戈,不是他们不知道谁胜谁负,而是在黄白之物和权力的诱惑之下,那本来就很薄弱的理智,早就被这些东西浸染的失了本性。 “等,我们继续等!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少人可以替换!风,传我的令,让飞鹰派出十路人马,将东五州和北五州即将上任的州长和主要官员的首级如数取来,弘帝会喜欢我们送出的这份端午节礼物的。”宗泽翰冷笑一声,眨眼之间,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刻着飞鹰图腾的令牌。 所谓飞鹰,是宗泽翰暗中培植的一支以快、准、狠着称的杀手组织,不到必要时刻,绝对不会出动,不是因为他们武功多么高强,也不是因为他们心思多么灵巧,而是因为他们都是受恩于宗泽翰和宗泽辉两兄弟的人。当初遇到他们时,或许正是他们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但是也正因为遇到了他们兄弟二人,才会让他们的人生了无遗憾。 宗姓,在天邺王朝是绝姓,所以他们才会选用了母族的姓氏。他们利用文氏的名号,这些年在天邺王朝各行各业极尽扩张,一是为了人脉,二是为了收获一个硕果累累的将来,他们不是没想过失败,可是成功的事情不易做,但想要破坏一件事,只需一根手指头轻轻一点,一盘构思绝妙的棋就会顷刻间全部输掉。 所以,他们需要这样一支没有后顾之忧的人马来帮他们做善后,虽然太子遇刺情况不算是最糟的,但这已经触及到宗泽翰和宗泽辉的底线,再加上弘帝这一次的动作比较大,所以,当新的一场战役来临时,送上一份不错的礼物,也能显示出他们此刻的心情和诚意… (补昨天的o(n_n)o~) 第一五六章 秘辛 手中有事处理,时间就会过得快一些,等宗泽翰兄弟二人和属下商谈完正事,天色已深。宗泽辉自然不会再干那没有眼色的事,将宗泽翰赶出书房,自己则主动留下来处理一些琐碎的事。 宗泽翰回到如意院时,林倾宸因为应酬了好几拨客人,被蒋姑姑虎着脸驾到床上休息了,本来还想着稍微歇息一下就成,却没想到孕妇身子本来就容易疲劳,当触及柔软舒适的床褥时,困意很自然就袭来了。 宗泽翰轻踩脚步进来,还未洗漱就先去看了她,见她睡得正香就满眼含笑地退了出来,转身去换衣服吃饭。 趁着这个功夫,蒋姑姑就把自己的顾虑说了:“都说头三个月要坐稳胎多要静养,可是人情世故又不能不顾,家里除了夫人也没有个主事的,三两天还可以,若是长期以往,夫人的身子恐怕也吃不消。” 宗泽翰就挑了挑眉说道:“夫人面子薄,以后少不得你来唱黑脸,要是有那没有眼色的人来看望夫人,你尽管借我的名头将人打发就是了。” 蒋姑姑自然笑着应诺。有了宗泽翰的体谅,夫人怀孕也不会太辛苦了。 林倾宸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肚子上摸来摸去,虽然动作很轻柔,但她还是感觉到了。闻着熟悉的味道,她哑着嗓子轻笑道:“你又知道我不舒服了?” 宗泽翰大手一转,在林倾宸侧腰上捏了一把,惹得她身子扭了一下,吓得宗泽翰慌忙抱住她:“不敢乱扭,小心伤了孩子。”同时也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懊恼,毕竟这是头一遭,有些习惯还一时没有改掉或是养成。 林倾宸虽然不觉得孩子会如此娇气。但被宗泽翰这么紧张,心里还是挺受用的,就乖乖窝在他的怀里,享受这独属于自己的一份温柔。 或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有些傻气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其实吧,我长得虽然不错,但也绝对不是最美的,性子虽然出挑,但也有些小脾气,你怎么就偏偏选中我了呢?” 宗泽翰嘴角微微翘起。颇有感慨的说道:“是啊,一个古灵精怪、爱发脾气、脑子里有着不少蝴蝶、倔强起来不输与男子的女子,怎么就偏偏入了我的眼了?” 林倾宸在黑暗中翻了一个白眼。等待他的下文,心想他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呢? 宗泽翰见自己这么说,林倾宸都没有吱声,心想蒋姑姑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这女人怀孕之后。性子果然会改变很多,要是以前自己说这话,她铁定会出言声讨了。 宗泽翰一边拍着林倾宸的后背,一边将那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之事翻了出来,“从我记事以来,父皇除了母后还有三位妃子。至于那些我连姓氏都不知道的美人不提也罢。我和太子、五弟是母后所出,其实在五弟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妹妹。可是因为后宫争宠,让我们都失去了她,母后消沉了一段时日之后,性情有所改变,不再像过去一样用充满爱意的目光追随父皇。而是将大部分的精力用来照料我们。按照我朝的祖制,皇子在三岁至八岁之间都可以被视为储君之位的人选。在此期间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可是母后却在御书房外跪了三个时辰,为我们兄弟三人请辞了这个日后可能会荣登大宝的机会。父皇虽然不甚理解,但因为怜惜母后失女之痛,就采用了缓兵之计,答应了母后这个不合祖制和常理的请求。之后的六年时间内,我和皇兄在母后特意安排的老师门下学习,不仅学四书五经,还要学习六艺,更有一门不为人知的课业,母后也让人暗中教习我们。所以在别的皇子们忙着争宠,或死或伤时,我和皇兄却能置身事外。后来五弟和荣儿相继出世,母后才渐渐松了口,但也正是因为母后态度的有所转变,我们兄弟三人又重新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说到这里,宗泽翰情绪稍显激动,轻拍林倾宸后背的动作也因此而停了下来。 其实,要不是因为林倾宸今天如此发问,他也不会把这些陈年往事翻出来,毕竟这些不堪的往事里承载着好几条人命,而且还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林倾宸伸出右手回搂他的腰身,轻声说道:“都过去了,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 “不,既然说了,就要让你明白,总比自己在那里瞎猜的强。”宗泽翰语气放缓,但其中的坚持不容忽视,“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何宁可在天邺王朝各处往返奔波而不回金萨国吗?那一次,要不是被卧龙先生遇见,也许这个世上就已经没有我这个人了。” 又是卧龙先生! 再一次听到卧龙先生的大名,而且还是与宗泽翰有切身关系的事,林倾宸有些小激动,窝在宗泽翰怀里的头轻轻向后仰去,因为这样可以听的更清楚。 一径沉浸在往事中的宗泽翰自然没有注意到林倾宸的这些小动作,他继续说道:“那一次,是父皇当年为了收拢白浜山多年冥顽不化的势力,和白浜山新任大王联姻,纳了白浜山大王的亲妹妹为柔妃,柔妃之子位列第四,与我只差三个月。当日,四皇子邀请我去赏梅,就在雪翻飞、梅飘落的时刻,他使出了白浜山人独有的一种暗香,想借着梅的香味暗算于我。正好卧龙先生被父皇请进宫商谈事情,看见与我并肩而立的四皇子手法怪异,心生疑惑,后来灵机一动就喊了一声,可笑的是四皇子一慌乱,竟然将准备投放到我身上的暗香不小心弄到自己身上。在我与卧龙先生交谈之时,四皇子面露异色但又不敢吱声,卧龙先生却是大谈特谈,对我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直到四皇子身边伺候的人觉察到四皇子面色不对,这才打断了我们,然后去禀报了父皇和柔妃,又请了御医来医治。这暗香本来就是白浜山特有之物,哪里是外人所能参透的,等到柔妃赶到时,四皇子面色已经开始发青。柔妃自然不敢说这是他们母子实施的计划,只好将所有的怨恨都放在我身上。父皇当时看我的目光很是生气,可是不知道卧龙先生后来和他说了什么,然后我就踏上了离家背井之路。面对其他皇子们幸灾乐祸的表情,皇兄对我说他会帮我报仇的,母后说外面反倒是最安全的,而卧龙先生说,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帮我,而是帮助他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皇兄允诺的事情实现了,就在我离开的第二年,柔妃所出的七皇子和三公主也种了暗香之毒,父皇在调查之后就将柔妃母子三人的尸体送回了白浜山,白浜山在归顺金萨国之后,早就失去了军队的处置权,再加上理亏,也不敢找父皇的麻烦。后来,父皇给所有未有所出的美人宫妃喝了绝育汤药,又将所有的皇子重新进行了排名,将那些因为人为原因致死的皇子皇女全部在皇族族谱上抹去,也就形成现在父皇的儿女一直都只有九子三女的原因。在天邺王朝多年,确实如母后所言,外面确实是最安全的。而对于卧龙先生的话一直是我心中解不开的谜。但是我相信,这个谜总有一天他会亲自告诉我答案。所以,你不必担心我身边会有其他女子出现,因为我不会让母后脸上的失望出现在我的女人脸上,也不会让我们兄弟间愤恨的目光出现在我的孩子身上。” 如果说一个傻乎乎的问题能换来宗泽翰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林倾宸肯定会告诉你,她后悔了,后悔为何没有早一点问这些傻乎乎的问题。就像是有个女人问自己的老公:“当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因为所问的对象不尽相同。如果你会游泳,而你的老公却选择先救你,估计就算是他这么做了,你的心里也会不安的。可是若是他选择了救自己的母亲,你也肯定不会高兴,所以这么伤感情的问题,是夫妻相处之道的大忌。只不过林倾宸现在怀孕了,所以才会任自己的情绪这么外露了一把。但是结果令她相当满意。她就像大多数女人一样,只要这个男人在这一刻是真心爱自己的,哪怕将来会万劫不复她也甘之若饴。 于是乎,她自动将自己和子越之间的小动作和盘托出,不希望这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影响她和宗泽翰之间的感情。 却没想到宗泽翰笑着说她太迟钝,为何没有早一点想出这么有趣的办法来,害的他儿子要晚出生几个月了。 “神啊,让这个反复无常、嘴上没毛的男人从我眼前消失吧!明明就是他自己怕麻烦不想要孩子,却让我背了这么长时间的黑锅。”林倾宸双手合十,在宗泽翰的怀里煞有介事的拜起佛来。 “宸儿,我早就应该猜出来的,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比以前变大了……”宗泽翰又玩起了转移话题的游戏,大手在林倾宸身上开始游移。 第一五七章 反击 (加更) 接下来的几天,蒋姑姑预备唱黑脸的机会一直没有出现,因为各府的夫人都要准备端午节的诸多事宜。送礼、回礼,安排下人做些应景的吃食,准备打赏用的针线活都要她们用些心思,再加上很多人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孕妇前三个月都很重要,除了最开始派人送来一些补药和礼物之外,也都不再上门打扰了。就是送端午节礼的时候,也只是打发了身边的人过来,自己并不露面,至于那些没有眼色,在这个时刻还上赶着往前凑的人,自有蒋姑姑和庄妈妈出面应酬,总之,林倾宸现在除了吃吃喝喝,再也没有别的事了。就连《魅影》也由曾美歌挑头,她只在最后刻印时把把关。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六年五月端午,弘帝收到了两份礼物,一份是来自巴州幽王的一封控诉书,书中尽数弘帝当年为了谋权篡位,陷害太子、谋害皇后、残忍弑君之种种恶行,幽王看在同胞手足的份上,明着指出若是弘帝当着天下百姓承认自己当年的恶行,愿意将西五州归还,并且愿意舍去幽王的封号和手中所有的兵力。 若是为了西五州向幽王妥协,这无疑就是向世人承认,幽王所说都是事实。可是若对幽王的提议不加理会,被幽王控制的西五州就会永远在天邺王朝的版图上消失。弘帝此时正在陷于进退维谷之地。 朝臣像以往一样,分为两派,一派主张答应幽王的提议,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毕竟服一句软话可以将失去的西五州夺回来也算是意外之喜。但另一派却主张幽王如此提议,定有大阴谋等在那里,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弘帝退朝以后。大皇子带了一个人觐见,三人在御书房呆了一个时辰,最后弘帝派了十人组的暗位,连夜奔赴巴州。 过了两天,他又收到了另一份礼物,这是一份来自金萨国奉上的三十颗血淋淋的人头,在皇宫门口摆成一个大大的“金”字。 这两份礼物无疑就是在弘帝的脸上左右各打了一巴掌,也让弘帝对派出的十人组的暗卫之行有了一丝担忧。 如果说幽王的提议是准备给弘帝挖一个坑,那金萨国之举则让弘帝的追随者清醒的意识到,弘帝如今已经没有官员任免的权利了。天邺王朝迟早就是金萨国的囊中之物。参透这一内幕的人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因为弘帝已经让他们失望了不止一次了,若是天邺王朝真的归属金萨国。与他们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这些人自然不会明白,为何自己对这种国之将亡的情景能这么坦然的接受。可是,主导天邺王朝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宗泽翰兄弟却是知道的。 卧龙先生一语中的:国之将亡必有七患。其一国防之患,其二外交之患,其三财政之患。其四内政之患,其五国君之患,其六团队之患,其七政权之患。 金萨国最开始是想用武力来实现自己雄霸天下的野心的,不是没有考虑到双方力量之悬殊,但是他们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兵力布置的。但是他们运气很好,遇到了天外神人卧龙先生,就在康帝下令挥军渡海的最后关头。收到了一封长达一丈有余的信,康帝看过之后就改变了主意,也就有了今天天邺王朝只要有风吹草动,金萨国必然知晓的局面。 弘帝即位的第一年,作为一个新君。虽然也重视兵权,但相比贪图享受来讲。总是不会将大量的钱财用在巩固国防建设上,此乃国防之患。 在金萨国的精心布置之下,天邺王朝正一步步向好的方向发展,因此对邻近小国不管是讨好也罢,挑衅也罢,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又因为在刻意为之的原因下,天邺王朝其实和相邻国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因此当天邺王朝遇到内忧外患之时,邻国根本就是坐山观虎斗,没人愿意去做这个冤大头,此乃大敌当前、外无盟友、孤立无援的外交之患。 另一方面,弘帝即位之初,满朝文武并不全部买他的账,因此想要收拢人心必定要有大量的赏赐,这就造成了在一些无用的事情上兴师动众,赏赐之物如流水般消耗,再加上弘帝即位后期对天灾*处理不当,最终造成财政之患和政权之患的隐忧。 金萨国步步为营,以办学为幌子,实行官场渗透,最终将官场演变为自己家的后院,官员与其说是给弘帝办差,不如说是给金萨国办差,此乃内政之患和团队之患相结合。 在金萨国强有力的推动之下,天邺王朝短短几年之内,就在各行各业有了突飞猛进的改变,国力之强已经达到了天邺王朝有史以来的鼎盛时期,弘帝自认为这是自己的功劳,渐渐有了松懈之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金萨国对天邺王朝开始了一次全方位的大换血,而弘帝还不自知,此乃国君之患。 有了这七种祸患,执政则必定无社稷,守城则必定遭倾毁。七患齐聚,国之将亡是必然的。 有些事进行的早了不行,进行的晚了也不行。 就像现在,天邺王朝半数的土地拥有权已经攥在金萨国手中了。这不是匪夷所思,而是用一种极其简单却又合乎情理的方法促成的。在天灾来临之际,由于弘帝面临多种危机,以至于对灾民没有很好的安置,为金萨国赢得了时间和机会,用赖以活命的粮食将百姓手中的良田和地契收入囊中,并且立下了三年之约,若是以后出了任何事,百姓自然会听命于手握他们地契的人的命令。因此,金萨国兵力出动,无需粮草先行,所到之处,粮食尽可取用,既节约了押运粮食的人力和物力,又与当地百姓处于一种互不干涉的诡异境地,也就形成了当百姓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所处之地已经归于金萨国统治之下,也不会产生什么反抗之心,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金萨国执行的一套深得民心的御民之术,这是后话。 三十个官员的脑袋,若是一般官员倒也罢了,偏偏这些官员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弘帝极尽信任的暗卫。这些暗卫的出身不见得是最好的,但是他们却是真的忠诚于弘帝,所以对弘帝的命令都是毫不犹豫的执行着,不论是上天还是入地,只要他们有一口气,绝对不会让任务失败。可是,这一次,三十颗暗卫的头颅就这样齐刷刷的摆在弘帝和朝臣的面前,不能不说金萨国此举之狠辣,决心之坚定。 这下,弘帝更加肯定,东五州和北五州已经处在金萨国的控制之下了。要不然,金萨国何须如此动怒,要将三十个官员全部除掉呢? 朝臣之中开始出现议和一派、主动归顺金萨国一派、联合幽王共同讨伐外敌一派、全力对抗一派,各执一词,一片混乱。 在端午节之后的第十天,从巴州运来十只红漆发亮的锦盒,依然摆在百官出入皇宫的必经之地,这一次倒是没有摆出什么特殊形状,但是红漆发亮的锦盒却让前来查验的御林军在后来每每提及时谈之色变。 原来,红漆锦盒之所以颜色异常红亮,是因为上面涂了一层可以使皮肤快速溃烂的药水,奉命前来搬运锦盒的几个御林军侍卫,手刚刚触及锦盒,就觉得有一种钻心之痛迅速从手掌位置蔓延至全身,不消半个时辰,五个御林军侍卫已经全身发紫、口吐白沫,等太医匆匆赶来时,这五名御林军侍卫已经全身溃烂,有严重的地方还露出了森森白骨。 弘帝没想到自己的预感成真,这十个锦盒中,真真切切装着弘帝派到巴州准备刺杀幽王的十个暗卫,与金萨国送来的三十颗人头一样,都是一刀切的刀口,毫不拖泥带水。与之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封幽王的“卸权书”,信中表明,自己其实并无意与他争天下,但是亲人枉死,这个仇必须得报,所以在等待弘帝谢罪无果的情况下,十个暗卫帮他下定了决心,所以幽王决定同金萨国联合,若是金萨国能让它得偿夙愿,他愿意俯首称臣。也就是说,他要将自己手中控制的西五州,全数送给金萨国。 弘帝惊出了一声冷汗,这才知道自己又办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前一章做一下解释: “国之将亡必有七患”的说法是借用墨子的原话,并非云儿杜撰哈。 墨子曰:“国有七患。七患者何?城郭沟池不可守,而治宫室 ,一患也;边国至境四邻莫救,二患也;先尽民力无用之功,赏赐无能之人,民力尽于无用,财宝虚于待客,三患也;仕者持禄,游者爱佼,君脩法讨臣,臣慑而不敢拂,四患也;君自以为圣智而不问事,自以为安彊而无守备,四邻谋之不知戒,五患也;所信者不忠,所忠者不信,六患也;畜种菽粟不足以食之,大臣不足以事之,赏赐不能喜,诛罚不能威,七患也。以七患居国,必无社稷;以七患守城,敌至国倾。七患之所当,国必有殃。 第一五八章 归顺 民间有这样一个说法:“六月六,看谷秀。”也就是说,庄稼长得好不好,秋收时丰歉如何,这时候已经大致可以测定了。 出了城门,官道两旁的庄稼地里,麦穗个个饱满,呈黄绿色,再狠狠晒上小半个月,就该割麦了。这些田地,有私田也有官田。所谓私田,就是有主的田地,而官田却是归幽王所辖军队所有,平日侍弄和收种都是由军中派人来处置的。 村落之间都有现成的房舍,农具也是提前预备好的,哪块地方要在什么时候收割,都有专人负责调度,到了日子,就会有百人组成的士兵前来收割、打麦、晾晒、收装,然后将麦茬地翻新,趁着这段时间再抢种一季荞麦。 这就是前期提出的“兵农合一”制度。南五州和西五州早就将这种制度渗透了下去,只不过南五州采用的是与当地百姓分管相结合的制度,平日由百姓侍弄,到了收割农忙时,才会出动一定的兵力帮忙。而西五州因为人口稀少、地域辽阔,宗泽翰兄弟早就开始暗中布置,将这些荒地收为己用,等幽王正式控管西五州时,“以兵养兵”的制度也彻底明朗化了,也就是说从下种到收割都是由后来因为过不下去前来投军的普通百姓来侍弄的,幽王也没打算把他们当做是真正的士兵来看待,所以他们平日不用参加军事演练,而是将精力投入农田之中,但却享受同等待遇的军饷,相当于他们的工钱。 这些人平日可以不穿军服,但是却以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的编制,自上而下,看似松散其实不亚于军中管辖。 天邺王朝与金萨国的对抗过程,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不战而败。 弘帝亲选的讨伐大将军左忠遥自从接手兵权之后,只来得及调度东五州和北五州的三成兵力对金萨国的军队进行围堵,而南五州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就已经全部沦陷在宗泽浩的手中。原因无他,南五州不是被宗泽浩强兵攻占的。而是从内部瓦解的,金萨国早就在各地各行各业安插了自己人,包括军中。从将帅到兵士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金萨国的势力早就无所不渗透了,所谓积沙成塔,聚腋成裘,这些隐与暗处的人手在关键时刻起了决定作用。所以,南五州是敞开了大门让金萨国的军队入驻的。 左忠遥只得将东五州和北五州的人马重新布置,沿着东五州和北五州沿线步兵,力图避免金萨国调转兵马向东五州和北五州进攻时措手不及。 新任的安西将军,对于幽王的投敌也是无能为力,首先。从兵力来讲,双方就不在一个层次,幽王现在拥兵二十万。而他手中只有五万兵马,如果硬拼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为了防止幽王与金萨国互相勾结,他还是选择在南五州和西五州交界的地方驻扎下来,并且亲自坐镇。可是却还是让金萨国太子宗泽浩顺利通过交界之处,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正是幽王和金萨国太子交接日子正式确定的时候。 为了严明军纪,他下令将守卫将领军法处置,但是却掀起了一场军中混乱,投敌派和保皇派展开厮杀,根本就不将他这个安西将军放在眼里,最后五万兵马折损了八千,自然是投敌派占了上风,而他这个安西将军根本就无法指挥这剩下的四万多名将士,在他们自封的将军一声令下,安西将军最后带着几个亲信逃走了,身为暗卫,即便回到京城也只有死路一条,但他必须回去。 幽王选择在粮食即将丰收的时候和弘帝谈判,这无疑是一个大馅儿的馅儿饼,因为国库的存粮已经不多了,若是今年没有补足国库存粮的二分之一,明年的形势根本就不敢想象。如今,弘帝选择缄默,幽王作为一方霸主,自然有理由也有权利处置自己手中的五座州城。而且幽王和金萨国已经达成协议,俯首称臣的前提是不扰乱百姓的正常生活,只做表面形式的交接,也就是无需出动一兵一卒就将西五州拱手送给了金萨国。 不少百姓都为幽王此举感到惋惜,认为他错失了一个可以称王称帝的机会,可是有幸与幽王相见的人却觉得幽王此举对他是最有利的。因为在巴州,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幽王根本就视权力为粪土,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有了这样一个上位者,百姓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很让人堪忧。 弘帝和幽王之间有几多恩怨,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所以幽王的声讨书无疑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在百官中间悄声流传,更是在民间演绎为多种版本。 有的说幽王是想替枉死的宋皇后和太子报仇,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分裂天邺王朝,但因为弘帝做贼心虚,所以压根就不敢迎合幽王的提议。 也有的说,幽王想取代弘帝,提出这样的建议无疑就是给弘帝挖了一个坑,无论他跳不跳,弘帝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所以,幽王将西五州白白送给金萨国根本就是断了弘帝的后路,在打了他一巴掌之后,又在上面狠狠地踩了一脚,这一切都是弘帝咎由自取。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六年六月初六,幽王和金萨国太子宗泽浩在巴州正式举行交接仪式,全城百姓都对当时的场景做了亲眼见证的。 身穿五爪金龙,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冕服的金萨国太子宗泽浩在属下护卫之下,与幽王在巴州城楼上各守一边。 经过繁复缛节的祭拜之后,幽王将自己的王印和西五州五座州城的大印亲自交给宗泽浩,然后率领西五州所有官员对宗泽浩进行跪拜,也就是正式归顺金萨国。 宗泽浩接过王印和五州官印之后,亲自扶起幽王,授予幽王“富贵闲王”的称号,其意不明而喻。而五州州长的州印各自归于原主,真的就像幽王和金萨国达成的那样,一切照旧。 从现在起,西五州和南五州正式归属于金萨国统治之下,与天邺王朝的东五州和北五州毗邻而居,遥遥相望。 百姓们按照官府四处张贴的告示提示,主动到官府更换户籍和身份文书,以便成为金萨国的正式子民。各行各业也有条不紊的继续开门营业,就像幽王夺取西五州一样,金萨国的进驻并没有对百姓的正常生活造成干扰。 林倾宸已经过了前三个月,要不是每日蒋姑姑按时出现督促她喝那些汤汤水水,她都不记得自己有身孕,因为这个孩子实在是太乖了,别的孕妇都在害口的时候,她吃啥啥香,无论是荤的还是素的,来者不拒。 她有时候也担心,但是每隔十天文氏药局的大夫都会前来请脉,都说孩子发育的很好,让她不必担忧,只管安心养胎就是。 蒋姑姑和庄妈妈也说这是别的孕妇求都求不来的,让她只管吃好喝好休息好。 但是,背地里,蒋姑姑也有些犯愁,都说怀了儿子的孕妇皮肤会变得不好,怀了女儿皮肤反倒会越来越好,看这苗头,夫人这一胎十有*就是女儿了,可是那看诊的大夫是个老倔驴,死活都不说夫人怀的是男是女。这可是二爷头一个孩子,若是男孩还好说,若是女儿,夫人又要受多少罪呢? “蒋姑姑,你再皱眉头,脸上都能开出菊了!”喝完桂蜂蜜羹的林倾宸,发现蒋姑姑又开始神游了,忍不住打趣道。这几天,蒋姑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起先以为是累着了,就让她下去休息,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蒋姑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听见屋里的丫环都在笑,这才回过神,“夫人自从有了身孕,就变得更爱说笑了,说不定小少爷也是个顽皮的。” 林倾宸抿着嘴轻笑,脸上有着为人母的喜悦,“说不定还是个淘气的小丫头呢。” 她不是不知道在古代,生男孩比生女孩吃香,可是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她只求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生,然后健健康康的长大,或者再生一两个互相做个伴,再无他求。 “不管是小少爷还是小姐,只要夫人生的,那肯定是才比子键,貌若潘安。”蒋姑姑很肯定的说道,心想早点给夫人灌输一些这样的思想,等到以后孩子生下来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林倾宸隐隐感觉到蒋姑姑这几天不开心的原因了,她笑着说道:“是啊,男儿志在四方,女儿是爹娘的小袄,这两个我都想要。”到时候孩子他爹左膝坐着一个,右膝坐着一个,一个揪着他的耳朵,一个捏着他的鼻子,那样子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只是,他们的日子真的就能这样闲散的过下去吗? 自从她怀孕之后,外面的事情她操心的也少了,可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西五州和南五州已经归属金萨国,再下来就是东五州、北五州,步步逼近,他们不可能永远躲在西五州过自己的小日子,京城迟早有一天都是要去的。那个地方,有她牵挂的人,可是她也担心有些人和有些事会在那里发生改变。 第一五九章 做媒(上) 有了金萨国的入驻,西五州和南五州各行各业都有了长足发展,最忙碌的职业之一就属官媒和私媒了。 原来,太子宗泽浩为了能更快更好的融于当地,对外放出风声,要在世家大户中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属下甄选适龄女子为妻。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官媒和私媒的两条腿都要跑细了,一面要向女方介绍男方的情况,另一面还要向男方介绍女方的情况。 对注重礼教和节气的百年世家来说,这件事多少有些趋炎附势之意,但对商家富户和普通人家来说,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所以,被选中的人家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 就像洪州百年世家赵家就是极不愿意的。赵家是典型的书香门第,自然不想跟这些武夫为伍,而且赵夫人娘家在京城也是数得着的大户,要是联姻的事传了回去,在这样敏感的时期,京城娘家的处境无异于惹火烧身,但是官媒已经上了赵家的门,若是不答应就会落个对金萨国大不敬的罪名,一时间犯了难。 赵嘉柔倒是没什么,反正赵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没出过一个武将,那些道听途说的英雄救美桥段在少女的心里早就不知演练了多少遍,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实现,若是因此而觅得一段良缘,她反而乐见其成。 赵家看着官媒送来的几份求亲人员的资料,无论拒绝哪一个都会惹来不小的麻烦,一时间愁云布满赵家每个人的脸上。 赵夫人生有二子一女,女儿就是赵嘉柔,过了年才及笄,旁支也有两个适龄的女子,一个是二房嫡女。今年十五岁,才貌兼备,一个是三房的庶女,今年十六岁,因为正房与姨娘之间的争斗,所以婚事被正房夫人一直压着,依现在的情形看,万一真的要答应一门亲事,三房的庶女是最有可能被推出来的。 “大哥、大嫂,不是当弟弟不乐意。而是欣儿身份卑微,若是真的应诺下来,反倒会给家里惹来麻烦。”赵三爷昨晚歇在姨娘房里。这位庶出女儿的亲娘没少在他面前费口舌,总算找了一个可以推脱的借口。这几个月,赵嘉柔跟着文夫人身前身后的忙活着,整天姐姐长姐姐短的,没少捞好处。就连《魅影》这么火爆的一本书,也让她荷包赚的满满的,这对于礼教为本、书香传人的赵家人来说,虽然嘴上说着不屑的话,可是私底下少不了眼红的人,如今有了事情。看笑话自然就多了,除了四房的女儿年龄太小之外,其他三房都有适龄的女子。凭什么就该他们这一房出人? “大哥,三弟说的也有道理,可惜我们丽儿身体孱弱,要不然也能替家里解忧。”赵二爷跟赵三爷存了同样的心思,自然知道赵三爷打得是什么主意。听见他这么说,自然不乐意。因为他也有两个女儿,庶女不说也罢,唯一的嫡女可是捧在心尖上长大的,怎么可能匹配那些武夫?就算是正房夫人也不行。 赵二爷和赵三爷这么一说,明显的将赵家主事之人赵大爷推到了前面,他苦笑一声,多余的话也不想说了,心里倒是想起夫人跟她说的那些话,实在不行就只有采取那个办法了。 赵四爷倒是个忠厚的,他见二哥和三哥将自己撇清,所有的麻烦都推给了大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说道,“大哥、二哥、三哥,小弟我帮不上什么忙,若是有跑腿的事情,你们尽管说。” 赵二爷和赵三爷笑着将头转向一边,赵大爷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了内院。 到了第二天,赵夫人备了一份厚礼,带着赵嘉柔去了文府。 “赵夫人真是稀客,快快里面请,我们夫人今儿午睡晚了,还请您再等片刻,容我们夫人梳洗一番。”蒋姑姑将赵夫人母女迎到厅坐下,又备上凉茶点心。 看见人家将自己待为上宾,而自己却揣了那样的心思,赵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推辞一番:“不要紧,这怀孕的女人最是受累,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在这里等文夫人自己醒来就好,千万别去打扰她。”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但也绝不是来串门的,所以蒋姑姑一边陪着赵夫人闲聊,一边使了小丫环进去报信,毕竟赵夫人也不常来,更何况还是他们夫人初来洪州时的支持者之一,也是赵小姐的结拜姐妹。 林倾宸因为没睡够,脑子有点闷闷的,好在洗了脸以后,人还算精神,换了一件见客的衣服,就到厅见赵夫人,“让夫人和柔儿妹妹久等了,说起来还真怪,平日没事的时候午睡都早,偏偏今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赵夫人讪讪地笑了一下,还没等她说话,赵嘉柔就已经行动了,从鸣芳手中扶过林倾宸,将视线在她脸上和肚子上来回逡巡。 “鬼丫头,看什么呢?”与赵嘉柔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二人说话的腔调早就熟稔了。 赵嘉柔眨了一下眼睛,疑惑的问道:“姐姐,我大嫂怀孕的时候,脸上起了不少斑点,二嫂怀孕的时候虽然没有斑点,但是红痘痘隔三差五总是出来几个,你怎么比我上一次见到还要美了?是不是窝在家里研究什么新的美容圣品了?” “柔儿,怎么这么说话呢?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怀孕后的反应自然也就不同,再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研究这些做什么?今日幸亏是对你姐姐说这些话,要是在别人面前说,指不定怎么质疑我们赵家的规矩呢。”赵夫人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因为这几天为女儿的婚事着急,所以她一时没忍住就在外人面前教训开了。 林倾宸也觉察到赵夫人情绪有些激动,就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帮着母女二人调和气氛,“赵夫人莫要生气,柔儿妹妹也是因为跟我熟悉才说这些话的,我跟她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她的性子,别人就是想听这样的话也听不到呢。” “还是姐姐了解我多一些。”林倾宸这么明显的帮腔,让被母亲训了一顿的赵嘉柔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是嘴上的便宜还是要占的。 又说了一会话,赵夫人的情绪才渐渐归于平静,就挑了一个话题:“夫人这几日也没出府,不知道外面的事听说了没?” 林倾宸就问道:“赵夫人说的是哪件事?” 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赵夫人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以前,两国联姻都是互相送到对方国家去,这中间还能做个手脚,现在金萨国主动求到门上来,要是拒绝了,这个面子就难看了,可是不拒绝,我们心里的那道坎又过不去,更何况你也知道我是从京城嫁过来的,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若因此将他们推到炭火上炙烤的处境,我怎么对得起生我养我的父母?所以,今天才厚着脸皮来,请文夫人帮我这个忙。柔儿年纪在这里摆着,不嫁人也是不可能的,我公公和夫君的意思是,能不能借着文家的面子,容我们一点时间,好给柔儿找一门差不多的婚事,也算是将我娘家从险境中摘出来。” 林倾宸喟然,如今这种人人都争破头巴结金萨国的时候,赵家能有这份思量,还想着赵夫人娘家的处境,也算是仁义之家,况且赵夫人也说了,并不是不嫁,只是想找个合适的人家,既不会得罪金萨国,又不会将娘家装进去,自己刚来洪州时,没少得到这母女的提点,就算是现在,《魅影》有赵嘉柔帮忙盯着,自己也省心不少,这个忙无论如何都要帮的。但是,既然要帮,就要帮得彻底,若光是面子上过得去,还不如不帮,所以她现在不能立刻答应。 看着赵夫人眼眶微红,林倾宸知道,她不仅是担心婆家,还要担心娘家,但更担心女儿的将来,脑子里一晃有个人影闪过,但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就笑着说道:“夫人难得求我,也算是高看我了,更何况柔儿妹妹还要叫我一声姐姐,这个忙我是一定要帮的,但是法子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一个万全之策再答复夫人和妹妹,好不好?” 赵家就是想着有林倾宸这层关系,才厚着脸皮相求的,原本以为林倾宸即便答应了,也会很勉强,却没想到她不仅答应了,还主动提出要想一个完全之策,这真是意外之外的惊喜,赵夫人心里一松,感激的看着林倾宸:“夫人这么帮忙,我们赵家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谢谢夫人了。” 赵嘉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家里人为了几个堂姐妹的婚事愁云满面,可是自己的英雄梦啊,这辈子看来是实现不了了! 林倾宸跟赵夫人说话的功夫,无意中瞥见赵嘉柔的神情,不由抿嘴浅笑。 (大家猜猜,林倾宸想到了什么?o(n_n)o~) 第一六十章 做媒(中) 第一六十章 做媒(中) 宗泽翰最近发现,妻子又多了一个习惯,就是每天临睡前捧着厚厚一本装订成册的本子看上一眼,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又是那些曲里拐弯不认识的字,很是好奇,就问道:“这是哪国的文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林倾宸将本子合起来,装进一个黑桃木的锦盒,然后转身挽上宗泽翰的手臂,得意的说道:“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礼物,等他能识字的时候就可以知道,当年他的娘亲在怀他的时候心里对他有哪些寄望。” 宗泽翰笑着问道:“就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字,我们儿子会认识吗?” “就是不认识,才可以将这些话写下来不用担心被人看见,这可是我和孩子之间的秘密,别人不知道最好。”林倾宸知道现代很多准妈妈都会写孩子成长日志,最早的从怀孕前的准备开始,最晚的则是孩子出生后,她挑的这个时间正好是怀孕一个月以后,也就是从感觉到怀孕开始,包括每次想到孩子时要说的话,对孩子将来的寄望、长相、性别和性格等等,理性的、感性的,拉拉杂杂写了很多,有时候想的多了就多写点,有时候没有想法就不写,反正都是一些最直接的想法和反应,她在前世看见有的同事这么做很是羡慕,希望自己有一天也有机会做这样的事,虽然穿到了古代,但是并不影响自己做成这件事,只是她不希望别人来窥探这些秘密,所以才用拼音来书写。 宗泽翰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脸色微微有发暗。 林倾宸自然知晓宗泽翰心里所想,讨好的说道:“我不是不想让你知道,而是担心你看到这些东西会笑话我,等我们孩子都长大了。我的脸皮也就练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教你这些字如何看,那时候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会有往事历历在目的感觉。”其实,有些东西,真的只有自己知道就好,知道的人多了反而就失去了怀念的味道。 宗泽翰并不好骗,可是他却知道妻子就是这样想的,因为她从来都不屑那些骗人的把戏,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合自己的心意,所以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催着她早点休息。 林倾宸想起白天赵夫人来访的事。就拉着他的袖子,想着自己的这个要求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为难。 “有什么为难的事?”知妻莫若他了,林倾宸一遇到为难之事开口说话前,总要好好思量一番。 林倾宸就问他:“听说外面的官媒和私媒每日忙得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宗泽翰没想到妻子会关注这件事。就解释给她听:“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还真有些内情。对外是金萨国主动向天邺王朝的百姓示好,对内其实是为了转移那边的视线,皇兄想尽快攻打那边,毕竟现在时机越来越有利于我们,再拖延战时也没什么意义。”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造成金萨国占领天邺王朝一半疆土以后。满足现状,为下一步行动争取时间。 这些男人啊,为了手中的权利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拿婚姻当儿戏,可怜那些陪着演戏的女儿家,有可能就将一辈子的幸福搭进去了,赵夫人这个忙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帮的,林倾宸的助人之心越发坚定起来。 看向宗泽翰的目光就带了几分祈求。其实她更想用愤慨的口气说这件事,但是想了一下。自己还是装可怜比较有胜算,“你们做什么我不管,但是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这件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宗泽翰有些诧异。 林倾宸就将赵夫人来访的意思和几重顾虑说了。 宗泽翰沉吟半晌,点了点头,“赵夫人考虑的也有道理,我们虽然有心融和,但也不能强人所难,这件事倒是提醒了我,并不是人人都喜欢干巴结权贵的事,回头我还要提醒一下皇兄,这件事要注意分寸。” 林倾宸见宗泽翰答应自己了,干脆就问道:“那你说,我该想个什么办法,既能让柔儿妹妹脱身,又不会打击那些求娶的人?” 宗泽翰就笑着问她:“你知道我是谁?”露出一副“你真笨”的表情来。 林倾宸在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第二天,派人将赵嘉柔接到家里来,以姐姐的身份问了她一些私房话。 “这件事,抛开家里人的意思,你是怎么想的?”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林倾宸不认为赵嘉柔会乖乖听从父母的安排。 没了外人在场,赵嘉柔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看见母亲昨天才求过林倾宸,今天就专门派人将自己接了来,肯定是对这件事上了心的。虽说有些话实在不是她这种闺阁女子能说出口的,可是现在不说,以后也许就没机会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志同道合又真心为自己考虑的姐姐,她索性就豁出去,“我们赵家几辈人都没出过一个习武之人,子女嫁娶都是从诗礼之家或是官宦之家找的,我父亲算是不错的,只有一个姨娘,可是我二叔、三叔、四叔读了那么多书又有什么用?把明媒正娶的伯母们娶回家晾在那里不说,姨娘更是一个接一个的抬进来。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赵家表面上尊崇君子之道,行君子所为,从不允许男子与女子私下不清不楚,但却对不停地接纳姨娘小妾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小母亲虽说护着我,不让我看见那些龌龊之事,可是姐妹多了,有些事就算不想知道也会往你耳朵里钻。刚开始我不懂,可是慢慢我长大了,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问题出在哪里,要我说,宁可出家当姑子去也不能过那样的日子,实在是糟心透了。” 果然,今天这一逼问,又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林倾宸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这样真性情的女孩子,是该找个能好好呵护她的人,可是不在一起生活几十年是不可能下定论的。包括她和宗泽翰两个人,她也不敢保证二人一定会幸福相携到老,因为人生路上的变数太多了。 但是,赵嘉柔毕竟和她不同,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又有着比别人多了一世的阅历,有时对事情的反应是出于本尊身体的实际年龄,有时候却有着几十岁人看透世事的沧桑,反正她穿到这个时空之后,一直就当自己是空头部队,度过了最初的尴尬,后来有了养父母的关心,再后来被迫离开那个温暖的家,她就告诉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些事情总要拼一拼才会有机会,所以她才会有了现在的生活。 而赵嘉柔身后有着百年世家的基业,走错一步都会将家族推到风口浪尖上,少女的心里对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多少都会有一些幻想,她不能阻止,但也不能推波助澜,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敏感的时期,让她有足够的时间,等她的心性和阅历再成熟一些遇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子。 “你看,这样行不行,外人都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我就出面做一回恶人,借着文家的名义放出风去,就说我为了姐妹情谊,一定要为你选择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以文家现有的势力,那些人几分薄面总要给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儿,也不会算到赵家头上,然后你们再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为你甄选一桩可心的婚事?”林倾宸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赵嘉柔俏脸微红,神情举止难得露出一丝扭捏之态,但林倾宸说的这个法子确实不错,说到底好像真的不干赵家什么事,只是这样就把文家给装了进来,她前后想了一遍反倒有些不安起来,“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让姐姐在婆家难做人。” “我是拿你当亲妹妹看待,你说这些话就见外了,再说了,我如今有了身孕,《魅影》那边还要你多操心才是,我可不想放跑了一个这么能干的帮手。”林倾宸笑着转移了话题。 今天单独接了赵嘉柔来,也是为了听听她的心里话,有些事还得跟赵夫人亲自面谈,相信为了女儿的幸福和家人的安危,她也会同意自己这个主意的。 说起《魅影》,赵嘉柔的脸上立刻变得阳光灿烂起来,“姐姐,我正好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呢,洪州城有一家成衣铺子,原本生意不怎么样,可是近来跟着我们杂志上刊登的衣服样子,挣了不少钱。这种事我们自然不好出头,可是哪有自己想法子让别人挣钱的道理?所以,我就想了一个主意,姐姐帮我看看行不行?” “好啊,主意就是让人这样想出来的,这样一来,我就更有理由霸着不让你出嫁了!哈哈……”林倾宸又忍不住逗弄这个便宜妹妹,心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怪,她虽然将曾美歌纳入《魅影》旗下,但是到底还是对她有几分防范之心,可是对赵嘉柔却丝毫没有,就算她有时候也会犯一些小错误,但是她却偏心的认为那是这孩子太粗心了,或者是年纪太小的缘故。 赵嘉柔抬起头,发现林倾宸的眼里满满都是笑意,小脸儿顿时臊的通红。 第一六一章 做媒(下) (感谢书友玉女神剑的粉红o(n_n)o~) 无论干哪一行都免不了被人模仿的下场,行业人士能分辨真伪,普通百姓就不一定了。 赵嘉柔说的那个裁缝铺子,档次在洪州城只能算是中等偏下,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很一般。但是他们为了招揽顾客,定然会打着《魅影》的招牌,所以很大程度上会影响《魅影》的形象。 而赵嘉柔说的法子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既然你们可以模仿杂志上的衣服样子来挣钱,为何不自己设计让我们来挣钱呢?所以,《魅影》这一次要做的事情就是给这些裁缝铺子一个机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将他们设计的衣服样子刊登在杂志上,然后通过行内行外的点评,分出子丑寅卯来。 林倾宸觉得这个法子很有现代感,甚至一度以为赵嘉柔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同乡”,但是又一想,论智慧古人不见得输于现代人,能做成一件事,除了本身有天赋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用心经营,只道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赵嘉柔小小年纪就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放在现代也算是人才一个。 再想想自己,不过就是仗着带来的那点现代知识才能有今日的成就,真是有些汗颜。 “姐姐,你说我这个法子可好?这样无论是裁缝铺子还是城中的夫人小姐,都会关注这件事,到时候我们的杂志肯定更出名。”赵嘉柔越说眼睛越亮,就像是两颗猫眼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嗯,听起来是不错,但这件事牵扯甚广,若是做不好反倒会牵累我们《魅影》,你回去再想一想,把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涉及到的细节都考虑清楚。然后列在纸上,到时候我们再详细商谈。”林倾宸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但这件事是赵嘉柔提起来的,最好让她从头到尾都参与,自己可以将现代有用的东西贯穿进去提点一下她。 “姐姐,你也觉得不错,那我就放心了。”赵嘉柔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丝忐忑的,毕竟以前都是林倾宸做出大体规划,她们只要负责各自的专栏就可以,她因为负责衣服首饰。所以才会在这些地方多了几分精力,却没想到林倾宸也赞同她做这件事。 林倾宸想了想又说道,“这件事先不要跟别人说。等你的计划做出来,我和几位夫人商议一下,到时候再对外公布,给大家一个惊喜。” 赵嘉柔点了点头,又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林倾宸吃过午饭,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的那个念头若隐若现,挥之不去。一个已界弱冠之年,一个尚未及笄;一个是百年望族的嫡子,一个是百年世家的嫡女;一个是英姿飒爽、豪迈矫健的武将,一个是巧笑倩兮、才貌兼备的俏佳人。怎么看都觉得相配,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两个家族一对人的终生幸福,而且林家大房到现在还是待罪之身。赵家未必会看得上,自己要是贸然提出来,不仅会让赵夫人为难,自己也会失去一份友情。 算了,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吧。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每个人都逃不开这个“缘”字。一切随缘才是正解。 过了几天,洪州的官媒和私媒都得到了一个信儿,就是赵家大房小姐与文夫人姐妹情深,这位夫人早就发了话,赵家小姐的婚事她要严格把关。也就是说,要想找赵家小姐提亲,就得到这位夫人跟前去报备。有两个不信这个茬的武将,亲自求上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从文府擦着脑门上的汗出来了,别人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却越发显得赵家小姐身份尊贵起来。 倒是曾美歌争不过曾大人的父威,被许配给了太子宗泽浩麾下的一员大将,不日就要完婚。 而曾雪歌伸长了脖子也没见一个媒婆过问自己。 曾雪歌羡慕地看着家里的丫环婆子围着姐姐打转,不是送来衣料就是送来首饰,嫡母更是卯足了劲儿,又是买地又是置产,恨不能将整个家都搬给姐姐。 “姐姐,你一肚子才情,真的甘心嫁给一个莽夫吗?”曾雪歌摸着一匹颜色娇嫩的云罗绸缎,终究没忍住问了出来。 曾美歌垂下眼睑,掩去心里的那抹隐痛,不甘心又能怎样? 一个天神一般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扰乱了少女的一颗芳心,原以为会像戏文里说的那样,郎有情妹有意才是,可偏偏那人却是一个不好女色的怪人,估计那个时候他连自己长得是圆是扁都没看清楚吧。可是自己呢?被那么多青年才俊追捧着,都没有一个人能入她的眼,偏偏将一颗真心遗失在他身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整整三年又是多少个秋?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得知他已经成亲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入了他的眼,她很好奇,可是又很害怕见到。若是比自己强,她会伤心难过,若是不如自己,她又怕自己不甘心。 错错落落下来,关于他的她,从默默无闻到城中贵妇们每每提及都会津津乐道,她都细细打听收集着,这里面自然也少不了妹妹曾雪歌的偏激言辞。如今想来,自己真是被嫉妒蒙了心,怎么会相信妹妹的话?所以才会在后面闹了几个笑话。 她到底还是不甘心的,所以才会主动自荐,想看看她的反应。自己做的这么明显,是女人都会起疑,这些年她虽然做的隐秘,但是以他们文家的手段,肯定也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所以,她不怕林倾宸去查,到时候窗户纸捅破了,以她的观察,林倾宸定是沉不住气的,到时候就算自己没有得偿所愿,也会在他们夫妻心间撒上一把盐,时不时都会抽动一下。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林倾宸居然让自己加入了《魅影》的编制,并且还在她怀孕初期委以重任。到底是她没脑子,还是自己暗示的不够?她已经无从去想了,因为经过两个多月的深度接触,她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个人的感觉似乎过于神话了,也许真的是因为从来没有靠近过,所以才会心生涟漪。 有一次,编制《魅影》杂志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做事时,成亲不到一年的张少奶奶说起她的夫君来,明明那样一个丰神俊朗的人,怎么也会抠脚趾、挖鼻屎,睡觉时打呼噜,早晨醒来时眼睛里有眼屎,吃饭时吧唧嘴,出汗了也有酸臭味,一副摇头叹息的模样,惹得几位没出阁的小姐娇笑不已。 当时,她也笑了,可是笑过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才情在这个问题上几乎从来就没有用过一分,心下恍然,原来自己也是这世上的傻女人之一。 也许,有些人有些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好。 从前,从妹妹嘴里听说的文夫人,是尖酸刻薄,霸道不讲理的泼妇样,可是自己这几趟观察下来,才发现那些特质一样都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那是一个火一样的性情、水一样的行事作风,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女子,淡然不失本心,聪慧不抢风头,遇事遇人先礼后兵,做事讲求谋略不属于男子的女子。 她有些了然了,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女子。 但是,她却不认为自己的偃旗息鼓就代表着输了,因为她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竞争过什么。有些事不可违,有些人不可强求,那个男人是好,但是不应该属于一个人,也许年轻貌美、风情万种的林倾宸今天被他娇宠着 ,可是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女人的弱势终有一天会先于男人体现出来,到时候再多的宠爱也会因为时间而变得淡薄,更何况还是一个顶带刺的娇。 她落到低点,将来摔倒了还可以自己再爬起来,或者干脆踩着别人的肩膀直到终老,可是林倾宸不行,因为那个男人太优秀了,自己是看清了、醒悟了、退出了,不屑使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去和她争,可是别人不会这样想,她以后的路不会比自己平坦。自己不会再和她争,但是也不会将这些话告诉她,因为路是她自己选的,所有的后果就要由她自己去承受。 太子麾下的一员虎将,前途不可限量,如果加上自己的帮衬,日后封侯拜相的机会还是有的,她已经傻过一次,这一次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曾美歌听了妹妹的疑问,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从来名士皆耽酒,自古英雄不读书!这世上酒鬼多得是,名士也屈指可数,不识字的人更是到处都是,但英雄却不是人人都能做。我可以用我所长补他所短,不见得会比别人过得差。” 曾雪歌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不敢相信这一席话是出自她之口。 难道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有时候,很多人很多事,不是那么巧就能成就的。 宗泽翰的面前放了一份名单,上面勾勾画画中,仿佛就有曾美歌和宗泽浩麾下那员大将的名字,看来,皇兄的这招未雨绸缪之计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大家看明白是谁做媒了吗?o(n_n)o~) ***推荐一下自己的书: 书名:《妖魅夫妻》 简介:当婚姻遭遇阴谋,灵魂转换是否可以救赎? 第一六二章 招聘(上) 过了几天,就是乞巧节。 家里外院有文管家,内院有庄妈妈,如意院有蒋姑姑和路儿看着打理,自然不用林倾宸再像以前一样事事亲力亲为。但是这个月,收到不少喜帖。要是都去,别说是顾不过来,就是现在的身子也不允许她这么劳累,林倾宸思来想去就捡了几位有交情的,其余的都让人备了厚礼送去。 曾美歌的婚事,自然是要去的,一来她是洪州知州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二来她现在还是《魅影》的主力军,这点面子也是要给的。只是这样一来,曾美歌就要作为随军家属嫁到南五州去了,她在《魅影》的工作就要告一段落,林倾宸能想到,想必曾美歌自己也清楚,只是她不主动说出来,林倾宸也不能着急。想当初。《魅影》没有曾美歌的加入,不是照样洒遍了西五州?开拓了多少爱美之人的眼睛。如今,更是在南五州站稳了脚,这里面除了有文家现成的渠道暗中推动以外,跟它里面的内容迎合大众口味是分不开的。曾美歌既然能自荐上位,她相信肯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来敲门。 有的人,要用真心来相交,有的人却要保持一米远的距离,不近不远,保持最根本的礼仪即可,而曾美歌正是这样的人。她到现在也不表示自己离开后,自己负责承担的这一头到底该怎么做,如果林倾宸不是早有后招,估计真的到了那一天,《魅影》新一期的刊印肯定会受到影响,这也是林倾宸为何要把杂志的管理和具体编制分开两头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人员变动引起的不良反应。 林倾宸相信,曾美歌迟迟不表示,肯定有她的目的。到时候她只管听着就是了。 林倾宸邀了金、袁、张三位夫人到家里喝茶聊天,其实也就是不定期的董事会议。 女人见了面,肯定少不了先聊一下八卦和俗事,至于工作,暂且先靠边站一下。 金夫人今天明显的有些心不在蔫,笑意也显得极为勉强。 大家相处有些时日了,若是真的关心也不必理会那些虚礼,更可况林倾宸身边有个被称为“包打听”的小灯,对金夫人烦恼的事也多少有些耳闻,就问道:“金夫人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在座的几位都是自己人。就算帮不上忙,也能给你出出主意,你这样忧心忧虑的。几个孩子看了肯定也会担心的。” 却没想到金夫人听了这话,眼泪就唰唰唰的流了下来,吓了众人一跳。 “哟,这是怎么说的,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一样爱抹眼泪儿,要是让外人看见了,你这铁娘子的称号可就被打破了。”袁夫人心肠不坏,可是嘴巴有时候够呛,尤其对方是金夫人,难得看到她示弱。今日要是不踩上一脚,还真对不起往日在她那里受的那些闲气。 张夫人瞪了袁夫人一眼,转过头对金夫人说。“这个老货不会说话,其实她见惯了你要强的一面,今天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这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受,咱们不要跟她计较。有什么事就说吧,文夫人虽然年轻。但说的话句句都在理,我们内宅夫人虽然不能出外做事,可是如今不也将《魅影》经营的有声有色?别说是在我朝了,就是在前朝、前前朝也是没有的事。你说,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我们这些女人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事我们办不到的呢?” 袁夫人对着张夫人和金夫人翻了几个白眼,却没有出声反驳,但林倾宸知道,其实这也是她关心人的一种方式。有的人喜欢用温言软语哄劝,有的人却喜欢用挤兑或者大骂的形式来纾解对方心里的郁闷之气,总之,只有真正关心别人的人才会将自己真性情的一面暴露给对方。 几个人开解了一会,金夫人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以前年轻不懂事,总觉得人都是好人,只要大家好好过日子,就是石头也能给捂热了。可是这么些年,我里里外外的忙,只要自己生的孩子有的,我一样都不给她落下,有时候对几个小的严厉一些,也不敢对她过于拘束,就是害怕别人说后娘恶毒的话,可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她回一次外祖家,回来就对我生分不少,我也就认了,毕竟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也不能强求她跟我一条心,可是她不能把我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啊。外人只知道金府的大小姐一日比一日大,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没有人会说我们家老爷的不对,更不会说她的不是,只会说我这个当后娘的不经心,说的更难听一点,还有说我心肠歹毒,不想给继女出那份嫁妆,存心想把那些家世雄厚、人才出众青年才俊留给自己的三个亲身女儿。这话说的我心都要绞碎了,我女儿虽然不是什么天姿国色,但模样也数上乘的,哪里会霸着这些人不撒手。别说她们现在还不用我操这个心,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些人也都不年轻了,我生养女儿们一场,难道是想给她们再找个爹来……” “噗……”袁夫人一口茶没喝好,直接喷了出来。 “你别笑,你就那一个宝贝疙瘩,随便搓圆捏扁都没人说你的不是,我可就不一样了。管得严了说了恶毒,管的松了说我不经心,横竖里外都不是人,就差把我的心挖出来给她看了。”金夫人气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茶杯都跳了三跳。 林倾宸摇了摇头,听金夫人这么一说,确实也挺冤的,可是事情还得解决不是?她将扯开话匣子的金夫人拉回正题:“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文,如今你十八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何必跟晚辈计较这些。” 张夫人也赞成林倾宸的说法:“是啊,大不了你破点财,给她准备一副丰厚的嫁妆,难不成还有人会嫌你准备的太多?” 显然,袁夫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有吱声。 金夫人冷笑一声,好像又恢复原本的精明模样了,她端起茶杯,恨恨地喝了几口,然后抬眼看着几人:“我们家的这位大小姐你们可别小看,平日一副淡然处世的模样,可是真正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知道在外祖家遇到了一位什么样的青年才俊,几句甜言蜜语下来,居然闹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几天以前,金萨国太子殿下身边有个管理商务的人来找我们老爷,无意中听闻家里有一个正当妙龄的小姐,就起了求娶之心。原本这事放在普通人家,那也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可是老爷和我怜惜她早年丧母,就想先问问她的意思,谁知她一听就哭着跑回她外祖家了,说是我撺掇着老爷想把她嫁给一个外来的蛮人,这还不算啥,可气的是第二天,她外祖家来了一群妇孺,对着我和三个女儿指手划脚一通臭骂,你们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合该所有的事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她今年都十八了,以前我给她选的那些,她不是嫌人家资质愚钝,就是嫌人家长相丑陋,不答应也就算了,偏偏里面还有几位家世、容貌、才情都不错的,我问她的意思,她表面上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暗地里却使了外祖家的人去打听,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全被她外祖家那些狼心狗肺的长辈们半路撬走了,如今都是人家的座上宾、好女婿了。就是到现在,她还以为是我不尽心,你们说,我这委屈向谁说去?” 林倾宸有些唏嘘,自己初见金莲时,看见她娇娇弱弱、神情淡然、行事低调,再联系到她的身世,还真以为她在家里过的不好呢,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原因,看来人的皮囊真的能掩盖不少事实真相。 不过,金夫人似乎有些钻牛角尖了,林倾宸就笑着说道:“以前,你挑中的人选,金小姐没看上,可是现在金小姐自己看中了一个,你为何又不答应了?” 金夫人嘴角扬起嘲讽之色,对众人说道:“下九流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虽然有些粗鄙,可说的都是大实话,对方不管是入仕为官还是开着铺子做生意,甚至是家有良田,做个地地道道的田家翁,我也就认了,可偏偏只会几句附庸风雅的诗,再无他用,这科考做官用不上,行商之人还嫌酸腐,种地更是搭不上边,嫁给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靠嘴皮子混日子的人,你们说,但凡有点好心的人是不是都会阻拦?可她偏偏却说我故伎重演,想要搅黄这桩姻缘。这不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是什么?为了这件事,我气的牙疼了好几天,到现在还只能喝点稀的。” “你呀,我看就是闲操萝卜淡操心,若我说,既然是她外祖家的人,就让你们家老爷和她外祖家把这件事摆到桌面上谈,你只管准备丰厚的嫁妆,多余的一句话也别说。反正人是她自己挑的,就算将来过不下去了,也跟你没关系。”袁夫人一通抢白,给这件事画了一个感叹号。 “那可不行,金夫人刚才都讲了,无论她怎么做,好事轮不上她,坏事都要她一个人来承担。若是以后人家小两口生活和和美美,金夫人就是那当年棒打鸳鸯的人,以后说不定连子孙后代都会记着这笔账,若是将来金小姐受了什么委屈,定会说金夫人不是亲娘,所以没有极力阻拦,害得她落到如此下场。所以,你说的不作为之法根本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林倾宸挑了挑眉,给出自己的意见。 金夫人觉得林倾宸简直就是自己的知音,两只眼睛巴巴地瞅着林倾宸等待她的下文。 第一六三章 招聘(中) 前世,妈妈同事的女儿喜欢上一个从农村出来的男子,后来发展到要结婚的地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双方家庭无论是从经济实力还是文化氛围,以及生活细节等方面都是不相配的,可是看着女儿热切的目光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当妈妈的什么阻拦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提了一个条件,就是婚事押后一年,让男孩将父母接过来同女儿共同生活三个月,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一个是城市知识分子家庭中娇养的公主,一个是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家里省吃俭用供养出来的大学生,住到一起,所有的摩擦就都出现了,结果可想而知。由最初的客气到后来的相见厌烦,最后女孩抱着自己的母亲痛哭流涕,因为她对两个人的未来失去了信心。她深切地体会到那句“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是多么的幼稚。 没错,一桩婚姻只能有两个主角,多一个半个都要出大乱子。但是婚姻里的配角又何其多,两个家庭的背后又有多少人会出现在这段婚姻里?有的还是起主导作用的,这样就会让原本两个人的婚姻变得有些复杂,所以门当户对、志同道合这些被老辈人挂在嘴上的词语就变得格外重要起来。不要小看这几个词,这将决定一段婚姻的质量好坏。 所以,对于金夫人和继女之间这段多年来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不能来硬的,只能用软的,而且是那种让对方露出破绽的法子。林倾宸就将这件事举了一个例子,看金夫人如何理解了。 金夫人顿悟,笑着挥了挥手,“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有了你们三个帮我出主意,我这心里舒坦多了。今天为了我的家事占用了大家这么多时间。为了表示感谢,中午叫一桌望山楼上等的席面如何?” “最好再来一壶好酒,就圆满了。”张夫人作为随军家属,自有一股女中豪杰之气概。 “难得铁娘子破费,我也没意见。”袁夫人挤眉弄眼的笑道。 林倾宸自怀孕后胃口就相当好,家里现在有四个厨子,天南地北的菜式随便她点,金家的望山楼是洪州城最大的酒楼,南来北往的菜式只要客人点名字都会做,因为幽王控制了西五州。在物资方面有些欠缺,也曾经消停了一阵,可是翻过了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蔬菜和家禽也慢慢供应上了,再加上人人心情舒畅,生意也就慢慢好了。金夫人这么说,她好像也没理由拒绝。因此就顺着金夫人的话说,“可以自己点菜吗?” 金夫人烦心的事有了解决的章程,大家说啥就是啥,叫丫环准备纸笔,立刻差遣下人去望山楼准备。 “那我们赶紧说正事吧!”林倾宸言归正传,将众人的心思收拢起来。 袁夫人先将这段时间的账目总结了一下。与金夫人顺便对了一下收入和支出,张夫人只管听着就是了。 林倾宸就提出自己的打算:“《魅影》到现在发行了四期,从最开始的十个人到现在的二十多个人。大家都付出了心血和努力,但是现在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以我们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想再找一些人来。你们看看如何?” 三位夫人点了点头,很赞成林倾宸的提议。 金夫人说道:“这一点我懂。就像是我们酒楼最近生意一下子好了起来,原先的人手就有些吃紧了,好在现在招人不难,再训练几天也就上手了。我们几个虽然在这桩生意中占了大头,但毕竟还是外行,文夫人若是想到什么新鲜的点子招人,我们洗耳恭听。” 林倾宸就指着杂志上的广告说道:“我们就用这个方式,向西五州和南五州招揽才女如何?”这样一来,人才就多了,集思广益会给杂志增添不少新鲜的元素。但是因为《魅影》是走女性路线的,所以为了大家日后的安稳,除了拉广告用的是男子以外,其余的都是女子,成不成亲倒是其次,因为西五州虽然民风淳朴,但对女子的约束却没有京城那么严肃,估计也跟地域风俗有关吧。 张夫人和袁夫人也来了兴趣,几个人凑到一起商谈细节。 等到最后敲定的时候,望山楼的酒菜也送来了。 金夫人的贴身丫环出去帮着招呼,回来说道:“文二爷的饭菜已经交给文管家了。” 林倾宸听到声音看了过来。 金夫人就笑着解释:“我们几个把你霸占了,文二爷的午饭就没着落了,索性我就连他的那份也包圆了。” 林倾宸大大方方给金夫人道了一声谢,张夫人却笑着打趣:“估计是你害怕看见文二爷的黑脸吧?” 金夫人光是笑也不应答,招呼几个人坐下吃饭,全都是大家刚才点的菜,所以几个人吃的很尽兴,但是考虑到林倾宸有孕在身,大家吃过饭茶都没喝就告辞了。 林倾宸也没客气,送她们走到二门就折回来了,路过通往书房的院子时,院门刚好打开,走出来一个身穿月白色修身长袍,很是俊朗帅气的男子,有了他的存在,周围的都黯然失色。 “这是谁啊?怎么长的这么人神共愤呢?能否借我一条胳膊,扶我回去休息?”林倾宸色迷迷地看着来人。 来人眼睛眯了眯,嘴角弯弯翘起,低沉性感的声音在林倾宸头顶上方飘过:“小娘子,你这身材可不咋地,所以‘扶’就免了吧。” 林倾宸撅了撅嘴,准备转身,却感觉身子一轻,那人戏谑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不过,‘抱’是少不了的。” 林倾宸前后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就嗔怒道:“大白天的,你这是做什么?也不怕被人看见。” 宗泽翰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说道:“刚才是谁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美男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体贴某位色迷迷的孕妇心情,蒋姑姑可说了,怀了身孕的女人心绪无常,最好要顺着点,宠着点,要不然等孩子生下来就会跟当爹的对着干……嗯?” 林倾宸一个巴掌上去,捂着宗泽翰的嘴,这么雷人的话,蒋姑姑要是敢说出来,她林倾宸就枉为穿越人士了。 看着林倾宸鼓着腮帮红艳艳地脸蛋,宗泽翰眼角都是笑意,心念一动,就在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心上舔了一下。 “你……你是属狗的?”林倾宸嫌恶的缩回手,在宗泽翰的衣服上来回擦了擦。这人,现在每天都把欺负自己当成乐子。唉,还是古代的娱乐项目太少了,林倾宸具有自我安慰修复功能,任何不合理的事到她这里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从书房到如意院,路并不长,但是宗泽翰为了让林倾宸舒服一点,所以走的很慢,结果本来三分钟的路程就变成了十分钟,等回到如意院时,林倾宸已经处在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境地了。 宗泽翰将林倾宸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翻身躺在一旁,手很自然的放在她的腹部轻轻摩挲,感受那种生命在体内慢慢成长的乐趣。 这件事该怎么张口呢?本来当初就说好了,自己只管布局,最后的收尾工作交给皇兄来完成,可是弘帝派出的暗卫实在是太厉害了,前面的一波自己有惊无险的避过了,但幽王却没有那么幸运,十个暗卫突袭幽王府,要不是他们早就考虑到这一层,让人易容成幽王的模样坐镇幽王府,估计现在死了的那个人就是真正的幽王了,可是即便这样,幽王还是被第二波来的人暗算了。不过,这也要怪他自己了,谁让他明知道小妾是弘帝派来的人,还让她呆在身边这么多年,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女人不出卖他出卖谁?在子越和药局的人全力救治下,幽王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时日也不多了。这也是为何幽王非要将西五州提前送给金萨国的主要原因之一,按照原定计划,要等秋雨来临之际,让天意灭了天邺王朝的。 幽王自感时日不多,他恳请自己替他送一封信给卧龙先生,不知信中说了何事,听说卧龙先生已经在来西五州的路上了。 有多久没见卧龙先生了?记得上一次相见,还是在丰城状元山,卧龙先生只告诉自己四个字:静待时机。 时机!卧龙先生好像很喜欢这两个字,初见他时,就说他们二人相见的正是时机。当然,要不是因为时机正好,估计他早就命丧黄泉了。后来自己远离金萨国,他告诉自己的也是这两个字:时机,稍纵即逝,多抓住一些时机就多一份胜算。 他说过,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踏上天邺王朝的国土,一旦踏上,必定有大事发生。如今,他要来了,莫非时机已经成熟? (九月的第一天,希望看到此文的亲们,都能有个圆满的收获,至于票票啥的,也都别藏着掖着了,随手就丢过来吧!o(n_n)o~) 第一六四章 招聘(下) 林倾宸招人的计划还未成型,赵嘉柔的计划书却写好了。 在林倾宸润色完善之下,再一次召开了《魅影》高层领导会议,赵嘉柔破例出席。 金、袁、张三位夫人听完赵嘉柔的介绍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尤其是金夫人,立刻抓住了主题:“这个我知道,每年京城都要举办一次厨师大赛,入选的前三名有机会到皇宫御膳房当差,这对于厨子来讲是莫大的奖励。可惜,我们地处偏远,就算是去了,也因为没有什么人脉,最终还是会落败。不过这个提议真的很好,相当于给他们提供一次排名次的机会。” 林倾宸补充解释:“这个活动不是三五天就能办成的,最起码也要经过初赛、复赛、总决赛三关,最后决出前三名作为此次活动的最终胜利者。这个过程中,我们杂志的任务就是宣传、甄选作品,但是这样一来,所有的费用就得我们出,所以,我们还要想一个能让商户们主动掏银子的办法,并且拿出一部分资金作为奖励。” 张夫人本来还挺高兴,听林倾宸这么一说直皱眉,“乖乖,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亏死啊?” 金夫人和袁夫人也有点迟疑,这样算下来,估计要不少银子。 赵嘉柔就将之前跟林倾宸商讨的话又说了一遍:“西五州和南五州大大小小的裁缝铺子和个人都可以参加这个活动,但是前提是大家要在规定的日期内将自己的设计图送到《魅影》在各个州的分店,然后再由分店汇总到洪州的总店,这样一来,只要负责多出来的人工费用就行了,而且活动一旦展开,肯定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势必会带动杂志销量的提升,到时候还害怕没有银子赚?” 金夫人恍然大悟,“原来赵小姐搞得这次活动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张夫人也很意外,对赵嘉柔竖起了大拇指:“真是个能干的姑娘,这叫什么?声东击西吗?” 袁夫人却说:“不,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提升了我们杂志的销量,又给裁缝和成衣铺子一次露脸的机会。” 被三位夫人笑着打趣了一通,赵嘉柔有些不好意思,向林倾宸求救起来:“姐姐。你再说说吧。” 林倾宸就提了一下现代的广告赞助,几位夫人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先按照赵嘉柔的提议开始准备布置。 按照原定计划。每一期的杂志都是在月初第一天开始售卖的,也就是说要到上个月月底就要刊印成册,再往前推,所有的内容都要在月中定稿,可是曾美歌的婚期恰恰在月中十六日。所以,林倾宸决定定稿的日期也押后一天,毕竟她还想在杂志上刊登招聘信息呢,但是这件事她要等曾美歌主动张口,否则她就有赶人走的嫌疑了。 过了两天,距离曾美歌婚期还有四天的时候。曾美歌派人送来了请柬,邀了一些平日交好的闺阁密友到家里小聚,很有点现代人举办的婚前告别单身聚会的意味。 只是她愿意请。自己未必就要去,林倾宸拿着请柬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早,文府来了两个大夫,一男一女,据说是文夫人早晨散步时不小心扭了腰。动了胎气,所以曾府是去不成了。林倾宸派了身边最得力的丫环鸣芳亲自给曾美歌送了一份礼物表示歉意。 而曾府此时也是热闹非凡,有前来祝贺的,也有暗中偷着乐的,还有看笑话的。 已过双十年华的曾大美人兜兜转转,多少风流才子从眼前飘过,她都不屑一顾,最后却嫁给了一个行伍出身的武将,是福是祸暂且不提,终究在讲究门当户对的上流贵妇圈子里落了下乘。不过,这样一个被文人雅士称颂的妙人儿终能婚配,对这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来说,反倒是一桩好事,最起码以后有人再提及此人,大家再无羡慕之意。 “曾妹妹,你说的这个法子行吗?文夫人真的会让我们俩接替你的差事吗?”说这话的是曾美歌的好友,若是曾美歌的才情在洪州才女中被称作第一的话,那她就是当仁不让被称为第二的何娇凤,比曾美歌小半岁,成亲一年就因为夫君在外面与人斗诗时为了争口闲气,结果被人伤了命根。虽然不至于为生活所困,但是有个事情做,日子也会过得快一些。 “是啊,你一个人做的事情,却让我们两个人来做,文夫人肯定会觉得我们不如你。反正我不缺那点钱,要不你就把凤姐姐推荐给文夫人吧。”另一个叫做郑月英的女子说道。别看她今年刚及笄,但是洪州城里小姐们聚会总会拉上她,因为她跟随爷爷经常四处游历,可谓是走南闯北阅尽山河胜景,对于没有机会远行的闺阁女子来说,这些都是千金难买的见闻。 一个两个都对自己的提议抱持怀疑的态度,让曾美歌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可是一想到这几个月来,自己每次提出的建议林倾宸都欣然接受,就觉得此番事情定是能成,更何况放眼整个《魅影》的所有编制人员,除了自己能通观全局一心多用外,其余人只是负责一个专栏,也只能一心一用。这二人当初之所以没有机会入选也是因为各自都有事,后来与曾美歌恢复来往时,看着曾美歌的才情得到发挥利用,好生羡慕。 曾美歌想了,自己成亲后就要离开洪州,《魅影》这一摊肯定是无暇顾及了,与其让别人来接替,不如自己推举几个人,林倾宸就算再挑剔,一个人总会选上吧,到时候自己一样对《魅影》的动态有所了解,说不定以后……这些都后话。 “你们放心,文夫人很好说话,更何况她现在有了身子,能有人帮她把这一摊撑起来,她正求之不得呢,等会她来了,你们多跟她聊聊。之前我不是给你们送去前几期的《魅影》让你们参详吗?随便说哪个都有聊不完的话题。”曾美歌见外面的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就打住话题,让二人好好商量,一会见到林倾宸之后该说些什么,自己则去了外面待客。 今天来的不光有未婚的闺阁女子,还有几位与曾美歌交好的已经成亲的少妇,以后天各一方,再见一面还不知道是何时,就当是互相祝福的最后盛宴吧。 曾美歌周旋于环肥燕瘦的女眷中,无论真心也罢。假意也罢,能来的都给以笑脸,也算热闹。她使了法子将二妹曾燕歌和三妹曾雪歌支了出去,免得三妹口无遮拦坏了自己的事情。 过了一会,下人进来禀报,说是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曾美歌略有迟疑,怎么一向重守承诺的文夫人到现在也没来。莫非是不想来了?可昨天派去送帖子的人回来禀报说,文夫人接到请柬后还让人封了厚厚的红包打赏她,并没有流露出不来的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妹妹,你看……”何凤娇和郑月英相携出来,正好将曾美歌脸上的神情看的分明。别人或许没注意。可是她们三人早就知道今天的宴席就是专门为这位文夫人设的,其余人不过是陪衬而已。 本来,依着郑月英的意思。就是早点将此事跟林倾宸挑明,成与不成另说,但是曾美歌考虑的很多,非要等这一期《魅影》快要刊印时,才将二人介绍给林倾宸。一来是想告诉林倾宸这一期的《魅影》编制,何凤娇和郑月英也有参与。自己在没有知会林倾宸的前提下,请二人小试牛刀,成绩还算不错,所以才敢将二人带来介绍给她,二来自己马上就要走了,能有人顺手将自己的这一摊接下来,她应该是很感激自己的,这份人情怎么也推脱不过。 “我们再等等吧,文夫人轻易不爽约的。”曾美歌咬紧嘴唇,肯定的说道。 郑月英和何凤娇觉得这事恐怕有点悬,但又不好拂了曾美歌的好意,只好立在一处一起等待。 曾美歌又让人重新换了一些点心和茶水,找了几个新鲜话题将众人的注意力拉拢了过来。 这时,曾美歌的贴身丫环兰蔻走了进来,贴着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曾美歌脸色一变,笑着对众人说了一句抱歉,就出了厅,看见外面立着的果然是文夫人走到哪里都会随侍左右的鸣芳姑娘。 “鸣芳姑娘,你们夫人的身体可有大碍?真是不凑巧,要是今日不宴客我也能去看看夫人,明日以后也不得空,这真是……”待鸣芳说明来意,曾美歌一脸懊恼,为自己不能亲自去看望林倾宸而表示遗憾。 按照风俗,新娘子成亲前三天要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哪里都不能去,借以表示对夫家和未来夫君的尊敬。过了今天,曾美歌别说是大门了,就连院子门也不能出,除非是林倾宸自己主动上门求见,否则再见面时,曾美歌已经是妇人身了。 鸣芳规规矩矩地给曾美歌行了礼,然后让左右四个丫环送上林倾宸准备的礼物:云鬓颜金步摇一对,百子呈祥翡翠玉佩一对,玄狐皮两张,四季衣衫的上等布料各两匹,无论是添妆还是贺礼,都是相当厚重的,就算是交情深厚的密友也不过如此。 “这是我们夫人早就准备好给曾大小姐添妆的,可偏偏我们夫人临出门时闪了腰,大夫建议夫人卧床休养几日,我们爷扔下事务,寸步不离的守着,这才让我来给曾大小姐道声抱歉。” 这么说来,三日之后的成亲仪式也不能参加了,曾美歌心里有些发堵,怎么就这么巧呢?不会是故意的吧? 曾美歌心里百转千回的绕了几个弯,但脸上笑意夹杂着关切之意越发浓了,“这些都是小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回去跟你们夫人说,我这里谢谢她的厚礼,只是还有一件事很重要,就是我走后《魅影》的差事找谁来担当,我想跟夫人亲自交代一下,不知道姑娘能否给我传个话。” 鸣芳笑眯眯的回道:“曾大小姐可能忘记了,《魅影》可不是我们夫人一个人的,您要是有什么事,金夫人、袁夫人、张夫人都可以做半个主。” 这种《魅影》里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曾美歌怎么会不知道,但她比别人多了一窍,那就是《魅影》创办之初虽然是四个人,但真正做决定的那个人肯定是林倾宸,这一点勿容置疑。 不过,林倾宸既然有这个意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毕竟那三个人并不难对付,曾美歌亲自送鸣芳出了内院,然后再次表示了一番谢意,看着鸣芳带着丫环离开的背影,曾美歌下颚微微扬起,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三天后,她会让所有的人都满意的。 第一六五章 谏言 (感谢书友羽萍的粉红,也感谢支持正版的读者!o(n_n)o~) 曾美歌派了一个机灵的下人去打听消息,果然跟鸣芳说的一样,文府一早就进去了一男一女两个大夫,到现在也没出来,看来林倾宸真的是出事了。 心里有了主意,就安安心心准备待嫁了。 到了吉日,不管外面的来宾有多少,她只管按照规矩行礼、拜别父母、上轿,迎亲的队伍就一直向南驶去,心想自己的这招棋无论如何都要安稳落下了,只要这边能一直保持联系,对自己要做的事也有助力。 可她千算万算,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那就是:当你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会傻傻地站在原地等你吗? 很显然,林倾宸并不比曾美歌聪明多少,但是她深知像曾美歌这样自持才高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东西,但是你不能强势地去要求她如何做,而是要让她自己意识到,这个世界离开谁都可以存活,所以她才将最后定稿的日子推后了一天,并且提前做了布置。 所以,当书局负责人拿着一份表明经过金、张、袁三位夫人共同同意李少奶奶(何凤娇)和郑月英正式加入《魅影》的信函摆在林倾宸面前时,林倾宸终于知道曾美歌迟迟不表示的意图了,原来,她想在自己离开之后安插眼线啊! 林倾宸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招聘启事递给书局负责人,“将这个加印在首页,并且在每个书局门口最显耀的地方给我张贴出来。” 书局负责人一看,上面是有关《魅影》招聘人才的通知,招聘内容条理清晰,字字分明。能负责经营书局的人。在这方面都是有一定文字功底的,打眼一扫就知道林倾宸的意思,即可就去准备刊印事宜。 到了月初新的一期《魅影》一上市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不到三天就将原本半个月才能售完的杂志一抢而空,林倾宸和赵嘉柔早就估算到了,不慌不忙的让人又刊印了一批,这才将这股热潮给稳住。 接下来就等着服装设计大赛的来稿和应聘人员的来稿了。 而林倾宸对于这种动不动就需要称病卧床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了。人有各色,不可能和所有的人都平和相处,有时隐晦地拒绝也是为了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让对方知难而退。 本来她也不打算赴曾美歌的约会,说句好听的,一大群未婚女子的聚会。她这个已婚还大着肚子的女人颠颠地跑上前去凑什么热闹?说句难听的,这就是一场鸿门宴。不是她太聪明,而是曾美歌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她走每一步都有目的,自己没必要凑上前去听她指挥。 林倾宸觉得来到这一世。最大的改变就是自己的性情越来越没有定性了。前世,她随遇而安,大学以前的岁月都是父母安排好的,她只要参与就行,工作以后的日子都是领导说了算,他让往东自己绝对不会往西。工作之余的时间也很随性,可以窝在家里看书、上网、做饭、整理家务,甚至一天不出门也没问题。有时候被同事拉着去逛街,只要穿的鞋子舒服,有两瓶水撑着,就是不吃饭都能走一天,可是。这样还是很开心,很满足。 可是。现在不行,不到双十年华的岁月,让这一世形形色色的人磨练成了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多疑、善变、让人捉摸不透,不说八面玲珑吧,但是绝对不会再委屈自己了。 现在有人想要算计她?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没人能得逞。虽然让她练就这种心态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宗泽翰没有边境的宠爱,但是谁让她在千万人中遇见他呢? 上个月,林倾宸心血来潮想起自己当初存在文氏钱庄的嫁妆,这一看令她激动了大半夜,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被宗泽翰好一通取笑。真是印证了那句话:你不理财,财不理你。随着天邺王朝经济的越来越不景气,这笔钱的数量却越来越可观,到上个月已经翻倍了。可就是这样,宗泽翰还是时不时给添置东西,有时是珠宝首饰,有时是房契,有时是良田,上面都是她的名字。她觉得受之有愧推托过几次,却被他一句话堵死了:“这些不是白给你的,这是我给女儿的嫁妆,给儿子娶媳妇的钱,你要好生保管。”好吧,这句话虽然让她很受打击,可是却让她甘之若饴,于是她就光明正大的当起了管家婆。 曾美歌宴客的那天,一大早府里就来了两位久违的客人,一位是一脸阶级斗争的子越,一位是脸色阴沉的萧若桑。 林倾宸灵机一动,就让人向外透了一点风声,说是动了胎气,家里一连来了两个大夫。这话半真半假,胎气可大可小,就算没有动胎气,怀孕之人也时常要静养一下,两位大夫却是货真价实的,虽然没有行医执照,但是古人就吃这一套。 要不是萧若桑的突然出现,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一号这样的情敌,本来就对这些事颇为敏感的林倾宸,就开始琢磨了,这个老姑娘的家人不担心她嫁不出去吗?还是笃定她一定能嫁给宗泽翰,所以任她在外漂流这么久。 不过在她还没想清楚之前,萧若桑就主动来找她了,看见自己时那神情好像欠她几万两黄金似的。 “萧……”其实林倾宸并不想见她,只是人家远道而来,自己这个主人好歹也要打个照面,但是话头刚起,就被萧若桑打断了。 “你很得意是不是?一个身世混乱、历经周折的女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能够慰藉他的身心,你以为天下大定之后,你还能受此荣宠?到时候别说他愿意,就是朝臣也不可能让他独善其身,你的身世和经历都会成为拉他下马的绊脚石。”萧若桑倒是干脆,一进来就当自己是主人,给林倾宸来了一个先发制人,脸上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恨意。 或许是因为连日赶路的缘故,萧若桑脸上的肤色有些暗黄无光,与林倾宸细心调养、每日各种汤水不断的亮光肤色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看的萧若桑心中狠狠滴血,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会被晾在荒凉偏僻的山庄半年有余?几次她都想独自上路,可是山庄的守卫固若金汤,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出来了,就是一只蚊子飞出来他们都能辨认出公母。更可恨的是,三月间那个臭男人来洪州时,自己本有机会同行,可不曾想他暗中使诈,不知道用了什么药粉将自己的脸弄得起了很多红疹子,直到他回去后,才慢慢淡了下去,可这笔账却一定要算在这个女人头上。 林倾宸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就是来气自己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她也不能生气,就似笑非笑地问道:“那萧姑娘的意思是?” 千万别跟我想的一样,要不然我会鄙视你的,林倾宸心里想道。 萧若桑被林倾宸这么直白的话问住了,没想到今时今日的她会这么好说话。不过一想也多少有些明白了,毕竟他们在登州是新婚,对自己极度排斥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久了,最初的新鲜感一过,剩下的也就是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像自己家里的那些堂兄表哥一样,成亲后最短的三个月,最长的也不过三年,姨娘小妾就隔三差五的接进门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有身孕,其中不为人知的道理不用别人多说,她自己也应该明白了。 萧若桑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的说道:“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早时不算计,过后一场空,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都应该明白。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早就清楚了,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你认为他会甘心将这些功劳拱手让给别人吗?哪怕是自己的兄弟?你就算是世间独有的一朵解语,也不可能成为他身后的助力,而我不同,我身后……” “够了!萧姑娘,我念你远离故土多次容忍你,可是并不代表我就可以任你在这里挑拨是非。我不管他们兄友弟恭也罢,反目成仇也罢,那也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什么助力、什么算计,你也太小看他们的能力了,若是胸中有沟壑,要那些助力有何用,若是烂泥扶不上墙,要那些助力又有什么用?这个道理才是你应该想的。你对二爷什么意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不用在我这里编排什么,有什么法子只管在他身上使去。若是你能在他心里争得一席之位,那我提前恭喜你,若是你片瓦不沾,我也只能说抱歉了。人生之路何其短,你有尚好的家世背景,有绝佳的容颜才情,又何必将自己逼至如此地步?这些话我第一次对你说,也是最后一次对你说,还有,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是得了他的心,我允许你执妾礼给我敬茶,若是得不到他的心,我也只好请你走人,毕竟未婚女子久居他府,与你名声不利!”原来,有些话一旦说破竟然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是不是女人一旦怀孕有了孩子,有些想法也会随之改变?林倾宸说完这些话时,心里竟然没有任何波澜。也许,以后面对这样多情的女子时,她不能再一味姑息了,该出手的时候就要果断出手。 而萧若桑被林倾宸的一席话惊得差点晕过去,这么说就是她答应了? 第一六六章 心思 古人曰:“为母则刚”,也就是说,无论什么样的女子,只要成为母亲之后就会变得无比坚强。 看着萧若桑疾步如飞离开的背影,林倾宸的手下意识地摸上孕味尚浅的腹部。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也许是个小哥哥,也许是个小姐姐,总之,她相信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再过五个多月,他们的孩子就会出生,这段时间,不是她争风吃醋的时候,她要保持心情愉快,还要吃好喝好休息好,这样才能生一个健康聪慧的孩子。一切不利的因素都影响着孩子的健康,她不敢赌,也不想将来后悔,唯有将跟自己有关的人和事做一个顺列排序。 萧若桑的话虽然说得很恶毒,但细想起来再真不过了。这里毕竟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空,而她好巧不巧的嫁给了一个皇家之人,那个位置不论他争与不争,看在别人眼里都是眼热的。 都说女人的心海底针,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可这话同样能用在男人身上。不要妄想自己能改变一个人,也不要妄想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另一人的身上。在别人眼里,她配不上宗泽翰,也没道理得到宗泽翰这么多的宠爱,她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很多很多的事情聚集到一起,才发现用这样的问题来纠结自己简直就是一种对脑神经的破坏。当初,女娲在造人的时候,有男有女,肯定没有想过男女之间相配不相配的问题,而是要他们能够相守、能够给彼此欢乐就足够了,当然,也附带了他们传承后代的责任。 一口锅配一个锅盖,一双鞋子配一双脚。一枚戒指配一只纤细或是丰腴的手指,这些都是要尺寸的,多一分不可少一分不行,合适不合适不光是从外表看,内里的感受更真切。所以,他们的结合在外人眼里可能或多或少有些不和谐,但真正的快乐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没道理所有的麻烦都要自己来承担,更何况她现在还肩负着孕育生命的重任,给孩子创造一个健康适宜的成长环境两个人都有份。所以。有的麻烦只需他一个态度就可以解决的,没必要在她这里弯弯绕绕浪费时间。 蝴蝶、菟丝、水仙之流的女人,自己没义务替她们找婆家。从哪来就回哪去吧,能否上位请各凭本事,但是不要来打搅他们母子(女)的好心情。 早在萧若桑进来的时候,屋里伺候的丫环就在她不善的眼神闪烁之下被林倾宸遣退到外面候着,现在人虽然走了。但没有林倾宸的话,她们也没敢进来,林倾宸舒缓了一下情绪,才唤了她们进来做事。 从代美艳出府到现在,已经过了小半年,在这期间。她们一直有书信来往,宗泽宇打听了几次消息无果之后,就失去了踪影。连同消失的还有林倾武,到底去干什么?宗泽翰没提,她也就没问,反正现在事情都明摆着,天邺王朝另一半疆土。迟早都是金萨国的,他们现在想必又窝在哪里谋算呢。 “夫人。小草来了。”小草就是赵小草,是石头的妹妹,今年刚十二岁,有一次看见文府的人在田地间挖野菜,知道是林倾宸想吃,就将这件事揽了过去,隔三差五就送来一些新鲜的荠菜、灰灰菜、地软等野菜,给林倾宸改善口味,每次来文府都会呆一下午,很受林倾宸和如意院众丫环的喜欢。 “小草,你今天给夫人带了什么好吃的?”鸣芳看见小草打趣道。 乡下人给孩子起名字讲究的是好养活,什么狗蛋、铁蛋、石头、小草、小都可以,鸣芳每次看见小草就会想起自己的妹妹鸣草,两个小姑娘年纪一样大,更因为名字中都带一个“草”字,所以每次见到小草来,都会忍不住拉着她问东问西,从穿衣吃饭到睡觉干活,一样都不带拉的。知道内情的几个人在这个时候都不会去打搅她们,都是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小草笑着抬了一下胳膊上挽着的篮子,撩开上面盖的布子说道:“好东西!我们村里有个老先生说怀了身孕的女人吃点这个有好处,我娘琢磨着现在正是时候,就带着我在城外采了一些,让夫人尝个新鲜。” “啊?”鸣芳扭头看了一眼,心里有点怕怕的,这东西能吃吗? “鸣草姐姐,这叫蕨菜,有身子的人容易上火,虽不可多食,但偶尔吃点也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小草故意拿出一根像是毛毛虫一样的蕨菜举到鸣芳面前。 野菜这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分地域生长的 ,鸣芳自幼生活在北方,自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所以看见长得形似毛毛虫的蕨菜,难免有些害怕。此时见赵小草孩子似地拿着蕨菜吓唬自己,眼前却浮现出往昔与妹妹鸣草打闹时的情景,那看似恐怖的蕨菜也变得可爱起来,“小丫头知道的还真多,居然连这些都知道,真是没得羞!”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廊檐下。早有丫环进去禀报,赵小草就随着鸣芳进去了。 林倾宸自怀孕以来虽然不害口,但是吃的却越发精细起来,凡是不常吃的食材都要经过蒋姑姑的检验之后才能拿到厨房去做。山野之物虽然不值钱,但偶尔吃点对身体也有好处,有蒋姑姑替她把关,林倾宸也乐得享受口福之欲。 “家里的粮食都收拾齐整了?村里最近都在忙什么?”赵小草见过礼之后,林倾宸让她坐着陪自己说话。 现在的西五州已经没有什么本地人和外来人口之分了,自从金萨国从幽王手中接管之后,对所有的田地和人口重新进行了登记,在保持原有基础不变的前提下,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又进行了重新划分,对于耕种荒地的农户也重新进行了编制,大到县城,小到村落山庄,都有专人管辖。赵家四口除了石头留在军需厂负责照管以外,其余三口都住到距离耕种地不远的新家村了,顾名思义,就是外来人口重新组建的一个村子。 “刚收完麦子,赶着种了一拨荞麦,村子里有手艺的人就用麦桔杆编了一些草垫、草鞋、草帽到镇上去买,也能换点钱。女人们趁着这段时间赶着做一些针线活,我哥就让她们领了一些军需厂的活,按照计件的方式给她们算钱。我这次是跟着我爹来送做好的夏服的,顺便给夫人送些蕨菜尝尝鲜。”刚开始小草看见林倾宸连话都说不顺溜,后来慢慢熟悉了,对和和气气的林倾宸也就少了几分惧意,凡是自己在外面看见的新鲜事都会讲给林倾宸听。林倾宸虽然经常出门,但活动的地方到底有限,不外乎就是书局或是某位夫人的府上,小草讲的这些很有生活气息,她听得也是滋滋有味。 遇上风调雨顺的吉年,过日子就是这样充实,才会越过越红火。忙时务农,闲时做些其它活补贴家用,日子都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尤其是这种改朝换代的敏感时期,日子能过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不错了。 林倾宸看着说话清晰、长相秀气的小草也想到了鸣草,要是好好活着,现在也一定有很多话跟自己的姐姐说吧,目光随着心思转动就看到了鸣芳失神的看着赵小草。林倾宸微微叹了一口气,就说道:“小草,现在是农闲,你愿不愿意留在府里住一段日子?每天陪我说说话,跟着院子里的姐姐们学学针线?” 赵小草的小脸有些微红,神情有些紧张起来,“夫人,我爹和我娘不让我给夫人和各位姐姐添麻烦,让把野菜留下就回去,我爹要我在晚饭前赶回军需厂,我们还要出城回村子呢。” 一个质朴老实的农家女孩,虽然不一定懂什么是人情世故,但却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林倾宸看见鸣芳眼里稍纵即逝的黯然,就笑着说道:“你送来了那么多的野菜,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吃,不如你就留下来住几天,给我身边的丫环们好好讲讲,至于你爹爹那里我派人去说一声,难不成他还怕我们把你给卖了?” 赵小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觉得林倾宸不会骗她,就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夫人放心,我跟着哥哥也识得几个字,回头我就跟姐姐们把这些野菜的吃法写下来。” 林倾宸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手就摸到了肚子上,对赵小草说道:“那好啊,我看你今天拿来了不少野菜,不如我们晚上就品尝一下你的手艺吧!” 现在距离晚饭时候也不多了,赵小草听林倾宸这么说,就起身跟着丽萍去了厨房准备。 之前跟萧若桑说话时的那点不快,随着赵小草对乡间生活的描述散去了几分,或许情绪稍显有些波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影响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跟赵小草说了半天的话,林倾宸就感觉到肚子动了好几下,心里一惊,待赵小草一出去,就语气稍显慌乱的喊了一声:“蒋姑姑,我的肚子……” (本来早写完了,关于这个章节名纠结了半天!大家猜一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六七章 胎动 听到林倾宸的喊声,蒋姑姑立刻上前查看,在林倾宸肚子上轻轻摸了摸,又问了几个小问题,这才笑着说道:“夫人不用担心,估计是孩子在里面呆的不耐烦了想要伸伸胳膊伸伸腿。” 林倾宸被刚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心想这种事情果然不亲身经历一遭就没什么经验,跟是不是穿越人士没什么关系,传说中的胎动啊,自己终于体验到了。 “真的没事?”林倾宸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蒋姑姑凑近林倾宸的肚子又听了听,很肯定的说道:“夫人,是胎动,肯定没错,你要是觉得一时半会适应不了,就到床上静静地躺一会,背靠着床褥心里也就不慌了。” 林倾宸心里忐忑且欢喜着,乖乖地听从蒋姑姑的话躺在床上,用手摸着腹部,看看会不会再出现一波胎动。 可是等了半天,竟然安安静静地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刚才也只不过是自己做了一个梦。不禁有些失笑,看来自己在这方面确实了解的太少了。 下午萧若桑来访时,林倾宸就遣退了屋里伺候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看着到萧若桑较之来以前轻松行走的背影,蒋姑姑心里为林倾宸有些担心起来。夫人嫁给二爷这样的男人是福气不假,可这世间哪有不偷腥的猫?眼下二爷一是忙大事没时间顾及那些,二是府里的下人都是经过专门培训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可是时间长了总不是回事。 刚开始夫人月事来的时候她也曾隐晦地提过这件事,可是夫人性子刚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眼下,这位萧姑娘的到来,对夫人万万不是什么好事。 蒋姑姑叹了一口气。但凡女人遇到这样的事心里也会不痛快的,更何况夫人现在还怀有身孕,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夫人,您现在饿不得,要不先给您摆饭吧?”过了平日的饭点一刻钟了,宗泽翰还没有回来,蒋姑姑担心林倾宸饿坏了就问道。 林倾宸想起自己下午对萧若桑说过的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道:“你派个机灵点的小丫环去书房悄悄问问长生,二爷若是忙就单独给他摆到书房去。若是不忙就说晚饭已经摆好了,我等他吃饭。” 蒋姑姑神情微凛,立刻找人去打问。 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宗泽翰脸色微愠的回到如意院。 “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宗泽翰一脚踏进来,就见林倾宸刚从床上起身,一手还扶着腹部,心里一惊。 林倾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自己下午经历的惊喜同宗泽翰一起分享。“刚开始我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我情绪波动影响了孩子,后来蒋姑姑说这是胎动,初始不适应也是正常,我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 “是吗?快让我摸摸!”宗泽翰灿若星辰般的眸子闪闪发亮,脸上扬起一抹惊喜。 林倾宸一把拉住快要触及自己腹部的大掌。娇嗔道:“孩子说他现在饿了,不想动。” 宗泽翰嘴角微微翘起,眼睛在林倾宸的腹部肆意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晚上想吃什么?”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外间的圆桌前,桌上摆着赵小草和丽萍在厨房众人的帮衬下做的荠菜粥、凉拌蕨菜、凉拌水芹菜、地软小包子,再配上香煎小黄鱼、酱汁肉、酒糟豆腐、烧蹄筋儿等几个精致小菜。让人食欲大动。 林倾宸就指着桌上的几道野菜说道:“孩子说,这些他最爱吃。让你别跟我抢。” 宗泽翰就哈哈笑了半天,端起林倾宸面前的荠菜粥,舀了一勺送到她面前,“来,既然是孩子想吃,我这当爹也表现一回,省的以后生出来跟我生分了。” 林倾宸心生诧异,但也大大方方的就着宗泽翰递过来的勺子喝了一口,然后指着几盘野菜一边介绍一边吃,不多时就进餐完毕。 宗泽翰带着林倾宸到院子里散步消食之后,回到屋里说起《魅影》最近进行的几件事情,“你现在有了身孕,不宜过于劳累,要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可以让长生去书院找人来帮忙,有些史学、文学、医学、画学专业的学子多少也能帮帮你。” 林倾宸知道宗泽翰也是心疼自己,想当初创办《魅影》,她也只是在《流行密码》的创办经验上有所改进而已,真正发展到最后她心里其实也没底,所以很多点子也是在一步步站稳之后才重新加入的。再说,当初拉着金、张、袁三位夫人一起办《魅影》也是秉着人多力量大、避免枪打出头鸟的心态,虽然投入的资金并不多,但是有了她们的名号和背后所潜藏的势力,她也少了很多麻烦,最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专门针对她说事。即便有,那三位也是消息灵通人士,能解决的也帮着自己解决了,怎么说她们四个现在也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只是,相较于《流行密码》的全面性和《浮世》的政治敏感度,《魅影》相对来说就有些局限性了,主要针对的群体是女性,无论是养生、美容和饮食,都是从女性的角度出发的,让那些专业的学子过来帮忙,别说双方都不方便,就是等到将来他们自己觉得不对劲时,也会很尴尬的。 林倾心中一动,就问道:“《魅影》的特性,当初创办的时候就跟你讲过的,主要针对的是女性,所以编制方面的人手也以女子为主,你今天提起书院的学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宗泽翰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将这几日自己和三弟宗泽祥去文氏书院遇到的事情说了:“自从上一次你让书院的几个学子帮你誊写《养生宝典》,没多久就在书院传开了,很多人眼巴巴地等着你再次找他们帮忙,可是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也没见音讯,正好我和三弟去书院,有个平日颇爱笑闹的先生就问起了这事,所以我才这么说。” 林倾宸莞尔,原来里面还有这层缘故。正好,应聘人员的文稿算算日子,也陆陆续续要交上来了,她之前也想着再找几个人帮忙,既然宗泽翰这么说,那这个面子就卖给他吧,她思忖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现在《魅影》的人手有些不够,我正在找人,再过几天她们就会送文稿来,若是他们真想帮忙,就帮我筛选稿子吧,初选、复选都交给他们,我们也好腾出时间弄别的事。” 宗泽翰看着林倾宸正色的说道:“自从文家产业被查封之后,文氏书院虽然还是照常进学授课,但是已经被弘帝全面控制。为了不再出现三甲进士出自文家书院的现象发生,弘帝取消了秋闱科考,所有的官员委任都是他亲自选派的。那些不打算走仕途的专科学子还好说,但是对准备走这条路的学子们却是一个打击。西五州和南五州因为已经处在金萨国统治之下,所以金秋的秋闱照常进行,但是对东五州和北五州的学子们来说,文家的不作为会慢慢消磨他们的意志。” “所你,你想给他们找点事情做,让他们学以致用?”林倾宸顺着宗泽翰的思路往下说道。 宗泽翰看着林倾宸不知道该怎么张这个口,这几天,三弟闲来无事,将《浮世》和《魅影》反复对照,又结合以前在京城办的《流行密码》,得出了一个结论,金萨国要想在天下大定之后快速稳定民心,除了面面俱到的安民措施以外,用这种近乎玩乐的书籍杂志与他们相交,也是一个事半功倍的法子。前者,他们已经作为一种打击弘帝和天邺王朝百姓信心的强有力武器而推出去了,后者却是林倾宸在西五州形势逐渐明朗化之后,让内宅妇人和小姐们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和乐趣而创办的一本杂志。 他们其实是想从文家书院抽掉一部分人出来,让他们学习林倾宸创办杂志的这个思路,然后再创办一份更全面的更、更切合民心的一本杂志,作为金萨国送给天下大定后的百姓们一份礼物,一份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礼物。 宗泽翰踯躅不说,不是担心林倾宸不想帮这个忙,而是担心她一旦进入状况会损及身子,现在《魅影》的一摊子事就够她忙得了,再添一桩的话,宗泽翰想至此,心里有了一丝犹豫。 “哎,动了动了,孩子又动了,你快摸摸!”林倾宸被腹中胎儿轻微的动作所吸引,也没注意宗泽翰的沉默,兴奋地拉着他的手就朝自己的肚子摸去。 很轻微的动作,但是宗泽翰还是感受到了,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动慢慢流淌着。 算了,她已经做得够好了,就算这件事要做,也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第一六八章 卧龙(上) (感谢书友曾经的梅子的粉红,o(n_n)o~) 过了几天,应聘者的文稿相继从各处转到了洪州书局,足足有十人高的数量。林倾宸就请了文氏书院史学、文学、医学、画学四个专业的学子前来帮忙。因为此次招聘的人员包括编稿、养生、画图、杂务四个职务,之所以搞得如此轰动,也算是为《魅影》做变相的广告宣传。 从二次刊印《魅影》的情况来看,她就知道这次的策划相当成功,再看到这么多应聘者的来稿,她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万事开头难,但是形成一定的规模之后,就会有人主动凑上前来,以后只要按照章程办事,她也就能安心待产了。 自从有了胎动之后,林倾宸也总结了一些规律,每天早晨起床前动静较小,晚上吃完晚饭之后,胎动次数会相对多一些,这个时候她会和孩子说一会话,或者讲一些小故事,听说这样孩子生下来以后对语言和事物的感知力会强于一般的孩子。 至于赵嘉柔一手操办的服装设计大赛的来稿,相对来说要少很多,赵嘉柔显得很沮丧,虽然大家都说宽心的话,可她在家里没少被二房和三房的女眷明讥暗讽,林倾宸劝她别着急,毕竟一般的裁缝是不可能轻易把自己辛苦设计的衣服样子拿出来的,说不定等第二届的时候情况就改善了,做事情不能只看眼前,长久效应也应该考虑进去。 赵嘉柔这才打起精神继续开展这项工作。 这种事情不好强迫人家,林倾宸就找了金、袁、张三位夫人商量了一下,万一到最后没有人响应这个活动,她们就亲自出面说动洪州大大小小的成衣铺子来个真人展示秀,也不算太难看。 到了月中定稿的日子。一共收到八家成衣铺子的服装设计图,还好有三家是其它州的,最后初选定下了六家,刊印到新一期的《魅影》杂志上,并且确定了复赛和决赛的日子。 等忙完这些,八月十五也快到了。 庄妈妈准备了一份城中需要打点的人家名单,林倾宸看了之后又加了几家,一时之间人来客往,礼来礼去忙个不停。 至于萧若桑做了什么,林倾宸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只是在三日之期刚满的那一天,她正想叫她来兑现二人之间的协议,子越就带着她去了南五州。林倾宸还是那个原则。不相干的人,秉承“不管、不问、不好奇”的三不管原则,照样过自己的小日子。 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卧龙先生?你是说二爷让我去书房见卧龙先生?”林倾宸手中的毛笔一个失神掉在画了一半的竹子图上,心口砰砰砰的加剧跳了起来。 怎么办?见还是不见? 若是穿越人士。自己要相认吗? 他若是发现自己也是穿越的,会揭穿自己吗? …… 很多问题,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林倾宸紧张地手心里有了汗意。 “夫人,卧龙先生刚从巴州过来,在此地就呆一天。二爷和卧龙先生详谈甚欢,想让您也见见。”林倾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紧张的神情外露。长生自然能感觉到,但他以为林倾宸不想见卧龙先生,所以就暗示卧龙先生和宗泽翰之间的关系匪浅。 林倾宸知道长生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她什么也没解释,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一袭鹅黄色的宽大衣裙,裙摆上绣着百合。窄袖宽口,用金线挑边,头上戴着一支朝阳丹凤衔朱钗,耳垂上是一对小小的泪滴状水晶石耳环,见外客也说得过去,就没换衣服,跟着长生向书房走去。 走到书房时,看见门口站着两个高如铁塔般的男子,看打扮应该是护卫,不知为何,林倾宸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宗泽翰惯用的护卫,相比雷、电、风、雨四个护卫,这两个护卫显然少了几分肃杀之气。 长生先去通报了一声,林倾宸就进去了。 行礼落座之后,林倾宸抬眼打量久闻大名的卧龙先生,毫不意外地在对方眼中发现了一丝兴味之色。 从宗泽翰几度对卧龙先生的描述中,林倾宸已经猜到这是一个中年大叔级别的男人,但今日见到才知道自己太想当然了。此人白净的脸上有着不符年龄的光洁,深幽的眸子不似宗泽翰的冷冽,但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唇角两边有着明显的细纹,可见是个爱笑的。面嫩、犀利、睿智、和气,这么多特质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林倾宸不禁有些怔忪。 “宸儿,这就是我常常跟你说起的卧龙先生,卧龙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宗泽翰一脸喜色的向林倾宸介绍卧龙先生,听他话中的语气,分明就是卧龙先生的粉丝一枚。 林倾宸怎么能不给自己的老公面子,立刻接言说道:“久闻卧龙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我之幸事。” 卧龙先生琥珀色的眸子闪了几闪,指着书案上的东西问林倾宸:“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林倾宸早就看到那些杂志了,心知自己怀疑卧龙先生的同时,他肯定也对自己起了疑心,因为无论是哪一本杂志都有太多现代的元素在里面,想要瞒过去根本就不可能,她笑着说道:“都是平日里交好的几位夫人撺掇着弄的,没成想一时兴起倒是取悦了很多人。” 宗泽翰神情一怔,看了林倾宸一眼,见她神情自然不像是作假,以为这是她的自谦之词,就对卧龙先生说道:“宸儿不善女红,却是最喜欢读书,无论天文地理还是游记杂谈,她搜罗了不少,久而久之也就有了很多点子。可惜为我所累,不能敞开了挣银子,所得盈利还要拿出来一部分做善事。” 卧龙先生看着林倾宸的目光多了一些赞赏,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甚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懂得趋利避害事事把握先机,总比受制于人的强。” 林倾宸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却不敢问,因为不知道这位卧龙先生心中是如何想的,万一他像某部小说中描写的一样,做为穿越者为了享受得天独厚的待遇,将同为穿越者的爱人陷害致死,那她的处境就堪忧了。即便他看到那些杂志心里有所怀疑,但只要自己嘴上不承认,想必他拿自己也没辙。 “王爷能否容我跟夫人单独说几句话?”就在林倾宸想要找借口离开书房时,卧龙先生发话了。 宗泽翰将目光转向林倾宸,林倾宸只得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宗泽翰起身出去前,大手在林倾宸肩头稍作停留,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不用担心,与卧龙先生一席话,你会有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林倾宸点了点头,等宗泽翰从外面将门虚掩上时,才将目光看向卧龙先生:“先生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反正也逃不过了,何不大方一些给彼此留个好印象。 卧龙先生神情稍显激动,锐利的目光在注视着林倾宸时渐渐有了改变,似是纠结又似是回忆,更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在说话前,请允许我讲一个故事。我曾经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指挥官,在参加一次实战演习的时候为了救人受了重伤,当我从昏迷中转醒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被称为异能空间的地方,那里的人告诉我,异能空间是一个可以改变前世今生的地方,凡是有幸进入此地的人都可以对自己的前世今生做出选择。而我因为救了一个日后很有可能会改变历史的人物,所以他们给我一次机会,在我受伤昏迷还没有死透的时候将我牵引到异能空间,给我一次可以重生的机会。如果选择回到古代,我会成为一个因为发生意外而永远不能见光的废太子,如果想回到现代,就要改变这个废太子的人生轨迹。” 说到这里,卧龙先生问林倾宸,“我想,以你的聪明,一定能猜出这个废太子是谁吧?” 林倾宸不假思索的说道:“前太子郦景睿!” 卧龙先生点了点头,“不错,我占据的正是郦景睿的肉身。当我答应他们的要求,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火场,凭借军人的嗅觉我感觉那不是一场自然灾害,而是人为因素造成的,时间容不得我多想,我立刻凭着意识中残留的军人的作战技能逃离了火场,一直隐名埋姓,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展我对这具肉身的改变,恰好,在这具肉身遇难的的第二十一天,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三七’之夜,我和郦景睿的魂魄见面了,他告诉我,若能帮他报得血海深仇,就会送我回到现代。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诱惑对我相当大。作为一名指挥官,国家培养我们了不少心血,而我自己的理想还没有实现,我的父母、爱人都在那个世界等我,我也不想在这一世孤零零的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王爷。所以,我答应了他的提议,在他的夙愿达成之际,就是我的回归之日。” “可是你来了二十六年,等你回去岂不是快退休了?你确信你和你的家人能接受那时见面的场景吗?”林倾宸不得不提醒他这个残酷的问题。 但卧龙先生却一语道破玄机:“这里的一年,相当于现代的一天,也就是说,我在这里呆三十年,在现代也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我可是国家了血本培养的未来战役的指挥官,赔本的买卖我是不做的。” 第一六九章 卧龙(下) 林倾宸心里一震,这么说…… 卧龙先生似是猜到了林倾宸心中所想,一句话就将她的希望之火浇熄了,“你和我不同,所以你想都别想!” 心里的小九九被猜中,林倾宸顿觉面红耳赤,可是她不死心的问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不曾去过异能空间?还是因为我死的不够光荣?” 卧龙先生起身,看着窗外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射过来的太阳光,眼里有一种林倾宸自愧不如的神采,“你肯定不止一次的怨恨上天,为何无缘无故将你带来这个时空吧?佛家常说世间万象皆有缘由,你既然因意外而来到这个时空,就说明这里有你的牵绊,所以你心中再不满再怨恨,你都是要留在这里的。所以你才会经历真正的重生,从你离开母体的那一刻,你就与这个时空离不开了,一个正常人所经历的成长、磨难、结婚、生子、离别、死亡,你都将重新经历一遍。” “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所谓的公平,你可以重新回到过去,而我却要离开前世生我养我的父母,再无回去的希望。”林倾宸虽然早已想通,但今日与卧龙先生相比,难免有些唏嘘。 卧龙先生却笑道:“难道你觉得回到前世你生活的会比现在更幸福?或者说你现在生活很不幸?” 林倾宸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终泄气的垂下了头。 因为卧龙先生的话无懈可击。 她怎么会不幸福呢?初来异世,虽然亲眼目睹自己被调包,但却有幸遇到疼爱自己的养父母,懵懂青涩的年纪,对爱情有了真实的悸动,却又因为各种原因选择了放弃,更因为冠冕堂皇的理由踏上和亲之路。也许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居然在兜兜转转之后,遇到最初的爱,他疼她、宠她、支持她,给了她这世间很多女人都没有的东西,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再抬眼时,她眼中已经恢复了明媚,脸上扬起淡淡的、真挚的笑容。 卧龙先生重新落座,就像是他乡遇知音般,和林倾宸说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二十六年的时光。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概括的,磨难、失望、诱惑、挣扎、希望……所有的情绪都在他的身体里、脑海里停留过,在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时。他就越庆幸,作为一名军人,钢铁般的意志终于让他坚持到了最后。这个时空对他来说不是没有诱惑,皇权至上的社会也离不开财权名利的侵蚀,尤其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主动接近了中心位置,可是一想到那个世界的牵挂,他的心不由自主的被思念撕扯着,一个坚定的信念紧紧地抓住他的意识:他要回去,他不能让祖国和家人朋友对自己失望。 听完卧龙先生的讲述,林倾宸再次为他钢铁般的意志力所折服。“先生的意志力,我自愧不如,即便我知道其中有这个缘故也未必能做到。那种被遗失世外的感觉,有时候就像是用双手卡紧喉咙一样令人窒息,所以当一份感情出现在你面前时,很容易就沦陷了。但是就像先生所说的,我感觉很幸福。所以我也不后悔。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这种事情发生,那只是人们用来自欺欺人的说辞。如果先生有朝一日能回到那个世界。我会衷心祝福先生达成所愿,但绝对不会嫉妒。” “你有如此想法,我也不用为你担心了,但是看在我们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份上,我有几句话要劝诫你,你若信我,他日可依此行事,若是不相信只当是听了一段闲话。”卧龙先生收敛脸上的笑容,声音压低了几分。 林倾宸抬眸相望,嘴角弯起一道完美的弧度,“承蒙先生厚爱,能得先生提点,我深感荣幸。” 书房内说话的声音一直很低沉,宗泽翰虽然很好奇,也可以使用内力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谈话内容,但是他觉得这样做是对卧龙先生的不敬,也是对妻子的不信任,所以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就回了如意院。 过了一会,三爷宗泽祥派人来请他,兄弟二人说了一会话,见书房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宗泽翰倒没啥,但是宗泽祥就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问道:“二哥,你确定卧龙先生和二嫂以前没见过面?” 宗泽翰脸上神情自然,“确定没有见过,但是因为我的关系,二人可能对彼此都不陌生。” 初识卧龙先生,他有很多奇怪的言论,比如说男主外女主内的生存模式未必是历史前进的动力,比如说国之生存以粮为本,国之强健以军队的力量为首,政治和经济的发展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又比如说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可以让男人更加懂得什么是责任……总之,卧龙先生就像是一本读不完也读不懂的书,他不停的说,自己就不停的吸收,遇到不明白的就不停的问,竟然学到了很多书本和老师未曾教过的东西,也难怪他会订下如此完美无缺的计划。 虽然有了宗泽翰的肯定,但宗泽辉却怎么也不相信,从未谋面的两个人会有这么多的话可说吗?打死他都不信,可是这话要说出来,不仅是对卧龙先生的不敬,对二嫂似乎也有亵渎之嫌。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卧龙先生在金萨国住了多年从未听到过他对哪个女子能说超过三句话,即便是对母后也仅是秉承君臣之礼,难道在卧龙先生的眼中,二嫂竟然不同于普通女子?宗泽辉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兄弟二人各怀心事,又等了半个时辰,卧龙先生和林倾宸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年逾半百,却丝毫不属于他们面相的卧龙先生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笑意,浑身上下沐浴着一种母性光辉的林倾宸眉眼也透着一丝笑意,对卧龙先生恭敬有加,当她抬眸看到宗泽翰时,眉眼充斥着一种叫做幸福的神采,令人心神一恍,生生挪不开视线。 “先生别告诉我,你和二嫂谈了这么长时间是想收二嫂为徒?”宗泽辉似真似假的开着玩笑。 林倾宸有些讶然,不明所以的看着一脸淡笑的宗泽翰,“三爷为何会如此说,难道这里又有什么典故不成?” 很奇怪,与卧龙先生说话的时候,林倾宸竟然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对人的防备之心,也许是因为卧龙先生睿智安详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同是穿越人士,总之为时不短的谈话中,林倾宸觉得身心自然放松,就像是遇到多年未见面的朋友一般,有时自己听他说,有时他听自己说,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可是,重新回归现实,她不自觉中又保持了这种对人的防备之心,再加上卧龙先生和宗泽辉兄弟的特殊身份和关系,有些玩笑是不能当真的,有些玩笑是当场就要澄清的,万一因为无意中的玩笑给日后埋下隐患,她就太得不偿失了。 宗泽翰避重就轻的说道:“也没什么典故,就是先生久居金萨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门遁术无所不通,有很多人闻风而来想要拜先生为师,都被先生婉拒了。”说到这里,宗泽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宗泽辉,然后说道,“这里面最闹腾的就属三弟了,他没少在先生面前问及如何才能成为这天下最富有的人。知道的还以为他心怀天下,想要为天下苍生谋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皇家苛责与他,竟然让一个货真价实的皇子生出赚钱的念头……” 说道这些陈年往事,宗泽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打断宗泽翰的话,“二哥这么说我就不对了,我也是为了父皇的大业才抛下娇妻儿女,要不是我……二嫂,你也太会转移话题了吧,明明说的是你们,怎么把我的事情都给抖搂出来了?你若不做奸商,也太可惜了!” 宗泽辉后知后觉的反应,引来众人一阵笑声。 晚上,林倾宸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配上新酿制的葡萄酒连同桂酒,众人心情都很愉悦。酒过三巡之后,又有丫环摆上各种馅料的月饼,众人一边赏月一边聊天。 “先生,难得来一回,今日要好好喝几杯才是,我就失礼先告退了。”为了肚中孩子着想,林倾宸起身和众人告别,回了如意院。 这一夜,她不知道卧龙先生和宗泽翰兄弟二人赏月到几时,也不知道他们又商谈了多少大事,只是第二天醒来时,三人皆不知去向,等她再次见到宗泽翰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在这三天里,京城发生了很多事,大到中秋佳节百姓上街赏灯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件,驻留在京城的四大功勋世家突如一夜人去楼空,隔天早上商人开始罢市,农人拒绝将蔬菜柴草运到京城,小到打更的更夫乱了时辰,将二更天报成了四更天,将四更天报成了一更天,诸如此类的例子举不胜举…… 第一七十章 逃责 入秋之后,又接连下了几场秋雨,将黄河沿岸的庄稼冲刷了不少,去年缺粮的大洞尚未补齐,今年又面临新的危机。秋粮的收缴至今没有收尾,百姓手中有粮,却没有权利上缴,因为他们手中的土地已经不归他们自己做主,能拿主意的人又找不到,官员和衙役屡屡上门迎接他们的只有两扇紧闭的大门。 所谓法不责众,大家都在观望,看谁做奉公守法的良民,可惜负责征粮工作的官员望眼欲穿也没看见有人主动上缴粮食,不得已上报了朝廷,朝廷勒令不缴粮者视其数量给予相应的惩罚,但此令形同虚设,根本就没人搭理,一直拖延到中秋节,才征收到往年的一小半。 弘帝恨不能将一天当做三天、五天用,这样他就可以赢得更多的时间部署。可是,他所有的努力都像是打在上一样,无论他怎么出击,拳脚都在触及对方以前化为无形。其实,他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在位多年的心血化为乌有,不甘心将半壁江山拱手让人,于是,在寓意着好月圆的中秋节这天,看着满朝文武官员在前月下举杯对饮的一幕幕景象时,他忽然觉得有些东西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中秋饮宴之后,按理应该歇在皇后朝凤殿的弘帝,却歇在了因五皇子被立为储君而晋升为妃位的黄美人宫中。弘帝此举令有心人暗自猜测,多种版本的流言在宫墙内外迅速传递着 ,不过两天时间,远在南五州的金萨国太子宗泽浩就知晓了此事。 “先生怎么看这件事?”太子宗泽浩将手里的密报递给卧龙先生,狭长好看的眼睛闪现着一种伺机而动的神采。 卧龙先生从金萨国直达巴州,先去见了幽王,然后又取道洪州。在文府过了一个中秋佳节,第二天一早就启程来到了南五州。一到南五州,先是对太子宗泽浩手中掌握的西五州和南五州的军事部署做了一个全面了解,正想讨论下一步作战方针时,京城就传来了如此消息。 在外人眼里,这不过就是后宫妃嫔之间的争宠,但恪守祖宗规矩的弘帝如此作为,定有旁人不知道的隐情。如果他们没猜错的话,弘帝已然生出退意,如果猜测成真。那金萨国进驻京城的日子就必须提前。 “还记得我跟陛下是如何约定的吗?”卧龙先生话语中难掩激动,因为这一天他已经等了二十六年了。 宗泽浩沉吟半晌,问道:“先生胸怀沟壑。多年来未曾射杀一兵一卒,如果有必要,我愿为先生代劳。” 卧龙先生淡笑摇头,“不,这是我答应某人的。必须要做到。兵破皇城之时,财权名利我均不需要,我只要弘帝跪拜在前皇后和前太子郦景睿墓冢前,受以笞臀之刑,仅此而已。” 纵然卧龙先生如此怪异的要求在很多年前,宗泽浩就已经知道了。但是每每听起来,都觉得心里一阵恶寒,即便对方是亡国之君。这么做好像也太侮辱人了吧!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谦和如玉的卧龙先生所为。但是宗泽浩兄弟和康帝都明白,若不是卧龙先生对弘帝有着深入骨髓的血海深仇,金萨国也不会凭白捡到这么一块大馅儿饼。从来兵家之争都是用兵力和战术一较高下,却没想到用经济和书院也能布下一个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他们一次次的感叹。卧龙先生能为他们所用实乃国之大幸。但卧龙先生却从来不以此居功,也从来不谈论自己的身世。但并不代表着他们对卧龙先生一无所知。 “好,若是破城,定如先生所愿。”宗泽浩不想在关键时刻和卧龙先生产生嫌隙。虽然将一国之君如此处置,定会让天下文人和百姓诟病,也会为建国之初收拢人心埋下隐患,但卧龙先生不比别人,多年来一直助金萨国为夺取天邺王朝而布局,却不求官不求财不求名,仅此一点要求,若是不答应倒显得他们有过河拆桥之嫌。 就在宗泽浩兄弟几人开始为最后一步棋做出部署时,京城又传来消息,黄妃因病薨逝,弘帝感念其养育太子有功,追封为贵妃,以皇后礼安葬,并昭告天下,为给天下苍生祈福,弘帝定于十月初一传位与太子,而此时距离十月初一仅有一个月的时间。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林倾宸听到黄贵妃薨逝的消息时,心里阵阵发寒。她虽然对历史不精通,但是也知道古代有很多皇帝立太子的时候,为了防止太子的母亲或者外戚过于强悍,架空皇帝,就杀死太子的母亲,杜绝隐患,而最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汉武帝。这种残忍的传位方式,史学界称之为“立子杀母”或者“子贵母死”。可是那也是针对皇帝年老,太子年幼的例子,如今的太子早就过了弱冠之年,怎么可能甘心受制于人呢? “真是悲哀,为了那张椅子,竟然要牺牲一个女人。”林倾宸摇头叹息,心里沉甸甸的。 “当年,弘帝不甘于人下,先是陷害太子郦景睿,使其被夺太子封号,又幽禁于进程皇宫别院,为防止后患,又让拥护自己上位的大臣向轩帝进谗言,使宋皇后受太子牵累,被幽禁于朝凤殿,更是不准与外界联系。后来,借着在皇家围场狩猎的机会,暗中射杀轩帝,又堂而皇之的赐宋皇后陪葬,而前太子郦景睿也在一次森林山火中发生意外,至今生死未明。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生性多疑的帝王,怎么可能甘心将手中的权力交给别人?这里面一定有他的目的。”宗泽翰讲述的这一段,虽说是皇家隐秘,但是当年生在京城的人又有几个人不知道? “看来,弘帝已经感觉到大势已去,但又不想做亡国之君,所以将太子推出来做个末代君王,他日入了地府见了历代君王也不算失了颜面。”经过宗泽翰的一番解释,林倾宸也领悟到弘帝此时让位的真正用意了。 真是可笑又可叹! 弘帝何其有幸。在上位之初遇到文家这么强悍的助力,将天邺王朝一步步推上建国以来的鼎盛时期,后人说起来也是一位有所作为的明君。可是他又何其不幸,在国力鼎盛时期,被他最大的助力釜底抽薪,留下一个外表光鲜,其实内里早已被蠹虫侵蚀的体无完肤的国家。 可怜吗?当然不可怜! 昨日因今日果,若是当年他安心做一个富贵王爷,或者做一个领兵打仗的威武王爷,今日最起码还能过着呼风唤雨、杯觥交错的日子。 二十六年。看似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弹指一挥间,不过眨眼之间。生老病死就可以概括完一个人全部的生命轨迹。 那天,林倾宸在走出书房时,问卧龙先生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你会后悔你所做的这一切吗?或者说你会愧疚吗?” 卧龙先生叹了一口气,但是很坚定的告诉她:“不会,作为一个杰出的指挥官。他要从全局着眼,不能因为愧疚就撒手不管。虽然做这件事的初衷也是因为我个人原因,但是老天既然把我带到这里来,又给了我一道任意发挥的论述题,我就有必要交付一份完美的答案。二十六年,我给过他无数的机会。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是他自己没有那个能耐觉察。这世上也从来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是他自己甘愿钻入圈套。优胜劣汰的道理放到任何一个时空都适用。既然没有那份能耐,就应该将那把椅子让出来让贤者居之。最重要的是,不经过的允许就将我莫名扯到这个时空来,我若不做点啥是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正好我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将自己所学得到全部发挥。” 卧龙先生恶趣味的回答。改变了天邺王朝和金萨国的命运。 所以,天邺王朝落到如此境地。根本就是弘帝咎由自取,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小聪明加速了自己帝王生涯的结束。 就在弘帝策划传位与太子时,金萨国太子宗泽浩已经在南五州集结兵力整装待发。 九月初,南五州和西五州各留守三万兵力,其余十五万兵力一路向北开进、一路向东开进,所到之处并无战乱,城门大开,百姓礼让,原有官员继续留任,并且按照金萨国的章程对当地百姓重新进行登记造册,一切事务比照西五州和南五州,自有随从官员留下协助处理。 九月十日,东五州的怀州、济州,北五州的博州、莱州城门相继换上金萨国的国旗。 九月十五日,东五州的森州、威州,北五州的林州、云州毫无意外的归属于金萨国。 九月二十日,东五州最后一个州城德州也大开城门,城中官兵和百姓夹道欢迎金萨国的官兵进驻州城,其热闹景象堪比过年。 九月二十二日,太子宗泽浩下令进驻北五州的沙洲之后,修整军队,准备迎接金萨国皇帝与皇后的圣驾。 ***(注:楔子的内容,拿出来供大家参考,不算在三千字以内,不浪费大家一分钱o(n_n)o~ 天邺王朝轩帝二十八年五月,太子郦景睿涉嫌弑君,剥夺太子封号,另封为省王,幽禁于京城皇宫别院,终身不得离开。其生母宋皇后受其牵累,虽未剥夺封号,但也被幽禁于朝凤殿,不准随意出入,不得接受嫔妃拜见,不似冷宫却更甚冷宫。 六月,轩帝第三子祈王郦景烨被封为太子,同时赐婚当朝宰相严如律之女严尔淳,封其为太子妃。 九月,轩帝在皇家围场狩猎,被流箭所伤,虽经多方延医,终因年老体衰,不治而亡。 翌日,以宰相严如律为首的太子支持派,向满朝文武宣读轩帝的遗诏:由太子郦景烨继承皇位,年号弘帝,同时因感念先帝与宋皇后鹣鲽情深,赐白绫三尺,共赴黄泉不寂寞 弘帝元年十月,幽禁省王的皇宫别院因波及森林山火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上至省王,下至奴仆共计二百一十六人,全部遇难。 弘帝二年三月,一直虎视眈眈觊觎天邺王朝疆土的金萨王朝,借着新帝即位,殿堂之上的朝臣还没有完全收服,以及天下百业待兴之机,乘机纠集了二十万军队南下,准备将天邺王朝收入自己囊中。 没成想金萨王朝的国主却在点将台上突然昏厥,因而失去了最佳的战机,并且此后十几年再无兴起过灭天邺王朝的念头。 这件事传至天邺王朝时,虽然已经串了味儿,但毕竟给老百姓打了一注强心针,反而对当朝天子的福泽天下苍生找了一个好借口。 不出几年,天邺王朝的军事,经济,以及教育和老百姓的民生大计都得到了很大改善,其繁荣程度达到了天邺王朝建国以来的鼎盛时期。) 第一七一章 围城 (感谢暖暖、小&妖&、古萧、狂音送来的月饼,也祝大家节日愉快!o(n_n)o~) 什么叫围城,就是将一座城紧密无缝的包围起来。 围城之后呢?就是城中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直到找到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切合点,才会让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有所缓和。 很显然,京城目前的局势就是这样的格局。 金萨国太子宗泽浩率兵包围京城已经是第九天了,在这九天中,城中的百姓可以出城,但是不能进城,而城外的官兵好像压根就没有进城的打算。就连胸无点墨的老百姓都能看出来,金萨国既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在天邺王朝的疆土上,恣意行军,现在自然也能长驱直入,直捣皇宫,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在城外停驻呢?就算是为了迎接新皇进城,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吧?难道他们进入皇城还要挑选黄道吉日? 这也正是宗泽浩一干属下不解的原因。 “殿下,眼看就差最后一步了,为何我们不直接攻下皇宫之后再做休整呢?到那时,文武百官各司其职,等皇上和皇后到达时,一切事务都理顺了,一点时间都不浪费。”宗泽浩身边的谋臣说道。 “无需多言,即刻传令下去,一切就按原定计划,不得有误。”宗泽浩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因为进驻京城的时间早就和卧龙先生拟定好了。 “殿下,瞻前顾后、举棋不定乃兵家大忌,十万兵马每日的消耗不容小觑,若是继续在这里徘徊,末将担心士兵无所事事会生乱。”薛少义拧着眉心进言。 宗泽浩八岁就知道什么是帝王之道,十岁进军营历练,十三岁已经作为一军主帅带兵打仗。他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临行前,父皇的话时时在耳边提醒他:“夫龙之为虫也,可犹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人主亦有逆鳞,说之者能无婴人主之逆鳞,则几矣。我兴国大业,成也卧龙,败也卧龙。此人只可依顺,不可触其逆鳞。能卧薪尝胆二十余载不暴露其本性。其意志坚不可摧。今日既能为我所用,不论他是利用我们,还是我们利用他。都是我们之幸。” 父皇对卧龙先生的这个认知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与之日日相处了三年之后得到的结论。 攻与不攻,现在已经不重要,既然卧龙先生说要等等,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但是。将士的士气又不能打击,所以,宗泽浩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先生,这是要出去?”宗泽浩来到卧龙先生的帐前,见卧龙先生已经沐浴更衣,一副要出行的模样。 卧龙先生还是一脸的温和笑意。待宗泽浩坐下之后,交给他一个蓝布包袱,“打开看看。” 宗泽浩依言行事。打开一看,是一个金丝檀木锦盒,打开锦盒之后,里面露出一本名为《国家》的书,宗泽浩大概翻了几页。里面有些东西一目了然,有些好像从来都没听说过。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字符,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卧龙先生,“先生这是……” “你先收下,等日后陛下到达京城时交给他。这是我从认定你们能成大事之后开始着手编制的,于我而言没有什么用处,但却是造福天下苍生的大事。就当我最后一次为你们效力了。”卧龙先生声音平和,若是仔细听,还是能品味出他语气中有些异样的情绪。毕竟在这个时空生活了二十六年,感情还是有的。 “不!先生,父皇早就说了,大业成就之时,要与你共同分享,金萨国能取得天下大半江山,您是最大的功臣。”宗泽浩语气有些激动,就差给卧龙先生下跪了。 “陛下和殿下的深情厚谊,我心领了,只是我本就不是此中之人,到这里来就是要走这一遭,如今天下悉数为金萨国所有,我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你们也不必觉得对不起我。我在金萨国二十余年,与你也算有师徒之缘,临行前我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想要做一个明君、圣君,光是亲贤臣远佞者还不够,还要做到真正的忠奸之辨,贤佞之分。选贤任能,唯才是举;广开言路,察纳雅言;无偏无党,反对党争,此乃盛世之象必需遵守的规则。翰王志不在此,你且由他、敬他,让他尽管干自己喜欢的事,于国于民都有益处;建国之初,经济万不可颓废,祥王致力商道,你尽管交给他去经营;辉王进可攻、退可守,你且让他做个富贵闲王,但不可交付兵权给他;宇王心性未定,只可为将不可为帅,你可让其在军中占一隅之地。其它皇子资质平平,尚且年幼,不足畏惧。想要做一代明君、圣君,不必在此等小事上浪费时间……” “先生多虑了,此等大事,父皇心中定有妥善安排,我虽为太子,但也是臣子,辅佐父皇打理朝务乃是我分内之事。”卧龙先生的一席话,说的太子宗泽浩心惊肉跳,纵然他现在身为太子,也不敢认定自己将来一定就是一国之君,难道卧龙先生知晓了什么? 卧龙先生却并没有再发言论,而是笑着起身,“想要天下大定就要‘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为遵’,太子殿下难道还用得着我提醒吗?” 如此明显的事实,宗泽浩知道自己若是再推辞就显得太虚伪了,所以他选择转移话题,“先生不是还答应故人一件事吗?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卧龙先生脚下一顿,转身环绕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告别什么,最后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太子宗泽浩说道:“这件事除了你,还真没有别人能做到。” “先生请说!”太子拱手以礼相待。 卧龙先生走到桌前,摊开一张地图,宗泽浩一看,正是京城内外的布局图,并且有几处已经做了特殊标示,宗泽浩没有问,等着卧龙先生解释。 “我知道很多将士对临近京城而不攻入的作法有诸多不满,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仅在这件事上有悖于常理,因为我答应了别人,一定要这么做。幸亏我们也不是真的等待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圣驾驾临。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明日申初初刻(下午三点),你可以命人从东门进入,直奔皇宫,沿路且不可惊扰百姓,只要他们愿意看就让他们看,你派人将皇宫全面控制,我要在子初初刻(晚上十一点)进入皇宫,在子正初刻(零点)与弘帝见面,在丑初初刻(凌晨一点)以前赶到皇陵祭拜已故宋皇后,在寅初初刻(凌晨三点)赶到皇宫别院,祭拜已故太子郦景睿,所有时刻万不可差一分一毫,你可能做到?”说这些话的时候,卧龙先生有着外人不可察觉的紧张。 时间卡的如此精准,只有一个可能,宗泽浩压下心里的不安说道:“先生放心,我亲自去部署,再选派精良将士保护先生安全。” 是夜,等宗泽浩全部部署完毕,再去找卧龙先生时,卧龙先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竟然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宗泽浩在卧龙先生的帐内仔细查找,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想到卧龙先生交代的那些话,心里稍微安定下来,自去休息,到了第二天,果然见卧龙先生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且不说事态是否按照卧龙先生期盼的那样进行,远在洪州的林倾宸却因为林倾华的到来,身心再次受到挑战。 事情还得从太子宗泽浩率军进驻南五州开始。 自从金萨国控制南五州以后,西五州也相继让幽王拱手相让于金萨国,这样一来,西五州和南五州十个州城的官员全部都成了金萨国名正言顺的官员,不管是降将也罢,良臣也罢,这些官员现在跟金萨国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再也不提天邺王朝如何如何了。 象州在天邺王朝统治之下,就有着“十年出来八年荒”的称号,林倾华之所以嫁给周越,也是因为弘帝乱点鸳鸯谱造成的,纵然周越家境一般,人品和才学塞到人堆里也显不出什么优越感,但圣命难为,林倾华不得不嫁。但是嫁给周越,并不一定要事事听周越的。林倾华在京城时,虽然虞氏对她的态度是忽冷忽热的,但她不知道内情,自然感觉不到虞氏在物质上也刻意克扣她,因为相比较成亲以后的日子,那简直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分别,最起码在她看来就只能这样形容了。 作为外放官员,俸禄本来就不多,又身在极度荒凉的地方为官,没有什么多余的进项,就算是买几个铺子出租或是自己经营,能不能挣钱还两说,更何况没几个月是看不出什么成效的。 林倾华跟着周越,一路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终于赶到了象州,看着周越一个堂堂知州要住的房子,林倾华终于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了…… 第一七二章 姐妹(上) 三进的院子,虽然不算小,但是因为年久失修,很多地方漆掉了也没补刷,更要命的是这里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家家户户睡的都是炕。吃的比林倾华在京城养的猫吃的都差,绿色蔬菜隔三差五才能吃一回,肉倒是有,但是这里没有什么好厨子,刚来的那段时间,都是林倾华自己带来的丫环婆子做的。时间一久,别说林倾华不高兴,就连那些跟来的丫环和婆子都心里直犯嘀咕,小姐到底是来做知州夫人的还是来坐牢的?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周越俸禄不多是一回事,偏偏这个书呆子还认死理,就在他们到达象州的当天,当地官员和乡绅联合在酒楼为新上任的知州接风,却被他婉言谢绝,更不可思议的是,人家都把礼物送到家门口了,他都给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了,就因为这,憋屈了多日的林倾华终于爆发了。 “你读书读傻了是不是?别人请你吃饭是看得起你,给你送东西是因为你是一州之长,你若是摘掉这顶官帽试一试,看谁还搭理你。”林倾华将白瓷茶杯顿在桌子上,里面的茶水洒了出来,顺着桌沿滴答滴答的流淌而下。 周越却不愠不火的让丫环取来抹布,看着她们收拾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带着极其细致而又享受的表情,将茶水喝入肚中,这才看着林倾华嗤笑道:“没了这个官衔,我确实什么也不是,可若是没了这个官衔,你当初还会嫁给我吗?” “你……周越,亏你还为人臣子,居然说出这么寡廉鲜耻的话来。当初,要不是陛下赐婚,我能嫁给你这毫无根基的男人?就算是你有官职在身又如何?在我爹爹面前。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林倾华气的口不择言。她从离开京城的那天就后悔了,来到象州之后更是悔上加悔,可是她纵然再不乐意也嫁了,她就不信,凭自己的聪明,还不能在象州活的顺风顺水?只是,今天这话要说清楚了,自己当初嫁他也并非自愿。 可是周越却被林倾华的话逗笑了,“我是不配给岳父大人提鞋,可是我却娶了岳父大人的女儿。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现在又算什么?是不是打算给我提鞋?” “你……”林倾华脸色涨得通红。若不是屋子的丫环早有眼色的退下去,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周越起身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脸上憨直忠厚的表情不见了,取代的是一种冷然和鄙视:“你最好还是给我乖乖呆在象州,最起码我还能保你周全。若是你想离开象州回到京城,别说路上会出什么事,就是回到京城给岳父带了什么祸端,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么跟自己说话?难道被自己气到了? 按理说,林倾华看见温润谦和的丈夫对待他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按理是应该生气的。可是不知道她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觉得这样的周越才是自己想要嫁的良人。于是对住的、吃的、用的,诸多不满意的地方都忽略不计。晚上让厨房整治了几道还算说得过去的菜,又盛装打扮了一番,亲自送到书房,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又说了一箩筐软话。夫妻二人这才算渐渐走上了正轨。 当初成亲时,虞氏虽然对林倾华的婚事并不怎么尽心。可是也知道她的脾气,为了避免给娘家脸上抹黑,她专门挑了两个会管家的婆子跟着林倾华一起到了象州,所以二人冰释前嫌之后,家里的各项差事也渐渐由这两个婆子理顺了。 可是,在京城过惯了热闹日子的林倾华又怎么甘心窝在内宅中数蚂蚁?不到半个月,心里又开始滋生新的不满了。 “夫君,你看,我来了都一个月了,连个街都没逛过,衣服首饰更是没添置一件,你沐休的时候能不能陪我出去逛逛?我听说这里对于女子上街并没有那么多规矩。”林倾华晚上依偎在周越怀里撒着娇。 “我身为朝庭正六品官员,陪着夫人上街逛,若是被御史知道了,定是要遭到弹劾的,你若真的想去,我也不拦着,带几个稳重的丫环婆子跟着,我再给你派几个护卫就是了。” 黑暗中,周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脸上神色冷凝。 “那好吧,我就自己去吧。”林倾华无所谓的应答到。只要能到外面透透风,周越陪不陪都行,这一点林倾华是不会纠结的,毕竟在她的脑海里,爹爹林伯涛似乎也从来没有陪着母亲逛过街。 在后来的几个月里,林倾华隔三差五的就会出府,有时去逛逛街,有时是到新认识的人家去做客,家中的仆役是越来越多,她买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吃着饭菜不合口,她就让外面的酒楼送,虽然象州比不上京城,但是只有有钱,龙肉也能弄来,自从林倾华管家后,越来越知道银钱的妙用了。朱钗看着成色不鲜亮或是样式有些过时,也立刻到金楼去重新打造或是购买,衣服也是隔三差五的添置一两件。在这一点上,周越从来都不限制她,也不发表任何不满的地方,毕竟林倾华的都是自己的嫁妆,要是指望周越的那点俸禄,估计连她的零嘴都不够。 可是,这样的日子刚刚过了半年,就在林伯涛被百官联名上书弹劾,最后被革职查办,家产充公的消息下被粉碎了。 林倾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后的事了,当时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周越告诉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会呢?爹爹一向廉明清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临行前,他还给周越送了一句话:“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衣食父母。” 这不仅是对周越寄望的,也是他一直这样要求自己的,这么一个忠君为国的官员,怎么会被罢官? 周越手头有比这更要紧的事,亲自过来说一声,也是想让她早点清醒过来,别以为自己是二品官员的女儿,就在象州作威作福,现在象州城的夫人圈子里,还有谁敢跟她平起平坐啊? “夫君,我要回京城去看看,你即刻派人护送我。”林倾华心里很是不安,但是她不是担心父亲被罢官之后,家人是如何生活的,也不是担心他们会不会能承受如此打击,她最担心的是自己的靠山倒了,不仅会被人笑话,以后周越也会对她没了忌惮。 她不是傻子,周越对待自己反反复复、忽冷忽热的态度,分明就是看在爹爹是皇上重用的官员面子上,若是这颗大树倒了,她不敢保证周越会不会将自己彻底冷冻起来。不过,好在上天还是眷顾她的,让她先一步有了孩子,就算是周越不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总要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吧。 一想到孩子,林倾华也觉得自己刚才提的要求好像有些过分了,前来诊脉的大夫都交代了,怀孕前三个月最忌讳出行和劳累,当初从京城来到象州,已经累得她半死,现在怀着孩子再将这条路走一遍,她光是想一下就觉得心肝直跳。 她偷偷朝周越望去,果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一种讥讽之色。 “好啊,你若是执意想回京城,我也没意见,不过你最好将你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一并带走。”周越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倾华。 林倾华心里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吗?在娘家和夫家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若是今日你选择离开我们周家,我二话不说,再附带送你一封休书,还会派人将你安全的送到京城,也算是全了我们夫妻之情。若是你选择留在周家,从今往后就要本本分分做我周家媳,改掉暴怒、懒惰、贪婪、傲慢、妒忌等种种不良恶习,看在你腹中孩儿的份上,我还会对你以妻礼待之,否则别怪翻脸无情。”周越脸上再度浮现出那种冷然和鄙视之情。 “夫君,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又怀了你们周家的孩子……”这一次,林倾华是真的被周越吓坏了,语气降低了不知道几分。 可是周越也没有那个耐性了,他打断林倾华未尽的话语:“你还好意思说,七出之罪,你就犯了口舌、盗窃、妒忌三宗。每日不是打骂下人,就是对我有诸多不满。背着我接受他人贿赂等同于盗窃。妒忌她人住的、吃的、穿的、用的比你好,就用言语刺激人家,这些难道你都忘了?” 林倾华脑子飞速运转着,她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张狂的资本了,若是再被周越嫌弃了,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根本就不难想象。所以现在她要紧紧抓住周越这根得以维持生命的稻草,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跟他对着干了。 她抬起头,泪眼涟涟的看着周越,在周越以为她又要大放厥辞时,却跪在了地上…… ***《仪礼丧服》说:“七出者,无子,淫泆,不事姑舅,口舌,盗窃,妒忌,恶疾。亦作“七去”。 就是:不孕无子、红杏出墙、不孝父母、饶舌多话、偷盗行窃、妒忌无量、身患恶疾。 第一七三章 姐妹(中) (今天收了很多月饼,感谢群里的姐妹,也感谢支持正版的读者,祝大家节日愉快!o(n_n)o~) 林倾华以为,只要自己服软,再加上有孩子作保证,周越对待自己就算不如从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是,她显然没有想到整件事根本就不是她能掌握的。 周越从那天以后,就再也不进林倾华的屋子,每日早出晚归,分明就是躲着她。 林倾华向来是有勇无谋的主儿,身边除了两个管家的婆子,就是鸣烟、翠烟两个丫环,外带她的出气筒叫做尘烟的丫环。 后来,帮着林倾华管理内院的张妈妈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给周越身边添置一个红袖添香的人,时不时在他耳边提一下自己和孩子,周越总会记得谁才是他的正妻。 若是以前,也没人敢提出这样的主意,可是今非昔比,若是林倾华还想重新赢回周越的心,就要无所不用其极了。 添置个红袖添香的人好找也不好找。好找是因为只要长得漂亮、性子软、识字就可以,不好找是因为这样的人一定要拿捏在林倾华手中,若是添置一个处处给自己使绊子或是添堵的人,那还不如不找呢。 林倾华让两个婆子到外面暗中联系牙婆,想借着买丫环的名头将人弄进来,可是几天过去了,不是看着漂亮的说话不讨喜,就是说话讨喜的又不够秀雅,好不容易两样占全了,到了林倾华这里三句话不到就把人打发了。原因无他,就是这位姑奶奶觉得人家长得太妖媚了。若是把这样的人送到周越面前,估计自己就彻底没啥戏了。 林倾华将目光转向府里,终于发现自己这么多天就是浪费时间。身边放着三个如似玉的丫环,没道理要便宜了别人。 她先找来跟在自己身边最久的鸣烟和翠烟两个丫环,将自己的意思直接说了出来,“你们跟着我从娘家出来,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找个不知根底的,还不如做个知州大人的身边人,再说我也不会亏待你们。一个姨娘的身份总会给你们的。” 这番话软硬兼施却没想到这两个丫环早就商量好了,就算是嫁给府里做粗活的的小厮,也不能给周越做小。别人可能不知道,可是这俩丫环可是从小就跟着林倾华的,主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有什么喜好,她们俩可了解的透透的。这种只能共患难不同同享福的主子,还是早点绝了这种念想的好。 所以,她们将商量好的理由说了出来:“夫人这么为奴婢着想,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夫人的这份厚爱,只是老爷知道我们两个是夫人身边最亲信的人,如此一来反倒让老爷对夫人的误会加深。不如找一个老爷不常见又听话的丫环去。” 鸣烟和翠烟小心应答着。 林倾华想了想,觉得她们说得话有几分道理,若是好心办成坏事。再弄个第二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恰在这时,一直在院子里做粗使丫环的尘烟引起了林倾华的注意。 尘烟是成亲前一年才买进林府的,刚开始只是给打理园的婆子打下手,有一次到林倾华的院子送,就被林倾华留了下来。甚至还被调到屋里近身伺候,从当时的情形看。大有取代林倾华身边鸣烟和翠烟两大丫环的趋势,就连她们二人曾经一度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时间久了,两个丫环算是看出林倾华这是唱的哪出戏了。 “尘儿,给我敲敲肩膀!” “尘儿,给我捏捏脚!” “尘儿,衣服穿这么艳丽是给谁看呢?一个姑娘家不守本分,脑子里咋那么多事呢?” “尘儿,你个死丫头,衣服穿得这么素净,是想咒我早点死吗?还有,你阴着脸给谁脸色看呢?” “尘儿,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可以在这府里横着走,只要我还是这个家里的人,你就别想翻出我的手掌心!” …… 总之,自从尘烟进了莺啼院,她的名字就是林倾华的口头禅了,每天要是不叫上十遍八遍,这日子还真没法过。 而鸣烟和翠烟也发现了,尘烟就是林倾华的出气筒,平日林倾华梳头、更衣、吃饭等活大部分都是尘烟在干,没少受林倾华的挑刺,尤其是林倾宸到大房来看望林老夫人和虞氏,被林倾华撞见后,尘烟就更没好日子过了。 整个林家上下都知道,凡是家里的主子都会叫林倾宸为“宸儿”,而林倾华这么刻意的挑了一个叫做尘烟的丫环,好巧不巧的也叫“尘儿”,虽然此尘儿不是彼宸儿,但是鸣烟和翠烟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唉,她们小姐,真是…… 经过林倾华、鸣烟和翠烟主仆三人的磋商,尘烟不能直接送到周越的床上,要让周越自己起了这个心思才行。 在林倾华的威胁恐吓之下,稍作打扮的尘烟被送到了周越的书房,自然也只是做一些端茶倒水、打扫擦桌子的活。但是暗地里,林倾华主仆三人却给尘烟出了不少能引起周越注意的主意。 尘烟本来就长得秀丽,性子又绵软,再加上几分刻意为之,在某些细节上就慢慢引起了周越的注意。不到半个月,周越就主动提出将尘烟收了房,林倾华早有准备,自然不会拦着周越,甚至还主动提出若是尘烟能生下一男半女就将其抬为姨娘。周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虽然没有说出对林倾华感谢的话,但到底还是开始在林倾华屋里留宿了。 日子就这样继续过着,无波无澜,平静的都快让人生根发芽了。 但是,随着幽王的突然崛起,整个西五州就像是换了天一样,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日子开始变得惶惶不安起来。一个被幽禁的王爷也敢学人家起义谋反?要是事成还罢了,要是事败,朝廷是不会让这里的百姓过好日子的。 看着周越脸上越来越多的喜色,以及越来越忙碌的身影,林倾华是急得团团转。可是娘家那边一直没有通音讯,自己在外面也没有什么真心朋友,就算是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尤其这个时候,尘烟还有了身孕,更让她心烦不已。 这个狐狸精,怎么才被收房两个月就有了身孕呢?是不是之前就和周越勾搭上了?林倾华本来素质底子就没打好,又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更是将人性中最阴暗的一面发挥到淋漓尽致。自从知道尘烟怀孕后,就开始端起正妻的架子来。 自从尘烟被周越收了房之后,林倾华想要用尘烟来拉回周越的心,就尽量不让她在院子里立规矩,大部分时间都让她在书房伺候周越笔墨,现在周越对自己还算和气,林倾华看着尘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所以就用立规矩的事将尘烟又留在了内院。虽然不至于让她干以前的那些活,但是让尘烟心里流血,在她伤口撒盐的事情,林倾华做起来是得心应手的。 但是,周越每次回来,看到的都是林倾华和尘烟相携赏,相携散步,和乐融融喝补汤的和睦景象。 周越自然不是傻子,没几天他就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在林倾华还没有做出反应以前,就让下人将府里一处闲置的小院子收整出来,让尘烟以姨娘的身份住了进去,并且里面伺候的人都是他的亲随亲自挑选的。就算是林倾华想要见尘烟,也得经过周越的同意才行。 林倾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气带恨,生生把一个已经成了型的男胎给流掉了。 就在她坐小月子的时候,金萨国攻占了南五州,紧接着西五州也被划拉了过去,而周越的官职却稳如泰山,甚至比之前更加上心府衙的差事了。勒令下面官员为百姓登记造册,颁布金萨国下发的各项利民措施,回到府里为数不多的时间全部泡在杨姨娘那里。尘烟本姓杨,自从被周越以姨娘之礼安置在单独的小院后,就让府里上上下下尊称为杨姨娘了,所有的一切礼仪章程根本就不用请示林倾华。 林倾华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周越都算是正常的。 就在她的日子过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鸣烟和翠烟暗中嘀嘀咕咕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翠烟,昨日我去外面买针线,看见有一家书局门口贴着大大的画,听说是一本杂志的宣传画。杂志你听说过吗?就是我们在京城时,文家书局办的那种书,里面的内容可招人了。可惜我出门带的银子不多,要不然我也想买一本来看看。”鸣烟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跟翠烟小声嘀咕着。 “你还别说,我可是见过真正的杂志呢。有一次,我去夫人院子里送东西,看见夫人正在看一本叫做啥密码的书,我就多瞅了两眼,夫人跟前的云香姐姐说那叫杂志,是京城最流行的一本书,很多人掏了银子都买不到呢。”翠烟放下手里的针线,得意地说道。 鸣烟啐了她一口,笑着说道:“你就吹吧,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能买到这么难买的书呢?” 翠烟见自己说的话被好姐妹质疑,自然要解释一番,“当时正好唐妈和二房的大小姐进来,我看见大小姐身边的丫环捧着好几本那样的杂志呢。” 林倾华眼皮跳了几跳,二房的大小姐,那不就是林倾宸吗? 第一七四章 姐妹(下) (感谢大家的月饼,也祝大家节日愉快!o(n_n)o~) 林倾华记得,自己嫁给周越,随他到象州上任时,林倾宸刚刚被聂家退婚。后来自己也想写家书,但都被周越以路途遥远,难抽出人手送信为由拒绝了。既然这样,那夹在公文里总可以吧,总不能因为路途遥远就和娘家断了关系。 周越不置可否,那些信后来到底送没送她不知道,但是她却一封家书都没收到。她自己烦心事又多,也就渐渐把这件事给忘了。 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找到婆家了没?一个被未婚夫亲自退了婚的女子会有人要吗?林倾华嘴角泛起一丝讥笑,但很快这种笑容就维持不下去了,因为她想起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现在很委屈,也很无聊,孩子没了,又得不到夫君的宠爱,要是再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真的就要发疯了。 她让鸣烟上街买了一本刚才说的那本叫做《魅影》的杂志,回来翻看了一下,惊讶的发现里面的内容竟然跟《流行密码》有很多相似之处,待看到后面有文家书局的标识时,她忽然就明白了。 出了月子,细细研究了这本书,她也想通了,既然周越不给她好脸子看,她就自己给自己好脸子。以前林倾宸在京城做的那些小生意,她虽然没有上赶着跟着学,可是刚开始家里的下人也帮了不少忙,有些东西她身边的几个丫环和婆子都是参与做过的。周越的俸禄少的可怜,自己的嫁妆总有一天也会吃空落尽,倒不如学学林倾宸那丫头,自己在外面买铺子做生意,让死钱变成活钱,让钱生钱。以后也多一些傍身的钱财。 林倾华让跟着她来的几个男仆出去找人打听铺子,没几天就买了三间。她自己留下两间,另外一间直接租了出去,每月照日子收取租金就是了。 有了铺子就要决定干什么,虞氏从来没有教过林倾华这些,她自己也是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主儿,可是她觉得林倾宸在京城时做的那些小玩意很挣钱,还有那个点心铺子,有几样新式点心就连祖母和爹爹吃了都赞不绝口。她虽然不知道点心的方子,可是也没少吃那些东西。再加上身边的几个人见她终于开窍了,就帮着她想各种点心的方子,倒是真的凑足了几样点心。一心一意把点心铺子开了起来,虽然没挣多少钱,但是也能支撑着。 只是林倾宸弄的那些布偶、杂耍等小玩意,打发下人到街上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就劝她还是算了。毕竟这里不比京城,解决温饱都是个事,怎么会有闲钱给孩子买这些东西。后来,就将另外一间也租了出去,好歹每月有个进项。 六月初,周越去了一趟巴州。临行前专门到他屋里交代了一番话,无非是要她恪守本分,将家里管好。不要随意找人麻烦。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自己什么时候不守本分了?又什么时候随意找人麻烦了?分明就是告诉自己不要趁他不在家欺负尘烟那个小狐狸精。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在他前脚一出门后脚就冲上去把那个小狐狸精撕扯一通,可是现在她还要考虑这样做的后果。娘家现在是靠不上了,以后也只有靠自己了。 经过一系列的事情。林倾华总算是长了一点脑子了,知道一己之力办不成什么事。跟自己到象州的一行人好歹也是她的助力,于是就将这些人聚集到一起商量对策。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要好好听从老爷的安排,恪守本分,不该想的事情不能想,不该做的事情不能做。 首当其冲就是要将家里的生活用度好好计划一下。周越每年的俸禄少的可怜,若是分配到每个月,比自己在娘家的月例银子也多不到哪里去。林倾华初到象州,因为在吃住上很不习惯,又不听从身边婆子和丫环的劝阻,每个月都要倒贴进去不少,自己打牙祭是一方面,对周越也没少贴补。自从买了铺子做生意以后,知道银子难挣,她在这方面就慢慢缩减了一些用度。以前敞开了自己的嫁妆银子,是她傻,现在若是不听夫君的话还继续倒贴嫁妆,那就傻得没得救了。 所以,在周越走了的第二天,厨娘就来请示林倾华,“夫人,老爷临走前让厨房每隔三天给杨姨娘炖一只鸡。” “好啊,那就炖吧,我没意见。”林倾华莞尔一笑,做足了当家主母应该有的宽宏大量。 厨娘面露尴尬,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以前都是用给夫人做完饭剩下的鸡架熬得鸡汤,这几天夫人用的饭都是清淡的素菜,厨房也没有准备鸡。” 林倾华笑的无比灿烂,“那就去买啊,别让老爷回来说是我不让你们买。” 厨娘心里想,你不给银子,我怎么去买啊?可是这话她不敢说,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管理内院的张妈妈。 张妈妈见厨娘一个劲看着自己,就说道:“夫人,原本这些事奴婢不该报给夫人听,可是若是瞒着也是对夫人的不敬。老爷的俸禄银子有多少,夫人也是知道的,既要养家,还要顾及人情往来,厨房每月买菜和买粮的银子都是有数的,若是单独给杨姨娘买鸡,要不了月底,全府上下都要勒紧裤腰带。以前是夫人拿嫁妆出来补贴家用,可是现在夫人手头紧,自己都减少了日常用度,已经连着两天没见荤腥了,所以厨房那边就显得有些吃紧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是不识字的人都能听出来。以前大家吃得好,是因为夫人拿嫁妆补贴的缘故,现在夫人自己都把嘴亏了,厨房自然就没有多余的好料了。厨娘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怪这个杨姨娘,不就是怀孕吗?非要三天吃一只鸡,难道不吃鸡就生不下孩子了? 林倾华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是啊,我年轻不懂事,初来象州受不得这里的清贫,不听你们的劝阻,就将嫁妆了七七八八。眼看着手里的嫁妆越来越少,也多亏了你们几个是真心为我好,不厌其烦地给我讲坐吃山空立地吃陷的道理,帮着我在外面买了两间铺子,以后也好补贴家用,可是你们都知道,这买铺子要钱,雇佣伙计要钱,找会手艺的师傅更要钱,更何况生意刚开始,别说是挣银子了,就是不亏本都算不错了,所以,我只能将自己的日常用度减半,就连你们都主动提出来先不要月例银子,等我日后手头宽松了再补上。但是,杨姨娘毕竟是老爷扶正的姨娘,现在又怀着身孕,你们万不可亏待她,以后厨房就紧着她做饭吧,我这里有一碗清粥、一盘小菜就行。” “夫人,时辰不早了,奴婢厨房里还有一大堆活要干。”厨娘羞愧的快要晕死过去了,没想到夫人过的也这么艰难。 看着落荒而逃的厨娘,林倾华笑得前仰后合,看来还是整人的日子过的舒心啊。 过了几天,周越从巴州回来,一脸的喜色,晚上破例留在林倾华屋里吃饭。 “怎么就这几道菜?”而且还都是素菜!周越坐下之后,发现桌上摆了四道菜,一盘青菜、一盘豆腐、一盘五香豆、一盘萝卜干,一碗连油都看不见的鸡蛋汤,还有两碗色泽发黄的糙米。 林倾华给周越夹了一筷子菜,笑着问周越:“夫君一年的俸禄是多少?家里每个月的支出是多少?下人的月例银子加起来有多少?每个月要留出多少银子用在人情往来上?一年四季的衣服要多少银子?杯碟碗筷这些损耗要不要补上?夫君可曾计算过?” 林倾华以为自己这么一问,周越肯定会难堪,也会明白他们刚来象州时,自己到底补贴了这个家多少嫁妆银子,却万万没想到她错估了周越的反应。 只见周越冷笑一声,用筷子指着这些饭菜说道:“几日不见,夫人倒是知道当家了?可惜,你嫁给我的时候,你那二品大员的爹爹就应该知道这些,难道他没告诉你吗?你若是觉得吃不了这份苦,就早点言语一声,我也好成全你,别在这里给我叫屈。我的俸禄是朝廷给的,每个月的支出也就那么多,要是嫌下人的月例银子多,尽可打发掉几个,人情往来你也不必考虑,我周越能有今天,也不是靠那些人情往来得来的,夫人若是指望在这上面为我的官途铺路,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至于一年四季的衣服夫人大可不必为我准备,朝廷发放的官服就够我换洗了,杯碟碗筷夫人也无需操心,以后谁摔碎的就让谁赔就是了。还有杨姨娘那里,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她的卖身契好像还在你手里,所以月例银子也应该由你来支付才对。” 压抑多日的怒气,就在周越这几句四两拨千斤的话语中被挑起了,林倾华觉得被人羞辱也不过如此,因此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夫妻关系彻底搞成了冰火两重天。 倒是周越,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银子,每日好吃好喝好穿的往杨姨娘那里送,就连林倾华几度提起要让杨姨娘到她跟前立规矩,也让他给拒绝了,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自己没把孩子保住,难道还想让周家绝后吗?根本就不给她见杨姨娘的机会。 正在这时,有人上门给她送来了一封信,是她的二哥林倾武托文氏钱庄的人送来的。 看了信中的内容,林倾华先是生气,后来却又大笑起来,立刻让人收拾行囊,然后冲到书房见周越,“我要去洪州见我二姐,她嫁给了文二爷我还没恭贺她呢。” 第一七五章 相见 九月初,就在林倾宸掐掐算算代美艳的预产期、坐立不安的时候,林倾华找上门了。 “夫人,大门外有个自称是夫人妹妹的夫人求见。”快要摆晚饭的时候,路儿进来禀报。 “妹妹?”很亲切的一个称呼,但听到林倾宸耳朵里却觉得有些发懵。如果是现在这个身份好像没有妹妹吧?但若是原来的那个身份,那也只有林倾华、林倾蕊和林倾雅三个妹妹,但无论哪一个都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知道自己在这里。 路儿见林倾宸没有反应,就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又进来回复:“夫人,刚才奴婢听到大门的回报,已经让人去重新问过了,来人说是象州知州的夫人,从京城随夫君到象州上任的……”路儿说到这里就停下了,也许还有话没说完,也许只有这句话,但来人的身份已经很明白了。 林倾华!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林倾宸微微蹙眉。 不是她不想认这个妹妹,而是这个妹妹跟自己从来都不对付。现在主动上门求见,她实在是觉得没什么好事。 可是,人已经上门了,要是拒之不见,无论从亲情还是从道义上讲,那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路儿,你替我到外面迎一下,既然是从象州来的,定是风尘仆仆,你先带她们下去梳洗一番,然后再到如意院来。”林倾宸扬了一下眉,将手里的万年历收了起来,仔细吩咐道。 路儿领命去了外面,心里却在琢磨林倾宸的话。在这里,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林倾宸的真实身份了,当初绕了这么一圈,也就是想把和亲的身份给摘出来。现在两边都合成一家了,若是有人把这件事重新挑了出来,对夫人只有利没有弊,但是看夫人的样子,对这个妹妹好像并不热络。虽然不知道她们姐妹以前在娘家是怎么相处的,但跟在夫人身边时日也不算短,从她平日待人接物、管束下人的态度来看,夫人还是很有章程的,而且不失爱心。看来,夫人的这位妹妹不好应对啊。 路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了外面将林倾华一行人迎了进来,先安排到客房梳洗一番,暂且不提。 且说林倾宸。待路儿出去之后,转身写了一张字条让鸣芳送到书房。过了一会,鸣芳又拿着字条回来了。 林倾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无妨,顺势而为。 林倾宸心里稍安。将屋里的人叫来吩咐了一番,就见听雨进来小声禀报:“夫人,路儿姐姐已经带人进来了。” 林倾宸这才起身相迎。 算算日子,姐妹俩也有一年没见面了。 林倾华穿着一件大红色绣着秋海棠的湖绸衣裙,束腰,看起来比以前要清瘦一些。面颊略白,但眉眼间却很有精神。以前就觉得她长得像项姨娘,这么久没见面。那丹凤媚眼、柳叶弯眉就更神似了。 林倾宸笑着问道:“华儿妹妹近来可好?这么远的路,来以前怎么不先来封信,我也好让人准备一番。” 本来很客气的一句话,但听在林倾华耳朵里却变了味,“那就要问你了。既然来了洪州,就应该早点给我送个信才是。咱们看似隔房,其实就是亲姐妹,难不成你还记恨以前幼年时的那些事情?要不连嫁人这么大的事,都没有来个信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妹妹?” 林倾华看着肌肤亮丽,身上穿着一件宽幅的淡黄色衣裙,身材更显丰满的林倾宸,心里嫉妒的要死。这幅鬼样子,一看就是生活在蜜罐里,还有头上晶莹剔透的玉簪子,手腕上凝脂玉润的镯子,搭在丫环胳膊上的细白柔嫩的手,哪一样看起来都像是在跟自己炫耀。她觉得老天真是不长眼,没道理让一个被退了婚的女子过这么幸福的生活。 林倾宸请林倾华坐下说话,丫环端上刚刚泡好的茶。也不待主人发话,就都自觉的退下了。 跟着林倾华来的鸣烟和翠烟见状,给林倾宸行了礼,也转身退了下去。 屋里只留下一个鸣芳,以防林倾宸出什么意外。 林倾华一进来就打量屋子里的陈设,连带着想自己的心事,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林倾宸等了一会,就说道:“华儿妹妹有所不知,我跟随夫君到这里刚刚安顿下来就想给妹妹送信,可是外面灾民又多,事情是一桩接着一桩,等到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这幽王又出事了,西五州各个城门紧闭,出来进去都要严查不说,听说还有因为替别人捎信而被疑为奸细的,所以就给耽搁了。” 林倾华见林倾宸说的头头是道,竟然也相信了,只是有些事不说出来,后面的话就没法张口,她看了一下屋里,这才发现除了她们姐妹二人之外,也就只有一个小丫环了,就看着林倾宸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好在现在外面一切都安稳,我知道你的音信之后,立马就放下自己的事来看你。我说这话你也别不爱听。老辈人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你小时候见天看起来就像是别人欠了你几百两银子似的,大哥要做学问为林家光宗耀祖我们自然不敢去惹他,大姐又整天窝在屋子里做针线没趣得紧,三弟就是一个混世小霸王躲都来不及,只有你看起来孤孤单单的,我们这才找你玩,或许闹得有些过了,可是也正是因为是一家人,才会这么没有顾忌。如今我们都已嫁为人妇,那些小儿女的不快就应该扔了才是,互相帮持才是正理。”林倾华七拐八拐,总算拐到此行的目的上了。 现在就看林倾宸是什么态度了。 “妹妹一年多没见,倒是越发会说话了。只是我的脾气你也知道,从小就是这么犟,若是认起死理来,就是亲爹亲娘站在面前都没用。妹妹既然能抛下自己的事来看我,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要有几分样子。等这两天休息好了,我就让人带你到洪州城好好逛逛,保准让你满意而归。”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这么形容自己的姐妹虽然不太地道,但十几年的相处,林倾宸对这个妹妹已经不抱什么幻想了。她主动求上门来,刚开始自己还以为她知道了什么,可是几番话说下来,好像又什么都不知道,这么说来,那就是另有所求。可是,弯弯绕绕说了一大圈却先将自己教训了一通,就算自己想帮她,也没那个心情了。自己就当她是来打秋风的吧,反正她也能出得起这个钱。 林倾华见林倾宸这么说,反倒不好再继续深谈了,正好丽萍进来问什么时候摆饭,就自动闭了嘴。 “二爷那边怎么说?”林倾宸抬眼问道。 丽萍早就得了交代,上前禀报道:“小灯过来说,二爷和几位爷正在书房议事,让夫人不必等他,还让厨房送了一些简单的饭菜过去,留下几位爷一起用饭。” 林倾宸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就对林倾华说道:“妹妹远道而来,本来应该先见见姐夫,但是他那边有些事还没处理好,又是一屋子人,这顿饭就我们俩吃吧。” 林倾华脸上微微有些失望,但想到自己这次来住的日子应该不短,总有机会说自己的事,就顺着林倾宸站了起来,“无妨,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你……你有身孕了?”林倾华说着说着脸色一变。刚才进来时,她将注意力放在林倾宸的脸上和屋里的陈设上,虽然觉得林倾宸比以前丰腴了许多,只道是日子过的太舒心,却没想到她居然是有了身孕。 自己怀的孩子已经成型都落了胎,一个被未婚夫亲口退了婚的女子怎么能这么快就坏了别人的孩子?老天爷眼睛都瞎了吗?林倾华觉得胸间有一团闷气,出不来也下不去。 “成了亲,自然就会有身孕,这有什么奇怪的?”林倾宸觉得林倾华的反应也太怪异了,出于本能,她暗中与林倾华拉开了一些距离,心想以后只要她出现的地方,自己还是把丫环都留下来比较好,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整个幺蛾子出来呢。以前自己身边没人才会被他们兄妹俩不停的算计,现在这府里只要宗泽翰不吱声,自己说的话那就是圣旨。 “没,没什么奇怪的,就是想起我自己的遭遇,心里有些难过罢了,这也是我这次来请二姐帮忙的原因。”林倾华终于示弱了,将自己来的真实目的说了出来。 这样的林倾华,在林倾宸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过,难道她真的遇到难处了? 帮还是不帮?怎么帮?林倾宸暂且不想提这个话题。 这段时间,一边要安胎,一边要顾及《魅影》的各项事务,好不容易都有眉目了,算算日子,代美艳的预产期就是这几天,可是一直以来,都是她派人主动给自己送信,自己却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几次提出要接她回来养胎生产,可是都被她婉拒了,尤其是自己怀了身孕以后,她的态度就更加坚决了,只好盼星星数月亮的等着孩子出世。现在可好,又送来一个凑热闹的,她可没那么傻,就算是要帮忙,也得先把真实情况弄清楚再说,谁知道林倾华话里有多少水分呢。 (本来想早点发文的,可是删删减减总是不满意,又把前面写的翻看了一下,最后送上中秋节最后一问:大家节日过得好吗?o(n_n)o~) 第一七六章 坏心(上) 本来就一肚子不满的林倾华,在看见林倾宸晚上吃的是什么时,脸上的表情就舒展多了。 看来,她在夫家过得也不怎么样嘛。桌子上就摆了四道菜,青笋木耳,豆芽肉丝,清蒸鲈鱼,凉拌野菜,一盘小馒头,一碗红枣小米粥。最是普通不过的饭菜,跟自己在家吃的也差不多。 她估计从来都没注意过,林倾宸以前在京城时,对于一家大小的饮食就格外上心,现在又有了身孕,自然会更加注意保持营养均衡,既要让腹中胎儿全面吸收营养,又要保证自己生产时能够平安顺利。因此,才和蒋姑姑共同制定了一份营养食谱,每顿饭菜都要保持有五种以上的蔬菜,主食也是杂粮和细粮掺和着吃,这样不仅对孕妇的身体有好处,对胎儿的健康发育也有益处,并不是顿顿燕窝或是鸡鸭鱼肉不下桌就是对孕妇和孩子的关爱。 “妹妹见笑了,我自怀孕以来夜夜都爱做梦,后来大夫说晚上要清减饮食,这才好了许多。今日有些仓促,厨子也没准备,妹妹暂且将就一下吧。”林倾宸见林倾华看着桌上饭菜不屑的表情时,就笑着解释了一番。 林倾华不置可否,随林倾宸坐下一起用饭。 饭后,林倾华又对林家遭此一劫发表了一些感慨,后来见林倾宸面露困意,心想今日自己话中已经露了几次端倪,她心里肯定也有计较,不若再缓两天直接将话题挑开,她就算是再记恨自己,看在娘家姐妹被人欺负,也不能不管。就起身告辞,回到路儿为她们准备的客房休息。 这个客房是之前萧若桑住过的那个小院落,距离如意院有一段距离。距离书房更远,但却胜在宽敞。待客房的院门一落锁,林倾华就将鸣烟和翠烟二人找了进来,细问她们趁着吃饭功夫打探回来的消息。 她们来的路上就已经做了分工,林倾华负责缠着林倾宸,找准时机将自己的难处讲给她听,让她念在同胞姐妹的份上,给自己撑撑腰,怎么着也得让周越亲自接她回去才是,让他知道即便是林家落败了。她背后还有文家可以依靠。鸣烟和翠烟则负责在丫环中打探消息,最好是将林倾宸所有的事情都收集齐,比如说在文家受不受宠。和文二爷的感情如何?有没有家中的掌财权?在洪州城有哪些交好的朋友? 鸣烟和翠烟面露难色,说起了打问的过程:“大小姐身边有三个大丫环,分别叫鸣芳、丽萍、路儿,具体做什么没有问出来,还有一个管如意院的蒋姑姑和管内院的庄妈妈。这两个人也不知道谁的权力大,其余的问来问去都问不出来,那些个丫环都跟人精一样,你问东她们说是最近天色不错,你问西却又说今天的饭菜很好吃,奴婢怕再问下去让她们生疑。就没敢再问。” 林倾华冷笑一声,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自己跟林倾宸坐了一个晚上。几次示弱,她都没主动问起自己在夫家过得好不好,嘴巴严实的就跟抹了胶一样。不过,她要是不帮着自己,自己也有的是办法。哼! “这件事不急,你们俩个都给我多长两个心眼。找机会把这些事都弄清楚,我自有打算。”林倾华摆了摆手,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林倾华起的很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绣百蝶穿的桃红色长褙子,下身是烟霞色绣着嫩绿缠枝纹的撒大摆裙,梳着一个妩媚的发髻,髻上别着蝶恋的金步摇,走动间微微颤颤,显出一种不同以往的娇柔来。 “夫人,今儿天气有些凉,您还是加一件披风吧。”鸣烟掩去眼里的不赞同,试着说服林倾华将这身过于艳丽的衣服遮一下。 这么早去见大小姐,肯定会遇见姑爷,到时候会怎么想自家小姐呢?若是大小姐一恼怒,不帮自家小姐,那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好啊,把那件兔毛滚边的桃红色披风给我披上,正好和身上的这身衣服搭配。 鸣烟还要说什么,却被翠烟在后面拉住了,只见翠烟上前说道:“夫人,您身上的这身衣服本就是桃红色的,再配上一件桃红色的披风就过于喜气了,您想啊,咱们是来诉苦求援的,不能这么可着劲的打扮。大小姐向来吃软不吃硬,见您穿的这么漂亮,就算是您说再多的话估计她都不怎么当真。” 林倾华听了翠烟的话,又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才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是穿的过于素净也不太好,这身衣服就不换了,改披那件半旧的淡黄色披风吧。” 林倾宸穿戴整齐时,宗泽翰正好进来。 昨晚他回来的晚,二人也没说什么话,早上她醒来,宗泽翰已经去练功了。 “你妹妹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宗泽翰换过衣服坐下时,看着林倾宸挑了挑眉。 “是二哥告诉她的。”林倾宸面色无波的回答。 早就应该猜到是林倾武这个大嘴巴说的,经过她的旁听侧击,林倾华说是月前林倾武送来一封信,告诉她自己早已成亲,现在就在洪州,若是有时间可以互相走动,好歹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 就是不知道这个照应,到底是谁照应谁? 林倾宸不想说林倾武这么做错了,可是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在他心目中孰轻孰重,自己是吃醋也罢,小心眼也罢,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就算是要告诉,他是不是也应该知会自己一声?没有道理人家都已经上门了,自己还跟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别皱眉了,小心长皱纹。”宗泽翰用双手拇指将林倾宸额前左右舒展着。 “唉,早知如此,当初我被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选择绝食,也免了这后面生出来的许多麻烦。”林倾宸有感而发。自己当时也是好奇的成分多,就想尝试一下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应该是什么滋味,遇到困难还总是告诉自己既然老天爷送自己到这里来,肯定有他的道理。真是脑袋秀逗了才会冒这样的傻气。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一定记得先向阎王讨要一碗孟婆汤,把前世的一切都忘掉,彻头彻尾的做个古人,估计也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哟,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刚生下来就知道绝食,还不得成妖精了?你们虽然是姐妹,但是现在也各自为家,你能帮就帮,不能帮也不必强揽在自己身上,更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愁眉苦脸的。蒋姑姑可说了,孕妇的心情好坏将直接影响到孩子的健康。”宗泽翰半真半假的说道。大手不自觉的摸到了林倾宸的肚子上。最近他老是在琢磨,别人怀孕都是肚子越来越大,妻子怀孕都六个月了,怎么肚子还这么小?莫非要生个小人精出来? 也不能怪宗泽翰有这样的的担忧,别人怀孕都是先害口再发福,林倾宸怀孕倒是省心,既不害口,也不发福,穿上一件宽松的衣服,若是不仔细看, 真看不出她有身孕了,要不昨日林倾华刚一见面怎么会没发现呢? “说到这事,你还真要给我帮个忙,你让人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理在她这里,看在同是林家人的份上,这个忙我定是要帮的,但要是她自己把没理的事情做下了,也别想把我拖下水,我面皮可薄的很。”林倾宸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外人她都能帮,也不在乎多帮一个跟自己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戚。 这件事解决不好妻子的心情就不好,妻子的心情不好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心情也会变得不好,所以,这个忙无论如何都是要帮的,而且不仅要帮,还要快快的帮。 宗泽翰吃过早饭,进入书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风去通知洪一,尽快将周越这一年来的家事调查清楚。林倾宸到洪州来时,也让他打听过林倾华的消息,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省心的,但是又跟自己没有多少关系,所以后来也就再没关注。 而林倾宸也没闲着,今日是《魅影》新刊定稿的日子,在这一期,不仅要将入选应聘人员的名单公布出来,还要将进入复赛的六份设计稿最后筛选的三家公布出来,并让她们在指定的日子,带上各自制作的几件成衣参加最后的总决赛。到那个时候,这件事才算尘埃落定。 这两项活动,经过这两个月的大力宣传,在很大程度上还真提高了《魅影》的销量,连带着前来做广告的商家也越来越多起来。因为先前做广告的商家都发现,自从自家铺子和产品在《魅影》杂志上做了广告以后,生意明显的比以前好了很多,因为有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的。 因此,原先还静观其变的商家就有些心动了,并且主动求上门来做广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七七章 坏心(中) 但是,也有很多尊崇礼教的人认为这是一场闹剧,办杂志就跟做学问一样,要本本分分,查阅典籍编好书才是正经,搞这么多动静出来,哪里还有半分女子该有的矜持? 大家开碰头会议时,说起此事也颇为感慨,凭什么男人做事怎么做都有理,女人做这点事就被人视为眼中钉。金、张、袁三位夫人都是经历了风风雨雨的夫人,又有掌家大权,自然不会被这种风凉话所吓倒,倒是那些成亲没几年的少妇和闺阁小姐就有些不自在了。毕竟有的要顾及夫家的颜面,有的还要考虑将来的婚嫁问题,竟然产生了退意。元老级的员工要离开,可是事业成功的大忌,想要招人不难,但是会彻底印证那些歪理。 就在林倾宸想要展开劝说工作的时候,那些原本想要退出的人却又告诉她,家里人都很支持她们,并且有的还主动介绍生意上门。后来林倾宸才知道,原来是宗泽翰亲自给这些人家中的长辈下了帖子,请他们在望山楼吃了一顿,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他们又不傻,有文家在后面撑腰,就算办杂志不挣钱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更何况挑大梁的还是文二爷的夫人。 虽然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但是杂志事业可是经过后人不断壮大,在文化领域已经占有不容忽视的地位了,可见还是大有可为的。现在就要凭几个人说是闹剧就真的成闹剧了?若是闹剧,他们干吗将其中的内容了解的这么细致?林倾宸将这场小风波细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其中应该另有隐情。 后来和宗泽翰说起此事时,也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招聘启示一登出来,她就已经明文规定,《魅影》只招收女子,不招收男子。可是来稿中还是有不少男子,或是精于岐黄之术,或是善于丹青,或是吟诗颂词,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是都被林倾宸否决了。因为这是一本纯女性题材的杂志,若是掺杂了男子的思想和意识在里面,就失去了创办这本杂志的初衷。她倒是也考虑过,什么时候也应该办一本纯男性的杂志,借以平息那些文人雅士心中无法宣泄的酸意,可是后来一想。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子,那些文人雅士渗透在骨子里的酸腐之气或许刚开始会给自己几分薄面,但时间久了。肯定会觉得在一个女子手下做事是很跌份的事,与其这样,还不如刚开始就不要沾手,免得落个里外不是人。等以后有时间建议宗泽翰兄弟出面办一份纯男性的杂志,自己可以将办杂志的理念传授给他们。 林倾宸收拾好了准备出门。刚走到如意院门口,林倾华就赶到了。 “二姐这是要出去?”林倾华看着一身出门装扮的林倾宸,主动询问,目光却越过林倾宸向里望去,也不知道文二爷是早就走了,还是在如意院。 林倾宸自然不会猜到林倾华这么早来的原因。她说道:“今日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妹妹若是没休息好就在府里转一转,要是想出去我就让人带你出去逛一逛。” 林倾华却另有打算。就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林倾宸:“姐姐要是方便,就带着我一起去吧,我也正好跟着姐姐长长见识。” 林倾宸有些为难的说道:“事先也没跟人家说好就带你过去,这恐怕有些失礼,妹妹不如先到街上逛逛。自从金萨国入了洪州之后,这里可比以前热闹了许多。有很多样式新颖的首饰和衣服,想必你也会喜欢的。”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带自己去,林倾华不知道林倾宸为何不想带自己去,可是却被她的话吸引了,自己也好久没有添置过衣服和首饰了,正好乘此机会刮刮林倾宸的油水也不错,反正她嫁的那么好,这么点银子她应该也出的起,只是这话怎么着也要让她说出来才行。 林倾华微微蹙了蹙眉头,将头扭向一边。 林倾宸心里了然,转身对路儿说道:“你今日什么活儿也别干了,去到蒋姑姑那里将我的私房钱支二十两,然后陪着周夫人到街上好好逛逛,只要她喜欢的,你就看着给她买,中午在望山楼叫一桌好菜,吃完以后再回来。” 路儿会意,立刻转身去拿银子。 林倾宸这话有几层含义:第一,我是拿自己的私房钱供你玩乐的,想怎么样你自己掂量;第二,我不会拿文家的钱,至于是因为不受宠没有权利还是不想,你也不必知道,因为我不告诉你;第三,中午她们几个早就约好了,要留在张夫人家里吃羊肉焖锅,所以特意给你安排到洪州最好的酒楼吃饭,也算是厚待你了。 林倾华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连忙客气的婉拒:“怎么好意思让姐姐拿私房钱,就算妹妹嫁的不如你好,这点钱还是有的。” 林倾宸一边慢慢向外走去,一边说道:“既然妹妹到我这里来做客,我怎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可是正赶上现在身子不方便,也只能委屈妹妹自己逛街了,不过妹妹放心,我一定会安排人代替我,让你不虚此行。” 姐妹俩向府外走的这会功夫,路儿已经拿了银子,文管家也早就得了信,另外准备了一辆马车,并且派了一个赶车的和一个护卫,林倾华只带了张妈妈和鸣烟跟随。因为有路儿跟着,所以蒋姑姑只派了一个婆子跟着,也省的一群姑娘媳妇出去了被人唐突,到时候丢的可是文府和夫人的脸。 这次的高层会议选在了张府,因为张夫人娘家入了秋之后,又让人运送来几十只羊过来,除了给相熟的几位夫人家各送去了一只羊,还特意给林倾宸留了一只奶羊。只是各家有各家的吃法,关于这个吃羊的问题,大家还是决定到张夫人家亲自品尝才过瘾。 有人捧着自家厨子的手艺,张夫人自然高兴,干脆提出将这次会议改在家里,也省的大家跑来跑去的浪费时间。 这样一来,也正合林倾宸的意。 在张府盘桓了大半日,该吃的也吃了,该解决的问题也解决了,众人都满意而归。 林倾宸回到府里,林倾华和路儿还没有回来,因为吃了羊肉焖锅,所以身上的衣物难免有些羊膻气,她就让人准备热水洗澡。 洗完后又换上一身宽松柔软的衣服,蒋姑姑却死活让她小睡一会,“夫人还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你今日虽然没走什么路,却坐着的时间多,若是不躺着歇一会,肚里的孩子也跟着受累。” 林倾宸虽然知道蒋姑姑说的都是正理,但还是要说说玩笑话,“农妇怀了孩子临到生产的时候还下地干活呢,我怎么就这么娇气了?” 蒋姑姑就给她解释,“农妇快生产还要干活,一来是家境所迫,二来她们的身子骨早就练出来了,可像夫人您这样的别说让你们下地干活了,就是从城东到城西走个来回,估计第二天就下不了床,咱们也不是什么娇气,而是要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和孩子是最好的。” 这句话到提醒了林倾宸,怀孕后一直注意饮食,前三个月也没敢乱走动,现在都六个多月了,若是还这么懒洋洋的,真正生孩子的时候可就受罪了,看来适当的锻炼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她眨了几下眼睛,又什么声响都没有了。 “夫人醒了。”林倾宸刚一翻身,屋里当值的听雨就发现了,立刻上前伺候。 “刚才外面吵什么?”刚刚醒来,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听雨先给林倾宸披了一件外衣,让她坐在床上醒一会神,然后转身倒了一杯温开水润喉,顺带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周夫人从外面回来,直接就来了如意院说是要见夫人,鸣芳姐姐说夫人正在休息,让她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夫人醒了再找人去叫她,周夫人就说鸣芳姐姐怠慢她,伸手就打了鸣芳姐姐一巴掌,鸣芳姐姐还是不让她进来,拉扯中二爷回来了,周夫人就冲着二爷哭诉,说是……” 听雨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有趣,有点搞不清状况,也有点义愤填膺,估计是那些话跟自己有关,所以她不好学吧。若是照实学,就是挑拨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若是不学,又觉得心里不甘。唉,看把这孩子为难的。 林倾宸摇了摇头,将喝完水的杯子递给听雨,“说吧,不管说什么,我都要听实话。” 听雨放下杯子,低头站在床前接着说:“周夫人说以前在娘家,夫人和她的关系就很好,她也没少照顾夫人,可是这次来,夫人却对她冷淡了许多,是不是因为她嫁的不如夫人好,就看不起她?还问二爷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自己第一次上门,夫人都没有让二爷和她正式见个面,就连上街买个东西,还要让夫人的丫环束手束脚的。二爷见周夫人情绪有些激动,就让她先下去休息,说是有什么事还是等夫人醒来之后再解决吧。” 林倾宸冷笑着,关系很好?她也好意思说!这么见缝插针给人上眼药的事情,倒是很符合林倾华的行事作风。不过她也不想想,她这么挤兑自己,宗泽翰心里会舒服吗?别以为这么埋汰自己两句,宗泽翰就会觉得失了面子,会想着办法堵上她的嘴,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事。 不过,没有给她和宗泽翰正式见面的机会,虽然也是因为事有凑巧,但是毕竟让她占了几分道理,在周越那边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对这位无厘头的妹妹还是得哄着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七八章 坏心(下) 晚上的宴席整治的很隆重。 基本上就是洪州流行的六六大顺席面,有六道凉菜和六道热菜,再配以甜咸口味的汤品和六色小点心,寓意着主人和客人事事顺利,至于能不能吃完另说,主要是一份心意在里面,也让客人知道主人是真心待客就足够了。 依着林倾宸对林倾华的了解,这样的场面她必定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的,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穿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只见她穿着一袭略显简单的淡橘色长裙,裙摆上由大到小散布着黄色丝线绣着的茉莉,一根黄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身段格外窈窕,又因为衣料轻柔,更增添了几分清雅的气质。外面披了一件浅黄色的披风,令这个秋色萧瑟的季节多了几分温暖和柔和。 本来她这样穿是挺美了,可是和林倾宸站在一起,好坏立见分晓。 林倾宸虽然现在肚子不是很大,但是她在家里穿着还是以宽松为主,又因为有这个条件,所以所有的衣服几乎都是新做的,面料轻柔光滑,穿上很舒服。与林倾华半新不旧的料子比起来,确实显得有压人一头的气势。倒是真正符合下午她在如意院对宗泽翰说的那些话,自己对这位妹妹也确实太不关心了。 有项姨娘那样的遗传基因,林倾华就算是以前在这方面没开窍,自从成亲后也渐渐经了事,知道在什么样场合穿什么衣服了,今晚她就是想要装可怜,博得文二爷的同情。她相信,凡是男人看到自己这样一副娇柔的模样,都会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因为现在早晚有些温差,有外客时要摆到前厅或是厅。但因为是家宴,林倾宸又有身孕,所以宴席摆到了如意院的前厅,林倾华为了要在宴席开场前和林倾宸说话,特意早早就来了。 “姐姐真是好福气,成了亲的妇人哪里有白日午休就歇一下午的,我在外面干等了半天,可没少受你身边丫环的气。”林倾华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狠狠剜了一下立在林倾宸身侧的鸣芳。 林倾宸后来见到鸣芳时,鸣芳除了左脸颊上有一个五指印以外。别的什么话也没说,但林倾宸却要将有些话摆在明面上说出来,不仅替林倾华道了歉。还赏了她一对金镶玉的的耳饰,夸她忠于职守做得对,也顺带提醒了其他人在自己身边做事时,要用何种态度来处理突发事件。 因为用了特效药的缘故,鸣芳脸上的五指印早就消散了。再加上林倾宸处理得当,所以再次见到林倾华时,鸣芳依然还是本本分分的行礼,并无半点怨愤和懈怠之意。 林倾宸只捡自己想说的话说,“我这也是占了一头失了一头,跟着夫君在外奔波。虽然不像别人还要晨昏定省的伺候公婆,但是很多事就要自己亲力亲为,为了肚里的孩子。也就管不了那么多规矩了。” 林倾华哀叹了一声,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以前就知道姐姐是个有福气的,过继到二伯母家没多时,多年不孕的二伯母就开怀接连生了两个弟弟妹妹。虽然和聂家表哥……” “世事难料,谁也不能保证现在做的就一定是对的。做人要向前看。妹妹也无需在了无影踪的往事上过于纠缠。”林倾宸有些不高兴了,怎么年纪不大,这么爱唠叨呢?没看见满屋子都是丫环吗?有些事可以说,但是也要分场合对不对?这种纯粹私密的事,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吧。 林倾华心里有数,这些话不过是拿出来给林倾宸提个醒,若是接下来自己的话她还是不打算接应的话,那就别怪她在文二爷面前给她上眼药了。 下午见了宗泽翰一面之后,她的心里就更加压抑了。 若说文泽宇是面如冠玉、器宇轩昂的翩翩少年郎,那文二爷就是天神的化身。欣长的身材,穿着一件宝蓝色云翔暗纹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银色带子,缀着一枚白玉环佩。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玉质极好的碧玉簪固定着,鬓角整齐,肌肤虽然不若文泽宇白净,但是光洁的脸颊有着属于上等的羊脂玉的莹润,让人有一种欲上手摸一把的冲动。五官比文泽宇更显分明,犹如雕刻,宽阔的额头,飞扬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还有因紧抿而显得过分锐利的薄唇,不可否认的彰显着那就是一个做事极有主见的男人。 如此优秀的男人,怎么不是自己的良人? 如此优秀的男人,怎么会娶一个被退过婚的女子? 她回到院中休息的时候,左思右想,忽然忆起很久以前被她模糊的一件事,当年文泽宇可是被二伯母救回来的,但是却很得母亲和爹爹的喜爱,后来,听说文二爷到家中拜访过,可惜她当时一心都在文泽宇身上,所以对文二爷关注的不多。莫非是她成亲以后,母亲和爹爹促成了这桩好事?要不然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扯在一起。 林倾华之所以会这么想,一是因为文府的下人本来就跟外面的不一样,就连如意院新进的丫环也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对主人的事无论大小都守口如瓶,所以她只知道林倾宸是去年重阳节之后到洪州的,却不知道林倾宸具体成亲的日子,以及她到底从何而来。在她看来,身为二品大员的爹爹是有这个能力促成这桩婚事的。 这么一想,心里对弘帝的怨恨就多了几分。 你说,你一个当皇帝的,不好好坐在那里,干嘛掺和别人家儿女的婚事?这下好了,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把你赶下来了吧! 林倾华听到林倾宸唤她,才知道自己又想远了,就顺着林倾宸的话说:“不怕姐姐笑话,到了今日这种处境,我才想起以前在父母身边的好来。我也不求你别的,若是能看在姐妹之情上……” “二爷。”门外响起小丫环的问候声。 林倾华未尽的话被打断,随着林倾宸将目光落在门外进来的人身上。 原本犀利清淡的双眸,在进屋的那一刻已经染上了点点笑意,温柔的表情在这张脸上突显而又不造作。 林倾华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跟林倾宸说了什么话,可是她什么也没听见,因为她的两只眼睛贪婪的看着宗泽翰。这才叫男人啊,文泽宇在他面前也就是一个愣头青,自己的夫君那就更不用说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就是用来形容周越这种人的,更何况周越现在脾气阴沉不定的,到这个男人面前,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华儿妹妹?”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林倾宸将宗泽翰介绍给林倾华。可是介绍完半天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再看那一脸的痴样,心里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真是丢死人了,这可是她的姐夫!就算自己的老公长得帅的惊人,她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宸儿,周夫人估计路上劳累了,回头你使人请个大夫来给她好好瞧瞧,另外派人给周大人捎个信。”宗泽翰似笑非笑的看着两眼迷蒙、脸蛋绯红的林倾华,眼里尽是鄙夷。 “啊!不用不用,我挺好的。不用请大夫了,也不用给夫君送信了。他知道我要来陪姐姐住一段日子,临行前还说住多久都可以。”林倾华的耳朵里终于传进来一阵尖锐的声音,全身的细毛孔就像是受了惊吓一般,霎时全部张开,浑身上下有种被冰水浇灌的感觉,她打了一个激灵,赶紧出言阻止。她真是昏头了,刚才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也有温柔的一面呢?那对着自己的目光分明就像是三九天的寒冰,让人不敢直视,还有那碎心裂肺般的声音,差点将自己的魂魄惊的无处躲藏,到现在还感觉手脚发凉,两腿虚晃呢。 “这样可不好!出嫁从夫就不说了,别因为要陪着我,影响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再让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懂事,非要拉你住在这里,让你们夫妻饱受相思之苦。”林倾宸不咸不淡的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这么能装,我若是不配合,也太不上道了,是不是? 因为宗泽翰在这里的缘故,林倾华虽然恼怒林倾宸毫不客气拒绝自己常住的打算,但还是笑着说道:“姐姐多虑了,原本我来这里也是想着我们姐妹二人很久没见面,趁着现在天气还不算冷,可以互相走动一下联络一下姐妹之情。却没想到姐姐已经有了身孕,所以我干脆就在姐姐这里多住一些日子,姐夫不会不欢迎我吧?”林倾华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拉着林倾宸的手,可是说话的对象却是宗泽翰。 宗泽翰的目光在林倾宸脸上淡淡扫过,这才看向林倾华,“我若说不欢迎,周夫人会立刻走吗?” 林倾宸用牙咬住自己脸颊内侧的肉,憋得好不辛苦。这个男人用不着这么配合自己吧! “姐夫真会开玩笑,姐姐已经说了要让人好好陪我逛逛洪州呢……”林倾华没想到宗泽翰说话这么直接,神情虽然有些尴尬,但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自然不能轻易言退,就拿出早先林倾宸对自己说过的话来应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七九章 厚颜 对于林倾华的厚脸皮,估计宗泽翰早就有所准备,他不慌不忙的说道:“既然是这样,周夫人就暂且在这里多住几日吧。” 林倾华一扫刚才的尴尬,索性趁着他们夫妻二人都在就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今日姐姐和姐夫都在,我就说句实话,其实我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来找姐姐帮忙的。你们也知道,我夫君家里没什么根基,每个月光是靠俸禄过日子,难免有些捉襟见肘,我就在象州买了两个铺面,可是生意也一般,挣得银子连日常嚼用都不够,更别提攒钱了。今日逛街,我听说文家要处置一部分产业和铺子,姐夫能不能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让我也沾点文家的光?” 林倾宸闻言有些意外,之前看见她痴迷的看着宗泽翰,还以为她纯粹就是春心荡漾,没想到却有这番思量,果然是今非昔比了。 林倾华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事有凑巧。 今日在洪州城她可算是开眼界了,胭脂水粉店、金楼、成衣铺子、点心铺子,就连杂货铺子她都没放过,仿佛那脚就不是自己的,连路儿都觉得走的脚底板疼,可她就跟没事人一样,一家铺子接着一家铺子的逛,可谓是兴致高涨。不仅将路儿带去的二十两银子光了,自己还倒贴进去不少,还是后来鸣烟提醒她,她才意犹未尽的收手了。 没办法,自从金萨国正式接管西五州之后,各行各业都发展恢复的极快,很多新奇玩意也陆续出来,让林倾华是见一个爱一个,恨不能都搬回家去。胭脂水粉要比象州的质地细腻色泽鲜亮,朱钗首饰的式样也比象州的新颖,衣服款式和布料也比象州的高档。对于许久没有这么酣畅逛街购物的林倾华来说,洪州处处都充满了诱惑。心里也有些怨恨周越真是个没福的,为何不到洪州为官,偏要到象州那种穷山僻壤为官。同样的俸禄,怎么看都是富庶之地的官员吃香。 中午在望山楼吃饭的时候,隔壁雅间坐着几个生意人,兴致上来说话声难免大了一些,有些话就飘进了林倾华她们的雅间。 “金萨国进来后,我们的生意倒是没受啥影响,该干嘛还干嘛。怎么文家到现在还不见啥动静呢?那些被朝廷查封的铺子到现在还关着呢。” “这你们都不懂了吧,我听到一个内幕消息,说是文家产业太多。现在正准备把一些铺子卖出去呢。” “为啥啊?文家可是前朝(天邺王朝)首屈一指的大商家,被誉为‘文氏天下’,只要他们愿意,金萨国肯定会将这些铺子开封的,到时候他们还不是该干嘛就干嘛。” “是不是被前朝查封时刮走了不少财物。所以现在难以维持了?” “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文家这些年在士、农、工、商都有涉猎,尤以士、商为重,所立之处无人能及,自然跟上位者精准的目光有关,难道他们会真的坐以待毙等着前朝贪官污吏的查封?这里面有什么我也不多说了。总之,文氏钱庄到现在都承认百姓手中的票据,就说明文氏不会被查封事件重挫。你们就等着瞧好吧,要不了多久,文氏一定还会崛起的。” “那为啥还要卖铺子呢?” “没听过树大招风的道理吗?听说这次幽王起事,都是文家在背后支援的,当朝现在还顾不上追究。若是日后……” “咳咳,马掌柜这壶茶味道不错。您先润润喉……”有人插言打断了先前那人说的话。 后面声音渐渐压了下去,林倾华听的不真切,也就没往心里去,但是跟着一起出来的王妈妈却转了心思。 望山楼囊括天南地北的菜,店小二听出林倾华是京城口音,就推荐了几道北方风味的菜肴,让林倾华吃的很高兴,看见一直陪同自己一行人逛街的路儿,就有心打问几句,并且打赏了一支新买的发钗,谁料到路儿油盐不进,一问三不知,让她很是恼火,回到府中去找林倾宸告状,又被鸣芳给拦了下来,一天之内被两个丫环轻视,林倾华胸中这口气怎么都不顺,回到院子后就将身边伺候的几个人又发作了一通,待火气消了一些,王妈妈就给林倾华出了这个向文家讨要铺子的主意。既然林倾宸嫁给了文二爷,那她这个当小姨子的管他们要两个铺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在象州,张妈妈管内宅事务,王妈妈管厨房采购,后来林倾华来洪州,家里要留一个人,就让王妈妈跟着一起来了。张、王两位在林府一直就是小角色,也就是念着她们头脑还比较清楚,要不然虞氏也不会派她们二人跟着林倾华。自从看到林倾华开始对银钱和生意上心之后,二人就琢磨着要帮衬主子,日后回去见了夫人脸上也有光。她提的这个主意,倒是真的为林倾华着想,毕竟顶着文氏的名头做生意要容易许多,不像现在手中的两个铺子,还得慢慢拉拢新客人和回头客。 林倾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本来就是来找林倾宸帮忙的,文家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让周越升官,而且周越升官之后听起来是自己脸上有光了,其实还是照样要看他的脸色,还不如自己多挣一些银子,以后在家里说话也硬气。 这种观念还是在林倾宸身上学来的。 那时候在京城,她们除了每个月拿月例银子以外,也没有别的进项,她可不像大姐,还偷偷和姨娘赶制绣活攒嫁妆,所以往往没到月末,那点可怜的月例银子就没了。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还不敢随意乱买,要是喜欢的紧了还得张嘴问母亲讨要,可做了生意的林倾宸就不一样,手里有了银子之后,不是给祖母拿一些自己点心铺子的点心,就是给弟弟妹妹拿一些小玩意,还给母亲买了那些招人眼红的杂志解闷,得了多少人的夸奖。她就不信了,自己要是挣了白的银子,穿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周越还会嫌弃自己?毕竟林家没出事的以前,他对自己也算是温和的。 林倾华觉得人活着就是这么简单,要么有权要么有钱,既然女人不能和男人争权,那开几个铺子挣银子总可以吧。 自己的这点要求对他们夫妻二人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林倾宸不知道她这个所谓的沾点文家的光是如何沾法,就问道:“妹妹有什么打算不妨说来听听!” 林倾华见林倾宸终于肯回应自己了,就说道:“听说文家要将名下一些产业转卖,不知道象州有没有?若是有的话,能否让给我两间?” 文氏要转卖产业? 林倾宸从来没听宗泽翰说起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此转向宗泽翰,希望这个问题由他来解答。 宗泽翰嘴角微微勾起,觉得这个小姨子很有意思,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宗泽翰没告诉林倾宸,是因为这件事是由宗泽祥负责的,再加上她现在怀着身孕没那么多精力,就算说了她也不感兴趣。 文家是有钱,可是行军打仗除了兵马和武器,是不是还要军饷?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自然是由文家出的,可是文家再有钱,也有干尽的时候,不得已,就将文氏名下的产业处理的处理,隐藏的隐藏,将文家和幽王互相勾结的一些消息透露出去,最终导致弘帝下旨查封文家产业。可笑弘帝以为捡到一个金元宝,其实不过是一个空壳子。但是文家经营多年的诚信在那里摆着,再加上有文氏钱庄刻意营造的“钱庄倒账不倒票据照常兑换”的传言,弘帝只有被迫吞下这个哑巴亏了,因为就算他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了。文家或许在礼教方面不占理,但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所有的有利言论都朝文氏倒过来,就算文氏将百姓存在钱庄的钱暂时挪用为军饷,估计都不会有人发现。因为当时弘帝和他的半壁江山正处在幽王和金萨国两面夹攻的境地,百姓们根本没机会兑换那些票据,无形中又为金萨国的深入进驻争取了一定时间。所以,在外人眼里,金萨国好像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和粮食,其实说白了,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他们之所以迟迟未将文氏产业恢复经营,就是想将手中掌握的一部分不算是国之基本的产业趁着新皇登基,众人巴结讨好的时候卖出去,一来将资金收拢国库,二来用切身利益将各地的阀门大户或是巨商绑在一起。就凭她?一个小小的内宅女子也想分一杯羹?别说连五谷都未必分清楚的她,就是他的妻子也不见得会趟这摊浑水。 文家各行各业经营这么多年,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有能耐的,是捡了现成的便宜,没能耐的吃下去估计会噎死。不过,看在她是小姨子的份上,只要她胃口好,分她一杯羹又如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八十章 商量 (很久没写打滚的戏了,这一章写的很费劲(*^__^*) ,大家自己看吧!嘻嘻……) 看到妻子询问的眼神,宗泽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林倾华说道:“周夫人若是真有兴趣也未尝不可,只是文家生意上的事一直都是三弟在管,我和宸儿并无意于此,回头我让他派人把一些待处置的产业明细拿给你,有宸儿这层关系,让你先挑选也是应该的。” “那就谢谢姐夫了,这杯酒就当是我敬姐夫和姐姐的。”林倾华俏脸微红,侧头将一杯酒饮尽。 林倾宸以茶代酒,也算是给了林倾华一个面子。 总的来说,这顿迟到的晚宴让林倾华心里很满意,自认为已经取得文二爷的支持,在文三爷那里应该问题也不大,就放放心心睡了一个安稳觉。 回到内室,林倾宸心里有些烦躁。 以她的经验来看,这件事恐怕没有宗泽翰答应的这么简单。希望到时候不要太打击林倾华才好。这个妹妹,不做事的时候不做事,一旦做起事来还真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她以为只要上下嘴唇这么一碰,文家就会把铺子白送给她?别说她只是小姨子的身份,就连她这个正经的媳妇,都是先付出脑力劳动之后,才有机会接触文家的丁点产业。 就像当初的“休闲养生会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先是她策划的,然后三爷去执行并且发扬光大,虽然到现在也没给她分过啥银子,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倒是把各个州城的大户给聚集到了一起,比那些个商会、行会等正经谈生意的地方都要吃香。 “虽说天气还不怎么冷,但是这么久坐着也要小心地上的寒气。”宗泽翰从净室出来。看见林倾宸披散着头发坐在书案前,身上已经换了月白色交领衫,黑亮的秀发已经卸了钗,打散了垂落在腰际,摆出一副肢肘沉思的神情,衣袖微微滑落,露出雪白的皓腕,一枚青翠如碧水的玉镯斜斜挂在手腕上,顺着晕黄的灯光向上看,才发现眉心又聚成一团。看来又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了。 “不要紧。等被窝暖热了就上床。”林倾宸回神,报以暖暖的笑容。 天气渐冷,丫环们总是先用汤婆子将被窝暖一下。 宗泽翰就轻笑出声。将林倾宸轻轻托起,自己坐在椅子上,然后将她揽在怀里,“有我在,还怕被窝暖不热吗?实在不行。我们就换热炕睡。” “再等等吧,太热了对孩子不好。”林倾宸将头靠在宗泽翰胸前,立刻感觉到身上有了暖意。 二人就这样偎依着,互相倾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过了半响,宗泽翰在耳边轻轻问道:“喜欢这样的日子吗?” 林倾宸想都没想就说道:“喜欢。”想了想又觉得没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就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有你在身边,什么样的日子我都喜欢。” 宗泽翰温热的嘴唇就贴到林倾宸的耳朵上,轻轻呢喃。“我也是。” 细碎的吻顺着耳朵、脖颈一点点向下,慢慢吞噬着林倾宸冷静的思维。最后辗转来到唇边,林倾宸已是双眼迷离,脸颊如炭火般滚烫。 宗泽翰黝黯深邃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微微开启的娇艳红唇,小心翼翼的印了上去。慢慢吸吮,每一下都是谨慎细致的。仿佛他吻的是一件世间少有的珍宝。 林倾宸的双臂很自然的环上宗泽翰的脖子,身体在他的怀中越发显得柔软。 “嘶!”林倾宸迷离的双眼眨了眨,才发现宗泽翰居然用手轻捻胸前的那处挺立,微微有些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悸动。自从有了身孕,在为数不多的几次闺房之乐中,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以前敏感了许多,只要宗泽翰轻轻一挑拨,身体就会产生一种冲动,一种想要被人好好呵护的的悸动。 “不要在这里……丫环们……会看到……”她挣扎着想起身,这个样子让人看见多难为情。 宗泽翰在林倾宸脖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抱起她走到床边,轻轻放到床上,又放下纱帐,看似慢条斯理的动作,其实是他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感觉,生害怕一时把持不住就会伤及她和孩子。 没有人知道他对这具身体有多么迷恋,怀孕前是,怀孕以后依然如故。用眼睛看到的是如雪的肌肤,用鼻子闻到的是馨香如兰的体香,用嘴唇触及到的是细腻和娇嫩,用手触摸到的是温玉柔滑,用心感受到的是一种愉悦。就像一朵高洁的兰,白天给人以淡雅宁静之感;晚上徒留幽香给自己;带给众人以安详平和之感,只在自己面前恣意绽放。 就像现在,微微颤抖的身子在自己俯身低头时就已经靠了过来,没有故作矜持,也没有刻意迎合,很自然的那种依偎,让他想要好好疼惜的那种依偎。就像之前的几次,他先是小心避过林倾宸的腹部,然后才捉住那娇笑不已的红唇,灵巧的撬开她的牙关,勾寻着丁香小舌,吸吮轻咬,与刚才在书案旁浅尝即止的轻吻不同,罗纱帐内的吻更加缠绵悱恻,更加魅惑心神。 林倾宸觉得下腹窜过阵阵电流,身体不自然的战栗着,双腿更像是藤蔓一样使不上力,任他褪下亵裤,轻触那早已经分泌着蜜的私处。 “可以吗?”灼热的硬物顶上来的那一刻,宗泽翰紧绷着僵硬的身体,喘着粗气询问道。 “嗯!”林倾宸有点讨厌宗泽翰这个时刻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想要就要呗,又不是没做过,若是自己说不行,难道他会就此打住?不过内心深处还是为宗泽翰又加了一次分,男人在这个时刻正是箭已上弦不得不发的时刻,还能想到问询自己的感受,她是应该偷着笑了。 估计是顾虑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宗泽翰的动作很轻微,也隐忍的很辛苦,就害怕用力太过会伤及她和孩子。十月的天气,居然有豆大的汗水滴在她的身上,林倾宸眼睛渐渐有了一层水雾,她吸了吸鼻子,将因为感动而滋生的暖流硬逼了回去,双手勾缠着他的脖子,与他更贴近了几分…… 待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底传遍全身,小腹涌出一种异样的热流,林倾宸忍不住呻吟出声,宗泽翰炙热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起来,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热流喷射在腹部,时间就此停驻,罗帐内只听到一深一浅两道急促的呼吸声。 黑暗中,林倾宸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微微动了一下,也许是小拳头,也许是小脚丫,不知道是吵醒了他的美梦,还是他洞悉了父母此刻正在进行的事,忍俊不禁的笑声就轻轻响起,“你说,孩子会不会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宗泽翰显然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觉得很有趣,翻身坐起,拿起一旁的软布擦拭了一下林倾宸的腹部,然后笑着说道:“他要是真的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以后绝对是个机灵鬼。” 说罢下了床,林倾宸听到净室隐隐传来撩水的声音,随即脚步声折回,一块温热的湿布子搭在腹部,细细擦拭起来。这种事情,宗泽翰已经做得很熟练了,林倾宸心想也就是这个时候能享受一下,等以后还是自己来吧,被宠爱的过分了更加容易患得患失。 二人重新穿了衣服,躺在被窝里说话。 “刚才你在想什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告诉我,别累坏了身子。”宗泽翰将林倾宸揽在怀里,手掌很自然的为她暖起肚子来。 “还能想什么,想我这个妹妹呗,真是想到一出就是一出,你不是真的要三爷把文家铺子交给她经营吧?”林倾宸蹙眉娇嗔道,若是这样,她以后都没脸见文家人了。 “呵呵,就为这事啊!看把你担心的。”宗泽翰呵呵笑了一阵,黑暗中将妻子脸上的担心看的一清二楚,索性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这些年你们姐妹之间是如何相处的,我自然知道一些,她说的那些话我又怎么会放在心里。但是你现在毕竟是我的妻子,有些事你不想管不行,有些人你不想理也不成。说多了说过了,他们会觉得你看不起他们,说少了说浅了,他们又不当回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自己去思量琢磨。这世上钱挣不完,可也不是人人都会挣,你若是连机会都不给他们,无论成败与否,这笔账都会算在你的头上。我让三弟拿了产业处置的明细单子给她看,一来是告诉她,这件事不是你我二人说了算,这些产业现在全部是文家的产业,与我们夫妻无关,将来处置后,除了补齐文氏钱庄账上亏损的银钱,剩余都要交与国库。所以,你妹妹若是真的想经营文家铺子,就要拿出实力来说话,没有银子你这个做姐姐的可以借给她,但决不能白送给她。要让她时时念着你的好,不能让她觉得这是你应该给她的。” 林倾宸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太不了解我这个妹妹了,她既然敢张这个口,就是打定了不掏钱的主意,与其这么麻烦,还真不如白给她两个铺子算了。” “唉,娘子,自从你怀孕后,我就发现你变笨了!”宗泽翰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倾宸反应可不慢,一把就拧上了宗泽翰的侧腰,“你再说一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八一章 开元 第二天吃过早饭,一份关于周越近一年的生活细则就出现在了林倾宸面前。 林倾宸再次对古人的夫妻相处之道产生质疑。夫妻之间出现了问题,不去进行沟通,反而要把另一个女人拉进来,难道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像是一个脓包,不想办法去把里面的脓水挤出来,光是想着在表面抹药,患处看似光鲜了,但里面溃烂的面积却越来越大。 周越本质上还算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这一点从他始终对新纳的杨姨娘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但他又有另外一种身份,对林倾华虽然说不上是过河拆桥,但因为林倾华从来就没有给予他最起码的尊重,所以在他心目中,始终将林倾华当成自己的对立面,一有情况,立刻就采取了防范措施。听闻林伯涛出事,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妻子,而是将这件事当成是别人的事告诉林倾华,还拒绝她与家里取得联系。 对于金萨国的忠诚,这一点周越做的相当出色,但是作为一个丈夫,却是不够格的。但林倾宸没有立场去责备他,毕竟他也有柔情的一面,否则他对那个叫做杨尘烟的女子不会那么呵护,就连自己离开,也会做出妥善安排。这一点,林倾华同样也不能去责备他,毕竟尘烟相当于是她亲手送到周越床上的。 什么叫咎由自取?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必就是林倾华这种想要用另一个女人来挽留男人的行为吧。如果她再不改改自己的脾气,任哪个男人都受不了。 想到这些,林倾宸有些头疼,这位姑奶奶怎么就没有遗传她亲娘那种能屈能伸、八面玲珑的性子呢? 如今这块烫手山芋黏在自己手里,甩不掉也扔不得,看来真要采用宗泽翰说的以退为进的办法了。 而此时的书房,气氛却有些异常 除了宗泽翰和宗泽祥之外。还有几位追随宗泽翰多年的属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兴奋。原因无它,从京城传来加急密报,卧龙先生在太子宗泽浩向天下臣民宣告,金萨国正式入驻皇宫之时,莫名失踪了,等到宗泽浩派人寻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时,除了弘帝像石碑一样跪拜在前太子郦景睿的墓前,就只在他背上发现了一块写有“弑君杀兄,罪有应得”的木牌。整个人已经陷入癫狂状态,脸上神情惊惧,半边脸已经呈歪斜状。嘴里不停的念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惊惧成如此模样。 一切都无需再说,也无需再查,就像卧龙先生说的那样,他终于还是回到了属于他的那个世界。 太子遵从卧龙先生留下的遗言,重修二十六年前被大火烧了的皇宫别院。将弘帝等一干妃嫔终生幽禁与此。 至于那些皇子皇女们,只要真心归顺与金萨国,不可与他们为难,若不想在朝为官,按照礼制给以相应的补贴即可。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在入驻皇宫的第二天。也就是天邺王朝二十六年十月一日,代康帝向天下宣召,正式将天邺王朝纳入金萨国统辖之内。改年号为开元,象征天下统一,一切重新开始的意思,并且在三个月内迁都京城,在康帝未达京城前。由太子监国,处理一切政务。 开元元年正式进入历史进程。 但百密终有一疏。前朝大皇子在大军破城之际,化装成普通百姓模样,带着一家大小隐于民间,不知所踪。太子负隅顽抗,最后抱着传国玉玺被射杀在龙椅上。原本差三个时辰就可以荣登大宝的太子终究与皇位无缘,而将天邺王朝送达鼎盛之巅,又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弘帝,终究成了被后人唾骂的弑君杀兄的末代皇帝。 不知道时光重来,一心争权斗利的弘帝知道自己落到今天的下场,会不会在贪念刚刚兴起时就选择放弃?当然,这种可能已经无从查证。 “二哥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去京城?”三爷宗泽祥高兴之余问道。 按理说,他们早就应该到京城了,只是南五州在天邺王朝和金萨国相交之处占有重要地位,而西五州是他们多年暗中盘桓和发展势力的根基所在,要是这两个地方没有坚实的防固,一切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可是新朝建立,虽然他们为这一天的到来做了二十多年的准备,也称不上百废待兴,但适当的换一次血也是必须的,以太子宗泽浩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全面兼顾,所及至此,三爷才会有这么一问。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到年底百官朝贺时,我再去凑凑热闹。”宗泽翰神情平和,笑着应答。 宗泽祥神色微敛,看向宗泽翰的目光就有了几分深思,不过眨眼之间,就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容:“莫非是舍不下二嫂?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二哥也不能免俗!” 屋内众人有笑的,也有目露深思的,但却没有一人出言反驳。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待众人走后,看着外面暖暖的太阳,宗泽翰心里没来由的一松,忽然忆起自从到了洪州之后,就很少带林倾宸出去游玩过,每日扔下她一个人呆在内院,却从来没听她有过一句抱怨之词,心里难免有些唏嘘。 八月十五卧龙先生到访,九月初九又因为太子发兵北上,为了安全考虑,又在各处加派了守城人手。太子带着薛少义等几员心腹大将沿路北上,直取京城,宗泽宇则坐镇西五州和南五州,时刻不敢松懈。 偷得浮生半日闲,自己也应该陪陪娇妻才对。 这么想着,脚步已经踏出了书房的门。 快到如意院时,远远就见林倾华从对面走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看样子也要去如意院。 宗泽翰心里了然,用着比以往更清冷的神情看向早已换上一副笑脸的林倾华。 “姐夫。三爷也太市侩了,对嫂子的妹妹也要算的这么清,那么多银子我要去哪里弄嘛,你这个做姐夫的,可不能不管啊!”语气中不自禁带着一些娇嗲,看着宗泽翰的眼睛也平添了几丝少妇的风情。 宗泽翰眉头微蹙,神情略有尴尬,“周夫人有所不知,文家的生意一项都是三弟说了算,我这个当哥哥也只是负责书院的事。若是周夫人有相熟之人需要到书院进学,我倒是可以给你开开后门。” 宗泽翰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文家的生意不归他管,但若是有人想上书院,这个忙他一定会帮的。 林倾华碰了一个软钉子,也没再强求,就朝如意院走去。 宗泽翰看着摇了摇头。看来她还不死心,又要闹到妻子面前去了。 快摆午饭了,林倾宸正在院子里散步晒太阳,就见宗泽翰和林倾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我身子有点不舒服,去里面躺一会。”宗泽翰朝林倾宸眨了一下眼睛,就去了内室。 林倾宸自然懂得这只是他的借口。立马就配合上了,“要不要紧?我让人请大夫来看看?” 宗泽翰摆了摆手,“不碍事。睡一会就好了,你们姐妹自去说话,不用理我。” 林倾宸这才看向林倾华,请她到屋里坐。 林倾华来了这几日,从没在白天见过宗泽翰回如意院。还真以为他身子不舒服,也不疑有他。就跟着进了前厅。 “妹妹这几日住的可是习惯?”林倾宸问道。 林倾华叹了一口气,再次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在院门外听到宗泽翰一席话的缘故,此刻觉得这屋里的摆设也没有自己刚来时看着碍眼了,想必这位被外界盛传创办了文家书院的文二爷在其它方面也不过如此了,住的地方也不是很大,吃的饭菜也不是多金贵,跟林家在京城的日子比起来差远了,心想自己要是张这个口,也不知道林倾宸有没有这份家当。心里这么想着,忽然忆起一件事来,目光在左右看了一眼,见屋里的丫环婆子一大堆,就凑近林倾宸,小声问道:“姐姐这门亲事当初是谁保得媒?” 林倾宸有些气恼,这种事也是你能问的?当下就冷了脸说道:“妹妹问这做什么?” 林倾华表情讪讪地,“就是觉得姐姐果然是个有福之人。” 林倾宸不置可否,端起面前的枸杞水喝了起来。 林倾华见状,也不敢拐弯抹角了,就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林倾宸,“姐姐帮我看看,文家这些行当哪些挣钱多?” 林倾宸原本就没打算去接的手,此时更是紧紧攥着杯子,她嘲讽的看着林倾华,“昨日你姐夫说的话妹妹难道都忘了?文家的生意一直都是三爷在经管,连二爷都不插手的事,你说三爷会越过他让我知道吗?三爷看在二爷和我的面子上已经开了这个后门,将象州的一些铺子交给妹妹提前挑选,妹妹在象州好歹也住了将近两年,怎么说也比我们知道的多,如今怎么会向我们打问?” 林倾华被林倾宸说的脸红脸白的,憋了半天才说道:“姐夫和姐姐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文家转让这些铺子的价钱极高,我一时半会也凑不出来,才会想着求姐姐指点一二。毕竟姐姐以前在京城也是开过铺子做过生意的,应该比我懂得多一些。” 林倾宸见她说了软话,也不为难她,就给她分析,省的她以为文家是奸商中的奸商,“妹妹说这话我倒是爱听,正好昨晚我缠着夫君打问了一些文家转让铺子的事情,他把知道的一些情况也跟我讲了,我就跟妹妹讲讲文家将这些铺子转让之后,商家从中得到的好处吧。” 林倾华听了神色一振,丹凤眼一眨一眨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八二章 很好 林倾华的屋子里,几个人都低头忙碌着,有伺候笔墨的,有拨算盘珠子的,唯有林倾华在屋子中央来回走动,显得心神不宁。 “怎么样,算出来了没?”林倾华见王妈妈终于停手,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妈妈看鸣烟也停了笔,就两相对比了一下,这才说道:“夫人嫁妆里的金、银、玉、珍珠等首饰加起来有一千两银子,上好的衣物布匹加起来有一千多两银子,一些古董字画加起来有两千两银子,还有夫人和姨娘、亲眷给的压箱钱一万一千两银子,除过象州的三间铺子不算在内,一共有一万五千两银子,不过在象州时夫人动用了两千两的压箱钱,现在只剩下一万三千两不到了。” “一万三千两!”看起来很多,可是有一小半都是不能动的,再加上还要留下一部分活钱,最后能用的充其量也就是五六千两银子。 林倾宸说了,文家转让铺子,不是单纯的转让一个或是两个铺子,而是将整个一个州县的行业都要转让,这样做的原因就是要保证原来的大客户不会流失。之前她认为文家卖铺子的钱要的确实有点高,可是后来听了林倾宸的解释之后,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么多门道。虽然她不知道啥叫营销渠道,啥叫销售网,但是只要现在买下文家铺子,就等着银子自动送上门了,这么好的事当然要抓紧了,只是在买铺子这件事上林倾宸也表示无能为力,毕竟这不是三爷或是哪一个人私人名下的产业,而是文家的公产,容不得半点徇私。 有得就要有舍,可是算了算去,就只有这么多了。 “夫人。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奴婢思来想去,总觉得大小姐的态度有些怪。论理,她以前在京城也接触过生意场上的事,若是接管文家的铺子真有她说的这么好,她一定会为自己买上几间,就算自己没精力管,家里的管事这么多,总不会放任一块肥肉就这么溜走吧?” 林倾华正做着发财的美梦,听见王妈妈这么说。就像是刚好发现前面有一块金元宝,结果被人用脚踩住了一样,心里有些来气。“这还不是你先挑起来的?若不是你一个劲的在我耳边唠叨,我能跟那丫头提这样的要求?现在被架在半空,若是就这么打退堂鼓了,这辈子也别想翻身了,还被她笑话。” 王妈妈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主子曲解。心里也很委屈,可是主子要是吃了大亏,最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所以该劝的还是要劝的,就说道:“要不然夫人找大小姐借些银子,然后挑一个小一点的行业。夫人刚打理生意时间不长,这里面有些门道还没摸清,也不可能一口吃个大胖子。若是买下的铺子真的能挣钱,再加上我们自己的三间铺子的租金和利钱,很快就能把借大小姐的钱还上了。” 林倾华心里本来就七上八下的,之前想着文家家大业大,让林倾宸白送给自己两个铺子还不是小事一桩。如今看来这一招是行不通了,若是借着这个理由让她出一笔钱。以后是挣是赔,还不是自己一句话?总之便宜不占白不占,银子到了自己手里,就是自己的了,哪里还有再还回去的道理?可是,这样一来,银子自己是有了,但周越那边,还是起不到震慑作用,想要借文家给自己撑腰的想法,也就行不通了。一时之间有些犯难起来。 王妈妈见林倾华不说话,以为她在考虑自己的提议,也就没打搅她。 林倾华思来想去,没有想到两全之法,倒是第二天在文府见到了三年多没见过面的林倾武。 原来,林倾武一直跟着宗泽宇在西五州和南五州驻守,来之前已经是宗泽宇身边的一员副将,这次回来就是将西五州的差事做一个交接,然后随宗泽宇去郴州迎接康帝,共同进京,当然这些事情是不能对林倾华说的。 但兄妹二人见面,自然要比林倾宸的话要多,林倾宸知道这一层,也就没有自找没趣,吃了一顿象征意义上的团圆饭之后,就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林倾武兄妹二人。 兄妹二人各自讲述了别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当林倾华说完自己的遭遇,又说到自己现在正在筹划的事情时,林倾武的眼睛闪了闪,几次欲言又止。 “……二哥,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找到洪州求姐姐帮忙,谁知道这文家生意上的事,姐夫也做不得主,文三爷又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主儿,这个光我恐怕是沾不上了。”林倾华有些泄气的说道。 林倾武挠了挠头皮,有些心烦气躁,因为有些事情不能挑明,有些话就说不出口,可是妹妹在夫君那里受了委屈,这个是事实。再说,她话里话外都说林倾宸对她到现在还有怨恨,并不是真心想帮她,要不然区区几个铺子,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总要帮衬一些才对,如今一退六二五,只是充当一个传话筒的角色,让林倾武心里也有些恼怒起来。林倾华是不知道文家这档子事,可是自己是清楚的,虽说文家的生意归三爷管,林倾宸说的确实是实话,可是二爷却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她就算不想暴露身份,对自己的姐妹也不必如此算计吧。原本对林倾宸的那点愧疚感,也因为林倾华讲的这些话而淡了几分。心想,到底是姨娘的生的,算计银钱的心思就是比别人多。 “妹妹不用担心,不就是缺银子吗?二哥虽然在军中混,但银子还是存了一些,回头我就让人给你送来,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权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补给你的嫁妆。”林倾武很豪气的说道。 林倾华一脸欣喜,“谢谢二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解决了银子问题,还有一件让林倾华头疼的事,而林倾武自然也想到了,他起身对林倾华说道:“我去找二爷说点事,一会就直接走了。临走我再嘱咐你几句,既然已经嫁了人,就要和妹夫好好过日子,万不可再像以前一样由着性子胡闹了。接了文家的生意,也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是实在不懂,就向妹夫开口,让他给你找两个掌柜的,他总归是一州之长,不会有人骗他的。到时候挣得银子还不是你们自己的。” 林倾华现在有了银子万事足,自然对林倾武的话言听计从。 等林倾武走了之后,又把文家处置产业的明细单子拿出来和王妈妈等人研究了一番。按照上面的银子数额,找了一个差不多的行业,心想等林倾武的银子一到,自己也就该风光的回象州了。 林倾武走到如意院,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进去,转身去了书房。却没想到宗泽翰压根就不在书房,而是早早就回了如意院。不得已,又折回了如意院。此时,正是午后太阳慢慢落山的时候,院子里虽然来来回回有不少下人在走动。可是行走之间脚步都很轻,好像害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林倾武站在廊檐下等着下人通报,隐隐约约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 “别动。要是画丑了可别怪我!”这是林倾宸的声音,带着娇嗔霸道之气。 “好!那就不动了!”这是宗泽翰的声音,带着一点无奈和宠溺。 “手,把手举起来!脸,把脸侧过去一点!把下颚低一些。眼睛睁大一些,小心我画成眯眯眼……”林倾宸不停的修正某人的姿势。听起来好像在画画。 “……”后面叽里咕噜说了什么,林倾武没听到。 不过,门帘很快就被人从里面掀开了,走出来一个一脸笑意的俊俏丫头,看见林倾武有些不耐烦的脸色时,表情微微一怔,不过礼数还是很周到:“外面天冷,夫人请林二爷先到厅坐一下。” 林倾武摆了摆手,对鸣芳说道:“我不是来找你们夫人的,我是来找二爷的。” 鸣芳显然不吃这一套,依然请林倾武先到厅等候。 林倾武想起刚才自己听到的那些对话,心里了然,只好跟着鸣芳先到了厅,自有丫环送上茶水和点心,过了约摸有半盏茶的时间,才见宗泽翰一脸歉意的走了进来,“让舅兄久等了,宸儿今日难得提笔作画,早就说了不让人打搅,你是知道的,作画之人若是中途被人打搅一副画作可能就半途而废了。” 林倾武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开门见山道:“我一会就要去和五爷汇合,有件事想拜托二爷。” 宗泽翰闻言眼睛眯了眯,但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很客气的说道,“难得舅兄张口,只要我能帮上。” 只要能帮就帮,不能帮就不帮吗? 林倾武心里来气,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起身躬身行礼,语气略显生硬的说道:“翰王一定能做到!” 翰王?居然用了这样的称呼? 宗泽翰神情渐冷,声音一下子变得无比威严起来:“林副将在军中行走,一定知道什么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吧?本王虽未领兵行军,但也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所以林副将若是想让本王帮忙,一定要考虑好了再张这个口,机会从来都不是任人欲与欲求的。” 林倾武提升的很快,无论是别人还是他自己,都明白这其中的缘故,如今被宗泽翰这么称呼出来,再联想到自己所求的那件事,心里立刻有些惭愧起来,也顺带地表现在了脸上,他涨红着脸说道:“二爷说的话,我铭记在心。今日一别,就是对妹妹有些担心,她性子刚烈,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二爷,还请看在她小小年纪就远离父母的份上多担待她一些。” 急中生智,也只有这个借口可以用一用了,林倾武有些心虚的说道。 由二爷变为翰王,再由翰王变为二爷,不管所求之事为何,都已经不重要了,宗泽翰不想跟他计较,但有些立场却一定要表明,他看着林倾武意味深长的说道,“她很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八三章 解决(上) 过了两天,宗泽祥派人来问林倾华到底决定接管文家在象州哪个行业的生意?林倾华又不好说自己没钱,只好找借口一再拖延,宗泽祥却不管那么多,他不能为了林倾华一个人耽误了全盘计划,就又给了她三天时间,若是在这三天时间还是没有决定,他也只有脱手给其他人了。 林倾宸这里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林倾武那里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急得林倾华连逛街的闲情逸致都没有了。 正在这时,《魅影》的招聘工作终于告一段落。经过投稿、复试、面试等三轮甄选,最后留下了十个人,其中编稿、养生、画图、杂务各两名,后来根据招聘的人员,又增设了一个旅游专栏,再加上后期设立的广告部,《魅影》到现在已经有六个正式的部门了,众人都戏称为“六部”。 曾美歌临走前强行推举的两个人,何凤娇因为自恃才情高不肯服从《魅影》取悦大众的风格,而选择自动退出,倒是郑月英得天独厚的阅历和见地让林倾宸耳目一新,当即就拍板为其量身定制了一个旅游专栏,让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发表在《魅影》上,以供那些没有机会远游的人增长一些见识。 再有就是,赵嘉柔策划的服装大赛的总决赛也终于落下帷幕,在林倾宸的威逼利诱之下,宗泽祥和宗泽翰兄弟,以及洪州知州曾志伟也参加了那一天的总决赛,并且象征性的为参赛者打分,将整个活动推到了最*,最后评出了甲、乙、丙前三名,并且颁发了象征荣誉的证书和匾额。据说,评比出来的这三家,后来生意火爆的不得了。每日前来做衣服的人是络绎不绝,最忙的时候要排两个月的队才能轮到自己做衣服。这些都是后话。 服装大赛总决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林倾宸出面请《魅影》的全体员工在望山楼吃饭,感谢大家这段日子以来所作出的努力,也顺便欢迎新来的员工。 “哎呀,姐姐,你是不是早就准备总决赛要这么办了,都不告诉我,害的我这两三个月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身高快赶上林倾宸的赵嘉柔娇嗔的说道。 人不经事就长不大,这样活动放在现代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活动。可是对古人来说,就是另一番景象,尤其主要策划者还是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虽然在这里女子尚未及笄就嫁人也很平常。但毕竟还是有些稚嫩。赵嘉柔做到如此地步,也确实了一番心血。不仅要顶着来自各方的压力,还要面对家里堂叔伯和堂姐妹的冷嘲热讽。还好,这一关算是顺利通过了。不管过程有多么艰辛,又遭了多少冷眼。最后的结局也算是华丽丽了。 一个普通的招聘启示,提高了《魅影》的销量和知名度,让女子有了发挥光芒的地方。 一个服装大赛,提高了《魅影》的销量和知名度,提升了商家的知名度,让商家知道了广告的妙用。 总之。西五州和南五州,但凡有女人扎堆聚会的地方,就会有讨论《魅影》的声音。有嫉妒的、有羡慕的,当然也就有恨的了。 自认为安排好一切的曾美歌,在到达南五州的半个月之后,看到刊登着招聘启事的新一期《魅影》杂志时,心里就觉得不妙了。她没有想到林倾宸会把招人这种事。搞得这么声势浩大,更没有想到《魅影》还会弄了一个什么所谓的服装大赛。所以。她一直在关注,从头到尾的关注着,直到最后尘埃落定,她不得不佩服林倾宸确实有两下子,为了这本杂志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从而也激发了她的斗志,她洪州才女的才华不能就这样被湮没了,她应该要做点什么才是。 林倾华已经让鸣烟去问过好几次了,林倾宸今日又出门了,连着三天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洪州虽然比象州繁华热闹,但是总有逛完的时候,来了这大半个月,除了窝在家里就是出去逛街,林倾宸在这一点上倒是大方,每次出去都会让人给她支银子,二三十两虽然不多,但是也不算少了,衣服首饰买了一大堆,来的的时候连人带行李一辆马车,走的时候估计要三辆马车了。 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够,心里的酸水汩汩地往外冒。不止是因为林倾宸嫁的比自己好,还因为她的男人比自己的男人强,都怀了六个多月身孕了,别说是姨娘了,就是连通房都没有。虽然如意院有好几个貌美俊俏的丫环,可是她还是能看出来,这里面没有一个是通房丫环,她的狗屎运还真不是一般好。 林倾华在府里闲逛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如意院门口,想着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却没想到,走到廊檐下就被小丫环拦住了,“周夫人,我们夫人不在,请您回去休息吧。” “怎么,我连进去喝个茶都不可以?这是你们文府的待客之道还是你们夫人平日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林倾华语气颇为气恼,没想到连个小小的粗使丫环都敢对自己不敬。 “周夫人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小丫环也就是尽自己的本分,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夫人快快随我到厅吃茶吧,这眼看着就要变天了。小莲,你去厨房看看夫人的燕窝羹熬好了没,想必夫人也快回来了。”蒋姑姑突然现身,将小莲打发走了,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林倾华。 林倾华看着正屋,讥诮的说道:“看来文家的待客之道果然特别,放着好好的正屋不让客人进,居然要去厅,这还真是稀奇。” 蒋姑姑眼中的笑意就一点一点撤了下去,站在廊檐下,居高临下的对林倾华说道:“正是这个理!夫人不在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能随意进入主屋,周夫人虽然是客人,可是做客也是一门学问,想必周夫人比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更知道其中的礼数,我也就不恬噪了。” “狗奴才,别仗着我姐姐心肠好,就趁着她不在家作威作福,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句话,你立马就会被撵出府去。”林倾华不顾翠烟的拉扯,走上前用食指指着蒋姑姑说道。 如意院的下人听到声音都从各个地方跑了出来。 蒋姑姑扫视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林倾华毕竟是夫人的妹妹,总要给她几分面子的,就对院子里的丫环婆子说道:“没什么好看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蒋姑姑的一番好意,却被林倾华误以为是她心虚气短,怕自己当面揭破她的居心,当即就将人拦了下来,“都给我站住!我今天就要让你们看看奴大欺主是什么下场!”说完,上前一步,高高扬起了右手。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望山楼的酒宴还没散席,林倾宸就告退了,众人都知道她现在身子不便,也没拦挡,却没想到刚到如意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林倾华的高声叫喊。 林倾华一扭头,看见高髻华服的林倾宸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正站在如意院门口看向这边,立刻上前告起状来,“姐姐性子也太好了,你不在家下人们都快翻了天了,我正在替你教训她们,省的她们没了规矩,让外人看笑话。” 林倾宸迈着轻缓地脚步走了过来,院内的下人早就在林倾宸出现的时候自动散了,此时站在这里的也就只有蒋姑姑和姐妹二人各自近身伺候的几个丫环。 林倾宸经过林倾华时脚步没有停下,走向蒋姑姑时,却将手扶到了她的胳膊上朝屋里走去,语气有些凌厉,“妹妹有时间还是将自己的家事打理好才是正经,我家里的事情就不劳妹妹操心了。” “你这个人怎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死硬?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到时候家里的下人一个个都没了规矩,有你哭的时候。”林倾华追在后面不停的唠叨。 “文府的下人有没有规矩,我是没听见别人说过什么不好的话,不过我看妹妹的规矩,这么多年是白学了。不能讨夫君喜欢、摆弄是非、又在外滞留多日,难道林家就是这么教导你为妻之道的?”林倾宸将屋里伺候的人都遣退,对林倾华说道。 这些日子,对她也够优待的了,本来指望她能自己掂量出自己的分量,却没想到她脑子里装的都是剩饭,连个身边的妈妈都不如。一个下人都知道生意的事有些异常,虽然并没有猜到点子上,但是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抛开银子不说了,就凭她那点能耐还想接下文家的生意?她这个梦做得也太大了些,是该叫醒她的时候了。 林倾华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申辩几句,“姐姐你误会了……” “误会不误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是再不回去,估计妹夫的孩子都会满地跑了。”林倾宸叹了口气,看着林倾华渐渐暗沉下来的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八四章 解决(下) 林倾华被戳中心里的伤痛,不甘心地对林倾宸说道:“你也别得意,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爹爹和母亲年少时也恩爱异常,可是最后还不是有了三个姨娘,而你恰恰就是其中的一位姨娘生的!” 林倾宸用手摸了摸肚子里有些不安分的小家伙,给了林倾华最后一个忠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不是我要低看你,文家的生意再好到了你手里也会成烂泥一堆。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这里有几张点心方子,都是外面没有的,你若是真心想做点什么,就本本分分的挣点银子。至于夫妻相处之道,你我半斤八两,多余的话我就算想劝你,你也定是听不进去,所以我建议你多想想我爹爹和母亲这么多年来是如何相处的,别整天弄一些给自己添堵的事。” 林倾华眼神有些复杂,看着林倾宸的目光有些怀疑,“你真的愿意帮我?” 林倾宸没好气的说道:“我没事干嘛要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难道疯狗咬我一口,我还要反过来再去咬它吗?” 一句话道出了多少不堪的前尘往事,在林倾武信誓旦旦对林倾华说,要借银子给林倾华却又没有下文时,林倾宸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运,遇上一个尊重自己的男人,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还能挣着白的银子,交着投缘契合的朋友,本来想让林倾华受点教训的想法也淡了。 其实女人活到这个份上也挺可怜的,就算这个女人再不讲理,身边的男人却从来没有爱过她,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但是这话却不能让林倾华知道,毕竟她对周越也曾动过心,只不过那点过于薄弱的感情在现实面前真的是太不起眼了。若是她能够学会尊重人。与周越相敬如冰的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女子,不可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与她。可若是她与周越就此分开,以她的性子,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这个时代赋予女子的特权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能帮就帮帮她吧。最起码经年累月之后,那些曾经快意恩仇的事会让人记忆更加深刻,反倒是平和快乐的事渐渐从脑海里远去。所以,她不能将这么一个无关重要的人放在脑海里占地方。因为这些地方,将来都是要留给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的。 林倾宸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林倾华还是听明白了。也隐隐约约明白这些日子林倾宸为何一面派人陪自己逛街置办衣物和首饰,另一面却又对自己提到文家生意时百般不接话茬,只有被追问紧了才会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原来,她根本就觉得自己没有这份能耐。 林倾华脸色红白交错,心思转了几转。一会觉得林倾宸是瞧不起她,一会又觉得她是真心为自己考虑,最后总算是想起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一颗心就慢慢落了下来,心想与其撕破脸,不如就承了她这份情。再不济回到象州也不至于在周越面前落了面子。 “姐姐一片好意,我就不推辞了。也打扰了你和姐夫多日,这两天我就收拾东西回象州了。”林倾华侧着身子。别扭的说道。 林倾宸见她对自己说话的态度不像刚来时那么虚伪了,就知道自己的话她多少也听进去了,就说道:“日子过的好坏,钱财固然重要,但是夫妻之间更重要的是尊重。你若是对他敬一尺,他必定能回敬你三尺。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多为以后想想,这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过了两天,周越到洪州来接林倾华,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对林倾华的态度说不上柔情蜜意,但到底没有那种横眉冷对的表情了。 林倾宸总算松了一口气,人懒懒地靠在软榻上休息,许是心里没有了烦心事,一挨枕头又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屋里已经点灯了,安静的有些出奇,但她还是听到几声轻微的响动,似乎是纸张互相摩擦的声音,她坐起身子看了过去,宗泽翰正坐在自己常坐的书案前,看着什么东西发怔。 “你醒了?饿不饿?渴不渴?”在林倾宸起身的那一刻宗泽翰就发觉了,只不过脸上的神情一时没有收回来,让她看了一个正着。、 “什么时辰了?我睡得时间很长吗?”林倾宸下意识朝外看去,天色居然完全黑下来了,不禁有些咂舌。自己好像是吃过午饭就开始睡了,怎么会睡了这么长时间? 宗泽翰走过来坐到床沿,替她披上外衣,“睡了有两个时辰,中间请大夫来给你把过脉,说是脉象平和有力,但有些劳累,睡觉好了也能补身,所以就没叫你。一会我们先喝点汤开开胃,然后再吃饭。” 林倾宸不好意思起来,“你也没吃吗?应该让她们叫我起来的。” 宗泽翰却将手放在林倾宸隆起的腹部,神色有些担忧,“这孩子也太乖了吧?既不见闹腾你,也不见长个子,估计是个小丫头。” 林倾宸不满意的将他的手甩开,“会长的孩子才会生下来以后长呢,不会长的的孩子就在肚子里长。我的孩子一定会吸取我们两个人的优点!” 宗泽翰也不跟她争辩,笑着又重新将手放了上去,刚放到上面,就感觉手下一动,他眼里满是惊喜,“动了!好像在用脚踢我!” 林倾宸很得意的说道:“你说的坏话孩子都听到了,他是在对你表示不满。” 宗泽翰却顾不上那么多,学着林倾宸的法子,用手掌感应着这种生命运动的喜悦,并且用手指轻轻回按刚才动过的地方。也许肚子里的孩子能感觉到外面有人在跟自己玩,也就这里动一下,那里动一下的,明显的比平日动的次数多。 过了一会,丫环进来伺候林倾宸梳洗,肚子里的孩子好像能看到一般,立马就没动静了,宗泽翰连声称奇。 二人吃了饭,林倾宸照例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宗泽翰还是继续相陪。 林倾宸有些奇怪了,这人这两天怎么这么闲?就算天下大定,也有很多事情做才对啊。 宗泽翰这两天也正在考虑该如何跟林倾宸说这件事,正好看见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就说道:“卧龙先生失踪了!派出去的人到处都找不到他。” “哦!”一趟完美的穿越之旅完成了,不走难道还留在这里成亲生子、繁衍后代不成?林倾宸并不吃惊,因为卧龙先生早就告诉过她,他始终都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那里才有他真正爱着的人,有他甘愿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这样的结局,正是他想要的。她应该祝福他才对。 “你好像对卧龙先生的失踪并不吃惊,是不是他之前就跟你说过什么?”宗泽翰目光微闪,仔仔细细看着林倾宸脸上一分一毫的神色变化。 因为林倾宸脸上的神情有点不正常,除了没有吃惊,笑意、羡慕、祝福好像从她眼里一一闪过,宗泽翰扶着林倾宸双肩的手不自觉握的有些紧了。 林倾宸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泄露了什么不该泄露的东西,就解释道:“之前你跟我提到卧龙先生时,就隐晦地提过,卧龙先生当初帮你们是有条件的,而这个条件就是天下大定之后,他会选择离开,难道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宗泽翰想了想,自己说过吗?没说过吗?肯定是说过的,要不然这么隐秘的事,妻子应该不知道才对,就放下了心里的那份不安,说起另外一件事来,“郑凯前两日来信,说是五弟妹三个月前到了京城,一个月前产下一个男孩,刚刚过了满月。” 林倾宸听了头皮就有些发麻,小腿肚也有些打转起来,“什么?她怎么这么大胆?这里离京城千里之遥,她居然大着肚子上路。我以为她一直都在洪州附近,却没想到她真的畅游五湖四海去了,怪不得连你的人都找不到她。” “你就不用担心 ,弟妹自己有医术傍生,身边又跟着武功高强的护卫,走到哪里都是安全的。只是苦了五弟,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做爹了。”宗泽翰苦笑道。 “他活该!谁让他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不过,这下我是真的放心了。”林倾宸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宗泽翰有些不解的问道:“放心什么?” 林倾宸先是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贴着宗泽翰的耳朵悄声说道,“我以为就我一个人怪,原来你们家的媳妇还有行事比我更乖张的,以后大家聚到一起就不用担心众矢之的了。” 宗泽翰眉头一挑,语气有些怪异的问道:“你希望和她们生活在一起?” (这一卷会尽快完结的,准备开始下一卷。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八五章 离别 金萨国开元元年十月,康帝与后妃百官及其家眷千余人,渡过栾海,正式踏上新的国土,途中遭遇多次袭击,索性没有大的伤亡,但到底还是影响了预订行程,再加上天气渐冷,随行人员中生病的就慢慢多了起来。 进入十一月中旬,刚走到达州境内,就遇到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行程再次搁浅。 京城,在太子和先抵达的官员日夜整顿之下,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官员变动,提升了一些前朝有威望的官员,打压了一些反对声音,并且对留守京城的前朝四大功勋世家东詹氏、南萧氏、西卢氏、北云氏,以及后来为了牵制四大功勋世家而扶植起来的新四大家族胡氏、鲁氏、马氏和鄂氏,都给予了相似程度的赏赐,褒奖他们在金萨国大军开进天邺王朝时,给予的相应支持。并且允许他们不必在京城留人,无论是入仕还是行商,都和普通人一样行走正常的门路,不受特权的限制,好与不好自在个人心中。 至于其它方面,在康帝未正式达到以前,一切都按照原状,毕竟天邺王朝后期的很多官员,经年累月下来,早已经暗中为金萨国效力了。 太子监国有所作为,是铲除不利己因素,不作为也是因为对过往的肯定,百官如往常一样的上朝理事,让那些还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做点什么的皇子皇孙们也不得不熄了心思,真正做起了混吃等死的富贵闲人。 林倾宸怀孕到了七个多月的时候,肚子就跟吹了气球一样突然大了起来,饭量也比以前大了很多,她有点担心孩子太大到时候不好生。 “夫人,您就放心吧,您是我见过的怀相最好的孕妇。这样的孩子生下来不仅身体健康,就是您自己个儿也恢复的快一些。”医婆每日都要陪着说几句话,林倾宸才能安心。 除了先前请的两个稳婆已经住到家里随时待命意外,宗泽翰又让药局培训的两个医婆也住到家里,好像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感觉到自己为未出世的孩子做了一点什么。 太子虽然没有催他立刻进京,但是日子在那里摆着,无论如何,他是看不到孩子出世了,这件事该怎么跟宸儿说?原本父皇在十月攻下京城的时候就应该向天下宣召。荣登大宝,但是临行前一刻,父皇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要在元旦前赶到京城,在新年伊始之际普天同庆、与民同乐。 “王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各处隐秘的人一路随护陛下,马车又是特制的。最多一个月就能到京城了。”风和雨进来禀报道。 “嗯,不可疏忽大意!另外调集最精良的三百人马,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将王妃的安全护卫周全。”宗泽翰澄澈耀眼的双眸,深沉幽暗,看似平静的眼波下不经意间会闪过锐利的锋芒,这样的气势、这样的神色。只有在作出重大决定时才会出现。 这一天,他只能拖延但是不能躲。 身为皇家子孙,有他的责任、也有他的无奈。他可以在太子监国的时候选择缺席,却不能在父皇的登基大典上缺席,否则众矢之的也不为过,只是这件事他一拖再拖,有些不愿意对林倾宸说。因为再有两个多月,他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但是都没有这第一个来的让人心悸。 那样小小的人儿,捧在自己手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难道他要错过吗? “爷,南五州那边最近出了一本叫做《明珠》的杂志,这是第一期。”长生从外面进来,捧上一本以玉烟沧海为背景,上面用隶书书写了大大的“明珠”两个字的杂志。 宗泽翰的眉头挑了挑,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居然跟《魅影》有相得益彰之处,但明显在诗词歌赋和女子六艺方面有所加强,不似《魅影》给人的感觉那么居家和闲散。 看来,宸儿的竞争对手出现了! “查出来是什么人做的吗?”宗泽翰继续手里翻书的动作没有停。 长生又递上来一张纸,宗泽翰扫了一眼,上面顺序排列着七八个人名,但为首之人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一个人——曾美歌。 宗泽翰眼里闪过一道讥诮,赶在太岁头上动土,确实不容小觑,但是这种让妻子分心的事,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历来诗词歌赋最是代表了作诗之人当时的心态,去跟那边书局的人说,我要在下一期杂志里面看到反诗,至于后面怎么做,尽管交给官府去解决,不要惊动了夫人。”宗泽翰嘴角微微勾起,眼里的冷意更深了几许。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这个时候,宸儿一定是抱着肚子在屋子里散步吧?要是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离开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毕竟她也是初为人母,很多事情都是懵懂不知的。 林倾宸正在看丫环们给孩子做的小衣小鞋小帽子,衣服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因为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颜色很丰富,鞋子做的是软底子,穿上去应该很舒服。 看到这里,她对鸣芳说道:“鸣芳,把给二爷准备的衣物和鞋袜拿过来让我再看看,可别遗漏什么!” “是!”鸣芳听命,带着小丫环搬来了两个包袱。 虽然他一直没说,但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当她那天无意中的一句话脱口而出时,他回答自己的那句话以及当时的神态,就已经明摆着告诉她,她担心的那些事不会有了。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有些礼数和章程就不能少。他不说是担心自己会舍不得或是生气,可是自己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衣服、鞋袜、大氅、路上吃的、用的,哪怕是涮牙的牙具和喝水的暖壶,她都分头去让人准备了,免得到时候他突然说走,自己乱了方寸,也让他放心不下。 不就是生孩子吗? 放在现在,也有很多准爸爸因为工作原因而不能陪在妻子孩子身边,她不是不讲理的人,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时候就要适当的放一放,不能永远把他排在第一位,这样失去的会更多。 有舍有得,不舍不得,大舍大得,小舍小得。舍得是一种人生智慧和态度,舍得不是舍与得之间的日常计较,而是拥有超越境界来对已得和可得的东西进行决断的情怀和智慧。 舍得既是一种处世的哲学,也是一种做人做事的艺术。舍与得就如水与火、天与地、阴与阳一样,是既对立又统一的矛盾概念,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存于天地,存于人世,存于心间,存于微妙的细节,囊括了万物运行的所有机理。万事万物均在舍得之中,才能达至和谐,达到统一。你若真正把握了舍与得的机理和尺度,便等于把握了人生的钥匙和成功的机遇。要知道,百年的人生,也不过就是一舍一得的重复。 如果她死巴巴将宗泽翰留下来,不仅会让他在父皇、母后、群臣、兄弟、下属中间为难,更会让自己在公婆、妯娌、众位夫人面前被人笑话。毛爷爷曾经说过: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所以人生路上的很多变数要顺势而为。 孙爷爷也说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所以在自己还未真正与他们见面之前,绝对不能因为这些事给自己减分。 不就是生孩子吗? 她林倾宸能从现代穿越到古代,能在万人之中牵着宗泽翰的手,生个孩子还非要老公陪吗?她没有那么矫情,也没有那么娇气。 可是,这脸上湿漉漉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眼前的东西也渐渐模糊起来了?心里又怎么会有酸酸的、空空的感觉? “宸儿,对不起!”宗泽翰进来时,蒋姑姑朝他使了一个颜色,当他看到一摞摞衣服和鞋袜时,他知道妻子已经全部知道了,不仅知道了,连行装也都替自己打理好了,一种自豪而又愧疚的感觉将他的心胀的满满的。 林倾宸慌乱中拿起正在叠放的袜子,欲擦眼泪,但被宗泽翰阻止了。 宗泽翰温暖、宽厚的大掌将林倾宸的脸轻轻地扳了过来,不意外的看到一张双眼微红、泪痕斑斑地脸,“你要是舍不得,我就不去了。” 林倾宸心里一暖,明知道他这是安慰自己的假话,可是听进耳朵里,却一扫刚才的伤感,媚眼斜飞道:“今日姐姐我给你再说一条林氏语录,你可记好了,那就是‘距离产生美’,好不容易等到这府里就我最大了,我还巴不得你早点走呢……” 宗泽翰晶亮如黑宝石的眼角微微弯起,在林倾宸喋喋不休的嘱咐中,低下了头,精准无误的攫住那张红润娇嫩的嘴唇:“和孩子在这里等我!” (第三卷完,下一卷,咱家宸儿果断进京,毕竟咱就是从那里来的,就是不知道回去以后,会遇到些什么捏?也许会得到一些,也许会失去一些,大家猜猜看吧。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章 归来 金萨国开元元年十二月,距离举国庆典还有十天时间,康帝和文皇后顺利抵达京城。 开元二年元旦,康帝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分封诸侯、皇子、百官,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康帝大宴群臣之后,又举行了家宴,看着英气勃发的太子宗泽浩、冷然霸气的翰王宗泽翰、丰神俊朗的祥王宗泽祥,阴柔俊美的辉王宗泽辉,以及器宇轩昂的宇王宗泽宇等诸多皇子皇孙,康帝心情大好,接连赏赐了不少宝物。 几个儿媳也没冷落,均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 家宴过后,翰王宗泽翰被文皇后宣进了内宫。 “翰儿,那件事你可曾考虑好了?”文皇后屏退左右,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儿子,心里五味杂陈。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陪着他从咿咿学语到翩翩少年郎,却错失了他从稚嫩走向成熟的重要时期,多少日思夜想的日子过去,再见面时,她都有些不敢相认了,脸上温文如玉的笑容早已被淡然中隐透着的丝丝锐气所取代,这种蜕变是经历了什么演变而来,她不敢想,也不想想。只要能看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对于这个聚少离多的儿子,她感觉到很骄傲,他没有令他的父皇失望,也没有令他的兄弟失望,他应该得到更多的奖赏。 “母后,这件事不用考虑,儿臣心意已决。”宗泽翰抿着嘴,随着林倾宸临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可有些没颜色的人还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他捣乱。 文皇后有些为难地看着宗泽翰,“这件事是我当初答应的太草率了,可是拖着人家姑娘这么些年,我们总要补偿一些的,就算是正妃做不了。给她个侧妃还是可以的,这样对你父皇和萧家也算是有个交代。” 宗泽翰挑了挑眉,认真看了一眼文皇后脸上的表情,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儿臣不知道母后当初是如何答应的,但是儿臣在外多年,自认为没有什么把柄落在萧家才是,为何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翰儿!这件事群臣都知道了,若是这么一直晾着萧家,会寒了群臣的心!对你和你的王妃名誉上也不利!”文皇后脸色微变,神情有些不自然。 “哦?怎么个不利法。我倒是很期待。”宗泽翰神色平静,好像此时谈论的这件事跟自己无关似的。 文皇后给他细细分析:“母后也不想让你有负于所爱之人,但是你身为王爷。有责任用联姻的方式安抚群臣的忠心,这是自古皇家为了平衡各方关系保持不变的一个惯例。如今,太子纳了左丞相梁延宽的孙女和大将军薛少义的妹妹为侧妃,祥儿再不愿意,也要取其利弊纳两个侧妃。还有剩下的皇子们,该娶正妃的娶正妃,该纳侧妃的纳侧妃,最不行的也要添置几房夫人,难道到了你这里就能逃脱?皇上知道你在这件事上有自己的看法,所以才会让我先和你说一声。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直接提了出来。” “天下大定,国泰民安指日可待。难道父皇就没有充盈后*宫的打算?”宗泽翰忽然话锋一转给,眼里透着阵阵冷意看着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母亲。他知道这样说,肯定会伤了母后的心,可是这世间,除了宸儿。他谁都不想要。 “翰儿……好了,萧家的事我就做一次恶人替你推了。但是文家那边你要考虑清楚该跟他们怎么说,这些事都是我太心急了,没有办成反倒连累了你,你舅舅几个人又是托人又是送信的,轮番找我,我都不敢吱声,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掺和了。”文皇后说完这些话脸上表情讪讪地。她母仪天下,统领后宫,桩桩件件都打理的顺溜,可是在自己儿子的婚事上却屡屡受挫,忧思忧虑多少年,好不容易他自己张罗着成了亲,别的她也就不再求了。 宗泽翰脸上这才渐渐有了笑意,亲自将参茶端到文皇后手中,说道:“母后,宸儿就要生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别的事情我压根就没那个心思,您也不用操心,父皇那里有他的思量,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勉强我的。不管是萧家也罢,还是舅舅那边也罢,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只能到此为止,再往前我有诸多担不起的理由,舅舅现在是被盛世欢歌冲昏了头脑,早晚都会想到的。至于文家几个适龄儿女的婚事,母后不妨多操操心,也不算失了他们的心,另一方面还能……” 宗泽翰的未尽话语,文皇后自然明白,每个人心里都有执念,皇上心怀天下,成就大业是他多年的执念,自己希望儿女健康、夫妻和乐也算是一种执念,她身为一国之母,虽然有权利让儿子听自己的话,但是那不是她想要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用在哪里都能成立。皇家贵胄,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有多少无奈又能向谁去诉说? 宗泽翰从宫里出来,直接回了自己的王府,也就是前朝一个皇子的府邸,楼阁台榭、假山湖水、游廊迂回,风景倒是不错,左边是太子府,右边是祥王府,依次过去是辉王府和宇王府以及其他成年皇子的王府,基本上都是前朝皇子的府邸,稍加收拾就入住了,倒是很方便。 宗泽翰护送康帝和文皇后进京前,代美艳早就与太子妃取得了联系,一直住在太子府,后来见到康帝和文皇后,二人知道在代美艳留书离开皇宫的事情上是宗泽宇做的太过分,如今连孩子都有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恩威并施让二人搬到了宇王府,至于关起门来他们两个怎么斗,那都是他们小夫妻之间自己的事,外人也无需知道太多。 举国庆典之后,康帝会展开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于政务,他不想参与,于处置文家产业,自有三弟在那里坐镇,而且他也不想再与文家人有太多的牵扯。与文家接触的多了,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他躲都躲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凑上前去? 舅舅他们生出来想要继续联姻的心思一直就没断过。 联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为了宸儿和即将出世的孩子,他还想多活几十年呢,与文家联姻,还是算了吧。至于文谨茹,文家人或许找不到,但是并不代表他也找不到。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这句话一点都不假,谁又能料到,她会藏在林家呢?既然她不主动走出来找自己,那他也没必要再将一个无辜的女子牵扯进来,至于最后怎么处理,还是等将来宸儿来了再说吧。 天色还未大亮,四方城门刚刚打开,宗泽翰就带着自己的护卫快马加鞭地离开了京城,如果赶得及,他一定要陪着孩子降生,这是他答应过林倾宸的。 西五州虽然天气冷的让人直跺脚,但是节日的气氛很早就有了,商铺生意兴隆,小商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今年秋季雨水虽然也多,但是因为防洪得力,农田和房屋受损面积都不大,再加上朝廷的及时救援和补助,百姓们基本上也没受啥损失。举国庆典之后,就开始盘年货了,准备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如意院内,蒋姑姑指挥着丫头们扶着林倾宸在院子里散步,“夫人,这一圈走完就可以歇一会了,我让厨房给夫人炖了秋梨水,要趁热喝。” “好!”秋冬季节气候干燥,屋里又点着炭火,就算热炕烧的不热,嗓子还是有些干,每日喝点润肺的汤水最好不过。林倾宸的肚子现在大的惊人,低下头连自己的鞋子都看不见,好多人都说可能怀的是双胞胎,连她自己也觉得像,因为最近胎动动的很厉害,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孩子在运动。可是文家药局的坐诊大夫轮番看过了,都十分肯定是一个。这让她微微有些失望,毕竟怀一个和怀两个费的时间都差不多,要是一口气生下两个那多省事啊。 “谢大夫,我这两天心慌地厉害,不知道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啊?”林倾宸问在一旁陪着自己的医婆谢大夫。 “夫人无需担忧,越是到后期,孕妇的心率越是急促,这是正常现象,夫人要放宽心,到时候生产的时候才会受罪少一些。” 越到临产的日子,她的心就越慌,晚上睡觉也不踏实,有时候一睁眼就是大半夜,古代医疗条件差,就算是她已经做了万全的措施,也难保证在生产过程中遇到什么意外,宗泽翰虽然答应过要在自己生产前赶回来,可是她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从洪州到京城,坐马车要一个半月,骑快马也要一个月,就算他为了孩子舍弃了自己的习惯,那也赶不及了。 她不怪他,只是有点担心,纵然身边丫环婆子整天围着她转,纵然稳婆和医婆时刻不离自己左右,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也无所依托。 ((*^__^*) 嘻嘻……,这么快就回来了!下一章,咱就生!) ***推荐一下自己的书: 书名:《妖魅夫妻》 简介:当婚姻遭遇阴谋,灵魂转换是否可以救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 产子 林倾宸的预产期是腊月二十二,所以进入腊月以来,下人们干活都很小心,尽量不弄出响动,但是该做的、该准备的一样都不能少。 到了腊月二十二日这天,上上下下的人心里眼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林倾宸要临产了。 可是,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林倾宸的肚子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文家药局所有的大夫都被文管家和蒋姑姑请到了文府,依次把了一遍脉,都说母婴正常。 众人无法,只好耐着性子等着,毕竟生孩子这样的事,有提前的,也有超时的,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林倾宸虽然也紧张,但让这么多人干等着,自己会更紧张,所以只留下一个大夫守着,其余的几个大夫都让他们回家休息了,要是明天还没有生下来,再让他们来换班。 蒋姑姑和庄妈妈也联合起来,将如意院的人进行了分工,以便林倾宸随时生产都有人第一时间照管,厨房更是热水不断。 林倾宸相交的很多人都知道林倾宸这两天生产,时不时派个人过来打听一下,但都没有什么动静,一时之间,文府里里外外形势一片紧张。 “夫人,让丫环们扶着您在院子里多走动走动吧,这样生的时候也好生。”医婆建议道。 林倾宸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起身,“也好,省的我坐在这里胡思乱想的。” 稳婆在旁边陪着聊天,“夫人也不用在意,我们一年也接生不少孩子,不是提前生就是推后生,真正按照日子生的还真没有几个,只要夫人的羊水没破,孩子在肚子里就是安全的。夫人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养好精神才是正理。” “兴许这个孩子就是个慢性子,非要把大家急出一身汗才出来呢,我感觉挺好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林倾宸站定,反过来安慰身旁伺候的人。 腊月二十三,扫尘、祭灶、做瓜,自然有人盯着,林倾宸散散步的功夫。这些活都已经干完了,晚上她倒是睡了一个好觉。 腊月二十四,有些该走动的。也要提前将礼送过去,林倾宸看过礼单,继续散步,心里还算淡定。 腊月二十五,早晨散完步。坐下吃早餐时,感觉肚子跟平日不太一样了,坐在凳子上有点窝,请了医婆和稳婆来看,她们都说这是孩子快落地的先兆,众人立刻又警醒了。 腊月二十六。林倾宸眼皮眨了又眨,跳个不停,最后在眼皮上贴了一根茶叶棍。那种心慌慌的感觉才被压制了下来,但是晚上死活睡不着,又不能点安神香,只好留下蒋姑姑和丽萍说说话。到了夜半时分,才有了困意。这一觉就睡到了天方大亮。 “什么时辰了?怎么没叫我?”从窗户透进来的光明亮的有些耀眼。从十一月到腊月中旬,大大小小下了好几场雪。但是这几天天气渐渐放晴,气温也回升了不少,若不是枝头还是一片枯黄,还真以为是春天要来了。什么阴霾不快的心思,在阳光下都被驱散的无影无踪。 “夫人睡得香甜,医婆和稳婆都说不要紧。”鸣芳笑眯眯的为林倾宸更衣。 “小宝贝,明天就是爹爹和母亲的生日,你莫非也要赖着凑上一脚?”林倾宸轻抚圆滚滚的肚子,语气中透着一种无耐。如果今天要是再没动静,她的自制力可真的就无处可藏了。可是大夫和医婆都说孩子没事,自己每天也能感觉到胎动,为什么这个小家伙就是不出来呢?等生下来以后真应该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嘶!”林倾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小家伙好像在肚子里拧了一下,刚才那瞬间的感觉好像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丽萍端了一碗鱼汤进来,“夫人,您早饭没吃,这碗鱼汤没有浮油,您喝一碗提提神。” 从预产期那天开始,大夫就不让喝太补的汤水了,害怕孩子吸收太过,对母体损伤太大,所以丽萍就做了一些清淡又养人的汤水。 “丽萍,我记得你娘以前也是稳婆,有没有算过她接生了多少孩子?”因为刚才的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林倾宸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要生了,就接过鱼汤慢慢喝了起来。 丽萍脸上带着自豪的笑意,“夫人记得没错,奴婢的娘以前在京城专门为大户人家接生,每次接生回来都会将孩子的出生和生产情况记下来,我记得家里有好几大本子呢。” 林倾宸眼神闪了闪,手中的鱼汤差点就洒了,“没想到你娘还有这份心思,真是难得了。”有没有可能,她把接生时遇到的一些异常举止也记录下来呢? “夫人就不要取笑我们了,这也是正规的稳婆都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丽萍没有看出林倾宸的异常,继续为林倾宸解释这一行业的特点。 林倾宸还想再问什么,忽然感觉肚子又是一阵抽痛,这一次比前一次感觉深刻,所以林倾宸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头。 细心的鸣芳立刻发现了林倾宸的异常,“夫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好像要生了!”林倾宸神色中稍有激动,声音也微微颤了起来,当然,这种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终于要等到这个调皮的小家伙要出世了,怎能不让她激动呢? 丽萍和鸣芳闻言大喜,一个跑出去喊人,一个留下来伺候。 稳婆、医婆和大夫相继赶到,把过脉之后,大夫点了点头,退出了屋子。 蒋姑姑一面指挥人准备东西,一面盯着林倾宸的动静,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出岔子。 阵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林倾宸由最开始的站立行走到最后仰躺在产床上,贴身衣服因为疼痛而出汗被浸湿了两身,还是在丫环们的帮助下才勉强换上了新的。 “夫人,您要是觉得疼就喊出来,没人会笑话您的。”蒋姑姑瞅见林倾宸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所有的疼痛都被她消无声息的吞咽了,很是心疼她。 “蒋姑姑,我没事!”林倾宸头上冒着冷汗,死死拽着手下的床褥。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为什么说儿女的生日就是母亲的难日,如果有机会她再遇到虞氏,一定不会再生她的气,不再怨她生下自己的当天就被人偷梁换柱了。那个时候,想必她也是自顾不暇的吧。 “夫人,宫/口开的差不多了,孩子马上就可以看见头了,您要打起精神。”稳婆见林倾宸神色有些涣散,连忙在耳边喊了一嗓子。 林倾宸连忙正了正心神,感觉到下面有水样的东西不断流出来…… 夜幕降临的官道上,传来了马蹄“嘚嘚”的奔跑声,由远及近,一行人犹如闪电般飞掠而过,为首的那人薄唇紧抿,双目隐射寒星,一脸冷峻。 “王爷,前面就是驿馆,不如今晚稍作歇息,天亮再出发,到了午时(中午十一点到一点)就能到家了。”长生看着一脸青胡茬的宗泽翰,飞身策马上前劝道。 这二十多天,他们跟随王爷日夜兼程,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硬是将一个月的行程压缩到了二十天,要不是途中遇到一点意外,估计这会早就到家了。虽然有惊无险,但是行程被人无端阻截,宗泽翰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更是黑着脸,除了喝水吃饭就是赶路,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们王爷没事,但胯下坐骑估计会累瘫在地了。 “到了前面驿馆,大家稍作歇息,你去看着换马,子夜时分(晚上十一点到一点)一定要赶到洪州。”宗泽翰毫不犹豫的下令道。不知为何,今天心跳急剧,总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宸儿的预产期已经过了五天了,也不知道她和孩子好不好?眼瞅着洪州在望,他怎么可能在此安睡一晚? 大夫都说是男孩,他倒希望是个女孩,若是有一个长得和宸儿一样娇俏淘气的女孩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她慢慢长大,听着她的童言稚语,然后陪着她笑闹,再惹来宸儿娇嗔怒骂,那是一种多么温馨的场景啊? 皇兄、三弟的孩子好几个,就连五弟都有孩子了,自己却还是第一次享受为人父的感觉,多少让宗泽翰有些激动,恨不能让胯下坐骑长上两对翅膀,“嗖”的一声飞到林倾宸和孩子面前。 这一路,宗泽翰已经打破了自己不少原则,出行乘坐的马车换成了快马;从来不用特权的他,也经常利用翰王这顶大帽子从驿站更换马匹,就是为了早日回到洪州,早一点见到林倾宸和孩子。 没有陪她一起等待孩子的出生,那生日总是要陪她的,更何况还是两个人的生日,这就是他策马疾驰的原因。 快了,已经看到洪州城门了。 如电掣雷鸣般的速度冲到洪州城门之下,又用手中的令牌叫开城门,不待守城将领率领一众部下参拜,宗泽翰一行人已经飞身离去。守城将领的嘴大张着,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一股凉气又钻进了肚子里。 文府的大门紧闭着,守门护卫打开大门来不及禀报,宗泽翰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等他来到如意院时,里面灯火通明,丫环婆子站了满院,一盆盆的血水和热水交替着端进端出,他心里一惊,还未发问,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惊喜的欢呼:“生了,夫人生了!” ***推荐好文: 书名:华裳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书号:2086494 一句话简介:卑微丫鬟重生贵族小姐,她该如何为昔日的自己讨回公道?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醒来 此时,刚好是子时与丑时交接的时刻,腊月二十八。 难道这是天意? 自己紧赶慢赶就是不想错过她的生日,却没想到连孩子出世也赶上了,更加巧妙的是,一家三口居然是同一天生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乍闻妻子生下孩子,宗泽翰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此刻他最深刻的感觉却是双目酸涩,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一种初为人父喜盈于心的感动,一种歪打正着迎接孩子降临的惊喜,一种想要迫切拥着妻儿入怀的满足。 外面的人都因为这个消息惊喜着,谁也没有发现站在院子门口的宗泽翰,里面的人更是不知道,当宗泽翰一步一步走向正房,下人们才如梦如醒,该行礼的行礼,该问安的问安,声音此起彼伏,一个个都透着不加掩饰的喜色。 站在门外等候消息的庄妈妈行过礼之后也毫不含糊,直接就冲着里面喊道:“蒋姑姑,告诉夫人二爷回来了。” 过了一会,蒋姑姑就贴着门应答:“夫人说了,让二爷先去洗漱,再喝点热茶暖暖身子,等里面收拾好了再让他看孩子。” 不用庄妈妈传话,宗泽翰自然听的分明。 这就是他的宸儿,就算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吧! 日夜兼程只为了不错过更多,结果自己的苦心连孩子都感应到了,硬是等到自己一脚跨进大门才降临人世,这算不算是老天对他的厚爱?也让他满身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殆尽,此刻的模样会让宸儿更加知道他有多重视她,可是却也会让她心疼不已,他已经不是青涩少年,不需要用这样为情憔悴的模样去讨好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应该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可以依靠的温暖怀抱。 所以,不等庄妈妈再说什么劝解的话,宗泽翰就已经转身去了书房,那里有他需要的一切。 屋内,汗水淋漓的脸上,渐渐恢复的血色取代了之前的苍白,经历过漫长的阵痛之后,一种突然而至的排空感令林倾宸身体一阵轻松,俩个稳婆替她收拾,两个医婆检查孩子。就在医婆“孩子一切都好”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二爷回来了!”的惊呼声。 她自认为是坚强的,在怀着身孕却没有丈夫相陪的日子里。她一直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好,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宗泽翰挂心,才会让孩子在肚子里安然成长。就在阵痛一波一波来袭时。她都没有流泪,因为她知道流泪只会给生产添乱。但是短短地一句“二爷回来了!”却让她心弦抑制不住的颤动了。 他回来了,就在孩子出世的时候回来了。孩子推迟出生,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可是却让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这算不算是老天都在帮他?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能让丈夫这么重视自己,她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稳婆将孩子洗干净包好。抱到林倾宸跟前,“夫人真会怀孩子,别看这孩子个头不大,但嗓门可是赶得上一岁的孩子,五官秀气不说。就连皮肤也是我接生过的最好看的,一点褶皱都没有。” 林倾宸哑然失笑。这个稳婆还真会夸人。 医婆也凑上来说道:“夫人,我已经检查过孩子的四肢和其他地方了,都长得极好,别看孩子不大,但是这胳膊腿和这身材,一看就是大个子的。” 这是林倾宸特意交代的,无论如何都要检查好孩子,虽然古代的大夫医术也很高强,但是没有现代的那些医疗设备,她十月怀胎受到的压力也不轻,说的多了反倒让人觉得她大惊小怪,可是这件事一直就搁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现在听到医婆这么说,最后的那块悬石总算是落地了。 “辛苦你们了!”林倾宸对众人表示一番谢意,就将目光转向襁褓里的婴儿,一种母性的光辉笼罩在她的全身,久久挥之不去。 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眯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小被窝里,小脸蛋圆嘟嘟的,五官有着宗泽翰淡淡地影子,小嘴像个顶针一样嘟着,不知道是在做美梦还是下意识的想吸吮奶,可爱极了。 蒋姑姑轻手轻脚的走过来,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得不打扰道,“夫人,您受累了,还是歇歇吧,孩子我会亲自照看的。” 林倾宸将不舍的目光从孩子身上收了回来,这才感觉到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没多一会就睡着了。 这一觉可以用昏天黑地来形容。 等她再次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未正初刻(下午两点)了,阳光像最近几天一样,暖洋洋的照在地上,屋子里有一种淡淡的奶香味,一种让人沉溺其中不愿醒来的暖意包裹着她的全身,她眨了几下眼睛,不期然撞进一双灼热幽深的眼睛里,一双自己很少在梦里看见却又倍感熟悉的眼睛,她有些失神的看着,忘记了出声询问。 “宸儿,谢谢你!”宗泽翰宠溺的目光在林倾宸的眉眼、鼻子、嘴唇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她怔愣的有些迷离的双眸间,这种神情他太熟悉了,每一次在自己等待她苏醒时看到的就是这种迷糊而又怔愣的表情,就好像她一时没有分清眼前看到的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一样。 这样的林倾宸,有整整两个月没有看见了,想的他的心都酥了,所以没有犹豫的,在林倾宸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低头吻上了那思念已久的红唇。 思念一个人到什么程度,用语言形容或许有些造作,但身体的反应却是最真实的。当双唇互相碰触的那一刻,一种熟悉的带着电流的感觉立刻侵蚀了宗泽翰的感官,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以及带着令他无法忘记的呼吸牵动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神经,体内压抑的热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灼热的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他知道现在时机不对,自己不能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没有分寸的继续作为,可是他停不下来,他就想沉溺其中。 林倾宸仅仅呆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也不管有没有刷牙洗脸,伸手就搂住宗泽翰的脖子,张开唇瓣迎接他炙热狂烈的热情,同时毫不保留的释放出自己对他的思念。 他知道自己有多想她吗? 脖颈上突然而至的重量纵容了宗泽翰的这个吻,也许刚开始他只是想浅尝即止的,可是那种虚飘的感觉在林倾宸刻意的迎合之下很轻易就崩溃瓦解了,他只想吻得更深、更深,所以这个吻变得异常热切,轻咬、啃噬全部用上好像还是不够,带着薄茧的宽厚大手就这么自然的摸到了林倾宸的胸前。 “嘶!”一声轻呼打断了这个即将失去场面的深吻。 宗泽翰一个激灵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孟浪,在妻子刚刚生产完就做出如此出格之事,他表情讪讪地,小心而又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倾宸的脸早就红的可以媲美樱桃了,她用手轻轻按了一下刚才被宗泽翰还未来得及抚摸的地方,有些羞涩的说道:“不是。” 应该是涨奶吧?乳*房比怀孕的时候还要大,有些肿胀的感觉,刚才摸了一下,好像还有硬块。 “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说出来,别让我担心。”宗泽翰见林倾宸神情有些羞涩,就知道她没说真话,心里急得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尴尬。 “真的没什么!你看过孩子了吗?”林倾宸红着脸转移了话题。 “看过了,五官长得像我,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皮肤长得像你,水嫩嫩的,看着就想让人咬一口。刚才醒了,奶妈要给他喂奶,小家伙别扭了半天,死活都不吃,后来蒋姑姑不知道喂了什么东西,一口气就喝了大半碗,这会正睡得香甜呢。”一听到孩子,宗泽翰就像是献宝一样,将林倾宸不知道的事情讲了一遍。 “孩子没吃奶,看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林倾宸半真半假的娇嗔道,说着就要起身。 “别动!我问过了,蒋姑姑说刚生下来的孩子胃口都没打开,等大便由绿变黄就好了。”宗泽翰连忙伸手按住林倾宸,又细心的解释道。 大便由绿变成黄色,难道说的是胎便?可是不吃奶怎么能行?自己现在好像有奶了,要不先试一试?林倾宸这么想的时候,目光就朝自己的胸口又看了一眼,那个地方明显的高高耸起,很是壮观的样子,看来里面应该有料,就是不知道儿子肯不肯给自己面子。 宗泽翰见妻子平躺着半天没有说话,以为她还在担心,就捏了捏她的手,说道,“不用担心,等孩子饿了自然就会醒来。” 林倾宸嘴角微微翘起,看着宗泽翰的眼睛,闪着一种动人的神采,“你让蒋姑姑把孩子抱过来,我想他这个时候一定饿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博容 (特别感谢矜攸和、彩才宝宝、syfhp和wsdjn的粉红o(n_n)o~) 谁说刚出生的孩子不识人? 熟睡的孩子刚转到林倾宸怀里,小脑袋就下意识的朝她怀里拱了过来,她顾不得羞涩,揭开衣襟,将乳*头塞进孩子嘴里,立刻有种刺疼撕扯的感觉,过了半响才适应下来。 宗泽翰带着虔诚而专注的目光看着这一幕,眼里溢满了笑意。他以为家里备好了奶娘,妻子就不会给孩子喂奶了,没想到她方才的一番动作如此自然而娴熟。他明显感觉到妻子脸上的笑容与往日不同,也使得她的容貌和神态更增添了一抹少妇的风情。 “是不是有点疼?”看见妻子微微蹙起的眉头,宗泽翰有些心疼,他知道那里有多娇嫩,自己每次都用舌尖轻舔侍弄,又怎么舍得用力撕咬,这小子肯定用的是蛮力。 “还好!”林倾宸这才有时间看了宗泽翰一眼,不期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疼惜和不满。 要疼也是自己疼,他有什么不满的?林倾宸挑了挑眉,瞪了宗泽翰一样,但因为嘴角带着笑意,所以这个瞪视看在某人眼里就成了一种炫耀。炫耀她可以如此轻易的获得小家伙的另眼相待。 即便是这样,屋里的气氛还是很温馨。 宗泽翰稍一犹豫,又凑上前一步,站在林倾宸身侧,看着孩子眯着眼睛,小嘴一吮一吸吃奶的惬意模样,还有那随之起伏的雪白肌肤,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将头扭向了一边。 蒋姑姑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静静地退了出来。 过了一会。孩子嘤咛着开始啼哭,林倾宸心想可能还没吃饱,就又换到了另外一边,小家伙一扭头就叼住了乳*头,开始用力吸吮,林倾宸又经历了一次刺疼撕扯才适应了下来。 趁着这个功夫,林倾宸问宗泽翰:“名字选了哪一个?” 按照皇家族谱,他们“宗”字辈的子嗣名字里必须有个“博”字,所以可以用的名字就少了很多,但宗泽翰作为一个父亲。还是很尽职的罗列了很多,有文有武,有男有女。涉及面之光,令林倾宸咋舌。最后索性不管了,等孩子出生后根据性别再做决定。 “博容!就叫博容!取‘懿德高轨,泛爱博容’之意,不管将来做什么。都要度量大,眼界宽,不能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失了放眼天下的胸怀。”宗泽翰沉稳有力的声音慢慢解释着名字的寓意。 “博容!博大、宽容!君子有豁达的胸怀,有容人、容事、容言之雅量,不受他人牵制,不以他人悲喜所左右。要是练就如此修为倒是不错!”林倾宸把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带着询问的目光朝宗泽翰看去。 “正是这个意思!我看小名也不用再想了,直接就叫容儿吧。”宗泽翰心里划过暖暖的热流。自己所思所想,果然还是宸儿最懂了! 生在帝王之家,就算你没有那个心思,身边的人都会怂恿着你朝那方面去想去做,如果是个气量狭窄的。稍不注意就着了道,带来什么灾难就不说了。可要是胸襟宽阔,知道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谁还能左右得了他?他是嫡子,下面肯定还会有弟弟妹妹,取这个名字就是提醒他,所有的一切都要包容下来,至于作为不作为另当别论。 这些话也只是他的感触,现在说给妻子听,肯定会吓坏她,但是以她的聪明很快就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他们的孩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就叫博容,宗博容! 林倾宸心情舒畅,嘴巴也就变快了,“幸亏你没把小名取成什么铁蛋、狗剩、栓柱之内的,其实博容和容儿都好听,就这么叫吧。”林倾宸反复叫了几次,越叫越上口,最后就这么定了。 宗泽翰笑得很轻,也很包容,眼角瞥到吃奶的容儿又睡着了,就上前将林倾宸的前襟整理了一下,触手可及的皮肤有点微凉,脸上的笑容就倏地收敛了,“以后还是让奶娘喂孩子吧,你刚生完孩子要好好养一养。” 林倾宸早就知道这件事不容易说通,可是又不能一味逞能,所以语气就有些令人遐想起来,“好不容易才生下他,总要让我和他亲近亲近才是,若是日后他问起来我也有话说,你就让我喂几天吧,再说有这么多人看顾着,又哪里会累着我?” 半是央求半是撒娇的口气,让宗泽翰不忍拒绝,更何况她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生的孩子,却一口奶都没让他吃过,日后想弥补都没有这个机会,嘴里却忍不住咕哝了一句,“还真有当娘的自觉性。” 林倾宸抿着嘴偷笑,假装没听见。 蒋姑姑就带着两个奶妈进来见林倾宸,“夫人,这是先前定下的两个奶妈,一个是姓柳,一个姓。” 宗泽翰见状,就对林倾宸说道:“我去书房拿个东西,一会就回来。” 林倾宸就“嗯”了一声,将孩子放在床上继续睡。然后半靠在床上,看着进来的两个不同身量的奶妈。左边那个脸蛋圆润,身材丰腴,肤色白净,身上的衣服虽然半新不旧,但是洗的很干净,脚上穿着一双蓝底黄的绣鞋,规规矩矩的低头站在那里也不到处乱看,这是柳妈。 倒是旁边那个身材略微瘦一些的妇人,看着要灵活许多,听见蒋姑姑介绍之后,抬头朝林倾宸看了一眼,并且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低头的那一刹那眼角还迅速朝屋里打量了一番,林倾宸就多看了两眼,发现她身上穿的都是新衣新料,就连脚上穿的绣鞋也是新的,这是妈。 就算亲自喂养孩子,也得再观察几天才能决定下来,所以这两个奶娘还是得留下来以防万一。 “孩子我想自己先喂着,要是奶水不足再让你们喂,平日里也不用你们干活,就在屋里呆着吧。”林倾宸对二人说道。 柳妈和妈听到林倾宸的话时,脸上都露出错愕的表情来。在她们看来,只有普通百姓家中,才会自己奶孩子,别说像文家这么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就是有几个下人的小商户家,有时为了摆谱,也会请奶妈喂养孩子的。 林倾宸自然不会给她们解释其中的缘由,柳妈很快回过神准备退下,倒是妈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壮着胆子对林倾宸说道:“夫人身子娇贵,还是让我们给小少爷喂奶吧。” 还没等林倾宸再发话,蒋姑姑就黑了脸,“夫人做什么事心里有数,你们先下去吧。” 妈脸色一变,也不敢再多言,跟着柳妈就出去了。 蒋姑姑先上前看了孩子一眼,眉眼就带出了笑意,小声对林倾宸说道,“夫人初为人母,什么都想给孩子最好的,也想为孩子多做点什么,可是女人哪里能因为生了孩子就冷落丈夫的道理?二爷在夫人孕期一直都没有收通房,更没有纳妾,就冲着这一点,夫人都应该多为二爷想一想。” 自从上一次为了通房的事,林倾宸和她沟通之后,蒋姑姑就渐渐改变了看法,既然夫人不想,那就要从另一方面抓住二爷的心了,所以还是时不时提醒林倾宸。林倾宸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也就把她当长辈看待,对她的话自然更加重视起来。 林倾宸璀璨闪亮的双眸因为蒋姑姑的一席话而严肃了几分,她觉得蒋姑姑和自己心里想的有些偏差,就说道:“我知道二爷对我的好,可是我只是给孩子喂奶,又不做别的,怎么就是冷落了他呢?” 蒋姑姑见林倾宸没有想明白,就解释道:“夫人只想到其一,没有考虑到其二。亲自喂养小少爷,就要将小少爷带在自己身边,白天还好说,屋子里有丫环,二爷也不见得日日都守在屋里,可是晚上怎么办?孩子晚上要吃几回奶,二爷若是住在这里,就要被吵醒几回,可若是让二爷睡在书房或是别的房间,一天两天还行,三五个月……” 后面的话,蒋姑姑没有直说,可是林倾宸却听明白了,俏脸涨得通红,一时间犯了难。 蒋姑姑见自己的提醒让林倾宸上了心,也就不再多说了,正好丽萍端了补汤进来,就伺候着她喝了睡下。 可林倾宸哪里还睡得着。孩子她想自己喂,可是老公她也舍不下,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呢?她现在样样都不想撒手会不会太贪心呢? 生孩子是女人脱胎换骨的一个大工程,所以她想着想着还是睡着了,直到她感觉到有些透不过气来,才发现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搂着,顺着胳膊朝上看,是一张略微瘦削而憔悴的脸,虽然下午见到他时,已是洗漱换衣之后,但他眉宇间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告诉她,他一定是累极了,否则一向警觉的他,怎么到现在也没发现自己已经注视他半天了。 睡前蒋姑姑说的话又在林倾宸耳边响起,她不得不再次正视这个问题…… 第五章 花簪 一支簪子,一支世间独一无二的玫瑰瓣的金簪! 这是宗泽翰送给林倾宸的生日礼物。 晚饭过后,又给孩子喂了一次奶,让柳妈带着孩子在暖阁住下,林倾宸就想将自己的想法跟宗泽翰商量一下,却没想到他却送了自己一份礼物。 金子打造的玫瑰瓣薄如蝉翼,层层叠叠就凑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一大两小,错落有致的镶嵌在一起,叶子用的是绿松石,做工精细的连叶子上的经络都能看到,说是真也不为过。单是金子就做到了如此精致的地步,更别说在瓣的边缘还用紫金勾了一圈,这样就使得整个金玫瑰平添了几分贵气,末端的一朵玫瑰瓣缀着长长的流苏,如若走动起来又是一番怎样的摇曳生姿。 “去年的今日,你送我的礼物里就有这样的,不仅画里有,就连外面也系着此,你说这叫玫瑰,我就知道你是极其喜爱这的,所以在京城就找了最有名的工匠,给你打了一支簪,就当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宗泽翰解释这支玫瑰簪的来历。 林倾宸高兴之余却显得有些心虚,她呐呐地对宗泽翰说道:“可是我却没有为你准备礼物。” 宗泽翰不在家的日子,她为了不让自己太想念他,就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孩子身上,从胎教到饮食,都很用心去做。所以现在自然拿不出什么礼物,当然,那些涂涂画画的习惯还是一直保持着,但是总不能年年都送一样的礼物吧? 宗泽翰笑着点了一下林倾宸的鼻子,“谁说你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容儿就是你给我的最好礼物!” 林倾宸心里一动,伸手搂着宗泽翰的腰身,靠在他的怀里。“谢谢你!容儿不仅是我给你的礼物,也是你给我的礼物!以后,我们除了父母、兄弟、姐妹,还有了容儿,容儿以后还会有弟弟和妹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会将离我们而去,就连容儿也会有自己最爱的人。不是说他不爱我们,也不孝顺我们,而是当他长到一定年龄之后。我们能给予他的东西会越来越少,而有一个人却会越来越多的融入到他的生活中。就像我们现在一样,远离父母。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你看,我们能拥有容儿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所以让我喂他,好不好?你就先搬到书房住……” “我不同意!”宗泽翰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语气瞬间让人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我……我不是要冷落你。我只是……我只是不想错过他成长的每一个阶段,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冷落你,真的,我发誓……”林倾宸感觉到事情好像被自己搞砸了,有点语无伦次起来,或许是她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你先告诉我。我是容儿的谁?”宗泽翰没好气的说道。 林倾宸在宗泽翰看不到的角度快速伸了一下小舌头,然后才悻悻地答道:“你是容儿的爹!” 宗泽翰忍着嘴角的笑意,再次将声音强硬了几分。“既然知道我是容儿的爹,为何不让我陪着容儿?是不是等他长大以后,好告诉他,他的爹爹对他不理不睬的,你是不是故意想要离间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说了半天。还是想给孩子喂奶。自己不是那么迂腐的人,认为亲自给孩子喂奶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事。还不是担心她因为生产,所以身子太弱,要是落下病根,受罪的还不是她自己?她这小脑袋瓜里怎么这么多道理?难道认为自己就是那种光是看着儿子好看,而撒手不管的人吗?不过,她到底还是知道自己才是陪她携手一生的人,这一点令宗泽翰很欣慰。 林倾宸欲哭无泪,大男人不能这么小肚鸡肠吧?自己的心肠什么时候这么歹毒了?她连忙为自己申辩:“不是这样的!你也看到了,孩子现在只能吃母乳,所以饿的就很快,我是担心晚上给他喂奶的时候会影响你休息。” 宗泽翰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轻捏着林倾宸的耳朵,低下头说道:“你是容儿的娘,你陪着孩子一起长大,我这个当爹的怎么能落后?甚至要比你还要做的好,这样孩子才不会被你给迷惑了!以后就照这样子,容儿由奶妈带着住在暖阁,要是半夜饿醒了,你就过去喂容儿,或者让奶妈将容儿抱过来给你喂。我和你还是睡在这里,知道了吗?” 林倾宸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是容儿他爹觉得自己被排斥在外,有点吃醋了。不过,他的安排正好跟自己不谋而合,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林倾宸立刻表示拥护:“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跟你说清楚,以后容儿懂事了,一定会感激你的决定的。只是孩子未满月之前,你只能睡书房了,这一点你要听我的。” 关于这一点,林倾宸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并且坚决执行。因为孩子生完之后,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身子都不爽利,习武之人嗅觉又灵敏,自己身上那种奶腥味和血腥味别说他不嫌弃,就是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 宗泽翰脸色黑了黑,目光就朝林倾宸的胸前看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最后很不客气的说了一句,“就这一个月听你的!” 言外之意就是答应了,但是也仅限于一个月,可是蒋姑姑却不是这么说的,林倾宸还想再深度解释一下,宗泽翰就起身下了床,又在她以为会生气的时候,回身在她因为怀孕而补得肥嘟嘟的脸上咬了一口。没错,是咬了一口。 “都是当娘的人了,以后要对孩子他爹好一些,知道吗?哈哈哈……”说完笑着看林倾宸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的脸。 林倾宸虽然感觉被宗泽翰欺负了,可是那种幸福的感觉确实真实存在着,一直都萦绕在她的周身,久久散发不去。 因为刚生完孩子,不能久坐,所以她坐着说了一会话,蒋姑姑就进来让她躺下了,宗泽翰看着时辰还早,又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如意院,索性叫了奶妈将容儿抱进来逗弄。 “孩子才睡着,你别吵醒他。”一觉接着一觉的睡,林倾宸这会早就不困了,虽然人躺在床上,可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宗泽翰的一举一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是太闲了。 “这是我儿子,我还没抱过呢。”宗泽翰一边说着,一边在蒋姑姑和柳妈的指导下,接手抱过软软的小人儿。 屋里晕黄的灯光像是薄纱一样在宗泽翰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泽,照亮了他脸上的每寸表情,从林倾宸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宗泽翰低头注视孩子时的表情,眼睛一眨一眨,睫毛微微抖动着,半边冷峻的脸早已被一种温柔的能滴出蜜来的表情所取代,比平日惯常冰冷的脸庞多了不少温和。 可是,他的动作又显得很笨拙,也很僵硬,虽然孩子被他小心的抱在怀里,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在抱着一个包袱。 “哎呀!”宗泽翰惊呼一声,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蒋姑姑,又看向林倾宸。 “怎么了?”事出突然,林倾宸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还未散去。 只见宗泽翰纳闷的说道:“怎么感觉手里忽然一下子变热了?” 林倾宸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思考宗泽翰话中的意思,倒是蒋姑姑和柳妈相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估计是小少爷尿了。” 待二人接过孩子去了暖阁,蒋姑姑再次回转时肯定了刚才的说法,林倾宸没有忍住当时就笑出了声,而宗泽翰脸上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屋子里伺候的丫环自然不敢取笑主子,都寻着手里的活忙去了。 宗泽翰此时却又坐在那里傻笑,直到柳妈抱着容儿过来,林倾宸又给容儿喂完奶,看着她睡下,这才转身去了书房。 晚上,容儿尿醒了两次,柳妈给容儿换完尿布,第一时间就抱到了林倾宸跟前,容儿没吵没闹,吃完又睡了,林倾宸迷迷糊糊喂完孩子,又喝了蒋姑姑特意预备的汤水,倒是没耽误多少瞌睡,第二天醒来时精气神也很足,宗泽翰进来时,她正倚在床上看着还在睡觉的容儿。 “怎么不多睡一会?昨晚孩子也没闹,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宗泽翰也凑上前看,看着容儿酣睡的表情时微微蹙起了眉头。这孩子,从生下来到现在,醒着的时间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别是……呸,这种事情不能胡乱说,念头刚起,宗泽翰就在心里把它掐断了。 如意院离书房也不远,但是寂静的夜晚,若是孩子哭,不见得能听见,而他说的这么肯定,那就是他昨晚一定没有睡好,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林倾宸就娇嗔道:“小孩子刚出生,只有睡得好了才长得好长得快,半夜尿醒了两次,还没等他哭闹,奶妈就把尿布给他换了,我又给他喂了奶,他自然就满足了,又什么可哭闹的?倒是你,晚上不好好睡觉,小心老得快!” 宗泽翰闻言点了点头,等到早饭都摆上桌了,他才后知后觉的说了一句:“再过三个月,你就知道我老了没!” 这次换林倾宸反应慢了,直到贺喜的人三三两两来看她,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吓得客人还以为她得了产后风热呢。 第六章 洗三 (感谢书友9779的粉红,o(n_n)o~)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宗泽翰却格外重视,尤其是问了半天,林倾宸支支吾吾都说的很含糊,就更加让他下定决心,取消了满月礼。等林倾宸知道的时候,外面的客人早就得了信,她就是想阻拦也来不及了。 在林倾宸追问缘由以前,宗泽翰早就想好了说辞,“满月礼,家里要有主事的,你刚出月子不能劳累,万一再吹了风受了累,到时候受罪的是你,心疼的是我,吃亏的可是容儿。还有容儿,一个月以后天气还冷,抱出去受凉不好,不抱出去让大家见一见也不好,几项缘由加起来,主客都不能尽兴,索性拖到百日礼,到时候天气暖和了,你也修养好了,又能招呼客人,而孩子也长结实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好吧,就听你的。”无论古今,给孩子不过满月就过百日,他们也不是破天荒地头一个,林倾宸觉得宗泽翰考虑的很细致,也就顺着他的意答应了。 但是洗三礼却是一定要办的。虽说洗三礼来的都是女眷,但是文府在洪州人缘又不错,很多人提前又是送礼又是问安的,再说还取消了满月礼,宗泽翰就说难得大家轻轻松松聚到一起,就拟了一份名单,让文管家派人下了帖子。 宗泽翰这边的客人自然不用她操心,她只管把自己相交的客人名单拟出来就好,到时候一并交给文管家,要是有重复的也无所谓,就下一张帖子一起请了。至于洗三礼上要用的东西,宴席要如何经办,该准备的自然有文管家和庄妈妈,蒋姑姑只管林倾宸和孩子。下人们也都有条不紊的干着自己的差事,宗泽翰就围着林倾宸母子二人,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到了晚间,林倾华让人送了一对金项圈、一对小金镯子,还有两身孩子的小衣服、小鞋帽,算是给孩子的礼物,还有一封信,信中说估摸着她预产期也到了,但是因为她自己有了身孕不宜在路上奔波,所以特意派了人将礼物送了来。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洪州看她。 林倾宸心里有些感慨起来,想到当初自己在心里向后退了一步,用几张点心方子换来她今天的一句问候。也算是值了,所以特意让送东西的人在家里住了一晚上,又让蒋姑姑预备了一些孕妇需要用的药材和补品,还有几匹适合孕妇和孩子穿用的布料,让来人带回去给林倾华。 到了第二天。容儿穿着一身连体的红色缂丝袄裤,头上戴着一顶红色兔耳帽,兔子的两只眼睛是用两颗白色珍珠镶嵌的。看着唇红齿白、娇嫩无比的儿子,宗泽翰喜欢的心都流水了,当着满屋子的丫环就抱着“吧唧、吧唧”亲了几口,要不是前面已经有客人到了。估计还不肯撒手呢。 女客这边,赵夫人带着女儿赵嘉柔最先到了,接着是金夫人、袁夫人、黄夫人、张夫人。还有《魅影》杂志社的所有人员,就连军需厂那边也来了几个媳妇做代表参加容儿的洗三礼。 来的人都是按照林倾宸以前宴客的流程,让事先安排好的丫环直接领到如意院看孩子,大家围着孩子和林倾宸说了一些话,气氛很是欢快。到了午初初刻(中午十一点)。庄妈妈就过来请众人到前厅,由那天接生的两个稳婆给孩子举行洗三礼。 盆子里丢的全是各式各样的银锞子。金夫人、赵夫人、张夫人等丢的还是金锞子,把两个稳婆喜得吉祥话说了几箩筐,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了一场。 等到洗澡时,睡得很饱的容儿睁着一双黑玉般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胖胖的小手和小脚不停的在空中舞动,把众人稀罕的不得了,直说这孩子长大了是个不得了的,好不容易等容儿穿好衣服,众人都抢着抱来抱去。 蒋姑姑看了暗暗着急,虽然屋子里点了七八盆炭火,但到底是光着身子洗的澡,又被这么多人抱来抱去,就算动作再轻微,衣袖也会带风,而孩子还这么小,万一受凉了可怎么办?还没等她想出对策,那些个生养过孩子的夫人就打住了,将孩子送到奶娘手里,让赶紧抱回屋子里去,庄妈妈立刻很有眼色的招呼众人到前厅吃饭。 听雨就将洗三礼上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讲给林倾宸听。很多年前,林倾宸亲历了自己的洗三礼,所以对于儿子洗三礼的流程也知晓大概。等到客人都告辞走了,林倾宸就给家里的每个下人打赏了一个月工钱,喜得众人干差更加用心了。 蒋姑姑却有些担心孩子会着凉,一会过来摸摸脑袋,一会过来捏捏小手,林倾宸看着奇怪,就问了一句,蒋姑姑就将洗三礼上的事说了一遍,林倾宸也不敢大意,立刻让人去请医婆进来。 本来,稳婆和医婆接生完都可以离开,但是林倾宸考虑到孩子还太小,就将医婆留下来一个,以防不测,比如像这样的情况,总比再去外面请大夫强一些。 医婆进来看了看,说是没事,只要孩子底子好,再加上母体也健康,前三个月生病的几率会很小,林倾宸和蒋姑姑这才放下心来,就说起给容儿配置伺候的人选来。 蒋姑姑事先征求林倾宸的意思:“夫人,你看是从府里挑人?还是再买一些人来?” 之前也考虑过人选的问题,但是林倾宸却另有打算,就将这件事搁置下来,现如今是不能再拖了。 林倾宸就说道:“府里的人多半都是本地人,这里不是我们常住的地方,所以人选就要考虑三个条件:第一,要签了死契的;第二,要没有家人牵挂的;第三,要老实本分的。先照着这个条件在府里选,不够的再去外面买,如果没有合适的,就再缓一缓,宁缺毋滥。反正容儿还小,我屋里伺候的丫环也能帮上手。” 蒋姑姑见林倾宸考虑的很全面,神情也严肃了几分,立刻去找庄妈妈商量。 无论在登州,还是在吉祥山庄,林倾宸发现,每一处落脚之处,下人们的分工都很明确,外院、内院都有管事,而且外院管事还兼管府里的总务,基本上不存在什么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而蒋姑姑跟随林倾宸,作为身边年纪最长的人,自己又有几分本事,所以在丫环中很得人心。虽然蒋姑姑主要是围着林倾宸打转,但是出来进去难免要用到帮手,这一来二去,看在有些人眼里说法就不一样了,所以到了洪州之后,在庄妈妈还没有对蒋姑姑产生忌惮之心以前,林倾宸就将二人叫到一起,将有些话说道明处,庄妈妈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后来二人做事也都商商量量的,从来没有红过脸,所以府里的下人也很规矩。 不过半个时辰,蒋姑姑就拿着一张名单回来了。 林倾宸看了看,脑海里都有这几人的长相,最后就订下了三个,一个叫明儿,今年十三岁,一个叫黄香,今年八岁,这两个正好一直在如意院当差,还有一个叫凤仙,今年九岁,原本是在针线房当差的。 三个人来跪拜谢恩的时候,林倾宸觉得叫这些名字绕嘴,索性都给她们改了名字,明儿改为元春,黄香改为元夏,凤仙改为元秋。林倾宸有心让丽萍去照顾容儿,就让她先带着三人观察几天再看情况。 “还缺一个管事妈妈,夫人可有入眼的?”蒋姑姑问道。 这个管事妈妈必须要生养过孩子的、有经验的,林倾宸三岁以前,吉祥妈既当奶妈又当管事妈妈,后来过继到二房,她有了发言权,就婉拒了卢氏的好意,用的都是小丫环。但是儿子可不行,身边没有有经验的人照管,她和宗泽翰是不会放心的,而府里正好缺这样的人。 “蓉儿还小,等过了百天再说,这些日子就劳烦你和丽萍多照顾着,还有那两个奶妈,虽说不让她们喂奶,但到底是生养过孩子的有经验,就先留她们一段时间。”林倾宸说道。 蒋姑姑就说,“这样也好。” 林倾宸又问起了宗泽翰:“女眷这边都走了半天了,男客那边还有人吗?” 鸣芳派人去看,却是前段时间常常出入文府的一些人,聚在书房不知道说着什么,外面还有风和雨亲自把守着。 林倾宸就有些担心起来,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蒋姑姑不赞成地看着林倾宸:“夫人还年轻,不知道这坐月子的重要性,就算是天大的事,自有二爷顶着,夫人只管保养好自己的身子,将小少爷喂养好才是正理。”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倾宸也觉得自己身上担子不轻,就抛开这份心事,乖乖的喝完下奶汤然后睡觉了。 到了容儿满月这天,一道来自京城的圣旨在洪州激起了千层浪…… 第七章 圣旨 洗三礼过后,容儿就像是上了化肥的麦苗一样,一天一个样,整个文府都充满着欢声笑语。 宗泽翰也不像以前大半天的时间都耗在书房里,而是留在如意院逗弄孩子,陪着林倾宸说说话。就算是外出,也很快就回来,好像后面有狼狗追着一样。 这种平淡而又幸福的日子,渐渐让林倾宸感到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体力滋生蔓延,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好在月子里没有要她操心的事,除了给孩子喂奶,其余的事宗泽翰都不让她干,《魅影》那边有赵嘉柔盯着,“六部”各有负责的人,到了日子大家聚在一起定稿,最后交由宗泽翰过目,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新的一期也就诞生了。 林倾宸的日子过的可谓是平淡无波、蜜里调油了。 终于到了容儿满月这天,林倾宸还是让厨房给下人们加了菜,心里到底还是表示了一下。 而一行锦衣卫拥着一个内侍服装的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洪州城,在洪州知州曾志伟的带领下直奔文府而来。路上有好事者就尾随其后,想要看个究竟。 宗泽翰和林倾宸在屋子里逗弄了一会容儿后,忽然对林倾宸说道:“换一身正式衣服,一会有圣旨到。” 语气颇为平淡,就像是一会家里有人送纯净水一样。 林倾宸开始以为是宗泽翰在开玩笑,可是看了半天,她的亲亲老公却无辜而又无奈的看着她,这才感觉到事态严重,她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问道:“这次真的要暴露了?” 宗泽翰点了点头,同时也为妻子如临大敌的表情而感到好笑。 之前。二人也讨论过身份问题,那时金萨国还没有攻占京城,整个天邺王朝还不完全属于金萨国,所以宗泽翰就说为了安全着想,还是保持原来的身份就好。后来太子进京,他们也觉得没必要。再后来康帝过了江,他们还没顾得上考虑这个问题,宗泽翰就赶去护送康帝和文皇后去了,还是考虑到林倾宸的安全问题,宗泽翰赞成继续隐瞒。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种隐姓埋名的清闲日子总有一天是要结束的,但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选择继续蒙混。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其实,圣旨刚从皇宫出来,宗泽翰就已经知道了,这一路的行程也被他掌握在手里,选在今天才说。就是想让妻子多享受一天寻常人过的日子。 他有眼睛,他看到妻子刚才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是惊喜,而是一种担忧,一旦这层关系被捅破,有些事就要正面去面对,不能再逃避了。她担心什么,其实他都知道。 “放心,一切有我!”这不仅是宗泽翰给予林倾宸的安慰。更是对她的承诺。 林倾宸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加自然一些,“我们还有容儿!” 正好容儿无意识的咿呀了一声,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圣旨的内容很狗血,就像是一部传奇故事一样。隐姓埋名的皇家子弟,为了成就大业。提前进入敌人的势力范围,审时度势,精心布局,最后终于修成正果,恢复真身,享受到至高无上的荣誉,并且择日进京,与家人团聚。 圣旨中不仅表明了宗泽翰翰王的身份,连带林倾宸也高升为王妃了,只是宗博容小豆丁却没有在圣旨中出现,不知道是康帝不知道孩子已经出生,还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不值得提及。林倾宸心里为儿子委屈,当然,这些话不能对宗泽翰说,她不想变成宗泽翰心里的怨妇。 除了跟随林倾宸的丫环婆子有些懵以外,文府的下人接到圣旨后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看来他们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了。 与传旨内侍一起来的还有两个教养嬷嬷,经过内侍的解释,林倾宸算是明白了,这是要让自己在回京以前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林倾宸自然不敢怠慢,让庄妈妈收拾出一处院子,妥善安置两人。 传旨内侍在洪州只呆了一天,第二天就在锦衣卫的簇拥下回京了。 林倾宸苦难的日子正式开始。 首先,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彻底结束了。 教养嬷嬷来的第二天,林倾宸仗着自己刚出月子,还要照顾孩子,就和平常一样在卯正初刻起床,等她梳洗完毕出来吃早饭时,两个教养嬷嬷脸色黑的堪比煤炭,正在外间等她。她还没向对方打招呼问好,对方就轮番上阵,先是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奴婢姓杨,王妃叫奴婢杨嬷嬷就可以了!”一个长相精明,年纪四十上下的女人说道。 “奴婢姓臧,王妃叫奴婢臧嬷嬷就可以了!”一个长相圆润,年纪三十朝上的女人说道。 林倾宸超二人点头行礼,毕竟是从中央来的,就算是小喽啰也不能得罪了。 然后臧嬷嬷开始介绍文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每日什么时辰起床,什么时辰接见嫔妃问安跪拜,什么时辰打理后宫事务,又是什么时辰开始进行修身养性的事情,等等等等。 听的林倾宸差点羞愧而死,可是她很快回过神来,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句:我又不做皇后,没必要跟婆婆攀比吧? 只是还没等她自我安慰完,“刷”的一声,四本书就拍在了桌子上。 林倾宸眨巴眨巴眼睛一看,是《女诫》、《内训》两本书,两本摧残古代妇女的书。林倾宸的心反而淡定了,因为她知道皇后婆婆要她做个什么样的王妃了。 《女戒》,从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和叔妹七个方面,对女子如何实施柔顺之道做了深入研究,也就常说的对女子进行“三从四德”的教育。 《内训》,是采辑“古圣先贤”关于女子品德教诲的一本专为教育宫中女子的一本书。 这两本书以前在家时,卢氏只是让她知道大概,却没有让她深入背过,却没想到今天还要重新系统的学习,是悲哉,还是喜乎?她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妃,奴婢二人是皇后娘娘特意派来敦促王妃学习宫廷礼仪的,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王妃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多多包涵。奴婢二人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把王妃的家世说了,虽然王妃自幼也不缺教习,但是我金萨国在礼仪典范上要优于前朝,所以为了王妃好,奴婢认为还是从头学起比较好。”杨嬷嬷身子挺得笔直,这种姿态要是搁在现代,绝对是个教导处主任的架势,不苟言笑的人,很难打交道,林倾宸暗自叹息。 前段时间,那种幸福生活中不安的因素,在今天终于尘埃落定了,就像是一只鞋子早已落地,另外一只鞋子今天才落地一样,终于踏实了! 林倾宸笑眯眯的答道:“两位嬷嬷客气了,我虽然自幼请了女先生教习,但是到底不谙宫中礼节,两位嬷嬷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特意指点我,我感谢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这也是母后对我的厚爱,以后还请两位嬷嬷多多指点才是。” “王妃不用客气,奴婢二人本来就是以教习宫廷命妇为生的,只不过这一次教习的是王妃,倒是奴婢两个高攀了!”两位嬷嬷见林倾宸句句透着恭敬之意,倒是不好再拿大了,态度也比之前软和了许多。 “那就有劳二位嬷嬷了!”林倾宸依然很客气。 “王妃,奴婢二人来时,皇后娘娘都交代了,务必要让王妃做到完美无缺,我们就从坐立行走开始吧!”臧嬷嬷起身走到林倾宸的对面…… 蒋姑姑在外间急得来回转悠,夫人早上起来还没喝汤,就被两个宫里来的教养嬷嬷抓着学习什么宫廷礼仪,现在容儿又快到吃奶的时间了,还是不让人进去打扰,再这样下去,孩子可是会饿坏的。 之前,她就觉得文二爷非池中之物,却没想到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王爷,可是王爷再厉害,儿子也总要吃奶吧?要是再等一会还不出来,她就冲进去了。 其实,林倾宸在里面也觉得难受,因为她涨奶了。虽然给容儿才喂了一个月的奶,可是已经养成习惯了,每次到容儿吃奶的时间,她就会涨奶。她身子保养的好,每日又是几顿下奶汤喝着,奶水品质自然也好,所以宗泽翰才会说容儿一天一个样子,见过容儿的人都说他不像是一个月的婴儿,倒像是三个月的婴儿。 要是再不结束,她就准备拿出王妃的威严了。 “请娘娘专心一些,我们时间很紧,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杨嬷嬷发现林倾宸有点魂不守舍,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说到底,她还是有点看不起这个平民出生的王妃,哪里能跟那些出身于名门望族和朝中重臣之家的王妃相比? “今天就到这里吧,两位嬷嬷教的这些我自己练习就可以了。从京城到洪州,这一路两位嬷嬷想必也受累不少,中午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洪州小吃,还请两位嬷嬷品尝。两位嬷嬷也不必推辞,日后回了京城,我就是有心为两位嬷嬷安排这些,也没有机会了!”为了儿子,林倾宸开始贿赂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章 提醒 刚打发走两位嬷嬷,林倾宸立刻就去看儿子,还好赶得及时,在容儿发威以前给他喂了母乳。但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得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是。 “夫人,这件事你还得跟二爷好好商量,让他张这个口比较合适。”蒋姑姑虽然不懂得宫廷礼仪,可是在人情世故上要比林倾宸略胜一筹。 给孩子喂母乳这件事,要是林倾宸提出来,在她们眼里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可若是宗泽翰提出来,那就变成天经地义的事了,这个黑锅怎么说也应该由孩子他爹来背。 其实,林倾宸认为这些都是小事,她担心的是回京以后,日子恐怕不像她原先想的那样简单了。有些事,不是他们两人坚守就一定能守住,要不然这世间为何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和悲欢离合呢? 时光流逝,改变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容貌,还有一个人的心境。她可以对自己粗枝大叶,但是对于儿子,她想给他最好的、最细致的照顾,所以连身边丫环的名字也变得吹毛求疵,觉得不合心意就给改了,这种小事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是不屑去做的,但是放到今时今日做起来却那么顺手,看来她是真的适应这种特权阶级的生活了。 有些事她不提,却有人替她操心。 杨嬷嬷和臧嬷嬷在文府住了两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两个人坐在一起暗自嘀咕,觉得这件事碍于皇家体面,必须要说出来,否则回去皇后娘娘要是提起来,她们二人也不好交代。 这天,二人在考校完林倾宸的坐姿之后,又开设了新的学习内容:皇子的妻妾定制。由杨嬷嬷主讲,“王妃,后宫等级森严,从皇后到皇贵妃、贵妃以及有品阶的妃嫔美人都是有定制的,这些王妃略知一二即可。奴婢今日给王妃主要讲一下皇子内院的定制。我朝皇子分为封王的皇子与不封王的皇子,妻妾有正妃、侧妃、夫人、侍妾之分,封王的皇子有一位正妃、四位侧妃、四位夫人和侍妾数人;不封王的皇子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两位夫人和侍妾数人。” 说到这里,杨嬷嬷目含深意的看着林倾宸,希望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 可是林倾宸学习很虚心,除了点头受教。就是含笑点头,好像说的都是别人家的事,跟自己无关一样。 杨嬷嬷和臧嬷嬷相视一眼。林倾宸这种反应不是她们想要的结果,难道是她们没有讲清楚? 换臧嬷嬷继续上场,“王妃有所不知,身为皇家媳妇,相夫教子只是其一。其二还担负着替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凭一己之力肯定难以成局,所以就要投王爷所好,替王爷多纳几位侧妃和夫人才是。” 林倾宸心里冷笑一声,别说你们说的这么直白,就是你们话音刚起。我就知道你们要放什么屁。 成!投其所好,只要王爷愿意,给他纳几个侧妃又如何?到时候环肥燕瘦美死他! 估计现在京城有很多狼女虎视眈眈等着宗泽翰回京吧。这个恶人她是不会做的。 林倾宸笑眯眯地看着二人:“两位嬷嬷讲的我都记住了,以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还请两位嬷嬷不要吝惜,一一赐教才是!”林倾宸朝鸣芳微微点了点头。 鸣芳会意,转身去了内间。说话的功夫就捧回来两个异常华丽的锦盒。 林倾宸歇了话题,指着两个锦盒说道:“两位嬷嬷在宫里什么好的没见过。若是送古董珍玩,日后回京路上也不方便,我也就是仗着这些东西有几分新意才敢拿出来,还请两位嬷嬷不要嫌弃才是。” 杨嬷嬷和臧嬷嬷象征性的客气了一番,架不住林倾宸的甜言蜜语,高高兴兴就捧着锦盒退下了。 待鸣芳将二人送出如意院,回转身时,林倾宸正在给容儿喂奶,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闷。 鸣芳心里有数,可是她一个丫环能说什么呢?抬头朝蒋姑姑看去,就见蒋姑姑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鸣芳意会,就带着人都下去了,屋子里只留下蒋姑姑和给容儿喂奶的林倾宸。 鸣芳拿着针线坐在外间,时不时将手里的绣活指给小丫环看,蒋姑姑就轻掩了内室的门,回身看着林倾宸叹了一口气,“夫人,皇后娘娘送了两位嬷嬷来大有深意,你还是要早点想对策才是。实在拧不过了,你也要想看开,多为小少爷想一想。” “蒋姑姑,我都知道,人活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财权名利都是过眼烟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明白?以前,我想明明白白的活着,现在就这样插科打诨应付着也没什么不好。真的到了那一天再说那一天的事,现在我只想着他对我的好,想着容儿带给我的欢乐就够了。人生在世,未雨绸缪固然有好处,可是想的太多也是一种累赘。”林倾宸抱着容儿换了一个位置,看着容儿吧嗒吧嗒吸吮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未曾消失过。 “夫人能这样想,也未尝不是好事。”蒋姑姑心里叹了一口气,打住了这个话题。 路儿站在外面,有点为难的看向屋内。 “路儿姐,外面真的是这么说的?那可太委屈夫人了。”鸣芳皱着眉头,将手里的针线活扔在箩筐里。 路儿脸上忧色更甚,想了想对鸣芳说道:“你去跟夫人说一声吧,虽然我们要离开洪州,可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事情,怎么也要解决了才好。” 鸣芳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内室,正好容儿吃完奶又睡着了。 林倾宸一抬头,看见鸣芳一脸的气愤,就问她,“有什么事?” 鸣芳抿了抿嘴,这才说道:“洪州城里的人都说文家是奸细,若不是文家从中捣鬼,幽王也不可能造反,若是幽王不造反也不会现在只剩下半口气在那里吊着。还说夫人投敌卖国,根本就是蛇蝎心肠。” 林倾宸嗤笑一声,“早先文家投靠幽王的时候,也没传出这种风声出来,如今过了明路反倒是龌龊的了,分明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且让他们说去就是了。” 蒋姑姑寻思了半天,对林倾宸说道:“夫人说的正是这个道理,以前都没人诟病,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煽动,想要给二爷和夫人身上泼脏水。” 林倾宸给容儿盖好小被子,又盯着他看了半天,露出淡淡的笑容,“想必给我们泼脏水的人,身上应该更脏。”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是声音却清冷无比。 宗泽翰回到如意院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林倾宸,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上的纱帘,映在她身上,氤氲起丝丝缕缕的雾气,使得她白瓷细腻的脸庞笼罩在其中,有些朦胧,好像随时都会挥散而去。她坐在书案旁的靠背椅上,身子挺得笔直,眼睛直直地盯着书案上摆的一本书上,但是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焦距,而且还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渗透出的几分无奈和不知名的悲伤。 宗泽翰微微有些怔愣,说实话,这样的林倾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样的林倾宸,非常陌生,有点虚无缥缈的意味,感觉若是让她这样沉浸下去,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似的。宗泽翰竟然产生了些微的恐慌,但是这种突然而至的恐慌还没等他细究根源,林倾宸忽然抬起头,冲着他绽开一个娇嗔的笑容:“你再不来,我就要坐化了!” 宗泽翰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看错了,就笑着走过来,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下巴在她的头顶不停的摩挲:“要是太累就不学了,我去找她们说,这几个月好吃好喝供着她们就是,反正我们又不差那些银子。” 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林倾宸紧绷的神经也就松了下来,回搂着宗泽翰的腰身,带着几分幽怨,又似揶揄的说道:“那可不行,她们可是母后专门为我准备的,混的了一时,混不了一世,等回到京城,我就这么往宫廷命妇、名门女眷中间一站,还不得被她们生吞活剥了?” 宗泽翰心里一窒,温热的嘴唇就落在了林倾宸光洁的额头上,“她们凭什么生吞活剥你?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林倾宸就嘟着嘴说道:“封王的皇子有一位正妃、四位侧妃、四位夫人和侍妾数人,每个人若是再生个一儿半女,也不知道你的王府有没有这么多的屋子?还有,你的俸禄和补贴够不够养活这么多人?本来我可以买很多戴的,以后也会多出很多人来跟我抢。可是我这个人最不擅长就是和人抢东西,一想到这些,我就头疼,一头疼我就浑身难受,这可怎生是好呢?” “你再说一句试一试?”宗泽翰恶狠狠的看着林倾宸,牙齿咬的格格作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章 禁足 (感谢书友羽萍和凤凰彩蝶的粉红,o(n_n)o~) 宗泽翰快要被怀里的小女人气死了! 莫名其妙就说了这么一通,是想暗示什么?自己早就告诉她,这辈子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她还是患得患失,别人说什么都相信,对自己一再试探,难道是嫌日子过的太清闲了?还是想要迫不及待的投入到那种妻妾相争的日子中去? 林倾宸在宗泽翰看不到的角度,紧抿着娇艳的红唇,倔强的用洁白的贝齿咬着自己的下唇。 她不是不相信宗泽翰,而是周围狼女太多,就凭她一己之力不说招架不住,恐怕拼到最后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她坐到这里想了很久,就是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可是话题刚起,他却这么没有耐性,让她接下来想要说出口的话,就堵在嗓子眼里了。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说的话都是很伤人的,她不想跟他吵,所以只好紧紧闭上自己的嘴巴,用深呼吸来调整此刻的心情。 宗泽翰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子忽然变得僵硬起来,虽然还是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可是他还是觉得这一刻,妻子对他产生了某种怨念。他将林倾宸的身子微微朝外推了一下,想要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梨般白净的面颊,出了月子以后就慢慢清减下来,紧闭的双眸微微有些颤意,两排刷子似的睫毛不像往日一样根根发散,倒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尾端还带着几分湿意,一看就是有眼泪蓄在里面,可是又倔强的不想哭出来,所以才会用牙齿将嘴唇紧紧咬住。 哼!自己才说了这么一句。她就受不了了,那她说的那些话,自己岂不是要哭的死去活来?看来自己确实是太宠她了,让她都忘记该如何对待自己了。 宗泽翰想着想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很古怪的笑容来。 林倾宸在被宗泽翰微微往外推的时候就睁开眼睛了,可是却没有朝宗泽翰脸上看去,自然就错过了宗泽翰脸上的表情。 “我的王妃,你既然知道皇子的妻妾定制,那定然也知道一个货真价实的王妃应该怎么对待她的夫君吧?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虽然你是初犯。但是小小的惩戒还是要有的。从明日起,禁足十日,给我呆在院子里好好反省一番。将我以前说过的话再从脑子里扒出来回味一下。”宗泽翰托起林倾宸的身子轻轻放在靠背椅上,然后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就起身出了屋子。 林倾宸在宗泽翰出了屋子以后,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个胜利的姿势。然后让如意院的人将自己惹怒王爷被禁足的事传了出去。她的老公要振夫纲,她自然是要全力以赴配合的。 “日后回到京城,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明里暗里盯着,所以为了大家好,从现在开始就要严格规范自己的言行,不能让人挑出错处来。在我被禁足的这段日子。就由教养嬷嬷给大家教授一些基本的礼仪吧。”林倾宸将如意院的所有下人召集起来说了这番话。 众人神色一震,立刻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齐声回答道:“是。夫人!” “以后叫我王妃或是娘娘,叫二爷为王爷。”林倾宸脸上的笑容开始发生了改变,心想不知道那两个教养嬷嬷知道自己今天被宗泽翰责罚,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吃惊! 当杨嬷嬷和臧嬷嬷晚饭前在院子里散步时,听到翰王妃被翰王责罚。要禁足十天时,很是吃了一惊。她们原本还以为翰王对林倾宸的宠爱有些过了。却没想到她也就是千万对夫妻之中的一个人,也会因为说错话或是做错事被自己的夫君冷落,甚至还有责罚。 “臧嬷嬷,我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你觉得呢?”杨嬷嬷细细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所看所闻。怎么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的一对夫妻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能从宫女爬到嬷嬷这个级别,所付出的不仅是时间和青春,还有心机和经验。男女情事是她们刻意避免却又不得不经常去揣摩的一件事,所以有些事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但是臧嬷嬷却恰恰有过这么一段人不知鬼不觉的感情,她自然明白前一刻恨不能将对方镶嵌到自己脑门上,后一刻却恨不能咬上对方一口的那种纠结。她淡淡地一笑,对杨嬷嬷说道:“姐姐难道忘记了‘三纲五常’是如何解说的?所谓三纲,就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是说君、父、夫是臣、子、妻行为处世的关键和表率,所以,为臣、为子、为妻必须绝对服从于君、父、夫。想来翰王对这位王妃也就是一时迷恋,等到他冷静下来一想,自然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重要的。” 杨嬷嬷点了点头,忽然凑近臧嬷嬷说道:“看来,宁远侯的掌上明珠托付我们的事情也快有成效了。” 臧嬷嬷机警地朝四周看了一下,眉眼透出来几分难过,“其实翰王妃也不错,只是可惜嫁入……” “好了,这些事岂能是我们能妄自菲薄的, 从明日起给翰王妃讲讲皇族成员吧,了解了这些,她自己也就慢慢能想明白了。”杨嬷嬷面上又恢复成之前的冷意来。 在她们二人走后,从旁边闪身出来一个小丫环,立刻朝如意院奔去。 林倾宸听完小丫环的禀报,脸上立刻笼罩了一层寒霜。 宁远侯的掌上明珠?好,她先记住了,不怕日后没有交集。 晚上,宗泽翰吃过晚饭逗着容儿玩了一会,就去了书房。原本一月之期的两地分居模式,本来就因为圣旨和教养嬷嬷的到来而不得不延迟了,现在更是因为禁足一事给夫妻二人的关系浇上了一桶冰水。 第二天,杨嬷嬷和臧嬷嬷按照老时间来到如意院,准备继续给林倾宸授课,却得到翰王亲自下令:因禁足所有应酬全部取消。 杨嬷嬷和臧嬷嬷相视一眼,自然没有异议地的退下了。 趴在窗户上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如意院的大门外,林倾宸抱着容儿吧唧吧唧的亲了好几口,“我的小乖乖,娘亲这几天可以好好陪陪你了,一定要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屋里的丫环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不少,似乎没有一个人认为林倾宸的这次禁足是个多么让人难受的事,反倒像是过年一样高兴,就差奔走相告、互相恭喜了。 “夫人……啊,王妃,金夫人和袁夫人都送来了拜帖,您看该怎么办?”鸣芳将几张拜帖呈了上来。 这几日林倾宸被杨嬷嬷和臧嬷嬷二人抓着背诵《女戒》和《内训》,之后又是坐立行走的考校,现在又开始加强对皇室成员的认识,偷点时间还得给容儿喂奶,搞得跟地下党一样,根本就腾不出时间来应酬这几位熟人。 “这还真有点难办了,王爷也说了,因禁足取消了我的所有应酬,人肯定是见不到了。”林倾宸摇了摇头,毫无办法。 “夫人,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既不让人以为夫人自恃身价而疏离她们,又能让她们了解夫人对待她们的一番心意。”鸣芳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林倾宸听完,思忖了半天,在抬眸时,眼里一片清明,“还是算了吧,等容儿百日宴再请她们,我就亲笔修书一封,再备些礼物,让人一起送去就是。” 鸣芳说的是再过几天就是三月三了,每年的那一天,人们都会聚在水边饮宴,或者赏,或者到郊外踏青,很是热闹。 二月二,为了迎接圣旨,接待内侍,款待宫里来的教养嬷嬷,所以就这么囫囵错过了。 三月三,是女人聚堆聊天,男人高谈阔论,可以光明正大聚在一起疯乐的日子,但是因为与容儿的百日宴相差太近,所以她没有采用。有时候对人过分的热情,就会让人产生怯意。 别人是怎么想的她无从去管,可是若自己有一天也变成那样的,第一个受不了的一定是她自己。所以,她还是乖乖写信吧。 金、张、袁三位夫人,为人如何,为何相交至此,林倾宸都是有考量的,所以在给她们写信时,林倾宸用了七分真三分虚的心意,因此没过几天,之前那些说文家是奸细的谣言就慢慢被人们淡忘了。 等到林倾宸的禁足令解除之后,又恢复了每日被两位嬷嬷碎碎念的日子,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翰王却变得小肚鸡肠起来,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会责罚王妃,不是禁足就是抄经书,一个月中倒是有一半时间过着半封闭的生活。每次禁足令解除之后,两位嬷嬷来到如意院给林倾宸讲解宫里的规矩时,偶尔看见如意院的下人听到宗泽翰的名字就大惊失色的表情,连带她们看见宗泽翰时也生了几分惧意,慢慢怀疑京城那么多名门望族或是官宦之家的小姐们眼巴巴地等着他回去是不是明智之举? 日子就在这样有人欢喜有人忧愁的时光中慢慢往前推进,转眼之间就到了宗博容的百日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章 百日 (感谢欧阳影月、tan_langxing的粉红,对于俺不给力的更新速度,俺实在无言求票,所以俺啥也不说,继续码字吧!本月最后一天,祝大家节日愉快,生活幸福!o(n_n)o~) 已经三个多月的宗博容白天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多,只要跟前有人陪着他,嘴里呜里哇啦就说个不停,脖子也硬朗了许多,躺着的时候脑袋喜欢左右摇摆找东西,竖着抱着的时候,会仰头看头顶上方的东西,却从来不喜欢低头朝下看。 跟人对视的时候也会笑,但也会一本正经的眨巴着眼睛直直盯着对方,直到对方破功发笑或是局促不安时,才裂开嘴“哧溜”一声滴落一串口水下来,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瞥向别处。宗泽翰研究了好久,也没发现儿子看人时这种区别对待的原因是什么,林倾宸只能解释为看对眼之说了。 与林倾宸相熟的几位夫人和小姐,终是按耐不住,相约过来看了一回林倾宸,虽然过去的文夫人成了现在的翰王妃,大家见面时多少有些拘束,但是看到林倾宸一如往昔对待她们,她们对于林倾宸刻意隐藏的那点不满意和忌惮也很快就消散了,说了一些育儿经和城中的一些八卦,日子还是该咋过就咋过。 百日宴女眷这边的帖子,是林倾宸亲自写的,因为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聚会,宗泽翰利用孩子太小的借口,一再拖延回京的日期,到底还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百日,就要准备启程事宜了。 百日宴的前一天,在杨嬷嬷和臧嬷嬷欲言又止的表情之下。林倾宸率先张了口,再次证明了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两位嬷嬷都是母后身边得用的,这是我以王妃的身份第一次举办这样的活动,有些地方还有些生涩,还请两位嬷嬷多多指点才是。”呆在屋里十天,林倾宸干了很多事,练瑜伽,跳瘦身操,美容,写信。逗容儿玩,有时还会拉着宗泽翰,让他给自己讲一下皇室成员的关系。也好等回京后早点融入其中。 除了禁足一事,林倾宸对两位嬷嬷应该算是高高捧着的,所以听见林倾宸这么一说,二人倒是不好拒绝。 开元二年四月初八,宗博容的百日宴如期而至。全府上下围着宗博容打转,挂灯的,布景的,招呼客人的,制作宴席的酒菜和点心的,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如意院里,众人正围着刚刚穿好衣服的宗博容,等着推选今日最受小少爷欢迎和懒得搭理的两个人。 所谓最受欢迎的人。就是获得宗博容第一个微笑的人; 所谓懒得搭理的人,就是被宗博容面无表情瞪视的人。 无论被选为哪一个,都没有奖赏,可是如意院的小丫环们却乐此不疲,这样的戏码每日都要上演一回。 虽然有些闹腾。但是作为培养孩子对人的观察能力,林倾宸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今天。林倾宸给儿子穿了一件大红缂丝长衫,黑绫裤子,上身又套了一件用金丝线绣着五福捧云团的短褂,头上还戴着一顶瓜皮小帽,帽子的后端缀着一条小辫子,胸前挂着赤金坠万事如意金锁的项圈,粉妆玉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招财童子一般可爱。 看着时辰给孩子喂了奶,就有客人陆续登门了。林倾宸让柳妈抱着孩子先呆在屋子里,等客人到的差不多了再抱出去给大家看,免得累坏了孩子。 碍于身份,无论是年长的黄夫人、赵夫人,还是年纪较轻的赵嘉柔等未出阁的小姐,只要没有诰命在身,都要按照礼制给林倾宸行礼,有些礼林倾宸安安心心受了,有些礼却在她们行礼之前就让她给拦挡了。 “快快免了这些虚礼,就是怕你们知道以后不爱跟我亲近,所以才厚着脸瞒了下来,如今就要走了,还真舍不得大家,若是日后有机会到了京城,你们只管来寻我,我定是要好好款待你们的。”林倾宸笑着扶着金夫人的胳膊,将她准备行礼的身子轻轻挽住。 金夫人也是爽利人,知道林倾宸是实心实意想要跟她们结交,也就顺着她的意坐在了一旁。 随侍在侧的杨嬷嬷不赞同的挑了挑眉,林倾宸却只当不知道。 “今日难得大家聚在一起,王妃还是赶紧把宝贝亮出来吧,从出生盼到满月,又从满月盼到百天,您要是再藏着捂着,我们的眼珠子可就真的红了。”在座的女眷中,有一位平日素爱跟大家开玩笑的夫人笑着说道。 林倾宸见来的客人也差不多了,就让听雨进去让柳妈把孩子抱出来给大家看。 宗博容吃了母乳以后,趁着客人陆续到来的功夫,被柳妈哄着好好睡了一觉,此时出来正是精神十足的时候。只见他将目光在屋内众人脸上划过,眼睛眨巴眨巴也不知道看懂了没,居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令众人啧啧称奇。 “哎呦,我就没见过这么喜庆的孩子,你们看,一个小小人儿居然穿的这么老成,真是逗死人了。”金夫人睁大眼睛,看着宗博容的打扮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众人也捂着嘴笑个不停,然后宗博容在大家虎视眈眈的注视之下,委屈的撇了撇小嘴,一副似哭非哭的表情。 本来都已经慢慢打住了笑容的众人,又变得乐不可支起来。 宗博容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嗓门大的把正在笑得众人吓了一大跳。 “快快都别笑了,孩子再小也是会看人眼色的,小少爷一定是知道我们大家在取笑他,所以有些害羞了。”有人出声为大家解围。 林倾宸面上笑着,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儿子,要是平日,她早就将宗博容抱在怀里哄着了,现在客人这么多。就怕自己一抱孩子,孩子还以为自己要给她喂奶呢,到时候免不了尴尬。 赵嘉柔歪着脑袋观察了半天,很肯定的告诉大家,“才不是呢!肯定是容儿知道大家都在取笑他,所以生气了。要不然,他为啥光是喊嗓子没有流眼泪?” 女眷中有几个人就笑了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有的孩子哭得时候有眼泪,有的孩子却是没有眼泪的。他心里有想法可是又说不出来,就借着干嚎表达自己的意思,一般这个时候。大人肯定会抱着他哄着,若是你不搭理他,他干嚎一阵子自己觉得没意思,也就不想哭了。” “梁夫人说的对极了,这孩子有时候好像就是这样的。若是你拿着有声响的东西敲击,他立刻就忘记哭了,会摆动着脑袋找那个发出声响的东西。” 林倾宸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大厅里就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子吹奏声,是一个年纪略小的小姑娘,身上刚好装着短小精致的玉笛。听见林倾宸这么一说,就萌生了逗弄宗博容的心思。 众人下意识的朝正在奶妈怀里闭着眼睛干嚎的宗博容看去,只见宗博容倏地收起了哭声。晶莹剔透的眸子朝笛子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月份太小的缘故,又在这里被大家逗弄了大半个时辰,宗博容滴溜溜黑玉般闪亮的眼珠子在众人脸上没有目标的乱扫了一通之后,眼皮开始有些耷拉了,过了没多久。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睡着了。 这一次,众人都不敢取笑了。压低了声音坐回原位,林倾宸见差不多了,就让柳妈抱着孩子回去休息,然后招呼众人到前面厅入席。 此时外面阳光正暖,春意渐退,夏意正要展开,文府虽然没有种植柳树,但是洪州城的大小街道却种了不少,柳絮袅娜迎人,在空中翻滚着飘来飘去,擦过发梢擦过脸颊,倒是让人忍不住伸手就想拦一把。 文府除了后园有各种各样的以外,沿着迂回曲折的走廊或是人来人往的小路两旁,都会摆放一些盆景供人欣赏。 本来要去厅用饭的女眷们看见这些正在开放的月季,倒挂金钟,鸢尾,蒲包就放慢了脚下的速度,遇到自己喜欢的还会驻足欣赏一番。 林倾宸早就安排了一些机灵的小丫环为这些夫人小姐带路,自然不怕会冷落客人。 庄妈妈匆匆前来,附在林倾宸耳边说了几句。 林倾宸面带为难,想了想说道:“容儿刚睡着,要是现在抱过去孩子会惊醒,先让翰王招呼客人,等退席以后招待客人用茶水时,容儿估计也就醒了,到时候再抱过去给客人们看。” 这一点,倒是她疏忽了,光顾着让孩子在女眷这边露脸,却忘记今日宴请的男客里,也有很多重要人物。 庄妈妈点了点头,到前面去复命。 林倾宸正欲到厅招呼先到的客人,赵嘉柔就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忧虑之色。 “这几个月真是多亏了你,我还想着等今日宴客完毕,单独留下你说说话呢。”林倾宸反手拉着赵嘉柔的手笑道。 赵嘉柔虽然在笑,可是眼圈却微微发红,以林倾宸对她的了解,这孩子肯定是遇到什么为难之事了,就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帮你的。” 赵嘉柔一时错愕,就算她和林倾宸有结拜姐妹之交,但是现在身份明了了,她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腻着她了,却没想到林倾宸还是像以前一样主动关心她。唉,要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姐姐就好了。 今日是宗博容的百日宴,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扫了林倾宸的兴致,就对她说道:“等宴席结束后,我再找姐姐说吧,现在我帮姐姐招呼客人。” 说完就转身朝落在后面的几位小姐走去,谈笑风生间,竟然没有刚才面对自己时的那种怅然和失落。 看着赵嘉柔又抽高的身段,林倾宸微微叹了一口气,女孩子长大了,烦心事也就多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一章 宴后(上) 容儿这一觉睡得时间不长,估计是饿了,醒来的时候因为林倾宸没有及时喂奶,所以有点哭闹。 留下杨嬷嬷和臧嬷嬷帮着庄妈妈一起招待客人,林倾宸到后面给容儿喂奶,看着儿子精气神不错,就让蒋姑姑和柳妈抱着孩子去外院给男客看。 因为容儿身边都是信得过的人,所以林倾宸也不担心,专心招待女眷。 吃完酒席,大家又挪到厅吃茶,稍微歇息之后就陆续告辞了。 为了这次百日宴,林倾宸下足了功夫,不仅在菜色上了心思,更是在给客人回礼的时候动了脑筋。因为启程日子越来越近,她也不可能亲自登门答谢,就算是以后谁家有了喜事,她也没有机会再回礼了,所以送客的时候,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红色锦盒,里面装着几样色新颖的西式点心和一包上等的好茶,是让宗泽翰提前在茶叶胜地购买的新茶,等闲人等轻易不容易买到。 因此时隔多年之后,凡是认识林倾宸的人都记得,只要来文府做客,就没有空着手回家的道理,不管礼物贵贱,都很得他们的心思,这是后话。 送走了客人,林倾宸这才有功夫和赵嘉柔说话。 赵嘉柔的长相,放在现代来说就像是个卡通娃娃,无论说不说话,大大的眼睛都忽闪忽闪的,睫毛弯弯翘起,小鼻子秀气挺翘,红唇娇艳欲滴,正是说亲的好年纪。可惜,现在的赵嘉柔,眼底有些淡淡的黑影,虽然用上好的粉底遮掩着,但眉头却紧锁着一缕哀愁,实在是与她平日的作为相差甚远。 小丫环端来茉莉茶。袅袅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深深嗅了几下,也让紧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林倾宸看着赵嘉柔缓缓地啜了几口茉莉茶,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想小丫头多半是自寻烦恼。 只见赵嘉柔放下茶杯,甜糯的嗓音带着几许不舍,“让姐姐见笑了,我虽然年纪小,但是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姐姐虽然贵为王妃,但是我却知道姐姐看中的并不是这些。所以心里才会难过,才会不想让姐姐这么快离开。可是,我知道自己这么想也是白想。姐姐身为人媳,本就应该以婆家为重,更何况还是高不可及的皇家。我只是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心里就难过的要死。” 林倾宸心里划过一阵阵暖意,也只有真心待自己的人才会有这种难舍之心吧。 “妹妹若是真的舍不得我。就让赵夫人给妹妹在京城找个好夫君,以后我们姐妹就能经常见面了。”林倾宸笑着打趣,想让沉闷的气氛变得欢快一些。 赵嘉柔脸色顿时一红,身子微微扭向一边,“枉我对姐姐一片真心,以后等你想我了。就是十台大轿也别想让我去。” 林倾宸笑着拉过赵嘉柔,连忙赔不是,姐妹二人笑闹了半天。就扯到了《魅影》以后的发展上。 关于这件事,林倾宸早就考虑好了,一定要继续办下去。一桩事业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尤其是在古代,女人做事本来就不易。要是因为自己的离开就轻言放弃,别说是对不起自己当初想要做这件事时下的决心。更对不起像金夫人、张夫人和袁夫人在背后支持的这些人,以及像赵嘉柔这些凭着自己的努力和热情支撑杂志办到今天的员工们。 “自然是要继续办下去的,眼下,也只有西五州和南五州有我们《魅影》的影子,我还想将它做大呢,说不准这一次到了京城还是我们的一个机会。”见赵嘉柔主动问起这事,林倾宸就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赵嘉柔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姐姐总是考虑的比我们长远,姐姐要是做什么,打算怎么做,我一定会支持姐姐的。” 林倾宸拍了拍赵嘉柔的手,笑着说道:“有了妹妹这句话,这次进京,我是不会让妹妹失望的。” 二人相视一笑。 小丫环进来禀报,说是前面的客人都送走了,王爷有些醉意,现在正往如意院来。 赵嘉柔就起身告辞,林倾宸送她到二门,刚回转身,就见宗泽翰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海棠树下,宗泽翰一身深蓝色暗纹修身长袍,腰间束着银色长穗丝绦,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可能因为喝酒的缘故,两面颧骨的部位有些发红,走进了一看,连眼睛里都有着红丝,不似平日那般晶亮。 一阵微风吹来,宗泽翰身上淡淡的酒气就飘进了林倾宸的鼻子里,味道虽然不好闻,可是一想到喝醉酒的人要是吹风事后会头疼,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上前搀起他的左臂说道:“刚才小丫环进来说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躺一会吧。” “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容儿,都把我给忘了呢!”宗泽翰歪着头,朝一面看去,颇有赌气的意味。 林倾宸暗自发笑,扶着宗泽翰左臂的手就趁势拐到他的腰间轻轻捏了一把,“你还说!要不是你长得这么招人,我好端端的要受这份罪?” 宗泽翰倒抽了一口气,腹部有股热流直冲到了脑门,脚下一个踉跄,身体的重量就依托在了林倾宸身上,都说他醉了,所以有些话他自然听不真切了,嘿嘿。 究其根源,还是容儿满月之后,等宗泽翰忙完手中的事想要搬回如意院时,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段时间,杨嬷嬷和臧嬷嬷正在给林倾宸讲解《女戒》和《内训》,就见往日条理有序的如意院正在搬东西,随口一问才知道翰王要搬回如意院,正屋正在换新的被褥和屋里的摆设。 二人相视一眼,就对林倾宸重申了一遍三从四德,无非就是妻子在自己不能伺候房事的情况下,应该主动给丈夫纳妾或是准备通房,而不是像她这样,成天赖着丈夫,林倾宸忍着心里的这口气听完二人的话,气得脸都红了。要不是后来宗泽翰回来,替她解了围,估计等她回到京城之后就会多一顶“狐狸精”的帽子。 但是,此事在林倾宸的心里还是留下了阴影,从那以后,她绝对不在人前和宗泽翰有什么亲密举止,哪怕造成这种行为的人是宗泽翰,她也不像以前那么配合了。 虽然宗泽翰在两位嬷嬷面前曾经霸道了几回,但是林倾宸还是没有妥协多少,今天是容儿百日,又在众人面前露了一脸,他心里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等客人走后,他心里一动,就让人去如意院告诉她,自己喝多了,然后就慢慢走了回来,正好看见她送赵家小姐出门,那一袭绯色的衣裙,将她生完孩子快速恢复的身材完美的包裹起来,让他心生涟漪不说,更多了几分为人夫的骄傲。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背影,自然也没错过她回转身时看到自己时的惊讶和关怀,那精心修饰的眉目如夏般绽放开来,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惊艳,身上日益叠加的母性,比生容儿以前更多了几分靓丽和光彩,让他就这么看着傻傻的笑了出来。 娇嗔的话往日也常说,只是都没有今日这般让他心猿意马,他知道,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要不是顾忌现在是大白天,而且满院子都是丫环婆子,他真想将妻子就地扑到,那种噬魂销骨的感觉,他想的骨髓都要疼了。 他给妻子的时间是容儿百日之后,到时候要让她连本带利还回来。 可是,妻子是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若是正正经经将这件事跟她说个一二三四五,她肯定又会把教养嬷嬷的那一套搬出来对付自己,所以,干脆借着醉酒,跟她耍起了无赖,不怕事后她对自己翻脸。 林倾宸见宗泽翰不仅没有回应自己的话,反而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还真以为他喝多了,赶紧小心扶着他回到内室。 让人去准备醒酒汤的功夫,小丫环已经将擦洗的温水端了进来,她亲自服侍宗泽翰。为他脱去外衣和鞋子,又拿着温热的布子细细将他的脸、手都擦拭了一遍,还蹲下来为他洗了脚。 等忙完这些,自己身上也有了一层薄汗,她想去清洗一下。 “别走!”宗泽翰却抓住她的手腕不松手。 林倾宸扭头看过来,就见宗泽翰脸上潮红更甚,眼里有一种熟悉而又久违的热切。 她忽然有些心疼,这几个月,自己围着儿子转,确实把他忽略太久了。别说是古代了,就算是放在现代,这样的男人也绝对配得上“新好男人”的称号。 这些日子故意冷淡他,就是不想让他太难受。她不会像以前一样,明知道不能做的事还要故意撩拨他。男人在这方面克制,不是不想,而是对妻子的一种尊重。他变着法子帮自己解围,她也应该要知趣,不能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情况下,还要挑战他的克制力。 但是,今天不同,容儿已经百日了,就算是宫里来的两位嬷嬷也不能再说她是故意勾引自己的夫君了,今夜,她会好好补偿他的…… (家里来了一大群亲戚,一个字:乱!没时间码字,一个字:烦!下一章,请大家喝汤吃肉o(n_n)o~) 第十二章 宴后(下) 林倾宸啼笑皆非的看着宗泽翰,这副样子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恐怕会涌来更多的狼女吧? 说她自私也罢,说她霸道也罢,她就是想让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成为独一无二。她是古代人的身子现代人的灵魂,所以不像现代人那样让感情轻易外露,可是也不像古代人一样,将自己的感情置于一种被动的地步。可是,穿越一事,又让她成为一个宿命论者,让她成为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在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主题不变的中轴之下,一会按照古人的礼制来要求自己,一会又按照现代人的准则宽慰自己,别说是让外人抓不住她在想什么,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会陷入一种境地:自己现在到底算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无论是古代人也罢,还是现代人也罢,她都想和这个男人共度一生。 林倾宸就贴着宗泽翰的耳边轻语一句,“你先睡一会,等晚上……” 只见宗泽翰的双眸倏地绽放出一种惑人心神的光彩,胸前一起一伏,呼吸声渐浓。 林倾宸在宗泽翰出声阻拦前撤离了床边,虽然她不介意白日宣淫,但是不安排好容儿,那个小祖宗的哭声绝对会成为夫妻情趣的的杀手。 而宗泽翰这一次也没有为难林倾宸,得到她的保证,再加上酒精作祟,很快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屋里已经掌灯了。 眯着眼睛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就在觉得自己被人遗忘时,耳边传来轻柔甜美的声音,“睡得好吗?” 林倾宸笑眯眯的看着宗泽翰睁开眼睛,然后在他墨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宗泽翰睡着之后,她做了很多事。将路上准备要带的东西和单子上列好的明细对了一遍,然后还给容儿洗了一个澡,自己也洗了澡换了一身家常穿的衣服,正想叫宗泽翰起来吃晚饭时,就见他有转醒的迹象,索性躲在床幔之侧,看着他醒来时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一点都不好玩,不想浪费时间,所以就赶紧现身。 “什么时辰了?”这一觉睡得全身骨头都酥了。怎么什么动静都没听见?宗泽翰坐起身,觉得身体异常舒畅,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 “戌初初刻(晚上七点)。你睡了两个时辰,饿不饿?”林倾宸为宗泽翰拿来外衣,像个小媳妇似的,准备伺候他穿衣服。 宗泽翰目光就在林倾宸身上这么一扫,心里漾起一圈圈涟漪。他想起来了,临睡前妻子可是说过的,不过这个时候吃什么饭呢?伸手一拉,林倾宸就坐到了他的腿上,魅惑人心的嗓音在林倾宸耳边响起,“我想吃你!” “一身酒味。我让人给你准备洗澡水!”林倾宸将衣服蒙在宗泽翰头上,红着脸朝外走去。 这人怎么记性这么好?自己又不会赖账,这么急切让丫环听见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 宗泽翰洗了澡出来。林倾宸已经让人将晚饭摆好了,就是几样爽口的小菜,白粥,卷,很清淡。正适合宿酒的人吃。 宗泽翰还以为自己没有胃口,却没想到白粥虽然看似寻常。却是林倾宸用了偏方让厨房特意熬煮的,一连喝了三碗才放下碗筷。 林倾宸也喝了一碗半,吃了半个卷。 二人将容儿抱过来逗弄了半天。 宗泽翰看着林倾宸在给容儿做什么健身操,就讲起了下午容儿见男客时的情景。 “下午他回来的时候,手里面是不是捏了一块和田黄玉的葫芦玉佩?”宗泽翰问道。 “是啊,那么贵重的玉佩,你怎么就能让他捏在手里,才三个多月大,手里没什么劲儿,要是掉下来摔了,一座京城的宅子可就没了。”林倾宸娇嗔的斜了宗泽翰一眼。 下午,蒋姑姑和柳妈带着容儿回来时,就见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葫芦形的玉佩,她当时脑门上就冷汗直流,要是她没看错,这可是上好的和田黄玉,就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怎么能让他拿在手里呢?要是摔了碰了,可是会得罪人的。 “王爷就没拦着点?这么金贵的东西,哪能给小孩子拿在手里玩?”她问蒋姑姑。 蒋姑姑就给她讲了这个和田黄玉的来历,“王妃是没看到,小少爷抱到前面后,看见客人一点都不怯,还是像在如意院一样,不是对着人笑,就是一直瞪视着对方。后来有个人被小少爷瞪视的不好意思了,就解下身上佩戴的玉环要想博取小少爷一笑,却没想到小少爷的小拳头死死攥着,就是不松手拿东西。大家看着好玩,就解下身上的香囊、玉佩、金链子、扇坠子等物,想要看看小少爷有何反应,小少爷看看那些人的脸,又看看他们手里拿的东西,眼睛眨巴眨巴的,众人以为他不知道是啥意思,却没想到他将目光转向黄会长手里的这个玉葫芦上,然后就是我们大家常常看到的,小少爷小嘴一裂,口水哧溜一声流下来一串,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黄会长当场就将玉葫芦递到小少爷的手中,小少爷紧紧抓着再不撒手了。”蒋姑姑喜笑颜开的描述着前面发生的一幕。 林倾宸试着将玉葫芦从容儿手里拿出来,可是小家伙攥的死紧,她又担心伤了孩子,所以就由着他一直拿着,直到他睡着以后,才将东西从手心里拿了出来,找了一个锦盒放好,想着回头问问宗泽翰,要不要给人家还回去。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吩咐长生在我书房找了一套前朝的古董给黄会长送到家里,正是他百求而不得的东西,一定不会让他吃亏的!只要我们容儿高兴,比什么都强。”宗泽翰语气颇不以为然。 林倾宸用手轻轻捶打他,“知道的说你是亲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居心叵测想要害容儿呢?那有人这么惯孩子的?只要他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弄来,难道要天上的太阳你也要给他摘下来不成?” 宗泽翰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在那么多人面前不哭也不闹,瞪着眼睛的时候,连大人都受不了,看见黄会长的玉葫芦又突然来了一个大变脸,让众人啧啧称奇,我一时高兴就由着他了。” “哼!你若是再这样,以后就别抱他了!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是个小霸王!”林倾宸嘟着嘴说道。 “哟,真生气了?我不是看他好玩嘛?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宗泽翰学着林倾宸的样子举起右手保证道。 林倾宸被他的样子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里还会再生气。 宗泽翰也使出浑身解数逗林倾宸,想要让她早点忘记这段小小的不快,“瞧我儿子的这个小脚丫,长得可真好看,像一把小扇子,还有这小手,像是鸡爪子,还有这小腿,怎么看怎么像是一节水萝卜,他怎么就这么嫩呢?……” 林倾宸被宗泽翰这种搞笑的夸赞逗得肚子都快笑疼了,容儿也配合着依依呀呀的,三个人和乐融融的度过了大半个晚上,要不是蒋姑姑进来说孩子该睡了,他们都没发觉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 为了让孩子睡得好一些,林倾宸在临睡前都会给容儿再喂一次奶。以前宗泽翰在屋里时,她都会避到暖阁给孩子喂奶,今晚却是直接坐在床上,当着宗泽翰的面宽衣解带给孩子喂了。 宗泽翰只看了一眼,就有些受不了了。那一对玉兔般的丰盈,比初次喂奶时还要丰满,如今恐怕已经脱离自己掌控了吧?再看下去,备不住就真的要扑到了,他恨恨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坐到林倾宸常坐的书案前,抽取一本书假模假样的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他下意识的朝后看去,这一看,眸光更是深了几许。 林倾宸已经换上了一身粉嫩的睡衣,挽起的发髻已经放下,正在拿着梳子梳理。 宗泽翰放下手中的书,径直来到梳妆台前,握住林倾宸正在梳头的手,“我来!” “容儿睡了?”宗泽翰暗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很简单的一句问询,却让林倾宸羞红了脸。因为这句话看似是在问容儿,其实是今晚序幕的正式拉开。 “那娘子是不是要兑现白天说过的话?”不知何时,宗泽翰已经欺身上前,灼热的气息在林倾宸耳后喷洒。 林倾宸的头发是那种黑黝黝的亮,几乎不用怎么梳理就已经很顺溜了,像是黑色的丝绸一样披散在后背,长发、纤腰、白肤,撩拨的宗泽翰再也不想等待,将梳子扔在一旁,下一刻就将林倾宸拦腰抱起,朝床榻走去。 林倾宸趁势拉了丝被钻了进去,可是宗泽翰比她速度更快,在丝被快要盖到她的身上时,整个人就已经贴了上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三章 准备 宗泽翰半支起身子,低下头专注而又热切的望着林倾宸,屋里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那双黑如墨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林倾宸,里面的温度越来越灼热,令林倾宸有种盖错被子的感觉,因为此时丝被里的自己,身体似乎热的有些颤抖起来。 就在林倾宸想要出声说点什么打破这旖旎的气氛时,宗泽翰突然一个翻身趴在林倾宸身上,林倾宸只觉得眼前一,自己柔软的双唇已经被他准确无误的攫入口中,先是细细品味,而后却又不满足似的,越来越急切,灼热的舌头更是强势的撬开她的唇齿,舞弄着她的小舌,让她有种天翻地覆的感觉。 这个吻很急,也很缠绵,缠绵到二人都忘记了呼吸,直到林倾宸因为呼吸不畅伸手在宗泽翰后背轻轻敲打时,宗泽翰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趁着林倾宸喘息的功夫,宗泽翰又抚上了她胸前的柔软。 二人同时倒抽一口气,身体不自禁的战栗了一下,那种久违的、牵动灵魂深处的悸动,只是一个小小的碰触,就给二人带来了不可思议的感觉,简直太奇妙了。 “宸儿,你这个小妖精,这么长时间居然都不让我碰你,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藏着掖着。”宗泽翰宽厚的大掌在林倾宸胸前揉捏,又贴着她滑腻的肌肤,热切而又专注的在她身体的其它部位游走,越是感受她的柔嫩细致,他就越难以克制想要紧紧拥住她的*。 怀孕中期,他们在护着孩子的时候,也有过几次亲密,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是林倾宸很照顾宗泽翰的感受。总是会想办法弥补他。怀孕后期,他就主动做起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林倾宸心神意会,也就不再挑战他的自制力了。 时隔大半年,这种感觉对二人来说既奇妙又回味无穷,甚至比新婚时更加感觉*,所以宗泽翰有些急切起来。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放慢放温柔,可是当男人的刚强遇上女人的柔软,那种瞬间温暖而湿润的感觉,让他再也无法忍耐。他抬头再次寻上她娇嫩红艳的双唇。手臂将她搂的更紧,一个挺身就撞了进去,在林倾宸轻呼声中。直接就是一轮快速冲刺。 林倾宸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点除了蒋姑姑没人知道,就算她和宗泽翰到了袒身相见的地步,她也不会告诉他。 女人在生产之后,下体自然会有些松弛。这也是很多男人在妻子生孩子之后纳小妾的原因之一,起先她并不知道这个缘故,是蒋姑姑在容儿生下来之后偷偷告诉她的,并且让她在坐月子期间就开始对下体进行练习。这也是蒋姑姑为何在房事上特别交代她的原因,这种练习的方法短时期内是看不到什么效果的,但是一旦练习完毕。效果也是很惊人的。 好在这种练习方法并不受什么地域和时间的限制,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也不管是站着还是躺着。都可以练习,所以就算是和他夜夜共枕也不会发现。 林倾宸一边喘息着,一边感受体内那种阵阵战栗的感觉,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她得出结论。她和宗泽翰就同时达到了巅峰,这种感觉让她几乎无法承受。怎么会这么快? 林倾宸一抬头,就看见宗泽翰眯着眼睛趴在自己胸前,脸上带着享用过饕餮盛宴之后的满足,她就想,自己得到了满足,他应该也是满足的吧? “对不起!”耳边传来宗泽翰的一声轻叹。 林倾宸不解望着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宗泽翰将身子轻轻提了起来,压在林倾宸身上的重量减轻了许多,望着林倾宸的脸上一片懊悔,“对不起,宸儿,我太想了,所以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刚才有没有弄疼你?” 原来是这样啊! 林倾宸洁白细滑的双臂勾住宗泽翰的脖子,将他轻轻拉了下来,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听着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动之情充满着她的胸口。 虽然不可否认,今日的宗泽翰比新婚时更加急切,可是却在事后最快的时间里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说明他心里还是在乎自己的,更何况她也得到了满足,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她说过,今晚要好好补偿他的,既然他心里有所遗憾,她自然要给他一个补偿遗憾的机会。 “没关系,一会你可以慢慢来!”林倾宸咬着宗泽翰的耳朵,含混的说了一句。 再老实的男人,在床第之间都是一头精明的狮子。 林倾宸的话音刚落,宗泽翰就倏地抬起头,在林倾宸娇羞的闭上双眼之后,宗泽翰像是得到了更大的鼓励一样,撤离林倾宸的身子,然后脱去自己身上半挂的睡衣,再次覆到林倾宸身上,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急于进入,而是停留在林倾宸胸前的那两点红晕之上。 洁白娇嫩的身子,衬着那两点红晕更加惑人,宗泽翰时而用手搓捻,时而用舌尖和嘴唇轻舔嗜咬,弄得林倾宸几欲发狂,让原本想要取悦他的人儿早就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发出一阵阵破碎的呻吟声,身下也越来越湿润,宗泽翰眯着眼睛咂了咂嘴,一股奶腥味蔓延在整个口腔,让他感觉自己恍若一头野兽,想要狠狠地、深深地再次埋入她的体内,让她的娇柔、让她的甜美将自己的刚强和坚硬完完全全的包容,彻彻底底的融化。 今夜注定是个偿债的日子…… 半夜,孩子刚有哭的迹象,林倾宸就撑着身子起来了,等喂完孩子回来时,一副热滚滚的身子又贴来上来,不满地问她:“我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林倾宸都快困死了,就随口一答应:“当然是你最重要了!”嗯,这样答肯定没错,她又不傻。 可是,显然这句话再次取悦了床上的这个男人,年轻的身体经不起一再鼓励,再次宣告了一次自己的主权,直到林倾宸娇喘连连之后,才将她放过,临了某人还记得那句戏言:“我老了没?” 林倾宸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句话的来历,笑着求饶,最后很没骨气的说道:“你没老,是我老了,呵呵!” 第二天,宗泽翰破天荒没有出去练功,而是呆在屋子里等容儿他娘睡到自然醒。心疼她这段时间身兼几职,既要给孩子喂奶,又要听两位教养嬷嬷的唠叨,还要操持家务,连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 可是,这样的私心显然抵不过容儿的一声啼哭。当孩子刚哭出声时,林倾宸就已经自动转醒了,蒋姑姑抱着孩子进来,她就坐着床上给孩子直接喂了。 宗泽翰虽然心疼她,可是在这件事上林倾宸死活不妥协,也就由着她了。 吃过早饭,将孩子交给蒋姑姑和柳妈,夫妻二人就各自去做事。 林倾宸首当其冲是解决《魅影》的问题,按照提前约定好的时间到了书局后院办公的地方,众人也来得差不多了。 当林倾宸说出自己的打算时,众人都很支持,只是在最后把关环节,出现了短暂的盲点。林倾宸虽然看中赵嘉柔,但她毕竟太年轻,再加上又是女子,以后注定有很多地方都身不由己,其他人也没有长久性,或者就是不懂这一行,林倾宸思来想去,就将负责给《魅影》印刷的文氏书局的掌柜叫了过来,把《魅影》刊印前的最后一道工序委任给他。 文字的严谨*关身家性命,众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至于军需厂,索性就交给上善基金会照管,也省了她不少时间。 解决了这些事,林倾宸就安心督促家人收拾行李,准备到了日子直接上路就是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就在他们要启程的前一天,洪州下起了雨,这一下就是半个月。 其实,这场雨不算大,但是因为淅淅沥沥的,天色总是阴沉沉的,宗泽翰担心这样上路对孩子不好,就将行程押后了。 杨嬷嬷和臧嬷嬷却急得不得了,再过两个多月就是万寿节,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借着这个机会向皇上提出某项要求,皇上一高兴,备不住就答应了。临行前,她们不仅收了宁远侯掌上明珠的重礼,还收了其他人家的礼物,务必要将林倾宸的喜怒哀乐了解清楚,更是肩负着催促他们在万寿节前赶到京城的重任。 “王妃,奴婢们斗胆说一句,您本来就根基浅,要是在皇上大业建成之后的第一个万寿节缺席,就白白把这讨好的机会给浪费了,与你与孩子都是不利的。”杨嬷嬷试着给林倾宸建议道。 “杨嬷嬷认为是我故意延误行程了?”林倾宸不动声色的问道,不是她多心,而是她们一再提起万寿节,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王妃说笑了,奴婢的意思是,早点赶到京城可以跟那些名门望族的小姐们还有几位王妃拉拉关系,让她们帮您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说说好话。”臧嬷嬷上前补充说明。 林倾宸就更不明白了,“难道我在父皇和母后心里处境一直很糟糕吗?” 杨嬷嬷和臧嬷嬷相视一眼,不明白自己巧舌如簧的嘴,怎么到了这位翰王妃面前就变得异常笨拙呢? (写的很纠结,不知道会不会被和谐,(*^__^*) 嘻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四章 启程——前方有阻碍 连绵的阴雨总算是停了,等路面干了两天,宗泽翰才吩咐上路。 知道的以为他们是赶路进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游山玩水,每日卯初初刻(早上五点)起床吃早饭,卯正初刻(早上六点)上路,每隔一个时辰将马车靠路边停下,众人稍作歇息,到了午初初刻(中午十一点),车马再次靠在路边,丫环和护卫们分工,烧火、打水、做饭、吃饭,之后继续赶路,到了酉初初刻(下午五点)左右,必然会选在驿站休息,就算是没有驿站,也会选在客栈,绝对不会留宿在荒郊野外。 关于这一点,林倾宸很满意,毕竟容儿还太小,凡事马虎不得。其他人则是听命于主子,只要主子高兴,她们的日子就不会难过。但是杨嬷嬷和臧嬷嬷却越来越心急,照这么赶路,别说是万寿节赶不上了,就是中秋节都有些紧张,因此平日没少在林倾宸耳边扇风。 可林倾宸却显得比她们更急,“唉,两位嬷嬷一心为我,我也很感激,恨不能生出两个翅膀立刻就飞到京城,可是这饭要一口一口吃,这路也要一步一步走,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我们总不能露宿荒郊吧。要不然,两位嬷嬷有什么好建议,可以给王爷说,王爷宽厚仁和,要是两位嬷嬷提的建议好,一定会大大赏赐两位嬷嬷的。” 翰王是什么人?虽然她们跟翰王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宽厚仁和好像跟他搭不上什么边吧?别说是一般下人了,就算是眼前这位翰王妃也经常被翰王因为芝麻大的小事儿而斥责,至于禁足那都是家常便饭,亏得这位王妃性子好,总是不见她撒泼吵闹,要是搁在京城那些娇养的名门望族的小姐身上。估计早就哭着喊着回娘家搬救兵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是因为眼前这位翰王妃没有什么根基,所以才能忍受得了翰王的脾气吧?两位嬷嬷听到林倾宸这么一说,再也不敢跟她急了,乖乖的坐在后面马车上,每日看着人家一家三口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这样一路行走,看似缓慢,但是因为宗泽翰让人事先做了安排。倒也没有耽误行程,赶了一个月的路程之后,过了博州、莱州。很快就到了森州,再往前就是威州和沙洲,京城也指日可待了。 两位嬷嬷的脸上也渐渐舒展开来,等宗泽翰下令在森州休整两日再出发时,二人出乎意外的没有表示异议。心照不宣的看向对方,并且主动提出要去最繁华的街道去逛一逛,给宫里的一些姐妹买一些小礼物。 林倾宸给了她们五十两银子,并且让护卫随行,以便护卫她们的安全,她们也没推辞。 但是她们前脚一走。林倾宸就让另外两个护卫尾随其后,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再玩什么样,没有道理在天时地利人和都齐聚的洪州不出门逛街。反倒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此一举,怎看想都觉得有问题。 不过,这些小心思她没跟宗泽翰提,万一是自己多心猜错了,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小心眼了? 呵呵。不过自己确实有点小心眼,谁叫她是女人呢?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总要在敌人出动以前就要掌握对方的动态,免得人家都兵临城下了,自己还傻乎乎的不知所谓。 宁远侯的掌上明珠到底托付了杨嬷嬷和臧嬷嬷什么事,虽然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可是凭借女人的直觉,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她不得不防。 还别说,女人在这方面确实有当侦查员的潜质,杨嬷嬷和臧嬷嬷借口要给姐妹们买东西,还真的是另有目的,不过这次的受托对象不是宁远侯的掌上明珠,而是受荣城公主的小姑子,建安侯的小女儿南琳儿所托。 这位年方二八的建安侯最宠爱的小女儿,自幼就喜欢英雄,但是金萨国一直与外界保持睦邻友好的态度,很少主动与人挑起事端,那些金戈铁马入梦来的事情从来都是从茶楼说书里才会存在的,根本就不让这位崇尚英雄的小女子得到满足,因此,金萨国年轻英俊的武将们就成了她评头论足的对象。今日,骑兵营的统领为了整肃军纪,下令将属下一员小将杖责三十军棍,明日武状元某某人在街头惩罚恶霸,都让她津津乐道。但是随着年龄的日益增长,这些人物的英雄事迹也渐渐让她提不起兴致,后来荣城公主下嫁给她的哥哥,御林军统领南令书,才让她有机会听到宗泽翰兄弟的事情。什么运筹帷幄、什么卧薪尝胆、什么精心布局、什么里应外合,凡是军事战略上能用到的名词,都让荣城公主恰到好处而又不齿夸大的安到了自己的几个哥哥身上,听的少女的一颗芳心渐渐不淡定了,竟然生出了不少遐思臆想。 她将嫂子的兄弟们做了一个排序: 太子宗泽浩,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将来铁定就是皇帝的不二人选,再说他已经有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和侧妃数人,儿女也好几个了,她才不会跑去给他的后宫添砖添瓦。 祥王宗泽祥,满脑子都是生意经,为人处世圆滑不说,还多了几分铜臭味,虽然金萨国因为他多年来苦心经营,在夺取天邺王朝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是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总有被人算计的可能,她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辉王宗泽辉,长得阴柔俊美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一个让人笑掉大牙的酒糟鼻,她可不想每天半夜是被吓着哭醒的。 宇王宗泽宇,据说才新婚三天就扔下自己的王妃跑了,一看就是心性未定,还没有长大,偏偏还喜欢英雄救美的戏码,听说被他以各种借口解救下来的女子不计其数,并且多数人都抱着以身相许的念头缠着他,她才不想整日为这些人吃干醋。 至于那些还未封王的皇子们,统统都不是她考虑的对象。一个个都乳臭未干,不知道民间疾苦,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跟混吃等死没什么区别。 最终,她将目光锁定在翰王宗泽翰身上。 初次听到宗泽翰的大名时,南琳儿只有十二岁,那时的宗泽翰已经将文氏书院发展到了天邺王朝的每一个州城,荣城公主最爱说的就是:“我要是个男儿,一定要去二皇兄创办的书院去进学,学文也好。学医也罢,那才是真正的做学问。” 南琳儿对宗泽翰的认知就是:这是一个风流儒雅的文人。 慢慢地,金萨国和天邺王朝的相交越来越密切。辉王几度代表皇上踏上天邺王朝的国土,与对方商谈两国合作事宜,但荣城公主最爱提到的还是祥王宗泽祥、翰王宗泽翰和宇王宗泽宇的大名,但是她的耳朵已经有了自动选择功能,辉王和宇王的大名不会在她的心里留下痕迹。但是翰王宗泽翰的大名却在她心里所占的位置越来越大。 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他不仅是风流儒雅的文人,更是一个足智多谋的谋士,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她见过嫂子和哥哥在一起时的情景,嫂子看见哥哥时的娇羞。和自己听见翰王的名字就忍不住脸红心跳的感觉是一样的;哥哥不在家时,嫂子若有所失地看着哥哥日常惯用的东西发呆,跟自己听不见翰王任何消息时的惶惶不安也是一样的。还有很多很多事情。都让她渐渐明白了,自己喜欢上翰王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诸多功成名就的皇子王爷中,只有宗泽翰至今未娶。虽然听说他的婚命比较硬,但是向来不理会鬼神之说的她。又怎么会让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玷污心上人呢? 她想等自己长得再大一些、再美一些,就可以做他的新娘了。所以,等到及笄礼刚过,她就对母亲说了自己的心事,却没想到母亲当时就拒绝了她,她厚颜又去求了嫂子,却没想到对她一向疼爱有加的嫂子也面露难色,正在她还在为二人的将来努力时,却听到他自行在外成婚的消息。她哭得寸肝肠断,快速消瘦下来,好不容易熬到金萨国吞并天邺王朝,她就迫不及待的跟着皇上和皇后来到了京城,她告诉自己,就算是输了,也要知道夺取心上人的女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惜,偌大的京城,没有翰王的影子,就算是举国庆典的时候,自己也只是远远瞥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她更加对宗泽翰迷恋起来。他,有着俊美英挺的容貌,有着冷然霸气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王者气势不属于太子殿下,淡漠幽深的双眸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是让人心动。她央着嫂子邀请他来家中做客,却得知他在举国庆典之后就已经离京的消息。没人知道他为何来去匆匆,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只高空飞翔的雄鹰,让人无法掌握,可是她却越来越不能自已的想念他,想听到一切属于他的消息。 终于,皇上下旨宣他进京,也让她知道他喜获麟儿。 原来,他急匆匆的赶回去,就是想要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她不会生气,也不会嫉妒,因为这样的男人才是最可依靠的。她知道京城有不少适龄女子都等着翰王的归来,都想着他的四妃之位,更有甚者还有人想要取代正妃之位,她没有那么傻,不会想着取代翰王妃的地位,更不会夺取那份属于她的爱,因为翰王能选定她,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她的要求很卑微,只要能让她靠近他,能让她融入他们的生活,这就足够了。 (人在旅途,要是不整点啥事出来,好像也太单调了,设定一个打酱油的,给女主增添一点小小的烦恼,进京的速度会很快。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五章 启程——今夜情更浓 林倾宸饶有兴致的听着两个护卫打探回来的情况,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线,难道是有人等不及,想要半路截糊?万一是,这个机会自己是给还是不给呢?万一不是,她们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哪遭?不管是哪一种,自己都不能掉以轻心,男人的战场是血淋淋的厮杀,运用谋略的阴谋和阳谋,女人的战场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可以互相斗得面目狰狞、人神共愤,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化敌为友,单看你和对方的气场孰强孰弱,智慧孰高孰低,容貌孰美孰丑,对身边男人的了解孰深孰浅。 来吧,不管嫁给哪个男人都要面临这些问题,别说是嫁给一个王爷了,如果连这些问题都解决不了,别说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会看不起自己,就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独霸宗泽翰了。 万变不离其宗,是在不知道对方有何行动之前,保持的一种最佳状态,以这种心态处理问题,就不会自乱阵脚。这么多年,林倾宸走过的每一步要说不累,那是骗人的,可是走过之后再回头去看,才知道生活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大千世界,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前世学的那些东西到用的时候才知道很多都是用不上的,也就是比别人多了一些经历,要想在这一世好好活下去,还是得融于这个时空。所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可以将宗泽翰推出去替自己排忧解难,但有些见缝插针的难题还是得依靠自己解决。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用来处理这些事,再恰当不过。 “王妃,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多小玩意,我和臧嬷嬷两个人买了不少。回去送给宫里的姐妹们,她们肯定会喜欢的。”杨嬷嬷和臧嬷嬷一回来就将买回来的东西献宝似的摆在林倾宸面前。 林倾宸打眼一扫,不得不说她们买的东西确实挺吸引人眼球的,有异域风情的玻璃丝巾,正是自己做嫁衣的那种材料,市面上很难买到;有风吹草低见牛羊图案的皮囊水壶,比自己设计的皮囊水壶还要精致;有羊皮做的小靴子,靴子上绣着鸟虫鱼的图案,可以用来观赏,也可以用来穿。想象力不是一般的大胆;还有比铜镜更为清晰的小镜子,镜面有手掌大小,带着一个小柄;还有用兽骨炮制的发钗。用小珠子和颜料点缀,看起来不比那些金钗珠翠逊色,不论是用来送人,还是自己使用,都是极好的。看的她都心动不已。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林倾宸细细打量一番,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杨嬷嬷和臧嬷嬷脸上带着喜色,就建议道:“王妃此去京城,送人打赏的东西自然不能少,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贵在稀罕。反正王爷说要在此停留两天,不如王妃也去挑选一些回去送人?” 林倾宸立刻表现出一副欣喜状,“两位嬷嬷的这个主意真好。只是今日有点累,我想好好休息一下,等明日再去吧。” 杨嬷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状似无意的说道:“王妃若是真要去,不如就让臧嬷嬷陪着。今天奴婢二人逛了大半天,什么铺子有什么东西也清楚的很。也省的王妃多走冤枉路。” “好啊,那就有劳臧嬷嬷了。”林倾宸笑着应答。 鱼饵已下,就看上钩的是什么鱼了,但是鱼竿收不收则由自己说了算。 晚上,林倾宸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也给容儿多泡了一会,小家伙在她的手掌帮衬下,半躺在木盆里,小脚丫子“扑腾扑腾”的,不知道有多快活。最后要抱起来的时候,屁股直往下坠,一点都不愿意起来,嘴里也不高兴的喊着,就连在屏风外休息的宗泽翰都被惊动了。 “怎么了?是不是容儿不舒服?”听到容儿叫喊声进来的宗泽翰一脸的紧张。 林倾宸用手抹了一把脸上被容儿小脚丫子溅到的水,笑着说道:“要是不舒服怎么会喊的这么高兴,你自己看看你儿子有多赖皮!”林倾宸往旁边挪了挪,做了一串动作让宗泽翰看的更清楚一些。 只见林倾宸双手卡在容儿的咯吱窝下,想要往起来抱,但是明显的手上没有用多少劲儿,所以容儿刚被扶起来屁股就往下坠,再次扶起来,又是往下坠,两个小脚丫子也没闲着,就像是两把炒菜的铲子一样,不停地在水盆里扑腾着。 “算了,反正现在天气也暖和,就让他在水里玩一会吧。”宗泽翰眼睛弯了弯,从来没有觉得小孩子是这么好玩。 林倾宸也是这意思,就对身边伺候的丫环说道:“让厨房再抬一些热水来。” 又添了几回热水,二人陪着容儿在木盆里嬉闹了一会,看着时辰也差不多,才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这一次容儿倒是没闹腾,很安静的让林倾宸给他套衣服,又喂着吃了奶,才让蒋姑姑和丽萍抱到隔壁去睡了。 原来请了两个奶妈,一个是柳妈,一个妈,但是因为林倾宸决定自己喂奶,所以在观察了几天之后,就把不太安分的妈给打发了,留下柳妈暂时带着孩子,临走的时候,林倾宸不忍心让她骨肉分离,就给她多给了两个月的工钱让她回家了,等到了京城之后,容儿也就到了断奶的时候,到时候再找一个合用的奶妈就是了,宗泽翰也没反对,但是却从文家药局正式雇佣了一个医婆,以便路上应急之用。 这一路上虽然不太辛苦,但是每日都要记挂着赶路,又要操心着容儿坐马车会不会不舒服,所以林倾宸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好在鸣芳得了蒋姑姑的真传,每晚都会给林倾宸按摩一下,倒也使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 “你身边的能人还真不少,比我会享受多了。”看着妻子慵懒地躺在床上,水粉的睡衣更加衬得肌肤白皙,宗泽翰身子一阵燥热。 林倾宸半眯着眼睛看了过来,脸上的神情莫测,但是很快就绽放出一朵如蔷薇般艳丽的笑容,“你不用嫉妒,我也可以让你享受一回。” 宗泽翰挑了挑眉,声音半扬,“哦?怎么享受,我倒是很期待!” 林倾宸笑而不答,起身拢了拢身上的睡衣,然后下床将房门拴好,回转身时,对宗泽翰娇嗔命令道:“脱了上衣趴在床上!” 宗泽翰眼里闪动着两簇火焰,依言行事,很快就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趴在了床上。 林倾宸吹了灯,放下床幔,上床跨坐在宗泽翰大腿处,只听宗泽翰一声闷哼,她抿着嘴轻笑,一个巴掌已经拍在了宗泽翰的后背,“喊什么喊,我有那么重吗?” 将林倾宸的话和今晚的举动前后一联系,宗泽翰自然猜到林倾宸接下来会做什么,可是却没想到她会带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修长的双腿刚跨坐在他的大腿处,下体就已经有了反应,轻微的碰撞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当然不是因为她太重,而是因为这种感觉太舒服了,舒服的他只想哼哼。 “不重,一点都不重!继续,娘子请继续!为夫很享受!”宗泽翰将额头抵在双臂上,埋入枕头中。 呼!一声娇嗔,带着身子轻微晃动了一下,也让他的*跟着战栗了一下,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美妙。 对于这个回答,在林倾宸的意料之中,所以她点了点头,开始沿着宗泽翰的后腰和脊背做上下往复的直线按摩,然后再做左右横向按摩,紧接着又沿着臀部从里向外做直线按摩,再以相同的方向做螺旋按摩,丝毫不马虎。 宗泽翰以为就凭这双小手也就是以挠痒痒的力度取悦一下自己,他已经感觉到很高兴了,却没想到力度把握的这么好,让他的后背渐渐开始发热,骨头好像也开始有了酸痛的感觉,非常舒服。不过,听到身后妻子传来的娇喘声,他就算是再舒服也舍不得她这么浪费体力了,“宸儿,已经很舒服了,你休息一会吧!” “别急,还有前面呢!”林倾宸翻身下来,却不是因为休息,而是因为工作才做了一半,另一半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完成才是。 “真的不用了!哎哟!”宗泽翰是真的不想让妻子受累了,可惜话才刚出口,就被一记温柔的巴掌拍飞了。 林倾宸用一只手扇着风,一只手在宗泽翰后背游移,“翻过来,前面按摩完了才算真正的完。” 柔弱无骨的手,在后背轻轻的游走,更像是毛毛虫一样在宗泽翰心里慢慢划过,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宗泽翰不由苦笑,这确实是按摩,但更是折磨。 不过,碍于妻子一本正经的语气,宗泽翰还是翻转了身子,他抬眼看着妻子接下来的举动。 水粉色的睡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胸前的丰满因为刚才用力按摩使了一些劲儿,所以现在起伏很大,就这么一眼,让他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他再次肯定,今晚妻子不单是为了给他按摩,而是为了折磨他。 “宸儿,来吧!”宗泽翰有些等不及了,他催促还没缓过劲的妻子。 林倾宸眨了一下眼睛,丝毫没有犹豫,又跨坐在了宗泽翰身上。 “嘶!”宗泽翰再次真真切切的倒抽了一口气,因为林倾宸跨坐的那个部位早就因为之前的按摩开始起义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六章 启程——说来就来了 “对……对不起!疼不疼?要不然我先按摩一下这里?”林倾宸抱歉加愧疚,再加上心疼,再加上补偿心理,可怜兮兮的看着宗泽翰。 宗泽翰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折磨!这绝对是折磨! 他在准备如何回答妻子问话的同时,脑子里也快速运转着,这俩天到底有没有惹妻子生气?马车车速还可以,吃的住的也可以,容儿也很乖,不哭也不闹,晚上二人还给他洗了澡,一切都挺好,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儿啊?她怎么会折磨自己呢?估计是自己多心了! 看着宗泽翰紧皱眉头,以及刻意隐忍的*,林倾宸的眼里带着一丝狡黠,这是她非常有自信时才会出现的表情。有时,增进夫妻之间的感情,就要用一些非常手段,欲擒故纵更让男人痴迷。 “这样舒服吗?”林倾宸从下腹进行左右往返的横向按摩,再从下往上按摩,然后在肚脐周围打着圈按摩,轻声慢语仔细观察着宗泽翰脸上的表情。 “舒……舒服……”宗泽翰喟叹一声,舒服,真是舒服。 “那这样呢?”林倾宸将小手朝上挪了一些,刚好触及前胸两点的位置。 “嗯,舒服……的要命……”宗泽翰摊在身体两侧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可是,我很热啊,要不今晚就这样吧,好不好?”林倾宸手下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屁股也有些不安分的在宗泽翰的腹部扭来扭去,并且配合着话中的意思,已经将睡衣脱去,只留下一件可爱的小文胸。 自从林倾宸生下容儿以后,就彻底改穿文胸了,因为这样可以更好的保持维护胸型。 “宸儿。别动……还是动吧……还是不要动了……你……”被林倾宸坐在身上这么扭来扭去,宗泽翰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后来干脆什么也不说,打算亲自出马,却没想到睁开眼睛眼前骤然一亮,皎洁的月光投照在床上,刚好将林倾宸浑圆的肩部照的清清楚楚,睡衣早已从身上脱去,只留下托着两只丰盈的小内衣。他知道妻子里面穿的有多诱人,几块布料拼凑的两个碗状内衣,将胸部完美的衬托出来。让他每每想起都会觉得精神一振。 林倾宸目的达到,也就不再乱动了,笑眯眯的看着宗泽翰双目圆睁的表情。 “宸儿!你是故意折磨我的吧?”宗泽翰一个翻转。将林倾宸压在身下,一把扯去胸前最后的屏障。 他承认,妻子的小内衣很有看头,可是相比较那两座雪白的小山峰,他更喜欢。 “呵呵呵!”林倾宸笑得浑身发颤。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双手在胸前胡乱飞舞,挡了左边挡不了右边,挡了上边挡不了下边,一个不留神,宗泽翰已经用嘴含住了一边翘挺。轻轻吮咬着,嘴里咕哝一声,“不承认也行。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会折磨你呢?哎呀……你弄疼我了……轻一点嘛……”林倾宸一边躲闪,一边试着说软话。 这样软软的带着哀求和撒娇的语气,宗泽翰听在耳里,哪里还能忍住。带着*的吻顷刻间落在林倾宸的脸颊、唇瓣和胸口上。 两人唇舌纠缠,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最后宗泽翰喘息着笑出声,贴着林倾宸的耳边轻轻呢喃:“宸儿,以后若是想要我,就给我按摩,为夫知其意。”说完之后不等林倾宸反驳再一次覆在她唇上,轻舔啃咬起来。 林倾宸又羞又气,不晓得主动权怎么就让宗泽翰轻易拿了去,好在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真正的心思已经放在自己身上了,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紧密配合他,当宗泽翰进入她身体时,林倾宸清楚地听到他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于是她很快沉溺在这场缠绵而又温情的情事里,惬意的享受着宗泽翰的轻吻和爱抚。 最后,也不知道折腾了多长时间,直到林倾宸意识都变得恍惚时,宗泽翰才从她的身上翻身下来,然后紧紧拥着她,细细碎碎地吻落在她的脸颊和耳垂。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宗泽翰替她拭擦了身子,她想说自己来就可以,可是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真切,胳膊更是抬不起,半眯着眼睛只能看着他轻笑出声,最后很不争气的昏睡过去。 等她彻底清醒时,容儿已经在身侧吃奶了,而外面早已天色大亮。 “哎呀!”林倾宸大吃一惊,暗暗后悔昨晚自己闹腾太过。 “不用担心,容儿一抱进来,我就打发她们出去了。我说你认床,昨晚没睡好。”宗泽翰将头探进床幔,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丢死人了,幸亏今天不用赶路。”又不是第一天出来,要是认床早就认了,何苦等到昨晚?林倾宸有些心虚的看了宗泽翰一眼,觉得他的这个借口实在是太烂了。 而且,她现在这个姿势说不出来的尴尬,衣衫半解,容儿躺在一边小脸蛋一鼓一鼓的吃着奶,肯定也是宗泽翰想出来的办法。 虽然有些狼狈,但到底还是顾全了自己的面子,唉,昨晚月色太迷人,她如此的大胆行径只能归结为:都是月亮惹得祸!林倾宸如此安慰自己。 躺着喂奶,到底有些不方便,等容儿吃了一边之后,她坐起身,又给容儿换着喂了另一边,才唤人进来给她梳洗。 早晨的阳光洒在屋里只感觉到光亮了许多,却丝毫没有热度,一身粉绿色流云暗云锦宽袖的紧身短衫,素白绫百褶裙的林倾宸再次出现在屋里,使得屋内的光线骤然失色不少,宗泽翰看在眼里,有着浓的化不开的赞赏和宠溺。 容儿有蒋姑姑和元春她们看着,二人开始用早饭。 “王妃,臧嬷嬷正在门外等着,让奴婢问王妃何时出门?”鸣芳进来向林倾宸禀报。 “你要出去?”宗泽翰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林倾宸,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生气。 林倾宸就将昨天的事讲了一遍,然后解释道:“我见她们兴致很高,就随口一答应,却没想到她们对这件事这么认真。” “你不是常说做人要诚信吗?怎么能轻易允诺别人,又怎么能轻易让自己失信?”宗泽翰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倾宸,他忽然感觉到妻子好像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林倾宸不置可否,看着鸣芳说道:“容儿这么小,我怎么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玩之心就丢下他不管?臧嬷嬷和杨嬷嬷说的也有理,而且我昨天已经答应她们了,这一趟是必须要走的。你和路儿收拾一下,替我跑一趟吧。” 鸣芳应诺下来,转身离去。 林倾宸转过头看着宗泽翰,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出门在外,我可不想像五爷一样,动不动就弄回一个以身相许的女子。他弄回去可以自己享用,我弄回来能享用的人是谁?” “宸儿,我说过了,你不用担心这些。”宗泽翰越过桌子,伸手拉过林倾宸的手,语气颇有些无奈。 “不如,我们打赌吧?”林倾宸敛下眼睑,觉得心里阴暗的一面又开始抬头了。 宗泽翰眉头一挑,眼神有些犀利,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和,“打什么赌?赌什么?” “赌我们离开森州前,一定会有一个女子缠上来,理由无所不及。”林倾宸勾了勾嘴角说道。 “宸儿,你可以摆张桌子去给人算命了!你就这么肯定?”宗泽翰脸上闪过一道不快之色,语气也闷闷的。 林倾宸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起身坐到宗泽翰双膝上,柔软的胳膊勾上他的脖子,娇嗔的说道:“女人的直觉在这些事上是十分准的,不信我就给你演一出戏。” 宗泽翰默然,不知道妻子处处大方得体,为何在这种事上如此敏感,难道自己没有给过她安全感吗? 早饭过后的气氛一直很不对劲,林倾宸几次挑起话题都被宗泽翰淡淡地掠过了,虽然看不出来生气,但是态度明显的比平日冷淡了几分。 林倾宸也不跟他计较,专心陪着容儿玩耍。 到了午饭时分,鸣芳和路儿就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叫做琳儿的姑娘,说是她们买东西那家掌柜的女儿,因为她们买的东西多,所以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不说,还要当着林倾宸的面表示一下谢意。 听完鸣芳的禀报之后,林倾宸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看向宗泽翰,而宗泽翰则是一阵错愕,继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银子都结清了?”林倾宸淡淡地问道。 “离开她家铺子的时候就已经结清了!”鸣芳回答。 “既然是这样,那就打发她回去吧!”林倾宸在给容儿剪指甲,头都懒得抬了。 鸣芳出去,过了一会又回来了,脸上带着近乎崇拜的表情看着林倾宸:“王妃,都被您猜中了!那姑娘说,他家铺子自开业以来,就从来没有见过咱们这么大手笔的客人,所以这个谢意一定要您当面承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七章 启程——麻烦再上门 林倾宸就给了宗泽翰一个“你看吧!”的表情,然后继续低头给容儿剪指甲。 宗泽翰深深地看了林倾宸一眼,然后才对鸣芳说道,“市井小商贩也配跟王妃当面致谢?直接打发走就是了!” 语气颇为不耐烦。 鸣芳见林倾宸没有任何反应,就轻轻退了出去。 过了很久以后,鸣芳才回来,林倾宸没问,她什么话也没说,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夫妻二人下午呆在房里陪着容儿,容儿睡了,他们也跟着休息,容儿醒着,他们就陪着玩,但宗泽翰发现,妻子似乎有些心不在蔫。 “宸儿,看着我的眼睛!”宗泽翰执起林倾宸的手,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一双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倒影出林倾宸怔愣的表情,她不知其意,就这样定定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你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宗泽翰看到妻子难得露出迷糊的表情,有些好笑。 “啊!……你的眼睛里有眼白、眼珠!”林倾宸回过神,很认真的回答。 宗泽翰却摇了摇头,又往前凑了一下,说道:“再看看,还有什么?” 林倾宸抿了抿嘴,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还有眼屎!” 宗泽翰摇了摇头,“傻丫头,我的眼睛里还有你!难道你就看不到吗?万千人中让我找到了你,万千人中,让你遇见了我,这都是月老在三生石上早就将红线牵好了,我遇见你时,你就像一团火,将我不易外露的坏脾气勾了起来。当我们再次相遇时,你替我解决了麻烦,当我们第三次相遇时,你让我有了想要保护你的*,这是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曾出现过的,所以,你还在担心什么?” 林倾宸也笑着问道:“是啊,我到底在担心什么?” 眼底有些狡黠,却并不是宗泽翰以为的那样,难道是他猜错了?于是就跟着重复了一句:“是啊。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屋里出奇的安静,只有容儿依依呀呀的声音。 关于这一点,林倾宸不想说的太多。有些事情还没发生,若是说出来就会显得自己有些小人,可是不说出来等到事发时,最吃亏的还是自己,思来想去。也只有等到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她才有话可说。 但是,有件事却是她通过宗泽翰才想到的,一个下午,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件事,“我在担心容儿。” “担心容儿?他身子壮的的跟头小牛犊一样。有什么可担心的?”宗泽翰说完,不放心的又朝容儿看了两眼。小家伙好像想吃手指头,可是胳膊太短。半天都伸不到嘴里去,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气馁,不停的举起小手努力着。 林倾宸伴依在宗泽翰怀里,将目光锁在容儿身上,虽然现在才有四个多月。但是眉宇之间有八分像宗泽翰,一分像自己。另外一分留给他自己发展了,不难看出将来长成美男子那是肯定的。身为皇孙,肩负着什么重任,那都不是她应该关心的,她只关心,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会不会有快乐的童年?会不会有相濡以沫的伴侣? 宗泽翰也说过,他用自己的努力换来了对自己婚姻的支配权,明里是这样,可是暗地里,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又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大的一条鱼任其自游呢?她虽然不至于让容儿去逃避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但是对于相濡以沫共度一生的女子来说,他能有说话的权利是最好不过了。 若是有人知道她现在就考虑这件事,肯定会狠狠地鄙视她太杞人忧天了。 原本,她也是不担心这个问题的,可是随着他们回到京城的日子越来越近,这种担忧就不期然的降临了。既然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就要好好地为他谋划,最起码是在他还不能自保的时候,不是吗? 听着妻子轻言慢语的说出自己的担心,宗泽翰心里思绪翻腾起来,是啊,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怎么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委屈和无奈呢?妻子虽然说得不是很明白,可他还是听懂了,妻子要的不过是父皇和母后的一句话。 自己的事情,父皇和母后定然不会说什么?因为他们了解自己,所以那些围绕着自己转动心思的人,不过就是一些跳梁小丑,既然她们愿意跳,他也没有让他们散场的权利。妻子既然心里早就有计量,他也就不用担心了,现在要多留点心思放在容儿身上才是。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们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走我的路。”宗泽翰捏了捏林倾宸的肩膀,让她全身放松下来。 “嗯,别怪我想的这么长远,毕竟我不是父皇和母后亲自为你挑选的王妃,所以很多人就会死死盯着我,好事不一定轮到我身上,可是坏事却一定少不了我。”看见宗泽翰蹙起眉头想要解释,林倾宸淡淡的一笑,“你别急,听我说完。我不是说父皇和母后不喜欢我,平心而论,他们肯定喜欢为你娶一个门当户对的王妃,可是既然你娶了我,他们也不会为难我,但是我相信,他们看戏的时候会很多,所以有些事我们就要早一点做准备,免得到了京城处处被动。相信回到京城,无论那一路人马向我挑衅,都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可是我也不愿你为了我,跟他们撕破脸,你只要坚守你答应过我的事就好,别的事情就让我自己解决吧。因为你能护我一时,却不能时时护我左右。”因为有坚定的信念,所以林倾宸看着宗泽翰的目光格外明亮。 “宸儿,这些事你其实都不必担心的……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委屈,你都应该第一个告诉我。”宗泽翰还想试着劝说一番,让林倾宸心里的负担不要那么重,可是想起之前才说过的那些话,他也只好作罢。 长生和路儿将路上要用的东西都补齐,又检查了一遍行李和马车,一天时间也就过去了。 林倾宸和宗泽翰说完话,就去看了鸣芳和路儿买回来的东西,确实都不错,既精致又稀罕,拿去送那些眼高于顶的名门望族的小姐们最好不过。 正准备让她们收拾起来,就听见外面一片喧哗,路儿有武功,耳力也比一般人强,当她听到外面杂乱无章的嘈杂声时,眉头轻轻一拧,小心翼翼的看了林倾宸一眼。 林倾宸无所觉,还是低头欣赏她们买回来的东西。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她操心,保护她们的侍卫自然会解决。 但是对方早就收买了人心,就算林倾宸想置身事外,也有人会把她拉进来。 “王妃,不好了!您快救救琳儿姑娘吧!”臧嬷嬷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林倾宸眉头一挑,“我哪里不好了?我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 臧嬷嬷略显尴尬,不过想到外面的情形,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王妃息怒,都是奴婢说话太急了,就是早上卖东西给王妃的那个琳儿姑娘出事了,还请王妃看在这件事跟我们有牵连的份上,帮帮她吧。” 林倾宸心里早就要笑翻了,果真按照自己的戏路来了?可是她脸上却一派轻松平静,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其实,就是一杯白开水,却愣是让她喝出品功夫茶的韵味来。 按照宫中礼仪,主子们在喝茶吃点心的时候,是不能出言打搅的,看见林倾宸放下茶杯,又拿了一块盘中的点心小口小口吃了起来,臧嬷嬷就是再着急,也不敢再催林倾宸。心里暗暗埋怨,每次遇到这种抛头露面的差事,杨嬷嬷都会推给自己。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好像离她们住的客房也不太远了,可是林倾宸的一块点心还是没有吃完,准确的说是没有欣赏完。只见她捏起一块点心,闻了闻,再看看色和样式,然后放下,又继续换第二块,丝毫没有被打扰的不快,精细地就是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那些东西你们只是说喜欢,又没有说要买,我爹开门做生意,若是个个都像你们这样,我们还有活路吗?人家是真心实意买我们店里东西的,我爹被冲昏了头脑,让我带你们到这里来,我就算是被你们打死,这种出卖人的事情我是决计不干的。”一个女子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令人寻味的泼辣和英气。 “小姑娘,你就别蒙我了,你爹早就把你许配给我了,那些东西都是你的聘礼,却没想到你那个继母贪财,将我从南洋运回来的好货当成是你们店里的货卖了出去,所以,你今儿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给你半柱香的时间稳定一下心神,赶紧跟我回家吧。”说这话的男人声音有些闷闷的,好像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女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显得异常清冷:“我不是他们的女儿,我是和家人走散,被迫寄居到他们家的,我的家在京城……” (过节这些日子,白天游览名山古迹,晚上开夜车码字,实在是太辛苦了,大家过的好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八章 启程——是你自找的 女子的这句话,屋里屋外的人都听得分明,但是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林倾宸终于欣赏完点心,对听雨说道:“去看看容儿,这么嘈杂也不知道他被惊醒了没,跟丽萍说,外面就是再闹腾,也别离开容儿左右。” 听雨立刻转身进了内室。 臧嬷嬷正等着林倾宸发话,却没想到她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有些着急起来,“王妃?外面……” 林倾宸倏然抬眸,脸上闪过一道厉色,“路儿,去跟风雨雷电他们说,外面护卫的人该换换了!让闲杂人等这么接近吵扰,他们居然没有任何作为?是看戏呢还是看美人呢?” 臧嬷嬷后半句话就被噎住了,一张老脸半天都缓不过颜色来,这位翰王妃真是不好打交道啊!你说东她往西,你说左她却又说右,实在是摸不透,摸不透啊! 就在路儿开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冲力迎面而来,路儿下意识地举手阻拦,却没想到那股阻力却向着下半身没有防卫的方向冲去,等路儿回头看时,一个衣衫有些凌乱的女子已经匍匐在林倾宸脚下,若是再快一步肯定就会将林倾宸的腿抱住了。 “夫人,救救我吧,我是……”女子话才说了一半,就见眼前的美丽少妇身子一斜倒了下来,一下子就傻眼了。 怎么回事?自己好像没有挨着她,难道她是被吓晕了? 屋里的人顿时慌乱一片,还是一直跟在林倾宸身边的鸣芳反应比较快,在林倾宸倒下的那一刻,就已经贴身上前将她扶住了,但是显然有人比她更快,鸣芳只觉得一道风扫过,再扭头看时。身边哪里还有林倾宸的影子,却是宗泽翰已经将林倾宸抱进了内室。 原本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得睡不安稳的容儿,此时也来添乱,“哇”的一声惊醒了,丽萍顾不得林倾宸怎样,专心哄着容儿。 宗泽翰脸上挂着寒霜,对屋子里的人吼道:“快去请医婆,将闲杂人等给我扔出去!” 听荷、听雨上前拉那女子,但是拉了半天,也只是将人拖离了原处。那女子就像是长在地上一样,死活不起身,脸上神情哀戚。“我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我真的是和家人走散,不得已才寄居在此,听说你们要去京城,所以才会把那些好东西拿出来卖给你们的。就是想着你们能不能行个方便,把我带回京城去。” 宗泽翰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紧紧盯着林倾宸的脸色,他不过是到街上走走,怎么就出事了? 鸣芳和路儿相视一眼,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联合听雨、听荷二人,将这个叫做琳儿的女子,抬了出去。很不客气的就扔在了廊檐下。 “哎哟!”琳儿被摔得生疼,半天没有爬起来,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臧嬷嬷见事情发展有偏颇,哪里还敢再为琳儿说情,但是这位主子也不能得罪。只好充作好人上前搀扶她,“这位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们夫人身子弱,现在正晕着,哪里还会有精力招呼你的事,不如你先回去,等夫人醒来我再帮你问问?” 琳儿脸上闪过懊恼之色,初战告败,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就要谢幕了,心里实在是堵得慌,可是现在里面真的是一团乱,她若是执意留下来,反倒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就朝先前逼婚的那几个男子轻点了一下头,那几个男子假装看周围风景,将身子转了过去,琳儿趁势就跑开了。 臧嬷嬷朝屋里看了一眼,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这件事她得好好跟杨嬷嬷合计一下,若是不能帮着南琳儿,也要把自己摘出来才是。 等到琳儿的身影完全不见了,那几个男子才惊呼一声,“臭女人,居然敢逃跑,看我把你抓回来怎么收拾!” 说完,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 路儿一直站在窗口,将外面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等院子里恢复之前的宁静时,原本守在外面的几个护卫却不知道从何处又走了出来,脸上平静的好像他们一直就在这里,而且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路儿这才笑着转身,来到内室。 此时,林倾宸正拉着宗泽翰的袖子赔礼道歉:“夫君,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跟你禀报,就擅自晕了过去,让你这么担心,我保证,下一次晕倒以前,一定先告诉你,好不好?” 这哪里是在道歉?这分明就是火上浇油,宗泽翰眉头跳了几跳,才将这段话完全消化了。 “说吧,你是怎么发现事情不对劲的?”宗泽翰瞥了一眼妻子放在自己袖子上的嫩如笋尖一样的手指,恨不能抓过来啃几口。 刚才看到她毫无预兆的朝一边倒去,他吓得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却没想到,这是她和一众丫环演的一幕戏。和着自己就是那入戏最深的人?一会她若是说的有理,就饶她一回,若是说得没理,以后就…… 唉,等以后再说吧! 林倾宸就将到了森州之后,杨嬷嬷和臧嬷嬷一反常态要出去逛街,她让人在后面跟着,发现她们和一个叫做琳儿的姑娘见面时神色有异,然后等护卫回来禀报之后,她又让人对这个琳儿暗中进行观察,发现她确实行动诡异,就和身边的丫环排演了好几出戏,到时候自己斟酌用哪一出,然后身边的人就跟着配合哪一出就是了。 “怪不得,平日跑的最快的蒋姑姑没出现,叫人去请医婆也没来,原来都是你们算计好的。主子不学好,你们这些下人也不跟着学好,凡是参与这件事的,每个人扣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宗泽翰虎着脸看着林倾宸,然后对屋子里的众人下令。 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众人哪里敢反驳,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林倾宸也不气恼,跪坐在床上替宗泽翰捏起肩膀来,可是捏着捏着,却看见宗泽翰脸上眉毛一扬,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从她脸上移到胸前,然后又从胸前移到她的腹部,眼角已经挂上了笑意,她忽然反应过来昨晚情动之时他说过的话。 天啦,让老天收了她吧,她只是单纯的讨好,可没有往那方面想啊! “丽萍,快将容儿抱过来,他该吃奶了。”林倾宸眨了眨眼睛,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朝丽萍喊道。刚才容儿哭得那么厉害,她心里不忍就睁开眼睛去看,结果就被宗泽翰给抓了一个正着,看来自己要做恶人,心肠还是有点太软了。 丽萍刚把容儿哄好,正在给他换尿布,听见林倾宸这么说,就说道:“王妃,喂奶的时间还没到,小少爷看样子也没饿。” 林倾宸脸色有些尴尬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我是他娘,我说他饿了就饿了,赶紧给我抱过来。” 屋子里的丫环都忍着笑意,也没有刚才宗泽翰给她们小惩时的那份局促感了。 宗泽翰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但还是给她腾开位置,冷着脸说道:“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别忘我算我一份。” 说完就出去了,路儿站在窗户跟前朝外看去,只见宗泽翰正低着头交代着长生什么,心里一动,就走过去对林倾宸说了。 林倾宸就说道:“王爷说的永远都是对的,大家一定要记住!所以,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就不给大家发了,但是下个月我给大家发双份。” 几个丫环就捂着嘴轻声笑起来,有这么好的主子,她们怎么会为了那点月例银子难过呢? 虽然晚上就寝时,宗泽翰再没有提及什么话,但是林倾宸却觉得他脸上表情有些阴沉,想起路儿对自己说的话,就知道他肯定是查出什么了,既然这样,这件事就交给他了,她要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赶路呢。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一双坚实的双臂搂着自己,然后听见宗泽翰叹了一口气,在黑暗中低语:“宸儿,不管她说的是否属实,我们都不能丢下她不管。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洪州发生的祝寿之事就是前车之鉴,只能让人负你,不能让你负人,否则还没等你到京城,对你不利的留言就会满天飞了,到时候你所承受的不堪会更多。” 林倾宸只当是做梦,也没搁在脑子里想,谁料到第二天,宗泽翰就告诉她,“宸儿,南姑娘和我们同行。” 林倾宸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然后轻轻“嗯”了一声,连这位南姑娘是谁?为什么要和他们同行都没问。 是不屑一问还是意料之中,宗泽翰心里比谁都清楚,跳梁小丑又换人了。 夫妻二人抱着容儿朝客栈外的马车走去。 “要是快的话,到月底就能赶到京城了,到时候你可以让岳父岳母来王府住一段时间。”马车行驶了很久之后,宗泽翰忽然对林倾宸说道。 “这样不好,还是让他们在京城置办自己的宅子比较好,弟弟妹妹渐渐长大,不能再委屈他们了。”林倾宸摇了摇头,心中另有他想。 宗泽翰眼睛里有种隐晦不明的亮光闪过,将林倾宸的手捏到大掌中把玩,“林家的宅子我一直都让人留着,可以归还他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林倾宸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话,因为她隐隐感觉到,宗泽翰的这个条件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实现的。 (长假结束了,明天要上班了,大家准备好了吗?o(n_n)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十九章 入京 再次走过熟悉的街道,听着街道两旁传来的叫卖声,林倾宸有种泪盈于睫的激动。 两年半了,终于又回到了京城。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她重生成长的地方,酸甜苦辣一幕幕涌现在脑海里,仿若就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 “先回府,梳洗过后就去宫里给父皇和母后请安。”宗泽翰捏了捏林倾宸的手,替她理了理耳鬓散乱的发丝。 林倾宸回神,脸上神情一紧,拢在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吗?也不知道第一次见面顺利不顺利?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太阳照得地面有些燥热,这是他们唯一一次顶着太阳赶路,因为京城在望,也就不想在路上多耽搁了。马车里有些闷热,因为容儿吃了中午的这顿母乳之后,通常会睡一觉,他们不敢将马车帘子掀起来,以免容儿被风吹感冒了。 “南姑娘怎么办?”林倾宸想起还有一个麻烦人物,就问道。 从森州出发后,就再没有听到南琳儿的消息,宗泽翰不说,她自然不会主动提,有时候对有些人过于专注反而是下下之策。但是宗泽翰却有意将南琳儿的家世如实告诉了她,原来是上面有人撑腰,怪不得行事这么乖张,一个女孩子为了达成心中所愿,居然想出如此计策,真不知道是勇敢还是二杆子。 那样的借口要是让名门望族的夫人小姐们知道了,还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她?就算到时候自己不出手,她的日子估计都不会好过。 不过,她当年似乎也勇敢过,嘿嘿! 宗泽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怎么办?自然是直接送回建安侯府了。” “那……”林倾宸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有些犹豫起来。 宗泽翰却是明白的。就替她说道:“是不是担心她会讹上我们?不是我小看她,而是这一路她根本就没机会知道是谁护送她回京的。如果建安侯还顾及她的名声,绝对不会将此事声张出去,更不会满大街去找护送他女儿回京的恩人。” 林倾宸不明所以,小声咕哝,“那你为何还顾虑那么多?” 宗泽翰耳力是何其尖,自然将妻子故意挑衅的话听在耳里,就解释道,“这世上最难掌握的就是人心,可是最容易控制的却是有私心和有*之人的心。若是我们不出手帮这个忙。她自然就是受到同情的一方,到时候所有的不利言论都会倾斜到我们这一边,而众矢之的就是你。可若是我们帮了这个忙。那结果就不一样了,但她却漏算了一点,我们并不是傻子,不一定非要按她的布局走子,到时候她就是有心报恩也不得其门而入。还可以将这个把柄捏在手里,不是更好?” “啧啧啧,谁要是被你算计了,估计还喜滋滋的替你数钱呢。”林倾宸故意夸张的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敢恭维。 听来听去,她也能理出大概剧情了。就是他派了几个护卫提前将南姑娘护送到了京城,这也是她后来为何一直没有见到南姑娘的原因。再就是,护送南姑娘的那些护卫。决计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话,就算是南姑娘明知道是谁救了她,可是却因为她自己杜撰的故事,只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了。如果她执意说出宗泽翰的身份。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其实是有预谋的?果然还是姜老的辣。 “可怜的南姑娘。一颗芳心就这么陨落了!”林倾宸语气幽怨,可是脸上却是一派轻松惬意,丝毫不见之前的紧张和不安。 宗泽翰却脸色一正,对她说道:“以后大家都在京城,见面是免不了的,只要她不主动提及此事,你也别问,护送她的人可说了,这女子很是狡猾,几次三番想从他们嘴里套话,要不是被旁人察觉岔开了话题,估计被问到的那个人就要露馅了。到时候,你可别被装进去。” 很少看见宗泽翰这么交代自己,可见这位南姑娘确实不好对付,林倾宸不敢大意,将此事搁在心上。 因为他们回京城的日子并不确定是哪一天,所以并没有知会宫里让人相迎,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可以从容进府收拾一番,到时候再进宫请安也不会显得太狼狈。 马车停在“翰王府”大门口时,林倾宸还是被这些阵仗吓了一跳,只见翰王府所在的街道已经让人肃清,街道上光秃秃的,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距离大门百米处,立着两排伺候的宫人,其次是宫女,几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在最前方,等马车帘子一撩开,就听见一声齐整的请安之语:“恭迎翰王和王妃回府!” “恭迎翰王和王妃回府!”管事身后的宫人和宫女也齐声喊道。 林倾宸有些唏嘘,曾几何时,这些皇族的阵势,自己也能光明正大的享受了。 “王妃,可曾记得老奴?”一个身穿深褐色衣衫的中年男子站在林倾宸面前请安。 林倾宸闻声望去,原来是熟人了,“文管家?你怎么会来这里?”此人正是吉祥山庄的文管家。 文管家笑眯眯的回道:“自从我金萨国入驻京城之后,老奴和林妈就奉了王爷之命前来京城打理王府事务,以后王妃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们就是。” 旁边一个嬷嬷打扮的中年女人也笑眯眯的看着林倾宸,她眨了眨眼睛一看,“林妈,你也来了!” “王妃一路辛苦了!”林妈妈上前再次行礼。 “横竖都是自己人,用着也顺手些。”宗泽翰来到林倾宸身侧,看见林倾宸有些惊讶,就解释道。 是担心她回到这里,一时无法适应,给她找的帮手吧?林倾宸看向宗泽翰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 生活在一起久了,就是有这点好处,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手势,就能让对方明白自己心里所想,宗泽翰回以微笑,显然已经明白林倾宸猜透了他的想法。 热水是早就备好的,来到主院之后,林倾宸在宫女的帮助之下,快速泡了一个热水澡,不仅洗去了一路的粉尘,身上的疲惫也散去了不少。 趁着给她擦头发的功夫,又有宫女端上来熬制香浓扑鼻的热汤和点心,“王妃先垫点东西吧,王爷说要在宫里吃晚饭。” 林倾宸早就猜到了,又想起他们虽然还未进宫,但是宫里肯定早就得了信,要是再不抓紧时间,会显得很失礼。 因此,也没客气,端起碗就喝了起来,点心也吃了两块。 训练有素的宫女各自忙碌着,为林倾宸挑选衣服、搭配首饰,就连脸上要用的胭脂和蜜粉也挑选的很仔细。 当林倾宸出现在宗泽翰面前时,让宗泽翰眼睛一亮。只见正红色的衣裙,长及拽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显得盈盈一握,丝毫不像是已经孕育过一个孩子,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印的面若芙蓉,一双大大的眼睛细细勾画,媚而不俗,却又自带一分威严,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未说一语,已经让人不忍移目,若是配以她清甜的嗓音,又是一番光景。 “王爷以为,妾身这样装扮可入得了父皇和母后的眼?”到了这里,说话就不能象以前一样随意了,可是语气中还是有着属于林倾宸式的俏皮。 林倾宸知道自己的这张脸,长相有点偏艳丽,所以在平日穿着打扮时,尽量选择一些大方保守的衣饰,也很少用胭脂添色,可是现在不行,这是她第一次拜见公公婆婆,又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和一国之母,所以她不敢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完全听从身边宫女的建议,毕竟她们对宫里的喜好有所了解,万一自己一意孤行,犯了什么忌讳岂不是给自己惹麻烦?至于为何这么相信这些宫女,那是因为她知道文管家和林妈妈在这里分管外宅和内宅,他们是宗泽翰的亲信之人,训练出来的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艳而不俗,华儿不失清雅,若是这副装扮都不能入父皇和母后的眼,本王就该捶胸顿足了!”宗泽翰爽朗的笑声充溢着整个房间。 林倾宸在接受宗泽翰赞美的同时,也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不得不说,有一副好身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只见宗泽翰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的金冠,穿着一件赭色挑金线的长袍,束着五彩丝攒结长穗宫绦,脚上是一双青缎白底朝靴,面容俊朗,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不笑时威严、淡笑时俊逸、大笑时爽朗,别说是养在深闺的怀春少女了,就连她这个日日相对的枕边人,看着看着也会有种目光相胶的感觉。 “王妃若是再不走,太阳估计就要下山了!”看到妻子痴迷地注视着自己,宗泽翰感到无比的愉悦。 林倾宸的俏脸像是晕染过霞光一样,从宗泽翰脸上不舍地收回,然后问道:“容儿呢?” 蒋姑姑应声而至,“王妃,小少爷已经换好衣服了。” 众人的目光就放在了宗博容身上,也是一件大红色挑金线的长衫,红色的裤子,头顶的头发留了一个桃心状,胸前挂着赤金五福铃铛的项圈,上面还坠着一个玉观音。小家伙估计还不明白为何要给自己换一身新衣服,还要带上一副崭新的项圈,此刻正捧着玉观音啃得不亦乐乎。 第二十章 问安(上) 永安宫内,文皇后斜靠在软榻上假寐,管嬷嬷轻踩脚步到跟前时,略有踯躅。 “什么事?”不想文皇后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管嬷嬷只好上前禀报:“启禀娘娘,杨嬷嬷和臧嬷嬷正在殿外,等候娘娘传唤。” 文皇后稍微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问道:“可是翰儿回来了?” 这两个人是她专门送去给林倾宸教习宫中规矩和金萨国礼仪风俗的,她们既然已经回来,那是不是代表着翰儿一家三口也就回京了? 管嬷嬷一边扶起已经下地的文皇后坐到梳妆台前,一边笑着回答:“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娘娘是不出永安宫便知道天下事了。” 文皇后略微发福的脸上露出慈母般的光彩,由着梳头宫女重新插簪装扮,“知天下事又如何,本宫对外求的是国泰民安,对内的求的不过就是儿女能在跟前,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如今,浩儿、宇儿妻儿都在跟前,就差翰儿一家三口还未团聚,我纵然母仪天下,也少不了一颗平常的慈母心。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一家三口留在京城。” 虽然还在为翰王归来的消息而喜悦着,但是眉宇间还是染上了淡淡忧愁,这些年也真是苦了这孩子。 管嬷嬷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怕皇后是心有愧疚,觉得当年轻易就将翰王送出去,让他小小年纪就担负这万人之重任,如今虽然天下大定,但母子之间缺失的那段岁月终究是弥补不回来了,“娘娘不必担心,两位教养嬷嬷说翰王妃性子温婉,又是翰王亲自挑选的。日后多叫进宫来说话,日子久了就连石头都会暖热的,如今翰王妃又身为母亲,自然也会体谅娘娘的一片苦心。” 文皇后脸上这才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对立在内殿两侧的宫女说道:“通传吧。” 杨嬷嬷和臧嬷嬷行过礼之后,规规矩矩地站在文皇后面前回话。 “快说说我的孙儿可好?长得像谁?名字起了没?”文皇后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杨嬷嬷上前一步回道:“小王爷长得可好了,从出生到现在连个小感冒都没有,长得和翰王有七分像,小名儿叫容儿,大名叫博容。翰王妃知道娘娘挂念翰王和小王爷。就让奴婢先来给娘娘报个信,一路都平安。” 文皇后点了点头,又问了二人一些林倾宸的问题。就让她们退下了。 “你怎么看?”文皇后问管嬷嬷。 管嬷嬷是文皇后从做姑娘时就用惯的人,到了今时今日,在文皇后身边不但肩负着管事嬷嬷的重任,更是一个遇事可以商量的人。 管嬷嬷就说道:“翰王妃很聪明,也很会收买人心。若是天性如此倒也是翰王的良配。若是刻意为之,只怕是个心胸狭窄之人。” 文皇后也不急着下定论,就吩咐道:“将正四品以上的妃嫔、王爷、皇子、公主都请到永安宫来,晚上宫里为翰王一家归来举行家宴。” 此消息立刻下达到众人耳中,尤其是宫中女眷,更是将翰王归来的消息送给最想知道的一些人。 林倾宸忍住心里的好奇。屏气凝神的端坐在轿子里,思量着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场景。从宫门外下了马车,坐上专为皇宫女眷准备的轿子。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拐了多少弯儿,没有人提示还要多久才会到皇后娘娘住的寝宫。 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起来,皇后娘娘会不会喜欢自己?要是不喜欢该怎么办?这些冒着傻气的问题就涌了上来,手里攥着的丝帕也早就被汗水浸潮了。就算当年被选为和亲新娘也没这么紧张过。 “翰王妃,永安宫到了。请下轿。”前来引领她的小太监在轿子外面说道。 林倾宸就按照教习嬷嬷教导的,轻轻的回了一声,“好!” 外面随行伺候的宫女这才掀起轿帘,其中一人将手伸了进来,林倾宸伸出右手轻轻放在那人手背上,然后跨出轿子。 进入眼帘的雄伟宫殿上用隶书书写着三个烫金大字:永安宫。 正是当朝皇后娘娘住的宫殿。 林倾宸不敢细细打量,就将目光转向从后面轿子里出来的抱着容儿的蒋姑姑身上,蒋姑姑还算镇定,除了听从宫人的指引,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容儿身上。容儿似乎也被金光灿灿的“永安宫”三个大字所吸引,嘴里还依依呀呀的,好像认识这些字一样,惹来循规蹈矩的宫人忍不住侧目观看。 直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请翰王妃移驾偏殿。” 林倾宸听教习嬷嬷说过,初次入宫的女眷都要经过太医诊脉之后才能拜见皇后娘娘。既然是规矩,她也必须要遵守。 只是为何没有人告诉她还要脱衣服验身? “有劳两位嬷嬷告知我一声,所有进宫的女眷都有验身这一说吗?”林倾宸听到验身要全部脱去衣服时,脸色虽然还像刚才一样保持着微笑,可是心里却惊疑不定,教习嬷嬷怎们没有提到这个细节?自己又不是来给皇帝选妃子的,有必要脱光了给别人看吗? 前来验身的两个嬷嬷脸色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给林倾宸解释。 林倾宸也不着急,就等着她们慢慢回话。 两个嬷嬷面露气恼之色,告罪退出,过了片刻,几个宫女进来,安顿林倾宸坐在桌子前,将诊脉用的小枕头垫到林倾宸挽起的小手臂下,然后就静立在两侧。接着,一个宫女引领着一个头发和胡子白的男子进来,“请太医为翰王妃诊脉。” 太医坐定之后,先是看着林倾宸的面部静默了半响,然后又让其伸出舌头,最后才是诊脉。 “王妃身子康健,脉象从容和缓、不沉不浮、不快不慢、节律均匀,旅途劳顿稍加调养即可恢复。”太医笑眯眯的捻须发表了自己的结论。 “有劳太医了。”林倾宸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太医离开。 然后又有宫女进来,请林倾宸净手。 林倾宸依言照做,所有的过程都显得有条不紊,自有一番气度。 之前请林倾宸移驾偏殿的太监适时出现,对林倾宸说道:“请翰王妃跟杂家去见皇后娘娘。” “有劳公公带路。”林倾宸暗敛呼吸朝太监点了点头。 走出偏殿之后,直接就到了庭院,庭院里种植着四季常青的翠绿植物,各种各样,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肥嫩翠色映入眼帘,让这个沉闷炎热的夏季感到几许凉意。庭院中间是一个大理石围绕着的水池子,池子中央是一座假山。假山之顶是一只石雕的大象,长长地大象鼻子里喷出如注的水,显然是一个喷泉造型。再往前看去,有一个小型的坛,里面种的东西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细细小小的碎满坛都是,居然连一朵像样的绿叶都找不见,还真是稀奇的紧,林倾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阵微风吹过,居然有种淡淡的清香飘过。 林倾宸跟随太监一直往前走着。除了进入眼前的景物她会多看两眼之外,尽量做到目不斜视。 可是跟随在她身后的容儿可不管那么多,此时正是长牙的时候。要是不哼哼两句,刚刚冒尖的两个小牙齿就痒的难受,不是依依呀呀,就是自娱自乐的咯咯笑,倒是一点都不怕生。 “请翰王妃进正殿拜见皇后娘娘。”林倾宸刚在正殿门口站定。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有品级的宫女。 林倾宸道了一声谢,得到宫女一个诧异的眼神。等到快进宫殿时,那宫女轻轻说了一句,“娘娘不喜浮华。” 林倾宸眨了眨眼睛,以示谢意,然后听从执礼太监的一声高喊跪拜在地,“臣妾林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皇后笑着抬手,“快快平身,赐坐。” 林倾宸这才敢抬头,只见前方正位上坐着一位中年美妇,一袭金色广袖凤凰裙,上有迷离繁,下有朵朵祥云,中间是描金的双凤齐飞,活灵活现,令人眼前一晃。细致白皙的脸庞妆容精致,岁月似乎对她很宽容,除了身体有些发福,脸上的肌肤光亮的没有一丝皱纹,看向自己时,笑容暖暖的,连眼角都含着笑意,却不失贵气。只是这相貌怎么这般眼熟?莫非自己在哪里见过? 看着林倾宸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丝毫不见初次入宫时的拘谨,文皇后对这个已经生有一子却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儿媳妇还算是满意。待细看她的容颜时,隐隐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何执意要娶她了,心里不由一酸。 ***注:百度了很多关于后宫妃嫔住的宫殿名称,西汉,是椒房殿。唐代和宋代没有明确的记载,只记载过长孙皇后住立政殿,但立政殿位于外朝,按惯例后妃一般不会被安排到外朝住的,这个可能是因为太宗为了让皇后可以方便兼顾前朝的部分事务和后宫而特地安排的,因此没有普遍性。明朝的皇后住坤宁宫。清朝入关前皇后住清宁宫,入关后顺治、康熙的皇后住坤宁宫,从雍正帝开始皇后的寝宫会选东西六宫的其中一宫。雍正的孝敬皇后住永寿宫,乾隆的孝贤皇后住长春宫,嘉庆的孝淑皇后和孝和皇后都住在储秀宫,道光的孝全皇后住在钟粹宫,咸丰的孝贞皇后(慈安太后)住在钟粹宫,同治的孝哲皇后住在储秀宫,光绪的孝定皇后(隆裕太后)住钟粹宫。 所以,云儿就自己给皇后造了一个“永安宫”,希望她老人家住着永远平安,也希望所有的人都永远平安。(*^__^*) 嘻嘻……) 第二一章 问安(中) 红色的拽地长裙,用金线挑绣,内敛中透着华贵,肤若凝脂,两颊透着淡淡的粉色,像是刚刚绽放的桃一般,一双大大的眼睛闪耀着灼人的光华,眼角微微弯起带着一种未语先笑的亲切感,黑亮的青丝高高挽起,让略显稚嫩的脸颊多了几分威严。文皇后有些恍惚的看着林倾宸,似乎看到当年的自己,看到曾经未及双十年华就已成为后宫之主,而力争将每件事都做到完美的自己。真正是一个让人想从心里疼惜的女子。 “娘娘,小王爷正在看您呢。”管嬷嬷见文皇后有些失态,就小声提醒道。 文皇后这才将视线投向一旁抱着容儿站立的蒋姑姑身上。 六个多月大的容儿长得白白胖胖,眉目精致,穿着一身喜庆的衣服,两只眼睛乌黑发亮,下颚还带着因为长牙而流下来的口水,两只水萝卜似的小胖手不停地拍拍合合,嘴里也不知道依依呀呀在说些什么,显得异常乖巧,到不是他有多懂事,而是这个年纪正是对色彩感兴趣的时候,此时的他完全被文皇后头上金光灿灿的凤冠所吸引,不知道那亮闪闪的东西到底是啥? “快快抱来让本宫瞧瞧。”看见容儿,就让文皇后想到当年的宗泽翰,情绪立时显得激动起来。 蒋姑姑飞速朝林倾宸看去,见林倾宸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她才将容儿送给前来接应的管嬷嬷手中。 “管嬷嬷,快瞧瞧,本宫怎么觉得这孩子比明儿都有分量呢?”容儿一入怀,文皇后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了,沉甸甸的,比宗泽宇的儿子宗博明都要大。 管嬷嬷刚才抱的时候就知晓了,她顺着文皇后的话说道:“许是翰王妃请的奶娘奶水好。” 都是宫里混了多年的人精。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是有讲究的,总不能说翰王妃会喂养孩子吧?这句话倒是讨了翰王妃的高兴,可是此话一旦传出去,其他已经有子嗣的王妃和皇子妃该怎么想?也不能说孩子本身就底子好,这要传出去,其他皇孙们可就落了下乘。 林倾宸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件事却不能就这样蒙混过去,与其日后让人拿这个做话柄,不如一开始就由自己说清楚。在第一印象如此好的情况下说出来,自己才不会吃亏。 林倾宸显得有些羞赧,起身对文皇后禀报:“启禀娘娘。先前臣妾也预备了两个奶娘,可是王爷从古书中得知,母体给孩子喂养,可以减少妇人之病发生的机会,就劝服臣妾亲自喂养了。” 文皇后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全天下生养孩子的多了,不见得各个都是自己喂养,难道都生了妇人之病不成?再说,女人怀孕生孩子本来就是亏身子的事。他又不是大夫,你怎么就听信他的话?” 当娘的说自己的孩子做的不对,可是当儿媳妇的不能跟着说。林倾宸浅笑道:“娘娘说的也有道理,王爷也是担心古书上说的不全面,特意请教了当地名医,虽然不像王爷说的那么神效,但是产妇亲自喂养孩子确实有许多好处。既可以快速恢复身材,还可以让孩子的身体更健康。” 这些话有些是和宗泽翰提前说好的。有些却是林倾宸胡诌的,毕竟白白胖胖、娇憨可人的容儿就摆在眼前,谁还会质疑她话中的真假呢? “你们夫妻倒真是夫唱妇随!”文皇后倒是没有恼怒,但是又说道:“回头让太医再好好给你把把脉,若是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好,本宫也就不拦着你了,若是没有这回事,你就立刻给本宫停了,由不得你们在这里胡闹。” 林倾宸笑眯眯的行礼,“谨听娘娘口谕。” 文皇后有些不满意了,“你刚才叫本宫什么?难道叫一声本宫‘母后’会让你很难开口吗?” 声音虽然不怒,但是自有一种威严。 林倾宸想着,这么说就是等于承认她了?看来这个婆婆真的像宗泽翰所说的,真是一个温婉贤良的母亲。 “母后!”林倾宸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 林倾宸的应答很得文皇后的心意,总要有些赏赐才行,只是到了这时,也不见四品以上的嫔妃到来,文皇后的脸色不由一沉,就朝一旁站立的管嬷嬷看了过去。 管嬷嬷会意,立刻出去找人打探。 当着众嫔妃的面给林倾宸赏赐,倒不是说文皇后有意显摆,而是这里面大有深意。毕竟林倾宸是翰王在外迎娶的平民王妃,虽然先前成亲之时,众人已经奉上了一份贺礼,但毕竟没有得到皇上和皇后的当面承认,如今有了赏赐,也就是说正式接纳了她。二来,众人可以根据赏赐的多少看出翰王妃在皇上和皇后心目中所占的分量。 文皇后不动声色的问起了他们在洪州时的一些情况,林倾宸回答的虽然简短,但是不失幽默和真诚,很快就让文皇后把嫔妃们姗姗来迟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可是容儿却有些焦急起来,依依呀呀的声音比起刚才的平和有了一丝急躁。 林倾宸看着有些着急起来,“启禀母后,容儿可能要如厕了。” 再不说的话,估计会尿到文皇后的凤袍上,虽然罪不至死,但总归会给第一印象大打折扣。 文皇后有些诧异起来,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将孩子递给了蒋姑姑,先前带林倾宸进入正殿的那个宫女也很有眼色,立刻给蒋姑姑在前面带路。 “真是难为你了,竟然连这些都能看出来。”文皇后有些唏嘘起来。 以前,她自认为是一个好母亲,虽然不能事事亲为,可是孩子的日常起居她也算是知道的很清楚,可是比起眼前这个儿媳妇来,她似乎错失的不仅仅是一点。 林倾宸不知道文皇后为何情绪突然低落起来,但是她却知道怎么哄她开心,“娘娘是不熟悉容儿的脾性,以后见面多了,自然就知道了。他要是站起来,不停地蹬换两条小腿,就说明他要小便;若是撅起小屁股,就说明要大便;若是撅起小嘴,就说明是饿了;若是用小手揉眼睛,就说明是困了想睡觉……” 文皇后听的滋滋有味,“哎呀,真是有趣的紧!怪不得你要亲自喂养呢。” 林倾宸陪着笑意。 蒋姑姑抱着容儿如厕归来,小家伙看起来老实了许多。 但是文皇后看见了却捂着帕子笑起来,“快让我猜猜看,容儿这会是饿了吧?” 众人朝容儿看去,只见小家伙将小嘴撅成顶针形状,不停地吮动着。 林倾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应了一声,“正是呢。” 文皇后就催她,“快到偏殿喂他,等会再过来说话,可不能让我们容儿挨饿了。” 林倾宸起身告退,带着蒋姑姑和容儿随着之前带路的宫女又回到偏殿。 待林倾宸的身影消失在正殿,文皇后脸色就沉了下来,问执事太监,也就是刚才几次为林倾宸指引事项的那个太监,“到底是怎么回事?” 执事太监上前禀报:“贵妃娘娘昨夜受了凉,早晨给娘娘请了安,回去就睡了,已经传了太医。德妃午休还未起身,贤妃正在佛前给皇上祈福,淑妃出宫下台阶时崴了脚。众位王爷和皇子已经派人去通传,其余的妃嫔正在殿外等候。” 执事太监说完,眼睛闪了闪,似有未尽之语。 “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只消一个眼神,文皇后就知道这里面还有事。 执事太监就说道:“翰王妃在偏殿等待太医诊脉时,淑妃买通了燕喜嬷嬷,让翰王妃脱衣验身,被翰王妃拒绝了,后来两人见势不妙就溜了。” 文皇后脸上闪过一丝冷意,每个人的理由都是不可推脱的,她若是真的计较起来,倒是显得她专横无理了,也会给翰王妃树立不少敌人,往日给她添乱添堵也就算了,这个时候还如此作为,真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不成?本来她还想好好磨砺一下这个儿媳妇,如今看来,有些人还真把她当成软柿子捏了!也好,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气了。 想至此,文皇后心底倒是踏实了许多,“今日翰王一家三口回京,所有妃嫔都赏赐绢纱一匹、宫缎一匹,精雕手炉一只,文房四宝一副。” 既然想要让她的儿媳妇闹笑话,她偏偏就要让她惠泽众人。 等林倾宸喂了容儿,再次回到正殿时,才发现多了许多环肥燕瘦的美人。 “今日翰王携妻儿归来,众位妹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翰王妃认识一下。”文皇后见林倾宸笑意妍妍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将她介绍给众嫔妃。 按理,这样的事是由执礼太监或是管嬷嬷来做的,但是她却要自己说,落在众人耳中意义就不一样了。 只见,原本被文皇后赐了座的妃嫔们都看向林倾宸,按照个人品级不同,在执礼太监的介绍之下,或是点头致意,或是起身行礼,没有一个敢怠慢的。 林倾宸也不托大,都一一回了礼。 文皇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启禀娘娘,太子妃、祥王妃、辉王妃、宇王妃和荣城公主在殿外求见。”守门宫女进来禀报。 “传!”文皇后脸上漾起柔柔的笑意,还算这些孩子们懂事。 第二二章 问安(下) 除了荣城公主看着林倾宸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之外,太子妃、祥王妃、辉王妃对她都很热情,宇王妃那就不用说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一个笑容将二人又串在了一起。 众人见过礼之后,在文皇后的主持下,在众王妃的穿插之下,林倾宸的初次进宫还算顺利。 文皇后见火候差不多了,就看了一眼执礼太监。 不多时,执礼太监带领着十几个宫女进来,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紫檀木托盘,执礼太监拖着长长地尾音宣读了文皇后的赏赐,金银珠玉首饰数量之多令人耳接不暇,色之精美令人眼缭乱,各色衣料华美异常、夺人眼目,摆件之类的东西也都是奇珍异宝,无不显示出文皇后对这位翰王妃的宠爱,可是却又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没有越过其他王妃的赏赐,一切都是有制可循,可聪明的妃嫔看向林倾宸时,目光就多了几分讨好之意。既然没有不同,那就说明文皇后对这个儿媳妇还算是满意的,幸亏今天没有听从其他人的撺掇给这位平民王妃难堪,否则明日难堪的就是自己了。 林倾宸不知道后宫这些弯弯绕,可是文皇后却是懂得,目光在众人脸上淡淡扫过,为自己营造的这一幕感到非常满意。接下来,有人肯定会按捺不住了吧? 在众人热眼相看的同时,文皇后的眼睛又淡淡地从几位王妃脸上扫过,如夏日般温暖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划过:“我身为皇后,自然会一碗水端平,除了太子妃按照礼制会多一些赏赐之外,其余众人都是一样的,不偏不倚,不多不少。也希望你们日后能互相帮持,多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林倾宸与众位王妃起身行礼,好一副婆媳和睦的景象。 接近晚宴时分,文皇后带着众人向怡香殿走去,这是皇家专门为举行家宴准备的地方,也就是有重大宴席时,皇子和内宫嫔妃专用地。 众人在怡香殿坐了片刻,只听到执礼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头戴金冠,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康帝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众儿子。各个器宇轩昂、好不威风。 林倾宸来不及寻找宗泽翰的身影,就跟随众人走到大殿中央迎接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家宴。无须多礼,都平身吧!”身体硬朗的康帝坐在正位上摆手,身旁坐的正是文皇后。 众人起身,归于原位。 林倾宸自然不属于此列,她再次行跪拜之礼。“臣妾林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甜软糯的声音就像是夏日里的清茶一样,给有些闷热的夜晚注入一丝凉气。 “平身,看赏!”康帝虽然龙威不减,但是语气却比刚才缓和许多。 执事太监捧着皇帝的旨意当众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王妃林氏贤淑温良。恭敬有礼,体恤民情,福泽百姓。待人宽和,特赏赐龙凤呈祥玉如意一对,羊脂玉雕松鹤屏风一座,前朝百子呈祥龙凤杯一对,绫罗绸缎各百匹。京城近郊良田千亩……” 台下抽气声一声接一声,谁也没料到皇上会赏赐翰王妃这么多东西。 林倾宸自然也没料到。还未等执事太监念完赏赐,她的后背就被冒出来的冷汗浸湿了,好惊悚的赏赐啊,这不是要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吗? “儿臣谢父皇赏赐。”遵照先前的经验,有赏赐就代表着接纳她了,称呼自然也就变了。她力求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位,给这位精明不失和蔼的皇帝公公留下一个知礼懂礼的好印象。 康帝也不欲多说,将话题扯到容儿身上,“朕的皇孙在哪里,速速抱来。” 蒋姑姑就走上前,将容儿再次递到管嬷嬷手中。 大殿内一阵肃静,只有容儿偶尔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别以为他今日精神好,其实是在永安宫喂完奶之后让蒋姑姑哄着睡了一觉。第一次面见皇上,小家伙能露一小脸也很重要。 管嬷嬷将容儿刚抱到文皇后和皇上跟前,容儿就发出一声“咯咯咯”的笑声,就在众人脸色一变,抬头看向皇上时,容儿忽然又不笑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紧紧地瞅着皇上。 林倾宸暗叫不妙,通常这种情况下,容儿就是犯倔脾气的时候,要是对方不先服软,他脸上决计是不会再有第二种表情的,要是触怒龙颜,别看是亲孙子,就是亲儿子估计都得一起受连累,这么想着,焦急的目光就在左首皇子席位中寻找着。 就像是有感应似的,众人都被容儿这一怪异举止吸引时,宗泽翰却将头扭向看过来的林倾宸脸上,微微颔首,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在众人脸色渐渐有些绷不住时,管嬷嬷忍受不了皇上身上散发出的龙威,脚下向后退了一步,就看见坐在管嬷嬷手臂上的容儿,忽然拿起胸前的玉观音坠子递向皇上,小腿更像是骑着奔腾的骏马一样,蹦跶个不停。 林倾宸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孩子,真把人吓死了。 “皇上您看,这才多大的孩子就会认人了,估计刚才是在看您,现在看的满意了就将全身上下最宝贵的玉坠子给您讨喜呢。”文皇后不动声色的夸奖着自己的亲孙子。 “哈哈哈,皇后言之有理,只是见面礼应该由朕来送,岂能让这小人儿把朕的风头抢了去,来人,赏上梁国进贡得紫金兽面奏乐钟!”康帝大手一挥,赏赐就来了。 林倾宸不知道这个上梁国进贡的资金兽面奏乐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目光触及文皇后嘴角含着微笑朝自己微微颔首时,就知道这肯定是个稀罕玩意,赶紧跟着对面的宗泽翰再次出来谢恩。 康帝接过容儿逗弄了一会,就下令开席了。 也不知文皇后侧头问了蒋姑姑什么,蒋姑姑又回答了什么,不多时就见蒋姑姑抱着容儿跟随宫女到了偏殿。后来有小宫女过来跟林倾宸说,容儿是到偏殿喝粥去了,林倾宸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家这口饭真不是人吃的,到现在,她除了在偏殿喝了一碗文皇后特意赏赐的乳鸽汤以外,这宴席都开了一半了,自己还没嚼出桌几上的菜是啥口味呢。 “随意吃两口应个景,回府后想吃啥再让厨子做。”坐在她身侧的宇王妃代美艳用半透明香菊轻罗菱扇轻掩,小声对她说道。 这种事情林倾宸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身在局中有些紧张罢了。侧首谢过代美艳的提醒,对于其他人也小心应付着。 “翰王妃是如何与翰王认识的?这可是京中多少人都想知道的事情,翰王妃若是方便。不如给我们讲一讲?”说这话的是辉王妃应蝶娇,一身淡粉色拽地裙,梳着富贵的牡丹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自有一股分流媚态。这样的人最喜欢打听别人的私密。可又得罪不得。 辉王妃声音不高,但是坐在附近的几个人都能听见,林倾宸若是想找个话题岔过去,反倒显得有遮掩之嫌,索性就装出一副害羞状,暗自憋着气。将一张芙蓉面憋出红晕来。 “蝶娇姐姐真不害臊,人家夫妻俩的私密事哪能随便拿出来说?莫非是蝶娇姐姐想趁机给我们姐妹说一下和四哥初次相遇的情景?”代美艳娇笑着岔开了话题,众人轻笑出声。将注意力放在了祥王妃应蝶娇身上。 “美艳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和祥王第一次相遇可是在洞房烛夜,哪里像翰王妃,在婚前就和翰王相识相知了。”辉王妃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露出一抹讥讽之意。 论排行。她是应该尊称林倾宸一声“姐姐”的,可是让她叫一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女子。她实在是不愿意。 众人听到祥王妃这么一说脸色都变了,不是她们不知道这种传言,只是在当事人面前这么说出来,也太不妥当了。 “倾宸妹妹不用理这个人来疯,她在成亲前就有一个外号,叫做‘包打听’,我们都是怕了她的,都想着成亲后会好一些,谁知道‘包打听’的外号没去掉,又加了一个‘人来疯’的外号,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也不放过的主儿。你今日跟她说了,没准睡一觉起来又忘了,回头还得找你再问呢。”太子妃在林倾宸看不到的角度朝辉王妃使了一个颜色,让她收敛一些。毕竟这是林倾宸第一次和大家见面,若是场面上没做好,让母后知道了,谁会受罚可是明摆着的事儿。 太子妃苏筱兰身着素雅的淡蓝色拽地裙,裙摆绣着若隐若现的兰,手臂挽着薄雾纱,云髻高耸,带着一只镂空的兰朱钗,脸蛋温婉如月,给人一种亲切安宁之感,眼角微微上挑,不经意带出一种威严。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很少有人不敢不听她的话了,辉王妃敛去眼中的不满,生生压下了要反驳的话。 林倾宸此刻却抬头嫣然一笑,对应蝶娇说道:“辉王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在成亲前,可是见过辉王的,尤其对他的鼻子记忆更深。” 包括辉王妃在内的人,都露出惊诧不已的表情看着林倾宸,脸上的娇羞依然在,只是璀璨如星辰的双眸却多了一抹更惑人的亮彩,在华光照耀的正殿里,也掩饰不了脸上闪过的揶揄,好像在告诉众人,别看她才来,其实很多人很多事她都是清清楚楚的,甚至比她们知道的更多。 坐在太子妃旁边的荣城公主一直暗中观察着林倾宸,心里却想着小姑子归家后说的那些话…… (再次说明,这也不算啥宫斗,就是小女人的幸福攻略。主攻夫君,次攻周围的拦路虎,o(n_n)o~) 第二三章 过招——姑嫂 之后,任凭辉王妃怎么问,林倾宸就是不说她是在何种场合下和辉王见面的,辉王妃未免有些急躁起来,眼睛不由朝对面的辉王看去。 太子妃依然是典雅大方的照顾着众位王妃,对林倾宸还是那么热情,祥王妃话也不多,除了和林倾宸无意对视时送以笑脸,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代美艳自然不会为难林倾宸,还没散席,就迫不及待的邀请林倾宸去府上玩。 林倾宸似嗔似怒的看着她,“没有八抬大轿我是不会去的!” 代美艳知道她的意思,讪讪地的解释道:“你知道我这个人很随性,说着是躲清闲去了,却不爱在一个地方呆着,后来想着总归是要进京的,与其肚子大了不方便,不如当散步一样,就这么晃晃悠悠到京城了,你不会怪我没跟你说一声就先来了吧?”说完,还小心翼翼看着林倾宸的脸色。 其实,林倾宸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就是觉得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不算计自己的女性朋友,有一天得知她的消息时,一下子离了千里,就觉得有些远了。现在又重新聚到一起,她怎么会傻得把为数不多的朋友往外推呢? “是啊,你要来,也不叫上我,亏我还为你操心受怕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林倾宸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话虽然是对着代美艳说的,但是目光却很快转了回来,毕竟这是皇家家宴,也不能太随意了。 代美艳自然也知道,所以多数情况下和林倾宸说话时,都是拿半透明香菊轻罗菱扇做掩饰,“叫上你?若是真的叫上你,二哥还不得把西五州翻个底朝天?” 这句话的音量有点高。别说是林倾宸身旁的太子妃都听到了,就连坐在更远处的几位皇子妃也听到了,都看着这里露出疑惑的目光。 看着代美艳跟没事人一般的神态,林倾宸就知道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妯娌是故意的,深感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好在没等众人再发问这其中缘由,皇上就以翰王旅途劳顿,大家用完饭即可自行归府为由,带着文皇后先离开了。 没了威严的皇上压阵,场面立刻就轻松了许多。许多后妃嫔妃趁此机会上前和林倾宸打招呼,好在有太子妃和代美艳的适当提醒,林倾宸还算应付得当。 “启禀翰王妃。翰王已经让人去接小王爷准备回府了。”小太监站在一丛人后低声而又清晰的禀报。 “有劳公公,我这就过去。”林倾宸带着歉意朝众人辞别,“今日刚到,府中还有许多事没理顺,等到一切都安顿好了。再请大家去府中做客。” 明亮的眼睛依然闪着璀璨的光芒,眼角含笑,嘴角微翘,任谁都不能说这是一个诡计多端、骄纵善妒的女子。 “嫂嫂,我陪你一起走吧。”荣城公主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上前了挽了林倾宸的胳膊。 身着红色宫装的荣城公主。长相明艳,说话的声音却十分轻柔。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黑亮如丝绸般的青丝。挽着简单的飞仙髻,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衬得肌肤更加白皙,发间插着镂空的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阵叮咚的脆响,想让人忽视她的存在都难。美目在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在轻语间漾出一丝浅笑,艳丽却不张扬,让人为之迷惑。只是这样的荣城公主却让林倾宸有一种距离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荣城公主,康帝的掌上明珠、宗泽翰嫡亲的妹妹好像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既然不喜欢自己,又为何主动亲近自己?林倾宸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屈就,唯一的可能就是夫家的那个小姑了。 唉,既然她不说话,那她也没必要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没得让人觉得自己是在讨好她,反倒让她看轻了。 从正殿到外面,步行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但这几步路却显得格外长,荣城公主知道今天自己一反常态的沉默已经让熟知她脾性的几个嫂子生了疑,可是一想到小姑子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和对她的苦苦哀求,她对林倾宸这位初次见面的二嫂也只能说声抱歉了。只是这话不知道该怎么说,难不成就直接告诉她:二嫂,我小姑子看上二哥了,你就让她进府当侧妃吧!想当初她在父皇和母后膝下没有任何事能难倒,现如今却为了别人的事而绞尽脑汁想办法,真是太难为她了。 荣城公主余光感觉到这位二嫂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要不然以自己的身份这么主动示好,她应该会笑脸相迎,将每一次讨好她们的机会都应该抓住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冷淡淡的一直往前走,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一般。 想到这里,荣城公主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无论婚前还是婚后,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忽略过她,“二嫂是不是很累?” 林倾宸露出一个很完美的笑容,看着荣城公主说道:“还好!” 荣城公主轻咬了自己的下唇一下,然后带着一丝挑衅的口吻问道:“那为何不跟本宫说话?” 林倾宸闻言,站定脚步,回身看着目露哀怨的荣城公主,委屈的说道:“因为公主殿下心情不好,而我这个人最不会劝解人,所谓说得多错的多,所以我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的好。” 身后跟着出来的几位王妃也在三步之外站定了脚步,不是她们爱八卦,而是林倾宸恰恰说中了她们心中的想法,从荣城公主一进宫,她们就看出她不太对劲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问她罢了。 “二嫂好厉害的眼力,想必就是靠着这个相中二哥的吧!”被挑出情绪的荣城公主,有些口不择言的说出此话。 “荣儿妹妹,最近天气燥热,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太子妃眉头微蹙,上前拉过荣城公主,一副只关心她身体状况,丝毫不提刚才她说的那句话。 除了辉王妃觉得荣城公主替她报了刚才在怡香殿的口舌之仇之外,其余几分也是面露尴尬。 荣城公主却是不领太子妃这个情,此时将她的公主风范彻底的发挥到了极致。只见她甩开太子妃拉着自己胳膊的一只手,又向林倾宸迈了一步,微微扬起下颚,冷冷地鄙视道:“这个问题,就让二嫂这么难以启齿吗?” “荣儿妹妹!”这一次,就连祥王妃也忍不住,轻呼出声。 林倾宸将目光在众人脸上淡淡扫过,自然将太子妃和祥王妃脸上的急切,辉王妃脸上的得意,以及宇王妃代美艳对她的挤眉弄眼全部看在眼里,她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略长几岁的小姑子,对着荣城公主行了一礼,“妾身说话向来随性惯了,不知不觉就将公主殿下当成了自己的姐妹,若是有失言之处,还望公主殿下见谅。” 如此恭敬的称呼,如此疏离的态度,如此慎重其事的行礼,别说是太子妃和祥王妃了,就是荣城公主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就这么服软了?刚才在怡香殿对辉王妃那种狡黠的不屈不让的态度哪里去了? 是了,一定是因为自己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所以她审时度势,害怕自己在父皇和母后面前说她坏话,所以才这么委屈吧! 想到这里,荣城公主天生的傲气不自然就摆了出来,“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也是第一次进宫,心神难免飘忽了一些,说话自然不经大脑。不过本宫好像听说,母后专门为你挑了两位教习嬷嬷给你教宫里的规矩,难道这两个月她们都在偷懒?若是这样,本宫就去找母后说,让她重新给你再派两个教习嬷嬷来,以后进宫的机会多了,到时候若是二嫂再在言语上得罪人,丢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脸,而是我们……” “荣儿妹妹!” “荣儿妹妹!” “荣儿妹妹!” 这次,太子妃、祥王妃、宇王妃同时出口阻止,三人脸上一阵尴尬,若是仔细看,冷汗都出现在鼻尖和额头了。 林倾宸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对荣城公主行了一礼,脸上带着诚恳的表情说道:“那就多谢公主殿下费心了,我回王府恭候佳音!”又侧身对几位王妃说道,“容儿太小,我就先走一步了。” 抬眸转身的那一刻,林倾宸脸上平静地看不出一丝涟漪,没有人看出她是生气还是高兴。 荣城公主觉得自己的心情现在有点找不着边的感觉,就好像准备打人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却没打到地方上,也没有收回来的感觉,但是手却不见了,怎么回事? 只有太子妃、祥王妃和宇王妃三人心里发颤的想着一件事,这位昔日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的皇室最尊贵的公主,被新来的翰王妃连小手指都没动一下,就给算计了! 以后,遇见这位主儿,绝对要捧着、端着,决不能拧着来! 祥王妃笑眯眯地看着林倾宸离去的背影,心里暗乐:荣城公主这个下马威给的好,居然敢嘲笑她夫君的酒糟鼻!不对,回去还得问问他们是如何见面的? (某些人后来会付出代价的,大家不用担心女主是圣母。(*^__^*) 嘻嘻……) 第二四章 过招——夫妻 怡香殿外有两排树,长得很有意思,一排开的是白,一排开的是淡黄色的,香气比较淡,让人很舒服的那种淡雅之香,叶片也较一般树叶薄。之所以说它长得有意思,是因为它们看起来明明是同一种树,为何会开出两种不同颜色的? 林倾宸向其中一棵树走去,不,应该是向树下的人走去。赭色的长袍,在夜色之下,更显得他身材挺拔修长,树旁边置放的宫灯柔和了脸部的线条,双眼却异常明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慢慢走近,嘴角弯弯带着明朗的笑意。 林倾宸刚想说话,忽然吹来一阵小风,鼻腔就吸入一股比刚才稍微浓郁一些的香,虽然很细微,但是有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爽气,很舒服,可是再准备深吸时,那香却又倏地消散了。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话:有些人不必太在意,有些事不必太上心,最美好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即便你浑然不觉,它依然会萦绕你左右。 风很小,可是却也吹落几朵细碎的淡黄色,飘飘落落下来,在某一点定格。 那是一副宽阔的肩膀,是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那里有温暖,也有力量。 “累吗?”宗泽翰话音里有着浓浓地关怀,澄澈如玉的眼睛仔细看着林倾宸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看着她和荣儿从怡香殿出来,走了没几步就驻足了,因为自己站得位置比较暗,所以也没人发现他,所以她脸上的表情从平静到迷惘,再从迷惘到清明,他看的清清楚楚,只是那几个人却一晃神不见了踪影。 “还好。”林倾宸微微一笑。站定在宗泽翰面前,静静地看着他,每次心情烦躁时,他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会让她有种万般难事不过如此的想法。 “走吧!容儿和蒋姑姑在前面。”宗泽翰伸出右手将林倾宸的左手包了起来。 自从进宫到现在,兄弟他应该是打过招呼了,荣城公主他好像还没见过吧,这么走会不会……,林倾宸有些迟疑起来。 宗泽翰侧身看她,“怎么了?” 林倾宸回身看了一下,怡香殿陆续有人走了出来。却唯独没见刚才的那几个人,难道是从别的路走了? “你不跟荣城公主打个招呼吗?”回过头,林倾宸还是实话实说了。 宗泽翰眼神微微眯了一下。“她是我妹妹,也就是你妹妹,你对她不必如此恭敬。” 林倾宸忽然觉得自己没事这么多话干什么,就笑着打哈哈,“她可比我大呢。我怎么敢称呼她为妹妹。”没得让她又说自己没规矩。 宗泽翰只道是妻子抹不开这个脸,脸上带着笑意正想说她,就见太子妃和荣城公主相携而来,后来跟着祥王妃、辉王妃和宇王妃,再往后就是几个兄弟了。 “皇嫂、荣儿、弟妹。”宗泽翰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林倾宸侧身让到了一边。 “王爷!” “二哥!” 几人也停下来见礼。 “二哥。你走了这么些年,写回来的的信是少之又少,这次相聚。你可要好好补偿我!”荣城公主看着记忆中的少年如今长成了这般俊朗丰神的模样,心里油然有种骄傲的感觉,这可是她的二哥呢。 可是一瞥到林倾宸那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她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好啊,等宸儿把府里的事务都理顺了。就请你们去玩,她可有不少好玩的玩意儿。”宗泽翰笑着说道。又朝后面几人点了点头。 论理,这个时候林倾宸就应该跟着客气一句,可是她什么也没做,一副乖巧的不得了的表情静静立在宗泽翰身侧,要不是她身着华服,别人还以为她是贴身丫环呢。 气氛静默的有些诡异。 “二哥,二嫂好像不欢迎我们去呢。”荣城公主露出委屈的表情,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宗泽翰。 太子妃和几位王妃心知肚明,可是这个时候又不能出言解释,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 宗泽翰若是这时还不明白今晚妻子的异样来自哪里,那他这几十年就算白活了,他不动声色的将目光在几人脸上掠过,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忽然轻笑出声,“你二嫂刚才还让我跟你打了招呼再走,我见她对你语气颇为恭敬,就说了她两句,都是自家人,何必在意这些虚礼?我这个妹妹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妹妹,以后若是有她帮衬,不仅府中事会料理的顺顺当当,就是与名门望族和官宦之家的夫人小姐相交也是得益匪浅的,她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欢迎呢?” 太子妃和几个当事人听了面面相觑,这是明目张胆的给小姑子扣高帽子啊,这样一来,荣城公主若是再有意为难林倾宸,是不是显得太没涵养了? 荣城公主撇了撇嘴,正想拒绝,却又换上了一张温和无害的笑脸,“好啊,府中之事想比二嫂自会料理,但是和名门望族、官宦之家的女眷相交,我倒是有不少好主意,到时候二嫂只管听我的就行。” 一副大包大揽的神情。 说完,也不待林倾宸有所反应,就先行离开了,身后的驸马爷告别了众人,追了上去。 林倾宸其实也不是没事可干,而是早就和挪到她身旁的代美艳小声交谈起来,也不知道二人有多少私密话,此时脸上倒是都戴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你们俩个,从前在洪州的时候,就整天呆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怎么今天刚一见面就这样?”不知何时凑上前来的宗泽宇有些不高兴了,对林倾宸说道:“二嫂,你一路劳顿,想必也累坏了,还是早点回府休息吧。” 这话也就只有他敢说出来,也不怕听在众人耳中有什么不妥。 代美艳暗中拧了宗泽宇一把,笑着对众人解释,“以前在洪州,我们拌嘴,二嫂也没少替我们和稀泥,如今用不着了,就想将人撇开?我可跟你说,别说是我了,说不准以后就连大嫂和三嫂都喜欢和二嫂呆在一起嘀嘀咕咕呢,你可别自找没趣。” 宗泽宇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求救的目光看向宗泽翰。 分明就是关起门来打情骂俏的架势,也就是他们俩隔三差五的这么闹一出,别人还真不敢呢,毕竟这里可是皇宫。 辉王妃嘴角撇了撇,将头扭向了一边。 辉王宗泽辉站在身后,虽然看不见自己妻子脸上的表情,但是这个轻微的动作和五弟妹话中的漏洞,他还是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味,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她又闯祸了? 娶妻当娶贤,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位好事的主儿? 再晚一些,宫门就要落锁了,怡香殿又出来几位年幼的皇子,未成年的皇子住在皇宫,成年的皇子和王爷府邸都在宫外,大家也都不客气,坐轿、换马车、或者骑马,都各自回府了。 回府后,安顿着容儿睡下,林倾宸才彻底放松下来,到净房简单梳洗了一下就要上床休息。 “厨房准备了清淡易消化的小菜和粥,你再用一些。”宗泽翰握着林倾宸手说道。 “太累了,不吃了。”林倾宸摆了摆手,再美的美食,此时都勾不起她的*了。 晚上在怡香殿,她动筷子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几乎就没怎么进食,光顾着左右应酬了,原本他还以为她们详谈甚欢,但是从刚在怡香殿外的那一幕看来,根本就是自己想错了。可是再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更何况现在还要给容儿喂奶。 “不行,你不吃饭,哪里还有奶给容儿喂?多少喝点鸡汤吧,你不是说,喝了鸡汤以后,奶水……”宗泽翰语气有些暧昧起来。 “好好好,我喝,我喝还不成吗!”被他这么一说,不仅脸色更红润了,就连瞌睡也吓跑了。 那时候,为了容儿,蒋姑姑和厨房没少在饭菜上下功夫,每天鸡鸭鱼肉不断,三餐汤水必定是少不了的,虽然她知道有了孩子就不能这么矫情,可是她也知道人的身体吸收也是有限度的,就借着和医婆、蒋姑姑探讨的机会,让她们清减了一些饭菜,除了必须要吃的,再保证每顿饭有一碗汤喝就足够了。也是她嘴快,无意中跟蒋姑姑说起来,晚上喝了鸡汤后,奶水会很足,半夜只给容儿喂一次奶就可以了,却没想到让他知道了,以后每晚都会亲自盯着自己喝汤,在路上都不放过。 鸡汤微烫,喝起来也很香,林倾宸见上面的浮油都撇去了,很快就将一碗鸡汤喝了个底朝天,放下碗时,才发现宗泽翰已经消灭了四个包子,两碗小米粥,几盘小菜倒是没怎么动,估计今晚他也没怎么吃,心情不由好了起来。 “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荣儿虽然是我妹妹,但是我们分开多年,她的脾性到底怎么样,我心里也没底,你一向知晓分寸,晚上没有顺着我的意思接话,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漱过口之后,二人才算真正坐下来说话。 就冲着他言语中对自己的偏爱,林倾宸都不能再计较荣城公主被人当枪使了这回事了。 第二五章 通气(上) 这一夜,注定不是早眠的夜晚。 上位者的一个眼神、一句笑语都牵动着众人的心。 翰王的迟迟不归,皇帝的频频召回,如今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帝后就像是亏欠他们一家三口似的,赏赐颇丰,怎么都觉得这里暗含深意。 太子府内。 太子妃见太子脸色一如既往的平和,就将晚宴上发生的几个小插曲提了一下,谁也没有偏帮,只是客观的陈述。 太子挑了挑眉,不赞成的摇了摇头,“这丫头一天想什么呢?这些年……算了,以后再有这样的场合,只能委屈你多从中斡旋了,一面是嫡亲的弟媳,一面是嫡亲的妹子,谁也不能得罪。” 这其中的深意,不用太子提醒,苏筱兰都是明白的,所以她今天才会几次拦着荣城公主,不希望她把人都得罪光了。 但太子显然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听闻卧龙先生在洪州时,曾经和弟妹见过一面,不仅如此,二人还单独在书房密谈了一个多时辰,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可见这位弟妹并非等闲之辈,你平日没事可以多和她往来,以你的身份不必刻意讨好,但也不能冷淡,我和泽翰总归是一母同胞,他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若是防他,也显得我心胸狭隘。动乱之时,朝廷缺的是良将和军饷,以及民意的支持,大定之后,缺的就是一颗平常心。平日常人说什么,你左耳进右耳出既是,万不可留在心里任其生根,这于你于我都是大大的祸端。身为皇子,有所为所有不为,你应该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妾身知道轻重,请殿下放心。”太子妃闻言。脸上表情更加慎重起来,只是有些话不知道这时候说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太早了?她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明白或是觉得不妥当的地方你就说出来,你我不比平常人,以前我不仅要跟随父皇学着打理朝中事务,更要兼管军务,现在虽然还是如此,但是手底下也培养了一批堪当重任之人,自然呆在府里的时间就多了。你的个性我清楚,不到不得已的地步不会如此犹豫。”宗泽浩看似平静的眼波下藏着锐利的光芒,散发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很少听到宗泽浩这样对肯定自己。苏筱兰宛若幽兰的心里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更有一种泪盈于睫的冲动,她暗自深呼了几口气。压下这种满足的喜悦,亲自斟了一杯茶水递到宗泽浩面前,“先前,萧妹妹的事,臣妾是磨不过她。才答应帮着她在母后面前说话,虽然到最后也没成,但到底让她在世家望族失了几分颜面,好在母后出面,父皇又给她赐了一门不错的婚事,这才将这件事圆满解决了。如今。荣儿妹妹的处境跟我又有几分相似,可是又不同,她家的小姑……” “那个将名门望族和世家子弟品评的体无完肤的泼辣女子?”宗泽浩面露不齿之色。直接将妻子的话接了过去。 他很少这么评论一个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人。可是那女人要是搁到家里,非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不可,也亏得建安侯在军中还有一些威望,这才将他那宝贝女儿的恶行压了下去。否则,光是被她讥讽的那些世家子弟。都会打上门去揭她几层皮。 “啊!”苏筱兰惊呼一声,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宗泽浩,这么评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太…… 宗泽浩倒是不以为意,他把玩着手中的茶盅,玩味的说道:“这件事,皇妹不仅是被人当棋子用了,终究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可万万不能糊涂,我的太子府可没那么多房间养闲人,歇了吧!” 苏筱兰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唤了宫女进来打水、铺床,伺候二人洗漱休息。 这件事跟太子府养闲人有什么关系呢?要养什么闲人呢? 直到耳畔传来宗泽浩平稳绵长的呼吸时,苏筱兰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但是,她将宗泽浩今晚的话和翰王、林倾宸今晚的表现结合起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绝对不能与他们为敌,若是这个弟妹不主动靠过来,那她就主动靠过去吧。 相比太子府,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彻夜深谈的平和气氛,辉王府就没那么幸运了。 “啪!”一声瓷器砸到地上碎裂的声音。 辉王宗泽辉指着还在那里洋洋得意说着今晚荣城公主和翰王妃是如何明争暗斗的妻子,气的想捏死她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王妃?难道是老天嫉妒他长得太俊美了不成? “王爷?”应蝶娇看着碎裂的茶盅,莫名其妙的看着辉王。 “哼!头发长见识短,皇妹和二嫂也是你能这样编排的?皇妹暂且就不说了,那是父皇从小就捧着手心里长大的,但凡她眼睛一动还未张口,东西就已经送到了她面前,所有的公主里,没人敢跟她比,也没人能跟她比。至于二嫂,别说我没提醒你,就算这世间漂亮的女人都站到二哥面前,他的眼里也只能看到二嫂。你的那点心思我清楚的很,不就是想把你姨妈家的妹妹送给二哥当侧妃吗?依我说,何必那么麻烦?与其惹二嫂不高兴,让二哥不痛快,不如直接送到我的床上,你们表姐妹正好可以效仿娥皇女英,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奇闻。”宗泽辉说完还哈哈大笑了几声。 被猜中了心事的应蝶娇脸色涨得通红,可是宗泽辉的话让她又羞又气,“你……你什么时候看中舞儿的?她可是我姨妈嫡亲的女儿,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宗泽辉俊美阴柔的脸色更加阴沉下来,眼睛微微眯起,“怎么?一个礼部员外郎的女儿给我做妾还委屈了她不成?” 应蝶娇脸色一变,“请王爷息怒,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舞儿妹妹正在议亲,当时姨妈也就是随口一问,我也是随口一答,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想必王爷最近听的多了,所以才会误会妾身。” 宗泽辉似笑非笑的看着应蝶娇,“让我误会,总比让二哥和二嫂误会的强。” 说完,人已经离开椅子,朝门外走去。 看样子今晚是不准备留宿了。 应蝶娇不死心的喊了一声:“王爷……” 宗泽辉停下脚步,却不是改变主意要留下来,而是说了一句:“听闻岳父大人才买了一处带温泉的庄子,二哥二嫂刚回京,想必这些都没来得及置办,你逞口舌之快给二嫂心里添了堵,二哥心里肯定疼惜的紧,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听不见了,应蝶娇才反应过来,她好像还没问自己的夫君是如何与那个女人见面的。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逾四十的老妇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看见脸色铁青的应蝶娇,微不可见的叹息了一声,“王妃,恕老奴斗胆说一句,如今还是各扫门前雪才是上策。表小姐那边,自有姨老爷和姨太太为她觅得佳婿,王妃还是多用些心思在王爷身上比较好,西院和南院那边最近卯着劲争宠,指不定其中一个就有消息传来,小郡主也该有个弟弟才行……” “奶娘,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明儿你就带着两千两银票回去跟我父亲说,让他把新买的带温泉的庄子地契给我。”应蝶娇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打断了了奶娘的话。 不就是一个带温泉的庄子吗?成!我就送给你,让你多享受两天,也省的公主出手后,你没心情。柔和的灯光,难掩应蝶娇脸上的怨气,这个女人可真不是省油的灯,才来了一天,把高高在上的荣城公主就气的钻了套,自己更是被王爷责骂,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否一直笑到最后? 建安侯府。 荣城公主和驸马爷南令书刚回到府中,还未来得及梳洗,南琳儿就一头闯了进来,“嫂嫂,你看见翰王了吗?看见那个女人了吗?她是不是身体不好?有没有晕倒?……” 荣城公主被小姑子摇的都快散架了,这么多问题,她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虽然今晚和二嫂相处并不融洽,但是让她这么一说,她却发觉自己心里极为不舒服,“琳儿,我有点累了,明日再说好不好?” 南琳儿虽然性子跳脱,说话行事又不顾后果,可是看人眼色这种小事还是难不倒她的,她见自己的嫂子面露不快,眼珠子转了转,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心里也就不着急了,“对不起嫂子,我知道晚宴你肯定没吃多少,早就让厨房给你和大哥准备了饭菜,你先梳洗一下,我这就去让她们端进来。” 这样的性子,也就是荣城公主为什么一直跟她相处愉快的原因。虽然口无遮拦,但是每每总是第一个低头认错,若是真的跟她较真,反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小肚鸡肠。 看过孩子之后,随便喝了几口粥,荣城公主就准备休息了。 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想的全是二哥对那个女人的维护之词。 她就有那么好吗?让二哥的眼睛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的美和好? 其实,她应该要祝福他们的,可是小姑子这边该怎么办?再说了,二哥横竖都是要纳侧妃的,与其让不知根不知底的女人入府,还不如让…… 驸马爷南令书看到妻子自寻烦恼的样子微微叹息。 第二六章 通气(下) (感谢矜攸、爱看书的书虫和曾经的梅子的粉红票,对于很久没收到粉红票的人来说,这比吃一顿大餐都开心,也祝大家周末愉快!o(n_n)o~) “荣儿,小妹不懂事,你多担待一些,不要为了她的执拗,惹恼了翰王和王妃。明天我就去找父亲,让他在军中年轻将领中,给她物色几个人选,总有一个能入了她眼的。”耳畔响起驸马爷南令书轻柔的话语。 荣城公主以为他在试探自己,就说道:“难不成让琳儿做我二哥的侧妃会委屈了她不成?” 南令书叹了一口气,干脆把话挑明了,“荣儿,你误会,若是府中其他几个妹妹,我和父亲都没意见,只是唯独琳儿不行,她的性子有时连军中男子都自愧不如,若是哪天惹恼了王爷和王妃,倒霉的可是我们全家。即便是皇上和王爷看在你和父亲的面子上,让她免除责罚,但是总归是不稳妥,别的就不说了,光是这几个月,我们为她收拾的烂摊子还少嘛?举国庆典期间,在大街上看见巡检司付大人的侄子在那里强买强卖,她上去就卸了人家的一条胳膊,要不是我去的及时,又是请大夫接骨,又是银子送礼,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闲话来,你说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唉,我都不好意思说,还有上上个月,兰太姨娘的弟弟陪同四弟和三妹到京城来,无意中多看了她身边的丫环两眼,她就说人家色胆包天,要扭送官府,一点情面都不给兰太姨娘。这要是以后真的去了翰王府,别说是父亲老得快,就连娘子你估计都要早生华发了!” “夫君,琳儿性子就是比一般女子闹腾一些。再说二哥也不是那种随便就发火的人……”一旦发起火来也非常人能受得了!儿时的记忆在荣城公主脑海中挥之不去,回想小姑子的性子,不禁有些心惊肉跳,有些事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怎么说出来之后这么后怕呢?二哥可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就算荣城公主说这话时理直气壮,南令书也自有他的一番看法,“越是这样的人,发起脾气来越是威慑,建安侯府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不算低了。到我这一代,又娶了公主为妻,这已是皇上给我们家天大的荣耀。我们若是还不知足,老天都不会看过眼。而且,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险!之前有你作掩护,让她出去碰碰壁,父亲和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若是她一意孤行,于建安侯府不是天大的幸事,而是灾难。荣儿,我知道你心疼琳儿,可是这么由着她,反倒会害了她。还会让你们兄妹之间生嫌隙,我不希望你到时候左右为难。” 荣城公主跟驸马爷成亲四年,还真没红过脸。就算她乱发脾气,南令书都没有跟她急过,可是今晚却这么强硬的劝她,可见是跟公公商量好的,那她今晚的举动岂不是枉作小人?二哥和二嫂会怎么想自己? 太丢人了! “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琳儿那里,你和公公为何不早点做打算?”荣城公主心里就有了气。既然都决定好了,为何不早点跟她说一声,她也就不会那么给二嫂难堪了。 南令书苦笑起来,“我没想到你会当众给翰王妃难堪,也没想到琳儿这一次居然是铁了心要做翰王的侧妃。” 荣城公主气的翻过身。 南令书上前拥着妻子,闻言软语的哄着,“这件事怨我没早点跟你说清楚,也不让你为难,回头我亲自去翰王府,和翰王说清楚这件事,他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琳儿那件事的。只要翰王不生气,你再找机会和翰王妃修补一下关系。翰王也说了,王妃初来京城,许多地方都需要你提点,你又年长她几岁,主动服个软没人会说你失了身份,一来二往的,这件事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算了,等父皇的寿辰过了再说吧,我累得很……”荣城公主这次是真的累了,身体累,心更累,明天还是再进一次宫,求母后帮个忙吧。她今天可把二嫂得罪的不轻。 祥王府内。 祥王妃等两个孩子都睡了才回房,却没想到这种日子,自己的夫君还抱着账簿和算盘珠子不撒手,就亲自斟了一杯茶走过去,“王爷!您好歹也是一个王爷,怎么成天做着店掌柜的差事?拨算盘珠子看账簿这等事情,明日找几个管事来做就行了,你何必要受这个累?” 祥王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还是没有停下的打算,“我这边还欠着二嫂的账没还呢,趁着这两天有时间赶紧算出来,给二嫂送过去。” “你是说女子养生……”祥王妃迟疑了一下问道。 前段时间跟几位夫人小姐聚会时听她们说起过这个地方,听说是一个兼顾洗浴、按摩、养生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最大的特点就是只为女人服务,男人是禁止入内的。祥王历来喜欢在这种事情上开动心思,她回来就提了一下,却没想到他当时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吓得她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后来他才告诉自己,原来这个所谓的“女子休闲养生会所”的幕后老板是他,当时他还顺带告诉自己,最初提出这桩生意的人其实是二嫂翰王妃,所以她也就记下了。 金萨国满朝文武都知道,她的夫君醉心于商道,她也从来不过问他生意上的事,所以他不说,自己也就不问,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 “先前是为了打探消息,后来吞并了天邺王朝,又忙着充盈国库,出手手中的产业,就把这事给耽误下来了。当初,我觉得会所这事还挺有意思,就没交出去,二嫂虽然一直没提,可是咱们也得自觉,赶紧把分红送过去才是正理,要不然二嫂再有什么好主意,就不告诉我了。”宗泽祥眼里闪着明目张胆的算计。 祥王妃沈清月掩口失笑,“怪不得你连觉都不睡在这里算账,只是二嫂怎么会懂得这么多?你确定她不会计较你这么长时间晾着她的事?” 宗泽祥将最后一笔账算清之后,合上账册,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这你就不懂了,二嫂小时候可是有‘福娃娃’之名的,十四岁就自己经营铺子,开一间成一间,虽然规模都不大,但都是以‘新、齐、巧’而打开局面的,后来要不是因为……”说到这里,宗泽祥露出心虚的表情,端起面前的茶喝了起来。 “因为什么?”沈清月听到这里,却听出了兴趣。 “嗨!这是二哥和二嫂之间的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外人能随便议论的。对了,以后除了要尊敬太子妃,还要尊敬二嫂,别人心里如何想,你也别跟着掺和,无欲则无求,无求则不受人限制,这样我数银子才会数的畅快!”宗泽祥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好事,兀自笑了起来。 想当年,林倾宸被悔婚的内幕,以及与宗泽翰如何成亲的内中细节,他可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别看二嫂现在拥有王妃的地位和名号,要说二哥亏欠二嫂,还真不是一点两点,他这个做弟弟的,也只有帮衬的份,万不能从中搅和什么。 再说林倾宸。 回到王府,就不能再向以前一样闲散了,首先,王府的日常事务她要熟悉起来,家里的管事和下人有多少,平日都干些什么,她也要弄清楚,免得倒时候闹出笑话来。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皇上的寿礼。 康帝年逾五十,虽然不是整寿,但这是他在天下大定之后的第一个寿辰,不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意义重大。 昨晚二人说话,因为林倾宸连日赶路实在是太困了,就把这事给忘了,今早一起床,文管家就捧着几十张拜帖和请柬,为难的看着宗泽翰。这里面有天邺王朝的旧识,也有金萨国的新贵,但多数都是皇亲国戚和名门望族,接了谁的,拒绝谁的,可不是文管家能做得了主的。 这些事不用林倾宸去犯难,可是内宅的一些事却是要她拿主意的。 吃过早饭,夫妻二人分头行动,宗泽翰去了外书房,接待拜访的客人,林倾宸就留在内院听林妈的汇报。 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林妈,你是说举国庆典之后,王爷一离开京城,他们就将人送来了?” 林妈指着本子上记录的日期和人名说道:“正是,工部侍郎夫人家的内侄送来了两个姿容秀丽的女子,一个擅长跳舞,一个擅长音律,文管家当时就以王爷不在府中,如此厚礼他不便替主人收下为由谢绝了,昨日听闻王爷和王妃回京,户部员外郎张大人又送来两个会吟诗颂词的女子,说是伺候王爷和王妃笔墨。没过多久,通政使副使也送来两个机灵的小厮,文管家和奴婢商量了一下,这些若是都拒绝了,于王妃恐怕有所不利,就让她们今天等着王妃召见再说。还有几位皇子,也送了一些宫女和嬷嬷进来,说着王妃刚来,很多事都顾及不周,这些人都是经过训练的,正好可以搭把手……” 林妈足足说了有半个时辰,才把哪些人送来哪些人给说清楚,林倾宸觉得很好笑,原来自己家的事别人比自己还要上心啊。 “林妈,辛苦你了,先喝杯茶吧,这些事我们慢慢来!”林倾宸让人给林妈端上茶润喉,心里想着一会怎么应对这些强硬送上门的人。 第二七章 立威 林倾宸在吉祥山庄住过一段时间,林妈对她的脾性也有所了解,既然让她喝茶,肯定是想留点时间想事情,所以,她接过茶之后,就静静地站在跟前等着,多余的一个字也就不再说了。 过了半响,林倾宸慢慢理出了一个头绪,问林妈道:“林妈,皇家万事都是有规可循,诸皇子和王爷在妾室上都是有人数规定的,那么在府中下人人数上是不是也有一定的限制?你且给我说来听来。” 林妈立刻就明白林倾宸的意思了,如数家珍般说了起来:“按照定制,宫中有六局二十四司,王府和诸皇子府中可以简单的划分为外院和内院,其中外院分为外事房、外书房、马房、和客房,外事房主管王爷在各处的产业和人情来往,外书房是王爷用来应酬客人的,马房掌管迎来送往的马车和府中马车、客房主要接待外客,也就是说这些都不用王妃出面打点,共计四十八人。内院分为内书房、膳房、针线房、房、库房、洗衣房和洒扫房。每房管事两人,其中内书房设小厮四人;膳房有热膳、凉菜、甜品、汤水等师傅和下人,共计十六人;针线房有精细绣娘和普通绣娘共计十人;房主管全府上下各种卉、盆景,共计八人;府中有库房三个,共计六人;洗衣房十人,洒扫房十人。王府占地面积广,前前后后的屋子加起来有上百间,再加上其它杂物,阖府共计一百八十多人,与定制的最多不得超过二百人的数目尚有一些空余。” 林倾宸用手指轻巧桌面,将林妈说的这些暗暗记在心里,人数不是很多,也就是刚刚够用。所以外面的人才会不停的将自己的眼线或是用来讨好的人送进来。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府中人数还有差缺的事呢?说明府中早已经有人埋下暗线了。 “林妈,这些人是早就有的,还是你和文管家来了之后亲自挑选的?”林倾宸问的有些漫不经心。 林妈心里一惊,立刻就明白了林倾宸话中的意思,目光在屋子里看了一眼,见都是林倾宸自己身边的人,这才放心的说道:“启禀娘娘,当初皇上给诸位王爷和皇子分府时,就连带着赏赐了一些宫人,有管事嬷嬷、宫女、宦官。同时侍卫营也派了侍卫保护王府的安全。文管家和奴婢一直都有留意这些人,也知道他们大概都是哪些人安排的,事关大体。还要请王爷和王妃拿主意。” 考虑的挺周到,可是,他们难道忘了?自己这个正经的王妃身边是不是也有一些人呢?还有小王爷身边也要有伺候的人呢?如此说来,府中人数只多不少,哪里还有再让她们站脚的地方?那些人想的也太天真了吧?任谁都不会喜欢让别人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钉子碍眼。 “一百八十多人?那可就麻烦了。我身边还有一个管事妈妈,三个大丫环,四个小丫环,容儿身边也有四个小丫环,要是这么一来,人数岂不是超了?”林倾宸就笑着问林妈。 林妈会意。就对林倾宸说道:“王妃身边的人自然是要留下的,至于其他人,当好了差事自然可以留下。若是当不好差事,王府也不是养闲人的地方,奴婢和各位管事自不会姑息这些人。” “嗯,如此甚好。”林倾宸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听过了林妈汇报的这些情况,林倾宸心里也就有数了。接下来就是要面见一些管事妈妈,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这些人虽然要仰仗他们这些主子生活,可若是不把她们安抚好,王府的日子一样不能清净。 恩威并施,势在必行! 一炷香之后,翰王府凡是不当差的管事嬷嬷、婆子和丫环都到内院的厅接受翰王妃召见。 内院的厅,除了可以容纳几十人同时就餐的大厅以外,还有几间相邻的客房,可供主客休憩之用。平日除了用来理事之外,还是最好的宴客之处,因为这里院子空阔,景致优美,最美妙的地方是,从王府的后园湖中引流了一条可以流动的溪水,连贯着厅前面的一个鱼池,鱼池内设假山和一座精致的小桥,客人若是再此闲居杂谈、欣赏风景,别有一番滋味。 “奴才(奴婢)给王妃请安。”乌泱泱的一大片人,问安的声音有多响亮可想而知。 林倾宸在林妈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到厅时,众人早就规规矩矩按照各房职位大小站好,就等着林倾宸的训话了。 林倾宸扶着鸣芳的手背,安然坐在上座,清亮无波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的扫视了众人一眼,除了看见一颗颗低垂的脑袋,再无什么不妥之处。 不管他们都是谁派来的,最起码今天看起来还是很规矩的。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但同时也是给有眼色的人,如果她们就此老老实实呆下去,她也不介意承送她们来的人的情,可若是触及她的底线,那么对不起了,此处庙小,想要升仙请换地儿吧! 请安声落下之后,周围一片静默,林倾宸刻意等了一会之后,才开启红唇,清甜柔美的嗓音脆脆的说道:“都抬起头来!” 今日林倾宸穿了一身正红色银线挑绣的百蝶戏的衣裙,袖口比一般略大一些,腰身收紧,别有一番飒爽之姿。梳了一个桃心髻,发间佩戴的是粉白珍珠簪,映衬出青丝亮泽,又在一端斜插一支双凤翻飞的碧玉簪,从凤凰的嘴里垂下细细一缕银流苏。柳叶般的弯眉,眼睛清澈的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鼻子小巧耸立,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让人一时恍了心神。 林倾宸微微抬起下颚,对众人说道:“今日叫大家来就一个意思:好好当差,王爷和我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有人心太大,可以找文管家或是林妈换个地方,若是对翰王府还算满意,就不要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就算是原来有的,如果现在就掐了,王爷和我也不会计较。王府虽好,但也要住着舒服,我不希望有些事和有些人碍了王爷和我的眼,所以留下来的人这个月就要受累了,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要重新改过来。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启禀王妃,听明白了!”众人起身应道。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明白林倾宸话中的意思。 就是说,以后要老老实实当差,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或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后果就要自己承受了。 “府中很多人都是从宫里或是各府暂调过来的,有些制度我想大家都明白,那就是王府下人的定制最多不超过二百人,原本府上有多少人我就不说了,想必有些人比我都清楚,可是王爷和王妃、小王爷归京,身边都有得用的人,如此一来,府中就要裁掉一些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是这几个月来,大家做事都很尽心,无论裁掉谁我和文管家都有不忍,所以我就斗胆替大家求了一个情,若是在三天之内,主动求去或是想回到原来主子跟前服侍的,府中会替她妥善处置,若是一心想留下来当差的,王府会重新登记造册,以后行事就按翰王府的规矩来,外人自然不得再插手论处。”林妈上前补充道。 若是林倾宸之前的话对大家是一个警醒,那林妈的话简直就是一通猛敲,有些人的站姿就不那么淡定了,有偷偷抬头观察新来的王妃的,也有在人群中寻找同伴打眼色的,这些自然都让林倾宸和林妈看在眼里。 林倾宸端起白瓷茶盅,细细地品了一口之后,露出温柔婉约的笑容来:“林妈现在说的有些严重,但是于大家以后当差有好处,再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寿诞,就是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宫里和外面对此事有多重视,再加上翰王回京,自有很多迎来送往,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被连累还不打紧,要是连累了王爷的贤名,大家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下面已经有人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王妃饶命,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出对不起王爷和王妃的事,实在是……” “好了,我就是说说,大家也不用人人自危。我说过了,当好了差事,自然有赏!”林倾宸截住下跪之人的话,然后朝林妈使了一个眼色。 林妈就打发众人,让她们回去继续当差。 除了之前那个跪在地上不知所谓的小丫环,大厅里还留下了一个,是洗衣房的。 “你们有什么事就跟林妈说吧,我有些累了。”林倾宸起身,随行伺候的人立刻都跟着离开了,显然不想听到她们接下来要说的话。 林妈就笑着问她们,“是不是府中的管事太严厉,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当差?” 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脸色一片惨白。 林妈就翻开手中随身带的册子,过了一会,笑着对她们说道:“也好,这世上多的是逢高踩低的人,难为你们对旧主一片真心,我就好事做到底,直接将你们的卖身契给你们,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吧!”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第二八章 磨合 中午吃饭时,林倾宸和宗泽翰说了自己处理的结果,宗泽翰眼角微微上挑,嘴角更是高高翘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哎呀,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哪里做的不对,你要跟我指出来,我被人笑话不打紧,要是让你的那些兄弟们知道了,丢了你的面子,到时候可别怪我!”林倾宸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将身子扭到了一边。 宗泽翰有些愕然,“你觉得当王妃像在做官?” 这人,跟他说东,怎么扯到西了?是古今代沟?还是年龄代沟? 林倾宸没好气的瞪着他,“做官要办好差事,办不好不光百姓不答应,御史还要弹劾,到时候就算这个官员是皇上或是朝中元老亲自委任的也不行,而普通人家就不同了,不管你有金山银山,还是住草屋茅屋,都是自己说了算。所以,当了王妃,平日的一言一行更是受人注意,更何况家里有一朵千年奇葩,多少双眼睛急吼吼的盯着,都巴不得找我的错处,把我揪下来,比那些普通人家的当家主母还要累,这不是官员是什么?” 宗泽翰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了,看着满桌美食也没了胃口,“宸儿,你是不是后悔了?” 林倾宸觉得有些无语,这人到了京城之后,怎么幽默细胞一下子就少了这么多? 见妻子不说话,宗泽翰以为她的心思被自己猜中,眼中就带出了几分阴厉,但是他说不出伤害林倾宸的话,只是握着手里的酒壶一杯又一杯的倒着、喝着。 这件事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误会可就闹大了。 好在屋里都是自己的人,也不怕有什么闲话传出去,林倾宸就朝鸣芳使了一个眼色。屋里伺候的人立刻都消失了。 小麦色的手背上覆上一个柔软白皙的手,宗泽翰握着酒杯的手就顿住了,可是他并没有抬头,一直盯着面前和谐而又让他心跳加速的画面,就害怕她下一瞬间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林倾宸见他没有反应,只好主动再往前凑了一点,在接近他面颊一寸远的距离,紧紧瞅着他的耳朵说道:“让我看看,这耳朵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连我说的话都听不明白了?……咦?里面好像有一坨……怪不得听不懂我的话。我去找个挖耳勺给你清理一下……呵呵……嘿嘿……” 接下来要说的话,在看到某人一脸的不满时,全变成了嘿嘿笑。 “你先回答我。后悔吗?”宗泽翰觉得自己要是不问清楚,心里很不踏实。 林倾宸也不示弱,双手叉腰,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你呢?你后悔吗?” “不。我从来不后悔!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宗泽翰毫不犹豫的说道。 虽然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但是亲耳听到,林倾宸心里感觉还是很爽歪歪,所以也不跟他矫情,但是却有所保留。“我也不后悔,以前没有,以后却要看你的表现了。若是你让我伤心难过了,我就后悔。” 纯属女人的那点小伎俩。 宗泽翰脸上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胳膊一伸,林倾宸就安然落座在他的腿上,醇厚低沉的嗓音更像一把扇子一样不停地拂过她娇嫩的脸蛋。“既然费尽心思把你弄了来,就不会让你后悔。你觉得当王妃是做官也罢,还是当丫环也罢,只要你当的开心,我就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 “真的?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会让我后悔?”林倾宸搂着宗泽翰的脖子,开心的问道。 有时候夫妻间这么白痴的对话也是一种情趣,外人岂能明白个中滋味? 屋外的阳光虽然没有照在二人用餐的地方,但是光线却是很亮,细白柔嫩的脸蛋,连一个细微的毛孔都看不见,两颊有着微微的淡红色,虽然他知道多数女人都会选择用胭脂来增加脸上的娇媚,但是妻子脸上的这种红,却是在洪州干燥的气候中渐渐形成的,虽然在当地看不出什么,可是在如此近距离的地方看,还是能看见些微的红血丝,好在她一直注意保养,对这种不用胭脂而形成的红晕反倒很开心的说道,这是地域特色形成的,别人就是求都求不来,甚至还开玩笑的说道,希望这种红晕能保持到头发白、牙齿掉光时才好。 这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桩小事,却让他记忆犹新,还有更多的事就不用提了,随手都能拈来,若是失了这样一个令自己身心都欢愉的妻子,他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样,所以,他不能让她有机会后悔,更不能给自己制造机会让她后悔。 只要她喜欢,只要她愿意,她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因为他不仅是他的王妃,还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很多孩子的母亲。 他以为自己想的她都明白,但是听见她这么不确定的问,看见她两只黑亮如星辰的眼睛闪着璀璨的光芒时,他才知道,繁华的京城,众多的目光又让她怯步了,让她对自己又产生了一种怀疑。 宫中、诸皇子、百官、闲杂人等搞得那些小动作,他其实都很清楚,之所以没有亲自动手,是因为他想让妻子自己去解决,这样对她以后面对各种刁难和突发事情时有好处。虽然自己刚才被她的一番“王妃做官论”转移了心思,可是细想起来,也就是这个道理。他们生在皇家,长与皇家,终其一生要为皇家这份基业疲于奔波,所以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找他们的错处。也相对的,会将目光转移到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身上,甚至这种目光更加严苛和毒辣。因为王妃不是天生的,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所以挑起毛病来就更容易了,一言一行稍有差池都会有万劫不复的灾难,他不仅要让自己的妻子远离这种灾难,更要保证她在自己的心里独一无二。 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这种观点,因为这世间只有一个卧龙先生,也只有卧龙先生懂他,因为很多观点都是他授予自己的,虽然他莫名消失了,但是自己却有一种感觉,好像他时时在自己左右,从不曾离开一样,这种感觉尤其是这几年更为浓烈,他深信不疑。 “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宗泽翰再次给妻子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个……其实我也有许多做的不好的地方……”听到宗泽翰毫无遮拦的宣言,林倾宸反倒有些心虚起来。 这人啊,总是患得患失的。拥有的时候总害怕失去,得到的时候又不太自信。 “你很好!”见妻子眼里隐隐有些泪,宗泽翰又补充道:“真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把你抓回来,守着我这个老头子。” 这次换做林倾宸被宗泽翰逗得哭笑不得,娇嗔道:“有你这么年轻、英俊的老头子吗?” “所以你这个官可要做好了,为了不把本王弄丢,你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到时候烂摊子收拾不了本王来善后!” 这是宗泽翰第一次在林倾宸面前自称“本王”,也是第一次明着告诉她,解决问题不仅来明的,还是来阴的。 林倾宸听懂了,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屋子里一直没有传来高声说话的声音,也就是说王爷和王妃并没有吵架,屋外站得一排人相视一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主子感情好,但是偶尔来这么一出,她们也受不了啊。 林妈妈有些着急起来,问鸣芳,“姑娘,你还是进去通报一声吧,这可是宫里的淑妃娘娘派来的人,若是我们怠慢了,遭罪的可是王妃。” 鸣芳拿不定主意,看向一旁站立的路儿。 路儿就贴着门缝听了一下,对鸣芳比划了一个“可以”的手势,鸣芳这才上前禀报:“启禀王爷、王妃,淑妃娘娘派人求见。” “传!”宗泽翰威严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门传了出来。 不多时,一个内侍、两个宫女和两个身姿妖娆的女子走进了如意院。 内侍进屋说明来意,“启禀王爷、王妃,淑妃娘娘虑及翰王妃一路奔波,回到府中定是没有什么准备,就让奴才到尚仪局借了两个舞艺绝美的舞娘,让她们指导王府的舞娘排练一些节目,也好在宴客的时候备用。” 这倒是很实际的关怀,莫说是举国欢庆的时下,就连前朝皇子府中宴客的时候,也会以跳舞、音律演奏来给客人助兴,倒是难为淑妃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只是,这么做跟那些送人的做法大相径庭,同样是手伸的太长了,让林倾宸很不喜。 也不知道宗泽翰是什么意思? 林倾宸朝宗泽翰看去,宗泽翰就微微皱起了眉头,林倾宸收到信号,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有些懵懂不解的问内侍,“叫娘娘费心惦记了,确实,我刚到京中,很多事情都顾不过来,也没有找人打听,既然娘娘委派公公此行,我就借公公问几个问题 ,可好?” 果然一点王妃的架子都没有,这跟内侍听到的传言一模一样,因此他就有些大意了,对林倾宸的客气很不以为然,“娘娘折杀奴才了,有什么吩咐娘娘只管吩咐就是了。” 第二九章 扎堆 林倾宸忍住嘴角的笑意,问的却是时下京城的皇子府和达官贵人府中,宴客一般都准备哪些节目?是跳舞多一些还是乐器演奏多一些?乐师是府中自备还是到时候从外面请?淑妃娘娘还给谁送了舞娘? 内侍除了要伺候好宫里的主子,更要对外面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回答林倾宸的这些小问题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当他将最后一个问题洋洋得意的答完时,这才惊觉坏事了,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封起来。 听听,他刚才是怎么回答的:“启禀王妃,淑妃娘娘正是体恤王妃刚到京城,还未顾及此事,所以才特意请调了两个尚仪局跳舞最好的舞娘来,其他王府和皇子府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就连辉王府淑妃娘娘都未曾顾上呢。” 当时,他只是想让对方知道淑妃娘娘是如何的看重她,却忘了这么说也可让旁人产生不少遐想。 真是该死!太大意了! 林倾宸眼看着内侍的脸由晴转阴,由红转白,额头渐渐有了汗意,这才为难的说道:“这样啊,那可就让我有些犯难了。于情于理,我都要感谢淑妃娘娘对我的这份厚爱,但是我朝礼制摆在这里,我们不能逾越,所以还烦请公公将人带回去,再者说,皇上寿诞将之,王爷和我也无心宴客,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吧。” 内侍真想扇自己一耳光,他怎么就这么嘴贱呢?干嘛要透露这是独一份呢?要不然,这位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的翰王妃也不会这么为难的拒绝淑妃娘娘的一片好意吧?内侍觉得,刚才他还在林倾宸的眼里看见了惊喜,可是这种惊喜在目送自己出门时,已经换成了深深地惋惜。 多守本分的王妃啊,可是他要怎么回去给自己的主子交代呢?这是个大问题。 看到内侍带着人灰溜溜地走出如意院了,宗泽翰忍俊不禁的笑声才放肆的响了起来。 “我说宸儿啊。没想到你比我原来想象的还要聪明,居然连兵家常用之法都用上了!”宗泽翰笑着拍起了桌子。 “是你自己说的嘛,只要我高兴,无所不用其极,有这么可笑吗!”虽然这么说,林倾宸脸上的笑意也是抑制不住的。 “好,就这样,外院的我来解决,内院就交给你,要是你解决不了。就全都推到我身上,免得把王府弄得像他们府里似的乌烟瘴气。”宗泽翰突然明白林倾宸的“王妃当官论”是什么意思了,杀人于无形中也不过如此啊。 二人说的高兴。倒是把一个重要人物给忘了。 蒋姑姑抱着哼哼唧唧,表示很不满的容儿进来,“王妃,小王爷刚才喝了一碗甜粥,吃了半个蛋黄。好像有点不过瘾呢。” “这小子聪明着呢。”林倾宸先去洗了手,然后才过来接孩子,见宗泽翰还站在屋里,就用抱着孩子的胳膊推他,“你快去前面做官去,别打搅我和孩子。我们要午睡一会!” “父皇午膳过后还要小憩片刻呢,我这个闲散王爷自然也不能太出格,对不对?“说完。迈着大步径直去了内室,速度之快好像后面有狼追着一样。 林倾宸呵呵笑着,抱着孩子尾随而去。 屋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一家三口,光明正大的睡起了午觉,可是外院却热闹的堪比菜市场。 “文管家。我今日带来的这两个比上一次带来的还要博学,王爷肯定会喜欢的。劳您给通报一声吧。”户部员外郎张大人指着身后穿着同样款式、不同颜色衣裙的两个清丽娴静的女子说道。 “唉,那可不成,我们是先来的,要通报也得先给我们通报!”一个身着白色绣着山水图案长袍的年轻男子,自认为很潇洒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对张大人说完,又转向文管家,指着身后两位身姿妖娆、妆容精致的女子轻声说道:“文管家,这两位可是我专门请人又调教了一番,比上一次那两个可有韵味多了,王爷肯定会喜欢的。” 文管家都懒得搭眼睛去看,就凭这厮挤眉弄眼的表情,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还想在这个位置上养老呢。 旁边有个激灵的见文管家这种态度,立刻就明白了,他心中暗乐,幸亏他没往那方面想,就凑上前对文管家说道:“文管家,您还记得小人吗?小人是城外七里墩村的,上一次跟您说过,想让府中用我们村子自种的蔬菜,我们直接送货上门,比起府上到外面采买,既省钱又新鲜许多……” 文管家态度明显的就不一样了,对来人说道:“这件事我已经跟王妃禀报过了,王妃让膳房的采买亲自到你们村子考察一下,若是真的像你所说蔬菜新鲜,价钱又合理的话,我们以后的菜就全部交给你们村了!” 来人脸上带着欣喜,连声感谢。 文管家让人叫来膳房的采买,当即就跟着来人走了。 等在这里的人好生羡慕,这种连上下关系都不用打点的人,居然把事给办成了。 有人闻出其中的味儿来,“文管家,听说翰王妃甚好说话,可有此事?” 众人一听,也不管自己是来送啥的,都围过来准备听听八卦。 文管家乐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替自己的女主子宣扬一番,就说了起来,“要是用好说话来形容我们王妃,那就是对我们王妃的不敬。我们王妃宅心仁厚,体恤下人,一心打理内院事务,让王爷省了不少心……” 有人就上前凑趣,“那我们直接把人交给王妃,岂不是更好?” 文管家心里冷笑一声,还真把我们王妃当软柿子捏呢! 眼看求见王爷的人越来越多,外院的客房和院子都挤满了人和马车,可翰王还是没现身,翰王府的这位文管家就像是老僧入定一样坐在这里和众人东拉西扯,丝毫没有派人传话的意思,倒是有些希望王府能照顾他们生意的人。文管家反倒是很热情的接待了,并且立刻就做出反应,派人跟着去看实物。‘ 来的早的就告诉大家,翰王是午初初刻(中午十一点)回的内院,估计是吃午饭去了。这个时候让翰王饿着肚子接待众人,好像也说不过去,所以他们就在外面随便吃了一点,继续回来等着。虽然翰王府给客人准备了饭食,可是连主人面都没见,他们怎么好意思吃呢?再说了。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短,要是这顿饭吃了,他们接下来的话可就不好讲出来了。 未初初刻(下午一点)。翰王该回到外院了吧,可是宫里来了一个内侍和几个宫女,就把时间占用了,过了一会,内侍和宫女一个不少的走了出来。一看脸色就知道事情没办成。 众人又等了半天,还是不见动静,里面又没有消息传来,还是文管家不忍大家再等,就派小厮进去打问,得出消息。翰王旅途劳顿,身子还没缓过劲儿,正在午休。好吧。总不能让堂堂王爷拖着疲累的身子接见众人吧,那就继续等呗。 申初初刻(下午三点),翰王既然没有出来,那就说明还没有醒吧。文管家不好意思,让人准备了分量十足的点心和茶水供众人享用。嗯。这王府就是不一样,点心也比外面的好吃。要不是一会还要拜见翰王,真想揣一块回家给孩子吃。 文管家看着这些新出炉的点心心里偷偷笑着,王妃的这招暗度陈仓之计妙啊,一会保管打得他们晕头转向。 到了申正初刻(下午四点),满面春色的翰王终于出现了,很是和气的招呼大家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和他面谈。 众人神色一振,觉得为主人效力的时刻到来了。 不过,还没有被召见的众人感觉到很奇怪,因为很多人都是带着相同的目的来的,所以他们能看出其中的门道来。因为带人来的人进了外院书房面见翰王,可是带来的女眷在同一时间进了内院,过了一会,都面红耳赤的从内院出来了,见过翰王的那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多余的一个字都没讲,就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众人不解其意,难道翰王府的内院有什么秘密不成? 这个问题在很多人心里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直到自己带来的人也进去了,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夫唱妇随也可以用在这个时候! 当然,也有人不必去内院的。 比如,通政使副使派人送来两个很是机灵的小厮,不管是给内院跑腿办事,还是放在外院当差,都是不错的,要模样有模样,要机灵劲儿有机灵劲儿,一张嘴巴说一个时辰的话都不带重复一句话的,也不知道到哪里找的这样的人才。 不过很可惜,这两个在众人眼里看着很是机灵的小厮,见过翰王之后,就耷拉着脑袋走了。众人不解其意,可是翰王府的下人嘴巴都跟上了锁一样,就是不透露半分。 直到很久以后,别人才从那两个小厮嘴里知道了答案,原来,翰王有意将二人安排到书房,就问了二人一个问题:“一头公牛加一头母牛,猜三个字。” 二人憋了半天,也没有想出答案。 翰王就说,你们回去再多读两年书吧,到时候还有机会再来王府当差,并且还赏了他们一人一本书。二人羞愧难当,觉得光是嘴皮子溜有什么用?凡事还是要多动动脑筋的。 知道内幕的人唏嘘了很久很久。 长生一直呆在翰王身边,将里面发生的事情听的明明白白,忍笑忍得都快得内伤了,他们家王妃咋就这么多整人的点子呢?而且还都是不得罪人的那种!难怪王爷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 第三十章 婉拒 其实,林倾宸自从听取了林妈的汇报之后,就已经完全明白外院的事务不是自己能插手的,她所有的精力和活力都可以用在内院中,用宗泽翰的话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折腾,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可是宗泽翰躺在床上心思就转了,刚才妻子婉拒淑妃借着帮忙的名义实则打探消息的那一幕,让他觉得不好好利用一下,好像太对不起妻子的才华了。 就在林倾宸给容儿喂完奶,正要迷迷糊糊睡着时,宗泽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林倾宸的睡意立刻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什么?你让我帮你解决外院的事?这算不算干涉外政?”林倾宸笑嘻嘻的问道。 “什么外政?这些人一旦进来,还不知道要生多少事?不如就此解决的好!”宗泽翰双手抱头,不以为意的说道。 林倾宸趴在床上,用双手撑着两腮下颚处,一副开动脑筋的神情,看来他们俩是想到一处去了。 看见妻子好像没有接手的意思,宗泽翰就故意激将她,“是不是觉得有难度?那好吧,有难度的我来解决!” 林倾宸不吃软、不吃硬,也不吃激将法,所以压根不理会宗泽翰的这一说,反倒说出让宗泽翰再一次想要咬她一口的话来,“送来的人形形色色,跳舞的可以给王爷解闷,擅长音律的可以给王爷怡情,还有擅长吟诗颂词的可以和王爷在前月下评论古今,冬日扫雪煮酒,夏日树下乘凉,红袖添香,温柔乡里,堪比人间仙境,这等好事要是让我今天给搅黄了。岂不是我的罪过?日后王爷每每想起都会恼我今日多事,我才不做那里外不讨好的事呢。” 说话的时候,人已经翻身躺在宗泽翰的怀里,不怀好意的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 酥酥痒痒的感觉撩拨着宗泽翰的心,要不是顾忌躺在一边的儿子,早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修理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都说男人喜新厌旧,依我看,这世间的女人也热衷此道。”宗泽翰的手不规矩的放在林倾宸胸前揉捏起来。 林倾宸一把抓住他的手,“此话怎讲?” 宗泽翰换另一只手在林倾宸的翘臀上抚摸着。“你想把我推到别的女人怀中,然后趁我不备,再去找个年轻的、英俊的小白脸。对不对?” 林倾宸的气势立刻就低了,“好嘛,我答应你想办法就是了,不过以后不许说这种话,我不爱听!有你这么英俊、年轻的半老头。我谁都不稀罕!” 宗泽翰的嘴角就高高翘了起来。 二人又在床上耳鬓厮磨了半天,最后宗泽翰倒是放放心心的搂着儿子睡觉去了,林倾宸却睡不着了。 好吧,她承认,她是因为被授予重任而激动的睡不着。 时间不多,又要在不伤双方和气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就要动脑筋了,也不知怎么地,林倾宸就想到了一些智力急转弯的题。美滋滋的开始定制计划,利用小厮进来打探消息的机会将自己的计划偷偷告诉了文管家。文管家这人也不是一个迂腐的,当即就表示了强烈支持。林倾宸又调动了膳房的点心师傅,将晚饭的准备工作推后,让所有人都帮着制作点心。又挑了一些机灵的小厮借着送点心的机会,将前面客人的身份、来做什么、送什么人都打探的清清楚楚。制定了一份见人下菜碟的计划。 几乎是招招命中,将来人干净利索的都打发走了。 此事过后,很多人都记得两件事,那就是翰王和翰王妃博学多才,若是能在他们身边当差,绝对不是一般人。第二,翰王府的点心真好吃。 因为昨晚在宫里,宗泽翰就给兄弟们打了招呼,他们连日赶路,府中事务也没理顺,等皇上寿诞过后,大家再互相走动,大家也表示理解,所以整个一天下来,还真没有前来添乱的。当然,那些送礼的人除外。 等宗泽翰乐呵呵的回到内院时,就见林倾宸正在喝汤。 也不知道为啥,今日的鱼汤显得格外鲜美,平日他可从来不嘴馋的,今日闻到鱼汤的香味之后,肚子居然咕咕叫了起来,难道是因为心情太好的缘故? 可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去跟女人抢喝的,更何况这个女人还要给他儿子喂奶呢。 林倾宸就好像他脑子里的那根神经一样,笑着招呼他,“王爷快来,这些点心是膳房新做的,甜的、咸的、酥的、脆的、软的都有。” 宗泽翰很自然的坐到桌前,先喝了一口茶,然后挨个尝了起来,“嗯,这块是甜的……这块是咸的,……这块是酥的……这块是脆的……咦?这块怎么不酥?酥的点心在哪里?……” 等二人品尝完点心才发现,满桌的点心盘子,只留下一些碎渣了。 宗泽翰得出的结论是:今日的点心确实比往日的好吃,膳房如此用心当差,理应赏赐。 林倾宸正在喝茶,差点笑喷了,不就是中午没好好吃饭,提前饿了嘛?光明正大的说出来,难道在这府中还会有人笑话他不成?看来男人在面子问题上比女人都注重,这是林倾宸最新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解决了这些问题,林倾宸就将心思全部转移到了给皇上的寿礼上。 到底送什么好呢?夫妻二人是分开送,还是一起送?其他人是怎么准备的?别到时候特立独行就不好了。 不管在什么时候,政治这玩意儿都是最敏感的!经济或许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体现出来,可是政治却是在瞬息万变中就转了风向,走错一步都能让脑袋搬家,在这上面千万不能开玩笑,哪怕是亲父子、亲兄弟也不成。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派人去皇兄和几个兄弟那里问一下,估计也差不了多少。这几日你先把府中事务理顺,照顾好容儿就行了。” 宗泽翰看着熟睡中的儿子,笑着说道。 有了宗泽翰的保证,林倾宸的心思就去了一大半。在男人的世界,女人只能当陪衬,强硬出头并不是什么好事,她虽然要强,但是强势不能体现在这一刻,此时,她甘愿做他背后的那个女人,越低调越好。 晚上过去哄容儿睡觉时,蒋姑姑跟她提起给容儿断奶的事。 “你的意思是让我趁着这几天给容儿断奶?”林倾宸看着儿子吃饱之后,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态躺在那里数自己的手指头。 蒋姑姑知道她一时没想到那么多,就给她分析,“是啊,这几天大家都知道王爷和您刚到京城,有很多事要打理,所以也只是下了帖子问候,却并不亲自前来打扰,可是过了皇上的寿诞之后,王妃的日子恐怕就没那么清闲了。不仅要随时进宫问安,还要应酬皇子内眷和各位官家的夫人小姐。若是客人方便还好说,还可以挤出时间给小王爷喂奶,若是客人不方便,岂不是委屈了小王爷?到时候小王爷身子吃亏,王妃心里也不好受。可若是王妃只顾及小王爷,又会得罪不少人。” 林倾宸原本也就想着再过两个月给容儿断奶的,可是经蒋姑姑这么一说,确实也有道理。依她现在的身份,虽然不必天天进宫请安,但隔三差五去一趟是最低限度了,而其他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更是会抢着登门与自己交好,不管是客人上门,还是自己受邀前往,容儿都不能有半点闪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留在府中。 林倾宸权衡利弊,做出了决定,“明天我让人先去弄头奶牛或是奶羊来,慢慢喂给容儿喝,等他喝习惯了,我就不给他喂奶了,也不过是三五天的功夫,不会让孩子难受的。” “孩子断奶的时候,有牛奶配着喝是最好不过了!”蒋姑姑也很赞成。 回到屋里,林倾宸就跟宗泽翰说起了这件事。 当初就担心给孩子喂奶会影响她产后恢复和休息,可是辩不过她,一晃就喂了多半年,现在孩子长得好,她恢复得也不错,断了也就断了,宗泽翰并没有多想,反而觉得这样最好,大不了给儿子多找几个有经验的老妈子照顾着,也省的妻子晚上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 “这样也好,日后进宫的机会多了,给容儿喂奶总会有些不方便,而且……我明天就派人去找奶牛和奶羊。”宗泽翰话说一半就转移了话题。 林倾宸没太注意,正在那里考虑到底是喂牛奶呢还是喂羊奶,把这当成是一件大事来考虑。 宗泽翰见妻子说起这件事来所表现出的神情,不比自己决定一件大事来的轻松,就想起下午二人合力击退众人送礼这件事来,真是太有意思了,看着那些被妻子千奇百怪的问题考的晕头转向的人,他就想笑。 “以后别人说我什么坏话,你都不要相信,我们就像今天这样解决问题,好不好?”扶住妻子顺滑的双肩,宗泽翰说道。 灼亮璀璨的双眼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魅惑,若不是看见他眼角含笑,林倾宸真的会以为这个男人在说正经事,其实,他也是乐在其中吧。 “嗯!”她愿意夫唱妇随! 第三一章 相认(上) 到了晚上,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翰王府用千奇百怪的问题让送礼之人无功而返的事。 文皇后觉得自从这一家三口回到京城,她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落下来过,“这两个人还真是绝配,随便丢出几个问题就让这些人打退堂鼓了。” 管嬷嬷笑着说道:“那也要看这是谁生的儿子啊!听说那些题就连翰林院的的官员都没听过呢?” 文皇后觉得很有趣,“是什么题?你们可打听到了?” 管嬷嬷掏出一张纸来,笑得有些奸诈,“不瞒娘娘说,那些人回去之后,开始死活都不愿说,后来主家发了狠话,这才透露了一二,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些人羞于对外人说,奴婢这里也就打听到了两道题,说来给娘娘解解闷吧。” “说吧,本宫也听听。”文皇后来了兴致。 “第一题,一头公牛加一头母牛,猜三个字。第二题,有一样东西,你只能用左手拿它,右手却拿不到,这是什么东西?第三题,有一个人很有本事,那就是能让见到他的人,自动将手心朝上,这是为什么?”管嬷嬷念完这三道题,眼里闪着不符合她年龄的亮光。 文皇后想了半天,猜出了几十个答案,但是因为不知道正确答案,所以让宫女都记下来,第二天到翰王府去问问他们正确答案是什么。 皇上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眼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二天,知道这件事的人聚在一起研究这些题,其中不少人还顶着黑眼圈。 “张大人,你应该知道这道题的答案吧?”有人将目光转向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的一位大人身上。 此人正是送了两个小厮给宗泽翰,结果被一道题拦在门外的通政使副使张大人。 张大人面带尴尬,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这道题的答案实在是太简单了,都羞于对人说。 众人均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来。 宗泽翰雷厉风行,不到晌午就将一头奶牛和一只奶羊牵到了如意院,林倾宸就让人各挤了一碗奶,试着给容儿喝,看看他喜欢哪种口味,她自己是不敢到跟前去的。因为她身上的气味会让孩子产生依赖。 过了一会,蒋姑姑让小丫环来禀报,说是容儿只喝了一口羊奶就皱着眉头吐了。牛奶倒是喝了少半碗,因为是换奶,所以已经很不错了。再配着吃一点菜粥或是肉粥,也就慢慢把母乳给忘了。 林倾宸虽然感觉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有些失落,总觉得对不起孩子。 “启禀王妃,外院来报。有客人求见。”鸣芳进来,将林倾宸从愧疚中拉了回来。 “说了是哪一位吗?”林倾宸收敛心神问道。 既然是外院让通报的,肯定是非见不可的人,可是昨天才回京,其他兄弟妯娌又得了暗示,这几天不会过来打扰。那会是谁呢? “没有,只说是得了王爷允许的,王妃在如意院待客就可以了。”鸣芳回道。 “知道了。那就在前厅吧,我去换件衣服,人来了先上茶。”林倾宸想了想说道,心里竟然有了小小的期盼,能让自己在内院接待的客人。应该也是相熟之人吧。 虽然心里早就期望有这一天,但是真的再见面时。却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林倾鸿,林府二房的大少爷,是被自己称呼了十多年的弟弟。相比当年离开京城时,林倾鸿身量蹿高了不少,身材更是比以前看着结实了,神情举止也更显成熟稳重起来。 “鸿儿!”林倾宸热泪盈眶,看着仿若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的林倾鸿。 “学生林倾鸿给王妃请安。”十二岁的林倾鸿显得有些局促,行了礼之后就垂首站在的原地,比王府的下人看起来还要规矩。 林倾宸心里一酸,疾步走上前去,双手握着林倾鸿的双臂,说道:“鸿儿,我是姐姐,你难道忘了姐姐吗? 林倾鸿慢慢抬起头,看着林倾宸露出一个很有分寸的微笑,“王妃说笑了,学生的姐姐在和亲的路上遭遇不测,生死未明。” “是谁告诉你的?”林倾宸眼睛一瞬不瞬地的盯着林倾鸿,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来。 之前,在洪州时,她还和家里人通信,互相报平安,感情好的就像是从前一样,可是今日见面,为什么感觉这么怪异呢?既然他不承认,为何又要到内院来见自己呢?一个个疑团,让她不得不问清楚,“既然你不认识我,为何又要来王府,还要见我?” 林倾鸿向后退了一步,再次行了一礼才说道:“学生有幸在文氏书院进学,得翰王召见叙话,又得翰王厚爱,特来给王妃请安。” 好一个滴水不露的林倾鸿,两年多没见面,还真是长能耐了,从头到尾都不承认和自己的关系,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翰王身上,看来是要将这出戏进行到底了,难道是打算跟自己断绝关系不成? 宗泽翰进来时,就看见这姐弟俩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那里,一个一脸纯真、一脸戒备相,一个秀眉微挑、一副谁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一样的幽怨相,说仇人不像仇人,说亲人不像亲人,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这是怎么了?晚上就跟烙煎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现在见面了又不说话?姐弟两个是斗气呢还是比内功呢?”宗泽翰笑呵呵地坐在那里,眼睛在林倾宸和林倾鸿脸上来回扫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问他!”林倾宸将回答问题的权利抛给了林倾鸿。 宗泽翰就用眼睛示意了一下。 林倾鸿抱拳行过礼,才回道:“启禀王爷,学生的姐姐早已在和亲路上遭遇不测,至今生死未明,还有朝廷正式公文为证,学生不敢欺瞒。”林倾鸿说来说去,还是那副说辞。 林倾宸气的将头扭到一边。 宗泽翰眼含笑意,又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林倾鸿说道:“王妃自从嫁给我,吃了不少苦,原本想着与家人团聚,日后还能帮衬她一二,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也是不可能实现了。你既然不是王妃所要寻找的家人,那本王就让人送你回书院好了。” 林倾鸿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眉头微蹙,似乎在考量什么。 第三二章 相认(下)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敢与自己相认呢? 林倾宸刚才的态度虽然看似生气,其实更多的是疑惑。分开了这么久,就算是每个月都有书信来往,但是也难保证中间再生意外,难道距离上一次通信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林倾鸿心里也很纠结,耳边不忘父亲和母亲的叮咛。 “记住,凡事不能只考虑眼前,要给自己和对方留有余地,即便一时吃亏也不会被人日后提及时落于下乘。” “人活着,比什么都好!你姐姐能走到今天,每一步都不容易,我们不能帮她,但是也不能拖累她。” “那都是人精聚堆儿的地方,站在你面前火上浇油的还算是好的,很多都是背后捅刀子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别人算计了去,只要你姐姐不松口,我们就不能和她相认,记住,活着比什么都好!” 所以,翰王派人将他请到家里来,让他来见姐姐时,他就保留了自己的态度,他记住父亲的叮咛,只要姐姐不主动相认,他就假装不认识,免得给她惹麻烦。虽然他不懂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麻烦,可是父亲走过的路比他吃的饭还多,总是不会害大家的。 可是,翰王这样说,就让他有些迟疑了,难道是他们考虑的太多了?其实,姐姐是真心、自愿和他相认的吧? 林倾鸿朝翰王看去,见他眼中一片坦然,脸上喜怒难辨,再看姐姐一脸委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他的心里就更像猫爪一样难受了。 认?还是不认? 认了会不会给姐姐惹来麻烦?不认,姐姐肯定会伤心。 权衡利弊。他心里豁然一亮。 翰王对自己可有再造之恩。当初自己年龄不够,资历更是不及,能在文氏书院进学,一定是翰王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吧?还有林家遭遇横祸之时,自己也能安然呆在书院没有受到一丝波及,虽然昔日的文二爷变成今日的翰王,但是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依然不变,父亲和母亲都是一直记在心里的,自己更是不敢忘。 他真笨! 既然翰王都主动开了口,姐姐哪里还会有麻烦。即便日后有麻烦,难道翰王还解决不了吗?自己这么做,反倒像是看不起翰王和姐姐处理事情的能力一般。 林倾鸿站在那里暗自琢磨。哪里晓得脸上的表情早就泄露了他心里的秘密,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时而纠结,时而又恍然。看的宗泽翰和林倾宸忍俊不禁,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言打扰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情绪外露在所难免,只是他们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林倾鸿迟迟不与林倾宸相认。 林倾鸿想好了措辞,对宗泽翰说道:“翰王,学生斗胆还想再问几个问题。” 林倾鸿有模有样的举止让宗泽翰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就给了他答复,“可以!” “京城有很多人都知道,学生的姐姐是肩负家国重任去和亲的,不想在途中发生意外,如今若是再出现在熟人面前。又该如何解释?”林倾鸿问完之后就低垂下眼帘。 宗泽翰和林倾宸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露出赞赏的神情。“既然是意外,就有意外之外的事情发生,也是你姐姐命大,马儿受惊掉落山崖之际,本王恰好路过此地,就将她救起,后来顾忌彼此身份,就在登州替她寻了远亲暂居。本王有心娶她为妻,本该进京见过岳父、岳母大人之后再当面提亲,奈何当时身兼重任难以脱身,故而请林氏远亲中的长辈做主,成就了这桩婚事。如今既已归来,定是要向岳父和岳母当面请罪的。林公子对本王的解释可还满意?” 林倾鸿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虽然听起来有些曲折,在礼数方面好像也有所欠缺,但是翰王都说了,当时有重任在身,所以才会有失礼不当之处,就算日后有人会抓住此处质疑,也不能越过翰王所进行的事,所以,姐姐这一关算是过了。 林倾鸿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不瞒翰王,父亲一直担心大伯当初获罪的缘由会在日后掀起一番波澜,如若成真,翰王会怎么处置林家?” 是说当年林伯涛上奏折陈述朝廷五年来官员选录和委任名单一事吧,以他小小的年纪怎会估计这么多,定是之前被林仲仁提点过的,因为林倾宸只是跟林仲仁夫妇通了信,并没有给林伯涛和虞氏只言片语的问候,一来没这个必要,而来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情况,免得有些人对自己遭遇意外之事生疑。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有心人想要对付自己,必定会将这些事牵扯出来,到时候林家和自己都会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地步。与前朝而言,虽然是昨日黄,但是直言进谏的林伯涛却被前朝皇帝摒弃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对于本朝,林伯涛此举更有大不敬之名,到时候就算因为隔房这层关系而侥幸逃脱,也会留下一个污点让人们时常提及。 皇上和其他人现在隐而不说,不是不知道此事,而是因为时机还未到吧。 林倾宸双眼含泪,只在一旁静静听着,对于林仲仁能如此细微的替自己考虑,她有些羞愧,自己与他们不过是一个过继之女,却能考虑的如此周全,她又何德何能获得他们如此深厚的一份感情呢? “林公子多虑了,为人臣子当做忠君之事,若是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朝堂大事,我朝亦不能容之。本王原本就想择机在皇上面前举荐林大人的,若是我朝得林大人这样的官员,百姓又何尝没有好日子过呢?”宗泽翰若有所指的说道。 父亲担心的几件事,翰王都给了明确的答复,林倾鸿心里也有了底,这才重新见礼,朗声喊了一声,“姐姐!” 林倾宸欣慰的一笑,朝林倾鸿招手,“你啊,真是人小鬼大,两年多没见面,都快修炼成小狐狸了,快过来,让姐姐看看。” 林倾鸿光是笑,不停的回答林倾宸提出来的问题,从父母的身体、雅儿的日常起居,到家中下人的去向,只要林倾宸想起来的都会问到,最后就绕道了林家大房。 说完林伯涛和虞氏,提及项姨娘时,林倾鸿脸上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倾宸说这件事。 “怎么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林倾宸自然将林倾鸿脸上的神色变幻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早晚要知道,但林倾鸿还是说的很含蓄,“在林家出事前,项姨娘趁着母亲生病无暇顾及家中事务时,带着贴身丫环和奶娘跑了。” 林倾宸一阵错愕,那个女人跑了? 第三三章 弄舞(上) 林倾鸿吃过晚饭,就赶在城门关上以前回家给父亲和母亲报信去了,并且约定了宗泽翰去拜访的时间。 宗泽翰想起大半天都没见容儿了,就让人抱来看看。 给容儿断奶,林倾宸听取医婆的建议,采取循序渐进的办法,并不是一下子就给他断了母乳,而是在早晨起来先给他喂过一次,白天趁着他玩耍心情好时,喂几次牛奶,吃多少算多少,不要勉强。再辅以主食和水果果泥,到了晚间临睡前,再给她喂一次母乳。不管孩子白天适应的怎么样,晚上这一顿能起到很好的安抚作用,林倾宸欣然听之。 没当过母亲不知道,原来给孩子洗澡也是一种乐趣。尤其现在天气热,可以在水里多玩一会,林倾宸就更喜欢这个工作了,所以,只要她有时间,就一定会给容儿洗澡,有时候宗泽翰也在旁边帮忙,更准确的说,是逗乐子。 白白胖胖的容儿坐在专用澡盆里,身上滑溜的就像是个泥鳅,一会用脚丫子踢踏着水,一会用胖胖的小手抓着水里的东西玩,稍不注意还会把东西往嘴里塞,两个大人陪着他玩了一会,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小宝贝,不能再玩了,要睡觉了。”林倾宸双手卡住容儿的腰部上方,想将他从水里捞出来。 每次洗完澡做这个动作时,容儿都是最耍赖的时候,屁股沉得好像有东西坠在后面,一个劲的想要往水里坐,谁要是拉他起来,他就跟谁急。 不过,这个时候,也是林倾宸和宗泽翰笑声最大的时候,他们两人一个逗着孩子。另一个将手中的大布子展开,准备抱容儿。 “容儿,看这个是什么?”这个时候,就是宗泽翰上场的时候了。 宗泽翰用林倾宸教给他的办法,举着一个拨浪鼓慢慢从容儿眼前朝上提,容儿顾着眼前的东西,就忘了澡盆里的水,等他抢到拨浪鼓的时候,已经安然落在宗泽翰的怀抱里。 这种乐趣,不是人人都知道享受。最起码宗泽翰以前就从不知道,自从第一次撞见妻子给容儿洗澡的一幕,宗泽翰的心里就有些异样的感觉。无论是皇家还是世家子弟。在孩子的教养问题上,都是比较严苛的,若是让外人知道堂堂的王爷居然亲自动手给儿子洗澡,估计会吓倒一大片人。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谁也不能说作为一个父亲。这么疼爱儿子有错吧。 “王爷,明日要进宫给母后请安吗?”给容儿穿上衣服,林倾宸一边给他喂奶,一边问宗泽翰。 寻常百姓家,当儿媳妇的都要每日晨昏定省,她这皇家媳妇若是还不知趣。有朝一日被人拉下马那也只能怪自己。 自从陪着容儿洗完澡之后,宗泽翰虽然手捧一本书,但是眼睛就一直没离开林倾宸母子俩。 林倾宸穿着夏日凉薄丝滑的单衣。因为要给容儿喂奶,所以衣襟半敞,露出前胸大半片雪白的肌肤,却又因为容儿一边吃奶,一边用手扒拉她的衣服。所以胸前的风光更显得若隐若现,好生撩人。 宗泽翰喉咙滚动了一下。才用暗哑深沉的声音说道:“母后打理宫中事务,嫔妃和未成年的皇子、公主都是要日日请安的,但是住在宫外的皇子可以三天请一次安,明日正好是请安的日子,去的时候把容儿带上吧。” “第一次进宫,时间也来不及,明天去的话,要不要去拜访几位贵妃?”林倾宸说的是贵妃、淑妃、德妃和贤妃四人。 “最好去一下,到时候把容儿放在母后那里,你自己带着人和礼物去吧,稍坐片刻,礼数到了就成。”宗泽翰沉吟了一下,又说道:“贵妃是三弟的生母,小时候对我也不错,就是她身子一直不大好,你那里不是搜集了不少民间偏方吗?等有时间整理几个出来给她送去,比什么礼物都强。德妃是二公主的生母,本来膝下还有一个皇子,后来生天夭折了,平日不喜见客,若是不方便,你只管将礼物放下就成,没必要在那里傻等。至于贤妃,是五弟的生母,性子温和的很,和谁都谈得来,但是你不要和她深交,客气话说完,放下礼物就走。至于淑妃,是四弟的生母,她是所有妃嫔里最爱热闹的一个人,也最擅长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得到她想要知道的东西,你若是想提高智慧,倒是可以在她寝宫多坐片刻。” 林倾宸莞尔,这是在明着提点她吗? 因为对他不错,又是三爷的生母,所以自己可以放心与贵妃结交。德妃因为失子之痛,所以懒于应付不相关的人,自己礼数到了就成。至于贤妃,性子看似温和,但又和谁都谈得来,而且膝下又有一子,这说明了什么?她谁都不想得罪,也想拉拢所有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还是远离一些比较好,所以宗泽翰才会告诉自己,不要和她深交吧。还有对于淑妃的描述,听着是让自己和她多聊一会,却是用讥讽的语气,还用她再明说吗?一样的道理,远离是非才是上上之策。 “嗯,我都记住了。”林倾宸抱起已经熟睡的容儿,递给蒋姑姑。 然后转身上了床,却了无睡意。 宗泽翰放下手里的书,跟着躺在床上说话,手却有意无意的探进林倾宸的单衣内把玩。 “林家在京城的宅子,我一直让人留着,这次回京又从刑部走了一道手续,让人修整一番就可以住人了,回头你写信告诉他们。只是可惜了那一个藏书阁,上万册的书都化为灰烬,想要恢复往日的光景,没个十年八年是不成的。” 那个承载着多少文人愿望的藏书阁,也是为她揭示这一世很多秘密的地方,就因为一场轰轰烈烈的建国大业而化为灰烬了,却说不出来是惋惜还是遗憾,只是觉得这样的藏书阁还是让它变成历史吧,寻常人家有个普通的书房,收藏上几百本书籍也就可以了,再大再多一些,谁知道又会生什么事端呢。 林倾宸拉过宗泽翰的一只胳膊枕在自己的脖子下,有些落寞的说道:“烧了也好,省的让人惦记。宅子的事,等我父亲和母亲来了再说,住不住让他们和大伯大伯母商量去。我是嫁出去的女儿,管不了娘家那么多事。” 宗泽翰眉头一紧,然后又慢慢松开,“你还在介意自己被过继的事?其实,以你那时的处境,过继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你是被过继到二房之后才遇到我的,是不是?若是没有过继一事,你就没有机会去莲山,若是没有过继一事,你更不会有机会跟着岳父去外面游历。若是没有过继一事,以林大人的为人,更是不允许你在外经营商铺,最后成为我的妻子。所以,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 宗泽翰说完,却没听到妻子的回应,低头一看,却发现她呼吸平稳,一副熟睡的样子。 看来他是白说了。 用掌风熄灭了烛火,宗泽翰为二人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睡姿…… 第二天,因为要进宫请安,所以林倾宸起得格外早,打理完自己和容儿,又简单的吃了早饭,三人坐着马车进了皇宫。 进宫之后宗泽翰去大殿上早朝,林倾宸就换乘软轿去了文皇后的永安宫。 不冒头不拖尾,是林倾宸现阶段秉承的原则。看到永安宫外站着的人时,林倾宸就知道自己踩着这个点来刚刚好。 “兰姐姐!月姐姐!”永安宫外,太子妃苏筱兰和祥王妃沈清月正等在那里。 论理,她们只要由内侍报喊一声,就可以入内了,根本就没必要等着通传,除非是文皇后有事缠身,不方便见她们,或者是在生气不想见她们。 林倾宸虽然疑惑,但还是秉承礼仪与她们见了礼。 “二嫂客气,论排辈我应该尊称你为二嫂的,你却称我为姐姐,实在是羞煞人!”沈清月衣袖掩口轻笑起来。 “姐姐快别这么说,不过就是一个称呼,叫你姐姐我也并不吃亏。”林倾宸眨了眨眼睛,露出俏皮的笑容。 “妹妹有心,姐姐心领了,只是人多嘴杂,我们还是循礼而为才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沈清月却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 林倾宸下意识的朝太子妃看去,见她也是含笑点头,这才惊觉自己确实是大意了,先不说自己会怎样,单是一个称呼问题或许都会给祥王妃引来一个不小的麻烦,自己若是再矫情,可真的就是在给人惹麻烦了。 于是和祥王妃重新见礼,“弟妹!” “二嫂!”祥王妃回应的很自然。 三个人好像是街头偶遇一般闲聊起来。 林倾宸更加疑惑了,不是来给文皇后请安吗?怎么不急着进去呢? 苏筱兰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就拉她到一边悄声说道:“昨日宫妃为了给父皇编排舞蹈的事情起了争端,到现在也没分出胜负,刚才我和三弟妹来的时候,管嬷嬷让我们稍候片刻,等文皇后将这桩纷争断清楚了再进去。”说完,还朝林倾宸眨了一下眼睛。 这好像比脑筋急转弯的题还难。 苏筱兰话中透露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林倾宸没有搞清楚,但是她却听明白了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宫妃们也给皇上准备了节目,而且还因为节目编排起了争端,文皇后不仅不把这件事压下来,还要闹得所有的皇子内眷都要知晓,看来这一次一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第三四章 弄舞(中) (感谢书友书友080922000849396的粉红票,虽然写到现在,成绩越来越惨淡,但是云儿还是很感谢一直关注此书的亲们,能陪伴云儿一直坚持走下来,再次谢谢,尤其谢谢支持正版的读者。祝大家周末愉快!o(n_n)o~) 等了不多时,内侍就将她们引到偏殿,奉上茶水和点心让她们稍作休息,接着,荣城公主、宇王妃和辉王妃也相继到了,众人又是一番见礼客套。 说着说着就提起前日众人给翰王送礼的事。 “二嫂,听说淑妃娘娘给你送了两个舞娘?是不是真的?”应蝶娇一见到林倾宸,就忘了辉王的叮嘱,实在是本性难改。 林倾宸眉头微蹙,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件事的不喜情绪,“是有这回事。” 应蝶娇心里有些不舒服,淑妃可是自己正经的婆婆,成婚到现在也没见她对自己有多么不同,倒是这个二嫂一来,就得到婆婆的青睐,怎么能不让她心里有想法,因此说出来的话就有些酸溜溜的,“所谓长者赐不可推,娘娘也是一片好意,二嫂怎么能拒绝呢?这么大的厚礼,就连太子妃都没有得到呢?” 太子妃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拉着林倾宸的手就势拍了拍,多余的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林倾宸却觉得很安心,毕竟这样的说辞,让旁听者很容易想到别的地方去,可是太子妃却暗示自己,她并不在意,这已经足够了。 代美艳嘴角泛着冷笑,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将头扭向一边和祥王妃小声交谈起来。 气氛突然就冷了几分。 应蝶娇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倒也不再多说。也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荣城公主虽然前日让林倾宸受了难堪,但经过驸马爷的一番点说,心态也慢慢转正了一些,虽然心思还不能完全向着林倾宸,但是对于这位四嫂的说法却颇有微词,只见她冷笑一声,“原先我以为二嫂初来乍到不懂得我们皇家礼仪,却没想到真正不懂礼的却是淑妃娘娘和四嫂。” 应蝶娇显然没想到最先炸毛的却是荣城公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妹妹怎么如此说?淑妃娘娘虽然不是二皇嫂的正经婆婆。可也是皇上亲封的四妃之一,二嫂如此拒绝淑妃娘娘的好意,难道还应该嘉奖不成?” 荣城公主却笑了起来。指着太子妃和众人说道,“反正我前日也把二嫂得罪了,今日索性就再得罪一次。二哥虽然对我朝功不可没,可二嫂好像也没到那个地步,淑妃娘娘既然想要做好人。为何不一碗水端平,给众位嫂嫂一人送两个舞娘?这里面有什么说道,想必四嫂作为淑妃娘娘的嫡亲儿媳妇一定知道其中的玄机吧?还要我再挑明吗?” 这时候,前来请安的皇子女眷和公主们已经将屋里坐满,荣城公主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她却是站着说的。所以众人将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她身上,也将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顿时各种议论声就传开了。 林倾宸见荣城公主朝自己看过来,虽然是无意识的。但她还是颔首表示谢意,荣城公主微微一愣,不自在的回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应蝶娇心虚的朝众人看去,发现好几个人对自己露出嘲讽的笑容,她脸上的颜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难道自己就真的要在这个平民女子面前附小示弱? 不过,她反应也快。立刻陪着笑脸对林倾宸说道:“二嫂也别恼我,我也是自作主张替淑妃娘娘问问其中的缘由,却没想到让大家误会了……误会了……” 林倾宸眼角含笑,声音带着清甜,好像并不在意应蝶娇和荣城公主刚才的一番言辞较量,“弟妹严重了,我虽然长在京城,但对于皇家礼仪确实没有众位姐姐和妹妹熟知,承蒙淑妃娘娘如此厚爱,也是我的福气,只是我这人素来马虎,以后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多多提点才是。” “妹妹如此想才对,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来找我,虽然不能面面俱到,但是绝对不会出现绕过礼法而妄为的事情发生。”太子妃苏筱兰将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似是在关心林倾宸,但听起来更像是提醒什么。 林倾宸自然会承太子妃这个情,“谢谢姐姐的提点,以后妹妹少不得要经常去劳烦姐姐。” 这么说,以后去太子府就变得名正言顺了,谁也挑不出她的错来,即便是要挑,也少不得拉带上太子妃。 还没等众人表示自己的心意,永安宫的内侍就来传话,请众人进去。 进了永安宫,众人才发现除了贵妃、德妃、贤妃和淑妃外,其余妃嫔都已经退下了,但是众人无一不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先不说文皇后和贵妃看见众人进来一脸的笑意,闲话家常般问起几个儿女的起居,就见德妃脸上却比平日多了几分明艳的笑容,林倾宸来的时日短或许没看出来,其余众人可不是瞎子,压下心里的疑惑,与文皇后见礼。最令人惊讶的是,一贯人未到笑语先传来的淑妃此时却脸色异常难看,虽然勉强扯出几分笑意应对众人,可又怎么能瞒得过这些人精们? 王爷们和成年皇子见礼之后该去 文皇后左右看了一下,问道:“怎么不见明儿和容儿?” 文皇后毫不掩饰她现在最稀罕的是宇王的儿子宗博明和翰王的儿子宗博容。 代美艳起身说道:“启禀母后,明儿有些咳嗽,儿臣就没有带进宫。” 文皇后有些紧张的问道:“传太医了吗?小儿咳嗽可轻忽不得。” “太医说,天气有些燥热,多食用一些温凉补水的食物即可。”代美艳说了太医的诊断。 文皇后这才安下心里,将目光看向林倾宸。 林倾宸讪讪地说道:“临进大殿时,容儿有些饿,儿臣担心惊扰了母后和诸位娘娘,就让丫环带着在偏殿喂食。” “无妨,什么时候也不能委屈了孩子。”文皇后说完,就打发一个叫做心月的宫女亲自去看看,若是还需要什么立刻去准备。 林倾宸一看,正是提点过自己的那个宫女,想必也是文皇后身边得用的心腹之人。 趁着这个功夫,大家就表达了一番对文皇后的问询和关切之意,期间,四妃也少不了说话,只是淑妃今日的笑容和话语明显的少了许多。 过了一会,管嬷嬷抱着容儿进了大殿,身后跟着蒋姑姑和路儿。 文皇后逗弄了一会,就让四妃回去休息了,几位年龄较小的公主因为天天来请安,也就跟着一起走了。 太子妃因为要帮着文皇后准备皇上寿诞的庆典节目,所以提前告退了。 代美艳则以明儿有病为名也走了。 祥王妃要去给德妃送药,也告退了。 只留下林倾宸、辉王妃和荣城公主三人。 因为刚才在偏殿,三人多少有些小摩擦,辉王妃就有些不自在起来,留也不是,走又没找到好借口,就算她再没有眼色,此刻也绝对不能拿看望淑妃娘娘为名做借口,因为任谁都能看出来淑妃娘娘今日触到了霉头。 不过,有了容儿,场面就容易缓和多了。 “瞧瞧,这孩子多机灵啊,我手上才一使劲,他就趁势站起来了。”文皇后很是稀罕的抱着容儿。 “母后,你偏心,翩翩这么大的时候,您可没这么稀罕她。”荣城公主娇嗔的对文皇后说道。 荣城公主的女儿今年三岁,叫南翩翩。 文皇后就笑着啐了她一口,“我若是没这么稀罕她,我的十几身朝服是怎么穿在身上就湿了呢?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应蝶娇就笑着打趣,“是被翩翩尿湿的,儿臣可记得清楚,有一次母后正抱着翩翩,父皇就来了,可是母后却苦着脸,吓得父皇以为母后生了病,立刻让人传太医,结果母后才说了实话,原来是翩翩尿了母后一身,那天母后刚好穿的是一身黑色挑金的朝服,尿渍一眼就能看见。” 想必荣城公主也记得这一茬,这才欢喜起来,凑上前逗弄容儿。 “母后,二哥可真会起名字,若是我跟容儿在一起,还不得弄混了?”荣城公主状似无意的说道。 应蝶娇立刻惊呼一声,“是啊,许是王爷起名的时候忘了这一茬。” 林倾宸一阵唏嘘,正要解释容儿名字的由来,却被文皇后将话头接了过去。 “胡说!此容非彼荣,你是‘繁荣富强、富贵荣华’的荣,容儿是‘容人、容事、容言之雅量’的容,这是你二哥的嫡长子,起这名字岂能是随意拈来?定是经过查论典故得来的,是不是宸儿?”文皇后教训完荣城公主,又问林倾宸。 林倾宸这才有机会答话,“母后所言极是,王爷取其‘懿德高轨,泛爱博容’的‘博容’二字,就是希望他有君子般豁达的胸怀,有容人、容事、容言之雅量,不管将来做什么,都要度量大,眼界宽,不能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失了放眼天下的胸怀。” 文皇后眉眼含笑,不知道是因为满意林倾宸的见机答复而高兴,还是因为自己猜中了儿子给孙儿起名暗含的深意而欣喜。 荣城公主虽然那么说,但是却好像没往心里去,反倒是一口一个容儿、容儿的逗弄着,显得很开心。 辉王妃应采蝶却觉得心口堵得发慌。 第三五章 弄舞(下) (感谢书友的粉红票,也感谢大家的支持!o(n_n)o~) “母后,儿臣初来,想去贵妃、淑妃、德妃、贤妃那里拜访一下。”林倾宸看出荣城公主似乎与文皇后有话要讲,就趁势说起要拜访四妃的事。 “不如我陪二嫂一起去吧。”应蝶娇正想着借口离开,见林倾宸如此说正合她意。 “去去也好,以后大家熟稔了,相处起来就更容易了!心月,你陪着翰王妃走一趟吧,她对宫里还不太熟。”文皇后暗含深意的看了林倾宸和应蝶娇一眼,然后招了心月上前吩咐道。 林倾宸知道这是文皇后不放心,担心自己受了委屈,心里对这个婆婆又多了几分亲近,“还请母后替儿臣照看一下容儿。” “就算你想带着容儿去,我也舍不得,一会回来陪我用午膳。”文皇后抱着容儿逗弄着。 林倾宸和应蝶娇告退离开。 等到永安宫的大门闭合时,文皇后沉下了脸, “昨儿我挑选了两个性情、才学、相貌皆为上乘的女子,一会你走的时候带回去吧。” 荣城公主正想跟自己的母亲讨教一二,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母后,您这是……?” 文皇后却不紧不慢的顺着容儿的目光,取来桌上的一个布偶逗着他玩了起来。 荣城公主脑子里快速飞转着,脸色几变之后,委屈的看着文皇后,“母后,连您也要这么挤兑儿臣吗?您可是我亲亲的娘亲啊!我虽然贵为公主,可是成亲四年,也像普通人家一样侍奉公婆、相夫教子、与妯娌小姑相交。虽然不见得是最好的,可也没有出过什么大错,就连婆婆在外人面前提及我时,都一脸欣慰,也从未在我房里安插人,怎么倒是母后先急着给儿臣添堵呢?” 荣城公主说完,娇美的脸蛋已经呈现出一片凄楚之色,眼里更是蒙上了一层水雾,随时都有幻化成河流的趋势。 文皇后也不恼,察觉容儿想要起身。就唤了蒋姑姑上前,“估计是要尿了,你带他到偏殿休息一会。早晨请安起得早,估计这会也有困意,需要什么只管说,在本宫这里可不能亏了孩子。” 蒋姑姑接过容儿退下,跟着宫女去了偏殿。 文皇后这才将注意力投注到自己的女儿身上。看着昔日娇宠明艳的女儿,成亲后变得更为成熟婉约,她既欣慰又遗憾。欣慰的是,荣城公主刚才所言毫不夸张,高高在上的公主作为媳妇能获得婆家的首肯已经很不错了,遗憾的是。她为婆家考虑的多了,自然就会将娘家撇到一边,做事考虑问题难免有些顾此失彼。父母在世。尚且能护她周全,如若哪一天她和皇上归去,她能依靠的是婆家,但是能借势仰仗的却只有娘家兄弟。如今她正在做着得罪自己二哥的事,若是不提点她。真到了那一天恐怕就难收场了。 自己的孩子是什么脾性,她这个做母亲的又岂能不知。 当年自己一时心软答应了文家的亲事。儿子虽然嘴上从来没有明说,但是却用行动实实在在告诉她,他不高兴,而且非常不高兴,所以离开故土多年,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自己,即便是有信来,也是寥寥数语。 “建安侯夫人待你确实不错,不像其他人家的婆婆时不时跟儿子屋里塞几个通房或是小妾,所以你们相处才会融洽,这原本也是你的造化,是你的幸福,可是如今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又有多少双眼睛再看着你行事?”文皇后看着荣城公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荣城公主犹不自知,犟声问道,“儿臣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母后上来就给儿臣一通实在是不公平。”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明白,文皇后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我且问你,南琳儿到底是如何想的?” 荣城公主脸色一僵,有些心虚的看着文皇后,“琳儿她……她就是爱闹腾了一些,其实也没啥。” 文皇后厉声问道:“她是你小姑,想什么自是她的的事,但若是殃及翰儿和宸儿的夫妻之情,别怪我事先没提点你!你既不喜母后给你屋里添人,母后也不做那讨人嫌的事,不过就是想提点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建安侯夫人既然没有做出给你添堵的事,我这个当婆婆的,自然也不会做出给自己的儿媳妇添堵的事,如今他们夫妻琴瑟相和,夫妻恩爱,虽然只有一子,但宸儿年纪尚轻,以后再多生养几个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虽怜惜你小姑,但是你公婆建在,就算是给她议亲事,也轮不到你这个做嫂子的。” 文皇后虽然性情温婉,但是在管教子女时绝不心软,虽然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一直娇宠着,但是从小到大,荣城公主还真没给她惹过什么麻烦,如今不过是因为亲近之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论亲疏远近,她自然就偏帮了小姑子,自从被驸马爷南令书提点一回之后,她对林倾宸的敌意已经减轻了许多,如今被自己的母后如此不避嫌的一番说教,再加上刚才的惊吓,她顿时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伤人,脸上的愧疚就更甚了。 期期艾艾的看着文皇后,“母后,儿臣已经把二嫂给得罪了,二哥不会就此恼了我吧?” “你呀,这时候知道担心了?前儿个对你二嫂说那些混账话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你二哥?”文皇后见女儿有了悔意,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我特意留了你二嫂一起用午膳就是想给你们一个修补关系的机会,以后多一个人疼你,总比多一个人讨厌你强吧?” 荣城公主讪讪地笑着,讨好的腻在文皇后身边撒娇,“母后,还是你最好,只要你不讨厌儿臣,儿臣心里就是比吃了蜜都甜。” 林倾宸在贵妃、淑妃、德妃、贤妃那里转了一圈,果然让宗泽翰都猜中了。贵妃确实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女子,或许是天性使然,又或许是得到过宗泽祥的提点,对她态度很是亲厚,当林倾宸离开时,她不仅邀请林倾宸多来宫中走动,言语中还希望她与自己的儿媳妇沈清月多交往,林倾宸欣然应之。贤妃那里自是不必说,林倾宸离开时亲自送她到宫门外。 令人诧异的倒是淑妃和德妃。本该懒于应付人的德妃却对她和颜悦色,甚至还送了她一套做工精细的茶具。倒是爱热闹的淑妃面对她时,神态有些应付之嫌,林倾宸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礼物放下,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出来了,留下应蝶娇在那里应对正经婆婆。 回到永安宫时,宗泽翰也下了早朝,三人正在那里说话,荣城公主脸上带着喜色,但是看见林倾宸进来后,又露出微微不自在的表情。 林倾宸对她温婉一笑,既不疏离也不亲热,挨着宗泽翰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文皇后就命内侍传膳,“翰儿,今日有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和清蒸皖鱼,这可是荣儿特意让御膳房准备的。” 宗泽翰墨玉般的双眸带着笑意看着荣城公主,声音不似之前那么清冷,“荣儿有心了!二哥这里先谢过了。” 荣成公主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待饭菜摆好后举着酒杯欲敬宗泽翰和林倾宸,“这点小事,二哥不必跟我客气,之前的事是荣儿不懂事,让二嫂难堪了,这一杯就当我赔罪,还请二哥、二嫂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才是。” 宗泽翰也不客气,举起酒杯就干了。 林倾宸状似不解的问道:“公主殿下何罪之有?” 她虽然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但是这杯酒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喝了,总要有个说法才是。与荣城公主虽然相交不深,但是依着林倾宸的观察和感觉,这位被公公婆婆娇养的公主虽然贵为公主,耳根子却有些软,说句不好听的,是个有勇无谋的主儿,说不定哪一天被人一挑唆心思又转了,自己得把她这根歪苗扶正了才是。 文皇后笑着摇了摇头,小女儿家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她的话已经点到,自不会去搅和了。 宗泽翰夹了一块清蒸皖鱼,细心挑起上面的刺,好像这道菜有多好吃一样。 荣城公主咬着下唇,憋红了脸,见文皇后和宗泽翰都不帮她,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该在众人面前给嫂子难堪,更不应该说嫂子不懂礼仪的话,还请嫂子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林倾宸笑眯眯的举杯,“公主殿下言重了,我确实有些地方还需要好好学习,能得公主殿下亲自赐教,倒是我的福气。” “都是一家人,直呼其名即可,今日这杯酒一喝,以后大家相处要和和气气才成,没得让外人看你们姑嫂之间的笑话。”文皇后看向二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林倾宸和荣城公主相视一笑。 第三六章 暗惩 (感谢书友羽萍的粉红票,o(n_n)o~) 有文皇后从中调节,林倾宸和荣城公主的这段无妄恩怨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在永安宫用完午膳回到府中,林倾宸就着手打理明日去看望林仲仁和卢氏的礼物,倒是忘了早上去永安宫请安时察觉的异状。 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下午,就有人主动上门替她揭示了这个疑问。 看到来人,她惊喜的喊道:“嫂子,你怎么会在此地?” 来人正是登州林家的孙媳邱雪岚。 邱雪岚的穿着打扮一如往昔的张扬,明艳的蓝色衣裙,腰间束着宽腰带,身段比之前更显窈窕起来,也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之感。外罩一层薄如蝉翼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种波光流动之感。脸上的妆容更是精细,柳叶眉、丹凤眼、胭脂红、肌肤白、唇色亮,比画中仙子还要美上几分。 “妹妹如今身为王妃,还记得有我这个嫂嫂?盼星星盼月亮也不见你来看我们,就不许我主动来看看你?”邱雪岚秀眉一瞪,就挽上了林倾宸的胳膊。 林倾宸心有愧意,对于当初权宜之计认下的这门亲,她确实顾及不周,除了写几封报平安的书信,还真没有更亲密的往来,能在京城见到邱雪岚也算是意外惊喜。 “嫂子,我怎么会忘了你呢?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大哥、清儿妹妹可都好?我一直都惦念着他们呢。”林倾宸连忙赔笑问起诸人的情况。 邱雪岚哪里会真的怪罪林倾宸,别说她们不是正经的姑嫂关系,就凭林倾宸现在的身份,她也没那个胆子,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试探一番林倾宸罢了。看到林倾宸对于自己近乎玩笑的抱怨一点都不气恼,她心里也就有底了。 邱雪岚将林倾宸从上打量了一番。见她皮肤白皙,脸色红润,眼波流转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幸福流彩,嫣然一笑中粉面芙蓉如三月初绽的茶一般娇艳夺目,气质更显高贵清华,忍不住啧啧出声,“不过是一别两年,妹妹倒是张开了,我那妹夫果然有过人眼力,早早就将你订了下来。” 林倾宸被她夸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连忙拉了她进屋,“嫂子就放过我吧,今晚妹妹给嫂子摆酒。自罚三杯可好?” 邱雪岚下颚高高扬起,这才满意的噙了笑容跟林倾宸进屋。 二人落座后,丫环们上了茶水点心就被林倾宸打发着各自做事去了。邱雪岚想起自己还没回答林倾宸的问话,就表达了林家众人对林倾宸的问候,然后才说起自己出现在京城的原因。 林倾宸再次惊喜了。“这么说,皇上寿诞的所有节目编排都是大哥和嫂子操办的?” 邱雪岚似乎并不以此为荣,反倒是一脸的嫌恶,“这话我也就是跟你说说,别人那里我是决计不敢透露半个字的。原本我和朗哥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谁料想登州州长向朝廷力荐我们林氏歌舞教坊。几经调查下来,连宫里的舞娘都推崇我们教坊,皇上就将此事交给了礼部。后来祥王给我和朗哥递了信,圣意不可违,只能就此答应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借机成名的机会,虽然邱雪岚和林朗不是这种人,但是能让歌舞教坊有一个立于世人面前的机会。他们肯定也不会推脱,肯定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邱雪岚生出如此厌恶之色来。 林倾宸就小心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邱雪岚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就多了几分赞赏,“还真叫你给猜对了。先前,我们教坊虽然还未到遍及大江南北的地步,但是凡是爱好音律和歌舞的人对林氏教坊都有几分忌惮和向往,后妃为了争宠常常了高价来求新曲和新舞就不说了,就连乐师也时有拜访求见朗哥。朗哥不介意这些,只要手里有曲子就都卖给他们了。如今我们夫妻二人承办皇上的寿诞,在宫中排演也需要时常走动,那些个想要争宠上位的人就起了心思,不是你来就是她往,这倒也罢了,居然连我为皇上寿诞编排的新舞也偷了去,实在是令人气愤难耐。如今时间紧迫,那支压轴的新舞再用已不合适,可要再编排新的,时间上又来不及,正好听闻妹妹归京,朗哥说你点子多,就让我来找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增添一两个新颖的节目?” 林倾宸就想起早上进宫请安时,太子妃苏筱兰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难道跟邱雪岚说的是同一件事? “依大哥和嫂子的才能,怎么可能只准备了刚好用完的节目,一定还有后招对不对?”林倾宸笑着问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知道,在他们夫妻面前班门弄斧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邱雪岚见她不相信,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新晋位的梁才人向尚仪局借调了一个舞娘帮自己编排舞蹈,想借着皇帝的寿诞大出风头,却不想黄美人也有此意,不仅向尚仪局借调了一个舞娘,还使了银子让人给她做了一身出彩的舞衣。事情到这一步也没啥,偏偏黄美人害怕梁才人的风头盖过自己,就银子买通了梁才人的舞娘,让她将梁才人编排的舞透露了出来,这样一来,自己的胜算就更大一些。 因为是皇帝寿诞,不光有当朝官员和驻外官员送礼献艺,更有外邦使节前来恭贺,节目肯定是要预先审核的,这样一来,势必要删减一些。 昨日,林朗和主管此事的官员相商之后奏请文皇后,皇上寿诞除了外域、邻国的献艺表演以外,为了笼络人心,还要安排地方风俗的舞乐,所以,宫妃准备的节目就不可能全部上演了。文皇后为了表示公允,就请了妃嫔做评判,选出最好的几个节目给皇上表演。原本一件高高兴兴的事,却因为梁才人和黄美人的节目雷同而出现了意外变故。 其实,节目雷同也不是什么大事,平日里舞娘们都在一起排舞,想出来的舞蹈动作一样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是梁才人死咬住是黄美人买通了她的舞娘,才会将自己的舞姿动作泄露了出去,一定要文皇后按照宫规处置黄美人。 皇上寿诞在即,就为了这么点见不得人的小事,让文皇后拿出宫规来处置,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原本想着好好安抚一番,让二人握手言和,却不想调查之下却意外有了发现,文皇后立刻改变了主意,给二人重新给了一个机会,让她们各自在一夜之间再编排一段舞出来,否则就真的按宫规处置了。 于是,才有了一早请安时,让二人在妃嫔面前再次起舞弄姿的情景,这也就是为何她们去请安时,要先在偏殿等候的原因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梁才人以舞姿新颖独特取胜,黄美人虽然不服,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好收起妖娆的舞衣下场了,但文皇后却因此将尚仪局的上下管事修理了一遍,因为深究之下,发现尚仪局的好多乐师和舞娘都是通过打通关节进来的,可是皇上寿诞在即,又不能将他们严惩,只好留她们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此令一出,后宫虽然未哗然,但是看出其中弯弯绕的人却笑眯了眼,这分明就是文皇后借机打压淑妃的一次小战斗,谁叫她平日太猖狂,手伸的也太长,不仅是朝堂、就连宫内有些重要职务,她都要安插自己人,如今司管尚仪局的常尚义和吕司乐,可不就是她娘家的堂姐和姨表妹吗? 若说这次淑妃没有为自己的堂姐和表妹出头,那也是文皇后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她们二人原本就是靠着淑妃的关系才被安插在尚义和司乐的位置,如今皇帝的寿诞在即,她们不仅才艺输人,更是在管理人手方面出了漏洞,本来文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她们一个警告也就过去了,还能让淑妃吃一个哑巴亏承了她这个情,可偏偏淑妃在林倾宸初次进宫时,对林倾宸做出不该有的举动,这让文皇后觉得自己在儿媳妇面前失了颜面,这口气无论如何都是要排出来的,所以才会一反多年对后宫嫔妃和颜悦色,以安抚为主,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辅的做法,直接就给了淑妃一个难堪,因为众所周知,常尚义和吕司乐是淑妃的人,也是为何淑妃在皇帝寿诞来临之际,可以随便在尚仪局借调舞娘的原因。 一切起因皆有缘由。虽然淑妃对林倾宸暗中使坏没有公布于众,但是宫里的人精们最会捕风捉影,自然嗅到文皇后此令一出最郁闷的人是谁?所以今日请安时,淑妃一脸的不虞就可以解释了。至于德妃为何一番常态的高兴,那是因为德妃和淑妃二人平日谁看谁也不顺眼的缘故。 “还有三天时间,嫂子可真是为难我了。”林倾宸也有些犯愁,不管宫妃之间的争斗,眼前最要紧的是帮着林朗和邱雪岚夫妇将皇帝的寿诞圆满办完。 “我记得你以前也给我们编过几个舞,就按照那种样子再编几个就成,反正我们教坊不缺人,宫里的舞娘不够,我就借调教坊的,这世上只要会走路的人,我都能让她舞出优美的舞姿来。”邱雪岚笑得枝乱颤。 林倾宸见她如此自信,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是想到了一个可以应急的好节目。 第三七章 省亲(上) 林倾宸将前世的一首歌颂祖国歌颂党的曲子用古筝弹奏出来,邱雪岚坐在一旁记下了曲谱。 之后,就是配舞。 这首歌曲原本就配了一支气势宏大的舞蹈,整个歌舞贯穿着全国各族人民是如何在党的领导下翻身做主人,过上了繁荣富强的幸福生活,节奏鲜明、歌舞轻快,很容易让人产生共鸣,在刚刚取得天下的皇帝和群臣面前表演,肯定会让他们再次重温那种胜利的喜悦,会将整个寿诞晚宴推至*。而且这支舞对于真正的舞者来说并不难,因为场面大,表演人数多,只要组织者分配得当,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轰动效果。 听完林倾宸对这首歌舞的描述,邱雪岚认真思量起来,“从小到大,无论是自己跳舞还是看别人跳舞,讲求的都是卧、坐、跪、站之‘相’,走、奔、翻、跃之‘态’,盘、旋、碾、转之‘姿’,手、眼、身、步之‘法’。 寿诞本就是喜宴,若都是清雅高洁的节目反倒显得冷清,如今你将这些打乱糅合在一起,虽然精细不足,但是却胜在哗众取宠,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林倾宸腹诽,这可是前世著名的词曲作者和著名的歌唱家,融合了多民族歌舞汇集而成的一首经典之作,凡是歌颂功德的时候必定会出现的一首歌舞,若是这首歌舞还不能取得上位者的欢心,要是让前世的词曲作者和歌唱家知道了,肯定会气得穿越过来。 “嫂子,这支歌舞一定要融汇我朝所有地域的风俗特色,要充分体现全民同乐、共祝我朝万年昌盛、皇上寿与天齐的寓意来。”林倾宸一边画着舞蹈的动作,一边交代邱雪岚。 因为说好了明天要去看望林仲仁和卢氏,所以趁着走之前要将这件事做好,再回来就是康帝的寿诞了。好在邱雪岚在这方面有天赋。林倾宸一边画,一边给她讲解动作和注意事项,就算她自己并不怎么跳舞,但是看多了,还是能比划出来,邱雪岚理解起来并不难。 丫环们见林倾宸忙着,也都悄莫声息的没人来打搅,很快就画出了十几张草图。 “你什么时候回来?若是时间还来得及,我想在寿诞之前让你再看一下,若是有不妥的地方也好再改一下。” “行。我一回来就派人给你递信。”林倾宸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就将自己的大概行程告诉了邱雪岚。 林倾宸要留邱雪岚吃晚饭,邱雪岚哪里有那个时间和心情。拿起画稿和曲谱就走了。 送走了邱雪岚,林倾宸让人分头准备的礼物也归整的差不多了。 回想一下自己今天跟打仗一样的生活,分外怀念起在洪州那种天高皇帝远的日子来。 秋日凉爽的风透过纱窗吹了进来,令她心神一震,太安逸的日子会消磨一个人的斗志。既然一只脚早就踏入这个漩涡,无论是逆水行舟还是顺势而上,都要有勇气去面对才是,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永安宫内。 文皇后每日都要抄写一篇《大悲咒》为亲人消灾祈福。等最后一个字跃于纸上之后,收笔、凝眉、细细查看,确定无一疏漏之后。才放置在紫檀木锦盒中。 管嬷嬷伺候文皇后净手,将宫女上报的事情告诉文皇后,“听说淑妃娘娘一回宫就给娘家捎去了口信。常尚义和吕司乐这次怕是要被她舍弃了。” “舍弃?她舍得吗?这些年利用皇上对辉儿的倚重,她在朝堂、后宫都安插了人手,总之不是张三来就是李四去,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她不该还惦记着本宫的儿子。更不该给本宫的儿媳妇难堪,这次也是她贪心太重。居然连尚仪局的舞娘乐师都敢糊弄,为了敛财什么人都收了进来,当这皇宫是她自家后院子呢?”文皇后冷笑道。 那两个让林倾宸脱衣验身的婆子当天家宴过后就被人发现猝死在园,一个在葡萄藤下,被葡萄树上隐匿的毒蛇咬死了,一个走在路上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跤,后脑着地时恰好搁在了石头上,也是当场毙命。是太巧合了?还是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所以要收了她们,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会再让这些人钻空子害她的儿女。 管嬷嬷就问文皇后,“您看,要不要给翰王妃那里递个音?上一次是侥幸躲过一劫,万一再遇到她又没经历过多少,肯定会吃亏的。” 文皇后凤眼斜睨了管嬷嬷一眼,“你也太小看翰儿的眼光了,能费尽心思娶到这么一个媳妇,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即便现在吃了亏,也不能说永远会吃亏。本宫只在自己的范围之内帮衬着她就是了,何必要挡了孩子们自己玩耍的心思?若是她有这个能力,本宫岂不是多此一举?若是她没那个能力,本宫又何必浪费那份心思?” 管嬷嬷忍不住笑了起来,“娘娘这是有些吃醋呢。当娘的可能都是这么想的,儿子疼媳妇,当娘的就觉得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儿子不疼媳妇,当娘的就觉得媳妇可怜,自己没教好儿子,总之,心里就像是有个小老鼠似的,忽东忽西的,有时连自己都控制不好。” 文皇后“扑哧”一声笑出声,“你倒是当干娘当出经验来了。”不过转眼一想,好像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不由叹了一口气,“论理,本宫不该在这个时候处置她们,可是从大局出发,此事却不能小觑,所以借着这件事,也让她们都有所警醒。皇上日理万机,尚不可轻言懈怠,她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义和司乐就如此胆大,而罔顾了国法宫规!正好也给淑宁宫的那位敲个警钟,别以为辉儿办了几回漂亮的差事,就觉得自己鼻子翘上天去了,也不想想,这后面都是谁在出力?” 这一说就要牵扯朝堂之上的事了,管嬷嬷敛下眼帘,就对文皇后说道:“尚衣局已经把娘娘的衣服修改好了,娘娘要不要再试一试?” 文皇后心知肚明,就顺着管嬷嬷的意思说道:“也好,年纪大了,脸上的皮肤是越来越松弛,就爱在衣饰上面心思,趁着现在有时间,再搭配一套首饰,也省的给浩儿、翰儿他们丢脸。” 管嬷嬷一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娘娘,您若是再这样讲,明日准是大阴天!” 文皇后不解其意,就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在本宫面前是越来越没大小了,难道本宫已经老得连太阳都不想看见了?”不过她说这话的时候,凤眼眼角上弯,只让人觉得亲切,哪里还会真的害怕。 管嬷嬷就解释道:“娘娘姿容依旧,跟诸位王妃站在一起就像是姐妹,美的连太阳都羞的躲着不出来了。” 文皇后明知管嬷嬷说的都是俏皮话,可她还是很高兴。深宫院内,众多女人的心都记挂在一个男人身上,就算自己贵为皇后,属于他们的时间也少的可怜,若是自己不好好调节,估计早晚都会疯掉。所以,她才会那么羡慕翰儿和宸儿之间一对一的生活方式。女人,无论年纪大小,心里的那个梦永远都不会褪色。 第二天城门刚一开,林倾宸就和宗泽翰带着容儿去了城外的十里堡,那是卢氏名下的嫁妆之一。 关于林仲仁能安然住在十里堡,林倾宸也有几分钦佩,毕竟无论古今,当家主事的男人若是在钱财上过于依赖女方,会给人一种吃软饭的嫌疑。可是从这一年多的通信情况看,林仲仁似乎根本就没那方面的心思,或者说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他毕竟是林家这一房的家主,虽然于前朝获罪丢了家产,但是从道义和孝义上来讲,他还是应该想方设法把自己的担子挑起来才是。林倾宸觉得林仲仁不可能安于现状,肯定有自己的思量,因此就暗暗发誓,若是林仲仁需要她出面帮忙,她不介意拿出翰王妃的派头来。 十里堡距离京城只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再加上他们也算是微服出访,所以该用的仪仗等阵势都没用,除了风、雨、雷、电四大贴身护卫和长生之外,就带了二十多个侍卫随行,跟前伺候也就是鸣芳、丽萍、听雨、听荷,蒋姑姑带着两个小丫环照顾容儿。 出城走的又是官道,很快就到了十里堡。 林倾宸透过马车的车窗向外看去,道路两边是葱葱郁郁的杨树,树干挺拔,树叶摇曳,被早晨清凉的风一吹,还有沙沙作响声。路上偶有经过的行人,多半都是扛着农具的庄稼户,看样子是要下地劳作的。 “姐夫、姐姐!”马车刚在十里堡的路口停下来,就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喊声。 林倾宸探头朝外看去,路旁站着的正是前一天回来的林倾鸿,此时正笑容憨憨地看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会子来?等了有多久了?”林倾宸撩起马车帘子嗔怪道。 林倾鸿不好意的笑了笑,“本来雅儿也要来的,被母亲硬是拘在家里,我怕姐夫和姐姐绕路就在这里守着,也就是刚来。” 林倾鸿一边说着,一边指引着马车朝前走去,虽然是乡间小路,但是坐在马车中却很舒坦,丝毫没有颠簸的感觉,一看就是有人打理过的。 第三八章 省亲(下) 标题修正:第三八章 省亲(中) 马车缓行了一段时间后,林倾鸿在车外喊了一声,“姐夫、姐姐,请下马车。” 林倾宸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撩帘子。 “别动,我来!”一双宽厚温暖的手覆了上来,将林倾宸稍显颤抖的小手包在手掌中间,轻举揉捏着。 林倾宸脸上一红,呐呐地说道:“我想母亲和爹爹了!” 声如蚊讷,但宗泽翰还是听懂了。 无论在外面装的多么老成、多么优雅,在面对自己的亲人时,还是会泄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自己执意将她的人生改写,也不知道等她头发白、牙齿稀疏的时候会不会抱怨他?宗泽翰笑而不语的看着妻子。 “姐夫?姐姐?”林倾鸿见马车内没有响动,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不会是姐姐和姐夫见这里地处偏远,环境简陋,不想下来吧?这么一想,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林倾宸动了一下手,用眼神询问宗泽翰,“怎么了?” 宗泽翰收敛心神,率先跳下马车,不等长生放条凳,就转身将林倾宸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又惹的林倾宸红了一次脸,好在左右都是自己人,林倾宸只是用眼睛剜了他一眼,自去整理衣衫和仪容。 林倾鸿则松了一口气,站在一旁偷偷笑着。 “就是这里吗?”林倾宸抬头四下打量。 这是一片空地,向南的路径坡势较缓,一看就是向山里去的,他们自东而来,向西的路径较宽,看来平日从此经过的人不少,向北的路径则是用鹅暖石铺就而成。虽然也是寻常乡间小路,但是若细看,就能发现,这些鹅暖石也是经过精心筛选,在路面上拼凑出规则的图案来。 石子路两旁用小栅栏隔着,本来还以为种了什么稀罕的草呢,结果低头一看,就是野生的杂草和野生的小,那种从春天到秋天,漫山遍野都会生长的野草杂。 林倾宸轻笑出声。已经猜到这是谁的主意了。 再仔细看了一下周围的景致,才发现这里布局对仗工整,石子路左边有的景致和木。右边肯定也会有,而且很多景致和木一看就是后来移栽过来的。就像是这两旁的灯柱子一样,寻常人家照明都是将马灯悬挂在墙上,或是树杈上,没有几个人会专门立一个柱子放置马灯。还真有点现代路灯的那种感觉。 林倾宸边走边欣赏这里的布局,越看越觉得熟悉,无论是青葱绿树,还是山野小,都让人赏心悦目、心情舒畅。 林倾宸自顾自的欣赏风景,自然没有看到宗泽翰看到她孩子般的走路时。眼里露出浓浓的宠溺,也没有看到容儿自下了马车之后也像她一样,被这里的景致所吸引。尤其是树林中虫鸣鸟叫声,勾的他的小脑袋东摇西晃,眼睛更是目不暇接,时不时还惊呼一声,惹来众人阵阵轻笑。 看到林倾宸如此喜欢这里。林倾鸿一脸骄傲的说道:“姐姐,这是我根据你信里的描述。让人重新收拾的,修整后连爹爹和母亲都赞不绝口呢。” 林倾宸有时候写家信的时候,就会说起路上的经历,和各地的风俗,吃的、住的、穿的、用的也会带上,却没想到林倾鸿会把那些文字变成活生生的景致,还真是难得。 林倾宸就笑道:“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呢,我看,你日后若是不入仕,多盖一些这样的院落卖出去,也能挣钱呢。” 搞不好就是古代的房地产大亨了。 林倾鸿却歪着头,好像对林倾宸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你都能做官,鸿儿就怎么不能做官?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宗泽翰宽厚的大掌就在林倾宸头上轻拍了一下,不过跟打蚊子的力道差远了,顶多就是扶了一下钗环的力道。 林倾宸就想起自己胡诌的“王妃做官论”,讪讪地笑道:“人各有志,要是鸿儿想做官,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会支持的。” 众人说笑间就来到了一扇红漆大门前,上面用金漆书写着两个斗大的字:“林府。” 还未等林倾宸迈上台阶,紧闭着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最先跳出来的是一个梳着丱发,绑着红绒的小姑娘,一看见林倾宸就飞扑了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 上身着浅粉色窄袖小褂,下身是桃红色百褶绣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笑着露出几颗细白牙齿的可爱女孩不正是雅儿吗? “雅儿!想死姐姐了!快让姐姐看看!”林倾宸抓起小姑娘上下一通打量,比两年前长高了不少,身材也比小时候纤细了不少。 “姐姐,你们可真慢,老早就听见你的声音,就是不见你过来,等的我和爹爹、母亲急死了。”林倾雅拉着林倾宸的衣袖娇嗔道。 林倾宸顾不得回答,已是热泪盈眶,因为在问完雅儿话之后,她才发现红漆大门里面还站立着林仲仁和卢氏。 两年的时间,好像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林仲仁还是像以前一样儒雅俊朗,脸色红润,倒是比原先看起来还要精神许多。 卢氏穿着淡蓝色衣裙,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在中间插了一根玉钗,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眉宇舒展,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只是微红的眼圈泄露出她此刻有多么紧张和激动。 “父亲、母亲,宸儿回来了,来看你们了!”再也压抑不住心里对亲人的思念和渴望,林倾宸也不管此时有多少双眼睛都看着这一幕,飞身扑了上去。 “好!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林仲仁拍了拍正趴在卢氏肩头低泣的林倾宸,眼里也有了湿意。 “爹爹,母亲,姐夫也来了。”林倾鸿适时提醒道。 林仲仁背转身用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这才疾步上前抱拳行礼,“翰王……” 宗泽翰双手将林仲仁托住,然后退后一步,抱拳行礼,“岳父大人无需客气,今日我是陪娘子回娘家看望二老的。” 这…… 林仲仁怔愣间,胳膊已经被林倾宸挽上了,另一边是卢氏。 “爹爹,母亲,今日来的只是你们女儿的夫君,并不是什么翰王。”林倾宸的情绪已经不似刚才那么激动,但还是稍微有些鼻音。 “小女被我们惯坏了,翰……还要请二爷平日多担待一些。”林仲仁朝宗泽翰抱歉的说道。 宗泽翰却不甚在意,温柔的语调刷的林倾宸心肝一颤一颤的,“无妨,小婿会继续惯着她!” 林仲仁和卢氏相视一笑,不管以前对这桩婚事有几多担心,今日一看,这个男人还是很不错的,那看向女儿的深情也不是装出来的。 “姐姐,我的小侄子在哪里,快让我抱抱。”林倾雅睁着圆溜溜狡黠聪慧的大眼睛来回看着众人,实在忍耐不住了,这才问道。 “真笨,这里就这么一个娇软的小娃娃,难道你都看不见吗?”早就窜到容儿身边逗弄的林倾鸿此时怪叫道 。 惹来众人一阵大笑。 蒋姑姑就抱着容儿上前。 此时,容儿正被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所吸引,压根就没看人。等他发现不对劲时,已经被卢氏抱在怀中了。 卢氏满脸宠溺的看着容儿半响,就对林倾宸说道:“你小时候,眼睛也像现在这样滴溜溜的,长大后一定也是个有主意的。” 林倾宸笑着打哈哈,那个时候刚穿越来,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非常时期,稍不注意就泄露了心里的想法,真的不想再去回忆了。 许是发现林倾宸并不想多谈小时候的事,林仲仁就招呼众人进院子。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鸿儿和雅儿可没少在这方圆折腾,都想给你一个意外惊喜呢。”林仲仁语气颇为自豪,又觉得自己还得再解释一下,“今日特意没出去迎接你们,就是想给你留点时间欣赏一下这周围的景致。” “全天下再也没有比父亲和母亲贴心的父母了!”林倾宸笑嘻嘻地对林仲仁和卢氏说道。 “这孩子,自己都是母亲了还这么调皮。”卢氏忍不住用食指轻点了一下林倾宸的额头。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朝里走去。 林倾宸这才发现,这个院落似乎不比林家在京城的府邸小,府中的下人来来去去也不少,看来他们日子过的还不错。 “咦?”林倾宸指着前面院落上面刻着的字问道,“怎么会是这名字?” 雁引院!正是林仲仁和卢氏在京城时居住的院落名字。 林倾雅抢着替她解答:“不光是这里,还有姐姐的宸新院呢?” 林倾宸一脸惊喜的问道:“真的啊?还给我准备了院子吗?” 林倾雅不乐意了,“你是爹爹和母亲的女儿,是我和哥哥的姐姐,不给你准备院子要给谁准备院子?” 林倾宸就掬着林倾雅的脸蛋,狠狠地亲了一口,“姐姐太高兴了,雅儿不要生姐姐的气哦?” 林倾雅这才笑着挽着林倾宸的胳膊,脆生生的讲起整个园中的布局。除了林仲仁夫妇的雁引院和林倾宸的宸新院,还有林倾鸿的水云间和林倾雅的碧水阁,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好景致。 怪不得天下大定这么长时间了,爹爹都窝在这里不进城,原来是乐不思蜀,正在享受世外桃源的生活啊。 第三九章 省亲(下) “请岳父、岳母上座!”进到大厅,宗泽翰请林仲仁和卢氏上座受礼。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林仲仁没想到宗泽翰会如此重视他和妻子,慌得立刻用双手托着宗泽翰,死活不让他跪拜。 堂堂的王爷要给一个平民跪拜,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宸儿是岳父、岳母的掌上明珠,我有幸与宸儿结为连理本就是我的福气,当初婚嫁情势所逼,不仅亏欠了宸儿,更是愧对岳父岳母,今日这个礼是一定要全了的,还望岳父和岳母不要推辞。”宗泽翰身姿挺拔、双眼灼亮、言辞恳切的看着林仲仁。 女子婚嫁,讲究的是三媒六聘,妻子的岳父岳母却一样都没有参与,其中缘由他比谁都清楚,总觉得亏欠妻子和岳父岳母,所以,他才会摈弃王爷的仪仗声势,以平民之姿行跪拜之礼,心里的遗憾也会少一些。 “爹爹,母亲,你们就听他的吧!”林倾宸带着鼻音小声说了一句,但是上扬的嘴角却显露出她此时有多么高兴。 不是因为堂堂王爷给自己的父母下跪就觉得有面子,而是这个男人真的把自己放在心里,也尊重自己的家人。 “老爷,这也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我们也应该尊重他们才是。”卢氏在一旁看的满意,对林仲仁使了一个眼色。 林倾宸就和宗泽翰给林仲仁和卢氏磕了三个头。 就像是新媳妇第一次回娘家一样,林仲仁和卢氏还给林倾宸和宗泽翰准备了红包。 之后,林仲仁带着宗泽翰和林倾鸿去了书房。 “怎么没见容儿的奶娘?”卢氏打量一圈,也没见有奶娘的身影,就问林倾宸。 林倾宸就笑着指着自己,“难道我不像吗?” 卢氏稍有怔愣,不过脸上的表情还算正常。又见他们母子二人一个白白胖胖,一个气色红润,也就放心了,只是这其中的缘故,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要弄清楚心里才踏实。 林倾宸心知卢氏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说,自己也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就让蒋姑姑带着容儿和众人下去休息,雅儿正逗着容儿上瘾,也就跟着去了。 “你这孩子,从小就乖巧伶俐。却又多生磨难最叫我们操心。如今也是当娘的人了,这几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卢氏抓着林倾宸的手,在她脸上细细打量起来。 虽然她在信中说起自己呆的地方有多好。当地的人有多朴实,大家待她有多热情,可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就算女儿把那里夸得像是人间仙境,她也会担心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吃不好?会不会穿不好?又想起她小小年纪遭受的这些罪。她就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过继、订婚、退婚、和亲、发生意外,都说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出现的是危机还是转机,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还是嫁给了宗泽翰,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劝女儿那番话,也就没有后来的那些磨难了。 “世人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女儿不经历这些磨难。又怎么会有今天的生活呢?母亲,宸儿现在过得很好,你和爹爹就不用担心了。”林倾宸歪靠在卢氏的肩膀上,享受着母亲身上独有的味道。 “他对你好吗?”卢氏伸手揽过林倾宸,将一双细白柔嫩的手捧在胸前细看。 一个女人成亲后过得好不好。可以从很多细节观察出来,比如说这手。指尖圆润光滑,手指细白柔嫩,就像是羊脂白玉一样纤尘不染,一看就是经过细心保养的。就算她不说,卢氏也能猜到几分,更何况刚才在前厅,她就已经对这个女婿非常满意了。 “嗯,挺好的!”林倾宸俏脸微红,看着卢氏眼角含笑的神情时,又不补充了一句,“就像爹爹对母亲一样好!” 卢氏摸了摸林倾宸柔软的发丝,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你们成亲也两年了,他有没有……论人才,他有也不奇怪,论身份,他有也无可厚非,母亲当年说的那些话,有些是对的,有些却是不对的,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只要你自己看明白、想清楚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林倾宸坐直了身子,声音有些发哽,“母亲,你放心,什么事情我都能撑下来,我不会做傻事的。” 是女人都会担心自己的男人有外心。现代有小三、小四、二奶、情人之流,古代有平妻、小妾、通房之流,时代推进,历史转换,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终究是说不明道不清的。 母亲是在提醒她,以宗泽翰现在的身份,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如果没有是最好,万一有了也不要钻牛角尖。所以才会强调她以前阻止自己和宗泽翰时,所说的那番话吧。 那些话就算是到了今天,林倾宸也不会忘记,因为卢氏说的没有错,女人这一辈子,荣华富贵都是用来给别人看的,真正过的好不好只有关起门来才知道。王侯世家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遭人闲话,夫妻间也经常为他人他事而起争执,若是在此期间又被别人钻了空子,只有人家有说理的地方,却没有女人说理的地儿,或者再遇上个不通事理的婆婆,为了传承子孙成天想着给儿子房里塞人,当家主母既要操持家务又要管理这些莺莺燕燕,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跟自己的夫君情意绵绵,一来身份不允许,二来看在别人眼里也有失体统,常年累月下来,当初的那点子恩恩爱爱就像布一样,越洗越白,越洗越薄,好一点的到老还能落下一块完整的布,不好的可就剩碎布片了,有的恐怕连最后的一丝线头都会被踩踏揉搓的了无音讯。可是平民小户却不同,讲求的是真心实意过日子,婆媳之间、妯娌之间相处只需互相谦让或是施以恩惠,实在不行,若不是家中长子还可以分府出来单过,只要人有本事,多挣下些家业,逢年过节给家中老人和兄弟妯娌、侄子侄女多些孝敬打赏,小日子反倒是过的一个惬意。即便是夫妻间偶有争执,若无外人插言搅混,互相给对方找个台阶也就过去了,再生几个孩子,男主外女主内,一辈子倒也过得和和美美。 可如今,她嫁入皇家,公婆目前没有给她添堵,但并不表示以后也没有,所以她就要更加注意维系这种表面平和的关系,也要更加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因为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找自己的错处,可她就偏不如她们的意。所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用在这里也不为过。 “宸儿,不要怪母亲前后言辞相悖,作为父母,从来都不会有害儿女的心,若是回到当初,我还是会劝你嫁给普通人,哪怕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也比在深宅大院整日勾心斗角来的舒适。可是,既然嫁了,咱们就说嫁了的话。”说道这里,卢氏将林倾宸从她肩头扶了起来,面色严肃的对她说道:“他既然执意娶你,就有他执意的原因,夫妻相处之道,外人是难以说清楚的。你们觉得好的外人不一定觉得好,可外人觉得好的,你们就未必喜欢,所以与其迎合外人,不如抓牢这一个男人的心,让他心里、眼里,甚至是骨髓里,都要有你的影子,对于外面那些对他有心思的女人,你可以吃醋但不能常吃,可以朝他使性子但不能伤了夫妻根本,更不能让外人对你冠以‘妒妇’的名声。咱们女人,该出头的时候就要出头,绝不藏着掖着,可是该缩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要将自己紧密严实的包裹起来,强出头的事咱们不干,记住了吗?” 这还是林倾宸第一次听卢氏说出这样的话,不过细细品味一番,又何尝不是自己现在进行的做法呢?看来,这十几年的相处,母女之间还是有相通之处的,就连对付外面女人的手段也如出一辙,什么地方该缩头,什么地方该固守,都是大有学问的。她戏谑的看着卢氏,“母亲就是这样让爹爹的眼里和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的吧?” “这孩子,给你说正经话,你倒是打趣起我来了。原本,这些话都是准备在你成亲前后慢慢告诉你的,可是那时候事情都赶在一起,也就没顾上,现在再不说的话,就怕你稍不注意着了别人的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以前的很多想法就不能再有执念了,有时候太较真,对彼此也是一种伤害。所以,你对他再好,还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一条可以舒舒服服活下去的路。现在说这些,你未必懂,但是你将我的话记在心里,总是没有错的。”卢氏目含深意的将自己思虑了半辈子的话讲给女儿听。 “母亲,我就知道自己这趟娘家不会白来,你还有什么御夫之道、御下之道一并教了我吧!”林倾宸不想让气氛这么沉闷,就拉着卢氏的衣袖撒娇。 依她现在的年纪还不到十八岁,搁在现代也就是一个大一新生,跟自己的娘亲撒娇无可厚非。 “那好,我们就先来说说这奶娘的事情,你总不能把容儿走哪都带着吧?”卢氏被她逗笑了,伸出右手食指在林倾宸额头轻轻点了一下。 第四十章 人事 待林倾宸说完自己亲自喂养容儿的缘由,以及后来离开洪州时的顾虑,卢氏心里有些酸酸的,这孩子小时候在父母面前缺失的那部分终究是这辈子的遗憾,想着在孩子身上弥补回来也无可厚非,可是心肠到底太软了,遇事总是先为对方考虑,对方若是良善之辈,还会感念她的一片苦心,若是有几分想法的,到底会被人算计了去。就对她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母亲,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奶娘的事就交给我,找到合适的人就给你送过去,也让你腾出时间把方方面面的地方都理顺。” 林倾宸这趟之行正有这方面的考虑,就笑嘻嘻的依了卢氏。 又见自己来了大半天,除了董妈,也没见几个熟悉的面孔,就问卢氏:“母亲身边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卢氏就笑着说道:“你都是孩子娘了,就不许旁人有变化?我身边的几个丫头也都大了,该放的放,该配人的配人,住到庄子后又买了两个帮着董妈打下手。至于你身边的红绫和绿萝起初都不愿意走,后来家里出了事,她们倒也忠心,一直随护着我们,索性就一并带到庄子,后来给她们脱了奴籍,将她们许配给庄子上家境较好的农户了,虽说也是粗茶淡饭,但是总比伺候人强的多,年前绿萝生了一个儿子,红绫现在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时常过来给我请安,小日子倒也过得畅快呢,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些都是林倾宸准备和亲前托付卢氏帮她做的,毕竟主仆一场,有个好归宿她心里也就不记挂了。 卢氏见她听的起劲,心知她的性子,就接着说道:“还有一事。你听了必定高兴。” 一别两年多会发生多少事,林倾宸可猜不透,就直接问道:“什么事?” 卢氏就告诉她,“可记得吉祥妈的闺女妞妞?她如今可是董妈的儿媳妇,现在小子都可以在地上跑了。” “哎呀,这确实是一桩喜事。”林倾宸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初,卢氏将董小泉交给自己帮着打理铺子,小伙子忠厚老实不说,还透着精明能干,假以时日必定能担起大梁。妞妞性子爽利,虽然在女红上不见得出挑,但是待人接物却比寻常女子要多几分见地。与董小泉在一起正是良缘。当初就觉得这两人有戏,只是那时候自己事情多,也就无暇顾及,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往日在京城开铺子做生意的事情又在脑海里显现。那个时候可真是最快乐的时候。 “你的那几个铺子,老爷一直让董小泉管着,每个月让他回来报一次账,所有的红利也都存在文氏钱庄,如今你回来,正好接了去。虽说王爷不会在钱财上亏了你。但是自己手中有私房腰杆子也挺得硬。”卢氏眼神漾着温柔的笑意对林倾宸说道。 林倾宸有些急了,“母亲,这些铺子当初我走的时候都留给鸿儿和雅儿了。再说林家遭逢巨变本就被抄没了家产,要不是还有母亲的嫁妆在……” 卢氏眉眼全是笑,看着这个处处为弟妹着想的女儿,“这话要是让你爹爹听到了,指不定怎么生气呢?难道离开林家。离开我的嫁妆,你爹爹就不能另辟蹊径?他这些年在外面跑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初。你爹爹只管我借了一千两银子做周转,不到半年就在京城盘活了三个铺子,在城外置办了两千亩良田。后来,文氏钱庄被查封,你爹爹又跟我借了五千两银子,暗中收了不少文氏钱庄的账票。等当今圣上入京,文氏钱庄重新开张,这五千两账票就变成了一万两。这种投机倒把的事要是搁在以前,我心里定然是不乐意他去做的,可是经历了那段时期,也真正明白了,这世上做大事的人就要沉得住气。当初文氏钱庄的掌柜在查封的当天就对宣扬,只要留着账票,早晚都会给顾客兑现的,我们又没有去抢,也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的事。若说起来,那段时间,你爹爹也没少担惊受怕,谁要说这钱来得不干净,我可是不答应的。” 无论什么时候,风险和利润都是成正比的。虽说林仲仁此举从行商来讲确实有失公允,可是那种时期,一千两的账票说不定还不如一张作画的宣纸价值贵,想必也是抱着对文家极度信任的心情才这样做的吧。 林倾宸并不认为这钱来得不干净,相反,这正说明林仲仁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具有一个商人有胆有谋的特质。 “那后来呢?爹爹又做了什么?”林倾宸很感兴趣的样子。 卢氏却朝外面喊了一句,“董妈。” 董妈推门而入,笑着向林倾宸行礼。 林倾宸也起身回礼,“恭喜董妈当祖母了!” 董妈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都是托了姑奶奶的福气。” 称呼由大小姐变为姑奶奶,林倾宸也笑了。 “董妈,去把我屋里的黄梨木匣子拿来。”卢氏对董妈说道。 见林倾宸看过来,卢氏也不急着解释,等董妈把匣子抱过来,林倾宸才发现这个所谓的黄梨木的匣子居然朴实的连一丝装饰都没有,匣子表面黄梨木的纹理清晰,如行云流水,非常美丽。又因为木疖多的缘故,居然有些像小兔子的形状,煞是可爱。 “也不知道你爹爹从哪里弄来一块木头,自己乐呵呵的鼓捣了三天,就弄了这么一个匣子。”卢氏见林倾宸正在打量这个匣子,就解释了其中的由来。 “看来你们搬到这里算是对了,要不然到哪里找这么有趣的东西去?”林倾宸将目光转回到卢氏脸上。 卢氏脸上的笑容很是满足,将黄梨木匣子推到林倾宸面前,“你爹爹一共准备了三份,这一份是你的,你好生收起来。” “嗯,这个礼物我喜欢,那我就不客气了!”林倾宸就像是得到心爱果的小孩子一样,将黄梨木的匣子抱在怀里,只是匣子一拿到手上,她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好像匣子里还有东西。打开一开,居然是一些房契、地契等物,她连忙又推了回去,“母亲,这些东西我不能要,都留给鸿儿和雅儿吧。” 卢氏笑着瞪了她一眼,“这可是爹爹和母亲给你补得嫁妆,当初图方便,给你准备的都是银票,听你爹爹说,经过‘恶钱’事件,当初的那些银票要损失将近一半,想着你早晚都要回来,就给你在城外置办了一处庄子,外带五百亩良田。你也知道,要在京城附近置办五百亩良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好赶上那时侯全国各地遭遇水灾,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人为了活命就拿田地换粮食,你爹爹在各地庄子早有准备,也看着那些人实在可怜,就陆陆续续买了一些,后来又几经淘换,将零散的土地规整到一处,给你五百亩,给鸿儿留了一千亩,雅儿还小,以后还可以再添置,就给她先准备了三百亩。以后你出入打赏、零用的销就从这里出。那些地你爹爹也说了,现在可以当良田用,等以后孩子们大了还可以修成别院。” 当父母的把什么都想到了,恨不能将手中的好东西都给儿女。 “母亲,这些东西就先留在这里,当初我走的时候,你们给的那些东西如今可是翻了好几倍呢,我不能小看爹爹,爹爹和母亲也一样不能小看我!”林倾宸就把自己如何发现恶钱,又如何将所有的家当存入钱庄,又如何兑换成金子,几经周转,当初的那些家当现在已经差不多多了三倍,就算是不当王妃了,日子也不会难过。 若说卢氏之前还担心女儿说的话是为了宽她的心,现在听完她处理自己嫁妆的那份魄力和手段,心里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怨不得你爹爹常常跟我感叹,要是把你生成男儿就好了。就你这份心计,不比你爹爹当初熬油点灯数那些在别人眼里视为破纸一堆的钱庄账票弱。不过,那也是你自己辛苦得来的,这些可是爹爹和母亲给你的。你也别急着推辞,以后等我和你爹爹老了,还要靠你们养老呢。” 林倾宸抱着卢氏摇着,“那还用说,养儿防老,养女也一样防老,就算你们不认我这个女儿也不行。” “母亲,姐姐,你们再说什么这么高兴?”雅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一身绯色衣裙的雅儿翩然进入屋子,身后是一连串叫喊声,“依依……呜呜……” 一听就是容儿的。 “怎么好好的,又换了一身?”卢氏和林倾宸起身,一个拉着女儿上下打量,一个去迎接嘴里依依呀呀不知道喊什么的儿子。 “母亲,容儿尿了我一身。”雅儿娇嗔的说道。 许是容儿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就指着雅儿依依呀呀的比划着。 “夫人,您看小少爷跟姑奶奶小时候一样机灵,这么小就知道叫二小姐‘姨姨’了。”董妈自动当起了翻译官。 这么一听,好像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姐姐,你这次回来,就多住一段日子吧,两年多没见,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雅儿一边拉着容儿的小手,一边对林倾宸央求道。 林倾宸有些犯难,“后日是皇上的寿诞,我们要赶回去的。”见雅儿面露失望之色,林倾宸灵机一动,“要不,你跟我去王府住一段日子吧?” 雅儿有些迟疑,看向卢氏。 卢氏却一口拒绝了,“不成,这件事要先跟你爹爹商量一下,别忘了我们当初为什么要搬到这里住!” 第四一章 寿诞(上) (感谢书友粘惹惹和端行的粉红票,也感谢羽萍的评价支持!云儿自知更新不给力,因此也无言求票,只有将各种感谢送给一直以来支持和关心此书的亲们,祝大家天天好心情!o(n_n)o~) 知夫莫若妻。 在书房闲话家常时,林仲仁婉拒了宗泽翰将京城林府归还他们的提议。 “我虽然是林家这一支的家主,但是这件事还得跟宸儿的大伯商量一下,林家在京城的宅子虽然是先父倾尽半壁家产才有后来的规模,但是林家这一支也不是离开京城就无处可去。”林仲仁神情微敛,语气有些怅然。 这么好的机会,林家就能重新返京,虽然林仲仁话未说死,但是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了,宗泽翰已经表示了自己的一番心意,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虽为半子,但身份又不同,所以就转而说起其他话题来。 中午,一家人分了两桌,算是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罢,卢氏让人带着他们夫妻去宸新院休息。 虽然内外布局不见得和京城林府的宸新院一样,但是无论院中藤架石椅,池中鱼儿恣意的游耍,还是屋里匠心独运的布景,无疑都是按照她平日的喜好置办的,更何况还为她准备了一个以自己未嫁之时的院名命名的院子。虽然院中的丫环她一个都不认识,但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暖暖的笑意,左一句“姑奶奶”,右一句“姑奶奶”的叫着,倒像是她一直都居住此地一样。 “娘子,我有些担心。”宗泽翰环顾四周,看着屋子里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摆设,对着站在那里露出柔柔笑意的林倾宸说道。 “你担心什么?”林倾宸这才发现自己把宗泽翰给冷落了。好在卢氏将已经有些困意的容儿留在了雁引院休息,一来她也算是第一次当外祖母,看着容儿自然格外欢喜,二来林仲仁也想和孩子多亲近一下,她就把蒋姑姑和丽萍留在那里照应着,要不然被冷落的还有儿子,毕竟这也算是在自己的地盘,她有些心虚地看着宗泽翰。 “我担心你喜欢这里不想回王府了!”宗泽翰自然将她的表情看在了眼里,知道她是因为看到这里还留有她的位置,并没有因为她是出嫁女而将她当成是一个客人。所以情绪难免有些激动,为了拉回她的注意力才故意这么说道。 林倾宸见屋里的丫环早就退下了,就倾身上前搂上他的腰身。侧脸靠在他的胸前,娇嗔的说道:“有你的地方就有我们的家,回不回王府并不重要。” 宗泽翰心里仿佛注入一道清流,自上而下缓缓向四肢百骸蔓延而开。无论富贵、无论贫贱,有此一人永伴自己左右。知他心、懂他意,比什么都强。 午休起来,他们在院子里喝茶聊天,附近的农户都很热情,知道林府有贵客临门,都将自家产的瓜果、蔬菜送了一些来。卢氏就将林倾宸带来的点心果送与他们回家哄孩子。一个下午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晚上,林倾雅央着姐姐做一顿火锅吃,说是家里的厨子怎么也调制不出姐姐做的味道。好在这些东西都不难准备。林倾宸亲自带着雅儿和家里的厨子准备了吃火锅的用料,看着满桌的菜品,最开心的莫过于容儿了,虽然不能吃,可是吆喝的声音比谁都响亮。给众人增添了不少笑料。 一家三口在庄子里安心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午饭。就启程回了王府。 虽然没有说动林仲仁回京,但是经过软磨硬泡,到底还是让林仲仁松了口,等林倾宸在京城彻底站稳脚跟后,让雅儿到王府陪着姐姐住一段时间。至于为什么说要在京城彻底站稳脚跟,不用林仲仁明说,林倾宸也知道他的意思,不是不相信她处理问题的能力,而是不想给她添不必要的麻烦。这就是家人的思量。 马车刚一进城门,林倾宸就感觉到全身松弛的神经紧绷了起来,虽然不像战士上战场那么夸张,可是即将面对的不是对她呵护有加的家人,而是站在红圈圈外挤破脑袋想要进入黄圈圈里的各种纷争,即便你使出躲闪避让十八般武艺,也不会让人忘记你的存在。 “宸儿,你若是喜欢在城外居住,我们可以时常去岳父岳母处叨扰,也可以在他们附近再买一处庄子,想住多久都行。”看见妻子冷然凝眉的神情,宗泽翰以为她不舍娘家闲适惬意的生活,握着她有些微凉的小手安慰道。 林倾宸转身看着这个改变她一生的男人,心里那种烦闷的感觉忽然就变得如羽毛一般轻不可见了。 “让所有的庄子都叫吉祥山庄,让所有的主院都叫如意院,让快乐、健康陪伴我们左右!”斜靠在令人感到温暖踏实的肩头,林倾宸闭着眼睛流露出满足的神情。 “好!一切都听你的!”算是应允也算是承诺。 回到府中,还没来得及卸下马车上的东西,宫里就来人了,是皇上身边的内侍总管,奉皇上口谕,宣翰王进宫商讨金秋缴粮的事情。 林倾宸想着自己答应邱雪岚的事,就让文管家找人去给邱雪岚送了信。 邱雪岚果然没客气,派了人将她接到他们在京城临时居住的地方,也就是正在筹建中的京城歌舞教坊。 等林倾宸赶过去时,歌舞教坊最大的演练厅里,玉环珠翠,琳琅满目,不仅有身姿妖娆的少女,更有俊秀挺拔的美少年,穿着或是中规中矩,或是充满地域风情,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倒是比过年还要热闹。只是这样不设男女大防的演出,定会惹来群臣和后妃争议的。 林倾宸心想自己都考虑的事情,邱雪岚这个纯正的古代人不可能不知道吧? 林倾宸被邀请坐了主位,还没见邱雪岚的影子。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袅娜而至,站在林倾宸面前含笑望着她,“王妃可还记得小女子?” 林倾宸一看。正是两年前在登州林府给林老夫人拜寿时遇见的柳灵儿,她是邱雪岚歌舞教坊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柳姑娘!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见面。”林倾宸跟她虽然没有说过多少话,但这么一身耀眼的红色,还是令她印象深刻。 柳灵儿见林倾宸还记得自己,显然十分高兴,不过现在不是攀谈交情的时候,邱姐将这支舞交给她全权负责,要面临多少困难和质疑,是不能出半点纰漏的。 “王妃,我们时间不多了。邱姐在宫里忙着所有节目的串联,这支舞就交给我负责,听说王妃回来。也顾不得让您休息就请了来,我立刻让她们排演一遍给您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今晚就是不睡觉也要改好。”柳灵儿一面表示对林倾宸的打扰,一面表示时间的紧迫性和她们的决心。 林倾宸很理解。但是有个问题必须要解决,她指着大厅中间站着的美少年说道:“这样上去合适吗?” 柳灵儿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就笑着招手叫过来两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告诉王妃,你们是男是女?” 两个少年羞涩的一笑,然后向林倾宸行礼。“启禀王妃,我们都是女子装扮而成。” 说完,还在原地转了几圈。做了几个优美的动作。 柳灵儿就让她们下去准备了。 林倾宸这才放下心来,想起从宗泽翰只言片语中对皇上的描述,就低声对柳灵儿说道:“今日恐没有时间再见嫂子了,我就直接跟你说吧。若是这样上场,势必会引起场面混乱。所以,还是应事先禀报皇上和皇后才是。最好将整个寿诞宴席上所要演练的节目写一份明细供皇上预览。” 柳灵儿眼睛一亮。当即就给林倾宸行了一礼,“王妃考虑的周全,我这就派人去跟邱姐说。” 然后,乐师开始演奏,舞者们依次从东西两侧向场地中间奔来,随着欢快的音乐声响,舞出各自代表着当地风情的舞姿,或妖娆、或奔放、或婉约,似是蝴蝶翩翩飞舞,又似落叶空中摇曳,每一个动作都和鼓乐配合的恰到好处。女扮男装的舞者也少了女子的柔媚,多了几分阳刚之气,每一个舞姿都充满了力量,每一个舞姿都令人振奋,似是经历战火的洗礼,又似是一种胜利的宣告。 服装有十几套之多,人数虽然不到上百人,但是整个舞乐烘托出来的气氛却如千军万马奔腾,令人振奋不已。 直到音乐停止,直到舞姿落下,林倾宸还久久没有回神,若不是周围烘托的背景不对,她一定以为自己又重新穿回了现代。 都说音乐无国界,看来是真的。 无论时空怎么转变,人们寄托感情的某些手段都是不变的。 “太好了!你们表演的太好了!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的。”林倾宸眼里闪着激动的神采,看着和她一样脸色绯红的柳灵儿说道。 纵然从排练开始她就十分喜欢这个节目,可是每一次演练起来,身体里那种舞者特有的因子都会令她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好像要表达什么,可是又觉得用语言无法表达清楚,所以只有用动作,不停的变幻各种动作,越是激烈的、越是奔放的,越是能表达自己想要的情绪。 当邱姐拉着她和乐师们连夜配舞配曲时,她就知道这么独特的舞蹈是翰王妃出的主意,虽然从那些草图可以看出,这位翰王妃在舞乐上并不是十分出众,可是能想到用这种形式编排舞蹈,一定也有她的过人之处,等到他们正式演练第一遍时,她们都忽然明白了,也许正是她和翰王相濡以沫共同经历的这两年,才让她有了不一样的体会。要不然一个深闺女子,又从哪里去体验那种身临战场的感受呢? 林倾宸自然不知道自己偷来的一支舞,会让邱雪岚和柳灵儿他们这么误解,但是当这支舞出现在寿诞宴席上时,确实得到了皇帝和群臣的大加赞赏。 (嘿嘿,从来没跳过舞,不知道这样表达会不会被内行拍啊?) 第四二章 寿诞(中) 皇帝寿诞,这样的场合,满朝文武都要携带家眷参加,场面不比举国庆典小。 无论是宫妃还是官员女眷,都极其重视,华裳彩服怎么出众怎么来,都卯足了劲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外人看。 林倾宸虽然不打算冒尖,但是该自己亮出身份的时候,也决不能向后退缩。 当她着装完毕,屋里的丫环连连惊叹,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一袭粉蓝色宫装,没有繁缛的修饰,只在上面加了一层轻纱,用粉色软烟罗束腰,既能显出身段窈窕还给人清雅、高洁之感。一双蓝底粉的绣鞋明珠为坠,轻移莲步间自有一中若隐若现的华贵。云鬓高耸,饰以羊脂玉兰簪,额前贴莲钿,更衬得肌肤晶莹如玉,妩媚迷人的丹凤眼眼波流转之间光华尽显,娇嫩的嘴唇涂抹的不是口脂,却是自制的蜜脂,虽不娇艳,但却胜在莹润光泽。论相貌本就是绝色,但是如此慎重其事的装扮,却更显灵动脱俗。 “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换了一身衣服就不认识我了?”看着鸣芳和路儿她们眼里露出的惊艳,林倾宸忍不住轻笑出声。 却得到众人的一致点头。 不过就是平日妆容摆弄的没今日这么细致,哪里就像她们说得那样? 林倾宸摇头轻笑,又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把半透明轻罗菱扇,只见上面绣着精致绝伦的百合,若是学代美艳用来遮面正合适不过。 “今日父皇寿诞,娘子莫非想去夺头筹?”宗泽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林倾宸转身看向他,只见他负手立于自己身后三步之遥,一束光影打在眉宇之间,双眼含笑。薄薄的嘴唇正弯起一道柔和的弧度,一身蓝色窄袖蟒袍,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祥云,束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比在洪州时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优雅贵气。 林倾宸以菱扇掩面,眼角弯弯上挑,“妾身若是不好好装扮,又怎么能配得上王爷今日这一身行头?” 这是她特意挑选的情侣装好不好! 宗泽翰灼亮的目光就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眼睛闪烁了几下,“如此迷人的娘子,为夫实在是不想便宜了他人的眼。” 林倾宸故作不知。轻摇菱扇走了几步,“皇上寿诞举国欢庆,今夜百官可是要携带女眷的,王爷还怕没有美女注意你吗?” 宗泽翰一把将林倾宸揽在怀里,微眯着眼睛佯装生气模样。“为夫眼里就只有娘子一人,即便身边美女无数又干我何事?” 玩笑话适可而止,再说下去就扫兴了。 林倾宸轻轻推了宗泽翰的胸膛一把,“都是当爹的人了,哪里那么多肉麻的话?我们去看看容儿就该进宫了!” 看着妻子俏脸微红,宗泽翰也不为难她。该握着她的手同去了容儿的屋子。 看过容儿之后,又交代了蒋姑姑一些事情,二人这才坐着马车向皇宫走去。 虽说晚宴是寿诞的重头戏。但是为了体现与民同乐,皇上不仅下令开放了若水湖畔以供寻常百姓游览,更获准百官携带女眷畅游御园。机会难得,虽然内眷进宫的时辰还未到,但是预备游园的百姓都已经出动上路了。街道上三三两两到处都是行人。 如今的林倾宸,已经不是当日那个听闻外面热闹声就想撩起帘子一窥究竟的小女孩。虽然街面上卖艺的人敲锣打鼓声夹杂着人群的吆喝声络绎不绝的贯入耳中,可她还是正襟危坐一门心思想着今晚的寿诞宴席,不知道想见的和不想见的人是否都会聚集一堂? “我朝历来宴会,男女分席而坐,四品以上宫妃依皇后而坐,四品以下宫妃位列后座,诸王王妃和公主次之,百官以诰命品阶依次位列,席间不得随意走动,届时你只需和太子妃、几个弟妹相依而坐即可,其余无需多虑。”宗泽翰哪里会看不出妻子的紧张来,就试着挑起她感兴趣的话题来。 林倾宸收敛心神,摇着菱扇说道,“这些我都听教习嬷嬷讲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不必为我担心。”就怕突发意外,尤其是那种众目睽睽之下谁也阻挡不了的那种意外。 林倾宸不敢明说,害怕宗泽翰会多想,反倒显得自己小气。可是越是这样的盛会,越会发生意外,要不然她的眼皮今日醒来就惶惶跳个不停。 宗泽翰就盯着那握着菱扇的小手半响,笑了笑,再不多言。 寿诞晚宴设在朝阳殿,并不属于后宫范围,但是御园却是在后宫。 到了宫门口,宗泽翰就去了前殿,而林倾宸则换乘了软轿先去了永安宫。 到了永安宫,就有眼尖的宫女先进去禀报,林倾宸见周围多了许多生面孔,来不及多想就听见内侍唱喊:“翰王妃到。” 她还未到大殿,就已经听见里面传来异于前两次的热闹声音,但是等她一出现,热闹的声响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声。 林倾宸眼神清亮,上前给文皇后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又见贵妃和德妃、贤妃都在,也顺道问了安。 “姐姐快看,宸儿这孩子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才来了几日,言行举止一点都不必那几个孩子差,假以时日就更有皇家风范了。”等林倾宸起身,贵妃笑着对文皇后说道。 “妹妹这话可是说对了,我们这些孩子可是一个比一个出众呢。”文皇后又指着自己下首的太子妃、祥王妃和宇王妃等人,然后才对贵妃说道。 贤妃也笑着附和。 林倾宸用眼神和几位妯娌打了招呼,然后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有如此美貌的儿媳妇,怪不得别的姑娘都入不了您的眼呢。”坐在下首的一位夫人话音透着一股酸味。 文皇后声音温婉,但是话中暗含玄机,“容貌美丑各人入各眼。也是这孩子与翰儿有缘,你们若是眼红只管找来比她更貌美的儿媳妇去,本宫绝对不扯你们的后腿。” 适才说话的那位夫人脸上就有些尴尬起来,倒是旁边的一位圆脸,长相颇为富贵的夫人神色淡淡的扫过林倾宸,然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用着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听说翰王妃原本也是出身于京城的大户人家,还且家中还有一位高居四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的长辈,如今这位长辈在我朝可任什么官品,怎么从未听人提及?” 文皇后眼神微微眯了一下。贵妃娘娘亲自端了茶水递给她,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林倾宸眉头微挑,不慌不忙的看向这位夫人。“能得夫人垂询,我感到十分荣幸。只是我一介妇孺,只知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为臣、为子、为妻当事事以君、父、夫为首,至于朝堂之上的事。身为人子、人妻不便过于多言,还请夫人见谅。” 文皇后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嘴角的笑意,贵妃眨着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其他人或抿着嘴浅笑,或假装听不懂,倒也没有人再质疑。 圆脸的夫人吃了一憋。见文皇后没有阻拦之意,就对林倾宸笑着说道,“也不是我要特别关注翰王妃。而是今日听闻一桩奇事。说是两年前,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侄女被选定为与我朝和亲,却不想在半途遇意外下落不明,而翰王妃似乎与这京城林家有些渊源,我就试着问了。却没想到翰王妃讳莫如深,看来倒是我没有眼色了。我就当着众人给翰王妃道个歉吧。” 圆脸夫人话已至此,在座的除了妃嫔,还有内眷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林倾宸,虽然没有人继续逼问,但是这架势任谁都不会觉得好糊弄。 饶是文皇后统率六宫多年,也觉得这个问题太让人难堪了,可是她知道若是她当场责难,不仅不会帮到儿媳妇,还会将更多难听的话往她头上引,只好硬生生的压下胸腔的这股怒气,静待林倾宸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林倾宸这一次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俏脸也微微有些红晕,起身朝文皇后行了一礼,“母后,原本这些事儿臣是不想对外人说的,但是事关儿臣的名誉,儿臣只好借着这位夫人的好奇心,给大家解惑了。” 文皇后语带讥诮,看着圆脸夫人,“萧夫人,如今都是有孙子的人了,好奇心怎么比小姑娘还要强?就连本宫皇儿和儿媳之间的闺房之乐也有兴趣打听了,莫非是鲁家老太爷又研制出什么新药不成?你可不能藏私啊,有什么好东西要拿出大家一起享用才是呢。” 大厅内传来几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声,众人却没那个心情去找寻,目光只是在文皇后,圆脸的萧夫人和俏脸红晕的林倾宸脸上来回打量。 文皇后和林倾宸婆媳联手,明说暗讽萧夫人好奇心重,倒是让众人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林倾宸就着刚才的问题才要张口,“其实,这件事也不像萧夫人说的讳莫如深,而是我和王爷觉得这等小事……” 贵妃娘娘却在此时打断了林倾宸的话,”瞧这孩子,到底还是太实诚,谁家的夫妻会把闺房之乐在众人面前讲呢?既然是小事,你们夫妻二人关起门来说就是了,别在这里惹得众位夫人羡慕眼红了!你们大家说是不是?”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虽然不若文皇后的威严,但是自有一种压迫人的威力。 众人心思今日可谓是弯来绕去几多回,再傻也明白文皇后、贵妃娘娘和翰王妃都是一伙的,要是得罪了这两个大头,以后当家的那头也不好混。 都笑着出来打哈哈。 这时,就听见内侍高喊一声,“游园开始,请皇后娘娘率各位娘娘和各位夫人移驾御园!” 第四三章 寿诞(三) 太子妃就带着几位王妃起身,“母后,今日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二弟妹身上,让她的光华掩盖了我们几个姐妹那可不成。听说父皇还命人在御园中为众位夫人准备了余兴节目,我们快去看看吧。” 文皇后就指着她对众人笑道:“瞧见了没,别看她比宸儿早当了几年本宫的媳妇,可是女人的天性就是爱拈酸吃醋,连几位夫人打趣宸儿这等事,她都要跟着争一争,也罢,就看在你先进门的面子上,今日就随侍本宫左右,做做那端茶递水的活吧。” 众人闻言,脸色又是变了几变。 这分明是文皇后借机暗讽袁夫人和先前那位夫人为老不尊,跟一个晚辈斤斤计较,又明着说今日这番说辞分明就是给林倾宸难堪,却也向众人显示,太子妃在所有的儿媳妇中所占的重要位置。 等文皇后和和贵妃摆驾先行,几位王妃和公主尾随其后,先入殿的几位品阶高的夫人这才跟了上去。 跟随文皇后华丽的仪仗,众人边走边欣赏周围景致,虽说很多都是人工雕砌而成,但是其精致程度和选材用料是外界所不能比拟的,更何况这样的游园对于那些平日没有借口进宫的女眷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走到御园外的临安门,正遇上等候在这里的其它低品阶官员女眷,众女眷纷纷跪下行礼,待文皇后喊了起,又说笑着请了大家入园,众人这才起身规规矩矩的鱼贯而入。 一进门,先是满眼的绿色,阳光洒在碧绿的植物上,习习微风拂过脸颊,煞是凉爽。清脆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婉转动听。令人眼前一亮。 又走了几步,便见满园色奇珍斗艳,开的好不热闹。远处又见曲桥流水,亭台水榭,既可泛舟湖上游玩,又可坐在亭中闲话,真是一个游玩聚会的好去处。有些年轻的小姐媳妇就有些意动了,只因皇后未发话,故而只能秉承礼仪故作斯文。 文皇后和几位一品夫人到底对这样的游园没有小姑娘小媳妇兴致高,但是因为相处还算融洽。倒是时不时传来谈笑之声。观赏了一会园中卉就去御园中专为后妃游憩而准备的玲珑阁走去,看样子要在那里消磨一下午光景了。 “今日御园是陛下专为外命妇和内命妇开放,各位可泛舟游湖、可在亭中垂钓。或在园中赏景,各处均有宫女内侍听候,备有茶水点心,晚宴到卯初初刻(下午五点)开始,大家畅游御园之后可自行到朝阳殿。”文皇后临走时对众人说道。 “要是家宴一般在怡香殿。但是有百官和女眷,还有邻国使节,所以一般都会选在朝阳殿,那里不仅场地大,守卫措施也容易做,而且连接内外宫廷。表演节目的人也有场地做准备。”太子妃见林倾宸跟在自己左右,就给她解释了一遍。 “太子妃倒是个热心肠的,不过以翰王妃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宫中的礼仪和布局一定早就打探清楚了吧?”一道尖锐的声音从还未散去的人群中飘了过来。 林倾宸眉头一挑,该来的这场风暴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萧姐姐这么夸奖我,我可不敢当。只是百密终有一疏,兰姐姐这份好意也算是锦上添了,不仅替我解了惑。也让大家明白该在什么时候行什么事。”林倾宸看着从人群中慢慢走出来的萧若桑,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萧若桑年前由皇上主婚。嫁给了御史大夫,又有诰命在身,如今也算是正三品的诰命夫人了。适才在永安宫萧夫人为女儿抱屈,忍不住对林倾宸发难,到底因为文皇后和贵妃娘娘的回护,让她轻松摆脱了众人的瞩目,如今见与自己一项交好的太子妃苏筱兰也对她呵护有加,她心里隐藏多时的愤懑就宣泄了出来。她就不明白了,不过就是姿色出众了一点,又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为何宗泽翰把她当做手心里的宝,就连昔日对自己和蔼可亲的人也都被她轻易收买了。 如今,她虽然嫁为人妇,但是守候多年的心终究是伤残了,看见众人有意无意的恭维林倾宸,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要不是她,翰王最后又怎么会让自己以那种方式离开洪州?虽然外人并不知道,可是那种噬入骨髓的痛意,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翰王妃好涵养,倒是把在什么时候行什么事运用的极为到位。前朝为诸皇子选妃时,翰王妃这等绝色姿容居然会落选?成亲当日还会被夫家当面退婚?和亲路上还会身染疾病?返回途中更是因为意外坠落山崖,而好巧不巧的,翰王居然会从山下经过救了你一命,若说你们二人原本就不相识,有谁会信呢?若是我把其中内情告诉院中任何一位,你说,众人看你的眼神会是怎么样的?”萧若桑站在林倾宸身侧讥笑道。 此时,聚集在此的人群已经很聪明的散开了,向园中各处走去,虽然很好奇翰王妃和御史大夫尚大人的夫人有何过节,但是打听八卦不一定非要在现场。 除了辉王妃应蝶娇去了淑妃那里,祥王妃沈清月和宇王妃代美艳都各自带了一拨人向亭子或是湖边走去,想必也是为了给她们二人留下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萧姐姐,昔日的真相如何,你比我更清楚,有些事若是过于追究就会失了本心。我只能说你和他之间终究没有这个缘分,若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我的出现并不会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任何改变。若是你还纠结于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幸福和快乐永远不会光顾你。你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没有接纳你,而让另一个男人也陪着你浪费光阴。希望我们下一次再相见时没有怨怼,哪怕不想开口说话,也不要让自己最黯然的一面暴露在对方面前。”林倾宸欠了欠身,从萧若桑身侧走过。 话已至此,若她还一味纠结,双方都会很难堪。今天这种场合,不是大家撕破脸的时候,她虽然不惧旁人如何看待她,但是见了麻烦绕着走是现在最明智的做法。 再看满园美景,也没了兴致,正想去寻代美艳她们,却见文皇后身边的宫女心月匆匆而来,看见她松了一口气,“启禀王妃,皇后娘娘担心您对御园不熟悉,特让奴婢带您去玲珑阁休憩,届时一起去朝阳殿。” “多谢你跑这一遭,绕了大半天,我正好有些乏了,请前面带路吧。”林倾宸轻摇菱扇,一张俏脸因为没有遮阳而有些潮红,倒是更显得人精神了几分。 林倾宸几次遇到心月都很客气,让心月心里很是舒服。虽然她在文皇后身边做宫女已经比一般的宫女身份要高,但说到底还是伺候人的,若是多几个主子这样礼遇她们,她们的日子也会过得松快一些,因此对林倾宸就多了几分真诚,“玲珑阁里的几位夫人都是素日与文皇后走的近的,平日鲜少出门,就是从金萨国到京城这一路因为顾及安全也不曾领略沿路的风土人情,王妃跟随翰王走过不少地方,不如跟她们讲一讲,想必她们也是极为爱听的。” 林倾宸嘴角向上微微弯起,手中的菱扇适时地扇了起来,“说来也巧,我跟随王爷四处奔波,闲暇时就喜欢搜集地方民俗,若是母后想听,我正好可以拿出来显摆一下。” 二人说笑间就到了玲珑阁,除了在永安宫见过的萧夫人,还有建安侯南夫人,永宁侯郭夫人,左相梁夫人等。 有了心月的提醒,林倾宸在玲珑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着,将文皇后和众位夫人哄得前仰后合,就算问到一些比较艰涩的问题,她也能很巧妙的解释一番,从地方民俗到各地小吃,从养生到名山古迹她都能说出一二,令几位夫人对她的印象又提升了不少。 只是几位夫人中的建安侯南夫人对她态度却更好一些,几次与她空中相视时,都向她露出亲切的笑容。不是她多心,有了南琳儿上演的那一出戏,她还真不敢太大意。不管南夫人如此示好是为哪般,她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好不容易接近卯初初刻,前面的内侍就来传话,说是百官已经准备入席,请皇后娘娘带着内外命妇移驾朝阳殿。 到达朝阳殿时,林倾宸有些明白康帝为何将自己的寿诞办的如此声势浩大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变相和群臣拉拢关系的大聚会,也是和邻国更进一步友好往来的桥梁。 左边上首是诸王皇子,中间是来自金乌国、东野国、南阳国和北蒙国的时节,下首是按照品阶大小依次而坐的百官,相对应的,右边上首是后妃、诸位王妃、公主以及按照品阶延展排列的诰命夫人。 按照礼制,皇上先接受了百官朝拜,又接受了内外命妇的朝拜,再来就是邻国使节的朝拜,皇帝又象征性的说了一番感念上天和百姓的话之后,就下令开席了,紧接着就响起了一阵轻扬的音乐声,随着音乐而来的还有翩然入场的舞娘…… (嗨,最想表达的还没有出现,答应大家的二更只能放在零点以后了,本人脑子慢,手更慢,大家明早起来看吧!不要耽误了睡觉哈。) 第四四章 寿诞(四) 开场舞是一支大型的歌舞,身着桃红色舞衣的舞娘们手持篮,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一边随着音乐抛撒篮中的瓣,一边像是变戏法一样从篮里拿出一个又一个的桃子分发给众人。林倾宸一看,这桃子白里透红,个个有手掌那么大,正是时令水果,寓意也很好。 “众爱卿,这是朕的寿桃,大家可不要浪费了!”皇上龙颜大悦,语气轻快地命众人好好品尝寿桃。 接下来是邻国使节进献寿礼。 金乌国使节还预备了节目,为皇上寿诞助兴。 随着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响起,十个身着肚脐装的舞娘袅袅而出,身姿妖娆,表情妩媚,很快就将大殿的气氛调动起来。 “真是一群狐媚子,居然穿着如此暴露!”荣城公主以扇遮面,小声嘟囔了一句,林倾宸就朝她笑了笑,二人同时将目光看向对面,只见对面男宾席上有睁大眼睛看的,还有年纪大的官员用衣袖掩面的,真是比场中的表演都看着有趣。 到了东野国,表演的是一段高难度的杂耍,年仅七八岁的孩子上下翻腾,表演着跳火圈、空中交错换人等高难度的动作,看的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惊呼跌声响起。 南阳国出人意料,居然由身着孔雀羽毛的男子表演了一段《孔雀舞》,较之于女子的柔美,男子的动作更加刚健、挺拔,少了几分阴柔之美,但是流畅的舞姿丝毫不亚于身姿妖娆的舞娘,尤其是模仿孔雀的优美造型更加令观者沉醉。再加上性别原因,这一次倒是在女眷席上引起了一些骚动。 “二嫂,你说这是南阳国故意的吧?就是为了看我朝笑话的?”看着女眷席上一些还未婚嫁的女子露出痴般的羞涩笑容,代美艳也忍不住感叹起来。 “说不准这孔雀是他们国家的吉祥物。能为父皇演出此舞,也说明他们是想真心与我朝交好吧。”林倾宸想起了现代的民族舞蹈,好多以动物命名的舞蹈都是有特殊意义的。 太子妃听了露出赞赏之色,“弟妹算是说对了,我听殿下说,孔雀是南阳国皇家豢养的吉祥物,但是近年来种类和数量有渐渐消减之势,他们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原因所在,所以借着这次父皇寿诞,就送了两只做寿礼。同时也希望我朝能人异士帮他们解决疑难。” “这可不是我们这些妇人能解决的,大家还是看表演吧。”代美艳笑着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此时上场的是北蒙国,表演的是《顶碗舞》。在一阵悠扬婉转的音乐声中。一群身着大红长裙,身条修长的女子,迈着整齐的步伐,款款地、徐徐地从朝阳殿的一侧步入场地中央。她们那端庄而富有异国风情的舞姿,明朗又大方。尤其是领头的姑娘眉间一点红。一双流星般的眸子顾盼生辉,旋转舞姿的一瞬间闪烁出无限诱人的风情与醉人的媚态。最令人称奇的是,在如云秀发宣泄而下的发辫之上,一叠叠高高耸立的白瓷碗稳稳地随着场中女子的身子移来飘去,像水中的浮萍,又似天上的流云。流动的舞姿和静立的白瓷碗,时而以大步子加屈膝和转腰,时而又迈着细碎的小步子。以手臂做着大幅度的摆动,构成一幅动态美与静态美完美交织的画卷,令人不忍移目。 林倾宸眉头一挑,莫非这个北蒙国跟那个蒙古有什么联系?要不然怎么会表演这样的舞蹈呢? 各国都拿出看家本领来取悦皇上,想必所求之事一定也不容小觑。林倾宸有些担心邱雪岚准备的舞蹈能不能压住他们。 “陛下,我国最美丽的公主苏婉丽殿下为尊贵的陛下和皇后献舞一曲。恳请陛下答应公主殿下的一个请求。”北蒙国使节在《顶碗舞》结束时,站出来对皇上和皇后说道。 此时,北蒙国的舞娘除了领头那个眉心有一点红的女子站在使节旁边以外,其余舞者都已经退场了。看来,这个姿容绝色的女子就是北蒙国的苏婉丽公主了。 “来着都是客,只要我朝能办到,公主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就是了。”皇上在上位一摆手,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北蒙国使节看了一下苏婉丽公主,得到她的点头之后当众说道:“请陛下允许我国公主当众挑选夫婿!” 哗! 在座的无论是百官还是内外命妇,都被北蒙国这个大胆的提议吸引了,同时也很想知道在场的哪个男子会入了这个异国公主的眼。 皇上和文皇后对视一眼,然后龙颜显出几分兴味,“我朝是遵守礼教之国,婚姻大事讲求三媒六聘,也就是说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公主是带着诚意而来,朕不能驳了公主的面子,所以这个要求朕就准许了。但是朕有三个条件:其一,要双方自愿;其二,不得破坏男方原本的夫妻关系;其三,公主要嫁入我朝,从今以后要成为我朝子民。如若同意这三条,公主也无需当场挑选佳婿,可以在我朝多住一段时日慢慢挑选。”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皇上虽然同意了北蒙国的请求,但所提出的三个条件无疑都是在向对方宣告,金萨国是有最后底线的,不是任何人可以欲与欲求的。 “谢陛下厚爱,我心中已有人选。”苏婉丽公主明媚的脸颊突然染上两抹炫人的红晕。 “哦?公主选中了哪一个?朕倒是很想知道!”皇上龙颜大悦,显然觉得在自己的寿诞上撮合一桩姻缘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在众人瞩目中,苏婉丽公主迈着轻柔的步子朝左边上首走去,几位王妃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走过去的方向。因为那里除了太子就是几位王爷和皇子,看来公主选中的人必定在其中。 只见苏婉丽站在翰王宗泽翰的面前,亲自斟酒一杯,然后举了起来,“王爷大名,婉婉慕名已久,若能有幸与王爷结为连理,婉婉自信一定会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林倾宸觉得此刻有千百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她撑破了脑袋想过会在今日遇到麻烦,却唯独没有想到麻烦居然是来自外国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往日的一幕幕全部被这个美丽公主的一番言辞击的粉碎。 “二嫂,你要相信王爷,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随便就能被人打乱的。”代美艳有些担心的看着林倾宸,这种事关两国利益的牵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但是看着林倾宸突然变白的脸色,她还是选择了用最好听的话语来宽慰她。 他不会同意的!而且父皇也说了要双方自愿,并且不得破坏男方原本就存在的夫妻关系,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境地,所以她不能将最脆弱的一面呈献给众人,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看好戏,她也不能就此露怯。 回头看见几位妯娌关切的目光,林倾宸暗自呼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坚强而又完美的微笑,“无妨,谁叫我家王爷长得太英俊了!” 众人神色一松,将目光继续投注到翰王那里,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如何作答。 苏婉丽公主举着酒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宗泽翰却丝毫未动,一来,接了这杯酒就表示他接纳了苏婉丽公主的提议,第二,他是有妻有子的人,他不能背弃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心。所以,他起身说道:“公主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是本王有妻有子,与妻子感情至深,心里已经再容不下其他女子,还请公主另选他人吧。” 可是苏婉丽公主却笑得比刚才更开心了,“婉婉就是知道你是一个至情至性的男子,所以才会选你的,而且婉婉不是那种爱拈酸吃醋之人,不介意和她共事一夫,你放心好了,婉婉保证,娶了我之后你的王府一定每天都充满了欢歌笑语。” 苏婉丽公主一席纯真质朴的话惹来众人的一阵轻笑,也不知道是笑这位公主的无知,还是笑翰王的艳福。 “公主错了,本王是最怕麻烦的人,所以今生今世,妻子只能有一位。至于公主爱不爱拈酸吃醋,和谁共事一夫,跟本王也没有任何关系,另外还要告诉公主一件事,那就是本王的王府已经是每天都充满了欢歌笑语。”宗泽翰用略微高一些的音量说道。 “你……”苏婉丽公主没有想到俊朗英挺的翰王这么不给她面子,居然当众就拒绝了她的请求,一时又羞又气说不出话来。 皇上见事情陷入僵局,就对北蒙国使节说道:“我朝有作为的未婚男子多得是,不如让公主在京城住一段时日慢慢挑选。” 再闹下去,丢人的只能是自己了。使节上前在苏婉丽身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就见她向皇帝行了礼退了下去。 节目接着上演,虽然都很精彩,但是有了之前邻国的节目助兴,宫里排演的节目似乎已经很难引起众人的瞩目了,或者说大家都被刚才苏婉丽的当众选婿事件影响了心情? 直到建安侯的女儿南琳儿手持双剑,在场地中间剑飞舞时,才将众人的兴致重新调动了起来。 这时,有小宫女凑到林倾宸跟前,递上了一张纸条。 第四五章 寿诞(五) (感谢书友随飞、曾经的梅子和记忆_之殇的粉红票,新的一周祝大家工作顺利,天天好心情!o(n_n)o~) 一身红衣劲装的南琳儿手持双剑,在朝阳殿随着悠扬婉转的音乐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铮亮的双剑在她的纤纤素手中婉转腾挪,欢畅奔流,时而冲天,时而落地,时而化作流光莹彩,时而又寒光乍冷,将至柔、至美、至刚揉为一体。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林倾宸不知道南琳儿在武功方面有几分功力,但是看对面坐席上官员和诸皇子不断的点头称赞,就知道这个南琳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到底把前面因为邻国进献的几个节目而掀起来的热浪给浇去了一些。 思忖间,南琳儿一个漂亮的挽、划出、收剑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大殿里传来叫好称赞的声音。 “好,我金萨女子果然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势,看赏!”皇上对南琳儿的舞剑节目大为赞赏。 能得到皇上的赞赏,无论对于家族还是个人,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就在众人以为南琳儿会上前谢恩时,却听她说道:“启禀皇上,小女为皇上寿诞舞剑,乃是作为金萨子民的荣幸,况且我朝男儿多智勇热血,女子多秀外慧中,又岂能让外人在这里挑三拣四、指手划脚。既然苏婉丽公主选中翰王,翰王妃若是干坐着也会让人觉得我朝已婚女子可任人欺辱,不如翰王妃也进献一个节目,让旁人也知道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话若是朝廷官员说,定会让人觉得他胸无城府,说话行事不计后果,可是换成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又在表演了如此一段精彩绝伦的剑舞之后。对于北蒙国苏婉丽公主不合常理的选婿行为的挑衅,反倒是引起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共鸣,还未等皇上发话,有些气愤难平的世家子弟就有些按耐不住了,纷纷对南琳儿的提议表示赞成。 皇上面露难色,目光在儿子脸上扫过,又看向儿媳,面露复杂之色。 林倾宸紧握手中的纸条,缓缓起身,清亮如星的眸子敛去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红润亮泽的嘴唇勾起一抹让人心醉的微笑,如同烟绽放般绚烂迷人,清甜软糯的嗓音在大殿中缓缓飘散开来:“父皇寿诞。与天下臣民同乐,儿臣集合各处民情风俗编排了一曲《与民同乐》,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我朝有今日的繁荣富强不仅是父皇睿智所致,更是与百姓的支持和拥护分不开。各国使节都表演了精彩节目。儿臣也凑个热闹,恳请父皇允许儿臣为《与民同乐》击鼓。” 灯火辉煌的朝阳殿,一袭粉蓝宫装的林倾宸站在殿前,看似平常的一段话却暗含玄机,既告诉大家她是有备而来,不是被逼无奈之下的临时应变。又告诉众人,金萨国有今日的辉煌,跟全天下百姓的拥护和支持分不开。当今皇上在功德簿上更不会忘记百姓的功劳,从而也为她自己接下来的节目做了铺垫。 皇上露出兴味盎然的神情,显然没想到林倾宸会如此说,他带着无比的骄傲看向邻国使节,目光在宗泽翰脸上再次划过。看到儿子紧抿的嘴角微微上翘起来,他高声说道:“准!” 林倾宸行礼转身。刚才给她传递纸条的宫女立刻在前面带路。 在她做准备的这段时间,又有几个世家小姐为皇帝表演了歌舞和乐器节目,她也无暇顾及。 “嫂子,大家都知道是我,还有必要遮面纱吗?”林倾宸站在那里,任凭邱雪岚指挥众人替她捯饬。 一身抢眼的红色衣裙,宽袖紧口,金色丝带束腰,下身是一条宽大的灯笼裤,看起来比南琳儿穿的更显英姿飒爽。 邱雪岚闻言,用手中的面纱甩了她一下,“正因为知道是你,所以才更要遮起面纱来。以你的身份,哪里用得着做这种事,可是那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南小姐非要让你出丑,北蒙国的那位公主也惦记着你家男人,你若是再不出手,她们就要骑到你头上来了,赶紧给我戴上看看,今晚要是不迷死他们,我这林家歌舞教坊就算是白开了!” 林倾宸觉得邱雪岚将人性的好奇心把握的极为到位,就依言戴上了面纱。 可是邱雪岚转了一圈,还是觉得不甚满意,“感觉光秃秃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林倾宸现在哪有心情管那些,趁着还有时间活动了一下双手,暗暗有些担心,不知道以自己的体力,到时候能不能撑下来,要知道击鼓这个活,可是要费不少体力的,本来想给邱雪岚帮忙的,却没想到最后让自己占了便宜。人家费心费力几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排练出来的节目让自己当成扞卫婚姻的杀手锏了。 看着林倾宸举着双手晃动,邱雪岚眼睛一亮,“快去找手铃和脚铃。” 等林倾宸将叮当作响的手铃和脚铃佩带齐全之后,邱雪岚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声在林倾宸耳边说道,“你不用担心,曲子是你弹给我的,舞蹈是你画出来的草图,况且昨日你也观看了一遍,只要按照我告诉你的要点跟着节奏敲击鼓点,一定会让王爷心里再无其他女子的。” 林倾宸俏脸一红,作势拿起鼓槌要敲打邱雪岚。 “王妃,时间到了,准备出场!”柳灵儿在那边喊道。 林倾宸深呼吸了一口气,邱雪岚亲自送她站到鼓乐台上,女扮男装的美少年推动着可以移动的鼓乐台随着音乐向大殿中央移去。初始,鼓点和着音乐稳稳地敲击着,但随着鼓乐台两旁冲涌而出的演员,鼓声渐渐大了起来,时而像骤雨般急促,时而像旋风般飞扬,时而像火般闪烁,时而又像猛虎般强健。林倾宸结合前世多次接触到的打鼓场面和邱雪岚的提点。运用转身、侧敲、翻敲,辗转如无人之境,将普通的大鼓敲打出翻卷如龙、飞扬激越的境地。 台下,舞娘和女扮男装的美少年将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尽数投入到酣畅淋漓的舞姿中,群臣虽然对于男女同台出演有些惊愕,可是皇上和皇后却看得有滋有味,毫无惊诧之感,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惊疑跟着看下去。 这一看,让武将们重温了一把昔日金戈铁马、英姿飒爽的戎马生涯,让文臣们忆起了自己昔日是如何将雄心壮志一步步变成现实。让苦读圣贤书的世家子弟们热血翻腾想要去亲自体验一下这种热火朝天的户外风光,更让没有机会见到民俗风情的深闺小姐们激动的脸色绯红。 皇上的脸上带着激赏,皇后的脸上充满了骄傲。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大殿中央,欣赏着身着不同服装的舞者,欣赏着不同风格的舞姿。 宗泽翰脸上不掩喜色,深邃幽暗的眸子紧紧揪住林倾宸在鼓乐台上不断变换着敲击动作的身姿,虽然遮着面。但是那一颦一笑,一个不经意递过来的眼神,都让他清楚的感受到她体内呼之欲出的激情,虽然她今晚的表现很突然,可是他却知道这完全是因为他,她的妻子在为了他而迎战。 傻瓜。就算她今晚什么也不做,他也不会为多余的女人停驻一分,因为他的心早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再容纳别的女人了。 大殿内因为人多而显得燥热的空气因为林倾宸飒爽的英姿变得沸腾起来。高空中静置的壁灯因为激烈的鼓点而飞溅着火,众人的情绪因为热情的歌舞和鼓点而变得亢奋起来,使人想起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的壮观,使人想起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的纷争,也使人想起与民同乐的热火朝天。 音乐一次次落下又响起。舞者变换着队形和服装一次次退场又出现,鼓点一次次变弱又变强,无论是击鼓的还是跳舞的,无论是温柔婉约的翻转,还是大起大落的伸展,每一个舞姿都充满了力量,每一个舞姿都呼呼作响,每一个舞姿都是光和影的匆匆变幻,就在最后一次音乐声渐落时,林倾宸的击鼓反倒是以更加明快的节奏敲击了起来,而在众人以为她会出其不意再出新样时,鼓点声戛然而止,相较于刚才一番热火朝天的表演,整个大殿出奇的寂静,以至于让众人有些不适应起来。 “好!二嫂好样的!”宗泽宇压下心中的激荡,率先叫好,谁叫他二哥那么内敛呢?就算喜欢的要死也装作一副深沉样。 林倾宸缓缓步下鼓乐台,率领参与《与民同乐》的所有舞者向皇上行礼,“儿臣恭祝我朝国富民强,恭祝父皇寿与天齐。” “好一个国富民强,翰王妃的《与民同乐》取材民间,显示百姓对我朝的拥护和支持,朕决定将今年所有的寿礼用于民间防务工程,救济因为战乱而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百姓!”皇上激昂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和内外命妇起身恭贺皇上。 林倾宸的后背早已汗湿,脸上也是汗水密布,在随着舞者退场时,灼灼生辉的眸子不经意的扫过宗泽翰,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宠溺和赞赏,她敛去眼中的神采,湮没人群,去偏殿换回了衣裳,重新出现在大殿时,宫妃的表演也结束了。 皇上的寿诞接近尾声,菜色点心虽然不断的上桌,但是众人都被今晚精彩的节目所吸引,所以真正吃进嘴的东西并没有多少。 等皇上和皇后退场时,又与众人共饮了一杯。 几位面善的世家小姐立刻围了上来,拉着林倾宸问东问西,好像一下子就拉近了关系。 “弟妹,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啊!”太子妃苏筱兰眼含笑意看着林倾宸。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林倾宸谦虚的摇了摇头,“我不过是赶上了,否则以我的性子哪里会出这种风头?” 众人心知肚明,要不是南琳儿故意将林倾宸提出来,她确实不可能主动跑去击鼓,但是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她居然跟歌舞如此合拍,到底那首歌舞是她所做?还是有人暗中帮忙,这就令人遐想了。 就在众人围着林倾宸说话时,北蒙国的公主苏婉丽走了过来,一双美目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倾宸身上,“翰王妃,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才艺,但是你这么做并不能让我打退堂鼓,我是一定要嫁个翰王的,在我们北蒙国有一句话:骏马面前没有过不去的壕沟,利矛面前没有戳不穿的顽石,只要我有诚意,翰王一定会被我征服!” “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说话怎么如此无所顾忌!”荣城公主脸色一变,挤开众人站到苏婉丽身边。 林倾宸将她拉到身侧,对苏婉丽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们也有一句俗语:强扭的瓜不甜!如果执着于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说完,撇下人群翩然而去。 不远处,宗泽翰正含笑站在那里等她一起回府。 夜风微凉,但体内欢快的因子却久久散之不去,脸上带着甜美幸福的笑容,无论是北蒙国苏婉丽公主的公然挑衅,还是南琳儿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进行的暗中算计,在林倾宸看来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因为身边的男人在她走进的那一瞬间,就用他厚实温暖的手掌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手,不管前面走来的是朝中官员,还是兄弟手足,他都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曾松开,好像是在向所有人都宣告他们之间坚不可摧的感情。 “以后,这么精彩的节目只能表演给我一个人看,嗯?”马车帘子刚刚落下,低沉醇厚的嗓音就在林倾宸耳边响起,灼热的呼吸声将她的耳朵震颤的“轰”的一下像是着了火…… (击鼓的场面在脑海里演练了很久,很用功的描写,就差亲自上场了,嘿嘿,希望大家喜欢。o(n_n)o~) 第四六章 翻飞(上) (感谢书友爱看书的书虫、粘板上的死鱼、欢喜和矜攸的粉红票,新的一月,祝大家工作顺利,天天好心情!o(n_n)o~) 朝阳殿内的一番举动,本就让林倾宸失了九分力气,又与宗泽翰在马车里耳鬓厮磨了半天,下马车时,脚下就有些虚浮。 “叫你逞能!不就是一个黄毛丫头,你跟她计较那么多干什么?那首曲子呈献给父皇,本就是一份大礼,偏你还要亲力亲为,便宜了那些看热闹的人。”宗泽翰不满的话音刚落,林倾宸就已经被他拦腰抱起,朝如意院走去。 “可她说的也没错。我今天出手了,也许并不能改变某些人的执念或是让事情出现转机,但我若是不做,必定会让人觉得我可以任人揉搓,更何况她们觊觎的可是我最在乎的,若今日换成是你,你会坐视不理吗?”好在是夜晚,除了守夜的再无他人,林倾宸也就安心窝在宗泽翰怀里享受这独有的一份温情。 宗泽翰脚步平稳,声音低缓却又带着一丝霸气,“会,我会比你更疯狂,让他们主动打消执念,不要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草丛里有几处蟋蟀凄切的叫声,远处的小巷里似乎还有狗吠声,但这些都不及眼前的男人看着让人赏心悦目。月夜之下的宗泽翰比白日看起来更显俊雅,挺直的鼻子,紧抿的薄唇,浓黑的眉眼,紧绷的下颌看起来就是一个可以信赖依靠的男人,更别提那周身散发着的天然贵气,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若是真的没有人觊觎。确实是暴殄天物。 林倾宸心里又酸又甜,酸的是自己的男人让别的女人惦记,她心里吃醋,很吃醋;甜的是如此优秀的男人是自己的男人,要说她踩了狗屎运也不为过。 那个北蒙国的苏婉丽公主,若从客观上来说,容貌艳丽、身材健美,更重要的是她敢于在众人面前说出自己对男人的势在必得,不像萧若桑总想靠美色去拉拢男人的心反倒让男人失了兴趣,也不像南琳儿费尽心思绕了一大圈却不得其门而入。面对苏婉丽这样的强势劲敌。既不能躲,也不能玩阴的,只能采取阳谋了。 回到如意院时。蒋姑姑正抱着哼哼唧唧的容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容儿耷拉着脑袋,睡眼迷蒙,趴在蒋姑姑肩上小声哼哼,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一张小嘴时不时空吮几下,任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蒋姑姑,容儿今天乖不乖?吃的好不好?晚上喝奶了吗?”林倾宸轻手轻脚走进去,小声问道。 听惯了母亲的声音,闻惯了母亲身上的味道,将睡不睡的容儿立刻就惊醒了。本来迷蒙的双眼瞬间升起一层水雾,一副可怜兮兮、泫然欲泣的样子,小嘴咿咿喔喔的叫喊着。既着急又兴奋,身子前倾,两只小胳膊奋力向林倾宸身上扑来。 看的林倾宸心都揉碎了。 “容儿,都是娘亲不好,不该把你丢下。想娘亲了吧?”柔软奶香的身子一入怀,林倾宸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自从生下容儿,这还是第一次和他分开这么久,去给皇上祝寿,既是为人子女的一片孝心,又是为人臣子的一片赤诚,可是自己今天却将正在断奶的孩子留在家里,孩子心里有委屈说不出来,现在看见她既有想念,肯定还是惦记着那一口吧。 “快去拿热毛巾来。”洗澡肯定是来不及了,先用毛巾将那里擦一擦,让孩子过过瘾也好。 几个丫环端水的、递帕子的,又是一通忙乱,好不容易等容儿入了口,听到他吧唧吧唧吸吮的声音,林倾宸的心才算是真正安定下来,看来这两日,无论如何不能再出去这么久了。 好在容儿也确实累了,才吸吮了一小会就已经熟睡过去。 “我来吧!”蒋姑姑上前接手,林倾宸没让,亲自将容儿安顿好,又在他左右两颊各亲了一口,这才去了净房洗浴。 水汽氤氲的净房里,林倾宸坐在浴桶里,觉得两只胳膊像是两根软面条一样,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 “谁在外面进来一下。”林倾宸软绵绵地说道。这个样子,自己根本就洗不了,还是叫丫环来帮忙吧。 净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脚步声渐行渐近,终于停在浴桶前。 “今儿击鼓用劲儿过了,这两只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给我搓一下后背吧。”林倾宸闭着眼睛,身子向前倾去。 水温稍显热了一些,泡的林倾宸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一头乌黑的头发如黑缎般倾泻在滑腻细白的后背,几缕碎发垂落下来半掩着红晕的脸颊,神情带着一丝欲睡的慵懒,雪白柔滑的双臂半支在浴桶边缘,看的宗泽翰喉头滚动,下腹收紧,在马车上被挑起的欲念,不,应该是在朝阳殿就被挑起的欲念越发膨胀起来。 可是他的手还未触及渴望已久的娇软身子时,就听见一声呜咽声从身下传入耳中。 “容儿很乖是不是?可是他在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我这个当娘亲的却不在他的身边,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刚才看到他委屈的朝我扑来,我的心都要揉碎了。”林倾宸脑海里始终印着容儿委屈的扑向她的神情。 “不,你是一个好母亲,你会为他的高兴而高兴,会为他的委屈而委屈,也会为他的病痛而忧心,穿衣吃饭你总是替他考虑在前,世上最好的母亲也不过如此。” 宗泽翰蹲下身子,轻拍林倾宸的后背,所有的*在听见她的呜咽声时,全部化为心疼和不舍。 她还未及双十年华,在洪州住着的那些日子,家中所有的一切都要她打理,孩子从无到有、从怀着到平安生下,从出生时的软弱无骨到现在的表情外露,她的每一份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她对孩子的每一份真心呵护他都记在心里,她不仅是一个好母亲,更是一个好妻子。 她可以为了皇家大业,抛头露面行义举,也可以为了当一个合格的皇家媳妇而被教习嬷嬷几次三番的刁难而选择默默隐忍。她可以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而亲自哺乳,也可以为了打消别的女人对他的觊觎而冲锋陷阵。如果说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不是一个好妻子,实在是天理难容。 “你……你怎么进来了?”听闻说话声,林倾宸猛然回头,一脸的惊讶。 “你不是胳膊酸软,自己洗不了,所以我就进来了。”宗泽翰避重就轻的回道。 “那个……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我就是懒得动,你快出去,让鸣芳或是听荷进来就好,你在这里会让人笑话的。”浴桶中除了水面漂浮的一层瓣,连个多余的布子都没有,林倾宸抓了半天,只好将裸*露的身子往水中缩了缩。虽然关了房门在床上早就坦诚相待了,可是在这里还真是放不开。 别看她是从现代穿来的,其实骨子里还是挺传统的好不好。 “趴着,别动,再扭捏下去水就凉了。”宗泽翰却不理那一套,一个轻柔的巴掌拍在林倾宸光滑细腻的后背,还趁势又摸了一把,这才捞起放置一旁的布子仔细替她擦了起来,一边擦,还一边嘟囔,“瞧瞧,几天没洗澡了,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灰,亏得是我进来了,要不然就你那二两劲儿,身上这些灰指不定要留到过年了。” “有那么脏吗?是你眼了吧?”林倾宸又羞又怒,对容儿的愧疚,因为击鼓而酸软的胳膊,早就被她忘之脑后,她转过头朝后看去,非要亲眼验证一下有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你看这里,看这里,看见了吧!”宗泽翰拿着布子搓着搓着,就搓到了林倾宸肩膀处,又趁着她分神之际,来到锁骨,来到胸前的丰盈…… 一声倒抽气之后,林倾宸的惊呼声已经被全数纳入柔润滚烫的嘴唇中……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林倾宸醒来时,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尤其是这两只胳膊,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想要撩一下胸前的秀发也很困难。 “哎哟,我要死了!”林倾宸窝在被子里闷哼一声,暗暗后悔昨晚没让蒋姑姑替她推拿一下。 谁知话音刚落,身子就倏地一凉。 抬头一看,却是宗泽翰挂着餍足之后的笑容望着自己,与他并排而立的还有容儿好奇的小脑袋。一大一小,一个带着坏笑和宠溺,一个带着兴奋和渴望,全都笑呵呵地望着自己。 “让容儿躺在里面,你先给他喂两口过过瘾,我替你揉搓一下胳膊,一会起床就不会太疼了。”宗泽翰说着,就把容儿放在了床内侧。 小家伙熟门熟路的就开始掀她的前襟衣服,看见那抹红晕,脸上就笑开了,一边用手拍打着,一边就已经将嘴凑了上去,真是好玩。 不过宗泽翰说的过过瘾,还真就是过过瘾的意思,要是还指望吃这个能填饱肚子那是不可能的了。奶水这东西还真是神气,一旦开始给孩子断奶就会越来越少,想必也是给孩子一个缓冲的机会吧。 “哎哟,你这是准备揉搓呢?还是准备卸胳膊呢?”林倾宸双眼含着泪瞪着正在替她揉搓胳膊的宗泽翰。 她可怜的胳膊哟! 第四七章 翻飞(中) 一家三口在屋子里尽情折腾,不知不觉就天方大白。 “咦?你不上早朝吗?”据她所知,成年皇子都要和百官一起上朝参与政务的,他这个有封号的王爷怎么像个居家男人一样,一大早还有时间抱着孩子玩。 “这些年我东奔西跑,身子一直都没好利索,如今大业已成,父皇允我在府中调养,除非遇到大事,像早朝这样按部就班的事情也就不必过于循例了。至于请安,还是要按照祖制来,毕竟孝字当头不能授人以柄。”宗泽嘴角弯弯,将容儿从床上捞起,放在腿上逗弄着。 林倾宸眼睛眯了眯,事情的真相恐怕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吧? 宗泽翰在天邺王朝经营多年,无论是人脉还是布局,都不是任何一个皇子所能超越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连太子恐怕很多时候都要问询宗泽翰的意见,那么旁人又是如何想的呢?这父子俩又在玩什么样?是坐等收网?还是…… 林倾宸心里一惊,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再仔细看宗泽翰的神情,好像上不上早朝比吃不吃早饭都寻常,难道这是他所求的? 容儿被宗泽翰举高又放下,放下又举高,小腿和胳膊像是扯线木偶一样在空中飞舞着,嘴里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别提有多开心了。 算了,这些事确实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考虑的。林倾宸收了再深入探究的心思,起身梳妆打扮。 “怎么样?胳膊还疼吗?”宗泽翰的目光从容儿身上转到林林倾宸身上。 林倾宸晃动了一下两只胳膊,确实不怎么疼了,就笑着说道:“还别说,酸痛之感去了*分,倒是一点都不比蒋姑姑的手艺差。” 宗泽翰举着容儿的小胖手就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那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般的头疼脑热、跌打损伤是难不倒我的,以后你若是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倒是能省几两银子的诊费。” 林倾宸见几个丫环各忙各的,没人注意这里,就拉了他的衣袖,玩笑道:“自从成亲以后,我就觉得夫君是世间最俊朗的男子,其他男子在我眼中都是一个模子。莫非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你帮我看看吧。”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眨了几下眼睛。 宗泽翰右手托着容儿,左手扶着林倾宸的右肩。仔细看着林倾宸的眼睛,就在林倾宸忍不住即将爆笑时,却听他一脸严肃的说道:“没错,眼睛是出问题了,要不然都成孩子他娘了。怎么还有闲心去看别的男人。”眼角撇到林倾宸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又说道:“娘子放心,这等小病难不倒为夫,只需一个疗程就可治愈。” 林倾宸抢过容儿,又在他胸前轻搡了一下,“没正经。怪不得世间有那么多庸医呢,没病都能被说成有病,赶紧吃饭。吃完饭替我找个会建房子的师傅来。” 宗泽翰伸了一下双臂,跟在林倾宸身后。 一大早起来,本来是去练功的,可是听见容儿在屋子里依依呀呀的叫喊着,他就隔着窗户问了一声。才知道小家伙每天早晨起的很早,刚喝过*。正躺在床上玩呢。他正想撤身,就听见屋里没了动静,步子还没跨出去三步,又听见容儿哇哇大哭的声音,他心里一犹豫,就让蒋姑姑把孩子抱了出来,自己带着他回到正房玩了一会,然后就听见妻子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呻吟声,这才想起来昨日光顾着伺候美人洗浴,竟然忘了给她揉捏一下双臂。从来不运动的人,突然去击鼓,还是如此投入和激烈,别说事后胳膊疼,就是当时能支撑下来也不容易的。可这都是为了他,所以他才没有让蒋姑姑动手,而是亲自为她推拿,看着她疼得两眼泪汪汪的,就像早晨刚接过容儿时的样子,他居然还很不地道在心里笑了一会。还好她光顾着喊疼,也没注意自己的异样。 宗泽翰想归想,可没忽略妻子提及的事,好好的她找建房子的人干什么?难道要修缮王府不成?可这王府分给自己时,内务府已经全数进行了修整,再加上文管家也是一个得用的,平日里看着有不妥的地方,无需自己多言,他就已经找人修缮了。 “你想在娘家附近建房子?”宗泽翰把这几天的事情稍微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就有数了。 林倾宸给容儿喂了几口软糯香甜的白粥,见他眼睛只瞅着桌上那红绿分明的时令小菜,就用筷子蘸了一点汁水喂到他嘴里,把容儿乐的直砸吧嘴,小手也向前伸去,大有爬上桌子的势头,林倾宸胳膊虽然不怎么疼了,可还是不怎么得劲,宗泽翰见状,又把容儿捞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学着林倾宸的样子给他蘸了一筷子菜汁,依然砸吧着嘴,吮的香甜。 夫妻二人又逗了半天孩子,这才重新归于正题。 “是这样的,我爹在城外给我置办了一处庄子,外带五百亩良田,让我这几天抽空去看看。庄子上除了种有粮食和菜蔬,还有一处果园和一处湖水,倒也是一处休闲养生的好去处,只是主屋是经年的老房子,虽然修缮也能住人,可是爹爹的意思,我们都还年轻,孩子又小,虽然不一定常去住,但总归是自己的产业。他当初之所以没修葺,也就是让我自己拿主意,修建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趁着年前这几个月,正好准备盖房的材料,等来年开春就可以动工了。到了夏天,若是不耐在京城住,还可以带着容儿去住一段日子,你说呢?”林倾宸就将林仲仁和卢氏又给自己补了一份嫁妆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不得不说,林仲仁在经商方面确实有头脑,家产全数被抄没的前提下,仅用妻子的一千两银子就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虽然其中过程不能摆在明面上,可是战场父子兵,商场无父子的道理谁都懂。无奸不商,无商不奸,也正是说明要想立于不败之地,有悖常理的手段也是可以使得。 当初,自己找郑凯给他透了信是一回事,可是他相不相信那又是另一回事。虽然事后他并没有在此事上说什感谢的话,可是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他对自己的信任,可见这个岳父也非等闲之辈。将林家在京城的宅邸归还与他,与自己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他作为翰王的正牌岳父顺势接了过去,无人敢挑他的错处,可是他却将所有的借口都推向自己的大哥林伯涛,想必也是为了将来有所防备吧。 如今他乐得做个闲散的富家翁,他这个当人女婿的又岂能不上道? “回头我就让文管家去找一个老实可靠的工匠来。”宗泽翰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看着林倾宸说道,“正好,这两天天气不错,我们带着容儿一起去吧,顺便还有几处庄子,你若是觉得屋子不好的,也可以让人扒了重新修建,等以后孩子多了,一人分一处,也省的他们打架了。” “咳咳咳……”林倾宸正喝着白粥,被宗泽翰的话惊得呛住了,咳了半天才将气儿理顺,红着脸娇嗔道,“以后再说以后的事,自己的事情都没理清楚呢,还管孩子们呢。” 宗泽翰就哈哈大笑起来,容儿看着就拍起小胖手,也跟着傻笑。 林妈妈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启禀王爷、王妃,宫里有赏赐送来,要王妃亲自接旨,文管家在前面接待。” 林倾宸有些不安的看向宗泽翰,自己回到京城时,皇上和皇后赏赐颇丰,这才过了不到半旬,怎么又有赏赐? 宗泽翰眼中光芒一闪,安抚道,“想必是为了昨晚击鼓一事,这种事也时常发生,一般就是一两件东西,表示一下心意而已,你安心受了就是。” 林倾宸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还算比较正式,无需再换,就随着宗泽翰去了外院接旨。 来的是一个中年太监,看着装在宫里应该也算是个管事级别的,看见宗泽翰和林倾宸相携而来,立刻就笑眯眯的迎上前,“给翰王和王妃请安了!昨日王妃的一曲《与民同乐》深得皇上的心意,早朝时就命内务府将此次寿诞收到的所有百官和皇子们进献的贺礼、以及外邦进贡的贺礼登记造册,交给六部用于民间防务工程的费。百姓们若是知道这一举措是翰王妃一片孝心促成的,恐怕都会为翰王妃在功德簿上记一笔呢。” “多谢公公美言,我不过是尽一个儿媳的本分罢了,哪里有公公说的这么好。”林倾宸颔首道谢。 内侍见香案已备好,就拿出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王妃林氏体恤民情,孝心可鉴,进退得宜,特赏赐京城商铺两家,可自行打理。钦赐。” 见过赏金赏银,听过赏地赏人的,还真没听过赏铺子的,难道是文氏还未出手的铺子? “王妃,这可是城中繁华地段的旺铺,这是房契您收好了。皇上说了,不管是胭脂水粉,还是针头线脑,亦或是酒楼金楼,只要您乐意,可随意经营。”内侍又将两个铺子的房契递了过来。 翰王命文管家亲自送内侍出府,并打赏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文管家回来就直接去了书房。 第四八章 翻飞(下) 两间铺子,还是寸土寸金的京城繁华街道的铺子,皇上对她这个儿媳妇真的就这么满意? 天上真的能掉下馅儿饼来吗? 林倾宸笑眯眯地将房契递给宗泽翰:“父皇怎么会想出如此绝妙的赏赐来?前几日赏赐的良田千亩,今儿又赏赐两间旺铺,看来我想低调都不行了。” 估计这会子赏赐的消息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吧? “是他要赏赐的,又不是你去要的,只当是多了一条给容儿攒娶媳妇钱的门路,你回头有时间去看看,要是觉得现有的生意还可以做,就接着做,若是觉得不满意只管做你想做的生意就是了。”宗泽翰像是哄孩子一样,捏了捏林倾宸富有弹性的脸颊。 林倾宸见他不甚在意的样子,就拉着他向内院走去。 “我去书房找两本书,等吃过午饭我陪你出去看看铺子,你心里也好有个底。”走到内院和书房的岔路口,宗泽翰停了下来。 林倾宸想着还有些缠人的容儿不想出去,“上午才赏赐的铺子,下午就慌不迭的跑去看,让人知道了又要说闲话,我看等从城外转回来再说吧。” 宗泽翰只不过是找个去书房的借口,哪里就真的将那两个铺子看在眼里,就顺着她的话答应了。 一个就去了外书房,一个就回了内院,日子好像还是跟在洪州一样。 林倾宸刚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二门的婆子就来禀报,说是府门外有一位姓吉的中年妇人和一个姓董的年轻后生求见。 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吉祥妈姓吉,董管家和儿子董小泉姓董,难道会是他们? “快请他们进来,我就在如意院等他们。”林倾宸快言快语的催着报信的婆子立刻去请人,脸上就像是六七月的骄阳一样。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来。 这两个人,一个曾经是自己的奶娘,一个曾经是帮着自己打理生意的好帮手,如今寻到门上来,定是林仲仁和卢氏那里给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说的。 很快,人就被带到了如意院。 林倾宸选在在内院接待,就是明着告诉他们,虽然她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但是却不把他们当外人。 来人果然是吉祥妈和董小泉。 吉祥妈看见林倾宸时。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大大方方的给林倾宸行了礼,“王妃安好。我是自荐上门,听候王妃差遣的。” “吉祥妈,你真是我的福音。”林倾宸笑着上前挽了吉祥妈的手。 两年没见,吉祥妈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副利落清爽的打扮。气色也很好。 董小泉却显得有些拘束,走进珠环玉翠、薄纱轻绸,雕栏玉砌的高墙大宅中,看着古色古香的琉璃盏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摆在外面,就算他保持目不斜视,也难免会有眼的时候。不过他到底不是那真正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除了最初的一时恍惚以外,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董大哥,听说你做爹了。我应该恭喜你的。”林倾宸见董小泉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不禁打趣道。 董小泉笑着行礼,“同喜同喜。”说完才发觉这样太失礼,连忙又补了一句,“人应该恭喜王妃才是。老爷和夫人对小王爷赞不绝口,逢人就说呢。” 林倾宸又说。“哪天让妞妞嫂子带孩子到府里玩,我又不是外人。” 董小泉也没客气,就笑着答应了。 林倾宸想起吉祥妈的来意,就笑着问道:“妈妈如今也是有孙子的人了,还会舍得给我来看孩子?” 吉祥妈哪里不知道林倾宸的顾忌,就说道:“这个你放心,妞妞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子,夫人替小泉求了我们家妞妞,又让小泉脱了奴籍,以后孩子还可以进学考秀才,我们无以回报。横竖我现在还打理着你的糕点铺子,又拿着你的工钱,两相比较,孩子比较重要。夫人一说你回来了,我就有这个心思,你若是放心,就把孩子交给我,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我保管把孩子看的好好的。” 句句都说到林倾宸的心上了。 “容儿这会正睡着,等一会醒了抱来给你瞧瞧,简直就是一个小活宝。”林倾宸招呼吉祥妈喝茶。 董小泉得了空,就将自己带来的匣子递了上来,“这是三家铺子这几年的收益账目,按照老爷的吩咐,每个月除去工人的工钱和基本费,所有的盈利都存在了文氏钱庄。” 这件事前几天回去时,卢氏就跟自己说了,当年自己走的时候,将玩偶铺子、点心铺子和家具铺子都留给了林仲仁,却没想到他依然让董小泉独立经营着,只在必要的时候提点一二。如今自己归来,这三家铺子的手艺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她这女儿当得,可真是太幸福了。 “这三家铺子现在经营的如何?”林倾宸也不急着接,先问起了铺子的经营状况。 董小泉一五一十的道来,“玩偶铺子那边有青梅姑娘看着打理,刚开始还做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后来想破脑袋也没几个新样子,就腾出一半人手开始做荷成衣、帕子和鞋帽卖,抛去给工人的工钱,每个月也剩不了多少。家具铺子除了经营王妃当年走的时候留的家具样式,也接一些客人要求的样式,遇上迎送嫁娶多的日子,生意也还算红火。点心铺子因为有几道点心的秘方是不外传的,所以每个月的盈利倒是最多的。老爷说了,银子挣多挣少是一回事,王妃当年在这几个铺子上费的精力和心思是万万不能浪费的,除非实在是经营不下去了才关门,若是每个月能保本,就让他们一直开下去。” 林倾宸心里再次动容,自己何其有幸遇到这样的父母,那些所谓的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吧。 “你回去告诉工人,就算铺子不挣钱也不会少了他们的工钱。等我这边理顺了,再想几个挣钱的生意,看看是关门还是继续营业,都会用他们的。”在没有想出新的挣钱点子前,林倾宸只能这么保证。 董小泉也说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小人没事的时候也在京城四处闲逛,如今百姓的日子一天好似一天,比以前更舍得银子了,只是我们手中这三家铺子涉及有限,很多人都是可用可不用的,王妃不如在人人都能用的生意上多想想。” 吉祥妈听了也点头称道,“是啊,点心铺子虽好,可是城中大户哪家没有几个会做饭的厨子,尤其高门大户最讲究吃喝,外面东西除非是百年老字号,一般是不用外食的。也就是普通人家,逢年过节走亲戚或是家里来客为了体面好看,买上几样新鲜的点心充充门面。” 今非昔比,若是好好盘算一下,有些生意还是能盘活的。 林倾宸听董小泉如此说,就知道他心里是有想法的,就问道:“董大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可不认为你在城里是闲逛的,你有什么好主意就说吧。如今,我手里还有两处繁华街道的旺铺,若是生意开张了,也一并交给你打理,我只负责出主意,你看可好?” 无论干哪一行,手里的权利越大,说明这个人的能力越强。董小泉虽然不看重权利,可是林倾宸如此一说,却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肯定,脸上顿时露出惊喜地笑容,“小人今日来就是跟娘一样,听候王妃差遣的。”见林倾宸很认真的听自己说话,就将自己这几个月对城中商铺的考察说了一下,“自从新帝登基,实施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很多商铺见机行事,能改行的绝不关门,能挣大钱的绝不挣小钱。再加上又从海那边迁徙过来不少的王侯公孙之家和朝中官员,京城更比以前热闹。酒楼、茶楼、金楼、绣坊也新开了不少,王妃不妨从这几个行当中考虑一下。” 林倾宸点了点头,“吃、穿、住、用、行,倒是人人都需要的,只是这些生意都离不开手艺人,恐怕一时半会也难找齐人。你若有时间再到城中各处看看,把哪些行当吃香,哪些行当不吃香,哪些行当还没被人重视,回头我们再筛选一下,虽然不指望一开始就挣钱,但是也不能一开始就亏得太厉害。” “是,小人这就去看看。”董小泉得了林倾宸准信,欲转身离去。 林倾宸连忙叫住他,“哪里用得着这么着急,今日第一次上门,无论如何都要吃了饭再回去,我还有东西要给妞妞嫂子和孩子呢。” 董小泉嘿嘿笑了一声,就站到了一旁。 林倾宸就叫人在外面厅摆饭,又使人去叫宗泽翰。 得来的消息却是宗泽翰刚去书房没多久,就被太子叫去了太子府。 ***推荐一本书: 书名:《重生妻子的复仇》 作者:思小朵 简介:重生前,身在豪门的她冷傲自持,为家族和面子死撑着那破裂的婚姻。 重生后,她成了珠宝界龙头大亨的女儿,她依旧冷傲高贵,自主自我,不再让自己活的不痛快不自由。 却发誓要复仇,利用自己的专长毁掉前夫和小三,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为自己讨回公道! 第四九章 分流(上) 吃过午饭,董小泉就走了,约好了五天以后再来。 蒋姑姑带着容儿进来。 “吉祥妈,这就是容儿,已经快七个月了,这几天正在断奶,以后早中晚喝三顿牛奶,按点吃饭,你可别惯着他。”林倾宸笑着从蒋姑姑手中接过容儿,又在他的左右脸颊上各亲了一口,然后指着吉祥妈给他看。 吉祥妈笑着看向容儿。 小家伙白白胖胖的,身穿一件宝蓝色的长短褂,衬得小脸粉嫩可爱,一双迷人的凤眼大而灵动,如点墨一般漆黑明亮,五官较为深刻,不若林倾宸的细致,但因为是男孩,天生就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将来肯定是一个有大主意的人。 容儿用着他独有的看人三步骤看向吉祥妈:盯人、咧嘴、流哈喇子。 众人全部保持静默,站在一旁观看着这一幕,看见哈喇子流下来时,都笑了。 “吉祥妈,你过关了!被小王爷看上的人,他会流哈喇子,不流的说明他没看在眼里,这可是我们小王爷认人的独门功夫。”蒋姑姑笑得太狠了,眼角都流下眼泪了。 林倾宸就趁势将容儿递到吉祥妈手里,然后拿出帕子给他擦挂在嘴边晶晶亮的口水,将几个身边伺候的人叫到跟前,郑重其事的介绍了吉祥妈,“吉祥妈是我的奶娘,后来一直帮我打理铺子的生意,现在帮我照顾容儿,元春、元夏和元秋三个人这半年都干的不错,因为容儿屋里一直没有管事妈妈,我也就没给你们分等级,如今有吉祥妈坐镇,以后你们三个都要听吉祥妈的吩咐,主要负责将容儿吃穿住用行照顾好。元春年纪略长。做事也比较细心周全,就直接升为一等丫环,元夏和元秋升为二等,蒋姑姑还是回到我身边来,以后我出了门,这如意院的大小事就交给你了,其余几个人的差事都不变。” 众人听林倾宸这么介绍吉祥妈,就知道吉祥妈在林倾宸心目中的重要地位,虽然只管着小王爷,可是也跟半个主子差不多了。因此看向吉祥妈的目光就多了几分亲近。当然,这种亲近之意不是那种巴结的亲近,而是将吉祥妈当成是自己人一样的亲近。 吉祥妈就抱着容儿跟他依依呀呀的对话着。惹得容儿也依依呀呀的回声,好像一副他乡遇知音的感觉。 “吉祥妈,你这是什么说道?小王爷说的话你能听懂吗?”蒋姑姑因为没有生养过,所以有些看不懂吉祥妈的言行。 吉祥妈就说道:“小孩子这个时候已经能看懂大人的脸色了,你就要试着和他说话。反正你听不懂他的,他也听不懂你的,可是时间长了,他想干什么你心里就有数了。” 众人恍然大悟,看向吉祥妈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尊敬,心想王妃特意请她来照顾容儿肯定也是因为她有这方面的经验。 “王妃。我带吉祥妈去小王爷屋子里熟悉一下,您也休息一会吧。”蒋姑姑抱着容儿起身。 “也好,今日说不完。以后得空了你再接着说,横竖都是我们自己人,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一上午来来回回几件事,林倾宸确实感觉有些累了。 屋里的人一霎时就都散了。 又解决了一件心事,林倾宸顿时感觉到心里一松。躺在床上没多一会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就听见鸣芳站在床榻前小声的呼唤自己。“王妃,有访客。” 林倾宸一下子就想到了去太子府的宗泽翰,猛然睁开眼睛问道:“王爷回来了没?” 鸣芳摇了摇头,“没有。”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是申初初刻(下午三点)。” 也不知道是一直在太子府,还是又去了别的地方。早上还说要留在家里陪他们母子,却又突然走了,看来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林倾宸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林倾宸起身,正要穿衣服,才发现鸣芳已经又重新备了一套新的。淡粉色的繁华宫装,外面配一层白色薄纱,宽大的衣摆绣着深粉色的纹,在这午后明媚的阳光下更显得娇俏。 林倾宸忽然笑了,一边任由鸣芳替自己梳妆打扮,一边问道:“来的可是年轻貌美的女客?” 鸣芳嘴角弯翘,笑着说道:“什么都瞒不过王妃,不仅是女客,还是一个大有来头的女客。不仅前呼后拥的来了一大群人,而且身边伺候的各个都是貌美如。” 林倾宸敛去眼中的笑意,接过鸣芳手中的眉笔,亲自勾画起来,想了想,又用了一点胭脂,让脸上的肤色看起来更明艳一些。挑了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和两支红宝石的鬓戴上。既然人家如此慎重其事,她也不可太失礼了。又瞥见鸣芳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笑着说道:“你和路儿也换一身衣服,一会陪我去,咱们不能在自己家里输了阵势。” 鸣芳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就去找路儿了。 过了一会,主仆三人连带蒋姑姑和林妈妈一起去了内院厅。 来人正是北蒙国的公主苏婉丽。 可正是一个急性子人! 昨晚才在寿诞晚宴上下了战书,今日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了。 “让公主殿下久等了!”林倾宸看着盛装打扮的苏婉丽,有一种还珠格格中紫薇遇见塞娅公主的感觉。 身着束身长裙,宽袖紧口,裙身绣着飞鸟图案,头上戴着一顶用珍珠镶嵌的冠,长及后腰的秀发依然辫成了许多根小辫子,略显尖瘦的光滑脸庞略施薄粉,大大地眼睛闪着动人的光彩,嘴角微微上翘,出口的话语却略带讥讽,“这就是翰王妃的待客之道?本公主已经在这里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了。” 林倾宸笑着端起面前的雨前龙井,吹了吹上面的浮叶,然后小心翼翼的喝了几口,然后才看向苏婉丽,“公主殿下初来我朝,可能不知道我朝最是注重礼仪。就连去别人府中这等小事,也是要提前送帖子通知的,一来是给对方时间准备,二来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像公主殿下这种不请自来,或是临时拜访的,还真没有几个。难道公主殿下认为,我午休起来,衣衫不整的来见公主殿下会更好一些?” 这么一说,不仅显示苏婉丽公主没有礼数,还显示她对翰王妃不够尊重。 苏婉丽自然听懂了林倾宸话中的讥讽之意,心里也暗暗后悔没把这些礼节都打问清楚,可是既然来了,她就不打算退让。昨日在朝阳殿上的一番说辞不是她心血来潮,而是她将金萨国皇室所有成员进行筛选后得来的最佳人选。她是一国公主,不可以随意挑选人选,为了国家,她必须找一个可以依托的靠山,所以人选一定要出自皇室。可是从感情上,她又不想让自己吃亏,将金萨国几个成年皇子一比较,已经有封号的五位王爷都是最佳人选,可是浩王是太子,有许多事情不能为之,祥王虽然也不错,可是他无心政事,宇王年纪与自己最是匹配,可是正因为太年轻,所以很多事让他出面就有些力不从心了,辉王是个绝色美男子,可惜据她得来的消息,辉王的生母淑妃并不怎么得宠。她背井离乡,却嫁给一个生母不受宠的王爷,以后还能指望什么?相较起来,翰王宗泽翰就是最佳人选中的上上之选了。 首先,翰王的生母是皇后,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不会有失宠的危险。因为金萨国皇宫内有一个秘而不宣的传闻,那就是皇上早就向皇后允诺,今生绝不会有第二任皇后。 其次,翰王在金萨国失踪多年,却在歼灭天邺王朝之后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金萨国和天邺王朝这场战争看起来更像是喧宾夺主的游戏,但是北蒙国专司打探各国消息的人却隐隐向父王透露出,这场战争翰王宗泽翰在里面起着功不可没的作用。 第三,翰王不贪女色,至今为止只有一位正妃。这也是令苏婉丽最为满意的一个原因。 一个男人不贪女色,可以说明此人非常自律,这样的人虽然不好打交道,但是若得了他的心,一定会比那些成天甜言蜜语哄骗女人的男人更为可靠。苏婉丽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即便在朝阳殿上被宗泽翰正面直接拒绝了,可是依然不影响她对他的一片真心。如果当自己说出那番话时,宗泽翰一脸惊喜的应允了,她反倒觉得这个男人太无趣,因为她苏婉丽从小到大都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而且从来都没有失过手。 可是,这位翰王妃好像比翰王还不好应付啊! “翰王妃见笑了,我北蒙国多为游牧民族,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性格开朗,喜好交友。若是王妃有幸去我北蒙国做客,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王妃。至于贵国的礼仪,我确实不甚了解,若是王妃不嫌麻烦,以后我一定多多请教。”苏婉丽一扫脸上的羞涩之意,声音确实像她话中所说的那般,透着几分爽朗和欢愉。 这样的性格真好!大而化小,小而化无。 林倾宸澄澈如水的眼睛里露出一抹只有她自己才懂得的笑容。 第五十章 分流(中) (感谢书友10快乐宝贝和酒酿葡萄的粉红票,o(n_n)o~) 林倾宸眼中的笑意令苏婉丽有些不自在,也让她有一种自己的意图已被对方识破的心虚。 昨晚的她,妆容精致中透着一丝贵气,今日的她,华贵中流泻着一派慵懒。肤若凝脂,白里透红艳如朝霞;明眸如水,眨眼间波光潋滟;唇角飞扬,有一种撩人的媚态。 从父王的后宫中,从皇兄的娇妻美妾中,只要是倍加受宠的女子脸上,这种神情苏婉丽都能看见。 这分明就是一种被人疼爱出来的风情。 这样的林倾宸是苏婉丽羡慕的但却不嫉妒。因为两相比较,眼前的翰王妃无论是从容貌还是气质,都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在容貌上更胜自己一筹。想要获得一个男人的心,打击他的心上人或是至爱亲人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她没那么傻。与其给自己树立一个强敌,不如和对方主动化干戈为玉帛,或许行事更为有效。 “公主殿下说笑了,论家世您贵为一国公主,想必礼仪规范这些事对公主殿下来说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若说请教我实在不敢当,在我朝,世家贵女都是请专门的教习嬷嬷来教习这些礼仪规范的,普通人家若是想要女儿嫁到当家主事,也会请女先生来教习。”林倾宸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和苏婉丽的关系撇清了。 苏婉丽前面已经领教过林倾宸的口舌厉害,这一次面上倒没有露出惊愕之色,又见自己来了半天,这位翰王妃也不主动问自己所为何来,干脆就主动说明来意,“昨日贵国皇帝寿宴,众多女眷中。我就觉得姐姐最和我投缘,此次来京,恐怕要住上一段日子,姐姐若是有时间就陪我逛逛京城,也让我领略一下金萨国的风土人情吧。” 如此真诚相邀,如此低声下气,林倾宸不由暗中叹息,若没有昨晚言辞凿凿的那一幕,她倒是愿意略尽地主之谊,带着她在京城各处游览一番。先不说她现在心里有根刺不想和她走的太近。若是被别人看在眼里,又会怎么想呢?是说她们相处和平,共事一夫也未尝不可。还是说她宽容大度,愿意退一步成全自己的夫君坐享齐人之福? 这些虚名她都不想要,属于自己的权益她一定要努力争取,哪怕最后以失败告终,今生也不会留下遗憾。 林倾宸面带歉意的看着苏婉丽。“能得公主殿下青睐,我感到十分荣幸,只是男女内外有别,我既为人妇、为人母,当以夫、以子为重,恐怕要让公主殿下失望了。不过公主殿下是远客、又是贵客。皇上定会安排人手让公主殿下能够尽兴而来、满意而归的。” 苏婉丽眉头微蹙,就见身旁一个年纪略长的妇人走上前,在她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苏婉丽顿时眼睛一亮。 林倾宸猜想她们应该说的是自己国家的语言吧。 只见苏婉丽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带着怜惜的神情看着林倾宸,“翰王妃,我知道贵国女子一直遵从‘三从四德’,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又要在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各方面注意修习,你放心好了,我既真心想和你交好,就绝不会令你为难。” 林倾宸眨了眨眼睛,觉得苏婉丽看自己的眼神不该如此,难道刚才那一番叽里咕噜有什么猫腻不成? 可是还没等她搞清楚,苏婉丽就翩然而去了,就像来时没有提前告知一样,走时也是一阵风。 林倾宸心里有些闷闷地,总感觉到苏婉丽不会就此罢手。 回到如意院,拿出董小泉送来的账目翻看了几页,笔笔都记得很清楚,正像他说的,除了点心铺子和家具铺子盈利尚好以外,玩偶铺子确实已经名存实亡了,更准确的说,现在已经快成为成衣铺子了。不过也没关系,当初弄那个玩偶铺子本来就是因为初次涉及生意,又因为年龄在那里摆着,不过就是小打小闹、练练身手罢了,如今既然要当做一项正经的产业来经营,就要考虑长远一些才是。等明日白天吉祥妈看着容儿时,她亲自到这三家铺子转一圈,然后再下定论也不迟。 晚饭前,宗泽翰就回来了,还未等林倾宸发问,他就主动奉上一个黄杨木的匣子,“送给你的,打开看看!” “是什么呀?”林倾宸说着已经打开了匣子,只见里面躺着几本略显陈旧的线装书,书上用隶书写了四个大大的字《事林广记》。 宗泽翰眸子闪亮,嘴角高高翘起,将妻子脸上的惊喜尽收眼底,“喜欢么?” “嗯!太喜欢了!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林倾宸迫不及待的翻开看了起来。 《事林广记》是一本日用百科全书型的民间书籍,经过几代人翻刻增补,涉及天文、地理、政刑、社会、文学、游艺等方面。又从礼仪、闲情、巫蛊、耕织、悬壶、闺妆等六个方面,对日常生活细节做了描述,还涉及了一些宗教思想,虽然不是孤本,可是想要拥有全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以前,她曾经在林伯涛的藏书阁里看见过一本,当时她就觉得像这样的书不可能只有一本,就去问了管理藏书阁的管事,管事告诉他,就这一本也是老爷了重金购买的,剩下的几本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却没想到时过境迁,能在这里看到全套。 “你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我在皇兄的书房里翻了一下午,才找到这么几本看着顺眼的。”宗泽翰这才起身去了净房。 林倾宸看着他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临睡前,又给容儿喂了一顿奶,奶量明显的比昨日又少了几分。容儿好像也介意,躺在林倾宸怀里玩了一会,吉祥妈就进来准备抱去休息。 林倾宸这才有机会说起今日请了吉祥妈来照看容儿的事。 宗泽翰看了吉祥妈一眼,见她妆容整齐,目光清澈,面色平和,初次看到自己时也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就笑着对林倾宸说道:“行!你挑的人我放心。” 然后又客气的交代了几句,就打发吉祥妈下去了。 宗泽翰转身去抱林倾宸,却见她身子一扭,坐在灯下继续低头翻看《事林广记》,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他讪讪地一笑,看来自己把妻子给得罪了。不过,依他对妻子的了解,她应该不是对自己中午不告而别去了太子府而生气,应该是别的事惹她生气了才是,而且这件事绝对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他悄然退出屋子,找了鸣芳来问话,才知道下午北蒙国的苏婉丽公主来访了。 宗泽翰用手摸了摸额头,有些头疼。 今日去太子府,一是为了今年的秋粮收缴,二是为了各处防务的进展,第三个就是他们兄弟俩私下的一些谈话了,说的就是北蒙国有意和金萨国联姻,想借着这层关系将北蒙国和金萨国的关系更往前推进一层。 其实,不光是北蒙国的皇帝有这个意思,就是父皇也想用最少的牺牲换来与周边国家的和平共处。 金萨国虽然用了二十多年将天邺王朝完完全全变成了自己的国家,可是有些地方还是要给出时间才能缓过元气来。比如说,这个秋粮收缴,当初与百姓为何会定下三年之期,这里面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有暂时将粮食控制在自己手中,才能将过渡时期不能摆在明面上的危机化解。只要平安度过今年冬天,金萨国才敢说彻底统一了天下,才能保证给百姓一个安定红火的日子。 北蒙国是个多名族游牧国家,不仅有大量的马匹和皮革,还盛产牦牛、牛、绵羊、山羊和骆驼等可以肉食的牲畜,若是互通友好,倒是能解决一部分粮食问题。 无疑,联姻是两国最快捷和最保险的办法,可是他却不认为自己是那个最佳人选。皇兄找他去,也就是商量这个人选,按照父皇的意思,将金萨国皇室,包括宗亲中适龄的男子都挑选出来,供苏婉丽公主选择。却没想到她会跑到自己的王府来,这算不算是在自家后院点了一把火? “宸儿,今年的秋粮需求量很大,前朝早就将国库掏空了,若是筹划不当,估计很有可能引起一场民乱。若是在乱世,民乱可以说是当朝不重视民事,可眼下是众所周知的盛世,若是让民乱事件波及全国,乃至让外邦都知晓其中缘由,很有可能再次引来一场灾难。最近,朝廷已经派出人马到各地缴粮,但是遇到了一些小纷争,因为当初这些事都是我和三弟一手策划的,所以,皇兄特意请了我和三弟过去相商,因为事情紧急,中午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你不会是为了这个跟我生气吧?”宗泽翰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妻子先把注意力转移一下,免得钻了牛角尖再商讨问题会失了理性。 果然,林倾宸听了宗泽翰的话后,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已经开始动手收拾桌面上的书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请大家支持正版!o(n_n)o~) 第五一章 分流(下) (感谢书友曾经的梅子的粉红票,也感谢支持正版的读者!谢谢!o(n_n)o~) 其实,她哪里是真的生宗泽翰的气,只是心里烦闷,不知道皇上最后会如何解决北蒙国公主的婚事。 这不是张三家姑娘看中李四家少爷这么简单的事,而是关系到两国的友好邦交,虽然还不到让夫求和的地步,但是这盘棋该如何下,她这个身在局中的人却是最没有说话权利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公主打消对宗泽翰的念头,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去,刚才她就是在想该如何开这个口,他的话正好给了自己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今年风调雨顺,各地收成应该不错才对,而且西南和很多地方的土地都已经掌握在当地大户手中,百姓缴粮也不会太难,怎么就会引起纷争呢? “是不是分摊在百姓身上的缴粮数量太大,百姓们不答应?”前朝,也就是天邺王朝快灭亡的最后一个秋季,就是因为国库亏空太厉害,所以分摊到百姓身上的缴粮数量过大,以至于超出了百姓能承受的底线,所以才闹将起来,将本来就已经在边缘求生存的百姓逼到了最后的绝境,不得已最后将地抵押给当地大户三年,在此期间,所有的口粮都有当地大户提供,这才勉强应付了一段饥荒。 宗泽翰不动声色的拉着林倾宸的手,将其带到桌前坐下,这才说道:“当初青黄不接的时候都能让他们有粮食吃,如今有了粮食,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挨饿?这是有人在里面鼓动,让失了田地的百姓趁着新皇登基想要惠泽天下的势头下,将当初以粮食换了他们田地的当地大户告到了官府。想要朝廷出面将那些田地归还给自己,有些心存贪念的人就私自将今年收获的新粮藏匿了起来。” “这件事确实不好办。官府要是介入,今年的秋粮收缴必定难以完成预订数量,可若是置之不理,又会令百姓对朝廷失望。毕竟眼下,大家都在看朝廷是不是如之前所说的会真正的惠泽于民,若是连最基本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势必会让朝廷陷入被动局面。”林倾宸按照自己的思维分析道。 确实是这个道理,所以皇兄才会将自己单独叫去,让自己去一趟西南。正好可以躲过北蒙国公主的无理要求。 皇兄毫不避讳的跟他说,与北蒙国的联姻势在必行,可是自己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北蒙国皇帝打得什么主意,父皇不会不知道,他不会允许一个掌握众多机密的皇子为他人做嫁衣,可是为了对方的颜面,父皇不能张口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苏婉丽自己改变主意。 皇兄说完这话,又拿出来一份关于苏婉丽的资料,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有哪些,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做事喜欢用什么方式,事无巨细的都列了出来。最后皇兄笑着跟他总结,这样的女子最好顺着。决不能拧着来,越是反抗的厉害,她的斗志就越强。能借着解决秋粮收缴的事情躲开一段时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宗泽翰神色一顿说道。 林倾宸一愣。二人呆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她都忘记了男人永远都不可能守着家里的这一方小天地。于公于私他们都有出门远行的可能。虽然他答应过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自己,可是如今这种情况,别说他愿意带着自己了,就是自己也没这个想法了,因为他们现在多了一个容儿。赶路有多辛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能拿孩子开玩笑。她不是那种为了眼前的日子而去束缚男人手脚的女人。男人就应该有他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该进则进,该退则退,应该清清楚楚的知道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她应该相信他才是,而不能因为别的女子对他生出了依恋而将所有的错误都怪罪到他的身上。 “去多久?和谁一起去?会有危险吗?”林倾宸转身,大而明亮的眼睛就这么紧紧的看着宗泽翰。 宗泽翰伸手一揽,就将林倾宸搁到了腿上,一手揽着她的后腰,一手摩挲着她细白柔嫩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吻每一个手指指尖。十指连心,仿佛这样就能触及她柔软而又坚强的心一样。 林倾宸只觉得手指尖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向四肢百骸传去,想要抽回手,可是被他捏的更紧了,但是一点都不疼,还有一丝丝甜蜜在指尖跳跃。不过这种甜蜜还没让她脸上的笑容完全绽放,就被一阵钝痛所转移了注意力,“哎呀,你怎么咬人家的手指,快松开。” 就算不是很疼,可是她也不想再来第二下了,这个男人前世肯定是个属狗的! “你就这么想让我离开京城?想让我离开你们母子俩?”宗泽翰放开了手指,却霸住了林倾宸圆润小巧的耳垂,用鼻尖抵着、蹭着,用舌尖侍弄、轻舔着,似惩罚,又似爱怜。 林倾宸下意识将身体朝外侧扭去,可是箍在后腰的手更加用力了,兴许是察觉了她身体的下意识躲闪,他甚至更加恶劣的咬住了她的耳朵,趁着喘息的功夫,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说,是不是听到我离开京城的消息很高兴?” 林倾宸忍不住干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心里的恶趣想法被他猜到了。 刚才一刹那间,她忽然想到,要是他在北蒙国公主选婿的节骨眼上离开京城,这个大馅儿饼是不是就不会砸在他头上了?难不成这个公主还会呆在这里一直等着他?她甚至坏心的想着,最好去久一些,不过这样一想,自己岂不是很吃亏?凭啥为了躲开那个女人,就要他们夫妻二人忍受这种离别之苦?所以她才会问他去多久,她也好趁着这段时间做点啥。 可是,这么小肚鸡肠的话她才不会跟他说呢,哪怕他猜中了也不行,这可是关于面子的问题,所以她干脆搂上他的脖子,将娇嫩的红唇主动走了上去,就不信他还会纠结刚才的那个问题。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她只是轻轻含住他的嘴唇,还没将两瓣温润的唇瓣描绘完,他就已经抱起她迫不及待的朝床上走去。 “灯还没吹呢。”她还是喜欢在黑暗中进行这种事。 宗泽翰却没那么好商量,将她轻柔的放在床榻之后,起身就将自己的衣物褪去,露出精壮的上身,挑着眉咧着嘴说道,“有胆子挑逗我就要有胆子承受才是。” 在他滚烫的身躯覆上她之前,她翻身朝里面滚去,并且退而求其次,“那把帷幔放下来总可以了吧。” 她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够大,可是听在宗泽翰耳里却更像是撒娇和邀请,其实,她根本就是在邀请,不过她这会没注意到自己的措辞有多么令人遐想罢了。 宗泽翰转身将帷幔放了下来,看着林倾宸已经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并且为了包的更严实一些还在床上滚来滚去,他就笑了起来,趁着她将全身注意力放在上面,一个探手,就伸进了下面,精准无误的就摸上了那光滑细柔的脚丫子。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在脚心不停地瘙痒,惹来她一串串娇喘连连的咯咯笑声和求饶声,“咯咯咯……绕了我吧……哈哈哈……我再也不敢了……” 宗泽翰眸子幽深暗沉,略带嘶哑的声音指引着她,“好好求我!爷满意了就绕了你,嗯?” 林倾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头乌黑顺亮的发丝早就因为笑得毫无章法而散落了一枕头,紧裹着身子的薄被也像是有一根绳子拽着一样慢慢向脚底褪去,露出凌乱睡衣里漂亮的锁骨。乌黑的发丝,粉色的枕头,嫩黄的睡衣,桃红色绣着绿色蔷薇的特制文胸,光洁莹润的肌肤,无一不撩拨着宗泽翰的身心。 林倾宸还不自知,被紧固着的脚丫子使不上力气,只有用两只手奋力抗争着,因为笑得过猛,澄澈清明的眼眸已经染上了一层水蒙蒙的雾气,听到宗泽翰异于人前的魅惑声音,连忙娇声求道:“老公,求你了,饶了我吧!” “我很老吗?嗯?”宗泽翰松开她的脚丫子,欺身霸在她的身上,灼热的呼吸喷洒了她一脸,闪亮的眸子似要看穿她的灵魂深处。 “呜……你不老,一点都不老,是我老啦!”林倾宸在他的森森白牙下,娇弱的求饶道。 宗泽翰这才勾起满意的笑容,一手撩开本来就已经让无限春光外泄的睡衣,然后掬起手中的丰盈揉捏着。看着妻子在他身下娇喘着、羞涩着,从小腹升起的激流早就直冲大脑,低头再次吻上她的红唇,舔抵着她的每一寸柔软,吸吮着她的丁香小舌与自己勾缠轻搅…… 洗浴过后再次躺在床上,宗泽翰抱着软绵绵的林倾宸,心满意足的说道:“事不宜迟,我后天就走,府里就交给你了,外面有什么事交给文管家去办,宫里有事就去找皇兄和皇嫂,城外的庄子就暂时别去了,等我回来。若是到城中行走,让文管家多派两个护卫跟随……我办完事就回来!” 林倾宸窝在他怀里,不停的“嗯嗯”应答着,宗泽翰还以为她睡着了,又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语带戏谑的说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若是北蒙国公主再来骚扰你,就暗中使人去找三弟妹和五弟妹,爷为朝廷办差事,不能让娘子在家受委屈,她们这些做妯娌的理应相帮才是。” 林倾宸却轻笑一声,搂着他的腰身娇嗔道:“我们屋里,不许提别的女人的名字。” 第五二章 示好 第二天吃过早饭,林倾宸就开始为宗泽翰出行做准备。吃的、穿的、用的、成药等,林林总总收拾了两大箱,又叫来长生叮嘱了半天。 宗泽翰从宫里回来,看着两个大箱子哭笑不得,“我这是去办正经事,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会亲访友,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就成,其余的我看就不用了,省的耽误行程。” 女人家就是麻烦,一个幸福的麻烦,宗泽翰脸上笑着,心里想着。 林倾宸和屋里的丫环闷着头笑了半天,又精简了一些,最后凑成一个箱子,宗泽翰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下午祥王夫妇来访。 这是沈清月第一次来访,从外院到内院,一路上不动声色的打量府中来回走动的下人,果然如外界传说的那样——井然有序。 再看林倾宸时,心里不由叹息。 最近,京城很多世家都在暗中打探翰王和她的事,说他们夫妇琴瑟和鸣的有之,说翰王妃当年凭借不凡的相貌让翰王醉卧温柔乡的有之,甚至还有一种说法,翰王妃当年和亲路上匆忙嫁给翰王根本就是因为二人早有私情,孤男寡女久居一室,难免有了拉扯,翰王正好需要一个身份作掩护,所以才就势娶了她。 如此一来,早先因为翰王性格暴烈传闻而打了退堂鼓的人又动了心思,甚至有人已经在父皇和母后那里递了话,想让父皇和母后松口给翰王再纳几个侧妃和美妾。 如今,被北蒙国公主这么一闹,大家就更坐不住了,甚至还有人求自己帮忙的。 “月姐姐,可是这茶不合您口味?”丫环上了茶,沈清月却只看着茶杯怔愣。林倾宸不禁有些诧异。 沈清月眼睛闪了闪,回过神笑道,“哪里,这雨前龙井正是茶树‘一叶一芽’的时候采摘,制出的茶最是香醇,有道是‘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没想到嫂子的口味倒是跟我相似。” 既然她不想说实话,林倾宸也不揭穿她的心不在蔫,就笑着说起了茶经。 从现在正在喝的雨前龙井说到明清茶。又从碧螺春讲到铁观音、普洱、大红袍,二人正说得高兴,书房小厮却来禀报。说是祥王要走了。 沈清月拉着林倾宸的手打趣她,“二哥真是有福气,娶了一个如此博学多才的。等他走了,我可会经常来讨教的。” 林倾宸知道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就笑着说道。“左右不过几步路,正好三爷也不在家,你没事就带着孩子们过来,我让厨房给你们做几道新式点心。” 沈清月笑着应诺。 第二天天一亮,宗泽翰和宗泽祥就离开了京城,同行的还有户部的几位官员。 林倾宸也梳妆打扮好。准备进宫给文皇后请安。 马车经过祥王府和宇王府时,都有人进去通报,等到了宫门口。代美艳和沈清月就赶了上来,三人一起去了永安宫。 自文皇后和几个儿女团聚之后,就将他们的请安时间推后了半个时辰,如此一来,后宫妃嫔的请安就要早于他们的请安时间。 等林倾宸她们行过礼之后。文皇后就把住在宫里的皇子和公主打发了,留下几位有封号的王妃和太子妃。想必也是有话要交代。 却没想到文皇后说起了故事,“昨日左相夫人进宫给我请安,就说起一桩民间趣闻。说的是有一大户人家,儿子在外做官,受到上司赏识,替他牵了一桩姻缘。父母担心外面娶得媳妇不服他们管教,就擅自做主又在家里给他订了一门亲事。后来儿子任期满了调任回到父母身边,这才知道家里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个媳妇。可是他与妻子早就育有一子,小日子过得也算和美,就劝父母赔偿女方一大笔银子将这桩婚事给退了。按说,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可是当母亲的觉得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就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了新媳妇身上。这个新媳妇也是个聪明的,对公公婆婆和家里的小叔小姑,乃至隔房的长辈从来都是以礼待之,大家都觉得这样的女子最容易拿捏的,就在新妇接管家族事务之后,隔三差五的给她添乱,不是铺子的账收不齐,就是家里各处的用度太大,还有人借着送丫环为名将美妾送了进来,新妇也不出声,只管叫人记账,到了年底给各房分账的时候,就按照账目的漏洞和个人负责的差事,以及府中各处的用度分摊到各房的头齐,气的那些人既没理又没脸。至于那些美妾,她就真格当粗使丫环使了,若是不得用的直接发卖了。后来听闻送人的亲戚有些不高兴,她立刻笑脸赔礼,买了一些相貌更为俊俏的送给了各房的长辈,不过一年的功夫,好几家都传来了添丁的喜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人脸色各异,各自思量,又陪着文皇后笑了一场。 文皇后感叹道:“本宫是一宫之主,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也是你们的婆婆,这些年,兰儿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最久,最清楚我的秉性。你们当中有谁可曾发现本宫在你们身边安插了眼线?本宫也是过来人,‘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上天既然让你们做了我的儿媳妇,这也是你们小夫妻之间的缘分,至于后来那些不得已而为之的,就当是菩萨对你们之间的考验吧。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能相随到老的就是这个“妻”,所以我不给你们添堵,你们自己个儿也别给自己个儿添堵,更不要给妯娌之间互相添堵。”文皇后说完,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林倾宸觉得文皇后在自己脸上停留的时间最长,也不知道文皇后是什么意思? 是敲打自己吗?可是听这话的意思,她又没给谁添堵,难道暗示的是别人?可是为何会看自己呢? 其实,林倾宸这次是想多了,因为不光是她,就是其他人也跟她的想法一样,觉得文皇后说这话好像专门针对的就是她们自己。因为除了林倾宸,其余几人,包括太子妃苏筱兰、祥王妃沈清月、辉王妃应蝶娇和宇王妃代美艳,包括荣城公主那头,一直都有人相托与翰王结亲的事项,所以,她们脸色比林倾宸要尴尬多了。因为文皇后确实是一个温婉贤淑的皇后,尤其是对她们这些儿媳妇从来都没有高声责骂过,就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都给你侧面指正,从来不给她们当面难堪。 “母后说的是,儿臣几个一定会和睦相处,绝对不会互相添堵的。”苏筱兰笑着对文皇后说道。 其他几位也连忙附和,表明自己的态度。 林倾宸在抬眸的一瞬间,和文皇后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她心里一动,这次直接肯定文皇后说这番话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心中了然。必定是有些人暗中做了什么,所以文皇后才会借别人之口来警示她们。像这样的法子,宅门争斗中都是稀松平常的小手段,根本就不用如此慎重其事的提出来,文皇后真正的寓意是希望大家不要为了外人失了自家人的一团和气吧。 林倾宸见文皇后神色有些倦怠,就岔开了这个话题,“母后可是晚上没有睡好?”若是仔细看,文皇后眼窝处有些淡淡的黑影,虽然用脂粉遮掩,但是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不是能够从头到尾都能够掩饰的很好的。 文皇后看向林倾宸的目光柔和了很多,“都是老毛病了,稍微有个虫鸣鸟啼的声响就会惊醒,一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不像你们年轻人挨着枕头就睡了。” 林倾宸就问道,“太医可有好的调理方法?母后可是我们的主心骨,身子可不能马虎。” 文皇后说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年纪大了,自然就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等暑热过去了,说不定也就好了。”话锋一转,又对众人说道,“再有几日就是七夕节,这可是我们在京城度过的第一个七夕节,到时候我想热热闹闹的办,你们几个不如帮我想想,有什么好点子都献出来。” 应蝶娇嘴角微微一撇,垂下眼帘不说一句话。原本,她今天还想早点过去看望淑妃的,可是被文皇后留下说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后,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了。她说的那些话,无疑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因为当初辉王劝她莫要动翰王的念头时,就已经跟她说过同类的话了,甚至比这个更过分,居然还用纳自己的表妹为侧妃相威胁。后来姨妈几次上门探寻她的口风,她都找借口推脱了,娘家有事时她可以相帮,但总不能把自己的表妹帮到自己夫君的床上去吧。至于那个带温泉的庄子,她虽然从父亲手中讨了过来,可是一直就没有机会给林倾宸送去,尤其后来她在寿宴上大放异彩,皇上赏了她两个京城繁华地段的铺子之后,自己就更加不想给了,她想着反正那件事最后也没闹得很僵,以后见了面,她主动服软,多说几句奉承话就是了。 主意已定,就笑着说道,“要说好点子,这里还是二嫂有颗七窍玲珑心,父皇寿诞时她编写的《与民同乐》,听说在民间很受百姓好评,都说父皇是一代明君呢!” 第五三章 口谕 众所周知的事情再次被提起,林倾宸觉得若是自己推辞反倒显得矫情,思忖了一下就问道:“不知我朝在七夕有哪些风俗?” 话题转移,气氛也比刚才欢快了许多,众人心里顿时感到一松。 太子妃说道,“我朝有观星、吃油面蜜做的巧果,还要在那一日晒书、晒衣服。” 祥王妃接着说道,“已婚未育的女子在七夕的前几天在家里将小麦、小豆、绿豆等浸于瓷碗中,等它出芽,再以红、蓝丝绳扎成一束,称为‘种生’,又有蜡制的婴儿玩偶,让妇女买回家浮于水上,以为宜子之祥,称为‘化生’。” 代美艳也来了兴趣,“还要在家里摆案陈设各色瓜果酒铺祭祀牛郎、织女,在月下以五色线穿九孔针,大户人家还会在家里摆酒宴客、演奏歌舞助兴。” 文皇后又补充道:“宫里也会允许有品阶的宫妃家中女眷入宫探望女儿。” 这些都是很愉快的活动,大家一说起来,就少了几分顾忌,将金萨国几乎所有的七夕活动都罗列了出来。有的跟天邺王朝是相同的,有的却是不同的。林倾宸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她们也了解一下天邺王朝的风俗,虽然现在是一体的,但是更快的融入到一起,才会拉近彼此的距离。 “京城和各地的读书人想要求取功名都会在七夕节这一天祭拜魁星,祈求自己考运亨通。晚上走街观灯的时候,还会在街道的树上悬挂吉祥符,上面写上自己对亲人的祝愿和对自己的祈愿。孩子们也会互相赠送巧果做的门神人偶,乡间的孩子还采摘了野挂在牛角上给牛贺生日……”林倾宸将自己所了解的都说了一遍。 众人听得兴味盎然,文皇后就笑着问林倾宸,“你可是有了好主意?” 众人都向林倾宸看去。 林倾宸眼睛笑得如弯月。“儿臣以为,我朝伊始,当以收揽民心为重,孟子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既能满足母后要求场面热闹一些的要求,还能让众人一起感受到快乐。” 代美艳蹙着眉头,“可是这么多活动,若是大家都在一起乐,也有些过于热闹了。” 太子妃也附和,“是啊。这样一来,宫中守卫就难以保证了。我们不能为了图热闹,就罔顾众人的安全。” 能在事情发生以前就将不妥之处指出来。才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林倾宸就笑着说道,“我们只挑几样有代表性的活动,这样一来,场面既不会失控,也不会太冷清。大家回想起来也会意犹未尽。” “真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这件事本宫就交给你们几个人去做了,到时候需要本宫做什么你们就说,若是办好了这件事,本宫自有重赏。”文皇后听着点了点头。 也没说具体给谁。联想到今日文皇后说的那番话,众人心里如明镜般了然。 文皇后留了几人在永安宫用午膳。 出了永安宫,太子妃对众人说道。“母后将这件事交给我们,就是想让大家同心协力,今日大家回去都想一想,明日到太子府我们再商定细节,最晚后日就要呈报给母后以便早些准备一应事项。” 众人齐齐应诺。然后各回各府。 林倾宸坐在马车中,将今日发生的事又回想了一遍。觉得有件事做也是好事,最起码宗泽翰不在家的日子她也不会太过无聊。 回到府中,文管家亲自在门口接她。 “文叔,可是有什么事?”林倾宸太阳穴隐隐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文管家满脸的无奈,“启禀王妃,北蒙国公主奉了皇上口谕要暂住翰王府,老奴让人在前厅款待与她,此事还要等王妃示下。” 林倾宸的心就像是被点了一把火,“腾”地一下火气就上来了。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与金萨国相交的国家,在京城都有使节馆,虽说条件不如皇宫,可是比起翰王府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个公主巴巴地跑到自己府中居住,难道破釜沉舟非要嫁给宗泽翰不可? 脚步在踏进大门后有些犹豫,不知道见了这个特立独行的公主之后该如何应答。可是转念一想,宗泽翰就是为了避免这件事落在他头上才躲出去的,秋粮的收缴虽然也是迫在眉睫、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可是以他的能力和人脉,也不用非要亲自去跑这一趟,而且皇上出面让北蒙国公主住到翰王府,她怎么觉得他有点要看戏的感觉。突然,她灵光一闪,莫非皇上是在暗示她,不可能让北蒙国公主嫁给宗泽翰,所以才会不避嫌的让她住到翰王府? 这么一想,皇上允诺苏婉丽的此番举动就能说通了,林倾宸心情一片明朗。 “文叔,府中来了客人,一般都会安排住在哪里?”林倾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前厅,转身问文管家。 翰王府的布局和规矩,她一个堂堂王妃怎么会不知道。 文管家立刻就明白了林倾宸的意思,回答道,“男客住在外院的梅院、兰院、竹院、菊园,亲近的女眷住在内院的春日院、夏阳院、秋荷院、冬晴院,稍微远一些的女眷则安排在芙蓉园、梨园、海棠园、枣园等。” 这些名字都是林倾宸住进来之后新取的,前面的就不说了,还稍微有些诗意和寓意,后面几个是她在游园之后,直接以园中的植物命名的,反正是给远客预备的,不用太费脑子了,起个名字就是为了日后便于管理。 林倾宸眉头一挑,说道,“此时正是酥梨成熟的季节,北蒙国多肉类,少瓜果,就安排公主殿下住在梨园吧,除了王府自产的酥梨,你让林妈妈每日督促下人多给梨园准备一些水果和点心,务必要把公主殿下伺候好。” 当时起“梨园”这个名字的时候,林倾宸忽然想到梨园是戏曲班子和剧团的代名词,在众人不知解的情况下,给自己找点小乐子也未尝不可。如今让苏婉丽住进去,权当看她接下来如何演戏了。 文管家见林倾宸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早上北蒙国公主说是奉了皇上口谕要住在翰王府,他可真为自家王妃捏了一把汗,如今见王妃很快镇定下来,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因为他相信,自己的主子从来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文管家下去准备,林倾宸则去了前厅。 苏婉丽昨天一离开翰王府就让北蒙国使节去向皇上讨圣旨,今日使节得了金萨国皇上的口谕,允诺她暂住到翰王府,她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亲信嬷嬷和两个随侍来找林倾宸了。昨日,她看出翰王府众人对自己声势浩大的闯进翰王府好像并不太满意,所以今日才如此低调行事,却不想扑了一个空,翰王妃进宫给文皇后请安去了。府中除了一个七个月大的婴儿,也无人接待她。虽说有一个管事妈妈立在这里招呼丫环伺候自己,可是那张嘴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可是,她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要留在翰王府的,所以当翰王府的管事妈妈吩咐人准备午膳时,她就毫不客气的吃了,反正草原儿女不拘小节,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没啥不好意思的。就在她等的快要睡着时,翰王妃终于回府了。 “让公主殿下久等了,早知道公主殿下要来,我就应该早点回来才是。”林倾宸一进来就连连道歉,语气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 苏婉丽想起昨日林倾宸说自己不请自来的话,脸上就微微有些不自在,“是我的不是,应该入乡随俗,先派人送张帖子来才是。” 林倾宸让人重新换了茶水和点心,然后说道,“公主殿下可是有事找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苏婉丽脸色绯红,抬眸撇了一眼,发现林倾宸好像真的一副不知情的摸样,就说道,“昨日想请姐姐带我到京城游览一番,姐姐碍于礼俗不能随意出门,我也理解,所以特意去请了贵国皇上的口谕,以后姐姐若是陪我出门,就没人敢阻拦了,包括翰王也不可以阻止哦!” 林倾宸哭笑不得,这丫头若不是单纯的无知,就是腹黑的厉害,若是让自己单纯陪她逛街搞出这么大动静倒是情有可原,若是想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先住进来再谋划,那就太可怕了。好在宗泽翰不在府中,皇上那里又有了明朗的态度,自己现在也有心情陪她玩了。 “既然公主殿下主意已定,那就安心住下来吧。只是今日我刚从母后那里领了一项差事,最近几天恐怕没时间陪公主逛街了,等我忙完这件事,一定好好陪陪公主。”林倾宸遗憾的说道,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三番两次拒绝苏婉丽的盛情邀请会让她动怒,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说不准苏婉丽听了会感兴趣。 第五四章 七夕——谋划 林倾宸没有料错,苏婉丽住到翰王府就是想跟她套近乎,至于逛不逛街并不重要,此时她听林倾宸说自己有重要的事要办,立刻就来了兴趣,“什么差事?姐姐若是需要帮忙,我正好没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林倾宸就将文皇后想要大办“七夕”的事告诉了苏婉丽。 “七夕!哎呀,我怎么忘了,以前在宫里的时候,父王可是请了师傅为我讲解贵国的各种节日活动呢。我记得这个七夕源自于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后人为了纪念故事中的男女特意在这一天准备了各种活动……姐姐,我说的对吗?”苏婉丽俏丽的脸上闪着动人的神采,仿佛一只跳跃于枝头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东西讲了出来,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林倾宸的认同。 林倾宸就是想要她这种全身心投入的效果,立刻就夸赞她,“对啊,你真厉害,就算是我们也不见得全部都知道。” 苏婉丽就像是受到大人表扬的孩子一样,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看来我这次算是来对了!” 在初步计划还没有出来之前,林倾宸也不想跟苏婉丽透露太多,就让人带着她去梨园休息,自己则回了如意院。 容儿午睡还没起,她换了衣服,喝了一碗绿豆汤,就伏案开始列计划。 这件事既要随大流,又要稳中求新,太过于惊世骇俗了不行,墨守成规也不行,一定要在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修修改改,到了晚饭前,她已经基本搞定了。就剩明日去太子府与几位王妃相商做出最后的定夺。想了想,又派人给太子妃提前送了一封信,告诉她苏婉丽暂住翰王府的事,以及自己准备带着她一起参与此事。 到了晚饭时分,林倾宸派人去请了苏婉丽到如意院来用饭。 苏婉丽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袍,两侧开叉,领口和袖口用天蓝色贴边,腰上系着一条天蓝色的绸缎,上面缀着杏、石榴、蝴蝶图案的几个荷包,、头上带着一顶天蓝色的翻檐尖顶帽。帽顶缀着缨子,帽身镶嵌着大大小小的珍珠,走路的时候帽顶的缨子一甩一甩的。平添几分灵动之气,脚上穿着一双做工精细的小羊皮靴,靴帮上还绣着精美的图案,让多年未穿过皮靴的林倾宸好生羡慕。 “姐姐,这是我们常穿的衣服。你觉得美不美?”苏婉丽一进来,就在屋子里转了三圈供林倾宸欣赏。 “美!公主殿下长得漂亮,穿什么衣服都美!”林倾宸说的是真心话,只是她这么盛装打扮而来,恐怕不是给自己看的吧。 只见苏婉丽“咦”了一声,开始四下打量。最后将目光落在林倾宸脸上,带了一丝羞涩问道:“翰王不在这里用饭吗?” 都说女人了解女人,一点都不假。 林倾宸笑了笑。解释道:“王爷奉旨去办差,恐怕没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 苏婉丽立刻就垮了脸,她想方设法住到翰王府,就是想占尽各种优势,可是他却不在。那自己的胜算岂不是减少了一半? 林倾宸心知肚明,却假装糊涂。拉了她的手朝饭桌走去,“他不在正好,我们吃起来也舒畅。来,尝尝这道东坡肉,肉质鲜美,滑而不腻,还有这道酸菜鱼,酸中透着辣,吃一口保管你想两口,还有这道……” 林倾宸一边给苏婉丽夹菜,一边介绍着菜色,就算是没胃口的人听她这么形象的描述也会冒出口水的。 苏婉丽盛情难却,再加上这些菜确实味道鲜美,自己又是主动送上门的,也不好拒绝林倾宸的好意,就开始吃了起来,不过兴致明显不如刚刚进来时高了。 饭后,苏婉丽缠着林倾宸让她讲讲和翰王是如何相识的,翰王平日有哪些喜好,脾性如何,林倾宸避重就轻地讲了一些,然后就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开了,“我听说,北蒙国在男女婚事上比较自主,若是自己不喜欢,父母也不会强迫,是真的吗?” 听出林倾宸语气中的羡慕,苏婉丽很是得意,以前在北蒙国所学的关于金萨国的风俗和礼仪,跟她这段时日在这里亲身感受的相比较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正好林倾宸提起这个话题,她也想一吐为快,“我们北蒙国婚姻自由,不管是男方看中女方,还是女方看中男方,都可以上门提亲。在彩礼和聘礼上双方都是比着给,谁给的多,以后家里就谁说了算,若是成亲后因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官府有权介入替出钱多的一方主持公道。男子也可以娶妾,但是要看家中的富裕程度,而且多娶一房妾室,都要给当地官府交一笔数量可观的人头费,可是若家中生养三个男孩以上的,官府还会给予银钱的奖励。” 简直就是神话中的乌托邦嘛!林倾宸心里想道。 “那要是成亲后,男方挣了更多的银子,或者女方家里又给了一些银子,这笔账该怎么算?”为了不让苏婉丽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宗泽翰,林倾宸又问道。 苏婉丽想了想,尽量简洁语言:“夫妻感情好的,可能跟以前一样,有的则是再娶几房小妾,然后多生几个孩子。女方银子变多的情况倒是不多,你再换个问题吧。” 林倾宸一想也对,成亲的女子娘家在金钱上支持的相对就少多了,像她这样成亲都两年多了,父母还给补嫁妆的都算是少的。 林倾宸估摸着时间不早了,就催着苏婉丽去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太子府,我们约好了商谈七夕的细节,你既然要参与,少不得要帮我们多出几个点子。” 苏婉丽笑着答应了,从如意院出来就回了梨园。 林倾宸去看容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吉祥妈和蒋姑姑,并征求她们的意见也好心里有个数。 两个人都很赞成。 蒋姑姑说道:“在我们登州,七夕的晚上,未婚男女都会结伴而行,到街上观灯,至少有一半都是抱着寻求姻缘去的,虽然不是人人如此,但是每年也会促成好几对,王妃的这个法子挺好的,大家应该能接受。” 吉祥妈也说道:“最好列几条规矩出来,免得到时候出现几个人争一个人的事情发生,再说黑灯瞎火的,要是不小心出了岔子,谁来担这个责任?您和其他几位王妃要把各方面都要考虑清楚才行。” 林倾宸心里有了数,见容儿今日没吃母乳就被吉祥妈哄睡了,不由多看了几眼。 吉祥妈就将容儿今日耍宝的事讲了一遍,“白天吃果泥的时候,小嘴吧唧吧唧吃的可香了,最后还把我手里的勺子拽过去,用小舌头舔了舔,别提多灵慧了。晚上,您陪着公主说话的时候,丽萍抱了一会,他的小手就不停的翻弄丽萍的衣服,把丽萍骚了一个大红脸……” 说起丽萍,林倾宸就想到了青梅,就问吉祥妈:“这几年,青梅一直都没有打算吗?”总不能就这么孤苦无依的过一辈子吧。 吉祥妈叹了一口气,“我给她介绍过一门亲事,男方在西街和北街各有两个铺子,在城外还有一处庄子,外带一百亩良田。可是她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就拒绝了,任凭我怎么劝都没用。只说自己无论嫁给谁都是害了人家,她一个人这样过着挺好。倒是个为别人着想的可怜孩子。” 青梅的事,林倾宸知道,本来不关她的事,她却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这种压力经年累月下来,早就深入骨髓不可自拔,除非男方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否则以她那种死心眼的脾气,这辈子恐怕都会一个人过下去。 “等我忙过了七夕的事,把她找来劝一劝,若是需要我帮忙的,我就看着帮一帮,毕竟这两年,她替我管理铺子也操了不少心,就凭她这份忠心,我都不能亏待于她。”林倾宸叹了一口气说道。 吉祥妈劝她,“青梅这孩子心地善良,可是认死理,你若是劝说不顶用就算了,省的她生了退意,一个人过日子虽然难了一点,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以后收养一个孤儿防老,你在差事上多照顾她一些,也不枉待她的一片苦心了。” 有些人认准了一件事会坚持到底,哪怕对自己不利也会坚持下去;有些人却能审时度势不断调整自己的目标,直到自己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青梅就是属于前者,她能克制自己多年不开口说话,就说明她是一个意志力非常坚强的人,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这件事还得从根源上着手。以前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给她一份差事能够养活自己就成了,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了,有些事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办成。她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过的凄凄苦苦的,她改变不了世上所有受苦受难之人的命运,但是身边的人她还是有信心能带给她们一份希望的。 第五五章 七夕——逛街 第二天吃过早饭,林倾宸就带着北蒙国公主苏婉丽去了太子府,原本还想着她们是最早的,却没想到祥王妃、辉王妃和宇王妃都已经到了,看到她们一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有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婉丽的加入,情况比林倾宸预想的还要好,一个上午就商定了举办七夕的细则。 中午太子妃留大家吃了饭,之后就进宫了,请皇后旨,选举办场地、命各局开始准备,都要早点着手才行。 解决了这件事,苏婉丽容不得林倾宸再拒绝,就再次提出了逛街的事。 林倾宸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看一下一别两年的京城风貌,顺便再看一下皇上赏赐的铺子,等董小泉来的时候,自己不至于没头绪。 “公主殿下想要了解京城的那些风貌?一会我们直接过去好了。”林倾宸端坐在马车里,看着撩起帘子兴致盎然的看着街上热闹场景的苏婉丽,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或许在家里宅的久了,她竟然有些不太习惯人群拥挤的地方,若是以前,对于苏婉丽这种率真的行为她不仅不会反对,甚至还会跟她一样撩起帘子往外看,如今却只想低调、再低调。 “只要不回王府,我哪里都想去。”苏婉丽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 看来是把这孩子闷的够呛,就像是出了笼子的小鸟,不想归巢了。 林倾宸无奈的摇了摇头,怪不得皇上会赏赐自己两家商铺,原来还是肩负重任的。 照苏婉丽这种心态,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将京城逛腻歪了,看来以后不能问她的想法了,最好自己先拟出行程。她还想留半天时间陪容儿呢。孩子现在正是认人的时候,若是像她现在这样早出晚归的,没几天就会和自己生疏起来。 “公主……”林倾宸刚一张口,就被苏婉丽打断了。 “姐姐这么称呼就是跟我见外了,不如就直接叫我小名婉婉吧。”苏婉丽回过头,向林倾宸靠近了一些。 单就一个“婉”字,就是希望女子一生能和顺、柔美,两个“婉”字,她的父王和母后一定希望女儿能幸福一生吧,可惜她最终还是逃不脱政治联姻。之前她对宗泽翰有想法。自己直接把她视为情敌对待,如今方方面面表明她纵然高贵为一国公主,却也不是予取予求的。为了嫁给自己心仪的男人,这么低三下四讨好自己,自己是不是应该对她多几分宽容才是?这么想着,再看向苏婉丽时,就有了几分怜惜。 也许。在七夕来临以前,她应该更加积极一点,早点点透她,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她,都会好过一些。 “婉婉,我看你一直穿着北蒙国的衣服。有没有想过换上我们金萨国的衣服呢?”林倾宸心里有了主意。 北蒙国的服饰,多以长袍为主,要么是腰间束一条长长地带子。要么是外面再加套一件外袍,显得身形修长,更多了几分英气,但是却比她们汉人女子的衣服少了几分飘逸和婉约,偶尔改变一下也未尝不可。 苏婉丽将自己的衣服和林倾宸的衣服比对了一下。欣然同意。 林倾宸记得母亲在京城有一家成衣铺子,不仅裁缝手艺好。绣娘手艺也没得挑,就告诉了车夫一个地址。 不多时,马车就停下了。 “夫人,地方到了,但是没有‘丽人坊’这个铺子。”车夫在外面说道。 林倾宸微微一愣,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她撩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看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记错,只是左右好几家铺子都换了招牌,看样子是改行或是换老板了。 这是母亲嫁妆里盈利最多的铺子之一,当初自己在京城时时,还帮了不少忙,逢年过节做衣服都要提前一个月预约,就算后来改朝换代,人们总是要穿衣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搞清楚,她也没兴致去别的地方逛。 林倾宸隔着帘子吩咐车夫:“你到路东那家经营杂货的铺子去问问,原来买成衣的‘丽人坊’是搬走了,还是怎么回事,他若是问,你就说我们是以前的老主顾了,穿惯了他们家的衣服。” “姐姐,你一定认识这个‘丽人坊’的老板吧?”苏婉丽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笑着问道。 在没有打问清楚之前,林倾宸也不想说那么多,“是的,我以前穿的衣服都是这里做的。”这是她母亲的铺子,她的衣服自然有很多都是直接出自这里的。 过了一会,车夫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店铺的掌柜。 “这位夫人,我是这家杂货铺子的掌柜。您说的‘丽人坊’也是我家主人原先的生意,只是在前朝将亡的时候,铺子里的绣娘和裁缝师傅都逃到外面去了,后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师傅,我家主人就改行做了杂货生意。”掌柜隔着帘子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听了掌柜的话,林倾宸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上次董小泉还说京城现在生意最好的当属酒楼、茶楼、金楼、绣坊等生意,要不要去跟母亲说说,让她把成衣铺子再开起来呢?这可是只赚不赔的生意。 林倾宸想了想,又问道:“杂货店的生意现在好做吗?你们老板有没有将‘丽人坊’重新开起来的打算?” 掌柜的虽然不认识林倾宸,可是见她问话中隐隐透着关怀,因此回话也多了几分真诚,“我家主人家中有事,恐怕也无暇顾及成衣铺子,杂货虽然不如成衣利润大,但都是百姓日常所需,生意相对比较稳妥。这位夫人对我家主人‘丽人坊’的关注,在下一定转告,不知道夫人的夫家如何称呼。” 林倾宸联想到林家的变故,和母亲现在将所有的生意都交给父亲打理,自己自从住到庄子上又从来没有进过城,也觉得掌柜说的原因极为有道理。想了想,就告诉掌柜的,“今日多有打扰,过几天我自会去拜访你们主人。” 说完,让车夫调转马车,又去了另外一个比较有名的成衣铺子。 这次还算没有白跑。 这家成衣铺子门面很大,是上下两层,林倾宸记得上面一层原先是卖成衣的,下面一层是卖布料和鞋帽、荷包、手帕等物,若是有贵客就带到后面厢房,由管事亲自接待。 林倾宸和苏婉丽一进门,就有门口迎客的伙计跑去叫来成衣铺的掌柜,虽说他在成衣铺子当差,可掌柜的把他安排到门口迎客,靠的就是这个眼力劲儿,林倾宸乘坐的马车一停到门口,他就看出来马车的正前方有一个手掌大小的烫金体“翰”字,再看马车的外观和随行护卫的气势,就算猜不出具体是哪户人家,可这份尊贵也非掌柜的出面不可了。 “这位夫人看着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吧?”掌柜的是一个年月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肤色白皙,面相和善,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出于职业的习惯,她将两人身上的衣服也顺便打量了一下,立刻就判断出这可是两位贵客。她们身上穿的布料、佩戴的饰品都是上品,还有这周身散发的气度,一般人就是想装也装不出来。 林倾宸进店的时候就已经打量过店里的布局了,发现一楼的陈设跟以前差不多,只不过在摆放布料的地方,还多了几个木质等人高的模具,她看着一乐,这不就是当年自己给母亲成衣铺子里设计的模特吗?没想到这家店还一直沿用着。 听到掌柜问话,她收回了打量的视线,“我妹妹想在这里买几件成衣,店里可有现成的,容我们参观一下再决定可好?” 林倾宸清甜的嗓音在铺子里格外清晰,因为她们进来时,不管是顾客还是店中的男女伙计都停了下来,好奇的打量着她们,尤其是苏婉丽这身可以称得上是奇装异服的装扮。 金萨国的衣服款式与天邺王朝的相差不多,只不过更显得修身,林倾宸现在身上穿的这套因为是鸣芳带着府中的绣娘做的,所以基本上都是按照她的喜好缝制,布料轻软,款式简单,配色素雅,比起京城正在流行的衣服款式丝毫不逊色。 掌柜的打量完,对林倾宸态度不由地又恭敬了几分,“我们店里的成衣分为两种,一种是寻常的样子,一种是由裁缝和绣娘精裁、精做、精绣的,不过这两种都摆放在二楼,夫人请跟我来。” 掌柜的亲自带着林倾宸和苏婉丽上了二楼。 二楼确实如掌柜所说,用木制模特陈列出不少衣服款式,有素雅的,有清丽的,有喜庆的,还有庄重的,看的苏婉丽眼缭乱,恨不能全部都买回去。 “衣服切忌不可一次买太多,因为女人的衣柜里永远都少一件衣服,即便你一次买很多,等过段时间,你还是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做衣服。”林倾宸勾起美丽的笑容,对苏婉丽摇了摇头。 掌柜的也是精明人,知道二人中谁才是最后拿主意的人,就指着苏婉丽刚才挑中的几件衣服说道,“这位夫人说的没错,这几件都是夏装,过段时间我们店里还会有秋装摆出来,您到时候再来买也不耽误。” 苏婉丽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在店里挑了几双配衣服的鞋子。 林倾宸又提议去金楼挑选几件朱钗首饰。 第五六章 七夕——非礼 店掌柜亲自接待的这笔生意不算小,见这两位钱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了长远利益,她还主动送了几条做工精美的腰带,就连林倾宸没有买衣服也得了两条。又听见她们正商量着如何给衣服配置朱钗首饰,就热心建议道:“两位出了门朝西走,过一条街道就有两家金楼,一家叫‘金满楼’,是京城的百年老字号,价格公道;一家叫‘金镶玉’,听说是从海那边过来的,用料都是上品,样式也极为新颖。” “多谢掌柜了!”林倾宸谢过店掌柜,和苏婉丽上了马车朝金楼走去。 她们的马车刚走,另一辆马车就在成衣铺子前停了下来,从马车里下来一位头上朱钗环绕的女子,一袭桃红色绣蓝丝线戏蝶图的宫裙,长相极为娇美。那女子一扭头,见同行的年轻男子目光迷离的看向一辆已经走远的马车,不由娇嗔道:“哥哥,好不容易得空出来一趟,你能不能用心一些?” 男子却自顾低声呢喃:“我就是用心了,所以才会失了心。” 刚才,他骑马而来,看见从妹妹说的成衣铺子里出来两位绝色佳人,一位身着异族服装,容貌俏丽,一位妇人装扮,姿容绝色,一时就恍惚了,等他回神时,两位佳人早就乘车离去,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朝这边看过来,可是他的心却如蝴蝶轻抚般起了丝丝涟漪。 “你说什么?”宗润芝没有听清,干脆走到哥哥宗润景旁边问道。 宗润景挑眉再次看了一眼缓慢行驶的马车,将头转过来时干咳了一声,恢复他惯用的吊儿郎当的语气回道,“我说,不就是过个七夕吗?还用得找专门跑出来买新衣服?家里的那些绣娘哪个不是精挑细选后才入府的?难道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做不出来吗?” “你懂什么?府里的绣娘都是我们从那边带来的,我们来的时日又短。就算打听到京城现在流行什么款式,绣娘也来不及做了,还不如在外面买一两件,听说这家的成衣店可是京城的老字号了。而且你别忘了,这可是我朝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七夕节,里面少不得要热闹一番……算了,反正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宗润芝越说声音越小,干脆将哥哥扔在街上,自己朝成衣铺子走去。 成衣铺子的掌柜刚才目送林倾宸和苏婉丽上了马车离去。转身之际就发现了才下马车的宗润芝,凭她多年练就的识人经验,一看就是自己要亲自接待的下一位顾客。因此就在门口多停留了一会,眼见宗润芝走了进来,立刻摆出笑脸迎了上去…… 过了一会,宗润芝带着满意的笑容出来了,身后跟着的是抱着包袱的宗润景。 “世子爷。还是让奴婢来拿吧。”宗润芝的的贴身侍女再次伸手想要接过宗润景手中的包袱。堂堂的安王世子出行,侍女护卫跟了一大群,却要自己动手拿东西,说出去谁敢信啊? “不,爷高兴,爷只要把这包袱抱回家。就可以换来三天的安静,何乐而不为呢?”宗润景朝侍女眨了一下眼睛。 刚才在店里,兄妹俩又起了争执。宗润景嫌妹妹东挑西挑没主意,宗润芝气的一股脑买了好几件,偏偏还威胁自己的哥哥,若是不帮忙就回家向父王和母妃告状,若问安王和王妃最疼爱的人是谁?整个皇族谁人不知。非安王世子,而是宗润芝这个女儿。只要她脸色一垮。宗润景就别想有悠闲日子过,定会被安王修理的脸呈菜色才罢休。 宗润景自然不会放过讨价还价的机会,以帮忙提衣服换来三天的自由,要知道往日只要这个妹妹出行,身边跟的不是护卫,而是他这个哥哥。 “掌柜的,这附近可有好一些的金楼?”宗润芝出了成衣铺子四下打量。刚才买了三件成衣,其中一件她很是喜欢,可是她的首饰里面却没有一件能够与之相配的,最好还是再去买一两件朱钗也能起到点睛的效果。 成衣铺子的掌柜把方才对林倾宸和苏婉丽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兄妹俩又跟了过去。 因为早上是直接去的太子府,两府相隔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所以她们出来时只带了四个护卫并两个丫环,可别小看这四个护卫,其中苏婉丽的两个护卫可都是有北蒙国“第一勇士”之称的,可以以一敌百,另外两个自然是翰王府的暗卫,比普通护卫更多了几分凌厉之气,只要是有武功修为的人见了自然会绕着走,谁也不会去触那个眉头。 可世上就有那么不长眼的人,偏偏就要跟自己过不去。 林倾宸和苏婉丽先去了“金满楼”,在那里替苏婉丽挑了一套点翠嵌红宝石的首饰,林倾宸有心将两家对比一下,又去了对面的“金镶玉”挑选。 到了金镶玉,店里的顾客见林倾宸和苏婉丽带来的护卫都纷纷起身退到了一边,有的将即将要交付银两的首饰放下,疾步出了金楼,生害怕惹上麻烦。 店掌柜就有些不高兴了,虽然他也看出林倾宸和苏婉丽二人穿戴不凡,可是他也不是那没见过大世面的人,能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开一家金楼,没有几百万两垫底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可不会因为这两人的势头而冷落其余顾客,这要传出去,与店里的名声也不利。 “欢迎二位光临本店,只是我们开门做生意讲求的是和气生财,店里经营的多是女子之物,来往的客人也多是女子和妇人,二位的这些护卫……”店掌柜上前相迎,面带难色的解释道。 林倾宸和苏婉丽打量了一下店里的情况,确实如掌柜所言,就对几个护卫说道:“你们到街对面等着,这里都是女眷应该无碍。” 护卫听命而出。 店家这才笑道:“二位看着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吧,是想挑选朱钗还是环佩?是平日所戴还是婚庆、寿宴所戴,我们店里都有。保证让二位满意而归。” 林倾宸暗自点了点头,做生意不光要能说会道,还要懂得抓住客人的心,几句话就说的自己全都想看看,“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本想着是为了新做的衣服配几件朱钗,听掌柜说的如此详细,我们倒是都想看看,反正这些东西以后用得到的地方也很多,要是看对眼说不定一下子就都买了。” “是啊。我们不光自己要用,还要给别人送,这一年到头不知道要参加多少宴席。你只管把好东西都拿出来。”苏婉丽微扬下颚说道。 “两位请跟我上楼,我让伙计把好东西拿出来让二位慢慢挑选。”能以如此口气说话的人非富即贵,店掌柜开门做生意早就考虑到了这些因素,所以特设了二楼供这些人坐下来品茶吃点心,慢慢挑选。 林倾宸和苏婉丽跟着店掌柜上了二楼。在两位伙计的细心介绍之下,两人选了一支羊脂玉的头钗,一支碧玺嵌金的步摇,一支栩栩如生的凤凰于飞的赤金簪,一副猫眼石的耳坠,一串蓝宝石菱形项链。 “婉婉。就先要这些吧,以后需要了我们再来。”林倾宸见苏婉丽还没挑够,就小声提醒她。 女人只要遇到自己喜欢的衣服和配饰。总有买不够的感觉,可是不见得这些东西日后都是自己喜欢的,所以适可而止非常重要。 “那好吧,就先要这些。”苏婉丽笑着收了手,然后让伙计算账。 二人正要走时。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并夹杂着几声男子的声音。 搂上的女眷尚未躲避。那几个人就上来了,直接喊道:“把爷刚才看过的那几样东西拿出来。” 这几人穿着阔绰,却毫无礼仪可言,林倾宸不想生事,拉着苏婉丽就朝楼下走去,却不想在楼梯口被那几个人从后面追上,拦住了去路。 为首之人本来脸色不善,却看到二人的容貌时,立刻就变成了色迷迷的样子,“两位小娘子,看来咱们缘分不浅啊,都看重了那些东西,这样吧,既然你们也喜欢,那就陪爷喝几杯,然后你们掏了多少银子爷都给你们补上。”说话间,一个腮帮上长了黑痣的男子伸出肥腻腻的手掌就朝林倾宸娇嫩白皙的脸蛋摸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屋里人还没看清发生什么事时,那男子惨叫一声,捂着脸跳了起来。 林倾宸向苏婉丽看去,却发现在自己狠踩了那男子一脚的同时,苏婉丽也随手拿起旁边伙计捧着的锦盒朝那男子的脸上扔去。苏婉丽本来就有几分功夫底子,再加上性格不像汉族女子含蓄,有时候做事根本就不用细思量,见那人要非礼林倾宸,直接就抓了东西扔过去,哪还记得这东西可是掏了不少银子买的。 “死丫头,居然敢砸爷的脸,你知道爷是谁吗?说出来也不怕吓死你,爷只要在京城跺一跺脚,京城都得给爷抖三抖。”黑痣男子一手揉着已经红肿的脸,一手指着苏婉丽说道。 “不管在哪里都是要讲王法的,既然你没对店家言明要替你保留这些东西,那么它卖给谁都是有可能的。我们跟公子素昧平生,这份厚礼实在担待不起。”林倾宸说完,拉了苏婉丽准备下楼。 “王法,爷今日就叫两位小娘子看看什么叫王法。小子们,给我上,别让这两个小娘子跑了。”黑痣男子招呼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上前抓人。 林倾宸连忙推了鸣芳出去喊护卫,自己则拉着苏婉丽机警的躲在店掌柜的身后。 店掌柜出面应酬,“王公子,本店比这好的东西还多着,要不您再挑一个?何必跟两位女子过意不去。” 黑痣男一把将店掌柜推开,此时他只记得林倾宸和苏婉丽那倾城绝代的容颜,哪里还记得首饰,那些东西买回去也是用来哄其他女人高兴的,还不如先把眼前的两个女人弄到手再说。 就在黑痣男扑向林倾宸和苏婉丽时,却听到一声讥诮的声音响起:“爷初来乍道,竟然不知道这京城地界的王法居然是你说了算?难道天下又改姓了不成?” 说话间,那人伸出手将黑痣男揪到了一边,自己则站到了林倾宸和苏婉丽的前面,用身体将二人挡的严严实实。 苏婉丽一抬眸,看着面前站立的伟岸男子,虽然自己的身高在北蒙国女子中也算是佼佼者,可是在这具宽阔的脊背后面,却显得如此渺小,她不是没有靠近过男子,可是感觉眼前的男人跟哥哥、弟弟他们都不同,从他身上传来一股淡淡地墨香,是一种令人心神安宁的香味…… 第五七章 七夕——实施 (这几天写了很多,可是也作废了很多,修修改改就有些乱了,不过订阅的正版的朋友不用担心,修正过来的文不会让大家再掏钱了。o(n_n)o~) 苏婉丽第一次出门逛街的喜悦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非礼事件终结了,回来之后就将随侍的两个一等勇士发作了一通,命他们在翰王府的外院扎了一夜马步,第二天两个人都快硬了,要不是文管家使了人暗中告诉林倾宸,恐怕这两人的马步还得继续扎下去。 “现在你总该知道我为何不喜欢出门了吧?虽然这世上不乏好人多,但总是有那么几个害群之马,你遇不到是你幸,遇上就是祸。”林倾宸微微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自己不喜欢逛街,不是因为宅在家里太久了,而是因为身边没了宗泽翰的陪伴。有了宗泽翰的陪伴她的心里才踏实,有了宗泽翰的陪伴她才觉得自己上刀山下火海都甘之若饴。 “那你整日在家中呆着,难道不寂寞吗?我们北蒙国的女子可是能外出骑马的!”苏婉丽有些怅然,脑海里有一双黑玉般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桃眼挥之不去,从来不知道寂寞为何物的她,居然会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个词。 林倾宸拨弄着盘中的紫玉葡萄,笑着说道:“寂寞?我为什么要寂寞?我也没有时间去寂寞!女人这一辈子有很多种活法,最不可取的就是独享寂寞。你为什么要寂寞?你寂寞了能改变你现在的日子吗?你寂寞了能让身边的人都快乐吗?你寂寞了你身边的人都知道吗?你寂寞了别人会感谢你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笑着过好每一天,用你的笑容去感染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敌人,都要让他们看到你的笑容。这不是让你掩藏内心真实的想法,而是让你活的更轻松一些。人和人的相处,里面掺杂的东西太多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你现在或许不懂,但是等你嫁了相知相守的那个人,就慢慢体会出来了,只要保持一颗永远笑着的心情,什么事都不会难倒你!” 苏婉丽看着林倾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姐姐,我知道翰王为何会拒绝我了!他有了你这般知情解意的妻子,别的女子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林倾宸拍了拍她的手,“知道女娲造人的故事吗?传说女娲造人的时候。先造了一个男人,后来觉得他太寂寞了,又造了一个女人。以此繁衍后代。你不是不好,而是你和他没有缘分。因为和你有缘的那个人暂时还没有出现,等他出现了,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你,所有的女人在他眼中都将视为草芥。” 苏婉丽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嘴里呢喃道:“他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我吗?” 林倾宸知道苏婉丽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但是她也只能提点这么多了,如若她自己还是想不通,那谁都没有办法帮助她。 晚饭,二人吃的都不多。 苏婉丽是明显的心不在蔫,而林倾宸是觉得有些累。要不是有苏婉丽在,估计今晚的这顿饭她都直接省了。 苏婉丽吃完饭就回了梨园,林倾宸就将容儿抱来洗了个澡。又陪着他在床上玩了一会,不知怎么就给睡着了,等她醒来时,身上盖着薄被,屋里只留下一盏小灯。 鸣芳听见动静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妃有什么吩咐吗?” 林倾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给我倒杯水吧。” 一杯水喝的底朝天。还意犹未尽。 “王妃还是含一块话梅吧,水喝多了明日眼睛会肿的。”鸣芳已经转身端来了话梅。 林倾宸含着话梅,咕哝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又睡了。 鸣芳笑着替她放下帘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一连两天,苏婉丽都没有再提逛街的事,不是在梨园里爬树摘梨子吃,就是跑到枣园打枣吃,实在无聊就跑到芙蓉园摘,跑到秋荷院的水池边抓鱼,把翰王府的院子和下*害的够呛。 林倾宸有些头疼,只觉得这姑娘是被那天的非礼事件刺激到了,可是又觉得不对劲,以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当时教训那个无赖的时候出手那叫一个潇洒,事后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后来出现的那个救美英雄有问题。 她记得那男子长得温润如玉,声音清朗,有一双会笑的眼睛,说他是正经人吧但是笑起来却像个痞子,说他不是正经人吧,可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是很正,这样的男人最容易招惹女人了。 林倾宸恍然大悟,难道苏婉丽又换了目标? “嗨,早知道当时就应该问清楚他的身份,现在到哪里去找人啊。”林倾宸有些遗憾的自言自语道。 “王妃,您要找什么人?奴婢现在就让文管家派人去。”鸣芳见自家主子嘴里嘟囔着找人,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跑到跟前问道。 林倾宸两手一摊,“我要是知道他是谁就好了。”见鸣芳好像没听明白,她又解释道,“就是那天帮我们赶走无赖的那个男子,真是可惜。” “王妃……”鸣芳有些吃紧的望着林倾宸。 林倾宸知道她误会了,连忙压低声音澄清:“别误会,我这是准备给公主殿下相女婿。” 鸣芳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又退了出去。 七夕如约而至。 吃过早饭,林倾宸就率领众人给苏婉丽来了一个改头换面,洗瓣浴、梳头、化妆、换上新买的衣服,从头到脚将苏婉丽武装了起来。 只见白嫩如玉的脸上,淡抹胭脂,两颊微微泛起一对小巧的梨涡,唇点蜜脂,娇艳若滴。簇黑弯长的眉毛隐隐透着一股英气,一双美目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一直梳着小辫子的秀发已经在鸣芳的巧手下挽成一个漂亮的凤仙髻,斜插一支粉水晶的步摇,步摇的一段坠下长长地流苏,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丽,手腕处带了一只水葱碧玉的镯子,衬得雪白的皓腕更显光泽。再配以一袭淡粉色绣着富贵牡丹的衣裙,恍若画中仙子。 “姐姐,这是我吗?” 当苏婉丽站到铜镜前,美得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屋里的人都带着善意的笑容看着苏婉丽。 林倾宸围着苏婉丽,从头到脚,从左到右,检查了好几遍,又命人去拿了一把富贵牡丹图案的团扇递给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如假包换的北蒙国公主殿下,我们这就出发吧!” 因为要配合晚上的穿针乞巧活动,所以将入宫时间定为未初初刻(下午一点)。 林倾宸带着苏婉丽先去永安宫给文皇后请安。 “好一个绝色佳人!”文皇后看见苏婉丽这身打扮忍不住夸赞了一句,看向林倾宸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揶揄。 林倾宸心里了然,坦然接受了。 “本宫有心今日促成几段良缘,你们也莫害羞,只管站在那里与他们比试,琴棋书画,任你们挑选,若是有看对眼的,也可以悄悄来告诉本宫,本宫自会为你们做主。”文皇后笑着看向在座的十几位适龄小姐。 这里面有公侯王爵的女儿,有三省六部官员的女眷,建宁侯的女儿南琳儿也在其中。 众位女子面带羞赧,面目含春。 今日的重头戏就是在御园以白布为屏,未婚女子与未婚男子隔着屏布比试才艺。闻弦歌而知雅意,以七夕为名,成就一段良缘。这种事在民间的七夕夜本属平常,可是名门世家就未必会效仿,虽然林倾宸提起时,大家都很赞成,可是在文皇后这里还是 有些勉强,倒是皇上知道后大加赞赏,认为以后的七夕都可以如此办。 朝中多的是即将婚配的官员子弟,用如此方式促成姻缘,也算是一种美谈。 苏婉丽正在研究桌上莲蓬、桃子、老虎、狮子、猫咪、猴子、大公鸡、小猪、鸣蝉等带着吉祥图案的巧果。 荣城公主正在打量苏婉丽的这身装扮,看见了就问道:“可是觉得有些奇怪?” 苏婉丽有些不解的问道,“我记得师傅当时跟我说,你们吃巧果的时候要把这些巧果用红线绳加了秸草支撑着串起来,下头还要缀上一点彩色穗子,或挂在墙上,或挂在脖子里当装饰和零食吃,这样吃巧果才会心灵手巧。我知道以后,就让御膳房也按照师傅说的样子做了一些,并且串了起来送给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好姐妹,她们可是十分喜欢呢,经常念念不忘。” 众人听了都笑了。 荣城公主一边笑一边还不忘问,“你师傅给你讲这个节日风俗的时候你有多大?” 被众人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苏婉丽想了一下说道:“那时我都六岁了,同我平日交好的姐妹也都是五到七八岁的样子。” “这就是了,你那时候才六岁,将巧果串起来挂在脖子上没人会觉得怪异,只会觉得你可爱。可是如今再让你脖子里挂一串巧果到处招摇,别人会觉得你这姑娘要看大夫了。若是让心仪你的男子看到了,恐怕就要打退堂鼓了。”林倾宸止住笑意,打趣道。 苏婉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到底还是不太了解这边的风俗,光是听师傅纸上谈兵,哪里能真正感受到这种节日的气氛。 第五八章 七夕——圆满 文皇后看着苏婉丽说道,“以后等你做了我们金萨国的媳妇,像什么上元节、女儿节、盂兰节你都不会错过了,每个节日有每个节日的特色,讲究和内容也是样百出。” 苏婉丽神情羞涩中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启禀皇后,安王妃和郡主在殿外恭候。”内侍急匆匆进来禀报。 “快让她们进来。”文皇后见这里有些人没听过安王,就解释道,“安王是皇上的胞弟,前日才到京城。” 待安王妃和郡主进来,林倾宸眼睛一亮,目光下意识的朝苏婉丽看去,果然见她一阵错愕之后,就是惊喜,继而脸色绯红,手中无意识的拿着绣着牡丹的团扇扇了起来。 且不说苏婉丽此时是如何想的,安王妃请安落座后,内侍就进来禀报,说是众位小姐带来的“种生”都摆好了,请文皇后和众人移驾去欣赏。 金萨国的“种生”由已婚未生育的女子来完成,借以讨个好彩头,而天邺王朝延续下来的风俗却是不论婚否,都可以提前将小麦、小豆、绿豆等物浸于碗中,到了七夕这天,与众姐妹的“种生”摆在一起一较高低。 众人讨论之后,都觉得入乡随俗比较好,因此让大家提前准备,到了七夕这天都端来供大家欣赏。 众人品评了半天,最后选出魁首为贤宁伯的小女儿,她用绿豆浸泡的“种生”无论是颜色还是长短粗细都很匀称,而且涨势也是最高的。第二名是户部侍郎的女儿,她用小麦浸泡的“种生”,也胜在涨势均匀。第三名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她用的是各种豆子混合而成的,浸泡出来的“种生”长短不一。粗细不一,却胜在整体外形很有意境,获得众人的一致好评。 文皇后赏了三人一人一支羊脂白玉的簪子,分别是兰簪、梅簪、海棠簪子。 接下来就是未婚女子举行才艺比拼。 文皇后率领众妃和其余已婚或是已经定过亲的女眷坐在御园中的牡丹园观看表演,白布屏障的那边是经过礼部筛选的未婚男子,多是宗室子弟,由太子和几位闲散王孙公侯坐陪。 顾忌到女子的矜持,林倾宸提议用抽号的形式决定出场顺序,这样不管谁前谁后都没办法挑。男子那边亦是一样。比赛时,由内侍分别报出两边要比试的才艺项目名称。若是对方有心可暗自记下所表演的才艺名称,至于女子的名讳和身份则暂时保留。男子这边的规则则要宽松许多,可自报家门。 经过一番激烈而又各展所长的比赛。最后文皇后和众人商议,男女各选出前三名,女子各赏赐翡翠腰佩一对,男子则赏赐一支翠玉衔珠凤钗。别小看这样的赏赐,若是真能从中促成几对好事。文皇后的这份赏赐可谓是内含深意。 在比赛过程中,林倾宸觉得男子那边有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她又不敢确定,回头之际却看见安王的女儿宗润芝郡主朝自己微微颔首,她心里一动,莫非这个就是…… 若说“种生”时间来不及准备。苏婉丽弃权还情有可原,可是在才艺表演时,无论众人怎么相劝。她都笑着拒绝了。林倾宸知道她心意已定,也不好再劝她,只好全程陪着,倒引来不少夫人小姐对她们二人侧目相看,她都假装没看见。 “婉婉。一会穿针乞巧你可一定要得魁首,否则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才艺比赛结束后。已到了掌灯时分,众人在欣赏才艺比赛的时候用过了晚膳,男子则由太子带领,不管参不参加科举,都去了观云殿祭拜魁星,以求个好彩头。女子则留下进行今晚的最后一个项目——穿针乞巧,这句话正是宫女将五色线和九孔针端上来时,林倾宸对苏婉丽说的。 不知为何,她不喜欢看见这样一副认命神情的苏婉丽,不管将来嫁给谁,今晚的穿针乞巧都是对自己的祝福,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懒得祝福自己,还能指望谁来祝福她呢? “姐姐放心,这可是我期待已久的节目。”苏婉丽说着已经拿起了五色线和九孔针。 虽然因为很少做针线而仅获得了第三,但她还是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林倾宸却注意到宗润芝郡主再次向这边看过来,心里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戏。 当宗润芝再次看过来时,林倾宸朝她点了点头,就找了借口离席,来到距离此处不远的一个凉亭等候。 过了一会宗润芝也来到了凉亭。 二人相视一笑。 林倾宸先表示自己的谢意,“上一次多亏了令兄出手相帮,我和北蒙国公主才得以脱身,可是走时匆忙,竟然忘了恩人的姓名,实在是失礼的很,却没想到我们居然是一家人,还真是有缘。 宗润芝却被林倾宸话中另外一个讯息吸引了,“姐姐是说那日眉心有一枚朱砂痣的女子是北蒙国的公主?” “正是,公主目前暂住翰王府。北蒙国有意与我朝联姻,如果不出意外,日后也会和我们成为一家人。”林倾宸别有深意的看了宗润芝一眼。 宗润芝蹙眉思量了一下,迟疑的问道:“这位公主目前可有人选?” 林倾宸眼睛笑得如月牙儿般,指着还未撤去的白布屏障说道:“今日前来比赛的男子,都有可能入选。”又见那边已经喧闹起来,想必也快散场了,就邀她一同回去。 宗润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也就跟着走出了凉亭。 与来时一副认命的神情相较,苏婉丽在回程时神色间多了几分思量。林倾宸知道她现在正在为自己建立信心,也不去打搅她。 第二天,苏婉丽神清气爽的出现在林倾宸面前,“姐姐,今日我就回使节馆!那日在朝阳殿说的话你权当我说的是胡话吧?以后也不用放在心上。若是我能遇到那个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我的男人,姐姐以后还少不得要多提点我才是。” 林倾宸知道她已经有了决定,也不再拦她,只告诉了她再多等几日,说不定她的有缘人已经来了。 苏婉丽嫣然一笑,如风似火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翰王府。 董小泉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按照林倾宸的做事习惯,写了一份详细的资料,将城中的商铺筛选了一遍,挑出最有发展前景的几个行业,供林倾宸挑选决定。 林倾宸那日逛了成衣铺子和金楼,心里就有了数,不过看到董小泉的调查资料后,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董大哥,我那两个商铺是做什么的?”那天本来还想顺路去看看,却因为非礼事件给耽误了。 正好上一次董小泉来时,她就将皇上赏赐的两个商铺的地址告诉了他,让他先去帮自己看一下是做什么营生的,生意如何。 董小泉实事求是地说道:“王妃那两个铺子的地理位置都是极好的,一个是卖布料的,一个是卖茶叶的,两个铺子我都进去了,卖布料的铺子生意还算好,但是伙计只负责量身,不负责裁衣制衣,客人空手而归的也不少。茶叶铺子生意就有些冷清,虽然客人进进出出,但是因为茶叶卖的太贵,问的人多买的人却少。” “铺子里没有便宜茶叶吗?”林倾宸问道。 董小泉答道:“有是有,但是那条街的茶叶铺子有好几家,人家的价钱更低。” 林倾宸蹙了蹙眉头,觉得这事儿有点古怪,旺街旺铺按理说生意应该挺好的,怎么反倒会冷清呢?即便茶叶比别家贵,总有人能消费起吧。 “这样吧,你再辛苦一趟,去茶叶铺子左右打听了一下,十天前这个铺子的生意怎么样?更早前生意又如何?”希望是她多心了。 说完正经事,董小泉犹豫了一下,一副不知如何张口的样子。 “董大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看把你为难的。”林倾宸放下手中的资料说道。 董小泉叹了一口气,说道:“是青梅姑娘的事。前儿个我去巡店,看见她的双眼都是红肿的,后来铺子里的人告诉我,才知道最近有个人老去找她,她那铺子里都是女工,每次那人一来,她就躲出去了,可是这样一来,势必就无心顾及生意,她就跟我说,想辞去铺子里的差事,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再说。” “怎么不报官?我听说皇上可是严令九门提督抓好京城的治安,像这种几次三番上门找麻烦的人可以直接让官府衙役带到衙门问话。”林倾宸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董小泉自己也没弄明白,“青梅姑娘不让,说这都是她惹来的麻烦,只要她离开了就没事了。若是将那人报官,又罪不至关押,等回过头还得来找麻烦。” 林倾宸沉思了一会,对董小泉说道:“你让青梅明天来王府,我跟她谈一谈。” (祝所有的人光棍节快乐!o(n_n)o~) 第五九章 失踪(上) 第二天,青梅并没有来,林倾宸以为找麻烦的人走了,也没太注意。 第三天,太子妃让人送来消息,说是北蒙国公主苏婉丽已经另觅佳婿,正是七夕那日参加才艺比试的人选之一——安王世子宗润景。 这是不是天意? 明明那天出行,自己和苏婉丽公主都带着护卫,可偏偏当时情况紧急,护卫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阻止那样窘迫的事情发生,所以安亲王世子的出现,就像是突降天神一般,瞬间就将一颗少女的芳心捕获了。 从当众发誓非翰王不嫁转到安王世子身上,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这期间并没有什么感情纠结,唯一有的只是苏婉丽的一次心路历程,一次对自己更加理性对待的蜕变。两个人无论是从外形、还是从性格都是很般配的,更何况在成亲前就已经看对了眼,这个时代多的是盲婚哑嫁,如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届时,她会送上一份厚礼祝福他们。 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八月十五。 林倾宸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容儿,你看这是桃子!……桃子!……又大又甜的桃子,味美多汁,昨天我们吃的是真桃子,今天我们看的这个是画出来的桃子,你要记住它的样子,知道吗?等父王回来,我们就指给他看,他一定会笑着把你举得高高的……”清甜软糯的声音在院子里缓缓流淌,院子里无论是坐着做针线活的人,还是经过此地的人都很安静,时不时朝坐在院子里的母子俩身上望去,脸上都露出善意的笑意。 “鸣芳,咱们王妃可真行,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法子让小王爷认东西。”听雨一边打着绺子。一边对正在绣着枕套的鸣芳说道。 “那是,王妃自小就喜爱读书,一般人知道的她知道,一般人不知道的她也知道,这世上我还真没见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王妃呢!”鸣芳飞针走线连头都没抬。 “你说,文曲星有没有可能转变成女人?”正好听荷拿着刚采摘的经过,就问了一句。 鸣芳放下手中的针线,认真想了半天,很肯定的说道:“不会,我听说文曲星转世的都是男子。而且都是要考状元的。” 吉祥妈在一旁听的嘴角都绷不住了,将正在做的虎头鞋放下,对几个丫环说道:“王妃自小就很用功。只要有点时间就喜欢看书,后来家里的书都看完了,就派人到外面买。所以,你们也别说王妃是什么文曲星转世、仙女下凡的,王妃在这上面用的功可不比那些科举考试的举子少。” “是。吉祥妈,我们都是知道的。”几人都笑着说道。 林倾宸那边也已经把一本果蔬画册给容儿介绍完了。其实,也就是对容儿进行色彩练习和对简单事物的认知。 丽萍随后端了两碗秋梨羹过来,“王妃,这是秋梨羹,最是润肺。奴婢加了银耳、枸杞、百合、核桃仁、芝麻和槐蜜。” 林倾宸示意丽萍将托盘放在旁边的小桌几上,然后就观察容儿的举动。 都说三翻六坐七爬,可容儿不管怎么哄都不爬。不管是用晃眼的物件还是诱人的美食,他都懒得抬他的尊臀,更不肯以双膝着地之姿爬行,只会伸出双手对着那东西空抓,若是你不满足他。他直接就无视了,依然关注自己手中或是近身的东西。但是有人靠近他。或是有人抱他时,他会用小手紧紧抓着你,小脚一撑,就站了起来,双腿还不停的交错踢踏,很快活的样子。 此时,黑漆托盘里两个白瓷牧童放牛图案的小碗正静静摆在那里,里面用枸杞点缀的秋梨羹虽然味道清淡,但是对于已经知道代表是何意思的容儿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只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画册,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秋梨羹,最后将目光转向林倾宸,并且伸出另一只空闲的小手,嘴里“嗯嗯”了几下,意思就是他要吃了。 林倾宸就学着婴儿爬行的动作朝小桌几爬去,然后端起白瓷碗,舀了一勺秋梨羹,对着容儿说道:“容儿,秋梨羹真好吃,想吃就赶快爬过来吧……” 就像之前每一次诱哄一样,容儿还是不为所动,只是伸出小手空抓,嘴里不停的“嗯嗯”,就是不爬。 林倾宸索性自己端着秋梨羹吃了一勺,然后又舀了一勺远远的朝容儿示意了一下,看看他上不上钩。却见容儿撇了撇嘴,大大的凤眼里一团水雾,一副可怜兮兮、泫然欲泣的样子,最后就在林倾宸以为他会爬过来时,只听见小家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挪了一下小屁股将身体侧转了一下。 院子里的丫环早就扔下手里的活,围在垫子周围看着母子俩大眼瞪小眼,一阵唏嘘。 “你们今天谁要是让容儿爬过来,赏银五两!”林倾宸有些挫败的将秋梨羹放在小桌几上,然后对众人以利诱之。 丫环们轮番上阵,倒不是为了这五两银子,而是不相信自己会输给才七个多月大的孩子,有的拿出自己身上带的漂亮荷包诱哄着容儿向前爬,可惜容儿除了伸手以外,小屁股连挪都不挪。还有的干脆自己脱了鞋子趴在容儿旁边,身体力行示范给容儿看,可惜容儿连看都懒得看。 吉祥妈看着这些比自己的女儿妞妞还要小的丫环,笑着摇头,“你们就别折腾了,每个孩子跟每个孩子不一样,咱们小王爷这么小就不为外力所诱惑,将来一定是稳坐军中帐的帅才,只要他高兴又不闹人,这样也不错。” 吉祥妈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林倾宸却不见得完全同意,对于养育孩子,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其实都是一个初学者,很多育婴常识都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尤其老辈人说的话,都是经过长时间积累和无数次验证了的,所以眼看着该爬行的时候容儿根本就没这方面意识,她才有些着急起来。 不过吉祥妈有一点倒是说对了,这么小就不为外力所诱惑,跟宗泽翰的性子还挺像的。这么一想,林倾宸也舍不得再跟儿子较真了,害怕秋梨羹凉了,就让元春把容儿抱过来,自己给他喂着吃。 “王妃,董小泉来了。”路儿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吧,我正好有事找他。”容儿刚好吃完秋梨羹,林倾宸抱着他起身,顺便在他后背上拍了拍,然后交给吉祥妈,“秋梨羹里有蜂蜜,你给他用清水漱漱口,免得坏了牙。” “哎!”吉祥妈抱着容儿进了屋。 董小泉拎着一匹木质的小马走了进来。马身约摸到大腿处,下面有一个弧形的底座,放在平地上可以前后摇摆,很是精致。 “这么快就做好了?”林倾宸目光被木质小马所吸引,惊喜地说道。 上一次董小泉来的时候,林倾宸交给他一张摇摇马的图纸,让家具铺子得空做出来给容儿玩,这才过了三四天就做好了,难道家具铺子最近都没生意吗? 董小泉显得很兴奋,“王妃,您一回来,家具铺子的生意立马就不一样了,一大早师傅把这摇摇马拿出来,好几个客人看见了都问能不能让给他们,您看这摇摇马能多做一些,放在铺子里卖吗?” 林倾宸也有这打算,只不过自打进京以来,事情就特别多,既然有人问,趁势为之也未尝不可以,就说道:“回头你跟家具铺子的掌柜说,让他专门划出一块地方摆小孩子的这些玩意儿,我会慢慢再画一些样子出来,你平日若是遇上什么新奇玩意也可以画下来跟我说,到时候我们改进一下,只要孩子们喜欢,这桩生意只挣不赔。” 董小泉点了点头。 林倾宸将木质摇摇马放在地上试了一下,然后叫来鸣芳,指给她看,“你去马房借个马鞍过来,用毛料裁制一个马鞍的形状铺在上面,到时候容儿坐在上面也舒服。” 鸣芳领命而去。 林倾宸想了想,又指着木质摇摇马对董小泉说道:“你想办法收集一些毛色完好的马皮、牛皮、羊皮,最好是熟过皮的,再让师傅们做一些木质摇摇马、摇摇牛、摇摇羊,然后各拿一个样品连同熟好的皮子交给青梅姑娘,让她给这些木质玩具做一身衣服,做出来的样子要跟真的最少有六七分像才行,要是她拿不准,就让她来找我。” 董小泉听了眼睛一亮,立刻说道:“城外有一家牲畜宰杀场,小人这就去看看,等青梅姑娘那边做好了,小人再拿来给您看。” 林倾宸点了点头。 董小泉又说起茶叶铺子的事,“小人连着几天在附近蹲点查看,又担心被他们发现,还叫铺子的活计也去看了几回,也都是空手而出的客人多。后来问了左右几家铺子,他们也都说这家茶叶铺子的生意本就如此,可是最后一次问的时候,有个店里的小伙计经过小人身边时嘟囔了一句‘我们掌柜收了茶叶铺子十斤上好的茶叶,怎么说话人家都交代过了’,小人觉得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也就再没敢去,害怕打草惊蛇。” 林倾宸按了按眉心,怎么会这样呢? 第六十章 失踪(中) 不过半个时辰,董小泉去而又返,一脸的焦急,“王妃,青梅姑娘留下一封信走了。” 董小泉一见林倾宸就将信掏了出来,上面写着林倾宸的名讳,看来她早就做了打算。 “她什么时候走的?这封信是谁给你的?”林倾宸一目十行,很快就将信看完了,心里又急又怒,在自己铺子里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董小泉说道:“小人那日回去就给青梅姑娘说了王妃请她来一趟的事,她当时还答应的好好的,说是第二天就来,小人还问要不要给她带路,她还笑着说若是连翰王府都找不着,她这辈子就不用指望出门了。这几天一直忙着茶叶铺子的事,小人也就没在意她那边。刚才顺路去玩偶铺子转了一圈,铺子里的二掌柜张嫂子就说小的去过玩偶铺子的第二天,青梅姑娘就走了,还留下这封信,说是青梅姑娘交代,啥时候等小的去了铺子,再托小的转交给王妃。” 现在虽然是太平盛世,可是一个单身女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让人放心,而且从离开的时间和这番安排来看,她压根就不想让大家找到她,到底遇上什么麻烦呢? “你见过那个找青梅姑娘麻烦的人吗?或者有没有听铺子的人描述,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什么地方口音?”林倾宸凝眉问道。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口音没啥特别,穿着也一般,可是听铺子里的人说,那人口口声声喊青梅姑娘‘茹儿’,好像是旧相识,可是青梅姑娘抵死不承认自己是茹儿姑娘,还说那个叫茹儿姑娘的早就死了。若是他不相信,还可以带着他去茹儿姑娘的坟上看一看。可是那男子还是一口咬定青梅姑娘就是茹儿,后来也不知道青梅姑娘说了什么,那男子就走了,当天小人就去找了青梅姑娘,第二天青梅姑娘就留信走了,而且那男人也没再出现过。”董小泉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禀报给林倾宸。 “茹儿!”林倾宸心里一沉,这名字她记得清清楚楚,正是青梅本来的名字。 当年,她因为玩偶铺子需要就买了一些女工。其中就有青梅,当时的青梅还在装哑巴,后来机缘巧合让她发现了青梅的秘密。一番逼问之下得知了实情:她因为不满意家里安排的婚事,就带着丫环青梅和奶娘逃了出来,后来不幸遇到歹人,那个本应该叫做青梅的奴婢为了保护她,被歹人凌辱。她又趁歹人不备用簪子将其刺死,然后以茹儿的名字将丫环安葬,自己改名青梅和奶娘东躲西藏,险险的逃过一劫,再后来,她为了给奶娘治病。就把自己给卖了。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看样子,那男人一定是认识青梅姑娘的,性命虽然无忧。可是万一再逼迫她做出自己不乐意的事来,以青梅的性子恐怕会难逃此劫。”林倾宸越说声音越冷,最后一掌拍在桌几上,眼里已经有了红丝,“都怪我。母亲一直说我心太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知一味妇人之仁,当初若是不把青梅的卖身契还给她就好了,最起码我们还能向官府申报,有人谋害王府的下人,如今她是自由之身,她想走想留都是自愿,我就是想要救她,也无从下手。” 她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思维去衡量别人的处境,总以为大家都是喜欢自由的,谁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当初,青梅签的是死契,除非是主家自愿放她自由,否则她只能终身为奴。可即便她是为了葬奶娘而卖身,也完全可以选择签活契,三五年之后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她就可以重获自由,为何她偏偏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呢?她心里存疑,就问她:“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你的家人,你会跟他们相认吗?或者说你就甘愿这样过一辈子?” 她说自己孤身流落在外,日夜担惊受怕,还不如做一个大户人家的丫环安全,所以她才会和自己的丫环青梅互换了身份,以茹儿的名字将青梅安葬,就是想着万一有一天真的遇到那些人,也好有个交代。原来,她早就考虑到了这一天。 董小泉喜道:“这件事许是老夫人还没来得及跟王妃说吧?您当年走的时候,虽然好心把青梅的卖身契给了她,可后来她又把自己卖了一次,签的还是死契,说是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为王妃打理玩偶铺子,也才能对得起王妃当年对她的怜惜照顾。” 林倾宸吃了一惊,这分明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来人,去请文管家来!”林倾宸眼神一敛,转身进了内室。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副墨迹未干的头像, “董大哥,你看青梅的样子有改变吗?” 董小泉仔细看了一遍,连连称是:“正是这样,王妃画的分毫不差。” 文管家急匆匆而来,“王妃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林倾宸将青梅的头像交给文管家,“文叔,这是我铺子里的一个女掌柜,于三天前失踪,我担心她被歹人挟持会有性命之忧,还得烦劳你拿着翰王的名帖去一趟衙门,让他们尽快帮我把人找回来。” 文管家一看,上面是一个女人的头像,旁边还有姓名和年龄,见林倾宸一脸的担心,就告诉她:“王妃请放心,这件事小的立刻去办。” “董大哥,这几天辛苦你了,玩偶铺子多是女工,眼下青梅不在铺子,她们肯定会乱了阵脚,你若是得空还得多照应一下那边。”林倾宸说道。 且说文管家出了门就直奔“福运来”酒楼,见了郑凯就将林倾宸画的青梅头像扔了过去,“老郑,有活了!这是王妃铺子的一个女掌柜,失踪三天了,你赶紧把她找出来。” 郑凯招来伙计给文管家上了一壶龙井茶,“老哥,你难得出来一趟,先润润嗓子再说。” 文管家也不跟他客气,自斟了一杯,以牛饮的速度结束,然后拿手一抹嘴巴,“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王妃急得脸色都变了,恐怕这人有性命之忧,你最好快着点。王爷不在家,要是王妃再着急上火的,我们可担待不起。” 郑凯笑嘻嘻的拿起青梅的画像,一眨眼睛、再眨眼睛,然后睁大眼睛问道:“王妃确定要找的是这女人?” 文管家又看了一眼,很肯定的说道:“没错,你没看上面的墨迹还是新鲜的吗?这可是王妃刚刚画好的,据说跟本人有九成像。本来王妃是让我拿着王爷的名帖去衙门,可我想着这件事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所以咱就不麻烦衙门了,是不?” 郑凯哭笑不得,打从这女人出现在林倾宸的视线里,自己就没少关注她,前段时间,这女人的哥哥不知道从哪里打问来的消息,居然找到了她,威逼她去找翰王履行当年的婚约,可这女人是个硬气的,抵死都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只说原主已经死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丫环,他一直派人暗中保护。所以三天前这女人的离开,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王妃会反过来找她。 唉,真是头疼。 虽然郑凯没有接着说,可是文管家还是嗅到了一抹不寻常的气味,“怎么?这人你认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跟我进来!”郑凯丢下一句,就朝后院走去。 这件事迟早都是要公布于世的,所以郑凯就跟文管家说了实话,“你可记得咱们爷在成亲以前订过几次亲?” 文管家伸出三根指头。 郑凯将头靠近文管家,声音压得更低一些,“你可知道那三个订了婚的新娘后来怎么样了?” 文管家伸出两指在脖子上一抹。 郑凯就指着青梅的画像说道:“这,就是那第三个!” 文管家学着郑凯的样子,瞪着青梅的画像眨了眨眼睛,然后有些明了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位青梅姑娘你一直留意着,而且不仅知道她离开的时间,还知道她现在在何处?” 郑凯哈哈笑了两声,“怪不得这么多管家里,王爷单挑了你来当正牌王府的管家,看来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文管家有些犯难,“王妃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这青梅姑娘一直不出现,她铁定着急,她一着急如意院的人也跟着着急,如意院的人一着急整儿王府都会愁云密布,我这管家可不好当啊。再说了,我这大话都说出去了,要是十天半个月还没把人找到,你老郑的牌子我看也得换一换了。” 郑凯神色一滞,“你这老东西,你告诉王妃来找我的事了?” 文管家嘿嘿直笑,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郑凯知道自己又被他涮了,“你这老货,就是一个滑头,主子面前装着忠厚老实样,在兄弟面前就尽显本色。不过你说的也对,再怎么着也不能让王妃为了此事忧心。你放心,明天青梅姑娘报平安的信就会送到王妃手中。” 文管家才不管郑凯使什么法子弄到青梅的平安信,但是王妃交代的事,他是一定要办好的,“人可不能出事,否则王妃那里不好交代。” 郑凯白了他一眼,“你放心,这么多年我都能确保她没事,现在节骨眼上要是再出意外,就算爷不修理我,我都要自裁谢罪了!” 第六一章 失踪(下) 第二天,文管家将青梅的信和她的一支耳环交给林倾宸。 是不是青梅的笔迹林倾宸不敢肯定,可是这支耳环却是当年自己送给她的,心里虽然已经相信她暂时是安全的,只是她还是有些不解,“既然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她了,为何不把她接回来?” 文管家面有难色的回道:“这位姑娘性子极为倔强……” 虽然文管家没有说完,但林倾宸却已经明白了,定是青梅不愿意再给自己添麻烦。 “既然这样,你叫人多留意她的安全,若是那人又找上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她给我带回来,毕竟她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 文管家低着头,眼角动了动,又说道:“青梅姑娘说了,只要那人一离开京城,她就回来,在此之前,她会定期给王府送信,还请王妃不要记挂她,顾全自己的身子为重。”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就暂时先这么搁着了。 吉祥妈见她这几天整个人都是恹恹地,就连陪着容儿玩耍时,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就和蒋姑姑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王妃像是又有了,你觉得呢?” 蒋姑姑也拿不准,她最擅长的就是做药膳、调理身子、处理跌打损伤,不过她想了想,忽然记起一件事来,“王妃这个月的小日子好像没来!” 说完,一拍大腿,转身去了正房。 “你这丫头,王妃的小日子没来,你怎么也没跟我说?这万一要怀上了,很多东西都是要忌口的,万一出了岔子,王爷回来怎么交代?”蒋姑姑听完鸣芳的话,气的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姑姑。王妃说才过了五天不一定准,若是贸然请大夫来,又要惊动宫里。横竖最近都不出门,等过了半月再说。”鸣芳笑嘻嘻的说道。 王妃说的也有道理,这种事除非确诊,否则一嚷嚷所有人都知道了,万一有了还好说,万一只是月事来迟,王妃会被人笑话的。不过,蒋姑姑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将林倾宸的一日三餐重新做了修整,权当是调理身子了。 过了两天,董小泉提着三个栩栩如生的摇摇马、摇摇牛和摇摇羊来。林倾宸一看还不错,立马就定制了一批,转手送给了诸王和荣城公主的孩子,以及年幼的皇子、公主。没过多久,林倾宸让董小泉顶下家具铺子旁边的店面。将儿童玩具这一块扩大了样品陈设的地方。董小泉每个月报一次帐,改为十天报一次帐,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同时,林倾宸也确诊了,怀了第二胎。 皇上和皇后知晓后送来不少补品,文皇后也不让她三天一请安了。只在月初和十五,吃过早饭以后,到宫里坐一会说说话就行。 诸王妃和荣成公主分别来探望。也送了不少补品和衣料,荣成公主除了送补品,还送来一盆含苞待放的紫丁香。 “嫂子,我怀孕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驸马就给我找来了一盆君子兰。我晚上睡得可好了。听闻你有了身孕,我就去房里找。正赶上小姑捧了一盆玉丁香,见我着急,就让我先送来。我看这不仅长得美,名字起得也好,所以我就端来了。”荣城公主命侍女端上紫丁香,那侍女正要放在距离林倾宸最近的小桌几上,蒋姑姑就接手了,“小王爷最近最爱揪,这么漂亮名贵的放在这里,要不了明天就剩下根了,我还是把它放在窗户上吧,这样王妃一抬眼就能看见。” 荣城公主脸上有些尴尬,“这些我倒是没有想到。” 林倾宸眼里的温度渐渐散去,勉强扯出笑意对荣城公主说道:“上一次七夕会,南姑娘就没有看中一个吗?” 七夕才艺比试那天,除了促成北蒙国苏瓦丽公主和安王世子以外,又另外促成了两对,一对是女方请了文皇后出面,一对是男方请了太子殿下出面,据说都是郎才女貌,堪称良缘。 荣城公主有些委屈的说道:“小姑最近都不怎么理我,昨日还是我们偶遇才说了几句话。” 恐怕不是偶遇,是故意等你吧! 林倾宸有些怜悯的看着荣城公主。皇上和文皇后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人性之间的丑恶,她丝毫未察觉,几次被南琳儿当枪使都不自知,当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天,也不知道她能否承受。 前几日刚刚翻过《事林广记》,其中就有对食物禁忌和卉禁忌的描述,其中对于玉丁香是这样说的:玉丁香,又叫丁香牡丹或是紫丁香,美,但气味有毒,久闻会引起烦闷气喘,严重者影响记忆力,尤以老人、孕妇、有气管病人房中忌放置。 “二嫂,以前的事,确实是我冲动了,驸马和公公都没有和二哥联姻的意思,是小姑动了心思,我这当嫂子的也没想那么多,就对你来了那么一通,幸好你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不跟我计较,有好东西还记着给翩翩送一份,以后我不会再跟你添乱了。”荣城公主拉着林倾宸的手说道。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不想说了,还好这一次送来的是自己知道的东西,可以预防,若是送来的东西自己没有察觉,那后果实在是不敢想象。 等荣城公主走后,林倾宸就把蒋姑姑、丽萍、鸣芳和路儿几个叫到跟前,“以后我和容儿的吃食就交给蒋姑姑和丽萍把关,除了我们自己买的,别人送来的东西一定要严查,能不吃就不吃,特别是荣城公主府送来的东西,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给我搬得远远的,我看都不想看。” 也就是说连皇上和文皇后赏赐的东西都有可能…… 众人神色一震,大气都不敢喘了。 荣城公主一出如意院,蒋姑姑就将玉丁香搬出去了,放在院子正中接受太阳的暴晒,院子里当差的人只当看不见。 “王妃,你看出来了?”蒋姑姑眯着眼睛问道。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这不怪她,她什么也不知道,被人利用了而已。” 再有客人来,林倾宸都显得力不从心,脸色腊黄、神情萎顿,众人只当她害喜严重,渐渐地来看望的人也就少了。 林倾宸想着自己答应雅儿的事,就让文管家带着护卫将雅儿请到王府住一段日子,卢氏听闻女儿又有了身孕,两年来第一次进城,也跟着雅儿到了翰王府。 “看着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这孩子太闹人了?”一见面,卢氏就心里一酸。 往日白皙红润的脸蛋现在变得晦涩发黄,颧骨处还多了一些蝴蝶斑,人也瘦了不少,神情也恹恹地,一副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母亲,怀孕不都是这样吗?过了头三个月就好了。你若是不放心,就在这里多陪我一段日子。”林倾宸拉着卢氏的手说道。 “姐姐,姐夫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你是不是就不难受了?”雅儿笑嘻嘻的歪在卢氏身边说道。 林倾宸微黄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叫了听雨过来,“你带着二小姐去春日院、夏阳院、秋荷院和冬晴院转一转,看她喜欢哪个院子就将行李搬进去。” 卢氏知道女儿这是好意,想让自己和雅儿住的舒服一些,可是规矩这东西一定是要守得,哪怕是自己人也要做做样子给外人看,就伸手拦了下来,“你是翰王府的王妃,你让住哪个院子就住哪个院子,谁还能说什么不满的话?今日是你妹妹还好说,他日再来个无亲无故的女子,难道你还能由着她的喜好挑住的地方?” 林倾宸抬眸正眼看着卢氏,发现她眼里有着深深地不赞同,又想起她昔日时常提点自己的话,心里有些顿悟,“母亲教训的是,女儿记住了。” 然后对雅儿说道:“春日院以植物四季青翠为名,夏阳院除了夏还有一个鱼池,秋荷院有四季常开的荷,冬晴院以假山布景为主。雅儿不如就住在夏阳院吧,正好也离如意院最近,你和母亲走过来也方便一些。” “好啊,我听姐姐的。”雅儿甜甜的一笑。若问雅儿最喜欢什么,一定是小动物,所以住在有鱼儿的夏阳院最合她心意。 卢氏抽空找了专门为林倾宸调理身子的蒋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后差别怎么这么大?” 蒋姑姑事先得了林倾宸的嘱咐,哪里敢说真话,就笑着说:“近来访客太多,王妃怕腹中胎儿修养不好,就故意不洗脸,让脸色看起来晦涩蜡黄,还用树叶子搓了汁水擦在脸上当斑。” 卢氏当即就笑骂道:“这孩子,居然连我都骗过了!”言语间丝毫不生气。 有了卢氏和雅儿的陪伴,林倾宸的日子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就在她安心养胎,等着宗泽翰的归来时,久请不回的青梅出现了,同时来的还有文家众多的亲眷。 (接下来又要热闹了,o(n_n)o~……) ***推荐自己书: 书名:《妖魅夫妻》 简介:当婚姻遭遇阴谋,灵魂转换是否可以救赎? 第六二章 丁香 对于荣城公主的行为,林倾宸不管她是疏忽还是被人利用,她都不想替替她隐瞒,因为若是自己刚好没有看《事林广记》,或者蒋姑姑也不知道玉丁香的特性,事情发展到最后,她不仅会失去腹中胎儿,而且自己受到创伤的程度也难以估计。 第二天,她就派人去请了太子妃来王府。 “怎么脸色看着比前几日还要晦涩?胃口还是不好吗?王爷不在家,你若是想吃什么稀罕的,就跟我说,我去宫里找母后,她那里好东西多得是。”太子妃以为林倾宸害口,就故意逗趣朝她眨了眨眼睛, “姐姐也是生养了两个孩子的,这些事不用我说你也懂得,等过了前几个月,胃口就慢慢好了,只是这心病却无法散去,压在我心口难受的要死。你也知道,王爷这些年为了助皇上成就大业,东奔西走吃了不少苦,身子看似硬朗,实则多有亏损,子嗣更是在诸王中少之又少。如今王爷又为了秋粮收缴再次去了西南,这一来一回少说一两个月,多则也要三四个月,怀容儿的时候,不管外面形势有多严峻,我都未曾担心过,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护我周全,可如今他不在身边,这一胎万一……”林倾宸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仓惶的语气中有着本该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悲戚。 “这我可要说你了,王爷为皇上分忧,既是他为人子的一片孝心,又是他为臣子的一片忠心,他吃的苦受的累皇上不会忘,太子不会忘,就连我们这些妯娌也不会忘。这天下要生养的女人多了,不可能个个都让夫君守在身边。王爷心系天下苍生,为皇上分忧去了西南。府中的事自然也是安排妥当了的,就算他相隔千里,我们这些做兄弟妯娌的难道会让你受了委屈不成?方才的那些话你只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到时候让父皇和母后对你生了嫌隙。好在怀了身孕的人都是多愁善感的,芝麻粒大的小事也会看成比秤砣大,就算知道了也只当你为了孩子忧心。别看你我相识时间不长,可我也看出你是个要强的,赶快把眼泪擦干,好好把这一胎坐稳。想吃什么就吃,该吃什么更要吃,外面的那些闲事你都别管。再大都没有腹中的孩子大。”苏筱兰头一次见林倾宸哭得跟个泪人一般,情绪又是这么不稳,心里一阵惊疑,只好摆出长嫂的风范,劝慰和告诫一并进行。 林倾宸这么一番哭诉也并非是装的。只要一想起有人居然会起了害人的心思,她就悲从中来,若是今日将太子妃叫来直接就将事情的始末告诉她,效果未必是最好的,可是方才如此一哭诉,她也会考虑宗泽翰在子嗣上并不容易。所以自己腹中这一胎能不能保得住,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有时候要解决一件事,未必坚强就能取胜。女人要想取胜最好的武器除了美丽和才学,眼泪的优势也要适当发挥一下。 待太子妃连劝诫带警告的话一出口,从一开始就静立在房中的蒋姑姑忽然就冲着太子妃跪下了,“太子妃,您帮帮我家王妃吧。王爷不在府中,只有您和太子能帮这个忙了。” “有什么话起来说。我跟你们主子亲如姐妹,有什么难处自会相帮的。”太子妃抬手让蒋姑姑起来,转头又见林倾宸只是拿着帕子捂着嘴,说不出的委屈,心里更觉诧异了,就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莫非是那天陪着北蒙国公主去金镶玉的事还搁在心里放不下?虽然这件事让北蒙国使节大为不满,但是那人不是已经交由官府判了斩立决吗?更何况还促成了一段良缘,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以真心待他人,他人却处处与我不容。我不怪她,可是对于想要害我孩子的人,我可不想给她第二次机会!”林倾宸擦去脸上的泪水,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太子妃一惊,抓住林倾宸的手不觉用了一些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会害你的孩子?” “蒋姑姑,端上来吧。”林倾宸对蒋姑姑说道。 蒋姑姑转身出去,端了一盆苞挂满整个枝头的丁香进来,屋里顿时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飘散开来。 太子妃一看那丁香脸色就变了,“快端出去!枉你是妹妹身边得力的人,居然这么不小心,这丁香也是能摆在内室里的?” 蒋姑姑将丁香交给听雨端出去,自己则亲自将屋里的门、窗都打开散味。 “姐姐也知道这不适宜摆在孕妇房间里?”林倾宸冷笑一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太子妃心里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不知这话该怎么问。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林倾宸之前所说的那番话了,有人趁着探望的名义送了这盆,而且还是她们都认识的人。 “妹妹可能不知道,翰王之所以能将那套《事林广记》从殿下书房中拿走,是因为我早就手抄了一套,上面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这么多年来,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都很少有失误的地方。这丁香外观以紫色为最佳,气味芳香,本以观赏为主,以它提炼的精油香味久久散之不去,是我朝大多数少女极为喜爱之物。只是这美则美矣,却不能在室内久放,久闻会引起烦闷气喘,还会影响记忆力,尤以老人、孕妇、病人房中忌放置。”太子妃看着林倾宸,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 林倾宸因为哭了许久,脸上泪痕未干,嘴唇稍显干裂,眼睛更是红肿不堪,她迎视太子妃的目光,对她说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就是不想让我和她好不容易融洽的关系再次产生裂痕,因为我知道她并不知道其中缘由,也只是一片好心被人利用罢了。另外也是想让你做个见证,我并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小人。” 太子妃为林倾宸掖了掖被角,起身说道:“这件事你只管交给我,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且安心养胎,若有需要就派人去寻我。” 太子妃离开如意院的时候招了蒋姑姑问了几句话,临走的时候带走了那盆。出了翰王府就去了建安侯府,再次出来时脸色异常难看。 第二天,虽然不是请安的日子,但是太子妃还是早早就进了宫,在永安宫呆了一个多时辰。 不过两天时间,建安侯府就传出为南琳儿议婚的消息,从消息传出到请媒人、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不过短短的几天就完成了,婚期定在来年春天。 再此期间,荣城公主又来过几次翰王府看望林倾宸,言语中透出南琳儿对婚事极为不满,几度闹着要离家出走,后来侯爷以她安心待嫁,准备嫁妆为名将她关在院子里,并且下了死命派了几个有武功底子的下人守护,除非是成亲之日,否则绝对不允许她出院子半步,而且也不准任何人去探望她,尤其强调了儿媳妇荣城公主也不行,一下子就将南琳儿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 文皇后隔三差五的派管嬷嬷前来探望林倾宸,每次都送来许多补品,只管让她安心养胎。 林倾宸自然不敢装的太过,等三月之期一满就进宫谢恩了。 看着调养了将近两个月的林倾宸虽然身材更显纤瘦,但气色还算不错,文皇后才稍微安下心来,对于林倾宸让太子妃办那件事时的考量也有几分欣慰。既然她顾念姑嫂情谊,她也就承了这个情,自始至终都没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自己的那个傻女儿,只是招了建安侯夫人,将事情的原委讲给她听,虽然事情没有发生,但是其中的厉害关系她们应该也能考虑到。至于南琳儿的婚事,也算他们处理得当,这笔账就先放在一边了。 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事让她头疼不已。 娘家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与翰儿定过亲的那位茹儿姑娘已经找到了,虽然多年未联系,但那姑娘性子烈,又洁身自好,到现在还是姑娘身,就算不顾及文家老一辈人的脸面,总要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才是,如今,有大半的文家之人都已经站到了茹儿姑娘的一边,联名让自己给那姑娘做主,让翰儿给人家一个名分。 林倾宸看到文皇后好好的忽然就不说话了,脸上还露出为难的表情,心里立刻就生出了几分警惕。 多少例子告诉她,只要对面之人露出如此表情,一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要跟自己说,既然她为难,那自己知道了以后也绝对不好受。所以在文皇后开口前,她绝对不会主动去问。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 (文中关于丁香的描述可能有些夸大,但是百度了很多资料,都显示香浓郁的不宜摆放在卧室,尤其是孕妇和老人、儿童的卧室。所以,百度真是个好老师o(n_n)o~) 第六三章 诈问 解铃虽须系铃人,可这铃儿解下来之后却要系在她身上,文皇后看着面色沉静的林倾宸,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当年若不是自己心软,答应了娘家的提议,后来哪里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按照信中所说,他们估计也快到京城了,可偏偏翰儿又不在。 “母后,这是儿臣这些日子闲在家里让人翻书找出来的几个调理睡眠的民间偏方,还有一套适宜睡前活动四肢的动作,这些动作看似平常简单,对于睡眠不好的人却大有益处。”林倾宸示意心月将方才进宫时拿来的东西呈上来。 文皇后将文家的事暂且放在一边,接过来细细看了起来,其中有两个药方子,所用药物跟太医开的差不了多少,还有两张是食疗方子,特意标明一些有助于睡眠的吃食,还有几张纸画着几个动作,并配以文字说明。 “你这孩子就是细心,怪不得翰儿宠你,确实是有缘由的。”文皇后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对林倾宸说道,“只是以后这种费神的事情还是要少做,我还想再多抱几个孙儿呢 。” 林倾宸笑着应了,然后欲起身告退。 “翰儿一走,就想让你和容儿搬到宫里陪陪我,却不想赶上七夕,又有北蒙国与我朝联姻,让你也在中间忙活了不少日子,好不容易静下来,你这里又有了好消息,我也就没敢再提,眼下这一胎又坐稳了,翰儿归期又未定,不如你和容儿搬到宫里住几天?”文皇后看着林倾宸说道。 林倾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儿臣疏忽了,本该早点进宫陪陪母后的,却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母后若是留儿臣在宫里用午膳。儿臣就厚着脸皮住在宫里了,只需派人将容儿和奶娘接进宫即可。” 文皇后喜得连连称好,让内侍总管和管嬷嬷亲自去将容儿和吉祥妈接来,来的时候连同蒋姑姑、鸣芳和路儿也一起带了来,说是这几个既然是她平日用惯的,还是随侍左右比较妥当。 林倾宸就带着容儿安心在宫里住了下来,每日三餐都是文皇后吩咐永安宫的小厨房单独做,吃的喝的比翰王府更加精细。遇上诸王妃进宫请安的日子,大家少不得都要到她那里去小坐一会,寻她开开玩笑。 “瞧瞧。这宫里的水就是养人,前几日我去王府看她,她还一副黄皮邋遢样。这才几日就将养白了,肤色也跟从前相差无几。”代美艳第一个就不放过她,一进凝云宫就将林倾宸上下打量了一遍。 林倾宸白了她一眼,“前几日不是还没出三个月吗?又不能出门,收拾好了给谁看?哪里像有些人。听说自己的夫君不在家的日子就像是过年,拉了几位侧妃和夫人动不动就弄个什么赏宴、赏草宴。” 众人听后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代美艳嘿嘿笑了两声,看向林倾宸时眨了眨眼睛,“夫君不在家难不成就不活了?再说还不是你教我的,欲让对方以心感之。就要先用己心接近之、暖之,最终为我所用之。若是始终不得其心,早点摒除圈外。也省的浪费时间。” 代美艳与宗泽宇这对冤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这在诸王之中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新鲜的是。宗泽宇因为管着兵部,时常要去各处驻军所在地巡防和督军。往往他前脚一走,代美艳后脚就会在府中以各种名义邀请众人到府中聚会,好不热闹,而且宇王府的后宅之中也是一片和乐。 林倾宸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感觉代美艳今天说这话时脸上神情有些不大自然,好像有些刻意提起这番话似的。 再看同来的太子妃和祥王妃,也是面露深思,神情有些叹然。 当初,林倾宸看代美艳和宗泽宇之间闹得那么僵,才会如此劝说她,希望她能主动退一步,借着宗泽宇想要弥补的心态给二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却没想到她把自己的这一套说辞用到内院治理中,而且还在其他人面前又提了出来。 心里一动,脸上的笑容就敛去了三分,看着祥王妃说道:“几位也不用瞒我了,我有孕在身已经过了三月,母后却在此时接我入宫养胎,这里面有什么原因,我早就猜到了几分,不过大家都顾忌我身子,所以才遮遮掩掩不敢公开说出来。其实,我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再难,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没有过不去的那个坎儿。” 三人脸上有些不忍,可是林倾宸说的这番话又却是实话,事情早晚都要知道,母后勒令她们不许说出去,可是这又能拖到几时呢? 从她们知道文家人上门开始闹,每次来看林倾宸,看着她甜美幸福的笑容时,心里都替她感到惋惜,这位多年未有音讯的文氏小姐跟其他女人不同,她可是宗泽翰当初差点就与之拜堂的未婚妻子。阴差阳错失了正妃之位,若是连侧妃都做不了,身为文家人的皇后面上又有何光彩?眼看着一对令人称羡的眷侣要为这场沉寂多年的婚事所困扰,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们,心里的天枰自然都偏向于林倾宸这边。 如今听到林倾宸的这番话,三人也没有细想,安慰的话就接连出口了。 “二嫂是当局者迷,而我们却是旁观者清,这件事也有些年头了,虽说那女子性子烈,又洁身自好,到现在还是姑娘身,就算当年定亲尚未及笄,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翰王就连明艳动人的北蒙国公主都可以拒绝,更何况是……就算母后和翰王迫于压力接受那女子,她也不会对你造成威胁,照样还是名正言顺的翰王妃!”代美艳的相劝很直接,就算再美丽的女子,岁月的长河中也会留下或多或少的划痕。那女子如今早过了信之年,离半老徐娘也不远亦,这样的女子真的不足畏惧。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件事毕竟将母后装在里面,最后不管怎么解决,总要让文家人满意才行。”沈清月做着最坏的打算。 “弟妹也不用担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女子虽然是母后娘家人,也不过就是旁支的一个女子,况且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听他们在那里说也没用,还得看翰王怎么说。”太子妃苏筱兰对当年的这件事略知一些,劝慰的话自然更有理性。 代美艳眼睛一亮,“对啊,翰王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我们又怎么能假装不知道呢?别说那女子只是失踪,就算她刻意隐藏,翰王想要找到一个人,那比找一只蚂蚁可要容易多了。依我说,翰王肯定早就知道她在哪里了,只不过人家不想出现,他也就不想找那个麻烦了。” …… 三人在那里热烈的讨论着,却忘了当事人之一的林倾宸自从引出话题之后,却一直没有再插言。 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突然而至的消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口,这件事对她的冲击,比北蒙国公主在朝阳殿当众选宗泽翰为婿更让她吃惊。失踪多年的人突然就这么出现了,而自己却是那个最后知道的人,这种情节怎么那么熟悉?还那么老套?可是她又不能怨恨任何人,包括宗泽翰也不能怨恨,因为他们之间的故事是在认识自己以前就发生了,就算在认识自己以后发生,当年还是孩童的自己,又有什么权利阻止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去选择自己人生的另一半呢? 越是这种理不清的时候,越是不能乱。 太阳穴一扎一扎的疼,似有金针插在上面,胸口也憋闷的难受,一口气呼出去,半天都提不起劲儿来。林倾宸试着起身站立,可是腿却不听使唤。 “弟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太子妃最先发现了林倾宸的不对劲。 “二嫂?”代美艳和沈清月也看了过来。 “呵呵,坐的时间太长了,有些气闷,我想到院子里透透气,你们若是忙就先回去吧。”林倾宸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不想让三人为自己担心。 不管事情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有她们的这番关心,自己也不算活的太失败。 “二嫂……”代美艳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样的林倾宸是她没有见过的,比之上一次在朝阳殿被北蒙国公主的突然袭击,这场仗还未开始,就已经受制于人了。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去请太医,我们明天再来看你。”沈清月站在代美艳身后轻轻扯了一下。 林倾宸的脸色过于苍白,并不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刚才自己也是猛然反应过来,文家人是在她进宫之后才到京城的,就算她再聪明,也不可能知道宫外发生的事情,而且又有母后的刻意隐瞒,以她的人脉在宫中知道这件事的机会微乎其微。她们几个也是关心太过没有考虑到这些,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来。正如她自己所言,她确实够机敏,但是这一次却是用在了她们几个人身上,利用她们对她的关心,将实情诈了出来。 第六四章 等待(上) 从凝云宫出来,沈清月就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另外两人,“二嫂果真聪慧,我们三个都被她给骗过了。” 太子妃起先一愣,既然恍然大悟,神情比去凝云宫看望林倾宸时更多了几分凝重。 代美艳却露出一抹气定神闲的笑容,“一个脓包,你们说是让它破开,早点将里面的脓液挤出来好得快呢?还是让它继续在肉里面溃烂,直至自然消散好的快?就算它自然消散了,你能保证它以后不会复发?如果真的关心一个人,就不应该隐瞒她,早点知道,才能早点考虑对策。如今翰王尚未回京,他们就算闹到天上去,母后也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承诺,更何况二嫂早晚都要知道,不如趁着这段日子好好想清楚,不管将来是接纳还是打发了,总比将来直接面对强吧?” “你……你是故意漏话的?”沈清月吃惊地看着代美艳。 代美艳柳叶眉一挑,娇嗔的说道:“我有那么笨吗?你真以为就凭二嫂那通模棱两可的话,我就会上当?这件事虽说母后有意瞒着二嫂,可也没说不让我们告诉她。依我对二嫂的了解,她知道的越早,事情有转机的机会就会越大。” 沈清月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看见太子妃出了凝云宫之后就一直没说话,就问道:“大嫂怎么看呢?” 太子妃点了点头,“这件事五弟妹说的有道理,我们越是瞒得紧,二弟妹越是被动,与其真的到必须面对的那一天, 不如早点知晓也好想出对策。” 三人相偕离宫。 皇宫虽然不乏美景之地,可林倾宸平日散步也不敢走太远,最多的时候就是从永安宫走到凝云宫。或者在凝云宫散散步,和吉祥妈带着容儿晒晒太阳。不过,文皇后很喜欢容儿,多半都会把容儿留在永安宫玩耍半日。有时候皇上下了早朝或是下午休息时,也会到永安宫逗逗容儿。 坐在这里空想再多都没用,林倾宸画了一副竹子图,就收了笔。唤来路儿吩咐道:“你去找管嬷嬷拿出宫的牌子,就说我妹妹说好了这几日会来王府小住,你替我回去安排一下。等她一来,我就准备回王府了。” 过了一会。路儿去而又返,同来的还有管嬷嬷。 林倾宸心里明了,笑着问道:“嬷嬷来了。可是母后那里有事寻我?” 管嬷嬷不动声色的看向林倾宸,“王妃多虑了,奴婢是听说路儿姑娘说您要准备回府了?这可怎么成?如今您可是双身子,翰王不在府中,娘娘可紧张着呢。王妃若是不心急,还是安心在这里住着吧,若是这里住着不舒服,奴婢去禀了娘娘,给您再换一个地方可好?” 林倾宸连连摆手,“嬷嬷误会了。刚诊出有身孕的时候,母亲和妹妹就到王府陪了我几日,后来因为家中有事她们就先回去了。我看妹妹对我依依不舍,就允了她等办完家中的事再将她接来住几日。想来也就是这几天了,趁着天气还不冷,我就想着先让人回府去知会一声,早做准备。省的拖得晚了,让妹妹以为我这做姐姐的说话不算话。” 管嬷嬷心里一松。刚才听闻翰王妃要回府,她还以为她听到了什么风声,连去给皇后打招呼都顾不得就跑了过来。 “王妃姐妹情深,奴婢看着着实羡慕,不如奴婢这就去禀了娘娘,让人去将二小姐接到宫里陪王妃小住几天可好?”管嬷嬷心里一动,向林倾宸提议道。 别说平日这样的提议她不敢答应,如今却正是借着这个名头去打探正事,林倾宸又怎么会轻易妥协?她为难的看着管嬷嬷,“不瞒嬷嬷说,我这个妹妹自幼被母亲娇宠,琴、棋、书、画、女红没有一样能拿出手的,又在郊外庄子里住了两年,性子越发活泼,别说是宫里了,就是在王府,人前人后都得跟着,生害怕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如今又怀着身孕,可不想为她一天到晚担惊受怕着,还是接到王府小住几天,哄她高兴了再说吧。” 管嬷嬷听林倾宸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也就不再怀疑她了,当即从身上取下出宫的牌子给路儿,让她务必在酉时宫门落锁前回来。 事出突然,林倾宸身边的几个人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等管嬷嬷一走,就聚到林倾宸面前相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卢氏和雅儿小姐一直陪着林倾宸坐稳了胎才回去,这才走了短短几日,怎么又要接回来?她们可没那么好哄。 路儿没回来,什么都不清楚,林倾宸也不想说太多,就对她们说道:“我不放心那个茶叶铺子,一直想着正式接手打理,可是接二连三的事情也没时间顾忌,就找了借口让路儿回去找董大哥,打问一下如今是什么情况。虽然那是皇上赏赐的,但是如今也算是我的私产了,总不能月月亏空吧?只是我要是说了真话,母后必然会觉得我太钻营了,所以才会想了这个借口搪塞。” 林倾宸手中的这几个铺子,她们都是知道的,听她这么一说,众人果然就相信了。 中午,文皇后派人请了林倾宸去永安宫用膳,见林倾宸神色自然,胃口尚可,也就放心了。饭后,还对管嬷嬷感叹,“到底是年轻,对这件事没有上心,如今若是再提及,恐怕她也不容易接受,依我看,还是拖到翰儿来了再说。你去告诉那些人,想给那孩子博个名分就安心等着翰王回京,若是中间贸然上门去打探,出了什么岔子,本宫也没办法管。” 管嬷嬷低声应了。 酉时不到,路儿就回宫了,进了凝云宫就直奔内室,并且让鸣芳亲自在门外守候,任何人都不准放进来。 鸣芳见路儿神色严峻,心知王妃让她回去定是办大事去了,也不敢多问,就关了门守在外面。 “王妃,果然让您猜中了!奴婢回府就找了文管家和林妈妈,可是这两人明显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嘱咐,只是让奴婢告诉您,让您在宫里安心养胎,其余的事等王爷回府再说。奴婢连好脸都没给他们,出了王府就去了福运来酒楼,拿出您的亲笔信找了郑掌柜,郑掌柜只告诉了奴婢一句话:那个姑娘就是青梅,青梅就是茹儿姑娘。奴婢不太明白,可郑掌柜说您一听就明白了。奴婢就赶着回来给您报信。”路儿一口气不歇的将打听回来的事告诉了林倾宸。 青梅就是茹儿姑娘,那个姑娘就是青梅! 呵呵,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 林倾宸不敢想了,她怕自己再想下去,腹中的胎儿会受不了,她对路儿说道:“去叫蒋姑姑进来,我想好好睡一觉!” 太子妃说的对,外面的闲事再大再重要都没有自己腹中的孩子重要。今天一天听到的消息个个都很震撼。宗泽翰隐匿多年的未婚妻重出江湖,失踪不见的青梅姑娘改头换面,虽说跟自己并没有直接关系,可是她们却因为同一个男人而有了牵扯,或许以后也会牵扯到一起。 这压根就是一笔糊涂账,剪不断理还乱,怎么偏偏就让她遇到了? 蒋姑姑进来时,林倾宸神色平静的有些吓人,看见她进来,强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蒋姑姑,我知道你多得是让人快速睡眠的法子,对不对?我今天累坏了,担心孩子会受不住,想好好睡一觉。” “好!我这就去拿东西。”蒋姑姑什么也没问,回房取了自己的包裹,将里面利于睡眠的香料点着,又坐在床边给林倾宸按摩了一下头部的血脉,不多时,林倾宸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因为林倾宸怀着身孕,很多穴位是不能随意按捏的,所以蒋姑姑只选择头部的穴位做为辅助,主要还是利用安神香让她睡着了。心里到底不踏实,留下鸣芳小心照看着,自己则拉了路儿去找吉祥妈。 “从太子妃和几位王妃离开后,王妃神色就有些不对劲,后来又让你出宫,你老实跟我们说,王妃到底让你去干什么了?”蒋姑姑当着吉祥妈的面问路儿。 有了前车之鉴,路儿死咬着嘴唇就是不透露半个字,“两位妈妈都是为了王妃好,我又何尝不是?先前在洪州,王妃恼我隐瞒王爷的身份,一直都晾着我,后来好不容易又让我到跟前伺候,这次我若是再将王妃嘱咐我的事告诉两位妈妈,这无疑又是背主的行径,两位妈妈还是多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吧。” 蒋姑姑为之气结,可是她知道路儿说的也是实话,任谁知道自己被人欺骗,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最初的反应都是难以接受。 “咱们也别为难路儿姑娘了,她说的也没错,王妃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她不告诉大家,就是不想让我们大家跟着担心,也就是说她还没有想好应对的办法,依我说,咱们该干啥还是干啥,一切等王妃醒来之后再说。”吉祥妈正扶着容儿练习站立,听到二人的话后,插了一句。 蒋姑姑就将林倾宸睡前说的那些话说了一遍,吉祥妈只是深深地看了路儿一眼,然后对蒋姑姑说道:“今晚就麻烦你了。” 路儿虽然给林倾宸打探回来她想要的消息,可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她也不知道。又见蒋姑姑和吉祥妈二人虽然放了自己一马,可是态度明显的不如以前,她心里也不好受,就陪着蒋姑姑守了林倾宸一夜。 凝云宫里面虽然起了不小的涟漪,但从外面看还是风平浪静。 第六五章 等待(下) 第二天,风和日丽。 林倾宸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凝云宫的内侍去请太医过来,确定腹中胎儿一切安好之后,她换上鸣芳准备的一套鹅黄色宫装,清雅不失贵气。如云的秀发简单地绾了飞仙髻,簪了一支水晶透明的玉燕钗,几枚鸽子蛋大小的六瓣随意装点在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目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轻启间露出淡淡浅笑。 不过一夜之间,一切烦恼都不见了。 莫说是路儿几人感觉到了,就连凝云宫的内侍和宫女都能感受到林倾宸身上散发出的这种轻松惬意。 在凝云宫用了早膳,估摸着嫔妃给文皇后请完安之后,林倾宸才轻踩莲步,慢慢悠悠的朝永安宫走去。旁边的吉祥妈抱着容儿,林倾宸有时会停下脚步跟容儿介绍路边的植物名称和风景。 “容儿,这是菊!”林倾宸看着容儿,一字一顿的教着容儿说话。 “!”容儿现在已经会说很多字了,虽然多半都是单字,但是还是让林倾宸乐此不疲的进行这项工作。 “这是叶子!”林倾宸指着一片叶子说道。 “叶!”容儿伸出小手几下子就把菊叶子给撕扯了,看来不怎么待见这叶子。 吉祥妈见林倾宸脸上一点都看不出异常,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孩子是想到对策了,否则又怎么会如此轻松的哄容儿呢? “哎哟,这可不能吃!”林倾宸见容儿伸手将自己手里的菊往他嘴跟前凑,就笑着拿菊在他脸上划拉了一下,惹得容儿直咧嘴。 快到永安宫时,遇到刚从永安宫请安出来的淑妃和贤妃,二人见到林倾宸时。明显的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贤妃像往常一样拉着林倾宸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听说翰王妃以前怀小王爷的时候怀像极好,本宫还不信,如今再看,却不得不相信了,看这肌肤白里透红,泛着光泽的模样,哪里像是有三个月身孕的呢?依我说更像是新嫁娘呢!” 就算林倾宸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样的夸法,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了。 淑妃看在眼里,只当她还不知道那件事。就似笑非笑地说道:“恭喜翰王妃了,听说王府最近要办喜事了?” 林倾宸心知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也就顺着她的话说道:“哪里哪里,不过就是一个签了死契的丫头要嫁人罢了,没想到连淑妃娘娘都知道了。看来我们王府真是受人瞩目啊。” “死契?翰王妃真是会开玩笑,娘娘许是等急了,你赶紧进去吧!”贤妃上前隔开淑妃,又见管嬷嬷亲自迎了出来,就拉着淑妃先走了。 等到看不见永安宫的大门时,淑妃一把甩开贤妃。生气的说道:“你为什么不让本宫说?看她那样子还被蒙在鼓里,什么签了死契的丫头,居然拿了这么蹩脚的借口来搪塞我。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呢?” 贤妃却笑着掐了一朵还未完全开放的菊,一瓣一瓣撕扯着,用着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姐姐既然说是搪塞,那又何必这么生气?这么多年都能忍过来。又何必在乎多等几日?咱们大家都明白,娘娘这是在拖延时间等翰王回京。翰王就算走路回来,也总会回来的,对不对?那孩子一看就是年龄小,没经过这些事,如今又怀着身孕,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姐姐又何必把自己牵扯进去呢?” 淑妃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妹妹倒是说得有理,如今最头疼的应该是娘娘,谁叫她当年多事,非要把自己娘家往前面推。翰王能在朝阳殿拒绝一国公主,难道会安心接纳那个过季黄不成?” 林倾宸不知道别人是怎么传这件事的,总之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心养胎,有时陪着文皇后逛逛御园、下下棋,有时被贵妃娘娘请去聊天,说说养生之道,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宗泽翰一走就是两个半月,算算时间,怎么着也该回来了。 文皇后看着神思不属的林倾宸,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人,然后问林倾宸,“可是在想翰儿?” 林倾宸回神,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面前走的七零八落的棋局,“昨日看见三弟妹,她也说起祥王,这两人也不知道差事办的如何?什么时候才回来?” 贵妃笑着说道:“我问过皇上,这次收缴秋粮,翰儿和祥儿功不可没,各地的粮食不仅比往年征收的快,而且还多了足足两成,也都是在百姓们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地方粮食直接收缴中央国库,这中间少了多少盘剥,加在百姓身上的重担自然就轻了许多,百姓哪里有不愿意的?再过一年,签了契约的土地又会重新回到他们手中,朝廷只要征缴一定数量的粮食,剩下的就全部是他们自己的了,明年的盼头比今年还要大,百姓的日子是芝麻开节节高,收缴秋粮自然就顺了。之前遇到麻烦,那是因为有人故意挑事,解决了害群之马,事情自然就能顺利开展了。 林倾宸心里有了数,也就不太担心了。心想应该再派路儿出宫一趟,郑凯那里一定知道宗泽翰的行程。 正想着,管嬷嬷就进来了,看见林倾宸时,略微迟疑了一下。 林倾宸假装没看见,转心捡拾桌上的黑白棋子。 “宸儿,这些事让宫女去做,你也坐了半天了,让心月陪你到御园散散步吧,这样对腹中胎儿好。”文皇后知晓内情,就对林倾宸说道。 看来有些人比她还心急! 林倾宸放下手中的棋子,在心月的陪伴下出了永安宫,她却不知道自己一离开,文皇后脸色就沉了下来,“他们又来了?” 管嬷嬷敛下眼睑,低声说道:“说是茹儿姑娘不堪屈辱,要出家为尼。” “哼!不堪屈辱?是谁给她屈辱了?要出家为尼早干什么去了?只道是我身为文家女就要为文家事出力,可他们忘了我生有三子一女,个个都是姓宗的。我不能为了文家,将我的儿子推出去吧?更可况打断骨头连着筋,少了一个儿子,其他的儿子会原谅我吗?你去告诉他们,想出家就快点,别等到翰儿回来知道后糟心。”文皇后气的将头上的凤钗拔下,正欲往地上扔。 管嬷嬷连忙上前接过,小心查看文皇后手上是否安好,然后劝道:“娘娘又说气话了,这姑娘若是早先出家为尼,还能让文家落个好名,如今再由着她的性子,却是不妥的。别人且不管翰王办差在外无法处理此事,只当是翰王薄情寡义,毁了婚约。娘娘还是先消消气再说吧,大不了让他们在宫门口多等几个时辰。横竖十几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么几个时辰?” “别以为他们当年做的事我不知晓,他们是在翰儿那里得不了好,想在我这里占个先机,到时候好以孝道为名压着翰儿答应此事。只是当年有许多事我没看透,如今我却是不想看透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文氏早就急流勇退,若是他们这一支活的不耐烦了想出来送死,我也不能拦着人家不是?”文皇后细心查看手上的指套,心里泛起整整冷笑。 当年,提出联姻的是文氏大房,几度阴差阳错最后变成了旁支,这里面发生了多少事,她也懒得追究,只是希望这些事不要再牵扯到她的孩子身上,翰儿多年未娶,她就一直担心这孩子心里对自己有怨言,好不容易成亲娶亲,和顺日子还没过够,这些人就又凑上来了,他们真以为就能让翰儿屈服? 她的儿子她清楚,虽然分别多年,但是骨子里的傲气是与身俱有的,他绝不会任人摆布。 当天晚上,林倾宸就接到了郑凯送来的密报,说是翰王再有三天就归京了。 林倾宸让来人给董小泉送去一封信。 第二天,董小泉就将青梅的头像和死契拿到顺天府,以诱拐之名请顺天府尹在京城抓人。翰王府莫名失踪了一名签有死契的下人,不到半天功夫就在京城传开了,到了午后,文皇后就听闻了此事,派人将林倾宸请到永安宫,细问缘由。 林倾宸娓娓道来:“两年多以前,儿臣买了几个下人,其中有一个叫青梅的姑娘,年纪有些大,儿臣见她可怜,就将她留下了,正好儿臣当时有几间铺子,就将其中一间手工作坊交给她打理。几个月前,儿臣回到京城,就听替我打理私产的管事说,那段时间她一直被人打搅,后来就莫名失踪了。可是她又按时给儿臣送了报平安的信,并允诺儿臣一定会回来。后来儿臣住在宫里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可是那管事却是个细心负责的,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消息,说是青梅如今被人禁锢,失了自由,一纸诉状就将人告到了顺天府,等儿臣知道时,外面都已经传开了。儿臣实在是没有想到,失踪一个下人,也让大家津津乐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翰王府要办喜事了!” “咳咳……”文皇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第六六章 被抓 要不是见林倾宸只是说笑,文皇后还真以为那件事让她知晓了,一颗心忽的被提高又落了下来,荡的她脑子有些晕,心想到底是年纪大了,等翰儿回京,她就找借口托病,到时候谁都不见,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林倾宸今天兴致极高,问起文皇后这两日的睡眠,又探讨了一番养生的话题,眼角瞥见管嬷嬷出来进去几趟,一副心急的模样,她也视而不见,直到估摸着容儿该午睡醒来了,这才起身告退。 若是在平日,管嬷嬷定是要亲自将林倾宸送至凝云宫的,可是今日却只将她送到了永安宫门口,就将这个重任交待给了心月,自己则急匆匆又转身回去了,林倾宸嘴角微翘,心情更加舒畅了。 说到底,她还是应该感谢青梅的,要不是她自动又将卖身契送回来,如今自己可真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了。 回到凝云宫,容儿已经醒来半天,吉祥妈正在给她喂水喝。 “鸣芳,路儿,你们可以收拾东西了。”林倾宸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屋里的光线,然后对二人说道。 “王妃,这就要走了?”鸣芳兴奋的问道。皇宫虽好,可是处处受限制,到底没有自己家里住着舒服。 林倾宸故意逗鸣芳,“怎么?是舍不得离开皇宫?这好办,回头我跟母后说,让她把你留在身边伺候,这样你就可以在宫里多住几年了。听说宫女要到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去,这么算下来,你最少还能呆十年……” “王妃,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以后您说去哪里,奴婢再也不问了,绝对是第一个冲出去的。”林倾宸话还没说完。鸣芳就没影了,只听到里面一通乱响,看来恨不得立刻就将东西收拾好。 惹来众人一阵大笑。 蒋姑姑仔细看了看林倾宸的脸色,见她脸上的笑容不容作假,也就放心了。 林倾宸就对吉祥妈说道:“我想去跟贵妃娘娘说一声,你带着容儿跟我一起去吧。” 至于其他妃嫔,既然不是一个道上的,走得太近人家还以为你有所求呢,不如保持表面的平和为好。 谁知刚出凝云宫,就遇到急色匆匆的祥王妃沈清月。 “姐姐这是专程来看我的。还是正好路过?”林倾宸没有打算请沈清月到凝云宫喝茶,就站在原地问道。 沈清月性子绵软,可是并不代表她听不出林倾宸话中的调侃意味。就笑着问道:“专程和顺路有区别吗?反正我人都走到这里了。” 那就是说是专门而来的。可昨日才见过,今日又来,就算她们妯娌之间的关系一直都算和睦,这样频繁还是第一次吧?要知道诸王妃不到请安的日子,是轻易不在宫中走动的。林倾宸轻轻摇了摇头。挽着沈清月向前走去。 “二嫂这是要去……”沈清月脚步有些迟疑,她以为林倾宸要去永安宫,可是太子妃现在正在那里,万一她们过去母后和太子妃还没想出什么对策,这可怎么是好。 林倾宸斜睨了她一眼说道:“看我多体谅你,本来是想带着容儿去御园玩的。现在看你来了,自然要去贵妃娘娘那里讨杯茶吃,让你们婆媳俩也好好说说话。” 沈清月连忙将她拉住。“二嫂,我看还是带容儿去御园吧,这个时候去找母妃,兴许她还未梳洗呢。” 林倾宸心情好,和她耍起了枪。 “小心这话让娘娘听了去。居然敢这么消遣她老人家。这个时辰,谁还敢蓬头垢面的?”一双美眸含水而笑。虽说只是闲话,却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气势在其中。 沈清月有些泄气,后悔不该答应太子妃的请求,见林倾宸执意要去贵妃娘娘那里,自己又不好拦着,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了去。原本她还想着容儿还小,呆不了一会就会闹人,她正好有借口让林倾宸将容儿带到御园,就算不去御园,只要让她有机会把话带到,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看看现在,大大小小四五个人,都席地坐在景宜宫的大殿中央,水果、点心,小玩意摆了一大圈,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好吃的好玩的,逗的容儿东跑西爬的,玩的不亦乐乎。 贵妃娘娘抱起扑过来的容儿,对林倾宸说道,“谁说我们容儿不喜欢爬,你看现在他爬的多快活啊?这养孩子啊,可千万不能心急,你别看他小,其实他心里也是有数的,什么时候爬,什么时候走,可不见得就按照老辈人说的那么精准,谁的身体谁自己明白,他觉得自己能爬能走了,不用你催他也能行,他觉得自己不行,就是你喊破了嗓子也没用。” “娘娘说的是,我就是有些太心急了。”林倾宸虚心受教,仔细听着。 “月儿,可是有事要说?瞧你坐在那里魂不守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愿意到我这里来呢。”贵妃娘娘放开挣扎的容儿,看着凝眉愣神的沈清月笑着说道。 沈清月回神,不好意思的笑道:“母妃说笑了,儿臣忽然想起来健儿小的时候好像也是不爱爬,后来还是王爷用手在后面推着,他才开始爬的。” “噗嗤!”林倾宸忍不住笑了,“娘娘可看见了,这世上不止我一个当母亲的心急,还有比我更心急的,居然还用手推着孩子。” “这孩子打小就是个活宝!每次弄得事儿都让人笑得腮帮子疼。”提起祥王,贵妃娘娘满脸都是笑意,“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听闻师傅讲述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矮脚马的马匹,后来就一直缠着浩儿和翰儿给他找这矮脚马。翰儿被他缠不过,又找不来矮脚马,就让马房的人找了一匹刚出生没几天的小马驹,当着你们父皇的面送给他当生日礼物,并且千交代万嘱咐,这矮脚马一定不能吃的太饱,否则就会长变形,他倒是相信了,顿顿都给马驹吃半饱,把那马饿的皮包骨头似的,可身量还是一天比一天高,后来这孩子也看出来,就说翰儿哄他,翰儿就问他,你每天给马喂完吃的,给马洗脚了吗?他就说没有,翰儿大呼一声糟糕:矮脚马矮脚马,你不好好照料它的脚,它自然就不高兴了,所以长变形那是肯定的。把祥儿后悔的当时就大哭了一场,当时我们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实在是辛苦。” 这哪里是在说祥王耍宝,分明是说宗泽翰耍宝。 林倾宸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又担心窝到孩子,干脆就躺在垫子上笑着。容儿见了,立马就爬了过去,挨着林倾宸躺下。把本来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众人逗得更加前仰后合。 相比景宜宫的欢声笑语,永安宫的气氛却有些尴尬。 文皇后又确认了一遍,“顺天府尹真的把那几个文家人给抓进去了?” 太子妃苦笑道:“是,是顺天府尹派了属下最得力的人去抓的,罪名是诱拐翰王府下人。如今是人赃俱获,就是想抵赖也没机会了。” 文皇后眯着眼睛,呼吸渐重,“那他们可知道这几人是我文家的旁支?” 太子妃据实以报,“正是因为后来知道了,所以才又即刻派人前来询问儿臣,看看这里面可有什么误会?” 文皇后放软了身子,歪在软榻上,“到底怎么回事,你且细细给我说来。” 太子妃抬头看了一眼文皇后,才说道:“这件事恐怕跟二弟妹还有些关系。大约两个月前,弟妹铺子中有个女管事突然失踪,她一直让人暗中查访未果,前几日有人看见那女子出现在京城一家客栈,负责处理这件事的管事担心那女子有危险,就自作主张报了顺天府尹,请他们派人救人。后来人被抓了,顺天府尹才知晓他们的身份。儿臣又派了管家去确认了一回,这才敢跟母后来禀报此事。” 文皇后挑了挑眉,“那女子真的是失踪多年的茹儿?可有什么凭证?” 太子妃说道:“是与不是,儿臣无从知晓,只是那文天麟言辞凿凿,十分肯定那就是他妹妹,别人就算说不是也是枉然。” 原本还很生气的文皇后听到这里,却露出了笑容,“这孩子,居然跟我玩起了*阵。早晨讲的那一番话虚虚实实居然里面还有这么多内情,看来是本宫小瞧她了。”然后又盯着太子妃半响,似笑非笑的说道,“还有你们这些猴精,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通风报信,是不是嫌我文家树敌还不够多。” 太子妃吓得脸色一变,“儿臣不敢,只是这件事实在太巧合了。任谁都没有想到,茹儿姑娘居然已经跟着二弟妹两年多了,而且签得还是死契!” “死契?”文皇后勾了勾唇角,冷笑道,“跟死局也没什么两样了!我大哥早就熄了这些心思,没想到还是有人看不清想要一头撞进来!随他们去吧。这件事我也不想管了,翰儿明日就回京了,若是宸儿想回去,你这当嫂子的就辛苦一下吧。” 太子妃一愣。 第六七章 被放 太子妃从永安宫出来,就直奔凝云宫,却没想到林倾宸和沈清月去了贵妃那里,眼看宫门快要落锁,她也顾不得喘气,立刻又去了景宜宫。 进了景宜宫,看着沈清月朝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就知道这事没办成,不禁有些好笑,这么多人忙得团团转,她只是一句话就将整个局面给逆转了,看来这个弟妹果然不同反响。 贵妃早就猜到自己的儿媳妇这几日跑的这么勤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又见太子妃突然到访,就以陪着容儿玩累了为由,将地方让给她们,自己到里面歇着去了。 这件事自然不能在这里说,林倾宸就率先出了景宜宫,太子妃一边走一边问林倾宸,“明日王爷就要回府了,弟妹是不是也该回府准备一下了?” 林倾宸摸着还未显身形的肚子说道,“有什么可准备的?住的、吃的、用的,一样都不缺,只要人回来就好。再说了,我在宫里住着挺好的,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看到太子妃摇头的模样,沈清月捂着嘴偷笑,“还是我来说句大实话吧,大嫂是受人之托,请弟妹回府的,如今翰王府在京城可是出了大名了,为了找一个下人,居然连顺天府尹都出动了,都想看你怎么处置那些人呢。” 林倾宸失笑道:“姐姐莫非是糊涂了,家里丢了人,不找衙门要找谁啊?抓到了疑犯自是官府按照律令秉公办理,怎么会问我如何处置呢?这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顺天府是翰王府开的呢。” 太子妃试探着问道,“万一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呢?难道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此时,日头已经渐渐落下,皇宫景致再精美,草再名贵。在落日余晖中也显得有些萧瑟,倒是不远处一丛丛的雁来红猩红如染,鲜艳异常。相较于周围其他朵已经开始凋敝,呈现出一种生命即将完结时的萎靡,雁来红却越发显得生动,红红的叶子包围着一圈圈窄窄的深绿色的叶子边,正像她此刻的心情,越是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越是要给自己张精神,披荆斩棘。让事情朝自己期望的一面发展。 “姐姐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今日少了一个下人,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任她自生自灭。少不得要寒了府中其它下人的心,以后谁还愿意真心为我做事?她们是下人没错,可是谁又生来就是人下人?都是父母骨血所生,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愿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给别人做奴仆?人在这世间每走一步都不容易。既然他们当初选择将自己的命运交付与我,我虽不能保证她们一生荣华富贵,但是最基本的生命安全还是要有保证的。所以,她不见了,我这个做主子的,自然有责任将她找回来。就算他们是一家人又怎么样?如今她已经卖身给我就是我的所有物。又岂能容他人在里面搅和?”林倾宸微微扬起下颚,略带俯视的看着远处的风景。 太子妃受文皇后所托,自然不想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再收场。不过林倾宸的这番话也挑不出错来,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弟妹要如何,才会让顺天府尹放他们出来?” 林倾宸有些生气,“姐姐这话就说错了,不是我要如何。而是要问他们要如何?当初,我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要签死契,后来我又给她机会,是她再一次将死契送到了我手里。姐姐若是和他们一样,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我身上,那这件事我也无话可说,按照律令处置最为公道。” 说罢,将身子扭到一边,一副此时不宜再谈的模样。 太子妃知道她的心结不在此,就劝道:“这件事,里面始终装着母后,不瞒你说,当年这件事我也听闻母后说过不少后悔的话,可是事已至此又不是谁都可以预料的,你……再想想吧,今日出不出宫你自己决定,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和母后生了嫌隙。” 林倾宸又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曲折,她之所以这么做,不过就是在事情还没有明朗化之前让那些人明白今非昔比,不要老拿着当年的破事来要挟宗泽翰罢了,至于现在太子妃将此事点破,也就是说文皇后也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出面找她,想来也是像太子妃说的那样,在这件事上有些后悔,所以干脆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姐姐不用再劝了,东西我都收拾好了!这就跟你出宫吧。”林倾宸点了点头,对太子妃说道。 “你……真是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既然决定要出宫,为何非要等到现在,你不知道我都快要急死了,既担心你想不开此事会和母后生嫌隙,又担心你因为此事和翰王置闲气。”太子妃瞪了林倾宸一眼。 林倾宸难得露出委屈的表情,“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蒙在鼓里,事先一点消息都不漏给我,现在反倒怪起我的不是,难不成我就是那大罗神仙不成?反正我也从这件事中看清楚了,以后凡事都要靠自己,靠你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这玩笑开的就有些严重了。 太子妃这次可真的急了,拉着林倾宸说道:“弟妹这次可真的误会我们了,那几个不过就是文家旁支,此次进京连母后的面都未曾见过,不过就是想借这桩事情弄点好处,我们几个也是看着母亲抱着不管不问的态度,这才把话故意露给弟妹听,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会那么笨的让你知晓此事吗?” 太子妃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话,此时才惊觉一向和林倾宸交好的代美艳在自己进宫前去找她帮着说项,却被她以明儿身体不适婉拒的用心,看来果真是她最了解林倾宸了,不过也幸好她的这番了解,她们才会将这件事提前透露给了她,算算顺天府尹拿人的时间,她不由叹了口气,这分明就是林倾宸动了怒,挖好了一个大坑,等着众人往里面跳呢。 事情果真如她猜想的那样,文皇后是准备置身事外了,这就好办多了。 林倾宸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当下就去了永安宫向文皇后辞行,只说翰王明日归府,她要回去准备一下,别的事却只字未提。 文皇后又赏赐了很多东西,让管嬷嬷亲自送她到宫门口。 此时已经将近酉时,正是宫门即将落锁的时刻。 太子妃和祥王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于林倾宸什么时候派人去顺天府解决此事,她们对文家已经仁至义尽,不敢再过于逼迫林倾宸了。 回到府中,吃过晚饭不多时,董小泉就来了,将事情大概讲了一下,“小的问过青梅姑娘,这四人中,其中一人是她的哥哥,另外几人却只是挂着文姓,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她们家原本家底就不厚,当初与王爷定亲的新娘接连出事,其他几房能躲都躲了,长房为了维系这桩婚事,就从旁支找到了青梅姑娘家,当时青梅姑娘尚未及笄,她爹见钱眼开就将她给推了出来,可临近婚期,有人暗示她,如若想活命就不能答应这么亲事,她这才带着贴身丫环和奶娘连夜逃了……前些日子,她哥哥正好到京城办事,无意中看见她,这才几次三番到铺子里纠缠,她躲闪不过才躲了起来,可不想还是被他们给找到了。” 其中的缘由,宗泽翰早就跟她说过,于是就吩咐董小泉明日一早去顺天府将案子销了,然后就歇了。 她不是圣母,但是常常把自己置身于绝境才会反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自己的反抗师出有名,她不指望别人体谅她,她只想问心无愧踏踏实实的过完此生。 累,真的很累,尤其是宗泽翰不在的日子,她感觉到身心皆是疲惫,若不是身边还有与自己心血相连的容儿,以及关心她的吉祥妈、蒋姑姑和鸣芳等人,她真想一觉醒来听到汽车鸣笛,看到高楼林立,哪怕那个世界空气已经污染很严重,住的鸽子楼也价钱不菲,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多少委屈不能找人诉说。 宗泽翰走了这么久,她从来没像今晚这么烦闷过,心怦怦直跳,眼皮惶惶不安,整夜辗转反侧,直到公鸡报晓意识才有些模糊起来。 晚起那是必然之事,可是今日确实不是黄道吉日,就在王府上下全力清洁打扫时,被顺天府关押了一天一夜的几个文姓之人,气愤难平的找上了门。 林倾宸喝下最后一口白粥,又用清水漱过口,这才吩咐让人将他们安置在厅,并且让青梅也一并过去。她倒要看看,在白纸黑字面前,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新样来?想要旧事重提,行!但是别找上她,她只负责做翰王的妻子和他孩子的娘,可不负责给他纳侧妃娶姨娘。 第六八章 拨云 两年多没见,青梅的肤色亮白了许多,人也比以前丰腴,只是眉心轻拧,却是怎么也化不去的的轻愁。 林倾宸有些可怜她,无论她怎么抗争,都躲不过男人对权利和物质的*,他们争得不是她的幸福,而是文家没落的这一支的美好明天。听宗泽翰说,这件事在天下大定之后,文家长房连提都没有提,乖乖的拿着自己分得的利益退出了众人的视线,朝堂之上自此以后再无文家人的身影。关于文家如此识时务这一点,康帝很满意,所以对文皇后所出三子一女都很恩宠,该放权就放权,该赏赐就赏赐,丝毫不手软。 可偏偏这一支却想不明白,非要把当年的事揪出来重新来过,以为就这样可以逼宗泽翰就范,让自己这一支在文氏重新扬眉吐气起来。 茹儿的哥哥文天麟还在为昨天顺天府以诱拐王府下人的名义将他们几人关押的事耿耿于怀,一大早被放出来之后,回客栈匆匆梳洗了一番,就急着赶到翰王府一探究竟,却没想到翰王妃如此怠慢他们,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王妃年纪轻轻,可莫要信口开河,茹儿虽说不是文氏长房嫡女,可也是我们文家的正经主子,怎么可能会卖身为奴?想必王妃是弄错了。” “就是因为我年纪轻轻,所以当年才会一时心软买了青梅,又在撞破她的秘密之后仗义的将她留下来,更是在两年后,听到她被人骚扰,还想利用翰王妃这个名号给她壮势,却没想到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大麻烦。”林倾宸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青梅身上。 “小姐……王妃,是奴婢对不起您。奴婢当初签死契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这世上已经没有茹儿了,只有青梅。所以,王妃无论怎么处置奴婢,奴婢都没有怨言。”林倾宸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戳在青梅的心口,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从她见过那个男人开始,她就知道自己配不起他,也知道自己呆在他身边有多危险。这些年她和青梅、奶娘三人虽然过得清苦,可是从来都没有生出寻死的念头。因为奶娘说了,自寻死路的人下辈子会过得更苦。所幸让她遇到了小姐,虽然这辈子都要为奴,可是小姐和老爷夫人从来都没有拿她当下人,小姐留下的玩偶铺子虽说自己经手后挣不了多少钱,可是老爷说了。这是小姐的心血,只要不亏钱,就要一直开下去,她就算一辈子不嫁人,都要守好小姐的铺子,这就是她这两年想的最多的一件事。可谁料到他们竟然会找到自己。 “好。你既叫我一声小姐,就说明你还认我这个主人,既尊我一声王妃。就已经明了我如今的身份,有件事你们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当年,王爷的亲事三个月不到换了三个新娘,两死一失。这里面有什么秘密,我不想问。也不想去弄清楚,我只知道,如今我是王爷的正妃,是我将后半辈子都要交予的男人,也是我孩子们的爹爹,那么,所有的不测因素我都要替他考虑到。我从来都不相信迷信,可是这件事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这桩亲事,不管青梅姑娘答应不答应,我都是不会同意的。”林倾宸的眼里透着丝丝寒意,语气坚决的不容置疑。 文天麟面色涨的通红,拍案而起,“这里是翰王府,翰王想要娶谁岂能由你在这里指手划脚?别忘了,皇后娘娘可出自我们文家,你这么挤兑我们文家,就是跟皇后娘娘过不去,说得重了就是以下犯上,说的轻了也是忤逆不孝,趁着现在大家还没撕破脸,你主动去向娘娘禀明替王爷纳了我妹妹,咱们日后还能以亲戚相称,若是还这么不识时务,我今日就进宫,让娘娘做主休了你,另立我文氏之女为正妃才是正理。” “好啊,我等着,看看我这个堂堂的王爷正妃不能做主的事,你一个外人是如何做主的。”林倾宸冷笑道,“来人,去请文管家来!” “王妃,身子要紧,千万别跟这些人动气。”蒋姑姑贴着林倾宸的耳朵说道。 林倾宸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用担心。 文管家一直就在门外守着,听见林倾宸喊他,立刻就走了进来,“王妃,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王爷走时说了,这府中所有的事都由您说了算。” 不等文氏几人作何反应,林倾宸就吩咐道:“立刻拿了王爷的名帖将这几位文家人送进宫,省的他们不得其门而入耽误了要办的事情。” 文管家笑眯眯的应道:“王妃放心,小的一定将事情办好。” 林倾宸点了点头,起身回了内院。 青梅立刻就跟了上去。 文管家转身对文天麟几位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位爷,要进宫就得赶早了,宫门可是要在酉时落锁的。这有事情呢,就要早点办好,省的夜长梦多。” 跟着文天麟来的几个人脸色一变,有些惊慌的朝文天麟望去,要知道他们来京城这么久,可是连皇宫的大门在那里开都不知道,更别提见皇后娘娘一面了,那可是他们这辈子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啊。他们在文氏山庄都是小家小户,借着文家的名号开几个小铺子,这几年也挣了一些家产,至于和翰王联姻的事,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新娘子都没了,谁还能天天记着这事,可不知道文天麟从哪里得来了消息,说是自己的妹妹在京城出现,就起了与翰王重修旧好的心思,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哄下来,他们就以为飞黄腾达的日子就要来了,头脑这么一热就跟着进京了。这些日子,他们都是唯文天麟马首是瞻,他说等着就等着,他说上翰王府找人他们就跟着来,生害怕人生地不熟的遭了暗道。可是翰王不在家,王妃也进宫多日,王府自然不会留宿他们,他们手里的那些银子哗哗哗的流着,要不是文天麟一再跟他们打包票,说是等妹妹成了翰王侧妃之后,要多少好处没有,他们才堪堪留了下来,如今看翰王妃这话中的意思,这事十有*是成不了了。 皇宫,那岂能是人人都能进的?说不定他们竖着进去,就横着出来了。 几人见文天麟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互相使了个眼色,“天……天麟兄弟,你看王爷也不在家,要不我们再等两天?” 文天麟正奇虎难当,见有人给梯子,立刻就下来了,不屑的对文管家说道:“是我把翰王妃想的太大度,原本想着让她揽下这个人情,谁知道这女人心如蛇蝎,居然诅咒王爷娶了我文氏之女会遭遇不测,这事等王爷回来一定要告诉他。” “几位爷,请吧!”文管家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直接就过来赶人了。 看着文天麟等人远去的背景,文管家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居然还敢称文家人,也不嫌给文家人丢脸!”要知道,文管家虽然本姓不是文,可是被人唤了这么多年“文管家”“文叔”,他早就习惯这个姓了,今日见文天麟这番作为,心里实在很不屑。有本事自己闯啊,何必借着妹妹的事谋利呢。 正想吩咐关门,就听见身后马蹄得得得的声响,扭头一看,脸上顿时大喜,“快去禀报王妃,王爷回来了!” 文管家一面吩咐小厮,一面就迎了上去。 “王爷,一路辛苦了,您总算回来了!”马车停了下来,文管家站在一旁等候王爷下车。 马车帘子纹丝不动,坐在马车副驾的长生冷着脸对文管家说道:“开大门,马车直接进府。” 文管家微微一愣,目光在长生和风、电身上掠过,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就你们几个人,雷和雨呢?” 长生面色一黯,低声说道:“两日前,我们在沙县遇到山体滑坡,雷和雨为了保护爷被碎石和泥土掩埋了,爷也受了重伤。” 文管家倒抽了一口气,赶紧吩咐人开大门,又问道:“马车是直接去如意院还是去书房?” 长生想了想说道:“王爷自受伤之后就一直低烧不退,这一路也没少念叨王妃,可是这内伤最忌动情,还是把王爷先安置在书房吧,王爷处理公务也方便一些,王妃若是想看王爷不过就是多走两步路的事儿。” 文管家也是练家子,知道内伤的轻重,听见长生这么说,就知道王爷这次受伤很严重,马车向书房行驶时,他问道:“要不要传太医来?” 长生指着马车后面白衣长袍的男子说道:“不用,这是我们去西南时遇到的一位归隐大夫,医术不比子越先生差。再说王爷也下令了,当下是朝廷派人安抚沙县遇难和受困百姓的关键时期,最好不要对外宣扬王爷曾经过沙县,而且还在那里受了伤。” 文管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马车已经到了书房门口,他只得先吩咐人将昏迷不醒的王爷抬到隔间。 第六九章 见雾 林倾宸从如意院迎出来,却迟迟不见宗泽翰进来,正想差人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却听闻宗泽翰重伤归府的消息。 “你见到王爷了?伤的严重不严重?”林倾宸脸色一变,紧紧盯着前来报信的小厮。 小厮缩了缩脖子,“马车直接进了府,王爷是让人从马车上抬下来的,手臂和脸都被布蒙着,看似伤的不轻……” 伤的不轻……伤的不轻…… 林倾宸眼前一片昏暗,周围的叫喊声听在她的耳朵里轻如蚊呐,脑海里只有四个字久久徘徊不去。胸口好似有重物压了下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半天才将眼前一张张急切的脸看清楚。 “王妃,王爷只是受伤,你可千万不能乱了阵脚。”不过眨眼之间,众人觉得心境有了天与地的变化。 林倾宸缓了缓心神,手下意识地朝腹部摸去,还好腹中胎儿没有受到影响,她心里稍安,抬步向书房走去。每走一步,心里的担心就加重一份,到底伤的有多重,居然连马车都下不了?就算当年在洪州遭人暗袭也没有到如此地步啊。 眼前宽敞结实的马车早已不是宗泽翰惯用的马车,林倾宸也只是打眼一扫,人就已经冲进了院子,速度之快吓得后面跟着伺候的鸣芳和路儿脸色又是一变。 “王爷人呢?怎么都立在这里?”房门紧闭,文管家和几个府中的管事都站在廊檐下,林倾宸说话的功夫,众人都朝她看过来。 文管家撇了一眼房门,这才低声回道:“王爷外伤感染,现在昏迷不醒,随行的大夫正在里面换药。” 林倾宸就算再急。也只能等大夫换完药再说了。不过这么大的事,不知道跟宫里禀报了没? “谁一直在跟前伺候?”林倾宸看着门口守卫木呆呆的脸问道。趁着里面换药,她想问问宗泽翰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前天郑凯传到宫里的信压根就没提及他受伤的事,看来只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了。 门口的护卫似乎有些紧张,二人相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说道:“启禀王妃,属下只负责守卫,跟前伺候的一直都是长生。”说完朝书房看了一眼。 不用说,长生肯定是在里面。 “风、雨、雷、电呢?他们此时也在里面?”林倾宸也就是随口一问。以前。不管宗泽翰在哪里,这四人都隐在他周围,一有情况就会自动现身。就算后来到了京城,这种守护也是外松内紧,她都觉得有些夸张,可现在,她才知道这种守护根本就不够。远远不够,否则他又怎么会受伤呢? “两日前,我们在沙县遇到山体滑坡,雷和雨为了保护爷被碎石和泥土掩埋了,爷也受了重伤。”两个护卫的说辞和长生的一模一样。 “山体滑坡?”林倾宸眉头一挑,最近天色一直很好。也没听过附近有什么地方下大雨,怎么可能会发生山体滑坡呢?不过,据她所知。山体滑坡除了因为地质结构和降雨、地震、地表水的冲刷自然因素以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人为乱砍乱伐,对地理环境造成人为破坏等因素造成的。在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古代,这种天灾*还真是无法预料的。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这两日她在宫里可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像这种事,远的不说。就说去年吧,各处发生水灾之后。朝廷的救援可是相当及时的,丝毫不亚于现代的救援抢险速度和力度。而且事发之后,当地官员一定会在组织救援和修整道路的同时用快马上报朝廷,然后朝廷再加派人手协助当地官员处理此事,争取将损失降低在最小范围内。如今宗泽翰不仅受了重伤,更是折损了两员一等护卫,可见这次山体滑坡的势态非常严重。 不等护卫回话,书房隔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脸上带着明显擦伤痕迹的长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林倾宸时微微一愣,然后才低头行礼,“王妃,奴才护主不周,还请王妃责罚。” 长生脸上的擦伤也不轻,半张脸看起来都有些肿了,声音也有些沙哑,林倾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问起宗泽翰的伤势,“王爷醒过来没有?身上的伤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长生许是心中有愧,一直低着头回话,“王爷自受伤之后就一直低烧不退,这一路也没少念叨王妃,刚才换药时醒了一下,让奴才转告王妃不用担心,休息几天就好了。” 林倾宸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昏迷不醒一直念着自己,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告诉自己不要担心。可是不亲眼看看又怎么能放心呢? “我进去看看。”林倾宸抬脚向书房隔间走去。 长生稍微犹豫了一下,身子一侧,给林倾宸让了路,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有一种很浓郁的药味,林倾宸用手帕掩着嘴,强压下胸口翻涌的那种恶心感。 床边立着风和电,看见林倾宸时也是微微一愣,然后身形僵直的朝后退了退,林倾宸也没顾上跟他们打招呼,目光就被床上平躺着的身影所吸引了。床上的人面部大部分都是用白色布条包裹着,只留下眼睛、嘴巴、和鼻子,林倾宸双眼酸涩,从宗泽翰的脸上一直看到裸露在外面被布紧紧裹着的双手上。 “王爷……我是宸儿,你醒一醒,跟我说说话好吗?”林倾宸跪坐在床前,小心翼翼地捧着宗泽翰的手,语气说不出的心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都没事,怎么会因为山体滑坡栽了跟头?……你每天不是练功吗?……练得功夫都去哪里了?……” 林倾宸断断续续的说着,将自己的担心全部化为语言说给宗泽翰听,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到,就想这样一直说着,直到他醒来为止。 长生见状也不敢上前阻拦,风和电听着嘴角直抽抽,可是也不敢上前相劝。只有那身着白袍的大夫看似有些不耐,听了半响之后,上前劝道:“王妃,王爷只是外伤引发了旧疾,多休养一些日子,身子还会跟以前一样硬朗,还请您多保重自己的身子,王爷日后的调养可少不了王妃的操持。” 林倾宸哭了半天,又得了大夫的保证,心里的不安也稍微缓和了,起身看着隔间的摆设,她对长生说道:“为什么不送王爷回如意院?那里地方宽展,条件要比这里好得多。” 长生就说道:“如意院人多嘴杂,不适宜休养,又要累王妃受累,这是王爷在路上清醒时吩咐的。此次去西南收缴秋粮,遇到不少阻力,虽然最后都解决了,可还是有人漏网,王爷此次回京就是想跟皇上商议,派一部分兵力去西南肃清乱党余孽。谁料到途径沙县,当地百姓正好开山采石,造成半座山垮塌,我们死伤了不少护卫,还好雷和雨反应及时,用内力将马车中的王爷推了出去,可还是受到了一些波及,身体多数受到擦伤。因为是沿路隐了身份回来的,所以也没敢跟当地官府求助,至于官府是如何救治其他村民,是否向朝廷禀报,我们因连夜赶路也无从知晓。” 这么一说就全部通了,估计公文最快也要今晚才会送到吧。 “那这么说,还没有人去宫里报信?”林倾宸蹙了蹙眉头问道。 宗泽翰做事一向谨慎,而且他手中的情报网绝对不可能让这么重要的消息握在手里不发,否则郑凯又怎么会精准无误的知道宗泽翰的行程,并且言明今日一定会回京呢? 长生神色一僵,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宗泽翰,低声说道:“王爷是担心宫里知道了着急,反正他也是提前回来的,就吩咐小的暂时对外隐瞒消息,等伤势养好了,祥王也回京了再一起回宫复命。” 一听他是提前回来的,林倾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算不算在劫难逃呢?不早不晚,偏偏在炸山采石的时候经过那里,怎么就那么忖呢? 大夫也上前说道:“王爷主要是外伤,实在不宜挪动,王妃若是相信在下,就让在下住在府上照顾王爷的伤势吧,这样也就不用到外面请大夫,以免引起外人的注意。” “这……”林倾宸有些迟疑,若是子越这么说,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可是这个大夫是什么来路,她压根就不清楚,就这么把宗泽翰的半条命交给他,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长生也看出了林倾宸的犹豫,就上前解释,“这位尚大夫是我们去西南时遇到的一位归隐大夫,医术不比子越先生差,王爷本意请他到书院教习医术的,正好此次帮了大忙,这一路都是尚大夫施针弄药,王爷的命可以说是这位尚大夫救得。” “严重了,严重了,行医治病本是我的志向,能救则救,救不了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用,还是王爷得神灵庇护,命不该绝。”尚大夫连忙摆手,根本不受长生如此推崇。 “那就有劳尚大夫了!”既然这样,林倾宸还真不好拒绝人家的一片好意。 第七十章 昏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倾宸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宗泽翰,她就算有再好的耐心都消磨不起了,不能告诉宫里,是因为担心皇上和皇后担心,可他是他们的儿子,多一个人的力量就多一份早日康复的希望,哪怕明日他醒来大发雷霆,她也要做点什么才是。 宗泽翰回府已经三个时辰了,除过中间她出去解决了一下内急,就一直在屋子里呆着,任谁劝都不走。 “去把文管家请来。”林倾宸悄声走出书房隔间,对一直随侍左右的鸣芳说道。 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尚大夫倏然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却又在林倾宸转身之际敛下眼帘,一副隐于世外的淡然。 “王妃,这里有小的和尚大夫,您去休息吧,若是王爷知道您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身子,肯定会自责的。”长生亲自带人在王府巡视了一圈,又在各个死角重新布置了防卫,回来之后见林倾宸还在这里守候,就劝说道。 林倾宸示意他跟自己出来,有些话她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说。 出了书房,走在一处空地,确定无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后,林倾宸站定了脚步,转身对长生说道:“我想过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要跟宫里禀报,皇上若是怪罪下来,不是你我能承担得了的。” 长生面露惊愕,半晌之后闷声说道:“小的只听命于王爷,一切等王爷醒来再行定夺。” “如果王爷能醒来,你以为我还会这样跟你说吗?”林倾宸紧抿双唇,从来没有觉得愚忠也是如此令人气结。 长生退后一步行礼,“小的言语失当,请王妃息怒。事关王爷大计,还请王妃按照王爷的吩咐处置。” “大计?不就是对西南乱党用兵一事吗?这哪里是王爷一人能决定的大计?我虽是妇孺,但也懂得战事面前,贵在神速的道理,如今王爷尚未苏醒,难道就要一直等下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多等一日乱党的势力就会壮大一分,届时又要增派多少兵力和粮草?这些道理难道还要我跟你讲吗?更何况就算王爷即刻苏醒,难道他还要亲自带兵去平乱?”林倾宸微微眯了眯眼睛,寒声说道。 长生一时语塞。目光不自觉的朝书房隔间看去,这会功夫,鸣芳已经将文管家请来了。 “王妃。有何吩咐?”文管家手提灯笼,疾步行来。 林倾宸语气冷冽,理也不理长生,就对文管家吩咐道:“你亲自去太子府将太子殿下请来,什么也不必多说。只说事关翰王,请他放下手中诸事,有要事相商。” 文管家抬眸扫了一眼面色有些不忿的长生,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王妃。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那些乱党并非明目张胆的行事,而是在各州都有暗点。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整盘计划就都打乱了,若是让他们为此隐于市,再想连锅端起恐怕又要等候时机。”长生还在为最后的劝说努力着。 夜风吹来,夹杂着丝丝凉气。可吹不乱林倾宸心中的想法,他醒来随他折腾。因为他有运筹帷幄的仰仗,可是他昏迷不醒,就连三岁小儿都可以将他欺负了去,她又怎么会将未知的危险全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不管他是父皇眼中多么杰出的儿子,也不管他在兄弟中间有多么高的威信,她只知道,他是她的夫,是这一生唯一可以仰仗的男人,此刻,明知道接下来做的事情会违背他的意愿,可是她还是要做,她不能傻傻地等着天亮。 长生的话不无道理,她也相信宗泽翰能说出这些话,必然是做了准备的,所以她并没有直接让人去宫里报信,而是将太子殿下找来商谈,就是想让太子接手此事。他是储君,又是兄长,移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林倾宸舒展眉头,转身朝里走去,声音透着一丝轻快和笃定,“王爷顾虑的极是,你跟在王爷身边,也最知道王爷的心思和行事手段,所以等太子殿下到了以后,你将所有的事情都禀明与他,至于最后如何定夺,身为储君的太子行事不会比王爷差。” 长生面色一窒,看着已经进了屋子的人影,眼里露出复杂的神情来。 林倾宸进来时,尚大夫正坐在桌边喝茶,屋子里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似茶香又似香,让人心神舒展了不少。 “王妃是有身子的人,经不得劳累,王爷这里有在下和长生看顾,您明日白天再来照顾王爷吧。”尚大夫随林倾宸看过宗泽翰之后,也劝说林倾宸早点回去休息。 林倾宸想留下照顾宗泽翰,可是也知道自己留下来根本就没有用,宗泽翰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她,而是能让他苏醒的大夫。更何况她现在确实有些累了,双腿有些无力不说,连眼皮也有些发沉起来,可能也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吧。 蒋姑姑带着两个小丫环过来送被和衣物,“王妃,这是王爷的换洗衣服,你看要不要给他擦洗一番?” 林倾宸还未回答,尚大夫就出声了,“不可,王爷现在外伤未愈,不能见水,在此期间也无需讲究那么多。” 林倾宸点了点头,强撑着头靠在鸣芳的身上。 蒋姑姑吸了吸鼻子,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还冒着热气的茶杯上,神情有些犹豫。 尚大夫或许是注意到蒋姑姑的注视,就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置于桌面上。 长生眼睛眯了眯,对蒋姑姑说道:“这里有我们,你们赶紧伺候王妃回去休息吧,王爷如今尚未苏醒,王妃可不能再有什么差池了。” 蒋姑姑神色一惊,看着已经站立不住的林倾宸,连忙吩咐人去抬软轿。 回到如意院之后,蒋姑姑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林倾宸,她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屋子里怎么会有那种香味?那可是让人即刻陷入昏睡的迷香啊,不知道王妃突然昏睡跟这种迷香有没有关系?还是说王爷的昏睡跟这种迷香有关系? “鸣芳,你这是怎么了?王妃瞌睡是因为她怀孕了,你怎么也哈欠连天的?平日这个点你精神头比谁都高呢!”路儿从外面进来,就见鸣芳不停的揉眼睛。 可是揉了半天,啥事都不顶,鸣芳又用手拍了拍两颊,最后跑出去用冷水洗了一个脸,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可这哈欠就一直没断过。 蒋姑姑听闻,立刻上前查看,问鸣芳:“你跟王妃在书房看顾王爷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 鸣芳摇了摇脑袋,想了想说道:“刚开始没有,后来王妃让我去找文管家来,再进去的时候好像确实有一种淡淡的香味,还挺好闻的。” 蒋姑姑听了眼睛一亮,抓着鸣芳继续问道:“王妃是同你一起进去的还是你后来才进去的?” 鸣芳又摇了摇脑袋,正想回答时,身子却向一边倒去。 “哎!鸣芳!鸣芳!你怎么了?”路儿一把拽住鸣芳,不知所措的看着蒋姑姑。 “她只是太累了,你扶她下去休息吧!”蒋姑姑摇了摇头,叫了听荷帮着路儿将鸣芳抬回了房间,自己则坐在林倾宸身侧小心查看着。 待路儿安顿好鸣芳,重新回到屋里时,神情有些异样的问蒋姑姑,“姑姑,你跟我说实话,鸣芳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在平时,路儿也不会猜想这么多,可是先有林倾宸从昏睡中被抬了回来,再有鸣芳也是在说话功夫就晕倒了,联想到之前蒋姑姑的那番问话,让一向警醒的路儿不得不产生怀疑。 蒋姑姑也是为这事百思不得其解,正好有个人可以商量一下,就将自己在书房隔间闻到一种迷香的事跟路儿说了。 路儿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长生他们担心王妃过于劳累,所以暗中用了迷香?” 蒋姑姑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王爷一向疼爱王妃,肯定舍不得她如此劳累,长生跟随王爷多年,自然知晓王爷的心意,想必也是我多心了。” 好在这个迷香对身体并无副作用,对腹中胎儿也无影响,只是让人昏睡的时间久一些。听了路儿的话,蒋姑姑对屋子里突然出现迷香一事也就释怀了,留下路儿和听雨两个人守夜,自己则去了吉祥妈屋里。因为林倾宸每晚临睡前都要去看看容儿,或者留他在屋里玩一会,今晚为了王爷的事,也没顾上,过去说一声,免得吉祥妈还等着。 ***推荐一本书: 书名:蕙质兰曦 作者:唐雪熏 简介:错把后娘当亲娘,一失足满腔皆是恨! 重头再来,且看她斗智斗勇斗后娘! 第七一章 刺客 一夜无梦,身子却感觉比平日更累。 “谁在屋里?”林倾宸懒懒地唤道。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半透明的青纱帐被撩起,屋外的阳光早已迫不及待的渲洒在床上。林倾宸眯了眯眼睛,有些不太适应,今日天气也太好了,都快赶上正午十分的阳光了。 路儿看着林倾宸的脸色,心疼地说道:“王妃许是昨日太累了,晚上没起夜吧?” 林倾宸正套着袖子的手一僵,手不自觉的摸上了有些肿胀的脸。怪不得觉得不对劲,原来是一夜未动。自己的习惯自己知道,无论春夏秋冬,半夜总是要起夜的,免得第二天脸肿。可是昨晚……别说是睡得死死的,就连怎么回来的,怎么上床的都没有什么印象。 不对! “王爷呢?王爷是昨天回府的吧?”林倾宸一把抓住路儿的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因为有些记忆模糊了,所以连宗泽翰是不是回府她也不敢确定了。 路儿奇怪的看了一眼林倾宸,然后说道:“王爷是昨日回府的,因为受伤住在书房,王妃从昨天下午一直守到晚上熄灯才回来。” “可是我怎么回来的?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王爷怎么也没派人来叫我?”林倾宸已经起身朝净房走去。 小腹微微有些胀痛,估计也是小便憋得时间太长了,淅淅沥沥的好半天才排解完。心想以后若是还这样,就要考虑让人半夜叫醒她才是,免得影响到腹中胎儿。 路儿站在外面回话:“一大早蒋姑姑就去看过了,尚大夫说王爷的外伤正在愈合中,烧也退了,只是身子亏损太过,还要静养几天。让厨房多准备一些温补的饭食。” 净房里有干净的水,林倾宸随便洗了两把,然后出来准备梳头,四下一看,平日早就在屋子里伺候的鸣芳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就问道:“鸣芳呢?快叫她给我梳头,我还要去看王爷。 路儿神色有些迟疑,放下手中正在叠的被子,然后过来帮林倾宸散发,“鸣芳也不晓得怎么搞的。从昨晚王妃睡下之后,就一直昏睡着,到现在也没醒。后来蒋姑姑特意让文管家到医局将我们从洪州带来的医婆请了回来。看过之后说让她自然醒来就好。” “估计昨日跟着我跑前跑后的累坏了,让她睡着吧,一会你跟我去书房。”林倾宸也没在意,一颗心思全部放在重伤的宗泽翰身上。 平日虽然都是鸣芳梳头,但路儿也并非第一次。虽然技巧不行,但是基本手法还是有的,专心为林倾宸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朱钗首饰林倾宸自己就搞定了。正好外面的丫环已经把饭摆好了。 就算再着急,也得吃了饭不是?如今的她可是一人吃两人补呢。按照她的习惯,早饭是清粥小菜。煮鸡蛋只吃蛋黄,半碗牛奶。然后早餐和午餐之间再吃一次水果。可是坐到桌前,她才发现。今日的早餐居然如此丰富,远远超出了她平日的用量,差不多跟午饭一样了。 “蒋姑姑也太照顾我了,一大早就给我上满汉全席啊。”林倾宸指着桌上的醋排骨、黄焖鸡、鱼头豆腐汤几个荤菜说道。 路儿一边为林倾宸盛鱼汤,一边忍着笑意说道:“王妃莫非还没睡醒?这已经是中午了。不摆中午饭难道还要摆早饭不成?” “啪!”林倾宸脸色一变,扔下筷子就出了屋子。 “王妃。您慢点……”路儿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连忙跟了上去。 那头,蒋姑姑正端了甜点走来,看见这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冲出了如意院,慌得将手里的托盘往地上一放,也追了上去。 路儿到底是有功夫底子的,再加上林倾宸怀有身孕也不敢走的太快,出了如意院没多久,路儿就将她撵上了,“王妃,您息怒,若是奴婢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只管罚就是了,可千万顾忌自己的身子。” 林倾宸摆了摆手,一脸的懊恼,微微喘着粗气说道:“我不是怪你,而是怪我自己。王爷重伤未醒,我却没心没肺睡得昏天黑地,实在太不像话了。” “王妃,这不能怪你。”这话正好让后来赶到的蒋姑姑听到了。 林倾宸知道这是大家对她的宽容,一心挂念着宗泽翰的身体也不打算再分辨了,只是笑了一下,转身朝书房走去。蒋姑姑趁着这会功夫,把昨夜在书房闻到迷药的事说了出来,也说了路儿的分析。 林倾宸疾行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做了几回深呼吸,才将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她知道宗泽翰疼她,却没想到就连这种小事也替她考虑到了,而她又做了什么?说好的昨晚请太子过府相商,却把大事扔到一边睡了过去,一点忙都没有帮上。 出了二门,到了外书房,就见平日风平浪静的院子站了不少面生的护卫,差不多是五步一岗了。 林倾宸正想问怎么回事,就见书房最外层的两个守卫伸出长枪将自己拦了下来,“请王妃止步,王爷有令,书房重地,不得闲杂人等靠近。” “王爷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人去通知我?”林倾宸一听宗泽翰醒了,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容,丝毫没注意护卫话中透露的意思,身子也惯性的向前走去。 “王妃止步,王爷有令,书房重地,不得闲杂人等靠近。”护卫再次说了一遍。 林倾宸这才把话听明白,想她一醒来就惦记着他,急吼吼的跑过来看他,却听到这样的一番说辞,之前因为他的体贴入微而升起的愧疚之心早就跑到爪哇国去了,瞪着那护卫问道:“你再说一遍!我是闲杂人等吗?你若是不知道我是谁就去里面通报,别站在这里给我浪费时间!” 那护卫却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对林倾宸的责难也坦然接受,“请王妃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看着那护卫将自己到来的信息依次对后面的护卫传递进去,林倾宸忍不住讥笑道:“好啊,出了一趟京,居然还跟我摆起谱来了?可真行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蒋姑姑和路儿上前劝道,“王妃,请息怒,估计是这些护卫不晓得王爷对王妃的宠爱,所以才会狐假虎威的。等王爷大好了,让他给你出气。” 林倾宸气的呼哧呼哧的,什么话也不想听,什么话也不想说。 过了一会,长生冷着一张脸出来了,见到林倾宸行过礼之后说道:“还请王妃息怒,事出有因,为了王爷的安全着想,小的不得不如此行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林倾宸眯着眼睛问道。 长生察觉到林倾宸隐忍的怒气,连忙解释道:“昨晚王妃回如意院之后,太子殿下就来了,正在问询小的关于王爷受伤一事,府外就来了一行蒙面刺客,混乱中太子被刺中大腿,流血不止,风和电带着暗卫奋力拼杀,最后死了五个,活捉三人,正想趁势盘问时,他们却服毒自尽。小的就擅做主张将太子送回了太子府,又在书房和府外加派了人手,以防不测。” “那王爷到底醒了没?昨晚动静那么大,我们内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林倾宸朝路儿和蒋姑姑看去,自己因为昏睡不醒所以才没听到,她们应该听到了吧? 可是二人一脸茫然,看样子也是毫无所觉。 长生就解释道:“事出突然,不过半盏茶时间就结束了,再加上外院和内院还有一段距离,那些刺客看样子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人发出声音,虽然招招毙命,可是出招却很轻巧,所以王妃和府中其他人无所觉也不奇怪。”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增加后怕罢了,看样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可她还没见宗泽翰一面,心里怎么也不踏实,“王爷醒了没?我要见他。” 长生脸上一派轻松:“早晨醒来过一次,问了问王府和王妃的情况,尚大夫说还是他独家配置的药起了作用,就让王爷又用了一次,这药好是好,就是药效一上来,人就陷入昏迷,要等药效完全吸收了,人才会慢慢苏醒过来。” 林倾宸眼睛一亮,忍不住念了一声“太好了!”,然后就朝书房走去。 因为是独立的院落,所以刚才在外面除了看见多了许多护卫之外,里面是什么情况压根就没看见,此时进了院子才发现这里一片狼藉,柜子和笔墨纸砚丢的到处都是,很多书籍也散乱的摆放着。 不等林倾宸询问,长生就解释道:“昨晚刺客来袭时小的和太子殿下正在书房谈话,所以见书房亮着灯,就直接冲了进来,躲闪厮杀中撞倒了不少东西,后来又忙着处理刺客之事,所以也没来得及收拾。” “书房不是有两个小厮和两个洒扫的丫环吗?怎么都不见了?”林倾宸这才发现,自己进来半天了,除了搬柜子捡东西的护卫,竟然连一个丫环和小厮都没看见。、 怎么一夜工夫,翰王府就跟遭了洗劫的一样? 第七二章 疑窦 顺着长生的目光看了过去,林倾宸这才发现靠近墙角停放着四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可能是因为院子里的东西太乱,所以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看见。 林倾宸心里一咯噔,颤手指着那四具尸体问道:“他们几个……怎么回事?” 长生叹了口气,脸上有着深深地自责,“昨晚我们为了保护太子殿下和王爷几乎用尽府中所有的暗卫,等到最后清点人数时,才发现除了几个暗卫受了轻伤,三个护卫重伤之外,他们几个因为不懂武功,都是被刺客一招毙命的,小的已经禀报过王爷,王爷让王妃好生安葬他们,若是家中还有亲人就封银百两以示安慰。” 蒋姑姑吃惊的张着嘴巴,好半天才合上。 路儿见林倾宸脸色惨白,就上前劝道:“王妃不是还要见王爷吗?这些事文管家自会处理妥当的。若是王妃心里过意不去,就捐些银子到庙里,给他们念念经,让他们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吧。” 林倾宸早已是冷汗涔涔,嫩白柔软的手也变得冰凉起来,死死攥着拳头,就连指甲嵌入手心也不自知。 情况要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到底是谁?是谁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林倾宸阖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将心里如涛似浪的疑问暂时压了下去,再睁开眼睛时,神情已经大不一样,“我先去看看王爷,其余的回头再说。” 屋子里的药味还是很浓郁,林倾宸蹙了蹙眉头,强忍下喉头翻涌的恶心感,一步步向床边走去。 深秋的阳光留在屋里的时间很短,更没有什么热气,从窗棂倾泻而入的光柱中。肉眼能看到许多尘埃在空中飞舞,几个人一进屋子,地上的影子就互相交错乱了方寸,直到林倾宸在床前站定,众人才依序找到自己的位置。 尚大夫对众人比了一个轻声的动作,然后就后退站到了窗前。 宗泽翰的脸和手臂还是被白布裹着,只露出闭合的双眼、挺直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林倾宸足足盯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才出声询问尚大夫,“王爷醒了多长时间?” 尚大夫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说道:“大概半个时辰。” “都说了什么?”林倾宸拢在袖子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深怕自己下一刻就冲上去砸在宗泽翰的胸口。 “王爷挂念王妃,让王妃好好照顾自己,其他事等他醒来再做计较。万不可操之过急。”尚大夫飞快的睃了一眼林倾宸背影,然后低声说道。 从这个角度看去,宗泽翰闭合的眼珠子微微有些晃动,林倾宸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问道:“依尚大夫看。王爷还要再用几回药才会彻底苏醒?” 尚大夫想了想说道:“王爷因为被碎石掩盖时间过长,湿气已经伤及内腹、外伤虽然好治,但恐会留下不少疤痕,虽然与容颜无碍,但在下医治病人有个怪癖,要么不管。要管就要管到底,所以这疤痕自是要完全去除的,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天是一定要涂抹在下配置的秘药的。还请王妃心里有数。” 林倾宸轻笑道:“那这么说,我这一个月都不能看见王爷的脸了?” 长生脸上闪过惊愕,趁着蒋姑姑和路儿没注意对尚大夫使了一个眼色。 尚大夫会意,就笑着说道:“王妃过虑了,只要外伤结痂。就不用再缠布条了,只需每日涂抹几回药汁即刻。在下这么说。无非是想给王妃提个醒,王爷接下来的容貌恐怕不想让太多的人看见。” 林倾宸一错不错的看着床上的宗泽翰,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下意识中人已经侧身坐在了床边。昨天她被吓坏了,整个心神都在他还能不能醒来这个问题上纠结,有了尚大夫的保证,又亲眼见证了他的嘴唇是如此红润,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尤其她又不小心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心里就更加不担心了,只是体内多了一种情绪——生气。 没错,她就是生气。 人的眼珠子会动,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正在熟睡中做梦,另一种是装睡。从她进了屋子之后从最开始不经意的发现到后来的专注,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定,宗泽翰在装睡。他为何会装睡?此刻成了她心中比他的伤势更为重要的念头。既然让她无意撞破了,是该配合他演下去呢?还是立刻就揭穿他,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揪着他胸前的衣服问个子丑寅卯出来? “王妃,王爷该喝药了!”长生出去了一趟,再进来时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林倾宸轻轻“嗯”了一声,却并未起身。 “王妃,这药要趁热喝……”长生有些为难的看着林倾宸。 看样子是嫌她挡路了。 林倾宸神情平静,起身接过药碗,“你扶王爷起来,我来给他喂药。” 长生一怔,不过手脚反应倒是很快,林倾宸与他错身再回转身子时,宗泽翰已经被他扶坐起来了。 林倾宸低头看了看药碗,然后将其举到宗泽翰唇边,微微向前倾斜了一下,药汁自然而然的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看来这个法子根本就不行。 “王妃,还是我来吧。”长生欲接过药碗。 林倾宸这次倒是应得很快,在长生伸手的同一时刻就将拿着药碗的手松开了。 眼看着药碗已经脱离林倾宸的手向一边倾斜而去,长生来不及细想就用掌风将药碗推了出去,只听林倾宸闷哼一声身子已经向地上倒去,被推出去的药碗更是结结实实地洒了她满怀。 “王妃!“路儿眼疾手快,当即就跪在地上接住了林倾宸已经下落的身体。 蒋姑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站在路儿身后扶住了林倾宸的双肩。 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让众人脸色都变了。 林倾宸先稳住心神,确定自己无恙之后,很快将目光落在宗泽翰脸上,眼睛依然闭合。鼻子依然挺直,嘴唇依然红润,甚至连一点情绪都没有闪现。她忽然变得又不自信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其实他是真的昏迷着? “王妃,小的一时情急,担心药汁会浸湿王爷的伤口这才将药碗推了出去,却不想差点误伤了王妃,还请王妃责罚。”长生扶着宗泽翰,脸上一片懊恼之色。 “你知不知道王妃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了?你就不能小心着点?”路儿和蒋姑姑将林倾宸扶起来之后,气的对着长生大骂起来。 “算了。是我太不小心了。”林倾宸贪恋的目光在宗泽翰脸上看了又看,终于收回了视线,带着歉意对长生说道:“你跟随王爷多年。做这些事比我趁手,我就不给你添乱了,等晚些时候我再来看王爷。至于外面院子和书房弄乱的地方,你也就不用管了,我让文管家找人来收拾。顺便在补上几个人给你打打下手跑跑腿。” 长生将宗泽翰放在床上,又细心的为他盖上薄被,带着愧意对林倾宸说道:“王妃对王爷的心意无人能比,只是如今王爷伤势过重,凡事不得不小心,关于书房的下人。小的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妃成全。” 林倾宸垂下眼睑,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将眼中的泪意隐去。眨眼之间脸上已经换上了淡淡地笑意,“你一片忠心为王爷,有什么不可说的?” 长生面色沉重地说道,“昨日归来,小的已经将王府守卫重新布防。可还是阻挡不了刺客的来袭,事后我们仔细查验。觉得府中定是有内应,否则刺客怎能准确无误的直扑书房?此事小的已经在王爷苏醒时禀报过,但王爷的意思是此事不宜张扬,以免打草惊蛇。只需暗中在书房和王妃所住的如意院加派几名武功高强的护卫,让对方以为我们无所觉察。” “那就依王爷的意思办吧……”林倾宸尽量露出笑容,又交代了几句妥善照顾王爷的话,就带着蒋姑姑和路儿离开了屋子。 看着主仆三人不紧不慢离开的身影,尚大夫眼中的狠戾再次闪现,眯着眼睛问长生,“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说,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长生嗤笑一声,斜坐在椅子上,脸上一扫刚才的低眉顺眼,冷笑道:“就凭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就能参破我们演练了很久的计划?你也太看得起她了。不过小聪明倒是有几分,就是全在细枝末节上了。等我这两天摸熟了她的脾性,还不得乖乖跟着我们走?” “好了,我们时间不多,大皇子要的东西你究竟找到了没有?这书房里里外外都让你翻了个底朝天,不可能连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吧?” 长生转身出去,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摞捆好的纸张,还有一个大大的黑檀木描金的锦盒,“喏,就找到了这些。” 尚大夫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捆好的纸张是翰王与各方来往的书信和天邺王朝部分州县的地图。至于那个黑檀木描金的锦盒倒是有些意思,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两本线装的书,书的封面分别写着《点点滴滴1》和《点点滴滴2》四个大字。尚大夫随手拿了一本翻了翻,过了半响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闺房之乐也值得你当做宝贝捡来?” 长生脸上闪过尴尬,不过却并不气恼,他从锦盒最下面拿出一张纸片递给尚大夫,“有本事,你把上面的字念给我听!” 尚大夫接过来一看,发现上面画着两个人,一个手持月季的女子正低着头,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正看着女子,二人相隔的地方写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字,他惊异的指着这些奇怪的字符颤声说道:“这些字和卧龙先生留下的手札如出一辙!” 第七三章 互猜 匆匆而去的林倾宸,自然不知道长生和尚大夫这段如此诡异的对话。 她有一种被宗泽翰摒弃于外的哀伤,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可她硬是咬着牙没让眼泪落下来,所经之处,落叶纷飞,阳光夹杂着秋风覆在脸上冷暖不明,她承认她有些敏感,也有些小心眼,就凭宗泽翰不慎流露的疏离,让她又开始对他产生了质疑。曾经以为二人已经到了无话不说、无事可藏的地步,可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幼稚了。这世间就算是再亲密无间的关系,诸如父子关系、母女关系、兄弟姐妹关系以及夫妻关系,都有各自不可触摸的死角。这死角有时候因为隐藏太深而被人忽略,但有时却又轻易地暴露在外,快的令人一下子就懵了。 她知道男人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不想让女人知道的,可是他可以选择不说,为何一定要欺骗自己呢?难道是担心自己将他的秘密说出去? 她不敢想长生所说的大计是什么?如果不是对西南乱党用兵之事,那又是什么?宗泽翰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装昏迷?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是担心自己知道什么?还是担心自己知道了之后会跟着担心?就算他是装作昏迷,为何在长生差点误伤自己以后依然无动于衷?虽然自己试探他在先,可是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和腹中胎儿吗?他怎么会变得如此狠心?这还是她当初认识的宗泽翰吗?还是那个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宗泽翰吗?还是为了与自己共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而在朝阳殿无比自豪的对众人说,除了自己他不会再接受别的女人的宗泽翰吗? 一个个的问题不停的敲打着她有些混乱的思维,让她不知道该如何理清,直到回到如意院,看见容儿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等着她抱时,心里的阴霾才消散了几分。 “王妃,奴婢实在该死。居然睡了一上午。”等林倾宸吃过午饭,鸣芳红着脸走了进来。 确实睡得够久的,可是这也不能怪她。林倾宸心里正烦,也不想跟人说话,摆了摆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路儿和蒋姑姑只看到事情的表面,以为林倾宸还在为宗泽翰的伤势担心,可是说来说去还是那些安慰话,她们自己都觉得没劲儿,也就不打算再劝了。两个人回到屋里凑在一起不知不觉就聊了起来。 “蒋姑姑,我怎么觉得长生这次跟王爷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路儿不擅长做针线活,可是因为练过武所以手劲儿比一般女子大,蒋姑姑说不能浪费她这双手。愣是让她跟着鸣芳学纳鞋底子,现如今,凡是王爷和王妃的鞋底子都交给她纳了。 蒋姑姑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丝线,眼神微微闪了一下,却只是笑着说道:“你这丫头的心思我还不知道?王妃从去年就有意为你和丽萍两个人说一门亲事。可你们俩都推三阻四,丽萍我是知道的,一门心思就等着她娘收到信,带着弟弟回到京城再说,而你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认识的人不过就那么几个。虽说王爷身边的四个护卫都不错,可他们干的都是刀架在脖子上的事,王爷有危险的时候。他们是要拿命去顶的,就像这次雷和雨就是为了保护王爷送了命,所以说来说去就剩下长生还说的过去。虽说他年纪有点大,可大了知道疼人啊,就像王爷待王妃一样。你几时见他对王妃摆过脸色?” 路儿被猜中了心事,讪讪地笑了一下。拿起鞋底子飞快的纳了起来,过了有半盏茶时间,忽然气恼到地抬头,“蒋姑姑,我说的是正事!我不是质疑长生对王爷的忠心,而是奇怪他对王妃的态度。你想啊,以前长生就算再听王爷的话,也不可能做出对王妃不利的事,因为他知道王妃是王爷的心头宝,可是今天不过是一碗已经不是很烫的汤药,他的反应未免有些太大了,要不是我反应快,王妃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路儿,这些事你以为王妃没看出来吗?”蒋姑姑看了路儿一眼,淡淡地说道。 其实林倾宸被路儿扶住以后心里是怎么想的,蒋姑姑并不知道,只是她扶着林倾宸肩膀时,发现林倾宸是抬头向王爷看去的,她也就顺着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她就发现了王爷的不对劲,原来王爷的伤势根本就没有那么重。看似包裹的像是粽子一般的手掌,其实在王妃倒地时,是手掌朝下按在床上的,估计是为了支撑身体的重量。而这个姿势,若是受了重伤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除非是伤势不严重,或是王爷的昏迷根本也是装的,因为人在昏迷时,手掌和手臂应该是无力的摆放在身侧,而不是这番清醒时无意识的动作。 路儿恍然大悟,“你是说王妃早就察觉了,所以才会闷闷不乐的?” 蒋姑姑眯了一下眼睛,“长生毕竟是王爷身边得用的老人,我们俩在背后议论总归有些不妥,不过以后王妃再去看王爷,你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吧,多防着点总是没坏处。” 路儿点了点头,继续纳鞋底子。 林倾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就让人备了一份厚礼,准备去太子府探望受伤的太子。 按理,太子受伤这件事比宗泽翰受伤更为严重,宫里应该早就知道了。如此一来,宗泽翰受伤的事也就包不住了,可是眼看着一天就要过去了,无论是宫里还是太子府都没有传来消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与其躺在床上瞎想,还不如去探望一下,毕竟太子也是因为自己执意相请才受伤的。 林倾宸换了衣服,带着蒋姑姑和路儿出了如意院,刚准备上马车时,两个护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伸手拦下她们,“王爷有令,王妃不能出府!” 林倾宸很想笑。 又是王爷有令,王爷怎么专拣自己不再跟前的时候下令呢? 林倾宸神色平静的问道:“王爷何时下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两个护卫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离去,另一个冷着脸说道:“属下也是听命行事,还请王妃多担待!” 林倾宸注意到那个离开的护卫是向书房走去,心里已经很肯定这个护卫并不是在骗她,只是却更加迷惑宗泽翰如此做的原因。 不大一会儿,长生匆匆而来,看见林倾宸确实一副出行的打扮,就问道:“王妃这是要去哪里?小的也好调集人手保护王妃安全。” 林倾宸挑了挑眉,看着长生冷笑道:“曾几何时,我在府中行事需要向你汇报?难道你不知道王爷一直在我身边安插着护卫和暗卫吗?” 长生飞快地在林倾宸身后打量了那四个护卫一眼,然后冷静地回道:“王妃言重了,小的也是奉了王爷之命顾虑王妃的安全,既然王妃安排的妥当,小的自然不敢拦着王妃出行,只是王爷如今重伤在身,王妃还是早去早回,说不准王爷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林倾宸轻轻哼了一声,“知道了!”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长生亲自送马车出府,等到马车走远了,招呼身后两个穿着寻常衣服的年轻男子,“小心跟着王妃,看看她去了哪里?若是能探听到她的言行更好!” 翰王府距离太子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行驶的又缓慢,那两人不多会就追上了,只是不敢靠的太近,害怕被护卫看见。岂不知这世上多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在这二人身后,又跟了两个人,两人跟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就飞身朝另一条路奔去。不多一会儿,飞身离去的人已经先一步进了太子府。 “殿下,果真如您所言,翰王府透着一丝古怪,翰王身边不仅加派了人手护卫,更是对府中防卫重新做了布置,就连王妃出行,也让人在后面尾随,不过依属下判断,这两人武功平平,比起随护在翰王妃身边的那几个护卫武功可差远了。”飞身离开的男子向太子禀报道。 太子眼中锋芒一闪,看向书房中另外两人,“你们俩怎么看?” 这两人一个是锦衣卫统领张和平,一个是太子的谋士周树文,接到太子受伤的消息就赶了过来,共同商议昨夜之事。 张和平说道:“翰王受伤一事属下觉得有诸多疑点。其一,沙县五日前来了一伙人,与当地百姓协商要租用山上土地试种种子,可三日之后却正是这伙人埋下了自制火药将靠近路边的山炸了。其二,翰王一向行事谨慎,身边的护卫更是武功高强,就算炸药是事先埋好的,他们也应该有所警觉才是,而太子看到的翰王却是身受重伤,属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其三,翰王妃出行,就算后面又跟了两人,也应该是派两个武功高强的以防不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只是为了盯梢。” 太子看向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这可有意思了!” 第七四章 查验 接到林倾宸到访的消息,太子妃亲自迎了出来,将林倾宸上下打量了一通,笑着说道:“弟妹来的突然,可是要留着用了晚饭再回去?” 本是一句玩笑话,林倾宸却在认真考虑,待到屋里落座后,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嫂子可千万记得让厨子做几道拿手的好菜。” 虽说林倾宸是笑嘻嘻说这话的,可太子妃已经从太子那里得知翰王回府的消息,小两口几个月没见面,应该是恨不能时时腻在一起才是,前来探望太子伤势倒也罢了,怎么还会吃了晚饭再回去,肯定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太子殿下刚才特意交待过,所以太子妃也不便细问,就让身边的侍女和路儿去商定了一份林倾宸爱吃的菜式,交代给厨房好生准备着。 林倾宸只是笑了笑,见屋里再无外人,就说起昨日之事来,“这件事都怪我考虑不周,不该拧着王爷的意思将殿下请过去,要不然殿下也不会受伤。” 太子妃脸上神色如常,就问林倾宸,“昨日殿下去看翰王,听说翰王此次伤的不轻,身上有多处擦伤,就连内腑也受了影响,现在可曾醒来?” “醒倒是醒来过,不过时间都太短,好在现在用的这个大夫医术甚是高明,王爷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恢复了。”林倾宸如实答道。 “那就好!昨夜殿下受伤回府,吓了我一跳,本来想着请太医来看看,可殿下说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只能从外面请了大夫包扎伤口,今日早朝殿下也是硬撑着去的,回来之后整条腿抬都抬不起来。内衫也早就湿透了。”太子妃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怪不得等了一天没有动静,原来太子也采取了隐瞒的办法,这两人还真不愧是兄弟俩,林倾宸不禁摇头叹息。 两人正说着,太子就让人抬回正院了,林倾宸少不得又要说一回抱歉的话。 太子摆了摆手,“弟妹言重了,这等事是谁也料想不到的,若论起来,我这条命还是二弟跟前的人救的。要不然可不是伤及一条腿这么简单。” 林倾宸见太子气色尚好,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昨天,因为担心宗泽翰的伤势。所以生出了让太子殿下帮忙的想法,可是今天又因为对宗泽翰昏迷的怀疑而有所犹豫起来,就试探道:“昨夜不知道长生跟殿下都说了些什么?我这里还有几件事想请殿下帮忙。” 太子眼神顿时变得锋利起来:“昨日事出突然,我并未多带侍卫,看过二弟之后正与长生说起此次西南收缴秋粮的事。刺客就突然而至,所以,有些话根本就来不及说。正想着今日再让人去府中探望,弟妹就来了。” 看来,宗泽翰确实是有意隐瞒太子了,要不然长生无论如何也会将此事告知才是。万一因为自己的擅自决定忙没有帮成反倒拖了后腿就不美了。可话已出口,太子又岂能是随便糊弄的?好在林倾宸是有备而来,就问起关于沙县炸山采石之事来。“因为王爷受了重伤,所以没有顾及当地受难百姓,我这两日在宫里住,也未曾听闻此事。王爷在归来途中已经下令封锁自己受伤的消息,所以思来想去这件事只有先禀明殿下再行定夺了。” 太子看着林倾宸半响。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二弟行事一向有章程。只不过这一次如此考量我却不知其意。虽说是怕父皇和母后知道了担心,但是事关生死又岂能儿戏?除非是二弟还有不能道明的内情,若是如此,弟妹这一趟实在是没必要,我这里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多替他隐瞒到三弟回京。” 话里话外是说他们夫妻二人与兄弟之间产生了嫌隙,有内情也藏着掖着不说。 林倾宸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这还是太子第一次这么跟自己说话,很是尴尬的笑了笑,就无话可说了。 太子妃觉察到气氛不对,就出来打圆场,“弟妹,殿下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翰王把什么危险的事都自己扛下来,却让他们兄弟几个坐享其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如今翰王身受重伤,有些事不能拖,能解决是最好,实在解决不了还得要上报父皇定夺,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让翰王落得里外不是人。” 本来太子妃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就更加坐实了太子刚才话中的意思,林倾宸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当初考虑的正是太子妃刚才说的意思,西南乱党势必要早日解决,否则等其坐大再行收剿,真的是得不偿失。可她同时也很明白,就算宗泽翰对她有所隐瞒,她也不应该做出违背他意愿的事。很久以前,她就想明白了,不管他将来做什么,自己都是要跟他站在统一战线的,虽然也会为此担惊受怕,但是既然选择了这个男人,就要连同他要走的路也要一同选择,她不该因为他的一次隐瞒而生气,更不该因为他的一次隐瞒而背叛他,虽然这种感觉让她想起来都觉得不舒服,可是就算要告诉太子真相,她也希望是在自己和他沟通以后再说。 之前的迷茫和小心思,在这一刻突然又有了方向,再面对太子和太子妃时,林倾宸已经很坦然了,若说这世上比子女和父母关系还要亲的是什么?是夫妻关系而非手足关系。要是在这几层关系中选择,多数人会选择夫妻,选择别的不是没有,但是占少数,而她是属于大多数人中的一员,所以对于太子和太子妃的关心,她只能说抱歉了,“昨日,我一见王爷受伤昏迷就乱了方寸,这才不顾王爷下的令请殿下过府,反倒累殿下受伤,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才前来探访。既然殿下伤势处理妥当,我就先回去了,说不准王爷随时都会醒来。欠殿下的这份心意,等王爷伤好后再还,我就不跟着瞎搅和了。” 太子妃闻言怔愣,看见太子微微颔首,就笑着说道:“弟妹的话以后可当不得真,请殿下帮忙也不说明缘由,要留下来吃饭也是说走就走。” 林倾宸拉着太子妃的手求饶,“嫂子就饶了我吧,这几天遇到的事,桩桩都是闹心事,等王爷大好了,我一定好好给殿下和嫂子赔罪。” 太子妃送她出府时,贴着她的耳边打趣:“翰王真是知道心疼人,弟妹出行带了高手护卫不说,还暗中派了人在后面,可比殿下细心多了。” 林倾宸心中一动,却笑着说她:“那是因为嫂子出行仪仗本来就够威武了,若是再派人岂不是说明太子府的护卫都是摆设?” 旁边的路儿不动声色的朝四周打量,果然在距离太子府不远的一个小铺前,看见两个买东西的男子时不时朝这里看过来,要是看过来也就罢了,偏偏在与她对视之后快速闪身离开,虽然动作并不怎么灵敏,但是路儿还是看出这两人是练家子出身,不由多了一个心眼。 “路儿,你鬼鬼祟祟看什么呢?”蒋姑姑见路儿上了马车之后,时不时撩了帘子朝外看去,就奇怪的问道。 路儿回头看着林倾宸,“王妃,太子妃刚才说那话时,奴婢仔细看了一下四周,果然看见有两个人朝我们看过来,而且自我们离开太子府后就一直尾随在后,可奴婢怎么觉得这不应该是王爷派的人。” 林倾宸眉心微微轻拧,“这应该不是王爷派的人!其一,我们出行本来就带了护卫;其二,王爷此次出行西南,就在我身边留有暗卫,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们现身,但是我相信他们武功一定在护卫之上;其三,若真是王爷又增派了保护的人手,武功应该更高才是,不应该随随便便就被你给发现了。所以,这人多半都是对我们不利的人。” 蒋姑姑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的说道:“王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倾宸看着蒋姑姑,“姑姑太客气了,当初祖母将姑姑介绍给我,就是想让姑姑在我遇事不察的时候提个醒,既然你觉得有地方不妥,直接说出来就是,就算说的不对我也只当你是为了我好,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蒋姑姑呵呵笑了笑,用着像是乡下老太太京城的感觉说道,“王妃只说王爷在你身边安排了暗卫保护,可咱们谁都没见过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如我们试一试,也好心里有个底。” 林倾宸和路儿相视一笑,对蒋姑姑竖起了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路儿,你让车夫多绕几圈将马车停到偏一点的巷子,再让外面的护卫将暗卫招呼出来,我想看看。”林倾宸对路儿眨了眨眼睛。 此时天色入暮,路上行人渐少,车夫得了令,驾着马车的速度也快了起来,护卫们事先得了信,倒也显得从容,可是后面跟梢的那两人可就惨了,跟着跟着就不见了马车踪影,就在他们思量接下来如何行事时,却见失了踪影的马车又原路返回,直奔翰王府而去…… (接下来,看林倾宸如何整治宗泽翰,想装昏迷,门都没有!o(n_n)o~) ps: 卡的厉害,居然忘了点上传了,泪奔啊 第七五章 治病(上) (感谢书友道子风、斌贝儿、马亚军、天火之羊的粉红票,也感谢书友r的丰厚打赏,祝大家周末愉快o(n_n)o~) 有时候一个人自认替对方着想的方式不见得对方就能接受,所以这种方式反倒成了离间两个人感情的慢性杀手。 林倾宸与宗泽翰一路走来,经历过各种风雨,但因为都是共同面对,所以解决的过程虽然也有困难,但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唯独这一次,他却结结实实的将自己置身于世外的地步。她有些生气了,所以她要出招了。谁让他们现在是夫妻?谁让他们又共荣孕育了孩子?没道理他在那里运筹帷幄,自己却在一边闲磕牙纳凉。同理,自己现在生气,也要拉他来承受,这才是夫妻相处之道。 回到如意院,林倾宸好好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又洗了澡,换了一身淡蓝色长裙,袖口和裙摆处用银线绣着莲,身子轻轻转动时长裙散开,恰似一朵置身于水中央的莲赏心悦目。虽然不用胭脂水粉,但是经过细心保养的肌肤细润如温玉,用过特制蜜脂的樱桃小嘴娇艳欲滴,发间斜插着一支三凤点翠嵌蓝宝石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前后摇摆,耳际的碎米蓝宝石耳坠更是欢快的摇曳着,正如她即将要进行的事情让人生出一种真相即将揭晓时的期待。 “王妃,要是这样还是不能让王爷转醒,那该怎么办?”等着林倾宸装扮完,露出满意地笑容时,蒋姑姑有些担心的问道。 “姑姑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要是用这一招王爷还不醒,那只能说明王爷不仅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且连耳朵都坏掉了,再说咱们不是还准备了别的办法吗?”林倾宸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算计的微笑。 这时,奉命出去找东西的几个人也回来了。 路儿去后园的竹林里找了一节小拇指粗的空心竹棍,鸣芳在公鸡身上拔了几根绒毛,绑成一束待用,丽萍备了小炉子和红辣椒。几个人一脸兴奋的看着林倾宸,就等着她下令出发了。 “外面的护卫都准备好了吗?机会只有一次,成功与否也只有一次。”林倾宸问道。 听荷笑眯眯地进来禀报,“王妃。不仅护卫在院外等候,文管家也带着十个人给王妃壮声势来了。” “这次文管家够大胆,也不怕王爷醒了之后找他算账?”鸣芳怪模怪样的说道。惹来众人一阵轻笑。 路儿却眯了一下双眼,将准备要说出口的话咽到了腹中。 林倾宸也觉得很是意外,论理,王爷才是王府里最大的发号施令者,就算现在“昏迷不醒”。借着长生的嘴发出的命令,以文管家忠心的程度应该毫无打折的执行才是,怎么现在看着倒像是更支持自己多一些呢? 林倾宸想了想说道:“去把文管家叫进来,我有事要问他。” 文管家进来,林倾宸屏退了左右,问他:“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文管家眼神微闪。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小的不知道王妃要做什么,但是王爷走时吩咐过,无论王妃做什么。小的都要妥善安排,千万不能让王妃有闪失。中午之事小的也听说了,是小的没有考虑周全,以后王妃出入还是要有护卫相随才是,毕竟这几天府中不太平。” 林倾宸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扣住桌角。脸上闪着一丝疑虑,看着神色严谨的文管家心中一动。“长生不是说了吗?府中的防卫他重新做了布置,即便有内鬼也翻腾不出什么样来,我不过是从如意院去书房,能有什么危险?再者说,书房的守卫可是这府中最严密的地方,文叔你是多虑了。” 文管家低着头,也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只是说话的声音却更低了几分,“如今王爷昏迷不醒,王妃才是这府中能发号施令者,小的虽然是王爷一手提拔的,可王爷下的命令毕竟不是小的亲耳所闻,两相比较,小的唯有以王妃为尊,才能对得起王爷临行时的嘱托。” 林倾宸觉得自己的心跳怦怦加快了许多,自己看出不对劲隐而不宣,就是不想让众人对宗泽翰产生质疑,可是蒋姑姑、路儿、文管家都看出宗泽翰的不对劲,那就只能说明这件事必须要挑明了,她可不希望宗泽翰处于一个众人皆醒他独睡的境地,她不禁怀疑,如此拙劣的伪装,他为何乐此不疲的继续演下去呢? 面对即将揭晓的答案,林倾宸觉得长生那里不会轻易让自己的计划执行,但是有了文管家的相助,事情会变得顺利许多,林倾宸用手指轻叩桌面,心里已经将计划重新修正。 抬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林倾宸,文管家嘴角忍不住直抽抽,这叩桌面的动作王妃学的可真是炉火纯青,若是他此时将郑凯告诉他的事说出来,王妃会不会惊得晕过去…… “文叔,一会你先别去书房,等过半盏茶的时间你找个借口把长生叫出去拖住。”林倾宸对文管家说道。 文管家收回心思,不放心的嘱咐道:“王妃切记,王爷未转醒之前,小的和府中留守的护卫都只听王妃一人之命。” 林倾宸看着文管家露出会心一笑。 这时厨子来报,书房的饭菜已经按照她的吩咐送进去了。林倾宸这才起身向书房而去。 不待守护书房的护卫进去通报,林倾宸身边的护卫已经将其制服,林倾宸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长生听到声音时,丢下筷子赶了出来,看着林倾宸脸色一变,“王妃稍安,尚大夫刚给王爷把过脉,王爷脉象和缓有力,气息平稳,身子恢复的很快。” 林倾宸脚下连停都没停,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道:“恢复的好不好尚大夫说了不算,要等王爷醒来再说。” 长生来不及反应,跟随林倾宸而来的护卫就已经将书房隔间的门推开了,屋内圆桌上摆放的菜肴看起来才开动,摆放的三副碗筷,每一双上面都有被人用过的痕迹,尚大夫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起身向林倾宸行礼,“见过王妃,因为不放心王爷,所以在下和长生就在这里用饭了,不知王妃会来,实在有些失礼。” 林倾宸用手帕压了压嘴角快要溢出的笑意,然后克制自己向床上看去的冲动,对尚大夫说道:“无妨,我就是想过来陪陪王爷,今晚还得有劳尚大夫了。”然后不等尚大夫应诺,她转身吩咐道,“将饭菜摆到书房请尚大夫继续用吧。” 长生和尚大夫正想阻拦,鸣芳和路儿几个动作利落的已经将碗筷和盘子端了出去,不过眨眼之间桌子上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 尚大夫在林倾宸的再次相请之下,只得跟着小丫环去了书房。 长生黑着脸指着屋里的几个丫环,“还请王妃屏退闲杂人等,王爷需要静养,容不得半点闪失。” 林倾宸挑了挑眉,在屋里每个人的脸上打量了一下,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闲杂人等?是啊,我来看自己的夫君,自然不需要闲杂人等在旁碍眼,你们就在外等候吧!我坐坐就走。” 路儿“噗”的一声笑了,然后拉着鸣芳等人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诧异的问长生,“你怎么还不走?难道你要等在这里听王妃对王爷说悄悄话?” 路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大,不光是屋里的鸣芳和丽萍等人听见了,就连门外的护卫也听到了,顿时惹来众人一阵大笑。 长生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正想呵斥众人时,路儿却不避嫌的上来拉着他的衣袖,“快走吧,让王妃早点说完心里就安了,也好早点回去休息,小王爷那边还离不了王妃呢,你也趁着这功夫把饭吃完。” 长生听完朝床上躺着的宗泽翰看了一眼,后面的鸣芳和丽萍有些等不及了,催着他们赶紧往出走,推推搡搡间,屋子里就剩下林倾宸和宗泽翰了。 林倾宸细细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然后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对窗户外面站立的护卫点了一下头,然后才转身来到床边,从宗泽翰的脸上打量到他包裹着布条的手上,嘴角向上翘了翘。前两次看到的包裹密实的手掌这一次布条松松垮垮地缠在手上,嘴唇红润,根本没有久卧在床的病人那种干裂。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的方凳上,“王爷总是这么躺着也怪累人的,不如妾身给王爷讲几个笑话吧。第一个笑话是:“有一只老鼠去如厕,见熊也在,吓得不敢吱声,熊看了老鼠一眼,就问道:‘你掉不掉毛?’老鼠哆嗦了一下还是不敢说话。熊又问:‘你到底掉不掉毛啊?’老鼠战战兢兢的回道:‘我不掉毛!’结果你猜怎么着?熊一把抓住老鼠擦擦屁股就走了!哈哈,你说好笑不?” 宗泽翰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第七六章 治病(下) 动作虽然细微,但是一直注视宗泽翰的林倾宸自然没有错过。 她接着说道:“这第二个笑话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三只蚊子飞入主人的室内,结果其中一只被主人拍死了,另外一只就飞回去找同伴,‘大家快去给我的好朋友报仇,血债血还,顺便还能吃顿便饭。’结果等他们赶到时,发现留下来的那只蚊子死在了主人的枕边,旁边还有一份血书,上面写道:‘大家不用忙活了,主人的脸皮实在是厚,我戳了一个晚上都没戳动他的脸皮,我羞愧难当,只好自杀了!’……” 还不等林倾宸说完,就听见宗泽翰闷哼了一声,可细细观看,还是没有醒来的动静。 林倾宸再接再厉正准备讲第三个笑话时,就听见窗外的护卫咳嗽了一声,林倾宸立刻换了一个背朝窗外的姿势,握着宗泽翰的手,凄婉的说道:“王爷的心可真狠,离京几个月一封家书都未写不说,回来了还要住在书房,让外人怎么看妾身?知道的内情的说王爷疼爱妾身,不忍妾身过于劳累,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王爷对妾身不满呢。其实,妾身也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只要王爷想做什么,需要妾身如何做,明着说出来妾身自然照办。可如今王爷昏迷不醒,就算妾身想找个人拌几句嘴都是奢望……”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窗边不动了,过了一会,脚步声渐渐远去,守卫在窗边的护卫又咳嗽了一声,林倾宸转身望去,护卫朝林倾宸点了一下头,林倾宸立刻直起身。对着躺在床上的宗泽翰正色说道:“王爷,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现在醒来,以后你说什么我绝对不会再质疑。” 林倾宸等了一会,床上的宗泽翰毫无动静,林倾宸冷了脸,“既然王爷不想醒来,那就别怪臣妾用非常手段了,来人!” 门被轻轻推开。鸣芳、路儿和丽萍依次走了进来。 林倾宸将三人手中的东西扫视了一眼,冷声吩咐道:“开始吧。” 就见路儿转身招进来两个提着水桶的护卫,将空心竹棍递给其中一位护卫。并解释了如何使用,就见那护卫一脸古怪的走到床边,将宗泽翰扶起,并用手捏着他的两腮,另一个护卫则一手拿着水瓢喝水。一手则拿着空心竹棍将水渡到宗泽翰嘴中。不多一会,一桶水已经进了宗泽翰的肚子。 灌水的护卫迟疑了一下,问林倾宸,“王妃,还继续吗?” 林倾宸伸手扶了一下额头,忍着笑意说道:“继续。我们时间不多。”所以才要一次灌个够。 门外早有护卫提了一桶水进来,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加快了手中的速度。第二桶水顷刻间也见了底,喂水的护卫揉了一下酸痛的腮帮子,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向翰王的肚子看去。 “噗嗤!”那里早已撅起了一顶小锅状。 林倾宸还嫌不够,对正在将宗泽翰安放在床上的护卫说道,“王爷一下子喝了这么多水。肯定不容易消化,你替他按摩一下腹部。不要打旋,要从上到下连续按压。” 乖乖,这不是要…… 鸣芳几个人忍着笑背过身去,那两个护卫脸上的神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想笑又担心伤了翰王的威严,可是不笑的话,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忍得够辛苦了,万一把脸上的神经憋坏了可咋办? 林倾宸倒是很大方,对那两个护卫说道,“想笑就笑,但是别影响手下的动作。”想了一下,又转身说道,“鸣芳,把你自制的毛刷子给他,让他把王爷的袜子脱了在脚心给我挠,丽萍把锅支起来,大家赶紧把口鼻都蒙上,我就不信王爷的这病我治不好?” 路儿见状,赶紧跑去关上窗户。 刚才林倾宸打开窗户,就是担心尚大夫临走前又用什么迷香之类的东西,如果再中一次招,又得重新找机会,虽然这里是翰王府,自己又是名正言顺的翰王妃,想去哪里都没人管,可是有了前几次长生的挡驾,林倾宸不认为自己现在有多牛了,最起码在宗泽翰昏迷期间,她的很多特权都无法使出来,因为长生根本就不卖她这个王妃的账。好在现在事情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就算长生现在回来她也不担心了。不过长生这么久没出现,文管家应该发挥了很大的效用。 窗户和门紧闭着,干炒辣椒的味道很快就窜的满屋子都是,可是除了宗泽翰,剩余的人都用湿布子蒙着口鼻,所以刺激鼻腔和嗓子的辣味根本就呛不到他们。倒是躺在床上接受腹部按摩的宗泽翰身上的肌肉变得有些紧绷起来,正在替他按摩的护卫眉头一动,朝自己的伙伴使了一个眼色,另一个护卫加紧了手中的动作,不停的用鸡毛刷子挠着宗泽翰的脚心,就见原本绷直的光脚丫也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一下,两下,三下,最后干脆晃动了起来,因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痒了。 林倾宸一直在床边看着他们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大,“王爷,您赶快醒来吧,醒来就不遭受这份罪了,只要您醒来,臣妾绝不跟您计较之前的事情。” 宗泽翰的眼睫毛动了动,嘴唇也蠕动了几下,看样子是他用牙齿咬着内侧造成的。 且不说林倾宸这里如何折腾,长生被文管家拉着问东问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文管家,你只需管好府中下人即可,这种府中防卫之事你就无需担心了。” 文管家一脸不赞同的看着长生,“我说你小子出去了一趟,居然敢跟我拿大了?往常像这种事,你哪一次不是要提前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准备不是?咱王府有王府的护卫,可王爷身边也有王爷身边的护卫,不可同日而语,你怎么就忘记了?我说,你别是被鬼附身了吧?” 长生听着猛的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抱拳赔罪,“文管家,瞧您这话说的,我不是因为王爷重伤无暇顾及其他事吗?正好你问及此事,我就打开天窗给你说亮话吧,王爷的意思是内奸肯定是在留守王府的人中,你若是实在查不出来不如将这些人都送走,重新再选派一些人补上。” 文管家眯了眯眼,对长生说道,“你说得对,王爷行事一向谨慎,如今太子在王府被刺,若是让御史知道,说不准就要按上一个谋逆的大罪,只是这些人武功都不弱,一时半会到哪里再去找呢?若是再有贼人上门,好歹也能装装样子对付一二不是? ” 长生见文管家并没有反对自己的话,早把什么是谨慎给忘了,他见四下无人,就对文管家说道,“不瞒你说,王爷这次出去,又收用了一些人,眼下既然查不出内奸,不如先让这些人进府,说不准就能将内奸逼得现身了。” 文管家心里冷笑一声,鱼儿快要上钩了,不过他脸上还是有些犹豫,“这事恐怕要等王爷醒来再说,府中的护卫还好说,只要我出面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他们发落了,可是暗卫是直接面对王爷的,只有王爷本人下令才行,不是你我能出面的事儿。” 笨蛋,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没弄清楚,怪不得王妃和身边的人会如此捉弄你们。 长生干笑了两声,拍着文管家的肩膀说道:“这种事情我会不清楚吗?我就是提前给你透个信,先把府中的下人和护卫理顺了,等王爷醒了也好有个交代,万一王爷深究起来,还以为你也……” 接下来的话长生没有说明,但是文管家已经很明白了,这事若是解决不好,说不准连自己的忠诚度都会被王爷质疑。 “哎呀,我怎么把这一层给忘了!多亏有你提醒了!”文管家一阵唏嘘,对长生的态度也比刚才热络了几分。 长生一心挂念着宗泽翰,又和文管家随意聊了几句,就找借口离开了。 等长生的身影看不见了,从文管家身后不远的树上跳下一个人来,正是长生所说的因为救宗泽翰而被碎石掩埋的雷。 一身黑衣劲装雷看着长生的背影,眼里露出锋利的光芒,“王爷说了,一切以王妃和小王爷的安全为主。” 文管家嘿嘿笑了两声,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炸得雷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且说长生往书房走去,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喊声,“王爷醒了!” 长生惊得脸色一变,顾不得旁边还站着人,一把推开就冲了进去,只见床上原本躺的四平八稳宗泽翰,此时已经从床上坐起,一条腿已经着地,看样子是要准备下床。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您久卧在床,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是,何必要急着下床呢?”林倾宸一脸心疼的看着宗泽翰,一手压着他的肩膀,死活不让他起身。 宗泽翰一脸不自在的说道:“我想……我想如厕……” 长生惊得腿一哆嗦…… (大家猜一下,文管家说了一句什么话,炸得雷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第七七章 要钱(上) “王……王爷,您醒了?”长生稳住心神,向宗泽翰走去。 此时宗泽翰早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推开有些怔愣的林倾宸,就向外面走去。 林倾宸的心蓦地沉了下来,因为逼着宗泽翰醒来的喜悦瞬间化为乌有。 疑惑不是一下子就形成的,是很多个疑点累积而成的,从宗泽翰回府之后以不让自己操劳为由搬到书房养伤,自己对整件事置身事外的不舒服感觉,到路儿对长生前后判若两人的肯定、文管家对自己那番别有深意的嘱托,无不显示自己的猜测不仅仅是女人的小心思在作祟。但她从来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可就是刚才的这一推,让她彻底清醒了。 看着尚大夫和长生目光交错躲闪,林倾宸不动声色的吩咐道:“长生,给尚大夫封五百两银子,感谢他这段时间对王爷的照顾。文管家,立刻向宫里报信,就说翰王回京,另奏请皇上请太医院擅长治外伤、内伤的大夫前来给翰王会诊。” 此令一下,不光是尚大夫和长生有些措手不及,就连文管家也露出诧异之色。 “哼!王妃也太看得起在下了,五百两银子虽然多,可在下还没看在眼里,既然王爷醒了,在下这就告辞了!”尚大夫声音阴沉,走到窗边去收拾自己的诊箱。 长生眉峰聚成一团,看向林倾宸的目光多了几分怒意,“王妃此番作为实在是让小的和其他人寒心,尚大夫本是归隐名医,因偶遇王爷相谈甚欢,这才自愿跟随王爷到京城,况且王爷此番受难,又多得尚大夫相救。如今王爷刚一苏醒,王妃就要赶尚大夫离开,若是让外人知晓,定会以为王爷是过河拆桥之人。” 若是林倾宸此前不知晓宗泽翰装昏迷一事,现在听闻长生如此说定会羞愧难当,可是联想到这几日的种种迹象,她若是还听信这人的话,就怨不得人家拿她当猴耍了。 她眯着眼睛笑道:“医者看病救人,病人病愈奉上诊金,在别人那里顺理成章的事。在我这里就怎么多了这番罪名?我却不知道了,如今这翰王府到底是我当家,还是王爷的随侍当家?” 文管家悄声退了出去。 长生面色一僵。神色闪烁地说道:“王妃教训的是,是小的逾越了。只是尚大夫尽心尽力的医治王爷,好歹也得在走之前见王爷一面才是,免得王爷一会问起来,王妃难做。” 正说着。宗泽翰走了进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林倾宸脸上,用沙哑生硬的声音说道:“既然本王已经醒了,王妃就回去休息吧。” 除了长生和尚大夫神色未变以外,屋内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和王妃之间如此疏离。 “王爷还在生妾身的气吗?妾身只想着让王爷早日醒来,所以才会用如此不入流的方法,若王爷一时想不通。妾身也不会怪王爷,等王爷什么时候想通了,妾身再来看望王爷。只是妾身已经让人进宫报信与父皇和母后,还希望王爷能体谅妾身一片苦心才是。”林倾宸低着头,没人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哐当!”桌上放置的茶杯被宗泽翰扫到地上。茶水随着茶杯的碎裂向四下溅去,林倾宸的裙角也未能幸免。 “本王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你非要跟本王对着干?如果西南乱党知道本王回京。所造成的后果你能承担吗?咳咳……”宗泽翰用包裹的手指着林倾宸,却不想因为语气过于激烈而让气息紊乱起来,顿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爷,您内伤未愈,还是不要动怒的好。尚大夫,你赶快来瞧瞧。”长生上前扶着宗泽翰,又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尚大夫说道。 “王爷还是等宫里的太医到了再诊治吧,在下可没那么厚的脸皮留在这里了。”说完,竟然背着诊箱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宗泽翰努力克制住咳嗽,“尚大夫可是有什么误会?本王如今身子内外皆损,还需尚大夫秘药调理才成,若是有人敢对你不敬,就是对本王的不敬。宫里的太医来则来矣,却未必能对本王的病对症下药。” 林倾宸冷眼站在一旁,却不打算解释。 长生就将林倾宸准备了五百两银票打发尚大夫的事很为难的说了出来,还替林倾宸辩解道:“还请王爷息怒,王妃也是对王爷关心之切才会如此做的。这两日王爷昏迷不醒,王妃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心里着急在所难免。” 宗泽翰幽深暗沉的眸子再次看向林倾宸,语气也较之刚才多了几分温柔,“王妃对本王的好,本王又岂会相忘?只是事关重大,才会对王妃有所责难。既然本王如今醒来,王妃就早些回去休息吧,等再缓两日,本王就搬回如意院。” 林倾宸不自然的笑了笑,“王爷既然明白妾身的意思,妾身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等明日从宫里请安回来再来看王爷。” 说完带着一众丫环转身离去,随行来的护卫自然也就跟着出去了。 等林倾宸一行人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尚大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指着“宗泽翰”大骂道:“我不是给你扎了针吗?就算有刺客来你也不用担心会露出马脚,怎么我们俩刚出去一会你就露馅了?” “宗泽翰”也没好脾气,“啪”的一声将包裹着的手拍在桌子上,冲着两人说道:“让你们俩个装个死人看看?明知道我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做,你们俩个还扔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个阴险奸诈的女人,你们不知道她使得那些阴招,招招都让人挠心的难受。” 尚大夫和长生同时问道:“她到底用了什么阴招让你冲破穴道醒了过来?” “宗泽翰”就将他们走后,林倾宸先是给自己讲笑话,忍得他肠子都快要打结了,后来又让人给他灌了两桶水,将肚子撑得鼓鼓的,还让人用鸡毛挠脚心,更是在床边点炉子支锅炒辣椒,就在他闭气隔绝刺鼻的辣味,又运功抵御脚心的瘙痒时,林倾宸居然还命护卫吹出“嘘”“嘘”的声响,让他有种极度纾解的*,他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顾了那头又顾不了这头,最后实在忍不住就睁开眼睛了,而她又很适时的喊了一句:“王爷醒了!”然后所有人物就都出场了。 尚大夫闻言,眼里露出阴狠之色,“看来这个女人定是觉察到什么了,否则也不会用如此过激的方法来试探你。” 长生咂了咂舌,举起右手在脖子上冲着尚大夫比划了一下,“大皇子交代的东西我们也找的七七八八了,只是这银票之事还未来得及提及,不如我们今晚……” “宗泽翰”微不可见的缩了一下瞳孔,对长生说道:“依我看,这女人是聪明不假,但是你们也多虑了,郦姑娘曾经说过翰王和王妃感情至深,她定是因为我在书房养伤而冷落了她,才会生出不满之情,就算怀疑也只是怀疑我故意装昏迷,若是我主动提出搬回如意院,岂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你恐怕是贼心未死又起色心了吧?这女人可不是你能碰的,况且她如今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 你若是意欲和她行那等之事,恐怕我们几个暴露的会更快,老二说的对,只要我们再将翰王手中的的银钱掳走一部分,够我们今冬的粮饷开销,此功劳亦是不小了。”尚大夫看着“宗泽翰”冷笑道。 “老尚说的对,郦姑娘给的消息就算是真的,但若是朝夕相处破绽一定会露的更多。依我看,今日这事儿还是有点悬,未免夜长梦多,我们明天就让‘王爷’搬回如意院,先探探她的口风,她若是应了我们的要求,我们不妨再等两天,等所有的东西都到手后再撤身,若是她当时就有所觉察,我们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端了翰王的后院。” …… 三人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只有三颗头聚在一起时不时点一下,再点一下。 “启禀王爷,太监总管带着太医院的太医来给王爷会诊了!”门外守卫的护卫前来禀报。 长生气的差点跳起来,“死女人,就会给我找事,昨天是太子,今天是太监和太医,没有一天是消停的。你们俩赶紧准备一下,我出去迎一迎。” 嘴上虽然骂着,可是脚下却不敢迟疑,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尚大夫迅速找出银针在“宗泽翰”的几个特殊穴位上扎了几针,然后又从诊箱里拿出几瓶治疗外伤用的药膏摆在桌子上。 (本章疑问多多,下一章就会解释清楚,正主儿也会露一小脸的,大家若是觉得看着糊涂千万别挠墙哈,答案明天就会揭晓。o(n_n)o~) 第七八章 要钱(中) 他,不是他! 这个念头一旦进驻心间,就像是一根倒刺扎在肉里,去不掉又勾得人生疼。 原来,他把自己也当做是一枚棋子了。 人生如棋,人如棋子。早就知道他有运筹帷幄之才,也知道卧龙先生摆出的棋局中,他是盘中最善用棋子之人,落子无悔,每一颗棋子都有他的妙用,每一颗棋子都能让局面发生逆转。只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也许他们走到今天,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因为她说过要陪他走过今后的每一段路。可是现在不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他压根就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直接就将她置身于水深火热中,将她推到了革命的第一线。 林倾宸觉得自己离精神病不远了。前一刻还怪他将自己置身事外,后一刻又觉得他太看得起自己,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连跟自己知会一声都没有就紧锣密鼓的开幕了,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会将戏演砸吗?还是笃信自己笨的根本就不会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好吧,反正她的气到现在也不顺,既然他让自己身处无间道,她就给他来个计中计,让他尝一下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 林倾宸迈着优雅闲适的步子回到如意院,那些文管家派来的十个护卫也被林倾宸留了下来,彻夜保护如意院所有人的安全,大有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路儿、鸣芳和丽萍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守在林倾宸身边寸步不敢离开。 林倾宸回到屋里,让人熄灭烛火发了一会呆,然后单独叫了路儿进去。 黑漆漆的屋子里,除了两人轻浅的呼吸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今夜没有月亮,院子里虽然点了比平日多一倍的灯。但是能照到屋里的光线却依然少得可怜。路儿在黑暗中眯了眯眼睛,看到林倾宸一张素白的容颜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向自己,她心里一惊,就像是做错事被抓住一般,缩了缩瞳孔,呼吸声不觉又加重了几分。 “王妃,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路儿忍不住问道。 对面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过了很久,就在路儿以为林倾宸可能睡着时,却听到她叹了一声。“你,没有做错,而是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下这个决心。” 路儿神色微凛。脸上闪过少有的坚决,“王妃,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一切听您吩咐。” 黑暗可以掩饰真相,可是黑暗更容易让人下定决心,林倾宸坐在这里将自己接下来要进行的事会造成的各种结果都想了一遍。然后将目光落在路儿身上,虽然此刻并不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可是却无碍她们之间的沟通。 在某些方面,其实她是很欣赏路儿的,性格坚毅、遇事冷静、比寻常人多了几分机警,更重要的是。有了上次对宗泽翰真正身份的隐瞒,被自己晾了一年之后,她应该更懂得这次是扭转她们主仆关系的关键所在。况且这件事让她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你也觉察到王爷这次回来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林倾宸不忙着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路儿点了点头,才发现林倾宸根本就看不到,就说道:“奴婢只是觉得长生做事与以前大不一样,还从未怀疑王爷有什么不对劲了,只是文管家今日所为实在是有悖常理。王爷苏醒后言行又与平日不同,奴婢这才心里生疑起来。” 果然跟自己怀疑的过程一样。一点一点,虽然算不上抽丝剥茧,可是这么多疑点一一列举出来,还有什么能隐瞒的住呢? “如果现在让你在忠于王爷和忠于我之间选择,你会选择谁?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不希望你骗我,因为这件事不做也就罢了,一旦开始做,就要做的彻彻底底。”林倾宸声音有些清冷。 “王妃的意思是……奴婢知道,不管奴婢说什么,王妃心里都有顾虑,但是奴婢现在既然是王妃的人,事事当以王妃的命令为准,至于王爷那里,早就在王爷将奴婢安排在王妃身边时,就已经不属于奴婢该管的范围了,之前的事,因为王爷尚未发话,所以奴婢才会失信于王妃,以后,奴婢绝对不会对王妃隐瞒半句。”路儿不傻,自然从林倾宸的寥寥数语中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她虽然是宗泽翰安排在林倾宸身边的,可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宗泽翰已经明了的告诉她,以后她的命只属于林倾宸,她只忠于林倾宸。 虽然只是一个下人,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守诺的权利,林倾宸愿意相信她,再说自己可用的时间也不多了。 “路儿,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所以成功与否不在我,而在于你,你懂吗?”林倾宸眼神微暖。 路儿声音异常冷静,“奴婢一切遵照王妃吩咐。” …… 第二天,林倾宸起了大早,不紧不慢的吃着早饭,反正只要赶在嫔妃请完安之前赶到宫里就行了,她也没必要那么早等着。 路儿指挥着众人搬箱子抬东西,如意院是异常的热闹。 听荷匆匆从外面进来,附耳对林倾宸低语了半天。 林倾宸勾了勾嘴角,淡淡地笑道:“今日你们也别做针线了,一会等我进了宫,你就带着人好好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再让丽萍做一些王爷最爱吃的菜和点心。” 这边话刚说完,吉祥妈就抱着容儿进来了,身后的元春和元秋手里还提着两个大包袱。 林倾宸问道:“给容儿带衣和斗篷了吗?眼见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万一变天再准备可就来不及了。” 吉祥妈昨日得了林倾宸的吩咐,自然知晓她的意思,就笑着说道:“王妃放心,夹袄、衣、裤、鞋、斗篷都带着,就算留在宫里过年也是不愁的。”说着指了指元春和元秋两人手里提着的大包袱。 林倾宸又看向路儿,路儿微微颔首。 林倾宸就吩咐道:“走吧。” 一行人走到如意院外,就看见长生正等在马车旁边,看见林倾宸时立刻上前行礼,“王妃,这是王爷为王妃预备的两个女护卫,王妃以后去哪里都可以带着,较之男护卫更方便一些。” 林倾宸看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长生的身边多了两个容貌平常,但身姿健美的女子,比寻常女子是多了那么几分英气。 林倾宸自然不能驳了王爷的一片“好意”,笑着说道:“先替我谢谢王爷,等我从宫里回来再去看他。” 长生却看着虎头虎脑的容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林倾宸心中一凛,转身朝蒋姑姑使了一个眼色,蒋姑姑立刻上前催道,“王妃赶紧走吧,皇后娘娘今日可是盼着和小王爷见面呢,你若是去晚了,小王爷又要睡觉了,到时候娘娘看不见小王爷的淘气劲儿,说不准出宫的时间又要拖延了。” 长生垂下眼帘,似是松了一口气。 到了宫门口,林倾宸带着吉祥妈换乘了软轿,但是有入宫资格的却只有路儿、元春和元秋三人,那两个女护卫被拦在了宫外,一脸的不满意。 “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但这是皇宫,别说是刺客了,就连一只鸟飞进去都不是易事,你们就放心吧,王爷也深知其中道理,自然不会责怪你们,你们俩就安心等在这里吧,我最迟不过午初初刻(上午十一点)就出宫了。你们若是心急,可以到刚才路过的街道去逛逛,到了午初初刻回来接我就是了。”林倾宸笑着安抚两人,一副温柔和气的模样。 倒是那两个女护卫有些受宠若惊的连番推辞,“保护王妃和小王爷的安全是属下的职责。” 林倾宸也不跟她们客气,吩咐抬软轿的内侍起轿。 …… 到了午初初刻,果然像林倾宸说的那样,和几位王妃相携出了宫门,临上马车前,太子妃又不放心的叮嘱她,“明日你可千万别应付我们,让厨子将拿手的手艺都亮出来,否则我可不会原谅你。” 林倾宸连连赔笑,“嫂子就放心吧,若是明日不能令嫂子满意,我任凭嫂子发落就是。” 太子妃这才满意的上了马车。 其他几人也先行一步。 两位护卫看向身后,忍不住问道:“王妃,小王爷怎么……”不仅小王爷没出来,就连另外两个丫环也没出来。 林倾宸有些得意的说道:“母后喜欢容儿,就留他在宫里住几天,正好让我腾出时间照顾王爷。” 路儿亲热的拉着两个女护卫,“两位姐姐不用担心,王爷若是知道咱们小王爷这么受宠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赶紧回去吧,说不准王爷都等急了。” 还真叫路儿说对了,翰王府的“王爷”确实等的心急了,因为林倾宸前脚一走,“王爷”后脚就搬回了如意院,将屋子里上上下下都翻遍了,除了值钱的摆设,其余银票、贵重首饰一样没寻到。真是应了那句民间的俗语:一个女人藏得东西,十个男人都找不到。此事,还非得翰王妃出面才行。 (大家猜猜,林倾宸要做什么?o(n_n)o~) 第七九章 要钱(三) 临近如意院,林倾宸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留守院外的几个护卫似乎换了人,林倾宸只当是文管家留下的十个护卫自己没认全,可是却在入院时却又多余的问了一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其中有个护卫回道:“是王爷命我们在此守卫。” 林倾宸眉头微微跳动,原本舒展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淡淡地“嗯”了一声,前行的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轻轻折断伸到眼前的一根树枝,小声问道后面跟着的路儿等人,“昨夜跟你们说的话,你们可记住了?” 林倾宸昨晚跟路儿商定计策之后,先跟吉祥妈说了让她带着容儿在宫里陪文皇后住一段时间,并且再三交代,除非是自己亲自去接才能回府,别人谁接都不行,就算王爷亲自前去也不行。 吉祥妈见林倾宸不像是在开玩笑,以为她和宗泽翰还没和好,她赶在吉祥妈开口相劝时告诉她,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容儿安全,吉祥妈自然也就相信了。 其他几个丫环,她不敢说的太深,只交待她们王爷最近重伤休养,心情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让她们小心做事,多余的话不要乱说。 几个丫环自然不敢大意,一大早起来除了该说的和必须说的,平日的玩笑话一句都没有,此时林倾宸再次问起,自然不敢马虎,齐声应道:“记住了。” 蒋姑姑带着听雨、听荷在屋外候着,见林倾宸进了院子,立刻迎了上去,将事情的大概快速讲了一遍:“王妃刚走……王爷只留了长生在屋里说话……好像在找东西……气色不大好……王妃小心……” 林倾宸拍了拍蒋姑姑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胜似骄阳的笑容,“姑姑莫非糊涂了,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王爷何曾迁怒与我?” 蒋姑姑低下头轻声问道:“我让厨房整治了几道清火的菜肴,中午就给王爷吃这个?” “嗯!”窗户跟前人影一闪,林倾宸眯了眯眼睛,不再多言。 屋子里虽然看起来还是齐整,但是林倾宸还是能感觉到许多东西都被动过了,看来“先下手为强”这句话古今中外通用,自己算不算是歪打正着? “王爷,您总算舍得搬回来了!今日伤势好一点了么?”林倾宸进了屋子,看着坐在外间的“宗泽翰”,话语轻柔的问道。 因为好奇。所以对“宗泽翰”多看了两眼,不知道是不是洞悉了真相的缘故,现在看过去。这人怎么看怎么假,除了个头身量有九分像以外,眼中的锐利竟然失了五分,就连面对自己的柔情也多了几分腌臜,让林倾宸浑身不舒服起来。 宗泽翰。现在我正式入戏了,你看到之后可别跳脚啊!林倾宸心里阴阴地笑道。 “昨日太医也看过了,都说尚大夫的药用的极好,只要仔细将养,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恢复了,今日一早起来就感觉全身松快了许多。想着王妃身怀有孕,又要两处奔波,索性就搬回了如意院。这样王妃也就不劳累了。”“宗泽翰”起身,举着两只包裹成粽子的手比划着。 林倾宸却不由嗔道:“王爷出去几个月,怎么越发生疏起来了,您以前在没人的时候都是喊我‘宸儿’的。” “你也说了,那不是在外人面前吗?现在就你我二人。自然要叫你‘宸儿’了,告诉为夫。这几个月想我了没?”美人娇嗔,媚眼如丝,虽然脂粉未施,但本就清丽绝俗的容颜又怎么会因为没有这些俗物而失了颜色?“宗泽翰”看着林倾宸不自觉露出的女儿娇态,喉头滚动,心里也痒痒的,就好像有根羽毛在轻轻撩动,甚至连下体也快速有了反应,真真的尤物啊,可惜了,可惜了,心里如是叹息道。 “晚上再告诉你!”林倾宸面带娇羞,心里却把真正的宗泽翰从头到脚问候了一个遍,为了不让自己的真实情绪外泄,她死死咬着下唇,飞了“宗泽翰”一眼,转身朝净房走去。 身后传来“宗泽翰”爽朗的笑声。 吃饭时麻烦就来了。 “宗泽翰”因为手裹着,不能自己捉筷子,坐在桌前露出尴尬的神色,对林倾宸说道,“你先吃吧,一会我叫长生进来伺候我。” 林倾宸起身坐到“宗泽翰”身边,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妾身疏忽了,这些事原本就该由妾身来做的。反正妾身现在也不饿,先伺候你用饭吧。” 认真的表情丝毫不带作假,晶莹剔透的香米配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林倾宸不徐不缓的喂着“宗泽翰”,有时还会喂几勺清淡的汤,再细细用帕子轻拭他嘴角的菜汁污渍,好一副夫妻情深的画面。 路儿端进来一盘饭后水果,就轻轻退了出去…… 喂完“宗泽翰”,林倾宸也胃口尽失,可她还是温柔的问道:“王爷再用些汤吗?这可是妾身让厨房专门熬的五行汤,有助于伤口的愈合。” “宗泽翰”眼里柔的能滴出水来,暗哑着嗓音说道:“有妻若此,夫复何求。宸儿还是快些用饭吧,莫饿坏了自己和腹中孩儿。” 林倾宸压下心里的厌恶感,唤来两个小丫环,对宗泽翰说道:“王爷外伤未愈,还是再回去躺一会吧,妾身用过饭就去陪您。” “宗泽翰”心里正激荡着,本就觉得林倾宸的容貌美得晃人心神,刚才离得近了,身上不带半分脂粉香气的肌肤看起来细腻的更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莹润,还有那细微的幽香,无声无息中窜入鼻腔,深入到身体的每一处,竟然再也不想拔除。那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子,泛着淡淡红雾的脸颊,轻轻向上抿起的嘴角,那莹润娇嫩的嘴唇,若是…… 自从“苏醒”之后,他不断迷失在林倾宸的美貌和风情中,不断迷失在这种久违的温柔乡中,不断想着那一幕幕勾魂蚀骨的画面……林倾宸的话打断了“宗泽翰”的旖旎遐思,好在脸上还缠着布条,不至于太失态,他仓惶的点了点头,起身朝内室走去。 林倾宸眉头微蹙,满眼厌恶的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丝毫没有胃口。 这个该死的宗泽翰,自己为了他居然要给别的男人喂饭! “王妃,饭菜都凉了,奴婢让人又准备了一些热的,您趁热吃一点吧。”路儿再回来时,朝林倾宸微微眨了眨眼睛。 林倾宸脸上的神色微微舒展开,对路儿说道:“一会去找林妈妈开库房,取几匹轻软的料子出来,我要亲自给王爷做亵衣。”这“亲自”二字咬的格外重。 路儿想笑又不敢笑,伸手招来小丫环将桌上冷掉的饭菜都撤去,又摆上厨房刚端上的饭菜,服侍林倾宸吃了才去寻林妈妈。 林倾宸回到内室,宗泽翰正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叹息。 林倾宸亲自奉上一杯香茶,忍不住叨念着,“王爷如今养着伤,那些外面的事不想也罢,我们金萨国总不至于离了王爷就不开转了,再说您事事亲为,让那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官员如何自处?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各处官员的考评多半都是要看平日政绩的,你把功劳全抢了去,他们还不得恨死你。” 清甜软糯的嗓音有着掩饰不了的关心,将“宗泽翰”的身心熨帖的舒舒展展的,差点就想就此躺在温柔乡里不出来,可是夜长梦多,再拖延下去,只怕正主儿就要回来了,就一脸难色的对林倾宸说道,“宸儿心疼我,我也知道,只是这两年战乱导致国库亏空了不少,就算是西南秋粮收缴顺利完成,其他各州也勉强应付了此次朝廷下发的任务,只是百姓心中难免有些怨言,说我们当初许诺的那些话不过就是哄他们,跟前朝相比征税只多不少,我和三弟也是为了完成父皇交代的差事,这才想出了一个不得已的办法,按照收缴的数量给了他们一定数额的补贴,最后才算是勉勉强强办成了这件差事。只是这样以来,朝廷又要出一部分银子,如今各处都在新修水利,兵部也斥资补充军需武器,这个时候我若是再提及此事,恐怕父皇反倒说我们心软,所以我就想着先用咱们自己的钱垫上,等明年春天朝廷缓过这口气,咱们再让户部把这个坑给填平了,你看如何?” 林倾宸睁大了眼睛,半晌没有回过神,其实心底不知道绕了几道弯了,原来他迫不及待的搬回如意院,就是想找银票和房契之类的东西吧?不过可惜了,这些东西自己一早就让人转移了,原本只想着脱身以前,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也让宗泽翰知道自己是真的生气了,却没想到歪打正着,破解了假宗泽翰的计划。如今看来,自己的计划要稍微改变一下,免得他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痛下杀手。 第八十章 要钱(四)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冒名顶替者是何来头,可是能拖延宗泽翰回府,又让宗泽翰耐着性子上演这出闹剧,一定来头不小。 林倾宸脑子里飞速运转着,觉得直接拒绝有点冒险,就假装吃惊的问道:“王爷需要多少银子?不如说出来我也好有个计较,您也知道,谁的手里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太多的闲钱,咱们回京,父皇和母后倒是赏赐了不少,可这些东西都是明面上的,既不能出手又不能抵押,稍微有点异动,这京城满地都是人精,传来传去就变了味,原本王爷一时好心为父皇分忧,为百姓减负,谁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鬼样子,也就只能在咱们的私产上打主意了,您看呢?” “宗泽翰”一脸的感动,“知我者宸儿也。”不过他心里又有些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这么顾大义忘小利的人吗?尤其这还是一个女人。 林倾宸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弯弯翘起,俏皮的说道:“不过,咱们的银子可不能这么白使,您若是再还回来,怎么也得给我几分利钱才成。”、 “宗泽翰”松了一口气,知道讨价还价为自己谋算就说明并没有怀疑这件事,也说明这个女人并不傻,他将自己手中的书信递给林倾宸,“你先看看这个。” 林倾宸接过来,粗粗地看了一遍,居然是一份责权明确、明细清晰的证明文书,上面详细列举了秋粮收缴的数目,所牵扯到的州县,以及各州县的父母官的亲笔签名和官印,日后若是户部不认这笔账都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上面的数额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五十万两?这……这恐怕要三五天才能准备好。”林倾宸迟疑了一下说道。 “宗泽翰”眼睛一亮,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度。“你是说……”话未说完,又急转为平稳,“我就知道宸儿最懂我心,不过咱们不是还有钱庄吗?回头你就将京城钱庄的总掌柜叫来,让他先给咱们把这笔钱支上,回头等你收拢了各处资金,再抵押几处私产给钱庄,等明年开春户部的银子一补上,我就给你赎回来,再给你添置几处铺子让你买戴可好?” 不过几个月就能多几个铺子。又算是朝廷借用,还有那么多人证物证,怎么也不怕这笔钱无故消失。搁在谁身上都是觉得占便宜的事,林倾宸脸上当即就笑开了,“那好吧,一切就听王爷的。” 当即派人去喊文管家来。 “你去文氏钱庄把大掌柜叫来,就说王爷说的。让他速速准备五十万两银票前来翰王府。”林倾宸神色平平的吩咐道。 文管家嘴巴张了张,一脸的不可置信,“五……五十万两银票?” 林倾宸眨着眼睛点了点头,“对啊,赶紧去,王爷心系朝廷大事。若是耽误了可不好,你亲自去办这件事,若是能当时拿回银票最好。若是大掌柜有顾忌,你就让他到府中来,王爷自会与他交代清楚。” 文管家被林倾宸绕的有些糊涂了,刚才路儿告诉他那番话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如今看来王妃竟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眼前的这位“王爷”,可之前她那些作为又怎么解释呢?正好。王妃将这件事交给他去办,他得赶紧去找王爷才是,免得王爷赔了夫人又折财。 看着文管家匆匆离去的背影,林倾宸忍住心头的恶寒,对“宗泽翰”说道,“王爷,咱们有文氏钱庄做后盾,这件事不过是小菜一碟。” 如此轻松不设防的话语,听在“宗泽翰”耳中,心里阵阵发苦,若是…… “王爷,您怎么还不高兴?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林倾宸见“宗泽翰”有些愣神,关切的问道。 “宗泽翰“回过神,看着林倾宸笑道,“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让我放在心里,倒是你,如今身子正沉,早晨进宫请安又起得早,快回屋里休息一会吧,我还有几件事要嘱咐长生去办,晚上再回来陪你。” 林倾宸一边说着别让他累坏了的话,一边吩咐人抬软轿进来,起轿后还嘱咐抬轿的小厮走路平稳着点,将贤妻的角色扮演个十足。 等屋里好不容易清净下来,路儿贴着林倾宸的耳边小声问道:“王妃,今晚……” 林倾宸手指叩着桌面,挑了挑眉,“去叫蒋姑姑来,这件事得她出面才行。另外,让鸣芳亲自在外面守着,你再跟着我演练一遍……” 主仆二人在屋里嘀嘀咕咕了一下午,谁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 临近晚饭前,祥王妃身边的嬷嬷来访。 林倾宸放下手中正在为宗泽翰缝制的衣服,想了一会才让人将她带了进来。 “奴婢是祥王妃身边的陪嫁嬷嬷,我们王妃这几天老觉得心里不踏实,让奴婢来问问王妃,祥王在西南这几个月可好?翰王此次回来,祥王有没有言语捎带?”祥王妃身边的陪嫁吴嬷嬷小心的问道。 昨日,自己大张旗鼓的又是派人进宫报信,又是请太医来会诊,现在大家只知道翰王重伤回京,祥王因为其它差事滞留西南,自己早上进宫请安时又忙着安排容儿的事,也没顾上和沈清月细说,看来她也坐不住了。只是这件事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因为府里的这个“宗泽翰”是什么来路她都没弄清楚,唯一根据文管家的态度可以确定的是,真的宗泽翰毫发无损,并且正积极配合这个假宗泽翰的戏码。不过宗泽翰是在距离快到京城的沙县才出的事,祥王远在西南,安全应该是有保证的。 “王爷只说还有几件事让祥王留在西南督办,至于别的他也没说什么,你回去跟姐姐说,让她放宽心就是。”林倾宸只能如此安慰她。 “若是王爷这边有消息,还请王妃知会我们王妃一声。”吴嬷嬷屈膝行礼退下。 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天色,林倾宸心里烦乱不已,又呆坐了半响,吩咐下人将如意院的院灯全部换成大红灯笼。秋风偶尔吹过,一盏盏的红灯笼摇曳弄姿,有一种令人惊诧的美,更带着一丝丝撩人的魅惑,让如意院氤氲在一种橘红的梦境中。 蹲坐在如意院外一棵百年大树上的男子缩了缩眼睛,趁着夜色飞身离去。 与翰王府相隔两条街道的一处宅子里,四周寂静的令人心生寒意。 “啪!”一声巴掌,不对,是一张桌子被劈裂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一个浑身上下纤尘不染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瞪着前来报信的人,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是说王妃亲自喂那个冒牌货用饭?还用自己的帕子给他擦嘴?” 来人尴尬的答道:“是路儿亲口对文管家说的。”其实,他也亲眼看见了,只不过怕说出来更刺激主子。 男人气的头上快冒烟了,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心口的邪火还是压不下去,看见桌几上的茶杯也是极其碍眼,一把就扫翻在地。 风硬着头皮上前说道:“王爷,这件事不能怪王妃,她又怎么知道如今王府中的那个人不是您呢?” 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是更激起了宗泽翰的怒气,“本王都没有享受到如此待遇,居然让那个冒牌货抢了先,我就不该顾念他们是皇族,给他们留下机会残喘。”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在事情还未得到解决之前,他刚才的动怒确实是犯了大忌。可若是他再不下手,宸儿很有可能就…… 不,绝对不行!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怎么能让别人染指? 此去西南,他们不仅顺利解决了秋粮收缴,还安抚了当地的百姓,更重要的是他们凭借着这次看似寻常的民乱,获悉前朝逃亡的大皇子纠结了很多势力隐匿与此,他和三弟顺藤摸瓜找到了好几个据点,可是始终探查不到大皇子的真实落脚点,后来获悉从百姓中流失的一部分粮食是被大皇子截留了,并且知道了他们狡兔三窟的秘密,一路追查过来,却在两方人马就要打照面时遭了他们的暗算,虽然他们没有伤亡,但还是晚了一步,后来索性就顺着他们的计策隐匿了起来,准备最后连根端起,却没想到宸儿这里…… 风说的对,这件事不能怪宸儿,是自己没有事先跟她说明白。 风见宗泽翰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不由想起昨日文管家让他捎的话,当时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看来,确实有可能成真,心里纠结了半天还是对宗泽翰说道:“王爷,属下该死,昨日文管家让属下给王爷捎一句话,属下当时没反应过来……” 宗泽翰正在气头上,如今见风又是这番态度,立刻就扔了一个锋利的眼刀过去,“说!” 风干咳了一声,不自然的说道:“文管家当时说,若是王爷再拖延几个月回去,小王爷估计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滚!”一声咆哮彻底终结了宅子里寂静。 (呵呵,后面某人会更抓狂o(n_n)o~) 第八一章 唱歌 (感谢书友水月影、斌贝儿、淡、紫的粉红,感谢千雪依的打赏,祝大家看书愉快,工作愉快!o(n_n)o~) 五十万两银票不是一个小数字,林倾宸猜想他们既然能开这个口,肯定已经想到了兑换的办法,至于文管家如何去办这件事自己就不用操心了,反正自己只要顺着这个假宗泽翰的意,安全问题应该无碍,只要拖过了明天,自己就可以脱身了。 晚饭还是像中午一样,林倾宸先伺候“宗泽翰”用完饭,然后自己才用。 饭罢,林倾宸央着“宗泽翰”给她讲西南之行的趣闻。 “哪里有什么趣闻,一路风餐露宿不说,到了地方又没日没夜的催粮,那里的天气又不好,隔三差五的还下雨,我和三弟每天累得半死,恨不能早点办完差事飞回来。”宗泽翰摇了摇头笑道。 林倾宸笑眯眯的说道,“如今王爷回来了,就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反正你现在手上有伤,又不能下棋,又不能拿书,不如妾身唱首歌给你听?” 灯光下的林倾宸比白日更多了几分温婉,娇声询问的神态就像是一个未出闺阁的姑娘,让宗泽翰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再次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咳咳……好啊!”他忍不住用干咳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林倾宸立刻将热茶捧到他嘴边。 就着林倾宸递过来的热茶,宗泽翰表情不自然的喝了一口,就见路儿已经带着丫环将古筝摆了出来。 林倾宸调试了一下音色,笑着说道,“许久没动这玩意,手法都有些生疏了,一会要是跑音了王爷可别笑话我!” 宗泽翰但笑不语。一副洗耳倾听的模样。 林倾宸眼睛不自然的向窗外看去,路儿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将窗户打开,林倾宸勾起嘴角深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古筝上波动,虽然弹琴不是她的强项,可是卢氏在这方面也没少让她练习,只弹了一小段,宣泄而出的音律就已经很流畅了,林倾宸心思婉转间。婉转而略带迷离的歌声从唇间缓缓流出: “古老的故事在你的眼里, 闪耀着多少秘密, 古老的故事在你的心里。 又埋藏着多少叹息, 古老的故事在你的手里, 握住了风风雨雨, 古老的故事在你的梦里, 回荡着一丝甜蜜。 能不能在夜晚告诉我, 你眼中的倩影, 能不能在人群中指给我, 谁曾是你的唯一。 古老的故事在你的手里, 握住了风风雨雨, 古老的故事在你的梦里。 回荡着一丝甜蜜, 能不能在夜晚告诉我, 你眼中的倩影。 能不能在人群中指给我, 谁曾是你的唯一, 能不能在黄昏告诉我, 你心中的哭泣, 能不能在夕阳下告诉我。 爱人他不会离去, 能不能在夕阳下告诉我。 爱人他不会离去……” 直到最后一个尾音结束,林倾宸都是全神贯注的,身心皆融入曲中。她知道自己的歌声不仅仅只有屋里的人能听到,所以她希望那个人能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意,他们之间经历过风风雨雨,有着甜蜜的过往,所以他的难处、他的想法,都希望他能告诉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自己傻傻地去猜测,如果今夜他出现,如果今夜他选择告诉她,那么她不会选择离去,如果…… “宸儿,你哭了!”“宗泽翰”心中划过阵阵涟漪,起身来到林倾宸面前,看着林倾宸前后判若两人的脆弱,他有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林倾宸回神,不着痕迹的躲过“宗泽翰”笨拙的伸过来想要为她拭泪的手,换上灿烂的笑容说道,“王爷不是问妾身想不想您吗?这就是妾身的想法,无论王爷做什么事,妾身都会支持,但是妾身不想做最后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那样会让妾身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宗泽翰”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倾宸,林倾宸眼神清明的回视着他,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可看在外人的眼里,这是一幅多么深情的画面,虽然男人脸上和手上都包扎着,但无损于他的身材高大,无损于他注视着女子时的温柔,身旁的女子又如此娇美,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对方,浑身散发着如水的柔情。 “宸儿,你怎么敢……怎么敢对别的男人露出如此温柔的神态,怎么能为别的男人唱如此动人的歌声,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嗜血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屋里这一幕的宗泽翰,连手边的树皮被生生抠了下来都不知道,周身散发着嗜人的寒气。 风大气不敢喘的立在身旁,心里默默为林倾宸祈祷着,可千万别在进行下去了,千万别再刺激王爷了…… “你给我守在这里,今晚王妃若是少一根头发丝,你就剥了那人的皮。”宗泽翰敛了敛双目,阴狠地朝里面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风觉得脖子嗖嗖地凉了一下,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忍着双目被剜掉的风险,死死注视着屋里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林倾宸转身吹灭了外间的一盏烛火,向内室走去。风双腿虚晃了一下,将曾经自己用过的、听别人说过的手段快速思量了一遍,心想实在不行就进里面去抢人吧。正在他犹豫之间,一行人向正房走去,看到那为首之人时,风忍不住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蒋姑姑进去没多久,“宗泽翰”就出来了,蒋姑姑将其安排到厢房,留下两个丫环伺候着。自己则进了正房,过了一会,正房的灯熄灭了。 风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是不敢大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了正房一晚上,第二天天快亮时顶着一双肿的跟桃子一样的眼睛回去复命。 吃过早饭,林倾宸有些抱歉的看着“宗泽翰”,“今天太子妃和荣成公主她们几个要到家里吃火锅,王爷恐怕要到书房呆一天了。” 宗泽翰笑着说道:“无妨,王妃好好招待她们,我这里无须担心。” 林倾宸亲自送宗泽翰上了软轿,然后起身朝内室走去。 不多时,太子妃、荣城公主、祥王妃等人就陆续到了,大家在屋里谈天说地好不热闹,到了中午,吃着林倾宸独家秘方调制的羊肉火锅,众人赞美之声就没停过。 “弟妹,这么鲜美的火锅你怎么不早点请我们来吃呢?”太子妃不满的说道。 林倾宸笑着为她添了一勺蘸料, “嫂子这就冤枉我了,这羊肉火锅天冷了吃着才好,大热天吃了浑身燥热不说,那种腥膻味久久都散不去。” 代美艳将一大块刷好的羊肉放在林倾宸蘸碗里,笑眯眯的说道,“嫂子说的是,就知道嫂子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了我们。” 荣城公主笑着问道:“嫂子能不能把这个配方写给我?家里的厨子做菜还可以,做火锅就像是烩菜。” 说的大家哈哈大笑,看来情况也差不多。 林倾宸笑意盈盈的说道:“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一会走的时候人手一张,以后我再研究出新的吃法也告诉你们。” 席间,路儿很是露了一手,那娴熟的舀汤手法和削面表演看的众人眼睛一亮,代美艳就央求道:“嫂子把这丫环借我用两天吧,明后两日王爷要回府,让她给我们府里的厨子好好教一下。” 林倾宸挑了挑眉,“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要付高额租金的,我这个丫环可是万众挑一的,你得保证头发丝一根不少的给我还回来。” 代美艳连连保证,走的时候果然将路儿带走了。 当天晚上,“宗泽翰”回到如意院时,脸上和手上的布条已经全部拆去,从伤口结痂的程度来看,尚大夫的秘药确实不错。二人吃过饭,“宗泽翰”又问起银票的事。 林倾宸笑着说道:“妾身办事,王爷还不放心吗?文管家说明日一早就将银票送来,王爷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吧。” “今晚再给我唱一曲?”“宗泽翰”心心念念不忘昨晚林倾宸宛转悠扬的歌声,无福消受美人在身下娇喘吟哦也就算了,若是连这美妙动听的歌声都不能恣意欣赏,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林倾宸却但笑不语,起身来到窗前,将不知何时挂上的红色轻纱放了下来,然后在“宗泽翰”不明所以的注视之下将屋子里的灯一一吹灭,最后只留下一盏时,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琴音,就见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拖着长长的水袖从林倾宸身后闪身出现,空气中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袖子的末端有意无意的扫过“宗泽翰”的脸,迷醉了他的心,也迷醉了他的眼…… 站在老地方注视着这一切的风,瞠大了双目,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红色轻纱倒映出的妖娆身影,让他有种三九天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的感觉,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完了,再不阻止的话,文管家的话就要成真了! ***文中歌曲选自歌手陈红的《古老的故事》,很喜欢这首歌,码字的时候突然想到气死某人的一个办法:让女主给别的男人弹琴唱曲诉衷情!哈哈! 第八二章 收网 从昨晚离开如意院,宗泽翰就没有阖过眼,将手中的暗卫全部撒网出去,终于在未初初刻(下午一点)宸儿从宫里请安回府之后,他们有了异动。同时文管家也带来宸儿让文氏钱庄送来五十万银票的消息,他怎么都觉得事情似乎有些顺利的过头了。 先不说这银票数额巨大,就算让文氏钱庄准备这笔钱,也不应该是宸儿来张这个口,于公于私,真正的翰王更有对文氏钱庄行使命令的权利,难道宸儿就不曾怀疑吗? 宗泽翰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就算人手再紧张,时间再紧迫,他都不敢让风离开如意院。 当初,大皇子在大军破城之际,化装成普通百姓模样,带着一家大小隐于民间,不知所踪,他就应该乘胜追击,不过稍一疏忽,大皇子就已经在西南纠结了不少势力,更让触角重新伸回了京城,如果不是这次西南之行,后果无法想象。 酉初初刻(下午五点),留在沙县的人马经过几日的细细搜寻,终于在一座山头底下发现了一个火药基地,还有几十个正在加紧生产火药的工人。当年,他在西南就接触过这种东西,可是在洪州的秘密基地研究了很久都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最后也不了了之,却没想到让大皇子意外得到了这个配方。 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如果大皇子隐于民间,或许天邺王朝郦氏还能留下这一脉,可却因为一个火药配方,又让他踏上了不归路。 那天的山体滑坡,场面虽然混乱,但是又怎能瞒过他们的耳目,得知他们准备用火药炸毁皇宫时,他就猜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在京城附近有个秘密生产基地,所以他才会顺着他们的意隐于暗处,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将他们连窝端起。 这次,最对不起的就是宸儿,可是他已经做了完全的保护,翰王府看似被“长生”重新布置了防卫,可是留下的暗卫却一个也没暴露,这件事除了宸儿和文管家,别人是不会知道的。 可是宸儿…… 他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其实,他应该想到的。宸儿看到自己受伤,肯定会少了往日的从容冷静,一时没有觉察到其中的疑点也情有可原。可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也更加后悔。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一定会先将她安排到妥善的地方再实施此次计划,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昨晚听到她给那个冒牌货弹琴唱歌。还对他露出温柔甜美的笑容,更是在情动之处留下晶莹的泪水,每一幕都生生剜的他心疼。 昨夜不能出现,不代表今夜自己还要隐忍,只要找到大皇子在皇宫周围布下的地下火药引线,这件事也就结束了。 “王爷。属下已经通知了锦衣卫统领和内侍总管,让他们派人在皇宫内外加紧搜寻。”电飞身而来,向宗泽翰禀报道。 宗泽翰阖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异常明亮,背在身后的拳头紧握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去告诉太子,本王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他的本事了。” 电愣了一下。旋即应了一声“是”就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终究是夜色。很多东西看的并不分明。 “王爷,不能再等了!”当风准备向宗泽翰报信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冷风,他全身下意识的紧绷起来,却在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之后将已经握上剑柄的手又松开了,焦急的看着宗泽翰。 王爷终究是放心不下王妃的! 宗泽翰眯了一下眼睛,看着红色轻纱倒映出的妖娆身影,以及屋内身材魁梧男子的慢慢靠近,阴沉沉的说道:“让所有的暗卫都出来,不能放过一个活口。” 话音刚落,屋里的灯就熄灭了。 “混蛋!”风只觉得眼前一,宗泽翰就已经从树上飞了出去,风驰闪电间,闭合的门被一脚踹开,接着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声尖叫。 躲在角落的路儿原本想着等药性发作再找机会离开屋子,却没想到灯刚熄灭,门就被一股强大的外力踢开了。在搞不明白对方是何来头的情况下,她只好听从林倾宸事先吩咐的,一切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为主,至于那个从歌舞教坊请来的舞娘,反正也是付了高额银子的,她只好说声对不住了。 但是冲进来的这人…… 看身形好像是王爷? 唉,真可惜,王妃早走一步,不能看到真假王爷大战了。 只听脸上带伤的假王爷大喝一声:“你是何人?”说话间,一把推开已经搂入怀中的舞娘,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向刚刚进来的宗泽翰刺去,招招阴狠,不是向着双眼就是向着胯下刺去,哪里还有半分重伤在身的样子。 宗泽翰蒙着脸,巧妙的躲闪着,料定这个冒牌货不敢喊人来救,因为一喊便会招来府中的护卫,他假冒的身份就会泄露出去,虽然他们已经全部做了重新布置,可是并不是将所有的人都替换掉了,只是在重要的位置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以防不备之需。所以,虽然招招致命,可是又不敢使出全力,以免发出更大的声音。 路儿趁着真假王爷激战的功夫,悄悄往外挪了几步,但明显的真假王爷的武功都比她高强许多,两人同时朝她喝到:“别动!” 路儿只好收住脚,乖乖站在那里。 趁着冒牌货分神之际,宗泽翰一剑直接向冒牌货头上刺去,冒牌货身子灵巧的一扭,将宗泽翰的剑死死挡住,两柄剑在空中击出朵朵剑,说时迟那时快,宗泽翰在向冒牌货出招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扔了过去,冒牌货只觉得眼前亮光一闪,他下意识的用另外一只手挡住眼睛,宗泽翰却趁着这个空挡将剑直指冒牌货的两只脚,只听到“蹦、蹦”两声,冒牌货惨叫一声,直直地摔倒在地,风从外面冲了进来,上前替下宗泽翰,眨眼之间就已经明白王爷所下的决定,在冒牌货忍痛将手中的剑飞射而来时,又是“蹦、蹦”两声,接着挑断了对方的手筋。 路儿做了好几个吞咽动作,才将喉咙中的那种恐惧感压了下来。有了夜明珠的照明,她将宗泽翰和风之后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这人居然被王爷和风废了四肢。 “宸儿,你没事吧?……你是谁?”宗泽翰一把捞起明显已经吓傻了的“林倾宸”,细细打量她有无受伤的情况,只消一眼,就发现这不是他的宸儿。 路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冒牌王爷。 “啊!”路儿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仿佛被人撕扯了一层皮一样。额,确实是撕扯了一层皮,是宇王妃代美艳连夜造出来的林倾宸的人皮面具。 “怎么是你?王妃呢?”宗泽翰错愕的看着路儿。 路儿双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将疼痛无比的泪意逼了回去,嗫嚅的说道:“王妃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走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宗泽翰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 路儿放下双手,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宗泽翰,“这是王妃让奴婢交给王爷的。” 宗泽翰一把抓过信,展开信纸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上面寥寥数语,可是却让他心里阵阵发凉,信上写道:“我是谁?我是你的谁?以前我以为我知道,可是现在我有些糊涂了,所以我走了,请不要找我,那会令我很难堪,不许迁怒其他人。” 她生气了,连名字都懒得称呼了,就像是在洪州知晓自己的身份之后留书出走一样,没有称呼,没有署名,走的潇潇洒洒,甚至连手段都用的一样。 不过,他不会让她走的太远,也不会让她离开的太久,就当她出去玩一趟吧,压下心里的万千汹涌,宗泽翰将目光落在被他扔在地上的人皮面具上,走过去捡了起来,展开看了看,不用问他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戴上吧,在王妃回来以前,你都不能摘下来!”宗泽翰将人皮面具递给忐忑不安的路儿。 路儿错愕的抬头,难道王爷不生气吗? “今晚的事,除了你,没人会知道,你只要扮演好王妃的角色就好!”宗泽翰阴厉的目光狠狠盯着路儿。 路儿眼神微闪,连声应答,“请王爷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屋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长生和电闪身进来,看着地上被废了四肢的冒牌王爷和已经昏死过去的红衣舞娘,向宗泽翰禀报道:“启禀王爷,冒充小人的正是大皇子,那个尚大夫是他的军师,已经全部被我们捆了起来,他们安插在府中的一百二十八名护卫也被全部抓获,无一漏网。” 宗泽翰狠戾的看着地上的冒牌王爷,吩咐道:“除了他,其余人全部交给太子处理,另外告诉他,本王不想听到一句对王妃不利的流言。” (呵呵,很少写武打情节,全凭个人想象,大家权当看热闹啦o(n_n)o~) 第八三章 权宜 立冬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屋子里虽然生着炭火,但林倾宸还是不小心生病了。 这个时候,林倾宸分外想念洪州的土炕,虽然睡过土炕之后,身上总带着一种烧过火的土腥味,但是从头到脚都是舒展的。没办法,晚上只好在被窝里多放几个汤婆子,她才敢进去睡,为这代美艳没少取笑她,说她干脆主动服个软,这样晚上也有人暖床了。 她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心里怎是一个乱字可以诉说。 当日确定府中的那个宗泽翰是假冒的之后,她就起了脱身的心思。一来是生气宗泽翰对他的隐瞒,虽然自己很明白,依他的性子和做事严谨的态度,一定会派人暗中保护自己,可是事先透个信有这么难吗?二来她也得为自己和孩子打算一下,且不说与别的男人共处一室有多难受,一想到自己和那个冒牌货明晃晃的在暗卫眼皮子底下演戏,她就觉得一阵恶寒。所以她才故意演了那么几出戏,因为她知道暗卫会禀报给宗泽翰知晓,让他也尝尝为成就大义牺牲小义的感觉。至于他后来醒过味来明白自己的小心思那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趁着去宫里请安时,她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太子妃苏筱兰和宇王妃代美艳,一来太子妃是最先知道宗泽翰回京的人之一,将难处摆出来既能让她觉得自己的不得不为之,也能为自己找一个可以依靠的靠山,至于将代美艳也拉进自己的计划,还不是因为她那手制作人皮面具的绝活,思来想去,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脱身还真是没有比这个办法更好的了。 十月二十六日那天,她在宫里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苏筱兰和代美艳,然后才有第二天大家去王府吃火锅的事情。也就是趁着那天人多,她事先和路儿换了身份,她戴着路儿的面具跟着代美艳去了宇王府,而路儿却装扮成自己留在如意院主持大局,至于其他人,为了不露出破绽,她决定隐瞒下来。路儿留下来虽然也有危险,但是比起自己,危险应该小得多,一来她会武功。危急时刻可以自保,二来自己怀着身孕,危险无疑又增加了五分。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已经从苏筱兰和代美艳借着去王府看望路儿的机会了解了,虽然有惊无险,但到底还是心有余悸。 至于宗泽翰的态度就更诡异了,自己留书出走,言明不让他寻找不假。可是他是不是也太听话了,不仅没派人找,而且还让路儿继续扮演自己,就连宫里特赦的半个月请一次安也让她给代劳了,简直就是旧气未消,新气又起嘛。 “二十七、二十八……初九、初十、十一、十二。都已经十七天了!”铺的暖暖和和的软榻上,林倾宸手里捧着一本杂文游记,看了半天也没有翻过去一页。最后索性扔到一边,掐算起日子来。唉,她都来了十七天了,也就是说她都有十七天没见容儿了,也不知道儿子把她这个不负责任的娘忘了没?要不要想个办法见上一面呢? 代美艳从外面进来。就听见林倾宸有些哀怨的数着天数,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嫌日子过得慢,就服个软回去呗!反正那是你的窝,想回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林倾宸看见代美艳眼中一亮,也不管她一天到晚要听几回这样的话,下了软榻,撑着腰站在地上问她:“快告诉我,容儿好不好?长胖了还是变瘦了?长高了没?在宫里住的习惯不习惯?有没有找他麻烦?” 今日是请安的日子,也只有这个时候,林倾宸才能知道容儿的情况,从代美艳一出门就睁大眼睛等着。 代美艳端起丫环上来的茶,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见林倾宸的耐性被自己磨得差不多了,这才叹了一口气,“唉,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就是可怜,你都不知道容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我们几个身上来回瞟着,最后没有找到自己想念的人那嘴角瞥的委屈的,别说是我们这些当娘的,就连几个没成亲的公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可怜哟。” 林倾宸脸上愧疚、后悔、难过、自责,好几种情绪交错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眼中更是蓄满了泪水,一眨眼睛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太任性了?容儿还那么小,我却为了争一口气将他冷落到一旁,我……” 代美艳见自己的玩笑开得太过,连忙劝道,“你别急,其实也没有我说的这么夸张。容儿有母后照顾,身边伺候的又是你最信任的人,每天过的乐呵呵的,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玩,把父皇和母后逗得也开心着呢。我不过就是觉得这么长时间,你的气也该消了,总不能让你肚子里的这个生在外面吧?” 林倾宸吸了吸鼻子,将身子扭到一边,“这些话也不知道你说着烦不烦,我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若是觉得我有理,就让我安安生生在这里住几天,若是觉得我无理取闹,我今日就搬走,也省的你每天三遍的提醒我。” 代美艳讪讪地赔笑道,“我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只是这件事总要解决的,你改头换面藏在我这里,二哥又不闻不问每天跟个正常人一样,时间拖久了,父皇和母后那里肯定会生疑,不是我泼你冷水,就算这件事你最初没错,到了最后错的那个人也肯定是你,到时候咱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你当日劝我的那些话,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犯糊涂了?真正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哼!就让我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还不如躲着藏着过一辈子了。”林倾宸冷哼一声。 代美艳叹了一口气,知道林倾宸这口气还没别过去,只好转移了话题,“好吧,你不回去我以后也不劝你了,只是路儿这一头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虽说母后让你半个月请一次安。可是宫里人多眼杂的,保不准有人就能看出不妥来,这生养过和没生养过到底不一样,万一哪一天穿帮了,你可是罪加一等的。” 林倾宸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眉头拧成一团,这一次倒是把代美艳的话听进去了。 进了宇王府之后,路儿就彻底消失了,翰王府那边的说辞是路儿代替翰王妃去莲山还愿,要在庙里抄一个月的经文。而宇王府上下只知道熙和院住了一位宇王部属的妻子,且身怀六甲,宗泽宇也是被蒙在鼓里。从来不来自己的院子,所以府里的女人不会拿她当眼中钉,代美艳又挑了一些信得过的人伺候自己,所以自己的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且不说宗泽翰如今是怎么想的,路儿那里确实瞒不了多久了。宫里宫外的女人都不是吃素的,万一有人看出端倪,自己的小命就真的要报销了,到时候株连九族也不为过。曾经以为多简单的事,现在看来简直是祸害无穷。 “要不……”林倾宸眼睛一亮,看着代美艳。 “要不……”代美艳也同时开口。一脸的喜色。 “你先说……” “你先说……” 二人又是同时开口。 林倾宸就说道,“要不我搬到宫里去,一来将路儿解救了。二来我还可以和容儿团聚。” 代美艳嘴角弯了弯,还有第三:可以给某人一个台阶下!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再说了,省的林倾宸又说她唠叨。 第二天,代美艳就派人去翰王府找翰王妃要几个养生方子,翰王妃当即就让人奉上。 第四天。又是请安的日子,翰王妃就说想念容儿的不行。要去宫里看看,吃过早饭就进宫了,一个时辰之后,内宫传来消息,翰王妃不小心动了胎气,已经传了太医。 宗泽翰正在外书房和太子等人议事,听到消息后脸色当时就变了,匆匆赶到永安宫时,太医正乐呵呵的向皇后报喜,“恭喜娘娘,翰王妃这一胎可是双胎。” 宗泽翰当时就懵了,怎么会…… 突然,灵光一闪,莫非…… 顾不得这里是永安宫,满屋子都是妃嫔和诸王妃,他抓着擅长妇科的太医问道:“你确定?” 太医以为翰王是高兴太过,所以丝毫不以为翰王此举是对自己医术的质疑,笑眯眯的回道:“恭喜王爷,在下不仅诊断出翰王妃这一胎是双胎,而且十有*是两位郡主。” 宗泽翰当即恨不得飞到林倾宸身边,好好将她搂入怀中。这个淘气鬼,居然怀着孩子跟他躲猫猫,要不是她每天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能不管不问这么长时间吗?至于今日突然动胎气,他回头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文皇后见儿子脸上神色几变,哪里还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就提醒道,“你先进去看看宸儿吧,刚才受了惊吓,指不定这会多难受呢,你好好陪陪她,这件事本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宗泽翰点了点头,朝永安宫的偏殿走去。推门而入时,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哼,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试探你,你不怕她断子绝孙。” “断子倒是没机会了,绝孙倒是有可能!” “荣儿,你说的也太直了……” 宗泽翰面容一沉,勾唇冷笑,看来还真有人不怕死的来戳他的心窝子。 太子妃、祥王妃和宇王妃、荣城公主都在里面陪着林倾宸,获悉林倾宸怀着双胎的喜悦过后,又说起刚才导致动胎气的那一幕。 “宸儿!”甘醇磁性的嗓音骤然在房间响起,众人循声看向门口,一身黑缎长袍、神色略显激动、眼神深邃迷人的翰王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目光直指半躺在床上的林倾宸。 (设置合不合理,大家可以提出来,但是云儿写文就是一个爱好,图的就是一个乐子o(n_n)o~) 第八四章 认错 “我没有错!”当偏殿只剩下二人时,林倾宸轻咬红唇吐出四个字。 那噙着泪水的双眸、微微扬起的下颚、倔强的小脸、委屈的神情,无一不牵动着宗泽翰这些日子以来堆积如山的思念、自责、后悔和后怕。她的一颦一笑已经深骨髓,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一种淡淡地香与水果的清甜,这世间只属于她一人所有的味道。 “我错了!宸儿,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宗泽翰用手轻轻托起林倾宸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一寸一寸的抚过,心底的柔软一寸一寸的向全身蔓延。 蓄积多日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得到释放,泪水更是不受控制的滚落而下…… “宸儿,跟我回去好不好?要打要骂由着你,只是别在生我的气了。”毕竟这里是皇宫,有些话不宜多说,宗泽翰将林倾宸轻轻纳入怀中,贴着她的耳朵说道。 久违的酥麻感带着灼热的气息将耳朵紧紧包围着,无从躲闪,脸颊贴着宗泽翰前胸的林倾宸垂下眼帘,如扇子一般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着,像是间飞舞的蝴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嘴里却是轻声“哼”了一声。 “感觉好些了没?”宗泽翰微微向后仰,希望能看着林倾宸的脸说话。 “还好!”一说起这林倾宸的脸色就变了,刚才要不是自己躲得快,明霞郡主的那一撞可就正对着肚子来了。 宗泽翰想起文皇后的话和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只言片语,又见林倾宸脸色不太好看,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闭了闭眼睛将心里的怒气压了下来,说道:“你再休息一会,用完午膳我们就回府。” 过了一会。文皇后进来看望林倾宸,“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有一丝不对劲一定要喊太医来,千万马虎不得。” 林倾宸用手轻轻抚摸着肚子,勉强露了一下笑容,“母后不用担心,儿臣身子结实着呢。”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疼,文皇后摆了摆手,说道,“有些人天生就不能给好脸子,就得时时压着她。要不然她还以为这世上的人都欠着她的。怀孕本来身子就重,尤其你这一胎还是两个,以后这请安就免了。若是真的心里有我这个母后,就好好把容儿和肚子里的这两个给我照顾好了,比什么都强。” 宗泽翰自然求之不得,不待林倾宸出声就替她应诺了,“多谢母后。儿臣一定让母后抱上两个如似玉的小郡主。” 林倾宸看着宗泽翰笑着摇了摇头。 用过午膳,又请太医把了一回脉,确定无大碍时,文皇后才敢让林倾宸出宫回府。坐在铺的厚实的马车里,林倾宸忍不住困意袭来,脑袋靠着车厢内侧一点一点的。要是以前早就歪在自己肩头睡了,如今看来那口气还没咽下去。 唉,还是年轻啊。火气够大的。宗泽翰眯着眼睛将林倾宸的头轻轻扭了过来,靠在肩膀内侧小心护着。 马车刚到翰王府,就涌上来四个男子,为首之人正是多日不见的茹儿兄长文天麟。 “王爷,您可回来了。我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姻亲,我妹妹可是为了您守了十多年的身子。到现在还是黄大闺女,反正您早晚要纳侧妃,与其给不相干的外人,还不如……”文天麟的话音在马车帘子撩起时渐渐没了音。 宗泽翰冷冽逼人的眼神不无嘲讽的看着文天麟,“谁告诉你本王要纳侧妃?” “不是说皇子内院人数都是有定制的吗?封王的皇子有一位正妃、四位侧妃、四位夫人和侍妾数人,未封王的皇子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两位夫人和侍妾数人……”看着宗泽翰越来越冷的眼神,文天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部打开,小风嗖嗖地往里面钻。难道自己打听来的消息是错的? “你没有说错,可是本王从来没有纳侧妃的念头,当初这门亲事是怎么订下的,你去找文氏族长,他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宗泽翰眼睛眯了眯,一旁的护卫就将文天麟等人隔开了。 马车从正门驶了进去。 “唉……王爷,我话还没说完呢,您怎么就走了?”文天麟追着马车上前。 只听“砰”地一声,王府大门就关上了。 “天麟兄弟,你看这事闹的……”一直相陪的三个人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原本他们就觉得这事拖了这么些年八成已经黄了,可是经不住文天麟再三利诱,才勉强留在京城等翰王回京。得知翰王回京都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了,可是因为上一次的经历,门房也不给他们通传,他们只好在府门外干守着,可是时机老是把握不好,门房不是说王爷早走了就是说还没有下朝,这一等就是半个月。今儿好不容易见到翰王,没想到人家连门都没让进,比那个王妃拒绝的更痛快。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总不能守在这里过着画饼充饥的日子吧?趁着文天麟追马车的功夫,三个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不行,我妹妹不能白白等了这么多年,就算不能成侧妃,也得成个夫人或是侍妾啥的,要不然这一辈就全毁了。”文天麟还是不死心。 “那行,天麟兄弟,你就在这里慢慢等吧,我得回家经营铺子去,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盘年货的钱还没着落呢。先前我这儿搭进来的银子你若是手头宽裕就回头送我家去,若是实在不方便就当是我这兄弟接济你的,告辞!”文人甲摇头叹气的说道。 “正好,我也想媳妇和孩子了,我们一起回吧,天麟哥,那钱……算了,就当被贼偷了吧,你多保重,告辞!”文人乙打了一个招呼就去追文人甲了。 文人丙一看急了,拍了拍文天麟的肩膀,“天麟兄弟,我那钱就当买药吃了,你也不用还了,趁着还有点路费早点回家吧。” “鼠目寸光的东西!等老子发了财让你们眼红死。”文天麟跺了跺脚,狠狠地对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眯缝小眼开始了新的算计。 宗泽翰刚把林倾宸放到床上,她就醒了,眨巴了一下酸涩的眼睛,看着周围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布景,不由叹了一口气,到底又杀回来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的少了?”宗泽翰见林倾宸醒了,就顺势摸了一下她的手,却没想到入手就跟冰溜子一样。 “这屋里怎么这么冷?家里被洗劫一空了?还是没钱买炭了?”林倾宸戏谑地四处打量着,想要抽回手,却被宗泽翰握得更紧了。 宗泽翰哭笑不得的看着林倾宸,“你不在家,我一个人要那么多炭火做什么?没得上了火还得想办法消火。”说完却叫人速去端来几盆炭火将屋子里好好烘一下。 “谁告诉你我回来了就一定要住在这里?腌臜男人呆过的房间,我才不要住呢。”林倾宸恨恨地抽回了手,很嫌弃的拿帕子擦着,末了还将擦过手的帕子扔在了地上。 宗泽翰弯腰捡起帕子,当着林倾宸的面揣到自己怀里,“我都让路儿收拾过了,凡是那人碰过的、用过的、多瞅了两眼的东西早就扔了,你若是还觉得住在这里不舒服,我们就搬到其他院子去住,反正翰王府是你的,你是我的,你到哪里我跟着去哪里就是了。” “什么你的我的,我告诉你,我的就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总之我现在有儿有女,我还稀罕你是谁呢?谁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林倾宸翻了一个白眼,用手撑着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屋里的丫环早就在林倾宸醒来之后被宗泽翰打发出去了。想他堂堂一个王爷要给自己的妻子赔罪,那场面岂能是人人都能看的? 宗泽翰闪身站在林倾宸面前,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又摸又拽的,“你试试,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绝对不掺假。” 林倾宸挣扎了几次见甩不开,干脆就顺着他的眉眼和鼻子细细研究起来,“呜,眉毛没人家的英武,眼睛没人家的温柔,鼻子没人家的挺拔,嘴唇没人家的红润,耳朵好像也没人家的秀气,不过这皮肤比他的好,手感也不错,可是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如今我也有些糊涂了,反正这一闭眼,老想着王爷一脸的伤疤,满手的擦痕,突然看着皮肤这么光滑……呜”林倾宸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滚烫霸道的嘴唇堵住了。 宗泽翰早就想这么干了。 这丫头胆子都被自己宠到天上去了,越说越来劲儿,居然拿自己跟那个冒牌货比,没完了是吧? ***看完这一章,很多读者肯定又说女主有公主病了。云儿不得不声明,这世间再完美的女人也有使小性子的时候,也有灰头土脸的时候,所以一段婚姻的维系真的要经历很多酸甜苦辣咸,经过双方不断的磨合和共同努力才能有相守到老的那一天。记住啊,好男人都是要不断调教的!o(n_n)o~) 第八五章 和好 每次说不过自己都这样! 以为用柔情攻势就能将这件事模糊过去?那这些天她和容儿两地而居的思念之苦岂不是白受了?登时心底的委屈和怨气涌上心头压都压不住的爆发了出来,一边挣扎着用手推开搂着自己的宗泽翰,两脚也没闲着,又是踢又是踩的,可是那人就跟千年树桩一样,双手虽然没用多大力,却又紧紧将她圈箍在温暖的怀中,灼热的双唇更像是一团烈火一样将她柔嫩的嘴唇紧紧包裹,用力吮吸舔咬,让她每每觉得自己要因为缺氧而晕过去时又给她一点稀薄的空气,只是却又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半分。 单从这个吻来说,林倾宸并不排斥,甚至还非常喜欢,可是这件事今天若是不说清楚,她恐怕很难再像以前一样信任他。因此在推拒无果的情况下,她毫不犹豫地咬了一下他的舌尖。宗泽翰眉毛微微掀起,舌尖混着血丝从林倾宸唇边不舍的离开,幽暗深沉的双眸中似有两团小火焰,注视着林倾宸像小狮子一样带着怒气的俏脸。 林倾宸见他终于肯松开自己了,赌气的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嘴唇,问道,“我是谁?” 宗泽翰想起林倾宸离开时留的那封简短的信,毫不犹豫的说道,“你是我的王妃,我的女人!” “那你当我是你的王妃了吗?你给过我尊重吗?”林倾宸将头微微扬起,带着一种疏离而受伤的神情看着宗泽翰。 宗泽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宸儿,我知道这次你很生气,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怪我将你们母子俩置身于危难之境。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林倾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最好没有下一次,要不然我就带着三个孩子改嫁!” “不许你说这话!你是我的,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能改嫁!”宗泽翰脸色一沉,一张俊脸青黑一片,蹙着眉目光锐利的瞪着林倾宸。 林倾宸见他动了怒气。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了,见他又想伸手拉自己,出于本能扭头就朝外走去。宗泽翰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溜出去了数步远,眼看着就要到外间去了。 宗泽翰摸不清林倾宸是何意,可是就让她这么走了肯定与自己不利,忙上前追去。林倾宸怀着身孕迈着的小碎步哪里抵得过身手矫健的宗泽翰,眨眼间就已经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朝里走去。 “你放开我!你都不要我了,看着我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都不管,你还在这里假惺惺地做什么?如今家里又有了备用的,我这个不知礼数。又喜欢吃醋爱嫉妒的就更加碍眼了,等我走了,你想要多少女人进门都没人拦着。恭顺贤淑的、温柔乖巧的、善解人意的可着劲儿让你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样都没人拦着多好,何必为了我这棵树,浪费了整片森林的风景。”林倾宸眯着眼睛。看见宗泽翰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索性将以前不敢说的话都趁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反正这次是自己占着理,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 不过她到底还是存了些许理智的,说虽说的难听,可是声量却刻意压得很低,若是外面有人想要偷听,也不见得能听清楚。 宗泽翰若不是自小受了卧龙先生的影响,又深知林倾宸的为人,恐怕听了这话一定会气得爆炸。还天天不重样呢,当他是色魔还是色鬼?或者是早就盼着他精尽而亡,好趁着年轻貌美再嫁一回?想的倒是美,可是自己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这辈子就欺负她一个人。 林倾宸叽里呱啦说了半天,才发现宗泽翰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回过神一瞧,见宗泽翰抱着自己坐在床上,目光深沉、薄唇紧抿,面无表情的瞪着自己,不由伸了一下舌头,坐正身子,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和褶皱的衣服下摆、袖口…… “说完了?”宗泽翰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倾宸正想着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问,一口唾沫就卡在了喉间打起了嗝,“没……呃……口渴了……呃……一会……呃……接着说……呃……” 什么时候打嗝不行,偏偏在跟人算账的时候打嗝,多没气势! 林倾宸恼恨的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前胸,想让这口气快些顺下去,可是事与愿违,这嗝就打起来没完了。 宗泽翰摇了摇头,将林倾宸轻轻放在床上,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吧。”将杯子凑到她嘴边,林倾宸看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将一杯水小口小口的喝完,可是还是不怎么管用,又觉得胸中有些气闷,就准备下床在地上走一会。 宗泽翰拉着她,脸色比川剧变脸还快又黑了,“哪都不许去!老老实实呆在床上!”他可记得之前她在宫里动了胎气的,有些生气林倾宸不拿孩子当回事。 “呃……我觉得气短,先在地上呃……走一会呃……”林倾宸拍打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 宗泽翰见她手还是放在胸前不停的顺着,胸前起伏更是因为大口喘气而比平日幅度大了许多,知道她不是在说谎,眼中担忧更深一层,“很难受吗?要不要请太医?” 林倾宸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起身说道,“不用,过一会就好了呃……!” 宗泽翰就势扶着林倾宸的腰,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神色,陪着她在屋里走了几圈,见她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就朝外大喊道:“去请蒋姑姑过来。” 心里有些后悔不该跟她计较生气时说的那些话,明知道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只要让她顺了这口气,以后还不是好好的跟自己过日子,偏自己就像是愣头青一样要跟她辩个黑白分明,让她心气不顺,万一又动了胎气最后后悔的还是自己。 蒋姑姑很快就来了,见王爷扶着王妃小心翼翼的在屋子里走着,她也不敢马虎,待问明了原因后,就命屋里伺候的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又让宗泽翰将林倾宸扶到床上半躺着,指导着她做深呼吸。 过了一会,果然好多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 蒋姑姑见这两人不怎么热络,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心里一动,就对林倾宸说道:“王妃是怀过一胎的,就应该知道这怀着孩子千万不能动怒。这喘不上气来的症状,虽说孕妇都会遇到,可是像王妃这样怀着双胎的碰到的时候会更多。以后若是遇到不高兴的事儿,王妃还是要想开点,自己受了委屈也就受了,可这孩子娇贵着,万万不可大意了。” 林倾宸张嘴欲接话,见蒋姑姑一个劲儿朝自己使眼色,就低下头装作一副受教的模样,“姑姑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会多为孩子着想的。” 宗泽翰那头表情很是懊恼。 蒋姑姑的话点到为止,见林倾宸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就笑着问她,“王妃晚上想吃什么?王爷这些天把天南地北,空中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弄来了不少,只要王妃一句话,咱们厨房都能做出来。” 林倾宸嘴角弯了弯,顺坡而下,“好久没吃过饺子了,这会时间还早,让府中没当差的丫环婆子都去厨房帮忙,今晚全府上下都吃饺子。咱们如意院的那一份,让丽萍调好馅儿,一会摆到厅大家一起包。” 蒋姑姑笑着说道:“王妃一句话,大家今天都有口福了,我这就去跟厨房说,让他们多准备几种馅儿,王妃要是不瞌睡就让她们打热水给你泡泡脚,也好解解乏。” 小丫环端了一盆热水进了净房,鸣芳过来搀扶林倾宸。 “都下去吧。”一直呆在屋子里的宗泽翰突然挥手让众人退下。 鸣芳看向林倾宸,林倾宸朝她点了点头,虽然弯腰不太方便,但只是在热水里泡一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 当林倾宸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眼前低头为自己洗脚的男人时,心里的最后一份柔软彻底化成了一汪清水。 宗泽翰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也很仔细, 不放过每一个圆润而小巧的脚趾头,虽然这是第一次,可是看他自然而娴熟的动作却像是很熟悉她的脚一样,将每一个部位都轻轻拂过。 林倾宸道了一声“罪过”,居然让堂堂王爷给自己洗脚,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因为连他自己的脚都是丫环们给洗的。 林倾宸微微有些不安起来,“我自己来吧。”万一传出去,他们俩都没好日子过了。 “别动!你大着肚子怎么洗脚?我又不是外人,你乖乖坐着就是!”宗泽翰一把抓住林倾宸欲缩回去的脚,将其放在热水中轻轻按着。 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喷洒在林倾宸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上,低沉暗哑的声音更像是下了蛊一样,让林倾宸心头一颤,身子也跟着动了一下,一阵暖流从心田划过,失了神,也湿了眼。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这样一句话,虽然用在此刻有些不伦不类,可是她觉得再合适不过。 第八六章 暖床 人逢喜事精神爽 春风得意心情佳。 翰王府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不过就是吃顿饺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已经快一岁的容儿亦不例外。不仅参与饺子的“制作”,更是在蒋姑姑的小灶下,品尝了四个薄皮鹌鹑蛋大小的饺子。看着他砸吧砸吧的用六颗小牙齿磨着饺子吃的满足样,林倾宸感觉到时间过得真快。 “容儿,这里面住着你的两个妹妹,可不是什么小土堆。”饭后,林倾宸将容儿留在屋子里进行寓教于乐的大业,宗泽翰就陪在旁边看着。起初母子俩玩的还挺高兴,但是过了一会林倾宸就有些吃不消了,因为容儿自从学会扶着墙壁或是借着外力自己能站起来以后,就不太喜欢坐着了,总想着站着,或者往人身上攀去,这不,这会正想借着林倾宸隆起的肚子向上攀登呢。 “这小家伙到现在也不肯叫我一声父王,前几日去宫里看他,他就喜欢用后脑勺冲着我。”宗泽翰胳膊一伸,容儿就落在了他的怀中,被打扰了玩性的容儿不高兴的哼哼唧唧的瞪着宗泽翰。 林倾宸见这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副谁也不让谁的样子,就笑着让人将容儿的摇摇马、摇摇羊和摇摇牛抬进来,“小孩子都喜欢跟自己熟悉的人玩,王爷难道忘了离开京城前,容儿最喜欢让王爷举高高了吗?王爷就陪着容儿玩一会吧,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黏着你了,我到外面找蒋姑姑说些事儿。” “外间没里面暖和,让人多点两盆炭火。”宗泽翰将容儿放置在肩头,仔细的嘱咐道。 父子俩同时看了过来,一大一小,容貌如此相似。神情如此雷同,林倾宸嘴角弯了弯,“知道了,一会就进来。” 出了内室,林倾宸脸上的笑容都没消失。 蒋姑姑不在,倒是吉祥妈坐在外间给容儿做鞋,看见林倾宸出来,就将鞋放在了一边,走到跟前细细打量她。 林倾宸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就笑着问道。“吉祥妈有话就说呗,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屋子里虽然是林倾宸一手挑选的人,但有些话还是不宜让别人知道。吉祥妈就朝外面努了努嘴,林倾宸知道这一关是逃不过去了,只好跟着她去了容儿的屋子。 屏退左右,留下鸣芳在屋外守着,林倾宸一言不发的等着吉祥妈问她。 “你这孩子主意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跟王爷玩起了掉包计,要不是王爷宅心仁厚对你念旧,就是十个你都扛不住。今日说的这些话虽说有些僭越,但我都是为了你好,以后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能跟王爷撕破脸,男人们最忌讳小心眼和使阴招的女人。”吉祥妈见林倾宸笑嘻嘻的端坐在那里。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也散了一些,叹了一口气,挨着她身边坐下。“我知道王妃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命里又带着‘福’字和‘贵’字,可是老话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王妃如今不是过去的商家之女。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容不得半分差池。前段日子王爷的不妥之处。王妃早早想到了脱身之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王爷回来后你却拦着不让小王爷回府,这件事若是有心人往深了想,就跟宫里牵扯不清了,你倒是舒坦了,却将小王爷推到了险境。虽说这话说出来对娘娘是大不敬,可是人多眼杂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万一小王爷有个闪失,你这辈子后悔不?” 林倾宸叹了一口气,千防万防防不胜防,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可是比起容儿的安全来说,这些虚无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诸王送皇子入宫陪住,一来是为了体现孝心,二来是为了讨好,至于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当初自己萌生离开的念头,是因为带着容儿躲藏有诸多不便,但是更多的是担心容儿有什么闪失,放在文皇后跟前虽然不可避免的引来这些非议,但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就算那伙冒名顶替的人后来发觉不对劲,也无从下手对容儿产生威胁。 不过吉祥妈能这么跟自己往深了讲,她还是很感激的,心想自己到底没有看错人,她就是一个心思剔透的。 “妈妈说得对,这件事我和王爷已经说透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了。”林倾宸笑着说道。 “当初你让我陪着小王爷住在宫里,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还没等我发问,事情就发生了,自从看到路儿假扮你的模样,我这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就一直没落下来过,就怕她装的不像,还好在淑妃起疑的时候,你们俩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来了,所以我说你就是个富贵命,神灵和菩萨都在上面保佑你呢。”吉祥妈想起往事不胜唏嘘。 林倾宸看着吉祥妈嘴唇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压了下来。 有福没福,还真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如果前世她不换工作就不会有加班这一说,如果没有加班就不会出车祸,如果不出车祸就不会有穿越,如果没有穿越就不会刚出生就被调包,如果没有调包后来就根本不可能有过继二房之说,也就不会去莲山还愿,也不会救下离家出走的宗泽宇,更不会与宗泽翰有了后来的几多纠缠不休。一个无神论者自从穿越古代,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有些思想和意识都已经古今难辨了,她估计自己比这个时空的任何一个人都相信宿命论这一说。只不过她并没有放弃自身的努力,古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不谋不成,所谓“多算则胜,少算则不胜,况于无算乎?”吉祥妈只是说对了一半,她穿越到这一世是命中注定的,可是她有今天至少有一半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所以她享受的心安理得。 “王妃,小王爷有些困了。”鸣芳让前来报信的小丫环稍等,自己隔着门小声禀报。 “妈妈很久没看到外孙子了吧,明儿我让人将妞妞和孩子接过来陪妈妈住几天。”林倾宸起身时说道。 “王妃的好意我就承了,只是住就免了,毕竟都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哪有在外面常住的。”吉祥妈脸上喜忧参半,既想看女儿和外孙,又要体谅女儿在夫家的难处。 林倾宸笑着看吉祥妈,“妈妈糊涂了,我若是直接透过母亲去接妞妞和孩子,董管家和董妈高兴都来不及呢。”这可是主子给他们的体面。 虽说董管家和董妈不是那种势利之人,可是自己的儿媳妇能得王妃开口接入府中小住,这在下人里面也是头一份,以后的体面只多不少。 吉祥妈知道林倾宸的性子,也就不再执拗了,跟着她到正屋将不住的打呵欠的容儿抱了回来。 卸掉头上的朱钗,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上宽松的衣服,林倾宸看着铺好的床褥脚下有些迟疑,伸手一摸,被窝里虽然放了两个汤婆子,可是要想达到自己需要的效果还是远远不够的,“不行,明天一定让人多买几个汤婆子,最好把整个床都放满。”呵呵,那是什么场面啊,肯定会很壮观,林倾宸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这么高兴!”宗泽翰洗漱出来,见林倾宸坐在床边盯着被子傻笑。 脱去外裳的宗泽翰比白日多了几许柔情,两鬓的发丝因为梳洗的原因而有些打湿,更显得黑亮起来,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得出从头顶冒出的几许热气,可见男人跟女人的身子就是不一样,自己在这里算计如何将被窝暖热,他那里倒是冒着令人眼红的热气,若是……哼,这话怎么着也要他先说出来才是。 “王爷是如何哄容儿高兴的?往常他对自己不待见的人可是一直盯着看,直到人家不好意思将头扭过,他才作罢的。”林倾宸坏坏地看着宗泽翰笑,打定主意不说让他暖被窝的事。 宗泽翰不疑有他,眉头一挑很是得意的说道,“这有何难,我毕竟是他爹,几个举高就让他对我重新有了孺慕之情。” “这么小,知道什么叫孺慕之情?王爷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林倾宸见宗泽翰越来越近,就起身朝书案走去。 宗泽翰一把拉住她,“天气冷就别看书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林倾宸笑着指了指床上,“等汤婆子把被窝暖热了我再上床。” 宗泽翰低头正好瞧见林倾宸闪动的眼眸,那纤长而又浓密的睫毛搭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甚是好看,秀气挺直的鼻子,柔嫩丰润的红唇,说话时无意喷洒出的热气和隐隐发出的香甜味道叫他心中一荡, “要什么汤婆子,我给你暖被窝不是更好!” 眼神幽暗深邃,声音暗哑低沉,似乎还夹杂着一股莫可名状的躁动气息…… 第八七章 铺子 林倾宸这一觉睡得且香又沉,到了后半夜实在是憋得狠了才睁开眼睛。她这边一动,宗泽翰就感觉到了,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要去如厕!”林倾宸咕哝了一句,然后迷迷糊糊起身下床,向净室走去。 看着她缩着肩膀抱着双臂向净室走去的模样,宗泽翰眉头紧皱,真有这么冷吗? 本来还有所怀疑,可是当林倾宸重新回到被窝时,宗泽翰就彻底被她打败了,这才多大一会,整个身子从头到脚都是凉冰冰的,跟冰溜子也没啥区别了,怪不得她迟迟不愿意钻冷被窝,心想这些日子在外面,虽说吃穿不愁,可是这不能与人诉说的难处指不定受了多少呢,心里就更加疼惜起来,小心将她翻转身子背靠着自己,不停的上下搓着,不多会林倾宸就感觉到整个人热烘烘的,心想这现成的暖床工具到底比汤婆子要好用许多。 第二日,林倾宸难得在早上醒来看到宗泽翰一声不响的躺在自己身边,就笑着戳了戳他精壮的胸膛,问道:“一日不练三日空,没想到你也会偷懒。” 宗泽翰一把抓住她不老实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咬了一下,说道:“今冬冷的很,过了年我再去练,再说我身边也养了这么多闲人,要练也是他们好好练才对。”其实还是怕自己一离开她被冷醒来。只不过人有时候就是怪,晚上能说出口的话,白天却说不出,能用行动表示的心意,用嘴却吝啬的不肯吐半个字。 林倾宸满足的搂着宗泽翰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一脸小人得志相。“就是就是,您可是王爷,偶尔偷偷闲也是对的,没得让他们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 夫妻二人又在床上腻歪了半天,才各自穿衣梳洗。虽然昨晚气氛旖旎,但是宗泽翰毕竟是有分寸的,顶多也就是对林倾宸摸一摸,亲一亲,过过干瘾,到了最后一刻就收手了。林倾宸感动之余难免想起被自己不知道扔到王府哪个角落的青梅来。眼看他都回来大半个月了。自己不提,他也不说不问,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吃过早饭。蒋姑姑和路儿将府中这大半个月的事向林倾宸汇报了一番。 虽说林倾宸躲了出去,留下路儿压阵,府中一时半会儿也没人发现,可是如意院近身伺候的几个人却不是好瞒的,不出两天就在路儿洗澡时被蒋姑姑逮了一个正着。连逼带问之下路儿才道出了实情,又特意强调此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且王爷早就知晓,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出来进去也把路儿当成林倾宸对待,王府内外才一片祥和。 林倾宸将账册推到一边。对二人说道,“这些账我回头再看,想来有你们给我把关。也没有什么问题,眼下最要紧的是我这边有几门亲戚,年节前一定要派个可靠之人走动一下。你们俩就多操一份心,和林妈妈先拟一份礼单出来,也不用分亲疏远近。一式三份,到时候我再看着添补几样就成。” 现在是十一月中旬。到过年还有两个多月,时间说多不说说少不少,排除路况和天气因素,送去云州和登州的礼也不能再拖了。 以前没送,是因为宗泽翰身份未明,不想给对方添麻烦,现在不送就说不过去了。 登州林家怎么说也是正式认过亲的,不仅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身份,又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让她体体面面的嫁给了宗泽翰,这份恩亲只有徐徐报之。林家大房自从被前朝抄家以后,在京城郊外的庄子上没住多久就举家回云州祖籍了,她这次送年节礼一来是晚辈对长辈的问候,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林伯涛有没有入仕的打算,毕竟以他的资历,重新回到翰林院也不是难事,只是林伯涛一身正骨,未必会想端金萨国康帝的这碗饭。不过成与不成,等送年节礼的人回来就知道了。 林倾宸想了想,当即就找人给城外的卢氏送了信,问她给大房的年节礼何时送去,她打算让人跟着二房的年节礼一起送去。 董小泉得了信,赶在巳正初刻(上午十点)来见林倾宸。 “董大哥,先跟我说说铺子的事吧,咱们今日也不藏着掖着,以后我手里的铺子会越来越多,你的责任也会越来越重。咱们也不是万事通,开的铺子能挣钱最好,挣不了钱咱们就另谋出路,也省得白搭了人工和租金进去。” 董小泉见林倾宸说话直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将手中玩偶铺子、点心铺子、家具店和皇上赏赐的布庄和茶叶铺子的几本账册交给林倾宸,说道:“要说生意好,还是王妃当初开的点心铺子和家具店,这几个月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逢年过节点心铺子的订单都要提前预定,京城大户也喜欢用咱们铺子的点心招待客人和送人,一来样式新颖、口味地道,二来这点心的名字十分喜庆,再用上咱们店里的包装盒子,体面和心意就都有了。” 林倾宸盘算了一下,若是照现在的情况经营下去,开口笑点心铺子确实有些小了,如今名声在外,怎么也应该弄个差不多的门脸才行,就说道:“你回头去点心铺子左右问一下,若是有人愿意转让铺子最好,若是没有你就在附近找一家比现在大两倍的铺子,我想着过完年就扩大门面。咱们开铺子不求多,但求开一家就要挣钱。” 董小泉点了点头,接着说到,“家具铺子这几个月伙计们都没闲着,王妃画出来的那些家具图客人们看着极其喜欢,不管是新婚嫁娶还是淘换添置,凡是进来的都不会空手而出。那些小孩子们的玩具也卖得极好,有些外地的客人一张口就是三五个、七八个的买,说是回去送人,但是家具铺子的掌柜却跟我说,十有*他们是自己买回去按照样子做出来然后继续卖。” 什么东西受大众喜欢了,自然就会有仿制品,这是难以避免的。不过林倾宸倒是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一晃眼又消失了。她笑着摇了摇头,让董小泉继续说。 “玩偶铺子自从和家具铺子联手以后,生意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不过小的在那条街来回走了十几趟,发现就缺个杂货铺子,虽然生意小,可是小到针头线脑,大到酱菜散酒、陶盆瓦罐都是家家能用的上的。若是价钱公道,每个月的进项也十分可观,店面也有一家是现成的,原来的店家租期到今年年底,因为家里两个儿子都有了不错的差事,他也就不想干了,若是王妃觉得这生意能做,小的回头就去找他先把铺子定下来。”董小泉说道。 “嗯,董大哥你做的对,以后像这样的生意你若是发现了就要提醒我,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咱们想办法就要做起来,光明正大挣钱的事咱们不能缩手缩脚。”林倾宸笑着说道。 董小泉被林倾宸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翻了翻手中的记事本,又接着说道,“王妃让小的给布庄找了两个裁缝,客人空手而归的现象就少多了,只是快过年了,大家都喜欢去‘云霓坊’量体裁衣,生意反倒是淡了许多。小的开始也不太明白,就问了布庄的老掌柜,老掌柜说咱们布庄主要是以卖布为主,但是‘云霓坊’却以绣功和衣服样式出名,卖得都是成衣,自然而然就将客源拉走了。” 这只能说‘云霓坊’的管理者善于抓住人心,既然是冲着衣服样式去的,自然就不好开口自带料子。那家的衣服林倾宸可是亲眼验证过的,绣功和样式确实不错,这一点她不能抹黑人家。不过卖布的和量体裁衣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她早就有了成熟的计划,若不是后来接二连三的出事,说不定现在目标已经达成了。不过挣钱的事不能急,既然错过了这一村,干脆就好好计划一下,迎接下一个旺季就是了。 林倾宸说道,“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人家能仿制我们的东西去卖,我们照样也能仿制别人的东西,这几天我抽空去一趟布庄回来再交代你如何做。” 林倾宸觉得有些气闷,起身走了几步,又见董小泉因此而停了下来就说道,“董大哥,你接着说吧,我这身子不能久坐,起来活动一下比较好。” 董大哥不敢浪费时间,就说起了茶叶铺子,“自从王妃接手茶叶铺子,几乎是月月亏损,店里伙计的工钱都是掌柜的用茶叶代替的,原本四个伙计,现在也只剩下两个了。王妃不让小的露面,小的就是干着急也没办法。” 林倾宸笑着问道,“若是我让你露面,你会怎么做呢?” 董小泉嘿嘿一笑,“小的先准备一些茶具招待路过或是上门的客人品茶,同他们讲茶经,论茶艺,若是想买就以公平的价格卖给他们,若是不想买也欢迎他们下次再来品茶。时间久了,自然就暖住了他们的心。” 林倾宸眼睛一亮,“董大哥,让你给我当掌柜真是太屈才了。” 董小泉连连摆手,“王妃过奖了,小的也是经常得老爷指点,才懂得这些生意经的,再说,免费品茶的法子还是小的当年从王妃开点心铺子时学来的。” 第八八章 作难 手中的铺子再多,没有得力的人相帮,也不会生出更多的银子来,林倾宸想了想说道,“董大哥,你跑前跑后这份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以后凡是交到你手里经管的铺子,到了年底除了工钱,我再给你一成的红利。” 董小泉胀红了脸,连连摆手,“王妃真是折杀小的了,本来王妃这头工钱给的就高,老爷和夫人那里又时常打赏,我们一家在府里也过着半个主子的日子已经感激不尽,哪能还让王妃再破费,小的若是接受了就是不知好歹了。” 林倾宸笑眯眯的说道,“董大哥,你拿了我的红利,我才好交代你更重要的事,要不然我可找别人了。” 董小泉愣了愣,这才安心接受了,憨憨地笑道,“王妃就是不给红利,小的也会尽心为王妃办事的。” 林倾宸就指着茶叶铺子的账册对他说道:“你现在就去找文管家,让他带上两个孔武有力的护卫陪着你去茶叶铺子把门关了,告诉茶叶铺子的掌柜,就说是我说的,生意太差,还得用我的嫁妆银子补贴,等我想好别的营生再重新开业。看在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份上,让文管家多给他两个月的工钱,伙计的也一并给了,至于剩下的茶叶,你都给我搬回来,正好快过年了,也省得到外面去买了。” “小的这就去办!”董小泉虽然想不明白这事为何要拉上文管家,但是王妃交待的如此清楚,肯定有她的道理。 看见董小泉转身欲走,林倾宸又叫住他,“董大哥,这两天你若是有时间就物色一两个帮手吧,以后事情越来越多。你总不能事事亲为,像一些跑腿传话的事情都可以让他们去做。” “王妃放心,小的这几天就留意人手。”董小泉笑着应道。 林倾宸摸了摸有些不安份的小家伙,虽然忙了一上午,可是心情却十分愉快,一点都不感到累,不过她还是选择先告一段落,等午饭休憩之后再进行其他的事。 蒋姑姑捧着一个包裹进来,当着林倾宸的面打开,里面是各种式样的小孩鞋帽。还有好几身做工精致的小衣服。蒋姑姑也不说话,就等着林倾宸一件一件的拿在手里打量比划。 林倾宸左手捧着虎头鞋,右手捧着兔儿鞋。爱不释手的说道,“看这手艺不像是姑姑做的,是府里哪个下人做的?可是针线房的?” 蒋姑姑摇了摇头,“王妃是宅心仁厚的,只将人接进来好吃好喝伺候着。可是这姑娘我从头到尾都没看懂,一不哭二不闹三不找王妃谋出路,整日就呆在房里做针线,比王府的秀娘做的针线还多。她听说王妃有了身孕,就赶着做了这些,只说王妃若是喜欢就留下。若是不喜欢就让我看着处理了,居然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林倾宸知道她说的是青梅,事情发展到今天。其实最无辜的就是她了,于情于理都不能再这样拖着了,就说道,“你去告诉她,就说我非常喜欢。都留下了,让她好好休息别太累。这两天我找机会让她和王爷见上一面,心里有什么想法就对王爷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也只有宗泽翰出面解决了。 中午,夫妻二人吃过午饭,宗泽翰递给林倾宸一张两万两的银票。 林倾宸接过银票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宗泽翰表情有些愧疚的说道,“我知道前一阵子文家人来闹事的事,这件事虽然我并不欠他们什么,可是对与一个弱女子却显得有失公允。逃避了这么多年是该面对的时候了。我准备向母后请旨,让她以姑母的身份替文姑娘找一个合适的人家,我这做哥哥的怎么也应该出一份嫁妆才是。这两万两银票你看着给她置办一份全套嫁妆,也别指望她家里会怎样。” “你呀,真是害人不浅,既然对人家无意,就应该早早将话挑明了,也省得人家姑娘耽误好年华。”林倾宸嗔怪道。 宗泽翰苦苦一笑,“我说的还少吗?当年他们问都不问我的意思,就一个接着一个往我跟前送,没了大小姐还有二小姐,没了嫡出小姐还有庶出小姐,没了长房还有二房……,最后落到一个旁支身上,明摆着就是告诉我,文家所有的小姐都是为我预备的,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要接受一个。少年情怀尽是诗,我不是没有想过我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可是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所以我厌烦了,如果娶一个女人的代价是要背负另一个家族的贪欲,我宁可一辈子都不娶妻。就是打听到这位文姑娘心地纯良,又尚未及笄,所以我才让人给她带了话,要不然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说道后面几句,竟然有些少年郎的得意劲儿。 林倾宸嘴角弯翘,上前替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又拍了拍肩膀上谁知道存不存在的灰尘,连声应道,“王爷看事情就是通透,不过有些话不说出来伤自己,说出来又伤人。青梅姑娘我看着也是个知礼识趣之人,王爷还是见她一面,把话当面说清楚才是,省得以后有人再拿这些事出来做文章,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点心嚼。” 宗泽翰轻轻点了点林倾宸的翘鼻头,笑着说道:“你啊,总是喜欢把事情解决的干干净净,不给自己留一丝隐患。”当然也就彻底断了别人的痴心妄想。 林倾宸也不恼他,见宗泽翰这会好像很清闲的样子,就把青梅做的小孩鞋帽和小衣服拿了出来。 宗泽翰看了看,说了一句,“倒是个有心的。” 林倾宸又补了一句,“还是个不爱惹事的。”心想如果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说不准就让宗泽翰纳了她了。不过谁让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呢?所以,再听话、再温顺的女人,只要生出和自己争男人的想法,自己只能拿他当敌人看待了。 林倾宸让人将青梅请到正房,自己先做了一番表示,“这份卖身契原本签的时候我就有些不忍,后来离开京城时就还给了你,谁料到绕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了我手中,说到底还是咱们俩有缘。先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卖身契签也就签了,可是如今你身份明了,就没有道理继续让你顶着这低人一等的身份,那天跟你哥哥说的话不过就是看不得他拿你的事情当跳板石,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今日王爷也在,你有什么想法就跟他说吧。” 青梅给二人见过礼之后就一直低着头,当林倾宸说完这些话时才缓缓将视线移到放在桌上的卖身契上,脸色顿时变得异常惨白,嘴唇蠕动了半天,就在林倾宸以为她可能是因为高兴而情绪过于激动时,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妃,奴婢是青梅,不是文家小姐,我们小姐早就死了,奴婢逢节日、忌日都会给她烧纸,就算有人将刀架在奴婢脖子上,奴婢也会这么说的。” 宗泽翰微微蹙眉,却又很快舒展,薄唇紧抿,始终一言不发。 林倾宸见他没反应,只好开口劝道,“你既然做过奴婢,就应该知道自由之身跟签了卖身契的人有何区别,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孩子的将来着想吧?我知道你心里忌惮什么,今日王爷也在,我就给你交个底,你不管是不是文家女,将来翰王府都会给你撑腰做靠山,你受了任何委屈王爷和我都会为你出头。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们,回去好好想想吧。” 青梅眼里划过一道亮色,对着宗泽翰和林倾宸连磕三个响头,“王爷和王妃的这份恩情,青梅永世难忘,青梅从入了林家门,就已经将王妃奉为主子,生死富贵全由王妃做主,这一辈子奴婢就跟定王妃了。” 别人都巴不得脱了奴籍获得自由身,只有青梅上赶着将自己卖了,而且还不厌其烦的卖了两回,林倾宸有些无力的看着宗泽翰。 宗泽翰点了点头。 林倾宸眉头一挑,就这样解决了?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青梅此时神色却放松了许多,见林倾宸一脸为难,不忍委屈了自己的模样,就笑着说道,“不瞒王妃,奴婢既然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就从来没有想过走回头路,往前走一步,日子不过就是黑一半白一半,可是往回走只有死路一条,十有*被利欲熏心的亲人再卖一回,还不如奴婢这两年凭着本事自己养活自己过的舒心。俗话说,王府门房三品官,奴婢一个孤女就算是获得了自由之身又能怎么样?少不得要被知道内情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与其这样,奴婢还不如安安生生在王妃跟前做事,出来进去也不比那些县官老爷的夫人气势弱。” 林倾宸有些纠结地看着青梅,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呢还是愚笨,可是她的话却又句句在理。 真是让她作难啊!她想当一回好人,怎么在青梅这里就屡屡碰壁呢? 第八九章 取舍 林倾宸有些怜惜的看着青梅,“你真的决定了?” “奴婢自从叫青梅开始,就一直未改变过心意!”青梅眼睛清亮,有着不容质疑的坚持。 从青梅的这番说辞可以看出她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若是一味将自己所认为的好意强加与她,反倒让她有一种陷于险境的惆怅,对将来未必是好事。就像是现代知名企业旗下有不少分公司一样,虽然实行总公司统一规划,分公司独立执行,但是因为背靠大树好乘凉,许多事做起来就容易许多。反倒像那些苦心经营的小企业,虽然不乏成功者,但是也很容易被市场规律所淘汰。看来吉祥妈这两年把青梅的心思已经摸透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说出之前那番话。 一直沉默的宗泽翰此时却开口了,“既然你有这份心思,我和王妃也不勉强,按照你的意思好好呆在王妃身边,的确是比你重新回到文家强。” 林倾宸无奈的看向青梅,“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王爷和我就依你,只是你哥哥那里恐怕不会就此熄了念头,你就在王府暂时住着,趁着年前这段时间,我想将手中的铺子规划一下,你也帮我出出主意。” 青梅一脸欣喜,“奴婢一定办好王妃交待的差事。” 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去城外送信的婆子申初初刻(下午三点)就回府了,并且带来了卢氏的口信,“老夫人说王妃问的正好,她这两天正在筹备去云州和登州的年节礼,也就是三五日的功夫就可以动身了。老夫人还说,这是王妃成亲后第一次送年节礼,最好派个会说话会看眼色的管事去。也能替王妃表表孝心。王妃若是准备妥当了就提前一天派个人送个信,和林家一起上路就是了。” 林倾宸让人打赏了去送信的婆子,坐在那里想着卢氏特意交代的这番话,总觉得有什么意思在里面。 宗泽翰见林倾宸坐在那里如老僧入定一般,就上前扶起她,“离晚饭还有一会,我陪你到院子里走一走。” 冬意渐浓的季节,王府却丝毫不觉萧条之色,绿色的冬青,黄色的银杏。红色的枫树,假山上还有流动的细水,不知道是初建王府就是这般布景。还是后来新栽的,总之让林倾宸的心渐渐明亮起来。 大房那边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卢氏不好跟自己明说,毕竟自己从大房过继到二房时已经记事,送年节礼派个会说话有眼力劲儿的管事。才能在关键时刻知道说什么话,从而替主子做出正确回应。可是这个人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是谁。 董小泉是不能去的,一来自己这一摊子全部要靠他,二来他父母都在二房当差,有些话还真不好说,她有些后悔没有早一点培养两个能办这种事的管事。 二人站在后园的一处凉亭。四周皆是梅环绕。嫩黄的骨朵如繁星点缀在枝头,冬日的阳光里,不经意间总是穿插着几缕凉意。宗泽翰为林倾宸拢了拢身上的藕荷色江绸银鼠皮氅衣。挥退左右伺候的,与林倾宸面对面相视,低沉的声音慢慢进入林倾宸的耳朵,“弘帝十三年,民间书院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全国各地。大有压过官学之势,弘帝命林大人到全国各级官学和民间书院进行暗中考察。路过郴州时亲眼目睹了官学与民间书院的一场争锋对决。虽然民间书院前两场比赛大放异彩,但是在第三场比赛时却以三局三败输给了官学学子。最终裁定了官学学子为得胜者,林大人将此次调查结果如实上报,既解了弘帝的戒心,也等于给民间书院一次壮大发展的机会。 时隔十二年,弘帝二十五年五月,林大人旧事重提,无疑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民间书院已非当日韬光养晦之态,不仅深入民间,更将触角伸到了朝堂之上,林大人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份奏折会引来多方的不满,注定他要为自己当年的不察付出玩忽职守、瞒报下情的惨痛代价。之后,不仅受到了弘帝的当面斥责,官职也连降两级,从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降为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且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若是他安心在家思过做个富贵闲人也罢了,可他却依然暗中搜罗有关民间书院被人操控的内幕,倒是让朝中官员为他罗列了很多罪状:其一,私藏*,利用家中藏书阁招揽天下文人学子到家中聚众,其心不轨;其二,与太子殿下过从甚密,其心可窥;其三,在为皇子选妃的过程中教唆家族女子故意落选,其心可诛;其四,嫡女嫁的正是民间书院入闱的三甲进士,其心可恶。还有很多条,桩桩件件都是直指林大人心存私欲,有悖圣意。 一个月后,在百官多次联名上书弹劾压力之下,弘帝下旨抄查林大人府邸,查出违*籍一百五十本,私放高利贷账册两本,家产充公,林老夫人经此打击,抄家当天就亡故了。其长子林倾文虽未参与其父行为,但身为人子没有适时提醒劝阻,实乃不孝,敕令在家丁祖忧三年,罚俸禄三年。次子林倾武却因为游历在外躲过此劫。林家失去在京中的大宅,各房暂居夫人名下产业。 弘帝二十六年九月初,皇兄集结兵力从南五州分别向东、北开进,不费吹灰之力直逼京城,林大人听闻此事后将自己关在书房,任谁叫门都不开不应。九月底,一头银丝,形容槁枯的林大人深知大势已去,终于下定决心扶棺回祖籍,并发誓永世不得踏入京城。 金萨国开元二年一月,林家次子林倾武在离家四年之后第一次写了家书告知自己在军中任职一事,林大人却深感羞愧,在祖宗牌位面前跪了三天三夜,并言明要将其子的名字从家谱上抹去,终究因为岳父滞留京城而未能实现。” 随着宗泽翰的讲述,林倾宸脑海里闪过一幕幕似曾相识或是从来不知道的画面,仿佛就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一般,脑海里的思路慢慢清晰起来,亮如星辰的眸子深深注视着宗泽翰,“母亲定是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才会担心我的这份心意会被大伯父拒之门外,对不对?” 淡金色的阳光在脸上薄薄的镀了一层,让绯红的两腮,红润的娇唇更显得莹莹闪亮,肌肤白皙胜雪,声音不自觉中带着一种如水的娇嗔,神色平静不带一丝羞怒,宗泽翰收起心底的赞美,温热的手掌拂过林倾宸微凉的脸颊,“你若是实在想念他们,就以晚辈的身份送年节礼,林大人定会收下你的一份孝心,假以时日,这份断掉的亲情亲厚起来,也就不忍责怪与你了,毕竟你的情况与你二哥又不同,当年林大人可是眼睁睁看着你被选为和亲新娘而没有任何作为的,于情于理都不该将责任推在你一个弱女子身上。” 林倾宸鼻头忽然感觉一算,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将泪意逼了回去,抿着嘴摇了摇头,“你如此为我着想,他未必能体会到其中的用心。当日之事不能说谁错谁对,或许这就是我必须要经历的一劫。他们虽然是我今生的亲生父母,可是怀胎仅十月,而养育却是十几年,生恩虽大,却大不过养恩。他们只给了我精血,给了我身体,却并没有在我成长的日子里占据重要的位置,说句孩子赌气的话,他们当初生我时又何曾征求过的意见?更何况我如此顾及他们的感受,又将养父母置身何地?他们对我的悉心教养不比亲生父母差,甚至更超越他们,若不是他们,我的人生又岂能像现在这样恣意?如今,我先是你的妻、孩子们的母亲,其次是父母的出嫁女,对于大房虽然有血缘上割舍不断的亲情,可是真让我在其中做出选择,我只能选择放弃他们。所以,我是他们的晚辈,这一点根本无需特别表明,因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这次我会以夫家的名义送年节礼,他们若收,我依然敬他们,若是拒之门外,我也毫无愧色。” 小东西一旦倔强起来,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虽然知道她一直就是与众不同的,可是这番话却句句都顺自己的心意,也不枉费他一直关注着大房那边的消息。 她身怀六甲,这些话原本就不该在这时候说,可是又担心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会经受不起这种打击,毕竟被亲生父母拒之门外,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能遇到,除非是那大恶不赦之人,可是他的宸儿是最好的,他容不得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身父亲也不行。至于亲生母亲,虞氏那里自然是不用说了,至于项氏也恐怕要到阴曹地府去怨恨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了。 “宸儿……我的宸儿……,不枉我苦等你十几年,有你这番话,我今生必定不会再让你流一滴眼泪……”宗泽翰将林倾宸纳入怀中,喃喃的话语从唇间溢出,却终究了无声息的咽于腹中。 有些话不必说出来,只要付诸行动即可。 ((*^__^*) 嘻嘻……,云儿早说了此文与宫斗无关,只是女主在异世努力奔向幸福时所经历的酸甜苦辣,所以有夫妻间的矛盾和磨合,各色人物分阶段登场为二人调料,各种情绪在里面吧,希望给大家展现不一样的感觉。) 第九十章 和乐 到了第二天早上文管家在书房回事时,宗泽翰才知道林倾宸让他带着王府护卫去关茶叶铺子的事。 “这么大点小事,王妃让你带两个护卫,你却带了八个,知道的是帮忙搬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翰王府强占商铺呢!”宗泽翰挑了挑眉看向文管家,眼里却满是笑意。他的宸儿也开始仗势了呵! 文管家嘿嘿笑了笑,“王妃轻易不动用府中护卫,既然张口,就算是芝麻粒大小的事小的也得当成西瓜大的事情来处理,所以听了董管事的话小的就擅作主张多带了两个护卫,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怎么回事?”宗泽翰来了兴致,身体朝后抱着头看着文管家。 文管家说道,“小的起先没进去,就在附近打了个转,后来听见里面开始闹腾,这才带着人冲了进去,就见茶叶铺子的掌柜脸红脖子粗的指着董管事说他假冒主人之名要夺他手中权,董管事就掏出了茶叶铺子的房契给他看,他倒也爽快,当即就交出了账簿。小的就在店里四处打量了一下,见店面干净,茶叶种类也算全乎,就想着这茶叶铺子定是能挣钱的,谁知道董管事那边对账时就出了问题,说账面上茶叶价格明显与实货不符,这账目有问题,要求按照实货盘货交接。那掌柜的不干,说他费心费力经营这茶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茶叶价格又不是固定的,有淡季旺季之分,就有价高价贱之别,若是此时按照市价,那他岂不是要砸锅卖铁补上这个亏空?店掌柜当即就让伙计去喊左右商铺的人来评理。小的事先跟董管事商量好的,不等他使眼色,小的就当是过路的。也就没拦着。 后来董管事当众让掌柜的将茶叶铺子的各等级茶叶和价钱念给众人听,里面有好几家都是懂行的,立刻就明白是茶叶铺子掌柜以次货充好货,将好货价钱抬了又抬,如今被主家察觉来算总账了,就劝他补上差额自动回家算了。茶叶铺子掌柜见没人声援他,就说这是御赐的铺子,不能轻易关门,没有宫里发话,总要禀明王爷知晓。万一日后出了事,他可不认这个账。董管家这才给小的使了眼色……” 宗泽翰微微蹙了蹙眉,问道。“我记得当初这些铺子的掌柜可是三弟身边的几个管事亲自甄选的,怎么会让这种欺主瞒上的人混进去?” 文管家眼神闪了闪,见宗泽翰一直盯着自己,就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再次如实禀报:“听说皇上命户部经管的铺子中,有不少官员将人手安插了进去。这个茶叶铺子的掌柜是贤妃娘娘娘家的一个远亲,打理茶叶铺子前是暂居在贤妃娘娘哥哥家的下人房中,身边只有一个干粗活的妇人,如今家里住着四进的院子,丫环下人有十来个,小子姑娘出来进去都是‘少爷’、‘小姐’的称呼着。” “哼!”户部就是养蛀虫的地方。爷离家十几载风雨来雨里去栽种的树,到让他们这些人摘了果子吃,哪有这么美的事?才放手就迫不及待的在爷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真当爷是不管事的?”宗泽翰眯着眼睛,指着外面低吼道。 文管家自然不敢多言,低眉顺目地立在那里。 长生在门外顿了一下,问道,“王爷可有吩咐?” “去派个人看看太子在不在府中?”屋里传来宗泽翰的声音。 林倾宸事先得了信儿。让吉祥妈带着容儿在桌上吃饭。也就是她吃她的,吉祥妈喂容儿。容儿被满桌子的菜吸引的直往上面铺,大家看着逗乐子而已。 “哎哟,这可使不得,这不是你能吃。”容儿看见胡萝卜极其兴奋,一个劲伸手去够,无奈人小力量薄弱,被吉祥妈固定的死死的。 小家伙不乐意了,大喊一声:“吃!”仰天长啸,小胸脯激动的一鼓一鼓的,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鸣芳,取筷子给容儿,让他自己玩一会。”林倾宸放下筷子含笑看着越来越好动的儿子。 容儿手抓一双筷子,当即就朝装胡萝卜的盘子戳去,结果可想而知,可是小家伙意犹未尽,戳几下还会把筷子尖儿朝嘴里放一下,然后咂摸咂摸一下小嘴,显得很有滋味的样子。吉祥妈在身边小心看着,深怕他被筷子戳了。 逗了一会,菜也凉了,容儿的兴致没有之前高,林倾宸就让吉祥妈抱着他进了内室,母子二人唧唧呱呱说了一会没营养的闲话,宗泽翰就回来了,一脸的肃然。 林倾宸让吉祥妈带着容儿下去休息,让人备了热水给宗泽翰沐浴。 梳洗一番后,宗泽翰换了一身日常惯穿的青灰色湖绸素面衣服,看着丫环为林倾宸卸去头上钗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林倾宸回身时,看到的就是一双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有一种平日不常见的逼人气势,让林倾宸心里一惊,可是一眨眼却只看到宗泽翰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朝自己走来。 “晚饭吃的好吗?”宗泽翰很自然的一手扶着林倾宸的后腰,一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腹部。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和林倾宸走的更近一些似的。 林倾宸隐隐感觉他有心事,不想胡乱猜疑,就直接问道,“王爷可是又遇到难事了?” 宗泽翰脸上刹那间闪过一丝紧张,见林倾宸只是随意问问而并非猜疑,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今日听文管家说你让他带了护卫去封了自己的铺子?自家铺子,想关门就关门,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林倾宸斜睨了他一眼,“你没听过恶奴欺主的故事?那间铺子要是普通的铺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是父皇赏赐的,若是解决不善被人拿出来说事,到时候我难辞其咎不说也给你添了麻烦,我何苦为了这白来的几个钱给自己惹一身腥臊呢?” “所以你就一直放任他以次充好,月月亏损?”宗泽翰嘴角弯翘问道。 林倾宸倒是不想隐瞒,说道,“其实一开始我是想早点接手重整的,可是后来被北蒙国公主的婚事拖延了下来,再接着就诊出有了身孕,我忙着安胎也就将这事扔在一边了,后来又被母后接进宫里住了一段时间,有一次在御园与黄美人偶遇,听她无意中说起贤妃娘娘听闻父皇将茶叶铺子赏赐与我,当下脸上就露出不快来,虽然掩饰的很及时,可是明显神情不对劲,黄美人本是与我套近乎,也就是这么一说,可是我却留意了,后来让董小泉去找郑掌柜打听,终于让我发现这个茶叶铺子的掌柜居然是贤妃娘娘的娘家远亲,不仅如此,就连我那个布庄的掌柜也是户部一个官员的亲戚。好在我让董小泉留意了一段时间,发现布庄的掌柜只是经营守成,并非有什么大恶,也就算了。” 宗泽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娘子果然是福星高照,居然连这种秘辛之事都让你挖掘出来了。” 说道这里,林倾宸想起一件事,“福运来当初不也是文家产业吗?我感觉怎么还跟原先一样?” 宗泽翰呵呵笑道,“娘子难得糊涂,我却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吧,若是半个时辰之内猜中,我赏银一千两,若是一个时辰之内猜中赏银五百两,若是一天之内猜中赏银一百两,若是每超过一天,就要倒给我一百两,怎么样,划算吧?” 林倾宸在宗泽翰侧腰上拧了一把,娇声喊道,“你抢钱呢?” 话虽这样说,可是却拧着眉头想了起来。 宗泽翰看着有些孩子气的林倾宸,心里划过一道焦虑,到底是问还是不问呢?万一她的回答跟自己猜想的一样,是不是有一天也会…… 不,还是不问 ,免得她生疑,依她的性子定是要刨根问到底的,若是自己含含糊糊欺瞒她,保不齐再来第三次出走,到时候他可没信心重新挽回她的心。 “大妞、二妞,娘想挣爹爹的银子也太难了,本来想着用这些银子给你们俩扯布做些漂漂亮亮的衣服,可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不过不要紧,明天娘就让人去买一台织布机,娘亲自给你们俩和哥哥纺线织布,到时候我们娘儿四个穿粗布布,让爹爹一个人去穿绫罗绸缎好了,唉,我可怜的大妞、二妞啊,对了,还有你们的哥哥容儿,都怪娘太笨了,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猜不出来…… 宗泽翰哭笑不得的看着妻子在屋子里转着圈的耍宝,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孩子都有三个了,她还能飞了不成? (唉,码字的速度越来越慢了,难道是天气太冷了,手脚也僵硬了不成?) 第九一章 人手 第二天,林倾宸醒来时,手心里团了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原本睡得迷迷瞪瞪的人立刻就在被窝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财迷,晚上做梦还念念不忘银子,我一早让人敲开钱庄的门取得,还热乎着呢。”头顶上方飘过来宗泽翰略带戏谑的声音。 林倾宸的脸上笑意更甚,随手脱下手腕上的碧玉镯子递给他,“给,这是姐姐我给你打赏的,拿去好好藏起来。” 林倾宸前世一高兴就喜欢在好姐妹面前自称姐姐,后来在两人玩笑时也偶尔会这么称呼一次,感觉很是新奇。 宗泽翰哪里就真的一大早去钱庄敲门了,不过就是逗着林倾宸高兴罢了。 起来吃过早饭,宗泽翰就出去了。 林妈妈和蒋姑姑依照林倾宸的意思拟了一份年节礼单,大体是一样的,有京城特产、名贵药材、上等丝绸布匹和古玩玉器等,林倾宸又根据每家的情况不同,给未出阁的小姐们添置了一两样样式新颖的朱钗首饰和两套京城新近流行的衣裙,给孩子们也带了几样自家铺子生产的小玩意,看着倒也丰盛。原本三份礼单,想了想又把涿州聂家列了进来,虽然之前因为婚事不成而断了联系,可是聂家舅舅和舅妈以及两位表哥和表姐对自己都是不错的,这门亲戚若是还能维系那是最好不过了。 林倾宸想了想,让上次传话的婆子又跑了一趟城外,去问问卢氏的意思。 卢氏的回话是,聂家还是有情义的,虽然舅舅现在半身不遂,可是知道林家被抄家后,还是让身边的管事送来了两千两银子以示慰问。就冲这一点这门亲戚都不能断了。她有心记得聂家,聂家也不会给她难堪,毕竟当初被退婚责任不在自己。 真的不在自己吗? 林倾宸心里有些歉疚,恐怕最受伤害的不是自己,而是二表哥吧? 感叹了一会,就让人去宫门口等宗泽翰,说是有急事要他帮忙。 宗泽翰看过林倾宸让人带来的信,立刻返身去了太医院,回来时,让人抬着一箱适合偏瘫病人适用的药材和几张实用效果不错的药方。 “唉。我真是急糊涂了,聂家三表哥已经拜了林老爷子为师,医术不见得会比太医院的资深太医差。我却让你又多跑了一趟。”林倾宸拍了拍脑门,有些抱歉的看着宗泽翰。 宗泽翰拉过的手,笑着说道,“这不一样,这是你的一份心意。” 林倾宸见他完全依着自己。也就放心了。别说是思想保守的古代,就是现代,依她过去跟聂家差点结亲的关系,如今再主动提出互相走动的事,恐怕没几个男人会真正能放得下吧?不过当初也是因为宗泽翰耍了计才将她和二表哥的婚事搅黄了,这件事放到今天再重提好像也没意思了。 人生没有太多的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只有把握大体方向一路前行,或许中间因为各种原因而偏离了主道。可是只要能重新走回来,又未尝不是另一条道。 得与失如影随形,人不能同时迈入两条河,所以心不能太过贪婪,更何况那段感情中自己并未付出什么。唯一有的也只是对二表哥的一份歉疚和对自己的解脱。 就在林倾宸冥思苦想去送年节礼的人选时,长生笑吟吟的站到了她面前。 林倾宸一脸惊喜。不,应该是一脸不可置信,“你要替我去送年节礼?王爷身边离得开你吗?” 她是真的不敢相信,自从认识宗泽翰以来,这主仆二人就从来没有分开过。 长生说道:“王爷说马上快过年了,他身边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可王妃这边是真的需要有个能干的管事去跑跑腿,文管家要打理王府的事离不开,董管事要忙着王妃在京城的事也离不开,倒是小的一天闲的都快喂鸟了,就打发小的出去转一圈,顺便帮太子看看各处百姓过冬的情况。” 林倾宸这才相信,命人取来两套新衣服和五百两银子,“这都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正在这里为了人手发愁,没想到王爷把你送来了,真是便宜我了。” 长生也不推辞,笑着接受了。 林倾宸又拿出几封事先誊写好的礼单和书信交给他,又详细交代了一番,有长生出行替她送年节礼,她的心就算放下来一多半了。 宗泽翰又挑了二十个护卫,全部选用快马驾车,连同卢氏这边的年节礼和人手分成了四路,十一月二十二日从京城出发了。 林倾宸缓了一口气,将精力放在京城的铺子上。 董小泉忙完茶叶铺子的事就马不停蹄的忙了起来,先是将林倾宸新画出来的几张家具图送到店里让人督造,又在开口笑点心铺子左右协商未果的情况下重新寻找合适的铺子,还在玩偶铺子旁边顶下了一间铺子,经过简单的装修和招工,又给林倾宸增加了一处产业——杂货铺子。 布庄暂时没有动静,虽然生意比不上“云霓坊”,但是百姓们都喜欢过新年穿新衣,开一天门就能挣一天的钱。趁着这段时间,做好计划,招到工人才是最要紧的。 玩偶铺子那边因为青梅的离开暂时交由二掌柜管理,林倾宸仔细问过董小泉,那二掌柜也是个仔细人,这段时间将铺子打理的很好,这种时候缺的就是能干又信得过的人,林倾宸干脆就升了她做大掌柜,将玩偶铺子完全交给她打理,并且又送了几张新图过去,让她们看着做,至于家具店的一些布艺活当然也要加班加点的做,只要做得好,工钱自然就给的多,女工们本来就是签了死契的,做不做活都要呆在院子里,如今能拿到更多的银子,一个比一个干劲十足。只不过人数有限,还是忙的有些脚打后脑勺。林倾宸知道后就派人给玩偶店的掌柜捎话,告诉她若是实在忙不过来就让她将活计包给外面的人,按照计件工资制度结算,果然效率提高了许多。 再买些人的事她不是没想过,可是人多就有人多的麻烦,这些人年纪渐渐大了,她总不能让人家孤单一人过一辈吧,可她身边能用的伙计又少,这找对象就成了问题。而且将活计包出去也有好处,不仅不用解决吃住问题,还能打免费广告,她们既可以挣加工东西的钱,还可以将东西卖给别人后拿抽成,双方都是一举两得的事。 青梅也没闲着,林倾宸让人在街上贴了招工启示,青梅就负责挑选合适的秀娘,顺便做着年后新店开业的准备工作。新店的绣娘又跟玩偶店初开业时不一样,仅仅会做针线活是不够的,还要有一定的绣功,关于这一点,林倾宸想的比较开,专门将太子妃请了过来相商。 “弟妹的意思是要开一家媲美‘云霓坊’的成衣绣坊?”太子妃问道。 林倾宸明亮的眸子里闪过狡黠的光芒,“不瞒嫂子说,我母亲名下原本也有一家跟‘云霓坊’一样的绣坊,后来因家中出了事就改行了。女人天生都是爱美的,我自幼就喜欢涂涂画画,以前也帮母亲的绣坊画样子,现在画的自己又穿不完,就想着不如开个店,让京城乃至全国的女人们都变得漂漂亮亮的多好。” “你这志向可够大的。”太子妃取笑道。 林倾宸笑着说道:“以我一人之力怎么能行,咱们两人一起干,按利分红如何?” 太子妃沉吟了一下,倒是很心动,自己名下也有不少产业,自然知道这里面挣钱的胜算有几成。 林倾宸见时机成熟就将自己平日画的衣服样子和样拿了出来让太子妃观看。这里面有些是大众化的样子,有些是经过创新的,总体说来还是挺吸引人的。太子妃看过之后就不再犹豫了。 林倾宸和太子妃商定了开店的各项细节,最后在太子妃的坚持下按照六四成分利,林倾宸拿大头,绣娘这边和掌柜的由林倾宸负责,太子妃负责到尚功局找两三个快到出宫年纪的绣娘,一来是镇场子,二来也算是找了两三个现成的师父,毕竟这些人能在宫里做绣娘,手艺肯定是没得挑的。 忙起来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进了腊月,有些处于淡季的商铺就陆续关门了,董小泉趁着这个时机找了两家地理位置都不错的店家谈判,终于以双方都满意的价钱顶下了一处二层楼的商铺,后面还带着两进的院子,工人吃住也一并解决了。 吉祥妈离开点心铺子之后,妞妞也是个坐不住的,太忙的时候就将孩子送到城外婆婆那里,家里的丫环也能帮着带一带,自己则到点心铺子帮忙。 林倾宸有意将新装修的点心铺子交给她打理,这夫妻俩来王府的次数就更勤了,林倾宸也照样给妞妞一成点心铺子的抽成,让她新旧铺子两头兼顾着,一头做年节的点心,一头督促新店的装修,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董小泉忙里抽闲,又从人牙子手中挑选了几个面相干净的少年分配到布庄、点心铺子和家具店帮工,觉得不错的就签了死契,慢慢给年后开店做着准备。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第九二章 赐粥 第九二章 赐粥 (哈,今天收到july027的打赏和粉红票,很大的礼物哦,谢谢啦o(n_n)o~) 腊八节,有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来年丰收和吉祥的习俗。 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宫里自然也不会例外。 但祭祀祖先这种事向来没女人什么事儿,林倾宸依然将精力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按照旧例风俗,出家之人都会在这一天在寺庙门口设棚施粥,替百姓祈福。想起去年在洪州为百姓施粥的事,就动起了心思。进宫请安时,听到文皇后有腊八这天施粥的打算,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她还给文皇后出了一个主意,文皇后听后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就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拨出两千两银子,让太子妃去置办这件事,谁知道此事还惊动了皇上,引得龙颜大悦,一句话下来,后宫妃嫔们没一个敢落后的,纷纷凑份子,不到半天时间,整个京城都传遍了,皇后要带领后宫妃嫔为百姓施粥,替百姓祈福。 文武百官也不能落后,纷纷让家中女眷走门子,将份子钱送到了太子府,以示一点心意,忙得太子妃连饭都顾不得吃,一个腊八节操办下来,生生瘦了一大圈,这是后话。 到了腊八这一天,天气有些阴冷,在外面走一圈回来,脸色都变得不太正常了。若是此时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腊八粥,确实胜似人间仙境。 捧着碗前来领粥的不仅有衣衫褴褛的乞丐和寻常百姓,还有不少家境殷实的人。原因很简单,这腊八粥又叫做“佛粥”、“七宝五味粥”,据说吃了之后来年一年都很顺头,往日他们吃过寺庙的腊八粥,但是皇宫赏赐的腊八粥没有几个人能遇到。所以这一天领粥的场面可谓壮观。 另有宫里赏赐文武百官的腊八粥都是有时间规定的,什么品阶的在什么时辰,从卯初初刻(早上五点)到正午初刻(中午十二点)以前,负责送腊八粥的内侍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陀螺一样,马不停蹄的跑着,看着很多,其实都是有章程的。因为事先知道,所以林倾宸也没刻意早起,只是吩咐了厨房多准备几大锅腊八粥,用来慰劳府中下人和护卫。以及林倾宸名下所有产业的伙计和工人,至于宗泽翰名下的那些产业,也事先交代了文管家。凡是在京城的都让人送了一份过去,多少无所谓,关键是心意。 要赠送亲友的粥,一定要赶在中午之前送出去,所以当第一锅粥出来之后。翰王府就派了最快的马匹去给城外的庄子送了好几罐,若是速度快的话,连热都不用热,直接就可以食用了,谁知道送走的的人走了没多一会,卢氏的腊八粥就已经摆在林倾宸的面前了。原因无他。卢氏也是提前一天将料准备好,但是却是半夜就开始煮粥的,到城门打开时。送粥的人刚好和正要出城的人擦肩而过,自然就比她的粥要早到了。 数着碗里的红枣、莲子、核桃、栗子、杏仁、松仁、桂圆、榛子、葡萄、白果、菱角、青丝、玫瑰、红豆、生等物,林倾宸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容易动情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城里城外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母亲也时时牵挂着自己,不知远方的那个她会这么对待自己吗? 可是这个念头一闪过。就被她掐灭了。 满目河山空念远,落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想了又有何用?当年的她还没有桌子高,也费劲了心思努力过了,终究是改变不了这具身体的命运,眼下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人。 卢氏让人送来的腊八粥分量很足,林倾宸给自己和宗泽翰、容儿留了一些,其余都分给如意院的众人了,几位管事和妈妈也得了一小碗。一会还有宫里赏赐的和各府之间礼节性赠送的,今日三餐就全部交代给腊八粥了。 到了辰正初刻(上午八点),宫里赏赐的腊八粥就送到了诸王府中,由内侍亲自服侍享用,说一些吉祥讨喜的话。 要是光是文皇后赏赐的腊八粥也就算了,偏偏四妃都要凑热闹,一人送了一碗来,据说都是她们亲自熬煮的,不喝的话好像不太给面子。但是自己怀着身孕,这入口的东西又岂能随便吃用?人多眼杂之下最是容易做文章,到时候谁都说不清,这个险她可不能冒。好在宗泽翰事先给林倾宸提了醒,林倾宸和几个近身伺候的商量了大半天,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来给翰王府赐粥的是个面生的小太监,后面跟着六位宫女,每个宫女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用保温的器皿盛了腊八粥,分别是皇上、皇后、贵妃、淑妃、德妃和贤妃赐的粥。林倾宸在丫环的搀扶下,跪谢恩典,六个宫女依次上前揭了器皿的盖子,请林倾宸品尝。 站在林倾宸身边的鸣芳笑眯眯的接过托盘,递给身旁的丽萍,丽萍再送到林倾宸身边,趁着这个功夫,鸣芳掏出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递给宫女,“天寒地冻,劳烦姐姐跑这一趟了,我们王妃十分喜欢皇上赐的粥。” 那宫女稍微侧目就能看见林倾宸将一勺八宝粥送入了嘴中,就笑着收了礼。 文皇后和后面几位娘娘的也一样,都来了一个三传手,送了同样的荷包,并说了感谢的话。 那头的内侍早就在文管家的殷切问候下收下了一个大大的赏封,这会子正在揣测里面装着多少东西呢,哪里还会注意林倾宸喝粥时的异样来。 一行人完成了差事,等翰王府奉上干干净净的器皿,就打道回宫了。 林倾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摸着肚子说道:“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于小心了?” “王妃小心点总没错,小郡主的安危可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蒋姑姑严肃的说道。 众人也点头称是。 之后各府送来的腊八粥,林倾宸只是看了一眼大概样子,就让蒋姑姑她们看着处理了,自己是实在没有肚子再享那个福了。 到了午后,林倾宸派出去做事的人就回来了,说是文皇后的施粥取得了圆满成功,京城大街小巷津津乐道,直说当今皇上是一代明君,皇后是一代贤后,处处为百姓着想。 林倾宸收好东西,开始进行自己的另一项大计。 到了第二天,才从宗泽翰嘴里听说了一件事,太子从此次施粥一事中了解到京城百姓的生活状况,将平日看不见的乞丐,在腊八那天全部现身的事做了进一步调查,将这些人都妥善安置,获得了康帝的大加赞赏。并且也颁布了一条新的对各州各县官员考核的规定,那就是在任职期内如果街头行乞之人超过一定的数量,或者贫困百姓户超过一定数量将影响到官员的考核和晋升。 此令一出,下达到各州县之后,获得了当地的百姓的拥护,再一次为金萨国当政者镀上了一层光圈,这是后话。 林倾宸听到这个规定时,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又很快释然,毕竟太子身边有不少谋士,身为上位者,当以勤政爱民才能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才能让百姓真正获得实惠,才能让自己的这把椅子越坐越稳固。国富民穷不是好事,只有百姓生活质量提高了,才会断了不法分子的野心。所以,这个过程虽然漫长,但是效果只会往好的一面发展,想要国家安定,一定要厚积道德仁义,若弃百姓安危不顾,即使用严酷的律法来要求他们,用皇权和军队来威吓他们,百姓也只能保持表面的驯服,但心里其实是不服气的,久而久之,这种怨恨积蓄到一定程度,再来一次改朝换代也未尝不可。 所以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无道理。 连同官员新的考核制度的出现,京城市面上多了一本叫做《魅影》的书,里面除了涉及养生、美容、穿衣、首饰和生活常识等内容外,还详细记载描述了此次腊八施粥的全貌,从腊八粥所用食材明细,到领粥时各方的表现,以及事后百姓对此次施粥的评价。无疑让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在百姓的心目中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相比灭亡的前朝,金萨国可谓是处处领先一步。虽然是一本针对女子的书,可是男子购买的也很多,一时之间在京城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浪。 林倾宸阅览完新一期的《魅影》终于露出了笑容,看来自己的遥控指挥还不错。 原来,腊八节施粥那天,她就事先请了几名书院的学子,在几处施粥的地方支了桌子摆了笔墨,将当时的场面捡了有特色的画了下来,然后以宗泽翰独创的传信方式传到各处,再结合洪州那边传来的其他内容,终于赶出来这一期有关弘扬当朝实施仁政的杂志来。有些时候,该奉承的确实要奉承,更何况这就是事实,当年能用《浮世》让天邺王朝和金萨国在众目睽睽之下互较高下,现在用《魅影》来美化当朝者,又有什么不可呢? ps: (章节排序错误,不能改了,特此说明一下,大家见谅o(n_n)o~) 第九三章 请罪(上) 文天麟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昨日还在京城某个客栈住的好好的,今日一睁眼怎么就在千里之外文家山庄自家屋子的床上呢?后来问起妻儿,才知道这时距离自己所谓的昨天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被鬼上身了? 那一天,自己回到客栈,找来文房四宝写了一些污蔑翰王妃的大字贴,准备后半夜贴到大街上,能气死翰王妃最好,若是气不死让她落了腹中的胎儿,也算是报应了。 然后……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写的那些传单到底贴到了哪里,自己又如何回到了家中,他是一无所知。 “要死啊,回来都三天了,不吃不喝是能省粮食,还是躺在被窝里能下金蛋?外面家家户户都在盘年货,你不出力也就算了,把这趟进京挣来的银子给我,家里里里外外都要钱,买米面、买果蔬干货、给孩子们做新衣,给我娘家准备年节礼……”张氏见文天麟醒来之后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就心里来气的很,先前陪他一起去的那几户人家,男人回来之后也不知道跟家里的都说了些什么,那几个平日看见自己还打个招呼说一会话,如今见了就像是躲债主一样,让她心里窝火的很。 文天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被妻子一通数落,尤其听到她年年不忘给娘家的年节礼,这在京城窝出来的火就全部爆发了,被子一掀,一步跨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就将张氏揪过来摁倒在床上一通乱打,嘴里不住的叫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骚娘们。老子在外面风餐露宿为这个家,你倒好,成天尽想着倒贴娘家,我就说同我一起长大的弟兄都发家了,就我一个还在这里半吊着,原来家里有个漏财的,老子今儿就告诉你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若是还想跟老子好好过日子。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要是让老子知道你再倒贴娘家,就等着接休书吧……” 张氏一时不察被狠狠地摁在床上。下半身又被文天麟死死压着挣扎不了,起初还能闷闷地叫喊两声,胳膊也胡乱抓着,后来干脆就没音了,胡乱挥舞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屋子里只听见文天麟红了眼发狂的吼叫声,后来还是在外面玩耍的两个孩子听见屋里闹腾的厉害,壮着胆子推门进来,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八岁的老二冲上前拉开文天麟,“爹,别再打娘了。再打娘就要死了。” 老三也抱着文天麟的腿,哭道,“爹。别打了……别打了……” 正好文天麟也打累了,摇摇晃晃向后撤身,看见桌上放着的茶壶举起来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老二摇着张氏的胳膊,“娘,你没事吧?娘……娘!你这是咋滴了?” 老二摇了半天张氏。见她没有动静,就去撩她脸上盖着的碎发。谁知道这一看,吓得脸色当下就白了,惊呼之声张口就喊了出来。 只见两管鲜红的血从张氏的鼻孔里不停的往外流着,嘴角也渗出不少来,挨着床的那一块已经被浸染了一大片,好不恐怖。 老三懵懂不知的起身看过去,连哭声都没有,地上就湿了一大片。 文天麟放下手中的茶壶,疾步向床边奔去,半途还甩飞了一只鞋子,当他看到妻子的模样后,气的跳了起来,叫骂道:“老子不过就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就真的来勾老子的命了?老子就说你这骚娘们是个不懂事的,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还得替你出一副棺材钱。” 文天麟两只眼睛露出一股阴狠,骂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两个孩子还在屋里,就拉着他们说了一通现编的胡话,“告诉你们俩个,你娘趁我不在家,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搬到你外婆家去了,我劝她把东西要回来,那些可都是爹预备给你们两个将来娶媳妇用的,谁知道你娘不听,收拾东西要回娘家,一不小心绊倒在地给摔死了,要是官府和族里来人问,你们要记得这么说,要不然爹爹被抓去坐牢,你们两个就只能在街头当叫子去,以后连个媳妇都娶不上,知道不知道?” 老二紧抿着嘴,死死地看着趴在床上的张氏,对文天麟的话充耳不闻,老三靠着老二,身子斗得跟筛筛子一样。 文天麟到底是有几分见识的,买了些好吃的和几样小玩意将两个孩子妥善安顿好,又咬牙买了几样厚礼去了文氏族长家,先是将自己去京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无非就是大房亏欠他们家,亏欠他妹妹,见族长露出几分歉疚之色,才说出之前对两个孩子说出的那番话来。 文氏现任族长正是文氏一族从五个长老里选出的排名老大的文天阳,从文天麟进门开始,他就没有任何安抚的话,文天麟自认的那抹歉疚其实是文天阳不耐的表现,只是一个人在认为对方亏欠自己时,对方所有的情绪都会被解读为愧疚罢了。 对于文天麟话语中流露出来的请求,文天阳并未表示拒绝,只说这是他的家务事,自己就算是一族之长也不能擅自介入别人的家事,几句话就将文天麟哄走了。 文天麟自认为这件事没有了后顾之忧,这才请了几个平日一起玩乐的狐朋狗党帮着操持张氏的丧事。 这天夜里,张氏的娘家兄弟就得了好心人的提醒,说是自家妹子被妹夫给打死了,而且对方还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说是文家自认为有当今皇后撑腰,若是私了这件事肯定是他们吃亏,可文皇后毕竟作为出嫁女几十载,不知道文家族人的恶性也属正常,若是将此事捅到官府那里,官府自然不敢擅自结案,定会直达天庭,如此一来,文皇后不管是安抚民心也罢,是真的为百姓做主也罢,逞凶之人都会逃不脱了。 张氏的两个兄弟本来就看不上文天麟整日无所事事的吊儿郎当样儿,被“好心人”这番详细的指点,当即就拍板同意了,第二天一纸诉状就将文天麟以杀妻之罪告到了当地官府。 当地官府立刻就派人开棺验尸,之后就将文天麟收押了。 张氏的丧事由张家兄弟接手风风光光办了。 文天麟又托人去求文氏族长替他主持公道,文天阳还是那句不冷不热的话,“我虽为一族之长也不能擅自介入别人的家事。”就将来人打发了。 来人将文天阳的话转达给文天麟,文天麟当场就泄气了,原来那话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到了年末官衙封印时,接到了来自京城的密函,大概意思就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本身就是一个品行不端之人,更应重罚。结果原本判斩监候的文天麟当即被改判为斩立决,连年都没过就被处决了。 在外人眼里,官府如此处理当今皇后的娘家人,若不是得到皇后娘娘的默许,又岂能成行?因此对新朝帝后的爱戴之心又深厚了一层。 远在千里之外的林倾宸和文皇后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跟自己有关的事,从上演到落幕都没有自己的参与却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而且也永远不会知道。 现在的林倾宸虽然不用亲自数银子,但是看到新一期《魅影》由于加大了印刷数量而出现在账簿上的一长串数字时,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这只不过是一次试探,如果真的可行,《魅影》就可以从西五州和南五州发展到全国了。 不过适可而止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当《魅影》在京城露面的第三天,她就拉着宗泽翰抱着容儿进宫给文皇后请安去了。 “你这孩子,就是礼数多,我都说生产前不用常来,你倒是越发跑的勤了。”文皇后怜爱的抱着容儿对林倾宸说道。 文皇后说这话是疼惜她,可她不能蹬鼻子上脸让人背后戳脊梁骨,所以自从宗泽翰回京后,都是由他陪着进宫请安的,一来是她自己小心,二来也是宗泽翰不放心,毕竟怀着双胎跟单胎不一样,六个月的肚子他伸出双手时已经快要圈不住了。 宗泽翰笑着落了座,“母后对宸儿的抬爱,宸儿心里自然明白,只是宸儿担心她若是懒散下来,这生的时候身子就更沉了。” 文皇后听了就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正理,正好我这里早就物色了两个有经验的稳婆,你们今儿就带回去吧,再加上你们自己预备的稳婆和医婆,我看也就差不多了,到了日子让太医提前住到王府,你也无须太担心。” 文皇后见林倾宸自从进了永安宫,除了行礼开口后,就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不由有些奇怪地道,“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林倾宸犹豫了一下,慢腾腾地说道:“儿臣是来向母后请罪的!” (备注:“立决”是立即执行的意思,分为斩立决和绞立决。对于尚有疑问或是有矜免情节的案件,则判处监候,称为“斩监候”或“绞监候”,被判“斩监候”或“绞监候”的案犯,不在当年处决,而是暂时监禁,留待来年秋审可朝审再作判决。) 第九四章 请罪(下) 第九四章 请罪(下) “请罪?”文皇后听后,一脸诧异的看着两人。 只见宗泽翰一脸坦然,嘴角微微上翘,哪里有请罪的表情。文皇后又将目光转向林倾宸,就见她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本书。 管嬷嬷上前取过书笑着递给文皇后,“这本书太子妃前天就拿进宫给娘娘看过了,当时您还说把您夸得太好了,若是能找到写这文章和画画的人,一定要重赏的。” 文皇后还未说话,怀里的容儿就伸手将书扯了过去,指着书上面的封面说道:“…………” 文皇后在容儿脸上“吧唧”了一口,神情更是多了几分宠溺,“这孩子就是个稀言的,从七个多月会叫娘开始,就喜欢说一个字,倒是有点像翰儿小时候的精炼,能用简短的词句表达的,绝对不用长论大论,能用一个字的也绝对不用两个字。” 听代美艳说,明儿这么大的时候有时候能说一句七八个字的话,文皇后也说是随了宗泽宇,从开口说话之后就是个话篓子,小嘴就不停歇。看来自家的孩子和孙子怎么看怎么好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儿臣刚认识王爷的时候,他说话也是惜字如金的。”林倾宸看了宗泽翰一眼,眼里有着浓浓的笑意。 初次见面就把他当成了爷爷,估计任哪个青春美少年想起来都郁闷异常吧? 嗨,说是来道歉的,怎么又扯到别的事情上了,林倾宸有些担心的看着文皇后。 被容儿这么一打岔,文皇后的心思很快就转移了,她翻开书,又指着其中的几幅画给蓉儿看。容儿照着图形都能说出来,果然是能用一个字表达的,绝对不用两三个字,到把前来请罪的林倾宸给晾在那里了。 等一本书上的图画都被容儿认完了,文皇后才将容儿交给身旁的管嬷嬷,让她交给吉祥妈给容儿用些水和点心。 林倾宸就知道文皇后并不糊涂,虽然她笃定文皇后不会因此事生气,可是先放软态度总是没错的,因此神情立马变得肃然起来。 文皇后却拿着书翻到有关腊八节那天的内容,指着问她:“这些都是你写的?” 林倾宸轻声回道:“是儿臣让人在外面查问清楚了才动笔写的。绝无半句虚言。” 文皇后的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笑呵呵的扭头对管嬷嬷说道,“本宫的赏赐倒是落在自家院子里了。你回头亲自挑两个精致的玩意儿出来,再选一些补脑子的食材,你也知道这写文章最是费脑子费心神,得赶快补补才是。”又转过身仔细打量林倾宸的气色,见她真的是唇红齿白。肤色娇美,这才放下心来,说起康帝看到这本书时的反应,“你们父皇直说办这本书的人帮了我们金萨国大忙,已经下旨命礼部抽出人手好好研究一下这本书,说是这本书是女子持家也能用的。让他们想办法弄一本适合男子看的书来。” 林倾宸闻言,心里不由一喜。《魅影》虽然采取分散各地印制售卖,但是地址却统一打成洪州。一来是赵嘉柔在洪州主持着大局,二来洪州本来就是《魅影》的发源地,当初离开时虽然想着早晚要搬到京城来,可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她哪里有精力顾及这些。好在洪州的人手班子对办杂志的兴致还未削减。她才能集中精力应付京城的事,每个月和赵嘉柔保持书信来往。再加上洪州那边有文氏书局的管事帮忙盯着,一晃几个月下来,成绩还算不错。 赵嘉柔和金、张、蒋三位夫人在自己走后,也没少动脑子想办法,这一点可以从每月按时印制发行,每个专栏的内容都很贴近生活又能体现一定的底蕴可以看出来。如今自己又借着腊八节将《魅影》顺利带了出来,接下来也就好说了。 林倾宸将《魅影》拿在手中,翻到背面指着首发地址念给文皇后听,然后又说道,“王爷和儿臣在洪州住了两年半,这本书几乎是在儿臣的眼皮子底下创办起来的,还请母后不要责怪儿臣不告之罪。” 文皇后睁大眼睛,满脸愕然的看着林倾宸,“你的意思是说,这本书就是你们二人办起来的?”然后求证似的向宗泽翰看去。 宗泽翰摇了摇头,笑着向左右看去。 文皇后就挥退了左右伺候的宫女,等着宗泽翰讲明原委。 宗泽翰这才说道,“母后只猜对了一半,这本书确实是跟我们夫妻二人有关,只不过却是宸儿一人之功。宸儿自幼喜读书,到了洪州之后为了帮助儿臣收拢人心,就和当地的名门望族、商家富户和军中女眷积极相交,不仅举行慈善捐款,还将受灾逃难百姓聚集在一起安置了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差事,就连金萨国进攻前朝所用的很多军需用品也都是她们一起帮着操持的……” 宗泽翰将林倾宸在洪州两年多所做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文皇后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林倾宸只有喜欢的份,“你这孩子为了我朝帮着翰儿做了这么多事,居然在我面前一点口风都未曾露过,真是委屈你了。”然后又问宗泽翰,“这些事你父皇知晓吗?” 宗泽翰就笑着问道,“父皇是如何跟母后说的,难道母后没有听出来吗?” 文皇后眯着眼睛仔细想了一下康帝的原话,果然里面隐含了许多意思。其一,既然说办这本书的人帮了金萨国大忙,那就说明一定知晓创办人是谁。其二,既然知晓了创办人,却没有提出奖赏,就说明这件事或是这个人不适宜提到明面上说。 文皇后见林倾宸静静坐在那里,就笑着说道:“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份才华,至于请罪一事根本就无需多谈,只是我觉得这么好的书若是只局限于在西五州和南五州编写发行,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不如你在京城也设一个编书的地方,将目光放得宽阔长远一些,让全国的女子都能看到这本书岂不是更好?反正我们有自己的书局。印制和售卖都是极为方便的,你不妨考虑一下。” 文皇后的话可算是说到林倾宸的心上了,当即就笑眯眯的说道,“这件事儿臣正在考虑,只是洪州毕竟是首发的地方,当初能创办起来也多亏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若是处理不当反倒伤了和气。”最重要的是会让人觉得这是过河拆桥。 文皇后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不过这世上再难的事都有解决之道。做人做事虽然要给双方留一条退路,但是因小失大的事也是不可取的。你们俩回去之后再好好商量一下。” 从永安宫出来,宗泽翰捏着林倾宸的手心,笑着挑了挑眉。“我就说母后在这种事情上只会朝远处看,不会计较那么多,如今你是相信了吧?” 林倾宸转头看向宗泽翰,手扶额头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然后笑嘻嘻地说道。“这事儿若是我来京不久就跟母后说,我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只是这半年都过去了,我却连一个字都没透露,怎么说也是我的不对,母后不责怪我是她宽宏大量。也是我的福气……” 宗泽翰打断了林倾宸的话,低声对她说道,“小傻瓜。你这都是为了我,别说你没有任何错处,就是真的有了错处,我也不会置身事外看着不管的。” 林倾宸心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感动,正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又见抬软轿的内侍还在不远处站着,急忙拽了宗泽翰的衣袖。说道,“说这些干什么,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我还会不知道吗?你若真是心疼我,就赶紧回府,我这腰困得不行了。” 宗泽翰脸上闪过一抹心疼,一只大掌很自然的就扶到了她的后腰,问道,“这样是不是好一些了?” 林倾宸点了点头。 宗泽翰亲自扶林倾宸上了软轿,又让人去永安宫取了一个软软的靠垫,垫在她的后腰,这才吩咐内侍起轿出了宫门。 文皇后又将《魅影》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管嬷嬷说道,“荣儿若是有宸儿的一半玲珑心就好了。” 管嬷嬷拿着美人捶为文皇后轻轻地敲着腿,笑着说道,“娘娘担心过虑了,公主生下来就是个有福的,从小到大别的皇子公主还时不时有个大病小灾的,咱们公主别说是大病了,就连咳嗽都是少有的。”然后又压低声音说道,“娘娘不记得了?当年给公主选婿的时候,名单上有俊逸不凡的威武将军,有温和如玉的伯远侯,还有才华横溢的左相大人的嫡长子,可咱们公主连问都没问,提起笔就要勾画人名,好巧不巧的一滴浓墨就滴到了建安侯世子名字上。偏偏公主玩心大起,也不说自己失手,就跟皇上和您禀报,说是选好了。皇上虽然有些可惜,可是因为早就说过公主的夫君由她自己挑选,也只能勉强接受了。后来,威武将军因为练武时不小心伤了腰,伯远侯成亲多年,一妻三妾均未生育,最后不得不将爵位让给了亲弟弟,左相大人的嫡长子倒是不愁儿女,可他也太多情了,只要女人哭两声,他就陪着掉眼泪,这些年府里可没少往进抬人,听说裁缝去给他的妻妾儿女量体做新衣,没个三天功夫可出不来府。” “你这包打听的性子怎么随着年纪渐长越发炉火纯青了,居然连这些事都知晓了!”文皇后被管嬷嬷的话逗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笑过之后,心里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夫妻和乐,比什么都强。 ps: 这几天被孩子的腮腺炎弄得有点心不在蔫,章节排序又弄错了,实在抱歉的很。家里有暖气吹空调的娃们,一定要多喝水多吃水果,冬季是呼吸道感染的易发期。 第九五章 取代 太子妃从尚功局找了两个绣娘的事,不知道怎么被淑妃给知道了,然后在某一天早晨请过安之后借口好久没有见过诸王妃和公主们,就拉着贵妃、德妃和贤妃留了下来,等太子妃和诸王妃、公主们请安时,见太子妃一袭别致装扮时,就似笑非笑的以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太子妃帮着姐姐打理后宫以来,穿着打扮越发出挑了,你看这一身衣服,恐怕在我朝也是独一份吧?就连姐姐都没有穿过呢?不知道这是尚功局哪个绣娘的手艺?太子妃若是藏私可不行,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跟着沾沾光呗。” 众人眼睛齐刷刷向太子妃苏筱兰瞅去,见她身穿一袭略显腰翘的橘色长裙,下摆散落绣着金丝线的芍药,袖口也不似一般的敞口设计,而是收紧束腕,腰间束以一条金色宽腰带,将平日不显露的腰翘勾勒了出来,更增添了几分活力,果然比平日俏丽了许多。按理说这个年纪最不好打扮,穿的黯淡了显老气,穿的娇嫩了有失庄重,可太子妃这一身不仅体现了女性本身特有的曲线美,更是多了几分英气,让众人眼睛一亮,纷纷附和淑妃的提议。几位年纪小的公主看到之后更是眼睛发亮。 这宫里的女人,最担心的就是年老而色衰,最擅长的就是以各种手段掩饰这种缺陷,首饰、美容圣品、衣服鞋子自然是上上之选。 可这淑妃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又好像不完全是这样,都是在阴谋算计中混的,又有谁听不出来呢? 可是太子妃一项人缘好,别说祥王妃沈清月和宇王妃代美艳不会站出来挑她事儿,就是贵妃和德妃除了因为淑妃刚开始喊得那一嗓子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以后,都自顾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起来,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神情。 贤妃赞叹声连连。“淑妃姐姐的眼神就是好,太子妃这身衣服不仅样式别致,就连衣料和绣线的配置也极其讲究。你们看,这芍药本身就以华容绰约著称,如今再以金线配之,竟比牡丹还要富贵许多。不过这也难怪,这世间万物多是交相更替,或是以一物代替另一物,牡丹虽好也不能四季娇艳,俗话说的好‘二月杏三月桃。牡丹过后芍药娇’,太子妃这身衣服的绣功可是了大心思的。” 众人听了脸色一变,眼光不由瞥向文皇后。 众所周知。文皇后最喜欢的是牡丹,朝服虽然以金凤图案为主,可她的常服多以富贵牡丹图案为主,就连帕子上也多是缀以牡丹,贤妃的这番话分明就是暗示太子妃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取而代之之意。 文皇后自然知晓这两个“姐妹”打得是什么算盘。因此也不着急接话,就看太子妃如何应答了。 太子妃淡淡的笑着,然后落落大方的起身,向中间迈了几步之后又旋转了两三圈,众人就看见她因为旋转而让绣在裙摆处散落的芍药像是活了似的转动起来,同时也看清楚了。这芍药不光是裙摆处有,就连裙身上也散落分布着不少,只是越往上。芍药的型越小,散落的也越稀疏,只是因为裙身自有的褶皱而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有些人脸上是羡慕,有些人脸上却是幸灾乐祸。 太子妃转圈展示的时候早已将各人的神情收入眼中,然后面朝文皇后。笑眯眯的问道:“母后觉得儿臣这身衣裙可比尚功局的绣娘做的如何?” 挑起话端的淑妃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难道她得来的消息有误?可是尚功局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太子妃这段时间去的比往日勤了许多。她收敛心神,看文皇后接下来会如何说。 文皇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错,衣料颜色艳而不俗,绣线选用金色更显富贵之气,腰带和手腕处宽度相辅相成,只是你这鞋子配的好像不怎么好,若是配一双橘色挑金线的鞋子,会显得更协调一些。” 众人刚才光顾着看裙摆上的芍药了,经文皇后这么一点评才发现太子妃穿了一双红色的红色祥云纹的绣鞋,也觉得怎么看怎么怪。 太子妃拿着帕子捂嘴轻笑,“母后的眼睛就是利,儿臣得了这衣裙之后爱不释手,就想着穿进宫来让大家一睹为快,可是这鞋子却还未绣完,儿臣就抱着侥幸的心思暂时穿了一双红色的鞋子蒙混,没想到还是被母后给发现了。” 这婆媳俩一问一答,竟然都巧妙的错开了淑妃和贤妃的问题,在座的有几个撇了撇嘴,看向一脸不虞的淑妃和贤妃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淑妃咽不下这口气,问道,“太子妃还没说这是哪个绣娘绣的?” 太子妃不慌不忙的答道,“淑妃娘娘自从进京以来,恐怕也没在京城逛过,所以自然不知道京城有好几家的成衣铺子都是远近闻名的,尚功局绣娘虽然是经过层层选拔选上来的,但是民间绣娘的手艺也有那异常出挑的。我这身衣服也不过是她们的创新之举,若是能得大家的认可,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在京城就传开了。” 太子妃这是彻底将淑妃娘娘的猜测粉碎了。 “太子妃这是准备搜罗人才为以后做打算吗?”贤妃一脸好奇的问道,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关怀”之意。 为以后做打算? 有了贤妃之前对芍药的解读,这句话就更好理解了,这次就连祥王妃和宇王妃也替太子妃担忧起来,小心看着文皇后脸上的表情。 太子妃一脸愕然,吃惊地问道,“贤妃娘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文皇后嘴角颤了颤,连忙借着擦拭嘴角用帕子压了压,将那种怪异的笑意给压了下去,最近她越来越觉得置身事外的好处了。以前,明知道这些女人都不怀好意,总是拿话头刺激自己,自己虽然也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水分,可是每次都被气的够呛,常常是脸上掩饰的越好,心里就越难受。可是自从儿子媳妇都陪在身边,儿媳妇又常常进宫陪自己说话之后,她在她们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才发现有时候和跟自己过不去的人相争,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她,无视她的行为,无视她的言辞,从头到脚的无视,以一颗看戏的心情对待,竟是再好不过的法子。 她们无非是想让她们婆媳二人反目成仇,可是说句大实话,这皇位和后位总要传承下去,自己若是霸着不放,岂不是成了千年老妖了?她们想看自己演戏,可是自己更想看她们演戏。 贤妃娘娘惊呼一声,又觉得有些失态,连忙用帕子捂着嘴,吃惊地看向文皇后。 文皇后端起茶盅轻轻啜了一口,然后用帕子轻拭了一下嘴角,目光在贤妃和淑妃脸上淡淡扫过,对眼角含着笑意的太子妃说道,“贤妃素来爱拜佛,想必是菩萨指点的吧。” “哼!”德妃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也不知道是不满文皇后的这番说辞,还是不满菩萨对贤妃的眷顾。 贤妃得意的看了一眼德妃的侧脸,然后对太子妃说道,“太子妃毕竟还是太年轻,虽说年华流逝,有些位置总会有人要取代,可如今皇上正值壮年,娘娘又身体安康,你就是再想也应该压在心里……” 太子妃诧异的看向贤妃,又看了看面面相觑的诸王妃和神色各异的其他人,过了良久,就连贵妃娘娘也觉得这番话恐怕是认识贤妃以来说的最没分寸的话时,太子妃却脸上带着强抑制的笑意,说道,“贤妃娘娘把我说糊涂了,我叫绣娘新做了一件新衣,怎么就牵扯出了取代什么位置?若是人人都做新衣,都想取代什么位置的话,贤妃娘娘每次做新衣是为了取代什么位置呢?” 这次德妃将扭向一边的头又转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久不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的说道,“虽说四妃都是正一品,可是从古至今都是以贵妃为首,以淑妃和德妃次之,她自然是想压过贵妃、淑妃和我,然后取代……” 后面的话虽然德妃并未说出口,可是她的眼神却毫无遮掩的看向文皇后,脸上的笑意也更甚了。 众人如坐针毡,心里有些怨恨淑妃今日的多事之举。 淑妃却像没事人一般,将手中的帕子展开在腿上卷起来,然后又展开继续卷起来…… 贵妃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也学着德妃之前的动作将头扭向一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文皇后扫视了一圈众人的神色,然后说道,“年节将至,尚功局给每人裁制的新衣大家试穿可还满意?” 众人齐声应道:“谢娘娘恩典,很满意!” 文皇后又看向淑妃,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妹妹若是不满意,可以让尚功局的人修改或是重新裁剪,跟一个晚辈挣来抢去的,未免有失我皇家威仪。” 淑妃脸上青白交错,好不尴尬,干笑着回道,“姐姐说笑了,妾身也就是随口一说。” 第九六章 好事 第九六章 好事 太子妃一袭衣服波及淑妃和贤妃的事,就像是长了草一样,一夜之间在京城上流圈子传开了,第二天,与太子妃相交甚密的几位夫人小姐就去了太子府,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太子妃送她们出来时一个个脸上都露出窃喜的神色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太子妃是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成衣铺子还没开业,就已经有人订货了,担心的是,距离宫里放还宫女的日子还要再等两个月,如此一来,成衣铺子的开业势必要受影响。 林倾宸倒是看得很开,尚功局出来的绣娘固然比民间的绣娘多了一层光圈,可成衣铺子不但是要以刺绣取胜,衣服的样式和其它饰物也很重要,不能为了等一两个绣艺绝伦的绣娘,而将其他事情给耽误了。 青梅此次招了十个绣娘和三个裁缝师傅,全部签了五年文契,又从人牙子手中买了五个年龄在七、八岁到十一二岁之间的女童,预备在成衣铺子开业后做做打杂和端茶倒水的活。当然,这也只是基础的人员配备,至于以后还是要不断完善的。 林倾宸将海棠园拨了出来,让这些绣娘暂时住在里面,从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开始给她们算工钱。先做一些铺子里装饰用的窗帘、桌布、椅套等活,然后才开始让她们绣制样衣,样衣是按照标准尺寸做的,到时候顾客看重哪一套再按照她的尺寸制作就是了。 至于模特,林倾宸也将之前的木头人做了一番改造,带着各种手势和动作,比原来只能站着的木头人要生动许多。 成衣铺子和点心铺子新店也紧锣密鼓地装修着,虽然林倾宸的装修计划有点晚,可是她给的工钱比市价要高一成。工人们还是干的很起劲。 被林倾宸强制关门的茶叶铺子果然没让她失望,过了几天就有消息从宫里传了出来。 据说淑妃很不小心在康帝面前提到了赏给林倾宸的茶叶铺子,有些可惜马上要过年了,大家都在盘年货,铺子里的生意应该兴旺才是,怎么翰王妃反倒将铺子给关了,莫非是不善经营之故?若是她自己的嫁妆倒也罢了,可这是皇上赏赐,若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本来就把不挣钱的铺子处理给了自家人。康帝当场就黑了脸,袖子一甩离开了淑妃的住处,跑到文皇后跟前想发火又觉得这事跟她没关系。可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坐在永安宫好半天都没说话。 文皇后亲自为康帝奉上一杯刚刚煮开的大麦茶,笑着说道,“皇上日理万机,当以龙体安康为上。再难再不开心的事也不能郁结在心中,若是朝事臣妾不敢擅自比划,若是琐碎小事皇上不妨说给臣妾听听,说不定也能出出主意呢。” 康帝接过大麦茶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茶?怎么没有茶味?” 文皇后解释道。“前段时间,翰儿媳妇送来几张茶的方子,说是根据季节和各人的身体状况不同。经常换着饮用可以对身子起到很好的调节作用。这个叫做大麦茶,可以平胃止渴、益气调中、滋补虚劳、宽胸下气、消积进食,只需用大火将炒熟的大麦煮开就可以饮用了,倒是比有些名贵的药材都实用。臣妾这两年也有些失眠的症状,按照她说的法子。竟然也渐渐改善了。” 康帝闻言又细细品了几口,咂摸了一下其中的滋味。竟然笑了起来。 文皇后有些诧异的问道,“皇上为何发笑?莫非臣妾说错了什么?” 眼里闪过精光的康帝放下大麦茶,摆了摆手说道,“皇后多虑了,也没有说错什么,错的是朕,居然被几句闲话蒙蔽了双眼。”又见文皇后一副莫名奇妙的模样,就把林倾宸关了御赐茶叶铺子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让她去打问一下,到底是何缘故。 这件事,林倾宸却是早就禀报与文皇后知晓了,此时见康帝问起,她倒是很从容地说道:“这件事,皇上倒是真的冤枉那孩子了,自从接手就被一桩接着一桩的事情缠身,那两个铺子也没顾上去看,后来遣了身边的管事去看,这才发现茶叶铺子竟是月月亏损的,她有心继续经营,又见左右都是卖茶叶的,就算用尽人力物力也不见能比过别家,索性就先关了铺子,等到开春换了生意重新开张就是了。” “她倒是个不惜财的,平白让铺子空置几个月也不心疼。”康帝摇头笑道。 文皇后笑了笑,接着说道,“臣妾觉得这孩子倒是跟祥儿对生意经的通透不相上下,说是与其要死不活的开着坏了名气,不如想好了万全之策再重修开业,一上手就能让人印象深刻。” 康帝想起林倾宸和宗泽翰在洪州的所作所为,再次摇了摇头,能有如此玲珑心的女子,又怎么会任一个小小的铺子亏损到关门的地步呢?定是其中牵扯到不能摆到明面上的原因。而她没有对皇后明说,又表明她并不是一个挑拨是非之人,亦或是表明自己并不在意。 “依朕看来,她定是已经考虑周全了。既然那铺子是朕赐给她的,朕也不想让人说朕亏待了自己的儿媳妇,你回头跟她说,等那铺子重新开张,不管经营什么,朕亲自为她题匾。” 文皇后一喜,当即代林倾宸谢过,“有了皇上这句话,这生意就成了一半。” 两个人就像是寻常百姓人家一样,谈论着儿女的事情。 林倾宸这边诸事顺心,虽然摊子铺的很大,可是也没看见她有多忙,不是在府中散步就是安排一下每日的三餐,最多就是林妈妈和蒋姑姑列好了给各府的年节礼单子以后让她过过目,日子过得惬意的很。 只是这是他们成亲后在京城过得第一个年,很多必不可少的人情要走动,宴客的机会也要比洪州增加不少,虽然不必她事事亲为、桩桩过目,可是光是看看礼单也要费不少功夫,好在只有不会用人的主子,没有不会干活的属下,她将身边的人都做出了妥当的安排,里里外外都井井有条的忙活着,全府上下更是因为林倾宸发话给每人多发了一个月工钱而干的热火朝天,就是见面打招呼也比平日多了几分喜气和音量。 日子一晃便到了腊月二十三,这日是小年,家家户户都要祭灶、扫年,翰王府自然也不会例外。吃过早饭,一家三口连带吉祥妈就挪到了书房,午饭也是在书房用的,处理了一些账目和各个铺子的收尾工作,又小憩了一会。阖府上下的扫房擦窗、擦地除尘已经接近尾声,尤其是如意院这块,蒋姑姑指挥着众人只差没将屋子整个翻腾清洗一遍。 到了晚上,大厨房安排了炖肉等丰富的菜式,大家欢天喜地吃了团圆饭。 光让马儿干活,不给马儿吃草的主子不是好主子,林倾宸从来不亏待下人,这也是别的府中下人和他们攀谈打交道时,死活从嘴里挖不到消息的原因之一。 也就是从腊月二十三这天开始,以朝廷名义的施粥拉开了序幕,据说要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五过完年,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前来领粥的居然没有几个人,莫非现在天下太平到没有行乞之人了? 当然不是了,而是跟太子之前公布的那条考核官员新规有极大的关系。此令一出,不光各州县的官员着急,就连负责京城治安的九门提督也心惊胆颤的,生害怕哪天诸位王爷和官员出行时在街上看见行乞之人,愣是加强了京城的巡防力度,将东西南北各条街道来了一个地毯式搜寻,只要是无家可归者,直接命人洗干净了拎到酒楼或是商铺,给工钱也行,不给工钱也行,反正是要管吃管住,不能再让他上街行乞了。 商家没有几个不怕军爷的,都老老实实收下了,就算是干杂活也得给安排了。好在这些人要求并不高,只要解决温饱问题,让干活也就干了。 太子知晓此事后哭笑不得,不过对此人解决问题的办法和速度倒是很欣赏。 不过,此事并没影响到翰王府的正常作息,而林倾宸也因为知晓了康帝要给她的新铺子题写匾额时激动不已。 到底要将哪个铺子的匾额留给皇上写呢?这是个大问题! 盘算来盘算去,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茶叶铺子! 没错,皇上说的是茶叶铺子重新开张,可是那条街她去看过了,经年的卖茶一条街,自己就算把好茶摆到那里也不见得能有什么优势,与其每天开着门打苍蝇,还不如改做其它的营生,可是那里的消费群体基本上已经定位为茶叶专卖,若是经营别的营生也不见得会有起色,所以她思来想去就想到了《魅影》的迁址问题,如今看来,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想躲都躲不掉了! 第九七章 辞旧 腊八节是《魅影》在旧年的最后一期,新的一期定在来年的三月,这些早就在林倾宸和赵嘉柔的书信中沟通过的。所以,她有的是时间筹备这件事。 主意已定,林倾宸就给洪州写了信,信中列明了她想在京城成立《魅影》总部的决定,毕竟在天子脚下能让《魅影》大放异彩又比在洪州上了好几个台阶。虽然她作为《魅影》的倡导者和最大股东,完全可以一锤定音,可是革命感情和为人处事的原则让她不屑利用现有的身份去做那没品的事情,她将西五州和南五州分红保持原有的分配比例,只将其它地方的盈利纳入自己的名下,以应付京城这边的各项支出,因为《魅影》一旦遍及全国, 面对的将是全国的读者,涵盖的也将是全国的信息,不管是人力、和物力势必要比原来投入更多,相信她们应该能体谅到这一点。 谁知她的信刚发出,赵嘉柔的信就送到了京城,看着赵嘉柔信中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措辞,林倾宸忍不住要对着神灵跪拜了。 赵夫人一直想让女儿嫁到京城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来年五月,赵嘉柔就要与礼部尚书的公子成婚了。因为早就知道赵夫人和赵家的打算,所以就算在她婚期已定才知晓这件事,林倾宸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这谭家公子为人到底如何?她会是赵嘉柔的良配吗? 林倾宸忽然觉得体内很久没有发挥的八卦因子有了蠢蠢欲动的架势。 于是,将文管家招来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番,第二天一份关于礼部尚书的家庭资料和赵家的准女婿谭德文的详细资料就摆在了林倾宸的面前。 “谭家原籍郴州,三代单传,现任礼部尚书谭耀祖科举出身,为人谦虚谨慎、官风极好,有一妻一妾。两儿两女,嫡子谭德文今年十八岁,预备明年秋闱下场,平日喜读书,唯一爱好就是钓鱼,倒也算是一件附庸风雅之事。庶子谭德武今年十二岁,嫡女今年十六岁,四月与国子监司业的长子成婚,庶女今年八岁……” 嗯,人口简单。好应付,嫡庶年龄相差甚远,可见未来的公公很守礼法。绝对不会出现宠妾灭妻的事情,婆婆性子温婉,进退得宜,如此看来,赵嘉柔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林倾宸暂且放下心思。着手应付年节诸多事宜。 迎来送往,着实忙活了大半个月才将各府的人情该送的送,该还的还,总算是歇了一口气。 到了腊月二十六这天,派去到云州、登州、涿州送年节礼的长生先于众人回到了京城,连水都未喝就到如意院来见林倾宸。 若是常人。这一大圈跑下来少说也要三四个月,可宗泽翰给他们配的是快马,自然要比一般人速度快一些。可这路上吃得苦自然也少不到哪里去。看着长生风尘仆仆的样子,林倾宸连忙让人上热茶,又说道,“这一路辛苦你了,先去洗漱一下。喝碗热汤好好睡一觉,明日再来跟我细说吧。” 长生见林倾宸坚持。也知道她是为自己考虑,就谢恩退下了。 蒋姑姑看得分明,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怕夫人心里已经知道结果了,不想这么快就听到答案吧。 这一晚,林倾宸洗了澡,又临摹了两张字帖,画了一幅送子观音图,等着宗泽翰从外面回来,才一起歇下。 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可宗泽翰明显的感到她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第二天就让人去了城外。 长生担心跟着各家的回礼一起回来,太耽误时间,就自己骑快马先回来了。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等林倾宸吃了早饭,就将这趟行程详细的汇报了一遍:“小的先去登州林家,林家老太爷、老太太、林老爷和夫人身体都极好,让王爷和王妃不要挂念他们,说是咱们王府什么都不缺,这天寒地冻,他们也就不再捎什么东西了,只是这个锦盒里装的东西可是外面有钱都买不来的,让小的一定稳稳妥妥的交给王爷和王妃,以备不时之需。” 长生说着,将一起带来的一个一尺见方的黑檀木锦盒和红松木锦盒摆到林倾宸面前。 林倾宸当着宗泽翰的面打开黑檀木锦盒,就见里一个紧凑一个的放置着十来瓶瓷瓶子,拿起来一看,上面都标着药名和功效。红檀木锦盒一打开,林倾宸就笑了,问道,“这可是林家小姐送给我的?” 长生笑着回道:“正是,说是王妃以后都能用得到,若是还有需要,尽管写信告诉她,她再配置就是了,让王妃千万别嫌麻烦。” 宗泽翰挑眉看了过来,“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有我的份没?” 林倾宸红着脸颊斜睨了他一眼,“有,自然是有的。”这种东西虽然是抹在女人身上消除妊娠纹的,可若说没有男人啥事,好像也不对。 长生又将涿州聂家的礼单拿了出来,“聂老爷除了言语不太利落以外,身子骨还算不错,聂夫人如今也不管家了,家中里外都是聂大少和聂大少奶奶打理的,给大房和二房的年节礼他们早就送了,只是没想到王妃如今回了京城,还想着他们这门亲戚,一家人都很高兴,聂夫人亲自准备了回礼,几位小姐也十分喜爱王妃送给她们的衣服和朱钗,回礼也是自己准备的绣品,让王妃不要见笑。” 林倾宸点了点头,看来她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自己先摆正态度,聂家的心病也算是去了一半。 长生这才讲起了云州之行,“小的到了云州以后,先让老夫人派去送年节礼的管事给大房的林夫人捎了话,隔了一天才得到林夫人的接见,又详细问了王妃这两年的情况,最后让小的带话给王妃,让王妃照顾好王爷和孩子们,至于其他的就不用再挂念了,各人有各人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很显然,林伯涛还是走不出自己设定的圈子,所以虞氏才会说出这番话,目的就是想告诉她,林伯涛再入仕途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可林倾文还不到而立之年,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他难道连亲身儿子的前途都不顾及了吗?更何况还有一个林倾武,早就在军中任了要职,就算他把林倾武赶出了家门,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亲亲的父子。 真不知道该给林伯涛发一朵小红以奖励他对弘帝的忠贞,还是该一巴掌拍醒他,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总不能抱着一颗枯树等死吧?可是这件事始终要本人想通才行,若是强逼着他出来反倒容易生事,罢了罢了,等以后有时间去云州看看他们,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尽到了。 宗泽翰见林倾宸的兴致一下子淡了许多,就知道她还是将林伯涛的态度放在了心里,就宽慰她,“林大人不出山也好,最起码不会在有人提及旧事时过于尴尬。不过他也没有把话说死,年后我让皇兄出面,将你大哥这样赋闲在家的官员都召集起来,届时看看林大人是什么态度也就明了。”见长生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宗泽翰又在林倾宸耳边轻声笑道,“别忘了,你当初听闻我的真实身份时还借了一张脸给我玩了一次失踪呢,气性可是憋了近一个月才散去。” “哼,那是我大度,不跟你计较,要不然这会儿……呜……”林倾宸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小心肝扑腾抖了一下,无奈嘴唇被宗泽翰封得死死的,想喊救命都不行…… 起初林倾宸还用手推拒着,可是后来实在眷恋这种被宠在唇齿之间的感觉,不知不觉就沉溺其中,玩起了勾勾缠缠的游戏,直到觉得全身酥软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安然坐在软榻上,那始作俑者却一脸笑意的看着她,露出白的能反光的牙齿,轻轻说了一句,“以后若是再说这种孩子气的话我就用这招收拾你!” 这招是那一招? 林倾宸眨了眨眼睛,不由自主的轻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微微刺痛又有些微肿的红唇,恍然醒过味来,顿时笑的如小狐狸一般,这招其实她还蛮喜欢的,嘿嘿。 腊月二十七这天,宫里就提前送来了一家三口的生辰礼。给宗泽翰的是一部前朝古籍,给林倾宸的是一套八件的景泰蓝红宝石的首饰,给容儿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金鸡报晓,东西不大,但是沉甸甸的,用价值连城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还有一套文房四宝,看来也有供抓周之用的意思。 林倾宸早就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东西了,其他府中也相继送来了抓周礼,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朵、胭脂、吃食、玩具等一应俱全,当然若是别人送来的东西比自己准备的精致,她也让人淘换了过来,以示对对方的尊敬。 抓周礼一般都是在早上举行的,所以夫妻二人提前一天将林忠仁和卢氏接到了王府。 第九八章 抓周(上) 第九八章 抓周(上) (到了年底,工作、家事一大堆,写文有些力不从心,有一处写错了,应该是一家三口同一天生日,结果俺把小不点的抓周礼给忘了,虽然读者没发现,但是俺觉得这是瑕疵,于是顶着被读者骂的风险,也要坚决修文。好在不浪费大家的钱,就是要浪费三五分钟重新阅读的时间。俺豁出去了,啥票也不求,只求大家心平气和的看文。o(n_n)o~) “瞧你这孩子,就算你们不去接,我和你爹还能忘了容儿的抓周礼?”宗泽翰和林忠仁前面走着,卢氏和林倾宸走在后面,笑眯眯地说道。 老话说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一点都不假,就连派去接他们的人也态度谦和,左一声“老太爷”,右一声“老夫人”的恭敬的喊着,真正是让他们从里到外感到心神舒畅,也越发相信这个女儿天生就是带着福气来的。 “母亲,女儿这不是第一次操办,心里着急嘛!”林倾宸回挽着卢氏娇娇地笑道,也不忘招呼后面跟着的弟弟和妹妹,“你们两个也别太拘束,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好了!” 林倾鸿和林倾雅相视一笑,齐声说道:“谨遵翰王妃之命!” 走在最前面和岳父相谈甚欢的宗泽翰听到后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当晚,一家人难得齐聚,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饭后宗泽翰又借故离开,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说话,林倾宸这才知道宗泽翰提前将他们接来的原因,原来是担心自己对林伯涛冥顽不化的思想过于担心,特意让他们来开解自己的。 “也难为你了,你大伯心里绕不过这个弯。再加上一个杳无音讯的俊儿,就把火气撒到你和你二哥身上,他也不想想你当初被选了去,他自始至终都没表示反对,如今人家得了……他倒是……”听到女儿受委屈的事情,卢氏爱憎分明的一面就露了出来,哪里还记得她说的这人才是林倾宸的亲爹呢。 “咳咳……如今宸儿好好地,那些话你也就别说了,让孩子们听了也不好。”林忠仁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林倾鸿和林倾雅也不搭话,坐在那里喝茶吃点心。顶多就是看看屋里的陈设,看来也是事先得了叮嘱的。 林倾宸微微一笑,看着林忠仁和卢氏说道:“爹爹和母亲多虑了。时过境迁,我心里明白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林忠仁和卢氏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心知林倾宸心里早就有了定局。 第二天一大早,吉祥妈抱着换了一身大红缂丝小袄的容儿来到正房,等客人陆续到了才去厅。 先是太子妃和祥王妃。接着是宇王妃和荣城公主、辉王妃,还有几位诰命夫人,众人正围着容儿逗乐子,就见外面引路的丫环带着一位通身华丽装扮的高挑少妇走了进来,大家回首一看,正是北蒙国的公主苏婉丽。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人还未到跟前。苏婉丽爽利脆甜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妹妹气色越发好了,一点都不像是长途奔波的人。”林倾宸笑着迎了上去。 苏婉丽过了新婚,就由安王世子宗润景陪同回了北蒙国省亲。一来显示皇上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二来也有让北蒙国国主相看女婿的意思,这一来一去就是三个多月。 虽说苏婉丽那时当众择婿令人印象深刻,可慢慢相处下来,大家发现她本就是这种性情爽利之人。若是中间没了利益冲突,这样的女子最适合用来结交。因此林倾宸在给众人送帖子的时候,也就捎带了一份,顺便表示一下对她归期的关怀,没想到还就真的赶上了。 林倾宸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对众人说道:“开始吧,容儿早就等不及了。” 这时又有小丫环进来禀报,说是国子监博士的夫人何夫人递了拜帖,恭贺小王爷周岁之礼。 一个从七品的文官,又没接到帖子,怎么就敢贸然上门?众人压下心里的疑惑看向林倾宸。 林倾宸记得洪州赵夫人娘家就姓何,有个哥哥就在国子监博士这个位置上蹲了多年,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位。不过容不得她细细思量,就让人赶紧请了进来,毕竟今日来的都是客,也是容儿的好日子。 不多时,就见小丫环领了一位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此人长得珠圆玉润,虽说装扮并不多么华丽,可是自有一种温和恬静的气质,让人并不觉得讨厌。 不等林倾宸招呼,这位何夫人就主动过来给众人见了礼,态度不卑不亢,但是礼数十分周全,又将自己带的礼物交给林倾宸身边的鸣芳,然后笑吟吟的说道:“今日这般唐突上门,还请翰王妃见谅,实在是侄女柔儿在信中一再相托,无论如何都要替她走这一遭,尽尽心意。” “何夫人客气了,我和嘉柔妹妹一见面就投缘的很,她远在千里还能想着我们容儿,这也是容儿的福气。”林倾宸笑着让人收下礼,又说了宴席散了之后再细说的话,就招呼抓周礼开始了。 众人看向何夫人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探究。 紫檀木的长案上,穿的如福娃娃一般的容儿看见面前摆了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发出阵阵无比嘹亮的叫喊声,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似乎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抓啊,快抓啊!”这个时候,能说的似乎也就这些了,说的太明确了寓意就不准了。 虽然林倾宸并不迷信,可她还是希望容儿能表现的更好一些。 听到众人焦急的声音,容儿似乎找到了那么一点感觉,小屁股一抬,伸手就抓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方砚台,然后用双手举着砚台朝额头砸去,这正是皇上让人送来的礼物之一。 “哎哟,小心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的心猛地被揪起来了,这要是真的砸下去,没破也得起个大包。 可谁料想,容儿只是动作轻缓的将砚台放在额头感觉了一下,就将那砚台又放在一边了,看起来有点像平日林倾宸和他玩“顶牛”游戏一样,令人忍俊不禁。 “这小家伙!”众人犹如从云端落到地上,松了一口气,接着看他下面抓的东西。 这回容儿目光放得远了一些,不远处祥王送的袖珍金算盘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跪坐起来,蹭蹭几下就爬了过去,白胖的小手一把就抓住金算盘,然后往口里送去,一连串动作好像事先排演过一样。 祥王妃认得这东西,就笑着说道:“算盘一响,黄金万两,容儿将来可是不愁银钱的。” 众人笑着打趣她,“谁不知道祥王身上就随身携带着这么一个玩意,感情祥王府的银子也不完吧。” 祥王妃也不回应,笑眯眯的看向容儿,众人这才发现,一眨眼的功夫,容儿又抱着将军盔在那里研究起来。 这将军盔做的很讲究,纯银的材质,亮闪闪的,顶端又坠了红色的缨子,估计容儿能抓它,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们容儿又抓砚台,又抓算盘,如今又有了这将军盔,将来可是个大忙人了。”卢氏笑呵呵地上前抱起了容儿。 众人纷纷祝贺,然后就见容儿高举着金灿灿的袖珍算盘,扯着嗓子大喊,“娘……” 众人有些好奇,周岁的孩子能说简单的词语不稀奇,稀奇的是容儿眼里的执着和语气中对于寻找林倾宸的肯定。 林倾宸正在跟荣城公主解答容儿为何用砚台轻触额头的做法,就听见容儿脆生生的呼喊声,就笑着走了过来,“容儿,又发现什么宝贝了?” 容儿笑着露出上下八颗牙齿,兴高采烈的将金灿灿的袖珍小算盘递了过来,那表情就像是等着表扬的小学生一样。 林倾宸的心里犹如装了甜甜的蜜,伸手接过小算盘,在容儿倾身过来时给了一个香吻,“娘让人找个漂亮的箱子,将这些好东西都装在里面,好不好?” 容儿高兴的拍着手,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反正乐呵呵的。 众人看着直乐,荣城公主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想要伸手接过容儿,路儿却适时出现了,对林倾宸说道:“王妃,王爷让吉祥妈抱着小王爷到前面见见客人。” 男客有宗泽翰在外院应酬,根本不用林倾宸操心,可今日的主角却是容儿,里里外外都是冲着他来的,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就笑着说道:“请各位先入席,这可是我们容儿第一次过生日的寿面。”然后让路儿和两个婆子陪着吉祥妈抱着容儿去了前面见客。 等到宴席将近尾声,容儿也没回来,派去打听的人回来说,王爷一直抱在怀里玩的正高兴呢,林倾宸也就没急着接回来。 等宴席结束, 已经是午正时分,因为家家都忙,林倾宸也没安排余兴节目,约好了过年时再好好热闹,就依次送她们回家了。 虽然林倾宸抓周前说过要留何夫人说话,可这话要看怎么理解,也许只是客气话,也许是真心实意的,可何夫人有她的计较,第一次上门人家礼遇你,这就够了,若是真的留下来就太没眼色了,毕竟林倾宸现在可不比一般人,而且还是孕妇呢。因此,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跟着众人一起走了。 林倾宸点了点头,她就喜欢跟这样知礼识趣的人来往,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 第九九章 抓周(下)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林倾宸才感觉到腿有些酸胀,就对卢氏说道,“母亲,这天色还早,您歇了午觉再回去吧?” 卢氏疼爱的替她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携了她的手朝正房走去,将她按坐在床上,又让鸣芳替她脱了鞋子,盖了一条薄被,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也是个要强的,里里外外都不想得罪人,可眼下这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大,外人只看到宫里的富贵繁华,却怎么知道这是踏着多少人的尸骨爬上去的,你也不要一味的把人想的太好,能风风光光站在人前的人,又有几人是未经霜染的?大过年的,人多手杂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不干净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也聪明着点,能推了就推了吧,如今别人有的你也有了,别人没有的你也有了,能守得住才是最后的赢家。”最后几句,卢氏几乎是贴着林倾宸耳朵说的,眼里也是平日没有的严肃。 “母亲……我心里有数,就是王爷也跟女儿讲过这其中的厉害,您就放宽心吧。”林倾宸震惊于卢氏的这番话,可她说的又句句在理,甚至比自己想到的还要透彻,可见她平日对自己的事也是有诸多思量的。 “有件事你不妨考虑一下,你准备年后开业的成衣铺子,依我说宫里的绣娘固然名头响亮,手艺也精湛,可毕竟不如外面的绣娘好拿捏,我原先开成衣铺子时用的绣娘里倒是有几个好的,干活都很踏实,也没什么小心思,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没人愿意雇佣,不如你收了她们,让她们带带新手,给她们一口饭吃。她们也会念着你的这份情,你自己也能松泛一些。” 到底是生了母女感情的,处处都为自己考虑,林倾宸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笑眯眯地挽着卢氏的手说道,“都依母亲的。” 扭头看见雅儿坐在自己平日坐的书案前看书,就笑着朝卢氏眨了眨眼睛,“母亲,雅儿越发乖巧了,您请的女先生是不是太严厉了?” 卢氏朝雅儿轻扬了一下下巴。露出无奈的笑容,“是不是这丫头又在你面前抱屈了?那女先生不知道比赵先生要温和多少,每每被雅儿稀奇古怪的问题弄得面红耳赤的。我看也只有你这个姐姐能回答她那些千奇百怪的问题。” 雅儿立刻扔下书跑了过来,抱着卢氏的胳膊左右摇晃着,嘟着嘴说道:“母亲,这哪里是我在抱屈,明明是你在抱屈好不好?” 姐妹两个挤眉弄眼的。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外面收拾的人也干劲十足,不多时就将一应物件都收归好了。 等容儿被抱回来时,脑袋一点一点的,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玉坠、金锁、荷包,加起来有十来个,这还不包括两个婆子托盘里的物件。 林倾宸就诧异的问吉祥妈。“容儿都瞌睡成这样了,王爷怎么不早点让你们回来?” 吉祥妈连忙解释道:“小王爷今日可给王爷露脸了,对每一位来客都笑容满面。人家逗他说话,他也跟着学,怪腔怪掉的把一个客人笑的从凳子上掉了下来,他还拍手直笑。客人们给东西他也大大方方的收了,还给人作揖表示感谢。王爷就这么抱着,连动都没动。就将客人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了来,还喜得客人直夸小王爷灵慧。席间都是王爷一直抱着,王爷还喂了几根寿面,一点都没浪费,连围嘴都没用,前胸处干干净净的,比两三岁孩子吃的都好,一直撑到回来就突然犯困了。” 林倾宸忍不住扶额苦笑道,“不出明天,王爷的大名就要远播京城内外了。” 古人都讲求“君子抱孙不抱子”,虽然不见得人人都要遵之,可总有个限度。在内宅抱抱也就算了,没人会说三道四,可宗泽翰居然抱着容儿当众喂食,这样传出去,他这个王爷的威名岂不是要软了三分? “这有什么?王爷抱的可是自己的嫡长子,你不让他抱容儿,难道还让他抱别人的孩子?”卢氏当着众人的面瞪了林倾宸一眼,又回转身帮着吉祥妈将容儿身上的挂件都除了,吩咐她带着容儿回房休息。 见林倾宸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就坐到她身边,小声说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这句话一点都不假,王爷是什么人?他这么做必然有这么做的理由,你也不用替他担心。我还是那句话,冲锋陷阵的事交给男人去做,你只管养好孩子,有时间就倒腾一下自己的生意,没时间了就交给得用的管事去做,别人说什么就让他说去,你只管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千万别在心里停留,更不要让它生刺。” “母亲,这个道理女儿懂得,不过就是这么一说。”林倾宸笑呵呵的请卢氏重新落座,又想起一事,问道:“母亲这两年可曾去过莲山?” 卢氏点了点头,语气颇为遗憾,“我年年都去,神庙的香火不会因为改朝换代而冷清,只是那善临法师却再也没有在莲寺出现过。” “没出现也算正常,这世上有人来的来处,定然也有人去的去处,既然我们有缘在莲山遇到善临法师这样的得道高僧,也说明我们与佛法有缘,这庙里的香烛灯油钱还是续着吧,母亲,您看呢?”林倾宸忆起过往,对卢氏说道。 卢氏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理儿,横竖是一份心意,这些年我一直都让董管家按月送去香油钱供奉着,保佑家宅安宁,保佑你们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林倾宸见雅儿正在打量书架上的书籍,就笑着对她说道,“雅儿,姐姐这里有件跑腿的事还想请你帮忙,你愿意不?” 卢氏但笑不语,随着林倾宸的目光看向雅儿。 雅儿闻言,转身看着林倾宸,眼里露出几分狡黠的光芒,“姐姐让我做的事定是极有趣的事,哪里会有不愿意之说?” 林倾宸见卢氏也不反对,就对雅儿说道:“桌上有我这些日子画的十幅送子观音图,论理应该是我亲自送过去,只是如今身子不方便,就想着让你替我跑这一趟,顺便也替我在神灵面前多上几柱香,感谢他让我们一家平安和顺。” 卢氏有些讶然的看着林倾宸,又看看雅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这么重要的事,我能办好吗?以往都是我跟着母亲去的?反正母亲年年都要去,不如姐姐把这件事托……”关乎神灵之事,雅儿收起了玩笑之心,一脸谨慎的看着卢氏和林倾宸。 卢氏这时也说道,“雅儿到底年纪太小,这件事恐怕让她去办也显得稚嫩了一些。” 林倾宸看着卢氏说道,“母亲的心事我都知道,我这个做姐姐也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妹妹。原本我跟王爷商量,用翰王府的名义将送子观音图送去莲寺,让大师们念几遍经文,将之赠与前来求子女的女子,也算是为容儿和腹中的孩子祈福。如今有了妹妹帮忙最好不过,一切事务我都会让文管家打点妥当的。再过两三年,雅儿也……母亲以为如何?” 卢氏看着身量渐高,脸上稚气未脱的小女儿,想着林倾宸话中透露的意思,就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雅儿这孩子聪慧有余,泼辣不足,我也不放心她到远处去,既然是王府一路护送,想必出行也是极为妥当的。既然你有这心,我也不拦着,只是要做就要做好,也不能枉费了你对菩萨的一片诚心……” 听了卢氏的建议,林倾宸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连连点头称是。 母女三人这边刚说完,宗泽翰也回来了,林倾宸就说起了让雅儿替自己去莲寺的事,宗泽翰也欣然同意,又派文管家亲自备马车送了一家四口出城。 夫妻俩难免要说说容儿今日的抓周礼。 “听说容儿今日抓了个遍,最后独留下了砚台、算盘和将军盔?”宗泽翰扶林倾宸躺在床上,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宣泄而出。 说起这个,林倾宸也很骄傲,“我看着他好像是看眼了,不过这也无所谓,将来他无论做什么,只要是正确的,我都会支持他。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多学一些总没有错,也比他顶着一副冠冕堂皇的华丽外壳招摇过市的强。”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皇子们到了三岁都会进宫请专人授课,从四书五经到兵法、杂学、史学、治国之道,以及习武、骑马、射箭,都会有所涉猎,其学习强度不比十年寒窗苦读考状元轻松,到时候只怕你会心疼的偷偷哭。”宗泽翰戏谑的看着林倾宸,好像那种景象他早就看到了一样。 林倾宸撇了撇嘴,心想自己也是从幼儿园开始学习的好吧?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不过话说回来,容儿屋里伺候的人她也是筛选了又筛选最后才确定了这几位,若是以后进宫上课,身边是不是也要有几个小厮跟班之内的,这种事恐怕也要早点打算才是。 (o(n_n)o~今天冬至,大家吃饺子了吗?) 第一百章 迎新 (看到这章大家不要激动哈,因为前面加了一个情节,所以这一章不算重复,只能算是情节延续,绝对不会浪费大家一分钱,o(n_n)o~) 知道是一回事,可是真正身在其中又是另外一回事。大到请什么样的老师为皇子们授课,小到每个皇子身边可以带几个侍从,授课时间如何,这一问一答天色也黑了,林倾宸总算搞明白了,不过也正像宗泽翰所说,担心也随之而来了。 若是放在前世,三岁上幼儿园的比比皆是,可是那时候跟现在又不同,自己每次进宫都要小心再小心,三岁大的孩子又怎么能……想想都头疼。 “不用担心,容儿还得两年,你若是实在心疼,我就想办法再拖一年,趁着这几年将他身边的人都安排妥当,有你这个博览群书的小师傅,我们容儿晚去一年也不会比他们差,你看可好?”纹理粗糙的拇指轻抚着林倾宸的眉心,语气也是商量的。 林倾宸抓着他的手,迫不及待的说道,“就五岁吧,五岁生日过了再让他进宫,反正他将来又不……何必让他早早失了这份童趣呢?先找人在府中教习,就像你说的,晚去两年也不会比他们差!” 虽说有些麻烦,可未必不能成行,宗泽翰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既然能说这话,那就是表明他同意自己的提议了,林倾宸脸上的愁云顿时消散了,幻化成了一朵艳丽的蔷薇,带着一份感激之情投入宗泽翰的怀抱,吸入鼻息的是淡淡的青草气息,还有一种被暖意包围着的温情。这具身体像钢铁一般坚实,又像火炉一般灼热,让她越来越眷恋,越来越不想放开,想起卢氏在耳边的叮嘱,她伸手抱着他的后腰,用着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谢谢你!” 谢谢他在自己心情低落的时候将父母接来给自己庆生,也谢谢他这么在意自己,可是再多的话好像都表达不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千言万语唯有化成最简单的三个字。她知道他懂得。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们的母亲,也是要和我携手共度一生的人。若是这点小事都要言谢,说明还是我做的不够好。”低醇如美酒佳酿的嗓音在头顶盘旋萦绕,平淡朴实的字眼里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闲话家常,但更像是一种承诺。 晚上掌灯之后,黑檀木描金的锦盒里又添了一本书。用图画和文字记载着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 宗泽翰揽着林倾宸坐在书案前,享受着林倾宸声情并茂的讲解这一年来发生的大小事情,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失过。 “……王爷经常看这两本画册吗?怎么看起来如此旧?”这个锦盒一直是由宗泽翰收着的,所以林倾宸平日也不太注意,今日取出来就是想再添一本进去,才发现画册有些卷边和磨损。一看就是经常翻看的缘故,所以林倾宸才有这么一问。 宗泽翰神色有些异样,却在林倾宸转头看他时露出令人沉醉的笑容。“这是娘子送与我的礼物,我岂能让它束之高阁。”也就是承认了林倾宸的猜测。 林倾宸弯了弯嘴角,将卷角的画册抚平,然后依次放在锦盒中,合上盖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困了?”宗泽翰在林倾宸耳边呼着热气,温热的嘴唇更是不可避免的与耳垂做了一个亲密接触。 林倾宸就势靠在他胸前。眯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宗泽翰起身之际,就见林倾宸一张瓷白莹润的俏脸在灯光下更显柔和和娴雅,秀气的鼻子随着清浅的呼吸一张一翕,异常可爱,忍不住低头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一种比嘴唇更为光滑、坚挺的触觉勾的他心中一阵激荡,将她放在床上之后,就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从圆润的鼻尖到柔软的唇瓣,仔细描绘勾勒着。时而坚韧,时而柔软,夹杂着丝丝清甜的味道,让他忍不住舒服的哼了一声,见林倾宸只是眯着眼睛笑,却并不反抗,索性坏心的用舌尖舔舐,用牙齿轻咬起来。 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林倾宸发现宗泽翰在这方面也渐渐歇了心思,她心里虽然感动,可还是在某些时候纵容他,因为她知道宗泽翰不会伤害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可是这种被舔舐的感觉实在是痒的很,所以她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轻笑着将他的头推到一边,在宗泽翰有些暗沉的眼神注视中起身脱去外衣,然后又重新躺回床上。 宗泽翰撑着头,半卧在床内侧看着她,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索性一把扯开她的中衣,露出里面粉色绣着水草的文胸,那像两个碗一样的造型,半遮半掩的将两个丰盈的乳/房包裹着,托出最美好的形状,不仅是他的最爱,也是他独享的一道风景线。 “真美!宸儿,你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宗泽翰满意的赞叹着,双手捧着林倾宸胸前的丰盈,轻车熟路的绕到后背将文胸的暗扣解开,避过隆起的腹部将脸埋了进去,火热的唇舌左右交替着舔舐,似是哪个都不愿意放过一般,引得林倾宸一*的酥麻感袭来,白皙的脸蛋早就变成了绯色。 宗泽翰抬头的一瞬间,林倾宸从他如一汪深潭的双眸中,清晰地看到自己娇喘的容颜,只觉得自己要沉溺在他这醉人的目光之下,脸颊的温度越来越高,双手更像是着魔了一般抚到了他的腰间,还上下不停的摸索着。 这无疑就是在点火。 “宸儿……宸儿……”宗泽翰闭上眼睛呢喃着,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火热的双手却始终在胸前游走揉捏,不敢再朝下挪动半分。 宗泽翰亲吻了一阵,又揉捏了半天,实在忍受不住体内的疼痛,翻身平躺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等着体内的躁动渐渐平息。 林倾宸本就存了今日好好让宗泽翰尽兴的心思,见他突然停了手,只好接过主动权,将手伸进了他的亵裤里摸索。 宗泽翰闷哼了一声,一把压住她不老实的小手,咬着牙低喘了一声,“宸儿,我没事,赶紧睡吧。” 林倾宸的眸子闪了闪,手下将要进行的动作却更加坚定起来。既然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就不能再像这个时空的很多正室一样,只因为要顾及身份地位以及与之相匹配的贤良淑德等品格,而忽略一个正常的男人在床第间的本能需求和精神沟通。放下身段去取悦自己深爱的男人,这并不下贱,无论古今,这种事情只有两个人才能体味其中的奥秘和激情,更何况他为了自己付出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多。这时候再讲礼仪规范未免有些矫情。 宗泽翰的身体瞬间便被点燃了,一边粗重的喘息着,一边又异常兴奋地享受着林倾宸给他带来的异样感觉。 随着他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林倾宸手中的动作也越发快了起来,却又每每在他抑制不住的低吼时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放慢了手中的速度。 “宸儿,快些。再快些……”耳边传来宗泽翰醇厚蛊惑的祈求声,那热热的气息掠过林倾宸的耳畔,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柔软、甜蜜、幸福等诸多情绪填的满满的。 在这一刻。林倾宸坚信他们是为彼此而生的,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他想要的,她也会给他。 手中的速度如他所愿般快了起来。终于在一阵抽搐中,紧绷了许久的肿胀得到了发泄。那滚烫的液体从炙热处宣泄而出,毫无保留的全部喷射到了她的手心…… 半响,等着宗泽翰起身寻布子擦拭的林倾宸才听到他满足的低声叹道:“真舒服!” 宗泽翰还在回味刚才那蚀骨*的一刻,那感觉岂止是美妙二字可以形容的? “这东西……”林倾宸用脚踢了踢宗泽翰。 看着僵直着手不敢随意乱动的林倾宸,宗泽翰闷声笑了一下,起身打量了一圈,也没见个合适的布子,索性就脱了自己的中衣将她手上的东西擦拭干净。 林倾宸见他身上还带着薄汗,就问道:“我让人给你备水?” 宗泽翰不甚自在的说道:“算了,净室应该备有热水,我自己弄就成,若是让蒋姑姑知道了,明儿又得给我脸色瞧了。” 说出去有谁信呢?堂堂的王爷会怕一个小小的管事妈妈。可若是在意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林倾宸笑嘻嘻的拉着要下床的他,“这么冷的天还是算了,我不嫌你脏,等明儿早上再洗吧。” 宗泽翰眼中如星光闪耀一般,露出欢愉的笑意,“我去去就来!” 说完,光着上身就下床了。 林倾宸忍不住半坐起身子,轻声喊道:“快回来,小心着凉。” 自己穿着衣服都觉得冷,可他还光着身子在满屋子乱转,真是让人又羡慕又嫉妒。 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用手摸胳膊时,不意外的在上面发现了鸡皮疙瘩,冷啊,算了,她还是自己钻被窝吧。 净室里传来撩水的声音,林倾宸听了几声意识就模糊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温热的帕子轻柔的擦拭自己的手心和每一个指头,心知是他,也就没有强撑着醒来…… 过了腊月二十九,日子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三十一大早,阖府上下就开始井然有序的换门神、贴春联,大门、二门都贴着手持兵器的武门神,各房内院的门上则贴着镇守家宅、福寿延年的福运门神和财神,再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往廊檐下、院子中这么一挂,过年的气氛立刻就渲染了起来。 这一晚是举家团圆的日子,住在黄圈圈里的人也不外如此,住在府外的皇子们在未正初刻(下午两点)就陆续进宫了…… 第一零一章 过年——除夕 年夜饭正式开席定在申正(下午四点)举行,在这之前,就是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分位高的妃嫔请安,以及许久不见面的皇家女眷互相见礼拜早年的时间。 坐着软轿一路慢行,感受不到多少过年的气氛,因为宫里的规矩,即便是再喜庆的日子,都不能大声喧哗,互相见礼也只是点到为止,哪里比得上民间百姓们互相恭贺时发自内心的欢声笑语。 更为遗憾的是,宫里的宴席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男女分席而坐的,所以进了宫之后,宗泽翰就去了前殿,林倾宸则带着吉祥妈和容儿、路儿直接去了永安宫,参加这场人数最为齐聚的皇家家宴。 不意外,永安宫内早已是锦衣华服、珠环翠绕,令人眼缭乱,夹着着阵阵香气,又有着上好的银霜炭的烘暖,永安宫的大殿可谓是春意融融。 随着内侍高高低低的报喊声,就知道来客的身份贵重,身份贵重的不仅有品阶高的宫女亲自引领进入大殿请安落座,更有内侍在后面朗声禀报与大殿内的众人知晓,若是身份一般,则由一般宫女引领,内侍的禀报声音自然也就只能用刚刚入耳来形容。 “翰王妃到……”随着内侍刻意提高的报喊声,林倾宸扶着路儿的手慢步而入。 大殿内或是闲聊的,或是凑在一起刻意交好的人都下意识的朝入口望了过来,只见翰王妃一袭盛装,穿着红牡丹挑金线的锦绣宽松小袄,胸口处系了一条金色的带子,水红色的遍地芙蓉大摆襦裙刚刚触及脚面,露出一双厚实软底上绣吉祥图腾的绣鞋,裙身则绣着遍地缠枝芙蓉。宽松的裙摆随着轻缓的步伐飘荡起来,每一步就像是踏在盛开的芙蓉瓣上一样,令人有种眼缭乱的惊艳。乌黑的秀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在上面左右对称插了四只红宝石的嵌金簪子,额间贴着金莲的钿,小巧的耳垂上是一副水滴状的红宝石嵌金耳坠,金光耀目,红宝流彩,既衬托了她肤色的雪白娇嫩,又显示了节日的喜庆。 不得不说。翰王妃确实会打扮。 众人都知道,翰王妃已经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而且还是双胎。这种时候身子正是臃肿的时候,可这身衣裙看上去,分明才是四五个月的样子,心里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林倾宸一路浅笑,来到文皇后三米之处才停下脚步。不待文皇后阻拦,已经在路儿的搀扶下行了大礼,“祝母后在新的一年身体康泰,容颜永驻。” 容儿也在吉祥妈的搀扶下行了跪拜大礼,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向文皇后所坐之处,露出八颗小白牙嘻嘻笑道:“恭喜……恭喜……”一双白胖的小手更是左右交叉相握。不停的在胸前摇晃着。 “好好好,快快都起来吧,你身子重。这些礼数暂且就免了,让容儿到本宫这里坐。”文皇后等林倾宸起身后,朝容儿招了招手,刚才小家伙的那番作为让她有着为人祖母的喜悦和骄傲。 容儿下意识的朝林倾宸看了过来,林倾宸笑着点了点头。“容儿,那是皇祖母。去吧。” 容儿这才摇摇晃晃的朝上走去,吉祥妈不敢大意,直到管嬷嬷接手才将容儿松开。 林倾宸这才转身坐到了太子妃和祥王妃中间,互相打趣拜年。 “二嫂这身衣服实在是妙,一点都看不出臃肿,是府里的裁缝做的还是外面的裁缝做的?”辉王妃略微歪着身子问林倾宸。 正好这问题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就停了话题一起看了过来。 林倾宸将宽松小袄的前襟捋了捋,抬头轻笑道,“哪里有你们说的这么好,不过就是在腰身的高低上面下了一些功夫,把原本凸起的腹部用宽松的衣料遮挡了起来,所以才会看着肚子比原先小了许多。只要是会裁衣服的都知道这些,你们许是平常没注意罢了。” “就是因为没注意,所以才不会有这些巧妙的心思。”说这话的是恭王的儿媳妇,也是最早跟随康帝和文皇后一同前来的皇亲。追根溯源,恭王是康帝的堂弟,这顿皇家团圆饭自然少不了沾亲带故的皇亲。 老一辈的有安王、和王,与皇帝同辈的有怡王和恭王,年轻一辈的有康帝的儿女和妃嫔,除了出嫁的女儿,今天应该都会出席。 按照金萨国的风俗,大年初一百官和外命妇会进宫拜年,皇上和皇后会分别赐宴,所以今晚的年夜饭是实实在在的一家团圆,没外人什么事儿。 林倾宸见众人心神领会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要是做衣服真的这么简单,那裁缝岂不是要失业了?不过在秉着自己美也让大家美的原则下,她决定在成衣铺子里再增加一些给特殊人群裁制的衣服,比如像孕妇、身材矮小者、身材肥胖者。 “今晚有宫里妃嫔表演节目,大家有准备吗?听说皇上和皇后准备了不少彩头。”辉王妃的目光从淑妃身上收了回来,看着众位妯娌。 太子妃笑着说道,“这些事情我向来都是不参加的,我看看就好了。” 代美艳也摇了摇头,继续和苏婉丽在那里咬耳朵说着闲话。 祥王妃也摆了摆手,“让我看还行,若是让我上去表演,估计大家晚上就该做噩梦了。” 大家就笑着把目光看向林倾宸,林倾宸顿时失笑,指着隆起的腹部说道,“我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彩头再好也跟我无缘。” 众人连连点头。 林倾宸抽空看了一眼容儿,见文皇后将他放在凤榻上,手里正在把玩一串珠串之类的东西,带着婴儿肥的俏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时不时抬头在四周看一看,又在文皇后和旁边的一个老夫人脸上瞅一瞅,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可她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也许是她多心了,她总觉得文皇后身旁的老夫人频频朝自己看过来。 林倾宸不动声色的问身旁的太子妃,“今日有好些人我都没见过,是刚刚进京的吗?” 太子妃身子微微向她倾斜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些日子在府中养胎,也不常进宫自然不知道这些事。这几个月那边留守的两位闲散王爷也相继进了京,坐在贵妃娘娘身边的是和王妃,身后坐着的是两个儿媳妇,坐在母后身边的是怡王妃,身后坐着的是嫡长媳。” 差不多所有的王爷都进京了,听起来好像是自愿的,可若是皇上不应允,他们又怎么能随便离开故土?除非是皇上不放心他们,想将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然后选派一位自己信得过的人坐镇故土,毕竟那里是他们的根,又隔海相望,若是真的有人想图谋什么也未尝不可。而这个人选,务必是皇子中的一个。 林倾宸思及此处心里一咯噔,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起来。 “弟妹,你不要紧吧?”祥王妃眼尖,一眼就看出了林倾宸的异样,探过身子问道。 周围听到声音的都向这边看了过来。 林倾宸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不好意思的笑道,“自从有了身孕,这身子既耐不得寒也耐不得热。” 祥王妃左右看了一眼,果然见许多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煞是好看,就笑着说道,“莫说二嫂怕热,就连我们这些人也觉得今日的炭火烧的有些旺,得叫人端下去几盆才是,免得一会移步去怡香殿大家都会着凉。”说着招来了宫女吩咐了几句。 很快就进来了几个内侍,将四处的炭火撤去了几盆,温度降没降下来林倾宸没感觉到,可刚才突然激起的那个疑问却慢慢梳理清楚了,自己真是热糊涂了,这件事怎么也不会落在宗泽翰头上。 眼角的余光让她再次感觉到那位素未有过交集的怡王妃确实在关注自己,心里的警惕更是加深了几许,虽然面上如常的应付众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里已经升起了一股不安。 过了一会,内侍进来禀报说是怡香殿都准备好了,请皇后和诸位移步过去就席。 今日虽说是家宴,可宴席的隆重程度丝毫不亚于国宴,在一阵鼓乐声中,上到皇帝、皇后,下到皇子皇孙都已经按照事先排好的座位落座了。 开宴前,皇上少不得要对过去和将来做一番评述,又对朝事有贡献的皇子和诸王轮番嘉奖了一番,然后才举杯下令开席。 林倾宸刚才一直忍着没朝对面看去,等众人开始举杯动筷时,她才朝对面望了一眼,果然见宗泽翰的目光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她勾起嘴角,抬起左手理了理鬓角的,然后将目光看向身旁被吉祥妈小心安放在腿上的容儿身上,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来。 昨晚,她玩笑似的对宗泽翰说道:“我若是抬左手表明我一切安好,若是抬右手就说明心情欠佳,若是用手抚胸,就说明问题大了。” 也不知道他记得不? 第一零二章 过年——套话 (不知不觉,这本书已经写了一年多了,虽然速度如蜗牛爬行,可是俺还是很有成就感,毕竟已经超过百万了,距离我当初的目标已经不远了,所以越是接近尾声,越是写的艰难,很多埋线没有交代清楚的,也要翻出来交代,否则不仅对不起一直支持这本书的读者,更对不起默默在后面支持的编辑们。和大家一路相随走来,才知道写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磨练人。这本书写到现在,虽然问题不少,但是云儿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也坚信下一本书会更好,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祝大家万事如意,心想事成!o(n_n)o~) 年夜饭上安排的节目,林倾宸不仅知道,而且还给了几点建议,因为自从康帝寿诞过后,邱雪岚的歌舞教坊就被康帝授为“天下第一歌舞教坊”的美誉,不仅如此,每逢宫中遇到大宴,她们必定是要出演的。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与尚仪局产生了不可磨合的矛盾,邱雪岚和林朗商议过后,还是觉得不参与进去比较好,毕竟歌舞只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兴趣所致,林家还不至于靠这个名扬天下,于是就找了林倾宸帮忙走了迂回路线,让她在文皇后那里讨了懿旨,宫中大小宴会还是由尚仪局来承办,而歌舞教坊只需按照双方自愿的原则给予协办。之所以加上“双方自愿”这一原则”,也是考虑到尚仪局会借着宫中势力对歌舞教坊进行打压,毕竟尚仪局是历朝历代宫中不可或缺的部门,权利和人力在很大程度上都要优于民间的歌舞教坊。如果双方的掌事人都聪明的话,这种互惠互利的状态是最好的,如果有一方想故意刁难对方,那这种互惠互利格局立刻就会被打破。 不过,从后来的几次大小宫宴可以看出。尚仪局官员还是深知此中之道的,不仅平日摆低姿态派尚仪局的舞娘去歌舞教坊学习,更是在宫宴节目中多次听取邱雪岚夫妻二人的建议,而邱雪岚和林朗也每次给予支持与帮助,不是编舞就是谱曲,每次都能让宫宴节目有亮点。 怡香殿内,无论是在座的还是场地中央表演歌舞的,不管是真诚也罢还是虚假也罢,最少这一刻一个个脸上无一不带着笑容。对面的男宾席上,少不得借着今日除夕之宴对皇上、皇后恭贺敬酒。表现出一幕幕和乐融融个的景象。而女眷这边就斯文了许多,大家只是轻声慢语看着节目吃着精致可口的菜肴和点心,时间不知不觉就接近了中场。 饶是这样。还是有人不太安分的凑了过来。 “依我说,这场上的美人再美,也不及我们翰王妃,翰王妃不仅容貌出众,才艺过人。就是在御夫之术上也是京城独一份。”怡王世子妃借着中途如厕的机会坐在了太子妃和林倾宸身后的桌椅上,与周围的几位世子妃或是王妃聊起了闲话。 林倾宸嘴角微抿,旋即又舒展开,专心致志的看起了场中正在表演的灯笼舞。舞娘身上穿着以红红的灯笼为造型的舞衣,以金黄的穗子为裙摆,挽成平顶发型的头上插着一圈如拳头般大小的小红灯笼。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睛。 这正是林倾宸的建议之一。 论舞艺她是个门外汉,可是论造型,她毕竟有着前世二十多年的观看经验。只要稍微提点一下,邱雪岚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而且她也是不着痕迹的说出这个点子,并不怕别人会多想。 红色 ,代表着喜庆、希望和吉祥。圆圆的灯笼则代表着团圆,这些大家都知道。可是能想到如此运用的人就少之又少,所以能让众人瞬间眼睛一亮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灯笼舞再好看也不如怡王世子妃的这番话吸引人,众人有些期待的向林倾宸看过来。可哪里想到当事人正在全神贯注地欣赏场中热火朝天的灯笼舞,津津有味的给刚满一岁的儿子讲解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怡王世子妃的话。 “……她们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很像我们府中挂的灯笼?容儿啊,娘告诉你哦,这就是灯笼,她们跳的就叫灯笼舞……”林倾宸侧着头给容儿讲解着,满脸都是笑意。 容儿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两只黑玉般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看着场上,手脚更是合着音乐声摆动着,还时不时扭过头朝林倾宸“嘿嘿”笑两声,一副讨好的样子。 太子妃和祥王妃听到怡王世子妃的话后就有些担心的朝林倾宸看过来,见她正在和容儿说话,好像并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不由相视一笑,然后也转身看起了节目。而其他人看见翰王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就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来。 怡王世子妃有些气恼林倾宸的怠慢,可这话又不是当着她面说的,自己也不好直接摆脸色,就朝对面的男宾席扬了扬下颚,然后说道,“如今有封号的王爷里,哪一位不是侧妃、侍妾一大堆?唯独翰王只有王妃一位正妃,你们说这不是翰王妃御夫有道是什么?” 还等着下文的几个人听了之后不禁面面相觑起来,直道怡王世子妃太不懂事,居然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将她们拉下水与翰王妃树敌,如今,宫里宫外谁人不知翰王妃可是翰王亲自挑选的王妃,不管专宠也罢,独霸也罢,据说连皇上和皇后每每在外人提及给翰王纳侧妃时都绕过这个话题走,她一个世子妃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给人难堪?当即就有人借口如厕离开了。 太子妃双眸一敛,正要低喝,就见祥王妃夹起一块蛋黄酥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劝道,“嫂子尝一尝,今日的蛋黄酥我怎么觉得比平日味道淡了许多,是不是宫里又换点心厨子了? 代美艳也背着身子听到了这些话,要不是林倾宸刚才给她打眼色,她也要忍不住说道怡王世子妃几句了。此时见祥王妃岔开话题,就捻起一块蛋黄酥,当着众人的面说道:“三嫂这话问的不对,这蛋黄酥还跟以前一个味道,不过是因各人口味不同所以才会如此说,有人喜欢咸香,有人喜欢甜软,还有人喜欢带馅,有人喜欢实心,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就要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对不对?若是三嫂不喜欢今日蛋黄酥的口味,就换成别的点心吧?宫里的点心厨子会做的点心可不止这一样。” 看着被代美艳捻成碎渣渣的点心,太子妃抿着嘴笑道:“是啊。有人喜欢吃点心就多吃几块,有人不喜欢吃点心干脆一口都不动,甚至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烦,弟妹若是真的喜欢点心,改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管你赞不绝口。” 祥王妃也不笨,虽然她引出蛋黄酥的本意就是想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不过能引出代美艳后来的这番话和太子妃的帮腔,自己就算是被她们打趣了又何妨,就笑着应道,“好啊。王爷自从从西南回来,胃口就一直很好,除了一日三餐。点心每日也要准备两三样,可总不能天天都弄成一样的,这下可省了我不少事儿。” 而被谈论的当事人自始至终都没转过身搭腔,看来今晚的节目的确很精彩。 怡王世子妃见自己白跑了一趟,怎么能甘心。索性就凑上前,握着容儿的小手逗弄着。“小王爷今日精气神可真好,从头到尾都没哭过,王妃平日应该没少费心思吧?” 林倾宸淡淡的扫了怡王的儿媳妇一眼,然后笑着说道:“既然生了他,定然是要费心思教养的,更何况身边有奶娘,丫环婆子一大堆,若是连一个孩子都教养不好那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怡王世子妃点了点头,深表理解,“是啊,我嫁到怡王府不到三个月,婆婆就将管家大权交给了我,不到半年又有了身孕,可做了媳妇就不同于做姑娘,既不能伤了孩子,又要把公公婆婆伺候好,更重要的是还不能冷落了自己的夫君,后来……唉,这种难处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也真是难为你了。”说完又下意识地朝林倾宸隆起的腹部看了一眼。 林倾宸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厌恶,清冷的说道,“是啊,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得失总是如影相随,不能样样都占齐了。”她不介意人家说她是妒妇,比起这样的名声,能让自己的孩子得到全部的父爱又算什么呢?凡是都有利弊,就看自己是怎么想的,对于别人的眼光,她不会放在心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王妃能这么想,最好不过,我婆婆还担心王妃年纪轻不知道这轻重缓急,比起其他的事情,这子嗣之事最大,若是王妃身边没有得用的人,我婆婆说了……”怡王世子妃脸上的笑意渐渐多了起来。 林倾宸却在此时抬起头,清澈无比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姐姐这么说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可内外有别,有些事我能撇开王爷做主,可有些事还真不敢乱掺和。何况男人做事自有他的章程,又岂能因为当妻子的给他主动纳妾或是安排通房而令他改变心意?我只要管好内宅,教养好孩子,照顾好王爷的三餐和四季冷暖就行,至于其他的事,王爷若是早想为之我能拦得住吗?可王爷若是不想为之,我就算想尽了办法,又能让他改变心意吗?所以说,这种事主动权还真不在我们女人身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怡王世子妃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生生的演变成了干笑,指着场上正在表演水袖舞的黄美人说道,“哎呀,我听说今晚不少妃嫔准备了节目,就要讨皇上和皇后的彩头呢,咱们光顾了说话,也不知道这最大的彩头要被谁得去了。” 一直观看怡王世子妃这出戏如何演下去的辉王妃摇了摇头,难得她今日没有凑上前添乱,而是因为林倾宸前些日子给她送了一摞书和一个口信,若是这事真的能成,自己不仅能捡回之前丢掉的面子,以后在辉王和淑妃面前也要硬气不少,可事情毕竟没有成行,她虽然不至于倒戈相向,可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单是林倾宸刚才这番平淡无波的应答,她就觉得自己以前输给她确实不冤,怎么自己也知道的理儿到了她那里就变的这么有说服力呢? 到了酉正(晚上六点),年夜饭也接近了尾声,虽然还有一些妃嫔没有机会上场表演节目,可皇上和皇后的赏赐却是人手一份,就连到场的皇子皇孙都没落下,男子是上好的文房四宝,女子则是精美的朱钗或是精致的手串,人人都不落空,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喝了最后一杯象征团圆的酒水,皇上就和皇后相携离开了怡香殿,众人也都互相告辞离开了,至于守岁都是回府以后的事,毕竟大年初一还要进宫同朝臣和内外命妇举行拜年大典,以及各国使节的朝贺,比起年夜饭更显隆重许多。 从软轿换乘到翰王府的马车上,林倾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疲累地靠在宗泽翰身上,闭着眼睛不发一言。 这架势吓了宗泽翰一大跳,急忙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你不是说要是用手抚胸就让我找借口带你们母子离开吗?我一晚上除了吃菜喝酒,连场上演了什么节目都没细看,光盯着你瞧了。从头到尾就见你用左手摆弄头发、衣襟、袖子、帕子,右手抬起时都没超过肩膀,更别提抚胸了,可是又咬着牙硬撑到现在?” 林倾宸倏然睁开眼睛,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昨晚说这话的时候,你都快睡着了,我以为你没听见,呵呵呵……” 宗泽翰挑了挑眉,说道:“你哪句话我不当真了?如今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居然连我都敢调侃了!”话虽这么说,可手下的动作却很温柔,抚在林倾宸腹部小心的摩挲着,生害怕惊动了肚子里的孩子。 林倾宸伸了伸小舌头,又重新躺回宗泽翰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道:“今晚我确实是咬着牙硬撑着,所以一会回去给我请个大夫来把把脉吧,小心点总没错,我肚子里可是两个呢。” 宗泽翰听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第一零三章 过年——美人 大年初一的宫宴,翰王妃因身体不适缺席了,但是并不影响有人对她的关怀。 怡王妃当着内外命妇的面,引荐了两位容貌、才艺皆为上品的妙龄女子给文皇后,话里话外透出对翰王妃身怀六甲还要尽心尽力照顾翰王的关心,作为一个长者她有心替翰王妃这个晚辈排忧解难,特意将两个干女儿送给她,也好替她分担一二。 文皇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怡王妃带来的两个女子,见众人神色各异,心里着实有些恼恨怡王妃的多事,可怡王和皇上有手足之情,若是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不仅有失她们妯娌之间的和气,而且怡王妃最后还会将所有的原因归结在林倾宸的身上,所以她也没急着拒绝,直接就派人宣了翰王觐见。 “娘娘,这恐怕不太妥当吧!”怡王妃看着满大殿的女眷,有些迟疑的提醒文皇后。 不错,当着这么多女眷的面宣皇子觐见,确实有失分寸,可是大过年的故意给人家夫妻俩添堵就不过分吗?文皇后承认她是故意的,今日若是自己勉为其难的替儿子和儿媳妇收下这两个美人,那以前被拒绝的那些人又岂能善罢甘休?以后永安宫和翰王府的大门估计就不太平了。 “无妨,翰儿好歹也唤你一声皇婶,权当来给你拜年了,至于其他人就暂避到偏殿吧,毕竟怡王妃也是一番好意,若是不当面谢过,就是他们夫妻不懂事了。”文皇后伸出保养得宜的手,用丝帕擦拭了一下珐琅掐丝指套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如此的轻描淡写,如此的漫不经心,任谁看了都觉得文皇后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即就有那深谙此道的人参透了其中的缘故,文皇后这个婆婆恐怕是压根就不想掺和儿子和儿媳妇的闺房之事。 可怡王妃来京城的时间晚。压根就不太清楚这夫妻俩的事,只知道金萨国故土那边定是要派一个皇子去坐镇的,若是论资排辈,这个人定是在翰王和祥王、辉王三人之间,若是能事先和这几个皇侄搭上线,他们也就不用担心因为常年滞留京城而荒疏了故土那边的利益,因此才有了怡王妃如此作为。 翰王在来永安宫的路上就已经听内侍说明了此行的目的,脸上虽然未表明什么,可是两腮处僵硬的肌肉却显示他此刻震怒异常。 这一次,不比寻常。 以前在母后面前打探递话的人他还可以当做不知道。对于当面对他示爱的女人他也可以直言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可这次是皇婶亲自出动,里面自然也有皇叔的几分功劳。若是直言拒绝,不仅皇叔面子难看,就连父皇和母后也受牵连,更重要的是波及宸儿,如今她身怀六甲。无论是体力和心力都容不得半分惊扰,若是外面再传出些不利的流言,以她的脾气再来个离家出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谁让她对别人看重的东西不屑一顾,对别人不敢想的东西却又如此重视呢? “母后,特意宣儿臣觐见不会是想儿臣了吧?”一进大殿。翰王行过礼之后一反常态的开起了玩笑。 文皇后眼睛在怡王妃乐的有些绷不住的脸上扫了一眼,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出门在外多年,居然连怡王妃都不认识了吗?快来见礼。” 翰王像是才发现一样,对着怡王妃略一打量,然后行礼问安,不仅如此。连在座的和王妃和安王妃以及其他几位国公夫人和一品诰命夫人也一并问过了。 众人少不得要问林倾宸今日怎么没进宫的事。 “昨日许是坐的时间有些久了,出去又吹了一阵冷风。连守岁都没完就请了太医,今日儿臣本不想来,可她说这种事情我又帮不上忙,家里丫环婆子一大堆,稳婆和医婆也好几个,实在不行请太医也方便,就催着儿臣进宫了,还让儿臣宽慰母后,不用为她担心,她和孩子一切安好,等这阵子过去了,她再进宫给母后请安。”宗泽翰神情微敛,将林倾宸今日没来的事解释了一遍。 “这孩子就是顾忌太多,总想着事事周到,本宫早就跟她说了,让她安心在家里养胎,一些礼俗别太在意……唉,也是个好孩子,以后你多顺着她一点,这一胎可是两个,万万不可大意了。”文皇后怜惜的叮嘱着宗泽翰。 几位王妃和一品诰命夫人脸上闪过各种情绪,不过一致的保持了静默,就等着怡王妃如何张这个口。 怡王妃心里暗道:简直天助我也!这种时候,男人最爱在外面偷腥,若是自己主动送给他两个娇滴滴的美人,一来长者赐不敢辞,二来也省得他再找借口到外面去寻了,指不定他听到这个好消息以后心里怎么感激她呢。 怡王妃主意一定,就以长者的口吻对宗泽翰说道:“昨日年夜宴上我就见这个侄媳妇姿容端庄、进退有度,今日听娘娘和你这么一说,这孩子确实是百里挑一的,别说娘娘疼惜,就连我都想捧在手里好好疼惜了。正好,我今日带了两个干女儿进宫,本来想让娘娘做主为她们挑两个如意郎君,既然侄媳身怀六甲,你身边也不能没个人照顾,就让你先挑吧,不管是做侧妃还是夫人,哪怕是做侍妾,也是婶子的一片心意,就让侄媳妇好好待产,替我们皇家多生养子嗣最是要紧。” 宗泽翰黑曜石般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眨眼间脸上笑得连眼缝都合在一起了,拱手对怡王妃说道:“婶婶有心了!” 文皇后脸上闪过一阵错愕,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不过多年的宫中生活早就让她练就了一副静观其变的本领,此时虽然觉得儿子的言行与平日不同,可她还是保持了沉默。 怡王妃就笑着让内侍去唤了张小姐和庄小姐。 然后解释道:“庄小姐是德州守备庄大人的掌上明珠,此次跟随我们一同入京,别看只是一个小姑娘,家中大小事务可样样都是一把好手。张小姐是我娘家妹妹的庶女,小小年纪弹得一手好琴,若是你和侄媳妇平日在家嫌闷得慌,倒是可以让她弹琴解闷。”怡王妃说完,见大家没有一人附和,就尴尬的笑道,“你们看我,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好不好也得由王爷自己选不是?” 说完,内侍已经将张、庄两位小姐领进来了。 众人这才抬头打量起来。 只见庄小姐身材婀娜,袅袅婷婷如柳随风,但是眉宇间却有一股英气,本是落落大方的一个女子却在宗泽翰毫不避嫌的直视之下羞红了的脸,眼中的爱慕之情更是毫无遮拦的表现了出来。 而张小姐则长相清丽,一双眼睛也算是水润亮泽,但是在看向宗泽翰时不自觉中带出一股媚劲儿,生生让一身灵动的风情有了几分媚俗。 宗泽翰煞有介事的回头打量了二人一眼,只把两个大姑娘看的脸色绯红,不得不低下头时,才慢悠悠的转回视线,似笑非笑的问怡王妃:“婶婶是想让她们站在我的王妃身边取长补短吗?” 这次别说是文皇后诧异了,就连在座的几位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翰王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怡王妃快速思量了一下,就笑着说道,“哪里,论才貌,她们自然比不过侄媳妇,我不过就是想着侄媳妇现在身子不便,总要有个人照顾你,也算是替侄媳妇找了一个帮手。” 宗泽翰点了点头,笑道:“婶婶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好拒绝了,只是我向来不喜欢强迫与人,也得把丑话先说在前面,我的王妃是我自己挑选的,所以我待她自是与旁人不同,若是有人敢对她不敬,就是对我不敬,若是入了我翰王府,不得让她心里不痛快,这是首要的一条,另外一条就是现在即便入了府,也只能算是侍妾,至于能不能成为夫人或是侧妃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你们若是愿意就站在原地不动,若是不愿意只管自行离开大殿,母后和本王绝对不会难为你们,也会像婶婶说的,给你们安排一个如意郎君,你们千万要想好了再决定。” 宗泽翰这番话说下来,文皇后的脸上才重新有了笑容,这孩子刚才真是吓死她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接受别人赠送的女子了?要是平日她也不担心小两口因这件事发生口角,毕竟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也属正常,若是儿子有了这个念头,她即便秉着不掺合儿子和媳妇之间的事,也会好好劝导儿媳妇一番,让她从大局出发,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失了儿子的心,可如今儿媳妇身怀有孕,若是为这事再气出个好歹来,就算她贵为皇后,也要打儿子的板子,让他再敢胡闹。 安王妃因苏婉丽的关系,与林倾宸也有些交往,自然知道一些他们夫妻二人的事,若是现在还没听出宗泽翰说这番话的深意,她也枉为这么大年纪了,当下就忍不住摇了摇头,希望这两个女子不是那糊涂之人。 第一零四章 过年——祈福 众人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将目光再次齐聚在庄、张两位小姐身上,不知道这两位听了翰王的话之后会做出何种反应。 可是无论她们二人是相互对视,还是偷偷瞥向怡王妃,或者是将手中的帕子扭成各种形状,始终都没有人离开原地半步,情况自然不消再说了。 宗泽翰面带寒霜地扫视了含羞带娇的两位佳人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的向怡王妃囫囵行了一礼,“如此说来,侄儿就告退了。” 文皇后微微摇了摇头,笑着目送走了行礼告退的儿子,然后又将注意力转到大殿中各位夫人身上,那些避在偏殿的小姐姑娘们也陆续回到大殿,对于方才发生的事虽然她们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看到庄、张两位小姐脸上无法遮掩的娇羞和喜悦时,眼里的羡慕和嫉妒那是绝对不会少的。 不到午正初刻(中午十二点),宫里宫外就传出了翰王要广纳美人的消息,在众人心中又划下不小的涟漪。 且说大年初一寅正初刻(凌晨四点),林倾雅就被母亲卢氏从热烘烘的被窝里拉了起来,在丫环婆子忙碌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坐着翰王府的马车,在翰王府护卫的保护之下去了莲寺。 莲寺每年大年初一都有上“头柱香”的习俗,据说很多善男信女吃过除夕的团圆饭就开始爬山,就是想占个有利地形,到时候寺门一开,他们抢头柱香的机会会更多一些。 虽说出家人都是方外之人,可人间烟火还是要食之、享之、靠之,林倾宸虽然意不在抢头柱香,可是又哪能让妹妹去忍受那些香客们的相互拥挤,早就用翰王的名义知会了寺里的方丈大师。也就是以前年年亲自接受自己送子观音图的方丈大师,等翰王府的马车一到莲山下,就被寺里的和尚从密道领上了山,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站在了方丈大师的面前,不仅圆满完成了姐姐交给她的事情,还意外上了头柱香,等她转身站回方丈大师的身边时,莲寺的寺门才算正式打开,需要几个人合抱的巨大香炉里霎时就被拥挤而入的香客们插满了点燃的香。 也就是在宫里传出消息,说翰王准备要广纳美人的同时。从莲山下来的香客们都知道,正月初九玉皇大帝诞辰日,莲寺还会向前几年一样。将念过经文的送子观音图赠与前来求子女的女子,大家免不了要奔走相告一番,自然也会捎带的提一下刚才那位和方丈大师站在一起的小姑娘。 林倾雅得了母亲的嘱咐,从莲山下来就去了翰王府,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告诉了林倾宸。 “雅儿。辛苦你了。”林倾宸为林倾雅拢了拢两鬓的碎发,满脸温柔的看着笑脸明媚的妹妹。 林倾雅调皮地笑了笑,“姐姐别总跟母亲一样,把我当孩子哄,这一路上从马车到护卫,从山下到山上。哪一个不是姐姐早就派人打点好的,要说辛苦也是姐姐辛苦,我不过是背着做事的名头长了一回见识。姐姐,我跟你说,以前老是听别人说起这‘头柱香’的事,今日我可真是长见识了,你都没看到。莲寺的寺门差点都被香客们挤烂了……” 姐妹俩嘻嘻哈哈的说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莲山的事告一段落,林倾宸又让人给林倾雅带了不少这几日宫里赏赐下来的点心和小玩意。又留她吃了午饭才让人送她回去。 宗泽翰从宫里出来就直接回了王府,一家三口在如意院高高兴兴的过了初一,除了宗泽翰将府中来客一律过滤之后再决定哪些让林倾宸亲自接待,哪些干脆直接打发了以外,似乎日子就是这样每天过来的,可是又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第二天,宗泽翰派人重新打造的舒适宽敞的马车载着一家三口去了城外,在娘家热热闹闹的过了一天,呆到申正初刻(下午四点)才回府。 “宸儿,昨日我跟你说的话你放在心里,这以后不管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我保证这如意院绝对是清净的,你和容儿也会跟以前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宗泽翰送林倾宸回了如意院之后,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人,将林倾宸抱坐在腿上,轻声叮咛道。 林倾宸飞过来一个媚眼,娇嗔的轻声低呼了一声,却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老老实实窝在宗泽翰怀里坐了一会,等鸣芳在外面询问要不要掌灯时,二人才分开。 用过晚饭之后,宗泽翰就去了书房,林倾宸向往常一样陪着容儿玩了一会,又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蒋姑姑微微叹了一口气,见林倾宸面色红润,丝毫没有不快之色,就说道:“王妃,这些日子还是让我留下来照应吧。” 正在给脸上抹蜜脂的林倾宸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让鸣芳将丽萍、路儿等几人都叫了进来,吩咐她们道:“虽说我是王妃,可这府中也有我不想管的事和不能管的事,王府虽大,可下人们各司其职,每个人也不得闲,你们一路跟着我,不管是登州还是洪州,你们只要做好如意院的事就已经帮了我和王爷大忙了,至于其它的事,我们无须理会,至于别人怎么说随他们去,日子总要自己过得舒服自在才是。” 蒋姑姑绷了一天的脸终于重见太阳了,见几个丫环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神情,就使了一个眼色,准备稍晚再解释给她们听。 今日不仅怡王府送来了两位美人,就连沙洲通判也不知道打哪听来的消息,上赶着将自己的内侄女也送到了翰王府,事先得了宗泽翰吩咐的文管家这次连问都没问,直接就让人开了侧门,将三位如似玉的小姐接进了翰王府,分别安排在芙蓉园、梨园和海棠园,一切交给李妈妈打点。等蒋姑姑得信时,李妈妈已经将三个人都安顿好了。 前后不过几个月,若不是王爷松了口,文管家和李妈妈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蒋姑姑心里为王妃抱屈,不知道等她从娘家回来知道这个消息后能不能承受得住,却没想到能听到她这番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定是这夫妻俩早就通过气了,不过这种事,怎么说都是女人吃亏,既然王妃这么说,想必这些日子常在宫里出入听多了这种事也想通了。 如意院离芙蓉园、梨园和海棠园远,再加上这几处院子都是文管家和李妈妈重新挑选的人,消息自然不会轻易流出来。 住在芙蓉园里的庄小姐是以善于持家被怡王妃介绍给宗泽翰的,宗泽翰自然要物尽其用,吃过晚饭后就命人将几箱子账册抬到了芙蓉园,让庄小姐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出来。 住在梨园的张小姐就更好打发了,既然弹的一手好琴,宗泽翰就让人送来一本琴谱,命她在最快的时间练好,然后弹奏给他听,喜得张小姐恨不得晚上不睡觉光想着练琴,要不是梨园的管事妈妈眼睛一瞪,估计她还真就这么干了。 至于住在海棠园的沙洲通判的内侄女刘小姐就更妙了,据说师承天下第一歌舞教坊,舞姿优美,只要曲子一奏出来,她的舞步就跟着来了,看过的人都说好。也不知道宗泽翰进了海棠园都说了些什么话,就见刘小姐走路都比平日轻盈了许多。 处理了这些事,宗泽翰舒展了一下双臂,对文管家说道:“明日若是还有人送人上门,你替我统统收下,然后拿着我的名帖,按照我刚才交代的去办,千万别替我省着王爷这个封号。” 文管家一本正经的应道:“请王爷放心,小的一定办好此事。” 转身出了书房,文管家脸上的笑容就大大的绽放了,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主意也亏得王爷能想得出来,不知道这些人日后会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除夕夜从宫里回来,林倾宸就有预感,这种事迟早还是要上演的,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看着牙牙学语的容儿,感受着腹中两个孩子的拳打脚踢,林倾宸终究听了宗泽翰的话,将此事交给他来办。如今,话虽然说出口了,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不是因为不相信宗泽翰,也不是因为缺乏自信,而是实在想不出宗泽翰让她坐稳了看戏,这出戏到底要怎么唱,胡思乱想了一阵子,终究觉得没意思透了,干脆数起了“水饺……”果然没多久就睡着了。 宗泽翰坐在床边看了好一阵都没见她醒来,就笑着摇了摇头,轻点她的鼻尖,宠溺的说道:“你这小人精,这辈子是吃定我了,等孩子们生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天一大早,代美艳一脸气愤的去了祥王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出来了,脸色比刚才进去时更黑了几分,看着不远处的翰王府,她想了想,让车夫调转马车去了辉王府,两个平日互相看着不怎么对眼的人,这次难得意见统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联袂而出,直接奔向太子府,祥王妃得了信以后,也去了太子府,四个女人嘀嘀咕咕一上午,最后总算想出了一个让她们感到心里稍微能好受一些的馊主意。 ps: 出门在外,工作一大堆不说,电脑用起来不得劲,上网也受限,实在无颜面对大家,说再多对不起好像都显得很无力,理解万岁!o(n_n)o 第一零五章 过年——好意 伴随着翰王府进驻各方绝色美人的消息同时,另一个沉寂多时的消息也在开元三年的京城不经意间传开了。 有意思的是这两个消息都是从翰王府传出来的,只不过传播的途径稍有区别。前一条消息将各方权贵和当朝官员的心勾的痒痒的,一边琢磨翰王在此事上突然松口的原因,一边想方设法将人送进去,以求一个日后更好的前途。而后一个消息则在京城原住民中传播的神乎其微,多数人虽然不予所求,但是人性决定着他们这个热闹是必须要关注的,而那些有所求的人则掐着算着等着初九这天的到来,因为他们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知晓莲寺这一福泽天下的善事,更有甚者,有人还通过今年供奉送子观音图的小姑娘挖掘到她的身份背景,曲曲绕绕几经周转追寻到了翰王妃林倾宸身上,最后终于发现这件事并不是这位养尊处优的翰王妃兴致所至,而是此举由来已久了,想当年这位被过继的林家小姐可是为养母引来了一儿一女的,就算时过境迁,很多人不信这个邪,可如今这位林家小姐贵为王妃,不仅孕育了一子,而且腹部又高高隆起,如此福厚之人,就算不是杏林圣手,又有何妨?沾点喜气总是好的吧。 守护在翰王府外的几个侍卫,今日算是一丁点形象都没有了,手拿长枪却又不能用,脖子上挂着大蒜,手里被强迫塞下了一只鸡、两条鱼,胳膊上还挂着鸭子、干货、小孩子的衣服鞋帽,就连脚边也摆着好几篮子鸡蛋,任凭他们说破了嘴皮子也没人听他们的话,感情这身很威武的衣服和手里的武器都是摆设不成? “我说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搞的?都说了王府什么都不缺,你们拿这些东西来做什么?赶快拿回去。要是惊扰了王爷和王妃,回头将你们都送去官府,治你们一个扰乱王府安宁的罪名!”侍卫甲气急败坏甩了甩胳膊,将胳膊上的东西抖了一地。 慕名前来的百姓似乎并不怕他们,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之后,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回头笑嘻嘻的说道:“王妃是仁慈之人,怎么会为这等小事跟我们过意不去,我们只不过是表达一下对王妃的敬意,沾点王妃的喜气。” 说完这话。人已经窜出去好远了。 侍卫甲因为不能追上前去,只能看着满地的东西干瞪眼。 “呆子,这是给王妃张脸的事。还不进去禀报!该如何行事王爷和王妃自然有定论,咱们何必拦挡人家的好心?”侍卫乙笑着上前,从地上拎起还活蹦乱跳的鸡鸭来。 此时翰王府的门口堆放的东西都可以开杂货店了。 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看热闹的百姓,翰王府的大门口就像唱大戏一样,像刚才那样的剧目一会要上演一回。有的干脆放下东西就跑,惹来围观百姓善意的哈哈大笑。 几个侍卫一商量,这事还真的立刻跟主子们禀报。 林倾宸听完文管家的禀报,清丽的脸上绽放出一朵圣莲般淡雅的浅笑,看着正含笑望着自己的宗泽翰说道:“如今这世上人人都是人精,七拐八拐的居然摸上门来了。这可怎生是好?” 其实,她想说的是,这速度跟网络时代的人肉搜索不相上下。 “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也有悲悯世人之心。你向佛祖供奉送子观音的画像,一来是为了孩子们祈福,二来也是希望人人都像你一样有子有女,世人自然记得你的这份好,既然他们有心。你收下就是,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再找法子回礼,就当是熟人之间的礼节往来就是了。”宗泽翰刚毅不失帅气的脸上,因为林倾宸的话而更加柔和起来,嘴角缓缓勾出一朵绚丽的夏,散放着淡淡的柔和,漆黑的眸子里也沉淀着丝丝柔软。这个新年虽然有不少人给他们夫妻添堵,可什么事在宸儿这里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她总是带给他不同的惊奇。 “我们先去看看东西吧。”林倾宸托着后腰,准备从椅子上起身。 而宗泽翰也很自然的来到林倾宸跟前,扶起她有些吃力的身子,一手托着她的手肘,一手扶着她的后腰,二人朝院子走去。果然如文管家说的那般,不仅有鸡鸭鱼肉和鸡蛋等吃食,还有干货和小孩子的衣服鞋帽等,虽然比不上珠宝玉器值钱,但是都很实用,可见送东西的人都是实在人。 “都送到厨房吧,吃的东西也不好糟蹋了。”林倾宸看过之后,吩咐文管家。 宗泽翰却伸手阻止了文管家,“你去吩咐厨房,这些东西都让他们小心检查过再用,给王妃的饭菜就不要用了。” 林倾宸嗔怪道:“王爷也太小心了,都是寻常百姓人家,哪里会有那份心思。” “小心点总没错,我宁可让人在背后骂,也不想你和孩子们有什么闪失!”宗泽翰铿锵有力的声音带着不可抗逆的坚持,却又不失温柔,黑眸泛着淡淡的光华,紧紧锁着林倾宸,彰显着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林倾宸低下眼帘,素手轻轻地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然后抬起头看着宗泽翰,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的流光,仿佛夜空中乍然划过的流星,清冷中带着沁人心脾的光芒,“嗯,我听你的!” 既然出来了,就顺便在院子里散散步,夫妻二人也没有刻意要去的地方,在如意院走了一圈,就自然而然的向外面走去,这个时节,虽然色并不多,但是毕竟是王府,从各地移栽一些应季的卉并不难,所以沿路走过的地方,除了四季常青的绿色植物,不是一簇簇争相开放的瓜叶菊就是让人心生暖意的一品红,还有傲然开放的各色梅,倒也不会显得清冷。 偶尔,夫妻二人会对着一簇评论一番,或者讲几个有趣的笑话,但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这几天被外人猜测的面目全非的另一件事。宗泽翰不讲,是因为他不想用这种糟心的事破坏二人的好心情,林倾宸不问是因为这种事若是听到耳中的是假话到头来伤心的还是自己,若是听到耳中的是真心话,她就更加不能问,不如彻底撒手,单看最后的结果如何,若是真如宗泽翰所保证的那样,中间过程如何,自己知不知道又有何关系呢? “啊!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样一来既不会让他们吃亏,我也受益匪浅。”林倾宸亮晶晶的眼睛闪动着耀眼的溢彩,就像是一个冥思苦想的孩子突然得到一个奇妙而又完美的答案一样,看着宗泽翰的目光里,盈满了调皮的笑意。 “你呀,就是不想让脑子闲下来,依我看这肚子里的两个也是绝顶聪明的,还没出娘胎就跟着你修炼成精了!”宗泽翰戏谑的目光朝林倾宸隆起的腹部看去,越看越满意。 林倾宸笑眯眯的一手抚在肚子上,微微扬起下颚,也不理会他话中的调侃,另一只手拉着他就回了如意院。 相比起翰王府中女主人的一片淡然,其他几位王妃就有些不淡定了,聚集在太子府中的几位王妃刚让人从风月场所挑选了几位能歌善舞身姿妖娆的女子,正要实现她们的伟大计划时,就被太子殿下给阻拦了。 “胡闹!你身为堂堂的太子妃不以身作则,看着弟妹们折腾不加以制止,还跟着她们一起胡闹,这要是让父皇和母后以及外面的人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太子宗泽浩知道了太子妃她们的计划后有些啼笑皆非,可是该绷着脸的时候绝对不能含糊。 太子妃出身大家,所受的教育不允许她忤逆夫君的意思,可是这次她真的是被气坏了,本来怡王妃给各位王爷送美人的事她就很反感,没等她们这边有什么行动,翰王府就像是菜市场一样,各色美人们接二连三的送上了门,深知林倾宸脾性的几个人,都很担心,不知道被翰王捧在手心里的人突然遭此一劫能否承受得住。 男人啊,有时候比女人还让人捉摸不透,怎么连宠妻如宝的翰王也抵抗不了这种美色诱惑呢? 太子妃紧绷着脸不吭一声,但是胸前一波接一波的起伏和唇间溢出的异于寻常的粗重呼吸声表示她很生气,同样是女人,这种气她怎么能咽下去,虽然太子的侧妃和侍妾也因为各种原因不可避免的存在着,可她深知太子的为人,不会被女色所蛊惑,所以她还是能以一颗平和的心同她们相处着,可是那些怀着目的将女人往太子床上送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其行当唾其心当诛,一点都不为过。 太子殿下等了半天,见太子妃还在那里兀自生着闷气,就知道自己在这里说什么都没用,就拉过她的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几个感情深厚,可是二弟做事向来有主意,这么多年都洁身自好,又怎么可能在弟妹身怀六甲的时候胡来呢?再说了,以二弟妹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会按兵不动?你仔细想想,若是还想不明白,不如带着她们几个明天去看看二弟妹,说不准你们这口气就消了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太子妃紧锁的眉头突然就舒展开了。 ps: (因为各种原因断更多日,云儿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很,不过再次保证这本书绝对不会烂尾,一定会认真给出一个圆满的结局,谢谢还在等待和支持此文的亲们,所有的祝福送给你们!o(n_n)o~) 第一零六章 过年——笙歌 即便有了太子的提点,但是行动起来也不见得有多顺畅,原因无他,大过年的就算不去宫里饮宴或是请安,堂堂的太子府总是少不了官员前来请安拜年或是平日关系亲密的人乘此机会互相走动的,再者说太子妃也是有娘家的人,总要应酬几次娘家那边的亲戚,这一耽搁,离上元节也就两三天的功夫了,这才喘了一口气招来几位妯娌互相慰问一下这个年过得舒不舒心。 “舒心!怎么不舒心?我们三爷这些年难得这么清闲,这些天在家里除了待客就是陪着两个孩子读书、下棋、画画,有时候也会跟我小酌几杯,好不惬意呢。”祥王妃沈清月明媚的眸子里浸润着幸福的神采。 辉王妃应蝶娇也不甘示弱,放下手中的茶盏,精修细描的眉眼微微上挑,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我们家王爷也怪,人家过年都是放下公务不是走亲访友就是把酒言欢,可他偏偏要呆在书房,把所有的书都倒腾一遍,害得我也只好从早到晚相陪在书房,可这做学问哪里是一天而就的?我只好把酒菜和棋盘也搬了进去,没想到在书房倒也有一番乐趣……”后面的话被银铃般的笑声遮掩了,倒也看得出是真心高兴着的。 几位王妃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虽然觉得辉王妃平日做事没什么章程,通常行动比脑子反应快,可这次却真的有些不同了,不由有些好奇她这是所谓何来,难道天天捧着书看真的能促进夫妻之间的感情? 太子妃将视线放在宇王妃代美艳身上,见她眼神闪烁,神情间有些拘谨,就问道:“五弟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在我这里无需客气的。” 众人将目光集中在宇王妃身上。 宇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迅速低下了眼帘。可手里不停揉搓的帕子还是泄露出她此刻的不正常来,是那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不正常。 “五弟妹?”众人收起脸上的笑意,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太……诸位嫂子,我没事,就是感觉有点热……有点热……对,就是有点热而已……”宇王妃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讷讷的说道。 太子妃微微蹙起眉头,再次看向宇王妃时眼中不自觉的带着一种犀利的光芒。 祥王妃疑惑的对宇王妃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在她闪烁的双眼中将眉头拧成了一朵,熟知宇王妃性情的她,心想不知道这妮子又跟宇王闹什么别扭了。现在恐怕又出新招搞怪了吧。 倒是辉王妃还是那种行动超前的性子,当即就站起来咋呼,“我说五弟妹。这才几日没见你就发胖了,莫非是又有了?” “啊?”宇王妃怔愣中张大了嘴巴,一副见鬼的表情。 辉王妃见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被我猜中了吧。我就说你今天看起来怪怪的,一进来也不像平日那么多话,还时不时用帕子捂着嘴,是不是觉得大嫂这里的熏香不合你心意?这有什么?大嫂又不是小心眼的人,只要你说出来,她肯定会给你换过的。我们都是过来人,也会理解你的,对吧。这大过年的,你又怀着孩子,怎么说也不能委屈了你……” 辉王妃的话如倒豆子般的砸在屋子里,那是相当的铿锵有力,无论是蹙眉的太子妃还是捂着帕子偷笑的祥王妃都被她的话逗乐了。一副大加赞赏的表情,倒是宇王妃的表情越来越怪异。手脚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双眼中也露出几许挣扎的痕迹。 就在这时,太子妃身边的侍女进来禀报:“启禀太子妃,外面有一位蒙面的夫人有要事求见。” 太子妃闻言,看了看众人迷惑的神情,才问那宫女:“可有名帖?” 侍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位夫人说是和几位王妃都是老熟人了。” 一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既然是老熟人,那这个侍女没道理不认识,因为无论是出门还是在太子府,她可是太子妃身边的亲近侍女,哪里有不认识的道理?再者说,既然是老熟人为何还要蒙面前来? 太子妃勾起一抹浅笑,对那侍女说道:“你去让舒姑姑应酬一下,就说我这里有重要的客人,一会再见她。” 侍女领命而去。 众人继续聊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好像刚才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宇王妃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立刻丢出了一个话题:“这几天也不知道二嫂过得怎么样,我听说翰王府现在是夜夜笙歌,去翰王府拜年的人都会被挽留下来,不仅有美味佳肴招待着,到了晚上还安排了助兴的歌舞,热闹的很呢。” 众人脸色一变,就算有再好的心情也被这通消息给击散了,难道真的是应验了那句“人无千日好,无百日红”? “要不然我们今日去看看二嫂?这几天我也确实把这事疏忽了。”祥王妃脸上露出一抹不忍来。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觉得那日太子的劝解好像在事实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了。 辉王妃想说的是…… 前天,二嫂还让人给她送来了几本《魅影》,让她好好借鉴一下,也好早点领会这本杂志的精要,虽然没有见本人,可是也没觉得她为这事受什么影响,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说出来呢? 没等辉王妃想清楚,舒姑姑就进来了,但是在向太子妃回话时目光很明显地在代美艳脸上划过。 “启禀太子妃,奴婢擅自做主已经将客人带到了门外候着,还请太子妃见一下吧。”舒姑姑低头敛眉,声音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期待。 太子妃显然了解舒姑姑的语气,眉角微微一挑,绣着缠枝牡丹的宽袖轻轻一挥,淡雅沉静的声音不失威严的说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众人都被这位几次三番打断她们聊天的夫人起了兴趣,有关宇王妃提出来的新话题似乎又有被扔在一边的趋势。 这头太子妃的话音刚落,门外的暖帘就被打起了,随即落入众人视线的是一位身材高挑,身着五彩丝线绣制的孔雀缎斗篷,里面穿着桃红色彩蝶双飞的宫裙,脚蹬一双很是眼熟的鹿皮翻毛靴的女子,这身打扮,这身气质…… 来人进来之后既不行礼,也不出声,等着众人都打量够了,目光从身上到脚上,再从脚上到脸上,她才带着浓浓地笑意问众人:“各位都打量够了么?可瞧出什么端倪来了没?” 这声音? 自打进了太子府就有些神色不安的宇王妃这时却像是找到救星一样,脸上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下来,不仅如此,还笑眯眯的站起身,来到刚刚进门的这位不知名的夫人跟前,盈盈一拜:“王妃,您若是再不来,奴婢就要露馅了!” 众人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目光在两人之间不停地打量着。 “大嫂、三嫂、四嫂,请恕我不告之罪,这么做也是为了看看我这个法子能不能被识破,如今看来好像还不错啊!”来人说着解下脸上的面纱,露出和宇王妃代美艳一样的娇颜。 “怎么会有两个五弟妹?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戏?”众人看着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位宇王妃,好奇的连声调都跑了。 解下面纱的代美艳朝给自己请安的“宇王妃”说道:“紫苏,你下去换装吧。”然后又对着太子妃示意其屏退左右侍立之人。 等到屋里只剩下妯娌四人时,代美艳才道出了原委:“我就长话短说吧,虽然这件事看似最受伤害的是二嫂,可是咱们都是女人,左右也逃不过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的事实,当初我也曾为此事恼过、闹过,甚至还离家出走过,不过有些事不是坚持就能得到最后的胜利,所以我也看开了,可如今所有的人都像是赶集一样全凑到了翰王府,二嫂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了,依我对她素日的了解,她是不可能这么平静的,可我无论是亲自上门探望还是派人去请安,都见不到二嫂本人,我这心里就担心了,万一是二嫂想不开……呸呸呸,我就是这么一猜,没有是最好了。后来我让人接近了这几日从翰王府出入的人,终于让我探到了一点消息。”代美艳见众人都听得很认真,就接着说道,“从年初一到现在,翰王府已经送进去了各色佳人十八位,无论是地方官员还是朝廷命官,或者是商贾富商送来的美人,翰王是来者不拒,不仅全部安排了院落,派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连金楼的老板和布庄的裁缝也是去了一波又一波,听说给她们置办了不少首饰和新衣服,真不知道翰王要做什么?我都怀疑他是被掉包了!” “我朝自建朝以来,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搜罗过美人,更何况是一项严于律己、洁身自好的翰王,难道他就不怕被御史弹劾吗?”辉王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说出自己的看法后将目光转向太子妃。 太子妃微微摇了摇头,觉得翰王此举一定有什么深意,只是到底是什么呢? (大家猜猜看,翰王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o(n_n)o~) 第一零七章 挖坑(上) 日暮降临,翰王府早已点燃了各处的灯笼,丫环婆子们抬水、捧衣、端茶,鱼贯在各院中穿梭,伺候着这些新近的美人们梳妆打扮,等着夜色正浓,客人们酒色正酣时隆重登场。 大厨房里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除了原本的厨子和帮工,因为这段日子客人太多又临时在外面雇佣了二十名帮工,摘菜、洗菜、宰鸡、杀鱼,做各种面食,煲各种汤水,十六个炉灶轮换着煎炸烹炒都显得有些紧张。 “都动起来,别偷懒!这么多人给咱们王爷送美人,若是王爷不好好招待,也显得咱们王府太小气了是不是?文管家说了,等各方人士的美人都送完了,王爷一定重赏大家。”厨房总管张大厨一手掂着炒菜的大勺,一手叉着腰对屋里的众人喊道。 “张爷,再怎么着,也得让我们喘口气吧,这一天到晚扎在厨房里,都有十来天没跟孩子们对过眼了,晚上回去他们睡了,早上起来他们还没醒,唉……” “是啊,我们摘菜、洗菜一蹲就是一天,连腰都要直不起来了,手脚又肿又涨,浑身酸的难受……” “你们好歹还坐着,我们可是白天黑夜的站在火炉边,这腿都快站成……” 不停干活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了。 “得了,这要怪也不能怪王爷和王妃,谁叫那些人上赶着送这么多美人进来?每个人都扛着一张嘴,又不能不给饭吃,工钱上王爷和王妃又从来没有亏待过咱们,逢年过节不是打赏东西就是封包银子厚赏,你们就知足吧。”张大厨抽下肩上搭着的汗巾布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将众人的怨怒都压了下来。 距离大厨房不远处是一天堆积下来的烂菜叶子和十几个泔水桶,拉泔水的人也比平日多了两个。一共是六辆车,就这都干了大半天才算清理了八成。 张大厨喊过来一个帮手,指着灶上正冒着热气的锅说道:“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出锅了,然后换上砂锅煨在小火上,等宴席一开就端上去,明白么?”然后他端着已经泡了一天没啥茶味的茶水站到要用两人伸开双臂合力抱着才能围起来的泔水桶前,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张爷,这是我们掌柜孝敬给您的,以后若是府中举办宴席还请多多关照才是,我们掌柜可养着不少牲畜呢。吃这一顿带油水的可比吃好几顿糠粃强多了,光是这半个月,每只仔猪的膘就厚了好几斤。以后府里要是用得上牲畜只管说一声就是,我们掌柜的交代了,保管宰杀的干干净净给张爷送来,丁点儿不用您操心。”拉泔水的伙计一通讨好,趁着众人忙乱的功夫。从怀里掏出一个圆鼓鼓的荷包递给张大厨。 张大厨也不推让,接过来掂了掂就揣到了怀里,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叫你们掌柜的放心,只要咱们王府每天都有美人送进来,这泔水桶就要这么一直倒着,反正咱们王爷有的是银子。就算王爷的银子完了,不还有王妃的银子吗?就算王妃不乐意了,不还有里面吗?咱们王爷劳苦功高。这些年一心为了朝廷,确实也没顾及到自己,如今天下太平,可不就……你说是吧?回去告诉你们掌柜,让他再弄些仔猪。这事一时半会也不消停呢。对了,这话我可只跟你说过。听完就给我搁在肚子里,万不可到外面传播,要是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御史们听见又要折腾我们王爷了。” “是是是!您说的是,这些事我们这些粗人怎么会知道呢,我们只是拉泔水的,只是拉泔水的……”拉泔水的伙计连忙点头哈腰的赔小心,脸上带着很卑微的赔笑,可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里早就乐开了,心尖尖上不断涌出蜜汁一样的液体,爷啊,这件事要是回去跟主子一汇报,荣华富贵可就跟着来了。 张大厨斜着眼睛瞟了他一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高了音量喊道:“都收拾好了就走吧,别耽误了爷给客人做菜!” 拉泔水的几个人眉开眼笑的拉着车就走了,没人知道在他们出府之后,就被翰王府的暗卫跟上了…… 此时的如意院内,是整个翰王府最安静的地方,似乎外面的轻歌曼舞和灯红酒绿都跟这里没关系似的。 原本应该在前厅宴客的宗泽翰此刻却神态悠然的陪着儿子玩套圈游戏。 “爹爹,我要那个灯!要那个毛猴!还要那个木马!还要……”容儿眼缭乱看着满地的彩头,肥嘟嘟的小手东指一下西指一下,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揽在怀里。 手拿套圈的宗泽翰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子像是脱缰的小马驹一样在地上跑来跑去,胸腔里满满地都是暖意,“容儿,声音小一些,娘亲和妹妹在睡觉。” 容儿正在奔跑的脚步立刻慢了下来,煞有介事的轻抬脚步,脖子一点一缩的挨到宗泽翰跟前很严肃的纠正道:“是弟弟和妹妹!” 宗泽翰莞尔,将手中的套圈交给身后侍立的丫环,双手将容儿高高举起,与他平视道:“容儿怎么知道是弟弟和妹妹?” 虽然太医早就诊断出林倾宸怀的是龙凤胎,但是被宗泽翰刻意压了下来,不想让众人的视线再次聚集在妻子身上,说他自私也罢,说他霸道也罢,他只想他的妻儿在自己的羽翼下平安幸福的生活,不想在这时候让太多的人来惊扰他们。 容儿得意的扬起下颚,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哼,因为我是哥哥!” 最真挚不过的童言稚语。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容儿知道了娘亲肚子里是两个宝宝后,就幻想着要是同时有个弟弟和妹妹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摘给妹妹戴,还可以带着弟弟爬树,至于哥哥和姐姐,唉,谁让他是老大呢,这辈子就算了吧。 宗泽翰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得意什么,却也不揭穿他,笑着将他抛举了几次,逗得容儿咯咯笑了半天,又见天色已晚,就吩咐人准备摆饭,自己则抱着容儿进了屋,算算时间,妻子也该醒了。 鸣芳蹲下身子正在给林倾宸穿鞋,看着林倾宸有些浮肿的脚,将鞋子又放在了地上,“王妃,奴婢还是先给王妃烫烫脚再穿鞋吧。” 林倾宸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着说道:“不要紧,这几双鞋子做的大,穿着很舒服,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烫脚吧,这眼看着要吃饭了,王爷吃完饭还有事情要做。” “王妃,王爷……”鸣芳暗自腹诽,王爷能有什么重要事,不就是品着美酒佳肴看美人搔首弄姿吗?可这话在看到林倾宸清澈明亮的眼睛时又被她生生咽到了肚子里,王妃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啊,可到头来换来的又是什么?今天是十八位,不知道过了今晚明天又有多少位? “怎么这几天不见丽萍?是不是生病了?”林倾宸知道身边的丫环在担心什么,包括蒋姑姑看着自己的目光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怜惜,可这事真的不能怪王爷,而且她也并不可怜,只是自己又不能讲明原因,只好左右而言他,希望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力。 “丽萍有些受凉,这几天被蒋姑姑拘在屋子里做针线,怕给王妃和小世子过了病气。”鸣芳眨了眨眼睛,勉强笑了笑。 林倾宸见鸣芳目光闪躲,就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可也没挑破,这个年纪的女子多半是有了心思,也罢,横竖主仆一场,自己总要将身边的人都安排妥当,毕竟下人们感恩主子的好才会为主子尽心办事,等这件事结束了她就着手办吧。 “这几日府里客人多,大家都忙坏了,你去传我的话,到了月底我和王爷给大家发双份月钱,让大家多尽心办事,万不可出现差池耽误了王爷的事情。还有,如意院的丫环婆子再多赏一块料子,让她们也不要为我抱屈说些不该说的话让外面的人听了笑话,这世间事,凡事总会有失有得,这个时候也不是争这口气的时候,伺候好容儿和我肚子里这两个才是正理。丽萍既然病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府里也不缺这点针线活……咦?王爷,你进来也不说一声。”林倾宸正嘱咐着鸣芳,就见宗泽翰抱着容儿含笑站在门口,她笑着打住话题,起身朝父子俩走去,临近了又伸出食指轻点容儿的鼻头,“还有你这个调皮鬼,平日里就属你声音最亮,这会怎么也闭着嘴巴不说话?让我看看,是不是嘴里有好吃的?”说着,手指已经移到了容儿的脖子上瘙痒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娘亲,我没有……没有好吃的……”容儿在宗泽翰怀里笑的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宗泽翰站在原地,任由林倾宸和容儿笑闹,又怕林倾宸闪着腰,还腾出一只手小心扶着她,就着她刚才未了的话音戏谑道:“你给如意院的丫环和婆子多了一份赏赐,要是让别的院子的丫环和婆子知道了,你就不怕她们闹腾?” 第一零八章 挖坑(中) “闹腾?我用嫁妆赏赐下人,难道不可以吗?她们想要可以去找她们的主子啊?”林倾宸笑着扔了一个飞眼给宗泽翰,心想你们不是就等着她们闹腾吗? 宗泽翰嘴角微扬,没想到这件事外面都快传疯了,妻子还有闲心在里面添一把火,看来是深知他的心意啊。 此时,昏暗的天色配上刚刚燃起的油灯使得屋里的光线并不是很亮,可正是这种不甚明朗的光线衬得林倾宸肌肤透明,眼睛笑起来像是两道玄月。正好御史那边也有了行动,索性就把刚才进来时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她,“今晚有两个熟人也来凑热闹了,你这个女主人要不要出面接待一下?” 这些日子,翰王府虽然大肆的迎来送往,但是翰王妃自初二从娘家归来后就开始闭门谢客了,就连平日关系亲厚的几个妯娌也不见,很是令人寻味。听到宗泽翰这么说,林倾宸就知道今晚肯定是躲不过了。待听完她们的行事章程,不禁有些动容,想着她们几个也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前来一窥究竟吧,既然这样,怎么也让她们尽兴才是,下意识地就蹙起了眉头,心想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这番思量看在宗泽翰眼中又怎么会不明白,拉她入怀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番,才让林倾宸又重新有了笑颜。 且不管从前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歌舞喧嚣声,宗泽翰从从容容地陪着林倾宸用了晚膳,又拉着她在院中散步消食,直到吉祥妈来禀报,容儿已经睡了,宗泽翰这才将林倾宸送入房中,自己则去了前院开始了这几日每天都要上演的好戏。 身为皇子,又是为建国大业做出巨大贡献的王爷。府中不可能只有奴仆,更有着为数不少的门客和谋士。遇上家国大事,这些门客和谋士少不了为自己的主子出谋划策,可是此时此景若是被外人看到,除了张大嘴巴塞进一个囫囵的鸡蛋,就只剩下摇头叹息了。 “张……张贤弟,你说………说的这些可……可都是真的?”一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大厅中闻歌起舞的妖艳舞姬,极力掩饰内心骚动不安情绪的五品官员听到耳边传来似是而非的话语时,一把将说话的人抓住,颇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翰王府众多门客之一的张学易眯着眼睛看向场中姿容均属上乘的舞姬。然后再次靠向因为述职而回到京城的一名地方州官,压低了声音轻笑道:“大人这些年为皇上和朝廷守着苦寒之地,不说劳苦功高也是忠臣可嘉。相必讨要一两个舞姬回去自娱,王爷也是准予的,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是各地官员孝敬给王爷的,王爷连她们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若是能张口讨要了去。说不准王爷反而会觉得你替他解决了一点麻烦,要知道王妃现在可是……大人日后的官途也……” 本来就起了色心,又听闻翰王府的门客话语中多有玄机,再加上还牵扯上自己的前程,州官笑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缝,此时哪里还记得家里有糟糠之妻。更是忘记了翰王素日又是如何以谨言慎行严格要求属下的铁律,连连点头应诺,“下官明白。多谢张贤弟提点,只是这如何行事还得请张贤弟再明示一二……” 门客微微翘起嘴角,贴近州官的耳边如此这般的指点起来。 祥王和宇王几个早就得了太子殿下和翰王的嘱咐,今日也带着乔装的王妃,老神在在地坐在大厅品着美酒佳肴。欣赏着身姿曼妙的舞姬表演歌舞。只是酒过三巡,精彩的歌舞表演了一出又一出就是不见翰王的踪影。倒是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爷,翰王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满堂都是客人,怎么他自己却不见踪影?”装扮成辉王贴身小厮的辉王妃应蝶娇站在辉王身后,忍着因为站立有些酸痛的腿脚悄悄上前问辉王。 辉王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低声说道:“谁规定客人上门一定要让主人相陪的?再说了,我们这些人好像也不是二哥下帖子请来的,是上杆子非要自己来的好不好?” “扑哧!”还没等辉王妃应蝶娇发表自己的不满,旁边坐着的宇王倒是先笑出了声,“也对,本来我是不打算来的,可偏偏艳儿今日非要来,本来还想着能趁机见见二嫂,没想到不仅没见到二嫂,就连二哥到现在也不见踪影,这可真是奇怪了?” 同样是一副小厮装扮的代美艳趁着众人不察,轻轻拧了一下宇王的胳膊,磨着牙说道:“别把所有的帽子都戴在我们头上,我可知道其实你也好奇的紧呢。” 应蝶娇背着辉王和宇王朝代美艳竖了一下大拇指,然后朝场中还在卖力表演的舞姬使了一个眼色,代美艳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原本四人说好了今日一起来凑热闹的,可是临出门时太子妃和祥王妃分别派人送来了信,说是临时有事不能同行了,若是以前,辉王妃说不准就歇了掺乎一脚的心思,毕竟她爱看热闹不假,可亲自参与那就另当别论了,可如今林倾宸给她画了一个大饼,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宇王妃在从中使力,此行她是非来不可了。 宇王和辉王见了面,自然心知肚明,也就由着她们两人进了翰王府之后东张西望,借以满足她们的好奇心,反正就算失礼也不是顶着她们的王妃名头,而是他们贴身的小厮而已。 没来翰王府时她们一肚子的怒火加疑惑,可如今真正见识到了这番歌舞升平的景象又把她们给弄迷糊了,怎么说呢?各色美人,正如外界传言的那样环肥燕瘦个个都是绝色,无论是声情并茂的弹唱,还是轻盈灵动的舞姿,都不比在皇宫中的舞娘差,可细细看来,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正如辉王妃应蝶娇刚才的问题一样,这么多美人卖力的表演了一个晚上。而作为主人的翰王居然连影子都没闪,这可就有些蹊跷了。 进来一趟不容易,与其这么大眼瞪小眼摸不着头脑,不如私下里找人打听一下,说不准能得到什么意外之喜呢,就在应蝶娇和代美艳挤眉弄眼想要溜出去时,大厅外传来一声报喊声:“翰王到!” 原本热闹喧天的大厅顿时就静了下来,出于女人的直觉,代美艳和应蝶娇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场中已经停止了表演歌舞的美人身上,果然见她们较之刚才多了几分娇羞和柔媚。一个个看似半蹲着行礼,其实眼角早就斜飞到了外面,至于什么意思不说也罢。 “一群狐媚子!”应蝶娇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代美艳自然也听到了。却将目光转向了翰王进来的方向,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只要看到翰王一进来的表情,她就有把握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一双黑色靴子首先落入代美艳的视线,然后就是一袭蓝色绣着云锦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再无别的坠饰,刀刻般的容颜展露在众人面前时,笑意丝毫不见增多,饶是这样冷硬的表情,还是让场中的美人们暗暗倒抽了一口气,那深若潭水的眸子仿佛带着摄人心魂的魔力一般让她们错不开眼。若不是翰王出声让众人落座,恐怕她们当真就此定身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们。当初她们就是顶着侍奉翰王的名义被各自的主人或是家人送来的,虽说翰王府在吃穿住用行方面并没有亏待她们,可她们见翰王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即便是见了面也没有交谈的机会,枉费她们每次费尽心机的打扮。又银子上下打点也不能比别人多亲近翰王一分,因此这难能可贵的可以给翰王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机会她们又怎么会错过呢? 只是情况似乎变得和她们预想的不太一样。 等翰王刚落座。就有人提出要来几个助兴节目,立刻就将众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翰王既然请大家来,就是抱着宾至如归的想法,自然会顺着客人的想法来,或是对诗,或是行酒令,或是让各位美人吟唱歌舞,叫好声、喧闹声一声比一声大,估计王府四邻都能听得见。 代美艳和应蝶娇想找人打听消息,可又不能随意走动,只能看着暗暗着急,不过代美艳眉梢的郁结却放松了下来,隐隐觉得翰王这次只怕动作不小,又见众人都玩的高兴,索性自己也拉着应蝶娇坐了下来,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也没人会注意他们此番行为有何不合适。 或许美人太会撩拨,美酒又容易醉人,就有那胆大的客人借着酒劲向翰王索美,有通晓事理的都敛目低头不做声,有抱着看热闹的就跟着起哄,或许迟迟不见翰王做出反应,那索要美人的官员也渐渐清醒了过来,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极力想着用什么话来补救。 谁料想翰王一声大笑,就挥手将那美人赏赐给了那位官员,甚至还戏谑的看向其他人,“哪位大人还有怜惜之心尽可请了看着顺眼的美人回家,也算成就了本王一番成人之美的美名。” 翰王能如此说,可是又有几个人敢响应呢,倒是翰王府的几个门客上来凑趣,为他们今晚陪坐的几位大人讨要了场中的几位美人,倒是很令人寻味。 纵然这些美人当初是奔着翰王来的,可既入了翰王府,生死去留自然也由翰王说了算,任凭她们此时惊得脸上血色顿失,也不能和翰王去理论,只能怪自己今晚表现的实在太美好,不知翰王动没动心,反正旁人已经是惦记上她们了。 心中那个悔字不知能与谁说呢? 从翰王府出来,辉王妃和宇王妃脸上的表情较之没进府前更加兴奋了,饶是她们这些日子想破了头,也没料到翰王居然会是如此作为,不知道等明日,让那些抱着讨好翰王而送美人进来的人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后悔当初的行为?哈哈,一晚上打发了五个美人,真是太痛快了。 第一零九章 挖坑(下)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上元节过后,康帝上朝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御史对翰王这些日子所作所为的弹劾。 面对龙案上高高一摞弹劾翰王的奏折,康帝面上不带任何表情,不管是上奏折的还是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的官员,都猜不透帝王此刻的心思。 虽然自金萨国入主京城,康帝就确立了太子的储君地位,可翰王这些年在天邺王朝也积累了不少人力和物力,虽说翰王从来没有表明什么,可不代表着某些人就没有这个心思,也不代表着某些人就对他放心,自然也就出现了今日这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场面。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翰王近日行事实在过于狂妄,不仅大肆收受各方官员送来的美人和财物,还将她们如物品般送给其他官员,日日笙歌扰乱四邻,不仅有失皇子的威严,更有失德行,扰乱各方官员行事,其影响极为恶劣,还请陛下明察。”现任御史大人最是严人律己,秉着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的想法,日日上朝都要上一本,好像不说上三两句就对不起皇上给的俸禄一样。 “翰王这些年为我朝大业确实出了不少力,趁着年节热闹一下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还有老太妃和几位诰命夫人从中牵线,属意翰王的女子也不在少数,自古美人爱英雄也算是一段佳话,翰王行事一项严谨,兴许也是难驳众位官员的面子,说不得过几天翰王自己都会觉得没意思,郑大人何必揪着这些不放?”宇王站出来为自己的哥哥辩解。 御史大人又岂是如此好糊弄的,看着宇王尚且年轻的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听闻昨晚宇王殿下和辉王殿下也是翰王府中的座上宾。也难怪宇王殿下要为翰王的所作所为辩解……” 辉王没想到自己就是站着也能中枪,没等御史说完就把话接了过去,冷笑一声,“听郑大人这口气有些酸啊,莫非是没有接到翰王的请柬,所以心里有些吃味?这好说,等下了朝,本王亲自去一趟翰王府,替郑大人也要一份请柬,这样翰王府中的热闹郑大人也就有机会窥得一二了。” 朝堂上传了几声压抑的轻笑声。郑御史当即就气的脸色紫涨起来,康帝适时开口,“众爱卿为国为民之心。朕深感欣慰,只是这件事事关翰王的声誉,不可轻易下论断。” 康帝话里话外对翰王的维护,大小官员又岂能听不出来,当下各人心中的想法就更多了。 又议了几件大情小事之后。康帝就宣布退朝了。 宇王和辉王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凑近郑御史侃谈起来,“我说四哥,昨晚那个唱小曲的我觉得挺有意思,不如我们晚上……嗯哈……”未尽之语不言而喻。 辉王从袖口中摸出一方丝帕,捂着自己的鼻子意会道。“我倒是觉得那个舞娘不错,舞姿优美,身段妖娆。跟京城歌舞坊的那些舞娘们不相上下呢,也不知道二哥在哪里寻到的宝贝,不如你替哥哥我讨了来,上次你看上的那个上古宝剑就借你玩几个月,如何?” 郑御史听的只想吐血。可是今日早朝透露的端倪,再加上这两个小祖宗的音量恰恰只有他能听到。其余人哪个不是官场上的泥鳅,早就踩着风火轮溜了,生怕被郑御史逮到问东问西,无端去触了翰王的霉头。 宇王哈哈一笑,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咱兄弟俩好说,哈哈……晚上二哥那里听说……父皇都没说啥……” 堂堂两个王爷勾肩搭背的朝宫门外走去,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郑御史的眼角直抽抽,更加坚定了要将翰王的这股嚣张气焰压下去的决心。 相比较朝堂上的风云涌动,翰王府此时的气氛也有些诡异,自从昨晚上演了一出美人被直接打包送人的场景后,剩余的十三位美人今日至少有一半都不敢随意出屋子打探翰王的消息了,生害怕做的过分会被赏赐与人,甚至还有几个美人连梳妆都省了,就怕自己相貌过于出众被别人惦记上,一个个都老实本分的很。 “王妃,昨晚那件事一出,今日果然没有再送人上门的了,剩下那几个也消停了不少。”鸣芳喜滋滋的说着。 林倾宸闻言微微一笑,是真消停了还是假消停了,自己根本无需费心思去关注,虽然有些可怜她们被人当做棋子摆布,可若是她们自己不愿意,又有谁能强迫呢,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本心在作祟,若是自己,就算是孤独一生,也不会选择做人姬妾而委曲求全一辈子,何苦来哉。 正好吉祥妈进来,听到了鸣芳的一番话,脸上也是带着几分得意,对林倾宸说道:“刚才芙蓉园的庄小姐使了贴身丫环过来与我说,她祖母年纪大了,这两天受了凉身子就有些不好了,她自小跟着祖母长大,感情十分深厚,还请王妃允许她回家侍疾。还有梨园的张小姐也派了贴身丫环过来同我说表妹要过生辰,且是到京城后的第一个生辰,她想去怡王府小住几天陪陪表妹,还请王妃许她一行。” 这是明摆着当逃兵吧。 若是在前世,林倾宸肯定会开瓶酒庆祝一下,可这里毕竟是古代,就算自己再高兴,也不能给别人留下话柄,就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道:“哎呀,这可怎么是好,自从庄小姐接手了一些账簿,我可是省心了不少,原本还想着将王府的公帐也交给她打理,没想到她要回去尽孝。可是为人子女,孝道最为重要,我虽不好拦着,可她既然是怡王妃牵线送给王爷的,我也不好做主是不是?免得我好事做了,日后还有人说我容不得人是不是?至于张小姐说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们主动将人送去也不大妥当,知道的以为她要给表妹过生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对怡王和王妃不满意,特意将人送回去打他们的脸呢。”林倾宸说道这里,见众人有些迷糊,就莞尔一笑,“若是张小姐家主动派人来接那就另当别论了,是不是?到时候我也随一份礼物,毕竟也是跟王爷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表妹,可不能失了这个礼数。” 吉祥妈自然听懂了这里的曲曲绕绕,当下就出去安排了。 想必被翰王昨晚不同寻常的举动吓坏了,吉祥妈刚把王妃的意思透露了出去,怡王府就派人来接两位小姐了,虽然行动快速的有些诡异,可毕竟这两尊大佛是通过怡王妃才来的,所以由着怡王府出面最是恰当不过。聪明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将人接回去虽然面子上有些难看,但是也比被翰王将人转送出去要好一些。 只是怡王妃可以出尔反尔,将强硬塞进来的美人又以各种名义接了回去,其他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虽然翰王有令,不让这种闲杂小事影响了王妃的休息,可架不住如意院的人消息灵通,林倾宸也就知道了后来又有两位官员想将送来的美人接回去,均被翰王府的管事以翰王不在府中为由拒绝了,不仅如此,还盛情邀请来人参加今晚的饮宴。 早前朝堂之上,御史大人参翰王的奏折还没有撤下龙案,这头翰王还要再接再厉邀请众人饮宴,岂不是给人添把柄吗?听说连宇王和辉王都受牵连了,他们这些品阶不高的小官们若是沾上了岂不是死的更快?不由地后悔误信人言给翰王送美这件事来。 “王妃,安宁侯家、永宁伯家、督察院李大人家、内阁学士蓝大人家、礼部员外郎吴大人家、育林书院李院长家等一众夫人都送来了第二次拜帖。”路儿将一沓子名帖递了上来,请林倾宸过目。 因为种种原因,翰王下了令,年节期间翰王妃要养胎不见任何外客,所以有些上门拜见的就没有成行,只是交由王府内外管家安排人将回礼送了过去,也不算失礼。好不容易这股借节日之便拉拢攀扯关系的活动告一段落,又因为林倾雅代表翰王妃送至莲寺的送子观音图要行馈赠仪式而迎来了新的一波客人,当然,这些人并不是求送子观音图的,而是求那个代替翰王妃送送子观音图的人。 除了这人是命中带福的翰王妃的妹妹以外,后面翰王的身份更具有诱惑力,若是真能成就此事,对于男方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林倾宸当初就是抱着给妹妹择婿的心态铺陈她的计划的,可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岂能是随便见一面就能将妹妹的婚姻大事订下来的?更何况林倾雅现在年龄着实小了些,别说母亲卢氏舍不得,就是她自己也舍不得,还想着这几年在京城好好将她磨练一番,因此也不急着接见那些人,只是时不时安排了人将一些人家的家世和适婚男子的情况详细打探了一番以做备用,至于父母那边,想必也了解她的心思倒是没有怎么反对。 第一百一零章 肃清 过完年,官员们述职完毕,或是等着重新派官,或是继续连任,都已经有了明确答复,至于走亲访友攀扯关系也趁着年节都告一段落了。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合心意的自然高兴,不合心意的也没法找人诉说,只能先上任再说了,总好过那些没有职务安插的闲散人员要好得多。 只是除了御史郑大人以外,还有两个御史也接连上了折子,不仅弹劾了翰王和众多官员私下往来密切,还暗喻其有收受贿赂之嫌,较之前一次郑大人的折子,这几份折子更加详细的罗列了涉及官员的姓名和官职以及贿赂的财物等明细,康帝就算想将此事毫无声息的遮掩下来也不成了。毕竟此风若是不及时制止,关乎的可是金萨国千秋万代的大业,康帝当即就将此事交由太子调查,至于涉及其中的宇王和辉王则令其闭门思过,再此期间不得随意外出走动。对于一个皇子,又是有封号的王爷,这样的处罚着实不算轻,好在当事人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不用上朝倒是更合他们的心意。 太子有些过意不去的看着翰王,“二弟,这次委屈你了,其实这种事情也不是你的错,缓一步解决也未尝不可,可是凭白搭上你的名声,我这做兄长的实在是有些汗颜。” 宗泽翰深邃如海的眸子盯着手中的茶杯半响才叹了一口气,“凡事都有利弊,当年我们安插人手就想到了这一层,可是不用此法势必会让血流成河,虽然成大事者最忌悲天悯人,可让无辜百姓命丧黄泉也不是我们的初衷,这么多年,我们胸中都有一个志向。可一旦这个志向实现了,我又觉得无事可做,回头想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有些事的弊端就能轻易看出来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没错,可是人都是有贪欲的,水至清则无鱼,虽然不要求每个人都奉公守法,清正廉明,可不该有的心思就要及早扼杀,免得再步弘帝后尘。至于我。你倒是不用担心,横竖这些年我也拼累了,你若是对我有愧。不如让我做几年闲散王爷,好好和宸儿过过神仙逍遥日子。” 太子却颇为不赞成宗泽翰的说辞,抬手在空中一挥,说道,“你倒是说的轻松。留下这么一大摊子自己跑去逍遥,你可别忘了卧龙先生留下的那本书可是有一半都没参透,怎么也得弄清楚了再说其它的。” 宗泽翰精明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可是被他一眨眼的功夫就遮掩了过去,转而说起自己眼下的现状来,“你可别忘了。宸儿现在身子重,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分娩了,虽然对于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没有说什么抱怨的话。可时间一久在心里难免会有患得患失的时候,我不想因为这些影响她的心情。再者说,卧龙先生久居金萨国,你跟他呆在一起的日子要比我久远一些,他平日的所作所为难道你就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他若是想告诉你自然就明说了。若是不想告诉你任凭你想破了头也猜不出他下一步棋会怎么走。如今看来,他书中所隐藏的东西必然是我们现在无法实现的。与其强行参透,不如等待一个契机,说不定到了那天就迎刃而解了。” 对于卧龙先生,他们对其有着一种近乎神明般的敬意,虽然知道他是前朝太子,可早前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来的消息,又觉得实在不像,尤其是最后消失的那一刹那,若不是太子亲身经历,恐怕没人会相信,当然,这种连自己都不信的事情也仅限于有限的几个人知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太子不是没想过这些,可是作为未来的储君,考虑问题毕竟要比一般人长远一些,可他也知晓卧龙先生布下的棋局,不是一般人所能解的,当初需要集合众人之力夺得天邺王朝,如今更是需要有这样一个人和一个契机来完成卧龙先生留下的谜题,而这个人选非翰王莫属。以翰王的能力他此生注定不可能平淡,可同时他也知道翰王不是一个受制于人的人,一旦他下定了决心,很难有人让他改变主意。而如今,这种状况却又有了一个契机,那就是被翰王捧在手心里宠爱的翰王妃了。 太子想清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就不纠结于此了,把心思转到了眼下正需要办理的事情上。 这件事演变到今天,不是他们一时兴致所至,而是早就预测到了今日这种局面,历朝历代都要经历从开国百业待兴到繁荣发展的鼎盛时期,再由鼎盛时期发展到千疮百孔的衰落,往返更替,便会被另外一个朝代所替代,所谓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与其说是一种交替往返的规律,不如说是人为的推动,而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免那一天的到来,不管子孙后代如何作为,最起码他们还活着一天,就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哪怕只是有一个苗头也不行。可是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们自然也有一个章程,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让举国上下的大小官员都人人自危,甚至让百姓们对朝廷和官员失去信心。说白了,这次的事情,也是给一些已经起了不良心思的官员一个警示,希望他们在未来的官途中多为民办事,知道什么事情是他们该做的,什么事情不是他们该做的就成了。 因为有了御史的强硬参与,康帝也不好再袒护翰王,毕竟若是对敢于谏言的御史使用皇权,失去的不仅是人心,更会影响到国家日后的发展,失了人心,日后谁还敢说真话呢?这是一个上位者最失败的地方。显然,康帝不是昏君,在国家社稷与皇子之间,他自然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太子也曾在军中行走,又有六部协查相助,一旦有了决断,行事自是比普通的官员更为老练和迅猛,待他查清所有来弄去脉后,当即就将涉案官员全部看押起来,交由六部重新审核其在任期间的政绩和风评,若是看得过去也就算了,给予适当的口头警告以观后效,若是政绩和风评实在看不过眼,或是降职,或是从富庶之地调往贫瘠之地,给予重头再来的机会也不算是冤枉,由此一来,任谁都不会说朝廷此番举措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至于那些政绩和风评良好的,早就在述职之后给予了奖赏,至于翰王这出敞开大门任你自由出入的行为,可谓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若是有心走一遭也不能怨旁人陷害了你,你若是不屑一顾,压根就没有参与的心思,反倒在这时候脱颖而出,说不定就能捡个大便宜。 比如说象州知州周越,虽然与翰王有着连襟的关系,此次趁着年节也到翰王府递了拜帖,但因为林倾华的关系,林倾宸并没有对其与众不同,周越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妻子和妻姐之间的关系,虽然后来有了很大改善,但是到底不比普通的姐妹关系来的亲厚,他又有几分傲骨,秉着为朝廷效力的心态,反倒散了与翰王私交的念头,就是走妻姐这条线路他也没有多想,不过这次述职之后倒是得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就是在象州的任期满了之后,他会调到博州,虽然只是平级调动,但是博州可是比象州要繁华许多,更何况还在京城的管辖圈内,倒是让不少上蹿下跳的官员看着眼红的很。 周越虽然觉得自己的政绩可圈可点,倒也不认为能好到得如此大的馅儿饼,可这毕竟不是他走歪门邪道得来了,倒是很坦然的接受了,不过在临走之前还是到翰王府递了帖子,至于人家见不见那又另当别论,只要自己礼数到了就成。没想到这次倒是得了翰王的亲自接见,虽然谈话不多,但是从翰王不怒而威的眼神中和几句肯定的赞扬中,周越似乎有些了解之前自己在翰王府受到的冷遇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有些人不相交,未必就是与自己无益。 若说康帝二十年前的布局是构造框架,之后的所作所为是填充血肉之躯,那今天他的儿子们布局的这场官员肃清行动就是注入新鲜的血液,将那些已经化脓或是有了淡淡斑点的隐疾连根拔除,让原本就已经有了生机的新王朝更加向一个光明的方向发展。 至于翰王在此次事件中所受到的牵扯,官员们和百姓自然有不同的说法,一时间京城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倒是比年节还热闹了几分。 不过翰王也不是吃素的,在官员肃清事件正在风头之时,他协助太子殿下提出了一条关乎国计民生的措施,立刻就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之后在全国上下自然也就引出了一场新的热潮。 第一一一章 隐忧 相较于朝廷对官员不同寻常的调动,百姓们对于减租减税这种关系他们实际利益的事情更为关心,不过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就将昨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官员营私舞弊事件丢到了脑后。 从古至今,改朝换代都是以付出血泪为代价的,金萨国以蚕食渗透的手段将天邺王朝一举拿下,从明面上看还算是平稳,百姓生计除了前朝落败前遭遇的一次前所未有规模之大的灾情以外,新皇登基又相继推出各种安民政策,让饱受流离失所之苦的百姓慢慢落下了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实际上,暗地里各种持观望态度的势力之间还是有着不少暗潮涌动。因此才有了太子殿下和翰王此前一番大规模的官员肃清动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后面的事情进行的更加顺利。 不管外面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林倾宸在府里倒是过的惬意舒适。打发了几位环肥燕瘦各具特色的美人之后,她在王府中来了一场大规模的清扫,不仅是房檐廊下打扫了个彻底,就连室内的陈设和被褥也是彻底翻了新。 “启禀王妃,如意院内外已经收拾完毕,并且用香醋熏了屋子,等王爷回府味道正好散去。”鸣芳笑眯眯地前来回禀。 林倾宸正陪着容儿坐在铺了毛毡的地上玩搭建城堡的游戏,听闻此言将手中的积木放到一边,思忖了一下又吩咐道:“如意院相比起外院来毕竟外客少,我让你们用醋熏一下,也是因为小孩子抵抗力较弱,用醋熏屋子可以起到消毒的作用,至于外院,因着过年,管事们和仆役们每日迎来送往也着实辛苦。用醋熏熏屋子也能减少患病的风险。你们也别以为我是闲的没事干,实在是防患于未然不会乱了阵脚。” 经过这一场“送美”风波,莫说如意院了,就是整个王府都知道林倾宸在翰王心里占据了什么重要的地位,莫说是用醋熏屋子了,就是用醋洗屋子,只要林倾宸敢这么说,众人就绝对敢这么干。 总之,翰王府从内院到外院是狠狠地折腾了一天,直到宗泽翰回府。才算是告一段落。 “今儿我闻着府里的味道有点怪怪的,你和孩子们都好吧?”宗泽翰一进王府,眉宇之间的褶皱越来越深。及至进了如意院,看见林倾宸挺着个浑圆的肚子正陪着容儿用饭,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抱抱……抱抱……”容儿听见熟悉的声音,骤然抬头,将正在给他喂粥的奶娘扒拉到一边。冲着宗泽翰伸开双臂,露出一个极尽谄媚的笑容。 林倾宸嗔怪地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容儿的鼻尖,笑着逗他:“抱抱可以,但是要先叫父王。” 容儿笑的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儿,红润的小嘴衔着“呵呵”笑声朝着宗泽翰发出“父啊父啊”的呼唤声,惹得屋子里伺候的丫环们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活计。偷偷注意着接下来的举动。 果然,宗泽翰没有让众人失望,几个跨步上前。就将容儿从专用座椅上捞了起来,顺势高举了几下,更是乐得容儿“咯咯”大笑起来。 林倾宸也不拦着他们父子嬉闹,反正这种游戏无论古今,都是孩子们和父亲之间最快乐的互动。至于危险系数,以宗泽翰的功力。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宗泽翰心里自有计较,举了几下也就歇手了,虽然容儿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可小小年纪的他从以往的经历中也能摸索出一些经验来,若是不依不挠的哭闹起来,不仅今天不会再次延续这个游戏,甚至连下一次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呢。 林倾宸摸了摸儿子的小手,笑着跟他说了几句,就让奶娘抱下去了,扭头再看宗泽翰时,却发现他深邃如墨的眸子里渲染着几许笑意。 林倾宸心知肚明,却又假装没看见,上前挽着他的胳膊朝净房带,“今儿我让厨房给你炖了药膳,你先去洗一洗,吃了以后好好睡一觉,政务再重要,没有了健康的身子一切都是闲谈。” 宗泽翰舒展了一下双臂,将林倾宸搂了一个满怀,用略微有些胡茬的下巴微微蹭着她的脸颊,愧疚地说道:“这些日子让你跟着受累了,等我手中的事情跟皇兄交代完毕,就专心陪着你在家待产,哪里也不去。” 人生在世,无论贵贱都不会无所事事,哪怕是混吃等死之辈也要装模作样地找些事情来做,也免得日子过于无聊,更何况像宗泽翰这样位高权重的王爷,更不知道有多少事情需要他出谋划策,若是让他窝在家里陪自己哄孩子玩,别说一项待自己慈爱有加的皇上和皇后会心生不满,就连林倾宸自己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不过人家好心好意表达自己的歉意和情意,林倾宸自然不会当面反驳,连声说了几个好的同时,也仗着自己的大肚子乘势捏了一把宗泽翰的后腰,嘻嘻笑着将他推了进去,转身就将这话撂倒了耳后。 不过,事情还真像是林倾宸预料的那样,接下来的日子,宗泽翰更加忙碌了,虽然林倾宸没有刻意打听,但府中每日都要到外面采买日常用品,京城内外有什么新鲜稀奇的事,自然也就从不同渠道钻进了林倾宸的耳朵,每次听到都会让她唏嘘半天。 位高权重之人,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可又有几人能明白他们背地里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要完成上面交代的事情彻夜未眠都是常事,还要顶着老百姓不理解的压力和骂名,差事办好了,是上面的人决策英明正确,差事办砸了,那可就是自己能力欠缺了。 这不,这过完年才多长日子,朝廷就做出了这么多举措:重新划分行政区域,原来的州县名称和数量都保持不变,只是将前朝州与州相连接却又疏于管理的土地和人口重新划分,力争每一寸土地都成为有主之地,或是属于私人所有,或是属于朝廷共有,或是垦田开荒种上庄稼,或是植树造林,为后世子孙提前筹谋一番。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并不容易,好在金萨国自建国以来,对老百姓的生计还是比较重视的,再加上领了这项差事的太子和宗泽翰早就有所准备,在朝廷下达这项政策之前,派人深入各地进行宣讲,更因为各州新上任的州长官员在年终述职时,早就分别得了授意,又想借着此事好好表现一番,自然卯足了劲协同派到各处的专员,对老百姓采用恩威并施的手段,总算是赶在春耕前将捷报送达了京城。 康帝自然要对主理这件事情的太子褒奖一番,而太子也不独霸功劳,除了领了圣旨上的言语褒奖意外,将所有的赏赐都分给了此次和他一起做事的官员,并且借着太子妃游园踏春的名义,又将其家眷们邀请到太子府,自是另外一番热闹不提。 因翰王府与太子府相邻,林倾宸与太子妃苏莜兰关系又十分亲厚,少不得也要陪着一起热闹一番,不过她毕竟要临盆了,也不敢太过劳累,饮宴一结束,她就借口身子重,准备辞了众人打道回府。 没想到太子妃苏莜兰却将众夫人丢给祥王妃和辉王妃去应酬,亲自将她送了出来,却又不是朝着门外方向,反倒是进了内书房,将一众伺候的人屏退,亲自关了书房门,转身在一副字画前鼓捣了几下开关,露出一个暗藏的格子,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黑色金漆的盒子,当着林倾宸的面打了开来。 “皇嫂这是……”苏莜兰虽然做事沉稳,但却从未在林倾宸面前露出如此神秘的做派,林倾宸直觉不是好事,只是她事先并没有想到今日还有这么一出,自然无法躲过,只好硬着头皮问个明白。 苏莜兰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虽有犹豫之色,但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弟妹如今临盆在即,我这当嫂子的原本不该张这个口,可现在不说的话,等弟妹临盆坐月子,我就更不能说了,可这件事拖得越久,对太子殿下越是不利,我只好舔着脸求到弟妹这里,还希望你看在我们素日相处还算和睦的份上,帮帮我们。” 什么事情,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而她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又能做什么呢? 林倾宸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起来。 ******《致歉书》 亲爱的读者们,云儿第一次写这么长的小说,因文中时间跨度比较大,再加上个人工作及家庭原因,到断更之前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后来几次想续写,总是担心会影响文的质量,所以又将全文通读了一遍,也发现了不少细节错误,又一一加以改正,好在并不影响整个小说的故事情节,今天又是新的一月开始,云儿下定决心,要将本文在月底之前完结。 对于等更的读者,云儿在这里致以一百万分的歉意,云儿也抱着被拍砖的心态跟你们约定,这次绝对会一口气冲向终点,请大家继续支持云儿吧。 o(n_n)o谢谢,敬礼~! 番外一:我是吉祥 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宫里了,因为喜欢笑,所以大家都叫我双福,后来被调到太子身边做侍女,若是不出意外,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可世事难料,太子殿下因为一场意外被剥夺了储君之位,仅仅得了一个省王的封号,被终身幽禁在皇宫别院。 这辈子我都忘不了那一天,大火吞噬了整个皇宫别院,除了被贬为省王的太子殿下身边的几个亲信之外,全都被大火活活烧死了,诡异的是几百个人就像是被困在迷宫中一样,怎么也逃不出火场,在我有生之年每每想起那一幕时都觉得浑身透着森寒,半天回不了神。万幸的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等侍卫趁乱护着太子和几个亲信从一条诡异的密道逃了出去,途中太子殿下昏迷了过去,醒来之后样子有些怔傻,我们以为他是受了刺激的缘故,毕竟任谁遇到这样的大难都会有情绪失常的时候。 我们一行五人,白天躲在山里或是密林里,只有晚上才敢出来活动,只是沿路官兵盘查的很严,主要关卡都有官兵把守,我们想要离开京城太难了,更何况太子的情况时好时坏,我们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后来,太子的病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就是行事与往日大不相同。 他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身负血海深仇,为了早日成功,他要轻装上阵,于是,他只带了一个一等侍卫和一个贴身太监。而我和另外一个被留下来的侍女冲着太子离开的背影发下毒誓,有生之年绝对不对外人说起太子还存活于世的秘密,哪怕最亲密的人也不行,否则断子绝孙。 论理,他是主子我们是奴才,生死完全由主子说了算。可他为何没有杀掉我们,却给了我们一条生路。这是我很多年都没有想明白的一件事,直到后来我遇上了我的新主子——一个绝美聪慧,行事大气的女子,我也就渐渐有些了解了。 毕竟在宫里呆了多年,害怕被人看出端倪,就找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庄户汉子嫁了过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那个时候,我刚刚生完孩子。缘由老天成全,我做了新主子的奶娘。大家都叫我吉祥妈。 我的主子是林家长房的庶长女,从婴儿时期就显得与众不同,处处透着精致和精明。但是命不太好,总是受到嫡子嫡女的欺凌,若是一般人或许就躲了,但是她却越挫越勇,就算被打得头破血流也要跟着她的哥哥和妹妹对着干。后来,她被过继到了二房,而我也发现了一个有关于她的身世秘密。 我知道,这个秘密一旦说出来,我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毕竟这关系到大户人家的内宅争斗和颜面。可是我看不得那样一个晶莹剔透的小人儿受到那样的不公正待遇,所以我说了。 我以为事情会发生转机,可没想到林家还是如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这些都是我们再次相遇时。我才知道的。 因为天灾,我的公婆相继过世,丈夫也为了糊口跟着别人去走镖挣卖命钱,如此过了六年之后,我又和主子见面了。这一次。我带着女儿妞妞投靠了她,一边等着丈夫回来。 这世间万事。最争不过的就是老天的捉弄,我的主人居然去和亲了,最后还嫁给了一个王爷。姑爷到底还是与林家有些渊源的,也可以说与主子的缘分实在不薄。 改朝换代是要在血流成河中进行的,可我跟着主子不知不觉中就经历了,我终于知道了我的主子嫁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天邺王朝的子民,可天邺王朝的皇帝将自己的亲哥哥逼上了绝路,若不是太子殿下命大,若不是我借了一点福气,恐怕我也早就成了一捧灰烬。 托主子的福,我的妞妞也有了好归宿,有了一双儿女,有时候也会想起那个男人,可是却发现根本想不起他是什么样子, 身为皇家的儿媳,我的主子是坚韧而聪慧的,从众人的探究和轻视中渐渐走到了人前,其中付出的努力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但是身为林家的出嫁女,她却有着诸多的无奈。林家大房始终都没有人来京城看望主子,而主子每次派人送节礼上门都会被林大老爷臭骂一顿,虽然林夫人知道这是自己的亲身女儿,可是这种事情拖得时间越久就越难办,尤其主子现在的身份,更容不得掀起一丝风浪,主子或许是知道的,但是她似乎并不在乎,她常说人活一世,问心无愧就好,所以她不管别人说她娘家无所依,也不管别人说她是妒妇,反正只要王爷和小主子们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外人只看到了王妃的风光,却没有想到是人都会有心事。尊贵荣宠的身份,情深意重的丈夫,健康灵慧的孩子,任谁都说王妃是个有福气的人,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有一年,王妃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少了,更多的时候她会默默地注视着王爷和孩子,或者背着人流泪、发呆,就连以前都不怎么相信的神佛,王妃也开始重视起来,甚至每个月初一和十五都要吃素。 王爷或许没有注意,可是又怎么能瞒得过我? 有一次看着王妃又在那里发呆,我就斗胆问了出来。 王妃看着我半响,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很是莫名奇妙的话:“你说,老天爷让我到这世间走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万一他哪天突然后悔让我回去可怎么办?我舍不得这里,我也舍不得他和孩子们。” 我只当王妃没人陪着说话胡思乱想,就宽慰道:“王妃,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老爷和老夫人尚在,您实在不该这么说。世人都要走这一遭,若是长命百岁的活下去,这世间岂不是人人都成精了?若是成天想着生死,那一天好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我这么说,毕竟有些暨越了。可王妃与我又与别人不同,我又怎么能看着她消沉如此? 王妃却不再说话了,懒懒地靠在榻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宫里赐宴,王爷醉酒没有回来,我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因此特别留心王妃的动静,果然在后半夜听到她压抑的哭声,但是依着王妃的性子。这个时候还是不进去为好,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没人替她撑着,也着实为难她了,我想着这么一哭兴许慢慢就好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王妃就唤了我进去,我看见屋里满是烧过纸屑的灰烬。当即就吓了一跳,心里疼的直抽抽,以为她是为了王爷没有回府而置气了。 谁料到她只是淡淡地念了一首诗:“非,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有些事确实该放下了,有些东西也确实留不得。有一个人。我却是要去看望一下的,别人我是不信的,你且陪我走一趟吧。” 我没有念过书。但王妃的这番话我听着着实不吉利,但是她话中说的那些意思却又隐隐透着一种放下的意思。也罢,从来她都是有主意的,既然她这么郑重的说,我自然要全力相帮的。 王妃看过小世子和二少爷、小郡主之后。就带着我出城了,在点心铺子遇到了正等在那里的董管事。又换乘了马车,我才知道王妃对于此行有多么的重视。出了城门,又换乘了两次马车,终于到了地方。 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的景致,我的脑子轰然炸响,怎么会? 王妃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这里分明就是前朝太子,也就是我的前主子之墓,她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不及多想,就看见主子已经站到了太子殿下的墓碑跟前,亲自拿出祭品,却是一束早晨刚采摘的木,上面还带着几滴露水。紧接着又拿出酒和杯子,亲自斟了三杯。 我虽然不知道王妃和太子殿下是如何相识的,但是她既然来祭拜,想必也是有缘故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兴许这就是王妃这段日子以来落落寡欢的原因吧! 王妃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谢谢你为我……” 我轻轻退后,直到听不见王妃的任何声音时才停了下来。 有些话不是我能听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见王妃从篮子里掏出来一个瓷罐,那里面装着昨晚王妃在屋子里燃烧过后的灰烬,还是我亲自收拢在里面的。 只见她起身在陵墓的后侧寻了一块青石砖,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匕首将其挖了起来,然后又在那里掏了一个洞,将那瓷罐埋了进去,又将青石砖原封不动的盖了上去,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就在她抬眼看过来时,我突然有种预感,那个万事都难不倒的王妃又回来了。 就在我们主仆相视而笑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我身后传了过来,紧接着就响起了王爷焦急的声音:“宸儿,你在哪里……” 王妃眼圈微微有些红,可是还是笑着迎了上前,“王爷也真是的,就许你夜不归宿,不许我偶尔出来走动一下?” 王爷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意,“不许,本王不许你离开王府半步,以后,本王也不会在外留宿了……” 唉,我真想提醒他们一声,好歹这也是前朝太子殿下的陵墓啊,可是看在他们是我的新主子,又来祭拜我的前主子的份上,我只能偷偷冲着前主子的陵墓行了一个礼,希望他在天有灵,保佑这世上所有的好人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 ps: 有些人物不便在正文中过多描述,但又很想交代一下他们的后续发展,所以特开出一篇番外,供大家娱乐一下,o(n_n)o~ 第一一二章 托辞 黑色金漆的锦盒里安然放着一本线状的书。 线装书本是寻常之物,可让林倾宸感觉不安的是线装书上书写的字体,居然是只有现代人才会使用的拼音。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定是卧龙先生留下来的杰作。 “皇嫂,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难事大家坐下来慢慢说,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虽然,林倾宸也十分好奇卧龙先生留下来的东西,但她也绝对不会主动去开口询问,有些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太子妃见林倾宸态度虽然不是很热络,但也没有拒绝之意,心里总算是少了一份焦虑。她见林倾宸对锦盒里的东西并不十分在意,只好又亲自上前将里面的线装书打开,摊在林倾宸面前的桌子上,脸上带着一丝懊悔解释道:“弟妹也见过卧龙先生,想必也能发现他有很多异于常人的地方,别的不说,就拿这本书里的文字,太子殿下和咱们几位王爷就从来都没有参透过,就算是按照上面说的行事,也只能算是抓住了皮毛,并未得到其精髓。我曾听祥王提过,你和卧龙先生当年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我就想着总比我这一模两眼黑的要强一些,所以才冒昧将弟妹留下来,希望能得弟妹指点一二。” 林倾宸有些愕然。 以卧龙先生和皇家的关系,这本书必然是属于最高机密之类的书,纵然自己也算是半个皇家人,论理也不应该涉猎才是。可是今天太子妃却避开众人将这本书展示给自己,定然是里面有些东西参详不透,而自己恰巧曾经和卧龙先生有过一次时间不算短的密谈,这在宗泽翰几个兄弟之间也并非是什么秘密,莫非他们真的以为就凭那次密谈。自己就能得卧龙先生的真传?这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不过,太子妃的一番话,却给林倾宸敲响了一记警钟。 虽然她们是一家人,平日妯娌关系相处的还算融洽,甚至在一方有难时,其他几位也会抛弃前嫌不想帮衬,可谁知道以后又是什么情况呢? 虽然,太子和几位王爷之间并没有出现什么拉帮结派,结党*的现象,可万一等他某一天突然想起这件事。肯定心里会觉得不舒服,凭什么他不会的,一个女人却知道呢? 权力。是男人喜欢追逐的东西,女人可以从旁辅助,但绝对不能站主导地位,否则终将会引来祸端。 宗泽翰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凝聚了不少人气。更是在建国之初册封太子之位时传出过一些流言蜚语,别说他没有那份心思,就算他有那份心思,自己也绝对不能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擅自作出决定,所以今天这件事,恐怕要让太子妃失望了。 可是也不能拒绝的太直接。否则太子妃心里有疙瘩不说,太子殿下那里也不好交代。 所以,林倾宸假装很好奇的样子。伸手翻看了起来,“皇嫂是在逗我玩呢吧?这些字莫说是我们这些读过几本书的,就算是启蒙两三年的孩童也完全能将上面的字全部念下来,不过就是对里面的意思不知甚解罢了。” 太子妃也不急着解释,示意她往后面看。 在林倾宸看来。这本书里的内容相当于一本教科全书,里面涉及了国家权力机构的划分。军队的整合,经济发展的模式,农业中涉及的问题,以及教育的现状和将来会出现的问题,早就知道卧龙先生的前世不一般,看了这本书之后,林倾宸就更加佩服了,心里有个念头油然而生:怪不得人家能重新穿回去,而自己只能呆在这里了。 太子妃在林倾宸翻看这本书的时候,细细打量她脸上的神情,见她看的兴味盎然,似乎也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心想看来翰王还是知道轻重的,并没有将这本书的秘密泄露出去,同时心里也祈盼林倾宸真的能像太子殿下预测的那样对卧龙先生留下来的东西能指点一二。 就在林倾宸看的正入迷时,新翻一页上面的文字引起了她的注意,也让她悄然放下的警惕心又重新回到了体内,她指着满篇的拼音问太子妃:“皇嫂,这些纹是什么意思?” “呃?弟妹难道也看不懂?”林倾宸状似无意的一句问话,让太子妃感觉到像是三九寒天的一桶冰水淋在了头上,霎时感觉全身发冷。 看来自己猜的并没有错,一定是这些拼音难住了太子殿下等人,林倾宸接下来也就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林倾宸将投注在书上的目光渐渐收了回了,状似玩笑般地说道:“我向来知道嫂子疼爱我,只要是问询我的事,也能将我的意见听进去,可今日这般疼爱却有些偏颇了。莫说我和卧龙先生只有数面之缘,他不嫌弃我是女流之辈,畅谈也仅有一次,不过就是谈一些他积年遇到的趣事,而我也将自己遇到的难以解决的事情向他请教一二,如此大半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这落在别人眼里自然也就造成了误会,至于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别说是卧龙先生没提起,就是提起来,论聪慧我比不过太子殿下和几位王爷,论交情我更是不及他们。今日看在嫂子这么厚爱我的份上,我再斗胆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卧龙先生在金萨国驻足多年,如果连太子殿下和几位王爷都不得其真髓,那与仅有数面之缘的我比起来,岂不是更加摸不着头脑?” 林倾宸一番话说下来,太子妃也觉得他们夫妻二人对这个弟妹的猜测有些过了,心想就算是卧龙先生想要找个衣钵传人,也定是要找个男子才对,像林倾宸这样一个有封号的内宅女子,行事有诸多不便不说,弄不好也会生出一些不好的流言来。 这可如何是好? 开弓没有回头箭,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展开,现在既不能停滞不前,也不能囫囵结束,无论采用哪一种方式,都会让那些精明老道的各部官员看出其中的不妥之处来,到时候首当其冲受责难的就是太子殿下。 太子妃不禁伸出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浑身觉得疲乏极了。 林倾宸刚才已经将书大略翻看了一遍,除了少量的拼音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她不知道太子妃这番忧心忡忡究竟是为了哪般。 虽说她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干净了,但若是不给一些建议,也难免会引人疑心,于是就建议道:“皇嫂,这世间万事都有它的解决之道,有时候并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时候未到。太子殿下辅佐父皇朝政事务,为天下黎民百姓谋福,说句诛心的话,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是有心人都会理解的。如今朝中形势一片大好,举国上下又齐心协力,只要各行各业遵循朝廷法度,定不会失了偏颇。再退一步说,太子殿下虽然是储君,可所有的事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做。别说六部官员要协理此事,就是各行各业历经几朝下来,都有自己一套成熟的章程,虽说卧龙先生有经纬之才,可他也是吃五谷杂粮才得以生存的凡人,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殿下不妨多听听他们的意见,也能适当修补一下其中的不足。” 听了林倾宸的一席话,令太子妃眼睛一亮,心想也不枉费太子殿下会打她的主意,这个弟妹果然是个有能耐的,虽然与原先预想的不一样,但一番话说下来也令人茅塞顿开了不少,于是笑着说道:“弟妹说的极是,反倒是殿下殚心积虑有些太着急了。” 林倾宸眯着眼睛笑道:“皇嫂又哄我开心了,每次和皇嫂说话,都让我感觉有些飘飘然。” 说话的功夫,太子妃已经将书收到了锦盒之中,并且又当着林倾宸的面将锦盒放回了原处。 而林倾宸一直保持微笑的面容在太子妃转身的那一刻,出现了一丝慌乱和迷惘。 怎么办? 卧龙先生在书的最后一页莫名写下的那句话分明就是给自己看的,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会看到这本书呢?万一…… 不,没有万一,她现在已经有了宗泽翰,更有了容儿,加上肚子里的这两个,也许以后还会有,她又怎么能撇下他们离开呢? 可是,既然让她知道了还有回去的可能,她又怎么能继续保持一颗平常心呢? 林倾宸的心乱了,呼吸也渐渐不顺畅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也感应到了她此时此刻大起大落的情绪起伏,肚子也出现了一抽一抽的感觉。 太子妃转过身来,就看见林倾宸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牙齿也紧紧咬着下唇,她有些错愕,“弟妹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想起了什么? 到了这一刻,林倾宸也顾不得许多了,双手抱着肚子,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皇嫂,我恐怕是要生了……” 第一一三章 难产 女人生产可是一件大事,更何况林倾宸这胎还是两个,更不容疏忽。 太子妃一面命人去请太医和稳婆,一面让人去翰王府报信。 看样子,是要安排林倾宸在太子府待产了。 林倾宸等一波阵痛过去,不顾身上粘腻的汗水,低声对闻讯进来伺候的路儿说道:“无论如何都要回王府,孩子绝对不能生在太子府!” 在别人的地盘生孩子就像是生死操控在别人手中一样,对即将来临的风险无法自如驾驭。 太子妃有条不紊地将事情都安排好,就见林倾宸在丫环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随即愧疚地说道:“这件事都怪我,要不是我拦着弟妹问事情,弟妹也不必受如此委屈。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命人去禀报了太子殿下和翰王,并且去请了宫里的妇科圣手来府中坐镇,保证弟妹这一胎顺利生产。” 突如其来的阵痛,加上之前的小心应对,林倾宸早已疲惫不堪了,也多亏路儿心思巧,搀扶林倾宸时将整个身子靠了过去,才让林倾宸得以如常人般站着应对太子妃。 她笑着说道:“嫂子说这话就见外了,原本也就是这几日生产,我今日过来凑热闹也不过是仗着两府离得近,万一有什么事儿也能赶得及回去,府中的稳婆和用具都是现成的,嫂子也不必再另行准备,如今阵痛才刚开始,我坐着轿子赶回去也使得。” “弟妹若是真觉得没什么大碍,我就派人抬了轿子送你回去,也省得路上耽误功夫。”太子妃正为今日行事有些鲁莽而懊悔,虽然因为担心林倾宸而预备让她在太子府生产,可如今人家正主儿提出要回去,她又怎么敢阻拦,当即又另派人手去准备。 等太子殿下和翰王在宫里接到消息往回赶时。林倾宸早已回到了翰王府,因为阵痛不间断发作的原因,等她下轿子时,所坐的位置早就湿了一大片,还是在产婆的指挥下,让几个有力气的婆子连搀带托,扶到了产房待产。 “赶快请太医诊脉,并将闲杂人等全部清理出去,院子里只留下烧水的和帮忙的。”蒋姑姑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丫环行事,不多一会儿院子里就清净了许多。 而产房里的情况却不是那么乐观。 太医诊过脉后。脸上神色肃然,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可留在屋里的产婆和伺候的婆子们却有些紧张起来。其中拿事儿的产婆刘阿婆也赶紧上前,凭借自己接生多年的经验在林倾宸的肚子上分别按压了几个位置,又趁着太医在外间开方子的功夫,查探了一下林倾宸的下身,脸上也露出一丝犹豫来。 “刘阿婆。王妃这可是第二胎,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凶险,等王妃喝了太医开的方子,定然能安稳地产下这一胎来。”另一个产婆小声安慰道。 其余两个产婆也不由自主的点头应和着。 毕竟,她们几个产婆可是一早就住进翰王府,没少在翰王妃身上下功夫。将一些生产时遇到的问题都提前考虑到了,所以在平日的一言一行和饮食上都做出了合理安排,要是这个时候真出什么事儿。那可就真的十分凶险了,因此,除了刘阿婆以外,其余的三个产婆嘴上说着宽心的话,其实心里都十分忐忑。 “你们的经验和手法也不比我差到哪里去。自然不用我多说什么。王妃怀这胎虽然比一般孕妇要吃力许多,可一来她身子保养的不错。二来咱们这几个月也没少下功夫,论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依我刚才见到王妃回府时的脸色和刚才的查看,王妃这次胎动恐怕有些异常。” 怎么会这样? 几个产婆心中诧异,他们常年在京城贵妇圈子里接生,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自然见多识广,可今日王妃去的地方不是随便能议论的,更何况眼下也没有时间让她们在这里磨牙聊是非。 而刘阿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说完自己对王妃此时的情况后,就给几人做了分工,眼下,能让王妃平安顺利的产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它事情就不是她们能管得了的。 这时,太医已经将方子开好,由留在屋里伺候的婆子递了出去,而负责煎药的丽萍则根据太医的方子,在厨房几个小炉子上事先熬制好的汤药中,挑选出一份来,以最快的速度晾好并递给鸣芳:“快送去产房给王妃服用。” 之所以要让鸣芳送药,是因为她们几个丫环早就做好了分工,任何一个环节都要保证她们亲自动手,绝对不会让外人搀和一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王妃和孩子的安全,当然了,能进产房伺候的婆子也是很可靠的。 越来越紧密的阵痛已经让林倾宸感觉有些麻木了,下意识中只是按照产婆的吩咐做着机械的动作。 “王妃,呼气,请深呼气……” “王妃,再深吸一口气,对,请您按照我说的做,深呼气……深吸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婆子用两只袖子将头上的汗水囫囵一擦,然后扯过一个经验丰富的产婆说:“孩子胎位正常,头已经进入产道,王妃使力也得当,可孩子偏偏不出来,这样下去,羊水会流干的,不如我们试试推撵之发?” “哎呦,我的老姐姐,要是一般人我早就提醒用这推撵之法了,可王妃是富贵命,府中的胎儿更是金贵,万一有个差池,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另一个产婆脸上也是十分纠结。虽然她也赞同此法,可那也是逼不得已才能用的,万一出了事,她们就是死十次都不够赔偿的。 “本王问你们,这推撵之法对王妃和胎儿有何损伤?最好如实禀报,否则本王定让你们三代之内不见男子。”宗泽翰早已在外等候多时,以他的耳力无需多问,就能清楚的知道产房内的一切动静,更何况刚才太医已经出来跟他说过林倾宸的状况,此时肚子里正压着一股子火气呢,又听到在自己的王妃生产的紧要关头,这两个产婆还不知死活的只想着自己的性命,气的差点将门踢爆了。 听了翰王的威胁,刘婆子和另一个产婆哪里还敢欺瞒,连忙回道:“还请王爷赎罪,实在是这推撵之法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干这一行的都不会用,因为这法子虽然于产妇有利,可对胎儿却有夺其性命之忧。” 也就是说,推撵之法有极大的可能会让产妇产下死胎。 宗泽翰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个产婆之前的犹豫,不过一闪念他就下了命令:“保大人!”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要是宸儿没了,他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的舒心?更何况容儿也不能没有亲娘。 至于那两个如今还生死未卜的孩子,宗泽翰只能在心里流着眼泪对他们说:孩子们,若是你们能理解此刻爹的心情,那就乖乖从娘的肚子里出来吧! 刚才宗泽翰隔着门说话的语气又急又大声,林倾宸虽然疼痛难忍,可她一颗心全系在未出生的两个孩子身上,她又怎么可能听不见呢?不过还没等她出声阻止,两个产婆已经开始实施推撵之法了。 “不要杀死我的……孩子,我求……求求你们了,这次……我好好配合你们,一定要……保全他们的……性命。”林倾宸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产婆们虽然见惯了这种大人孩子难以取舍的场面,但人心都是肉做的,听到林倾宸如此情况下,还拼着全身力气说出保全孩子的话,她们又怎么不动容?稍一犹豫之后,刘阿婆咬了咬牙,对屋里伺候的人说道:“拿几片千年老参过来给王妃含着提劲儿,另外你们都过来,按照我说的做。” 众人不敢马虎,看着林倾宸一连嚼碎了三片千年老参之后,按着产婆的吩咐将林倾宸从床上扶起来,在地上转着圈的行走。 林倾宸咬着牙支撑着身子,腰部碾压般的疼痛,再加上腹中一阵紧似一阵的阵痛,令她的汗水很快迷失了眼睛,脚步就像是踩在上深一脚浅一脚的。 就这样走了三四十圈以后,林倾宸因为一阵阵痛而不由自主地弯腰呼痛时,刘阿婆终于一声令下:“快扶王妃回到床上。” 只见刘阿婆朝刚才一起商议的那个产婆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很有默契的在林倾宸的肚子上抚摸了几下,就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原来,一个孩子已经出来了。 “哟,是个秀气白净的千金呢。”负责接生的一个产婆快速将孩子身体各个部位检查了一下,然后向屋内众人汇报。 “王妃,您这会子可千万别睡,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刘阿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意识已经有些涣散的林倾宸喊道。 此时的林倾宸好像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疼痛了,并且耳边的声音似乎也越来越远了,就在她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人往前推了一把,伴随着另一阵婴儿啼哭声的同时,她感觉全身就像是彻底放松了一样,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中…… 第一一四章 昏迷 凡是接过生的稳婆都知道,产妇在生产过程中昏迷可是要人命的事情,如果是普通人家,只是产妇和腹中胎儿受到影响,而在豪门大户或是功勋世家,负责接生的稳婆因为这个原因而丢掉性命也不是没有,更何况翰王府可是皇族中人,更是不容马虎。 为首的刘阿婆见自己唤了几声之后,翰王妃还是毫无反应,手脚立刻抖了起来,再说话时,声音里已经带了破音:“快去禀报王爷,王妃昏迷过去了,若是没有及时苏醒,可就……” 后面的话,刘阿婆实在是紧张地说不出来,可她也没闲着,又是招呼其他稳婆掐林倾宸的人中,又是让人揉捏林倾宸的手脚,就是想着看看能不能让林倾宸快点醒来,好让此时此刻呆在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度过一劫。 之前对林倾宸催产时用得按摩之法已经费了稳婆们不少力气和心神,而此刻她们的神经更是绷得紧紧的,相信只要一个婴儿的力量就能将这根绷紧的神经弄断,这会子除了想尽各种办法让翰王妃赶快苏醒生下腹中的孩子意外,她们就连咽口唾沫或是眨个眼睛地小动作都顾不上了。 屋子里的紧张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 而之前出生的女婴已经被另外一个稳婆大致清洗干净包了起来,正安然躺在小被里酣睡,似乎外界的一切均与她无关似的。 不用等屋里的人禀报,宗泽翰就已经听到了产房里的求救声,也就是话应刚落的功夫,他就已经打破男子不得入产房的规矩,冲了进来。 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冲进门后,在林倾宸落入视线的那一刻,他放轻了手脚,不带一丝风地来到产床前。 其中一个稳婆自动挪开了位置,宗泽翰坐到床边,紧握林倾宸的一只手,焦急地唤道:“宸儿。我知道你很累,等孩子出来了再好好睡觉,你再坚持一下好吗?” 林倾宸躺在那里丝毫没有动静。 宗泽翰心口一窒,语气中更多了几分急切,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继续呼唤林倾宸,而是高声询问在外间候诊的太医,“此种情况可有他法?速速给本王报来!” 早在刘阿婆向外面发出求救声时,太医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只是还没等他说出来。宗泽翰就已经像风一样消失在了门外,太医只得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在等着宗泽翰传唤他的这个时间里,将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免得到时候又耽误时间。 前后也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宗泽翰就冷静了下来。 因为时间紧迫。太医也顾不得礼数,隔着门喊道:“此种情况非扎针难以奏效,还请翰王准许下官为王妃下针。” “那还等什么?”宗泽翰此话一出。就等于认同了太医的法子。 被太子妃称为“妇科圣手”的太医,自然不敢怠慢,从进门到施针,俱是亲自动手且小心翼翼,丝毫不敢马虎。 就在银针扎在林倾宸体内,不过一眨眼地功夫,原本昏迷不醒地林倾宸就蹙起了眉头,就连平摊在床上的手也渐渐握成了拳头,似乎有一股力量充斥在她的体内,让她不得不动起来一样。 当然。这只是外人看到的一种现象。 而真正的事实是,林倾宸感觉到自己轻飘的身子被一股力量拉着向后退去,而且她越是使劲儿往前走。那股力量的力度就越大,直到她最后实在挣脱不了这股力量,身子就像是扯断了的弹簧一样,猛然向后一退,一股热流冲出了体内。 耳边似乎传来好几声惊呼:“出来了,孩子生出来了!” 生出来就好! 林倾宸再度陷入昏迷时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林倾宸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是眼前似雾非雾,似烟非烟的一层东西让她感觉到入眼的东西有些模糊,而耳边传来的声音更是显得很遥远,她只能想起来自己生了孩子,可是孩子长得什么样,是否健康,是男是女等等,似乎都没有人告诉她。 念头一闪过,她猛然惊醒过来,想找路儿她们几个问问究竟,谁知道她喊了半天,屋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她不禁有些纳闷起来,好歹她也是堂堂的王妃,屋子里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她试着坐起来,身子似乎很轻便,丝毫没有生完容儿时的那种虚弱无力感,她心下一喜,想着这次怀孕后身子保养的还算不错,可是没等她嘴角的笑意落下去,她就发现床头位置坐着一个人,正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王爷,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死人的!”林倾宸一边用手拍着前胸,一边嗔怪道。 这床边装神弄鬼的人不是宗泽翰还能有谁? 真是的! 平日里很威严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林倾宸小心肝颤颤的。 可是坐在床边的宗泽翰却像是没听到林倾宸这番话般,还是死死地盯着床上,似乎要把床盯出一个大窟窿来。 “王爷,可是孩子有什么不妥的?你快告诉我呀,要不然你这么一直盯着我,我的心里毛毛的。”被宗泽翰这么死死盯着,林倾宸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千万不是她想得那样。 自己说了半天,那人却像是老僧入定一般,林倾宸也顾不得她此刻还在坐月子,自己动手掀开被子下了床。 出于一种很自然的动作,林倾宸来到宗泽翰身边出手推了他一把。 可是,一件诡异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会穿过你的身体?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倾宸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变了脸色,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出了问题。 是自己还是王爷? 不过,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说了半天话,宗泽翰虽然睁着眼睛却并未搭理她的原因,那就是他们中间有一个人一定遇到了很诡异的事情。 林倾宸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这种看着自己最亲近地人却无法碰触的感觉就像是用锥子扎她的心一样让人难以忍受,哪怕让她不要看见人,独自在那里担惊受怕的等待消息也成啊,那样的话好歹也算是有个盼头。可眼前的这一幕却…… 她围着宗泽翰转了几圈,除了徒手不能碰触以外,她又试着拿东西去碰触宗泽翰,可她却痛苦地发现,无论是烛台、果盘,还是发钗布料,这屋里的任何东西她一样都拿不到手里,因为她无论拿什么东西,手都会自动穿过,就像是前世在电影中看到的那样,灵魂和肉身似乎脱离了关系。而那个安祥地躺在床上的自己正是这种说法最好的解释。 “老天,你不带这么胡闹的!既然让我穿越到此,就应该让我享父母恩泽、夫妻和鸣、儿女孝顺,直至终老才是。如今,我正值风华并茂,夫君对我恩宠有加,儿女又是嗷嗷待哺的年纪,你怎么能忍心让我就此离去?”林倾宸忍不住指着窗外的天空叫喊起来,哪怕她知道自己此时的任何举动都显得那么幼稚可笑,她也不在乎,若是真的没了这一切,她虚无缥缈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就在林倾宸跟老天爷叫嚣的同时,坐在榻前一直盯着床上妻子的宗泽翰,终于起身了。 他以极其稳健而又极其轻微的步子来到床前坐下,先是用手将林倾宸额前和两腮的发丝打理整齐,又用手指轻轻地将她的五官细细抚摸着、抚摸着,直到路儿和蒋姑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前来劝说:“王爷,再过一个时辰就是二少爷和大小姐的洗三礼了,外面的宾客都已经陆续来了,您看……” “洗三礼!如果我知道宸儿生下这两个孩子的代价就是昏迷不醒,我宁愿不要他们降生!”宗泽翰脸上的神情晦涩不明。 没有人能了解他此刻的心里有多悔恨,若是早知道如此,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妻子给他生孩子,有容儿一个足矣。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闯进产房时,妻子那掺杂着汗水和眼泪的脸,以及当她再度昏迷被太医用银针扎醒,咬破了嘴唇拼尽全身力气生下第二个孩子的那一幕。 “宸儿,你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不能再这么任性了,赶快起来梳妆吧。今天可是两个孩子的洗三礼,你若是再不醒来,可就要生生错过了。” (断更的太久了,有一定的客观因素,但是主观因素也占了很大一部分,那就是这篇小说洋洋洒洒写了一百多万,想给自己和读者一个满意的结尾,可越是这么想,越是卡文。于是,卡着卡着就断更了。抱歉的话说了几箩筐,实在是无颜面对大家。不过,就此断下去,估计在云儿心里终生都会压着一桩心事,所以将文从头到尾狠狠看了一遍,终于又捡起来了。好在此文的大概框架云儿还没有忘记,一定会让它画上个圆满的句号的!) 第一一五章 冥冥 两个孩子的出生,虽然因为林倾宸的昏迷而没有对外宣扬,可翰王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况且林倾宸自从重新回到京城后在经营人事方面极其谨慎,人缘自是不必说,所以凡是听到消息的人虽然在林倾宸生下双胞胎之后已经派了家里最体面的管事前来送了礼,可在两个孩子的洗三礼这天,到底还是心有凄然的又亲自跑了一趟,说是参加两个孩子的洗三礼,可未尝不是来探望昏迷中的林倾宸。只是翰王事先交代过,所有人都不能进入内院探视,众人这才作罢,只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感叹一番世事无常。 不过,还是有些人精们嗅到了翰王妃这次的生产和昏迷不同寻常。 “听说翰王妃回府之前已经开始阵痛了,也不知道预产期到了没?”有人悄悄打听着内幕,毕竟像预产期这样准确的日期不是亲近之人是无从得知的。 有些聪明的人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清楚呢还是不好说,总之一副不想惹麻烦的样子。 倒是有几个眼波流转,朝翰王府的东边扬了扬下颚,多了几句嘴,“听说翰王妃是到那边没多久就开始发作了,好像离预产期还有些日子,啧啧,真是……唉……” “难道是?啊……不会吧!”已经有人开始发挥自己强大的想象力了。 “你不要命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呢!想必也是因为双胎的缘故提前发作了。”另一人赶紧扯了一把之前说话人的袖子,又找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打圆场。 见自己的话没人相信,那人倒是不着急,眼睛在厅里睃了一圈,然后才用帕子捂着嘴角嘲讽道:“那你们说说看。这么重要的日子,为何其他王妃都来了,惟独那位没来?指不定是做了亏心事不敢登门了!” 真是一个二货! 这种牵扯皇家的事,怎么能摆在台面上说?更何况还隐隐牵扯了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 有两个原本抱着打听八卦的夫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都借口遇见熟人走开了,若是再待下去,谁能保证她们会全身而退呢? 不得不说。内宅妇人的八卦才能千万不可小觑,寥寥数语竟然就将这件事猜中了七八分。 的确,林倾宸的昏迷,让宗泽翰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并没有言语和行为上的激烈冲突,可是有时候,沉默更让人心里不安。 因为林倾宸的昏迷,文皇后就做主让太子妃帮着操持两个孩子的洗三礼,可被宗泽翰一句:王妃至今昏迷不醒。洗三礼不办也罢给拒绝了。虽然理由合情合理,可后来由于卢氏的强硬坚持,洗三礼又被操持了起来,到底还是让太子和太子妃多了几分尴尬,也就出现了今日洗三礼太子妃缺席的一幕。 这些事情外人自然无法知晓,而祥王妃几个因为身份在那里摆着。也不好对这件事有多余的说辞,可洗三礼总得有人主持啊。 卢氏作为娘家人肯定是不宜主持的,而太子妃虽然被宗泽翰隐晦地拒绝。可是论身份和地位,是最适合主持洗三礼的人选,在得不到宗泽翰的再次同意时,洗三礼的日子就到了。 内外院虽然有管事打理,前来的客人也有祥王妃几个妯娌和卢氏、林倾雅母女照应着,可主持洗三礼的人选却迟迟不见宗泽翰提及,等着王爷示下的路儿和蒋姑姑二人不停地接到外院小厮和丫环婆子们的禀报,说是某某大人的家眷或是某某夫人到了,可是因为王爷早下了命令,不经他允许。所有访客不得进入内院探视,因此她们只能派了人好生伺候,好歹人家也是来参加小主子们的洗三礼的。 这也是蒋姑姑和路儿几个人着急的原因之一。 可是任凭宗泽翰无论怎样呼唤。林倾宸就是毫无反应,这其中也少不了容儿、卢氏和雅儿等亲人们的深情呼唤,总之,自从林倾宸生产之后,翰王府上下众人就没有一个露出过笑脸的。 蒋姑姑等人没有得到宗泽翰的回应,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静默中。 就在路儿准备硬着头皮再次提醒宗泽翰时,容儿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娘,醒来,玩!玩!……” 屋子里的低气压顿时缓解了许多。 陪着容儿进来的除了乳娘之外,还有林倾雅。 卢氏虽然也想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个女儿,可今日到底是两个外孙的洗三礼,只好硬撑着代表林倾宸到前面去应酬客人,可她毕竟是做过母亲的,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忽略了孩子,所以她留了林倾雅好好看护容儿,免得因为林倾宸昏迷而宗泽翰无暇顾及时,让容儿有个什么闪失。 别看容儿年纪小,可这几天每次见到娘亲时,见她总是躺在床上睡觉,小小的人儿心里也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所以每次人还没有进屋子,急切地声音就已经传进来了,待丫环掀开帘子,他已经很熟练地张开两只小胳膊,迈着两只小短腿朝床上奔去,嘴里依然不停地喊着那几句:“娘,醒来,玩……” 屋内众人包括宗泽翰在内,目光都紧随着容儿转动,希望能有什么奇迹发生。 可事实再次证明,老天爷这次又没有站在他们这边,因为林倾宸依然毫无反应。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最终却全部化为一波又一波的无力感。 宗泽翰深吸了一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眼时,一道光亮快速闪过他的眼中,他低头再次深深看了妻子半响,紧抿着的嘴唇也预示着他做出了一个决断。 “来人,本王要洗漱更衣,今日是两个孩子的洗三礼,作为他们的父王,本王绝对不能缺席。”更重要的是,他还要代表妻子的那一份。 路儿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宗泽翰这句话了,闻言立刻安排小丫环们行动,小半个时辰之后,宗泽翰已经站在外院开始招呼客人了。 很多年后,凡是参加翰王嫡次子和嫡长女洗三礼的人,每每提及那天的洗三礼都会唏嘘半天。原因无他,那就是洗三礼是由宗泽翰亲自主持的,虽然此举有悖常理,可谁让宗泽翰的身份摆在那里。 不过,自从洗三礼之后,翰王夫妇的人气指数在京城似乎又上升了一个台阶。这其中不乏有为林倾宸昏迷不醒担心的,也有为宗泽翰对林倾宸用情至深而羡慕,更有为两个孩子出生至今都没有被亲生母亲抱过而唏嘘的。 至于文皇后和其它几个王妃,也都每日遣人来打听消息,或是亲自上门陪林倾宸说说话,而太子妃更是顾不得宗泽翰的冷脸,每隔一日就来翰王府看看林倾宸和几个孩子,每次来都要细细询问一下太医对林倾宸的诊断,每次看到容儿提及林倾宸时眼泪汪汪的表情和尚在襁褓中吃奶的两个乳儿时,太子妃心里就懊恼的要死,早知道就应该等林倾宸分娩完再问那件事,可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可买的? 而林倾宸这一头也由最初的惊慌变得更加焦灼起来。 这些日子,她用尽了方法,想尽了招数,既不能让别人听见自己说话,也不能和别人有身体接触,不过有一点倒让她不知道该感谢老天爷还是该生气,那就是她可以随意在府中任何一处行走,并且不分白天和夜晚。可是这种情况却并不能安慰她。此刻的心情,她要的是和亲人们面对面的交谈和碰触,而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在哪里,那种犹如被掏空了心的感觉让她的恐惧日渐加深,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支蒲公英,随时刮来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得无影无踪。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自己会昏迷不行?为什么自己会灵魂出窍?为什么自己地呼喊和无助没有人听到和看到?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林倾宸看着日渐消瘦的宗泽翰和三个可爱的孩子心如刀绞。 难道自己要离开这里了吗? 要不然,眼下这种情况又算什么呢? 一眨眼,两个孩子就满月了。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谁也不会相信翰王府会有如此变故,可翰王妃产后昏迷一个月未醒是不争的事实。不仅如此,经过太医诊断,翰王妃的脉象有慢慢变弱的迹象。 “脉象慢慢变弱?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领用朝廷俸禄,呆在全天下最好的医署,珍贵的药材你们只消张张嘴就能摆到面前,现在你们居然说王妃的脉搏有慢慢变弱的迹象,这一个月来,你们究竟是在糊弄本王还是本王对你们太和善了?”宗泽翰听到太医这么说,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飙高了三分。 整整一个月了,宸儿每日除了被强制灌入一些汤药,根本就没有进任何食物,原本因为怀孕而圆润的脸蛋和身子,也快速瘦削了下来,一双白皙柔嫩的双手,现在握在手里都能感觉到硌得慌。 (祝大家马年马上有钱,马上成功,马上有一切……o(n_n)o ) 第一一六章 呼唤 这一个月,整个翰王府都笼罩在一种很怪异的气氛中。 喜诞龙凤胎,论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喜事,可令人头疼的是,自从两个孩子生下来后,林倾宸就陷入昏迷了。 初始,产婆以为她是因为产程过长,体力损耗过大造成的,想着睡上几个时辰也就该缓过来了。 谁知,这一睡就是大天亮,还是宗泽翰担心她滴水未沾恐怕会造成身体脱水,想要唤醒她时才发现不对劲儿的。 而这一个月来,太医院的人更是频繁出入翰王府,几乎每个人都来给林倾宸诊断过,可众太医轮番诊断之后得出的结论却是惊人的相似,那就是林倾宸虽然刚生完孩子有些体虚,但身子并无其他病症,至于昏迷不醒实在不能用病症来解释,但若是昏迷时间过于冗长,就算是再健康的人也会被拖垮的,毕竟人是吃五谷杂粮才赖以存活的。所以,想办法让她尽快醒来才是顶顶重要的。 因此皇上听过几次太医院的禀报之后,直接就点了几个在太医院能排上名的常驻翰王府,并且责令他们在翰王妃没有苏醒过来之前,不得离开翰王府半步,更不能与家人联系,否则当抗旨论处。 有胆子大一些的太医尝试着用银针刺激病人的全身经脉,所谓心脉相通,经脉受到刺激,心脉自然有所感应,从而让人苏醒的可能性会更大。可是直到林倾宸全身重要经脉被扎遍了也没有苏醒的迹象,而宗泽翰又不想再让妻子受苦,直接就将施针的太医遣送出府。 有了翰王这番举动,太医们便不敢尝试非常之法了,只是轮换着开些增强体质和调理的方子。以祈求翰王妃在苏醒之前体力能够消退的缓慢一些。 遗憾的是,即便太医们使出浑身解数为翰王妃诊治,一个月忙碌下来不仅没有让翰王妃有起色,却让诡异的病情朝着他们能预料的结果方向发展,这让一向自诩医术过人的几个太医们情何以堪啊! 可是,只要有一线生机,谁愿意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啊? 所以。几个太医在束手无策的前提下,终于硬着头皮向翰王禀报了实情。 如今宗泽翰给他们头上戴了一顶“糊弄”的帽子,这可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臣等无能,愿意听候王爷发落!不过,为今之计当以翰王妃的病情为重,臣等经过商讨,觉得翰王妃这个病症实在是怪异,既然怪异,就不能再用正常之法来医治。还请王爷速速定夺为是。”为林倾宸主治的刘太医硬着头皮说道。 “不能用正常之法?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今你们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可见你们真的是黔驴技穷了!”宗泽翰怒极反笑,笑声中透着无限悲怆,目光在跪在地上的几个太医身上一寸寸掠过,别说是骂他们了。就连杀他们的心都有。 刘太医顾不得额头豆大的汗滴,连忙说道:“翰王息怒!臣等的意思是请得道高僧来为娘娘测一测吉凶,兴许娘娘生产时过于凶险。魂魄见了不该见的东西,导致了魂不归体,若是能得得道高僧念经祈福,说不准就醒过来了。” 刘太医说完,不仅脑门上全是汗水,就连身上的衣衫都要湿透了,实在是这些话让他们作为医者说出来有些心虚,可民间这种说法又有实例经过验证,他们几个也是逼不得已才想到了这一招,虽然有推托保命之嫌。可若是能让翰王妃顺利苏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翰王脸上的冰色更深了几分,“你们以为本王没有想到吗?除了你们太医院。本王已经请旨在全国张榜寻找杏林高手为王妃诊治,可来来去去几百人,没有一个能让王妃醒过来的。”就连他最信任的文家医馆的几位高手面对林倾宸的病情也是束手无策,这也是宗泽翰今日发如此大火的原因。 “王爷,王妃的情况不能再等下去了,万一……”有个太医不怕死再次进言。 “来人!将这些混吃等死的太医给我丢出去,本王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们!”宗泽翰双目赤红,没等太医说完就下了命令,他不敢保证再听这些庸医说下去,自己会不会亲自取了他们的脑袋。 “王爷息怒……” “王爷饶命……” “王爷……” 跪在地上的几个太医早已被翰王的怒气吓得冷汗连连,身子抖动如筛,此时听了翰王的处置更觉得如坠深渊,更像是一盆冰水兜头而下。有了翰王这几句话,若是今日被丢出翰王府外,他们丢人是小,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被太医院除名,更甚者脑袋都要搬家,至于能不能继续从医,那都是不敢奢想的事。 “滚!”宗泽翰背对着太医,再次下了命令。 长生长叹了一口气,本想再次给王妃和太医们一次机会,所以在刘太医开口时拦住了准备听命行事的侍卫,可这些太医也太不争气,居然连内宅夫人们信奉的鬼神之说都搬了出来,也不怪王爷会大发雷霆了,所以当宗泽翰再次下命时,他不仅没有拦着,反而给侍卫们使眼色让他们行动更快一些。 很快,几个被康帝点名常驻在翰王府的太医就被王府侍卫像是拎小鸡一样丢出了大门,不到一个时辰,这件事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 康帝和文皇后摇头叹息,御史们琢磨着是不是要上折子弹劾翰王一本,昔日与林倾宸相交亲密的也罢,看她不顺眼的也罢,均暗中让人继续打探翰王府的动静,以便接下来做出应对之策。 将翰王府所有的太医都清理出去之后,宗泽翰让人将室内的被褥帷幔全部更换一通,又亲自给林倾宸擦洗更换了一套她最喜欢的衣衫,自己也换了一套与之相配的衣衫,并将所有的人都遣退出去,自己则握着林倾宸的一只手,安静地坐在床边,目光紧紧注视着林倾宸日渐消瘦的脸上。 当宗泽翰吩咐这一切时,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悲戚之情,默默地将自己的差事做好,尽量不发出声音,说不出为什么原因,只是凭着本心而已。 而当翰王将她们遣退出来时,也没有立刻离开,都静静地立在廊檐下等候消息,放佛翰王此举会给她们带来好消息一样。 此时的宗泽翰已经无力再去想别的事情,他只知道在太医和民间大夫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他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惶惶不安的心安定下来,冥冥中他总有一种预感,妻子这次产后昏迷定然透着什么玄机。到底是什么,一个念头很快划过心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可又似乎什么也没抓住。 “宸儿,还记得那年我们在七夕香桥会上,我们将心里最想说的话绑到了红绸之上,事后你问我都写了什么?如果你现在醒来,我就告诉你!”宗泽翰握着林倾宸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平静无波的脸看了半天,可还是没有等到他想看到的那一幕,嘴里隐隐有一丝腥甜在蔓延。 “好吧,你比我厉害,我甘愿认输,就算你现在没有醒来我也告诉你,那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所以,就算你现在没有醒来,听到这句话之后,明天一定要醒来,好吗?” “你都不知道,你睡着的这一个月,我犯了多少错误,我忘记了给容儿讲故事,忘记了给两个孩子取名字,更忘记了他们的长相,还忘记了。。。。。。。。。。。。。。。。。。。。。。。。。。。。。。。。。。。。。。。。。。。。。。。。。。。。。。。。。。。。。。。。。。。。。。。。。。。。。。。。。。。。。。。。。。。。。。。。。。。。。。。。。。。。。。。。。。。。。。。。。。。。。。。。。。。。。。。。。。。。。。。。。。。。。。。。。。。。。。。。。。。。。。。。。。。。。。。。。。。。。。。。。。。。。。。。。。。。。。。。。。。。。。。。。。。。。。。。。。。。。。。。。。。。。。。。。。。。。。。。。。。。。。。。。。。。。。。。。。。。。。。。。。。。。。。。。。。。。。。。。。。。。。。。。。。。。。。。。。。。。。。。。。。。。。。。。。。。。。。。。。。。。。。。。。。。。。。。。。。。。。。。。。。。。。。。。。。。。。。。。。。。。。。。。。。。。。。。。。。。。。。。。。。。。。。。。。。。。。。。。。。。。。。。。。。。。。。。。。。。。。。。。。。。。。。。。。。。。。。。。。。。。。。。。。。。。。。。。。。。。。。。。。。。。。。。。。。 第一一七章 机缘 太医被翰王府的侍卫扔出府外的消息一传到太子府,再次将目光投注到黑色金漆的锦盒上,里面的东西他已经翻过无数遍了,从前没有头绪,现在依然没有头绪,虽然结果没有什么改变,可是有些东西却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耳中蓦然想起卧龙先生当时将这个锦盒交给自己时说过的话:“……这是我从认定你们能成大事之后开始着手编制的,于我而言没有什么用处,但却是造福天下苍生的大事……” “ 我在金萨国二十余年,与你也算有师徒之缘,临行前我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想要做一个明君、圣君,光是亲贤臣远佞者还不够,还要做到真正的忠奸之辨,贤佞之分。选贤任能,唯才是举;广开言路,察纳雅言;无偏无党,反对党争,此乃盛世之象必需遵守的规则。翰王志不在此,你且由他、敬他,让他尽管干自己喜欢的事,于国于民都有益处;建国之初,经济万不可颓废,祥王致力商道,你尽管交给他去经营;辉王进可攻、退可守,你且让他做个富贵闲王,但不可交付兵权给他;宇王心性未定,只可为将不可为帅,你可让其在军中占一隅之地。其它皇子资质平平,尚且年幼,不足畏惧。想要做一代明君、圣君,不必在此等小事上浪费时间……” “……想要天下大定就要‘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为遵’。太子殿下难道还用得着我提醒吗?” 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朝廷和天下苍生,可是让太子妃从弟妹那里旁敲侧击以至于让她早产昏迷至今,又能光明磊落到哪里去?别说二弟现在对他避而不见,就算是打上门来他也羞愧的无言以对。 事态发展到今天。他也逃不脱干系,二弟妹如今昏迷未醒,二弟无暇顾及其他,有些事他不能坐等旁观,想到此,他立刻召集幕僚在书房商议此事引发的后果,之后就出城了,到了第二天一早从城外直接进了宫。 等下了早朝回到太子府,太子妃才从他那里得知今日早朝御史和朝臣弹劾翰王的事情,二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刹。均看到对方眼中难以诉说的复杂之情。 屋子里也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闷。 许久。还是太子妃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这种局面:“殿下,二弟妹的事都怪我太性急了!” 太子摆了摆手,苦笑道:“这哪里是你性急。分明就是我不够沉稳,忘记了作为一国之储君应尽的本分,却想着走捷径,以至于……如今想来也觉得自己当时是魔障了,卧龙先生毕竟在金萨国呆了20多年,而与二弟妹相处不过几个时辰,就算是当时二人一见如故,详谈甚欢,也未必能来得及论及匣子中的内容,若论亲疏远近程度又怎么会比得上我们?连我们这些征战沙场带兵打仗的男人都无法参透的个中机密。二弟妹就算是办过杂志、经营过铺子又能知道多少?” 自从林倾宸昏迷后,宗泽翰就向康帝告了假,也不管朝臣如何评价他,时至今日,御史和朝臣连上三道折子弹劾他罔顾国法,滥用职权等罪名,康帝也只过问了一句:“翰王妃可曾醒来?”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御史还要辩解,却被太子以新法征税取得阶段性胜利的折子转移了康帝和众人的注意力。想要国家强盛起来,离不开经济复苏和粮食丰收,而这些都离不开税收政策,是国之根本,至于哪个王爷为了女人不上朝或是把哪个太医扔出门又算什么事? 在康帝的不闻不问和太子有意无意地遮掩下,御史上弹劾翰王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那几个被翰王府侍卫扔出来的太医,则被康帝罚俸禄一年,并分别誊写药典500卷,也算是保全了他们太医的资格,几人自是含泪谢恩不提。 太子妃见太子言辞恳切,确实不像是敷衍自己,就笑着劝道:“殿下也是为了朝廷和百姓着想,无需如此自责。如今翰王连其他几位王爷也不见,想来也不完全是生我们的气,与其我们在这里懊悔自责,不如帮忙想想办法。” 太子闻言,脸上的细纹舒展了许多,“爱妃和本王想到一起去了,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太子妃眼中露出几许迷惑:“二弟妹昏迷之后,臣妾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听到每日传来的消息,也对弟妹的情况有所了解。太医说弟妹生完孩子虽然有些体虚,但身子并无其他病症,而翰王从民间请来的大夫也是这样说的,可见二弟妹这昏迷之症不完全是病症,不如……” 太子妃说道这里有些迟疑。 可太子却并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意思,“不如什么?这里没有别人,就算你说错了,本王也不会怪罪于你。” 做了多年的夫妻,太子妃并不是怕太子生气,而是这话说出来还真是有些为难,毕竟翰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将太医扔出府外的,不过见太子这么说,她心里也就有了底,“臣妾以为鬼神之事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既然弟妹这么长时间没有苏醒,可见医道有限,不如另作他想。臣妾听闻城外有个莲山,山上有个莲寺香火极盛,据说有求必应,臣妾想明日亲自走一趟,以虔诚之心求得弟妹早日苏醒,也算是臣妾为当日行为补过。” “据闻,莲山曾经出过一个得道高僧,凡是有缘得见者都是福泽深厚之人,若是能得他指点迷津,二弟妹或许能安然度过此劫。”太子打听到的消息竟然比太子妃还详细。 太子妃闻言眼睛一亮:“那臣妾明日就去求那得道高僧!” 却见太子脸色一暗,“既是得道高僧,又怎么肯随意见人?更何况我得到的消息是高僧常年云游在外,无人知晓行踪,本王已经派了大量人手去各 地寻访,希望能早日找到。” 找人这种事既要看诚心,也要看机缘,二人最后决定还是按之前说的,太子继续派人寻访高僧,太子妃亲自去为林倾宸祈福,也算是弥补和尽心。 不过,太子和太子妃再关心林倾宸,也不及宗泽翰和卢氏等人。 宗泽翰虽然因为不满太医的诊治和言辞而将他们丢出府外,可自己却早他们一步就派人去寻访善临法师,而卢氏更是在林倾宸昏迷之日开始就吃斋念佛,一边照顾林倾宸母子,一边等莲寺高僧云游回归的消息。 林倾宸忍痛看过孩子之后就只身去了城外的莲山,因为她现在灵魂出窍,又没有人相帮,所以只能徒步出城上山,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一靠近莲山,身子就如针扎般难受,让她痛得当时就跪坐在了地上,就在她意识陷入昏迷的那一刹那,莲寺大门打开了…… 不过很快,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就走了出来,然后下山,徒步进城,径直去了翰王府……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了熟悉的声音由远而近,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有心里五味杂陈,不敢去想是福是祸。 “姑姑,你觉不觉得王妃脸上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吗?”明芳用温热的布子为林倾宸擦拭脸和双手,突然惊喜地喊道。 正在说话的卢氏和蒋姑姑闻言相视一笑,脸上均带着几分虔诚,“这还得要感谢善临法师啊!” 至于要感谢什么,二人却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而明芳也不继续追问,只是细细给擦拭干净的脸上和双手涂上滋润的油脂。 “善临法师呢?”林倾宸开口询问缘由,只这一句话就让她忐忑不安的心凉了下来。 因为她自己都没听见这句话,更何况是别人呢?可见她现在依然是“昏迷不醒”。 可是她们说话的语气跟自己去莲寺之前大不一样,那时她们的语气中更多的是焦急和悲伤,而现在她们的语气中却多了几分欢愉。 林倾宸猛然想起自己之前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些似梦似幻的情景、似真似假的人和话,原来,这一切竟然是真的,她真的已经见过善临法师了…… “女施主,咱们又相见了!”善临法师一如从前的模样,白发须眉,神态安详。 是啊,当年他就曾说过他日有缘还会再见的话,看来出家人不打诳语果然不是骗人的。 “大师,小女子今日来是求解惑的。我从前做的可是不够好,所以命中才会有此劫?”林倾宸双手合十,向善临法师行礼。 “是也非也!女施主心思通透,前番经老衲点拨已经放下许多执念,只是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改变女施主命中有此一劫反倒是好事。”善临法师颔首微笑。 “那请问大师,我何时才会苏醒?”听善临法师这么说,林倾宸安心了很多,可是一直昏迷不醒也不是回事啊。 “阿弥陀佛!女施主无需着急,机缘。”善临法师道了一声法号,笑着说道。 机缘!什么样的时机缘? 林倾宸不知道自己是没问清楚呢还是压根就没问,反正现在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有一件事很肯定,那就是她苏醒是迟早的事。 第一一八章 探密(上) 翰王府书房内,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时而摇头晃脑,时而蹙眉沉思,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状。 宗泽翰既不催他,也没有浪费时间等着他的答案,而是趁着这点时间处理了几桩积压的事情。 而白衣男子显然也不是来做客的,他忽然抚掌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宗泽翰伏案而坐的身子猛然一顿,抬头看向白衣男子:“你知道什么了?” 白衣男子被宗泽翰这么一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啊,这话还真不好说,尤其是从他这个挂着医者名号的人嘴里说出来,的确有些像玩笑话,可是若不是这个理由,翰王妃又怎么可能会一直不醒呢? “王爷可记得你们新婚时,王妃也曾经昏睡过一次,不过那一次昏睡的时间要稍短一些,而这一次就……” “我自然记得,可上一次你用扎针法只一天的功夫就让宸儿醒了,这一次那些个庸医把宸儿差点扎成筛子也没让她醒来,要不是我动用了飞鹰将你从深山老林里提溜出来,恐怕真让你主动现身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宗泽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因为无论是宫里的御医还是民间的大夫,最初都查不出病因,后来只能用昏迷或昏睡这些词来解释妻子的症状,而他一向信赖的子越又远在千里之外的深山老林里热衷于种药制药,不得已才动用了他的飞鹰组织。 “这个……你也不要着急,善临那老头儿不是说了吗,只要机缘到了王妃自然会苏醒。既然这么说,针灸也就没那个必要了。”子越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 若是一般的和尚,宗泽翰自然是不信这话的,可善临法师这么说,他就不得不信。毕竟他此生所经历的几次大事件不是被善临法师化去灾难就是被他事先警醒,若是连他的话都不、作数,那这世上就真的没人能救宸儿了。 只是。费大劲儿将子越找来,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于是。宗泽翰冷哼一声:“针灸是没必要,可是依宸儿现在的身子,若不好好调养,我担心等她醒过来估计还得再卧床休养一段时间才能下床。你既然来了,调理宸儿身子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是神医!神医!让我给人调理身子?……不过翰王妃另当别论……别论……”因为与宗泽翰相知相熟,子越说话一向随意,可触及到宗泽翰连日为林倾宸昏迷不醒的事而略显疲惫的脸色时。他生生将后面的话拐了回来。唉,谁让他一向心肠软呢! 宗泽翰见子越答应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松懈了几分。 要说善临法师的话让他揪着的心落回原处的话,那子越的这番保证就是他舒展全身僵硬肌肉最好的良方。有了这二人的保证,他不信妻子就这么一直昏睡下去,所以有些事他也不能再选择逃避了。 太子听到翰王到访的消息,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安,毕竟这一个多月来。他几次亲临翰王府都被拒绝了,虽然二弟将所有探视和拜访的人都拒之门外,可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容不得他不多想。 不过,对于林倾宸的产后昏迷。太子本来就觉得有愧于心,如今听到宗泽翰的突然拜访他不仅没有躲的意思,反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借着这个机会将兄弟二人的此番嫌隙解了,若是能再替太子妃说几句好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几次将皇兄和众位兄弟拒之门外实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臣弟今日登门道歉,还请皇兄见谅!”兄弟二人见礼之后,宗泽翰抱拳朝太子行大礼。 太子连忙还礼,脸上带着不加掩饰地愧疚,“二弟快快莫说这话,要不是我在父皇面前说大话,也不会在卧龙先生留书上下那么重的心思,更不会让你皇嫂去试探弟妹,以至于让弟妹受了这么多委屈和磨难,如今听了你这番话,更是让我这做兄长的羞愧难安。” 宗泽翰一手托住太子的手肘,另一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各自落座。 太子又问起林倾宸和两个孩子的身体状况,虽说他派人打听来的消息可靠性很高,可当事人说出来的话更有说服力。 宗泽翰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众太医和民间大夫诊断的结果说了一遍。 太子想起之前和太子妃说的那番话,虽说求神拜仙这种事不能摆在朝堂上和宫闱内说,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兄弟,他也就不避讳了,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既然太医也这么说,我们不妨一试,我记得你早年间经过一劫就是一得道高僧化解的,若是这位高僧还健在,不如请来一窥究竟?” 听到太子这样说,宗泽翰脸上有了一丝动容,“不瞒皇兄,大师毕竟有几分修为,在我还未寻访到他时,就已经不请自来了,倒是省了我许多奔波。” 太子有些诧异,大师亲临翰王府,自己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为何没有前来禀报? 不过他并不是要监视自己的兄弟,所以见宗泽翰这么说也并没有多想,只是急忙问道:“大师如何说?” “机缘!”宗泽翰嘴角翕动,说了这两个字后见太子没有反应过来,又解释道,“大师说,宸儿命中该有此劫,时间到了自然会醒过来,倒是不用太担心。” 这样的解释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多得很,既然连太医都束手无措的病症,能得高僧如此指点,心里到底也踏实了一些。 太子见宗泽翰一副很信服的模样,也就点了点头。 只要弟妹能醒过来,他们夫妻的罪过才会小一些。 二人各想各的心事,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对了,皇兄可否请皇嫂来书房,臣弟有几句话想要问一下。”宗泽翰收回心神,想起今日此行的目的。 “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我这就派人去叫她。”既然能主动上门,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太子哪里有不应答的,估算了一下时间,就让人去内院请太子妃。 正好太子妃从莲寺祈福归来,听见宗泽翰亲自上门,又请了她到书房说话,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过来了。若是细心观察,还能看到太子妃因为赶时间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二弟,请先受嫂子一拜,我这次可是犯了大错了。”太子妃刚一进门就向宗泽翰行礼。 宗泽翰自是避到一旁,又还了礼,“皇嫂不必自责,宸儿到底是年纪小不经事儿,再加上有孕在身,自己调理不当才会有此一劫。” 太子妃见宗泽翰今日主动上门,又请了她到书房说话,更是对林倾宸添了几分愧疚,“都说长嫂如母,我这个嫂嫂当得实在是不合格得很,今日去庙里为弟妹祈福,我已在佛祖面前发下重誓,只要弟妹不醒,我就日日茹素,方能解我身上的罪孽。” 宗泽翰听了连连推辞,“皇嫂快快收回此话,日日茹素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这份心意,宸儿知道了也会觉得受之有愧。” 太子却对太子妃此举深表赞同,劝宗泽翰道:“二弟就随她去吧,这样我们夫妻二人的心里也好受一些。”又见宗泽翰还要劝说,就道:“你不是有话要问你大嫂,快快问了回去陪弟妹吧。” 宗泽翰一听这话,也就顾不上太子妃茹素不茹素的问题了,他看向太子妃,“皇嫂,今日我来是有几句话要问,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皇嫂多担待,但求皇嫂以真话告知。” 太子妃看了太子一眼,见他脸色很是平静,于是点了点头,“二弟莫说外道话,只要是我知道的绝无隐瞒。” “还请皇兄将锦盒中的东西拿出来。”宗泽翰看向太子。 太子自然知道宗泽翰指的是哪个锦盒。 很快,一本线装书就摆在了书案上。 正是那天林倾宸看到的那本线装书。 除了太子妃没有真正接触过这本书,太子和宗泽翰可是分别看过的,又凑在一起讨论过,除了里面奇形怪状的文字没看懂以外,至于用的什么纸张、什么墨、共有多少页,他们可是知道地清清楚楚。只是如今再拿出来看时,二人心境又有些不同。 太子是遗憾当时没有当着卧龙先生的面打开此书,要不然当时就应该问问这里面的玄机。 而宗泽翰则是心里有些了然,并伴随着一丝恐慌。了然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妻子认识书里的文字,因为这些文字,他在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中见过。恐慌的是,妻子一定在书中发现了什么隐秘,而且这个隐秘是跟她有密切关系的,否则以她的冷静又怎么会让孩子早产,而昏迷恰恰证实了这个隐秘的重要性。 或许解开了这个隐秘,不仅能知道妻子昏迷的原因,还能知道卧龙先生突然消失的秘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第一一九章 探秘(下)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就好了! 当年卧龙先生无端失踪的消息传来时,妻子过于平静的表现他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可是他却选择相信妻子当时的说辞。 不过也正因为自己的大意,应验了善临法师今日的说法。 看着手中的线装书,宗泽翰心里五味杂陈。 太子和太子妃相视一眼,也不催他。 过了良久,宗泽翰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看向太子妃,“皇嫂能否将你和宸儿当时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地说一遍,或许能让我找到宸儿昏睡不醒的答案。” 自从林倾宸出事后,太子妃已经不止一遍地向太子、皇后等人详细禀报过当时的情景了,虽然她自信在言语上没有失了分寸,可林倾宸早产甚至昏睡不醒她却是有着推卸不了的责任,此时听到宗泽翰这样问,她丝毫不觉得被冒犯,而是竭尽所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来。 “……弟妹说这世间万事都有它的解决之道,有时候并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时候未到。别看她是我们几个妯娌中年纪最小的,可是看事情却是最通透的。幸亏法师说她会择日苏醒,否则我真的要愧疚一辈子了!”太子妃说完事情的经过不由感慨连连。 “时候未到……时候未到……好一个时候未到!”宗泽翰听完太子妃的讲述,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妻子说时候未到,善临法师说等待机缘,虽然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可道理却是想通的。 只是,不知道时候到了,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宗泽翰垂眸,再次将视线落到手中的书上。 “皇兄。皇嫂,不管你们信不信宸儿的话,反正我是相信的。既然我们兄弟这么长时间都无法参透其中的内情。不妨听从卧龙先生的吩咐,将东西呈给父皇保管。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宗泽翰以前不觉得什么,如今经历了林倾宸昏睡不醒这件事,直觉这本书握在手中实在是烫手的很。 其实,宗泽翰的话正是太子此时的心情,可是正因为如此,他反倒更加苦恼了。 宗泽浩这些日子也没少因为这本书而折腾,之前由他倡议的税收政策正是他和宗泽翰根据卧龙先生留下的书中关于有关税收政策的内容。再结合金萨国的现状而制定实施的一项有力的措施,虽然时间尚短,可收到的效果缺很显著,从刚刚收上来的部分税银数额和老百姓对新的税后政策的反应都能看出来。 虽然他有心为朝廷和老百姓做些实事。可是到底差了几分火候,对卧龙先生留下的书稿无法全面汇通,正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的就是他此刻的状况吧。 若是以前,他凡事拉上宗泽翰,总归有解决的办法。可是现在…… 若不是翰王妃的昏睡不醒,他恐怕还没有意识到他如今的行事章程已经有些偏离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和兄长的的轨道,也有悖于卧龙先生对他的谆谆教导,这件事倒是给他敲响了一记警钟。 只是,父皇的态度却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他明明已经要准备将卧龙先生留下的书呈现出来,可几次话头刚一挑起来,就被父皇岔开了,甚至在他昨日从城外亲自查看京郊几个县城的税后情况后直接进宫上早朝,之后在御书房已经将《国家》一书举到胸前准备拿出来时,父皇却又突然让他回府休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父皇就已经先行离开御书房回寝宫了。 真正是让他觉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甚至一度怀疑父皇是因为害怕睹物思人而选择了逃避,可这个念头一起,就被他摒弃了。 这怎么可能呢? 父皇不仅是九五之尊,更是一个胸怀大志的男人,他怎么会有这些荒谬的想法呢? 可除了这个原因,他又实在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倒真的和宗泽翰的想法不谋而合了:这本书握在手中却是是烫手的很啊。 兄弟俩把话题敞开了说,再加上善临法师的断言,让压在太子和宗泽翰心头多日的阴霾消散了不少,而宗泽翰从太子妃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当即就离开了太子府。 而太子虽然解决了兄弟之间的隔阂问题,可看着面前的金丝檀木锦盒,却觉得头顶刚刚消散的乌云又回来了。 且不说由于林倾宸的昏睡不醒对宫外各方人士的影响,就是对宫里诸多人士的心情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干扰。 比如说文皇后此时正在强压着心里的怒气接待怡王妃。 要说这个怡王妃可真是有股锲而不舍的精神,就连御史谏言也没她有耐力。前段时间将自己的两个干女儿德州守备庄大人的掌上明珠庄小姐和娘家妹妹的庶女张小姐大张旗鼓的送进翰王府,后来又被灰溜溜退回来之后,如今还不死心,又举荐了两个据说德才貌兼备的妙龄女子请她过目定夺,明面上是送到翰王府为翰王妃侍疾,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个时候送去分明就是给儿子暖床的。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别说翰儿今天刚让人送了消息进宫,说是高僧断言宸儿醒来指日可待,就算宸儿永远不醒来,她也不会现在就去干涉翰儿府中的事,至于以后怎么样那就另说吧,毕竟一个皇子府没有一个主事的女主人也是说不过去的,更可况还有三个孩子也不能没有人照看。 “……总之,娘娘您就放一百个心,只要她们去了翰王府,别说是将翰王妃伺候的妥妥帖帖的,就是连三个孩子都照顾的好好的,至于翰王那里也好说,若是翰王看上她们直接收房就是,只要翰王府中上下一团和气,给不给名分都不重要,若是翰王没看中,那也只能说明她们没有这个造化。”怡王妃自打进来就滔滔不绝地讲着,将两个姑娘夸得那是天上有地下无,丝毫没注意到文皇后早就跑神了。 容儿尚且那么可爱讨人喜欢,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婴儿又是多么招人眼啊,哎哟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她亲眼见见,见天价听派去翰王府的内侍和宫女回来禀报,怎么听都觉得不过瘾啊。文皇后一想起三个孩子眼里就冒心形的泡泡。 管嬷嬷身为文皇后身边的第一人自然熟悉文皇后的一举一动,此刻哪里不明白文皇后是因为懒于应付怡王妃而自己找乐子去了,再加上翰王和翰王妃每次进宫来对她都很礼遇,她也有些不待见怡王妃趁人之危的举动,因此文皇后自己没开口,她也就假装自己是木头人,只不过坏心地让宫女不停地为怡王妃添茶水。 怡王妃确实有些口渴了,端起宫女刚刚添过的热茶一口气就喝了大半杯。 而文皇后此时也神游归来,脸上带着对儿孙们的慈爱之情,笑着对怡王妃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只是翰儿的秉性你多少也是了解几分的,只要他不点头答应的事,别人是无论如何都办不成的,只要是为他们好的事,本宫定会大力支持。只是侍候翰儿媳妇和三个孩子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这两个姑娘的出身一看就是从小在家里娇养的,也不知道能否胜任,万一到时候不仅没得翰儿的欢心,反倒是因为这些事情惹怒了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到文皇后这么说,怡王妃反倒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来:“谁说娘娘想得不周到了?若是翰王妃和三个孩子知道您为他们考虑得这么细心,指不定怎么感动落泪了。不过,这件事您就放心吧,臣妾既然敢举荐了她们两个去翰王府,自然对她们是进行过调教的,保管她们像亲姐妹一样侍候翰王妃,像亲娘一样照顾三个孩子。” 文皇后再次在心中给怡王妃打了一个大叉叉,像妻子一样照顾翰王,恐怕这句话才是你的心里话吧。 不过话说回来,在儿媳妇为皇家一次性添了两个宝贝的情况下,她虽然没有帮上什么忙,可绝对不能给她添堵,顺着怡王妃的话就说了,“说来也巧,本宫今日为他们的事操心上火的,身子很是不爽利,既然她们都是调教过的,不如先侍候本宫几天吧,顺便也能再指导她们一番,让她们以后在翰王府的路走得更顺一些。” 至于能不能进翰王府,那就真的要看她们的造化了。 也许哪天她心情不好,摔个杯子,砸个盘子,打宫女几下板子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呵呵。 怡王妃不疑有他,当即就答应了,并且打蛇随棍上,表示第二天就将两人送进宫来侍候文皇后。 等怡王妃一走,文皇后的脸色就掉了下来,管嬷嬷也不用她张口,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本子,翻到怡王府那一页时,一本正经地念道:“怡王膝下共育子女一十八人,其中嫡子两个,世子已娶妻生子,次子正在议亲中,嫡女两个,长女已经许了人家,次女正待字闺中。”至于庶子庶女啥的,估计也不是文皇后要听得的,管嬷嬷直接就忽略没念。 第一二十章 传位 文皇后点了点头:“嗯,不错,怡王妃知礼识趣,教养的孩子也一定是不错的。听说工部侍郎家的嫡出小姐自幼丧母,因为照顾幼弟幼妹而耽搁了婚期,也是个孝顺的好女子,不如就赐给她的二儿子吧,世子妃做不成,嫡妻总是可以的,可不能委屈了人家的孩子。至于尚未议亲的二女儿,也要给她相看一个好人家,就内阁侍读学士的长子吧,那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听说七岁就能作诗,十岁就下场了,十三岁在若水湖畔的学子辩论会上一句话将众多的文人学士说得哑口无言,脸红耳臊的,都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倒也是给怡王府脸上贴金的事。” 管嬷嬷听完文皇后的长篇大论,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可心里早就乐翻了。 看吧,这就是搅和人家夫妻关系、婆媳关系、母子关系的报应啊! 只要是认识工部侍郎余大人的人家,谁不知道他家的嫡出小姐至今未婚配的原因除了代替已故的母亲照顾幼弟幼妹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幼时患病,一条腿伤了经脉,走起路来有些跛,虽然大家都知道,可念在她这份孝心和姐弟情上,大家一般都不会主动去提,时间久了,也就变成了今天无人问津的地步。如今能得皇后娘娘赐婚,也算是她前世今生修来的福气。 至于内阁侍读学士江大人家的长子,确实有几分才名在外,可他亲娘是通房出身,虽然后来因为颇有几分才气而被记到嫡母名下,可到底还是与正经的嫡子不同,让堂堂一个郡主下嫁给一个庶子,别说怡王妃知道了会气疯,恐怕江大人家都不敢接受吧?想必娘娘也只是想警告一下怡王妃的多管闲事,这桩婚事最后也多半会不了了之。虽然娘娘的一片“好心”会浪费,但那些蠢蠢欲动准备行动的人看见怡王妃的亲生子女连番接受了两次无端赐婚。怎么也能醒过味儿来吧。 还是好好打理自家内院才是正经,目光老是瞅着别人家的事情又何必呢?真是吃力不讨好啊! 管嬷嬷自然不会违背主子的心意,连忙应和道:“娘娘慈爱,他们定是会感谢娘娘的一片用心!” 文皇后用手轻抚一下眼角细微的皱纹,然后撑着脑袋半响,突然笑出声来,然后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显然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因为翰王妃的事情,文皇后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舒心了,管嬷嬷正想上前凑趣,就听见康帝驾临的声音响起。 “皇后今日可是遇上什么高兴事儿了?朕可是好久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了?”康帝不等文皇后回神起身。就挥退了正要参拜的众人。然后握着文皇后的手重新落座。 文皇后眨了眨眼睛。不答反问道:“陛下突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一般这个时候,正是康帝接见大臣打理朝政的时候。 就像是普通夫妻间的闲聊一般,康帝也学文皇后。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猜猜看!” 文皇后心念一动,笑着说道:“那臣妾就斗胆猜一猜,可是翰儿府里的事情?” 康帝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自在,可不等文皇后细看,就听他说道:“这孩子也算是个有福的,不管是昏迷也罢还是昏睡也罢,丈夫的宠爱,孩子的降临。妯娌朋友之间的互相走动和交好,乃至于婆婆的照拂都没有耽误和错过,若论起来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也莫过如此了。” “陛下所言极是!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各种沟沟坎坎,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躲过,宸儿身世虽然不尽人意。可她偏偏就入了咱们翰儿的眼,也只有她让翰儿散去了笼罩在身上多年的阴霾,添了几分人气。”文皇后有感而发。 “你我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这些年朕为了江山大业也没少冷落你,如今心愿达成,孩子们又各司其职,无论是做事还是为人处世都颇有建树,朕是时候该放手享清福了!”康帝拉过文皇后的手拍了拍,语气颇为感慨。 “陛下,您这是……”康帝这番话说得有些突然,让文皇后心里忧喜参半。喜的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康帝终于生出放下朝政的心思准备和她过普通夫妻的生活了。忧的是,自己的夫君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今日突然说出这番话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触动了他的心,虽然他们是夫妻,可毕竟还有君臣关系在那里摆着,有些话就不能随意问出口,所以她才会话说一半,等着康帝主动为她解惑。 显然,康帝今日提前回后宫,也是有此意的。 康帝似乎很了解文皇后的未尽话语,他接过文皇后的话头说道:“朕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娶了你,最欣慰的就是你给朕生了几个好儿女,最幸运的就是遇到卧龙先生,不用手染献血就能完成胸中的抱负。论理,朕应该趁百业待兴之计更加励精图治,可你为朕生了这么多能干的儿子,没道理让老子累个半死,让他们却醉卧温柔乡在那里享清福。所以,朕想着,也是该到了让他们挑起这个担子的时候了!你我不妨趁着身子骨还算硬朗的时候过几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 文皇后放下心来,笑着说道,“陛下多虑了,就算他们再好也是您在前面掌舵的水平好,否则以他们的阅历和修为又哪里能做出今天的一番成绩。” 文皇后身为妻子和母亲,说话做事自然要一碗水端平,既要考虑康帝的心情也要考虑儿女们的处境,康帝听了这番话也不再辩驳,转而聊了一些各家孙子辈的话题,用过晚膳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干脆就扔下待批的奏折留在了永安宫。 只是夜深人静,当耳边传来文皇后平稳的呼吸声时,康帝还是没有睡意,心里五味杂陈,总觉得肚子里有很多话,可是却又无法说出来。 不是无人能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一个长期信赖的人突然消失不见时,他作为一个帝王,作为一个男人,也是和寻常人一样惊异和无法释怀的,可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有那么多事需要他来定夺处理,他又怎么能将这种脆弱展现在众人面前,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装作若无其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直到将有些人有些事忘记为止。 可你想忘记,有些人就偏偏不让你忘记。 太子,作为一国储君,一个兄长,显然是合格的,可他作为一个儿子,就有些不太厚道了,明知道他和卧龙先生之间除了君臣关系,更是亦师亦友,当其中一个人突然消失不见,纵然事先早有准备,可心里总归是有遗憾的,这破孩子一点儿都不体谅,动不动就拿出那本书来勾引他这老头子的伤心事儿,要知道他若是想要这本书,当年卧龙先生在金萨国呈现给他的时候他就收下了,还能等到他现在巴巴地跑来献宝?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当年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接受卧龙先生的这番好意,而是让他转交给太子,就是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即便是他这个九五之尊也不见得能够驾驭,与其念着看着伤神伤身,还不如早点放手,凡事顺其自然的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太子也算是忠厚的,虽然让他琢磨出卧龙先生留书中的一些玄机,可从他这段日子以来所取得的成绩来看,并没有独揽功劳,要不是因为他求成心切生出一些杂念,以至于让翰儿分神,估计以他们兄弟之力,假以时日定能如愿以偿。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让翰儿早点抽身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翰儿媳妇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昏迷不醒的吗? 还是因为真的如太子臆测的那样得了卧龙先生的几分真传,或者有一天也如卧龙先生一般…… 不想了,不能再想了! 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可也是翰儿费尽心思娶来的,要说了解,谁也不及翰儿对她的了解,他这个做公公的又何必操那份闲心呢? 看来真是老了,居然也有些儿女情长起来。 如此这般的想了半宿,康帝第二天醒来身子自然不太爽利,从床上坐起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更别提下床去上早朝了。 于是,宣太医,召见太子和朝中重臣做应急安排,永安宫里自然又是一番忙乱景象。 历来新朝初建最怕两件事,一是上位者及其骨肉血亲有什么闪失,二是遇见天灾*。这些本来都是寻常人家都会遇见的事,可若是被有心人从中搅和一番,那就别有深意了。 所以,等太子和几位朝中重臣从永安宫里出来,消息就已经传出宫外了,那就是正值新朝初建,国泰民安之际,康帝准备传位于太子,而他准备做个颐养天年的太上皇,好好享受一下儿孙福。而为了显示皇恩浩荡,凡是今年出生的婴儿,均可到当地衙门领取一笔可观的教养费。 虽然这个政策只是康帝为了转移人们对他突然传位于太子的视线,但是却激励了很多人,以至于在明帝(宗泽浩)盛年及晚年时,朝廷的中坚力量很多都出自这一年出生的婴儿中,而明帝念及康帝的这番苦心,更是把这一条列进了祖制,凡是在新帝即位当年出生的婴儿,无论男女均可享受此等待遇,这是后话。 第一二一章 渐醒 听说,康帝传位于太子宗泽浩,自己做了个富贵闲散的太上皇,携带文皇后和嫔妃移居别宫颐养天年去了。 听说,新帝登基后,改年号为明,称明帝。 听说,宇王携妻带子重归金萨国打理庶务,而世子宗博明的名字因与明帝年号相冲,改为博阳,反正都是光明的意思,倒也没啥大不了的,只是因为祖制摆在那里,有属地的王爷必须留世子在宫中教养。好在宇王并不是长期驻守金萨国,只要满了五年,就会换其他人驻守。 听说,博容越长越可爱,想要跟他结亲的人家都要从翰王府排到城门口了。哼,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儿子,那么聪明伶俐,怎么能不惹人疼爱呢? 听说,太上皇临去别宫前,实在是看不过眼,给两个至今没有名字的孩子赐了名,男孩叫博健,女孩叫博雅。嗯,都是好名字。 躺在床上装植物人的林倾宸不用她费一分口舌,就能听到鸣芳、吉祥妈和蒋姑姑每日轮番讲的各种八卦,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只是这么多八卦,怎么就没有孩子他爹的呢?不仅没有,这几天连本人都不见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林倾宸虽然急得想跳起来,可看在旁人眼中,还是一如往日的娴静安然,不仅如此,脸上的气色也越来越好了,原本瘦削的脸颊也因为子越先生的调养得当,慢慢丰腴了起来。 这个样子,还真不如昏睡初期,最起码那个时候她是能够自由活动的,不像现在束手束脚的,哪里都去不了。除了容儿每日几趟的来陪她说话,那两个小的现如今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这份罪要遭到哪一天去。 林倾宸正想着,就听见听荷小声嘟囔着走了进来,“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居然让懵懂不知的小婴儿叫她们娘,蒋姑姑,鸣芳姐姐,你们说这是一个黄大闺女应该说的话吗?或者说,她们已经被王爷……” “听荷,你不要命了?还是说如今王妃昏睡未醒,你就可以不遵守这王府的规矩了?怎么可以随意妄论主子的是非?”正奉了王爷命令给主子普及八卦消息的鸣芳见听荷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喝止了她。 虽说王妃躺在床上不醒事,但子越先生说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和王妃多说话。特别是那些和她休戚相关的人和事。说不准哪件事就能起到刺激的作用,让她苏醒的时间提前,所以她们才会按照往日的正常作息时间给王妃唠唠八卦,她也私心的认为。其实王妃是能听到或是听懂的。 鸣芳说完,还下意识地朝林倾宸看了一眼,见她如往日一般毫无反应,心里倒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听荷见鸣芳不信,也不管自己是因为受了委屈还是为王妃打抱不平,当即就红了眼圈,辩解道:“她们是哪门子的主子,又是谁的主子?只要王妃还留有一口气,我就只认她一个主子。” 鸣芳哪里不知道听荷的意思。只是如今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乱了心神可不是什么好事,又见听荷一时难以想通,就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你这句话就说错了,咱们这里可是翰王府。翰王只有一个,而王妃却可以有很多,你若是这般置气,岂不是正中了她们的意?如今我们顶顶要紧地就是让王妃早日苏醒,照顾好几位小主子,如此一来,那些想要乘虚而入、乘乱作怪的人才会熄了气焰。至于她们在所作所为,你以为王爷看不到吗?王爷只是无心顾及其他,等王妃醒了,你且看王爷如何收拾她们吧!” 蒋姑姑始终没有搭腔,由着她们两个在那里说着主子的八卦。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近日正在跟子越先生学号脉,因为子越先生交代了她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时刻观察她们在讲述八卦消息时王妃的心脉快慢,说是这样可以更好的了解王妃的身体状况。这对于不太懂脉象的她来说,可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可一个多月下来,就算是初学者也能分辨脉搏的快慢了,更何况她还有一些医理常识,又熟悉王妃的喜好,自然知道王妃对哪些八卦感兴趣,竟然让她摸出王妃确实随着她们讲述的八卦消息而出现了情绪波动,这也算是自王妃昏迷之后最大的喜讯了。 眼下,她正一边摸着林倾宸的脉搏,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倾宸的脸部表情,越看越是高兴,因为她发现王妃除了脉搏异于往日,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有了变化,时而蹙眉,时而抿嘴,反正她觉得就是王妃正在生气的表情,她倒是想要提醒鸣芳和听荷将事情说得更精彩一些,音量也可以再放大一些,可惜她又怕惊着王妃,只好按捺住心里的狂喜继续观察着。 “听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我得赶紧去跟吉祥妈提个醒,由着她们在那里胡言乱语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让她们借机伤害三个小主子。”听荷也不管屋里的人是啥反应,说话的功夫人就转身跑出去了。 鸣芳摇着头笑了笑,转身去看蒋姑姑,“姑姑,可是发现了什么?” 蒋姑姑又按着林倾宸的脉搏呆了一会儿,这才笑着收回了手,“子越先生果然说得没有错,王妃的脉搏在听荷进来说了几句话之后明显得比平日快了许多,更让人惊讶地是,我发现王妃的眉宇之处也随之动了几下,看来王妃真的快要醒来了。” 鸣芳就知道蒋姑姑这么长时间不搭腔说话是有原因的,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那我让人赶快去告诉长生,也好让王爷早点知道这个好消息。”鸣芳一脸兴奋地望着蒋姑姑。 “也是,要不是王爷这次因为彻夜不眠地照顾王妃伤了身子,又怎么能被伤寒打倒,又担心自己的病气会过给王妃,他硬是忍着几天没有进如意院了。可王爷也是奇怪地紧,每天派人到京城各处打听八卦消息,让咱们说给王妃听,可就是不让咱们提他生病的事。”鸣芳摇了摇头,表示有所不解。 蒋姑姑毕竟是过来人,正好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再把宗泽翰的情况说给林倾宸听,就为她解惑:“若是真心对一个人好,不管是夫妻还是父子母女,互相之间只会报喜不报忧,因为是真的不想对方为自己担心,虽然王妃至今未醒,可在王爷心里,王妃就跟正常人一样,该知道的一定要知道,该经历的一项都不能省,而这份担忧自然也不会让王妃知晓。” 不管鸣芳听了有何感想,反正林倾宸是一字一句全都听进了耳中,如今再说感动的话就有些矫情了,因为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醒过来,好好补偿一下关心自己的人。 可是…… 听得到说不出动不了的日子何时才能出头啊? 林倾宸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让胳膊腿脚动一丝一毫,不过…… “快来人,赶紧进来一个人啊!”对于的林倾宸的努力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可时刻关注她的蒋姑姑却立刻就发现了。 正在外屋做事的听雨听见蒋姑姑的喊声,立刻跑了进来,“蒋姑姑,出什么事了?” 蒋姑姑又惊又喜地喊道:“快去请子越先生来!” 听雨闻言只是“啊”了一声,就转身跑出去了,以至于她着急的都忘记了自己是一等丫环,完全可以派个小丫环去喊人,等她把子越请来,内衫都湿透了。 鸣芳自然也是喜昏了头,压根就没注意这些,只是凑到床前紧紧盯着林倾宸,似乎在查验蒋姑姑说的是否属实。 子越虽然安排蒋姑姑时刻注意林倾宸的脉象,嘴上也说着很肯定的话,可他行医多年,这样的病案实在是少之又少,很多东西也都是集中家所长得来的,其中少不了安慰宗泽翰和众人的成分。但是从刚才试脉的情况来看,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王妃醒来指日可待了!” 屋内众人听闻俱是欢喜得很。 正准备喝药的宗泽翰闻讯,端着药碗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颗心也“扑通扑通”地加快了速度,不过他很快就收敛心神,将一碗药稳稳地送入口中。 长生也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将宗泽翰喝完的药放在桌子上,正要去准备衣服伺候他去如意院去看林倾宸,却见自家主子一反常态地躺进了被窝,左右掖了掖将自己包成一个粽子,看样子是要呼呼大睡的架势。 “王爷,您这是……”按照常理,王爷不是应该立即赶到如意院守着王妃,任凭他们这些忠心事主的下人轮番劝解一番才会不情不愿地回来休息吗?怎么如今反倒是不理不睬了? 长生忍不住做了一个摸头的幼稚动作。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夜深人静,偷偷上传一章,嘿嘿o(n_n)o~) 第一二二章 终醒(大结局) 自从林倾宸有了苏醒的迹象,子越便从最开始的一日一诊改为一日三诊,不仅如此,还用纸笔做了详细记录,似乎要将林倾宸的这场病当做自己行医生涯的一个辉煌标志。 而众人以为翰王听闻王妃即将苏醒的消息后肯定会不顾病体欣喜若狂的赶到如意院,谁知他却反倒成为整个王府中最平静的。 虽然下人不能随意妄论主子的是非,可如今府中又多了两个身份未明的女子在那里到处指手画脚,王爷却一反常态地保持沉默,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忐忑起来,莫非……恐怕……等等猜测又悄然兴起了。 而宗泽翰在喝了足量的药,又盖着厚厚地被闷头大睡了一夜之后,病情终于好转了。 此时,他正坐在木桶里泡着子越调制的药浴。 长生在外面来回地踱步,看着日头由正中渐渐夕斜,有些猜不透主子的心思,虽然浴桶经过子越的特殊改造可以让水一直保持温度,王爷多泡一会药浴对病情也有帮助,可也不是这样一个泡法啊?况且从如意院传回来的最新消息,王妃最近几日随时都有醒来的可能。这个时候,王爷的病虽然没有好彻底,可并不妨碍去如意院探望王妃。 唉,算了算了,从王妃即将苏醒的好消息传来开始,长生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既然这样,就干脆不想了。 宗泽翰自幼习武,耳力和敏锐度自然不弱,长生急躁和不解他看在眼里,也听在耳中,只是有些话是不能对外人说的,哪怕是从小就跟随自己的随侍。 他祈盼林倾宸能早日醒来,可是又担心她醒来之后会出现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在太子,不,如今应该称呼为陛下,当初他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若是陛下还念及手足之情,就不会再在宸儿身上找答案。 这个问题也不在自己身上,只要他不说,没人会知道宸儿其实是看得懂那些文字的,虽然他没问,她也没有主动说,可是有些东西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也相信宸儿选择不说,有她自己的道理,他其实并不在乎,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呢? 这些日子他一边守着昏睡的宸儿。一边想着这其中的缘故。或许真像子越说得那样。他终于积忧成疾,然后病倒了。 当初竭尽全力想要知道的答案,如今反倒成了他心里的负担,因为他担心。等宸儿醒来,会告诉自己令她昏迷不醒的原因,他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个原因,更怕…… 宗泽翰伸出右手覆上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 良久,直到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才唤了长生进来伺候更衣。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相信他们夫妻这一次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如意院内,还是如日常一般。并没有因为王妃即将苏醒的消息而让众人乱了作息时间。 所以,等宗泽翰卸下心里的包袱,终于决定搬回如意院时,如意院除了几盏照明的角灯以外,众人皆已歇下了。正房也只留下了一盏夜灯。 翰王回主院是天经地义的事,看门的婆子早就得了长生的提前吩咐,老早就守在门口等着开门了,所以直到宗泽翰再次握住林倾宸的手时,除了蒋姑姑和鸣芳小心守在外间,院子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宸儿,只要你醒来,我保证什么也不问!还像以前一样……”昏暗的灯光中,宗泽翰用双眼细细描绘林倾宸的五官,看着她又渐渐恢复了血色的脸颊,双眼逐渐有了温度,舍不得挪开视线,又不想这么干坐着,索性自言自语起来,直到大病初愈的身子抵不过瞌睡来袭,才撑着脑袋睡着了。 似梦似醒中,林倾宸慢慢睁开了眼睛,虽然屋子里的光线并不亮,甚至有些昏暗,可她还是感觉有些微微刺眼,她试着眨了好几下眼睛,才让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她无意识地晃动了一下脖子,惊喜地发现身子居然能动了,正想撑着身子坐起时,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似乎有些不听使唤,她顺着目光看过去,鼻头立刻就酸涩起来。 这张脸她看了千万遍了,却从来没有看腻过,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帅气,还是那么迷人,可是跟以前相比又有些不一样了。原本宽阔光洁的额头就是在睡梦中也紧紧皱着,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脸部肌肉也有些松弛下来,明显就是瘦了。往日丰润的嘴唇如今干的翘起了皮,似乎很久没有喝水了。不,这明显是高烧之后的后遗症,看来鸣芳说得都是真的,如今他坐在这里,是不是说明病已经好了? 林倾宸这么想着时,手又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这一次的动作比刚才重了几分,宗泽翰几乎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睛。 当两双久久未曾对视过的双眼再次注视着对方时,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人愿意打破这份寂静无声。 我曾以为自己要离开这个时空,离开你,离开我们的孩子,离开我的血脉亲人,没想到这只是南柯一梦,还好,幸好,梦醒了。 我曾以为你将弃我而去,丢下我们的孩子,丢下你的血脉亲人,还好,幸好,这只是一场梦,如今,你终于梦醒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时的宗泽翰却流泪了,是喜极而泣还是心愿得偿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宸儿终于回来了。 而攒了一肚子话的林倾宸,在看到宗泽翰的眼泪时,心痛的拧成了一团。 她的有所保留害得这个男人如此脆弱,她有愧于他,有愧于为自己流泪的他。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一天……”她不想顾及那么多了,她想将埋藏在心灵深处的秘密全部和盘托出,为了这个男人的深情,哪怕她不被这个时空所容忍,她也认了。 “不,别说,永远都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因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我心里,你只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们的母亲,其余都不重要。只要你能醒来,比什么都好。”宗泽翰伸出一只手按住林倾宸的嘴唇,还不等她再有所表示,又将人紧紧搂进怀中,好像只有这样才将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情意。 林倾宸只感觉到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流了进来。 她幡然醒悟过来,其实长久以来,她爱他的心,终究比不过他爱她的心。此前,不管她受过多少委屈和磨难,如今再面对这个认知时都变得无足轻重了,而她的那个不为人道的秘密在宗泽翰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能感觉到从宗泽翰身上传来的那种颤栗,不是因为激情,而是因为害怕。 “我觉得自己一直都是清醒的,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虽然不能动,不能睁眼睛,但我也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和孩子们,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清楚地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她用不太得劲的双臂紧紧回搂着宗泽翰。 宗泽翰将林倾宸轻轻推离自己的怀抱,贪恋地看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目光停留在林倾宸的双眸中,二人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方,生害怕错过彼此脸上的一丝丝表情。 “你这个小骗子,说好了要陪我白头到老,自己却留在梦中玩乐,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已经渐渐恢复平静的宗泽翰不失温柔地问道。 “那就惩罚我天天和你在一起吧,直到白发苍苍,直到儿孙满堂,直到此生生命的终结。”林倾宸双腮依然挂着泪痕,语气却不失狡黠。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往后我们谁也不要离开谁,直到白发苍苍,直到儿孙满堂,直到此生生命的终结,不,生生世世,让我们俩个永远绑在一起……” 此时此刻,所有的问题在夫妻二人的真情剖白中变得微不足道,无论是令宗泽翰担心的、还是让林倾宸忐忑的事情都已随风而去,当院子里轻微的响动声渐渐多了起来时,林倾宸才猛然发现天早就大亮了,孩子们也该来问安了。 她躺在床上有多久,就冷落了孩子们有多久,她不仅要将欠宗泽翰的情意补偿回来,更要将冷落三个孩子的一起补偿回来。 这一天,京城的天气格外明媚,春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沉寂了几个月的翰王府终于飘出了阵阵欢笑声,惊醒了正在枝头打盹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在翰王府上空盘旋,引来路人驻足观看,都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是啊,昏睡多日的翰王妃终于醒了,确实是一个好兆头! ********************* 正文终于完结了,还有几章番外对文中其他人物做一下补充。此文虽然跨时比较久,又因为功力不够,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云儿从来未曾放弃,敬请大家多多包涵。 新文已经开始筹备,我会选在宝贝生日的那天上传,希望宝贝和新文一起健康快乐地成长,到时候请大家多多支持。 也感谢所有支持云儿的读者们,希望我们下一本书还能再见! 祝大家万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