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运河之起源:邗姜》 前传:穿越女配篇 “瑞姜?瑞姜?瑞姜?……” 一个陌生的男声不停地在你耳边呼唤,令安睡的你烦躁不已。 于是,仍旧闭眼的你果断地甩了对方一巴掌,甩得对方“哎哟”地痛叫。 然后,你被对方的叫声给惊醒了。 睁开双眼,你看到一张陌生的稚嫩脸孔,那脸孔竟还穿戴古代贵族的服饰不必细想,看了很多穿越小说的你聪明地发觉自己穿越了:穿到了古代! 你惊慌了片刻,飞快地镇定下来,心想:莫怕,莫怕,首先要冷静,其次要弄清当前是什么朝代。心中微微地思量,你快速地开口,问道: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对方瞪大双眼,惊道:“我、我是你的哥哥呀!瑞姜,你是不是热傻了?你发了一天的热病,刚刚才退热,可把我和母亲担心坏了。” 转了转眼珠子,你软了语气,解释道:“对不起,我脑子还是晕晕糊糊,记得不大清楚了哥哥,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以前的事儿?” “以前?”对方眨了眨眼,“以前的事儿有什么好提的?……对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发热病么?都是邗姜害的!邗姜非说你拿了她的玉坠,你说没拿,她就把你拖到殿外,让你淋了好久的暴雨!” 你敏感地听到“邗姜”、“殿外”的字眼,急声道:“那么,这里又是哪儿?” “……文殿。”对方愣愣地回答。 你迅速地思考文殿究竟是哪个朝代的,却仍旧一无所知叹了一口气,你忍不住地揉了揉太阳穴,叹道:“请告诉我,当朝皇帝是谁呢?” “皇帝?!”对方瞪圆了两眼,“你果然还没退热,又在说胡话了……莫要乱说,当心被君父听见,母亲也保不了你。” 君父? 缩了缩脖子,你大抵明白了你的身价。 “我叫什么名字?”你问。 对方答:“瑞姜。” “有姓么?” “有啊!” “姓什么?” “姜。” “什么?姜?”你瞠目结舌,“我的名又是什么?” “瑞。”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姓姜名瑞,却唤作‘瑞姜’?” 这个问题居然把对方难倒了皱了皱眉头,对方竟然认真地思索,思索了老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最后,对方讷讷地道:“大家都是这样取名的每个人的身份由姓、氏、名、字来确定,就比如说我……” “哦~”你一脸恍然,顺势就问,“你叫什么……嗯~姓、氏、名、字?” 对方了一张脸,细细地回答:“我姜姓,吕氏,名黔,暂无字。” “姜姓?吕氏?名黔?……”你的脑袋都快晕了:不靠谱啊不靠谱!古代的名字构成与现代的完全不一样嘛,“你就直接说吧~你究竟叫什么呀?” “吕黔。”对方终于说出一点像样的时代特色,“旁人都唤我‘公子黔’!” 很好! 你总算问清你穿越到中国古代的春秋 君父代表你的父亲乃是一方诸侯! 姜姓、吕氏代表你身处齐国,春秋时代的齐国! 而战国时代的齐国,君主则是“田氏”…… “……哥哥,我果然晕糊,竟是记不得君父叫什么了……”睫毛闪了一闪,你仗着对方也堪堪年幼,小心翼翼地打探情报,“君父……叫什么名字呢?” 对方环顾四周,四周无人,方才小声道:“吕……吕杵臼。” 说得好不偷偷摸摸。 你挑了挑眉:吕杵臼?哦~原来是齐景公呀? 如此说来,你穿越的时代明显是春秋末年! 武王伐纣,周朝建起,分封诸国,齐国的始封君乃为吕尚,即《封神演义》小说里的姜太公如此说来,你还是姜太公的后裔呢?并且,历史上的齐桓公小白,更是春秋时期的第一位霸主!与晋文公重耳常常并称,被公认为诸侯称霸的巅峰! 但是 以上全是历史,曾经的历史! 如今 如今,历史上的齐景公、你的君父,也算一位明主,在位五十八年,任用不少名臣武将诸如晏婴、司马穰苴等,国内治安相对稳定,然因无嫡子,死后齐国诸子展开激烈的王位之争,齐国由此内乱,渐渐衰落,终被田氏代齐! 至于你,吕瑞姜,正史并无记载,估计是炮灰中的炮灰……不过,你曾专门地看过有关“吕瑞姜”的人生履历:吕瑞姜,素称瑞姬,春秋末年齐景公之女、公子黔之妹,自小与吕邗姜等其他姬子不合,曾经陷害吕邗姜,让吕邗姜生了一场大病,致使吕邗姜几乎过上隐居的生活。后随兄参与争嫡风云,但却失败,和公子黔、公子寿和公子驹等人一起逃往卫国,惜叹途中与诸公子们失散,几经辗转,终以奴隶之身被吕邗姜赎回,却遭到公子黔的唾弃,以致自愧难当,终是自尽。 心中一突,你闷声地吐槽:上天让我穿越,敢情还想我再经历一次内乱不成? 真是糟糕你自觉担当不起女强崛起的角色,便努力地回想哪个人生赢家值得你去抱大腿…… 咦? 心下一跳,你猛地记起邗姜的背景 “邗姜?”你脱口而出,“吕邗姜?!” 对方以为你还在生气,讨好道:“莫气,莫气,母亲已经罚她了!她在殿前跪了一夜,就在你晕迷不醒的时候!外面也下了一场大雨,可把她折腾得不轻呢!听说她也发了高热!倘若没有君父路过……” 对方冷笑数声,又开心地聊起别的。 对方说得开心,你却欲哭无泪 你想起吕邗姜此人,赫然是春秋末年吴王夫差的唯一夫人可别小看“夫人”这一职,搁到后世,相当于一国之后! 《汉书注诸侯王表》记载春秋有五霸,分别是: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宋襄公和吴王夫差吕邗姜便是吴王夫差的夫人! 吕邗姜一生也颇为传奇:身为庶女,她不想作为滕女而出使吴国,与吴王夫差一见钟情。吴王夫差为了取悦吕邗姜,愿意为她开凿河道,以她的名“邗”来命名。吕邗姜回国后,吴王夫差复仇越国,大胜之后,却迷恋温柔之乡,以至差点误国!亏得吕邗姜一心一意,前往吴国寻找心上之人,这才重拾吴王夫差的爱怜! 吴王夫差派遣使者向齐国提亲,迎娶吕邗姜为夫人,并以开凿运河为由,联盟齐国,使得吴国强大,成为春秋末年最后一名霸主! 而后齐国内乱,几乎也依附吴国…… 吕邗姜 京杭大运河最早起源的邗沟的代名词! 而且,在吕瑞姜的际遇中,是吕邗姜拯救了吕瑞姜 抹了抹嘴巴,你澎湃地嚎叫:嗷嗷~此乃活脱脱的人生赢家啊! 因此,你不得不悟了:在这个世界里,你不是主角,而是女配! 女配应该怎么做?自是与主角搞好关系! 挥了挥拳头,你决心结交吕邗姜,全心全意地去刷吕邗姜的好感度! 楔子 今晚是我的新婚之夜,我却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我嫁给了不喜欢之人 真是讽刺! 屋里一片寂静,还能隐约地听见屋外虚假的热闹与浮夸欢笑。 刚刚,我踏进婚房之前,瞥见了一方池塘。 此时,正逢院内莲花盛开之际罢?花繁叶茂,被风一吹,散发一股子清雅的花香,染得满屋子都是……可是,为甚么他不种桃花,却偏种莲花呢? 他明知我最喜欢的是桃花啊! 我惆怅万分:莲花生长在水底水,水,水,这总使我想起连通齐国与吴国的邗沟确因我而凿起!邗沟是一条运河,起初源于意外与偶然,原该造福平民百姓们,可惜平民百姓们还未受到多少恩惠,却要被迫波及战争…… 君父悔不当初,却无力阻止,日夜咒着为甚么他会鬼迷心窍,许诺运河开凿一事。惜叹他为了护住齐国,不得不…… 回过神来,我心恍然,轻声一叹。 我抬起眼眸,放眼望去,全是红色,尽显喜庆之意:两只红烛正在燃烧,桌几显眼地摆放四色小点和一个匏瓜。十二名侍女们不是滕女们,透着敬畏,随侍我的周边。 我戴着红缨,穿着广袖对襟翟衣的玄色礼服,华贵又大方,与往日判若两人。 但那又如何?即便我再美丽高贵,我亦阴差阳错地重复老路! 我冷眼地望着四周。 方才当着众人的面儿,我不好撒泼,如今到了自家的婚房里,我忍了再忍,终是没能忍住,倏地起身,一骨脑儿地摘扔了红缨! 周围的侍女们吓了一跳,想帮我戴回红缨,被我严厉地瞪眼,吓得驻足原地。 这种尴尬的对峙并没持续太久。 不久,门外终究传来了动静:侍女们个个一喜,而我却是浑身一颤! 房门被打开,侍女们一扫颓态,笑容满面地奉迎上去。 来人,果然是…… 额前有一缕白发。 来人生得高大,长相威武,却难得刮了胡须,特意地穿上浅绛色的黑边爵弁服,再带着一票身穿玄端的随从,与他简朴肃杀的平时截然相反。 然而他穿得再是喜庆,也没法子让我开心。 我板起脸来,不给未来的丈夫一丁点儿面子。 在场的侍女们心惊胆战。新郎瞥见角落里的红樱,笑容便是一僵。随后,他挥了挥手,若无其事地命令那些侍女和随从赶紧出去。 随从应声而退,侍女们则强忍惊惧,娇娇俏俏地祝福道:“恭喜郎君,贺喜郎君,今天是郎君的大好日子,祝郎君与姬子和和美美,共度良辰,早生贵子!” 言罢,侍女们才从容自若般地退下。 待无关之人退离之后,新郎捡起红樱,用一种心疼的语气责备道:“怎地这般不小心,为何要摘它下来?”说罢,又给我重新地戴上。 一言不发,我任他折腾。 随后,新郎再认真地摘下我头上的红缨,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望向我。 板着脸儿,我依然目不斜视。 “邗姬,我终于娶到你了。”新郎浑然不在意我的冷淡,反而敛去了不愉,温声地开口,“再来‘合卺礼’,你我便行夫妻之礼罢。” 新郎面带温柔,将一个匏瓜剖成两半。 新郎执了一个饮酒,我却没接拿另一个,只淡淡地道:“现在你已算娶了我,应该履行承诺了罢?” 新郎一顿,眼里划过一丝狠意,忽地丢开匏瓜,微冷道:“你嫁给我,就只为了那件事么?” 不然呢? 我不说话。 新郎锁眉抿嘴,突然道:“你还想着他,是么?” 是又如何? 我轻轻地扭过脸去。 新郎直视我的双眼,突兀一笑,说道:“就算你还想着他,他也不会来娶你……你是不是忘记他已娶了夫人,还借机挖沟,想要吞并齐国的事了?” “……我并没想他。”被他直戳心底,我睫毛微闪,强忍酸涩。 新郎听罢,扳过我的身子,紧紧地抱住我,喝道:“无论你想不想他,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是我” 他抱得很用力。 略微感受到了他那份执着的心情,我迟疑一下,也轻轻地回抱了新郎。 新郎心中一喜,看向我,刚才的恼怒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忙喜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么?……我会对你好的,比任何人” 神情一凛,我立即缩回了手:我既不心悦他,便不能给他任何希望 “……只要你答应履行承诺。”理智回归,我低眉看地,小声地请求。 明知他听到“承诺”二字,定会发怒,但我仍是说了。 毕竟,这本就是一场交易。 新郎抓紧我的手臂,沉声道:“……好,想我履行承诺,也要看你够不够格。”他挑剔地打量我,目光划出一丝暴虐。 我知他的意思,浑身一颤,定了定神,几乎是颤颤抖抖地搂住新郎的脖子,尔后将整张脸蛋埋进新郎的怀里。 ……糟糕,这大概已是我的极限了。 幸好新郎也没太为难我,只是他的动作相当粗糙。 但我必须默默地承受。 低下头去,新郎寻着我的耳朵,用力地咬了一口。 唇与耳朵的接触,令我耳热,低声一叫。 新郎听罢,两手渐渐地轻抚我。 蛮横的抚摸变得轻柔起来,我只觉难堪得要命,双手去推新郎,却被新郎单手扣住了两腕。尔后,新郎把我推倒,还把我压在身下,用另一只手扯去我的衣饰,固执地享受着新郎的福利,顾不及我的意愿与挣扎。 衣物被丢置一角,红绡纱帐被放了下来,我和他缠至一处…… “你是我的了。”耳边,回荡着男人的满足,“邗姬” “按照约定,按照约定……”我费力地提醒。 “我有记得。”男人附耳,守信地说,“……你且放心,我以邗沟,定驱吴军!” 他的眸子闪亮闪亮 那一时刻,他充满了自信! “呜……”我得到他的保证,放下心来,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来。 整个夜晚,仿佛永无止境的战栗,彻底地冲刷着我的整颗心灵。泪眼迷蒙,我被他充满强制性地按在脸侧,连一丝余裕都不给…… 许久之后,我才微惊新郎早已起身了。 天亮了? 慢慢地,我睁眼。 思绪如潮,我忆起以前 001:英雄也有迟暮时 运河三千年,惊叹亦惊赞; 有始方有终,传承不复憾! 千古之河,千载曲折,始春秋处。 曾忆起源,心动总被,甜言蜜语去。 一朝回齐,刻苦三载,暗冀提亲往来。 叹当年铭心誓言,却是花言巧辩。 破碎思绪,被动迎击,赢得水海之战。 数十年来,忘旧情伤,恰拾帝女路。 蓦然回首,邗沟河畔,一朝枭雄陨落。 问军神,若无邗沟,焉能鸣天? 忆古今,名京杭,悠远繁荣最漫长。 昌盛往来贸易交,名震最江山。 看今朝,再论古,运河犹如史诗传。 惊心动魄起波澜,怎不令人赞! 鲁定公十五年(公元前495年) 黄昏之时,各家百姓纷纷作息,齐国的临淄大殿却热闹非凡:数十名优伶们敲着编钟,奏出了悦耳的音色;穿着妖娆的舞姬们嘴角含笑、眉目传情,跳着轻盈诱人的舞姿。一群文武大臣和齐王的公子们目不转睛,丑姿百态:盯着舞姬们纤细的腰肢,几乎都要忘却了手中的美酒与桌几摆放的美食。 坐在拐角的姬子们见罢,大抵紧锁了眉头,嫌弃之意尽显。 若非这些姬子们在场,男人们恐怕就要当场失态了。 坐在至高之位、曾经雄心壮志的齐国君主吕杵臼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形干瘪,看不出丝毫俊美之容传闻这位齐王相貌生得很是美丽:有一次,一名小官员一直盯着他看,齐王发现此人是因为他生得姣美才这么看时,十分恼怒,要杀这名小官员。于是,齐相晏子便劝道:拒绝别人的**,是不道的,憎恶别人的爱慕是不祥的,虽然他爱慕君上容颜,按法却不至杀头。齐王听后,便道:原来是如此啊!那么,在寡人洗澡的时候,让他来给寡人搓背好了! 只可惜,这所谓的“抱背之欢”已是几十年之前的事了。 如今,尽管齐王老得掉牙,却架不住一时的春风得意:怀抱美人芮姬,饮了好几盅美酒,还被他怀里的芮姬喂了好几口美食。得意之际,他一扫忘乎所以的臣子和满席儿女时,忽然莫名地想起了嫡女吕少姜,开怀畅饮的心情顿时冷却了不少。 齐王轻推美人,倏地痛哭起来。 芮姬妩媚多情,“啊”地轻叫,顺势倒下,娇柔而诧异地瞟向齐王。齐王并未如同往常一般,怜爱地将她扶起,而是依旧伤心不已。 悦耳的音乐和优美的舞蹈仍在继续,大臣和公子们不屑地瞥了一眼仍装柔弱的芮姬,不约而同地用担心的目光看向齐王。 “君父,您怎么了?”公子阳生站了出来,率先地发问。他是齐王之子,年纪最长,却不是嫡子,姜姓,吕氏,名阳生,长相颇为英气。 没抢到机会关心的其余公子们眼里划过一丝不满。 “寡人不过是想念少姜罢了。”齐王眼角含泪,低声地诉道,“可怜她早逝,寡人每每想起,如何不伤心?……” “大王……”却见芮姬急忙起身,用香帕为齐王擦拭眼泪。 齐王已无嫡子,倒有一位嫡女 吕少姜,齐王唯一的嫡女,才貌出众,自小聪明伶俐,为齐王掌上明珠,还被齐王退了好几桩不靠谱的婚事!昔日齐王不思振作,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专事游乐。彼时,吴国觊觎齐国,咄咄逼人,齐国便与楚国交通聘使,图谋联合。吴王闻言,不无担忧,对相国伍子胥说: 齐楚通好,此我北方之忧也! 吴王准备出兵攻打齐国,苦于找不到借口。 相国伍子胥便为吴王出主意道:吴王太子波之妃已经去世,还没有继室,齐王有一个未曾婚嫁的女儿,才貌出众,不如派人到齐国求婚,如果齐王不答应,再出兵讨伐。吴玉听了频频点头,马上派大夫王孙骆到齐国为太子波求婚。 齐王虽不忍心将爱女婚配至吴地,却慑于吴国的武力,只得忍痛答应,专派大夫鲍牧把女儿护送去吴国,并要鲍牧转告吴王,对爱女要加爱护。 可叹爱女远嫁他国,却因一心思念父母,日夜哭泣,郁郁成病,以至于她终日忧伤,一命呜呼,后被安葬于吴国的虞山。 相隔异国,就算齐王偶尔想念爱女,也没法亲自前往拜祭。 因而,这事几欲成了齐王的一块心病。如今,乍然被齐王说了出来,听得一众公子们、姬子们、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王。”芮姬眉光一闪,娇憨地说,“莫要伤心了,少姜虽是去了,您还有别的儿女呢?”说罢,眼光瞥向最年幼的小男孩。 小男孩乳名晏孺子,今年六岁,乃是齐王和芮姬之子,齐王最为年幼的儿子,看上去机灵聪慧。他听见母亲的呼喊,连忙跑了过来,抱住齐王的大腿,对齐王脆生生地喊道:“君父~”双眼一转,晏孺子虎头虎脑,当真有趣得紧。 一众公子们淡然地注视晏孺子,内心却是满满不快:这小家伙要势没势,要权没权,无非是仗着芮姬得了齐王的宠爱,才会肆意散漫。更为可气的是,他居然博得齐王的重视,让人不由地怀疑将来齐王是不是会立他为太子。 “不愧是晏孺子,果然深得君父欢心。”公子黔嘴唇微勾,微笑地指出,“幸好君父有晏孺子陪伴,也算解去不少烦心,即便少姜姐姐不在也……呵,但愿晏孺子弟弟将来一直能给父君解忧!”此子姜姓,吕氏,名黔,齐国公子之一,只比公子阳生小一岁,才气傲人,风度翩翩。 公子锄、公子嘉、公子驹等皆虚假地附和。 唯有公子阳生却道:“弟弟,少说两句罢。”公子阳生果不逊于公子黔,外貌敦厚,看着就像德才兼备的君子。 公子黔听罢,无声地冷笑。 芮姬脸色一黑,顿生不妙。 果然,齐王两眼一瞪,怒道:“你们平日就知哄着寡人,真以为寡人不知道么!” 晏孺子倏地小脸惨白,也不敢抱齐王了,退后几步,又惊又怕地望向齐王。芮姬急忙地搂住晏孺子,退至一角,轻拍晏孺子的后背,无声地呵护。 张嘴欲哭的表情顿住,晏孺子一言不发地躲进芮姬的怀里。 “大王(君父)息怒!” 与此同时,众人悚然一惊,连忙拜礼,孰不知有多少人暗爽心头。 “如若真想让寡人息怒,那便把少姜骨灰带回来,诸位谁能做得到?!”没再理会芮姬与晏孺子,齐王一边发怒,一边质问。 少姜已逝,其骨灰葬于虞山,葬在吴国,而不是齐国。 吴国,距离齐国不下千里! 且听说吴国人民为古越族,有“断发文身”的习俗,曾被中原诸国视为蛮族!倘若真去吴国,少不得要狠吃一番苦头…… 大殿之上,罕见地寂静了片刻。 这回,便是齐王最宠爱的小儿子以及最宠爱的芮姬,也不敢肆意地发出一丝声响。 “君父,邗姜愿带回少姜姐姐的骨灰。” 万籁沉寂,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起。 众人视之,只见一名穿着普通的小女孩突然站了起来。 姬子们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皆都忍不住地惊呼:是她?! 以吕黔为主的公子们平静地审视小女孩,尔后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不少大臣们更是一头雾水。 “你……?” 齐王默默地盯着小女孩,努力想了半天,才勉强地想起这个小女孩好像是他和优伶生的孩子,名唤邗姜,年纪……大约十六岁? 事实上,这位小女孩已是双十年华,只是看着瘦弱,显得年幼罢了。 “小女孩”五官姣好,理应容貌不差,可她低眉顺眼,衬得姿色平平。 “你果真要去?”齐王缓了怒色,“你若办好,为父定然不会亏待于你!”第一次正眼地打量“小女孩”,齐王心下一动,又道:“说罢,你想要甚么?” “假使邗姜把嫡姐骨灰带回齐国,还请君父取消邗姜与杞国的婚约!”小女孩面不改色,干干脆脆地提出条件。 齐王想也不想,大手一挥,应道:“准了!只要你真将少姜骨灰带来!” “敢不从命!” 小女孩敛容,迅速地退回自己的位置,毫不在意周围打探而来的视线。 “来人!奏乐!”眼见多年心结有人愿意解决,齐王畅然不少,手执美酒,站起身来,沉声地举杯,“寡人再饮几杯,愿与诸位痛饮!……” 很快地,寂静的大殿又热闹非凡。 002:刻竹牍忆古今时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君父,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先母,育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虞山烈烈,飘风发发。父思逝女,何虑之有?虞山律律,飘风弗弗。父思逝女,捧骨乃还! 左手握有竹牍,右手紧握刻刀,吕邗姜搜肠刮肚,努力地刻字,将她才学了不久的《诗经小雅蓼莪》里的诗句修改得七七八八。 有好几次她刻错了字,不得不再换一片竹牍因而,她脚下的废品堆积得都有一座小山那么高了。 她刻得极为认真,晶莹的汗珠从她的额间滑落,她也不曾注意。 很明显,她正在刻写一封书信。 书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大意是她即刻前往吴国,带回长姐的骨灰。 ……是的,她动作不慢:承诺带回长姐骨灰一事,发生在昨晚 昨晚君父大摆宴席,众人一喝大半夜,喝得那叫酩酊大醉,唯有姬子们顾及形象,还算清醒得很。而她作为女眷之一,亦没敢松懈:趁着同父异母的哥哥们东倒西歪、扯着嗓门叫人回府之际,她果断地起身,飞快地离开。到家后,她立即吩咐侍女们将早已备好的细软重新检查一遍,准备天亮便出发! 她实在不敢晚呆一步,免得她的那群好哥哥们又吩咐姐妹们前来她家窜门儿还记得幼时,公子黔的妹妹吕瑞姜找她玩儿,她因第一次有人乐意接近她而受宠若惊,几乎对吕瑞姜言听计从! 可叹她无论多么真诚对待吕瑞姜,吕瑞姜仍是算计她:仗着她生母早逝且她不受君父的喜爱,肆意拿走了她心爱的遗物,那是她母亲生前留给她的……当她得知遗物被吕瑞姜拿了去,气得哇哇大哭,径直地跑去找吕瑞姜讨还,却被吕瑞姜的母亲斐姬责骂了去,并被冠以“无人管束”的罪名而枉受责罚,跪在殿前思过了整个晚上! 恰巧那晚还下了雨,小小年纪的她淋了一夜风雨,隔天便生起病来要不是君父听闻吕瑞姜忽发寒热而顺便地前来看望斐姬,偶见她可怜,命人寻了医师来,她的小命恐都难保! 自那以后,她时不时地受到姐妹们的挤兑,无人帮她说话除了吕瑞姜! 说来也奇:自她病愈,吕瑞姜则性情大变,隔三差五地找上门来,说要道歉! 可她吃一堑长一智,实不愿再与吕瑞姜亲近。 由此,她以读书为由,深居简出。 可吕瑞姜却甘之如饴,不改其心。 见亲妹不受吕邗姜待见,吕邗姜与公子们的关系,尤其是公子黔,越发地疏远。 更有甚者,一得机会,公子们时不时地借机敲打她。 君父不立嫡子,想要争王的公子们暗中提防无论男女,公子们皆会想方设法地打压,免得君父看对了眼或耳根子软,临时起意地立为太子! ……她可算无辜受了牵连。 后来,她长大了,拜了老师,在老师的指导下,眼界开了,也知事了,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的出生从不被君父重视,以至于作为多余存在的庶女,姬妾们见了,都想欺她三分! 听闻侍女隐晦地提及,她的母亲出身寒微,原是遥远小城的一名优伶那小城地处偏僻,是齐地的某块边境。昔日,步入暮年的多情君父偶经那里,地方官吏因要巴结君父,特将母亲召来,为君父献舞一曲,博得君父一夜春恩。 一席风流,君父回宫,再没召见母亲。数日之后,母亲却被诊断她怀了孕。 母亲容貌虽好,奈何家中无人,无所依靠,虽被君父很快地遗忘,却被那地方官吏客客气气地伺候。又过一月,母亲为保腹中之子,终是咬了咬牙,找那地方官吏要足了盘缠,只身前往临淄,投奔君父。 吃尽一番苦头,母亲入住临淄宫,偏居一隅。 数月后,母亲生有一女,正是她,赐姜姓,吕氏,名邗。 惜叹母亲一生贫贱,生她不久,便撒手人寰,徒留一名侍女照顾她 彼时,芮姬与燕姬暗地争宠,恰逢杞国君主交好齐国而派遣使者求亲君父宠爱燕姬所生的嫡女少姜,不愿嫡女远嫁。为求地位稳固,芮姬迎奉君父,花言巧语,建议将不起眼的庶女吕邗姜许配于杞国君主,只待吕邗姜及笄!一来交好杞国,二来庶女也能有个好归宿,此举得到君父的赞同。 所以说,吕邗姜是有一桩婚事在身! 但是,就算有一桩婚事在身,吕邗姜亦过得不甚如意 她既无母族,亦无兄弟,却不与任何齐国公子们交好,兼之又有一桩婚事在身,倘若哪天她嫁人了,掌握了实权,可不会威胁诸公子么? 然而,有谁会知,杞国乃是偏远小国,连齐国一座城池都不如?又闻杞国君主年事已高,只怕吕邗姜嫁去几年,便会…… 倘若杞国君主薨逝,或许吕邗姜还要为其殉葬! 为此,吕邗姜如履薄冰,频繁装病以解困扰,然并卵。 ……拜师晏子实属一件庆幸之事。 晏子名婴,字仲,夷维人,齐国上大夫晏弱之子,历任齐灵公吕姜环、齐庄公吕姜购和当今齐王吕杵臼这三个朝代,辅政长达五十余年,人称晏相。 晏子身材不高,其貌不扬,以政治远见、外交才能和作风朴素闻名诸侯,齐国四大家族之一。传言他聪颖机智,能言善辩,出使不受辱,内辅国政,屡谏齐王,是齐国最为聪慧之人。 齐王一直是诸国君王里的奇葩:齐国尚红,齐王却爱偏红!并且,他丝毫不着急儿女们的教育,反而规定儿女们年纪到了十岁,便可自主择师不过,对方收不收徒就看对方的意思了……齐王表示:他绝不插手! 当然,以晏子的名气,想拜他为师的公子们、姬子们能将齐宫围成三圈还不止。 但以晏子的英明,怎会看不出这群公子们、姬子们的企图呢? 于是,晏子狡猾地设下一道难题: 一百年前,楚国令尹孙叔敖在苟陂县一带修建了一条南北水渠,水渠又宽又长,足以灌溉沿渠两边的万亩农田。然而,一到天旱,沿堤的农民总在渠水退去的堤岸边种植庄稼,而且还把农作物种到了堤中央,致使水流无法畅通。到了雨季,渠水上涌,那些农民为了保住自家的庄稼和渠田,偷偷地在堤坝上挖开口子放水。这种情况越演越烈,使得一条辛辛苦苦挖成的水渠被弄得面目全非,基本无法使用,甚至演变成了祸害渠道经常发生水灾! 历代苟陂县的官员都无计可施! 每当渠水暴涨成灾,当地政府不得不调动军队去修筑堤坝,堵塞漏洞,浪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和人力,而且年年如此。 那么,问题来了:请想出一条法子,彻底地解决这个问题。 晏子规定:谁能答对这道难题,他便收谁为学生! 答案没人会 无人能通过晏子的考核。 而她比大多公子、姬子们机智的地方在于她另辟蹊径,没再考虑难题,而是针对人晏子的长子:晏圉! 晏子一把年纪,自是有儿子,所幸儿子只比她大两岁她打听好了晏圉的行踪,每天偶遇晏圉,一来二去,二人倒成了朋友。 晏子得知此事,心中一惊,生怕她借故攀亲,果断地让晏圉另娶四大家族之一的高家女儿,这才免去了无形的灾祸。 她顺势而上,私下找上晏子,威胁晏子,若不收她为徒,她便继续捣乱。 晏子大笑,觉得她甚是有趣,这才收她为徒亦是私下! 毕竟晏子也需顾及面子:说好规则不打破,便不收徒,他怎能打脸呢? 故此,她成了晏子的私徒,大概除了晏子和她,没人会知道。 包括晏子的儿子! 托了晏子多年的教导,她眼光犀利了不少,更不敢单纯地靠近那群姐妹们。 晏子也欣赏她的聪慧,称她与诸公子们不同,是为明理晓事之人。 唯一让人惋惜的是,晏子多次感慨:若是大王再不遏制齐国四大家族之一的田氏一族,可能齐国终将被他们取代。 幼年她听得不大懂。 长大后她想听却听不着了五年前,年近八十岁的师傅晏子终于老死了…… 由是,吕邗姜细细地思考:假如她从吴国带回嫡女的骨灰,能否请求君父,取消她与杞国君主的婚约? ……这便是她顺着晏子的思路而为自己的将来思考的出路。 吕邗姜目的成功一半:近几年来,齐国诸公子们争嫡太过厉害,君父偏爱幼子晏孺子,更还时常地提及已逝的嫡女少姜,未尝没有厌恶争权夺利之感。 因此,她有信心:只要她带回少姜骨灰,就能用真诚打动君父,取信君父,最终取消她与杞国那一桩虎头蛇尾的婚事。 003:启身前往吴国时 话说此时,正逢夏季,气候虽是闷热,天空却是早早地大亮,因此,屋内的光线相当充足,无须点灯。屋子陈设清减,一如少女的穿着,素清得很。二十岁的少女一袭男装,跪坐书案,认真地刻字,费了老大功夫,才把书信刻好,却见那些齐篆字体歪歪扭扭,并不工整,只能细细地阅读,方能勉强地认得。 少时,侍女春言推门而入,冲到吕邗姜的身边,求证道:“姬子,您真要出宫么?就是现在?……”春言年芳十八,性格温顺,是四大侍女里最为听话之人。 吕邗姜放下竹牍和刻刀,点了点头,淡声地反问:“准备妥当了么?” “婢子早已备好,只是……”春言满脸愁容,“还未到开城的时辰呢?……” “那有甚么。”吕邗姜轻描淡写地说,“出宫后,到了城门,岂不刚好?”春言听罢,依然苦脸,偷偷地瞥了瞥自家的姬子,小声地询问: “真的不告诉君上?……” 吕邗姜站起身来,眼里划过一丝黯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摆手道:“不必了,君父定在芮姬夫人那里陪着荼弟玩儿。大家都知道,在君父的眼里,只有公子荼才是他的宝贝孩子,旁人又算得了甚么?何况邗姜是邗姜,又不是少姜……” “姬子……”春言担心地望着吕邗姜,生怕她会做出甚么傻事。 吕邗姜却大步地向前走,命令道:“甚么也别说了……叫上她们,出发罢!” 省得多事! 她都能想像得出,万一她的姐妹们又来窜门儿,她的姐妹们定会一脸笑意,意有所指地祝福:邗姜姐姐/妹妹真有孝心,再一露面儿,真给君父记在心里! 既不欲与她的姐妹们闲聊,不如趁早离去。 她不想斗嘴,一点也不想被好心的姐妹们齐体地关心。 她当真烦透了兄弟姐妹的勾心斗角:每次发生一件小事,总能折腾成大事……她估摸前往吴国带回嫡姐骨灰一事,亦能被他们看成各种心计! “诺。”春言领命。 ……半晌,侍女们个个男儿打扮,紧随而去。 一如吕邗姜所想,她的出宫并未造成多大的波动。 而她提前的离开,亦令一众姬子们扑个空儿。 清晨,穿着花枝招展的姬子们相继地前来邗殿,听闻吕邗姜早已离开,皆是铁青了脸去。众姬子们面面相觑,尔后点头微笑,相互问好,仿佛她们是一群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偶遇此地似的。 可惜,这种美好的情景,偏被吕瑞姜无情地打碎 “瑞姜自以为赶个早儿,倒挺庆幸,却不知诸位姐姐妹妹们,却都来了。”吕瑞姜人影未至声先到,“思姜姐姐,前些日子你不是把邗姜姐姐的绿玉笄拿走了,说要给绿姜妹妹戴么?怎么,瑞姜却没见着绿姜妹妹戴呢?” 娇美的吕思姜小脸一白,娇小的吕绿姜则面色一青。 吕瑞姜款款而来,笑道:“清姜姐姐,前天你是不是拿了邗姜姐姐的半月玉,可有还了邗姜姐姐么?” 被点到名的吕清姜低下头去,身子颤抖,说不出话来。 众姬子们暗道不妙,正想圆场,便见吕瑞姜横眉瞪眼道:“行了,行了,你们就别装姐妹情深了,虚不虚伪?邗姜姐姐,邗姜姐姐,你怎就走了?你是故意的么?” 瞅着面前关着的屋门,吕瑞姜陷入了懊恼。 “可巧邗姜妹妹真是走了。”回过神来,吕思姜笑了笑,“说来有趣,记得当初瑞姜妹妹欺负邗姜妹妹可没手软啊?怎么如今……?” 吕思姜笑而不语。 再次地盯向吕思姜,吕瑞姜迅速地沉思她清楚地记得:作为公子阳生的亲妹,吕思姜虽成齐国内乱的最终赢家,但她却残害一干诸公子们的姐妹,致使她们伤的伤、逃的逃,别提多恶毒了! 眼光一闪,吕瑞姜哼道:“幼年……不懂事,得罪邗姜姐姐,瑞姜一直想找个机会向她致歉,却总不得空儿,实在遗憾。” 吕绿姜呛声道:“的确遗憾,十年时光换不来一刻道歉,瑞姜姐姐当真忙得很。” 吕瑞姜听罢,严厉地瞪向吕绿姜,吓得吕绿姜后退一步。 吕瑞姜道:“不劳你提醒,等邗姜姐姐归来后,瑞姜自会向她赔礼!” 翻个白眼,吕瑞姜转身而走。 盯着吕瑞姜的身影,众姬子们默默地交换彼此的目光。 随后,众姬子们恋恋不舍,慢慢地散去,飞快地告之自家的公子们! 同一时间,公子们的府邸,不约而同地传出重重哼声! 阳府 “可恨,可恨得很。”公子阳生弹了弹手指,注视眼前小儿子追逐大儿子玩闹的情景,口吻夹杂明显的阴郁,“小看了吕邗姜……幸好吕邗姜是个女儿身” “她这一招,出得甚妙!既能讨得君父欢心,又能博得众人的好感!”公子阳生讽笑不已,“不过,她再如何折腾,也改变不了她是庶出的身份!即便她取消与杞国的婚约,亦翻不出浪来,反而会令她更加无权无势……” 太天真了。 公子阳生自顾自地感慨,却忽略了吕思姜的嘀咕吕思姜嘀咕道:“哥哥未免太高看吕邗姜了……幸好她没有兄弟,否则兄弟当上嫡子,庶出也能变嫡出,届时庶女自然也会翻身变嫡女了!” 说得随意,却令公子阳生变了脸色。 黔府 公子黔怒视吕瑞姜,喝道:“瑞姜,你疯了?为何老替吕邗姜说话!” 吕瑞姜冷静道:“兄长,瑞姜清醒极了,只想说些真心话罢了。” “真心话?”公子黔不敢相信地看着吕瑞姜,“暗地保护吕邗姜,送她顺利抵达吴国?我的好妹妹,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甚么?……” 吕瑞姜道:“……瑞姜觉得,如果结交邗姜,待邗姜办完事后,定会博得君父的重视,我们与她交好,岂不也能从中受益?” 吕瑞姜好脾气地提醒 要不是看在这辈子公子黔是她亲哥的份上,她都懒得理会! “你倒对她挺有信心。”公子黔轻哼,“只是,你凭甚么认为,她能顺利归来?” “什么?……”吕瑞姜神色大变,“你要对她做什么?瑞姜不许!邗姜姐姐若是出了意外,别怪瑞姜禀告君父,到时别怪小妹手下无情!” 真搞不懂为甚么公子黔总是敌视吕邗姜 她都没计较一周目的公子黔那般嘲讽她! “你……”公子黔眯着两眼,打量吕瑞姜,心下狐疑不已:他的妹妹到底怎么了?为何总为吕邗姜说好话?迟疑一下,公子黔松口说,“你既要坚持,那哥哥便成全了你,待她回来再说。” “果真?”吕瑞姜转怒为喜。 公了黔轻轻地点头,却思量找个机会,查问吕瑞姜的侍女,查一查究竟怎么回事。 寿府 轻敲书案,环顾一众公子,公子寿眼红道:“好个吕邗姜,一声不响地耍滑头儿!当真以为她带回少姜的骨灰,就能得到君父的重视么!” 公子锄眨了眨眼,满不在乎道:“她如此肆意妄为,总要给她个教训才好?” “教训?如何教训?”公子嘉怪叫了一声,“这番折腾,她不就想嫁个良人么?难不成咱们找几个男人,为她安排几出相亲,让她挑出一个,达成她的心愿?” “你倒是清楚,听她说的?”公子驹不大理解,“别忘了她有婚约在身啊!她一定是看上哪家公子,否则她为何要将那桩好事取消?” “好事?”公子嘉哂笑,“她恨不得没有这桩婚约罢?这几年来,她次次装病,谁人不晓?……” 顿了顿,公子嘉隐晦道:“偏她一介庶女,看不上杞国,还想觊觎名门公子么?只凭她的出身,谁家公子能够看得上她?干脆地,咱们替她府里直送几个,看她左怀右抱,倒也不算辱没了她!” “你这法子……”公子驹啧了两声,并未细细地推敲公子嘉前后不一的话来。 “主意虽好,但要出手,也得等她归来。”多看公子嘉几眼,公子寿眼里划过一缕算计之色,“若你们看不惯她,就在中途,给她找些麻烦。” 公子寿特意地看向公子嘉。 公子嘉怔然:言下之意,公子寿竟然挑唆他…… ……齐国诸公子们习惯性地酝酿着阴谋,小心而隐蔽,一如窗外天空,蔚蓝而深远,却让人时不时地担心蓝天背后何时会降临狂风骤雨。 004、路遇落魄贵人时 齐国,临淄城。 这并不是吕邗姜第一回出宫,但她仍觉自己的故乡无比繁荣,令人心生自豪。 坐于牛车,绕过房舍,从车帘的缝隙里仍能看得出街市上热闹极了:商贩们卖着薄如蛋壳、表面光亮如漆的蛋壳陶,精巧的青铜装饰也各不相同,招人喜爱,偏远一点儿的角落,则有各种家畜直叫唤着,如果再去田地看上一看,就能看见水稻绿绿的,一种能吃的植物…… 在齐国,海盐、丝绸、制陶、制漆器、铸镜、冶金、纺织、制车等物并不稀见,且多受诸国购订,试问当今世上,还有哪个国家,能比齐国昌盛发达? 只可惜,无人能领会到当今繁华的齐国其实饱受隐患:齐王年事已高,却无嫡子,偏偏溺爱幼子,致使齐国诸公子们争嫡越发厉害齐王若不再立嫡子,待到齐王薨逝,齐国必要遭受内乱! ……牛车默默地经过市集,刚好错开某个角落里的一段对话 “好美的首饰!”清脆的询问接二连三地响起,“这些首饰打哪儿来的?款式各不相同,独具特色休要瞒我,人人都能瞧见这并非齐国饰品!” “姬子好眼力。”谄媚的回答隔三差五地回起,“这乃楚国的,那是燕国的,有吴国的,也是越国的……姬子尽情挑选,挑个满意的,价钱好商量!” 倘若吕邗姜在此,必能认出买家齐国姬子吕瑞姜满头大汗,满脸兴奋地打量商贩的地摊:各种精美的饰品。 推开侍女的多此一举,吕瑞姜用长袖胡乱地抹了抹脸,叹道:“哎呀~东西真多,各地运来,也不容易吧?” “可不是?路途遥远,行路不便,一走便要半年呢!”商贩半真半假地诉苦,瞅着穿着华丽的买家,指望能多赚一笔。 “半年?真够久的……假如能从海上、河上弄来,那便快多了吧?”吕瑞姜自言自语,“所谓运河……好想亲眼见证。” “啊?……”可怜的商贩被吕瑞姜给噎住了:甚么意思? “没什么,当我没说!” “姬子,您不是要追邗……”一旁的侍女小声地提醒。 “闭嘴!何时要你提醒?”吕瑞姜横眉瞪眼,“本姬子还想多瞧片刻,耽搁一下也不打紧!” 一旁的侍女赶紧闭嘴,任由自家的姬子肆意地把玩戏耍。 ……路过一条巷子,传来一阵嘈杂。 吕邗姜寻声瞥去,无意地瞧见一名男子。 那名男子长得好生稀奇:长相英气,却偏偏体格魁梧,一脸络腮胡子像是故意拿来遮掩容貌似的,相当格格不入。他穿着落魄,白布衣破草鞋,极其扎眼,且除了额前一束白发,整体倒不显老,倒却有些邋遢,大约三十来岁? 他看起来孔武有力。 可他再孔武有力,表情也如受了惊的小兽一般,畏缩不前。 周边的人们围住了他,不怀好意地嚷道:“司马……哦,不对,是田穰苴,不是大伙儿说你,你都几十岁的人了,却仍旧穷困潦倒,如今还敢厚着脸皮再来本家讨要钱财!你倒是说说,这是第几次了?上次你保证说要还的,现在……?” 一群人围着他,更显他高大魁梧。 他叫田穰苴? 姓田? 吕邗姜打量那群人们,心中略思,轻微一惊:莫不是…… 牛车慢慢地行驶,足够她看出来了那名男子并不是畏畏缩缩那人两眼瞪着,蓄势待发;双手握拳,明显隐忍。 瞧着那人的神态,似有本事打跑那群人们,却碍着是自家的亲戚,不便动手。 眉毛一挑,吕邗姜立即嗅出了那人与自己是同类的味道她莫名地感到亲切:似乎在他的身上,她能看到属于自己的影子。 她有自信,假若真与齐国姬子们比较,她未必会逊于她们。 想到这里,她低声地吩咐侍女:“冬多,你去帮忙。”瞧着那人碍于贫困之状,应该只需借些钱帛,便能解他燃眉之急罢? 侍女冬多只比她大一岁,性格有时较为孩子气,是四大侍女里跟随她时日最长的,可以说她和冬多从小一起长大。 “冬多领命。”侍女捧出一些细软,挤进闹事区,二话不说,将其给了田穰苴。 吓得周围鸦雀无声。 包括田穰苴。 “这是我家姬……公子给的,权当举手之劳!不必感谢!”冬多轻巧地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虽说人家是那个意思,田穰苴却不敢真的这般收下。 眼睛朝周围一转,田穰苴看清了那所谓的公子坐着的马车 周围的人们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 田穰苴想了想,仍是选择上前,拦住了马车。 车夫阿必机智地停下了马车。 田穰苴拱手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帮!” 还待说些甚么,却听周围的人们哄笑道:“这位公子好气魄,可惜您刚才也听到了罢?这家伙……哎哟,您把钱帛给这败家子,那却是血本无归的值得么?” 田穰苴耳根一红,涨红了脸。 “昔日姜……太公出身微寒,古稀之年一无是处,若不是垂钓之时遇上了求贤若渴的文王,也不会辅佐文王建立周朝,更不会有现今的齐国;齐国管仲家道中衰,曾为奴隶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辅王平定了天下,成为齐国第一相?由此可见,决定自己的一生取决于自身的努力!”牛车里,仍未露脸的公子及时地解围,只是声音清脆得很,丝毫不像男声,豪放地厥词,“好男儿何患大志不报?在下虽然年少,却也观知阁下不是平庸之辈!一时困扰算得甚么?权当天降大任的考验罢!恭祝阁下早日脱困,一飞冲天!” 田穰苴被对方的豪言壮语听得目瞪口呆。 众人也俱是一惊,顿时明白车内恐是女子。 再无意一瞥,顿觉那车夫身形修长,容貌秀气,恐也如此。 四下一片寂静。 良久,待到车内主人吩咐车夫驾车离开时,田穰苴才惊呼地喊道:“敢问姬子芳名?请告之于苴,他日苴定当报答!” 车内主人不答,等到马车离得远了,才堪堪从那车里传来一声轻笑。对方拒绝道:“不必了,有缘自会再见。” 田穰苴听罢,顿生好感,又道:“姬子可否露面,日后苴也好辨认?” “……”车内主人亦不答。 正待田穰苴稍感失落时,车帘毫无征兆地被掀开,从里头探出一张脸来,定定地望了过来。 田穰苴愣愣地望着那张脸蛋,结结实实地看怔住了。 当真是一副女扮男装的面孔。 当真是一位姬子! 陌生的姬子很年轻,明明不戴任何饰品,以简约风格为主,却偏有一张姣好的五官,兼之肤色白皙,更衬得眉清目秀之姿。 嘴角微微地勾起,有一股傲然,宛如一朵不染淤泥的白莲。 那一刻,说不清田穰苴是何心情。 牛车扬长而去,姬子也不见芳影。 一瞬间,田穰苴想起了很多东西。 很多很多他差点已经忘却的东西。 或许,他也不该如此沉寂下去了。 明明他满腹才华,为何要被掣肘? 深呼一口气,田穰苴做了个决定。 ……田穰苴并不知晓,当他暗作抉择的时候,某人早已远远地望见了。 挑了挑眉,盯着田穰苴的侧脸,某人若有所思。 005、贵人债主是田恒 “苴在此发誓:以后定不会再来打扰田氏一族。”抬起头来,田穰苴环顾一众田氏族员,冷淡地告之,“苴欠下的债定会还清。苴再不欠田氏一族一丝一毫。” 深呼一口气,田穰苴想起了自己孑然一身的现状,不禁地感到又轻松又心酸。 不管怎么说,他再也不必“受制于人”了。 看看往日备受打压也不还手的田穰苴骤然变脸,围着田穰苴的人们怔了片刻,顿时哗然,纷纷地叫道: “田穰苴,你忘恩负义,忘记宗子是怎么厚待你了?!” “当初你老母病榻多年,是宗子不记你年少的过失,拼着宁可得罪大王,也不愿委屈你们母子俩,如今倒好……” “你好大的胆子,敢和宗族划清界限!” “你以为这些年的债说还清就能还清得了吗?!” 面对一片怒斥,田穰苴咬了咬牙,退让一步,说道:“好罢,就算苴还不清了,苴也不会再踏进田氏府门半步。苴不再颓废,苴会从军……此是苴唯一能还恩的方式了罢?”扫视了众人一眼,田穰苴的眼里划过了轻蔑之色快得让人看不见,冷声地提醒:“你们田氏一向觊觎齐国的兵权,奈何族中却无领兵打仗之才……只要宗子答应,苴得兵权交给田氏一族之日,便是苴还清田氏一族之时。” 他冷静地许下承诺。 他用了“你们”两字,表示他想与田氏一族划清界限。 为了划清界限,他甚至将族里最难堪之事揭露了出来。 并且,听完他这说辞,落魄的他一直被宗族重视也体现得像别有用心似的。 一众田氏族员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才有一名年轻的田氏男子涨红了脸,恼怒地反击道:“田穰苴,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以为齐国的兵权是你想得便能得到的么?” 田穰苴微微抬高了下巴,理也不理那名年轻的田氏男子。 有一年纪稍长的田底族员听了田穰苴的提醒,不由地想起了当年往事,脸色一僵,连忙悄悄地拽了拽那名年轻的田氏男子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话。 可怜那名年轻的田氏男子还未反应过来,张了张嘴,还待丢脸时,却听一个轻声笑及时地响起,愉悦地插话: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恒本不信,如今却不得不信这话还挺有道理……不曾想昔日张扬不羁的司马穰苴,今日是不是受了‘淑女’的刺激,居然想要从军了?” 众人寻声望去,便见一位华贵的青年男子推开软玉温香,缓缓地走来。 青年男子身后的不远处,站有两名妩媚的年轻女子。 两名妩媚的年轻女子乖乖地侯在一旁,即使听到青年男子毫不掩饰地称赞另一位素相识的美人,也不敢肆意地拿乔吃醋。 被四名护卫拥簇,青年男子气宇轩昂,一看就是贵族之身。 一袭紫色的丝绸华服,是上等品质的便服,衣袖也偏紫红色,无不证明该男子投齐王所好,不红非紫;衣裘冠履,腰金佩玉,足饰珠玑,均求贵重。穿着厚实,热到淌汗,即便夏日炎炎,也浑不在意。 男子大约二十余岁,高挑秀雅,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眯眼一笑,额头渗出的几滴汗珠也完全折损不了那略带风流多情的笑容。 一众田氏族员看罢,低呼:“少宗子。”言罢,自觉地行礼,并退后了几步。 来人名叫田恒,赫然是田氏宗族的嫡长子。 田恒丝毫不提田穰苴想与田氏一族划清界线,而是故意地转移话题。 田穰苴也不反驳,亦是平静地回答:“倒也没甚么,只是忽然想通了。” 田恒歪了歪脑袋,忽用一种爱慕的口吻意有所指地道:“龙生龙,凤生凤,不管龙凤如何资质如何低劣,却终究是龙子凤胎啊!” “……你认得她?”原本不该询问恩人来历的田穰苴目光一闪,欲言又止。 “她虽不是美人,但有一股气质~”田恒摇头晃脑地评价。 田穰苴抿了抿嘴。 田恒似笑非笑地看着田穰苴,仿佛在说:瞧你,吃味了? 田穰苴面不改色,状似不经意道:“你知她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田恒暗地打量田穰苴,见他竭力地不急不躁,只得徐徐道来,“好罢,既然你难得感了兴趣,便都告诉你!她乃邗姬,姜姓,吕氏,名邗姜,齐王庶女,现今双华之龄,向来不受重视但从昨晚开始,一切都该变了罢?昨日宴会齐王发怒,又提到了少姬,她……说起来,倒和你挺像呢!” 哪里像?出身都一样?都是贵族,可惜却是庶族身份? 田穰苴垂目不语,继续听着。 “她……倒也有趣。”田恒莞尔轻笑,“听闻她从没拜过师,不过……嗯,她倒聪明,竟自荐前往吴国去带回少姬的骨灰……也不知她会不会成功。” 吕邗姜? 邗姜,邗姬…… 原来,她真是邗姬? 一幅少女威胁晏相拜师的画面突兀地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田穰苴略微失神,快得无人察觉。 “不管她成不成功,苴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确认了所求之名,田穰苴板起脸来,“家母已逝,天下间再也没有甚么东西能困住苴的了……包括齐王。” 田恒闻言,似是想起了甚么,闷笑道:“的确。” “你们也一样。”田穰苴风清云淡地警告,“不要以为旁人都不清楚你们田氏一族在图谋甚么,不要将众人当成愚人……此外,宗子重视苴,苴也明白原因。” “呵呵~”田恒风雅地微笑,却说出不容置否的警示,“不管怎么说,恒是你的债主!这些年来你欠了宗子,而恒为宗子的后嗣,所以……你必须记好!” “……苴会记着,但仅限于得兵权之时。”田穰苴拱手,转身离开,走得那叫毫无留恋,“那么,没甚么事的话,苴告辞了。” 还是这般冷淡。 “这家伙……”望着田穰苴离去的身影,田恒轻叹一声,竟也跟去,口中还说,“你就不能服软一次?喂,让宗族帮个忙儿,总好过你一人瞎闯荡罢?” 田穰苴压根不答,走得飞快。 田恒风度翩翩,追得也不慢。 很快地,俩人的身影全都远去。 见田穰苴和田恒都离开,众人也不好聚在一处,皆都慢慢地散开。 仿佛甚么事都没发生。 真的甚么也没发生吗? 改穿男装,吕瑞姜好不容易地甩开婢女们的陪同,气喘吁吁地赶来,却只瞧见田穰苴和田恒的背影早已成了两个小黑点,气得跺了跺脚:奶奶的~又晚了一步! 太倒霉了! 为甚么她总是出师不利啊?! 为了抱上大腿,她筹谋策划,却仍功亏一篑。 吕邗姜是这样,田恒亦是! 郁闷半晌,吕瑞姜无奈地返回住处…… 才怪。 心下一横,吕瑞姜不怕死地追田穰苴和田恒去了! 尤其要追上田恒! 谁让田恒是历史上的田成子? 田成子盗齐国、田成子取齐、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典故指的正是他! 吕邗姜永远不知道,她随手援助之人,后来给了她巨大惊喜。 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半个月后,前往吴国的吕邗姜遇上波折。 006、遇波折 顺着官道,牛车慢悠悠地行走。充当临时车夫的侍女秋必时不时地挥动鞭子,毫不惊讶地听见车内传来咯咯笑声也对,住在齐宫虽好,却压抑得很,如今好不容易出宫了,不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岂不可惜? 这不是第一次出宫,但却是第一次出城。车里,吕邗姜按捺好奇之心,闭目小憩,听着侍女春言、冬多和秋诗欢快地聊天。 窗帘被轻轻地掀开,刚刚及笄的秋诗趴在窗沿,伸长了脖子,盯着窗外的风景,单纯地叹道:“外面真漂亮,就是太热了,幸好有风吹来,不然秋诗铁定满头大汗了。” “你乖乖地坐好,莫要乱动了。”最为年长的冬多轻轻地推开侍女秋诗,余光瞟了瞟窗外,“姬子,咱们该从哪里走呀?” 善解人意的春言瞥了一眼假寐的吕邗姜,轻斥道:“你们问个甚么?少言少动不懂么?” 冬多愣了一下,脸色一白,连忙缩回脑袋,赶紧坐好。 三名侍女乖乖地伺候地吕邗姜的身旁。 少时,吕邗姜伸个懒腰,却没睁眼,而是笑了笑,忽然答道:“自是南下,先往杞国,再去莒国,尔后便能到达吴国了。” “杞国?莒国?”秋诗眨了眨眼,“怎地有些耳熟?” “那是两个小国,向来依附大国,今天附这个,明天附那个反正,它们正好相连,顺利的话,可以直达吴国。”吕邗姜轻笑,“听闻杞国君主当年杀其兄长,才自立为君主,至今国内都不太支持他;莒国么,国土倒比杞国大,昔日齐桓公为公子时,曾去莒国避难,留有‘勿忘在莒’的佳话……” “既是小国,咱们会不会遇上麻烦?”秋诗担心地问,“万一遇上歹人……” “那怎么办?”冬多急了,“小国贫弱荒凉,一定很混乱!” 吕邗姜睁眼,斜视秋诗和冬多,徐徐地开口:“你们想说甚么?” 秋诗和冬多默默地望了一眼彼此,异口同声地道:“绕远路儿!” 秋诗抢先说:“姬子,难得外出,不多绕走,那多可惜!” 冬多后补充:“姬子,咱们从大国走罢?大国安全……” 俩女齐齐地望向吕邗姜。 只有这一刻,侍女们才会暴露一丝真实的性情。 “好罢。”快速地瞄了瞄两名饱含期冀的“侍从”们,吕邗姜思忖:虽知少姬骨灰葬在吴国虞山,可却不知具体何处,不若一边旅行游历,一边打探消息,顺便涨些见识!想到此处,吕邗姜欣然同意,抬高了声音,嘱咐车外的秋必,“改路罢!走河道,去淄水。” 秋必听话,驾车改道。 秋诗和冬多一头雾水。 春言忍不住地问道:“姬子,淄……淄水又在甚么地方?” “倒离临淄城不远。”吕邗姜托着下巴,作出一副思考回忆状,“顺淄水而下,倒能去往鲁国,不过若从淄水北面而上,则能到达济水。顺着济水,能进卫国,且卫国与鲁国相邻,周边也有许多小国如曹国、邾国、滕国和薛国。如果你们还嫌不够,咱们再绕绕,去看看阳国和国,它们被夹在鲁国的土地上,鲁国与吴国还隔有郯国和邳国这两个小国……” “姬子好生厉害,怎知那么多?”秋诗和冬多听罢,一脸崇拜。 吕邗姜笑而不语。 春言睫毛闪了闪。 纵观当今诸侯国,齐国也算强国之一,疆域濒临大海,素有海王之国的美称。东边是大海,天然屏障,北连燕国和晋国,南连杞国和莒国,西连卫国和鲁国……邻国不少,去往吴国的路线也多。 吴国,大约位于鲁国或莒国的南方。 一边欣赏,一边赶路,吕邗姜等人花了数天工夫,驾车行驶、乘坐小船、徒步攀登等,向齐国的西部进发,当真多走,想从卫国出发。 且不提一路上人困牛乏,她们换了好几辆牛车,多亏她们备好盘缠足够,方能及时地应付各种突发之事。她们专走官道,且以繁荣的都城为主,也算顺风顺水。 葱葱郁郁的森林、一望无际的河流、延绵不绝的山峰、高大雄伟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流等,一路走来,四名侍女们大开眼界这一切不是她们呆在齐宫就能看到的。吕邗姜也感慨不已:果然听着多少次的书中介绍,也不如亲自一见。 只是,这一次次陆、水路交错的旅途,才至一半,吕邗姜等人也未能出齐。虽说盘缠不少,她们大饱眼福,然而行路毕竟多有艰辛,她们亦多疲倦。吕邗姜倒还适应,除了秋必,另外三名侍女皆不由地懊恼当初言多轻率:早知就该直接前往吴国,带着骨灰早些归国才对。 又过数天,吕邗姜等人总算到达了齐国边境的廪丘一带。 廪丘所处齐、卫和鲁国的交界处,虽所属齐地,但这并不妨碍其他国人的进出。 其他国人多为卫国人或鲁国人。 卫国人和鲁国人大多为商队,常年进行贸易往来,所买卖的货品也多奢侈稀奇。秋诗和冬多甚至买下了几盒名叫胭脂的东西,据说是燕地妇人采用红蓝花叶汁凝结为脂而成事实上,在齐宫,这种稀少的胭脂只有受宠的夫人们每年才能分得一些,由不得这群小小侍女们暗地羡慕。 吕邗姜吃惊地发现这儿……竟有人口贩卖! 那伙人贩子行事也清奇得很:借着商队的幌子,由一名骑士率领二十多名侍卫护送十辆物资车,十辆物资车的后面,大摇大摆地拉着一串儿人来。 那一串儿人皆被束缚了双手,像一个个牲口似的被人驱走。 各诸侯国早有规定:但凡参与人口贩卖,抓到后一律斩首示众,不管是领头,还是随从。 ……人口贩卖向来被诸国严禁,可惜却屡禁不止,尤其是各国偏僻之地,更是常见。 而敢参与人口贩卖的,无一不是大有来头。 平民们见怪不怪,无人出头。吕邗姜思忖再三,决定不插手此事,以免徒惹麻烦。 只隔一天,她们告别了一户收留了她们一夜的好心人家,买辆牛车,起启赶路。 行至不久,她们又遇到了那伙奇怪的商队。 这次,吕邗姜她们主动地让路。 就在一串儿人从吕邗姜她们的眼前路过时,吕邗姜意外地瞧见了一位老人。 那是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 老人风尘仆仆,却气度从容,一点也不惊慌绝望。 看见那人,吕邗姜大吃一惊。 “姬子,您认得……?”春言最先觉出吕邗姜的异样。 吕邗姜点了点头,从牛车里探出了脑袋,正待细看时,却见那位头发半白的老人突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盯向她。心中咯噔一下,吕邗姜还未反应过来,便听那位头发半白的老人夸张地喊道: “女儿,你来了?你是来赎爹的么?” 吕邗姜呆了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这是……?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秋必沉下了脸,却说得晚了听到那位老人的呼喊后,商队的骑士把手一抬,几十名护卫呼啦一下,灵活一转,快速地将吕邗姜等人连同坐着的牛车围了起来。 007、赎孔子 眼见自家牛车被人包围之后,车里的侍女们吓坏了,脸色都白了。 吕邗姜也惊慌不已,脑中一片空白,好半晌她才勉强地定下心来。 怎么办? 吕邗姜快速地想着对策:对方是谁?他们想做甚么?…… 她觉得有必要下车探一探。 稍微整理好穿戴,吕邗姜示意三名侍女们,作势要下车。 侍女们慌忙地反应过来,连忙敛起慌乱之色,掀门帘的掀门帘,扶人的扶人,从容地护好吕邗姜,缓缓地下了牛车。 然后,四名侍女护着吕邗姜面对一众护卫们。 但见那群护卫们个个精干老练,只管牢牢地困住吕邗姜等人。远处的骑士头领暗地打量她们,觉出她们女扮男装,应为齐国人传闻当今齐王效仿齐灵公,也曾爱看女扮男装,但被晏相所谏止,然女扮男装这一习俗却被齐国人保留了下来。 齐人么?这可有趣了。 骑士头领不动声色地冷笑。 一圈扫视,吕邗姜很快地辨出她不认识他们,且看他们的穿着,像是卫国人,再瞧那群奴隶们,皆来源于诸国各地,那么…… 瞄了一眼那位惹事的老人,吕邗姜生出微妙之感的同时,寒着一张素脸,大胆地质问:“大胆!此乃齐国之地,你们这群卫国人想做甚么?难不成想绑架在下,亦或是……听信了他的鬼话?”两眼一厉,上位者的气质立即外漏。 “哼,你们可别玩杀人灭口那一套儿,那不管用!且不说在下与那老人素不相熟,即便在下真与那老人相识,想要赎回他,你们当真会拒绝么?既是不拒绝,摆出这副模样又是何意?还不退开!……贩卖人口的罪名你们是清楚的,千万别得罪在下!得罪了在下,可别以为在下会像那群无知村民,木然无措!不妨告之诸位,在下出身贵族,倘若在下失踪,你们必不能逃出追究,届时家破人亡都是轻的!卫国是不弱,但远不是齐国的对手!你们真敢闹腾开么?……话都摊到了这个份上,在下也不想挑事儿,咱们好生协商协商。那位老人既向在下求救,在下也不好旁观,权且当一回好人,援个助儿!而你们,若能拿钱放人,在下也不会将此事告之旁人!该怎么抉择,想必你们懂的罢?” 吕邗姜丝毫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声色俱厉地威胁他们。 吕邗姜也不怕沦为奴隶,浑然不考虑对方会拿她们怎样。 四名侍女们惊呆了。 岂料,那骑士头领思忖片刻,居然同意道:“好罢,但他的赎金却是不少的。” 吕邗姜心下庆幸:只要能用钱帛解决麻烦,那都不是大事那骑士看那老人的眼神,与看寻常奴隶别无异处,想来是不知那老人的身份呢? 于是,吕邗姜毫不犹豫地将剩余的所有盘缠拿出,把那老人赎了出来。 那骑士头领抿了抿嘴,命令护卫们先带奴隶们离开,末了把手一指,指向那老人,忽然厉声地警告:“你们赶紧走罢!但不准去卫国或鲁国!至少他短期之内不准!否则再被遇上,那便不客气了!” “如你所愿。”吕邗姜也不多想,一口应下。 因此,她并未注意到那老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恍然与黯淡。 可怜那群没法脱身的奴隶们,纵然一脸绝望,也不得不被人驱赶着远去。 危机总算解除了。 然而,吕邗姜等人皆想到了她们现今身无分文,不由地微感郁闷。 “老师……!”一个惊讶而又欢喜的声音紧接地响起。 众人寻声视之,便见一位青年男子跳下一辆华丽的牛车,大步地走了过来。 那青年男子大约二十五岁,富商打扮,肤色黝黑,浑身却透着一股文人气息。 “你……?她……!”那老人呆了呆,望了望那青年男子,又望了望吕邗姜,怔住了。那青年男子也是妙人,先向吕邗姜拱手,认真道:“在下复姓端木,名赐,字子贡,鲁国人,请以字行,多谢姬子出手相救吾家恩师。” 那青年男子目睹了全程。 侍女们还是一头雾水,吕邗姜却明白得很,笑道:“无妨,救‘爹’一事理所应当。更何况,任谁得知老先生的大名,都会竭力相帮罢?”顿了一下,吕邗姜试探地唤道:“子、子贡先生?请唤小女子‘邗姬’罢,邗姬是……齐国人。” 子贡微微一笑,亦不多问,便道:“邗姬。” “你……”那一头,那老人老脸发热,耳根子都红了:弄了半天,原来认错人了!闻听邗姬来自齐国,他不免有些感慨,奇道:“你知老朽是谁?” “自是认得。”吕邗姜笑了笑,“邗姬本来也不识,只是还记得两年前,有一先生周游列国,途经齐国时,正逢那里举行了盛大的宗庙祭祀。有人见到先生,便说先生约在十年前,也听过‘韶乐’,还感叹出一句‘三月不知肉味’,引得了齐人的议论邗姬好奇,便找人打听,这才闻知先生竟是博学多才之人!” 还有一段往事吕邗姜没说,那就是夹谷会盟! 五年前,齐、鲁会盟,君父与鲁王相会于夹谷,孔子亦赴会。齐人欲以兵劫鲁王,为孔子所斥,君父乃止,并归还鲁国的郓、汶阳、龟阴等地,两国盟誓和好亦是同一年,君父嫡女吕少姜逝世,还有……老师晏子! 秋诗瞪大了两眼,小声地嘀咕:“姬子,您说了半天,还没说那人是谁呢?” “子姓,孔氏,名丘,字仲尼,儒家创始人,鲁国人也。”吕邗姜斜视跳脱的秋诗,“你说能是谁?”说来孔子周游列国,也有齐国的手笔:夹谷会盟失利,君父大怒假使齐国不设计送八十名美女到鲁国,引诱鲁国君臣迷恋歌舞,多日不理朝政,孔子便不会对鲁国产生失望之感。 “是……是谁?”秋诗茫然地问。 “秋必不晓得,秋必却比你聪明!秋必曾听姬子说过,鲁国有一条法律:鲁国人在国外沦为奴隶,如果有人能把他们赎出,便可到国库报销赎金” 闻言,顿见侍女们眼睛一亮。 是呢!既然鲁国人已赎,岂不是可以得到补偿和奖励,那么…… 没财物难题了。 想到这里,吕邗姜哭笑不得,却后知觉地轻松了不少。 听罢,子贡干笑,却痛快道:“不必如此!子贡倒可以立即奉送不少金帛给诸位”言罢,子贡返回华丽的牛车,从中取出丰厚的物品。冬多上前,将金帛尽数收好。尔后,子贡拱手,感谢道:“学生子贡再次替恩师孔子谢过诸位了。” 这次,他将“孔子”两个字咬得极重,总算听到了四名侍女不约而同地惊呼: “孔子?” 人人都听过孔子的大名,却说不出孔子有何过人之处。四名侍女只知孔子的学问高不可攀,这一刻皆恨不得化身为千古智者,与孔子大谈古今文化。 “不敢当,不敢当。”孔子微笑地拱手,抬头端详吕邗姜,“姬子小小年纪,口齿伶俐非常,老朽也从未见过媲美于姬子一般聪慧之人呢。” 吕邗姜模仿孔子,礼尚往来地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四名侍女双眼亮晶晶,像打量稀世珍宝一样地注视着孔子。 孔子顿觉脸上的笑容都要笑僵了。 “咳咳,你们别瞧了。”吕邗姜出声,及时地解围,“对了,先生如今有何打算?既不能回鲁国,也不能去卫国,否则……” “莫要担心,老朽已知他们是谓何人。”孔子轻声叹息,也不在乎这是不是关于两国的机密,径直地解释,“方才那位骑士头领,为鲁国大夫季桓子的食客,他佯作卫国人将老朽抓捕,乃是不想让老朽回到鲁国……前一段日子,卫国也发生了……唉,不提也罢。总之,鲁国君主已逝世,内乱在即,季桓子想争权取代鲁国,害怕老朽回国捣乱,故而……唉,其实根本不用这般,老朽这次归鲁,不过是为了祭拜鲁公罢了,哪知……” 听了孔子的诉说,吕邗姜灵光一闪,突然道:“先生莫愁。先生可愿再来齐国?” 孔子眨了眨眼。 吕邗姜笑道:“好歹邗姬救过先生,先生若无去处,不妨去齐国游历,若能开堂讲学那就更好了……就当还了邗姜恩情罢。先生满腹经纶,邗姜也想向先生讨教一二呢。” 子贡复杂地望着吕邗姜,为吕邗姜的善意之邀而震动齐国历来重法轻儒,而她竟然出言邀请自家恩师,恐怕她的身份也不简单。 子贡决定找个机会查一查吕邗姜的身份事实上无需查找,单看吕邗姜的言行,便知果如她所说,是贵族出身,甚至有可能…… 孔子愣了半晌,拱手便道:“有劳费心了。” “邗姬很高兴,但请恕邗姬不能陪同先生回齐国。”吕邗姜懊恼地坦言,“不瞒先生,邗姬有事要办,需往吴国一趟,待回齐国,再向先生认真学习。” “哦?你要去吴国?”孔子意外极了,“齐国距离吴国颇远,你怎么走这……若邗姬继续那般行走,怕要历经千里方能到罢?” 吕邗姜脸红了。 四名侍女也摆出一副惭愧的神情。 “这有何难!”子贡失笑,双手一拍,拍出了一群壮汉们,“这是子贡的食客这位侠士,你叫他‘老儒’罢。”转头便吩咐那位侠士,“老儒,你过来,替子贡护送这群姬子罢。” “诺。”那位侠士应声而答,再对吕邗姜等人拱手说明,“请姬子唤在下‘老儒’即可,奉子贡先生之命,必定拼死护送姬子安全前往吴国!” 言罢,老儒立即招呼众壮汉们辙到吕邗姜等人的身后,尽显保护。 吕邗姜等人大奇,忍不住地偷偷窥视那群壮汉们。 却见那群壮汉们面不改色,生得高大威猛,让人安全感倍增。 吕邗姜满意一笑,心道:路上一定要和他们好好地打好关系。 “多谢子贡先生。”吕邗姜先向子贡道谢,再向孔子告别,“邗姬定会快去快回,还望先生珍重。” 孔子也道:“请多珍重。” 匆忙地,两路旅行者们一个往北,一个往东,依依不舍地分道扬镳。 008、到虞山 吴国,虞山。 天空蔚蓝,云朵洁白,天色晴朗,阳光正足。放眼望去,一片绿色,郁郁葱葱。一座座山峦延伸着,山峦上长着参差不齐的浓密树木。一片片树木上方,覆盖着突兀峥嵘的灰色山峰。山峰直逼云天,又险又峻,仿佛被从中劈开,两边的山崖对着张开,像门那般分开,像刀刃那般直立…… 好一幅波澜壮阔之地。 锦峰,虞山之巅也,埋有两方墓碑,其中一方墓碑前,站有一名青年。与山下不同,山顶偏冷,雾气浓重,为了不受凉,青年穿得厚实,白绵披风迎风微动。 离青年不远处的树林里,藏有一群精干的侍卫们不许侍卫们护在身旁, 乃是青年的命令。青年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握着酒盅,一副需要独处的模样。 少时,便见青年用酒坛里的酒将酒盅装满,并将那盅酒撒在一方墓碑上。盯着那方墓碑刻着的吴国太子波字迹,青年沉寂了片刻,忽然叹道:“兄长,若你还在,弟便当不成吴国大王,说来弟还是得感谢你。” “可惜你太过多情,竟为了……如果你再有一次选择,还会那么做么?”青年自顾自地唠叨,也不管说与谁听,“去年君父率兵攻越,不幸中了箭,伤重不治了。身为吴国大王,他被葬在虎丘山,弟为显君父威名,特意征调了十万军民施工,并用大象运输,穿土凿池,积壤为丘,还用铜椁将灵柩套了三重,池中灌注水银,以金凫玉雁随葬,并将君父生前喜爱的‘扁诸’、‘鱼肠’等三千柄宝剑一同秘藏! 与之相较,你呢?你曾为太子,死后墓前却这般凄清,可曾后悔过?……君父已任孤为新君,还嘱咐孤勿忘杀父之仇……呵呵,如今,孤为了洗雪君父败给越国的耻辱,励精图治,吴国也得以强大,想来不久便可伐越,令越国灭亡!” 青年豪言壮志,仰天大笑,似是看见了甚么场景。 “大王,您又来这里了?”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轻斥,“你来这儿,也不多带些护卫,万一……”说罢,一位头发半白的健朗老人登上山来。 青年转头,看向来人,霍然而笑,笑道:“谁敢暗杀孤?” 言语里透着自信与自负。 健朗老人瞄了瞄四周,又记起青年的武艺,不禁默然。 青年歪了歪脑袋,瞅着健朗老人无语的反应,噗嗤一笑,乐道:“好罢,也不为难你,这便回去。”自他登上吴王宝座,他经常被重臣们提醒:他身份高贵,不可单独外出,真要外出,一定要多带侍卫。 健朗老人跟随青年离去。 那群藏着的精干侍卫们,也悄然辙去。 寂寥的墓地如同往常一般,日复一日,仿佛不知愁闷似的。 ……吕邗姜早就知道,从齐国到吴国隔有好几个国家诸如卫国、鲁国、莒国、杞国、阳国、国、郯国和邳国,跋山涉水必是免不了,可她还是低估了情况。 且不提她们原想绕道而行,自她们遇上了孔子等人,得到孔子等人的帮助之后,她和她的侍女们以及一众壮汉护卫们,驾着牛车,离开廪丘。 最初的打算,是以鲁国为跳板,径直地踏进吴国的领土 可惜吹了。 毕竟那个鲁国大夫的食客严厉地警告他们不准踏入鲁国和卫国…… 所以,他们只好擦着齐、鲁国边境的地带,一路向东,弯弯绕绕,试图从杞国和莒国而进入吴国她们大可原路而返,走另一条路线,然而并没。 之所以选择走边境,是因为吕邗姜不想被某些人知晓:万一某些人误会她劳而无功,岂不徒惹笑话? 负责驾驭牛车的秋必是四名侍女之中,对路线最为熟悉之人。仗着有人帮着驾车,秋必时不时地掀开车帘,瞪向秋诗,啐道:“你瞧,这岂不是往回走了么?早干嘛了?还说甚么‘绕远路儿’……” 一有机会,秋必总与秋诗斗嘴。 秋诗瞅向自家的姬子,可怜兮兮地,没敢反驳,只得缩着脑袋,当个缩头乌龟,不敢顶嘴当初提这意见的,还有一人。 众人见罢,会心一笑。 负责守卫的老儒却没笑。 见过吕邗姜之举,老儒对她甚有好感,打定主意,一定要安全地护送她去吴国。 “此……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来不及惊叹,途经夹谷山的时候,吕邗姜等人终于了遇上一伙歹人,只是歹人们似乎很紧张,说话不利索。 老儒神色一凝,替吕邗姜发话,凶狠地喝道:“想要买路财,就留买路命!” 杀! 一言不发,老儒等护卫们立即冲上前去,挥剑相向,不给对方反击的时机。 很快地,那伙歹人被杀得四下逃窜。 老儒等护卫们见他们逃了,也不追赶,立即返回,迅速地护着牛车离开,其动作之娴熟,让人不得不佩服,并且怀疑他们是不是经常遭遇这种事情。 也由此,击溃几波歹人,一行人浩浩荡荡,荡到各路歹人们、猛兽们望风而逃,使得吕邗姜等人赶路从此太太平平每当夜晚,吕邗姜等人借宿平民家的时候,那些平民们总是惊诧于她们的安全。吕邗姜偷偷瞄了瞄高大威猛的老儒等壮汉们,心中不止一次地感慨:若无他们保护,恐怕路上不会如此轻松。 一连数天,吕邗姜等人小心翼翼地沿走齐、鲁国的边境,不可避免地听说了鲁国动荡不安,接二连三地传来数个消息诸如鲁国君主逝世,缢号定公,由其子继位;新君重用鲁国大夫季桓子;季桓子大权在握,率众举国哀悼的同时,再三宣布儒学创始人孔子贪恋卫国权势,不愿归国,故此敌视儒学一派,四下排斥儒学之人,此举引来了鲁国另外几名高官的反对,双方针锋相对,十分热闹;又过几日,鲁国各地竟然不约而同地传唱一篇祭文,那篇祭文追悼鲁定公,正是孔子亲写…… 祭文曰:苍天不善,非遣鲁公,鲁公未祭,余已逃外,茕茕余疚,呜呼哀哉!曾忆夹谷,君之厚爱,聘余为使,铲奸得名,今公已逝,余无律之! 短短数字,道出无尽哀思。 不愧是孔子先生,满腹才华。 叹了一口气,吕邗姜莫名地想起了自身的处境,不由地心有戚戚。 不过,多亏孔子先生去了齐国,否则…… 默念祭文的内容,想起孔子的面容,吕邗姜暗地庆幸不已,又满怀惆怅:但愿早些完成任务,也好回国向孔子先生讨教讨教……也不清楚孔子先生到了齐国没有。 行路不易,即便有老儒等人保驾,吕邗姜本人也遭受不少颠簸之苦。 通往吴国的道路委实不好走:既无水路顺流而下,也要常常翻山越岭。 几番绕走,吕邗姜等人竟花去了几十天工夫。 当吕邗姜等人绕过延绵的山川,好不容易进入吴国境内,一通寻找,总算确定了从未见过面的少姜姐姐之墓的具体方位。 历时一个月多,吕邗姜等人风尘仆仆,抵达目标的山脚下。 009、初相逢 挖坟,尤其是挖已出嫁的姬子坟,不知会不会被捕? 至少,吕邗姜是头一遭要做此事。 还在齐国的时候,吕邗姜只想单纯地带回少姜骨灰以得君父的重视,现如今,她却想到了很多纵观数百年来,好像没有哪一位已嫁他国的姬子骨灰能被迁回故国?倒是先祖齐懿公,曾经盗墓邴氏,却是为了私愤……因而,吕邗姜也不敢修书一封,请求吴国大王同意她将少姜骨灰带回国去。 无奈地,吕邗姜只好自我催眠,效行良善盗墓人之举只盗骨灰,不取其他。 嫡姐吕少姜之墓葬于锦峰,虞山之巅,虽是风景秀美之地,人烟却稀少得很。为了带回少姜姐姐的骨灰,吕邗姜一行人弃了牛车,备好铲子,轻装爬山。 爬山之前,秋必自愿留下把风。吕邗姜见她一人看守,委实不放心,便嘱咐老儒再留几名护卫,也好帮衬秋必。 留下护卫四名,吕邗姜等人好不容易登上了锦峰山顶,却也累得气喘吁吁。 挖坟之前,吕邗姜善意地让众人恢复体力。 趁着众人歇息之时,吕邗姜忍不住地打量吕少姜之墓。 这便是少姜姐姐的墓碑么? 望着眼前那方小小的、刻有齐国字体吴国太子妃的墓碑,吕邗姜眼尖地瞅见,小小墓碑的旁边,还立有一方墓碑,上面则刻着五个大篆字体,应该是吴国字罢。吕邗姜不太认得,却隐约地猜出,那一定是吴国太子波。 盯着两方墓碑,吕邗姜思绪万千,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羡慕:虽说少姜姐姐离开故土,却得到了一国太子的爱慕与尊敬……如果有朝一日,有人也能为吕邗姜倾心一生,吕邗姜便是远嫁他国、嫁入寻常百姓人家,亦此生无憾了。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此地!” 凶狠的喝声响起,吓了吕邗姜一跳。 吕邗姜飞快地抬头,寻声望去,但见一群穿着吴国特有服饰的精壮大汉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并将吕邗姜等人半包围住,还堵住了下山之路。 吕邗姜不敢坦白自己的打算,从容不迫地行礼,徐徐地解释道:“在下邗姬,来自齐国,路过此地,见此地甚美,故而在此落脚歇息。” 岂料,那群精壮大汉们根本不信吕邗姜的解释有谁不明白这里葬着何人?见她女扮男装,可疑得很,狐疑地喝道:“胡说!在哪里歇息不好,非要在这歇息,分明是盗墓贼!老实交待,不然别怪咱们将你们一并活捉了!” “……小女子邗姬,来自齐国贵族,目前游历贵国,并未存有盗墓之心,何来盗墓之说?莫要冤枉了人。”吕邗姜举止恰到好处,高贵的仪态尽显,“如若不信,你们大可将小女子绑了去,到时若齐国追问其因,贵国可要好吃一番苦头。” 那群精壮大汉们迟疑了一会儿,似是接不上话来。 真真没见过如此伶俐的姬子,看来她所说的话十有七八倒是可信的。 然而…… 为首的精壮大汉拍了拍手,便见一位女子和四位侠士被绑推了来。为首的精壮大汉哂笑道:“要不是瞧见了他们鬼鬼祟祟,弟兄们倒要信了你的胡话。” 春言等三名侍女大惊,齐齐地望向吕邗姜她们不敢出声,生怕坏事。 “……”吕邗姜心下一沉:不好,秋必他们被抓了。 “放开他们。”这时,老儒肃脸走来,沉声地要求。 老儒的要求自然得不到那群精壮大汉们的同意。 于是,老儒拔剑,冷声道:“决斗!我赢,放过他们;我输,自刎当场!还请各位放过他们,他们真的是路过。” 为首的精壮大汉越众而出,也拔出一柄宝剑,应道:“好罢,就你所求。” 言罢,二人决斗。 众人后退一步,留下一片空地供给二人打斗。 老儒与大汉面对面,站好,同时拔剑,攻向对方。 老儒的宝剑,又细又长又尖,锐利不可挡。吕邗姜本以为会看到一场无与伦比的对决,可是没打几下,老儒的宝剑竟被对方砍断了! 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断剑,老儒长叹道:“是我输了。” 说罢,眷念地看了吕邗姜一眼,举断剑便要自刎。 “男儿当自强,何需自刎?”清朗的男声突兀地回荡。 众人一震,就见那群精壮大汉们突然变得恭敬极了,很有规律地让出一条道来。 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修眉凤目,英姿飒爽,唯独发型略微奇特,乃是吴人特有的“发短”:将额顶及两鬓头发剪短,经梳理盘束脑后为椎髻。 嘴角含笑,一身绛红色织绵长袍,腰间佩玉,还挂有一柄短剑,肩披一件白绵披风,浑身散发一股高贵威严的上位者气度,分外霸气。 好个英俊青年! 吕邗姜看得目不转睛:如此人物,当真俊杰,不知是哪方人物? 却见英俊青年居高临下地打量老儒,直盯老儒手里的断剑,不赞同道:“阁下高义,在下佩服,只是阁下想过没有,即便放过这些人,他们也犯了吴法,若无孤的允许,他们亦没法走出吴国!到时他们只会受更多劳苦,而阁下亦会白白牺牲。吴国人少,而阁下武艺惊人,若愿入兵随孤征战沙战,孤便承诺放过他们。” 老儒呆了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吕邗姜本不知英俊青年的来历,但听他一口一个“孤”,便是再无知,也猜出了英俊青年的身份 吴王! “吴王夫差……?”吕邗姜轻声地肯定。 吴夫差惊讶地问道:“你是谁?你认得孤?” ……连“孤”字都说出来了,任谁都能猜出来好么?吕邗姜敛容,小声地回答:“小女子名唤吕邗姜。” 吴夫差皱眉,锐利地道:“吕?邗姜?吕少姜是你甚么人?” 吕邗姜微微一惊,没想到仅凭姓氏,吴夫差竟猜出了她的来历! “她是邗姬的姐姐。”吕邗姜大大方方地承认。 吴夫差目光一闪,目露凶狠,兀自喝道:“你是齐国人?真是大胆,你知这是甚么地方?竟敢独自闯来吴国!” 春言等侍女们闻言心惊,尽管起不了多少作用,仍是选择齐齐地护住吕邗姜,紧张地防备吴夫差。吕邗姜本来也害怕,却见他只光站在那里,并未命令他的侍从,便知吴夫差若真想困住她,她根本就无法脱身。 一想到自个儿无法脱身,吕邗姜索性光棍起来,顶嘴地说道:“小女子可不是一人,小女子有带人来的……” “好罢,好罢,你不是一个人。你究竟想做甚么?要说实话,说不定孤能帮你。”吴夫差见吕邗姜不露胆怯,微显惊讶,立即如沐春风,融化了整张寒脸。 吕邗姜心知躲不过,只得坦诚相告:“邗姬此来,是为了嫡姐骨灰君父思念嫡姐,奈何嫡姐远嫁吴国。邗姬想着,若能将嫡姐骨灰迁回故国,便能让君父开怀,也为君父留个念想。君父年事已高,就算有心想来吴国拜祭嫡姐,怕也……” 吕邗姜露出一丝苦笑,三分真,七分假,让对方自去估摸。 岂料,吴夫差听罢,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称赞道:“好个有情有义的姬子!” 吴夫差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注视吕邗姜。 那目光霸道,却藏着深情,柔情似水,让一般女子把持不住,也令吕邗姜脸颊发烫。 第一次有如此男子这般大胆,追看她不放。 吕邗姜被看得都不敢抬头了。 心中扑通扑通,吕邗姜恍然发现:她对他,并不讨厌呢? 似乎……一见倾情了? 010、二见倾心 “……吴王谬赞,邗姜愧不敢当。”爱情来得太快,快得吕邗姜措手不及。垂下眼眸,吕邗姜竭力地避开吴夫差凝视的目光。 吕邗姜从未想过,她的感情猝不及防,如此猛烈 她竟然一见倾情! 想起对方是吴国大王,而她却是齐国庶女,吕邗姜没来由地伤感:光凭她的身份,恐怕不够资格做他的正妻!更何况,一国之君根本不可能只有她一位夫人。 想到这里,吕邗姜微感心痛。 好在这种情感来得太快,去得也快,吕邗姜慌乱之后,定下心来,心想:只要一点时日,她必会淡忘此情。 可怜她的初恋,就此泯灭了罢? 不料,吕邗姜是这样想的,对方却不按她的想法进行 吴夫差轻笑一声,再道:“孤生平最敬恩义之士,如今倒见姬子虽为女儿身,恩义却不逊于男儿!姬子既敢前来吴地,无论姬子所图为何,孤都愿助姬子一臂之力孤便同意你将少姬嫂嫂的骨灰带回齐国!” 吕邗姜等人一阵晕糊,半晌才反应到吴夫差居然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吕邗姜的请求这份承诺来得太快太好太意外,以至于吕邗姜等人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吕邗姜烦恼此事难办,岂料…… 担心受怕被狂喜雀跃所取代吕邗姜实在忍不住,抿嘴地微笑,以示感谢。 却听吴夫差又道:“孤命人把骨灰取出,你们且随孤来天色已晚,你们打算在外头风餐露宿么?且让孤为你们安置住所罢?” 说罢,吴夫差大手一挥,一面命人挖坟,一面招呼吕邗姜等人。 可叹吕邗姜都来不及插话,便被众人拥簇,跟随吴夫差下了山。 山路不好走,吴夫差细心地看护吕邗姜,以免吕邗姜失足摔跤。 吕邗姜何曾见过这般仗势?当即面色涨红,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小心翼翼地,吕邗姜跟在吴夫差的身后,免得吴夫差总看她去。 弯弯绕绕,吕邗姜等人总算走出虞山。 吁了一口气,吕邗姜对吴夫差又感激又动心:真没见过此等人物,即便君父重回盛年,亦比之不过罢?身为吴国君主,吴夫差一言一行恰到好处,既不让人反感,亦不教人恐惧,反倒徒增许多好感,乱了吕邗**静之心。 吕邗姜大抵明白:她对吴夫差的好感有一半来源于他爽快地应下少姜骨灰迁回齐国这一事,这让她减少了许多麻烦或许,也要算上她很少与男子相处的因素罢?总之,她的心跳得很快,宛若心动。 她竭力地抚平内心的激动,又觉羞愧不已:她来吴国,只为带回少姜骨灰,不曾想过其他,然而……世事无常,虞山之行偏让她对吴王产生了一丝情愫。 太糟糕了。 慢慢地走着,吕邗姜思绪万千,从“她是庶女,他是君王”联想到“她没法成为他唯一的夫人,而他也并未允诺过她甚么”无声地苦笑,吕邗姜为自个儿痴心妄想惊诧极了:也罢,这一切皆是她自作多情,她定要早早地收心才是。 深呼几口气,不知多久,吕邗姜终于平下心来。 “姬……公子?公子?”侍女冬多大胆地晃了晃手,“您在想甚么呢?” 吕邗姜眨了眨眼,回过头来,后知觉地发现她们被安排到一间宽敞干净的诸侯馆里原来,吴夫差将她们安顿在此。 客房很多,足够众人住下。吕邗姜暗地打量,发觉诸侯馆像是新建不久,到处都是新的,还没别的外国使者入住。 目光一闪,吕邗姜思忖:建造诸侯馆,招待外国使臣,看来吴王志向不小。 但凡齐国周边小国,皆不设诸侯馆。 心里生出一缕奇异的想法,吕邗姜忆起当今天下,诸侯并起,吴国与齐国相隔千里,穿插好几个小国,实力虽略逊于齐国,却大有问鼎中原之势。 可巧齐国正居中原一带。 如果吴国想要争霸,齐国必会成为吴国的绊脚石。 心下一凛,吕邗姜好笑地摇了摇头:假如所思成真,她一介女子,又有甚么能力,干扰这等天下大事? 抛开心中的异样,吕邗姜委实不愿细想。 毕竟吕邗姜只想为自身谋出一条出路罢了。 “姬子,今晚就委屈你们住在这儿。”吴夫差拍了拍手,又遣人捧来新鲜的蔬肉瓜果,放置一角,“孤会帮你把事尽快办好,还请姬子耐心等候几日。” “多谢。”吕邗姜行礼。 吴夫差看了老儒一眼,含笑地离开。 老儒瞟了两眼吕邗姜,嘱咐护卫们护好吕邗姜。 然后,老儒独自地悄悄退场。 没了外人,侍女们大胆地叽叽喳喳 秋诗翻着蔬肉瓜果,喜道:“姬……公子,吴王太好了,拿来的都很新呢?晚上你想吃甚么?秋诗给你做去,定会让你满意。” 秋必哼道:“就你?别害姬子吃坏了肚子!你的厨艺……啧啧。” 秋诗俏脸一青,怒道:“一天不挤兑人家,浑身不舒服,是罢?” 秋必扭过脸去,懒得搭理秋诗。 春言好脾气道:“行了,行了,别争了,让春言来罢?春言自恃几道菜肴还是能行的……白天姬子走了那么远的路,姬子不心疼,春言可要心疼呢?” 冬多忙扶吕邗姜,关心道:“姬子,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吕邗姜道:“没事。” 春言和秋必拎走蔬菜瓜果,为吕邗姜等人做晚饭。 秋诗和冬多则伺候吕邗姜坐至一旁。 吕邗姜方才察觉人少了。 老儒不见了。 环顾一周,吕邗姜问道:“老儒呢?” 侍女们面面相觑,护卫们不敢说明。 吕邗姜倏地记想吴夫差的所言,顿时一怔 为了保护她们,老儒需为吴王效劳么? 原来……吴王待她好,图的竟是这个? 一颗纷乱的心骤然冷了。 吕邗姜扶了扶额,轻微地哂笑,却又束手无措:老儒执剑战败,吴王以他效力吴国为由而放过她们,老儒没反驳,也算默认了……如今,身为子贡的食客,倘若她强行地带走老儒,老儒便算违背君子承诺,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可她又有何立场,劝回老儒呢? 吕邗姜轻皱了眉头,即便吃到热气腾腾的晚饭时,亦不曾松开。 饱餐一顿之后,吕邗姜等人各自地回屋歇息。 直至吕邗姜入睡,老儒也未曾归来。 老儒,一夜未归。 次日,晴空万里。 鸟鸣清脆,秋诗一蹦一跳,率先地推开房屋,喊道:“公子,公子,该梳洗啦!” 少时,便见春言手捧一叠衣物,款款而来,斥道:“甚么公子,还是唤作姬子罢?快瞧,吴王真好,给咱们姬子捎来不少衣裳,看着真漂亮……姬子,是否试穿一下?” 吕邗姜迟疑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 春言又道:“吴王都说了,贵使穿得寒酸,要是传出去,还道吴国招待不周……姬子,既然吴王有心,你且试上一次吧?” “你倒是反常,怎为吴王说话?”吕邗姜轻笑地打趣,并不计较春言的心思。 接过衣物,吕邗姜挑件白衣,喝退左右,兀自地换上新衣。 吕邗姜习惯一人穿戴,不喜旁人侍奉。 春言等侍女们退下,退至屋外,便听吴夫差小声地追问:“如何?” 春言抿笑,忙道:“姬子收下了。” “那就好。”吴夫差安心一笑,却不离去,似想等待吕邗姜的出现。 侍女们狐疑不定,古怪地望着吴夫差,亦不敢轰吴夫差退开。 少时,吕邗姜把门打开,望见吴夫差,吃了一惊,急忙拜礼道:“吴王,您怎会在此?”莫不是专心等她来着?吕邗姜顿觉自己多心了。 就听吴夫差道:“好看,好看,孤果然没看错。” 还真如吕邗姜所想,吴夫差就是来看她来看她的新衣! 吕邗姜脸色一红,低下头去,任由吴夫差打量。 吴夫差大大方方地欣赏吕邗姜,赞不绝口道:“水中芙蓉,好个天生丽质!” 吕邗姜耳根子发起热来,直觉这两天是她脸红次数最多的日子。 吴夫差欣赏够了,邀请道:“今日天气尚好,姬子可否陪孤四下走一走?” “敢不从命。”吕邗姜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再次地行礼。 吴夫差道:“姬子不必如此拘礼。” 说罢,示意吕邗姜跟上。 心湖一荡,吕邗姜顺从地跟在吴夫差身后。 打个眼色,吕邗姜示意侍女们不必跟来。 侍女们便只好守在门前,不敢擅自跟着。 011、相互生情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一黑一白,慢慢地走着,格外显眼。 路过的吴人见了,总要瞅上几眼,眼里含笑,惊艳二人的风姿卓越,丝毫没关注二人身后的不远处,还有数名隐卫们暗地跟随。 一座高楼上,老儒换上一身吴国服饰,已任司徒的他冷眼地观察四周。 当他扫过吕邗姜时,神情才多了一丝柔和。 然而,吕邗姜却看不到高处的老儒在看她。 盯着吴夫差的身影,吕邗姜迟疑不定:只隔一天,吴夫差便上门来了,还邀请她外出散步,莫不是对她起了心思?…… 想到这里,吕邗姜捂着心口,直觉自己的一颗心又要失陷了。 真是又高兴又甜蜜却又酸涩呀! 她遇到心仪之人,奈何心仪之人身份高贵,她怕是不能独宠的了。 她懵懂情事,担忧心仪之人对她视若无睹,如今看来,恐怕未必。 “姬子,瞧一瞧这是甚么?”那吴夫差也是妙人,不带吕邗姜湖边散步或登高看山,反带吕邗姜来到集市,带她来到一名铁匠的面前,让她观看那名铁匠如何制造兵器周边热度极高,热得吕邗姜脸颊发烫。 吕邗姜后退一步,脸红地瞪着那名铁匠裸着上身,汗流浃背地打铁的情景:通红红的兵器被那名铁匠放在火里打造那名铁匠轮着锤头咣咣地凿着,待到兵器被打成扁形后,被放置水里,便见滋滋几声,水被烫出几缕白烟。 少时,那名铁匠再把兵器放火里烤,锤子再敲兵器,反复多次,似是永不停歇。 吕邗姜看得都累,忍不住地出声道:“多久才好?” 吴夫差还未开口,便听那名铁匠不高兴地答道:“千锤百炼,方能得到好兵器。” “这是甚么兵器?”吕邗姜好奇地问。 那名铁匠道:“铁剑。” “铁剑?”吕邗姜惊奇地道,“可是‘铁块’制来的?诸国素来使用的是铜剑,你们竟要用到铁剑?……” 那名铁匠傲然道:“吴国冶铁强大,你们惯用精美铜器的,自然看不上黑漆漆的铁器,孰不知……” “咳咳。”吴夫差被浓浓的热气呛着,重重地咳了几声。 那名铁匠赶紧闭嘴,埋头造剑。 吕邗姜看向吴夫差,关切道:“这里太热,要不换个地方?” “也好。”吴夫差迅速地接话,领着吕邗姜便走,“是我的疏忽,让邗姜徒看这等无聊之事,不如我们去河边罢?” “但听吴王所请。”走了很远,吕邗姜方才回答。 刚才人流嘈杂,吕邗姜不便喊出“吴王”两个字,免得吴夫差的君王身份被她暴露她听到吴夫差都改口“我”了,想必也不愿意亮明身份。 二人漫步荷塘。 阳光明媚,岁月安好,鸟鸣清脆,河水清澈,时不时地冒出几个气泡,柳叶宛如女子的纤纤素手,拂动湖面。一男一女的身影倒映河面,荡起波纹,如同一男一女的心绪,泛起阵阵涟漪。 “……之所以带你去那里,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儒彦子的宝剑为何会被砍断的原因。”吴夫差突然开口,“儒彦子的宝剑是青铜制造,比不得铁器。” 吕邗姜眨了眨眼,半晌才悟出儒彦子是指老儒。 提到老儒,吕邗姜便道:“他人呢?” 吴夫差挑眉,笑了一下。 “怎……怎么了?”吕邗姜轻微地纳闷。 “他任职‘司徒’了。”吴夫差淡淡地反问,“邗姜可会生气?” “邗姜没资格生气。”吕邗姜叹气,“老儒不是邗姜的食客,吴王既要招纳老儒,可容让老儒先随邗姜回国,待到老儒家的恩主开口了,再让老儒来吴国?” “也好。”吴夫差感慨,“老儒武艺很高,由他护你回国,我也放心……” 吕邗姜心下一动,却不敢吱声。 既已打破沉默,吴夫差明显开放不少,又说了几个笑话,逗吕邗姜开心。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直至吕邗姜疲惫。 吴夫差又特意找来一辆牛车,亲自载吕邗姜回去。 到了诸侯馆,当着四名侍女们和一群护卫们的面儿,吴夫差细心地扶着吕邗姜下车后,惋惜道:“今日我……孤还有事,否则孤必再邀邗姜游玩。” 吕邗姜羞涩一笑,引得侍女们不约而同地偷笑。 好在侍女们也懂分寸:就算猜出二人相互生情,也都低眉顺眼,规规矩矩。至于护卫们,则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一语。 吕邗姜道:“吴王既有要事,且当处理要事,得闲了,再找邗姜也不迟。” 吴夫差笑道:“如此,便说定了待孤不忙了,还请邗姜莫要失约与孤。” 驾着牛车,吴夫差离去。 吕邗姜捂着发热的脸庞,轻声地叹息。 “姬子。”侍女秋诗性子永远那般直爽,“吴王是不是对你……?” “休要胡言。”侍女秋必瞪了秋诗一眼,“你敢胡乱编排姬子,秋必可不饶你。” “怕你不成?”秋诗把头一昂,挑衅地斜视秋必。 “你……”秋必气结。 “好了,都别闹了。”侍女春言打断二人的争执,“姬子出去这么久,一定累了罢?请让春言扶送姬子去歇息一下罢?” “不必麻烦。”侍女冬多推开春言,“让冬多伺候,你们先下去罢。” 说罢,冬多无视三名侍女的失落,细心地呵护吕邗姜,送她回屋。 “你做得太过明显了。”屋内没了外人,吕邗姜一脸不赞同,敛容建议,“我知冬多姐姐是为了邗姜好,但也不必……” “少来拿话堵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她们的底细。”冬多翻个白眼,“说罢,吴王是怎么回事?那吴王真的对你……?” 吕邗姜低下头去,支支吾吾。 “他真对你……?”打量吕邗姜的反应,冬多恍然,“莫非你对他也……?” 吕邗姜轻轻地点头,却愁道:“……算了。” “啊?”冬多看不穿吕邗姜的想法。 邗姜决定道:“这事还请冬多姐姐不要管,邗姜自有分寸。” 冬多张了张嘴,呆呆地望着吕邗姜,说不出话来。 吴夫差实是一位守信之人,说到做到 次日,吴夫差扬言无事,又找吕邗姜玩儿。 打这以后,吴夫差天天抽空,邀请吕邗姜四处玩耍,一天换一种花样,绝不重复:或是走到街市,买些钗子香料逗美人开心,或是爬山站至山巅,与美人一同俯览众山大小;或是累了,以地为席,跪坐把酒言欢;或是垂钓河边,捕鱼烤吃…… 没了勾心斗角,也没如履薄冰,吕邗姜过得甚是舒心,从未如此畅快地玩过。 注视吴夫差英气的面容,吕邗姜沉醉不已。 如果往后的日子,也如这般,那该多好! 女子的归宿,不就是被心仪之人时刻关心么? 只是…… 吕邗姜虽意属吴夫差,却不清楚吴夫差对她是何想法? 温文尔雅的笑容渐渐消失,吕邗姜出神地听着吴夫差的玩笑,忽听吴夫差唤道:“邗姜,邗姜,你怎么了?……这两日,你竟有些不开心?” “甚么?”吕邗姜回过神来,“有……有么?” “有的。”吴夫差认真地看着吕邗姜,尤其在看心上人,“明明笑着,却莫名地失落……我有甚么地方做得不好么?” “吴王做得极好,是邗姜不好。”吕邗姜不想吐露内心所想,连忙地转移话题,“已经七日了,吴王何时让邗姜回齐?” “……”吴夫差定定地盯着吕邗姜,伸出两只手来,握住了吕邗姜的,“邗姜当真想要回去?……邗姜可知夫差的心意?” “甚么?……”吕邗姜呆呆地望向吴夫差,心跳极快,莫名地期待吴夫差的倾诉。 “我心悦你,邗姜。”吴夫差轻声地说,眼里溢满了柔情。 012、凿河之诺 扑通,扑通,吕邗姜呆呆地望着吴夫差,心跳加速。 她方才听见了甚么? 她方才听见了吴夫差对她说,说他心悦她? 吴夫差……竟向她表白了? 吕邗姜眨了眨眼,试图告诉自己:这是做梦。 却听吴夫差柔声道:“邗姜可有心悦夫差?” “……”吕邗姜听见自个儿呢喃说,“……心悦……” “太好了!”吴夫差激动得难以自持,大胆地拥美人入怀,“我很欢喜,我很欢喜,以后我唤你‘邗邗’可好?” “邗邗?邗邗?……”吕邗姜低声地念了一遍,只觉亲密非常,内心早已软成了一片从未有人如此唤她,包括她的君父。 温热之感令吕邗姜彻底地回神,清楚地明白这不是做梦 而是美梦成真! “邗邗,邗邗。”吴夫差再唤吕邗姜两声。 吕邗姜抿笑,随即板起脸来,背对吴夫差,小声地试探道:“吴郎既已心悦邗邗,今后还会另娶旁人?” “这话从何说起?”吴夫差诧异地问。 “吴郎既是吴国大王,总不会只有一位夫人。”吕邗姜寂寥地说,“君父年迈,尚且多情,纳有数位宠姬,更何况……” 更何况吴夫差这般年轻气盛,即使不亲近美人,那也没人会信。 细想吴夫差的年纪,吕邗姜不信他没遇过别的女子。 以前没遇他也就罢了,如今…… 双手不觉自主地握起,吕邗姜吃味不已。 “邗邗说笑了。”吴夫差笑出声来,口吻夹杂明显的打趣,“为何不信夫差会如兄长那般,只专情少姬嫂嫂一人?夫差心悦邗邗,自不会再娶旁人。” “此话当真?”吕邗姜听罢,猛地转身,凝望吴夫差。 “自是当真。”吴夫差握着吕邗姜的玉手,将其捂在心口,“邗邗可曾听见夫差的心跳?夫差是为你心跳!夫差的心已意属邗邗,眼里再不容下任何女子。” 吕邗姜嘤咛一声,大胆地钻进吴夫差的怀里,倾诉道:“不管吴郎如何诓骗邗邗,邗邗很开心……邗邗信你,邗邗信你。” 吕邗姜抛开心底的异样,胆大地选择信任眼前之人。 吴夫差含笑,顺势地搂住吕邗姜,低吟道: “有美人笑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有所求之;无奈佳人兮,不在吴墙。 以歌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吕邗姜羞涩极了,低声地附和道:“执子携手,与子偕老……吴郎莫要负我。” “绝不负你。”吴夫差温声地承诺。 四下张望,吴夫差带着吕邗姜来到桃树林此刻,桃花盛开,散发一股清香,风一吹来,花瓣飞天,好似花雨,漂亮极了。 含笑地摘下几株花枝,吴夫差将其束好,送给吕邗姜。 手捧桃花,吕邗姜两颊绯红。 细赏吕邗姜,吴夫差赞道:“真美,此花很配你。” 低下头去,吕邗姜佯作闻花,瞧着桃花粉嫩鲜艳,一如吕邗姜此刻的心绪,不由地对桃花格外喜爱。 眨了眨眼,吕邗姜取下一朵桃花,当作冠帽,塞进吴夫差的发丝里充作点缀,居然也格外好看。 吴夫差道:“夫差对邗邗的心意,如同桃叶,常绿茂盛,永不改变。” 吕邗姜亦道:“邗邗对吴郎的心意,如同桃花,明媚娇艳,绝不凋谢。” 这一刻,二人紧密地相拥,定了终身。 私定终身的吕邗姜顿觉心头一阵甜蜜又一阵失落,简直就像瞬间尝遍了各种酸甜苦辣:不见吴夫差,心中难安;一见吴夫差,心中安心! 只是…… “对了,少姬姐姐的骨灰……”吕邗姜吞吞吐吐地提醒嫡姐骨灰若不带回,她恐怕就没法取得君父的重视而取消她与杞国那一桩狗屁不通的婚事了呢? 吕邗姜始终不敢忘记吴地之行:必须带回嫡姐的骨灰,还得再返齐国! 可叹她刚与吴夫差定情,便要忍受漫长的离别之苦,这怎不令她忧郁? “早已帮你弄好了,也摆放好了。”吴夫差拍了拍脑门,“此乃夫差的不是……事实上,我早就办好了,只是舍不得与邗邗分离,这才不敢提及。” 吕邗姜惊奇地望向吴夫差。 吴夫差垂下眼帘,深深地凝视吕邗姜,反问:“我很自私,邗邗可会恼么?” 吕邗姜耳根发热,心道:莫非……莫非从他找她游玩起,就已心仪她了么? 怪不得吴夫差一直不提少姜骨灰一事。 想到这里,吕邗姜不舍道:“吴郎之虑,邗邗体谅,只是……唉,纵然吴郎有情有意,邗邗也得返回故国!吴郎安心,邗邗保证,等少姜长姐的骨灰带给君父后,邗邗即刻回来,还请吴郎耐心地等待!” “邗邗真要走么?邗邗何时归来?”吴夫差用力地抱住吕邗姜,“唉,我真的高估自己的忍耐了……本以为我能静心等上几个月,可却一听你要离开,我竟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是啊!齐地相距吴地好远……”吕邗姜轻叹:就算快马加鞭,也要月余! 一想隔着千山万水,再想她从齐国前往吴国的曲折旅程,吕邗姜便觉惶惶不可终日,焦躁难熬:真回齐国,不知哪天再与吴郎相逢…… 吴夫差忽然开口,求婚道:“邗邗,可愿嫁我么?” “甚么?……”吕邗姜一呆,继而心湖荡漾,轻轻地嗯声。 “那好。”吴夫差大喜,注视吕邗姜的容颜,眼里满是期待,“我派人护送你,你早些回齐国去,等你把事办妥了,我定会派遣使者,前来齐国向你君父提亲!” 吕邗姜瞪大两眼,又惊又喜,直感做梦。 恍惚了片刻,吕邗姜思绪万千,突然思考:假如……假如有一天,她真嫁与吴王了,定居于吴,待到思念故乡亲人时,又该怎么办呢?齐国纵有不好之处,毕竟是她的故乡!即便想回齐国,她也没法及时地回去! 转了转眼眸,吕邗姜顺势地求教于吴夫差,苦恼道:“提亲?提亲?不好,不好!万一邗邗嫁来吴国却想家了,那该怎么办?吴国离齐国隔着千山万水,邗邗可没法立即回家呀?” 吴夫差挑了挑眉,扬声道:“这有何难?待夫差为你开凿一条河道,连通吴国和齐国,以后你可划船玩儿,来回游于齐国和吴国,再也不必受那思乡之苦!” “河……河道?”吕邗姜愣住了:特意为她开凿河道?简直前所未闻啊! 吴夫差却意气风发,越说越顺口,勾勒道:“对!河道,河道,好主意,真是好主意齐吴不通路,倘若开凿一条河道,使两国相通,顺河而行,便可快速来到齐国!你嫁来吴国,想家了,便可再乘船返回齐国,再也不必翻山越岭……这条河便以你的名字命名罢?就叫‘邗河’,怎样?” “……”吕邗姜张了张嘴,被吴夫差的大包大揽给噎住了。 噎住之后,则是惊喜与不安 不愧是一国君主:开凿河道实是费财费力之事,竟被吴夫差说得如此轻松! 并且,吴夫差是为取悦……美人而凿的,实在不像一位明主之举! “……这要传出去,邗邗必成乱国红颜了。”吕邗姜转过身去,哼哼叽叽,“如果河道真凿成了,吴郎就不怕世人将妲己、褒姒之流的帽子扣在邗邗头上?” “谁敢碎嘴,孤必杀之,以儆效尤!”吴夫差霸气地表明,“邗邗嫁与夫差,便与夫差视为一体,齐国与吴国必会两国交好……夫差愿为邗邗做任何事区区凿河,有何不可?” 眼睛溢满幸福的泪花,吕邗姜再次地投入吴夫差的怀里,轻声道:“邗邗此生,必不负吴郎。” 吴夫差痛痛快快地抱紧吕邗姜,享受怀里的温香玉软,当下满足极了。 013、夫差所谋 情窦初开的二人相依许久,总想做些甚么更显亲密。 吴夫差搂着吕邗姜,上上下下地打量吕邗姜,再次暗叹吕邗姜是个美人胚子:五官姣好,眉清目秀,气质出尘,肤色白皙,微笑的时候,嘴角微微地勾起,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清雅,好似一朵水里的莲花,诱人去采撷。 盯着吕邗姜的粉唇,吴夫差心头一热。 被吴夫差细看良久,吕邗姜早已红透了小脸。 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吕邗姜低下头来,不去关注吴夫差那火热的目光。低头之后,吕邗姜露出一截洁白的脖子,漂亮得很,又令吴夫差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慢慢地靠近吕邗姜,吴夫差对吕邗姜的嘴唇虎视眈眈。 吕邗姜心跳加快,不由地轻移一步,实在不敢太过开放地与吴夫差亲热。 吴夫差微微地叹息,也不勉强,转而朝吕邗姜的额头吻了一下。 吕邗姜轻呼一声,却没拒绝吴夫差的更进一步。 “邗邗,邗邗。”吴夫差却搂住吕邗姜,不再有僭越之举。 “吴郎,吴郎……”吕邗姜轻唤。 “对不起。”吴夫差主动地认错,“我不该冒犯……可是,邗邗,你要信我,我是真的心悦你!我一定会迎娶你为我的唯一夫人,我保证!” “……”听着吴夫差的甜言蜜语,吕邗姜用力地回抱吴夫差。 吴夫差又道:“你且放心,我自幼深受君父和兄长影响,不会四处留情!君父专情我母,一生只她一人;兄长立幼便立为世子,虽说娶有两位,却也是基于前任逝世的前提!有了两位长辈的言行指引,我可不敢出格,坏了二人的专情之名。” 聆听吴夫差的表白,吕邗姜抬起头来,大胆地碰了一下吴夫差的脸颊。 耳根发热,吕邗姜再钻吴夫差的怀里,不敢多看吴夫差的反应。 脸贴胸口,胸口传来轻微的震动,是吴夫差在笑吴夫差低笑道:“邗邗的心意,夫差也明白了……夫差很欢喜,真的很欢喜。” 两人耳鬓相磨,安静地拥抱许久,终才分开。 尔后,吴夫差送吕邗姜回诸侯馆。 目送吴夫差驾车离去,吕邗姜刻意地忽略侍女们的若有所思和护卫们的一言不发,宣布道:“明日,回齐。” “回齐?”侍女秋诗眨了眨眼,“真要回去?” “你高兴傻了?”侍女秋必翻个白眼,“要不你留在吴国?” 秋诗缩了缩脖子,忙道:“不要,不要。” 侍女春言圆场道:“别吵了,姬子决定回去,咱们赶紧收拾行李罢?” 侍女冬多早已扶着吕邗姜回屋,为吕邗姜打点所有了。 翌日。 清晨,天气尚好,正是远出的好时机。 一向冷清的诸侯馆的门口热热闹闹。 吕邗姜穿戴整齐,换回齐国服饰,在四名侍女的簇拥下,出门一看,就见吴夫差领来一群侍从,忙里忙外“把这几只长箱放到车里。”吴夫差指着若干长箱,指挥侍从们搬运,“吃的都备了罢?……细软呢?再把首饰、衣物等也放上。” 看这情景,活像吕邗姜要搬家了一样。 吕邗姜看得目瞪口呆,都回不过神来。 手指包得严实的精致罐子,便听吴夫差慎重道:“邗邗,此乃你之所需。” 心知是装有少姜嫡姐的骨灰盒,吕邗姜颔首,严令侍女冬多小心地捧好。 冬多一脸肃然,将那骨灰盒捧在怀里,站至一角。 吕邗姜松了一口气:吴地之行,目的已经达成。 又听吴夫差笑道:“邗邗,过来,快来瞧一瞧,这些你可喜欢?” 吕邗姜听话地走上前去,依次地打开箱子,便见各种大小不一的箱子里装有珠宝玉器、金银钗佩、华丽衣裳以及易于保存的吃食等,足够吕邗姜支撑地回到齐国。 “这是……”开了一只黑色的漆木长箱,吕邗姜定睛一看,一柄长长的铁剑映入眼帘。 再看其他长箱,皆都放有一柄铁剑。 但见那铁剑并无剑鞘,剑身满饰黑色菱形几何暗花纹,剑格正面和反面还分别用蓝色琉璃和绿松石镶嵌成美丽的纹饰,剑柄以丝绳缠缚,剑首向外形翻卷作圆箍,内铸有极其精细的十一道同心圆圈细看比较,名贵得不亚于青铜剑! 此是吴国特有的冶铁技术么? 是了,吴国的冶铁技术明显高于齐国的。 并且,听闻吴国的冶铁技术水平乃是诸国第一! 因此,如果齐国也有这等技术…… 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注视吴夫差,吕邗姜心下一暖,感动不已:若说带回少姜嫡姐的骨灰会让君父对她有所重视,那么带回铁器等重要物资,君父必对她另眼相看! 这一切,皆因吴夫差爱她 吕邗姜实在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良久,吕邗姜执行大礼,躬身道:“虽无必要,邗姬仍替君父向吴王致谢,齐国必与吴国交好,邗……邗邗必不负吴郎。” “吴郎”两个字被吕邗姜说得极轻极轻。 吴夫差笑了笑,拍了拍手,喊道:“儒彦子。” 老儒越众而出。 吕邗姜这才见到老儒也来了。 “儒彦子,孤命令你护送邗姬回国,等邗姬办完了事、你把你的事情办妥了后,你再返回吴国如此,可有异议?”吴夫差沉声地要求,不动声色地看着老儒。 老儒神情微动,却恭敬道:“是!敢不从命!” 转个身来,老儒对吕邗姜行下属之礼,拱手道:“邗姬,儒彦子特奉吴王之命,护送邗姬回齐,还请邗姬放心!” 吕邗姜微妙道:“多谢。” 吴夫差插话道:“邗邗,东西可备全了?……备不全也不打紧,我都已经帮你备好了让我再护送你出城罢?” “吴……吴王政务繁忙,不必为邗姬费心,邗姬自行离开便是。”吕邗姜在外不敢与吴夫差过分亲近,亦不愿耽误吴夫差处理政事。 吴夫差却邀请吕邗姜上车,又让四名侍女随侍车旁,自己竟亲身地驾车。 此举引来周围之人的惊呼。 吴夫差却不管不顾,用眼神示意侍从们跟上。 于是,吴夫差驾着牛车,护送吕邗姜一段路程。 吴地姑苏城外。 官道宽敞,寂静冷清,比吕邗姜她们来之前,可要好走得多。 吕邗姜掀开车帘,说道:“就到这儿罢?” 吴夫差沉默地停下牛车,跳了下去。 秋必主动地跳上牛车,准备驾车。 “送别数里,终须一别。”吕邗姜凝视车下的吴夫差,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 吴夫差挥手告别,亦道:“我等你。” 车帘放下,秋必驾车,慢慢地离开。 走得远了,吴夫差毫不意外地瞧见,那跟走牛车的三名侍女们,大胆地登上牛车。 牛车拖着一行护卫们,方才真正地远去。 “大王。” 一身吴国大夫服饰的健朗老人慢步走来,神色不愉,谏道:“昔日纣王宠爱妲已,以致扰乱国政,导致武王伐纣,以周代商;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致使西周覆灭,东周崛起……如今,大王空有争霸天下之心,子胥却闻得大王取悦齐国美姬,承诺开凿河道,以供美姬河上赏玩?万万不可!纣王、幽王之愚举,还请大王深思之!” 老人身后的不远处,护有数名暗卫们。 “谁说要供姬子赏玩?”吴夫差满含柔情的笑容立即收敛,哪有深情的模样? “愚不可及!”目不斜视,吴王夫差威严的气度浑然天成,乍一看去,真有霸主之风,“若要争霸天下,首当征服中原!齐国地处中原一带,地旷物博,兼之齐王老迈,膝下无嫡子,倘若齐王崩逝,定会内乱,届时正是吴地征伐齐国之时!” “然而,齐国与吴国相距千里!若要突袭齐国,恐怕全军加速,也无法在数日之内抵达齐国,假使齐国平定内乱,岂不错失攻伐齐国的良机?”吴王夫差徐徐地说出内心的图谋,毫不在意此法被人听去,“孤取悦齐国美姬,向齐国结交,就可安然地开凿河道!一旦河道凿成,吴国便能与齐国互通!齐国不善水战,吴国若派水军,便可挥军城下,拿不下齐国临淄,亦能蚕食齐国边境的大片土地!再以这片土地为基础,何愁拿不下齐国?” “大王之言,令子胥甚是欣慰。”健朗老人立即明白了吴王夫差的意图,满面怒容缓和许多,惭愧地鞠躬说,“是子胥眼界太低,还请大王恕罪。” “哪里,哪里。”吴王夫差连忙扶住健朗老人,“若无子胥等一干智将辅助,孤也不能快速地强国,使吴国强大往后,还请子胥辛苦几番了。” “不辛苦,不辛苦。”健朗老人笑颜逐开。 吴王夫差携手健朗老人,漫步地返回姑苏城。 健朗老人没再开口,开口追问吴夫差对那位齐国姬子是否真心。 “……大王争霸之心,子胥佩服,然争霸中原,先要稳定后方。”回城的路上,吴王夫差聆听健朗老人的谆谆教诲,“敢问大王可要兴兵伐越?” “那是自然。一年前越王杀了君父,孤一刻也不敢忘记为父报仇。”吴王夫差眼里划过一丝恨意,志在必得地下令,“子胥,孤命你和长卿加紧训练士兵,壮大兵力!孤要在来年,替父一雪前耻,踏平越国!” “子胥明白!”健康老人慎重地承诺,“必不辜负大王期望!” 014、邗姜回齐 当吕邗姜等人返回齐国后,已是小半年之后。 若无老儒的护驾,吕邗姜等人恐怕还要迟些才能回来。 并且回来的途中,吕邗姜等人仍旧遇到各种困难,甚至遇上好几次歹人抢劫。 每当遇到困境时,吕邗姜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吴夫差,想起吴夫差的承诺假如真在齐国与吴国之间开凿一条运河,那么来往齐吴两地,该会多么方便! 这时,吕邗姜会分外想念吴夫差 不知吴郎此刻在做甚么?会想她么? 好在跋山涉水,漫长的旅途终于结束。 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骨灰盒,吕邗姜思绪万千,脑海里无数次地推演当她觐见君父时,到底该提甚么要求首先,她与杞国的那桩婚事必须解除;其次,她要君父保证,她的婚姻她要自己作主……这样,她就能等到吴国求亲使者的来临。 那时,君父应该不会拒绝来自吴国的求亲罢? 望着越来越近的临淄城,吕邗姜越发紧张,一种近乡情怯之感涌上心头。 然而,当她们轻描淡写地进入城里,而周围人们并没因她们的归来而有所欣喜时,吕邗姜淡淡地笑了,自嘲地心想:凭甚么要让齐人为她欢呼呢?她有甚么资格让齐人为她欢呼呢? 牛车慢慢地行驶临淄城。 来到城前,冬多出面,一边差人通知齐王邗姬已归,一边命令宫城守卫放行。尔后,冬多重回牛车,宫城守卫让道,开其城门。随后,秋必驾牛车,缓缓地进城。 临淄城偏殿。 进殿之前,吕邗姜吩咐众人抬好行李,尤以少姜骨灰为重。 定下心来,吕邗姜等待半晌,在宫庭内侍的传召下,带人依次地踏进偏殿。 “参见君父。”意外地瞅见偏殿里有许多公子们和姬子们,吕邗姜略感惊诧之外,从从容容地拱手说,“邗姜幸不辱命,如约带回长姐骨灰!” 说罢,手捧骨灰盒的护卫上前,恭恭敬敬地举好。 一见骨灰盒,齐王老泪纵横,哭道:“少姜……寡人的嫡女呀!……” 公子们和姬子们看罢,跟着掉泪。 人人脸色隐约带有一丝怀疑和嫉妒的表情,却没人敢肆意地出声,说些挑唆之话,诸如这骨灰不是吕少姜的云云。 吕邗姜低下头去,即便心里不难过,也要面上难过,陪着齐王伤感。 众人哭泣半天,才听齐王发话道:“来人,将少姜骨灰厚葬于墓陵,三日后寡人要祭拜早逝的嫡女。” 数名内侍上前领命,小心翼翼地捧着骨灰盒,浩浩荡荡地退下。 齐王擦去眼泪,缓声道:“孩子,今次你立下大功,想要甚么尽管提罢,为父定会全部满足你。” 吕邗姜拱手,说道:“邗姜不求其他,只请君父依约,解除邗姜与杞国的婚约!” “好。”齐王大手一挥,“准了!谅杞国也没胆子反对!” “君父。”公子黔眼里划过一缕算计,“公然解除与杞国的婚事不太好罢?不如另择姬子,改名邗姜,可行否?” 齐王挑眉道:“你有人选?” “回君父,瑞姬她愿意。”公子黔面不改色地推荐自家的妹妹吕瑞姜。 乍一听见自个儿许配给杞国君王,吕瑞姜整个人都惊呆了。 “瑞姬可在?”齐王慢悠悠地问。 吕瑞姜一动不动。 “瑞姬可在?”齐王再次地重复一遍。 “在。”吕瑞姜打个激灵,连忙地站出。 齐王道:“你可愿意嫁给杞国大王?” 吕瑞姜头皮发麻,结巴道:“可以吗?……” “只你愿意,自然可以。”齐王不以为然地说。 吕瑞姜呆了又呆,讷讷地道:“君父,这太突然了,可否今后再议?” “瑞姬!”公子黔把脸一沉。 吕瑞姜缩了缩脖子,忽然转向吕邗姜,求助道:“邗姜姐姐……” 吕邗姜不得不道:“君父,此事以后再议罢?也不急在这一时罢?” 齐王沉思道:“好罢,过几日再议。” 吕瑞姜喘气,感激地看向吕邗姜。 吕邗姜却轻轻地侧过脸去,不想理会吕瑞姜。 “邗姜数月辛苦了,陪为父聊一聊罢?”齐王对吕邗姜招了招手,“过来,为父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眼见齐王对吕邗姜越发亲切,公子们心中大惊,暗地交换彼此视线公子寿插话道:“君父,邗姜没了婚约,亦到了适嫁之龄,不如替她择个夫郎罢?” 齐王一顿,不大痛快道:“休提,不急。” “怎能不急?”公子驹急忙道,“君父,您可别纵容邗姜妹妹!邗姜妹妹深居简出,我等兄弟姐妹,就算有心想约邗姜妹妹出门玩儿,亦难见到她……如今她难得出现,再不替她择婿,恐怕连她自己都会把这事忘了!她固然无所谓,作哥哥姐姐的,哪能不替她着想呢?” “那你的意思是……?”齐王试探地问。 公子驹道:“如若君父同意,驹愿为邗姜妹妹和阚非作媒!” 阚非,阚氏庶子,齐国左相阚止的族弟。阚氏乃望族,出于会稽,先祖“以地为氏”而姓阚上古有阚国,是黄帝吉姓子孙的封国,其后代以国名为姓,称为阚氏……阚氏是齐国四大家族之一。 齐王眯了眯眼。 公子嘉眨了眨眼,讨笑道:“君父,可巧了,嘉也愿为邗姜妹妹牵媒!高氏有一子弟,名叫高阳,愿与邗姜妹妹结成百年之好!” 高阳,高氏庶子,其宗主是高张,姜姓,高氏,齐国上卿高的后代、齐大夫高偃的儿子。高氏亦是齐国四大家族之一。 齐王一言不发,瞧向公子阳生、公子锄等人,似在等待他们说话两位公子替吕邗姜保媒,尽管对象全是庶子,却都涉及到国内四大家族……齐王很想知道公子阳生、公子锄等稍有实力的公子们,会不会再把其他两大家族给牵涉其中。 却见公子阳生和公子锄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字不提。 齐王便问吕邗姜:“你怎么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吕邗姜直想扶额: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好不容易地取消婚约,作为庶女,吕邗姜真怕沦为媵女,陪嫁于一国之君或一国重臣,用于拉拢或亲近,草草地度过一生。 她真不想这样。 她所期望的,无非是嫁于心仪之人为妻罢了。 并且纵观齐国臣子们,几乎已有大半站好了队查一查阚非,找一找高阳,别认为她甚么也不清楚……她明白公子们推荐的人选全都不适合! 且不提她有心仪之人,倘若她草草地嫁去,定会陷入争夺王位的漩涡! 她思量片刻,决定与其被动地身陷危机,不如主动地尝试出击!好歹道路是她自己选的,后悔与否倒与旁人无关。 因此,吕邗姜断然道:“君父,邗姜已有心上人。” 齐王微惊,追问道:“是谁?” 吕邗姜不答,反而拍了拍手,便见老儒等护卫们将漆木长箱一只只地搬来。 在众人好奇的围观下,吕邗姜要求老儒等护卫们将其打开。 齐王和公子们震惊地看见,那些漆木长箱里皆装一柄长剑。 长剑材质格外与众不同,锋利漂亮,相当名贵。 “有剑么?”吕邗姜发话。 一名内侍在齐王的示意下,找来一柄青铜剑,递给吕邗姜。 吕邗姜将青铜剑递给老儒,要求老儒示范。 老儒理解吕邗姜的意思,忙将青铜剑放在地上,拿起一柄长剑,朝青铜剑砍去。 “咔嚓”几声,青铜剑被长剑连砍几下,断成三块! 齐王和公子们目瞪口呆。 良久,齐王目光炯炯道:“……铁剑?” “是的。”吕邗姜说,“此乃邗姜心仪之人特意捎来……还请君父笑纳。” 齐王内心一片火热,明了对方的心意。 吕邗姜道:“君父,邗姜和他约好,只求君父莫要为难邗姜。” 吕邗姜说得含糊,齐王却猜出吕邗姜心仪之人是谁 吴王! 除了吴王,还有谁敢送出这等兵器? 心下飞快地衡量,齐王顿觉划算,便道:“如此,便依你罢。” “多谢君父。”吕邗姜拱手,还未来得及感谢,便被公子阳生给打断了 公子阳生寒声道:“君父,不可!邗姜出身庶女,哪能……” “住口!”齐王把眼一瞪,怒不可遏,“你们少耍心眼……寡人不计较便罢了,真若计较,你们个个都别想摘个干净!” 公子们噤声。 姬子们也不敢出头。 喘了一口气,齐王心平气和道:“行了,没甚么事了,你们全退下罢。” 被公子们一闹,齐王都没了和吕邗姜闲聊的兴致。 公子们和姬子们唯唯诺诺,乖乖地退下。 偏殿冷清下来。 少时,忽听齐王喝道:“老越。” 一名暗卫现身。 齐王低声道:“你尽快潜去吴国虞山,探一探少姜墓到底如何……不许声张,如果事泄,服毒自裁,寡人许你家人一世平安。” 那名暗卫领命,眨眼便消失不见。 从偏殿退出后,吕邗姜以“疲惫,需要回屋歇息”为由,带人避开了诸公子们和姬子们的纠缠吕瑞姜还想和吕邗姜套近乎,被公子黔拽走了。 吕瑞姜满脸不高兴,吕邗姜却暗地松气。 回到久违的居住之地。 与其说吕邗姜回到久违的居地之地,不如说是老儒等护卫们亲自地护送吕邗姜回去刚为吕邗姜安顿好后,老儒便要起身告辞了! “这么快?”吕邗姜意外极了,“不住一晚再走么?” 老儒摇头道:“不了。” 于是,吕邗姜只好对老儒道:“劳烦你了。” 老儒笑了一下,轻声道:“邗姬保重。” 言罢,老儒转身离开。 剩下的护卫们也各自找了去处,权且安顿一晚。 015、蛰伏 今夜,吕邗姜明明达成了心愿,却没能睡个好觉睡至清晨,吕邗姜猛然地记起孔子和子贡应该来到了齐国,并且老儒返回吴国之前,必先见过子贡才行! 两眼睁开,吕邗姜猛地醒来,唤来四名侍女。少时,四名侍女推门而入,替吕邗姜梳洗妆扮一番。踏出屋外,吕邗姜思忖片刻,嘱咐春言和冬多先去打听孔子先生和子贡先生的行踪,又命秋必找回牛车,再命秋诗叫来护卫们。 半晌之后,四名侍女和护卫们相继地前来。 令人意外的是,老儒没走。 老儒驾驶牛车而来。 秋诗欢快道:“姬子,是秋诗先找到他的。” 秋必斜视秋诗,一如往常地反驳道:“少来,凭你如何找得到?” “你……”秋诗气乎乎地瞪着秋必。 “别闹了。”春言皱了皱眉,出声地喝住秋诗和诗必。 秋诗和秋必连忙闭嘴,自觉地站至春言的身后。 “老儒?”惊喜地看向老儒,吕邗姜轻声地说,“太好了,邗姬差点以为……” 老儒跳下牛车,微微一笑,说道:“没见恩主,在下哪敢离开?” 冬多上前,在吕邗姜的耳边低声说了孔子和子贡的相关消息。 望着那群护卫们,吕邗姜挥手示意冬多退至一角,开口道:“数月以来,多谢各位护送,邗姬才能安然地返国。如今,你们完成使命,请随邗姬去见孔子先生和子贡先生罢。” 说罢,留下四名侍女,吕邗姜登上牛车。老儒负责驾车,一如昨日,吕邗姜带领一群护卫们出宫,去找孔子和子贡。 离开临淄宫城,吕邗姜指挥老儒缓缓地驾车,前往城东。 城东有一座简单的乡学。乡学设施虽然简陋,占地面积却颇大,并且好学之人多如繁星,室内坐满了座位还不算,窗前都挤满了脑袋,都想听一听传说中的大儒如何教课的过程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就见孔子手捧竹简,站至一众学生们的面前,摇头晃脑地教学。 一众学生们也跟着念道:“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今天教到这儿。”孔子要求一众学生们念了数遍,直到一众学生们念得滚瓜烂熟,这才布置任务,“请各位把这段内容背熟,明天老朽便考你们背得熟不熟。” 一众学生们应下,或恋恋不舍地离开,或结巴背书地离开。 不一会儿,学生们走个精光。 “孔子先生,倒让邗姬好找!”没了外人,吕邗姜大胆地出现,“半年未见,先生可还记得邗姬?” “记得,记得。”孔子寻声望去,一见吕邗姜,连连地点头,“你从吴国回来了?” “是的。”吕邗姜朝孔子行个大礼,以示她重视礼法,“见过先生!敢问子贡先生在哪儿?” 孔子道:“你找老朽,还是找子贡?” 吕邗姜道:“邗姬找先生,老儒找子贡先生。” 孔子把手一指,回道:“子贡在那边。” 便见子贡大笑地走来,问道:“谁找学生?” 老儒率领壮汉护卫们迈步,齐声道:“恩主。” 子贡两眼一亮,喜道:“你们……?” 壮汉护卫们站好。老儒越众而出,拱手道:“恩主,儒彦子不负使命。” “老儒?”子贡扶起老儒,“你真的回来了?几时回的?” “昨天。”老儒迟疑一下,“恩主,请恕儒彦子有个不情之请。” “哦?”子贡追问,“何事?” 老儒开门见山道:“儒彦子效命吴国,还请恩主放行。” “……”子贡眨了眨眼,“吴国?” 老儒惭愧道:“是的。” “为何?” “……”这次轮到老儒说不出话来。 吕邗姜解释道:“请子贡先生原谅老儒,老儒是为了救邗姬,不得已才……” 吕邗姜把老儒效命吴国的原因详细说出。 听罢,子贡若有所思道:“你既要效命吴国,我也不好拦你,你便去罢!唉,不必多想,你是侠义之士,守住本心即可,不可轻贱自弃。” 子贡轻拍老儒的肩膀。 “恩主……!”老儒眼眶微红,身体微颤,把头垂得更低了。 子贡不再理会老儒,而是和那群壮汉护卫们说说笑笑去了。 “先生。”吕邗姜转向孔子,“邗姬真没想到,先生真来齐国开堂讲学了……” 孔子板脸道:“老朽欠你恩情,不敢不还,建了一所小学,权且栖身也好。” 吕邗姜恭敬道:“先生居此,实是邗姬招待不周,还请先生挪步,让邗姬……” “不必。”孔子打断吕邗姜的邀请,“老朽年迈,不敢叨扰姬子,况且老朽也不喜欢太过热闹……这儿倒还清静,足够老朽授业。” 吕邗姜朗声道:“先生品行,邗姬佩服!先生大才,满腹经纶,邗姬向往之,能否定时地向先生讨教一二呢?” “欢迎,欢迎。”孔子爽快地应下,“这正是老朽最初来齐的本意啊!” “如此”吕邗姜躬身地行礼,“老师,请容邗姬三天后再来这里学习。” 吕邗姜和孔子相视一笑。 吕邗姜和孔子交谈良久,直至傍晚,方才起身回宫。 子贡见吕邗姜的护卫们少了一半,又命壮汉护卫们返回,特意地交待他们从此专心地保护吕邗姜众人听命。老儒也告别子贡,决定再送吕邗姜一程。 牛车返回临淄宫,老儒亲送吕邗姜下车后,留下一名吴国护卫以便联系。告别吕邗姜,老儒和其余吴国护卫们,驾车离去。 这回,老儒等人真真正正地奔赴吴国了。 那名留下来的吴国护卫被吕邗姜取名为老夏。 老夏性格坚毅,话少冷漠,办事利索,武艺高超,年纪约有二十五岁。 至此,吕邗姜的“四季”名字都凑齐全了:春言、冬多、秋必、秋诗和老夏。 “姬子,您可算回来了。”春言奔向姬子,忙不迭地诉道,“怎地这么晚才回来?君上难得过来看您,您却不在……君上本来想送您好多礼物,却被公子们阻止!公子们说您的坏话,反惹君上不快,拂袖而去!” “那公子们呢?”吕邗姜一点也不为齐王的生气而担心,反问诸公子们。 春言气道:“公子们还是老样子,嘲笑您几句,便都散了。” “那么说来,他们竟不针对我了?”吕邗姜有点受宠若惊。 “姬子太可怜了。”心疼吕邗姜,春言忿忿不平地道,“君上那般重视姬子,却被公子们……” “罢了。”吕邗姜微微一笑,“不被他们针对是好事……现在,就等吴国那边传来消息罢。”吕邗姜期待吴国使团的到来。 托着下巴,吕邗姜决心蛰伏起来,远离公子们和姬子们,省得又被他们折腾趁着孔子和子贡游历齐国之时,趁机向孔子和子贡多多请教,多学一些有关吴国的文化,免得将来住在吴国时却不懂得吴国的风俗而徒惹笑话、手忙脚乱。 却不知,她这一学,学了三年。 冬去春来,吕邗姜亦等了三年。 016、卧薪尝胆 天色阴沉,吕邗姜摘下一朵桃花,站在遍地盛开的桃花林里,思绪万千:何时吴国才会派遣使者前来呢?莫非吴郎忘记了她?…… 不会的,吴郎不会忘记她! 吕邗姜忍不住地默默唤道:吴郎,吴郎,你在何方?……邗邗思念你!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便过了三年! 三年前,吕邗姜刚回齐国不久,老儒等人也才堪堪地返回吴国两个月后,老儒替吴夫差向吕邗姜捎来一条消息:吴夫差忙于练兵,无暇婚事! 原来,吴王夫差的父亲是阖闾,乃是一代优秀的军事统帅,为人礼贤下士,体恤民情,不贪美味,不听淫乐,不进女色,注意发展生产,积蓄粮食,建筑城垣,训练军队,大得民心可惜却因受伤而亡! 昔年,前任吴王阖闾攻越,因伤了脚大拇指而伤重不治,死前叮嘱其子夫差勿忘杀父之仇夫差继位,不敢忘记其父之耻,励精图治,决定兴兵,攻伐越国,替父报仇! 用了将近一年的精力,夫椒之战使得吴王夫差击败越国,攻入越国都城会稽,终于为父亲阖闾报复了越国可是,之后便没了下文。 吕邗姜心急之下,询问老夏次数,亦得不到有关吴国的情况倘若不是身为齐国姬子,吕邗姜都想抛下一切,直奔吴国,去找吴夫差了。 也由此,吕邗姜开始种植桃花,以寄相思之情。 然而,任由吕邗姜如何思念吴王夫差,也无济于事! 因为 那远在吴国的吴夫差,早已背叛了吕邗姜! 公元前494年(勾践三年),眼见越国都城会稽被吴军围困,越王勾践直觉无路可走,一脸灰败,喝退左右,准备自杀,却被谋臣文种给劝住 文种有事急见越王勾践,竟见越王勾践举剑自刎,连忙阻止! 扔开长剑,文种拱手道:“大王莫急,此事还有余地!吴国大臣伯贪财好色,可以派人贿赂他,请他从中周旋。” 越王勾践听罢,心灰意冷之余又生出几分期冀,便道:“如此,烦你全权此事。” 文种领命退下,一边全力地搜罗国内珍宝,一边派人去民间寻找绝世美女听闻吴王夫差曾为齐国美姬许诺开凿运河一事,想来吴王也是贪恋美色之徒! 又过数月,吴军兵临城下,眼看快要破城,文种带上珍宝礼物和绝世美女西施,私下去求见伯伯果真贪财好色,收下礼物,还被西施迷得神魂颠倒,晕晕乎乎地答应再带文种和西施去见吴王夫差。 会稽城外,王帐之内,西施跟随文种,艳妆而出,眼含秋波,直盯吴王夫差,几眼就令吴王夫差心荡神摇见罢,文种痛快地献上西施,并道:“拜见吴王,越王愿意投降,做您的臣下伺候您,还请您能饶恕他。” “大王,文种先生说得不错,那越王也早已失了反抗之心,愿表臣服,当您的臣子。”伯连连地点头,替文种说尽好话,“越国若为吴国的附属,岂不能彰显大王的气度?还请大王决策之。” “宰辅住口!”一身吴国大夫服饰的健朗老人站起身来,大声地反对,“人常说‘治病要除根’,勾践深谋远虑,文种、范蠡精明强干,这次放过他们,回去后他们定会想办法报仇!” 说罢,健朗老人冷冷地盯着文种,大有杀了文种的趋势。 文种却立即露出害怕的神情,哪有一点精明强干的样子? “伍子胥,你这老儿才是胡说!”伯吹胡子瞪眼睛,“那越王蜗居一角,根本掀不起浪儿,绝无可能会成为大王的心腹之患。” 伍子胥拂袖,怒道:“休要大意!” “大王。”文种露出谄媚的表情,顺势地改口,“大王,越国一心求和,一旦越国成为您的附属,您就能使唤勾践,这是连您的先父也无法办到的事啊!” 西施秋波送情,娇滴滴地道:“还请大王应下。” 一阵晕糊,吴王夫差顿觉越国不足为患看在美人的份上,吴王夫差略微地松口,玩笑道:“那么,孤要让越王当仆役,令他偿尽苦头,他也愿意么?” “自是愿意!”文种顺理成章,连忙跪地,鞠躬地拜谢,“多谢大王恩赐!” 但见文种一副毫无骨气的模样,吴王夫差放声大笑,默认了越国求和的请求。 亲眼尘埃落定,伍子胥更怒,吴王夫差却没理会。 伍子胥只得气愤地激道:“子胥年迈,说话难听,大王听不进去,子胥也无可奈何!只是,假若长卿在此,大王是否会听从他的意见?” 长卿是指孙武,齐国乐安人,一名军事奇才,二十三前年由齐至吴。 二十三年前,孙武在吴国游历,路经吴都郊外,结识了从楚国而来的伍子胥。经由伍子胥举荐,孙武向吴王阖闾进献所著兵法十三篇,受到重用 孙武为将,曾指挥吴军,以少胜多,三次击败强大的楚国,占领楚国都城郢城,几近覆亡楚国,使吴国成为春秋战国霸主之一。 那一时期,孙武之名,名扬天下,所谏之语吴王阖闾无一不从,可惜吴王阖闾黯然薨逝,孙武看不上吴王夫差,不太愿为吴王夫差效力,身居要职,却大隐隐于市,也只有伍子胥还与他交好,愿与他品酒赏鱼,二人甚为投机。 吴王夫差不悦道:“长卿何意还需他自个儿前来说明,只怕你叫他不动。” 涨红了脸,伍子胥咬牙道:“老朽这便叫他过来他若不来,老朽也不必来了……且听大王之命便是!” 言罢,伍子胥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文种,大步地离开。 文种伏地不起,垂下眼帘,思量事后要不要避一避风头,免得被伍子胥盯上。 至此,越国名存实亡。 吴国辙兵,返回吴国。 与吴王夫差一同回国的,还有西施。 西施凭借无双美貌,整日与吴王夫差作伴,勾得吴王夫差爱不释手。 老儒暗叹吴王夫差已被西施迷住,渐渐地断了与齐国的往来书信 公元前493年(鲁哀公二年)五月,勾践率夫人、文种、范蠡等三百余人,入吴为奴,自为人质,效忠吴王,向吴国臣服,以换取越国的继续存在! 那一天,越国群臣们送其至浙江之上,临水路上的越国人们堵塞通道,送行的军车一直达到固陵 越王勾践仰天长叹,举杯面向众人,痛哭流涕,默无所言。 到了吴国之后,勾践被困会稽,曾经叹气曰:难道我此生就如此了么? 文种则私密地激励道:当初商汤被桀囚禁在夏台,周文王被纣王关押在里,晋文公重耳逃亡北翟,齐桓公小白逃亡莒,最后都称霸天下由此观之,这点委屈能算甚么? 自此,勾践定下心来,劳心劳累地伺候吴王夫差,放牛牧羊,一载有余,终是赢得吴王夫差的欢心和信任 随着西施的软语温香和勾践他们的老实本分,勾践他们终被释放回国了! 吴王夫差永远都不会料到:当勾践回国后,表面对吴王夫差服服从从,暗地却训练精兵,强政励治,甚至故意地安排自己睡觉时不用被褥,而是铺些干薪,又在屋里挂了一只苦胆,时不时地尝一尝苦胆的味道,为的就是不忘过去的耻辱! 难苦能够锻炼意志,安逸则会消磨意志,勾践誓要发愤图强,准备复仇! 但那复仇已是多年以后的事了。 即使吴夫差现在得知,也不会在意,因为西施…… 017、祸水引齐 “大王,你……你说甚么?” 西施几乎花容失色,差点打翻了美酒。 **宫殿里,笑容满面的西施手持美酒,还没递给吴夫差,便被吴夫差这种随意的询问吓得一个趔趄。美酒撒了一半,西施不敢再端,连忙放置一旁。 盯着西施的容颜,吴夫差再次地感慨西施当真绝色:无论他心情如何糟糕,只要一见西施,必能因她的美貌而暂忘一切烦恼! 捏了捏西施的脸颊,吴夫差只觉西施的肌肤吹破可弹,当真滑嫩得紧。一把搂过西施,吴夫差笑道:“你怕甚么?孤不过是听说勾践似在暗地训练精兵而已你说他是甚么意思?莫非他想有异心么?” 说到此处,吴夫差眯了眯眼睛,上位者的杀伐之气顿时显露,震得西施心肝一颤一颤。定了定神,西施一边用手勾住吴夫差的脖子,一边用脸颊去蹭吴夫差的胸膛,细声细语道:“大王是从何处听来的?妾身倒却不知!越……那勾践曾经服侍大王三载,是何品性大王岂能看不出来?何必听人嘴碎,徒惹困扰呢?” “这样说来,倒是孤的不是?”吴夫差肆意地轻抚西施,悠闲的口吻暗藏危险。 西施更加贴近吴夫差,以便取悦吴夫差,嗔道:“大王,你为妾身想一想嘛,姜身出身越国,大王若再伐越,置妾身于何地?……” 吴夫差托起西施的下巴,似笑非笑,说道:“哦?” “妾身素知大王雄心壮志,不敢阻拦……”西施眼里含泪,渐渐地轻泣,“大王莫要忘了越国已经称臣,您又何必去攻打臣子,令臣子寒心呢?如果大王非要攻打越国,那也可行,只求大王拿下越国,多加安抚故臣,妾身也可安心……” 西施哭得好不娇怯,好不柔美,立即激起了君王的爱怜之心。 吴夫差心下一软,亲吻西施,把她拉上床榻,笑道:“你慌甚么,孤又没说要攻打越国……只是孤练兵如此之久,若不用兵,难不成是要养兵看家么?” 替父报仇的多年心愿早已达成,吴国也在吴夫差这位君主的治理下,国力蒸蒸日上。如今,吴夫差虽然贪恋西施美色,却也不愿忘却雄心壮志 有朝一日,吴夫差必要统一半壁江山! “大王是何意思?”西施一惊,战战兢兢地开口,“说到底,大王还是想找越国麻烦。”西施真心害怕吴夫差又要一时兴起,非得给越国一点教训,那可真会让越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不得已,西施思忖:定要想个法子,转移吴夫差的心思才行! 瞅着西施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吴夫差顿觉有趣,哈哈大笑,打趣道:“美人,你若能说服孤,孤便不为难越国。” 言下之意,竟要西施帮他解决士兵闲置而不用的问题。 西施呆了呆,习惯性地撒娇,不依道:“大王,你太坏了,你在考验妾身么?请容妾身思考片刻,行么?”说罢,西施竭力地伺候吴夫差。 二人不由地倒向床榻。 拥美入怀,吴夫差快活地享受怀里的温香柔软,肆意地闷笑。 很快地,衣裳尽褪,一男一女交缠一处,尽享鱼水之欢。 数时之后,西施靠在吴夫差怀里,忽然道:“妾身想到了。” “甚么?”吴夫差慵懒地问。 “妾身想到了。”西施低声地说,“大王,为何你总将目光置于越国,何不把眼光放得久远一些?比如……齐国。” 吴夫差沉默片刻,淡淡地道:“说下去。” “齐国虽强,但妾身却听闻齐王年迈,若是拿下齐国一些无关紧要的土地,想必齐王也不会放在心上?”西施说得不紧不慢,“大王可以率兵扫清周边小国,待到周边小国臣服于大王,便可直通齐国,届时大王不就能……” “是谁告诉你的?”突然,吴夫差一把扣住西施的手腕,以一种猛虎下山的姿势,掐住西施的脖子,眼里闪烁一丝凶光,“是谁告诉你,让你说服孤去攻打齐国的?!” “咳咳”西施大惊,决计想不到吴夫差竟然这般凉薄:她明明已与吴夫差恩爱缠绵,岂料一言不和,他竟翻脸无情,全然不顾以往的恩情! “大王放手。”西施艰难地出声,一副柔弱的样子,弱弱地叫道,“好痛……” 吴夫差定定地盯着西施,慢慢地放手。 西施咳了半天,方才缓过劲来。 “大王,你……”西施两眼汪汪,“妾身从未……妾身从未……” “哼。”吴夫差冷笑,“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辩解罢。” 西施抱住吴夫差根据往日的经验,绝对不能替自己辩解,不然岂不是说明她真有目的?……尽管她的确是。 定了定神,西施不顾浑身狼藉,拜于吴夫差,泣道:“妾身不明白大王为何生气,定是妾身之言让大王误会了!大王可还记得三年前您曾许诺齐国姬子开凿运河之事?妾身每次听闻平民们提及,都吃味非常,所以……大王虽说宠爱妾身,却没给妾身名分,妾身一直担心,假以时日,大王若要想起那齐国姬子,妾身可该怎么办!因此,妾身才要故意地提议让大王攻打齐国一事!妾身心想,如若听到大王攻打齐国,那齐国姬子便会对大王死心!妾身真的被妒忌蒙昧了心智,还请大王恕罪!妾身发誓,今后再也不提那女子” 没有谁敢把内心的嫉妒坦诚说出口来,吴夫差轻微一怔。 同时,“齐国姬子”一词勾起了吴夫差竭力想要忘却的过去 曾几何时,吴夫差也对那位齐国姬子真的心动过,然而…… 离开月余,吴夫差对她甚是想念!一年战事,吴夫差却被拖垮精力,无暇思念对方!好不容易有了一缕空隙,吴夫差却遇上西施,这才…… 不可否认,最初被西施的美艳一时迷乱了心神,吴夫差未尝不对齐国姬子心存歉意,但当他享受了一次、两次乃至无数次美姬的滋味,便对齐国姬子的愧疚越发地淡然,以至于吴夫差快要忘记她了。 望着西施诚恳的神情,吴夫差叹道:“倒也是孤的不是。孤虽想拿下齐国,齐国实力却不容小觑,硬要相争,恐怕伤亡太过,太不划算!不瞒你说,齐王年迈,孤想着若是……咦?” 吴夫差猛地跳起,把西施吓倒,便听吴夫差兴奋道:“好主意!好主意!趁机开凿运河,等那齐王老了,便能……这事定得好好地筹谋筹谋才行!嗯,就该这么办但是……” 高兴的面孔随即被遗憾取代,吴夫差时而懊恼,时而不快,时而犹豫,时而平淡似是比较良久,吴夫差的表情化为坚定,那股争霸天下的雄心又显在吴夫差的脸上。吴夫差气质浑然一变,好似做出了决定。 “大王,您想好了?”西施细细地观察吴夫差,熟门熟路地贴近吴夫差,又再轻抚吴夫差的胸膛,一脸媚意,所求之意溢于言表。 “呵。”吴夫差一笑,全身通畅,一把拽过西施,毫不温柔地压下。 宛如君王征服天下一般。 西施终于放下心来,她明白她的越国又度过一回危机。 默默地,西施心道:齐国,对不起,为了越国不被吴王注意,只好…… 她只好蛊惑吴夫差,将祸水引齐! 吴夫差则略感唏嘘:吕邗姜啊吕邗姜,若无西施…… 很快地,啧啧地亲吻之声复又响起。 一男一女重新投入亲密的运动之中。 翌日。 身边早已不见吴夫差的身影,西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奢华宫殿,自是明白吴夫差做甚么去了叹了一口气,西施忆起以前。 事实上,西施在侍奉吴王之前,曾有一名心爱的男子,那男子便是范蠡,越国的大夫五年前,越国大夫范蠡奉命巡行全国勘察,偶经苎萝村,并在一场舞会中,与她一见钟情。 可是,三年前,吴王率兵围攻越国会稽,差点攻破越国遇上亡国危机,越国大夫范蠡暗地找上她,教她练习歌舞,打算把她献给吴夫差! 原来,此是越国大夫文种的灭吴七策之一:针对吴王淫而好色的弱点而施展的美人计!而她为了故国,决定忍辱负重,执行这项任务! 短短数月,她发愤苦练,终在悠扬的乐曲中,翩跹起舞,婀娜迷人。 经过训练,她总算由一位乡间平凡的浣纱女蜕变成一名修养有素的宫女,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体态优美。待人接物,也十分得体。 然后,越国大夫范蠡又给她制作华丽适体的宫装,方让她跟着文种,求和吴王。 不出所料,越国大夫范蠡的计谋成功:吴王果然被她美色所迷,大喜过望,接二连三地在国都吴城一带建造**宫,筑大池,池中设青龙舟,整日与她为水戏,又为她建造了表演歌舞和欢宴的馆娃阁、灵馆等。 她擅长跳响屐舞,吴夫又专门为她筑响屐廊,用数以百计的大缸,上铺木板。 她穿着木屐起舞,裙系小铃,放置起来,铃声和大缸的回响声,铮铮嗒嗒地交织一起,更令吴王如醉如痴,沉湎女色,差点不理朝政。 回过神来,西施心道:大王该去找他的臣子们商量军国大事了罢? 却不晓得吴国大殿寥寥无几,一君一臣吵得甚至厉害。 018、孙武论吴 “大王,您……您好生固执!”吴国大夫伍子胥涨红了脸,一把年纪,吼声却震耳欲聋,完全不顾他家大王铁青的面孔,一个劲儿地吼道,“为何不让老朽出齐?您是看不起老朽么?!老朽自信能说动齐王开凿运河!” 最后一句话,吼得分外有力。 三年前,伍子胥清楚地得知吴王许诺过齐国姬子开凿运河以使两国友好往来,心知那并不是传闻中的取悦美人,而是迷惑美人和她的国家,借机凿河,便于运输军队,以便快速地伐齐。 吴国广泛用铁,兵器先进,兼之善长水军,若从水上攻齐,必定事半功倍。 吴王叫他过来,并和他单独地商讨有关运河一事伍子胥微感激动:原以为是特别地看重他,不料…… “但是,你却是吴国人啊!”瞪着眼前的健朗老人,吴夫差不赞同说,“若让吴国人出使齐国,劝说对方开凿运河,对方必会怀疑!反之,若换成齐国人,相信难度相对小些……” 盯着言之凿凿的吴夫差,想着“齐国人”这一条件,伍子胥心中一动,问道:“如此一来,大王心中可是有了人选?” “是的。”果不其然,吴夫差轻轻地点了点头。然而,似是想到甚么,吴夫差又神情不愉,“那人虽还在朝,却不管事,已有退隐之意,若不是孤拦着,怕是……孤宁可他尸位素餐!唉,白白浪费了他一身才华。” “大王说的是长卿么?”伍子胥脱口而出,“大王是想找长……孙武么?” “是的。”吴夫差斜视伍子胥,“还记得三年前你质问孤的话么?的确,如若孙子在此,孤必听他的谏言,只是他却不想理会孤!” “为何非要找他?他……”伍子胥一急,继而一愣,“是了,他是齐国人,倘若齐国人说服齐王,齐王必定减少怀疑,如此更容易承诺开凿运河。” 毕竟本国人劝服本国人,总会生出一股子亲切感,就算对方真有甚么打算,也不会太过没人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故国被自己亲手毁灭罢? “可孙武已有多年……”伍子胥为难极了。 “所以,这事便交给你去办罢。”吴夫差轻松松轻地下命,“你不是和孙子是过命交情么?你去说服他,让他出使齐国,不就行了?想来他不会拒绝你的。” 伍子胥瞠目结舌,顿觉自家大王脑子真够机灵! 听着吴夫差的意思,似乎孙武要比他出使齐国的效果更好呢? 伍子胥只好道:“敢不从命。” 伍子胥恭敬地退下,去寻找孙武去了。 吴城郊外,深山竹林。 阳光明媚,泉水潺潺,顺着山上,流入山下,蜿蜿蜒蜒,经过一座竹屋,格外清幽。竹屋附近的石亭里,时不时地飘来酒香,引人陶醉。 “老友啊老友,伍子又来找你喝酒了。”伍子胥一身常服,把酒品饮,摇头晃脑,“咦?这酒不够烈啊?” “喝多了伤身。”一名半老男子淡淡地说。 半老男子年纪略比伍子胥年轻几岁,至少发色只才几缕银白。 半老男子相貌英气,沉稳内敛,体格挺拔,面无胡须,肤色白皙,颇有几分儒将之风。他穿着朴素,简简单单的布料毫无奢侈饰品,一眼看去像民夫,却孔有武力,一看就觉他相当不凡,兼之气质从容,透出三分书卷之气。 此人,赫然便是孙武,字长卿,齐国乐安人。 孙武静静地握着酒杯,似在想些甚么。 伍子胥便道:“上次之事我且不计较,这次呢?你想好了没?” “你是知道的,若不是因为你,我便离开这吴国了。”孙武慢慢地开口。 “几年前你说要离开,现在你还说要离开,你就当真不愿意呆在吴国么?”伍子胥敛去笑意,沉声地追问。 “前吴王若在,我自不会走,但是……”孙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觉得当今吴王值得我效命。” “大王脾气虽是固执了一点,可也……”伍子胥头痛说,“在你眼里,大王究竟算甚么呢?” “真要我说么?”孙武肃然道,“我认为,吴王为人猛暴而群臣不堪,虽有伍子你之谋辅,却有太宰贪权弄事!吴王可曾问罪太宰否?没有!不仅没有,甚至初登王位后,常年征战在外!都说吴王伐越,乃千秋之业,然吴王可有真正地越灭?亦没有!吴王宠美人西施,而西施却来自越国,岂不证明吴王乃贪恋美色之徒?吴王上征战不好四野,下却累及士兵与百姓,却犹不自知,仍为西施建宫筑池,委实奢靡!……无论伍子你如何夸他是一代英杰,却不是我心中的明君!吴王沉湎女色可见一二,这样的君主不值得我侍奉。” “你……你……”伍子胥指着孙武,哆哆嗦嗦说,“亏你说与我听,若给旁人听了,定要去吴王那里说你的不是吴王有你说得这般不堪么?” “告诉你多少次了,吴王瞧着像明主,但却并不是。”孙武忍不住地劝道,“你多少次劝谏吴王,吴王可有听进半分?他明像一位采纳谏言的君王,实则却专横独断,执拗到底!我真的很担心,长此下去,再不改正你的言行,恐被他赐死。与其将来不得善终,不如学我一样,隐居山林,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老友呀老友,我说不过你。”伍子胥身负要职,哪里听得进孙武的劝告?当即摆了摆手,不以为然。为免尴尬,伍子胥连忙转移话题,又说,“我也不说废话了,大王传命,请你出山,派你出使齐国,说服齐王开凿运河。” “开凿甚么?”孙武一愣。 “开凿运河。”伍子胥咂嘴,“使齐国与吴国互通,方便吴国快速攻伐齐国……当然,你可千万别把这事说出来,好歹让齐王明白,咱们是为了两国友好往来。” “……”孙武面无表情说,“为何要找我。” “谁让你是齐国人呢?”伍子胥泄气说,“我多想去齐国啊,可惜大王不许。” 孙武道:“那么,请转告大王,如果你能陪我前往齐国,我自会答应这份差事。” 伍子胥一愣,傻傻地望着孙武,说不出话来。 孙武好笑不已。 伍子胥返回吴国都城,向吴夫差禀告这个条件。 吴夫差痛痛快快地应下,顺便要求伍子胥作个一般侍从,免得太过招摇两位吴国名臣一般的人物忽然来访齐国,万一齐王看上他们的才华,招揽他们,强行扣下他们,岂不成了吴国的损失? 想了一下,吴夫差又道:“对了,你们也莫要急着出使齐国再过几日,孤会立下夫人,你们再去往齐国也不迟。” “领命。”伍子胥略微一惊。 之后,吴夫差宣布纳西施为第一夫人,并在纳完西施后,大备特礼,让孙武和伍子胥带着珍贵而稀少的礼物,驾着牛车,浩浩荡荡地前往齐国。 019、吴国使者 三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能活生生地把吕邗姜熬成一代小儒在孔子和子贡的教导下,吕邗姜不说满腹经纶,张嘴“子曰”、“知乎”,至少也能说出不少诸国的人文风情,尤以吴国为之最。 孔子问曰:“吴国最善甚么?” 吕邗姜答曰:“吴国最善兵器制造,拥有高超的铸剑技术!当诸国使用青铜之时,他们却已使用铁器说起来,铁器还是从吴国传播诸国的呢!” 子贡问曰:“吴国的军队有甚么特点?” 吕邗姜答曰:“除了陆军,还有水军,他们好勇尚武吴国乃是充满流域性的国家,居于沿海一带,内处长江下游,与其他国家诸如楚国、晋国、秦国不同,便于操练水军……不过,齐国也居沿海,据说君父也有组建水军,但是人数不多,没法与吴国水军相较。” 孔子和子贡同时咳出声来,忙道:“行了,够了,不必说得如此详细。” 吕邗姜微微一笑,心知他们不想过问齐**政情报,免得被齐王看重,挽留于齐。 孔子和子贡又问了相关的儒家理念,吕邗姜亦能解说一二。 “……邗姬,恭喜你学业有成。”末了,孔子毫不吝啬地赞美,“你是为师这一生最聪慧的弟子之一,往后为师不在你身边教导,你也不可懈怠自己,明白么?” “是,学生谨记恩师教诲。”吕邗姜清楚孔子和子贡即将离开齐国,或回鲁国,或去往国外继续游历总之,大儒不会拘泥一国,以免无法传授儒学。 吕邗姜也没劝留孔子和子贡三年了,孔子和子贡在齐已有三年,该教的都已教了,剩下的便是学生们的后天努力了……连原本空旷的临淄城乡学也都开满了桃花,俨然成为了乡学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久前,被孔子和子贡教课的一批学生们成长了:从重法转成重儒,无意识地两家相合,倡导以儒家和法家为主而规范言行! 此事受到吕邗姜的赞赏,吕邗姜又将这事告之齐王,并重得齐王重视,却被诸公子们以“齐国历代只重法家”为由而遭遇全面抵制 诸公子们的行为再次证明他们目光短浅:为防那批学生们与吕邗姜沆瀣一气形成新的势力,他们向齐王建议惩罚那批学生们,把他们充作奴仆,护送吕思瑞而前往杞国临行之际,那批学生们却浑然不怕,还向吕邗姜和孔子、子贡说明他们誓要言传身教,试一试是否有效…… 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 这天,吕邗姜带着老夏,和孔子、子贡拱手告别,默默地注视两位大儒被一干护卫们保护,驾着牛车缓缓地离去。 周围顿时冷清下来。 看着指教三年的恩师们离开,吕邗姜略有伤感。 从今之后,她再也没法让自个儿忙到思念某人。 回宫的路上,吕邗姜思绪如潮。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内心深处的吴郎 她还记得吴郎许诺他会派遣吴国使者前来提亲,然而…… 然而,过了三年,吴郎杳无信息。 她担心着,烦恼着,甚至想去吴国质问吴夫差:为甚么还不派遣使者前来齐国提亲吴国距离齐国千山万水,真要前去,少不得花费数月,道路崎岖,中途艰远,只怕她有心想去,君父也不会同意! 老儒后来没了联系,她也曾派老夏或侍女们四处打听,却听不到任何有关吴国的消息君父似是刻意地断了吴国讯息,连诸公子们和姬子们也只字不提。 她无可奈何,只好定下心来,耐心地等待。 三年里,也发生不少事情:君父只才祭拜一次他的嫡女吕少姜,便没再拜了没人敢提吕少姜的名字……谁敢提及,君父的脸色都会变得阴沉可怕! 而提及吕少姜之人,则会失踪…… 细思恐极,吕邗姜也敏锐地感觉:君父似是不太关注她了。 聪明地,她也不在君父面前晃荡,省得君父更加地排斥她。 前不久,杞国派来使者,正式来齐国下聘。君父鉴于承诺,不得不让吕瑞姜顶替吕邗姜之名,下嫁杞国,却遭到吕瑞姜激烈的反抗吕瑞姜当众宣布,她已有心上之人,心上之人是田氏的少宗子田恒,倒把田恒吓得不轻! 一番闹剧,差点损了齐国的颜面。 最后,田恒没娶吕瑞姜,而吕瑞姜也没下嫁杞国下嫁杞国的是另有旁人:吕思姜!吕思姜哭哭啼啼,奈何她的兄长公子阳生铁了心要为国分忧,愣是说服杞国使者,把吕思姜嫁去了杞国! 事后,吕瑞姜高兴不已,连连地大呼:“大好了!太好了!本姬子改变了命运!” 众人一头雾水,不太理解吕瑞姜到底在高兴甚么。 吕瑞姜两眼弯弯,兀自无声地乐呵:吕思姜离开故国而远嫁杞国,不必再担心当公子阳生得胜之后,吕思姜再来迫害她们这群姬子了……更为重要的是,在那群陪嫁里,还有数百名学生们虽说他们被充作仆役,吕瑞姜却不信他们没有半点作为,至少吕瑞姜对他们抱有信心:定能掣肘吕思姜,让她再也浪不了! 自此,君父极不待见吕瑞姜,骂她性子太过粗野,连带公子黔也疏远,反而对公子阳生另眼相看为此,公子黔狠狠地斥责吕瑞姜一顿! 吕瑞姜却依旧我行我素,还大胆地倒追田恒,声称与田恒交好。 田恒烦不胜烦:一见吕瑞姜,便以各自理由,很自觉地跑开。 见罢,吕瑞姜越发上心:隔三差五地前往田府,大大咧咧地拜见田恒,弄得人尽皆知宛若乡间粗鄙的女子,吕瑞姜上演“女追男”的戏码,毫不脸红地缠着田恒,直至与田恒几乎同进同出,顿把众人给惊了。 气得公子黔都不知摔碎了多少玉佩 虽说妹妹与吕邗姜减少了见面次数,可她也不能整天与田恒同进同出啊? 整天同进同出也就罢了,最为关键的是田恒他对吕瑞姜没有丝毫情意啊! 完全是吕瑞姜自作主张、倒贴田恒啊! 诸公子们暗地嘲笑不已。 姬子们则吃味吕瑞姜一言一行太过放荡都怪田恒长了一张俊脸,实在令人赏心悦目,以至于姬子们对他也相当有好感…… 如今,乍一瞧见田恒被吕瑞姜“追”去,难免会妒忌几分。 但这一切都与吕邗姜无关。 三年里,除却吕思姜出嫁杞国的那段时日,吕邗姜甚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避开诸公子们和姬子们,吕邗姜不是每天种桃花、背书,就是刻苦学习、交流学友,多向孔子和子贡频繁地讨教,充实地过着每一天。 “姬子,小心。”在吕邗姜思考之时,老夏猛地护住吕邗姜,将她一拉,堪堪地避开一辆牛车的碰撞吕邗姜回过神来,后知觉地吓出一身冷汗! “站住!你们是何人?”吕邗姜皱了皱眉,大声地质问。 牛车听话地停下。 吕邗姜定睛一看,只见那辆牛车豪华大气,跟有一支孔有武力的护卫们,顿显来历不凡莫不是哪国的使者前来齐国拜见? 便听车夫咦道:“你是……齐国姬子?” “嗯?”吕邗姜抬头望去,便见一位健朗老人映入眼帘。 健朗老人头发半白,穿着粗布衣裳,却腰间佩剑,双眼炯炯有神,实在不像车夫快速回想,却没印象,吕邗姜道:“你又是谁?”算是默认了车夫的怀疑。 “在下伍……员。”转了转眼珠子,健朗老人老实地开口,“姬子,您好,我等来自吴国,特意拜见齐王。” 吕邗姜冷眼道:“拜见?凭你?”虽说他们来自吴国,令吕邗姜不胜心喜,但见伍员身为车夫,却一点也没车夫的样子,更何况他言语不当,竟想以一介车夫的身份,面见君父! 眼见吕邗姜冷淡,伍员忙道:“自然不是在下” “本使孙武,乃是吴国使臣,本使代表吴王,带有重要之事,特来觐见齐王,还望姬子代为通传。”低沉的声音自车内及时地响起,化解了伍员的尴尬。 “孙武?……”吕邗姜大吃一惊,“哪个孙武?是吴国孙武么?” “……吴国只有一个孙武。”车内之人迟疑了一下,“如果姬子问的是吴国,便应该是指在下。” 吕邗姜脑袋一嗡,顿觉不可思议:孙武的大名,她如雷贯耳尽管从未见过孙武,吕邗姜却从子贡和老夏那里听过孙武的事迹,说他是一代军事奇才,率领吴军曾经破楚三次,极其擅长以少胜多,极具长远眼光! “敢不从命。”深呼一口气,吕邗姜恭敬道,“只是邗姬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使者出来一见?” 少时,孙武掀开车帘,大大方方与吕邗姜打个正面。 吕邗姜细细地打量孙武。 不知为何,吕邗姜隐隐觉得这位吴国使者有点眼熟,却记不起她在哪里见过。 顿了顿,吕邗姜道:“请随邗姬来罢。” 说罢,加快脚步,前往临淄宫城门。 幸好这里距离临淄宫城并不远。 吕邗姜和老夏坐上牛车,领着孙武等人,来到了临淄宫城的门口。 “邗姬在此,速去通报大王,就说吴国派来使者,想来面见大王。”老夏替吕邗姜下达指令,“别磨磨蹭蹭了,还不快去。” 一名临淄城守跑去传令,另一名临淄城守则默不作声地放行于是,孙武等人弃了牛车,放置一旁,徒步跟随吕邗姜,踏进了临淄宫。 020、凿河缔盟 临淄宫。 在宫庭内侍的传召下,孙武等人依次地踏进主殿。 望着孙武等人的进殿,吕邗姜带着老夏转身离开。 按照章程,外国使臣初见齐王,会由齐王指派,暂居诸侯馆。尔后,定个时日,方能再见齐王毕竟齐王乃一国之主,整日忙于政务处理,哪能轻易地相见谈事,快速地把事办完? 尽管孙武等人来自吴国,吕邗姜却不敢多问按捺心底的焦急,吕邗姜忍不住地要求老夏返回主殿外等候,替她询问一下有关吴王之事。 老夏领命,返回主殿,静等孙武等人出殿。 吕邗姜则闷不作声地,走回自己居住之处。 “姬子”侍女秋必和秋诗小跑上前,一左一右,四下张望。 “老夏呢?”秋必最先开口,愤愤不平,“老夏怎能把姬子一人丢下?” “无妨。”吕邗姜叫住秋必和秋诗,“他……他有事,晚点会回来。” 秋诗不满道:“何事?甚么事能比姬子的安全还重要?” “胡说甚么呢?”吕邗姜轻敲秋诗的脑袋,“吴国来使者了……” 吕邗姜欲言又止。 秋诗和秋必却听明白了吕邗姜的意思八成是想让老夏打探吴国的消息。 这几年,自家姬子想方设法地打听吴国传闻,却石沉大海、毫无办法。 “太好了!”秋诗拍手,欢快极了,“姬子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吴国使者” “多嘴。”诗必不快地瞪了秋诗一眼,“就你明白?还不快扶姬子回屋!” 诗必和诗秋拥护吕邗姜进屋。 吕邗姜跪坐一旁,手捧《春秋》,津津有味地看着,顺便等待老夏的归来。 傍晚,老夏归来,却只是复命,竟未提到吴国半字讯息。 吕邗姜皱了皱眉头,直白道:“老夏,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打听了没?” 老夏垂头道:“抱歉,没有。” 吕邗姜叹了一口气,将竹简书一丢,兴致缺缺道:“你先下去罢。” 托着下巴,吕邗姜快速思考:如何从孙武他们那里,打探情况。 不曾想,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昱日,宫里四下议论吴国一代军事奇才孙武来到齐国,就住在临淄城的诸侯馆。 隔日,久居屋内的吕邗姜都听说那诸侯馆门庭若市,很多达官贵族都想拜访孙武,却被孙武以“希望见到齐王,早日完成吴王所托”为由,拒绝个干净。 第三天,宫庭内侍忽然传命,请她进殿,说是孙武代表吴国,要来结盟齐国! 吕邗姜吃惊不已,盛装打扮,听话地前去。 临淄宫主殿。 吕邗姜不算姗姗来迟,却惊讶地瞧见殿内热闹非凡:文臣武将,一应不缺,兼之诸公子们和姬子们都在场大家少见地以正服出席! 最耀眼的莫过于公子阳生他那一出“亲妹嫁杞”,赢得君父的重视;公子黔则一脸冷淡,时不时地瞪着公子阳生;吕瑞姜一如既往,一见她来,两眼发亮,若不是此乃正殿,吕瑞姜恐要找她痛快地闲聊…… “拜见君父。”吕邗姜认真地行礼,然后默默地站至一角。 吕瑞姜含笑,一把拉过吕邗姜,和她站至一处,不顾对面公子黔满脸的怒意。 少时,一声通传,便见孙武和伍员一前一后,慢慢地走来。 瞅见孙武前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打量孙武,露出各种反应:诸公子们若有所思;姬子们暗地偷窥;文臣们肃然斜视;武将们跃跃欲试…… 吕瑞姜粗粗地喘气,也不知在激动甚么。 吕邗姜则心道:原来,只才三天功夫,孙武便“说服”君父了? 却见孙武一身吴国服饰,端庄大气,全然没有传说中的杀伐之气,反而透着三分文臣气质,兼之身后的伍员粗布衣衫,手捧礼盒,低眉顺眼,格外受到君父的关注众人盯看半天,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威协,就听孙武拱手,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并将文书奉上,开门见山,朗声地说道: “吴国使臣孙武见过齐王!吾家吴王修书一封,愿结两国之好。” 言罢,一名宦者小跑过去,接过文书,转身返回,递给齐王。 齐王接过文书,浏览文书 文书曰:孤乃吴王夫差,愿与齐王交好,切莫怀疑!齐国在北,吴国在南,若能结盟,则利于两国!吴国擅制兵器,愿售于齐,倘使两国开凿运河,便于互通,则予以齐、吴民之大善矣,还望齐王三思。 开、凿、运、河? 齐王愣了一愣,以为眼花,复又细细地翻看几遍,目露惊讶,半晌才道:“结盟一事寡人同意,但是凿河……?” 轻敲书案,齐王不客气道:“此事恐怕不妥罢?……凿河兹事体大,所需人力、物力皆都庞大,难不成要让齐国凿河,方能体现结盟诚意么?” “齐王,请少安毋躁。”孙武侃侃而谈,“大王早已说与敝臣,愿意出资凿河而不费齐国一人一物,只求齐王能松口放行。” 吴国出资凿河?会有这便宜好事? “凿河一说……闻所未闻!”齐王定定地盯着孙武,努力地回忆历代君王有谁凿过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前例! 虽无古人,齐王却也隐约地明白:这凿河必有其他用意,比如…… 轻轻地哼了一声,齐王淡淡地道:“若寡人不许呢?凿河,凿河,有多少用处?莫非只用来运输兵器不成?” 齐王口吻里夹杂质疑。 “齐王勿忧!”孙武却面不改色,“敝臣大王担心您会怀疑吴国有借机攻打齐国的打算敝臣虽为吴国使臣,却也是齐国人,自不会做出这等伤害故国之举!敝臣向您保证,吴王绝不会在凿河期间,对贵国有半分不齿之举。” 齐王心热,缓了颜色,又觉不大对劲,迟疑道:“这……只怕……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孙武言之凿凿地解惑,“齐国繁荣昌盛而吴**事强力,倘若两国能够互利,岂不更显大王英明?开凿河道,古往今来,乃为第一人力凿河,更是一桩英明之举,既能河上航行,又能方便两国买卖置办,还能快速地来往齐吴,再也不受那等艰险之旅,齐王还有甚么好忧虑的呢?” 齐王嗫嚅嘴唇,反驳不能。 为难齐王年迈迟钝,辩不过孙武。 “君父,阳生也觉开凿河道是一件好事。”众人应是头一次听说甚么开凿河道,一时都接不上话来瞅着齐王似应非懂,公子阳生咬了咬牙,干脆地同意。 公子阳生既已同意,公子黔就必须不同意不然,岂能突出公子黔的与众不同?站出身来,公子黔大声道:“君父,这事还需商量!” 眼见公子阳生、公子黔都表态了,剩下的公子们也纷纷地发表意见,或赞同,或反对,意见不一,争得厉害。 诸公子们只单纯地光吵不想,谁也没去考虑开凿河道对齐国究竟有没有益处。 文臣们冷眼注视诸公子们的争执,一言不发。 武将们理也不理诸公子们,乖乖地遵从齐王的选择。 姬子们大多都不理解这些,干脆地保持沉默。 唯有吕瑞姜焦急地直瞪公子黔,相当懊恼,似是责备公子黔为何要反对开凿河道。 争执良久,齐王推辞道:“既然诸位想法如此不一致,不若改天再论?” 大殿之上,诸公子们听罢,立即安静。 “齐王,请勿拖延。”孙武拱手,提高嗓音,“敝臣也是齐国人,绝无害齐之心,还请齐王早下决断!事实上,开不开凿对齐国无坏处,所费人力、物力也不需要齐国所出,齐王所要做的,无非是点头罢了……作为同盟,吴国必不亏待齐国!” 说罢,孙武把手一拍,便见早就侯在一旁的伍员上前一步,将手中礼盒打开,露出价值出众的金银玉器,全是吴国特有出产,顿时耀花人眼众人目不转睛地直盯贵重之宝,眼里闪过隐晦的贪婪。 孙武轻笑道:“此等物品,吴国尽皆遍是,如若齐王喜欢,待到运河凿成时,敝臣大王必会奉送几箱,以供齐王开心!即便嫌少,也不必烦恼,来回一趟河道之行,便能装载数十箱,短短时日必会送到!” 这话太能打动诸公子们。 连姬子们也心动不已。 诸公子们面面相觑,方才统一地改口道:“君父,开凿运河甚好,甚好!” 看见诸公子们尽数赞成,齐王顺理成章,便道:“既无异议,寡人便接受吴王的请求罢?” “敝臣代吴王,多谢齐王!”孙武大喜。 孙武示意伍员退下。 伍员便带着礼盒,跟随宫庭内侍前往后殿,安置一干礼物。 孙武和齐王又再相视一笑,这才继续地商讨有关结盟一事。 众人默默地干等。 咬了咬唇,吕邗姜一会儿瞄着君父,一会儿瞟着吴国使臣孙武这二人倒也干脆,竟然讨论起了结盟方面的细节问题,越谈越投机,听得她都快要不耐烦了! 听来听去,怎就没听到吴王夫差提及娶亲呢?……说好会来提亲的呀? 021、满是谎言 吕邗姜原以为,孙武等人会以开凿运河为幌子,继而提及关提亲一事,然而她听了半天,却只听出孙武光提结盟、凿河这两件事情,提亲这事他们只字不提。 耐心渐渐被焦躁所取代。 吕邗姜冷眼地望着君父和孙武侃侃而谈了许久,久到众人都有些疲累。正值众人迷迷糊糊之际,便见齐王将竹简一刻,递给孙武,说道: “这是结盟文书,烦劳使臣务必保管好还有别的事了么?” “没了。” 咦? 众人不知所云,半晌才惊觉 结盟文书来得不要太快! “多谢齐公。”三下五除二,孙武干脆利落地办好差事,“敝臣明日便启程返回吴国,定当亲手交给吴王,还请齐公稍侯数月,吴国必不会让齐国失望。” 言罢,孙武拱手退下。 但见孙武离开,齐王也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开。 吕瑞姜还想和吕邗姜攀谈,却被公子黔打断。 公子黔恨恨地拽住吕瑞姜,头也不回地走了。 公子阳生一边行走,一边被众人拥簇这次齐王虽无褒奖,明眼人却看得出来,是公子阳生率先地支持齐王开凿河道! 公子阳生理应受赏,想来不日…… 眼见公子阳生即将受到齐王的宠信,众人忙不迭地讨好公子阳生。 更何况数月之前,是公子阳生,深明大义地将亲妹吕思姜嫁去偏远的杞国,护住了齐国的颜面 一来二去,想必再过不久,公子阳生很有可能,会被齐王立为嫡公子罢? ……吕邗姜站在原地,直等众人全部走光,方才迈步,朝宫外奔去顾不及路上宫女侍卫那异样的目光! 留给吕邗姜的时间不多了。 倘若她再矫情地犹豫,便要错过机会了! 鼓足勇气,吕邗姜一路奔至临淄宫城门口外,总算追到了孙武等人。 “使……使臣,慢着!”拦在城外的牛车旁边,吕邗姜忍不住地提醒,“吴……吴王就没其他之事需要交待?” 看清来人是吕邗姜,孙武愣了一愣,想了一下,迷茫地摇了摇头。 伍员眼里划过一丝惋惜。 吕邗姜咬牙,忍了一忍,终没忍住,一字一句道:“吴……吴郎,难道他就没说过要向齐国的邗邗提亲?……” 孙武等人听罢,鸦雀无声。 吕邗姜自知她的言语太过放诞,但她实在忍不下去。 孙武额头已然冒汗,亦说不出话来。 吴郎? 提亲? 吴王会向齐国姬子提亲?! 吴王不是已有西施,为何……? “吴……吴郎究竟有没有……?”盯着孙武,心下一沉,吕邗姜仍是出声地询问。 “……吴王已经娶了夫人,还是唯一夫人。”冷静地组好措词,孙武冷淡地说。 娶? 夫人? 唯、一、夫、人?! 吕邗姜怔住:吴王已经娶了夫人 唯一夫人?! 这就是他的回答么? 吕邗姜脑中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的岂止是吕邗姜,孙武亦一样! 孙武决计没有想过,那位据闻是吴王红颜、身在齐国的姬子真的找上门来她不是应该听过吴王娶妻西施了么?……吴王娶妻,就算小事,也会传遍四方,轻易便能打听出来罢?为何她一副茫然未知的样子? 孙武静静地看着吕邗姜,着实进退为难,默默地注视吕邗姜如何反应。 吕邗姜还能如何反应呢? 吴王早已给了她答案 吴王娶妻!吴王欺骗了她! 愤怒与羞辱涌上心头,吕邗姜瞪向孙武等人,亦是带着怒意,怒道:“吴王是在愚弄我?!” 孙武连忙闭嘴嘴巴,死活不答。 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火上浇油。 吕邗姜愤怒地转身,踉踉跄跄,疾步而走 眼中含泪,吕邗姜伤心至极,无意识地逃避。 “不拦着她么?至少也要派个人跟着啊?”孙武会这样说,绝对是怕万一吕邗姜失踪了,齐王要怪到他们头上。 “无妨,左右也是宫内乱跑罢了,与咱们无关。”伍员直视吕邗姜逐渐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对孙武说,“咱们走罢?” 孙武刚想点头,却道:“不,还需稍等。” “啊?”伍员一愣,便见树后走来一人。 来人相貌英气,英姿勃发,体格魁梧,一身齐国内侍统领服饰,腰间佩剑,后背有弓,神情凛然,透出武艺高强的气势,除却额前一束白发,整体却不显老。 伍员惊奇地发现,那人竟与孙武有两分相像。 纳闷之时,却听孙武道:“叔叔。” 伍员:“……” 伍员张了张嘴,望了望孙武,又瞅了瞅那人:似乎……似乎那人比孙武还年轻几岁啊?“他是谁?”伍员好奇地询问孙武。 孙武还没来得及回应,便听那人道:“在下田穰苴。” 伍员快速地回想有关田穰苴的情报,猛地记起一桩往事莫不成是他? 但听孙武叹道:“唉,侄儿早该明白,没法轻易地离开。” “的确。”田穰苴淡淡地开口,“你欺齐国人全是目光短浅之辈么?听不懂你那些一语双关之话?甚么‘凿河期间,绝不会对贵国有半分不齿之举’……呵~的确不必,毕竟建好河后,你们会从水上运输军队,从而攻打齐国!” 伍员脸色变了,忍不住地握住腰间佩剑。 一众护卫们也大惊,差点冲上前去,将田穰苴困住。 孙武递个眼色,示意伍员和护卫们不准轻举妄动。 伍员咬了咬牙,只好强迫自己暂时警惕。 护卫们也按捺不动。 田穰苴又道:“或许齐公不懂军事,却不代表齐国没人懂军事……” 眼瞅田穰苴越说越肆无忌惮,伍员瞄了几眼忠实守门的临淄城守,急急地叫道:“住口!不要再说了,你就不怕” “他们皆是田氏子弟。”田穰苴轻描淡写地堵住伍员的叫嚷。 既是田氏一族的人,自要依附田穰苴,不会多嘴。 伍员悻悻地闭上了嘴。 孙武扬声道:“既然如此,那不更好?以你的能力,到时便可率领齐兵,防守齐国,击退吴军,得到战功,取悦齐公,想来齐公也不会拒绝……” “不。”田穰苴说,“我不想效命齐公……” “……啊?”孙武呆呆地瞪着田穰苴,一时转不过弯儿。 “……齐公并不是我心中的明主,不然我也不会解甲大司马一职。” “胡说!”伍员涨红了脸,“当初分明是你以下犯上,被齐公卸解” 田穰苴斜视伍员,冷冷地道:“伍子胥,你倒是清楚得不少?” 这话大有威胁之意。 仿佛在说:你既已知晓这般多秘密,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伍员不,应是伍子胥才对,怒红了眼。 孙武拉住伍子胥,看向田穰苴,问道:“说罢,你究竟想做甚么?” “我想去吴国看一看。”田穰苴痛快地坦言相告。 伍子胥惊呆了。 孙武只觉脑子不够用,惊道:“叔叔,你说甚么?是侄儿想的那个意思么?” “没错。”田穰苴开门见山说,“我想投奔吴国。” “……”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孙武才堪堪地消化了田穰苴的来意,“此事太突然了,为何要去吴国?吴王……也并不如你想像般地那么好。” “……”田穰苴沉默片刻,“事实上,我想游历列国,先从吴国开始。” 孙武好笑道:“周游列国?莫非你要刀刻成书么?” “有何不可?”田穰苴反问。 孙武无语可说,只得抽嘴道:“……叔叔,莫闹,侄儿马上就要离开了,你准备好了么?真就这么离开?” “……怎么?我还得弄进身之阶?”田穰苴挑了挑眉。 “叔叔”孙武无奈地插话,“侄儿不是这个意思。” “明白了。”田穰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原来……想离开也不容易,看来我只能在齐国再呆几个月。” 再呆几个月? 孙武心道:不会真想弄个进身之阶?待到吴王率军攻打齐国时,叔叔去作内应,为吴军争取有利条件,以博吴王欢心吗? 谁信啊? 孙武扶额,实是不想指责叔叔的“远谋”的确,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吴王率军攻打齐国的计划,但是…… 但是,此等机要之事不便说出口来,更何况谁会主动作个内应呢? 也许田穰苴真有这类想法,可是眼下他必须低调,再低调 孙武和田穰苴大眼瞪小眼,默契地打断机密话题,心知肚明只等时机一到,再详说细谈 或者……叔叔只是说笑来着? 眨了眨眼,孙武仍旧不敢接受自家叔叔立志要当内应……齐王给他委屈受了? ……被田穰苴一番折腾,孙武等人顿时没了隔日起程的心思飞快地返回诸侯馆,孙武等人匆忙地收好重要物品,当天下午便动身跑了。 022、乱点鸳鸯 眼眸越来越模糊,吕邗姜失魂落魄,直至摔了一跤,方才听见秋诗惊叫:“姬子?姬子?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眼前忽明忽暗,匆匆跑来数道身影,朝她靠来,七手八脚将她扶起,忙不迭地追问:“姬子,你究竟怎么了?说出来,让秋诗帮你教训她去!” “教训?就凭你?得了罢!没准你被别人教训!” “秋必,你……你……哼!” “你们别吵了!快给姬子打水洗脸!咱们姬子弄得好身狼狈啊!” “姬子,你跑去哪里?怎么全身都是泥土?” “拍甚么拍?拍疼了姬子,看冬多怎么收拾你!还不快给姬子换衣!” 侍女们忙忙碌碌,替吕邗姜梳理打扮后,已是夜晚。 三名侍女侯立一旁,直朝角落里的老夏放眼刀子。 老夏垂眸,一言不发,任凭三名侍女横眉瞪眼去。 冬多抱住吕邗姜,温声道:“姬子,你好些了么?” 吕邗姜双眼呆滞,被冬多抚摸半天,总算回过神来,难受地哭道:“他骗了我,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甚么?”瞧着自家姬子一副情伤的模样,冬多心疼极了,再次无声地唾骂老夏冷漠,怎就没跟随姬子探一探她的情况。 吕邗姜反复地说着“他骗了我”,连连地掉泪。 四名侍女从未见过吕邗姜这般失态,都替吕邗姜担心,纷纷地询问:“姬子,到底怎么了?说点罢,心里也好受啊?……” 吕邗姜沉默许多,才断断续续道:“吴郎……吴王他……他已娶妻了……” 啊?! 四名侍女们大惊,她们都清楚吴王曾经许诺要娶吕邗姜一事,现在居然……这一回,四名侍女们急了,直替吕邗姜气愤道: “吴……吴王太过分了,怎能糟蹋姬子的心意?” “秋诗去吴国教训她去!”秋诗小脸气得通红,拔腿就走。 “回来!”冬多叫住秋诗,“你去哪里?不准乱跑!” 秋必伸手一拉,拉住秋诗,没好气道:“省省心罢!别再让姬子更加伤心了。” 秋诗扑到吕邗姜脚下,急声道:“姬子,姬子,他日吴王要来齐国,看秋诗怎么揍他姬子莫要难过了,没了吴王,还有楚王、秦王……总能再找个好的!” 吕邗姜被四名侍女胡扯一通,心情略微好受一些,竟然扑哧一声,笑了。 “笑了?笑了!”秋诗拍手说,“笑了就好了。”说罢,再朝吕邗姜做鬼脸。 吕邗姜又被秋诗逗笑。 笑过之后,吕邗姜略感困意。 冬言心知吕邗姜今日心情大起大落,正值休息,便道:“行了,咱们也别打扰姬子了,就等姬子好好地睡上一觉罢?” 四名侍女安顿吕邗姜,待她慢慢地睡去,才敢蹑手蹑脚地退下。 一夜过去。 吕邗姜悠悠醒来,只觉脑袋沉沉,心境却比昨晚好多了。 轻微地苦笑,吕邗姜心道:看来三年时光,不但让吴王忘了她,她也并没把吴王全然放在心上。 否则,她该继续心痛才对。 唉。 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吕邗姜微感自己太过理智。 梳洗妆扮一番,吕邗姜决定再找孙武,请他代传几句话 岂料,当吕邗姜带着老夏和冬言来到诸侯馆时,诸侯馆早已人去楼空。 孙武他们走了? 吕邗姜吃惊不已。 无奈地,吕邗姜只得忧郁地返回临淄宫。 正当遗憾今生恐怕无法再与吴郎相见时,吕邗姜却迎面撞到秋诗秋诗急道:“姬子,姬子,你可算来了,君上有令,让你前去偏殿,说是有要事与你商量。” 吕邗姜点了点头,来不及喘气,又前往偏殿。 吕瑞姜跑得上喘不接下气,远远地看见吕邗姜,却叫不住吕邗姜跺了跺脚,吕瑞姜一把推开侍女,恨恨地心想: 糟糕,又没法追上吕邗姜! 害她没法刷吕邗姜的好感! 幸好没关系仍有机会! ……得到通传,吕邗姜独自地踏进偏殿,却意外地发现,殿内相当热闹:不光有君父,连成年的诸公子们亦都俱在 “拜见君父。”吕邗姜认真地行礼。 齐王开门见山道:“寡人为你选婿,可否?” “甚么?……”吕邗姜猛地抬头,瞅向齐王,直觉听错了。 齐王再道:“你也不小了,该是成亲的时候了。” “……”吕邗姜冷下脸来,“君父,邗姜不想嫁。” 齐王道:“你必须嫁。” 吕邗姜冷声道:“那君父要将邗姜指给谁?” 齐王沉吟良久,望向诸公子们。 公子阳生望了公子驹两眼,微微一笑,站出身来,回道:“阚氏庶子阚非心仪邗姜妹妹,三年过去了,阚非仍不改初心,还望君父思之。” 公子驹勉强地笑了一下,不由地把手握成了拳头好你个公子阳生,一声不响地,竟收拢了阚氏一族么?看来得给阚氏一族一点颜色瞧一瞧! 公子驹眼里划过一丝阴霾。 却不知公子阳生暗生得意:略施小计,便将阚氏一族与公子驹离心,看来公子驹也不过如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君父。”眼见公子驹不声不响地吃个闷亏,公子嘉忙道,“君父,倒也巧了,那高氏子弟高阳也对邗姜妹妹一往情深,还请君父成全!” 齐王盯向诸公子们,再问:“还有人选么?” “君父,黔也来推荐一人罢。”公子黔越众而出,挑衅地瞥了一眼公子阳生,“鲍氏一族有个次子,年纪与邗姜妹妹相仿,估摸也合适。” 公子阳生沉下脸来:鲍氏早已依附他的羽翼之下……公子黔,你是何意? 公子黔讨好地看向公子驹,公子驹一愣,解气地瞧向公子阳生:果真一环克一环,公子阳生让他吃亏,公子黔便替他报仇,让公子阳生吃亏! 吕邗姜注视殿内明争暗斗,不置可否:这些人选里面,皆是诸公子们刻意安排的,无论选择哪一人,将来都会吃力不讨好没想到三年前避开嫁去杞国的命运,如今不仅失恋,还要不可避免地掉入争嫡的漩涡…… “君父……”吕邗姜头皮发麻,“为何要擅自替邗姜择婿?您明知” 吕邗姜说得含糊,却是故意误导众人想来众人还不晓得她曾经的心上人已娶了妻罢?先拿吴王作个幔子,应付这一关再说! 却听齐王幽幽地道:“三年了,够久了。” 吕邗姜咬牙,意有所指道:“邗姜等得下去。” “等得下去?”齐王反问,“还能等几年?” 吕邗姜赌气道:“反正……反正邗姜能等,大不了不嫁人。” 齐王哂笑,说道:“不嫁人,莫不成你想老死宫中么?不行!” 吕邗姜吃惊地望着齐王,讷讷地道:“邗姜不明白君父的意思。” “不明白?”齐王浑身散发一股怒意,怒拍案几,“还想欺瞒寡人?吴王已娶妻了,别说你没听过!” 吕邗姜后退一步,呆呆地道:“原来……原来您已知晓……” 齐王重重地哼了一声,回道:“寡人是为你好,你的哥哥们也是替你着想,他们说你昨天差点疯癫,就因那个吴王娶了别人,还说吴王有甚么好的,他们也能替你挑个比吴王更好的,到时你就会开心起来……” 齐王絮絮叨叨地说着,中心主题只有一条:吕邗姜喜欢吴王是一厢情愿,不如将她嫁给国内有名望的臣子,一来满足她不当滕女的心愿,二来也教她死心,省得她总把心思放在吴王身上。 吕邗姜后退一步。 如果以上这些劝词是诸公子们说的,那吕邗姜必定嗤之以鼻,但若换成齐王,那效果就大不一样齐王提及的相关人选里,被齐王稍加修饰,俨然成为最佳夫婿且根本不必担忧他们会做出甚么糟糕之事,比如争权夺利之类。 吕邗姜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就算诸公子们的出发点都带有私意,但被齐王一说,就显得相当兄友弟恭妹护,教人挑不出错来可是,可是…… 吕邗姜定了定神,狠心到底,决然道:“君父,求您不要再说了,您和哥哥们是为邗姜好,邗姜不是不明白能不能给邗姜一段时间,让邗姜有所准备?忽然出嫁,邗姜只想逃婚……” 齐王一愣,没料到吕邗姜这样好说话。迟疑片刻,齐王发问:“何时?” “……四个月。”吕邗姜默默地估计来返齐吴需要多久。 齐王挑眉。 公子锄便皱眉道:“太久了罢?” 吕邗姜咬了咬唇,改口道:“一个月?” “七天。”齐王很不耐烦,一口敲定,“寡人只许你七天七天之后,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给寡人一个答复!否则,寡人就随意把你嫁去他们当中一人!” “是。”吕邗姜心头冒火,忍气地应下。 看着吕邗姜还想挣扎的样子,齐王轻叹:太天真了!毕竟是庶女出身,能够给大臣当个正妻也够了,哪配当得一国之妻?且不说吴王已有夫人,便是没有,那也要看吴王的意思啊!…… 023、好多二五仔 吕邗姜板着脸出殿,内心早已做出决定。 似乎没瞧见吕邗姜的愤怒,诸公子们还在开玩笑般地打趣道:“邗姜妹妹,君父这样重视你,真教人羡慕啊!……等着你的选婿呢!莫让哥哥们失望啊!” 吕邗姜一言不发地行礼,正想快步地离去,却听公子黔有意无意道:“毕竟是庶女出身,替她择个夫婿已是给够她面子了……还有甚么不知足的?一而再,再三而地推脱,生怕咱们不晓得她被吴王抛弃了么?” “她就喜欢垂死挣扎。”公子驹附和地说,“年轻的不要,那就塞给她老的,看她还敢不敢嚣张……不过仗着君父多看她两眼罢了,她就恃宠而骄,自以为是说到底,不管她认不认命,终归是要嫁人的。” “说得是。”公子黔挑衅的声音越来越远,“嫁谁不是嫁?邗姜妹妹可比思姜妹妹好太多了……至少邗姜妹妹不必嫁给那个杞国老儿……” “公子黔,你……”公子阳生怒不可遏。 以上,诸公子们争吵再如何激烈,也已与吕邗姜无关了。 吕邗姜发狠地心想:庶女就必须认命么?死也不认命! 她决定了 她要前往吴国! 她要见到吴王! 她要亲口询问吴王,当初的情谊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并且 她宁可嫁给吴王作小,也不想嫁给那些大臣嫁给吴王作小固然受气,可嫁给那些大臣,将来可要丢命! 她绝对不允许! 所以,吕邗姜急匆匆地返回居住之处,喝退侍女侍从,亲自收拾行李,兀自地忙忙碌碌,不准旁人打搅 这可急坏了侍女们。 屋外,秋诗急道:“姬子又怎么了?” 秋必道:“等姬子收好东西,咱们再去问一问?” 春言道:“恐怕问不了罢?没瞧姬子回来后可凶了,都不待见咱们。” 冬多道:“咱们打起精神,看住姬子,免得姬子又要做出甚么傻事。” 老夏不知去了哪里,好几天也寻不着他的身影 貌似吴国使者们走后,老夏便失了踪影。 吕邗姜浑不在意,仿佛知晓老夏的去向…… 十有八成,回了吴国罢? 屋内,吕邗姜将金箔细软收拢好,塞进包袱里。 将包袱往肩上一背,吕邗姜又换上粗布绵衣,摇身一换,换成齐国的普通平民。 推开门后,吕邗姜背着行李,站在侍女们的面前。 “我要去吴国,你们不必管我。”这话足够任性,吕邗姜说罢,抬脚便走。 侍女们吓坏了,齐齐地抱住吕邗姜,不让她走。 吕邗姜喝道:“放手。” 言罢,吕邗姜用力地挣脱。 侍女们不敢放开吕邗姜,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可怜兮兮地求道:“姬子,要走便带大家一起走罢?”“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秋必会驾车!”“您一个人出门,即便君上放心,咱们也不放心啊!”“姬子,不要丢下秋诗……” 吕邗姜见罢,叹道:“行了,别哭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你们赶紧收拾东西。” 侍女们大喜,连忙各忙各的去了。 如此轻松地支开侍女们,吕邗姜都不敢相信,好在她也机智,连忙抽身地跑了。 所以,等到侍女们用最快的速度打点一切,跑来一看,自家姬子早已不见踪影。 “姬子”四名侍女们头大如牛。 “怎么办?怎么办?……”秋诗急得团团转儿。 秋必建议道:“不怎么办,告诉君上罢?” 春言道:“得告诉君上,但也得派个人追寻姬子的行踪……想必姬子还没走远?” 冬多道:“甚好,我去追姬子,你们看着办。” 说罢,冬多拎着包袱,追吕邗姜去了。 秋必道:“秋诗,你去找老夏!找到老夏后,让他去找姬子!” 秋诗不满道:“凭甚么是我找老夏啊?” 秋必瞪了秋诗一眼,怒道:“让你去就去!” 秋诗小脸通红,丢下包袱,小跑离开。 秋必又对春言道:“你去告诉君上罢?我么,就在这里看着?” “好的。”春言起身,放下包袱,匆匆地走了。 眼见众人散开,秋必将大伙儿的包袱放回各自的屋里。 尔后,秋必也悄悄地跑开。 君殿 “大王,邗姬私自出宫了。”殿内没有外人,一脸严肃的侍女,竟是温顺听话的春言,“婢子没有看好邗姬,还请大王惩罚。” “邗姜啊邗姜……你啊!”齐王沉下脸来,“果然太年轻了么?做事怎地不分轻重!传寡人之令,全城通缉,把她毫发无损地押回宫里!你去叫林画师过来,让他在两个时辰里多画几幅邗姜的画像,免得他们认不出人来!” “是!”春言领命,慢慢地退开。 齐王伸个懒腰,又道:“田统领何在?” “在!”田穰苴从殿内某个角落里走出。 齐王道:“你也听见了罢?” 田穰苴低头不语,老老实实地保持行礼的姿势。 齐王再道:“你看过邗姜,认得她那张脸,是么?” 田穰苴道:“是的。” 齐王便道:“很好,寡人命令你一同去找罢!” “……是。”田穰苴一顿,又问,“需要大张旗鼓么?” “想要不动声色,怕也不易了。”齐王摇了摇头,“画像一贴,全城警戒……也罢,你只管拿人,把她安全地抓回即可。” “属下明白了。”田穰苴转身走开。 阳府 “公子,邗姬私自出宫了。”武艺最好的秋必快言快语,恭恭敬敬地望向公子阳生,“接下来婢子如何行动,还请公子下令。” 公子阳生冷声道:“好个吕邗姜,没事找事传本公子之命,你就安心呆在那里,莫要乱动,以免身份泄露……对了,你出来的时候,没被人看见罢?” “公子放心,没人看到。” “那就好。”公子阳生挥了挥手,“你该走了,记着不可露出端倪。” 黔府 “公子,邗姬私自出宫了。”性格跳脱的秋诗一脸煞气,全然没有平日的欢脱。 “邗姬出宫?”公子黔皱了皱头,“她为何要出宫?” 秋诗道:“邗姬说她要去吴国……” “吴国?……”公子黔一怔,继而大笑,“她想离开齐国么?” “那是好事呀!”吕瑞姜忽然插话。 公子黔神色一敛,喝道:“瑞姜,谁准许你进来的?” “有何问题?”吕瑞姜把门推开,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谁让你没把门上锁。” “你……”公子黔怒气冲冲,“出去!不要让为兄再说第二遍!” 吕瑞姜翻个白眼,威胁道:“你再赶我走,我便告诉君父去,我和君父说” 公子黔脸色铁青,捂住吕瑞姜的大嘴,顺便把门一踢,便听“咚”地一声,门被关上松开吕瑞姜的嘴巴,公子黔满脸不快道:“你来做甚么?” “这就是邗姜身边的探子么?”吕瑞姜不答,反而兴致勃勃地打量秋诗,“邗姜好可怜,身边就没几个老人,全是二五仔,活得真够辛苦。” “你又在胡言乱语甚么!”公子黔恨不得堵上吕瑞姜的臭嘴要不是看在同父同母的份上,他早就掐死这个吃里扒外的亲妹了……真是搞不清楚,曾经厌恶吕邗姜的妹妹不知何时,忽就对吕邗姜和悦了。 吕瑞姜笑嘻嘻道:“别生气,别生气,我不会乱说的,但是……” “但是甚么?”公子黔忍气地追问。 “我要帮助邗姜姐姐”吕瑞姜义正言辞说,“她不是想去吴国么?那就帮她一把呗?” “甚么?”公子黔哑然。 “没甚么。”吕瑞姜双眼放光,一蹦一跳地出屋,“你们别管邗姜姐姐了,她就交给我来办罢!” 公子黔无语,挥退秋诗,让她回去继续地潜伏。 024、斗智斗勇(上) 齐国,临淄城。 吕邗姜拎着包袱,悠闲地走在街市里,直至一群士兵们手持一份布帛,四下张贴,引得平民们争相地望去,便见那布帛上画有一幅人脸画像:那画像是个女子,五官姣好,肤色白皙,眉清目秀,若不是眼神画得呆板,倒像个美人胚子。 平民们议论纷纷,都挺好奇此女是谁。 张贴画像之人便告之:她乃邗姬姜姓,吕氏,名邗姜,齐公庶女,走失临淄宫!谁能将她带回临淄宫,齐公必有重赏! 平民们听罢,一片喧哗,相互地察看,恨不得自个儿立即找到这位齐公庶女! 吕邗姜吓得捂住嘴巴,忍不住地偷看画像,随后快速地打量自身,越发感觉自己与画像约有七分相似,急忙低下头去,快步地朝临淄城外奔去。 真是糟糕! 吕邗姜真未想过,君父会下令捉拿她去 早知如此,不如早早出城……都怪她三心二意,以为城内安全无虞,这才一边闲逛,一边赶路她的本意是花钱买辆牛车,驾驶牛车离开…… 如今,她不但不敢买辆牛车,还得徒步地左拐右钻,偷偷地靠近临淄城门口。 吕邗姜好不容易地快到临淄城门口,便见一名士兵高声道:“齐王有命,来往之人必须仔细地盘查,不准漏失或放过,一日找不回邗姬,一日不可自由地进出!” 就见临淄城门口早已重兵把守,一支士兵们拦住来往的过路行人他们手握布帛,一个一个对照地盘看!行人们叫苦不迭,却不敢和士兵们叫板,乖乖地听从安排,慢慢地来来出出…… 吕邗姜倒吸一口气:太……太快了罢?那些士兵全是来抓她的? 后退,后退,吕邗姜悄悄地后退,蹑手蹑脚地远离临淄城门口看来,她似乎出不去了呢? 这该怎么办呢? 吕邗姜飞快地思考:城门没法入,大街不好走,那便去街市罢?人多眼杂,就算遇到危险,也好方便地溜跑?…… 这样想着,吕邗姜重新地返回街市。 街市一如既往,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卖甚么东西的都有,十分齐全。 方才因贴画像而稍微慌乱的街市恢复如初:人们你卖我买,你情我愿,忙忙碌碌谁也没想过,布帛画像上的女子,竟已大胆地混入人流。 放眼望去,街市里不光有齐国人,还夹杂不少外国人,主要是燕国人和赵国人,他们贩卖从遥远之地交换而来的文皮和服,但这皮革皮衣再稀有精美,也比不上本土的丝织绸缎 吕邗姜左张西望,渐渐地忘却紧张,玩得不亦乐乎。 可是,在一次拐角处,她不幸地撞上某人。 吕邗姜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定睛一瞧:嗬~好眼熟的人啊? 那人体格魁梧,英姿勃发,一身统领服饰,腰间佩剑,后背有弓,额前有一束白发,眼神锐利,一看就不好惹。 “对不起”吕邗姜低下头去,不敢与那人对视,生怕被对方认出。 迈开脚步,吕邗姜急急地跑开,却被那人一把拽住。 “你……?”那人吃了一惊,盯着吕邗姜,“是你?是你!……”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吕邗姜挣扎不已,费力地扳开那人的手指,却扳不动。 “找到你了。”那人低沉地说。 周围的士兵们立即将吕邗姜半包围住。 吕邗姜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急道:“你认错人了……你是谁?” “……”那人吃吃地道,“你……你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么?”吕邗姜发狠,狠狠地踩了那人一脚。 那人并不觉得疼,却松开了吕邗姜的手臂。 仿佛是不屑吕邗姜能从他的手里溜掉。 事实上,吕邗姜的确没有溜走 不仅没有溜走,反而…… 吕邗姜朝他粲然一笑。 那笑容清雅秀丽,活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水莲一夜之间盛开 第一次被吕邗姜笑容迷住的那人眼也不眨,定定地看着吕邗姜。 吕邗姜上前,用力地抱住那人,甚至亲了一下那人的脸颊。 不仅那人傻眼了,连那几个士兵也都惊呆了。 然后,吕邗姜抱着那人,宛如情人,却大煞风景地大吼: “非礼呀” 吕邗姜暗拽那人的袖子,却作出拼命挣脱的模样,仿佛那人硬拽她不放似的。 那人被吕邗姜的动作唬得一愣一愣。 而附近的平民们听罢,热血沸腾地围了上来,对那人指指点点 太不像话了! 大家都这么说。 那人第一次被人围观,耳根子都红了。 吕邗姜则装作挣脱成功的样子,趁机地溜开! 某个士兵反应过来,伸手一抓,抓住吕邗姜的衣角。 吕邗姜却转身,一把推开某个士兵,大声地尖叫:“来人呀非礼呀!” 那个士兵死活不松手,却被附近的平民们指着鼻子叫骂:“快放开这位姬子!” 那个士兵无意识地缩手,后又想伸手再抓 吕邗姜却不肯给他机会,拔腿便朝前冲去,一边冲,一边继续大喊: “来人呀!非礼呀!快拦住他们!” “你……你……”那人涨红了脸,“追快追……!” 那人和几个士兵们拨开附近的平民们,追向吕邗姜。 吕邗姜使出全身的力气,又跑又喊,好不凄惨。 街市里的人们寻声望去,便见几个士兵追着一位女子,心生不快:就算那位女子犯了错,也不该被士兵们追赶得这般狼狈! 或许是同情女子,街市里的人们自发地聚集过来,拦住那几个士兵,纷纷地嚷道:“你们这些士兵在做甚么?几个大男人欺负女的,要不要脸呀?”“不管你们说甚么也没用!俺可有听清了,是你们想要非礼那位女子?”“打死他们!让他们欺负女人!”“兄弟们,咱们上,别以为他们是士兵,咱们会怕!”…… 街市里的人们对那几个士兵们勇敢地拳**加。 那几个士兵们抱头鼠窜,不欲与平民们动手。 无可奈何地,那几个士兵们只好辙退,远离是非。 街市外,望着那几名田氏一族的子弟兵,田穰苴实在苦笑 原来,田穰苴带着几名田氏一族子弟兵们,刚好也来搜寻街市。 失算了。 好个吕邗姜,真够狡猾的。 田穰苴咬了咬牙,对吕邗姜的印象全然刷新。 不过,这也勾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他就不信,他会捉不到这个小妮子。 025、斗智斗勇(中) 为了抓到吕邗姜,田穰苴调派人手,特意将街市的各个出口派兵看住。 神奇的是,田穰苴等到天黑,也不见吕邗姜出现 莫非吕邗姜早已跑出街市了? ……是的,吕邗姜早在大喊大叫之际,便一口气地冲出街市。 吕邗姜才不会傻乎乎地作个假相:明着喊人,暗地却不动要躲,就该躲进最熟悉之地,即便身在险境,也会因知根知底而能避开种种危机! 眼见街市越来越冷清,田穰苴命令士兵们严加看守,他自己则亲自搜索街市,就不信找不着吕邗姜 将街市里里外外仔细地搜查,连装满凉水的木桶、干燥的草堆都翻了个遍,田穰苴颇受打击:奇了怪了,还真没找着吕邗姜! 直至此刻,田穰苴不得不对吕邗姜另眼相看:不仅心善,也够聪明! 然而,即使吕邗姜逃出街市,田穰苴也依旧没辙走士兵田穰苴将士兵们分作数批,让他们轮流地守夜,直至天亮! 至于他本人,也一夜未眠,以地为席,跪席一夜! 士兵们本来很怨念,但见田穰苴陪着他们不眠不休,不敢再有抱怨。 及至天亮,某个士兵道:“统领,可曾想过邗姬去了哪里?” “……或许在那。”田穰苴思量片刻,心里有数,“你们先在这里侯着,如遇可疑之人,当场抓获,晚些时候交由我来处置。” “是。”士兵们相继地领命,继续盯守。 田穰苴起身,前往临淄城乡学。 临淄城乡学是孔子和子贡所建,亦是吕邗姜曾经念书的地方当初孔子和子贡破格教导了不少学生,而那群学生却不是出自贵族,因而皆被打发,充作奴仆,护着吕思姜前往杞国…… 吕邗姜若想找到临淄城的落脚之处,约有八成,她会选择那里。 毕竟那里最令她魂牵梦绕。 而且,就算众人都知乡学在哪儿,也远不如吕邗姜熟门熟路。 此时,才天刚亮,街道还相当清冷。 田穰苴悠哉游哉地走着,开始设想他遇见吕邗姜,吕邗姜会是何等反应。 会是惊讶么?惊讶他会跟踪而来? 会是惊恐么?惊恐他会锲而不舍? 无论如何,田穰苴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景 田穰苴猜对了,吕邗姜是来到乡学。 但是,吕邗姜却没住在乡学。 而是跑进了桃花林 没有多少人知晓,桃花林的深处,有一方池塘和一座小木屋小木屋是按吴国特有的“干栏式”而建造:底部栽以竖立的木桩,使得居住面高离地面的木构建筑,上层住人,纳凉、防潮、可避毒虫禽兽,下层可以圈养牲畜。 塘内,莲花开得正盛,比桃花树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顺着清雅的清香,田穰苴找到目的地,来得正是时候 吕邗姜刚从小木屋里走出! 瞧见田穰苴,吕邗姜“啊”地尖叫,连连退后,不小心从楼上跌入池塘! 田穰苴张了张嘴,被吕邗姜的失足给吓到了。 “你……”田穰苴冲到塘边,“别怕!我来救你” 说罢,田穰苴快速地扯去身上的重物,扑通地入水。 池底淤泥很厚,池水本来清澈,却被两人的一跌一跳,搅得浑浊不堪。 冒出水面,田穰苴深深地吸气,潜入水里,找寻吕邗姜的身影,奈何没找着! 浮出水面,田穰苴再吸几口气,又潜进水里,再找吕邗姜的身影 一股重重的拉力拽住田穰苴的大腿,不让田穰苴再浮水面。田穰苴大惊,待到快要憋不住气时,拼命与未知的对手撕扯 争斗半晌,对方似乎也后继乏力,松开对田穰苴的掣肘。 最后,田穰苴奋力地游回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气 同一时刻,只听“哗啦”一声,一颗脑袋也钻出水面,出现在一群莲花中间。 眯了眯眼,田穰苴使自身的躯体浮于水面,放眼望去,看清那颗藏在莲花里的脑袋正是吕邗姜 “小觑你了。”泡水的吕邗姜分外养眼,田穰苴头一次真心地评价,“你不仅心善,还很聪明美丽,并且多才多艺我竟不知你会游泳,水性居然不错。” 吕邗姜冷眼望向田穰苴,浑身不顾全身湿透,冷冷地道:“与你无关。” “这里为何有池塘,还有这座与众不同的小木屋?”田穰苴丝毫不在意吕邗姜的冷淡,反而兴致勃勃地追问。 谁会告诉你,吴国水军强大,吴人必定水性很好?这里挖有池塘,是专门用来学习游泳,以便适应吴国的生活! 谁会告诉你,吴国的房屋基本上都是类似这种的?这里建有小木屋,是专门用来适应居住的环境,以够居住吴国后,水土不服! 吕邗姜不答反问:“没想到,你也会游泳?” 田穰苴愣了一下,用一种沉稳的口吻道:“和你一样,我也只是喜好。” “是么?”心知田穰苴没说实话,吕邗姜睫毛闪了一闪,“是谁告诉你,我游泳是喜好?” 田穰苴哑然。 二人隔着一段距离,大眼瞪小眼。 良久,田穰苴败下阵来,让出一步,说道:“还不上岸么?也不怕受凉!” 吕邗姜听罢,反将身体往莲花里更加缩了一缩,哼道:“你先上岸?” “为何是我先?”田穰苴挑了挑眉。 “你是男的。”吕邗姜拉下脸来,努力地列出田穰苴必须先上岸边的几条理由,“你的衣服在池边!你先上去,我才能上……” 这些理由可有可无。 田穰苴笑道:“那好,我上去了,你可别跑了啊?” “……”吕邗姜心虚地躲进莲花里。 却不晓得她这一躲,莲花好似簪在她的头上,衬托她像一位莲花仙子,出尘不染。 田穰苴心里,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 “你先保证不逃走。”为了甩开这种异样心绪,田穰苴故意地威胁,“不然,我不但不上岸,还要靠近你” “你……你……”吕邗姜气急败坏,“莫要激怒我,否则……” “否则怎样?”再次地打量吕邗姜,田穰苴半挑逗地挑衅,“你打我啊?” “你……你先上岸。”吕邗姜恼羞成怒,“休想再占我便宜。” 田穰苴默然,心道:还不知谁占谁的便宜呢? 想归想,田穰苴却听话地爬上池边,穿起衣裳 等他穿好衣裳,回头一看,哪有吕邗姜的身影? 这个小妮子,又将他一军。 026、斗智斗勇(下) 拖着一身湿衣,吕邗姜快速地奔跑,生怕身后的那个家伙横空出现。 太糟糕了。 那家伙是谁? 吕邗姜直觉她不认识那人,不敢和他多加接触,趁他不备,急忙地逃了。 东窜西绕,吕邗姜很快地跑出桃花林。 回头再看桃花林,吕邗姜直感一股淡淡的忧伤:三年了,三年了,为了等待吴郎的提亲,她花了三年的时日种了满山的桃花林、建了大大的池塘和一座类似吴国房屋建筑的小木屋,就只为了思念吴郎,然而…… 然而,吴郎却已娶了别人。 眨了眨眼,吕邗姜努力地把打转在眼眶里的泪水给逼了回去:不许哭,不许哭,在没见到吴郎之前,在没听到他亲口说他已娶了夫人之前,她绝不能动摇! 定了定神,吕邗姜快步地钻进乡学里的一所屋子里,想把湿衣给换下乡学里有一所房间,专供她居住,备有几件衣裳。 而且,她也不信那人会猜到她根本没走…… 最危机之地亦是最安全之地。 轻轻地推门,吕邗姜走了进去,却差点惊叫出声那屋里竟然有人! 是吕瑞姜! 吕瑞姜笑眯眯地望着大惊失色的吕邗姜,说道:“可让瑞姬找着你了。” “你……你……”吕邗姜吃惊不已,“你怎会在这?” “瑞姬为何不能在这?”吕瑞姜不以为然说,“你该不会不晓得你的身边就没几个真心忠于你的罢?……像这样的普通居所有谁会不知道呢?” “你说甚么?……”吕邗姜敛容,心下一沉。 “嗯哼~谁让你住在这儿?”吕瑞姜眨了眨眼,打量吕邗姜深身湿透,连忙转过身去,从柜已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裳,熟门熟路得好像她也住在这里一样。 吕邗姜冷静下来,淡淡地道:“你也想抓我回去么?” “谁说的?”吕瑞姜将衣裳递给吕邗姜,还特意关好屋门,背对吕邗姜,让吕邗姜换好衣裳,“瑞姬只想帮你而已你既然想要出城,少不得要靠瑞姬了。” 吕邗姜飞快地换好衣裳,皱眉道:“你这么劳心劳力,图的是甚么?” 似是估摸吕邗姜换好衣裳,吕瑞姜转过身来,跺了跺脚,嗔道:“邗姜姐姐,瑞姬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不要老是拒绝瑞姬,行吗?” 吕邗姜不置可否,不想询问吕瑞姜为何如此善变 吕邗姜永远忘不了幼时正因吕瑞姜诬陷于她,害她差点失去性命那时的吕瑞姜在欺骗她时,也是这般纯良无害,看不出半分敌意! “那我该如何出城?”少了几分疏离之感,吕邗姜开门见山地提问。 吕瑞姜大喜:终于攻略吕邗姜成功好歹她给自己好脸色了! “你跟瑞姬来。”吕瑞姜招了招手,“临淄南城的守卫士兵是瑞姬哥哥的手下,假如瑞姬驾着牛车出城,想来他们定然不会为难” 吕邗姜两眼一亮,却又担心道:“他们管得严么?” “……不严。”吕瑞姜挥了挥手,“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瑞姬驾来牛车,到时你藏在牛车里,咱们就能浑水摸鱼地溜掉。” “不可。”吕邗姜皱了皱眉头,“我躲起来倒没甚么倒是你,无缘无故地驾车过来,动静太大,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那……那要怎么办?”吕瑞姜眨了眨眼,“要不你跟瑞姬走?” 吕邗姜思量片刻,居然应道:“也好,只要你我动静轻点,就不会被人察觉” 刚话落音,便见屋门嘭地被人打开 吕邗姜和吕瑞姜吓了一跳,就见一群士兵堵在门口额前有一束白发的统领从中走来,盯着吕邗姜,无情地宣布道:“你们已被察觉了。” “啊”吕瑞姜直指那统领,声音有些发颤,“你……你是田穰苴!……” 田穰苴看向吕瑞姜,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纠结,疑道:“……瑞姬?” “你们认识?”吕邗姜轻声地说。 吕瑞姜道:“算不上认识上次追……追田恒时,巧遇他罢了。” 田恒?田氏一族的少宗子么? 吕邗姜轻微恍然。 却听吕瑞姜一个劲儿地嚷道:“田穰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着本姬子,就不怕本姬子找哥哥和君父告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吗?!” “你……”田穰苴额头冒出几根青筋,大声地喝道,“来人!把瑞姬送走!” 两名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夹住吕瑞姜,干脆利索地将带她走,凭借吕瑞姜如何挣扎大叫都无济于事吕瑞姜挣脱不了,猛地扭头,急声地道: “邗姜姐姐,邗姜姐姐,你不必担心瑞姬,瑞姬会没事的!” 为难吕瑞姜,身陷困境,却不忘安抚吕邗姜。 吕邗姜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出声过。 转看眼前的领统,吕邗姜不吵不闹,静静地与他对峙。 田穰苴?他是田穰苴? 吕邗姜感觉这个名字好耳熟:她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呢? 不由地抬起头来,吕邗姜细细地打量田穰苴,顿时发觉这位名叫田穰苴的统领竟与孙武有几分相像吃了一惊,吕邗姜脱口而出: “你是何人?吴国使臣孙武与你有何关系?” 田穰苴沉默一下,并未回答,而是道:“邗姬真教人好找……费了这番功夫,总算将你找到大王非常挂念你,还请邗姬乖乖回宫罢?” “挂念?”吕邗姜皱了皱眉头,“田统领真是会说笑,君父从不会挂念他的儿女,除了晏孺子邗姬回不回宫,与君父而言也并无影响,不过是缺个能够取乐的玩笑……还请田领统放过邗姬,邗姬日后定会还恩于你。” 吕邗姜低声地请求,尽管觉得田穰苴不会松口,却仍想一试。 “抱歉,职责所在。”田穰苴轻声一叹,把手一挥,示意士兵上前 “慢着!”吕邗姜大喝,喝住士兵,“邗姬既能出宫一次,自然也有第二次、第三次!烦请田统领先替邗姬转告君父,如果他再逼迫邗姬,邗姬宁可叛国!……” “叛国?”田穰苴一惊,“你可知叛国是何罪行?尤其是你身为大王的女儿……” “只、是、庶、女!”吕邗姜一字一句说,“君父替邗姬择婿,邗姬很是高兴,可是君父替邗姬择婿之人,都配不上邗姬!偏偏君父认为邗姬只是庶女,能嫁给臣子当个正妻,便已算抬举了邗姬……哼!却不知邗姬心里有人就算没有,邗姬也不想嫁给那些男子!邗姬只愿找个心仪的男子嫁了!” 听着吕邗姜满嘴“嫁人”,田穰苴心中一动,便道:“敢问邗姬,你想嫁给何人?” “忠于君父、齐国而不忠于公子、家族,一生只娶一位妻子,不许再有滕女!”吕邗姜大胆地宣布,“只要有人符合以上标准,并且心仪邗姬,无论他是穷是贫、是嫡是庶,邗姬亦愿意嫁给他,此生不悔!……” 吕邗姜捂住胸口:不是她不想嫁,实是所嫁之人都已参与争嫡君父已老,迟早薨逝,指不定齐国会陷入内乱!她无母无兄,难免随波逐流,届时站对了人倒也罢了,否则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田穰苴似有同感,动容道:“邗姬之心,人人心向之,为何不说与大王听去?你既想找个夫君忠于大王,想来大王也不是不近人情,不如回宫与他一说,倘若他不同意,那苴很愿出手,帮你离开齐国,不知邗姬可信苴否?” 吕邗姜思索片刻,轻轻地点头 即便不点头也不行,她一人无法逃开田穰苴的追踪,还不如卖个乖,给田穰苴留个好印象! 田穰苴微微一笑,喝退左下,亲自地拱手,温声道:“有请邗姬。” 吕邗姜一顿,跟在田穰苴的身后。 下楼之后,吕邗姜再遇吕瑞姜 原来,吕瑞姜并未被田穰苴带走! 一见吕邗姜,吕瑞姜一副同病相怜的模样,泪眼汪汪道:“邗姜姐姐,对不起,是瑞姬没用……” “让你担心了。”吕邗姜莞尔一笑,“没事了,咱们先回宫罢?” 吕瑞姜一愣,斜视田穰苴,见他不动声色,便道:“回宫?他没把你怎么样罢?”吕瑞姜狠狠地瞪了几眼田穰苴,活像田穰苴欺负了吕邗姜。 “没有。”吕邗姜轻抚吕瑞姜的脑袋。 姜撇了撇嘴,吕瑞挽住吕邗姜的胳膊,得瑟极了。 也不晓得吕瑞姜得瑟甚么劲儿。 当然,最后与吕邗姜、吕瑞姜一同返回的,还有冬多 “……冬多?”乡学入口,瞧见冬多,吕邗姜及时地刹车,差点把姐姐二字喊出口来,“你怎么也在这里?” 冬多喜泣而笑,笑道:“听说姬子您曾在街市,所以婢子就去了街市……” 谁能料到,冬多的行踪被士兵们打上可疑的标签,就此给盯上了。 也因此,冬多没能跑过他们,被他们抓住了 瞅着冬多一脸懊恼的表情,田穰苴实在忍不住地笑了,调侃道:“跑了大鱼,钓着小鱼,甚好甚好。” 吕瑞姜翻个白眼,哼道:“谁是鱼啊?” 吕邗姜则扭过脸去,故作不理。 田穰苴也不废话,大手一挥,将三人送往临淄宫去。 时隔三天,吕邗姜又返回了临淄宫。 027、峰回路转 临淄宫,偏殿。 宛如朝堂会审,众人齐聚不动声色地,吕邗姜环顾四周:田穰苴站左,诸公子们站右,而诸公子们的身后,则是一群姬子们幸亏大臣们缺席……毕竟齐王家事,旁人也不好插口,倘若大臣们在场,指不定殿内会吵成何样。 诸公子们目不斜视,吕邗姜却瞧出他们看戏的想法;姬子们嘴角含笑,那笑容多半讽笑吕瑞姜没来,她被公子黔勒令在家…… 倘若吕瑞姜在此,是否会为她忿忿不平而跳脚呢? 想到这里,吕邗姜轻轻地叹气 终是没能拒掉吕瑞姜的示好啊! “邗姬,终于晓得回来了?”没了年幼的晏孺子的陪伴,齐王威严了不少,居坐高位,斜视吕邗姜,脸上满是怒容。 一声“邗姬”,硬是拉远了父女的距离。 “是邗……姬太不懂事。”吕邗姜垂头,痛快地道歉。 神情亦是疏远冷漠。 “哼!”齐王将数个支笏板丢了下去,“瞧你惹出来的乱子!” 余光一瞥,吕邗姜隐约地瞄见“邗姬犯法,大王严惩”云云。 缩了缩脖子,吕邗姜自知行为失格,索性道:“是邗姬之过,请君父惩罚。” “惩罚?……哼!”齐王扶额,“罚你绣一套‘丝红百鸟嫁衣服’,做完之后,你就等着出嫁罢!寡人亦不再管你了,那个谁来着……?” 眯了眯眼,齐王瞄向诸公子们诸公子们善解人意地逐个上前,齐声道: “阚非不改其心!” “高阳不改其心!” “对对对,就他们……”齐王好不耐烦,手指公子驹和公子嘉,“你从中选一人嫁了罢!” “君父,为何非为邗姬选婿,以前您不曾这样……”吕邗姜头皮发麻,怎么想也想不通君父旧事重提不是说好任她自个儿选择么? 齐王冷笑,扬声道:“寡人听了一则传言听说你去给孔子当学生之时,结交一群同窗,是也不是?后来,那些学生们被打发到杞国去,却干起轰轰烈烈地改革,倒把杞国打理得井井有条……怎料思姬书信回来,却找她哥哭诉!” 齐王瞄了一眼公子阳生,公子阳生自觉地站出,冷冷地盯着吕邗姜,恼道:“邗姜妹妹,你的同窗啊好得很!可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没有?他们可不是学生,亦不是大臣,而是奴仆!不听思姬的命令也就罢了,为兄书信与他们,让他们不要太过闹腾,最起码明面上得听从思姬的指派,你猜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除非邗姬愿意,否则他们不替任何人效力,包括齐王!”公子阳生浑身颤抖,大声地斥责,“他们究竟在想甚么?居然公然地反抗君父……” 公子阳生涨红了脸,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吕邗姜瞪大双眼懵了! “或许……只有你嫁人了,他们才会消停。”公子阳生直视吕邗姜,“为兄不否认,为兄和你的诸位哥哥们故意将你嫁给贵族庶子,是为了断绝他们的痴念……吾等都很担心,倘若你嫁得显赫,他们会起异心此事君父也知晓,并且也已同意,还请邗姜妹妹莫要再闹,好生过日子去罢!” 一片空白。 吕邗姜脑中一片空白。 甚么跟甚么呀? 同窗…… 回过神来,吕邗姜努力地消化公子阳生带来的讯息:她的同窗远在杞国,却向她献忠?……不愿服从吕瑞姜,对么? 既觉他们不好,为何不换一批奴仆呢? 注视公子阳生,吕邗姜哑声道:“……兄长,意欲如何?” “放轻松,别紧张。”公子阳生微微一笑,“我既是你的兄长,还会害你不成?……如今,邗姜妹妹你也不小了,还不为今后打算打算?” 打算? 如何打算? 说到底,还不是逼她嫁人? 板起一张脸,吕邗姜冷淡道:“兄长……想让邗姬嫁谁?” “君父不是说了么?”眼眸划过一丝阴霾,公子阳生从容地开口,“阚氏或高氏此两家皆都不会委屈了你。” 然而,此两家皆是暗中支持公子们争嫡的大族! 真若嫁去,陷入争嫡风波不可避免! 心下一冷,吕邗姜气得发抖:说得好听!归根结底,还不是…… 心中一怒,吕邗姜选择鱼死网破,狠声道:“你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争嫡也就争嫡,邗姬无母无兄,参与不得,也无意参与,倘若你们还想拉邗姬下水,少不得邗姬泼你们一身腥去,咱们谁也别说谁不干净!” 偏殿气氛顿时一僵:拼命维持的兄友弟恭被吕邗姜无情地撕碎,赤条条的争嫡以及争权夺利被推上浪头诸公子们脸色难看得要命,齐王也难堪极了。 长久以来的遮羞布终被撕开。 “算了,算了。”齐王怔怔地松口,“便依你,便依你,你不想嫁就不嫁罢,只是你想嫁给吴王,也并非好事。” “君父”公子阳生重重地提醒。 齐王怔然。 公子阳生干脆地转身,睥睨吕邗姜,冷笑道:“或许你并不清楚吴王究竟是甚么样的人,毕竟你认识他还太短了……为兄还是劝你,莫要去吴国,不然你终会后悔!”吕邗姜胆敢翻脸无情,他又何必替吕邗姜掩护? 齐宫上上下下,谁不明白吕邗姜的心上之人乃是吴王夫差?公子阳生大大方方地道出吕邗姜的心事! 偏殿顿陷死寂。 “既然如此”咬了咬牙,吕邗姜转向齐王,行礼道,“君父,邗姬……” “大王,请将邗姬许配给苴!”响亮的嗓音盖过了吕邗姜的,震得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一直默不作声的田穰苴面向齐王,大声地说,“大王,邗姬聪慧美貌,苴心仪之,还请大王将邗姬许配给苴!” 完全朴素的请求不含一丝花言巧语,干巴巴得让人无语。 却直击众人的心尖! 张了张嘴,吕邗姜震惊地瞪向田穰苴,一种又惊又羞又恼的情绪涌上心头 一时之间,吕邗姜找不着言语! 诸公子们和姬子们也惊讶至极:料不到田穰苴不显山、不显水,竟有这般心思! 偏殿之上,但见齐王了然道:“你虽喜欢寡人的女儿,却也得要寡人的女儿同意了才行这样罢,假如你能令她点头答应下嫁,寡人便把女儿嫁给你做妻子。” 田穰苴思索片刻,对吕邗姜道:“苴只忠于齐王和齐国,一生只娶一位妻子,不纳滕女,还请邗姬思之,苴才是你的良配。” 吕邗姜实在目瞪口呆,反驳不得只在奇怪何时田穰苴看上了她。 齐王两眼一亮:甚好,甚好!假如吕邗姜嫁给田穰苴,那身在杞国的学子们…… 诸公子们大惊失色,纷纷地道:“田穰苴出身田氏支庶,比庶子还要低人一等,庶子尚不能娶邗姬,何况支庶?” 庶子、支庶有何区别?无非是田穰苴只效命齐王而非任意公子而已! 看着诸公子们,齐王忽觉悲哀他虽人老,眼却不瞎:这些儿子们,没有一人具备君主气度,而他最爱的幼子却太小了,真有那一天…… 齐王不敢想下去。 “依你们之见,该当如何?”齐王发问。 面面相觑,诸公子们暂无法子,只得道:“也不如何,只想设些难度……” 齐王便道:“那好,寡人命田统领去监督运河开凿一事倘若成功,即将举办婚事,诸位觉得如何?” 一来二去,统共还需小半年的时光在这期间,能发生甚么意外简直不要太容易!诸公子们交换彼此的目光,总算统一地赞成。 齐王默默地叹息。 “你们先退下罢。”齐王挥手让众人先行退下,“田统领留下。” 田穰苴面不改色,静静地驻步。 诸公子们相互地交换彼此的目光:此刻不宜讨论 很快地,偏殿之内徒留齐王与田穰苴二人。 028、齐王交心 吕邗姜几乎是晕晕糊糊地踏出偏殿。 直至此刻,她都记不起她究竟是如何被指嫁给田穰苴 明明他们之前都没接触过呀!为何……? 抬头望向天空,吕邗姜终是把“前往吴国”的想法死死地按下 她觉得她应该先和田穰苴谈一谈,打消田穰苴娶她的念头……毕竟她心有所属,委实不想让田穰苴误会甚么,比如误会她愿意下嫁。 “姬子”一旁的冬多立即挣开了两名士兵的看守,几乎扑上前来,“您没事罢?” 回过神来,吕邗姜摇了摇头,拉住冬多,嘱咐道:“稍等。” 冬多满头雾水,却听话地侯在吕邗姜的身旁。 于是,吕邗姜带着侍女冬多,静静地站至殿外,专心地等待田穰苴的出现。 孰不知吕邗姜难得地露面,又被诸公子们给惦记上了 “邗姜妹妹,好雅兴啊!”公子嘉皮笑肉不笑地走来,“当哥哥的,差点以为你会成为我家的亲妹妹,岂料……” 公子驹则道:“偏你非要嫁给支庶,为兄真替你可惜!” “听说田统领是田氏家族的支庶,而田氏家族一向不受 三大家族的待见。”姬子们毫不遮掩,相继地笑起 “姐姐真替妹妹难过,好端端的富贵生活不要,偏要自找没趣。” “妹妹也替邗姜姐姐惋惜,这要搁在瑞姜姐姐的身上,指不定她要怎么闹呢?” 冬多小脸通红,张口欲辩,却被吕邗姜暗地拉住。 冬多怔了怔,只得咬牙地忍住 总不能自家的姬子都能忍得,她这侍女却忍受不得罢? 不提吕邗姜是何等暗恼,一旁的公子黔脸色也难看得紧。 进殿之前,公子黔机智地拽过吕瑞姜,强硬地遣人送她回府,无视她的大喊大叫。 亏得公子黔手快,否则吕瑞姜在场,谁晓得会闹出甚么笑话呢? 扑哧一笑,诸公子们调转风向,绵里藏针,趁机地挤兑公子黔一番。 抿了抿嘴,公子黔十分不快:都怪妹妹瑞姜谁让妹妹不争气,非与对吕邗姜交好,而他公子黔却偏偏不待见吕邗姜呢? 公子黔被诸公子们好生奚落,气得拂袖而走 可想而知,吕瑞姜又该被公子黔埋怨了罢? 望着公子黔离去的身影,诸公子们哂笑不已。 瞄了瞄站至一角的吕邗姜,诸公子们不便讽笑与她,便递个眼色,交给自家的妹妹们但见诸姬子们又再叽叽喳喳,言语之中尽是笑里藏刀,拿话直戳吕邗姜的心窝,甚么“姐姐痴心不改,真教妹妹敬佩”、“如若姐姐不改其心,妹妹愿送姐姐前往吴国,以圆姐姐遗憾”云云。 众姬子们戳得很有水平:明是戳她心窝子话语,但听内容,竟然全是为了她好!倘若她反驳一句,必被当成无理取闹之人。 这个时候,应当保持沉默,方能解开困境。 垂下眼眸,吕邗姜来个不理不睬,让诸姬子们心生无趣。 亦让冬多转怒为静,学起她家姬子,端得一脸心平气和。 半晌,诸姬子们说够了,又见吕邗姜滴水不进,便都维持表面的情分,相互道别,相继地跟随诸公子们,终都渐渐地散了。 周围清静了不少,冬多松了一口气 可算走了! 真亏姬子好心性。 吕邗姜睫毛则闪了一闪 诸姬子们其心可诛:倘若吕邗姜真的信了,倒霉的会是她自己且不提吴王夫差究竟对她是何情意,光是她,齐国姬子,真的能够不管不顾,弃了故国? 轻轻地叹息,吕邗姜慢慢地收敛心绪,耐心地等待田穰苴的出现。 偏殿。 田穰苴观眼鼻、鼻观心,一言不发,静侯齐王开口。 “让你监督运河开凿一事,你还有何话要说么?”齐王定定地看着田穰苴。 田穰苴拱手道:“但凭大王差遣。” “差遣?说得好听!”齐王面如沉水,“那么,寡人该唤你田穰苴,还是司马穰苴?寡人竟然差点忘了几十年前是你司马穰苴,亲自丢弃司马,如今却改唤作田么?……告诉寡人,你是司马穰苴,还是田穰苴?” 田穰苴面不改色,回道:“苴田氏,配不上司马氏。” 齐王神色一厉,怒意尽显。 “但是,苴虽姓田,却是大王的统领,只听大王吩咐。”田穰苴忙不迭地补充。 齐王勉强缓了怒色:这厮倒是挺识实务。 如果田穰苴选择田氏,意味着他效命家族,而若选择司马氏,则听从齐王命令可是,司马不仅是指氏姓,更是齐国乃至诸国最高的军事职位“大司马”,田穰苴这一表明,一语双关地向齐王效忠,即: 他愿为齐王尽心,尽管他仍姓田! 倘若齐王愿将司马姓氏加给他,那就必须任他为大司马! 不过 大司马只对齐国具有卓越贡献之人才可得之! 齐王轻叹,忽道:“田子,替寡人把事办好,寡人绝对不会亏待你。” 言下之意,只要田穰苴办好运河开凿一事,齐王或许会提拔他为大司马……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赏赐。 并且,齐王还特意唤他为田子 众所周知,只有学识之人,方可称得上子! 很明显,齐王非常抬举田穰苴。 田穰苴却不喜于色,淡定道:“敢不从命。” 齐王抿了抿嘴,直觉田穰苴对他太过冷淡,不大满意通常面见君王,哪个大臣不是笑颜相对,竭力讨好对方?……想了一想,齐王决定大度一些,再与田穰苴亲近亲近。 “你……还恼寡人么?”良久,齐王用一种回忆的语气说,“距离当年你任司马那一年,快有了四十年罢?真快!还记得那时你是一位稚子,大胆地跑来寡人面前,自荐为帅,保证你能率军击退燕军和晋军!” 齐王一顿,倏地记起庶女邗姜才二十出头,那么…… 嘴角抽了一抽,齐王假装忘记了年龄差之类的问题 在齐王看来,田穰苴一把年纪且出身支庶,不太配得上他的庶女吕邗姜,奈何田穰苴才华盖世,且又心仪吕邗姜,这才使得齐王一时松了口去。 田穰苴适时地流露一丝怀念的神情。 齐王道:“寡人得承认,当年是寡人之错也……当年,你才九岁,便自请为将,寡人却不敢相信,只便随意敷衍,不想你却真的击退燕军和晋军” “当初,亦是苴太过无礼。”田穰苴接口说,“大胜归来,苴不该生气大王不信苴之本事,便冲动地丢弃大司马之职,生气地返回家族。” “哈哈哈哈”齐王忍不住地大笑,“说实话,任谁都不敢相信一位九岁孩童竟能上战场,还能击退燕军和晋军!古有‘姜太祖七十封相’,今为何不能有‘田穰苴九岁率军退敌’?……寡人也是九岁之龄登为齐国君王啊!” 所以,莫要感觉太奇怪啦! 田穰苴九岁退敌算甚么?齐王他九岁就登上王座了! 田穰苴嘴角咧开,微微一笑。 齐王见罢,亦畅快笑起。 然而,笑着笑着,齐王却眉头渐锁,忧伤起来。 田穰苴见了,顺势便问:“大王,为何伤感?” 齐王轻扣桌已,慢慢地道:“唉,有一件要事梗在寡人心间,令寡人很是难过……寡人老了,竟然听信诸公子们的谗言邗姬……给孔子当学生之时,结交一群同窗,是也不是?后来,那些学生们被打发到杞国去,却干起轰轰烈烈地改革,倒把杞国打理得井井有条!或许思姬心下妒忌,也或许是阳生眼红那批学生,想将他们收纳麾下,却遭到他们的拒绝。” “你猜他们怎么说?”齐王平静地盯向田穰苴,“他们说,除非邗姬愿意,否则他们不会替任何人效力,包括寡人这个齐王!” 说至此处,齐王猛地狠拍桌已,一副又悔又痛的表情,又道:“寡人得承认,寡人是气坏了,公子们也……于是,他们都想拉拢邗姬!奇妙的是,邗姬无母族兄弟,不存在争嫡立场,只需让她嫁给臣子,便能收拢那群不听话的学子们。” 田穰苴神情一动:齐王这番表白,无非是说明他的重要性假如田穰苴效命齐王而非诸公子们,齐王便真正地将邗姬嫁给他,否则…… “能娶邗姬,是苴的福气!”田穰苴明智地效忠,“苴必好好对待邗姬,绝不敢忘却大王的恩情!” “壮哉!”亲见田穰苴真心实意地归顺,齐王又重重地叹气,“寡人不得不提醒你,务必要将凿河这事办得妥帖不怕你笑话,自古至今,真的从未有过涉及以人力去挖河的先例,且看诸公子们,谁不是一味地争权夺利?唉,诸公子们……不提也罢!如今,寡人唯一能信任之人,便只有你了。” 言罢,齐王目不转睛地盯住田穰苴。 田穰苴只好再露激动之色,以示齐王重用于他。 嘴角一勾,齐王志得意满地笑了:很好 这下,田穰苴该彻底地归心了! “苴感谢大王的任用之恩,必当完成任务!”齐王满足地听见田穰苴一字一句地回应,“只是苴亦是第一次面对如此难题,不知大王有何指教?” 齐王两眼一眯,扶了扶须,笑道:“莫急,寡人任命你为军司马,再派遣两名下大夫,以供你驱使这两名下大夫,虽无凿河的经验,却善于学习,定能给予你一点帮助。” “多谢大王。”田穰苴再次地拱手,也不追问那两名下大夫的身份他的官职升了:由虎贲氏领统升为军司马,负责开凿运河一事! “那么,你先下去罢。”眼见事情办成,齐王挥了挥手,“寡人也乏了,有事明天再说,你且回府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田穰苴领命,后退几步,蓦地想起甚么事来,忽又问道:“对了,是谁非要替邗姬指婚呢?大王也知,邗姬现在是苴的未婚妻子。” “芮”齐王一时不察,说漏了嘴。 好在齐王机智,连忙住了口去,不悦道:“那是以前如今,她既已成为你的未婚妻子,没人再提她出嫁旁人。” “是苴逾越了。”田穰苴恭敬地道歉,得到齐王的原谅之后,转过身去,迈步地离开。 刚出偏殿,却迎面撞见吕邗姜。 “田统领……”一见来人,吕邗姜两眼一亮,想着措词,“邗姬能与您单独聊上一聊么?” “敢不从命。”注视一脸忐忑不安却强装镇定的吕邗姜,田穰苴回答得有点意味深长。 029、田穰苴诉心 吕邗姜紧张地望着田穰苴。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地会见田穰苴。 额前有一缕白发,田穰苴生得高大,五官端正,不算难看,却有一嘴胡须,端得粗犷,然而…… 吕邗姜眨了眨眼,忽觉田穰苴长相虽是威武,年纪似乎大了一些? 岂止“大了一些”?明明都能做父女了! 此时,田穰苴早已年逾四十,可他外表却意外年青,看起来只才三十余岁! 兼之经历了征战杀伐,田穰苴的气势更是不同凡响:光是往那一杵,浑身便散发着锐利的攻击性,好似一柄随时出鞘的宝剑好在田穰苴已经尽量地收敛,吕邗姜却仍旧不安地颤了颤眼眸。 吕邗姜不得不承认:田穰苴不愧是统领,气质方面当真一流,或许比得上孙武? “走罢?”田穰苴完全没有拘谨之感,熟练得仿佛是吕邗姜的老友,主动地发出邀请,示意吕邗姜最先离开偏殿毕竟站在偏殿之外,根本没法进畅然地商谈。 定了定神,吕邗姜点了点头,跟在田穰苴的身后。 一旁侯着的侍女冬多下意识地跟随而去,却被吕邗姜轻声地嘱咐她不准跟去。 冬多用眼神焦急地望着吕邗姜,吕邗姜却使个眼色,让她先回府去。 冬多无奈地领命,缓步地离开。 田穰苴一言不发,将这对主仆的言行看在眼里。 尔后,一男一女走至一处角落。 此刻,四下无人。 深呼一口气,方才冷静的吕邗姜莫名地紧张起来,想起眼前之人赫然是自己的未婚夫,不禁出声道:“邗姜也不多想说,只请田统领取消与邗姜的婚约罢!” 吕邗姜说得真谓开门山见,一点也不含蓄。 田穰苴微微一惊,奇道:“为何?” “还问为何?”吕邗姜扬起脸庞,注意田穰苴,打定主意想要观察田穰苴是否在戏弄她,“不知田统领是否知晓,邗姜内心已有心上之人……” 田穰苴面无表情。 吕邗姜又道:“……邗姜不提,想必田统领也已得知了罢?毕竟邗姜一介庶女,竟不知死活地迷恋吴国君王闹出这番笑话,这事早该传遍临淄宫了?” “是又如何?”田穰苴淡定地反问一句。 是又如何? 吕邗姜不敢相信地瞪着田穰苴,又惊又喜,不太理解田穰苴的想法:他明知自己心有所属,竟还不介意,还非要娶她?甚么意思?换作一般情况,不早就气得跳脚,到处嚷嚷着要解除婚约才对么?为何…… “田统领,您见过邗姜么?”吕邗姜认真地反问。 “见过。”田穰苴回答。 吕邗姜眼光一闪,相当意外。 按捺心底的吃惊,吕邗姜细细地端详田穰苴,努力地回想,猛地记起了 “是你!”吕邗姜手指田穰苴,“你……你是不是三年前的那个……?” 大约三年前,吕邗姜亲自带人前往吴国,路遇一名落魄的男子,顺手递给他,几些钱帛,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可那也是侍女出面的呀?她顶多也只和他打个照面呀?为何…… “是你!”吕邗姜失笑,佯作轻松,“真是太巧了,没想到……” “……从那以后,苴便心仪邗姬了。”田穰苴比吕邗姜更直接,坦然地宣布。 吕邗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田穰苴深情地凝视吕邗姜,甜言蜜语接二连三地大放送,接着道:“因此,即便邗姬心有所属,苴也相信,以后邗姬之心必属于苴。” 吕邗姜耳根子都红了。 自从与吴王夫差离开之后,吕邗姜很久都没听过这样的情话了。 吴王,吴王…… 心中一痛,垂下眼眸,吕邗姜不知该做何反应。 论理,心上人背叛了她,且她遇上未婚夫,未婚夫又对她表白,她该是欢喜才对,可是…… “苴会对你好的。”田穰苴丝毫不提及吴国的那名君王,生怕引起吕邗姜的感触,“并且,你我的婚约更是大王亲口允诺,难不成你还想反悔么?” “并不。”吕邗姜咬了咬唇,“只是邗姜……略有不甘罢了。” 田穰苴扬声道:“苴知那人已娶了夫人,根本没有在意你!” “可是……可是……”吕邗姜一时慌乱极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田穰苴定定地注定吕邗姜,又道:“你且宽心,苴定不负你。” 这句话忒耳熟! 当年吴王夫差差不多也说了这样的话来! 思及此处,吕邗姜拉下脸来。 却听田穰苴道:“放心,你就乖乖等着出嫁罢!” 言罢,田穰苴转身离开 根本不给吕邗姜一丝辩驳的机会! 甚至,连他即将负责开凿运河一事都刻意地避开不提。 吕邗姜:“……” 吕邗姜瞠目结舌。 “能给邗姜一点时间么?”吕邗姜突兀地大喊,“邗姜想去吴国,想去找吴王夫差!问他究竟负没负邗姜!倘若他负了,邗姜必定对他死心,从此只会专心对待你!” 却见田穰苴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表示爱莫能助。 吕邗姜捂着脸庞,无声地哭泣。 这一时刻,她真要奔去吴国,但她深知,仅凭她一人,根本没法做到。 没人能帮她。 她只能乖乖地嫁给田穰苴么? 田穰苴深深地叹息 他绝对不会放开吕邗姜前往吴国的。 即使吕邗姜和吴王夫差没法在一起,他也不愿给他们造成任何独处的机会更何况,身为一名有婚约的齐国姬子,怎可前往吴国,质问那名有夫人的吴王呢? 他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眼神一冷,田穰苴握紧了拳头,暗地做下一个决定 吕邗姜永远都不知道,其实田穰苴见过她,见过幼年时代的她。 那时,吕邗姜刚满十岁,需要寻师,看中齐相晏子,便想方设法地拜访晏子。 而当时的田穰苴不过是不入流的支庶,就算以幼稚之龄率领齐军击退燕军和晋军,也因年少张狂而卸甲归家,更可怕的是…… 瞳孔一缩,田穰苴深呼几口气,努力地抛开那段难堪的记忆。 认识吕邗姜的时候,正好是田穰苴他想离开齐国,前往吴国找他侄子孙武的时候那时的田穰苴已是壮年之际,却是最穷困潦倒之时!当他偶遇一条巷子,便听一位少女清脆地说:晏相容颜虽是丑陋,却身怀本领,无人胆敢小觑,邗姜虽是庶女,却为齐国姬子,为何非要自卑呢? 只此一句话,顿教田穰苴怦然心动 而晏子则大笑,拒绝了少女接下来的拜师请求。 可是,田穰苴却坚信,那位名叫邗姜的少女绝对不会放弃。 果不其然,之后他留在齐国,偷偷地关注那位少女,看她在求师的过程中,手段尽出,终是拜得晏相为师 尽管没有多少人能够亲见! 而少女的身姿,则深深地刻在田穰苴的心里 别看少女端的风轻云淡,骨子里却执拗到底:办事闷不吭声,却经常一击必中他不记得少女将来会怎样,但却认定了她…… 他对幼年时期的邗姜心生好感。 也由此,当吕邗姜与他再遇,又在无意之间帮了他一把,田穰苴内心深处埋藏的情愫便快速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直至他自己都没法控制。 只有他自个儿才清楚,他是多么在意吕邗姜 无论吕邗姜认不认识他! 目光沉沉,田穰苴心道:只这一次,说甚么也不能放开邗姬 快速地出宫,田穰苴返回自己的居住之处,一座普通的小宅。 “田子。”一位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敢问是田军司马乎?” 田穰苴挑了挑眉:齐王派来的下大夫么?来得倒快! 030、真实意图 站在宅前,田穰苴“嗯”了一声,并不回礼,暗暗打量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衣冠楚楚,腰间佩剑,体型略微臃肿,面带笑容,却有三分的傲气。 田穰苴并不认得此人,但觉眼熟。 “下官阚非。”眼见田穰苴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中年男子终于主动地开口神情举止虽是恭敬,但却怎么听,怎么都有一股子骄傲的语气夹杂一二。 “阚……阚甚么?”田穰苴吃了一惊。 “下官阚非!” 莫非……是心仪邗姬的那位阚非?! 齐王竟把他派来了? 田穰苴微生醋意:没察觉阚非是他的情敌之一吗? 强忍醋意,田穰苴斜视那人,挑剔地打量那人,越发觉得那人和某人很像挑了挑眉,田穰苴不由地道:“你与阚止是……?” “正是族兄。”来人面带一丝喜色,用一种得意的口吻说,“下官资质平平,有幸能受田军司马指导,荣幸非常。”尔后,抬起头来,中年男子又换成一脸趾高气扬的模样,再道:“不过下官看田军司马居住似乎过于简陋,如若不弃,可告之阚非,阚非虽为下大夫,倒也有些结余,能帮田军司马稍微打理一下居室。” 打理居室?谁去打理?公子阳生么? 田穰苴实在忍不住地笑了:这算甚么?还未办事,便来拉拢了么? 别以为他不晓得阚非的真实意图是甚么。 好个阚非,竟然背对齐王,暗地替公子阳生拉拢他田穰苴“不忙,不忙。”田穰苴也不点破阚非的意图,淡淡地说,“再等一名下大夫过来,咱们好好筹划筹划,如何前往吴国……” “甚么?”田穰苴还未说完,阚非便打断了田穰苴,“不是凿河么?为甚么要去吴国?” 田穰苴奇怪地看着阚非,直觉他根本就没搞清楚状况,皱眉道:“本官是奉命监督开凿一事罢?莫非你不知道,这事应由吴国来办罢?我等只是配合他们罢了。” 阚非张了张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田穰苴斜视阚非一眼,只觉他是草包,想不通为何齐王会派他过来。 二人先在院内等候许久,不见另一位下大夫前来田穰苴倒觉得没甚么,阚非却相当不满!但看田穰苴神色淡然,阚非却不敢乱说对方的坏话。 面对上司,阚非很想与田穰苴交谈,田穰苴却候至一角,赏树赏草赏莲花,坚决不理阚非。阚非见罢,也只好按捺不快,默默地站至一旁,忍了。 又过片刻,阚非忍不住道:“远来是客,田军司马何不邀请下官前去小憩一番?” 这人忒得厚颜了! 田穰苴也不满阚非,却又不敢把关系弄僵昔日他曾年少轻狂过,做过不少冲动之事,如今年纪渐长,再也不会傻乎乎地得罪人去! 拱了拱手,田穰苴无声地邀请阚非入屋。 岂料,二人刚刚推开门来,便听一人在门外大喊:“此地莫非田军司马家乎?此地莫非田军司马乎?下官弦施,不知来晚否?……” 田穰苴一愣,对阚非笑道:“他来了倒也刚好。” 言罢,田穰苴返回身去,亲自开了门来,邀请弦施入院。 但见一位年青男子风尘仆仆,额头渗汗,却不见他微喘。肤色微黑,恐有武艺傍身,行走如风,端得疾风疾速!可叹,他那一身干练的身姿与他的穿着简直格格不入:衣饰是陈旧落后的款式,更有甚者,衣角打有补丁,就连脚下的木屐,也多有破洞之处 真真朴素样儿。 田穰苴两眼一亮,还没说甚么,就听阚非重重地哼了一声,微怒道:“好个弦施,大王多么重视运河开凿一事,特意命令我等前来辅佐田军司马,你既为田军司马的下属,为何不早点过来,竟让田军司马等了如此之久你可知罪否?” 弦施满脸惊讶,驳道:“大王不是要求我们只需监督运河开凿的进度么?何时重视了?再者说了,这运河一旦凿成,指不定……” 田穰苴眼疾手快,连忙堵住了弦施的嘴巴! 他已经知晓弦施的本事了。 反观阚非,还在气呼呼地质问道:“指不定怎样?不许再借口!就算田军司马体谅,本官可不!瞧你这身穷酸相儿,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大王苛待臣属呢!” 弦施涨红了脸,还想说甚么,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田穰苴轻拍弦施的肩膀。 弦施一顿,安静下来。 田穰苴方才放下手去。 弦施慌忙拱手,忙道:“是下官错了。” “错在哪里?”阚非替田穰苴发问。 田穰苴横了阚非两眼,阚非却没发觉。 弦施道:“……错在下官不该乱说话。” “你……”阚非把眼一瞪,还想再说甚么,却被田穰苴制止了。 田穰苴道:“今晚你先回去罢,明天再来找本官。” 田穰苴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阚非不敢相信地瞪着田穰苴,结巴道:“你……你……” 田穰苴却拱了拱手,不再理会阚非。 “本官有话问你。”田穰苴径直地拉过弦施,二人一前一后地进屋。尔后,田穰苴当着阚非的面儿,“啪”地一声,把屋门关上! 阚非打个激灵,呆呆地望着屋门半晌,只见屋门毫无打开的意思。不敢学习歹人一般跑去偷听墙角,阚非白等一刻,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屋里。 弦施也傻傻地望着田穰苴,不太明白他想做甚么。 “大王……肯定私下传授你别的命令罢?”田穰苴低声地问,说得开门见山。 却问得弦施心中一凛,连忙收起那副傻里傻气的傻表情。 怪不得齐王这般重视田穰苴应该说,不愧是田穰苴,曾经的齐国大司马么? 果然机敏非常! “是的。”弦施收起散漫,从怀中掏出一封竹制诏书来那诏书不算厚罢?只见弦施手捧诏书,肃然道:“大王有令,令田军司马在负责监督开凿运河时期,去私下探查有关吴国太子波之墓,并且调查吴王为何开凿运河一事!” “领命!”田穰苴接过齐王诏书,略略一览,与弦施所言一样,细心收好,心道:看来大王还不算糊涂,终于起疑了?也难怪…… 毕竟,任何一名肯自愿出钱开凿运河的君主,实在让人很难不怀疑开凿运河可不是一种小事,它涉及财力与人力,稍微做不好,就有可能引起国乱,更何况纵观史前,都没哪位君主可愿人工开凿河道! 想到这里,就算清楚吴王夫差真实意图的田穰苴,也不禁对吴王夫差产生一丝敬意 不愧是吴王阖闾之子! 果然很有魄力! 而且,齐国境内,能够看穿吴王夫差意图之人,怕也不多见呢? 但是,为何还要探查吴国太子波之墓呢? 莫非…… 田穰苴本能地拒绝去想那个可怕的念头,诸如邗姬带回来的不是少姬骨灰、少姬实则与吴国太子波合葬之类。 拍了拍脑门,田穰苴委实想不明白。 好罢,既是想不明白,田穰苴便决定:不想了! 大不了走一趟吴国虞山就是! 谁让吴国虞山……曾是邗姜踏过的地方? 去那里一游倒也不错。 嘴角微微勾起,田穰苴看着弦施,越发随和起来。 此刻,田穰苴很想考教弦施一番,问他为何能够看穿吴国的凿河之举。 与田穰苴相反的,是吕邗姜那边,她似乎不太好受 031、一切就绪 四月回暖,暖风吹拂吕邗姜的脸颊,却让吕邗姜感到丝丝冷意 闷声地抹泪,吕邗姜终于意识到她再也不能像三年前那般,寻个理由而出国了……对于背叛了她的吴王夫差,吕邗姜当真心灰意冷:没人相信她的言词,相信她曾与吴王夫差两情相悦 即便信了,也以嘲讽居之,更何况她如今有了婚约! 晕晕沉沉地,吕邗姜又记起田穰苴,想着田穰苴的年纪,心生嫌弃:世事无常谁能够想得到,她拼命策划如此之久,竟落得这般结局?…… 她终是要与吴王夫差错过了么? 吕邗姜始终不敢相信:她要嫁给田穰苴了。 冲击来得太快太猛烈,她一时没法接受 尽管作为夫君的人选,田穰苴……确实还行,然而,那是以前以前的吕邗姜并未心仪旁人,自会觉得田穰苴是一名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选,可是如今的吕邗姜,却不再是从前的吕邗姜了! 如今的吕邗姜,心仪之人乃是吴王夫差! 三年时光将吕邗姜与吴王夫差硬生生地分隔两国日复一日,吕邗姜对吴王夫差的心意始终不变,吴王夫差却似忘记了她,而另娶夫人西施…… 她没有对不起吴王夫差,吴王夫差却对不起她! 第一次得知这个噩耗,她是坚强而淡定的,心想:既然你负了我,我便忘了你罢但是,离了吴王夫差,吕邗姜又迎面遇见田穰苴…… 吴王夫差是吴国的君王,出身高贵,而田穰苴则是齐国田氏的支庶,地位尴尬;吴王夫差英姿飒爽,风度翩翩,而田穰苴年逾四十,一束白发,容颜生得粗犷;吴王夫差好武,武艺不凡在,而田穰苴…… 将吴王夫差和田穰苴进行对比,吕邗姜惊讶地发觉:如果可以,她还是……意属吴王夫差她永远都忘不掉那年她和吴王夫差相依在桃树林的情景,以及吴王夫差扬言要为她凿河的诺言! 可惜,她再意属吴王夫差,吴王夫差也已背叛诺言,另娶她人了。 这次,倘若不是吴国派遣使臣前来齐国商讨运河一事,恐怕她还不晓得吴王夫差另娶夫人运河,运河,吕邗姜猛地一惊:吴王夫差既然提及运河,那必是还记得她才对……如此想来,她是不是能够前往吴国,质问吴王夫差一番呢? 可是,她刚一高兴,骤然想起田穰苴的态度田穰苴是不会同意她出行吴国的…… 咬了咬唇,吕邗姜的心又在隐隐作痛了。 捂着胸口,吕邗姜继续默默地掉泪 在众人面前,她必须做出风轻云淡的样子,至于人后…… 话说吕邗姜驻在原地,无声地流泪许久,直至一个女声怯怯地响起: “姬子……” 吕邗姜一惊,连忙抹了抹泪,抬头一看,原来是侍女冬多。 冬多并未走远。 毕竟作为齐国姬子的侍女,哪能真的走开?这不,她担心姬子,便又自作主张地返了回来。 幸亏她及时地返回,否则真留姬子一人流泪,她怎么对得起逝去的恩主呢? “姬子……”并未询问吕邗姜为何伤心的原因,冬多神情平淡的好似往常,柔声地说,“天色渐晚,不如早些回去罢?” “也好。”吕邗姜快速地收拾好情绪,慢慢地迈步。 刚走几步,吕邗姜忽然道:“明日你去和田统领说一声,让他前往吴国觐见吴王时,请他务必问上一句‘还记得齐国姬子邗姜么?’就说邗姜很想知道吴王是何反应。” 冬多心下一凛,虽不清楚自家姬子为何是这种态度,却挺了挺胸,保证道:“敢不从命。” 吕邗姜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从明日起,她会乖乖地当个出嫁的姬子,安心地等待新郎的归来。 阚府。 “族兄!”阚非好不委屈,看向一位更加年长的中年男子,“田军司马太嚣张了,居然轻视咱们阚府,只与那个穷酸的弦施商量要事,却将我给打发了回来弟不服啊!兄长可要替我出一口恶气啊!” “你啊!”中年男子直指阚非的鼻子,反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很不客气地训斥,“玩够了,闹够了,就消停些罢!少摆出甚么鼻孔朝天的架子来!阚家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想怎地?听兄的劝儿,这次吴国之行,你莫要去了,否则为兄真的很担心……” “怕甚么!”阚非大声一喊,反倒一扫先前的不快,一心想要说服中年男子,“兄长,您总说弟游荡懒散,现在弟愿意做事了,你反却劝阻弟” “唉!”中年男子揉了揉额头,一脸头疼样儿,“随你罢,随你罢,你要记得安全,注意保全自己才是……吴国不比齐国,没法让你肆意散漫。” “放心罢。”阚非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中年男子却甩了甩袖,摇头叹气地离开,嘴着嘀咕道: “你呀你,你根本就不清楚……” 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没能让阚非听清 阚非也浑不在意! 阚非早已陷入愉快的期待之中。 田宅。 以开凿运河一事为中心,田穰苴和弦施跪坐于席,痛痛快快地畅谈一番。 事后,田穰苴满意地看着弦施,弦施则饮了一口凉水,表情略微吃惊,苦笑道:“田子好生厉害,差点让施招架不住。” “哈哈哈哈”田穰苴大笑,“弦子博学,令苴分外开阔视野,增涨见识。” “哪里,哪里,田子莫来取笑了。”弦施摇了摇头,态度相当谦虚。 经过一场交流,田穰苴和弦施十分投机,干脆以“田子”和“弦子”称之,以示亲近方才,田穰苴以运河开凿为题,询问弦施如何做法;弦施满脸肃然,逐个回答,答得错落有致,博得田穰苴频频喝彩! 最后,他们决定:先快速前往吴国,再依计行事。 “天色已晚,苴可否留弦子过夜?”田穰苴热情地发出邀请。 弦施也不拒绝,干脆地应下,回道:“有劳了。” 一夜无话。 隔天,田穰苴和弦施一边等待阚非的出现,一边做出相应的出行准备备好细软,雇来数名护卫,只等阚非前来,便径直出发! 阚非没来。 田穰苴和弦施也不恼,重新检查了一遍行李。 次日,阚非来了,堪堪而来,还未说得上几句话,便被田穰苴和弦施齐齐地拉上牛车,简单而粗鲁地驾车前往吴国了 效率简直不要太高效! 得知田穰苴早已出发,诸公子们差点风中凌乱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些甚么,田穰苴便已跑了,根本没给他们任何机会! 不提诸公子们,光是姬子们,也吃惊得跌了下巴。 首当其冲,赫然是吕瑞姜 “这不可能!”吕瑞姜几乎跳起,尖叫不已,“他们怎会去吴国呢?他们怎会去吴国呢?明明……明明……” 这剧情不对啊!为什么是田穰苴去往吴国和吴王商谈运河一事,而不是吴王派遣使臣向吴国结亲?莫非是因为吕邗姜她没去吴国吗? 真是糟糕! 历史轨迹它发生变化了! 内心是何等暴躁,吕瑞姜却闭紧了嘴巴,来个一言不发。 公子黔斜视妹妹一眼,对侍女喝道:“看好瑞姬,明白吗?” 侍女哆哆嗦嗦,忙不迭地盯紧吕瑞姜,让她想出府都困难! 就这样,田穰苴一切就绪,踏上前往吴国的旅途了 032、死士韩衡(上) 侍女冬多惭愧地低下头去,都不敢去看自家的姬子 身为姬子最重要的心腹,冬多没能完成吕邗姜下达的任务! 春言等其余侍女们也不敢肆意插话。 这事要从前天说起。 话说冬多奉命前往田宅,欲向田穰苴传达吕邗姜的请求时,却被田穰苴给拒绝了说是拒绝,也不全然是:田穰苴客客气气地听完冬多所言,径直地说道: 既然邗姬与苴已有婚约,为何还要让苴再问吴王呢?苴知邗姬的心意,是担心苴会吃味,对罢?苴向邗姬保证,苴会定时送些有趣玩意儿,以供姬子赏玩!就算苴不在邗姬的身边,也不会让邗姬觉得烦闷。 说罢,田穰苴更加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冬多。 望着紧闭的屋门,冬多目瞪口呆。 硬着头皮回宫,冬多不得不将田穰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与吕邗姜听去,听得吕邗姜眯了眯眼:糟糕倘若不是害怕君父或田穰苴失了颜面,她都想偷偷地潜去吴国……好罢,再提独自前往吴国一事,已是不太可能了。 吕邗姜微微地叹息,自忖田穰苴打算替她斩断与吴王夫差的全部联系 当真霸道! 事实上…… 哦~事实上,根本不需他动手! 因为没人会赞同她的想法! 再次叹了一口气,吕邗姜揉了揉额头,挥退了众侍女们,决定静下心来,就依君父所言,先为自己裁制一件“丝红百鸟嫁衣服” 毕竟田穰苴出发前往吴国,不是短期就能办完的。 况且,她是庶女出身,无兄无母,还真没耍小性子的资格。 吕邗姜想得没错。 从齐国去往吴国,果真遥远而崎岖,没有任何河流能够直达吴国的境内想要踏进吴国的境内,真得翻山越岭,弯弯绕绕! “难受!难受!……”别人也就罢了,偏偏阚非叫苦不已。 此时,阚非再也没有精力去想吴国究竟有多少珍宝供他赏玩。 前往吴国的路途,阚非不能再像往日一般,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忧无虑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这才第四天,阚非便连连地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简直把自身当成深闺女儿,吃不得半点苦头瞧一瞧四周风尘仆仆的田穰苴和弦施以及众多护卫们,都不曾喊过一声辛苦,也唯有阚非,仗着贵族家世,杵在那儿不知死活地叫嚷不停。 弦施还好,田穰苴却是沉下脸来,毫不客气地打断阚非的无理取闹,警告道:“你既是怕般吃不得亏之人,不如早些返回齐国,省得接下来走不动路,想必大王也不会怪罪于你,毕竟你是阚氏家族的子弟” 阚非一听,顿知田穰苴拿他开刀,连忙闭紧嘴巴,不再闹事,忍气地拱手,向田穰苴道歉田穰苴拂了拂袖,无所谓道:“罢了,罢了,以后注意便是。” 说罢,再催众人继续赶路。 众人委实疲累,却不敢违背田穰苴荒郊野岭,若是独自一人,恐会遇上豺狼虎豹,更有甚者,半途遇着歹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故而,众人即便浑身酸痛,也不敢减慢行路的步伐。 只才这般行走,更让众人不由地想起一件事来倘若,倘若吴王夫差真为吴齐两国开凿一条便利的河道,以后再往吴国等南方之地,便可乘船,直达目的地,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地赞道:“吴王仁和,真替平民们着想。” 唯有田穰苴和弦施除外 田穰苴皱了皱眉头,弦施却冷着一张脸。 相互地望了彼此一眼,田穰苴和弦施显得心事重重。 就这样,田穰苴等人轻装上阵,日夜赶路,竟比估算的日子还要提前一半,抵达了吴国! 越国。 越王……哦不,名义上的越国君王、实际上的吴国臣子勾践,穿着粗布衣裳,一脸卑微,送走抬着一箱箱金银财宝的吴国使臣们为了让吴国放松戒备,勾践不得不采取臣子们的良言善谏:向吴国进贡金银财宝,让他们放松戒备,并且暗中收购吴国的粮草,慢慢地掏空吴国的国库…… 送走吴国使臣们,勾践当众谄媚地退开。 待到返回自个儿居住的屋子,勾践方才露出一副疲惫的模样。 抬起头来,勾践凝望屋中挂着的那只苦胆,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亲自地尝了一尝苦胆的味道很苦,但提神! 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为的正是不忘过去的耻辱! 为了一洗前耻,勾践真的失去太多太多 首先,他失去了作为君王的威严! 为了保住越国,勾践必须巴结吴国使臣们:无论他们提出多么荒唐的索求,勾践都会竭力地满足他们勾践痛恨这群吴国使臣们,做梦都想反击吴国! 但却不行。 彼时吴国强大而越国孱弱,勾践还得再忍! 但他要忍到甚么时候呢? 屋内之人正在无声地低泣,屋外之人却迟疑地放下了刚要敲门的左手。 目光一闪,那人咬了咬牙,满脸狠意:越王如此待衡,衡岂能不去报恩?恩主受辱,臣属哪能不替恩主分忧解难呢? 心下一横,那人快速地做出决定! 历史……变了。 什么时候变的? 吕瑞姜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不准打扰她那侍女哪敢打扰吕瑞姜呀?不怕被公子黔严罚么? 别看公子黔对吕瑞姜多有嫌弃,到底是亲生兄妹,哪能真的厌恶吕瑞姜呢? 闭上眼睛,吕瑞姜细细地回想 幼年时她对这段历史记忆相当深刻,可是伴随年纪的增长,她越来越适应春秋末年的生活,以至于她渐渐地淡忘了许多东西,甚至忘记她来这个世界里的最终目标 她隐隐记得,在她的那个历史里,作为庶女的吕邗姜是与吴王夫差一见钟情,吴王夫差以凿河之礼迎娶吕邗姜,迎来吴、齐联盟,使得吴国强大,吴王夫差成为春秋末年最后一名霸主!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好像一切都变了。 吕邗姜还是吕邗姜,吴王夫差也还是吴王夫差,二人虽也一见钟情,周边全都反对不说,还奇怪地出现一位名叫田穰苴的人物田穰苴其人,吕瑞姜倒也清楚,乃是春秋时期唯一任职大司马之人,其军事才能更是媲美于齐国创建者姜尚! 不过,按照原先的历史,这田穰苴不应该早早地逝世了嘛?为何…… 眨了眨眼,吕瑞姜敏感地得出 田穰苴一定是穿越人士! 不然,他怎会好巧不巧地“傍”上吕邗姜? 拍了拍脑袋,吕瑞姜气馁极了:她真是太笨了! 典型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田恒与田穰苴一比……一言难尽啊! 即使田恒是田成子,未来的齐国田氏家族第八任首领、独揽了齐国大权,但他却有七十个儿子七十个啊!可以想像田恒娶了多少姬妾…… 她才不想头顶一片绿! 而田穰苴……嗯,可比田恒好多了。 历史虽无记载田穰苴的内人,但她琢磨田穰苴,想来田穰苴也不是滥情之人,早知…… 唉! 揉了揉太阳穴,吕瑞姜有点好奇田穰苴一行人会在吴国发生甚么样的际遇。 033、死士韩衡(中) 阚非四下张望,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当真奇了,吴地也不见甚么非凡宝物啊?……真是白来一趟! 来到吴国已有好几天,军司马田穰苴依旧不提觐见吴王夫差之事,只是一直呆在诸侯馆里,与那下大夫弦施嘀嘀咕咕 受到兄长的多番教诲,阚非虽然谨记他要与田穰苴、弦施攀好交情,奈何田穰苴和弦施好似路边的石头,硬邦邦的不说,还特别膈应:每当阚非露面时,他们总是收敛笑容,礼貌有礼而神情疏远态度冷淡不要太明显! 几番下来,阚非终于悟了:敢情田穰苴与弦施不待见自己么? 不待见便不待见罢! 阚非也执拗得很,不再去亲近田穰苴和弦施,而是待众人抵达吴国后,隔三差五地出门闲逛玩儿,也不去关心甚么运河开凿之事他只是凑数儿,何必认真呢? 就这样,阚非带着一群护卫们浩浩荡荡地游走吴国的吴城,不但借着齐国使臣的身份欣赏了**宫,还参与划龙舟,并且偷偷地潜进馆娃阁和灵馆等地,把一群护卫们吓得心惊肉跳,生怕阚非闹出甚么事故出来此地乃是吴国,吴国可不比齐国,万一…… 护卫们紧紧地跟随阚非,阚非宛如不明是非的顽童,明明一把年纪,却肆意游玩,玩得吴城百姓们几乎鸡犬不宁见了玉器,必要买下,若是价格太贵,便想方设法地压价;看上一名铁匠的手艺,非要铁匠跟他回齐,铁匠不依,便砸了匠铺,让铁匠做不成生意……只才一天,阚非纨绔子弟的名声便响遍吴城的大街小巷,众人一见阚非带人来了,都恨不得出城躲避一番才好。 就在这种情形下,韩衡出现了。 韩衡此人,乃是干越人别看韩衡像个未及冠的少年,实则已有三十余岁,武艺不凡!干越乃是邗越的分支:昔年有一部落为邗越,因与吴地相邻,遂被吴国所灭,邗越部落因而迁徙,其中有一支部族,正是干越! 干越的遗民居住平原地区的干越部落,有一日整个部落突然染上怪病,而韩衡也因体质虚弱,不幸被染因不想牵连族人,韩衡独自地离开,中途差点病故,幸而遇见越王勾践,被其救起。越王勾践找来数名医师,竟将韩衡治好。 韩衡痊愈后,请求越王勾践,再救他的部落。 越王勾践痛快地答应。 经过一系列繁忙的救治,众位医师总算将干越部落的病情尽数控制住 韩衡感激越王勾践的恩义,遂成为越王勾践麾下第一死士 彼时,越王勾践因越国差点被灭而臣服吴国,时时刻刻受到吴国使者的羞辱。韩衡不愤一国君主被吴国欺负,于是决定去刺杀吴王夫差! 韩衡打听到了:近日,有一支来自齐国的使者,想与吴王夫差商议有关运河开凿一事,便心生主意 这日,阚非又看上一位貌美的吴地妇人。 远远地望着阚非的身影,韩衡一点一点地接近阚非的身后 那阚非仍无大祸临头之感,犹不知死活地调戏吴地妇人,嘿笑道:“这位姬子好颜色,本官欲为你摘买玉饰,你却推三阻四,这是为何?莫非是看不上齐国官员么?” 说罢,一群护卫们上前,齐齐地围住那名吴地妇人。 可怜吴地妇人满脸惊慌,用那好听的吴地口音道:“尔等放开,休要猖狂,否则……”两眼一瞪,竟是壮胆地威胁起阚非来。 阚非大笑,大手一挥,砸碎了一地玉饰,使得玉饰商贩欲哭无泪。 阚非斜视那玉饰商贩,哼道:“诸位尽可报官,在下倒是想要知道,究竟他们是听你的,还是信在下的!” 言下之意,似是他与本地官员勾结了一般。 有吴地男子不信,正想迈出离开,却被阚非眼疾手快地拔出剑来,一剑捅穿了见罢,众人纷纷地惊叫,那吴地妇人更是惨叫连连,唤道: “夫君,夫君……”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原来,那吴地男子竟是那位吴地妇人的丈夫。 那吴地妇人猛地扑向她的丈夫,埋头痛哭,不顾衣裳沾上了血迹。 这下,阚非闯了大祸。 守卫们纷纷满嘴苦涩,却说不出话来毕竟作为护卫,他们哪有资格叛出主人呢?因此,尽管他们内心愧疚不已,面上却冷眼相对,残酷地望着哭声不断的吴地妇人,认真地保护阚非,警惕周围的吴人。 一个稚嫩的喝声道:“愣着做甚?还不快去找医师!” 众人听罢,茅塞顿开,顿时四下散开,急忙地找人去了。 场面瞬间受到了控制。 阚非眯了眯眼,望向来人。 来人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 少年有一头“发短”,乃是吴人特有的发型,他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穿着普普通通,双手背后,看起来像走失的贫民,完全不像贵族。 阚非咧开笑来,露出一抹自认为亲切的笑容来,笑道:“小家伙,你怎么站在这里?你的阿爹阿娘呢?” 那少年一言不发 却是渐渐地靠近阚非! 周围的护卫们紧张起来,更加靠拢阚非。 阚非却皱起眉头,直觉小题大作,把眼一瞪,用眼神示意护卫们让开。 护卫们无奈,只好稍微地让开。 但这足够让少年做一件事了 少年猛地抬头,露出一双冷酷的眼睛,说道:“在这!” 阚非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一道白光从他的眼前闪过 接下来,阚非惊骇地发觉:少年不晓得从何处抽出一柄短刃,径直地插进他的腹部! 阚非瞪大眼睛,就此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你……你杀了下大夫!”一名护卫惊恐地瞪向少年,挥剑向他刺去。 却见少年出手快如闪电,猛地扣住那名护卫的手腕,尔后用胳膊一肘,便将那名护卫击退数步那名护卫捂着胸口,不敢相信那少年人小力不气,竟把他胸口击得发麻! 最惊讶的是那少年,捅了人去,竟还不逃! “莫让他逃了!”又一名护卫焦急地喊着,招呼同伴们赶紧围住少年。 那少年也不害怕,浑然不在意对方把他团团地围住。 “你们与其看管小子,不如赶紧救治这个齐国下大夫罢!”少年故意把“下”字咬得很重,仿佛在说:就凭这种货色,也配担任下大夫? 护卫们尴尬非常,一时为难极了:困住少年不对,不困住少年又不对。 好在很快地,吴地平民们解决了这群护卫们的尴尬:一名气喘吁吁的医师被众多吴地平民们驾了过来,便见那名医师拿着各色物品,替那吴地男子诊治。 也不懂是医师医术高超或是那吴地男子福大命大,几番折腾之后,那吴地男子竟是保住了性命! 那吴地妇人喜极而泣,周边的吴地平民们也喜笑颜开。 见罢,有名护卫厚着脸皮道:“这位医师,您能替他治一治么?” 那医师又喘几口气来,瞅了瞅阚非,摇头道:“此人已死。” 一言既出,众护卫们大惊,继而杀气腾腾地瞪向那少年 “杀了他,替下大夫报仇!”众护卫们纷纷地叫嚷。 “不可!不可!”吴地平民们见罢,一拥而上,反而护住了那个少年…… 034、死士韩衡(下) 田穰苴目不转睛,盯着来报下大夫阚非意外被人刺杀的护卫,微微地出神。 一旁坐着的弦施亦是 想过阚非会闯出一些祸事,却没想过他竟连性命也…… 这下不妙:一国大臣被人刺死,倘若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战争! 弦施不由地转向田穰苴。 却见田穰苴先是意外,尔后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这几日,之所以不去积极地拜见吴王夫差,是因为田穰苴想要避嫌毕竟作为吕邗姜的未婚夫,尽管清楚吴王夫差已经娶了夫人西施,田穰苴亦不想让吴王夫差得知他与吕邗姜的婚约一事! 万一吴王夫差还惦记吕邗姜,那他岂不危险了? 因此,田穰苴只能与弦施等人老实地安顿于诸侯馆,等待吴王夫差的召见。 而另一方面,田穰苴始终不忘齐王,牢牢地记着齐王的额外任务:调查有关齐王嫡女少姜的墓碑 结论很令人惊心:吕邗姜带回的骨灰并不是少姬的! 深夜之时,田穰苴曾与几名心腹护卫挖开吴国太子波的墓碑,亲眼瞧见吴国太子波的棺材里躺有两具遗骸就算并不清楚这两具遗骸是谁,田穰苴却能肯定:吕邗姜带回的骨灰的确不是少姬的…… 怪不得齐王只拜祭少姬一次,便不再拜祭了。 怪不得齐国临淄宫里,谁敢提及少姬,谁就见不着第二天的太阳! 怪不得齐王不太待见吕邗姜,甚至刻意地冷落她…… 思及极恐,田穰苴不得不叹了一口气,烦恼地思考如何将这事告之齐王 然后,他就听见阚非身亡的消息! “……人呢?”田穰苴吸气,沉声地问,“下大夫的尸体呢?” 那护卫垂头道:“抬……抬回来了,就搁在院角。” 田穰苴再道:“引起意外的那对夫妇呢?” 那护卫把头垂得更低,小声道:“跑……跑了。” “那岂不是一无所获?”深深地吸气,田穰苴起身,猛地砸碎酒盅,狠狠地喝道,“如今,刺杀上大夫的犯人现在何处?!” “回军司马,吾等本想缉拿那个犯人,却被周围的平民们拦下了。”那护卫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回答,“吾等不敢擅自作主,只能眼睁睁地注视他被平民们拉去了吴宫……的方向。” 田穰苴瞪大了双眼。 弦施忍不住地出声道:“怎么回事?” 那护卫惭愧地低下头去,心虚道:“吴、吴国官役也要捉拿犯人,甚至想当众格杀他,却被周边的平民们护下,这才去了吴宫” “此是何意?”弦施不太明白地看向田穰苴。 田穰苴则道:“为他求情么?” “是的……”那护卫脸色涨得通红,羞的毕竟数十名武艺不凡的护卫们竟然敌不过一群老百姓,实在丢脸大发了。 田穰苴沉思道:“这倒奇了,杀了人,竟却被人求情那人年纪几许?” 那护卫闻言,脑袋都快垂到地上,结巴道:“看着也不大,统共是个……少年。”言罢,那护卫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决定自暴自弃。 弦施眼里划过一丝惊艳。 田穰苴张了张嘴,刚想说些甚么,便又见一名护卫前来,行完礼后,激动地喊道:“吴国来人了,吴国来人了,竟是孙子!孙子亲自接见您了!” 田穰苴挑了挑眉,就见数月不见的侄子孙武面带微笑地走来。 即使二人是叔侄关系,孙武也把礼仪做足个遍,方道:“大王整日忙于公务,今日终于能见田使臣了,田使臣可愿进吴宫一叙?” 田穰苴神色不变,答道:“自是愿意,只是苴听闻今日有一少年,刺我齐国使臣,可有此事?苴正想进宫一问,何时审问犯人!” 孙武默然片刻,方道:“你且觐见大王,到时自有分晓。” “敢不从命。”田穰苴回礼说,“请容苴更衣。” 说罢,众人退下,田穰苴兀自地叹气:本来,事已办好,他打算明日面见吴王夫差,却从未想过,竟在这种情况下,觐见吴王夫差 独自一人梳洗一番,田穰苴换上正服,打开门后,跟随孙武以及一众齐国护卫们、吴国侍从们,驾车前往吴宫。 快到吴宫时,便见前方一片混乱:一群平民们护着一名少年,警惕地瞪向四周的吴国士兵们,大有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味道。 因路太挤,牛车没法通过,故而驾车的孙武便请田穰苴下车,想让众人徒步绕道而走岂料,田穰苴堪堪迈步,便听那名少年用一种低沉稳重的语调说: “诸位,莫要护着衡了!衡有罪矣,却并不后悔!那人来自齐国,却仗着齐国贵族的身份,在吴城肆意破坏,不但毁坏数家地铺,让商贩们大受损失,还敢调戏良家妇人,以上种种,均不足逐一道来韩衡不才,愿以性命换取他的,就算身死……” “不可!”一位中年男子高声地叫道,打断少年的宣言,“各位,他这小子都看不惯那个齐国人的做法,何况旁人焉?不过是提前做了吾等想做之事,应该罪不当死!谁敢伤害他,必先从吾等身上踏去!” “对!从吾等身上踏去!”众多吴国平民们仿佛找到重心骨儿,纷纷地叫嚷,并且敌视对面的一群吴国士兵们,让那群吴国士兵们束手无策,不敢动手 “啪啪啪”响亮的掌声响起,引得众人的注意。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来人修眉凤目,英姿飒爽,气度霸气,高贵威严,在一群孔有武力的吴国内侍们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不必多说,此人赫然是吴王夫差。 田穰苴目光一闪,定定地直视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却没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径直地打量那被平民们保护的少年,笑道:“你是何人,当众杀人,知不知罪?” “请大王杀了衡罢!” 韩衡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阴狠,刚想拜下身去,却被身旁的男子给拉住了“莫要冲动!”那男子急切地提醒,“吾等保你不死!” “那又如何?”韩衡苦笑地说,“即便逃过这场劫杀,吾等在吴国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各位真的想清楚了,要跟衡浪迹天涯么?” “吾等绝不后悔!”在场的平民们齐声地回答。 见罢,原该对韩衡有些欣赏的吴王夫差却有些头痛了:倘若真的不管不顾,杀了韩衡,是不是会引起吴城上上下下的不满?然而,不杀的话…… 眼见吴王夫差十分为难,韩衡突然道:“大王,您不必为难,衡一生虽未效命于吴,却甘心死在吴王您的手中衡只有一个心愿:你能亲自杀死衡吗?” 韩衡认真地盯向吴王夫差,一脸无畏,甚至推开想要拉住他的男子,正正直直地地走向吴王夫差的身前众人都被韩衡的举动震惊了,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保护吴王夫差的内侍们最先反应过来,拿眼齐齐地望向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轻皱眉头,任由韩衡慢慢地靠近。 冷静的韩衡,内心生出一丝骄傲:很好,成功了…… “慢着!”关键之刻,正待韩衡快要得手之际,一道男声不徐不缓地响起,“你杀的是齐国使臣,齐国尚且没有追究你的过失,为何你却无视齐国,偏要去找吴王,让吴王杀了你呢?”言下之意,则是要死,也得齐王杀你才行! 这话忒大胆! 众人寻声望去,便见田穰苴和吴国许久不见的隐士孙武并站一起孙武乍见四面八方的视线向他袭卷而来,恨不得立即遁走! 反而田穰苴,倒是淡定得很。 田穰苴对韩衡相当欣赏:能把戏演得以假乱真,也真够不容易 旁人不晓得,田穰苴却明白,韩衡根本不是少年,并且…… 周围的吴国平民们怕也不是真的平民有谁把“吾等”这两个字常挂于口?而且还能说得如此一致?普通的平民可委实做不到啊! 因此,田穰苴百分百地断定:韩衡对吴王夫差有所图谋! 035、各自谋划 田穰苴状似随意的言语无声地提醒了众人 这下,就算吴王夫差再是迟钝,众内侍们也不敢大意:连忙护住自家的大王,冷冷地望着对面的少年 韩衡不得不停下脚步,心里恼怒有人出言干预,生生地破坏了他的计划。 于是,韩衡眼里一凶,一不做、二不休地冲上前去,意欲行刺吴王夫差! 众内侍们大惊,护王的护王,反击的反击,眨眼之间,便把韩衡围困其中这时,自愿前来保护少年的平民们大惊,纷纷惊叫不已,正要四散逃开,却见那位喊着“我等”口号的中年男子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柄匕首,挥手便将匕首扔向吴王夫差! 这可不是传递武器,而是偷袭! 吴王夫差脸色微微一惊,却不后退,刚想避开,却见一道身影横空直降,几乎空手套白刃,快如闪电般地抓住那柄匕首,算是保护了吴王夫差 “将他们抓起来!”吴王夫差面色愈发难看 方才,他差点吓得当众后退了! 这对标榜以武服人的吴王夫差而言,绝对是最大的耻辱! 内侍们行动相当迅速:毕竟是正规军队出身,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危机经过一番争斗,韩衡和少数佯装平民的死士们皆被团团地困住,并且人人带伤! 满地战斗的痕迹,吓得不少真正的吴国平民们面色发青吴王夫差清了清喉咙,先是安抚平民们镇静下来,再是表示不追究他们的过失,让他们安心地散去,后是命令众人赶紧打扫,看也不看韩衡和他的同伴们,转身便对田穰苴道: “让你见笑了。” 言下之意,似是认得田穰苴。 想来也是:田穰苴和孙武站在一起,真有几分相似,再加上孙武为吴国效命数十年,家世应该早被吴王打听得清清楚楚因此,吴王得知田穰苴和孙武是叔侄身份这一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田穰苴心中一突,莫名地担心吴王夫差会不会知晓他和吕邗姜…… 瞟向吴王夫差,田穰苴暗地打量吴王夫差,只见吴王夫差高大挺拔,正值壮年,修眉凤目,英姿飒爽,除了发型略微奇特,乍一看去,竟是分外俊气 不愧是一代君王,相貌堂堂,的确值得女子倾心! 只才瞟过几眼,田穰苴稍微侧头,似作不敌吴王夫差隐约散发着霸主气度的锋芒此时,他扮演的是普通的齐国使臣,不需要与众不同。 却听吴王夫差感激道:“有客远来,不想却怠慢客人,请恕孤的不是。” 很好 一句话说明吴王夫差并不知内情! “岂敢,岂敢。”田穰苴连忙行礼,言语之间,透出十足的敬意。 吴王夫差很是满意,刚想邀请田穰苴去吴宫一游,却听田穰苴道:“不知吴王如何处罚那个刺客?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罢?……真是有些可惜了。” 吴王夫差皱了皱眉头,还未说话,便听被束缚的韩衡怒叫道:“要杀便杀,何需弯弯绕绕?那齐国下大夫好生嚣张,欺压平民,韩衡看不过眼,就动手了……韩衡自知有罪,只求大王给个痛快!” 吴王夫差铁青了脸:生气不是,高兴也不是这小子,口口声声提及他刺杀的是齐国下大夫,而不是吴国下大夫,有没有罪还真不算吴王一人能够决定……再者说了,受害人就站在他的身边,倘若他自作主张,是不是会影响运河开凿呢? 深呼一口气,吴王夫差艰难地扭过脸去,转问田穰苴,生硬道:“使臣既然来自齐国,而这小子闯下大祸,孤便把他交给你,让你自行处理罢?” 田穰苴:“……” 田穰苴一副思考状儿。 没人清楚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感受是十分微妙而复杂的:一方面,吴王夫差是他和吕邗姜在感情方面的绊脚石,另一方面,吴王夫差和他的吴国绝对会是齐国未来的对手有识之士都猜想,吴王有心想攻齐国,但却找不着机会…… 至于齐王本人,大约也是隐约察觉到了,只因他不太擅长军事,根本不清楚,假如运河开凿成功,不但能开船用来两国贸易交流,亦能运输军队以便进攻齐国! 而田穰苴,曾因自身的原因,曾想离开齐国而投奔吴国,只是…… 只是吕邗姜的容颜一直在他的心头徘徊,令他犹豫不定! 留在齐国,他能娶到吕邗姜;而前往吴国,那就…… 这选择如此明显 为了吕邗姜,田穰苴终是选择前者! 但是,人虽留在齐国,田穰苴可没有一定要投效齐王的打算尽管齐王想用真心取得他的信赖,奈何…… 唉,往事不提也罢。 回过神来,田穰苴认真地思考韩衡的问题。 韩衡必是外国派来的奸细,否则他为何好端端地,要行刺吴王夫差?俗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韩衡既把吴王夫差看作敌人,那他就是田穰苴他们齐国这方的朋友!因此,田穰苴快速地做出了决定。 “能否让他交于苴,让苴全权解决?”田穰苴慢慢地说,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吴王夫差田穰苴真的生怕吴王夫差会再问“如何解决”。 所幸吴王夫差真的不在意韩衡这个小死士,挥了挥手,随意道:“好罢,便把他交于你罢!”言罢,吴王夫差又命内侍们将韩衡等人牢牢地锁住,齐齐打发押去了诸侯馆呆着至于把他们扔在诸侯馆的哪个角落,吴王夫差问都没问! 反正,到了诸侯馆,就让齐国人他们头疼去罢! 一时没料到吴王夫差这般好说话,田穰苴受宠若惊,拱了拱手,连连地感谢,顺便用仇恨的目光瞪着韩衡,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把人处死”的意味,瞪得韩衡心下一跳。 头一次,韩衡细微地感到后悔。 然而,又有甚么用呢? 最后,这场闹剧总算落幕 吴王夫差并不晓得,在他凯觎齐国土地的同时,田穰苴也在不动声色地给吴国挖坑田穰苴遣人陪同那群押送韩衡的内侍们,并派人私下要求弦施,让他说服韩衡前往齐国谋身! 看着吴王夫差和田穰苴相处甚好,全程围观的孙武露出久违的笑容,介绍道:“大王,他正是田子田穰苴,齐国使臣,任军司马,极通军事,昔日晋军和燕军率兵攻击齐国,便是他率领齐**队,击退了晋军和燕军。” 吴王夫差眼中划过一丝惊艳,叹道:“能得孙子赞赏,田子果然不凡。” 田穰苴轻微地苦笑:侄子哟眼拙,竟没看出他的真实想法,还以为他真想投奔吴国 也罢。 所幸他再欺瞒孙武一阵子,免得孙武为了吴国而大义灭亲! 适时地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田穰苴极其谦虚地转移话题,叹道:“不敢当,不敢当,苴与吴王相比,可算差得远了吴王愿为吴齐两国开凿运河,实乃古今之善事,苴怎敢让吴王称赞呢?” 吴王夫差神情一动,哈哈大笑,豪气道:“田子不必拘礼,孤知田子来意,定不教田子失望来,来,来,回宫!你我好好商量这运河开凿一事罢!” 言罢,众人浩浩荡荡地走向吴宫。 由此,这一场商量,足足讨论了三天整 且不提运河开凿的具体细节的协商,当田穰苴从吴宫走出,不得不佩服吴王夫差也是一代英杰! 暂时解决了运河开凿一事,田穰苴落得轻松。 托起下巴,田穰苴忍不住地心想:远在齐国的邗姬,她会是甚么表情呢? 036、开凿邗沟(上) 吕邗姜一脸木然。 “田军司马担心邗姬烦闷,今日特意送来一株莲花,以供邗姬解闷”送礼物的田家仆役还在认真地报道,“别看这株花虽未盛开,却稀奇得很:您瞧,它是一茎生两花呢!……” 周围的侍女们都在掩嘴偷笑谁让这位田家奴役说话好似背书,语调干巴巴的不说,还一副努力回想劲儿,明显是有人刻意地教他那样说去。 看了一眼清雅的花骨朵,吕邗姜无言以对。 原来,早知来往吴齐很是麻烦,田穰苴机智地备好无数礼物,就等他们出发之后,派人每天去往临淄宫,送东西给吕邗姜 田穰苴不愧是田穰苴,果真做到了“会对你好的”这一条件。 即:每日送礼! 第一天,那人送的是一堆华丽的衣裳。 吕邗姜冷眼瞧着那堆华丽的衣裳,不为所动道:“扔了!” 第二天,那人送的是一串精巧的饰品。 不顾四下稀奇的眼神,吕邗姜依旧冷冷地道:“扔了!” 第三天,那人又来送礼物,送来的是一堆书籍,有关最新的儒家学说。 吕邗姜:“……” 吕邗姜本想扔了,但见书籍实在珍贵儒家学说虽在鲁国盛行,但在齐国却并不,归其原因:齐国崇尚法学! 兼之吕邗姜曾向孔子和子贡拜学三载,对儒家学说并不排斥相反地,儒家学说对吕邗姜来说,反倒相当亲切! 不像往常那般将礼物扔了,吕邗姜随便挑出一本书来,打开一瞧,瞧见书内字迹苍穹有力,心中一动,两眼一亮,顿生好感:莫非……莫非这是他的手笔? 再三思索,吕邗姜决定留下那些书籍待她看完之后,再还也不迟! 第四天,那人依旧送来礼物,改送各种小巧的刻刀! 吕邗姜瞪着精巧的刻刀,忍了一忍,勉强地收下。 吕邗姜思忖:学习那人的笔迹,也是好的罢? 第五天,那人锲而不舍地送着礼物:许多竹牍 吕邗姜正缺竹牍,只好再次地收下。 第六天、第七天…… 不知不觉,那人送给她的礼物似乎越发投她所好,令她没法拒绝 就这样,她终于每天收下那人的礼物,直到现在…… 回过头来,吕邗姜微微苦笑:好么~这年头儿,田穰苴也学会温水煮青蛙的渗透手段了而她,也由最初的羞怯转为平淡,由恼怒生厌转为荣辱不惊。 果然习惯能潜移默化呢? 田穰苴啊田穰苴 吕邗姜默默地吐槽:该怎么说你才好。 罢了,罢了。 经过近一个月的礼物冲击,田穰苴之名不断地回响在吕邗姜的脑海里,害她认真地思考田穰苴到底好不好:嗯~除了他出身低了些、年纪大了点,其他条件并不比吴王夫差 而且,观他这近一月的行为,着实打动了吕邗姜,以至于吕邗姜对吴王夫差不再日夜思念,反而有一种淡然的平静了 不,或许还有一丝心痛。 虽是心痛,但也不是没法释怀。 毕竟经过漫长的三年,再深厚的感情,也随着时光的磋磨,慢慢地淡去 更何况,昔日的心上人已娶夫人,而她,亦有一名未婚夫! 轻叹一口气,吕邗姜头一次忍不住地想起田穰苴:他会在吴国做甚么呢? 吴国,诸侯馆内,某间居处。 才将阚非的尸身入殓棺材,田穰苴皱着眉头,认真地刻字。 虽是刻得很慢,田穰苴倒没浪费太多竹牍。 简单地汇报近期以来的运河开凿进度,田穰苴打算派遣几名护卫将阚非的尸体运回齐国嗯~报告只是捎带的。 几日前,当吴王夫差和田穰苴等人连续地三天商讨完后,有关吴国通往齐国的凿河工程便浩浩荡荡地开始了:此时,如果踏出诸侯馆,走上一段路程,必能看见大街小巷站有一名伍长,拿着吴王派送的布帛,大声地宣布吴王需要开凿运河,急需征召民夫,挖河用的工具将由官府免费地出租,还望各地乡邻相互传告,积极参与,奖赏丰厚云云,卯足力气地说服吴国平民们参加。 吴国平民们哪懂弯弯绕绕?他们只听上头说包吃包住,还有额外封赏,自个儿只需出力,便兴奋极了,立即踊跃地报名。 没过几天,应征民夫的人数便达数万 而吴城因是吴国的都城,一时之间,更是人满为患! 有吴臣见罢,担心人多口杂,引起冲突,便向吴王提议,早日发配这群民夫去挖河道,以便疏散人流吴王思考片刻,迅速应下! 于是,来自齐国的使者们便看到吴城上上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调动:吴国平民们来回走动,热火朝天地挖起河来。 说起挖河,民夫们也不并懂得如何挖法。 好在每五十个民夫们会被一名伍长管理分配,而伍长则负责民夫们要挖哪边工作量也不算庞大,但有无数个民夫们一起挖河,那速度可就一日千里了。 作为齐国派来的运河监督人员,田穰苴等人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查看挖河道的进度田穰苴虽不懂如何挖法,但看这项工程进展得顺顺利利,便知有专业人士在背后指点,想来用不上月余,这段通往齐国的河道怕是要建成了罢? 你能看出这些河道通往哪里么?田穰苴站在高处往下望去,但见山下密密麻麻的人影,宛如蚂蚁搬家一般,神奇地以散状结构慢慢地连成一条路线放在地图上看去,必是从南向北的走向! 弦施伸长脖子,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回道:施……不知。 田穰苴便拼命地回想吴国与齐国之间的各种河道,也只略微地记着大江和淮水大江很长很长,几乎看不到尽头,而淮水更是神奇,拥有独立的入海口,流域甚广……此两条河流并不相连,且皆是横穿内陆,由东向西,宛如两条护城河一般,将齐国与吴国一河一河地分隔开来,端得繁琐非常。 但是,假如挖出一条河道,由南向北,将大江和淮水打通…… 那么,这条人工运河就当真四通八达,便利实用了。 很快地,田穰苴脑中勾勒出运河所行经的路线:北出广陵,穿过渌洋武广二湖之间,入樊梁湖,再折向东北至博芝、射阳二湖,再西北至末口入淮。 好! 真好! 非常好! 记熟运河所在的路线,田穰苴无声地哂笑:不愧是吴王夫差,这番有计划地凿河,分明是对齐国觊觎许久可叹邗姬还对吴王夫差有所依恋……倘若哪一日,吴王夫差真的率军攻打齐国,他真好奇邗姬是否会对吴王夫差死心。 心头一惊,田穰苴忽觉惭愧,觉得自己太过小人 甩了甩头,田穰苴认真地假设:假若吴国攻伐齐国,齐国应该如何抵御呢? 想了半天,田穰苴也只能摇头苦笑:水上之战,前所未闻,他也束手无策! 田子,你在想甚么呢?弦施奇怪地瞅着田穰苴,但见田穰苴神情又是严肃又是苦恼,又是羞愧又是烦恼,不由地大奇。 回过神来,田穰苴环顾四周,先是打发护卫们离开,待到周边只剩弦施了,方才叹道:说句老实话,苴并不相信吴国凿河,真的只用作两国货品买卖换作是你,你觉得可信么? 弦施敛起笑意,沉吟片刻,问道:……田子如何想法? 田穰苴斩钉截铁道:单看吴王,雄才大略,真若建起运河,哪会简单地用于买卖运输呢?假如吴王运输军队呢? 言下之意,田穰苴是说吴国有进攻齐国的打算。 弦施一惊,尽管觉得有些可能,但却不是必须,咬牙道:若不呢?…… 没有最好。田穰苴反问,但若有呢? 弦施说不出话来。 田穰苴道:最好想个法子即使阻止不了吴国突如其来的偷袭,也要力保齐国实力平白不受损失。 弦施便问:那依田子之意呢? 田穰苴不语,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037、开凿邗沟(中) 田穰苴想起韩衡来。 说起韩衡,也是奇人 当时,韩衡等人虽被束缚而丢进了诸侯馆,但却一点也没逃跑的意思,直到田穰苴归来,田穰苴反而看见了弦施欲言又止的模样。 田穰苴见罢,奇道:怎么?他不愿意? 先前,田穰苴与吴王夫差商议开凿运河一事,特意将说服韩衡去效命齐国的任务交给了弦施三天匆匆而过,想来已有结果了罢? 不料,弦施扶额,无奈地说道:不是不愿意,而是……请他让自己来说罢! 耸了耸肩膀,田穰苴依言地召见了韩衡。 却见韩衡一身清爽,大大方方地走来,看起来自在得很,都不像个犯人,毫无阶下之囚的觉悟,看得田穰苴斜视弦施,一副“给你一次机会,你赶紧解释”的表情,吓得弦施拱了拱手,低声地苦笑道: 这家伙,他说佩服田子您,说愿为您效命! 注意:韩衡是想替田穰苴效命,而不是齐王! 田穰苴:…… 田穰苴张了张嘴。 与弦施一样,田穰苴也无话可说! 韩衡这一手,打得田穰苴措手不及:这会子还没用刑,还未劝降,对方便主动地投奔这事太顺了,顺得田穰苴差点就信了! 多余的废话衡也不拐弯抹角了咱们实说实说罢!却听韩衡痛痛快快地自报家门,衡乃越王麾下,见越王受吴国欺辱,忿忿不平,这才自愿前往吴国,刺杀吴王,此事与越王无关,若要追究,杀衡便是!关于阁下的下大夫,纯属意外,他欺压平民,衡看不过去,顺手杀了,犹不解气也!身为官吏,理应为民着想,就算不是一国之民,亦不可随意欺辱!昔年衡为吴国邗越人,因病流落越国,越王不计前嫌,将衡医好,令衡心生感激,方有今日之祸!如今,衡并不后悔,公要杀衡,衡无二话,赴死便是,只是衡死了,想必齐国也完了! 噼里啪啦,韩衡说了一通,越说越危言耸听,直把田穰苴说得头晕眼花定了定神,田穰苴心中一动,冷笑道:为何杀了你,齐国会灭亡? 韩衡把头高高地扬起,回道:衡虽为死士,却也有一些见识!吴王开凿河道,莫非真想与齐国和平往来乎?当年衡之国虽为小国,却与吴国相邻,吴国尚且不能忍之,更何况开通河道,连接齐国,吴王安能忍乎? 一句话,顿教田穰苴神色肃然,弦施心下一凛 真没想到,本想施恩于韩衡,不料却被韩衡反客为主了! 田穰苴思量片刻,问道:若苴不计较下大夫之死,你待如何? 他日吴国若有攻伐齐国之举,衡愿说服部族,率领部族助公一臂之力! 好!田穰苴大喝一声,大腿一拍,既是如此,你且在本官身边侍侯罢。 言下之意,田穰苴竟是选择与韩衡合作 仅凭韩衡一己之说! 亲见田穰苴轻轻松松地作下决定,而且不带一丝怀疑,全程直观的弦施差点风中凌乱 这这这他家军司马哟~是不是有点……? 弦施满头黑线,却无力阻止,只好闭口不语。 就这样,韩衡暂住诸侯馆充当仆役,等待田穰苴等人每日监督运河后的归来。 ……回过神来,田穰苴认真地思考如何联手韩衡以及韩衡身后的势力,诸如越国、邗越部族等,以便最大程度地降低齐国未来遭受损失的可能性。 但愿……但愿韩衡的许诺有效罢? 想到这里,田穰苴忍不住地哂笑自己:为何要把自身安全寄托给旁人了? 无声地,田穰苴带人从山上走了下来。 一行人默默地经过成千上万干活的民夫们。 这几天以来,天气不算闷热,时时伴有凉风,令人不必担心会不会天降大雨,耽误工事 事实上,的确没下雨! 趁着气候适宜,无数的青壮民夫们自觉地握起铁铲,卖力地干起活来:他们首先把需要挖河的地段进行清理,甚么植被拔起、表土清挖、石块铲碎于是,不太懂得如何开凿运河的田穰苴等人,就见每天有大量民夫们来来回回地进行搬运! 一部分民夫们继续地清理场地,另一部分民夫们则将许多连根拔起的植物们全部运走田穰苴隐约了解这些植物们若是丢于田地附近燃烧,似对庄稼的成长有所帮助。 待那一片河道场地被清理干净,田穰苴等人就见一望无际的平地上,有一处单独空荡荡的地面像一条河道被塞满了泥土,一路延伸至远方 看样子,运河的雏形初步具备了。 接下来,田穰苴等人又亲眼看见,搬完清理任务的民夫们又在伍长们的指挥下,对着那片指定的地面深挖起来,务必挖出一口又深又长的大坑来。 并且,让人不得不惊叹的是:被挖的路线正好是一条康庄大道,既绕山,又离城,不必担心哪一天河水会漫过吴国的城池 至于甚么时候将大江、淮水等河流引入,那就是另一番手段了。 吴国,不愧是军事强国! 监督运河开凿进度的时日里,田穰苴不止一次地感慨:一旦需要完成甚么工程,必是举国投入大量物资,全国上下一致齐心其中,这涉及的人力、物力等因素让人叹为观止,不但让外国使臣们满脸惊叹,亦会教人心惊: 吴国人才济济! 开凿人工河道闻所未闻,但吴国办起事来,竟然有条不紊,都没出过差错! 以上,只才花去两个月不到的工夫 让人既是欢喜开凿运河的时期能够提前完成,又是担心运河的建成是否有利于齐国想着这段日子在吴国过得委实不错,田穰苴想了又想,终是拿着竹牍刻上寥寥字数: 回禀大王,运河开凿一事还算顺利,大概再有一月左右,便能凿河成功。 顿了一顿,田穰苴终究没把埋藏的隐患刻写出来毕竟将报告从吴国派送回齐国,需要经过漫长的颠簸,中途没被截下还好,若被人截了,岂不令自身陷于困境么?……更何况,现在就将此信发送,估计等运河开凿好了,那信才能被齐王收到呢? 因此,田穰苴也只能挑些好听之语,安慰齐王这也是齐王内心所盼望的:没有多少君主会好战四方,尤其是对上了年纪的齐王而言…… 吁了一口气,田穰苴放下刻刀,将书信细细地封好,叫来几名武艺高超的护卫们,请求他们顺便再将阚非的遗体也护送回齐。 田穰苴慎重地要求他们务必办好此事。 一来二去,待护卫们离去,又花了两天。 这天,田穰苴无所事事,陷入了回忆。 两个月了。 离开齐国,差不多已有两月有余,不知邗姬可好?她收下多少礼物了? 她……会喜欢他的那份礼物么? 嘴角含笑,许是很久没见吕邗姜的容颜,田穰苴拿手托着下巴,不由地脑补出吕邗姜十分思念他的画面哎呀~田郎,田郎,你怎么才回来? “田子?田子?……”弦施的唤声,很不识相地打断田穰苴的臆想。 心里满满不快,田穰苴却板脸地看向来人 弦施小跑而来,行礼道:“吴王邀请田子出行,亲眼见证运河的凿成!” 田穰苴:“……” 田穰苴头一次后悔:为何韩衡没将吴王夫差刺杀成功! 038、开凿邗沟(下) 田穰苴板着脸,收起内心的不快,与弦施等人一起踏出诸侯馆,便见无数民夫们浩浩荡荡地聚集前方极远之处,便见吴王夫差乘坐华贵牛车,数百侍卫们护在车辆的周围,简直不要太高调! 看来,田穰苴等人来晚一步他们没法挤上前去,跟随吴王夫差! 而吴王夫差似乎也忘记了齐国使者们,兀自地吼道:“且随孤来!孤将向世人证明运河将在近期开凿完工!诸位不辞辛劳,孤必不会亏待你们!……” 许是总算听到吴王夫差许诺的重赏,无数民夫们的欢呼之声响彻云霄,齐声地叫道:“大王大王大王英武!大王英武!……” 吴王夫差志得意满,大手一挥,驾车开路,率领无数民夫们前往吴城郊外的运河起源地五湖附近!而无数民夫们也不嫌疲惫,竟也徒步跟上,浩浩荡荡地涌向远方! “咱们也去瞧一瞧?”弦施小声地提议。 老实说,弦施相当不满方才,明明是吴王夫差派人来召传他们,说要与他们共观运河凿好的一幕,岂料…… 尽管不大高兴,弦施却委实不想错过人工运河的凿成。 田穰苴暗地松了一口气:不与吴王夫差近距离相处,也是一桩好事与吴王夫差走得愈近,愈发不安全! 抿了抿嘴,田穰苴点了点头。 于是,田穰苴一行人也有条不紊地跟了过去。 吴城郊外以北,约走两公里,众人总算来到运河起源地五湖附近,就见一条又长又宽的深沟映入眼帘,由浅到深,一路向北,望不见尽头! 那深沟一眼望去,许有二十丈宽,深度约有三丈之多,不见一滴河水,让人担心倘若跌至沟底,是否会摔死所幸这条沟道由浅入深,仿佛下山一般,倒也安全得很! 至于浅沟最初的南端与相邻的五湖之间,则建有一座大坝,一块大型圆木扎成的闸门将五湖的河水给挡住了 倘若没了这块大坝闸门的阻挡,那五湖之水必会注入沟河! 却见无数人们站至远处,脸色带着奇怪的表情:既是兴奋,又是凄然很快地,他们统一沉默而期待地望向闸门这头闸门的这边站有数名壮汉,他们孔有力气,仿佛天生是为开闸门似的。 一名吴**官大手一挥,那闸门这边的壮汉们,便齐齐地推动闸门机关但见闸门发出刺耳的声响,一点一点地挪开地方,使得五湖之水不再受其堵塞,“哗哗”地涌入河道,完美地达成引水的任务! 场面颇为壮观:宛如一头水龙,呼啸奔来,水流之速,由缓入快,快速地注入河沟,不到片刻工夫,便见深沟被填满还不止 众人见罢,兴奋之余又产生一丝敬畏:如果这河水不按常理,一下子漫过河道,把人冲走……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地退后数步。 所幸河水也倍给面子,居然听话地顺沟远去,不知涌去哪里。 “哈哈哈哈” 望着奔流不止的运河,吴王夫差放声大笑,笑道:“诸位,待到邗沟打通大江与淮水,吴国的船只将能轻松地游遍诸国!到时,尔等再也不必受那路途之远的烦恼了!” “大王英明!大王英明!”所有的吴国民夫们都大声地吼起。 这一刻,任谁都没细想:费了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究竟损耗了多少位民夫的性命尽管田穰苴等人从未听过挖河期间死伤人数,但看运河的开凿难度,也能稍微地想像……只可惜,吴王夫差为了宣扬他的丰功伟业,并未对外宣布伤亡损失。 “顺着这条沟道,将会通往大江”两耳聆听无数民夫们的高呼,吴王夫差目光一闪,对身边的一名护卫说,“那头应该得知消息了罢?记得让他们开闸放水,务必连通大江!” 至于没有吴王夫差的监督而造成意外的可能性,吴王夫差根本就不在意! 那名护卫领命,转身而走他的同伴却把他叫住了。他的同伴牵来一匹宝马,那名护卫便跳上马背,策马疾去! 之后,吴王夫差和他的臣民们又欣赏了片刻的运河,方才起程返回吴城 由始至终,吴王夫差都没和齐国使者们说上半句话来。 这让弦施越发生气,直觉吴王夫差怠慢了自己。 田穰苴好笑不已,提醒弦施,说道:“你恼甚么?毕竟他是吴国君王,到底与咱们有所不同,如今目的圆满达成,又何必在乎咱们的想法了?……算了,不提他了,你看这运河,真是奇迹!如若运河当真好使,苴倒想湖上泛舟,顺势地乘舟返齐呢?” 弦施眨了眨眼,后知觉地笑起,附和道:“好主意!咱们倒能尝个鲜儿……说实话,施也很好奇这运河,到底能不能一路划回齐国呢?” “在此之前,咱们还得搞清运河的所有路线。”尽管田穰苴大致了解运河的路线,却还想要亲自再验证一番。 弦施只好舍命陪君子。 于是,接下来,田穰苴等人也不住在诸侯馆了包括韩衡! 就在运河引水成功的第二天,运河摇身一变,变成一条大河,河里还神奇地游来许多肥美的游鱼们,丝毫看不出来昨日之前,还是一条没有河水的深沟! 田穰苴等人租来一条小船,干脆地坐船,顺河一路向北,直至大江虽才第二天,沟河却是热闹不少:即便船费涨价好几倍,很多吴国平民们、贵族们也都来划船玩儿,一边赏河赏风景,一边满足自个儿的猎奇心理。 坐小船划至大江对岸,田穰苴等人又顺流而行,再朝北摸索,终于弄清了吴国通往齐国的准确路线:运河由最初南端自大江引水北流,向北绕经一系列湖泊,以较短的人工渠道相连接,航道弯曲,到末口入淮水!淮水又有分支,其中一条分支乃是泗水,再顺泗水,则直达齐国境内的艾陵! 在艾陵一带登岸,弦施再也没法保持淡定:这艾陵与齐国都城临淄相距不算太远,假如吴王真的野心勃勃,想来攻打齐国…… 打个哆嗦,弦施忽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将来的战事了。 “你在想甚么?”田穰苴好笑地轻敲弦施的脑袋。 弦施揉了揉脑门,开口道:“还回吴国么?咱们好像没和吴王打个招呼呀?”言下之意,弦施提议返回吴国。 “回去,自然回去。”田穰苴笑嘻嘻地说,“没想到水路挺快,只才几天工夫,远比陆路飞快便捷再者说了,咱们还得多加练习,免得晕船!” 弦施:“……” 弦施满头黑线。 完全没法忘记他们第一次坐船的情景 那时,他们……居然晕船! 是的,他们晕船。 他们坐在小船里,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便觉腹部翻江倒海,十分不舒服最后,他们莫名吐得七晕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便是所谓的晕船 所幸经过这几天的锻炼,他们的抵抗力明显地增强了。 想到还得再受两回罪去,弦施的脸色不大好看。 但他无可奈何。 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韩衡,弦施忍不住地问:“你怎么一言不发?” 韩衡从搭船之后,就不曾说过话了。 039、返回齐国 韩衡瞟了弦施一眼,扭过脸去,故作不理。 弦施:“……” “他……他这是怎么了?”弦施满脸不解,转头瞥向田穰苴。 田穰苴皱了皱眉,仔细地回想韩衡一路而来的反应,心下一动,脱口而出,说道:“邗城” 果不其然,韩衡听到田穰苴提及“邗城”之时,脱口而出“那不是邗城!那不是邗城!……”韩衡的情绪相当激动,“那是衡的故乡,本是一块归属邗越部落的地方,却被吴国占去了!” 占去也就罢了,吴国还将那块土地私自筑城,更还驱赶所有的邗越人 总之,韩衡跟随田穰苴等人乘舟经过此地时,默默地看到记忆里的故乡彻底变了模样,曾经的部族同乡仍被驱逐,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反正,韩衡难受得厉害! 田穰苴轻拍韩衡的肩膀,温声地劝道:“莫恼倘若有朝一日,吴王北伐齐国,苴向你保证,定会为你们‘邗越’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 韩衡一愣,傻傻地望向田穰苴。 田穰苴好笑道:“怎么?忘记你曾经许诺的话了?你不要报酬了?” 韩衡老脸一红,支支吾吾,接不上话来。 内心却一片柔软。 田穰苴哈哈大笑。 弦施则是一头雾水:搞不懂田穰苴到底在想些甚么拿回属于邗越的东西?莫非是想将邗城还给那群邗越人么?……意义何在? 正当弦施还在思考田穰苴的打算,忽听一个略微焦急的喝声响起:“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夫还以为你们早回齐国去了!” 众人抬头视之,就见一位健朗老人施施然地冲来。 健朗老人头发半白,却精神十足,言语之间虽带冲撞,实则是关心对方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众人眨了眨眼,差点没认出健朗老人是谁。 田穰苴却认得,低声道:“他是伍员,字子胥,孙子的挚友。” 众人不太清楚伍员是谁,但对孙子却太过熟悉孙子不正是田军司马的侄子么?……此人既与军事天才孙子结交,想来必是某个大人物! 想到这里,众人连忙向伍员拱手行礼。 伍员也依次地回礼,尔后才道:“大王找你们好几天了,还以为你们……大王很是担心,生怕你们出了甚么意外!” “也没甚么。”田穰苴惬意地回道,“不过是乘舟游湖几天罢了吴王果真英武,首创运河开凿之举,利民利国,不愧是一代英明的君王。” “哦?”伍员两眼一亮,“果真?” “才怪。”一个很煞风景的声音娴熟地接话。 闻言,伍员满不高兴地转过头去 众人也寻声望去,便见田穰苴方才提及的孙子赫然出现孙武神情淡然,宛如品性高雅的隐士,唯有见到伍员和田穰苴时,才挑了挑眉,显得富有生气,生动了许多。 田穰苴目光一闪,打趣道:“今儿是甚么日子?赶巧地,你们竟全来了说罢,有何要事需要我等帮忙?” 伍员轻轻咳了一声,神色略显尴尬 莫非……莫非,真被田穰苴猜中了? 孙武则扬头道:“叔父,关于那件事情,您想好了么?” 甚么那件事情?打趣做内应之事么? 田穰苴听罢,立即瞪向孙武:喂喂~没见外人在此么?说话就不能分些场合么? 却见孙武一脸无辜,再道:“你们既来了,武还以为……” 还以为甚么? 孙武成功地吊起众人的胃口,佯装不说。 弦施和韩衡等人皆都好奇不已,却不敢肆意插话,只能用眼神巴巴地望着孙武。 田穰苴含笑地上前,用手捶了一捶孙武的胸口,笑骂道:“好个侄儿,尽拿你叔父消遣……” 伸出手来,如同长辈安抚后辈一般,田穰苴竟想抚摸孙武的脑袋 奇妙的是,孙武一把年纪,竟站着不动,任由田穰苴戏耍! 孙武难为情地笑着,嘴角却微微张开,压低了声音,迅速地开口:“吴王已经派兵截杀了护送阚非下大夫遗体的车队,他想借阚氏之手,将你铲除……” 田穰苴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捏了一把孙武的脸颊,难得顽皮一回,玩味道:“哟~进步了啊?怎地不躲了?” 田穰苴内心惊骇:明白吴王出手了 这么快? 也对,运河一旦凿成,吴国便要起兵攻伐齐国了! 作为齐国数一数二的名将,田穰苴被吴王忌惮了! 歪了歪头,便听孙武忍俊不禁道:“是么?对了,上次,武作为吴国使者而前往齐国,恰遇叔父,并与叔父叙旧,聊了不少幼年趣事,叔父还笑齐王是‘抱背之’……” “孙武!”双眼一瞪,田穰苴重重冷喝。 “叔父~”孙武一怔,不依地喊出声来。 田穰苴却打断孙武的喊声,冷冷地道:“莫再说些混淆视听之话……” 这一时刻,田穰苴面无表情,态度极为冰冷。 他看穿了自己的伎俩 即便叔父不待见齐王,亦不允许旁人说齐王的坏话! 突兀地,孙武感受到几分威胁 甚至觉得,若他再把谎言说出口来,指不定他没法活着去见吴王了。 不愧是田穰苴! 一旁的伍子胥也没了笑容,亦是寒着脸,与田穰苴有得一拼! 弦施等人直想咂舌:服了这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天之骄子们! “你……你……” 半晌,孙武指着田穰苴的鼻子,气得浑身颤抖,似是气愤田穰苴是在耍他。 围观群众更是一头雾水,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何事 好端端地,怎么吵起来了? 瞪视了良久,孙武忽然拂袖,背对田穰苴等人,怒道:“走!走!走!快走!今后,别让武再看见你们……否则,武必不留情!” 田穰苴也不矫情,利落地拱了拱手,转过身去,带全人手,调头就往运河奔去,手脚麻利地登船,划船,快速地游走了。 效率之快,令伍员瞠目结舌。 孙武眼神如晦。 “孙子,你为何……?”伍员不明所以。 尽管知道田穰苴与孙武是叔侄关系,然而他们分别效命于不同君王,理应…… “为何?哼!”孙武本不欲打算,可瞧伍员执拗劲儿,无奈地叹气,“那武且来问你,你为何会跑来于此?” “我……我……”伍员支支吾吾,涨红了脸。 “你是听从大王命令,邀请叔父前往吴宫,对么?”不等伍员回答,孙武径直地宣布,“但你信不信,你若真的邀请叔父觐见吴王,他必死于吴宫!” “啊?……为何……”伍员张了张嘴,脸色煞白。 “说了多少次?大王看着像明君,实则不是!”孙武低声地说,“你可知这次运河开凿,动用了多少民夫,又耗损了多少民夫?对于那些无辜之人的耗伤,大王可有在意么?同样,别瞧大王一副不识叔父的样子,实则……” 抿了抿嘴,孙武住口了。 伍员仍旧疑惑,却隐约明白了。 但却不愿相信。 狐疑地望了望孙武,伍员一度以为他在说笑。 可是瞧着孙武的反应,却又不像。 伍员慌乱地心想:难道……难道大王真会杀害田穰苴,只因田穰苴是齐国曾经的大司马?为甚么不劝他来吴国呢?肆意伏击有才之士,的确不像明君所为! 咬了咬牙,伍员竭力地打消吴王夫差不是明君的念头,还想劝一劝孙武不要如此固执时,就听孙武道:“听我一次劝,莫要盲目地听从大王” 伍员为难地看向孙武。 孙武见罢,只能叹气道:“算了,随你罢。” 至于田穰苴他们…… 田穰苴等人登上船后,顺流而行,回到了久违的故乡 而这一趟,他们顺风顺水,顺利无比! 040、邗姜心思 望着角落里堆得比小山还高的竹牍,吕邗姜扶了扶额头,将一件即将绣好了的“丝红百鸟嫁衣服”丢至一角,同时背对某位田家仆役,捂住耳朵 可惜,任凭吕邗姜再是嫌弃,那位田家仆役却似习惯一般,手握一封竹牍,噼里啪啦地说道:“此乃田军司马捎给姬子的第六十六封情书!……” 话刚一落音,便听秋诗等侍女们噗嗤地闷笑。 吕邗姜放下手来,横了四名侍女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盯向那位田家仆役,静静地听他怎个吹法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田家仆役颇有感情地念着情书,听得吕邗姜直瞪眼睛 这这这……甚么“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谁思念他了? 吕邗姜实在很想翻个白眼:田穰苴那厮,是小觑她么?真以为她听不懂此诗是《诗经郑风子衿》,乃是一首关于女子的单相思么?…… 单相思,单相思他田穰苴么?委实可笑! 可是…… 经过近三月的送礼荼毒,吕邗姜就算想忘记“田穰苴”的名字,也被迫被那位田家仆役洗礼得再也忘不掉“田穰苴”之名在她的脑海徘徊徘徊,久久地挥之不去。 至于那位田家仆役…… 要说锻炼久了,脸皮也就厚了,当脸皮厚了,习惯也就成了自然!这不,想一想几个月前的田家仆役,再瞧一瞧眼前的田家仆役,简直判若两人! 昔日田家仆役一见吕邗姜,两腿都发软,说话更是哆哆嗦嗦!如今,田家仆役就算被吕邗姜全程排斥,也依旧能够保持一脸淡定,并且时不时地吐出几句俏皮话来,逗得周围侍女们频频地发笑 吕邗姜却笑不出来。 谁让田家仆役如此大胆,老拿她来取笑。 再次地沉下脸来,吕邗姜喝道:“再敢胡言乱语,本姬就喊人将你乱棍逐出宫去!” 却见田家仆役面不改色,躬身道:“只要姬子听完田军司马的第六十六封‘情书’,小民被逐,亦是此生无憾!” 听一听,听一听他这刁话! 吕邗姜浑身颤抖,面向侍女春言,凶道:“以下犯上!还不打发了他!” 侍女春言横眉瞪眼,率领其余侍女们,第无数次捧起数十张竹牍,作势要砸那位田家仆役那位田家仆役连连退后,惊叫道:“别摔,别摔!小民这就离开,小民这就离开!……” 言罢,放下第六十六封情书,拔腿而跑! 吕邗姜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那封竹牍,再命侍女春言将之捡起,丢与竹牍堆里,与前任的六十五封书信们一起作伴 气呼呼地跪坐于席,吕邗姜对于田穰苴的手段也是佩服极了:好家伙,第一个月将所有吃的、用的、玩的都送了个遍,而第二个月更是送情书至今天晓得,当她第一次收到情书时,耳根子都红了,连续三天,天天两封,羞得她都不敢见人了! 她必须承认:那人心思缜密明白她的心意,那人并不生气,反而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让他的名字渐渐地刻在了她的心底,待到生了根,后知觉地发现时,她才忽然察觉她也并不是特别讨厌他。 有时,距离越近,越不易相处。 反之,距离产生美 田穰苴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她居然奇迹地想起他来…… 定了定神,吕邗姜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有时,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太过冷漠,明明她喜欢的是吴王夫差,然而…… “姬子,您在想甚么呢?”侍女秋诗活泼的声音响起,照旧充满好奇与活力。 斜视秋诗,侍女秋必仍旧常与秋诗斗嘴,不客气道:“姬子在想甚么,何需与你说去?就算说与你听,你能帮得上忙么?” 秋诗鼓起两腮,哼道:“姬子不说,秋诗怎知帮不上忙?” 秋诗与秋必同时望向吕邗姜秋诗抢先地追问道:“姬子脸色不太好看呢?您是为了何事而烦愁?” “有么?”吕邗姜随意地反问此刻,她并不想把心事透露给侍女们。眨了眨眼,吕邗姜心中一动,突然说,“只是奇怪田统领……嗯,现在是田军司马,他不是支庶出身么?为何能送出那么多东西呢?” 秋诗与秋必面面相觑,但觉两两生厌,同时哼了一声,把脸一扭最后,还是侍女冬多将二人的脑袋再扭,扭了回来,方道:“田军司马不是来自田氏家族么?他与田氏少宗子相处不错,或许是他拜托田氏少宗子,也未可知?” “聪明!”其余侍女们两眼一亮,对冬多称赞,“冬多姐姐好厉害,不可就是嘛?姬子,姬子,看来田军司马也没那么差嘛?不如……” “你们少来浑说!”冬多把眼一瞪,“这事关乎姬子的终身幸福,君上自有计较,何需你们耍小聪明?都消停些,否则冬多不介意把你们多饿几顿!” 闻言,其余侍女们讨饶不已,纷纷地保证以后绝不乱说。 冬多总算松了一口气。 再看吕邗姜,吕邗姜若有所思道:“……也不明他何时方归?” “大概还需三个月罢?”侍女春言耸了耸肩膀,“一趟约需两个月,来回一次便要四个月,兼之监督运河要几个月,估计也要大半年才能回来呢?” “哪有这么长?”秋诗反驳说,“田军司马不比吾等侍女,哪需往返四个月呢?” “那你说,需要多久?”秋必问出了春言的心声。 秋诗苦了一张脸,支支吾吾道:“六、六个月?” “太短了罢?”春言扬声说,“虽不清楚那运河是何模样,但要挖河,少不得要许多人力和物力,两个月挖河?别说笑了,哪有这么简单?……” “那你说,应需多久?”冬多稀奇地打量春言,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春言俏脸一红,吐出几个字,回道:“让姬子捎信……问田军司马,不就行了?” “你更是胡闹。”冬多点了点春言的额头,“挖河、凿河应是昊国内部的机密了罢?哪能说问就问?再者说了,这会子问去,田军司马何时才能收到?” “总之,肯定还需两年!”冬多斩钉截铁地断言。 众人听罢,先是一愣,继而大笑,笑道:“你才瞎说呢!两年?那得耗费多少精力呀?吴国要是把全力扑在开凿河道方面,就不怕吴国被耗得损失?……” 原谅侍女们从未见过、听过人工运河开凿的具体消息因此,在她们眼里,所谓挖河之类,都是没法想像的。 听着侍女们胡说一通,吕邗姜静静地心想:待到运河建成时,也不知运河该叫何名莫非,会叫“邗河”么?…… 思及此处,吕邗姜又再不由地想起当年她与吴王夫差相处的那段时日尽管记忆变得有点模糊,吕邗姜却觉温馨非常,深深地记着吴王夫差的许诺,还有漫山遍野开着的桃夭……唉,或许她该起身去瞧一瞧乡学附近的桃花林? 垂下眼帘,吕邗姜思量:也许她能乘舟一游呢? 至于游去哪儿…… 她仍对吴国有一丝执念! “……明天,咱们去不去宫外散一散心呢?”吕邗姜开口,突兀地提议。 041、运河影响 “散心?”侍女们面面相觑,尔后拍声地赞同,“太好了!合该如此!” 要知道,自打田穰苴前往吴国后,自家的邗姬就没怎么出宫过不但连宫城都不出,甚至都在刻意地避开众人了:连续三个月多,吕邗姜听从齐王的命令,认认真真地替自己裁制嫁衣……虽说成亲时,或许这件嫁衣根本用不上。 毕竟,身为齐姬,就算庶出,也有一定分量的嫁妆倘若吕邗姜裁得不好,找个专业人士再制一套,也未尝不可以。 于是,隔天,吕邗姜当真换了一套普通服饰,带上四名侍女,低调地出宫。 却不想,三个月不出宫,宫外发生许多微妙的变化 首当其中,便是临淄城街市出现更多的外国商贩,诸如晋国人、卫国人、鲁国人、吴国人其中,鲁国商贩的人数位居最多! 吕邗姜等人好奇地翻看各种漂亮的新衣和饰品,顺便聆听周围人们的议论: “哎呀~老牛呀?昨天不是见你回鲁国了么?怎地,这么快又回来了!” “嘿嘿~要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呀?有运河,快得很,一天之内就能来回抵达齐国或鲁国!不信,你也来试一试,包你满意!” “哎哟?你也是坐船来的?俺也是!俺是宋国边境的,听说有一条河能快速通往齐国,俺挺好奇,这才坐船而来,不想竟是真的!哈哈~真快!” “你可晓得这甚么叫‘运河’的,河流可比大海好多了!俺爷爷的二女婿,他常年在海上打渔,划船技术可好了如果不好,那大海可比翻脸还快,少不得要连人带船沉落海底……嘿嘿,自从运河凿好,俺爷爷的二女婿就不常去海上了,他改在河里捕鱼,尔后坐船四处跑,也能赚得一笔!” “哈哈~运河太神奇了!别的偏僻之地,经常遇到水贼,但这运河……极是安全,极是安全,都没半点海浪啥的,一划到底!” “那是自然!刚凿好的大河,哪能这么快被水贼占据,也不怕吴国和咱们齐国联手,将他们打得四处逃窜么?咦,你们还记得这条运河叫甚么名字吗?” “不是叫‘邗河’吗?也有人唤它‘邗沟’!” “哟~你打听得够清楚呀?” “哪是俺打听的呀?俺家大舅子的二侄儿刚巧参与了这次运河开凿,待遇倒挺丰厚,你们却不清楚,他们挖河罢,活活累死六万人口……都快折损成一半了!幸好死的是吴国人,不是俺们齐国!” “嘶~这么狠!话又说回来,吴王为何要开凿运河呀?” “谁晓得?听说是为了方便吴国与咱们齐国的友好往来……” “不对,俺怎地听闻是吴王为了取悦咱们齐国的美姬,这才” “太好笑了!这种传言你也信?……” 临淄城的集市向来热闹,各种小道消息不绝入耳乍一听见有关运河讯息的吕邗姜,听得正是入神,直至她听到吴王夫差为了快速凿好邗沟,活活累死六国吴国民夫,终是心下一怔,心道: 吴王呀吴王,你终究凿成了邗沟,但却不是为了邗姜……如此说来,你到底图的是甚么? 皱了皱眉头,吕邗姜理智地认为:吴王开凿邗沟,是另有深意。 但她实在想不通:邗沟的凿成,到底有何意义。 吕邗姜等人出游散步,味同嚼蜡。 黔府。 已经三个月了。 默默地望向窗外,吕瑞姜搓了搓脸颊,无声地感慨:唉,果如历史一般,的确花了三个月便建好邗沟,只是…… 只是,大体上仍与历史一样,细节方面却差了很多! 首先,吕瑞姜所知的历史里,田穰苴早就去逝,哪像现在这般,竟被任命甚么军司马,被派去监督运河开凿的进度话说运河不是由吴王夫差独立完成的么?哪里需要田穰苴他们插手了?……这不明摆地抢“运河起源”的功劳吗? 其次,她完全没法插手和干预吕邗姜与吴王夫差的爱情线路搁在历史上,吕邗姜早就和吴王夫差重归于好,哪像现在,不但没好上,反而一个娶人,另一个即将嫁人,根本是分道扬镳……天哪~历史乱套了啦! 吕瑞姜头大地揉了揉太阳穴,直感自己不愧是女配,根本没法改变“命运”到底该如何做法,才能让吕邗姜与吴王夫差重新和好呢? 瞪了一瞪紧闭的屋门,吕瑞姜心知她的亲哥又把门给锁了太过分了!她的哥哥公子黔绝对是上天派来“克”她的……不让她干预历史! 否则,她也不会被公子黔关上三个月 三个月里,她只能吃吃喝喝睡睡,连迈出卧室大门的权力都没有平白无故地被关了几个月,她要如何刷吕邗姜或是田恒的好感度呀?……根本浪费了好伐! 想到这里,吕瑞姜“啊”地尖叫,叫道:“公子黔,你给本姬滚出来!再不放本姬出门,将来可不要后悔求本姬……” 吕瑞姜的疯话疯语又照例被侍女传给公子黔听去经过多次的磨练,公子黔早已练成“眼观鼻、鼻观心”的满级技能,淡定道:“无妨,随她喊去,只要她别出屋!” 田府。 田恒无端地打个喷嚏,差点掉落手中的《司马兵法》。 再次地拿好《司马兵法》,田恒仔细地揣摩其中的兵学知识,深深地佩服某人的军事造诣三个月来,田恒废寝忘食,就为学会《司马兵法》里的所有兵法! 这可是田穰苴邗卸甲归田,以稚子之龄,特意编造的兵法 当年,惊动了整个田氏家族! 幸好田氏家族平时与人结善,才不致使这本兵书外传。 然而,他田恒和整个田氏家族肖想了数十年,都没拿到这本兵书! 这次,为了取悦那齐王庶女邗姬,田穰苴忍痛割爱,特意送与田恒。 田恒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幻想有朝一日,自个儿真的成为军事天才 若他能像田穰苴那般,率领齐**队,击退外国敌人,那该多好! 到时,田氏一族将会更受齐王重视! 即便齐王不重视他们田氏,田氏也有底气和资本,投奔他国! 田恒一边学习,一边感慨:穰苴啊穰苴,你为了顺利地讨好邗姬,你说说你到底做了甚么?随意舍弃兵学著作,这笔买卖挺不划算的……对你而言。 为了美人,田穰苴舍了兵书,也够拼的! 很快地,田恒抛开杂念,继续投入地再读。 至于吕瑞姜?田恒早把她抛到了脑后! “姬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侍女冬言温声地提醒。 冬言实在太敬业,仿佛看穿吕邗姜的心思,时时刻刻地盯住吕邗姜,不让她兴起一丝奔放的念头,诸如乘舟游往吴国之类。 而吕邗姜,亦被四名侍女严密地保护,都没法兀自地玩耍。 吕邗姜只好暂将私跑的想法抛开,佯作乖乖地游玩临淄城。 临淄街市依旧热热闹闹,对不常出门的吕邗姜来说,真是怎么逛,也逛不够把玩手中的玉佩,吕邗姜心道:要不要也买个礼物,只当回礼呢? 回给谁? 刚想买个礼物,随后又想送谁才好,吕邗姜愣了一愣:田穰苴的大名又不自觉地浮现脑海算了,买个礼物给他罢,权当这几个月来,他送她礼物的回馈。 走到一位商贩的面前,吕邗姜刚想买下玉佩,便听一名男子说:“太好了,总算混进集市了……这下,咱们应该安全了罢?” 声音很是响亮,令吕邗姜忍不住地望向来人 额前一缕白发。 来人风尘仆仆,赫然是…… 毫无预征地,吕邗姜撞见了回归的田穰苴等人。 042、风雨欲来 扑通,扑通 弦施捂住胸口,只觉心跳得极快,不敢相信方才所见的一切! 相比之下,田穰苴则淡定得多。 刚才,他们遇上一群自称水贼的精壮歹人们,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亏得田穰苴当机立断:先是稳定船夫,力保他不落水,再是率领韩衡和几名护卫们,径直地跳上对方的大船,与他们干上一架对方的船只才比他们的大上两倍,因此人数也不多! 田穰苴就仗着自身武艺高超,果断地带人反击,直把对方逐个踹下河去! 对方掉进河里,挣扎片刻,想要上船,却被田穰苴等人残忍地踹开,终是支撑不住,跌沉河底这不仅惊呆了弦施,也让那位倒霉的船夫吓着了! 当田穰苴等人若无其事地返回时,那船夫吓得两眼一翻,只差没去栽进河里! 幸好弦施眼疾手快,利索地拽过船夫,这才保了船夫一条老命。 船夫缓过气来,再看田穰苴,已是欲哭无泪。 田穰苴不欲拖累船夫,便陷入沉思。 不过,田穰苴并未思考很久。 抬起头来,田穰苴看向众人,迅速地下达命令,说道:“分路行动你、你们几个,和这位船夫老人家原路返回!他们并不认得你们,你们大可放心地潜回诸侯馆,但也不必太过夸张,只瞧还有落单的没有,若是有,悄悄地通知余下之人,令他们迅速地辙退散开!至于吾等,则划船直达艾陵,回到临淄,在临淄集市一带汇合……无论如何,还请各位多加珍重,以五天为期限,苴期待与你们重逢!” 言下之意,是田穰苴决定解散这次前来吴国的所有护卫们,免得他们枉受牵连。 在场护卫们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 田穰苴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应急之策此等策略他们也略懂一二,但听田穰苴的详解,使得这些护卫们心生敬意。 明白了田穰苴心意的在场护卫们,齐齐地拱手,齐声地回道:“领命!以五天为期限,属下亦是期待与恩主的重逢!” 之后,众人也不矫情,当场分道扬镳田穰苴带着弦施和韩衡,毫不客气地丢开脚下的小船,转而登上了那群歹人们的大船,施施然地划船而去! ……话说自打田穰苴带着弦施、韩衡和几名护卫们乘船一游整个邗沟运河之后,就被齐王惦记上了事实上,从田穰苴作为齐国使臣而来到吴国监督运河开凿的进度,吴王夫差便已把他的底细打探清楚了,包括他是吕邗姜的未婚夫。 得知田穰苴与吕邗姜的关系后,吴王夫差要说不怒,那是不可能的大抵男人们总爱固执地占有女人,即便不想要这个女人,也不能容忍这个女人被其他男人夺走! 再加上田穰苴乃是齐国数一数二的带兵好手,实为吴攻齐的绊脚石千万不要以为田穰苴沉寂几十年,就觉得他人畜无害……那是错觉!曾几何时,才九岁的稚子田穰苴就徒手斩杀齐王的宠臣,并以“严格执法执纪”为准,率兵击退当年突袭齐国的燕军和晋军,致使多少诸国跌了下巴,大呼“姜太公再世”? 因此,吴王夫差一边对田穰苴笑脸相待,尽展一代明君的风度,一边又对田穰苴心生忌惮,多少次恨不得将他暗杀于吴但是,不行! 在没有凿完运河之前,吴王夫差不能对田穰苴下手! 因而,待到运河完成之后,吴王夫差立即就想对田穰苴痛下杀手 然并卵! 就在邗沟运河凿好的第二天,田穰苴居然带人乘舟游湖了! 好不容易等到田穰苴等人游湖回来,吴王夫差雇来的刺客们刚想出手,却被孙武和伍员突兀地出现,联手给破坏了当着孙武和伍员的面儿,刺客们可不敢现身,生怕混战之中,伤了这两位吴国重臣! 更何况这种暗杀,吴王夫差不想大张旗鼓! 于是,潜伏的刺客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田穰苴等人似是嗅到危险,又莫名其妙地踏上船去面面相觑,刺客们没法坐船行刺,只得怏怏地退回吴宫。 然后,吴王夫差知晓此事,气得摔乱一桌公文! 脸色阴沉,吴王夫差又叫来数名内侍,要求他们扮作水贼的模样,表面打劫田穰苴,实则杀死田穰苴结果,这群内侍们一去不复返! 吴王夫差终于明白:他的暗杀行动又被破坏了。 “啪!啪!啪!……” **宫内,吴王夫差怒气冲冲,破坏力十足:手一伸,碰碎精美花瓶;脚一踢,金杯银盅滚落一地;再一坐,纱帐全被碾成丝片!…… 内侍们见罢,心生恐惧,急忙退开,跑去吴王唯一的夫人西施那里,禀告了这事,期冀夫人西施能够安抚自家的大王! 西施虽已嫁作人妇,却仍旧美貌非常,举止投足之间,充满智慧,展尽绝世风华。 甫一踏回**殿,西施娇滴滴地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您将得偿所愿。” 吴王夫差怒道:“孤有何愿望?你倒是说说看,说得不好,孤可要恼的。” 西施挥退旁人,待到周围只余他俩,便恭敬道:“大王不是想要征战中原么?如今,时机刚好……运河不是凿好了么?” “运河?运河?哼!”吴王夫差轻哼一声,哂笑地说,“齐王又没老到马上驾崩,孤有甚么时机?!” “田穰苴田军司马”西施隐晦地提醒,“他和齐姬……” 吴王夫差呼吸急促起来:原本他打算等到齐王病逝,方才利用运河而运输军队,以便攻占齐国,然而田穰苴的到来,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吴王夫差忽然觉得:他可以提前攻伐齐国了! 谁让田穰苴是吕邗姜的未婚夫,而他曾和吕邗姜私定终身呢? 这一时刻,吴王夫差仿佛忘记他早已背叛了吕邗姜,仍和吕邗姜两情相悦,并且认为是田穰苴利用卑鄙的手段,强行强娶他的心上人 眼眸燃起怒意,吴王夫差恨不得立即发兵,决战齐国! 一直围观的西施心惊胆颤之余,亦对那位不曾见面的齐国姬子表示略微地同情:真是可怜!被吴王夫差抛弃了不说,如今还要为吴王夫差的野心而再被利用个彻底! 当然,西施是绝对不会劝说吴王夫差停止攻打齐国 毕竟吴王夫差若不觊觎齐国,难保他又会对越国上心了! 因此,西施也只是心底叹息,却故作醋意,捏了捏吴王夫差的手心。 回过神来,吴王夫差一把抱住西施,调笑道:“放心,孤绝不负你。” 相同一句话,吴王夫差对两个女子说过,说得如此自然,毫无做作。 西施听罢,几乎信了。 可是,西施却知那是吴王夫差的敷衍。 但她仍是装作欢喜的模样,嘤咛一声,倒进吴王夫差的怀里…… 殿内,是**缠绵的两情相悦;殿外,则是乌云密布,似要降下一场暴雨 风雨欲来! 043、街市偶逢 “已经第四天了,他们……还未回来。”弦施低声地说。 田穰苴皱了皱眉头,说道:“勿急只才四天,不是约定五天为限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再等一等,对么?”韩衡满不在乎地说完,一双眼睛骨碌地直转作为越国人,韩衡第一次来到齐国,对齐国的国都街市极感兴趣,津津有味地观察四周:不愧是强国之一,人来人往,真是繁华呀! 无视精致的丝绸和稀罕的皮衣皮服,韩衡东窜西跳地玩耍,忽然两眼一亮,钻进一所卖有海鲜海鱼类的商贩前,直盯那些奇形怪状的鲜亮贝壳看去太有趣了:用手轻拍一下张开的贝壳,那贝壳马上就机智地闭合! “这是甚么?能吃么?”韩衡拾起一块贝壳把玩:颜色漂亮且有光泽,大小相当均匀,应该没毒罢? 岂止能吃,都能当作装饰品了好么? 那商贩默默地打量韩衡,见他一身邋遢,似乎很穷的模样,便强忍不快,耐心地回答:“此乃扇贝,自是能吃,只这价格……” 那商贩点到为止。 韩衡拍了拍又脏又破的袖子,恍然地记起他已身无分文。 无奈地,韩衡扭过脸去,对田穰苴喊道:“衡想吃这个!” 田穰苴和弦施赶来一看,简直想要扶额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皆知韩衡年过三十,却依旧长有一张少年的面孔,不知情地,还以为他真是少年! 这厮用他那张嫩皮子,捉弄了很多人。 平静地注视少年可怜兮兮的眼神,田穰苴一点也不为所动,淡定道:“不需要。” 韩衡:“……” 韩衡垂下头来,好不可怜。 那商贩看得都不忍心了,用隐晦的目光斜视田穰苴,犹豫再三,咬了咬牙,又叫住那少年手抓一小块贝壳,那商贩将之塞进布袋里,快速道:“这一小袋便送与你罢……记得常来呀!”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原来,那商贩见少年言行不俗,误认这位少年是新来的,一时陷入窘境,认为他能很快地立足临淄,便特意留他一副好印象,以期今后他能再来买他的货品。 “一定,一定。”韩衡笑眯眯地保证,答得可诚信了。 那商贩还不晓得他被韩衡给戏弄了,一个劲儿地高兴极了。 田穰苴等人实在很想叹气,却又不便拆了韩衡的台儿。 于是,田穰苴暗地道:看来,今后若有机会,定要来此多逛一逛。 田穰苴一行人肆无忌惮地逛街,丝毫没有察觉已有不少齐国平民们在暗地打量他们这也难怪:谁让田穰苴这一行人穿着十分破旧呢? 或许他们自己没有感觉,但在外人看来,他们仿佛是一群好几天都不曾换衣的流民,浑身风尘仆仆,头发也散得厉害,唯一可取之处是脸庞比较干净。 吕邗姜和她的侍女们混在人迹,默不作声地观察田穰苴等人。 且不提吕邗姜本人是何心情,单看四名侍女人,反应各不相同: 揉了揉双眼,侍女冬多直觉自己眼花看错了罢?看错了罢?……如此想着,揉眼数次的冬多却最终确定她没看错后,几乎是担心地望向自家的姬子,暗生警惕,准备随时拉住吕邗姜,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甚么无可挽回的惨事! 侍女秋诗直盯田穰苴,脸上又惊又喜,身体微微一颤,直指田穰苴的身影,差点叫出声来 侍女秋必一如往常地拽了一把秋诗,打断她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并用隐晦的目光瞪了一瞪秋诗,只差没骂道:糊涂!你想给姬子增加多少麻烦? 侍女春言目光一闪,时不时地看向吕邗姜,期待吕邗姜能够说些甚么。 吕邗姜却直直地盯住田穰苴的背影,死活不肯上前相认。 两方人马就在一方知情、另一方不知情的状况下,无声地对峙。 许是田穰苴等人太过瞩目了罢,很快地,便听一道充满惊喜的声音说道:“恩主?恩主?是您么?……” 那声音充满嘶哑,显得主人公似是经历了一场恶斗似的。 在场所有的人们寻声望去,就见数十名侠客一般的护卫们,全都带伤,非常狼狈,却架不住满脸喜意,齐齐地冲来,连滚带爬,一见田穰苴,宛如遇见再生父母,个个喜泣道:“恩主,恩主,属下终于见到您了!……属下不负所望!” 田穰苴几乎愣了一愣,待到看清来人,赫然激动不已扶住为首的那名护卫,田穰苴沉声道:“很好,很好,你们回来了……” 一群落魄的男人们便在集市一角抱头痛哭,也不知是为了甚么。 或许是为了重逢罢? 想看又不敢看,路过的齐国平民们带着好奇的心情,偷偷地窥视那群落魄的男人们。 那群落魄的男人们似是记起恩主与下属的关系,还想行礼,却被田穰苴阻止。 于是,他们索性大大咧咧,毫无羞愧地行完简单礼节后,上交了各种物品。之后,这群落魄的男人们面面相觑,哈哈大笑起来 引得旁人也会心一笑! 然后,田穰苴仔细地检查相关的通牒之类,以防丢失,更在无意之中,对上了吕邗姜的视线。 田穰苴:“……” 心下一跳 惊喜来得太快,以至于田穰苴都觉他在做梦! 他看到了谁? 吕邗姜! 他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吕邗姜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他! 张了张嘴,田穰苴刚想开口,却见吕邗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转身,迈步离开田穰苴定定地望着吕邗姜的身影,也不上前地把她追回! 自吕邗姜离去,四名侍女们也不敢耽搁,立即跟随在后 一行人走得也浩浩荡荡,声势颇大,迅速地引起旁人的关注! 弦施眼里划过一丝惊艳:真没想到,那个美人竟是传说中的邗姬? 在此之前,弦施虽未见过吕邗姜,却对吕邗姜的大名太过深刻:此女不仅是田穰苴的未婚妻,更是运河邗沟之名的起源!…… 韩衡望了望田穰苴,又瞄了瞄远处的美人,不由地道:“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弦施低声地说,“他们即将成亲了。” “啊?”韩衡轻呼一声,“可是,衡看他俩,尤其是那位美人,似乎不太待见田军司马啊?” 弦施狠瞪韩衡一眼:你会不会看人脸色?说甚么大实话! 砸了咂舌,韩衡乖乖地闭嘴。 田穰苴垂下眼眸,心道:不太待见,是么?可惜晚了!是苴的,苴不会放手,不是苴的,苴……也终是不会放手的了! 抬起头来,田穰苴对众人说:“既然都到齐了,那么咱们也该准备准备,也好觐见大王了想来,大王已是等之不及了罢?” 毕竟都过了三个月 够久了! 众人听罢,觉得甚有道理,便跟从田穰苴,先回他的田宅再说。 有关田穰苴回归齐国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快地传遍整个临淄城。 044、当他归来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吕邗姜疾步地行走 对于田穰苴的突兀回归,吕邗姜纵使内心有所准备,却依旧被打个措手不及。 并且,田穰苴回来了,她与田穰苴的婚事……还远么? 心中一痛,吕邗姜顿觉高估了自己:原以为她会忘记吴王夫差而听从君父的命令,乖乖地嫁给田穰苴,然而…… 然而,她仍是有些后悔。 咬了咬牙,吕邗姜莫名地想起她裁出的嫁衣,忽觉做得不好,很想重新再做 不自觉地,吕邗姜的脚步慢慢地加快。 望着自家姬子匆匆的步伐,四名侍女们亦不敢插话,无声地跟随其后。 很快地,她们返回宫里。 “啪”地一声,吕邗姜回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重重地关紧屋门,尔后 四名侍女们见罢,惊恐地叫道:“姬子,请您三思!……” 田穰苴的低调回归,的确令人大吃一惊:至少,弦施微感失望。 怪因田穰苴没有提前打过招呼而返回齐国,因此,弦施一行人回归之际,既没百姓们拍手夹道欢迎,亦没君王出面大加赞赏,简直比无名英雄还无名!弦施回想这些天来他们所遭遇的一切,丧气极了:他们做了甚么?他似乎甚么也没做成呢?就在运河凿好之后,他们反而莫名其妙地逃了…… 想到这里,弦施更是头疼:好歹齐国和吴国还挂着盟国的名头,那么…… 唉! 弦施一阵晕糊,不愿去想未来该会如何 既然不去想,那就不想了弦施索性将烦恼抛到脑后:反正他又不是老大,何必劳心劳力呢?……等到战争爆发时,再想也不迟! 来到久违的田宅,弦施无声地打量田穰苴居住之地,惊奇地发现 “居然没有染上灰尘?”弦施张大嘴巴,甚至伸出一只手指,抹了一抹桌几,但见桌几干干净净,半点灰尘都没沾! 韩衡则抬起头来,左右张望。 田穰苴先是安顿护卫们暂居隔壁,告诉他们好好休息几天,待到齐王重赏他后,他必不忘记诸位的大恩护卫们两眼朦胧,感动不已,愉快地决定歇息几日:反正他们就住在恩主家附近,来往也方便,顺便还能兼职一回防盗之事呢! 安抚好了护卫们,田穰苴才再返回,便刚巧听到弦施的感慨。 田穰苴微微一笑,接话道:“自是少宗子帮忙打理。” 弦施至少愣了几秒,方才反应过来少宗子指的是谁:田氏嫡子田恒! 眨了眨眼,弦施轻呼,呼道:“据说田少宗相貌不凡,就是太好……” 咬了咬牙,弦施后知觉地将“色”字咽回肚里。 毕竟田穰苴乃是田氏家族的一员。 作为田穰苴的副官,弦施可不敢妄加讨论他的族人。 却见田穰苴轻咳一声,低声道:“这事有所误会当年,田氏子弟尚有不少,但却遇上燕晋两国偷袭,族长率领田氏子弟战败,这才使得田氏一族人才凋零!族长内疚,便让少宗子……嗯,让少宗子替田氏家族开枝散叶,方才纳了不少姬妾。” 吞了吞口水,弦施古怪地瞅着田穰苴:如此说来,敢情那个纳了很多姬妾的田恒还是专情的?…… “你们可以四处走动走动。”许是聊不下去,田穰苴机智地转移话题,“苴要书信与大王,想必大王很快会召见我们……弦子,你便带着花钰随便逛一逛罢!” 弦施愣愣地望向田穰苴,半天都想不出来花钰是谁,直至韩衡扭过脸来,再三地叫唤弦施,弦施才恍然地记起 花钰不正是韩衡的字么?! 抽了抽嘴,弦施不置可否,大手一挥,带着韩衡离开,留下安静的小屋以供田穰苴写奏报告之齐王他们回来了! 与此同时,闻知田穰苴等人平安归齐的诸公子们,差点也闹得人仰马翻。 阳府 公子阳生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先是阚非被杀,再是田穰苴身边多个名叫韩衡的邗越人,再来是弦施…… 弦施是何许人也? 公子阳生皱了皱眉头:应该不是贵族,否则他不会不知道。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阚非! 阚止的亲弟死了! 而阚止,赫然是齐国四大家族阚氏的族长…… 黔府 公子黔哈哈大笑,笑道:“阚非在吴国被刺杀身亡?这下,阳生兄长可要头疼了,阚氏的族长失去了他的亲弟……” 表情十分同情,公子黔语气却十足幸灾乐祸。 “对了,莫让妹妹知晓此事”大约是吕瑞姜太会折腾,公子黔闻知田穰苴等人的经历时,第一反应竟是吕瑞姜在不在身边偷听…… 想起吕瑞姜,公子黔才忽然想起亲妹吕瑞姜不是被他关了小黑屋么?三个月来,她几乎就没踏出房门! 眯了眯眼,公子黔才不心疼吕瑞姜,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田穰苴既然回来了,想必不日也会面见君父……嗯,到时再说个好话,想必田穰苴不会对他有所偏见。” 无论如何,一位新受齐王赏识之人,对齐王的一名儿子有所亲近,都对那位公子有所利益。 寿府 轻敲书案,环顾一众公子,公子寿眼红道:“好个田穰苴,真是福大命大,竟然平安地回归齐国……你们倒是说一说,那些家伙是怎么办事的?为何田穰苴还活着?” 公子锄道:“他行动太快,吾等都追之不上,如之奈何?” “没有办法?”公子嘉怪叫了一声,“现在好了,他在临淄城,就与吾等相距不远……再不下手,倘若他被其他公子们惦记上,难保……” “怕甚么?”公子驹满不在乎,“就算我们不找他的麻烦,阚氏还不找他麻烦?别忘记那阚非就被田穰苴牵连而死……你们觉得阚氏会善罢甘休?” “自是不会?”公子寿兴奋地说,“很好,很好,我等再想一想,势必把这火烧得更旺,不信弄不倒田穰苴!” 迟疑片刻,公子嘉隐晦道:“为何不拉拢他呢?……比起毁了他,我认为” “少来。”公子驹啧了两声,不以为然说,“拉拢?当年君父封他大司马,那又如何,拉拢成了么?依驹看来,弃之最好,可惜君父……” 公子驹一脸叹息,活像自个儿君父很没眼光似的。 ……齐国诸公子们习惯性地酝酿着阴谋,小心而隐蔽,当真沉迷权利之争,一点也无长久性的战略眼光偏偏他们还自我感觉良好,都看不顺眼彼此! “嘶” 便听一个刺耳的撕拽声,吕邗姜手持剪刀,作势要将裁好的嫁服剪成四分五裂的样子,吓得四名侍女们冲上前去,抱手的抱手,抢衣服的抢衣服,夺走剪子的夺走剪子,劝说的劝说就听侍女冬多温声地劝道: “姬子,何苦弄坏了它?莫非它坏了,您的婚事便会取消?” 吕邗姜:“……” 吕邗姜被问住了。 明明她不喜欢田穰苴,为何她会与田穰苴订下婚约呢? 捂着胸口,吕邗姜陷入一片寂静,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045、那点赏赐 寂静三秒,望着春言手里差点被剪坏的嫁衣,吕邗姜突然出手,眼疾手快地夺回嫁衣,使劲地手撕嫁衣,硬把嫁衣给撕出一道口子! 既有撕痕,嫁衣算是坏了! 拦之不及,四名侍女们皆都吓了一跳:明明方才姬子还在犹豫来着,怎料下一秒就…… 瞪着毁坏了的嫁衣,四名侍女们说不出话来。 吕邗姜干脆地丢开嫁衣,淡定道:“就这样,很好” 她没裁制好嫁衣,想必君父很失望罢?无论如何,君父必要替她准备嫁妆……嗯~想来至少能拖住婚期数天罢? 内心产生一丝焦躁,吕邗姜也说不清原因,只想单纯地延迟一段日子罢了。 “你们且退下。”吕邗姜将嫁衣丢给侍女冬多,“再把这个处理掉” “是”冬多手捧嫁衣,头皮发麻,听话地离开。 其他三名侍女们也满脸烦恼,顺从地退开。 “唉。”吕邗姜倒向床榻,只觉叹气不已:也不晓得君父会如何想法。 齐王很高兴。 自打田穰苴回到田宅后,特意地手刻一封书信,找上田恒,交给田恒,让田恒替他向齐王传个话儿,大意是:运河开凿顺利完成,并且他们也平安地返回齐国,除了阚止阚止遇刺身亡! 田穰苴谨慎地用词,将阚止遇害的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并且再三强调:阚止是仗着身份的高贵,故意在吴国滋事,被吴国平民们暴揍一顿!待他赶来,却是迟了一步,没能救下阚止因杀阚止,吴王夫差亦将那伙吴国平民们关大牢,斩首示众! 也就是说,阚止的大仇吴王夫差已经替他报了,希望齐王和他的臣子们,尤其是齐国的阚氏家族,不要再追究了…… ……是的,田穰苴思量许久,决定不把罪名扣在韩衡头上,以免韩衡飞来横祸作为联系越国的负责人士,田穰苴越发重视韩衡,就为有朝一日,万一吴国攻打齐国了,越国能出手帮个小忙。 而此情报,田穰苴却一概没提。 毕竟齐王希望看到的是运河开凿后,有利于齐国的方面,而不是……即使田穰苴当真把运河存在的隐患说出口来,只要吴国没来攻打齐国,齐王应该会选择忽略这个隐患,指不定还会恼怒他危言耸听呢? 因此,田穰苴也想通了:与其说服齐王警惕吴国的野心,不如做个两手准备,免得将来真起战事,齐国被打得措手不及而实力大损何况,齐王对运河的凿成与否似乎也不太重视…… 果不其然,当齐王得知田穰苴他们归来后,并未显得极其高兴究其原因,大约是阚氏族人的身亡罢?……要说田穰苴等人也是糊涂:人死了,也不记得将遗体搬运回齐!齐王真要大赏他们,岂不让阚氏暗恨于心? 因此,齐王不便召见他们:不光没在正式的场合召见他们,连赏赐都是私下送的齐王派人送去大量的金银珠宝,只当打赏他们辛苦跑一趟……谁让田穰苴等人只是齐国派去的监督官呢? 又不是负责开凿运河! 田穰苴也心知肚明,见到大量金银珠宝被稳稳当当地抬回田宅,先是拿出一部分回赏搬运财产的内侍们,待到他们走后,又把余下的大部分东西均分这次吴国之旅的有功之人弦施、韩衡和那群护卫们皆有份儿! 可是,当晚,弦施再来拜访田宅,又将那些钱帛还给田穰苴,并道:“这些皆是身外之物,施很不稀罕,还请田子勿怪田子,可知你危在旦夕,千万要顾虑自身的安全!阚氏一族听到阚非重伤而亡,十分恼怒,阚氏族长更是发话,欲将你铲之!如今,你再想向阚氏请求谅解,已是来之不及,为何不挑些贵重珍宝,将它们珠宝还给大王,让大王从中作个调停?” 田穰苴便道:“好。” 于是,次日,田穰苴借口送礼,觐见齐王,拜于齐王,哭道:“大王救命!阚氏族长认定苴害死阚非,要拿苴治罪!苴乃一介支庶,不敢硬抗之,只能请求大王替苴作主!” 收下礼物,齐王挑了挑眉,保证道:“寡人必保你平安。” 之后,田穰苴返回田宅,而齐王召见阚氏族长阚止,与他私谈许久,总算得到阚止的亲口许诺:必不再找田穰苴的麻烦! 只叹,阚氏一族从此与田穰苴断绝往来凡是田穰苴出现的地方,必不见阚氏族人! 而弦施等人,亦替田穰苴忿忿不平,暗地与阚氏一族划清界线,越发对齐王不待见了:臣民分忧国事,得到的却是白眼!白眼还不算,还拿那点赏赐把人打发了有此大王,实乃臣子之不幸! ……唉,齐王果真老了。 齐王顾不上安慰阚氏家族和受了委屈的田穰苴等人,又被运河的一系列消息分散了注意力据说,有不少吴国人们坐船来到齐国玩儿,买走了很多丝绸衣物;诸国商人们也往来频繁,带来大量稀奇的货品;因有运河之故,齐国的都城很快地繁华起来,国力更加蒸蒸日上…… 数天之内,看着大臣们的争相奏报,齐王眉开眼笑,别提多高兴了。 更高兴的是,齐王也按捺不住,派出一支船队,前往吴国,索要运河开凿之时,吴国使臣孙武允诺的“吴国特有出产的金银玉器”,并将它们满载归来,勾得诸公子们也偷偷摸摸地采办,再坐船跑去其他国家去赚钱大赚特赚! “不错,不错。”利益得到保障,齐王扶须长笑,笑得开怀,“原来建好运河,果然是一件划算的买卖啊!”此时,齐王俨然忘记运河是吴国所建,一个劲儿地称赞运河凿得好,凿得妙,凿得瓜瓜叫! 赞着赞着,齐王忽对田穰苴出生几分同情来田穰苴远道辛苦,不但没了应有的赞誉,反而被阚氏盯上,如今更是散尽家财,被田氏少宗子接济…… 看来,是时候奖赏田穰苴了。 齐王左思右想,考虑该给田穰苴哪种奖励,才能满足他的要求。 之前给的那点赏赐,怎能安抚田穰苴呢? 想了半天,齐王死活想不起田穰苴与吕邗姜的婚事…… 而齐王一时忘记召见田穰苴,亦让田穰苴免去一场危机诸公子们有想算计田穰苴,再让君父对自个儿另眼相待呢! 田宅。 跪坐于席,田穰苴冷静从容,刚将弦施监督吴国动向的请求书信收好,斜视田恒,带着几分愉悦的口吻,说道:“不请自来。” 田恒依旧老样子:被众人拥簇幸好,这次他懂得收敛,推开好几个美人,嘻笑地上前,却佯作翻脸,哼道:“敢对少宗子不客气,我看是你是皮痒了。” 田穰苴不置可否。 田恒无趣地撇了撇嘴,拿出《司马兵法》,厚颜道:“这个,能否请教请教?” 田穰苴叹了一口气,随便地指点田恒一番。 不是不想认真教导,田穰苴觉得:学得再好,不如亲自带兵 摸了摸下巴,田穰苴不由地出神了。 田恒打趣道:“怎么,在想甚么呢?莫非是女人?” 田穰苴横了田恒一眼。 虽没猜准,亦不中矣。 回齐快要小半月了 齐王何时开口提及他和吕邗姜的婚事呢? 目光一闪,田穰苴决定:催一催齐王! 是时候拿回一点利息了…… 那点赏赐,怎能让他满意呢? 046、赏赐婚事 如何“催促”齐王嫁女儿,绝对是一门技术活儿。 思量片刻,田穰苴决定采取迂回式方法:田穰苴找上田恒,拜托他大张齐鼓地收购许多莲花种子,甚至不远千里,将其栽种于齐国邗沟的河畔 不仅如此,田穰苴还命人大兴土木地建造新宅,还在那新宅的内院里,专门蓄了一方池塘,并在池塘里栽植大量莲花! 似嫌独爱莲花还不够,田穰苴居然再三地宣布:欢迎众人共赏! 高调的购买栽植与开放式欢迎,果然引得周围人们好奇的关注那座新宅种着的莲花每天都有路人们进来赏观!又过几天,韩衡,一位路过临淄城的少年,当着旁人的面儿,好奇地问道: “为何这家主人偏要栽种这么多的莲花?” 田穰苴正等这个问题被人提出,佯装刚巧听见,答道:“问得好!阁下有所不知,苴爱种莲,皆因爱慕一名佳人她是邗姬,乃齐王女儿!昔日,苴偶遇佳人,惊艳她的美貌,直觉她可媲美于莲!后来,苴作为齐国使臣,前往吴国之前,大王曾经许诺,待到运河凿好之时,便是苴娶邗姬那一天!苴憧憬不已,时刻都不敢忘记。” 言下之意是齐王该嫁女儿啦!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八卦心起,交头接耳,方知原来这运河凿好,竟有一分部功劳落在田穰苴的身上 可是,不对啊?前些日子,不是听说田穰苴误害阚氏嫡次子阚非么? 众人讨论片刻,了解大概,又经补脑,齐齐地恍然大悟:哦~敢情齐王不嫁女儿,是忌惮阚氏家族么? 毕竟同为齐国使臣,没道理一人丢了性命,另一人则抱得美人归罢? 因此,众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地,就把这事传遍了整个临淄城。 齐王收到消息后,听到的版本是田穰苴正在准备聘礼 拍了拍脑袋,齐王总算想起田穰苴与吕邗姜还有一桩婚事来。 于是,隔天,齐王私下召见田穰且和吕邗姜于偏殿,并对吕邗姜开门见山道:“寡人将你嫁于田穰苴为妻,你可愿意否?” 吕邗姜赶紧下拜,委婉道:“邗姜愿意,只是邗姜还未做好嫁衣……” 齐王沉默片刻,又道:“既然那样……” 话还未说完,便听田穰苴拱手道:“苴早已备下,只待邗姬开口同意!” 吕邗姜:“……” 吕邗姜默默地瞅着田穰苴,见田穰苴亦肆无忌惮地直盯她,顿觉脸上一热。低下头来,吕邗姜目光一闪,不由地思忖:看来,田穰苴是对自己势在必得么?为难他竟做了两手准备! 齐王实在不敢坦白他其实都忘了对吕邗姜布置的任务,本想附和吕邗姜的延后婚事,不料却被田穰苴截住话头 思量片刻,齐王也痛痛快快地赏赐婚事,对田穰苴道:“以前是寡人对不住你……也罢,你既愿娶,那便娶罢!你们各自准备罢!挑个良辰,这便结成连理罢!” 意外来得太快太好,顿教吕邗姜和田穰苴措手不及吕邗姜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她仍是要出嫁,喜的则是嫁给田穰苴,似也不错;田穰苴亦是:惊的是齐王好生爽快,一点也没作妖;喜的是他心想事成,当真可以迎娶吕邗姜了! 田穰苴双眼一亮,率先道:“多谢大王赐婚,苴必好好对待邗姬!” 吕邗姜行礼,温声道:“多谢君父。” 齐王瞅了瞅田穰苴,又望了望吕邗姜,见他们并无不满之处,便挥了挥手,疲惫道:“寡人乏了,你们且先下去罢。” 田穰苴和吕邗姜依次地行礼,一前一后地退下。 殿外。 吕邗姜看向田穰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大概是吕邗姜第二次与田穰苴单独相处罢? 却听田穰苴道:“苴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喜欢。” 吕邗姜眨了眨眼,见田穰苴有意示好,便点了点头,跟随田穰苴。 田穰苴带吕邗姜来到那座新宅 新宅很新,周围无人。 踏进新宅的内院,吕邗姜看见院内奢侈地建有一座池塘,塘里种有一片莲花。 盯着茂盛的莲叶,吕邗姜笑不出来。 “邗姜……不喜欢莲花。”吕邗姜一语双关地说,“邗姜比较喜欢桃花。” “莲花清雅,更合适你。”田穰苴不以为然说,“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吕邗姜:“……” 吕邗姜只好保持沉默。 好像……她与田穰苴相处的时候,田穰苴分外自我? 随后,因着难得的机会,吕邗姜小心翼翼地和田穰苴交谈起来 他们交谈的内容,多以婚礼安排为主。 田穰苴道:“苴自幼家贫,幸得田氏少宗接济……尽管苴俸禄不多,但若养你,绰绰有余。” 吕邗姜:“……” 吕邗姜嘴角抽了一抽。 田穰苴又道:“虽然苴为田氏支庶,好歹田氏也算大家族,即便给支庶子弟置办婚礼,亦不会委屈了你……你放心罢!待你嫁过来,家中所有事务皆由你打理,苴必乖乖地听你安排。” 吕邗姜:“……” 吕邗姜嘴唇轻微地哆嗦。 田穰苴还道:“苴向你保证,这一生只有你,绝不再娶或再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邗邗可愿意么?” 吕邗姜:“……” 不知为何,乍听田穰苴的甜言蜜语,吕邗姜第一反应不是羞涩,而是 咦?田军司马他竟学会换词了么? 惭愧! 吕邗姜内心作个默默地吐了吐舌头的小人状儿,吐槽道:真看不出来,一脸古板正直的田穰苴似乎也会说些俏皮话么?…… 可惜,大约是田穰苴平日里太过严肃,以至于他换个风格说话,吕邗姜反倒一时没能适应下来。 俩人独处的时候,田穰苴嘀嘀咕咕,从“你放心嫁过来,绝不让你吃亏”谈到“苴一生只有你这一位妻子,这一生苴必护你周全”云云,听得吕邗姜差点跌了下巴! 从田穰苴的话中,吕邗姜吃惊地了解到 田穰苴一把年纪,居然没有成过亲! 也就是说 田穰苴他还是个童……男! 噗~ 意识到这点的吕邗姜很想放声大笑,她终于意识到 她隐约欣赏起这个大龄男子了! 尽管田穰苴从未娶妻……换个说法,是从未接触过女子,没甚么经验,吕邗姜却暗地高兴:因为,她可以成为田穰苴的唯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说法,对于吕邗姜而言,可不单单指一起变老,还包括彼此的身心皆属于对方 深呼一口气,吕邗姜终究对田穰苴生出了那么一丝丝……好感。 就这样罢? 就这样嫁给田穰苴……也不赖。 吕邗姜心想。 “谢谢。”聆听田穰苴宛如老妈子一般的唠唠叨叨,吕邗姜心下一暖,朝他露出一抹笑容。 嘴角微微勾起,眼里溢满喜色,轻风吹拂她的脸颊,以至于她的几缕发丝伴随长袖轻轻地飞扬那一瞬间,田穰苴都看呆了! 美! 真美! 非常美! 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散发清香气息,诱人陶醉。 这一生,他遇到她,是他的运气 握了握拳头,田穰苴眼里快速地划过一丝隐晦: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你喜欢就好。”田穰苴哑着嗓音,柔声地开口,竭力地削弱粗声粗气。 伸出一只手来,田穰苴大胆地搂过吕邗姜的肩膀。 吕邗姜一愣,却没拒绝,任由田穰苴揽她入怀。 “嫁给我罢,邗邗?”拥美在怀,田穰苴低声地请求。 “……嗯。”吕邗姜低低地应了一声。 却足教田穰苴欢喜非常 然后,田穰苴与吕邗姜的婚事,渐渐地被临淄城的平民百姓们广为流传。 然而,就在一切就绪之际,吴国终是攻打齐国了。 047、吴国来袭 自古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运河邗沟既已凿成,少不得周边吸引来了许多平民百姓们安家落户,让人莫名地感慨邗沟一带已有中等城镇规模的繁华影子……虽说不太清楚那群平民百姓们是何时建起了房屋,这距离运河完工也只才数天而已。 一汪湖水,澄蓝澈底,两岸植被,郁郁葱葱。植物茂盛,似把远处的房屋建筑半遮掩住,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林多,还是人多 不过,无论是人,或物,都得傍水生活。 而为这一切默默奉献的邗河,却一如往常,平静非常:既无浪花,亦无漩涡,却引得人们争相前来 自打运河凿好之后,很快地,便被人们运用得通透:且不提诸国行脚商贩们,从此又多了一条水路可走,单说许多靠打渔为生的渔夫们,再也不必绕远路运河四通八达,近可通内湖,远可连大海,最是不必忧心捕不到鱼! 这不,大清早上,一群渔夫们趁机起个早儿,就指望能多捞些鱼群,好好补贴家用。 只是,这次,他们竟是遇上了意外 划着小船,渔夫们哼着小歌,来到河流的中心一带,刚想撒网,却忽然见到远处一片黑影渔夫们吓了一跳,急忙地稳定小船,定睛一看,方才看清那哪是甚么黑影,分明是船队! 那些船队行动统一,划得极慢,却张扬至极:划成三列,每列数百只,似是想用船只的数量去踏平湖面,端得密密麻麻! 甚么情况? 从未遇到大规模船队的渔夫们惊慌极了,连忙将小船向岸边划去,然而…… “嗖嗖嗖” 毫无征兆地,大批的利箭从远方袭卷而来,正是那群船队发射的,可谓万箭齐发,顿时便把这群没来得及逃走的渔夫们扎成刺猬 “啊!”渔夫们惨叫不已,个个被刺中数支弓箭! 身子一倾,渔夫们尽数栽进河底,再也没能冒头…… 一片本该干净的河面上,顿时染血一片。 再瞧那些小船,也难逃弓箭的洗礼,皆被射成窟窿,最后窟窿太多,以至船内进水,直至船沉河底! 意外来得快,去得更快:哗啦啦的落水之声结束后,湖面似又恢复了平静。 那片黑影靠近之后,皆是一艘艘平时难得一见的中型船舶每只船舶上都挂有一只旗子,旗子张牙舞爪地写着“吴”字,表明这是一群来自吴国的……水军! 没错,是水军吴国的水军! 吴国不仅有陆军,还有一支强大的水军传闻,这些水军的主要战舰长达十丈,每舰战船直达百人之多,放眼望去,足教人心生胆寒! 可是,端看这次的船舶,似乎没达十丈?…… 抿了抿唇,吴王夫差挑剔地打量周围的船只,似有不满 没法子,谁让邗沟太窄,没法让他派主力战舰呢?倘若能够出动战舰,还怕齐国拿不下么? 眼底划出一缕志在必得,吴王夫差冷声道:“齐王老匹夫,竟敢将孤最心爱的美人,指嫁给一个毫无用处的支庶子弟……孤绝不原谅!” “除非齐王将孤的美人送来,否则孤绝不罢兵!……”吴王夫差大吼,似在提醒自己的士兵:他出兵有因! 这句话他练习了无数遍,练着练着,仿佛真的是他仇恨齐王将他心爱的女子吕邗姜嫁给了田穰苴……明明,明明吕邗姜与他吴夫差才是情投意合! 齐王老匹夫 吴王夫差咬牙切齿,又再怒火中烧! “此战,孤必拿下临淄!”吴王夫差朝天举剑,战意浓浓。 赫然站至一只船舶的最前端,吴王夫差身穿战甲,气度凛然,一脸肃然,命令大队逐步地前进。 “拿下临淄!拿下临淄!拿下临淄!……” 以此为口号,所有的吴军异口同声地回应。 大军划过,余留一**水纹,湖面继而恢复平静,仿佛甚么事也没发生。 真的甚么事也没发生么? 抿了抿嘴,吴王夫差神情显示相当不快 有关吕邗姜与田穰苴的成亲一事,就算吴王夫差起初不太在意,却仍旧吃味难忍果然,在吴王夫差的眼里,只有他丢下的,没有他被丢下的……即便是他先丢了吕邗姜,他也不准吕邗姜再去找别的男人! ……之所以吴王夫差知道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天,吴王夫差和西施漫步湖边,听得一群妇孺说长道短: 你听说了吗?一名妇人拎着花蓝子,逢人便笑眯眯地说,田家的支庶要迎娶齐王的女儿,真羡慕那家小子呀! 甚么甚么?齐王女儿?田家支庶?他们怎么牵在一块? 怎地不能?那田家支庶本来一贫如洗,却为了心爱的齐姬,愣是向他多年都不曾低头的本家低声下气!你说这事传不传奇? 的确传奇最近,那个消息都传得人尽皆知啦!那个田家支庶喜好种莲,还替那位齐姬置建新宅…… 可不是?那位齐姬是个好福气的:据说,那个田家支庶发誓说以后不纳妻妾,只娶她一人! ……耳边,似又回响那些传言。 尤其是那句不纳妻妾,只娶她一人,更是戳中吴王夫差的心窝! 记得当晚,吴王夫差立即派人打听虚实,不得不得知:其实,关于田穰苴迎娶齐王女儿吕邗姜的消息,早就传遍整个临淄城乃至齐国境内的各个地方并且,愈演愈烈!每个远道而来的路人们都会毫不意外地听说临淄城的大街小巷,都在热闹地讨论一位支庶子弟走了好运,即将迎接一国君主女儿的事迹。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从齐国的那边飞向吴国的这边。 也因此,当吴王夫差听到此事,果断地爆发了。 邗姬明明是心悦孤的,怎么可能会同意嫁给一个支庶!吴王夫差愤怒地拍了拍玉案,直把玉案拍出一丝裂痕,此生,孤誓要夺回邗姬!夺回邗姬!夺回邗姬!…… 说得好不正直 不明就里的大臣们差点都信了! 真的差点都信了! 除了西施、孙武和伍员等知情人士除外! 吴国的大臣们,尤其是伯,似被收买了甚么好处,不留余地赞同吴王夫差发兵大殿之上,孙武冷眼看着,伍员则激烈地反对,但却无效! 很多吴国大臣们都支持吴王夫差的决定,认为他应该夺回心爱的美人! 至于美人是不是吴王夫差真正的心爱之人……那不重要! 没见自家大王眸里闪耀着野心勃勃四个字么? 大王既有争霸的决心,作为臣子的,还能拒绝么? 这也是吴王夫差为何要率兵攻打齐国的原因! 想必此时,吴王夫差早已忘记他的承诺 不过也难怪。 毕竟忘记承诺,吴王夫差就更有理由攻打齐国了。 这也是他的本意 他本是枭雄,自要扫平春秋,一统江山! 既要江山,何需美人?况且天下美人,又不止吕邗姜一人! 寒着一张脸,吴王夫差指挥吴军,出其不意,霸道地占领邗沟的路线,不让任何人经过! ……齐王收到吴国突然偷袭齐国的讯息,已是三天后。 “甚么?吴国突袭了本国的边境留舒一带?!” 048、谁来退兵 成亲六步曲: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 搁在旁人家里,少不得要花小半年的精力,方能娶回妻子但是,田穰苴却是例外! 田穰苴不愧是田穰苴,愣是完成常人所不能完成之事:只才短短七天,便完成了常人需要长达半年的礼节 只等三天之后,齐王女儿吕邗姜便能下嫁于他! 曾经,齐王暗地惊叹田穰苴觊觎女儿已久,雷霆手段不说,下手也够快、够准、够狠、够稳……原以为田穰苴已是神迹,没想到吴王夫差亦是不差! 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齐王瞪着眼前的下大夫,近期才提拔的弦施,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甚么?寡人没能听清……” 作为主动监督吴国动向的主要成员,弦施咽了咽口水,勉强按捺内心的焦躁,回道:“吴王夫差怒发冲冠为红颜,指责大王您无视他的心意,竟将您的女儿、他心爱的美人邗姬嫁给旁人……前天凌晨,吴王夫差已然突袭本国边境的留舒一带小臣收到消息,急忙赶来,还请大王早作决断!” ”甚……甚么?邗姬?……留舒?这不可能!“齐王大惊,关注点显然是后者:留舒虽为齐国的边境,向来地广人稀,但也不可能毫无征兆地,被吴国偷袭! 毕竟吴国距离齐国,相距不下千里,怎么可能在很短的时辰内,毫没被人察觉地袭击了留舒,并且成功了呢? “回禀大王,据说吴王亲自率兵,坐船强渡……”弦施硬着头皮回答,“据说,只才花了一日,便占领了留舒。”事实上,弦施的震惊不亚于齐王:早闻运河凿好,势必引来吴国的野心!清楚吴国极有可能会来攻打齐国,弦施真的没料到他们利用运河邗沟,居然如此快速地攻进齐国境内! 齐王听罢,只觉头晕目眩。 运河!运河!又是运河惹的祸! 吴王利用运河,率军攻打齐国! 这一时刻,齐王内心极度后悔:后悔他为甚么鬼迷心窍,当初竟会同意吴国的凿河请求! 他分明是让齐国陷于危难啊! 这时,齐王终于后知觉地明了邗沟运河具备军事行动便利性的的这种重要性。恍惚片刻,齐王这才想起吴王夫差攻打齐国的理由,吃惊道: “邗姜?……” “是的。”弦施不得不重复一遍,“吴王夫差说您无视他的心意,故意将他心仪的美人、您的女儿,指嫁给一个毫无用处的支庶!” 齐王:“……” 弦施干巴巴地道:“请大王早做决定。” 齐王:“……” 终于,齐王听清了,却是瞪大两眼,急声道:“决定?如何决定?” 弦施顺口道:“还请大王将邗姬献给吴王……” “荒唐!”齐王重拍案几,“随意将一国女儿当作礼物,送给吴国……绝对不行!”大国的尊严何在?还要不要了?!虽是这般想着,齐王却迟疑不定,竟有三分意动:只是邗姬即将嫁给田穰苴,倘若突然把邗姬送给吴王夫差…… 不必多想,这会绝对得罪田穰苴本人 指不定田氏一族也会跟着迁怒! 托住下巴,齐王思量良久,方道:“召集所有大臣们前来议事尤其是田军司马,他必须过来!” 弦施领命,不敢耽搁,疾步地退下,立即派人通知临淄城内所有的大臣们,请他们务必前来开会少时,大臣们相继地赶来,除了晏氏和阚氏…… 晏氏家族的族长晏圉巡逻于北,无法赶回,甚至他的族人们,亦都没法出席而阚氏,听说田氏会参与议会,便非常硬气地拒绝出席! 且不提齐王是何等唏嘘感慨,体谅了晏氏和阚氏,光是赶来的大臣们,他们相互地攀谈,或是打个招呼,或是混个脸熟,顺便地低声询问弦施,想要提前了解是何情况,居然严重到需要及时召开议事! 弦施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众大臣们一脸恍然:原来,是为了战事啊? 吴国乘河而上,居然攻打齐国! 众大臣们十分不满,气愤吴国不讲信用:两国联盟,吴国却莫名其妙地偷袭唯有少数有识之士,隐晦地瞄了一眼田穰苴,欲言又止。 即便提拔为军司马,田穰苴的官阶依旧不高虽然田穰苴也曾任过大司马,很是辉煌,但那也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如今,田穰苴行事低调,混迹大臣们当中,根本引不起旁人的注意。 目光一闪,田穰苴与弦施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随后昂首挺胸,随众一同迈进临淄宫的议殿。 临淄宫,议殿。 齐王居坐首位,端看大臣们逐个前来,先是行礼,后是站至一旁,等候他的发话过了一会儿,齐王咳了一声,开门见山道:“吴王率兵攻打齐国,诸位谁可领兵退敌?” 当真开门见山,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大臣们一惊,似是没猜出齐王居然这般坦然愣了半晌,一名文士打扮的年长男子道:“大王,小臣认为应将邗姬送往吴国……” 田穰苴挑了挑眉,斜视那名年长男子,无声地冷哼:我当是谁,原来是鲍牧这个老家伙,不去指点诸公子们,非在这里捣乱,莫非是活腻了不成? “哈哈哈哈”果不其然,又有一位长者哂笑,“鲍上大夫,你是糊涂了不成?竟敢乱出主意!即使将邗姬送往吴国,吴王就一定会退兵么?……你就不怕邗姬根本抵达不了吴国么?” “你”鲍牧涨红了脸,“你敢暗杀邗……” “住口!”那位长者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邗姬乃大王女儿,小臣怎敢行那鼠辈之事!” “可是……”众大臣们面面相觑,“不送邗姬,谁来领兵退敌呢?” 大臣们无声地交换彼此的目光,就见有个年青武将勇跃地跳出,自荐道:“本将愿往!” 众人视之,哈哈大笑变成鸦雀无声:此人乃是国夏,国氏家族的中流砥柱! 国夏姜姓,国氏,名夏,人称国惠子,齐国上卿,受齐王重视,性情沉稳,一生无败迹,虽说比不上曾经的大司马,却也是难得大将! 眯眼已有三分杀气,国夏似用挑衅的目光,环顾一众大臣们,好似在说:瞧一瞧你们胆子,也就配耍一耍嘴皮子了! 一众大臣们皆都脸红脖子粗。 却听一名大臣怒道:“休要激将征战名单之上,加本臣一个!” “谁怕啊?”众人亦不服,纷纷地叫嚷,“本臣愿往!” 转过头去,众大臣们齐齐地转向齐王,接二连三道:“小臣愿往!” “别闹了,你连弓箭都握不起,你拿甚么对抵御吴国?” “你还敢说我你坐船都晕船,何苦再趟那边的浑水!” “好哇!你竟然乱说……” “乱不乱说,心里有数,还需我说?” “你……我可全为你好哇!那吴国水军很厉害……” “……既是敌不过吴军,不如求和罢?” “求和?作梦!” 很快地,议殿摇身一变,沦为菜市场:一表人才的大臣们宛如脱了缰绳的野马,要么相互地拆穿对方的黑历史,要么讨论是战是和吵至最后,大臣们分为两派:一方是主战,誓要战至到底;另一方是主和,期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叽叽喳喳的大殿里,齐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大臣们,一时竟觉无言以对。 齐王本来不太赞同国夏前往战场齐国名将没剩多少,齐王是半点都离不开国夏……刚在烦恼怎样说服国夏的出战请求,齐王便见大臣们争吵不休,暗暗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国夏不离开,一切都好说! 再看一看,有谁合适罢? 齐王暗地瞥向田穰苴。 田穰苴仍旧默不作声。 ……竖起两耳,聆听许久,某个人终于按捺不住,跳了出来,大吼:“主战!恒愿亲往!” 嗯? 众人寻声望去,便见田氏家族的嫡子田恒目光炯炯,坚定地看向齐王。 049、先娶邗姜 乍一看见逞勇者乃是田恒,众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田恒此人,性格轻浮,虽有武艺傍身,却没实战过,兼之他相貌高挑秀雅,太过年轻,怎么看也不像个带兵的挑剔地打量半天,鲍牧不由地调侃道: “你?你带兵,还不如老夫找人把河填平去!看吴军水船如何划行!” 有人起个头儿,就有不少敌视田氏家族的大臣们纷纷地附和道:“对对对,把河填了,看吴军还能划行否?” 也有人道:“但这方法不好,填河太费人力,不若把邗姬送去吴国?”“怕个甚么?大不了再派几员武将,不怕击不退吴军!”“咱们当中有谁熟悉水战?怕是太祖再世,亦不能罢?”“照你说来,还是要引他们上岸,攻之?” “不不不,老夫觉得,把邗姬送去吴国,此法……” 话还未说完,便听弦施重重一咳 那名大臣后知觉地瞄了一眼田恒,乍见田恒身后的田穰苴,连忙地闭嘴。 真是糟糕! 怎能能当田穰苴的面儿,玩笑起了邗姬呢? 那名大臣暗悔不已。 与此同时,不少大臣们也纷纷地看到田穰苴,立刻没了言语 便见田穰苴主动地站出身来,说道:“诸位,请听苴一言!” 众大臣们,包括齐王,皆都竖耳恭听。 田穰苴道:“苴只问三句:一、齐军比之吴军,劣势么?二、当初吴国与齐国联盟而开凿运河,果真只光便于贸易么?三、吴王攻打齐国,明说抢回邗姬,难道不知邗姬是大王女儿么?由此可见,吴王明为红颜,实为争霸!” 整个议殿鸦雀无声。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田穰苴简单粗暴地揭露了吴国的野心:虚为红颜,实为争霸! 许久,才有一名大臣讷讷地道:“那依田军司马之见……该当怎样?” 田穰苴适时地露个睥睨的眼神,一切傲气尽在不言中。 田恒迈前一步,挡住田穰苴的身影,傲然道:“恒领兵,诸位可有意见?” 意见?谁敢有意见?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 好哇! 田恒带兵好哇! 你瞧田穰苴,他就站在田恒的身后! 倘若田恒真的带兵了,田穰苴还会不辅佐田恒么?要知晓他们可都姓田啊!更何况在田穰苴能够成功地迎娶吕邗姜,这田恒可谓功不可没! 并且,田恒虽说年轻,但架不住他有一位当上大夫的亲爹啊! 田乞,齐国上大夫、田恒的父亲,年迈六十,头花发白,坦然地站至田恒的身后,与田穰苴一左一右,似在拥护田恒! 因此,田恒具备的实力,也是很有资本叫板的。 哪怕是率兵抗击这一次的吴国突袭。 众人眼珠子一转,已是有了计较,连忙地附和道:“田子年少有轻,替大王分忧,着实令人佩服小臣老迈,当真无才,幸好家有一子,亦愿出征……田子可愿收下否?也不必管他生死,只求他能为齐军献出一份力气。” 话音刚落,其他大臣们也争相地请命,推荐自家子弟前去入兵,一扫方才的颓然。 默默地观看这一切的齐王心生一寒。 田恒挑了挑眉,刚想开口,说个“好”字,却听田穰苴忽然道:“让苴出兵,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苴若战死,恐怕苴后继无人,不如请大王将邗姬嫁给小臣,也好安抚小臣之心,这样,小臣定能出战,击退吴军!” 大殿之内,又再寂静无声! 所有人们都不曾想过,田穰苴竟会说出如此功利之语! 不但不思报国,为王请命,反而威胁大王,让大王将他的女儿先嫁给他! “你……你……”鲍牧手指田穰苴,惊恐交加。 反观田穰苴,面向齐王,面不改色地行礼,再次道:“还请大王成全!” 齐王终是将“寡人必等你征战归来,将邗姜下嫁于你”的这句话咽回了肚里。 眯了眯眼,齐王不冷不淡道:“为何你要说出这番话来?你可知……” 你这话会引起多少人的反感? 抿了抿嘴,齐王斜视田穰苴。 田穰苴再次拱手,坚定道:“苴明白,但苴不悔。” “你……你……”齐王头痛地说,“你让寡人说你甚么好……” “大王,请早下决断。”田穰苴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你再迟疑,吴王可就打到临淄城了!” 齐王:“……” 齐王几乎被田穰苴的危言耸听给惊呆了。 也就只有非凡无双的奇才,才敢无视一国君主的威严孙武如是,田穰苴亦是! 曾经,就因齐王无意说了一句田穰苴太年轻,根本不像能带兵的样子,便把当年的田穰苴气到卸甲归田了甚至抛弃了“大司马”这个位置! “寡人任命田恒为中大夫,田穰苴为军司马,待田穰苴成亲之后,即刻动身抗击吴军!”揉了揉额头,齐王挥手道,“寡人同意了,你们赶紧安排罢。” 不同意又能如何?真要把邗姬送去吴国么?…… 也不是不行,只是…… 既然田穰苴在此,又何必得罪他呢? 在场所有的人们都想起当年的情景 当年,燕、晋两**队偷袭齐国,齐国率兵还击,但却惨败!是田穰苴以九岁之龄,率兵击退燕、晋两**队,这才保下了齐国的安定! 于是,众人如善从流地退下 尔后,张罗打鼓,替田穰苴举办一场喜事! 临淄宫,邗殿。 吕邗姜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猛地起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三盯着眼前的内侍,吕邗姜呼吸不由地加速,惊道:“肯定?今天……就要出嫁?” 意外来得太快太猛,害得吕邗姜差点没能站稳。 内侍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恭贺新娘觅得如意郎君。” 说罢,大手一挥,招呼众位侍女前来替吕邗姜梳洗打扮。 以冬多为主的四名侍女则被挤到一角,张大嘴巴看着自家的姬子被人团团地围住,半天都想不起来要替她解围老实说,四名侍女们也吃惊十足啊! 吕邗姜头晕目眩,对田穰苴的好感骤然减退不少 这一刻,她竟又想起吴王夫差的好来。 假如吴王夫差在此,他会如何?…… 可是,吴王夫差却率兵攻打她的故土 咬了咬牙,吕邗姜既恨吴王夫差太过残酷,又恨自身不太争气说好的,要忘记吴王夫差,为何又想起他来? 这算甚么?这般朝三暮四,岂是她能做的? 很想再见吴王夫差,质问他为何要攻打齐国,还想质问他……究竟是否真心。 莫非,从他遇到自个儿时,就是一场阴谋么? 故意引导她喜欢他,并且夸口凿河之语,是为了找到机会攻伐齐国么? 吕邗姜啊吕邗姜,感情令你晕头晕脑,你竟看不出这么简单的假相,却还偏偏一味地沉醉吴王夫差说给你听的那些虚幻…… 恨恨地想要抽人,吕邗姜终是忍住了。 “那么,邗姜真要嫁他么?” 漂亮的新娘妆她穿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意。 她迷茫了:她究竟喜不喜欢田穰苴呢? 不,这一刻,莫要怀疑田穰苴的真心! 若不是田穰苴执意,她也不会…… 吕邗姜从未想过,她的婚礼会是这副模样。 尽管排场够大,却不得她的喜好 大红花轿抬着走,临淄城一片欣欣向荣。 孰不知千里之外,吴王夫差正在率领吴军欺凌齐国百姓! 050、出征前夕 今晚是吕邗姜的新婚之夜,但她没法高兴。 门外是虚假的热闹与浮夸欢笑,门内则是反常的寂静与暗涛汹涌。 屋外,莲叶枝叶繁茂,伸出了池外,在风中散发着清雅的清香,可惜香气再浓,也越不过田宅。 屋里,放眼望去,全是红色,尽显喜庆之意:两只红烛正在燃烧,桌几显眼地摆放四色小点和一个匏瓜。十二名侍女们不是滕女们,透着笑意,随侍吕邗姜的周边。 吕邗姜终究没能穿上她自己做的“丝红百鸟嫁衣服”戴着红缨,她穿着广袖对襟翟衣的玄色礼服,华贵又大方,与往日判若两人。 但那又如何? 她冷眼地望着四周。 方才当着众人的面儿,她不好撒泼,如今到了自家的婚房里,她忍了再忍,终是没能忍住,倏地起身,一骨脑儿地摘扔了红缨! 周围的侍女们吓了一跳,想帮她戴回红缨,被她严厉地瞪眼,吓得驻足原地。 这种尴尬的对峙并没持续太久。 不久,门外总算传来了动静:侍女们个个一喜,而她却是浑身一颤! 房门被打开,侍女们一扫颓态,笑容满面地奉迎上去。 来人,果然是…… 额前有一缕白发。 来人生得高大,长相威武,却难得刮了胡须,特意地穿上浅绛色的黑边爵弁服,再带着一票身穿玄端的随从,与他简朴肃杀的平时截然相反。 然而他穿得再是喜庆,也没法子让她开心。 她板起脸来,不给未来的丈夫一丁点儿面子。 在场的侍女们心惊胆战。 瞥见角落里的红樱,田穰苴笑容一僵。 随后,田穰苴挥了挥手,若无其事地命令那些侍女和随从赶紧出去。 随从应声而退,侍女们则强忍惊惧,娇娇俏俏地祝福道:“恭喜郎君,贺喜郎君,今天是郎君的大好日子,祝郎君与姬子和和美美,共度良辰,早生贵子!” 言罢,侍女们才从容自若般地退下。 待无关之人退离之后,田穰苴捡起红樱,用一种心疼的语气责备道:“怎地这般不小心,为何要摘它下来?”说罢,又给她重新地戴上。 一言不发,吕邗姜任他折腾。 随后,田穰苴再认真地摘下她头上的红缨,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望向吕邗姜。 板着脸儿,吕邗姜依然目不斜视。 “邗姬,我终于娶到你了。”田穰苴浑然不在意她的冷淡,反而敛去了不愉,温声地开口,“再来‘合卺礼’,你我便行夫妻之礼罢。” 面带温柔,田穰苴将一个匏瓜剖成两半。 田穰苴执了一个饮酒,吕邗姜却没接拿另一个,只淡淡地道:“现下你已算娶了我,应该履行承诺了罢?” 田穰苴一顿,眼里划过一丝狠意,忽地丢开匏瓜,微冷道:“你嫁给我,就只为了那件事么?” 不然呢? 她不说话。 田穰苴锁眉抿嘴,突然道:“你还想着他,是么?” 是又如何? 她轻轻地扭过脸去。 田穰苴直视她的双眼,突兀一笑,说道:“就算你还想着他,他也不会来娶你……你是不是忘记他已娶了夫人,还借机挖沟,想要吞并齐国的事了?” “……我并没想他。”被他直戳心底,吕邗姜睫毛微闪,强忍酸涩。 田穰苴听罢,扳过她的身子,紧紧地抱住她,喝道:“无论你想不想他,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是我” 他抱得很用力。 略微感受到了他那份执着的心情,吕邗姜迟疑一下,也轻轻地回抱了田穰苴。 田穰苴心中一喜,看向她,刚才的恼怒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忙喜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么?……我会对你好的,比任何人” 神情一凛,吕邗姜立即缩回了手:她既不心悦他,便不能给他任何希望 “……只要你答应履行承诺。”理智回归,她低眉看地,小声地请求。 明知他听到“承诺”二字,定会发怒,但她仍是说了。 毕竟,这本就是一场……交易? 田穰苴抓紧她的手臂,沉声道:“……好,想我履行承诺,也要看你够不够格。”他挑剔地打量她,目光划出一丝暴虐。 她知他的意思,浑身一颤,定了定神,几乎是颤颤抖抖地搂住田穰苴的脖子,尔后将整张脸蛋埋进田穰苴的怀里。 ……糟糕,这大概已是她的极限了。 幸好田穰苴也没太为难她,只是他的动作相当粗糙。 但她必须默默地承受。 低下头去,田穰苴寻着她的耳朵,用力地咬了一口。 唇与耳朵的接触,令她耳热,低声一叫。 田穰苴听罢,两手渐渐地轻抚她。 蛮横的抚摸变得轻柔起来,她只觉难堪得要命,双手去推田穰苴,却被田穰苴单手扣住了两腕。尔后,田穰苴把她推倒,还把她压在身下,用另一只手扯去她的衣饰,固执地享受着自己的福利,顾不及她的意愿与挣扎。 衣物被丢置一角,红绡纱帐被放了下来,她和他缠至一处…… 这一夜,他和她,注定旖旎一片。 “你是我的了……”良久,吕邗姜的耳边,回荡着男人的满足闷笑,“你是我的,是我的” “按照约定,按照约定……”吕邗姜两眼朦胧,费力地提醒。 “我有记得。”田穰苴附耳,守信地说,“……你且放心,我以邗沟,定驱吴军!” 他的眸子似是闪亮闪亮 那一时刻,他充满了自信! “呜……”得到他的保证,她放下心来,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来。 这个夜晚,仿佛永无止境的战栗,彻底地冲刷着她的整颗心灵。泪眼迷蒙,她被他充满强制性地按在脸侧,连一丝余裕都不给…… 许久之后,她才微惊田穰苴早已起身了。 天亮了? 慢慢地,吕邗姜睁开了眼。 窗外,疑似还没黎明 此刻,几乎都没早起之人。 田穰苴等人却是例外 田穰苴早就穿好战衣,兀自地疾步行走。 好不容易用出征换来的盛大婚礼,田穰苴即便沉湎其中,脑子却清醒得很:如何击敌吴军,他心里已有几分计较! “花钰。”田穰苴一边快走,一边喊道。 “何事?”韩衡宛如田穰苴的影子,一声不响地出现于田穰苴的身后。 田穰苴停下脚步,一点也不吃惊。 “将这封信交给你的族人,告诉他们时机到了。”田穰苴神色淡定地从怀中取出一封布帛,交给韩衡很显然,田穰苴似是料中了此事,早早得准备个齐全! 韩衡目光一闪,接过布帛,小心地揣进怀里,慎重道:“必不辱命。” 身形一闪,韩衡倏地离去。 田穰苴定定地望着空荡荡的四周,思考片刻,无声一笑,一言不发地走向军营。 051、邗沟之战(一)前往军营 天还未亮,作为齐国的统帅,一向享受惯了的田恒睡在硬实的军帐里,委实不大舒服因此,当他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听见那个人影冷声地说了一句:“还不起床?”便打个激灵,两眼一瞪,倏地清醒了。 来者是田穰苴。 他怎么来了?田恒生气地磨了磨牙:好哇~外头的护卫定要好好地惩戒惩戒,竟都不通传,直接把人放了进来! 骨碌地爬起,田恒二话不说,拿起枕下的衣甲,手脚麻利地穿上。 田恒一边穿衣,一边打量田穰苴,但见田穰苴面无表情,一点也没新婚之后的大喜之色,不由地调侃道:“怎地,不多陪陪你的邗姬?” 偷偷地打量田穰苴,田恒试图从田穰苴的脸上看出一缕窘迫,但见田穰苴根本不理他的愉悦,反而板脸道:“兵贵神速,莫要耽误时机。” 田恒神情一凛,连忙朝营外唤道:“来人!来人!” 少时,四名神情慌乱的亲兵们跑入帐内,拜见田恒和田穰苴瞧着他们衣冠不太整齐的模样,就知他们睡得太熟,完全都没防备! 这要换作长期在外交战的军队,估计被偷营,大败了也不是不可能。 田穰苴轻叹:齐国常年无战事……终究安逸久了! “你们速去大营,通知所有士兵,卯时造饭,半柱香之内吃完,统帅帐外集合,待到集结军队,正式地出发”田穰苴直接抢走田恒的话语权,寒声地警告,“敢违令者斩!别怪苴不留情面!诸位背诵过军规,总归都有记得罢?……莫要再说你们还是士兵!” 那四名亲兵们被田穰苴一通训斥,皆都垂头听命,不敢反驳半句。 言罢,那四名亲兵们连忙退下,执行任务去了。 田恒斜视田穰苴,拍手笑道:“不愧是军神!就算过去近二十年,军神的英武,依旧不减当年!只是,恒不太明白,为何要卯时?这也太早了罢?天都还未亮!” “赶路不需要时辰么?”田穰苴瞥了一眼田恒,伸出手来,将披风替田恒系好,“据探子回报,吴军抵达留舒县,只才抢劫一番,却并不占领倒是占领了,但在天亮之前,又都退回运河去了……由此观之,他们攻来的人数并不多,约有数千罢了。” “才数千?”田恒眼前一亮,又高兴又不满,“吴国欺我齐国无人也,竟然只派数千人来偷袭我大齐!” “……数千水军。”田穰苴瞄了瞄自负的田恒,认真地解释,“别瞧只才数千,但若不上岸去,我等如之奈何?倘若任由他们一路水路下去,势必会游去淄水,届时便是威胁不到临淄,亦能让齐国徒惹笑话。” 田恒皱紧了眉头:说得好有道理倘若齐国真的伤了颜面,或许齐国百姓们倒不觉得甚么,万一齐王因年迈而羞愧崩逝,那可真成笑话了。 大王……实乃挺好面子的一位君王。 “那你说,该如何做法?”田恒虚心地救教田穰苴,丝毫不介意自己的风采被田穰苴兀自地夺去。 田穰苴也不客套,径直道:“突袭。” “嗯?”田恒眨了眨眼。 “在他们退回运河之前,突袭他们,不求成功,但求骚扰成功!”田穰苴目光一闪,冷冷地说,“吴王夫差以勇武而闻名,吃了一场小亏,必不甘心,或许会上岸与我们陆战,亦或许返返运河倘若他们上岸,我们只好与他们硬拼,但我们人数比他们多得多,不怕伤亡;倘若他们仍缩回河上,那我们只需引导他们游回邗城一带即可!” “啊?”田恒呆了一呆。 “苴已书信,联系了邗越人士……”田穰苴昂起下巴,冷酷地坦言,“昔日邗越部落因与吴国土地相邻,被吴王击溃,其后裔一直想夺回自己的领地!假若吴军退回邗城,邗越遗民定会与我们里应外合,到时就算驱不走吴军,亦能让吴军伤亡不少!” 田恒倒吸一口凉气:果真是田穰苴,计谋当真阴狠,竟是利用起邗越部落,让吴军防不胜防想必吴王夫差也不曾留意:在他征服的土地上,还有人胆敢反对他罢? 眯了眯眼,田恒应道:“如此,便听你的计策罢!” 如若应用田穰苴之计,必能减少齐兵的损耗。 田穰苴拱了拱手,行礼道:“敢不从命。” 顺利地协商完后,田恒带着田穰苴一起踏出帐营。 帐外,无数齐国士兵整装待发。 田穰苴粗粗一瞥:士兵人数约有一万。 大概是吴国水军的两倍罢?倘若吴国水军不再增加的话。 许是起得太早,齐国士兵们都没反应过来,脸上透着淡淡的不满。 田恒自动地站至一角,默默地欣赏田穰苴的表演 田穰苴走上前来,面对近万张面孔,气运丹田,大声一吼,吼道:“齐国的兄弟们,如今吴国士兵正在欺凌吾等同胞,你们愿意忍受他们遭受苦难吗?” 齐国士兵们神情一振,却没人响应。 田穰苴也不理会,继续道:“无论如何,保家卫国是你们作为士兵的本分!本将是田穰苴,曾经任职齐国大司马!无论你们是否还记得本将,本将定会带领你们赶走敌人建功立业尚在此刻,你们愿随否?!” 众人本该鸦雀无声,但听田穰苴提及“大司马”,眼里皆都划过一抹狂热!而一提到“建功立业”,几乎所有的齐国士兵都激动了,终是齐声道:“愿意!愿意!……” 声音响彻天地间! “很好!”田穰苴拔剑,朝天一举,“且随我来!” “是!”齐国士兵们统一地响应。 田穰苴扭头,转向田恒,行礼道:“请君先行!” 田恒一把抓住田穰苴的手腕,毫不忌讳道:“苴真乃齐国大司马,恒不如也!此次行动,恒皆听大司马之言!” 田穰苴淡淡一笑,并不反驳田恒的称呼 尽管此刻,田穰苴担任的是军司马一职! “出发!”田穰苴挥剑一喊。 虽无必要,田穰苴却保持举剑的姿势,宛如军神降临! 盯着田穰苴手里的兵器,众人心头一片火热:这是铁器啊! 吴国曾向齐国输送不少铁制兵器,齐王暗地派人研究打造,更将其中一柄铁器赠送给田穰苴……想来,便是这柄罢? 望着刀锋凛凛的兵器,众人眼里划过一丝渴望,自觉地站好。 看罢,田恒与田穰苴肩并肩地踏上战车,大手一挥,率领一万齐国士兵们,浩浩荡荡地赶往齐国边境一带。 临淄宫。 吕邗姜静静地睁开眼眸,直至天色渐亮。 经过新婚之夜的洗礼,吕邗姜茫然不已。 052、邗沟之战(二)初战小捷 光线很暗,显得床帐黑黝黝,好似吕邗姜的心情,一点也不阳光明媚。 这是她新婚之夜的第一天:她敢肯定,她的婚后经历相当特别 毕竟新郎不在身边! 新郎为保国家太平,边夜出发,赶往边境,与齐军汇合去了……想来,应该到了罢?吕邗姜翻个身来,睁眼继续地思考:今后,她该怎么做呢? 再是眷念吴王夫差,也已是迟了:且不提她嫁与田穰苴为妻子,单说吴王夫差,亦另娶夫人,且还率兵攻打她的故国还想单纯地选择吴王夫差、一心迷恋吴王夫差之类,那根本是一场笑话! 她既不想徒惹笑话,自要好好地规则今后的人生。 倏地起身,吕邗姜再无半点睡意,默默地望向窗外…… 齐国边境,留舒一带。 天色渐亮,只见留舒一带的一座小城残破不堪:城墙破破败败,城门大开,宛如被洗劫了一番,不见城门守卫巡视,各家各户紧紧地关闭门窗,只在门口放有一口布袋 一群背后绣有“吴”字布甲的士兵们手握铁剑,大大咧咧地走来,经过每家每户的门前,毫不客气地拎走布袋,一边晃晃悠悠,一边骂骂咧咧道:“怎地比昨天还少?!” 有不满者,甚至踢了几下木门,只听木门被踢得吱呀作响,却不见有人开门那群吴兵们哈哈大笑,笑道:“莫要玩闹,大王说了,通通拿走,越快越好!也算他们识实务,不然……” “呸!”那不满者顺势地朝木门吐了几口唾沫,正待转身离开 “军爷军爷”一扇木门忽被打开,就听门里传来婴孩的阵阵哭声,但见一名穿着陈旧的老农一脸凄苦,从门内跑了出来,见人就拜,拱手哭诉,“俺家这两天都没啥吃的了,可否留点粮食?老朽孙儿已经一天多都没吃到东西了,饿得不行……” 话还未说完,便见一位吴兵眼里一凶,返身回去,伸出右脚,狠狠一踹,骂道:“老家伙,胆敢乞讨,信不信爷立即捅了你!”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那老农吓得脸色大变,忙不迭地请求饶命。 与此同时,屋内的婴孩哭声越发响亮,疑似那老农真被吴兵给捅了似的。 斜视那名手无寸铁的老农,那吴兵很不耐烦,正待挥剑便砍,便听一道“嗖”声,一支利箭不偏不侪,正中那吴兵的手腕那吴兵“啊”地惨叫,松了铁剑,捂住受伤的手腕,痛叫连连! 周围吴兵们脸色大变,纷纷举出铁剑,盯向前方 前方,赫然走来一小支军队,个个腰佩大刀,手持弓箭,虎视眈眈地盯住他们! 这一小支军队,竟是齐军!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方谁也没有废话,二话不说,立即地激战起来 就见那群吴兵们挥舞铁剑,齐齐地朝那一小支齐军冲去那一小支齐军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拉弓放箭! 弓箭好似没长眼睛,顿时满天飞舞那倒霉的老农吓得半死:方才他差点丢了小命,这会子劫后逢生,顿时连滚带爬,爬回门内,“啪”地一下,将门狠狠地关上! 这回,就是孙儿饿到嗓子都喊哑了,那老农也决计不要出门送死! 门外,齐军和吴军这两股小队正式地交战:因着之前吴军被齐军偷袭,故而吴军折损不少人手,然而他们终是凭借个人的英武,冲至齐军面前,与他们肉博! 而齐军论个人武力,居然远逊吴军! 乍一与吴军交手,立即败下阵来:多个齐军皆被杀伤乃至重亡,而吴军则越战越勇杀性使得他们两眼发红,势要斩光这群齐军! 正当那一小支齐军溃退之际,吴军则乘势,欲包围他们怎料,刚将他们半包围住,更多的齐军又从四面八方赶来! 怎么回事? 吴国悍兵面色铁青,却不愿束手就擒:他们背靠背,抱成一团,警惕周围的齐军! 齐军将他们围成一圈,慢慢地逼近,终使他们不得不出手,以免没法自保! 只是,齐军却仗着人数重多,硬是拖垮了吴军! 一位吴军浑身是血,恨恨地瞪着齐军,只觉越杀人越多,怎么也杀不死,不由地心灰意冷但是,当他的同伴逐个倒下之后,他惊现齐军留有空隙,顿生求生之意,一鼓作气地攻击那个薄弱之处,终于突破齐军的阻截,踉踉跄跄地奔向远方! 神奇的是,齐军明明配有弓箭手,却没人射他一箭! 围观这场小规模战役的田恒脸色不太好看,他强忍不适,问道:“这样……就可以了么?”为甚么不射杀那个吴兵! 陪同而来的田穰苴神色淡淡,一点也不为眼前的满地尸体而触景伤情,冷静道:“留个活口,让他带话给吴王,想必吴王不会不愤怒。” “接下来……?”田恒扭过脸去,故意不看惨烈的战场。 “接下来,远战与近战都要备齐。”田穰苴把手一指,“吴军不上岸,让弓箭手在远处射杀他们;吴军上岸了,让大刀兵准备,必要时两败俱伤,亦无不可。” “好。”田恒心下一寒,却听从了田穰苴的建议,施施然地执行命令去了。 这一战,乃是齐军小胜。 初战首捷,齐军虽是痛快,吴国却是相反。 一如田穰苴所料,吴王夫差震怒非常。 “你说甚么?”盯着带来战败消息的重伤吴兵,吴王夫差猛地起身,“留舒的援军到了?有多少人?由谁带领?” 那重伤吴兵垂下头去,羞愧道:“不、不知……” “甚么?”吴王夫差两眼一瞪,极度不满,“没弄清楚对方来了多少人马,甚至不知道是谁指挥,你们就输了,还有脸敢回来?……” 不待吴王夫差下令发落,那重伤吴兵两眼一翻,扑通地栽倒在地! 吴王夫差寒着一张脸,冷冷地瞪着昏厥的重伤吴兵,烦躁地把手一挥,补充道:“带下去救治,可别让他死了。” 两个士兵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抬走那个重伤吴兵。 吴王夫差紧皱眉头,愤怒使他失去理智,差点命令士兵们上岸,与对方硬拼一番可是,那个重伤吴兵的模样却及时地提醒了他:勿要冲动! 思量片刻,吴王夫差勉强地平复怒火,带着咬牙切齿的语气,吼道:“对方是在故意挑衅,他们希望吾军登岸孤本不该受他们激将,奈何孤替那群枉死的士兵心痛!谁敢去引诱敌军前来河畔?孤必将敌军杀之,以报枉死士兵之血仇!并且,无论谁去,孤保证,待他回国,必定大加封赏,便是战死之士,亦为大吴勇士,孤将厚赏他的家人,保他家人一生衣食无忧!” 吴王夫差的奖励不可不谓厚实:当士兵的,谁会真正领悟甚至保家卫国之情?无非是混个温保,接济家人罢了! 吴王夫差此举,可谓戳中所有士兵的心思。 若是侥幸活命,自有好日子;便是不幸战亡,家人亦得抚恤 前路、后路可都得了保证! 一言既罢,百名吴国勇士上前,拱手道:“小兵愿往!” 吴王夫差拍手道:“壮哉!恭贺诸位全身而退!” 于是,一百名吴国士兵身负诱敌使命,向岸边划去。 053、邗沟之战(三)相互试探 眯了眯眼,田恒实在很想放声大笑:这个吴王是怎么回事?明明自身实力受损,竟然还敢派兵前来诱敌,真以为他们会上当吗? “多少人?”田恒心情愉快地提问。 “回将军,约有百来人。”一个斥堠兵恭敬地回答。 事实上,他们方才也是无意地瞧见,远处有一支小队大张旗鼓地叫嚷,生怕没人瞧见似的,又是用脚踹门,又是大声吆喝,光明正大地威胁那些留舒小城的平民百姓们作为侦察成员,他很不客气地放了一支冷箭,正中那吴兵的手腕! 那吴兵大叫一声,连忙与他的伙伴们警惕不已在见到他们斥堠兵之后,他们亦举弓射击! 于是,两支小分队又迅速地展开对射! 这次,依旧是齐兵稍逊! 混乱之中,齐兵不得不败退,吴兵也是见好就收,并不追击他们,这才让他们有机会保住自己的小命“将军,他们人并不多,要不是……”这个斥堠兵一脸不服气,欲言又止,似想鼓动田恒派兵去围剿那伙不知死活的吴兵。 转了转眼珠子,田恒觉得这也不是难事,刚想开口,同意那个斥堠兵的提议,便见田穰苴走来,说了一字:“慢。” 田恒扭过脸来,奇道:“怎么了?” 只见田穰苴目光锐利地打量那斥堠兵,猛地喝道:“来人!将他拿下!” 言罢,两个齐兵冲来,一把将那斥堠兵给抓住。 “军……军司马?!”那斥堠兵张口结舌,惊骇地看向田穰苴。 田穰且冷冷地道:“他不是吾方士兵。” “嗯?”田恒一愣,仔细地观察那斥堠兵,但见那斥堠兵正值壮年,穿着一套齐国衣甲,衬得体型格外魁梧,怎么看怎么像齐国士兵哪就不像了?田恒一脸茫然。 原谅田恒记不住所有士兵的面孔,毕竟近万士兵他不可能全部认识! 田穰苴默默地盯着田恒,并不打算解释。 神色一敛,田恒也不多问,竟是信了田穰苴的判断,沉下脸来,怒道:“刺客!” “刺客”一词,轻描淡写地定下那斥堠兵的罪名 “将……将军,小人不是……小人冤枉!”那斥堠兵脸色惨白,慌张大叫。 “拖下去斩首示众!”田穰苴冷酷地下令。 那斥堠兵便被两名齐兵给拖走了。 远远地,还能听到那斥堠兵在不停地求饶命。 田恒心下不忍,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求教道:“田子,他……” “你不觉得他的衣甲不合身么?”田穰苴斜视田恒一眼,“肤色黝黑……” 田恒忍不住地辩解道:“……咱们士兵皮肤也不白呀?” “……有他黑么?他应是常年在海上罢。”田穰苴没好气说,“难道你没闻出他身上有一股海腥味么?估计他自个儿也没察觉出!” “是、是吗?”田恒傻乎乎地回想了一下:似乎……隐约闻到了一点? 田穰苴道:“他定属吴国的精锐海军只有常年游划海上,才有这样的味道。” 田恒古怪地看着田穰苴,小声道:“你经历过?……不然为何你会如此清楚?” “……”田穰苴扶额,委实不想理会田恒。 田恒一定不晓得他其实也善长水战、海战 这头田恒还在琢磨,忽听那头传来一阵嘈杂。 怎么回事? 田恒和田穰苴面面相觑,神情一变,就见有一士兵跑来,来报,报道:“将军,那人真是吴国派来的奸细!那人真是吴国派来的奸细!他居然动手杀人……” “甚么?”田恒吓了一跳。 田穰苴冷静道:“然后呢?” 那士兵迅速道:“然后他寡不敌众,已被斩首!” 田恒:“……” 原来是虚惊一场! 既有前例,田恒后知觉地跳起,顿时对归来的其余斥堠兵们抱以怀疑:他们不会都是吴国派来的探子罢?见罢,田穰苴挑了挑眉,扬声道:“勿急勿躁勿疑,真是他们的探子,又能如何?……苴自有办法。” “甚么办法?”田恒喜笑颜开。 田穰苴道:“苴猜,他们是想引诱吾军攻打吴国的水军,并且肯定吾军没有战船这就意味着吾军只能在岸上远射!而对方却在河上,且以船身为盾作遮掩,倘若两方交战,吾军绝对处于下风……这就是他们为何想引诱我们攻打他们的原因!” 田恒哼道:“幸好有你,否则这次真得吃个败仗。” 不得不说,田穰苴猜对了。 原本,那位来自吴国的勇士也是一个脑筋灵活的家伙他知晓以百人引诱近万齐兵,乃是九死一生的一项任务,故而他灵机一动,想出一条办法:当他们诱敌作战之时,难免有所混战!而在混战之中,他亦有办法扮作对方的同伴,待他取得信任之后,便以斥堠身份面见统帅,若能说服统帅去攻打吴军,那他便算完成任务了。 他做得很好,在这极短时辰里。 可惜的是,他遇上了田穰苴。 田穰苴继续分析道:“如今,吴军气势正盛,势必容易大意他们打算水战,意图是好,却忽略了运河不比大海!运河可没大海那般宽广,因此……” “因此……?”田恒顺势地问。 “因此,他们行动不便。”田穰苴哂笑,“以运河的宽度,可没法子让吴国的船只灵活地变动之所以他们能在留舒肆意妄为,是因为留舒一带并没水军!” “水……水军?难道……难道你想……?”田恒咂舌,忽然明白了田穰苴的意图,“可是,吾军……吾军也没大船,怎么作战?莫非……” “用渔船!”田穰苴一字一句说,“渔船虽小,但若运用得当,亦有一番优势!请君收购渔船,再命弓箭手们乘舟,以三人为一队,一人划船,一人狙击,一人防守,皆以上游之势,远射吴军至于正面战场,交由余下的勇猛悍卒,可命他们火攻!” “火攻!”田恒两眼一亮:别瞧吴军都在水上,但他们是以木船为载体,而若用火攻射之,必能燃起船只,到时火势一起,定能引起慌乱,而运河的宽度被吴军的船只给霸占,想要及时地调转方向等操作,怕是迟缓,避之不及。 简直能够想像大火烧红半边天的情景! 田恒兴奋极了,重拍大腿,连声地赞道:“好!好!好!……” 只一味地叫好,却不知好在哪里。 田穰苴翻个白眼,面不改色地夺了田恒的说话权,径直地喊道:“来人!来人!速去买下船只,越多越好,无论价格几许再从所有弓箭手当中,挑出熟悉水性的,本司马有额外任务……” 一番吩咐,田穰苴布置得有条不紊。 齐国,临淄城,田宅。 吕邗姜已然换下新娘服饰,静静地跪坐一角,任凭侍女们替她梳成妇人妆扮,却引得四名侍女们纷纷抱怨 春秋道:“这样打扮,都把姬子……不,是夫人扮老了。” 冬多道:“要不,还是和以前一样罢?” 秋诗忙道:“好呀!好呀!还和以前一样……姬子……哦,不对,是夫人,明明夫人双华出头,却得扮成那副老气的模样,实在……” 秋必咳声道:“秋诗,你又在胡说,姬……夫人嫁人了,哪能再像以前那样呢?这不合规矩!” 秋诗哼道:“规矩?哪门子的规矩?明明老爷说” 四名侍女吵吵闹闹,闹个不停。 054、邗沟之战(四)运河水战 吕邗姜默不作声,任由这群侍女们吵闹。 事实上,这群没大没小的侍女们,反让吕邗姜更加放心虽说她们自幼服侍吕邗姜,吕邗姜却明白倘若将来她嫁人了,她们或许会成为必不可免的陪嫁之一……即便夫家不大在意她们,她们总会心存幻想。 但照此看来,吕邗姜微微地放下心来:或许……是她想多了罢? 嘴角含笑,吕邗姜悄悄地打量四名侍女们难得斗嘴的模样:秋诗和秋必永远爱吵架,春言性子最好,冬多却与她最是亲近…… 新婚之后的三天里,吕邗姜很清闲:田穰苴无父无母,吕邗姜都不必去见公公、婆婆,宅里更是连个姬妾都没有……偌大的田宅,当真只归吕邗姜这位新女主人打理。 回过神来,吕邗姜往铜镜一瞥:镜里的她还是双华之龄,重在年轻,却偏梳妆老成,似与自己真实的面孔有所不符……但那又如何?毕竟此是习俗。 轻轻地叹气,吕邗姜仍觉如梦如幻:不敢相信自个儿真嫁人了。 而她所嫁之人,不是吴王夫差,而是她从未考虑过的……田穰苴。 田穰苴,田穰苴对了,他字甚么呢?她和他既已成为夫妻,应该改口了罢?吕邗姜默默地心想:待到下次与他见面,定要叫准称呼…… 田穰苴 打个激灵,吕邗姜猛地记起田穰苴前往边境抗击吴国的侵犯去了。 眨了眨眼,吕邗姜一缕迷茫涌上心头。 吴国吴国终是攻伐齐国了……她曾竭力忽略的担忧不幸成真。 齐国,留舒城附近。 邗沟的支流经过此地,而此地只有吴国的水军霸道地占领,不让任何渔船或人路过曾有几只渔船晕晕糊糊地划来,皆被吴国的船舶毫不留情地射成刺猬! “田司马,何时行动?”一名中年士兵低声地问。 此人乃是田恒的副官,被赐田氏,是田恒担心田穰苴人手不够,特意派来干活的。 望着又被击沉的无辜渔民,田穰苴眯了眯眼,说道:“今日风向如何?” 田副官茫然地抬起头来,只觉微风阵阵,风倒不大不过,等到他们游在运河之上,大概是迎风向的?……“逆风?”田副官小心翼翼地回答。 “逆风还敢用火攻么?”田穰苴斜视田副官一眼,“火箭备好了吗?” 田副官涨红了脸,小声道:“将军正在准备……” 田穰苴叹气道:“勿急勿躁。” “可是……”田副官再次地望了一眼平静的河面,直替那些渔民愤怒。 田穰苴张了张嘴,想说甚么,却忽然抬头,似在感受秋风的洗礼,头发丝儿迎风招摇,喃喃地道:“风向变了。” “啊?”田副官呆呆地望着田穰苴,不明所以。 “告诉兄弟们,是时候出手了。”眼里划过一丝战意,田穰苴盯向远方。 田副官呆滞片刻,猛地反应过来:这这这……这是能出战了? “是!”田副官连忙拱手,忙不迭地下达命令去了。 邗河之上,秋风渐渐地换了方向,谁也不曾留意 毕竟,只是无关紧要的秋风而已,何需注意? 吴王夫差不满地扭过脸去,看都不看那些沉河的小船,估摸齐军是时候该出手了罢,已方应需提防才是不知不觉,都过了三天!留舒一带快被他们劫个干净,再也榨不出油水来了…… 正当吴王夫差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进行补给,但见远处出现一支步兵,挥动数十面旗子,有个魁梧的齐兵大声地吼道:“吴王好生无赖,凿了运河,却行苟且之事!吴国平民当你以为耻!……” 噼里啪啦,那齐兵仿佛受人指点,骂骂咧咧,尽挑有损君王颜面的事儿来骂,骂得吴王夫差铁青了脸“进攻!进攻!”吴王夫差当场气红双眼,愤怒地命令! 于是,吴国水兵将船舶稳住,有条不紊地射箭! 漫天利箭飞向远方,直射那支步兵 那支步兵早有防备:个个拿出巨形盾牌来抵挡! 利箭稳稳地扎进盾牌,那支步兵皆都完美地防御了下来。 这蜀犬吠日,可算气着吴王夫差了。 吴王夫差举剑,吼道:“再攻!再攻!” 吴国水兵再次举弓射击。 而齐国步兵依旧拿盾牌抵挡。 并且,齐国步兵还时不时地发射几次暗箭:箭头飞进吴国的船舶,箭头却包扎一块油布,杀伤力似乎不大。 而这些暗箭皆在吴国船舶的外围作为统帅的主船,吴王夫差安全得很,一点也没看到有裹着油布的箭头飞落周边的船里。 双方突如其来地交锋,忙于攻防,一时忘却周围的变化 忽然,从运河上方游来三百来支小渔船! 并且,那些渔船人虽少,却行动便利:一人掌船,一人手握弓箭,一人手持火把但见握弓之人将箭头点燃,再用弓箭射了出去! 一人之力虽是引不起风浪,但三百来人的力量却引得吴军大乱! 很快地,有数个吴兵惊恐道:“火!火!……” 混战之中,没人关注甚么“火”水上哪里会有火呢?八成听错了罢? 带着这种想法的吴兵继续被那群越射越多的齐国步兵们转移走了注意力,而当他们后知觉地感受周围的温度似乎变高了,抽空地回瞥,方才震惊地发觉四周起火了! “灭火灭火”终于,吴王夫差也察觉到了,惜却为时已晚。 吴王夫差忙不迭地命人灭火。 可是,外有齐国步兵的对射干扰,内有船舱里没装水,还兼顺风升火,哪里能灭火呢?除非跳河,游到岸边,否则就只能辙退,以免火势扩大! 吴王夫差选择辙退 没法跳河,游到岸边:岸边有齐兵估计人还没上岸,极可能被射杀! 惜叹吴兵惊慌极了,以至于他们调转方向的时候,频频出错:燃火的船舶堵住安全船舶的去路,害得安全船舶也燃起了火;就算及时地退出战场,亦被其他慌乱的船舶后来居上,亦被堵了去处,继而遭遇火袭…… 吴兵没法控船,相继地跳入湖里。 尔后,如吴王夫差所想,漫天的火矢不要钱地撒向湖面,不少吴兵不幸被射正是那群小渔船上假渔民们的杰作! 身为吴国君王,吴王夫差自是第一个带船带队完整地辙出。 因此,当他亲眼目睹手下众多士兵沉入湖底,脸色非常难看。 愤怒已经不能形容他了。 握了握拳,吴王夫差抬头,直视那群小渔船的带头之人 田穰苴! 田穰苴? 竟是田穰苴?! 吴王夫差倒吸了一口凉气。 关于田穰苴本人,吴王夫差自不陌生。 因而,他输在田穰苴手里……亦不算丢脸? 如此想着,吴王夫差却暗地唾弃自身:夫差呀夫差,你怎能有这样的想法? 他必须承认:这次的运河之战,是他大意了他不该仗着运河是他凿成的,便无视运河的承载力,肆意地派出中等战船,使得他遇敌时,都没法进行反击! 而他正在检讨之时,忽见对面的田穰苴挥了挥手,似是下令不要击杀那些落水的吴兵果不其然:岸边的,水上的,皆都停止了射击! 吴王夫差心下一动。 “传孤之命救人!”吴王夫差沉声地下令,“孤不能丢下孤的士兵!” “是……”侥幸避过一难的吴兵们无精打采地响应。 却都听话地划了回去,解救他们的同伴。 055、邗沟之战(五)一战成名 落入运河的吴兵们虽是狼狈,好在大多都被救了回来。 而吴兵们在相互救援的同时,齐兵们则好心地停手,并不妨碍他们。 现场弥漫一股浓浓的诡异的气氛:明明是吴国发起的进攻,最终却是战败;而作为胜利者的齐国,竟却乖乖地看着落难的吴兵们被救 通常情况下,不应该是雪上加霜、斩尽杀绝么? “咳咳” 吴国的船舶上,响起无数的吴兵重重地咳嗽,就算他们熟悉水性,依旧被这场小小的运河之战给弄得手脚慌乱:大抵是第一次掉入邗河,不少吴兵们惊慌失措,径直地泡在水里,因那四肢剧烈地划动而不小心地抽筋,差点被溺死…… 真是太丢脸了。 吴王夫差沉着一张脸,冷冷地打量周围的吴兵们。 仿佛察觉自家大王的不快,那些咳嗽的吴兵们连忙地忍住,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 抬头起来,吴王夫差远远地望向田穰苴。 隔着相当远的距离,吴王夫差暗地打量田穰苴:田穰苴的年纪似比他略长,额前有一束白发,长相粗犷,一看就是一员武将或许是他的双眼时不时地透出丝丝锋芒,不然吴王夫差真的以为田穰苴会是一名莽夫! 这就是田穰苴么? 那个以九岁之龄,率兵击退当年偷袭齐国的燕、晋两军的大司马么? 头一次,吴王夫差认真地打量田穰苴 距离上次作为齐国使臣的田穰苴,吴王夫差其实并未放在心上,直至他偶然地得知田穰苴这厮竟要迎娶他的美人邗姬! 端看田穰苴的长相,吴王夫差嗤之以鼻:田穰苴并不是如他一般英俊的美男子,但却是一代军事奇才不然,他怎么会轻易地赢过自个儿呢? 内心咬牙切齿,吴王夫差表面却端得一派从容,拱手道:“久违田大司马善于统帅,今日一战,果不其然……孤无话可说,愿服输尔。” 不服输也不行了:倘若田穰苴真的有心,他恐怕都无法安全地返回吴国。 却见另一头的田穰苴,气势十足地吼道:“齐国与吴国本是盟国,为何要兴兵讨伐齐国耶?吴王此举,未免有损吴国的颜面,若教天下人都知晓,岂不笑话吴国?” 吴王夫差转了转眼珠子,笑道:“非也非也,孤并未想过要讨伐齐国,只不过是练习水战罢了……不曾想,竟闹出如此误会那些沉船的渔民们莫非是齐国人乎?孤以为是晋国人或者燕国人,毕竟他们经常乔装……唉,说到底,皆是孤的错儿。” 这是典型的睁眼说瞎话了。 抽了抽嘴,田穰苴差点岔气,实在佩服吴王的厚脸皮沉默半晌,田穰苴勉强地接话,大声道:“既是这般,今日实战,齐国侥幸小胜,还请吴王莫要怪罪!齐国与吴国乃是盟国,理应相互扶持,今后吴国若想再练习水战,尽可书信吾家大王,想必吾家大王必不会拒绝。” 话说都到这个份上,吴王夫差还能再说甚么呢?再次地拱了拱手,吴王夫差向田穰苴远远地喊道:“替孤多谢你家大王海涵,孤这便告辞!” 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吴王夫差果断地下令辙退哦,不对,是离开。 “军司马,为何……”作为受害者之一,田副官不太理解田穰苴为何轻易地放过吴王。 假如将吴王斩杀于此,岂不美哉? 与他拥有相同想法的齐兵并不在少数。 垂下眼帘,田穰苴何尝不想呢?但是,不行! “勿要忘记他是一国之主。”田穰苴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吴王真的丢了性命,且不提吴国上下是否会举国兴兵地讨伐齐国,单是他们,恐怕也是伤亡惨重别看吴王夫差身处恶劣,但他到底是吴国的大王,哪能没有底牌呢?更何况…… 目光一闪,田穰苴半真半假道:“怎地,你们莫非想要攻占吴国不成?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吴国相距齐国数千里,中间隔有好几个小国,真若占领,防守也成问题,不如友好处之……苴倒是很好奇,他究竟能不能够安然回国。” 无论如何,通往吴国的路上,还有邗越部族正在等待吴王夫差,想必那些一心夺回土地的邗越人士必会让吴王夫差好好地吃上苦头:若成,则邗越成为齐国的天然屏障,牵制吴的动向;若败,亦可消耗吴国的实力,好歹不能让吴国再这样嚣张肆意! 韩衡啊韩衡,但愿你和你的族人们争气点儿…… 田穰苴默默地许愿。 众人不明就里,咦道:“这是为何?” 田穰苴耐心地回答:“吴国尚武,数年便征占数个小国,这些小国且又临近运河,苴可不信他们会轻易地放过吴王……罢了,罢了,咱们上岸罢,这会子将军等候多时,咱们可得与他汇合去。” 众人听话地靠岸,隐约地明白田穰苴不愿将吴国往死里得罪然而,就算田穰苴下令罢手,亦不能遮掩他们齐国打、赢、了! 两支齐**队顺利会师。 “军司马!军司马!咱们真的打赢了么?” 刚上岸边,田穰苴迎面收获若干敬佩的眼神与疑问。 不待田穰苴解答,田副官抢先道:“自然是的!咱们赢了!这一切都要感谢军司马!如若没有军司马的调度,咱们哪能赢得轻松呢?” “军司马!”田恒一身战甲,大步地走来,一把拥住田穰苴,激动不已,“不愧是大司马,不愧是大司马,大司马之才,当真不减当年!” 田恒毫不吝啬地赞美田穰苴。 而周围的齐兵们也无声地交换了彼此的目光 “军司马!军司马!……”意识到结束战争的齐兵们兴奋地欢呼,声音响彻天地之间连远处的吴王夫差都听得到! 吴王夫差低声地催促道:“快!快!快……” 只一个劲儿地喊“快”。 吴兵们也不含糊,又稳又快地统一加速所有船舶,务必在最短时辰之内,退离战场风向不知不觉地变了:由逆风转为顺风,吴国的船舶也顺势地划快了…… 但这并不能缓解吴王夫差心底的愤怒。 经过这次的邗沟之战,吴王夫差是彻底地记住田穰苴这人,恨恨地想道:可恶!可恶!孤发誓总有一天,定要血洗前耻! 如何血洗前耻,吴王夫差却没具体想法,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吴王夫差的深入思考:对了,等待时机齐王年迈且无嫡子,待他驾崩之后,齐国定会陷入内乱,届时正是血洗前耻的好时机…… 吴王夫差阴狠地心想:就让田氏莽夫再快活几年! “还不再快点!”有心掩饰自身的失误,吴王夫差口吻十分不善。 然并卵 很快地,有关田穰苴辅佐田恒率兵击退吴王夫差的传闻,传遍整个齐国,甚至国外这一回,事隔近四十年,田穰苴又再一战成名! 当他们浩浩荡荡地回到临淄城,田穰苴受到热烈的欢迎。 056、英雄归来 盯着池塘时的莲花,吕邗姜独自一人欣赏,照例走神了 这是田穰苴出征的第五天,他……? 吕邗姜不得不发觉:她似乎有些担心田穰苴了。 也对,谁让田穰苴是她的夫君呢?或许,她真该放下吴王夫差了,毕竟吴夫差率兵攻打她的故国呢? “快看,军司马他回来了!” “真的?在哪?在哪?快去瞧一瞧!” ……宅外,似乎传来一阵嘈杂。 心下一动,吕邗姜皱眉道:“怎么回事?冬多!冬多!” 冬多小跑而来,高兴道:“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 “甚么……?”吕邗姜眨了眨眼,刚想迈步小跑,却又迟疑起来他会带回宫面见君父才对,我这般上去,岂不堵了他的去路? “啊?”冬多一脸茫然,不太明白自家的姬子为何又驻足不前了。 吕邗姜见罢,好笑道:“算了,咱们走罢,只远远地看一眼,便也好了。” “啊?哦!”冬多忙不迭地点头,立即护着吕邗姜,出门见人去了。 宅外。 方才隔了一道门墙,杂声还不是很清楚,这会子涌入人流,别提多热闹了:放眼望去,全是人们冬多急着满头大汗,拼命地护住吕邗姜,生怕她家姬子被人流冲散!这下,冬多抱怨道:“早知如此,还不是迟些……咦,秋诗她们哪去了?也不来护一护!” 冬多朝门里喊了秋诗她们的名字,秋诗她们却没现身。 冬多生气极了,决定等她回去后,定要好好地教训她们那三个偷赖的侍女! 吕邗姜安抚道:“好啦!不妨事。” 冬多这才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护好吕邗姜。 大街小巷一派热闹,热闹得都过分了:不管男女老少,亦都往官道涌去,嘴里更是议论个不停:“田氏家族要崛起啦!田氏少嫡子带兵击退吴国,而田氏子弟更是娶了大王的女儿,整个家族靠上大王,看来是不愁以后啦!” “可不是?这田司马也算是一战成名啦!你听说了没?他指挥士兵用甚么火攻,把吴国的战船烧得连个渣儿都不剩,好多吴人都被烧死啦!” “你听谁说的?明明田军司马很早就成名了好不好?当年,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燕国和晋国来犯,大王派兵抵御,差点都丢了性命,要不是田军司马突然出现,帮助大王指挥,咱们齐国恐怕都要没了,哪儿轮得到你在这里说闲话!” “田军司马很厉害,听说他是姜太公转世,特意在俺大齐遭受危难的时候,出手解决困境不信你瞧一瞧,几十年前的燕、晋偷袭,现在的吴国运河突袭……” “运河,运河,哎呀~这河道开得不好,俺还打算去泛舟玩一玩,竟遇上这等事情,简直晦气这可如何是好?干脆把它填了罢?” “说得倒轻松,如何填法?莫急莫恼,在田军司马在,想来别国怕是不敢再攻来……要说这田军司马,也当真厉害,想来以后凭借于此,富贵日子长着咯!” 许是田穰苴荣耀归来,众人都下意识地把“支庶”、“庶出”等不好听的词语通通忘个干净,更把“子弟”、“姜太公转世”、“富贵”等好听的话儿一股脑儿地全砸到田穰苴的头上,听得吕邗姜不住地翘起嘴角:看来,她当真不错,嫁个如意郎君。 刚想田穰苴,吕邗姜忽听有人咦道:“田军司马是何人也?” 微微地撇过头去,吕邗姜便见不远处,有一名外国人士好奇地张望。 那外国人士似是贵族出身,周围无数护卫跟随,排场十足招摇那人的护卫们个个寒着一张脸,直把无意靠近他的平民百姓们推搡开来。 平民百姓们只好尽量不去接近那外国人士。 很快地,那外国人士引来一群齐国平民们好奇的打量。 而那外国人士偏作无意状儿,一个劲儿地拉人询问 “邗姬!”眼见那外国人士似要追问吕邗姜这边,吕邗姜竟忽然听见有人唤她。 微微地吃惊,吕邗姜毫不犹豫地看向来人 田穰苴! 田穰苴驾车而来,毫不在意战车差点引起慌乱。 “你……”吕邗姜愣愣地望向田穰苴。 才几日不见,田穰苴越发消瘦,肤色也黝黑了,但他仍如以往,精壮魁梧,虎虎生威不知如何,吕邗姜一见田穰苴那副杀伐果断的模样,莫名有点心悚。 可是,田穰苴却像变个人一般,一见吕邗姜,那严肃的表情顿时和软几分,语气也不知觉地夹杂一丝温柔,当众道:“我……回来了。” 吕邗姜耳根子都红了。 冬多自觉地后退几步,让出空地,以供这对新婚夫妻相处。 但这是大街呀! 吕邗姜有心想要退后,却没法退去埋怨冬多自作主张的同时,便见田穰苴伸出双手,轻轻地握住她的,再将她搂入怀里,低声道:“让你担心了。” 吕邗姜:“……” 吕邗姜一言不发,顺从地抱住田穰苴。 周边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那外国人士见机见缝地问道:“好标致的一对璧人他们是谁?” “还能是谁?自是田穰苴军司马和他的妻子邗姬夫人!”有人咂舌不已,“要说田穰苴军司马,也算荣耀归来,俺怎就没那个好福气呢?” ……无视四周的窃窃私语,田穰苴一脸严肃地放开吕邗姜,邀请道: “来罢。” “啊?……”吕邗姜懵了。 就见田穰苴示意让吕邗姜登上战车。 战车上,还有一名年轻好看的将军正向她颔首。 吕邗姜:“……” 吕邗姜头皮发麻,又惊又喜,第一反应不是惊喜得说不出话来,而是 齐**规里,有没有将军邀请女子上车的条例? 想了半天,吕邗姜脑中仍是空白。 田穰苴似没觉察他已触犯军规,还在一本正经地催促道:“上来。” 吕邗姜破罐子破摔,依言地上车。 “见过邗姬。”那名将军完全没有任何敬畏与威言的模样,如沐春风地自我介绍,“在下是田恒,乃是田军司马的族人,说来邗姬夫人,你也算半个田氏族人啦!” 吕邗姜这才恍然:原来这位将军竟是田氏的少宗子在田氏家族的身份上,可谓是她的长辈……尽管这位将军看起来并不老。 “邗姜……见过少宗子。”吕邗姜小声地行礼。 “你我本是一家人,何需客套。”田恒眼里含笑,“早闻田子心仪邗姬夫人,恒还想着是何等一位佳人,不想今日有幸,正见佳人面容,果然绝色也,田子可有福气了!” 吕邗姜不争气地又红脸了。 田穰苴靠近吕邗姜,一只手霸道地搂住吕邗姜的腰肢,淡淡地道:“起程。” 于是,这支击退吴国水军的齐兵再次浩浩荡荡地行军,留下临淄城平民们的无数赞美其中,吕邗姜因能坐上战车,风头一度盖过田恒和田穰苴! 仿佛童话一般,这一时刻,吕邗姜眼里满是田穰苴,连运河的起源之因以及父君对运河不满的那些隐忧都抛到了脑后 多亏了田穰苴,齐国才能暂保平和! 而吕邗姜和田穰苴前往临淄宫的途中,有关田穰苴的传说,包括他幼时的事迹,亦传遍了整个齐国…… 062、竖风气 “诸位,既已集合,这便出发!吾等需去赶往甄城,以便救援!” 斩了庄贾之后,田穰苴做的第一件事情既不是安抚士兵,亦不是再放假一天,而是挥臂一呼,即刻便要出征 太突然了罢? 然而,再过突然,士兵们也不敢反驳:没瞧见庄贾的例子么?前车之鉴啊前车之鉴……大家一点也不想因顶嘴大司马而落个斩首的结局! 于是,士兵们就算再过苦恼,亦是乖乖地听从田穰苴的指令,出征前往齐国的边境一带甄城和阿县,此二城相邻,宛若关卡! 田穰苴之所以选择助甄城,是因为甄城被晋军占领,而晋军实力明显高于燕军且是这次偷袭齐国的主力军队倘若齐军威慑了晋军,燕军自会胆怯,到时燕军必能不攻自破! 可是,前往甄城所需的时间为七天即便快马加鞭,亦需五天! 快速地估量一番,田穰苴不慌不忙,先令士兵们将锅碗等日常用具备好,再是不紧不慢地迈步出发 而出发之际,却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庄贾虽是藐视军规,但他终是小司马,仍是叫动了几个士兵,偷偷地报告齐王于是,齐王再派使者晏子手持节杖,坐上牛车,闯入军营,要特赦庄贾的罪名! 再见田穰苴时,晏子满头黑线,委实不愿见他,一直拿眼瞅向一旁站立不安的晏非。 却听田穰苴高声道:“本将已受命领兵,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庄贾已死,使臣来晚了……而且,使臣竟在军营肆意骑马,这应该如何处置?” 士兵们知晓军法,皆都吓了一跳,心道:不会罢?莫非大司马要斩晏子么?……他们都牢牢地闭紧嘴巴,坚决不肯出头。 “嗯?”田穰苴重重地拖音,目光自动地盯上晏非。 晏非头皮发麻,结巴道:“当杀……” 晏子把眼一瞪,喝道:“大胆!”说归说,却麻利地奔下牛车。 田穰苴又道:“既是国君派来的使臣,可以不杀,但是军法必须遵守。” 他说这话,丝毫没有顾及晏子的表情,甚至似乎忘记了晏子当初将他推荐给齐王的赏识之恩寒着一张脸,田穰苴当着晏子的面儿,命令军士把驾车的马夫杀了,再把马车左边的一根木头砍了下来,还拉马车的左边一匹马杀了,以这些作为替代,传示三军,还对晏子说道: “本将念你初犯,且先饶你一命,下次再犯,定斩不赦!” 想也知晓,晏子好歹是齐国重臣,田穰苴若真斩晏子,别说齐王不同意,恐怕眼前的晏非都会把他撕了! 晏子面皮狠狠地抽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士兵们见罢,无不感到害怕 很好,继庄贾之后,田穰苴再拿晏子开刀,真正地树立了军威! 亦竖正了齐军的风气! 只是晏子是何心思,田穰苴已是顾及不上了。 虽说晏子是晏家举足轻重的成员,晏非却对田穰苴满面惊叹:能把晏子训斥一通,太了不起啦! 这一刻,晏非用充满敬意的目光望向田穰苴,顿觉他虽年少,但的确是不可多才之人 至于晏子本人,虽是气恼,却是喜大于怒:快看一看士兵们,个个抬头挺胸,约束自身的行为,似是再也不敢违反军纪了。 有得必有失,既然士兵们愿意遵守军犯了,晏子损了一些颜面,又算得上甚么呢?很快地,晏子想通了,便叹道:“来人,将老王好生安葬,此是本大夫之过也,本大夫必会善待老王的家人。”老王赫然是那位倒霉的驾车马夫。 田穰苴见罢,亦道:“多谢晏相体谅。” 晏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田穰苴,微微哂笑,却不置可否。 之后,田穰苴缓声道:“但愿诸军将士不会再犯军令……本将亦在此宣布,只论个人,不牵扯家族庄贾之死,本将甚有遗憾,但绝不牵扯其族人,还望众人告之他们乡邻,不要孤立他的家人才好。” 众士兵们面面相觑,亦齐声道:“敢不从命。” ……思索片刻,田穰苴又派了几名士兵,抬走庄贾的遗体,并要求那几名士兵们找到庄贾的家人,告之庄贾的家人,只说庄贾战死他乡,说完之后再归队。 田穰苴丝毫没有觉察他为自己的未来惹来一场**烦! 据说那庄贾的家人,后来发觉庄贾的死状有异,继而偷偷地展开调查,知晓了真相,恨上了田穰苴彼时田穰苴刚刚当任大司马,而他们没法替庄贾报仇,故而他们决定南下,并且举家迁走了。 不再等待那几名士兵的返回,田穰苴整顿好军队以后,率先地登上战车,由晏非等军将们随侍周边,浩浩荡荡地率领五万齐军赶往甄城 一如梦境里那般,行军路上,他与士兵们同甘共苦,吃一样的饭菜,睡一样的床铺,所有扎营、掘井、安灶以及士兵们的伙食、病员的医药,他都亲自检查,还把应得的钱粮全都拿出米分给士兵…… 如此,他亲切,扬起的笑容与自信,总教士兵们会心一笑! 如此,他吃苦,丝毫没有大司马那上位者的奢侈,令人暗地称奇! 三天之后,田穰苴又再重整军队,全军士气更加高昂,甚至连生病的土兵也要求随军作战士兵们称呼田穰苴,也是“大司马”、“大司马”地唤着,唤得无比顺溜! 而有关田穰苴的事迹,亦都神奇地传播开来:大家都说齐国新晋一位大司马,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黑铁,唇若白脂,虎目眼,卧蚕眉,凶神恶煞,威风凛凛,却重情重义,杀伐决断,扬言谁敢侵占齐国土地,他必率军灭之! 事实上呢? 事实上,齐国大司马乃是九岁稚子,相貌堂堂,奈何人小个矮,委实与传说相距甚远不过,凶神恶煞倒有几分:每次他提“军令”之时,总令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看来,他斩杀庄贾与马夫,赫然凶名在外! 晏非扶了扶额:此等不符的传言皆是田穰苴的“大作”田穰苴浩浩荡荡地率兵支援甄城和阿城,一路大国风范尽显,忽然灵机一动,造起势来! 故意把形象说成那种模样,全因他年纪太小 假如晋军或燕军听到自个儿才九岁,必然轻视齐国虽说轻视齐国,可令晋军和燕军大意,可让齐军有机可乘,但终要齐军与他们大战一场,倒不如直接吓唬他们! 田穰苴也只抱着试一试看的心态,不料竟成功了! 传言越传越夸大 虽说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但这却误导了晋军,让晋军心生三分忌惮! 当晋**队听到“堂堂齐国大司马一任职,便令齐队整个风气焕然一新”的这个消息后,直觉田穰苴率领的齐军是不可战胜的,竟然自动退兵了!而燕**队,听说晋军撤走,也渡河撤退了…… 057、田穰苴重生了 公元前531年(鲁昭公十一年),晋、燕偷袭齐国,齐**队节屡屡退败,齐王深感忧虑,齐国上大夫晏婴便向齐王推荐田穰苴,齐王召见田穰苴,与他谈论军事,对他的才干十分赞赏,遂拜他为大将,派他率兵抗击晋、燕两**队。 彼时,田穰苴出身卑贱,人微言轻,却因斩杀齐王宠臣而竖立了威信,终是率领齐**队保家退敌,被齐王大加赞赏,封为大司马,改名司马穰苴。 司马穰苴年纪轻轻,被封为大司马之后,执掌了齐国的军政大权,专心治理军队,以“严格执法执纪”为准,告之众人:治军贵在严,领军须有威;治军不严,则将领无威,军队就不可能有战斗力此法赢得将士们的信赖,将士们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昂扬,使得齐军上下焕然一新。 然而,司马穰苴出身田氏家族,虽为支庶,田氏家族的势力却在齐国日益壮大,引起齐国大夫鲍氏、国氏、高氏三大家族的不满因此,鲍氏、高氏、国氏三大家族纷纷向齐王进谗言,欲驱逐司马穰苴以削弱田氏势力。 齐王采纳了鲍氏、高氏、国氏的意见,便将田穰苴辞退了。 田穰苴被贬后,心情忧郁,不久病故。 以上,便是田穰苴辉煌而短暂的一生。 后史有云:司马穰苴,春秋末年齐国人,生卒不可考,乃为春秋时代杰出之军事家,春秋时期唯一之大司马,素有大志,长于谋划,熟知兵法,田氏家族的支庶,陈国公子完的后代。 又云:陈完因陈国发生内乱,惧祸奔齐,改姓田氏。 ……司马穰苴无辜遭到贬斥,心情悲愤,从此只得将毕生的精力用于研究古代兵书,尤其是对西周流传下来的据说是姜太公所著的《司马兵法》进行深入研究,阐发其中的精妙哲理。 同时,根据自己的作战经验,撰著个人的兵学著作,但尚未集结成书,司马穰苴就因精神的抑郁,导致身体状况日益恶化,最终在忧愤中病死了。 田穰苴死后,齐王也病逝 齐王因无嫡子,遂引齐国内乱。 尔后,齐国被灭,田家代齐! ……扯远了。 总之,田穰苴死后,落个史书记载的“生卒不详”明明他是“春秋时代杰出之军事家,春秋时期唯一之大司马”…… 多么传奇的人才! 却又憋屈的一生! 史书完美地阐释了田穰苴生前的荣耀与辛酸,侧面地烘托了田穰苴“才情纵高,命比纸薄”的尴尬!不过,史书评价得再高,也与他本人无关 毕竟,田穰苴也和众人一样,湮没于历史的洪流之中。 合上史书,让人忍不住地唏嘘 假设田穰苴重生一次,他还会再次踏上这样的人生吗? 两眼一睁,田穰苴悠悠醒来。 环顾四周,田穰苴看清周围熟悉透了的简陋摆设,惊奇地发现:他似乎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虽才华盖世,却郁郁不得志他完全可以比肩任何名臣武将,却偏偏惨淡凄凉……倘若梦境是警示,他必要万分小心! 原谅田穰苴是个古人,他不太理解甚么是“重生”还好,这不妨碍他记下自己做过一场场荒诞的白日梦……梦中,他才华盖世,一度成了大司马,却被齐王排斥,以致忧郁而死。 目光一转,田穰苴伸了一伸短胳小腿,开心地唤道:“阿母……?”此前,田穰苴因和田氏嫡子比武而不小心受了重伤,躺在床榻好几天,亏得母亲百般照顾,方才快速地痊愈! 少时,屋门被人推开,一名穿着朴素的妇人端汤而进。那妇人眉目婉约,见到田穰苴下榻,连忙喊道:“别乱动,后背还疼么?” 田穰苴僵住了。 后背? 他明明伤的是小腹! 思绪如潮,田穰苴突然道:“阿母,现今是何历日?” 田母奇怪地望了一眼田穰苴,答道:“鲁昭公十一年怎么了?” 不对! 鲁昭公十一年?! 伸出小手,田穰苴反复地看着,又问:“……孩儿今年几岁?” “尚不满十岁。”田母好笑地回答。 却教田穰苴头晕眼花 他他他……他是不是晚出十余年啊? 如果他没记错,在那个梦境里,当他满二十余岁时,才会爆发晋国派军进攻齐国的阿城和甄城,燕**队乘隙入侵齐国河上之地,齐**队屡屡败退这一事件……如今,不到十岁的他如何带兵击退晋国和燕国啊? 田穰苴苦恼不已。 那只是一个梦罢了。 田穰苴对自己说:无非是梦罢了,你还当真了不成?可不可笑啊?! 甩了甩脑袋,田穰苴扬起笑脸,笑道:“阿母,孩儿一定勤于练武,好好地追随田氏家主,让阿母再也不必为孩儿的未来忧愁” 望着田穰苴乖巧的模样,田母扑哧一笑,一手端药,一手将田穰苴爱怜地搂进怀里,说道:“亏你记得,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想要帮助宗子!但你这副样子可不行……来来来,快把这碗药汤喝了,喝完才可到处走动。” 闻着冲鼻的药汤,田穰苴苦了脸色,咬牙地喝下。 喝完以后,田穰苴咂舌,又道:“阿母,明天不喝了,行不行?” “这可不行。”田母点了点小田穰苴的脑门,“莫要忘了,医师说要喝到后天才好呢?而且,等你好后,可要跟随少宗子……” 话还未说完,便听“嘭”地一响母子二人寻声望去,就见一名神情慌张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宗子他受伤了!……” 田穰苴一愣,却见田母神色大变,差点摔了碗勺,惊道:“宗子……怎么了?” 那中年男子喘了一口气,急道:“晋军和燕军一同攻打齐国边境之地,宗子向大王领命,率领军队去击退晋军和燕军,但却大败!……齐军损失严重,宗子也差点丢了性命!” “啊!”田母面色煞白,活像下一秒宗子便要重伤而亡似的。 “这还没完”那中年男子顿了一顿,忙不迭地继续说,“大王愤怒,听信谗言,差点问罪宗子!还是少宗子冷静,拜见大王,替父赎罪,用自家族人充军,并再赴前线,以洗耻辱,但却……” “但却……甚么?”田母不自觉地揪紧衣角,急声地追问。 那中年男子低下头去,低声道:“……亦是大败。” 大败,意味着族人几乎全部战死! 田穰苴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那么……”田母晃了晃身子,虚弱地提问,“他还活着么?” 那中年男子的声音微不可闻,回道:“未……” 两眼一翻,田母昏厥。 “啪”地一声,碗勺摔地,摔得粉碎! “阿母!……”田穰苴眼疾手快,急忙地扶住田母,脑中快速地思考:战败?作为田氏家族的一份子,他该怎么办呢?家族又该何去何从呢? 一番手忙脚乱,田穰苴将母亲安顿床榻,突然问道:“舅舅是不是……死了?” 那中年男子一愣,继而点了点头。 “家族没人再去领兵,大王会待我们如何?”田穰苴又问。 那中年男子道:“如若没有旁人饶舌,大王只会冷落田家,倒不会……” “那就好。”田穰苴抬起头来,眼光闪闪,“可否请叔父带苴去见大王?” “你?”那中年男子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问,“去见大王?” “没错。”田穰苴自信地开口,“苴虽年少,却有办法击退晋军和燕军!” 058、见齐王 “你……你有何办法击退晋军和燕军?” 中年男子斜视田穰苴,不大相信他真能想出法子。 严格说来,这位中年男子并不是田穰苴的直系亲戚,顶多算是族叔,在族里也有一定的地位,颇受族长重视,他以一副长辈教导后辈的口吻训斥道: “你才多大,能有甚么办法?倘若说了大话,害得齐军再败,那吾等田氏族人,可就真没容身之处了!” 中年男子话里话外,满是怀疑。 也难怪。 嘴角抽了一抽,田穰苴相当无可奈何:谁让他一觉醒来,莫名缩水,水成九岁之龄的模样呢?九岁孩童能做甚么呢?光是往那一站,旁人见了,都来逗趣! 搁到现在,他也感觉很像做梦啊?可是,再怎么觉得做梦,他使劲地捏了一捏脸颊,仍是觉得痛感真实…… 顿了一顿,田穰苴敛容道:“家母病倒,族兄们亦都蒙了难,小子若是有心保全自身性命,又何必撒谎去找麻烦呢?还请族叔帮忙,只需族长觐见齐王时推荐小子即可!” “荒唐!荒唐!”中年男子连连地拂袖,本不欲理会田穰苴,却听田穰苴老实地坦言道: “咦?族叔不帮么?那行,小子也不劳烦族叔了,这便自己找人……” 言罢,田穰苴大大方方地朝前走去,惊得中年男子瞠目结舌 “哎~哎~”瞅见田穰苴一脸认真的模样,中年男子微微动容,连接拉住了他,“你急甚么?你急甚么罢了,罢了,为叔便带你去,便带你去,还不成么?” “谢谢族叔。”田穰苴大喜,连忙地拱手,跟随中年男子而走。 中年男子果然遵守诺言,带着田穰苴前来见田氏族长田乞,奈何田氏族长田乞受伤养病,根本不想见人于是,田穰苴又提议:让中年男子把他推荐给晏相好了。 晏相乃是晏婴,一代名臣,姬姓,晏氏,字仲,人称晏子、晏相,夷维人,齐国上大夫晏弱之子齐灵公二十六年,晏弱病死,晏婴继任为上大夫,历任齐灵公、庄公、景公三朝,辅政已达二十余年,以有政治远见、外交才能和作风朴素闻名诸侯。 晏相虽然其貌不扬,却聪颖机智,能言善辩,内辅国政,屡谏齐王,推荐不少文臣武将曾经的田穰苴,便是被晏相推荐过! 中年男子只好硬着头皮,再带田穰苴去拜访晏相。 好在晏相并没让他们吃个闭门羹 说来也巧:这些时日,齐国战事不利,晏相忙于人员调动,可谓焦头烂额,整天忙不迭地招待各地而来的侠客们,期待这些人才里,能出个优秀武将,帮齐国渡过这次危机! 而当晏相见到田穰苴的时候,还以家长的态度评价田穰苴 “你多大了?是哪家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尝试游历四方,前途可期。”晏相客套地赞美田穰苴,还以为是对方带孩子来见一见世面。 岂料,田穰苴不顾身旁之人的尴尬,突然道:“小子自荐,小子能够率兵击退燕军和晋军!” 一言既出,顿教晏相大吃一惊。 随后,晏相提出若干个棘手的难题,亦被田穰苴轻轻松松地化解。 因此,晏相相信田穰苴乃是天生奇才,接受田穰苴的请求,并答应他,把他推荐给齐王盯着田穰苴人小志不小的模样,晏相好笑的同时,隐约期待大王大吃一惊的反应。 随后,晏相便进宫面见齐王,向齐王推荐了田穰苴。 齐王哪知田穰苴才九岁呀?晏相推荐人才,向来靠谱!乍一听见晏相说出有人竟能率兵击退燕军和晋军,齐王高得得嘴巴合不拢,当即就召见了田穰苴! 然后,晏相愉快地瞅见齐王的变脸过程:从一脸惊喜变成转忧为喜但见田穰苴之后,立即僵住了笑意! 挑剔地打量田穰苴,齐王瞪向晏相,没好气地质问晏相,说道:“晏子,这都甚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来取笑寡人?” 说得好不生气。 敛起笑意,晏子也头疼起来:田穰苴这个岁数,搁到他们这群人当中,的确幼小得可怜晏子本该拒绝田穰苴,却被田穰苴的一番话给打动,就这么晕晕糊糊地推荐给了齐王…… 现下想起,当初委实草率,晏子也隐约地后悔不迭,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吞下苦果,晏子只好夸道:“莫看这孩子年纪,大王可亲自考教他。” 由此,齐王毫不客气地问道:“你真懂兵法?目前齐国被燕军、晋军夹击,你该如何做法,才能击退燕军和晋军?” 田穰苴拱了拱手,流畅地答道:“小子虽然年少,但也知晓齐国强大,之所以被燕军和晋军夹击,是因为他们知道齐军纪律松弛!大王,燕军和晋军并不可怕,晋军进攻的是齐国的阿城和甄城,燕国则是齐国的黄河南岸一带,此两处皆是齐国的边缘一带,并未深入都城,可见燕军和晋军还是有所忌惮……大王勿忧,假使让他们瞧见齐军纪律严明,斗志昂扬,那么,二军之中,必有一军因为担心受损而退兵,一**队辙下,另一支军队也不会全国攻占,到时小子自可率兵击退他们!” 齐王“咦”了一声,不敢相信地看着田穰苴,再次细瞧田穰苴,快速地思考这种答案是不是有人教过他齐王又问:“齐军纪律严明了,真会击退燕军和晋军么?……那么,如何让齐军纪律严明呢?” 田穰苴侃侃而答,回道:“整顿军队,令他们严格执行军规,谁若犯错,宁杀不饶!行军路上,与士兵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待到军队士气高昂后,还有甚么不能战胜的呢?” 齐王瞪圆两眼,无意识地又问了好几个问题。 田穰苴丝毫不惧,从容应对,答得有板有眼,教人佩服非常。 问答良久,齐王生有一种受益匪浅之感,直觉田穰苴果真少年英才换作是他,怕是想不出来!因此,齐王便道:“如此,由你率领数万军队,替寡人和齐国击退燕军和晋军寡人再封你为大司马,可好?” “再”字说得极轻,仿佛是说“封你为大司马”…… 齐王痛痛快快地任用了田穰苴,都不怀疑。 田穰苴认真地行礼,坚定道:“敢不从命。” 心下却不敢放松一口气 毕竟过了齐王这一关,只算开始! 围观全程的晏子欲言又止:没人质疑齐王的话么?……打完仗后再封为大司马?为何不一开始就封! 果然……是嫌弃田穰苴太过年轻了罢? 唉,换作是他,也…… 059、任统帅 深呼一口气,田穰苴告别齐王,跟随晏子出宫。 虽说田穰苴被齐王封为大司马,到底只是口头之语,并未真正执行但在路上,晏子却对田穰苴说明一些有关官吏的任职礼仪,田穰苴仔细地听着,一派从容,丝毫不觉惊喜,反教晏子心生敬佩之意,直觉眼前的小家伙当真不凡。 “晏相,您能带小子前往军营么?”田穰苴并未对大司马一职有过多的期待,反而要求晏子带他去大营,“如今齐国被晋军和燕军围攻,苴并不想浪费时机,若待封为大司马,再去执行军令,恐会错过反击的机会!” 事实上,田穰苴说这话是有些高傲的。 谁让他已有过一次“经验”?第二次面对此事,田穰苴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进军营,他要改变一点历史,并且他坚信他能做得到。 此时,他丝毫没有察觉,因为“重生”一回,他有些自负了。 可惜,这等心思晏子并不知晓 晏子忙不迭地听从田穰苴的请求,带他前往临淄城驻扎的军营。 二人来得匆忙,并未准备周全,但见晏子一身上大夫的官服,任谁都能看出他乃君主重视的大臣,士兵见了他,乖乖朝他行礼至于田穰苴……经过的士兵们都只好奇地打量他一眼,很快地收起目光,并未在意他。 也对,谁让田穰苴还是孩童之姿,实在没甚么特别之处呢? 不!有的,军营不准女人和孩童出现! 但是,田穰苴却出现了! 虽说他和晏子一起,但也…… 晏子是明犯军规,士兵们都没人提醒他,反而对他礼敬有佳,仿佛人人都是恭敬有礼之人目光一闪,田穰苴哂笑,快速地思考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甫一踏进军营,晏子陪同田穰苴,并将伍长以上的军官叫了过来,说道:“此乃田穰苴,新晋的大司马,诸位前来拜见罢。” 田穰苴听罢,微微地苦笑。 果不其然,所有军官的脸色都变了:齐齐地瞥向田穰苴,眼里满是挑剔。 “此子是大王的公子么?”一名满脸白胡的武将扬了扬眉,“大王再糊涂,也不能将公子们打发到军营里来罢?……” 田穰苴都能替那武将说出后面的话来:真以为大司马之职是谁都能当任的么? 暗地打量那武将,田穰苴估摸对手的实力:倘若对方使出全力,他自己怕是应接不下没办法,谁让他再是天才,也不过是一个九岁孩童?身体还未长全,哪里受得住对方的蛮力和冲撞之类呢?……好在对方以为他是齐王的儿子。 田穰苴抬了抬手,阻止晏子的解释,上前一步,挑衅道:“怎么,在下就不能来了么?你不服气,是么?敢不敢和在下比划几下?” “甚……甚么?”那武将瞠目结舌,望了望晏子,又瞄了瞄田我穰苴,脸色不大好看,“你才多大,赢了你如何?输了你又如何?” “在下只是想向诸位证明,在下是有实力担任大司马一职。”田穰苴一脸严肃地宣布,顺便走到一片空地,朝那武将勾了勾手指,“在下素知阁下武艺高超,可否接受在下的挑战?倘若你赢了,在下便向齐王辞去这大司马之职,并且推荐你来担任;倘若你输了,还请你听从在下的指挥……毕竟在下资历太浅,实在缺个帮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是个武将,都不会错过这次机遇:赢了,升官;输了,听从新来上司的指派唯一让人诟病的是,上司年纪太小罢了…… “好!”那武将也是爽快,当即点了点头,接受田穰苴的挑战。 二人赤手空拳,站在空地,你看我,我看你,很想对峙,奈何引人发笑: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委实没有甚么气场可言许是察觉众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田穰苴率先地发起进攻! 两眼一瞪,田穰苴扑向那武将的虎腰,双手一抱,两脚一并,死死地缠住那武将那武将被田穰苴勒得生疼,刚想出手反击,便见田穰苴简单粗暴地将他举起! 好大的力气! 众人看罢,都惊了。 “服不服!”田穰苴双手举武将,气势恢弘地质问。 那武将被田穰苴突如其来的举高弄懵了,乍听田穰苴的声音,顿陷沉默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选择题:服,他被放下;不服,他被摔下是被放下,丢尽颜面,还是被摔下,大意摔伤?…… “快说话!”田穰苴仿佛一名蛮横无理的臭小子,大有一言不合,立即摔人的意思! 那武将涨红了脸,结巴道:“服!” 言罢,田穰苴将那武将轻轻放下,宛如一件瓷器,轻拿轻放,完全不在意重量! 那武将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四周亦是一片寂静。 田穰苴抬起头来,扬起一抹纯真的笑容,问道:“诸位服不服?” 诸位武官们张了张嘴,半晌才应道:“服” 他们可不想像刚才那个武将一般,被一位小孩举高,丢尽了面子! “既然服……”前一秒还是纯真孩童,下一秒孩童把脸一沉,杀气腾腾得像个征战多年的将军,“还不叫人集合!本将有事相告!” 众人:“……” “诺!”这回,诸位武官们收敛轻视之心,齐齐地拱了拱手,执行命令去了。 “妙,妙,妙”全程围观的晏子拍起手来,毫不吝啬地夸奖田穰苴,“不愧是大司马,果然不同凡响……齐军若由你率领,没准真的能击退燕军和晋军!” 说至此处,晏子心头一片火热,感觉这些日子以来,终于能稍微地喘气了。 却听田穰苴摇了摇头,回道:“还早着呢!” 晏子:“……” 晏子虚心求教道:“此话何解?” 田穰苴道:“齐兵太过散漫,你若悄悄地观察士兵们,不难发现他们早已触犯各种军规晏相,你对军规了不了解?” 晏子:“……” 这次晏子第二次哑口无言了。 晏子心酸地发觉:自打遇到田穰苴,他的三观严重崩塌中 要不是齐王亦是九岁登基,处理国事人模人样,晏子就真要被九岁的田穰苴的一言一行给惊着了幸好有前车之例,方才快速地让晏子镇静下来。 晏子老实道:“不太清楚。” 清楚的只是大概 晏子多出使诸国,哪里带过兵啊? 此时,晏子却恨不得把军规背上一千遍作为齐国名臣,他被田穰苴三番四次地问倒,真的太失职了……晏子心道:待他回去,定要抽空记下所有的军规! “那就劳烦晏相帮苴备一份完整的军规罢!”田穰苴板脸地请求,“军规很重要,苴想用军规来约束士兵请随苴来,苴保证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情景……” “……啊?”晏子眨了眨眼。 田穰苴作个“嘘”状,示意晏子跟上前来。 晏子听话地走了过去,结果真如田穰苴所说,他看到了不一样的齐**营。 060、收军心 齐军大营几乎没练兵 偌大的军营空荡荡的,都找不出一个人影! 晏子和田穰苴并排行走。 尽管田穰苴年纪尚幼,个头也不高,但他一脸严肃,少年老成的模样,教晏子直以为他是二十九岁,而不是九岁 至于晏子,则眯了眯眼,暗地观察! “喂~这里明明是俺的地盘,凭甚么让你坐在这儿?”一个粗犷的声音吼起。 晏子和田穰苴一愣,寻声望去,便见一名士兵推搡另一位士兵,似乎正在上演持强凌弱的戏码晏子皱了皱眉头,很想走过去质问他们到底发生何事,但被田穰苴拉住! 田穰苴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晏子再看下去。 但见两个士兵争执不休,很快地引来若干名士兵大伙们谁也没有劝架,反而起哄道:“打一场!打一场!谁打赢了,此地便归谁!” 于是,那两个士兵真就干起架来:他们满脸凶狠,头对头,脚对脚,相互地推挤他们使出全力,要将对方推开!许是太过用力,他们脸色都涨得通红,耳根子也是,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一直僵持不已! 又过半晌,那名士兵赢了对方,傲气十足道:“还不快滚!” “你……”那位战败的士兵双眼一红,口不择言说,“哼!有甚么了不起?你们就知在营里逞能,敢不敢上战场?一上战场,你们就都怯弱了……啧啧啧!” “你说甚么!”那名士兵把眼一瞪,怒气冲冲,又和那位士兵斗殴起来。 周围士兵们依旧不嫌事大,拍手的拍手,哄笑的哄笑,好不热闹! 晏子气愤极了:这群家伙,怎就不去从中调解?军营里能大声喧哗么?能相互打架么?能……总之,晏子气坏了! “莫气,莫气。”反观田穰苴,神情淡定得很。 接下来,田穰苴反客为主,反而带着晏子,偷窥营中其他地方。 一处偏僻的角色里,一群闲得没事儿做的士兵们在玩猜拳游戏,谁输了,谁罚酒一杯酒气冲天,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晏子明明记得:军中不可饮酒! 但是,仍旧没人阻止! 某个校场里,好几伙士兵们舞刀弄剑这算是练兵罢? 晏子欣慰地想着。 很快地,晏子就收回之前想法 士兵们是在练兵不假,但他们根本不重视团体配合,只顾自己耍着玩儿单人作战的能力或许很强,但要说起团队……呵。 田穰苴双手环抱于胸,随同晏子逛了一处又一处地方。 到此,齐军大营让晏子瞠目结舌 最后,晏子气得脑袋发晕,而田穰苴则面如沉水,似要火山爆发。 “晏相”熟悉的嗓音响起,“还有大司马……吾等已经通知了所有的士兵,只等……大司马发话!” 田穰苴抬起头来,就见回话的是方才接受他挑战的那人歪了歪脑袋,田穰苴骤然想起他还不认得眼前之人叫何名字,遂问道:“将军是谁?” 那人打个哆嗦,忙道:“末将晏非,任职军将,见过大司马!” “晏非?”田穰苴眨了眨眼,“你和晏相是认识的?” “咳咳”晏非重重地咳嗽,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晏子叹了一口气,补充道:“晏氏不才,家族只有晏非资质还算尚可,侥幸当任军将,还请大司马莫要追究了。” 转了转眼珠子,田穰苴一脸恍然:怪不得晏非如此配合,敢情是晏子提前打过招呼了么?回过神来,田穰苴道:“咱们校场集合罢?” 瞅着田穰苴稚嫩的脸孔,晏非嘴角抽了一抽:好罢,他仍是不太适应大司马是由九岁孩子担任大王啊大王,你老眼晕花了么?为甚么让孩子任职?齐国无人了么?…… 想归想,晏非却肃然道:“是!” 于是,田穰苴和晏子来到校场,而晏非则敲起鼓来此鼓是用于军中警报之声:只要军中有事,皆都敲响大鼓,到时无论谁在忙碌,都必须停下来,到校场集合! 半晌,整个军营的士兵们非常不给面子,稀稀疏疏地前来报道更有甚者,到了校场,还一脸无所谓的光棍样儿,端的不怕上司打骂责罚他! 晏子脸色已是铁青一片,差点想将这些懒散的士兵重杖几十板,但他不是大司马,无法插手此事红着眼睛,晏子盯向田穰苴,隐隐地期待田穰苴出手! 果不其然,田穰苴出手了 田穰苴冷声道:“晏相,你带士兵将余下没来的全部带来……记住,本将只给他们这一次机会,错过这次机会,你就通知他们家人,让他们家人替他们收尸罢!”田穰苴说得好不霸气,好不理所当然! 晏子:“……” 晏子满头黑线,却听话地找人去了。 片刻之后,校场总算聚集所有士兵了。 乍一瞧见数千士兵,晏子有些发虚,却见田穰苴并不。 “晏非何在!”田穰苴气运丹田地大吼。 “末将在此!”晏非配合地上前。 田穰苴道:“齐**规你可知晓?” “晓得!” “说与本将……哦不,是说与诸位听一听!”田穰苴寒脸地下令。 晏非大吼:“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晏非如数地报出军规,听得底下那群士兵们越来越害怕 这下子,大家都端正身姿,再也不以懒散的模样示人。 “啪啪啪”待晏非将军规完整地背完,田穰苴用力地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质问,“诸位将士,告诉田某,你们是谁!” 士兵们一片死寂。 “本将田穰苴,乃是大司马!让本将告诉你们”眼见士兵们鸦雀无声,田穰苴大声地喊道,“你们是齐国的士兵!你们是齐国的士兵!你们是齐国的士兵!齐国需要你们!现在,齐国正被晋国和燕国偷袭,尔等不思击退敌军,反倒在此窝里横儿,是何意思?!你们可知,为何齐国强大,但晋国和燕国却敢攻击齐国?是因为他们听说齐国虽是强大,但其军队却散漫松弛,他们相信只要他们出兵,齐国就会败退……如今看来,他们赌对了!” 听了田穰苴的宣言,士兵们透出一丝不服和不以为然。 “不要以为本将说得是假话!”田穰苴厉色地说,“齐国很强!吾等故国很强!只是,强大的是国力,军队实力要靠你们,你们只要守军守纪,本将必保齐国无忧现在,告诉本将,你们愿否?!” “愿意是愿意……”有一小兵出声说,“然而吾等早已犯了军规……” “本将在此宣布,之前犯下的过错,本将不予追究!”田穰苴一字一句地宣布,“但在以后,谁敢再犯,本将必斩之!” “是!”士兵们神色一肃,似被田穰苴威慑了。 但在晏子看来,这群士兵真的有些模样了。 “给你们一天准备,明天卯时在此集结!” 061、斩庄贾 次日,清晨,卯时。 田穰苴早早地站至校场高处,居高临下地望着大部分士兵们,面如寒冰。 这次,晏子没有陪同。 陪同的是晏非,晏子的族弟! 果然,说与做是两码事 昨天明明答应好了的,然而…… 然而,他们还有人没法准时集合! 深呼一口气,田穰苴大喝道:“晏非!” “末将在!”晏非跨前一步,恭敬地拱手。 田穰苴道:“本将命你把剩下的士兵们全部带来告诉他们,他们若不来,以后就都别来了!” “是!”晏非心下一凛,连忙去找迟到的士兵们。 又过片刻,晏非带来数十名士兵们数十名士兵们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根本不把田穰苴放在眼里! 也是,谁让田穰苴是个毛头小子呢? 便见田穰苴把眼一瞪,质问道:“你们知罪否?” 说得杀气腾腾,顿教那数十名士兵们一愣。 “知、罪、否?”田穰苴一字一句地询问,看向他们时,宛如一群死人。 那数十名士兵们打个哆嗦:再傻也该明白田穰苴的意思了 没人想当死人因此,那数十名士兵急忙收起不羁,个个表情羞愧,认错道:“知罪,还请大司马重责!” 看来这群士兵们是老油条? 真要重责,田穰苴反而要轻罚“念在你们初犯,且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本将这次饶你们不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他们重责二十大板!” 又有数十名士兵站出,人人配置一块木板,真将那数十名迟到的士兵们杖责二十大板清脆的拍打声,打醒了一群晕晕糊糊的士兵们! 经过这次教训,士兵们总算明白了田穰苴的话不是说着玩儿。 明明他才九岁,还是孩子! 然而,田穰苴却板着一张脸,丝毫没把自己当成孩子,用一副上位者的口吻道:“都来齐了么?嗯?” 一声“嗯”字,顿把想要混水摸鱼的晏非吓个哆嗦,只听晏非结巴道:“只有一人……只才一人没来……” “谁?”田穰苴目光如炬地看了过来。 晏非心里念着“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小心翼翼地答道:“庄贾没来……” 田穰苴:“……” 田穰苴一阵沉默。 庄贾是谁?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是田穰苴却清楚得很:此人乃是齐王的宠臣,一向嚣张跋扈,踩低捧高。在田穰苴的那个梦里,庄贾因藐视军令而被他田穰苴斩杀…… 话说田穰苴这次精明地找上晏子,还认识了晏非,并且不以卑贱出身而担心无法约束军队这次,他的的确确没求助齐王,让齐王派个监军比如名叫庄贾的人来帮帮忙,可是这家伙怎么还在军营里? 瞄向晏非,田穰苴皱眉道:“庄贾现居何职?” 晏非道:“庄贾现居‘小司马’。” 田穰苴似笑非笑,说道:“小司马?大司马的属官、司马的副手?” 很好,他是大司马,而庄贾是小司马……说起来,他竟是庄贾的上司! “本将在此,他为何不见?”田穰苴面无表情地点出四名士兵,径直地下达任务,“你们四人去找庄贾本将允许你们可以用任何办法,只要将活着的庄贾带来到此,那就行了……” 听得那四名士兵面面相觑,却不得不服从田穰苴的命令。 田穰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等待庄贾的出现。 庄贾是以鼻青脸肿的状态被那四名士兵请来的。 满脸不满,庄贾愤怒地叫道:“吾乃小司马,谁敢不敬?” 拉拉扯扯,庄贾硬被四名士兵们请来。 所有的士兵们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庄贾,不约而同地佩服起庄贾 不愧是齐王宠臣啊!竟然这般不把军令和大司马放在眼里! 却见庄贾理了理衣物,方才抬起头来,瞥向田穰苴,不以为然道:“大司马?呵~贾是不晓得大王怎么了,竟任命一名孩子当大司马,简直太胡闹了!” “哦?”田穰苴轻巧地抬起眼皮,“依小司马之见,大司马该由谁来担任?” 一句话,堵得庄贾说不出话来。 偏偏庄贾不懂何为隐忍,反而快言快语道:“总之,不能是如你这样小的孩子!” “本将是孩子不假,但本将比你守约!”田穰苴冷冷地盯住庄贾,“你可知军令如山,谁若违反军令,即便齐王亲自光临,本将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庄贾瞪大眼睛,“你敢!你敢!你不知我是谁么?我是大王的……” “住口!”田穰苴喝道,“大王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宠信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浑人……你且说一说,你究竟是因何而迟到的?” “迟到?迟到算甚么?只要我愿意,谁也管不着我!”庄贾自豪地说,仿佛迟到了就能突出他与众不同,让人对他格外刮目相看。 田穰苴严肃道:“从军之人,从受命成为将帅的那天起,就应该放下散漫;到了听命集结、带兵出发的时候,就应严守军规;到了临阵作战的时候,更应该记住生命是不属于自个儿现在,敌军已深入国境,全国动荡不安,士兵们还在前线艰苦作战,国君也被弄得焦头烂额!国民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了你和我们的肩上,你还有心思搞特殊!” 庄贾被田穰苴一通训斥,气得眼睛都红了。 从未有人敢如此斥责他啊! 连齐王都没! 却听田穰苴又道:“你已犯了军规按照军法,不按时报到的将士应该这样处理?”目光一转,转向晏非。 晏非头皮发麻,却应声道:“当杀!” 庄贾倒吸一口凉气,尖叫道:“谁敢?谁敢?”把头一扭,庄贾朝士兵们大吼,吼道:“来人!来人!快向大王求救!” 两个士兵挪动脚步 见罢,田穰苴双眼直视那两个士兵,喝道:“本将看谁敢!” 那两个士兵吓得原地不动。 田穰苴把手一挥,再喝:“来人!将庄贾拖下去行刑!” 士兵们瞅见田穰苴是动真格,当即两眼发直,目瞪口呆地望着庄贾。 庄贾再也没有任何风度可言,又惊又恐,叫道:“大司马饶命!大司马饶命!庄贾知错,庄贾再也不敢了……” 可惜,凭借庄贾如何求饶,田穰苴亦不见心软 士兵们心下一寒,又惊又惧地打量田穰苴:真的想不到,才小小年纪的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他才多大啊? 眼见田穰苴毫无松口的迹象,晏非暗地使个眼色,便见两名士兵上前,将庄贾拖走。 远远地,庄贾的求饶声已经变成恶毒的诅咒,咒骂道:“田穰苴!田穰苴!田穰苴!你记着,你若不诛我庄氏一族,他日我庄氏一族必将替我报仇!……” 声音渐听渐远,最后却是没了叫嚣。 少时,那两名士兵返回,报道:“庄贾已斩” 其中一人捧着用器具装载庄贾的头颅。 为了让众人看清庄贾真的被斩,那士兵更是将庄贾的头颅扔至于地! 这时,亲眼看见庄贾真被斩杀,全军将士大为震动。 田穰苴趁机道:“本将说过绝不留情今日是庄贾,明日是谁,本将很期待……若是你们还敢再无视军规,庄贾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现场鸦雀无声。 田穰苴大喝道:“众将,听命否?!” “听命!听命!”所有的士兵们齐声地响应。 不听命就没命了啊! 大家可不想糊里糊涂地丢了性命…… 看来,斩杀一头害群之马,当真有效! 063、歼燕军 傍晚,一支绣有燕字军甲的士兵们热火朝天地驻扎军营,尽管他们天亮之前就要离开此时“这几天真是累得不行,可把俺折腾得半死。”一名燕军一边劈树,一边抱怨。 “可不是?”另一名燕军附和说,“虽然俺也不想弄,奈何真的不弄这些,夜晚可没法睡觉话说这都快到九河了,不啥不直接渡河而走,偏要等到明天呢?” “夜晚过河,你不要命啦?这河水又宽又广,一到夜晚,便流得又急又快,天黑了你瞎走个啥呢?也不怕沉船淹了……” 那名燕军被一通数落,好不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个……那啥,齐国当真来了个凶神恶煞的大司马吗?听说他每下一城,都会吃人?” “哎哟~可不是?那大司马呀,他身长十来尺,髯长五尺多,面如黑铁,遇人就砍,听说他已砍死了两百多人,谁见了他,都会发悚!连齐王都管不住!亏得咱们上头儿机灵,率先地辙军,方才保住了性命……前几支军队不信的,全都遭了殃啦!” “嘶~”周围的燕军们听罢,齐齐地倒吸一口凉气,感慨自家的师帅当真英明神武,体恤军士,不愿军中将士白白流血。 “……都别聊啦!”眼见越聊越不靠谱,那名燕军努了努嘴,“还不赶紧扎营,升火煮饭?赶了一天路儿,俺都饿得不行了!” “来了!来了!”周围的燕军们争相回应。 此是燕军听到晋队辙兵后的第二天傍晚,因燕军人数也相当多,故而分成好几批:一批又一批的燕军们排队坐船&……而这一支约有三千的燕军则是辙退的最后一批。 “但愿……但愿黎明能够早些到来。”忙碌之余,便听不少燕军们小声地祝愿。 然而,他们的祝愿注定要落空了 “来……袭……”一个痛苦的叫喊突兀地响起。 燕军一愣,寻声望去,便见一位巡逻的士兵浑身是血地跑来,才跑几步,便堪堪地扑倒在地两名燕军急忙地上前,欲扶那士兵,但见那士兵脑袋一歪,已然重伤而亡! 燕军见罢,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那燕军的统帅立即大吼一声,吼道:“都别慌!都别乱!……” 话刚一落音,便见一支利箭飞来,稳稳地刺穿那燕军统帅的喉咙! 意外来得太快太突然,顿时令燕军大骇! 燕军从未想过,自家的师帅说死就死,根本来不及做出回应! 与此同时,燕军骤然听远处传来阵阵杀声,抬头一看,一群齐兵从林中窜出,手举兵器,砍翻离他们最近的燕国士兵们,粗暴地突袭燕军大营 登时,现场一片混乱! 混乱之中,没人留意到某个稚嫩而狠辣的童声大喊道:“杀呀!” 还未跑动几步,便被一副高大的躯体给拦住 晏非瞪着田穰苴,直叹田穰苴多此一举:身为一军之帅,好好地坐阵指挥,何必当甚么先锋啊?万一他死了,齐兵非大乱不可……不信你瞧一瞧隔壁的燕军! 燕军顿失先机,与他们统帅之死可大有联系! ……燕军大抵没有留意齐兵的动向,许因他们要辙兵了,他们反而大意了。 事实上,在这个年代,一**队的规模并不大,发动的战争时日也比较短,大多主张礼仪之战,即: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皆带一种贵族的礼仪风气,主要目的是要求对方屈服,而非消灭对方、获取对方的财富并且,国与国的战争大多很少灭亡敌方的国家,胜利一方更愿意扶植一个亲自己的力量上台执政…… 总之,燕军就是觉得自己退兵了,根本没去思考对方会来一招偷袭! 也因此,齐军在某人的指挥下,经过一场厮杀,顺利地灭了这一支燕军! 也可以说,这是单方面的齐军虐燕军! 更绝的是,齐军都没遭到多少损失只才战死百来人而已! 头一次打赢胜仗的齐军们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他们真的赢了么?太不可思议了罢! “回禀大司马,燕军已被尽数击杀” 齐军愣神之际,能向田穰苴报告的,唯有晏非。 晏非此人,赫然成了田穰苴麾下的第一武将 即管晏非乃是晏氏家族的子弟…… 但这不妨碍晏非欣赏田穰苴的军事才能! 田穰苴高傲地抬起下巴,一脸理所当然,并不为远处那一片尸山而骤然变了脸色。 比之齐国新兵蛋子见血就铁青了面色的反应,田穰苴的不以为然可谓诡异极了 谁让他才是九岁的稚子呢? 想到这里,晏非皱了皱眉头:老是想着田穰苴才九岁,委实误导于人……九岁又如何?齐王九岁登基、晏子辅王三朝,哪个不是龙凤之姿?换上田穰苴,倒也不出奇! 默默地给自个儿催眠,晏非努力地不再去想田穰苴才九岁这一问题。 “将他们通通推至一处,火葬罢!”田穰苴轻描淡写地下了一道命令,将走神的晏非拉了回来,“好歹这是齐国地界,可不能让他们随随便便地死去而无人理应,本将可不想见到明年的今年,这里会引发甚至瘟疫之类的病症。” 并且,他们也不配被埋在齐国大地上被埋了,要不要再替他们每人建个墓碑啊? 惜叹战争之中死去的士兵们,好点儿的被找到遗体而带回国去,次点儿的基本就直接被埋或被火化倘若不火化,任由尸体腐烂……呵~ 于是,齐兵们打完胜仗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兴高采烈地欢呼,亦不是欢欢喜喜地起程返回,更不是捎人送信去报平安,而是处理燕兵尸体! 他们先将燕军大营仔细地搜刮了一遍,尔后拿着那些能挖地的工具,竟是挖起地来他们打算挖个大坑,再将尸体投入坑中,尔后再火烧! 望着齐兵热火朝天地干活,田穰苴陷入思考。 一如田穰苴所料,晋军和燕军相继都有退兵的意图,但他却不想放弃追击! 好不容易地出战了,总要击败他们一部分军队,赚些军功,方能不辱这次出征! 面上保持淡定,田穰苴的内心却非常高兴:很好,很好,他们没亏! 眨了眨眼,田穰苴招来一名士兵,要求道:“你快马加鞭,回去通报大王,就说齐兵大胜,歼灭燕军三千人,并且收复了被晋军、燕军占领的齐国土地,可谓大捷!” “是!”那士兵按压不住满脸的激动,满脸红光地骑马先回临淄城,提前告之齐王这一好消息,想必待齐国大军返回临淄城后,齐王必会亲自迎接他们归来! 望着士兵离开的背影,田穰苴微微一笑,竟是隐隐地期待回国后的情景了。 但愿……但愿齐王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064、傲辞官 之所以生出齐王别令他失望的想法,是因为田穰苴仍然清楚地记着他的梦境如今,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几乎都在他的梦境范围之内,除了他缩水这一意外! 他必须承认,他似乎隐约地被梦境影响了。 即便田穰苴被齐王口头地任为大司马,他亦无半点投效齐国、效命齐王的念头回程的路上,田穰苴首先想到的是娘亲:这几日他出征在外,无暇顾及娘亲,如今他回来了,娘亲该是醒来了罢? 然后,他才抽空地想起齐王 没了外来压力,田穰苴心思活络起来:待他再见齐王时,倘若齐王再被那甚么四大家族怂恿,他必辞了官职,投奔吴国去…… 等一下! 若换成他在梦境里的时期,他自可投奔于吴:那时的吴国是由吴王阖闾治理!吴王阖闾在位之时任贤任能,文能治国,武能兴邦,就连田穰苴的侄儿孙武都被招揽了去,而如今…… 如今的吴王阖闾乃是一口小儿,顶多只才六、七岁,更兼他的侄儿孙武四处游历,学业还未成呢?……这样说来,他即便想投奔于吴,也要等上数十年! 几番思量,田穰苴的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反正,反正他短期之内,没法持剑走天涯! 而这一切,被新提拔的晏非看在眼里 晏非很是愁眉苦脸:没打仗之前,他愁士兵纪律不好;打完仗之后,他亦愁大司马在整天烦恼他究竟在烦恼甚么?……晏非却是不敢询问! 晏非百般纠结,万般无奈:本想,他想借机讨好未来的上司,奈何他笨嘴拙舌,生怕自己问不出来,反倒引起田穰苴的反感 于是,一人在愁,一人在看,齐**队浩浩荡荡,一路无雨无阻地返回临淄城这回,因有田穰苴的带领,齐**队的整体素质达到了空前的统一:他们规规矩矩地行军,认认真真地约束自身,从不扰民,亦不再做出任何违反军令之事! 换作以前,绝对能跌了齐国将士们的下巴而现在,他们目不斜视,淡定自若,仿佛齐**队本身就该如此守纪守法,赢得国内平民们的爱戴! 也因此,田穰苴的大名再次地响彻整个齐国的大街小巷 人人都在谈论田穰苴是如何一位杰出的将领,年纪轻轻,初次上任,便难掩锋芒,不但击退晋军和燕军的夹袭,亦让齐军的实力提高一层台阶。 也由此,当人们争相围观田穰苴之时,方才震惊地发现…… 临淄城口。 远远地望见眼熟的城门,所有的齐军都饱含激动之色,恨不得立即跨进临淄城的大门,回到家里与亲人们团聚眯了眯眼,田穰苴把手一举,示意齐军放慢脚步! 毕竟前方,齐王亲自地率领大臣们,迎接田穰苴等齐兵们归来! “大司马辛苦啦!”远远地,齐王朗声大笑,“大司马替寡人和齐国驱逐了敌军,寡人替齐国谢谢你!”言罢,竟向齐军做出鞠躬的动作! 这简直算最贵重的迎接方式了! 齐王太给面子了! 这下,田穰苴必须下马回礼,比齐王还要慎重 拱了拱手,田穰苴亦道:“多谢大王赏识,方能让苴大展身手!苴不辱王命,且击退晋军和燕军的功劳应该放在这群士兵们身上如若没有他们的奋力拼战,吾等不可能赢得这般轻松,还请大王也不要忘记他们的功劳!” 瞧一瞧,瞧一瞧不愧是大司马,太会说话了! 这番说辞,不但让齐王动容,亦让数万齐兵们也热血沸腾,更让一众齐国大臣们暗生好感由此,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田穰苴,熟悉他的人们露出崇拜的眼神,而不熟悉他的,则是好奇地打量田穰苴,然后…… 抛开齐国士兵、田氏一族的子弟们和几个知情人士,几乎所有的齐国大臣们都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这个动作委实太过失礼,但是他们实在太震惊了:如果没有看错,这位才当任大司马的家伙,似乎年轻过了头罢?…… 田穰苴目光一闪,暗地等待那些别有用心的大臣们的发难 别以为他年纪小,他就不清楚那些家族底蕴十足的齐国重臣们,没有把他这个空降的大司马的身份调查得一清二楚:田氏乃是齐国新晋家族之一,被齐国的老牌家族虎视眈眈,而大司马一职更是诸国专司武职的最高长官的称呼,非奇才不能任也…… 果不其然,一名齐国上大夫指着田穰苴的鼻子,斥道:“哪里来的小孩,竟敢冒充大司马……吾闻大司马身长九尺,哪会是这般个头矮小的?” “大王,您没弄错人罢?这人怎地看去,都是个孩童……”另一位白发苍苍的齐国上夫大满脸不愉,“大司马之职何其重也,竟让孩童担任,是嫌弃吾等无才么?若是那样,小臣可不敢再居上大夫,以免惹人笑话!” “晏相,此人真是大司马?”还有一位齐国上大夫直接质问晏子,“该不会是晏氏与田氏的阴谋罢?此子是田氏家族的支庶,田氏家族的嫡子都没支庶这般能干,这岂不打了本家的脸面?……要我说来,还不如支持这人担当田底家族的族长!” 很快地,几个上大夫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般,叽叽喳喳地围在齐王身边说个不停,听得齐王脸色都变了他们果然暗查自个儿的身世,并且以“他是支庶”的这个理由,否认了他的才能……也对,谁让他的外表才是九岁呢? 田穰苴收敛笑容,平静地注视眼前的闹剧眼光一转,田穰苴静静地盯着齐王,他真的很想听一听齐王的说法…… 却见齐王左右为难,原该满脸的笑意渐渐地僵住,最后竟是听从那群上大夫的建议,转头问向田穰苴 齐王道:“田小将军本事不小,寡人必会好好地重用,现想聘请田小将军你,担任士兵们的教官,先练上几个月,不知田小将军愿意否?……” 很好,齐王说得也有水平:既没否认田穰苴的大司马,亦没确定田穰苴的大司马,反而使出一记“拖”字诀,生生地把这个敏感的话题拖到几个月后! 几个月后,田穰苴真能当上大司马? 便听田穰苴轻笑一声,故意道:“苴想请问大王,你任命苴为大司马,是否属实?” “属实,属实,不过……”硬着头皮,齐王面不改色说,“只是田小将军还需历练,不是么?寡人也只想让田小将军攒足经验,再提拔你为大司马!” 四两拔千金,是吗? 假如他同意了,他在军营里指导士兵们习武学艺,再隔一段时日,是不是还会被扣上“田氏想谋军权,田穰苴亦成帮凶”的帽子? 田穰苴怒气冲冲地心想,越想越生气。 深呼一口气,田穰苴冷静地看出:齐王因他年纪太小,并不信任他,哪怕他率领齐军击退晋军和燕军即便信了,也怕顶不住大臣们的轰炸! 轻声地哂笑,田穰苴挑剔地评价齐王,越看越觉齐王不配他去效忠:就算晏子在世又如何?齐王他依然架不住国内迂腐老牌家族们的施压! 也好 就当田穰苴他不欠齐国了! “诸位既是那般……那么,苴便是辞了这大司马之位,又有何妨!”将头顶的官帽朝地一仍,田穰苴说得霸气而神情轻松,顿时震住了周围所有的人们。 目瞪口呆之际,众人便见田穰苴昂首挺胸地扬长而去! 065、计谋起 大抵谁都没想过这位年轻的大司马竟会一言不合,来个直接卸甲归田……目视田穰苴大大方方地走得没了踪影,众人不约而同地瞅向地面的官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并且,方才,田穰苴离去之际,无人敢去拦他 好半晌,齐王才堪堪地回过神来。 齐王不是主动地回神,而是被周围的大臣们叫回神的“大王,您看,此子甚是无礼,竟敢当面地顶撞您!”“大王,为何不拦下他,任由他离开?”“大王,那小子藐视您,请下令捉拿他去!”“那小子气性真高啊?竟敢当场甩脸子!他视朝廷法度为甚么?!”…… 周围的大臣们吵吵嚷嚷,把齐王吵得相当头大。 晏子也头疼。 很不幸,作为田穰苴的推荐者,晏子亦被那群同僚们半真半假的埋怨一通:“晏相,不是老夫说你,你怎地犯了糊涂,竟向大王举荐这等黄口小儿,也不怕旁人笑话!”“这小子太嚣张了罢?‘大司马’一职说丢就丢,不怕被人指责么?可笑吾等,竟不知‘大司马’如此廉价,想任就任,想丢就丢?”…… 微微地苦笑,晏子不由地望向齐王,但见齐王还被一群大臣们数落,莫名地轻松不少:果然,“独”倒霉不如“众”倒霉有了齐王在前方顶住冲力,晏子反倒愉快得很……当然,晏子是不能把这份愉快表露脸上。 晏子聪明地作出惭愧的模样,博取了同僚们的同情心。 然后,趁着同僚们又去折腾齐王,晏子又把大司马的官帽捡起,小心地藏好。 转了转眼珠子,晏子暗地打量不满的大臣们,发觉他们多是齐国老牌家族的子弟们,诸如鲍氏、国氏以及高氏还好,还好,晏氏没参与其中! 眨了眨眼,晏子后知觉地发现 这次,田氏的族长竟然没来! 也对,田氏的族长仍在养伤…… 前来的是田底的少嫡子田永。 田永刚刚及冠,在他们这群头发半白、胡须飘飘的人群里,算得上俊杰,但若与田穰菜相比,怕是差了一截……许是他曾经带兵战败的缘故,田永就算拥有一张英俊的面孔,也会时不时地透出一丝阴鸷的神情此刻,田永面色难看极了,一副强忍羞辱的表情,把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晏子目光一闪,轻叹田穰苴的确做得太过冲动了 现场弥漫一片尴尬与争执。 齐王心情本是愉快,但被接二连三的意外打击得快要暴跳如雷若不是晏子悄悄地站到他的身后,恐怕他都要当众发怒了! 晏子在他即将爆发之时,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打个激灵,齐王率先地反应过来:就算他生气愤怒,亦不能拂袖而离,尤其是当着数万将士们的面儿将士们奋战归来,若是不能得到一国之君的重视与封赏,岂不寒了将士们的心? 重重地咳声,齐王把眼一瞪,瞪向叽叽歪歪的大臣们。 大臣们总算想起他们在和谁说话,一个个顿时惭愧地行礼,口称求原谅。 齐王顺势地摆了摆手,大度地原谅了他们。 尔后,齐国大臣们乖乖地站至一角,由齐王粉墨登场 用饱含激动的眼神环顾数成将士们,齐王快速道:“诸位将士得胜归来,寡人很是开心……来来来,寡人将与诸位畅饮!请随寡人入城去!” 将士们必须派个领头的,以示认同齐王的话语。 然而,大司马跑了,目前军中职务最高的,居然是晏非! 天降大任于晏非,晏非一阵晕晕糊糊,只觉被大任砸得受宠若惊连忙收起平日的散漫,晏非凡走一步,必要思考自己的做法是否符合礼仪标准。 只见晏非拱手,朗声道:“多谢大王!” 言罢,晏非秀了一秀披风,拘谨地跟随齐王,带领一众将士们入城…… 而在这个期间,田永默默地退后,再退后,终是远离了众人,兀自地离开。 田永想要回禀自家父亲,告之田穰苴的顽劣不堪! 至于田穰苴 田穰苴独自走至无人地方,终是停下脚步,自嘲道:“田穰苴啊田穰苴,你这又何必呢?”明明知晓一旦当上大司马,必要接受四方的重重质疑,就算自身才华过硬,亦会受到家族与家族之间竞争的波及…… 即便厌恶权利斗争,为了家族,也应 不得不说,田穰苴略感后悔。 但是,后悔了又如何?他仍有后路可走! 田穰苴一边思考,一边在路边干脆地玩耍一通磨磨蹭蹭地返回临淄城后,田穰苴买了不少礼物,准备带回家去,去犒劳自家的娘亲。 相信娘亲已经迫不及待了罢? 只是,也不知娘亲会不会理解他呢? 田府。 田乞,田氏族长,听完田永的倾诉,脸色宛如乌云密布,好似快要下一场暴风雨一般。 也对,想一想都替田氏族长生气:先吃败仗,再是儿子又吃败仗,还战死不少族人,好不容易族内出个军事奇才,却偏偏傲气十足,受不了几个齐国大臣们的闲言碎语,生生地辞去了大司马之职,这如何不教这位田氏族长生气? 年轻啊! 太年轻啊! 田乞心道:田家小子果然是太年轻了。 年轻意味着不懂事。 大司马啊! 诸国之中,专司武职的最高长官的称呼啊! 这个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 每次想起“大司马”,田乞心头就火热火热可是,当他继而想到田穰苴辞了大司马,又立即怒火中烧,只觉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子越发地沉重,竟似又发了病一样。 “那孩子在哪儿?”田乞沉声地发问。此等小孩前几天还想拜访他,惜叹被他的仆役们给拒绝了!田乞非常恼火,直骂府中仆役们太没眼色! 田永答道:“据报,在回家的路上。” 田乞道:“哦?……可有打探过他今后如何打算?” 田乞只是习惯性地一问,随后便失笑不已:甚么打算?能有甚么打算?田穰苴才九岁,有的是时间,好好地训练他…… 却见田永眼里划过一丝妒忌,含糊道:“从军时,听人提及,他似想去吴国……” 吴国? 田乞心头一凉,忙道:“何意?” “据家族子弟们暗报,这位刚卸甲的大司马,曾想投奔吴国他在梦中提过‘孙武’,而孙武……” 田永欲言又止。 田乞却双目冰冷。 孙武虽然年少,却游历四方,目前赫然是在吴国一带 “莫非他真想投吴么?”田乞喃喃地说。 田永嘴角一勾,低声地道:“父亲,你可愿留下穰苴?我倒有办法……” 田永在田乞耳边低语了片刻,直听得田乞两眼一亮。 “很好,去办罢!”田乞眯着眼睛,笑得十分得意。 田永轻微一笑,颔首办事去了。 066、真闹腾 拎着一布袋子新鲜蔬果,田穰苴愉快地加快步伐,宛如一名普通的孩童,只想早些回家,钻进娘亲那温暖的怀抱里 刚则迈进小巷,田穰苴便迎面撞见好几个田氏家族的旁支子弟们他们和田穰苴同龄,亦都十来岁,蹦蹦跳跳,好不开心。 田穰苴好奇地瞅了他们几眼,准备默默地经过。 岂料,这群旁支子弟们居然又笑又闹,喊道:“大司马~没得到~气得娘亲呱呱叫~大司马~没任职~两空手手把家闹~” 一边喊着,一边笑着,好不热闹。 或许他们只是单纯地玩闹,并不知晓眼前的这位族兄赫然是那辞去大司马职务的田穰苴,田穰苴却在听完他们的戏言之后,沉下脸来 无关其它:无论如何,在此骤然听见有关他的歌谣,田穰苴可不信这是巧合! 停下脚步,田穰苴清了清喉咙,问道:“你们在唱甚么?” 那群旁支子弟们便乖乖地重复一遍。末了,他们说:“不晓得从哪里传唱,反正听了很好玩儿,阿爹和阿娘都让我们多唱几次。” 田穰苴目光一闪,隐约地明白了那是田氏家族对他辞官后的不满想一想也对:大司马一职谁能担任?……古往今来,除了齐国的开创者姜尚,还真没人能担当过! 而如今,大司马一职竟意外地落到田穰苴的头上,怎不让田氏一族兴奋非常? 只可惜,田氏一族还没高兴多久,田穰苴就辞官了…… 田穰苴低下头去,无声地哂笑:是大司马又如何?梦境里,他曾也任为大司马,最后还不是落个忧郁而逝的结果?……因此,他绝对不要担任大司马! 他不想再效命于齐即便整个家族……想在齐国立足! 他就是要做一个例外他不想替家族考虑周全! 事实上,他已完成驱逐晋、燕两国的偷袭,自认田氏家族得齐王厚待假如没了他田穰苴,田氏家族照样能在齐国混得风生水起! 带着这样的想法,田穰苴又听了那群旁支子弟们的歌谣,又再迈步,往家跑去。 “娘亲~” 老家依旧如故。 田穰苴熟门熟路地敲门,待到门被打开时,迎来的不是母亲焦急的关心,而是 “你终于晓得回来了!” 田母双手插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田母的身后,站有一名中年男子,赫然是那数日未见的田叔父。 要说田叔父也是倒霉:今儿难得探望田氏,不想遇见田穰苴归家,刚好撞见田氏训子的画面,别提多尴尬了尽管这几天,是这个田叔父派人精心地照顾田母。 田穰苴一顿,连忙将手中物品递给田母,讨饶道:“娘亲,给~” “少来嬉皮笑脸!”田母端着一张脸,接过田穰苴的礼物,毫不客气地训斥道,“老实交待,这几天你去了哪里?族长和你叔父都说你参兵了……是真的么?” “……真的。”当着田叔父的面儿,田穰苴委实不便撒谎。 田母又道:“果真?那你当真率兵击退了敌军?还被任为‘大司马’?!” “……是的。”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田穰苴老实地回答。 田母喝道:“但你在回来的途中,尤其是大王亲自迎接你们的时候,你竟耍起小性子,又把‘大司马’给辞了?” “……您都知道了?”田穰苴小心翼翼地反问,顺便瞪了田氏身后的田叔父一眼:哼!可恶,或恶,定是他告得密! 田氏扶额,作出虚弱状儿,作势要气得晕倒 “娘亲~娘亲~”田穰苴大惊,连忙扶住田氏。 将田氏手中礼物一拎,田穰苴满不在乎地将其丢给田叔父,吓了田叔父一跳。 田叔父张了张嘴,还未说出话来,便被田穰苴狠狠一瞪,自觉地拎好礼物。 田叔父后知觉地心想:咦?我到底在做甚么?怎地好端端地,帮他做事? 却见田穰苴瞪完田叔父之后,立即被田氏轻敲了一下脑袋。 田母缓过劲来,怒道:“你……你若还认田氏家族,就向大王道歉去!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没有谁能当任大司马,唯独你!唯独你你却……唉!唉!家门不幸,怎么出了你这叛逆!你老实说来,你到底去不去见大王?” 田穰苴斩钉截铁道:“不去!” “不去?”神情严肃,田母扬眉地说,“那你想怎样?拒绝了大王,就等于得罪了大王,你让家整个田氏家族无法立足,对么?” “大不了……大不了举家迁走!”田穰苴咬牙地反驳,“并不只有齐国……” 话还说未完,便被田母一把捂住了嘴巴。 田母瞪眼道:“你这孩子……你才多大,你能去得哪里?” “吴……吴国!”田穰苴鼓足勇气,“侄儿也在吴国,咱们可以投奔他……” “荒唐!胡闹!”田母差点跳起,“好端端的大司马不要也就罢了,连齐国也无法挽留你?你还小,自不懂得漂泊在外的感受!当年陈国……” 似是想起甚么难堪往事,田母果断地住口,生硬地转移话题,命令道:“总之,你必须去向大王道歉!能拿回大司马,就拿回大司马,不能也……” 轻拍田穰苴的脑袋,田母确认道:“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你倒是应个声啊!” “娘亲……”起起头来,田穰苴为难地道,“这……恐怕不行。” “哪里不行了?”田母简直急了。 田穰苴低声道:“不愿再当大司马,今生也不想再见齐王!” 田母:“……” 田母吃惊地瞪大双眼,连忙地发问:“大王对你究竟怎么了……为何你竟……?”竟是这般不待见齐王? 田穰苴苦笑。 田穰苴也很想告诉田母,说他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梦里,他虽成为一代大司马,却因各种争权夺利而被齐王疏远,终是英年早逝…… 但他怎么说明呢? 倘若吐出实情,别说田母信不信了,连他都觉得荒唐! 要不直说他看不上齐王?纵观齐王前后,亦是耳根子软的家伙:说好要任他大司马,却在他凯旋归来后,被他的大臣们一通吵嚷,硬生生地推延了他的大司马! 忆起就来气! 这样的君主,一点诚信都没有,如何令他信服? 也亏了梦境里的自己,居然任劳任怨地效命齐王,即便身死,亦不忘齐王的大恩大德话说齐王有厚待于他么?……不说任他为大司马么?他担任才多久? 一起到这里,田穰苴就来气,没来由地生出厌恶之心,越发地反感齐王,还想离开齐国,投奔他国 田母仔细地观察自家儿子的表情,但见他渐渐冷漠,大为着急然后,田母嗫嚅了一下嘴唇,竟是两眼一番,彻底地晕厥过去! 训斥田穰苴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来。 但却把田穰苴和他叔父吓得半死 “快快快,抬她进屋!”田叔父结结巴巴地大喊,“为叔去叫医师,为叔去叫医师,你在这里好好地等着,乱别跑!……” 言罢,田叔父踉踉跄跄,冲出屋门,找医师去了。 067、假病重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医师在田叔父的催促下,颤颤巍巍地赶了过来。 踏进田宅,田穰苴急忙地恭请老医师去替家母看病。 老医师同意,踉踉跄跄地替田母诊治了。 经过望、闻、听、切等一系列复杂的观察与把脉,这位老医师慢慢悠悠地说道:“此乃‘心悸七伤病’,需要大量补汤,最好能够每日服下三百年份的地精,连续十年,方能治愈敢情这位妇人,是不是平时太过操劳的缘故?” 田穰苴早在听着老医师说到“每日服用三百年份的地精”和“十年”之后,早已惊呆了:十年?十年?! 地精乃人参,一般已是极其珍贵,非贵族几乎不能得之何况三百年份?这教田穰苴如何是好?双眸一下子黯淡许多,田穰苴低声道:“都是小子不好,都是小子不好,平时尽惹阿母担心……” 泪水在眼眶打转,田穰苴陷入一阵迷茫:真的没想到,竟会发出这样的事情! 明明…… 明明梦里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之所以阿母会这样,是因为他胡乱地与梦境反着来么? 田穰苴自责不已:或许是他一意孤行了罢?他真没考虑过他的想法会让母亲怒火攻心,继而气得病倒,更兼如今母亲病倒了,他该怎么办呢?虽说披着九岁壳子的样貌,田穰苴却自认他老大不小了……应该能照顾得了母亲罢? 只这药材的费用…… 田穰苴非常为难:就算他是军事奇才,奈何家境不大好,他可没有多余的钱帛呀别说没钱,即便有钱,那药材亦是极度稀缺啊! 揉了揉额头,田穰苴愁上心来,丝毫没去想过他应该找田氏族长商量办法才对。 “多少钱?”田叔父突兀地出声。 田穰苴惊讶地看向田叔父。 老医师把眼一瞪,扬声道:“钱?钱?钱?甚么钱?拿钱能买到三百年份的么?价格方面且先不提,关键是……老朽根本没有足够的药材呀!” “那您知道三百年份的地精打哪来的么?”田穰苴急声地追问,“不管多远,小子去取!” 老医师眨了眨眼,结巴道:“可远了,需得翻山越岭,且不在国内。” 田穰苴张了张嘴,顺势便道:“在燕过、秦国……?还是更远的地方?你报个地方,无论多远,小子必能拿到!” 田叔父眼见田穰苴一副“得不到手就誓不罢休”的模样,缓声道:“莫急,莫急,这东西……好生熟悉,待为叔想一想”说完,俨然一副思考样儿。 田穰苴屏住呼吸,默默地等待田叔父的回答。 少时,田叔父把手一拍,大笑道:“哎呀,哎呀,为叔真是老糊涂了……这材料,宗子不正有两副么?找他取来,且先用着,以后再说!” “这……”田穰苴为难不已。 田穰苴驻足不动,看向老医师,问道:“……那甚么地精,到底在哪里?” 老医师张了张嘴,还未回答,便见田叔父把手一伸,伸向田穰苴的肩膀,轻拍两下,怒声道:“田家小子,怎地不去找宗子?” “啊?……”田穰苴茫然地转过头来。 田叔父斥道:“哼,那药材何其珍贵,让你小子随意摘了去,会有这般好事?也不想一想,那里距离你家有多远,你走个来回,不怕你娘亲……” 许是觉得忌讳,田叔父适时地住嘴了。 田穰苴抿了抿嘴,明白田叔父的意思。 于是,田穰苴拱了拱手,先是请求田叔父和老医师继续照顾母亲,尔后亲自前往田府,去见田氏一族的族长。 一通拜见之后,田穰苴暗地打量本家族长:此时,本家族长正值年青体壮,虽是一袭常服,系着绷带,还在伤中,却掩不住满脸笑容,衬得此人慈眉善目。 当今田氏一族的族长名曰田乞,嫡长子乃是田永,嫡次子田恒快要出生未来的田永会因伤寒而不幸亡故,田氏的少宗子终究会落到田恒的身上。 行完礼后,田穰苴开门见山地请求道:“宗子,家母病危,急需三百年份的地精……听闻您这里有几株,故而小子特意上门讨要,还请宗子大发善心,救小子母亲一命,小子必将报答您。” 田乞亦暗地观察田穰苴,但见田穰菜低眉顺眼,却站得笔笔直直,侧脸五官端正,透着一丝将军才有的杀伐果断的气息,不由地暗喝道:好一孝子少年! 爽朗一笑,田乞也痛痛快快地命人去备好药材,再将之仔细地交给田穰苴,回道:“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套……还请田家小子细细收好,莫要浪费了。” 田穰苴几乎是激动地接下木制盒子,忍不住地连声感激道:“谢谢宗子,谢谢宗子,小子必不忘宗子大恩” 说罢,田穰苴带上药材,小跑地离开。 田乞扶了扶胡须,意味深长地笑道:“他收下了。” “接下来……”看不见人的角落里,田永目光闪了一闪。 田宅。 将药材交给老医师,由老医师将之熬成药汤,田穰苴端着药汤,喂与田母。 果不其然,那药汤十分见效过了一会儿,田母睫毛闪了一闪,当真醒来。 “阿母……”田穰苴转忧为喜,“是孩子儿不好,让阿母生气了。” 田母粗粗地喘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知错……就好,为娘也有错,只才多大的事儿,却闹得……可怜吾儿,累坏了罢?以后,以后你若真的不喜齐国,便出去游一游历罢!” “不,阿母,孩儿决定留在齐国,哪儿也不去。”田穰苴咬了咬牙,平静地说,“阿母的病才好,孩儿可不敢乱跑……须等你好起之后。” “……为娘何时会好?”田母苍白一张脸,默默地盯着田穰苴的表情。 但见田穰苴故作轻松,笑道:“也不需多久,只才……十年罢了。” 田母心头一颤,差点将在汤碗打翻。 亏得田穰苴眼疾手快,迅速地端好。 田母叹道:“苦了吾儿……” 眼眸一暗,似是存了死志。 田穰苴忙道:“孩儿还小,阿母可不要丢下孩儿……阿母莫要以为,您会牵累孩儿,倘若您真的不在了,孩儿岂不更加孤苦无依?” 田母一愣,轻抚田穰苴的脑袋,眼里充满不舍。 倒是眼神渐渐地明亮不少。 田穰苴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服侍完田母,田穰苴方才要送田叔父和老医师离开。 三人站至内院,便见田穰苴先向田叔父行礼,再向老医师行礼,尔后才道:“小子不懂事,凡事还请两位行个方便……以后能常来么?” 田叔父连声道:“当然,当然。”亦顺便替老医师应下。 老医师苦笑,应声道:“老朽之家离这儿也不远,倒也方便。” 田穰苴微感激动,再朝田叔父和老医师行礼老医师吃力地扶起田穰苴,喘了一口气道:“行啦,行啦,你这孩子……” 言罢,田穰苴再送老医师和田叔父分别回家。 待到田穰苴安然送走老医师后,再与田叔父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却见田氏少嫡子田永小跑而来“田家小子,田家小子,家父有急事找你!” “甚么?……”田穰苴愣了一愣。 “过来,过来。”田永二话不说,拽走了田穰苴。 田叔父示意田穰苴不必担心,他会自行回去 望着远去的田穰苴,田叔父深深地叹息,转身离开。 但愿……但愿田家小子不会绝望罢? 田穰苴永远也想不到:这次普通的帮忙,竟是拉开他不堪人生的第一幕。 068、知真相 荒唐。 ……是的,接下来,田穰苴感到无比荒唐。 沾满鲜血的小手泡在水里,田穰苴静静地注视河里的自己,久久不能言语。 方才,他杀人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但却是“梦醒”后第一次杀人梦里,他为大司马,自是上阵杀敌过,但却从未斩杀敌军以外之人,而如今…… 亲眼见证自个儿杀了人去,田穰苴的内心却冷静的,神情却是迷茫的:他快搞不清楚梦境与现实的区别了:明明……明明梦里他从未做过家族的死士,为甚么他却…… 是因为他擅自改变了“梦境内容”的原因么?倘若他没有拒绝大司马一职的担任,他是否不会成为家族的死士,而是最终忧郁早逝了呢? 抹了抹脸,田穰苴找不到答案。 这事要从那天说起。 那天,当田穰苴再次地来到田府,拜见田乞族长后,田乞族长先是保证药材永不断绝,后用恳求的语气,请求他顺便帮个忙儿 原来,田氏家族存留的地精本是卖给鲍氏家族,却不巧被田穰苴用了去鲍氏家族急缺地精,找上门来,不信田穰苴已把地精用完了,提议想与田穰苴一见,待他真的用完了,再另想方法! 田穰苴觉得没甚么难度,便依言做了。 那鲍氏族人亲耳听见田穰苴亲口说了“没有”,怏怏地离开。 可是,事后,田穰苴却忽听那鲍氏家族的次嫡子莫名病故,其原因竟是田穰苴卖给鲍氏家族假的地精!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那鲍氏家族的族长当即找上田府,威胁田乞,命令他交出田穰苴来田穰苴身为田氏家族的一员,虽为支庶,田乞却不愿交他交出,因而便与那族长恶交了。 对此,田穰苴很是感激本家,期冀有朝一日能够报恩 话说,当时,双方还闹到齐王的面前,大打出手,闹了好大一阵风波。 因证据不够充足,那鲍氏家族后来虽是勉强罢手,可却一见田氏族人,便要喊打喊杀然后,田穰苴听到田乞要求田氏少嫡子田永暗地将那些闹得最杀的鲍氏族人们暗杀时,自忖这事因他而起,理应由他解决,便挺身地站出,自觉地手刃对手! 接着,这事顺其成章地得到解决 可是,田穰苴办事不牢靠,糊里糊涂地又被人瞧见。 之后,田永又被田乞嘱咐,再将知情人消灭。 田穰苴又主动地出面…… 一来二去,此类事件竟然无限循环,直至田穰苴反应过来,他早已不知不觉地帮助田氏家族,铲除一名又一名的对手了。 渐渐地,田氏家族的势力在齐国日益壮大起来。 而田穰苴,亦沦为田氏家族的死士……明面上,他仍是田氏家族的支庶! 但那又如何? 他曾经…… 傻。 太傻。 太傻了。 他太傻了。 后知觉地发现自身做出如此之多的错事,田穰苴快要崩溃了。 更让他崩溃的是,他的娘亲也在骗他! 意外地得知娘亲的谎言,是源于有一日,田穰苴办完任务而提前几天回来的缘故那日,田穰苴特意带回新鲜吃食,扬起笑脸,开心地奔跑,待到快回田宅时,骤然听到一声喝斥:“够了!” 田穰苴一愣,远远地望见田母与他那田叔父拉拉扯扯田叔父正将一碗药汤递给田母,田母却脸色铁青,气道:“够了,够了,整天喝这药汤,几时才能结束?莫非老妇真要喝上十年么?……哦,应该是喝上八年!” 时光如梭,转眼之间,匆匆过去两年。 大概是喝了两年的药汤,田母实在无法忍受,一见那药汤,满脸嫌弃,喝道:“吾儿不在,何必非喝?……缓个几日,不成么?” “必须喝。”他的田叔父板着一张脸,在田穰苴看来,竟有几分阴沉,“既要做戏,便要做全,省得你家好儿子会察觉。” “怕甚么?”田母把头一扭,“回头他若见了,便说好了,不就行了?” “你在抗拒,是么?”田叔父面无表情说,“莫要忘了,此事你当初也是一口答应的……怎么,后悔了?后悔也没关系,只要你把这两年花去的费用,如数地归还田家,我就不找你的麻烦!” “你……你……!”田母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地说,“你敢威胁?你当真威胁?我真是看错你了!” 言罢,二人就在田宅的内院里,大打出手。 田叔父忌惮对方是妇人,没敢下死手,但田母却肆无忌惮,又扯又拽又打,以至于场面一度混乱,令让不堪入目。 田穰苴敛起笑意,冷漠地注视这一切。 他从未想过,他的娘亲竟也配合田氏,一起来骗他 为甚么? 为甚么娘亲要骗他?他是娘亲的孩子,娘亲竟把家族看得比他还重么? 身体颤抖,田穰苴又气又怒,竟不知该怎么做了。 他既不敢离家出走,亦不愿当面拆穿他们且不是娘亲是否欺骗了他,光是娘亲的养育之恩,他就无法报答…… 他只是想问一问,问一问娘亲为何要那样做。 但是,他却不敢问。 他生怕他问多了,慈母的形象会在他的印象里崩塌 他已是隐约地猜出了娘亲是为了钱财而骗了他。 事实上,也不能算骗 毕竟娘亲照顾他多年,真因过度劳累而昏厥,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娘亲还需每天喝那药汤,不是么? 可是,一想起那药汤的来源,田穰苴就气得说不出话来。 双**成了拳头,两眼紧闭,田穰苴不停地催眠道:就当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就当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就当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母亲的养育之恩重于泰山无论母亲做过何事,他都有理由去体谅! 掩去心中的哀伤,田穰苴等了好久,终才等来田母和他田叔父的和好田母终被田叔父说服,乖乖地喝下那碗药汤…… 田穰苴又安静地等了许久,直到田叔父走开。 理了理衣服,田穰苴摆出一张笑脸,开心地奔向田宅,喊道:“阿母~阿母~” 快乐得仿佛归家的孩子。 然而,一旦真相被人得知,就再也没法掩住了。 可即便真相太过残酷,田穰苴亦装作无知 就这样,田穰苴在双方的欺骗之下,带着隐忍的愤怒,替田氏一族暗地执行命令。 而这一执行,愣生生地执行了十余年。 十多年后,步入青年的田穰苴仍旧一事无成在洗擦无数次双手后,他终是作个决定:离开并且脱离家族! 069、庸半生 然而,这事,说得容易,做起却难! “啪啪啪” 田氏家族的地牢里,捆着一名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一脸冷漠,咬牙地承受对方的鞭打。 “田永,有本事就将苴打死。”青年男子赫然是田穰苴岁月似乎格外青睐田穰苴:即便田穰苴快要步入中年,却仍旧看不出他有一丝垂老模样……不知情地,还以为他才二十出头,端得年轻,只在皱眉时,才稍露不符年龄的狠厉之色。 “行啊!行啊!翅膀硬了,是罢?……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地送死么?”田永红着眼睛,几乎是妒忌地瞪着田穰苴:明明他们相差无几,他却比田穰苴老得快今年,田永堪堪三十余岁,头发竟有些白了,乍一瞧去,说他四十都有人信! “这些年,苴替田家做的事,够多了……怎地,还不满足么?”田穰苴冷冷地盯着田永,“欺骗、利用、暗杀……你们为了家族的利益,做过多少肮脏之事,还需苴逐个言明么?识相的话,放了苴,苴亦保密,绝不向旁人提起。” “你当我是傻的么?”田永冷笑不已,“既已知晓家族的这么多秘密,我会放心让你离开?别做梦了!……一日你是田氏子弟,终身都别想离开!即使你真的离开,你舍得你家老母么?” 田永一字一句地说完,很满意地瞧见田穰苴的眼里划过一抹痛楚。 “接着抽!”田永将鞭子递给一名仆役。 那名仆役战战兢兢,似是不敢下手。 田永把眼一瞪,厉声地威胁一通,那名仆役方敢下了手去。 只是力道却不如田永,根本打不疼田穰苴! “用力抽!”田永不满地发话,“抽得太轻,你没吃饱饭么?” 鞭子拍打的声音接二连三,就在田永期待田穰苴求饶之际,忽听狱外传来一声声焦急地呼唤:“苴儿,苴儿,你在哪里?……” 是母亲的声音。 田穰苴微微一怔。 那名仆役打个激灵,把鞭子扔开,吓得扑倒在地。 田永嫌弃地瞥了那名仆役一眼,又对田穰苴笑眯眯道:“怎样?要不要叫她进来?” 田穰苴一震,怒道:“不。” “那……?”田永意有所指。 田穰苴闭上眼睛,一股脑儿道:“苴……愿意为本家……效命。” “说大点声!”田永斜视田穰苴,满脸不快。 田穰苴抬高嗓音,大声道:“苴愿为本家效命” “这还差不多。”田永把手一挥,示意仆役打开田穰苴的铁镣。 那名仆役连忙爬起,赶紧松开田穰苴,自觉地站至一角。 田穰苴一言不发,调头就走,根本不顾身后的田永调侃道:“你这身狼狈,怎能去见你阿母?不若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罢?” 田穰苴理都没理,径直地跑出牢狱。 “苴儿,苴儿,你在哪里?”外面,是一名头发半白、眼神茫然的老妇寻人的情景。 此老妇赫然是田母 一见田母,田穰苴深呼一口气,快速地走到她的前面。 可是,他们虽是母子,田母却似不认识田穰苴,一个劲儿地问道:“你见过苴儿吗?你见过苴儿吗?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田穰苴扶住田母,低声道:“在这里。” 田母愣愣地抬头,仔细地端详田穰苴的脸庞,摇头道:“不,他不在这里。” “他在家里等你。”田穰苴温和地说。 “在家?”田母轻呼,“哎呀,在家了?回家,快回家!” 扶着田母,田穰苴轻声道:“好的,回家。” 二人渐渐地走远。 田母疯了。 田母对田穰苴的伤害很大。 原本,田穰苴已是知晓母亲的谎言,但他为了孝道,并未揭穿,反而像以往那般,认真地执行田氏家族派下的命令,借此换取地精,以供母亲补身 而这一补,当真补了十年,直将田母补胖了! 胖了的田母自是不能再借口甚么因劳累而生病,故而田穰苴也就顺理成章地提出他想谋个差事谋个差事的另一层意思是:脱离田氏家族! 这年头儿,除了情非得已,否则没有谁会自愿地脱离家族放眼整个诸国,要论身份最为贵重的,莫过于周朝天子;但论投效的目的性,自是为了家族! 即使诸国君王个个求贤若渴,遇到人才便封官拜将,但那人才亦不会死心塌地地为君王效忠在这个时代,忠君是假的,爱国是不大可能的,人才们大抵需要家族势力的扶持,才会卖力地讨好君王,借机让家族势力壮大,但若因那君王做得不好,人才们也会随时地辞官,不会吊死一棵树上! 所以说,当田穰苴稍稍地透出一丝风声,田母立即知晓了自家儿子的打算田母并不觉得自家儿子能够外出谋利,更担心自家儿子会遭遇困难! 因而,田母向周边的亲戚们抱怨地提了此事。 哪知,田母只是随意一提,却将田氏家族的族长给惊动了 田氏族长把田母叫来,再三地确认田穰苴的心思。 得知田穰苴似有打算的样子,田氏族长且先不提,田氏的少嫡子田永却差点气得跳起,又再问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的确是真的。田母愁恼地说,还请族长想个法子罢? 由此,田氏少嫡子想的办法是让田母生病。 只要田母总是生病,想必田穰苴必会担心母亲而取消出门打算的念头。 谁知,这一次,田母假戏真作,当真染了“病” 但此病不是病,而是中毒! 需要田氏家族特制的解药才能缓解! 而且,当田氏少嫡子把田穰苴叫来时,真正地撕开和平的脸皮,威胁田穰苴:倘若田穰苴一意孤行地离开,他就成全田穰苴的好心,先送田母上路,替田穰苴解决牵挂的包袱! 田穰苴自是不愿。 于是,双方争执片刻,作出协议:只要田氏家族肯为田母解毒,田穰苴便会放弃那个离开家族的可笑想法哪知田母年事已高,即便解了毒后,身体状态也大不如前:不光隔三差五地发热昏厥,竟还不太认识田穰苴了。 整天迷迷糊糊,田母宛如梦游,嘴里叽里咕噜,也不明说些甚么。 为此,田穰苴急得头发都要白了,却束手无策,只得请求田氏家族派人好好地服侍家母,让她安度晚年而田穰苴则保证,只要母亲好好地活着,他就算被田氏家族利用个彻底,他也无怨无悔! 对于田氏家族来说,田穰苴不离开最好,虽然让田母患上后遗症的这个结果属于意外,但总体而言,对田氏家族的利益是大于弊的。 对于田穰苴来说,他觉得这辈子大约是毁了罢?说到底,他仍旧认为若不因那一场梦境,他或许还会重复梦里的老路,而不是作死地抛开大司马之位,弄得自身无权无势,还被家族控制……总之,他庸碌了半生,再后悔懊恼也无济于事,他需要做的,就是咬牙地走下去! 然而,再咬牙地走下去,亦有崩溃的一天 这天,田穰苴似是受不了田氏家族的指派,气得乱走一通。 而这乱走一通,亦教他认识一个人来。 “晏相容颜虽是丑陋,却身怀本领,无人胆敢小觑,邗姜虽是庶女,却为齐国姬子,为何非要自卑呢?”清脆的少女之声悠然地响起。 田穰苴瞪大双眼,寻声望去。 070、遇到她 夜深人静的小巷里,一名十来岁的女孩拦住某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何况君父说了,但凡十岁,皆可自行寻师邗姜佩服晏相的才华,为何要因自卑而放弃拜师呢?” 女孩拦着的人,赫然是晏子! 身为齐国上大夫、齐王最为倚重的大臣、国外最为忌惮的人物,晏子挥退护卫们,波澜不惊地打量女孩,说道:“勇气可嘉,但你凭甚么认为,本相会收你为徒呢?” 女孩答道:“邗姜聪慧,会比任何人都优秀,晏相为何不能收邗姜为徒呢?” 口吻端得自信,神采飞扬! 很少有人敢如此自夸,更何况是一个女孩晏子微微一愣,继而放声大笑。 女孩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认真道:“邗姜虽为女流,却不想同其他姬子们那般,浑浑噩噩地生活,虽是不缺吃穿用度,但却不是邗姜所喜……还请晏相莫要笑话邗姜,邗姜身份不高,但有上进之心,希望自己比任何公子们都要有才华,这样方能得到君父的青睐。” 晏子听罢,轻微地叹息,回道:“无论你说甚么,本相都不会收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言罢,晏子轻轻地推开女孩,带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女孩盯着晏子的背影,固执地喊道:“邗姜……还会再找您的!” 说罢,女孩跺了跺脚,悄声地跑开。 眼见周围无人,田穰苴方敢现身。 看着远去的女孩,田穰苴目光微动:她叫邗姜,是么?…… 一如晏子所说,邗姜勇气可嘉:身为齐王庶女,心比天高,竟敢自比诸公子们孰不知诸公子们的来头可比她这一小小庶女大多了! 且不提诸公子们,单是君王的嫡子、嫡女,就该天生博得齐王欢喜,哪会重视那群庶子庶女呢?齐王能够说出自家孩子年满十岁便可自行拜师这一条件,就已经足够说明齐王已然相当爱护这些孩子们……只是嫡是嫡,庶是庶,再宠庶,也敌不过嫡去! 道理虽都懂,但是…… 田穰苴心道:她会再来吗? 因着遇到她,田穰苴暴躁的心情居然神奇地锐减了不少。 意外的相遇令田穰苴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让人忍不住地去想:那名女孩究竟还会不会再来于是,田穰苴打消了离开齐国的念头,反正他就算想离开,也无法真的离开……他的习惯慢慢地多了一条:一旦寻得机会,总要抽空地前来此地逛上一逛! 又是一次风高月黑 同一地点,同一时辰,同一女孩又再拦住晏子。 有了之前的经验,晏子对女孩的到来并不陌生,反而像是等待她的到来一样,愉悦道:“这次你想好甚么理由了么?本相出的难题,你都解决不出来呢?” 女孩小脸一红,却道:“先生真会捉弄人,邗姜和他们思前想后,总是想不出一条好办法……故而,邗姜想向晏相私下讨教一、二。” 暗处的田穰苴惊呆了。 不仅田穰苴惊呆了,连晏子也惊呆了:这年头儿,徇私舞弊已成正常现象了么?最为神奇的是,女孩问得无比坦诚、无比从容,根本不见心慌意乱! 晏子板起脸来,斥道:“自个儿想!自个儿想!……答案需要自个儿找!” 似是厌恶不上进的学生,晏子绕过女孩,走得飞快! 女孩完全不明白晏子为何生气,或许就如同她不晓得自己的要求相当过分女孩不愧是女孩,了解得太少,不太明白既然需得答出晏子的问题方可拜他为师,那么无论问题多困难,亦不能私下索要答案! 这一夜,女孩挠着脑袋,一头雾水地走了。 躲在角落的田穰苴再次地迈步,望着女孩的身影 这一次,田穰苴看清楚了:女孩年纪虽少,模样倒好,五官相当标致,乍一看去,秀秀气气,像个邻家小妹! 几乎目不转睛地偷窥女孩的侧颜,田穰苴越看越惊奇,竟产生一缕惊艳之感:小姬子的皮肤挺白,嫩嫩的,似要掐出水来。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亲手碰触女孩的脸颊,那该多好? 田穰苴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她都不晓得有他这个人! 又隔数日,女孩又找晏相,毫无意外地又被拒绝。 然而,女孩很不服气! 女孩卯足力气,隔三差五地拦截晏子 晏子也接二连三地拒绝女孩的拜师请求,从开始的迟疑、心疼、叹息,到最后的淡定、淡然和冷静,越来越免疫女孩的“摧残”! 至于田穰苴,身手不错,躲在角落里目睹了一次又一次,竟然始终都没人察觉! 田穰苴不知不觉地,习惯性地观察女孩的一举一动。 后来,女孩突然消失,不见她再拦晏子了。 晏子失望的同时,田穰苴也唏嘘不已:到此为止了么?到此为止了么?明明他非常肯定女孩是不会放弃的……果不其然,三个月后,当田穰苴复又失望地准备离开时,忽然女孩出现了! 田穰苴打个激灵,连忙躲起,目不转睛地盯向那头 那头,却见许久未见的女孩扬起挑衅的笑容,斜视晏相,笑道:“晏相还敢拒否?” 让人意外的是晏子的反应晏子竟是苦笑地点了点头,突然道:“你怎么用了这种方式?你就不怕引人误会么?……” 田穰苴正感好奇,便听女孩满不在乎道:“邗姜行得端,坐得正,倒是不怕甚么流言流语,但晏氏家族呢?……晏氏好歹是大家族罢?真要和邗姜这一庶女纠缠一起的话?” 女孩聪明地适可而止。 晏子再次地叹气,叹道:“你的聪明劲哟,为何全花在歪点子上了?” 女孩但笑不语。 田穰苴却微感不适:她说得何意?突兀地,田穰苴想起田氏族人们最近总提及吕邗姜和晏圉,二人往来频繁……田穰苴原不在意这二人,如今一想,可不就指眼前的女孩和晏氏的少嫡子么?那晏氏的少嫡子正是晏圉! 莫非……莫非女孩选择缠上晏相的儿子么? 不知为何,田穰苴心里相当不舒服。 就听那头的晏子哈哈地苦中作乐,训斥道:“小小顽童,实在太欠教导也罢,看在你这么久都不肯放弃的份上,本相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罢!” 女孩两眼一亮,宛如点亮黑夜的星空,喜不胜喜道:“拜见老师!” “不许对外宣称!”晏子重重地咳嗽一声,“你都没答出为师的问题,为师哪敢当众收你为徒?为师不要面子么?” 最后一句,晏子难得地幽默一把。 女孩咯咯地笑起,笑得好不欢快。 田穰苴的心绪,也跟着欢快起来。 心中一动,田穰苴敏感地感觉到了自身的心意:他……似乎对她……很有好感呢? 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田穰苴回过神来,差点风中凌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甚么他会对她有所好感呢?…… 啊!她才多大?! 071、不服老 意识到自己居然心仪一个小女孩,田穰苴顿时风中凌乱 他从未想过,他竟会为谁心动。 更教他离奇的是,这个小女孩才十岁! 才十岁! 他他他……他是不是重口了点? 揉了揉额头,再揉了揉额头,田穰苴自嘲道:田穰苴啊田穰苴,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为甚么你会对她有好感呢?为甚么你会对她有好感呢? 自嘲半天,田穰苴都不晓得该如何解释这种情况。 默默地思量许久,田穰苴努力地找出好几条理由:一、是他和这个女孩“同类”女孩和他一样,亦是庶出,却心性不凡;二、女孩长相不错,将来定是美人胚子;三、女孩是齐王的女儿,就算是庶女,也足够吸引攀龙附凤之辈…… 抿了抿嘴,田穰苴觉得,除了第一条差不多有用,后面几条,真的让他委实看不上想了一想,田穰苴轻轻一笑,心道:或许……正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这才起了惺惺相惜之感罢? 实在很欣赏女孩啊! 欣赏女孩的不甘与上进,总能引起田穰苴的关注! 好笑的则是,女孩根本不知道有他的存在,而他竟是所谓的单相思! 说起田穰苴的感情之路,当真让人笑掉大牙:自从梦境醒来,他作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之后,仿佛整个人生都被他弄得颠三倒四原本,在他的梦境里,他应是年少有为的大司马,娶得一位贤惠的妻子,但这妻子却体弱多病,竟在他之前去逝且没留下子嗣,而他也算专情男子,并未再娶……事实上,自他梦境里的妻子死后,他便遇上各种打压,诸如那些齐国四大家族们经常进宫,向齐王进谗言,这才使他被齐王罢了官去! 之后,他根本抽不出空来再去娶妻他被贬为平民后,整日忧郁悲愤,后来为了转移悲伤,方才专心著作,想要攥写一部兵书,惜叹完成一半,便因忧郁而病逝…… 如今呢? 如今,田穰苴九岁带兵上阵杀敌,击退晋军和燕军,本该归国受到齐王的封赏,却被田穰苴本人给自作主张地拒绝了尔后,他也没法顺利地出国,更是为了照顾母亲,替本家卖命多年,以至于他赚得的财物全部供给母亲,自身更是落个清闲,根本没人愿意嫁给他 也不是不愿意嫁给他,而是他整天都不见人影! 好人家的女儿可都没法接受夫君整日不在家 更何况,田穰苴成为田氏的死士后,更是不把自个儿性命放在心上! 这下,就算爱慕他的名声的美人们,亦都停下脚步,不敢肖想下去。 于是,他独自一人,人来人往。 然后,一些流言,传播开来 传言,田穰苴冷漠、孤僻,最喜坐在一处无人经过的角落里练剑他的剑术非常高超,乃是当世第一……不然,他怎会小小年纪,就斩杀那么多敌将? 尽管当年他年纪幼小,却并不妨碍那群崇拜大司马的跟随者们,给田穰苴添加了不少辉煌战纪,令田穰苴哭笑不得。 总之,因有各种原由,害得田穰苴至今……都没成家! 不过,他也不在意! 眼眸一闪,田穰苴回过神来,望着远去了的一师一徒,没来由地感到羡慕:但愿有一天,他也能像晏子那般……至少能和她站在一起! 垂下眼帘,田穰苴顿感心伤:唉,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感情。 就算他心仪女孩,又能如何?女孩太小,待她大了,他就老了! 他的年纪……足够做女孩的父亲了! 咬了咬牙,田穰苴心头一灰,顿生几缕迷茫: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是该继续暗恋女孩,还是平静地斩断这份情愫? 摇了摇头,田穰苴一边扶额,一边徒步返回田宅。 “你这孩子,跑去了哪里?”刚回田宅,田穰苴迎面受到田叔父好一顿的关心洗礼,“你自小没了父亲,你娘好不容易才把你拉扯大了,可不是想看你出家出走族长说你今天耍了性子,告诉为叔,你受甚么委屈了?” 田穰苴一愣,慢慢地抬头,仔细地打量田叔父。 若不是知晓田叔父和他娘亲联手骗他,他真的看不出来田叔父说这话是出自几分真心“阿母……还好罢?”田穰苴低声地问,“是苴之过,晚些时候再向族长请罪罢。” “族长那边你莫要担心,为叔替你说情,至于你阿母……还是老样子。”田叔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也莫要担心你娘事儿,有你叔父在前扛着呢?你只需开开心心的……” 话还未落音,就听田母的声音传来,似在屋内哼歌。田穰苴把脸一板,说道:“如何开心?苴受够这样的日子了!” “啊?”田叔父心中一跳:难不成……? 便听田穰苴道:“苴能否向族长请求少出动执行任务?……苴想著作!” “……啊?”田叔父傻傻地望向田穰苴,一头雾水。 这年头儿,不是谁想著作,便能著作的。 大多平民们,几乎不识字;贵族们多识字,却从未考虑这事! 田穰苴一字一句道:“叔父,倘若苴能写出一部兵书,是不是就能换取更多地精,以供阿娘治疗?” 一听“地精”,田叔父心虚,连连地咳嗽。但听“兵书”二字,田叔父一阵晕糊,无意识道:“好好好” 一连几声“好”字,顿让田叔父打个激灵:田穰苴要著兵书?! “那就请您替苴转答罢?”田穰苴作出“请去”的手势,顺利地打发走了田叔父。 握紧了拳头,田穰苴决定 就在刚才,他决心要用兵书换取自由和富贵! 昔日姜太公出身寒微,不也在七十余岁才遇到周王,封侯拜相,成就一段佳话么?并且,尽管姜太公七十余岁了,但他还活到一百三十九岁! 这要算在姜太公的人生里,七十余岁也只才相当于普通人们的三十余岁! 而他田穰苴赫然快要三十岁! 更比姜太公年轻多了! 姜太公能做到,为何他就不能做到?! 其次 他打算拖个十年,完成兵书! 待到十年后,他完成兵书之际,就可获得自由,并能真正地追求心上人! ……是的,他仍不想放弃! 只要他能活成姜太公那般年纪,相信现今年近三十岁的他,也顶多只才十余岁配上邗姜,刚好! 田穰苴他……不服老! 邗姜,邗姜…… 田穰苴无声地默念几次,只觉心下一片柔软。 感谢女孩的出现,方让田穰苴的内心产生一线光明! 感谢女孩的出现,方让田穰苴对故国仍有一层眷恋! 感谢女孩的出现,方让田穰苴的人生充满一回意义! 耳边响着田母的哈哈大笑,田穰苴找来几匹布帛,思考如何著作。 072、著兵法 田穰苴只才清静地刻好小半晚上,次日便迎来了门庭若市般地拜访 原来,骤然听闻田穰苴要著写一部兵书,田氏家族的不少人都大为惊奇。 于是,田氏族长田乞和他的嫡子田永带着一干仆役,备上几箱礼物,立即拜上门来,美其名曰“商讨”。 “苴儿,你缺甚么,老夫必能帮你备齐。”一扫以往上位者的态度,田乞眼里闪动明显的讨好,“老夫将永借给你使唤,可好?”言罢,田乞朝田永递个眼色。 田永瞠目结舌,实在不明白自家父亲会突兀地说出这种话来:明明一开始,父亲可没这样说过啊?根本就没遮掩满脸不快的必要,田永哼了一哼,不置可否。 田乞瞪了田永一眼,斥道:“你这小子,恼甚么呢?” 田永涨红了脸,被田乞斥得下不了台来。 偏偏田穰苴安安静静,故作看向窗外,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田永窘迫极了。 少时,田永架不住田乞的眼刀攻击,只得拱了拱手,以示行礼。 二话不说地,田永默默地将数片竹牍取出,乖乖地铺展开来 田乞看罢,满意得抚了抚胡须。 嗯~之所以让儿子拜在田穰苴门下,是因为田乞他信服田穰苴的才华:虽说田穰苴这厮太过叛逆,但他委实是个军事奇才真若著写一部兵书,并且献于本家,本家定会凭此而光耀门楣……不信你瞧一瞧齐国的开山祖姜太公,他著写《太公兵法》,传颂至今;或是老家陈国的老子,他的《道德经》同样让世人追捧! 一想到田穰苴的军事才华媲美于姜太公,田乞心头就火热一片:待到田穰苴真能著出一本书来,不必多想,定能像姜太公那般,流传百世、千世! 因此,他必须将田穰苴控制在手最好连他的兵法也要拿到手! 拿下兵书,作为田穰苴的本家,田氏家族获得的好处将是巨大的:后世子弟皆可学习他的兵法,倘若能出一、两个比肩田穰苴的,那么田氏家族的实力就会更加强大! 届时,完全掌握齐国的军权亦不在话下! “孩子,这些年头,实在苦了你啊!”按捺内心的激动,田乞语气十分亲切,宛如田穰苴的亲生父亲,端得热心过了头,直教田永微微地吃味,“听说你要花十年功夫专心研究?极好,极好,你有甚么要求,尽管来提!” “父亲……”田永忍不住,抗议地出声。 “莫闹!”田乞把眼一瞪,瞪向田永,“让你好好学习,你偏不听……现在有个顶好的老师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不肯多学,是想气死为父么?” 田永大惊,连忙道:“儿子不敢!” “不敢就好!”田乞重重地哼声,“从今以后,你须得服侍田先生,知道么?他一日不成书,你便一日当他的学生罢!” 田乞非常上道,改口很顺溜,完全没有任何隔阂。 田永则郁闷得不行: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弟弟前来低下头去,田永竭力地掩住一脸嫌弃:可恶!可恨!田穰苴这家伙……当他老师? 他配么?! 转了转眼珠子,田永计上心来。 田乞又对田穰苴嘱咐许久,一边以“田家奇才”称赞田穰苴,一边又隐晦地表示:只要他好好地写书,田家必会优待田母,甚至田穰苴也不必时不时地执行家族任务了。 言下之意,他的死士生涯结束了么? 田穰苴适时地流露几丝恭敬与感激,连声地保证定会写好,还透出兵法写成之后,先交给本家鉴赏此举博得田乞的惊喜,却恶心了田永! 田永咬了咬牙,眼红地心道:很好,很好,他定要严格地监督田穰苴,到时…… 掩住心思,田永继续忙里忙外,直至田乞将礼物放下,带人离开。 此刻,田永已无事可做,不得已,只好拿了一只木盆,似想泼水。 盯着田永瞎忙碌的身影,田穰苴突然道:“行了,别装了。” “……你知道了?”翻个白眼,田永立即放下了木盆。 父亲不在,田永都演不下去了。 田穰苴也是。 事实上,田穰苴和田永的关系并不大好:田永心胸狭隘,十分妒忌田穰苴的才华就在田穰苴执行死士的任务时,田永曾经三番四次地为难他,让田穰苴遇到好几次危险,更令田穰苴差点丢了小命! 让田永愤愤不平的是,田穰苴即便知晓是他做的手脚,亦不曾怪罪他或者说,完成就没在意他田永……这令田永生出一种错觉:田穰苴必是太过高傲,自负到目空一切,因而才没把他田永放在眼里! 田穰苴板起脸来,也懒得客套,哼道:“你是甚么性子,苴会不明?明人不说暗话,往后十年,你不准在苴眼前晃悠,苴亦不在族长面前说您坏话!” “你爱说不说!”田永铁青了面色,“永会怕你不成?” 轻笑几声,田穰苴却是不理,而是命令道:“打住,打住,苴有事要忙,你且出去,在院内侯着!” “你”田永气得差点跳起。 这种命令仆役的口吻是怎么回事?他田永可是田氏家族的少嫡子! “去罢,去罢。”田穰苴挥了挥手,如同赶苍蝇似的,轰走了田永。 尔后,跪坐于席,田穰苴执起刻刀,认真地刻录起来。 而这一刻,少不得要刻两个钟头。 两个钟头虽长,田穰苴却刻得极少,只才几十个字 没关系! 他有的是时间! 打从这天开始,田穰苴每天都要抽出四个钟头著作,每次都把田永气坏了:田永以为田穰苴说“十年”只是夸张数字,却不曾想到田穰苴是认真的…… 田穰苴他当真要花十年来写书! 第一天,田永看到田穰苴刻了一屋子的废竹牍,少说也有百十个! 第二天,田永瞧见田穰苴的刻字极为工整大气,不由地愣神再瞧那内容,虽才短短几十句,却是字字精华,直击要点! 第三天,田穰苴的竹牍不够用了,并且刻刀坏了两个! 第四天,田穰苴又刻了一屋子的废竹牍,这次少说也有千百个!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天天都有新花样,直教田永目不暇接。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 又不知不觉,半年过去。 三年后,田永感染伤寒,甚少出门,改由他的亲生弟弟田恒来接任田穰苴学生的位置……田恒是个不省心的少年,比田永更会折腾田穰苴! 五年后,田永病了几年,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族长田乞哭得好不伤心。 六年后,田恒被田乞扶持为新的田氏少宗子。 七年后,田恒很不烦心,天天追问田穰苴兵书是否完成,田穰苴笑而不语。 八年后,田氏家族猜想田穰苴完成著书,但见田穰苴仍在著书,开始暗地调查。 九年后,田氏家族因找不着田穰苴的兵书,终又与田穰苴爆发冲突田氏家族企图再让田穰苴轮为死士,却被田穰苴识破:不提兵书一事,田穰苴埋头执行任务! 十年后,叹田母病逝,而田穰苴 终遇了心仪女孩! 073、怀孕 “……你在想甚么?”头一次,吕邗姜竟会挑在这个时候,轻声地询问。 田穰苴回过神来,伸出一只手臂,将吕邗姜圈了过来。 “没甚么,只是想到以前罢了。”盯着吕邗姜那清清冷冷的笑颜,田穰苴心知即便她嫁给了自己,亦没把他放在心上。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直视吕邗姜的身体,田穰苴一本正经地轻抚吕邗姜,抚得吕邗姜羞红了脸,惹得田穰苴还想与吕邗姜再纠缠几次。 一只想拿衣饰的素手被另一强而有力的双手给握住,吕邗姜轻呼一声,还想说些甚么,却被田穰苴扯回怀里 “你……你……”精美的衣饰丢落一旁,吕邗姜被田穰苴温柔地压住,但却忽然变了脸色,“你……你先放开,放开……呕~” 吃力地推开田穰苴,吕邗姜面色一白,猛地捂住嘴巴,一副想吐的模样。 田穰苴吓了一跳。 田穰苴急忙地喊道:“来人!来人!快请医师!……”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匆匆却不慌乱的声音四名侍女们本该面红耳赤,但被家主和夫人整天“摧残”,早已见怪不怪……听到田穰苴的命令,侍女冬多当即离开,去找医师了,余下的三名侍女们则若有所思。 思量片刻,三名侍女们依次地进屋,面不改色地替自家的夫人和老爷更衣收拾。 少时,一名老医师被侍女冬多搀扶而来。田穰苴紧张地盯着吕邗姜,而吕邗姜则静卧榻上,乖乖地让那名老医师诊脉 那名老医师诊了半天,方才扶了扶胡须,露出一张笑脸,朗声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怀有身孕,已有两个月啦!” 一言既罢,众人喜笑颜开,皆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田穰苴两眼发亮,小心翼翼地坐至榻边,激动道:“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这一刻,任凭田穰苴有多稳重,也开心得像个孩子。 唯有吕邗姜,只露出一丝淡笑。 田穰苴只敏锐地感觉,自己的妻子更多的是惆怅。 她是惆怅不能嫁给吴王夫差么?还是不想替他生孩子?…… 眼里划过一丝阴霾,田穰苴暗地握了握拳头:想也别想这辈子,我是不会放手的!宁可永远对你好,也不准你离开我半步! 脸上故作轻松和开怀,田穰苴大声道:“找三个奶娘!备好一百套新衣!从今天起,你们要稳稳地保护夫人,不准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噼里啪啦,田穰苴化身话唠,与平时严肃的行为截然相反。 众侍女们竭力地掩笑,认真道:“必会好好地保护夫人!” 吕邗姜看着众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忍不住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闻言,田穰苴后知觉地望向老医师。 老师医笑道:“自是男孩,自是男孩。” 吕邗姜总算露出满意之色,点了点头,继续地闭目养神。 田穰苴眨了眨眼,忙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为夫都喜欢!” 吕邗姜不置可否,却听侍女秋诗道:“老爷,这话就错了,男孩终归好些,毕竟……”话还未说完,便被侍女秋必肘了肘胳膊! 侍女秋必翻个白眼,呸道:“说甚么傻话呢?这是田府!” “夫人,秋诗错了!”秋诗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痛快地道歉。 “你们且先下去罢。”眼见吕邗姜一脸疲惫的样子,田穰苴挥了挥手,开始赶人了,“你们去屋外侯着为夫先向族长禀告此事!” 无论禀不禀告,吕邗姜怀着的孩子乃是齐国王室的血脉……即便吕邗姜出身庶女,田氏家族只要仍在齐国生活,仍要重视吕邗姜肚子里的孩子! 即使田穰苴不想,亦瞒不住与其瞒不住,不如主动地坦诚! 或许……田氏家族借着这个孩子,将能更进一步! 眼里满是欢喜的神色不必多想,必是田穰苴想向大家分享自个儿的喜事! 面带笑容,众人退开,只留吕邗姜一人假寐。 吕邗姜又回忆起了那天 那天,吕邗姜被田穰苴高调地栽在战车之上,一同返回临淄城,迎接君父的热情接待可是,照旧地,依然是诸公子们妒忌田穰苴的功劳、敌视田氏家族,害怕田氏家族夺取齐国的军权!因此,田穰苴他们非但没有荣耀归国受到齐王的爱戴,更因诸公子们的暗中挑拨,使得齐王转喜为怒! 要不是看在田穰苴他们击退吴国水军的功劳份上,齐王恐怕都要怪罪田穰苴他们! 而田穰苴与田恒则做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田穰苴低眉顺眼,齐王说甚么,他便听甚么;田恒则负气地反击,竟与诸公子们掐骂,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田恒为了保住军功,终与诸公子们撕开了脸面! 齐王便借机警告了诸公子们,并封田恒为小司马 但是,田恒的军途,亦到此为止! 虽说小司马的军阶也很高,但却比不上大司马…… 而田氏家族因有田穰苴为大司马的先例,竟觉小司马上不得台面田恒时时刻刻,都不忘记去获得大司马之位…… 可惜他们再无机会,能够加官进爵。 而如今,他们似乎有了一丝先机 假如吕邗姜的孩子平安生下,应为男婴,这就意味着他亦是齐国王室的血脉,将来的公子田氏家族若想独大,必会扶持某个公子,诸如她的孩子,因此…… 因此,田氏家族恐怕会找上她罢? 轻声一笑,吕邗姜自嘲地笑了一下:别多想了你算甚么人?凭甚么让田氏家族的人找上你呢?…… 摇了摇头,吕邗姜抛开了那一缕可笑的念头。 毕竟她才嫁给田穰苴,只求一生平安,而不是陷入争嫡的漩涡。 可是,她越想抛开这种念头,越是抛不开 她隐约地察觉,嫁给田穰苴,似也并不美满呢? 亦有不少琐事需得操心。 “夫人,该喝安胎药了!”侍女春言喜滋滋地端着浓浓的汤药走屋。 回过神来,吕邗姜扶额:不是罢?这便要喝起么? 这才多久? 瞅着春言,吕邗姜无奈地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之后,吕邗姜安心地养胎。 074、宣传 “老王,猜一猜我为何这般高兴?”田穰苴傻乎乎地拍了一位老伯的肩膀。 那老伯顺势好奇地问道:“猜不出来呀?甚么事啊?” 田穰苴嘿嘿地道:“我要当爹了!” “哦?”那老伯挑高了眉头,一脸惊讶与惊喜,“恭喜啊!” “哈哈哈哈~过奖过奖,客气客气!”田穰苴放声大笑,又一步窜前,轻拍一下另一名老奶奶的后背。 那老奶奶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眼熟的,忙笑道:“苴儿呀?许多不见了……有甚么好事啊?瞧你乐的。” 田穰苴傻笑道:“猜一猜我为何这般高兴?” 那老奶奶眯了眯眼,摇头道:“老妇真不知说罢,何事?” 田穰苴又嘿嘿地道:“我要当爹了!” 那老奶奶一愣,脸上的皱纹笑成一朵花,喜道:“恭喜啊!” “哈哈哈哈~过奖过奖,客气客气!”田穰苴放声大笑,又一步窜前,轻拍一下又一名年轻小伙子的后背,重复了上次的提问与回答。 ……如此招摇,如此异常,简直都不像田穰苴了。 不到半天功夫,整个临淄城都晓得田穰苴他要当爹了吕邗姜她怀孕了! 而田穰苴,仍像一个癫疯的孩子一般,逮人就说 丝毫没有察觉,他说了半天,都没向田氏族长说去! 田穰苴,他从没这般高兴、快乐! 田宅。 四名侍女们侯在吕邗姜的周围,低下头去,肩膀颤动得厉害,仿佛是在忍笑。 才休憩片刻的吕邗姜委实歇息不下去,无奈道:“你们到底怎么了?” 侍女秋诗在没能忍住,多嘴道:“老爷是老爷……” “夫君怎么了?”吕邗姜心中一动。 秋诗道:“老爷都欢喜得疯了,逢人就说他要当爹了!” “……嗯?”吕邗姜眨了眨眼。 秋诗忙道:“真的,真的,外面都传疯了,都知晓咱们夫人要生了!” 吕邗姜抽了抽嘴。 侍女秋必哼道:“你又晕头了罢?夫人才怀两个月多,哪里要生了?” 秋诗吐了吐舌头,本想反驳“谁说的,他们都是这样传的,不信你也试一试”这句话,但她联想到把这话说出来的后果,岂不是给自家夫人添堵么? 于是,秋诗灵机一动,改口道:“两个月多怎么了?十个月很快的,很快就能到!到时,咱们夫人就能生个大胖小子,定能得老爷喜欢!” “又在胡说了。”秋必翻个白眼,再次地提醒,“就算咱们夫人生了女孩,老爷也会照样喜欢!” “对对对!”秋诗急忙地补充,“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夫人的孩子,老爷都欢喜!”言罢,秋诗面带笑容,欢快地拍了拍手。 侍女春言思量片刻,朝吕邗姜禀道:“夫人,晚些时候,请容春言进宫,向君上禀明此事,想必君上定会欢喜。” “……会欢喜么?”吕邗姜的笑容微略一僵。 吕邗姜可有记得那天,田穰苴大胜回归,君父生了好些气儿,几乎就不太待见田穰苴和她了要说为甚么,自是因为她嫁给田穰苴的这一年里,君父几乎就没召见过她! 即便君父开起宴会,亦没有她和田穰苴的份儿,害得不少大臣们都以为他们“失宠”了事实上,还就是! 并且,君父依旧宠爱幼儿晏孺子,时不时隐晦地向众大臣们透露,他想立晏孺子为嫡子此举自然不少了幕后芮姬的推波助澜。但是,一来晏孺子太小,才堪堪九岁,勉强十岁;二来诸公子们都已成年,年纪大得都能当晏孺子的爹爹;三来芮姬势单力薄,娘家无人,根本引不起众大臣们的重视;四来众大臣们嫌晏孺子懵懂,害怕他将来继位,压不住诸公子们…… 毕竟诸公子们都对齐国君王的宝座虎视眈眈。 因此,君父也只能以玩笑的口吻,打趣地说要立晏孺子为嫡子。 至于众人,也只会敷衍点了点头 要说相不相信君父的玩笑?谁知道呢! 不过,以上这些,都与吕邗姜无关。 嫁给田穰苴的日子里,吕邗姜过得很是惬意。 没了兄弟姐妹的干扰,吕邗姜整天钻看各种书籍,偶尔也会陪同吕瑞姜四处散一散心要说吕瑞姜,当真奇葩:其他兄弟姐妹们见她嫁了田穰苴,陪着田穰苴一起,成了君父抛弃脑后之人,都恨不得疏远他们,哪像吕瑞姜? 隔三差五地拜访且不说,吕瑞姜还热心倒贴地邀请吕邗姜玩儿倘若不清楚吕瑞姜心仪的是田恒,吕邗姜差点以为她要觊觎自个儿夫君了…… 因家中无婆婆、公公需要服侍,且家中琐事皆由侍女冬多主要打理,吕邗姜除了服侍夫君之外,基本都很得闲 被吕瑞姜坚持不懈地登门拜见,吕邗姜真与她渐渐地熟了不少。一来二去,临淄城的平民百姓们都能瞧见吕瑞姜、吕邗姜和田恒一同游玩的情景,而他们在吃喝玩乐的同时,总会遇见田穰苴半途加入,然后三人变四人,玩个天翻地覆,好不快活! 偶尔,他们也会遇到公子黔 吕瑞姜视若无睹,径直地拉上三名好友玩乐,丝毫不理会公子黔气到发黑的脸色! 不提公子黔是何等心情,只提玩乐之中,吕邗姜暗地打量田穰苴,心知田穰苴内心满是苦楚 试问一位一心报国的战场大将,又被大王闲置了,是何感受? 外面流传的流言蜚语诸如田氏夫妇真失势了云云,吕邗姜不是不清楚,但那又如何? 她被君父厌恶了又能怎样?君父不能管束她一辈子,她总要抬头向前看啊! 而田穰苴…… 倏地,她明白田穰苴的顾虑。 尽管田穰苴似也不喜约束,但他身在齐国,必须听从君父的命令 而如今,田穰苴娶了她,自要好好地待她,这就意味着他必会为了家、为了她而打拼在外但因他成了君父的女婿,他就必须在君父面前,博得君父倚重…… 可君父却偏偏不待见他。 因而,田穰苴算得上仕途被压制,忧郁在心! 而之所以每次出门都会遇上田穰苴,大抵是因为田穰苴他想调解心情罢? 幸好,他玩得还算愉快! 吕邗姜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些,亦都是吕邗姜以前不曾想过的! 而她,也从未料到,她会与吕瑞姜亲厚。 幼时的创伤逐渐地放开,吕邗姜开心地同吕瑞姜玩耍,也同意了吕瑞姜每天上门的请求 回过神来,吕邗姜估摸吕瑞姜又来见她,便道:“你且去罢。” 春言领命,恭顺地退下。 少时,一如吕邗姜所想,吕瑞姜又找她玩了。 而春言则踏出田宅,直奔临淄宫,向齐王报告吕邗姜有孕这一消息。 与其同时,吕邗姜的怀孕一事,也引起了田氏家族的注意。 075、野心 三日后,田府。 门被紧掩,透不出一丝风来。 门内,一老一少,皆都安安静静 一人跪坐,一人行礼,全无尴尬! 岁月不饶人,昔年身强力壮,亦被蹉跎,换了模样: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尽管身穿华贵衣裳,却架不住身体的日渐消瘦!乍一看去,仍和普通老人没甚么两样,唯有眯眼看人,方能从此人眼里看出一丝精光,衬得与众不同此人,赫然是田氏族长! 田乞,妫姓,田氏,名乞,时称田子或田僖子,田桓子田无宇之子,齐国上大夫、田氏家族的族长田氏家族为立足齐国,田乞曾以大斗借出,小斗收进的方法笼络民心,被齐国不少大家族们相继忌惮,晏相更是担心齐国政权终归田氏,惜叹齐王不听……好在田氏一脉似知众人的敌意,平日举止也算低调,也没惹出甚么麻烦。 盯着田穰苴半晌,田乞扶了扶胡须,淡淡地道:“苴儿,你我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大约有五、六年了罢?”就听田穰苴面不改色地说。 事实上,自打田氏少嫡子田永逝世、田恒继嫡之后,田乞就甚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平日里,皆由田恒出面……就算田穰苴娶妻,田乞都不曾露面! 或许,以往的隔阂也令二人生分罢? 但这会子,他们却突兀地见面了 且不提田穰苴是否觉得膈应,田乞却是淡淡地感慨,叹道:“多少年啦?真快!老朽以为,苴儿还生气呢?……幸好你还愿意看老朽,很好很好,老朽很高兴。” 田穰苴闻风不动,继续保持行礼的姿势。 这种亲切的问候,还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仿佛双方真只是单纯地长辈与后辈的关系。 田乞见罢,先是免了田穰苴的行礼,后又主动地问道:“苴儿,难为你来拜访老朽……老朽可不信,你就没甚么要紧之事,要告之老朽么?” 田穰苴思量片刻,恭谨道:“苴无要事,还望族长提醒。” 田乞佯作生气,怒道:“好小子,你是有了妻子,忘记家族么?老朽问你,昨日是谁满大街地乱窜,逢人就说他要当爹了?” 田穰苴:“……” 田穰苴难得露出一副赫然的神色。 这不能怪他:他自认为自己成熟稳重,谁曾想会有癫疯的一天?昨日的情景浮上心头,田穰苴耳根子都红了,直叹他昨天太过放荡不羁。 这哪是他啊? 他明明就…… 深呼一口气,田穰苴拱了拱手,后知觉地补充道:“族长,内人怀有身孕两个月,苴……特来告之这一好消息。” 说得好不淡然,好不流畅,完全忽略了这次前来,他是受到田乞的三请四催! 田乞竭力地保持从容的笑脸,也假装忘记是他先请田穰苴,而不是田穰苴主动上门深呼一口气,田乞道:“是……男孩?” 田穰苴露出一抹笑容,笑道:“是男孩。” 虽说生女孩也不是不可以,但为家族后嗣着想,果断还是先男孩为好大不了,以后再生个女孩?……想到吕邗姜再替他生一孩子的情景,田穰苴心头一片火热。 田乞“嗯”了两声,又道:“老朽找你来,是有一事,想与你商量。老朽想着,你夫人甚少出门,与族内亲戚们也不大走动,不如寻个机会,为她举办一场家宴,一来祝贺她怀有身孕,二来大伙儿也能相互地认识一番,以后有甚么困难,也好互相帮衬,你觉得如何?” 这实在是一条极好的理由:族长想与他和好,借用他的妻子为借口 田穰苴本该高兴,却忽然想到甚么,确认道:“只请族中之人?” 田乞轻咳三声,笑道:“你若嫌少,也可以多叫几人……” “比如……公子阳生?”田穰苴冷不丁地反问。 田乞笑容一僵,闭上了嘴巴。 原本温馨友好的气氛,顿时冷场了不少。 田穰苴冷眼地盯着田乞,丝毫不惧他是本家的族长。 要说田氏一族,也是齐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真若游离诸公子们的争嫡风云之外,简直不可能眼下,齐王年迈糊涂,不立嫡子,却只偏爱幼子,可那幼子才十岁,假以时日,若因齐王驾崩,田穰菜可不敢保证,那些一直争嫡的诸公子们,会听命那幼子! 更何况,田氏一族再过低调,亦有不少人才!如若野心勃勃的诸公子们真的放弃拉拢田氏一族,田穰苴才会觉得可笑纵观齐国四大家族:晏、高、国、鲍以及稍有逊色的阚氏、弦氏等,皆都明里暗地投靠一名公子,身为大家族的一部分,田氏哪能置身事外呢?……无非是田氏家族暗地与一位公子眉来眼去,而那位公子不太肯定田氏家族真心投靠于他,而选择暂时性地疏离罢了。 而田穰苴提到公子阳生,真就只是巧合 田氏族长眼光老辣,不可能投资在齐王最宠爱的幼子身上纵观诸公子们,唯有公子阳生最为年长! 因此,田氏族长带领家族投奔的是公子阳生? 果不其然,即使田乞故作轻松,他那颤颤巍巍的手指却出卖了他轻扣桌几,田乞道:“你猜得没错……不愧是大司马,果真经验老道。” 田穰苴抽了抽嘴:天知晓,他就随口一说,哪知竟说中了。 暗地打量田穰苴的神情,便见田穰苴没有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田乞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苴儿,你觉得公子阳生……如何?” 还能如何?田穰苴实在很想说:他和诸公子们并无区别,只要齐王一日不立嫡子,齐国内乱就在所难免! 但是,他说了,田乞就会信么? 便是信了,田乞就能挽救或阻止齐国的内乱么? 即是阻止不了,又何必再反对? 思量片刻,田穰苴给个中肯的评价,回道:“尚好。” 田乞皱了皱眉头,仿佛对“尚好”一词不太满意,缓缓地说道:“公子阳生不错,年纪最长,为人和善,很久之前,他就拜访老朽了……惜叹老朽体力不支,三番四次地拒绝,他却不肯放弃,仍然坚持,老朽不得不感慨此人必成大事。” 田穰苴默不作声,不置可否。 田乞又道:“再瞧诸公子们,个个争权夺利,将来便是登上君王宝座,恐怕也坐不长!不仅坐不长,还会替齐国招来灾难……你瞧公子阳生就不错,或许他的才干比不上大王,但他却愿意主动地将他的亲生妹妹嫁往莒国而不让让齐国与莒国恶交” 田穰苴低眉顺眼,仍旧不答。 田乞挑了挑眉,还道:“你见过公子阳生的嫡子们么?他家嫡子两个,皆都生得聪明灵秀,比起晏孺子,竟更招人喜爱!恒儿与他们亲厚非常,时常却看望他们,还给他们带去不少小玩意儿。他们处得极好,假以时日,恒儿必能……” “那又如何?”田穰苴打断了田乞的絮絮叨叨。 田乞愣了一愣,默默地望向田穰苴。 其实,田穰苴明白田乞的意思无非是:假如看不上公子阳生,不如再看下一代!而齐王的第三代,唯有公子阳生已有两个孩子!而那两个孩子,资质皆都不错,是为优秀储君人选……田乞的潜台词是:等到齐王驾崩,扶持公子阳生,进而再由他的嫡子所取代,到时新的君王太过年幼,急需辅助,必会优先信赖他们田氏家族!一旦新君大力扶持他们田氏家族,田氏家族独揽大权的日子,还会远么? 此法利于田氏家族的长远发展,然而…… 然而,这与田穰苴有何关系? “你见过公子阳生了?”田穰苴扬声地提问,一次性就把田乞的含糊言语给打个粉碎。 田乞瞪大双眼,全没想过田穰苴竟会看穿他的把戏。 沉默良久,田乞才道:“从未。” 田穰苴轻叹:明白了,说了半天,田乞还没见过公子阳生,只闻其名……敢情是想借机认识公子阳生啊?也对,族长都不怎么出门,哪里见过公子阳生呢? 尽管公子阳生几次登门拜访,疑似吃了好几回闭门羹! 这下,真是尴尬极了。 但是,田乞就算尴尬,亦教田穰苴看不出尴尬来轻轻地咳了一声,田乞道:“如何?老朽替你家夫人办场宴会,大伙儿聚一聚,好好地玩上一玩?” “……不必。”田穰苴却硬绑绑地拒绝,“苴与田氏家族早无瓜葛!” 早在几年前,他遇到吕邗姜后、承诺田恒从军还权时,就已断绝与田氏的关系……如今,他能再见田氏族长,不过是田氏家族三请四催,他推辞不了! 田乞变了脸色,猛地站起,怒道:“你当真么?莫要以为,你真与田氏断了联系……即便你想断,世人也不会如此认为,否则就不会出现你辞去了大司马之位,还令整个家族都被大王忌惮!” 一言既罢,田穰苴面如死灰。 田乞见罢,冷笑数声,重重地打击道:“你所谓的‘早无瓜葛’,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你须记得,你生在田氏,一辈子就是田氏子弟!你绝无摆脱的一天!” “你……”田穰苴两眼一红,却说不出话来。 田乞斜视田穰苴,打定主意再刺激田穰苴,好教田穰苴看清事实。 却听一个女声道:“是田氏子弟如何,不是田氏子弟如何?夫君不想做的事儿,谁也不能勉强他!” 吱呀地,门被打开 吕邗姜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076、计划 “回禀宗子,田……田夫人非要闯进,吾等拦之不住……” 待到吕邗姜堪堪地踏进屋内,门外才有几名仆役惊慌地赶来。 瞅了瞅突兀而来的吕邗姜,又望了望那几名惊慌的仆役们,田乞挥了挥手,沉声地发话道:“无事你们都下去罢!” 那几名惊慌的仆役们方才关好屋门,侯在门外。 “你……你怎么来了?”田穰苴脸色一变,一步冲前,连忙地扶住吕邗姜,“可曾累着?可曾饿了?可曾渴了?他们没伤着你罢?” 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田穰苴一脸焦急,连忙上上下下地打量吕邗姜,生怕自家夫人摔了跌了,又扶又搂,活像吕邗姜是个易碎的宝贝儿。 田乞眼皮跳了一跳:这种宠妻的视觉感是怎么回事?似乎都没多少丈夫敢当众与妻子亲昵呢?胡须抽了一抽,田乞淡定道:“来人,去煎一副上好的安胎药过来!” 门外,有一名仆役应声而退。 门内,田穰苴感激道:“多谢族长。” 这一时刻,田穰苴宛如难民讨得佳肴,可亲和了。 田乞嘴角抽搐,实在有些受不了田穰苴前后不一的画风:明明……明明他该失落愤怒,怎料吕邗姜来了,他竟化身妻……奴了! 是的,妻……奴…… 田乞一言难尽地注视这对夫妻,一时忘记该如何接话了。 好在端来安胎药的仆役及时地赶来,打破了尴尬的场面那仆役捧着药汤,嗫嚅道:“田夫人,您的安胎药……” 似是看不惯那名仆役的称呼,田穰苴特意地说明道:“她是苴的妻子,叫她‘邗姬夫人’。”邗,吕邗姜的本名!夫人,赫然是田穰苴唯一的正妻! 出嫁的女子一般冠以夫姓,谁能料到田穰苴竟不按常理? 这这这……这得多尊重妻子,方让她保留了自身的名啊! 那名仆役瞠目结舌。 许是觉得丢人,田乞打个眼色,快速地挥退那名仆役。 慢慢地饮下那副安胎药,田穰苴方才抽空地看向田乞,终是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脸色一红,田穰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田乞也忍不住地扶额。 被吕邗姜这一打岔,田乞都凶不下去了。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田乞缓声道:“总之,你记着,无论如何,你是田氏家族的子弟莫要因为你是田氏而恼恨,也莫要因为你是田氏而得意……” “苴……明白。”田穰苴低声地说。 田乞之所以不停地提醒田穰苴乃为田氏子弟,是因为假如田氏家族参与诸公子们争霸,必然会将田穰苴和吕邗姜他们卷入争嫡风云即使田穰苴不愿! 本来想着,就算田穰苴不愿,只要田氏家族狠下心肠去参与诸公子们争嫡,田穰苴一定不会放手不管!只要田穰苴不得不管,他就有法子为整个田氏家族谋取更大的利益但是,吕邗姜却出现了…… 吕邗姜的出现,倏地提醒田乞,吕邗姜虽为女子,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被诊出是男婴若真为男婴,不也带着齐国王室的血脉,何况还是他们田氏一族的成员……这不比扶持公子阳生,来得更加划算么? 想法只才一闪而过,田乞却果断地停止打击田穰苴,打定主意先讨得田穰苴和吕邗姜的欢心,方能进行那个漫长的计划…… 咳了几声,田乞刚想说甚么,却听吕邗姜扬声道:“夫君虽是田氏子弟,可没说要卖命田氏……勿要忘记,家族虽然重要,却比不上君父重视夫君爱重邗姜!因而,若在君父与家族之间做个选择,夫君绝对会选择前者!族长虽是夫君的族长,可不能胡搅蛮缠,否则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一旦灾难降临家族,作为一族之长,族长可能会发生甚么可怕之事,夫君却能在邗姜担保之下,勉强地护住性命!孰轻孰重,还请族长不要再拿家族威胁夫君!否则,邗姜虽是女流,亦教整个田氏家族没法消停!” 吕邗姜这一番话,一棒子打死了田氏家族,令田穰苴张了张嘴巴,更令田乞瞪大了双眼好口才!田乞吃惊地心想,并用崭新的目光打量吕邗姜,惊叹这位齐王庶女也真伶牙俐齿,把能人驳得说不出话来! 田穰苴无言,默默地握住吕邗姜的双手。 吕邗姜朝田穰苴笑了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田穰苴一愣。 吕邗姜忽然道:“说罢。” 说甚么? 田穰苴打个激灵,对田乞结结巴巴道:“还请族长趁早打消那些念头罢?苴保证,今日之话,苴和内人绝对保密,不向外人泄露半句。” 闻言,田乞冷冷地望着他们。 “夫君,邗姜有些累了。”吕邗姜委婉地说,浑然不在意田乞的态度。 田穰苴听罢,便向田乞告辞道:“请容苴送内人回家。” 吕邗姜和田穰苴向田乞简单地行礼,快步地离开。 田乞扶须微笑,微笑地看着田穰苴扶着吕邗姜,微笑地看着他们走远,再微笑地将桌几的那只空碗狠狠地砸于地上! 可恨! 竟然无视他! 田乞浑身颤抖,许久不曾涌起的愤怒冲上心头,直气得他头晕眼花! “父亲” 田恒的声音在田乞的耳畔响起。 田乞被田恒一把扶稳。 田乞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吃力道:“恒儿……?” 挑了挑眉,田恒新奇地问道:“父亲在恼甚么?” “那个庶女……那个庶女竟敢……”田乞又再怒火急心。 田恒连忙抚了抚田乞的胸口,慢慢地道:“父亲,何需动怒?” “本来……本来……”田乞说得断断续续,果真气到了。 本来,田乞并不生气,只是那小小的庶女胆敢在田穰苴的面前,不但不尊敬长辈,反而拂了他的面子,委实教他气不过! 眯了眯眼,田乞道:“这个邗姬夫人,这个邗姬夫人,当真……” 当真甚么? 田乞冷静下来,陷入沉思。 瞧着父亲思考的模样,田恒道:“她想避开诸公子们争嫡的麻烦。” “哦?” 田恒分析道:“父亲认同公子阳生,想要扶持公子阳生,而一旦父亲踏出这一步,就意味着整个家族都要承担风险……假设公子阳生失败了,家族会如何?定必整个家族都会遭受牵连!而一开始时,便抛开家族呢?” 田乞静静地听着。 田恒又道:“假使他们一开始脱离家族,即便家族遇上危机,也会留有一支血脉,不致使整个家族没落……就算侥幸成功,横竖也不过多了一对叛出家族的夫妻罢了,于家族而言,并无损失。” “你的意思是……?”田乞顺势一问。 “她既不想参加争嫡,何不满足她的心愿呢?”田恒理智地建议,“她正怀有身孕,哪能整天担心受怕?还不如让她安心养胎,如若真的出生一个男婴,家族就算扶持公子阳生失败了,亦能资本而立足也!” “说下去!”田乞神色一动。 “因此,父亲不妨去大王那里,诽谤他们几句,好让大王对他们离心……”田恒眸光一闪,“表面虽是委屈了他们,实则却是保护了他们,不是么?” 田乞两眼一亮,转怒为喜,喜道:“吾儿真是聪慧!” 田恒低声而笑,笑道:“父亲不生气才好。” “何需生气?”田乞朗声大笑,老态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意气风发。 转了转眼珠子,田乞思忖道:“过几日,为父便去进宫一趟……” 瞅着田恒,忽觉田恒年纪也不少了,田乞不由地调侃道:“孩子大了,为父老了,如果这一次真能成功,田家交由你打理,为父也就放心了。” 田恒闷声地轻笑。 哪知田乞打趣道:“恒儿,可有心上人没有?在为父看来,恒儿也有资本呢?那吕瑞姜不是心仪你么?她也拥有齐国王室的血统呢?” 田恒笑容一僵,僵道:“父亲……” “哈哈哈哈”室内,田乞拍了拍田恒的肩膀,半真半假地说,“你若喜欢,别把人放跑了……娶她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街市。 和第八个路过的行人们打过招呼,田穰苴细心地扶好吕邗姜,长舒一口气,叹道:“幸好你还记得你有身孕,没有只身前来,不然……” 瞄了一眼身后,吕邗姜的四名侍女们乖乖地随侍在后。 “自是不会。”吕邗姜抚摸腹部,尽管才两个月有余,腹部还显示不出来,“妾身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 “你瞧你,生分了不是?”田穰苴皱了皱眉头,“不准说‘妾身’。” “噗嗤~”一声,吕邗姜还未说话,侍女秋诗倒是笑出声来。 侍女秋必用胳膊肘了肘秋诗,小声地怒道:“就你事多!” 扭回头来,田穰苴盯向吕邗姜,一副誓让她把自称重改一遍的趋势。 吕邗姜忍笑,羞涩道:“邗姜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 “这才对么。”田穰苴慈溪地轻拊吕邗姜的脸颊,“现在,告诉为夫,你是怎么得知为夫会去田府?” 077、谈心 轻抚只才眨眼之间,便见吕邗姜目光一闪,微微地后退一步。 田穰苴的手好不尴尬地停顿半空。 半晌,田穰苴装作若无其事,又将手放下。 撇过脸去,吕邗姜则看向别处。 “你是怎么得知为夫会去田府?” 眼见吕邗姜不答,田穰苴又再温声地提醒了一遍。 “如何得知么?”吕邗姜扭过脸来,眨了眨眼,“自是瑞姜妹妹说的。” “瑞姬?”田穰苴皱了皱眉头,一副想不起瑞姬是谁的模样。 吕邗姜叹道:“这事千万别让瑞姜妹妹知晓,不然有你好看的。” 田穰苴不以为然道:“为夫只需记着你一人便罢,何需记得旁人?” “油嘴!”吕邗姜抿了抿嘴,轻微掩笑,“这话你别和邗姜说有本事,你当面向瑞姜妹妹说去。” 田穰苴道:“你怎么老提她?是为夫的错……还请夫人告之罢?” 是因为关心他、在意他,所以才会特意地打听到他要去田府的么? 这是否意味着她……? 内心隐隐地期待,田穰苴讨饶道:“还请夫人说明罢。” 吕邗姜难得敞开性子,答道:“你自己做的事,怎就忘记了呢?是你说要向族长禀告此事,却拖了三天……嘻嘻~这事还是瑞姜妹妹打趣说的呢!瑞姜妹妹可说与邗姜好几次呢!可把她乐得不行。” 是……是那样么? 收起轻微的失落,田穰苴恍然道:“原来如此。” 不敢肖想其它,田穰苴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夫人,要不要四处走一走?” 抬头望了一望晴朗的天空,吕邗姜嫣然道:“好罢,时辰还尚早,咱们就散一散步罢?” 田穰苴和吕邗姜肩并肩地走了一会儿。 他们边走边看,步入一条街市 这条街市相当热闹,人来人往,人多嘴杂,片刻工夫,一段让田穰苴心中一跳的对话飘然入耳:“老傅,前阵子你不是要去鲁国做个买卖么?咋弄成这副德行?”“老陆,你可不晓得,俺刚想由鲁进吴,哪知遇到一群水贼!” “啊?水贼?哪来的水贼?” “就是从邗河……啊~不是,是‘邗越’那边跑来哎哟~俺差点都回不来了!啧啧~太惨了!” “邗越?邗越城?那儿不是吴地么?……怎地,闹水匪了?” “别提啦!去年吴王不是退兵了么?听说他们刚好经过邗越一带,哪知城里发生叛乱,可让吴王吃了一嘴子灰土……嘿~要俺说来,那是活该!” “后来呢?后来如何了?” “后来?后来,自是邗越城彻底地叛变,他们说甚么要建个邗国,啧啧~也不知那群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吴王就整日忙于平叛呗?……嗯~时不时跑到邗沟一带打个劫儿,正是那群自称邗越部落的家伙!” ……田穰苴神情不变,拉住一脸好奇、仍想再听的吕邗姜,关心地问道:“夫人,累了么?为夫驾车载你罢?” 言罢,田穰苴加快了脚步,迅速地将吕邗姜带走,以免她听了太多无用的闲言碎语快速地买来一辆牛车,田穰苴细心地扶着吕邗姜坐于车内,自身再充当车夫,缓缓地前行! 车后,四名侍女们忙不迭地小跑。 掀开车帘,吕邗姜心疼四名侍女们,放话道:“你们不必服侍,先回府罢。” 侍女冬多大惊,惊道:“这……这哪行啊?”哪有丢开家主,自己偷懒的侍女? 田穰苴板脸地看过来,不满道:“有我在,谁敢委屈了你家夫人不成?” 冬多连忙闭紧嘴巴:我家夫人不就是你家夫人?谁敢委屈啊? 看着四名依依不舍的侍女们,吕邗姜好笑地挥了挥手,三番四次地赶走她们,她们方才停下脚步,调转方向地离开 孰不知,她们回去的方向并不是田宅! 望着牛车离去的方向,侍女春言叫住了其余三名侍女们,提议道:“难得夫人好心,要不咱们买点东西,回去给夫人尝个鲜儿罢?” 侍女秋诗快言快言,拍手道:“甚好甚好吴国商人又顺着邗沟,来卖东西了……夫人最喜欢吴国玉饰,不如送她一块?” 话音刚落,其余三名侍女们把眼一瞪,瞪道:“你傻呀?买甚么不好,偏买吴国的!你又不晓得夫人……”哼了几哼,三名侍女们不约而同地瞪向秋诗。 秋诗一愣,后知觉地道:“秋诗……秋诗错了,秋诗说的是越国珠玉!” “……这还差不多!”其余三名侍女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秋诗知错就好! 在田宅,老爷很大度,特别大度大度到你“以下犯上”都不是问题……但是,大家都晓得老爷有一忌讳:不准提及有关吴国的人与物! 曾经,有个仆役说了“吴王”两个字,便被老爷大度地打发到了田府,自此再不见其踪影众人心有戚戚之余,打定主意,坚决不在老爷和夫人面前提及任何有关吴国的人与物……哪怕说个“吴”字都不行! “那么……咱们分开买东西罢?”秋诗转了转眼珠子,“咱们看一看,谁买的东西最合夫人心意?谁要是输了,罚洗衣服三个月!” “好!”众侍女们齐声地同意。 然后,四名侍女们分散开来 乡学附近。 牛车慢悠悠地行走,田穰苴慢腾腾地甩着皮鞭,吕邗姜闷声地探出脑袋,欣赏周围的风景,流露怀念的神情,叹道:“当真许久没来了。” 可不是?自她嫁给田穰苴之后,的确没来此地了。 田穰苴轻笑一声,说道:“呆会儿,让你看一样好东西。” “哦?”吕邗姜挑了挑眉,安心地期待田穰苴给她一份惊喜。 少时,田穰苴将牛车停在乡学一角,拉上吕邗姜,走了一段路程,把手一指,笑道:“你看” 吕邗姜顺势地望去,就见本该满山的桃花林果然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荷塘真是荷塘!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大湖,湖中盛开无数的莲叶!此时初春,气候还是挺冷,莲叶半残枯萎,莲茎却笔直地竖在湖面,仿佛在向世人宣示它的铮铮铁骨。 吕邗姜惊呆了。 田穰苴却道:“来早了……倘若再过几个月,待到莲花盛开,那情景才叫美呢!” 田穰苴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桃花林……在哪?……”谁知,吕邗姜茫然地问了一句。 吕邗姜的眸里,划过一丝伤痛。 田穰苴闻言,沉下了脸。 吕邗姜暗地打个哆嗦。 “对不起。”吕邗姜小声地道歉,“邗姜只觉好奇,为何桃花林变成荷塘了……是夫君做的么?嗯,虽说无花是单调了些,但能把‘林’变成‘湖’,也相当厉害啊!” 吕邗姜尴尬地圆场。 田穰苴却不给面子。 田穰苴道:“夫人,你是否还想着……?” 那人的名字,田穰苴始终不愿提及。 他本应等到春暖开花时,再邀夫人前来赏花,谁知大街之上,他听到有关那人的传言,一时忌惮,竟是提前把她带了过来。 他想让吕邗姜看看 看看她曾经栽种的心仪桃花,早该被莲花所取代! 她不能只光欣赏桃花啊! 吕邗姜一僵,说不出话来。 田穰苴直视吕邗姜,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良久,吕邗姜道:“夫君为何这般想?邗姜既已嫁给夫君,自要以夫君为主,哪会去想别的?……莫要多想!邗姜心里……只想夫君……” 最后一句话,吕邗姜说得低不可闻。 却足够让田穰苴透出激动之色。 田穰苴握住吕邗姜的素手,不由地倾诉道:“夫人啊夫人,你可知为夫等你多少年?……你一定不知为夫很早就认识了你……也罢,只要你能呆在为夫身边,为夫做甚么都不会后悔!” 在吕邗姜看不见的地方,田穰苴深情的眼中掠过一抹狠厉。 乍一听见田穰苴的表白,吕邗姜耳根子都红了。 虽是不明白田穰苴的心思,吕邗姜却再次清楚地认知 田穰苴他……一直心仪她! 他会说出这席话来,皆因他太多愁善感! 别笑!莫因田穰苴外表粗犷,就误认他是一位刚强之人! 或许他在军事方面,称得上刚强,但在感情方面,却截然相反! 他委实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啊! 大胆地扑进田穰苴怀里,吕邗姜都不晓得自个儿是用何等心情说出这番话的她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邗邗亦希望,与夫君长长久久。” 田穰苴大喜,亦将吕邗姜搂进怀里,不停地重复道:“苴会对邗邗好的,苴会对邗邗好的……苴绝不辜负邗邗愿为邗邗拼尽一切!” 拼尽一切? 包括……? 吕邗姜嗫嚅了嘴唇,终是没能问出口来比如…… “夫君,你好像没有‘字’呢?要不要让邗邗帮你取个?”吕邗姜抬起头来,歪了歪脑袋,清风云淡的脸上,终是浮现一缕顽皮的笑容。 田穰苴欢喜不已,亦道:“邗邗,你似乎也没‘字’呢?要不要让为夫替你取个?” “也好。” 于是,吕邗姜和田穰苴各自思考,互为对方取个字来。 078、诽谤 可惜,想了半天,吕邗姜和田穰苴也想不出个好字来,不由地大眼瞪小眼。 “夫君,还是不取字了罢?”良久,吕邗姜率先地开口,“不如,咱们只唤彼此最亲昵的称呼?……” 莫怪吕邗姜不敢:自古取字是大事,非有身份之人不可取之诸公子们够有身份罢?可惜论理儿,他们全是庶出,皆都无字! 至于田穰苴和吕邗姜?别看他俩一人现任齐**司马,另一人则是齐王女儿,但是,他们要么是支庶,要么是庶出,出身却是低了……并且,女子无字,只有男子才取,因而吕邗姜不得不收起这个想法。 反正,她之所以提出取字,皆因她想证明,她愿与田穰苴亲近。 但是,她发觉,她实在太过草率:不能随便取字,因而她想出另一种法子替代 这种法子,便是唤对方昵称…… 转了转眼珠子,田穰苴打蛇棒上,张口便道:“那我以后,便唤你‘邗儿’罢?” 吕邗姜老脸一红,低声地道:“那邗儿,以后便唤夫君为……‘苴儿’?” 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吕邗姜罕见地露出一丝窘迫:话说自家夫君比她大上……不少?……再唤他“苴儿”,未免有些…… 田穰苴却是厚着脸皮,回道:“叫苴儿罢!私下唤我即可。” 脸颊一直发热,吕邗姜结结巴巴地唤道:“苴儿……咱们回去罢。” “全听邗儿的命令!”田穰苴柔声一笑,执起吕邗姜的小手,送上牛车,带她回家。 路上。 “苴儿~”掀开车帘,吕邗姜眨了眨眼,忍不住地逗趣道,“你该刮胡子啦!” “啊?” “瞧你,满脸胡须,若是刮去,定会显得你更加年轻!”吕邗姜想了一想,特意地补充一句,“你真不会打扮。” “好哇”田穰苴完全不受打击,反而笑眯眯地说,“让邗儿给苴儿刮胡子,好让苴儿看一看邗儿的手艺。” 吕邗姜听罢,再次不争气地脸红,急忙地放开车帘。 “夫君,莫要闹了……邗儿果然受不了呢!”帘内,回响吕邗姜的不依。 “哈哈哈哈”帘外,传来田穰苴爽朗的大笑。 这一刻,仿佛田穰苴与吕邗姜的关系,再无隔阂。 次日,临淄宫。 穿上正式的官服,田乞一颤一颤地走向临淄宫议殿,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便见议殿之前,一名内侍上前,拱手道:“今日君上头疼,不见任何大臣。” “大王生病了?”田乞吃了一惊,立即想到不好的念头,两眼一瞪说,“大王在哪儿?快带老朽去见大王!” “啊?……”那名内侍反而吓了一跳,急忙地解释道,“田上大夫误会了,田上大夫误会了,君上……君上本无事……” “哦?哦……那就好。”拍了拍胸口,田乞舒了一口气,“吓了老朽一跳……既是无恙,那便替老朽通传罢?” “这……”那名内侍迟疑不已,原地不动。 站至殿外,田乞挑了挑眉,气势汹汹道:“怎么,老朽不能进了么?老朽虽然老了,好歹也是齐国上大夫,你为何要拦路,不让老朽进殿?” 那名内侍为难道:“不是不让您进殿,而是……唉,君上正与诸公子们协商要事,恐怕这几天都不得空儿。” “这几天?这几天?到底要多少天?”田乞实在很想翻个白眼,“那还得劳烦你去替老朽传个话儿,倘若大王真的不愿见,老朽下次再来罢?……你只管告诉大王,就说‘田上大夫有紧急之事要禀告’。” 那名内侍只好不情不愿地禀报去了。 少时,那名内侍带着惊讶,快步返回,告诉田乞,他能进殿! 田乞理了理衣饰,方才施施然地进了议殿。 议殿很是热闹,不少公子们都在场,他们争得面红耳赤。 田乞大大方方地进殿,根本没被任何人关注。 田乞首先悄悄地瞄向高坐的齐王,惊讶地发现:齐王竟然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 便听公子黔沉痛地说道:“君父,听闻阚氏非常不安分,妄想买凶暗杀田氏夫妇,亏得有人及时发现,这才通知于黔,免去了一场悲剧。” 公子阳生则哼道:“黔弟说得好生夸张!哪有杀凶之事?莫要胡言乱语!” “兄长,你手下人不干净,还容不得旁人说了?”公子黔连连地哂笑,“四下拉帮结派还不算,还把自己的亲生妹妹远嫁莒国,就为取得那些儒家学子们的信任……兄长所做之事,实在令弟佩服至极,恐怕再过不久,兄长便要被立为嫡公子了罢?” “黔弟,莫要胡言!”公子阳生一惊,偷窥了齐王的面色,但见齐王面无表情,便急声地叫道,“那你且说一说,你家妹妹总与田氏嫡子纠缠不清,是何道理?莫非,你也想要拉拢田氏一族不成?” “你……你胡说甚么?”公子黔涨红了脸,“这……这完全是巧合!巧合!” 公子阳生轻蔑地瞥了公子黔一眼,哼道:“不管怎么说,瑞姬与田氏嫡子……呵呵,大家都明白,你不必掩饰了。” 公子黔差点咬碎了牙齿,内心大骂无数遍:妹妹是个猪队友! 却听一旁的公子寿说:“咦?不是讨论田军司马么?怎么又扯到别的地方了?” 公子阳生和公子黔齐齐一愣。 “还请君父早日作出决定!”公子阳生和公子黔异口同声说,“田军司马实是个不安分的,如今又娶了邗姬,进阶成了王亲国戚……现在,邗姬怀有身孕,如果田军司马再有甚么不妥之处,必对齐国不利!” 齐王:“……” 齐王轻扣案几。 田乞本不明白,却在听了公子阳生和公子黔的一番话后,隐约地了解大概:八成是诸公子们私下联系了田穰苴,被田穰苴各种拒绝给气着了 田穰苴是齐国数一数二的军事奇才,任何想要争嫡的齐国公子们都想将田穰苴招揽麾下,奈何…… 奈何田穰苴根本不理他们,只愿一心一意地守护吕邗姜。 说来也奇:田穰苴在军事方面的确堪称天才,奈何感情方面,似乎是个直肠子,认准一人,就不换人,简单到不可思议。 本来,这也没甚么。惜叹诸公子们争嫡到了关键时刻,生怕田穰苴玩个扶持游戏:要知道吕邗姜虽是嫁入田家,但她血液里,流淌的仍是王室血脉……听闻吕邗姜被医师把过脉,那医师断定她会生下男婴真生男婴,那赫然是田穰苴的嫡长子、齐王的孙子、诸公子们的侄儿,齐国王室的成员之一! 莫名地,诸公子们感到威胁:自古以来,王室争嫡皆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诸公子们可不想看到他们辛辛苦苦地争嫡,到头来,却便宜了吕邗姜之子……尽管吕邗姜并未表现出明显的野心,但那田氏一族,可不特别喜欢争权夺利? 田氏一族的低调政策,早在田乞的大斗借出,小斗收进被世人看穿了。 机会? 很好! 田乞眼里划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理了理情绪,田乞忽然放声大哭,哭道:“大王,你要替乞做主啊!” 一声嚎啕好不响亮,瞬间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拉了过来。 齐王似才瞧见田乞,问道:“田上大夫,有何委屈?” “乞之嫡子恒,在军中颇受重视,奈何田穰苴这小子,自大狂妄,不但想取代乞之嫡子在军队的影响力,还想独揽军权,常常自比姜太公再世……大王,尽管田穰苴这小子是您的女婿,乞却不得不提醒您,此子再不遏制,假以时日,定会对齐国造成危害!” 一言既出,四下寂静。 诸公子们都不曾料到,田乞竟和他们一样,也是来举报田穰苴 或许诸公子们进谏,齐王不太听得进去,但若换成田乞,那就不一定了! 眯了眯眼,齐王不太相信道:“田上大夫,你是认真的?” “回禀大王,乞乃是齐国上大夫,不敢徇私。”田乞沉痛地说,“老朽知他一向叛逆,便私下查了一些事情:上次,他竟能将吴军赶回吴国境内,更是说服邗越部族,在邗城反叛吴国,令吴王疲于征伐,一定程度上虽说缓解了齐国的危势,却也让老朽细思恐极!假使田穰苴这小子对齐国不满,是不是也像吴国那样,令齐国发生混乱呢?……” 说到此处,田乞含糊其词,故意引人遐想。 齐王的脸色很快就阴沉下去 不必多说,齐王又想起以前,田穰苴桀骜不驯地丢弃大司马之位! “是时消减他的实力了……”田乞一边暗地观察齐王的神色,一边又快又狠又准地提醒,“否则,老朽真的害怕,有朝一日,齐国会成为第二个吴国!” 田乞说得很惊悚、很严肃、很有道理。 大殿之上,所有人心中都一寒,不由自主地觉得:田穰苴当真是个祸害! 齐王脸色大变,猛地站起,尖利道:“那依田上大夫之见,该当如何?” 079、定论 骤然听到齐王请教田乞,在场的诸公子们皆都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竖起两耳,幸灾乐祸地等待田乞出言如何打压他的族人 田穰苴再是桀骜不驯,亦是田氏家族的一员,身为田氏族长,田乞不维护也就罢了,竟还跟着落井下石,这实在让人期待:假如当田穰苴得知他被齐王处罚时,皆因田乞的谗言,那他会是甚么反应呢? 田穰苴会有甚么反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田氏家族拉拢不成,诸公子们十分乐意地袖手旁观,去围观田氏家族窝里斗! 诸公子们当中,大约唯有公子阳生,略有异常。 双手默默地握紧拳头,公子阳生皱了皱眉头,也紧紧地盯向田乞。 老实说,公子阳生并不希望田乞过分地打压田穰苴 毕竟田穰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 至少,在这数百年里,唯有田穰苴,担任大司马一职! 事实上,公子阳生很是眼热田穰苴 他自忖颇有战略眼光:吴国本与齐国联盟,却率兵攻打齐国,与齐国恶交,若无田穰苴的指挥,恐怕齐国不被灭国,亦会丢尽颜面……尽管吴国被击退,可是联通吴国和齐国的运河邗沟却仍保留,这就意味着吴国还会北上攻齐! 君父虽不提及运河,却十分忌惮,听那几名服侍他的内侍隐晦地提起,齐王对开通运河一事很是后悔懊恼,做梦都想堵河,但却束手无策,不敢填河 因此,田穰苴的存在,就必须被重视。 可是,田穰苴却实难管束。 兼之,连同田氏家族,亦像骨头一般,难啃得很。 尽管田氏家族对他公子阳生的暗地示好并无反应,但这并不妨碍公子阳生各种努力地讨好,即使得不到田氏家族的扶持,只要田氏家族不投靠其他公子们便好。 与诸公子们不同的是,别的公子们都在期待田氏族人内杠,公子阳生却是垂下眼眸,快速地衡量呆会儿田乞处罚田穰苴之时,他要不要说上几句,便是无用,亦能在君父和田乞面前卖个乖儿,最好争取给田乞留下好的印象。 便听田乞重重地咳了一声,拱手道:“田穰苴这小子太过霸道无礼,老朽恳请大王以‘欺上瞒下’这条罪名,将他关入大牢,永世不得出狱!没收他的所有田宅,充公他的全部钱财,再将田夫人发配边境一带,为奴为婢,永远都不许回都!……” 一言既罢,四下寂静。 诸公子们目瞪口呆,想来谁也没能料到田乞竟把这话说得如此之狠齐王真若听从田乞的提议,田穰苴能不能翻身尚且不知,田夫人……哦~不对,是吕邗姜,他们的庶妹,这辈子可就再难出头了! 并且,得罪了吕邗姜,也就与田穰苴彻底地结仇现在,谁不知田穰苴爱妻如命,恨不得一天十次、百次地宣布他要当爹了?……何况吕邗姜如今是有孕之人,真把她发配到穷苦之地,孩子能不能保住,当真不好说! 诸公子们相互地交换彼此的目光,一边惊讶田乞下手之狠辣,不给对手半点反击的机会,一边狐疑自己要不要向君父说一说情:嗯……似乎没必要罢? 毕竟君父寒了面色 齐王本该很满意,但听田乞说得毫不留情,又觉真罚田穰苴那般,委实太过了头齐王可还记得,尽管田穰苴不把他放在眼里,好歹也是凭借真本事的:昔日计退燕、晋两军,近年亦击退吴国水军…… 而且,作为一国君主,必须要大度,尤其是对待那些奇才们。 此时,齐王真的相当为难:严罚田穰苴罢,太冤枉了他;不罚田穰苴罢,诸公子们和田乞他们却不依心想要为田穰苴辩护罢,却想起田穰苴对他这位君王的态度,又让齐王怒上心头……可是,再是愤怒,齐王也要保持明主的姿态! 眼下,就等有人站出来,用中立的态度,再谏齐王。 良久,便听公子阳生道:“君父不可!” 声音响亮,由不得众人不看向公子阳生。 公子阳生上前一步,拱手道:“君父,田军司马虽说不得人心,但他的才华却是有目共睹的……阳生以为,田军司马是要罚,却不必罚得太重,否则岂不令当世大才们寒心?田军司马稚嫩之龄,便已率兵击退晋军和燕军,如今更能水上作战,击败吴国这个军事强国,更兼田军司马任职军中,军队纪律更比以前还好田军司马种种才能,应能抵消他被下狱这一罪行罢?” 好家伙! 诸公子们听罢,纷纷地斜视公子阳生:好哇!就你好心,竟替田穰苴说情! 便见齐王脸色稍霁,问道:“那依你之见……?” “君父,直接罢免田穰苴的官职便是!”公子阳生轻描淡定地回答。 “罢免田……”齐王一噎,似是接不上话来。 其他公子们也是一脸恍然的表情。 田乞挑了挑眉头,意外地瞧向公子阳生。 公子阳生正等这个时机,心下一喜,立即露出一代君子的风姿,拱了拱手,对齐王朗声说:“阳生以为,田……军司马即便犯错,也在情里之中,若真抄家抓人,未免太过严重,不如将他的官职罢免,令他好生呆在家里,陪伴他的妻子,假以时日,他若表现良好,再启用,亦是不迟。” 说得好有道理,众人居然没法反驳。 诸公子们满脸晦气与懊恼,皆都暗骂公子阳生太过狡猾:说好要制裁田穰苴呢?怎能放他一条生路呢?万一他又像上次那样,再领兵作战…… 一次被罢纯属意外,二次被罢算是勉强,第三次再被罢,谁的面子都过不去罢?倘若今后田穰苴还有第三次被启的机会,大家绝对都不敢再与田穰苴面对面了! 更绝妙的是,公子阳生劝得也相当有水平:仔细一分析,他既是罚了田穰苴,又能迎合田乞,还保留了余地,以后指不定还能结交田穰苴或者田氏家族田穰苴若要追究被罚之因,公子阳生大可说明他有劝说齐王息怒,这才让他从犯人变平民…… 啧啧~打得好一盘算! 公子黔嗫嚅了嘴唇,很想说些甚么,胸口却压抑得很,以至他甚么也不想说。 公子寿、公子锄、公子驹同样一言难尽,亦是干瞪眼地说不出话来。 唯有公子嘉,迷迷糊糊地瞅了瞅田乞,又望了望公子阳生但也一言不发! “田上大夫,你觉得呢?……”齐王轻扣案几,似有定论。 田乞作出思考状儿,半晌才给答复,回道:“谨遵大王之命。” 齐王再敲案几,慢慢地道:“传寡人之令,令田穰苴好生在家安养,寡人给足他日子,让他陪伴邗姬从今以后,田穰苴不必上朝了。” 言罢,齐王取来诏书,握好刻刀,刷刷地刻出几行大字,再召来一名内侍,想由那名内侍将那封诏书送往田宅,告知田穰苴他又丢官下野了! 齐王书写诏书之时,议殿一片寂静,静得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诸公子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噤声,不言一语。 暗地撇向公子阳生,诸公子们心生警惕,吃味不已:看来……看来田氏家族可能会投入公子阳生的怀抱罢?快瞧,田乞竟向公子阳生递去感激的目光! 计划成功了! 心中满是得意,田乞面上却用无比激动的眼神望向公子阳生,似在感谢公子阳生的援助多亏了他,田穰苴才能免去一祸! 公子阳生矜持地接受田乞的好意,高兴地决定待到他们退出议殿,他必要与田乞好好地谈一谈嘴角轻微地咧开,公子阳生悄悄地向田乞点头! 田乞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视线转移,移向议殿大门。 见罢,公子阳生笑容渐浓。 孰不知,田乞快要笑抽了 好! 很好! 非常好! 田乞既与田穰苴保持了距离,又有投靠公子阳生的趋势想来,待到田穰苴真被罢官时,吕邗姜应该会满意罢?……好歹他们跳出争嫡的漩涡了。 而田氏一族,亦可大大方方地投效公子阳生,理由都是现成捡的:公子阳生颇有君子之风议殿之内,诸公子们都对田穰苴排斥反感,忘却田穰苴曾经率兵保家卫国……唯有他公子阳生,方敢站出身来替田穰苴说话! 这令田乞,乃至整个田氏家族,怎不感动涕零呢? 相信世人也没法察觉田氏家族的真正心思罢? 眼里划过一丝老谋深算,田乞扶了扶胡须,不动声色地谋划起假如公子阳生真去参与夺嫡,应该如何突出他的优势来…… “将这封诏书亲自送去田宅。”齐王的命令将众人拉回现实,“必要时,说得委婉即可。”思量片刻,齐王面露不忍,如是说道。 但那并不能挽救田穰苴又再罢官的事实 那名内侍领命,小心翼翼地捧着诏书,忙不迭地离开。 然后…… 众人行礼,乖乖地退下。 田穰苴和吕邗姜的苦难日子,大约来临了罢? 080、罢官 落了一地胡须,吕邗姜替田穰苴刮好胡须,两眼一亮,赞道:“真好看。” “是么?”被自家妻子称赞,田穰苴开心极了,也忍不住地跑到水盆面前,用那干净的清水照一照自己水里的田穰苴简直不像他了:浓眉凤眼,面无胡须,衬得嘴唇厚实,兼之相貌堂堂,不怒自威!倘若没有额头的一束白发,田穰苴倒要以为他才三十出头,端得年青,低调奢华,颇有儒将之姿。 拽了一拽额前白发,田穰苴微感不满:虽然他的年纪很大,好在他的脸孔显嫩,只这白发,着实影响他的形象,害他恨不得剪去这束白发。 “你在做甚么?”眼见田穰苴不怕疼地继续拽那白发,吕邗姜连忙地制止,“疼不疼?疼不疼?那是你的头发,你拽了也不疼么?” “不疼,不疼。”田穰苴昧着痛感说。 几乎贪婪地盯着吕邗姜的容颜,田穰苴不得不承认:他再会装嫩,也比不上原装的吕邗姜此时,吕邗姜才二十余岁,比他年轻一截……倘若可以,作他女儿倒也可能! ……如此说来,吕邗姜嫁给自己,岂不是委实了她? 面有不愉,田穰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一瞧田穰苴欲言又止的模样,吕邗姜熟门熟路地问道:“你有心事?” “……也不算心事。”田穰苴惆怅地说,“就是妒忌你太年轻。” 吕邗姜一愣,继而失笑,笑道:“苴儿,你又在胡说甚么?在邗儿看来,苴儿根本不显老,还像以前那般,非常年轻。” “真的?”田穰苴两眼一亮,喜滋滋地保证,“以后苴儿长胡子了,还请邗儿帮忙刮去,可否?” “好。”吕邗姜点了点头。 田穰苴和吕邗姜相视一笑。 吕邗姜又提议道:“苴儿,要不去走一走,让大伙儿瞧一瞧你是不是真的年轻?” 田穰苴“嗯”了一声,敛起笑容,作势陪同吕邗姜去出门。 岂料,刚走几步,他们迎面撞见冬多等侍女,但听侍女冬多眨了眨眼,奇道:“咦?这人是谁?生得好俊气!” 侍女春言眼眸闪亮闪亮,含笑地欣赏田穰苴。 侍女秋诗拿眼瞅了半天田穰苴,方才认出他来,惊呼道:“老爷?是老爷!” 侍女秋必哼了一声,习惯性地抬杠道:“你才晓得?秋必早就看出来了!” 被四名侍女们大胆地议论,吕邗姜没有半点不适,田穰苴却不太高兴,板脸道:“你们都很闲么?消遣你们老爷,很得意,是么?” 四名侍女们连忙噤声,低下头去,一副认错的模样。 吕邗姜轻抚田穰苴,柔声道:“夫君,莫要吓到他们。” “哪敢,哪敢。”一见吕邗姜,田穰苴秒变脸色,温声地开口,“苴儿不过是吓唬她们玩儿,哪知她们竟然当真了。” “就数……苴儿最是调皮。”吕邗姜微红了脸庞。 田穰苴笑得活像一个作了恶作剧的孩子。 四名侍女们惊呆了。 早知田穰苴十分宠爱夫人,哪知竟会宠到如此地步:苴儿?苴儿?…… 众侍女们鸡皮疙瘩掉落地上,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田穰苴。 偏偏田穰苴犹不自觉,仍把“苴儿”、“邗儿”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吕邗姜有多么恩爱四名侍女们赶紧把头垂得更低,真怕没法忍住笑声! 逗玩许久,田穰苴和吕邗姜二人方想四处逛一逛,却听大门忽被敲响。 冬多积极地开门。 然后,吕邗姜等人就见冬多拘谨地返回,身后还跟有数名内侍们。 神色一肃,吕邗姜等人自是看出那群内侍们来自临淄宫 莫非,是齐王有事要吩咐? 便见为首的内侍走至吕邗姜等人的面前,咳了一声,语调尖利道:“君上有旨,请田军司马接旨” 众人听罢,连忙行礼,恭请那名内侍宣旨。 就见那名内侍捧好诏书,噼里啪啦,说出齐王的来意。 众人听着听着,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没了。 原来,这是一封罢官的诏书 大意是:田穰苴虽为军司马,但却劳苦功高,如今齐王听闻其妻怀有身孕,格外开恩,特命田穰苴在家侯命,照顾其妻,待到其妻产子后,再入官也不迟。 那名内侍目不斜视,冷静道:“还请田……壮士接旨。” 好么,从“田军司马”直接降级到“田壮士”,口吻还挺迟疑,指不定是短时间之内想不出更好的称呼了。 田穰苴面无表情地接旨。 任谁被突然被罢官了,都会心情不好那名内侍自知这个道理,亦不敢多留,快言快语道:“田壮士,你就安心在家过日子罢!君上不会忘记你的……小臣还有急事要办,先行一步!稍晚会有人过来……查封!” 言罢,一群内侍们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真是来得快,去得更快! 以冬多为首的侍女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完了,完了,老爷被罢官了!这这这……如何是好? 个个变成缩头乌龟,侍女们害怕得连个安慰之语都没有。 看着前方,田穰苴神情怔忪。 真的没有想过,他会莫名其妙地丢了官。 明明……明明他已经很努力了。 为了吕邗姜,为了整个家,他……非常认真地当官,积极地处理公务,便是再反感官场,亦咬牙地走了下去事到如今,一封罢官诏书就把他打发了? 安静地翻开诏书,田穰苴一字一句地默念,越念越心寒:上面,不仅命令他辞官在家陪妻子,还特意地说明要没收一切财物仆役这就意味着:这座宅子,恐怕要被收走;眼前的侍女们,大约亦被带走! 双手握成了拳头,田穰苴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太过分了罢?凭甚么! “为夫要进宫!”田穰苴涨红了脸,“凭甚么大王要罢苴的官职?罢官也就算了,还想收走宅子和……” 将“仆役”这两个字吞口肚子,田穰苴飞快地扫视吕邗姜和冬多等侍女们,心知吕邗姜与冬多她们自幼相识相处,彼此情谊早已超过“仆役”,用“朋友”形容亦不为过千万不能提到“仆役”二字,否则吕邗姜绝对会和他翻脸! 吕邗姜暂时没法转过弯儿,最为心细的春言却看懂了田穰苴的眼神,战战兢兢道:“老爷,能否让春言也看一看诏书?” 田穰苴复杂地望着春言,却道:“没甚么好看的……莫要担心。” 然而,田穰苴越是这样说,春言越是没法放心深呼一口气,春言大胆地迈步,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来,一把抢走了田穰苴手里的诏书! “大胆!”田穰苴把脸一沉,怒喝一声。 吓得春言“扑通”地软倒在地,诏书也丢落地面。 “夫君。”吕邗姜不赞同地喊他,“勿要吓唬春言。” 说罢,走到诏书面前,蹲下身来,捡起诏书。 “别看……”田穰苴急声地补充。 却是迟了一步。 吕邗姜慢慢地阅看诏书,面色一变,用力地将诏书摔扔在地,风清云淡的脸上多了几分怒意,怒道:“过分!” 四名侍女们一脸茫然,面面相觑,却不敢发问。 吕邗姜猛地抬头,看向春言,眼含泪花,哽咽道:“君父……要把你们打发走……为甚么他要这样?……” “甚么……?”四名侍女们齐齐地惊住。 全然没法想过老爷不但要被罢官,连宅子、财物、仆役等通通被罚走! “那……那秋诗会去哪呀?”秋诗变得六神无主,焦急地望向吕邗姜。 “冬多不要离开夫人!”冬多扑向吕邗姜,“还请夫人向君上求情求情……冬多不想离开夫人!冬多不想离开夫人!哇” 冬多率先地哭出声来。 秋必两眼也通红,却强忍地不哭,咬唇道:“秋必也坚决不离开,除非……除非秋必死了……”两眼一瞪,秋必态度决然。 “不许乱说!”吕邗姜皱了皱眉,打断了秋必的死志,“我去进宫,向君父求情!”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秋诗一边擦泪,一边诉道,“无论如何,秋诗都不要离开夫人,还请夫人也不要抛下秋诗!” “会的。”吕邗姜转向田穰苴,“这事来得突然,也许君父没下过这样的指令,不如邗儿前去问一问,或许有所周转?” “为夫陪你。”田穰苴低声地说。 “不必。”吕邗姜果断地拒绝,“你在此守着宅子,莫让人抢了东西他们现在不来,可不代表以后不来,总得让邗儿面见君父,方能做出决断。” 田穰苴面露犹豫,兀自地挣扎道:“你一人去,为夫不放心……” “那有何难?”吕邗姜莞尔一笑,“再叫几名护卫,不就行了?” 田穰苴瞅着吕邗姜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知为何,那颗浮躁不安之心竟然奇迹地平静下来暗地自嘲几句,田穰苴只觉这辈子再也离不开吕邗姜半步…… 或许他本身是个军事奇才,奈何在其他方面,真如幼儿一般,极其依赖人呢! “那你多加小心!”田穰苴听从吕邗姜的建议,一口气替她找来二十个护卫,再找来一辆豪华牛车,方敢再让吕邗姜独自前行。 081、拦截 牛车不紧不慢地行走,走得极其稳定,一众护卫们跟走前后,浩浩荡荡地,格外引人注目。坐在车内的吕邗姜兀自地揉了揉额头,冷静地思考今后的打算。 此时,没了旁人,吕邗姜收起风轻云淡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肃然危坐倘若田穰苴等人看了,定然不会相信吕邗姜还有这么一面! 没办法,人人都觉齐王庶女吕邗姜应是风轻云淡之人,却不知真若风轻云淡,哪会安全地游离在诸公子们争嫡的漩涡之外,并且活到现在? 估计连田穰苴都不了解:吕邗姜宛如傲然白莲的外表之下,还藏有一颗理智多思的心思。 目光一闪,吕邗姜思忖: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逃避了。 毕竟他们都已触犯她的底线了 夫君莫名其妙地被解职,定然不是君父一意孤行,而是诸公子们诬陷的结果君父年迈,尚未立嫡,偏爱幼子,致使诸公子们争嫡越发厉害:自她嫁给夫君之后,他们就一直不被君父待见,而诸公子们却对夫君另眼相待,三番四次地派人拜见田宅,均被夫君以公务繁忙的理由给推辞了……依照诸公子们的性子,必对夫君又眼热又忌惮。 如今,她料得不错:夫君不愿迎合这群公子们,果然就被解了职去。 吕邗姜轻抚腹部,微微地叹气:如果夫君对诸公子们的厌恶是直接原因,那她怀孕则是***了如果医师没把错脉,她真怀的是男婴,那孩子便流淌齐国王室的血脉,就算是庶女所出,奈何夫家却是田氏,够让这群公子们心生警惕了。 且不提田氏家族是否明面低调、实则觊觎齐国的兵权,单是田氏家族的势力,就不容小觑了田穰苴就算是田氏家族的支庶,好歹也是田氏家族的成员,一旦吕邗姜生下男婴,诸公子们可不敢相信田氏家族没有别的想法! 即便没想法,诸公子们亦会下意识地认为他们有! 因此,暗斗不可避免! 然后,重点来了 吕邗姜一心想要找个如意夫君,避开诸公子们的争嫡风云,好不容易遇到田穰苴,并且嫁给田穰苴,也算圆满了罢?如今,她虽怀上孩子,田穰苴亦待她不错,但她仍是不可避免地被卷了进来……你说,她会不会后悔呢? 答案是:不后悔! 既已嫁给田穰苴,吕邗姜就决定和田穰苴这位夫君共同进退便是卷入麻烦,她亦要想个合适的办法! 这个办法或许是忍! 她可以容忍君父他们不待见她和田穰苴,亦能容忍她和田穰苴贬为平民,但却不能容忍她和她的朋友们分离是的,在旁人眼里,冬多她们或许是吕邗姜的侍女,但在吕邗姜眼里,冬多她们是吕邗姜的朋友! 而君父竟然想要拆散她的朋友,这怎不令吕邗姜反击呢? 不过,该用甚么法子呢?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吕邗姜刚有一丝决断,便被牛车突如其来地停下给打断了帘外,她家车夫喝道:“让道,让道,谁敢拦路?” 挑了挑眉,吕邗姜心道:莫非有人拦道? 清了清喉咙,吕邗姜朗声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回禀夫人,有人也有一辆牛车,想要过桥……”她家车夫恭敬地回答,“但是,明明是咱们先上来的让他们先退,他们却不依,硬是要咱们先退!” 吕邗姜也没多想,便道:“那就先退罢?” “可是,后面有人啊!”她家车夫几乎是用一种气急败坏的口吻说,“车后好多人,哪能一下子退出来呢?喂!你们这群家伙,别再往前挤了!再挤,可要撞上去了……难道你想将吾家夫人撞下河去么?” 后面一段话,她家车夫几乎是咆哮地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外面一片嘈杂。 吕邗姜心头一跳,只好掀开车帘,看一看究竟怎么回事。 帘外,熙熙攘攘地,吕邗姜惊讶地发觉他们连同护卫们皆被卡在一条弯弯的石桥上,前方有一辆豪华牛车,也带有不少护卫们,时不时地叫嚣让他们先退! 然而,吕邗姜往后一瞥,瞥见后方则挤满了人影,宛如洪水一般,堵了吕邗姜他们后退的去路,令吕邗姜他们退不得,进不了,别提多难受了! 换在平时,应是疏通人流,清空场地,两辆牛车方才前行。 可惜,即便吕邗姜有心清场,亦无人手,只得尴尬地卡路。 对面似也不是善茬儿,隔三差五地叫嚷再不退开,就要撞车了! 这可怎么使得? 别说吕邗姜还没反应过来,她家车夫和她的护卫们就率先地生起气来,纷纷地叫道:“竖子胆敢!再敢前进一步,必斩你车!” 岂料,对方真的不怕死,还就驾车进了一格。 于是,吕邗姜这边的遭遇就更加糟糕:这边的牛骑被对方的牛骑给拱了几下,扎得这边的牛儿哞哞直叫,差点乱了牛车吕邗姜惊呼一声,连忙稳住身形,她家车夫则怒道:“大胆,你知不知晓这车里坐的是何人?” 对方浑不在意,嚣张地前进,非逼吕邗姜他们退后不可。 吕邗姜他们一旦让步,势必会让后面的路人们发生混乱“你们退开!退开!退开!”吕邗姜忍不住地朝后大喊,“后面的,不要挤!不要挤!……” 她家车夫则奋力地控好牛车,免得牛车退得太快,发生踩踏事件。 但却事与愿违 车后,一波又一波的路人们不晓得为何,别说安稳地保持退让的阵型,反而像赶集般地,不怕死地挤了过来! 吕邗姜变了脸色,第一反应是护住肚子这情况不对劲啊?要不要…… 她家车夫眼疾嘴快,叫道:“夫人,莫要下车!” 吕邗姜刚想跳车的想法立即打消:挺有道理呆在车上,总比车下安全……咬了咬唇,吕邗姜沉声道:“靠你了!” 她家车夫咬牙,狠声道:“定不让夫人受伤!”眼里划出一道凶光,她家车夫张了张嘴,正待大喊,却忽听一个女声道: “莫闹!” 声音尖利响亮,顿时吓了众人一跳! 神奇地,吕邗姜发觉后方的路人们不再赶死地往前挤去,前方的牛车亦静止不动。 瑞姜妹妹? 赫然是吕瑞姜! 吕邗姜眨了眨眼:怎么回事? 便见远处有一年轻姬子拽着一名男子,带了不少护卫们,大步流星地赶来 果真是吕瑞姜! “你们且退下,哥哥若是怪罪,就由瑞姬来承担!”不远处,吕瑞姜横眉瞪眼地凶道,“瑞姬清楚你们是谁……再敢找邗姜姐姐的麻烦,瑞姬定不饶你们还不下去!” 几番喝斥,神奇地喝退了两边的拦路之人。 利索地,前方的牛车和护卫们依次地倒退,后方的路人们也乖乖地辙退不到片刻工夫,弯弯的石桥顿时宽敞了不少! 护卫们涨红了脸。 所有的护卫们,包括车夫,都死死地抱住车轮,生怕车倒,更怕车上的人跌进河里吕邗姜惊悚地发觉拉车用的牛骑早已不见,而四周更是狼藉破乱:车轮其实少了一个,车辇更被划出好几道口子…… 拍了拍胸口,吕邗姜迟疑不定:多亏护卫们保她,否则…… “邗姜姐姐,你没事罢?”吕瑞姜小跑而来,手脚麻利地扶向吕邗姜。 吕邗姜小翼翼地下车,奇道:“你……你怎么来了?” 吕瑞姜道:“若没瑞姬,邗姜姐姐可要危险了呢?” “是啊!”吕邗姜喃喃地感慨,“多亏了你……也谢谢诸位!” 微微一怔,吕邗姜再向众护卫们诚恳地道谢。 吕瑞姜轻微地撇了撇嘴。 就听众护卫们齐声道:“保护夫人,是在下的职责!” 吕邗姜点了点头,又道:“唉,车没了,咱们只能徒步进宫了。” 众护卫们又答:“愿陪夫人一起……” “喂喂~”吕瑞姜满头黑线:至于嘛?至于嘛?不就没了牛车,何必说得这般严重?活像奔赴战场似的……清了清喉咙,吕瑞姜积极地插话,“不必麻烦,不必麻烦,让瑞姬带邗姜姐姐去罢?” 言罢,吕瑞姜转头,对一名男子道:“是时候让你出场了赶紧找来一辆牛车,载我的邗姜姐姐进宫!” 吕邗姜顺势一看,那名男子也是熟人竟是田恒! 田恒不快地斜视吕瑞姜一眼,却对吕邗姜满面和煦道:“田夫人,请随恒来,恒已备好车辆,只等田夫人前来。” “喂喂~”吕瑞姜重重地拍了拍田恒的肩膀,“这会子你倒赶着倒贴还记得刚才,是谁死活不想来的?” 田恒老脸一红,心生嫌弃,赶紧往旁一挪,拉远了与吕瑞姜的距离 害得吕瑞姜拍手的姿势僵在半空! “哼~”吕瑞姜毫不掩饰地哼声,以示她对田恒的鄙视。 田恒懒得与吕瑞姜斗嘴,十分效率地找来一辆牛车,再供吕邗姜登车。 三人相当默契,谁都没有相互地询问彼此的目的。 吕邗姜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就这样,在田恒与吕瑞姜的保驾之中,吕邗姜和众护卫们风雨无阻地前往临淄宫。 熟不知田宅,亦在同一时刻,遭到阚氏家族子弟的跋扈! 082、私仇 “你们……你们……” 田穰苴眼睛都红了。 气的。 就在吕邗姜等人离开不久,一支齐兵们涌了过来,大约百来人,对着紧掩的田宅大门又拍又叫,叫道:“来人!快开门!齐王有令,查封田宅!……” 声音大得,生怕旁人听不见! 惊动周边邻居无数。 不少路人们争相赶来,远远地围观,惊奇地指了指田宅,嚷道:“这不是田军司马的家么?他怎么了?犯了何事?为甚么大王要查封田宅?” “俺哪知晓?很多前以前,这位田军司马还曾是大司马呢!后来,不照样被……”“嘘~闭嘴!这话可别乱说!当心他们把你抓起!” “都别吵了!安静地看着!” “哦……” 真是一头雾水。 路人们一边盯着那群齐兵们大张旗鼓地敲门,一边议论纷纷,却说不出所以然来,倒把田穰苴以前的事迹又再扒个遍儿。 良久,却听一声吱呀,田宅大门被打开了。 “好哇!”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满脸阴郁,咬牙说,“你终于开门了田……田穰苴?” 说得好生无礼,居然直呼田穰苴的姓名! 好笑的是,那名中年男子看到田穰苴之时,竟是差点咬到了舌头! 这这这……这是田穰苴? 不太像啊? 田穰苴不是满脸胡须么?这个面无胡须的家伙是谁?! 嘴角抽搐,那名中年男子看了半天,才认出眼前开门的家伙的确是田穰苴! 脑袋一阵晕糊,那名中年男子好似受到甚么打击,甩了甩头,又满脸冷酷道:“是田穰苴就好办了……找得就是你!” 那名中年男子把手一挥,便见那支齐兵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在原地,顺便赶走旁观的路人们,另一部分如鱼贯入地踏进田宅,不顾开门之人的脸色铁青。 开门的人正是田穰苴而那名中年男子,如果田穰苴没看错,赫然是阚止! 阚止,字子我,齐国卿士,阚氏家族的现任族长,为人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精通法家学派。阚是鲁国的一个地名,这个地方,正是阚氏家族的发源地,因而他们“以地为氏”而姓了阚也有人传闻:上古时有阚国,是黄帝吉姓子孙的封国,其后代以国名为姓,称为阚氏。 田穰苴上上下下地打量阚止,面无表情道:“田氏家族与公子阳生似有交好,阚相此举,难道不怕得罪公子阳生么?” 千万别以为田穰苴无知,不晓得阚氏家族暗地扶持的是公子阳生。 阚止一惊,讽笑道:“一向听闻田穰苴不爱权势,不想竟对阚氏这般了解……看来田穰苴也不过是田穰苴啊!” 这是嘲讽田穰苴故作清高,本质上也是追逐名利之人。 阚止明显气极,一言一行皆都无礼至极。 田穰苴却明白,阚止是报私仇阚非之死,阚止已把这笔帐算在他的头上! 田穰苴本想忍一忍,忍到吕邗姜返回,但见那群齐兵们先是搬走值钱的物品,再是毫无理由地拉扯宅内侍女们,终是忍不下去,变了脸色,怒道:“住手!住手!再不住,别怪本军司马不客气了!” 阚止立即道:“不知羞耻!脸皮真够!还军司马?你现在可不是军司马了……不过是一平民尔,哪配用得起这些侍女们?不如让本相带回阚氏,定给她们得个好归宿!” 阚止故意将“归宿”二字咬得极重,显得格外意有所指。 吓得侍女秋诗大哭道:“老爷,救命!夫人,你在哪里!……”至于其余三名侍女们,不是默默地抵抗,便是低声地抽泣,似是渐渐地认命。 田穰苴怒极,叫道:“来人!拦下他们!” 宅内稀稀疏疏地赶来数名护卫们,勇敢地冲前,前去解救侍女们。 但是,齐兵太多,他们仗着人多,不依不饶。 于是,噼里啪啦地,能碎的都碎了,能砸的也全砸了,整洁的田宅立刻乌烟瘴气,满地狼藉,没法直视,而双方,你来我往,亦陷入一场斗乱。 四名侍女们吓得惊叫连连,叫苦不迭。 好在她们机智地躲在一角,不敢乱窜。 众人也好像心知肚明一般,打架的时候,都不牵连那些侍女们。 眼见突击变被击,阚止变了脸色,喝道:“田穰苴,你胆敢” “是你们先动手的!”田穰苴盯紧阚止,握紧了拳头,“苴之夫人,正要进宫求情,你却趁机报复……阚氏啊阚氏,也不过只是阚氏罢了!” 田穰苴礼尚往来,反击阚止公报私仇! 阚止涨红了脸。 事实上,这事……他也理亏。 转了转眼珠子,阚止冷笑不止,反驳道:“夹杂复仇,止认了,可叹田穰苴你,竟也只能靠一个姬子来保命,亏得你曾是大司马……无用!本卿瞧不起你!似你这种废物,当真配不上邗姬夫人,落得邗姬夫人挺着身孕,四处为你奔波!” 倏地,田穰苴白了脸色,颤抖了身体。 见罢,阚止暗地一喜:万万想不到,纵使田穰苴为一代军事奇才,亦栽在美人冢里,真谓痛兮叹兮……看来,田穰苴再天纵奇才,亦有弱点啊! 藏住内心的阴狠,阚止又再补刀道:“不过,世人也莫叹邗姬夫人,要怪,也只怪大王谁让大王不信你田穰苴呢?非要解你职责呢?……啧啧,大王也糊涂啊!” 只仗田穰苴他们没法将这话传递给齐王听去,阚止大胆地畅所欲言。 田穰苴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田穰苴不知该袒护那群侍女们,还是继续与阚止作对。 随后,侍女冬多的惊呼之声将田穰苴拉回现实“老爷,快拦住他们!”冬多一面对一名齐兵又踹又踢,一面大喊,“夫人还在宫里,可没法回来……冬多不在乎结果,只在乎夫人会平安回来!冬多愿意见夫人最后一见!” 是啊!夫人还未回来!…… 夫人前往临淄宫见齐王了! 假如他退让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侍女们被带走,那等夫人回来之后,该是多失望啊?……如果夫人说服大王的话。 神情一振,田穰苴直视阚止,一字一句道:“拔剑!” 甚么? 阚止一愣。 “拔、剑!”田穰苴重复了一遍。 “拔剑?”阚止迟疑地问,隐约地明白田穰苴的意思。 “苴与你决斗!”田穰苴轻巧地抽出佩剑,快速地说,“单对单!如若苴输了,苴不但自刎当场,让你一报族兄之仇,还将宅内所有人与物,都归阚氏家族所有!如若苴赢了,还请你们不要带走她们,至少要等苴之夫人回来之后敢否?!” “……”阚止瞪着田穰苴,只觉田穰苴战意凛然:真奇了怪了,方才他明明都胆怯了,为何……?皱眉地想了一想,阚止狠瞪一旁多嘴的侍女,暗恨心头。 “敢否?!”田穰苴举剑,保持迎战的姿势。 阚止慢慢地道:“本卿若说不敢,岂不给阚氏家族丢脸?也罢,便让本卿会不一会你!”手握佩剑,阚止又道:“你们全都退开,不要挡道!” 那群齐兵们便听话地腾出空地,以供田穰苴与阚止比斗。 四名侍女们面面相觑,又高兴又害怕又期待地看着田穰苴 偌大的空场,站有田穰苴与阚止,二人默默地对峙,不言一语! 田穰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很好,阚止上钩了! 阚止好歹是阚氏家族的族长,剑术水平也相当高超……田穰苴不是真想与阚止决一死战,而是为了拖延时辰,等待吕邗姜的归来! 临淄宫。 再次来到久违的临淄宫,吕邗姜感慨万千:也不清楚她曾居住的地方,还安在否? 即便安在,亦生满了灰尘罢? 仿佛看穿了吕邗姜的心思,吕瑞姜眨了眨眼,笑道:“邗姜姐姐,有机会再去邗殿吧?邗殿仍旧无人居住,本该生灰,但是瑞姬有派人打扫,还和以前一样!” 吕邗姜轻微一愣,笑了一笑,感谢道:“有劳了,烦你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吕瑞姜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内心却道:能刷到你的好感度,才是至关重要努了努嘴,吕瑞姜又说,“邗姜姐姐,瑞姬和恒儿就在宫外侯着,你要早点回来呀?……祝你成功!” 田恒愁眉苦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吕瑞姜再用胳膊肘了肘田恒,哼道:“你什么意思?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去?” 田恒无精打采地瞅了瞅吕瑞姜,不雅地翻个白眼,扭过脸去,去看地上的蚂蚁了。 “你……”吕瑞姜蛮横插腰,对田恒的态度非常不满意。 但却逗笑了吕邗姜。 真没想到,吕瑞姜也给田恒取了个更加亲近的昵称:恒儿?…… 抿了抿嘴,吕邗姜竭力地忍笑,从容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罢?邗姜随后就回来。”言罢,吕邗姜又吩咐众护卫们站至一角,自己则在一名内侍的通传之下,迈步地离开。 远远地,还能听到吕瑞姜与田恒的嬉笑打闹。 果真一对冤家。 呵呵。 吕邗姜加快了脚步。 083、求情 踏进临淄宫之前,吕邗姜千思百转,想过无数方法,以求君父松口,但当她真的踏进殿内,乱糟糟的心思立即冷清了不少。 望向久违的齐王,吕邗姜深呼一口气,迈前一步,拱手道:“君父。” 齐王一边处理公务,一边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多久了?君父对她冷漠了多久? 几年前,自她带回嫡姐的骨灰之后,君父初始待她不错,但也没好很久,亦又慢慢地疏远了……归其原因,也许因她是庶女出身罢? 庶女也就罢了,若有母亲,尚且好些……奈何她既无母亲,亦无母族,以至于……她委实多余呢?至少,君父几乎就没待见过她! 她原以为,她嫁出去了,可以自成一户,不必再见君父,哪知…… 哪知,君父竟然解去夫君的职务! 解去职务也就罢了,偏还要发卖她的侍女们…… 至此,吕邗姜终于不得不明白:只要她在齐国,她就必须讨好君父! 谁让君父是齐国的君王呢? 谁让夫君、她以及她的侍女们,都需仰仗君父而活呢? 咬了咬唇,吕邗姜眼中蓄泪,开门见山道:“君父,你真要免去夫君的军司马么?” “……你都知道了?”齐王一顿,继续冷淡地处理公务,“知道也好你们好生过日子去罢!寡人已经给你们安排好去处,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寡人绝不委屈你。” 吕邗姜心下一沉,心知发落她家侍女们的命令一定也是君父下达的命令“不委屈?”吕邗姜飞快地思索,娇憨地抗议,“您把夫君和邗姜都贬为了平民,吃穿用度必会缩减不少……如今,邗姜已有身孕,最需照顾,君父却把邗姜的侍女们全打发了,只留邗姜一人,谁来服侍邗姜呢?” 齐王听到吕邗姜一口一口地自称“邗姜”,身体一颤,脸色一红,似是愤怒,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地盯向吕邗姜,沉声地说道:“打发了她们,你再买几个新的。” 吕邗姜一窒,又用一种沉痛的口吻说:“君父,您将邗姜自幼为伴的侍女们打发离开,就换新的侍女,邗姜可不习惯……能否请求君父,不要赶走她们?” “啪”地一声,齐王重重地扔下一本文书,差点砸到了吕邗姜。 吕邗姜侧身,堪堪地避开,吃惊地看向齐王。 这这这……君父竟拿文书掷她?…… 父君……生气了? 却见齐王铁青了脸色,状似气到极点,忍无可忍,喝道:“邗姜?好个邗姜!好一娇贵的庶女!你是忘了自个儿的出身,真把自己当嫡女看了?你是好日子过习惯了,冷菜冷饭你倒不习惯了?……你的夫君被贬为平民,你自要跟去当平民,怎能再有资格使唤侍女?这不合规矩!寡人可丢不起这个人!” 吕邗姜目瞪口呆,忙道:“君父,邗姜夫君做错了何事,以至于你解了他的职务?” 齐王板脸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一妇道人家,少来参和!” 吕邗姜请求道:“还请君父解惑!” 齐王磨牙道:“邗姜?邗江!起得好名!寡人且问你,若不是因为你和你的夫君,寡人怎会损了颜面?‘邗沟之战,齐军之所以会取胜,是因为田穰苴他天纵奇才,早年田穰苴任为大司马,为何后来却卸甲归田?定是齐王昏庸糊涂,不配为君’!这话是不是传遍了整个齐军?这话是不是田穰苴说的?……哼!寡人在世数十载,从示有人敢借运河讥讽寡人……寡人很不想听到‘邗江’二字,更不想见到你和田穰苴!寡人自觉为你铺平日后的困难,你却不醒悟,还不回避,反而屡次引得寡人生气,又是何意?” 粗粗地喘气,齐王愤怒地咆哮,一时令吕邗姜接不上话来。 未等吕邗姜开口询问,齐王一股脑儿地斥道:“多长一长心,寡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将你的侍女们拆开寡人是为了你好,你却不知感恩,反来怪罪寡人……哼!” 吕邗姜呆呆地看着齐王,脑中一片空白。 “请恕邗……姬愚笨,不能理解君父的意思。”吕邗姜低下头去,执拗地恳求,“无论邗姬有何过错,邗姬领罪便是……但是,邗姬的侍女们却是无辜的,还请君父不要迁怒她们!邗姬再次恳请君父,您能不能宽恕她们?” 齐王冷笑道:“宽恕?邗姬可是认真的?……邗姬真的了解你的侍女们么?呵~一直以来,都只你一人,被她们蒙在鼓里!” 吕邗姜心下咯噔,隐约地猜想她的侍女们可能是…… 但是但是其余侍女们恐怕会有问题,冬多绝不! 鼓足勇气,吕邗姜道:“其他人也就罢了,邗姬只求君父能放过冬多……” “不可能!”齐王头也不抬地赶人,“你退下罢!” “君父”吕邗姜再也忍不住,小声地抽泣,“还请君父放过冬多!” “来人,送她回去!”齐王很不耐烦,直接叫人赶走吕邗姜! 少时,吕邗姜便被齐王叫来的内侍很没面子地赶出了临淄宫! 宫外。 “哎呀~”甫一瞧见吕邗姜被赶,吕瑞姜吓了一跳,一步冲前,扶住吕邗姜,对着来人,寒声地骂道,“大胆!你知她是谁么?你不晓得邗姜姐姐怀有身孕么!她若出了意外,你担当得起么!” 一通训斥,把那些内侍们骂得讪讪地不敢接话。 “不关他们的事儿。”心头一灰,吕邗姜看也不看那些内侍们,低声地要求,“走,走,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来这里……” 最后一句话,低不可闻。 吕瑞姜担心地看着吕邗姜,把头一抬,对田恒吼道:“还不快扶邗姜姐姐!” 少时,一行人手忙脚乱,将吕邗姜扶上牛车。 她失败了呢? 车上,吕邗姜苦笑地心想。 从未想过,君父会忌惮田穰苴,一旦有人向君父报告田穰苴的言行有所异常,君父定会欣喜地相信田穰苴另有所图,并且干脆利落地解了田穰苴的职务,令他闲置在家! 揉了揉太阳穴,吕邗姜再是不愿,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返回田宅,吕邗姜毫不意外地瞧见田宅一片混乱 宅外有一群齐兵们严守! 宅内情势估计也不乐观! “让一让!让一让!”下了牛车,吕瑞姜在前开道,大摇大摆地叫道,“我乃瑞姬,公子黔的亲妹,谁敢拦本姬?!” 一边大喊,一边冲前,吕瑞姜不忘拉上田恒,替吕邗姜扫清障碍。 吕邗姜一行人顺利地返回田宅。 宅内。 吕邗姜的到来,受到侍女们的热烈欢迎 “夫人!……”刚踏宅院,吕邗姜迎面接到侍女秋诗的飞扑,“秋诗好担心夫人,幸好夫人你平安回来了!……” “你在说甚么胡话?”侍女秋必小跑而来,一把拽开秋诗,对吕邗姜说,“夫人,当心,他们要封咱们家!……”言罢,秋必冷眼地盯着几个齐兵,大有动手反击的趋势。 秋必有些武艺,虽说比不上高手,但也能和一般士兵过个几招。 春言开心道:“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这可太好了!……” 冬多则护住吕邗姜,生怕那群不长眼的齐兵将吕邗姜推得受伤事实上,冬多想多了:齐兵们与其虎视眈眈邗姬夫人,倒不如说他们更警惕那些侍女们! 春言及时地拽住冬多,让她与吕邗姜保持距离。 春言皱眉道:“莫要过去你去了,夫人才要倒霉呢!” 可不是?春言身后跟有好几个齐兵,真要跑向吕邗姜,指不定那几个齐兵们会不会顺手地推上一把……真若推上一把,冬多且不提,吕邗姜必要摔倒的。 冬多倒吸一口凉气,驻足不敢动弹。 吕邗姜快速地扫过这四个激动的侍女们,心虚得不敢话说。 视线一转,吕邗姜惊讶地看见田穰苴正与一名中年男子对峙。 “他是谁?”吕邗姜瞅着那名中年男子,不由地问道。 秋诗抢先答道:“他是阚止!齐国卿士!是他带人把田宅搅得一团糟糕……” “他很厉害?”吕邗姜目不转睛地再问。 能与田穰苴持平,阚止实力确实不错 秋诗又再率先道:“他是阚氏的族长!阚非的族兄!” 一提到阚非,吕邗姜僵了笑容。 与此同时,田穰苴亦来个漂亮地旋转,把剑轻巧地搭在阚非的脖子上,结束了他们的战斗“你输了呢?”田穰苴淡淡地说,“按照约定……” “你很强。”对面的阚止苦笑不已,“你在故意拖延时机……你的水平高我一截,却像猫戏老鼠一般,给我希望,又令我绝望……我承认,我的确输了,但是” 倏地一声,阚止不顾田穰苴的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抬起他的长剑,往田穰苴的头上划了两道“族兄之仇,止不可不报!” 一言既罢,田穰苴的一缕长发落下 “以发代首,止已报族兄之仇也!” 085、论齐王 田穰苴沉默地看着他那一咎长发落地,被阚止捡起,揣入袖中。 “你真不怕死!”田穰苴冷冷地说,“倘若苴将剑再挪动一寸,你还有命报仇么?” 阚止无畏道:“但你并没这样做,不是么?” 斜视阚止一眼,田穰苴将剑收起,又道:“不管怎么说,你输了。” “对,我输了。”阚止痛痛快快地认输,“按照约定,本卿暂时不带走她们,至少等到田夫人回来之后” “是‘邗姬夫人’!”田穰苴认真地纠正。 阚止一愣,古怪地瞅着田穰苴,乖乖地改口,改道:“好罢,是‘邗姬夫人’” 二人说罢,不约而同地转向吕邗姜。 原来,方才他们对战之时,亦有关注周围的动态。 吕邗姜完全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决斗,骤然发觉自身被人围观,吓了一跳,讷讷地道:“怎、怎么了?……” 田穰苴仔细地观察吕邗姜的表情,但见吕邗姜一如既往般地风淡云轻,看不出半点失落,便挥了挥手,突然对阚止道:“你们且在外面侯着,这里还未完全封闭之前,仍属苴之居所,还请阚兄行个方便。” 被“阚兄”一词一激,阚止果然给足面子,松口道:“好罢,吾等就在宅外等待。” 阚止大手一挥,率人暂离田宅。 一步上前,田穰苴握住吕邗姜的双手,安抚道:“莫要伤心,莫要伤心。” 一旁围观且像透明的吕瑞姜好奇地插话道:“穰苴哥哥,你在说甚么呢?邗姜姐姐为何要伤心?……” 田恒瞅了瞅犹不自觉的吕瑞姜,叹气地摇了摇头:完了,完了,健忘是一种病,得治难道吕瑞姜竟是忘记邗姬夫人实际是被那群内侍们赶出来的么? 眨了眨眼,吕瑞姜约是猛地记起吕邗姜确实是在伤心,讪讪地闭上了嘴。 站至一角,吕瑞姜本想和田恒看戏,不料田恒却率先迈步,拱手道:“恒将邗姬夫人安全地送回,就先告辞了……恒就不打扰你们了。” 言罢,暗地死拽吕瑞姜,硬是把吕瑞姜拖走了。 宅内,只余田穰苴他们自己人。 默默地握住吕瑞姜的双手,田穰苴来个一言不发,都没询问吕邗姜事情办得如何。 田穰苴不问,不代表侍女们不问周围好不容易清静下来,侍女秋诗迫不及待地追问:“夫人,说服了君上吗?秋诗是不是可以留下来?” 秋诗用期待而热烈的眼神盯住吕邗姜。 吕邗姜保持沉默。 秋诗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没有回答,就代表没有说服成功。 吕邗姜一向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张了张嘴,秋诗茫然道:“那……那该怎么办?” 吕邗姜低声道:“君父说,会安排好你们,必不让你们委屈。” 搁到这种情况,吕邗姜只得挑些好话来讲,竭力地安抚侍女们的情绪。 可惜四名侍女们强颜欢笑,却笑不出来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很快地,四名侍女们捂着脸庞,闷声地抽泣不已! 四名侍女们自小服侍吕邗姜,哪能说离开就舍得离开? 吕邗姜咬了咬唇,亦不知该说甚么话才好。 沉默,哭泣,交织一起。 良久,田穰苴开口了,说道:“走罢。” “……走?”吕邗姜愣愣地望向田穰苴。 “走。”田穰苴一字一句说,“愿不愿意随为夫前往吴……越国?” 不对!吴国有夫差,不能去!越国倒是可以考虑…… “甚、甚么?”众人傻乎乎地面向田穰苴,一时转不过弯儿。 田穰苴道:“既然大王不待见咱们,又贬为夫平民,为夫便带你离开这齐国天地大地,何必非要拘束一地?秦国、楚国、赵国、魏国、韩国、燕国,甚至鲁国、越国,只要你想,我们都能去……夫人意下如何?” 吕邗姜:“……” 罕见地吞了吞口水,吕邗姜说不上话来。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自个儿故乡 这不是嫁人,而是逃离! “这太突然了,邗姜一时没法回夫君。”第一反应,是吕邗姜委婉地拒绝了田穰苴的提议无论遭受多少苦楚,吕邗姜都不要躲避! 田穰苴说得好听:甚么齐国不留他们,自有别国留他们她却不愿意! 她自小生在齐国,对齐国很是喜欢,尽管她也想过将来嫁人了,恐怕会远离故乡……幸好,她差点嫁去了吴国,却终归没能嫁成,反是嫁给了田穰苴,仍留在齐国! 如今,田穰苴却因被贬为民一事而恼怒地想要离开齐国…… 这绝对不行! 直视田穰苴,吕邗姜冷静道:“勿恼勿气,君父也只是一时之气,邗姜相信,夫君很快又会恢复原职”相信一国君主见了奇才,都会提拔奇才为一国之柱!田穰苴的军事才能有目共睹,即使一时失意,亦有崛起一刻! “够了。”田穰苴打断吕邗姜的劝说,“老实说,为夫不喜齐王,并不觉得齐王值得为夫效忠!”这是第一次:田穰苴第一次将内心的想法公诸于众。 吓得侍女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倒地受伤的护卫们亦不敢肆意叫痛! 吕邗姜吃了一惊。 吕邗姜亦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君父的不好,并且这人竟是她的夫君! 嗫嚅了嘴唇,吕邗姜呆呆地瞅向田穰苴,又再接不上话来。 当真奇了:今天她有好几次,生有一股力不从心之感! “君父……君父不好么?”吕邗姜干巴巴地问。 “齐王很好么?”田穰苴简单地反问。 吕邗姜思量片刻,才道:“君父幼年继位,在位数十年,在齐国历任君王的时期也算数一数二,从谏如流,治国能力也优良,国人生活相对稳定,亦不见甚么动乱……” 吕邗姜提到这段时宛如背诵 很显然,必是在哪里听得谄媚之人的夸奖,悄悄学来的。 田穰苴很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你说的是早年罢了。”田穰苴摇了摇头,“早年齐王壮怀激烈,相继任用相国晏婴、大司马田穰苴” 话还未说完,便听侍女们噗嗤地闷笑。 吕邗姜也差点笑出声来:从未见过如此自夸之人! 田穰苴却目不斜视,继续道:“等奇才共同辅国,使得齐国快速地强大!可惜,齐国强大之后,齐王又贪图享乐起来,任用了一批乐身之臣……而且,你别看齐国现在是安定,隐患却有很多!随便举个例子:齐王……仍无嫡子!或者说,他不立嫡子,却偏爱幼子,假日时日,夫人你猜,会发生何事?” 自是君父崩逝,因无嫡子,诸公子们会展开激烈的王位之争,致使齐国大气元伤! 吕邗姜收敛笑意,认真地看向田穰苴,催道:“说下去!” 田穰苴道:“没了。” 吕邗姜:“……” “别闹。”吕邗姜揉了揉额头,“君父不立嫡子,亦因诸公子们的能力……没能达到齐王的标准邗姜觉得,诸公子们是有才华,可惜全用在内耗上了。” “哈哈哈哈”田穰苴拍手称赞,“说得不错!说得不错!这才是为夫不愿在齐国长留的原因。” 言罢,田穰苴流露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但是,目前,你却在齐国,这又是为何?”吕邗姜顺口一问。 田穰苴很自然地回道:“因为你。” “我……?”吕邗姜愣愣地瞄着田穰苴,后知觉地脸热心跳。 田穰苴老实道:“因为有你,为夫才留在齐国,否则……” 否则,他早就离开了! 早在他弱冠之时! 吕邗姜只能沉默。 “你……真的不愿留在齐国么?”吕邗姜小声地问,脸上尽是不舍。 田穰苴略微心软,却不留余地提醒道:“有你,才让为夫勉强地留着,但若你……” “请听邗姜一言”伸出一根手指,贴住田穰苴的嘴巴,吕邗姜制止了田穰苴的倾诉,“夫君能否为了邗姜,留在齐国?……邗姜喜欢齐国,不愿离开故国!” 田穰苴睁大了双眼,迟疑道:“即便……大王永远地疏远你?” 吕邗姜眼里闪过一团戾气,淡淡地道:“疏远便疏远罢!他也没几年能够疏远了……”恍然地捂嘴,吕邗姜惊慌地瞪着田穰苴,似是不想相信她会说出这等话来。 田穰苴一愣,立即圆场道:“齐王比起其他君王,的确老迈呢!他便是明天去了,为夫亦不意外!” 这下,田穰苴全不遮掩他对齐王的反感! 吕邗姜却颓然道:“君父若是去了,亦不晓得故国会变得如何呢?……邗姜当真不愿瞧见,齐国会因” 连忙地噤声,吕邗姜目光一闪,只觉心跳加速,一缕朦胧的念头涌上心头。 “你的意思是……?”田穰苴细细地打量吕邗姜的一丝一毫,不愿错过吕邗姜转瞬即逝的心愿。 鼓足勇气,吕邗姜道:“邗姜希望……就算君父不在了,齐国亦会强大下去,不因公子们的争嫡而引起衰落你会帮邗姜的,对么?” 田穰苴静静地打量吕邗姜,似是首次认识吕邗姜 不想见到公子们的争嫡? 然后呢? 是希望她能阻止未来会爆发的混乱么? 她可知,若她插手,她会站在甚么立场之上? 她是甚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么? 如果真是,田穰苴倒要佩服她的决心,毕竟从古至今,还真没一个君主是…… 努力地掐掉那个古怪的结果,田穰苴安静地注视吕邗姜,慎重道:“只要你想,我便帮你达成心愿!只要你愿意,我保齐国永远强大下去,直至我死之后!” 田穰苴沉声地承诺! 吕邗姜淡淡一笑,随后又苦恼道:“唉,在那之前,咱们要当一回平民了。” 田穰苴一怔,微笑道:“似乎是呢?” 好像再被贬为平民,他亦没太多失望啊? 085、被贬 很久以前,田穰苴总会记得在那个令他无法忘怀的梦境里,他被齐王解了职务之后,心情悲愤绝望,以至于他有好几次都想一了百了……要不是他因不甘心一事无成地离世,他才不会著作那部兵书……可惜,事与愿违,才著一半,他仍旧忧郁而逝。 而那悲愤绝望的心境,现在他虽感受不到了,印象却很深,使他时不时地假想:如果他真被罢免,他会不会还像梦里那般,心痛难忍……事实证明,他会的。 还在他幼年之时,他因桀骜不驯而辞去了大司马之位,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因有前例,他虽已有所准备,却仍恨了十年,直至他快受不了煎熬,巧遇了吕邗姜…… 盯着吕邗姜,田穰苴无数地感慨:这个世上若无她,他八成又会疯罢? 有些事情,经过一次、两次的洗礼,即使表面上无所谓了,实则却仍在滴血 齐王解了他的职务,正是如此! 一想齐王,田穰苴心中便涌出一股愤怒这股愤怒由来已久,不仅是气愤齐王耳根子软,只听大臣们的造谣,加上内心的忌惮,便听之信之卸之!而他也为吕邗姜微感心疼……他的夫人,怀有身孕两个月多,便要跟随他一起受苦,而齐王更是雪上加霜,非但不顾及他们是父女关系,更要处理他女儿的侍女们! 回过神来,田穰苴看向四名侍女们,后知觉地想起她们要被带走! “夫人……”四名侍女们哭的哭,喊的喊,跺脚的跺脚,沉默的沉默,皆都不舍地注视吕邗姜,似有千言万语,却尽在不言中! 吕邗姜微红了眼睛,低声地道:“抱歉,是我无能。” 四名侍女们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争相道:“夫人,这怎么能怪您?……” 然而,无论她们多么忧伤眷恋,依旧要听从齐王的命令 少时,待吕邗姜安抚四名侍女们,使她们勉强地平静下来,田穰苴清了清喉咙,对门外大吼:“阚卿士,你们可以进来了!” 于是,侯在田宅门外的阚止带人走了进来。 这次,阚止礼貌多了,至少没像上次那般,带着私仇找茬儿。 拱了拱手,阚止道:“得罪了。” 大手一挥,涌入而来的八名齐兵们,分别将四名侍女们扣住,拖到阚止的身后。 似是欺软怕硬,又似阚止对田穰苴心生了敬意总之,阚止拘谨道:“本卿告辞,还请两位以后多加保重!”言罢,阚止打个眼色,带人离开了。 徒留二十名齐兵,似要封住田宅大门。 而田穰苴和吕邗姜,也就眼睁睁地看着冬多她们被人带走。 “她们……走了。”吕邗姜轻声地说。 田穰苴伸出一只手来,将吕邗姜轻拥入怀,安慰道:“相信齐……大王会安顿好她们的毕竟,她们也算服侍你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 吕邗姜嗫嚅了嘴唇,忽然道:“咱们……这就真正地被贬了么?” 田穰苴环顾四周虎视眈眈的齐兵们,叹道:“是的。” “……这儿不能再住人了,是么?”吕邗姜迟疑地问。 “对,不能再住了。”田穰苴认真地回答。 “那咱们……走了?”吕邗姜好奇地观察四周,“需要带甚么东西?” 原谅吕邗姜,她是第一次被贬,委实不知该做甚么才好。 田穰苴嘴角抽了一抽,回道:“你去把平时衣物整理一下,打个包袱,再带出来。为夫备些盘缠……” 话音未落,便听一名齐兵很不客气道:“走走走,赶紧走!此地不准碰!” “……啊?”吕邗姜睁大了两眼。 那名齐兵很是硬气,丝毫不考虑吕邗姜是孕妇,把手一伸,径直推她 田穰苴一把扣住那名齐兵的手腕,怒道:“好好说话,不准动手!” 说罢,田穰苴用力地拍开那名齐兵的手腕! “啪”地一声,那名齐兵讪讪地缩回了手,揉了揉手腕,真只催道:“这里的一切不属于你们……相识的,自己主动走人,免得被赶丢人!” 田穰苴涨红了脸,搂住吕邗姜,先是温声地安慰她,再是怒气冲冲地呵护吕邗姜,快步地踏出田宅俩人走了一段距离,回过头来,就见那群齐兵们敬业地出了宅门,牢牢地关门,整齐地分成两排,死守大门,不让旁人进去! 田穰苴和吕邗姜面面相觑。 这下,他们真的被贬为平民了罢?……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吕邗姜面带愁色,田穰苴则抿了抿嘴。 事发突然,田穰苴还真一点准备也没。 快速地思量,田穰苴决定向本家求助 “邗姜姐姐!穰苴哥哥!”非常及时地,吕瑞姜的喊声响起。 田穰苴和吕邗姜抬头一看,便见吕瑞姜拖着田恒小跑而来…… 临淄宫。 就在田穰苴和吕邗姜意外地得到吕瑞姜和田恒的帮忙时,齐王亦在皱紧眉头,思考四名侍女们的去处当前,吕邗姜的四名侍女们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喘,颤颤巍巍,哆哆嗦嗦,都不敢抬头偷窥齐王一眼! 先将目光定格在低头的冬多身上,齐王眯了眯眼,说道:“把头抬起来。” 四名侍女们慢慢地抬起头来,露出四张年轻的面孔。 齐王逐个瞧了一瞧,满意地点头道:“嗯,长得都算不错。” 闻言,四名侍女们一颤,又把脑袋垂了下去。 齐王不满道:“把头抬起来不准低下!” 四名侍女们不得不再次地抬头,惊慌地瞧向齐王,满脸无措。 齐王似又意外地瞥了一瞥春言,板脸道:“你们伤心完了?” 四名侍女们:“……” 坦白说,四名侍女们都不知怎地接话。 齐王开门见山道:“你们既已不再服侍邗姬,那寡人便给你们安排去处罢!” 一听“安排去处”,冬多一震,似想开口,却被春言暗地拉了一拉。 冬多一愣,没敢插话。 张了张嘴,齐王自顾自地分配道:“你去服侍公子阳生,你去服侍公子黔,你去服侍公子寿,你去服侍公子驹……若有不满意的,你们再与寡人说,寡人再替你们换个。” 四名侍女们听罢,面面相觑。 齐王将春言分去公子阳生的府上;将秋必分去公子黔的府上;将秋诗分去公子寿的府上;将春言分去公子驹的府上这这这……这是何意? 藏住眼底的惊慌,四名侍女们干脆来个一言不发。 “……不满意?”齐王挑了挑眉。 “满、满意……”四名侍女们几乎是硬着头皮,咬牙地同意。 “那好罢。”齐王也不多话,挥了挥手,“寡人即刻命令你们前去各自的府上……对了,你先留下。”齐王对春言说。 三名侍女们无声地瞅向春言。 春言一动不动,脸上满是恭敬。 三名侍女们战战兢兢地退下。 殿外。 望着紧闭的殿门,侍女秋诗愁道:“等一等春言呢?不晓得春言会怎样?” 侍女秋必哼了一哼,一如既往地抬杠道:“谁知晓?” “你……”秋诗红了双眼,“以后大家都要各奔四地……你却还气秋诗!” 秋必瞄了瞄难过的秋诗,闭嘴不言了。 冬多伸出两只手,一只握住一人,乐观道:“即便咱们不在一块,亦有多年的情分存在,莫要忘了对方的好啊!” “不会的。”秋诗连忙回握冬多,“无论大家在哪里,都不会忘记彼此对罢?” 秋诗抬高了下巴,挑衅地斜视秋必。 秋必撇了撇嘴,反常地没争辩。 冬多偷偷一笑。 仿佛大家的情分并不因分离而产生隔阂 只这样,也挺好! 殿内。 偌大的地方,只留齐王和春言二人。 深呼一口气,春言躬身道:“君上,春言让您失望了。” “你倒清楚。”齐王拂袖,“让你调查少姜骨灰的真假一事,你当真不说?” 春言道:“春言保证,邗姬夫人带回的……确实是真的。” 齐王脸色发黑,喝道:“编,编,编!你再编!扯,扯,扯,你再扯!寡人早派人去吴地调查少姜骨灰,但却杳无音讯寡人是老了,却还没糊涂!若不是吴王心里有鬼,寡人派去的人如何不回来?你……你倒好,竟和吴王勾结,还想糊弄寡人么!” “春言不敢。”春言保持行礼的姿势,任由齐王发火。 齐王气得口不择言,又道:“一个、两个,都是这副样子,欺上瞒下,还装无辜!你是撒谎,田穰苴亦是!寡人真是瞎了眼,竟是信任你们……好,好,好,你既执意替邗姬说话,那寡人也没甚么好说的” 顿了一顿,齐王阴测测地冷笑,笑道:“假如公子阳生见到的人是春言你,而不是秋必,想来他会很快活罢?你就替他分担快活罢!哼!公子们的心思,真当寡人猜不到吗?简直愚不可及!……” 喘气几口,齐王瞪向春言,重重地喝道:“还不快滚!还不快滚!……” 春言面无表情,乖乖地退了。 大殿之内,齐王捂着胸口,恼得浑身发抖,差点站不起来。 086、暂居 春言踏出殿外,受到三名侍女们的热烈欢迎 “春言姐姐!”侍女秋诗一把扑向春言怀里,“怎地这么晚才出来?可把秋诗担心坏了……春言姐姐没事罢?” 春言一愣,轻轻抱了一下秋诗,温和道:“无事,让你担心了。” 松了一口气,侍女秋必伸出一只手来,揪住秋诗的衣领,将秋诗拎到一旁,斥道:“别扑春言从现在起,你们各为其主!” “……啊?”秋诗张大嘴巴,傻乎乎地望向秋必。 秋必重重地哼了一哼,快言快语道:“晚些时候,你去公子寿府上,春言则去公子阳生府上……秋必没记错,他们私下往来都很少罢?倘若你们真去服侍他们,或许今天就是大家最后一次见面了” 秋必实在很煞风景:明明只是简单地任务分配,却偏说得生离死别一般,教人听了,都伤心难过秋诗咬了咬牙,哼道:“你还敢说,你去的地方还是公子黔的府上呢?公子黔与公子阳生他们也不怎样呢?……” “至少,比你们幸运。”秋必很会抓住重点,“公子黔的妹妹,不正是瑞姬么?瑞姬与夫人交好,想必以后秋必还有机会,再见夫人呢?” “哇”秋必的提醒,引起三名侍女们的羡慕。 最后,还是冬多咳了一声,结束话题“总之,我们只想说,无论我们身处何方,都不要忘记彼此……”冬多对春言说,说得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或许公子们会不待见彼此,但咱们可有相处多年,总不会受到公子们的影响罢?” 春言微微一笑,笑道:“这是自然。” “那就好。”冬多拍了拍胸口,“期待以后再有相见的一天罢?” 四名侍女们相视一笑 笑得极是坦诚! 只是,她们心里是否真的坦诚,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这样,四名侍女在齐王的干扰下,终是分开,各奔四方。 临淄城外。 城郊好不凄清,与城内截然不同:城内繁华昌盛,人来人往,时不时地冒出几个外国商贩,惊奇眼前的繁荣,称赞临淄不愧是齐国的都城,但是 城效却另有一番风味。 牛车欢快地行走,田穰苴和田恒充当临时车夫,给吕邗姜和吕瑞姜驾车。 车内,吕瑞姜一边靠近吕邗姜,一边忙不迭地介绍道:“莫要担心住处,瑞姜与恒儿商量好了,为你们置办一处宅子,方便你们起居……虽说穰苴哥哥没法赚钱养家,好在他本事很多,应该不会饿着邗姜姐姐你,便是真的饿了,也不必担心,大不了瑞姜多带一些礼物,时常地拜见邗姜姐姐,可好?” 这话的意思就是:吕瑞姜愿意接济吕邗姜和田穰苴这对夫妻 吕邗姜委实受宠若惊:在她遇到困难之时,能被吕瑞姜接二连三地帮忙,实属幸运心生温暖,吕邗姜再三地感激道:“谢谢瑞姜妹妹……若无瑞姜妹妹,夫君和我真要狠吃一番苦头呢?” 吕瑞姜扬起一张笑脸,笑得越发甜美,嘿道:“能你们便好……只是” 小脸微微一红,吕瑞姜难以启齿但再难以启齿,也必须说出口来:“新宅需要一个月才能建好……这几天,就委屈邗姜姐姐和穰苴哥哥先住晏村罢?” “晏村?……”吕邗姜挑了挑眉头:“晏”字让她想起一件往事,莫非…… 吕瑞姜小声道:“嗯,晏村么,正是晏氏家族的旁支……他们在城外置办一块田地,由那个旁支打理,村里还有不少空余,瑞姜想请邗姜姐姐入住” “可以么?”吕邗姜迟疑地问。 “当然!”吕瑞姜拍了拍胸脯,自信地保证。 吕邗姜点了点头,又听吕瑞姜絮絮叨叨,补充了不少相关讯息吕瑞姜说:“晏村人少,只才几户人家,却只有一户才是那个晏氏家族的。听说那个旁支与晏氏本家不太和睦,也不晓得是何原因……真是奇了怪了,晏氏家族对外的名声可比田氏家族好上许多,甩了田氏家族好几条街,怎会有族人反感他们呢?” 吕邗姜静静地听着,第若干次对吕瑞姜的新词“甩了几条街”表示新奇眨了眨眼,吕邗姜道:“晏氏家族……甩了田氏家族好几条街?” 吕瑞姜打个哆嗦,干巴巴地笑道:“你听错了……瑞姜是说晏氏家族对外的名声比田氏家族的好上许多这不是重点啦!” “重点是……?”吕邗姜从善如流地问。 吕瑞姜顺势道:“重点是,谁这么牛逼……咳,是大胆,敢反晏氏家族?” “你没调查过么?”吕邗姜小声地问。 吕瑞姜翘起嘴巴,幽幽地道:“这些全是听恒儿说的。” 吕邗姜:“……” 吕邗姜扶额,叹道:“好罢!也不错,等到正式住在那里,邗姜倒有机会去探查问一问,也好了解一回晏氏家族。” 嘴角含笑,吕邗姜倏地想起两个人 一人是她的老师,逝世多年的晏子。 另一人则是晏子的嫡长子、当今晏氏家族的族长晏圉! 接下来,两个姬子又相继地聊些其他,诸如此地风景很美。 不知不觉,他们抵达晏村。 安静地登下牛车,在田恒的带领下,吕邗姜一行人来到一间陈旧但算干净的房舍。 房舍勉强算得上宽敞,但比之前的田宅,可要差得远了:房里都没多少摆设,且桌几、案几、床榻等地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很显然,这里没人居住很久了…… 吕瑞姜猛地转身,掐住田恒,咆哮道:“你你你……你怎么能安排这个鬼地方?这里怎么住人啊?全是灰尘,你要让邗姜姐姐与穰苴哥哥与灰尘为伴么?” 田恒被掐得快要翻个白眼,很不客气地拍掉吕瑞姜的贼爪,怒道:“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吕瑞姜悻悻地放开手来,咬牙道:“打扫!打扫!不打扫干净,你别想落跑!” 环顾一周,吕瑞姜率先地抓起一只掸子,随手晃了一晃,晃掉几层灰土,递给田恒,凶巴巴道:“给!赶紧打扫!” 田恒阴郁地接过掸子,生疏地忙碌起来可怜一代贵族嫡子、田氏家族未来的族长,被吕瑞姜支使得团团转儿,忙上忙下,忙得不可开交! 田穰苴不忍田恒一人忙里忙外,亦来帮忙。 吕瑞姜窃笑,拉住吕邗姜,站至一角,看着两个大男人上窜下跳。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田穰苴和田恒比起来,就像吕瑞姜形容得那样在家务方面,田穰苴当真甩了田恒好几条街! 一番整理,屋内顿时干净不少,至少看得舒服许多。 吕瑞姜满意地拍了拍手,吕邗姜亦是招呼众人去屋外找一间酒肆,坐下来歇一歇脚。 可是,贫瘠的晏村,哪里能找到酒肆呢? 四人干脆结伴,顺便地逛一逛晏村。 晏村很穷:光有土地,不见农民;上好的田地,因无人栽种,都长满了野草此时,气候还不暖和,野草也枯萎不少,田穰苴打趣地玩笑说:“若嫌冷了,不如将这些杂草一并烧掉,一来可以取暖,二来也能腾片空地种植,三来也能给土地提供养料。” 听得吕邗姜目不转睛,叹道:“夫君,你懂得真多。” 田穰苴郝然一笑。 四人又走了片刻,直至田穰苴担心吕邗姜太累,便提议在一棵老树下歇息唉,此时无酒无肉,即便畅所欲言,又觉少了些甚么,果真可惜! 刚将一片地面清扫干净,田穰苴正扶吕邗姜坐下,便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大司马……是您么?” 甚么? 众人一惊,寻声望去,便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疾步而来。 那位老人看起来至少有八十余岁,身子骨儿却硬朗得好像年青人,小跑之后不见气喘,反而激动地盯住田穰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再次地问道:“你是大司马?……” 众人不由地望向田穰苴,心道:莫不成这位老人是他的熟人? 却见田穰苴仔细地观察那位老人,摇了摇头,回道:“在下田穰苴,不当大司马,已有很多年了……” “田、田穰苴?”岂料,那位老人反而更激动了,“你是田穰苴?是了,没错,是你,就是你大司马!……” 那位老人向前一扑,扑向田穰苴。 吓得田穰苴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那位老人。 “大司马啊!大司马!老朽可算见到你了……”那位老人痛哭流涕不已,“你还记得老朽么?你还记得老朽么?老朽名唤晏非啊!老朽是晏非啊!……” 那位老人不停地重复,拼命地想要田穰苴记起他是谁来。 众人仍旧一头雾水,田穰苴却变了脸色,惊道:“晏非?你是晏非?” “正是!”看见田穰苴想起他来,那位老人又哭又笑,“四十年了罢?老朽总算等到你了……老朽还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着您了!” “是你……你还记得苴……”田穰苴大笑地抱住那位老人,拍了拍那位老人的后背,“苴也从未想起,居然有人记得苴……苴实在高兴。” “老朽亦是。”那位老人眼含泪花,死死地盯着田穰苴,生怕他是大梦一场,田穰苴原地消失,“多少年了,大司马您受委屈啦!” “他是谁?”围观半天,吕瑞姜没能忍住,替众人提出这个问题。 田穰苴微微一笑,答道:“他是晏非,跟随大司马之人。” 087、晏非(上) 耳听这位名唤晏非的老人竟是跟随大司马之人,众人不由地瞅向田穰苴,面露一丝古怪的神色:咦~你明明不是曾有任职过大司马么?怎地不自称“跟随苴”,而却是“跟随大司马”呢? 也对,从未听过田穰苴自称大司马,估计是自觉难以启齿罢?……大司马,诸国专司武职最高长官的称呼换谁从大司马之高位跌落,都会一蹶不振而爬不起来罢? 但是,田穰苴却不! 在沉寂几十年后,田穰苴又率兵击退吴国水军,尔后迎娶齐王庶女 但又被贬为了平民! 第二次从巅峰途中摔跤,齐人多觉田穰苴会心灰意冷,但瞧田穰苴,神情坦然,嘴角含笑,竟没厌世,也算奇迹…… 并且,当田穰苴携手吕邗姜准备暂居晏村时,竟又巧遇曾经的同僚! 更神奇的是,这个同僚还记得他,竟还替他打抱不平! 好兆头啊! 吕瑞姜和田恒分别暗地望了望晏非,又瞄了瞄田穰苴,不约而同地心想:刚来村落,便遇熟友,以后生活方面,想必无忧罢? 吕瑞姜更是兴奋地小脸通红,心道:不愧是田穰苴,果然厉害刚刚落魄,就有小弟送上门来……主角光环果然强大! 看来,她是抱对了大腿! 想到这里,吕瑞姜对公子黔的一举一动嗤之以鼻:是时候提点一下自家的傻哥哥了……和主角对着干,通常都没好下场! “……你在笑甚么?”田恒无意地瞥了一眼吕瑞姜,就见她的表情好生精彩:一会儿笑,一会儿怒,一会儿恼,一会儿静。 田恒问得好不突兀,使得大家都在看她。 吕瑞姜打个激灵,顺口就问:“晏非……是谁啊?” 田穰苴不赞同地看着吕瑞姜,不客气道:“当初苴离开之时,晏非为‘军将’,你应该称呼他为‘晏将军’才对!” 吕瑞姜缩了缩脖子,刚想改口,便听晏非挥了挥手,好脾气道:“老朽也已是一个平民,哪里还敢称作‘将军’大司马勿要捉弄老朽了。” 田穰苴微微一笑,亦道:“刚好,苴也沦为平民,还请晏老莫唤苴为‘大司马’了,苴可承受不起。” 晏非眨了眨眼,思量片刻,痛痛快快地应道:“也罢,老朽虚长你几十岁,让容老朽唤你田老弟,可好?” 吕瑞姜插话道:“这里还有一‘只’姓田的,你是想叫谁啊?” 田恒无奈道:“恒怎么成‘只’了?” 吕瑞姜斜视田恒,回道:“为了区别,方便辨认。” 田恒无语。 吕邗姜噗嗤一笑,笑道:“晏老,您唤夫君为‘苴老弟’罢。” 夫君? 晏非方才看向吕邗姜,上上下下地打量吕邗姜,咦道:“你是……?” “妾……”还未说出“身”字,吕邗姜便被田穰苴孩子气地一瞥微红了脸,吕邗姜连忙地改口道:“……邗姜乃是‘苴老弟’的内人。” “内人?”晏非愕然转头,转向田穰苴,“苴老弟,多年不见,你居然成亲了?” 田穰苴眼皮跳了一跳:嗯?他成亲很奇怪么? “如你所说,数年过去,苴难道不该成亲么?”田穰苴好笑地反问。 “说得有理。”晏非挠了挠头,点了点头,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对吕邗姜说,“这小子,家中无父无母,自小孤苦无依,老朽本以为他这辈子娶不到妻子了,不想……也罢,能娶是件好事,祝愿你们早些生个大胖小子。” 吕邗姜道:“谢谢?” 田穰苴则开心地搂住吕邗姜,宣布道:“内人早有身孕,但才两个多月。” 晏非两眼一亮,喜道:“那可得好好地养着身子才两个月多,最易滑……咳,咳,你小子,不会照顾你妻子么?记着,以后不准让她太累!” 吧啦吧啦,晏非干脆地兼职婆婆,竟向吕邗姜传授一些有关怀孕生子之事,把吕邗姜听得耳朵都红了三次还不止 期间,为免尴尬,吕邗姜还特意地提醒晏非不要说得太露骨。 岂料,晏非不但没反应过来吕邗姜的隐晦暗示,反而大大咧咧道:“无妨!老朽都经历过,绝对没有说错!” 吕邗姜:“……” 田穰苴忍不住地扶额:晏非说的是他的妻子罢?他曾看过他的妻子是如何怀孕、生子罢?……这样也好,晏非传给吕邗姜一些经验,也省得吕邗姜束手无策了。 吕瑞姜托腮,总结道:“听他们谈话真累人!” 田恒轻笑。 吕瑞姜苦恼地听着晏非越扯越远,忍不住地插话道:“晏老,你还没问瑞姬,瑞姬是谁呢?” 晏非打住话头,盯向吕瑞姜,打量半天,慢悠悠地问道:“你是谁?” 吕瑞姜笑眯眯道:“吾乃瑞姜姜姓,吕氏,名瑞!” 吕瑞姜期待地看着晏非,希望晏非能惊呼甚么。 可惜,晏非皱眉道:“原来,你是齐王的庶女。” 吕瑞姜:“……” “庶女”一词真够难听为甚么不唤她齐王的女儿? 吕瑞姜翻个白眼,又指了指田恒,转了转眼珠子,又道:“你知他是谁么?” 晏非抬头,瞧见田恒,惊道:“他是谁?还挺面善?” “啊?”吕瑞姜傻眼:太不公平了罢?凭甚么轮到她了,晏非不认得;而轮到田恒了,晏非却似认得? “你是……?”晏非晕晕糊糊,始终记不起田恒是谁。 田恒仍旧保持笑容,彬彬有礼道:“吾乃田恒,‘苴老弟’的族兄。” 晏非突然道:“田永……你可认识?” 田恒淡淡地微笑,淡定道:“乃是兄长。” “这就对了。”晏非恍然大悟地说完,板起脸来,重重地哼声,“你可知,你家兄长对苴老弟做过何事?你家兄长差点害死苴老弟了!……” 吕邗姜好奇地望向田恒,吕瑞姜则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尖叫“田永是谁”。 捂住胸口,吕瑞姜扑通直跳,心道:不对!不对!历史上根本没有田永这人……田恒明明是嫡子,哪来的兄长?! 便听晏非缓缓地讲道:“田永此人,曾是田氏家族的嫡长子,昔年也算一位有才德之人,奈何心眼太小,非常妒忌比他更有才华的人唉,要让老朽评说,假如田氏家族真的交由这位嫡长子担任,恐怕田氏家族便离衰落就不远了!” 众人乖乖地保持安静,竖起双耳,干脆地听起故事“当年,苴老弟被齐王亲口允诺要担任大司马一职,直至苴老弟带兵打仗,得胜归来,却被齐王突然地反悔!……”晏非陷入回忆,“咱们的齐王,早年不错,却有些好大喜功,颇爱面子,倘若有人向齐王谏言谁言行有失,不为官者倒也罢了,为官者经常被他警告,轻则丢官,重则逃国!” 晏非继续道:“苴老弟因是田氏家族的一分子,且田氏家族在齐国立足不稳,被齐国四大家族分别排斥!那些家伙,听到苴老弟打了胜仗,害怕田氏家族借此壮大,便趁着苴老弟回归之际,天天进宫向齐王进谗言田氏想谋军权!齐王本是不信,听得久了,却不得不信,然后……” 然后甚么? 晏非却停止了话头。 吕瑞姜听得兴起,不满地追问:“然后怎样?” 晏非道:“然后,苴老弟带兵回来,见到齐王犹犹豫豫,便果断地辞去了大司马一职,利落地跑走了!”嘴角微微地勾起,晏非似是想起甚么趣事,满脸怀念。 “跑了?”吕瑞姜睁大双眼,挺替田穰苴惋惜,“他真傻,为何要跑呢?换作瑞姬,必要当上大司马,再用大司马这个职位,狠狠地打肿那些家族的脸面!” 田恒满头黑线,暗暗拽了一拽吕瑞姜,示意她不要多话。 田穰苴则一言难尽,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相当精彩。 吕邗姜首次听到田穰苴的往事,好奇道:“通常情况下,将士打败敌军,总要受到一国之君的热烈重视……夫君既是天辞去大司马,想必君父……齐王很是尴尬罢?那么,丢下无数士兵之后,又由谁来带领呢?” “这个问题,你真是问到了点上!”晏非放声大笑,“自是老朽啊!老朽好歹也是跟过大司马的,论资历、阅历反倒幸运地成为全军之最因而,齐王便视老朽为关键人物!齐王任命老朽为新一代的小司马!” “小司马?……”吕瑞姜嘴角抽了一抽,坏心地抬杠,“晏老脸皮真厚,‘小司马’和‘大司马’听起来差别不大,地位却是天壤之别你只是副的!” “少说两句行不行?”田恒再次拉了一拉吕瑞姜,请求吕瑞姜管好她自己的那张大嘴巴:戳人伤疤很有意思么? 晏非老脸一红,却自豪道:“副的也不差!便是副的,亦能代表大司马,接受一次齐王的称赞你们不晓得,当年齐王气得浑身发抖,却硬要装作浑不在意,明眼人都能瞧出他对苴老弟恨得磨牙,却偏偏维持风度,尽说冠冕堂皇之话!……” “这段不好听跳过!”吕瑞姜又再蹦,“你总在说你的事迹,瑞姬一点也不想听……瑞姬就想知道,田永是怎么回事!” 088、晏非(下) 晏非停顿片刻,吹胡子瞪眼睛,斜视吕瑞姜,似在生气吕瑞姜的不识抬举。 田恒第无数次暗地拽了一拽吕瑞姜,希望她多多少少地收敛一点。 岂料,吕瑞姜非但不知收敛,反而振振有词道:“晏老,你的光辉事迹可以跳过,咱们晚些时候再补上,行不行?瑞姬对田永这人实在很感兴趣,多说一说他呗?” 暗生狐疑,吕瑞姜快速地思量:这段奇怪的历史到底怎么回事?她穿越的,果然是平行世界的历史罢?……和她已知的历史,略有不同呢? 便听晏非重重一咳,扬声道:“仔细地听着,不许打断!没有这段,根本引不出田永当年,老朽头皮发麻,顶住压力,代替大司马,全程地完成齐王的奖励:老朽和那群士兵们大吃大喝之后,齐王便把丰厚的赏赐送与了老朽!” “但是,老朽可不敢全吞!”晏非不紧不慢地说,“老朽将这些赏赐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留给自己,另一部分送给那些征战沙场的伤兵们,最后一部分则想分给苴老弟!” “可是,老朽怎么也找不着苴老弟!”伴随回忆,晏非苦恼极了,“于是,花了几天功夫,老朽终于得知苴老弟竟被田永害成田氏家族的死士!” “死士?”吕瑞姜直替吕邗姜惊呼,连连地追问,“田永怎么害的?” “他……” 晏非刚说一个字,话还未说完,便听田穰苴沉声地接话,说道:“其实也没甚么,他们联手苴之阿母、一名老医师,共同演了一场好戏:故意装病,引苴上勾也怪苴年少,太过自负,没有料到阿母也会骗人……” 闻言,吕邗姜伸出手来,轻拍田穰苴的肩膀,低声道:“莫要说了。” 这话却是对着晏非说的。 看见吕邗姜眼底的同情,田穰苴却道:“让他说下去罢。” 于是,晏非继续道:“田氏家族好生无情:苴老弟替家族扬了名气,只却拒绝大司马一职,便被他们主要是田永,认定:苴老弟想离开齐国,投奔吴国!” “确有其事。”田穰苴淡淡一笑,“被齐王那般侮辱,苴很生气,想着齐王不配当苴的君主,苴要出去,自己去找!……” 晏非摸了摸鼻子,便道:“的确,你无意之中提及的事情,只在短短半天之内,传遍临淄各个家族,也只有齐王这个老糊涂,还被蒙在鼓里……” “说重点。”许是见不得自家君父被人贬得一文不值,吕瑞姜满头黑线,努力地转移话题,将故事的重点,投放到田氏家族上。 田恒揉额,直感心累。 晏非道:“总之,田氏家族知你想要离开,害怕你的才能引起国外君主们的重视,还担心齐王会牵怒田氏家族田永便站出身来,说他想到一条绝妙好计……” “甚么好计?”吕瑞姜宛如听书的孩童,多嘴多舌。 晏非道:“如同苴老弟所说,他们联手演了一出戏:苴老弟的母亲生病,需要地精养十年而这地精出产遥远之地,田氏族长幸运得出几株……” “明白了。”吕瑞姜恍然大悟,“田氏族长就把那几株地精免费地送给穰苴哥哥,而穰苴哥哥得了本家的好处,有一天又见本家遇到困难,便伸手帮了一把!” “你倒挺会编的。”田恒揉了一揉吕瑞姜的头发,差点把吕瑞姜的头发揉乱了。 吕瑞姜气急败坏,怒道:“收回你的猪蹄!” “你又在胡说甚么。”田恒一如既往地吐槽,却听话地放下手来。 晏非佩服地看着吕瑞姜,赞道:“你这小娃娃,脑子倒挺好使。” 那是自然! 吕瑞姜得意地心想:多亏乡野故事听得多听多了,也就会猜出一二! 晏非拍手道:“田氏的困难,就是所谓的杀人因那地精被人用去,苴老弟年纪尚小,武艺却出奇得好,虽说比不上一流高手,但要应付几个家族支庶子弟,倒还可以……苴老弟还小,谁也想不出他会伺机痛下杀手!一来二去,不知不觉,苴老弟就莫名地成了田氏家族的死士了。” 晏非停顿片刻,吹胡子瞪眼睛,斜视吕瑞姜,似在生气吕瑞姜的不识抬举。 田恒第无数次暗地拽了一拽吕瑞姜,希望她多多少少地收敛一点。 岂料,吕瑞姜非但不知收敛,反而振振有词道:“晏老,你的光辉事迹可以跳过,咱们晚些时候再补上,行不行?瑞姬对田永这人实在很感兴趣,多说一说他呗?” 暗生狐疑,吕瑞姜快速地思量:这段奇怪的历史到底怎么回事?她穿越的,果然是平行世界的历史罢?……和她已知的历史,略有不同呢? 便听晏非重重一咳,扬声道:“仔细地听着,不许打断!没有这段,根本引不出田永当年,老朽头皮发麻,顶住压力,代替大司马,全程地完成齐王的奖励:老朽和那群士兵们大吃大喝之后,齐王便把丰厚的赏赐送与了老朽!” “但是,老朽可不敢全吞!”晏非不紧不慢地说,“老朽将这些赏赐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留给自己,另一部分送给那些征战沙场的伤兵们,最后一部分则想分给苴老弟!” “可是,老朽怎么也找不着苴老弟!”伴随回忆,晏非苦恼极了,“于是,花了几天功夫,老朽终于得知苴老弟竟被田永害成田氏家族的死士!” “死士?”吕瑞姜直替吕邗姜惊呼,连连地追问,“田永怎么害的?” “他……” 晏非刚说一个字,话还未说完,便听田穰苴沉声地接话,说道:“其实也没甚么,他们联手苴之阿母、一名老医师,共同演了一场好戏:故意装病,引苴上勾也怪苴年少,太过自负,没有料到阿母也会骗人……” 闻言,吕邗姜伸出手来,轻拍田穰苴的肩膀,低声道:“莫要说了。” 这话却是对着晏非说的。 看见吕邗姜眼底的同情,田穰苴却道:“让他说下去罢。” 于是,晏非继续道:“田氏家族好生无情:苴老弟替家族扬了名气,只却拒绝大司马一职,便被他们主要是田永,认定:苴老弟想离开齐国,投奔吴国!” “确有其事。”田穰苴淡淡一笑,“被齐王那般侮辱,苴很生气,想着齐王不配当苴的君主,苴要出去,自己去找!……” 晏非摸了摸鼻子,便道:“的确,你无意之中提及的事情,只在短短半天之内,传遍临淄各个家族,也只有齐王这个老糊涂,还被蒙在鼓里……” “说重点。”许是见不得自家君父被人贬得一文不值,吕瑞姜满头黑线,努力地转移话题,将故事的重点,投放到田氏家族上。 田恒揉额,直感心累。 晏非道:“总之,田氏家族知你想要离开,害怕你的才能引起国外君主们的重视,还担心齐王会牵怒田氏家族田永便站出身来,说他想到一条绝妙好计……” “甚么好计?”吕瑞姜宛如听书的孩童,多嘴多舌。 晏非道:“如同苴老弟所说,他们联手演了一出戏:苴老弟的母亲生病,需要地精养十年而这地精出产遥远之地,田氏族长幸运得出几株……” “明白了。”吕瑞姜恍然大悟,“田氏族长就把那几株地精免费地送给穰苴哥哥,而穰苴哥哥得了本家的好处,有一天又见本家遇到困难,便伸手帮了一把!” “你倒挺会编的。”田恒揉了一揉吕瑞姜的头发,差点把吕瑞姜的头发揉乱了。 吕瑞姜气急败坏,怒道:“收回你的猪蹄!” “你又在胡说甚么。”田恒一如既往地吐槽,却听话地放下手来。 晏非佩服地看着吕瑞姜,赞道:“你这小娃娃,脑子倒挺好使。” 那是自然! 吕瑞姜得意地心想:多亏乡野故事听得多听多了,也就会猜出一二! 晏非拍手道:“田氏的困难,就是所谓的杀人因那地精被人用去,苴老弟年纪尚小,武艺却出奇得好,虽说比不上一流高手,但要应付几个家族支庶子弟,倒还可以……苴老弟还小,谁也想不出他会伺机痛下杀手!一来二去,不知不觉,苴老弟就莫名地成了田氏家族的死士了。” 晏非停顿片刻,吹胡子瞪眼睛,斜视吕瑞姜,似在生气吕瑞姜的不识抬举。 田恒第无数次暗地拽了一拽吕瑞姜,希望她多多少少地收敛一点。 岂料,吕瑞姜非但不知收敛,反而振振有词道:“晏老,你的光辉事迹可以跳过,咱们晚些时候再补上,行不行?瑞姬对田永这人实在很感兴趣,多说一说他呗?” 暗生狐疑,吕瑞姜快速地思量:这段奇怪的历史到底怎么回事?她穿越的,果然是平行世界的历史罢?……和她已知的历史,略有不同呢? 便听晏非重重一咳,扬声道:“仔细地听着,不许打断!没有这段,根本引不出田永当年,老朽头皮发麻,顶住压力,代替大司马,全程地完成齐王的奖励:老朽和那群士兵们大吃大喝之后,齐王便把丰厚的赏赐送与了老朽!” 089、晏慈 “没你事儿”晏非打个激灵,想也不想,头也不回地叫道,“为父遇上大司马了!”众人寻声望去,便见一名体格魁梧的壮汉跑了过来。 那壮汉约长七尺七寸,三十余岁,肤色微黑,一脸短髯,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急急地赶来伸出长臂,那壮汉轻扣晏非的两肩,喊道:“阿父,你又在说胡话了!” 语调竟夹杂一丝痛心。 那壮汉抬起头来,目光恳切,又对田穰苴说:“抱歉,阿父早年受了刺激,逢人就喊‘大司马’,都已喊出病来!” 晏非听罢,脸红脖子粗,怒道:“为父没有!” “好好好,没有没有”那壮汉好脾气地哄道,“阿父,你累了么?……儿子扶你回屋歇息罢?”一边说着,一边用抱歉的眼神瞟向田穰苴,那壮汉似乎在说:对不起,俺家老爹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照顾俺家老爹。 晏非使劲地吼道:“胡说!为父不累!你快放手!” 奈何那壮汉的手腕好似镣铐一般,晏非怎么挣,也挣不开! 众人:“……” 吕瑞姜木木地瞪着那壮汉,心里不下一千遍地咆哮:啊~晏非也就算了,这家伙又是谁?晏非之子么?……他很有名么?为甚么我都没有印象呢? 吕瑞姜微感风中凌乱,三观再被刷新:她开始怀疑,她看了一本假的历史! 或许他们只是历史洪流里的尘埃罢了?……许是没达到田穰苴那种高度,因而历史没记下他们,也未尝可知也。 田恒眯了眯眼,置手旁观;吕邗姜皱了皱眉头,看向田穰苴;田穰苴收到吕邗姜的眼光洗礼,上前一步,阻止道:“慢着。” 那壮汉果然听话地住了手去,咦道:“何事?” 田穰苴深呼一口气,说道:“你是谁?” 那壮汉道:“俺是他儿子,他是俺老爹!” 努了努嘴,那壮汉表示晏非是他的父亲。 田穰苴“哦”了一声,不赞同道:“身为人子,你怎能如此对待你的父亲?” 那壮汉一头雾水,问道:“俺怎么对待俺爹了?” 田穰苴道:“你父……你爹不想走。” 入乡随俗,田穰苴顺势地改了口。 那壮汉挠了挠头,苦恼道:“非是俺不愿意,实是俺爹他有病啊!” “你才有病!你才有病!”晏非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伸出一只手来,揪住那壮汉的耳朵那壮汉“哎哟”地痛叫,却不敢过分挣扎,讨饶道:“老爹,老爹,你轻点儿!俺耳朵要被扯下来了!” 晏非哼道:“揪了这么多年,为父可没见过你的耳朵真的掉了!” 抬起头来,晏非道:“他是晏慈老朽那个不成器的不孝子,总说老朽有病!” 众人嘴角抽了一抽,颇为想笑,却又不敢笑忍了片刻,吕邗姜小声道:“晏老,还请您放开他罢?……他似乎知错了呢?” 晏非道:“看在你是大司马内人的份上,老朽便放开他。” 言罢,哼了一哼,把手放下。 晏慈,那个壮汉,捂着双耳,哼哼唧唧,哀怨地盯住晏非,似在担心晏非犯病犹不自知。 众人这才感慨:世事无常啊! 吕邗姜忍笑,介绍道:“这次,你父……爹没有弄错,他真的遇见了大司马。” 田穰苴瞅了吕邗姜一眼,吕邗姜却笑对晏慈说:“并且,你……爹一点也没说错早年,他是跟随大司马来着。” “啊?啊!”晏慈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望着吕邗姜这是第一次,有人认同了他爹的胡言乱语! 他有点茫然,又有点窃喜,各种意外的心情交织一起,以至于他一时傻乎乎地直视吕邗姜,都忘记他爹说的大司马是指何人。 吕瑞姜眼尖对方一直盯看吕邗姜,生怕对方对吕邗姜一见钟情通常小说里都是那样写的:每个女主角她都是万人迷,每次发生甚么,炮灰啊重要男配,全都会看上女主角……拜托~千万不要啊!女主角是属于男主角的,谁要是看上女主角,谁便成杯具!咳了几声,吕瑞姜很煞风景地插话: “喂~你老盯望邗姜姐姐做甚么?你怎就不问一问,大司马是谁?” “哦?哦!”晏慈愣愣地问,“谁是大司马?” 田穰苴上前一步,板脸道:“不才是在下。” 直直地盯紧晏慈,田穰苴毫不掩饰眼里的敌意。 晏慈心生警惕,防备地盯向田穰苴,尽管他不太明白,为何田穰苴会令他生出一股危险感。 晏非见罢,“啪”地一声,打向晏慈的后脑勺,斥道:“方才谁让你盯着她了?你不晓得她是大司马的妻子么?” 晏慈闷声地吃了一记,亦不敢反驳,头疼地心道:俺哪晓得呀?这位大司马醋意也太大了罢?竟然容不得旁人半分的窥视……不过,这位姬子的确漂亮,怪不得大司马会时时地发怒! 受了教训,晏慈哪敢再打量吕邗姜的容貌?当下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看着田穰苴,拱手道:“见过大司马……?” 大司马好生奇怪啊?竟和他一般,也穿着粗布粗衣,完全没有大司马的排场嘛? 田穰苴闷闷地回道:“在下不当大司马,已有多年。” “啊?”晏慈卡词了,呆呆地瞅着田穰苴,似是失望。 这回,轮到田穰苴,别提多憋屈了。 本来,他倒也无谓大司马一职,奈何有个跟随他的将军,等他回归,等了他几十年,更是频频地对他的孩子说,将军跟过大司马,次数说得多了,以至于孩子都觉将军疯癫得病了……事隔多年,将军重逢大司马,双方恍然地发觉他们都沦为了平民,而将军的孩子长大了,意外地瞧见他父亲一直憧憬的大司马,也和普通人没啥两样 太损形象了! 这一刻,田穰苴微微地怀念他当大司马的日子,尽管…… 察觉田穰苴轻微地尴尬,晏非扯着嗓子道:“别看他和你爹一样,但他曾经任职大司马放眼望去,如今天下,还有谁是大司马?只他一人……他现在虽不当了,可不代表以后!大司马,大司马,以后对他尊敬点儿,明白了没?” 晏慈满头黑线,点了点头。 晏非把脸一虎,斥道:“还不行礼!” 晏慈只好向田穰苴鞠躬,行个大礼,慎重道:“小民慈拜见大司马!” 还别说,晏非教子有方:晏慈礼仪,十分周正。 田穰苴心下一动,扶起晏慈,温声道:“无需多礼苴还要叨扰府上!这段日子,苴携内子暂居此处,若有不便,请多海涵!” “暂居?”晏慈晕晕糊糊,只留有一个念头:大司马驾临寒村啦!大司马驾临寒村啦!大司马驾临寒村啦!…… 晏非笑眯眯地注视儿子和田穰苴友好相处的模样,欣赏片刻,圆场道:“好啦!好啦!大司马初来,应是累了罢?咱们便送大司马回府罢?” 说得有模有样,似有其事,奈何若让晏慈见了,必会失笑:如今的大司马田穰苴府邸乃是一座寒舍,刚刚打扫完毕不久! 众人同意,迈开脚来,刚走几步,便见吕邗姜仍站至原处。 “怎么了?”田穰苴立即奔向吕邗姜,把手一伸,搂住吕邗姜。 吕邗姜脸色一红,却清了清喉咙,朗声道:“诸位先回去罢?邗姜有事要与夫君说。” 夫君? 晏慈怔愣原地,半晌才应该过来这位漂亮的姬子已是嫁了人去,正是嫁给了大司马。 无意之间,瞅见晏慈略感失神的吕瑞姜,则摇了摇头,无声叹道:完了~炮灰你收敛一点!你和女主角是没戏的…… “你又在想甚么?”田恒轻敲吕瑞姜的脑袋,把她拉回神来。 “无事,无事。”吕瑞姜故作俏皮,吐了吐舌头,“既是这样,咱们走罢?” 挥了挥手,吕瑞姜拽着田恒,率先地冲向前方。 随后,晏非也拽走晏慈 “混小子,别以为你傍上大司马了,你爹就会轻饶了你!……” 晏非一边拽晏慈,一边骂骂咧咧,声音渐渐远去。 目视晏非他们离开,吕邗姜方把视线转回田穰苴的身上。 嗫嚅嘴唇,吕邗姜轻皱了眉头,表情有些为难,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有甚么事要说?”田穰苴体贴地询问。 吕邗姜道:“你……后悔么?” 后悔? 田穰苴脸色一变:后悔甚么?后悔娶了你么? 眼见田穰苴的神情不太对劲,吕邗姜忙道:“你当年后悔辞去大司马么?” 原来是这件事啊? 缓了颜色,田穰苴淡然道:“你想听实话?” “是的。” “实话就是悔!”田穰苴老实地坦白。 吕邗姜沉默地握住田穰苴的双手。 田穰苴的双手又大又粗糙,手心长有厚厚的茧子那是武者们每天练武所致……吕邗姜轻轻地抚摸,虽觉触感不好,却觉安心可靠,不由地道:“既是后悔,你想不想再当大司马?” 一言既罢,田穰苴和吕邗姜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090、想法 “你……你刚才说……?”良久,却是田穰苴率先地开口。 吕邗姜吃惊片刻,迅速地镇定下来,冷静地重复道:“既是后悔,你想不想再当大司马?” 田穰苴定定地看着吕邗姜,再三地问道:“你可知……这话是何意思?” 吕邗姜:“……” 吕邗姜咬了咬唇。 她自是知道这是何意:田穰苴再为大司马,须得一国之君才能任之但是,目前,齐王不待见他,诸公子们更是为嫡庶之争而暗地使劲了手段,这就意味着吕邗姜…… 冲动只在一瞬间 事后,吕邗姜冷汗渗渗,忍不住地吃惊自己竟有那般想法:她是姬子啊!不是公子啊!一国之君一向由公子担任…… 思及此处,吕邗姜低声道:“是邗儿妄想了……苴儿莫要当真。” 也只有讨好田穰苴之时,吕邗姜才会偶尔地撒娇。 田穰苴却道:“你为何会出生那般想法?” 是啊!为何呢? 眼里透出一丝迷茫,这事恐怕连吕邗姜自己都不清楚。 闭上双眼,吕邗姜静静地思考:之所以会出生这样的念想,或许是因为她从师晏相!晏相乃是齐王重臣,尽管他现已逝世,他的影响却仍存至今君父虽不提及晏相,但每作一次抉择之时,都会忍不住地提到晏相……再者,她熟懂法学和儒学,拥有一颗好学之心,自认论才华才学并不逊于诸公子们,凭甚么诸公子们觊觎那王室宝座,而她们姬子,却只能当作联姻工具,下嫁于人? 看着田穰苴,吕邗姜有些为难:真把这些想法吐露出来,会不会显得她太自负了呢?……她如何断定,当王室宝座归了她之后,她就能治理好齐国呢? 更何况,古往今来,只有贤德的王后、夫人,可没听过才德兼备的女……君? 是呢?倘若女子为王,可不就称“女君”么? 垂下眼眸,吕邗姜努力地抛开杂念,淡声道:“对不起,是邗儿想多了。” “看着苴儿。”没了旁人围观,田穰苴越发大胆,豪迈地询问,“假如你真的当上齐王,你会怎么做?” “啊?”吕邗姜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怎么做? 她哪知怎么做呢? 她不过一想,可没真的…… 话说,如果她真的当上了大王……? 默默地盯着田穰苴,吕邗姜陷入思考。 田穰苴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吕邗姜的回答。 良久,吕邗姜道:“邗儿必会带领齐国,愈发强大待邗儿登上王位,邗儿会大力支持运河往来贸易,增长国力;还会招揽各类奇才,不限出身;更要任你苴儿为大司马,让你统管齐国所有兵士,让你完美地发挥所长!” 田穰苴一愣,继而大笑。 吕邗姜静静地注视田穰苴放声长笑。 这也是田穰苴第一次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狂笑。 “这是苴儿听过的最动听的答案了。”田穰苴笑出了泪花,“苴儿是不太清楚邗儿是否能成明君……如若邗儿真能做到你所说的,苴儿助你登王又何妨!” “你……”吕邗姜张了张嘴,委实没料到田穰苴竟会支持她! “但我是姬子,不是公子……”吕邗姜重重地提醒。 “怕甚么?”田穰苴大手一挥,“有苴儿!” “说与做是两码事,邗儿说得好听,却不一定能做到……”吕邗姜隐隐地退缩。 “怕甚么?”田穰苴又大手一挥,“有苴儿!” “假如君父立了嫡公子呢?”吕邗姜很煞风景地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怕甚么?”田穰苴又再大手一挥,“有苴儿!” 吕邗姜斜视田穰苴, 怀疑他根本就没认真地聆听。 仿佛品味出吕邗姜的狐疑,田穰苴慢悠悠地说:“苴儿以为,无论哪个公子当齐王,都远不如你因为你有苴儿,而他们却没有!” 吕邗姜愣了一愣,委实没猜出田穰苴竟会自夸 虽是自恋无比,但却意外正确:论齐国上下,谁的军事才能,都比不上田穰苴! 毕竟田穰苴是这数百年里,唯一大司马! 这种情况,搁到诸国,亦是一样! 因此,得到田穰苴的效忠,就等于有了争霸的资格 不过,眼下再说争霸,却吕邗姜而言,还很遥远。 “那么,你决定了?”田穰苴认真地确认。 吕邗姜毫不犹豫道:“如你们所言,如果君父不立嫡公子,诸公子们势必会在君父薨逝之时发动混乱,到时他们相互残杀,必会影响齐国的盛衰……邗儿虽不才,但比他们有些大局观!与其将齐国交由他们糟蹋,不如让邗儿来!邗儿想当女君,一为齐国不被内耗而亡,二为保护君父的一生心血,三为田穰苴,他为齐国任劳任怨,但却得到不公平的待遇邗儿希望有朝一日,让田穰苴的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 吕邗姜痛痛快快地坦言,一点也不矫情。 田穰苴拍手,赞道:“苴儿娶了邗儿,真是一辈子福气。” 吕邗姜羞怯一笑,叹道:“邗儿幸遇苴儿,也算祸中有福……” “嗯?”田穰苴挑眉。 “是‘福中有福’……”吕邗姜机智地改口。 田穰苴指了指吕邗姜,忍不住地又再笑了。 今天,田穰苴笑了很多次数呢? “那么,接下来咱们如何打算?”话锋一转,田穰苴向吕邗姜求教。 吕邗姜眨了眨眼,迟疑道:“好好种田,当个清贫农夫?” “为甚么?”田穰苴睁大眼睛。 “咱们不是平民么?”吕邗姜理所当然地反问,“能够清清静静地种田,也算不错……就怕诸公子们争嫡,引出甚么事端,那才叫麻烦呢?” “我不去找麻烦,偏偏麻烦找上我。”田穰苴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吕邗姜掩笑,笑道:“对极,对极,正是这个理儿老实说,邗儿都不相信,咱们能顺顺利利地过上种田生涯……你猜过几日,诸公子们会有谁前来拜访你呢?” 瞅着田穰苴一头雾水的模样,吕邗姜笑得更大声,大声道:“毕竟你是这几百来年唯一之大司马,还是贬了职的大司马换在平常,可不处于失落状态,最易被人乘虚而入了。”吕邗姜难得地环住田穰苴的腰部,孩子气地嚷道: “让邗儿保护苴儿罢!让邗儿保护苴儿罢!” 吕邗姜羞怯一笑,叹道:“邗儿幸遇苴儿,也算祸中有福……” “嗯?”田穰苴挑眉。 “是‘福中有福’……”吕邗姜机智地改口。 田穰苴指了指吕邗姜,忍不住地又再笑了。 今天,田穰苴笑了很多次数呢? “那么,接下来咱们如何打算?”话锋一转,田穰苴向吕邗姜求教。 吕邗姜眨了眨眼,迟疑道:“好好种田,当个清贫农夫?” “为甚么?”田穰苴睁大眼睛。 “咱们不是平民么?”吕邗姜理所当然地反问,“能够清清静静地种田,也算不错……就怕诸公子们争嫡,引出甚么事端,那才叫麻烦呢?” “我不去找麻烦,偏偏麻烦找上我。”田穰苴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吕邗姜掩笑,笑道:“对极,对极,正是这个理儿老实说,邗儿都不相信,咱们能顺顺利利地过上种田生涯……你猜过几日,诸公子们会有谁前来拜访你呢?” 瞅着田穰苴一头雾水的模样,吕邗姜笑得更大声,大声道:“毕竟你是这几百来年唯一之大司马,还是贬了职的大司马换在平常,可不处于失落状态,最易被人乘虚而入了。”吕邗姜难得地环住田穰苴的腰部,孩子气地嚷道: “让邗儿保护苴儿罢!让邗儿保护苴儿罢!” 吕邗姜羞怯一笑,叹道:“邗儿幸遇苴儿,也算祸中有福……” “嗯?”田穰苴挑眉。 “是‘福中有福’……”吕邗姜机智地改口。 田穰苴指了指吕邗姜,忍不住地又再笑了。 今天,田穰苴笑了很多次数呢? “那么,接下来咱们如何打算?”话锋一转,田穰苴向吕邗姜求教。 吕邗姜眨了眨眼,迟疑道:“好好种田,当个清贫农夫?” “为甚么?”田穰苴睁大眼睛。 “咱们不是平民么?”吕邗姜理所当然地反问,“能够清清静静地种田,也算不错……就怕诸公子们争嫡,引出甚么事端,那才叫麻烦呢?” “我不去找麻烦,偏偏麻烦找上我。”田穰苴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吕邗姜掩笑,笑道:“对极,对极,正是这个理儿老实说,邗儿都不相信,咱们能顺顺利利地过上种田生涯……你猜过几日,诸公子们会有谁前来拜访你呢?” 瞅着田穰苴一头雾水的模样,吕邗姜笑得更大声,大声道:“毕竟你是这几百来年唯一之大司马,还是贬了职的大司马换在平常,可不处于失落状态,最易被人乘虚而入了。”吕邗姜难得地环住田穰苴的腰部,孩子气地嚷道: “让邗儿保护苴儿罢!让邗儿保护苴儿罢!” 091、公子派人来拜访 至于吕瑞姜和田恒,二人算被晏老驱走之后,竟然驾驶牛车,痛痛快快地离开晏村。 行至半路,吕瑞姜才突然拍了拍脑袋,叫道:“哎呀~瑞姬怎么离开了?还没和邗姜姐姐打声招呼呢?”说罢,就想抢过牛鞭,想要调转方向,往回驶去。 田恒自是不让。 瞥了吕瑞姜一眼,田恒并未拦她,只慢悠悠地道:“这会子回去,你就不担心撞破他们的好事么?”他们定有极其重要之事商谈,否则早就跟随众人回去了。 而且,一男一女,处在幽静的树下,怎么想,怎么觉得…… 小脸蓦地热起,吕瑞姜似是想到甚么,脸红得不行,却是稳住牛车,令牛车原地驻步。扭过头去,吕瑞姜怒视田恒,呸道:“你……你怎能想到那种事情!” 揉了揉额头,田恒自觉遇到吕瑞姜,所有的风度都化为云烟真不记得,他是如何与吕瑞姜相识的……清了清喉咙,田恒习惯性地眯起勾人的桃花眼,略带一丝恶作剧的口吻,反问道:“恒何曾说甚么了?明明是你自己瞎想!” 吕瑞姜瞠目结舌: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没法反驳! 哼了一哼,吕瑞姜对着远处说:“邗姜姐姐,莫要生气瑞姬擅自离去……你且宽心,再过几天,瑞姬必会再次登门拜访” “为何要过几天?”田恒好奇地问。 吕瑞姜没好气道:“君父不是打发了邗姜姐姐的侍女们么?有一个侍女要来瑞姬府上,瑞姬担心哥哥会对她不利,先将她护上一段日子再说!” 田恒“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也道:“正好从明天起,恒恐怕也抽不出空来,要不等你清闲下来,再找恒去窜门穰苴兄的府上罢?” “好极,好极。”并未询问田恒要做何事,吕瑞姜开心地拍手,“就这样说定了!” 言罢,由田恒驾车,二人这才不紧不离地返回临淄城去。 两人虽是这般约定,吕瑞姜却没想到,他们再来晏村时,已是半个月后。 晏村。 田穰苴和吕邗姜手牵手,散步式地回到自己的住所 门口有人。 来人一副门客的打扮,约有三十余岁,长相普普通通,嘴角却长有一颗大痣,格外醒目。一见田穰苴,那人笑道:“敢问阁下是田先生么?” 田穰苴和吕邗姜面面相觑。 暗地打量来人,田穰苴回道:“正是,你是……?” “小民乃是朱喾泽,奉吾家公子之命,特来邀请田先生来府上一聚。”那人拱了拱手,看起来不太像门客,倒有几分侠客风范。 田穰苴挑了挑眉: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哪个公子?”田穰苴顺势地问。 朱喾泽道:“公子名讳驹。” 原来是公子驹! 田穰苴皱了皱眉:若说公子阳生邀约就也罢了,再不济公子黔公子驹么?……想了一想,田穰苴直白地拒绝: “请容苴拒绝。苴已是平民,与诸公子们毫无瓜葛,还请诸位莫来打扰。” 朱喾泽一愣:听着田穰苴的语气,莫非已有门客来过? 可是,他明明是最早来等田穰苴的呀?不可能有别人比他抢先一步! 眼里划过一丝志在必得,朱喾泽清楚自己为了讨好公子驹,费了多大代价,才能换来这个任务无论如何,他必须圆满地完成,这样他就能取信公子驹,进而…… 仿佛荣华富贵近在眼前,朱喾泽忙不迭地道:“田先生太过自谦了!田先生之才,公子驹早有耳熟,只是一直不得空儿,没法与田先生长谈……如今,田先生犹如龙困浅滩,只需一个时机,便能腾飞青云” 讨好之话还未说完,便被田穰苴打断挥了挥手,田穰苴不耐烦道:“阁下既已知晓苴是龙之化身,又何必委屈龙游浅潭呢?是滩还是潭,对龙而言,皆不是首选。” 朱喾泽张了张嘴卡壳了! 谁来告诉他,田穰苴只是一介武夫,何时口才这般好了?竟把他堵得哑口无言! 甚么是滩,甚么又是潭?田穰苴这厮,忒不想活了,竟把公子驹比作浅潭! 后知觉地意识到田穰苴顺带把公子驹给骂了,朱喾泽顿时怒了,怒道:“竖子!泽羞与你为伍!……”骂完之后,朱喾泽又冷汗渗渗:糟糕,他这话岂不是得罪了田穰苴? 公子驹首次交给他的任务,他万万不能失败顿了一顿,朱喾泽机智地反转道:“你既已沦为平民,何敢对公子驹不敬!难道,你就不怕被抓起来么!” 田穰苴闻言,警惕地挡在吕邗姜的身前,冷声道:“你想做甚么?” 朱喾泽瞥见田穰苴身后站有一名女子,想来便是那位出名的邗姬夫人哦~不对,应是田氏夫人!最近流传,这位田氏夫人深得田穰苴喜爱,以至于田穰苴说出“这一辈子,只娶她一人”之话。 看来……这位田氏夫人,许是田穰苴的弱点罢? 转了转眼珠子,朱喾泽计上心来。 上前一步,朱喾泽狞笑地威胁道:“你对公子驹不敬,这是事实罢?胆敢妄议公子者,必抓之!”两眼一瞪,朱喾泽径直地盯向吕邗姜,似想先抓吕邗姜。 吕邗姜大惊。 “别怕。”田穰苴温声地开口,果断地护住吕邗姜。 吕邗姜镇静下来。 田穰苴护好吕邗姜,方才抬起头来,寒声道:“苴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如若罢手,万事好商量。” 朱喾泽故意曲解田穰苴的意思,啧道:“到了这个份上,终于知道害怕了?” “我偏不”这三个字还未说出口来,便听一声怒喝:“大胆!” 吼声如鼓,吼得众人几乎耳鸣朱喾泽第一反应是双手捂住双耳,惊恐地寻声望去,便见一名壮汉大步流星地赶来! 那名壮汉高大又魁梧,肤色黝黑,满脸胡须,粗布短衣,手里握有一只锄头,把眼一瞪,气势汹汹! 若不是朱喾泽看清那壮汉手里拿是锄头,朱喾泽倒要以为对方拿的是一柄长剑! 倒吸一口凉气,朱喾泽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他有预感:倘若不怕死地冲上前去,他定会被对方的锄头给痛揍! “你是何人?”朱喾泽冷静地质问。 “晏慈?” 田氏夫人轻呼,解答了朱喾泽的疑问。 便听对方板脸道:“你又是何人,敢闯晏村!” 与此同时,对方的身后,隐隐传有嘈杂之声,细听之下,竟是各种喊声交织一处,疑似他的同伙们前来助阵他的同伙伴,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一群人! 论单打独斗,朱喾泽自信不逊于旁人,但论围殴 朱喾泽:“……” 朱喾泽咬了咬牙,见机服软道:“既然田先生不愿,那泽也就告辞了……” 有机会再来拜访! 想法变了又变,朱喾泽终是选择辙退:他的优点是贵在自知之明既然现下没法成功,不如以后再邀!实在不行…… 划过一丝阴郁的神色,朱喾泽小心地掩好,低头,拂袖,落荒而跑! 直至朱喾泽跑得没了踪影,那股始终只闻杂音却不见杂人的情景顿时销声匿迹。 周围安静极了。 吕邗姜不明所以,田穰苴则兴致勃勃道:“声东击西,虚虚实实,做得漂亮。” “过奖,过奖。”晏慈抱了抱拳,“大司马,你真够倒霉,刚来晏村,便被他们盯上这还真是头一遭!以前,也不是没人路过,但像你这般大张旗鼓,真属第一人!” 一通挤兑之话,令田穰苴哭笑不得。 偏偏晏慈说起这话时,表情无比正经,让人没法生气。 吕邗姜适时地圆场,感激道:“不管如何,您来得太及时了。” 晏慈低下头去,都不敢多看吕邗姜一眼,老实道:“莫要如此慈此次前来,亦是奉了家父之命……家父说,你们虽为平民,但也曾经辉煌过!他担心你们会受委屈,故而命慈特来保护你们!你们且宽心,慈保护经验十足,绝对不会让你们为难。” 吕邗姜眨了眨眼,笑眯眯道:“那么,就有劳您啦!” 吕邗姜连个推辞都没,竟是照单全收! 这回,轮到田穰苴侧目。 吕邗姜安抚道:“有他保护,邗儿也会放心苴儿。” 微微地咧开嘴角,田穰苴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末了,吕邗姜和田穰苴一起踏进屋舍,顺便叫上干守的晏慈三人居然打起屋来:主要由田穰苴和晏慈干活,而吕邗姜因有身孕,舒舒服服地窝在一角看他们忙碌。 田穰苴和晏慈十分神奇,竟对家务一点也不陌生,打扫屋内,井井有条,好不娴熟,三下五除二地,便把屋子打得干净,使得居所焕然一新! 然后,吕邗姜腾出一间客居,以供晏慈居住。 但是,晏慈拒绝了。 晏慈抱着锄头,靠在门墙,两眼一闭,迅速地入睡! 看得田穰苴和吕邗姜大眼瞪小眼 然后,晏慈住在门口,而田穰苴和吕邗姜则入睡屋内 就这样,他们短暂而曲折的平民生涯开始了! 092、晏慈替人皆拒之 吕瑞姜眼皮直跳 半个月前,她和田恒径自地离开,各回各府,都忘记了要和吕邗姜他们打个招呼。 都怪那个叫晏非的老人:若不是晏非,她又何必会……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晏非。 自吕瑞姜回府后,本想找哥哥公子黔招呼一声,她知晓吕邗姜和田穰苴身在何处,奈何刚踏回府去,便被家中仆役五花大绑,绑得她一周都不准出府! “为甚么呀?……”吕瑞姜揉了揉手腕,对着紧闭的大门又踢又挠,束手无策幸好公子黔看在她是亲妹的份上,没把她一直绑着! “吕黔你个混蛋!”吕瑞姜干脆地破口大骂,“你敢软禁瑞姬,瑞姬要告诉君父去,就说你欺负妹妹!君父一定会对你更加失望……” 吕瑞姜气极,骂到最后,都不记得自己骂了甚么。 吱呀,门被打开,一名侍女哆哆嗦嗦,端来香气腾腾的饭菜,将它们递在桌几,以供吕瑞姜食之吕瑞姜抬头瞅了一瞅,便见门外站有几十名护卫,顿时打消击晕侍女,离家出走的想法……唉,谁让她打不过护卫呢? 老实地吃完一半饭菜,吕瑞姜便不吃了。 那名侍女也不敢多劝,立即收拾碗筷,又迅速地出门。 “咔嚓”一声,门被关了,并且门又被锁了。 吕瑞姜怒上心火,又大声叫骂,直至下一刻开门的到来。 一连七天,次次都是如此,吕瑞姜锲而不舍,公子黔也是一愣:想来并未觉察到吕瑞姜的执拗又关几天,直至 板着一张脸,吕瑞姜回头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田恒,忍不住地催道:“怎地走得这么慢?莫非,你也心虚了?” 田恒默默地瞅着吕瑞姜,继续慢慢地行走。 吕瑞姜跺了跺脚,小跑而来,一把拽起田恒的胳膊,拽他快走 “你倒是快点呀?早上没吃么?” 这么无精打采! 吕瑞姜很是不满。 幸好她够勤快,拽上田恒,早早地来到晏村。 这次,吕瑞姜亦是有备而来:带来大量新鲜的食物。 只是,吕瑞姜和田恒走到吕邗姜他们暂住的寒舍之前,差点惊呼出声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吕瑞姜失态地捂住嘴巴,直指前方的某人。 晏慈,惬意地打个喷嚏,懒散地抬了抬眼皮,瞧见吕瑞姜和田恒尤其是吕瑞姜身后的田恒,方才慢悠悠地开口:“哦~原来是你们啊?” “你……”吕瑞姜小脸通红,“甚么叫‘你们’?敢情瑞姬来了,你很奇怪,是不是?若让瑞姬来说,你也很奇怪,大清早上,哪里不呆,偏来邗姜姐姐家的门前,你想做甚么?窥探么?哎呀~你真是……啧啧啧!” 晏慈被吕瑞姜一通挤兑,满脸不高兴,将身旁的锄头象征性地挥了一挥,宛如拿刀威胁,吓得吕瑞姜后退一步,躲到了田恒的身后。 田恒无处可躲,只好上前,拱手道:“慈兄好,在下田恒,特来拜访田大司马。”说罢,田恒嘴角抽了一抽:千万不能让族人们瞧见他这种样子,实在丢人! “大司马还在安睡,你们莫要叨扰。”岂料,晏慈宛如田穰苴的私家仆役,端得无比敬业,居然拦住了吕瑞姜和田恒 吕瑞姜恼道:“你敢拦人?” “拦得正是你们!”晏慈沉下脸去,“大司马不醒,谁也不准打扰!” 吕瑞姜和田恒定定地注意晏慈,见他不留情面,只好忍住火气,安静地侯在一角。 良久,待到吕瑞姜双腿有些麻木,太阳升得老高,田穰苴和吕邗姜才相继地开门 “瑞姜……妹妹?”最先踏出门去的是吕邗姜,乍一见到吕瑞姜被拦,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言罢,吕邗姜急忙地招呼吕瑞姜和田恒。 吕瑞姜一边迈进寒舍,一边瞪眼晏慈,趁机抱怨道:“还是不他害的?” 吕瑞姜手指晏慈,将睚眦必报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吕邗姜这才看向晏慈,但见晏慈顺眉顺眼地站在一处,咦道:“你……?” “回禀夫人,慈是家父专程派来保护你们的。”晏慈恭恭敬敬,与刚才判若两人,“家父说,大司马暂住村里,没人照应怎能使得,这便派了慈来。” 众人都被晏慈的态度惊呆了:这这这……这真是一介农夫能够流露的气质?对上位者有度,分明是xx。 吕邗姜愣了半晌,才道:“晏老多虑了,邗姜和夫君住在这所村里,安全得很,哪里需要被保护呢?何况邗姜和夫君已是平民,哪敢使唤人呢?莫要如此。” 晏慈一板一眼道:“此乃家父之意。” 言下之意是:若想让他离开,就请去找晏非说去罢! 吕邗姜哭笑不得,又委婉地拒绝几次,但见晏慈面不改色,坚持 吕瑞姜眼皮直跳 半个月前,她和田恒径自地离开,各回各府,都忘记了要和吕邗姜他们打个招呼。 都怪那个叫晏非的老人:若不是晏非,她又何必会……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晏非。 自吕瑞姜回府后,本想找哥哥公子黔招呼一声,她知晓吕邗姜和田穰苴身在何处,奈何刚踏回府去,便被家中仆役五花大绑,绑得她一周都不准出府! “为甚么呀?……”吕瑞姜揉了揉手腕,对着紧闭的大门又踢又挠,束手无策幸好公子黔看在她是亲妹的份上,没把她一直绑着! “吕黔你个混蛋!”吕瑞姜干脆地破口大骂,“你敢软禁瑞姬,瑞姬要告诉君父去,就说你欺负妹妹!君父一定会对你更加失望……” 吕瑞姜气极,骂到最后,都不记得自己骂了甚么。 吱呀,门被打开,一名侍女哆哆嗦嗦,端来香气腾腾的饭菜,将它们递在桌几,以供吕瑞姜食之吕瑞姜抬头瞅了一瞅,便见门外站有几十名护卫,顿时打消击晕侍女,离家出走的想法……唉,谁让她打不过护卫呢? 老实地吃完一半饭菜,吕瑞姜便不吃了。 那名侍女也不敢多劝,立即收拾碗筷,又迅速地出门。 “咔嚓”一声,门被关了,并且门又被锁了。 吕瑞姜怒上心火,又大声叫骂,直至下一刻开门的到来。 一连七天,次次都是如此,吕瑞姜锲而不舍,公子黔也是一愣:想来并未觉察到吕瑞姜的执拗又关几天,直至 板着一张脸,吕瑞姜回头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田恒,忍不住地催道:“怎地走得这么慢?莫非,你也心虚了?” 田恒默默地瞅着吕瑞姜,继续慢慢地行走。 吕瑞姜跺了跺脚,小跑而来,一把拽起田恒的胳膊,拽他快走 “你倒是快点呀?早上没吃么?” 这么无精打采! 吕瑞姜很是不满。 幸好她够勤快,拽上田恒,早早地来到晏村。 这次,吕瑞姜亦是有备而来:带来大量新鲜的食物。 只是,吕瑞姜和田恒走到吕邗姜他们暂住的寒舍之前,差点惊呼出声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吕瑞姜失态地捂住嘴巴,直指前方的某人。 晏慈,惬意地打个喷嚏,懒散地抬了抬眼皮,瞧见吕瑞姜和田恒尤其是吕瑞姜身后的田恒,方才慢悠悠地开口:“哦~原来是你们啊?” “你……”吕瑞姜小脸通红,“甚么叫‘你们’?敢情瑞姬来了,你很奇怪,是不是?若让瑞姬来说,你也很奇怪,大清早上,哪里不呆,偏来邗姜姐姐家的门前,你想做甚么?窥探么?哎呀~你真是……啧啧啧!” 晏慈被吕瑞姜一通挤兑,满脸不高兴,将身旁的锄头象征性地挥了一挥,宛如拿刀威胁,吓得吕瑞姜后退一步,躲到了田恒的身后。 田恒无处可躲,只好上前,拱手道:“慈兄好,在下田恒,特来拜访田大司马。”说罢,田恒嘴角抽了一抽:千万不能让族人们瞧见他这种样子,实在丢人! “大司马还在安睡,你们莫要叨扰。”岂料,晏慈宛如田穰苴的私家仆役,端得无比敬业,居然拦住了吕瑞姜和田恒 吕瑞姜恼道:“你敢拦人?” “拦得正是你们!”晏慈沉下脸去,“大司马不醒,谁也不准打扰!” 吕瑞姜和田恒定定地注意晏慈,见他不留情面,只好忍住火气,安静地侯在一角。 良久,待到吕瑞姜双腿有些麻木,太阳升得老高,田穰苴和吕邗姜才相继地开门 “瑞姜……妹妹?”最先踏出门去的是吕邗姜,乍一见到吕瑞姜被拦,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言罢,吕邗姜急忙地招呼吕瑞姜和田恒。 吕瑞姜一边迈进寒舍,一边瞪眼晏慈,趁机抱怨道:“还是不他害的?” 吕瑞姜手指晏慈,将睚眦必报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吕邗姜看向晏慈,但见晏慈顺眉顺眼地站在一处,咦道:“你……?” 晏慈恭恭敬敬,与刚才判若两人,“家父说,大司马暂住村里,没人照应怎能使得,这便派了慈来。” 093、围住 “推……推动?……”听了晏慈的分析,吕瑞姜瞠目结舌,连忙关心地看向吕邗姜,一股脑儿地脱口而出,“他们没伤害你吧?邗姜姐姐没事吧?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有什么目的?瑞姬保证,此事与瑞姬哥哥毫无关系!” 吕瑞姜的第一反应:洗白自己和她的哥哥公子黔毕竟公子黔是她的亲生哥哥,而她却前来探望吕邗姜…… 不必多想,这事必与诸公子们脱不了干系,且是诸公子们当中的一位公子黔不算:虽说这段日子,吕瑞姜没见着公子黔,但依公子黔的态度,别说邀请吕邗姜,就连提到吕邗姜的名字,都会当众翻脸,可见他对吕邗姜的排斥…… 也不晓得公子黔为何会嫌弃吕邗姜! 至于公子阳生,亦不大可能:近日,公子阳生成功地招揽田氏家族的暗地投靠尽管表示无人知晓,但在暗地里,早已传遍…… 田穰苴作为田氏家族的一份子,公子阳生自是不会轻易地得罪他更何况,田氏家族的少宗子田恒也来了,这也代表公子阳生并不干涉田穰苴的动向! 因此,剩下的人选便在公子锄、公子嘉、公子驹或公子寿等诸公子之中。 吕瑞姜苦了脸去:想了半天,仍是想不出到底是谁干预的。 吕邗姜好笑地拽了一拽吕瑞姜,说道:“不进屋歇一歇么?” 吕瑞姜略有嫌弃地瞅了那扇门,不太情愿地踏进屋内,顿时被屋内整洁的模样吓了一跳小跑入内,吕瑞姜东张西望,吃惊道: “好厉害!这么干净,简直和上次的截然相反……邗姜姐姐弄的吗?辛苦了!” 吕邗姜略微红了脸庞,轻声道:“咳……是夫君和慈兄长弄的。” “啊?”吕瑞姜傻眼,呆呆地望着随后而来的田穰苴和晏慈 田穰苴皱了皱眉头,宛如瞧见一只苍蝇,怎么看怎么厌弃,问道:“看甚么看?” 吕瑞姜连忙收回视线,没再当面地疑问田穰苴和晏慈是不是比女子更擅长家务! 田恒施然然地进来,随意地扫视,微笑地评价道:“果然不错,住着也舒服。” 吕邗姜耳根子红得不行,吭哧吭哧道:“村子有一口井水,最适合解馋,邗姜给你们弄些,也好让你们尝一尝鲜……”言罢,埋头朝门外走去。 田穰苴生怕吕邗姜吃到苦头,还想陪她,偏被吕邗姜拉住低下头去,吕邗姜小声道:“苴儿,你去招呼他们,邗儿打水,稍后就来,莫急!” 吕邗姜转身而走,走至门外,拎起一只木桶。 见罢,吕瑞姜忙道:“邗姜姐姐,让瑞姬帮忙罢?” 一步冲前,吕瑞姜小跑吕邗姜的身边,夺走那只木桶,和吕邗姜肩并肩地走远。 且不提屋内田穰苴他们是如何交谈,单说吕瑞姜,却是兴奋极了:这乃是吕瑞姜第一次和吕邗姜单独地相处说来惭愧,自从吕瑞姜好不容易地刷到吕邗姜的好感,却没多少机会同她一起玩耍! 每次玩耍,吕瑞姜总要碰到田恒或田穰苴,害得二人行经常变成四人行要么,便是老家田宅,当吕瑞姜很想与吕邗姜说些体己话时,亦有四名侍女们在周围侯命……久而久之,吕瑞姜竟没一回和吕邗姜俩俩相谈! 而此时,这种时机便突兀地摆在吕瑞姜的眼前 吕瑞姜必须要问吕邗姜几个问题! 吕瑞姜对吕邗姜的感情归宿实在好奇,先是隐晦道:“邗姜姐姐,你觉得穰苴哥哥如何?”事实上,吕瑞姜想问的是:历史上,明明是吕邗姜嫁给吴王夫差,然而现实却扇了她一巴掌,吕邗姜没嫁成吴王夫差,而是嫁给了齐国曾经的大司马田穰苴! 吕邗姜一愣,许是没想过吕瑞姜会问她这一问题思量片刻,吕邗姜轻轻地点头,答道:“挺好的。” “有多好?”事实上,吕瑞姜想问的是:假如吴王夫差和齐国大司马田穰苴分别站在你的面前,并对你表示好感,你会选择哪一个? 吕邗姜奇怪地望了一眼吕瑞姜,老实地回答:“很好罢?……至少邗姜没甚么不满。”吕邗姜也说不上来这是好还是好,但能肯定,田穰苴待她的确很好! 转了转眼珠子,吕瑞姜兴奋道:“那你想过将来生孩子,孩子该叫甚么名字呢?” 吕邗姜轻抚腹部,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根据医师所说,她怀的是男婴,大约会取个吉利的好名字罢?当然,若是生出女儿,也不是不可以…… 果然,还是要取一男一女两种名字罢? 吕邗姜嘴角微微一勾,幸福地笑了。 吕瑞姜看着吕邗姜的神情,忽然明白了吕邗姜的心思但她仍不肯定,深呼一口气,不怕死地开口:“邗姜姐姐,你真的……” 话音未落,便听吕邗姜说了一句:“到了。” “啊?”回过神来,吕瑞姜打量周围:她们似乎来到晏村的中心一带,四周略有一些荒僻,眼前却砌有一口古井,给这荒凉的树子带来一丝别样的清凉。 就听吕邗姜道:“打水罢?这里的井水可清甜了。” “啊?哦!”吕瑞姜含糊地应道,乖乖地拎桶去打水。 少时,吕瑞姜打满一桶井水,拎得都费力。 吕邗姜瞅着吕瑞姜,摇头道:“拎不动么?” 吕瑞姜吃力地拎起,咬牙撑道:“一般,一般。” 言罢,一步三颤,吕瑞姜手指都要拎麻了! “小心”伸出手来,吕邗姜连忙捧住水桶一角,防止水洒。 吕瑞姜快被自己蠢哭了:早知如此,不如叫上晏慈田恒作为客人,吕瑞姜不好意思使唤他;而田穰苴,若与吕瑞姜一起出门拎水,作为远客的吕瑞姜他们,脸面还要不要了?……想来想去,也唯有晏慈勉强够格。 奈何,晏慈并不在此处。 唉了一口气,吕瑞姜无论是否后悔,都得把事办好不然,让邗姜姐姐这一孕妇拎水,岂不惹田穰苴发怒么? 吕瑞姜无精打采地走着。 吕邗姜也尽量地分担吕瑞姜的辛苦,双手搭在木桶上,减少井水带来的压力。 吕瑞姜暗地松气:太好了!两个人抬水,轻松多了! 一旦轻松,吕瑞姜脑袋又活络起来,挖空心思地聊天 “邗姜姐姐,瑞姬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喜欢穰苴哥哥吗?”吕瑞姜大胆地发问:任谁都知晓,吕邗姜最初心仪之人可不是田穰苴啊! 这事早已不是秘密,根本不必担心! 便见吕邗姜笑而不答,反问道:“你今天异常话多说罢,你到底想问甚么?” 吕瑞姜开门见山道:“你还思念吴王夫差吗?” “吴……”吕邗姜轻微地窒息,一时闭上嘴巴。 吕瑞姜眨了眨眼,复问:“邗姜姐姐,你还思念吴王夫差吗?” “……”眼里划过一丝异样,吕邗姜嗫嚅了嘴唇,刚想出声,便听一道喝声响起: “站住!” 吕瑞姜和吕邗姜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站住了。 面面相觑,吕邗姜和吕瑞姜将水桶轻轻地放开,尔后再寻声望人。 一名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映入吕邗姜和吕瑞姜的眼帘 吕邗姜目光一闪,不言一语,而吕瑞姜则惊奇地打量对方:青衫绸衣,穿戴不俗,似是某家门客,长相却普普通通,嘴角还长有一颗大痣,实损形象! 那中年男子不是一人来的跟在中年男子的身后,乃是一群护卫们! 护卫们凶神恶煞,虎视眈眈地盯着……吕邗姜! 吕瑞姜心下一沉:难不成……他们来找吕邗姜姐姐的麻烦? “你……你是谁?”吕瑞姜横眉瞪眼地质问,“你可知这里是何地方?你若敢胡来,当心村长不会放过你们!” 吕瑞姜心虚得要命,却竭力地厉色,凶狠地瞪住那群家伙。 吕邗姜小声道:“他是朱喾泽,公子驹府上的门客。” 吕瑞姜两眼一亮,后知觉地猜想:来找邗姜姐姐麻烦的幕后之人,会不会是他? “咱们该怎么办?”吕瑞姜一边警惕对方,一边挪到吕邗姜的身旁,附耳般地低语。 “很简单,你去找人!”吕邗姜果断地说。 “找谁?”吕瑞姜快速地询问。 “苴……穰苴!田穰苴!”吕邗姜差点失控地叫出声来。 吕瑞姜惭愧地心道:对不起,我的智商不小心犯蠢了。 “怎么找?”吕瑞姜不动声色地盯向前方,只余嘴电唇上下地开合。 “偷偷去找。”吕邗姜细声地说,“邗姜拖住他们。” 吕瑞姜飞快地瞥了一眼吕邗姜,但见吕邗姜一脸风轻云淡,端得从容无比。 佩服,佩服,不愧是女主角! 吕瑞姜佯装害怕,躲入吕邗姜的身后 吕邗姜张大开臂,似用袖子遮住吕瑞姜,不让她感到恐惧。 孰不知,吕瑞姜借着吕邗姜的身形,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 仗着吕邗姜特意挡住众人的视线,吕瑞姜成功地挪出一段距离,尔后调头就跑! 跑得飞快! 她要绕道,找人求救! 094、拖延 “……呵呵。”朱喾泽,公子驹府上的门客,一眼看穿了吕邗姜的想法,从容地开口,“田夫人莫要紧张泽不会伤害田夫人,否则方才那位小姬子,亦不会成功地跑开。泽此次前来,是真心实意地邀请田夫人,去公子府上一聚。” 吕邗姜早知她的伎俩被人拆穿,并不害怕,反而淡淡地反问:“哦?邀请田夫人?难道不是田穰苴先生?” “随便。”许是吕邗姜近在眼前跑不掉,朱喾泽一点也不着急,宛如猫戏老鼠一般,神情冷酷,却用温和的语气解释说,“真的随你或田先生反正,你若来公子府上一聚,想必田先生也会不请自来……还请田夫人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莫要做出危机之事,诸如大声求救之类,否则,泽真的不太清楚,是不是会有人将你打昏带走。” 话音刚落,吕邗姜立即闭上了嘴巴。 暗地思量,吕邗姜缓声道:“开门见山罢!吾家夫君已是平民,再也威胁不到诸公……公子驹了,为何不能放过他?倘若你一定要将本妇请去府上,你就不怕彻底地得罪吾家夫君么?到时利剑变利刃,割伤你家公子,可有他好受的。” 朱喾泽沉默片刻,摇头道:“只要你肯来,总会有法子令他服软。” 吕邗姜轻笑一声,嘲讽道:“为何所有的公子们都认定,只要掌握田穰苴,就一定能拿下嫡公子之位?能否继承嫡公子之位,还要再看君父之意。莫非诸公子们都不想再看君父的脸色,而是……” 吕邗姜适时地住口,成功地瞧见朱喾泽变了脸色。 “你……”朱喾泽岂容旁人质疑自家公子的想法?朱喾泽当即大怒,“围住她!莫要伤了她!把她带走!” 一连串命令脱口而出,便见朱喾泽冷眼地站在那里,而他身后的护卫们,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护住朱喾泽,另一队围成半圆形,朝吕邗姜渐渐地逼近。 吕邗姜镇静地盯着那支护卫们,一步一步地后退 但是,她显然没有那支护卫们行动利索才退十步,便被那支护卫们团团地围住! 那支护卫们少说也有二十来人而吕邗姜连一人都打不过,更别提二十人了! 无奈地,吕邗姜干脆地驻步不动,等待那支护卫们的抓捕。 而那支护卫们见吕邗姜不吵不闹,也就放缓了脚步,更是拘谨了动作,生怕太过粗鲁而引起吕邗姜的不适就在一名护卫率先地靠近吕邗姜时,一只利箭嗖地飞来! 稳稳地扎向那名护卫的手腕! “啊”那名护卫捂住手腕,倒退几步,痛得直叫。 吕邗姜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便见远处田穰苴他们正在赶来! 射箭之人,乃是晏慈。 背上有箭,左手握弓,右手握锄头,晏慈跟随田穰苴的身后,大步地奔来! 与其同时,田恒亦脱去外壳,露出一身劲装很显然,田恒有备而来! 这要搁到吕瑞姜的面前,吕瑞姜必要哭了:田恒外表像文臣,内心却有一颗当将军的心!整日都穿有劲装,就盼有一天突发急事,他有机会能够用上! 如今,田恒终于用上了! 却见晏慈嫌他自个儿跑得太慢,大喝一声:“看箭!” 言罢,放下锄头,从背后抽出一只利箭,一手拿握,一手举箭,三下五除二地,又射来一箭这次,利箭射向朱喾泽! 朱喾泽堪堪地避开,惊恐地瞪向远处的晏慈。 “还不快拦下他们!”朱喾泽气急败坏,朝周边的护卫们大吼。 于是,六名护卫们朝田穰苴他们冲去! 田穰苴和田恒不得不放慢脚步,与那六名护卫们争相斗了起来! 多亏那一只利箭,早被田穰苴甩开一段距离的晏慈哈哈大笑,朝朱喾泽挑衅地挥了挥手臂,尔后再举弓射箭,接二连三地偷袭那六名护卫们! 可怜那六名护卫们,如果群殴田穰苴一人,即便打不赢田穰苴,亦能轻松地困住田穰苴;而若多了田恒,六名护卫们也能分作两队,以三敌一,也算勉强!然而 他们以三敌一的同时,还要严防远处的偷袭! 而田穰苴和田恒更是武艺不凡田穰苴也就罢了,田恒手脚功夫也不弱儿:挥剑又刺又挑,又劈又划又躲,完美地避开护卫们的夹攻,成功地反击完美! 不到片刻,六名护卫们被干脆利落地击杀! 是真击杀! 吕邗姜瞳孔一缩,捂住嘴巴,乍一见到死尸,浑身都不舒服可是,此情此景委实紧急危险,实不该是自身任性时分! 努力地吞下胸中不适,吕邗姜扭过脸去,不再细看那一头的狼狈。 “你们快上!”朱喾泽再怒,“上上上!全上!拦下他们!” 朱喾泽两眼通红:好端端地局面竟被他一时大意而折腾得七零八碎! 早知就应打晕吕邗姜,先把人带走才对! 待到回程的路上,如何没有争论的机会? 而他,的确太大意了…… 明知田穰苴会赶来救他的夫人,却像偏偏故意似的,等他们前来哦~他本该请田穰苴入网,哪知田穰苴太硬,硬是把网丝给撕坏了! 咬了咬牙,朱喾泽自知理亏,一股脑儿地派出所有的护卫们,让他们拦住田穰苴等人的脚步朱喾泽就不信,几十名护卫们围殴田穰苴他们三人,还会殴不动人! 事实上…… 朱喾泽被打肿脸了。 如果吕瑞姜在此,一定会开启嘲讽模式,嘲笑朱喾泽不懂何谓主角光环:一般小说里,主角总能以一敌十、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 才区区几十个杂兵,如何能是主角的对手?! 因此,杂兵护卫们被田穰苴这位主角尽数搁倒,也就尚在情理之中了。 但是,尽管田穰苴最终一定会打败这群护卫们,但是田穰苴他们毕竟才三人而已,打倒敌人也需花费精力,因此 当田穰苴他们忙着清理护卫们时,朱喾泽则把矛头对准吕邗姜! 任务失利,使得朱喾泽怒火攻心,令他下意识地杀意凛凛:好哇~他不好过,旁人也休想好田穰苴不是最宠爱田夫人么?若把田夫人弄死…… 眼里划过一丝凶狠,朱喾泽朝吕邗姜扑去。 吕邗姜惊叫,拼命地逃开 若在平时,吕邗姜必不能避开朱喾泽的出手,但在晏慈时不时地偷袭之下,吕邗姜成功地跑开就在朱喾泽快要抓住吕邗姜的衣角时,一只利箭善解人意地飞来,精确地扎向朱喾泽的小腿,逼得朱喾泽不得不后退! 吕邗姜趁机,朝后冲去前方不能冲! 前方有田穰苴他们! 田穰苴他们还在混战! “你想跑去哪儿?”眼见到嘴的鸭子飞起,朱喾泽怒了,紧追吕邗姜不放 奔出十来步,吕邗姜又被朱喾泽抓住! 嗖地,又一利箭飞来! 这次,利箭扎向朱喾泽的手腕,仍是精准非常! 朱喾泽又再缩回手去,错失抓到吕邗姜! “可恶!”朱喾泽两眼都气死了,不甘心地追赶吕邗姜 但却晚了! 很快地,身后传来田穰苴的大吼:“朱喾泽!” 朱喾泽几乎转身,抽出腰上佩剑,迅速格挡! 啪地一声,朱喾泽的剑断了! 朱喾泽想也不想,后退数步,果断地就地一滚,辙开了田穰苴的攻击范围! 田穰苴低骂了一句,田恒没能听清。 朱喾泽却听清了。 田穰苴骂的是:看你走运下次再敢这样,苴必斩你的双爪! 田穰苴也不恋战,招呼田恒和晏慈,喊道:“跟上!跟上!” 言罢,率先地冲向远方赫然是吕邗姜逃离的方向! 田恒也不多话,击退几名拦路的护卫们,紧跟而上。 唯有晏慈,满脸戾气,又举弓刺杀几名护卫们,这才扬长而去。 态度竟比田穰苴还嚣张! 望着田穰苴等人离开的背影,朱喾泽恼羞极了:他自觉被田穰苴他们忽略了! 有些人真是奇怪,旁人若是重视他们,他们反而矜持,不屑一顾,而有些人若无视他们,他们则会生气,以至于失控。 很不幸,朱喾泽属于后者 田穰苴永远都不知道,他放朱喾泽一马,会令朱喾泽暗恨心头。 失策! 拼命地静心,朱喾泽心道:田穰苴用的是铁剑,而他则是青铜剑,怪不得…… 朱喾泽微感不服:这次是他失算了,下次…… “泽先生”朱喾泽滚地爬起,被几名受伤的护卫们扶住。 盯着余下的护卫们,朱喾泽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这下,真的太丢脸了…… “泽先生,咱们该怎么办?”一名护卫小声地提问。 “还能怎么办?”朱喾泽恼羞成怒,低声地喝道,“赶紧追!追上他们,务必” 磨了磨牙,朱喾泽怒气冲冲道:“还有多少人?全部带上!吾誓将他们击杀之,以报伤友这痛!”瞥了一眼躺在那里的尸体们,朱喾泽大手一挥,追人去了。 095、逃跑 胸口闷得难受,双脚也酸胀,吕邗姜苍白了脸色,手捂腹部,吃力地奔跑。 一根枯枝横拦一角,撕拉地划破吕邗姜的衣角,吕邗姜浑然都没在意,双眼发直地盯向前方,麻木地逃跑 脑袋开始昏眩起来,吕邗姜摇摇晃晃地逃跑,即便浑身没了力气,亦不敢松懈半分不是没想过会遇到这种状况,但却委实料不到事发突然,打得她措手不及! 停停跑跑,吕邗姜逃至半晌,最终实在跑不动了,又觉身后没人追来,方敢停下脚步,想要歇息一下 抬起头来,吕邗姜后知觉地发现衣服破了,但她除了微微懊恼之外,也不敢返回身去万一他们又追了上来呢? 环顾四周,吕邗姜发觉她逃到一处偏僻之地。 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忽听一个令她心惊却又熟悉的男声响起: “太好了,总算追上你了……” 下一刻,吕邗姜没法反抗地被人搂进怀里。 那人胸膛一如既往地温暖,令她安下心来吕邗姜也回抱对方,吐出两个字:“苴儿?……” 那人正是田穰苴。 “莫怕,苴儿来了,邗儿可以放心了。”田穰苴满脸狼藉,却特意地理了理衣裳,腾出舒适的怀抱,以护吕邗姜吕邗姜几乎把整个脸庞埋进田穰苴的怀里,只有这一刻,她才敢大胆地颤抖! 吕邗姜真的害怕极了。 方才逃亡之时,吕邗姜根本顾不及恐惧如今,田穰苴自觉地护在她的前头,她的胆小、怯弱又都回来了……这真令她难为情啊! 孰不知,田穰苴的眼里溢满了笑意。 田穰苴并不是独自一人去追吕邗姜。 田恒和晏慈亦紧随其后。 二人瞅见田穰苴与吕邗姜相拥的画面,默契地闭上嘴巴,暂时不去打扰他们。 稍微地温存片刻,吕邗姜终是恢复了风清云淡的模样。 抬起头来,吕邗姜意外地瞄见不远处的田恒和晏慈,耳根倏地红了。 急忙地站好,吕邗姜压下疲惫,小声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是苴儿连累了你。”田穰苴理轻抚吕邗姜,所当然地自责。 眼见田穰苴和吕邗姜疑似进入相互道歉的模样,晏慈忍不住地插话,说道:“喂~俺虽理解你们重逢后的喜悦,但别忘记,他们还没放手,仍在追击咱们……请随俺来,俺带你们去找俺爹,他应该有办法罢?” 众人同意,唯独吕邗姜皱眉道:“也好,只是瑞姜妹妹呢?瑞姜妹妹……” 多亏吕瑞姜偷跑回来报信,方让田穰苴他们及时地救援,不然…… 打个寒颤,吕邗姜又对吕瑞姜表示担心。 晏慈忙道:“莫急,莫急出发之前,俺已让那个小姬子后辙,想来她应该去找俺家老爹了罢?这会子他们应是汇合了。” “那就好。”吕邗姜松了一口气:若让吕瑞姜遇袭,吕邗姜真的没法想像…… 由晏慈带路,吕邗姜等人跟随晏慈,左拐右绕,仗着对方没他熟悉晏村,娴熟地避开对方的搜捕,并在一块杂草丛中,与吕瑞姜等人胜利会师。 “邗姜姐姐”一见吕邗姜等人,吕瑞姜两眼发亮,惊喜不已,惊呼出声。 随后,她被晏非轻敲脑袋。 晏非对吕瑞姜可没下级对上级应有的敬畏之心,而是斥道:“小声点!你不晓得他们就在附近么?难道你想把他们全部引来?……” 吕瑞姜懊恼地捂住了嘴巴。 “晏老,对不起,邗姜给您添麻烦了。”吕邗姜轻声地道歉。 这位晏非本来住在晏村好好的,自打吕邗姜他们搬来之后,日子过得颇为精彩:且不得那些诸公子的门客们隔三差五地进村,想来拜访田穰苴,单说村中之井,亦被那些门客们饮过,还个个都赞不绝口,引来更多客人们的关注与前来,导致晏村的治安急剧地下降,害得八十余岁的晏非老儿,整天拿着锄头,充当佩剑使用! 这不,吕邗姜把眼一瞄,瞄见晏非手里抢来的,不偏不侪,正是晏慈时常不离身的那把锄头锄头相当陈旧了,也不晓得好不好使…… “哪儿的话!”晏非似对吕邗姜充满好感,对待吕邗姜,给个高级待遇,见她就笑,温和地解释,“现下,咱们这几人可对付不了他们,是时候请族长出面解决了。” “啊?”众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晏非的意思:莫非是想请……? 众人犹疑不定时,便见晏慈苦了面色,喊道:“老爹……” 刚说两个字,便听远处传来一道喝声:“那边有人搜过没?” 糟糕! 是那伙以朱喾泽为首的歹人们么? 众人神情一变 吕邗姜白了唇色,紧张起来,左右张望,期冀赶紧找个地方躲好!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戾气,随即被人打断只听晏非当机立断道:“随老朽来!” 调转方向,晏非大步奔前,把手一挥,示意众人跟上。 众人乖乖地跟上。 吕邗姜方才观察到他们脚下站着的地方,乃是一片肥沃的田地,倘若种植庄稼的话。 可惜,田地里不但没种庄稼,连顽强的杂草也枯萎半黄地面罕见地裂开细缝,吕邗姜打量半天,方觉此地应是……干旱。 是的,此处发生了干旱。 而这个时节,气候相当温暖,根本不可能爆发旱灾才对。 并且,这也只是小规模的旱灾,只需引水灌溉就行。 跟在晏非身后,顺着裂缝直走下去,吕邗姜等人不得不停下脚步眼前有一座巨石堵住了去路,而巨石的对面,似有水流声传来。 吕邗姜若有所思。 莫非有人故意把水堵住了? 心血来潮地生个主意,吕邗姜有点好奇,想要顺着巨石绕过去,看一看究竟。 吕瑞姜则大惊,刚想开口,便被田恒一把捂住了嘴巴。 只听他们身后传来歹人们的声音说:“这边不查么?” “查甚么查?那边是死路,他们不可能犯傻!……去这边搜!” “是!” ……待到那些声音渐渐地远去,保持沉默的众人相互地望了一望彼此,皆都嘴角勾起,忍住笑意,感慨地心道:晏老真有办法啊! 吕瑞姜不敢弄出声响,做出夸张的口型,无声地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晏非不答,众人也不敢接话,全都拿眼看着晏非。 晏非耐心地等待那些声音彻底地消失,方才沉声地道:“阿慈,去通知族长,请他派兵过来帮忙!” 派……派兵? 吕瑞姜瞳孔一缩:事态已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 便听晏慈皱眉道:“老爹,请族长来,至少需要三天在这三天里,你准备怎么做?能熬过三天么?” 晏非的回答,是重重地拍了两下晏慈的脑门。 晏非怒道:“臭小子,看不起你爹么?你爹走过的路,比你吃得饭还多!” 晏慈只好道:“那老爹,你多加保重!”扭过脸去,晏慈朝田穰苴慎重地说:“俺家老爹靠你们照顾三天虽然他时常犯傻,但他终归是俺亲爹……俺是说,三天后,亦是此时此地,俺必带人归来!” “去罢!”晏非毫不客气地赶人。 晏慈两手空空,只背一筐利箭,手拿一只长弓,简单地出发。 直至跑得没了影儿,众人方才收回视线吕瑞姜愁道:“他会安全地出村吗?他真能找到晏氏族长吗?……” 晏非斜视吕瑞姜,不快道:“老朽家的孩子武艺再烂,也练了几十年,料理一群歹人们,不说打得过一群,也能轻松地避开也算你们运气好,本家族长巡逻归来,就在村外几里处,只要阿慈见到族长,咱们必能解救……” 话还未说完,便听一道喝声说:“好家伙他们在这里!” 吕邗姜等人倒吸一口凉气:惨了!被发现了! 吕邗姜堪堪地寻声望去,就见远处人影密集,似是大量护卫们的身影,宛如洪水一般,呼啸而来惊骇地闭上双眼,吕邗姜顿觉一阵眼前发黑,竟要栽倒! 田穰苴及时地扶住吕邗姜。 “怎么办?”吕瑞姜吓得大叫,“他们会杀我们吗?” “冷静!”晏非猛地将锄头丢开,又快速地捡起,大吼一声,“发甚么愣?还不快跑!真被他们包围了,咱们想逃也逃不出去!……这儿一带,老朽最熟!” 言罢,晏非率先地沿着大石头,一路奔跑下去。 众人一愣,也急忙地跟上。 晏非虽老,速度却不老,跑得竟然很快,直把吕瑞姜甩出一段长长的距离! 吕瑞姜瞠目结舌,使出全力的力气,卯足劲儿,与晏非赛跑! 却始终追不上晏非! 吕邗姜因有身孕,不便行动,被田穰苴干脆地来个公主抱,径直地抱跑! 瞄见短时辰之内,田穰苴狂奔出汗,吕邗姜内疚极了。 田穰苴百忙之中,抽出一丝空儿,安慰道:“甚么也不必说!” 吕邗姜一震,盯着田穰苴厚实的脸庞,心下一暖,乖巧地保持沉默。 真是奇怪 明明他们在逃跑之中,为何她的心情却异常得平静呢? 096、被救 亏得晏老急时做出判断,众人反应也不慢很快地,大家凭借速度,拉开了与那些歹人们的距离,再加上晏老对晏村太过熟悉,几番兜兜转转,众人总算甩开大队,急喘几口气,勉强地歇息片刻! 吕瑞姜满头大汗:这辈子,她还真没有如此拼命地逃跑过太刺激了! 田恒也不顾往日形象,径直地把脸一抹,拭去脸上的汗珠。 这些人里,唯有吕邗姜是最为轻松的了。 田穰苴似是抱吕邗姜上瘾,便是休息时分,依旧舍不得松手吕邗姜红了脸庞,小声地请求田穰苴松手,却被田穰苴以“你体力不足”而直白地拒绝! 无奈地,吕邗姜只得厚着脸皮,继续地窝在田穰苴的怀里。 而田穰苴本人,则是安心地享受吕邗姜的温玉温香,觉得浑身舒坦极了。 吕瑞姜看得非常羡慕,干脆地请求田恒也来抱她,被田恒以“你太重”这个很糟糕的理由给拒绝了吕瑞姜气恼极了,用指甲连划田恒好几下,方肯罢休。 望着田恒脸上的数道刮痕,吕瑞姜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却又被晏非轻敲了脑袋瓜子。 笑声戛然而止。 吕瑞姜哀怨地瞅向晏非。 晏非哼道:“你还敢笑?不怕又将他们引来么?” 缩了缩脖子,吕瑞姜反驳不得,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众人坐的坐,站的站,以各自的习惯抓紧时机地恢复体力 “晏老,你的家人呢?有没有晏嫂子、晏儿媳和晏孙子呢?”想了一想,吕瑞姜无聊地询问晏非,“你真够义气,为了我们,抛开你的家人……那些门客们,不会打你家人的主意罢?……” “哼!”晏非重重地哼了一声,斜视吕瑞姜,傲娇地不答。 “晏老的家人倒也巧了,住回本家去了。”吕邗姜一脸赧然,“都怪邗姜和夫君,自打那些门客们天天上门拜访,晏老就将他的家人送回本家住了……事实上,晏老的感觉不错,倘若他们真在村子,指不定受邗姜的牵连呢!” “莫要乱说。”晏非摆了摆手,“前些日子,刚巧是孙儿九岁生日,需得带回本家,见一见亲戚,老朽之所以没回去,是因为老朽觉得没必要!……” 许是想起甚么,晏非突然闭嘴。 吕邗姜细细一想,不由地恍然:原本,晏老不待见他的本家,奈何这次出了事后,晏老实在没法解决,这才求助本家可不是“有必要”了? “好罢。”想通了这一点的吕邗姜也没追问下去,而是机智地转移话题,“接下来三天里,可要全靠晏老啦?晏老可有甚么打算?” “这村里,有不少户人家,老朽与他们也有几分交情,不如先将你们藏好,再由老朽向他们讨要一些食物,或是老朽偷偷地回家看一看,看那些歹人们是不是把老朽也算在内?”严格地说来,那些歹人们只认得吕邗姜、田穰苴、田恒和晏慈…… 吕瑞姜勉强不认识,晏非就…… 田穰苴和田恒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假如那些人连村长都不认得 “也罢。”田穰苴发话说,“晏老尽可一试。” “得命。”一见田穰苴开口,晏非习惯性地领命。 田穰苴略有哭笑不得之感。 却也没再申明他不当大司马已有许多年。 众人歇息片刻,又由晏非带领,绕山绕林绕石,终是来到那块大石头的后面。 大石头的后面是一条蜿蜒小溪。 这条小溪看似绵软,却一眼望不到尽头,令吕邗姜等人心生疑惑:倘若顺着小溪而走,会抵达何处呢? 似是看穿众人的好奇,晏非道:“这乃淄溪顺走淄溪,直通淄水!” “联通淄水?”吕邗姜轻呼,“莫非这就是那儿为何要堵上一块大石头的原因?倘若没了那块石头,这里的溪水就会变成大湖,直接淹了那块田地不成?” “是的。”一提到那块荒废的田地,晏非满脸痛心,“唉!说来也可惜,那块田地真的极好极好,奈何附近的河水与淄水相邻,一旦下雨,很容易造成湖面升高,河水泛滥,更严重者,还会淹没小半个村子,以至于大伙儿不得不堵上那条小溪!” 众人听罢,摇了摇头,略感唏嘘,附和道:“可惜,可惜。” 吕邗姜摇了摇头,轻声一叹,叹道:“要不,咱们直接去淄水罢?想必他们不可能追至淄水河畔罢?” “这可不行。”晏非把脸一板,“且不提去淄水乃是离开晏子,光是顺溪而走,亦是不行距离前方两里罢,须翻一座上山,你如今这副样子,怎地爬山?便是大司马背你过去,亦是不可!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等上三天,更是稳妥。” 田穰苴听到“稳妥”二字时,同意道:“晏老说得对!你已有身孕,切忌乱跑乱跳乱蹦,你不为苴儿想一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罢?” 伸出手来,田穰苴握住吕邗姜的小手,认真道:“这三天,让苴儿保护邗儿,苴儿不必让邗儿受到伤害!” “明白了。”吕邗姜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众人谈天谈地聊到傍晚,直到晏非需要回家拿些吃食。 说来也奇,众人躲在大石头后面,竟没人来寻众人倒是听到不少吼声,却终于不见有护卫们前来……看来,躲在大石头后面,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晏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清了清喉咙,宣布道:“老朽先回村探一探风。” 田穰苴拱手道:“注意保护自己。” 眼里划过一丝激动,晏非乐镇静地点了点头。 然后,忍不住地加快了脚步。 众人干等一小时,幸遇晏非安然返回。 将各种零食铺在地上,晏非笑道:“饿了罢?赶紧吃罢!” 众人拿着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往日这些糟粕,身为贵族的田恒或吕瑞姜之流,碰都不会碰这会子,大约饿狠了,吃起点心,竟觉无比美味。 晏非道一边心疼地注视众人进食,一边快速地补充道:“谢天谢地,他们离开村子了……不过,老朽猜想他们晚上会不会搞突袭呢?你们就这样在这里过夜罢?虽是不舒服,却重在安全” “随便,随便。”吕瑞姜一面伤心,一面回应。 夜晚虫子多,这可怎么睡眠哟? 晏非失笑,却对吕瑞姜略微改观一点儿:小姬子倒挺能吃苦的。 趁此期间,众人毫不客气地吃个精光。 众人谈天谈地聊到傍晚,直到晏非需要回家拿些吃食。 说来也奇,众人躲在大石头后面,竟没人来寻众人倒是听到不少吼声,却终于不见有护卫们前来……看来,躲在大石头后面,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晏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清了清喉咙,宣布道:“老朽先回村探一探风。” 田穰苴拱手道:“注意保护自己。” 眼里划过一丝激动,晏非乐镇静地点了点头。 然后,忍不住地加快了脚步。 众人干等一小时,幸遇晏非安然返回。 将各种零食铺在地上,晏非笑道:“饿了罢?赶紧吃罢!” 众人拿着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往日这些糟粕,身为贵族的田恒或吕瑞姜之流,碰都不会碰这会子,大约饿狠了,吃起点心,竟觉无比美味。 晏非道一边心疼地注视众人进食,一边快速地补充道:“谢天谢地,他们离开村子了……不过,老朽猜想他们晚上会不会搞突袭呢?你们就这样在这里过夜罢?虽是不舒服,却重在安全” “随便,随便。”吕瑞姜一面伤心,一面回应。 夜晚虫子多,这可怎么睡眠哟? 晏非失笑,却对吕瑞姜略微改观一点儿:小姬子倒挺能吃苦的。 趁此期间,众人毫不客气地吃个精光。 众人谈天谈地聊到傍晚,直到晏非需要回家拿些吃食。 说来也奇,众人躲在大石头后面,竟没人来寻众人倒是听到不少吼声,却终于不见有护卫们前来……看来,躲在大石头后面,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晏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清了清喉咙,宣布道:“老朽先回村探一探风。” 田穰苴拱手道:“注意保护自己。” 眼里划过一丝激动,晏非乐镇静地点了点头。 然后,忍不住地加快了脚步。 众人干等一小时,幸遇晏非安然返回。 将各种零食铺在地上,晏非笑道:“饿了罢?赶紧吃罢!” 众人拿着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往日这些糟粕,身为贵族的田恒或吕瑞姜之流,碰都不会碰这会子,大约饿狠了,吃起点心,竟觉无比美味。 晏非道一边心疼地注视众人进食,一边快速地补充道:“谢天谢地,他们离开村子了……不过,老朽猜想他们晚上会不会搞突袭呢?你们就这样在这里过夜罢?虽是不舒服,却重在安全” “随便,随便。”吕瑞姜一面伤心,一面回应。 夜晚虫子多,这可怎么睡眠哟? 晏非失笑,却对吕瑞姜略微改观一点儿:小姬子倒挺能吃苦的。 趁此期间,众人毫不客气地吃个精光。 097、发现 乍见朱喾泽,田穰苴不动声色,田恒脸色却微微一变。 田恒只才微挪一步,便听朱喾泽喝道:“拦住他们!” 朱喾泽大手一挥,便见几十名护卫们从阴暗的角落里窜出,娴熟地堵住了田穰苴和田恒的退路田穰苴抿了抿嘴,快速地判断:他们有备而来! “你……”眉也不皱,田穰苴冷静从容,定定地看向朱喾泽,“苴虽不知你到底是何想法,但你放火烧村,委实太过了罢?即便苴接受公子驹的意见,你就不怕苴在公子驹的面前,说你几句坏话么?” 朱喾泽顿了一顿,冷声道:“你没机会了!” 话音刚落,田穰苴抽出佩剑,一副立即迎战的模样,丝毫不问朱喾泽为何他没机会了。朱喾泽反倒挑眉,反问道:“你不疑惑?” 田穰苴不答。 根本不用问:必是朱喾泽好心好意地邀请田穰苴,却不小心得罪了他朱喾泽担心万一田穰苴被迫投靠公子驹,趁机向公子驹说他的坏话,这才狠下心来,干脆将田穰苴灭口……得不到的人才,毁了也不可惜! 伺机寻找脱身的机会,田穰苴状似无意地问:“村长在哪里?” 朱喾泽道:“甚么村长?” “你把这里烧了,还能指望村长不发怒?”田恒目光一闪,理解了田穰苴的意思,惊讶地挑眉,代替田穰苴询问。 朱喾泽哼道:“他不来便罢,敢来闹事,泽可不会手下留情。” 田穰苴和田恒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很好看来晏非安全! 田穰苴飞快地环顾四周,多年的对战经验令他很快地找到对方的弱点眼神斜斜地瞥向右上方,田穰苴暗地朝田恒使个眼色,示意右上方的护卫们是薄弱点,可以从他的身上寻得突围的机会! 田恒轻笑,故意刺激朱喾泽,说道:“你不会手下留情?实话告诉你罢!村长亦不是好欺负的……当年,他曾被任为小司马,名气大得很,如今老了,亦不减当年威风!你算个甚么东西,敢与他比肩?” 一番挑衅之语,直把朱喾泽气得浑身发抖。 朱喾泽道:“到了这时,还不忘记逞能……那个村长老匹夫威不威风,泽是不知道,但你们很快威不了风,泽倒是能断言你们还愣着做甚?上前杀了他们!” 瞪向只围不攻的护卫们,朱喾泽凶狠地叫嚣。 几十名护卫们被朱喾泽一通催促,只好举剑冲前 田穰苴和田恒默契地配合,同时朝右上方的护卫发起进攻 那名护卫一见田穰苴和田恒联手对付他,脸色一白,举剑防御,却听“咣当”一声,田穰苴一剑斩断了他的武器!那名护卫还未来得及避开,又被田恒狠狠地踹开,当即连退两步,没能站稳,扑通一倒! 伴随那名护卫的栽倒,整支护卫队宛如被划破的铁网,硬生生地露出一道裂口田穰苴和田恒二话不说,不约而同地大跨一步,敏捷地逃脱! 迈开脚丫,田穰苴和田恒一前一后,快速地狂奔! 眼见田穰苴和田恒一骑绝尘,朱喾泽两眼发黑,怒道:“还不快追追不上他们,你们也别回来了!……” 死死地咬住牙齿,朱喾泽没把“废物”一词扣在那群护卫们的头上 眼下,最为紧要的是,让那群听话的护卫们击杀田穰苴和田恒朱喾泽既已踏上这条不归路,又何必后悔?……总之,绝不能让公子驹得知他与田穰苴等人彻底地翻脸! 就这样,双方开始拉锯战 田穰苴和田恒仗着耐力强大,竟把几十名护卫们耍得团团转儿:田穰苴和田恒在晏村乱窜,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却怎么也打不死几十名护卫们追赶半天,亦没追上田穰苴和田恒,反倒被田穰苴和田恒累得气喘如牛! 这下,那几十名护卫们再也恨不起田穰苴和田恒,反倒觉得:他们的确有本事 能把必死之局拖延成拉锯跑赛……也是没谁了! 这一夜,过得极为漫长。 但再漫长,众人也迎来黎明 晏村本来就人少,大半夜村民们被火势一吓,全都逃到了村口,却被朱喾泽和他的护卫们拦截当时深夜,天色本该极暗,却因有火光,使得村民们看了一夜护卫们的憋屈……许是感觉难堪,朱喾泽又强令那些村民们抬水扑火,免得他们多嚼舌头。 经过一番忙碌,晏村总算熄了火。 天亮了。 众人定睛一看,晏村更加萧条:本来破落的房舍全被烧坏,倘若修补,至少需要一个月有聪明之民瞄见那个传说是大司马住过的寒舍,烧得只剩下房屋框架,凄凉无比。 然而,寒舍再凄清,也减不了朱喾泽的怒火。 朱喾泽痛定思痛,终于后知觉地想到:一晚只见田穰苴和他的同伴,却不见他的夫人……莫非,他的夫人另藏别处? 朱喾泽肯定田穰苴的夫人仍在晏村! 朱喾泽终于反应过来:弄不死田穰苴,倒能折腾他的夫人传闻他不是把他的夫人看得比他的性命还重要么? 朱喾泽当即下令道:“找!仔细地找!凡是女的,皆不准放过!活的带不来,带死的!务必找到田夫人!……” 只要他的夫人在手,朱喾泽倒要瞧一瞧,田穰苴还有甚么招术! 几十名护卫们全不停歇,又在晏村东找西找,务必找出女的来 少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被一名护卫推搡而来。 朱喾泽踹了那个推着老太太的护卫,骂道:“你长没长眼睛?田夫人是个年轻的,这位老太太都够做她祖母了!……重找!” 一名年纪二十的女子哭哭啼啼地被赶来 朱喾泽一见,大怒:好么,这名女子年纪差不多能对得上,但她脸上有麻子! 伸出一只脚来,朱喾泽再踹另一护卫,斥道:“不对!再找!” 于是,轰轰烈烈的寻人行动,就在晏村彻底地展开 大石头的后面。 “邗姜姐姐?”受惊了一夜,吕瑞姜神情萎靡,却努力地摇了摇吕邗姜,“醒一醒啊?邗姜姐姐,你怎么了?” 吕邗姜靠在吕瑞姜的怀里,反常地睡着,怎么叫也叫不醒。 “糟糕她是不是生病了?”吕瑞姜盯着吕邗姜的容颜,只觉她和平时睡觉没啥两样,不由地伸出手来,戳了一戳吕邗姜的脸颊…… 吕邗姜显然被田穰苴照顾得很好:尽管他们沦为平民,吕邗姜的皮肤却仍细腻滑嫩,手感直令女子都妒忌 真滑! 再摸自个儿的脸庞,吕瑞姜翘起嘴巴,郁闷地心想:没她滑! 再瞧一瞧天空 天亮了。 田穰苴和田恒他们仍旧没回。 干等的滋味十分不好受,吕瑞姜很想出发寻找田穰苴和田恒,但知这不可能:她必须照顾吕邗姜将吕邗姜从头到尾打量遍儿,吕瑞姜心知她没病,只是睡得太沉。 无奈地,吕瑞姜只好护着吕邗姜,等她清醒过来。 等着等着,就听大石头的另一头,时不时地响起陌生的对话: “人找着了没?” “没有。” “再细心地找找?” “找过了,都找了不下二十次,仍旧没人要不,换个地方罢?” “不行啊!上头不依啊!” “唉……也罢,那再随便找一找罢。” ……大石头的那一头,传来的声音,令吕瑞姜心跳三倍都不止。 拜托,千万别让他们发现! 吕瑞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有这时,吕瑞姜分外想念田恒和田穰苴……哦~或许还有晏非和晏慈! 晏慈啊晏慈,你何时才能归来啊? 吕瑞姜心惊肉跳地祈祷个不停。 怀中之人稍微动了一动。 吕瑞姜惊喜地低下头去,便见吕邗姜睫毛轻颤,总算睁开了眼。 吕瑞姜几乎喜泣,哽咽道:“邗姜姐姐,你终于醒了。” 其实,吕瑞姜更想吐槽的是:邗姜姐姐,你太能睡了!外面大张旗鼓地找她,她却安安静静地睡到天亮……这得是多粗的神经,才能睡得如此安稳啊? 吕邗姜的脸上有了片刻的迷茫。 很快地,吕邗姜清醒过来,迟疑道:“这里哪里?” “大石头后面”吕瑞姜眨了眨眼,“多亏这颗石头遮掩,不然……” 吕瑞姜情不自禁地打个哆嗦。 吕邗姜起身,握住吕瑞姜,安慰道:“莫怕。” 吕瑞姜虚弱地笑了一笑,刚想说甚么,便听一道喝声传来: “找到了她们在这里!” 什么! 吕瑞姜失声地惊呼。 更加引起那道喝声的喜意“你们听!石头的对面,有人!” “快绕过去!”另一个男声紧接地说。 吕瑞姜一阵晕眩。 “完了,完了,他们发现我们了!”吕瑞姜又惊又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偏偏吕邗姜冷静得可怕,当机立断道:“走!” “去哪里?” “不知道!”吕邗姜拉着吕瑞姜小跑,“先尝试地避开他们!” 二女保持沉默,闷声而逃,然而…… 098、被救 她们刚要拐弯,迎面撞见几名男子粗粗一算,竟有十个! 吕瑞姜“啊”地尖叫,几乎下意识地扑上一人,对其拳脚打踢,却被对方轻轻松松地挟制“闹甚么闹?”那人把眼一瞪,口气很凶,“再闹,便杀了你!” 吕瑞姜眼泪直掉,却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吕邗姜见吕瑞姜被抓,刚想转过身去,向后跑去,却被两名男子堵住了去路那两名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吕邗姜,挑眉道:“这人长得挺不错啊?倒像老大要求的那种!” 闻言,吕邗姜迅速地镇定下来,冷眼道:“你们是谁?凭甚么要抓我们?” 眼里闪动的是害怕,而不是恐惧,吕邗姜迅速将年轻貌美的女子外出玩儿,遇到歹人的经典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竟让这些男子们忘记了他们的目标。 “吾等是公子驹的门客。”一名男子带着猥琐的笑容,好似看上了吕邗姜,越发温和地说,“你是哪家的女儿?叫甚么名字?……” 吕邗姜内心满头黑线,面上却淡定地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名叫邗儿。” “邗儿,你可愿意跟我走么?”那名男子越说越像那么回事,“我保证待你好,一定不负你。” “好啊!”吕邗姜轻轻松松地应下,乖乖地走到那名男子的面前。 那名男子大喜,还想执起吕邗姜的小手,却被他的同伴警告道:“你够了罢?莫要玩笑!赶紧把人带回去才是正经!” 那名男子不愉道:“怎地,谁说她就一定是上面要找的人?” 他的同伴被他一呛,呛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的同伴怒道:“总之,把她带走你不准碰她!” “甚么?”那名男子大怒,“老合,你少来支使我,我是不会听你的命令……我好不容易才遇上心仪的女子,为何要放手?” “甚么心仪的女子?”他的同伴脸色铁青,“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也敢……总之,你不准动她!现在,把她带回去!” “我若说不呢?”那名男子直视他的同伴,竟将佩剑举起! 吕瑞姜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神展开,不得不佩服吕邗姜的魅力:这美人计使的……这也能行?! 便见事态真朝吕瑞姜所想的发展下去了:那名对吕邗姜有所好感的男子竟然拔剑,向他的同伴们挥剑相对他的同伴们迫于无奈,只好防御! 奈何那名男子的武艺相当不错,被数名同伴围攻,竟也不落下风! 渐渐地,那名男子越来越出风头,阄然渐渐地占据上风这下子,使得在场的所有男子们都忍不住地注视他,顺便拦截几下! 这就意味着吕瑞姜等到了脱身的机会! 暗地与吕邗姜交换彼此的目光,二女深呼一口气,趁着众人不备,使出全身的力气,狂奔起来吕瑞姜甚至觉得,这辈子就数在晏村的时光最为刺激:她都玩命多少次了? “不好!她们跑了!” 她们刚要拐弯,迎面撞见几名男子粗粗一算,竟有十个! 吕瑞姜“啊”地尖叫,几乎下意识地扑上一人,对其拳脚打踢,却被对方轻轻松松地挟制“闹甚么闹?”那人把眼一瞪,口气很凶,“再闹,便杀了你!” 吕瑞姜眼泪直掉,却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吕邗姜见吕瑞姜被抓,刚想转过身去,向后跑去,却被两名男子堵住了去路那两名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吕邗姜,挑眉道:“这人长得挺不错啊?倒像老大要求的那种!” 闻言,吕邗姜迅速地镇定下来,冷眼道:“你们是谁?凭甚么要抓我们?” 眼里闪动的是害怕,而不是恐惧,吕邗姜迅速将年轻貌美的女子外出玩儿,遇到歹人的经典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竟让这些男子们忘记了他们的目标。 “吾等是公子驹的门客。”一名男子带着猥琐的笑容,好似看上了吕邗姜,越发温和地说,“你是哪家的女儿?叫甚么名字?……” 吕邗姜内心满头黑线,面上却淡定地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名叫邗儿。” “邗儿,你可愿意跟我走么?”那名男子越说越像那么回事,“我保证待你好,一定不负你。” “好啊!”吕邗姜轻轻松松地应下,乖乖地走到那名男子的面前。 那名男子大喜,还想执起吕邗姜的小手,却被他的同伴警告道:“你够了罢?莫要玩笑!赶紧把人带回去才是正经!” 那名男子不愉道:“怎地,谁说她就一定是上面要找的人?” 他的同伴被他一呛,呛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的同伴怒道:“总之,把她带走你不准碰她!” “甚么?”那名男子大怒,“老合,你少来支使我,我是不会听你的命令……我好不容易才遇上心仪的女子,为何要放手?” “甚么心仪的女子?”他的同伴脸色铁青,“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也敢……总之,你不准动她!现在,把她带回去!” “我若说不呢?”那名男子直视他的同伴,竟将佩剑举起! 吕瑞姜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神展开,不得不佩服吕邗姜的魅力:这美人计使的……这也能行?! 便见事态真朝吕瑞姜所想的发展下去了:那名对吕邗姜有所好感的男子竟然拔剑,向他的同伴们挥剑相对他的同伴们迫于无奈,只好防御! 奈何那名男子的武艺相当不错,被数名同伴围攻,竟也不落下风! 渐渐地,那名男子越来越出风头,阄然渐渐地占据上风这下子,使得在场的所有男子们都忍不住地注视他,顺便拦截几下! 这就意味着吕瑞姜等到了脱身的机会! 暗地与吕邗姜交换彼此的目光,二女深呼一口气,趁着众人不备,使出全身的力气,狂奔起来吕瑞姜甚至觉得,这辈子就数在晏村的时光最为刺激:她都玩命多少次了? “不好!她们跑了!” 她们刚要拐弯,迎面撞见几名男子粗粗一算,竟有十个! 吕瑞姜“啊”地尖叫,几乎下意识地扑上一人,对其拳脚打踢,却被对方轻轻松松地挟制“闹甚么闹?”那人把眼一瞪,口气很凶,“再闹,便杀了你!” 吕瑞姜眼泪直掉,却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吕邗姜见吕瑞姜被抓,刚想转过身去,向后跑去,却被两名男子堵住了去路那两名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吕邗姜,挑眉道:“这人长得挺不错啊?倒像老大要求的那种!” 闻言,吕邗姜迅速地镇定下来,冷眼道:“你们是谁?凭甚么要抓我们?” 眼里闪动的是害怕,而不是恐惧,吕邗姜迅速将年轻貌美的女子外出玩儿,遇到歹人的经典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竟让这些男子们忘记了他们的目标。 “吾等是公子驹的门客。”一名男子带着猥琐的笑容,好似看上了吕邗姜,越发温和地说,“你是哪家的女儿?叫甚么名字?……” 吕邗姜内心满头黑线,面上却淡定地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名叫邗儿。” “邗儿,你可愿意跟我走么?”那名男子越说越像那么回事,“我保证待你好,一定不负你。” “好啊!”吕邗姜轻轻松松地应下,乖乖地走到那名男子的面前。 那名男子大喜,还想执起吕邗姜的小手,却被他的同伴警告道:“你够了罢?莫要玩笑!赶紧把人带回去才是正经!” 那名男子不愉道:“怎地,谁说她就一定是上面要找的人?” 他的同伴被他一呛,呛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的同伴怒道:“总之,把她带走你不准碰她!” “甚么?”那名男子大怒,“老合,你少来支使我,我是不会听你的命令……我好不容易才遇上心仪的女子,为何要放手?” “甚么心仪的女子?”他的同伴脸色铁青,“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也敢……总之,你不准动她!现在,把她带回去!” “我若说不呢?”那名男子直视他的同伴,竟将佩剑举起! 吕瑞姜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神展开,不得不佩服吕邗姜的魅力:这美人计使的……这也能行?! 便见事态真朝吕瑞姜所想的发展下去了:那名对吕邗姜有所好感的男子竟然拔剑,向他的同伴们挥剑相对他的同伴们迫于无奈,只好防御! 奈何那名男子的武艺相当不错,被数名同伴围攻,竟也不落下风! 渐渐地,那名男子越来越出风头,阄然渐渐地占据上风这下子,使得在场的所有男子们都忍不住地注视他,顺便拦截几下! 这就意味着吕瑞姜等到了脱身的机会! 暗地与吕邗姜交换彼此的目光,二女深呼一口气,趁着众人不备,使出全身的力气,狂奔起来吕瑞姜甚至觉得,这辈子就数在晏村的时光最为刺激:她都玩命多少次了? “不好!她们跑了!” 099、晏圉 “晏慈兄当真及时!” 定定地望向晏慈,田穰苴稳稳地吐出两个字来,给予晏慈高度的评价。 “啪”地一声,晏慈来不及咧笑,竟被一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脑袋! 晏慈“啊”地轻呼,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迷茫地转向来人。 来人白头苍苍,体型干瘦,却架不住整个人活力四射晏非吹胡子瞪眼睛,不知从哪里冒出,直指晏慈的鼻子,斥道:“臭小子,怎地来得这么晚?” 晏慈揉了揉鼻子,不敢吱声。 事实上,晏慈能把两天压成一夜,已经够高效了。 晏非却仍旧不满。 眨巴眨眼双眼,晏慈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家老爹,一点气势也没了。 这个家伙,竟然帅不过三秒! 吕瑞姜嘴角抽了一抽,闷声地吐槽。 “活捉他们,尤其是他们的首领!”一名将军模样的青年男子大步流星地走来,环顾那群被反包抄的护卫们,严肃地警告,“本将饶你们一命!但若反抗,格杀勿论!” 那名青年男子高大挺拔,五官方正,穿有一套战甲,更衬不苟言笑微微抬起下巴,那人故作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乍一看去,竟与晏相有几分相像! 此人,赫然是晏相之子晏圉! 吕瑞姜按捺心中的激动,仔细地回忆:晏圉,晏婴之子,公元前四九零年,齐王临终吩咐高张、国夏,辅佐小儿子公子荼为国君。齐王死后,晏圉和高张、国夏一起拥戴公子荼为国君,是为晏孺子。田乞与鲍牧却想另立公子阳生为国君之后,双方为了争嫡而混战,终由田乞等拥立公子阳生为君,而晏圉等人逃往鲁国,齐国晏氏灭亡! 以上是曾经的历史 而现在…… 瞄了一瞄田恒,吕瑞姜一言难尽:不知何时,历史好像拐个弯儿,变得有些混乱:因有田穰苴的存在,且不提吕邗姜不嫁吴国了,田氏家族更是看不出半分想要夺取齐**队的样子……或许是她机密之事得知的少罢总之,她所经历的事情似与历史有所出入! 田恒眯了眯眼,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在想甚么?” “我在想历……”吕瑞姜差点说漏了嘴,机智地补救,“……你” “嗯?”田恒挑了挑眉。 吕瑞姜道:“瑞姬在想……你怎么才来?瑞姬和邗姜姐姐可要被你们坑死了。”言罢,吕瑞姜伸出小拳头,象征性捶了几下田恒的肩膀。 田恒无奈道:“又在胡说甚么?他们人多,恒与苴兄若是乱来,别说救你们了,恐怕连自身都难保……眼下,你和邗姬夫人皆没受伤,这不是很好?” 吕瑞姜斜视田恒,哼道:“是挺好~穰苴哥哥躺地起不来,邗姜姐姐亦是担心受怕许久若不是晏慈大哥及时救援……” 田恒苦笑,笑道:“还请瑞姬宽恕,恒来晚矣。” 吕瑞姜傲娇一哼,扭过脸去,不看田恒。 视线不由地落到晏圉的身上,吕瑞姜又再心跳不已:光看晏圉的风姿,不难想像历史名人诸如晏婴者,会是何等卓越的大人物 晏圉手下的士兵们行动迅速,三下五除二地,便把那群护卫们的兵器全部搜走! 说来也奇,那群护卫们许是敬畏,竟都极其地配合士兵们的行动,以至于这次的主谋朱喾泽,迅速地被两名士兵给逮住! 朱喾泽挣扎未果,落个双手束缚、被人推搡而来的画面! 之前,朱喾泽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之后,朱喾泽要多颓然就有多颓然! 此时,意识到计划失败的朱喾泽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地狠瞪晏圉。 晏圉理也不理朱喾泽,先是下令道:“来人,陪同晏老,将村子妥善打理半天之内,谁若打扫不好,军棍三十,自觉去领!” 晏非本想与田穰苴交谈几句,听到晏圉的打算,连忙咳了一声,不赞同道:“莫要劳烦他们,老巧自个儿来……” “晏老,腰还疼么?”晏圉明为关心,实为拒绝,强势有理地说,“不是圉轻看晏老晏老便是想与姜太祖比肩,也应保重身体……昨晚,晏老扑火一夜,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挑水,可还腰疼么?” 晏非脸色一白,轻捏后腰,说不出话来。 晏圉挥了挥手,又道:“实在不行,再叫阿慈帮忙。” “啊?”晏慈虽是满头雾水,却见晏圉说一不二的态度,乖乖地领命。 于是,晏非来不及向田穰苴打声招呼,便被晏圉支使开来。 晏非是满怀郁闷之情离开的。 解决了晏非的麻烦,晏圉这才望向田穰苴,无视一旁的吕邗姜,肯定道:“田穰苴,曾经的大司马?” 大司马田穰苴:“……” 田穰苴沉默不语,想来是默认了晏圉的说法。 在晏圉他田穰苴相互交流之时,吕邗姜微微激动:此乃恩师之子…… 多年以前,吕邗姜曾与晏圉见过几面,奈何晏相生怕二人擦出甚么火花,便令晏圉另娶高家女儿,吕邗姜方与晏圉断了联系事隔十多年,晏圉似乎都没记起她来,看她的眼神也很陌生。 这样也好:少些往来,对双方都好 却听晏圉道:“收到晏老的请求,有人故意烧毁晏村,触犯国法,因而本将便来拿人现今,事已解决,本将便将交给你全权处置,还望大司马莫要推辞。” 吕邗姜轻皱眉头:晏圉怎么了?这真不像平时的他! 晏圉似乎……敌意田穰苴? 却见田穰苴表情一凶,即便瘫倒在吕邗姜的怀里,怒气亦不减轻半分,冷冷地道:“你后悔么?” 后悔甚么?后悔拿吕邗姜威胁他么? 朱喾泽低下头来,来个一言不发。 “很好。”田穰苴冷笑,“你竟敢触碰龙之逆鳞,苴今日必替夫人杀之!” 言罢,田穰苴想很站起身来,却没法做到 吕邗姜:“……” 晏圉:“……” 田恒:“……” 吕瑞姜:“……” 吕瑞姜努力地憋住笑意,心道:不能笑,不能笑,千万不能笑这一笑是爽了,笑后可就火葬场了……会被大司马惦记上啊! 晏圉眼里划过一缕类似懊恼的神色。 吕邗姜目光一闪:没错,果然…… 伸出手来,吕邗姜握住田穰苴的双手,轻轻地开口:“夫君,莫要做傻事。” “他……你……?” 田穰苴把眼一瞪,满脸怔然。 与此同时,晏圉正在暗地打量吕邗姜。 吕邗姜微微一笑,说道:“夫君,家有家法,国有国规,那人既是犯了国规,夫君可不能用家法处之不然,岂不徒惹笑话,也令夫君犯了法?” 田穰苴怔怔地看着吕邗姜,似是第一次认识她。 吕邗姜又道:“齐国重‘法’,一切应依律法行事,否则齐国不就成了吴国第二?邗姜还记得,夫君说过阚非之死,是因太过招摇,得罪平民而被狙杀!换作齐国,杀人者须偿命,但在吴国,杀人者……却不一定!” “因此,夫君可不能亲自动手。”吕邗姜总出最后的结论,“夫君应将他交给将军,令将军依法而事此人大胆妄为,竟敢刺杀无辜平民!”抬起头来,吕邗姜毫不怯场地望向晏圉,再问: “将军,此人该当如何?” “按律,当斩!”晏圉漠然地回答。 吕邗姜抚掌道:“夫君,你听,晏将军都如此宣布,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田穰苴望向吕邗姜,似懂非懂道:“你既执意如此,那为夫便听你的劝儿不过,为夫要亲眼看着他死去,方能消解苴之心头大恨!” 再次地看向晏圉,田穰苴求证道:“将军,你会这样罢?” 晏圉心下一冷,却含糊地点了点头。 “依你,都依你。”晏圉挥了挥手,“行刑” “快着。”吕邗姜又插上一句。 晏圉盯向吕邗姜,只觉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但却想不起她到底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问甚么? 吕邗姜清了清喉咙,小声道:“也没甚么,只请将军将他押回宫中,交由君父处理,免得污了众的眼。” 晏圉满头黑线,却听话地接受吕邗姜的提议,又将朱喾泽绑得更严实。 吕邗姜暗地长吁一口气:很她,她通过晏圉的难题了。 晏圉不愧是晏相的儿子,果然才华非凡。 晏圉是君父的亲信,一直深受君父的宠信! 作为齐王的宠信大臣,晏圉自然不能随意与大臣们畅所欲言这个时候的同僚们,多数有了自身的阵营,而对这等拉帮结派之事,晏圉最为排斥! 田氏家族名声不显,却以那个“大斗借出,小斗收进”的方法,迅速地笼络民心,被国内各大家族们暗生提防作为齐王的直系心腹,那个晏圉怎能不排斥田穰苴呢? 更何况,家父在世时,也时常感慨:假如齐王再不约束田氏家族,将来齐国的大权恐怕要落到他们手上因此,晏圉也忍不住地出生一丝铲除对手的想法! 100、所谋 之所以为难田穰苴,是因为晏圉略有小小的妒忌:晏圉自觉他不比田穰苴差,但他始终没法任职大司马顶多,他只能任职小司马,永远都不能升为大司马! 这怎不令他气愤? 也因此,他忽生一箭双雕之策:田穰苴不是很厉害么?他是春秋时期唯一大司马……%很好,他要将犯人故意丢给田穰苴!倘若田穰苴当众斩杀那人,晏圉必以杀人偿命一事挂在嘴边,想方设法地逮他入狱! 幸好吕邗姜及时地看穿晏圉的打算,从旁委婉地解围 只要田穰苴没法动手杀人,晏圉就没理由带走田穰苴! 如今看来,晏圉的打算落空了! 吕邗姜微微一笑:很好她也在晏圉的面前顺利地露脸了! ,前489年六月廿三日,田乞与鲍牧率兵进宫作乱,攻打高、国两家。高张、国夏和孺子的军队很快被打败,田乞追击国夏,国夏逃亡到莒国。高张、 晏圉、弦施逃到鲁国,田乞等拥立公子阳生为君,是为齐悼公,齐国的晏氏灭亡。 晏圉,中国春秋时期齐国政治人物,晏婴的儿子。 前490年,齐景公临终吩咐高张、国夏,辅佐小儿子公子荼为国君。景公死后,晏圉和高张、国夏一起拥戴公子荼为国君,是为晏孺子。田乞与鲍牧想 立景公另一子公子阳生为国君。前489年六月廿三日,田乞与鲍牧率兵进宫作乱,攻打高、国两家。高张、国夏和孺子的军队很快被打败,田乞追击国夏, 国夏逃亡到莒国。高张、晏圉、弦施逃到鲁国,田乞等拥立公子阳生为君,是为齐悼公,齐国的晏氏灭亡。 晏圉:(设定公元前513公元前455年)齐国政治人物,晏婴的儿子。 前490年,齐景公临终吩咐高张、国夏,辅佐小儿子公子荼为国君。景公死后,晏圉和高张、国夏一起拥戴公子荼为国君,是为晏孺子。田乞与鲍牧奉公子 阳生而进宫作乱,攻打高、国两家,高张、国夏和孺子的军队很快被打败,田乞追击国夏,国夏逃亡到莒国。高张、晏圉、弦施逃到鲁国。事后,田乞想 将晏氏一族斩草除根,却被女主阻止。女主一封书信说明情况,并邀请晏圉回国。晏圉与女主相识,便再次归国。 命令他的护卫们团团地围住田穰苴和田恒。 吕邗姜都不用装作不相识 以及其他男子们皆都 趁着此刻安全,众人也只随便地欣赏片刻,才 老朽家的孩子再菜,也能打得过一群luoluo 想归想,吕邗姜打定主意,顺着巨石绕过去,看一看究竟。 然而,她刚几步,便听远方传来一阵嘈杂,疑似那伙以朱喾泽为首的歹人们似在寻她吕邗姜变了脸色,紧张起来,左右张望,期冀赶紧找个地方 躲好! 将长弓丢进筐里,晏慈双手双脚并用,直接爬上那块大石头! 吕邗姜等人目瞪口呆。 晏慈跳下石头, 之所以为难田穰苴,是因为晏圉略有小小的妒忌:晏圉自觉他不比田穰苴差,但他始终没法任职大司马顶多,他只能任职小司马,永远都不能升为大司马! 这怎不令他气愤? 也因此,他忽生一箭双雕之策:田穰苴不是很厉害么?他是春秋时期唯一大司马……%很好,他要将犯人故意丢给田穰苴!倘若田穰苴当众斩杀那人,晏圉必以杀人偿命一事挂在嘴边,想方设法地逮他入狱! 幸好吕邗姜及时地看穿晏圉的打算,从旁委婉地解围 只要田穰苴没法动手杀人,晏圉就没理由带走田穰苴! 如今看来,晏圉的打算落空了! 吕邗姜微微一笑:很好她也在晏圉的面前顺利地露脸了! ,前489年六月廿三日,田乞与鲍牧率兵进宫作乱,攻打高、国两家。高张、国夏和孺子的军队很快被打败,田乞追击国夏,国夏逃亡到莒国。高张、 晏圉、弦施逃到鲁国,田乞等拥立公子阳生为君,是为齐悼公,齐国的晏氏灭亡。 晏圉,中国春秋时期齐国政治人物,晏婴的儿子。 前490年,齐景公临终吩咐高张、国夏,辅佐小儿子公子荼为国君。景公死后,晏圉和高张、国夏一起拥戴公子荼为国君,是为晏孺子。田乞与鲍牧想 立景公另一子公子阳生为国君。前489年六月廿三日,田乞与鲍牧率兵进宫作乱,攻打高、国两家。高张、国夏和孺子的军队很快被打败,田乞追击国夏, 国夏逃亡到莒国。高张、晏圉、弦施逃到鲁国,田乞等拥立公子阳生为君,是为齐悼公,齐国的晏氏灭亡。 晏圉:(设定公元前513公元前455年)齐国政治人物,晏婴的儿子。 前490年,齐景公临终吩咐高张、国夏,辅佐小儿子公子荼为国君。景公死后,晏圉和高张、国夏一起拥戴公子荼为国君,是为晏孺子。田乞与鲍牧奉公子 阳生而进宫作乱,攻打高、国两家,高张、国夏和孺子的军队很快被打败,田乞追击国夏,国夏逃亡到莒国。高张、晏圉、弦施逃到鲁国。事后,田乞想 将晏氏一族斩草除根,却被女主阻止。女主一封书信说明情况,并邀请晏圉回国。晏圉与女主相识,便再次归国。 命令他的护卫们团团地围住田穰苴和田恒。 吕邗姜都不用装作不相识 以及其他男子们皆都 趁着此刻安全,众人也只随便地欣赏片刻,才 老朽家的孩子再菜,也能打得过一群luoluo 想归想,吕邗姜打定主意,顺着巨石绕过去,看一看究竟。 然而,她刚几步,便听远方传来一阵嘈杂,疑似那伙以朱喾泽为首的歹人们似在寻她吕邗姜变了脸色,紧张起来,左右张望,期冀赶紧找个地方 躲好! 将长弓丢进筐里,晏慈双手双脚并用,直接爬上那块大石头! 吕邗姜等人目瞪口呆。 晏慈跳下石头, 之所以为难田穰苴,是因为晏圉略有小小的妒忌:晏圉自觉他不比田穰苴差,但他始终没法任职大司马顶多,他只能任职小司马,永远都不能升为大司马! 这怎不令他气愤? 也因此,他忽生一箭双雕之策:田穰苴不是很厉害么?他是春秋时期唯一大司马……%很好,他要将犯人故意丢给田穰苴!倘若田穰苴当众斩杀那人,晏圉必以杀人偿命一事挂在嘴边,想方设法地逮他入狱! 幸好吕邗姜及时地看穿晏圉的打算,从旁委婉地解围 只要田穰苴没法动手杀人,晏圉就没理由带走田穰苴! 如今看来,晏圉的打算落空了! 吕邗姜微微一笑:很好她也在晏圉的面前顺利地露脸了! ,前489年六月廿三日,田乞与鲍牧率兵进宫作乱,攻打高、国两家。高张、国夏和孺子的军队很快被打败,田乞追击国夏,国夏逃亡到莒国。高张、 晏圉、弦施逃到鲁国,田乞等拥立公子阳生为君,是为齐悼公,齐国的晏氏灭亡。 晏圉,中国春秋时期齐国政治人物,晏婴的儿子。 前490年,齐景公临终吩咐高张、国夏,辅佐小儿子公子荼为国君。景公死后,晏圉和高张、国夏一起拥戴公子荼为国君,是为晏孺子。田乞与鲍牧想 立景公另一子公子阳生为国君。前489年六月廿三日,田乞与鲍牧率兵进宫作乱,攻打高、国两家。高张、国夏和孺子的军队很快被打败,田乞追击国夏, 国夏逃亡到莒国。高张、晏圉、弦施逃到鲁国,田乞等拥立公子阳生为君,是为齐悼公,齐国的晏氏灭亡。 晏圉:(设定公元前513公元前455年)齐国政治人物,晏婴的儿子。 前490年,齐景公临终吩咐高张、国夏,辅佐小儿子公子荼为国君。景公死后,晏圉和高张、国夏一起拥戴公子荼为国君,是为晏孺子。田乞与鲍牧奉公子 阳生而进宫作乱,攻打高、国两家,高张、国夏和孺子的军队很快被打败,田乞追击国夏,国夏逃亡到莒国。高张、晏圉、弦施逃到鲁国。事后,田乞想 将晏氏一族斩草除根,却被女主阻止。女主一封书信说明情况,并邀请晏圉回国。晏圉与女主相识,便再次归国。 命令他的护卫们团团地围住田穰苴和田恒。 吕邗姜都不用装作不相识 以及其他男子们皆都 趁着此刻安全,众人也只随便地欣赏片刻,才 老朽家的孩子再菜,也能打得过一群luoluo 想归想,吕邗姜打定主意,顺着巨石绕过去,看一看究竟。 然而,她刚几步,便听远方传来一阵嘈杂,疑似那伙以朱喾泽为首的歹人们似在寻她吕邗姜变了脸色,紧张起来,左右张望,期冀赶紧找个地方 躲好! 将长弓丢进筐里,晏慈双手双脚并用,直接爬上那块大石头! 吕邗姜等人目瞪口呆。 晏慈跳下石头, 101、所求 眼见自家夫人跟晏圉跑了,田穰苴气得两眼发黑。 好哇当着他的面儿,竟敢…… 田穰苴丝毫没有觉察到,他此时的心情,宛如吃醋的女子,只差愤恨地跺脚了。 田恒实在哭笑不得 田穰苴这家伙,不与他家夫人挂勾还好,一与他家夫人挂勾…… 吕瑞姜嘴角抽了一抽:……人设都快崩了好伐?说好春秋唯一之大司马,就是这般小女儿家的德性?这哪里是大司马嘛?一点气场也没有! 末了,田穰苴咬牙道:“你们在此等着,苴……前去瞧上一瞧。” 原地跳起,田穰苴悄悄地跟了过去。 急得都懒得装病了! 吕瑞姜八卦之心泛起,也想跟去,却被田恒拽住。 田恒无奈道:“勿闹。” 田穰苴偷听也就罢了,他武艺高超,晏圉和吕邗姜肯定察觉不到,但若换上吕瑞姜,那就不一定了……吕邗姜或许不清楚,晏圉绝对能感觉得到! 吕瑞姜撇了撇嘴,只好默默地目视田穰苴远去。 晏村,废墟附近。 环顾四周,四周无人,晏圉便道:“就这里罢?说罢,何事?” 吕邗姜思忖片刻,决定开门见山道:“不知将军可曾听闻令尊收过一名学生?” “学生?”晏圉挑了挑眉,当真没有想过,吕邗姜问的竟是这事。 晏圉摇头道:“不曾。” 吕邗姜叹了一口气,叹道:“将军有所不知……说来将军可能不信,邗姜曾经有幸拜于令尊门下,拜学几年,直到恩师寿终” 暗地观察晏圉的神情,但见晏圉不动声色地聆听,吕邗姜又道:“可惜邗姜学艺不精,有愧恩师,还想再学,却已……哎呀~邗姜曾应恩师之命,不准对外宣传!” 吕邗姜后知觉地捂住嘴巴,却已来不及。 “不准对外宣传……?”晏圉哂笑地反问。 言下之意:你对我说了,难道不是违背了恩师之命? 晏圉带面一丝不快,斜视吕邗姜。 这年头儿,世人皆都提倡信守承诺便是女子,亦不例外! 谁敢违背诺言,若是无人知晓也就罢了,若是被知,皆会遭到厌弃! 晏圉态度已够宽容:搁在平时,他早就拂袖而走了! 见晏圉尚留有几分余地,吕邗姜忙道:“恩师也说,倘若被人知晓,也不必害怕,更不用替他遮掩……恩师在世之时,行得端,坐得正,无愧于天地!之所以不想被外人知晓,是因为恩师实替邗姜着想,不想让邗姜遇上麻烦” 晏圉怒意有所缓和,隐约地理解吕邗姜的处境:邗姬夫人,尚未出使吴国,不为外人所知自她去了吴国,带回吴国的铁器,便得大王重视。世人方才得知,这位邗姬夫人乃为庶女,本该嫁去莒国,却与那吴王夫差似有隐情,惜叹最后却嫁给了田穰苴。 而齐王一向独特,曾言儿女满十岁,便可自行寻师拜师家父之难,不是晏圉自夸,实是家父晏婴名气很大,谁都想拜之为师,却皆入不了门……一介庶女,真能拜晏婴为师,当真会引起一众兄弟姊妹的羡慕或妒忌,的确令人头痛。 眨了眨眼,晏圉忽然道:“本将想起……十多年前,有个少年曾与本将畅所欲言,相处三个月,那人却突然失去踪影……如今想来,那人是不是你?” 吕邗姜点头道:“正是邗姜。” “真……真是你?”晏圉不得不瞠目结舌,用一种惊讶的目光打量吕邗姜事隔多年,晏圉也记得不大清楚,只还记着少年清秀得像个女孩,每天定时地出现,锲而不舍地朝他打个招呼,行事做风略有阴柔,却偏偏潇洒自如,令人产生好感。 再瞧吕邗姜的容颜,晏圉再感一抹熟悉,下意识地想到:原来竟是她? 是她,而不是他? 晏圉唏嘘不已。 吕邗姜又道:“事隔多年,邗姜真高兴将军还能记住其实,本来,邗姜并不打算相认的……只是一见将军,总要想起恩师!恩师当年给予邗姜许多帮助,以至于邗姜都想替将军分担内心的苦痛。” 晏圉顺势地问道:“苦痛?甚么苦痛?” 他怎就不知? 吕邗姜慢慢地吐出两个字,说道:“晏老。” 晏圉顿时陷入沉默。 晏老因当年田穰苴被贬而无人问津一事,气得与本家越发疏远,最后带着妻子安居晏村,晏圉无数次派人去请,皆被晏老霸气地回拒,令晏圉失望至极 这么一想,晏老可不成了晏圉内心的苦痛了? 但是,吕邗姜形容得太过了! 晏老的确成了晏圉的苦痛不假,但也没成太大的痛楚,顶多算得上心结罢了。 几经思量,晏圉静静地看着吕邗姜,期待她接下来之话。 吕邗姜先是红了耳根,再是嗫嚅道:“邗姜愿为将军分担苦痛,还请将军莫要推辞……”不待晏圉发话询问,吕邗姜主动地坦言,一股脑儿地说: “请将军把邗姜带走!” “……嗯?”晏圉意外地望向吕邗姜。 吕邗姜道:“将军,邗姜有一事想请教如果放任邗姜和夫君继续地留在晏村,将军认为,晏村会如何?” 晏圉:“……” 晏圉接不上话来。 老实说,他真的没考虑那么多。 瞅见晏圉被她问住,吕邗姜再道:“将军觉得,邗姜和夫君与晏老处得如何?” 晏圉道:“极好。” 何止极好?晏老简直把吕邗姜和田穰苴当成亲生儿女了! 且不提向他求助的晏慈,单是晏老,不停地在他耳边赞赏田穰苴,说大司马不久将会回归,齐军在他的带领下,一定战无不胜云云,把田穰苴夸天夸地,夸得晏慈都要吃味! 到底谁是老爹的孩子呀?晏慈私下略微地抱怨。 思至此处,晏圉若有所思。 吕邗姜便道:“夫君田穰苴,曾为齐国大司马,即便如今沦为平民,亦被诸公子们惦记假如邗姜和夫君仍在晏村,诸公子们必会再派门客,到时定给晏村以及晏老他们带来不便……即使邗姜主动地离开,晏老恐怕也不愿意,甚至还会说出‘邗姬夫人应在晏村好好地养胎’之类的劝语。” 双眼弯弯笑,吕邗姜轻抚腹部 吕邗姜的腹部仍旧平坦,看不出来腹内已有胎儿。 晏圉心下已有几分计较,求证道:“你的意思是……?” 吕邗姜大胆道:“再次地恳求将军干脆地带上邗姜和夫君去晏府居住将军与其担心晏村会惹上麻烦,不如看护邗姜和夫君,让邗姜和夫君去晏府,一来杜绝晏老的担心,二来邗姜也可从中调停,让晏老与晏氏家族尽快地和好。” 这话讲得委实动听! 可是,说到底,不过是吕邗姜和她家夫君无处可去,想要傍上晏氏家族而已。 晏圉古怪地盯着吕邗姜:第一次发现有人竟能如此厚脸皮地求庇护,而且还把这话说得如此伟光正,着实让人没法拒绝。 见晏圉不语,吕邗姜真诚道:“还请将军莫要怀疑邗姜的用心……邗姜也有私心,实不想再卷入诸公子们的争嫡风云 “诸公子们与夫君并不相识,却三番四次地派人前来拜访,无非是想招揽夫君,壮大自身的名望!夫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自是不愿,想来将军也有所耳熟罢?”吕邗姜说,“将军故意放松对那主犯的挟制,正想对付诸公子罢?看来,将军对诸公子们的争嫡一事也着急!若将邗姜和夫君控于手上,想必对将军有所帮助罢?将军千万不用愧疚,邗姜是自愿,夫君亦不会反对。说到底,邗姜亦不想见到未来的齐国会因公子们争嫡而大损实力。” 听完吕邗姜一番分析,晏圉终于动容了,松口道:“你既如此通透,本将也不愿枉坐冷情之人,这便应了你罢” “还请邗姬夫人入住晏氏府地,也好安心养胎。”拱了拱手,晏圉慎重地邀请。 吕邗姜亦行礼,波澜不惊道:“邗姜也不矫情,便应将军之邀又何妨?” 言罢,吕邗姜和晏圉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旁听许久的田穰苴,再也忍不住,跳窜出来,唤道:“邗儿!” 表情如此愤怒,语气却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田穰苴毫不介意他客串了一回偷听贼,正在满脸委屈地向吕邗姜索求解释 似是第一次瞧见大司马表里不一的表现,晏圉噗嗤一笑,不觉莞尔。 “你且好好地与他说上一说,本将在前方等着你们。”晏圉自觉地退开,临走之际,抛下几句话来,“晏府虽不比往日,但腾几间客居,倒也可以。” 满怀敌意地望着晏圉远走,田穰苴冲到吕邗姜的面前,想发火又不敢发火,想大度又大度不了,别提多难受了 一如往常,田穰苴闷闷地执起吕邗姜的双手,定定地看向吕邗姜! 吕邗姜一见,哪能不知田穰苴的心思呢?夫君他又吃醋了呢! 好笑地,吕邗姜回握田穰苴,说起自己还未向晏圉透露出的打算。 102、所想 “夫君,你觉得晏氏家族如何?”深呼一口气,吕邗姜率先地提问。 田穰苴一愣,答道:“晏氏乃齐国四大家族之一,自是人多势众。” “与之田氏,如何?”吕邗姜再次淡定地发问。 田穰苴面有不愉,仍答:“田氏远不如矣。” 想了一想,田穰苴又补充道:“田氏虽不如晏氏,亦只是眼下。” 吕邗姜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哦?莫非以后会比晏氏强大?” “自然。”田穰苴自信地回答,“只要苴儿还在,田氏绝对会成为齐国最为强力的家族之首!”扬起下巴,田穰苴夸下海口。 而这个海口,前提是田氏家族奉他为主! 吕邗姜眼里充满笑意,赞道:“只要夫君还在,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田穰苴收敛笑意,板起脸来,语带委屈地质问,“为何又盯上晏氏?” 吕邗姜嘴角一抽,迅速地找到一条理由,提醒道:“田氏本家……不是暗地投靠公子阳生了么?邗儿哪敢回去呢?”抬起头来,吕邗姜不舍道: “若要回家,苴儿可知何意?” 田穰苴一愣,愣愣地问道:“何意?……” “代表你也支持公子阳生。”吕邗姜慎重地说明。 自从嫁给田穰苴为妻,吕邗姜就很了解田穰苴:田穰苴此人,统帅全军、带兵打仗绝对是天才、奇才级别,但论口才或眼光等,简直一言难尽套用吕瑞姜的说法:穰苴哥哥八成是把天赋技能点全加到了军事方面,以至于他的其他才能,显得十足幼稚! 尤其是他对邗姜姐姐你…… 轻轻地咳了一声,吕邗姜红起了脸,赶紧打散了吕瑞姜对田穰苴曾经的评价。 田穰苴疑惑地瞧向吕邗姜,关心道:“怎么?你受凉了么?” “没有。”吕邗姜又咳了一下。 田穰苴脸色一变,忙道:“还说没有?昨晚你在外面吹了一夜冷风,都没休息好罢?回头苴儿给你找个医师,仔细地诊上一诊,免得你难受!” 闻言,吕邗姜只好任由田穰苴对她轻拍后背,仿佛她的咳嗽很严重。 明明她只才咳了几次而已。 “苴儿,认真一点,邗儿有话要说。”吕邗姜小声地开口。 田穰苴便不拍了,乖乖地凑上脸去,一副竖耳聆听的模样。 被田穰苴目不转睛地注视,吕邗姜又觉脸庞发热轻轻地推开田穰苴,吕邗姜干巴巴道:“邗儿和苴儿,入住晏氏府上,如何?” “不如何。”田穰苴皱了皱眉,满脸吃味,“莫非晏氏家族谁也没选?” “是的。”吕邗姜痛痛快快地应声。 孰不知吕邗姜的应声,直戳田穰苴的心窝 毕竟,与晏氏家族相比,田氏家族宛如暴发户一般,见谁势大就投奔于谁! 嗫嚅了嘴唇,田穰苴有心想替田氏家族说话,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吕邗姜只顾自己握住田穰苴的双手,冷静道:“夫君,夫君,冷静,冷静,不要多想,请听邗儿分析”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吕邗姜顿觉自身口才不错,时不时地需要说服对方。 “晏氏与国内其他三大家族略有不同晏氏不喜争权夺利,完全地忠于君主……”话锋一转,吕邗姜扶额说,“这次晏村之行,让邗儿、苴儿认识了晏氏族长晏圉,这怎不让人惊喜?……邗儿委实不想错过这份情谊!” “所以……?”田穰苴不满地追问。 “所以,邗儿决定暂住晏府。”吕邗姜直白地宣布,“晏氏家族实力强厚,到时他们可助邗儿一臂之力齐国四大家底到底根基深厚,亦在齐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呢!” 田穰苴微红双眼:他没法反驳谁让本家不争气,争不过晏氏家族呢? “但是,这些都只才表面上需要”盯着田穰苴,吕邗姜大胆地透露一份她的想法,“苴儿可知邗儿的心愿?” “是何心愿?……”田穰苴迟疑地询问。 吕邗姜直视田穰苴,一字一句道:“不知诸国可有女君存在?” 田穰苴倒吸一口凉气 早知自家夫人心志不小,田穰苴却也曾经猜测过并且,吕邗姜也有亲口承认过……但是!说法与实践是两码事! 他要当大司马和他曾是大司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尽管当时,吕邗姜也有几分醉意,而 吕邗姜的打算:留在晏氏,与晏圉交好。晏氏实力强大,可助他们一臂之力。 问向田穰苴,“” “夫君,你觉得晏氏家族如何?”深呼一口气,吕邗姜率先地提问。 田穰苴一愣,答道:“晏氏乃齐国四大家族之一,自是人多势众。” “与之田氏,如何?”吕邗姜再次淡定地发问。 田穰苴面有不愉,仍答:“田氏远不如矣。” 想了一想,田穰苴又补充道:“田氏虽不如晏氏,亦只是眼下。” 吕邗姜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哦?莫非以后会比晏氏强大?” “自然。”田穰苴自信地回答,“只要苴儿还在,田氏绝对会成为齐国最为强力的家族之首!”扬起下巴,田穰苴夸下海口。 而这个海口,前提是田氏家族奉他为主! 吕邗姜眼里充满笑意,赞道:“只要夫君还在,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田穰苴收敛笑意,板起脸来,语带委屈地质问,“为何又盯上晏氏?” 吕邗姜嘴角一抽,迅速地找到一条理由,提醒道:“田氏本家……不是暗地投靠公子阳生了么?邗儿哪敢回去呢?”抬起头来,吕邗姜不舍道: “若要回家,苴儿可知何意?” 田穰苴一愣,愣愣地问道:“何意?……” “代表你也支持公子阳生。”吕邗姜慎重地说明。 自从嫁给田穰苴为妻,吕邗姜就很了解田穰苴:田穰苴此人,统帅全军、带兵打仗绝对是天才、奇才级别,但论口才或眼光等,简直一言难尽套用吕瑞姜的说法:穰苴哥哥八成是把天赋技能点全加到了军事方面,以至于他的其他才能,显得十足幼稚! 尤其是他对邗姜姐姐你…… 轻轻地咳了一声,吕邗姜红起了脸,赶紧打散了吕瑞姜对田穰苴曾经的评价。 田穰苴疑惑地瞧向吕邗姜,关心道:“怎么?你受凉了么?” “没有。”吕邗姜又咳了一下。 田穰苴脸色一变,忙道:“还说没有?昨晚你在外面吹了一夜冷风,都没休息好罢?回头苴儿给你找个医师,仔细地诊上一诊,免得你难受!” 闻言,吕邗姜只好任由田穰苴对她轻拍后背,仿佛她的咳嗽很严重。 明明她只才咳了几次而已。 “苴儿,认真一点,邗儿有话要说。”吕邗姜小声地开口。 田穰苴便不拍了,乖乖地凑上脸去,一副竖耳聆听的模样。 被田穰苴目不转睛地注视,吕邗姜又觉脸庞发热轻轻地推开田穰苴,吕邗姜干巴巴道:“邗儿和苴儿,入住晏氏府上,如何?” “不如何。”田穰苴皱了皱眉,满脸吃味,“莫非晏氏家族谁也没选?” “是的。”吕邗姜痛痛快快地应声。 孰不知吕邗姜的应声,直戳田穰苴的心窝 毕竟,与晏氏家族相比,田氏家族宛如暴发户一般,见谁势大就投奔于谁! 嗫嚅了嘴唇,田穰苴有心想替田氏家族说话,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吕邗姜只顾自己握住田穰苴的双手,冷静道:“夫君,夫君,冷静,冷静,不要多想,请听邗儿分析”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吕邗姜顿觉自身口才不错,时不时地需要说服对方。 “晏氏与国内其他三大家族略有不同晏氏不喜争权夺利,完全地忠于君主……”话锋一转,吕邗姜扶额说,“这次晏村之行,让邗儿、苴儿认识了晏氏族长晏圉,这怎不让人惊喜?……邗儿委实不想错过这份情谊!” “所以……?”田穰苴不满地追问。 “所以,邗儿决定暂住晏府。”吕邗姜直白地宣布,“晏氏家族实力强厚,到时他们可助邗儿一臂之力齐国四大家底到底根基深厚,亦在齐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呢!” 田穰苴微红双眼:他没法反驳谁让本家不争气,争不过晏氏家族呢? “但是,这些都只才表面上需要”盯着田穰苴,吕邗姜大胆地透露一份她的想法,“苴儿可知邗儿的心愿?” “是何心愿?……”田穰苴迟疑地询问。 吕邗姜直视田穰苴,一字一句道:“不知诸国可有女君存在?” 田穰苴倒吸一口凉气 早知自家夫人心志不小,田穰苴却也曾经猜测过并且,吕邗姜也有亲口承认过……但是!说法与实践是两码事! 他要当大司马和他曾是大司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尽管当时,吕邗姜也有几分醉意,而 吕邗姜的打算:留在晏氏,与晏圉交好。晏氏实力强大,可助他们一臂之力。 问向田穰苴,“” 103、去晏府 “……你在想甚么?”眼瞅田穰苴时不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吕邗姜忍不住地发问,“从刚才到现在,你似乎很不高兴?谁惹你了?” 田穰苴脱口而出道:“桃树!” 实在太意外了:晏村的一条官道上竟然种植一片桃树林! 田穰苴不喜欢桃树:每次见到桃树,总会使他想起一段不愉快的往事尽管吕邗姜嫁给他已有一年了,田穰苴仍旧愤怒难忍,坚决不想见到一棵桃树,以免…… “甚么?”吕邗姜眨了眨眼。 田穰苴哼了一哼,重复道:“桃树” “桃树怎么了?”吕邗姜一脸迷茫,“桃树结的果实倒挺甜呢?……” 田穰苴仔细地观察吕邗姜的表情,但见吕邗姜真的不因桃树而想起某人,果断地转移话题道:“累了么?走了约有两个时辰罢?” 若坐牛车,早该抵达了目的地。 吕邗姜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环顾四周,笑道:“不算累罢?多多走动也不错。” 田穰苴一边扶吕邗姜行走,一边左右张望,突然瞄见不远处的吕瑞姜简直与吕邗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累……”吕瑞姜一边擦着汗水,一边捶了一捶小腿,“脚好疼,瑞姬走不动了。”鼓起嘴巴,吕瑞姜斜视田恒,见田恒自顾自地行走,不满道: “恒儿,你不觉得累么?” 田恒道:“不累。” 吕瑞姜便道:“那好,你背瑞姬罢?” 说罢,张开双手,作出一副求背的姿势。 田恒嘴角微微地抽搐,提醒道:“别闹。” 话刚说完,吕瑞姜便被身后的一名士兵毫不客气地推了一把! 踉跄一下,吕瑞姜差点跌倒。 幸得田恒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了吕瑞姜。 田恒将吕瑞姜直接地拖出军队,免得她再被人推倒 吕瑞姜受惊地喘了一口气,待到回过神来,再转头一看,那名推她的士兵,早已跟随大队人马,走到前头去了啧~那名士兵遵纪守法,连吵架抱怨的环节都省去了! “他……”吕瑞姜恼怒地跺了跺脚,“他去哪里了?瑞姬必要找他出来!” “早走了。”田恒翻个白眼,“他并不是故意推你,实在是你走得太慢,跟不上大军速度坚持一会儿,待到临淄城附近,恒去买辆牛车,载你入城,可好?” “好!这是你说的!”吕瑞姜闻言,立即精神抖擞,“瑞姬要与邗姜姐姐坐一块咦?邗姜姐姐呢?……邗姜姐姐,邗姜姐姐!” 吕瑞姜惊呼出声,大呼小叫地,委实引人注目,却偏偏没人跳出来指责她 一望无际的齐兵,整齐地保持队形,有条不紊地赶路,想在天黑之前,赶回临淄城。 “你在看甚么?”扶着腰部,吕邗姜委实累了,却不敢叫苦,又问田穰苴,以便忘记身体的疲惫,“……方才,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田穰苴道:“没有罢?你应是听错了。” “是么?”吕邗姜若有所思,竖起两耳,细细聆听,果然无人唤她。 确实是她听错了。 田穰苴小心翼翼地扶好吕邗姜,刻意地保持速度,以免掉队眼里划过一丝焦急:再不凑到一辆牛车之类,以供吕邗姜歇息,恐怕她就要晕倒了! 一片菜地映入眼帘。 绿油油的菜地十分招人喜爱,换是换在诸国,恐怕领军将士早把这片菜地给挖了天色渐暗,并且士兵们又逢疲乏,可不需要安营扎寨,备些伙食? 但是,晏圉和他的士兵们却做到了目不斜视大家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俨然都没破坏菜地,哪怕一丝一毫……尽管没人知晓这片菜地是谁家种的。 田穰苴对晏圉和他的士兵们的印象大为改观:晏氏不愧是齐国四大家族之一,单看士兵的整体纪律,就能窥见一二转了转眼珠子,田穰苴习惯性地考虑:假如晏氏家族真愿扶持吕邗姜,他该如何调动,方能发挥晕氏家族的最大作用。 吕邗姜完全没想过田穰苴在走马天空,超前地思考目前没法发生的事情倘若教她知晓,定要哭笑不得,委婉地打趣田穰苴的异想天开。 磨磨蹭蹭地,大军总算磨到临淄城的城门口。 数千士兵不便进城,便在城外安营扎寨。 城门大开,只留晏圉和他的数十名亲兵们以及吕邗姜等人进城 吕邗姜乍见临淄城,颇为近乡情怯,突然道:“君父虽贬邗姜为平民,邗姜却不敢怨恨君父……如今,邗姜也不知能否进城,入住临淄会不会引来君父的不适呢?” 田穰苴安慰道:“都到了这个份上,邗儿还想回晏村么?便是回晏村,也要等到明天罢?难不成邗儿还想赶夜路?” 吕邗姜缩了缩脖子,压下胆怯,跟随田穰苴和晏圉等人,安静地再返临淄。 而看守城门的士兵们,竟也不拦下吕邗姜等人或许是君父没有特意地交待,更或许是那群看守城门的士兵们压根不认得吕邗姜和田穰苴! 吕邗姜暗地自嘲:吕邗姜啊吕邗姜,你也太高估自己了罢?你时时担心自身的言行会引来众人的反感,却不曾想到众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的确,如今的吕邗姜只是平民,顶多算是齐王的女儿,惜叹是庶女…… 所以,吕邗姜你自视甚高,可不可笑呢? “邗姜姐姐” 身后,传来吕瑞姜的呼唤。 晏圉一行人停下脚步。 “邗姜姐姐~”吕瑞姜先是委屈地跑到吕邗姜的面前,再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晏圉此乃临淄城内,吕瑞姜可不信晏圉敢在大街之上动手!继续委屈地回过头来,吕瑞姜不舍地说,“天色太晚,瑞姬须得回府,以免哥哥担心……” 事实上,吕瑞姜都不敢去想自家亲哥公子黔会是何等表情得知她偷跑去探望吕邗姜,并且一天一夜都未归来,恐怕不是愤怒能够形容的罢? 吕邗姜目光一闪,自也想到这种情况,先是用眼神向晏圉表示抱歉,得知晏圉微微地点头之后,吕邗姜笑对吕瑞姜,感动道:“为难你了……赶紧回家罢?等你空闲下来,再来探望你邗姜姐姐罢?” 吕瑞姜双眼一亮,惊喜道:“真的吗?瑞姜真的能探望邗姜姐姐吗?” 想必再次相见,应在晏府罢?也不晓得吕瑞姜大大方方地登门拜访,晏府会不会给她面子地打开大门…… “会的。”吕邗姜握住吕瑞姜的小手,口吻十分肯定,“一定会的只要你来,邗姜必会亲自接见。” 不管吕邗姜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吕瑞姜信了! 深呼一口气,吕瑞姜激动地“嗯”了几声,终是念念不舍地朝吕邗姜挥了挥手,转身而走离开之前,吕瑞姜特意地拽上田恒,示意田恒同她一起走开! 田恒朝晏圉无奈一笑,得知晏圉的授意后,方随吕瑞姜走了。 眼见吕瑞姜和田恒相继离去,晏圉想了一想,拱手道:“邗姬夫人,田先生,天色已晚,本将先带你们去晏府罢?”好歹吕邗姜和田穰苴是晏圉的重要客人,总不能让客人干等他回府,而他却先进宫向齐王禀告军情不是? 吕邗姜却道:“将军事忙,邗姜可不敢打扰不如请您的副将,带邗姜和夫君去晏府罢?……待到将军忙完事后,邗姜和夫君再来向将军问安。” “也好。”晏圉也不矫情,当即嘱咐身边的一位亲兵,示意他领吕邗姜和田穰苴前往晏府,并且慎重说明,他们是客人,不准无礼。 那名亲兵便恭敬道:“小将乃是老华,见过田先生和邗姬夫人。” 老华套用晏圉的称呼,唤吕邗姜为“邗姬夫人”而不是“田夫人” 奇妙的是,身为丈夫的田穰苴,竟然一点也不恼怒。 随后,晏圉暂别吕邗姜和田穰苴,带着余下的亲兵们,前往临淄宫。 而那位亲兵老华,便带领吕邗姜和田穰苴,熟门熟路地去往晏府。 行走半晌,一座漂亮的大型府邸映入眼帘那府邸乍一看去,好似小型王宫,端得精致华贵,白墙红砖铁门,很有贵族的气派。 那府邸门口站有四名杂役,一见老华,惊喜连连,连忙伸长脖子,朝门内叫道:“老华回来了!老华回来了!快开门!” 少时,那铁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一群仆役们窜了出来,喜迎老华。 老华含笑,开口道:“家主晚些回来” 手指田穰苴和吕邗姜,老华又道:“此乃田先生和他的‘邗姬夫人’,皆是家主的重要贵客,你们莫要怠慢。” 一听老华的介绍,那群仆役们哪敢怠慢田穰苴和吕邗姜?当即又笑又喊地迎接田穰苴和吕邗姜进门,热情得让田穰苴和吕邗姜受宠若惊! 一顿丰盛的晚饭之后,老华亲替田穰苴和吕邗姜挑选了一间上等的客居。 就这样,吕邗姜和田穰苴被安排地住下。 今天太累,他们早些就寝 孰不知晏府之外,却暗地汹涌。 104、齐王老矣 临淄宫。 晏圉恭敬地行礼,先将齐国边界一带的战事简单地说明,重点突出国内治安很稳定,尔后再将晏村无故被烧一事简单地汇报完后,专心地等待齐王的答复。 如果不出所料,齐王定会痛快地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同意他的要求将那名纵火晏村的家伙斩首示众……尽管他在书信里,并未罚下那人的死刑,但他相信,大王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犯人。 岂料,齐王一言不发。 晏圉自觉耐心足够,却也等得不太耐烦微微地抬起头来,晏圉用余光打量齐王,顿觉齐王消瘦了不少: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身子佝偻,神情不振,双眼也浑浊,完全没有一代明君的模样,委实教晏圉心惊。 这才多久,大王便消瘦至此……他是发生了甚么事么? 亦或是甚么事情刺激了他? 顿了一顿,晏圉关心道:“大王……?” “……嗯?”良久,齐王才给晏圉一丝回应,却是满脸迷糊,不明晏圉的所问。 晏圉只好道:“圉见大王气色不太好,近日可曾失眠?” 齐王愣了一愣,沉默半晌,才重重地叹道:“唉。” 晏圉挑了挑眉。 齐王看着晏圉,摇头道:“寡人不知,该不该相信你。” 晏圉心中一动,便道:“家父深受大**任,才为一代名相,圉不敢比肩家父,亦不敢让大王失望大**任圉、重用圉,圉无以为报,唯有忠心可表,还请大王不要怀疑圉,晏永远只效忠大王一人。” 晏圉说得铿锵有力,顿令齐王怔然。 齐王叹道:“晏圉啊晏圉,假若晏子还在,寡人何忧至此!” 晏圉连忙地再次行礼,竭力地保持忠臣的模样。 殿内无人,齐王放纵自己的戒心,痛痛快快地倾诉道:“寡人今日只对你一人说,你可万万不准说与旁人” “寡人曾因贪婪,致使吴国修建邗沟,引来一场邗沟之战,尽管齐军赢了,寡人却夜不能寐,总被邗沟刺激得吃不下饭。”齐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向晏圉诉说自己的烦恼,“既然邗沟太过危险,寡人便暗中派遣武官潜入吴国,想去损毁邗沟河道,但却遭到失败失败了啊!还不止一次!” 齐王摇了摇头,苦笑道:“亏那吴国被邗越部落偷袭,他们却还能派出兵力,击溃寡人的士兵们尽管只才战亡五百余人,却教寡人心惊……想吾大齐,无人才也!竟是斗不赢吴国!有朝一日,吴国再来攻打齐国,寡人该派何人退敌也?” 重重地拍了拍案几,齐王又道:“此等机密之事,寡人不敢对外宣传,生怕引起众人的不安……寡人见摧毁河道不成,又限制吴地商人顺着邗沟而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晏圉哪敢去猜怎么着?摆明地,大王又吃亏了呗! 但这话,他晏圉不敢乱说。 赶紧地站好,晏圉竖耳倾听 果不其然,齐王又大怒,怒道:“吴人竟又派遣军队,护着吴地商人,前来齐国!这倒也罢了,他们还……” “啪”地一声,齐王将一份文书丢在晏圉的脚下。 晏圉低头一看,那份文书不像齐臣手笔,倒像是…… “看出来了?”齐王重重地冷哼,气得浑身发抖,“该死的吴王,竟敢施加压力!他竟威胁寡人,若不接受两国贸易往来,他就再率兵攻打齐国好大的胆子!他在邗越城内闹腾不够,还有闲余再来北伐于齐?” 晏圉捡起那份文书,一言不发地浏览。 文书的大意是:吴王要求齐王开通两国贸易往来,若敢拒绝,就得承受吴王的怒火待到吴王二攻齐国时,便是齐王委屈求和,吴王也不答应! 忒嚣张了! 晏圉看得气极,脸色都涨红了,怒道:“吴王安敢欺齐也!” 抬头起来,晏圉请战道:“大王,圉愿为齐国一战!必击退吴军,以还齐国安平!” 岂料,齐王气愤一会儿,又摆了摆手,拒道:“此事,事后再议事实上,寡人觉得开通两国贸易,也没甚么不好……唔,回头寡人再送些礼物,也好安抚吴王,毕竟齐国和吴国,乃为盟国,不应对峙才对。” 晏圉心下一寒:甚么意思?大王竟想花钱消灾,免去吴王的怒火? 然而,这事应算吴王不对,为何大王却偏偏…… 皱了皱眉头,晏圉还想再劝,却又不知该从何处来劝总之,晏圉对齐王的消极态度很不满意,可谓极度不屑! 但是,晏圉再不屑,也没法改变齐王的态度…… 扶了扶额,晏圉只好期待吴国能“不识抬举”,径直地率兵再攻齐国 虽说对不起齐国平民们,但若击退吴军,使吴国不再来犯,亦是一桩好事而且,也能打消齐国毫无底线的求和态度! 再次地瞧见齐王,晏圉不得不承认:齐王真的老了。 齐王老了,却不立嫡子,且偏爱幼子。 而诸公子们,亦虎视眈眈 晏圉莫名地感叹齐国未来堪忧! 不由地,晏圉评估那些诸公子们:公子阳生才干平庸,人缘倒却不错,也能礼贤下士;公子黔性格略微奔放,心胸却略低,仅次于公子阳生;公子驹、公子锄等其余公子们,倒喜抱团商量,细细一想,似乎也没甚么杰出公子啊! 至于齐王偏爱的幼子公子荼,年纪略小,却胜在聪慧…… 但是,他能一直聪慧下去么? 他能聪慧地长大么? 想了一想诸公子们,晏圉摇了摇头:齐王不立嫡,似有原因许是觉得诸公子们才华不足罢?齐王眼里的合格公子大概是公子荼,奈何公子荼年纪太小! 眨了眨眼,晏圉醒悟过来:他在想甚么?这些与他无关罢? 想到这里,晏圉干脆地抱拳道:“大王,若无要事,请允许圉退下。” “你退罢。”齐王无精打采地说。 对于齐王的烦恼,晏圉也帮不上忙其实,只要齐王能够硬气点儿,何至于这般烦恼呢?……唉,要怪,也只能怪大王真的老了。 不知何时,大王失去了进取之心。 晏圉走后,齐王兀自地嘀嘀咕咕,亦不是在嘀咕甚么。 突然,齐王喊道:“快叫芮姬过来!快叫芮姬过来!快叫芮姬过来!……” 很快地,芮姬盛装而来。 一见芮姬,齐王连忙扑向芮姬,嚷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说的竟是真的!寡人女儿,真的回来了,而晏圉,收留了她,却不告之寡人,难道他真有异心么!” 芮姬伤心道:“大王还在怀疑妾身自从您把邗姬和田穰苴贬为平民之后,邗姬和田穰苴便对您心怀怨恨,到处嘲笑您老糊涂了,妄想填埋邗沟!……” “他们……他们是如何得知的?”齐王咬牙地问。 芮姬再道:“自是买通内侍” “谁?”齐王厉声地质问。 “邗姬的侍女”芮姬幽幽地吐出两个字来,“冬多。” “竟然是她!”齐王一震,显然没料到告密者竟是冬多! “来人,将冬多处死,不必通知寡人。”齐王冷酷地下令 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冬多的生死! 芮姬眼里划过一丝得意:冬多啊冬多,看你还敢嚣张你一介小小侍女,竟敢与本姬争宠……就凭你,配么? 想到这里,芮姬连忙喜笑颜开,柔声道:“恭喜大王,你终于不再听信那个侍女的胡言乱语了……芮姬好开心,大王可要永远信任芮姬啊!” 说罢,芮姬媚眼如丝,状似无意地轻吹齐王的耳朵。 齐王眯眼,一把拉下芮姬,肆意地把玩。 殿外,还能听见芮姬阵阵地娇呼…… 啪”地一声,齐王将一份文书丢在晏圉的脚下。 晏圉低头一看,那份文书不像齐臣手笔,倒像是…… “看出来了?”齐王重重地冷哼,气得浑身发抖,“该死的吴王,竟敢施加压力!他竟威胁寡人,若不接受两国贸易往来,他就再率兵攻打齐国好大的胆子!他在邗越城内闹腾不够,还有闲余再来北伐于齐?” 晏圉捡起那份文书,一言不发地浏览。 文书的大意是:吴王要求齐王开通两国贸易往来,若敢拒绝,就得承受吴王的怒火待到吴王二攻齐国时,便是齐王委屈求和,吴王也不答应! 忒嚣张了! 啪”地一声,齐王将一份文书丢在晏圉的脚下。 晏圉低头一看,那份文书不像齐臣手笔,倒像是…… “看出来了?”齐王重重地冷哼,气得浑身发抖,“该死的吴王,竟敢施加压力!他竟威胁寡人,若不接受两国贸易往来,他就再率兵攻打齐国好大的胆子!他在邗越城内闹腾不够,还有闲余再来北伐于齐?” 晏圉捡起那份文书,一言不发地浏览。 文书的大意是:吴王要求齐王开通两国贸易往来,若敢拒绝,就得承受吴王的怒火待到吴王二攻齐国时,便是齐王委屈求和,吴王也不答应! 105、任门客(上) 一觉醒来,吕邗姜侧着脸庞,目不转睛地盯着田穰苴,等待田穰苴的醒来。 此时,已是辰时,天色早已亮起,屋内的光线倒也充足,足够吕邗姜能看清周边:精致的书案、华美的柜几等,各种设备之齐全,无一不显示其主财力的雄厚,远比吕邗姜和田穰苴以前住过的田宅还要气派三分,足以彰显主人的用心。 吕邗姜却微微不喜:毕竟他们是寄居晏氏家族,属于白吃白喝,不提为晏氏家族效力,哪能平白无故地享受这些奢侈之物呢? 昨日赶路太过匆忙,以至于吕邗姜没法静心地思考他们投奔晏府的含义如今,吕邗姜清醒不少,倏地觉得:她虽就打算与晏氏家族交好,借机拉拢晏氏族长,但她到底没有太多资本,引得晏氏族长的重视……莫不成,让自家夫君效命晏氏家族不成? 呵呵…… 说好不依附诸公子,难道就能依附家族么?依附家族也就罢了,好端端的本家不去依附,却偏要依附旁家!尽管晏氏比田氏强大,但也…… 吕邗姜一言难尽。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吕邗姜慢慢地起身,却惊醒了田穰苴。 “你醒了?”吕邗姜轻声地打个招呼。 田穰苴却猛地起身,看着吕邗姜的腹部,伸出手来,轻抚一下,赧然道:“昨夜睡得太沉,竟却忘记你已有身孕……苴儿睡相一向不好,没打扰邗儿罢?” 吕邗姜莞尔一笑,笑道:“苴儿睡相若不好,天底下大概没人睡相好了。” 吕邗姜也连忙穿衣起身,还想服侍田穰苴,却被田穰苴所阻止田穰苴道:“邗儿不必服侍为夫,应是为夫服侍邗儿。” 言罢,将吕邗姜安置于榻,田穰苴则亲自开门,端来温水给吕邗姜洗脸,还替吕邗姜梳妆画眉,尽展贤惠……若教旁人见了,必觉他们二人夫妻伉俪罢? “咚”地一声,打断田穰苴和吕邗姜。 田穰苴和吕邗姜寻声望去,就见门口站着一名傻眼的青年男子 晏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目瞪口呆地,晏圉目视田穰苴替吕邗姜画眉的样子,吓得几乎忘记了来意 这就是当今唯一之大司马?! 这就是诸国心生佩服的大司马?! 晏圉委实不知该如何形容田穰苴的举止…… 这完全超乎他的想像。 尴尬地站在门口,晏圉愣愣地望着田穰苴,却见田穰苴面带淡定地替吕邗姜画完最后一笑,尔后转过身来,看来晏圉,拱了拱手,行礼道:“晏司马。” 晏圉的军职为小司马。 尽管不是大司马,好歹也是小司马田穰苴想了又想,决定称晏圉为“晏司马”。 晏圉嘴角抽搐,终于记起他的来意“田先生不必多礼。”晏圉回礼,把手一挥,便见四名仆役端着热气腾腾的点心走了进来,晏圉含笑地介绍,“这是内子做的早点,本将……咳,圉特请两位尝上一尝,口味不错,对孕妇而言,也益于养胎。” 瞥见几碟点心,吕邗姜闻到其中一碟点心散发一丝淡淡的安胎药味道,不由地微红了一张脸,小声道:“多谢将军。”那些点心当真精致可口,教人食欲大开。 然而,当着晏圉的面儿,吕邗姜可不好意思地食之于是,吕邗姜只好顺势地邀请道:“将军起得真早,可还吃过?” 晏圉笑道:“尚未早起只想着给你们带来点心尝鲜儿……这会子圉见这些点心,倒真有几分饿了。” “如此,还请将军赏光,可否陪同邗姜和夫君,一起食之?”吕邗姜微笑地邀请。 “敢不从命。”晏圉爽朗地应下。 田穰苴却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吕邗姜轻拽田穰苴,田穰苴方才缓了颜色。 晏圉见罢,大奇,心道:外界传闻田穰苴对他的夫人百依百顺,如今看来,倒真有那么几分可信度丈夫都会宠妻,但宠得像田穰苴那样的,也稀少得珍贵! 将几碟点心尽数吃完,众人满足得只差没拍了一拍肚皮,调侃几句。 仆役们又将碗筷端走,晏圉站起身来,又道:“昨晚回得太晚,不便打扰二人今儿早起,圉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二位还有甚么需要的,去和老华说去,圉已将老华正式地分派你们,以供你们使唤。” 闻言,田穰苴拒绝道:“不可,不可,苴与夫人住在晏府已是感激,哪敢再接受士兵的伺候?且不提老华是否愿意,单提苴,亦不敢冒犯老兵!”将堂堂小司马的亲兵派给两个平民当仆役使唤,这也太委屈那个亲兵了! 田穰苴能看出来,那名老华虽不是天纵奇才,却也稳重干练,乃是战场老兵,极为难得,哪能分配给他去当仆役? 晏圉却道:“莫要推辞,这也是老华自愿的。” 田穰苴瞪圆了双眼,讷讷地道:“自愿?” “可不是?……”晏圉苦笑,“老华得知田先生你是大司马,对你极为佩服呢!所以,昨晚,他自请愿为田先生的仆役圉也无奈得很。” 因此,晏圉特意赶早,打着送早饭的理由,找到田穰苴,赠他一个仆役? 可是,田穰苴若还是大司马,那倒挺符合身价可惜,现在的田穰苴却只是一位平民,就算才比天高,奈何却是白身,又不依附诸公子,实在不够资格…… “将军,邗姜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吕邗姜心下一动,主动地开口。 “哦?”晏圉挑了挑眉,“何事?” 田穰苴望向吕邗姜,就见吕邗姜向他打个眼色,说道:“敢问将军还缺门客么?” 晏圉:“……” 田穰苴:“……” 晏圉和田穰苴被吕邗姜的随机应变给小小地惊艳一下 这这这……似乎是个好主意? 晏圉惊奇地打量吕邗姜,只觉这位姬子当真机灵,各种想法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似乎她的见识与眼光,比起一般姬子,高出几截还不止! 以她这般的年纪和身份,拥有这等能力,实在难得! 至于田穰苴,则茫然地看着吕邗姜。 吕邗姜当众握住田穰苴的双手,低声道:“夫君,莫恼,请听邗儿一言” 每当吕邗姜有事求教田穰苴,总会以“邗儿”自称。 吕邗姜道:“夫君,邗儿已为平民,再被侍女、仆役伺候,实在不合礼法,但若夫君成为晏氏族长的门客,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夫君地位直线上升,配个老兵当副手,也不算辱没老兵,更何况……” “何况甚么?”不仅田穰苴在问,就连晏圉也好奇不已。 吕邗姜便道:“夫君身为田氏族人,却成为晏氏族长的门客,这代表甚么?” “代表……田氏家族和晏氏家族合并了?”田穰苴傻乎乎地反问。 但这可能么? 自是不可能! 吕邗姜好笑地摇头,嗔道:“夫君,莫闹,明明是田氏家族和晏氏家族联盟了。” “联盟?”田穰苴和晏圉皆都两眼一亮。 晏圉甚至呼吸粗重,似是隐约地记起甚么。 晏圉期待地聆听吕邗姜接下来的内容。 吕邗姜又道:“邗姜听说田氏家族想要扶持公子阳生,而晏氏家族则效命君父,如果田、晏两家给外人造成联盟的错觉,岂不说明晏氏生出异心,想要扶持公子阳生么?” 晏圉脸色大变,怒道:“休得胡言!圉只听命大王” 吕邗姜安抚道:“将军勿要动怒,邗姜的话还未说完假如外人认为晏氏想要扶持公子阳生,那么公子阳生又会如何?” 田穰苴不太了解公子阳生,只知公子阳生似是德才兼备的君子,便道:“公子阳生会很高兴?总不至于公子阳生为了避嫌而打压晏氏罢?” 吕邗姜乐道:“难道他不该觉得人才来投,以至于他忘乎所以到自负么?阳生兄长表面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实则却相反!他功利性极生,若有田氏家族和晏氏家族的共同扶持,他必会生出想法,比如逼迫君父立他为嫡公子……” 说到此处,吕邗姜语气倏得变冷。 “阳生兄长要争嫡子,必在君父……”不忍预见齐王真的亡故,吕邗姜顿了一顿,“在这之前,阳生兄长绝对会保持假像,博得君父的信赖,先替自己造势在这点上,黔兄长却比不过阳生兄长。” 头一次听见吕邗姜评价诸公子们,田穰苴和晏圉相当感慨尤其是田穰苴,在他得知自家夫人的目标后,听了这则短评,竟是恍然:吕邗姜不愧是吕邗姜,怪不得她能看得这般通透…… 想到这里,田穰苴又甜蜜又难过:甜蜜是因为吕邗姜被他娶回了家,他是吕邗姜唯一的丈夫;难过的是,田穰苴突然想到,假如吕邗姜真的登上那个位置,他又该怎么办呢? 两者对调:一人在天,一人在地地上的田穰苴总要仰望高空,才能望见天上的吕邗姜……这怎不令他愁呢? 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罢? 田穰苴直觉自己想多了…… 106、任门客 (下) 晏圉古怪地瞥了一眼田穰苴,田穰苴却浑然不绝。 瞄了一瞄一脸正经的吕邗姜,晏圉直替吕邗姜感到委屈:旁人也就罢了,自家丈夫竟然听得走神了,实在是……一点也不体谅妻子啊! 便听吕邗姜道:“夫君,你在想甚么?” “嗯?啊?哦……”打个激灵,田穰苴赶紧地回过神来,赧然地看着吕邗姜,干巴巴地问,“为夫在想,邗儿是希望为夫去任晏氏家族的门客么?” 说罢,田穰苴直直地盯向晏圉,似在考虑他该不该归其门下。 晏圉反被田穰苴盯得发毛:尽管田穰苴来投,作为晏氏家族的族长,晏圉本该很高兴,然而……然而,许是想到田穰苴曾为大司马,现今归到他的麾下,不但没让晏圉生出一丝满意感,反而令晏圉狐疑不已: 这厮是不是有甚么阴谋? 哦~对了,按照吕邗姜所说,假如田穰苴真任晏氏家族的门客,再不小心地泄露这则消息,指不定真会造成旁人以为晏、田两家结盟…… 田氏有意扶持公子阳生,虽然表面上大家都不晓得,但在私下,大家族们都传了遍儿田氏和晏氏结盟,岂不说明晏氏也想扶持公子阳生了?…… 大王会同意么? 晏圉猛地想起齐王因素:如果齐王不向他发难,证明齐王也有意公子阳生,若是发难……打个激灵,晏圉猛地跳起,拱手道: “本将有事先行一步田子,稍晚本将再给你下达命令!” 此时,晏圉最应向齐王表示立场尽管齐王不知晓,但被齐王得知,而不是他主动地坦言,想必那时齐王绝对会大怒,进而重重地严惩…… 晏圉脚下生风,快速地跑走。 望着一骑绝尘的晏圉,吕邗姜和田穰苴张口结舌。 吕邗姜朝田穰苴严肃地问道:“邗儿说了甚么可怕之事么?” 田穰苴老实地摇了摇头,答道:“未有。” “那为何将军会这般匆忙……?”吕邗姜若有所思。 与晏圉所思不同:吕邗姜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纵火烧晏村的犯人,是不是那个犯人被释放了,以至于晏圉急切地赶向临淄宫,禀明此事中;其次,吕邗姜才和晏圉想到一起晏圉擅自与田氏家族亲近而不告之齐王,必会引起齐王的忌惮! 而一国之君真要忌惮,想必晏氏家族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吁了一口气,吕邗姜莫名地心想:假如有一天,我能登上那个位置,我必唯才是举即便臣子有异心,只要我肯信任对方,相信对方必会以忠报之! 快速地理了理碎发,吕邗姜刚想和田穰苴提议,却周边看一看,却忽然一个熟悉的男声喊道:“别缠着老朽,别缠着老朽,再缠着老朽,老朽可要发脾气了!” 田穰苴和吕邗姜面面相觑:是晏非?! 没想到,入住晏氏府邸的第一天,遇到的不是吕瑞姜,亦不是田恒,而是不远百里赶来的晏非和他儿子晏慈! 微微地探头寻望,果不其然,晏非带着晏慈,一老一少,一前一后,朝吕邗姜冲来晏非高兴地唤道:“邗姬夫人?” 晏圉古怪地瞥了一眼田穰苴,田穰苴却浑然不绝。 瞄了一瞄一脸正经的吕邗姜,晏圉直替吕邗姜感到委屈:旁人也就罢了,自家丈夫竟然听得走神了,实在是……一点也不体谅妻子啊! 便听吕邗姜道:“夫君,你在想甚么?” “嗯?啊?哦……”打个激灵,田穰苴赶紧地回过神来,赧然地看着吕邗姜,干巴巴地问,“为夫在想,邗儿是希望为夫去任晏氏家族的门客么?” 说罢,田穰苴直直地盯向晏圉,似在考虑他该不该归其门下。 晏圉反被田穰苴盯得发毛:尽管田穰苴来投,作为晏氏家族的族长,晏圉本该很高兴,然而……然而,许是想到田穰苴曾为大司马,现今归到他的麾下,不但没让晏圉生出一丝满意感,反而令晏圉狐疑不已: 这厮是不是有甚么阴谋? 哦~对了,按照吕邗姜所说,假如田穰苴真任晏氏家族的门客,再不小心地泄露这则消息,指不定真会造成旁人以为晏、田两家结盟…… 田氏有意扶持公子阳生,虽然表面上大家都不晓得,但在私下,大家族们都传了遍儿田氏和晏氏结盟,岂不说明晏氏也想扶持公子阳生了?…… 大王会同意么? 晏圉猛地想起齐王因素:如果齐王不向他发难,证明齐王也有意公子阳生,若是发难……打个激灵,晏圉猛地跳起,拱手道: “本将有事先行一步田子,稍晚本将再给你下达命令!” 此时,晏圉最应向齐王表示立场尽管齐王不知晓,但被齐王得知,而不是他主动地坦言,想必那时齐王绝对会大怒,进而重重地严惩…… 晏圉脚下生风,快速地跑走。 望着一骑绝尘的晏圉,吕邗姜和田穰苴张口结舌。 吕邗姜朝田穰苴严肃地问道:“邗儿说了甚么可怕之事么?” 田穰苴老实地摇了摇头,答道:“未有。” “那为何将军会这般匆忙……?”吕邗姜若有所思。 与晏圉所思不同:吕邗姜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纵火烧晏村的犯人,是不是那个犯人被释放了,以至于晏圉急切地赶向临淄宫,禀明此事中;其次,吕邗姜才和晏圉想到一起晏圉擅自与田氏家族亲近而不告之齐王,必会引起齐王的忌惮! 而一国之君真要忌惮,想必晏氏家族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吁了一口气,吕邗姜莫名地心想:假如有一天,我能登上那个位置,我必唯才是举即便臣子有异心,只要我肯信任对方,相信对方必会以忠报之! 快速地理了理碎发,吕邗姜刚想和田穰苴提议,却周边看一看,却忽然一个熟悉的男声喊道:“别缠着老朽,别缠着老朽,再缠着老朽,老朽可要发脾气了!” 田穰苴和吕邗姜面面相觑:是晏非?! 没想到,入住晏氏府邸的第一天,遇到的不是吕瑞姜,亦不是田恒,而是不远百里赶来的晏非和他儿子晏慈! 微微地探头寻望,果不其然,晏非带着晏慈,一老一少,一前一后,朝吕邗姜冲来晏非高兴地唤道:“邗姬夫人?” 晏圉古怪地瞥了一眼田穰苴,田穰苴却浑然不绝。 瞄了一瞄一脸正经的吕邗姜,晏圉直替吕邗姜感到委屈:旁人也就罢了,自家丈夫竟然听得走神了,实在是……一点也不体谅妻子啊! 便听吕邗姜道:“夫君,你在想甚么?” “嗯?啊?哦……”打个激灵,田穰苴赶紧地回过神来,赧然地看着吕邗姜,干巴巴地问,“为夫在想,邗儿是希望为夫去任晏氏家族的门客么?” 说罢,田穰苴直直地盯向晏圉,似在考虑他该不该归其门下。 晏圉反被田穰苴盯得发毛:尽管田穰苴来投,作为晏氏家族的族长,晏圉本该很高兴,然而……然而,许是想到田穰苴曾为大司马,现今归到他的麾下,不但没让晏圉生出一丝满意感,反而令晏圉狐疑不已: 这厮是不是有甚么阴谋? 哦~对了,按照吕邗姜所说,假如田穰苴真任晏氏家族的门客,再不小心地泄露这则消息,指不定真会造成旁人以为晏、田两家结盟…… 田氏有意扶持公子阳生,虽然表面上大家都不晓得,但在私下,大家族们都传了遍儿田氏和晏氏结盟,岂不说明晏氏也想扶持公子阳生了?…… 大王会同意么? 晏圉猛地想起齐王因素:如果齐王不向他发难,证明齐王也有意公子阳生,若是发难……打个激灵,晏圉猛地跳起,拱手道: “本将有事先行一步田子,稍晚本将再给你下达命令!” 此时,晏圉最应向齐王表示立场尽管齐王不知晓,但被齐王得知,而不是他主动地坦言,想必那时齐王绝对会大怒,进而重重地严惩…… 晏圉脚下生风,快速地跑走。 望着一骑绝尘的晏圉,吕邗姜和田穰苴张口结舌。 吕邗姜朝田穰苴严肃地问道:“邗儿说了甚么可怕之事么?” 田穰苴老实地摇了摇头,答道:“未有。” “那为何将军会这般匆忙……?”吕邗姜若有所思。 与晏圉所思不同:吕邗姜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纵火烧晏村的犯人,是不是那个犯人被释放了,以至于晏圉急切地赶向临淄宫,禀明此事中;其次,吕邗姜才和晏圉想到一起晏圉擅自与田氏家族亲近而不告之齐王,必会引起齐王的忌惮! 想必晏氏家族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吕邗姜莫名地心想:假如有一天,我能登上那个位置,我必唯才是举即便臣子有异心,只要我肯信任对方,相信对方必会以忠报之! 快速地理了理碎发,吕邗姜刚想和田穰苴提议,却忽然一个熟悉的男声喊道:“别缠着老朽,别缠着老朽,再缠着老朽,老朽可要发脾气了!” 107、争当侍女 幸好,吕邗姜的异常也只是寻常现象。 当老医师被老华拖拽地请来,并替吕邗姜把脉之后,老医师告诉田穰苴:以后孕妇需要多多休息,不可疲惫,最好天天保持愉快的心情,说得田穰苴连连保证之余,还毕恭毕敬地请走那位老医师。 回过头来,田穰苴挥退无关人士,径直地坐在吕邗姜的身边,握住吕邗姜的双手,低声道:“邗儿,你可把苴儿吓着了,以后莫要如此。” 眼瞅田穰苴一副比她还担心受怕的模样,吕邗姜安慰道:“苴儿莫怕。” “怎能不怕?”田穰苴如临大敌,与吕邗姜的反应截然相反微微地提高嗓音,田穰苴又怕吵着吕邗姜,立刻降低音调,果断地决定,“不行,还得请个贴身侍女过来照看你,免得苴儿不放心。” 吕邗姜嘴角一抽,叹道:“随你罢。” 眼里划出一丝精光,田穰苴点头道:“邗儿放心,苴儿定会好好地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苴儿一定做好门客的事儿,绝不辜负恩主的厚待。” 吕邗姜古怪地瞅着田穰苴,想了一想,便道:“那么,就请苴儿精心照顾邗儿罢?邗儿就把自己托付给苴儿啦?” 言罢,吕邗姜和田穰苴不约而同地笑了。 事后,田穰苴本想去找晏圉谋个事儿,岂料等他们晚饭也吃完,亦不见晏圉回来无奈地,田穰苴和吕邗姜安寝,一天便就这般过去了。 第二天,田穰苴没等来晏圉,反而等到了吕瑞姜和田恒的相继拜访。 “邗姜姐姐”老远地,便听吕瑞姜叽叽喳喳,咯咯地笑道,“瑞姬来看你啦!瑞姬可是第一个来看望你的罢?……高不高兴呀?” 吕邗姜和田穰苴抬起头来,就见吕瑞姜和田恒一前一后地跑来。 一见吕邗姜半躺床榻,吕瑞姜一愣,惊道:“邗姜姐姐,你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吕邗姜连忙解释,“是夫君……” 吕邗姜怯怯地瞅了一瞅田穰苴。 田穰苴板起脸来,凶不到三秒,立即讨饶道:“夫人莫要生气医师说你要多加休息,为夫可不敢累着你啊!” 原来,严记老医师的话后,田穰苴就卯足力气让吕邗姜不要乱跑乱跳,生怕将她累倒!时时地紧盯吕瑞姜,田穰苴对吕邗姜关切之深,恨不得将吕邗姜捧在心上,含在嘴里,却又怕她化了、融了,别提多紧张了。 吕瑞姜眼皮跳了一跳,直觉田穰苴的画风不忍直视。 真没想到,田穰苴宠妻,让人鸡皮疙瘩掉落一地这真的是春秋时期唯一之大司马么?……太辣眼了有木有? 毫不在意人设已崩的田穰苴依旧自顾自地安顿好吕邗姜,对田恒说:“少宗子,可否派两个伶俐的侍女过来,以便照顾吾家夫人?” 田恒嘴角一勾,还未出声,便听吕瑞姜抢先道:“要甚么侍女?瑞姬一人就能照顾邗姜姐姐!” “你?”田穰苴斜视吕瑞姜,“你是姬子,怎会照顾?” “别小瞧瑞姬嘛!”吕瑞姜积极地自夸,“别瞧我是君父女儿,瑞姜可厉害了,照顾邗姜姐姐,不在话下不信,现在就让瑞姬试一试?” 田穰苴无语,只好瞅向吕邗姜,问道:“夫人怎么说?” 吕邗姜:“……” 吕邗姜张了张嘴,本想拒绝,哪知吕瑞姜似是看穿吕邗姜的想法,立即飞扑而来,却定定地扑到吕邗姜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以免碰撞到她收起平日的嬉笑,吕瑞姜淡然地替吕邗姜理了理衣裳,柔声道: “侍女瑞儿,愿意伺候夫人,还请夫人莫要嫌弃。” 好个温文尔雅的侍女吕瑞姜,扮起侍女还,还挺有几分相像吕邗姜怔了一怔,瞧向田穰苴,矜持道:“那便她罢。”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吕瑞姜喜笑颜开,向吕邗姜行礼。 田恒扶了扶额,委实不理解吕瑞姜好端端的瑞姬不当,偏去给吕邗姜当侍女 哼! 吕瑞姜内心傲娇地扬起下巴:愚蠢的凡人~你不造吕邗姜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嘛?作为配角,自要站在主角阵营,才能免去被炮灰的命运啊! 从现在起,努力地成为吕邗姜的左膀右臂,最好让吕邗姜重视她,越来越离不开她! 暗地握了握拳,吕瑞姜愉快地定下目标,无视田穰苴和田恒那两对诡异的目光。 田穰苴和田恒也插不上手脚,默默地瞧着吕瑞姜侍在一旁,直至吕邗姜浅睡。 舒了一口气,吕瑞姜似是想起甚么事来,忽然沉下了脸。 田恒则向田穰苴打个手势。 于是,三人默契地退出房屋,站至院角。 “何事?”田穰苴看向田恒。 田恒则犹豫地瞅向吕瑞姜,迟疑道:“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冬多死了。”吕瑞姜补充。 “……”田穰苴愣了几秒,方才堪堪地反应过来,“冬多?夫人的侍女么?” “对。”吕瑞姜本来心情沉重,但却田穰苴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顿时消散了压抑,“穰苴哥哥,你老实告诉瑞姬,你是不是……不记得冬多是谁了?” “胡说。”田穰苴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斥道,“自然记得。” 可是,看你的表情,好像都不记得啊? 吕瑞姜嗫嚅了嘴唇,没敢把这话说出口来。 但见田穰苴无所谓的态度,吕瑞姜不由地道:“这事要不要告诉邗姜姐姐?瑞姬虽说这事不太重要,好歹冬多服侍过邗姜姐姐多年,如今去了,不告诉她似乎不好?” 田穰苴目光一闪,委婉道:“不急在这一时夫人怀有身孕,不可操劳,需要保持身心愉快……冬多是怎么死的?” 田穰苴低压了声音,生怕隔着老远,能被吕邗姜听见。 吕瑞姜也轻声道:“听说是芮姬害的。” “哦?”田穰苴心中一动,“是因为……夫人么?” “嗯。”吕瑞姜咬了咬唇,“邗姜姐姐怀有王室血脉,芮姬担心邗姜姐姐一旦产子,会对她的孩子不利,故而……冬多得知这个消息后,冒险地前往黔府,想联系秋必” 吕瑞姜欲言又止。 田穰苴却懂了:冬多没并见到秋必但是,秋必却知晓冬多想去见她。于是,秋必通告了吕瑞姜,特意地赶去临淄宫,哪知见到了冬多的尸体! 事后,秋必也不知凭了甚么本事,查到这一切都是芮姬的手段,方才跑回府里,告诉了吕瑞姜吕瑞姜吓了一跳,立即便去晏府看望吕邗姜! 田穰苴沉默良久,才道:“冬多的遗体呢?” 吕瑞姜纠结道:“已经下葬了。” 实在没法子:冬多虽是吕邗姜的侍女,但在宫中,还是小小炮灰一枚,被芮姬轻轻松松地料理,委实不要太常见这也更令吕瑞姜心寒,下定决定去抱吕邗姜的大腿! 在吕瑞姜眼里,吕邗姜是主角! 不管如何,吕邗姜的阵营她站定了 即便吕邗姜现下没甚么优势,吕瑞姜却相信:只要给她机会,她定能一飞鸣天! 只是…… 吕瑞姜却不能保证,吕邗姜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但是,无论吕邗姜未来是好是坏,都比她吕瑞姜要好得多! 因此,吕瑞姜打定主意,变成吕邗姜的左右手反正,她的侍女们皆都不在,并且……除了冬多,其他三名侍女终是二伍仔,与其让吕邗姜将来伤心,还不如让她吕瑞姜钻个空儿,成为吕邗姜的心腹! 瞄了一瞄田恒,吕瑞姜心下大定:傍上田恒,保证未来夫家衣食无忧假如田恒还重复历史上的老路,纳无数姬妾,被戴无数绿帽,她也认了! 大不了她也私下愉快地玩耍! 反正田恒他也不介绍! 再望了一望远处的客居,那里休息的是吕邗姜与吕邗姜结好,吕瑞姜就不信将来她有麻烦了,吕邗姜会袖手旁观! 舒了一口气,吕瑞姜又道:“瑞姬明白了,绝不向邗姜姐姐透露此事请容瑞姬回府,告之哥哥,再来晏府,侍奉邗姜姐姐。” 说罢,吕瑞姜转身而去。 丝毫没注意到田穰苴和田恒那惊讶的眼光。 原以为吕瑞姜是说着玩儿,貌似她竟是认真的? 黔府。 望着吕瑞姜不顾一切地收拾行李而离开,公子黔的脸色铁青。 重重地拍了一拍案几,公子黔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真搞不懂,妹妹到底受了甚么刺激,与吕邗姜结好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赶着去当人家的侍女主人不当,偏当下人!她是嫌富贵日子**逸了么? “公子……”秋必侯至一角,拿眼请示公子黔。 公子黔见罢,忍怒道:“你也想去?” “还请公子成全。”秋必毕恭毕敬,却差点气炸了公子黔。 公子黔当即吼道:“滚!去罢!” 却是同意了秋必的请示。 因此,秋必也忙不迭地滚了。 吕邗姜入住晏府第二天,吕瑞姜和秋必相继前来当侍女! 108、才智 “邗姜姐姐,这个属阴寒食物,不能碰!” “夫人,秋必不能同意您出门的请示,还望您能恕罪!” ……吕邗姜入住晏府第三天,田穰苴眼皮一跳,瞅着吕瑞姜和秋必一前一后,几乎夹住吕邗姜的一举一动,不由地扶额,直觉她们太过热情,以至于田穰苴有点不忍直视。 偏偏吕瑞姜和秋诗犹不自觉,叽叽喳喳,喊得可欢了。 吕邗姜也头大不已:她是怀孕了不假,又不是马上产生,何必这般小心翼翼?仿佛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流产似的…… 呸呸呸,才不能这样咒自己! 快速地抛开不好的念头,吕邗姜刚想反驳几句,便被吕瑞姜和秋必联手说服,说得她只好乖乖地按照她们的嘱咐坐这吃那,都不敢有半点逾越之举。 田穰苴虽不忍心吕邗姜被人束缚,但见她被侍女们贴心地照顾,也就狠下心肠,不再理会那两名侍女了抽空与吕邗姜简单地汇报一下,吕邗姜得知田穰苴即刻要去执行恩主晏圉的任务了。 吕邗姜第无数次地保证道:“苴儿好好办事,邗儿定会保重自身,绝不让自个儿遇到任何危险”吕邗姜信誓旦旦地说,期待田穰苴能够放下心来。 田训苴又搂着吕邗姜好一会儿,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至此,吕邗姜开始了漫漫的安胎日子。 晏府,议事厅。 晏圉正坐中央,环顾一众门客田穰苴坐在一处比较显眼的位置上,时不时地受到其他门客们目光的洗礼:没办法,谁让田穰苴是新人入府呢?……若不是隐约地听说田穰苴曾是某个了不起的人物,众门客们大抵都要挑衅他一番,才肯罢休呢? 田穰苴曾经任职大司马一事,被晏圉捂得严严实实,没让门客们得知。 是以,这群门客们还在猜测田穰苴到底擅长甚么。 你瞧田穰苴,虽说相貌堂尝,端得年青,额头却有一束白发,则教人好奇他的真实年纪……但是,门客们尚且知礼,都没冒失地上前询问,只在暗地打量田穰苴,好奇他是何来头。 便听晏圉清了清喉咙,说道:“有关晏村纵火一事,想必诸位已然听过本将意欲将那纵火犯斩首,但是大王却听信公子驹的请示,竟想放过那个纵火犯……诸位,你们有何办法,说服大王,让大王下令,斩他首级?” 门客们面面相觑。 有了解者低声地解释:“那个纵火犯听说是公子驹府上的门客,亦是新晋不久,估计是想博得公子驹的信任,这才前往晏村去请某个隐士,却被拒绝……那个纵火犯,急不可耐,竟想放火烧村,逼那隐士同意,幸亏被恩主遇上,这才拿下那个家伙。” “哦。”众门客们听罢,恍然大悟。 难怪公子驹要向齐王请示解释那个纵火犯,敢情那个纵火犯和公子驹是一伙的。 “为何齐王会同意?”另一门客不赞成地道,“按照齐国律法,敢纵火者,必斩首不赦公子驹是用了何种法子,竟能说服齐王?” 第三个门客道:“这有甚么?公子驹好歹是齐王之子,求情几句,齐王莫非还要冷情?”这位门客的发言立即得到众门客们的反感。 只听众门客们接二连三地呛声道:“齐王一向公正,视大齐礼法为准,定是因有甚么事情,才使齐王改口你可莫要再说齐王的坏话,不然别怪在下不客气!” 很快地,议室厅里,众门客们争相吵了起来。 可是,他们越吵越偏,偏了话题。 晏圉静静地望着这群门客们吵闹不休,不置可否。 余光一瞥,晏圉瞥见田穰苴淡定地饮水 是的,饮水,而不是饮酒。 “田先生”晏圉发话,周围立即安静了下来,“你怎地不喝酒?” 向门客们学习,晏圉也问了一句无关要紧的话题。 每个门客的案几上,都摆有两个铜壶:一个铜壶放的是水,另一个则是酒。 方才,田穰苴喝的是水。 “苴不便饮酒,这是规矩。”田穰苴意有所说地回答。 可不是?军中禁酒! 作为曾经上了战场的田穰苴而言,他的确不喝酒。 “邗姜姐姐,这个属阴寒食物,不能碰!” “夫人,秋必不能同意您出门的请示,还望您能恕罪!” ……吕邗姜入住晏府第三天,田穰苴眼皮一跳,瞅着吕瑞姜和秋必一前一后,几乎夹住吕邗姜的一举一动,不由地扶额,直觉她们太过热情,以至于田穰苴有点不忍直视。 偏偏吕瑞姜和秋诗犹不自觉,叽叽喳喳,喊得可欢了。 吕邗姜也头大不已:她是怀孕了不假,又不是马上产生,何必这般小心翼翼?仿佛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流产似的…… 呸呸呸,才不能这样咒自己! 快速地抛开不好的念头,吕邗姜刚想反驳几句,便被吕瑞姜和秋必联手说服,说得她只好乖乖地按照她们的嘱咐坐这吃那,都不敢有半点逾越之举。 田穰苴虽不忍心吕邗姜被人束缚,但见她被侍女们贴心地照顾,也就狠下心肠,不再理会那两名侍女了抽空与吕邗姜简单地汇报一下,吕邗姜得知田穰苴即刻要去执行恩主晏圉的任务了。 吕邗姜第无数次地保证道:“苴儿好好办事,邗儿定会保重自身,绝不让自个儿遇到任何危险”吕邗姜信誓旦旦地说,期待田穰苴能够放下心来。 田训苴又搂着吕邗姜好一会儿,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至此,吕邗姜开始了漫漫的安胎日子。 晏府,议事厅。 晏圉正坐中央,环顾一众门客田穰苴坐在一处比较显眼的位置上,时不时地受到其他门客们目光的洗礼:没办法,谁让田穰苴是新人入府呢?……若不是隐约地听说田穰苴曾是某个了不起的人物,众门客们大抵都要挑衅他一番,才肯罢休呢? 田穰苴曾经任职大司马一事,被晏圉捂得严严实实,没让门客们得知。 是以,这群门客们还在猜测田穰苴到底擅长甚么。 你瞧田穰苴,虽说相貌堂尝,端得年青,额头却有一束白发,则教人好奇他的真实年纪……但是,门客们尚且知礼,都没冒失地上前询问,只在暗地打量田穰苴,好奇他是何来头。 便听晏圉清了清喉咙,说道:“有关晏村纵火一事,想必诸位已然听过本将意欲将那纵火犯斩首,但是大王却听信公子驹的请示,竟想放过那个纵火犯……诸位,你们有何办法,说服大王,让大王下令,斩他首级?” 门客们面面相觑。 有了解者低声地解释:“那个纵火犯听说是公子驹府上的门客,亦是新晋不久,估计是想博得公子驹的信任,这才前往晏村去请某个隐士,却被拒绝……那个纵火犯,急不可耐,竟想放火烧村,逼那隐士同意,幸亏被恩主遇上,这才拿下那个家伙。” “哦。”众门客们听罢,恍然大悟。 难怪公子驹要向齐王请示解释那个纵火犯,敢情那个纵火犯和公子驹是一伙的。 “为何齐王会同意?”另一门客不赞成地道,“按照齐国律法,敢纵火者,必斩首不赦公子驹是用了何种法子,竟能说服齐王?” 第三个门客道:“这有甚么?公子驹好歹是齐王之子,求情几句,齐王莫非还要冷情?”这位门客的发言立即得到众门客们的反感。 只听众门客们接二连三地呛声道:“齐王一向公正,视大齐礼法为准,定是因有甚么事情,才使齐王改口你可莫要再说齐王的坏话,不然别怪在下不客气!” 很快地,议室厅里,众门客们争相吵了起来。 可是,他们越吵越偏,偏了话题。 晏圉静静地望着这群门客们吵闹不休,不置可否。 余光一瞥,晏圉瞥见田穰苴淡定地饮水 是的,饮水,而不是饮酒。 “田先生”晏圉发话,周围立即安静了下来,“你怎地不喝酒?” 向门客们学习,晏圉也问了一句无关要紧的话题。 每个门客的案几上,都摆有两个铜壶:一个铜壶放的是水,另一个则是酒。 方才,田穰苴喝的是水。 “苴不便饮酒,这是规矩。”田穰苴意有所说地回答。 可不是?军中禁酒! 作为曾经上了战场的田穰苴而言,他的确不喝酒。 “苴不便饮酒,这是规矩。”田穰苴意有所说地回答。 可不是?军中禁酒! 作为曾经上了战场的田穰苴而言,他的确不喝酒。 “苴不便饮酒,这是规矩。”田穰苴意有所说地回答。 可不是?军中禁酒! 作为曾经上了战场的田穰苴而言,他的确不喝酒。 【待产。田隐瞒冬死,替吕买了丫鬟,被瑞拒绝。瑞自告奋勇,照顾吕。田当门客去了】 【待产。田隐瞒冬死,替吕买了丫鬟,被瑞拒绝。瑞自告奋勇,照顾吕。田当门客去了】 109、安胎(上) 一如往常地,吕瑞姜端来一碗安胎汤,递给吕邗姜饮下。 尔后,吕邗姜靠在床榻,挺着大肚子,手捧书册,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吕邗姜自养胎以后的第一喜好:尽可能地博览群书,甚么《尚书》、《左传》、《诗经》、《周礼》、《易经》,甚么《六韬》、《道德经》、《晏子》、《司马法》等等,五花八门,种类繁多,皆都没有放过 尤其是《晏子》和《司马法》,惊得吕瑞姜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瞅着吕邗姜:不愧是晏氏家族和田氏家族为了博取吕邗姜的开心,田穰苴特意找人把这两部传说的典籍都给搬了过来……前者是晏氏家族的私藏,后者则是田穰苴独家的收藏! 瞅着小山堆的书籍,吕瑞姜好生感慨:晏氏底蕴果然雄厚,光凭一部《晏子》,简直吊打她家哥哥公子黔府上,还真没这等珍品! 并且,如果不是清楚吕邗姜的未来发展路线,吕瑞姜倒要以为吕邗姜还想与诸公子们一决高下 话说吕邗姜的发展路线是甚么?难道不是一国王后?…… 可惜,王后路线被田穰苴尽数地破坏了,莫非吕邗姜要改成争霸了么? 哈哈~怎么可能?……与诸公子们一决高下那会意味着甚么? 很快地,吕瑞姜便将这个荒唐的念头抛之脑后。 吕瑞姜虽是猜不透吕邗姜的心思,却也懒得去猜测,径直地问道:“邗姜姐姐,你看这些书,到底有什么用啊?” 吕邗姜瞄了一瞄吕瑞姜,一本正经地回答:“为了胎教。” 胎、胎教?! 吕瑞姜脸红脖子粗:邗姜姐姐学坏了,什么时候学起她来? 干笑数声,吕瑞姜兀自地恍然:哦~原来是想充实自己呀? 不得不说,吕瑞姜意外地猜对了几分。 可是,直至后来,待到吕邗姜的最终行为令吕瑞姜瞠目结舌之时,吕瑞姜才记起为何吕邗姜会看如此之多书籍,那完全是…… 只能说,吕瑞姜想得太简单了。 而距那天的到来,亦是不远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将空碗端走,吕瑞姜迎面撞见秋必,而田穰苴和田恒亦在等她过来。 敛去了笑意,吕瑞姜轻快地走了过去。 “如何?”田穰苴低声地问,脸色相当阴沉。 吕瑞姜松了一口气,回道:“没问题邗姜姐姐和平常一样,什么也没发觉。” “那就好。”田穰苴松了一口气,“多谢瑞姬这次没你,夫人恐怕就……” 吕瑞姜笑而不语 暗地却为田穰苴难得的嘉奖而窃喜不已! 事实上,吕邗姜的安胎药出了问题:吕瑞姜虽为吕邗姜的侍女,众人却不敢真把吕瑞姜当侍女,一般只让她端酒倒水之类因此,像每日煎一碗安胎药之事,也就不劳吕瑞姜亲自去熬,而由晏府侍女去做…… 就在前几天,吕瑞姜捧端侍女煎好的安胎汤之后,在返回居所的途中,遇到一名低头的仆役那仆役从吕瑞姜身边经过时,不小心地撞了她一下!正当吕瑞姜发怒时,便见那保仆役轻声地说了一句“小心汤药”这四个字,便快速地跑了。 吕瑞姜眨了眨眼,一度觉得自己耳朵听错有心想要追上那人,却见那人跑得飞快,早已不见踪影!吕瑞姜也不敢放松,立即藏好那碗药汤,先向田穰苴汇报此事。 幸好吕瑞姜优先考虑田穰苴田穰苴听罢,第一反应竟是要求吕瑞姜保密,不准将这事泄密!即便泄密,也不准让吕邗姜得知! 田穰苴信誓旦旦,说他不想告诉吕邗姜,是担心那事会让吕邗姜心惊肉跳,耽误吕邗姜的愉快心情田穰苴可有时刻记得那位老医师的提点! 想了一想,田穰苴带上吕瑞姜和那碗汤药,又找上那位老医师,请求那位老医师查一查碗中汤药就否有异那老医师便仔仔细细地看了,还特意伸出舌头舔了一舔! “此汤放有‘山楂’山楂对子……咳,对女子‘那里’有收缩作用,大量食用,易让有孕之人小产!”许是见到吕瑞姜在场,老医师说得相当隐晦。 意思却很清楚:这是一碗相当于流产之类的汤药,而不再是安胎! 田穰苴横眉冷眼,这才满头大汗地察觉:有人想置吕邗姜于死地! 是谁要害吕邗姜和她腹中的胎儿? 田穰苴怒气冲冲,当即又向晏氏家族借来几个护卫,想要暗地调查 却找不着凶手! 且不提晏圉没有询问田穰苴的动响,光是那个带口信的仆役,亦不在晏府,彻底地失去联系吕瑞姜这才猛地记起,晏府似没此人,想来估计是给吕邗姜警示…… 究竟是何人想害吕邗姜? 究竟是何人帮助吕邗姜? 田穰苴拼命地追查,仍却一无所获。 而陷害吕邗姜小产一事,倒也没再发生过了。 但是,田穰苴却仍暗生警惕,严格地命令吕瑞姜每次端来汤药之前,必须检查几遍:将汤药递给老医师,由老医师亲口说它没问题,方才送往吕邗姜 这样虽是麻烦,却胜在安全! 果不其然,吕邗姜安全得很,甚至每天沉浸在大量书籍堆里,差点不可自拔。 田穰苴见罢,却暗喜心头,仿佛很乐意地见到吕邗姜天天看书 最好多看《司马法》! 田穰苴暗搓搓地期待,并为吕邗姜翻看《司马法》而欢喜不已。 ……挥了挥手,田穰苴示意吕瑞姜先行退下。 吕瑞姜嘴角抽了一抽,很想吐槽田穰苴是不是把她当成真的侍女了。 翻个白眼,吕瑞姜再瞄田恒,亦是一副想与田穰苴谈论公事的模样,并且丝毫不理会她哼了一哼,吕瑞姜不高兴地离开了。 退开之际,吕瑞姜狠狠地瞪了田恒一眼:好哇~竟然无视我……回头我再找你算帐! 吕瑞姜轻快地离开,才走几步,便耳尖地听到田穰苴吐出三个字: “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蓄意暗害吕邗姜的凶手么? 放缓脚步,吕瑞姜还想细听,却听田恒道:“等一下。” 吕瑞姜心下一跳,以为田恒是在叫她,顺从地停下脚步。 再次地扭过头来,却见田恒正在瞪她,狐疑道:“还不走?” 一个大写的尴尬砸到吕瑞姜的头上 敢情田恒说“等一下”是指,等一下再说,先让吕瑞姜她彻底地走远听不着吗? 耳根子倏地红起,吕瑞姜几乎落荒而逃,逃去吕邗姜的身这 眼瞅吕瑞姜踉踉跄跄地小跑走了,田穰苴摇了摇头,叹道:“你太防备她了。” “为了防止意外。”田恒淡淡地说,丝毫不觉他会伤了吕瑞姜的心灵。 田穰苴耸了耸肩。 眼下,四周无人,田穰苴敛容,正式地开口,说道:“朱喾泽找到了。” 田穰苴说的内容与吕邗姜、汤药毫无关系。 “哦?”田恒挑了挑眉,似不惊讶,“如何找到的?” “呵~”田穰苴轻笑,“他藏于市井之中,又还贪婪临淄的荣华,怎愿舍得离去?” “所以,他一直躲在临淄城里,最后被你抓了?” “是的,是‘我们’。”田穰苴扶了扶额,“这个家伙,倒也有点骨气:得知自己没法摆脱追踪,索性一口地咬定,他根本不认得甚么公子驹,反口骂吾等冤枉于他。” “想来,陪同你而来的众人的表情也很精彩罢?”田恒幸灾乐祸地调侃。 田穰苴白了田恒两眼,哼道:“无论如何,朱喾泽落在苴的手中,已是公子驹的弃子公子驹是不会再救他了……你说,诸公子们还会怎么做?” “如何做罢?”田恒啧啧两声,“这不是明摆着么?或许没了理由,没法责骂公子驹了……所以说,你行动得太早了。” 田穰苴轻蔑道:“你信不信,即便苴不出手,亦有人会动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既然他横竖都要死,自要死在苴的手上……莫要忘了,是他辱骂夫人在先!” 田恒差点没反应过来,田穰苴嘴里提到的夫人是谁。 吕邗姜! 又是吕邗姜! 田穰苴三句不离吕邗姜! 快连翻个白眼的机会都懒得翻了,田恒心道:恒就知道,田穰苴你这小心眼的家伙! 谁要是得罪了田穰苴,田穰苴必会往死里折腾他去! 不由地,田恒对吕邗姜生出几分同情:邗姬夫人啊邗姬夫人,这辈子你遇到田穰苴,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好在田穰苴对你足够专心,尽管他太过横行霸道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田恒缓缓地提问,“既然朱喾泽被你抓了,你准备何时将他斩首?这次,你还要向大王那边汇报一下?” “不必。”田穰苴简短地拒绝。 “不必?”田恒不赞同地说,“好歹大王是你的……” “晚了!他已被苴斩首了!”田穰苴打断田恒的发言。 田恒:“……” 好、好快的效率 那是何时发生的? 他怎地不晓得?! 田恒盯向田穰苴。 这一切,要从那天说起。 110、安胎(下) 那天,晏圉与他的门客商量完毕后,便私下地召来好几个搬弄是非的乡野村民这群村民们见识虽少,却善于巴结,嘴巴也管不住,若是混井于市,总爱搬弄是非,惹人嫌弃,却偏偏说得很有几分道理,故而倒也受到众人的欢迎。 而晏圉所要做的,便是对这群村民们大吼大怒道:“听说朱喾泽被你们杀了,是真的吗?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自是不知道他是谁! 这群村民们打个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却深深地记住“朱喾泽”这个名字。 重重地哼声,晏圉又道:“这个家伙乃是公子驹的门客,平时游手好闲,从不正事!有一天,他路过一座村子,被其村长盛情款待。这座村子盛产一种水源,饮之清香可口,甚至还能益寿延年!这个家伙便心生恶念,当夜就放了一把大火,把晏村给烧没了。” “而且,这个家伙还死不悔改!”晏圉编个故事,也能编得头头是道,让人反驳不能,“他仗着公子驹当靠山,” 朱喾泽 那天,晏圉与他的门客商量完毕后,便私下地召来好几个搬弄是非的乡野村民这群村民们见识虽少,却善于巴结,嘴巴也管不住,若是混井于市,总爱搬弄是非,惹人嫌弃,却偏偏说得很有几分道理,故而倒也受到众人的欢迎。 而晏圉所要做的,便是对这群村民们大吼大怒道:“听说朱喾泽被你们杀了,是真的吗?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自是不知道他是谁! 这群村民们打个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却深深地记住“朱喾泽”这个名字。 重重地哼声,晏圉又道:“这个家伙乃是公子驹的门客,平时游手好闲,从不正事!有一天,他路过一座村子,被其村长盛情款待。这座村子盛产一种水源,饮之清香可口,甚至还能益寿延年!这个家伙便心生恶念,当夜就放了一把大火,把晏村给烧没了。” “而且,这个家伙还死不悔改!”晏圉编个故事,也能编得头头是道,让人反驳不能,“他仗着公子驹当靠山,” 朱喾泽  那天,晏圉与他的门客商量完毕后,便私下地召来好几个搬弄是非的乡野村民这群村民们见识虽少,却善于巴结,嘴巴也管不住,若是混井于市,总爱搬弄是非,惹人嫌弃,却偏偏说得很有几分道理,故而倒也受到众人的欢迎。 而晏圉所要做的,便是对这群村民们大吼大怒道:“听说朱喾泽被你们杀了,是真的吗?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自是不知道他是谁! 这群村民们打个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却深深地记住“朱喾泽”这个名字。 重重地哼声,晏圉又道:“这个家伙乃是公子驹的门客,平时游手好闲,从不正事!有一天,他路过一座村子,被其村长盛情款待。这座村子盛产一种水源,饮之清香可口,甚至还能益寿延年!这个家伙便心生恶念,当夜就放了一把大火,把晏村给烧没了。” “而且,这个家伙还死不悔改!”晏圉编个故事,也能编得头头是道,让人反驳不能,“他仗着公子驹当靠山,” 朱喾泽  那天,晏圉与他的门客商量完毕后,便私下地召来好几个搬弄是非的乡野村民这群村民们见识虽少,却善于巴结,嘴巴也管不住,若是混井于市,总爱搬弄是非,惹人嫌弃,却偏偏说得很有几分道理,故而倒也受到众人的欢迎。 而晏圉所要做的,便是对这群村民们大吼大怒道:“听说朱喾泽被你们杀了,是真的吗?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自是不知道他是谁! 这群村民们打个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却深深地记住“朱喾泽”这个名字。 重重地哼声,晏圉又道:“这个家伙乃是公子驹的门客,平时游手好闲,从不正事!有一天,他路过一座村子,被其村长盛情款待。这座村子盛产一种水源,饮之清香可口,甚至还能益寿延年!这个家伙便心生恶念,当夜就放了一把大火,把晏村给烧没了。” “而且,这个家伙还死不悔改!”晏圉编个故事,也能编得头头是道,让人反驳不能,“他仗着公子驹当靠山,” 朱喾泽  那天,晏圉与他的门客商量完毕后,便私下地召来好几个搬弄是非的乡野村民这群村民们见识虽少,却善于巴结,嘴巴也管不住,若是混井于市,总爱搬弄是非,惹人嫌弃,却偏偏说得很有几分道理,故而倒也受到众人的欢迎。 而晏圉所要做的,便是对这群村民们大吼大怒道:“听说朱喾泽被你们杀了,是真的吗?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自是不知道他是谁! 这群村民们打个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却深深地记住“朱喾泽”这个名字。 重重地哼声,晏圉又道:“这个家伙乃是公子驹的门客,平时游手好闲,从不正事!有一天,他路过一座村子,被其村长盛情款待。这座村子盛产一种水源,饮之清香可口,甚至还能益寿延年!这个家伙便心生恶念,当夜就放了一把大火,把晏村给烧没了。” “而且,这个家伙还死不悔改!”晏圉编个故事,也能编得头头是道,让人反驳不能,“他仗着公子驹当靠山,” 朱喾泽  那天,晏圉与他的门客商量完毕后,便私下地召来好几个搬弄是非的乡野村民这群村民们见识虽少,却善于巴结,嘴巴也管不住,若是混井于市,总爱搬弄是非,惹人嫌弃,却偏偏说得很有几分道理,故而倒也受到众人的欢迎。 而晏圉所要做的,便是对这群村民们大吼大怒道:“听说朱喾泽被你们杀了,是真的吗?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自是不知道他是谁! 这群村民们打个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却深深地记住“朱喾泽”这个名字。 重重地哼声,晏圉又道:“这个家伙乃是公子驹的门客,平时游手好闲,从不正事!有一天,他路过一座村子,被其村长盛情款待。这座村子盛产一种水源,饮之清香可口,甚至还能益寿延年!这个家伙便心生恶念,当夜就放了一把大火,把晏村给烧没了。” “而且,这个家伙还死不悔改!”晏圉编个故事,也能编得头头是道,让人反驳不能,“他仗着公子驹当靠山,” 朱喾泽  那天,晏圉与他的门客商量完毕后,便私下地召来好几个搬弄是非的乡野村民这群村民们见识虽少,却善于巴结,嘴巴也管不住,若是混井于市,总爱搬弄是非,惹人嫌弃,却偏偏说得很有几分道理,故而倒也受到众人的欢迎。 而晏圉所要做的,便是对这群村民们大吼大怒道:“听说朱喾泽被你们杀了,是真的吗?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自是不知道他是谁! 这群村民们打个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却深深地记住“朱喾泽”这个名字。 重重地哼声,晏圉又道:“这个家伙乃是公子驹的门客,平时游手好闲,从不正事!有一天,他路过一座村子,被其村长盛情款待。这座村子盛产一种水源,饮之清香可口,甚至还能益寿延年!这个家伙便心生恶念,当夜就放了一把大火,把晏村给烧没了。” “而且,这个家伙还死不悔改!”晏圉编个故事,也能编得头头是道,让人反驳不能,“他仗着公子驹当靠山,” 朱喾泽  那天,晏圉与他的门客商量完毕后,便私下地召来好几个搬弄是非的乡野村民这群村民们见识虽少,却善于巴结,嘴巴也管不住,若是混井于市,总爱搬弄是非,惹人嫌弃,却偏偏说得很有几分道理,故而倒也受到众人的欢迎。 而晏圉所要做的,便是对这群村民们大吼大怒道:“听说朱喾泽被你们杀了,是真的吗?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自是不知道他是谁! 这群村民们打个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却深深地记住“朱喾泽”这个名字。 重重地哼声,晏圉又道:“这个家伙乃是公子驹的门客,平时游手好闲,从不正事!有一天,他路过一座村子,被其村长盛情款待。这座村子盛产一种水源,饮之清香可口,甚至还能益寿延年!这个家伙便心生恶念,当夜就放了一把大火,把晏村给烧没了。” “而且,这个家伙还死不悔改!”晏圉编个故事,也能编得头头是道,让人反驳不能,“他仗着公子驹当靠山,” “而且,这个家伙还死不悔改!”晏圉编个故事,也能编得头头是道,让人反驳不能,“他仗着公子驹当靠山,” 朱喾泽 111、邗姜产子 深夜,晏府的客居忙得不可开交。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直把客居周围的光线挂得极为亮堂。 因有田穰苴准备得充足,所以当吕邗姜生产之时,侍女们娴熟地爬起,听从两名产婆的吩咐,进进去去,烧水端盆,有条不紊地忙忙碌碌。 每个人的脸上都紧张不安。 田穰苴被拦在门外,无法入内,急得团团转儿。 晏圉都被惊动了,携手晏夫人前来探望 便见田穰苴来回踱步,晏夫人好笑地出声道:“莫要着急,莫要着急你干站此处,亦是无用,不如喝口酒去,也好冷静冷静?” 这教田穰苴如何冷静下来?田穰苴当即道:“无妨无妨,苴在这儿就好。” 话音刚落,田穰苴等人就听到门内清晰地传来吕邗姜的痛叫 声音由小到大,由轻叫到大喊,喊得田穰苴几乎要冲入屋里! 晏圉及时地出手,拦他下来,笑骂道:“女人产子,男人禁入!这道理你还不懂?你这家伙,不知情地,还以为你是第一个抱孩子呢?你……” 眼见田穰苴面色不善,晏圉机智地住口 田穰苴年逾四十,按照常理,无论如何,他怎该都有孩子罢?晏圉认为田穰苴曾经娶过正室,只因那正室病故之类,才又娶了吕邗姜,哪知…… 晏圉不是没听过田穰苴誓言此生只娶吕邗姜一人本以为田穰苴只是说笑玩儿,如今想来,田穰苴竟是认真的! 也对,对一位大龄人士来说,年轻时没娶妻生子,直至壮年才娶回佳人,自要重视夫人,期待后嗣问题…… 轻拍田穰苴的肩膀,晏圉忍住笑意,认真地提醒田穰苴真的没有必要太过紧张生孩子是他家夫人的义务,他家夫人一定、肯定、绝对能出下孩子……所以,田穰苴只需等待便是。 说得容易,做起却难:如果听不到吕邗姜的痛呼,田穰苴兴许还能好受一些,但听吕邗姜频频地叫疼,实在令田穰苴坐立难忍,宛如疼的不是吕邗姜,而是他田穰苴本人田穰苴苍白了脸,生怕吕邗姜生产之时出现甚么意外! 晏圉和晏夫人连劝不止,亦是无效。 于是,吕邗姜在屋内痛叫,田穰苴在屋外心痛,双方在同一时刻、不同地点,皆都很不好受熬了约有六、七个钟头,忽听一声响亮的啼哭,惊得众人打个激灵!下一刻,忽见大门打开,一名胖胖的产婆冲了出来,奔至田穰苴的面前,满脸喜意道: “恭喜先生,贺喜先生!夫人生下一子!夫人生下一子!……” 闻言,晏圉和晏夫人喜笑颜开,先后向田穰苴道喜说:“好家伙,你家夫人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真是太好了,恭喜田先生当爹了!”…… “有、有赏!通通有赏!”田穰苴激动不已,“孩子在哪?夫人还好罢?” “都好,都好。”那名产婆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田穰苴连连地点头,搓了搓手,就想闯去客居,却被产婆拦了下来。 “急个甚么?”产婆口吻夹杂斥责,表情却十足开心,“再过一会儿,等里头收拾完了,先生再进屋也不迟横竖孩子和夫人都不会跑的!” 田穰苴按捺焦急,又在门外等了半晌。 少时,客居总算打扫完毕。 田穰苴等人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 邗儿,谢谢你! 田穰苴真诚地感激 公元前四九一年十月(鲁哀公四年),吕邗姜成功地诞下一名男婴。 田穰苴欣喜若狂 这是他与吕邗姜的第一个孩子! 而且还是嫡长子! 屋里温度很高,都能把人热出汗来,田穰苴却不在乎另一位产婆早把小婴儿全副武装,厚实的小被子裹着他,他在哇哇大哭,一刻也停不下来。 那位产婆忙不迭地哄着小婴儿,小婴儿却不给她面子,依旧哭得响亮。 “让我来抱一抱。”田穰苴目不转睛地盯着被子里的小婴儿,下意识地说。 那位产婆不敢拒绝,细心地说明搂抱孩子的法子,方把小婴儿递给田穰苴。 说来也奇:仿佛知晓眼前之人是爹亲,小婴儿渐渐地不哭了。 砸吧砸吧小嘴,小婴儿似又哭累了,竟然睡着了。 几乎是颤抖地抱起婴儿,田穰苴定定地打量良久,终是抬起头来,瞄向吕邗姜,激动地唤道:“邗儿,邗儿,这是邗儿和苴儿的孩子……苴儿必会好好地教导他!” 低下头来,田穰苴又瞅男婴,只觉他又小又软,可爱极了。 田穰苴小心翼翼地抱着婴儿,都怕抱疼了他。 “让邗儿也抱一抱。”吕邗姜虚弱一笑,却也伸出手来,高兴地轻抚婴儿的脸颊,“刚才都来不及看他……哎呀,他长得真丑。” 嫌弃的语气,却架不住满脸欢喜。 田穰苴得意道:“再过一阵子,他能睁眼了,便会好看的。” “嗯?”吕邗姜眨了眨眼,“是么?” “自然。”田穰苴自信地得出结论,“他们的父母都是一方俊杰,身为人子,他又差得到哪里去呢?” 一番自恋的言论,令吕邗姜轻笑不已。 望着小婴儿,吕邗姜唏嘘不已:真没想到,她要当娘了。 岁月匆匆,转眼若干年,她也该…… 目光一闪,吕邗姜苦恼地问道:“对了,他该唤作甚么名字呢?……” 老实说,安胎的日子里,吕邗姜还真没与田穰苴商量孩子该取何名谁让那个时候,吕邗姜专心地看书,而田穰苴则谨慎地保护吕邗姜呢? 田穰苴一愣,却笑道:“叫甚么都好等你好起,咱们再替他取个好名字。” “也对。”吕邗姜咧开嘴来,忽觉浓浓困意。 田穰苴见吕邗姜似是疲惫,忙道:“邗儿,好好歇息罢?昨晚辛苦你了。” 可不是?折腾一夜,天都亮了。 闭上双眼,吕邗姜“嗯”了一声,快速入睡。 生子的过程确实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 田穰苴也不敢打扰吕邗姜,替她盖好被子后,嘱咐冬多,好好地照顾吕邗姜 至于吕瑞姜,早在吕邗姜生产之时,嘤嘤地躲到屋外,都不敢进来! 看在吕瑞姜是第一个发现吕邗姜生产之人,田穰苴姑且原谅吕瑞姜的胆小。 瞥向角落里的吕瑞姜,田穰苴发话道:“昨晚吓坏了罢?你且休息罢。” 吕瑞姜愣愣地点头,内心却大叫:完蛋历史乱套啦! 吕邗姜嫁给本该早逝的田穰苴,且又替他生个孩子这个孩子要是搁到另一个平行历史里,会是吴王夫差的孩子……嗷嗷~吴王夫差要断子绝孙啦! 内心风中凌乱,吕瑞姜面上却战战兢兢,疑似受惊,走起路来,都恍恍惚惚 田穰苴抚额,又道:“你还是回黔府罢。” “啊?”吕瑞姜吃了一惊。 田穰苴道:“这里没你甚么事了……以后若想你的邗姜姐姐,再来探望她也不迟你还是潇潇洒洒地当你的瑞姬罢,勿要再当侍女了。” 这话忒不客气! 吕瑞姜耳根通红,掩面而走 至于吕瑞姜是羞或是恼,田穰苴浑然不在意! 打这之后,吕瑞姜又回到了黔府 听说公子黔每见吕瑞姜,脸色更加铁青了。 至于吕邗姜产子之事,则成了一段传奇,很快地传遍临淄城的各个角落 人人都在讨论吕邗姜之子聪明机灵,刚出生不久,便能睁眼说话! 不但说话,还说了一句“娘亲必成齐国地位最高之人”! 当场吓得产婆晕了过去! 以上,当然是人为之手 是田穰苴私下地找上田恒,要求他找来几个心腹,替吕邗姜造势! 当得知田穰苴竟托人说出以上那句话后,田恒惊呆了。 “你是认真的么?”田恒不敢相信地追问。 田穰苴点头道:“你也知晓齐王……总之,这事要快。” “会有人信么?”田恒当真不敢苟同田穰苴的计谋。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愿意信。”田穰苴轻蔑一笑,“很多人觊觎那个位子,对其虎视眈眈到相互地排斥……他们既敢向吾家夫人下手,那就别怪苴不客气了。” 田恒古怪地打量田穰苴,低声道:“你查出来了?是他们的手笔?亦或是她的主意?……她真的想坐上那个位置?” “与她无关。”田穰苴斜视田恒,半真半假地道,“为何不怀疑苴野心勃勃?” 田恒说不出话来。 “好啦!”田穰苴又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只管当个看客,甚么也别插手只请最后,你若能看在苴的情分上,顺其自然就好了……记住,不要强求!” 田穰苴一语双关,却令田恒若有所思。 尽管不太理解田穰苴的暗示,田恒却敢肯定,这一切必要建在那个条件上。 “随你。”田恒拂了拂袖,“从明白起,恒也不会来了……你都把瑞姬赶走了,恒要再来,岂不打乱大司马的计划?” 田穰苴笑而不语。 田恒摇头晃脑,慢慢地走开。 田穰苴走向客居。 “邗儿,你需得‘坐月子’”笑容满面地,田穰苴开门便说,“苴儿已和产婆了解透彻了……如今,你只管坐好月子,养好身子才是正道。” “你都这样说了,邗儿能不坐么?”吕邗姜苦笑地叹气。 就这样,产子之后,吕邗姜又坐起月子。 这一坐,又坐了近两个月。 而在这两个月里,齐王病危的消息频频地传来 ……吕邗姜和田穰苴最终担心之事,终将迎来。 112、齐王病危 君父好生没用,明明亲口地同意吴国开凿邗沟,却又后悔了。吕邗姜满脸不屑地说,更让人发笑的是,他还妄想填埋邗沟……邗沟岂是他想填,就能填的?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 是极,是极田穰苴把手一拍,附和说,齐王老不死,何苦来哉?早知邗沟建起,会对齐国不利,那还建个甚么?偏偏被吴国使臣随便送来的珍宝乱花了眼……哪来的珍宝?分明是一堆石头! 田穰苴把手一指,但见满箱价值出众的金银玉器皆变成硬绑绑的石块,仿佛在嘲笑某人的无知和眼瞎田穰苴笑道:啧啧,齐王匹夫,眼神为何这般不好使?偏把石头当珍宝!可笑,可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田穰苴姓田,乃是田氏家族的子弟罢?一个不算陌生的笑声响起,大王啊大王,为何不遏制田氏家族?昔日,田氏族长担任大夫之职,征收百姓赋税时,曾用小斗收进,货给百姓粮食时,则用大斗货出,对百姓施行阴德,使得田氏家族深得齐国民心,宗族势力日益强大,百姓思念田氏……唉,叹大王不听婴之谏言,悔否,悔否? 大王好糊涂啊!晏圉痛骂不已,大王贪乐享受,偏爱幼子,却无视诸公子,更不立嫡公子,假以时日,会必引起齐国混乱,届时大王又该如何? 芮姬哭道:大王,大王,那邗姬和田穰苴又在说您坏话了他们说您老糊涂了,妄想填埋邗沟!…… 大王……大王…… 大王…… 猛地一睁,齐王醒来,浑身冷汗,快速地打量周围 齐王所躺之处,正是他的宫殿原来,他方才做了一场噩梦:梦里,许多人都在骂他,骂他无用! 伸出一只布满皱纹的右手,齐王抚碰到一具柔软、温和的身体,便听芮姬“嘤咛”一声,软软地道: “大王,您醒了?……” “几时了?”齐王快速地思考。 “堪堪寅时。”芮姬低声地回答。 “尚早。”齐王闭上双眼,又问,“寡人睡了多久?” “回大王……”芮姬的回答带了一丝哭腔,“您睡了三天。” 三天。 三天?! 齐王猛地跳起,却觉浑身没有力气,大惊道:“怎么回事?” 芮姬又哭又笑,怯怯地答道:“大王,您都忘记了?……那时,你正在‘兴头’之上,忽然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就此晕了过去……” “甚么?……”齐王努力地回想,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他的记忆,被定格在那天被众多儿子气晕之后,又被幼子安抚,再被芮姬安慰的画面他清楚地记着,他和芮姬因乏而睡,怎会突然地发病? 这不可能! 齐王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种记忆断片的感觉实在不美好,以至于他的内心惶惶然儿,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 老了。 老了! 所有人们都逃不开生老病死,连齐王也不例外。 再望了望自己的双手,齐王说不出话来。 “晏孺子呢?”第一反应,齐王想起最宠爱的幼子。 晏孺子。 君父好生没用,明明亲口地同意吴国开凿邗沟,却又后悔了。吕邗姜满脸不屑地说,更让人发笑的是,他还妄想填埋邗沟……邗沟岂是他想填,就能填的?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 是极,是极田穰苴把手一拍,附和说,齐王老不死,何苦来哉?早知邗沟建起,会对齐国不利,那还建个甚么?偏偏被吴国使臣随便送来的珍宝乱花了眼……哪来的珍宝?分明是一堆石头! 田穰苴把手一指,但见满箱价值出众的金银玉器皆变成硬绑绑的石块,仿佛在嘲笑某人的无知和眼瞎田穰苴笑道:啧啧,齐王匹夫,眼神为何这般不好使?偏把石头当珍宝!可笑,可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田穰苴姓田,乃是田氏家族的子弟罢?一个不算陌生的笑声响起,大王啊大王,为何不遏制田氏家族?昔日,田氏族长担任大夫之职,征收百姓赋税时,曾用小斗收进,货给百姓粮食时,则用大斗货出,对百姓施行阴德,使得田氏家族深得齐国民心,宗族势力日益强大,百姓思念田氏……唉,叹大王不听婴之谏言,悔否,悔否? 大王好糊涂啊!晏圉痛骂不已,大王贪乐享受,偏爱幼子,却无视诸公子,更不立嫡公子,假以时日,会必引起齐国混乱,届时大王又该如何? 芮姬哭道:大王,大王,那邗姬和田穰苴又在说您坏话了他们说您老糊涂了,妄想填埋邗沟!…… 大王……大王…… 大王…… 猛地一睁,齐王醒来,浑身冷汗,快速地打量周围 齐王所躺之处,正是他的宫殿原来,他方才做了一场噩梦:梦里,许多人都在骂他,骂他无用! 伸出一只布满皱纹的右手,齐王抚碰到一具柔软、温和的身体,便听芮姬“嘤咛”一声,软软地道: “大王,您醒了?……” “几时了?”齐王快速地思考。 “堪堪寅时。”芮姬低声地回答。 “尚早。”齐王闭上双眼,又问,“寡人睡了多久?” “回大王……”芮姬的回答带了一丝哭腔,“您睡了三天。” 三天。 三天?! 齐王猛地跳起,却觉浑身没有力气,大惊道:“怎么回事?” 芮姬又哭又笑,怯怯地答道:“大王,您都忘记了?……那时,你正在‘兴头’之上,忽然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就此晕了过去……” “甚么?……”齐王努力地回想,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他的记忆,被定格在那天被众多儿子气晕之后,又被幼子安抚,再被芮姬安慰的画面他清楚地记着,他和芮姬因乏而睡,怎会突然地发病? 这不可能! 齐王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种记忆断片的感觉实在不美好,以至于他的内心惶惶然儿,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 老了。 老了! 所有人们都逃不开生老病死,连齐王也不例外。 再望了望自己的双手,齐王说不出话来。 “晏孺子呢?”第一反应,齐王想起最宠爱的幼子。 晏孺子。 君父好生没用,明明亲口地同意吴国开凿邗沟,却又后悔了。吕邗姜满脸不屑地说,更让人发笑的是,他还妄想填埋邗沟……邗沟岂是他想填,就能填的?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 是极,是极田穰苴把手一拍,附和说,齐王老不死,何苦来哉?早知邗沟建起,会对齐国不利,那还建个甚么?偏偏被吴国使臣随便送来的珍宝乱花了眼……哪来的珍宝?分明是一堆石头! 田穰苴把手一指,但见满箱价值出众的金银玉器皆变成硬绑绑的石块,仿佛在嘲笑某人的无知和眼瞎田穰苴笑道:啧啧,齐王匹夫,眼神为何这般不好使?偏把石头当珍宝!可笑,可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田穰苴姓田,乃是田氏家族的子弟罢?一个不算陌生的笑声响起,大王啊大王,为何不遏制田氏家族?昔日,田氏族长担任大夫之职,征收百姓赋税时,曾用小斗收进,货给百姓粮食时,则用大斗货出,对百姓施行阴德,使得田氏家族深得齐国民心,宗族势力日益强大,百姓思念田氏……唉,叹大王不听婴之谏言,悔否,悔否? 大王好糊涂啊!晏圉痛骂不已,大王贪乐享受,偏爱幼子,却无视诸公子,更不立嫡公子,假以时日,会必引起齐国混乱,届时大王又该如何? 芮姬哭道:大王,大王,那邗姬和田穰苴又在说您坏话了他们说您老糊涂了,妄想填埋邗沟!…… 大王……大王…… 大王…… 猛地一睁,齐王醒来,浑身冷汗,快速地打量周围 齐王所躺之处,正是他的宫殿原来,他方才做了一场噩梦:梦里,许多人都在骂他,骂他无用! 伸出一只布满皱纹的右手,齐王抚碰到一具柔软、温和的身体,便听芮姬“嘤咛”一声,软软地道: “大王,您醒了?……” “几时了?”齐王快速地思考。 “堪堪寅时。”芮姬低声地回答。 “尚早。”齐王闭上双眼,又问,“寡人睡了多久?” “回大王……”芮姬的回答带了一丝哭腔,“您睡了三天。” 三天。 三天?! 齐王猛地跳起,却觉浑身没有力气,大惊道:“怎么回事?” 芮姬又哭又笑,怯怯地答道:“大王,您都忘记了?……那时,你正在‘兴头’之上,忽然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就此晕了过去……” “甚么?……”齐王努力地回想,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113、托孤大臣(上) 天色渐亮,晏孺子干脆地留下,乖巧地伺候齐王,替他更衣,完美地阐述何谓孝子。 而齐王,也淡定地接受幼子的好意,顺便再次地感慨晏孺子是个孝顺的孩子。 身体不太硬朗,齐王却咬牙地支撑,本以为他能坚持下去,岂料刚踏出殿外,忽觉眼前一黑,闷声地栽倒亏得晏孺子眼尖,及时地扶住齐王,同时大叫: “来人!来人!快请医师!……” 呼啦地,数名内侍从旁窜出,众人七手八脚,又将齐王抬回殿内 “快去通知娘亲,快去通知娘亲……”事后,晏孺子反应过来,直觉害怕,两眼汪汪,后知觉地要找芮姬求安慰。 “大五大王”众人候在榻前,低声地呼唤齐王。 齐王却闭目不应,仍旧昏厥。 少时,一位老医师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问诊在把脉不下三次之后,那位老医师折折腾腾,一脸惨白,哆哆嗦嗦道:“大王……大王……” 却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众人被老医师吓得心肝颤颤,颤抖地追问:“大王如何?” “大王……太过年迈……”那位老医师隐晦地说了这句,机智地闭嘴,不愿多话。 众人不由地补脑,明白了那位老医师的意思:齐王即将归天了! “大王!”内侍们嚎啕大喊,正待放声大哭时,却被老医师的一番话给憋回了肚里只听老医师慢悠悠地补充一句: “若能细心保养,还能拖个半年……” 众人:“……” 要哭不器,要叫不叫,众人傻傻地瞪着那位老医师,别提多尴尬了。 那位老医师吁了一口气,大约觉得保下齐王性命,自己小命亦可保,又道:“待老朽开个方子,你们早、中、晚各三次,服喂大王一些补汤,大王自会苏醒。” 言罢,那位老医师很快地说出一串补药的名字,再三嘱咐众人,勿要忘之。 一群内侍们发狠地记下。 老医师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缓步离开。 又过片刻,一名内侍按照那位老医师所说,当真配了一副药汤,喂齐王服下。 少时,齐王两眼一颤,总算苏醒! 见大王睁眼,众人大喜,喜极而泣,泣道:“大王!” “寡人……”齐王有气无力地开口,只觉整个身子都是麻的。 此时此景,由不得齐王不承认:他……的确老矣。 想必他就要见到列祖列宗了罢? 这真是悲伤的故事:齐王他不想死啊! 咬了咬牙,齐王用力地清醒。 “晏孺子……”齐王无力地唤道。 “君父”晏孺子红着眼睛,立即回应。 齐王苦笑道:“……通知大臣们,改日再议罢。”不愧是齐王:一知自己状态不对,立即取消议殿之行,免得耽误众臣们处理公务。 事实上,齐王也有心无力:即使有心想提前任命几个托孤大臣与晏孺子培养君臣之意,却……并且,这事也只能心里想一想,不便大张旗鼓否则,岂不触动诸公子们神经,令诸公子们生心怨意,到时可就远没排斥晏孺子那么简单了。 晏孺子连连地点头,应道:“孩儿这便去说……” 说罢,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要……要保密!”齐王吃力地补充,也不知晏孺子听到了没。 晏孺子听没听见不清楚,但当芮姬听了晏孺子的话后,恍然地明白了齐王的潜在之意:将晏孺子立为嫡公子一事,必得推后了! 双手握紧了拳头,芮姬不受控制地脸颊发热方才她有多高兴,如今就有多失望!尤其当着众臣们面前,可谓丢尽了颜面。 众臣们默契十足地板起脸来,目不斜视,仿佛从未听到芮姬的各种暗示。 这也使得芮姬从上到下,从外到里,被彻底地羞辱了一番。 偏她必须维持外在的形象,努力地微笑微笑。 在请众臣们出宫后,芮姬脸色阴沉阴沉,却要深呼一口气,露出体谅的表情,对晏孺子道:“吾儿,吓着了没?……今日,你且回宫去罢!” 晏孺子讷讷地同意。 返身去找齐王,芮姬又用温柔的目光看向齐王齐王欲言又止,芮姬则善解人意道:“大王,莫要再说,芮姬都明白的。” 轻伏齐王的胸膛,芮姬眼里划过一丝愤怒,但当她抬头脸来,又恢复成往日那个柔情似水的芮姬便听芮姬道:“大王,此事还得保密,勿让诸公子们知晓。芮姬定会好好地照顾大王,期待大王早日好起……” 这头,芮姬竭力地瞒住齐王身体状态的恶劣,并与往常一般,细心地照料齐王。 而齐王,似回青年时代,又偏向安逸享乐之态,竟是渐渐地减少上朝次数 每次处理的公文,也多交由最为信任的大臣们处理。 似乎人人都没听过齐王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 也只在不经意之间,临淄城的各个角落,才会听到一丁点儿动静: 临淄宫内,几名面容姣好的侍女们窃窃私语 “君上这些天是怎么了?为何总留在芮姬那里?” “不留芮姬那里,难不成要留你这里?吓,你在说甚么胡说!” “你……哼!大王便是留在其他宫里,也能‘做’得成么?” “哈哈哈哈……你这妮子!” “不对,不对,听说大王病了……” “病了?你听谁说的?” “一个内侍哎呀,怎地说出来了……明明答应过他。” 临淄宫外,一群赶集的商贩们相互地交谈 “大王似乎又病了。” “病了?甚么时候?俺怎不晓得?” “你?吓,你不是经常划水去邗沟捞鱼么?知晓这些又能如何?” “你是妒忌俺捕鱼比你多!俺咋就不能了解?” “都别吵啦!大王老啦!自是经常生病,这有甚么?让俺愁的是,将来会是哪个公子继位呀?……自从运河凿好,俺常年走河道,日子过得甚是滋润,可不想见到诸公子们打架啊!” “打得甚么架?诸公子和运河有何关系?你呀!就属你多心!” “咦?你们不清楚吗?诸公子们约定,谁当大王,都要把邗沟填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临淄城乍一看起,仍是繁华都城,人来人往,人人脸上流露各种烦恼,天天为那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奔波劳碌。 四个月后 很难得地,吕瑞姜陪同吕邗姜散步街市。 “好端端地,为何要填邗沟?邗沟不是很便利么?” “俺听说大王可忌讳邗沟了,听说是吴国的关系吴国不是顺着邗沟,攻过一次齐国么?……大王觉得邗沟还是填了好,省得吴国又来进犯。” “吴国暂时来不了罢?不是说他们被那邗越部族牵制吗?” “这几年,那邗越部族再是拼命,整体实力也不如吴国罢?” “有道理!” ……不小心听到商贩们的谈话,吕瑞姜心下咯噔,急切地瞅向吕邗姜。 便见吕邗姜顿了一顿,又若无其事地行走。 吕瑞姜也不敢多说,甚至连个劝她回晏府的理由都说不出口跟随吕邗姜,吕瑞姜话都少了许多,默默地陪她买了不少有趣小玩意儿,以供吕邗姜之子玩耍。 吕邗姜之子乳名宝儿,才一个月大,长得水灵水灵,十分可爱漂亮宝儿的长相应是继承父母的优点,长大后必是一方俊杰。 目前,宝儿交由秋必和两个奶妈照管。 起程,回府,吕邗姜本想告别吕瑞姜,却被吕瑞姜意外地拒绝吕瑞姜道:“多久没见,邗姜姐姐不愿留瑞姬住上一晚?” 吕邗姜挑了挑眉,爽快地应下吕瑞姜的自请。 于是,时隔几十天,吕瑞姜又来光临吕邗姜的客所。 恰好田穰苴不在 吕瑞姜熟门熟路地打理小山般高的书籍,感慨道:“邗姜姐姐,你看得书真多看完了吗?” “将《司马法》拿来。”吕邗姜跪坐于席,一如往日,继续看书。 吕瑞姜将《司马法》递给吕邗姜。 吕邗姜安静地翻看。 吕瑞姜乖巧地随侍。 都不嚷着要去看宝儿。 吕邗姜瞥了一瞥吕瑞姜,见她安分守己,定了定神,再看兵书。 可惜,约有心事,吕邗姜看不进去。 “君父……生病了么?……”放下书籍,吕邗姜黯然地说。 吕瑞姜紧闭闭嘴,深恨自己太大嘴巴要不是她怂恿吕邗姜出门玩儿,吕邗姜又怎会得知君父生病了呢?……亏她打算保密的啊! 原本,吕邗姜对君父有所期待,奈何君父却因田穰苴而不待见她……如今,即便知晓君父病得起不来,吕邗姜也没法见一见君父 指不定君父还不想见她呢? 话说齐王病危,只才一息时辰,诸公子们都…… “对不起,邗姜姐姐。”吕瑞姜连忙地救场,“君父也只是受了一场小小的凉气,他没事的……” “嗯。”吕邗姜睫毛闪了一闪,温声地说,“邗姜也只略略地在意而已……没甚么。” 吕瑞姜噤声,再也不想开口了。 而齐王生病,足足病了好几个月 114、托孤大臣(下) 沉默的气氛维持许久许久,直至田穰苴疑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 吕瑞姜满头黑线:田穰苴的性情太独了时至今日,吕瑞姜都没取得他的信任! 田穰苴大步流星地进屋,不满地斜视吕瑞姜,说道:“你不呆在黔府,乱跑作甚?” “瑞姬来看邗姜姐姐,怎么不对?”吕瑞姜理直气壮地反驳。 田穰苴横眉扫来,吕瑞姜秒怂,退至吕邗姜的身后。 吕邗姜好脾气道:“你怎么了?” 田穰苴哼道:“齐” 猛地住口,田穰苴懊恼的表情溢于言表。 吕邗姜目光一闪,温声道:“邗儿都已知晓。” “知晓……?”田穰苴望了一望吕邗姜,随后又瞪了一瞪吕瑞姜很明显,田穰苴是恼怒吕瑞姜,认定齐王病危,定是吕瑞姜向吕邗姜说的! 吕瑞姜好不委屈:才不是她说的啊! 却不敢反驳。 哼哼唧唧,吕瑞姜忍不住道:“外面都传个遍儿,你想瞒也瞒不住……” “哦。”田穰苴轻描淡写地打断吕瑞姜,“原来是外面传的,而不是你说的?” 吕瑞姜张了张嘴巴:这不是表明,是她挑唆吕邗姜出门的么? 当即,吕瑞姜委实地看向吕邗姜,唤道:“邗姜姐姐……” 吕邗姜轻抚吕瑞姜的脑袋,对田穰苴说:“莫要担心,邗儿无事。” 田穰苴仔细地观察吕邗姜的表情,但见吕邗姜并不异样,终是松气道:“那就好。” 吕邗姜状似喃喃地道:“好在哪里?天却要不好了。” 田穰苴和吕瑞姜瞄向门外天空,便见门外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风起阵阵,与上午的阳光明媚形成鲜明对比,似要下一场暴风雨。 见罢,吕邗姜 沉默的气氛维持许久许久,直至田穰苴疑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 吕瑞姜满头黑线:田穰苴的性情太独了时至今日,吕瑞姜都没取得他的信任! 田穰苴大步流星地进屋,不满地斜视吕瑞姜,说道:“你不呆在黔府,乱跑作甚?” “瑞姬来看邗姜姐姐,怎么不对?”吕瑞姜理直气壮地反驳。 田穰苴横眉扫来,吕瑞姜秒怂,退至吕邗姜的身后。 吕邗姜好脾气道:“你怎么了?” 田穰苴哼道:“齐” 猛地住口,田穰苴懊恼的表情溢于言表。 吕邗姜目光一闪,温声道:“邗儿都已知晓。” “知晓……?”田穰苴望了一望吕邗姜,随后又瞪了一瞪吕瑞姜很明显,田穰苴是恼怒吕瑞姜,认定齐王病危,定是吕瑞姜向吕邗姜说的! 吕瑞姜好不委屈:才不是她说的啊! 却不敢反驳。 哼哼唧唧,吕瑞姜忍不住道:“外面都传个遍儿,你想瞒也瞒不住……” “哦。”田穰苴轻描淡写地打断吕瑞姜,“原来是外面传的,而不是你说的?” 吕瑞姜张了张嘴巴:这不是表明,是她挑唆吕邗姜出门的么? 当即,吕瑞姜委实地看向吕邗姜,唤道:“邗姜姐姐……” 吕邗姜轻抚吕瑞姜的脑袋,对田穰苴说:“莫要担心,邗儿无事。” 田穰苴仔细地观察吕邗姜的表情,但见吕邗姜并不异样,终是松气道:“那就好。” 吕邗姜状似喃喃地道:“好在哪里?天却要不好了。” 田穰苴和吕瑞姜瞄向门外天空,便见门外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风起阵阵,与上午的阳光明媚形成鲜明对比,似要下一场暴风雨。 见罢,吕邗姜 沉默的气氛维持许久许久,直至田穰苴疑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 吕瑞姜满头黑线:田穰苴的性情太独了时至今日,吕瑞姜都没取得他的信任! 田穰苴大步流星地进屋,不满地斜视吕瑞姜,说道:“你不呆在黔府,乱跑作甚?” “瑞姬来看邗姜姐姐,怎么不对?”吕瑞姜理直气壮地反驳。 田穰苴横眉扫来,吕瑞姜秒怂,退至吕邗姜的身后。 吕邗姜好脾气道:“你怎么了?” 田穰苴哼道:“齐” 猛地住口,田穰苴懊恼的表情溢于言表。 吕邗姜目光一闪,温声道:“邗儿都已知晓。” “知晓……?”田穰苴望了一望吕邗姜,随后又瞪了一瞪吕瑞姜很明显,田穰苴是恼怒吕瑞姜,认定齐王病危,定是吕瑞姜向吕邗姜说的! 吕瑞姜好不委屈:才不是她说的啊! 却不敢反驳。 哼哼唧唧,吕瑞姜忍不住道:“外面都传个遍儿,你想瞒也瞒不住……” “哦。”田穰苴轻描淡写地打断吕瑞姜,“原来是外面传的,而不是你说的?” 吕瑞姜张了张嘴巴:这不是表明,是她挑唆吕邗姜出门的么? 当即,吕瑞姜委实地看向吕邗姜,唤道:“邗姜姐姐……” 吕邗姜轻抚吕瑞姜的脑袋,对田穰苴说:“莫要担心,邗儿无事。” 田穰苴仔细地观察吕邗姜的表情,但见吕邗姜并不异样,终是松气道:“那就好。” 吕邗姜状似喃喃地道:“好在哪里?天却要不好了。” 田穰苴和吕瑞姜瞄向门外天空,便见门外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风起阵阵,与上午的阳光明媚形成鲜明对比,似要下一场暴风雨。 见罢,吕邗姜 沉默的气氛维持许久许久,直至田穰苴疑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 吕瑞姜满头黑线:田穰苴的性情太独了时至今日,吕瑞姜都没取得他的信任! 田穰苴大步流星地进屋,不满地斜视吕瑞姜,说道:“你不呆在黔府,乱跑作甚?” “瑞姬来看邗姜姐姐,怎么不对?”吕瑞姜理直气壮地反驳。 田穰苴横眉扫来,吕瑞姜秒怂,退至吕邗姜的身后。 吕邗姜好脾气道:“你怎么了?” 田穰苴哼道:“齐” 猛地住口,田穰苴懊恼的表情溢于言表。 吕邗姜目光一闪,温声道:“邗儿都已知晓。” “知晓……?”田穰苴望了一望吕邗姜,随后又瞪了一瞪吕瑞姜很明显,田穰苴是恼怒吕瑞姜,认定齐王病危,定是吕瑞姜向吕邗姜说的! 吕瑞姜好不委屈:才不是她说的啊! 却不敢反驳。 哼哼唧唧,吕瑞姜忍不住道:“外面都传个遍儿,你想瞒也瞒不住……” “哦。”田穰苴轻描淡写地打断吕瑞姜,“原来是外面传的,而不是你说的?” 吕瑞姜张了张嘴巴:这不是表明,是她挑唆吕邗姜出门的么? 当即,吕瑞姜委实地看向吕邗姜,唤道:“邗姜姐姐……” 吕邗姜轻抚吕瑞姜的脑袋,对田穰苴说:“莫要担心,邗儿无事。” 田穰苴仔细地观察吕邗姜的表情,但见吕邗姜并不异样,终是松气道:“那就好。” 吕邗姜状似喃喃地道:“好在哪里?天却要不好了。” 田穰苴和吕瑞姜瞄向门外天空,便见门外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风起阵阵,与上午的阳光明媚形成鲜明对比,似要下一场暴风雨。 见罢,吕邗姜 沉默的气氛维持许久许久,直至田穰苴疑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 吕瑞姜满头黑线:田穰苴的性情太独了时至今日,吕瑞姜都没取得他的信任! 田穰苴大步流星地进屋,不满地斜视吕瑞姜,说道:“你不呆在黔府,乱跑作甚?” “瑞姬来看邗姜姐姐,怎么不对?”吕瑞姜理直气壮地反驳。 田穰苴横眉扫来,吕瑞姜秒怂,退至吕邗姜的身后。 吕邗姜好脾气道:“你怎么了?” 田穰苴哼道:“齐” 猛地住口,田穰苴懊恼的表情溢于言表。 吕邗姜目光一闪,温声道:“邗儿都已知晓。” “知晓……?”田穰苴望了一望吕邗姜,随后又瞪了一瞪吕瑞姜很明显,田穰苴是恼怒吕瑞姜,认定齐王病危,定是吕瑞姜向吕邗姜说的! 吕瑞姜好不委屈:才不是她说的啊! 却不敢反驳。 哼哼唧唧,吕瑞姜忍不住道:“外面都传个遍儿,你想瞒也瞒不住……” “哦。”田穰苴轻描淡写地打断吕瑞姜,“原来是外面传的,而不是你说的?” 吕瑞姜张了张嘴巴:这不是表明,是她挑唆吕邗姜出门的么? 当即,吕瑞姜委实地看向吕邗姜,唤道:“邗姜姐姐……” 吕邗姜轻抚吕瑞姜的脑袋,对田穰苴说:“莫要担心,邗儿无事。” 田穰苴仔细地观察吕邗姜的表情,但见吕邗姜并不异样,终是松气道:“那就好。” 吕邗姜状似喃喃地道:“好在哪里?天却要不好了。” 田穰苴和吕瑞姜瞄向门外天空,便见门外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风起阵阵,与上午的阳光明媚形成鲜明对比,似要下一场暴风雨。 田穰苴和吕瑞姜瞄向门外天空,便见门外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风起阵阵,与上午的阳光明媚形成鲜明对比,似要下一场暴风雨。 田穰苴和吕瑞姜瞄向门外天空,便见门外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风起阵阵,与上午的阳光明媚形成鲜明对比。 115、将乱起 彼时,晏孺子堪堪十岁,乍一被人注视,吓得不敢说话。 良久,晏孺子仿佛知晓君父永远地离他而去,方才把嘴一张,哇地一声,还未哭出声来,便被芮姬眼疾手快地冲来,一把捂住晏孺子的嘴巴! 晏孺子一下子从哇声变成唔声,睁大双眼,看着天降的娘亲,吓得一动不动 背对众大臣们,芮姬眼里闪动厉色,似用眼神严肃地警告晏孺子不准惊慌。 哆哆嗦嗦地,晏孺子咽下泪花,无力地看向芮姬。 “好荼儿,莫要伤心。”眼中的凶色伴随安慰,渐渐地柔和下来,芮姬转过身去,面向众大臣们,眼底的狠色早已收敛,换上了讨好的表情,“请容芮姬多嘴一句,诸位也都目睹,先王临终之前,有意将公子荼立为嫡公子公子荼虽是年幼,却是先王亲口指定的嫡公子,还请诸位莫要轻视公子荼,否则实在愧对先王……” 芮姬委实不太会说话。 原本,众大臣们就算不想理会晏孺子,也不敢拂去齐王的传位之选,但听芮姬一番话后,众大臣们怎么听,怎么便扭:芮姬刻意地提醒他们,反令他们心生不喜。 但是,没人会把不满发泄于众。 毕竟齐王才刚去逝,众大臣们又怎会争执起来? 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众大臣们默契地决定:找个机会,再来商量 众大臣之中,唯有国夏和高张是明确接受齐王的指示此时,二人一左一右地站出前来,拱手道:“谨遵……先王遗命。” 芮姬狂喜,喜溢言表,都懒于遮掩想来也是:待到晏孺子继位齐王新君时,她这美人品级,自会扶摇直上,升成夫人! “太好了……”芮姬竭力地按捺内心的喜意,却没控住除了晏孺子,在场人们都能听出她的话语里夹杂明显的兴奋,“先王后事,定要慎重慎重……芮姬乃是妇人,不懂这些诸事,还请诸位海涵,多多体谅。” 众大臣们行礼道:“不敢,不敢,微臣定当全力,办好此事” 言罢,芮姬便把齐王的葬礼一事交由上卿国夏和上卿高张全权处理,自已则带上晏孺子,站至一角,低声地哭泣高张先用丝棉新絮将齐王蒙住脸庞,观看齐王是否还有呼吸,待见齐王早已断气,沉痛道: “大王确已薨逝!……” 芮姬放声大哭,捶胸道:“大王啊!您怎就去了……” 哭声好不凄凉。 连带晏孺子,也受深感染,哇哇而哭,哭道:“娘亲,君父是不是……” “你的君父去了很远的地方,恐怕没法再回来了。”芮姬给晏孺子解释之余,不忘暗地提醒众大臣们,“不过,你的君父临走之际,把王位传给你荼儿,你愿不愿意替你的君父分忧呢?直至他归来?……” 晏孺子似懂非懂,答道:“愿意……君父何时会回来?荼儿想君父” 说罢,晏孺子抹泪直哭,怎么也止不住。 芮姬陪着掉泪,顺便偷偷地观察众大臣们是何反应。 众大臣们面露一丝惭愧,很快地镇下心来,手脚麻利地忙东忙西:先叫来数百名内侍们,又是招魂,又是楔齿众大臣们命令那群内侍们拿出齐王的衣服,一手执衣,一手执腰,爬至殿顶的北方,拉长声音,高呼齐王! 其后,又有数十名内侍们将齐王遗体安放在正殿南窗户的榻上,再用角插入齐王上下齿之间,把口撑开,以便日后饭含;还用燕几固定死者双足,以便日后着履;再在齐王遗体东侧设酒食,供鬼魂饮用;最后在榻上设帷帐,替齐王再换上一套华美的君王服。 接着,芮姬带着晏孺子,被数名内侍们拥簇地返回芮殿和临淄宫内的其他姬妾们一样,她们同时被告知要脱去华美的衣服,除去漂亮的饰品,易服布素,需要居丧…… 这头,芮姬和晏孺子换上朴素的衣服,重回齐王寝宫后,想替齐王哭灵,却见齐王寝宫已被迅速地布置,成了灵堂!那头,高张连同几个同僚,共同讨拟谥号,忙写作讣,再派内侍们将其发送临淄城内各个角落,诸如大街小巷、文臣武将家或诸公子们和诸姬子们,要求他们天亮之前,再来吊丧 忙忙碌碌地,众大臣们忙到深夜,这才急急地返回家去,赶紧地补眠。 而芮姬和晏孺子,则又返芮殿,亦也浅浅一眠。 所有人当中,唯有那群内侍们不得闲儿,需得整整地喊上一夜。 晏府。 晏圉身心疲惫地踏进内院,毫不意外地瞧见田穰苴和吕邗姜正在等待他回来。 “你们……?”晏圉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赶紧地盯向吕邗姜。 吕邗姜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却伤感道:“将军莫非认为邗姜无知么?” 晏圉嘴角抽了一抽:齐王逝世,他的确没想过吕邗姜竟会快速地得知。 想来也对:大街小巷、各家府邸等,皆被告之齐王去世吕邗姜乃为先王庶女,亦需明天吊丧!……这般,可不就知道了? 思量半天,晏圉干巴巴地劝道:“邗姬夫人节哀。” 吕邗姜闻言,眼里蓄泪,却轻拭双眼,低声道:“也请将军节哀毕竟,君父逝世,对齐国而言,无疑下降大雪,冷彻刺骨。” 说得太对了! 晏圉心有所感,感叹道:“唉!但愿早日迎春风罢。” “嗯?”吕邗姜眨了眨眼,“何意?” “唉。”眼见周围无外人,晏圉重重地叹气,“大王临终之前,终是立公子荼为齐国亲君……本将瞧着,诸公子们怕是不服,也不晓得天亮,会是何情景。” 吕邗姜沉默片刻,安慰道:“既是君父所立,想来诸位兄长们亦不会反对罢?” 晏圉苦笑地摇了摇头,回道:“谁晓得呢?” 抬起头来,晏圉瞥了一眼漆黑黑的星空,又道:“天色已晚,二人再是难过,也要保重身子……明天,你们随本将一起进宫罢?你们且去歇息罢!” “谢谢将军关心。”吕邗姜行个礼儿,刚要离去,却突然地问道,“将军,你不会扶持公子荼,对么?” “对甚么?”后知觉地听清吕邗姜的问题,晏圉吓了一跳,及时地住口两眼一瞪,晏圉微微地恼怒,怒气地质问,“邗姬夫人,你是何意?” “只是随便问一问罢了。”吕邗姜轻描淡写地玩笑。 晏圉却不觉得那是笑话 “站住!”晏圉不高兴地追问,“为何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吕邗姜顿了一顿,淡淡地道:“邗姜只觉将军似乎不大高兴,故而有此一问。” 这下,轮到晏圉哑然。 “不高兴么?……”晏圉喃喃地说。 晏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的确 吕邗姜猜得不错。 晏圉是有些不大高兴 公子荼年纪太小,实在没法令人服众! 更兼芮姬 论起芮姬的出身,她并无强悍的家世势力,乃靠美色上位,善长蛊惑,混淆视听,晏圉就猜齐王不立长子,而偏扶幼子,未尝没有芮姬的功劳! 可笑的是,芮姬一不会拉拢众大臣们,二不会替公子荼壮大自身的实力,只以为齐王立她的孩子为君王,而她和她的孩子便可安心立足的这一想法,当真愚不可及! 芮姬是不是忽略了诸公子们对王位虎视眈眈了? 莫要自认公子荼登上王位,诸公子们就会服气! 毕竟诸公子们的势力,可比公子荼要大得多 不过,以上也只是晏圉个人的猜测,具体怎样,得看诸公子们…… 揉了揉太阳穴,晏圉又觉自已想多了 万一诸公子们遵从先王的指示呢? 不知为何,晏圉的心头始终感觉压抑,就仿佛会提前预知不详之事似的。 “将军?将军?您在想甚么呢?”吕邗姜的唤声,将晏圉拉回现实。 晏圉瞅向吕邗姜,无奈道:“……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本将目睹先王薨逝罢。” 吕邗姜惊奇地打量晏圉,似乎第一次认识到晏圉也会圆话,还圆得相当漂亮。 如此一来,吕邗姜也陷入感伤。 “去睡罢。”晏圉适时地催促,“没有甚么,比睡上一觉,来得舒服便是伤心,也等你睡完再伤,要记得明天才是你的‘硬仗’呢!” 晏圉意有所指,朝吕邗姜和田穰苴挥了挥手,转身走开。 待到晏圉走远之后,全程围观的田穰苴才迟疑地开口,疑道:“他……是不是注意到了甚么?不然,他为何会那样说呢?” “或许是隐约察觉到了罢。”吕邗姜仍是风清云淡,说的内容却与风清云淡完全无关,“毕竟宝儿搁在那儿,邗儿也曾屡受暗袭,将军若不起疑,倒要奇怪了唉,邗儿不想看到齐国乱起,却不得不料定诸位兄长们不会甘心……明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你会害怕么?”田穰苴牵起吕邗姜之手,“你会后悔么?” “不会。”吕邗姜坚定地吐露心声,“既然作了选择,自不会后悔” 田穰苴定定地望向吕邗姜,慎重道:“除非身死,否则苴儿必保你一生!” “有你相伴,真好!” 116、灵堂上 天色渐亮,天气阴沉,不见一丝云彩。 与往日不同的是,临淄城内的平民们不是早起地赶集,而是瞧见那大街小巷用布帛张贴的讣告几乎每张讣告的附近都站有一名识字的老人,等到经过的平民们人数变多了,那老人便慢悠悠地念出讣告的内容,大家这才得知:齐王薨逝了! 无论一国之君生平是何作为,当其百姓们,无不悲痛难过,哭嚎数声于是,不到一上午的时候,整个临淄城乃到齐国上下,皆都知道齐王逝世! 与此同时,不知何时被推上王位的公子荼的亲生母亲芮姬,亦是效率地宣布:齐王的谥号为“齐景公”并且,芮姬还要求众人大肆购置红木,誓要打造一副上等棺材! 此消息一出,不少商贩们急急地收购红木 一时之间,红木的价格猛地增长,瞬间一木难逑! 哒哒地牛车路过一群伤心的临淄平民们,晏圉和田穰苴头扎白布条,皆当车夫,目不斜视地赶路没人在意他们去的方向竟是临淄宫! 车帘微微地掀开,吕邗姜一身素缟,瞅着眼前的伤心人们,默默地放下车帘。 临淄宫。 吕邗姜和田穰苴跟在晏圉的身后,一言不发地重返临淄宫。 望着屋顶上招魂的内侍们,再望了望四周挂着白灯笼和白布条的,吕邗姜第一次感受到君父真正地离她远去,不由地心痛难忍 即使君父不太待见她,君父却抚养她成长,因有一份恩情,她不能不忘! 由此,越往灵堂走去,吕邗姜越悲从心来。 原以为她不会对君父有所怀念,但当她跟随晏圉等人一同踏进灵堂,吕邗姜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田穰苴担心地望向吕邗姜,伸出手来,想替吕邗姜擦泪,却被吕邗姜轻微地扭头,抗拒地避开。 田穰苴一愣,放下手来,亦是满脸沉痛。 好罢,即使他对齐王无感,看在吕邗姜的份上,他还是伤心罢! 事实上,齐王对田穰苴而言,厌恶远大于忠心 没办法,谁让齐王曾贬了田穰苴两次? 灵堂之内,众人无不痛苦地流泪。 但听宦官宣道:“小司马晏圉,前来拜见” 芮姬一袭白衣,头扎白条,面容憔悴,看向晏圉,不小心瞅见晏圉身后的田穰苴和吕邗姜,脸色不由地变了偏偏晏圉等人面不改色地保持悲伤,并未察觉芮姬的异常! 晏圉等人向芮姬行礼,再向齐景公遗体叩头上香,尔后晏圉等人退至一旁。 吕邗姜快速地环顾一圈,发觉晏圉来得并不算早:诸公子们和姬子们都来了不少,还有十来个大臣们,亦是跪坐一角,一脸哀痛状儿。 接着,那宦官又道:“公子黔前来拜见” 公子黔被一群护卫们拥簇而来。 甫一踏入灵堂,公子黔“哇”地大哭,哭道:“君父君父您为何就突然走了呢?……儿子一夜未寝,实在痛心难忍!” 又是磕头,又是告慰,公子黔哭得好不伤心,形象地烘托公子黔与齐景公是一对子孝父慈,惊得不少公子们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公子驹忍不住地嘲道:“说得好听!不了解的,还真以为你与君父……” 公子黔猛地瞪向公子驹,斥道:“闭嘴!君父才过逝,你就迫不及待地搬弄是非,是何意思?君父生前若不重视黔,难道还会重视你?” “你……”公子驹涨红了脸,“休要胡言!灵堂之前,怎容你肆意喧哗!” “本公子怎么了?”公子黔似乎明显是来找茬儿,闻言怒上加怒,丝毫不顾及眼前是灵堂,他的君父遗体就躺在不远处,“公子驹!本公子早就看不惯你了……似你这等废才,有何资格敢说本公子?要不要咱俩比划比划,看谁势大!” “比就比,怕你不成?”公子驹把头一昂,把手一挥,一群护卫们涌来,护住公子驹的同时,更还虎视眈眈地盯向公子黔。 公子黔面色一黑,怒道:“好个公子驹,原来你有异心!” “呸!”公子驹面如锅底,“到底谁有异心少来睁眼说瞎话!” 双方你瞪我,我瞪你,就快干起架来,便听公子阳生温声地插话,说道:“君父才逝,你们便要闹兄弟阋墙么?若还当阳长是你们兄长,你们即刻停手!” 闻言,公子黔和公子驹一惊,同时望向公子阳生,惊疑不定最后,公子黔胆大,呸道:“阳生兄长,你装甚么好人?谁不了解你才是最想……” 冷笑两声,公子黔故意地暂停,吊足众人胃口。 这时,芮姬终于忍不下去,喝道:“你们在闹甚么?!” 公子阳生等人齐齐地住嘴,恭敬地朝芮姬行礼。 芮姬见公子们如此给她面子,竟又缓了三分颜色,语重心长道:“先王皆都信任你们,还请你们勿要争吵……不管你们以前如何,今后还请你们共同辅佐吾儿荼儿,还不见过你的兄长们,向他们问候!” 公子荼,乳名晏孺子,刚刚继任名义上的齐国君王之位,只差进行王位仪式大典因而,尴尬地成为新晋君王,公子荼却仍没君王的觉悟,听到娘亲唤他,糊里糊涂地地起身,又向公子阳生等人拱手,中规中矩道:“阳生兄长!黔兄长!驹兄长!……” 吕邗姜等人则不忍直视。 在场许多人们斜视芮姬。 芮姬犹不自觉,还想让公子荼和他的兄长们套近乎,讨好道:“以后你要好好地对待你的兄长们你们都是王室血统,出身高贵,应该相互扶持……” 公子阳生等人端着姿态,随意地聆听芮姬告诫公子荼。 任谁都料不到,芮姬花样作死:自家的儿子刚成君王,不想着为儿子立威,却偏来拉拢诸公子们甚至都快要求儿子把诸公子们当父亲来看待,就差没孝顺他们…… 偏偏公子荼年幼,母亲说甚么,他便听甚么,认认真真地把诸公子们当作长辈看待,虎头虎脑地保证会信任他们,实教众人哭笑不得 诸公子们是何心态权且不提,吕邗姜则生出一丝微妙之感:倘若诸公子们当真放手,并且维持公子荼,倒也不失一桩佳话,奈何…… 听了公子荼的诸多优待,公子阳生道:“君父立荼弟为君王,亦不是没有原因……阳生感激荼弟的提携之恩,今后所行之事,必不辜负齐国。” 公子黔和公子驹面面相觑,亦附和道:“今后所行之事,必不辜负齐国。” 公子荼高兴道:“那就期待兄长们大展拳脚了。” 旁人不明白,吕邗姜等有心之人却了解:公子阳生他们是绝不会放手的了。 诸公子们仍是决定争嫡! 吕邗姜的叹气微不可闻。 田穰苴总是第一个察觉吕邗姜的心思 伸出手来,田穰苴悄悄地握住吕邗姜的,似在给她鼓励。吕邗姜直觉田穰苴的大手又厚实又温热,尽管她碰触好几个茧子,却仍感安全非常。 一场闹剧表面是落下帷幕,有心之人却在肯定:这只是开始! 伴随宦官的出声,齐景公的吊丧仍在进行。 公子荼作为齐景公指定的继承人,不得不坚持当了好几天的孝子兀自地守灵,拜灵和祭灵,因比任何人都辛苦,几天下来,小小的身体瘦成了一圈,人也越发地憔悴。 很快地,公子荼的行为,博得临淄城平民们的赞赏。 大家都说,公子荼年纪轻轻,却比任何公子们都要孝顺。 芮姬听闻这些传言之时,更是眉飞色舞,哭灵之时都比往常更加痛哭三分。 公子荼一举一动,虽然引起众人的称赞,却令诸公子们极度恼火。 阳府 死死地盯住田乞,公子阳生的眼神忽明忽暗,哑声道:“再不行动,若让公子荼的名望日益壮大,吾等恐怕就没机会了。” 搁在现今,公子阳生仍不愿意承认公子荼,还想再拼搏一回。 田乞睁开老眼晕花的双眼,脑袋却无比清晰,缓声道:“公子稍安勿躁其余公子们怕也是这样想的……因此,你绝对不能先出手,你应等待机会。” 公子阳生眼里划过一丝不耐,啐道:“等等等,这要等到何时?” “快了。”田乞抚了抚胡须,眼光乍闪。 黔府 公子黔怒视一众侍女们,气道:“瑞姬呢?她为何还不回来?” 一众侍女们低下头去,谁也不敢插话。 “她还呆在吕邗姜那边,对么?”公子黔眯了眯眼,怒气值再次地上升,“好哇!不回来,是么?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重拍案几,公子黔丝毫不在乎他又拍坏一张案几。 既然你不回来,那便让我揪你回来罢! 公子黔心想:倘若他起事,妹妹还在敌营,他可怎生是好?束手束脚,不利他的行动,他需快些搞定妹妹惹下的麻烦。 寿府 轻敲书案,环顾一众公子,公子寿道:“你们准备好了么?” 公子锄道:“一切就绪,只等你下令!” “很好。”公子寿冷声地说,“起事就定在君父下葬之日!” “这次,定让公子荼那小儿措手不及!”公子嘉怪叫了一声,“嘉简直够受芮姬了!她也太把自已当回事了,也不照一照镜子,是何德性,敢对吾等指手画脚!” 静听公子们的计划,公子驹一言不发。 公子驹变了不少。 自从公子驹被诸公子们误会之后,他刻意地与众人保持距离,尽管事已过去,他仍选择公子寿的阵营。 晏府 一手执书,一手饮酒,吕邗姜轻叹,叹道:“唉,风雨欲来呀!” 117、暗棋(上) “甚么风雨欲来?”田穰苴明知故问地开口,顿了一顿,腾出手来,飞快地夺走吕邗姜手里的酒盅,“喝酒伤身,你不许喝” 言罢,田穰苴反倒自己喝了下去。 吕邗姜斜视田穰苴,主动地替田穰苴再倒一杯,问道:“邗儿就不信苴儿真的不懂……这些日子以来,邗儿的兄长们可都个个坐不住呢?苴儿就没别的想法么?” “你想怎么做?”田穰苴只饮一口,把玩酒盅,径直地反问。 丝毫不为吕邗姜的问题而大吃一惊。 吕邗姜轻扣案几,思量片刻,答道:“邗儿想与田恒、晏圉各自地商量一番。” 田穰苴嘴角抽了一抽,放下酒盅,复问:“田恒?晏圉?你找他们说甚么?” 眯了眯眼,田穰苴颇显吃味。 正常情况下,不该是察觉到吕邗姜想拉拢田恒和晏圉吗? 吕邗姜一愣,顺势地向后仰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接住吕邗姜。 吕邗姜成功地倒在田穰苴怀里。 莞尔一笑,吕邗姜调笑道:“苴儿可有吃味了?” 田穰苴:“……” 田穰苴莫名觉得,自家夫人似乎调皮许多。 “若是吃味了,夫人打算如何补偿为夫?”田穰苴直视吕邗姜,把她看得脸颊发红。 吕邗姜连忙起身,讨饶道:“还你大司马如何?” 也只有吕邗姜,才敢把大司马的任命说得轻描淡写。 田穰苴玩味地盯着吕邗姜,却道:“夫人明明知道为夫最想要的是甚么。” “莫闹,再被别人瞧见,可不太好。”吕邗姜轻咳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她清楚地记得,上次田穰苴非和她相处,差点吓到了吕瑞姜若不是秋必眼疾手快,及时地拉走吕瑞姜,后果简直不要太尴尬,“如果邗儿没猜错,再过半柱香,会有客来访。” “哦?”田穰菜挑了挑眉,“如若没人呢?夫人可愿满足为夫?” 执起吕邗姜的双手,田穰苴温柔地把玩。 吕邗姜抿笑,笑道:“随你。” 田穰苴两眼一亮,规规矩矩地坐至吕邗姜的身后,直盯吕邗姜的脖子看去。 拿起《晏子》,吕邗姜淡定地重新温习。 田穰苴注定失望! 一如吕邗姜所说,真在半柱香后,老华在门外恭敬地禀道:“大司马,田老先生来访,您是否接见?”老华委实太过崇拜田穰苴,径直地唤他大司马,从不改口! 田穰苴惊奇地看向吕邗姜,低声道:“这次放过你。” 不待吕邗姜回应,田穰苴站起身来,回道:“请他去院落等候,苴稍后便来。” 田穰苴换了一套便装,方才稳步地离开。 田穰苴走后,吕邗姜又翻看《晏子》片刻,突然道:“你……也在罢?” 说得太过兀然,以至于偌大的客居,无人回应。 吕邗姜便改口道:“晏、圉、将、军?” “你倒是机警。”晏圉踱步而来,“田先生呢?他去了哪里?” 吕邗姜奇道:“不在院落里?” 晏圉古怪道:“院里只有老华。” 吕邗姜一愣,快速地想到田氏族长必找田穰苴商量重要之事也因此,田穰苴干脆地邀走田氏族长,免得他们留在客居院落太过引人注目。 转了转眼珠子,吕邗姜面不改色道:“夫君……散步去了,和田氏族长一起田氏族长今天特意上门来拜见夫君了。” “田氏族长?!”晏圉脸色微微一变,“那位名叫田乞的老人?” “正是。”吕邗姜点了点头。 “他竟然来了……”晏圉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将军”吕邗姜从容地行礼,“邗姜有一要事,正好求教于你。” 晏圉皱眉道:“何事?” 吕邗姜道:“将军因何烦恼?是因为田氏家族来了么?”目不转睛地打量晏圉,吕邗姜一字一句,直击晏圉的心窝“亦或是……阳生兄长他们?” “你是甚么意思?”晏圉一惊,扬声地质问。 吕邗姜依旧风轻云淡道:“昨日,田氏家族的少嫡子也来拜访吾家夫君了。” 晏圉一愣,明白吕邗姜的潜在之意 田氏家族辅佐公子阳生,而公子阳生密谋争嫡,因此,田氏家族对公子阳生的计划并不陌生作为田氏家族的领衔人物,田恒和田乞相继地来访田穰苴,虽说对外是亲戚之间的走去,可是,谁不知此刻乃是关键之时,他们会不会对田穰苴泄密…… 眯了眯眼,晏圉质问:“你想说甚么?” 吕邗姜直视晏圉的双眼,坦然道:“将军,诸公子们即将做出的行为,您就真的看得下去吗?届时临淄乱起,难道您就不准备阻止吗?” “阻止又如何?不阻止又如何?”晏圉漠然,很不客气地质问。 “将军阻止诸公子,新君必会感激将军,可是,新君势弱,而新君的亲生母亲芮姬却德行一般,兼之无权无势,恐不服众!将军即便选择新君,难免会被旁人误解,会说将军生有异心,这岂不是让令尊名声受损?而将军若是冷眼旁观,且不提到时新君是否如何,光是诸公子们造成的混乱,亦会令齐国元气大伤!并且,无论是哪个公子上位,皆不会给晏氏家族好眼色……毕竟在他们争嫡的过程中,将军甚么也没做啊!” 吕邗姜一席话,直把诸公子们和新君批得一无是处,听得晏圉瞠目结舌。 晏圉以为,吕邗姜必会说出其中一人的好处,哪知…… 最后,晏圉几乎自暴自弃道:“二者都不好相与,你想让本将如何?!” “选我。”吕邗姜淡定地吐出两个字,猛地震住了晏圉。 “你……?”晏圉死死地盯着吕邗姜,不敢相信方才这话是出自她之口,“你说甚么?!” “我说,选我。”吕邗姜毫不扭捏地详细补充,“请将军选择邗姬!邗姬生有一子,乃为齐国正统的王室血脉;嫁于田氏家族,伴有大司马!一旦将军应下,邗姬必能说服田氏家族,让他们从中取便!如果成功,邗姬必不亏待将军!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你是邗姬的师兄!……” 尽管不为外人得知,吕邗姜却是齐相晏婴唯一的弟子而晏圉则是晏婴的直系后嗣……无论如何,吕邗姜和晏圉乃是师妹关系,又怎会委屈晏圉呢? 仿佛认为自身的资本还不够,吕邗姜又道:“师兄不要看不起邗姬执政邗姬先愿齐国大权交于有才干的重臣之手!况且,宝儿还太年幼,待他长大成才,邗姬自愿放手,让宝儿掌权,继承君父年轻之时,让齐国继续强盛。” 晏圉:“……” 晏圉彻底地说不出话来。 最后,双方冷场,无话可说,终由晏圉失魂落魄地走了。 ……晏圉走得时候,步伐踉踉跄跄,疑似吕邗姜带给他的冲动力,太过强大了! 屋内好不容易地清静下来。 此时,田穰苴仍没回来。 吕邗姜却执了一杯酒,痛痛快快地饮下。 很少会有女子,敢这般豪饮。 饮完之后,吕邗姜的脸庞发红,眼眸却更亮,精神也充沛! 因此,吕邗姜中气十足道:“你也在的罢?瑞姬妹妹?” “邗姜姐姐……”某个角落里,钻出一道身影,可不正是吕瑞姜? 吕邗姜抬头望了一望吕瑞姜,也没问她何时来的,反倒把手一指,邀请道:“坐。” 吕瑞姜便走了过来,乖乖地跪坐。 吕邗姜开门见山道:“瑞姜妹妹,姐姐有一事情,想要嘱咐于你。” “何事?”吕瑞姜颇为受宠若惊。 这似乎是吕邗姜第一次请求吕瑞姜,以至于吕瑞姜不得不惊讶,并且…… 姐姐? 吕邗姜竟然自称姐姐了……她终于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吗? 便听吕邗姜道:“姐姐想请你回府……” 回府? 哪个府? 回黔府吗? 吕瑞姜一愣。 再听吕邗姜道:“姐姐恳求你去劝服黔兄长,劝他莫做傻事。” “傻事?”吕瑞姜呆呆地问,后知觉地意识到 吕邗姜她清楚公子黔的意图公子黔也想参与夺嫡! 为甚么要劝公子黔呢?当然是因为吕邗姜谋有别的打算!…… 几转辗转,吕瑞姜道:“邗姜姐姐,你是否……?” “的确。”吕邗姜敛了敛容,直白地坦言,“邗姜必能断定,如果黔兄长一意孤行,他八成难保也看在你的份上,邗姜不想见到黔兄长……流离失所。” 这一番话,听得吕瑞姜泪撒心河:太好了!太好了!吕邗姜她把自己当成心腹了……多亏这几年来,她坚持不懈地怒刷吕邗姜的好感值 如此说来,吕邗姜是准备出手了? 拍了拍胸脯,吕瑞姜保证道:“瑞姜必不让邗姜姐姐失望。” 却也不去思考如何说服公子黔。 吕邗姜微微一笑,轻轻地催道:“如此,还请瑞姜妹妹早些回家罢?迟了可不好……老华,老华,你去送一送瑞姬回府。” 吕瑞姜点了点头,怀着满腔激动,跟随老华,离开晏府,坐上牛车,返回黔府。 118、暗棋(下) 哒哒的牛车熟门熟路地小跑,弯弯绕绕,一路来到了黔府的门口。 “哥哥!”掀开车帘,吕瑞姜毫无顾及自身的形象,大大咧咧地跳下车去,一个劲儿地冲向黔府,“哥哥!瑞姬回来啦!你想不想瑞姬啊?瑞姬可想你啦!……” 一连串儿地叫唤,想不惊动黔府都难 很快地,黔府的仆役们都知道自家的姬子终于愿意回府,几乎快要喜极而泣,或是连滚带爬地迎接吕瑞兼营,或是踉踉跄跄地通知公子黔! “你回去吧!”吕瑞姜叫住老华,要求他们回晏府。 老华答得干脆,果断地驾起牛车,轻巧地离开。 待到牛车跑远,吕瑞姜终于迎面接受公子黔的口水洗礼 公子黔怒道:“你还认我这个哥哥么?!你还认我是你的哥哥么?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奇怪的妹妹了!你到底是哪里受了刺激,竟然跑去找吕邗姜……你忘记了你小孩子最嫌弃吕邗姜了?你为甚么要与吕邗姜交好?!这会子又遇上甚么麻烦了?否则你哪还记得临淄城里有个黔府啊?!” 公子黔噼里啪啦,把吕瑞姜训斥个没完。 吕瑞姜苦头脸庞,乖乖地被公子黔斥了两柱香的时辰。 末了,吕瑞姜可怜兮兮道:“哥可,你口渴吗?要不要让瑞姬给你倒两杯水,让你解一解渴呢?……” “不用!”公子黔仍旧怒意难平,“看你就觉得不渴了!” 这得是多大的怨念才能说出这么任性的话来? 吕瑞姜张了张嘴,不再反驳一句。 少时,待到公子黔终于静下心来,不再数落吕瑞姜后,吕瑞姜小心翼翼地道:“哥哥,瑞姬求你一件事:你莫要参与争嫡你没戏……” 粗粗地喘气,公子黔涨红了脸,宛如被踩到尾马的大猫,直接炸毛,吼道:“你、你说甚么?!女儿家,少管事!为兄做的,绝对会成功!……” “成功?”吕瑞姜本想与亲哥心平气和地长谈,却被他的绝对口吻给打败拜托~通常说“绝对会成功”,那必然不会绝对成功……flag立得如此鲜明,真不扑街吕瑞姜自己都觉得不信,“成功被其他兄长们踩在脚下?” 吕瑞姜冷不丁地嘲讽了公子黔。 公子黔面如锅底,喝道:“来人,将瑞姬牢牢地看管!谁敢放走瑞姬,本公子就诛他满门!”言罢,头也不回地作势离开。 “不要!”吕瑞姜急了,连忙搂住公子黔的腰部,“哥哥,你再关瑞姬,瑞姬就疯给你看!瑞姬会每天大喊大叫,从早到晚,吵得你们没法休息……” 她错了。 是她错了。 她不该如何功利,以至于她不小心气着了公子黔。 公子黔不为所动,冷声道:“放开。” “不放,不放,就不放!”吕瑞姜不依,准备又哭又闹,“你为什么要参与争嫡!你不知道在年纪和势力的排名上,你是万年老……咳,你是第二吗?!你就没想过,万一争嫡失败了呢?你想离开齐国,或是丢下妹妹我?” 吕瑞姜说着说着,悲从心来:假如公子黔不参与争嫡,而只作个闲云野鹤的贵族,那不也挺好的?偏偏非要争嫡,落个身败名裂逃去卫国,她也不会…… 想到这里,吕瑞姜眼里划过一丝狠色:邗姜姐姐都能面不改色地争霸,她怎能说服不了公子黔?真若说服不下,大不了…… 果不其然,公子黔听了吕瑞姜的哭闹,不但没有好脾气地哄她,反而更加嫌弃地催促周围的仆役,要求他们带走吕瑞姜周围的仆役们早被吕瑞姜的惊悚言语吓得不敢动弹了:乖乖~他们听到甚么不得了的大事呀? “谁敢上前!”吕瑞姜松开公子黔,对周围大喝 声音之尖利,连她自己都觉得刺耳。 环顾一周,吕瑞姜悲伤地发现,周围的仆役们都没甚么像样的武器唯一拿得出手的是他们力气很大:三个吕瑞姜估计都不是一个仆役的对手! 再瞄一眼公子黔的腰间,吕瑞姜毫不意外地瞧见公子黔佩剑。 咬了咬牙,吕瑞姜暗中蓄力。 却见公子黔轻哼一声,调头就走 吕瑞姜急忙地扑上前去,一把撞向公子黔,顺便抽走他的佩剑,用剑柄狠砸公子黔的后脑勺儿便听咚地闷声,公子黔不幸被他的佩剑砸中,二话不说地栽倒在地! 吕瑞姜龇牙咧嘴:明知古代的佩剑不是花架子,但当她拿起一试,果然挺重的! 好在砸中公子黔,也不枉她拼命一回。 公子黔倒地之后,没再爬起 吕瑞姜顺势地大惊,惊叫:“来人!快叫医师!哥哥晕倒了!……” 仆役们面面相觑。 一名仆役听话地去找医师,想让医师替公子黔诊治。 其余仆役们则七手八脚地将公子黔抬回寝居。 吕瑞姜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闷声地吐槽:无论如何,她是“说服”公子黔不管怎样,那天公子黔会躺在榻上……便是他不愿意躺着,吕瑞姜也不介意再让她一直躺下! 望着公子黔被人抬走,吕瑞姜心情大好,宣布道:“这几日,便让瑞姬照顾哥哥罢!”邗姜姐姐,瑞姬做到了……至少,那天,公子黔不会出场了! 晏府。 送走晏圉,请走吕瑞姜,吕邗姜静静地跪坐,手捧《司马法》细细地研读但若谁能观察她的眼睛,必会发现吕邗姜目光有些散漫,分明是走神了。 果不其然,又过半晌,田穰苴回来了。 田穰苴的归来,一下子惊醒了吕邗姜。 毕竟田穰苴不是一人回来的,他带着田氏家族的老族长田乞而来。 吕邗姜毫不意外地瞧见田乞站在门口,规规矩矩地朝她行礼。 吕邗姜瞧见田穰苴,田穰苴解释道:“族长想见你。” “请进。”吕邗姜亲和地欢迎,“田老不必拘礼。” 田乞一顿,当真不再拘礼了。 “听说你想参与诸公子争嫡?”田乞开门见山地说。 幸好此处没有外人存在,否则真会泄密吕邗姜思量片刻,答道:“是的。” “为甚么?”田乞挑剔地打量吕邗姜,“你乃一介姬子,如何争嫡?便是争嫡了,你会登上那个位置吗?简直前所未闻……这不可能!” 吕邗姜从容地应道:“古无动河,而今有运河,此不谓之‘前所未闻’也?昔日虽无女子当政,嫣知日后会有?无非是时辰的长短问题。邗姬争嫡,不为个人,而为齐国!诸公子们眼光短浅,而田氏想扶持诸公子们,难道是想夺权篡位?……” “胡说!”田乞内心震惊,面上却一本正经说,“田氏家族虽然来晚,亦属于齐国的一部分田氏家族上下都奉齐王为主,是为忠君,怎与逆臣与之相较?” “如此说来,田氏家族是忠于公子荼么?”吕邗姜微笑地反问。 田乞则吃味道:“……是的。” 任谁说出这话,都会羞愧难当:谁不晓得田氏家族明面与诸公子们毫无瓜葛,暗地却扶持公子阳生这次被吕邗姜连连呛声,糊里糊涂地改效公子荼…… 吕邗姜一本正经地评价,回道:“还别说,真挺好” “好在哪里?”仿佛被吕邗姜故意地戳破,田乞不由地想起公子荼实在太小,就算扶持他,他也折腾不起水花,更为重要的是芮姬和吕邗姜 芮姬实乃妇道人家,眼界低不说,根本看不清当前状况每次想到芮姬催足新君向诸公子们表达情谊时,田乞都没法忍住! 替这样的人效忠,真乃凤凰弃梧桐,憋屈得要命! 盯着吕邗姜,田乞久违的蠢动之心又在跳动,仿佛在说:比起公子茶,田宝儿似乎是一个更好的人选 没错! 的确是个好选择! 田宝儿不但是田氏家族的一员,更是齐国王室的血脉,真要扶持,不如扶持吕邗姜此女眼界、手段可比芮姬高出三筹还不止!更何况还有大司马田穰苴…… 差点抛却的计划重新浮上心头,田乞内心一片火热,双眼放光地盯向吕邗姜。 吕邗姜似笑非笑。 打个激灵,田乞补充道:“如你所说,田家扶持新君,的确不好但若扶你,你又能开出什么条件?” 吕邗姜道:“齐国一半军权怎样?” “一半?”田乞本想倒吸一口气,可夸张地感激吕邗姜的豪爽,但他很快地不高兴:甚么是一半?军权会有一半?那另一半在哪里?莫非是在吕邗姜的房里? 田乞静静地看向田穰苴。 田穰苴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 这时,见田乞看他,田穰苴矜持地点了点头。 田乞总算明白了,军权一分为二,一分给田氏家族,另一半则给田穰苴! 好精妙的布置! 吕邗姜竟算准田氏家族最想要甚么…… 田乞叹为观止 却也承认,他不如吕邗姜! 真没想到,吕邗姜看着绵柔,实则腹黑,风轻云淡! 再也不想和吕邗姜打交道了。田乞在和吕邗姜等人商量完后,终是匆匆地走了。 吕邗姜揉了揉额头,轻叹两声:很好,所有暗棋一步到位 接下来,就等诸公子们的出手了。 119、葬礼风波(一)计划 距离齐景公薨逝已有数天,齐国上下仍都哀痛非常,新任的齐国君王吕荼虽才九岁,却在亲母芮姬以及一众大臣们的扶持之下,勉强地维持国内的安定。 吕荼虽少,品性却还不错,上能规规矩矩地守孝,下能诚诚恳恳地敬孝,前能认认真真地处理政务,后能妥妥当当地调解势力,也不失为一代明君 这可太出乎诸公子们的意外了。 原本,吕荼堪堪九岁,诸公子们皆都以为他不堪大任,哪知他竟能做得中规中矩,声望一天天地水涨船高诸公子们不由地暗暗焦急起来:再不行动,倘若君父安然地下葬,这位才九岁的幼君怕是会对他们下手了…… 诸公子们可不信九岁的孩子真能做到尊敬兄长即使做得到,他的生母芮姬也因各种原因而暗地排斥他们,指不定他们会为此丢掉性命…… 好罢,说白了:无论吕荼如何做法,诸公子们是铁了心思,尝试地博上一博! 丝毫不考虑他们做出这种举动,会对齐国造成何等伤害! 每位公子都自负甚高:都觉自己能继任王位,带领齐国走到繁盛 也不知他们打哪儿来的自信! 也怪齐景公突然地撒手 齐景公骤然逝世,立幼不立长,如何能让诸公子们服众? 眼见齐景公即将葬入陵墓,更使临淄城内的各家公子们皆都暗藏了心思! 当然,这群公子里头,唯独公子黔神奇地没混在其中。 诸公子们也浑不在意,皆想:公子黔啊公子黔,忒胆小如鼠!这会子才临阵脱逃也罢,少了公子黔,他们还少了一名对手! 雄心壮志地,诸公子们在各自的府邸,展开了各自的计划! 阳府 一间密室里,公子阳生左看田乞和田恒,右瞧侍女春言和…… 忍怒地盯向春言,公子阳生直白地问道:“阚氏呢?!” 春言怯怯地垂下头去,小声道:“阚氏……族长不太舒服。” “所以,他就拒绝露面,是吗?!”亏得平日里公子阳生端的好脾气,这会子即使气得浑发抖,也不忘记维持君子形象,“阚氏……太过分了,不知此刻最为关键么?居然敢……也好,你命令他和他的家族好好地休息,不把阚止休息痊愈,以后莫见本公子!” 公子阳生气急反笑,几乎都快迁怒地痛斥春言。 春言噤声,快速地退出。 公子阳生深呼一口气,深深地望向春言离去的身影公子阳生自是知晓春言的来历:春言乃是齐景公的眼线!如今齐景公去逝了,公子阳生软硬兼施,幸运地得到春言的忠心,可惜时日尚短,不然…… 回想春言的容颜,也算尚可,公子阳生竟有一丝涟漪。 不过,公子阳生也不是贪恋美色之人,立即摆正了姿态,瞧向田乞和田恒,决定待他起事之时,重用田氏家族反正田氏家族比起阚氏家族,也差不了多少! 即便缺了阚氏家族的助力,他公子阳生的优势仍旧很大! 公子阳生缓了怒气,心平气和地拱手,谦和道:“眼下,诸公子们蠢蠢欲动,阳生欲护荼弟,还请田老教阳生,助阳生一臂之力!荼弟尚且年幼,阳生很担心他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事成之后,田氏家族尽揽军权,以护大齐!” 公子阳生眼也不眨地胡诌。 不知情的,差点信了! 作为参与者之一,田恒实在很想放声大笑:公子阳生说得真够义正言辞事实上,公子阳生打算以看护公子荼为名,徐徐图之:先废除公子荼,再趁势登位! 一来彰显公子阳生的大度,二来也不会令众大臣们反感 理由都是现成的:齐国新君出殡时,诸公子们借机起乱,公子阳生带兵平叛,再护送公子荼,以保护为手段,将齐国新君公子荼软禁事后,再让公子荼颁布召令,就说自己年幼,无法理国,先让公子阳生暂时代国…… 尽管不能立即登为齐王,公子阳生却不介意多花几年功夫。 这个计划,公子阳生与田氏家族反复地讨论了好几次 公子阳生认为:此计划,行得通! 所以,接下来,公子阳生只需征求田氏家族的支持即可! 田氏家族能不支持吗? 田乞和田恒隐晦地交换彼此的目光,先后地附和道:“敢不从命!田氏家族愿出一万人马,以助公子一举成功!” 黔府 公子黔躺在床榻,好不容易地醒来,却觉后脑勺疼得要命。 半晌,公子黔才回忆起他为何头疼。 “吕瑞姜!”公子黔发出一声怒吼,触动伤口,疼出泪花。 偏偏吕瑞姜就侯在榻边,愉快地挥了挥手,说道:“哥哥,你醒了呀?然后,抱歉了!”言罢,指挥一名护卫,粗暴地将公子黔揍晕! 堂堂公子黔,何曾吃过这番苦头昏厥之际,公子黔记住了那张脸,决定醒后再找他算帐!……还有,他的妹妹,到底受了甚么刺激,非和他公子黔作对! 瞅着陷入晕倒状态的公子黔,吕瑞姜拍了拍那名护卫,叹道:“敏哥,真没想到,你的功夫这么好……” 那名护卫一点也不恭敬,很不客气地拍掉吕瑞姜的贼爪,皱眉道:“别碰!” 揉着手腕,吕瑞姜无语地瞥了一瞥那名护卫,恶意道:“就算你帮了瑞姬,瑞姬也不会感激你……邗姜姐姐都生了小孩,你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一句话,说得那名护卫瞳孔一缩。 那名护卫长是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不笑的时候还好,一笑就自带三分猥琐,要不是武艺高得惊人,吕瑞姜都懒得看他! 并且,那名护卫也不是个陌生人 那名护卫赫然是一年前,吕瑞姜和吕邗姜所在晏村遇到的那个好似看上了吕邗姜的家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此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名唤国敏,乃国夏之弟,武艺高超,不比田穰苴逊色! 别看长相普通,国敏性格却潇洒仗义,曾为游侠,当过很多公子们的门客,是个多面间谍他曾是公子驹的门客,亦是公子黔、公子阳生等其他公子们的门客!……第一次在院内无意地瞧见国敏,真把吕瑞姜吓得不行! 也因此,吕瑞姜和田敏相识起来。 吕瑞姜这才了解,他是替哥哥国夏监视诸公子们的动向:一旦得知诸公子们有异,国夏必会采取措施这次,吕瑞姜意外地揍倒公子黔,才使国敏不小心地露了行踪…… 吕瑞姜不得不感慨:别瞧国夏是一员大将,但他竟是粗中有细之人。 由此可见:能混得风生水起之人,必是人精 玩心思既然斗不过他们,不如索性地当个悠闲的贵族! 瞅着公子黔晕睡的脸庞,吕瑞姜感慨如斯。 寿府 轻敲书案,环顾一众公子,公子寿道:“再确定兵力?” 公子锄道:“兵力八千!个个皆勇士,足够包围临淄城了!” “很好。”公子寿两眼一亮,“本公子看谁还敢耀武扬威!” “这次,定要杀得公子荼措手不及!”公子嘉嚎叫一声,“嘉受够了!嘉受够了!次次瞧见公子荼,嘉都恨不得杀了他!……” “会的。”公子寿自信地笑起,“选在君父下葬那日,谁都料不到……他若身死,齐王之位便归于本公子放心,本公子定不会亏待你们!” 驹府 愣愣地望着阚止,公子驹一言不发,一瞬间错觉他眼花了。 然而,公子驹并未眼花阚止就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面前! “先生说得可是真话?”公子驹激动地询问。 阚止道:“不敢有二话阚止虽曾投奔公子阳生,然公子阳生却拉拢田氏家族,众所周知,田氏家族与阚氏家族有仇,故而公子阳生招揽田氏家族之际,便是阚氏家族转身之时……还请公子驹莫要嫌弃阚止投奔两次。” 公子驹展颜,笑了一笑,笑道:“本公子高兴还来不及,哪敢嫌弃呢?” “如此,请受止一拜。”阚止也是一位痛快的老实人,当即就朝公子驹行个属臣之礼公子驹眼皮跳了一跳:头一次遇到主动赶着拜见的门客,委实好不习惯。 不过,这是否代表他也有了资格……? 垂下眼眸,公子驹激动不已。 ……时光如梭,临淄城传来宫内的不少流言,诸如芮姬仗着是新君的生母,非但不再替齐景公哭灵,反而决定将齐景公生前宠爱的数名姬妾尽数陪葬,美其名曰:先王托梦给芮姬,说他甚是思念那几名姬妾,还请芮姬将她们送来。 原本,芮姬只忙于哭灵,根本来不及发落那些姬妾。 这回可好,先王亲自托梦而来,芮姬怎敢违背?当即,芮姬就令内侍们勒死数名姬姜,以便伺候先王! 这事太过突然,以至于临淄宫城哭声一片,众人斥责芮姬的举动。 而这些姬妾里,不乏诸公子们的生母们 这下,芮姬的嚣张,使得诸公子们不再蓄谋了。 120、葬礼风波(二)下葬 任谁都没法猜到,齐景公下葬的前夕,芮姬闹了好大一场风波 新君吕荼头疼不已,瞅着眼前乱哄哄的人群,都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半晌,新君先朝芮姬拱手道:“娘亲,还请娘亲放过她们。” 她们自指齐景公生前的姬妾们虽说这些姬妾们所受的宠爱不如芮姬,芮姬仍旧不大痛快,尤其是她们都生有公子们,尤让芮姬刺眼万分! 似乎是某个大臣曾经私下地谏言芮姬,以至于芮姬醍醐灌顶,简单粗暴地敌视起诸公子,甚至为了打击诸公子们,更是挑衅诸公子们的生母们 可叹,那个大臣也没想过,芮姬虽已理解诸公子们的威胁,但却真没甚么脑子,居然直接地杠上诸公子们的生母,也不怕诸公子们发怒! 要知道她和新君势弱,真要对峙,可讨不了任何好处! 许是知晓自身实力的微弱,新君环顾一众诸公子们,请求道:“寡……寡人保证,不会将诸位的生母陪去君父,还请诸位息怒……” 新君年幼,对“寡人”一词的自称,仍旧不大习惯,每次提及,总觉便扭。 诸公子们闻言,怒视芮姬半晌,方才忍气地表示体谅,但又要求,他们要将各自的娘亲带走没法阻止,新君无奈,只得同意诸公子们的所请! 诸公子们又各自地安慰生母,终于陆续地回家。 然而,这场闹剧却有后续。 不过,当时,新君自认他已经解决此事,正用埋怨的目光盯向芮姬,好像在说:上次是你,让孩儿对兄长们有所敬意,这次倒好,您却得罪了他们全部,可让孩儿棘手啊! 便见芮姬气急败坏,斥道:“你懂甚么?他们不怀好意!都想取代你!也只有你傻,竟还天真地相信他们……唉!也怪为娘,当初说了那一番话。” 一想起自身曾对诸公了们讨好的模样,芮姬欲哭无泪,直觉自己太笨太傻。 可惜,再后悔,也悔之不及。 新君不怒反劝,劝道:“娘亲,莫要再说这些离间兄弟之语……明日便是君父的下葬之日,还请娘亲早些歇息来人,送娘亲回宫!” 一群侍女们和内侍们上前,搀的搀,扶的扶,芮姬又数落新君以后不要太天真,终在一群侍女侍从们的拥簇下,浩浩荡荡地回殿。 新君暗地松了一口气。 虽对诸公子们保持信任的念头,新君却直觉一股不安。 果不其然,齐景公下葬之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事情要从齐景公下葬之时说起 作为一国之君,齐景公遗言并未说他要奢侈,众人却不敢节俭:上好的红木棺材被十二个身穿孝服的扛夫抬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百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卤薄仪仗队,有一千五百人,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华丽烧活……整支队伍浩浩荡荡,十分威风。 新君一身白衣,头扎白条,脸带泪痕,随同芮姬,一起坐在牛车上。他们的周围,亦有三千名护卫随侍。新君的后面,则是齐国的文臣武将,他们皆都乘有一辆牛车,车辆连绵不绝。而在文臣武将们的身后,才是诸公子们和诸姬子们。 诸公子们和诸姬子们,亦坐牛车,他们哭哭啼啼,好不伤心。 和吕邗姜一样,田穰苴也充当车夫。瞅着掉泪不止的吕邗姜,田穰苴默默地伸出手来,替吕邗姜抹泪虽不知吕邗姜是否伤心,田穰苴却因吕邗姜的伤心而伤心。 吕邗姜见罢,也伸出手来,替田穰菜抹泪。 于是,俩人一边掉泪,一边替对方抹泪 泪掉最后,谁都说不清到底是否真的伤心。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需要跟随新君一起将齐景公的遗体装入陵墓。 陵墓早已建好,就在少姜的墓旁。 可惜齐景公生前再思念少姜的早逝,也因后来的某个原因,再也没拜祭过少姜新君也拿不定主意,是否将齐景公葬在少姜墓地的附近。 一般来说,皇帝的墓葬在皇帝登基不久就开始选址、建造了。一直要建造到皇帝死的那时候。 然后按照一定的礼仪,将皇帝遗体装入“梓宫”,再抬入地宫。 最后封闭。 除了元代皇帝是“密葬”,其他都有陵墓的。 任谁都没法猜到,齐景公下葬的前夕,芮姬闹了好大一场风波 新君吕荼头疼不已,瞅着眼前乱哄哄的人群,都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半晌,新君先朝芮姬拱手道:“娘亲,还请娘亲放过她们。” 她们自指齐景公生前的姬妾们虽说这些姬妾们所受的宠爱不如芮姬,芮姬仍旧不大痛快,尤其是她们都生有公子们,尤让芮姬刺眼万分! 似乎是某个大臣曾经私下地谏言芮姬,以至于芮姬醍醐灌顶,简单粗暴地敌视起诸公子,甚至为了打击诸公子们,更是挑衅诸公子们的生母们 可叹,那个大臣也没想过,芮姬虽已理解诸公子们的威胁,但却真没甚么脑子,居然直接地杠上诸公子们的生母,也不怕诸公子们发怒! 要知道她和新君势弱,真要对峙,可讨不了任何好处! 许是知晓自身实力的微弱,新君环顾一众诸公子们,请求道:“寡……寡人保证,不会将诸位的生母陪去君父,还请诸位息怒……” 新君年幼,对“寡人”一词的自称,仍旧不大习惯,每次提及,总觉便扭。 诸公子们闻言,怒视芮姬半晌,方才忍气地表示体谅,但又要求,他们要将各自的娘亲带走没法阻止,新君无奈,只得同意诸公子们的所请! 诸公子们又各自地安慰生母,终于陆续地回家。 然而,这场闹剧却有后续。 不过,当时,新君自认他已经解决此事,正用埋怨的目光盯向芮姬,好像在说:上次是你,让孩儿对兄长们有所敬意,这次倒好,您却得罪了他们全部,可让孩儿棘手啊! 便见芮姬气急败坏,斥道:“你懂甚么?他们不怀好意!都想取代你!也只有你傻,竟还天真地相信他们……唉!也怪为娘,当初说了那一番话。” 一想起自身曾对诸公了们讨好的模样,芮姬欲哭无泪,直觉自己太笨太傻。 可惜,再后悔,也悔之不及。 新君不怒反劝,劝道:“娘亲,莫要再说这些离间兄弟之语……明日便是君父的下葬之日,还请娘亲早些歇息来人,送娘亲回宫!” 一群侍女们和内侍们上前,搀的搀,扶的扶,芮姬又数落新君以后不要太天真,终在一群侍女侍从们的拥簇下,浩浩荡荡地回殿。 新君暗地松了一口气。 虽对诸公子们保持信任的念头,新君却直觉一股不安。 果不其然,齐景公下葬之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事情要从齐景公下葬之时说起 作为一国之君,齐景公遗言并未说他要奢侈,众人却不敢节俭:上好的红木棺材被十二个身穿孝服的扛夫抬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百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卤薄仪仗队,有一千五百人,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华丽烧活……整支队伍浩浩荡荡,十分威风。 新君一身白衣,头扎白条,脸带泪痕,随同芮姬,一起坐在牛车上。他们的周围,亦有三千名护卫随侍。新君的后面,则是齐国的文臣武将,他们皆都乘有一辆牛车,车辆连绵不绝。而在文臣武将们的身后,才是诸公子们和诸姬子们。 诸公子们和诸姬子们,亦坐牛车,他们哭哭啼啼,好不伤心。 和吕邗姜一样,田穰苴也充当车夫。瞅着掉泪不止的吕邗姜,田穰苴默默地伸出手来,替吕邗姜抹泪虽不知吕邗姜是否伤心,田穰苴却因吕邗姜的伤心而伤心。 吕邗姜见罢,也伸出手来,替田穰菜抹泪。 于是,俩人一边掉泪,一边替对方抹泪 泪掉最后,谁都说不清到底是否真的伤心。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需要跟随新君一起将齐景公的遗体装入陵墓。 陵墓早已建好,就在少姜的墓旁。 可惜齐景公生前再思念少姜的早逝,也因后来的某个原因,再也没拜祭过少姜新君也拿不定主意,是否将齐景公葬在少姜墓地的附近。 一般来说,皇帝的墓葬在皇帝登基不久就开始选址、建造了。一直要建造到皇帝死的那时候。 然后按照一定的礼仪,将皇帝遗体装入“梓宫”,再抬入地宫。最后封闭。 除了元代皇帝是“密葬”,其他都有陵墓的。 除了元代皇帝是“密葬”,其他都有陵墓的。 除了元代皇帝是“密葬”,其他都有陵墓的。 一般来说,皇帝的墓葬在皇帝登基不久就开始选址、建造了。一直要建造到皇帝死的那时候。 然后按照一定的礼仪,将皇帝遗体装入“梓宫”,再抬入地宫。 最后封闭。 除了元代皇帝是“密葬”,其他都有陵墓的。 121、葬礼风波(三) 望着新一波的敌军,新君吕荼只觉满嘴苦涩,欲哭不哭 公子驹笑了一笑,似觉优势占尽,竟也不直接地下令,将新君他们一网打尽!扬了扬眉,公子驹道:“君父刚好缺了殉葬之人……倒也巧了,今日谁葬身此地,也不必恼,权且给君父殉葬罢!本公子会记得将你们一并埋入君父陵墓的旁边!” “吕驹!”公子阳生、公子寿等人听罢,顿时怒不可遏。 同时,公子阳生急瞅人流里的田乞和田恒等人,似是等待甚么。 却见田乞和田恒等田氏族人们,皆都闷不吭声地混迹人群之中。 公子驹不屑地瞥了公子阳生他们一眼,又将注意力对准新君的身上,咄咄逼人道:“大王真不孝顺啊!君父才刚过世,您怎就不替他多殉几人呢?不如……你来罢?” 言下之意,公子驹直白地宣布他要拿走新君的小命! 明明公子驹是新君的兄长,以往待新君也是不错 被迫经历了双重的打击与背叛,新君终是没能忍住,含泪道:“兄长,在你们心里,寡……寡人竟是这般不堪么?不堪到你们合起伙来,欺凌寡……寡人?” 公子驹的眼神罕见地飘移一下,却一字一句道:“为兄并没其他意思,只想替生母好好地教训景、后!尽管景后是大王您的生母,可她更是齐国至高的景后……为了一己之私,您瞧一瞧她到底做了甚么?竟然想将驹的生母殉葬!” 新君张了张嘴,彻底地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自从齐景公薨逝,芮姬也水涨船高般地,升格夫人,被称为齐景后。 如果齐景后将没有子嗣的姬妾选为殉葬人选,倒还说得过去,可她却偏偏…… 新君低下头来,都不知该怎么替齐景后辩解。 齐景后惊魂未定,怒道:“你也知晓本夫人乃是齐国地位最高的景后,那你们为何不听本夫人的命令?莫非,你们是想叛变吗?!” “哈哈哈哈”公子驹大笑,一边摇头,一边嘲讽,“大王啊大王,看一看你的好母亲,看她下了甚么命令……这等荒唐的命令,吾等为何要听!” 的确:尽管这个时代,一国之君的地位贵不可言,可是,如果一国之君做出甚么不恰之举,臣子们自可挂印离去,才不会吊死一棵树上! 因此,所谓的忠君……并不流行。 臣子们大抵都会自主择君,为之效命……但若君王令自己失望,臣子们亦会离心! 既然一国之君偏袒齐景后,令臣子们寒心 似乎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新君嗫嚅了嘴唇,却没法做出选择:倘若迎合诸公子们,必要下令捉拿自己的生母,而要维护生母,会与诸公子们对立! 小脸惨白,眼中蓄泪,年轻的新君真的不知该怎样做法。 国夏看不下去了。 身为齐景公临终之前托付的抚孤大臣,国夏愤怒地斩杀几名公子驹的门客,退至新君的面前,拱手道:“大王,不能交出景后!她是您的生母!” 仿佛国夏一人打破了死局,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国夏,新君几乎差点失态,追问:“但是兄长他们” “大王,您是君,他们是臣,没有臣子受了委屈,反令君王承担臣子委屈的先例!”国夏大声地说,“更何况,您将生母交给他们,真要亲眼看着生母被他们处死吗?!倘若他们真敢处死景后,本将倒要定他们‘以上犯上’之罪!……景后替先王挑选殉葬之举没错,错的是他们!假如景后没有挑选他们的生母,他们会替那些没有子嗣的人们复仇吗?由此可见,他们只是看不顺眼您登上齐国王位罢了!” “胡说!”公子驹一惊,恼羞成怒,“本公子身为晏孺子的兄长,为何要看不顺眼晏孺子?分明是你蓄意挑拨!……大王,景后一声不响地令驹之生母去殉葬,无疑是想害死驹之生母!驹该不该同意?!” 新君头皮发麻,接不上话来。 因见国夏袒护,齐景后缓了恐慌,反击道:“本夫人乃是齐国景后!” 众人听罢,不忍直视 唉! 齐景后啊齐景后,你为甚么要跳出来? 这下,真把诸公子们都给气着了:甚么意思?你是齐国景后就能为所欲为吗?那他们还是齐王的儿子们和姬妾们,难不成就任你磋磨?! “娘亲”新君低声地唤着,只想齐景后不要再开口。 偏偏齐景公犹不自觉,仍道:“国卿,还不拿下这群叛逆!” 国夏抿了抿嘴,使个眼色,用力地吼道:“还不将他们冲散!” 一言既罢,便见两千多名护卫们分成两部分,三百名护卫们保住新君他们,余下的则又分作两队,一队朝左,一队朝右,势要杀出一条血路! 公子驹也不含糊,大手一挥,喝道:“击溃他们!” 于是,双方手持兵器,相互战斗。 公子驹的门客们约有三千,比新君这边的人数还多新君等人惊恐地瞧见,经过一盘激烈的厮杀,他们这方竟显弱势! 又过片刻,新君的出战护卫们伤亡过半 然而,国夏仍没下令辙出! 新君第一次瞧见成堆的尸海,惨白了脸色,几乎摇摇欲坠。 众人的面色也不大好看,皆都皱起眉头,却勇敢地靠向新君,意图站个圈儿,将新君护在其中齐景后双眼发直,早被眼前的惨烈激战吓得颤抖了身子! 亏得两名贴身侍女们一左一右地扶住。 额头渗出汗珠,齐景后神情惊恐,再也没有先前的跋扈了。 反观公子驹那边,他的门客们似与诸公子的门客们约好了公子驹的门客们只杀新君的护卫们,反观诸公子的门客们,则乖乖地当个俘虏,只要不威胁性命,他们一动不动,都兴不起半点风浪! 没与诸公子的门客们自相残杀,公子驹的门客们压力大减,只专心地围攻那群护卫们护卫们虽是奋力死战,却架不住对方人多,不到片刻,伤亡惨重! “不能干等!”反观新君们这边,众人不想坐以待毙,纷纷地咬了咬牙,准备与之决战众人默契地瞧向新君,只等新君发令,他们就冲上前去! 惜叹,这次新君再是镇静,表情的僵硬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新君早被吓得无声! 众人当中,便听田乞,年纪最长的老者,痛心疾首道:“这还能忍么?这还能忍么?大家都不要侥幸!拿起佩剑,击退他们……他们也重伤不少!” 言罢,田乞举剑,还想冲前,却被田恒拉住。 “父亲。”田恒无奈地阻止,“儿子在前,父亲站后,莫要冲动!” 田恒深呼一口气,刚想出声,便听对面有一冷喝声说:“活捉田氏家族任何子弟,赏布帛千匹!杀死田氏家族任何子弟,赏良田千亩不要放他们任何一人!” 甚么?! 田恒驻足,目瞪口呆:甚么人这样狠辣,竟恨他们田氏家族上上下下? 寻声望去,田恒随同众人一起看清来人 阚止?! 那人竟是阚止! 众人倒呼一口凉气,惊道:“阚氏竟去投靠公子驹?阚氏投奔的不是公子生阳么?……”众人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一头雾水。 公子阳生微微地苦笑:果然……田氏与阚氏不可兼之 没法子,谁让阚氏的子弟被田氏的某人因那牵连遇袭而亡! 阚止一脸寒色,死死地锁定田氏族人们 包括田穰苴和吕邗姜! “怎么办?他竟也盯上了咱们?”吕邗姜低低地轻叹。 田穰苴一言不发地握住吕邗姜的双手,目光炯炯,透出一股战意。 吕邗姜见罢,惊道:“你想怎么做?” “与他单挑!”田穰苴说,“拿下阚止,正好解围!” 不待吕邗姜反驳,田穰苴径直地站了出来,说道:“既是苴之过,请让苴来解决这个问题阚先生,此事与田氏家族无关,更与苴之夫人无关,还请你不要牵怒。” “你……?!”阚非愣了一愣,仿佛没料到田穰苴不安套路出手。 便见田穰苴抽出一柄铁质宝剑,哼道:“上次是谁说,大仇已报?敢情阚先生的承诺如同……呵呵~你若旧恨再起,不妨向苴讨教一、二,苴必不留情。” 田穰苴背对新君他们。 右手握剑,左手藏在后背仗着视线被挡,田穰苴用左手作出一串手势,似在向谁传递某种消息! 旁人一头雾水,唯有田恒眼冒精光,以极低的嗓音说:“快看” “明白。”回答他的,赫然是晏非。 晏慈面无表情地瞅了一瞅自家的老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护好自家的老爹。 就在田穰苴与阚非二次对决之时,晏非伸个懒腰,大咧咧道:“还不出来!” 倏地,无数田氏家族的门客们空降而来! 眼也不眨地,田氏家族的门客们反包抄公子驹他们,打得公子驹他们措手不及。 风水轮流传,轮到公子驹红了双眼。 公子阳生则神色一变。 122、葬礼风波(四) 公子阳生死死地盯向田乞和田恒,心下不止一次地愤怒道:好个田氏家族,好个田乞,好个田恒……一个个地,全都背叛了我! 不然,如何解释公子阳生带着自家的数百门客们初战失利,而想凭借田氏家族的一万人马来翻局,哪知公子阳生用眼神示意了田乞好几次,田乞却像瞎子一般,根本不在意他的请示! 脑袋气得发晕,公子阳生险些没能维持住他表面的谦谦君子形象! 至于公子寿和公子锄、公子嘉等人,更是一脸便秘:七千人马原以为很多,不料摆在田氏家族里,仍有小巫见大巫之感……别提多尴尬了。 最淡定的是晏氏,从头至尾一言不发,一脸淡定,仿佛提前通知了似的。 最惊喜的则是新君吕荼:被诸公子们轮番威胁之后,他本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哪知田氏家族给了他如此惊喜田穰苴先是出言挑战阚止,以分开他的注意力;其次,田乞一声令下,趁着短短地眨眼工夫,快速地调遣一万人马,反包围公子驹他们! 公子驹实在想不到,这才多久,他就转胜为败了?他明明占有那么大的优势,却在顷刻之间输了……不仅他自己不信,就连众人都觉神奇。 众人云里雾里,直觉今日替齐景公正式下葬的过程实在太刺激了:先是好好地走完葬王仪式,再来就是诸公子们接二连三掀起的闹剧,真把他们吓得一惊一乍。 幸好有惊无险…… 这只是对活下来的人们而言。 瞧一瞧四周堆积的数千尸体,众人心头发毛。 忽听公子嘉哈哈大笑,拍手道:“妙极,妙极,这一轮下来,君父的殉葬果真足够丰富,这下景后您应该不用不满了罢?” 说得讨巧极了。 宛如公子嘉之所以兴兵起事,是因为公子嘉真的只是单纯在替母报不平! 不明真相的不少众人唏嘘不已: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原来诸公子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么?原来诸公子们的行动太过偏激了么? 这样说来,还有必要将诸公子们全罚死刑么? 垂下眼眸, 公子阳生死死地盯向田乞和田恒,心下不止一次地愤怒道:好个田氏家族,好个田乞,好个田恒……一个个地,全都背叛了我! 不然,如何解释公子阳生带着自家的数百门客们初战失利,而想凭借田氏家族的一万人马来翻局,哪知公子阳生用眼神示意了田乞好几次,田乞却像瞎子一般,根本不在意他的请示! 脑袋气得发晕,公子阳生险些没能维持住他表面的谦谦君子形象! 至于公子寿和公子锄、公子嘉等人,更是一脸便秘:七千人马原以为很多,不料摆在田氏家族里,仍有小巫见大巫之感……别提多尴尬了。 最淡定的是晏氏,从头至尾一言不发,一脸淡定,仿佛提前通知了似的。 最惊喜的则是新君吕荼:被诸公子们轮番威胁之后,他本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哪知田氏家族给了他如此惊喜田穰苴先是出言挑战阚止,以分开他的注意力;其次,田乞一声令下,趁着短短地眨眼工夫,快速地调遣一万人马,反包围公子驹他们! 公子驹实在想不到,这才多久,他就转胜为败了?他明明占有那么大的优势,却在顷刻之间输了……不仅他自己不信,就连众人都觉神奇。 众人云里雾里,直觉今日替齐景公正式下葬的过程实在太刺激了:先是好好地走完葬王仪式,再来就是诸公子们接二连三掀起的闹剧,真把他们吓得一惊一乍。 幸好有惊无险…… 这只是对活下来的人们而言。 瞧一瞧四周堆积的数千尸体,众人心头发毛。 忽听公子嘉哈哈大笑,拍手道:“妙极,妙极,这一轮下来,君父的殉葬果真足够丰富,这下景后您应该不用不满了罢?” 说得讨巧极了。 宛如公子嘉之所以兴兵起事,是因为公子嘉真的只是单纯在替母报不平! 不明真相的不少众人唏嘘不已: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原来诸公子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么?原来诸公子们的行动太过偏激了么? 这样说来,还有必要将诸公子们全罚死刑么? 垂下眼眸, 公子阳生死死地盯向田乞和田恒,心下不止一次地愤怒道:好个田氏家族,好个田乞,好个田恒……一个个地,全都背叛了我! 不然,如何解释公子阳生带着自家的数百门客们初战失利,而想凭借田氏家族的一万人马来翻局,哪知公子阳生用眼神示意了田乞好几次,田乞却像瞎子一般,根本不在意他的请示! 脑袋气得发晕,公子阳生险些没能维持住他表面的谦谦君子形象! 至于公子寿和公子锄、公子嘉等人,更是一脸便秘:七千人马原以为很多,不料摆在田氏家族里,仍有小巫见大巫之感……别提多尴尬了。 最淡定的是晏氏,从头至尾一言不发,一脸淡定,仿佛提前通知了似的。 最惊喜的则是新君吕荼:被诸公子们轮番威胁之后,他本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哪知田氏家族给了他如此惊喜田穰苴先是出言挑战阚止,以分开他的注意力;其次,田乞一声令下,趁着短短地眨眼工夫,快速地调遣一万人马,反包围公子驹他们! 公子驹实在想不到,这才多久,他就转胜为败了?他明明占有那么大的优势,却在顷刻之间输了……不仅他自己不信,就连众人都觉神奇。 众人云里雾里,直觉今日替齐景公正式下葬的过程实在太刺激了:先是好好地走完葬王仪式,再来就是诸公子们接二连三掀起的闹剧,真把他们吓得一惊一乍。 幸好有惊无险…… 这只是对活下来的人们而言。 瞧一瞧四周堆积的数千尸体,众人心头发毛。 忽听公子嘉哈哈大笑,拍手道:“妙极,妙极,这一轮下来,君父的殉葬果真足够丰富,这下景后您应该不用不满了罢?” 说得讨巧极了。 宛如公子嘉之所以兴兵起事,是因为公子嘉真的只是单纯在替母报不平! 不明真相的不少众人唏嘘不已: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原来诸公子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么?原来诸公子们的行动太过偏激了么? 这样说来,还有必要将诸公子们全罚死刑么? 垂下眼眸, 公子阳生死死地盯向田乞和田恒,心下不止一次地愤怒道:好个田氏家族,好个田乞,好个田恒……一个个地,全都背叛了我! 不然,如何解释公子阳生带着自家的数百门客们初战失利,而想凭借田氏家族的一万人马来翻局,哪知公子阳生用眼神示意了田乞好几次,田乞却像瞎子一般,根本不在意他的请示! 脑袋气得发晕,公子阳生险些没能维持住他表面的谦谦君子形象! 至于公子寿和公子锄、公子嘉等人,更是一脸便秘:七千人马原以为很多,不料摆在田氏家族里,仍有小巫见大巫之感……别提多尴尬了。 最淡定的是晏氏,从头至尾一言不发,一脸淡定,仿佛提前通知了似的。 最惊喜的则是新君吕荼:被诸公子们轮番威胁之后,他本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哪知田氏家族给了他如此惊喜田穰苴先是出言挑战阚止,以分开他的注意力;其次,田乞一声令下,趁着短短地眨眼工夫,快速地调遣一万人马,反包围公子驹他们! 公子驹实在想不到,这才多久,他就转胜为败了?他明明占有那么大的优势,却在顷刻之间输了……不仅他自己不信,就连众人都觉神奇。 众人云里雾里,直觉今日替齐景公正式下葬的过程实在太刺激了:先是好好地走完葬王仪式,再来就是诸公子们接二连三掀起的闹剧,真把他们吓得一惊一乍。 幸好有惊无险…… 这只是对活下来的人们而言。 瞧一瞧四周堆积的数千尸体,众人心头发毛。 忽听公子嘉哈哈大笑,拍手道:“妙极,妙极,这一轮下来,君父的殉葬果真足够丰富,这下景后您应该不用不满了罢?” 说得讨巧极了。 宛如公子嘉之所以兴兵起事,是因为公子嘉真的只是单纯在替母报不平! 不明真相的不少众人唏嘘不已: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原来诸公子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么?原来诸公子们的行动太过偏激了么? 这样说来,还有必要将诸公子们全罚死刑么? 垂下眼眸, 宛如公子嘉之所以兴兵起事,是因为公子嘉真的只是单纯在替母报不平! 不明真相的不少众人唏嘘不已: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原来诸公子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么?原来诸公子们的行动太过偏激了么? 这样说来,还有必要将诸公子们全罚死刑么? 垂下眼眸, 这样说来,还有必要将诸公子们全罚死刑么? 垂下眼眸, 123、葬礼风波(五)芮死 可怜的新君又陷入为难,紧张地盯着公子嘉,生怕公子嘉为保小命而杀景后,做出无法挽回之事话说即便公子嘉不杀景后,公子嘉也没法子保全性命罢?…… 好在公子嘉也犹豫不决,没法做出决定。 望了望面无表情的高张,新君暗地倒吸一口凉气,没来由地感到惊惧。 似是觉察出新君的恐惧,公子寿眯了眯眼,扬声道:“嘉弟既是不敢,能否给本公子一次抉择的机会?”眼里闪过一道凶光:公子寿可比公子嘉有气魄多了:看情景,竟像敢杀景后而谋求一线生机……? 幸好高张拒绝了公子寿的提议,并道:“每个公子都会遇到不同的选择。” 公子寿一愣,继而怒道:“你……你以为你是何人?竟敢愚弄本公子?” 高张冷声道:“不,这不是愚弄。作为战败者,你们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公子寿瞠目结舌。 高张又冷酷道:“若要换成你,如果你敢杀了公子嘉和公子锄……” 公子嘉和公子锄一惊,同时吼道:“高张老匹夫!” 高张不为所动,直视公子寿,观察公子寿的脸庞。 公子寿脸色白了一白,嗫嚅嘴唇,到底也没狠心下肠,要杀他的同伴们。 几经思转,公子阳生算是看透高张的本意,冷淡地出声道:“你动手罢!” 高张挑高了眉头,瞧向公子阳生。 公子阳生道:“本公子……的确做错了事,自愿受罚,即便是死,亦无悔也。” 高张轻哼一声,朝看押公子阳生的那名护卫使个眼色,便见那名护卫抽出一柄长剑,把长剑当成斧头,作势地砍下公子阳生的头颅 而公子阳生,毫不畏惧地迎接死亡…… “慢着!”新君终是看不下去,大喝一声,及时地挽救公子阳生! 那名护卫听话地停手,并把长剑紧贴公子阳生的脖子只要那名护卫的手臂随便一抖,公子阳生便可当场泪酒坟场! 然而,那名护卫终究训练有素,稳稳当当地握好长剑,没伤公子阳生一丝毫发。 无人视角的袖子里,公子阳生双手握成的拳头早已冷汗直冒! 方才,公子阳生他差一点就没坚持住! 幸好新君仁慈,最终出声地救了他 可是…… 眸光微沉,公子阳生却不会因为这个,而对新君有所改观,更不会因此而放弃那个唾手可得的王位只要新君死了,只要新君死了他就能…… 公子阳生快速地思考如何出招,才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高卿,能不能……?”新君目露不忍,迟疑地开口。 高张叹了叹气,却拒绝道:“大王,不可。” “可是……可是……”新君神情有些慌乱,仍是无法接受他需弑兄这一事实。 高张再叹,劝道:“大王,您先回宫,剩下的事情,让小臣来处理。” 新君愣愣地看着高张,又瞧瞧众人,再望望诸公子们诸公子们一惊:晏孺子的眼里分明露出羞愧与漠然,这代表……心下一慌,诸公子们也不敢硬气,生怕触怒新君,不约而同地哀求: “大王,大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您和众人完好无损的份上,饶过我罢!我……我们再也不敢了!……请您看在咱们是亲人的份上,免我们一死罢!您忘了昔日为兄待你,亦是不薄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新君神色一缓,竟流露几分怀念来。 沉默片刻,新君诚恳地望向高张,说道:“尽管高卿不赞同寡人,寡人却仍想免兄长们死罪……高卿是否会失望呢?” “太失望了。”高张诚恳地回应,“大王若不奖罚并用,齐国危矣。” 高张实在太不按套路走了。 搁到一般大臣身上,大臣们必会讨好地说不失望,并且竭力地赞美新君这种善良的品德,总结新君必是一代明君云云。 而高张呢?高张他竟直白地说他太失望了…… 也不怕得罪新君! 好在新君心胸倒挺宽厚,并未生气。 新君是哑然。 挥了挥手,新君示意护卫们松开诸公子们,不必再对他们严加看管。 与其看管诸公子们,不如将多余的兵力充作医师,以便包扎那群受伤之人。 ……虽是放松诸公子们,齐景后却不想轻轻松松地放过他们 齐景后定要膈应几句,方才解气几分! 拍了拍手,齐景后道:“还是吾家孩儿厉害与那些公子们相比,当真笑话!他们怎能媲美于吾家孩儿?……他们连提鞋都不配!” 诸公子们一顿,若无其事地行走几步。 “娘亲……”被齐景后当面地夸奖,新君耳根子都要红了。 却偏兴奋得很。 诸公子们本想混迹人群众人瞅见诸公子们还敢靠近,连忙变了脸色,果断地挪步,誓与诸公子们保持一段距离! 仿佛诸公子们比苍蝇还更令人嫌弃! 诸公子们:“……” 诸公子们无奈,只好乖乖地站至一角,努力地减少众人对自己的好奇感。 许是觉得闷烦,公子寿上前一步, 却见齐景后挡在他的面前。 皱了皱眉头,公子寿拿不定主意齐景后到底在想些甚么。 却听齐景后冷笑道:“你不愧是冒姬生下的孽种,时时刻刻都想篡位昔日,冒姬就趁本夫人怀胎十个月而去勾引先王,差点被先王贬为平民,还是本夫人从中劝调,才有了你的诞生!哪知你像你母亲一般,竟都不思回报,还想暗害吾儿……哼!” 冒姬乃是公子寿的生母,更与芮姬是自幼发小,曾因产子而使身体过早亏损,以至于齐景公渐渐地疏远了她……但她却并不甘心,几次主动地伺候齐景公,更因芮姬怀子之时,妄想取而代之!后因冒姬差点害得芮姬流产,方被齐景公彻底地嫌弃冒姬绝望极了,自尽之前,曾有痛斥公子寿,骂他出生是多余的,根本不配留在齐国。 齐景后实在太蠢,粗鲁地恶言恶语。 而那恶言恶语,竟能触动了公子寿竭力想要忘却的难堪记忆 公子寿眼里一凶,凶狠地瞪着齐景后。 偏偏齐景后背对公子寿,一无所知,仍旧趾高气扬地奚落公子寿。 众人见罢,虽是同情公子寿,但也只是略微地同情而已 若要替公子寿说些好话,那却免了。 许是瞧见公子寿的模样太过狠毒,新君颤声道:“娘亲……” 话刚落音,便见公子寿猛地扑向齐景后 同时,把手一抓,快如闪电般地,夺走一名护卫的兵器! “景后!”公子寿嘶哑地大吼,待到齐景后转过身来,公子寿双眼发红地挥剑一刺,刺向齐景后的喉咙! 意外来得太突然! 齐景后根本想不到,有人胆敢刺杀她 尤其是诸公子们! 他们还是待罪之身,隐忍都来不及,哪敢反击?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公子寿深受刺激,偏偏地反抗了! 只才一刺,公子寿便刺穿了齐景后的喉咙! 血色飞溅,惊呆了齐景后,亦令新君和众人都惊住了! 太突然了。 齐景后一声不响地倒地后,双眼睁得老大,似乎都不敢相信! 不过,齐景后再不敢相信,亦没机会去相不相信了!因为…… 齐景后死了! 是的! 齐景后死了! 齐景后也薨逝了! 恰恰就死在齐景公的墓前 这下,齐景公又多了一名殉葬者! 一名高贵的殉葬者! 这名殉葬者的身份赫然是齐景公生前最宠爱的芮姬 “娘亲!”新君瞳孔一缩,失态地尖叫。 叫声凄厉刺耳,完全失了一代君王的风度! 新君却不管不顾,踉踉跄跄地冲上前去,望着自家母亲的惨状,又害怕又伤心,又想扶她却又怕去扶,终是定定地驻步,晃了晃身体,扑通地软倒在地! “大王……”高张和国夏大吃一惊,急忙一左一右地扶起新君。 新君却一脸茫然,愣愣地道:“这不是真的。” 高张和国夏心头一颤,都不敢出声去安慰新君。 毕竟亲眼见到生娘惨死,新君心态崩溃,论理是任何话都听不进去的。 “大王,振作一点。”就算徒劳,高张和国夏仍是语重心长地鼓励。 众人也唏嘘不已,前后不一地喊道:“抓住他!杀了他!抓住他!杀了他!……” 这下,公子寿因杀齐景后,终于引起众怒大家愤怒之余,忘记了是齐景后先激怒公子寿在先!“抓住他!杀了他!抓住他!杀了他!……”不知不觉,众人的口号奇迹地统一,不约而同地喊出声来。 新君双眼发红,恨恨地盯住公子寿,恨道:“你为何要杀寡人母亲?” 怒上心头,新君再也不把公子寿当成他的兄长了。 公子寿哂笑一声,懒得与新君废话,痛快道:“要杀要刮随便你!” “好!”新君死死地瞪住公子寿,脑中闪过无数可怕的酷罚场景,“寡人要将你凌迟!寡人要将你车裂!寡人要将你碎尸!……” 说着说着,新君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哭着哭着,新君不服场合,嚎啕大哭。 众人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新君痛哭。 此刻,新君刚失亲母,极其伤心众人理解他的痛楚,不敢肆意地打扰他。 124、葬礼风波(六) “哇哇”新君吕荼仰头掉泪,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众人原地站着,注视新君哭泣的模样,强忍一抹古怪的念头,诸如齐景后既已薨逝,不如将她顺便也埋在此地,免得再进行一回奢侈的葬礼…… 可是,这对齐国目前地位最高的女人而言:这样下葬,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既无上等的棺材,亦没隆重的仪式,就这般地……被埋下? 众人心中如是思量,却不敢说出口来 毕竟,真要把这事做成,太伤新君了。 公子寿冷眼盯着新君哭了半天,忍不住地吼道:“哭甚么哭?真若伤心、痛恨,就早点报仇罢!既是本公子下得手,本公子绝不会后悔!……” 公子寿还有一句话未能说出口来那句话便是:你不知道等待死刑很煎熬么?……还不如一刀抹脖子,来得痛快! 可惜,公子寿即便有心抹脖子,却也束手无策 真是束手无策! 试问双手被绑,如何抹脖子呢? 被公子寿一吼,新君的哭声不得不一顿。 泪眼朦胧地看向公子寿,新君恨恨地叫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下,新君当真愤怒到极点,丝毫不再顾及公子寿是他的兄长云云。 晏圉 盯着新君痛苦的模样,诸公子们暗地狂喜:晏孺子年幼,最易受到情绪的干扰假使晏孺子真能伤心过度,倒也省去麻烦,免得他们又再出手! 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晏圉和田乞等重量极人物,皆都忍不住地瞥了一瞥某人 吕邗姜! 不愧是邗姬夫人! 虽没直接地出面,却间接地干预 如果不是她,这场葬礼,指不定会是所有人的葬礼! “哇哇”新君吕荼仰头掉泪,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众人原地站着,注视新君哭泣的模样,强忍一抹古怪的念头,诸如齐景后既已薨逝,不如将她顺便也埋在此地,免得再进行一回奢侈的葬礼…… 可是,这对齐国目前地位最高的女人而言:这样下葬,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既无上等的棺材,亦没隆重的仪式,就这般地……被埋下? 众人心中如是思量,却不敢说出口来 毕竟,真要把这事做成,太伤新君了。 公子寿冷眼盯着新君哭了半天,忍不住地吼道:“哭甚么哭?真若伤心、痛恨,就早点报仇罢!既是本公子下得手,本公子绝不会后悔!……” 公子寿还有一句话未能说出口来那句话便是:你不知道等待死刑很煎熬么?……还不如一刀抹脖子,来得痛快! 可惜,公子寿即便有心抹脖子,却也束手无策 真是束手无策! 试问双手被绑,如何抹脖子呢? 被公子寿一吼,新君的哭声不得不一顿。 泪眼朦胧地看向公子寿,新君恨恨地叫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下,新君当真愤怒到极点,丝毫不再顾及公子寿是他的兄长云云。 晏圉 盯着新君痛苦的模样,诸公子们暗地狂喜:晏孺子年幼,最易受到情绪的干扰假使晏孺子真能伤心过度,倒也省去麻烦,免得他们又再出手! 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晏圉和田乞等重量极人物,皆都忍不住地瞥了一瞥某人 吕邗姜! 不愧是邗姬夫人! 虽没直接地出面,却间接地干预 如果不是她,这场葬礼,指不定会是所有人的葬礼! “哇哇”新君吕荼仰头掉泪,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众人原地站着,注视新君哭泣的模样,强忍一抹古怪的念头,诸如齐景后既已薨逝,不如将她顺便也埋在此地,免得再进行一回奢侈的葬礼…… 可是,这对齐国目前地位最高的女人而言:这样下葬,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既无上等的棺材,亦没隆重的仪式,就这般地……被埋下? 众人心中如是思量,却不敢说出口来 毕竟,真要把这事做成,太伤新君了。 公子寿冷眼盯着新君哭了半天,忍不住地吼道:“哭甚么哭?真若伤心、痛恨,就早点报仇罢!既是本公子下得手,本公子绝不会后悔!……” 公子寿还有一句话未能说出口来那句话便是:你不知道等待死刑很煎熬么?……还不如一刀抹脖子,来得痛快! 可惜,公子寿即便有心抹脖子,却也束手无策 真是束手无策! 试问双手被绑,如何抹脖子呢? 被公子寿一吼,新君的哭声不得不一顿。 泪眼朦胧地看向公子寿,新君恨恨地叫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下,新君当真愤怒到极点,丝毫不再顾及公子寿是他的兄长云云。 晏圉 盯着新君痛苦的模样,诸公子们暗地狂喜:晏孺子年幼,最易受到情绪的干扰假使晏孺子真能伤心过度,倒也省去麻烦,免得他们又再出手! 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晏圉和田乞等重量极人物,皆都忍不住地瞥了一瞥某人 吕邗姜! 不愧是邗姬夫人! 虽没直接地出面,却间接地干预 如果不是她,这场葬礼,指不定会是所有人的葬礼! “哇哇”新君吕荼仰头掉泪,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众人原地站着,注视新君哭泣的模样,强忍一抹古怪的念头,诸如齐景后既已薨逝,不如将她顺便也埋在此地,免得再进行一回奢侈的葬礼…… 可是,这对齐国目前地位最高的女人而言:这样下葬,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既无上等的棺材,亦没隆重的仪式,就这般地……被埋下? 众人心中如是思量,却不敢说出口来 毕竟,真要把这事做成,太伤新君了。 公子寿冷眼盯着新君哭了半天,忍不住地吼道:“哭甚么哭?真若伤心、痛恨,就早点报仇罢!既是本公子下得手,本公子绝不会后悔!……” 公子寿还有一句话未能说出口来那句话便是:你不知道等待死刑很煎熬么?……还不如一刀抹脖子,来得痛快! 可惜,公子寿即便有心抹脖子,却也束手无策 真是束手无策! 试问双手被绑,如何抹脖子呢? 被公子寿一吼,新君的哭声不得不一顿。 泪眼朦胧地看向公子寿,新君恨恨地叫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下,新君当真愤怒到极点,丝毫不再顾及公子寿是他的兄长云云。 晏圉 盯着新君痛苦的模样,诸公子们暗地狂喜:晏孺子年幼,最易受到情绪的干扰假使晏孺子真能伤心过度,倒也省去麻烦,免得他们又再出手! 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晏圉和田乞等重量极人物,皆都忍不住地瞥了一瞥某人 吕邗姜! 不愧是邗姬夫人! 虽没直接地出面,却间接地干预 如果不是她,这场葬礼,指不定会是所有人的葬礼! “哇哇”新君吕荼仰头掉泪,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众人原地站着,注视新君哭泣的模样,强忍一抹古怪的念头,诸如齐景后既已薨逝,不如将她顺便也埋在此地,免得再进行一回奢侈的葬礼…… 可是,这对齐国目前地位最高的女人而言:这样下葬,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既无上等的棺材,亦没隆重的仪式,就这般地……被埋下? 众人心中如是思量,却不敢说出口来 毕竟,真要把这事做成,太伤新君了。 公子寿冷眼盯着新君哭了半天,忍不住地吼道:“哭甚么哭?真若伤心、痛恨,就早点报仇罢!既是本公子下得手,本公子绝不会后悔!……” 公子寿还有一句话未能说出口来那句话便是:你不知道等待死刑很煎熬么?……还不如一刀抹脖子,来得痛快! 可惜,公子寿即便有心抹脖子,却也束手无策 真是束手无策! 试问双手被绑,如何抹脖子呢? 被公子寿一吼,新君的哭声不得不一顿。 泪眼朦胧地看向公子寿,新君恨恨地叫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下,新君当真愤怒到极点,丝毫不再顾及公子寿是他的兄长云云。 晏圉 盯着新君痛苦的模样,诸公子们暗地狂喜:晏孺子年幼,最易受到情绪的干扰假使晏孺子真能伤心过度,倒也省去麻烦,免得他们又再出手! 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晏圉和田乞等重量极人物,皆都忍不住地瞥了一瞥某人 吕邗姜! 不愧是邗姬夫人! 虽没直接地出面,却间接地干预 如果不是她,这场葬礼,指不定会是所有人的葬礼! 虽没直接地出面,却间接地干预 如果不是她,这场葬礼,指不定会是所有人的葬礼! 虽没直接地出面,却间接地干预 如果不是她,这场葬礼,指不定会是所有人的葬礼! 虽没直接地出面,却间接地干预 如果不是她,这场葬礼,指不定会是所有人的葬礼! 125、幕后(上) 是的,若无吕邗姜,这场葬礼或许会是在场所有人们的葬礼! 无论诸公子们做何行动,再想如何保密,总会泄露行迹大臣们并不是一致地忠君,至少在新君登位之前,大臣们都有各自的阵营!惜叹先王立了幼子为君,使得大臣们都站错了营……因此,当诸公子们意欲取代新君之时,大臣们可谓一言难尽。 赞成公子的想法罢,对不起新君;反对公子的想法罢,对不起自己长期以来的扶持众大臣们纠结之中夹杂窃喜,窃喜之中又夹杂失望: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本以为扶持的公子想要取代新君只是他一人的想法,哪知当众大臣们相互地试探,方才得知取代新君是所有诸公子们的共同想法 因此,没有忠于君主的不少大臣们都头疼不已。 其实,就包括晏氏和田氏 事实上,晏氏和田氏早被诸公子们上门拜访无数回!但是…… 晏氏作为齐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晏氏上一任族长更是齐国赫赫有名的晏子,晏氏的新任族长晏圉便以巡逻齐境、齐境办事等各种理由,委婉地拒绝了诸公子们的拜访;而田氏,虽不如晏氏,田氏家族却出个继姜太祖之后的第二个大司马,身价也是水涨船高,晏族的现任代理族长田恒考虑吕邗姜的重要性,为了保护田穰苴和吕邗姜,故意投奔公子阳生,与田穰苴和吕邗姜划清了界限,这才勉强地轰走了其他公子们的干扰。 然后,尽管他们不乐意与诸公子们接触,但还因各种缘故,或多或少地知晓了诸公子们的计划诸公子们打算在葬礼的那天,让新君也成为明年今天的葬礼之日! 就在齐景公的遗体即将下葬的前夕,吕邗姜分别主动地与晏圉和田恒私下地交谈,诚恳地建议:倘若真的无法阻止诸公子们的混战,不如把损失减少至最低比如诸公子们肆意地调派人手,他们便可派些门客,充作其中,掌握情报,均衡势力,到时化被动为主动,便可避免双方的攻伐! 截止目前,这条建议十分普通,却简单实用,任谁都不会查出是吕邗姜最终在幕后掌控混乱的节奏那个火候刚刚好:死的只是杂鱼,重臣们全都保留! 搁在外人看去,齐国混战一场,必已元气大伤 实则不然! 晏圉默默地打量吕邗姜,心中又意外又震惊:原以为她想借机除去新君和诸公子们,哪知真是缓解了他们之间的冲突与矛盾话说吕邗姜和他提及此事的时候,晏圉甚至一度忌惮吕邗姜,认为她太有野心。 田乞被田恒扶着,眯了眯眼,也暗地注视吕邗姜,惊叹之余,亦生几分庆幸:多亏吕邗姜嫁来田氏家族,否则田氏家族的损失怕就大了……吕邗姜乃是齐国王室的姬子,如今育有一子,此子兼备齐国王室和田氏家族的血脉,岂不比当前的新君更有优势么? 和晏圉一样,田乞原本以为,吕邗姜会借诸公子们之手,顺便地除掉新君,谁知……事情太过出人意料,怎会走到这种地步?诸公子们虽是元气大伤,更有一名公子惨遭刺亡,新君却是毫发无损…… 不,或许新君心态方面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以至于新君死气沉沉! 新君吕荼面无表情地坐在王车之上。 这次,王车之上,只有新君一人。 来时还有俩人,还能感怀伤情,哪知一趟葬礼,生母也给葬了去。 娘亲啊娘亲 她……薨逝了! 齐景后的身亡,重重地打击了新君,令新君板着一张脸,再无一丝笑容。 再观返回的人数,径直地少了一半还不止田恒仿佛察觉了自家父亲的不安,与自家父亲面面相觑,后知觉地得出一条结论: 这次的葬礼风波,竟然折损一半的文臣武将! 尽管死的是那些低阶吏员,但也给齐国造成不少损失……即便现在感受不出来,但若不及时地招揽成员加以补充,必会影响国之根本! 这事刻不容缓。 田乞重重地咳了一声,唤道:“大王。” 新君不理。 田乞提高嗓音,再道:“大王小臣有要事禀告。” 新君仍旧不理。 田乞也执拗,一边拱手,一边追着王车,喊道:“大王!小臣有要事禀告!” “今日不谈国事!”良久,许是瞧见田乞一把年纪,还要追着王车快步地跟行,实在太过吃力新君微起恻隐之心,隐晦地警告。 看来新君心情糟糕至极,甚么事情也不想管了。 田乞跟不上车速,只好停下脚步,摇了摇头,重重地喘气。 田恒赶紧扶住田乞,夹杂一丝抱怨的口吻,劝道:“父亲,莫要说了……大王正在气头上,哪里想得到呢?还不如向高卿先生说去!” “唉!”田乞将不满挂在脸上,“身为君王,任性妄为,实在不是明君之姿。” 田恒抽了一抽嘴角,很想反驳田乞,说新君丧母应该体谅体谅但他分析说出这话的后果,最终果断地吞下吐槽,默默地扶好田乞。 “哎哟~这里有个和老朽差不多大的。”一个豪迈的笑声响起。 田乞和田恒寻声一望,就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大步地走了过来。 论年纪,那老人或许比他田乞还大,但论神采奕奕,十个田乞也比不上那名老人。 “……这不是晏老么?”吕邗姜惊喜的声音传来。 田乞和田恒寻声一望,就见田穰苴陪着吕邗姜走上前来。 盯着吕邗姜在前、田穰苴在后的画面,田乞直觉辣眼,而田恒则觉眼皮跳得更加厉害:家门不幸!家门不幸!竟然出个这么孽胎不走在吕邗姜的身前也就罢了,怎地像个小媳妇儿,窝在吕邗姜的身后? “你们认识?……”田乞的疑惑打断了田恒的思考。 田恒好奇地望了一望那名老人和他身后的壮汉,好奇他们的关系嗯~看面相,那壮汉疑似那老人的孩子?…… 田恒一怔:头一次瞧见上阵父子兵的情景。 便听那老人大大咧咧道:“老朽晏非,唤老朽为晏老便罢了他是老巧的儿子,名慈……”扭过头去,晏非对吕邗姜高兴道:“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咳咳”晏慈重重地咳了几声,以免老爹忘乎所以。 晏非斜视晏慈一眼,鄙视道:“老朽说错了么?” 晏慈一本正经道:“老爹你是想咒邗姬夫人么?” 晏非张了张嘴,一脸恍然,却抬头手来,啪地拍了一下晏慈的脑袋。 晏慈“哎呦”一声,郁闷道:“老爹,为啥又打俺?” 晏非理所当然道:“手痒了,不打你,打谁?” 晏慈抱头,一脸心累。 吕邗姜抿了抿嘴,调侃道:“晏老还是那么有精神,再过五十年,邗姜若能像晏老那般,倒也不错。” 晏非哈哈大笑,笑道:“保持愉快的心情,即便老了,也照样活蹦乱跳对了,他是谁?快告诉老朽!”正大光明地瞧向田乞,晏非好奇地问吕邗姜。 吕邗姜朝田乞和田恒微微一笑,笑道:“他们是田氏家族的族长” “田家的?”晏非挑了挑眉,带有一丝恭敬的眼神,看向田穰苴,“你家的?” 田穰苴纠正道:“苴是田家的,田家却不是苴的。” “都差不多,都差不多。”晏非挥了挥手,“反正田氏家族里,就你最有出息。” “喂喂~话不能这样说啊!”田恒奋力地因轻嚷。 敢情他没出息么? 田恒好奇地望了一望那名老人和他身后的壮汉,好奇他们的关系嗯~看面相,那壮汉疑似那老人的孩子?…… 田恒一怔:头一次瞧见上阵父子兵的情景。 便听那老人大大咧咧道:“老朽晏非,唤老朽为晏老便罢了他是老巧的儿子,名慈……”扭过头去,晏非对吕邗姜高兴道:“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咳咳”晏慈重重地咳了几声,以免老爹忘乎所以。 晏非斜视晏慈一眼,鄙视道:“老朽说错了么?” 晏慈一本正经道:“老爹你是想咒邗姬夫人么?” 晏非张了张嘴,一脸恍然,却抬头手来,啪地拍了一下晏慈的脑袋。 晏慈“哎呦”一声,郁闷道:“老爹,为啥又打俺?” 晏非理所当然道:“手痒了,不打你,打谁?” 晏慈抱头,一脸心累。 吕邗姜抿了抿嘴,调侃道:“晏老还是那么有精神,再过五十年,邗姜若能像晏老那般,倒也不错。” 晏非哈哈大笑,笑道:“保持愉快的心情,即便老了,也照样活蹦乱跳对了,他是谁?快告诉老朽!”正大光明地瞧向田乞,晏非好奇地问吕邗姜。 吕邗姜朝田乞和田恒微微一笑,笑道:“他们是田氏家族的族长” “田家的?”晏非挑了挑眉,带有一丝恭敬的眼神,看向田穰苴,“你家 126、幕后(下) 晏圉默默地打量吕邗姜,心中又意外又震惊:原以为她想借机除去新君和诸公子们,哪知真是缓解了他们之间的冲突与矛盾话说吕邗姜和他提及此事的时候,晏圉甚至一度忌惮吕邗姜,认为她太有野心。 田乞被田恒扶着,眯了眯眼,也暗地注视吕邗姜,惊叹之余,亦生几分庆幸:多亏吕邗姜嫁来田氏家族,否则田氏家族的损失怕就大了……吕邗姜乃是齐国王室的姬子,如今育有一子,此子兼备齐国王室和田氏家族的血脉,岂不比当前的新君更有优势么? 和晏圉一样,田乞原本以为,吕邗姜会借诸公子们之手,顺便地除掉新君,谁知……事情太过出人意料,怎会走到这种地步?诸公子们虽是元气大伤,更有一名公子惨遭刺亡,新君却是毫发无损…… 不,或许新君心态方面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以至于新君死气沉沉! 新君吕荼面无表情地坐在王车之上。 这次,王车之上,只有新君一人。 来时还有俩人,还能感怀伤情,哪知一趟葬礼,生母也给葬了去。 娘亲啊娘亲 她……薨逝了! 齐景后的身亡,重重地打击了新君,令新君板着一张脸,再无一丝笑容。 再观返回的人数,径直地少了一半还不止田恒仿佛察觉了自家父亲的不安,与自家父亲面面相觑,后知觉地得出一条结论: 这次的葬礼风波,竟然折损一半的文臣武将! 尽管死的是那些低阶吏员,但也给齐国造成不少损失……即便现在感受不出来,但若不及时地招揽成员加以补充,必会影响国之根本! 这事刻不容缓。 田乞重重地咳了一声,唤道:“大王。” 新君不理。 田乞提高嗓音,再道:“大王小臣有要事禀告。” 新君仍旧不理。 田乞也执拗,一边拱手,一边追着王车,喊道:“大王!小臣有要事禀告!” “今日不谈国事!”良久,许是瞧见田乞一把年纪,还要追着王车快步地跟行,实在太过吃力新君微起恻隐之心,隐晦地警告。 看来新君心情糟糕至极,甚么事情也不想管了。 田乞跟不上车速,只好停下脚步,摇了摇头,重重地喘气。 田恒赶紧扶住田乞,夹杂一丝抱怨的口吻,劝道:“父亲,莫要说了……大王正在气头上,哪里想得到呢?还不如向高卿先生说去!” “唉!”田乞将不满挂在脸上,“身为君王,任性妄为,实在不是明君之姿。” 田恒抽了一抽嘴角,很想反驳田乞,说新君丧母应该体谅体谅但他分析说出这话的后果,最终果断地吞下吐槽,默默地扶好田乞。 “哎哟~这里有个和老朽差不多大的。”一个豪迈的笑声响起。 田乞和田恒寻声一望,就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大步地走了过来。 论年纪,那老人或许比他田乞还大,但论神采奕奕,十个田乞也比不上那名老人。 “……这不是晏老么?”吕邗姜惊喜的声音传来。 田乞和田恒寻声一望,就见田穰苴陪着吕邗姜走上前来。 盯着吕邗姜在前、田穰苴在后的画面,田乞直觉辣眼,而田恒则觉眼皮跳得更加厉害:家门不幸!家门不幸!竟然出个这么孽胎不走在吕邗姜的身前也就罢了,怎地像个小媳妇儿,窝在吕邗姜的身后? “你们认识?……”田乞的疑惑打断了田恒的思考。 田恒好奇地望了一望那名老人和他身后的壮汉,好奇他们的关系嗯~看面相,那壮汉疑似那老人的孩子?…… 田恒一怔:头一次瞧见上阵父子兵的情景。 便听那老人大大咧咧道:“老朽晏非,唤老朽为晏老便罢了他是老巧的儿子,名慈……”扭过头去,晏非对吕邗姜高兴道:“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咳咳”晏慈重重地咳了几声,以免老爹忘乎所以。 晏非斜视晏慈一眼,鄙视道:“老朽说错了么?” 晏慈一本正经道:“老爹你是想咒邗姬夫人么?” 晏非张了张嘴,一脸恍然,却抬头手来,啪地拍了一下晏慈的脑袋。 晏慈“哎呦”一声,郁闷道:“老爹,为啥又打俺?” 晏非理所当然道:“手痒了,不打你,打谁?” 晏慈抱头,一脸心累。 吕邗姜抿了抿嘴,调侃道:“晏老还是那么有精神,再过五十年,邗姜若能像晏老那般,倒也不错。” 晏非哈哈大笑,笑道:“保持愉快的心情,即便老了,也照样活蹦乱跳对了,他是谁?快告诉老朽!”正大光明地瞧向田乞,晏非好奇地问吕邗姜。 吕邗姜朝田乞和田恒微微一笑,笑道:“他们是田氏家族的族长” “田家的?”晏非挑了挑眉,带有一丝恭敬的眼神,看向田穰苴,“你家的?” 田穰苴纠正道:“苴是田家的,田家却不是苴的。” “都差不多,都差不多。”晏非挥了挥手,“反正田氏家族里,就你最有出息。” “喂喂~话不能这样说啊!”田恒奋力地因轻嚷。 敢情他没出息么? 田恒好奇地望了一望那名老人和他身后的壮汉,好奇他们的关系嗯~看面相,那壮汉疑似那老人的孩子?…… 田恒一怔:头一次瞧见上阵父子兵的情景。 便听那老人大大咧咧道:“老朽晏非,唤老朽为晏老便罢了他是老巧的儿子,名慈……”扭过头去,晏非对吕邗姜高兴道:“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咳咳”晏慈重重地咳了几声,以免老爹忘乎所以。 晏非斜视晏慈一眼,鄙视道:“老朽说错了么?” 晏慈一本正经道:“老爹你是想咒邗姬夫人么?” 晏非张了张嘴,一脸恍然,却抬头手来,啪地拍了一下晏慈的脑袋。 晏慈“哎呦”一声,郁闷道:“老爹,为啥又打俺?” 晏非理所当然道:“手痒了,不打你,打谁?” 晏慈抱头,一脸心累。 吕邗姜抿了抿嘴,调侃道:“晏老还是那么有精神,再过五十年,邗姜若能像晏老那般,倒也不错。” 晏非哈哈大笑,笑道:“保持愉快的心情,即便老了,也照样活蹦乱跳对了,他是谁?快告诉老朽!”正大光明地瞧向田乞,晏非好奇地问吕邗姜。 吕邗姜朝田乞和田恒微微一笑,笑道:“他们是田氏家族的族长” “田家的?”晏非挑了挑眉,带有一丝恭敬的眼神,看向田穰苴,“你家 是的,若无吕邗姜,这场葬礼或许会是在场所有人们的葬礼! 无论诸公子们做何行动,再想如何保密,总会泄露行迹大臣们并不是一致地忠君,至少在新君登位之前,大臣们都有各自的阵营!惜叹先王立了幼子为君,使得大臣们都站错了营……因此,当诸公子们意欲取代新君之时,大臣们可谓一言难尽。 赞成公子的想法罢,对不起新君;反对公子的想法罢,对不起自己长期以来的扶持众大臣们纠结之中夹杂窃喜,窃喜之中又夹杂失望: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本以为扶持的公子想要取代新君只是他一人的想法,哪知当众大臣们相互地试探,方才得知取代新君是所有诸公子们的共同想法 因此,没有忠于君主的不少大臣们都头疼不已。 其实,就包括晏氏和田氏 事实上,晏氏和田氏早被诸公子们上门拜访无数回!但是…… 晏氏作为齐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晏氏上一任族长更是齐国赫赫有名的晏子,晏氏的新任族长晏圉便以巡逻齐境、齐境办事等各种理由,委婉地拒绝了诸公子们的拜访;而田氏,虽不如晏氏,田氏家族却出个继姜太祖之后的第二个大司马,身价也是水涨船高,晏族的现任代理族长田恒考虑吕邗姜的重要性,为了保护田穰苴和吕邗姜,故意投奔公子阳生,与田穰苴和吕邗姜划清了界限,这才勉强地轰走了其他公子们的干扰。 然后,尽管他们不乐意与诸公子们接触,但还因各种缘故,或多或少地知晓了诸公子们的计划诸公子们打算在葬礼的那天,让新君也成为明年今天的葬礼之日! 就在齐景公的遗体即将下葬的前夕,吕邗姜分别主动地与晏圉和田恒私下地交谈,诚恳地建议:倘若真的无法阻止诸公子们的混战,不如把损失减少至最低比如诸公子们肆意地调派人手,他们便可派些门客,充作其中,掌握情报,均衡势力,到时化被动为主动,便可避免双方的攻伐! 截止目前,这条建议十分普通,却简单实用,任谁都不会查出是吕邗姜最终在幕后掌控混乱的节奏那个火候刚刚好:死的只是杂鱼,重臣们全都保留! 搁在外人看去,齐国混战一场,必已元气大伤 实则不然! 127、吴国伐齐(一) ……就在临淄城平民们激烈地争论大司马被贬的时候,田穰苴却没出面,仍在客居安心地相“妻”教子,举案齐眉,小日子过得好不滋润。 可惜,凭借田穰苴如何不去理会,也终是要面对这一问题 “……外面的传言你都听到了吗?” 吕邗姜哄着田宝儿入睡之后,轻声地询问。 田穰苴一顿,若无其事道:“自是知晓。” “那你是何看法?”吕邗姜抬起头来,看向田穰苴。 田穰苴依旧神情淡然,回道:“尚无。” 吕邗姜挑了挑眉头。 田穰苴低声道:“大司马?大司马又是谁?几十年过去,还有人会记得大司马是谁么?” 吕邗姜心中一凛,惊道:“如此说来……” “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田穰苴寒着一张脸,“大司马?大司马……呵~隔了几十年,再提大司马,是何用意?” 吕邗姜思量片刻,凝重道:“大司马又被贬为平民……前尘之事或许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但被有心者反复地提醒,受到苦难之人,可不就要怨恨大王?” 得知吴国率兵攻打齐国的消息,已然过了三天! 齐国迟迟没有动静,听说齐地边境一带被吴国任意地毁坏不难猜想,那群饱受吴国欺凌的齐地人们会是何等绝望与怨恨:为何齐军还不过来?…… “你猜会是谁的手笔?”田穰苴突兀地发问。 吕邗姜沉默不语。 还能有谁?自是诸公子们! 想来诸公子还没放下野心,依旧还想再博上一博。 都到了这种时刻,诸公子们还不忘…… 也对,谁让齐国新君因那葬礼风波而大受刺激呢? 吕邗姜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诸公子争嫡么? 不知宫里的那位,何时才能恢复呢? 临淄宫。 高张、国夏以及一众大臣们诸如田乞、晏圉等人,皆被拦在殿外,急得团团转儿少时,一名内侍战战兢兢地走来,鞠躬道:“大王说……不见。” 高张听罢,面如锅底。 国夏怒道:“不见,不见,还不见?!大王到底在干甚么?吴国都打到‘缯邑’了,大王却还……”咬了咬牙,国夏拼命地忍住火气,又惊又怒,再次地请求:“你去告诉大王,若他还不肯待见本将,本将辞去职务便是,省得让大王见了就心烦!” 其余大臣们则噤声不语。 高张见罢,轻拍国夏的肩膀,劝道:“将军勿急……” “如何不急?!”国夏把眼一瞪,“本将也知大王心情不好,但是齐国此时却需要大王的决断啊!如今吴国攻齐,大王还不下令还击,难不成等到吴国大军压迫临淄城,大王才会有所行动么?” 高张皱了皱眉头,亦是生出一股冲动之意:干脆地破门而入罢?打醒大王也是好的……一味地沉浸哀痛,可不是明君所为,尽管大王颇为年幼! 想到这里,高张又唏嘘万分:但愿别等吴军兵临城下了,大王才会幡然醒悟“好!好!好!”高张咬了咬牙,快速地决定,“进殿去!见大王!……” 言罢,国夏深深地吸气,一脚踹开了殿门! 一众大臣们紧跟高张和国夏的身后,浩浩荡荡地觐见齐国新君…… 至于吴军为何突然又进攻齐国?原因要从那一天说起! 话说一年多年,吴王夫差率领残余的吴国水军,狼狈地逃回吴国时,路过一座名曰邗越的县城,被其县令韩衡恭敬地挽留,应县令韩衡之邀,吴王夫差便率兵进城歇息,顺便补充物资。 傍晚,县令韩衡大办宴会,热情地招待吴王夫差,待到吴王夫差放心警惕,选择住在城内歇上一晚,便在深夜,遭遇敌军的偷袭! 偷袭吴王夫差之人,赫然是邗越城的县令韩衡! “你……?”吴王夫差看清来人,惊怒交加,“你究竟是谁?竟敢冒充邗城县令!”不必多想,敢袭击吴王,眼前的韩衡必是诸国派来的刺客之一! 韩衡轻哼一声,回答的是挥了挥手! 作为越国的死士,韩衡当然不会自报家底,给越王和越国带来危害! 立即,成百上千的邗越城士兵们朝吴王夫差他们那里射出无数火矢,又使吴军伤亡惨重吴王夫差依靠自身的武艺,浴血奋战,终是率领吴军,杀出一条血路……县令韩衡没能截杀住吴王夫差,让吴王夫差成功地逃脱! 然后,韩衡以齐**将的身份自居,以邗越城为基地,彻底地与吴国对立,并且成为了一条保护齐国、不让吴国攻打齐国的防护战线! 而吴王夫差大怒,来不及再向齐国血洗前耻,便又被韩衡的一举一动吸引了注意力很快地,吴王夫差愤怒极了,再率大军,不顾大臣们的劝阻,执拗地前来收复邗城县城! 邗越县城面积虽小,却易守难攻韩衡也硬气,硬是凭着邗越县城出色的地理位置,将吴国的水军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不仅牵制吴国的北上攻伐,亦让吴国的国力大损! 连续几次的夺城失利,吴王夫差被吴国平民们彻底地嫌弃。 为了的挽回自身的威望,吴王夫差三请四访地找上孙武,请教帮助孙武却推荐伍子胥,让伍子胥出谋划策! 吴王夫差不喜伍子胥,却在孙武的推荐下,无奈地求教于伍子胥。 伍子胥便洋洋洒洒地定计道:“老臣不信那个邗越县令会是齐国人邗越是小城!大王,您可派兵包围邗越县城通往外部的去路,待到城内无法自足时,再看齐国人是否会派兵支援!倘若齐国人派兵支援,大王可诱使对方出城,再伏兵杀之;倘若齐国人不派支援,则说明那个邗城县令是骗人的,大王尽可调查此人……胆敢欺骗大王,说明此人不想让大王得知他的身份,或许他的身份会对他本人产生威胁,大王尽可从着手此处。” 吴王夫差听罢,便依照伍子胥的计划行动 次日,吴王又率吴国大军,前来包剿邗城县城。 如同往常一般,韩衡率弓兵射之! 与以往不同,吴军只攻占片刻,便迅速地撤退,令韩衡摸不着头脑。 随后几天里,吴军照例只围不攻,令韩衡生心警惕。 果不其然当韩衡收到士兵的战报诸如运输邗越县城的物资被劫之后,韩衡微感不妙!眯了眯眼,还未等韩衡出手反击,韩衡便收到田穰苴的秘信,上面要求韩衡赶紧辙军! 虽不晓得田穰苴为何要令他们辙军,韩衡也不含糊,当即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带上数百亲兵们,连夜而逃 待到天亮时,吴王指挥吴军围困邗越县城时,骤然发觉:邗越县城早已人去楼空只留有瑟瑟发抖的无辜吴人们! 抿了抿嘴,吴王憋屈地收回邗城县城,对韩衡一行人发布了击杀令:谁若取得韩衡的项尚人头,赏田地千亩! 至此,韩衡一行人不幸成为吴国的眼中钉! 而韩衡,更是有家归不得:不能回越,否则越王会有麻烦;不能去齐,他实在不能和齐人有所瓜葛 不得己,韩衡只好带着亲兵们去流浪四方因觉河上安全,韩衡抢得数只小舟,天天以捕鱼为生,顺便不小心地成了邗沟运河的水贼…… 而吴王,则带着胜利回归。 “大王英明!大王神武!”携带邗越县城的部分战利品,吴王夫差得意地归国,受到了万民敬仰,“大王英明!大王神武!……” 迎面地,吴王夫差撞见了夫人他的西施。 西施眼光流转,娇滴滴地赞道:“大王好厉害!真不愧是大王!” “哈哈哈哈”吴王夫差志得意满地搂着西施,喜不自胜,“孤见夫人,如同旱地遇大雨……不知今晚,孤可否有幸被雨浇灌?” 声音渐渐地低沉,充满引人遐想的念头。 西施当真红了脸庞,讷讷地道:“敢不从命。” “大王,小臣有要事禀告。”伍子胥永远是煞风景的存在,“根据探子来报,韩衡亦不是齐国人他是……” 话音未来,便听西施轻呼道:“哎呀~妾身头疼。” 说罢,西施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地倒进吴王夫差的怀里。 “夫人?夫人?”吴王夫差及时地搂住西施,焦急地唤道,忙不迭地下令,“还愣着做甚?还不去请医师!” 众人急急忙忙地找医师去了。 这一番变故,使得吴王夫差光顾西施的名字,都没去问那士兵。 西施睫毛闪了一闪,既庆幸又失落:对不起,对不起,不能让吴王得知韩衡的名字,否则越国会有危险…… “不要不要”西施闭目,凑凉地唤着。 既要装戏,便要把戏份装足。 “甚么?甚么?”吴王夫差急忙地握住西施的小手。 “无论……你变成甚么样儿,施儿都不会嫌弃你,因为……”西施又在梦中喃喃自语、胡言乱语了,并且这次的可信度为百分之十。 128、吴国伐齐(二) “西施?西施?孤的美人,快醒一醒!”聆听西施的喃喃自语,吴王夫差深情地呼唤。 似是感受到了吴王夫差的呼唤,西施慢慢地睁开眼睛,赶在医师来临之前,率先地苏醒“大王?妾身这是怎么了?……”眨了眨眼,西施揉了揉额头,一脸迷茫,仿佛不知她何时生病了。 “无妨,无妨。”吴王夫差又握西施的小手,“你刚才突然晕过去了,让孤好生担心回头再让医师替你治上一治,免得你生病了。” “多谢大王。”西施红着脸庞,低下头去。 之后,医师来了,替西施把脉。 把脉半天,医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气得吴王夫差差点再怒。 西施好脾气地劝解吴王夫差,总算得到吴王夫差的夸奖。 医师走后,吴王夫差又叮嘱西施好生休息,便起身与众大臣们讨论如何伐齐的结论盯着吴王夫差的身影,西施心事重重。 她轻声地唤道:“阿越。” 阿越是西施的贴身侍女,亦是潜伏在吴国的越国眼线,听到西施唤她,立即小跑而来,躬身道:“夫人?” “你去告诉那人,有人怀疑他了,让那人去找最美的姬子,和西施一起盯住他。”西施端着一张脸,直把越王比作那人,他指韩衡。 阿越神情一敛,恭敬地退开。 为免被人注意,若有人问阿越做何事去,阿越都会机敏地回答替夫妻办事来到殿外,阿越通过特殊手段,将西施的消息带去了越国。 次日,阿越一如既往,服侍西施,只在西施耳边说了三个字:美人计。 西施一愣,继而恍然:越王打算再送吴国一名美人么? 倒也挺好多了一个姐妹,日后也好相互扶持。 于是,当吴王夫差再次召见西施时,西施借口生病而回拒了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一愣:怎么又生病了? 吴王夫差亲自看望西施,便见西施手捧心口,作出犯病的模样。吴王夫差只觉两眼一亮:西施非但不因病情而憔悴,反而十分妩媚动人。 “夫人,你怎么了?”吴王夫差关心地问。 西施软软地回答:“只是胸闷,不敢让大王失望,故而……” “夫人想多了。”吴王夫差含笑地说,“你既是孤的夫人,孤又怎会冷落你呢?权且放心罢。” 西施却不赞同,并道:“这可不行若让旁人知晓,指不定说妾身是个心胸狭窄之辈,不如……大王,您可否再纳一位美人?” “甚么?”吴王夫差挑了挑眉。 西施道:“妾身有一妹妹,正值妙龄,若能与她一起服侍大王,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吴王夫差玩味道:“夫人竟敢自荐?孤也不能拒绝……好罢,你的妹妹是谁?叫甚么名字?有你美丽么?” 西施赧然道:“妹妹名唤郑旦,亦是越国人,长得不比妾身逊色。” 吴王夫差抚掌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孤便见一见她罢。” 之后,由西施充作媒人,使郑旦与吴王夫差正式地见面。 吴王夫差瞧见郑旦,神情恍惚了片刻:此女 “西施?西施?孤的美人,快醒一醒!”聆听西施的喃喃自语,吴王夫差深情地呼唤。 似是感受到了吴王夫差的呼唤,西施慢慢地睁开眼睛,赶在医师来临之前,率先地苏醒“大王?妾身这是怎么了?……”眨了眨眼,西施揉了揉额头,一脸迷茫,仿佛不知她何时生病了。 “无妨,无妨。”吴王夫差又握西施的小手,“你刚才突然晕过去了,让孤好生担心回头再让医师替你治上一治,免得你生病了。” “多谢大王。”西施红着脸庞,低下头去。 之后,医师来了,替西施把脉。 把脉半天,医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气得吴王夫差差点再怒。 西施好脾气地劝解吴王夫差,总算得到吴王夫差的夸奖。 医师走后,吴王夫差又叮嘱西施好生休息,便起身与众大臣们讨论如何伐齐的结论盯着吴王夫差的身影,西施心事重重。 她轻声地唤道:“阿越。” 阿越是西施的贴身侍女,亦是潜伏在吴国的越国眼线,听到西施唤她,立即小跑而来,躬身道:“夫人?” “你去告诉那人,有人怀疑他了,让那人去找最美的姬子,和西施一起盯住他。”西施端着一张脸,直把越王比作那人,他指韩衡。 阿越神情一敛,恭敬地退开。 为免被人注意,若有人问阿越做何事去,阿越都会机敏地回答替夫妻办事来到殿外,阿越通过特殊手段,将西施的消息带去了越国。 次日,阿越一如既往,服侍西施,只在西施耳边说了三个字:美人计。 西施一愣,继而恍然:越王打算再送吴国一名美人么? 倒也挺好多了一个姐妹,日后也好相互扶持。 于是,当吴王夫差再次召见西施时,西施借口生病而回拒了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一愣:怎么又生病了? 吴王夫差亲自看望西施,便见西施手捧心口,作出犯病的模样。吴王夫差只觉两眼一亮:西施非但不因病情而憔悴,反而十分妩媚动人。 “夫人,你怎么了?”吴王夫差关心地问。 西施软软地回答:“只是胸闷,不敢让大王失望,故而……” “夫人想多了。”吴王夫差含笑地说,“你既是孤的夫人,孤又怎会冷落你呢?权且放心罢。” 西施却不赞同,并道:“这可不行若让旁人知晓,指不定说妾身是个心胸狭窄之辈,不如……大王,您可否再纳一位美人?” “甚么?”吴王夫差挑了挑眉。 西施道:“妾身有一妹妹,正值妙龄,若能与她一起服侍大王,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吴王夫差玩味道:“夫人竟敢自荐?孤也不能拒绝……好罢,你的妹妹是谁?叫甚么名字?有你美丽么?” 西施赧然道:“妹妹名唤郑旦,亦是越国人,长得不比妾身逊色。” 吴王夫差抚掌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孤便见一见她罢。” 之后,由西施充作媒人,使郑旦与吴王夫差正式地见面。 吴王夫差瞧见郑旦,神情恍惚了片刻:此女 “西施?西施?孤的美人,快醒一醒!”聆听西施的喃喃自语,吴王夫差深情地呼唤。 似是感受到了吴王夫差的呼唤,西施慢慢地睁开眼睛,赶在医师来临之前,率先地苏醒“大王?妾身这是怎么了?……”眨了眨眼,西施揉了揉额头,一脸迷茫,仿佛不知她何时生病了。 “无妨,无妨。”吴王夫差又握西施的小手,“你刚才突然晕过去了,让孤好生担心回头再让医师替你治上一治,免得你生病了。” “多谢大王。”西施红着脸庞,低下头去。 之后,医师来了,替西施把脉。 把脉半天,医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气得吴王夫差差点再怒。 西施好脾气地劝解吴王夫差,总算得到吴王夫差的夸奖。 医师走后,吴王夫差又叮嘱西施好生休息,便起身与众大臣们讨论如何伐齐的结论盯着吴王夫差的身影,西施心事重重。 她轻声地唤道:“阿越。” 阿越是西施的贴身侍女,亦是潜伏在吴国的越国眼线,听到西施唤她,立即小跑而来,躬身道:“夫人?” “你去告诉那人,有人怀疑他了,让那人去找最美的姬子,和西施一起盯住他。”西施端着一张脸,直把越王比作那人,他指韩衡。 阿越神情一敛,恭敬地退开。 为免被人注意,若有人问阿越做何事去,阿越都会机敏地回答替夫妻办事来到殿外,阿越通过特殊手段,将西施的消息带去了越国。 次日,阿越一如既往,服侍西施,只在西施耳边说了三个字:美人计。 西施一愣,继而恍然:越王打算再送吴国一名美人么? 倒也挺好多了一个姐妹,日后也好相互扶持。 于是,当吴王夫差再次召见西施时,西施借口生病而回拒了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一愣:怎么又生病了? 吴王夫差亲自看望西施,便见西施手捧心口,作出犯病的模样。吴王夫差只觉两眼一亮:西施非但不因病情而憔悴,反而十分妩媚动人。 “夫人,你怎么了?”吴王夫差关心地问。 西施软软地回答:“只是胸闷,不敢让大王失望,故而……” “夫人想多了。”吴王夫差含笑地说,“你既是孤的夫人,孤又怎会冷落你呢?权且放心罢。” 西施却不赞同,并道:“这可不行若让旁人知晓,指不定说妾身是个心胸狭窄之辈,不如……大王,您可否再纳一位美人?” “甚么?”吴王夫差挑了挑眉。 西施道:“妾身有一妹妹,正值妙龄,若能与她一起服侍大王,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吴王夫差玩味道:“夫人竟敢自荐?孤也不能拒绝……好罢,你的妹妹是谁?叫甚么名字?有你美丽么?” 129、吴国伐齐(三) “齐景公九岁登位,在位五十八年,六十七岁薨逝,是以寿终!其幼子吕荼,乳名晏孺子,堪堪十岁,刚刚继任不久……”良久,一众大臣们才给出回答仍是伍子胥,率先地拱手,“数天以前,齐景公下葬之时,似有发生动乱:诸公子们起兵,斩杀数名齐国大臣,一时轰动齐国内外!让人惊奇的是,齐国新君竟没将诸公子们关入大牢,反而赦免了他们,勒令他们在家反思。” 一众大臣们听罢,无不瞪大双眼,古怪地看着伍子胥:他是不是在齐国安插了无数眼线?否则,为何他会这般清楚? 吴王夫差虽不喜欢伍子胥的性情,却重视伍子胥的情报,又道:“那依伍子之见,孤率兵再伐齐国,可占优势否?” 说来说去,吴王夫差仍对齐国念念不忘,一心想要一雪前耻! 伍子胥依旧不赞同,反对道:“大王,越王勾践吃饭不设两样以上的菜肴,穿衣不用两种以上的颜色,吊唁死者,慰问病者,这是想到利用民众伐吴报仇啊!勾践不死,必为吴国大患!现在,越国是吾国的心腹大患,您却不注重,反而把力量用于齐国,岂非大错特错?” 伍子胥和吴王夫差类似,亦对越国念念不忘,一心想要彻底地灭越! 吴王夫差听罢,却满脸不快。 “住口!此事休提!”吴王夫差挥了挥手,“越国乃为吴国附属,为表心意,献上美人和财物,如今孤有郑旦和西施,此二女皆是越国人,倘若孤再率兵攻伐越国,岂不令越人寒心?” 吴王夫差直接套用西施的理由去堵住伍子胥。 伍子胥一噎,说不出话来。 那么,吴王夫差是铁了心意,非攻齐国不可吗? 无奈地,伍子胥把目光转向众大臣们,指望众大臣们能出声地反对吴王夫差的决定,但他看了半天,众大臣们非但没有出声,反倒一言不发,竟似赞成吴王夫差这是错误的决策啊! 伍子胥仰头长叹:倘若孙子先生在此,由他反对,大王会不会考虑呢? 想到这里,伍子胥道:“大王,越国为了生存而贡上美人和礼物,难道就心甘情愿么?他们必像饥饿的猛兽,伺机等待出动!假使大王真又带兵出征,前路漫漫,就不怕越国兴兵偷袭吗?何况齐国尚有田穰苴……” 顿了一顿,伍子胥瞄见吴王夫差脸色有些难看,立即明白他的看法伤了吴王夫差的自尊心快速地思量,伍子胥忙道:“大王真要出征,为何不请孙子先生来助阵呢?吴国上下,也唯有孙子可与田穰苴一较高下……” “你说够了么?”吴王夫差面如锅底,“你若叫得动孙子先生,那孤便亲自拜见孙子先生又何妨?但若请不来,你也别回来了……至少在孤未结束征战之际,孤是不想再见你了!” 伍子胥涨红了脸。 “大王英明!大王神武!……”宰辅伯及时地跳出,对吴王夫差赞不绝口,“这次出动,大王必能打击齐国,令齐国一崛不起!” 伯实在很会话说,几句赞美之词,立即博得吴王夫差的好感。 众大臣们见罢,附和道:“大王英明!大王神武!吾等誓死跟随大王!” 瞪着伯,伍子胥怒火中烧,怒道:“伯啊伯,好个宰辅,少来花言巧语,骗取大王的信任……有谁不知你好大喜功?还敢赞同大王的攻齐选择!你倒是说一说看,比起灭齐,灭越岂不更加简单?” 一通质问,吓得伯双眼发直,说不出话来。 伍子胥愠怒,又道:“大王,休听宰辅胡言乱语!……” 可是,对吴王夫差来说,伍子胥的想法才是胡言乱语…… 伍子胥却犹不自觉,还觉他才是对的!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吴王夫差摆了摆手,直接把伍子胥给打发走,“伍子,你有甚么不满,去找孙子,让他出面说服孤” 也唯有孙子的提议,吴王夫差才能听得进去。 伍子胥心知吴王夫差并没把他的谏言放在心上,极尽敷衍了事咬了咬牙,伍子胥决定再找孙武,拼上一拼,免得吴王夫差做出无法挽回之事。 “小臣遵命。”伍子胥朝吴王夫差行礼,慢慢地退下。 瞅见唯一的反对者伍子胥离开,吴王夫差愉快地宣布:三天之后,发兵攻打齐国,以报上次伐齐之耻! 而众大臣们,除了点头附和,仍是点头附和。 吴城郊外,深山竹林。 阳光一点也不明媚,泉水却仍旧潺潺,顺着山上,流入山下,蜿蜿蜒蜒,经过一座竹屋,格外清幽。竹屋附近的石亭里,时不时地飘来酒香,引人陶醉。 “老友啊老友,伍子又来找你喝酒了。”伍子胥照例一身常服,把酒品饮,摇头晃脑,“唉~大王怎就想不开呢?为甚么他非要攻齐呢?……越国明明离吴国更近,越国明明比齐国更有威胁,大王却偏偏视而不见!” 孙武慢慢地品酒,聆听伍子胥的抱怨,一言不发。 相比几前年,孙武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隐居山林,本就有助于延年益寿!眼皮抬了一抬,孙武露出一副文士的模样,又递给伍子胥一盅清酒。 伍子胥一口饮下,可怜巴巴地望见孙武,说道:“老友啊老友,伍子实在没辙了,还得请你出面帮忙解决啊!……” 不等伍子胥详说,孙武便淡淡地拒绝道:“不。” “甚么?……”伍子胥一愣,差点舌头打结。 “不”孙武一字一句地重复,“这次,老夫恐怕没法帮你。” 伍子胥脱口而出,问道:“为甚么?” “你忘记老夫以前的话了罢?”孙武微微地哂笑,“就凭吴王夫差,凭甚么以为他能揽尽诸国奇才?何况老夫还是齐国人!” 伍子胥傻傻地望着孙武,傻乎乎道:“伍子还没说,你怎就猜出来了?” 还全部猜中?太不可思议了罢? 伍子胥揉了揉双眼,定定地打量孙武,直觉孙武和以前没啥两样……为何他就知道了呢?莫非是齐王提前通知了他? 孙武道:“平日找老夫,从来都为正事谁听你诉苦,都能猜出来啊!” 伍子胥摸了摸鼻子,叹道:“猜出来又怎样?你却不帮忙!” “这事没法帮忙。”孙武皱了皱眉,冷静地分析,“大王如何迷恋越国美人,怎可率兵攻打越国?且不说越国美人会替她们的故国向大王求情,光是越王,乖巧得教人挑不出错来,换作是你,你能下得了手?” 伍子胥嗫嚅了嘴唇,憋屈极了:正是大王太过宠爱越国美人,才使越国勉勉强强地苟延残喘话说每次吴国使者去越国索要贡品时,态度一次更比一次恶劣,对方怎却强忍了下来呢?…… 伍子胥甚至觉得,是那群吴国使者手段太轻,以至于越国吃了无数次暗亏,却仍能保持谦卑的态度“老夫要拆了那群家伙的骨头!”眼里划过一丝狠厉,伍子胥重拍案几。 孙武无奈地扶好案几,仍却遗憾地瞧见,案几被伍子胥拍出了好几条细碎的裂缝“你下手不会轻些么?”孙武扶额叹气,“又要修了……但愿老郭别压价太狠。” 伍子胥缩了缩脖子,弱弱地插话道:“老夫赔你,老夫赔你……” “不必。”孙武瞥了伍子胥几眼,难得地调侃,“你年纪太大,老夫才不想‘陪你’!……” 伍子胥:“……” 孙武,你皮了啊! “言归正传。”孙武敛起笑意,正色地开口,“请原谅老夫,老夫不能帮你毕竟齐国是老夫的故国,正如越国美人一般,她们永远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王把越国灭亡……” 伍子胥头满黑线:孙武啊孙武,你竟把自己比作越国美人……越国美人能与你相提并论?她们帮你提鞋都不配! 再望一望孙武,伍子胥不死心道:“你……你真的不考虑么?你真的不考虑么?大王说,只要你说‘不可以’,他就一定不出战!” 孙武神情淡然,不为所动,说道:“他说不出战,难道不会派个大臣出战?齐国正值混乱之际,虽才平息齐景公的下葬风波,其兵力却大大降低!大王派一名能征善战之人为主将,何愁不大败齐军?” 伍子胥心中一动,喜道:“这次大王出征,能打赢齐军?!” 孙武狠狠地瞪了伍子胥一眼,不予回答。 伍子胥高兴道:“既然能大败齐国,那伍子就不愁了……” “老夫忘了说一句事实上,放眼整个吴国,唯有你伍子胥,称得上‘能征善战’之人,因此……” 孙武笑而不语。 伍子胥有些发毛,追问:“因此甚么?” 孙武道:“因此,老夫决意留在这里而你,也暂时没法回到吴宫,却见一见你家的大王!” 伍子胥:“……” 伍子胥惊呆了! 130、吴国伐齐(四) 想过世上有无赖,却没想过孙武也会无赖伍子胥被孙武半真半假的玩笑,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友啊老友,戏弄伍子有何意思?”伍子胥翻个大大白眼,“就算没法跟随大王奔赴前线,只要吴军能赢,伍子去不去参战,亦是无所谓呢?” 孙武叹息道:“那就别去了罢?那是老夫的故国啊!老夫实在不想看到攻打齐国的吴军里头,有你存在。” “你是甚么意思?”伍子胥吹胡子瞪眼睛,“你是看不起伍子么?” “不。”孙武认真地说,“老夫只是不想见到你成为攻打齐国的刽子手。” 伍子胥看着孙武肃杀的眼神,不由地一愣。 孙武又道:“你真的考虑好了?还要跟随吴王么?” “甚么?”伍子胥眨了眨眼,被孙武的话锋一转给转得回不过神来。 孙武道:“老夫还是那句话你该知晓吴王夫差表面上看着像明主,实则却是一个自负之人,专横独断,、一意孤行、执拗到底!……你收手罢!老夫真的很担心,再这样下去,你很快会被他赐死。” 伍子胥皱了皱眉,也一本正经地拒绝道:“你不待见大王,伍子不怪你;伍子追随大王,亦不曾后悔士为知己者死!伍子觉得大王能成为一代霸主,并未如你所说那般不堪。” 孙武道:“你心意既然坚强,那老夫也不劝你了……请你记着一件事情:老夫之所以没离开吴国,是因为老夫一方面眷恋吴国,另一方面则是你。” 伍子胥瞪大了双眼,傻傻地望着孙武。 这一时刻,伍子胥的内心是感动多于内疚。 但是,伍子胥却不会为此而改变立场 “老友啊老友,多谢你!伍子会保重安全!” 伍子胥和孙武又闲聊片刻,方才不舍地离开。 望着伍子胥离开的背影,孙武目光微沉。 ……伍子胥既然没能说出孙武出山,自然不便再见吴王夫差不过,伍子胥听过孙武的分析,得知这次吴军不会失利,便淡化了这次北伐的参与请愿。 而吴王夫差,则大手一挥,各种命令接二连三,举国上下不得不配合,浩浩荡荡地组了一支数万的水军! 想过世上有无赖,却没想过孙武也会无赖伍子胥被孙武半真半假的玩笑,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友啊老友,戏弄伍子有何意思?”伍子胥翻个大大白眼,“就算没法跟随大王奔赴前线,只要吴军能赢,伍子去不去参战,亦是无所谓呢?” 孙武叹息道:“那就别去了罢?那是老夫的故国啊!老夫实在不想看到攻打齐国的吴军里头,有你存在。” “你是甚么意思?”伍子胥吹胡子瞪眼睛,“你是看不起伍子么?” “不。”孙武认真地说,“老夫只是不想见到你成为攻打齐国的刽子手。” 伍子胥看着孙武肃杀的眼神,不由地一愣。 孙武又道:“你真的考虑好了?还要跟随吴王么?” “甚么?”伍子胥眨了眨眼,被孙武的话锋一转给转得回不过神来。 孙武道:“老夫还是那句话你该知晓吴王夫差表面上看着像明主,实则却是一个自负之人,专横独断,、一意孤行、执拗到底!……你收手罢!老夫真的很担心,再这样下去,你很快会被他赐死。” 伍子胥皱了皱眉,也一本正经地拒绝道:“你不待见大王,伍子不怪你;伍子追随大王,亦不曾后悔士为知己者死!伍子觉得大王能成为一代霸主,并未如你所说那般不堪。” 孙武道:“你心意既然坚强,那老夫也不劝你了……请你记着一件事情:老夫之所以没离开吴国,是因为老夫一方面眷恋吴国,另一方面则是你。” 伍子胥瞪大了双眼,傻傻地望着孙武。 这一时刻,伍子胥的内心是感动多于内疚。 但是,伍子胥却不会为此而改变立场 “老友啊老友,多谢你!伍子会保重安全!” 伍子胥和孙武又闲聊片刻,方才不舍地离开。 望着伍子胥离开的背影,孙武目光微沉。 ……伍子胥既然没能说出孙武出山,自然不便再见吴王夫差不过,伍子胥听过孙武的分析,得知这次吴军不会失利,便淡化了这次北伐的参与请愿。 而吴王夫差,则大手一挥,各种命令接二连三,举国上下不得不配合,浩浩荡荡地组了一支数万的水军! 想过世上有无赖,却没想过孙武也会无赖伍子胥被孙武半真半假的玩笑,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友啊老友,戏弄伍子有何意思?”伍子胥翻个大大白眼,“就算没法跟随大王奔赴前线,只要吴军能赢,伍子去不去参战,亦是无所谓呢?” 孙武叹息道:“那就别去了罢?那是老夫的故国啊!老夫实在不想看到攻打齐国的吴军里头,有你存在。” “你是甚么意思?”伍子胥吹胡子瞪眼睛,“你是看不起伍子么?” “不。”孙武认真地说,“老夫只是不想见到你成为攻打齐国的刽子手。” 伍子胥看着孙武肃杀的眼神,不由地一愣。 孙武又道:“你真的考虑好了?还要跟随吴王么?” “甚么?”伍子胥眨了眨眼,被孙武的话锋一转给转得回不过神来。 孙武道:“老夫还是那句话你该知晓吴王夫差表面上看着像明主,实则却是一个自负之人,专横独断,、一意孤行、执拗到底!……你收手罢!老夫真的很担心,再这样下去,你很快会被他赐死。” 伍子胥皱了皱眉,也一本正经地拒绝道:“你不待见大王,伍子不怪你;伍子追随大王,亦不曾后悔士为知己者死!伍子觉得大王能成为一代霸主,并未如你所说那般不堪。” 孙武道:“你心意既然坚强,那老夫也不劝你了……请你记着一件事情:老夫之所以没离开吴国,是因为老夫一方面眷恋吴国,另一方面则是你。” 伍子胥瞪大了双眼,傻傻地望着孙武。 这一时刻,伍子胥的内心是感动多于内疚。 但是,伍子胥却不会为此而改变立场 “老友啊老友,多谢你!伍子会保重安全!” 伍子胥和孙武又闲聊片刻,方才不舍地离开。 望着伍子胥离开的背影,孙武目光微沉。 ……伍子胥既然没能说出孙武出山,自然不便再见吴王夫差不过,伍子胥听过孙武的分析,得知这次吴军不会失利,便淡化了这次北伐的参与请愿。 而吴王夫差,则大手一挥,各种命令接二连三,举国上下不得不配合,浩浩荡荡地组了一支数万的水军! 想过世上有无赖,却没想过孙武也会无赖伍子胥被孙武半真半假的玩笑,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友啊老友,戏弄伍子有何意思?”伍子胥翻个大大白眼,“就算没法跟随大王奔赴前线,只要吴军能赢,伍子去不去参战,亦是无所谓呢?” 孙武叹息道:“那就别去了罢?那是老夫的故国啊!老夫实在不想看到攻打齐国的吴军里头,有你存在。” “你是甚么意思?”伍子胥吹胡子瞪眼睛,“你是看不起伍子么?” “不。”孙武认真地说,“老夫只是不想见到你成为攻打齐国的刽子手。” 伍子胥看着孙武肃杀的眼神,不由地一愣。 孙武又道:“你真的考虑好了?还要跟随吴王么?” “甚么?”伍子胥眨了眨眼,被孙武的话锋一转给转得回不过神来。 孙武道:“老夫还是那句话你该知晓吴王夫差表面上看着像明主,实则却是一个自负之人,专横独断,、一意孤行、执拗到底!……你收手罢!老夫真的很担心,再这样下去,你很快会被他赐死。” 伍子胥皱了皱眉,也一本正经地拒绝道:“你不待见大王,伍子不怪你;伍子追随大王,亦不曾后悔士为知己者死!伍子觉得大王能成为一代霸主,并未如你所说那般不堪。” 孙武道:“你心意既然坚强,那老夫也不劝你了……请你记着一件事情:老夫之所以没离开吴国,是因为老夫一方面眷恋吴国,另一方面则是你。” 伍子胥瞪大了双眼,傻傻地望着孙武。 这一时刻,伍子胥的内心是感动多于内疚。 但是,伍子胥却不会为此而改变立场 “老友啊老友,多谢你!伍子会保重安全!” 伍子胥和孙武又闲聊片刻,方才不舍地离开。 望着伍子胥离开的背影,孙武目光微沉。 ……伍子胥既然没能说出孙武出山,自然不便再见吴王夫差不过,伍子胥听过孙武的分析,得知这次吴军不会失利,便淡化了这次北伐的参与请愿。 而吴王夫差,则大手一挥,各种命令接二连三,举国上下不得不配合,浩浩荡荡地组了一支数万的水军! 但是,伍子胥却不会为此而改变立场 131、拿下 齐国边境,留舒一带。 天气略有闷热,却不妨碍一群渔夫们或船夫们起个大早,开始忙忙碌碌的一天:渔夫们划着自家的小舟,顺流而下,去了偏远之地,希望能网到一船肥美的河鱼们;船夫们则熟门熟路地,将载人的小船停靠岸边,等待旅人们的光顾。 不到半晌,岸边果然来了一支卫国商贩为首的那名卫国商贩从齐国买办不少货品,瞧见那个船夫,毫不生疏地说道:“十匹布帛,前往宋国。” 那个船夫点了点头,同意那名卫国商贩的出价,顺便替那支卫国商贩卸了货品,将其放置船里倘若人多,便分作几趟,务必将人或物依次地运往目的地。 有了邗沟运河,走着水路,绝对要比陆路快得多。 尽管曾经的齐国君王曾因吴国凭借邗沟的便捷性,快速地攻打齐国而十分排斥运河,但那已是一年之前的事了……并且,昔日的齐国君王近期撒手人寰,依靠邗沟运河而过活的不少齐国平民们则暗地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担心甚么运河被填之事。 即便运河也曾害死了许多无辜之人。 一番忙碌,上午已过,那个船夫愉快地划船,又向邗沟的终点划去。 不得不赞美运河:运河开凿的成功,缩短了国与国之间的距离!以前从卫国到齐国再到宋国,翻山越岭不说,还得风尘仆仆地赶路,忒得花费时日,自打有了邗沟,一天之内,都能游遍诸个小国,方便得很! 那个船夫一边划船,一边唱歌,好不愉快。 但是,那个船夫突然发现四周有些不对劲儿 不知何时,本该热热闹闹的邗沟河面却死寂一片。那个船夫愣了半晌,方觉不大对劲许是运河曾被吴军洗礼了一次,那个船夫忽生警觉,二话不说地将小船划向岸边!岂料,他刚刚上岸,便见邗河远方行驶无数小帆!与其此同,无数小帆挂着的旗子皆是“吴”字,简直不要太明显! 那个船夫看得一愣,浑身发起抖来,哆哆嗦嗦地跑要往陆地跑去但是,他刚跑出一段距离,便见远处亦走来一支军队,那军队举着的旗帜依然是“吴”字……敢情也是吴军么?! 并且,才与他分开不久的那名卫国商贩,见到吴军来了,慌不择路,吓得向河边跑去然后,那个船夫惊悚地听见那名卫国商贩惨叫了一声…… 不必多想,定是那名卫国商贩惨遭杀害! 张了张嘴,那个船夫双眼发黑,双腿发软,直觉他是没法活着回到齐国了。 却见陆地上的吴兵们有条不紊地停下脚步,一字排开,宛如一堵城墙,堵住了那个船夫的去路那个船夫两眼又发直,不知该作何反应。 但见吴兵们忽然让道,让出一条路来,一辆大型战车出现在那个船夫的眼前相貌英气的青年将领喝道:“你是齐人否?” 那个船夫哆哆嗦嗦,不敢回答。 那青年将领重复道:“你是齐人否?!” 那个船夫本想撒谎说不是,但瞧那位青年将领威风凛凛,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答道:“是!” 尔后,那个船夫懊悔不已,内心豪叫吾命休矣! 谁知,那青年将领反而说道:“滚回齐国,告诉你们新君,吴国再伐齐国三天之内,若不投降,孤必血洗齐地边疆!” “是是”那个船夫忙不迭地应下,狂喜小命保住的同时,拔腿而跑! 却又不知往何处跑去! 许是太过紧张,那个船夫跑了几步,踉跄一下,摔了一跌,又怕得不行,赶紧爬起,踉踉跄跄地跑了 跑到河边,那个船夫第一眼便见河畔躺着一具尸体,赫然是那卫国商贩那卫国商贩背后插上数支羽箭,凄惨无比…… 可是,那个船夫顾不得同情那名卫国商贩,径直地丢下自己的小船,撒跑再跑这回,他宁可冲在那支陆地吴兵们的前面,亦不想再去河畔了!但是…… 那个船夫惊恐地听见河上有人喊他,让他赶紧划船回齐国 木然了一张脸,那个船夫战战兢兢,又原路返回,登上小船,手脚僵硬地划船片刻之后,那个船夫望着与他不远不近的无数小舟,几乎快要昏厥! 这视觉上的冲击,的确给他带来不小的压力! 浑浑噩噩地,那个船夫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划回留舒 当他登下船后,方才察觉周围早没吴舟的踪迹! 舒了一口气,那个船夫丢下船桨,头也不回地奔跑,跑回留舒城里,告诉众人:吴军又来攻齐啦! “吴军又来了!吴军又来了!”甫一踏进城内,那个船夫扯着嗓子尖叫,状如疯癫,“吴王夫差说,要是齐国不降,他就要踏平齐国!……” “怎么回事?”“甚么情况?”“真的假的呀?”“爷爷,他怎么了?”“别管他!他疯了!”“哎呀~快拦住阿宝,他病了,尽说胡话!” ……骤然听了那个船夫的吵吵嚷嚷,大伙们议论纷纷,调侃道: “吴军怎么会来?吴军怎么会来?莫要吓人!”“或许真就来了?不如咱们划船看一看?”“别闹了!河上泛滥水匪,别到时还未见着吴军,反倒被水匪劫了去!”“你们又在吹牛!有甚么好看的?”…… 让那个船夫悲哀的是,大伙们都不相信他。 也对!这事太过突然,乍一说起,谁都不信! 但是,一年多前,吴国的确攻打过留舒,这会子…… 那个船夫见众人半信半疑,又吼道:“快带俺去见县令!” 一番折腾之后,那个船夫如愿地把消息传给留舒城县令,并由留舒城县令再上书到临淄城,紧急地汇报了此事,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三天之后,临淄城那边仍旧毫无动静。 留舒城县令还算机敏,当他第一次发出求救支援的文书后,立即组织留舒城紧急地备战起来事实上,留舒城县令的这种做法先有先见之明! 在留舒城县令第十次上书给临淄城的齐国新君,并且无果之后,咬了咬牙,又散尽家财,召集一千名留舒城士兵,指望他们能在齐国援军来临之前,奋力地防住留舒城 但是,留舒城县令注定要失望了。 第四天清晨,吴军的进攻来得如此迅速:十万吴兵聚留舒城的城门之外,轻轻松松地摧毁留舒城门,一拥而入,烧杀抢劫,大肆破坏,不到半天功夫,就把新建了一年的留舒城再次毁于一旦 这次,不仅仅只毁房屋、掠夺财物,就连留舒城平民们,都要沦为俘虏据说是吴王夫差的命令!是吴王夫差要求吴兵们,将留舒城烧得片瓦不留,还要把齐人充作战俘,命令他们做着最肮脏的差事,以此报复齐国! 吴王夫差的这一系列做法,宛如古代暴君般地凶狠,令存活的留舒城平民们绝望不已留舒城县令不幸战死,余下的留舒城平民们则怨恨本国大王要抛弃他们了……不然,为甚么齐国援军还不过来解救他们?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留舒城也仅仅只是开始 很快地,吴王夫差率领十万吴兵又相继地踏平清、、周首、石门等邻边县城,俘获大量齐人,威慑齐国几天之内,吴王夫差的凶残之名瞬间传遍了整个齐国,齐国平民们强烈地谴责吴王夫差,并且一传十、十传百地要求齐军有所行动! 奇怪的是,齐军压根没动! 不应该说是齐军,而是齐国新君 齐国新君不为所动,任由吴军肆虐齐地! 吴军见齐军一声不吭,很痛快地一路北上,渐渐地逼近临淄城 ……吴王夫差坐在战车上,遥望远方,急切他真能率领十万吴军兵临城下! 在攻齐国之前,吴王夫差吸取以前的教训,不再单一地只配水军浩浩荡荡地,吴王夫差将十万吴兵分作两军:一军率领五万吴兵们前往吴都城外,准备再次利用邗沟的便利航线,攻伐齐国;另一军则跟随他本人,嚣张地从宋国赶路,经过卫国,再到齐国 这次,吴王夫差采用小型快舟,务必以最快地速度抵达! 截止目前,吴王夫差的计划极其顺利。 唯一让人遗憾的是,齐国都没行动 齐国的不作为,使得吴王夫差越发贪婪:短短七天之内,吴王夫差一路攻到谭城,再行军三天,差不多便能抵达临淄城! “大王……”吴王夫差保持愉悦的心情,就却监军说,“俘虏的人数快要超过士兵的一半了,可否少抓些齐人?……” 吴王夫差回过神来,反问:“为何要少抓?他们有甚么反抗之力?” 监军张了张嘴,说道:“俘虏太多,不便管理……” “这有甚么?”吴王夫差大手一挥,“把他们充作奴隶,全部贩卖,不就得了?还能赚得一笔财帛呢!……” 监军目瞪口呆,实在没能料到,自家的大王竟会大大咧咧地说出“贩卖人口”之类的意思明明诸国明面上都废除贩卖人口这一行径,而吴王夫差却…… 132、群谏 吴王夫差毫不在意监军对人口贩卖的排斥在他看来,贩卖的是齐人,而不是吴人,那就没必要较真! 毕竟贩卖人口……啊~不是,是奴隶,能获利不少收入,并且还能解决军队的人口压力,何乐而不为? 挥退监军,吴王夫差又暗地吩咐几个老兵,让他们去联系几个可靠的人贩子,以便快速地解决人口压力 行军路上,押着数万俘虏实在太过危险和累赘,吴王夫差早就不耐烦了。 “大王……”军帐内,没有外人时,郑旦褪去战甲,倒在吴王夫差怀中。 吴王夫差捏了捏郑旦的脸颊,叹道:“皮肤粗糙了不少。” 郑旦俏脸泛红,怒的,嗔道:“郑旦这么辛苦,大王也不想一想郑旦是为了谁。”说罢,举起拳头,捶了几下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低声一笑,搂住郑旦,温存一般。 枯燥的出征,吴王夫差只觉无聊,幸有郑旦陪伴,方能解去稍稍烦躁。 相对吴王夫差的惬意,齐国则快乱成了一团。 齐国,临淄城,临淄宫。 “大王,臣等求见!” 齐国新君因丧父丧母而陷入痛苦,就连吴国一路攻下几座城池,马上攻到临淄城了也毫不在意齐国新君不在意,齐国众大臣们却在意极了,他们合伙讨论,干脆地群起谏君王,期望齐国新君能够幡然醒悟! 齐国新君吕荼本在伤心,骤然见到所有的大臣们闯进宫来,吓了一跳。 “大胆!”新君下意识地喝道,“你们竟敢闯宫……!” 新君震惊了:他们是想造反吗?! 自从君父下葬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已在新君的内心留下阴影,害得新君看谁都觉得谁有异心如今,见到群臣闯宫,实在不让他不想歪! “大王!”便听高张高声一喊,拱手说,“吴王夫差率领十万军队,攻克好几座城池,您再不行动,是不是想让齐国葬送在您的手里?!” 高张十分愤怒:新君伤心过头,政务不及时处理也就罢了,连外国偷袭齐国,也不想管了……早知新君需要教训,他早就出手教训了,哪会等到现在,白白浪费了反击时机不说,又连累得他成了庸臣! 吴王夫差毫不在意监军对人口贩卖的排斥在他看来,贩卖的是齐人,而不是吴人,那就没必要较真! 毕竟贩卖人口……啊~不是,是奴隶,能获利不少收入,并且还能解决军队的人口压力,何乐而不为? 挥退监军,吴王夫差又暗地吩咐几个老兵,让他们去联系几个可靠的人贩子,以便快速地解决人口压力 行军路上,押着数万俘虏实在太过危险和累赘,吴王夫差早就不耐烦了。 “大王……”军帐内,没有外人时,郑旦褪去战甲,倒在吴王夫差怀中。 吴王夫差捏了捏郑旦的脸颊,叹道:“皮肤粗糙了不少。” 郑旦俏脸泛红,怒的,嗔道:“郑旦这么辛苦,大王也不想一想郑旦是为了谁。”说罢,举起拳头,捶了几下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低声一笑,搂住郑旦,温存一般。 枯燥的出征,吴王夫差只觉无聊,幸有郑旦陪伴,方能解去稍稍烦躁。 相对吴王夫差的惬意,齐国则快乱成了一团。 齐国,临淄城,临淄宫。 “大王,臣等求见!” 齐国新君因丧父丧母而陷入痛苦,就连吴国一路攻下几座城池,马上攻到临淄城了也毫不在意齐国新君不在意,齐国众大臣们却在意极了,他们合伙讨论,干脆地群起谏君王,期望齐国新君能够幡然醒悟! 齐国新君吕荼本在伤心,骤然见到所有的大臣们闯进宫来,吓了一跳。 “大胆!”新君下意识地喝道,“你们竟敢闯宫……!” 新君震惊了:他们是想造反吗?! 自从君父下葬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已在新君的内心留下阴影,害得新君看谁都觉得谁有异心如今,见到群臣闯宫,实在不让他不想歪! “大王!”便听高张高声一喊,拱手说,“吴王夫差率领十万军队,攻克好几座城池,您再不行动,是不是想让齐国葬送在您的手里?!” 高张十分愤怒:新君伤心过头,政务不及时处理也就罢了,连外国偷袭齐国,也不想管了……早知新君需要教训,他早就出手教训了,哪会等到现在,白白浪费了反击时机不说,又连累得他成了庸臣! 吴王夫差毫不在意监军对人口贩卖的排斥在他看来,贩卖的是齐人,而不是吴人,那就没必要较真! 毕竟贩卖人口……啊~不是,是奴隶,能获利不少收入,并且还能解决军队的人口压力,何乐而不为? 挥退监军,吴王夫差又暗地吩咐几个老兵,让他们去联系几个可靠的人贩子,以便快速地解决人口压力 行军路上,押着数万俘虏实在太过危险和累赘,吴王夫差早就不耐烦了。 “大王……”军帐内,没有外人时,郑旦褪去战甲,倒在吴王夫差怀中。 吴王夫差捏了捏郑旦的脸颊,叹道:“皮肤粗糙了不少。” 郑旦俏脸泛红,怒的,嗔道:“郑旦这么辛苦,大王也不想一想郑旦是为了谁。”说罢,举起拳头,捶了几下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低声一笑,搂住郑旦,温存一般。 枯燥的出征,吴王夫差只觉无聊,幸有郑旦陪伴,方能解去稍稍烦躁。 相对吴王夫差的惬意,齐国则快乱成了一团。 齐国,临淄城,临淄宫。 “大王,臣等求见!” 齐国新君因丧父丧母而陷入痛苦,就连吴国一路攻下几座城池,马上攻到临淄城了也毫不在意齐国新君不在意,齐国众大臣们却在意极了,他们合伙讨论,干脆地群起谏君王,期望齐国新君能够幡然醒悟! 齐国新君吕荼本在伤心,骤然见到所有的大臣们闯进宫来,吓了一跳。 “大胆!”新君下意识地喝道,“你们竟敢闯宫……!” 新君震惊了:他们是想造反吗?! 自从君父下葬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已在新君的内心留下阴影,害得新君看谁都觉得谁有异心如今,见到群臣闯宫,实在不让他不想歪! “大王!”便听高张高声一喊,拱手说,“吴王夫差率领十万军队,攻克好几座城池,您再不行动,是不是想让齐国葬送在您的手里?!” 高张十分愤怒:新君伤心过头,政务不及时处理也就罢了,连外国偷袭齐国,也不想管了……早知新君需要教训,他早就出手教训了,哪会等到现在,白白浪费了反击时机不说,又连累得他成了庸臣! 吴王夫差毫不在意监军对人口贩卖的排斥在他看来,贩卖的是齐人,而不是吴人,那就没必要较真! 毕竟贩卖人口……啊~不是,是奴隶,能获利不少收入,并且还能解决军队的人口压力,何乐而不为? 挥退监军,吴王夫差又暗地吩咐几个老兵,让他们去联系几个可靠的人贩子,以便快速地解决人口压力 行军路上,押着数万俘虏实在太过危险和累赘,吴王夫差早就不耐烦了。 “大王……”军帐内,没有外人时,郑旦褪去战甲,倒在吴王夫差怀中。 吴王夫差捏了捏郑旦的脸颊,叹道:“皮肤粗糙了不少。” 郑旦俏脸泛红,怒的,嗔道:“郑旦这么辛苦,大王也不想一想郑旦是为了谁。”说罢,举起拳头,捶了几下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低声一笑,搂住郑旦,温存一般。 枯燥的出征,吴王夫差只觉无聊,幸有郑旦陪伴,方能解去稍稍烦躁。 相对吴王夫差的惬意,齐国则快乱成了一团。 齐国,临淄城,临淄宫。 “大王,臣等求见!” 齐国新君因丧父丧母而陷入痛苦,就连吴国一路攻下几座城池,马上攻到临淄城了也毫不在意齐国新君不在意,齐国众大臣们却在意极了,他们合伙讨论,干脆地群起谏君王,期望齐国新君能够幡然醒悟! 齐国新君吕荼本在伤心,骤然见到所有的大臣们闯进宫来,吓了一跳。 “大胆!”新君下意识地喝道,“你们竟敢闯宫……!” 新君震惊了:他们是想造反吗?! 自从君父下葬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已在新君的内心留下阴影,害得新君看谁都觉得谁有异心如今,见到群臣闯宫,实在不让他不想歪! “大王!”便听高张高声一喊,拱手说,“吴王夫差率领十万军队,攻克好几座城池,您再不行动,是不是想让齐国葬送在您的手里?!” 高张十分愤怒:新君伤心过头,政务不及时处理也就罢了,连外国偷袭齐国,也不想管了……早知新君需要教训,他早就出手教训了,哪会等到现在,白白浪费了反击时机不说,又连累得他成了庸臣! “大王!”便听高张高声一喊“出征罢!快出征!” 133、侦察 “了解?”田穰苴眨了眨眼,一把年纪,却偏要露出一副懵懂的表情,“你有多了解?”很显然,田穰苴……他是故意的! 吕邗姜一顿,说道:“了解你想参战?……” 毕竟这次攻打齐国的,仍是吴国说来奇妙:吴国似和齐国杠上,三番四次地寻找齐国的麻烦!更何况,吴王还是吕邗姜的…… 田穰苴抿了抿嘴。 事隔多年,田穰苴仍然排斥吴王夫差,恨不得抹尽有关吴王夫差的一丝一毫紧盯吕邗姜的一举一动,田穰苴道:“你认为呢?” 吕邗姜不语。 田穰苴脸下脸来,不依不饶道:“邗儿,是不是觉得苴儿不如……他?” 提及“他”的时候,田穰苴略有一丝紧张。 吕邗姜一愣,明白了田穰苴的意思。 田穰苴还在吃味她会思念吴王! “你想到哪里去了?”伸出手来,吕邗姜好笑地捏了一捏田穰苴的脸颊,“在邗儿心里,苴儿最是厉害,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任何人吗?”田穰苴深呼一口气,勇敢地吐出某个名字,“包括吴夫差?”这次田穰苴在吕邗姜的面前,第一次主动地提起吴王夫差! 吕邗姜不动声色,答道:“……是的。” 田穰苴微感高兴,又道:“你对他……?” “邗儿嫁给苴儿为妻,已有一年多了,更何况咱们还有宝儿。”吕邗姜轻轻地叹息,“无论如何,邗儿与吴……吴王,已无瓜葛。” “这么说来,邗儿是心仪苴儿的,对吗?”田穰苴执拗地再问。 吕邗姜轻叹,叹道:“你说呢?” 吕邗姜仍是没有正面地回答。 田穰苴却若有所思。 盯着吕邗姜,田穰苴心道:总有一天,你定会…… 定会甚么?田穰苴还未想好,便听“哇”地一声,竟是田宝儿又哭了。 吕邗姜连忙哄着田宝儿,嘴里轻柔地哼着一首睡眠曲。 田穰苴则没好气道:“这小子……待他大了,为父定要好好地教导他。” 教导田宝儿不准在关键时刻强行地打断他的思绪! 吕邗姜抿嘴一笑,继续地哼歌,直至田宝儿安然地入睡。 尽管知晓齐国出征,迎战吴国,吕邗姜终是没再询问田穰苴。 ……田穰苴不参战,也挺好! 国夏已然征战,新君身边已无战将,倘若田穰苴再离开……或许诸公子们又该生出新的想法,尽管新君并未注意到田穰苴的重要性。 受到高张和国夏的私下嘱托,吕邗姜和田穰苴虽未住在临淄城,却对临淄城了如指掌之所以选择住在晏村,是因为他们一方面想要应邀与晏老的约定,另一方面也想降低诸公子们的警惕之心。 和高张、国夏一样,吕邗姜和田穰苴亦对齐国十分重视在此关键时刻,千万要盯紧诸公子们,不准诸公子们做出扰乱齐国之事……尤其是针对新君! 没有外人的干扰,吕邗姜和田穰苴宛如一对平民夫妻,过着平凡的日子。 晏村一如既往地平静。 可村外,却一片战火。 临淄城外,两里之处。 ……国夏率领六万七千名齐国步兵们,浩浩荡荡地行军。 行至数里,安全地看不见一丝敌影,弦施拱了拱手,忍不住地出声道:“将军,想必吴军就在不远处了要不要派些侦察兵,前去探明情况呢?” 大家子弟好奇地打量弦施,只觉弦施其貌不扬:真没想到,相貌普通的他,似乎挺有军事眼光啊?大家子弟们都闷头闷脑地跟随国夏,愣是都没询问有关行军打仗的经验! 田恒目光一闪,朝弦施友好地微笑。 弦施微微鞠躬,以示回应。 国夏听罢,把手一挥,先是示意整支齐军原地驻步,不要前进,后是招来一支斥堠队,让他们前去侦察吴军的情况。 那支斥堠队共有十五人,听从国夏的命令,小跑而去,跑得飞快。 斥堠队尽量挑选偏僻的小路而行,并不敢直走官道他们娴熟地东钻西窜,终在前方十里处发现敌军! 浩浩荡荡的吴军穿着精良的轻甲,整齐而统一,一眼望不到尽头。斥堠队躲在丛中,目测人数,保守地算了一下:约比齐军人数还要多得多。 并且,吴军的兵种相当齐全:以步兵为主,辅有少量的车兵、盾兵和戟兵看来,吴国有备而来呀? 突然,一辆先进的战车映入斥堠队的眼帘那辆战车的周围,还护有数名千士兵们,疑似亲兵们!而且,车上的将领风资卓越,气宇轩昂,两肩扣戴一件披风,随风飘动,甚至霸气!只是,那位将领似在搂着一名士兵…… 眯了眯眼,斥堠队不动声色地细看下去,越看越觉得那车上的将领与众不同便见车上的那名士兵手指前方,似在询问甚么,逗得那位将领哈哈大笑,端得意气风发! 而周边的士兵们都没出声地反驳! 试问谁敢在军中肆意无惮地说笑?必是吴王夫差! 就算不是吴王夫差,那位将领约莫也是高阶敌将! 呼吸微微地加重,斥堠队衡量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激动地发觉:倘若暗中偷袭,放几只冷箭,指不定会射死那位将领 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斥堠队小心翼翼地取出弓弩,一种便于携带的小巧兵器,比起普通的弓箭,更利于远程发射 斥堠队摆正姿势,对准目标,不约而同地齐发! 嗖嗖地,短箭像闪电般地窜出,前后不一,飞向那辆先进的战车 “谁?!” 斥堠队期待这次突如其来的暗杀能够成功,可惜并未实现打破他们希望的是那名士兵:那位将领或许没有感受到有人想要射杀他,但那名士兵却觉察到了,勇敢地上前一步,挡在那位将领的身前! 一只短箭射中那名士兵的肩膀,更多的短箭则射偏了,射中了战车一角 吴军骤然警惕,手持兵器,纷纷地护在战车四周,伸长脖子,四下张望! 不妙! 一见偷袭失败,斥堠队连忙相互使个眼色,赶紧退去 他们辙退的动静偏大,顿时被对方看见便听一个吴军喊道:“在那!在那!……”手指斥堠队躲藏之地,那个吴军只喊不前,拿眼看向那位将领! 却见那头,那位将领扶着那名士兵,急切地唤道:“小郑,小郑,你怎么样了?来人!去抓住刺客!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百名吴军出动,追击斥堠队。 一见自己的行动被人察觉,斥堠队连忙调转方向,想将那一百名吴军引到偏远之处,再想方设法地甩开奈何那一百名吴军也不是吃素的:斥堠队左闯右奔,愣是甩不开那一百名吴军! 斥堠队长皱了皱眉,快速地决定:四散而逃,免得全军覆没! 于是,十五名斥堠兵四下分开,拔腿而逃这下,一百名吴军们也被迫分成十五支小队,平均六、七名吴军追杀一名斥堠兵! 惜叹斥堠兵跑得再快,也逃不掉群名吴军的围截不到半晌,十四名斥堠兵分别被吴军击杀,唯有一名斥堠兵狼狈地逃窜成功! 奈何,那名斥堠兵也没跑远 从一处小林里窜出,那名斥堠兵与一名吴军堪堪地撞上! 那名吴军还位出手,便被那名斥堠兵狠狠地冲撞,趔趄地后退几步。趁着敌军还没反应过来,那名斥堠兵撒起脚丫子,一溜烟儿地逃了! 逃得极快! 那名吴军后知觉伸出抓他,却抓个空儿,愣愣地望着自己的空手,仿佛不太理解自个儿为甚么没能抓住头再一抬,那名斥堠兵早已跑出几十丈之远! 眼瞅前方小黑点似的斥堠兵,吴王夫差冷哼一声,又扶住郑旦,关切地问道:“小郑,还疼么?” 郑旦手捂肩膀,咬牙道:“不疼,不疼大王,只要您替郑旦报仇,郑旦就不疼了!”事实上,那支短箭也只堪堪地擦过郑旦的肩膀,因有重甲的保护,反而只擦伤了一点皮儿。 吴王夫差却仍觉心疼不已。 “杀!”斜视远方小黑点般的斥堠兵,吴王夫差冷静地下令,宣布那名齐国斥堠兵的死期。 一百名吴军们归队 他们不再击杀那名斥堠兵! 但是,一千名弓箭手却招摇地出场 数千只利箭齐齐地射向那名斥堠兵! 那名来自齐国的斥堠兵终是没能回到国夏将军的眼前 闷声地倒地,那名斥堠兵气绝身亡! 至此,十五名斥堠齐兵全军覆灭。 随后,吴王夫差冷眼道:“他们定在前面!” 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吴王夫差心想:会是田穰苴率领么? 想了一想,吴王夫差好笑地心想:是与不是,又有何关系? 反正,这次齐国必须承受吴国君主的怒火,方能平息上次的耻辱! 田穰苴来了也好,不来也罢,他都要让齐国瞧一瞧吴**事的强大之处! 吴王夫差的争霸之路,就由齐国开始罢! “进攻” 吴王夫差一声令下! 顿时,十万吴兵们,手持长戟,大声吼叫,朝前奔去。 134、惨败 “喝喝” 隐约地,似能听见怒吼。 宛如寒冬般地冷风,呼啸而来。 “不好!”眼见自家的斥堠兵还未回来,便听前方传来阵阵吼声,由远及近,国夏脸色一变,立即要求士兵们严阵以待 远处,出现无数小黑影。 当小黑影渐渐地靠近,齐军方能看清对方是吴军! 国夏心下一沉:看来斥堠队…… 大家子弟们见罢,心中胆寒这才意识到:他们即将踏入战场了! 战场,一旦踏入,非死即伤侥幸活下来之人,只能是少数! 莫名地,一股恐惧从心中涌起,大家子弟们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他们当中,不乏文武双全,奈何在这场战争里,他们皆对未来茫然, 只听国夏一脸杀意,大吼道:“射击!” 顿时,齐国弓箭手们上前,手持长弓,狠狠地射向远方 对方也不含糊,果断地派出盾兵,挡在前方,躲过了弓箭的射击。 并且,由于双方相距较大,不少弓箭是没法射中吴兵们。 顶多只算干扰一下吴兵们。 以吴国盾兵为先锋,所有的吴兵们放慢脚步,不仅不慢地前进。 国夏懊恼为何没有备上火矢,至少火矢威胁更加强大。 来不及再备火矢,国夏抽出武器xx,一柄铁制兵器,双眼瞪圆,喝道:“诸位,跟紧本将!……” 言罢,率领一群亲兵们,冲向前方。 齐兵们见罢,自然不敢落后国夏不到片刻,无数齐兵们冲锋在前,几乎挡住了国夏的去路!国夏放慢脚步,一边让亲兵们保护他,一边大喊: “杀!杀!杀!……” 宛如战鼓,激励齐兵们。 这时,齐兵们抛开了内心的恐惧,一窝蜂地冲前,抡起武器,与对方厮杀! 而对方,眼见齐兵们冲来,立即让盾兵们原地不动,由戟兵们上前,先用长长的兵器减缓齐兵们的冲刺,尔后再与齐兵们激战。 双方实力本就旗鼓相当可是,吴国兵力要比齐国兵力高出一截! 于是,吴兵们很无赖得采用人海战术,径直地包围住了齐兵们。 经过一番战斗,吴兵们渐占上风。 国夏罢见,忍痛地下令辙军 “喝喝” 隐约地,似能听见怒吼。 宛如寒冬般地冷风,呼啸而来。 “不好!”眼见自家的斥堠兵还未回来,便听前方传来阵阵吼声,由远及近,国夏脸色一变,立即要求士兵们严阵以待 远处,出现无数小黑影。 当小黑影渐渐地靠近,齐军方能看清对方是吴军! 国夏心下一沉:看来斥堠队…… 大家子弟们见罢,心中胆寒这才意识到:他们即将踏入战场了! 战场,一旦踏入,非死即伤侥幸活下来之人,只能是少数! 莫名地,一股恐惧从心中涌起,大家子弟们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他们当中,不乏文武双全,奈何在这场战争里,他们皆对未来茫然, 只听国夏一脸杀意,大吼道:“射击!” 顿时,齐国弓箭手们上前,手持长弓,狠狠地射向远方 对方也不含糊,果断地派出盾兵,挡在前方,躲过了弓箭的射击。 并且,由于双方相距较大,不少弓箭是没法射中吴兵们。 顶多只算干扰一下吴兵们。 以吴国盾兵为先锋,所有的吴兵们放慢脚步,不仅不慢地前进。 国夏懊恼为何没有备上火矢,至少火矢威胁更加强大。 来不及再备火矢,国夏抽出武器xx,一柄铁制兵器,双眼瞪圆,喝道:“诸位,跟紧本将!……” 言罢,率领一群亲兵们,冲向前方。 齐兵们见罢,自然不敢落后国夏不到片刻,无数齐兵们冲锋在前,几乎挡住了国夏的去路!国夏放慢脚步,一边让亲兵们保护他,一边大喊: “杀!杀!杀!……” 宛如战鼓,激励齐兵们。 这时,齐兵们抛开了内心的恐惧,一窝蜂地冲前,抡起武器,与对方厮杀! 而对方,眼见齐兵们冲来,立即让盾兵们原地不动,由戟兵们上前,先用长长的兵器减缓齐兵们的冲刺,尔后再与齐兵们激战。 双方实力本就旗鼓相当可是,吴国兵力要比齐国兵力高出一截! 于是,吴兵们很无赖得采用人海战术,径直地包围住了齐兵们。 经过一番战斗,吴兵们渐占上风。 国夏罢见,忍痛地下令辙军 “喝喝” 隐约地,似能听见怒吼。 宛如寒冬般地冷风,呼啸而来。 “不好!”眼见自家的斥堠兵还未回来,便听前方传来阵阵吼声,由远及近,国夏脸色一变,立即要求士兵们严阵以待 远处,出现无数小黑影。 当小黑影渐渐地靠近,齐军方能看清对方是吴军! 国夏心下一沉:看来斥堠队…… 大家子弟们见罢,心中胆寒这才意识到:他们即将踏入战场了! 战场,一旦踏入,非死即伤侥幸活下来之人,只能是少数! 莫名地,一股恐惧从心中涌起,大家子弟们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他们当中,不乏文武双全,奈何在这场战争里,他们皆对未来茫然, 只听国夏一脸杀意,大吼道:“射击!” 顿时,齐国弓箭手们上前,手持长弓,狠狠地射向远方 对方也不含糊,果断地派出盾兵,挡在前方,躲过了弓箭的射击。 并且,由于双方相距较大,不少弓箭是没法射中吴兵们。 顶多只算干扰一下吴兵们。 以吴国盾兵为先锋,所有的吴兵们放慢脚步,不仅不慢地前进。 国夏懊恼为何没有备上火矢,至少火矢威胁更加强大。 来不及再备火矢,国夏抽出武器xx,一柄铁制兵器,双眼瞪圆,喝道:“诸位,跟紧本将!……” 言罢,率领一群亲兵们,冲向前方。 齐兵们见罢,自然不敢落后国夏不到片刻,无数齐兵们冲锋在前,几乎挡住了国夏的去路!国夏放慢脚步,一边让亲兵们保护他,一边大喊: “杀!杀!杀!……” 宛如战鼓,激励齐兵们。 这时,齐兵们抛开了内心的恐惧,一窝蜂地冲前,抡起武器,与对方厮杀! 而对方,眼见齐兵们冲来,立即让盾兵们原地不动,由戟兵们上前,先用长长的兵器减缓齐兵们的冲刺,尔后再与齐兵们激战。 双方实力本就旗鼓相当可是,吴国兵力要比齐国兵力高出一截! 于是,吴兵们很无赖得采用人海战术,径直地包围住了齐兵们。 经过一番战斗,吴兵们渐占上风。 国夏罢见,忍痛地下令辙军 “喝喝” 隐约地,似能听见怒吼。 宛如寒冬般地冷风,呼啸而来。 “不好!”眼见自家的斥堠兵还未回来,便听前方传来阵阵吼声,由远及近,国夏脸色一变,立即要求士兵们严阵以待 远处,出现无数小黑影。 当小黑影渐渐地靠近,齐军方能看清对方是吴军! 国夏心下一沉:看来斥堠队…… 大家子弟们见罢,心中胆寒这才意识到:他们即将踏入战场了! 战场,一旦踏入,非死即伤侥幸活下来之人,只能是少数! 莫名地,一股恐惧从心中涌起,大家子弟们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他们当中,不乏文武双全,奈何在这场战争里,他们皆对未来茫然, 只听国夏一脸杀意,大吼道:“射击!” 顿时,齐国弓箭手们上前,手持长弓,狠狠地射向远方 对方也不含糊,果断地派出盾兵,挡在前方,躲过了弓箭的射击。 并且,由于双方相距较大,不少弓箭是没法射中吴兵们。 顶多只算干扰一下吴兵们。 以吴国盾兵为先锋,所有的吴兵们放慢脚步,不仅不慢地前进。 国夏懊恼为何没有备上火矢,至少火矢威胁更加强大。 来不及再备火矢,国夏抽出武器xx,一柄铁制兵器,双眼瞪圆,喝道:“诸位,跟紧本将!……” 言罢,率领一群亲兵们,冲向前方。 齐兵们见罢,自然不敢落后国夏不到片刻,无数齐兵们冲锋在前,几乎挡住了国夏的去路!国夏放慢脚步,一边让亲兵们保护他,一边大喊: “杀!杀!杀!……” 宛如战鼓,激励齐兵们。 这时,齐兵们抛开了内心的恐惧,一窝蜂地冲前,抡起武器,与对方厮杀! 而对方,眼见齐兵们冲来,立即让盾兵们原地不动,由戟兵们上前,先用长长的兵器减缓齐兵们的冲刺,尔后再与齐兵们激战。 双方实力本就旗鼓相当可是,吴国兵力要比齐国兵力高出一截! 于是,吴兵们很无赖得采用人海战术,径直地包围住了齐兵们。 经过一番战斗,吴兵们渐占上风。 国夏罢见,忍痛地下令辙军 这也向吴军传达一条消息:齐军输了! 是的 齐军输了。 输得很彻底。 惨败! 135、赎齐民 (上) 田恒? 乍一听见田恒被新君选为使臣,诸公子们的反应都有些微妙。 尤其是公子阳生,那瞥向田恒的眼神,简直意味深长。 而田恒,则拱了拱手,低眉顺眼道:“敢不从命。” 新君见罢,松气之余,夹杂惆怅,说道:“那你且先退下,速去办事罢!也好早日赎回寡人的臣民。” 国夏听罢,垂下头来,只觉羞愧极了。 是他辜负了新君的期望! 国夏打了一场败仗!不过…… 心中一动,国夏咬牙道:“大王,如果您向全国调集士兵,或许还有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只需七日!” 狠了狠心,国夏赌气地保证。 新君却皱眉,拒绝道:“够了,够了,不需要……如果吴军能这样乖乖地离开,那也没甚么不好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寡人不想再看见那种情景了。” 国夏微微一愣,又束手无策:大王啊大王,你可知,你这一席话,让你又怯弱又天真……打仗哪能不死人呢?要怪,就怪他罢!是他指挥不力,竟与吴军正面地冲突,因在人数上有所差距,故而吃了败仗! 这话要是被田穰苴听见,必会笑掉大牙:不是谁的人数多,谁就能获胜……在这个时代,打仗要看车兵的数量!谁的车兵多,谁就容易胜利! 很明显,国夏光顾地召集弓箭手和一般步兵们,以至于都没带够太多的车兵吴国的车兵至少有一万人数,而齐国却差远了! 因此,国夏检讨错了方向。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田恒要与诸公子们协商钱帛之事,以便效率地赎回齐地平民们。 诸公子们虽说放手钱帛,田恒却不敢保证他们会老老实实地交出钱来尤其是公子阳生……瞅见公子阳生,田恒略有心虚,但他很快地调好心态,先向其余诸公子们要回钱帛,最后再找上公子阳生。 临淄城,阳府。 恭敬地拜见公子阳生,田恒道:“见过公子阳生。” 公子阳生板脸,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模样,宛如公子阳生在傲娇 田恒一愣,被公子阳生的哼声给惊到了。 随便,田恒眨了眨眼,又再行礼,求道:“恒见过公子阳生,应大王之言,厚着脸皮,拜访公子阳生你,还请你行个方便。” 喝退仆役,公子阳第一次爱的人冷声道:“田氏啊田氏,你们的演技真教本公子佩服说罢,你们到底想扶持谁?公子黔?公子嘉?公子锄?……” “公子阳生说得这是甚么话啊?”田恒板起脸来,“田氏家族不是效忠公子的么?……那恒身为田氏家族的一分子,难道没效忠公子么?” 公子阳生目瞪口呆地望着田恒,似觉第一次认得他 没想到,田恒也是一只狡猾的老鼠,看着像一位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哪知骨子里也是耍滑头的? 抿了抿嘴,公子阳生浑身上下,散发一股不愉快的气息。 这代表着,倘若田恒不给他一份满意的答卷,公子阳生他就会坐视不理了! 思量收到的钱帛,公子阳生不得不承认:如果少了公子阳生的那一份,好像还是没法赎回所有的齐人们除非田恒亲找家族要钱去! 然而,如果田恒真回家族要钱,恐怕自身的威信就要在家族大大地打扣为了保住自身的地位,田恒必须好好地回答公子阳生的问题。 深呼一口气,田恒仍然保持一张笑脸,请教道:“敢问公子想听恒如何回答?” 公子阳生定定地看向田恒,沉默片刻,回道:“本公子也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了不管你曾经是不是真愿意扶持本公子,只要你们继续支持,本公不但将财物双手奉上,待到事成之后,你们田氏会是齐国最为尊贵的家族!” 眼里划过一丝志在必得,公子阳生率先地抛出条件。 换作一般人士,早该动心了田恒却嗅到公子阳生的异常,不动声色道:“田氏家族的确是支持公子的,不是吗?还请公子莫要怀疑。” “呵”公子阳生哂笑一声,不置可否,又道,“无论如何,本公子想请你帮忙一件事情,你将齐地人们赎回之后,尽可能地向他们传递‘是公子阳生散尽家财,才能换得恒有资格将你们尽数赎回……大王胆小,并不想花钱赎你们,替你们花钱的是公子阳生’!以上,你若能帮忙的话,本公子定不会亏待你。” 田恒轻微地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假如这条计策实施成功,新君的名望可要一落千丈了……这对才继位的新君而言,又如何能够忍受? 如此看来,公子阳生是不想瞧见齐地人们被赎回国后,大加赞赏新君,使新君的名声水涨船高,进而影响他夺取齐国王位的计划 公子阳生是打算借此机会,向新君出手了吗? 几经思转,田恒心底有个数儿,便道:“不同意,似也不行呢?” 能听到公子阳生的谋划,不应他却想离开,似乎不太可能呢? 公子阳生温吞一笑,笑道:“你的确没有别的选择。” 田恒只好叹气,叹道:“好罢!恒答应你。” “爽快!”公子阳生拍了拍手,召来仆役,将指定的钱帛交给田恒环顾几十只箱子,田恒眼尖地发现,公子阳生付出的钱帛可比其他公子们多得多。 “多谢!”田恒抱拳,礼貌地感激。 公子阳子挥了挥手,说道:“如果不是怕太过高调,本公子都想陪你奔赴前线呢?”顺便瞧一瞧,假如他的计划行得通,诸国会有多排斥齐国啊? 田恒离开阳生府。 返顺田府,田恒派人清点财物。 面对近百箱的财帛,田乞睁开昏花的双眼,不为所动道:“看来诸公子们都很心急呀?上交了这么多财物,是不是有甚么所求之事?” 田乞不愧是老人,经历丰富,一下子就猜中了。 田恒道:“公子阳生要出手了。” “哦?”田乞挑了挑眉,“如何出手?” 田恒便把公子阳生的要求尽数吐出。 田乞抚了抚胡须,笑道:“这是个好主意你在出发之前,记得先去晏村向邗姬夫人禀明此事,看她如何想法。” 田恒点了点头,告别田乞,带上财物,找来几名护卫,又驾上牛车,驶向晏村。 晏村。 田恒拜访吕邗姜和田穰苴,又将公子阳生的话全部吐露。 田穰苴双眼一闪,眼里充斥一股意外之色,仿佛国 如此看来,公子阳生是不想瞧见齐地人们被赎回国后,大加赞赏新君,使新君的名声水涨船高,进而影响他夺取齐国王位的计划 公子阳生是打算借此机会,向新君出手了吗? 几经思转,田恒心底有个数儿,便道:“不同意,似也不行呢?” 能听到公子阳生的谋划,不应他却想离开,似乎不太可能呢? 公子阳生温吞一笑,笑道:“你的确没有别的选择。” 田恒只好叹气,叹道:“好罢!恒答应你。” “爽快!”公子阳生拍了拍手,召来仆役,将指定的钱帛交给田恒环顾几十只箱子,田恒眼尖地发现,公子阳生付出的钱帛可比其他公子们多得多。 “多谢!”田恒抱拳,礼貌地感激。 公子阳子挥了挥手,说道:“如果不是怕太过高调,本公子都想陪你奔赴前线呢?”顺便瞧一瞧,假如他的计划行得通,诸国会有多排斥齐国啊? 田恒离开阳生府。 返顺田府,田恒派人清点财物。 面对近百箱的财帛,田乞睁开昏花的双眼,不为所动道:“看来诸公子们都很心急呀?上交了这么多财物,是不是有甚么所求之事?” 田乞不愧是老人,经历丰富,一下子就猜中了。 田恒道:“公子阳生要出手了。” “哦?”田乞挑了挑眉,“如何出手?” 田恒便把公子阳生的要求尽数吐出。 田乞抚了抚胡须,笑道:“这是个好主意你在出发之前,记得先去晏村向邗姬夫人禀明此事,看她如何想法。” 田恒点了点头,告别田乞,带上财物,找来几名护卫,又驾上牛车,驶向晏村。 晏村。 田恒拜访吕邗姜和田穰苴,又将公子阳生的话全部吐露。 田穰苴双眼一闪,眼里充斥一股意外之色,仿佛国 田恒便把公子阳生的要求尽数吐出。 田乞抚了抚胡须,笑道:“这是个好主意你在出发之前,记得先去晏村向邗姬夫人禀明此事,看她如何想法。” 田恒点了点头,告别田乞,带上财物,找来几名护卫,又驾上牛车,驶向晏村。 晏村。 田恒拜访吕邗姜和田穰苴,又将公子阳生的话全部吐露。 田穰苴双眼一闪,眼里充斥一股意外之色,仿佛国 晏村。 田恒拜访吕邗姜和田穰苴,又将公子阳生的话全部吐露。 田穰苴双眼一闪,眼里充斥一股意外之色,仿佛国 晏村。 田恒拜访吕邗姜和田穰苴,将公子阳生的话全部吐露。 田穰苴双眼一闪,眼里充斥意外之色。 136、赎齐民 (下) 临淄城,阳府。 恭敬地拜见公子阳生,田恒道:“见过公子阳生。” 公子阳生板脸,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模样,宛如公子阳生在傲娇 田恒一愣,被公子阳生的哼声给惊到了。 随便,田恒眨了眨眼,又再行礼,求道:“恒见过公子阳生,应大王之言,厚着脸皮,拜访公子阳生你,还请你行个方便。” 喝退仆役,公子阳第一次爱的人冷声道:“田氏啊田氏,你们的演技真教本公子佩服说罢,你们到底想扶持谁?公子黔?公子嘉?公子锄?……” “公子阳生说得这是甚么话啊?”田恒板起脸来,“田氏家族不是效忠公子的么?……那恒身为田氏家族的一分子,难道没效忠公子么?” 公子阳生目瞪口呆地望着田恒,似觉第一次认得他 没想到,田恒也是一只狡猾的老鼠,看着像一位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哪知骨子里也是耍滑头的? 抿了抿嘴,公子阳生浑身上下,散发一股不愉快的气息。 这代表着,倘若田恒不给他一份满意的答卷,公子阳生他就会坐视不理了! 思量收到的钱帛,公子阳生不得不承认:如果少了公子阳生的那一份,好像还是没法赎回所有的齐人们除非田恒亲找家族要钱去! 然而,如果田恒真回家族要钱,恐怕自身的威信就要在家族大大地打扣为了保住自身的地位,田恒必须好好地回答公子阳生的问题。 深呼一口气,田恒仍然保持一张笑脸,请教道:“敢问公子想听恒如何回答?” 公子阳生定定地看向田恒,沉默片刻,回道:“本公子也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了不管你曾经是不是真愿意扶持本公子,只要你们继续支持,本公不但将财物双手奉上,待到事成之后,你们田氏会是齐国最为尊贵的家族!” 眼里划过一丝志在必得,公子阳生率先地抛出条件。 换作一般人士,早该动心了田恒却嗅到公子阳生的异常,不动声色道:“田氏家族的确是支持公子的,不是吗?还请公子莫要怀疑。” “呵”公子阳生哂笑一声,不置可否,又道,“无论如何,本公子想请你帮忙一件事情,你将齐地人们赎回之后,尽可能地向他们传递‘是公子阳生散尽家财,才能换得恒有资格将你们尽数赎回……大王胆小,并不想花钱赎你们,替你们花钱的是公子阳生’!以上,你若能帮忙的话,本公子定不会亏待你。” 田恒轻微地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假如这条计策实施成功,新君的名望可要一落千丈了……这对才继位的新君而言,又如何能够忍受? 如此看来,公子阳生是不想瞧见齐地人们被赎回国后,大加赞赏新君,使新君的名声水涨船高,进而影响他夺取齐国王位的计划 公子阳生是打算借此机会,向新君出手了吗? 几经思转,田恒心底有个数儿,便道:“不同意,似也不行呢?” 能听到公子阳生的谋划,不应他却想离开,似乎不太可能呢? 公子阳生温吞一笑,笑道:“你的确没有别的选择。” 田恒只好叹气,叹道:“好罢!恒答应你。” “爽快!”公子阳生拍了拍手,召来仆役,将指定的钱帛交给田恒环顾几十只箱子,田恒眼尖地发现,公子阳生付出的钱帛可比其他公子们多得多。 “多谢!”田恒抱拳,礼貌地感激。 公子阳子挥了挥手,说道:“如果不是怕太过高调,本公子都想陪你奔赴前线呢?”顺便瞧一瞧,假如他的计划行得通,诸国会有多排斥齐国啊? 田恒离开阳生府。 返顺田府,田恒派人清点财物。 面对近百箱的财帛,田乞睁开昏花的双眼,不为所动道:“看来诸公子们都很心急呀?上交了这么多财物,是不是有甚么所求之事?” 田乞不愧是老人,经历丰富,一下子就猜中了。 田恒道:“公子阳生要出手了。” “哦?”田乞挑了挑眉,“如何出手?” 田恒便把公子阳生的要求尽数吐出。 田乞抚了抚胡须,笑道:“这是个好主意你在出发之前,记得先去晏村向邗姬夫人禀明此事,看她如何想法。” 田恒点了点头,告别田乞,带上财物,找来几名护卫,又驾上牛车,驶向晏村。 晏村。 田恒拜访吕邗姜和田穰苴,又将公子阳生的话全部吐露。 田穰苴双眼一闪,眼里充斥一股意外之色,仿佛国 如此看来,公子阳生是不想瞧见齐地人们被赎回国后,大加赞赏新君,使新君的名声水涨船高,进而影响他夺取齐国王位的计划 公子阳生是打算借此机会,向新君出手了吗? 几经思转,田恒心底有个数儿,便道:“不同意,似也不行呢?” 能听到公子阳生的谋划,不应他却想离开,似乎不太可能呢? 公子阳生温吞一笑,笑道:“你的确没有别的选择。” 田恒只好叹气,叹道:“好罢!恒答应你。” “爽快!”公子阳生拍了拍手,召来仆役,将指定的钱帛交给田恒环顾几十只箱子,田恒眼尖地发现,公子阳生付出的钱帛可比其他公子们多得多。 “多谢!”田恒抱拳,礼貌地感激。 公子阳子挥了挥手,说道:“如果不是怕太过高调,本公子都想陪你奔赴前线呢?”顺便瞧一瞧,假如他的计划行得通,诸国会有多排斥齐国啊? 田恒离开阳生府。 返顺田府,田恒派人清点财物。 面对近百箱的财帛,田乞睁开昏花的双眼,不为所动道:“看来诸公子们都很心急呀?上交了这么多财物,是不是有甚么所求之事?” 田乞不愧是老人,经历丰富,一下子就猜中了。 田恒道:“公子阳生要出手了。” “哦?”田乞挑了挑眉,“如何出手?” 田恒便把公子阳生的要求尽数吐出。 田乞抚了抚胡须,笑道:“这是个好主意你在出发之前,记得先去晏村向邗姬夫人禀明此事,看她如何想法。” 田恒点了点头,告别田乞,带上财物,找来几名护卫,又驾上牛车,驶向晏村。 晏村。 田恒拜访吕邗姜和田穰苴,又将公子阳生的话全部吐露。 田穰苴双眼一闪,眼里充斥一股意外之色,仿佛国 田恒便把公子阳生的要求尽数吐出。 田乞抚了抚胡须,笑道:“这是个好主意你在出发之前,记得先去晏村向邗姬夫人禀明此事,看她如何想法。” 田恒点了点头,告别田乞,带上财物,找来几名护卫,又驾上牛车,驶向晏村。 晏村。 田恒拜访吕邗姜和田穰苴,又将公子阳生的话全部吐露。 田穰苴双眼一闪,眼里充斥一股意外之色,仿佛国 晏村。 田恒拜访吕邗姜和田穰苴,又将公子阳生的话全部吐露。 田穰苴双眼一闪,眼里充斥一股意外之色,仿佛国 晏村。 田恒拜访吕邗姜和田穰苴,将公子阳生的话全部吐露。 田穰苴双眼一闪,眼里充斥意外之色。 田恒? 乍一听见田恒被新君选为使臣,诸公子们的反应都有些微妙。 尤其是公子阳生,那瞥向田恒的眼神,简直意味深长。 而田恒,则拱了拱手,低眉顺眼道:“敢不从命。” 新君见罢,松气之余,夹杂惆怅,说道:“那你且先退下,速去办事罢!也好早日赎回寡人的臣民。” 国夏听罢,垂下头来,只觉羞愧极了。 是他辜负了新君的期望! 国夏打了一场败仗!不过…… 心中一动,国夏咬牙道:“大王,如果您向全国调集士兵,或许还有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只需七日!” 狠了狠心,国夏赌气地保证。 新君却皱眉,拒绝道:“够了,够了,不需要……如果吴军能这样乖乖地离开,那也没甚么不好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寡人不想再看见那种情景了。” 国夏微微一愣,又束手无策:大王啊大王,你可知,你这一席话,让你又怯弱又天真……打仗哪能不死人呢?要怪,就怪他罢!是他指挥不力,竟与吴军正面地冲突,因在人数上有所差距,故而吃了败仗! 这话要是被田穰苴听见,必会笑掉大牙:不是谁的人数多,谁就能获胜……在这个时代,打仗要看车兵的数量!谁的车兵多,谁就容易胜利! 很明显,国夏光顾地召集弓箭手和一般步兵们,以至于都没带够太多的车兵吴国的车兵至少有一万人数,而齐国却差远了! 因此,国夏检讨错了方向。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田恒要与诸公子们协商钱帛之事,以便效率地赎回齐地平民们。 诸公子们虽说放手钱帛,田恒却不敢保证他们会老老实实地交出钱来尤其是公子阳生……瞅见公子阳生,田恒略有心虚,但他很快地调好心态,先向其余诸公子们要回钱帛,最后再找上公子阳生。 137、流言起(上) 思量再三,田恒的回答仍夹杂一丝私心。 尽管公子阳生要求田恒将赎人的功劳,全冠给公子阳生的头上,众人的眼光却是雪光的:就算田恒隔三差五地表明赎齐之功乃是公子阳生,众人也想信眼前所见无论公子阳生被田恒夸得如何天花乱坠,作为赎齐民之人,田恒受到那群受苦受难的齐民们爱戴! 却听那些齐民们嚷道:“田将军,莫要谦虚了……吾等都知,要不是您,俺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谢田将军!田将军是大好人哪!” 嚷着嚷着,便听齐民们当中,有一人道:“咦?是他?俺认得!他是田氏家族的少宗子呀!昔日田氏族长让俺们交税时,是用小斗收进,而当货给俺们粮食时,却用大斗贷出,如此重义的家族,难怪会出个忠义的小司马!” 这人一席话,明摆地讨好田恒,顺便向众人介绍了田恒和他的家族。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田恒挑了挑眉,便见众人转忧为喜,喜不胜喜,欢呼道:“小司马!小司马!小司马!……多亏小司马,咱们才能获救啊!” 这一时刻,齐民们高兴极了,仿佛忘记了往日忧伤与痛苦。 “那么”田恒适时地提醒,“诸位,请排好队伍,跟随本将本将是田恒,乃是齐国田氏家族的少宗子!……放心,本将绝不抛弃任何人!” 齐民们信了,遵从田恒所言,受伤的被扶着,年幼的被抱着,三三两两地,数万的落魄齐民们相互地扶持,跟随田恒,大胆地行走。 田恒尽量挑个偏僻的角落,绕着吴军大营 一旦靠近吴军大宫,田恒总觉得身后的队伍会变得散乱。 或许是齐民们对吴军太有恐惧感了罢? 田恒也不强求,果断地将大批大批的齐民们带回安全之处 至少,他们再回头看去,已然不见吴军大营的影子了。 此时,天色昏暗。 田恒本想一口气地带领这支平民队伍们率先地返回临淄城。 但见他们气喘吁吁的模样,田恒又不忍可是,即便安营在此,众人也没甚么东西可以充饥……唉,都怪田恒出现得太突然,以至于众人害怕希望一不小心地飞了,便忙把人带上,却没带走生活物资。 皱眉地想了一想,田恒指向远方,惊喜道:“快走!前面便是临淄城了!” 真的吗? 众人欢喜非常,抬头望去,却见一条空旷的官道映入眼帘,哪里甚么临淄城?连个临淄城的影子都没瞧见! 有人想反驳田恒说错了,但也有人似是理解了田恒的做法,一把拽住那个想反驳的,免得对方打乱田恒的计划。 整支队伍的速度微微地提高。 田恒喜上心头,却不动声色,仍道:“哎呀~就在前面了……还不快走?早点回临淄,早点睡被窝~又暖和软的床榻,就等你们回城了!” 双眼直盯远方,田恒仿佛瞧见临淄的城门就在眼前,兴奋得不能自已。 绝大多数的齐民们茫然地看向远方,又狐疑地瞅着田恒若不是田恒一脸言之凿凿,众人恐怕都要怀疑他胡说八道了! 既然恩人说前面是临淄城,那么前面就肯定是临淄城 卯足力气,众人咬了咬牙,坚定地行路,就为早日见到临淄城! 又行良久,田恒等人终于在天色完全暗下之前,抵达了临淄城! 看着不远处的临淄城门,田恒差点流泪: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若不是他随机应变,恐怕他们还未返回,便要喧哗起来。 满面笑意,田恒带着数万齐民们安扎临淄的城门毕竟都有近五万人,若要全部进城,恐会造成混乱!因此,田恒立即派护卫们前去临淄城内购买大量的物资,以便安顿这群齐民们! 同时,田恒又留下三名老练的护卫,一边保护齐民们不受城守的轰赶,一边方便联系田恒本人则向齐民们告辞,只说他先把这事禀告新君,让新君派出大臣权全负责此事! 安排妥当之后,田恒带着余下的护卫们,返回临淄城。 田恒先进临淄宫,将赎买齐人一事禀告了新君,得到新君的夸奖随后,新君立即将另一位文臣去办此事…… 但是,公子阳生却突兀地觐见,主动地请命! 新君眨了眨眼,见他有备而来,爽快地应下 轻微地唏嘘,田恒却没反对,冷眼地目视公子阳生恭恭敬敬地领命,客客气气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大王……”田恒欲言又止。 新君似没看懂田恒的迟疑,大手一挥,说道:“田卿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由阳生兄长罢,想信他会处理好的。” 田恒:“……” 田恒还能说甚么呢? 拱了拱手,田恒准备退下。 但在走开之际,田恒突然道:“大王,你要小心……” 小心甚么? 新君一怔,抬起头来,刚想询问,却见田恒早已离开。 从宫中离开,田恒总算能够返回田府了。 “父亲,孩儿回来了。” 一如往常,田恒规规矩矩地开口,却博得田乞赞赏 田乞赞道:“吾儿不错,吾儿不错。” 田恒眼皮一跳。 田乞越发笑得颤抖了身子,摇头叹道:“恒儿,你可知你带着数万平民们安全地返回临淄城外,大家族们是如何说你的吗?” 田恒道:“怎么说的?” 斜视田恒,田乞道:“明知故问自是夸你啊!” 田恒满意一笑,却恼道:“这才多久,便传得满城都是?” 田乞道:“莫要小瞧了他们不过,你也不必担忧……这算好事,至少你的才能值得被人肯定。世人都说‘田氏家族有恒者,无愧上大夫之传承’。” 田恒满头黑线,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回道:“那要谢谢他们称赞了。” 田乞轻拍田恒的肩膀,又道:“听说公子阳生……着手此事了?” 田恒古怪地望着田乞,答道:“是的。” “唉。”田乞感慨,“为父已经预感,接下来临淄城怕要掀起风雨了。” 田恒抿了抿嘴,不言一发。 一如田乞所料。 公子阳生接手管理四万多齐民们的安置,忙得晕天黑地,直至两个月后,才彻底地整顿完毕与此同时,公子阳生的威望也已达到极高的水准: “公子阳生真和善,俺生病了,他便天天派一名医师,替俺勉强诊治不说,还都不收药钱如果药汤不苦,那就更好了!” “公子阳生真乃君子也。上次,俺家邻居的妹子还想勾引公子阳生,却被公子阳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公子阳生非但没把这事到处宣扬,反而极力地维护俺家邻居的妹子!”“哦?那别人是怎么得知的?”“是俺家邻居的妹子。她自个儿羞愧,自觉对不起公子阳生,便主动地坦诚了!” “公子阳生真慷慨呀!俺们都没家没房子,是他散尽家财,要替咱们重建新房可是,大王却不同意,他说若在临淄城内再兴土木,恐损临淄城内的美观……公子阳生很生气,直接地斥责了大王,还说要替俺们作主,非要在临淄城内划出一块地皮,以供俺们入住!” “公子阳生真好啊!为了咱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与大王拼了老命……大王死活不肯接纳咱们,非要赶咱们出城是公子阳生据以力争,方才保住了咱们!但是,有人眼红,妒忌公子阳生,说他有异心,这话你们谁信?”“谁信谁傻!公子阳生有甚么异心?吾等手无利器,若要异心,公子阳生早该挑唆咱们了!哪容得了咱们到现在?” ……整个临淄城,充斥对公子阳生的赞美和对齐国新君的批评,并且越演越烈:“大王怎能这样?只因咱们是被俘虏来的,就对咱们不待见么?咱们又不是自愿被俘虏的,凭甚么说咱们是大王的耻辱?” “就是~就是~又不是俺们愿意被抓的?还不是大王都不在意城池被吴国拿下……要不是吴军大军快要兵临城下了,大王怎会想得起来反击?” “咱们只是顺带救回的!唉!齐国交给大王这个孩童来担任,的确为难他了……尽管当年齐景公也是九岁就登位,但这新君么?啧啧。” “是极,是极,听说那阵子他还哭鼻子,整天窝在宫里打骂侍女和侍从,可吓人了……一国之君的位子怎能交给这个稚子手上,还不是公子阳生担任呢!” “妙极,妙极,俺也是这样想的……公子阳生当齐王,绝对不比现任新君差……俺挺公子阳生,虽说这辈子都公子阳生怕是没甚么机会了。” “嘿~你说没机会,就没机会?话不要说得太满!” “吓?怎地,你有甚么高见?” ……在齐国新君不清楚的临淄城角落,越来越多的临淄城平民们愈加反感齐国新君,偏偏齐国新君还犹不自知,仍然每天窝在宫里处理政务庞多的公务快要压垮齐国新君的肩膀,但他却必须忍着。 138、流言起(下) “大王……”田恒欲言又止。 新君似没看懂田恒的迟疑,大手一挥,说道:“田卿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由阳生兄长罢,想信他会处理好的。” 田恒:“……” 田恒还能说甚么呢? 拱了拱手,田恒准备退下。 但在走开之际,田恒突然道:“大王,你要小心……” 小心甚么? 新君一怔,抬起头来,刚想询问,却见田恒早已离开。 从宫中离开,田恒总算能够返回田府了。 “父亲,孩儿回来了。” 一如往常,田恒规规矩矩地开口,却博得田乞赞赏 田乞赞道:“吾儿不错,吾儿不错。” 田恒眼皮一跳。 田乞越发笑得颤抖了身子,摇头叹道:“恒儿,你可知你带着数万平民们安全地返回临淄城外,大家族们是如何说你的吗?” 田恒道:“怎么说的?” 斜视田恒,田乞道:“明知故问自是夸你啊!” 田恒满意一笑,却恼道:“这才多久,便传得满城都是?” 田乞道:“莫要小瞧了他们不过,你也不必担忧……这算好事,至少你的才能值得被人肯定。世人都说‘田氏家族有恒者,无愧上大夫之传承’。” 田恒满头黑线,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回道:“那要谢谢他们称赞了。” 田乞轻拍田恒的肩膀,又道:“听说公子阳生……着手此事了?” 田恒古怪地望着田乞,答道:“是的。” “唉。”田乞感慨,“为父已经预感,接下来临淄城怕要掀起风雨了。” 田恒抿了抿嘴,不言一发。 一如田乞所料。 公子阳生接手管理四万多齐民们的安置,忙得晕天黑地,直至两个月后,才彻底地整顿完毕与此同时,公子阳生的威望也已达到极高的水准: “公子阳生真和善,俺生病了,他便天天派一名医师,替俺勉强诊治不说,还都不收药钱如果药汤不苦,那就更好了!” “公子阳生真乃君子也。上次,俺家邻居的妹子还想勾引公子阳生,却被公子阳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公子阳生非但没把这事到处宣扬,反而极力地维护俺家邻居的妹子!”“哦?那别人是怎么得知的?”“是俺家邻居的妹子。她自个儿羞愧,自觉对不起公子阳生,便主动地坦诚了!” “公子阳生真慷慨呀!俺们都没家没房子,是他散尽家财,要替咱们重建新房可是,大王却不同意,他说若在临淄城内再兴土木,恐损临淄城内的美观……公子阳生很生气,直接地斥责了大王,还说要替俺们作主,非要在临淄城内划出一块地皮,以供俺们入住!” “公子阳生真好啊!为了咱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与大王拼了老命……大王死活不肯接纳咱们,非要赶咱们出城是公子阳生据以力争,方才保住了咱们!但是,有人眼红,妒忌公子阳生,说他有异心,这话你们谁信?”“谁信谁傻!公子阳生有甚么异心?吾等手无利器,若要异心,公子阳生早该挑唆咱们了!哪容得了咱们到现在?” ……整个临淄城,充斥对公子阳生的赞美和对齐国新君的批评,并且越演越烈:“大王怎能这样?只因咱们是被俘虏来的,就对咱们不待见么?咱们又不是自愿被俘虏的,凭甚么说咱们是大王的耻辱?” “就是~就是~又不是俺们愿意被抓的?还不是大王都不在意城池被吴国拿下……要不是吴军大军快要兵临城下了,大王怎会想得起来反击?” “咱们只是顺带救回的!唉!齐国交给大王这个孩童来担任,的确为难他了……尽管当年齐景公也是九岁就登位,但这新君么?啧啧。” “是极,是极,听说那阵子他还哭鼻子,整天窝在宫里打骂侍女和侍从,可吓人了……一国之君的位子怎能交给这个稚子手上,还不是公子阳生担任呢!” “妙极,妙极,俺也是这样想的……公子阳生当齐王,绝对不比现任新君差……俺挺公子阳生,虽说这辈子都公子阳生怕是没甚么机会了。” “嘿~你说没机会,就没机会?话不要说得太满!” “吓?怎地,你有甚么高见?” ……在齐国新君不晓得的临淄城角落,越来越多的临淄城平民们愈加反感齐国新君,偏偏齐国新君还犹不自知,仍然每天窝在宫里处理政务庞多的政备快要压塌齐国新君的肩膀,但他却必须忍着。 思量再三,田恒的回答仍夹杂一丝私心。 尽管公子阳生要求田恒将赎人的功劳,全冠给公子阳生的头上,众人的眼光却是雪光的:就算田恒隔三差五地表明赎齐之功乃是公子阳生,众人也想信眼前所见无论公子阳生被田恒夸得如何天花乱坠,作为赎齐民之人,田恒受到那群受苦受难的齐民们爱戴! 却听那些齐民们嚷道:“田将军,莫要谦虚了……吾等都知,要不是您,俺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谢田将军!田将军是大好人哪!” 嚷着嚷着,便听齐民们当中,有一人道:“咦?是他?俺认得!他是田氏家族的少宗子呀!昔日田氏族长让俺们交税时,是用小斗收进,而当货给俺们粮食时,却用大斗贷出,如此重义的家族,难怪会出个忠义的小司马!” 这人一席话,明摆地讨好田恒,顺便向众人介绍了田恒和他的家族。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田恒挑了挑眉,便见众人转忧为喜,喜不胜喜,欢呼道:“小司马!小司马!小司马!……多亏小司马,咱们才能获救啊!” 这一时刻,齐民们高兴极了,仿佛忘记了往日忧伤与痛苦。 “那么”田恒适时地提醒,“诸位,请排好队伍,跟随本将本将是田恒,乃是齐国田氏家族的少宗子!……放心,本将绝不抛弃任何人!” 齐民们信了,遵从田恒所言,受伤的被扶着,年幼的被抱着,三三两两地,数万的落魄齐民们相互地扶持,跟随田恒,大胆地行走。 田恒尽量挑个偏僻的角落,绕着吴军大营 一旦靠近吴军大宫,田恒总觉得身后的队伍会变得散乱。 或许是齐民们对吴军太有恐惧感了罢? 田恒也不强求,果断地将大批大批的齐民们带回安全之处 至少,他们再回头看去,已然不见吴军大营的影子了。 此时,天色昏暗。 田恒本想一口气地带领这支平民队伍们率先地返回临淄城。 但见他们气喘吁吁的模样,田恒又不忍可是,即便安营在此,众人也没甚么东西可以充饥……唉,都怪田恒出现得太突然,以至于众人害怕希望一不小心地飞了,便忙把人带上,却没带走生活物资。 皱眉地想了一想,田恒指向远方,惊喜道:“快走!前面便是临淄城了!” 真的吗? 众人欢喜非常,抬头望去,却见一条空旷的官道映入眼帘,哪里甚么临淄城?连个临淄城的影子都没瞧见! 有人想反驳田恒说错了,但也有人似是理解了田恒的做法,一把拽住那个想反驳的,免得对方打乱田恒的计划。 整支队伍的速度微微地提高。 田恒喜上心头,却不动声色,仍道:“哎呀~就在前面了……还不快走?早点回临淄,早点睡被窝~又暖和软的床榻,就等你们回城了!” 双眼直盯远方,田恒仿佛瞧见临淄的城门就在眼前,兴奋得不能自已。 绝大多数的齐民们茫然地看向远方,又狐疑地瞅着田恒若不是田恒一脸言之凿凿,众人恐怕都要怀疑他胡说八道了! 既然恩人说前面是临淄城,那么前面就肯定是临淄城 卯足力气,众人咬了咬牙,坚定地行路,就为早日见到临淄城! 又行良久,田恒等人终于在天色完全暗下之前,抵达了临淄城! 看着不远处的临淄城门,田恒差点流泪: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若不是他随机应变,恐怕他们还未返回,便要喧哗起来。 满面笑意,田恒带着数万齐民们安扎临淄的城门毕竟都有近五万人,若要全部进城,恐会造成混乱!因此,田恒立即派护卫们前去临淄城内购买大量的物资,以便安顿这群齐民们! 同时,田恒又留下三名老练的护卫,一边保护齐民们不受城守的轰赶,一边方便联系田恒本人则向齐民们告辞,只说他先把这事禀告新君,让新君派出大臣权全负责此事! 安排妥当之后,田恒带着余下的护卫们,返回临淄城。 田恒先进临淄宫,将赎买齐人一事禀告了新君,得到新君的夸奖随后,新君立即将另一位文臣去办此事…… 但是,公子阳生却突兀地觐见,主动地请命! 新君眨了眨眼,见他有备而来,爽快地应下 轻微地唏嘘,田恒却没反对,冷眼地目视公子阳生恭恭敬敬地领命,客客气气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139、说服 吕邗姜行了行礼,道歉道:“小妹实属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你……下策?哼!怕是不止如此罢?”磨了磨牙,公子黔又惊又怒,完全想不到吕邗姜会不按常理地出招,亲自地上门拜访,“出去!出去!你算甚么东西,竟敢踏足公子府?!” 吕邗姜依然心平气和,说道:“小妹是来和黔兄长商量一件事的。” “没甚么好商量的!”公子黔脱口而出地拒绝,想也不想地,挥手叫上家中仆役,准备将人赶走 但是,田穰苴却走了过来。 公子黔顿时一怔,发觉不止田穰苴来了,连田恒也出现了。 并且,田恒带来不少护卫们,竟把他的公子府门口给堵了 堵得水泄不通! 收回目光,公子黔迟疑不定地打量吕邗姜,直感晕头晕脑:这个吕邗姜是怎么回事?且不提她一声不响地上门拜访……何时她有如此势力了? 田氏家族? 田氏家族不应该扶持公子阳生么? 对了,吕邗姜她嫁给了田穰苴,田氏家族的支庶! 即便田穰苴是田氏家族不入流的支庶,但他曾为齐国大司马,乃为一代军事奇才,田氏家族怎能不重视他?尽管有人说曾田穰苴与田氏家族彻底地决裂,但那也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如今田穰苴娶了邗姬,田氏家族再想与邗姬划清界限,恐怕也没人会信。 哦~会信的,恐怕也只是阳生兄长罢? 毕竟阳生兄长争缺得力人士! 想到这里,公子黔对公子阳生的遭遇略感同情,但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可是,很快地,公子黔收敛了这份惬意现今吕邗姜都找上门来,还说服他家傻妹,联手糊弄了他……嗯~但凡看戏很舒服,反之就不觉得那么美妙了。 板脸地,公子黔喝道:“大胆!你们竟敢围府!……” “黔兄长,莫要惊慌。”仍是吕邗姜,风轻云淡地开口,仿佛不知她的丈夫和她丈夫的族人们做事是何等胆大,径直地说道,“小妹只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能有甚么事情?”公子黔不屑地反问。 吕邗姜仍旧好脾气道:“不请小妹进府一叙么?” 公子黔哼了一哼。吕瑞姜却喜道:“请进,请进” 瞧吕瑞姜点头哈腰的模样,就差没对吕邗姜三磕九拜了! 公子黔的脸色又要黑如锅底,斥道:“瑞姬!” 吕瑞姜撇了撇嘴,不满地回望公子黔。 公子黔气得两眼发黑,对吕瑞姜凶道:“过来!” 吕瑞姜被公子黔一吼,乖乖地挪步过去。 公子黔见吕瑞姜站在他的身后,心情略微好些:好歹傻妹心里还有他这个当哥哥的……抬头起来,公子黔压下心底的反感,认认真真地行礼,没好气道:“请罢。” 公子黔转身而走,走向一间议室。 吕瑞姜得意地朝田恒扬了扬眉。 田恒向身后的护卫们低声地嘱咐他们看好黔府大门,便跟随吕邗姜等人,一同前往那间议室。 黔府,议室。 公子黔眼皮跳了一跳:目前的情景有些诡异吕邗姜跪坐正前方,身后则有田穰苴和田恒一左一右地护着,宛如吕邗姜的门客…… 这画面实在没法令公子黔直视。 余光瞥见吕瑞姜,吕瑞姜充作侍女,自觉地替吕邗姜和公子黔倒满一盅酒低头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酒水,公子黔更觉郁闷:此酒名曰忘忧……然而,他现在一点也不忘忧! 无声地饮了一口酒水,公子黔惊讶地瞧见吕邗姜亦饮完一杯……能喝水的姬子当真不多见,公子黔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咳”田穰苴瞅见公子黔目不转睛地盯着吕邗姜,脸色微怒,重重地咳嗽,以示他的存在感……似感田穰苴的醋意,室内的几人嘴角同时一抽。 放下酒盅,公子黔道:“有甚么事情要谈?” 一语中的公子黔相当开门山见,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吕邗姜也不委婉,当即道:“小妹请黔兄长您不要参与‘争位’!” 公子黔:“……” 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地提出“争位”或“争嫡”之类,公子黔震惊得差点碰倒桌几的酒盅。 吕邗姜还嫌不够事大,又道:“看在您是瑞姜妹妹的亲哥份上,小妹这才善意地提醒你,莫要做傻事因为,最终的齐王之位,必属小妹邗姜!” 公子黔:“……” 三观受到重大的冲击,公子黔直觉晕头晕头,直感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从未见到如此强势的吕邗姜! 从未见到如此蛮横的吕邗姜! 从未见到如此坦诚的吕邗姜!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姬子敢称王……吕邗姜这一言行,直接把公子黔震得失了言语。良久,公子黔反应过来,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望着吕邗姜,鄙夷道: “你在说笑么?……” “没有。”吕邗姜却认真地接话,“小妹是认真的。” “哈哈哈哈”公子黔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你知道你在说甚么吗?你在开玩笑罢?你以为谁会支持你?你以为本公子会信么?你以为……” 瞄见吕邗姜身后的田穰苴和田恒,公子黔瞬间地卡壳了。 于是,吕邗姜顺理成章道:“田氏家族会支持邗姜,晏氏家族也不反对,你觉得邗姜把握还少吗?” “……”公子黔一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公子黔才弱弱地吐槽,“本公子倒要可怜阳生兄长了,他一心想要争嫡,却处处受阻如果你的计划没错,本公子倒得心疼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凭甚么认为,你说服了本公子,本公子就一定放手?你得知晓‘那个位子’对诸公子们而言,是其一生的奋斗目标。” “你要明白”吕邗姜抬高下巴,作出比公子黔还桀骜不驯的神情,“邗姜只在劝黔兄长你收手,而不是你不收手,小妹就毫无办法……事实上,要不是看在瑞姜妹妹的份上,邗姜根本不想理会你!至于说服,那就更是笑话了!黔兄长,请你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邗姜想拿到甚么,只要一心一意,谁都无法阻拦!即便是争位,邗姜依然拥有十足把握!而你,并不是邗姜的威胁。” 公子黔涨红了脸。 很显然,吕邗姜这番嚣张的言论,直把公子黔气炸了。 吕瑞姜担心地看着公子黔,生怕公子黔被吕邗姜气晕了,反而选择劝说公子黔吕邗姜道:“哥哥啊哥哥,你不要自以为是啊!你当真以为,只要你参与争王,你就一定会取胜吗?……别做梦啦!这是不可能的!” “为甚么不可能?!”两眼发红,公子黔怒声地瞪向吕瑞姜。 吕邗姜一顿,提高嗓音道:“因为诸公子争王,公子阳生势力最强!” 公子黔一怔,一言不发,以示默然。 吕邗姜道:“但是,他的势力却被瓦解了……可他犹不自知你猜,这会造成甚么后果?” “诸公子们争王,实力都差不多,结果玉石俱焚?”吕瑞姜随口一猜。 目光一闪,吕邗姜赞道:“是的,玉石俱焚” 瞄了一瞄公子黔,吕邗姜意味深长。 所以说,吕邗姜根本不看好公子黔,即便他参与争王风云,亦会惨淡收场,对么?包括公子阳生,亦是!唯有她吕邗姜…… “你既有把握,大可不必再本公子!”公子黔低声地喝斥,宛如受了伤的小兽。 “不是说了么?”吕邗姜耐心地重复一遍,“之所以提醒你、阻止是,是因为瑞姜妹妹……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妹妹,邗姜委实不忍心。” 这是吕邗姜第三次提到吕瑞姜了。 是妹妹向吕邗姜求情的结果?…… 随意一瞅吕瑞姜,公子黔无语地瞧见吕瑞姜眼神闪亮闪亮,活像……求夸奖? 这种事需要夸奖她? 伸出手来,公子黔势感动地轻抚吕瑞姜的脑袋 吕瑞姜乖乖地凑了过去,以便公子黔轻松地够到…… “咚”地闷声,吕瑞姜被公子黔狠敲几下,疼得吕瑞姜“嗷”地捂住脑门! 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吕瑞姜哀怨地瞅向公子黔。 公子黔不客气地斥道:“自以为是!多此一举!” 吕瑞姜被公子黔指头骂脸了一通,简直快要怀疑人生 拜托~作为一名穿越的女配,要有自觉的好不好?不抱主角大腿,那要抱谁的大腿?……配角或炮灰的大腿万万抱不得,分分秒教你做人! 快看公子黔,不正是活先生的例子? 吕邗姜不愧是主角:只要她想,她就能做到……虽不知她为何想成为齐国一代女君,但她既然想了,必能做得到!因此,吕瑞姜抱主角大腿,难道有错了? 公子黔把把一瞪,再斥:“委屈?你还委屈了?……你和她联手欺你亲哥,你还有理了?行了,行了,快把眼泪擦一擦,你哭的样子实在太丑了。” 吕瑞姜撇了撇嘴,默默地揉了一揉双眼。 公子黔道:“应你所求好了,请容本公子……考虑考虑?” 140、毒杀 黔府,议室。 公子黔眼皮跳了一跳:目前的情景有些诡异吕邗姜跪坐正前方,身后则有田穰苴和田恒一左一右地护着,宛如吕邗姜的门客…… 这画面实在没法令公子黔直视。 余光瞥见吕瑞姜,吕瑞姜充作侍女,自觉地替吕邗姜和公子黔倒满一盅酒低头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酒水,公子黔更觉郁闷:此酒名曰忘忧……然而,他现在一点也不忘忧! 无声地饮了一口酒水,公子黔惊讶地瞧见吕邗姜亦饮完一杯……能喝水的姬子当真不多见,公子黔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咳”田穰苴瞅见公子黔目不转睛地盯着吕邗姜,脸色微怒,重重地咳嗽,以示他的存在感……似感田穰苴的醋意,室内的几人嘴角同时一抽。 放下酒盅,公子黔道:“有甚么事情要谈?” 一语中的公子黔相当开门山见,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吕邗姜也不委婉,当即道:“小妹请黔兄长您不要参与‘争位’!” 公子黔:“……” 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地提出“争位”或“争嫡”之类,公子黔震惊得差点碰倒桌几的酒盅。 吕邗姜还嫌不够事大,又道:“看在您是瑞姜妹妹的亲哥份上,小妹这才善意地提醒你,莫要做傻事因为,最终的齐王之位,必属小妹邗姜!” 公子黔:“……” 三观受到重大的冲击,公子黔直觉晕头晕头,直感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从未见到如此强势的吕邗姜! 从未见到如此蛮横的吕邗姜! 从未见到如此坦诚的吕邗姜!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姬子敢称王……吕邗姜这一言行,直接把公子黔震得失了言语。良久,公子黔反应过来,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望着吕邗姜,鄙夷道: “你在说笑么?……” “没有。”吕邗姜却认真地接话,“小妹是认真的。” “哈哈哈哈”公子黔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你知道你在说甚么吗?你在开玩笑罢?你以为谁会支持你?你以为本公子会信么?你以为……” 瞄见吕邗姜身后的田穰苴和田恒,公子黔瞬间地卡壳了。 于是,吕邗姜顺理成章道:“田氏家族会支持邗姜,晏氏家族也不反对,你觉得邗姜把握还少吗?” “……”公子黔一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公子黔才弱弱地吐槽,“本公子倒要可怜阳生兄长了,他一心想要争嫡,却处处受阻如果你的计划没错,本公子倒得心疼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凭甚么认为,你说服了本公子,本公子就一定放手?你得知晓‘那个位子’对诸公子们而言,是其一生的奋斗目标。” “你要明白”吕邗姜抬高下巴,作出比公子黔还桀骜不驯的神情,“邗姜只在劝黔兄长你收手,而不是你不收手,小妹就毫无办法……事实上,要不是看在瑞姜妹妹的份上,邗姜根本不想理会你!至于说服,那就更是笑话了!黔兄长,请你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邗姜想拿到甚么,只要一心一意,谁都无法阻拦!即便是争位,邗姜依然拥有十足把握!而你,并不是邗姜的威胁。” 公子黔涨红了脸。 很显然,吕邗姜这番嚣张的言论,直把公子黔气炸了。 吕瑞姜担心地看着公子黔,生怕公子黔被吕邗姜气晕了,反而选择劝说公子黔吕邗姜道:“哥哥啊哥哥,你不要自以为是啊!你当真以为,只要你参与争王,你就一定会取胜吗?……别做梦啦!这是不可能的!” “为甚么不可能?!”两眼发红,公子黔怒声地瞪向吕瑞姜。 吕邗姜一顿,提高嗓音道:“因为诸公子争王,公子阳生势力最强!” 公子黔一怔,一言不发,以示默然。 吕邗姜道:“但是,他的势力却被瓦解了……可他犹不自知你猜,这会造成甚么后果?” “诸公子们争王,实力都差不多,结果玉石俱焚?”吕瑞姜随口一猜。 目光一闪,吕邗姜赞道:“是的,玉石俱焚” 瞄了一瞄公子黔,吕邗姜意味深长。 所以说,吕邗姜根本不看好公子黔,即便他参与争王风云,亦会惨淡收场,对么?包括公子阳生,亦是!唯有她吕邗姜…… “你既有把握,大可不必再本公子!”公子黔低声地喝斥,宛如受了伤的小兽。 “不是说了么?”吕邗姜耐心地重复一遍,“之所以提醒你、阻止是,是因为瑞姜妹妹……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妹妹,邗姜委实不忍心。” 这是吕邗姜第三次提到吕瑞姜了。 是妹妹向吕邗姜求情的结果?…… 随意一瞅吕瑞姜,公子黔无语地瞧见吕瑞姜眼神闪亮闪亮,活像……求夸奖? 这种事需要夸奖她? 伸出手来,公子黔势感动地轻抚吕瑞姜的脑袋 吕瑞姜乖乖地凑了过去,以便公子黔轻松地够到…… “咚”地闷声,吕瑞姜被公子黔狠敲几下,疼得吕瑞姜“嗷”地捂住脑门! 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吕瑞姜哀怨地瞅向公子黔。 公子黔不客气地斥道:“自以为是!多此一举!” 吕瑞姜被公子黔指头骂脸了一通,简直快要怀疑人生 拜托~作为一名穿越的女配,要有自觉的好不好?不抱主角大腿,那要抱谁的大腿?……配角或炮灰的大腿万万抱不得,分分秒教你做人! 快看公子黔,不正是活先生的例子? 吕邗姜不愧是主角:只要她想,她就能做到……虽不知她为何想成为齐国一代女君,但她既然想了,必能做得到!因此,吕瑞姜抱主角大腿,难道有错了? 公子黔把把一瞪,再斥:“委屈?你还委屈了?……你和她联手欺你亲哥,你还有理了?行了,行了,快把眼泪擦一擦,你哭的样子实在太丑了。” 吕瑞姜撇了撇嘴,默默地揉了一揉双眼。 公子黔道:“应你所求好了,请容本公子……考虑考虑?”吕邗姜行了行礼,道歉道:“小妹实属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你……下策?哼!怕是不止如此罢?”磨了磨牙,公子黔又惊又怒,完全想不到吕邗姜会不按常理地出招,亲自地上门拜访,“出去!出去!你算甚么东西,竟敢踏足公子府?!” 吕邗姜依然心平气和,说道:“小妹是来和黔兄长商量一件事的。” “没甚么好商量的!”公子黔脱口而出地拒绝,想也不想地,挥手叫上家中仆役,准备将人赶走 但是,田穰苴却走了过来。 公子黔顿时一怔,发觉不止田穰苴来了,连田恒也出现了。 并且,田恒带来不少护卫们,竟把他的公子府门口给堵了 堵得水泄不通! 收回目光,公子黔迟疑不定地打量吕邗姜,直感晕头晕脑:这个吕邗姜是怎么回事?且不提她一声不响地上门拜访……何时她有如此势力了? 田氏家族? 田氏家族不应该扶持公子阳生么? 对了,吕邗姜她嫁给了田穰苴,田氏家族的支庶! 即便田穰苴是田氏家族不入流的支庶,但他曾为齐国大司马,乃为一代军事奇才,田氏家族怎能不重视他?尽管有人说曾田穰苴与田氏家族彻底地决裂,但那也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如今田穰苴娶了邗姬,田氏家族再想与邗姬划清界限,恐怕也没人会信。 哦~会信的,恐怕也只是阳生兄长罢? 毕竟阳生兄长争缺得力人士! 想到这里,公子黔对公子阳生的遭遇略感同情,但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可是,很快地,公子黔收敛了这份惬意现今吕邗姜都找上门来,还说服他家傻妹,联手糊弄了他……嗯~但凡看戏很舒服,反之就不觉得那么美妙了。 板脸地,公子黔喝道:“大胆!你们竟敢围府!……” “黔兄长,莫要惊慌。”仍是吕邗姜,风轻云淡地开口,仿佛不知她的丈夫和她丈夫的族人们做事是何等胆大,径直地说道,“小妹只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能有甚么事情?”公子黔不屑地反问。 吕邗姜仍旧好脾气道:“不请小妹进府一叙么?” 公子黔哼了一哼。吕瑞姜却喜道:“请进,请进” 瞧吕瑞姜点头哈腰的模样,就差没对吕邗姜三磕九拜了! 公子黔的脸色又要黑如锅底,斥道:“瑞姬!” 吕瑞姜撇了撇嘴,不满地回望公子黔。 公子黔气得两眼发黑,对吕瑞姜凶道:“过来!” 吕瑞姜被公子黔一吼,乖乖地挪步过去。 公子黔见吕瑞姜站在他的身后,心情略微好些:好歹傻妹心里还有他这个当哥哥的……抬头起来,公子黔压下心底的反感,认认真真地行礼,没好气道:“请罢。” 公子黔转身而走,走向一间议室。 吕瑞姜得意地朝田恒扬了扬眉。 田恒向身后的护卫们低声地嘱咐他们看好黔府大门,便跟随吕邗姜等人,一同前往那间议室。 141、得知 相对田穰苴的淡定,吕邗姜却睡不着。 话说自家夫君为何如此淡定?虽然新君逝世还未彻底地公开,新君到底已是夭逝,他怎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好歹哭几滴泪呀?……伸出手来,吕邗姜轻抚田穰苴的脸颊,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却不想,田穰苴道:“邗儿,你怎么了?” 吕邗姜一愣,就见田穰苴仍旧闭着双眼想了一想,吕邗姜答道:“大约是觉得你太冷静了罢?……大王被毒杀,一国无君,明天又该会怎样呢?” “不是有你么?”田穰苴反问,语气是那般理所当然,“你曾想登上王位,不是么?大王死了,你再上位,不是刚好么?” 吕邗姜:“……” 说、说得好有道理,她居然都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不过,田穰苴他竟然这样从容地接受事实,总觉得…… “你就一定保证邗儿能继位么?”吕邗姜忍不住地追问,“万一邗儿不合适呢?万一众人都反对呢?万一还有别的更合适的人选呢?……” “你胆怯了?”田穰苴仍不睁眼,“自信一些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做到更好……即便前方有阻拦,苴儿也会替你清扫障碍的。” 吕邗姜一怔,喃喃地道:“为甚么……为甚么你对我竟然这般好?……” “苴儿不是承诺过你,一定会待你好么?”田穰苴翻个身来,“总之,先睡罢!养足精神,才能应付天亮之事罢?” “说得有理。”吕邗姜微微一笑,尽管她没睡意,却仍假寐。 吕邗姜本以为她会烦恼到天亮,岂料她最终深睡了过去 阳府,密室。 烛光昏暗,照高了公子阳生的半张脸庞,却衬得公子阳生愈发阴沉。 许是到了关键时刻,公子阳生再也没了往日般的君子雅风,反倒多出几缕阴险环顾一周,扶持公子阳生的众大臣们齐聚一堂:跪坐左边的是田氏家族的田乞和田恒,右边的则是鲍氏家族的鲍牧,而前方被阚氏家族的阚止所占据…… 轻咳两声,公子阳生沉声道:“诸位,新君已死,属于吾等的时刻即将来到,还请诸位帮吾”言罢,公子阳生慎重地朝众大臣们拱了拱手。 “不敢,不敢。”众大臣们依次地回礼,“敢问公子有何计划?” “本公子的计划是……”公子阳生目光一闪,“新君已逝,必要召告全国本公子想用‘讣告’一事,将诸公子们一网打尽!”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公子阳生见他们不答,主动地请教。 理论上,这条计策是可行的,然而…… “此事干系重大。”阚止皱了皱眉头,“公子,你有多少车兵?” 公子阳生道:“惭愧只才三百个而已。” “来三千车兵都没用!”身为特别低调的齐臣,鲍牧忍不住地提醒,“既然选在灵堂之殿动手,应该确定有三百精壮兵士才对贵在精,而不多!” “说得有理。”公子阳生两眼一亮,顺便地瞅向田乞。 田乞曾是田氏家族的族长,而田氏家族可比在场所有臣子们的势力,还要高出一截因此,田乞的建议公子阳生必须重视!只听田乞说: “鲍弟在理,老朽便出动田氏家族的三千门客,如何?” “壮哉!”公子阳生抚掌,心花怒放,顿时就把田氏家族上次的不佳表现抛到了脑后,“有了田氏家族的三千门客,本公子还会失败不成?” 上次田氏家族还号称一万人马呢?……不也没拿下?阚止不屑地心想,补充道:“阚氏家族亦愿出动三千门客……” “这不太好罢?”田恒不快地打断阚止的话语,“区区灵堂罢了,能藏得下六千门客?三千门客都够呛,何况六千人……除非将他们打散,分散四处!” “但若这般,岂不是散了兵力?”阚止不认同地辩论。 田恒道:“没人会想到公子会在灵堂之上动手,不是么?” 这话几乎直戳公子阳生不顾大局,吓得田乞咳嗽了好几声。 田恒却一脸坦然,又道:“正所谓‘为安人而杀人,杀之可也;为爱其民而攻其国,攻之可也;为止战而战,虽战可也’各位,还有甚么不懂的?” 众人还有何话可说? 众人瞠目结舌! 唯有田乞却低下头来,掩饰眼底的自豪:田恒之言,出自《司马兵法》看来,儿子总算理解学以致用了么? “就听你的!”公子阳生惊艳半晌,痛快地决定,“就请田氏家族辛苦一些,安排三千门客,藏于灵堂之殿的周围,以便本公子调度!” “敢不从命。”田乞颤颤巍巍地领命。 打个呵气,田恒不动声色地,却在思考如何将消息传递给田穰苴:只等他们走出阳府,便差人去晏村通告他们罢?……也许没空儿,他们会一直呆在阳府,直至新君死亡的消息正式地传开? 伴随公子阳生的谋划,其余公子们也都不甘示弱 黔府。 公子黔辗转反侧,睡卧难安。 真是糟糕:刚刚答应吕邗姜不参与争位风云,新君就被人毒杀……下毒害死新君的幕后之人,十有七八会是公子阳生! 看来,天亮之后,临淄宫会上演一出好戏罢?可惜他是参与不了。 想到这里,公子黔又哂笑不已:倘若他要出手,那便出手,何必听从吕邗姜之言?但是,他向吕邗姜保证过了:他承诺不会插手诸公子争位风云! 既已承认,他便当真不再插手 反正,王位之争不是谁想拿,就能拿的……公子黔亦期望:无论齐国君王是谁的,请都不要抛弃他啊!看来他真如妹妹所说,实乃无大志也。 嘉府。 公子嘉愁眉苦脸:才刚隐闻新君逝世的讯息,吓得他坐卧不宁有心想找兄长们互通,却不晓得该找谁才好:自从公子寿命丧墓陵,他和其他几名公子们就没再联系过……不是不想联系,而是骤然缺个主心骨儿,反而不知该去哪家了。 烦恼半天,公子嘉也想不出解决方案话说齐王死了,齐国会怎样呢?……公子嘉完全不敢细想下去,更对王位之争全无兴趣! 公子嘉只关心诸公子们该如何做法:是共同商议,重新挑选新的君王,亦或是相互之间打斗一番,以胜者之姿迎接齐王的加冕? 无论哪种,都与他公子嘉无关! 公子嘉实是喜欢吃喝玩乐之人。 锄府。 唉! 公子锄重重地叹气。 自打公子寿死后,他就没和其他公子们相聚了……抚孤大臣高张实乃名相之资,整天处理公务,还不忘给公子锄他们也报上一串学习的科目,例如甚么巡逻巡视,直把诸公子们忙得团团转儿。 据说,高张是故意的:故意让诸公子们忙到晕天地暗,省得他们又胡思乱想! 如今看来,效果明显。 只是,伴随新君之死,由不得诸公子们又生出心思。 想到这里,公子锄对高张略生同情:忙了半天,却是白忙一场 可是,公子锄他更担心自己:假如诸公子们争位,他该何处何从呢? 作为实力不高的公子,公子锄苦思冥想,也没法想出一条方案。 驹府。 公子驹哈哈大笑,毫不忌讳地高兴新君被人毒杀。 “真是阳生兄长做的?”公子驹忍不住地询问。 待那通报此信之人再次地点了点头,公子驹又笑倒在席。 “甚好,甚好。”公子驹挥退那人,兀自地笑个不停,“没了一国之君,本公子倒要看看,谁还敢阻拦……” 自觉地住了口去,公子驹的眼里却划过一丝志在必得。 “嗯……”公子驹独自地思索,“等到大王下葬之前,本公子必要想出一条好计策来甚么好计呢?诸如派刺客暗杀其余公子们?” 公子驹认真地思考,丝毫没考虑他华而不实的特点,仍在自娱自乐,感觉良好。 这一夜,很快地过去 黎明终于来到! 晏村。 “醒一醒。”田穰苴轻声地唤道。 “嗯”了一声,吕邗姜缓缓醒来。 眨了眨眼,吕邗姜惊奇地看着田穰苴,惊觉田穰苴的早起。 田穰苴道:“还不是为了你?等咱们出门了,可能会听到各种有关齐王被人毒死的消息……尽管咱们都提前明了,但为防止意外比如被人误会是凶手,还请你我都要装成才听见的模样。” 吕邗姜嘴角一抽,吐槽道:“你想多了。” “不想多不行。”田穰苴说,“咱们在晏村,都知提前晓得齐王被人毒害,那岂不意味着诸公子们也……?” 吕邗姜轻微一怔:的确…… 如果他们都知道了,诸公子还会没法得知? 诸公子必会知晓,并且提前策划! 倒吸一口凉气,吕邗姜镇静地同意。 随后,他们一起梳洗,相互地打扮一番。 慢悠悠地,他们填饱了肚皮,方才踏出屋去。 一如田穰苴所想:好不惊慌,晏村上上下下,到处流传有前齐国新君被人毒害一事! 142、暗涌 这一夜,很快地过去 黎明终于来到! 晏村。 “醒一醒。”田穰苴轻声地唤道。 吕邗姜“嗯”了一声,缓缓醒来。 眨了眨眼,吕邗姜惊奇地看着田穰苴,稀奇田穰苴的早起。 田穰苴道:“还不是为了你?等咱们出去了,可能会听到各种有关齐王被人毒死的消息……尽管咱们都提前知晓了,但为防止意外比如是凶手甚么的,还请你我都要装成才得知的模样。” 吕邗姜嘴角一抽,吐槽道:“你想多了。” “不想多不行。”田穰苴说,“咱们在晏村,都知提前晓得齐王被人毒害,那岂不意味着诸公子们也……?” 吕邗姜轻微一怔:的确…… 如果他们都知道了,诸公子还会没法得知? 诸公子必会知晓,并且提前策划! 倒吸一口凉气,吕邗姜镇静地同意。 随后,他们一起梳洗,相互地打扮一番。 慢悠悠地,他们填饱了肚皮,方才踏出屋去。 一如田穰苴所想:好不惊慌,晏村上上下下,到处流传有前齐国新君被人毒害一事! 相对田穰苴的淡定,吕邗姜却睡不着。 话说自家夫君为何如此淡定?虽然新君逝世还未彻底地公开,新君到底已是夭逝,他怎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好歹哭几滴泪呀?……伸出手来,吕邗姜轻抚田穰苴的脸颊,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却不想,田穰苴道:“邗儿,你怎么了?” 吕邗姜一愣,就见田穰苴仍旧闭着双眼想了一想,吕邗姜答道:“大约是觉得你太冷静了罢?……大王被毒杀,一国无君,明天又该会怎样呢?” “不是有你么?”田穰苴反问,语气是那般理所当然,“你曾想登上王位,不是么?大王死了,你再上位,不是刚好么?” 吕邗姜:“……” 说、说得好有道理,她居然都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但是,田穰苴他竟然这样从容地接受事实,总觉得…… “你就一定保证邗儿能继位么?”吕邗姜忍不住地追问,“万一邗儿不合适呢?万一众人都反对呢?万一还有别的更合适的人选呢?……” “你胆怯了?”田穰苴仍不睁眼,“自信一些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做到更好……即便前方有阻拦,苴儿也会替你清扫障碍的。” 吕邗姜一怔,喃喃地道:“为甚么……为甚么你对我竟然这般好?……” “苴儿不是承诺过你,一定会待你好么?”田穰苴翻个身来,“总之,先睡罢!养足精神,才能应付天亮之事罢?” “说得有理。”吕邗姜微微一笑,尽管她没睡意,却仍假寐。 吕邗姜本以为她会烦恼到天亮,岂料她最终深睡了过去 阳府,密室。 烛光昏暗,照高了公子阳生的半张脸庞,却衬得公子阳生愈发阴沉。 许是到了关键时刻,公子阳生再也没了往日般的君子雅风,反倒有了一丝阴险环顾一周,扶持公子阳生的众大臣们齐聚一堂:跪坐左边的是田氏家族的田乞和田恒,右边的则是鲍氏家族的鲍牧,而前方被阚氏家族的阚止所占据…… 众人还有何话可说? 众人瞠目结舌! 唯有田乞却低下头来,掩施眼里的自豪:田恒之言,出自《司马兵法》看来,儿子终于掌握“学以致用”了么? “就听你的!”公子阳生惊艳半晌,痛快地决定,“就请田氏家族辛苦一些,安排三千门客,藏于灵堂之殿的周围,以便本公子调度!” “敢不从命。”田乞颤颤巍巍地领命。 打个呵气,田恒不动声色地,却在思考如何将消息传递给田穰苴。 便听公子阳生拍了拍手,歉意道:“这段时期是相当令人受欢迎……但这次呢?这次怕是本公子的疏忽,老朽很久没关注” 伴随公子阳生的谋划,其余公子们也都不甘示弱 黔府。 公子黔辗转反侧,睡卧难安。 真是糟糕:刚刚答应吕邗姜不参与争位风云,新君就被人毒杀……下毒害死新君的幕后之人,十有七八会是公子阳生! 看来,天亮之后,临淄宫会上演一出好戏罢?可惜他是参与不了。 想到这里,公子黔又哂笑不已:倘若他要出手,那便出手,何必听从吕邗姜之言?但是,他向吕邗姜保证过了:他承诺不会插手诸公子争位风云! 既已承认,他便当真不再插手 反正,王位之争不是谁想拿,就能拿的……公子黔亦期望:无论齐国君王是谁的,请都不要抛弃他啊!看来他真如妹妹所说,实乃无大志也。 嘉府。 公子嘉愁眉苦脸:才刚得知新君逝世的讯息,吓得他坐卧不宁有心想找兄长们互通,却不晓得该找谁才好:自从公子寿命丧墓陵,他和其他几名公子们就没再联系过……不是不想联系,而是骤然缺个主心骨儿,反而不知该去哪家了。 烦恼半天,公子嘉也想不出解决方案话说齐王死了,齐国会怎样呢?……公子嘉完全不敢细想下去,更对王位之争全无兴趣! 公子嘉只关心诸公子们该如何做法:是共同商议,重新挑选新的君王,亦或是相互之间打斗一番,以胜者之姿迎接齐王的加冕? 无论哪种,都与他公子嘉无关! 公子嘉实是喜欢吃喝玩乐之人。 锄府。 唉! 公子锄重重地叹气。 自打公子寿死后,他就没和其他公子们相聚了……抚孤大臣高张实乃名相之质,整天处理公务,还不忘给公子锄他们也报上一串学习的科目,诸如甚么巡逻巡视,把诸公子们也忙得团团转儿。 据说,高张是故意的。 故意让诸公子们忙到晕天地暗,省得他们又胡思乱想。 如今看来,效果明显。 只是,伴随新君之死,由不得诸公子们又生出心思。 想到这里,公子锄对高张略生同情:忙了半天,却是白忙一场 可是,公子锄他更担心自己:假如诸公子们争位,他该何处何从呢? 作为实力不高的公子,公子锄苦思冥想,也没法想出一条方案。 驹府。 公子驹哈哈大笑,毫不忌讳地高兴新君被人毒杀。 “真是阳生兄长做的?”公子驹忍不住地询问。 待那通报此信之人再次地点了点头,公子驹又笑倒在席。 “甚好,甚好。”公子驹挥退那人,兀自地笑个不停,“没了一国之君,本公子倒要看看,谁还敢阻拦……” 自觉地住了口去,公子驹的眼里却划过一丝志在必得。 “嗯……”公子驹独自地思索,“等到大王下葬之前,本公子必要想出一条好计策来甚么好计呢?诸如派刺客暗杀其余公子们?” 公子驹认真地思考,丝毫没考虑他华而不实的特点,仍在自娱自乐,感觉良好。 轻咳两声,公子阳生沉声道:“诸位,新君已死,属于吾等的时刻即将来到,还请诸位帮吾”言罢,公子阳生慎重地朝众大臣们拱了拱手。 “不敢,不敢。”众大臣们依次地回礼,“敢问公子有何计划?” “本公子的计划是……”公子阳生目光一闪,“新君已逝,必要召告全国本公子想用‘讣告’一事,将诸公子们一网打尽!”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公子阳生见他们不答,主动地请教。 理论上,这条计策是可行的,然而…… “此事干系重大。”阚止皱了皱眉头,“公子,你有多少车兵?” 公子阳生道:“惭愧只才三百个而已。” “来三千车兵都没用!”作为特别低调的齐臣,鲍牧忍不住地提醒,“既然选在灵堂之殿动手,应该确定有三百精壮兵士才对贵在精,而不多!” “说得有理。”公子阳生两眼一亮,顺便地瞅向田乞。 田乞曾是田氏家族的族长,而田氏家族可比在场所有臣子们的势力,还要高出一截因此,田乞的建议公子阳生必须重视!只听田乞说: “鲍弟在理,老朽便出动田氏家族的三千门客,如何?” “壮哉!”公子阳生抚掌,心花怒放,顿时就把田氏家族上次的不佳表现抛到了脑后,“有了田氏家族的三千门客,本公子还会失败不成?” 上次田氏家族还号称一万人马呢?……不也没拿下? 阚止不屑地心想,补充道:“阚氏家族亦愿出动三千门客……” “这不太好罢?”田恒不快地打断阚止的话语,“区区灵堂罢了,能藏得下六千门客?三千门客都够呛,何况六千人……除非将他们打散,分散四处!” “但若这般,岂不是散了兵力?”阚止不认同地辩论。 田恒道:“没人会想到公子会在灵堂之上动手,不是么?” 这话几乎直戳公子阳生不顾大局,吓得田乞咳嗽了好几声。 田恒却一脸坦然,又道:“正所谓‘为安人而杀人,杀之可也;为爱其民而攻其国,攻之可也;为止战而战,虽战可也’各位,还有甚么不懂的?” 143、诸公子争王(一) 前往晏府的路上,吕邗姜一行人异常地沉默。 从未想过,晏府如此之大,就这样被公子阳生给…… 这不可能罢? 揉了揉额头,吕邗姜分析半晌,仍觉太过夸张:或许……或许是那几个内侍们夸大其词呢?公子阳生再强势,也不能短期之内就将整个晏府给清剿,顶多算是押起了罢?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去救晏府才对…… 晏圉 吕邗姜皱了皱眉头:不知晏圉是否知晓,他受了公子阳生的欺骗呢? 离临淄城越近,众人的心情便越沉重。 抿了抿嘴,老华冷静地驾车。 牛车跑得相当速度。 这要搁在往常,田穰苴必要提醒老华勿要行得太快,免得出现意外 然而,眼瞅老华一言不发的模样,田穰苴心知他焦急万分,也就不再出声了大不了,真的遇上了危险,他第一时刻护住自家夫人,不就成了? 哒哒地牛蹄响了半天,众人总算赶到临淄城外。 临淄城外好生热闹:临淄城的门口,出现了一群城守们,他们将城门守得死死的,不让路人们进城路人们起早赶急,哪里会知城内发生巨变?皆都又惊又怒,气场城守门太不通情理,死活不让他们进城! “为甚么呀?凭甚么不让俺们进城?”“城里发生了何事,严重得不让俺们进去?亏得赶了一趟早儿,居然进不了城!”“哎哟~回家罢,回家罢,赶紧地,咱们过几天再来!他们说了,这几天都不方便!”…… 路人们叽叽喳喳,相互地抱怨 很快地,路人们便在那群城守们的看管下,不得不散了人群,各自地走开。 老华将牛车停置一角,死死地盯着临淄城门,急道:“怎么办?” 田穰苴道:“硬闯?” 吕邗姜道:“不可他们二十多人,咱们只才四人,如何打得过他们?” 田穰苴道:“苴数了一下,他们一共二十四人,刚好咱们三人,以一敌八,勉强能够击退”很直观地,田穰苴看向老华和晏慈,自动地把吕邗姜忽略。 吕邗姜满头黑线,吐槽道:“不能这样算罢?……” 无视吕邗姜,老华担忧道:“以一敌八,是不是有些吃力?” 晏慈道:“一般,一般,以一敌八不可怕,可怕的是,城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士兵咱们打退二十四人,要是再来更多的士兵,又该怎么办呢?” 田穰苴道:“打!继续打!打到他们说服为止!” “别闹了。”吕邗姜叹气地插话,“邗姜有一法,也许能免你们一次打斗。” 田穰苴挑眉道:“甚么办法?” “那几个内侍们不是说,阳生兄长想邀请你么?”吕邗姜说,“你去告诉城守,你就是田穰苴,看他们怎么回你若是抓你,那大家只能硬闯;若没抓你,大家便可安全地进城,你觉得呢?” 田穰苴觉得甚有道理,便兀自地朝临淄城门走去。 “站住!”果不其然,一名城守喝道,“临淄城这几天不会开门,还请阁下过几天再来罢?”那名城守还挺有眼光,一见田穰苴气质与众不同,立即缓了语气。 田穰苴却道:“不能进城?吾乃田穰苴,来找公子阳生……” 那名城守听罢,吃了一惊,惊道:“你是田穰苴?” “正是。”田穰苴端着一张脸,目不斜视。 那名城守尴尬一笑,又道:“你真是田穰苴先生?你可有甚么证据?” 田穰苴笑了,笑道:“证据?不需要!你是不认得苴?” 那名城守道:“只闻大名,却没听过。” “那你今天可有眼福了。”田穰苴骄傲地抬起下巴,“本人正是田穰苴!” “大……大司马?……”那名城守结结巴巴地说。 田穰苴叹道:“苴不是大司马,已有很多年了。” 那名城守:“……” 事实上,那名城守真的很想说:就算过了很多年,依旧不见有谁能够任职大司马……田穰苴虽说几十年没当大司马,但亦无人能在几十年里幸运地担过! “俺认得他!”另一名城守低呼一声,“他真是大司马!” “是吗?”那名城守激动了一下,“他真是大司马?那好,还请大司马尽快进城!……” “等一下”田穰苴不慌不忙地转身过去,朝吕邗姜一行人招了招手。 少时,吕邗姜一行人低调地走来。 装作害怕的模样,吕邗姜一直保持低头的样子,不敢多看一眼。 那名城守也没察觉异常,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喝道:“放行!” 顿时,便见巨大的城门被人打开 尔后,田穰苴告别城守门,带着吕邗姜一行人轻轻巧巧地进了城门! 一如吕邗姜所说:的确省了一场战斗,还挺划算! 就在吕邗姜一行人进城之外,路人们见了,极是不满,纷纷地道:“凭甚么俺们进不了城,而他们却可以?” 路人们还想再闹,却被城守门几十个瞪视给吓住了 没办法,他们不过让,那便不让过呗~ 路人们讨论一番,又才渐渐地散开。 ……吕邗姜终于明白为甚么临淄城门要被封锁了:堪堪地钻进城内,便见城内房屋狼藉不堪烟尘四起,房屋多遭到破坏,城内静悄悄的,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环顾四周,吕邗姜一行人都没瞧到其他平民们。 “发生甚么事了?”晏慈震惊地打量周围,“这才多少天,临淄城就成这个样子?……好歹是一国都城,被摧毁成这种东西,实在有够凄惨。” “那些平民们都去了哪里?”吕邗姜缓缓地自言自语,随后才意识到:平民们大约都被辙走了,或是躲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暂缓几天。 “走罢。”吕邗姜手指前方,“没人虽令人心慌,好在方便顺利地抵达晏府话不多说,先就出发罢!” 言罢,吕邗姜一行人直奔晏府。 晏府。 来到久违之地,吕邗姜一行人脚踩一片废墟,望着一座空架子房屋,不由地陷入死寂:看这情景,他们似乎来迟了?晏府应被对方一把大火给烧了…… “有人么?有人么?”吕邗姜忍不住地出声,声音越来越大。 没人回应。 吕邗姜一行人又不死心,绕着晏府一带,又仔细地寻找个遍,仍没找出线索与情报,更别提晏府上上下下的仆役们晏府仆役们都不知所踪! “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华快要六神无主,不停地询问。 田穰苴劝道:“兄弟,兄弟,你需要冷静冷静” “我已经很克制了。”老华用拳头重重一击破碎的墙壁 咚地一声,墙壁很应景地裂开,宛如老华的心情,也快达到最高值! “你们……你们果然在这……”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说。 吕邗姜一行人寻声望去,就见吕瑞姜和公子黔先后走来 公子黔?! 吕瑞姜前来,倒也罢了,关键是公子黔…… 公子黔啊! 诸公子之一啊! 这会子不该是去争王的时刻么?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却见公子黔磨牙地笑道:“诸位,这里说话不方便,敢不敢去黔府一叙?” 田穰苴哼了一哼,说道:“不去!” 吕邗姜无奈地盯着田穰苴两声,直至田穰苴服软,改口道:“可以。” 公子黔继续微笑,笑意那夹杂六分勉强估计也不是自愿来的,而是被吕瑞姜她逼来的罢?…… 吕邗姜好笑地心想,同时也对吕瑞姜出生一种刮目相看之感。 众人一边好奇地八卦,一边跟随公子黔,偷偷摸摸地返去黔府。 黔府。 大门紧掩,公子黔对府上仆役们第一百零九次地叮嘱道:“你们务必守好大门,谁若守不住,本公子不介意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怜的府上仆役们齐齐地打个哆嗦,不约而同地表示:一定会死守下去! 吕邗姜一行人又来到一间密室。 吕邗姜跪坐于席,开门见山地问道:“说罢,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再次瞄见田穰苴在左,晏慈在右,而老华就在正中央并且,他们还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直教公子黔眼皮跳了再跳:吕邗姜啊吕邗姜,能把一代军事奇才教育得像个十足乖宝宝,也是没谁了~ “黔兄长,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吕邗姜又再得问。 定了定神,公子黔意味深长,回道:“这个故事很长啊!” “你且慢慢说罢,大家自会重视!”竖起大拇指,吕邗姜莞尔一笑,“小妹的耐心很足,期待黔兄长能替小弟锻炼一下。” “哈哈哈哈”公子黔大笑起来。 然而,还没等到公子黔笑完,随伴吕邗姜的惊呼,吕瑞姜更是笑倒在侧数只双眼盯住了吕瑞姜!吕瑞姜妙怂,干巴巴地叹道:“对不起,瑞姜不该笑。” 公子黔嘿道:“你想怎么笑,就怎么笑谁再敢无视你,你就怼对方!” 抚了抚手,吕邗姜突然说,“那么,新君薨逝,是被内侍们派人借刀杀人?……” “这……”公子黔犯难了。 144、诸公子争王(二) ……吕邗姜终于明白为甚么临淄城门要被封锁了:堪堪地钻进城内,便见城内房屋狼藉不堪烟尘四起,房屋多遭到破坏,城内静悄悄的,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环顾四周,吕邗姜一行人都没瞧到其他平民们。 “发生甚么事了?”晏慈惊恐地打量周围,“这才多少天,临淄城就成这个样子?……好歹是一国都城,被摧毁成这种东西,实在有够凄惨。” “那些平民们都去了哪里?”吕邗姜缓缓地自言自语,随后才意识到:平民们大约都被辙走了,或是躲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暂缓几天。 “走罢。”吕邗姜手指前方,“没人虽令人心慌,好在方便顺利地抵达晏府话不多说,先就出发罢!” 言罢,吕邗姜一行人直奔晏府。 晏府。 来到久违之地,吕邗姜一行人脚踩一片废墟,望着一座空架子房屋,不由地陷入死寂:看这情景,似乎晏府是被对方一把大火给烧了…… “有人么?有人么?”吕邗姜忍不住地出声,声音越来越大。 没人回应。 吕邗姜一行人又不死心,绕着晏府一带,又仔细地寻找个遍,仍没找出线索与情报,更别提晏府上上下下的仆役们晏府仆役们也不知所踪! “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华快要六神无主,不停地询问。 田穰苴劝道:“兄弟,兄弟,你需要冷静冷静” “我已经很克制了。”老华用拳头重重一击破碎的墙壁 咚地一声,墙壁很应景地裂开,宛如老华的心情,也快达到最高值! “你们……你们果然在这……”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说。 吕邗姜一行人寻声望去,就见吕瑞姜和公子黔先后走来 公子黔?! 吕瑞姜前来,倒也罢了,关键是公子黔…… 公子黔啊! 诸公子之一啊! 这会子不该是去争王的时刻么?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却见公子黔磨牙地笑道:“诸位,这里说话不方便,敢不敢去黔府一叙?” 田穰苴哼了一哼,说道:“不去!” 吕邗姜无奈地盯着田穰苴两声,直至田穰苴服软,改口道:“可以。” 公子黔继续微笑,笑意那夹杂六分勉强估计不是自愿来的,而是吕瑞姜逼他来的罢?…… 众人一边好奇地心想,一边跟随公子黔,偷偷摸摸地返去黔府。 吕邗姜一行人 吕邗姜一行人又不死心,绕着晏府一带,又仔细地寻找个遍,仍没找出线索与情报,更别提晏府上上下下的仆役们晏府仆役们也不知所踪! “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华快要六神无主,不停地询问。 田穰苴劝道:“兄弟,兄弟,你需要冷静冷静” “我已经很克制了。”老华用拳头重重一击破碎的墙壁 咚地一声,墙壁很应景地裂开,宛如老华的心情,也快达到最高值! “你们……你们果然在这……”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声说。 吕邗姜一行人寻声望去,就见吕瑞姜和公子黔先后走来 公子黔?! 吕瑞姜前来,倒也罢了,关键是公子黔…… 公子黔啊! 诸公子之一啊! 这会子不该是去争王的时刻么?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却见公子黔磨牙地笑道:“诸位,这里说话不方便,敢不敢去黔府一叙?” 田穰苴哼了一哼,说道:“不去!” 吕邗姜无奈地盯着田穰苴两声,直至田穰苴服软,改口道:“可以。” 晏圉 吕邗姜皱了皱眉头:不知晏圉是否知晓,他受了公子阳生的欺骗呢? 离临淄城越近,众人的心情便越沉重。 抿了抿嘴,老华冷静地驾车。 牛车跑得相当速度。 这要搁在往常,田穰苴必要提醒老华勿要行得太快,免得出现意外 然而,眼瞅老华一言不发的模样,田穰苴心知他焦急万分,也就不再出声了大不了,真的遇上了危险,他第一时刻护住自家夫人,不就成了? 哒哒地牛蹄响了半天,众人总算赶到临淄城外。 “大……大司马?……”那名城守结结巴巴地说。 田穰苴叹道:“苴不是大司马,已有很多年了。” 那名城守:“……” 老华将牛车停置一角,死死地盯着临淄城门,急道:“怎么办?” 前往晏府的路上,吕邗姜一行人异常地沉默。 从未想过,晏府如此之大,就这样被公子阳生给…… 这不可能罢? 揉了揉额头,吕邗姜分析半晌,仍觉太过夸张:或许……或许是那几个内侍们夸大其词呢?公子阳生再强势,也不能短期之内就将整个晏府给清剿,顶多算是押起了罢?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去救晏府才对…… 晏圉 吕邗姜皱了皱眉头:不知晏圉是否知晓,他受了公子阳生的欺骗呢? 离临淄城越近,众人的心情便越沉重。 抿了抿嘴,老华冷静地驾车。 牛车跑得相当速度。 这要搁在往常,田穰苴必要提醒老华勿要行得太快,免得出现意外 然而,眼瞅老华一言不发的模样,田穰苴心知他焦急万分,也就不再出声了大不了,真的遇上了危险,他第一时刻护住自家夫人,不就成了? 哒哒地牛蹄响了半天,众人总算赶到临淄城外。 临淄城外好生热闹:临淄城的门口,出现了一群城守们,他们将城门守得死死的,不让路人们进城路人们起早赶急,哪里会知城内发生巨变?皆都又惊又怒,气场城守门太不通情理,死活不让他们进城! “为甚么呀?凭甚么不让俺们进城?”“城里发生了何事,严重得不让俺们进去?亏得赶了一趟早儿,居然进不了城!”“哎哟~回家罢,回家罢,赶紧地,咱们过几天再来!他们说了,这几天都不方便!”…… 路人们叽叽喳喳,相互地抱怨 很快地,路人们便在那群城守们的看管下,不得不散了人群,各自地走开。 老华将牛车停置一角,死死地盯着临淄城门,急道:“怎么办?” 田穰苴道:“硬闯?” 吕邗姜道:“不可他们二十多人,咱们只才四人,如何打得过他们?” 田穰苴道:“苴数了一下,他们一共二十四人,刚好咱们三人,以一敌八,勉强能够击退”很直观地,田穰苴看向老华和晏慈,自动地把吕邗姜忽略。 吕邗姜满头黑线,吐槽道:“不能这样算罢?……” 无视吕邗姜,老华担忧道:“以一敌八,是不是有些吃力?” 晏慈道:“一般,一般,以一敌八不可怕,可怕的是,城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士兵咱们打退二十四人,要是再来更多的士兵,又该怎么办呢?” 田穰苴道:“打!继续打!打到他们说服为止!” “别闹了。”吕邗姜叹气地插话,“邗姜有一法,也许能免你们一次打斗。” 田穰苴挑眉道:“甚么办法?” “那几个内侍们不是说,阳生兄长想邀请你么?”吕邗姜说,“你去告诉城守,你就是田穰苴,看他们怎么回你若是抓你,那大家只能硬闯;若没抓你,大家便可安全地进城,你觉得呢?” 田穰苴觉得甚有道理,便兀自地朝临淄城门走去。 “站住!”果不其然,一名城守喝道,“临淄城这几天不会再城,还请阁下过几天再来罢?”那名城门还挺有眼光,一见田穰苴气质与众不同,立即缓了语气。 田穰苴却道:“不能进城?吾乃田穰苴,来找公子阳生……” 那名城守听罢,吃了一惊,惊道:“你是田穰苴?” “正是。”田穰苴端着一张脸,目不斜视。 那名城守尴尬一笑,又道:“你真是田穰苴先生?你可有甚么证据?” 田穰苴笑了,笑道:“证据?苴不需要!你是不认得苴?” 那名城守道:“只闻大名,却没听过。” “那你今天可有眼福了。”田穰苴骄傲地抬起下巴,“吾正是田穰苴!” “大……大司马?……”那名城守结结巴巴地说。 田穰苴叹道:“苴不是大司马,已有很多年了。” 那名城守:“……” 老实说,那名城守真的很想说:就算过了很多年,依旧见不到有谁能够任职大司马一职……田穰苴虽说几十年没当大司马,但亦无人能在几十年里幸运地担过! “俺认得他!”另一名城守低呼一声,“他真是大司马!” “是吗?”那名城守激动了一下,“那么,还请大司马进城!” “等一下”田穰苴不慌不忙地转身过去,朝吕邗姜一行人招了招手。 少时,吕邗姜一行人低调地走来。 装作害怕的模样,吕邗姜迅速地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一眼。 那名城守也没察觉异常,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喝道:“放行!” 顿时,便见巨大的城门被人打开 尔后,田穰苴告别城守门,带着吕邗姜一行人轻轻巧巧地进了城门! 的确省了一场战斗,还挺划算。 145、诸公子争王(三)说服 吕邗姜看向公子黔,首先问道:“你们清楚晏圉将军在哪儿?” 公子黔哼了一哼,答道:“自是阳府。” “公子阳生又在哪里?”吕邗姜又问。 公子黔再答:“驻在临淄宫外。” “因此,晏圉将军并未和公子阳生所在一处,对吗?”吕邗姜总结地问。 “是的。”公子黔叹了一口气,“估计是忌惮晏圉将军罢?总之,公子阳生并不想招揽晏圉将军,但也不想彻底地得罪他,便把他诓到阳府,进行软禁。” 吕邗姜若有所思:恐怕不止软禁那般简单好歹晏圉也有一套武艺傍身,假若只被单纯地软禁,那可困不住他呢!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可知晏圉将军被关在哪里?阳府又有多少人手看管他?”吕邗姜眨了眨眼:好歹要把情报掌握清楚,方能行动啊! 公子黔瞠目结舌:老实说,晏圉怎样他一点也不关系毕竟与他无关啊!能知晓晏圉被关在阳府,已是他能掌握的最大情报了…… 还要调查阳府布置?这也太繁琐了罢?! 目光一瞥,公子黔对晏慈和老华说:“轮到你们上场了你们谁去阳府周边逛一圈儿,了解一点阳府的情况?” “我!”老华和晏慈同时出声 老华和晏慈面面相觑,皆都不服道:“让我来!” “这……”吕邗姜揉了一揉额头,兀自地决定,“让老华去罢!” 晏慈怎么看,也没老华经验老道啊? 老华感激道:“必不辜负邗姬夫人的指令。” “慢着。”晏慈不满地开口,“慈自认不比老华逊色,凭甚么是他,而非是慈?慈的射术数一数二,关键之时,或许慈能派上用场呢?” 老华心知晏慈也是关心家主,但仍不松口,说道:“阳府你有我熟么?” 晏慈不甘示弱道:“阳府之人是认识你多些,还是慈呢?” 老华一愣。 晏慈拍了拍老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长年住在临淄城内,对阳府是熟,但也意味着他们认得你多点倘若换上慈去,便是在他们眼前逛过一圈,他们也识不出慈来……毕竟,慈自小便在晏村长大,几乎都没去过几次晏府。” 一言既罢,吕邗姜改口道:“如此,换上慈兄长,倒会更加合适。” 晏慈高兴道:“领命!慈定会尽快地查清状况!” 老华惆怅道:“多加保重。” 晏慈拱了拱手,又再转身离开。 吕瑞姜实在叹为观止:这下子,他们应该可以休息一阵子,等到晏慈带回情报,再来商量下一步罢? 却见吕邗姜一点也没休憩的模样,继续道:“那么,让咱们推算推算,假设营救晏圉将军的时候,会遇到哪些困难罢?” 众人听罢,顿时无语。 公子黔深深地打量吕邗姜,只觉一股淡淡的妒忌涌上心头同时,公子黔也不得不佩服吕邗姜:看来,田穰苴等人的眼光……的确不错呢? 临淄城内。 余光一瞥,田穰苴瞧见晏慈从黔府离开 但是,田穰苴依旧小心翼翼地朝偏僻的角落走去,不去刻意地关注晏慈。 毕竟,当晏慈从黔府溜出的那一时刻起,就意味着晏慈去执行任务了为了不给晏慈惹上一丁点儿麻烦,田穰苴必须装作没看见! 田穰苴的目标是去田府。 弯弯绕绕,田穰苴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田府。 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田府十分热闹:时不时地路过几个行人们。 数十名护卫们把田府的大门守得严严实实,但凡弄出一声动静,都会引来他们的注意力有个行人拉着板车,从田府门前经过,不小心地崴了脚去,“哎哟”地痛叫出声。那群护卫们见罢,立即凶道: “赶紧走!赶紧走!再不动,就把你的车砸了!” 也不管那个行人是不是能走路 那个行人吓了一跳,忍痛地将车推走! 田穰苴躲在一角,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便见那群护卫们个个都很陌生,应该不是田府原本的护卫们……眯了眯眼,田穰苴思量要不要直接地上门拜见。 理了理衣服,田穰苴终是选择直面田府迈出脚步,田穰苴大大咧咧地走向田府,理所当然地被那群护卫们给拦下! 照例地,那群护卫们不给半点好颜色,径直道:“走走走!赶紧走!不准在这逗留,否则别怪吾等不客气” “在下要拜见田府族长……”田穰苴话还没说完,便见一柄长剑横在他的眼前! 一名护卫冷不丁地抽出长剑,满脸警告之意。 田穰苴怯怯地后退,挪动几步,待到自感安全时,又嚣张道:“大胆!你可知在下是谁?在下乃是田穰苴,田氏家族的成员,尔等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在下,就不怕族长怪罪么?” 那名护卫神色一变,惊道:“田穰苴?你是田穰苴?!” “正是!”田穰苴抬高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喝道:“还不开门!” 马上地,另一名护卫忙不迭地开门,直接地放田穰苴进府 田穰苴满头黑线:甚么情况?原以为他们是因甚么事而阻拦外人进府,没想到只是单纯地恃强凌弱?……族长也不管一管么?! 想到这里,田穰苴抿了抿嘴,直往田氏族长最喜欢的地方走去。 果不其然,清新亭一角,田穰苴瞅见田乞眯眼地坐在石块上,而田恒则是亲自上阵,替田乞按摩两肩田乞摇头晃脑,发出舒服的声音,十分享受。 “你们倒让苴好找!” 远远地,田穰苴似笑非笑。 哪知田乞和田恒并未惊讶 田乞道:“真如你所说呢?” 这话是对田恒说的。 田恒则道:“你来得挺快恒还在想,你何时会来。” 这话则对田穰苴说的。 “哦?”田穰苴挑了挑眉,走了过去,“你们知苴会来?” “也不是很肯定。”田恒扶起自家的父亲,“不过,你既与邗姬夫人成亲,便算作半个王室之人,兼之你们还孕有王室血脉,田氏家族再想撇清你们的关系,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更何况,田氏家族本身就不想撇……” 田穰苴惊奇地瞧向田乞和田恒,沉默半晌,才道:“你们打算……” “如你所想”田恒直白地说,“田氏家族明为公子阳生,实为邗姬夫人!如今,田氏上下只要邗姬夫人一句话,必会赴汤蹈火,死无悔也。” 田穰苴道:“甚么话?” “你能代替邗姬夫人?”田恒斜视田穰苴。 田穰苴一本正经道:“能替她传话。” “好罢。”田恒耸了耸肩,直视田穰苴,一字一句说,“如果邗姬夫人能在事成之后,将齐国所有的军权交给田氏家族,田氏家族愿被邗姬夫人驱使,效劳一生!” “这不可能!”田穰苴断然地拒绝,“且不说军权所属齐国,由不得夫人随意给予,光是田氏家族独吞,难道就不怕噎死么?” “愿与不愿,田氏家族并不强迫邗姬夫人”田恒慢悠悠地补充一句,“反正,关键的是邗姬夫人……田氏家族么?自是不急的。没了邗姬夫人,还有公子阳生,亦是不错的选择。” “你……”田穰苴微怒,“你们想与苴彻底地决裂?!” 田恒一顿,亦怒道:“田穰苴,莫要忘记你当初的誓言!” 昔日,田穰苴曾许诺:待到田穰苴得兵权交给田氏一族之日,便是田穰苴还清田氏一族之时……如今,转眼过去了三年,田穰苴却没履行诺言! 似是想起曾经的誓言,田穰苴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田恒眼里划过一丝得意,却并不逼迫田穰苴,反而道:“你自己说的,怎却忘记了?……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不遵守誓言?” 田恒拿捏的分寸刚好:既没过分刺激田穰苴,也竭力地保持双方的情谊不管怎么说,田穰苴曾为大司马,且又是田氏家族的一员,以前再如何龌蹉,生了嫌隙,田恒都必须笼络田穰苴,以免田穰苴被资敌。 田穰苴愣愣地望着田恒,被他堵了话去,辩驳无能。 田恒放缓语气,温声道:“这也没有办法毕竟,田氏家族明面上是扶持公子阳生,倘若叛变,转投邗姬夫人,不说外人会鄙视田氏家族的言行,想必邗姬夫人也会觉得不齿罢?……如若田氏家族因此得到齐国的军权,有了足够的地位与份量,旁人还会再说闲言碎语吗?” 说得好有道理! 田穰苴竟觉田恒说得对极了! 然而 他不能替他家夫人擅自作主! 清了清喉咙,田穰苴不死心与田恒讨价还价。 而田恒,亦兴致勃勃地与田穰苴大讨特讨 这一讨一还,双方争辩一夜,都没能分出结果…… 田恒倒觉无所谓,田穰苴却是一惊:不能再拖下去了! 咬了咬牙,田穰苴道:“假如田氏家族能获得齐国一半兵权……” “那么,成交!”田恒机智地应下! 田穰苴目瞪口呆。 总觉得……他被田恒耍了呢? 146、诸公子争王(四) 理了理衣服,田穰苴终是选择直面田府迈出脚步,田穰苴大大咧咧地走向田府,理所当然地被那群护卫们给拦下! 照例地,那群护卫们不给半点好颜色,径直道:“走走走!赶紧走!不准在这逗留,否则别怪吾等不客气” “在下要拜见田府族长……”田穰苴话还没说完,便见一柄长剑横在他的眼前! 一名护卫冷不丁地抽出长剑,满脸警告之意。 田穰苴怯怯地后退,挪动几步,待到自感安全时,又嚣张道:“大胆!你可知在下是谁?在下乃是田穰苴,田氏家族的成员,尔等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在下,就不怕族长怪罪么?” 那名护卫神色一变,惊道:“田穰苴?你是田穰苴?!” “正是!”田穰苴抬高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喝道:“还不开门!” 马上地,另一名护卫忙不迭地开门,直接地放田穰苴进府 田穰苴满头黑线:甚么情况?原以为他们是因甚么事而阻拦外人进府,没想到只是单纯地恃强凌弱?……族长也不管一管么?! 想到这里,田穰苴抿了抿嘴,直往田氏族长最喜欢的地方走去。 果不其然,清新亭一角,田穰苴瞅见田乞眯眼地坐在石块上,而田恒则是亲自上阵,替田乞按摩两肩田乞摇头晃脑,发出舒服的声音,十分享受。 “你们倒让苴好找!” 远远地,田穰苴似笑非笑。 哪知田乞和田恒并未惊讶 田乞道:“真如你所说呢?” 这话却是对田恒说的。 田恒则道:“你来得挺快恒还在想,你何时会来。” 这话则对田穰苴说的。 “哦?”田穰苴挑了挑眉,走了过去,“你们知苴会来?” “也不是很肯定。”田恒扶起自家的父亲,“不过,你既与邗姬夫人成亲,便算作半个王室之人,兼之你们还孕有王室血脉,田氏家族再想撇清你们的关系,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更何况,田氏家族本身就不想撇……” 田穰苴惊奇地瞧向田乞和田恒,沉默半晌,才道:“你们打算……” “如你所想”田恒直白地说,“田氏家族明为公子阳生,实为邗姬夫人!如今,田氏上下只要邗姬夫人一句话,必会赴汤蹈火,死无悔也。” 田穰苴道:“甚么话?” “你能代替邗姬夫人?”田恒斜视田穰苴。 田穰苴一本正经道:“能替她传话。” “好罢。”田恒耸了耸肩,直视田穰苴,一字一句说,“如果邗姬夫人能在事成之后,将齐国所有的军权交给田氏家族,田氏家族愿被邗姬夫人驱使,效劳一生!” “这不可能!”田穰苴断然地拒绝,“且不说军权所属齐国,由不得夫人随意给予,光是田氏家族独吞,难道就不怕噎死么?” “愿与不愿,田氏家族并不强迫邗姬夫人”田恒慢悠悠地补充一句,“反正,关键的是邗姬夫人……田氏家族么?自是不急的。没了邗姬夫人,还有公子阳生,亦是不错的选择。” “你……”田穰苴微怒,“你们想与苴彻底地决裂?!”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救晏圉】 “这不可能!”田穰苴断然地拒绝,“且不说军权所属齐国,由不得夫人随意给予,光是田氏家族独吞,难道就不怕噎死么?” “愿与不愿,田氏家族并不强迫邗姬夫人”田恒慢悠悠地补充一句,“反正,关键的是邗姬夫人……田氏家族么?自是不急的。没了邗姬夫人,还有公子阳生,亦是不错的选择。” 哪知田乞和田恒并未惊讶 田乞道:“真如你所说呢?” 这话却是对田恒说的。 田恒则道:“你来得挺快恒还在想,你何时会来。” 这话则对田穰苴说的。 “哦?”田穰苴挑了挑眉,走了过去,“你们知苴会来?” “也不是很肯定。”田恒扶起自家的父亲。 “我!”老华和晏慈同时出声 老华和晏慈面面相觑,皆都不服道:“让我来!” “这……”吕邗姜揉了一揉额头,兀自地决定,“让老华去罢!” 晏慈怎么看,也没老华经验老道啊? 老华感激道:“必不辜负邗姬夫人的指令。” “慢着。”晏慈不满地开口,“慈自认不比老华逊色,凭甚么是他,而非是慈?慈的射术数一数二,关键之时,或许慈能派上用场呢?” 老华心知晏慈也是关心家主,但仍不松口,说道:“阳府你有我熟么?” 晏慈不甘示弱道:“阳府之人是认识你多些,还是慈呢?” 老华一愣。 理了理衣服,田穰苴终是选择直面田府迈出脚步,田穰苴大大咧咧地走向田府,理所当然地被那群护卫们给拦下! 照例地,那群护卫们不给半点好颜色,径直道:“走走走!赶紧走!不准在这逗留,否则别怪吾等不客气” 吕邗姜看向公子黔,首先问道:“你们清楚晏圉将军在哪儿?” 公子黔哼了一哼,答道:“自是阳府。” “公子阳生又在哪里?”吕邗姜又问。 公子黔再答:“驻在临淄宫外。” “因此,晏圉将军并未和公子阳生所在一处,对吗?”吕邗姜总结地问。 “是的。”公子黔叹了一口气,“估计是忌惮晏圉将军罢?总之,公子阳生并不想招揽晏圉将军,但也不想彻底地得罪他,便把他诓到阳府,进行软禁。” 吕邗姜若有所思:恐怕不止软禁那般简单好歹晏圉也有一套武艺傍身,假如只被单纯地软禁,那可困不住他呢!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可知晏圉将军被关在哪里?阳府又有多少人手看管他?”吕邗姜眨了眨眼:好歹要把情报掌握清楚,方能行动啊! 公子黔瞠目结舌:老实说,晏圉怎样他一点也不关系毕竟与他无关啊!能知晓晏圉被关在阳府,已是他能掌握的最大情报了…… 还要调查阳府布置?这也太繁琐了罢?! 目光一瞥,公子黔对晏慈和老华说:“轮到你们上场了你们谁去阳府周边逛一圈儿,了解一点阳府的情况?” “我!”老华和晏慈同时出声 老华和晏慈面面相觑,皆都不服道:“让我来!” “这……”吕邗姜揉了一揉额头,兀自地决定,“让老华去罢!” 晏慈怎么看,也没老华经验老道啊? 老华感激道:“必不辜负邗姬夫人的指令。” “慢着。”晏慈不满地开口,“慈自认不比老华逊色,凭甚么是他,而非是慈?慈的射术数一数二,关键之时,或许慈能派上用场呢?” 老华心知晏慈也是关心家主,但仍不松口,说道:“阳府你有我熟么?” 晏慈不甘示弱道:“阳府之人是认识你多些,还是慈呢?” 老华一愣。 晏慈拍了拍老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长年住在临淄城内,对阳府是熟,但也意味着他们认得你多点倘若换上慈去,便是在他们眼前逛过一圈,他们也识不出慈来……毕竟,慈自小便在晏村长大,几乎都没去过几次晏府。” 一言既罢,吕邗姜改口道:“如此,换上慈兄长,倒会更加合适。” 晏慈高兴道:“领命!慈定会尽快地查清状况!” 老华惆怅道:“多加保重。” 晏慈拱了拱手,又再转身离开。 吕瑞姜实在叹为观止:这下子,他们应该可以休息一阵子,等到晏慈带回情报,再来商量下一步罢? 却见吕邗姜一点也没休憩的模样,继续道:“那么,让咱们推算推算,假如营救晏圉将军的时候,会遇到哪些困难罢?” 众人听罢,顿时无语。 公子黔深深地打量吕邗姜,只觉一股淡淡的嫉意涌上心头同时,公子黔也不得不佩服吕邗姜:看来,田穰苴等人的眼光……的确不错呢? 临淄城内。 余光一瞥,田穰苴瞧见晏慈从黔府离开 但是,田穰苴依旧小心翼翼地朝偏僻的角落走去,不去刻意地关注晏慈。 毕竟,当晏慈从黔府溜出的那一时刻起,就意味着晏慈去执行任务了为了不给晏慈惹上一丁点儿麻烦,田穰苴必须装作没看见! 田穰苴的目标是去田府。 弯弯绕绕,田穰苴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田府。 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田府十分热闹:时不时地路过几个行人们。 数十名护卫们把田府的大门守得严严实实,但凡弄出一声动静,都会引来他们的注意力有个行人拉着板车,从田府门前经过,不小心地崴了脚去,“哎哟”地痛叫出声。那群护卫们见罢,立即凶道: “赶紧走!赶紧走!再不动,就把你的车砸了!” 也不管那个行人是不是能走路 那个行人吓了一跳,忍痛地将车推走! 田穰苴躲在一角,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便见那群护卫们个个都很陌生,应该不是田府原本的护卫们……眯了眯眼,田穰苴思量要不要直接地上门拜见。 147、诸公子争王(五)救回 目光微闪,不等吕邗姜开口,老华率先地问道:“怎样?” 瞅了一眼老华,晏慈抿了抿嘴,径直地不理,对吕邗姜说:“阳府约有一千余人族长下落……没能打听到,但若咱们强攻阳府,不愁找不到族长!” “你……”老华怔然,继而微怒,“族长在不在阳府,尚且不知,你怎敢进攻阳府?你想让对方有所戒备么?” “话不能这样说。”晏慈不以为然说,“慈已查明,公子阳生不在府内因此,就算咱们突然地偷袭阳府,公子阳生也不会立即派兵赶回支援……趁此机会,咱们还愁找不着族长吗?” “万一……万一没找着呢?”老华气急败坏地指责,“年轻人就不能办事稳妥一些么?你这般急燥,假如族长因你而出事,你担当得起么?!” “兵贵神速。”晏慈微微地提高嗓音,“要不你觉得如何出手才好?公子阳生现今驻扎临淄宫外,与国夏和高张他们对峙,唯有此时,才算绝佳空档!一旦错过,悔之不及矣!” “你……你……”老华说不过晏慈,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良久,二人似是想起甚么,齐齐地看向吕邗姜,同时道:“邗姬夫人,你决定先谁?!”面面相觑,晏慈和老华不约而同地相互瞪眼,又扭过脸去,傲娇地不理会彼此! 吕邗姜默默地饮了一口温酒,淡淡地道:“自是支持慈兄长。” 用眼神示意老华莫要多话,吕邗姜冷静地分析道:“慈兄长说得很对公子阳生不在阳府!并且,公子阳生为了攻占临淄宫,必不会重兵把守阳府……因此,突袭方才最佳策略!而且,这事还不能拖得太久,否则,易会生变。” 晏慈得意地瞥了一眼老华。 老华恭敬道:“谨遵夫人指令。” 晏慈郁闷地撇了撇嘴:待遇对比有伤害啊!瞧一瞧他,再望一望吕邗姜由他提议时,老华拼命地反对;而由吕邗姜建议时,老华竟然乖顺地同意! “好,那邗姬就下令了。”清了清喉咙,吕邗姜看向晏慈,“打斗之事,邗姬并不清楚所以,邗姬只能提供一个大致方向:由老华和晏慈各率领一千门客,强占阳府,一旦破府而入,尽快地找到阳府的地牢,晏将军八成会被关进那里。而找到晏将军后,请你们务必尽快地带人退出,黔兄长会率领田氏家族的子弟们,专程将你们接走……还请你们千万不要被阳府之人抓住!” “这个计划里,本公子也要出场?!”公子黔和吕瑞姜全程当旁观,听到吕邗姜提及自己,略感惊讶,“你凭甚么认为,本公子会同意你的要求?” 吕邗姜轻描淡写道:“让你出面,是不想让阳府怀疑晏将军最终是藏在黔府唯有你们露面了,并且当众阻拦他们去路,他们才不会怀疑你们。” “哥哥去阳府,可有甚么理由没?”吕瑞姜在一旁插话,“毕竟哥哥也不待见公子阳生这会子哥哥莫地出现,去抓犯人,不是更令他们警惕吗?” 而人若要警惕,就势必会调查对方那时,晏将军隐匿的地方,必会被他们得知……顿了一顿,公子黔后知觉地悟出这种可能,悻悻地道: “让本公子出手,也不是不可能……你先想个理由罢!” “理由还不简单?”吕邗姜眼皮也不抬地说,“临淄城大乱,黔府惊现偷盗者,你们一路跟随偷盗者,刚巧路过阳府,又被阳府之人给搅乱了……” 公子黔瞠目结舌,叹道:“这种理由,他们会信?!” 晏慈想起阳府的那两名护卫,不由地认同道:“会信!阳府的护卫们他们脑子不好使!” “啊?”公子黔和吕瑞姜一头雾水。 “说做便做黔兄长,麻烦你召集两千门客罢?”吕邗姜依旧轻风云淡,从头到尾保持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丝毫不为其所动,吐出几个字来。 却把公子黔堵得不动 公子黔多想无视吕邗姜,奈何他曾答应要与吕邗姜联手,兼之自家妹妹又在其旁助攻,害得终是将府内所有门客们聚集起来,数了一数,刚好两千五百人! 吕邗姜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按计划实行黔兄长率领余下的五百人……等到深夜,尔等再行突袭!” “遵命!”包括公子黔在内,皆都脱口而出! 回过神来,公子黔脸色都要黑了:他他他……他为甚么会说“遵命”啊?! 挥了挥手,吕邗姜示意众人前去准备。 而她自己,则在密室里默默地饮酒 吕瑞姜则去补眠…… 在这些人当中,好像是吕瑞姜,最为轻松惬意呢? 临淄城内。 正是夜深人静时,各家各户紧关屋门,即便白天闹腾开天,众人也默契十足地养足精神,准备天亮再战! 阳府一如既往,便是深夜了,仍有两名护卫看守大门当然,倘若让晏慈过来看一看,必会发现这两名护卫已然换了人去,自不是白天的那一批。 打个呵气,一名护卫抱怨道:“大晚上了,也不让人清静清静,都怪白天老庸,做甚么不好,非要平白地得罪人……这不,就因他多嘴,害得咱们在这挨冻!他倒好,兀自地躺下睡着了,连累咱俩窝在这里,简直晦气!” “少说两句罢。”另一名护卫低声地劝道。 另一名护卫刚想再劝甚么,却猛地喝道:“谁!谁在那里!” “甚么?!”他的同伴跳起,拔出剑来,左右张望,“有人?!” 晏慈抽了抽嘴,瞄见两个孤零零的护卫疑神疑鬼,当即便现出身来,挑衅道:“两位可好?在下是白天被得罪的那人,你们可还有所印象?” 那两名护卫定眼一看,看见晏慈一身轻甲,身后胡啦地站出许多人来,顿时吓得双腿发软,牙齿打颤,结巴道:“你……你……” 那两名护卫许是被吓狠了,半天都想不起要叫人来。 “杀!”嚣张的表情顿时收敛,晏慈低声地发出命令,冷酷地决定那两名护卫的结局很快地,众人一拥而上,数只利剑刺向那两名护卫! 动作太过迅速,以至于那两名护卫连逃跑都来不及,当场被众人刺死! “开门!”晏慈大手一挥,命人撞门! 数十名门客们依言撞门,便听“咔嚓”一声,阳府的大门被人撞开! 然后,晏慈带人迅速地冲进阳府,钻进每间卧室,不顾对方是否熟睡,皆都举剑来刺飞快地,阳府四处响起一片蔡哀嚎,更有甚者,夹杂孩子的哭声! 守在府外的老华嘴角抽了一抽,顿觉自身白来了一趟:邗姬夫人选在深夜进攻阳府,实乃明智之策众人都在熟睡之中,根本料不到会有人围剿! 聆听阳府传来的阵阵惨叫,老华面不改色,带人藏匿一角,死守府门一带,不准任何人影经过少时,两个孩子在一众护卫们的保护下,仓皇逃出! 老华挑了挑眉,命人将他们拿下! 可是,那一众护卫们似是受过训练,乍见半途有人阻拦,竟然勇敢地冲前,一边拼命地抵抗,一边示意那两个孩子逃跑最后,许是夜色太黑,门客们将大部分护卫们斩杀,却放跑了那两个孩子和几名护卫们…… 老华面如锅底:奇耻大辱!他们这么多人围攻不到百数护卫们,竟然没法全灭更让老华心惊的是,他围剿失利了! 望着空荡荡的前方,老华派出几个门客们,重点地追踪那两个孩子不必多想,那两个孩子定是公子阳生的嫡长子和嫡次子…… 老华懊恼地心道:啧~放跑了重要人质,当真失算! 老华和一群门客们大大方方地堵在阳府,只等晏慈带人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晏慈终于出现 老华满含热泪,激动地看见晏圉,晏氏的族长,浑身是伤地被人挽扶! “家主……”老华喃喃地呼唤。 家主却是歪着脑袋,闭着眼睛,呈现昏厥状态。 “怎么回事?”老华惊恐地看着晏圉。 “此事不便详说!有话回头再说!还不辙!”晏慈根本不欲废话,把手一挥,即将带领所有门客们安全地辙离。 心知不是谈话的时候,老华连忙地闭嘴,亦跟随大众,快速地离开。 待到他们走得远了,公子黔这才默默地从阴影的角落里走出。 “早知不需要本公子出马,本公子又何必过来?”公子黔抚了抚额,亦带着余下的门客们,安然地返回黔府。 天色渐亮,吕邗姜一行人再聚黔府密室。 瞅着昏厥的晏圉,二话不说地,众人将他抬到一间卧室,再找一位老医师,直替晏圉诊治这下,救回晏圉的喜悦之情被打断了!众人担心极了,盯着老医师,生怕老医师宣布晏圉没得救了! 所幸,这位老医师诊了半天,宣布道:“此人受了极重的外伤,需要半年才能养好,可惜以后会成废人,再也没法上战场了……” 148、诸公子争王(六)继承 听到老医师宣布晏圉成为废人之后,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吕邗姜惊异之色,一闪而过;老华泪眼汪汪,差点掉落;晏慈紧锁两眉,一言不发;公子黔则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听说晏将军被救回来了?是真的吗?”突然,吕瑞姜的声音响起。 随后,吕瑞姜闯了进来,一边打呵气,一边抱怨道:“瑞姬本想再睡,但听你们救回晏将军,瑞姬便想着一定要来看一看……” 言语里,透着无尽的委屈和坚强:也对,素日吕瑞姜娇生惯养,该睡的时候就睡,从不熬夜或早起,这次为了晏将军,她强忍委屈,特意地跑来,可不就是坚强? 众人都没了笑意,一言不发地瞅向昏厥的晏圉。 “家主!……”老华刺激过度,双腿一软,软倒在地。 吕瑞姜吓了一跳,刚想扶他起来,却听老华对她咆哮道:“家主以后是废人了!家主以后是废人了!家主以后是废人了!……” “你……”吕瑞姜张了张嘴。 第一反应不是痛惜晏圉以后是废人,而是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古人亦诚不欺我! 然后才是:啊~晏圉成废人了? 大约与晏圉不太熟悉,吕瑞姜感觉,就算晏圉成了废人,那也没甚么大不了在她已知的历史中,晏圉经过诸公子争嫡的叛乱,不得不逃往鲁国,从此晏氏家族便在齐国灭亡了……如今,虽然历史变成诸公子争王,好歹晏氏家族还得以保留,并且晏圉也只是成为废人罢了。 成为废人,那又如何?只要肯用心,总有再持剑的那一刻! 便是持不了剑,亦能指挥统帅啊! 要知道晏圉可是晏氏家族的族长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晏婴乃是他的亲生父亲啊!出身够高贵显赫,还有甚么不满呢?……即便是个废人,也能一生衣食无忧,可以吊甩平民们好几条街罢? 眨了眨眼,吕瑞姜若说甚么晏圉只是废了,又不是死了这类话来,必会引起众人的排斥幸好她还有智商,考虑这话说出会带来何种后果。于是,吕瑞姜用一种沉重的口吻安慰道:“晏将军文武双全,便是上不了战场,齐国的朝廷之上亦不能少了他……现在他晕睡着,何时才会醒呀?” “这……”不问不记得,一问众人都瞧老医师,纷纷地问,“他何时会醒呀?” 老医师抬头晕花的双眼,慢悠悠道:“他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你们且喂下他一记汤药,补一补血气,他就会醒来。” 言罢,老医师报出药方,以便众人取药和熬药。 少时,众人在老医师的指导点,将一碗补血气的药汤喂给晏圉报下。 又过片刻,晏圉苍白的面色慢慢地红润。 老医师松了一口气,又告诫众人,每天需给病人服下的药量 办完事后,老医师堪堪地离开。 目不转睛地,众人等待晏圉睁眼的那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晏圉睫毛一颤一颤,众人惊喜之余,心情也一跳一跳 很快地,晏圉睁开了双眼。 “家主!……”老华第一个惊呼。 晏圉至少呆愣五秒,方才意识到他被人救了 毕竟,周围的环境不是甚么铁索、火钳等刑拘。 目光一转,晏圉看清呼唤他的人,赫然是老华。 “你……?”晏圉张了张嘴,只觉浑身无力。 声音嘶哑,晏圉极度虚弱。 见此情景,都教众人不敢多问 触及病人伤疤,实乃不智之事,然而,吕邗姜却偏偏要触动伤人“晏将军,你可还记得你被谁抓了么?”吕邗姜认真地询问。 晏圉咬了咬牙,沙哑地笑道:“怎会忘记?这一辈子本将都不会忘记!吕!阳!生!是吕阳生做的!”眼里迸出仇恨,晏圉气极,直呼对方的姓名。 众人心下一寒。 吕邗姜依旧不动声色,问道:“他怎么对你的?” “他……他说大王要见我……”晏圉神色怔忪,显然是想起大王已被公子阳生毒杀,而公子阳生还来迫害他,“也怪本将,没起疑心,径直地离开晏府……” “以前,本将都是直接坐车进宫,这次,他们仍然让本将坐进牛车里,然而……”回忆往事是痛苦的,晏圉目光闪动,平静地叙述,“本将大意,坐进牛车,被一群人绑住原来,他们都藏在车里,就等本将上钩!” “他们之所以绑住本将,是因为吕阳生他毒杀大王,更想一不做、二不休地,夺取王位!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控制所有抗议他的人们,包括本将。”晏圉微微地苦笑,“说来惭愧,本将虽是晏子” 听到老医师宣布晏圉成为废人之后,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吕邗姜惊异之色,一闪而过;老华泪眼汪汪,差点掉落;晏慈紧锁两眉,一言不发;公子黔则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听说晏将军被救回来了?是真的吗?”突然,吕瑞姜的声音响起。 随后,吕瑞姜闯了进来,一边打呵气,一边抱怨道:“瑞姬本想再睡,但听你们救回晏将军,瑞姬便想着一定要来看一看……” 言语里,透着无尽的委屈和坚强:也对,素日吕瑞姜娇生惯养,该睡的时候就睡,从不熬夜或早起,这次为了晏将军,她强忍委屈,特意地跑来,可不就是坚强? 众人都没了笑意,一言不发地瞅向昏厥的晏圉。 “家主!……”老华刺激过度,双腿一软,软倒在地。 吕瑞姜吓了一跳,刚想扶他起来,却听老华对她咆哮道:“家主以后是废人了!家主以后是废人了!家主以后是废人了!……” “你……”吕瑞姜张了张嘴。 第一反应不是痛惜晏圉以后是废人,而是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古人亦诚不欺我! 然后才是:啊~晏圉成废人了? 大约与晏圉不太熟悉,吕瑞姜感觉,就算晏圉成了废人,那也没甚么大不了在她已知的历史中,晏圉经过诸公子争嫡的叛乱,不得不逃往鲁国,从此晏氏家族便在齐国灭亡了……如今,虽然历史变成诸公子争王,好歹晏氏家族还得以保留,并且晏圉也只是成为废人罢了。 成为废人,那又如何?只要肯用心,总有再持剑的那一刻! 便是持不了剑,亦能指挥统帅啊! 要知道晏圉可是晏氏家族的族长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晏婴乃是他的亲生父亲啊!出身够高贵显赫,还有甚么不满呢?……即便是个废人,也能一生衣食无忧,可以吊甩平民们好几条街罢? 眨了眨眼,吕瑞姜若说甚么晏圉只是废了,又不是死了这类话来,必会引起众人的排斥幸好她还有智商,考虑这话说出会带来何种后果。于是,吕瑞姜用一种沉重的口吻安慰道:“晏将军文武双全,便是上不了战场,齐国的朝廷之上亦不能少了他……现在他晕睡着,何时才会醒呀?” “这……”不问不记得,一问众人都瞧老医师,纷纷地问,“他何时会醒呀?” 老医师抬头晕花的双眼,慢悠悠道:“他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你们且喂下他一记汤药,补一补血气,他就会醒来。” 言罢,老医师报出药方,以便众人取药和熬药。 少时,众人在老医师的指导点,将一碗补血气的药汤喂给晏圉报下。 又过片刻,晏圉苍白的面色慢慢地红润。 老医师松了一口气,又告诫众人,每天需给病人服下的药量 办完事后,老医师堪堪地离开。 目不转睛地,众人等待晏圉睁眼的那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晏圉睫毛一颤一颤,众人惊喜之余,心情也一跳一跳 很快地,晏圉睁开了双眼。 “家主!……”老华第一个惊呼。 晏圉至少呆愣五秒,方才意识到他被人救了 毕竟,周围的环境不是甚么铁索、火钳等刑拘。 目光一转,晏圉看清呼唤他的人,赫然是老华。 “你……?”晏圉张了张嘴,只觉浑身无力。 声音嘶哑,晏圉极度虚弱。 见此情景,都教众人不敢多问 触及病人伤疤,实乃不智之事,然而,吕邗姜却偏偏要触动伤人“晏将军,你可还记得你被谁抓了么?”吕邗姜认真地询问。 晏圉咬了咬牙,沙哑地笑道:“怎会忘记?这一辈子本将都不会忘记!吕!阳!生!是吕阳生做的!”眼里迸出仇恨,晏圉气极,直呼对方的姓名。 众人心下一寒。 吕邗姜依旧不动声色,问道:“他怎么对你的?” “他……他说大王要见我……”晏圉神色怔忪,显然是想起大王已被公子阳生毒杀,而公子阳生还来迫害他,“也怪本将,没起疑心,径直地离开晏府……” “以前,本将都是直接坐车进宫,这次,他们仍然让本将坐进牛车里,然而……”回忆往事是痛苦的,晏圉目光闪动,平静地叙述,“本将大意,坐进牛车,被一群人绑住原来,他们都藏在车里,就等本将上钩!” “哈哈哈哈!” 149、诸公子争王(七)秘密 从未想过,住了几十年的晏村,居然是整个晏氏家族最后的底气晏慈忍不住地回想幼年四处玩耍,似乎是见过不少陌生面孔来来往往,直至父亲几次怒斥,那些人们才不再频繁地出现……想来,那些人们便是晏底家族的门客们? 这得是有多少底蕴,才能让多少门客们自愿地依附啊?还能依附几十年都不曾叛变?……不对啊!如今的晏村,统共三百户封顶,哪来的一万人? 想了一想,晏慈惭愧道:“族长,非是慈不信,而是晏村根本住不下一万人啊!”所以说,打哪儿来的一万人呢? 晏圉张了张嘴,又咳数声,方才缓过气来,回道:“回晏村,找你父亲。” “老爹?……”晏慈愣了一愣:好罢!老爹资历雄厚,知晓晏氏家族的几个秘密也不在话下!咬了咬牙,晏慈慎重地说,“慈明白了族长,你好生休养,慈必替您洗去耻辱,让公子阳生他后悔对您下手!” 晏圉轻轻地点了点头,两目一闭,又晕睡过去。 晏慈细心地将晏圉安放在榻,令他好生地休憩一番。 直起腰来,晏慈蹑手蹑脚地出门 离开之际,晏慈特意小心地关上了门。 “如何?……”一见晏慈出来,众人围了上去,隐晦地询问,“他有没有告诉你……?” “有的。”晏慈开口,“回晏村。” “甚么?……”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晏慈无奈道:“族长只让慈先回晏村找老爹,老爹知晓具体的情况。” “哦~”众人恍然大悟。 公子黔目光一闪,突然道:“本公子留下。” “咦?”众人一愣,齐齐地望向公子黔。 公子黔解释道:“临淄城的动向不能不关注本公子时时地留意公子阳生的动静,一旦他将国夏将军逼到尽头,本公子再适时地出手,为你们挣得先机!” 这是公子黔说得最长一句话了。 吕瑞姜轻呼道:“哥哥” 公子黔哼了一哼,嫌弃道:“别靠过来!要走就走,赶紧的!” 吕瑞姜撇了撇嘴,仍旧扑进公子黔的怀里,嘟囔道:“瑞姬是你的亲妹妹,你再想撇清关系,那也不可能!” 公子黔任由吕瑞姜抱着,只把视线转向吕邗姜。 吕邗姜微微地沉吟,感激道:“多谢如此,老华留下罢?倘若情况有变,你可率先地返回晏村……晏村的路线你最熟,不是么?” 老华拱了拱手,也不拒绝,答道:“遵命。” 轻微地勾起嘴唇,老华面露一丝喜悦:刚好留在黔府,还能照顾家主……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望向吕瑞姜,吕邗姜轻声地问道:“瑞姜妹妹,你呢?” “我?……我?”吕瑞姜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瑞姬需要留下来么?” “去不去,在于你。”吕邗姜说,“邗姬不勉强你。” 转了转眼珠子,吕瑞姜选择跟随吕邗姜:此是一次再刷吕邗姜好感度的机会不去才是可惜!……为了将来,吕瑞姜她拼了! 松开公子黔,吕瑞姜道:“哥哥,瑞姬去了,你一定要多加保重。” 言罢,吕瑞姜挪到吕邗姜的身后。 公子黔揉了揉太阳穴,只觉青筋快要凸起。 “你们快走罢!”公子黔低声地咆哮,几乎巴不得众人赶紧离开。 众人也不废话,当即坐上牛车,甚么也没带,一股脑儿地驰出黔府,在临淄城内一路闯荡,最后冲至临淄城门,趁着城守们开门换班之际,一口气地冲出城外! 车后,是一群城守们骂骂咧咧 眼见牛车跑得飞快,拦之不及,城守门只好作罢,派出一人,通知公子阳生,余下的城守们便继续重复近日的工作:不让任何路人们进城。 牛车跑得一点也不平衡,吕瑞姜东倒西歪,和一旁坐得笔直的吕邗姜形成鲜明的对比偏偏吕瑞姜犹不自觉,兀自地叫道:“慢一点,慢一点……” 可惜,牛车非但不慢,反而加速! 晏慈牢牢地驾驶牛车,头也不回地喊道:“时机宝贵,还请瑞姬多加体谅!” 吕瑞姜满嘴苦涩,只好强行地忍住。 颠簸许久,吕瑞姜头晕脑涨,总算听到车外传来晏慈的惊喜伴随晏慈的“快到了”,牛车总算缓慢下来! 吕瑞姜吁了一口气,可怜兮兮地瞅向一言不发的吕邗姜,埋怨道:“邗姜姐姐,慈哥哥的车技真令人堪忧!” 吕邗姜无声地点头,却不敢吱声,生怕车外的晏慈觉察到吕邗姜也在抱怨。 晏村。 再次登下牛车,吕瑞姜走路摇摇晃晃,走了好半晌,才缓缓地适应下来反观吕邗姜,可比她聪明许多:竟靠晏慈搀扶! 更让吕瑞姜瞠目结舌的是,晏慈活像老妈子一般,扶着吕邗姜,都不见反感! 眼皮跳了一跳,吕瑞姜赶紧收回视线,假装自己没看见! 经过一晚,三人堪堪地重返晏村。 “邗姬夫人!”甫一踏进晏村,路过的晏村人们齐齐地惊呼,“邗姬夫人回来了!邗姬夫人回来了!还不通知村长!……邗姬夫人,你们怎么弄得这般狼狈?临淄城还好罢?晏府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提问,令吕邗姜无法回答。 飞快地思索,吕邗姜择轻避重道:“晏将军已经成功地救出,还请你们勿要担心……晏老在哪儿?邗姜有事要找他。” 晏村人们听罢,手指远方,回道:“村长在那里!” 于是,吕邗姜一行人在一众晏村人们的指引下,顺利地找到晏非。 “哇哇”一间寒舍里,传来婴儿响亮地哭声。 原来,晏非正在屋里哄着吕邗姜的儿子。 吕邗姜一顿,急忙地闯进屋内,脱口而出道:“让邗姜来罢!” 晏非吃了一惊,抬头一看,脸色露出狂喜,急忙将怀中婴儿抱向吕邗姜,松气道:“哎呀~你可算回来了……你家儿子几乎哭了一夜!放心罢,已经喂他吃过东西了,估计是想念父母罢,哭得甚是厉害。” “麻烦晏老了。”吕邗姜低声地感激,怀抱田宝儿,娴熟地哄着。 说来也奇:许是闻到吕邗姜身上熟悉的味道罢,田宝儿的哭声渐渐地低了下来,直至消失咂吧咂吧小嘴,田宝儿乖乖地睡着了! 晏非拍了一拍胸口,小声道:“这小子,可比阿慈小时还闹腾。” 晏慈被自家老爹当作正面教材,一点自豪感也没,摸了摸鼻子,叹道:“真的么?你为何不说淘儿?你以前不是经常说淘儿比俺小时还闹腾么?” 淘儿是晏慈的长子,亦是晏非的孙子。 晏非吹胡子瞪眼睛,喝道:“……你怎么回来了?族长呢?!” 对于晏非生硬地转移话题,晏慈也不点破,忙道:“救下了,救下了!老爹,你放心,族长没死……” “为父自是知晓族长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晏非顺势地骂道,“为父只问你,为何没守在族长身边?他在哪儿?” “在黔府!”晏慈老实地回答。 晏非只觉两眼一黑,颤声道:“黔府……?你把族长独自扔在黔府?” “还有老华陪着!”晏慈连忙地补充。 晏非重重地喘气,捂着胸口,啐道:“万一族长完蛋,你也别活了……” “族长没完蛋。”晏慈认真地说,“族长告诉俺个秘密老爹,除了晏府,晏村还有一万门客,是也不是?” 晏非一怔,怔道:“你……你……族长告诉你的?”快速地瞥了一眼多余的吕邗姜和吕瑞姜,晏非目光一闪一闪。 吕邗姜不动声色,吕瑞姜则捂住心口,便听晏慈道:“是的族长让俺找老爹,问清那一万客门在哪儿!然后,俺要带领他们,替族长报仇!” “报……报仇?”晏非哑声道,“族长怎么了?” “族长被公子阳生废了!”晏慈双目一瞪,“公子阳生的护卫们对族长严刑拷打,将族长打成重伤……医师说,以后族长没法再上战场了。” “没法……?”晏非呆滞,“……圉子废了?” 晏慈不敢吱声。 吕邗姜和吕瑞姜也大气不敢出。 “跟老朽过来。”晏非磨了磨牙,示意众人跟上。 吕邗姜蹑手蹑脚地将田宝儿哄睡,保证他能睡个长长的美梦,方才转过身去,去追晏非晏非颤颤巍巍,脚步却极快,快得众人小跑才能跟上! 众人一言不发,跟着晏非绕绕走走,惊奇地发觉他们来到一处熟悉的地方 明明脚下是一片肥沃的田地,田地却不种任何庄稼! 非但没有庄稼,连杂草也被人尽数地拔去! 地面有细缝。 众人跟在晏非的身后,顺着细缝直走下去,又来到一座巨石头前! 那座巨石仍然堵住众人的去路。而在巨石后面,似有水流声传来。 晏非对着一堵巨石摸索着,仿佛在寻找甚么这堵巨石上,已然长有不少蔓藤,几乎都要遮住巨石原本的模样。 “就是这里!”晏非喃喃地说完,用手一拽,将那片蔓藤尽数拽去! 少时,一扇石门显现。 150、诸公子争王(八)万人 “这……这……”晏慈直指那扇外型和颜色宛如与巨石融成一体的石门,惊得说不出话来:真是了不得啊!住在晏村几十年,晏慈真没察觉晏村还有暗道! 可不正是暗道?只要把门打开,必会出现一条长长的隧道! 果不其然,晏非颤颤巍巍地打开石门,一条漆黑的隧道映入众人的眼帘。 “这……这会通往哪里?”吕瑞姜率先地打个寒颤,“这里头没甚么毒兽罢?” 话音刚落,便见众人默默地瞅向她。 吕瑞姜一时哑然,结巴道:“瑞姬只是随便说说……” “不,你说得很对。”眨了眨眼,吕邗姜理智地分析,“光线太暗,没有火把,最好不要随便地进去……对了,这里通往哪里呢?” 晏非不答而骂,骂道:“臭小子,去弄几个火把来多备几个木燧和金燧,以便使用!” 言罢,作势地想踹晏慈几下。 晏慈及时地避开,动身去弄火把去了。 瞅见晏慈离开,晏非方才补充道:“你们且宽心,这条密道……应该没有甚么毒兽,顶多只有一些蛇类罢。” 言罢,吕瑞姜欲哭无泪地望向吕邗姜。 晏非赶紧又道:“放心,总不会让它们伤害你们的……而且有了火把,它们不敢靠近你们有了火把,它们躲避都来不及,怎会伤害你们呢?” “晏老~”吕瑞姜含泪地跺了跺脚:还不如不说越说越渗得慌! 晏非哈哈一笑,安静片刻,不再逗趣吕瑞姜。 吕邗姜叹气地拍了拍吕瑞姜:傻瑞姬,被人捉弄,还犹不自知。 少时,晏慈归来,一手握有一只火把,说道:“俺先进罢?” 说罢,主动地上前,带领吕邗姜一行人钻进暗道。 四人进了暗道之后,晏非还不忘记将 “这……这……”晏慈直指那扇外型和颜色宛如与巨石融成一体的石门,惊得说不出话来:真是了不得啊!住在晏村几十年,晏慈真没察觉晏村还有暗道! 可不正是暗道?只要把门打开,必会出现一条长长的隧道! 果不其然,晏非颤颤巍巍地打开石门,一条漆黑的隧道映入众人的眼帘。 “这……这会通往哪里?”吕瑞姜率先地打个寒颤,“这里头没甚么毒兽罢?” 话音刚落,便见众人默默地瞅向她。 吕瑞姜一时哑然,结巴道:“瑞姬只是随便说说……” “不,你说得很对。”眨了眨眼,吕邗姜理智地分析,“光线太暗,没有火把,最好不要随便地进去……对了,这里通往哪里呢?” 晏非不答而骂,骂道:“臭小子,去弄几个火把来多备几个木燧和金燧,以便使用!” 言罢,作势地想踹晏慈几下。 晏慈及时地避开,动身去弄火把去了。 瞅见晏慈离开,晏非方才补充道:“你们且宽心,这条密道……应该没有甚么毒兽,顶多只有一些蛇类罢。” 言罢,吕瑞姜欲哭无泪地望向吕邗姜。 晏非赶紧又道:“放心,总不会让它们伤害你们的……而且有了火把,它们不敢靠近你们有了火把,它们躲避都来不及,怎会伤害你们呢?” “晏老~”吕瑞姜含泪地跺了跺脚:还不如不说越说越渗得慌! 晏非哈哈一笑,安静片刻,不再逗趣吕瑞姜。 吕邗姜叹气地拍了拍吕瑞姜:傻瑞姬,被人捉弄,还犹不自知。 少时,晏慈归来,一手握有一只火把,说道:“俺先进罢?” 说罢,主动地上前,带领吕邗姜一行人钻进暗道。 四人进了暗道之后,晏非还不忘记将 “这……这……”晏慈直指那扇外型和颜色宛如与巨石融成一体的石门,惊得说不出话来:真是了不得啊!住在晏村几十年,晏慈真没察觉晏村还有暗道! 可不正是暗道?只要把门打开,必会出现一条长长的隧道! 果不其然,晏非颤颤巍巍地打开石门,一条漆黑的隧道映入众人的眼帘。 “这……这会通往哪里?”吕瑞姜率先地打个寒颤,“这里头没甚么毒兽罢?” 话音刚落,便见众人默默地瞅向她。 吕瑞姜一时哑然,结巴道:“瑞姬只是随便说说……” “不,你说得很对。”眨了眨眼,吕邗姜理智地分析,“光线太暗,没有火把,最好不要随便地进去……对了,这里通往哪里呢?” 晏非不答而骂,骂道:“臭小子,去弄几个火把来多备几个木燧和金燧,以便使用!” 言罢,作势地想踹晏慈几下。 晏慈及时地避开,动身去弄火把去了。 瞅见晏慈离开,晏非方才补充道:“你们且宽心,这条密道……应该没有甚么毒兽,顶多只有一些蛇类罢。” 言罢,吕瑞姜欲哭无泪地望向吕邗姜。 晏非赶紧又道:“放心,总不会让它们伤害你们的……而且有了火把,它们不敢靠近你们有了火把,它们躲避都来不及,怎会伤害你们呢?” “晏老~”吕瑞姜含泪地跺了跺脚:还不如不说越说越渗得慌! 晏非哈哈一笑,安静片刻,不再逗趣吕瑞姜。 吕邗姜叹气地拍了拍吕瑞姜:傻瑞姬,被人捉弄,还犹不自知。 少时,晏慈归来,一手握有一只火把,说道:“俺先进罢?” 说罢,主动地上前,带领吕邗姜一行人钻进暗道。 四人进了暗道之后,晏非还不忘记将 “这……这……”晏慈直指那扇外型和颜色宛如与巨石融成一体的石门,惊得说不出话来:真是了不得啊!住在晏村几十年,晏慈真没察觉晏村还有暗道! 可不正是暗道?只要把门打开,必会出现一条长长的隧道! 果不其然,晏非颤颤巍巍地打开石门,一条漆黑的隧道映入众人的眼帘。 “这……这会通往哪里?”吕瑞姜率先地打个寒颤,“这里头没甚么毒兽罢?” 话音刚落,便见众人默默地瞅向她。 吕瑞姜一时哑然,结巴道:“瑞姬只是随便说说……” “不,你说得很对。”眨了眨眼,吕邗姜理智地分析,“光线太暗,没有火把,最好不要随便地进去……对了,这里通往哪里呢?” 晏非不答而骂,骂道:“臭小子,去弄几个火把来多备几个木燧和金燧,以便使用!” 言罢,作势地想踹晏慈几下。 晏慈及时地避开,动身去弄火把去了。 瞅见晏慈离开,晏非方才补充道:“你们且宽心,这条密道……应该没有甚么毒兽,顶多只有一些蛇类罢。” 言罢,吕瑞姜欲哭无泪地望向吕邗姜。 晏非赶紧又道:“放心,总不会让它们伤害你们的……而且有了火把,它们不敢靠近你们有了火把,它们躲避都来不及,怎会伤害你们呢?” “晏老~”吕瑞姜含泪地跺了跺脚:还不如不说越说越渗得慌! 晏非哈哈一笑,安静片刻,不再逗趣吕瑞姜。 吕邗姜叹气地拍了拍吕瑞姜:傻瑞姬,被人捉弄,还犹不自知。 少时,晏慈归来,一手握有一只火把,说道:“俺先进罢?” 说罢,主动地上前,带领吕邗姜一行人钻进暗道。 四人进了暗道之后,晏非还不忘记将 “这……这……”晏慈直指那扇外型和颜色宛如与巨石融成一体的石门,惊得说不出话来:真是了不得啊!住在晏村几十年,晏慈真没察觉晏村还有暗道! 可不正是暗道?只要把门打开,必会出现一条长长的隧道! 果不其然,晏非颤颤巍巍地打开石门,一条漆黑的隧道映入众人的眼帘。 “这……这会通往哪里?”吕瑞姜率先地打个寒颤,“这里头没甚么毒兽罢?” 话音刚落,便见众人默默地瞅向她。 吕瑞姜一时哑然,结巴道:“瑞姬只是随便说说……” “不,你说得很对。”眨了眨眼,吕邗姜理智地分析,“光线太暗,没有火把,最好不要随便地进去……对了,这里通往哪里呢?” 晏非不答而骂,骂道:“臭小子,去弄几个火把来多备几个木燧和金燧,以便使用!” 言罢,作势地想踹晏慈几下。 晏慈及时地避开,动身去弄火把去了。 瞅见晏慈离开,晏非方才补充道:“你们且宽心,这条密道……应该没有甚么毒兽,顶多只有一些蛇类罢。” 言罢,吕瑞姜欲哭无泪地望向吕邗姜。 晏非赶紧又道:“放心,总不会让它们伤害你们的……而且有了火把,它们不敢靠近你们有了火把,它们躲避都来不及,怎会伤害你们呢?” “晏老~”吕瑞姜含泪地跺了跺脚:还不如不说越说越渗得慌! 晏非哈哈一笑,安静片刻,不再逗趣吕瑞姜。 吕邗姜叹气地拍了拍吕瑞姜:傻瑞姬,被人捉弄,还犹不自知。 少时,晏慈归来,一手握有一只火把,说道:“俺先进罢?” 说罢,主动地上前,带领吕邗姜一行人钻进暗道。 四人进了暗道之后,晏非还不忘记将石门掩 住,免得让人进来。 晏非哈哈一笑,安静片刻,不再逗趣吕瑞姜。 哈哈。 151、诸公子争王(九)集结 甩了甩头,吕瑞姜很快地甩开那个荒唐的念头:万一真要什么信物,那就麻烦了……话说他们凭什么认定晏非和晏慈是晏氏的后人呢?他们不认识吧? 吕邗姜奇怪地瞥了一眼吕瑞姜:瑞姬在想甚么呢?为甚么一直摇头? “你在想甚么呢?”晏慈好奇地问。 “啊?”吕瑞姜立即僵住,“没想什么。”吕瑞姜可不敢把内心的疑问说出口来,免得节外生枝!万一他们真的突然想起要信物……那邗姜姐姐还不恼死? 定了定神,吕瑞姜把手一指,叹道:“这就是桃园村吗?人真多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据晏圉所说,桃园村顶多一万人口但经吕邗姜一行人瞧着,貌似经过数年的发展,这座村庄早已不止一万人了:放眼望去,小屋层层,错落有致,街道宽敞,虽无车辆,却人来来往……有个大人牵着小孩,小孩东窜西跳,直指一家普通的店肆,嚷道: “爹爹,路儿想吃这个!” 那家店肆卖的是鱼炙。 香喷喷的鱼炙散发浓浓的烧烤味儿,尽管不知口感如何,但凭这种味道,足以令人停下脚步那家店肆的人们忙里忙外,生意倒挺兴隆! 此处并不算难得一见的场景相反地,路过几家屋舍,吕邗姜一行人还见不少人家的门前挂有各种腊肉、腌鱼、腊干,甚至连熊掌或鹿肉都有,品种之丰富,即使处在同一都城,都稀罕得很。 位于山谷里的小村庄,毫不逊色一国县城的繁华,兼之民风朴素,格外让人亲切带领吕邗姜一行人的那两名护卫们,似是村庄的熟人,但凡路人们经过,都会向他们问候一句安好!吕邗姜听着路人们称呼他们时,方才得知他们名唤阿令、阿村。 阿令和阿村一路朝村民们打着招呼,终将吕邗姜一行人带至一间普通的寒舍前。 “村长,有人想见你。”阿令敲了敲门,朗声地说。 “谁啊?”门里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让他们进来罢!” 于是,阿村恭敬地推开门来,恭请吕邗姜一行人进屋。 吕邗姜一行人踏进屋内,便见屋内摆设十分简练,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袭青衣,跪坐于席,阳光从窗户透过,照耀到那位老人的身上,便见那位老人被一团光亮笼罩,格外仙风道骨此人,赫然是桃园村族长! 晏非一顿,扯着晏慈,拱手道:“晏氏后人晏非,携长子慈,见过前辈。” 事实上,晏非和那族长在容貌方面相比,似乎是晏非更为年长一些但是,如果桃园村的族长一直没换人,这位老人的年纪便让人疑心了:至少应有百来岁了罢? 想到这里,吕邗姜迟疑了一下,跟前一步,行礼道:“小女子邗姜,见过前辈邗姜虽不是晏氏后人,但也算半个……邗姜的恩师正是晏相。” 吕瑞姜机智地补充道:“小女子瑞姜,虽与晏氏毫无瓜葛,但她是瑞姬的姐姐!”吕瑞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吕邗姜,竭力地与晏氏家族挂勾。 如此一来,四个人皆与晏氏有关。 那位老人点了点头,不露喜怒,淡淡地问道:“老朽已然了解老朽晏阁,虚长你们几十岁,你们便唤老朽为‘晏阁老’罢!” 吕瑞姜眼皮跳了一跳:很好~在此之前,晏非被唤作晏老,如今他们遇上资历更老的晏阁,唤他一声“晏阁老”,倒也合适。 “晏阁老”仍是吕邗姜,开门见山说,“现今晏氏家族遭遇磨难,晏氏现任族长重伤在榻,整个晏氏大气元伤,即将遭到覆灭,还请晏阁老履行承诺,带领所有晏氏门客们,保护晏氏不被灭亡。” 老人晏阁皱了皱眉,看向晏非和晏慈,问道:“她说的话,是真的么?” “是真的!是真的!”晏非激动地叫起,“伤害晏氏家族之人,正是公子阳生!公子阳生为了争得王位,毒杀新君,还重伤晏氏族长……若不是邗姬夫人调度,晏氏族长的性命恐不久矣!” 晏慈也道:“慈在族长面前发誓,定要率领晏氏门客,替族长一雪前耻!” 晏阁静静地注视眼前四人,幽幽地道:“有信物么?” 吕邗姜一行人眨了眨眼,齐齐惊了:信物?! 夭寿啦! 吕瑞姜的内心小人抱头痛哭:出现了!出现了!信物梗她就说嘛~随随便便就说自己是晏氏家族的后人,那所有骗子不都成了晏氏家族的后人了?……果然要有信物,才能号令这些晏氏门客们,否则岂不令晏氏门客们被有心之人利用? 晏非和晏慈冷汗渗渗:他们哪里能想到召集晏氏门客们,还要甚么信物! 吕瑞姜也咬了咬唇:这种事情,她也帮不上忙! 众人束手无策之际,便听吕邗姜开口说:“庄公奋乎勇力,不顾于行义。勇力之士,无忌于国。贵戚不荐善,逼迩不引过,故晏子见公。公曰:‘古者亦有徒以勇力立于世者乎?’晏子对曰:‘婴闻之,轻死以行礼谓之勇,诛暴不避强谓之力。故勇力之立也,以行其礼义也。汤、武用兵而不为逆,并国而不为贪,仁义之理也。诛暴不避强,替罪不避众,勇力之行也。古之为勇力者,行礼义也。今上无仁义之理,下无替罪诛暴之行,而徒以勇力立于世,则诸侯行之以国危,匹夫行之以家残。昔夏之衰也,有推侈、大戏;殷之衰也,有费仲、恶来。足走千里,手裂兕虎,任之,以力凌轹天下,威戮无罪。崇尚勇力,不顾义理,是以桀纣以灭,殷夏以衰。今公自奋乎勇力,不顾乎行义,勇力之士,无忌于国。身立威强,行本淫暴,贵戚不荐善,迩不引过。反圣王之德而循灭君之行,用此存者,婴未闻有也。’。” 众人听罢,呆了一呆。 晏阁一脸叹息。 “邗姬夫人,你在说甚么呀?”晏慈简直是个大佬粗,根本没听懂吕邗姜的咬文嚼字,只觉听了一堆“知乎者也”,头大如牛! 晏非比晏慈明理许多:虽然他也没听懂吕邗姜在说甚么,但至少他听清了“晏子对曰”可不就是《晏子》么?……即便没猜对,亦与晏氏家族珍藏的古籍有关! 吕瑞姜则拍了拍手,叹道:“这是晏氏家族的特有书籍罢?定是记录了晏相生前的事迹……瑞姬虽然听得半知半解,却感觉很厉害呢?” 一言既罢,众人终于明白吕邗姜原来将《晏子》的一段内容一字不漏地背出。 无论她是不是晏氏后人,至少她与晏氏家族交情匪浅。 晏阁目光闪动,赞道:“不愧是晏氏后人好罢!老朽便应晏相四十年前的誓言罢!”缓缓起身,晏阁佝偻身子,却神采奕奕,豪爽的风姿不孙晏非! 注视晏阁迎面而来,众人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以便晏阁从中穿过。 走到阿村的身边,晏阁低声地嘱咐道:“阿村,你去‘点将台’上召集所有村民们,告诉他们,等了四十年,这一天终于来了!” “遵命!”阿村神情一敛,快速地出门。 “俺们……?”晏慈望了望自家老爹,又瞅了瞅眼前晏阁老,一脸茫然:接下来,俺要做啥呀?似乎这与俺无关呀? 晏非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晏慈脑袋,手指晏阁老,示意他们赶紧跟上。 晏慈捂着脑门,跟在晏阁老的身后。 偏偏晏阁老走得极慢,慢到晏慈只站原处,先等晏阁老出屋。 待到晏阁老出去后,吕邗姜一行人忙不迭地追来堪堪地跨到门外,便听“咚咚咚”的鼓声,响彻整个桃园村!晏阁老扶了扶胡须,笑道:“还挺迅速。” 招了招手,晏阁老示意吕邗姜一行人赶紧地跟上。 然后,吕邗姜一行人慢慢地跟在晏阁老的身后,随他一起去了点将台。 点将台是一块特别空旷的场地,能够容纳三千人,宛如军营里的校场,是校场的简化版“咚!咚!……”鼓声响了四十六次,阿村便停止打鼓,闷声地站至一角,等待某人的到来。 此时,点将台已然站满了人。 晏阁老领着吕邗姜一行人,施施然地走来。 “是村长!”“村长来了!”“村长好久没见了,怎么突然找俺们来了?”“快看,村长旁边站着好几个人,他们是谁?难道……”“这不可能罢?都已过了四十多年,哪能”“嘘~” 底下的桃园村民们窃窃私语。 晏阁老微微一笑,举起双臂,示意众人保持安静。 清了清喉咙,晏阁老用力地吼道:“诸位!老朽知晓你们疑惑事实上!大家苦等四十六年的约定!终于来到!……现在!老朽宣布!履行约定的时刻已然降至!还请各位绝不要辜负晏相当年的期望!” “绝不辜负晏相当年的期望!绝不辜负晏相当年的期望!绝不辜负晏相当年的期望!……”令人意外的是,桃园村民们非但没去询问,反倒异口同声地响应 并且,越喊越响亮! 喊声响彻天地之间! ……吕邗姜一行人怔住了。 152、诸公子争王(十)集势 真的没想到,四十余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足让一万名门客们自愿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或许,那一天根本不会到来…… 吕邗姜不愿去想,待到经过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或数百年之后,这群门客的后人们是否还会记得当年的承诺,但如今,她真被这群门客们惊住了。 不管如何,四十多年后,他们仍愿为那年的誓言而履行义务,实在不令人不佩服深呼一口气,吕邗姜赞道:“壮哉!有此门客者,何愁平复不了晏将军的痛伤?……只是,这里的门客们不止一万人了罢?” “的确。”吕瑞姜伸长脖子,数了半天,都没数完甩了甩头,吕瑞姜决定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桃园村不止一万名门客了……当初死的死,散的散,但经数年的发展,人数还是有所增长的吧? 趁着众人高呼之际,吕邗姜好奇道:“所有人都去么?这里怕是不止一万人了罢?” 晏阁老道:“十年前,老朽统计过,大伙儿拖家带口,翻了一倍还不止,总约有五万人。” 五万人! 吕邗姜一行人倒吸一口凉气,同时暗地窃喜:太好了!这下再怎么着,也不用再怕公子阳生的兵力了! 皱了皱眉头,吕邗姜率先地从中清醒:四十多年过去了,昔日的门客们都变成了老人,可没法再踏战场……能加入的,亦是门客们的后代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从四万人里挑出一万人才对! 不能挑多,挑多是伤害桃园村的情谊! 亦不能少,少了则对临淄城战局毫无影响! 想了一想,吕邗姜决定从中挑选一万名门客们,充作晏氏家族的亏空。 张了张嘴,吕邗姜诚恳道:“慈兄长,你来挑选一万名士兵罢?不必召多,召多无用,只需一万人便已足够。” 晏慈愣了一愣。 晏非趁机地捏了一捏晏慈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走神。 晏慈强忍痛意,后知觉地点了点头。 晏非满意地松气,无视晏慈揉抚发疼的胳膊。 于是,又花了半天,晏慈亲自地挑出一万人……哦~是一万五千名青壮门客们,充作晏氏家族的后盾之后,晏慈通知他们整顿歇息一夜,黎明就出发,山谷出入汇合,前往临淄城! 而在此期间,晏慈成功地和那群青壮门客们熟成了一片。 许是晏慈威言且又亲切,青壮门客们对晏慈十分佩服,都很乐意听从晏慈的指令吕邗姜见状,忍不住地赞道:“慈兄长初备名将之姿,邗姬拭目以待。” 一夜无话。 吕邗姜一行人被安顿在桃园村的几间空舍里。 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吕邗姜有些失眠,思量明天到底如何赶路截止目前,他们没收到任何来自临淄城的好事或坏事,说明临淄城事态良好。 然而,世事无常。 吕邗姜一行人拖得越久,越对临淄城一事不利。 叹了一口气,吕邗姜侧躺假寐:无论如何烦恼,她需得休憩,借以补充体力。 ……不知田穰苴,他还好么? 田穰苴一切正常。 临淄城,田府。 田穰苴跪坐于席,把玩空的酒盅,等待田乞和田恒的归来。 良久,田恒扶着田乞返回,一见田穰苴正好等着他们,不禁地道:“你还想问甚么?这么晚了,再不休息,你准备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出城么?”  真的没想到,四十余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足让一万名门客们自愿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或许,那一天根本不会到来…… 吕邗姜不愿去想,待到经过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或数百年之后,这群门客的后人们是否还会记得当年的承诺,但如今,她真被这群门客们惊住了。 不管如何,四十多年后,他们仍愿为那年的誓言而履行义务,实在不令人不佩服深呼一口气,吕邗姜赞道:“壮哉!有此门客者,何愁平复不了晏将军的痛伤?……只是,这里的门客们不止一万人了罢?” “的确。”吕瑞姜伸长脖子,数了半天,都没数完甩了甩头,吕瑞姜决定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桃园村不止一万名门客了……当初死的死,散的散,但经数年的发展,人数还是有所增长的吧? 趁着众人高呼之际,吕邗姜好奇道:“所有人都去么?这里怕是不止一万人了罢?” 晏阁老道:“十年前,老朽统计过,大伙儿拖家带口,翻了一倍还不止,总约有五万人。” 五万人! 吕邗姜一行人倒吸一口凉气,同时暗地窃喜:太好了!这下再怎么着,也不用再怕公子阳生的兵力了! 皱了皱眉头,吕邗姜率先地从中清醒:四十多年过去了,昔日的门客们都变成了老人,可没法再踏战场……能加入的,亦是门客们的后代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从四万人里挑出一万人才对! 不能挑多,挑多是伤害桃园村的情谊! 亦不能少,少了则对临淄城战局毫无影响! 想了一想,吕邗姜决定从中挑选一万名门客们,充作晏氏家族的亏空。 张了张嘴,吕邗姜诚恳道:“慈兄长,你来挑选一万名士兵罢?不必召多,召多无用,只需一万人便已足够。” 晏慈愣了一愣。 晏非趁机地捏了一捏晏慈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走神。 晏慈强忍痛意,后知觉地点了点头。 晏非满意地松气,无视晏慈揉抚发疼的胳膊。 于是,又花了半天,晏慈亲自地挑出一万人……哦~是一万五千名青壮门客们,充作晏氏家族的后盾之后,晏慈通知他们整顿歇息一夜,黎明就出发,山谷出入汇合,前往临淄城! 而在此期间,晏慈成功地和那群青壮门客们熟成了一片。 许是晏慈威言且又亲切,青壮门客们对晏慈十分佩服,都很乐意听从晏慈的指令吕邗姜见状,忍不住地赞道:“慈兄长初备名将之姿,邗姬拭目以待。” 一夜无话。 吕邗姜一行人被安顿在桃园村的几间空舍里。 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吕邗姜有些失眠,思量明天到底如何赶路截止目前,他们没收到任何来自临淄城的好事或坏事,说明临淄城事态良好。 然而,世事无常。 吕邗姜一行人拖得越久,越对临淄城一事不利。 叹了一口气,吕邗姜侧躺假寐:无论如何烦恼,她需得休憩,借以补充体力。 ……不知田穰苴,他还好么? 田穰苴一切正常。 临淄城,田府。 田穰苴跪坐于席,把玩空的酒盅,等待田乞和田恒的归来。 良久,田恒扶着田乞返回,一见田穰苴正好等着他们,不禁地道:“你还想问甚么?这么晚了,再不休息,你准备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出城么?”  真的没想到,四十余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足让一万名门客们自愿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或许,那一天根本不会到来…… 吕邗姜不愿去想,待到经过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或数百年之后,这群门客的后人们是否还会记得当年的承诺,但如今,她真被这群门客们惊住了。 不管如何,四十多年后,他们仍愿为那年的誓言而履行义务,实在不令人不佩服深呼一口气,吕邗姜赞道:“壮哉!有此门客者,何愁平复不了晏将军的痛伤?……只是,这里的门客们不止一万人了罢?” “的确。”吕瑞姜伸长脖子,数了半天,都没数完甩了甩头,吕瑞姜决定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桃园村不止一万名门客了……当初死的死,散的散,但经数年的发展,人数还是有所增长的吧? 趁着众人高呼之际,吕邗姜好奇道:“所有人都去么?这里怕是不止一万人了罢?” 晏阁老道:“十年前,老朽统计过,大伙儿拖家带口,翻了一倍还不止,总约有五万人。” 五万人! 吕邗姜一行人倒吸一口凉气,同时暗地窃喜:太好了!这下再怎么着,也不用再怕公子阳生的兵力了! 皱了皱眉头,吕邗姜率先地从中清醒:四十多年过去了,昔日的门客们都变成了老人,可没法再踏战场……能加入的,亦是门客们的后代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从四万人里挑出一万人才对! 不能挑多,挑多是伤害桃园村的情谊! 亦不能少,少了则对临淄城战局毫无影响! 想了一想,吕邗姜决定从中挑选一万名门客们,充作晏氏家族的亏空。 张了张嘴,吕邗姜诚恳道:“慈兄长,你来挑选一万名士兵罢?不必召多,召多无用,只需一万人便已足够。” 晏慈一愣。 晏非趁机地捏晏慈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走神。 晏非满意地松气,无视晏慈揉抚发疼的胳膊。 于是,又花了半天,晏慈亲自地挑出一万人……哦~是一万五千名青壮门客们,充作晏氏家族的后盾之后,晏慈通知他们整顿歇息一夜,黎明就出发,山谷出入汇合,前往临淄城! 153、诸公子争王(十一)交战 一群门客们身手敏捷,蹭蹭地跳上临淄城的城门,再借用钩援,安全地着落,惊呆了一群临淄城内侍们临淄城内侍们差点傻眼:门外有一群公子阳生的门客们在以身撞门,想把门给撞开;门顶却跳下一伙公子阳生的门客们,令临淄城内侍们的努力化为乌有! “不能放他们进来!”临淄城内侍们大吼。 很快地,临淄城内侍们分为两批:一批截杀那伙跳下城门的公子阳生门客们,另一批则继续地堵门,不让外头人的冲进而那伙跳下城门的公子阳生门客们,则尽情地挥舞长剑,刺杀周围的临淄城内侍们! 索性临淄宫城门相当坚固,并不是人人想撞,便能撞开的而临淄城内侍们主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剿灭那群跳下城门的公子阳生门客们,以防他们开门,引得敌军进城! 可是,即便他们拦得下一刻,也拦不下一世门外,早已有不少公子阳生门客们,正在运输一桩又大又粗的圆木,只等众公子阳生门客们以圆木撞门! 仿佛尝到甜头,一个又一个钩援被敌方利用,一名又一名的敌军从城门跳下,临淄城内侍们忙不迭地清剿敌军们,却越清越多! 反观已方,都没人增援,一时临淄城内侍们士气大跌,渐渐地反被对方压制“弓箭手!射!”突然,国夏的吼声嘹亮地响起。 便见天空下起无数的弓箭雨,不分敌我,尽情地乱坠一通,不少一柱香的时辰,连同爬门的公子阳生门客们在内,或是重伤,或被射杀,地面躺有大片尸体,鲜血不受控制地流淌,染红了大地! 然而,敌方依旧不停地利用钩援,翻墙而下! 不顾自身的军队的损耗! 而国夏,已然集结五千名弓箭手,对着临淄宫城门乱射! 国夏和弓箭手的身后,则是高张和他的一万名齐兵们,正在蓄力观望! “咚咚” 就在公子阳生门客们前赴后继地送死时,临淄宫城门发出可怕的敲响声公子阳生终于将那桩圆木运来,欲用圆木撞击临淄宫城门! 国夏和高张瞳孔微缩,心知城门被破,乃是早晚之事。 高张更是深呼一口气,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 许是察觉自身的兵力正在受损,公子阳生的门客们终是消停下来,只是那撞击城门的声音却越来越密集此时,再用弓箭射击,已然没有多大用处! 但是,听着那渗人的敲击之音,国夏又不想束手就擒是以,国夏又道:“要不要烧些开水?站在城墙上,给他们泼些开水?” 拿开水烫人,绝对是一顶损人不利已的诡计。 高张生心不喜,却又觉得可行,但觉时机不够,迟疑道:“来得及么?” 国夏一愣:是啊!烧水需要好一阵子功夫,能赶得上他们破门之时吗? 正因这种顾忌,国夏他们终是错过了最后的反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国夏隐约地后悔,后悔应该果断地去烧开水时,便见临淄宫城门终于彻底地被公子阳生运来的圆木给破坏了! 咚地一声,象征齐国王权的宫门轰然倒塌,公子阳生的门客们一涌而上,手持利刀,直朝国夏他们冲来! 定了定神,国夏高举铁剑,扬声道:“诸阳生,还公道!公子阳生不仁不义,毒杀大王,祸害贤臣,罪不可恕!如今,他还想攻占临淄宫城,以登王位此行逆举,本将必不能任之放之,还请诸位帮我!” “诸阳生,还公道!诸阳生,还公道!诸阳生,还公道!……”一众临淄宫内侍们尽皆响应迅速地,弓箭手们退后,改换长剑齐兵们,他们跟随国夏,冲向前方,与公子阳生的门客们展开一场厮杀! 而高张,带领三千士兵,护住灵堂大殿殿内正有新君吕荼的遗体…… 这位在位只才九个月多的齐国新君,死的时候太过突然,而公子阳生又急于招兵买马,围困临淄城,因此他的臣子们都来不及替他举行葬礼,连个封号都没! “杀!杀!杀!” “冲!冲!冲!” 殿外,双方吼声凶狠,面对面地冲刺,狠狠地撞击一处,宛如冰与火的对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端得惨烈无比:临淄宫内侍们习惯性地以多对一,而公子阳生门客们则武艺精湛,双方各有所长,一息之间,难分胜负! 不过,彼此的兵力却在持续地消耗。 然而,双方的领导者谁都没选辙退,所以,双方人马只好继续战斗:三名临淄宫内侍们击杀一名公子阳生门客,而另一名公子阳生门客则偷袭一名临淄宫内侍,继而引发周围士兵们的围杀 胜败乃在一瞬之间! 转眼之后,那一块角落里的小小战争,只留下一名负伤的临淄宫内侍,那名负伤的临淄宫内侍小心翼翼地保护自身,好几次都濒临危机,差点丢掉了小命。 许因国夏需要分担一部分兵力保护高张等人,困在临淄城的人们,似被公子阳生的门客们时不时地碾压因有地型的原故,国夏的车兵没法铺展开来,反倒显得公子阳生的门客们更占优势! 这也是公子阳生为何要将战场拉进临淄宫里的缘故 毕竟临淄宫的房屋不少,不像在平地平原一般,方便车兵来回地冲刺! 也因此,即便公子阳生的车兵少于国夏的,公子阳生依然占据上风! 临淄宫城外。 站在后方,公子阳生眯了眯眼,愉快地开口:“田老不愧是田老,果然厉害将他们拖在临淄宫内,他们就没法利用车兵反击了……这个时候,他们车兵再多,亦是派不上用场!” 公子阳生满意地瞥了一眼田乞,又对田恒道:“令尊的确值得你多多学之。” “敢不从命。”田恒低下眼帘,竭力地掩饰嘴角上扬的笑意。 田乞则抚了抚须,怎会告诉公子阳生,能出此主意者,乃是田穰苴?微微地叹息,田乞伤感道:“可叹国夏将军太过固执,偏要与公子作对。” 公子阳生听罢,顿时想起昨晚的憋屈,皱了皱眉头,隐怒道:“自古识实务且能干者,方为英雄豪杰,国夏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也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目光透出一丝凶狠,公子阳生想起昨晚他被国夏一箭射乱发型的情景,便觉怒火燃烧,更兼自家孩子昨晚狼狈地逃来,通知阳府遭到歹人洗劫,晏氏族长被人救人,更令他下定决定,早些攻破临淄宫才行 公子阳生早已派人回府一探,探知府内狼藉一片,令他更想换个地方安居诸如住在临淄宫!敛了敛神,公子阳生发令道:“再派一万士兵攻城!至于国夏和高张等大臣武将,若能降于本公子,本公子可网可一面,若不降……” “公子,请稍等片刻。”田恒心中一动,“不如派个人去,追令临淄宫投降?如此伤亡,即便国夏将军不肯认命,恒可不信所有人都不!” “善。”公子阳生把手一挥,命人用竹牍刻写一封投降通知,绑于利箭之上,由公子阳生的弓箭手们将之射入临淄宫内,再观情形。 少时,便见数只利箭射入临淄宫城里,被无数士兵们踩踏双方正在博斗,哪里有甚么功夫去捡那利箭上绑着的竹牍? 只有一只利箭飞到灵堂大殿处,一头扎进半遮的殿门之内! 高张挑了挑眉,走上前去,捡起那只利箭。 尔后,高张看清竹牍,看完竹牍上写的内容。 劝降书? 高张沉下脸来,一声不响地捏碎竹牍。 无论已方人有没有想降的意愿,高张都不能让它流传同僚们之内。 灵堂殿内,不仅有高张,还有数十名大臣们这些大臣们皆是新面孔,才被新君吕荼提拔,还没来得及重用……当公子阳生围剿临淄城后,这些大臣们还不知晓自家大王被人毒杀,直至围城的消息传来,这些大臣们想跑,亦是跑不了。 所以说,高张亦不晓得这些大臣们到底会不会投降。 无论他们降不降,高张都不会让他们知道公子阳生劝降过。 哼了一哼,高张道:“各位,刚才只是意外……呆在这里很安全,国将军必会击退公子阳生!” 众大臣们愣愣地点了点头。 刚才,他们也有不少人看清了高张捏碎一封竹牍,虽不清楚那封竹牍写的是甚么,总归也是不好的罢?否则,高张为何会捏碎它呢? 双眼紧盯前方,高张将殿门关好,阻隔殿外的阵阵惨叫。 不知为何,高张总觉得……国夏将军似是处在下风。 高张想得没错。 少了车兵的国夏,指挥能力大降! 满脸血痕,国夏已然记不清他杀了多少公子阳生的门客们,只觉周围的临淄宫内侍们逐个地倒下,而公子阳生的门客们则越发密集 双手慢慢地挥舞麻木,国夏却不敢松气,生怕这一松懈,就再也站不起来。 他……是不是要战死了? 154、诸公子争王(十二)及援 通往临淄城的方向,有一支年轻的队伍不紧不慢地赶路尽管他们所在的故乡与临淄相距数里,但却难不倒他们!虽说他们住在山谷已有几十年,不过却并没荒废训练,每个士兵都能负重千里,更别说只是赶这区区数里之路。 可叹,就算这支队伍走得轻轻松松,但对吕邗姜和吕瑞姜而言,却着实难倒了她们山路不好走,更何况还得绕绕爬爬!再瞄了一瞄身旁的晏非和晏阁老,吕邗姜更觉羞愧:瞧一瞧晏老和晏阁老,上了年纪,手脚却比吕邗姜她们更为敏捷! 这次,晏阁老也来。 本来,吕邗姜是劝阻晏阁老不要来的,一来是因晏阁老太大了,二来亦是吕邗姜担心晏阁老受不得苦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吃不了苦! 吕瑞姜龇牙咧嘴,毫无姬子的礼仪,直至吕邗姜暗地拽了一拽吕瑞姜,示意她多注意仪态,吕邗姜方才收敛不少再递个眼色,吕邗姜示意待他们走出山后,便寻一辆牛车,以供晏老和晏阁老歇息! 当然,如果她们也能登车休息片刻,那会更好! 此时,吕邗姜实在不想体验行军打仗,她贵在自知之明:她没法走得那么远与其为了与兵同甘共同而拖累行车速度,不如坐在牛车里,跟随大众一起行动……反正,车内坐有晏老和晏阁老,也能勉强当个幌子。 之后,这支长达一万五千名的晏氏门客们顺利地踏出了大山。 吕邗姜一行人有幸地见识了淄溪。 淄溪就像一片池塘,不见得有多宽,却很长,一不小心都望不见尽头吕邗姜却深知,淄溪连通淄水,而淄水赫然与运河有关。 经过淄溪,绕过晏村,吕邗姜嘴角抽摔地发现一件事情:曾经种植桃树的地方早已被莲花取代且不提树林被挖成池塘,光是一片又一片莲花,就足教吕邗姜眼皮跳了一跳! 话说……桃树呢? 不必多说,桃树定被田穰苴连根拔去了。 田穰苴反感桃树不是一次、两次 每次见了,必全拔之! 并且,田穰苴会选择种植莲花…… 天晓得,田穰苴是如何爱莲! 目不斜视地,吕邗姜假装没瞧见晏慈满头雾水,纳闷地询问怎么桃树不见了、以后没桃子可吃了云云 嘴巴闭得紧紧的,吕邗姜才不会透露半点有关田穰苴以莲代桃的行为! 大军继续前进,由晏慈带领。 这次,因路过晏村,吕邗姜顺便再瞧了一瞧儿子田宝儿,得知他被晏村平民们照顾,松气之余,又和吕瑞姜特意弄来一辆牛车,再三请四推地喊上晏阁老和晏老一同入坐晏阁老和晏老拒绝不过,只好依了吕邗姜和吕瑞姜的请求。 登上牛车的那一刻,吕邗姜长舒一口气,觉得身体轻便许多。 吕瑞姜却捂着嘴巴,笑得一颤一颤。 吕邗姜耳根子微红,却没指责吕瑞姜。 有了牛车的保障,这支晏氏门客们的行军速度提升了一倍还不止。 不知不觉地,这支晏氏门客们总来赶到了临淄城附近一带。 伸了一伸脑袋,吕邗姜掀开车帘,瞅向临淄城门口,但见那些城守们面孔又不大熟悉,老面孔亦不知去了哪里,便道:“当心。” “明白。”晏慈点了点头,却早有打算,“邗姬夫人请放心请你们安心地坐在车里,不要看车外!” 言罢,晏慈又熟门熟路地叫上阿村和阿令,强硬地要求他们一定要护好车内之人阿村和阿令并没太大的反感,顺从地执行任务。 接着,吕邗姜放下车帘,与吕瑞姜他们安静地坐在车中,便听车外叮叮当当,咣噔咣噔,夹杂隐隐约约的惨叫声,好不热闹! 吕邗姜却略微紧张起来:晏慈他们能打败对方吗? 很显然:能! 不到片刻,晏氏门客们就轻易地占据临淄城门,将公子阳生的城守们赶回了老家少时,一群没法入城的平民们见罢,两眼一亮,争相地想要进城! 晏慈不得不喝住他们,不准上前! 瞅见晏慈六亲不认的模样,这些平民们哪会不理解呢?当即生惧了,怯怯地道:“是小的认错情势,还请将军饶命!” 晏慈被他们唤作将军,顿时晕晕乎乎,松口道:“那你们赶紧走开!再过几天,你们方可进城!” 说罢,便将那些平民们赶走了。 学习公子阳生,晏慈也留下十名晏氏门客们,便又率领军队进城,朝临淄宫赶去刚刚踏进临淄城,便见临淄宫殿隐隐有火光,吓得众人不敢懈怠,生怕慢了一步,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劣势! 阿令、。 通往临淄城的方向,有一支年轻的队伍不紧不慢地赶路尽管他们所在的故乡与临淄相距数里,但却难不倒他们!虽说他们住在山谷已有几十年,不过却并没荒废训练,每个士兵都能负重千里,更别说只是赶这区区数里之路。 可叹,就算这支队伍走得轻轻松松,但对吕邗姜和吕瑞姜而言,却着实难倒了她们山路不好走,更何况还得绕绕爬爬!再瞄了一瞄身旁的晏非和晏阁老,吕邗姜更觉羞愧:瞧一瞧晏老和晏阁老,上了年纪,手脚却比吕邗姜她们更为敏捷! 这次,晏阁老也来。 本来,吕邗姜是劝阻晏阁老不要来的,一来是因晏阁老太大了,二来亦是吕邗姜担心晏阁老受不得苦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吃不了苦! 吕瑞姜龇牙咧嘴,毫无姬子的礼仪,直至吕邗姜暗地拽了一拽吕瑞姜,示意她多注意仪态,吕邗姜方才收敛不少再递个眼色,吕邗姜示意待他们走出山后,便寻一辆牛车,以供晏老和晏阁老歇息! 当然,如果她们也能登车休息片刻,那会更好! 此时,吕邗姜实在不想体验行军打仗,她贵在自知之明:她没法走得那么远与其为了与兵同甘共同而拖累行车速度,不如坐在牛车里,跟随大众一起行动……反正,车内坐有晏老和晏阁老,也能勉强当个幌子。 之后,这支长达一万五千名的晏氏门客们顺利地踏出了大山。 吕邗姜一行人有幸地见识了淄溪。 淄溪就像一片池塘,不见得有多宽,却很长,一不小心都望不见尽头吕邗姜却深知,淄溪连通淄水,而淄水赫然与运河有关。 经过淄溪,绕过晏村,吕邗姜嘴角抽摔地发现一件事情:曾经种植桃树的地方早已被莲花取代且不提树林被挖成池塘,光是一片又一片莲花,就足教吕邗姜眼皮跳了一跳! 话说……桃树呢? 不必多说,桃树定被田穰苴连根拔去了。 田穰苴反感桃树不是一次、两次 每次见了,必全拔之! 并且,田穰苴会选择种植莲花…… 天晓得,田穰苴是如何爱莲! 目不斜视地,吕邗姜假装没瞧见晏慈满头雾水,纳闷地询问怎么桃树不见了、以后没桃子可吃了云云 嘴巴闭得紧紧的,吕邗姜才不会透露半点有关田穰苴以莲代桃的行为! 大军继续前进,由晏慈带领。 这次,因路过晏村,吕邗姜顺便再瞧了一瞧儿子田宝儿,得知他被晏村平民们照顾,松气之余,又和吕瑞姜特意弄来一辆牛车,再三请四推地喊上晏阁老和晏老一同入坐晏阁老和晏老拒绝不过,只好依了吕邗姜和吕瑞姜的请求。 登上牛车的那一刻,吕邗姜长舒一口气,觉得身体轻便许多。 吕瑞姜却捂着嘴巴,笑得一颤一颤。 吕邗姜耳根子微红,却没指责吕瑞姜。 有了牛车的保障,这支晏氏门客们的行军速度提升了一倍还不止。 不知不觉地,这支晏氏门客们总来赶到了临淄城附近一带。 伸了一伸脑袋,吕邗姜掀开车帘,瞅向临淄城门口,但见那些城守们面孔又不大熟悉,老面孔亦不知去了哪里,便道:“当心。” “明白。”晏慈点了点头,却早有打算,“邗姬夫人请放心请你们安心地坐在车里,不要看车外!” 言罢,晏慈又熟门熟路地叫上阿村和阿令,强硬地要求他们一定要护好车内之人阿村和阿令并没太大的反感,顺从地执行任务。 接着,吕邗姜放下车帘,与吕瑞姜他们安静地坐在车中,便听车外叮叮当当,咣噔咣噔,夹杂隐隐约约的惨叫声,好不热闹! 吕邗姜却略微紧张起来:晏慈他们能打败对方吗? 很显然:能! 不到片刻,晏氏门客们就轻易地占据临淄城门,将公子阳生的城守们赶回了老家少时,一群没法入城的平民们见罢,两眼一亮,争相地想要进城! 晏慈不得不喝住他们,不准上前! 瞅见晏慈六亲不认的模样,这些平民们哪会不理解呢?当即生惧了,怯怯地道:“是小的认错情势,还请将军饶命!” 晏慈被他们唤作将军,顿时晕晕乎乎,松口道:“那你们赶紧走开!再过几天,你们方可进城!” 说罢,便将那些平民们赶走。 155、诸公子争王(三)活捉 是的,高张觉得国夏太过了。 盯着国夏挥舞兵器,左砍手刺,状若癫疯,高张都替国夏担心:明明他们都快赢了,指挥那群临淄宫内侍们奋斗就好了,何必亲上前线?方才他们处于劣势,身为统帅率先地奋战,的确能激励全军士军,然而…… 然而,统帅若不幸战死,后果亦很严重。 并且,现在,他们可以喘一口气了,何必再这样呢?没出事倒还好,出事了……那岂不是很不划算? ……不得不说,高张是用文臣的想法思考眼前情况。 换作武将,或许不这么认为。 至少国夏自认,只有他亲赴战场,方能激起临淄宫内侍们的战意 你瞧,他这不成功了么? 尽管国夏不太清楚是谁帮了他,但他坚持留下,目睹敌军溃散之时,他觉得他的付出值了!他保下了临淄宫!他保住了新君的尊严! 眼里充斥血丝,国夏一夜未眠,又奋战至今,早已疲惫不堪,却仍想举剑,再次地冲锋朝前这次,高张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国夏,喝道: “够了!够了!不必再拼命了!……” 护住国夏的同时,高张中气十足地吼道:“将公子阳生的势力驱除临淄宫!” 言罢,余下的临淄宫内侍们重新振作,一鼓作气,再战公子阳生的门客们这次,临淄宫内侍们负责扫尾,便轻松地驱走了公子阳生的门客们! 国夏粗粗地喘气,经过短暂的休憩,他反觉浑身无力身体一软,国夏靠在高张肩膀,笑道:“公子阳生……输了!” “是的。”高张扶好国夏,目光微动,“不知会是谁,竟有如此手笔。” 高张的第一反应,是快速地回想诸公子们,想一想哪个公子能够与公子阳生叫板可惜,想了半天,高张仍是一片空白,找不出答案! 不过,他们总算能够放松下来。 临淄宫内侍们几乎和国夏差不多,不约而同地瘫倒在地,却哈哈大笑,庆幸自己的命大他们逃过诸公子们争王的漩涡了! 临淄宫外。 仗着周围有重重晏氏门客们的保护,吕瑞姜探头探望,拍手欢呼道:“咱们打赢了?咱们打赢了?慈哥哥真厉害!……” 目光微闪,吕邗姜比吕瑞姜低调许多,只安静地观望,等待晏慈的回归。 晏非和晏阁都不服老,本想出战,却被吕邗姜劝住吕邗姜道:“两位前辈德高望重,资历又老,坐镇军中,可比上战场管用多了。” 当然,吕邗姜没把“你俩年纪太大,万一选择参战,多半是活不下来”这句话说出口来许是觉得吕邗姜说得甚有道理,晏非和晏阁也不强求,默默地侯在吕邗姜身后,一同思考接下来的局势。 事实上,真的不用思考劣势因有晏慈的率领,整支晏氏家族的门客队宛如战神降临,愈战愈勇!丝毫不见疲态,晏氏家族的门客们手起刀落,毫不手软地收割公子阳生的门客们!反观公子阳生的门客们,逐个减少,加速崩溃!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 吕邗姜心中一动 ……公子阳生从未想过,他会战败。 战败也就算了,公子阳生还没遇过如此莫名其妙的战败! 起初,公子阳生大军压境,与国夏他们的临淄宫内侍们斗得如火如荼,哪知后院着火前方士兵们正在打仗,后方却一片混乱! 归其原因…… 有一支疑似晏氏家族的门客们发起突袭,杀得公子阳生的门客们措手不及! 公子阳生的后防门客们连忙地进行反击,却因松懈的关系,愣是被对方压得还不起手来不少名公子阳生的后防门客们纷纷被偷袭,而且对方的人数极多,多到他们都没法进行有效的防御! 如同切菜一般,公子阳生的后防门客们兵败如山倒,很快便暴露了公子阳生所在的位置公子阳生大惊,方才指挥周围的士兵们死死地防守,却因错过最佳战机而越发地束手无策…… 瞳孔一缩,公子阳生惊骇地望着他的军队后方出现大大的漏洞:一群晕氏家族的子弟们就像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他的军队! 因被堵住后路,公子阳生的门客们艰难地抵御,越是人数越来越少! 公子阳生终于不得不大叫,叫道:“快!快辙退!……” 前有国夏和高张这群残兵,后有晏氏家族的门客们,公子阳生被两者夹杂,可真吃不消了,忍痛地命令辙走然而,他们的去路都被堵死了:若与国夏和高张他们继续战斗,势必会被国、高二人联手晏氏家族的门客们一同剿灭,;若与晏氏家族的门客们厮杀,却战不赢他们…… 公子阳生暗地焦急,却无可奈何。 公子阳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门客们被对方砍倒。 “公子,请多保重!”咬了咬牙,田恒眼里迸出一丝名为决裂的神色,护上田乞,叫来几名田氏家族的子弟们,勇敢地奔赴混乱! 张了张嘴,公子阳生到底没能说出甚么挽留之类的话来。 但这样已经足够了! 目光一闪,田恒一行人混迹人群,趁其不备,悄悄地溜出战乱! 这一举动,连公子阳生都没能觉察到 公子阳生带一个劲儿地暗赞田恒和田乞,佩服田氏不愧是重义家族…… 孰不知田恒一行人早已溜得没了影儿! 说来也奇:这场战争打到尾声,亦有不少公子阳生的门客们私下地逃跑奇妙的是,无论是国夏和高张他们的临淄宫内侍们,或是晏氏家族的门客们,都没对那些逃跑之人作出追杀……相反地,那些逃跑之人大约能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想必那些逃跑之人应该不会再被齐国重用了罢? 有意无意地护着田恒一行人脱离战场,晏慈战意再起,再也不留后手,径直地包围了所有的公子阳生门客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便见无数晏氏家族的门客们一窝蜂般地涌前,伴随喊声响彻天地之间这使公子阳生吓得腿软,几欲瘫倒在地! 最后,公子阳生被晏氏家族的门客们活捉了 而公子阳生的门客们,则大多都被杀了! 公子阳生一脸木然。 用绝望来形象公子阳生,已然都不算合适。 毕竟公子阳生曾对晏氏族长严刑拷打,如今他却落到晏氏族人的手上…… 晏慈轻哼,并没理会,只命人将公子阳生双手绑住,押他返回吕邗姜的面前。 “邗姬夫人,慈不负使命,已将公子阳生擒获!”认真地行礼,晏慈对吕邗姜恭敬地回禀,“吾军伤亡不少,却歼灭敌军约六成!……” 剩下的四成,应是国夏和高张他们的手笔。 吕瑞姜在侧,晏非和晏阁紧随其后,吕邗姜被众人拥护,十分显眼,宛如他们这支队伍的实际指挥者含笑地点头,吕邗姜赞赏道: “将军辛苦!这一战役,尽显将军卓越风姿……邗姜代替仙逝的大王向您表达最崇敬的感激,还望将军莫要推辞!” 言罢,眼中含泪,吕邗姜又朝临淄宫的方向鞠躬三次。 众人见罢,亦跟着弯腰三次。 “哈哈哈哈”冷眼目视吕邗姜的做作姿态,公子阳生放声大笑,都没顾及他被绑着,很不适宜地开口,“本公子真没想到,原来竟是你赢到最后!……” “大胆!”吕邗姜还没开口,晏慈必须替吕邗姜话说,张口便打断公子阳生的意有所指,“你这叛逆,有甚么资格嘲笑邗姬夫人?败军之臣,还不闭嘴,还想更丢人么?!” 公子阳生两眼一瞪,怒道:“晏慈匹夫,你算甚么东西,也配教训本公子?” 晏慈回击道:“逆臣!先王若在九泉之下得知您的暴行,不知待你下去之后,还有脸面再面对您的父亲和弟弟么?!” 公子阳生呼吸粗重,却默默地闭紧嘴巴,不言一语。 晏慈又对吕邗姜拱手道:“邗姬夫人,慈有一不情之请:此人伤吾族长,害吾族长被废一生,此仇不可不报也如果公子阳生被判死刑,请让慈来执行!” 吕邗姜应道:“可。” “多谢邗姬夫人。”晏慈适时地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就仿佛,晏慈抓住公子阳生,只为替他的族长报仇而已。 公子阳生只觉眼前一黑:他是甚么罪行,不必众人提醒,他都明白反正,他是死罪难逃了……想到这里,公子阳生破罐子破摔,骂道: “吕邗姜,你这野心勃勃的妇人,本公子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竟图谋齐国王位!……但是,你不要太得意,自古就没女子登位的可能!你是永远也没法称王,并且你永远只能在幕后听政,而你的儿子则是你的傀儡哈哈哈哈!诸位,勿要被这妇人的表相给骗了,她绝对没法让齐国强大的!” 公子阳生说得危言耸听。 晏慈却差点气破了肚皮! “住口!”晏慈大怒,大吼,“少来诽谤地邗姬夫人,她不是……” 话音未落,便被人给打断 “他说的……是真的么?”国夏不敢置信的疑问响了起来。 众人一愣,寻声望去,就见国夏来了。 156、诸公子争王(四)平定 浑身污垢,国夏和高张一前一后,率领数百名临淄宫内侍们前来堪堪见了吕邗姜等人,国夏一脸高兴,但听公子阳生的爆料,国夏顿时神色一变! 高张目光一闪,不像国夏那般愤怒,反而冷眼地围观。 却听国夏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国夏的口吻相当无礼,近乎质问。 咬了咬牙,晏慈有心想替吕邗姜辩驳,却不晓得该如何辩驳话说一开始,明明是公子阳生伤晏氏族长晏圉在前,是他想替晏氏族长报仇,这才意外地探知晏氏家族还有一份低气…… 归根结底,如果没有晏慈想替晏圉复仇的心意,晏圉也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晏慈,因此这关邗姬夫人甚么事呀? 晏慈想了一想,不太理解国夏的脑回路。 可怜晏慈做梦都没想过,吕邗姜的确是想谋得齐国王位……之所以晏慈不太清楚这事,是因为了解此事的晏圉并未向晏慈透露半点讯息。 或许晏非知道了,但他没告诉晏慈 也许晏阁也清楚,可他仍没说给晏慈听去。 ……所以说,国夏的指责相当偏颇。 瞅了一瞅吕邗姜,晏慈惊讶地发现吕邗姜全程都不带一丝恼意。 风轻云淡地,吕邗姜行礼道:“见过将军假如是真的,将军会发如何做法?假如不是真的,将军又会如何做法?” 国夏呆了一呆:没想到邗姬夫人她不按套路出手! 通常情况下,不是对方竭力地否认,待到事件真相大白时,对方必被众人炮轰,骂对方是糊弄人、捉弄人的情商云云……而吕邗姜呢? 吕邗姜她竟来两个反问,真把国夏吓了一跳! 而且,看吕邗姜这情景,莫不是……? 是啊! 吕邗姜都没拒绝公子阳生的指责吕邗姜竟似隐约地提醒众人:她或许就要这样做呢?……一石激起千层浪,国夏惊了。 惊了的人何止国夏,连高张也震惊不少。 不仅高张震惊不少,周围所有的人们俱是愣了一愣。 “你……你……”直指吕邗姜,国夏气得打个哆嗦,连话都结巴了。 从未见过如此直白且不拐弯抹角的吕邗姜,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紧吕邗姜,期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果不其然,吕邗姜大声地宣布: “他说得没错!邗姜是想继承齐国王位!邗姜自忖不比诸公子们差,为何邗姜却不能继承齐国王位?倘若邗姜继了位去,邗姜绝对不再发动甚么叛乱,更不会相互地残杀!邗姜会当齐国第一位女君,让齐国持续地强大起来!” 这番宣布,突然如其来,好不做作,单纯得都不知让众人如何开口才对。 震惊好半晌,国夏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地道:“你……你……?” 却是“你”了半天! 国夏只觉他白活几十年:搁他这个岁数,也经不起一名小小的庶女说要继承一国王位的画面冲击笑话!她当齐国君王很轻松么?……每天早朝要有,天天处理政务也要有,更别提诸国对吕邗姜这位女君是何看法了。 浑身污垢,国夏和高张一前一后,率领数百名临淄宫内侍们前来堪堪见了吕邗姜等人,国夏一脸高兴,但听公子阳生的爆料,国夏顿时神色一变! 高张目光一闪,不像国夏那般愤怒,反而冷眼地围观。 却听国夏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国夏的口吻相当无礼,近乎质问。 咬了咬牙,晏慈有心想替吕邗姜辩驳,却不晓得该如何辩驳话说一开始,明明是公子阳生伤晏氏族长晏圉在前,是他想替晏氏族长报仇,这才意外地探知晏氏家族还有一份低气…… 归根结底,如果没有晏慈想替晏圉复仇的心意,晏圉也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晏慈,因此这关邗姬夫人甚么事呀? 晏慈想了一想,不太理解国夏的脑回路。 可怜晏慈做梦都没想过,吕邗姜的确是想谋得齐国王位……之所以晏慈不太清楚这事,是因为了解此事的晏圉并未向晏慈透露半点讯息。 或许晏非知道了,但他没告诉晏慈 也许晏阁也清楚,可他仍没说给晏慈听去。 ……所以说,国夏的指责相当偏颇。 瞅了一瞅吕邗姜,晏慈惊讶地发现吕邗姜全程都不带一丝恼意。 风轻云淡地,吕邗姜行礼道:“见过将军假如是真的,将军会发如何做法?假如不是真的,将军又会如何做法?” 国夏呆了一呆:没想到邗姬夫人她不按套路出手! 通常情况下,不是对方竭力地否认,待到事件真相大白时,对方必被众人炮轰,骂对方是糊弄人、捉弄人的情商云云……而吕邗姜呢? 吕邗姜她竟来两个反问,真把国夏吓了一跳! 而且,看吕邗姜这情景,莫不是……? 是啊! 吕邗姜都没拒绝公子阳生的指责吕邗姜竟似隐约地提醒众人:她或许就要这样做呢?……一石激起千层浪,国夏惊了。 惊了的人何止国夏,连高张也震惊不少。 不仅高张震惊不少,周围所有的人们俱是愣了一愣。 “你……你……”直指吕邗姜,国夏气得打个哆嗦,连话都结巴了。 从未见过如此直白且不拐弯抹角的吕邗姜,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紧吕邗姜,期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果不其然,吕邗姜大声地宣布: “他说得没错!邗姜是想继承齐国王位!邗姜自忖不比诸公子们差,为何邗姜却不能继承齐国王位?倘若邗姜继了位去,邗姜绝对不再发动甚么叛乱,更不会相互地残杀!邗姜会当齐国第一位女君,让齐国持续地强大起来!” 这番宣布,突然如其来,好不做作,单纯得都不知让众人如何开口才对。 震惊好半晌,国夏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地道:“你……你……?” 却是“你”了半天! 国夏只觉他白活几十年:搁他这个岁数,也经不起一名小小的庶女说要继承一国王位的画面冲击笑话!她当齐国君王很轻松么?……每天早朝要有,天天处理政务也要有,更别提诸国对吕邗姜这位女君是何看法了。 浑身污垢,国夏和高张一前一后,率领数百名临淄宫内侍们前来堪堪见了吕邗姜等人,国夏一脸高兴,但听公子阳生的爆料,国夏顿时神色一变! 高张目光一闪,不像国夏那般愤怒,反而冷眼地围观。 却听国夏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国夏的口吻相当无礼,近乎质问。 咬了咬牙,晏慈有心想替吕邗姜辩驳,却不晓得该如何辩驳话说一开始,明明是公子阳生伤晏氏族长晏圉在前,是他想替晏氏族长报仇,这才意外地探知晏氏家族还有一份低气…… 归根结底,如果没有晏慈想替晏圉复仇的心意,晏圉也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晏慈,因此这关邗姬夫人甚么事呀? 晏慈想了一想,不太理解国夏的脑回路。 可怜晏慈做梦都没想过,吕邗姜的确是想谋得齐国王位……之所以晏慈不太清楚这事,是因为了解此事的晏圉并未向晏慈透露半点讯息。 或许晏非知道了,但他没告诉晏慈 也许晏阁也清楚,可他仍没说给晏慈听去。 ……所以说,国夏的指责相当偏颇。 瞅了一瞅吕邗姜,晏慈惊讶地发现吕邗姜全程都不带一丝恼意。 风轻云淡地,吕邗姜行礼道:“见过将军假如是真的,将军会发如何做法?假如不是真的,将军又会如何做法?” 国夏呆了一呆:没想到邗姬夫人她不按套路出手! 通常情况下,不是对方竭力地否认,待到事件真相大白时,对方必被众人炮轰,骂对方是糊弄人、捉弄人的情商云云……而吕邗姜呢? 吕邗姜她竟来两个反问,真把国夏吓了一跳! 而且看吕邗姜这情景,莫不是……? 吕邗姜都没拒绝公子阳生的指责吕邗姜竟似隐约地提醒众人:她或许就要这样做呢?……一石激起千层浪,国夏惊了。 惊了的人何止国夏,连高张也震惊不少。 不仅高张震惊不少,周围所有的人们俱是愣了一愣。 “你……你……”直指吕邗姜,国夏气得打个哆嗦,连话都结巴了。 从未见过如此直白且不拐弯抹角的吕邗姜,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紧吕邗姜,期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果不其然,吕邗姜大声地宣布: “他说得没错!邗姜是想继承齐国王位!邗姜自忖不比诸公子们差,为何邗姜却不能继承齐国王位?倘若邗姜继了位去,邗姜绝对不再发动甚么叛乱,更不会相互地残杀!邗姜会当齐国第一位女君,让齐国持续地强大起来!” 这番宣布,突然如其来,好不做作,单纯得都不知让众人如何开口才对。 震惊好半晌,国夏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地道:“你……你……?” 国夏只觉他白活几十年:他经不起一名庶女说要继承一国王位的画面冲击。 157、第一女君(上) 经过一场混战,临淄宫破败得可怕。 紧紧地跟随吕邗姜的步伐,吕瑞姜看见宫内躺有无数尸体,血流成河,几座偏殿还十分应景地被烧了大半,只余几片残墙不过,最吓人的还是临淄宫城门口,堆积不少尸体,宛如层层叠加的蚂蚁,密集得令吕瑞姜心惊悚。 仍与吕瑞姜的反应截然相反,吕邗姜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地经过一堆又一堆的尸体,带领所有的大臣、门客、内侍们,前往临淄宫的主殿。 “邗姜姐姐……”吕瑞姜小声地询问,“这些该怎么办呢?” 吕邗姜看也不看,径直道:“高上卿,还有多少宫正?去把剩下的宫正们召到殿内。”说归说,脚步却没停下。 高张神情不变,一边行走,一边挥了挥手很快地,便有五名临淄宫内侍们离队,听从高张的指示,四下去把藏身的宫正们尽数找回。 吕邗姜一行人踏进临淄宫主殿 当然,近万人肯定是没法全部进殿。 因此,吕邗姜要求所有的门客们和临淄宫内侍们在殿外等候,而她和一群大臣们以及押着公子阳生的几名晏氏门客们,一同踏进了临淄宫主殿。 环顾四周,吕邗姜略感唏嘘:还好,这里没受战乱的波及,正合适议事。 目光一转,吕邗姜瞧见了君父曾经坐过的王座。 盯着吕邗姜,高张嗫嚅了嘴唇,实在没法违心地请求吕邗姜坐在那里。 然而,高张因有顾忌,不便说出这话,但却不代表所有人都不会说 “邗姬夫人,请您入座。”田乞颤颤巍巍地走来,把手一指,指向齐国王座,大大方方地邀请吕邗姜坐在那儿。 四下一片死寂,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死死地瞪着田乞。 田乞好似没在意众人隐忍的视线,仍指王座,一字一句道:“既然邗姬夫人敢来,想必已有答案不如痛痛快快地登上那块宝座,也好打消旁人不该生有的心思。”言罢,田乞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瞥公子阳生。 公子阳生被缚,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吕邗姜驻足不动,良久才问:“诸位呢?” 这…… 众大臣们十分为难:不说话罢,等于默认了吕邗姜;说句话罢,岂不得罪了吕邗姜?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众大臣们一致默契地说道: “请邗……邗姬夫人坐至那个位置罢!” 说罢,众人破罐子破摔:眼前的吕邗姜的确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她既有田氏家族的扶持,又有晏氏家族的支持,兼之殿外几乎全是她的人马,众人哪敢反驳半句,就不怕没法走出这主殿么? 更何况比起公子阳生,吕邗姜与他们倒没冲突:以往,他们或站其他诸公子们,或站已逝齐王吕荼,而公子阳生差不多就和已逝齐王吕荼对着干倘若公子阳生登位,绝对会找他们这些不曾投靠自己的家伙们算帐! 而吕邗姜,一直都不曾参与争王这次,虽然她是临时起意地想当女君,众人震惊之余,亦快速地回想自个儿是否与她有过节……想了半天,众人发觉: 没有! 因此,假如吕邗姜登位……也不是不可以。 如同田乞所说,要顺应潮流即便以前没女君,现在就不能有女君么?以前还没运河呢!现在不是凿了运河?……深呼一口气,众人开始给自身催眠: 女君没有甚么不好!女君没有甚么不好!女君没有甚么不好!…… 默念数遍,众人总算勉强地接受现实 抬起头来,众人毫不意外地注视吕邗姜坐在齐国王座上吕瑞姜站后,低调得像个影子;田乞站右,宛如齐国右相,满脸皱纹和佝偻的躯体也挡不住他的昂首挺胸和意气风发! 同时,这也意味着田乞向世人证明:他和他的家族其实选的是吕邗姜! 起初,众人还未回过味来,只觉田乞与吕邗姜站得过近而公子阳生看罢,终于忍耐不住,大吼:“田乞!田恒!你们……你们还要脸么!” 一言既罢,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田乞和田恒。 话说以田乞和田恒为首的田氏家族,一声不吭地坑了公子阳生,转投吕邗姜,并且跳槽成功,的确值得令人回味可是,众人或许佩服田氏家族的犀利眼光,公子阳生却一定会鄙视田氏家族的所做所为。 但见田恒低下头去,不予计较。田乞冷冷一笑,冷声道:“老朽本不要脸,但与公子你相比,老朽便显得要脸了。” 言下之意,是公子阳生比田乞更不要脸! 田乞竟然明目张胆地讽刺公子阳生! 公子阳生一怔,大概是没料到田乞居然敢顶嘴倒吸一口凉气,公子阳生怒道:“好个田氏家族,当初见本公子得势,殷勤得像个狗,如今见本公子失势,翻脸便投奔邗姬,宁可依附姬子……呵~田公之举,真教本公子长了见识。” 田乞被公子阳生好生地讥讽,仍旧八风吹不动,抬了抬眼皮,慢悠悠道:“好说,好说。”满脸得意,竟不以为然! 公子阳生气结。 田恒目光微动,拱了拱手,突然对吕邗姜道:“吕阳生图谋篡位,残害先王,罪不可恕,还请邗姬夫人早作决断。” 晏慈听了,立即道:“邗姬夫人,莫要忘记,当您定罪吕阳生之时,请将他交给慈,由慈亲手解决慈要为本家族长报仇!……” 田恒和晏慈先生地瞥向公子阳生,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死人这两个人,大胆地直呼公子阳生的名字,再也不忌讳他曾是齐景公的儿子! 公子阳生终于体会到绝望,脸上露出一丝惊惧,徒劳地哀求道:“吕邗……邗姬夫人!邗姬妹妹!看在你我乃是兄妹的份上,放过为兄罢!为兄知错了!邗姬妹妹,邗姬妹妹,请您从轻发落!君父在天之灵,亦不愿看到兄妹自相残杀!” 大难临头,公子阳生总算记起他和吕邗姜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死死地抓着这根稻草,公子阳生可怜兮兮地求饶,一点王室公子的模样也没了! 吕邗姜沉默地盯着公子阳生,似在考虑是否放了公子阳生。 公子阳生见状,更加拼命地请求,极尽好话,只为保住小命众人却皱起了眉头:他们已与公子阳生打了死结,若被吕邗姜一时心软而释放了,今后难保不会被他报复……心下一凉,众人异口同声道: “请求邗姬夫人勿要随意地宽恕吕阳生!请求邗姬夫人勿要随意地宽恕吕阳生!请求邗姬夫人勿要随意地宽恕吕阳生!……” 吕邗姜轻声一叹,刚想开口,便听殿外有人禀告:“邗姬夫人,两百名宫正们侯在殿外,只请您松口一句‘放行’……” 挑了挑眉,吕邗姜便道:“放行放他们进来。” 少时,十名宫正们在一名临淄宫内侍的带领下,依次地走进主殿,毫不犹豫地面朝吕邗姜行礼似被刻意地说明一番,这些人皆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就把吕邗姜当作了女君一般! “见过邗姬夫人。”在场宫正们规规矩矩地喊道。 吕邗姜罕见地嘴角抽搐。 这种感觉当真复杂:宫正们比起一群大臣们、内侍们或门客们,仿佛更能接受吕邗姜要当一代女君的做法,反应十分流畅,如行云流水,忒得顺了。 这反而让吕邗姜受宠若惊。 “你们……”吕邗姜顿了一顿,猛地记起召回他们的本意,径直地改口,“殿外一片狼藉,怎地不见你们打扫?赶紧扫个干净,否则你们今晚别想歇息!” 宫正们神色一敛,躬身道:“遵命。” “知道就退下罢。”吕邗姜拂了拂袖,略带生涩地下令,“你们且去忙罢。” 在场的宫正们便陆续地退开,走出主殿。 殿内沉寂片刻,又见吕邗姜道:“本……本君将于一个月后继位” 思量半晌,吕邗姜想出自称,称作本君既不是孤,亦不是寡人。 一个月后?! 众人的反应是:太慢了罢? 换作诸公子们,巴不得明天就继位,省得夜长梦多! 仍是田乞,皱了皱眉,不太赞同,建议道:“邗姬夫人,一个月太久,能否减半呢?……” 吕邗姜道:“不,就一个月后太短的话,反会显不成本君的诚意。” 田乞嗫嚅嘴唇,见吕邗姜已作决定,只好同意了她的决心。 清了清叫喉咙,吕邗姜发出一串指令 朗声地,吕邗姜道:“本君初次继任王位,经验不足,需要多多学习,还请高上卿和国将军继续地辅佐齐王即便齐王即将是女君,也请两位千万不要抛开!……” 国夏和高张顿时怔住,没料到吕邗姜竟会出言地挽留他俩。 自打前任新君吕荼被公子阳生毒杀后,二人便起了替君报仇的心思,更因知晓真相,与公子阳生作对是一件多么可怕之事,他们却不曾后悔,更还打趣说复完仇后,要一起归隐山林,自由自在。 158、第一女君(中) 国夏和高张相互一视,不由地迟疑不决究竟是辅佐吕邗姜这位前无古人的女君,还是归隐山林以寻潇洒自在,这是一件令人严肃的问题。 许是看出国夏和高张摇摆不定,吕邗姜干脆地又道:“将军,上卿,你们是君父钦定的孤抚大臣,惜叹新君被人毒杀,使你们辜负了君父的嘱托,如今齐国经过这场混战,被毁了许多东西,正需兴办不少被搁置之事,急缺人手,两位怎因新君被杀,而失望地想要辞官呢?还请两位不计本君资质浅薄,帮助本君以及这个国家,度过难关!” 吕邗姜说罢,站起身来,遥遥相望国夏和高张,亲自地向他们鞠躬! 国夏和高张受宠若惊,连忙地回礼,感动道:“承蒙女君……邗姬夫人的错爱,小臣无以为报,唯有竭力效命尔,方能不负邗姬夫人的厚望!” 眼见国夏和高张被吕邗姜重新启用,众臣们也机灵地附和道:“女君贤明,小臣愿为邗姬夫人效忠,绝不二心也!” “诸位请起。”吕邗姜高兴地开口。 众人听罢,直感吕邗姜的性情如沐春风,亦相当开心,颇为满意,皆是心道:齐国有王如此姬,想来也算气运不该绝甚好,甚好。 如此一想,众人反倒对吕邗姜是女子的这一身份,有所忽略。 就算反对也没用:殿外有一万多名士兵们正在等着你!假如你说了甚么言行不恰当之时,惹恼了吕邗姜,吕邗姜再将你拖出殿外,你还有命能活么?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地又瞥了一眼公子阳生。 自从公子阳生踏进主殿,就机智地没出过声。 然而,他再机智,仍是“虎落平阳” 因此,公子阳生注定要被欺负! “邗姬夫人”有一大臣再次地询问,“吕生阳该如何处置?” 公子阳生几乎都想大骂那个大臣,奈何他不敢公然叫嚣内心的小人在揍小孩版的那个大臣,直踹得小孩版的那个大臣鼻青脸肿! “……说到阳生兄长”吕邗姜依旧保持以往的称呼:好歹对方是失败者,而她是胜利者,她可以有机会允许自己释放一点善意,以此博取众人的同情心,“本君必须向你们说明:本君可以严罚他们,但却没法将他们全部诛杀!” 众臣们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邗姬夫人,这不……” “倘若杀了阳生兄长,其他公子们呢?”吕邗姜扬声地询问,“本君若没说错,不止阳生兄长一人发动叛乱罢?其余诸公子们呢?……” “这……”众人被问倒了。 是啊!其余诸公子们……也参与了争王混战,只因实力不济,皆被公子阳生给打跑了但这就不能忽略,其余诸公子们也参与了叛乱! 所以说,假如杀了公子阳生,其余诸公子们也必须全诛! 面面相觑,众臣们有心想说全诛就全诛罢,省得公子们对王位产生威胁,但见吕邗姜 许多被搁置的事情等着要兴办。 国夏和高张相互一视,不由地迟疑不决究竟是辅佐吕邗姜这位前无古人的女君,还是归隐山林以寻潇洒自在,这是一件令人严肃的问题。 许是看出国夏和高张摇摆不定,吕邗姜干脆地又道:“将军,上卿,你们是君父钦定的孤抚大臣,惜叹新君被人毒杀,使你们辜负了君父的嘱托,如今齐国经过这场混战,被毁了许多东西,正需兴办不少被搁置之事,急缺人手,两位怎因新君被杀,而失望地想要辞官呢?还请两位不计本君资质浅薄,帮助本君以及这个国家,度过难关!” 吕邗姜说罢,站起身来,遥遥相望国夏和高张,亲自地向他们鞠躬! 国夏和高张受宠若惊,连忙地回礼,感动道:“承蒙女君……邗姬夫人的错爱,小臣无以为报,唯有竭力效命尔,方能不负邗姬夫人的厚望!” 眼见国夏和高张被吕邗姜重新启用,众臣们也机灵地附和道:“女君贤明,小臣愿为邗姬夫人效忠,绝不二心也!” “诸位请起。”吕邗姜高兴地开口。 众人听罢,直感吕邗姜的性情如沐春风,亦相当开心,颇为满意,皆是心道:齐国有王如此姬,想来也算气运不该绝甚好,甚好。 如此一想,众人反倒对吕邗姜是女子的这一身份,有所忽略。 就算反对也没用:殿外有一万多名士兵们正在等着你!假如你说了甚么言行不恰当之时,惹恼了吕邗姜,吕邗姜再将你拖出殿外,你还有命能活么?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地又瞥了一眼公子阳生。 自从公子阳生踏进主殿,就机智地没出过声。 然而,他再机智,仍是“虎落平阳” 因此,公子阳生注定要被欺负! “邗姬夫人”有一大臣再次地询问,“吕生阳该如何处置?” 公子阳生几乎都想大骂那个大臣,奈何他不敢公然叫嚣内心的小人在揍小孩版的那个大臣,直踹得小孩版的那个大臣鼻青脸肿! “……说到阳生兄长”吕邗姜依旧保持以往的称呼:好歹对方是失败者,而她是胜利者,她可以有机会允许自己释放一点善意,以此博取众人的同情心,“本君必须向你们说明:本君可以严罚他们,但却没法将他们全部诛杀!” 众臣们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邗姬夫人,这不……” “倘若杀了阳生兄长,其他公子们呢?”吕邗姜扬声地询问,“本君若没说错,不止阳生兄长一人发动叛乱罢?其余诸公子们呢?……” “这……”众人被问倒了。 是啊!其余诸公子们……也参与了争王混战,只因实力不济,皆被公子阳生给打跑了但这就不能忽略,其余诸公子们也参与了叛乱! 所以说,假如杀了公子阳生,其余诸公子们也必须全诛! 面面相觑,众臣们有心想说全诛就全诛罢,省得公子们对王位产生威胁,但见吕邗姜 许多被搁置的事情等着要兴办。  国夏和高张相互一视,不由地迟疑不决究竟是辅佐吕邗姜这位前无古人的女君,还是归隐山林以寻潇洒自在,这是一件令人严肃的问题。 许是看出国夏和高张摇摆不定,吕邗姜干脆地又道:“将军,上卿,你们是君父钦定的孤抚大臣,惜叹新君被人毒杀,使你们辜负了君父的嘱托,如今齐国经过这场混战,被毁了许多东西,正需兴办不少被搁置之事,急缺人手,两位怎因新君被杀,而失望地想要辞官呢?还请两位不计本君资质浅薄,帮助本君以及这个国家,度过难关!” 吕邗姜说罢,站起身来,遥遥相望国夏和高张,亲自地向他们鞠躬! 国夏和高张受宠若惊,连忙地回礼,感动道:“承蒙女君……邗姬夫人的错爱,小臣无以为报,唯有竭力效命尔,方能不负邗姬夫人的厚望!” 眼见国夏和高张被吕邗姜重新启用,众臣们也机灵地附和道:“女君贤明,小臣愿为邗姬夫人效忠,绝不二心也!” “诸位请起。”吕邗姜高兴地开口。 众人听罢,直感吕邗姜的性情如沐春风,亦相当开心,颇为满意,皆是心道:齐国有王如此姬,想来也算气运不该绝甚好,甚好。 如此一想,众人反倒对吕邗姜是女子的这一身份,有所忽略。 就算反对也没用:殿外有一万多名士兵们正在等着你!假如你说了甚么言行不恰当之时,惹恼了吕邗姜,吕邗姜再将你拖出殿外,你还有命能活么?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地又瞥了一眼公子阳生。 自从公子阳生踏进主殿,就机智地没出过声。 然而,他再机智,仍是“虎落平阳” 因此,公子阳生注定要被欺负! “邗姬夫人”有一大臣再次地询问,“吕生阳该如何处置?” 公子阳生几乎都想大骂那个大臣,奈何他不敢公然叫嚣内心的小人在揍小孩版的那个大臣,直踹得小孩版的那个大臣鼻青脸肿! “……说到阳生兄长”吕邗姜依旧保持以往的称呼:好歹对方是失败者,而她是胜利者,她可以有机会允许自己释放一点善意,以此博取众人的同情心,“本君必须向你们说明:本君可以严罚他们,但却没法将他们全部诛杀!” 众臣们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邗姬夫人,这不……” “倘若杀了阳生兄长,其他公子们呢?”吕邗姜扬声地询问,“本君若没说错,不止阳生兄长一人发动叛乱罢?其余诸公子们呢?……” “这……”众人被问倒了。 是啊!其余诸公子们……也参与了争王混战,只因实力不济,皆被公子阳生给打跑了但这就不能忽略,其余诸公子们也参与了叛乱! 所以说,假如杀了公子阳生,其余诸公子们也必须全诛! 面面相觑,众臣们有心想说全诛就全诛罢,省得公子们对王位产生威胁,但见吕邗姜太好看了 159、第一女君(后) 遥望远方,再行几里,渡过那条河水,公子驹和阚止等二十来人就能成功地离开齐国,踏往晋国因有运河之故,公子驹和阚止等人决计不想涉足卫国、鲁国、莒国或吴国等邻国,反而想往更远的地方逃跑! 而晋国,赫然是当今最强的诸侯国! 为了躲避齐国的追踪,公子驹和阚止等人决定前往晋国他们就不信,齐国敢和晋国叫板……不过,想让齐国停手,也得等到他们逃进晋国才行!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齐国边境,棠县。 许是离齐国都城临淄太远,位处偏僻的棠县人烟稀少,相当冷清。好在棠县一如城名,却种有不少棠树,待到棠树盛开的季节,想必漫山海棠,景色一定很美惜叹公子驹和阚止来得不是时候:他们并未在棠树开花的时期里路过! 天色微亮,公子驹和阚止等人才踏出棠县不久,便被一群士兵们突兀地包围。 那群士兵们数量众多,少说亦有五百人! 以二十九人对阵五百人……似乎不太可能取胜。 望着周围的士兵们,公子驹露出绝望的表情,心道:糟糕,难道本公子要命丧于此么?四处瞄了一瞄,公子驹急得满头大汗:他找不到空隙,没法逃走! 却见阚止直视他们,冷声地问道:“尔等是何人?为何要拦人?!” 那群士兵们没人说话,却但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 一名风度翩翩的年轻贵族男子款款走来。 “你……是你……?” 公子驹还未叫出声来,阚止便迅速地挡在公子驹的身前,生怕对方朝公子驹下手 来者赫然是田恒! 盯着田恒,阚止相当微妙:田恒乃是田氏家族的少宗子,而田氏家族则扶持公子阳生因此,田恒前来,想必是公子阳生胜出了罢?再者,阚氏家族和田氏家族虽说共同扶持公子阳生,两家却彼此不合…… 瞳孔一缩,阚氏家族如今是两面派:表面支持公子驹,实则扶持公子阳生! 但这也是阚氏家族和公子阳生的共同秘密,不为外人所知也。 也因此,当阚氏与田氏相遇,且明面上都属不同阵营…… 阚止拔剑,挑衅道:“谁想伤害公子,必先从止的身上踏过!” 直盯阚止,田恒冷笑道:“你以为……只凭你,恒就没法动手了么?”这次你失算了,恒要杀的,不是公子驹,而是你阚止! 田恒必须承认:这次,他们田氏家族阳奉阴违,违背了吕邗姜的命令 曾经,阚氏家族三番四次地给田氏家族摆脸色,田乞生怕阚氏家族再对田氏家族不利,便私下地要求田恒去铲除阚氏家族反正,只要带回公子驹便行了……就算带不回公子驹也无妨,顶多再给他们的死因编个合适的理由。 毕竟没有旁人看见,谁晓得他们是真的死于谁手呢? 想到这里,田恒接受了父亲的命令 此时,田恒面带微笑,却冷酷地说道:“很好,很好事实上,比起公子驹的性命,恒更想要你的命呢?……” 田恒仍在嘻笑,让人猜不到此人端的风姿卓越,却是一位心狠手辣之人谈笑之间,论起杀人,居然一套一套,毫没心理负担! 要么田恒已然杀人到麻木,要么田恒是故意吓他的。 然而,田恒从来不开这种玩笑,至少在阚氏的面前。 阚止心下发寒,后知觉田恒的目标根本不是公子驹,而是他,甚至是整个阚氏家族脸色一沉,神色一冷,阚止道:“你想灭阚氏,也要有那种本事。” 言罢,阚止立即指挥余下的阚氏家族门客们举剑,随时作战! 田恒完全不在乎阚氏家族的举动他们人多,大不了采用人海战术……田恒毫不畏惧道:“来人……” 话未落音,便听一道喝声说:“住手!” 双方同时一愣,寻声望去,便见田穰苴带领田氏家族的子弟们前来田氏家族的子弟们来的不少,田恒粗粗估算一下,竟有七百多人! 田氏家族的子弟们又把田恒他们,连同公子驹和阚止一行人,通通地围住。 “田穰苴,你甚么意思?”瞧见此情此景,田恒非常生气:好端端地,田穰苴不陪他家的邗姬夫人,偏要跑来这里捣甚么乱? “苴此来,只想阻止你莫做傻事。”田穰苴认真地回答。 皱了皱眉头,田恒板脸道:“这是……恒的考虑。” 田恒终究选择自己承担任务,而非是他的父亲。 “考虑?”田穰苴挑了挑眉,“你考虑了甚么?” “似田氏一般的家族,都不想见到其他家族壮大,尤其是阚氏。”田恒一本正经地说明,“别忘了,你曾把阚氏的族长之弟牵连而死……更何况,阚氏族长曾找齐景公汇报此事,却不了了之,你敢说阚氏能不善罢甘休?” 瞄了一瞄阚止,田穰苴玩味道:“上次谁说恩怨勾消了?” 阚止便对田恒怒道:“少来诽谤阚氏家族!” 田恒亦道:“阚氏明明恨得咬牙切齿,却偏装大度。” 阚止:“……” 阚止怒气冲冲地瞪向田穰苴,吼道:“你的好家族!” 田穰苴转对田恒说:“还请少宗子放过阚氏。” “即便阚氏在今后会给田氏找麻烦?”田恒似笑非笑。 田穰苴想了一下,拍了拍胸脯,保证道:“阚氏不足为虑即便他们强大了,田氏会比阚氏更为强大……并且,莫要走上一家独大。” 田恒心中一凛:自古朝廷多派立,倘若只剩一家,敢不成了权臣了?君主更不会放心大胆地玩乐,反而会时时刻刻地盯着他们…… “好罢,放过他们,也不是不可以。”田恒哼了一哼,仍觉不太甘心,“待他们回到临淄城后,好歹表示表示。” 言下之意,竟是要求阚氏家族出资讨好他们田氏家族! 阚止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 谁对对手厉害,而他们没有招架之力呢? 挥了挥手,田恒解除对公子驹和阚止一行人的包围。 田穰苴也将所有的田氏家族子弟们尽数召走。 公子驹和阚止一行人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那么,请罢。”田恒皮笑肉不笑地,邀请公子驹和阚止一行人返回临淄。 齐国,临淄宫。 吕邗姜继承新君吕荼的劲头,埋头地处理政务。 作为吕邗姜的贴身侍女,吕瑞姜越来越佩服自己的忍烦力:原本,她从来都不会做这等侍女们才会做的事情,但如今,为了吕邗姜这名未来的女君,吕瑞姜她强迫自己做了各种粗鄙之事,若让公子黔听了,怕是又要怀疑他的亲妹妹性格大变。 “新君的葬礼准备好了么?”良久,吕邗姜突然地出声。 吕瑞姜眼尖地发觉吕邗姜仍在处理公务,压根就没抬头。 吕瑞姜定了定神,回道:“已经备好了,只等您……” “不必。”吕邗姜很没礼貌地打断吕瑞姜的谏言,“你代表本君,前去参加那个葬礼罢!”说着,两眼泛红,吕邗姜竟似哭出声来。 吕瑞姜头顶压力,应道:“可以是可以,但若没您……” “新君的遭遇,本君必须借鉴。”吕邗姜轻描淡写地给自己找到理由,“齐国千疮万孔,本君补都来不及,哪里抽出空来,去参加大王的葬礼呢?……更何况,大王是本君的弟弟,本君不见也就罢了,见了反倒生出伤感之心,这又何必。” 吕瑞姜嘴角抽搐,抽搐,再抽搐,闷声地吐槽:你说这话有没有捂着你的小心脏?你的良心不会疼嘛?……搁到这个份上,吕邗姜百分百地嫌弃新君吕荼,连个见面都不乐意!话说距离新君吕荼逝世,也快近一个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 在这时期里,吕邗姜每天都要忙于大胆政务真是奇了:诸公子们都把齐国临淄城毁得七七八八,吕邗姜却仍能收到大臣们的谏书,各种尽情重建临淄城的建议不绝入耳,每本都需吕邗姜亲自同意! 久而久之,当吕邗姜起身休息时,已是天黑深夜了。 害得田穰苴哀怨极了。 办好新君吕荼的葬礼,吕邗姜又收到一则传言:公子阳生的势力被吕邗姜灭了之后,害怕吕邗姜会杀她,不止一次地宣布,假如有一天,他被吕邗姜杀了,还请诸位多多帮衬他家两个儿子。 说这话的时候,公子阳生还在开办宴会宴会之上,说出如此不吉之话,顿时让喜庆变丧气,还把他家的两个儿子吓得哇哇大哭,至今都不敢安稳睡觉,生怕睡得太熟,一觉起来找不着自己的爹爹。 对此,吕邗姜只能苦笑地摇了摇头。 顺便再催促那些刺绣大家,问道:“何时你们才会好?” 那些刺绣大家便道:“快好了,快好了这可是齐国第一位女君,当然要锈得华丽一些,唯美一些,哪能这么快就能裁好全部?……” 挥了挥手,吕邗姜决心再也不多嘴地询问。 唉~她还是专心埋头完成今日的政务罢? 话是这样说,但是…… 160、第一女君(下) 有人来报:“回禀邗姬夫人,田小司马他们回来了。” 手中刻刀一抖,吕邗姜不小心地划破一张竹牍,兴奋道:“他们在哪儿?快传!”言罢,吕邗姜丢开手中刻刀,忙不迭地站起。 吓得吕瑞姜慌忙扶住吕邗姜,以免得她太大意而跌了颜面,让外人看了笑话。 吕邗姜却不顾及。 “你们回来了?”吕邗姜微笑地说。 看见田穰苴一行人带着公子驹安然地返回,吕邗姜笑容满面道:“驹兄长被吓到了罢?邗姜并无恶意,只想请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一切都已结束。” 公子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瞪着吕邗姜:有谁能告诉他,诸公子们争王斗得激烈,最终却由吕邗姜这一齐王庶女胜出呵~敢情诸公子们是笑话么? 咬了咬牙,公子驹不想接受事实。 但他却不得不接受。 拱了拱手,公子驹惭愧道:“可笑本公子……” 吕邗姜笑了一笑。 抬头扫视殿内,所有的大臣们、公子们、姬子们都已到齐这几天的冲击,已经令所有的人们都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便是那些平日排斥吕邗姜的姬子们,都低下脑袋,不吱一声,生怕被吕邗姜翻出旧帐,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吕邗姜道:“继位仪式即将开启。” xxx【场景描写】 风和日丽,吕邗姜x【服饰描写】,在众人的瞩目下,淡定而顺利地走上齐国王座这一次,没了xx,亦没x,而是真真正正地继承齐国王位! 居坐齐国最高宝座,吕邗姜抬头看向前方,便见一名又一名外国使臣纷纷地进献,恭贺道:“xxx” 虽然这代齐王经过一场又一场的战乱,最终胜出的是一名女君,却是谁也不敢反对的众外国使臣们都竭力地说着好话,并且暗地观察这位女君是何反应。 吕邗姜xx 众外国使臣们有了一丝大概的印象:这一代的齐王看起来……挺还错的? 不错代表齐国之强,不容弱国随意地挑衅。 因此,尽管齐国被诸公子们争王大大地消耗了实力,众外国使唤臣们都不敢轻视齐国 “齐王” 就这样,齐国迎来了他们第一位女君吕邗姜! 有人来报:“回禀邗姬夫人,田小司马他们回来了。” 手中刻刀一抖,吕邗姜不小心地划破一张竹牍,兴奋道:“他们在哪儿?快传!”言罢,吕邗姜丢开手中刻刀,忙不迭地站起。 吓得吕瑞姜慌忙扶住吕邗姜,以免得她太大意而跌了颜面,让外人看了笑话。 吕邗姜却不顾及。 “你们回来了?”吕邗姜微笑地说。 看见田穰苴一行人带着公子驹安然地返回,吕邗姜笑容满面道:“驹兄长被吓到了罢?邗姜并无恶意,只想请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一切都已结束。” 公子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瞪着吕邗姜:有谁能告诉他,诸公子们争王斗得激烈,最终却由吕邗姜这一齐王庶女胜出呵~敢情诸公子们是笑话么? 咬了咬牙,公子驹不想接受事实。 但他却不得不接受。 拱了拱手,公子驹惭愧道:“可笑本公子……” 吕邗姜笑了一笑。 抬头扫视殿内,所有的大臣们、公子们、姬子们都已到齐这几天的冲击,已经令所有的人们都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便是那些平日排斥吕邗姜的姬子们,都低下脑袋,不吱一声,生怕被吕邗姜翻出旧帐,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吕邗姜道:“继位仪式即将开启。” xxx【场景描写】 风和日丽,吕邗姜x【服饰描写】,在众人的瞩目下,淡定而顺利地走上齐国王座这一次,没了xx,亦没x,而是真真正正地继承齐国王位! 居坐齐国最高宝座,吕邗姜抬头看向前方,便见一名又一名外国使臣纷纷地进献,恭贺道:“xxx” 虽然这代齐王经过一场又一场的战乱,最终胜出的是一名女君,却是谁也不敢反对的众外国使臣们都竭力地说着好话,并且暗地观察这位女君是何反应。 吕邗姜xx 众外国使臣们有了一丝大概的印象:这一代的齐王看起来……挺还错的? 不错代表齐国之强,不容弱国随意地挑衅。 因此,尽管齐国被诸公子们争王大大地消耗了实力,众外国使唤臣们都不敢轻视齐国 “齐王” 就这样,齐国迎来了他们第一位女君吕邗姜! 有人来报:“回禀邗姬夫人,田小司马他们回来了。” 手中刻刀一抖,吕邗姜不小心地划破一张竹牍,兴奋道:“他们在哪儿?快传!”言罢,吕邗姜丢开手中刻刀,忙不迭地站起。 吓得吕瑞姜慌忙扶住吕邗姜,以免得她太大意而跌了颜面,让外人看了笑话。 吕邗姜却不顾及。 “你们回来了?”吕邗姜微笑地说。 看见田穰苴一行人带着公子驹安然地返回,吕邗姜笑容满面道:“驹兄长被吓到了罢?邗姜并无恶意,只想请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一切都已结束。” 公子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瞪着吕邗姜:有谁能告诉他,诸公子们争王斗得激烈,最终却由吕邗姜这一齐王庶女胜出呵~敢情诸公子们是笑话么? 咬了咬牙,公子驹不想接受事实。 但他却不得不接受。 拱了拱手,公子驹惭愧道:“可笑本公子……” 吕邗姜笑了一笑。 抬头扫视殿内,所有的大臣们、公子们、姬子们都已到齐这几天的冲击,已经令所有的人们都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便是那些平日排斥吕邗姜的姬子们,都低下脑袋,不吱一声,生怕被吕邗姜翻出旧帐,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吕邗姜道:“继位仪式即将开启。” xxx【场景描写】 风和日丽,吕邗姜x【服饰描写】,在众人的瞩目下,淡定而顺利地走上齐国王座这一次,没了xx,亦没x,而是真真正正地继承齐国王位! 居坐齐国最高宝座,吕邗姜抬头看向前方,便见一名又一名外国使臣纷纷地进献,恭贺道:“xxx” 虽然这代齐王经过一场又一场的战乱,最终胜出的是一名女君,却是谁也不敢反对的众外国使臣们都竭力地说着好话,并且暗地观察这位女君是何反应。 吕邗姜xx 众外国使臣们有了一丝大概的印象:这一代的齐王看起来……挺还错的? 不错代表齐国之强,不容弱国随意地挑衅。 因此,尽管齐国被诸公子们争王大大地消耗了实力,众外国使唤臣们都不敢轻视齐国 “齐王” 就这样,齐国迎来了他们第一位女君吕邗姜!  有人来报:“回禀邗姬夫人,田小司马他们回来了。” 手中刻刀一抖,吕邗姜不小心地划破一张竹牍,兴奋道:“他们在哪儿?快传!”言罢,吕邗姜丢开手中刻刀,忙不迭地站起。 吓得吕瑞姜慌忙扶住吕邗姜,以免得她太大意而跌了颜面,让外人看了笑话。 吕邗姜却不顾及。 “你们回来了?”吕邗姜微笑地说。 看见田穰苴一行人带着公子驹安然地返回,吕邗姜笑容满面道:“驹兄长被吓到了罢?邗姜并无恶意,只想请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一切都已结束。” 公子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瞪着吕邗姜:有谁能告诉他,诸公子们争王斗得激烈,最终却由吕邗姜这一齐王庶女胜出呵~敢情诸公子们是笑话么? 咬了咬牙,公子驹不想接受事实。 但他却不得不接受。 拱了拱手,公子驹惭愧道:“可笑本公子……” 吕邗姜笑了一笑。 抬头扫视殿内,所有的大臣们、公子们、姬子们都已到齐这几天的冲击,已经令所有的人们都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便是那些平日排斥吕邗姜的姬子们,都低下脑袋,不吱一声,生怕被吕邗姜翻出旧帐,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吕邗姜道:“继位仪式即将开启。” 风和日丽,吕邗姜x【服饰】,在众人的瞩目下,淡定而顺利地走上齐国王座这一次,没了xx,亦没x,而是真真正正地继承齐国王位! 居坐齐国最高宝座,吕邗姜抬头看向前方,便见一名又一名外国使臣纷纷地进献,恭贺道:“xxx” 虽然这代齐王经过一场又一场的战乱,最终胜出的是一名女君,却是谁也不敢反对的众外国使臣们都竭力地说着好话,并且暗地观察这位女君是何反应。 吕邗姜 众外国使臣们有了一丝大概的印象:这一代的齐王看起来……挺还错的? 不错代表齐国之强,不容弱国随意地挑衅。 因此,尽管齐国被诸公子们争王大大地消耗了实力,众外国使唤臣们都不敢轻视齐国 这一代的齐王看起来……挺还错的? “齐王威舞!齐王霸气!齐王英明!……” 就这样,齐国迎来了他们第一位女君吕邗姜! 161、诸公子们被流放(上) 就像传奇一般,有关“齐国继位新君主,新君主却是邗姬夫人”这一消息,宛如长了翅膀,快速地传遍整个齐国以及齐国周边 齐国,临淄城。 热闹的街市再次地上演一名外国商贩好奇地探询齐国新君之事“听说你们的大王是女的,真有其事?……她是谁啊?竟也能继位?” 一群临淄城平民们积极地回答:“这你就不晓得了罢?咱们女君可厉害了!上上少房屋,可怜俺家舅舅的妹妹的儿子,不幸牵扯其中,都被害死了……” “俺家也不幸!”另一名临淄城平民们叽叽喳喳地说,“上个月,诸公子们把俺家房子给烧了,多亏女君下令,让俺们没地方住的,重新给俺们造个房子!诸公子们那么自私,都只顾自个儿,却不顾俺们……女君实在太善良了,都不惩罚那些公子们,只罚他们在家,不准他们随意地出府!” “他们还敢闹腾甚么?咱们大王是女的又如何?照样不逊于那些诸公子们……听说自从女君继位后的第二天,朝中大臣们便隔三差五地谏言,要求严罚那些诸公子们,硬是被女君给压了下来,女君这才要求他们躲在自家府上。他们还很不乐意,时不时地气愤女君要将他们流放!” “流放?”不少临淄城平民们大为惊奇,“真要流放?流放到哪里?……哎呀~要俺说,咱们女君真好,诸公子们发生叛乱,不疼不痒地宽饶他们,他们还不领情,要是往前算去,搁到景公、庄公、灵公那会子,你让他们反个试试,不把他们皮拨下来就算轻的!” “嘶~”年轻一辈们听罢,皆都倒吸一口凉气。 而那些老人们,似在回味齐景公、齐庄公和齐灵公当年的风范,仿佛在说在那时期,谁敢叛,谁就很惨似的。 ……尽管这些临淄城平民们说话都没说到点上,但却间接地说明为何齐国的大王会是女子当政自以为懂了悟了,最初询问齐国情况的那名外国商贩,早已悄悄地退场,不知去了何处。 临淄城街市,依旧人来人往,一如往常,大家一边为生计忙忙碌碌,一边时不时地夸奖吕邗姜,当今齐国乃是诸国唯一的女君,她是多么贤明。 齐国,临淄宫,帝殿。 齐国崇尚正红 殿内也以正红为主。 吕邗姜并不像君父那般,非要另行僻径,喜好偏红。 所以,每当田穰苴醒来,望见满屋子的红色,总有一种错觉:他是不是又和吕邗姜成亲了?心头一惊,田穰苴连忙地低头一看,看见吕邗姜一如既往,熟睡在旁,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的宝贝仍在他的身边。 每次瞧见吕邗姜安然地睡着,田穰苴总要忍不住地拨弄她的长发吕邗姜还未继位之前,田穰苴为替她召回那些诸公子们和大臣们,而暗中监视过许多地方,生怕底下臣属阳奉阴违……事实证明,其他臣属倒还可以,唯有田氏家族,偏偏还想铲除阚氏,被他及时地阻止。 田穰苴并不反感阚氏家族或许一开始,田穰苴会敌视罢,但当阚止与他了结之后,再也不找他的麻烦,他反而欣赏起阚止。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阚止的自身才华也还不错留在齐国,能替吕邗姜分担重任! 尽管田氏家族与阚氏家族并不和睦,但是田氏家族与阚氏家族结仇,归根到底是缘于他田穰苴不小心地害死了一位阚氏族人……还兼田氏野心勃勃,在没让其家族一跃成为大家时,没法容忍其他家族的壮大。 田穰苴很想提醒田氏家族:不要太过了。只要稳步地发展,田氏成为齐国第一家族是迟早的事情晏氏家族本是齐国第一家族,可惜家族却被公子阳生毁得七七八八;高氏家族和国氏家族也因这次的诸公子之乱,逐渐走向没落;余下的鲍氏,依旧平平庸庸,擦不出半点水花……如此一看,田氏家族还是很有潜力的。 终究也只是想一想,田穰苴却没实际行动毕竟,他是田氏家族的支庶,却又完全地忠于吕邗姜……只要吕邗姜默认眼前的局势,他亦不会随意地干预! 也因此,当吕邗姜不动声色地维持阚氏家族时,让田氏家族膈应难忍,甚至找他从中调解他亦委婉地推辞,硬生生地缩手,只在冷眼地旁观! 而且…… 比起田氏家族,吕邗姜面临的困难也有不少:首先,吕邗姜没将诸公子们全部处死没处死也就罢了,但她曾经许诺晏氏家族,假如有一天要制裁公子阳生,必将公子阳生交给晏氏子弟,由他们出面,顺便替晏氏族长报仇!然而…… 吕邗姜却没杀公子阳生 这就造成了晏氏家族对吕邗姜极其冷淡:凡晏氏子弟,皆不上朝拜见吕邗姜! 田穰苴曾回晏村,替吕邗姜私下地带回儿子,顺便带话给晏氏家族,请他们忍耐一段时日说这话时,田穰苴亦觉尴尬,都没法直面晏氏家族! 晏氏家族更是果决由晏非出面,直给田穰苴吃个闭门羹! 隔着一扇门,晏非嚣张地发话:不解决公子阳生,别想让他们晏氏对田穰苴、吕邗姜摆出好脸色来! 这一时刻,晏非暂代晏氏族长的地位,少了往日对大司马田穰苴的盲目崇拜! 田穰苴抱着儿子,灰溜溜地返回临淄宫。 而这举动,也闹出很大的风波:公子阳生当即恳请阚氏家族,求他派人将他的两个孩子遣送出国,带去晋国晋国是目前最强的诸侯大国,齐国不敢轻易地派人抓捕!而其族长阚止也因内疚,便同意了公子阳生的请求。 于是,公子阳生的两个孩子被阚氏家族的菁英子弟带出了临淄,逃向晋国至于公子阳生,则披头散发,来到临淄宫外,长跪不起,说他愿被吕邗姜处置! 吕邗姜被公子阳生这一连串的动静折腾得头疼不已:杀了罢,肯定要安抚住诸公子们,如若没安抚成功,诸公子们定因公子阳生之死而心生忌惮,万一他们再因恐惧而联手起兵,那会是一场麻烦;不杀罢,吕邗姜对晏氏家族没法交待怪她承诺晏氏家族,要替晏圉报仇…… 几经思量,衡量利弊,吕邗姜微感诛杀诸公子们是弊大于利,遂就没再动手可是,虽没杀诸公子们,尤其是公子阳生,吕邗姜亦是不甘心! 是的,吕邗姜不甘心! 说甚么大度,赦免诸公子们,那绝对是临淄城百姓们的片面之词事实上,吕邗姜对诸公子们也同样警惕不已,只因她刚刚继位,急需威信,倘若诛杀所有的叛乱公子们,嗜杀的残暴名声怕要扣在她的头上,她可不乐意! 因此,吕邗姜一直在思考妥善的办法:既能严罚诸公子们,亦能保障自己的名望可惜,她因处理公务太久,反而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或许,应该说是没法及时地处理,给众人带来心理压力! 久而久之,诸公子们率先地出招,打乱吕邗姜的布置,也就理所当然了。 ……默默地打量吕邗姜的睡颜,田穰苴伸出手来,忍不住地轻抚吕邗姜的脸颊许是手心长满了茧子,摸起人来,甚觉不舒服!没摸几下,吕邗姜颤抖了睫毛,竟然睁开了双眼,醒了。 “几时了?”吕邗姜愣了一愣,猛地起身。 田穰苴及时地按住吕邗姜,温声道:“尚好,你再多歇息片刻。” “好……不行!”吕邗姜急急地起身,“政备还没处理完” “你都忙了大半夜。”田穰苴眯了眯眼,“还不消停。” 吕邗姜道:“邗儿是想消停,奈何有人看不得邗儿闲着。” 也只有两人独处之时,吕邗姜才会难得地调皮一下。 田穰苴抿了抿嘴,佯怒道:“谁给你气受了?苴儿帮你教训他。” 吕邗姜脱口而出道:“是弦施” 后知觉地,吕邗姜捂住嘴巴。 “弦施?”田穰苴哼了一哼,“原来是他。” “是啊!”谈起人才,吕邗姜分外精神,“这位弦施先生你也认得罢?其貌不扬,却颇有见识。所有臣员们里头,就属他的谏书最多。” “敢情他还想当个一代名臣?”田穰苴打趣地说,“他谏了多少本?” “九本。”吕邗姜想也不想地回答。 这个数量搁在大臣们里面,也算拔尖的。 田穰苴升起一丁点好奇,问道:“都谏言甚么呢?” “可多了。”吕邗姜忍不住地回想一下,两眼弯弯,一直在笑,“弦施涉及的范围挺丰富,除了军事方面,皆有涉足比如,他建议邗儿多开垦土地,还鼓励平民们多生育,生育多了有奖励!多向晋国购买大量的农具,最好与晋国亲近亲近,以便联盟更加密切……他还谏言许多,实让邗儿惊叹呢!” 田穰苴拖着下巴,幽幽地道:“邗儿,你说得太多了,不怕被大臣们知晓么?好歹苴儿是你‘邗姜君’唯一的夫人,通常不能随便地干涉国事罢?” 吕邗姜一愣,挑眉道:“是么?” 162、诸公子们被流放(下) “不是么?”田穰苴眨了眨眼,难得反问起吕邗姜。 嘴角微微地抽搐,吕邗姜郁闷地看着田穰苴,哼道:“那好田穰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窥伺国家机密……本君重重地罚你!” “大王想如何罚苴儿?”田穰苴可怜兮兮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满头黑线,罚不下去了。 真没想到,田穰苴耍起无赖,也令吕邗姜束手无策呢! 叹了一口气,吕邗姜轻轻地敲了一下田穰苴的脑门,闷声道:“罚完了。” 说罢,侧躺在榻,背对田穰苴。 田穰苴差点笑出声来。 强行忍着笑意,田穰苴继续逗弄吕邗姜,说道:“大王太心善了,竟然敷衍了事,就不怕苴儿私下地再窥国家机密么?” 吕邗姜:“……” 吕邗姜干脆地闭上眼睛,果断地不予理会。 田穰苴哈哈大笑,兀自地玩起吕邗姜的头发 端得调皮! 却不知,在吕邗姜看不见的角度里,田穰苴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好了,苴儿不闹你了,咱们说点正事。”田穰苴收敛玩闹,肃然地问,“有关诸公子们的罪名与处罚,你想好了么?” 吕邗姜不答。 田穰苴又道:“你再不下定决心,晏氏家族的忠心怕是要散了。” “……唉。”吕邗姜仍背对田穰菜,轻声一叹,“很为难啊!真的很为难啊!” 田穰苴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吕邗姜自顾自地道:“诸公子们不能全杀,否则那些姬子们又该怎么办?然而,也不能放之任之,本君实不愿意再见他们。” “你的意思是……?”田穰苴心中一动。 “判个流放罢!”吕邗姜轻描淡写地说,“接收他们一切财物,将他们驱逐边境,只有他们贬为平民,才不会对齐国造成危害……这也是邗儿思虑最后得出的法子唉~可以的话,邗儿真的不想做刽子手,不想向亲人们挥刀相向。” “流放么?”田穰苴沉吟片刻,笑出声来,“他们一定会很吃惊的公子阳生前一阵子还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判他流放,他这算预知么?” “只要有心之人,都会猜出邗儿的想法罢?”吕邗姜淡淡地回答,“邗儿是很讨厌他们,可是大家却有流淌相同的血脉……看在他们是邗儿的兄弟姐妹的份上,邗儿可以放他们一马不过,他们能不能在边境一带活下去,就不关邗儿甚么事了。” 吕邗姜潜在之意是:假如公子阳生死在边境一带,亦与她无关! 相距遥远,真的死了,那便死罢到时,没人在乎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就意味着 晏氏家族可以派人替他们的族长晏圉复仇! “虽说这不是一个安抚晏氏家族的绝对办法,但却很实用。”田穰苴半是夸张,半是唏嘘,“只是不知晏氏家族会不会失望?他们没法亲自地处决公子阳生,只能选择偷偷摸摸……” “如若他们不满意,那便派你说服他们。”翻个身来,吕邗姜斜视田穰苴。 田穰苴好笑之余,顿被吕邗姜的风情吸引住了。 双眼轻微一眯,田穰苴喃喃地道:“满足苴儿,苴儿便帮你。” 吕邗姜听罢,大大方方地勾住田穰苴的脖子 乖乖地依照田穰苴的条件,吕邗姜让田穰苴尽情地满足。 然后…… 严惩诸公子们的罪名书姗姗来迟文曰:“诸公子罪名滔天,先是罔顾王法,肆意地残害齐王吕荼,后又蓄意地发动争王之战,破坏临淄城!细数诸公子之罪,罪达百条,罪无可恕!然,本君念及诸公子皆是同胞兄弟,不忍同族相杀,故而将诸公子们贬为平民,流放边境,如无意外,此生不准返回临淄!” 当这封罪名书下达之时,引起所有的齐国公子们的惊惧与意外 阳府。 公子阳生面如死灰地聆听内侍们的宣召,只觉前途一片惨淡:真当他无知么?以为他看不出吕邗姜的打算么? 哼! 世人说她善良,果然都是骗人的! 她善良在哪里?贬诸公子们为平民?这就是她的善良? 公子阳生不晓得失去了齐国公子的地位,他的未来会是如何但他肯定:要不是吕邗姜反复无常,他根本不用活受这份罪儿! 谁稀罕当平民? 真以为他是田穰苴和吕邗姜么?失了势后,还能东山再起?! ……双手握成了拳头,公子阳生恨得牙齿痒痒,再次把吕邗姜的大名咒骂一百多遍:吕邗姜!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本公子一定要让你后悔! 黔府。 公子黔傻笑不已。 驹府。 嘉府。 锄府。 ……除了公子黔,余下的诸公子们,皆都怨恨于心! 至此,齐国的隐患再浮水面。 “不是么?”田穰苴眨了眨眼,难得反问起吕邗姜。 嘴角微微地抽搐,吕邗姜郁闷地看着田穰苴,哼道:“那好田穰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窥伺国家机密……本君重重地罚你!” “大王想如何罚苴儿?”田穰苴可怜兮兮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满头黑线,罚不下去了。 真没想到,田穰苴耍起无赖,也令吕邗姜束手无策呢! 叹了一口气,吕邗姜轻轻地敲了一下田穰苴的脑门,闷声道:“罚完了。” 说罢,侧躺在榻,背对田穰苴。 田穰苴差点笑出声来。 强行忍着笑意,田穰苴继续逗弄吕邗姜,说道:“大王太心善了,竟然敷衍了事,就不怕苴儿私下地再窥国家机密么?” 吕邗姜干脆地闭上眼睛,果断地不予理会。 田穰苴哈哈大笑,兀自地玩起吕邗姜的头发 却不知,在吕邗姜看不见的角度里,田穰苴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好了,苴儿不闹你了,咱们说点正事。”田穰苴收敛玩闹,肃然地问,“有关诸公子们的罪名与处罚,你想好了么?” 吕邗姜不答。 田穰苴又道:“不下定决心,晏氏家族的忠心怕是要散了。” “……唉。”吕邗姜仍背对田穰菜,轻声一叹,“很为难啊!真的很为难啊!” 田穰苴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吕邗姜自顾自地道:“诸公子们不能全杀,否则那些姬子们又该怎么办?然而,也不能放之任之,本君实不愿意再见他们。” “你的意思是……?”田穰苴心中一动。 “判个流放罢!”吕邗姜轻描淡写地说,“接收他们一切财物,将他们驱逐边境,只有他们贬为平民,才不会对齐国造成危害……这也是邗儿思虑最后得出的法子唉~可以的话,邗儿真的不想做刽子手,不想向亲人们挥刀相向。” “流放么?”田穰苴沉吟片刻,笑出声来,“他们一定会很吃惊的公子阳生前一阵子还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判他流放,他这算预知么?” “只要有心之人,都会猜出邗儿的想法罢?”吕邗姜淡淡地回答,“邗儿是很讨厌他们,可是大家却有流淌相同的血脉……看在他们是邗儿的兄弟姐妹的份上,邗儿可以放他们一马不过,他们能不能在边境一带活下去,就不关邗儿甚么事了。” 吕邗姜潜在之意是:假如公子阳生死在边境一带,亦与她无关! 相距遥远,真的死了,那便死罢到时,没人在乎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就意味着 晏氏家族可以派人替他们的族长晏圉复仇! “虽说这不是一个安抚晏氏家族的绝对办法,但却很实用。”田穰苴半是夸张,半是唏嘘,“只是不知晏氏家族会不会失望?他们没法亲自地处决公子阳生,只能选择偷偷摸摸……” “如若他们不满意,那便派你说服他们。”翻个身来,吕邗姜斜视田穰苴。 田穰苴好笑之余,顿被吕邗姜的风情吸引住了。 双眼轻微一眯,田穰苴喃喃地道:“满足苴儿,苴儿便帮你。” 吕邗姜听罢,大大方方地勾住田穰苴的脖子 乖乖地依照田穰苴的条件,吕邗姜让田穰苴尽情地满足。 然后…… 严惩诸公子们的罪名书姗姗来迟文曰:“诸公子罪名滔天,先是罔顾王法,肆意地残害齐王吕荼,后又蓄意地发动争王之战,破坏临淄城!细数诸公子之罪,罪达百条,罪无可恕!然,本君念及诸公子皆是同胞兄弟,不忍同族相杀,故而将诸公子们贬为平民,流放边境,如无意外,此生不准返回临淄!” 当这封罪名书下达之时,引起所有的齐国公子们的惊惧与意外 阳府。 公子阳生面如死灰地聆听内侍们的宣召,只觉前途一片惨淡:真当他无知么?以为他看不出吕邗姜的打算么? 哼! 世人说她善良,果然都是骗人的! 她善良在哪里?贬诸公子们为平民?这就是她的善良? 公子阳生不晓得失去了齐国公子的地位,他的未来会是如何但他肯定:要不是吕邗姜反复无常,他根本不用活受这份罪儿! 谁稀罕当平民? 真以为他是田穰苴和吕邗姜么?失了势后,还能东山再起?! 163、施政 当然,以诸公子们现有的状态,是没法再次地掀起争王之战 因此,除了公子黔,其余公子们也只能乖乖地认命,服从吕邗姜将他们贬为平民的命令好歹只有他们公子们被贬而已,姬子们或其母族倒没受到牵连! 只是,各家姬子们也在担心,害怕今后的日子也要胆战心惊了。 这使得诸公子们踏上流放之路的那一天,没有任何姬子们前来拜别包括诸公子们各自的母亲!诸公子们咬了咬牙,怀着复杂的心情,各奔东西! 孰不知各家姬子们都在各家府上,低声地抽泣:兄长沦为平民她们不但没法替自家兄长分担解忧,连她们自己都自身难保! 往后,她们应是乖乖地躲在府里,基本不能进宫罢了? 宫里的那位,除了吕瑞姜,还真没待见过其他姬子们! 想到这里,各家姬子们又对吕瑞姜吃味不已:这个瑞姬,眼光倒是毒辣,竟然结交吕邗姜哦~不对,应是邗姜君,并且神奇地,邗姜君亦不计前嫌,与她颇为交好!看一看宫里的侍女们,尽管地位不高,却令人眼热…… 吕瑞姜赫然就是目前第一侍女,极得邗姜君的信任! 咬了咬牙,各家姬子们妒忌之余,只能感慨吕瑞姜的好运。 黔府。 公子黔哈哈大笑,都笑了三次。 周围侍女们面不改色:嗯~公子今天才笑了三次,可比昨天少两次。 因有吕瑞姜的从中协调,公子黔也顺利地傍上吕邗姜,成功地晋级成一名闲散贵族,整天吃喝玩乐,混吃混喝到老死都没问题……这如何不教公子黔高兴? 没了那些争王之类的糟心事儿,公子黔笑口常开,都能多吃几碗米饭。 不愧是他的亲妹妹啊! 公子黔弯笑了眼:等吕瑞姜回府,他一定会好好地善待他的亲妹妹! 临淄宫。 吕瑞姜内心泪流满面:别瞧她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很辛苦啊! 随侍吕邗姜身边,吕瑞姜站得脚跟生疼:她已站了快有一整天! 脚趾在看不见的地方动了一动,吕瑞姜微微地扶了扶腰,当真站得腰酸背痛脚快抽筋与吕瑞姜相反的,则是吕邗姜端端正正,面不改色地批阅文书……话说她都不累的吗? 瞄了一瞄吕邗姜的侧面,吕瑞姜不得不服吕邗姜工作之疯狂:连续翻看几十乃至近百的文书,她的眼睛都不难受吗?更何况,吕瑞姜有悄悄地瞥了一瞥那些文书,几乎都用了“之乎者也”的文言文…… 吕瑞姜收回目光,满头黑线:文盲伤不起啊! 她不太理解文言文的文书 果然,吕邗姜看着像个菟丝花,实则乃是学霸么? 吕瑞姜目不斜视,心中却无比欢快地吐槽倘若让吕邗姜听了,吕邗姜必觉她又在做梦说胡话了……算了,就当她在胡思乱想吧! 盯着吕邗姜,吕瑞姜第一百零八次地回想她究竟是如何登上齐国王位貌似轻描淡写、不动声色等这些词语都挺合适她……老实说,吕瑞姜也搞不清楚吕邗姜到底是如何登上齐王宝座,仿佛只才眨个眼儿,她便成了齐王。 至今一想起邗姜君这个称呼,吕瑞姜便觉唏嘘不已,直觉这个世界玄幻了! 再次地感叹:吕邗姜不当吴国夫人,反成齐国君王……也好,当齐国君王总比当吴国夫人来得要好!并且,吴王夫差似乎至今都没子嗣吧? 想到这里,吕瑞姜一言难尽:莫非田宝儿便是那个时代里的吴太子么? 正当吕瑞姜纠结历史与现实的时候,忽听吕邗姜叹了一口气。 神色一振,吕瑞姜赶紧回过神来:太神奇了!邗姜君也会叹气? 却听吕邗姜道:“有一大臣建议本君将运河邗沟填了,避免吴国再次划船北上来攻打齐国然后,还有好几份文书,亦都支持那个大臣,你说本君该怎么办呢?” “啊?”吕瑞姜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吕邗姜是在向她问话呢! 但是,她该怎么回答呢? “邗姜姐姐是怎么想的呢?”迟疑片刻,吕瑞姜虚心地求教。 吕邗姜一顿 或许是因吕瑞姜仍然唤她“邗姜姐姐”罢?尽管吕邗姜成了齐王,吕瑞姜却一如既往地唤她姐姐,不仅没有生分,反倒更为亲近呢? 莞尔一笑,吕邗姜叹道:“本君自是想要留下。” 吕瑞姜心下一动,追问道:“为何你想留下它?” 吕邗姜奇怪地看了吕瑞姜一眼,说道:“这不是明摆的么?有了邗沟,不比走陆路快得许多?更何况,也便于农田灌溉、般运也方便……你不觉得么?” 吕瑞姜:“……” 吕瑞姜很想说:她一直呆在齐国,都没去过别的国家,哪里知道运河到底有什么好处……运河对于一国贸易来说,似乎真的很便利吧?至少吕瑞姜偶尔出门玩去,遇到国外商贩,都夸奖坐船可比走路强多了! 只能说,对于永远留在临淄城的人们来说,有没有运河,真的不重要。 而对一国之君来说,运河太重要了。 这涉及到个人立场与视角的问题 就算吕瑞姜感觉运河对她没什么用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至于附和什么?吕瑞姜哼了一哼:管它的~反正能迎合邗姜姐姐就好了! 果不其然,吕邗姜高兴极了,颇为投机,赞道:“那些臣员们,只瞧见吴国划船来北伐齐国,只用于军事方面的侵略,却忽略了运河能带齐国带来更多的繁荣!” “有哪些繁荣啊?”吕瑞姜了,不怕死地追问。 轮到吕邗姜怔了一怔。 尔后,吕邗姜仔细地想了再想,回道:“运河便利?利于农业?繁荣商业?有了运河,你们可以顺流前往邻国,不必再翻山越岭;有了运河,可以适当地引水灌溉,不容易洪涝或是干旱;有了运河,国与国之间更容易往来,国与国之竟更容易买卖,这不就促进国与国之间的商业发展了?……” 噼里啪啦,吕邗姜越说越顺,甚至打了好几个比方,听得吕瑞姜叹为观止。 尽管不太理解运河带来的实际好处,但见吕邗姜说得如此肯定,吕瑞姜也不带脑子地认真思考,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应道:“既是这样,运河留下才对嘛!” “是啊!”吕邗姜露出坚定的表情,“那么,这些文书就驳回罢!本君是绝对不会把运河填了……无关乎吴王夫差。” 最后一句,吕邗姜说得极轻。 却愣是让吕瑞姜听个正着! 吕瑞姜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到底没能问出口来 邗姜姐姐,你还喜欢吴王夫差吗? 将这个问题掩在心底,吕瑞姜拼命地忍住:不能问!不能问!不能问!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万一问了,触动邗姜姐姐的心弦,那就算是她的罪过了!…… 好歹吕邗姜和田穰苴都已成亲生子,再被勾起往事,想起吴王夫差,那算什么事儿?谁不晓得田穰苴表面对此毫不在意,内里却排斥至极:不信你瞧一瞧,只要有桃花的地方被田穰苴不小心地撞见,田穰苴必将所有桃花尽数拔去,栽种莲花,即使改了地貌都在所不惜! 外面盛传田穰苴爱莲都是笑话真正了解田穰苴之人,都明白他是嫉妒吴王夫差:曾经,吕瑞姜邀请吕邗姜出门游玩,路遇田穰苴和田恒,在打趣聊天这之余,吕邗姜无意地提及她喜好桃花,是因她曾与吴王夫差同在桃花林里互订终身……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从此,田穰苴对桃花极不待见! 之所以种植莲花,是因为田穰苴认为吕邗姜的性情如同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压根不是什么爱莲,才种莲! 揉了揉额,吕瑞姜心道:打住,打住,这些都已过去,别再想着了……目前,只要肯定吕邗姜保留运河就行了。 聊天时分结束。 吕邗姜又再埋头工作,而吕瑞姜则一言不发地守在她的身旁。 殿内,沉寂许久。 直至田穰苴归来。 “咚”地一声,田穰苴毫无顾忌地踹出殿门,嚷道:“邗儿,邗儿,你还没休息?天都黑了!你是不是忘记吃饭了?” 就算一众临淄城内侍们苦笑地进行拦截,都没法阻止田穰苴的嚣张并且,田穰苴把“邗儿”两个字咬得极重极响,仿佛刻意地教人听清似的。 “君上,吾等实在没能拦得住……”一众临淄城内侍们惭愧地行礼。 吕邗姜挥了挥手,大度地原谅了他们,并道:“无妨你们且先下去罢!” 一众临淄城内侍们领命。 待到一众临淄城内侍们退下且又贴近地关紧殿门时,田穰苴一步冲前,一把夺走吕邗姜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刻刀,微斥道:“天都黑了,你还不知道吗?” “是吗?”吕邗姜满脸惊奇,“天黑了?这么快?” “可不是?”田穰苴一手揽着吕邗姜,一手指了一指吕瑞姜,“你还不给邗儿端饭来?”说得好不客气,理所当然! 164、中断 抽搐,抽搐,吕瑞姜嘴角抽了一抽,盯着田穰苴,很想翻个白眼,没好气地吐槽:装什么装~能不能找个更加合适的理由打发她啊?知晓你俩是夫妻,需要说些体己话儿,她也没打算当个大灯泡儿! 行了行礼,吕瑞姜道:“遵命,这便送来。” 言罢,迈开脚步,小跑出去。 望着吕瑞姜离开的身影,吕邗姜好笑道:“……忙完了?” “忙完了。”田穰苴长叹一口气,满脸疲惫,“苴儿手臂发酸,邗儿愿不愿意揉一揉?”说罢,田穰苴可怜兮兮地瞅着吕邗姜,照例撒娇。 吕邗姜先让田穰苴坐下,依言地替他捏摩。 田穰苴舒服地哼了好几声,叹道:“不怕是邗儿,手艺仍然这么好。” 吕邗姜道:“你觉得好就是对了,交待你的任务,完成了没?” “肯定办完了。”田穰苴忙不迭地说,“幸好你还刻要多加练兵,而不是一味地忙于建设临淄城外的那条渠沟,苴儿已经看过了,效果相当好,许多农夫们都高手地拍手称赞,说是再也不怕干旱了……说实话,咱们临淄处形相当不错,哪里发生过干旱了?尽是他们瞎说!” “总要防止意外罢?”吕邗姜忍不住地分析,又问,“如今练兵效果如何?” “甚好。”田穰苴嘿嘿地窃笑,“你算找对人了苴儿或许没邗儿聪明,但论练兵、领兵、治兵,恐怕没人会比苴儿更厉害!目前练兵人数有三千,数量虽少,却贵在菁英,毕是熟悉水性,可以水上作战……” “你当真练出三千水兵?”吕邗姜微微地激动。 “错”田穰苴铿锵有力地改正,“是‘海兵’,而不止水兵!” “……有区别么?”吕邗姜愣了一愣。 “自是有的。”田穰苴一脸自负,详细地解释,“水兵怎可与海兵相提并论?水兵能在运河航行,而海兵更能在海上航行!众所周知,海上可比河上危险多了,能在海上活下来的士兵,皆是一方勇士!并且,海兵还能坐上大型船舰……” 吧啦吧啦,田穰苴说了一通。 吕邗姜:“……” 吕邗姜木木然地,直白地表示她没听懂。 “总之,练了海兵,以后不仅能在运河航行,亦能在海上航行!相当于两手准备!”田穰苴嘿笑两声,搓了搓手,“海兵不易,邗儿可能支援几下?” 吕邗姜:“……” “……你想怎样支援?”吕邗姜迟疑地问。 “帮海兵造十艘船舰罢!”田穰苴搓了搓手,“咱们国家原本的船舰太破旧了,倘若出一趟远航,恐会沉进海里……” 有这么严重? 吕邗姜皱了皱眉头,问道:“船舰……多少钱一艘?” 田穰苴道:“……数万?” 田穰苴不确定地回答。 吕邗姜双腿差点一软:太贵了! 一艘船舰要数万金帛,十艘要数万金帛! ……揉了揉额,吕邗姜只觉太费钱了,不由地心头一灰:国库金钱不够花看来,有必要地利用运河,多多商品交易,方能多赚一些税收! 目光一闪,吕邗姜已有计较,便道:“造船一事先放一放,你且帮邗儿把练兵一事做好罢?没了自身势力,没法令人臣服……苴儿需要话语权。” “明白。”田穰苴慎重地道,“苴儿会为你练出一支好兵,让你任何时候都有他们的保驾,希望他们能护你周全。” “苴儿……”吕邗姜动容地呼唤。 田穰苴亦深情地凝视吕邗姜 眼见二人越发靠近,殿门突然被人敲响只听吕瑞姜很煞风景地喊道:“君上,君……夫人,瑞姬备好吃食,恭请两位品尝。” 每次提到“君夫人”时,田穰苴只想扶额,无声地赶人。 孰不知吕瑞姜也郁闷得很:由于吕邗姜是第一位齐国女君,大家也不晓得该怎么称呼她的丈夫再叫田先生或田将军,委实不太合适……不得已,大家直接唤他“君夫人”,无视了他的性别! 而田穰苴,也从最初的不适应转变为习惯。 田穰苴和吕邗姜赶紧端正姿态。 尔后,吕邗姜才同意吕瑞姜进殿。 吕瑞姜和一众侍女们手捧精美吃食,将其置于桌几,以备吕邗姜和田穰苴品尝。 待吕瑞姜和一众侍女们站至殿外,田穰苴一边吃饭,一边与吕邗姜谈天说地。 田穰苴絮絮叨叨地说着,吕邗姜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之时,两人视线相互地交汇,只见吕邗姜莞尔一笑,更令田穰苴心神荡漾,颇觉此刻岁月安好如果今后的日子,也这般美好,那该多好! 可惜,吕邗姜和田穰苴都明白,即使他们处于齐国最高地位,他们依旧要小心翼翼在这诸国争霸的时代,尽管齐国实力不弱,但若一国之君治理不当,亦会造成混乱,由强转弱也说不定! 一夜之后,吕邗姜的政令如同雪花一般,飞快地传遍齐国各个角落 首先,吕邗姜决定保留邗沟,并且大力地支持齐国商贩们多走水路,多与诸国接触!其次,吕邗姜又命人调查国内的所有农田,指挥他们开渠引水,灌溉庄稼,缓解国内干旱或洪涝危害;最后,吕邗姜又再降低了各国来齐国的关税和外贸税! 最后一条,引得国内不少小臣们的反对他们都说,减少关税和外贸税,会影响国库!然而,事实却狠扇他们一巴掌:齐国收入并没减少,反而增多了! 原因在于齐国的税费很低,低到诸国商贩们纷纷跑来齐国买卖! 这就真的促进了商品的繁荣仅用七天,那些漂亮而稀少的物品,几乎普及齐国各个地方!而齐国不少值钱有趣的玩意儿,亦受诸国的欢迎! 久而久之,伴随诸国商贩们的增长,齐国收入的确没降 一个月后,当吕邗姜得知运河的便利给齐国带来巨大的利润后,平时风清云淡的她激动得差点手舞足蹈!而临淄城的大街小巷,亦对吕邗姜大加赞赏: “邗姜君!邗姜君!邗姜君!……邗姜君好厉害!多亏有了她,运河才没被人给填上!”“是啊!多亏有了邗姜君,运河才能得已保下!” “是哪个迷糊家族说要填河的?不知晓填河更耗费人力和物力嘛?当初是吴国开凿运河,难道现在要让齐国填坑运河?……别说笑了!”“就是~就是~那个家伙眼神不好,明明运河很有用处啊!哪里麻烦了?” “哈哈哈哈俺终于给俺家夫人买了十盒胭脂!往日里也只能瞧见那群夫人们,才敢使用胭脂……这下真好,俺会将它送给俺家夫人,她用了一定很美!”“俺也低价**不少晋国皮革,想做一套轻甲,倘若成功,少不得又是一笔巨费。” 众人聊着谈着,说着笑着,时不时地瞧见每天涌来数名外国商贩们,贩卖各种漂亮的饰品、可口的小吃、华丽的衣服……这些,也极受临淄城平民们的喜好。 而距离临淄城数里之外的邗沟起源,更是人来人往,如若大同,让人兴不起一丝歹念曾有临淄城平民们爆料道:曾经有一犯罪者,误杀了同校好友,。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短暂。 在吕邗姜当任齐王时,迎来第一个丰收之季,却收到齐国又被吴国攻伐的讯息! 而距离临淄城数里之外的邗沟起源,更是人来人往,如若大同,让人兴不起一丝歹念曾有临淄城平民们爆料道:曾经有一犯罪者,误杀了同校好友,。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短暂。 在吕邗姜当任齐王时,迎来第一个丰收之季,却收到齐国又被吴国攻伐的讯息! 而距离临淄城数里之外的邗沟起源,更是人来人往,如若大同,让人兴不起一丝歹念曾有临淄城平民们爆料道:曾经有一犯罪者,误杀了同校好友,。 在吕邗姜当任齐王时,迎来第一个丰收之季,却收到齐国又被吴国攻伐的讯息! 而距离临淄城数里之外的邗沟起源,更是人来人往,如若大同,让人兴不起一丝歹念曾有临淄城平民们爆料道:曾经有一犯罪者,误杀了同校好友,。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 在吕邗姜当任齐王时,迎来第一个丰收之季,却收到齐国又被吴国攻伐的讯息! 而距离临淄城数里之外的邗沟起源,更是人来人往,如若大同,让人兴不起一丝歹念曾有临淄城平民们爆料道:曾经有一犯罪者,误杀了同校好友,。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 在吕邗姜当任齐王时,迎来第一个丰收之季,却收到齐国又被吴国攻伐的讯息! 而距离临淄城数里之外的邗沟起源,更是人来人往,如若大同,让人兴不起一丝歹念曾有临淄城平民们爆料道:曾经有一犯罪者,误杀了同校好友,。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 迎来第一个丰收之季,却收到齐国又被吴国攻伐的讯息! 165、暗涌 吴国,吴都,吴宫。 “啪”地一声,郑旦将吴王夫差赏赐给她的两只翡翠玉镯尽数地取下,毫不客气地摔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气呼呼地,郑旦犹不解气,又抬起一脚,踢倒一扇精美的铜制屏风! 四下一看,郑旦又抓起一面铜镜,正要往地上砸去,被后来居上的侍女们齐齐地止住“郑姬美人,请息怒啊!”侍女们七手八脚地拦住郑旦,生怕她再搞破坏! 君不见好端端地殿内,被郑旦一通乱砸,顿时乱成一团。 “放手!”郑旦涨红了脸,仍是怒火中烧,“叫不来大王,别想让本姬松手!” 言罢,郑旦推开侍女们,兀自地拿起系有罗缨的随身佩玉,狠狠地砸去 还不够! “啪!啪!啪……”一件又一件物品诸如铜觚、铜盘等,皆被郑旦砸碎。 郑旦越砸越开心,明明她的行为十分冲动,但由她砸着,却别有一股风情众侍女们看得呆了,半晌才想起要去找吴王夫差过来! 一名侍女转身,匆匆地离开。 余下的侍女们则徒劳地劝阻郑旦,莫要再任性下去。 可郑旦却扬起下巴,偏偏说不! “啪!啪!啪!”越来越多的东西都碎了,碎声高低起伏,却取悦了郑旦。郑旦一边拍手,一边找东西继续砸少时,她终于如愿地听见吴王夫差的声音! 吴王夫差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喝道:“小郑!” “啪”地两声,又有两件趣物被摔得稀碎郑旦一脸无所谓地抬起头来,总算瞧见吴王夫差在一群内侍们的拥簇之下,疾步地赶来。 “哼!”郑旦翻个白眼,还想再砸。 “你……你……”吴王夫差一步冲前,扣住郑旦的小手,以防她再次地毁坏珍物作为一国之主,尽管吴王有钱有势,却也不想被郑旦如此败坏,当即又惊又怒,“莫要再闹!到底是因何事,让美人你这般愤怒?” “大王,你说话不算话!”郑旦立即松开珍物,不顾那件物品是否会被摔破好在一名侍女眼疾手快,敏捷地接住!郑旦拽着吴王夫差的袖子,眼里蓄泪,我见犹怜,伤心地说,“大王是不是嫌弃郑旦了?……您有多久没来这儿?” 事实上,吴王夫差也只堪堪十五天没来罢了 之所以没见郑旦,是因为西施吴王夫差年逾三十,却无子嗣,而西施为吴王夫差的正室夫人,吴王夫差自要找她生个继承者…… 吴王夫差抿了抿嘴:虽然西施和郑旦情同姐妹,但若把这事说出口来,总觉分外掉了颜面顿了一顿,吴王夫差好脾气地哄道:“孤这不是来了么?” “哼!”郑旦重重地哼了一哼,毫不领情,恼怒地道,“那你答应的事呢?” “……甚么事?”吴王夫差眨了眨眼。 郑旦恼道:“你……你果然没把郑旦放在心上!你明明说过,要替郑旦报仇的!你却说你忘记了!”眼泪不争气地掉落,郑旦转过身去,背对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目光闪了一闪,表情略微有些纠结。 眼光一瞥,瞥见一群侍女们和内侍们尴站周边。挥了挥手,吴王夫差挥走无关要紧之人在场的侍女们和内侍们如善从流地退下。 转眼之间,殿内只留下吴王夫差和郑旦这两个人。 无声地叹气,吴王夫差欲言又止。 这事一言难尽。 话说吴王夫差上次伐齐之时,有郑旦主动地陪同,期间还为吴王夫差挡了一箭,不小心地受了肩伤尽管肩膀因有重甲的保护,而只擦了一些皮伤,可是郑旦自吴军归国之后,就变得骄里娇气:不是愤怒医师太过平庸,便是哭闹齐国实在无理! 总之,郑旦便恨上了齐国,夜夜在吴王夫差的耳边吹着枕头风,请求吴王夫差替她复仇,因为她毁容了吴王夫差吓了一跳,急忙上上下下地打量郑旦的容颜,只觉她的容颜无损,和以前一样美丽,但是郑旦却并没觉得! 脱下衣服,郑旦给吴王夫差亮出受损之处:肩伤 肩伤已愈,却留下细细的疤痕吴王夫差倒觉得那疤痕小得可以忽略不计,郑旦却哭闹不休,说她顶着这道疤痕,一点也不漂亮了! 女子天生爱美吴王夫差只当郑旦在耍小性子,便柔声地哄着她,直至吴王夫差不小心地许诺一定替她报仇,一雪前耻…… 然后,郑旦就因这事与吴王夫差缠上了。 吴王夫差初始含含糊糊,郑旦却看穿了吴王夫差的敷衍,便在取悦吴王夫差之时,令吴王夫差亲口地许诺他要率兵攻打齐国…… 之后,吴王夫差就不来她的宫殿,而径直地改在西施宫殿了。 搁在外人眼里,是不是感觉吴王夫差嫌弃郑旦了? 眼见吴王夫差一言不发,郑旦气极,怒道:“你走,你走,你走,郑旦不想再见着你……反正反正,大王有西施姐姐陪着,郑旦是死是活,与大王无关……” 说得好不严重。 吴王夫差心下一软,搂住郑旦,温声道:“孤的小郑美人,你是在说气话么?” “谁说气话了?”郑旦扭过脸去,死活不看吴王夫差,“郑旦不讨大王欢心!郑旦便是死了,大王恐怕也不会难过……” “谁说的?”吴王夫差握住郑旦的小手,将其捂在自己的心口,“听见孤的心跳声了么?孤的心是为你而跳。” 吴王夫差托着郑旦的下巴,将郑旦的脸庞轻转过来。 郑旦注视吴王夫差的深情眼眸,几乎都要沉醉了 多美的甜言蜜语!然而…… “你不替郑旦出口恶气,今后郑旦再也不理你了。”再次地撇过脸去,郑旦语调温和了许多。 吴王夫差笑了一笑,笑道:“好好好,就依你,就依你。” “真的?”郑旦闻言,喜出望外,急切地看向吴王夫差,“你没骗郑旦?郑旦很笨,大王勿要戏弄郑旦。” “孤疼你还来不及,怎会捉弄你呢?”吴王夫差低声地闷笑。 郑旦绽放一抹笑容,再次地惊艳了吴王夫差。 尔后,郑旦乖巧地倒进吴王夫差的怀里…… 双方一享鱼水之欢。 再次地醒来,郑旦已不见吴王夫差的身影 想来,吴王夫差又去处理政务了罢? 想到这里,郑旦打个激灵,猛地爬起,喊道:“更衣。” 少时,侍女们相继地走来,替郑旦梳妆打扮 就在这里,一名宫正喊道:“西施夫人来了!” 郑旦一愣,便见铜镜里,映出了西施的美貌,由远及近。 转过身来,郑旦瞅向西施,说道:“妹妹正想找西施姐姐呢!可惜西施姐姐就来了!”言罢,郑旦甩了甩手,将侍女们赶出殿外。 西施也吩咐自个儿贴身侍女,命令她们守在门外。 之后,西施小声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郑旦面有不快,却点了点头,应道:“办好了。” “如此,那就好。”西施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郑旦却不大高兴。 “郑旦妹妹怎么了?”西施关心地问。 郑旦道:“明知故问。” 西施扶了扶额,便不问了。 岂料,郑旦突然又道:“西施姐姐,你觉得吴王如何?” “大王……大王很好。”西施眨了眨眼,给了一份中肯的评价。 郑旦认真道:“郑旦心仪大王,却一直要骗大王……” 言罢,口吻里透着无尽的失落。 西施轻轻地叹息,为自家姐妹迷恋吴王一事而感到世事无常。 有谁像她们那样,明是进宫陪伴吴王,暗是替自己的故乡分忧解难? 自打吴王率兵二攻齐国再次失利,无功地返国后,朝中大臣们就竭力地说服吴王去征伐越国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兴起这种念头的……越国不是吴国的附属么?郑旦深刻地认为是有人在故意地挑衅。 要不是西施和她郑旦从中周旋,只怕越国会被吴国狠狠地打击! 由此,她们通过侍女阿越,得知越国前任君王勾践,又私下地交给西施和郑旦一项任务,那就是:竭力地游说吴王攻打齐国,以便转移吴国对越国的注意力! 西施和郑旦暗地商量片刻,决定 西施尽心地服侍吴王夫差,希望吴王夫差能够尽快地淡忘那些伐齐的失败经历,而郑旦,刚巧上次被齐人射伤了肩膀于是,郑旦开始演戏,又哭又闹地撒娇,足足把一分受伤刻画成七分,期望吴王夫差能替她报仇! 所幸,郑旦算是成功了?吴王夫差承诺地答应:他会率兵再战齐国! 只是…… 只是,一想到她为了故国而欺骗吴王夫差,郑旦就觉浑身都难受! 糟糕!该不会是…… 她终究喜欢上了吴王夫差罢? 郑旦眼透一缕迷茫:当真想不出,未来的她和吴王夫差会是何种情况! 毕竟,她是越国派来的,相当于妲己一般的角色。 低下头去,郑旦兀自地生着闷气。 西施见罢,轻拍郑旦的肩膀,以示安慰。 “会好的。”西施轻声地开口。 连她也不晓得,她也学会了说谎。 166、兴兵再伐 ……吴王夫差被郑旦一激再激,终是决定再次地兴兵,讨伐齐国 这次,吴王夫差讨伐齐国的理由是:替他的美人一报毁容之耻! 但是,知情人士都清楚,郑旦伤的只是擦伤了一点肩膀,和毁容扯不上半点关系可惜,即便如此,吴王夫差也信誓旦旦地愤怒他的美人容颜有损…… 故而,再次地攻占齐国,成了理所当然。 不过,吴王夫差有意想要攻打齐国,也得征得吴臣们的同意。 这天,吴王夫差召集大臣在吴宫主殿,商讨国事扫视一众大臣们,孙武照旧不在其中,吴王夫差心有不满,却又无可奈何,面不改色地宣布: “孤决意再征齐国,诸位可有意见否?” 有意见! 太有意见了! 一次、两次攻打齐国就已足够,为何还要再战?! 一次、两次失利齐国就该学乖,为何还要再来?! ……哦~第三次攻占齐国还没开始,他们怎能这样咒自家大王呢? 面面相觑,众臣们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暂时不敢出声 除了伍子胥。 伍子胥重重地哼了一哼,拱手道:“大王,不可!” 两眼一瞪,伍子胥否决得特别干脆,谏道:“大王,为何总要兴兵偷袭齐国?明明齐国与吴国结为同盟……越国与吴国相邻,越王野心勃勃,大王应该把当前的目标放在越国那边,小心越国偷袭!” 伍子胥还想旧事重提上次吴王夫差二伐齐国之时,就有越兵进攻吴国,但却失败……后来,为了平息吴王的怒火,郑旦美人被送进宫来! 说来,这郑旦简直比西施还祸水,竟然指使吴王率兵攻打齐国她到底安得是何心思?……伍子胥对郑旦和西施简直厌烦透了,恨不得派遣刺客,暗杀她们才好。 偏偏吴王对伍子胥也烦透了:这个老家伙,成天指手画脚,一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生怕别人以为自家大王不昏庸,每次他提点甚么政令,总被伍子胥带头地拒绝! 久而久之,吴王夫差也学会了无视伍子胥的建议,径直道:“既然没有异议,那么就好好地准备,孤要再伐齐国,替美人报仇!” 说来说去,众大臣们都快弄不清吴王夫差到底是想替美人报仇,还是想满足一己之私,怎么隔三差五地就和齐国杠上了?莫非是几次在齐国那里失利,落不下面子么? 一想到吴国攻齐国失败的主要原因落在齐国某个人物身上,众大臣们忽出不妙之感,脱口而出道:“田穰苴!……” 神奇的是,更多的大臣们则唤道:“大司马!齐国大司马!……” 喊完之后,众大臣们大眼瞪小眼,心虚之余,又悄悄地观察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脸皮狠狠地抽搐。 果然,吴王夫差也不得不记起田穰苴这个人物:话说这家伙是齐国田氏家族的支庶,却迎娶了齐国庶女吕邗姜……吕邗姜啊吕邗姜!吴王夫差微微一愣,骤然联想起吕邗姜,内心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很久以前,他差点娶了吕邗姜!可惜…… 时境过迁,吴王夫差已然忘记吕邗姜这人,却偏又记了起来! 不过,时光匆匆走过五年有余,对于吴王夫差而言,昔日再是心动,过了几年,也真该淡忘得差不多了如今,吴王夫差记起吕邗姜,也只淡淡一笑,内心亦无半点波澜,从容地略过。 就这样,吴王夫差犹不甘心,第三次率兵攻打齐国 但是,这次,他虽没刻意地宣扬他要起兵再战齐国,吴国打到齐国的消息却迅速地传去了齐国……这下,齐国混乱之余,又快速地安定来。 ……吴王夫差被郑旦一激再激,终是决定再次地兴兵,讨伐齐国 这次,吴王夫差讨伐齐国的理由是:替他的美人一报毁容之耻! 但是,知情人士都清楚,郑旦伤的只是擦伤了一点肩膀,和毁容扯不上半点关系可惜,即便如此,吴王夫差也信誓旦旦地愤怒他的美人容颜有损…… 故而,再次地攻占齐国,成了理所当然。 不过,吴王夫差有意想要攻打齐国,也得征得吴臣们的同意。 这天,吴王夫差召集大臣在吴宫主殿,商讨国事扫视一众大臣们,孙武照旧不在其中,吴王夫差心有不满,却又无可奈何,面不改色地宣布: “孤决意再征齐国,诸位可有意见否?” 有意见! 太有意见了! 一次、两次攻打齐国就已足够,为何还要再战?! 一次、两次失利齐国就该学乖,为何还要再来?! ……哦~第三次攻占齐国还没开始,他们怎能这样咒自家大王呢? 面面相觑,众臣们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暂时不敢出声 除了伍子胥。 伍子胥重重地哼了一哼,拱手道:“大王,不可!” 两眼一瞪,伍子胥否决得特别干脆,谏道:“大王,为何总要兴兵偷袭齐国?明明齐国与吴国结为同盟……越国与吴国相邻,越王野心勃勃,大王应该把当前的目标放在越国那边,小心越国偷袭!” 伍子胥还想旧事重提上次吴王夫差二伐齐国之时,就有越兵进攻吴国,但却失败……后来,为了平息吴王的怒火,郑旦美人被送进宫来! 说来,这郑旦简直比西施还祸水,竟然指使吴王率兵攻打齐国她到底安得是何心思?……伍子胥对郑旦和西施简直厌烦透了,恨不得派遣刺客,暗杀她们才好。 偏偏吴王对伍子胥也烦透了:这个老家伙,成天指手画脚,一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生怕别人以为自家大王不昏庸,每次他提点甚么政令,总被伍子胥带头地拒绝! 久而久之,吴王夫差也学会了无视伍子胥的建议,径直道:“既然没有异议,那么就好好地准备,孤要再伐齐国,替美人报仇!” 说来说去,众大臣们都快弄不清吴王夫差到底是想替美人报仇,还是想满足一己之私,怎么隔三差五地就和齐国杠上了?莫非是几次在齐国那里失利,落不下面子么? 一想到吴国攻齐国失败的主要原因落在齐国某个人物身上,众大臣们忽出不妙之感,脱口而出道:“田穰苴!……” 神奇的是,更多的大臣们则唤道:“大司马!齐国大司马!……” 喊完之后,众大臣们大眼瞪小眼,心虚之余,又悄悄地观察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脸皮狠狠地抽搐。 果然,吴王夫差也不得不记起田穰苴这个人物:话说这家伙是齐国田氏家族的支庶,却迎娶了齐国庶女吕邗姜……吕邗姜啊吕邗姜!吴王夫差微微一愣,骤然联想起吕邗姜,内心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很久以前,他差点娶了吕邗姜!可惜…… 时境过迁,吴王夫差已然忘记吕邗姜这人,却偏又记了起来! 不过,时光匆匆走过五年有余,对于吴王夫差而言,昔日再是心动,过了几年,也真该淡忘得差不多了如今,吴王夫差记起吕邗姜,也只淡淡一笑,内心亦无半点波澜,从容地略过。 就这样,吴王夫差犹不甘心,第三次率兵攻打齐国 但是,这次,他虽没刻意地宣扬他要起兵再战齐国,吴国打到齐国的消息却迅速地传去了齐国……这下,齐国混乱之余,又快速地安定来。 ……吴王夫差被郑旦一激再激,终是决定再次地兴兵,讨伐齐国 这次,吴王夫差讨伐齐国的理由是:替他的美人一报毁容之耻! 但是,知情人士都清楚,郑旦伤的只是擦伤了一点肩膀,和毁容扯不上半点关系可惜,即便如此,吴王夫差也信誓旦旦地愤怒他的美人容颜有损…… 故而,再次地攻占齐国,成了理所当然。 不过,吴王夫差有意想要攻打齐国,也得征得吴臣们的同意。 这天,吴王夫差召集大臣在吴宫主殿,商讨国事扫视一众大臣们,孙武照旧不在其中,吴王夫差心有不满,却又无可奈何,面不改色地宣布: “孤决意再征齐国,诸位可有意见否?” 有意见! 太有意见了! 一次、两次攻打齐国就已足够,为何还要再战?! 一次、两次失利齐国就该学乖,为何还要再来?! ……哦~第三次攻占齐国还没开始,他们怎能这样咒自家大王呢? 面面相觑,众臣们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暂时不敢出声 伍子胥拱手道:“王,可!” 两眼一瞪,伍子胥否决得特别干脆,谏道:“大王,为何总要兴兵偷袭齐国?明明齐国与吴国结为同盟……越国与吴国相邻,越王野心勃勃,大王应该把当前的目标放在越国那边,小心越国偷袭!” 伍子胥还想旧事重提上次吴王夫差二伐齐国之时,就有越兵进攻吴国,但却失败……后来,为了平息吴王的怒火,郑旦美人被送进宫来! 说来,这郑旦简直比西施还祸水,竟然指使吴王率兵攻打齐国 167、对策(上)弦施之才 ……之所以齐国能够快速地安定下来,是因为邗沟运河! 终于,运河突显的新效果出来了:这回,因有运河的便利,从吴国乘舟而来的商贩们有趣地提及吴王夫差又有动静,这使得有心之人悄悄地打探一下,这才知晓了吴国的打算于是,齐国当即收到吴国又要攻打自己的消息,便提前做了准备! 齐国,临淄宫。 “诸位,想必吴国的动向你们也有所耳闻罢?”吕邗姜正坐齐国王座,环顾一众臣们,缓缓地宣布,“吴国又来攻打齐国,诸位可有甚么方案?” 众臣们面面相觑。 事实上,他们得知的并不比吕邗姜晚 所以,在前往临淄宫议事之前,众臣们早就想好方案,只等吕邗姜问话了。 果然,便见田恒迈前一步,拱手道:“女君,恒愿亲往,必将吴兵击退之!” “呵~”众大臣们不给面子地撇了撇嘴。 最近,田氏家族的风头正盛,齐国朝中隐隐都以田氏家族为主。 可惜,应是树大招风的原因罢,田恒这一表态,不但没有得到众臣们的赞同,反而有不少齐臣们竟然轻微地哂笑田恒眼里划过一丝不愉,快速地扫视一圈,暗地记下几名同僚,决定今后一有机会,便请对方一聚,叙个旧儿。 “哼!”身为朝中屈指一数的武将国夏,重重地哼了一声,“田小司马怕是忘记了罢?吴国具体军情,都还不清楚呢?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国夏正是哂笑田恒的那几个同僚之一。 国夏不太待见田氏家族:这家族不显山、不显水,还有扶持公子阳生的恶迹,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大司马田穰苴……至于田恒?那是谁?有田穰苴厉害么? 见是国夏哼声,田恒恭恭敬敬,解释道:“恒资历是浅,只是表明心态罢了能否领兵作战,还得看女君愿不愿意呢?” 田恒轻飘飘地转移了仇恨目标。 国夏便对吕邗姜说:“女君,你会任命田恒为将么?” 吕邗姜沉默片刻,慢慢地道:“国上卿,你的看法呢?” 国夏不快道:“田小司马,领兵才多久!” 言下之意:国夏反对田恒领兵作战! 田恒憋屈得不敢顶嘴。 吕邗姜若有所思道:“那么,国上卿,你是否愿领军率击吴军呢?” “敢不从命!”国夏痛快地应下,完全没有推辞的意思。 “再以田恒为副将,可行否?”吕邗姜试探地问。 国夏嫌弃地瞥了田恒一眼,犹豫半天,勉强地同意。 田恒露出一抹笑意,朝国夏行礼,说道:“愿听将军调遣!” 此时,田恒完全没有生气的模样,尽管国夏相当排斥他。 国夏也因田恒的态度,略微地改变了田恒的看法:此子年轻,倒是可塑之才。 “如此,待到吴军攻齐时,以国夏为主将,田恒为副将,领兵……”吕邗姜沉思片刻,报出了一个适中的数字,“……十万,以抗吴军!还望两位指挥官相互配合,莫要辜负本君的期待。” “谨听女君教诲。”国夏和田恒先后地执礼。 “女君,小臣有事要禀告。”突然,一名臣员突兀地出声。 众人视之,竟是弦施 众大臣们神色有些微妙:自从吕邗姜登位以来,这位弦施时不时地提出几点建议,颇得吕邗姜的欢心久而久之,这位弦施也是打蛇随棒上,递交的谏书也越来越多,以至于他是目前所有大臣们当中,最能谏言的! 有人估算,弦施至少已谏了二十九本! 眼见弦施发问,众人竖起耳朵聆听,便听吕邗姜先道:“何事?” 弦施道:“女君,为何要被动地等待吴军的偷袭?为甚么不去主动地掌握对方的情报?只要了解对方的战略,齐国才不会白白劳民伤财。” “你想怎么做?”吕邗姜直白地求教。 弦施道:“吴国正在战前准备,何时发兵,犹未可知也,不如派遣几名斥堠,乔装成商贩的模样,潜入吴国,刺探清楚到底有何布置。” 弦施的方法实在很简单普通,却重在实用,但是…… “需要多久?”田恒皱了皱眉,率先地质疑,“且不提甚么刺探情报,万一斥堠正在路上,而吴军已然率兵地出发,那岂不是错过了?……” 弦施思考片刻,回道:“多派几支斥堠队,走水路,或走陆路,双管齐下,总不会错过了罢?” 说得好有道理! 田恒抿了抿嘴,一时挑不出错来,反而觉得弦施更加可恶了心中一动,田恒突然附和道:“女君,请派两支斥堠队,一队从邗沟顺流入吴,另一队则步行去吴国罢……不,不对!吴军进攻齐国,只能走水路!因为真要走陆路,少不得要十来天,都足够耽误好时机,吴王可不会那样做罢?” 弦施:“……” 飞快地思考,弦施当真觉得吴国再攻齐国时,的确不该走陆路,除非陆路也像邗勾一般,能够快速地抵达想了又想,思了又思,弦施则认同道:“言之有道女君,派遣斥堠队,以水路为主,陆路虽能忽略,但到底需得小心!” “对了”弦施拍了拍脑袋,“有关运河的具体情况,可以问……”怔了一怔,弦施猛地住了口去。 “怎么了?”吕邗姜代表众臣们,好奇地追问。 弦施失笑,笑道:“女君为何还与吴国结盟?……吴国都进攻齐国好几次了,他们根本没把齐国当过同盟!”拂了拂袖,弦施的表**言又止。 吕邗姜有所顿悟,立即道:“今日诸位就协商到这里罢!你们且先退下罢弦施留下!”一言既罢,众臣们心知肚明弦施有话要与吕邗姜单独地说明,都很识趣地离开。 少时,殿内只留有吕邗姜和弦施两人。 弦施道:“女君,小臣有三谏,不知肯纳否?” 吕邗姜道:“请说。” 弦施便道:“女君,首先,请您派人查清吴军的具体情况,方便咱们定制订划;其次,女君,你可以重新寻个同盟,诸如越国;最后,诸公子们……小臣收到匿名来报,说是诸公子们蠢蠢欲动,仍想反叛齐国!” 吕邗姜听了弦施的谏语后,直觉头大如牛,整个人都快不好了:弦施短短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大太了! “同盟?”吕邗姜完全没有想过这一问题,“解除与吴国的同盟之约么?找越国?……越国不是吴国的附属么?他们敢反?” 弦施道:“上次,小臣收到某人的信件,说是吴国勾践很向往齐国呢!至少齐国很自由!” 吕邗姜眼皮跳了一跳:很好,是吴国勾践,而不是吴王勾践看来吴国勾践也不安分,时刻想反水呢?…… 想到反水,吕邗姜不由地想起诸公子们…… 眼神黯淡下来,吕邗姜兴致缺缺。 弦施眼尖地察觉吕邗姜心态的变化,又道:“告诉小臣诸公子们叛变了的人,是您的老熟人” “老熟人?”弦施的解释明显吊足吕邗姜的好奇心,“是谁啊?” 吕邗姜快速地回想自己认识的人,看看有谁愿意帮衬她一把。 可惜,吕邗姜想不出所以然来。 于是,弦施道:“是您曾经的侍女们。” 侍女?! 春言、冬多、秋必和秋诗?! 吕邗姜心下一跳,猛地想起自她与侍女们分离之际,就再也没想念她们即便吕邗姜如今是一国之君,亦没再寻她们回来……这次,弦施提前得知消息,敢情是她们说的么? 忽略内心的怪异,吕邗姜尽量用平常的口吻,叹道:“不知她们现在如何?” “……都很好。”弦施违心地说。 瞧着吕邗姜不太在意的样子,还是不提她们罢?反正,她们当中,已有一人死去了……再提她们,只会给女君徒增麻烦,这又是何必? 吁了一口气,弦施又道:“女君,三点建议,肯定女君仔细地考虑。” “会的。”吕邗姜信誓旦旦地保证。 弦施再道:“女君,事实上,小臣觉得抗击吴兵们,田大司马……夫人最为合适。”脸庞曲扭再曲扭,弦施都快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位田穰苴了。 吕邗姜扶了扶额,亦觉无语沉默半晌,吕邗姜道:“唉,他现在是临淄宫里唯一……‘夫人’。”吕邗姜艰难地开口。 她也觉得,田穰苴现今的身份实在对不上号 夫人皆指女子,哪有男子是夫人? 唉! 要怪,就怪以前都没女子当政! 转了转眼珠子,吕邗姜习惯性地思考:假如没有前例,由她开创前例,不就行了?田穰苴本人……也想上战场罢?即使他从来都没在自己面前提及。 “如有特殊情况,他会出战的。”吕邗姜思虑许多,愈发谨慎地保证。 “明白了。”弦施面不改色地行礼拜别,“小臣没有谏言了,请恕小臣先行离开。”言罢,弦施抬起脚步,大大咧咧地走了。 弦施干脆地退开,徒留吕邗姜一人,兀自地思考与衡量。 168、对策(下) 就在吕邗姜等人苦恼吴国何时会发动对齐国的战争时,齐国的各个边境,几乎都在上演同一幅画面那幅画面就是:诸公子们即将叛乱! 齐国边境一带,阳州。 “请问客下可是齐国公子吕阳生?”一名穿着斗篷的年青男子挡在了公子阳生的面前,仿佛查过公子阳生的事迹,对公子阳生了如指掌。 公子阳生惊怒交加 满脸污垢,公子阳生才在齐国边境生活了短短几个月,便落个 即便不在同一地方的诸公子们,亦都不约而同地决定:反了! 吕邗姜……她根本不配当这齐王!……之所以齐国能够快速地安定下来,是因为邗沟运河! 终于,运河突显的新效果出来了:这回,因有运河的便利,从吴国乘舟而来的商贩们有趣地提及吴王夫差又有动静,这使得有心之人悄悄地打探一下,这才知晓了吴国的打算于是,齐国当即收到吴国又要攻打自己的消息,便提前做了准备! 齐国,临淄宫。 “诸位,想必吴国的动向你们也有所耳闻罢?”吕邗姜正坐齐国王座,环顾一众臣们,缓缓地宣布,“吴国又来攻打齐国,诸位可有甚么方案?” 众臣们面面相觑。 事实上,他们得知的并不比吕邗姜晚 所以,在前往临淄宫议事之前,众臣们早就想好方案,只等吕邗姜问话了。 果然,便见田恒迈前一步,拱手道:“女君,恒愿亲往,必将吴兵击退之!” “呵~”众大臣们不给面子地撇了撇嘴。 最近,田氏家族的风头正盛,齐国朝中隐隐都以田氏家族为主。 可惜,应是树大招风的原因罢,田恒这一表态,不但没有得到众臣们的赞同,反而有不少齐臣们竟然轻微地哂笑田恒眼里划过一丝不愉,快速地扫视一圈,暗地记下几名同僚,决定今后一有机会,便请对方一聚,叙个旧儿。 身为朝中屈指一数的武将国夏,重重地哼了一声,“田小司马怕是忘记了罢?吴国具体军情,都还不清楚呢?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田小司马,他领兵才多久!” 言下之意:国夏反对田恒领兵作战! 田恒憋屈得不敢顶嘴。 吕邗姜若有所思道:“那么,国上卿,你是否愿领军率击吴军呢?” “敢不从命!”国夏痛快地应下,完全没有推辞的意思。 “再以田恒为副将,可行否?”吕邗姜试探地问。 国夏嫌弃地瞥了田恒一眼,犹豫半天,勉强地同意。 田恒露出一抹笑意,朝国夏行礼,说道:“愿听将军调遣!” 此时,田恒完全没有生气的模样,尽管国夏相当排斥他。 国夏也因田恒的态度,略微地改变了田恒的看法:此子年轻,倒是可塑之才。 “如此,待到吴军攻齐时,以国夏为主将,田恒为副将,领兵……”吕邗姜沉思片刻,报出了一个适中的数字,“……十万,以抗吴军!还望两位指挥官相互配合,莫要辜负本君的期待。” “谨听女君教诲。”国夏和田恒先后地执礼。 “女君,小臣有事要禀告。”突然,一名臣员突兀地出声。 众人视之,竟是弦施 众大臣们神色有些微妙:自从吕邗姜登位以来,这位弦施时不时地提出几点建议,颇得吕邗姜的欢心久而久之,这位弦施也是打蛇随棒上,递交的谏书也越来越多,以至于他是目前所有大臣们当中,最能谏言的! 有人估算,弦施至少已谏了二十九本! 眼见弦施发问,众人竖起耳朵聆听,便听吕邗姜先道:“何事?” 弦施道:“女君,为何要被动地等待吴军的偷袭?为甚么不去主动地掌握对方的情报?只要了解对方的战略,齐国才不会白白劳民伤财。” “你想怎么做?”吕邗姜直白地求教。 弦施道:“吴国正在战前准备,何时发兵,犹未可知也,不如派遣几名斥堠,乔装成商贩的模样,潜入吴国,刺探清楚到底有何布置。” 弦施的方法实在很简单普通,却重在实用,但是…… “需要多久?”田恒皱了皱眉,率先地质疑,“且不提甚么刺探情报,万一斥堠正在路上,而吴军已然率兵地出发,那岂不是错过了?……” 弦施思考片刻,回道:“多派几支斥堠队,走水路,或走陆路,双管齐下,总不会错过了罢?” 说得好有道理! 田恒抿了抿嘴,一时挑不出错来,反而觉得弦施更加可恶了心中一动,田恒突然附和道:“女君,请派两支斥堠队,一队从邗沟顺流入吴,另一队则步行去吴国罢……不,不对!吴军进攻齐国,只能走水路!因为真要走陆路,少不得要十来天,都足够耽误好时机,吴王可不会那样做罢?” 弦施:“……” 飞快地思考,弦施当真觉得吴国再攻齐国时,的确不该走陆路,除非陆路也像邗勾一般,能够快速地抵达想了又想,思了又思,弦施则认同道:“言之有道女君,派遣斥堠队,以水路为主,陆路虽能忽略,但到底需得小心!” “对了”弦施拍了拍脑袋,“有关运河的具体情况,可以问……”怔了一怔,弦施猛地住了口去。 “怎么了?”吕邗姜代表众臣们,好奇地追问。 弦施失笑,笑道:“女君为何还与吴国结盟?……吴国都进攻齐国好几次了,他们根本没把齐国当过同盟!”拂了拂袖,弦施的表**言又止。 吕邗姜有所顿悟,立即道:“今日诸位就协商到这里罢!你们且先退下罢弦施留下!”一言既罢,众臣们心知肚明弦施有话要与吕邗姜单独地说明,都很识趣地离开。 少时,殿内只留有吕邗姜和弦施两人。 弦施道:“女君,小臣有三谏,不知肯纳否?” 吕邗姜道:“请说。” 弦施便道:“女君,首先,请您派人查清吴军的具体情况,方便咱们定制订划;其次,女君,你可以重新寻个同盟,诸如越国;最后,诸公子们……小臣收到匿名来报,说是诸公子们蠢蠢欲动,仍想反叛齐国!” 吕邗姜听了弦施的谏语后,直觉头大如牛,整个人都快不好了:弦施短短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大太了! “同盟?”吕邗姜完全没有想过这一问题,“解除与吴国的同盟之约么?找越国?……越国不是吴国的附属么?他们敢反?” 弦施道:“上次,小臣收到某人的信件,说是吴国勾践很向往齐国呢!至少齐国很自由!” 吕邗姜眼皮跳了一跳:很好,是吴国勾践,而不是吴王勾践看来吴国勾践也不安分,时刻想反水呢?…… 想到反水,吕邗姜不由地想起诸公子们…… 眼神黯淡下来,吕邗姜兴致缺缺。 弦施眼尖地察觉吕邗姜心态的变化,又道:“告诉小臣诸公子们叛变了的人,是您的老熟人” “老熟人?”弦施的解释明显吊足吕邗姜的好奇心,“是谁啊?” 吕邗姜快速地回想自己认识的人,看看有谁愿意帮衬她一把。 可惜,吕邗姜想不出所以然来。 于是,弦施道:“是您曾经的侍女们。” 侍女?! 春言、冬多、秋必和秋诗?! 吕邗姜心下一跳,猛地想起自她与侍女们分离之际,就再也没想念她们即便吕邗姜如今是一国之君,亦没再寻她们回来……这次,弦施提前得知消息,敢情是她们说的么? 忽略内心的怪异,吕邗姜尽量用平常的口吻,叹道:“不知她们现在如何?” “……都很好。”弦施违心地说。 瞧着吕邗姜不太在意的样子,还是不提她们罢?反正,她们当中,已有一人死去了……再提她们,只会给女君徒增麻烦,这又是何必? 吁了一口气,弦施又道:“女君,三点建议,肯定女君仔细地考虑。” “会的。”吕邗姜信誓旦旦地保证。 弦施再道:“女君,事实上,小臣觉得抗击吴兵们,田大司马……夫人最为合适。”脸庞曲扭再曲扭,弦施都快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位田穰苴了。 吕邗姜扶了扶额,亦觉无语沉默半晌,吕邗姜道:“唉,他现在是临淄宫里唯一……‘夫人’。”吕邗姜艰难地开口。 她也觉得,田穰苴现今的身份实在对不上号 夫人皆指女子,哪有男子是夫人? 唉! 要怪,就怪以前都没女子当政! 转了转眼珠子,吕邗姜习惯性地思考:假如没有前例,由她开创前例,不就行了?田穰苴本人……也想上战场罢?即使他从来都没在自己面前提及。 “如有特殊情况,他会出战的。”吕邗姜思虑许多,愈发谨慎地保证。 “明白了。”弦施面不改色地行礼拜别,“小臣没有谏言了,请恕小臣先行离开。”言罢,弦施抬起脚步,大大咧咧地走了。 弦施干脆地退开,徒留吕邗姜一人,兀自地思考与衡量。 169、应急之才 “此话从何说起?”吕邗姜皱了皱眉,“本君怎敢笑话晏氏家族?” “不是的话,为何要召族长进宫?”晏非激动地说,“族长被公子阳生给害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愣是成了残疾……您说族长还愿出门么?” 吕邗姜沉默一下,冷声道:“说到这里,本君倒想问你们……为何还不替你们族长报仇?心结不解开,你们族长凭甚么愿意出门?” 晏非眨了眨眼,突然顿悟,脸上露出一丝懊悔,叹道:“对不起,是老朽糊涂了老朽还想着晏氏家族忍个几年,再来动手,免得被人……” 抿了抿嘴,晏非一脸悔不当初。 “老爹,冷静。”晏慈轻拍晏非的肩膀,“这事交给慈来动手慈这便替晏氏家族一雪前耻!”言罢,晏慈转过身去,调头就走。 “回来!”晏非大喊,喊住了晏慈,“你发甚么疯儿?急个甚么?再听一听女君有何打算……” “啊?哦!”晏慈愣了一愣,停下脚步,憨憨地望向吕邗姜。 吕邗姜嘴角抽了一抽,面无表情地下令道:“本君命晏慈为‘旅帅’,带领五百人,前往齐国边境的x一带,面见公子阳生……如果公子阳生有任何叛乱的迹象,本君允许慈旅帅动手斩杀公子阳生!” 说到后面,吕邗姜声音一冷,满含肃杀。 晏慈神情一敛,应道:“遵命。” 晏非露出满意的微笑:这下可好,无论如何,公子阳生都难逃一死他若反,必杀之;若不反,寻个理由,亦能杀也! “你们且下去罢。”吕邗姜挥了挥手,“替本君向晏氏族长问好,就说‘邗姜永远记得令尊的恩情,绝对不辜负晏氏家族’!” 晏非心中一动,行了行礼,带着晏慈,恭敬地退下。 晏非和晏慈堪堪地踏出殿外,便见公子黔和吕瑞姜一前一后地走来。 原来,吕邗姜不止召见了晏非和晏慈,还有公子黔和吕瑞姜! 双方目不斜视,擦肩而过。 不提晏非和晏慈内心所想,公子黔和吕邗姜径直地踏进殿内。 “邗姜姐姐。”吕瑞姜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哥哥来了。” “见过女君。”忍着便扭,公子黔向吕邗姜行礼。 老实说,公子黔仍觉不适。 所幸,吕邗姜也不废话,直接道:“黔兄长免礼。今有一事,本君想请黔兄长帮忙诸公子虽都去了边境一带,本君却听到流言,说他们想要举兵反叛!……本君虽想信任诸公子,却也必须找出证据,还请黔兄长亲自走一趟,与他们见上一面,请他们每人手书一封,保证不叛乱,本君亦能斟酌地免去他们流放之罪。” 公子黔:“……” 说得倒好听:甚么手书,明显是派他监督诸公子们,若有异心者……哼! 公子黔挑了挑眉,问道:“所有?……他们都分散在四方,本公子需得一个一个地找他们?”这也太费人力了罢? 吕邗姜迟疑片刻,又道:“只需黔兄长你找公子锄即可。” “公子锄?”公子黔又问,“他在哪里?” 吕邗姜道:“他在聊城。” 公子黔又道:“聊城在哪?” 吕邗姜道:“……在齐国边境一带,与晋国相邻。” 公子黔:“……” 公子黔一脸纠结,似是还想再问晋国在齐国的哪一边。 吕邗姜有点担心:公子黔靠不靠谱? 吕瑞姜忍不住道:“哥哥,你真笨,晋国在齐国的西方啊!” 公子黔惊奇地看着吕瑞姜,奇道:“你怎么晓得?” 吕瑞姜道:“……总之,哥哥,你从临淄城出发,一直往西走就是了。” 公子黔嘴角一抽,不置可否。 吕邗姜打量吕瑞姜,问道:“瑞姜妹妹,你认得夷城县么?” “认得。”吕瑞姜快速地报出地址,“亦是齐国边境,靠海一带,连接莒国,对吗?” “是的。”吕邗姜点了点头,忽然记起一件事来 昔日,她与莒国曾有婚约,后又解除,代替她嫁人的,乃是公子阳生的亲生妹妹吕思姜数年过去,也不知吕思姜可好?……她的那些同窗们,可还健在? “邗姜姐姐?”吕瑞姜轻声地唤道,“你在想甚么?” 回过神来,吕邗姜道:“在想莒国……” “莒国?”吕瑞姜一愣,“邗姜姐姐在想莒国的那些朋友吗?” “朋友?”吕邗姜一怔,“是呢!邗姜有点思念。” “这样可好?”吕瑞姜主动地提议,“让瑞姬前往夷城见嘉哥哥罢!嘉哥哥……为人挺好,他应该不会再起叛乱。” “真的?”吕邗姜心中一动,“夷城离临淄相当远呢?” “怕甚么?只当游山玩水呗!”吕瑞姜心直口快地说完,就见吕邗姜定定地瞅着自己,不由地吐了吐舌头,“抱歉,瑞姬忘记要赶时间……放心罢!瑞姬一定平安地带回嘉哥哥!” “那就麻烦你跑这一趟了?”吕邗姜思忖:公子黔说服公子锄还不够,就让吕瑞姜再说服公子嘉两名公子若都归顺,想必余下的公子们亦不会不识趣儿……只是公子阳生可惜了,他的结局交由晏氏家族来决定。 吕瑞姜拍了拍胸脯,豪情壮志道:“保证完成使命。” 吕邗姜微微一笑,笑道:“如此,就劳烦两位了。” 吕瑞姜高兴地拍手,和撇嘴的公子黔形成鲜明的对比。 临淄城外,淄水河畔。 牛车停在一角,田穰苴在众护卫们的簇拥下,款款地登下牛车,看向来人,叹道:“你真准时,果然来了。” 来者赫然是韩衡。 当然,韩衡亦不是独自一人。 数年未见,韩衡的模样竟没太大的变化:一张少年面孔,清清冷冷,初看普普通通,细看便觉此人眉目之间,透着隐忍狠辣,敢做敢当,端得一股傲雪凌霜之气,令人由不得感慨 “花钰,你老实交待,你其实还未弱冠罢?”田穰苴清了清喉咙,打趣地道,“和你一比,苴忽觉自个儿很老呢?” “有多老?”不是少年的沉稳之声随即地响起,韩衡面不改色地调侃田穰苴,“老到你能当女君的爹了?” 田穰苴:“……” 田穰苴沉下脸来:这个玩笑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你得罪苴,就不怕你的越国亡得更快么?”田穰苴冷冷地威胁。 韩衡哼了一哼,痛快地道歉道:“……你当不起!所以说,你和女君是绝配夫妻。”嘴上十分诚恳地认错,表情却在说:吓~玩不起还敢嘲笑他? 要知晓,韩衡最忌讳之一亦是旁人说他太像少年简而言之:装嫩! 这对韩衡来说,委实没法接受! 田穰苴轻咳几声,敛容道:“说正经的,前些日子,苴与你商量的联盟,你可考虑好了?”田穰苴虽是今天才与吕邗姜提议,让齐国与越国联盟,但在更早时期诸如吴王率兵攻打齐国失利后,返回吴国的路上,经过邗越城,意外地被袭击的那时候起,就与韩衡频繁地书信往来……当然,这一切都是私下行动。 田穰苴可不敢与韩衡明目张胆地联系毕竟,韩衡代表的是越国,但在外人眼里,几乎都没韩衡这个人……韩衡不为外界所知! 因此,田穰苴与韩衡的交情,自是依靠那些信件。 可以说,没有田穰苴,就没有今日的韩衡韩衡成为邗沟运河的第一水匪,绝对有一份田穰苴的功劳!据说,韩衡的势力达到数千人口,还建有一处不知人知的基地,不然他怎敢三番四次地挑衅吴王夫差? 传言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真实都换了模样,最新版本是:韩衡是晋国派来的间谍,专门破坏吴国,使得吴国实力渐渐地衰落下去,无法与晋国抗衡,直至湮灭在历史的潮流之中。 也只有少数几人才清楚韩衡的底细:韩衡是越国勾践的死士! 但是,那些人不说! 因此,韩衡顶着晋国的名气,在邗沟来去自如因邗沟与晋国不相邻,吴国才没专派人去晋军寻个究竟……吴国只单纯地认定:韩衡与吴国有仇! 可惜,吴国对韩衡再是咬牙切齿,亦拿韩衡束手无策:目前,韩衡在吴国的缉拿榜上,名列第一……可是,任由缉拿奖励再丰厚,众人也抓不住韩衡! 众人也只好眼睁睁地瞧着韩衡在邗沟之上肆意地往来! ……瞄着田穰苴,韩衡轻飘飘地吐个字来:“好。” “齐国……”田穰苴张了张嘴,堪堪地吐出两个字来,便强行地打住微微地松气,田穰苴乐在其中地心想:太好了,不用废话一千字再形容齐国和越国联盟有多少好处!想了一想,田穰苴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又道: “此是联盟申请书你们既已认同,那就再好不过……你快点回越国罢,把这事告诉吴王,想必吴王应会很高兴罢?” 韩衡接过那份文书,小心翼翼地藏好,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带人走了。 简单粗暴得没法形容。 田穰苴却在闷笑:不愧是花钰! 170、诸公子欲叛 就在公子黔和吕瑞姜还未抵达他们的目标地时,诸公子们早在不同地方却遇到了相同的事情:有人出资出人,提供他们反叛吕邗姜的资本! 齐国边境,禀丘一带。 “请问,阁下可是齐国公子吕阳生?”一名穿着斗篷的年青男子挡在了公子阳生的面前,仿佛查过公子阳生的事迹,对公子阳生了如指掌,轻松地找上门来。 公子阳生惊怒交加 满脸污垢,公子阳生才在齐国边境生活了短短几个月,便落个流民的下场,几乎靠着乞讨才能过活这与他以前的日子相比,完全是天与地的区别!乍一发觉有人找他,第一反应不是奇怪对方的来历,而是恼羞成怒: 这副样子,如何能让外人看到?! 眼里划过一丝凶光,公子阳生死死地盯住来人,冷漠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言罢,公子阳生低下头去,想绕道而行。 岂料,那名年青男子挡住了公子阳生的去路,好脾气道:“在下找你,是有好事想告诉你,你听了一定会很欢喜。” 公子阳生实在不想以邋遢的模样面对外人,冷声道:“老夫不听!你快让开!” 那名年青男子偏就不让,仍旧耐心道:“你想不想东山再起?” 公子阳生一惊,瞥了一瞥四周,除了那名年青男子带来的同伴们,倒没外人“你想说甚么?”公子阳生暗地握紧了拳头,从嘴里迸出几个字来。 那名年青男子道:“在下仰慕公子的为人,实在不想看到公子您明珠暗沉如果你愿意,在下愿意投奔你……” “哈哈哈哈~”公子阳生仰天大笑:即便他落魄潦倒,也决计不会再信天上会掉下美妙的际遇!更何况,公子阳生才和眼前之人认识几天?半天都没有! 那名年青男子静静地注视公子阳生发笑,当真像他曾经的门客 公子阳生笑不下去了。 收敛笑意,公子阳生皱眉道:“说罢!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来找本公子?” 两眼一瞪,公子阳生瞪向那名年青男子,上位者的气质顿时显现! 那名年青男子恭敬道:“在下来自吴国,吴王听说了齐国诸公子们的遭遇,十分同情你们,希望帮忙你们,这才派了在下前来不瞒公子,其他公子们,吴王亦没冷落,想来不久,便有齐国公子再次地起兵,反了吕邗姜!……” 那名年青男子甚是大胆,居然直呼吕邗姜的姓名! 同时,那名年青男子的口才也甚是了得,居然说得公子阳生心里直痒痒。 “你觉得本公子会信你么?”公子阳生竭力地掩藏内心的波动,“难道吴王会那般好心,又是送钱又是派人,图的是甚么?” 那名年青男子道:“只求公子们将第一次发动战斗的契机交给在下。” “啊?”公子阳生一头雾水。 那名年青男子道:“简单地说,就是将第一次军队指挥权交于在下。” 公子阳生:“……” 那名年青男子道:“只要第一次,以后便由你来。” 公子阳生沉吟,冷笑不已,呸道:“说得真好听!说到底儿,无非是利用本公子兴兵,以乱齐国你以为,本公子会听从你的命令,而令齐国蒙羞吗?!” 那名年青男子道:“如果你不听在下的命令,很快你便会死去。” 公子阳生心头一震,惊道:“你要杀我?!” 那名年青男子道:“不是在下,而是晏氏家族!” 公子阳生心神一凛:晏氏家族?……糟糕!都快忘记这个家伙! 晏氏家族……还恨他么? 公子阳生断然道:“这不可能!”如果还恨他,为何以前不杀他? 那名年青男子道:“信不与信,在于你,反正在下已把话带到了”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那名年青男子还道:“据可靠消息,晏氏家族派了晏慈,正在刺杀你的路上……他们带了五百人来人,你说他们会和你友好地交流么?” 公子阳生不语。 他自是清楚,晏氏家族因他们族长被废,而与他公子阳生彻底地死结。 咬了咬牙,公子阳生死撑道:“……他们不敢。” 那名年青男子道:“为何不敢?若没吕邗姜的命令,他们嫣然会来?” “你……你说甚么?”公子阳生心中大乱。 尽管他与吕邗姜的关系并不和睦,但也没有喊打喊杀的地步公子阳生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吕邗姜会那般心狠手辣:当初,她不是没对诸公子们动手么? 仿佛看穿公子阳生的慌乱,那名年青男子趁机道:“如何?你还不敢死心?非要瞧见你被他们追杀?但到那时,便是在下想出手相救,亦是没法救你了。” 公子阳生稳了稳心绪,快速地做出决定,喝道:“好!好!好!就依你!” “依我甚么?”那名年青男子故作不懂地问。 公子阳生叫道:“助我……助我起兵!……” 说出这话之后,公子阳生仿佛放开了内心的约束,变得野心勃**来尽管他仍穿着一身破旧肮脏的衣服,可他的眼睛都透出许久不曾浮现的狠意,明明他是笑着,却给人一种笑里藏刀之感。 公子阳生道:“女君……啊~呸!吕邗姜无道!根本撑不起齐王这个位置!王者之位……应由本公子担任!” 见罢,那名年青男子笑了,恭敬地行礼,自荐道:“在下蒙伍,拜见公子阳生!蒙伍愿为公子阳生效犬马之劳!” 公子阳生连忙虚扶蒙伍,心底快速地回想,此人究竟是谁奈何想了半天,仍没印象!暂时地抛开蒙伍的身份,公子阳生矜持道:“本公子大事若成,绝不会忘记今日之恩!来来来,咱们详细地谋划一番……” 说罢,公子阳生便将蒙伍拉去他的暂居之处。 齐国,蒙城。 公子驹瞪着一位莫名其妙找上门来的年青男子,狐疑道:“你是谁?” 此人,亦是穿着一件斗篷,显得十分神秘。 那位年青男子道:“在下来自吴国,有要事想找您您是齐国公子驹,对罢?……在下是有好事想告诉你,你听了一定会很欢喜。” 公子驹听罢,横眉瞪眼!…… ……同一时刻,齐国边境的夷城县和聊城县等地,公子嘉和公子锄等人亦都遇见一个穿着斗篷的年青男子,他们几乎都说出了相同之话! 而诸公子们原本满脸质疑,但被然年青男子一通忽悠之后,皆都……反了! 是的,即便不在同一地方的诸公子们,亦都不约而同地决定:反了! 反了这齐国! 反了吕邗姜! 吕邗姜……她根本不配当这齐王! 吴国,吴宫。 吴王夫差高高在上,望向一排前来回报的斥堠队,仔细地询问:“事情办得如何?齐国有何动向?……” 一名斥堠队成员恭敬道:“回禀大王,事已办妥,非常顺利齐国的诸公子们都在暗地招兵买马,意图打造一支军队,以反齐国女君!……齐国女君派遣两支分队,分别扮作商贩的模样,潜进吴国,被吾等拿下!” “哦?”吴王夫差兴致勃勃道:“可有问出甚么?” “这”那名斥堠队成员把头垂得更低,“他们死活不肯招认……” 吴王夫差眸里划过一丝敬意,叹道:“真英雄也你们不必对他们严刑拷打,实在不行,便斩了罢!将他们的尸体运送回齐,也算孤对他们表达一份尊敬。” “领命。”那名斥堠队成员拱了拱手,神色更加敬畏。 吴王夫差轻敲案几,自言自语道:“如今孤已召集十万将士,只等时机成熟,便可发兵北上对了,这次,便喊上鲁国、邾国、郯国这三**队,一起攻打齐国罢?……嗯~料想她也猜不到罢?” 吴王夫差的眼里划过一丝恶意,愉快地期待当他率兵,兵临临淄时,齐人会是何种表情?那一定会充满绝望罢?…… 兀自想得乐呵,却听伍子胥极煞风景地开口道:“大王,此次作战兵分两路么?老臣愿为吴国战至最后一滴血……” 吴王夫差很感动伍子胥的忠心,但听他时不是地提到“血”之类,当真觉得晦气强忍不适,吴王夫差便道:“多谢子胥的表态,孤也决定任何你为‘军将’,领命三千人,走海路,直潜莒国的琅琊城,再穿过莒国和鲁国境里,抵达齐国……” “老臣明白!”伍子胥大喜:他终于能派上用处了吗?相比这一行,他可能会遇到田穰苴,他也浑然不在意! 唯一可惜的是,孙武仍不参与。 伍子胥想了一想:待到大军快要出发时,再找孙武详细地叙上一叙。 吴王夫差又询问那名斥堠队成员其他事情,直至那名斥堠队成员再也答不出任何问题摆了摆手,吴王夫差挥斥了那支斥堠队,又对众大臣们说: “孤决定三日之后,兵发吴都,占据齐国临淄!还望诸位助孤!” “大王威猛~”众大臣们齐齐地响应。 171、公子黔发威(上) 眼见群臣响应,吴王夫差仰头大笑,笑道:“此次一战,孤必拿下齐国!” 这次,吴王夫差终没扯上甚么“替美人毁容而打抱不平”的奇葩理由了。 此时,吴王夫差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分外霸气,让人产生错觉:错以为吴王夫差三伐齐国,真的不是一怒为红颜、替他的美人一雪前耻,而是吴王夫差本身的意思! 吴王夫差,不愧是志在一统中原的明君!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眼里划过一丝喜悦。 再也没甚么比效忠明君来得更加自得了! 在这之后,吴王夫差大刀阔斧、调兵遣将:先命十万名吴军,加紧训练;再将三千名水兵,拨给伍子胥;维修三艘战舰,雇佣数千小舟……这一切,无不表明吴王夫差即刻率兵出征 尽管吴王夫差没有明确地公布到底要攻伐哪个国家,但因吴王夫差行事压根就不考虑保密是以,吴王夫差的行动可谓正大光明,生怕诸国不晓得! 因知吴国想要再次地进攻齐国,诸国都在暗中围观和揣测……在吴国即将发兵之前,吴王夫差终是收到来自齐国女君吕邗姜的唯一文书,但那文书的内容却是痛斥吴国三番四次地攻打齐国,不顾双方国家之前是结盟的关系齐国女君吕邗姜严厉地要求吴国停止对齐国的行动,否则就要取消两国同盟! 吴王夫差耸了耸肩膀:取消便取消呗~怕你不成? 因此,吴国和齐国顺势地终止了同盟外交事实上,早在吴国凿好运河邗沟时,就已算结束与齐国的友好往来……要不然,吴国为何敢多次进攻齐国呢? 也就齐国老实:眼瞧吴国来犯,却愣是没反应过来,应该斥骂吴国! 唉~谁让吴国攻打齐国的理由没法让人反驳呢? ……不管怎样,三天之后,身在齐国的吕邗姜便收到来自吴国刺客们的暗中来报,只说吴王夫差率领十万大军,正要坐船走运河邗沟的路线,又再攻齐国! 这一次,吴王夫差仍想借用运河之便,再打齐国措手不及么? 很可惜,他们已经提前得知了吴王夫差的计划! 吴王夫差凭借运河的便利,经过鲁国境内,登上齐国的边境,想从艾陵那里一路北上,直攻齐国 不得不说,吴王夫差的计划也相当成功:那群齐国刺客们探查的情报只对说一半另一半则是吴国伍子胥率领三千名水兵,又从海口出发,一路北上,直达莒国境内的琅琊,妄想从琅琊那里经过,继而潜入齐国…… 而吕邗姜也因情报的不完整,错误地以为吴王夫差只走运河那一条道路! 由是,吕邗姜亦招募齐兵十万余人,交给齐国上卿国夏,由他全权指挥,负责带兵打仗副将是田恒,军职是小司马,担任国夏的副官,一同参军! 吕邗姜默默地估计一下:待到国夏他们紧急赶路,怕是他们抵达艾陵时,便会与吴军交战! 握了握拳,吕邗姜对国夏等人是否能抵挡吴军的来袭,委实没有太大的把握幸好有田穰苴开导了她……同处议殿内,田穰苴默默地握住吕邗姜的小手,坚定道: “只要他们用心,再差也输不到哪里去。” 吕邗姜:“……” 虽被田穰苴安慰,吕邗姜却觉心情更糟糕了。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吕邗姜捏了一捏田穰苴的脸颊。 田穰苴莞尔一笑,内心却道:准备得那么齐全,“艾陵之战”总该不会失利罢?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公子黔和吕瑞姜分别执行了他们各自的任务公子黔带着护卫,驾车前往聊城说服公子锄,而吕瑞姜则是去往夷城联系公子嘉! 公子黔和吕瑞姜分道之际,公子黔心疼道:“妹妹,今后你要多多保重,需要甚么尽管去买,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吕瑞姜亦道:“哥哥,记得一路向西,不要走错路了!” 公子黔:“……” 吕瑞姜:“……” 兄妹俩大眼瞪大小眼,皆是哼了一哼,调转方向,各奔西东。 ……牛蹄哒哒,公子黔坐在车内,思考如何才能找到公子锄 可惜,公子黔虽想早点见到公子锄,但如吕瑞姜所说,他不小心……迷路了! 于是,原该三天之内能抵达聊城,公子黔偏偏拖到了五天! 最让他心寒的是,他刚刚抵达聊城县,就遇上一群歹人遇见歹人也就罢了,那群歹人偏偏是公子锄留下的新兵们…… 如此看来,公子锄是想叛变么?! 公子黔心下一沉:他……终是来晚了么? 想到这里,公子黔掀开车帘,对外吼道:“公子锄何在?敢不敢与本公子见上一见!” 哪知,对面有人回道:“公子锄不在!” “他去了哪里?……”公子黔愣了一愣。 对面一群新兵们闭口不答,只道:“你见不着公子锄了……因为,你的小命将会留在这里!”说罢,举起铁器,喊打喊杀起来。 公子黔眯了眯眼,仔细地观察对方:对方怎么看,怎么不像正规军队!放下心来,公子黔根本不悚他们放开嗓音,公子黔反而喊道:“拿下他们!” 哼~也不看一看,他们有多少人,而对方有多少人已方五百余人,而对方才五十人……都不用脑子么?都不数一数对比么?活该他们被抓! 很快地,五百名护卫们轻松地抓住了五十名诸公子阳生的士兵们斜视浑身颓然,再无方才半点嚣张的假士兵们,公子黔强忍讥笑,再次地问道: “公子锄在哪?” 他们低下头去,列活不答。 公子黔冷哼,冷酷道:“来人,请他们全部斩杀!” 此话一出,公子阳生的众士兵们皆都大惊这下,他们再也不敢保持沉默了,纷纷地叫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民知晓公子锄在哪儿……” “好罢,只要你们能告诉本公子,在哪里能找到公子锄?”公子黔眯了眯眼,“谁能找到公子锄,本公子免他一死……” “公子锄在塘边!”很壮观地,在场所有的士兵们异口同声地说。 然后,公子黔确定目标位置,高手地摆了摆手,宣布道:“本公子很大度,就放你们这一次你们回家去罢!若再跟着公子锄造反,本公子也保不了你们!” “是!是!是!……”在场所有的士兵们感激涕零。 之后,他们真公子黔尽数释放。 公子黔登下牛车,要求大队原地待命,只身带了五十名护卫们,去与公子锄会面公子锄窝居一家酒肆,似在……收拾行李? 待到公子锄从那家酒肆出去后,迎面就看见了公子黔! 公子锄:“……” 公子黔:“……” 半晌,公子锄捂住胸口,显然受到了不小惊吓 “公子黔?”公子锄不可置信地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子黔道:“奉女君之命,特来游说你。” 公子黔也懒得拐弯抹角,选择了开门山见。 “女君?……”公子锄默念两变,脸色不由地黑了,“是她……?” “对”公子黔说,“正是不显山、不显水,却能碾压你们诸公子的齐国女君吕邗姜……连她的书信本公子都带来了,你们要不要看一看?” “不看。”公子锄亦拒绝得干脆,“本公子不想受制于人” 公子锄拒得痛快,丝毫都不都顾及身后的那些追随者们的心情。 尤其是一名穿着斗篷的年青男子,浑身都在发抖,估计是气的。 公子黔目光一转,快速地指出道:“不想受制于人?说得太好听了,却不知你便是跑到了其他地方,难道就能自由么?” “自然。”公子锄扬起下巴,得意地说,“你忘记本公子的母族来自哪里了?本公子要回卫国借兵去!” “借兵做甚么?”公子黔忍不住地追问。 “自是……保命。”公子锄说得十分违和。 却令公子黔苦笑不已。 看来,公子锄仍想举兵反女君么? “不要去卫国。”公子黔脱口而出,“女君承诺,不会害你们,还请你们归顺齐国罢?……” 公子锄道:“说得倒好听!谁会信呢?指不定等你回齐了,那边又下达甚么奇怪的命令,诸如今天裁这个,明天辙那个,弄到最后,还是独自一人!” 公子黔摸了摸鼻子,哼道:“你太片面了……你瞧本公子,可还独自一人?” 公子锄轻蔑道:“凭你?” “对!”为了说服公子锄,公子黔豁出去了,即便夸奖女君,亦在所不辞,“本公子上有老,下有小,女君可没对此干预。” “无论你说甚么,本公子去意已决。”公子锄沉默片刻,又坚持己见。 公子黔道:“你就不怕本公子将你抓回临淄宫么?” 公子锄道:“你不敢。” 公子黔气得嘴唇嗫嚅好几下,终究没再作出决定。 正如公子锄所说,公子黔……的确有心无胆! “那么,你要去卫国,带上本公子罢!”公子黔想了一想,硬着头皮地要求。 171、公子黔发威(下) 浑身污垢,国夏和高张一前一后,率领数百名临淄宫内侍们前来堪堪见了吕邗姜等人,国夏一脸高兴,但听公子阳生的爆料,国夏顿时神色一变! 高张目光一闪,不像国夏那般愤怒,反而冷眼地围观。 却听国夏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国夏的口吻相当无礼,近乎质问。 咬了咬牙,晏慈有心想替吕邗姜辩驳,却不晓得该如何辩驳话说一开始,明明是公子阳生伤晏氏族长晏圉在前,是他想替晏氏族长报仇,这才意外地探知晏氏家族还有一份低气…… 归根结底,如果没有晏慈想替晏圉复仇的心意,晏圉也不会将这条秘密告诉晏慈,因此这关邗姬夫人甚么事呀? 晏慈想了一想,不太理解国夏的脑回路。 可怜晏慈做梦都没想过,吕邗姜的确是想谋得齐国王位……之所以晏慈不太清楚这事,是因为了解此事的晏圉并未向晏慈透露半点讯息。 或许晏非得知了,但他没告诉晏慈 也许晏阁也清楚,可他仍没说给晏慈听去。 ……所以说,国夏的指责相当偏颇。 瞅了一瞅吕邗姜,晏慈惊讶地发现吕邗姜全程都不带一丝恼意。 风轻云淡地,吕邗姜行礼道:“见过将军假如是真的,将军会发如何做法?假如不是真的,将军又会如何做法?” 国夏呆了一呆:没想到邗姬夫人她不按套路出手! 通常情况下,不是对方竭力地否认,待到事件真相大白时,对方必被众人炮轰,骂对方是糊弄人、捉弄人的情商云云……而吕邗姜呢? 吕邗姜她竟来两个反问,真把国夏吓了一跳! 而且,看吕邗姜这情景,莫不是……? 是啊! 吕邗姜都没拒绝公子阳生的指责吕邗姜竟似隐约地提醒众人:她似乎就要这样做呢?……一石激起千层浪,国夏惊了。 惊了的人何止国夏,连高张也震惊不少。 不仅高张震惊不少,周围所有的人们俱是愣了一愣。 “你……你……”直指吕邗姜,国夏气得打个哆嗦,连话都结巴了。 从未见过这般直白且不拐弯抹角的吕邗姜,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紧吕邗姜,期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果不其然,吕邗姜大声地宣布: “他说得没错!邗姜是想继承齐国王位!邗姜自忖不比诸公子们差,为何邗姜却不能继承齐国王位?倘若邗姜继了位去,邗姜绝对不再发动甚么叛乱,更不会相互地残杀!邗姜会当齐国第一位女君,让齐国持续地强大起来!” 这番宣布,突然如其来,好不做作,单纯得都不知让众人如何开口才对。 震惊好半晌,国夏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地道:“你……你……?” 却是你了半天! 国夏只觉他白活几十年:搁他这个岁数,快经不起一名小小的庶女说要继承一国王位的言语冲击笑话!她当齐国君王很轻松么?……若当齐王,每天早朝要有,天天处理政务也要有,还别提诸国对吕邗姜这位女君是何看法了。 倘若,诸国对女君嗤之以鼻,齐国又该如何?岂不跌了颜面?好歹齐国实力不弱,乃是强国之一!一国女君若得不到诸国的认可,那也…… ……国夏完全没意识到,他被吕邗姜的一席话给影响了,满脑子全是假如吕邗姜真的成为一国女君,那会是甚么情景。 “咳咳。”眼瞧国夏表情不对,高张低声地咳了几声,将国夏拉回神来。 眨了眨眼,国夏望着高张,奇怪道:“高上卿,你怎么了?” 高张的低咳顿时变成重咳,引得众人纷纷地侧目。 高张涨红了脸,暗地大骂国夏真没脸色咳了好一会儿,高张缓过劲来,没好气道:“吸了一口冷风,被呛的。” “哦。”国夏憨憨地挠了挠脑袋,“高上卿要注意保重身体呀!” “多谢关心。”高张皮笑肉不笑地说,“还请您去擦一擦脸罢!那样不上心,简直对邗姬夫人太不尊重。” 说罢,对一名临淄宫内侍递个眼色,高张命人去给国夏打水。 那名临淄宫内侍愣了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打水?真的弄了水来,难不成让国夏当众洗脸么? 许是意识到那名临淄宫内侍的为难,国夏爽朗一笑,笑道:“走罢!” 国夏竟然乖乖地跟着那名临淄宫内侍离开 只为洗去身上的污血! 眼见国夏走开,高张眯了眯眼,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亦大胆地回望高张,丝毫都不退缩 众人保持沉默,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邗姬夫人?……”良久,高张率先地开口,“您做得很好。” 吕邗姜行礼道:“多谢。高上卿的大恩,邗姜没齿难忘。” 高张淡然道:“无妨,就算不是你,也会是旁人。” “可是,是高上卿给了邗姜这等机会,邗姜不能不记着。” “随你罢。”高张微微地叹气,“反正,这一切都与老夫无关了。” “甚么?……”吕邗姜吃了一惊,“高上卿是何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高张拱了拱手,“老夫年迈,决定辞官,归隐山林。” 瞄了一瞄高张乌黑的头发,众人嘴角抽了一抽:哪里年迈了? 吕瑞姜快言快语道:“不知高上卿归隐山林做甚么?莫非天天种田?” 吕瑞姜自顾自地笑起,却见周围无人发笑 缩了缩脖子,吕瑞姜连忙闭嘴,再也不敢吱声。 将视线落到高张的身上,吕邗姜诚恳道:“齐国被公子阳生一番折腾,元气大伤,高上卿既为君父曾经派定的抚孤大臣,还请高上卿不要丢弃齐国……” “多谢邗姬夫人的厚爱,只可惜老夫……”高张苦笑不已,话音未落,便听一个激动的男声道: “邗姬夫人?邗姬夫人!是邗姬夫人呀!……” 一道身影冲了过来,冲向吕邗姜。 “何人!”晏慈敬业地守在吕邗姜的身前,只待来人靠近,再挥剑斩之! 仿佛察觉晏慈的警惕,来人停下脚步,兴奋地盯向吕邗姜 是田恒! 赫然是田恒! 晏慈瞪着田恒,委实有几分哭笑不得。 暗地放松了警惕,晏慈可没忘记他们此时还是敌对派便是私下交情不错,晏慈亦不能放水!否则,岂不教人拿捏田氏与晏氏,说他们早有勾结? 田恒朝吕邗姜鞠个大大的躬儿,扭向脸来,对着某处招手,高兴道:“父亲,父亲,是邗姬夫人呀!是她派兵拯救咱们的呢!” “多谢邗姬夫人。”伴随沉声的感激,是田乞率领一群齐国臣员们缓缓地走来众人毫不意外地瞧见:原本被困于临淄宫内的新晋大臣们,皆被田乞带了出来!并且,这群臣员们的脸上尽是感谢之色。 临近吕邗姜的面前,田乞带着那群齐国臣员们朝吕邗姜行礼,再次地重复道:“多谢邗姬夫人,多谢邗姬夫人。” 高张若有所思。 吕邗姜忙道:“不必拘礼,不必拘礼。” 吕邗姜虚扶田乞等人。 田乞等人顺势地起身,又道:“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 田乞的身后,那群齐国臣员们一颤,跟着齐声道:“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 吕邗姜推辞道:“不可,邗姜并无此意。” 田乞诚恳道:“邗姬夫人莫要推辞您率兵不辞千里,替临淄宫解围,光是这份功劳,有哪位公子们能比得上?……既然诸公子们无法与您相比,为何您就不能再踏前一步呢?” 田乞这句话说得甚妙。 晏慈忍不住道:“可是,自古以来,都没女子能当君王……” 田乞把眼一瞪,瞪道:“死脑筋!以前没有,现在就不能有么?以前都没运河,现在却有运河,此乃随着潮流变也……邗姬夫人既不逊于诸公子们,凭甚么就不能当女君?!” 女君?! 众人震惊地注视田乞,宛如头一次知道女君这种词语…… 话说男子称王,是为君王;女子称王,称作女君……嗯~好像也没毛病? 槽点太多了,根本没法吐槽好伐? 全程围观的吕瑞姜都要了:好嘛~历史改变了,吕邗姜不嫁吴国也就算了,如今却要自己当女君去了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神奇的事么? 这是要逆天改命啊! “说得不错!”众人纷纷地附和,“凭甚么女子不能为女君?邗姬夫人聪明有担当,亦有大局观和气度,才华素养也高得很,最适合当女君了!……” 言罢,高张眼里划过一丝恍然:敢情田氏家族早就投奔了吕邗姜,而田氏家族扶持公子阳生只算幌子么?如此说来,刚才田氏家族出现,是给大家演戏么? 嘴巴轻微勾起一抹弧度,高张心道:这场戏,为满分! ……不知不觉,吕邗姜似被众人认同。 众人皆道:“邗姬夫人,请入临淄宫!” 充作侍女,吕瑞姜陪同吕邗姜,一同踏进临淄宫。 173、公子锄劝晋退(上) 眼瞅公子锄渐渐地平静下来,公子黔握着的拳头总算能够慢慢地松开。 吓出浑身冷汗,公子黔的心脏扑通地直跳:这是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算计了公子锄!……长久以前的压抑得到缓解,公子黔竟觉轻松几分! 是的,公子黔表面只留下十名护卫们跟随公子锄他们,实则命令余下的数百名护卫们暗中地跟踪,以便从中取势! 真以为公子黔傻乎乎地只带十名护卫们?放着几百名护卫们不用,非得担心受怕地跟在公子锄的身边?吓~别开玩笑了…… 公子黔不得不再次佩服自己的急智,人们的潜力果然是被压力逼出来的:在公子黔说出要陪同公子锄前往卫国之后,公子黔便在内心拼命地思考良策:他该怎样扳回劣势,以便拖住公子锄且保住自身? 因此,他尝试地要求让余下的数百名护卫们乖乖地留在聊城,待到他们出发远去之后,再令他们慢慢地跟来 所幸,公子黔的计划算是成功的。 之后,公子黔耐心地等待时机:当公子锄困倦之后,公子黔便要求他的护卫们将公子锄的十名护车们全部斩杀之所以会选择这种做法,是因为公子黔认为此乃大好时机! 公子锄居然傻乎乎地带着十名护卫们,只身前往卫国话说他不是征召了一万名士兵吗?为何弃之不用?是因人数太多,容易暴露么?…… 不管怎样,公子黔就等公子锄丢下他的一万名士兵后,趁他不备,将余下的护卫们清理干净公子黔是单打斗不过公子锄,但若以十一人对一人呢?……公子黔就不信他还打不赢对方! 总之,公子黔算是成功了:他将公子锄身边的羽翼彻底地铲除至少,除非公子锄重返聊城,否则他是逃不开公子黔…… 公子黔不知道的是,公子锄带来的十名护卫里面,还有那位吴使…… 那位吴使,曾经巧言令色,令公子锄兴起叛意,还兼负责管理公子锄一万名士兵的训练这下倒好,没了领头之人,想来那一万名士兵恐怕也要乱了套了…… 如今,那位吴使被公子黔派人阴差阳错地杀了,也算解了公子锄之乱的危机! ……接下来,尽管公子锄被公子黔屠得只余他一人,公子锄仍是去往卫国的路上即便公子锄不乐意,怕也不行: 公子黔人多势多,非要去卫国,公子锄亦无可奈何! 微微地苦笑,公子锄只觉世事无常:本该前往卫国寻求帮助,这下子加了公子黔,也不晓得路上会添加多少波折。 清扫完毕,公子黔挥了挥手,只留十名护卫随行,余下的,则有条不紊地藏好应该仍会暗地跟随公子黔罢? 公子锄瞅了公子黔一眼,终于确定:公子黔愣头愣脑,也只看起来愣头愣脑而已谁敢轻视公子黔,谁就会吃亏! 一夜无话。 便是黑夜,公子黔也照常地赶路。 驾车之人,是那十名护卫们轮流。 天亮了,公子锄一行人抵达卫国。 掀开车帘,公子黔望着周围几乎没甚么变化的风景,忍不住地评价道:“卫国和齐国也没甚么不同啊?都是一样的官道!” 公子黔一边挑剔地说,一边四处张望。 许是位于卫国的边境一带,公子锄一行人所经之路,依旧人烟稀少。 公子黔微感失望:还想去一户卫国人家换些水和干粮呢? 然而,公子黔很快地便收起这种想法。 他们不知行驶到了哪里,直至公子锄忍无可忍地探出脑袋,说这里是聂城,倘若再往西走,就要穿过卫国,直踏晋国境内瞪着公子黔,公子锄简直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敢情他是胡乱走的么? 公子黔一脸惭愧,转头就训斥驾车的护卫,骂道:“你怎么带路的?还不调头!”那名护卫都不敢顶嘴,反驳公子黔实是路痴! 那名护卫将牛车乖乖地调转方向,直朝卫国都城帝丘的方向驶去。 这次走的路线,总算对了。 行至数里,公子锄一行人路经一片平原,就见一望无际的平原尽头,忽然密密麻麻地出现无数小黑点 公子锄等人大为惊奇,伸长脖子,定睛一看:不好!那些小黑点是人影! 公子黔第一反应是大惊,惊道:“不妙!是一支军队!咱们快点逃啊!” 仿佛仍是昔日的公子黔,色厉内荏,完全看不出他敢下狠手,清理了公子锄的守卫们公子锄用一种看傻子且无语的表情,打量公子黔,叹道: “逃去哪里?”能逃得掉才怪! 没瞧见对方已经发现他们了吗?! 果不其然,就在公子黔的护卫想将牛车再调个方向,便见远处奔来三辆战车真、真是太给面子了,居然派出战车来堵截他们! 公子锄一行人顺便地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原来那支军队来自晋国! “小心!”公子黔惊慌失措地惊叫,生怕自家的牛车被晋国战车给撞上。 这要是一撞,对面的战车肯定完好无损,但他们这边,绝对连人带车被撞得七零八落!一想到自身的死法竟是这般凄惨,公子黔欲哭无泪,恨不得狠扇当初非要陪公子锄来卫国借兵的自己自己怎地这般愚蠢呢? 公子锄嫌弃地瞥了公子黔一眼:大家都很冷静,唯有他最不冷静,害得大家受了影响,跟着一起害怕!公子锄道:“躲是没用的,不如大胆地上前!” “要上你上罢!”公子黔直往牛车里躲去,仿佛那里才是最为安全之地,“你们快点想个办法啊!否则,咱们都得死!……” 见罢,公子锄苦中作乐地心想:还好还好,还没笨到爬下车去徒步地逃跑那样会死得更快! 余光瞥见车帘的缝隙,公子黔心惊胆战地看清那三辆晋国战车由远及近,只觉浑身发软:吾之小命休矣!小命休矣!休矣!…… 捂着胸口,公子黔作昏厥状儿。 “你发甚么疯!”公子锄看不下去,“啪”地打了三下公子黔的脑门,直将公子黔给拍醒,“这会子是你逃避的时刻么?……你们且在这里侯着,让本公子来”眼里划过一丝决意,公子锄飞快地思考。 公子锄不得不思考,毕竟他们发现晋国居然派遣大量军队! 派遣大量军队是想甚么?自是攻打卫国! ……公子锄不太清楚卫国与晋国的瓜葛,但那卫国是公子锄母族的故乡!彼时,晋强而卫弱,公子锄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第二故乡被晋国攻占呢? 咬了咬牙,公子锄只等那三辆晋国战车快要冲撞牛车时,大吼道:“慢着!在下有事要找晋文公!……” 声音之大,务必让对面的晋国士兵们都能听见! 但是,晋文公逝世一百多年,公子锄又怎能见得到晋文公呢? 晋公文,姬姓,名重耳,晋国第二十二任君主,晋献公之子,母亲为狐姬。晋文公文治武功卓著,与齐桓公并称齐桓晋文! 如今执掌晋国的,乃是晋文公后嗣晋公,姬姓,名午,约二十三年前继位。 乍一听见对方要找自家君王……的祖辈,那三辆晋国战车明显地迟钝一下,居然在即将撞上牛车的那一刻,堪堪地停了下来公子锄一行人吓出一身冷汗!这也侧面地反衬出:那三名晋国战车上的士兵们,皆都本领不俗! 车内,公子黔丢脸地擦了一擦满脸的汗珠,只觉福大命大。 车外,见那三辆晋国战车威胁地堵住了牛车的去路,公子锄非常自觉地登下牛车,乖乖地走向前方他在公子黔一行人的目送下,慢慢地走进晋军的眼前。 出乎公子锄的意外,他见到了晋公。 此时,晋公正值壮年,一身戎装,衬得他高大威猛,生生少了三分文弱之气单看晋公相貌,一如其名,三分书卷味儿,三分英气豪迈,极令人产生好感。 公子锄盯着晋公,原本八分的怒惧,生生被磨灭了六分深呼一口气,公子锄突然想起一个典故,便朝晋公行礼,说道:“见过晋王。” “你是何人?”晋公面带寒色,一副只要公子锄答错,就被立即抹杀的样子。 气氛倏地紧张。 公子锄心中越慌,面上越淡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所幸晋公也很人道,竟都没喝斥他闭嘴。 于是,公子锄笑个够儿。 笑了好久,晋公终于没能忍住,疑声道:“你在笑甚么?” 公子锄玩味道:“在下在笑,在下有个邻居,送自己的妻子回娘家,半路上碰到一名采桑女,就去调戏,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妻子在他背后,也在被人调戏!这难道不可笑吗?” 晋公:“……” 晋公倒吸一口凉气,迟疑不定地盯住公子锄,喝道:“你是谁?” “在下公子锄不知晋文公欲伐卫,晋王可曾听过否?” 公子锄拱了拱手,直白地询问。 晋公抿了抿嘴,佩服之余,又不甘心道:“那又如何?” 174、公子锄劝晋退(下) 一百年多年前,卫国有一人名叫公子黔,曾经为了招兵而前往卫国借兵,半路遇见晋文公出兵攻打卫国公子锄不躲避,反而在那边哈哈大笑,还说:“我有个邻居,送自己的老婆回娘家,半路上碰到个采桑女就去调戏,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老婆在背后也在被人调戏。这难道不可笑吗?”晋文公听罢,立马有不详的预感,决定不讨伐卫国了,转身回国。还未到家,便听到秦国跑来攻打晋国北方的事儿。而公子锄以帮助卫国赶走晋军,而得到卫军两千人马。 以上,摘自民间故事《晋文公欲伐卫》! 一百年多年后,齐国也有一人名叫公子锄,亦是为了招兵而前往卫国借兵,半路又神奇地遇见晋文公之孙出兵攻打卫国公子锄活灵活用,亦用当初公子锄的话,来应对晋公,奈何…… 奈何这位晋公他不按套路走啊! 眼见晋公不按套路走儿:不仅没退兵,反而质问公子锄,公子锄便是一愣,继而内心破口地大骂晋公,面上淡定地问道: “敢问晋王,为何要派兵攻打卫国?” 晋公道:“卫国对晋国不敬,寡人出兵威慑,难道不行么?” 晋公略带惊奇地打量公子锄,越看越觉公子锄是个人才,忍不住地邀请道:“寡人看你” 眼瞅公子锄渐渐地平静下来,公子黔握着的拳头总算能够慢慢地松开。 吓出浑身冷汗,公子黔的心脏扑通地直跳:这是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算计了公子锄!……长久以前的压抑得到缓解,公子黔竟觉轻松几分! 是的,公子黔表面只留下十名护卫们跟随公子锄他们,实则命令余下的数百名护卫们暗中地跟踪,以便从中取势! 真以为公子黔傻乎乎地只带十名护卫们?放着几百名护卫们不用,非得担心受怕地跟在公子锄的身边?吓~别开玩笑了…… 公子黔不得不再次佩服自己的急智,人们的潜力果然是被压力逼出来的:在公子黔说出要陪同公子锄前往卫国之后,公子黔便在内心拼命地思考良策:他该怎样扳回劣势,以便拖住公子锄且保住自身? 因此,他尝试地要求让余下的数百名护卫们乖乖地留在聊城,待到他们出发远去之后,再令他们慢慢地跟来 所幸,公子黔的计划算是成功的。 之后,公子黔耐心地等待时机:当公子锄困倦之后,公子黔便要求他的护卫们将公子锄的十名护车们全部斩杀之所以会选择这种做法,是因为公子黔认为此乃大好时机! 公子锄居然傻乎乎地带着十名护卫们,只身前往卫国话说他不是征召了一万名士兵吗?为何弃之不用?是因人数太多,容易暴露么?…… 不管怎样,公子黔就等公子锄丢下他的一万名士兵后,趁他不备,将余下的护卫们清理干净公子黔是单打斗不过公子锄,但若以十一人对一人呢?……公子黔就不信他还打不赢对方! 总之,公子黔算是成功了:他将公子锄身边的羽翼彻底地铲除至少,除非公子锄重返聊城,否则他是逃不开公子黔…… 公子黔不知道的是,公子锄带来的十名护卫里面,还有那位吴使…… 那位吴使,曾经巧言令色,令公子锄兴起叛意,还兼负责管理公子锄一万名士兵的训练这下倒好,没了领头之人,想来那一万名士兵恐怕也要乱了套了…… 如今,那位吴使被公子黔派人阴差阳错地杀了,也算解了公子锄之乱的危机! ……接下来,尽管公子锄被公子黔屠得只余他一人,公子锄仍是去往卫国的路上即便公子锄不乐意,怕也不行: 公子黔人多势多,非要去卫国,公子锄亦无可奈何! 微微地苦笑,公子锄只觉世事无常:本该前往卫国寻求帮助,这下子加了公子黔,也不晓得路上会添加多少波折。 清扫完毕,公子黔挥了挥手,只留十名护卫随行,余下的,则有条不紊地藏好应该仍会暗地跟随公子黔罢? 公子锄瞅了公子黔一眼,终于确定:公子黔愣头愣脑,也只看起来愣头愣脑而已谁敢轻视公子黔,谁就会吃亏! 一夜无话。 便是黑夜,公子黔也照常地赶路。 驾车之人,是那十名护卫们轮流。 天亮了,公子锄一行人抵达卫国。 掀开车帘,公子黔望着周围几乎没甚么变化的风景,忍不住地评价道:“卫国和齐国也没甚么不同啊?都是一样的官道!” 公子黔一边挑剔地说,一边四处张望。 许是位于卫国的边境一带,公子锄一行人所经之路,依旧人烟稀少。 公子黔微感失望:还想去一户卫国人家换些水和干粮呢? 然而,公子黔很快地便收起这种想法。 他们不知行驶到了哪里,直至公子锄忍无可忍地探出脑袋,说这里是聂城,倘若再往西走,就要穿过卫国,直踏晋国境内瞪着公子黔,公子锄简直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敢情他是胡乱走的么? 公子黔一脸惭愧,转头就训斥驾车的护卫,骂道:“你怎么带路的?还不调头!”那名护卫都不敢顶嘴,反驳公子黔实是路痴! 那名护卫将牛车乖乖地调转方向,直朝卫国都城帝丘的方向驶去。 这次走的路线,总算对了。 行至数里,公子锄一行人路经一片平原,就见一望无际的平原尽头,忽然密密麻麻地出现无数小黑点 公子锄等人大为惊奇,伸长脖子,定睛一看:不好!那些小黑点是人影! 公子黔第一反应是大惊,惊道:“不妙!是一支军队!咱们快点逃啊!” 仿佛仍是昔日的公子黔,色厉内荏,完全看不出他敢下狠手,清理了公子锄的守卫们公子锄用一种看傻子且无语的表情,打量公子黔,叹道: “逃去哪里?”能逃得掉才怪! 没瞧见对方已经发现他们了吗?! 果不其然,就在公子黔的护卫想将牛车再调个方向,便见远处奔来三辆战车真、真是太给面子了,居然派出战车来堵截他们! 公子锄一行人顺便地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原来那支军队来自晋国! “小心!”公子黔惊慌失措地惊叫,生怕自家的牛车被晋国战车给撞上。 这要是一撞,对面的战车肯定完好无损,但他们这边,绝对连人带车被撞得七零八落!一想到自身的死法竟是这般凄惨,公子黔欲哭无泪,恨不得狠扇当初非要陪公子锄来卫国借兵的自己自己怎地这般愚蠢呢? 公子锄嫌弃地瞥了公子黔一眼:大家都很冷静,唯有他最不冷静,害得大家受了影响,跟着一起害怕!公子锄道:“躲是没用的,不如大胆地上前!” “要上你上罢!”公子黔直往牛车里躲去,仿佛那里才是最为安全之地,“你们快点想个办法啊!否则,咱们都得死!……” 见罢,公子锄苦中作乐地心想:还好还好,还没笨到爬下车去徒步地逃跑那样会死得更快! 余光瞥见车帘的缝隙,公子黔心惊胆战地看清那三辆晋国战车由远及近,只觉浑身发软:吾之小命休矣!小命休矣!休矣!…… 捂着胸口,公子黔作昏厥状儿。 “你发甚么疯!”公子锄看不下去,“啪”地打了三下公子黔的脑门,直将公子黔给拍醒,“这会子是你逃避的时刻么?……你们且在这里侯着,让本公子来”眼里划过一丝决意,公子锄飞快地思考。 公子锄不得不思考,毕竟他们发现晋国居然派遣大量军队! 派遣大量军队是想甚么?自是攻打卫国! ……公子锄不太清楚卫国与晋国的瓜葛,但那卫国是公子锄母族的故乡!彼时,晋强而卫弱,公子锄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第二故乡被晋国攻占呢? 咬了咬牙,公子锄只等那三辆晋国战车快要冲撞牛车时,大吼道:“慢着!在下有事要找晋文公!……” 声音之大,务必让对面的晋国士兵们都能听见! 但是,晋文公逝世一百多年,公子锄又怎能见得到晋文公? 晋公文,姬姓,名重耳,晋国第二十二任君主,晋献公之子,母亲为狐姬。晋文公文治武功卓著,与齐桓公并称“齐桓晋文”! 如今执掌晋国的,乃是晋文公之孙晋公,姬姓,名,十三年前继位晋王。 乍一听见对方要找自家君王……的爷爷,那三辆晋国战车明显地迟钝一下,居然在即将撞上牛车的那一刻,堪堪地停了下来公子锄一行人吓出一身冷汗!这也侧面地反衬出:那三名晋国战车上的士兵们,皆都本领不俗! 车内,公子黔丢脸地擦了一擦满脸的汗珠。 车外,见那三辆晋国战车威胁地堵住了牛车的去路,公子锄非常自觉地登下牛车,乖乖地走向前方他在公子黔一行人的目送下,慢慢地走进晋军的眼前。 175、吕瑞姜护吕嘉(上) 深呼一口气,吕瑞姜努力地平息紧张之感。 只在没有外人之时,吕瑞姜方敢露出一丝胆怯:她已知晓的历史变动很大,害她都没法熟知接下来的剧情为甚么会变成这样呢? 吕瑞姜认真地思考,只能得出这样一种结论:盖因吕邗姜变成女君,而田穰苴则活到至今因有这两个的干预,历史才会神奇地大变模样…… 其实,变成这种的,也还不错:至少,诸公子们不必去逃亡在外,而她亦没被人贩卖,并且齐国实力应属蒸蒸日上了吧?嗯~再来探究是谁改变了历史运动的轨迹,好像已没太大的意义…… 如今,是吕瑞姜答应吕邗姜的请求,主动地前往夷城。 回过神来,吕瑞姜感受路途的颠簸,不由地愁苦了一张脸:话说她为何自作聪明,非要亲自地游说公子嘉啊?她和公子嘉……不太熟悉啊? 既是生疏,她到底哪来的自信,能说服公子嘉呢? 满嘴苦涩,吕瑞姜莫名地生出一丝她升级为主角的味道然而,她一点也不想接受这种身份:太糟糕了……只有当事人才知何谓主角以及主角需要肩负何种压力! 还不如混吃混喝到老死呢! 吕瑞姜最大的目标是活到老、玩到老,一生平平安安,当个悠闲的种田系女配,有个美好的结局,诸如嫁给田恒,田恒一生只娶她一人…… 田穰苴这人,吕瑞姜是不敢肖想了或许,以前,她曾想过,但看田穰苴对吕邗姜的态度,她顿时打消了那个念头,甚至恨不得自己从未产生过! 作死啊!敢玩宫斗,算计田穰苴?不要命了?你不晓得田穰苴是春秋时期唯一大司马吗!且他只心仪吕邗姜……就凭这两点,你也配么你?! 吕瑞姜一边一本正经地掀开车帘,欣赏窗外的景色,一边疯狂地吐槽这些胡想胡话若让旁人听去,定要认为吕瑞姜疯了。 惜叹,吕瑞姜没疯 吕瑞姜正在严肃地思考公子嘉的问题,寻找解决的办法。 只可惜,吕瑞姜还未想出办法,他们便已抵达夷城 下车之际,吕瑞姜道:“你们一定要保护本姬啊!待到本姬平安回府后,定会重重地赏赐你们!” 吕瑞姜可怜兮兮地请求陪她而来的护卫们。 吕瑞姜的护卫们统共二十来人。 众护卫们听罢,异口同声道:“必护瑞姬安全!” 气势虽足,却帮不上忙! 吕瑞姜依旧心惊肉跳! 心肝颤颤地,吕瑞姜带着进城便被公子嘉抓走的心态,率领众护卫们,踏进了夷城。 刚到夷城,吕瑞姜便大开眼界。 夷城居于沿海一带,实为齐国边境吕瑞姜本以为会瞧见一片落后的城镇,不料却见夷城具有相当文化的气息。 是了,是了,夷城乃是巴人故里,巴子国的第一次建都之处!据传,殷商时代,巴人首领廪君开疆拓土,建立巴国夷城,形成早期的巴文化香炉石遗址……伸长了脖子,吕瑞姜忍不住地四下打量,只觉:夷城山石曲,泉水亦曲! 古籍《太平寰宇记》诚不欺人也! 初来乍到,感染了吕瑞姜。 干脆地,吕瑞姜抛开心理负担,径直地闲逛夷城。 夷城有一奇景:因江岸有一岩石,岩顶一方巨石形似香炉,故得名香炉石那香炉石四周碎石堆垒,惟山顶有两座山峰成南北向并列耸立。上石下崖,高约二十丈,粗约十丈,似两截叠成,石顶成正方形,岩腰四周层石崩落,形成了顶粗腰细,上方下圆的形态。香炉石两峰之间为梯形土墩,层层递落,直至江边,有如阶陛相乘。 再瞧那夷城人,个个打扮得和原始人一般,赤身赤脚,头戴毛帽,身上挂着各种骨制装饰品。不少夷城人手里拎着一条海鱼,买卖物品的时候,也多以贝币为主,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哪个落后的小国,实难将眼前的质朴与繁华的齐国联系到一处。 吞了吞口水,吕瑞姜几乎看呆了:他们不与外界联系么?穿得这样少,待到冬天,岂不冻死?…… 孰不知,夷城人瞅见吕瑞姜一行人,亦是呆了一呆。 少时,便见一支夷城人手持青铜长矛,直接把吕瑞姜一行人围了起来。 “甚么意思?”吕瑞姜张了张嘴,一脸呆滞,第一反应:他们是公子嘉的手下?第二反应才是:哇~他们是巴人的后裔么? “你们是何人?”为首的一名夷城人满脸警惕,说出的语言圆润通俗,便于交流与沟通。 吕瑞姜眨了眨眼,脱口而出,说道:“请问,你们见过公子嘉么?他是齐国的公子之一……” 满头黑线,吕瑞姜直觉自己的问题太傻了,对方要是说“见过”,那才有鬼了! 果不其然,为首的那名夷城人摇了摇头,回道:“甚么公子嘉?不清楚!” 吕瑞姜:“……” 吕瑞姜直觉她来到了一座假的夷城县。 这里真有公子嘉么?公子嘉该不会被当成敌人,被夷城人给抓起来了吧? 揉了揉额头,吕瑞姜又道:“本姬乃瑞姜,齐王庶……咳~齐王的女儿,你们见了本姬,还不行礼!” 把脸一板,吕瑞姜佯怒。 可叹,对面压根不理会。 便听为首的那名夷城人鄙视道:“又在疯言疯语甚么?你以为吾等会听你的?上次,也有一位年青人,非要募兵,说是想起兵反齐……结果他刚刚招了三十个新兵,便被吾等拿下了!难道你也想学他举兵么?” 吕瑞姜嘴角抽了一抽:这人应是公子嘉吧?可怜的嘉哥哥,他才招了三十个新兵,便被夷城人给拿下了? 后知觉地,吕瑞姜顿时心花怒放:太好了!太好了!嘉哥哥没反齐国她不用担心了! ……之所以不用担心,是因为起码,吕瑞姜不必烦恼假如公子嘉真的起事成功,她恐要与公子嘉一决生死! 连连地点头,吕瑞姜忙不迭地道:“学他挺好,学他挺好!你们要是不满意,也可将本姬抓起,放到和那人一同呆过的地方……”省得她再花功夫寻人了! 夷城众人古怪地瞥了一瞥吕瑞姜,实在很费解吕瑞姜竟想被人抢着抓走坐牢狱。 “将他们拿下!”为首的那名夷城人哼了一哼,把手一挥。 “听他们的。”吕瑞姜低声地告诉众护卫们,“只要他们不伤咱们,咱们就别动手。” 众护卫们听罢,听话地一动不动。 很快地,数百名夷城人采用人海战术,齐刷刷地困住吕瑞姜一行人。 一瞅四方皆是魁梧雄壮的夷城人,吕瑞姜十分识实务地求饶。 尔后,吕瑞姜一行人被夷城人押进了地牢 之后,吕瑞姜一行人如愿地和公子嘉被关一起! “你……?” 公子嘉瞠目结舌地看着吕瑞姜一行人。 吕瑞姜十分开心地朝公子嘉挥了挥手,唤道:“嘉哥哥~” 公子嘉脱口而出道:“瑞姬?你怎么会在这里?” 愣了一愣,公子嘉突然醒悟过来,改口道:“瑞姬,你为何要来夷城?” 吕瑞姜不答反问,问道:“嘉哥哥,你怎么被他们关起来了呀?” “别提了。”公子嘉表示晦气极了,“一言难尽啊!” “你慢慢地说,咱们认真地听。”吕瑞姜直朝公子嘉傻笑。 公子嘉想了一想,回道:“本公子被流放夷城后,还未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便被这群蛮人们给抓了起来!要问原因,大概是本公子不是夷城人……事实上,他们很排斥外来客。” “能感觉得出来呢?”吕瑞姜附和地点了点头,随后转了转眼珠子,坏笑道,“嘉哥哥不乖哦~居然骗瑞姬。” “你……你知道了?”公子嘉脸庞微微一红,“唉,为兄好惨啊!” “有多惨?”吕瑞姜顺势地追问。 公子嘉被吕瑞姜一噎。 “其实,为兄遇到一个吴使,他说他愿意替为兄招兵……”公子嘉表情纠结了一下,仍是选择老实地坦白,“只是,那人办事效率好是挺好,奈何遇上夷城人夷城人得知吾等想要招兵买马,立即将吾等封锁了!被封之后,那个吴使亦被夷城人杀了,而为兄,幸好他们还顾念为兄身上流淌的是齐国王室的血脉,这才保了一命!” 不知为何,吕瑞姜非但不同情公子嘉的遭遇,反而更想放声大笑! 但是,不行~不行~需得憋着,不能笑场,不能拂了公子嘉的脸面。 吕瑞姜怜惜道:“嘉哥哥,苦了你了。” 公子嘉扶额,叹气道:“不苦不苦,咱们赶紧想个办法罢?只要咱们能出去,那就不枉为兄白坐了这一趟。” “怎么出去?”吕瑞姜虚心地求教。 此是吕瑞姜第一次坐大牢。 吕瑞姜挺想拍手,以示她的新奇。 但她估计真要拍手称赞,反会引起公子嘉他们的反感。 是以,吕瑞姜适时地透出迷茫,求助地望向公子嘉。 公子嘉挠了挠头:对啊!怎么才能出去呢? 公子嘉纠结不已。 176、吕瑞姜护吕嘉(下) 经此一坐,公子嘉和吕瑞姜的兄妹之情,迅速地升温 “嘉哥哥,只要你承诺永远不会攻打齐国……” 这样呢? 吕瑞姜认真地思考,只能得出这样一种结论:盖因吕邗姜变成女君,而田穰苴则活到至今因有这两个的干预,历史才会神奇地大变模样…… 其实,变成这种的,也还不错:至少,诸公子们不必去逃亡在外,而她亦没被人贩卖,并且齐国实力应属蒸蒸日上了吧?嗯~再来探究是谁改变了历史运动的轨迹,好像已没太大的意义…… 如今,是吕瑞姜答应吕邗姜的请求,主动地前往夷城。 回过神来,吕瑞姜感受路途的颠簸,不由地愁苦了一张脸:话说她为何自作聪明,非要亲自地游说公子嘉啊?她和公子嘉……不太熟悉啊? 既是生疏,她到底哪来的自信,能说服公子嘉呢? 满嘴苦涩,吕瑞姜莫名地生出一丝她升级为主角的味道但是,她一点也不想接受这种身份:太糟糕了……只有当事人才知何谓主角以及主角需要肩负何种压力! 还不如混吃混喝到老死呢! 吕瑞姜最大的目标是活到老、玩到老,一生平平安安,当个悠闲的种田系女配,有个美好的结局,诸如嫁给田恒,田恒一生只娶她一人…… 田穰苴这人,吕瑞姜是不敢肖想了或许,以前,她曾想过,但看田穰苴对吕邗姜的态度,她顿时打消了那个念头,甚至恨不得自己从未产生过! 作死啊!敢玩宫斗,算计田穰苴?不要命了?你不晓得田穰苴是春秋时期唯一大司马吗!且他只心仪吕邗姜……就凭这两点,你也配么你?! 吕瑞姜一边一本正经地掀开车帘,欣赏窗外的景色,一边疯狂地吐槽这些胡想胡话若让旁人听去,定要认为吕瑞姜疯了。 惜叹,吕瑞姜没疯 吕瑞姜正在严肃地思考公子嘉的问题,寻找解决的办法。 只可惜,吕瑞姜还未想出办法,他们便已抵达夷城 下车之际,吕瑞姜道:“你们一定要保护本姬啊!待到本姬平安回府后,定会重重地赏赐你们!” 吕瑞姜可怜兮兮地请求陪她而来的护卫们。 吕瑞姜的护卫们统共二十来人。 众护卫们听罢,异口同声道:“必护瑞姬安全!” 气势虽足,却帮不上忙! 吕瑞姜依旧心惊肉跳! 心肝颤颤地,吕瑞姜带着进城便被公子嘉抓走的心态,率领众护卫们,踏进了夷城。 刚到夷城,吕瑞姜便大开眼界。 夷城居于沿海一带,实为齐国边境吕瑞姜本以为会瞧见一片落后的城镇,不料却见夷城具有相当文化的气息。 是了,是了,夷城乃是巴人故里,巴子国的第一次建都之处!据传,殷商时代,巴人首领廪君开疆拓土,建立巴国夷城,形成早期的巴文化香炉石遗址……伸长了脖子,吕瑞姜忍不住地四下打量,只觉:夷城山石曲,泉水亦曲! 古籍《太平寰宇记》诚不欺人也! 初来乍到,感染了吕瑞姜。 干脆地,吕瑞姜抛开心理负担,径直地闲逛夷城。 夷城有一奇景:因江岸有一岩石,岩顶一方巨石形似香炉,故得名香炉石那香炉石四周碎石堆垒,惟山顶有两座山峰成南北向并列耸立。上石下崖,高约二十丈,粗约十丈,似两截叠成,石顶成正方形,岩腰四周层石崩落,形成了顶粗腰细,上方下圆的形态。香炉石两峰之间为梯形土墩,层层递落,直至江边,有如阶陛相乘。 再瞧那夷城人,个个打扮得和原始人一般,赤身赤脚,头戴毛帽,身上挂着各种骨制装饰品。不少夷城人手里拎着一条海鱼,买卖物品的时候,也多以贝币为主,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哪个落后的小国,实难将眼前的质朴与繁华的齐国联系到一处。 吞了吞口水,吕瑞姜几乎看呆了:他们不与外界联系么?穿得这样少,待到冬天,岂不冻死?…… 孰不知,夷城人瞅见吕瑞姜一行人,亦是呆了一呆。 少时,便见一支夷城人手持青铜长矛,直接把吕瑞姜一行人围了起来。 “甚么意思?”吕瑞姜张了张嘴,一脸呆滞,第一反应:他们是公子嘉的手下?第二反应才是:哇~他们是巴人的后裔么? “你们是何人?”为首的一名夷城人满脸警惕,说出的语言圆润通俗,便于交流与沟通。 吕瑞姜眨了眨眼,脱口而出,说道:“请问,你们见过公子嘉么?他是齐国的公子之一……” 满头黑线,吕瑞姜直觉自己的问题太傻了,对方要是说“见过”,那才有鬼了! 果不其然,为首的那名夷城人摇了摇头,回道:“甚么公子嘉?不清楚!” 吕瑞姜:“……” 吕瑞姜直觉她来到了一座假的夷城县。 这里真有公子嘉么?公子嘉该不会被当成敌人,被夷城人给抓起来了吧? 揉了揉额头,吕瑞姜又道:“本姬乃瑞姜,齐王庶……咳~齐王的女儿,你们见了本姬,还不行礼!” 把脸一板,吕瑞姜佯怒。 可叹,对面压根不理会。 便听为首的那名夷城人鄙视道:“又在疯言疯语甚么?你以为吾等会听你的?上次,也有一位年青人,非要募兵,说是想起兵反齐……结果他刚刚招了三十个新兵,便被吾等拿下了!难道你也想学他举兵么?” 吕瑞姜嘴角抽了一抽:这人应是公子嘉吧?可怜的嘉哥哥,他才招了三十个新兵,便被夷城人给拿下了? 后知觉地,吕瑞姜顿时心花怒放:太好了!太好了!嘉哥哥没反齐国她不用担心了! ……之所以不用担心,是因为起码,吕瑞姜不必烦恼假如公子嘉真的起事成功,她恐要与公子嘉一决生死! 连连地点头,吕瑞姜忙不迭地道:“学他挺好,学他挺好!你们要是不满意,也可将本姬抓起,放到和那人一同呆过的地方……”省得她再花功夫寻人了! 夷城众人古怪地瞥了一瞥吕瑞姜,实在很费解吕瑞姜竟想被人抢着抓走坐牢狱。 “将他们拿下!”为首的那名夷城人哼了一哼,把手一挥。 “听他们的。”吕瑞姜低声地告诉众护卫们,“只要他们不伤咱们,咱们就别动手。” 众护卫们听罢,听话地一动不动。 很快地,数百名夷城人采用人海战术,齐刷刷地困住吕瑞姜一行人。 吕瑞姜一瞅四方皆是高手的模样,十分乖巧地求饶。 尔后,吕瑞姜一行人被夷城人押进了地牢 之后,吕瑞姜一行人如愿地和公子嘉被关一起! “你……?”公子嘉瞠目结舌地看着吕瑞姜一行人。 吕瑞姜十分乐观地朝公子嘉挥了挥手,唤道:“嘉哥哥~” 公子嘉脱口而出道:“瑞姬?你怎么会在这里?” 愣了一愣,公子嘉突然醒悟过来,改口道:“瑞姬,你为何要来夷城?” 吕瑞姜不答反问,问道:“嘉哥哥,你怎么被他们关起来了呀?” “别提了。”公子嘉表示晦气极了,“一言难尽啊!” “你慢慢地说,咱们认真地听。”吕瑞姜直朝公子嘉傻笑。 公子嘉嗫嚅了嘴唇,回道:“本公子被流放夷城后,还未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便被这群蛮人们给抓了起来!要问原因,大概是本公子不是夷城人……事实上,他们很排斥外来客。” “能感觉得出来呢?”吕瑞姜附和地点了点头,随后转了转眼珠子,坏笑道,“嘉哥哥不乖哦~居然骗瑞姬。” “你……你知道了?”公子嘉脸庞微微一红,“唉,本公子好惨啊!” “有多惨?”吕瑞姜顺势地追问他去。 公子嘉被吕瑞姜一噎。 “其实,为兄遇到一个吴使,他说他愿意替为兄招兵……” “终于……终于……咱们终于逃出来了!……”公子嘉激动不已。 吕瑞姜亦是。 劫后余生的两人迅速地拉近彼此的关系,变得默契许多。 “嘉哥哥,这次你不会再举兵叛齐了吧?”尽管知晓公子嘉不会再做冲动之事,吕瑞姜仍是忍不住地追问,以便确定。 公子嘉慎重道:“为兄保证,绝对不会再起叛意至少为兄绝对不想见到齐国被战乱拖垮。” “说得太好了!”吕瑞姜抚掌,“你既然这样想,敢不敢回临淄宫?” “为何不敢?”公子嘉眯了眯眼,放声大笑,“本公子可没做过对不起齐国之事!”就算本来想做,惜叹老上天不给他时机:待他好不容易地招募一群士兵们,却被夷城人给打散了……散了也就散了罢~只是可惜了那个吴使! 吴使被夷城人们误杀,公子嘉不再受那吴使的蛊惑,终于想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儿 “咱们回临淄!”公子嘉扬声地笑说,“回到久违的家乡!” “好!”吕瑞姜拍手称快。 吕瑞姜一行人重返牛车时,却听一个细微的声音说: “救……命……” 177、莒国来报(上) 只是…… 公子嘉高兴片刻,又突然地安静了下来。 吕瑞姜大手一挥,领着众护卫们和人质们,随后出狱,瞄见反常的公子嘉,奇道:“嘉哥哥,你怎么了?” “牢外没人看守,你不觉得奇怪吗?”公子嘉皱了皱眉头,“咱们是不是出去得太轻松了?” “轻松一点,不好吗?”吕瑞姜无所谓地说,“反正瑞姬是不想再被关大牢了……这是第一次哎~瑞姬第一次被关大牢,全是为了你!”扬起下巴,吕瑞姜对公子嘉难得地撒了一回娇。 公子嘉见罢,好脾气地抚了抚吕瑞姜的脑袋,宛如亲生哥哥一般,对妹妹体贴关怀。 经此一历,劫后余生的公子嘉和吕瑞姜,兄妹之情迅速地升温,彼此也变得默契许多—— 拱了拱公子嘉,吕瑞姜状似无意道:“嘉哥哥,这下你愿意和小妹回临淄了吧?——只要你永远不会再举兵叛齐……” 尽管知晓公子嘉不会再做冲动之事,吕瑞姜仍是忍不住地追问,以便确定。 公子嘉慎重道:“为兄保证,绝对不会再起叛意——至少为兄也不想见到齐国被战乱拖垮。” “说得太好了!”吕瑞姜抚掌,“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敢不敢跟小妹一起回临淄宫?” “为何不敢?”公子嘉眯了眯眼,放声大笑,“本公子可没做过对不起齐国之事!”——就算本来想做,惜叹老上天不给他时机:待他好不容易地招募一群士兵们,却被夷城人给打散了……散了也就散了罢~只是可惜了那个吴使! 再次地感慨吴使被夷城人供们误杀,公子嘉不用再受那吴使的蛊惑,终于想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儿—— “咱们回临淄!”公子嘉扬声地笑说,“回到久违的家乡!” “好!”吕瑞姜拍手称快。 “喂,你们可不可以放人?……”一旁的观围者忍不住地出声,怒刷存在感。 扭过脸去,吕瑞姜瞅见一群夷城狱卒们和夷城牢头仍被她的护卫们押着,不由地道:“放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你们能保证瑞姬和哥哥安全地出城吗?” “能!能!能!……”那夷城牢头抢先地开口,“只要你们肯放人,你们必能安然地离开。” 吕瑞姜便道:“好——放了他们!” 公子嘉嗫嚅了嘴唇,很想说些甚么,却见那群护卫们依言地松手,放开了那群夷城狱卒们和夷城牢头。 而那群夷城人们竟也不再攻击吕瑞姜一行人,任由吕瑞姜一行人走开。 直至走得远了,公子嘉都觉像在做梦一般—— 公子嘉不可思议道:“他们……他们不拦人么?” “拦甚么?”吕瑞姜理所当然地说,“咱们好歹是齐国王室成员,他们误抓了人,又不好意思放人,只好等咱们自立更生——这会子咱们好不容易脱困,他们自然不会再来找麻烦!” ——真以为她在牢外和公子嘉是随便聊的吗?好歹他们也都听见了好伐? 公子嘉一言难尽,想说甚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公子嘉摆了摆手,说道:“走罢!” 公子嘉两袖清风,都没甚么准备,径直地跟在吕瑞姜的身后—— 八成是想靠吕瑞姜来养他! 吕瑞姜也浑不在意——反正,她的任务完成了:公子嘉出了一趟意外,吃足苦头,居然顺利地想家了! 也罢~看在同为兄弟的份上,吕瑞姜也就顺便地照顾一下公子嘉。 然而,当吕瑞姜一行人找回他们的牛车时,吕瑞姜惊讶地发现:车内都没丢失多少东西——貌似行李被人略微地翻过!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西都没丢,包括金银细软! 这也就意味着:吕瑞姜足够顾得上公子嘉—— 和公子嘉一同钻进车内,吕瑞姜对外说道:“起程吧!” 两名护卫紧坐牛车的前头,余下的则是护在牛车的周围——驾车的护卫暂充车夫,刚想起驾,忽听一个细微的声音说: “救……命……” ——甚么情况? 吕瑞姜和公子嘉分别伸出脑袋,朝窗外一瞧,便见远处踉踉跄跄,跑来一位浑身是伤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约有二十多岁,衣服破损,沾有血迹,头发也有些凌乱,他捂着胸口,一见牛车,两眼一亮,喊道:“在下来自莒国,莒国……有危险……”喊出最后一句话,那年轻人便两眼一闭,直直地晕倒在了地上。 吕瑞姜和公子嘉面面相觑。 今天,仿佛老天爷特意地捉弄他们:他们前脚从狱中逃脱,后脚就遇上一个受难者——要不要这么巧合?仿佛非让他们留在夷城似的……公子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求教道:“救不救?” ——能不救么? 吕瑞姜虎着脸,哼道:“救——救——看来只能明天起程了。” 公子嘉不置可否。 于是,吕瑞姜一行人抬着那位昏厥的年轻人,将他抬回了夷城。 刚回夷城,还不等吕瑞姜寻找医师,便见周围的夷城人们自发地靠了过来,纷纷地询问:“哎呀~这里有个受了重伤的,还不赶紧送他去医治!”“这位小姬子,你去华氏药肆,那里有个医术高超的老医师——从这里走,右拐,走到底就是啦!”…… “谢谢各位!”吕瑞姜快速地道完谢意,也不废话,领着众护卫们前往那家华氏药肆。 然后,一通手忙脚乱的治疗之后,那位年轻人终于得救了。 老医师瞪大一双浑浊的双眼,慢悠悠地解释道:“再过一会儿,他会自动地醒来。” 吕瑞姜点了点头,吩咐众护卫们找个地方,歇上一歇,明天再离开。 尔后,吕瑞姜和公子嘉不约而同地守候那位年轻人的附近,直至那位年轻人的苏醒。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吕瑞姜和公子嘉吃完了晚饭,那位年轻人才堪堪地醒来。 “嘉这是……”那位年轻人眨了眨眼,似没注意到他被人救了。 吕瑞姜用胳膊肘了肘公子嘉,笑嘻嘻道:“同名哦?” 公子嘉抿了抿嘴,上前一步,说道:“在下公子嘉,请问你是何人?” 那位年轻人目光一转,看清公子嘉和吕瑞姜,激动地道:“你?——是你们?……” 公子嘉和吕瑞姜同时一愣:甚么意思?——敢情他是个熟人不成? 细细地打量,吕瑞姜和公子嘉却没甚么印象。 那位年轻人咳了一咳,有气无力道:“在下绍嘉,乃是莒国的学者……嗯~嘉曾经也是吕——齐国女君的同窗好友!” 齐国女君的同窗好友? 齐国女君?同窗好友? 女君?好友? 吕瑞姜和公子嘉不得不愕然:据他们所知,当年吕邗姜貌似拜师孔子,学习三载,的确有几十名同窗——难道,绍嘉也是其中之一么?如此说来,他是护送吕思姜送去莒国的随侍成员之一? “思姬姐姐,你还有印象吗?”吕瑞姜忍不住地询问。 “有的,有印象。”绍嘉眼里划过一丝嫌弃,“她原是莒国唯一夫人,只是……” 绍嘉欲言又止。 “只是甚么?”吕瑞姜连声地叹息,“说话不要说一半呀!很吊人胃口的好不好?” 绍嘉忙道:“只是,她已经……疯了。” “疯……疯了?!”这下,轮到公子嘉惊讶了。 绍嘉道:“疯了——几个月前疯的……听说了公子阳生被女君流放。” 吕瑞姜吞了吞口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假如在诸公子争王之际,公子阳生联系莒国的吕思姜,那么,公子阳生争王的成功率是不是会提高呢?……姑且不提为何当时公子阳生不找吕思姜帮忙,只单说吕思姜这人,听说她的哥哥争王失败,被人流放,一惊之下,居然疯了——可见,吕思姜对她的哥哥也相当好啊! “她疯了?……”吕瑞姜喃喃地问,“她是怎么疯的?因为她的哥哥么?” “不是。”绍嘉的回答打断了吕瑞姜的伤感,“自她嫁去莒国后,她就时刻地想取代莒国王位——这是受了女君的影响!自从邗姬夫人成为诸国唯一的女君,思姬夫人就很妒忌邗姬夫人,她希望也能登上莒国王位,这样就能和邗姬夫人相提并论了。” 吕瑞姜:“……” ——这这这……这种事情转折得让人无法反驳! 邗姜姐姐真厉害——隔着一个国家,都能影响吕思姜! “然后,她失败了?”吕瑞姜充分地发挥她的想像力,“莒王很愤怒,就下了甚么让人发疯的药汤,强行让思姬疯了?” 绍嘉:“……” 这次,轮到绍嘉无言以对了。 吕瑞姜摸了摸鼻子,脸红道:“瑞姬猜错了?” “事实上……”绍嘉的表情十分纠结,似在权衡这种隐蔽之事要不要宣众于口,“莒王是很愤怒,但也没下药——但是,吾等私下看不惯思姬夫人,便向莒王诽谤思姬夫人……其实,这也算不上诽谤,吾等都是老实地说了真话,然后莒王大怒,隔三差五地召见思姬夫人,对她破口大骂,甚至还冷落她!思姬夫人一惊之下,就自己疯了……” 178、莒国来报(下) “你们说了什么真话?”强行地忍住笑意,吕瑞姜继续地追问。 “吾等只是说,思姬夫人不**分,总向莒公子示好。”绍嘉老实地说。 “哈哈哈哈——”吕瑞姜实在忍不住,捂住腹部,放声地大笑。 ——原谅吕思姜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原谅吕瑞姜的不厚道,但她真的…… 完全不顾及姐妹之情,吕瑞姜自顾自地笑出声来,毫不在意以绍嘉等人居然诽谤吕思姜! ……只能说,当年的吕思姜实在太会得罪人,尤其是得罪她吕瑞姜! “疯了就疯了罢。”公子嘉轻轻地拽了一拽吕瑞姜,示意她别笑得太过:好歹她们是姐妹,总要维持一些王家的体面。皱了皱眉头,公子嘉很想对绍嘉板脸,却在吕瑞姜肆意的笑声之下,板不起脸来——叹了叹气,公子嘉说,“言归正传,你到底遇上了甚么事情,以至于你浑身带伤?……” 话音刚落,吕瑞姜连忙停止笑意,安静地看向绍嘉。 绍嘉原被吕瑞姜感染,一脸笑容,但听公子嘉的询问,笑意僵住——许久,绍嘉道:“吴国进攻莒国了……莒国无力抵抗,任由吴国登陆——目前,莒国的琅邪台一带被他们占领了!” “啊?”话题转变得太快,吕瑞姜都没反应过来。 半晌,吕瑞姜才意识到:哦~莒国的沿海一带被吴国占了—— 不对! 吴国? 吕瑞姜差点跳起,惊道:“吴国?——海兵么?……” “是的。”绍嘉沉重地点头,替吕瑞姜和公子嘉进行科普,“莒国靠海,琅邪台一带正是沿海位置,这就相当于他们再北上,就能堵住了齐国的沿海边境,给齐国沿海边境的区域造成重大的损失!并且,顺海而走,更能快速地抵达齐国的内陆!……” 公子嘉被绍嘉绕晕了:他完全不懂地形。 吕瑞姜简单地总结道:“总之,齐、莒的沿海边境被吴国海兵干扰,若要放任他们随意干扰,他们会趁机潜入齐国境内?” “是的。”绍嘉很想替吕瑞姜竖起大拇指,奈何他受了重伤,浑身都没法动弹,只剩一张嘴巴,还能说出情报。 公子嘉和吕瑞姜再次地大眼瞪小眼:吴国怎么还走海路啊?——运河之路还嫌不够,居然又多走一条海路? “那莒国现在是何情况?”回过神来,公子嘉赶紧地追问。 绍嘉道:“莒国势小,根本赶不走吴国海军,只能任由他们在沿海边境干扰莒国的平民们。” “没出兵击退他们吗?”公子嘉皱了皱眉头:就算敌国强大,也要进行反击罢?——否则,国家尊严何在? 绍嘉惭愧道:“派了,但没打退。” ——言下之意:莒国吃了败仗! 因此,莒国正逢国力虚弱,根本打不了吴国海军!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公子嘉指了指绍嘉的伤口。 绍嘉黯然道:“嘉顺着鲁国边境一带行走,本该顺利地介根,不料介根也被他们占了!” 众所周知,介根附近有一条河流名曰姑河,与大海连通! 公子嘉听罢,只觉脑袋一阵晕眩,失声道:“那么,吴国海军岂不连同姑河,也一并占了?” “是的。”绍嘉涨红了脸,羞的,“嘉拼死才渡了河去……是嘉糊涂,在赶路的途中,跑错了地方。” 吕瑞姜嘴角抽了一抽:绍嘉是想直接去夷维城么?——结果却在半路遇到吴国海军,被他们连追带赶地驱到了夷城?这么说来……吕瑞姜抱住脑袋,叫道:“千万别说,吴国海军就在夷城附近啊?……” “不不不,他们还不敢进来。”绍嘉连忙地解释,“夷城民风很强悍,吴国海军还不想找事……对了,他们一直徘徊姑河与大海,偶尔也会掠夺边境物资——所以,你们可以暂时放心,他们不会攻打夷城的。” 但是,这样也很惊悚啊!——万一他们心血来潮,想攻夷城怎么办? 夷城可不比夷维城:夷城位于齐国边境,又坐于姑河,想不被吴国海军干扰,只怕不太可能…… 之所以吴国海军不来打劫夷城,是因为夷城人们相当彪悍,莒国沿海一带没被抢个干净? 吕瑞姜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公子嘉横了吕瑞姜一眼,不太明白这种事情有甚么好笑的。 “咱们不能干躲这里。”公子嘉说,“至少派人返回临淄宫,向女君禀明这一切。” “有没有人前往临淄?”吕瑞姜望向绍嘉。 “有。”绍嘉迟疑了一下,“但嘉也不清楚,他们能不能抵达。” “所以说——”公子嘉目光一闪,“为了确保情报的传送,咱们必须派出一人回去说明。” 吕瑞姜傻乎乎地盯着公子嘉,迟疑道:“派谁去?……” “不是你,就是我。”公子嘉直视吕瑞姜。 公子嘉说这话是暗藏私心:既然他决定向吕邗姜投诚,那就该拿出一点诚意来——假如由他回临淄,向吕邗姜禀报这一事,吕邗姜必会对他刮目相看……到时,他就有理由留在临淄!至少,他还些用处,不是吗? 公子嘉的回答,令吕瑞姜目瞪口呆。 “这是何意?”吕瑞姜急声地说,“为何不是咱俩?……” 吕瑞姜一点也不想呆在夷城:太危险了有木有!她是女配,不是炮灰!听了公子嘉和绍嘉的对话,她怎么听,怎么感觉夷城就是炮灰中的战斗机——倘若她留在夷城,指不定会被炮灰掉了……她才不要! 好不容易地傍上邗姜姐姐,吕瑞姜哪能轻易地放弃?——好日子还没过足瘾呢! “你确定……?”公子嘉瞄了一瞄窗外—— 吕瑞姜突然醒悟过来:公子嘉说的是她的守卫们! ——守卫们又怎么了?……难道,公子嘉是嫌她的守卫们太多,以至于他们在赶路时,会太过引人注意? 撇了撇嘴,吕瑞姜很想狠心地说:让他们留在夷城得了——但又想着,这话是不是太寒人心了?……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吕瑞姜无精打采,难过得两眼都溢满了泪水。 绍嘉瞅了瞅吕瑞姜,又望了望公子嘉,嗫嚅道:“要不,让嘉去罢?——嘉能撑住……” “闭嘴。”吕瑞姜幽幽地瞪了一瞪绍嘉:让这伤秧子去临淄,还不如换她来! 绍嘉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就这样决定罢!”公子嘉的双手搭在吕瑞姜的肩膀之上,“为兄向你保证,为兄会尽快地回来接你,你且安心地在此照顾绍嘉先生,万事小事。”——公子嘉实会拉拢人才:才知绍嘉曾是吕邗姜的同窗,这就直接地称呼对方为先生了…… 也不清楚这位绍嘉的才学有多好! 眼见公子嘉去意已决,吕瑞姜适应地奉上一丝担心,问道:“嘉哥哥,你才应该多加保重——你就一人回去?……” “时不我待。”公子嘉淡淡地吐出这四个字,就此转身,作势离开—— “等一下。”吕瑞姜一把拽住公子嘉,不敢相信公子嘉说做就做的风格,“你这就要走了?——太突然了吧?” “没法子。”公子嘉揉了揉额头,“晚一天,齐国受到的损失就越大。” 更何况,体会绍嘉之意,似是莒国在向齐国求助! 迈开步伐,公子嘉忽然顿住,转过身来,转向绍嘉,平静地提问:“莒国有甚么条件?” “嗯?”吕瑞姜一头雾水,没能理解。 却听绍嘉道:“……只要齐国帮莒国击退吴国海军,莒国愿奉齐国为尊。” 吕瑞姜:“……” 吕瑞姜内心一个大写的服字! 太服公子嘉了! 他他他……他竟敢提出这样的问题? 更让吕瑞姜惊奇的是,绍嘉还真代替了莒国,回复了公子嘉。 这要换成她吕瑞姜,指不定傻乎乎地跑去临淄纯支援了,哪里还想到其他? 吕瑞姜用崭新的目光打量公子嘉,不得不佩服公子嘉:或许,由他向邗姜姐姐传递情报,不失为一条好法子……只要公子嘉能安然地返回临淄城,觐见邗姜姐姐! 得到满意的回复,公子嘉利落地离开。 当真离开夷城,迅速地返回临淄宫—— 目送公子嘉的离去,吕瑞姜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绍嘉的身上。 重重地哼声,吕瑞姜秋后算帐,哼道:“好哇~瑞姬把你当朋友,你却来算计瑞姬!这要不是有嘉哥哥的提醒,瑞姬都不明白你居然想让人家白白地干活!” 绍嘉苦笑不已,郁闷道:“莒国被齐国好生敲诈,哪里算是白白地干活?” 吕瑞姜:“……” 吕瑞姜无话可说。 总感觉……今天的她时不时地无语呢? “哼~”良久,吕瑞姜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是齐国人还是莒国人,为何要替莒国思虑这般周全?” 绍嘉一愣,愣道:“嘉是齐人……你说得不错,嘉是齐人,为何要替莒国考虑呢?” 绍嘉说完,闭上了眼睛—— 不知情的,还以为绍嘉死了呢? 吕瑞姜震惊地捂住嘴巴,好半天才悟出绍嘉只是疲惫得晕睡了过去。 ——也对,说了这么久,不累才怪呢! 托着下巴,吕瑞姜严肃地思考人生:留在夷城,到底安不安全呢?到底安不安全呢?到底安不安全呢?…… ……实践证明:安全! 179、各方情报 齐国,夷城。 一如绍嘉所说,盖因夷城民风太过彪悍,以至于那吴国海军并未捣乱——吕瑞姜一行人暂住华氏药肆,惊胆颤地干等到天亮,竟然甚么事也没发生!夷城人们的生活一如既往:安逸而朴素,该卖货物的卖货物,该去捕鱼的去捕鱼,敌军影子都见不着! 让人误以为甚么莒国沿海一带被吴国海军打劫之类只是说笑。 但当中午,吕瑞姜陪同绍嘉闲逛夷城时,忽见好几名受伤的外来人闯了进来,再被昨天抓他们的那支夷城队伍带走——吕瑞姜不得不相信在夷城之外,战火已起,只是她没接触到罢了。 ——话说夷城士兵们不会先抓人,又再放人吧?……吕瑞姜有趣地心想。 然后,到了下午,当吕瑞姜瞅见那几名受伤的外来人竟都出现在药肆里,嘴角抽了一抽:不会吧?被她猜对了?…… “哎哟~哎哟~”那几名受伤的外来人叫痛不已。 老医师尽职地替他们包扎伤口,安抚道:“只是皮外伤——无妨,无妨。” 诊好那几名受伤的外来人,老医师又忙碌别的琐事。 歪了歪脑袋,吕瑞姜决定向他们打听一些情报——“喂~先生……?”吕瑞姜打量那几名受伤的外来人,迟疑了一下,又改个称呼,“壮士,你们打哪儿来呀?” 那几名受伤的外来人齐齐地看向吕瑞姜,皆道:“俺来自莒国!”“俺来自杞国!”“俺是夷维的!”…… 满头黑线,吕瑞姜无声地吐槽:很好~来自不同地方啊! “我……咳~俺来自临淄!”吕瑞姜清了清喉咙,努力地入乡随俗,“俺是昨天来的……请问,你们遇到了甚么事呀?” 吕瑞姜指了指那几人的受伤之处。 便听来自莒国的伤者叹气道:“唉!别提了,吴国有一支海兵,可厉害了,把俺家给烧了……俺吓坏了,只能逃啊逃!幸好他们没追来,否则俺小命难保也。” 其他受伤的外来人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俺家也被毁了……全是那些吴兵干的!” “夷维也遭了殃?”吕瑞姜倒吸一口气,“昨天还有人说,俺却是不信,哪知……” 重重地叹气,吕瑞姜适时地露出一副哭丧的表情。 “莫哭,莫哭”那名来自莒国的伤者安慰地说,“好在夷城也算安全——咱们先留在夷城一段时日,等到他们打完了,咱们再各自回家看一看……” “也只能如此啦!”众人叹息,只希望这场战事能早些结束。 至此,吕瑞姜终是接受吴国发起战争这一事实—— 暗地拍了拍胸口,吕瑞姜想到公子嘉:但愿嘉哥哥能平安无事,最好能活着抵达临淄…… 眨了眨眼,吕瑞姜决定和绍嘉以及一众护卫们,暂居夷城。 卫国,帝丘。 磨磨蹭蹭地,公子黔一行人总算来到了卫国的都城。 好奇地打量四周,公子黔流露一丝失望之色。 穷! 太穷了! 真是太穷了! 卫国都城与齐国都城相比,简直上不了台面! 但这也侧面地烘托齐国实力之强悍,远不是卫国可以相提并论! 莫名地,公子黔内心产生一抹激动:第一故乡不愧是第一故乡,甩了第二故乡好几条街! 公子锄瞥了一眼公子黔,不太理解他为甚么激动。拍了拍公子黔的肩膀,公子锄道:“咱们去卫宫?” “啊?”公子黔愣愣地应道,“怎么去?——你认得路?咱们直接去?” 也不晓得对方会不会放行! 公子锄翻个白眼,吐槽道:“好歹本公子身上流淌半个卫国王室的血脉,如何进去不得?” 言罢,公子锄勾了勾手,领着公子黔一行人前往卫宫。 宛如回到自己的家里,公子锄大大方方地来到卫国城门,如同往日一般,说道:“本公子要回宫,你们快放行!” 说来也奇,那卫宫城守似是认得公子锄,竟然乖乖地让道! 于是,公子黔瞠目结舌地跟随公子锄走进卫宫——当然,公子黔的护卫们只能守在宫外! 进了卫宫,公子黔后知觉地想起:倘若公子锄和他翻脸,他岂不是没法脱身? 打个哆嗦,公子黔决定谨言慎行,坚持不去得罪公子锄。 暂时地充当公子黔的护卫,公子黔瞅着公子黔各种趾高气扬地找人、问话、行走,最终来到一座宫殿前—— 又进宫殿,公子黔便见殿内坐有一名老人。 老人白发苍苍,一见公子锄,几乎老泪纵横,喊道:“锄儿!……” “外公……”公子锄低声地回应。 略微地思考,公子黔隐约地明白,眼前的老人,赫然是卫国的君主—— 卫王! 卫王,姬姓,卫氏,名辄,卫国第二十九代国君。 自觉地退至一角,公子黔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爷孙俩儿团聚的那一刻。 公子锄向卫王行完礼后,卫王就像普通的长辈一般,对公子锄问长道短。而公子锄也一扫以前的叛逆,对卫王十分孝顺恭敬——公子黔看得咂舌:倘若不是知晓公子锄以前的作为,公子黔差点就信了! 公子锄和卫王聊了半天,才堪堪地结束。 尔后,卫王突然道:“晋国使臣来了,说了好一通大话,非让寡人写封忏悔文书——寡人虽写文书会落了自己的颜面,但要比起卫国,却是值得的……寡人也听了那个晋国使臣提到了你也参与其中,寡人本是不信,但见你来了,才知那个晋国使臣虽然嚣张,却没胡乱说话!” 说罢,卫王伸出手来,拍了拍公子锄的肩膀。 公子锄脸红道:“说来惭愧,孙儿本来是想回卫国借势,哪知遇上了晋军想来攻打卫车——孙儿虽在齐国长大,却不敢忘记母族的故乡,故而才去厚颜地见晋王,劝了一把,没想到晋王也通情达理,居然同意了孙儿的请求。” “好!好!好!不愧是寡人的孙儿,果然厉害!”卫王开怀畅笑,“你要借势,是罢?——寡人借你卫兵两千,可否?权当你替卫国免去一场战事的奖励……” 公子锄挑高了眉头,喜不胜喜,鞠躬道:“多谢外公。” “客气甚么?”卫王拍了拍公子锄的双手,状似感慨,“孩子,苦了你啦!寡人原以为你会当任齐王,哪知……唉!却不知那位齐国女君,是何风采,居然能胜任王位?” 公子锄脸色略微不大自然,咳了几声,含糊道:“她也没甚么本事,无非是仗着田氏家族,尤其是田穰苴……” “那个大司马?”卫王目光一闪,“昔日,大司马风姿的确令人钦佩,只可惜……也罢,孙儿可要记得,那女君有大司马,你也有整个卫国——只要你愿意,寡人必会扶持你!” 听至此处,公子黔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地瞪着公子锄,生怕公子锄心动,反口再咬吕邗姜一口。 好在公子锄原则在线,委婉地拒绝道:“外公之意,孙儿心领——孙儿且回齐国去了。” 言语里并没透露要让卫国做他公子锄的后盾—— 这也就意味着,公子锄放弃争王! 卫王若有所思,公子黔则大大地舒气。 太好了! 公子锄带兵回齐,安分守己便已足够。 ——得到两千卫国士兵的公子锄一行人,连歇息时刻都不敢浪费,果断地调转方向,又朝齐国赶去。 鲁国,曲阜城。 “大王糊涂啊!”白发苍苍的孔子连连地重拍案几,精神抖擞地大吼,“吴王邀请鲁国,说要攻打齐国,大王想也不想地,便就答应了,也不动一动脑子,那吴国与齐国隔着千山万水,齐国想要反击吴国,却要花费不少功夫,但若找上鲁国,一解怒气,那是相当容易……毕竟鲁国是齐国的邻国啊!” 吹胡子瞪眼睛,孔子怒不可遏。 周围的学生们垂头不语,一言不发地聆听孔子的怒斥。 事实上,学生们很想说:自打吴国开凿运河邗沟,齐、吴相距的千里之途,真可谓是“化整为零”,早就没距离了好么? 但是,这话,他们不敢乱说,生怕刺激了孔子。 孔子又痛心疾首道:“肤浅!大王眼光太短浅了!明明与齐国联盟,要比吴国联盟好上千百倍,为甚么大王却偏选吴国,而不是齐国呢?——真以为齐国由一名女君执政,就要没落了么?……笑话!真要没落,齐国就不会特别地重视运河!” “老师……”一名学生吞了吞口水,不敢多作劝解,“此乃大王的决定,您再是反对,亦是无用罢?” “哼!”孔子重重地哼声,眼里透出一丝痛心,“为师敢说,这次鲁国吃亏吃定了……可惜鲁国大好男儿,便要葬身吴国的野心了!吴王真是阴险,这次偏要联系齐国周边的国家,真以为他能吞下齐国?” 不少学生们面面相觑,求教道:“为何不能?” “吴国多少人?吴国与齐国相距多少?吴国与齐国中间隔有多少国家?——吴国真把齐国吞并,你们觉得那些邻国会同意么?”孔子皱了皱眉,“即便同意,也只是短暂的,他们终归仍要斗起来。” “而且,齐国领地也很广。”子贡忍不住地补弃,“拿下齐国,就意味着要统一半个中原……咱们鲁国且先不提,那些小国能乖乖地俯首称臣么?一旦吴国遇上危险,他们铁定第一时刻脱离吴国!” “所以说,即便吴国能占领齐国,也只是一时风光。”孔子朝子贡赞同地点头,“而鲁国,在这场战斗中,也只会沦为陪衬,于国而言,利益太少。” 众人听罢,心中一凉,急切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孔子黯然地叹息,“只能等待战事结束。” 不由地,孔子思虑吴国,联想到吴王。 也不晓得吴国大军,现下划到了哪里。 180、双线作战 又是齐国边境,留舒一带。 一望无际的邗沟运河,又再出现无数船只 其中,有三艘大船并成一排,几乎都快将邗沟两岸给链接了来,端得气势磅礴! 而那三艘大船的前面,分别划有数百小船。 并且,小船划行的速度,也相当快 远远地看去,就像小船将大船拖着划行!大船众星捧月般地,格外高调显眼。 而在这条悠悠运河之上,也只有它们那一波船只! 运河已没其他船舟敢擅自地露面 好歹吴国攻打齐国两次,且都用了同一方法:利用邗沟运河北上,进而潜入齐国! 吃了两记闷亏,受了两次教训,再不长个心眼,实在太说不过去于是乎,自打齐国听到吴国可能出兵的传闻之后,齐国女君吕邗姜二话不说地,强硬地要求离运河最近的所有城县村落平民们,一律地避难,躲到远离运河的地方! 此间费用,皆由国库所出! 庞大的开销,虽令吕邗姜心疼,好在能救齐人们性命 也因此,吴王夫差站在一只大船里,挑了挑眉,意外地发现他们一路划来十分顺畅:都没人来捣乱! 亦没人悄悄地报信给临淄里的那位女君! 抿了抿嘴,吴王夫差略感不快:好家伙,怎么都不见一人? 若没吴王夫差时不时地与鲁兵们有所联系,吴王夫差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划错了地方。 和上次、上上次相比,齐国何止长了一个心眼啊?明明有好几个! 因有齐国提前准备的缘故,这下吴王夫差只能掠夺几座空城! “全军加速!”吴王夫差很是不满:既然威慑不到齐国,不如早点登岸! 有了鲁国的协助,吴王夫差不费吹灰之力,快速地上岸,率领十万吴兵,直进齐国临淄进发! 齐国,临淄。 公子嘉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终于赶至吕邗姜的面前,向吕邗姜禀报了有关吴国海军扰乱齐、莒沿海一带。 目不转睛地盯着吕邗姜,公子嘉由衷地感慨:这位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姬子,居然是最后的赢家她一声不响地出手,在众人出乎意料的情况下,登上了齐王宝座,并成为当今唯一女君! 而吕邗姜她见到自己,眼里透出一丝欣喜,亦让公子嘉喜悦开心。 看不出吕邗姜有何恶意,公子嘉总算能够彻底地放心: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她就是自个儿……女君。 奉一名姬子为君主,的确很奇怪。 但觉再怪异,公子嘉也要忍受下去。 毕竟,如今的齐国由吕邗姜说了算公子嘉若还想过上公子的日子,就必须听从吕邗姜的命令。 而吕邗姜通常不会随意地难为人去:就在他说完夷城的经历,吕邗姜温和地安抚公子嘉,劝道:“嘉兄长远道而来,委实辛苦,还请下去歇息罢!本君已经知晓,这事就交给本君处理好了。” 公子嘉拱了拱手,带着怀念的心情,恭敬地退下。 随后,吕邗姜快速地召集大臣议事。 此次,田穰苴也在其中。 环顾一众大臣们,吕邗姜开门见山道:“刚刚收到情报,吴王率领十万吴军,前往攻打齐国他们驻扎艾陵一带,不再前进,仿佛是想在艾陵决一死战!另外,莒国和本国的沿海城池,亦被吴王派出的另一支海军时常地扰乱!据估计,吴国海军约有三千人,个个都是熟悉水性的好手……他们的统帅目前仍不清楚。” 吕邗姜说完,殿内一片死寂。 分析吕邗姜的情报,众大臣们得出一条结论:吴王夫差甚是大胆,攻打齐国分两路走!一条是水路,另一条则是海路! 嘶~ 倒吸一口凉气,众大臣们对吴王夫差的两军战略十分无语:这个家伙,走运河之路还嫌不够,还要加个海路! 其次,众大臣们才又对运河生出埋怨的心态:为甚么?为甚么又是运河?吴国已经走了两趟运河,加这次,乃是三次!三次哎~三次哎~好像运河的凿起,就只为吴国的军事行动……既是吴国老用运河攻打齐国,为甚么齐国还要保留运河? 直接将运河堵死,不就好了? 这时,众大臣们绝对是因运河多次地被吴国利用,而运河对齐国来说,是弊大于利的。 恰巧,此时,吕邗姜又问:“诸位,可有方案否?” 立即地,一名大臣上前,拱手道:“女君,能否将运河堵死?” 那名大臣说了一句无关要紧的题外话。 却博得了许多大臣们的同意 “言之有理啊!”另一名大臣附和说,“运河保留,总让吴国有机可趁你们瞧,这是第几次了?……第三次了!第三次吴国利用邗沟,进行北伐!倘若再不填河,还会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若不填河,齐国的麻烦将永无止境!” “是啊!还请女君派人将运河堵上!到时吴国战败,看他们如何划船逃跑!”“哈哈哈哈~没了河道,想必吴国的船只也派不上用场……听说吴国的造船业水平屈指可数,咱们弄几只回来慢慢地研究!”“研究?别说笑了!齐国实力虽强,但不可否认的是,齐国的造船业水平不如吴国!”“那有何干系?现在不行,还有以后呢?总有一天,绝对会超过!”…… 话题越扯越偏,偏偏大臣们犹不自觉,直至某个男声喝道: “说够了么?!” 众大臣们一愣,定睛一看,原来是田穰苴! 田穰苴铁青一张脸,冷声道:“你们瞧一瞧自身的德性!你们身为吴国大臣,不替女君分忧解困,反而聊起天来,是何道理?你们不清楚吴国已在攻占齐国的路上,这不是动一动嘴皮子,便能应付过去!” 田穰苴一席话,驳得众大臣们哑口无言。 就在这刻,一名宫正在殿外报道:“女君,晏慈旅帅来了。” “召他进殿。”吕邗姜面不改色地说。 晏慈大步流星地进殿,行礼道:“晏慈见过女君!还请女君责罚,慈没能办好女君的嘱托,不小心伤及公子阳生的全家!” 啊?! 众大臣们瞪圆眼睛,惊悚地看向晏慈。 “慈为女君的旅帅,而公子阳生却不愿归附女君,慈只好亲自动手,替女君解决麻烦。”晏慈毫无惧色地道。 看一看,恶名自担,这才是忠臣! 听了晏慈的表述,众大臣们脸庞火辣辣,直觉没法直视吕瑞姜。 吕瑞姜免了晏慈的罪名。再瞅田穰苴,田穰苴颔首上前,继续道: “吴王夫差分军两路,齐国为何不双线作战,将士兵分为两路,一支为陆兵,另一支则是海兵,以便分而击之?” 好主意! 众大臣们却相互地交换彼此的目光,欲言又止。 田穰苴才懒得理会众大臣们的勾心斗角,又道:“苴愿领三千海兵,与吴国海兵们一决生死!” 好歹田穰苴也练了水兵这般久,是时候验证成果了! 吕邗姜眼里划过一丝淡淡的伤感,却淡定地点头,同意了田穰苴的请战。 “那么,谁带指挥陆兵?”吕邗姜又问,“国夏?……” 吕邗姜主动地点明。 此刻,最应分秒必争! 国夏迈步,瓮声瓮气道:“末将领命!” 吕邗姜:“……” 吕邗姜玩味一笑,笑道:“本君甚么都没说呢?” 国夏张了张嘴,结巴道:“不是您曾让本将带兵么?” 吕邗姜:“……” “是本君迷糊了国夏为主帅……”吕邗姜只得干巴巴地认错。 “恒为副使!”田恒适时地站出身来。 吕邗姜斜视田恒,不置可否。 老实说,吕邗姜对田氏家族的印象十分微妙:原以为只要抵制田氏家族,不让其壮大事实上,田氏家族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强,更兼田穰苴的存在,吕邗姜便是忌惮田氏家族,亦又忌惮不了。 没办法,谁让齐国最初接受她的家族是田氏呢?吕邗姜唯有保持沉默,小心翼翼地呵护她与田氏家族的关系。 反正,只要田穰苴还在,田氏家族八成是跳反不了。 确认不会背叛吕邗姜,吕邗姜自要给田氏家族一些好处,免得寒了田氏家族的心。 目前为止,吕邗姜做得不错。 轻扣案几,吕邗姜总结道:“吴国攻打齐国分两路本君决定,本国抵御吴国,亦采用两路国夏上卿率领领十万齐兵,迎战吴王夫差!田穰苴领三千海兵,痛击吴国而来的偷盗者。” “遵命!”田穰苴和国夏同时地出声,铿锵有力地喊道,“必不辜负女君的厚爱!必不辜负女君的厚爱!”…… 就像公子嘉一般,田穰苴和国夏分别点卯各自的士兵,当即就出发了 他们不能再等甚么明天休息之类,谁让时间不够? 如今,吴王夫差已经率兵攻打齐国,亦因之前齐国做过一些防备,以至于吴王夫差攻下的,乃是齐国的暂时空城没了人力,吴王夫差白白耗损战力,气得都想屠城! 奈何城里无人。 所以,吴王夫差占领齐国城池好半天,都掀不起一丝浪花。 181、备战(上) 占不到齐国的便宜,对吴王夫差而言,相当不满:狡猾的齐人,竟似提前商量好了似的,都不见人影! 立在船头,吴王夫差眯了眯眼,对那群逐个乘船而来,禀告掠夺情况不佳的吴兵们,哼了一哼,质问道:“留舒城没有可拿的……清城呢?城呢?周首城呢?石门城呢?难不成都空了?” 抿了抿嘴,吴王夫差提高了嗓音,直白地发怒。 吴兵们心下一凛,打定主意:待他们再经过那些齐国的城池,必要好好地劫个痛快关于上次来齐还活着的老兵们,则暗地抱怨自家大王行事太过高调,以致诸国都得知了吴国想要攻打齐国! 作为被攻的一方,齐国怎能没有准备,任由吴国攻占? 然而,这些想法,老兵们却不敢向吴王夫差说明。 一旦说了,岂不是指责吴王夫差的过失?还要不要命了?! 因而,也唯有那群吴国新兵们,才有兴致地计划去洗劫运河一带的齐国城池,而吴国老兵们,则警惕齐国会不会设下甚么埋伏事实上,却是吴国老兵们想多了:齐国既没设伏,也没留给吴国太多物资,这使吴国从本国划到齐国,消耗的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军粮……这可不行! 虽说吴国坐船至齐国,只才半天而已,吴军却有十万人数,一顿饭下来,耗量也不少……吴王夫差打算以战养战的想法被齐国打断了! 通往临淄的路上,齐国留下一路的空城,让吴兵们扑个空儿。 偏偏吴王夫差有怒没处发,只能憋着,别提多郁闷了。 众吴将们好心地劝解,亦是无用! 此次,前来参战的吴将主要有三位:胥门巢、王子姑曹和展如此三人皆都壮年之龄,文武双全,极得吴王夫差重用……其中,胥门巢是大夫,而王子姑曹则是吴国第一悍将,至于展如,他乃伍子胥非常器重的学生,几乎与吴王夫差一同长大。 登上岸后,吴王夫差又召见了鲁国将士,要求鲁兵护着他们吴兵北方,前往齐国临淄 但这不可能! 且不说临淄是齐国的都城,有重重齐兵把守,光是他们吴兵处在留舒,便是齐国边境,若想大军直接抵达目的地,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本将乃是叔孙州仇,鲁国司马,见过吴王。”来人满脸大黑短胡,孔有武力,面不改色地拒绝吴王夫差的要求,“大王有令,愿为吴王献上绵薄之力!贵国可往东北方向,与吾军攻博城,贵军可驻赢城,以便轻松图之。” 吴王夫差听罢,脸色微略铁青:此乃公然地违背吴王夫差的意愿,如何不令吴王夫差生气? 吴王夫差大怒,直数鲁国的不是,开始算帐,说道:“鲁公是在怀恨孤曾率兵替驺国攻打鲁国么?鲁公实力不济,愿与吴国结盟,就应服从吴国,而不是耍心眼……否则,孤不介意伐齐的途中,顺便地拿下鲁国。” 叔孙州仇额头渗出珠,连忙地解释道:“大王并无此意!大王之意是:鲁国愿为贵军承担所有粮草,让吴王您能毫无顾虑地进攻齐国鲁国与吴国早已联盟,安敢欺骗吴国?” 吴王夫差盯着叔孙州仇,哈哈大笑,笑道:“你紧张甚么?孤无非是开个玩笑,还请盟军莫要生疑……好歹吴、鲁联盟,理应相互地扶持才对。鲁国既愿提供粮草,孤反要谢谢鲁公。” 叔孙州仇挤出一抹笑容,附和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内心如何想法,外人大约都能猜到 倘若不是吴国势强,而鲁国势微,鲁国何以要看吴国脸色?! 若让叔孙州仇选择,叔孙州仇宁可择齐而非吴归其原因…… 大概是因孔子罢? 自从知晓鲁国与吴国结盟以后,孔子就十分愤怒鲁国的行为:明明可以和齐国联盟,为何却要选择吴国?即便吴国实力强悍,齐国也不逊色:齐国女君吕邗姜异军突起,把诸公子之乱的损失降至最低,使得齐国没被折损太多……而鲁国几乎夹在齐国和吴国之间,选谁都会得罪另一方! 尽管叔孙州仇与孔子一向不和,但也不能否认孔子的话不无道理于是乎,叔孙州仇就暗地向鲁王进言,此次吴国攻打齐国,鲁国若想两边都要讨好,不如成为吴国的后勤……至少在战场上,鲁兵还算安全,不必与齐兵厮杀。 鲁王听罢,甚觉有理,便派遣叔孙州仇,命他全权处理此事。 ……眼见吴王夫差颜色稍缓,叔孙州仇暗地松了一口气。 孔子啊孔子,本将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顿了一顿,叔孙州仇对于自身莫名地念起孔子,直觉无语:果然,他还是继续敌视孔子罢! 谁让他与孔子的政见……基本不合。 作为伍子胥的学生,展如一见叔孙州仇眼透不屑,勃然大怒:这人好生无礼! 刚想出声,展如却被胥门巢拽住。 胥门巢朝展如使个眼色,展如皱了皱眉,只能勉强地忍耐。 不过,这个叔孙州仇,展如算是记在心上 别让他找到机会,否则他定让叔孙州仇大吃苦头! 齐国留舒一带,吴兵也不再去扰乱齐国边境,而是与鲁兵汇合,一同北上,轻轻松松地攻破博城,驻进了赢城。 而这一带,亦没多少齐人。 仿佛有人刻意地将齐人迁走了一般。 吴王夫差命令士兵们时时地巡逻,以防意外。 一场大战的气氛,便在赢城弥漫开来。 齐国,临淄城。 吕邗姜返回自己的寝宫,都没心情地处理政务。 瞅着案几堆成小山一般高的文书,吕邗姜轻叹一声,自嘲地心道:齐国都要打仗了,她仍要每天处理文件! “瑞姬”吕邗姜下意识地轻唤,却唤来还不算太熟悉的侍女们的疑问之音: “女君?……” 吕邗姜一顿,方才醒悟吕瑞姜已经前往夷城,并不在她的身旁随侍。 由吕瑞姜再联想到公子黔,吕邗姜又记起公子黔亦在聊城?也不清楚公子黔是否能够说服公子锄…… 再想公子阳生,吕邗姜默默地走到案几前方,盯着一堆厚厚的文书陷入思考 公子阳生之死,实则吕邗姜的意料之中尽管吕邗姜不太相信公子阳生会被诛杀,但由晏慈亲口地说明,吕邗姜便不得不信!而公子阳生的死亡,并不能引起吕邗姜太多的不适,大抵是因那次诸公子争王时期,她被迫看到许多门客们死去,似已产生了免疫……总之,公子阳生死了便死了罢,吕邗姜除了唏嘘之外,也并未产生多余的想法,诸如排斥晏慈。 晏慈本是晏氏家族的子弟,又与吕邗姜亲近。 所以,晏慈斩杀公子阳生,吕邗姜倒也适应。 反正 吕邗姜与公子阳生又不是很熟! 不仅不熟,反而双方之间,还曾有过小磨擦! 不过,那也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时间过得真快! 吕邗姜跪坐于席,翻看一封文书,照例地勤政。 然后,她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来 吴王夫差…… 不晓得吴王夫差发现齐国边境一带,全是空城,会是甚么反应? 嘴角微微地勾起,吕邗姜很想对别人倾诉,但因周围没有信赖之人,她只能自顾自地乐呵:是她听到吴国想要攻打齐国的传言,就强硬地将齐国边境一带的人们,尤其是离运河邗沟最近的平民们,尽数地迁走当时,众大臣们都很惊讶,不敢相信这是她的手笔,并且竭力地反对,理由是这实在太耗人力和财力,很不划算! 但对吕邗姜来说,甚么才是不划算?平民们因受战争的波及而无辜地死去,那才不划算! 一想到齐国与吴国的战事再起,齐国平民们必要遭受一场战乱,吕邗姜就决定,径直地迁走那群可怜之人尽管在当时,大家都没觉出那群人们很可怜……无数的文书像雪花一样,送进了议殿,一波又一波的大臣们相争觐见,恳请吕邗姜停止这种荒唐的做法!而吕邗姜,本被他们说动,迟疑不决,却听田穰苴蛮横道: “做你自己想做之事,苴儿永远都觉得邗儿是对的!若有不对,以后苴儿承担全部罪责!” 只这一句,令吕邗姜坚持到底。 于是,大批齐人或被强硬,或被听令,逐个地离开他们久违的故土,而来陌生之地 吕邗姜将他们迁到齐国内地! 本来,吕邗姜想将他们迁往临淄以北,却遭到群臣们的反对:毕竟这种大规模的迁移行动,真的太费财物!而且,临淄北方几乎都没开荒,全是树林流河,短期之内根本没法安户庞大的人口更何况,倘若将那些树林全伐,岂不与晋国、燕国土地相争连接?燕国也就罢了,万一晋国心血来潮,想要划走一块齐国土地,不小心把齐国人口也划走了,那该怎么办? 因此,吕邗姜只好同意将那群边境平民们迁到距离运河稍远的内地,以缓战事带来的混乱。 就这样,众大臣们也叽叽喳喳,争议不断。 所幸,伴随吴兵的进攻,这种争论少了许多。 吕邗姜缓气的同时,又好笑不已。 182、备战(下) 吕邗姜好笑的是,她像个很有主见的孩子,狠狠地扇了那群倚老卖老的群臣们好几下耳光:不是说迁走平民们很耗财力、物力么?你们瞧,吴国攻打齐国,一路顺着运河而来,所到之处,尽皆洗劫,都没放过一座城池!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那群城池真的全是空城,让吴军白忙一场! 你瞧,若无吕邗姜的坚持,那群住在运河附近的人们,岂不遭了殃儿? 吴王夫差啊吴王夫差…… 想起昔日的吴郎,吕邗姜有一股恍然隔世之感:如今她嫁给了田穰苴,又孕有一子。有关吴郎,对吕邗姜而言,是何种存在呢?心中一片平静,唯有吕邗姜才能清楚地感知,她对吴郎…… 但那又如何? 只要他对齐国出手,他就是自己的敌人! 这无关其他! 即便她对吴郎仍旧有所眷念,亦不能让他危害齐国 所以,她就设了小小一计,让吴郎吃了一番苦头。 不知吴郎可曾后悔?…… 吕邗姜对她能设计吴王夫差一事,感到七分喜意。 傻笑半天,吕邗姜方才缓过劲来:还有好多文书要处理,可别再走神了啊? 定了定神,吕邗姜认真地批阅文书,慢慢地忘记周围。 而当一名侍女手捧一碗热汤时,吕邗姜方才抬起头来,后知觉地反应天色已黑,都已深夜。 随意地饮完热汤,吕邗姜突然问道:“公子如何?” 吕邗姜问的公子,当然是指她的儿子田宝儿。 那名侍女低眉顺眼道:“回禀女君,公子宝已经睡下。” “可还吵闹不曾?”顿了一顿,吕邗姜对“公子宝”的称呼,略有不适。 唉!果然如同田穰苴所说,田宝儿这个名字忒俗气了! 那名侍女仿佛没察觉公子宝的名字很难听,依旧一板一眼道:“不曾,公子宝睡得很熟。” “能睡就好。”吕邗姜轻轻地叹气:这个小没良心,他的父亲已经出征,他却仍能无忧无虑,真令人羡慕呢? 想起幼时,再与田宝儿对比,吕邗姜顿觉心酸不已:人比人,气死人她的童年若像田宝儿那般,她也就不必如履薄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田宝儿又是个有福气的:至少他的出生,代表齐国王室后继有人 想了一想,吕邗姜突然想到,假如田宝儿长大了,能够亲政,她会不会真的放手呢? 心中一痛,吕邗姜有些惊恐她不太愿意放权 罢了,罢了! 吕邗姜强迫自己不准胡思乱想! 毕竟过个二十年的样子,才需考虑这种事情…… 眼下,还是好好地批阅文书罢! 拂了拂袖,吕邗姜喝斥一群侍女们,准备熬夜算了。 齐国,黄城。 抵达黄城之时,天黑得都看不清官道。 无奈地,田恒只好顶住压力,对国夏建议道:“路途遥远,今已深夜,不如驻扎营地,休憩一晚?” 国夏一身战甲,看向田恒的时候,双眼迸出明显的杀意,活像要把田恒劈死!田恒吓得后退几步,以免真被国夏一刀劈了话说这还没到达目的地,国夏要不要这般凶狠?…… 便听国夏道:“那就依你罢。” 人多力大,十万名齐兵安营扎寨、生火作饭 很快地,营帐里弥漫一锅热气腾腾的肉香! 国夏和众士兵们大口吃食, 吕邗姜好笑的是,她像个很有主见的孩子,狠狠地扇了那群倚老卖老的群臣们好几下耳光:不是说迁走平民们很耗财力、物力么?你们瞧,吴国攻打齐国,一路顺着运河而来,所到之处,尽皆洗劫,都没放过一座城池!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那群城池真的全是空城,让吴军白忙一场! 你瞧,若无吕邗姜的坚持,那群住在运河附近的人们,岂不遭了殃儿? 吴王夫差啊吴王夫差…… 想起昔日的吴郎,吕邗姜有一股恍然隔世之感:如今她嫁给了田穰苴,又孕有一子。有关吴郎,对吕邗姜而言,是何种存在呢?心中一片平静,唯有吕邗姜才能清楚地感知,她对吴郎…… 但那又如何? 只要他对齐国出手,他就是自己的敌人! 这无关其他! 即便她对吴郎仍旧有所眷念,亦不能让他危害齐国 所以,她就设了小小一计,让吴郎吃了一番苦头。 不知吴郎可曾后悔?…… 吕邗姜对她能设计吴王夫差一事,感到七分喜意。 傻笑半天,吕邗姜方才缓过劲来:还有好多文书要处理,可别再走神了啊? 定了定神,吕邗姜认真地批阅文书,慢慢地忘记周围。 而当一名侍女手捧一碗热汤时,吕邗姜方才抬起头来,后知觉地反应天色已黑,都已深夜。 随意地饮完热汤,吕邗姜突然问道:“公子如何?” 吕邗姜问的公子,当然是指她的儿子田宝儿。 那名侍女低眉顺眼道:“回禀女君,公子宝已经睡下。” “可还吵闹不曾?”顿了一顿,吕邗姜对“公子宝”的称呼,略有不适。 唉!果然如同田穰苴所说,田宝儿这个名字忒俗气了! 那名侍女仿佛没察觉公子宝的名字很难听,依旧一板一眼道:“不曾,公子宝睡得很熟。” “能睡就好。”吕邗姜轻轻地叹气:这个小没良心,他的父亲已经出征,他却仍能无忧无虑,真令人羡慕呢? 想起幼时,再与田宝儿对比,吕邗姜顿觉心酸不已:人比人,气死人她的童年若像田宝儿那般,她也就不必如履薄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田宝儿又是个有福气的:至少他的出生,代表齐国王室后继有人 想了一想,吕邗姜突然想到,假如田宝儿长大了,能够亲政,她会不会真的放手呢? 心中一痛,吕邗姜有些惊恐她不太愿意放权 罢了,罢了! 吕邗姜强迫自己不准胡思乱想! 毕竟过个二十年的样子,才需考虑这种事情…… 眼下,还是好好地批阅文书罢! 拂了拂袖,吕邗姜喝斥一群侍女们,准备熬夜算了。 齐国,黄城。 抵达黄城之时,天黑得都看不清官道。 无奈地,田恒只好顶住压力,对国夏建议道:“路途遥远,今已深夜,不如驻扎营地,休憩一晚?” 国夏一身战甲,看向田恒的时候,双眼迸出明显的杀意,活像要把田恒劈死!田恒吓得后退几步,以免真被国夏一刀劈了话说这还没到达目的地,国夏要不要这般凶狠?…… 便听国夏道:“那就依你罢。” 人多力大,十万名齐兵安营扎寨、生火作饭 很快地,营帐里弥漫一锅热气腾腾的肉香! 国夏和众士兵们大口吃食, 吕邗姜好笑的是,她像个很有主见的孩子,狠狠地扇了那群倚老卖老的群臣们好几下耳光:不是说迁走平民们很耗财力、物力么?你们瞧,吴国攻打齐国,一路顺着运河而来,所到之处,尽皆洗劫,都没放过一座城池!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那群城池真的全是空城,让吴军白忙一场! 你瞧,若无吕邗姜的坚持,那群住在运河附近的人们,岂不遭了殃儿? 吴王夫差啊吴王夫差…… 想起昔日的吴郎,吕邗姜有一股恍然隔世之感:如今她嫁给了田穰苴,又孕有一子。有关吴郎,对吕邗姜而言,是何种存在呢?心中一片平静,唯有吕邗姜才能清楚地感知,她对吴郎…… 但那又如何? 只要他对齐国出手,他就是自己的敌人! 这无关其他! 即便她对吴郎仍旧有所眷念,亦不能让他危害齐国 所以,她就设了小小一计,让吴郎吃了一番苦头。 不知吴郎可曾后悔?…… 吕邗姜对她能设计吴王夫差一事,感到七分喜意。 傻笑半天,吕邗姜方才缓过劲来:还有好多文书要处理,可别再走神了啊? 定了定神,吕邗姜认真地批阅文书,慢慢地忘记周围。 而当一名侍女手捧一碗热汤时,吕邗姜方才抬起头来,后知觉地反应天色已黑,都已深夜。 随意地饮完热汤,吕邗姜突然问道:“公子如何?” 吕邗姜问的公子,当然是指她的儿子田宝儿。 那名侍女低眉顺眼道:“回禀女君,公子宝已经睡下。” “可还吵闹不曾?”顿了一顿,吕邗姜对“公子宝”的称呼,略有不适。 果然如同田穰苴所说,田宝儿这个名字忒俗了! 那名侍女仿佛没察觉公子宝的名字很难听,依旧一板一眼道:“不曾,公子宝睡得很熟。” “能睡就好。”吕邗姜轻轻地叹气:这个小没良心,他的父亲已经出征,他却仍能无忧无虑,真令人羡慕呢? 想起幼时,再与田宝儿对比,吕邗姜顿觉心酸不已:人比人,气死人她的童年若像田宝儿那般,她也就不必如履薄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田宝儿又是个有福气的:至少他的出生,代表齐国王室后继有人 想了一想,吕邗姜突然想到,假如田宝儿长大了,能够亲政,她会不会真的放手呢? 心中一痛,吕邗姜有些惊恐 183、艾陵之战(一)诱敌 天色渐亮,即将沦为战场的艾陵一片肃杀似是提前嗅到了危险:艾陵一带,方圆百里,皆都没有人烟! 并且,如若经过艾陵邻边的长勺、莱柞等城县,皆都会瞧见不少齐民们拖家带口地奔向内地,诸如马陉、中城等地。 因而,当国夏率领十万齐兵,浩浩荡荡地离开黄城后,便见接二连三的齐民们闻风而逃,一边逃跑,一边叫道:“快跑啊!吴兵打来了!快跑啊!吴兵打来了!……”听罢,那群齐民们无不大惊,恨不得身上多长两条腿来,一溜烟儿冲进后方! 挑了挑眉,国夏心道:天助我也但听齐民们的传言,便知吴兵们大致的位置! 使个眼色,国夏派遣一支斥堠队去快马加鞭地探个究竟此时,因有众齐民们逃跑而当作幌子,那支斥堠队可谓明目张胆地前去刺探!而国夏等人,则领兵缓行,专等那支斥堠队归来。 快到马径城时,那支斥堠队安然地回来,禀告道:“将军,吴兵驻于赢城,艾陵空无一人。” “很好,倒是方便吾军作战。”国夏眼里燃起战意,“吴兵不占艾陵,是想将艾陵当作战场么?本将便满足你!” 国夏让那支那支斥堠兵们归队,对周围的将士们说:“本将打算驻于夹谷,以便迎战吴军!诸位,有意见否?” “紧随将军!”众将士们齐声地应道。 于是,国夏下令,要求大军前往夹谷。 夹谷是地名,而非城池若非夹谷会盟,恐怕夹谷不会这般著名:约在十年前罢,齐强而鲁弱。在这之前,为了争霸,齐国攻占鲁国的郓、汶阳、龟阴等地。后来,吴国强大,齐国为防吴国威胁,便联合周边诸国,邀请联盟!当鲁公接到会盟的信函后,便派孔子前去,而孔子则凛然大义,不但说服了齐人,还使齐国归还郓、汶阳、龟阴等地! 当然,之后,鲁国发生混战,齐国又趁机将那些地方占领了去。 因此,严格来说,艾陵以南,乃为齐国的边境或者说,是齐、鲁的交汇之地,到底归谁,各有各理! 而这一带,更像中转站一般,诸国商贩们倒是往来频繁。 不过,大家都提前听到风声,现在皆都散开,少见其影。 而双方军队,亦都收敛不少,都很默契地没去扰民 临近中午,国夏已然抵达夹谷。 环顾四周,国夏等人放眼望眼,此地多谷多山多平地,若要诱敌深入,倒是绝佳之法。 国夏微微心动,决定将大军藏于夹谷,专等吴军到来 这样,刚好方便齐军伺机地偷袭! 吴军驻要赢城,不来艾陵,与齐军隔着一座城池,亦让齐军抢得优势:齐军在内,而吴军在外,若要打起长期战争,誓必会影响吴军的后防国夏以为吴军是孤军深入,粮草有限,不易进行拖延战术! 可惜,当国夏再派斥堠队去侦察,意外地探出吴军不但稳稳地改驻长勺,更是联合鲁国、邾国和郯国这三国的军队,一起攻打齐国!瞪圆双眼,国夏不敢相信地问道:“鲁国?邾国?郯国?!……” “是的。”那名侦察归来的斥堠兵如实地回报,“鲁国负担粮草运送;邾国和郯国派去的士兵虽少,却担任刺探……” 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那名斥堠兵的脸色相当不好看:他们这支队伍本来顺利,却在归来时遇到邾国和郯国的伏击倘若不是他们机灵,他们可能就要全军覆没!……这也间接地说明,吴军或许也掌握了他们齐军的行动! 国夏似也想到这事,板脸道:“有没有查到他们具体有多少人数?” 那名斥堠兵一脸羞愧,小声道:“尚未。” “再去查!”国夏冷喝。 想了一想,国夏又暗派四支斥堠队,再去打探吴国的情报! 而在斥堠队离开之后,国夏又将十万名齐兵分散开来,专心地潜伏起来国夏思忖:对方既然也派了斥堠队,想必已方的一举一动亦在他们眼中……若想赢下第一场战斗,齐军势必要斩断吴国的眼睛:就先以此为例,看一看能否勾到吴军的斥堠队! 很可惜,吴军的斥堠队没上钩! 国夏等了一下午,没等来对方的斥堠队,反将已方的斥堠队等了回来。 此次,已方的斥堠队少了一半成员估计又和对方撞上,并展开一场厮杀! 果不其然,一位满脸污垢的斥堠兵更新了新的吴军情报,快速道:“回禀将军,吴军十万人马,被吴王分成三军:左军、中军和右军!吴王亲自率领中军,约有四万人!左军由胥门巢率领,右军则是王子姑曹……此外,鲁军和邾军、郯军共计一万余人,负责吴军的粮草供应!” 这回,斥堠队费尽一番苦头,总算探出相当详细的情报,令国夏点了点头。 那位斥堠兵最后再道:“吴军已抵达艾陵西,并在艾陵西驻营!” 很好,这下,吴军真想把战场搁在艾陵那里。 国夏挥了挥手,先让斥堠队尽数地包扎伤口,提前歇息尔后,国夏又把众将士们尽数地招来,将敌情与众共哼,并又询问众人有何看法!众将士们听罢,活跃地发表各自的看法: 国书率先道:“将军,末将愿为先锋,先去艾陵西攻吴,替齐国拿下一战!” 陈书和东郭书面面相觑,亦附和道:“小将亦愿随之!” 田恒、晏慈和高无邳同时嘴角一抽,不置不否。 国夏听到自家族员积极地出战,十分开怀,但见田恒等人默不作声,便问:“尔等又是何想法?” 晏慈一言不发,田恒欲言又止,高无邳迟疑道:“将军,此事……怕不是妥罢?吴军十万余人,国书将军要带多少兵马,才能偷袭成功?”说起这话,高无邳都不敢直视国书,生怕国书会理解成高无邳迟看不起他国书! 国书一愣,继而双耳发热:他已明白自身的莽撞几万齐兵是拼不过吴军的!为了挽回本人的冒失形象,国夏认真地提出建议,说道:“既然吾军不合适进攻,就先躲在这里,等待吴军的主动?夹谷倒是好地方,适合伏兵!” 既知夹谷易于伏兵,吴军会愚蠢地前来送死么?听到这里,田恒忍不住地心道。 田恒直觉国夏不太待见自个儿,便乖乖地闭上嘴巴,当个看客和执行者就好了国夏给他分派任务,他绝对完成就是! 国夏听了国书的建议,高兴地宣布道:“这是好主意!那么,只要吴兵想要攻打临淄,就必须要经过夹谷只要他们敢来,本将必会好好地执待他们!……”眼里划过一丝狠厉,国夏对吴军真心咬牙切齿。 众人觉得国夏甚有道理,便同意了国夏的决定:全军静伏夹谷,就等吴军约战! 惜叹齐兵等了一夜兼一上午,却仍不见吴军的到来按道理来说,依吴军的行军速度,此刻应已达到夹谷才对,为何…… 仍是时不时地派出斥堠队去打听情况,国夏这次又见斥堠队安然无恙地回来,得知:吴军仍在艾陵以西窝着,都不肯挪动脚丫! 国夏呆了一呆:甚么意思? 田恒暗地叹气:还能是甚么意思?对方自知夹谷易守难攻,自不会跑来送人头! “唔~”晏慈摸了摸下巴,精光四闪,刚要张嘴,便被田恒拽住田恒朝晏慈递个眼色:甚么状况? 晏慈便小声道:“慈觉得罢……吴军不会来夹谷,将军的想法实在有错误。” 田恒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甚么错误?” “他只考虑本身,却不在意对方!”晏慈脱口而出,“明眼人都能看出夹谷易设伏兵,吴王自也不例外,如何会在明知损失极大的情况下,依然要去夹谷呢?换作慈的话,慈宁可带着士兵绕道而行!通往临淄的道路上,可不止一条罢?” “言之有理。”田恒淡定地评价,不敢发表自己的见解。 其实,田恒的想法是:要么吴王绕道,要么施展反诱计! 何为反诱计?国夏故意躲在夹谷等待吴军的到来,很明显是在诱敌!而若将国夏诱出夹谷,则是反诱计! 嗯~反诱计是田恒发明的词儿~谢谢理解~ 思及这里,田恒忍不住道:“你说得不错,但也要小心,万一有少量的吴兵来了……” “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晏慈握紧了拳头,战意满满。 由是,待到第二天早上,齐军真的遇到一股吴国小队:一百来个吴兵们悄悄地潜入夹谷,自认无人察觉,却不想早被国夏等人探知!心中扑通直跳,齐兵们躲在山里,俯望山谷里的那一支无忧无虑的吴国小队此刻,他们仿佛都未意识到,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们的头顶! “军情是否有误?”有一吴兵大大咧咧地抱怨,“说是齐军藏在夹谷,俺怎就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别吵了。”另一吴兵叹气,“当心会把齐兵引来!” “齐兵?齐兵?哪儿来的齐兵?”那一吴兵哈哈大笑,扯嗓子大喊,“齐兵啊!快出来!” 184、艾陵之战(二)小胜 “别喊了!”一名吴兵哄然大笑,仿佛周围很安全似的,自顾自地说笑,“这里哪有甚么齐军?即便连齐国平民们,都见不着一个!……哈~你们说一说,齐人是不是胆小很小,一听咱们吴王攻来,想也不想地逃跑?” “是极,是极~”众吴兵们拍手称快,“齐人胆子如同老鼠一般,都不经吓!哈哈哈哈……” 山下的吴兵们肆无忌惮地嘲讽齐兵们。 山上的齐兵们却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是故意的罢?! 他们凭甚么说齐军…… 咬了咬牙,齐兵们一边拿眼瞅向国夏,一边冷眼地盯着山下的吴兵们,仿佛在说:你们死定了! 的确,无论如何,这群作死的吴兵们,怎样都不会活着离开夹谷! 国夏用看死人的目光俯视那群不知死活的吴兵们,脑里充斥各种杀意! 杀气四溢,周围的将士们都忍不住地打个哆嗦。 冷静地注视那群吴兵们,慢慢地踏进夹谷,确定他们没法脱离后,国夏大吼:“杀!” 一声令下,便见无数齐兵们喊打喊杀,或推出巨石,从高处抛下,或拿弓箭,直接射击! “不要放跑他们!”齐兵大喊。 顿时,便见那群吴兵们的四周,被数千齐兵们团团地围住。 手起刀落,双方厮杀一阵,以吴兵全军覆没为结束,齐兵们获得大胜! 尽管伤兵多了不少人! ……然而,这不是落幕,而是开始! 接下来,吴国大军仍旧驻于艾陵西一带,死活不肯挪去夹谷但却时不时地派来一支吴国小队,专门地恶心齐军! 是的,吴国小队专为嘲讽齐军而来:如果第一次是意外,那么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乃至无数次,都以嘲笑齐军而引起齐军的愤怒,继而被全诛这不得不令国夏等人思忖:吴国是故意的罢? 亦因数不清的干扰,直令国夏放松了警惕,甚至亲自地带兵,剿灭了一支又一支的吴国小队! 吴国士兵的尸体渐渐变多了起来。 其他人倒没觉得甚么,田恒却觉一丝异常。 但是,来不及了 当吴国士兵的尸体将夹谷的出口之路都给铺平了,国夏也厌倦了这种“你送死,我成全”的模式之后,决定率兵前往艾陵,与吴军一决生死此时,国夏以及大多数将士们都忘记了他们最初藏在夹谷伏击吴军的念头,连续的小胜令他们生产了盲目的自信:不要这种小模小战的胜利了……打胜,来个大的! 于是乎,国夏一鼓作气,带领十万齐兵,前往艾陵! 而通往艾陵的路上,竟然一路畅行无阻,仿佛是在夹道欢迎齐军似的! 这不得不令田恒、晏慈和高无邳产生一丝警惕谨慎的高无邳甚至还向国书请求,让他劝说国夏将军不要太过冒进,顿被国书拒绝!国书认为高无邳想得太多,而高无邳则轻微地叹息,除了服从国夏的命令,居然没法阻止! 有识之士们这才察觉……他们好像上当了? 田恒、晏慈和高无邳联手,依次地向国夏谏言,皆被国夏置之不理。 此刻,国夏只想速战速决:他觉得吴国实力不强,根本没法与他们齐国相提并论! 也对:比起吴国这个新兴崛起的强国,齐国强盛的时期显然更悠久 齐国显然 因此,国夏压下田恒等人的不满,仍带齐兵,花了半天时日,抵达了艾陵! 这时,一直不曾休息的斥堠兵来报:“吴军主力军并没抵达艾陵,驻在艾陵的军队是吴国的左军,由胥门巢率领,约有三万!” “才三万?”国夏大喜,忙不迭地问,“吴军的主力军在哪?” “他们在长勺?……”斥堠兵不确定地说。 事实上,他也没法确认:他们队伍只查出艾陵现有的驻军对象,至于吴国的中军和下军在哪儿,斥堠兵真的一无所获没法穿过艾陵,艾陵的出口已被胥门巢堵死……想来吴王夫差等人,就在艾陵的附近罢? 眼底划过一丝喜意,国书扬声道:“将军,请让小将出战!”对方才三万余人……此乃天降功勋!若能打赢这一仗,他必能出头!不必多想,他定能光耀门楣! 国夏想也不想地,同意道:“好!本将命你率领五万齐兵,攻打吴国胥门巢!……” 国书喜不胜喜:以五万对三万,只要他不犯浑,此战必胜! 看出国书能够白捞功勋,陈书和东郭书再次地面面相觑,同时道:“小将愿往,与之一战!小将愿往,与之一战!……” 与国书一样,陈书和东郭书也铁了心一般,非要跟随国书。 国书眨了眨眼,便应下了他们的请求。 于是,国书率领五万名齐兵、一千名车兵,两名副将,迅速地出发 气得田恒磨了磨牙:好哇~他们抢功!还有没有道理了?! 田恒拽着晏慈,狠狠地摇啊摇:看不出来,国夏很偏心! 晏慈也表示无奈:俺也想参战啊!可惜国书却不找俺啊! ……就在田恒咬牙切齿时,国书带领五万多年齐兵们,与吴国的胥门巢正式地面对面! 上上下下地打量胥门巢,国书尖酸刻薄,却又不失礼道:“你就是胥门巢?也不怎么样嘛!本将命你速速离开,否则本将就对你们不客气了……”国书的内容 吴军胥门巢率领上军先来到了艾陵,齐军的国书也率领军队到这里。 公孙近率领军队对战天军,国书在一旁帮助他,于是大败胥门巢所率领的军队。这时,鲁将前来跟吴军回合,带领吴国大军来到了艾陵西边的五里 下寨。第二日一早,吴王就下令让鲁将叔孙州仇来打头阵,而让胥门巢率领军队前去诱敌。齐军第一场战争获得了胜利,整个军队斗志昂扬。 “嗯?”吕瑞姜一头雾水,没能理解。 却听绍嘉道:“……只要齐国帮莒国击退吴国海军,莒国愿奉齐国为尊。” 吕瑞姜:“……” 吕瑞姜内心一个大写的服字! 太服公子嘉了! 他他他……他竟敢提出这样的问题? 更让吕瑞姜惊奇的是,绍嘉还真代替了莒国,回复了公子嘉。 这要换成她吕瑞姜,指不定傻乎乎地跑去临淄纯支援了,哪里还想到其他? 吕瑞姜用崭新的目光打量公子嘉,不得不佩服公子嘉:或许,由他向邗姜姐姐传递情报,不失为一条好法子……只要公子嘉能安然地返回临淄城,觐见邗姜姐姐! 得到满意的回复,公子嘉利落地离开。 当真离开夷城,迅速地返回临淄宫 目送公子嘉的离去,吕瑞姜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绍嘉的身上。 重重地哼声,吕瑞姜秋后算帐,哼道:“好哇~瑞姬把你当朋友,你却来算计瑞姬!这要不是有嘉哥哥的提醒,瑞姬都不明白你居然想让人家白白地干活!” 绍嘉苦笑不已,郁闷道:“莒国被齐国好生敲诈,哪里算是白白地干活?” 吕瑞姜:“……” 吕瑞姜无话可说。 总感觉……今天的她时不时地无语呢? “哼~”良久,吕瑞姜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是齐国人还是莒国人,为何要替莒国思虑这般周全?” 绍嘉一愣,愣道:“嘉是齐人……你说得不错,嘉是齐人,为何要替莒国考虑呢?” 绍嘉说完,闭上了眼睛 不知情的,还以为绍嘉死了呢? 吕瑞姜震惊地捂住嘴巴,好半天才悟出绍嘉只是疲惫得晕睡了过去。 也对,说了这么久,不累才怪呢! 托着下巴,吕瑞姜严肃地思考人生:留在夷城,到底安不安全呢?到底安不安全呢?到底安不安全呢?…… ……实践证明:安全! 吴军胥门巢率领上军先来到了艾陵,齐军的国书也率领军队到这里。 公孙近率领军队对战天军,国书在一旁帮助他,于是大败胥门巢所率领的军队。这时,鲁将前来跟吴军回合,带领吴国大军来到了艾陵西边的五里 下寨。第二日一早,吴王就下令让鲁将叔孙州仇来打头阵,而让胥门巢率领军队前去诱敌。齐军第一场战争获得了胜利,整个军队斗志昂扬。 当吴国士兵的尸体将夹谷的出口之路都给铺平了,国夏也厌倦了这种“你送死,我成全”的模式之后,决定率兵前往艾陵,与吴军一决生死此时,国夏以及大多数将士们都忘记了他们最初藏在夹谷伏击吴军的念头,连续的小胜令他们生产了盲目的自信:不要这种小模小战的胜利了……打胜,来个大的! 于乎,国夏一鼓作气,带领十万齐兵,前往艾陵! 前往艾陵! 前往艾! 而通往艾陵的路上,竟然一路畅行无阻,仿佛是在夹道欢迎齐军似的! 仿佛是在夹道欢迎齐军似的! 这不得不令田恒、晏慈和高无邳产生一丝警惕谨慎的高无邳甚至还向国书请求,让他劝说国夏将军不要太过冒进,顿被国书拒绝!国书认为高无邳想得太多,而高无邳则轻微地叹息,除了服从国夏的命令,居然没法阻止! 185、艾陵之战(三)自负 国书首战的胜利,给国夏带来巨大的惊喜:有谁能比本家子弟“一战成名”,来得更加喜悦?国氏家族……后继有人啊!或许,说国书一战成名,略有夸张,但见国书领兵,将吴军击败,的确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儿,以至于国夏忘情地喊道: “今晚大伙儿吃肉痛快地,管饱!……” 权当庆祝! 毕竟齐军打了胜仗! 作为本次负责指挥的将领,国书受到一众同僚的吹捧,众人赞不绝口道:“将军真厉害!你击退了吴兵!”“不愧是国氏家族的子弟,当真了不起!”“将军很善调度,宛如统帅亲临一般,让人安心!”“下次参战,也加上俺罢!”…… 至于陪同国书参战的陈书和东郭书,亦一脸荣幸,满脸得意,端得神采飞扬! 仿佛这次初战,亦有他们的功劳! 田恒嘴角抽了一抽,不知该怎么劝说众人冷静冷静,尤其是当他瞧见晏慈也附和的时候。 晏慈啊晏慈,你的原则呢?说好的,不与那群庸才们“同流合污”呢?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田恒本想放下身段,但见晏慈跑去“讨好”国书,他自己反倒矜持了起来。 ……不知为何,田恒总觉国书此战的胜利,太有水分。 归其原因…… 不太好说 但由国书来讲,八成是田恒嫉妒了! ……田恒抿了抿嘴,生怕众人误会,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来个默默围观。 也许田恒打仗经验有限,但他真的感觉…… 齐军上上下下,是不是太过自负了一些? 这才开打,国书就被好几个谄谀之将奉为“国夏第二”,只差没说“大司马再世”、“姜太公再世”了! 好歹吴国是军事大国这次孙武虽没过来,吴王夫差却亲自来了:吴王夫差的军事能力,应该不比孙武差罢?……尽管不太清楚为何吴国没能打赢齐国,但那战斗亦不是吴王夫差现场指挥罢? 有心想要提醒国夏等人,田恒又觉自身想多了:能打胜仗是挺开心,若他再说当心吴军偷袭之类,恐会引人笑话罢? 思量片刻,田恒收敛哂笑,露出真诚的笑容,与众同欢! 顺便暗地拽了一把晏慈,略有埋怨晏慈为何那般善变。 晏慈大口大口地吃肉,大笑道:“今日旗开得胜,就该畅快地高兴,明日再烦明日之事管那么多干嘛?!” 田恒目瞪口呆地看着晏慈,接不上话来:啊~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随后,田恒也痛痛快快地吃肉,又叫又嚎,与周围的齐兵们笑作一团,与平日彬彬有礼的贵族气质截然相反。 田恒也决定了:就算大家自负,他也要向国夏泼点冷水……倘若是他多虑了,被众人嘲笑一番也无妨! 可是,令田恒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谏言仍被国夏忽视了。 当夜深人静之后,国夏特意点了五支巡逻小队,要求他们轮流巡守时,田恒兀自地求见国夏,并又拱手道:“恒有一言,请将军思之!齐军虽已赢过吴军一次,却不能说明齐军能战胜吴军!恒观吴军主要势力还在,倘若齐军因这一战而稍显疏忽,只怕下一回必输!……”抬起头来,田恒悄悄地打量国夏,不出意外地瞧见国夏露出不太耐烦的模样。 但是,国夏不愧是统帅,立即收起不快,敛容道:“田副将之言,本将铭记在心!夜已深,还请田副将早些安寝!” 拂了拂手,国夏不容置否地送请田恒出帐! 田恒被国夏很有礼貌地送走。 轻微地苦笑,国夏虽没冲他田恒发火,但其生疏的态度却能表明一切 齐将自负,齐军危矣! 艾陵,吴营。 与齐营兴高采烈的情况略有不同:尽管吴军战败,吴军却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好歹吴军的士气,还算不错! 王帐里,吴王夫差和他的将领们正在热烈地商讨战事。 “哼!”身为战败的主将,胥门巢满脸阴郁,“大王,明天还要出战否?本将一定要让齐军长个教训:昨日之败,实是大王故意安排……吴军想赢齐军,轻而易举!” “哈哈~”王子姑曹噗嗤一声,毫不给面子地窃笑,“让你再战,不如让本将来!本将都没上过战场!” 象征性地挥舞了拳头,王子姑曹秀出一双结实有力的胳膊,整个人看起来绝对比胥门巢有气势得多。 展如直接无视这两人,心急地转向吴王夫差,问道:“大王,何时派如与齐军一战?!” 胥门巢和王子姑曹同时瞪向展如,心中暗骂:太狡猾了!居然直接向大王请战! 顿了一顿,胥门巢和王子姑曹也积极地追问吴王夫差,一前一后地喊道:“大王,何时派巢与齐军一战?”“本将要与齐军一战!本将乃是吴国第一悍将,总要给齐国一点颜色瞧一瞧,让他们莫要小看了吴国!” 胥门巢定定地看着王子姑曹:他俩几乎同时出声,但因王子姑曹的话比胥门巢要多,结果反而显得王子姑曹更为心切。 吴王夫差果然先复王子姑曹,笑道:“耐心点,会有你上场的机会。” 得到吴王夫差的保证,王子姑曹满意地点头,也不闹腾了。 胥门巢可怜兮兮地望着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思索片刻,又道:“不急,不急。” 胥门巢眼里划过明显的失望。 吴王夫差道:“你们别急着请战,莫要忘记鲁国、邾国和郯国都有参与,总不能落下了他们。” 王子姑曹轻轻一哼,不以为然道:“大王也太高看了他们罢?他们能成何事?” 展如则脱口而出,说道:“大王是想保存自身实力?” 胥门巢横了展如一眼:怎么说话的?注意场合啊!万一被盟军们听见,岂不令众人生分? 清了清喉咙,胥门巢道:“大王说得对,和盟国默契地打着配合,自能轻松地压制齐军。” 展如听罢,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乖乖地竖耳聆听。 吴王夫差却吊起众人胃口,扬声地对帐外喊道:“来人,去请叔孙州仇过来。” 在联盟军当中,也唯有叔孙州仇,勉强算得上是一员大将。 ……少时,叔孙州仇被吴王夫差传召而来。 经过短暂地交流,双方也算称得上熟知 于是,吴王夫差等人便和叔孙州仇一起制定计划,以便明日能够扳回吴军的颜面。 次日。 天色渐亮,光线明亮,齐营正在熟睡之际,突然听到营外传来阵阵战鼓之音伴随战鼓,还传一阵嘈杂声! 众齐兵算是在梦里惊醒,顾不得穿戴整齐,急忙拿起兵器,冲出军帐,定睛一瞧,但见营外虽没敌军身影,但那战鼓之声却清晰地传来,敲醒了众人,害得众人疑似此举是对方在挑衅! 这这这…… 国夏满脸寒霜,气得浑身颤抖,当即也弄来战鼓,一边命人用力地打鼓,狠狂地反击,另一边则派遣一支斥堠队,去清明情况。 不一会儿,一名斥堠兵来报,报道:“吴军胥门巢率领三万人马,就在本营前方!……” “甚么?!”国夏还没出声,便听一个人又惊又怒,“吴军还敢过来?!” 国夏视人,原来是国书。 原来,国书和众齐兵一样,睡得正香,顿被战鼓给吵醒匆匆地跑出帐外,国书刚好听到那名斥堠兵的情报,终于怒了,再向国夏拱了拱手,请战道:“将军,昨日是小将率兵击退吴军,如今吴军又来袭击,请让小将出战,与吴军一战!” “将军,小将也愿亲往之!”眼见国书想要出战,众将领们晏慈、公孙夏、闾丘明、陈书和东郭书,仿佛嗅到了赫赫战功,纷纷地要求参战,并愿保护国书的安全! 国夏略微吃惊,盯着一排将士们,思考良久,勉强地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盯住晏慈,国夏皱眉道:“你……?” 晏慈抬起头来,眨了眨眼,一头雾水,奇道:“怎么了?……” “没甚么。”国夏赶紧收起异样的心思,当众地宣布,“本将任命国书为这次战役的临时指挥官,还请诸位莫让本将失望。” 众人领命,跟在国书的身后。 之后,国书又点来五万齐兵和一千车兵,趾高气扬地讨伐吴军胥门巢。 齐军营外,距千丈之处。 两军对峙,各不相让 因齐军带来一千辆战车,因而齐军在威慑方面,简直不要比吴军太夸张! 抬着下巴,国书策马上前,直盯胥门巢,眼里透着毫没掩饰的丞相眼神,冷声道:“胥门巢是罢?昨日之丧家犬,你还有何脸面,又再上门讨辱!” 胥门巢:……应知对方会刻薄,但却完全料不到会是这般刻薄! 眼皮跳了一跳,胥门巢随即做出一项选择:慢慢地高举右臂,狠狠地挥舞几下后退数步,调转方向,胥门巢在一群护卫们的帮忙下,迅速地辙退! 咦? 辙退? 没错!胥门巢他……决定输退! 国书决计想不到:胥门巢跑来挑衅,却虎头蛇尾地结束。 186、艾陵之战(四)转败 打都没打,吴军只光挑衅,眼见成功地引来国书等齐军,胥门巢居然二话不跑地便逃了? 胥门巢既然带头逃跑,吴军自然不会干等地送死,亦都嗷嗷大叫地辙退! 国书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情景,简直转不过弯儿:甚么情况?吴军莫名其妙地退军了?……他们是因自己的关系吗?原来他的影响力……已经如此之强了么? 不得不说,国书想多了! 国书再怎么厉害,亦只是国氏家族的子弟,但与国氏家族的族长国夏相比,亦被甩了好几条街。 “将……将军……要不要追击他们?!”公孙夏激动地大喊。 闾丘明也跺脚,直指正在辙离的吴军,叫道:“追击!追击!追击!……” 声音之尖利,都快把国书的耳朵给震袭了! 但这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是的是:这位闾丘明显越界统战都没发令,他一个副将的,竟敢擅自下令,指手画脚! 似是意识到闾丘明的行为,国书沉下脸来,狠狠瞪了闾丘明一眼。 此处无声胜有声:假如国书直言地骂闾丘明,恐对降低自身的威言! 并且,只要闾丘明拥有自知之明,就不会再来犯错! 果不其然,闾丘明愣了一愣,涨了脸,惭愧地朝国书鞠躬。 国书微微一笑,颔首谅解了闾丘明。 “将军,还要不要追击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孙夏径直地改口,“这是好机会啊!他们主动认输……” 吴军若是主动投降,那该多好! 可惜,这不可能! 国书也就随便地想一想。自信心亦爆发,应道:“好!全军出动!” 国书大喊大叫。 国书首战的胜利,给国夏带来巨大的惊喜:有谁能比本家子弟“一战成名”,来得更加喜悦?国氏家族……后继有人啊!或许,说国书一战成名,略有夸张,但见国书领兵,将吴军击败,的确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儿,以至于国夏忘情地喊道: “今晚大伙儿吃肉痛快地,管饱!……” 权当庆祝! 毕竟齐军打了胜仗! 作为本次负责指挥的将领,国书受到一众同僚的吹捧,众人赞不绝口道:“将军真厉害!你击退了吴兵!”“不愧是国氏家族的子弟,当真了不起!”“将军很善调度,宛如统帅亲临一般,让人安心!”“下次参战,也加上俺罢!”…… 至于陪同国书参战的陈书和东郭书,亦一脸荣幸,满脸得意,端得神采飞扬! 仿佛这次初战,亦有他们的功劳! 田恒嘴角抽了一抽,不知该怎么劝说众人冷静冷静,尤其是当他瞧见晏慈也附和的时候。 晏慈啊晏慈,你的原则呢?说好的,不与那群庸才们“同流合污”呢?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田恒本想放下身段,但见晏慈跑去“讨好”国书,他自己反倒矜持了起来。 ……不知为何,田恒总觉国书此战的胜利,太有水分。 归其原因…… 不太好说 但由国书来讲,八成是田恒嫉妒了! ……田恒抿了抿嘴,生怕众人误会,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来个默默围观。 也许田恒打仗经验有限,但他真的感觉…… 齐军上上下下,是不是太过自负了一些? 这才开打,国书就被好几个谄谀之将奉为“国夏第二”,只差没说“大司马再世”、“姜太公再世”了! 好歹吴国是军事大国这次孙武虽没过来,吴王夫差却亲自来了:吴王夫差的军事能力,应该不比孙武差罢?……尽管不太清楚为何吴国没能打赢齐国,但那战斗亦不是吴王夫差现场指挥罢? 有心想要提醒国夏等人,田恒又觉自身想多了:能打胜仗是挺开心,若他再说当心吴军偷袭之类,恐会引人笑话罢? 思量片刻,田恒收敛哂笑,露出真诚的笑容,与众同欢! 顺便暗地拽了一把晏慈,略有埋怨晏慈为何那般善变。 晏慈大口大口地吃肉,大笑道:“今日旗开得胜,就该畅快地高兴,明日再烦明日之事管那么多干嘛?!” 田恒目瞪口呆地看着晏慈,接不上话来:啊~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随后,田恒也痛痛快快地吃肉,又叫又嚎,与周围的齐兵们笑作一团,与平日彬彬有礼的贵族气质截然相反。 田恒也决定了:就算大家自负,他也要向国夏泼点冷水……倘若是他多虑了,被众人嘲笑一番也无妨! 可是,令田恒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谏言仍被国夏忽视了。 当夜深人静之后,国夏特意点了五支巡逻小队,要求他们轮流巡守时,田恒兀自地求见国夏,并又拱手道:“恒有一言,请将军思之!齐军虽已赢过吴军一次,却不能说明齐军能战胜吴军!恒观吴军主要势力还在,倘若齐军因这一战而稍显疏忽,只怕下一回必输!……”抬起头来,田恒悄悄地打量国夏,不出意外地瞧见国夏露出不太耐烦的模样。 但是,国夏不愧是统帅,立即收起不快,敛容道:“田副将之言,本将铭记在心!夜已深,还请田副将早些安寝!” 拂了拂手,国夏不容置否地送请田恒出帐! 田恒被国夏很有礼貌地送走。 轻微地苦笑,国夏虽没冲他田恒发火,但其生疏的态度却能表明一切 齐将自负,齐军危矣! 艾陵,吴营。 与齐营兴高采烈的情况略有不同:尽管吴军战败,吴军却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好歹吴军的士气,还算不错! 王帐里,吴王夫差和他的将领们正在热烈地商讨战事。 “哼!”身为战败的主将,胥门巢满脸阴郁,“大王,明天还要出战否?本将一定要让齐军长个教训:昨日之败,实是大王故意安排……吴军想赢齐军,轻而易举!” “哈哈~”王子姑曹噗嗤一声,毫不给面子地窃笑,“让你再战,不如让本将来!本将都没上过战场!” 象征性地挥舞了拳头,王子姑曹秀出一双结实有力的胳膊,整个人看起来绝对比胥门巢有气势得多。 展如直接无视这两人,心急地转向吴王夫差,问道:“大王,何时派如与齐军一战?!” 胥门巢和王子姑曹同时瞪向展如,心中暗骂:太狡猾了!居然直接向大王请战! 顿了一顿,胥门巢和王子姑曹也积极地追问吴王夫差,一前一后地喊道:“大王,何时派巢与齐军一战?”“本将要与齐军一战!本将乃是吴国第一悍将,总要给齐国一点颜色瞧一瞧,让他们莫要小看了吴国!” 胥门巢定定地看着王子姑曹:他俩几乎同时出声,但因王子姑曹的话比胥门巢要多,结果反而显得王子姑曹更为心切。 吴王夫差果然先复王子姑曹,笑道:“耐心点,会有你上场的机会。” 得到吴王夫差的保证,王子姑曹满意地点头,也不闹腾了。 胥门巢可怜兮兮地望着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思索片刻,又道:“不急,不急。” 胥门巢眼里划过明显的失望。 吴王夫差道:“你们别急着请战,莫要忘记鲁国、邾国和郯国都有参与,总不能落下了他们。” 王子姑曹轻轻一哼,不以为然道:“大王也太高看了他们罢?他们能成何事?” 展如则脱口而出,说道:“大王是想保存自身实力?” 胥门巢横了展如一眼:怎么说话的?注意场合啊!万一被盟军们听见,岂不令众人生分? 清了清喉咙,胥门巢道:“大王说得对,和盟国默契地打着配合,自能轻松地压制齐军。” 展如听罢,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乖乖地竖耳聆听。 吴王夫差却吊起众人胃口,扬声地对帐外喊道:“来人,去请叔孙州仇过来。” 在联盟军当中,也唯有叔孙州仇,勉强算得上是一员大将。 ……少时,叔孙州仇被吴王夫差传召而来。 经过短暂地交流,双方也算称得上熟知 于是,吴王夫差等人便和叔孙州仇一起制定计划,以便明日能够扳回吴军的颜面。 次日。 天色渐亮,光线明亮,齐营正在熟睡之际,突然听到营外传来阵阵战鼓之音伴随战鼓,还传一阵嘈杂声! 众齐兵算是在梦里惊醒,顾不得穿戴整齐,急忙拿起兵器,冲出军帐,定睛一瞧,但见营外虽没敌军身影,但那战鼓之声却清晰地传来,敲醒了众人,害得众人疑似此举是对方在挑衅! 这这这…… 国夏满脸寒霜,气得浑身颤抖,当即也弄来战鼓,一边命人用力地打鼓,狠狂地反击,另一边则派遣一支斥堠队,去清明情况。 不一会儿,一名斥堠兵来报,报道:“吴军胥门巢率领三万人马,就在本营前方!……” “甚么?!”国夏还没出声,便听一个人又惊又怒,“吴军还敢过来?!” 国夏满脸寒霜,当即也弄来战鼓,一边命人用力地打鼓,狠狂地反击,另一边则派遣一支斥堠队。 吴军信心大增,大败齐军,获得了齐军的战车八百辆。 187、艾陵之战(五)夺战车 虽隔一段距离,王子姑曹却战意心起,对着晏慈,径直地喊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也?!” 喊声之大,顿令周边吴兵们齐齐一愣。 便见对面的晏慈耳聪目明,对准王子姑曹,吼道:“俺乃晏慈,晏氏族人!你又是何人?!” 王子姑曹亦吼曰:“吾乃王子姑曹,吴国第一悍将也!” 王子姑曹周围的亲兵们暗地叫苦,心道:莫不是要上演单挑? ——千万不要啊!明明他们占据优势,何必要去挑战对方一员武将?……若是赢了,倒也就罢了;输了,那可太不划算了! 闷不吭声地,王子姑曹周围的亲兵们紧紧地护住其主,生怕王子姑曹一时想不开,非去单挑那个晏慈。 而晏慈,本想冲向王子姑曹,却被四周的吴兵们拦住了去路——晏慈皱了皱眉,舞动铁锄,轻易地划破对方的皮甲,当场令数名吴兵们血洒战场! 然后,一名又一名吴兵们前来送人头——晏慈干脆地清理小兵,一时顾不及王子姑曹。 并且,因他武艺高超,四下本该散乱的齐兵们宛如找到主心骨儿,不约而同地靠近晏慈。 最后,晏慈聚集一支齐兵小团,约有几十来人,硬是撑过吴兵们的打击—— 而王子姑曹这边,也没机会与晏慈交手。 “王子姑曹军将!”一道喝声响起,却是鲁国的叔孙州仇在大吼,“快拦住他们!” 王子姑曹寻声望去,立即明白叔孙州仇是让他带兵截杀齐国的车兵——的主要将领! 毕竟齐国车兵有一千辆,全歼实属不可能,但若击杀齐军将领,剩下的车兵自然不会组织有效的反抗,说不定还能归吴所用。 眼中精光一闪,王子姑曹立刻将晏慈抛到脑后,一步冲前,喊道:“快随本将过来!” 于是,一众亲兵们跟在王子姑曹的身后,直朝一辆车兵跑去——那车兵上所站之人,赫然是公孙夏! 乍见吴兵不怕死地冲来,公孙夏差点慌不择路。 努力地镇定,作为车保,公子夏却命令左右两边的车左兵和车右兵默契地驾驶战车,直朝王子姑曹等人冲去。 亏得车兵经验丰富,就算没了车保主导,车左兵和车右兵也能娴熟地调准方向,将战车开向王子姑曹等人。 “快让开!”王子姑曹停下脚步,往旁一窜。 不少亲兵们亦向旁边一跳,躲过了战车的辗压。 只有少数亲兵们没能及时逃得掉。 然后,在战车从那群吴兵们身侧行驶之时,公子夏壮胆地高举长矛,对准扑倒在地且还未站稳的一名吴兵狠狠地扎去——“啊!”那名吴兵惨叫几声,就此身亡。 王子姑曹见罢,非但不害怕,反而神情不屑:这是哪来的愚人?竟也驾着战车……很好!这个齐国将领很好对付—— 通常情况下,车兵是由车保、车左和车右构成:车保又叫御者,负责行车驾驶;车左执弓矢,可远战;车右则执戟,利近战!一趟战车冲过一支军队,少说能斩杀三人以上—— 然而,搁到公子夏这头,却…… 只才死了一名敌军! 还是车保斩的! 车左和车右都没起到作用! 这怎不令王子姑曹轻视对方?! 王子姑曹当即站好,直视那辆战车。 那辆战车冲滑一段距离,又在车左兵和车右兵的协调下,再次调好路线,拐个弯儿,复朝王子姑曹驶去。 而在此时,王子姑曹却勇猛地上前一步,站在前方,一副想要单身拦车的模样—— “危险!”亲兵们看得目眦欲裂,纷纷地挡在王子姑曹的前头,想替他挡灾。 当一位亲兵被撞飞之后,王子姑曹冷声道:“让开——” 众亲兵们面不改色,继续地拦截那辆战车——数十名不怕死的亲兵们用躯体挡住那辆战车的去路,迫使战车的速度停了下来!公子夏双眼通红,气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言罢,公子夏高举长矛,刺向一个敌兵,妄想威慑其他敌军,莫来挡路。 可是,一个敌兵倒下,其他敌军却依旧拦在战车附近,令战车没法快速地移动。 而一旦停下的战车,就失去了冲锋的杀伤力。 “快让开!”王子姑曹再次地吼起。 这次,他的亲兵们听话地让道—— 就在这时,公子夏窃喜,还想催促车左和车右赶紧地行车时,突见王子姑曹挥动他的巨大铁器,一柄战斧,直朝战车劈去。 公子夏大惊失色,慌忙地侧身,想要避过,但觉自身的平衡一歪——战车发出“咔嚓”的难听之声,坏了。 ——是的,坏了!战车缺了一只车轮! 王子姑曹运用他的强大劈刀,直接劈断了战车的一只车轮! 少了一只车轮的战车自然没法再动—— 公子夏等车兵们来不及挣扎,便从车上掉落下来。 “拿下他!”王子姑曹还想顺势地斩了公子夏,却被叔孙州仇给打断,“抓住活的,远比死的管用!” 王子姑曹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甚么,他的亲兵们便一涌而上,抓住了公子夏。 而公子夏的车左兵和车右兵,因无军阶,就地诛杀。 鲜血飞溅,溅到了公子夏的脸庞,吓得公子夏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两名押着公子夏的吴兵们却满脸嫌弃:真是没用! 因抓齐军将领,以王子姑曹为中心的吴兵们,渐渐地朝他靠拢,以免人质逃走——毕竟这是战场! “都看到了么?!”目睹王子姑曹活擒齐军将领的胥门巢挑高了眉头,放声地高喊,“拦住战车,活捉齐将!” 胥门巢生怕在场的吴军听不见,又让他的亲兵们传递指令——便听胥门巢的亲兵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拦住战车,活捉齐将!拦住战车,活捉齐将!拦住战车,活捉齐将!……” 喊声响彻云霄! 这下可好,因有王子姑曹为例,无数吴兵们亦都亲眼目视,当即以一支队伍为先锋,发狠地拦下一辆齐军战车,再由四名吴军小将挥动手中长戟,使出浑身力气,斩切那辆齐军战车的车轮——几番下来,车上有重要将领的,皆都被吴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拿下了…… 以此效之,顿令齐国车兵的士气大降! 甚至有好几个车兵都不敢反抗,径直地投降了…… 一来二去,几辆、十几辆、几百辆战车相继地被吴军夺下! 顷刻之间,齐国车兵束手就擒,齐军哀嚎四起。 ……晏慈满脸狼狈,疲惫地抬起头来,顿见战场瞬息万变,齐军早已没了优势:最令晏慈震惊的是,齐军带来一千辆战车,生生地被吴军抢走八百多辆,余下的或损或坏! 公孙夏、闾丘明、陈书和东郭书相继地被俘! 就因重要领将被抓,以至地齐军没了指挥官,空有本事,却没法施展,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惨败…… 此刻,晏慈再想率兵反击,早已不太可能。 握紧了拳头,晏慈说不上后悔:谁让他不会驾驶战车呢?——环顾周下,聚在晏慈身边的齐兵们约有三百人,尽管与整个军队相比,确实很不起眼,但对吴军而言,却是恐怖的存在! 很快地,自觉吴军稳占优势的王子姑曹再被晏慈的风采吸引了过去。 便听王子姑曹哈哈大笑,半包围住晏慈等人,扬声道:“阁下敢与本将一战否?” ——怎么还来?! 王子姑曹的亲兵们差点翻个白眼:别玩了!直接大军压境,灭了他们才是正理儿! 可惜,王子姑曹却偏不。 王子姑曹偏想与晏慈交手。 转了转眼珠子,晏慈他对单挑不太感兴趣。 此间,一跃临时指挥官,晏慈骤然明白了他的职责:不是带领士兵们冲锋陷阵,而是将剩下的他们带回军营……齐军已败,败势不可挽回,他们再愤怒无奈,亦是无用! 死,对士兵很言,十分简单。 不死,对现下的士兵来说,很难。 不能冲动地赴死,而要带着这支残兵败将,保存战力! 晏慈想要活着去见主帅——哪怕他吃了一场败仗! 晏慈他不想死! 强烈的意志支撑晏慈,现在,晏慈已没甚么东西可再失去的了。 “哈哈哈哈——”晏慈放声大笑,“慈愿一战——赢又如何?!” 这人忒自负:别人都会说输,他却只提赢而不提输! 见猎心喜,王子姑曹嘴角含笑,笑道:“你若赢了本将,本将放你们这支队伍辙逃!” “将军……!”亲兵们头皮一麻:天啊~又来了!…… “好!”晏慈轻推众齐兵,慢慢地走上前去,“此话当真?” “姑曹说一不二!”王子姑曹拍了拍胸脯,“赢了,你们自行逃去!吾等绝不追之!” ——反正,放了他们也无所谓,只才几百人而已! 王子姑曹真没把这三百余齐兵们放在眼里。 “爽快!”晏慈挥动铁锄,“慈——得罪了!” 说罢,众人自觉地腾出一片空地,以供晏慈和王子姑曹决斗。 任谁都没料到—— 此战,齐军虽败,却令晏慈绽放光芒! “喝!”紧盯王子姑曹,晏慈大喝一声,举起铁锄,砸向王子姑曹! 188、艾陵之战(六)两相斗 虽隔一段距离,王子姑曹却战意心起,对着晏慈,径直地喊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也?!” 喊声之大,顿令周边吴兵们齐齐一愣。 便见对面的晏慈耳聪目明,对准王子姑曹,吼道:“俺乃晏慈,晏氏族人!你又是何人?!” 王子姑曹亦吼曰:“吾乃王子姑曹,吴国第一悍将也!” 王子姑曹周围的亲兵们暗地叫苦,心道:莫不是要上演单挑? ——千万不要啊!明明他们占据优势,何必要去挑战对方一员武将?……若是赢了,倒也就罢了;输了,那可太不划算了! 闷不吭声地,王子姑曹周围的亲兵们紧紧地护住其主,生怕王子姑曹一时想不开,非去单挑那个晏慈。 而晏慈,本想冲向王子姑曹,却被四周的吴兵们拦住了去路——晏慈皱了皱眉,舞动铁锄,轻易地划破对方的皮甲,当场令数名吴兵们血洒战场! 然后,一名又一名吴兵们前来送人头——晏慈干脆地清理小兵,一时顾不及王子姑曹。 并且,因他武艺高超,四下本该散乱的齐兵们宛如找到主心骨儿,不约而同地靠近晏慈。 最后,晏慈聚集一支齐兵小团,约有几十来人,硬是撑过吴兵们的打击—— 而王子姑曹这边,也没机会与晏慈交手。 “王子姑曹军将!”一道喝声响起,却是鲁国的叔孙州仇在大吼,“快拦住他们!” 王子姑曹寻声望去,立即明白叔孙州仇是让他带兵截杀齐国的车兵——的主要将领! 毕竟齐国车兵有一千辆,全歼实属不可能,但若击杀齐军将领,剩下的车兵自然不会组织有效的反抗,说不定还能归吴所用。 眼中精光一闪,王子姑曹立刻将晏慈抛到脑后,一步冲前,喊道:“快随本将过来!” 于是,一众亲兵们跟在王子姑曹的身后,直朝一辆车兵跑去——那车兵上所站之人,赫然是公孙夏! 乍见吴兵不怕死地冲来,公孙夏差点慌不择路。 努力地镇定,作为车保,公子夏却命令左右两边的车左兵和车右兵默契地驾驶战车,直朝王子姑曹等人冲去。 亏得车兵经验丰富,就算没了车保主导,车左兵和车右兵也能娴熟地调准方向,将战车开向王子姑曹等人。 “快让开!”王子姑曹停下脚步,往旁一窜。 不少亲兵们亦向旁边一跳,躲过了战车的辗压。 只有少数亲兵们没能及时逃得掉。 然后,在战车从那群吴兵们身侧行驶之时,公子夏壮胆地高举长矛,对准扑倒在地且还未站稳的一名吴兵狠狠地扎去——“啊!”那名吴兵惨叫几声,就此身亡。 王子姑曹见罢,非但不害怕,反而神情不屑:这是哪来的愚人?竟也驾着战车……很好!这个齐国将领很好对付—— 通常情况下,车兵是由车保、车左和车右构成:车保又叫御者,负责行车驾驶;车左执弓矢,可远战;车右则执戟,利近战!一趟战车冲过一支军队,少说能斩杀三人以上—— 然而,搁到公子夏这头,却…… 只才死了一名敌军! 还是车保斩的! 车左和车右都没起到作用! 这怎不令王子姑曹轻视对方?! 王子姑曹当即站好,直视那辆战车。 那辆战车冲滑一段距离,又在车左兵和车右兵的协调下,再次调好路线,拐个弯儿,复朝王子姑曹驶去。 而在此时,王子姑曹却勇猛地上前一步,站在前方,一副想要单身拦车的模样—— “危险!”亲兵们看得目眦欲裂,纷纷地挡在王子姑曹的前头,想替他挡灾。 当一位亲兵被撞飞之后,王子姑曹冷声道:“让开——” 众亲兵们面不改色,继续地拦截那辆战车——数十名不怕死的亲兵们用躯体挡住那辆战车的去路,迫使战车的速度停了下来!公子夏双眼通红,气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言罢,公子夏高举长矛,刺向一个敌兵,妄想威慑其他敌军,莫来挡路。 可是,一个敌兵倒下,其他敌军却依旧拦在战车附近,令战车没法快速地移动。 而一旦停下的战车,就失去了冲锋的杀伤力。 “快让开!”王子姑曹再次地吼起。 这次,他的亲兵们听话地让道—— 就在这时,公子夏窃喜,还想催促车左和车右赶紧地行车时,突见王子姑曹挥动他的巨大铁器,一柄战斧,直朝战车劈去。 公子夏大惊失色,慌忙地侧身,想要避过,但觉自身的平衡一歪——战车发出“咔嚓”的难听之声,坏了。 ——是的,坏了!战车缺了一只车轮! 王子姑曹运用他的强大劈刀,直接劈断了战车的一只车轮! 少了一只车轮的战车自然没法再动—— 公子夏等车兵们来不及挣扎,便从车上掉落下来。 “拿下他!”王子姑曹还想顺势地斩了公子夏,却被叔孙州仇给打断,“抓住活的,远比死的管用!” 王子姑曹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甚么,他的亲兵们便一涌而上,抓住了公子夏。 而公子夏的车左兵和车右兵,因无军阶,就地诛杀。 鲜血飞溅,溅到了公子夏的脸庞,吓得公子夏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两名押着公子夏的吴兵们却满脸嫌弃:真是没用! 因抓齐军将领,以王子姑曹为中心的吴兵们,渐渐地朝他靠拢,以免人质逃走——毕竟这是战场! “都看到了么?!”目睹王子姑曹活擒齐军将领的胥门巢挑高了眉头,放声地高喊,“拦住战车,活捉齐将!” 胥门巢生怕在场的吴军听不见,又让他的亲兵们传递指令——便听胥门巢的亲兵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拦住战车,活捉齐将!拦住战车,活捉齐将!拦住战车,活捉齐将!……” 喊声响彻云霄! 这下可好,因有王子姑曹为例,无数吴兵们亦都亲眼目视,当即以一支队伍为先锋,发狠地拦下一辆齐军战车,再由四名吴军小将挥动手中长戟,使出浑身力气,斩切那辆齐军战车的车轮——几番下来,车上有重要将领的,皆都被吴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拿下了…… 以此效之,顿令齐国车兵的士气大降! 甚至有好几个车兵都不敢反抗,径直地投降了…… 一来二去,几辆、十几辆、几百辆战车相继地被吴军夺下! 顷刻之间,齐国车兵束手就擒,齐军哀嚎四起。 ……晏慈满脸狼狈,疲惫地抬起头来,顿见战场瞬息万变,齐军早已没了优势:最令晏慈震惊的是,齐军带来一千辆战车,生生地被吴军抢走八百多辆,余下的或损或坏! 公孙夏、闾丘明、陈书和东郭书相继地被俘! 就因重要领将被抓,以至地齐军没了指挥官,空有本事,却没法施展,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惨败…… 此刻,晏慈再想率兵反击,早已不太可能。 握紧了拳头,晏慈说不上后悔:谁让他不会驾驶战车呢?——环顾周下,聚在晏慈身边的齐兵们约有三百人,尽管与整个军队相比,确实很不起眼,但对吴军而言,却是恐怖的存在! 很快地,自觉吴军稳占优势的王子姑曹再被晏慈的风采吸引了过去。 便听王子姑曹哈哈大笑,半包围住晏慈等人,扬声道:“阁下敢与本将一战否?” ——怎么还来?! 王子姑曹的亲兵们差点翻个白眼:别玩了!直接大军压境,灭了他们才是正理儿! 可惜,王子姑曹却偏不。 王子姑曹偏想与晏慈交手。 转了转眼珠子,晏慈他对单挑不太感兴趣。 此间,一跃临时指挥官,晏慈骤然明白了他的职责:不是带领士兵们冲锋陷阵,而是将剩下的他们带回军营……齐军已败,败势不可挽回,他们再愤怒无奈,亦是无用! 死,对士兵很言,十分简单。 不死,对现下的士兵来说,很难。 不能冲动地赴死,而要带着这支残兵败将,保存战力! 晏慈想要活着去见主帅——哪怕他吃了一场败仗! 晏慈他不想死! 强烈的意志支撑晏慈,现在,晏慈已没甚么东西可再失去的了。 “哈哈哈哈——”晏慈放声大笑,“慈愿一战——赢又如何?!” 这人忒自负:别人都会说输,他却只提赢而不提输! 见猎心喜,王子姑曹嘴角含笑,笑道:“你若赢了本将,本将放你们这支队伍辙逃!” “将军……!”亲兵们头皮一麻:天啊~又来了!…… “好!”晏慈轻推众齐兵,慢慢地走上前去,“此话当真?” “姑曹说一不二!”王子姑曹拍了拍胸脯,“赢了,你们自行逃去!吾等绝不追之!” ——反正,放了他们也无所谓,只才几百人而已! 王子姑曹真没把这三百余齐兵们放在眼里。 “爽快!”晏慈挥动铁锄,“慈——得罪了!” 说罢,众人自觉地腾出一片空地,以供晏慈和王子姑曹决斗。 任谁都没料到—— 此战,齐军虽败,却令晏慈绽放光芒! “喝!”紧盯王子姑曹,晏慈大喝一声,举起铁锄,砸向王子姑曹! 189、艾陵之战(七)溃败 国夏差点跳了起来:吴军来袭?——怎么可能?! “休要胡说!”国夏大声地斥道,“敢乱报军情者……” “将军!真有吴军!吴军打到了这儿……”帐外,那一士兵惊叫不已。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国夏和晏慈同时一惊。 怎么回事? 国夏连忙踏出帐外,便见前来禀告的士兵把手一指,就见齐营一片混乱:前方一群齐兵们挤挤压压地,堵住了军营的出口——营外战鼓阵阵,吼声连连,还伴有各种兵器相撞的声音…… 营内,受伤的齐兵们大惊失色,又是争抢兵器,又是推搡赶人,连滚带爬地到处乱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活命——看到此情此景,国夏脸色发黑,怒道:“慌甚么?乱甚么?通通住手!……” 吼了好半天,那伙受伤的齐兵们勉强地冷静下来。 面面相觑地,那伙受伤的齐兵们齐齐地瞅向国夏,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时,晏慈也跟了过来,小声道:“将军,回击。” 国夏打个激动,反应过来:不能干等着被对方欺负! 来不及询问详情,国夏大吼道:“诸位!堵住入口!堵住入口!不要让他们闯进来!……” 国夏一通吼斥,顿令原本慌乱的齐兵们更加手忙脚乱:无数齐兵们争相地涌向军营入口,使得本来就很挤的军营入口更为拥挤!又兼众齐兵们情绪紧张,下手重了许多,将前方的齐兵们狠狠地向前一推—— 顿时,军营入口不但发生踩踏事件,更牵连前方的齐兵们惨死…… 前方的齐兵们,皆都握有兵器,阻止吴兵们的入侵! 他们被后方的齐兵们无意地重推,顿时没能站稳脚步,胸膛直接撞上对方的兵器,被捅穿了身体! “啊——”勉强维持的平衡被人打破,前方齐兵们接二连三的惨叫声提醒了后方齐兵们,众齐兵们皆是一愣,不敢再肆意地乱动……一时之间,齐兵们的防守立即被敌军破攻! 国夏等人寻声望去,就见远处涌来密密麻麻的吴军! 他们是何时来的?——竟也不给对手喘气的时机! 田恒倒吸一口凉气,一步冲到国夏的身后,悄悄地贴近晏慈的身边,暗地拽了一拽晏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似在指望晏慈能够保护他田恒——晏慈嘴角抽了一抽,不置可否,却轻微地点了点头。 放下心来,田恒知道晏慈愿意庇护他。 尽管觉出已方刚吃一场败仗,且本营又被敌方攻陷中,田恒却意外地感到平静:不愧是晏慈,安全感暴增啊! 与田恒相比,没去参战而侥幸逃过一难的高无邳则显得十分惊慌,小跑而来,对国夏劝道:“将军!守不住了!……” 言下之意,是高无邳想让国夏下令——辙军! 国夏又望了一望军营入口,却觉敌军人数虽然众多,却已方却不是不能抵御——更何况,军营入口被人堵住,想要冲出军营,要么就是击退前来进攻的吴兵们,要么就是退后,军营后方是一座大山,众人需得翻山越岭,方才逃出一劫。 思考片刻,国夏决定带人击退前来进攻的吴兵们。 拔出铁剑,国夏高声道:“诸位听令!随本将一起冲出去!唯有一往直前,方能保命!……” “是!”在场的所有齐兵们异口同声地响应。 迅速地,齐兵们也不再慌乱,以国夏为中心,朝国夏靠近。 晏慈保驾在前,田恒混迹其中,紧随其后,高无邳则咬紧牙关,充作亲兵,护着国夏,三人结成三角阵型,吸引周围的齐兵们——当国夏一行人靠近军营入口时,齐兵们已经死伤过半,一见国夏一行人移来,自觉地让道,由他们击杀吴兵们! 站在外围的齐兵们,就像锋利的齿轮,冷酷地收割胆敢冒犯国夏一行人的吴兵们。 分散的吴兵们以寡敌众,被齐兵们杀得措手不及,愣生生地让国夏一行人冲出了齐营! “快跟上!”田恒不失时机地大喊,立即博得齐兵们的好感。 很快地,幸存下来的齐兵们又朝田恒靠拢。 ——任由这伙齐兵们,都没法猜出田恒此时的心情! 田恒在想:太好了!小命终于保住了……有了这么多护卫,怎么着他都能平安脱险罢? 仍以外围的齐兵为保护伞,国夏一行人一点一点地击退吴兵们,不紧不慢地挪动。 而吴兵们,也很快地察觉他们损失过大—— 战鼓的频率似又变了,由原来的低沉缓慢转为急促地咚咚咚。 宛如信号,吴兵们突然像潮水一般地急辙,着实令齐兵们一愣。 嗯?——他们脱困了? 喜悦之情还未来得及品味,齐兵们就绝望地看见,一乘又一乘战车朝他们冲来! 总共四乘! 单看那些战车,皆产自齐国! ——是吴军抢了他们的战车! 战车之上,车兵换成了吴国的。 大抵是因吴兵的驾驶经验不足,他们驾车之际,战车相互地碰撞,还没冲到齐兵们眼前,便因冲撞而陆续地翻车! 偏偏吴军还不心疼,相继地再乘战车而来,又再陆陆续续地,发生撞车、翻车等各种事故,压根就没碰到齐兵们。 齐兵们本来紧张不已,骤然瞧见吴兵们笨手笨脚,皆都忍俊不禁。 唯有国夏略感痛心疾首:这类战车皆是齐国打造,造价不低,毁了一乘就已心疼,何况还是好几乘! 但是,此刻可不是心疼的时候! 眼神一凝,国夏喝道:“还不分散而逃!” 尽管吴兵驾车经验不足——笑话,想要行驶战车,少说要训练三年,这且不提,一乘战车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驾驶的,经验丰富的车保都不一定能驾得好! 齐兵们听罢,呼啦一下,当真四散逃跑。 这一疯跑,当场引起混乱:前有战车,后有追兵,想往左右两头逃罢,却是手足同伴——可是,死亡笼罩所有的齐兵们,令他们又生恐惧,疯狂地推来推去,结果人还没逃走,就已造成酿成惨场:不少齐兵们或被吴兵们偷袭而死,或被同伴们推倒,倒在地上,被无数只脚踩来踩去…… 本是窜逃的齐兵们,却越逃越逃不了:不知何时,漫山遍野地,出现了吴兵们,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几乎包抄了齐兵们,让齐兵们必须冲破他们的围困,方才保住性命——但是,吴兵们很多,多到两只眼睛都快看不过来! 无论齐兵们如何四下张望,映入眼帘的总是吴兵们! 如同吴国全军出动! 然后,齐兵们不得不由逃跑变为攻击,由攻击变为对峙……最终,双方由一逃一追,改为两方厮杀,双眼通红,不死不休! 没人注意到,齐、吴两军混战之中,唯有国夏一行人稳稳当当——他们没有擅自地乱跑,而是保持阵型,原地不动! 田恒深深地望着国夏,深刻地怀疑国夏是不是故意的:明知几万士兵聚在一处,若不能有效地命令他们,极易滋事——而且,又在这种危急关键,不去组织齐兵们也就罢了,竟还下令让他们解散…… 他们真想解散,能解得了吗?! 田恒再拽晏慈的衣角,低声道:“别冲动。” ——不是冲动地指责国夏,而是不要冲动地乱跑! 晏慈挑了挑眉,守在田恒和国夏附近,以不变应万变:谁敢靠近他们,杀无赦——包括齐兵们! 一名吴兵不小心被挤到晏慈的眼前,被晏慈手握铁锄随意地划了两下,那名吴兵便身中两处致命之伤,当即身亡。 又一名齐兵踉踉跄跄,退至晏慈的身前,只因那名齐兵挡住了晏慈的视角,而那齐兵的前头,亦有一个吴兵冲来,想要挥戟斩杀那齐兵和晏慈——晏慈一声不响地,再次挥动铁锄,这下那个吴兵,连同那名齐兵,一起被晏慈斩杀! 而晏慈却面不改色,稳稳地站至那里,杀意渐起。 注视晏慈诛杀同伴们,周围齐兵们个个寒毛直竖,却不敢出声地指责晏慈。 至于国夏,亦抿了抿嘴,保持沉默。 由此,无论是吴兵,还是齐兵,皆都不约而同地绕过晏慈,不敢靠近他一丈。 见罢,晏慈沉声道:“时机成熟,吾等要不要辙离战场?” 晏慈在向国夏问话。 国夏轻轻地颔首,以示同意。 于是,国夏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脱离战场。 这次,即使有落单的吴兵或齐兵,皆当无视,任由国夏一行人辙逃。 而目睹了国夏一行人竟却丢下士兵,兀自地逃跑,直给在场所有齐兵们当头一棒! 齐军士气,遭到了重大的打击。 这还没完—— 国夏绝对会感叹他的跑路实在太失策:这一跑,不但把齐兵们唯数不多的士气给败光了,国夏一行人更是被吴军握住了软肋——“尔等投降!否则吴王必杀齐国战将!……” 突兀地,当国夏一行人跑得稍远了一点,就听吴兵们异口同声地大吼。 这一吼,真叫国夏吼得想要投降了—— “将军!冷静!”眼见国夏神情异样,田恒重拍国夏的肩膀。 然而,国夏却双眼发直。 190、艾陵之战(八) 前方,国书、公孙夏、闾丘明、陈书和东郭书如同被腌的咸肉,被吴军五花大绑,逐个吊在战车前,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别人也就罢了,国书却是国氏家族的子弟,这怎不令国夏生气呢? 双眼喷火,国夏死死地盯着国书一行人质,对吴军怒目而视。 负责齐国人质的将领是叔孙州仇 好哇~鲁国也敢欺凌齐国,真是吴国的走狗! 想到这里,国夏更是怒火中烧。 叔孙州仇很想苦笑:昨晚充当吴兵将领实非他的本意,他但既然代表吴军站在这里,就已说明鲁国也与吴国勾结,并且齐国有所不利亏得自家女君还与鲁国的孔子学习三载……敢情是白学了?学归学,却没交情?! 暗地记下这一笔帐,国夏心道:待他返回临淄,他必向大王说了一说鲁国野心勃勃,妄想占握齐国的土地。 国夏差点跳了起来:吴军来袭?怎么可能?! “休要胡说!”国夏大声地斥道,“敢乱报军情者……” “将军!真有吴军!吴军打到了这儿……”帐外,那一士兵惊叫不已。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国夏和晏慈同时一惊。 怎么回事? 国夏连忙踏出帐外,便见前来禀告的士兵把手一指,就见齐营一片混乱:前方一群齐兵们挤挤压压地,堵住了军营的出口营外战鼓阵阵,吼声连连,还伴有各种兵器相撞的声音…… 营内,受伤的齐兵们大惊失色,又是争抢兵器,又是推搡赶人,连滚带爬地到处乱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活命看到此情此景,国夏脸色发黑,怒道:“慌甚么?乱甚么?通通住手!……” 吼了好半天,那伙受伤的齐兵们勉强地冷静下来。 面面相觑地,那伙受伤的齐兵们齐齐地瞅向国夏,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时,晏慈也跟了过来,小声道:“将军,回击。” 国夏打个激动,反应过来:不能干等着被对方欺负! 来不及询问详情,国夏大吼道:“诸位!堵住入口!堵住入口!不要让他们闯进来!……” 国夏一通吼斥,顿令原本慌乱的齐兵们更加手忙脚乱:无数齐兵们争相地涌向军营入口,使得本来就很挤的军营入口更为拥挤!又兼众齐兵们情绪紧张,下手重了许多,将前方的齐兵们狠狠地向前一推 顿时,军营入口不但发生踩踏事件,更牵连前方的齐兵们惨死…… 前方的齐兵们,皆都握有兵器,阻止吴兵们的入侵! 他们被后方的齐兵们无意地重推,顿时没能站稳脚步,胸膛直接撞上对方的兵器,被捅穿了身体! “啊”勉强维持的平衡被人打破,前方齐兵们接二连三的惨叫声提醒了后方齐兵们,众齐兵们皆是一愣,不敢再肆意地乱动……一时之间,齐兵们的防守立即被敌军破攻! 国夏等人寻声望去,就见远处涌来密密麻麻的吴军! 他们是何时来的?竟也不给对手喘气的时机! 田恒倒吸一口凉气,一步冲到国夏的身后,悄悄地贴近晏慈的身边,暗地拽了一拽晏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似在指望晏慈能够保护他田恒晏慈嘴角抽了一抽,不置可否,却轻微地点了点头。 放下心来,田恒知道晏慈愿意庇护他。 尽管察觉已方刚吃一场败仗,且本营又被敌方攻陷中,田恒却意外地感到平静:不愧是晏慈,安全感暴增啊! 与田恒相比,没去参战而侥幸逃过一难的高无邳则显得十分惊慌,小跑而来,对国夏劝道:“将军!守不住了!……” 言下之意,是高无邳想让国夏下令辙军! 国夏又望了一望军营入口,却觉敌军人数虽然众多,却已方却不是不能抵御更何况,军营入口被人堵住,想要冲出军营,要么就是击退前来进攻的吴兵们,要么就是退后,军营后方是一座大山,众人需得翻山越岭,方才逃出一劫。 思考片刻,国夏决定带人击退前来进攻的吴兵们。 拔出铁剑,国夏高声道:“诸位听令!随本将一起冲出去!唯有一往直前,方能保命!……” “是!”在场的所有齐兵们异口同声地响应。 迅速地,齐兵们也不再慌乱,以国夏为中心,朝国夏靠近。 晏慈保驾在前,田恒混迹其中,紧随其后,高无邳则咬紧牙关,充作亲兵,护着国夏,三人结成三角阵型,吸引周围的齐兵们当国夏一行人靠近军营入口时,齐兵们已经死伤过半,一见国夏一行人移来,自觉地让道,由他们击杀吴兵们! 站在外围的齐兵们,宛如锋利的齿轮,狠狠地收割胆敢冒犯国夏一行人的吴兵们。 分散的吴兵们以寡敌众,被齐兵们杀得措手不及,愣生生地让国夏一行人冲出了齐营! “快跟上!”田恒不失时机地大喊,立即博得齐兵们的好感。 很快地,幸存下来的齐兵们又朝田恒靠拢。 任由这伙齐兵们,都没法猜出田恒此时的心情! 田恒在想:太好了!小命终于保住了……有了这么多护卫,怎么着他都能平安脱险罢? 仍以外围的齐兵为保护伞,国夏一行人一点一点地击退吴兵们,不紧不慢地挪动。 而吴兵们,也很快地察觉他们损失过大 战鼓的频率似又变了,由原来的低沉缓慢转为急促地咚咚咚。 宛如信号,吴兵们突然像潮水一般地急辙,着实令齐兵们一愣。 嗯?他们脱困了? 喜悦之情还未来得及品味,齐兵们就绝望地看见,一乘又一乘战车朝他们冲来! 总共四乘! 单看那些战车,皆产自齐国! 是吴军抢了他们的战车! 战车之上,车兵换成了吴国的。 大抵是因吴兵的驾驶经验不足,他们驾车之际,战车相互地碰撞,还没冲到齐兵们眼前,便因冲撞而陆续地翻车! 偏偏吴军还不心疼,相继地再乘战车而来,又再陆陆续续地,发生撞车、翻车等各种事故,压根就没碰到齐兵们。 齐兵们本来紧张不已,骤然瞧见吴兵们笨手笨脚,皆都忍俊不禁。 唯有国夏略感痛心疾首:这类战车皆是齐国打造,造价不低,毁了一乘就已心疼,何况还是好几乘! 但是,此刻可不是心疼的时候! 眼神一凝,国夏喝道:“还不分散而逃!” 尽管吴兵驾车经验不足笑话,想要行驶战车,少说要训练三年,这且不提,一乘战车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驾驶的,经验丰富的车保都不一定能驾得好! 齐兵们听罢,呼啦一下,当真四散逃跑。 这一疯跑,当场引起混乱:前有战车,后有追兵,想往左右两头逃罢,却是手足同伴可是,死亡笼罩所有的齐兵们,令他们又生恐惧,疯狂地推来推去,结果人还没逃走,就已造成酿成惨场:不少齐兵们或被吴兵们偷袭而死,或被同伴们推倒,倒在地上,被无数只脚踩来踩去…… 本是窜逃的齐兵们,却是越逃越逃不了:不知何时,漫山遍野地,出现了吴兵们,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几乎包抄了齐兵们,让齐兵们必须冲破他们的围困,方才保住性命但是,吴兵们很多,多到两只眼睛都快看不过来! 无论齐兵们如何四下张望,映入眼帘的总是吴兵们! 宛如全军出动! 然后,齐兵们不得不由逃跑变为攻击,由攻击变为对峙……最终,双方由一逃一追,改为两方厮杀,双眼通红,不死不休! 没人注意到,齐、吴两军混战之中,唯有国夏一行人稳稳当当他们没有擅自地乱跑,而是保持阵型,原地不动! 田恒深深地望着国夏,深刻地怀疑国夏是不是故意的:明知几万士兵聚在一处,若不能有效地命令他们,极易滋事而且,又在这种危急关键,不去组织齐兵们也就罢了,竟还下令让他们解散…… 他们真想解散,能解得了? 田恒再拽晏慈的衣角,低声道:“别冲动。” 不是冲动地指责国夏,而是不要冲动地乱跑! 晏慈挑了挑眉,守在田恒和国夏附近,以不变应万变:谁敢靠近他们,杀无赦包括齐兵们! 一名吴兵不小心被挤到晏慈的眼前,被晏慈手握铁锄随意地划了两下,那名吴兵便身中两处致命之伤。 又一名齐兵踉踉跄跄,退至晏慈的身前,只因那名齐兵挡住了晏慈的视角,而那齐兵的前头,亦有一个吴兵冲来,想要挥戟斩杀那齐兵和晏慈晏慈一声不响地,再次挥动铁锄,这下那个吴兵,连同那名齐兵,一起被晏慈斩杀! 而晏慈却面不改色,稳稳地站至那里。 周围齐兵们眼见晏慈诛杀同伴们,不敢出声地指责晏慈。 “请让本将的尸体带回临淄。”国夏声音越来越弱,“本将辜负了女君。” 带着遗憾,国夏闭上了双眼。 ……公元前486年,艾陵之战,齐军大败而吴军大胜。 191、败战传言(上) “将军?将军?主帅!主帅!……”眼见国夏闭目不应,田恒一行人心头一凉,悲痛不已地呼唤,唤了好几声。 伸出手来,田恒探了一探国夏的鼻间,发觉国夏已经没了呼吸。 “将军……死了。”田恒浑身发抖,宣布了国夏的死亡。 “俺不信!”晏慈怒吼一声,亦去探了一探国夏的鼻音,直觉国夏没了呼吸,终是一脸怔然,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将军他……”十个齐兵们颤抖地询问,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下怎么办才好?他们的主将国夏死于逃亡之中,而他们……亦是打了败仗,还在逃跑中!众人面面相觑,第一反应是:该不该回临淄宫复命? 回去罢,不敢面对女君吕邗姜,不知该如何向她禀报艾陵之战的结果;不回去罢,他们会有负国夏生前的遗愿几乎毫不犹豫地,田恒道:“回去!” “回去?”众人宛如找到了主心骨儿,齐声地再问,“真要回去?” “回去,必须回去。”田恒握紧了拳头,“不回去,咱们又能去哪儿?你们愿意隐姓埋名,放弃一切,逃往国外么?……恒却不愿!” 不等众人开口,田恒抢先道:“恒乃田氏家族的少嫡子,与女君好歹也算亲戚……就算恒没打胜仗回来,恒能带回艾陵的情报,想必女君也不会对恒如何!你们想走便走罢,恒保证绝不告密,毕竟” 田恒露出一抹自嘲,叹道:“齐军以十万兵力,亦败于吴军十万……几乎等同于全灭,想来再丢一、两个活人,女君也不会在意!” 田恒趁着众人迟疑不决时,飞快地表明自身的立场为了防止旁人对他忌惮,田恒赶紧申明他不会告密…… 可是,这样一说,反而令众人生出了一股跟随田恒的念头。 除了晏慈,余下的十名齐兵们相互地望了一望彼此,前后地附和道:“那就回去!那就回去!……”众齐兵们十分上道,直接以田恒为中心,奉他为主。 田恒点了点头,感动道:“既然这样,咱们就一起回罢!恒会承担战败的损失,倘若女君侥幸饶恒一命,恒亦会保下诸位,不让诸位失了性命!” “多谢田将军。”众齐兵们动容地感谢。 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不约而同地,众人又瞄向晏慈如今,只剩晏慈还没发话。 晏慈翻个白眼,哼道:“便是你们不回去,俺是必要回去……俺要送将军回临淄,俺爹还在临淄哩!俺可舍不得他,还有俺妻子和儿子!” 尽管说得粗鄙,晏慈却说出了众人的心声:有谁愿意逃亡在外,而抛家弃子?拍了拍手,田恒赞道:“说得好!咱们就一同返回临淄罢!” “好!”众人响应。 于是,这十一名齐人轮流背着死去的国夏,迈开脚步,朝着临淄的方向,不紧不慢地前行虽说吴军不在此处,他们却不能不防…… 一路摸索地,田恒一行人艰难地辙军。 说是撤军,不如说是行乞。 齐国,临淄宫。 揉了揉眼皮,这两天,吕邗姜右眼总在跳动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使吕邗姜心生不详……说不上来具体原因,总之,吕邗姜最近的心情相当压抑,就连批阅文书,亦都经常走神。 话说田穰苴、国夏他们只才离开三天罢?为何她却觉过了三年一样? 短短的三天里,国夏他们和田穰苴他们相继地减少了战报的上奏,这表明他们进入战争状态了罢?他们应是忙得无暇上报……吕邗姜叹了一口气:好罢,好罢,大家都在忙碌,她亦不好意思地追问,只能静心地等待了。 皱了皱眉头,吕邗姜忽觉自己有些没用:为何她不能上战场呢?倘若她像游侠一般,精于武艺,或许…… 你在胡想甚么呢?吕邗姜甩了甩脑袋:保持这样的状态也很好……只要文武武将愿意支持她,她只负责作出正确的决断就行了。 撑个懒腰,吕邗姜觉得双眼有点晕乎,便起身地出殿,随意地散一散心。 但是,当她喝退左右,才闲逛一会儿,便听到一段令人惊悚的对话: “你听说了吗?艾陵一带没了活人啦!全都死了……” “甚么?甚么?你在说甚么?你从哪里听到的?” “今儿早上,宫外传遍了……大家都在说齐军大败!” “甚么大败?齐军怎么败了?你少来胡说!……” “没有胡说!从艾陵一带涌来的流民们都是这样说的!” “流民?哪来的流民!” “你不晓得吗?临淄城外全是流民……嘘~小声点儿!是田氏家族封锁了消息,说是不想让这种消息传到女君的耳里,令女君徒生伤感!” “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咱们也别讨论了……当心被人听见!” “哦……” 两名侍女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吕邗姜怔了半天,完全反应不过来那两名侍女们说的是真是假 齐军大败? 十万齐军大败?! 谁信啊?齐军是由国夏率领,田恒、晏慈等人辅之,上有勇将,下有悍兵,有甚么理由会战败?……双手握成了拳头,却又松开拳头,吕邗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脑中只浮现一种念头:召见田氏家族的族长田乞! 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快速地返回议殿 孰不知那远去了的两名侍女们躲在一角,瞅着吕邗姜匆匆的身影,露出一抹笑容:很好!很好!她听到了…… 这两名侍女们,若让吕邗姜看见,定要小小地惊吓因为,这两名侍女们不是别人,赫然是春言和秋必! 只是,春言不像春言,秋必不像秋必两名侍女们的容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嗓音也喑哑了许多……说来话长:自从春言分去公子阳生的府上,而秋必则去了公子黔的府上,两人各有一番际遇。 公子阳生太过凄惨:先是起兵争王失败,后是流放边境被晏氏族人诛杀满门,连累得春言故意地诈死,躺在死人堆里一天一夜,直至晏氏族人皆都离开,才敢爬起,双脚并用地逃走,逃回临淄城,刚好遇见秋必…… 瞅见春言浑身是伤的模样,秋必很是吃惊,又听她独自地返回临淄,淋了好几天的大雨,害她生病发热,直把嗓音给热坏了……心底的同情渐渐地升起,秋必收留了春言,在向公子黔禀告之后,被公子黔果断地拒绝。 秋必也硬气,当场搁话说,如果不收春言,那她亦愿与春秋流浪府外。 公子黔气坏了:曾经有个糟心的妹妹不听话也就罢了,哪知有一天连婢女都敢反抗他了怒火中烧地,公子黔当即下令,命令仆役们把秋必打得残废了。 然后,公子黔满足秋必的心愿,将她丢出黔府,与春言作倍。 而秋必身子骨再好,被公子黔一番折腾,亦又生起病来春言太穷,没法找来医师替她救治!因此,秋必由重伤到晕迷,由晕迷再到发热,也成功地烧坏了嗓子,音色难听得要命,和以前截然不同…… 就在她们走投无路之际,她们又想起吕邗姜的好来,顿觉惭愧,这才使计,让吕邗姜听到艾陵之战中齐国大败的消息,以此当作报答。 可以的话,让她们继续服侍吕邗姜,那就更好了。 为了重返临淄宫,她们吃了很多苦头,甚至为此,轮流地讨好临淄宫城守卫在讨好无次数后,那临淄宫城守卫勉强地给了她们这次进宫的机会。 唯一的机会。 所幸,她们把握得不错。 并且,如果事后田氏家族追究起来,一旦查到她们,看在她们曾是吕邗姜的贴近侍女的这个份上,亦会免她们一死罢?反正,她们又没撒谎?…… 不得不说,春言和秋必想多了。 无论查没查出她们,就算得知了她们的处境,吕邗姜亦不会再来找她们……找她们再侍候自己!要论原因,大概是君父亲自下的命令,让她们服侍不同的公子们目前,诸公子们散的散,死的死,再也成不了气候,她们虽不必再跟公子们受苦,却没了跟随吕邗姜的资格。 且不提她们曾侍诸公子们这个污点,光是她们现今的形象,委实不合适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伤眼啊!太伤眼啊! 她们压根没察觉,她们早已没了漂亮的容貌,心灵也浑浊了。 临淄宫,议殿。 田乞颤颤巍巍地走来,行了行礼,说道:“见过女君,不知女君召见老朽,有何要事?” 吕邗姜冷眼地盯着田乞,淡淡地问道:“最近本君听到一些流言,不知田老有没有听过?” 田乞便问道:“甚么流言?” “艾陵之战,齐军……败了。”吕邗姜一字一句地说。 不出意外地瞧见,田乞仍是不动声色 想来,田乞应该提前知晓了此事罢?否则,他为何不震惊呢? 毕竟……十万齐兵几乎被全部歼灭啊! 192、败战传言(下) “将军?将军?主帅!主帅!……”眼见国夏闭目不应,田恒一行人心头一凉,悲痛不已地呼唤,唤了好几声。 伸出手来,田恒探了一探国夏的鼻间,发觉国夏已经没了呼吸。 “将军……死了。”田恒浑身发抖,宣布了国夏的死亡。 “俺不信!”晏慈怒吼一声,亦去探了一探国夏的鼻音,直觉国夏没了呼吸,终是一脸怔然,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将军他……”十个齐兵们颤抖地询问,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下怎么办才好?他们的主将国夏死于逃亡之中,而他们……亦是打了败仗,还在逃跑中!众人面面相觑,第一反应是:该不该回临淄宫复命? 回去罢,不敢面对女君吕邗姜,不知该如何向她禀报艾陵之战的结果;不回去罢,他们会有负国夏生前的遗愿几乎毫不犹豫地,田恒道:“回去!” “回去?”众人宛如找到了主心骨儿,齐声地再问,“真要回去?” “回去,必须回去。”田恒握紧了拳头,“不回去,咱们又能去哪儿?你们愿意隐姓埋名,放弃一切,逃往国外么?……恒却不愿!” 不等众人开口,田恒抢先道:“恒乃田氏家族的少嫡子,与女君好歹也算亲戚……就算恒没打胜仗回来,恒能带回艾陵的情报,想必女君也不会对恒如何!你们想走便走罢,恒保证绝不告密,毕竟” 田恒露出一抹自嘲,叹道:“齐军以十万兵力,亦败于吴军十万……几乎等同于全灭,想来再丢一、两个活人,女君也不会在意!” 田恒趁着众人迟疑不决时,飞快地表明自身的立场为了防止旁人对他忌惮,田恒赶紧申明他不会告密…… 可是,这样一说,反而令众人生出了一股跟随田恒的念头。 除了晏慈,余下的十名齐兵们相互地望了一望彼此,前后地附和道:“那就回去!那就回去!……”众齐兵们十分上道,直接以田恒为中心,奉他为主。 田恒点了点头,感动道:“既然这样,咱们就一起回罢!恒会承担战败的损失,倘若女君侥幸饶恒一命,恒亦会保下诸位,不让诸位失了性命!” “多谢田将军。”众齐兵们动容地感谢。 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不约而同地,众人又瞄向晏慈如今,只剩晏慈还没发话。 晏慈翻个白眼,哼道:“便是你们不回去,俺是必要回去……俺要送将军回临淄,俺爹还在临淄哩!俺可舍不得他,还有俺妻子和儿子!” 尽管说得粗鄙,晏慈却说出了众人的心声:有谁愿意逃亡在外,而抛家弃子?拍了拍手,田恒赞道:“说得好!咱们就一同返回临淄罢!” “好!”众人响应。 于是,这十一名齐人轮流背着死去的国夏,迈开脚步,朝着临淄的方向,不紧不慢地前行虽说吴军不在此处,他们却不能不防…… 一路摸索地,田恒一行人艰难地辙军。 说是撤军,不如说是行乞。 齐国,临淄宫。 揉了揉眼皮,这两天,吕邗姜右眼总在跳动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使吕邗姜心生不详……说不上来具体原因,总之,吕邗姜最近的心情相当压抑,就连批阅文书,亦都经常走神。 话说田穰苴、国夏他们只才离开三天罢?为何她却觉过了三年一样? 短短的三天里,国夏他们和田穰苴他们相继地减少了战报的上奏,这表明他们进入战争状态了罢?他们应是忙得无暇上报……吕邗姜叹了一口气:好罢,好罢,大家都在忙碌,她亦不好意思地追问,只能静心地等待了。 皱了皱眉头,吕邗姜忽觉自己有些没用:为何她不能上战场呢?倘若她像游侠一般,精于武艺,或许…… 你在胡想甚么呢?吕邗姜甩了甩脑袋:保持这样的状态也很好……只要文武武将愿意支持她,她只负责作出正确的决断就行了。 撑个懒腰,吕邗姜觉得双眼有点晕乎,便起身地出殿,随意地散一散心。 但是,当她喝退左右,才闲逛一会儿,便听到一段令人惊悚的对话: “你听说了吗?艾陵一带没了活人啦!全都死了……” “甚么?甚么?你在说甚么?你从哪里听到的?” “今儿早上,宫外传遍了……大家都在说齐军大败!” “甚么大败?齐军怎么败了?你少来胡说!……” “没有胡说!从艾陵一带涌来的流民们都是这样说的!” “流民?哪来的流民!” “你不晓得吗?临淄城外全是流民……嘘~小声点儿!是田氏家族封锁了消息,说是不想让这种消息传到女君的耳里,令女君徒生伤感!” “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咱们也别讨论了……当心被人听见!” “哦……” 两名侍女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吕邗姜怔了半天,完全反应不过来那两名侍女们说的是真是假 齐军大败? 十万齐军大败?! 谁信啊?齐军是由国夏率领,田恒、晏慈等人辅之,上有勇将,下有悍兵,有甚么理由会战败?……双手握成了拳头,却又松开拳头,吕邗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脑中只浮现一种念头:召见田氏家族的族长田乞! 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快速地返回议殿 孰不知那远去了的两名侍女们躲在一角,瞅着吕邗姜匆匆的身影,露出一抹笑容:很好!很好!她听到了…… 这两名侍女们,若让吕邗姜看见,定要小小地惊吓因为,这两名侍女们不是别人,赫然是春言和秋必! 只是,春言不像春言,秋必不像秋必两名侍女们的容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嗓音也喑哑了许多……说来话长:自从春言分去公子阳生的府上,而秋必则去了公子黔的府上,两人各有一番际遇。 公子阳生太过凄惨:先是起兵争王失败,后是流放边境被晏氏族人诛杀满门,连累得春言故意地诈死,躺在死人堆里一天一夜,直至晏氏族人皆都离开,才敢爬起,双脚并用地逃走,逃回临淄城,刚好遇见秋必…… 瞅见春言浑身是伤的模样,秋必很是吃惊,又听她独自地返回临淄,淋了好几天的大雨,害她生病发热,直把嗓音给热坏了……心底的同情渐渐地升起,秋必收留了春言,在向公子黔禀告之后,被公子黔果断地拒绝。 秋必也硬气,当场搁话说,如果不收春言,那她亦愿与春秋流浪府外。 公子黔气坏了:曾经有个糟心的妹妹不听话也就罢了,哪知有一天连婢女都敢反抗他了怒火中烧地,公子黔当即下令,命令仆役们把秋必打得残废了。 然后,公子黔满足秋必的心愿,将她丢出黔府,与春言作倍。 而秋必身子骨再好,被公子黔一番折腾,亦又生起病来春言太穷,没法找来医师替她救治!因此,秋必由重伤到晕迷,由晕迷再到发热,也成功地烧坏了嗓子,音色难听得要命,和以前截然不同…… 就在她们走投无路之际,她们又想起吕邗姜的好来,顿觉惭愧,这才使计,让吕邗姜听到艾陵之战中齐国大败的消息,以此当作报答。 可以的话,让她们继续服侍吕邗姜,那就更好了。 为了重返临淄宫,她们吃了很多苦头,甚至为此,轮流地讨好临淄宫城守卫在讨好无次数后,那临淄宫城守卫勉强地给了她们这次进宫的机会。 唯一的机会。 所幸,她们把握得不错。 并且,如果事后田氏家族追究起来,一旦查到她们,看在她们曾是吕邗姜的贴近侍女的这个份上,亦会免她们一死罢?反正,她们又没撒谎?…… 不得不说,春言和秋必想多了。 无论查没查出她们,就算得知了她们的处境,吕邗姜亦不会再来找她们……找她们再侍候自己!要论原因,大概是君父亲自下的命令,让她们服侍不同的公子们目前,诸公子们散的散,死的死,再也成不了气候,她们虽不必再跟公子们受苦,却没了跟随吕邗姜的资格。 且不提她们曾侍诸公子们这个污点,光是她们现今的形象,委实不合适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伤眼啊!太伤眼啊! 她们压根没察觉,她们早已没了漂亮的容貌,心灵也浑浊了。 临淄宫,议殿。 田乞颤颤巍巍地走来,行了行礼,说道:“见过女君,不知女君召见老朽,有何要事?” 吕邗姜冷眼地盯着田乞,淡淡地问道:“最近本君听到一些流言,不知田老有没有听过?” 田乞便问道:“甚么流言?” “艾陵之战,齐军……败了。”吕邗姜一字一句地说。 不出意外地瞧见,田乞仍是不动声色 想来,田乞应该提前知晓了此事罢?否则,他为何不震惊呢? 毕竟……十万齐兵几乎被全部歼灭啊! 193、夷城有船 浑身污垢,国夏和高张一前一后,率领数百名临淄宫内侍们前来堪堪见了吕邗姜等人,国夏一脸高兴,但听公子阳生的爆料,国夏顿时神色一变! 高张目光一闪,不像国夏那般愤怒,反而冷眼地围观。 却听国夏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国夏的口吻相当无礼,近乎质问。 咬了咬牙,晏慈有心想替吕邗姜辩驳,却不晓得该如何辩驳话说一开始,明明是公子阳生伤晏氏族长晏圉在前,是他想替晏氏族长报仇,这才意外地探知晏氏家族还有一份低气…… 归根结底,如果没有晏慈想替晏圉复仇的心意,晏圉也不会将这条秘密告诉晏慈,因此这关邗姬夫人甚么事呀? 晏慈想了一想,不太理解国夏的脑回路。 可怜晏慈做梦都没想过,吕邗姜的确是想谋得齐国王位……之所以晏慈不太清楚这事,是因为了解此事的晏圉并未向晏慈透露半点讯息。 或许晏非得知了,但他没告诉晏慈 也许晏阁也清楚,可他仍没说给晏慈听去。 ……所以说,国夏的指责相当偏颇。 瞅了一瞅吕邗姜,晏慈惊讶地发现吕邗姜全程都不带一丝恼意。 风轻云淡地,吕邗姜行礼道:“见过将军假如是真的,将军会发如何做法?假如不是真的,将军又会如何做法?” 国夏呆了一呆:没想到邗姬夫人她不按套路出手! 通常情况下,不是对方竭力地否认,待到事件真相大白时,对方必被众人炮轰,骂对方是糊弄人、捉弄人的情商云云……而吕邗姜呢? 吕邗姜她竟来两个反问,真把国夏吓了一跳! 而且,看吕邗姜这情景,莫不是……? 是啊! 吕邗姜都没拒绝公子阳生的指责吕邗姜竟似隐约地提醒众人:她似乎就要这样做呢?……一石激起千层浪,国夏惊了。 惊了的人何止国夏,连高张也震惊不少。 不仅高张震惊不少,周围所有的人们俱是愣了一愣。 “你……你……”直指吕邗姜,国夏气得打个哆嗦,连话都结巴了。 从未见过这般直白且不拐弯抹角的吕邗姜,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紧吕邗姜,期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果不其然,吕邗姜大声地宣布: “他说得没错!邗姜是想继承齐国王位!邗姜自忖不比诸公子们差,为何邗姜却不能继承齐国王位?倘若邗姜继了位去,邗姜绝对不再发动甚么叛乱,更不会相互地残杀!邗姜会当齐国第一位女君,让齐国持续地强大起来!” 这番宣布,突然如其来,好不做作,单纯得都不知让众人如何开口才对。 震惊好半晌,国夏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地道:“你……你……?” 却是你了半天! 国夏只觉他白活几十年:搁他这个岁数,快经不起一名小小的庶女说要继承一国王位的言语冲击笑话!她当齐国君王很轻松么?……若当齐王,每天早朝要有,天天处理政务也要有,还别提诸国对吕邗姜这位女君是何看法了。 倘若,诸国对女君嗤之以鼻,齐国又该如何?岂不跌了颜面?好歹齐国实力不弱,乃是强国之一!一国女君若得不到诸国的认可,那也…… ……国夏完全没意识到,他被吕邗姜的一席话给影响了,满脑子全是假如吕邗姜真的成为一国女君,那会是甚么情景。 “咳咳。”眼瞧国夏表情不对,高张低声地咳了几声,将国夏拉回神来。 眨了眨眼,国夏望着高张,奇怪道:“高上卿,你怎么了?” 高张的低咳顿时变成重咳,引得众人纷纷地侧目。 高张涨红了脸,暗地大骂国夏真没脸色咳了好一会儿,高张缓过劲来,没好气道:“吸了一口冷风,被呛的。” “哦。”国夏憨憨地挠了挠脑袋,“高上卿要注意保重身体呀!” “多谢关心。”高张皮笑肉不笑地说,“还请您去擦一擦脸罢!那样不上心,简直对邗姬夫人太不尊重。” 说罢,对一名临淄宫内侍递个眼色,高张命人去给国夏打水。 那名临淄宫内侍愣了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打水?真的弄了水来,难不成让国夏当众洗脸么? 许是意识到那名临淄宫内侍的为难,国夏爽朗一笑,笑道:“走罢!” 国夏竟然乖乖地跟着那名临淄宫内侍离开 只为洗去身上的污血! 眼见国夏走开,高张眯了眯眼,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亦大胆地回望高张,丝毫都不退缩 众人保持沉默,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邗姬夫人?……”良久,高张率先地开口,“您做得很好。” 吕邗姜行礼道:“多谢。高上卿的大恩,邗姜没齿难忘。” 高张淡然道:“无妨,就算不是你,也会是旁人。” “可是,是高上卿给了邗姜这等机会,邗姜不能不记着。” “随你罢。”高张微微地叹气,“反正,这一切都与老夫无关了。” “甚么?……”吕邗姜吃了一惊,“高上卿是何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高张拱了拱手,“老夫年迈,决定辞官,归隐山林。” 瞄了一瞄高张乌黑的头发,众人嘴角抽了一抽:哪里年迈了? 吕瑞姜快言快语道:“不知高上卿归隐山林做甚么?莫非天天种田?” 吕瑞姜自顾自地笑起,却见周围无人发笑 缩了缩脖子,吕瑞姜连忙闭嘴,再也不敢吱声。 将视线落到高张的身上,吕邗姜诚恳道:“齐国被公子阳生一番折腾,元气大伤,高上卿既为君父曾经派定的抚孤大臣,还请高上卿不要丢弃齐国……” “多谢邗姬夫人的厚爱,只可惜老夫……”高张苦笑不已,话音未落,便听一个激动的男声道: “邗姬夫人?邗姬夫人!是邗姬夫人呀!……” 一道身影冲了过来,冲向吕邗姜。 “何人!”晏慈敬业地守在吕邗姜的身前,只待来人靠近,再挥剑斩之! 仿佛察觉晏慈的警惕,来人停下脚步,兴奋地盯向吕邗姜 是田恒! 赫然是田恒! 晏慈瞪着田恒,委实有几分哭笑不得。 暗地放松了警惕,晏慈可没忘记他们此时还是敌对派便是私下交情不错,晏慈亦不能放水!否则,岂不教人拿捏田氏与晏氏,说他们早有勾结? 田恒朝吕邗姜鞠个大大的躬儿,扭向脸来,对着某处招手,高兴道:“父亲,父亲,是邗姬夫人呀!是她派兵拯救咱们的呢!” “多谢邗姬夫人。”伴随沉声的感激,是田乞率领一群齐国臣员们缓缓地走来众人毫不意外地瞧见:原本被困于临淄宫内的新晋大臣们,皆被田乞带了出来!并且,这群臣员们的脸上尽是感谢之色。 临近吕邗姜的面前,田乞带着那群齐国臣员们朝吕邗姜行礼,再次地重复道:“多谢邗姬夫人,多谢邗姬夫人。” 高张若有所思。 吕邗姜忙道:“不必拘礼,不必拘礼。” 吕邗姜虚扶田乞等人。 田乞等人顺势地起身,又道:“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 田乞的身后,那群齐国臣员们一颤,跟着齐声道:“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 吕邗姜推辞道:“不可,邗姜并无此意。” 田乞诚恳道:“邗姬夫人莫要推辞您率兵不辞千里,替临淄宫解围,光是这份功劳,有哪位公子们能比得上?……既然诸公子们无法与您相比,为何您就不能再踏前一步呢?” 田乞这句话说得甚妙。 晏慈忍不住道:“可是,自古以来,都没女子能当君王……” 田乞把眼一瞪,瞪道:“死脑筋!以前没有,现在就不能有么?以前都没运河,现在却有运河,此乃随着潮流变也……邗姬夫人既不逊于诸公子们,凭甚么就不能当女君?!” 女君?! 众人震惊地注视田乞,宛如头一次知道女君这种词语…… 话说男子称王,是为君王;女子称王,称作女君……嗯~好像也没毛病? 槽点太多了,根本没法吐槽好伐? 全程围观的吕瑞姜都要了:好嘛~历史改变了,吕邗姜不嫁吴国也就算了,如今却要自己当女君去了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神奇的事么? 这是要逆天改命啊! “说得不错!”众人纷纷地附和,“凭甚么女子不能为女君?邗姬夫人聪明有担当,亦有大局观和气度,才华素养也高得很,最适合当女君了!……” 言罢,高张眼里划过一丝恍然:敢情田氏家族早就投奔了吕邗姜,而田氏家族扶持公子阳生只算幌子么?如此说来,刚才田氏家族出现,是给大家演戏么? 嘴巴轻微勾起一抹弧度,高张心道:这场戏,为满分! ……不知不觉,吕邗姜似被众人认同。 众人皆道:“邗姬夫人,请入临淄宫!” 充作侍女,吕瑞姜陪同吕邗姜,一同踏进临淄宫。 194、加盟海军 浑身污垢,国夏和高张一前一后,率领数百名临淄宫内侍们前来堪堪见了吕邗姜等人,国夏一脸高兴,但听公子阳生的爆料,国夏顿时神色一变! 高张目光一闪,不像国夏那般愤怒,反而冷眼地围观。 却听国夏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国夏的口吻相当无礼,近乎质问。 咬了咬牙,晏慈有心想替吕邗姜辩驳,却不晓得该如何辩驳话说一开始,明明是公子阳生伤晏氏族长晏圉在前,是他想替晏氏族长报仇,这才意外地探知晏氏家族还有一份低气…… 归根结底,如果没有晏慈想替晏圉复仇的心意,晏圉也不会将这条秘密告诉晏慈,因此这关邗姬夫人甚么事呀? 晏慈想了一想,不太理解国夏的脑回路。 可怜晏慈做梦都没想过,吕邗姜的确是想谋得齐国王位……之所以晏慈不太清楚这事,是因为了解此事的晏圉并未向晏慈透露半点讯息。 或许晏非得知了,但他没告诉晏慈 也许晏阁也清楚,可他仍没说给晏慈听去。 ……所以说,国夏的指责相当偏颇。 瞅了一瞅吕邗姜,晏慈惊讶地发现吕邗姜全程都不带一丝恼意。 风轻云淡地,吕邗姜行礼道:“见过将军假如是真的,将军会发如何做法?假如不是真的,将军又会如何做法?” 国夏呆了一呆:没想到邗姬夫人她不按套路出手! 通常情况下,不是对方竭力地否认,待到事件真相大白时,对方必被众人炮轰,骂对方是糊弄人、捉弄人的情商云云……而吕邗姜呢? 吕邗姜她竟来两个反问,真把国夏吓了一跳! 而且,看吕邗姜这情景,莫不是……? 是啊! 吕邗姜都没拒绝公子阳生的指责吕邗姜竟似隐约地提醒众人:她似乎就要这样做呢?……一石激起千层浪,国夏惊了。 惊了的人何止国夏,连高张也震惊不少。 不仅高张震惊不少,周围所有的人们俱是愣了一愣。 “你……你……”直指吕邗姜,国夏气得打个哆嗦,连话都结巴了。 从未见过这般直白且不拐弯抹角的吕邗姜,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紧吕邗姜,期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果不其然,吕邗姜大声地宣布: “他说得没错!邗姜是想继承齐国王位!邗姜自忖不比诸公子们差,为何邗姜却不能继承齐国王位?倘若邗姜继了位去,邗姜绝对不再发动甚么叛乱,更不会相互地残杀!邗姜会当齐国第一位女君,让齐国持续地强大起来!” 这番宣布,突然如其来,好不做作,单纯得都不知让众人如何开口才对。 震惊好半晌,国夏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地道:“你……你……?” 却是你了半天! 国夏只觉他白活几十年:搁他这个岁数,快经不起一名小小的庶女说要继承一国王位的言语冲击笑话!她当齐国君王很轻松么?……若当齐王,每天早朝要有,天天处理政务也要有,还别提诸国对吕邗姜这位女君是何看法了。 倘若,诸国对女君嗤之以鼻,齐国又该如何?岂不跌了颜面?好歹齐国实力不弱,乃是强国之一!一国女君若得不到诸国的认可,那也…… ……国夏完全没意识到,他被吕邗姜的一席话给影响了,满脑子全是假如吕邗姜真的成为一国女君,那会是甚么情景。 “咳咳。”眼瞧国夏表情不对,高张低声地咳了几声,将国夏拉回神来。 眨了眨眼,国夏望着高张,奇怪道:“高上卿,你怎么了?” 高张的低咳顿时变成重咳,引得众人纷纷地侧目。 高张涨红了脸,暗地大骂国夏真没脸色咳了好一会儿,高张缓过劲来,没好气道:“吸了一口冷风,被呛的。” “哦。”国夏憨憨地挠了挠脑袋,“高上卿要注意保重身体呀!” “多谢关心。”高张皮笑肉不笑地说,“还请您去擦一擦脸罢!那样不上心,简直对邗姬夫人太不尊重。” 说罢,对一名临淄宫内侍递个眼色,高张命人去给国夏打水。 那名临淄宫内侍愣了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打水?真的弄了水来,难不成让国夏当众洗脸么? 许是意识到那名临淄宫内侍的为难,国夏爽朗一笑,笑道:“走罢!” 国夏竟然乖乖地跟着那名临淄宫内侍离开 只为洗去身上的污血! 眼见国夏走开,高张眯了眯眼,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亦大胆地回望高张,丝毫都不退缩 众人保持沉默,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邗姬夫人?……”良久,高张率先地开口,“您做得很好。” 吕邗姜行礼道:“多谢。高上卿的大恩,邗姜没齿难忘。” 高张淡然道:“无妨,就算不是你,也会是旁人。” “可是,是高上卿给了邗姜这等机会,邗姜不能不记着。” “随你罢。”高张微微地叹气,“反正,这一切都与老夫无关了。” “甚么?……”吕邗姜吃了一惊,“高上卿是何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高张拱了拱手,“老夫年迈,决定辞官,归隐山林。” 瞄了一瞄高张乌黑的头发,众人嘴角抽了一抽:哪里年迈了? 吕瑞姜快言快语道:“不知高上卿归隐山林做甚么?莫非天天种田?” 吕瑞姜自顾自地笑起,却见周围无人发笑 缩了缩脖子,吕瑞姜连忙闭嘴,再也不敢吱声。 将视线落到高张的身上,吕邗姜诚恳道:“齐国被公子阳生一番折腾,元气大伤,高上卿既为君父曾经派定的抚孤大臣,还请高上卿不要丢弃齐国……” “多谢邗姬夫人的厚爱,只可惜老夫……”高张苦笑不已,话音未落,便听一个激动的男声道: “邗姬夫人?邗姬夫人!是邗姬夫人呀!……” 一道身影冲了过来,冲向吕邗姜。 “何人!”晏慈敬业地守在吕邗姜的身前,只待来人靠近,再挥剑斩之! 仿佛察觉晏慈的警惕,来人停下脚步,兴奋地盯向吕邗姜 是田恒! 赫然是田恒! 晏慈瞪着田恒,委实有几分哭笑不得。 暗地放松了警惕,晏慈可没忘记他们此时还是敌对派便是私下交情不错,晏慈亦不能放水!否则,岂不教人拿捏田氏与晏氏,说他们早有勾结? 田恒朝吕邗姜鞠个大大的躬儿,扭向脸来,对着某处招手,高兴道:“父亲,父亲,是邗姬夫人呀!是她派兵拯救咱们的呢!” “多谢邗姬夫人。”伴随沉声的感激,是田乞率领一群齐国臣员们缓缓地走来众人毫不意外地瞧见:原本被困于临淄宫内的新晋大臣们,皆被田乞带了出来!并且,这群臣员们的脸上尽是感谢之色。 临近吕邗姜的面前,田乞带着那群齐国臣员们朝吕邗姜行礼,再次地重复道:“多谢邗姬夫人,多谢邗姬夫人。” 高张若有所思。 吕邗姜忙道:“不必拘礼,不必拘礼。” 吕邗姜虚扶田乞等人。 田乞等人顺势地起身,又道:“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 田乞的身后,那群齐国臣员们一颤,跟着齐声道:“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恭请邗姬夫人入主临淄宫!……” 吕邗姜推辞道:“不可,邗姜并无此意。” 田乞诚恳道:“邗姬夫人莫要推辞您率兵不辞千里,替临淄宫解围,光是这份功劳,有哪位公子们能比得上?……既然诸公子们无法与您相比,为何您就不能再踏前一步呢?” 田乞这句话说得甚妙。 晏慈忍不住道:“可是,自古以来,都没女子能当君王……” 田乞把眼一瞪,瞪道:“死脑筋!以前没有,现在就不能有么?以前都没运河,现在却有运河,此乃随着潮流变也……邗姬夫人既不逊于诸公子们,凭甚么就不能当女君?!” 女君?! 众人震惊地注视田乞,宛如头一次知道女君这种词语…… 话说男子称王,是为君王;女子称王,称作女君……嗯~好像也没毛病? 槽点太多了,根本没法吐槽好伐? 全程围观的吕瑞姜都要了:好嘛~历史改变了,吕邗姜不嫁吴国也就算了,如今却要自己当女君去了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神奇的事么? 这是要逆天改命啊! “说得不错!”众人纷纷地附和,“凭甚么女子不能为女君?邗姬夫人聪明有担当,亦有大局观和气度,才华素养也高得很,最适合当女君了!……” 言罢,高张眼里划过一丝恍然:敢情田氏家族早就投奔了吕邗姜,而田氏家族扶持公子阳生只算幌子么?如此说来,刚才田氏家族出现,是给大家演戏么? 嘴巴轻微勾起一抹弧度,高张心道:这场戏,为满分! ……不知不觉,吕邗姜似被众人认同。 众人皆道:“邗姬夫人,请入临淄宫!” 充作侍女,吕瑞姜陪同吕邗姜,一同踏进临淄宫。 195、吴齐海战(一)科普 艅艎悠悠地航行,率领一千艘船舰航于海上,显得别样气势——此时,正处安全之际,吕瑞姜东张西望,完全没有一介亲兵的模样。 田穰苴冷冷地瞪了一眼吕瑞姜,满脸嫌弃。 吕瑞姜暗地吐槽:倘若邗姜姐姐在此,穰苴哥哥必会不再板着脸孔吧? 尽管田穰苴不太待见吕瑞姜,但这却并不妨碍吕瑞姜兴致勃勃地打量四周——伸长脖子,吕瑞姜环顾一众船舰,兴致勃勃地询问: “咱们坐的是甚么船?” 田穰苴轻哼了一声,拒绝解答。 倒是他身旁的一名亲兵,瞄了一瞄田穰苴,见他没反对,小声道:“此乃艅艎。” “余……皇……?”吕瑞姜艰难地念着。 假若吕瑞姜知晓“余皇”乃“艅艎”,必会欲哭无泪:笔划太多了吧? 吕瑞姜抬头看天,天气晴朗,船帆飞扬;低头看海,海底幽蓝,深不见底;伸出手来,吕瑞姜开心地抚摸栏杆,感受栏杆的光滑,叹道:“这艘船真大啊!” 这艘名唤艅艎的大船,体型大约是所有船里最大的。 那名亲兵自豪道:“那是自然——艅艎相当于旄车。” “毛……车……?”吕瑞姜愣愣地说。 “是的。”那名亲兵笔划地道,“旄车,即指挥车。” 吕瑞姜:“……” ——对春秋时期的军事战车不太了解……真心伤不起啊! 吕瑞姜都快囧了。 “那么,那艘大翼舰又有甚么作用?”咳了两声,吕瑞姜努力地转移话题,把手一指,指向离艅艎最近的两种战船——大翼舰和小翼舰的造型都差不多,区别只在大小! 那名亲兵迟疑道:“作用自是便于海战?……它们都是轻捷战舰,机动比较强。” 吕瑞姜仍旧一头雾水,厚脸地再问:“翼舰后面的船只是不是‘突冒舰’和‘戈船’?——它们又是怎么作战呢?” 那名亲兵道:“突冒是一种冲突敌阵的小型战船,戈船则是一种船上安有戈矛的战船……事实上,这些战舰几乎仿照陆军的车战形式而编制!” “哦?——诸如……?” “诸如,艅艎相当于指挥车,大翼舰相当于重车,中翼舰相当于冲陷车,小翼舰相当于轻车,突冒船相当于冲车!……” 吧啦吧啦,那名亲兵越说越溜儿,博得周围士兵们惊奇的目光。 估计任谁都没想到,这名亲兵竟对船舰相当熟知。 ……吕瑞姜问得尽兴,那名亲兵也答得有趣。 吕瑞姜突然叹道:“穰苴哥哥,你和邗姜姐姐有多久没见面了?” 一旁的田穰苴立即道:“六天。” 明显地,田穰苴似是想起了吕邗姜,神情明显地柔和下来。 吕瑞姜眼皮狠狠地跳了一跳:果然,田穰苴的温柔只给邗姜姐姐一人。 干脆地,吕瑞姜扭过脸去,不去理会田穰苴。 却听“啪啪”几声,吕瑞姜拍起手来,叹道:“你好厉害!竟然知晓这么多!”心中一动,吕瑞姜追问那名亲兵,问道:“对了,瑞姬还没知晓你的大名呢?——你应该知道我吧?我是瑞姬,邗姜姐姐的妹妹!……” “小兵……鲍息。”那名亲兵朝吕瑞姜拱了拱手。 ——姓鲍? 田穰苴道:“鲍氏家族的?——鲍牧与你是何关系?” 鲍息敛容道:“息乃鲍氏族长的庶弟。” 吕瑞姜嘴巴都快合不拢:不知道这位是不是名人——但是,鲍氏族长……那不是鲍牧吗?齐国四大家族之一、鲍氏家族的族长!这个名叫鲍息的青年海兵竟是鲍氏家族的成员、鲍牧的庶弟? 庶弟? 吕瑞姜恍惚了片刻,方才醒悟到—— 哦~原来鲍牧他爹娶了不止一名妻子,敢情还娶有……滕女? 略微地同情鲍息:身为齐国四大家族成员之一,没在临淄城谋个好职务,却沦为下阶士兵,跟随田穰苴一起出海……这一趟海战,亦不是能否活着回去。 “你好像很精通?”田穰苴饶有兴趣地问,但他的口吻十分肯定。 鲍息谦虚道:“略知一、二。” “很好。”田穰苴看向吕瑞姜,“你没问题了?——怎么不继续问?” “啊?”吕瑞姜眨了眨眼,不太理解田穰苴的脑回路。 半晌,吕瑞姜悟了:敢情是借她之口,考验一下鲍息吗? 顿了一顿,吕瑞姜便欢快地发起各种问题,叽叽喳喳说问不停:“瑞姬都不晓得咱们大齐船业这么强大——昨天还听那个夷城县令说诸国当中,有四个船业很厉害的国家,齐国占其一,让人好奇吴国……” 打个哆嗦,吕瑞姜担心道:“你熟悉吴国的船舰吗?” 鲍息道:“和齐国差不多。” “真的假的啊?”吕瑞姜怀疑地斜视鲍息,“那么,他们也有艅艎、翼船、突冒船或戈船之类?——还有没有别的船种?” “船种?”鲍息沉思片刻,“或许会有‘楼船’或‘桥船’!” “真有啊?!”吕瑞姜张大嘴巴,大呼小叫,“它们像甚么?” “像甚么?”鲍息愣了一愣,“楼船相当于行楼车,桥舡船相当于轻骑兵!……” 田穰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此子倒是可造之才,适应力相当强啊? 吕瑞姜哈哈大笑,笑道:“这船简直像军队一般,果真是拿兵种仿造啊?——等到两军交战时,难道也像陆战那样,分为依次进攻之类?” “这……”鲍息含糊地应了一应,双眼却瞄向田穰苴。 田穰苴适应地咳嗽两声,板脸道:“你问这么多做甚么?——本将罚你清扫船舱,你且退下罢!”……很明显,吕瑞姜不自觉地触动军中机密,被田穰苴借机地打发。 吕瑞姜却浑然不觉,抱头哀鸣,兀自地苦恼道:“甚么?清扫船舱?——瑞姬么?凭甚么?本姬好歹是女君的妹妹,你不能……” “幸好你是邗儿的妹妹,否则本将直接斩了你。”田穰苴一字一句地说,“毕竟军中不准女子出现……本将为你破了例,你还有甚么抱怨?” 田穰苴说得轻描淡写,言语里却藏有冰冷的杀意,直把吕瑞姜吓个哆嗦。 吕瑞姜赶紧闭嘴,乖乖地清扫船舱去了。 眼见吕瑞姜离开,田穰苴拍了拍鲍息的肩膀,温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对吴国的水师有何看法?——大胆地评价,不必顾及。” 在田穰苴眼里,吴国的海军只能称作“水师”,而不是“海师”,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尽管当前,人们习惯性地称海军为“水师”、“舟师”之流,撑死也就“海兵”——猜中田穰苴的想法后,鲍息便说: “吴国水师虽强,却强不过齐国!” “哦?”田穰苴挑高了眉头,“为何?” “因为齐国有大司马田穰苴!”鲍息自信地开口。 却逗笑了田穰苴。 “少来捧高本将——没用!”田穰苴笑骂了两句,“你不说清重点,本将是不会提拔你的……你很向往海上旅行,对罢?” “是的,很向往。”鲍息叹了一口气,认真地分析,“大司马一点也不紧张,可见早已有了对付吴国水师的策略。” “说一说,本将倒挺感兴趣。”田穰苴若有所思。 鲍息道:“大司马一向奉行兵贵神速——这次,您率领海兵们抵御吴国水师的进攻,却一路晃晃悠悠,完全不见紧张,都不曾赶路……” “息可不信大司马让每个士兵持两块木桩行军,是为了锻炼身体,八成是想让全军慢行罢?”鲍息转了转眼珠子,“息不太清楚为何要缓慢行路,似乎这对战事没有好处?”——通常情况下,不都是急行全军,以便迅速赶到战场,早日击退敌军么? 田穰苴深深地叹气,脸上尽是满意的表情,赞道:“为难你,居然想了这么多。” 鲍息拱手道:“能否请大司马替息解惑呢?” 田穰苴道:“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了?——本将每天都会派遣斥堠队前去打探对方的行动……难道你没将这点考虑在内?” 鲍息瞪圆双眼,呼吸加重道:“息明白了……” 田穰苴感慨道:“你这资质,不专注大海倒真可惜了……你有没有兴趣长期巡逻沿海一带?省得以后吴国会随时来犯!” 鲍息微微激动,冷静道:“愿意——大司马还没替息解惑呢?” ——性格也相当固执啊? 田穰苴暗地评价,随即地出声道:“吴国与齐国皆是沿海国家,但却一个在南,另一个在北!南方的吴国向北方的齐国发起进攻,此事前所未有,如同开凿运河一般,皆需尝试!他们初来乍到,必会全力地击溃吴国海军,以便快速地树立威望与自信……本将偏不如他们的意愿!” 说至此处,田穰苴唇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扬声道:“如果齐国海军没能及时地出现在吴军水师面前,你猜他们会怎么想?——自会想着齐国海军怯弱了……当然,假如他们还不信,本将不介意再散布一些流言,比如齐国海军害怕与吴军水师交战!” 鲍息瞠目结舌,隐约明白了田穰苴的举动。 196、吴齐海战(二)分析 田穰苴的计划是:吴国水师远道而来,定会长途奔袭,若选择与他们硬拼,虽不占下风,却会白白消耗战车,不如充分发挥地自身对当地海况和岛屿地貌熟悉的优势,以逸待劳,集中兵力入海口一带伏击吴国水师…… 而之前,田穰苴要求齐国海兵们携带木桩行路,并不是单纯地锻炼齐国海兵们,而是令他们缓慢行程——锻炼是附带之事……待他们晚来几天,想必吴国水师定然扑了好几空儿,忍不住地猜想齐国海军是不是害怕得不敢来了。 只要他们这样想,田穰苴的计谋就算成功了一半:没甚么比击败一群骄横轻敌的敌军,来得更轻松的了。 想通了这些环节的鲍息,直把自身的想法尽宣于口,得到田穰苴的肯定——只见田穰苴挑高眉头,赞道:“似你这般愿动脑子的士兵当真不多见了……本将很欣赏你,任命你为「旅帅」,你可愿意?” “多谢大司马提点。”鲍息拱手地感激,“息定不辜负大司马之厚爱!” 千言万语哽在心间,令鲍息没法说出话来。 旅帅,能统领五百人! 而齐国海军,统共才三千人! 将六分之一的军权交到鲍息的手上,不得不说:田穰苴用人不疑! 孰不知田穰苴内心翻个白眼,不甚唏嘘:意外啊意外!素日老实待人的鲍氏家族,也能出个鲍息这种人物——看来,鲍氏家族能成为齐国四大家族之一,亦不是没有理由……尽管鲍息的出身乃是庶出。 也因此,鲍息因他出身微贱,只身地闯入招募齐国海军的队伍里,决定博出一份天地——如今,他也算功成一半:只要他跟随田穰苴,一同迎接这场海战,并能活到最后,他和他的鲍氏家族,定能扬名齐国! ……船舱内,吕瑞姜泪洒心河: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跑来这里? 手握抹布,吕瑞姜奋力地擦拭地板,不止一次地后悔:话说她乖乖地留在夷城不就好了?——何必非要跑来海上?……她到底哪里想不开了,居然混在海军里! 想了半天,吕瑞姜也没理出头绪来——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大概是她在夷城太久了,害得她不想呆在夷城,哪怕一分一秒!乍一瞧见田穰苴,心知他本领高强,且是邗姜姐姐的丈夫,便理所当然地投奔他去…… 对了! 吕瑞姜拍了拍脑袋,后知觉地想起:最初她死活要跟着田穰苴,是以为他会送自己回临淄——但是,田穰苴非但没派人护送她回去,反而登上船舰,奔赴了大海! 而她,倒霉地踏上船后,被田穰苴嫌弃,径直地沦为仆役,给海军打杂! 无语地咧开嘴角,吕瑞姜努力地微笑微笑,苦中作乐地心道:世上八成没有比她混得还惨的穿越女了……好端端的瑞姬不当,偏去劳心劳力,图的什么呀?! 第无数次询问自身,吕瑞姜却答不上来,直被自个儿的愚蠢给笑死了。 唉! 幸好她还记得这场海战,最终的赢家是齐国,否则…… 皱了皱眉头,吕瑞姜猛地忆起:另一方战场上,似乎是吴国大胜呢? 也搞不清田穰苴他们知不知道—— 缩了缩脖子,吕瑞姜直啐她多管闲事:这种败仗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影响军心。 “继续擦地——”伸个懒腰,吕瑞姜静下心来,尝试她人生中的第一道难题! 大海,一望无际。 吴国艅艎船上,却与齐国水师的,截然相反:许是第一次长期地航行大海,众吴国水师们仍旧略感不适,几乎都有一些恹恹的……对于吴国水师主将的命令,半是认真,半是敷衍,连同他们驾驶的大船,亦都慢悠悠地航行,整体宛如打了茄子一般,毫无目的与气势,唯有登上沿海城县,方能找回一点精神。 望着陆续归来的吴国海兵……啊~不是,是吴国水师们,伍子胥的表情是严肃的,不止一次地握紧拳头,愁道:“不行,还不行……” 一名肤色黝黑的吴国将领走来,不以为然道:“还不行?——这都过了几天,依承看来,已经足够了。” 这名吴国将领头戴铁盔,身着铁甲,肩挂蓝色披风,腰间佩剑,后背有弓,魁梧高大,满脸短须,国字脸,五官明明正直得很,整个人却透出一股傲慢的气息,赫然是吴国海军的副将——徐承! 作为这次进攻齐国的主将,伍子胥冷眼地扫过徐承,对他的自负哂笑不已:真心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自信,为何非要扬言齐国海军怯战了…… 只因齐国水师没来么? 伍子胥抿了抿唇,冷声道:“莫要大意!他们若在前方等着……” “将军,这不可能。”徐承扬起下巴,斩钉截铁地反驳,“这条海路咱们来回地航过九次,皆都不见齐国水师,想来他们是放任莒国沿海一带被吴军掠夺。” 伍子胥气结,恨恨地瞪着徐承,喝道:“你敢质疑本将的命令?——你眼里还有本将么?!” 伍子胥怒不可遏:原本,只有伍子胥一人负责这次的海战,哪知出征前夕,宰辅伯嚭突然觐见吴王夫差,说是担心伍子胥他年老体弱,管理水师们可能吃力,便特意地推荐徐承,希望徐承担当副将,替伍子胥分忧解难,哪知…… 哪知,分忧解难却没见着,伍子胥却被徐承给气得半死:这个家伙仗着宰辅伯嚭强力地支持,公然与他叫板,三番四次地不满伍子胥的指令,还肆意地任由晕船的吴国水师们登陆,掠夺莒国沿海一带——只因莒国势弱,且与齐国相邻,又皆有一片沿边城县! 真觉吴国水师们强大,怎地不去骚扰齐国沿海一带诸如夷城? 并且…… “齐国水师绝对会出动!”伍子胥抚了抚胸口,“你若再无视本将,别怪本将对你不客气!”——伍子胥很固执:绝不会因齐国没派水师们反击,便认定齐国想要投降!若无田穰苴,倒还好说,但若田穰苴他…… 伍子胥从孙武的嘴里,多次地听过田穰苴的大名,亦是清楚田穰苴曾经的战绩——如今,他们远在大海,都能收到吴王夫差攻打齐国的陆路,可谓大获全胜,而那头的齐军里,却没田穰苴!……以田穰苴这等人才,说他不上战场,岂不浪费? 是以,伍子胥猜想,这次齐国水师抵御之统帅,必是田穰苴! 然而…… 然而,他没证据! 伍子胥派了一支又一支的斥堠队,时不时地巡逻沿海一带,皆没探到齐国水师的痕迹,仿佛真如徐承所说,齐国吓得不敢来了——不过,以伍子胥对田穰苴的了解,伍子胥十分肯定:田穰苴绝不会不来! 所以,伍子胥比徐承还要着急:吴国水师一直习惯内河作战,从来没有大规模的长途奔袭作战,又缺乏海战经验,不熟悉海况,所乘的战船……虽多,有两艘艅艎、一百艘大翼舰、四百艘中翼舰、五百艘小翼舰、突冒船、戈船、楼船和桥舡船各一百艘!但却没法解决实际问题—— 如果齐国水师来袭,吴国水师在占据船只数量优势的情况下,恐怕仍要吃上败仗! ——是的,伍子胥就断定他们吴国的船只数量比齐国的要多! 并且,伍子胥忌惮齐国水师的主帅是由田穰苴担任! 伍子胥比谁都明白田穰苴此人的威胁—— 昔日,吴王夫差不也曾忌惮过这人? 只是,伍子胥一直找不着齐国水师的踪迹,而吴国水师们则在徐承的影响下,飞快地骄傲自满起来。 伍子胥喝斥徐承多次,惜叹无果,几次都想上书罢免徐承的职务,却忽然记起此时的吴王夫差正在率领吴国陆兵,正在攻占齐国的土地,若将文书递交给吴王夫差,亦不晓得哪月哪日才能抵达,遂取消了这个念头——眼中划过一丝怒意,伍子胥厉声道:“再敢这般懈怠,别怪本将罚你去擦地板!” 伍子胥不是不想解职徐承:解了徐承,引起他的怨恨也就罢了,他在军中资历还算优渥,万一想不开了,集结水师们与他硬杠,那就得不偿失了……况且,大海茫茫,真要发生了甚么,远在陆地的吴人们可没法护住伍子胥。 是以,伍子胥只能以这种长辈训斥晚辈的姿态,不痛不痒地申斥几句,至于对方接不接受,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看徐承的神情,很显示,他压根不在意。 抿了抿嘴,徐承却低下头去,暂作服软,缓声道:“小将遵命。” 再次地扭头,伍子胥和徐承朝船外瞧去,便见吴国水师们陆续地登船——每个吴国水师们,都带有不少吃食,那是他们登上莒国沿海一带,特意从莒国平民们手里抢到的! 把头一抬,伍子胥甚至都瞧见远处冒有几股浓浓的青烟。 估计那个被劫了又劫的村庄又被吴国水师们给破坏了罢? 伍子胥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说道:“都上船了么?——上船了,就起航罢!” 言罢,大船相继地离岸,向海中行使。 197、吴齐海战(三)相逢 离开莒国沿海一带据说名叫琅琊台的地方,吴国水师划船北上,前往一片特别的海域——在那片海域中,宛如进了一方湖泊,三面都是高山和陆地!在那高山和陆地的中间,流淌一条河流,从这条河流一路而上,则会进入内地,直至遇到两条分支,一支是尤水,另一支则是姑水。 吴国水师们想去的是姑水附近,但却去了尤水区域。姑水附近建有一座城池,正是夷城! 吴国水师们不敢深入夷城——不是没打算攻打夷城,实是夷城民风彪悍:初次攻入齐国,吴国水师们选择的地方赫然是夷城! 然后,他们踢到了铁板! 登上岸后,三千多名吴国水兵们突袭夷城,本以为他们能轻松地占领夷城,岂料当夷城平民们混乱了片刻,那夷城县令居然冷静地如集县内士兵们,组织一支小股军队,径直地偷袭分散的吴国水兵们——当时,吴国水兵们正在四处作乱,抢劫夷城平民们的财物!他们刚好分散开来,便被夷城士兵们抓个正着!然后,夷城士兵们毫不留情地围攻他们,愣是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 之后,当吴国水兵们被轰出夷城时,徐承方才惊讶地发现:他们被对方打死五十余人! 徐承害怕夷城县令书信,报于临淄那里,便带着吴国水兵们,灰溜溜地返回船上。 目不斜视,徐承闭口不提夷城的经历,只在大军每次航行姑水之上时,都会下意识地避开夷城。 “传本将之令,巡视姑水。”眼见吴国船舰使向的方向疑似尤水,伍子胥冷声地发下令。 徐承的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道:“先去尤水,再去姑水,行不行?” 伍子胥横了徐承一眼,都不想理会,直接道:“先姑水,再尤水,本将想看试上一试,那夷城士兵究竟有多么厉害。” 徐承嗫嚅了嘴唇,不敢反驳,只好厚着头皮应下。 于是,吴国水师们先往姑水而行,及至姑水起源,再返回去,调转方向,前往尤水,逛了一圈尤水,再划向大海——说来也奇:大概是因吴国水师们规矩了许多:他们只单纯地逛于姑水,却不上岸,因此夷城士兵们也不会刻意地冲到河边,专门地送死! 吴国水师们远远地望见疑似夷城般的小黑点时,特意地背着弓箭,就等对方前来挑衅! 奈何吴国水师们白准备了:夷城士兵们根本没来! 由此,吴国水师们花了一上午的功夫,游于姑水和尤水之间,甚么收获也没得到——尤水那边有棠城,惜叹棠城似乎提前得到命令,紧紧地关闭城门不说,连城塔都不见人影! ……就在吴国水师们游逛内河之时,齐国水师们则藏在那片特殊海域的上方——事实上,假如吴国水师们再往前方行驶半里,便能瞧见齐国水师们!都怪那片特殊的海域四周矗立山峰,遮挡了吴国水师们的视线! 所以,吴国水师们愣是没察觉齐国水师们正在不远处,派出一支斥候队,专门地监视吴国水师们何时会出现! 趁着吴国水师们没来,田穰苴和鲍息又在进行一段愉快的对话—— 鲍息道:“大司马,他们真如您所料呢?” 田穰苴眯了眯眼,叹道:“可惜了伍子胥……真没想到,竟会是他担任吴国水师的主将。” 在斥候队的调查下,田穰苴成功地得知吴国水师的将领有两名:伍子胥和徐承。 令田穰苴愉悦的是,吴国水师们仍不清楚齐国水师的详情—— 这让田穰苴窃喜不已:看来,齐国水师的保密性相当不错! “伍子胥……?”鲍息疑惑地问,“他是不是吴国的上大夫?” “是的。”田穰苴哈哈大笑,“或许你不清楚徐承是谁,但是……” 田穰苴笑而不语。 徐承真正的来历,田穰苴真的不便告诉鲍息,因为这涉及到—— 越国! ……没错,徐承实是越国人,而他被吴国宰辅伯嚭推荐——而吴国宰辅伯嚭,早被越国谋臣文种给收买了! 顺便提一句,昔日文种运用美人计,将西施献给吴王夫差,找的中介人,亦是伯嚭。 自那以后,文种暗地讨好伯嚭,成功地与伯嚭结交,成了表面的好友! 以上,是韩衡秘密地告诉田穰苴。 如今,越国虽未与齐国正式地联盟,却在私下眉来眼去,只差一封结盟文书。 之所以没有明目张胆地与齐国公然同盟,是因为越国仍是吴国的附属国,暂时还不敢与吴国叫板。 ……田穰苴自顾自地眯眼,无声地偷笑。 鲍息愣愣地打量田穰苴突然傻笑,不太明白大司马这是怎么了。 清了清喉咙,鲍息为了展示自身卓越的水师……啊~不对,是海军能力,特意向田穰苴建议道:“将军,先派三百艘小翼舰侯在海口,命令海兵们备足弓箭,一旦吴国水师露面,立即远程攻击,打他们措手不及。” 田穰苴摸了摸下巴,同意鲍息的献策,当即调来三百艘小翼舰守在海口,在半月弧形列阵,稳稳当当地保持船只的平衡,而不被海浪吹散阵型——鲍息放眼望去,叹为观止:太壮观了!太有气势了!假如吴国水师们来了…… 按捺内心的雀跃,鲍息对吴国水师们不久将要殒命一事,微感同情。 ……吕瑞姜揉了揉双手,长时间地擦拭工作,令她的双臂又麻又酸。暗骂田穰苴的同时,吕瑞姜忽觉船外有些动静,心下一凉,害怕地心想:糟糕!莫不是敌军发现了他们,特意发起了攻势? 捂着直跳不停的心口,吕瑞姜小心翼翼地挪向船窗,从微弱的缝隙里,亦是目睹了三百艘小翼舰排列的壮举,不禁看得瞠目结舌:太夸张了吧?——齐国海军有这么厉害?……瞧一瞧他们航船的水平,实在太优秀了!要知晓那是大海,而不是陆地啊!那些小翼舰,居然稳稳当当,一艘都没乱,仿佛他们是在平地,而不是海上,端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吕瑞姜看得目不转睛,甚至忘记了另一头,吴国水师们即将至。 此时,吴国水师们决计想不到,齐国水师们早已整装待发,就等他们抛头露面,以给重击。 徐承板着一张脸,横看竖横,怎么看都觉他在生气——偏偏他紧紧地闭上嘴巴,一言不发,只管无声地执行伍子胥的指令。 伍子胥时不时地望了一眼徐承,对徐承突如其来的服从,感到惊诧不已。 吴国水师们慢悠悠地从河流,流进海里—— 等一等! 情况有些不对—— 伍子胥瞪大双眼,定睛一看,看见远处有一排船舰,顿时被惊得反应不过来。 “敌袭——”大声一吼,伍子胥完全是下意识地大吼,“快防御!……” ——防御,防御,如何防御?! 吴国水师们也懵了,不知该做何反应。 顿时,便见漫天飞来无数火矢,或掉落海里,或掉进船里,吓得吴国水师们惊叫:“快灭火!” 吴国水师们受惊过度:船上并没易燃物品,那火矢扎进船身,再被海浪拍打一下,顿时熄火——便是射人,吴国水师们也不会干巴巴地站在原地,任由对方射去……绝大多数的火矢都没射中敌军,且火矢也并没燃起船只,顶多只是引起吴国水师们的慌乱罢了。 正在此时,考验吴国水师们心理素质的时刻到了:被齐国弓箭手们一通乱射,吴国水师们东乱西窜,反而有一百来人都因慌乱而不小心地掉落海里,引来更大的混乱——气运丹田,伍子胥尖声吼道:“安静!落入海中的,自己爬上来!你们不是会水性么?别被偷袭吓到忘了一切!……” 被伍子胥一番提醒,吴国水师们冷静不少:该救人的救人,该躲避的躲避——很快地,齐国弓箭手们的火矢失去了作用。 见罢,伍子胥又道:“将帆收起!准备撞击对面!” 伴随伍子胥的喝吼,位于前方的所有吴国船舰们都收起了船帆,顿时令船只不太受到控制。 此刻,海流速度相当快,以至于收起船帆的所有吴国船舰们,稍不留意,便不自觉地划向前方—— 而前方,自是齐国的小翼舰! 就这样,吴国至少有两百艘船舰,包括伍子胥和徐承所在的艅艎,全部冲向看过齐国的小翼舰! 仿佛两军冲锋,只才片刻,双方的船只便狠狠地相撞—— “啊!”当吴国的艅艎、大翼舰和中翼舰分别地撞上了齐国的小翼舰时,好几艘齐国的小翼舰因不堪对方巨大体积的撞击,立即船破人沉,响起接二连三地惊叫,“救命——救命——!” 然而,没人来救他们! 不是不想救他们,而是没法救他们! 那群掉落海里的齐国水师们虽会游泳,却没法在双军交战之际,保住自身的性命——当一艘吴国船舰经过数名齐国水师的身边时,船上的吴国水师们毫不手软地举起长矛,刺死了海中的齐国水师们! 当齐国水师们不幸沉入海底之后,海面渗出一滩血迹,尔后快速地消散。 “杀啊!”吴国的艅艎所向披靡,所到之处,齐国的小翼舰无不避让,生怕被对方撞沉。 198、吴齐海战(四)厮杀 “两百艘突冒船准备”眼看小翼舰渐落下风,幕居后方田穰苴忙不迭地下令,要求齐国一半的艘突冒船驶进战场。 恰逢此刻的齐国小翼舰被对方打乱了阵型。 于是,齐国的两百艘突冒船可谓轻松地插足战场:它们宛如陆地的冲车,小巧却厚重,只需一至两人,便能轻松地开航,唯一的缺点是船速过慢这两百艘突冒船慢悠悠地晃进吴国船舰附近,用船头直接撞击对方的船身,径直地把对方撞破! 突冒船的船艏安装了尖锐的金属撞角,需要稳稳一撞,基本都能撞坏对方的船身。 很快地,除了吴国的和几十艘大翼舰,敢与齐国水师们交战的船只,无不被齐国的突冒船撞出洞来“漏水了!漏水了!快来堵住缺口!……”接二连三的吴国水师们惊叫不已。 可是,在吴国船舰上,吴国水师们却找不着能够堵住漏洞的东西总不能拿人体去堵罢? 是以,不少吴国水兵们不得不无奈地瞧见自家的船只渐渐地溢满海水但在这之前,他们机智地跳进海里,游到其余安全的船上,郁闷地目睹先前所呆着的船只缓缓地沉下! 咬牙切齿地,伍子胥又吼道:“上突冒船!快上突冒船!后来的突冒船快出来!” 因那能进内地的河流不大宽敞,吴国的突冒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堪堪地游入大海此时,吴国船只有不少都受了损伤!那吴国突冒船似却来得晚了:但见吴国突冒船缓慢地航来,田穰苴快速地命令所有齐国突冒船上前,而其余齐国船只则退后,亮出场地,以供两方的突冒船相互地撞击!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双方的突冒船各有各的坚硬,还未撞到一起,便被浪花给拍了出去然后,双方的船员又拼命地行驶回来,准备再撞,奈何又被浪花打散……这一幕场景颇为滑稽:仿佛大海都不愿让这两方的突冒船互相碰撞! 不约而同地,田穰苴和伍子胥又命已方的突冒船退下。 唯一不同的是,齐国突冒船有条不紊地停航,而吴国突冒船则磕磕绊绊地缩在一角。 由于吴国水师们靠近山峰,因而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保持船只稳如泰山,否则被海洋一冲,容易撞上山峰。 反观齐国水师们,环境则好上许多:尽管他们处于这片海域的中心,海域四周却没山峰或陆地,这就意味着只要天色不坏,他们想怎么航就怎么航尔后,伍子胥抬起头来,便见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变脸,立即乌云密布起来! 伍子胥:“……” 田穰苴:“……” 伍子胥心道:嗯?要下雨了?……这真是天公待他不薄啊!知晓他率领与田穰苴决战,皆占下风,特意地打断这次的海战! 田穰苴心道:嗯?要下雨了?……很好,很好,对方八成以为他会选择收手,改日再战,但是…… 田穰苴会是一名天要下雨,他就改天决战的人么? 自是不会! 所以,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战意:此战务必速战速决,至少要在暴雨雨来临之前。 双方将船停在海上,一动不动,随波逐流,只求别流得太远就行。 “将军,要不要撤军?”吴国之上,徐承气短地询问。 伍子胥道:“……能辙得了么?”即使他们想辙,也要看对方同不同意让他们辙罢? 此番交战,伍子胥顿受敌方海上战术的洗礼,几乎都要瞠目结舌:纵观田穰苴往日的战绩,都没海战的赫赫战功罢?由此可见,他和自己一样,亦是第一次参与海战…… 有些人天生就该被人嫉妒:明明田穰苴和伍子胥同样是第一次参与海战,双方所展现的天赋却是一个天,一个地!田穰苴是天,海战经验丰富得不像第一次参战;伍子胥是地,虽无海战经验,调度却也不错,可惜遇上田穰苴,处处对比方低了一筹 孰强孰弱,一眼明知! 咬了咬牙,伍子胥道:“不能辙!辙了全军士气又会如何?再者说了,咱们往哪里辙去?”辙去齐国内地么? 别说笑了! 倘若以后有人问起这场海战,得知吴国水师本是进攻一方,但被对方打得节节败退,最后逃往通往齐地的内河,方才保住小命……哈~这要传出去,岂不令人笑掉大牙?总之,绝对不行! “全军听令!”伍子胥深呼一口气,“全军出击!冲破他们的防守!……” 既然没法后退,那么就前进罢! 所幸突破对方的围堵宁可漂泊在海,伍子胥亦不愿意躲入齐地内河而苟活一命! 一鼓作气地,伍子胥指挥吴国仅有的两艘,率先地航向齐国突冒船最为薄弱的地方:紧挨右边山峰的缝隙 这极需考验航海船员的技术! 万一没驶好,船毁人亡也不是不可能并且,必须紧挨山峰边缘才能一线生机,如果离山峰距离太大,则会连续撞上三艘齐国突冒船!到时连破船身三次,就算伍子胥坐的是船,亦会船中露水! 天空时不时地响起惊雷,惊得双方一颤一颤,令人不由地担心:假如一道闪电劈中桅杆,那该怎么办啊? 所幸,惊雷响得再轰鸣,亦没劈到任何桅杆。 ……就在伍子胥一声令下,全体吴国船舰冲向齐国船舰而引走了齐国水师们的注意力之后,伍子胥指挥船员稳定地航驶,紧挨右边山峰的缝隙,谨慎地行驶幸运地,他们和另一艘安全地跳出齐国水师们的包围! 与此同时,因是毫无战术的撞击,吴国船舰们反而遭到了巨大的损失:田穰苴冷静地派上一百艘楼船、五十艘戈船和五十艘桥舡船,逐个击破吴国船舰们:楼船最大型,机动性虽差,速速也慢,防护力却强,运输能力也强,可堵塞河道,阻挡敌人退路!而戈船则是清一色长矛齐国水师们,极其适合中距离及其以内的战半,至于桥舡船,小巧而速快,专门用于高速冲阵…… 三种船舰搭配:以楼船为主,配合戈船和桥舡船使用,十分顺手! 不到片刻,便把吴国船舰的部署给打乱了。 吴国水师们陷入被动,根本没法抗横齐国水师们。 至此,待到伍子胥和徐承回头一看,惊恐地发觉吴国水师们已被灭了一半! 是真真正正一半! 吴国水师们有大半掉落海中,而吴国船舰们,更有一半被毁得彻底。 浑身发冷,伍子胥惊恐地望见海中挣扎的吴兵们。 此刻,再说甚么全军进攻之类,已是笑话。 伍子胥双手冰凉,为了吴国水师们,亦为了他自个儿,他差点崩溃了:这就是他千辛万苦地请求吴王夫差松口,同意他为吴国水师们统帅的结果么?……他到底做了甚么呢?他甚么也没做成!除了欺负弱小的莒国,他和他的水师们都没法敌过齐国水师们! 怎么会这样?! 伍子胥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他败了? 他败给齐国了? 他败给田穰苴了? 他为甚么会败?吴国水师首屈一指,怎会随随便便地败给齐国水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伍子胥愤怒地高叫,双手胡乱地滑动,“回去!回去!增援他们啊!救回他们啊!” “将军!将军!冷静!冷静!……”徐承奋力地拽住伍子胥,亦用吼声咆哮,“没用的!他们救不下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伍子胥又惊又恐,作势要跳进海去,“你不救他们,本将来救!……” 言罢,伍子胥堪堪地跳起,跳至一半,被徐承拉住徐承气急败坏道:“少来胡闹!这事交给小将做罢!” 将伍子胥扣在身旁,徐承真怕伍子胥一时想不开而冲动地跳海!伸长脖子,徐承怒吼:“众将听命!本将命令你们,不顾一切地冲到这里!……你们敢来,就算你们没船了,本将依旧不会丢开你们!” 四下张望,徐承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一只绣有吴字的旗子,立即将它抓住,用力地舞动手臂。 大大的吴字旗子迎风飘扬,搁在前方的海上,显得格外显眼 却令吴国水师们愤起不已。 吴国水师们异口同声道:“前进!前进!前进!将军没丢下咱们!将军就在前方!……” 由是,吴国水师们爆发一股前所未有的行动力,强硬地撞开齐国船舰们甚至,有的吴国船舰撞船反被碎,亦是狠下了心肠,跳进海里,舞动双臂,竭力地朝那只旗子游去…… 眼见士气衰竭的吴国水师们誓死不降的气势,田穰苴揉了揉额头,叹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们……” 遥望远方,田穰苴眯了眯眼:看不清伍子胥的面孔,却能清晰地瞧见绣有吴字的巨大旗子:怪不得能令吴人们…… “失算了。”田穰苴感慨一句,干脆地挥手斥退了麾下全部的齐国船舰,“也罢,本将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好自为之罢!” “咦?……”乍见田穰苴心生慈悲,鲍息目瞪口呆,“将军……” 199、吴齐海战(五)追击 一脸慈悲,田穰苴接下来的命令却一点也不,淡淡地道:“不可与他们硬撞,免得损伤太过……不过,一旦他们逃走,立即用火矢攻之。” 然后,田穰苴面不改色地要求所有齐国水师们备上弓箭,准备远程射击。 原本,吴国水师们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但见齐国水师们自动地让道,又惊又喜——又见远处的吴国艅艎船上那舞动的吴字旗子,顿时没法淡定! “逃啊!”几乎不约而同地,吴国水师们划着余下的船只,也不想攻击齐国水师了,忙不迭地选择逃跑,向吴国艅艎那边汇合。 就在他们行驶船只,经过齐国船舰后,顿见那群齐人们十分不要脸地,趁火打劫:他们以火矢为主,径直地射击吴国水师们! 因是近距离的偷袭,不少吴国水师们纷纷中招,惨叫之声此起彼伏——然而,他们却没法抽空地出手反击:一旦还击,必会影响船速…… 并且,此时,大风大浪,委实不便干预——所以,吴国水师们也只能自认倒霉,该中箭的中箭,没中箭的躲到一角,严防对方的袭击! 而齐国弓箭手们,也只射了片刻,便纷纷地收起弓箭,不再击杀——没瞧吴国水师们划得远了,超过弓箭射程了么? 就算强硬地射杀,亦没太大用处:风浪越大,不但令船只受到影响,连射出的火矢,也大多数都落进了海里! “将军,怎么办?”遇到此类情况,鲍息也没了办法,虚心地求教田穰苴,“马上就要大暴雨了……咱们还是上岸,躲避一下罢?” “不!本将命令你们:全军追击!”田穰苴眸光闪现,“他们活下来的人数仍是太多了!倘若再发动第二次海战,咱们可要吃力不少!不如趁此机会,击溃他们!” “但是,马上就要下雨了!”鲍息皱着眉头,“雨中大战实在危险……” 说至此处,天空很配合地响起一阵轰鸣的雷声。随即,一道闪电似要划破苍穹。乌云密布的空中,迅速地闪了一闪,又黯淡下去,令人寒渗不已。 田穰苴却道:“你怕甚么?——难道你们没学过雨中作战?” 鲍息嗫嚅嘴唇,说不出话来。 硬着头皮,鲍息向齐国水师们发出指令:追杀吴国水师们! 于是,本该向岸边靠近的齐国船舰们,齐刷刷地远离海岸,调转方向,直朝吴国水师的方向驶去——海风呼呼作响,浪花层层掀起,齐国水师们正是逆风而行,航行变得相当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田穰苴还想追逐吴国水师?——作死啊!想死也不能选这类死法吧?!头晕脑涨地,躲在船舱里的吕瑞姜被晃得东倒西歪,欲哭无泪:夭寿啦~田穰苴他不顾天气恶劣,非要进击吴国水师……能不能留口气啊?好歹等到风平浪静再战,那也不迟啊! “田……将军——大司马!”几经思量,吕瑞姜一点也不想称田穰苴为“穰苴哥哥”……他配么?除了吕邗姜,他就没对别的女子摆过好脸色!因此,吕瑞姜决定自己也像其他海兵那般,直唤他“大司马”得了。 “停船!停船!”吕瑞姜疯狂地大吼大叫,“能不能让瑞姬上岸啊?——瑞姬错了!瑞姬宁可一人返回临淄,也不想跟大司马你混了……” 好歹把她送去岸上啊! 假如到岸了,却下起大雨,看他们还敢不敢再航船去! 吕瑞姜以为:如果齐国水师们抵达岸边,再遇大雨,绝对不会冒然地出动! 至少会等雨停了—— 可惜,吕瑞姜的打算落空了:她的喊声注定没法让田穰苴听见——就算田穰苴听了,亦不会停下攻势: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功亏一篑,岂不令人愤怒? ……吴国艅艎上,伍子胥的努力总算起些作用:吴国船舰损失一半,带着数百水兵们,终与他汇合——接着,伍子胥想也不想地吼道:“辙军!” 话刚落音,便听徐承惊道:“快看!齐国的水师们来了!” “甚么?!”吴国水师们大惊,余光瞥见齐国水师们驾着船舰,锲而不舍地朝他们追来——尤其是航在前头的齐国突冒船和齐国戈船,数量稍减,却气势汹汹,无不令吴国水师们生出绝望之感:没法子,齐国的突冒船和齐国的戈船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他们全体都对其出生一丝恐惧,包括伍子胥! 呼吸加重,伍子胥飞快地思考:到底该如何应对? 却听徐承道:“他们航得很慢。” 伍子胥定睛一瞧:可不是?——他们是逆风而行! 心中豁然开朗,伍子胥道:“全军听令!将帆升起!咱们顺风——快逃!” 吴国水师们:“……” 伍子胥吼得气势恢弘,乍一听去,还道是他想拼死再战呢?——奈何,竟是逃跑!吴水师们也只敢暗地翻个白眼,但却为了保住小命,不得不按照伍子胥的话去做:吴国所有船舰的船帆升起!大风一吹,都不用自动地操控,船身都会缓缓地朝齐国船舰的方向驶去…… 不! 不对! 搞错方向啦! 伍子胥满头黑线,怒道:“逃跑都不会?!——配合风向,辙开这片海域!北!朝北!……北方是顺风路线!” 吴国水师们手脚麻利地调整船身方向和倾斜的角度,让整个船只贴合海风,顺风而行,兼之船帆的加成,只需眨眼的工夫,吴国船舰便甩开齐国船舰好大一截! “成功了!……”徐承拍了拍胸口,劫后余生般地喘气。 伍子胥斜视徐承,提醒道:“莫要大意,倘若他们也突破那片海域,亦能快步地追上咱们——全军注意,加快速度!……太慢了!” 伍子胥扯着嗓子,卖力地大吼。 但在海风的影响之下,伍子胥的命令并没让多少吴国水师们听见——可是,伍子胥所在的艅艎船,却是稳稳地航在前头,甩了身后船舰不少距离! 为了赶上吴国艅艎,吴国水师们也拼命地追赶。 因此,算得上“弄巧成拙”,不必伍子胥发话,众吴国水师们也快速地逃窜,十分干脆地甩开齐国船舰们! 而在此时,天降大雨,哗啦啦的雨水打在齐国船上,顿令甲板积了不少水雨,看起来就像船内漏水一样,危险极了——齐国船舰,终是差了一点,让吴国船舰逃了! 齐国艅艎船上,顶着狂风大雨,鲍息恨恨地瞪着远处与浪花跳舞的小黑点,有心无力:很想追击吴国水师们,却鞭长莫及…… 船舱之内,鲍息转了一圈归来,已然水里泡过,浑身湿漉漉的,懊悔道:“将军,还追么?……” “追!”田穰苴斩钉截铁地说。 却令吕瑞姜抱头哀鸣。 吕瑞姜拽着绳梯,以防自己被艅艎给晃好:真是奇了怪了,她都站不稳,为何对面的两人却站如平地?——他们都不觉得难受么? 要不是瞧着他们也随船身左摇右摆,吕瑞姜都要怀疑自身的眼睛了。 “大司马,不能上岸吗?”吕瑞姜努力地保持平衡,“能不能等雨停了,咱们再出发?”——最好把她丢在夷城…… 吕瑞姜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大司马压根不怜惜人!与其忍受海战与晕船的洗礼,不如她光棍地留在夷城……当初她为何想不开,偏偏要傍上田穰苴? 早知海战艰难,她宁可留在夷城! 夷城虽穷,却盛在安全! 在这破船里,就算它的名字叫“艅艎”,绰号“指挥船舰”,大型战船,亦都没法让吕瑞姜安心——搁在此等天气与环境里,吕瑞姜都要担心它会不会沉船! 她可不会游泳……就算游泳,水性也不好,她真的不想被溺死! 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吕瑞姜眼里含泪,求助地望向田穰苴。 田穰苴却看也不看,径直道:“只要闯过这块海域,风险就会减少很多——他们朝北方跑了!无论他们跑去哪里,都在齐国沿海一带晃悠,本将可不给他们肆意扰乱齐国的机会,哪怕对方是伍子胥,那也不行。” ——伍子胥! 吕瑞姜轻声地惊呼。 又一名人! 刚出这抹念头,吕瑞姜猛地趔趄,以头栽地,在田穰苴和鲍息的面前,丢尽了颜面——而田穰苴和鲍息,居然无视她的存在,讨论得认真: “说起伍子胥,他也是吴国很厉害的人物呢?——他是上大夫罢?”鲍息中肯地评价,“但他再厉害,也比不上大司马……吴国水师们逃走,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本事不弱,奈何看不清形势。”田穰苴摇了摇头,似对伍子胥的情况,无比了解——鲍息挑了挑眉,还想再问下去,却听田穰苴转移话题说,“你有没有觉得,外面的动静小了许多?” “有吗?”鲍息愣了一愣,站起身来,朝窗外望去,轻声一呼,“雨小了。” “风浪仍是很大。”吕瑞姜不得不独自地爬起,又觉猛烈地晃动,再次地扑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下雨啊!” 吕瑞姜受够了雨天。 200、吴齐海战(六)反击 田穰苴施施然地瞥了一眼吕瑞姜,终于大发慈悲地回答了她一句:“快了。” 吕瑞姜第三次毫无形象地栽倒在地之后,泪流满面地心想:太好了,大司马他终于理人了……太不容易了!连忙地稳住身形,吕瑞姜道:“何时呢?” 这不是废话么?田穰苴嫌弃地瞪了一瞪吕瑞姜,扭过脸去,默默地站好。 缩了缩脖子,吕瑞姜心知田穰苴也不晓得。 之所以田穰苴也不理人,是因为田穰苴他……傲娇了。 吕瑞姜同情地瞄了一瞄田穰苴,无声地吐槽: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在看甚么?”许是吕瑞姜的目光太过明显,鲍息嘴角抽了一抽。 “没……没甚么。”吕瑞姜收回目光:不怕死地专注老大吃瘪,你不想活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吕瑞姜又问,“现在到了哪儿?” “说了你也不知道。”鲍息愣了一愣,若有所思地说,“说来齐国沿海的北方,倒是人烟稀少呢?……据息所知,似乎多山多林。” 明白了!也就是说:没被开发呗?吕瑞姜点了点头,又道:“咱们还要呆在海上多久?……” 咬牙切齿地,伍子胥又吼道:“上突冒船!快上突冒船!” 因那能进内地的河流不大宽敞,吴国的突冒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堪堪地游入大海此时,吴国船只有不少都受了损伤!那吴国突冒船似却来得晚了:但见吴国突冒船缓慢地航来,田穰苴快速地命令所有齐国突冒船上前,而其余齐国船只则退后,腾出场地,以供两方的突冒船相互地撞击!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双方的突冒船各有各的坚硬,还未撞到一起,便被浪花给拍了出去然后,双方的船员又拼命地行驶回来,准备再撞,奈何又被浪花打散……这一幕场景颇为滑稽:仿佛大海都不愿让这两方的突冒船互相碰撞! 不约而同地,田穰苴和伍子胥又命已方的突冒船退下。 唯一不同的是,齐国突冒船有条不紊地停航,而吴国突冒船则磕磕绊绊地缩在一角。 由于吴国水师们靠近山峰,因而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保持船只稳如泰山,否则被海洋一冲,容易撞上山峰。 反观齐国水师们,环境则好上许多:尽管他们处于这片海域的中心,海域四周却没山峰或陆地,这就意味着只要天色不坏,他们想怎么航就怎么航尔后,伍子胥抬起头来,便见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变脸,立即乌云密布起来! 伍子胥:“……” 田穰苴:“……” 伍子胥心道:嗯?要下雨了?……当真是天公待他不薄啊!知晓他率领与田穰苴决战,皆占下风,特意地打断这次的海战! 田穰苴心道:嗯?要下雨了?……很好,很好,对方八成以为他会选择收手,改日再战,但是…… 田穰苴会是一名天要下雨,他就改天决战的人么? 自是不会! 所以,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战意:此战务必速战速决,至少要在暴雨雨来临之前。 双方将船停在海上,一动不动,随波逐流,只求别流得太远就行。 “将军,要不要撤军?”吴国之上,徐承气短地询问。 伍子胥道:“……能辙得了么?”即使他们想辙,也要看对方同不同意让他们辙罢? 此番交战,伍子胥顿受敌方海上战术的洗礼,几乎都要瞠目结舌:纵观田穰苴往日的战绩,都没海战的赫赫战功罢?由此可见,他和自己一样,亦是第一次参与海战…… 有些人天生就该被人嫉妒:明明田穰苴和伍子胥同样是第一次参与海战,双方所展现的天赋却是一个天,一个地!田穰苴是天,海战经验丰富得不像第一次参战;伍子胥是地,虽无海战经验,调度却也不错,可惜遇上田穰苴,处处对比方低了一筹 孰强孰弱,一眼明知! 咬了咬牙,伍子胥道:“不能辙!辙了全军士气又会如何?再者说了,咱们往哪里辙去?”辙去齐国内地么? 别说笑了! 倘若以后有人问起这场海战,得知吴国水师本是进攻一方,但被对方打得节节败退,最后逃往通往齐地的内河,方才保住小命……哈~这要传出去,岂不令人笑掉大牙?总之,绝对不行! “全军听令!”伍子胥深呼一口气,“全军出击!冲破他们的防守!……” 既然没法后退,那么就前进罢! 所幸突破对方的围堵宁可漂泊在海,伍子胥亦不愿意躲入齐地内河而苟活一命! 一鼓作气地,伍子胥指挥吴国仅有的两艘,率先地航向齐国突冒船最为薄弱的地方:紧挨右边山峰的缝隙 这极需考验航海船员的技术! 万一没驶好,船毁人亡也不是不可能并且,必须紧挨山峰边缘才能一线生机,如果离山峰距离太大,则会连续撞上三艘齐国突冒船!到时连破船身三次,就算伍子胥坐的是船,亦会船中露水! 天空时不时地响起惊雷,惊得双方一颤一颤,令人不由地担心:假如一道闪电劈中桅杆,那该怎么办啊? 所幸,惊雷响得再轰鸣,亦没劈到任何桅杆。 ……就在伍子胥一声令下,全体吴国船舰冲向齐国船舰而引走了齐国水师们的注意力之后,伍子胥指挥船员稳定地航驶,紧挨右边山峰的缝隙,谨慎地行驶幸运地,他们和另一艘安全地跳出齐国水师们的包围! 与此同时,因是毫无战术的撞击,吴国船舰们反而遭到了巨大的损失:田穰苴冷静地派上一百艘楼船、五十艘戈船和五十艘桥舡船,逐个击破吴国船舰们:楼船最大型,机动性虽差,速速也慢,防护力却强,运输能力也强,可堵塞河道,阻挡敌人退路!而戈船则是清一色长矛齐国水师们,极其适合中距离及其以内的战半,至于桥舡船,小巧而速快,专门用于高速冲阵…… 三种船舰搭配:以楼船为主,配合戈船和桥舡船使用,十分顺手! 不到片刻,便把吴国船舰的部署给打乱了。 吴国水师们陷入被动,根本没法抗横齐国水师们。 至此,待到伍子胥和徐承回头一看,惊恐地发觉吴国水师们已被灭了一半! 是真真正正一半! 吴国水师们有大半掉落海中,而吴国船舰们,更有一半被毁得彻底。 浑身发冷,伍子胥惊恐地望见海中挣扎的吴兵们。 此刻,再说甚么全军进攻之类,已是笑话。 伍子胥双手冰凉,为了吴国水师们,亦为了他自个儿,他差点崩溃了:这就是他千辛万苦地请求吴王夫差松口,同意他为吴国水师们统帅的结果么?……他到底做了甚么呢?他甚么也没做成!除了欺负弱小的莒国,他和他的水师们都没法敌过齐国水师们! 怎么会这样?! 伍子胥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败了? 他败给齐国了? 他为甚么会败?吴国水师首屈一指,怎会随随便便地败给齐国水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伍子胥愤怒地高叫,双手胡乱地滑动,“回去!回去!增援他们啊!救回他们啊!” “将军!将军!冷静!冷静!……”徐承奋力地拽住伍子胥,亦用吼声咆哮,“没用的!他们救不下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伍子胥又惊又恐,作势要跳进海去,“你不救他们,本将来救!……” 言罢,伍子胥急急地跳起,跳至一半,被徐承拉住徐承气急败坏道:“少来胡闹!这事交给小将做罢!” 将伍子胥扣在身旁,徐承真怕伍子胥一时想不开而冲动地跳海!伸长脖子,徐承怒吼:“众军听命!本将命令你们,不顾一切地冲到这里!……你们敢来,就算你们没船了,本将依旧不会丢开你们!” 四下张望,徐承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一只绣有吴字的旗子,立即将它抓住,用力地舞动手臂。 大大的吴字旗子迎风飘扬,搁在前方的海上,显得格外显眼 吴国水师们异口同声道:“前进!前进!前进!将军没丢下咱们!将军就在前方!……” 由是,吴国水师们爆发一股前所未有的行动力,强硬地撞开齐国船舰们甚至,有的吴国船舰撞船反被碎,亦是狠下了心肠,跳进海里,舞动双臂,竭力地朝那只旗子游去…… 眼见士气衰竭的吴国水师们誓死不降的气势,田穰苴揉了揉额头,叹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们……” 遥望远方,田穰苴眯了眯眼:看不清伍子胥的面孔,却能清晰地瞧见绣有吴字的巨大旗子:怪不得能令吴人们…… “失算了。”田穰苴感慨一句,干脆地挥手斥退了麾下全部的齐国船舰,“也罢,本将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好自为之罢!” “咦?……”乍见田穰苴心生慈悲,鲍息目瞪口呆,“将军……” 201、吴齐海战(七)逃跑 然而,吴国想东逃,就能逃得了吗? 眼见吴国想要脱逃,田穰苴立即调来两艘齐国,前来堵住吴国。似嫌不够,田穰苴又调来数十艘突冒船,抢在吴国的前面,拖住了它们的航程。 伍子胥见罢,亦不慌不忙,率领余下的吴国大翼舰,直对齐国突冒船碾压大翼舰自是比突冒船要大得多,伍子胥果断地拿它当前锋使用,踏平了齐国突冒船! 眼见已方船舰失利,田穰苴及时地要求齐国船舰露出破绽:只留一条出路,以供吴国选择吴国两艘船,没法全部地脱离战区,必须留下一艘…… 也就是说,只有一艘才能勉强地脱险。 见罢,一艘吴国主动地留下,与齐国船舰相互地进攻,以便让另一艘吴国逃跑不必多想,那艘逃跑的必有伍子胥和徐承! “对方的主将逃了。”盯着飞快航行的那艘吴国,鲍息十分惋惜地说。 “不。”田穰苴却淡然地开口,“吴国水师只剩那一艘船,再也起不了作用。” 心下一凛,鲍息顿时明白了田穰苴是想将余下的吴国水师歼灭在此。 “全军”田穰苴又再发出指令,“攻击!” 一声令下,所有齐国船舰们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与吴国船舰们相互地碰撞此时,齐国水师们顾不上自身的损失,一心想要撞碎吴国船舰们! 数十艘齐国大翼舰撞击近百艘吴国小翼舰,两百艘齐国突冒船撞击近百艘吴国中翼舰……齐国持强凌弱,上演以众敌寡的戏码,对吴国船舰们狂轰乱撞。 吴国水师缺少主将的调度,呈现一面倒的结局:他们乱成一团,别说进行还手,自保都成困难不少吴国水师们因船受损,不得不跳进大海,再游登邻近的吴国船舰,再因混乱与冲撞,闹得不可开交。 一部分吴国水师们认为逃走最好,另一部分吴国水师们则不双方意见不和,又在齐国水师们的干扰下,他们很快地遭到严重地打击:当吴国船舰伺机地逃跑,被齐国弓箭手多加射伤;当吴国船舰决心地死战,却被齐国船舰们给撞碎! 为了早日赢得胜利,田穰苴下令:以齐国大船撞沉吴国小船! 若有旗鼓相当的船舰,就派弓箭手混乱一波,再由齐国楼船进行清理,还能活下来的,再被齐国大翼舰攻击……总之,田穰苴仗着人多船更多,肆意地踏平吴国水师们不知不觉,齐国水师的打法变得粗鲁不已,少了几分优雅! 而这效果也是明显的:不到片刻,吴国水师……全军覆没! 除了那艘逃走的吴国。 海水已经浑浊不堪,各种残船碎木漂浮海面,在这场海战之中,数千名吴国水师彻底地沉入海底盯着周围的残片,田穰苴下令众军赶紧清理战场,至少腾出一条海路,免得他们没法航行! 默默地,齐国水师们忙不迭地进行处理:他们设定一条通向西向的航线,将其海路途中的遮挡碎物一并捞起,先丢船上就这样,齐国水师们慢慢地理出一条干净的路线,尔后依次地航向西方,以便早日登地。 至于他们走后,这片沉下无数尸体的大海,究竟会变成甚么样子,已不是他们能够考虑的了……嗯~为了尽早地登陆,他们没有专门地捞回死去了的齐国水师遗体。 在离开之际,田穰苴和他的水师们站在船上,一言不发地朝北鞠躬三次,只当哀悼,默念这里是那些亡兵们最好的墓地。 ……远远地,伍子胥再回头去,早已看不到战场的情景。 也不知晓这场海战的胜负究竟归落何家。 ……好罢,以上,无非是伍子胥下意识的逃避念头事实上,伍子胥很清楚吴国水师必受重创!茫茫然地打量四周,四周一片海域,分不清东西。 喘过气来,徐承拍了拍胸口,受惊道:“安全了么?安全了么?……他们没追上来?”四下张望,徐承连声地询问,声音里都夹杂一丝颤音。 伍子胥重重地叹气,回道:“安全了,他们没追上来。” 挥了挥手,伍子胥示意船舰停下。 吴国船静静地浮在海上,体积虽是巨大,但与大海相比,却如沧海之粟,非常渺小不知怎地,伍子胥望了一望周围,周围一成不变的大海,似无尽头! 伍子胥见罢,顿生迷惘,甚至有一刻十分思念吴国:他们能不能重返故国呢? 徐承慌乱好一会儿,发觉周边安安静静的,渐渐地镇定下来,笑道:“方才真惊险,小将以为,自己恐要葬身那片海域了!幸好,幸好……” “幸好甚么?”伍子胥没好气地呸道,“你知这里哪儿?” “大海?”徐承愣愣地回答。 “大海的哪里?你知晓该如何返回吴国么?”伍子胥皱了皱眉。 徐承傻眼。 良久,徐承弱弱地建议道:“往南?……” 徐承用手指在空中划过一条由上到下的半弦形,意思是:让船西南方向行驶。 “为何不说原路返回?”伍子胥都快被气笑了,“他们既没追回来,想必也不会停留原地等咱们原路返回,他们应会离开。” 说得好有道理,徐承竟没法反驳。 顿了一顿,徐承鼓足勇气,喝道:“好!原路返回就原路返回!” 但是 他们想原路返回,吴国舰船就真能原路返回? 吴国船收到伍子胥的指示,调转方向,原路返回,惜叹行驶半天,依旧不见海岸正当伍子胥直觉路线不对时,负责航行的一名吴国海兵头皮发麻,小跑而来,双眼通红,强撑道:“将军,俺们忘记怎么回去了……刚才一直西走,明明没有偏离航线,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偏偏错了方向?” 伍子胥定定地注视那名吴国海兵,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他有幸回到吴国,一定要好好地锻炼这帮水师们……不求与齐国水师比肩,好歹也要机灵一点! 就因吴国水师不如齐国水师机灵,吴国水师才会大败!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伍子胥面无表情地问,“船中食物还能供用几天?” 那名吴国海兵小声道:“七天。” 伍子胥再问:“船上还有多少士兵?” 那名吴国海兵朗声道:“五十八人。” 伍子胥:“……” 堂堂吴国水师,数千人数,经过一场海战之后,只有五十八人活了下来!内心抽痛不已,伍子胥疲惫道:“全军集合,让本将看一看……” 看一看能活下来的五十八人是哪些人。 半晌以后,五十七名吴国水师们逐个站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伍子胥。 伍子胥也在暗地打量他们他们精通水性,个个带伤,神情凶狠,体格也魁梧,看上去身手不凡,即便跳入海里,亦能存活一段时间。 想了一想,伍子胥严肃道:“传唤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与众人说去想来你们也清楚,此次吴国与齐国的海战……是吴国输了。” 说至此处,便见一众吴国水师们低下头去,神色颓然。 伍子胥看罢,扬声道:“吴国虽输,你们却没输因为你们还活着!只要你们还活着,就能再次地组建新的水师!本将在此保证,如果大家能够安全地回到故土,你们将是吴国水师的高阶领将!本将绝不会亏待你们,吴国亦不会抛弃你们!……” 原来,伍子胥召他们过来,是想激励他们? 徐承目光一闪,附和道:“说得不错!大王豁达,即便水师吃了败仗,看在诸位劳苦功高的份上,大王亦不会埋怨大伙儿!” 众吴国水师们:“……” 伍子胥:“……” 伍子胥满头黑线:讲真的,如果按照吴王夫差的性格,他要是不埋怨就有鬼了毕竟,吴王夫差亲自率领陆地军队大胜了齐国,而他们水师却…… 水师战败,严重地影响吴王夫差攻齐的计划是他们水师拖后腿了! 心知吴王夫差绝不罢休,伍子胥却昧着良心,应声道:“是的,大王……一定会免吾等死罪。”活罪难逃而已! 伍子胥说得含蓄,众人却没回过味来,只觉大王不会怪罪他们,已是极其令人开心之事缓了脸色,众吴国水师们轻松许多,露出一抹笑意,不约而同地心道:绝对要平安地回到故国! 要平安地回到故国! 平安地回到故国! 回到故国! 故国! 国! 任徐承都不晓得:他竟误打误撞,反令吴国水师找回了不少自信! 最初,他分明是想离间伍子胥和他们来着…… 然后,他们各就各位,在伍子胥和徐承的指示下,踏上了重回吴国故土的旅行 不过,他们并不晓得,他们……船驶错了方向:在他们七手八脚地分辨东、南、西、北这四个方向时,他们并不清楚,他们所谓的西向,实乃东向! 他们……朝向更广阔的大海驶去。 世事无常~ 202、吴齐海战(八)大胜 一觉醒来,吕瑞姜惊奇地发现她……躺在一间卧室里。 这是哪儿?莫非…… 那一瞬间,吕瑞姜甚至错以为她穿越回了老家。 但这不可能,她明白。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唯一想知道的是:是谁把她送来此地?换句话说,是谁抱来她的?是谁占了她便宜!…… 没错!她明明在船舱里睡着,哪会自己跑到床榻上歇息?很明显,是有人送她来的嘛~会是谁呢? 想了一想,齐国水师全是男子,除了她这名女姬所以说,将她带到室里,除了抬她或公主抱,她是不可能换地方的……而由男子送她过来,岂不算占了便宜? 皱眉地思考片刻,吕瑞姜想不出答案。 算了,想不到便想不到罢! 吕瑞姜揉了揉眼,快速地起身,奔到室外,方才惊奇地发觉……此地正是夷城! 夷城?夷城! 乍一回到夷城,吕瑞姜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惊喜与失落:惊喜的是她终于回到夷城,失落的是海战都结束了,送她来夷城做什么?为何不直接送她回临淄啊! 眼里满是怨念,吕瑞姜环顾四周,随便地走了一走,遇到一名夷城妇人,忙道:“这位姐姐,你有没有看见送我来这里的人,他在哪儿?” 那名夷城妇人满头雾水:眼前的女子是谁她都不晓得,哪里知道送她过来的人啊?这个女子看起来倒挺聪明,问起话来,极其愚蠢! 眨了眨眼,吕瑞姜十分肯定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你是谁的陌生人的意味,不禁地抱头哀鸣:啊~她真是太笨了~直接找夷城县令问话啊! 想到这里,吕瑞姜忙向那名夷城妇人道谢,忙不迭地跑向夷城县府。 吕瑞姜是幸运的。 刚到夷城县府,便见夷城县令正要喝斥众人,将府门关上“等一下!”吕瑞姜大声一喊,喊住了夷城县令。 “是你?”瞧见那夷城县令,明明不久之前才见过面,吕瑞姜却觉像是过了几年一样,端得亲切非常,“本姬乃瑞姜大司马他们人呢?” “他们刚刚离开。”夷城县令缓声地回答。 一觉醒来,吕瑞姜惊奇地发现她……躺在一间卧室里。 这是哪儿?莫非…… 那一瞬间,吕瑞姜甚至错以为她穿越回了老家。 但这不可能,她明白。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唯一想知道的是:是谁把她送来此地?换句话说,是谁抱来她的?是谁占了她便宜!…… 没错!她明明在船舱里睡着,哪会自己跑到床榻上歇息?很明显,是有人送她来的嘛~会是谁呢? 想了一想,齐国水师全是男子,除了她这名女姬所以说,将她带到室里,除了抬她或公主抱,她是不可能换地方的……而由男子送她过来,岂不算占了便宜? 皱眉地思考片刻,吕瑞姜想不出答案。 算了,想不到便想不到罢! 吕瑞姜揉了揉眼,快速地起身,奔到室外,方才惊奇地发觉……此地正是夷城! 夷城?夷城! 乍一回到夷城,吕瑞姜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惊喜与失落:惊喜的是她终于回到夷城,失落的是海战都结束了,送她来夷城做什么?为何不直接送她回临淄啊! 眼里满是怨念,吕瑞姜环顾四周,随便地走了一走,遇到一名夷城妇人,忙道:“这位姐姐,你有没有看见送我来这里的人,他在哪儿?” 那名夷城妇人满头雾水:眼前的女子是谁她都不晓得,哪里知道送她过来的人啊?这个女子看起来倒挺聪明,问起话来,极其愚蠢! 眨了眨眼,吕瑞姜十分肯定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你是谁的陌生人的意味,不禁地抱头哀鸣:啊~她真是太笨了~直接找夷城县令问话啊! 想到这里,吕瑞姜忙向那名夷城妇人道谢,忙不迭地跑向夷城县府。 吕瑞姜是幸运的。 刚到夷城县府,便见夷城县令正要喝斥众人,将府门关上“等一下!”吕瑞姜大声一喊,喊住了夷城县令。 “是你?”瞧见那夷城县令,明明不久之前才见过面,吕瑞姜却觉像是过了几年一样,端得亲切非常,“本姬乃瑞姜大司马他们人呢?” “他们刚刚离开。”夷城县令缓声地回答。 一觉醒来,吕瑞姜惊奇地发现她……躺在一间卧室里。 这是哪儿?莫非…… 那一瞬间,吕瑞姜甚至错以为她穿越回了老家。 但这不可能,她明白。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唯一想知道的是:是谁把她送来此地?换句话说,是谁抱来她的?是谁占了她便宜!…… 没错!她明明在船舱里睡着,哪会自己跑到床榻上歇息?很明显,是有人送她来的嘛~会是谁呢? 想了一想,齐国水师全是男子,除了她这名女姬所以说,将她带到室里,除了抬她或公主抱,她是不可能换地方的……而由男子送她过来,岂不算占了便宜? 皱眉地思考片刻,吕瑞姜想不出答案。 算了,想不到便想不到罢! 吕瑞姜揉了揉眼,快速地起身,奔到室外,方才惊奇地发觉……此地正是夷城! 夷城?夷城! 乍一回到夷城,吕瑞姜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惊喜与失落:惊喜的是她终于回到夷城,失落的是海战都结束了,送她来夷城做什么?为何不直接送她回临淄啊! 眼里满是怨念,吕瑞姜环顾四周,随便地走了一走,遇到一名夷城妇人,忙道:“这位姐姐,你有没有看见送我来这里的人,他在哪儿?” 那名夷城妇人满头雾水:眼前的女子是谁她都不晓得,哪里知道送她过来的人啊?这个女子看起来倒挺聪明,问起话来,极其愚蠢! 眨了眨眼,吕瑞姜十分肯定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你是谁的陌生人的意味,不禁地抱头哀鸣:啊~她真是太笨了~直接找夷城县令问话啊! 想到这里,吕瑞姜忙向那名夷城妇人道谢,忙不迭地跑向夷城县府。 吕瑞姜是幸运的。 刚到夷城县府,便见夷城县令正要喝斥众人,将府门关上“等一下!”吕瑞姜大声一喊,喊住了夷城县令。 “是你?”瞧见那夷城县令,明明不久之前才见过面,吕瑞姜却觉像是过了几年一样,端得亲切非常,“本姬乃瑞姜大司马他们人呢?” “他们刚刚离开。”夷城县令缓声地回答。 一觉醒来,吕瑞姜惊奇地发现她……躺在一间卧室里。 这是哪儿?莫非…… 那一瞬间,吕瑞姜甚至错以为她穿越回了老家。 但这不可能,她明白。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唯一想知道的是:是谁把她送来此地?换句话说,是谁抱来她的?占了她便宜!…… 没错!她明明在船舱里睡着,哪会自己跑到床榻上歇息?很明显,是有人送她来的嘛~会是谁呢? 想了一想,齐国水师全是男子,除了她这名女姬所以说,将她带到室里,除了抬她或公主抱,她是不可能换地方的……而由男子送她过来,岂不算占了便宜? 皱眉地思考片刻,吕瑞姜想不出答案。 算了,想不到便罢! 吕瑞姜揉了揉眼,快速地起身,奔到室外,方才惊奇地发觉……此地正是夷城! 乍一回到夷城,吕瑞姜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惊喜与失落:惊喜的是她终于回到夷城,失落的是海战都结束了,送她来夷城做什么?为何不直接送她回临淄啊! 眼里满是怨念,吕瑞姜环顾四周,随便地走了一走,遇到一名夷城妇人,忙道:“这位姐姐,你有没有看见送我来这里的人,他在哪儿?” 那名夷城妇人满头雾水:眼前的女子是谁她都不晓得,哪里知道送她过来的人啊?这个女子看起来倒挺聪明,问起话来,极其愚蠢! 眨了眨眼,吕瑞姜十分肯定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你是谁的陌生人的意味,不禁地抱头哀鸣:啊~她真是太笨了~直接找夷城县令问话啊! 想到这里,吕瑞姜忙向那名夷城妇人道谢,忙不迭地跑向夷城县府。 刚到夷城县府,便见夷城县令正要喝斥众人,将府门关上“等一下!”吕瑞姜大声一喊,喊住了夷城县令。 “是你?”瞧见那夷城县令,明明不久之前才见过面,吕瑞姜却觉像是过了几年一样,端得亲切非常,“本姬乃瑞姜大司马他们人呢?”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唯一想知道的是:是谁把她送来此地?换句话说,是谁抱来她的?是谁占了她便宜!…… 没错!她明明在船舱里睡着,哪会自己跑到床榻上歇息?很明显,是有人送她来的嘛~会是谁呢? 想了一想,齐国水师全是男子,除了她这名女姬所以说,将她带到室里,除了抬她或公主抱,她是不可能换地方的……而由男子送她过来,岂不算占了便宜? 203、赶回临淄 做了一晚噩梦,田穰苴已是无法再能睡得着了。 轻叹一口气,田穰苴起身,望向窗外,但见天色渐亮,不免焦躁起来。 田穰苴心中涌起一抹念头,那抹念头是:快回临淄,快回临淄…… 此刻,田穰苴焦急不已。 但是,田穰苴没法回去。 之所以没法回到临淄,是因为他们刚刚打赢一场海战之后,坐船返回夷城时,想将胜战吴国水师的消息刻成奏报,报给远在临淄宫的女君——不料,当他们刚刚地登岸,便见一名使者狼狈不堪地跑来。 那名使者赫然是弦施。 看见田穰苴等人归来,弦施特意地放慢脚步,整理了一下仪表,走至田穰苴的面前,鞠个大大的躬儿,告诉他们:“不必急着返回临淄。” 田穰苴一行人大吃一惊,急忙地询问原因,这才得知—— 齐国派出十万兵力,在艾陵一带,迎击吴军,惨遭大败! 十万齐军几乎全军覆没,只余十来人逃回了临淄! 并且,吴王夫差率领十万吴军,一路攻伐,逼近齐国都城临淄…… 在弦施逃向夷城之时,听说吴军已经攻下齐国的黄城,正在弇中一带肆意地掠夺——想来当他抵达夷城时,临淄……危矣! 听了弦施的通报,田穰苴当即就要返回临淄城,却被众人劝住——弦施也拦住田穰苴,扬声道:“奉女君之命,还请诸位不要返回临淄……” 啊?! 众人听罢,大惊,忙问:“为甚么?” 弦施却拱了拱手,先是示意田穰苴,想将田穰苴带至一处偏僻的角落——鲍息和吕瑞姜见罢,不约而同地跟上。弦施斜视鲍息和吕瑞姜,眼里透出浓浓拒绝,田穰苴便让他俩原地待命,与弦施走到无人之地,商量起事来。 弦施行礼,恭敬道:“奉女君之命,告知田夫……咳~大司马,请您带人护好夷城和夷维城——女君不希望这两块领土丢失,被吴国占据。” “甚么?……”田穰苴瞪大双眼,“甚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弦施沉痛地说,“女君……决定向吴国求和,并将南方一带诸如蒙城,割地赔给吴国,以求吴国平息怒火。” 尽管蒙城位于齐国以南,且与鲁国相邻,实属边境一带,幸好先前迁走了不少齐人,割了也不心疼,田穰苴仍是愤怒至极,扬声道:“为甚么?——本将……” 田穰苴抿了抿嘴,及时地觉悟到:就算他再愤怒,亦是无可奈何——他的士兵们,满打满算,只才两千余人,与吴国十万兵力相比,实是小巫见大巫!纵然他有杰出的军事才华,亦没法以两千兵力抗击十万兵力…… 双手握成拳头,田穰苴又怒又惊,脑中拼命地回想他该如何做法,才能解去齐国的烦忧……奈何他想了半天,仍然想不出对策。 “难道……只能如此了么?”田穰苴沉痛地问。 弦施则没法回答。 事实上,事情的严重性远不于如此:夷城位于齐国沿海,且是齐国重点造船之地,这次海战的胜利,必会传进吴王夫差的耳里——因此,若要齐国献割的地方,吴王夫差或许会挑上夷城……女君必须说服吴王夫差接受蒙城,方能保下夷城! 否则,夷城被占,齐国想要发展航海之类,怕是极困难的了。 嗫嚅了嘴唇,弦施不敢多说,只是重重地提醒道:“大司马,一定要守好夷城啊!”——就算吴王夫差不同意蒙城,非要夷城,那要坚持住! 田穰苴完全想不到夷城的重要性,只在黯淡地感慨:“往日打了胜仗,可喜可贺亦在情理,如今打了胜仗,却一点也没法高兴呢?……” 弦施轻微地叹气,同样唏嘘不已。 田穰苴则想到他们只能暂时地留在夷城,心中越发担心临淄城的吕邗姜:不晓得她此时是何心情?——与弦施一同返回夷城后,田穰苴望着眼前一群受伤的海兵们,思量片刻,淡淡地宣布道: “你们就在夷城养伤几天,待到伤好了,本将再来迎接你们回临淄!” 众人都听出了异常,齐声道:“迎接?——大司马,你要去哪儿?” 田穰苴道:“本将亲自返回临淄。”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果然临淄城出事了么? 齐刷刷地,众人瞅向弦施:就是此人——此人和大司马通过话后,大司马就变了,心情变得很糟糕! 清了清喉咙,吕瑞姜率先地问道:“弦施……下大夫,对吧?——临淄宫出了何事?为什么大司马他要回临淄城,都不带上大伙儿?” 弦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田穰苴道:“不要为难他——是本将的决定……本将思念妻子,想要提前返回临淄城陪她,这样也不行么?” 众人:“……” ——这理由太强大了! 没有军规要求打完仗后,士兵就一定要留在军营——他们可以向将领们申请,允许小小地离开一下……这下倒好,士兵没离队,离队的却是他们的大司马! 大司马带兵打完胜仗,想要提前回家……没毛病! 张了张嘴,众人却是反驳不得。 “哇~说好要带瑞姬回临淄……你说话不算话!”吕瑞姜突兀地喊出声来。 田穰苴皱了皱眉头,对吕瑞姜说:“你回临淄,也帮不上忙罢?”——眼里闪动嫌弃的意味……田穰苴只差没说吕瑞姜是个累赘。 吕瑞姜耳根子发红:的确——就算她回临淄城,也没法帮忙呢?……抿了抿嘴,吕瑞姜不怕死地抬杠道:“那你呢?就算你回临淄城,也没法替邗姜姐姐击退吴军吧?吴军有十万余人,一人一口唾沫,就把能你淹死了。” 田穰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吕瑞姜,气得浑身发抖。 吕瑞姜吐了吐舌头:第一次把堂堂大司马呛得说不出话,实在很有成就感——不过,为了不把田穰苴彻底地得罪,吕瑞姜忙道:“邗姜姐姐既然让咱们留在这里,想必她有计划吧?……你确定当你执意地回到临淄时,不会破坏邗姜姐姐的计划吗?” 吕邗姜果然是田穰苴的软肋。 一听自身的行动会影响吕邗姜,田穰苴握紧了拳头,纵然再是不堪,亦生出几分理智,勉强道:“天黑了,咱们先休息一晚罢!” 言下之意:田穰苴他暂时地放弃前往临淄的想法。 ——就算是暂时,众人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只要田穰苴能留在夷城,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再过几天,田穰苴非去临淄城,想来也不会影响女君罢? 众人讨论片刻,决定先住夷城三天,把船修好再说。 ……以上,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回过神来,田穰苴闷声地走到屋外,静静地望着天空,默默地等待天亮的到来。 齐国,临淄城,黔府。 公子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无奈地,公子锄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屋顶,陷入了回忆。 那天,公子锄率领两名卫国士兵,和公子黔一同踏回去往临淄的道路。但在途中上,他们听到吴国已经攻打齐国,并且大胜的消息,便决定绕道而行,结果在夫于城一带遇见了逃亡的晏慈等人。 乍一瞧见晏慈等的狼狈样儿,公子黔目瞪口呆,直指晏慈,结巴道:“你们……难道你们想离开齐国,过上逃亡的生涯?!” 莫怪公子黔惊讶:若按正常路线,晏慈等人怎么走,也不可能抵达夫于城才对! 晏慈抿了抿嘴,怒道:“不要以为你是公子黔,俺就怕了你……俺等皆是为了避难!” “避难?”公子黔和公子锄面面相觑,“避甚么难?” “吴军……吴军占领了棘城。”回答公子黔和公子锄问题之人,换上了田恒——田恒沉声地解释,“是恒不好!本来,吾等都能及时地回到临淄城,是恒生病了,拖累了行程,结果等恒病好后,就——” 眼中划过一丝懊恼,田恒悔恨交加:他们只停留半日——哪知就这短短半日,令吴军势如破竹,连续地占领夹谷、马陉城、黄城等地,更是拿下棘城和安平城,以棘城与安平城为左右据点,半包围住临淄城! 不仅如此,吴军还趁齐国无力反击之际,肆意地抢夺齐国平民们的财物,害他们流离失所。 流离失所还不够,吴军甚至俘虏了数千齐民们,想将他们充作战俘,带回吴国,以充人口。 ——千万别以为那些被俘的齐民们会在吴国得到优质的生活条件……事实证明他们堪比奴隶,过着十分贫苦的生活,整日工作,劳心劳累,至死方休! 田恒得知他们回家的路途反被吴军给追上并且占领,和晏慈等人合计:优先地绕道,躲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暂作休息,免得被抓——他们是从艾陵之战中幸存下来的士兵,千万不能再被吴军给发现:打了败仗已是可怜,再被敌人活抓……齐国要不要脸面啊? 就算齐国丢得起,他们却是再也丢不起了。 而且,国夏……也该替他找个好地方埋了。 如此一想,大家也同意。 204、逃与追 眼见被围,田恒略感慌乱,晏慈则冷静从容,而十名齐兵们则将田恒和晏慈团团地围住,似想拼命地护住他们——然而,以他们十人之数,对战三百名吴兵们,显然是以卵击石,实不可取…… 但是,他们却无怨无悔! “慢着——”关键之际,在那十名齐兵们即将出声之前,田恒又惊又怒地大吼,“你们是谁!想做甚么!” 众人皆是一愣,不仅是齐兵一方,连吴兵亦是。 面面相觑,为首的吴兵扬声道:“你竟不知道吾等是谁?” 说罢,拍了拍胸口,露出绣有“吴”字的衣甲,以示他们的身份:他们皆是吴国士兵! 田恒却惊奇地指着他们,奇道:“你们是吴人?” 为首的吴兵嘴角抽了一抽,被田恒一顿抢白,没法凶起来,重重地应道:“是的!” “吴王太厉害了!”田恒眼里充满崇拜之情,“小民乃是齐人,却被当今的女君命令,要求迁往夫于……小民很是不满,正想离开齐地,没想到你们却来了……太好了!请问吴国怎么走?小民想去吴国谋个差事。” “啊?……”为首的吴兵张了张嘴,愣愣地望着田恒,说不出话来。 田恒继续道:“怎么走?往左边走么?” 为首的吴兵实在不知该怎么指路——齐地与吴地相距甚远,除非顺着运河而行,否则没有一个月,别想徒步地到达吴地! 想了一想,为首的吴兵不耐烦道:“你去坐船,顺河而下,自能抵达吴国……” 挥了挥手,为首的吴兵满脸嫌弃地赶人。 田恒则拱了拱手,感动道:“多谢军爷指点……小民这就卷一家人口投奔去了——希望有朝一日,咱们能在吴地重逢!” 言罢,田恒一把拽住晏慈,不给他出声的机会,忙不迭地带人走了。 顺便地,那十名齐兵们亦愣头愣脑,跟随而去。 田恒一行人奔至数里,直至身后没了吴兵的踪影,方才缓过气来——“你们这群莽夫!”田恒咬牙切齿地怒骂,“好歹咱们乔装潜行,就算被人发现,也顶多被人误认为流民……你们真想动手,是嫌活得太长了么!” 气呼呼地,田恒对着十名齐兵们破口大骂,骂道:“还有你们!方才是不是想说甚么‘誓死保护将军’之类的话语?——真让你们说了,咱们一个也别想逃走!对方多少人,你们才几人,难道就不想一想这其中的差距么?!……哼!哼!靠你们,恒这辈子都别想回临淄了!” 骂骂咧咧地,田恒一扫平常的彬彬有礼,变得暴躁毒舌。 ——太高估自己了! 田恒早在艾陵之战时,就已悔不迭初——就算他看了《司马兵法》一百遍,他也必须承认:自身的军事才能比不上田穰苴!既然没有那种才华,他为何要勉强?…… 定是他当初被虚假的荣誉给迷花了眼! 留在临淄多好,整天吃吃喝喝睡睡,不愁生死离别多吃苦,哪像现在?——艾陵之战,不管他插不插手,他依旧眼睁睁地看着十万齐兵全军覆没……十万人啊!十万人啊!就算他面上装作不在意,实则看了那么多次死亡,亦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好不容易地,他成了艾陵之战的幸存者之一,自要好好地保重自个儿。 返回临淄的路程漫长而遥远——为了避免意外,他们全成了流民样儿……这也不算是乔装,而是路途艰辛,不知不觉地,待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已然混成了邋里邋遢的样子。 田恒本来多有嫌弃,还想打理一番,却被晏慈提醒——这副模样,实在是很好的庇护伞:如果顺利,没人会认出他们。 事实上,的确没有。 可是,常年的警惕,让他们一遇到危险,就特别容易地暴露出来——被三百名吴兵们突如其来地包围后,晏慈和十名齐兵们明显地露出军人才有的防备之色,亏得田恒眼尖,迅速地确定对方还没认出他们,便擅自地出声,转移话题,以免被俘! 粗粗地喘气,田恒拍了拍胸口,只觉惊心动魄:方才,谁都不会料到他有多紧张,万一…… 幸好,幸好——田恒心道:幸好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不过…… 不过,这也不是很久之计! 神色一肃,田恒建议道:“不管如何,总之要绕道,绕道!” 晏慈道:“绕去哪里?” 田恒瞪了晏慈两眼:这厮……当真冷静! 他骂了那么多句,晏慈愣是没反击一句。 气哼哼地,田恒道:“能去哪里?——自是夫于!” 一方面是尽量地降低那群吴兵们的戒心,严防那群吴兵们心血来潮地跟来!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安全考虑:夫于城的确处在临淄城后方……即便临淄身陷危险,夫于城也能延缓战争的波及。 众人相互地交换彼此的目光,迟疑不决。 田恒委实没了耐心,怒道:“不乐意?——更好!你们原路返回,恒只身前往于夫即可!” “田将军莫怒。”十名齐兵们异口同声地服软,“但听田将军指令!” ——要不是田恒,今日他们定会葬身于此! 只有晏慈皱了皱眉,不太赞同道:“回临淄是北上,去夫于城是西上……你确定不是逃避么?” 田恒怔道:“你……” 刚想说些甚么,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快!快!快!俺瞧见他们走的是这条路!”粗狂的男声之中,夹杂明显的兴奋,“抓到他们,大王定有重赏……你们也太钝了罢?天降重赏,却愣是让你们躲了!” “不妙!”田恒神情再变,“该不会是吴兵们……?” “恐怕是的。”晏慈腾地跳起,将怀中骨灰盒递给田恒,“你们赶紧西上罢!俺去拖住他们!” “你傻啊!”田恒又将骨灰盒还给晏慈,“甚么也别说了……赶紧逃跑!” 言罢,田恒撒腿,飞快地奔跑。 十名齐兵们也学乖了:不但不准备断后,反而劝说田恒,说道:“将军,只要保住性命,来年咱们再替国帅报仇!” 说罢,十名齐兵们轻推晏慈,作势要与他一同逃跑! 晏慈满头黑线,有心想与吴兵们再战,却架不住十名齐兵们的推搡,迟疑片刻,被半推半就地逃走。 之后,田恒一行人东躲西藏,一边赶往于夫城,一边避开吴兵们的耳目。 而跟踪他们的吴兵们,似是处于愤怒状态,紧追他们不放:田恒一行人爬山,他们也爬山;田恒一行人躲在荒郊野岭,他们亦在荒郊野岭里四处搜索……无论田恒一行人怎么逃法,吴兵们都有办法找到他们的踪影,并且穷追不舍,令田恒一行人防不胜防——短短几天下来,田恒一行人个个都有黑眼圈,头发也蓬乱得不行,简直比流民还流民! 就是这样,吴兵们亦不放过他们,从弇中追到黄城,从黄城追到爱娄,从爱娄追到现在! 眼看他们都偏离临淄,直奔夫于,吴兵们却仍在追赶他们,并从三百人增长到五百人——田恒敢肯定:他们得罪之人,八成是旅帅,否则怎么刚好派出五百人?……要知道旅帅赫然统领五百人。 期间,晏慈发火无数次:从未有此窝囊的时候! 晏慈恨不能返身痛击他们! 消极地逃跑,真的不符合他的性情! 待到田恒一行人距离夫于城只有一里之远,晏慈停下了脚步。 晏慈发现:吴兵们仍不放手,即便他们逃进夫于城,那也无用——不但无用,反而还会给夫于城带来危险! “俺来阻挡他们!”晏慈大笑一声,将骨灰盒递给一名停下来的齐兵,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要活下去!至少要将国帅的骨灰带回临淄!……” “将军……”那名齐兵愣愣地捧着骨灰盒,不知所措。 “你……”田恒转身,瞧见晏慈不知死活地想以一人之力,群战五百名吴兵们,直想骂他是不是疯了——偏偏晏慈招了招手,一脸轻松地开口: “你们且去夫于,俺随后就跟来。” ——跟跟跟,跟个甚么!谁会信啊? 田恒咬了咬牙,把头一扭,一声不吭地继续奔走,再也不想理会晏慈了。 十名齐兵们,包括那名手捧骨灰盒的士兵,也不敢停留,在说了一句“保重”之后,亦快步地离开。 很快地,田恒注视大批吴兵们杀到。 此时,晏慈手中无兵器,却蛮横地挡在吴兵们面前,扬声道:“诸位,可教慈好等!” 仍以那个吴兵为首,听了晏慈的挑衅,脸色一变,冷声道:“果然……你是「死亡镰刀」晏慈?!” “嗯?”晏慈挑了挑眉,“死亡镰刀?——谁给俺起得绰号?……不错不错,俺正是死亡镰刀,只可惜俺为乔好装,故意把武器丢了。”说着说着,晏慈流露一抹惋惜,随即目不斜视地补充道: “但是,别以为俺没兵器,就没法杀死你们!” 微抬下巴,晏慈满脸轻蔑。 ——此话是何等狂妄自负! 笑话,你真能做到么?! 为首的吴兵大怒,握紧兵器,冷笑不已。 207、解救 齐国,临淄城,黔府。 睡得不**稳,公子锄翻来覆去,又梦回了他与公子黔带领两千卫兵,急速地赶回齐国的情景:那天,他率领两名卫国士兵,和公子黔一同踏回去往临淄的道路——但在途中上,他们听到吴国已经攻打齐国,并且大胜的消息,便决定绕道而行,结果…… 齐国,夫于城一带。 公子黔一脸兴奋,东张西望,手指前方,开心道:你瞧,前面就是夫于城!过了夫于城,再过爱娄城,便是临淄城了! 他目不斜视地打量公子黔,奇怪道:临淄城你又不是不熟悉,何必如此高兴? 公子黔道:你不懂……本公子从未去过远门——这次,本子公第一次去了一回卫国,只觉还是咱们大齐最好!卫国都城算甚么?能有咱们临淄气派么?如今能够再次地瞧见临淄城,本公子岂能不期待? 他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道:随你罢。 他和众人又行数里,便听一名斥堠兵说:公子当心,前方好像传来打斗的声音。 甚么?! 他和众人不约而同地大惊。 公子黔想要派出一支斥堠队前去打探,并且率先地要求全军停下,不要行路——然而,没用! 两千名卫兵皆听从他的命令:他不发话,公子黔便是喊破了喉咙,两千名卫兵们亦无动于衷! 眼皮跳了一跳,公子黔不由地看向他,指望他去发出指令。 他点了点头,觉得公子黔说得甚有道理,便令全军原地驻步,并派遣一支斥堠队前去打探。 少时,那支斥堠队归来,报道:前方有人在打架,以一人之力,对阵四百多人。 ……多少人来着?公子黔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质问。 一名斥堠队瞄了一瞄他,待他颔首同意,才道:以一敌四百余人。 公子黔张大了嘴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可曾查到此人是谁?公子黔脱口而出地询问。 刚把这话问出口来,公子黔便觉不妥,又补充道:也不用刻意地了解对方…… 话音刚落,便听另一斥堠兵快言快语道:“是晏慈!” “晏……”公子黔宛如被人掐了脖子一样,狐疑不已,你认错人了罢?晏将军怎会在此? 另一斥堠兵也迟疑地想着是不是自己眼花。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又听一个惊喜声说:公子黔?公子锄?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一支比难民还不如的邋遢人们,小跑而来。 立即地,站在前排的卫后们急忙地亮出兵器,以示对面的邋遢人们不准过来。 却见邋遢人们里有一位挥舞双臂的男子,不依不饶地叫道:“公子黔,公子锄,本公子乃是田恒!……” 田恒?! 说笑了罢? 素日彬彬有礼、穿着考究的年轻才子怎会落魄到这种地步,与一群难民们为伍?——公子黔和公子锄眨了眨眼,看清那位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田恒! “田……”公子黔都快失声了:怎么搞的,今天到底遇上了何事,为甚么一个、两个熟悉之人都出现了?! 便听田恒手臂摆几下,那群难民们就不乱跑乱撞了——拱了拱手,田恒即便浑身没有一丝干净的地方,好在气度不凡,与众不同!上前一步,田恒拱手道:请求公子们援助一手,救回晏慈将军! 啊? 晏慈?! 晏慈果真在这?! 他和公子黔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应下,回道:没问题! 他拍了拍手,便见两千名卫兵从善如流地冲向前方—— 前方,晏慈浑身血迹,都快睁不开眼——眼睛被血色沾到,遮挡了视线! “旅帅,还要进攻么?”一个吴兵双腿发抖,吞了吞口水。 眼前这厮的武力值,堪比吴国第一悍将王子姑曹——瞧一瞧,快瞧一瞧,这厮凭借他一人,愣是伤了吴军几十个兄弟! 约有四十五人的吴兵们,纷纷被杀! 这个消息不但令吴兵们心生恐惧,亦让晏慈哭笑不得:再拼一会儿,他恐怕就要束手就擒了——束手就擒也就罢了,关键是对方肯定不同意……唉~晏慈若要落在吴兵们的手上,下场可想而知! 因此,就算晏慈全身都快没了力气,亦不能随意地倒下! 宁可战死,也不成俘虏! 眼中燃起战意,晏慈大吼:“来啦!俺不怕你们!更不怕死!……” 一声吼斥,竟然斥得吴兵们不敢再上前去。 “怕个甚么?”吴国旅帅涨红了脸,“他才一人,咱们直接靠人数堆,总能把他堆死!……” 听罢,众吴兵们心下一横,直朝晏慈攻去! “” 乍一瞧见晏慈等的狼狈样儿,公子黔目瞪口呆,直指晏慈,结巴道:“你们……难道你们想离开齐国,过上逃亡的生涯?!” 莫怪公子黔惊讶:若按正常路线,晏慈等人怎么走,也不可能抵达夫于城才对! 晏慈抿了抿嘴,怒道:“不要以为你是公子黔,俺就怕了你……俺等皆是为了避难!” “避难?”公子黔和公子锄面面相觑,“避甚么难?” “吴军……吴军占领了棘城。”回答公子黔和公子锄问题之人,换上了田恒——田恒沉声地解释,“是恒不好!本来,吾等都能及时地回到临淄城,是恒生病了,拖累了行程,结果等恒病好后,就——” 眼中划过一丝懊恼,田恒悔恨交加:他们只停留半日——哪知就这短短半日,令吴军势如破竹,连续地占领夹谷、马陉城、黄城等地,更是拿下棘城和安平城,以棘城与安平城为左右据点,半包围住临淄城! 不仅如此,吴军还趁齐国无力反击之际,肆意地抢夺齐国平民们的财物,害他们流离失所。 流离失所还不够,吴军甚至俘虏了数千齐民们,想将他们充作战俘,带回吴国,以充人口。 ——千万别以为那些被俘的齐民们会在吴国得到优质的生活条件……事实证明,他们堪比奴隶,过着十分贫苦的生活,整日工作,劳心劳累,至死方休! 田恒得知他们回家的路途反被吴军给追上并且占领,和晏慈等人合计:优先地绕道,躲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暂作休息,免得被抓——他们是从艾陵之战中幸存下来的士兵,千万不能再被吴军给发现:打了败仗已是可怜,再被敌人活抓……齐国要不要脸面啊? 就算齐国丢得起,他们却是再也丢不起了。 而且,国夏……也该替他找个好地方埋了。 如此一想,大家也同意。 乍一瞧见晏慈等的狼狈样儿,公子黔目瞪口呆,直指晏慈,结巴道:“你们……难道你们想离开齐国,过上逃亡的生涯?!” 莫怪公子黔惊讶:若按正常路线,晏慈等人怎么走,也不可能抵达夫于城才对! 晏慈抿了抿嘴,怒道:“不要以为你是公子黔,俺就怕了你……俺等皆是为了避难!” “避难?”公子黔和公子锄面面相觑,“避甚么难?” “吴军……吴军占领了棘城。”回答公子黔和公子锄问题之人,换上了田恒——田恒沉声地解释,“是恒不好!本来,吾等都能及时地回到临淄城,是恒生病了,拖累了行程,结果等恒病好后,就——” 眼中划过一丝懊恼,田恒悔恨交加:他们只停留半日——哪知就这短短半日,令吴军势如破竹,连续地占领夹谷、马陉城、黄城等地,更是拿下棘城和安平城,以棘城与安平城为左右据点,半包围住临淄城! 不仅如此,吴军还趁齐国无力反击之际,肆意地抢夺齐国平民们的财物,害他们流离失所。 流离失所还不够,吴军甚至俘虏了数千齐民们,想将他们充作战俘,带回吴国,以充人口。 ——千万别以为那些被俘的齐民们会在吴国得到优质的生活条件……事实证明,他们堪比奴隶,过着十分贫苦的生活,整日工作,劳心劳累,至死方休! 田恒得知他们回家的路途反被吴军给追上并且占领,和晏慈等人合计:优先地绕道,躲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暂作休息,免得被抓——他们是从艾陵之战中幸存下来的士兵,千万不能再被吴军给发现:打了败仗已是可怜,再被敌人活抓……齐国要不要脸面啊? 就算齐国丢得起,他们却是再也丢不起了。 而且,国夏……也该替他找个好地方埋了。 如此一想,大家也同意。 眼中划过一丝懊恼,田恒悔恨交加:他们只停留半日——哪知就这短短半日,令吴军势如破竹,连续地占领夹谷、马陉城、黄城等地,更是拿下棘城和安平城,以棘城与安平城为左右据点,半包围住临淄城! 眼前这厮的武力值,堪比吴国第一悍将王子姑曹——瞧一瞧,快瞧一瞧,这厮凭借他一人,愣是伤了吴军几十个兄弟! 眼皮跳了一跳,公子黔不由地看向他,指望他去发出指令。 他点了点头,觉得公子黔说得甚有道理,便令全军原地驻步,并派遣一支斥堠队前去打探。 少时,那支斥堠队归来,“来啦!俺不怕你们!更不怕死……” 啊? 晏慈?! 207、——败君气度(上) 刚才踏上返回临淄的路上,公子锄一行人便遭遇无数吴兵们前来围剿为了脱险,众人浴血奋战,却越杀越多!鲜血染遍大地,吓得公子锄手脚冰凉。一把尖利的铁匕首刺来,晏慈见罢,脱口而出,喊道:快逃!…… 但是,晚了! 那把铁匕首迅速地扎进公子锄的后背! “啊” 公子锄无意识地叫出声来…… ……双眼一睁,公子锄从梦中醒来,浑身吓出冷汗,这才注意到他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哦~这个梦真是又长又真实,正是他们曾经遇到的经历! 吁了一口气,公子锄揉了揉双眼,打量四周,这才恍然地记起他暂住公子黔的府上锄府虽在,却无人打理……自从他被流放齐国边境,想来锄府早已荒废!即使听说他要回来,女君也没来得及准备! 说是准备,实则是他们回来得太突然! 当公子锄和公子黔率领两千名卫国士兵遇到晏慈和田恒等人后,又在不久之后,遭到了吴国士兵们的偷袭对方似是吴军重要的将领罢?竟然对他们一行人穷追不舍!在付出两百名卫国士兵战亡的代价下,他们总算回到了临淄! 此刻,临淄已被吴军重重地包围:通往临淄方向的爱娄城、棘城和安平城这三带,全被吴军占领也就是说,公子锄一行人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拼死地闯入重重包围,终才带伤地抵达临淄城,将具体的战报告之女君吕邗姜! 见到公子锄一行人的时候,女君吕邗姜满含热泪,又高兴又心痛,叹道:你们……你们为何要回来?…… 公子锄一行人噤声不语。 为甚么要回来?他们也不说清原因……话说不是女君吕邗姜要求的么?公子黔当真很想吐槽:请求回来的,是你;不要回来的,还是你! 你到底想不想让人回来啊?! 老实说,此刻归来并不明智:一方面是临淄城被困,即将遭受灭顶之灾;另一方面则是他们回来了,除了增加伤亡率,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毕竟,只才近两千兵力是没法和十万吴军抗衡的……就算吴军没有十万,剩下七、八万兵力,齐军也没法反击! 是的,临淄城……兵力空虚! 早在之前,女君吕邗姜便将齐军分成两部分:主力齐军是陆兵,兵力十万,交给国夏统帅;第二主力则是海兵,只才三千惜叹艾陵之战,国夏领兵大败,致使齐国大衰……就算海战赢得胜利,亦是杯水车薪,只能勉强地拖住吴军的转移力,威胁一下吴王夫差,却不能击退整个吴军! 拱了拱手,公子黔却道:吾等皆是齐人,焉能看着齐国被吴国攻占而无动于衷呢?还请女君下令,黔愿率军痛击吴军,倘若战死,亦不悔也!看得出来,公子黔比以前成熟稳重油滑了不少,说起话来一套一套,把女君吕邗姜感动得一塌糊涂!只听女君吕邗姜说: 尔等心意,本君已经知晓,还请你们先回府休息罢!本君自有计较! 公子黔却没离开,而是拱手道:黔斗胆一问,女君打算如何? 女君吕邗姜沉默片刻,才道:还能如何?自是求和。 言罢,女君吕邗姜深深地叹息。 公子黔却一言不发,包括他公子锄,亦是。 ……揉了揉脸,公子锄回过神来,想了一想,终是起身下榻,更衣出门。 公子锄实在没了睡意,心事重重地仰望星空此刻天还未亮,周围光线还很黯淡!想起目前的齐国情势,可不就和眼前的情景一样,迟迟看不见黎明的到来?想到这里,公子锄叹了一口气:“……唉!” “公子锄?……”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公子锄抬头一看,却是公子黔。 公子黔并不是一人来的田恒和晏慈亦在! 他们的身后,自是跟有好几个护卫们。 那几个护卫们每人一盏灯笼,照亮了周围。 “你们……?”公子锄惊讶地指了一指田恒和晏慈,不太理解他们为何出现在此处。 公子黔尴尬地笑了一笑,笑道:“真没想到,你也睡不着么?真是巧了,本公子也想叫醒你来着。” “有事?”公子锄挑了挑眉头。 公子黔迟疑道:“唔~也没甚么,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甚么小事?”那群护卫们当中,忽然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替国夏兄长下葬,也能算作小事?!” “兄长?!”公子锄挑高了眉头,顿时明白了公子黔一行人的来意,“要替国夏将军……?” “是的。”公子黔尴尬地点头,顺便瞥了那个男子一眼公子锄顺势地望着,就见那个男子体格魁梧,却一脸猥琐的相貌,满脸伤心,头扎白布,手捧一只精致的木盒子。那盒子出奇得大,活像一副加了宽度的棺材板…… 公子锄嘴角狠狠地抽搐:嗯?该不会是…… 公子锄心头闪现一抹念头:国夏骨灰不会被装进另一只更大的盒子里了罢? 公子锄猜对了! 便见公子黔伸出一只手,轻拍那个男子的肩膀,温声道:“吾等皆会记住国夏将军。” “记住有何用?!”那个男子穿着一身仆役服饰,说起话来却显得那般桀骜不驯,“兄长都死了……再记住,有何用?!” 偏偏公子黔不觉得他被冒犯,反而更温和道:“记住总比忘记强罢?女君也不会忘记他的。” 提及女君二字,竟让那个男子似有所动公子锄惊奇地发现,那个男子居然不再闹腾了。 那个男子乖乖地捧着国夏的骨灰盒,静静地站在一角。 回过头来,公子黔道:“他是国夏的弟弟,名曰国敏天要亮了,咱们赶紧走罢?” 公子锄便默默地跟随公子黔一行人出府。 众人准备齐全,经过一番忙碌,终将国夏的骨灰埋进国氏家族的祖坟,并且认真地立了墓碑。 国敏一边低泣,一边向国夏的墓碑磕头。 晏慈、田恒、公子锄和公子黔无声地站至一旁,注视国夏难过不已。 公子锄伸长脖子,瞅了一瞅被打发到了外面的一众仆役们,低声地询问公子黔:“为甚么非要晚上……?” 尽管公子锄也因国夏的逝世而痛惜难受,却不大明白为甚么众人要替国夏举办如此简单的葬礼这已不是简单来形容了……具体地说,更像简易才对!堂堂齐国上卿、十万齐兵的统帅,怎么着也不能这样寒酸罢?! 回答公子锄的人,却是田恒田恒清了清喉咙,小声道:“这是……国帅本人的意思。” “甚么?”公子锄眨了眨眼,更加不理解。 田恒叹道:“国帅自觉对不起齐国,不敢隆重地举办丧事,只想葬在临淄,也就心满意足了。” “是么?……”公子锄心中一凛,对国夏的为人,生出一缕敬意。 田恒又道:“这事也是得了女君的同意……女君也认为不宜兴师动众唉!一国之将战死,实乃国之遗憾,再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对当前局势,可是一点帮助也没呢?” 被田恒一提醒,公子锄顿时想起目前齐国的状况,不由地心头一灰:唉!等到天亮时,齐国又会怎样呢? 齐国被吴国围困,再去办个丧礼,那真就雪上加霜了……果然,低调地葬好国帅,倒是对的! “女君该怎么办呢?”公子锄喃喃地说。 “不知道。”公子黔耸了耸肩膀,“齐国战败,撑死会多些赔偿或割地罢?总不会灭国!” 真得感谢齐国距离吴国数千里,且中间隔有许多小国,就算吴国真要占领齐国,那也不现实没准前脚占了,后脚就被诸国瓜分了……因此,严格说来,齐国只会大损,而不会真亡! 并且,纵观这几百年内,除非是邻国,被灭倒有可能,但齐国么?……且不提齐国领土之大,光是齐国的开创者乃是姜太祖,就足够令人忌惮了吴国想吞并齐国?呵~除非吴国先把周围小国吞并,待到与齐国相邻,才有资格想这事儿! 毫无压力与紧张,公子黔想得通透,神情非常乐观。 公子锄古怪地瞄了一瞄公子黔,直觉公子黔另有打算,忍不住道:“你倒是想得开?” “不想开又能如何?”公子黔翻个白眼,“总归齐王是女君,又不是本公子……本公子不需要负责这事!” 说得好有道理!公子锄张了张嘴,居然想不出反驳之话。 莫名地,公子锄对女君吕邗姜略感同情 也不晓得,女君吕邗姜现在如何?大军压境,有如兵临城下,她还有没有心情睡觉呢? 齐国,临淄宫。 女君吕邗姜……彻夜未眠。 一如公子锄所想,女君吕邗姜……没有心情睡觉。 即使睡下了,也会很快地醒来。 这夜,不但公子锄等人没法睡下,女君吕邗姜亦是。 思绪千万,睡不着的夜里,女君吕邗姜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事情 208、占坑条——败君气度(下) 刚才踏上返回临淄的路上,公子锄一行人便遭遇无数吴兵们前来围剿为了脱险,众人浴血奋战,却越杀越多!鲜血染遍大地,吓得公子锄手脚冰凉。一把尖利的铁匕首刺来,晏慈见罢,脱口而出,喊道:快逃!…… 但是,晚了! 那把铁匕首迅速地扎进公子锄的后背! “啊” 公子锄无意识地叫出声来…… ……双眼一睁,公子锄从梦中醒来,浑身吓出冷汗,这才注意到他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哦~这个梦真是又长又真实,正是他们曾经遇到的经历! 吁了一口气,公子锄揉了揉双眼,打量四周,这才恍然地记起他暂住公子黔的府上锄府虽在,却无人打理……自从他被流放齐国边境,想来锄府早已荒废!即使听说他要回来,女君也没来得及准备! 说是准备,实则是他们回来得太突然! 当公子锄和公子黔率领两千名卫国士兵遇到晏慈和田恒等人后,又在不久之后,遭到了吴国士兵们的偷袭对方似是吴军重要的将领罢?竟然对他们一行人穷追不舍!在付出两百名卫国士兵战亡的代价下,他们总算回到了临淄! 此刻,临淄已被吴军重重地包围:通往临淄方向的爱娄城、棘城和安平城这三带,全被吴军占领也就是说,公子锄一行人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拼死地闯入重重包围,终才带伤地抵达临淄城,将具体的战报告之女君吕邗姜! 见到公子锄一行人的时候,女君吕邗姜满含热泪,又高兴又心痛,叹道:你们……你们为何要回来?…… 公子锄一行人噤声不语。 为甚么要回来?他们也不说清原因……话说不是女君吕邗姜要求的么?公子黔当真很想吐槽:请求回来的,是你;不要回来的,还是你! 你到底想不想让人回来啊?! 老实说,此刻归来并不明智:一方面是临淄城被困,即将遭受灭顶之灾;另一方面则是他们回来了,除了增加伤亡率,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毕竟,只才近两千兵力是没法和十万吴军抗衡的……就算吴军没有十万,剩下七、八万兵力,齐军也没法反击! 是的,临淄城……兵力空虚! 早在之前,女君吕邗姜便将齐军分成两部分:主力齐军是陆兵,兵力十万,交给国夏统帅;第二主力则是海兵,只才三千惜叹艾陵之战,国夏领兵大败,致使齐国大衰……就算海战赢得胜利,亦是杯水车薪,只能勉强地拖住吴军的转移力,威胁一下吴王夫差,却不能击退整个吴军! 拱了拱手,公子黔却道:吾等皆是齐人,焉能看着齐国被吴国攻占而无动于衷呢?还请女君下令,黔愿率军痛击吴军,倘若战死,亦不悔也!看得出来,公子黔比以前成熟稳重油滑了不少,说起话来一套一套,把女君吕邗姜感动得一塌糊涂!只听女君吕邗姜说: 尔等心意,本君已经知晓,还请你们先回府休息罢!本君自有计较! 公子黔却没离开,而是拱手道:黔斗胆一问,女君打算如何? 女君吕邗姜沉默片刻,才道:还能如何?自是求和。 言罢,女君吕邗姜深深地叹息。 公子黔却一言不发,包括他公子锄,亦是。 ……揉了揉脸,公子锄回过神来,想了一想,终是起身下榻,更衣出门。 公子锄实在没了睡意,心事重重地仰望星空此刻天还未亮,周围光线还很黯淡!想起目前的齐国情势,可不就和眼前的情景一样,迟迟看不见黎明的到来?想到这里,公子锄叹了一口气:“……唉!” “公子锄?……”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公子锄抬头一看,却是公子黔。 公子黔并不是一人来的田恒和晏慈亦在! 他们的身后,自是跟有好几个护卫们。 那几个护卫们每人一盏灯笼,照亮了周围。 “你们……?”公子锄惊讶地指了一指田恒和晏慈,不太理解他们为何出现在此处。 公子黔尴尬地笑了一笑,笑道:“真没想到,你也睡不着么?真是巧了,本公子也想叫醒你来着。” “有事?”公子锄挑了挑眉头。 公子黔迟疑道:“唔~也没甚么,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甚么小事?”那群护卫们当中,忽然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替国夏兄长下葬,也能算作小事?!” “兄长?!”公子锄挑高了眉头,顿时明白了公子黔一行人的来意,“要替国夏将军……?” “是的。”公子黔尴尬地点头,顺便瞥了那个男子一眼公子锄顺势地望着,就见那个男子体格魁梧,却一脸猥琐的相貌,满脸伤心,头扎白布,手捧一只精致的木盒子。那盒子出奇得大,活像一副加了宽度的棺材板…… 公子锄嘴角狠狠地抽搐:嗯?该不会是…… 公子锄心头闪现一抹念头:国夏骨灰不会被装进另一只更大的盒子里了罢? 公子锄猜对了! 便见公子黔伸出一只手,轻拍那个男子的肩膀,温声道:“吾等皆会记住国夏将军。” “记住有何用?!”那个男子穿着一身仆役服饰,说起话来却显得那般桀骜不驯,“兄长都死了……再记住,有何用?!” 偏偏公子黔不觉得他被冒犯,反而更温和道:“记住总比忘记强罢?女君也不会忘记他的。” 提及女君二字,竟让那个男子似有所动公子锄惊奇地发现,那个男子居然不再闹腾了。 那个男子乖乖地捧着国夏的骨灰盒,静静地站在一角。 回过头来,公子黔道:“他是国夏的弟弟,名曰国敏天要亮了,咱们赶紧走罢?” 公子锄便默默地跟随公子黔一行人出府。 众人准备齐全,经过一番忙碌,终将国夏的骨灰埋进国氏家族的祖坟,并且认真地立了墓碑。 国敏一边低泣,一边向国夏的墓碑磕头。 晏慈、田恒、公子锄和公子黔无声地站至一旁,注视国夏难过不已。 公子锄伸长脖子,瞅了一瞅被打发到了外面的一众仆役们,低声地询问公子黔:“为甚么非要晚上……?” 尽管公子锄也因国夏的逝世而痛惜难受,却不大明白为甚么众人要替国夏举办如此简单的葬礼这已不是简单来形容了……具体地说,更像简易才对!堂堂齐国上卿、十万齐兵的统帅,怎么着也不能这样寒酸罢?! 回答公子锄的人,却是田恒田恒清了清喉咙,小声道:“这是……国帅本人的意思。” “甚么?”公子锄眨了眨眼,更加不理解。 田恒叹道:“国帅自觉对不起齐国,不敢隆重地举办丧事,只想葬在临淄,也就心满意足了。” “是么?……”公子锄心中一凛,对国夏的为人,生出一缕敬意。 田恒又道:“这事也是得了女君的同意……女君也认为不宜兴师动众唉!一国之将战死,实乃国之遗憾,再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对当前局势,可是一点帮助也没呢?” 被田恒一提醒,公子锄顿时想起目前齐国的状况,不由地心头一灰:唉!等到天亮时,齐国又会怎样呢? 齐国被吴国围困,再去办个丧礼,那真就雪上加霜了……果然,低调地葬好国帅,倒是对的! “女君该怎么办呢?”公子锄喃喃地说。 “不知道。”公子黔耸了耸肩膀,“齐国战败,撑死会多些赔偿或割地罢?总不会灭国!” 真得感谢齐国距离吴国数千里,且中间隔有许多小国,就算吴国真要占领齐国,那也不现实没准前脚占了,后脚就被诸国瓜分了……因此,严格说来,齐国只会大损,而不会真亡! 并且,纵观这几百年内,除非是邻国,被灭倒有可能,但齐国么?……且不提齐国领土之大,光是齐国的开创者乃是姜太祖,就足够令人忌惮了吴国想吞并齐国?呵~除非吴国先把周围小国吞并,待到与齐国相邻,才有资格想这事儿! 毫无压力与紧张,公子黔想得通透,神情非常乐观。 公子锄古怪地瞄了一瞄公子黔,直觉公子黔另有打算,忍不住道:“你倒是想得开?” “不想开又能如何?”公子黔翻个白眼,“总归齐王是女君,又不是本公子……本公子不需要负责这事!” 说得好有道理!公子锄张了张嘴,居然想不出反驳之话。 莫名地,公子锄对女君吕邗姜略感同情 也不晓得,女君吕邗姜现在如何?大军压境,有如兵临城下,她还有没有心情睡觉呢? 齐国,临淄宫。 女君吕邗姜……彻夜未眠。 一如公子锄所想,女君吕邗姜……没有心情睡觉。 即使睡下了,也会很快地醒来。 这夜,不但公子锄等人没法睡下,女君吕邗姜亦是。 思绪千万,睡不着的夜里,女君吕邗姜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事情 209、败君气度(下) 败者,就要有败者的气度! 众大臣们愣了一愣,回过味来:女君不想带太过的护卫们前去,以免自己弄得不像战败的君主,反而引起吴王夫差的忌惮? 但是,只有晏慈和田恒这两人充作女君的随行护卫,规模方面未免……太寒酸了罢?好歹吕邗姜是一国女君,配置单薄了,岂不更令吴国轻视?到时女君与吴王夫差谈判时,万一真因她人少而被对方轻视,那时又该怎么办? 一位齐臣扶了扶额,暗地拽了一拽田乞的衣角,小声道:“田老,你快劝一劝罢!” 田乞一步三颤,出声道:“老朽以为,女君您最少要带五百人,方能显示诚意人若太少,被吴国认定您不受本国爱戴,那不是更糟糕?……还请女君看在齐国没法失去您的份上,多带一些人罢。” 要说田乞不愧是田乞,说话真是好使吕邗姜一愣,轻轻地点了点头,竟然同意,应道:“就如田老所言。” 田乞拱了拱手,退守一角,却迎来众大臣们哀怨的目光:唉~早知说五千人,会不会更好? 带上五千人去投降,任由对方割地索偿……你们觉得对方会信么?对方还会怀疑女君她是不是想闯进内部进行刺杀呢……并且,你们恐怕也没理解女君的意思罢?女君已经松口,只带五百人,若要再多的话,她定会拒绝! 田乞眼皮抽了一抽,直接无视众大臣们无声地请求。 吕邗姜挥了挥手,便道:“既已定下本君就命令田恒和晏慈全权处理护卫一事,明日就出发!” 吕邗姜轻描淡写地给田恒和晏慈布置任务。 而且,看女君的样子,她似乎都没甚么准备? 自然不用准备! 吕邗姜很想翻个白眼:她是去求和,又不是搬行或长期旅行,需要多余的行李么?再者说了,临淄距离棘城并不远! ……尔后,众臣们退出主殿,而吕邗姜则居寝殿,继续地批阅文书可惜,吕邗姜没阅多久,殿外就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不悦地皱眉,吕邗姜命人询问是何情况,但见寝殿之门,几乎被人撞开田宝儿疾步地冲来! 田宝儿才学会了走路,也能勉勉强强地吐字清晰,一见吕邗姜,咿咿呀呀地乱跑乱撞,径直地冲到吕邗姜的脚下,一把抱住吕邗姜的大腿,引起一群侍女们的轻呼: “哎呀~公子宝……” 一群侍女们站在寝殿门口,都不敢冒然地上前。 唯有一名侍女,壮着胆子,小跑进殿,想将田宝儿从吕邗姜的身旁带走。 田宝儿却不依,绕到吕邗姜的身后,盯着那名侍女,将吕邗姜的大腿抱得更紧。 吕邗姜挑了挑眉头,将田宝儿抱起,温声道:“宝宝,你怎么来了?” “娘亲~娘亲~”田宝儿粗粗地喘气,却欢快地唤她,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可爱极了。 吕邗姜忍不住地捏了一捏田宝儿的脸颊,逗道:“谁允许你跑来?不好好地睡觉,娘亲可会打你哦~” 一想起眼前的儿子名曰田宝儿,吕邗姜一愣:哎~孩子也长大了,貌似这个名字是不是太女儿化?要不要重新取个名字呢?吕邗姜略微地思考,却又愉快地笑起:算了,宝宝才五岁,还早呢?……过几年再说罢? 却听田宝儿道:“娘亲~你能不能陪宝儿睡睡?” 点了点田宝儿的鼻子,吕邗姜柔声道:“好罢。” 于是,吕邗姜挥退一众侍女们,把田宝儿安置床榻,一边轻拍他的肩膀,一边轻柔地哼歌没过多久,田宝儿便渐渐地入睡了。见罢,吕邗姜刚想起身,却见田宝儿小手一抓,愣是抓住吕邗姜的大手,让吕邗姜没法离开。 吕邗姜好笑不已,尝试地挣开田宝儿,但她堪堪地离开,便听田宝儿“哇”地一声,闭眼地哭泣无奈地,吕邗姜只得返回,又再哄着田宝儿入睡……真是奇怪,宝宝甚么时候学会撒娇了? 吕邗姜托着下巴,呆呆地打量田宝儿:唉~国事繁忙!她似乎很久没见到儿子了呢?想不起上次和儿子一同吃饭是甚么时候,吕邗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田宝儿往床里挪上一挪,自己则侧卧,将田宝儿搂进怀里,也稍稍地睡了一觉! 而这一睡,就是一夜。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正值吕邗姜即将出发之日。 抹了一把脸,吕邗姜郁闷她又白白浪费了一晚 一晚没批文书,估计呆会的文书又堆得老厚了! 唉! 可是,吕邗姜还有更重要之事去做。 发现儿子还在沉睡,吕邗姜蹑手蹑脚地起身,终于安然地脱身。 将殿门轻轻地关好,吕邗姜这才抽空地瞥见昨晚的那名侍女:她竟还没离开? “你叫甚么名字?”莫名地,吕邗姜忽觉眼前的侍女很陌生,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那名侍女行了行礼,低眉顺眼道:“冬多见过女君。” “冬……甚么?”吕邗姜微微一怔,“你叫甚么?” 那名侍女咬字清楚,重复道:“冬多见过女君。” 吕邗姜:“……” 吕邗姜静静地观察那名侍女,但见那名侍女五官普通,也不是甚么姿色非凡的女子,更与她认识的冬多毫无关系,便冷下了脸,问道:“谁给你取的名字?换个名字罢!从今天起,你就改叫‘怀冬’罢。” 吕邗姜直接给对方重起名字,也不再问一问是谁给她取的,以及本人愿不愿意改名。 “遵命。”侍女却再次地行礼,毫无抱怨地说,“怀冬拜见女君。” “免礼。”吕邗姜顿了一顿,“往日辛苦你照顾公子宝你若精心呵护,本君必不亏待你,但你若怀有别心,莫怪本君不客气!……”最后一句话,吕邗姜说得甚是凶狠。 怀冬一惊,抬起头时,便见吕邗姜已然走远。 嘴角勾起,怀冬意味深长地轻笑:呵~即便战败,女君气度也依旧呢? ……为了不打扰田宝儿的睡眠,吕邗姜特意地挪宫,再来梳洗打扮。 出发之际,吕邗姜又和众大臣们商讨一些国事。 之后,在田恒和晏慈的恭请下,吕邗**平淡淡地走到临淄宫的城门口,登上牛车 就像平时出宫游玩一般,吕邗姜一行人不动声色地出宫了。 五百名精壮的齐兵们跟随一辆牛车缓缓地行走。 田恒和晏慈一左一右,坐在牛车前头,驾驶牛车哒哒地经过临淄城的大街小巷、集市池塘吕邗姜在车内竖耳聆听,希望能听到一点欢声笑语,以此证明临淄城平民们生活安定,惜叹她听到的是一片嘈杂。 吕邗姜抿嘴感慨:齐国与吴国的战事没能影响到临淄城平民们正常的生活,那就足够了……她不敢奢求太多。 ……而奔波生计的临淄城平民们,都不曾想过,眼前默默赶路的牛车里,坐的是当前齐国地位最高之人 “女君,已经出城了。”临淄城郊外,晏慈大声地提醒,“俺要加快速度了女君,请您坐好。” “你疯了?”田恒轻拍晏慈的肩膀,“快甚么?慢点儿,莫要把女君颠簸得难受。” “很颠么?”晏慈一头雾水,“俺觉得还行啊?” 田恒瞪眼道:“你皮糙肉厚,能与女君比么?还不减速!” 被田恒一通喝斥,晏慈乖乖地放慢牛车的速度。 这一下,牛车的速度还不如步行呢? 吕邗姜乐不可支:真没想到,田恒和晏慈相处久了,竟成一对冤家,时不时地斗嘴? 兀自地乐呵不已,吕邗姜却突然听见晏慈说:“女君,前面有人。” 甚么? 吕邗姜吃了一惊:甚么人?忍不住地,吕邗姜问道:“何人?” 说着,吕邗姜掀开车帘,望向车外,果然看见远方站有一人,疑似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田恒适时地将牛车停下,喝道:“你是谁?竟敢拦吾等去路?!” 言罢,五百名齐兵们自发地上前,迅速地包围了前方。 吕邗姜定睛一瞧,直觉那人隐约眼熟来人体格魁梧,长相敦实,腰间佩剑,游侠打扮,一副找碴儿的样子,把晏慈惊得当场就想和他交手!却听那人拱了拱手,朗声道: “吾乃国敏,国夏之弟,为报女君扶持国氏家族之恩,特来相助女君,还请女君勿要拒绝!” 说罢,那人朝吕邗姜这边露出一抹笑容。 吕邗姜看罢,差点炸毛 好哇~我说怎么看,怎么熟悉:这不笑还好,一笑却带出一丝猥琐笑容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这人,不就是几年前放火烧晏村的那个谁么?! 吕邗姜捂住嘴巴,都不敢相信此人居然是国夏之弟!这也太…… 吕邗姜看向晏慈,低声地问道:“晏兄长,你对国敏眼熟么?” 昔日国敏可是纵火晏村的凶手之一,晏慈理应有所印象才对。 果不其然,晏慈点了点头,答道:“对,是他,正是他!国夏之族弟国敏!” 田恒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注视国敏,叹道:“他真的来了。” 210、再相逢 败者,就要有败者的气度! 众大臣们愣了一愣,回过味来:女君不想带太过的护卫们前去,以免自己弄得不像战败的君主,反而引起吴王夫差的忌惮? 但是,只有晏慈和田恒这两人充作女君的随行护卫,规模方面未免……太寒酸了罢?好歹吕邗姜是一国女君,配置单薄了,岂不更令吴国轻视?到时女君与吴王夫差谈判时,万一真因她人少而被对方轻视,那时又该怎么办? 一位齐臣扶了扶额,暗地拽了一拽田乞的衣角,小声道:“田老,你快劝一劝罢!” 田乞一步三颤,出声道:“老朽以为,女君您最少要带五百人,方能显示诚意人若太少,被吴国认定您不受本国爱戴,那不是更糟糕?……还请女君看在齐国没法失去您的份上,多带一些人罢。” 要说田乞不愧是田乞,说话真是好使吕邗姜一愣,轻轻地点了点头,竟然同意,应道:“就如田老所言。” 田乞拱了拱手,退守一角,却迎来众大臣们哀怨的目光:唉~早知说五千人,会不会更好? 带上五千人去投降,任由对方割地索偿……你们觉得对方会信么?对方还会怀疑女君她是不是想闯进内部进行刺杀呢……并且,你们恐怕也没理解女君的意思罢?女君已经松口,只带五百人,若要再多的话,她定会拒绝! 田乞眼皮抽了一抽,直接无视众大臣们无声地请求。 吕邗姜挥了挥手,便道:“既已定下本君就命令田恒和晏慈全权处理护卫一事,明日就出发!” 吕邗姜轻描淡写地给田恒和晏慈布置任务。 而且,看女君的样子,她似乎都没甚么准备? 自然不用准备! 吕邗姜很想翻个白眼:她是去求和,又不是搬行或长期旅行,需要多余的行李么?再者说了,临淄距离棘城并不远! ……尔后,众臣们退出主殿,而吕邗姜则居寝殿,继续地批阅文书可惜,吕邗姜没阅多久,殿外就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不悦地皱眉,吕邗姜命人询问是何情况,但见寝殿之门,几乎被人撞开田宝儿疾步地冲来! 田宝儿才学会了走路,也能勉勉强强地吐字清晰,一见吕邗姜,咿咿呀呀地乱跑乱撞,径直地冲到吕邗姜的脚下,一把抱住吕邗姜的大腿,引起一群侍女们的轻呼: “哎呀~公子宝……” 一群侍女们站在寝殿门口,都不敢冒然地上前。 唯有一名侍女,壮着胆子,小跑进殿,想将田宝儿从吕邗姜的身旁带走。 田宝儿却不依,绕到吕邗姜的身后,盯着那名侍女,将吕邗姜的大腿抱得更紧。 吕邗姜挑了挑眉头,将田宝儿抱起,温声道:“宝宝,你怎么来了?” “娘亲~娘亲~”田宝儿粗粗地喘气,却欢快地唤她,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可爱极了。 吕邗姜忍不住地捏了一捏田宝儿的脸颊,逗道:“谁允许你跑来?不好好地睡觉,娘亲可会打你哦~” 一想起眼前的儿子名曰田宝儿,吕邗姜一愣:哎~孩子也长大了,貌似这个名字是不是太女儿化?要不要重新取个名字呢?吕邗姜略微地思考,却又愉快地笑起:算了,宝宝才五岁,还早呢?……过几年再说罢? 却听田宝儿道:“娘亲~你能不能陪宝儿睡睡?” 点了点田宝儿的鼻子,吕邗姜柔声道:“好罢。” 于是,吕邗姜挥退一众侍女们,把田宝儿安置床榻,一边轻拍他的肩膀,一边轻柔地哼歌没过多久,田宝儿便渐渐地入睡了。见罢,吕邗姜刚想起身,却见田宝儿小手一抓,愣是抓住吕邗姜的大手,让吕邗姜没法离开。 吕邗姜好笑不已,尝试地挣开田宝儿,但她堪堪地离开,便听田宝儿“哇”地一声,闭眼地哭泣无奈地,吕邗姜只得返回,又再哄着田宝儿入睡……真是奇怪,宝宝甚么时候学会撒娇了? 吕邗姜托着下巴,呆呆地打量田宝儿:唉~国事繁忙!她似乎很久没见到儿子了呢?想不起上次和儿子一同吃饭是甚么时候,吕邗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田宝儿往床里挪上一挪,自己则侧卧,将田宝儿搂进怀里,也稍稍地睡了一觉! 而这一睡,就是一夜。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正值吕邗姜即将出发之日。 抹了一把脸,吕邗姜郁闷她又白白浪费了一晚 一晚没批文书,估计呆会的文书又堆得老厚了! 唉! 可是,吕邗姜还有更重要之事去做。 发现儿子还在沉睡,吕邗姜蹑手蹑脚地起身,终于安然地脱身。 将殿门轻轻地关好,吕邗姜这才抽空地瞥见昨晚的那名侍女:她竟还没离开? “你叫甚么名字?”莫名地,吕邗姜忽觉眼前的侍女很陌生,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那名侍女行了行礼,低眉顺眼道:“冬多见过女君。” “冬……甚么?”吕邗姜微微一怔,“你叫甚么?” 那名侍女咬字清楚,重复道:“冬多见过女君。” 吕邗姜:“……” 吕邗姜静静地观察那名侍女,但见那名侍女五官普通,也不是甚么姿色非凡的女子,更与她认识的冬多毫无关系,便冷下了脸,问道:“谁给你取的名字?换个名字罢!从今天起,你就改叫‘怀冬’罢。” 吕邗姜直接给对方重起名字,也不再问一问是谁给她取的,以及本人愿不愿意改名。 “遵命。”侍女却再次地行礼,毫无抱怨地说,“怀冬拜见女君。” “免礼。”吕邗姜顿了一顿,“往日辛苦你照顾公子宝你若精心呵护,本君必不亏待你,但你若怀有别心,莫怪本君不客气!……”最后一句话,吕邗姜说得甚是凶狠。 怀冬一惊,抬起头时,便见吕邗姜已然走远。 嘴角勾起,怀冬意味深长地轻笑:呵~即便战败,女君气度也依旧呢? ……为了不打扰田宝儿的睡眠,吕邗姜特意地挪宫,再来梳洗打扮。 出发之际,吕邗姜又和众大臣们商讨一些国事。 之后,在田恒和晏慈的恭请下,吕邗**平淡淡地走到临淄宫的城门口,登上牛车 就像平时出宫游玩一般,吕邗姜一行人不动声色地出宫了。 五百名精壮的齐兵们跟随一辆牛车缓缓地行走。 田恒和晏慈一左一右,坐在牛车前头,驾驶牛车哒哒地经过临淄城的大街小巷、集市池塘吕邗姜在车内竖耳聆听,希望能听到一点欢声笑语,以此证明临淄城平民们生活安定,惜叹她听到的是一片嘈杂。 吕邗姜抿嘴感慨:齐国与吴国的战事没能影响到临淄城平民们正常的生活,那就足够了……她不敢奢求太多。 ……而奔波生计的临淄城平民们,都不曾想过,眼前默默赶路的牛车里,坐的是当前齐国地位最高之人 “女君,已经出城了。”临淄城郊外,晏慈大声地提醒,“俺要加快速度了女君,请您坐好。” “你疯了?”田恒轻拍晏慈的肩膀,“快甚么?慢点儿,莫要把女君颠簸得难受。” “很颠么?”晏慈一头雾水,“俺觉得还行啊?” 田恒瞪眼道:“你皮糙肉厚,能与女君比么?还不减速!” 被田恒一通喝斥,晏慈乖乖地放慢牛车的速度。 这一下,牛车的速度还不如步行呢? 吕邗姜乐不可支:真没想到,田恒和晏慈相处久了,竟成一对冤家,时不时地斗嘴? 兀自地乐呵不已,吕邗姜却突然听见晏慈说:“女君,前面有人。” 甚么? 吕邗姜吃了一惊:甚么人?忍不住地,吕邗姜问道:“何人?” 说着,吕邗姜掀开车帘,望向车外,果然看见远方站有一人,疑似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田恒适时地将牛车停下,喝道:“你是谁?竟敢拦吾等去路?!” 言罢,五百名齐兵们自发地上前,迅速地包围了前方。 吕邗姜定睛一瞧,直觉那人隐约眼熟来人体格魁梧,长相敦实,腰间佩剑,游侠打扮,一副找碴儿的样子,把晏慈惊得当场就想和他交手!却听那人拱了拱手,朗声道: “吾乃国敏,国夏之弟,为报女君扶持国氏家族之恩,特来相助女君,还请女君勿要拒绝!” 说罢,那人朝吕邗姜这边露出一抹笑容。 吕邗姜看罢,差点炸毛 好哇~我说怎么看,怎么熟悉:这不笑还好,一笑却带出一丝猥琐笑容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这人,不就是几年前放火烧晏村的那个谁么?! 吕邗姜捂住嘴巴,都不敢相信此人居然是国夏之弟!这也太…… 吕邗姜看向晏慈,低声地问道:“晏兄长,你对国敏眼熟么?” 昔日国敏可是纵火晏村的凶手之一,晏慈理应有所印象才对。 果不其然,晏慈点了点头,答道:“对,是他,正是他!国夏之族弟国敏!” 田恒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注视国敏,叹道:“他真的来了。” 211、打断 不动声色地,吕邗姜对王子姑曹的解释不置可否 无论如何,就算吴国对齐国并无恶意,吕邗姜一行人走来,却是连续地受到不少吴兵们的阻拦,要说相信吴国没有刻意地刁难他们……呵呵~估计吕邗姜表示相信,吴国也会心知肚明地认为,此是齐国的权宜之策!总之,无论双方是否真诚地对待对方,两者都不可能和平共处! 隔阂已经产生,想要消除……很难,很难。 但是,为了维持表面的交情,有些退让仍是必须的轻轻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沉声道:“那么,你想与谁一战?” 吕邗姜直盯王子姑曹,毫无惧色。 王子姑曹眼中划过一丝赞赏,说道:“女君放心,姑曹自不会挑战女君您毕竟您是齐国女君,姑曹再自不量力,也不敢与齐国女君一较高下。” 吕邗姜嘴角微微一抽:王子姑曹还真给她面子假如她是普通齐将,估计王子姑曹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地秒杀!……幸好,幸好,王子姑曹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居然放她一马。 王子姑曹转看晏慈,态度不言而欲,哼道:“晏慈对罢?可敢与姑曹单挑?!” 晏慈斗志昂扬,应道:“有何不敢?请!” 于是,众人腾出空地,以便两人对决。 晏慈手持铁锄,而王子姑曹持戟两人的兵器皆都又重又大,单独地举起各自的武器,格外危险,仿佛下一秒,双方力气不足,皆会失手将武器跌落,砸到地面,砸出凹地! 好在双方力道强劲,挥动兵器,宛如手中握有一根羽毛,没觉沉重风在呼呼作响,晏慈和王子姑曹粗暴地交战一处,舞动兵器,都夹杂一股劲风,让人紧张不已:谁也没法挨他们一击罢?……真要挨上,小命难保也! 这也就意味着:晏慈和王子姑曹战斗之时,几乎不分伯仲并且,二人对战之时,勿要承受对方一次重击,方能进入持久之战……否则,他们只能速战速决! 吕邗姜一行人站至一角,目不转睛地欣赏晏慈和王子姑曹的喂招:晏慈的铁锄大开大合,仿佛随便一刮,便能刮走对方的性命;王子姑曹的大戟,气势亦是不弱,挥动起来,虎虎生威,好似一劈,就能将人劈成两半! 交战数百回合,晏慈和王子姑曹仍旧不分胜负兵器相撞,发现响亮的撞击之声,俩人的脸孔,也因用力过猛而意外地脸红脖子粗!吕邗姜双手握成拳头,紧张地盯着晏慈和王子姑曹,生怕晏慈一个大意,被王子姑曹劈了! 再战数十回合,晏慈和王子姑曹逐渐疲惫他们却咬紧了牙关,谁也不甘心服输。 至此,看到晏慈拼命的模样,不少吴兵们对吕邗姜一行人的目光友好了许多。 吕邗姜虽是不理解原因,但见吴兵们态度软化,亦是松了一口气。 田恒摸了摸下巴,有趣地心想:莫非,吴兵们敬重晏慈是一位义汉,这才连带地对吕邗姜他们改观了?! 拍了拍胸口,田恒顿感一丝奇妙:看来……这次的求和之旅,应当很容易罢? 田恒才这样想着,下一刻他被打脸了 “住手!”一道喝声响走来人的喝斥夹杂三分气急败坏,“王子姑曹!你在做甚么?!谁准许你随便动武了?!” 吕邗姜一行人抬头视之,便见一员年轻武将在一群吴兵们的拥簇下,快步地走来。 那员年轻武将的到来,中断了王子姑曹和晏慈的比试却听王子姑曹不快地哼了一哼,怒道:“展如,你发甚么疯儿?居然打扰我的好事……姑曹好不容易才遇到这种对手,又被你搅乱了。” 那员名叫展如的年轻武将撇了撇嘴,抬杠道:“又在胡说甚么?倘若大王在此,你还敢胡编乱造么?” “有何不敢?”王子姑曹脱口而出,随即想起他被展如套路,顿时大怒,“姑曹何是胡编乱造了?你竟敢愚弄本将……” “那你当面去找大王啊!”展如翻个白眼,斜视王子姑曹,“让大王当裁判,你再和齐国武将比试比试。” 王子姑曹:“……” 王子姑曹立即焉了。 将手中铁戟随便地丢在地上,丝毫不顾及铁戟落地,卷起层层尘土 “切~扫兴!”王子姑曹撇嘴,一脸不屑。 王子姑曹返回吴兵们的阵营里,让晏慈傻眼:对手来得快,去得更快,害他都不晓得如何处理。 “回来。”吕邗姜轻轻地唤道。 晏慈便面朝吴兵们,脚下却在挪动,挪到吕邗姜的身前,警惕周围的吴兵们。 展如目光一转,转向晏慈和田恒尤其是田恒,展如对田恒,显然比晏慈,更有兴致!眼珠子一转,展如嘿声道:“田将军,数日不见,感觉如何?昔日抱头鼠窜的你,又与本将见面了。” 田恒:“……” 很好:继晏慈被王子姑曹挑衅,现今轮到他田恒了么? 可惜田恒偏文,若让他动武,恐怕他会吃不消! 拱了拱手,田恒对展如敷衍道:“你好。” 展如:“……” 展如却不会被田恒转移注意力,饶有兴味道:“田将军看起来文质彬彬,本将却知田将军武艺不错,敢不敢与本将过一过招?” “喂~喂~”田恒还未出声,王子姑曹却不满地叫起,“你打断姑曹的比试,却要和他打?”指了一指田恒,王子姑曹上上下下地打量田恒,眼底满是嫌弃,不以为然道:“欺负弱小很有成就感么?他这么弱,本将一根手指头就能灭了他!” 展如道:“弱与不弱,眼力是看不出来,需要真刀实战,才能看出。” 王子姑曹道:“不用实战,本将一眼就能估出他实力太弱!” 展如呸道:“胡说!他明明也有几分武力!” “那点武力,都不够本将塞牙缝的!” “你……你个莽夫!” ……展如与王子姑曹斗起嘴来。 田恒:“……” 田恒安静如鸡,坚决不说一句话。 “你们在闹甚么?!”又一沉稳的男声插进展如与王子姑曹的斗嘴。 吕邗姜一行人定睛一看,来人是一名风度翩翩的文士。 说是文士也不尽然,对方亦穿一套战甲,却有三分儒将之气。 看来,他是文武双全之人么?吕邗姜目光一闪,暗地思忖。 展如丢开王子姑曹,抱怨道:“胥大夫,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那人板脸道:“哪边都不站,门巢只忠大王。” 展如嗫嚅嘴唇,不敢顶嘴事实上,展如很想说:骗谁呢? 估计展如把这话一说,绝对会被胥门巢报复……别看胥门巢一副老成模样,实则是个小心眼儿睚眦必报! 展如求助般地瞄向王子姑曹,指望他能说上几句。结果等到王子姑曹张了张嘴,胥门巢就来个睥睨的眼神,直接把王子姑曹堵了回去脑袋一耷,王子姑曹垂头丧气,表示不敢和胥门巢更杠! 展如缩了缩脖子,连忙拘谨不少。 吕邗姜一行人大开眼界,看得新鲜,甚是惊奇。 “让女君见笑了。”胥门巢对吕邗姜简单地行了行礼,“大王已在棘府等候多时,只等女君前去。” “可是,只让女君一人前往,吾等可不同意!”田恒扬了扬眉,不失时宜地插话。 胥门巢扶了扶额,爽快道:“你们几人可以陪同,余下之人就免了罢?” 扫视三百名齐国护卫们,胥门巢挑了挑眉,无声地说:棘府太少,容纳不下几百人。 “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田恒大喜,忙不迭地应道。 只要有晏慈或是国敏护在女君的身边,就算少了三百名护卫们,亦没关系晏慈和国敏以一敌十、敌百,安全又可靠,有他们随行,田恒走路都会发飘! 清了清喉咙,田恒拽上国敏,再指晏慈,开口道:“吴王有三员大将,吾等女君亦不能少三个吾等三人即可!” 胥门巢:“……” 虽不清楚那个多余的家伙是谁,但被田恒带上,想来也是不凡之人罢?……也罢,多一人而已,无妨,无妨。 胥门巢想了一想,轻轻地颔首,以示同意。 而在胥门巢同意之际,王子姑曹瞅见国敏的那一刻,眼里爆出一团精光,那是看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有的反应那一刻,王子姑曹发觉他错得太离谱:原以为他的对手是晏慈,怎料遇见那个家伙时,终是发觉那个家伙才是真正的高手! “喂~”王子姑曹急不可耐地拦住某人,“你叫甚么名字?!” “我么?”某人挑了挑眉,“国敏。” “国敏?你是‘国氏’?”王子姑曹立刻想到了他的来历,“你与国夏是何关系?!” “……”国敏不答,默默地跟随吕邗姜行走。 王子姑曹失望至极,喊道:“不愿意说么?!” “他是敏的兄长。”很久很久,国敏才给出答案。 然而,当王子姑曹还想再说甚么,却见国敏早已陪同齐国女君踏进了棘府。 212、再相逢 不动声色地,吕邗姜对王子姑曹的解释不置可否 无论如何,就算吴国对齐国并无恶意,吕邗姜一行人走来,却是连续地受到不少吴兵们的阻拦,要说相信吴国没有刻意地刁难他们……呵呵~估计吕邗姜表示相信,吴国也会心知肚明地认为,此是齐国的权宜之策!总之,无论双方是否真诚地对待对方,两者都不可能和平共处! 隔阂已经产生,想要消除……很难,很难。 但是,为了维持表面的交情,有些退让仍是必须的轻轻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沉声道:“那么,你想与谁一战?” 吕邗姜直盯王子姑曹,毫无惧色。 王子姑曹眼中划过一丝赞赏,说道:“女君放心,姑曹自不会挑战女君您毕竟您是齐国女君,姑曹再自不量力,也不敢与齐国女君一较高下。” 吕邗姜嘴角微微一抽:王子姑曹还真给她面子假如她是普通齐将,估计王子姑曹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地秒杀!……幸好,幸好,王子姑曹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居然放她一马。 王子姑曹转看晏慈,态度不言而欲,哼道:“晏慈对罢?可敢与姑曹单挑?!” 晏慈斗志昂扬,应道:“有何不敢?请!” 于是,众人腾出空地,以便两人对决。 晏慈手持铁锄,而王子姑曹持戟两人的兵器皆都又重又大,单独地举起各自的武器,格外危险,仿佛下一秒,双方力气不足,皆会失手将武器跌落,砸到地面,砸出凹地! 好在双方力道强劲,挥动兵器,宛如手中握有一根羽毛,没觉沉重风在呼呼作响,晏慈和王子姑曹粗暴地交战一处,舞动兵器,都夹杂一股劲风,让人紧张不已:谁也没法挨他们一击罢?……真要挨上,小命难保也! 这也就意味着:晏慈和王子姑曹战斗之时,几乎不分伯仲并且,二人对战之时,勿要承受对方一次重击,方能进入持久之战……否则,他们只能速战速决! 吕邗姜一行人站至一角,目不转睛地欣赏晏慈和王子姑曹的喂招:晏慈的铁锄大开大合,仿佛随便一刮,便能刮走对方的性命;王子姑曹的大戟,气势亦是不弱,挥动起来,虎虎生威,好似一劈,就能将人劈成两半! 交战数百回合,晏慈和王子姑曹仍旧不分胜负兵器相撞,发现响亮的撞击之声,俩人的脸孔,也因用力过猛而意外地脸红脖子粗!吕邗姜双手握成拳头,紧张地盯着晏慈和王子姑曹,生怕晏慈一个大意,被王子姑曹劈了! 再战数十回合,晏慈和王子姑曹逐渐疲惫他们却咬紧了牙关,谁也不甘心服输。 至此,看到晏慈拼命的模样,不少吴兵们对吕邗姜一行人的目光友好了许多。 吕邗姜虽是不理解原因,但见吴兵们态度软化,亦是松了一口气。 田恒摸了摸下巴,有趣地心想:莫非,吴兵们敬重晏慈是一位义汉,这才连带地对吕邗姜他们改观了?! 拍了拍胸口,田恒顿感一丝奇妙:看来……这次的求和之旅,应当很容易罢? 田恒才这样想着,下一刻他被打脸了 “住手!”一道喝声响走来人的喝斥夹杂三分气急败坏,“王子姑曹!你在做甚么?!谁准许你随便动武了?!” 吕邗姜一行人抬头视之,便见一员年轻武将在一群吴兵们的拥簇下,快步地走来。 那员年轻武将的到来,中断了王子姑曹和晏慈的比试却听王子姑曹不快地哼了一哼,怒道:“展如,你发甚么疯儿?居然打扰我的好事……姑曹好不容易才遇到这种对手,又被你搅乱了。” 那员名叫展如的年轻武将撇了撇嘴,抬杠道:“又在胡说甚么?倘若大王在此,你还敢胡编乱造么?” “有何不敢?”王子姑曹脱口而出,随即想起他被展如套路,顿时大怒,“姑曹何是胡编乱造了?你竟敢愚弄本将……” “那你当面去找大王啊!”展如翻个白眼,斜视王子姑曹,“让大王当裁判,你再和齐国武将比试比试。” 王子姑曹:“……” 王子姑曹立即焉了。 将手中铁戟随便地丢在地上,丝毫不顾及铁戟落地,卷起层层尘土 “切~扫兴!”王子姑曹撇嘴,一脸不屑。 王子姑曹返回吴兵们的阵营里,让晏慈傻眼:对手来得快,去得更快,害他都不晓得如何处理。 “回来。”吕邗姜轻轻地唤道。 晏慈便面朝吴兵们,脚下却在挪动,挪到吕邗姜的身前,警惕周围的吴兵们。 展如目光一转,转向晏慈和田恒尤其是田恒,展如对田恒,显然比晏慈,更有兴致!眼珠子一转,展如嘿声道:“田将军,数日不见,感觉如何?昔日抱头鼠窜的你,又与本将见面了。” 田恒:“……” 很好:继晏慈被王子姑曹挑衅,现今轮到他田恒了么? 可惜田恒偏文,若让他动武,恐怕他会吃不消! 拱了拱手,田恒对展如敷衍道:“你好。” 展如:“……” 展如却不会被田恒转移注意力,饶有兴味道:“田将军看起来文质彬彬,本将却知田将军武艺不错,敢不敢与本将过一过招?” “喂~喂~”田恒还未出声,王子姑曹却不满地叫起,“你打断姑曹的比试,却要和他打?”指了一指田恒,王子姑曹上上下下地打量田恒,眼底满是嫌弃,不以为然道:“欺负弱小很有成就感么?他这么弱,本将一根手指头就能灭了他!” 展如道:“弱与不弱,眼力是看不出来,需要真刀实战,才能看出。” 王子姑曹道:“不用实战,本将一眼就能估出他实力太弱!” 展如呸道:“胡说!他明明也有几分武力!” “那点武力,都不够本将塞牙缝的!” “你……你个莽夫!” ……展如与王子姑曹斗起嘴来。 田恒:“……” 田恒安静如鸡,坚决不说一句话。 “你们在闹甚么?!”又一沉稳的男声插进展如与王子姑曹的斗嘴。 吕邗姜一行人定睛一看,来人是一名风度翩翩的文士。 说是文士也不尽然,对方亦穿一套战甲,却有三分儒将之气。 看来,他是文武双全之人么?吕邗姜目光一闪,暗地思忖。 展如丢开王子姑曹,抱怨道:“胥大夫,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那人板脸道:“哪边都不站,门巢只忠大王。” 展如嗫嚅嘴唇,不敢顶嘴事实上,展如很想说:骗谁呢? 估计展如把这话一说,绝对会被胥门巢报复……别看胥门巢一副老成模样,实则是个小心眼儿睚眦必报! 展如求助般地瞄向王子姑曹,指望他能说上几句。结果等到王子姑曹张了张嘴,胥门巢就来个睥睨的眼神,直接把王子姑曹堵了回去脑袋一耷,王子姑曹垂头丧气,表示不敢和胥门巢更杠! 展如缩了缩脖子,连忙拘谨不少。 吕邗姜一行人大开眼界,看得新鲜,甚是惊奇。 “让女君见笑了。”胥门巢对吕邗姜简单地行了行礼,“大王已在棘府等候多时,只等女君前去。” “可是,只让女君一人前往,吾等可不同意!”田恒扬了扬眉,不失时宜地插话。 胥门巢扶了扶额,爽快道:“你们几人可以陪同,余下之人就免了罢?” 扫视三百名齐国护卫们,胥门巢挑了挑眉,无声地说:棘府太少,容纳不下几百人。 “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田恒大喜,忙不迭地应道。 只要有晏慈或是国敏护在女君的身边,就算少了三百名护卫们,亦没关系晏慈和国敏以一敌十、敌百,安全又可靠,有他们随行,田恒走路都会发飘! 清了清喉咙,田恒拽上国敏,再指晏慈,开口道:“吴王有三员大将,吾等女君亦不能少三个吾等三人即可!” 胥门巢:“……” 虽不清楚那个多余的家伙是谁,但被田恒带上,想来也是不凡之人罢?……也罢,多一人而已,无妨,无妨。 胥门巢想了一想,轻轻地颔首,以示同意。 而在胥门巢同意之际,王子姑曹瞅见国敏的那一刻,眼里爆出一团精光,那是看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有的反应那一刻,王子姑曹发觉他错得太离谱:原以为他的对手是晏慈,怎料遇见那个家伙时,终是发觉那个家伙才是真正的高手! “喂~”王子姑曹急不可耐地拦住某人,“你叫甚么名字?!” “我么?”某人挑了挑眉,“国敏。” “国敏?你是‘国氏’?”王子姑曹立刻想到了他的来历,“你与国夏是何关系?!” “……”国敏不答,默默地跟随吕邗姜行走。 王子姑曹失望至极,喊道:“不愿意说么?!” “他是敏的兄长。”很久很久,国敏才给出答案。 然而,当王子姑曹还想再说甚么,却见国敏早已陪同齐国女君踏进了棘府。 213、求和(上) 心知求和吴国,定会失去一、两座城池,或是赔偿财物——通常诸国发动战役的结果都是这样的:一方不会被彻底地灭亡,而是常被占去一块领土……齐国陆战败于吴国,吕邗姜心知齐国会被割去一些土地,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唯一的区别是,吴国会割选齐国的哪座城池。 不约而同地,吕邗姜曾和她的众大臣们都在猜:吴王夫差会占夷城——果不其然,吴王夫差选择割去齐国的夷城! 可是,齐国夷城,却是齐国的主要造船之地——倘若割给吴国,将来的船业就会遭受重大的损失! 因此,劝服吴王夫差弃夷城而选蒙城,成了吕邗姜本人亲自求和的最终原因——因为蒙城……眸光一闪,吕邗姜出招: “这不可能!” 甚么?! 众人一怔,没料到吕邗姜会直白地拒绝。 吴王夫差冷下脸来,冷声道:“邗姜君,你是何意?!” 吕邗姜道:“吴国海战大败,想必水师全军覆没了罢?” 吴王夫差听罢,脸色铁青一片。 在场的三员武将们也顿陷死寂。 仿佛没看见对方难看的表情,吕邗姜继续道:“如果吴国真想占去夷城,且不提夷城平民们是否同意,光是夷城距离吴国,亦不少于千里罢?——贵国还有船只可航否?倘若步行,非一个月不得抵达夷城……这般,吴国还敢肖想夷城?” 这段内容包含的信息量委实很大:吕邗姜差点没指名道姓地说,占据夷城很有风险——且不提吴国水师没剩多少,光是前往夷城,就很危险! 一方面固然是吕邗姜所说的夷城民风十分彪悍——就算齐国将夷城赔给吴国,恐怕夷城平民们本身都不会同意;另一方面则是夷城与莒国相邻,而吴国水师曾因掠夺莒国沿海一带,便与莒国结下仇怨! 尽管莒国实力不如吴国,但若时不时地借机捣乱夷城,那还是做得到……并且,假如占据夷城的吴人们想要反击莒国,一时半会却没法立即地进行复仇! 毕竟建大船、练水师,亦需一段时间。 更何况,假如莒国向齐国发出求救信息,齐国秉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偷偷地助莒国一臂之力,那也说不定…… 综合以上那些不可明言的细节,使得吴王夫差微微地犹豫。 ——只要吴王夫差微微地犹豫,吕邗姜就有办法说服吴王夫差放弃夷城! 挑了挑眉,吴王夫差似乎比吕邗姜想得更远,愠怒道:“孤知你的想法,你想让孤放弃夷城,对么?——尽管夷城归属吴国的时机不太好,孤仍是不想放弃……你又该如何?” 完全忘却昔日的情分,吴王夫差对吕邗姜毫不怜惜:吕邗姜心疼哪儿,吴王夫差就戳哪儿,务必令吕邗姜膈应不已。 吕邗姜暗生恼怒:这种「自己不痛快,休想别人痛快」的做法,当真令人厌恶不已——不动声色地,吕邗姜绷着一张脸,淡淡地道: “不如何——你执意如此,本君也无可奈何……你要占便占罢,后果自负。” 最后四个字,吕邗姜咬字很重。 吴王夫差猛地起身,大怒,怒道:“你们是来求和的么?——莫不是来打架的罢?!” 闻言「打架」二字,本来无精打采的王子姑曹和展如,顿时兴奋不已,昂首挺胸地斜视晏慈和田恒等人,仿佛就等吴王夫差一声令下,他们立马一步窜出,一招就能拿下对方——晏慈和田恒寒毛直竖,摆出防御的姿态! 见罢,吕邗姜森然道:“吴王,你想以武力解决么?——堂堂吴国,一言不合便要动用武力……此乃齐地,你当真动武么?” 斜视吕邗姜牙尖嘴利的样子,吴王夫差冷冷一哼,哼道:“好个无礼的女君……若不是看在以前的份上,你以为孤会容忍你耍着这种气性?” 这回,轮到吕邗姜怔住。 不愧是吴王夫差,一句话便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然而,那又如何?——那并不能代表吴王夫差的心里,还有她的位置……况且她的心也早已冷却,丝毫掀不起一丝波澜。 但是,为了维持两国的情谊,吕邗姜仍是适时地露出一缕淡淡的哀伤,比吴王夫差还动感情,叹道:“吴郎,不能再容忍邗邗一次么?……” ——这是吕邗姜第一次,毫不掩饰俩人曾经有过一段情缘! 众人寒毛直竖:既为吕邗姜的大胆,亦为这类称呼太过亲昵——对面的三员吴将们默默地后退一步,开始反醒自个儿有没有得罪吕邗姜:话说瞧这阵势,莫非她能成为大王的美人?…… 再观齐国这边,晏慈满脸诧异,国敏一脸黯淡,而田恒的神情相当精彩—— 女君绝没变心!女君绝没变心!女君绝没变心!…… 脑中疯狂地叫嚣,田恒竭力地说服自己:女君只是碍于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女君仍是心系田穰苴……不知为何,田恒对田穰苴略有一丝同情:幸好田穰苴没在此地,否则他岂不是要颜面尽失?! 张了张嘴,晏慈打个激灵,刚想呼出声来,却被田恒暗地一拽——瞪着晏慈,田恒无声地用口型说道:「闭、嘴!」 抿了抿嘴,晏慈听话地闭嘴。 田恒松了一口气:瞧一瞧,瞧一瞧旁边的国敏,同为女君的左膀右臂,反应可比晏慈懂事多了——至少没有大喊大叫,让众人尴尬! 慢慢地跪坐,吴王夫差又恢复了平静,以退为进道:“如你所愿——你想将齐地的哪个地方,割给吴国?” “……蒙城。”吕邗姜轻声地说,报出了一开始就定下的城池。 “蒙城?!”吴王夫差眼底划过一缕了然,却不高兴地说,“邗邗真会糊弄别人,净拿边境的小城敷衍孤。” 吕邗姜不以为然道:“夷城不也是边境?” 吴王夫差皱眉,纠正道:“那是沿海。” 吕邗姜道:“若非靠海,亦属齐国边境。” “强词夺理!”吴王夫差翻个白眼。 吕邗姜抿笑,温声道:“邗邗有为吴郎着想——蒙城比夷城划算!同为边境,蒙城比吴国更近,且又与鲁国相邻,而吴国与鲁国结盟,想来鲁国不会对蒙城虎视眈眈……” 吧啦吧啦,吕邗姜一本正经地胡扯,直将蒙城乱夸一遍,仿佛吴国不选蒙城,真是吴国的损失。 除了胥门巢和田恒,在场的众将们都不带脑子去思考,一副无所谓。 事实上,随便推敲吕邗姜的建议,都能找出几条理由,轻松地辩驳吕邗姜——吕邗姜的说话方式并不高明,之所以起了效果,是因为她毫无原则地勾引吴王夫差,利用吴王夫差对她心软! ——是的,吕邗姜对吴王夫差是在隐晦地勾引……尽管最先挑起头的,是他吴王夫差。 胥门巢板着一张脸,仔细一看,就会发觉他的额头渗有一层细细的汗珠;田恒窘迫不已:从未想过,自家女君会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而这个法子,却偏偏挺有效果,至少对吴王夫差来说—— 吴王夫差愣愣地看着吕邗姜,听着她不停地分析,越听越有道理,不由地反问:“蒙城么?——似也不错?” ——哪里不错了?! 胥门巢和田恒各在内心,不约而同地大吼:大王/吴王,你被女君迷住了!清醒一点啊! 只要稍带理性,就能随便地分辨出:蒙城也没吕邗姜所说的那般好! 可是,胥门巢和田恒皆没把这个谏言说出口来——田恒固然是不能说,免得给女君的计划造成伤害;而胥门巢,本想开口,却忽然意识到:吴国的确离齐国太远,以至于无论齐国割舍哪块土地,对吴国的都没太大的作用! ——胥门巢终是太嫩! 胥门巢忽略了一事:如果割地给吴国没有太多的好处,那么就割走对方最有价值的地方,让对方惨遭损失! 耳边听着吕邗姜的絮絮叨叨,胥门巢也和吴王夫差一样,不由自主地被吕邗姜带偏了思考。 ……就在吕邗姜代表齐国,向吴国求和之际,齐国临淄宫里却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儿…… “公子宝,公子宝,你躲在了哪里?”女君寝宫之内,怀冬嘴角挂着笑意,沉稳地寻人。 一只柜几被怀冬打开,里面放有精致的衣裳;一扇屏风被怀冬踢开,里头仍是空无一人……怀冬东张西望,盯着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身影,含笑道:“公子宝,再不出来,您的老师可要生气了。” 怀冬明明在笑,笑意却很冰冷,宛如寒冬里的簌风,轻轻一碰,冻得颤抖。 轻步地上前,怀冬一把抓住田宝儿的小腿,嘿道:“抓到你了——看你躲哪儿!” “哇——”田宝儿放声大哭,“娘亲~娘亲~” 哭声响彻整个寝宫。 奇怪的是,田宝儿哭了半天,都不见侍女们或宫正们前来。 怀冬摇头道:“别哭了,再哭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田宝儿眼泪掉个不停,哭到抽泣,小手胡乱地挥动,想将怀冬推开。 ——奈何没用! 214、求和(下) 心知求和吴国,定会失去一、两座城池,或是赔偿财物——通常诸国发动战役的结果都是这样的:一方不会被彻底地灭亡,而是常被占去一块领土……齐国陆战败于吴国,吕邗姜心知齐国会被割去一些土地,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唯一的区别是,吴国会割选齐国的哪座城池。 不约而同地,吕邗姜曾和她的众大臣们都在猜:吴王夫差会占夷城——果不其然,吴王夫差选择割去齐国的夷城! 可是,齐国夷城,却是齐国的主要造船之地——倘若割给吴国,将来的船业就会遭受重大的损失! 因此,劝服吴王夫差弃夷城而选蒙城,成了吕邗姜本人亲自求和的最终原因——因为蒙城……眸光一闪,吕邗姜出招: “这不可能!” 甚么?! 众人一怔,没料到吕邗姜会直白地拒绝。 吴王夫差冷下脸来,冷声道:“邗姜君,你是何意?!” 吕邗姜道:“吴国海战大败,想必水师全军覆没了罢?” 吴王夫差听罢,脸色铁青一片。 在场的三员武将们也顿陷死寂。 仿佛没看见对方难看的表情,吕邗姜继续道:“如果吴国真想占去夷城,且不提夷城平民们是否同意,光是夷城距离吴国,亦不少于千里罢?——贵国还有船只可航否?倘若步行,非一个月不得抵达夷城……这般,吴国还敢肖想夷城?” 这段内容包含的信息量委实很大:吕邗姜差点没指名道姓地说,占据夷城很有风险——且不提吴国水师没剩多少,光是前往夷城,就很危险! 一方面固然是吕邗姜所说的夷城民风十分彪悍——就算齐国将夷城赔给吴国,恐怕夷城平民们本身都不会同意;另一方面则是夷城与莒国相邻,而吴国水师曾因掠夺莒国沿海一带,便与莒国结下仇怨! 尽管莒国实力不如吴国,但若时不时地借机捣乱夷城,那还是做得到……并且,假如占据夷城的吴人们想要反击莒国,一时半会却没法立即地进行复仇! 毕竟建大船、练水师,亦需一段时间。 更何况,假如莒国向齐国发出求救信息,齐国秉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偷偷地助莒国一臂之力,那也说不定…… 综合以上那些不可明言的细节,使得吴王夫差微微地犹豫。 ——只要吴王夫差微微地犹豫,吕邗姜就有办法说服吴王夫差放弃夷城! 挑了挑眉,吴王夫差似乎比吕邗姜想得更远,愠怒道:“孤知你的想法,你想让孤放弃夷城,对么?——尽管夷城归属吴国的时机不太好,孤仍是不想放弃……你又该如何?” 完全忘却昔日的情分,吴王夫差对吕邗姜毫不怜惜:吕邗姜心疼哪儿,吴王夫差就戳哪儿,务必令吕邗姜膈应不已。 吕邗姜暗生恼怒:这种「自己不痛快,休想别人痛快」的做法,当真令人厌恶不已——不动声色地,吕邗姜绷着一张脸,淡淡地道: “不如何——你执意如此,本君也无可奈何……你要占便占罢,后果自负。” 最后四个字,吕邗姜咬字很重。 吴王夫差猛地起身,大怒,怒道:“你们是来求和的么?——莫不是来打架的罢?!” 闻言「打架」二字,本来无精打采的王子姑曹和展如,顿时兴奋不已,昂首挺胸地斜视晏慈和田恒等人,仿佛就等吴王夫差一声令下,他们立马一步窜出,一招就能拿下对方——晏慈和田恒寒毛直竖,摆出防御的姿态! 见罢,吕邗姜森然道:“吴王,你想以武力解决么?——堂堂吴国,一言不合便要动用武力……此乃齐地,你当真动武么?” 斜视吕邗姜牙尖嘴利的样子,吴王夫差冷冷一哼,哼道:“好个无礼的女君……若不是看在以前的份上,你以为孤会容忍你耍着这种气性?” 这回,轮到吕邗姜怔住。 不愧是吴王夫差,一句话便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然而,那又如何?——那并不能代表吴王夫差的心里,还有她的位置……况且她的心也早已冷却,丝毫掀不起一丝波澜。 但是,为了维持两国的情谊,吕邗姜仍是适时地露出一缕淡淡的哀伤,比吴王夫差还动感情,叹道:“吴郎,不能再容忍邗邗一次么?……” ——这是吕邗姜第一次,毫不掩饰俩人曾经有过一段情缘! 众人寒毛直竖:既为吕邗姜的大胆,亦为这类称呼太过亲昵——对面的三员吴将们默默地后退一步,开始反醒自个儿有没有得罪吕邗姜:话说瞧这阵势,莫非她能成为大王的美人?…… 再观齐国这边,晏慈满脸诧异,国敏一脸黯淡,而田恒的神情相当精彩—— 女君绝没变心!女君绝没变心!女君绝没变心!…… 脑中疯狂地叫嚣,田恒竭力地说服自己:女君只是碍于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女君仍是心系田穰苴……不知为何,田恒对田穰苴略有一丝同情:幸好田穰苴没在此地,否则他岂不是要颜面尽失?! 张了张嘴,晏慈打个激灵,刚想呼出声来,却被田恒暗地一拽——瞪着晏慈,田恒无声地用口型说道:「闭、嘴!」 抿了抿嘴,晏慈听话地闭嘴。 田恒松了一口气:瞧一瞧,瞧一瞧旁边的国敏,同为女君的左膀右臂,反应可比晏慈懂事多了——至少没有大喊大叫,让众人尴尬! 慢慢地跪坐,吴王夫差又恢复了平静,以退为进道:“如你所愿——你想将齐地的哪个地方,割给吴国?” “……蒙城。”吕邗姜轻声地说,报出了一开始就定下的城池。 “蒙城?!”吴王夫差眼底划过一缕了然,却不高兴地说,“邗邗真会糊弄别人,净拿边境的小城敷衍孤。” 吕邗姜不以为然道:“夷城不也是边境?” 吴王夫差皱眉,纠正道:“那是沿海。” 吕邗姜道:“若非靠海,亦属齐国边境。” “强词夺理!”吴王夫差翻个白眼。 吕邗姜抿笑,温声道:“邗邗有为吴郎着想——蒙城比夷城划算!同为边境,蒙城比吴国更近,且又与鲁国相邻,而吴国与鲁国结盟,想来鲁国不会对蒙城虎视眈眈……” 吧啦吧啦,吕邗姜一本正经地胡扯,直将蒙城乱夸一遍,仿佛吴国不选蒙城,真是吴国的损失。 除了胥门巢和田恒,在场的众将们都不带脑子去思考,一副无所谓。 事实上,随便推敲吕邗姜的建议,都能找出几条理由,轻松地辩驳吕邗姜——吕邗姜的说话方式并不高明,之所以起了效果,是因为她毫无原则地勾引吴王夫差,利用吴王夫差对她心软! ——是的,吕邗姜对吴王夫差是在隐晦地勾引……尽管最先挑起头的,是他吴王夫差。 胥门巢板着一张脸,仔细一看,就会发觉他的额头渗有一层细细的汗珠;田恒窘迫不已:从未想过,自家女君会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而这个法子,却偏偏挺有效果,至少对吴王夫差来说—— 吴王夫差愣愣地看着吕邗姜,听着她不停地分析,越听越有道理,不由地反问:“蒙城么?——似也不错?” ——哪里不错了?! 胥门巢和田恒各在内心,不约而同地大吼:大王/吴王,你被女君迷住了!清醒一点啊! 只要稍带理性,就能随便地分辨出:蒙城也没吕邗姜所说的那般好! 可是,胥门巢和田恒皆没把这个谏言说出口来——田恒固然是不能说,免得给女君的计划造成伤害;而胥门巢,本想开口,却忽然意识到:吴国的确离齐国太远,以至于无论齐国割舍哪块土地,对吴国的都没太大的作用! ——胥门巢终是太嫩! 胥门巢忽略了一事:如果割地给吴国没有太多的好处,那么就割走对方最有价值的地方,让对方惨遭损失! 耳边听着吕邗姜的絮絮叨叨,胥门巢也和吴王夫差一样,不由自主地被吕邗姜带偏了思考。 ……就在吕邗姜代表齐国,向吴国求和之际,齐国临淄宫里却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儿…… “公子宝,公子宝,你躲在了哪里?”女君寝宫之内,怀冬嘴角挂着笑意,沉稳地寻人。 一只柜几被怀冬打开,里面放有精致的衣裳;一扇屏风被怀冬踢开,里头仍是空无一人……怀冬东张西望,盯着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身影,含笑道:“公子宝,再不出来,您的老师可要生气了。” 怀冬明明在笑,笑意却很冰冷,宛如寒冬里的簌风,轻轻一碰,冻得颤抖。 轻步地上前,怀冬一把抓住田宝儿的小腿,嘿道:“抓到你了——看你躲哪儿!” “哇——”田宝儿放声大哭,“娘亲~娘亲~” 哭声响彻整个寝宫。 奇怪的是,田宝儿哭了半天,都不见侍女们或宫正们前来。 怀冬摇头道:“别哭了,再哭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田宝儿眼泪掉个不停,哭到抽泣,小手胡乱地挥动,想将怀冬推开。 ——奈何没用! 215、占坑条-割城(上) 站起身来,吴王夫差理了理衣袖,一副想要请人离开的模样。 ——再不识抬举,吕邗姜一行人恐怕会适得其反罢? 于是,顺理成章地,吕邗姜一行人拱了拱手,又在胥门巢的带领之下,款款地离开——王子姑曹和展如面面相觑:嗯?这就结束了……? “大王……”展如迟疑地开口。 吴王夫差“嗯”了一声,问道:“不满意?” 展如:“……” 展如嗫嚅了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姑曹,你有何想法?”将目光转向王子姑曹的身上,吴王夫差慢悠悠地问。 王子姑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大王既想占下夷城,那便占下夷城,和那齐国女君费舌甚么?……蒙城要拿,夷城也要占下,到时以蒙城和夷城为据点,再将齐国边境一带全部拿下,联合鲁国,再对齐国徐徐图之。” 吴王夫差用崭新的目光盯着王子姑曹,实在没想到一向信奉武力至上的武将,居然也有一条不错的战略眼光——张了张嘴,吴王夫差还未说话出来,便听一阵“啪啪”的拍手之声,原来是胥门巢及时地返回! “看不出来,王子姑曹将军竟也有不错的想法呢!”巢门胥毫不吝啬地赞美。 吴王夫差眼里也划过一丝赞赏,却皱眉道:“这样不好……孤已答应齐国女君接受蒙城的献城,就不能再占夷城了罢?” 巢门胥一怔,立即道:“齐国女君颁发了相关文书么?——蒙城被割,可不是嘴上说割就能割的,好歹要通过齐国女君亲自地申明罢?” 言下之意:只要齐国女君没法及时地返回临淄宫,发布蒙城所属吴国的宣言,吴军就仍有机会……攻占夷城? ——这实在是一条卑鄙无耻的手段:两王相会,谈不上公众场合! 至少吕邗姜似乎忽略一点:她只带了少量的齐臣前来,更像是私下向吴国求和呢?——眸光一闪,吴王夫差忽然庆幸吕邗姜不喜奢侈场面,竟只带了五百名护卫们……这要搁到其他小国,一国之君向另一个君主求和或臣服,必会带满所有重臣们,浩浩荡荡地觐见,就像臣属会见君王一般,宛如当年的越王一样。 昔年,若不是吴王夫差他指明只让越王勾践前来吴国为质,越王勾践一定会带上所有越国重臣们——就算这样,越王勾践……啊~不对,是越国勾践,亦带了不下三百余人,乖顺地侍候了他吴王夫差很久很久。 瞅见吴王夫差意有所指,性急的王子姑曹便拱了拱手,急不可耐道:“大王既有此意,那咱们就出发罢?”——兴奋地,王子姑曹搓了搓手,仿佛瞧见了吴国占领齐国夷城的情景……那感觉一定很美好! 至少能让那个毫无礼貌的齐国女君吃瘪! 胥门巢眨了眨眼,适时地补充道:“咳~咱们是要辙军,辙军——只是吴国没按原路返回罢了……离开棘城,去往夷城,借几艘船舰,渡船回国!想来齐国女君也不会出言地反对罢?” 展如缩了缩脖子,直觉胥门巢更狠:借几艘天船舰归国?——需要几艘才能装得下十万吴军?……很显然,胥门巢完全是客气的说法! 自动地摈弃吴军想来抢劫齐国船舰的想法,展如单纯地附和,赞道:“好主意!” 站起身来,吴王夫差理了理衣袖,一副想要请人离开的模样。 ——再不识抬举,吕邗姜一行人恐怕会适得其反罢? 于是,顺理成章地,吕邗姜一行人拱了拱手,又在胥门巢的带领之下,款款地离开——王子姑曹和展如面面相觑:嗯?这就结束了……? “大王……”展如迟疑地开口。 吴王夫差“嗯”了一声,问道:“不满意?” 展如:“……” 展如嗫嚅了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姑曹,你有何想法?”将目光转向王子姑曹的身上,吴王夫差慢悠悠地问。 王子姑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大王既想占下夷城,那便占下夷城,和那齐国女君费舌甚么?……蒙城要拿,夷城也要占下,到时以蒙城和夷城为据点,再将齐国边境一带全部拿下,联合鲁国,再对齐国徐徐图之。” 吴王夫差用崭新的目光盯着王子姑曹,实在没想到一向信奉武力至上的武将,居然也有一条不错的战略眼光——张了张嘴,吴王夫差还未说话出来,便听一阵“啪啪”的拍手之声,原来是胥门巢及时地返回! “看不出来,王子姑曹将军竟也有不错的想法呢!”巢门胥毫不吝啬地赞美。 吴王夫差眼里也划过一丝赞赏,却皱眉道:“这样不好……孤已答应齐国女君接受蒙城的献城,就不能再占夷城了罢?” 巢门胥一怔,立即道:“齐国女君颁发了相关文书么?——蒙城被割,可不是嘴上说割就能割的,好歹要通过齐国女君亲自地申明罢?” 言下之意:只要齐国女君没法及时地返回临淄宫,发布蒙城所属吴国的宣言,吴军就仍有机会……攻占夷城? ——这实在是一条卑鄙无耻的手段:两王相会,谈不上公众场合! 至少吕邗姜似乎忽略一点:她只带了少量的齐臣前来,更像是私下向吴国求和呢?——眸光一闪,吴王夫差忽然庆幸吕邗姜不喜奢侈场面,竟只带了五百名护卫们……这要搁到其他小国,一国之君向另一个君主求和或臣服,必会带满所有重臣们,浩浩荡荡地觐见,就像臣属会见君王一般,宛如当年的越王一样。 昔年,若不是吴王夫差他指明只让越王勾践前来吴国为质,越王勾践一定会带上所有越国重臣们——就算这样,越王勾践……啊~不对,是越国勾践,亦带了不下三百余人,乖顺地侍候了他吴王夫差很久很久。 瞅见吴王夫差意有所指,性急的王子姑曹便拱了拱手,急不可耐道:“大王既有此意,那咱们就出发罢?”——兴奋地,王子姑曹搓了搓手,仿佛瞧见了吴国占领齐国夷城的情景……那感觉一定很美好! 至少能让那个毫无礼貌的齐国女君吃瘪! 胥门巢眨了眨眼,适时地补充道:“咳~咱们是要辙军,辙军——只是吴国没按原路返回罢了……离开棘城,去往夷城,借几艘船舰,渡船回国!想来齐国女君也不会出言地反对罢?” 展如缩了缩脖子,直觉胥门巢更狠:借几艘天船舰归国?——需要几艘才能装得下十万吴军?……很显然,胥门巢完全是客气的说法! 自动地摈弃吴军想来抢劫齐国船舰的想法,展如单纯地附和,赞道:“好主意!” 站起身来,吴王夫差理了理衣袖,一副想要请人离开的模样。 ——再不识抬举,吕邗姜一行人恐怕会适得其反罢? 于是,顺理成章地,吕邗姜一行人拱了拱手,又在胥门巢的带领之下,款款地离开——王子姑曹和展如面面相觑:嗯?这就结束了……? “大王……”展如迟疑地开口。 吴王夫差“嗯”了一声,问道:“不满意?” 展如:“……” 展如嗫嚅了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姑曹,你有何想法?”将目光转向王子姑曹的身上,吴王夫差慢悠悠地问。 王子姑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大王既想占下夷城,那便占下夷城,和那齐国女君费舌甚么?……蒙城要拿,夷城也要占下,到时以蒙城和夷城为据点,再将齐国边境一带全部拿下,联合鲁国,再对齐国徐徐图之。” 吴王夫差用崭新的目光盯着王子姑曹,实在没想到一向信奉武力至上的武将,居然也有一条不错的战略眼光——张了张嘴,吴王夫差还未说话出来,便听一阵“啪啪”的拍手之声,原来是胥门巢及时地返回! “看不出来,王子姑曹将军竟也有不错的想法呢!”巢门胥毫不吝啬地赞美。 吴王夫差眼里也划过一丝赞赏,却皱眉道:“这样不好……孤已答应齐国女君接受蒙城的献城,就不能再占夷城了罢?” 巢门胥一怔,立即道:“齐国女君颁发了相关文书么?——蒙城被割,可不是嘴上说割就能割的,好歹要通过齐国女君亲自地申明罢?” 言下之意:只要齐国女君没法及时地返回临淄宫,发布蒙城所属吴国的宣言,吴军就仍有机会……攻占夷城? ——这实在是一条卑鄙无耻的手段:两王相会,谈不上公众场合! 至少吕邗姜似乎忽略一点:她只带了少量的齐臣前来,更像是私下向吴国求和呢?——眸光一闪,吴王夫差忽然庆幸吕邗姜不喜奢侈场面,竟只带了五百名护卫们……这要搁到其他小国,一国之君向另一个君主求和或臣服,必会带满所有重臣们,浩浩荡荡地觐见,就像臣属会见君王一般,宛如当年的越王一样。 昔年,若不是吴王夫差他指明只让越王勾践前来吴国为质,越王勾践一定会带上所有越国重臣们—— 至少让那—— 216、占坑条-割城(下) 站起身来,吴王夫差理了理衣袖,一副想要请人离开的模样。 ——再不识抬举,吕邗姜一行人恐怕会适得其反罢? 于是,顺理成章地,吕邗姜一行人拱了拱手,又在胥门巢的带领之下,款款地离开——王子姑曹和展如面面相觑:嗯?这就结束了……? “大王……”展如迟疑地开口。 吴王夫差“嗯”了一声,问道:“不满意?” 展如:“……” 展如嗫嚅了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姑曹,你有何想法?”将目光转向王子姑曹的身上,吴王夫差慢悠悠地问。 王子姑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大王既想占下夷城,那便占下夷城,和那齐国女君费舌甚么?……蒙城要拿,夷城也要占下,到时以蒙城和夷城为据点,再将齐国边境一带全部拿下,联合鲁国,再对齐国徐徐图之。” 吴王夫差用崭新的目光盯着王子姑曹,实在没想到一向信奉武力至上的武将,居然也有一条不错的战略眼光——张了张嘴,吴王夫差还未说话出来,便听一阵“啪啪”的拍手之声,原来是胥门巢及时地返回! “看不出来,王子姑曹将军竟也有不错的想法呢!”巢门胥毫不吝啬地赞美。 吴王夫差眼里也划过一丝赞赏,却皱眉道:“这样不好……孤已答应齐国女君接受蒙城的献城,就不能再占夷城了罢?” 巢门胥一怔,立即道:“齐国女君颁发了相关文书么?——蒙城被割,可不是嘴上说割就能割的,好歹要通过齐国女君亲自地申明罢?” 言下之意:只要齐国女君没法及时地返回临淄宫,发布蒙城所属吴国的宣言,吴军就仍有机会……攻占夷城? ——这实在是一条卑鄙无耻的手段:两王相会,谈不上公众场合! 至少吕邗姜似乎忽略一点:她只带了少量的齐臣前来,更像是私下向吴国求和呢?——眸光一闪,吴王夫差忽然庆幸吕邗姜不喜奢侈场面,竟只带了五百名护卫们……这要搁到其他小国,一国之君向另一个君主求和或臣服,必会带满所有重臣们,浩浩荡荡地觐见,就像臣属会见君王一般,宛如当年的越王一样。 昔年,若不是吴王夫差他指明只让越王勾践前来吴国为质,越王勾践一定会带上所有越国重臣们——就算这样,越王勾践……啊~不对,是越国勾践,亦带了不下三百余人,乖顺地侍候了他吴王夫差很久很久。 瞅见吴王夫差意有所指,性急的王子姑曹便拱了拱手,急不可耐道:“大王既有此意,那咱们就出发罢?”——兴奋地,王子姑曹搓了搓手,仿佛瞧见了吴国占领齐国夷城的情景……那感觉一定很美好! 至少能让那个毫无礼貌的齐国女君吃瘪! 胥门巢眨了眨眼,适时地补充道:“咳~咱们是要辙军,辙军——只是吴国没按原路返回罢了……离开棘城,去往夷城,借几艘船舰,渡船回国!想来齐国女君也不会出言地反对罢?” 展如缩了缩脖子,直觉胥门巢更狠:借几艘天船舰归国?——需要几艘才能装得下十万吴军?……很显然,胥门巢完全是客气的说法! 自动地摈弃吴军想来抢劫齐国船舰的想法,展如单纯地附和,赞道:“好主意!” 站起身来,吴王夫差理了理衣袖,一副想要请人离开的模样。 ——再不识抬举,吕邗姜一行人恐怕会适得其反罢? 于是,顺理成章地,吕邗姜一行人拱了拱手,又在胥门巢的带领之下,款款地离开——王子姑曹和展如面面相觑:嗯?这就结束了……? “大王……”展如迟疑地开口。 吴王夫差“嗯”了一声,问道:“不满意?” 展如:“……” 展如嗫嚅了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姑曹,你有何想法?”将目光转向王子姑曹的身上,吴王夫差慢悠悠地问。 王子姑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大王既想占下夷城,那便占下夷城,和那齐国女君费舌甚么?……蒙城要拿,夷城也要占下,到时以蒙城和夷城为据点,再将齐国边境一带全部拿下,联合鲁国,再对齐国徐徐图之。” 吴王夫差用崭新的目光盯着王子姑曹,实在没想到一向信奉武力至上的武将,居然也有一条不错的战略眼光——张了张嘴,吴王夫差还未说话出来,便听一阵“啪啪”的拍手之声,原来是胥门巢及时地返回! “看不出来,王子姑曹将军竟也有不错的想法呢!”巢门胥毫不吝啬地赞美。 吴王夫差眼里也划过一丝赞赏,却皱眉道:“这样不好……孤已答应齐国女君接受蒙城的献城,就不能再占夷城了罢?” 巢门胥一怔,立即道:“齐国女君颁发了相关文书么?——蒙城被割,可不是嘴上说割就能割的,好歹要通过齐国女君亲自地申明罢?” 言下之意:只要齐国女君没法及时地返回临淄宫,发布蒙城所属吴国的宣言,吴军就仍有机会……攻占夷城? ——这实在是一条卑鄙无耻的手段:两王相会,谈不上公众场合! 至少吕邗姜似乎忽略一点:她只带了少量的齐臣前来,更像是私下向吴国求和呢?——眸光一闪,吴王夫差忽然庆幸吕邗姜不喜奢侈场面,竟只带了五百名护卫们……这要搁到其他小国,一国之君向另一个君主求和或臣服,必会带满所有重臣们,浩浩荡荡地觐见,就像臣属会见君王一般,宛如当年的越王一样。 昔年,若不是吴王夫差他指明只让越王勾践前来吴国为质,越王勾践一定会带上所有越国重臣们——就算这样,越王勾践……啊~不对,是越国勾践,亦带了不下三百余人,乖顺地侍候了他吴王夫差很久很久。 瞅见吴王夫差意有所指,性急的王子姑曹便拱了拱手,急不可耐道:“大王既有此意,那咱们就出发罢?”——兴奋地,王子姑曹搓了搓手,仿佛瞧见了吴国占领齐国夷城的情景……那感觉一定很美好! 至少能让那个毫无礼貌的齐国女君吃瘪! 胥门巢眨了眨眼,适时地补充道:“咳~咱们是要辙军,辙军——只是吴国没按原路返回罢了……离开棘城,去往夷城,借几艘船舰,渡船回国!想来齐国女君也不会出言地反对罢?” 展如缩了缩脖子,直觉胥门巢更狠:借几艘天船舰归国?——需要几艘才能装得下十万吴军?……很显然,胥门巢完全是客气的说法! 自动地摈弃吴军想来抢劫齐国船舰的想法,展如单纯地附和,赞道:“好主意!” 站起身来,吴王夫差理了理衣袖,一副想要请人离开的模样。 ——再不识抬举,吕邗姜一行人恐怕会适得其反罢? 于是,顺理成章地,吕邗姜一行人拱了拱手,又在胥门巢的带领之下,款款地离开——王子姑曹和展如面面相觑:嗯?这就结束了……? “大王……”展如迟疑地开口。 吴王夫差“嗯”了一声,问道:“不满意?” 展如:“……” 展如嗫嚅了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姑曹,你有何想法?”将目光转向王子姑曹的身上,吴王夫差慢悠悠地问。 王子姑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大王既想占下夷城,那便占下夷城,和那齐国女君费舌甚么?……蒙城要拿,夷城也要占下,到时以蒙城和夷城为据点,再将齐国边境一带全部拿下,联合鲁国,再对齐国徐徐图之。” 吴王夫差用崭新的目光盯着王子姑曹,实在没想到一向信奉武力至上的武将,居然也有一条不错的战略眼光——张了张嘴,吴王夫差还未说话出来,便听一阵“啪啪”的拍手之声,原来是胥门巢及时地返回! “看不出来,王子姑曹将军竟也有不错的想法呢!”巢门胥毫不吝啬地赞美。 吴王夫差眼里也划过一丝赞赏,却皱眉道:“这样不好……孤已答应齐国女君接受蒙城的献城,就不能再占夷城了罢?” 巢门胥一怔,立即道:“齐国女君颁发了相关文书么?——蒙城被割,可不是嘴上说割就能割的,好歹要通过齐国女君亲自地申明罢?” 言下之意:只要齐国女君没法及时地返回临淄宫,发布蒙城所属吴国的宣言,吴军就仍有机会……攻占夷城? ——这实在是一条卑鄙无耻的手段:两王相会,谈不上公众场合! 至少吕邗姜似乎忽略一点:她只带了少量的齐臣前来,更像是私下向吴国求和呢?——眸光一闪,吴王夫差忽然庆幸吕邗姜不喜奢侈场面,竟只带了五百名护卫们……这要搁到其他小国,一国之君向另一个君主求和或臣服,必会带满所有重臣们,浩浩荡荡地觐见,就像臣属会见君王一般,宛如当年的越王一样。 昔年,若不是吴王夫差他指明只让越王勾践前来吴国为质,越王勾践一定会带上所有越国重臣们—— 至少让那—— 217、请假条(一) “跟怀冬走罢!” 将田宝儿扛在腋下,怀冬正想大步地离去,便听一名侍女的嘀咕声从殿外响起: “咦?——刚才好像是公子宝的声音啊?……” “甚么声音?——哪有!都散开,散开,莫要冒犯女君寝宫……真是的,真以为谁都能踏进女君寝宫不成?”似将那名侍女打发走了之后,尖细的男声半是抱怨,半是玩笑,“怀冬,快出来,你也不怕呆久了穿帮!” 听罢,怀冬朝殿外走去。 腋下的田宝儿,奋力地挣扎,又哭又叫,叫道:“娘亲~娘亲~娘亲~” 声音嘶哑,田宝儿卖力地哭叫,奈何死活不见侍女们或宫正们前来解救他。 怀冬轻拍田宝儿的屁股,佯怒道:“别仗着你是公子宝,怀冬就不敢揍你……惹怒了怀冬,怀冬把你丢进水里,亦未不可。” 田宝儿炸毛,首次被人这般教训,差点蹦起:娘亲和爹亲都不敢这样对他! 眼里迅速地积泪,田宝儿张了张嘴,眼看就要放声大哭,却被田宝儿慢悠悠地告知:“哭罢~哭罢~哭得再响,来人越多,你就越丢脸——到时,所有的侍女们都会笑话你老大不小,却哭鼻子……” 田宝儿僵住,欲哭不哭,傻呼呼地盯着怀冬,不太理解为甚么怀冬要这样欺负他。 “你在做甚么?!”殿外,那男声又再呵斥怀冬,“既然把他抓到,就赶紧离开!” 抬头起来,田宝儿费力地盯向来人,便见那人面无胡须,倒是干净利落,只是眼神吓人,凶得像飞鹰,看见他时,眼里迸出毫不掩饰的仇恨,把田宝儿吓得不敢乱哭——不由自主地,田宝儿反而抓着怀冬的衣襟不放,生怕怀多撒手,将他送给眼前的那个男人! “他似乎怕你?”怀冬惊奇地问。 那人仍旧凶狠道:“少来废话,赶紧把他带走——宫里都打点好了,只要不让他露面,咱们就能顺利地逃出宫外!” 怀冬敛起惬意,严肃地点了点头。 随后,那人弄来一辆牛车,并将田宝儿揍晕——田宝儿昏厥之际,怀冬大惊失色,急忙地扣住那人的胳膊,惊道:“你做甚么?!” “心软了?”那人斜视怀冬,“莫要忘记这个孩子,是那个家伙的——” “没敢忘记!”咬了咬牙,怀冬不再多看田宝儿一眼,径直地跳上牛车,“走罢,哥哥。” 充作车夫,那人熟门熟路地驾驶牛车,轻松地来到临淄宫的城城前,向临淄宫城守们招呼了几声,顺利地出了宫去。 不知过了多久,临淄宫内才传出一道惊叫—— “不好啦!不好啦!公子宝不见了!公子宝不见了!……” ……就在公子宝丢失的情况下,远在棘城的吕邗姜仍不知情,仍为割地一事与吴王夫差扯皮。 “蒙城么?——似也不错?”本觉得吴王夫差会顺理成章地同意,岂料下一秒,他却话锋一转,“蒙城也不是不行,但据孤所知,蒙城都没甚么人口了罢?” 挑了挑眉,吴王夫差饶有兴致地看向吕邗姜,好奇她会怎样回答。 事实上,早在进攻齐国之前,吴王夫差就意外地得知了齐国女君突然下令,将齐地边境一带的齐人们往内地迁去。此举当时引来不小的轰动,齐国大臣们疑似都持反对意见,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得不执行齐国女君的命令…… 而吴王夫差,驻军艾陵之前,亦派人刺探齐国边境一带,正好知晓齐地边境确实荒无人烟,都没多少户人家。 因此,吴王夫差若占齐地边境,真的只占齐地,而非齐地和齐人——对于土地和人口的选择,吴王夫差更倾向人口:土地没了,可以再征战得之;人口少了,却要花费数十年的光阴才能恢复! 人口的减少,意味着发动战争需要的兵力也会相应地变少——这令以军事强国闻名的吴国,怎能不头痛人口增长的问题? 就因常年发动战争,吴国人口……不如齐人也。 “孤不占夷城,亦可。”转了转眼珠子,吴王夫差也直接说明要求,“孤要蒙城,以及蒙城原先住着的人口!” “这不可能!”吕邗姜想也不想地拒绝,“且不提齐人不愿来吴国,便是强行地送去,想来他们也会逃回齐国……当然,或许他们连齐国也不想回,直接地逃到国外,诸如晋国或楚国——与其逼迫他们出走,不如放他们一马,本君愿以财物赎之。” “财物……”吴王夫差满头黑线:是他太不了解吕邗姜了吗?——还是以前他就没了解过吕邗姜? 太不可思议了:这位齐国女君不重视齐国领土,亦不重视贵重财物,反而挺维护齐国人们?…… 吴王夫差目不转睛地盯着吕邗姜,好似头次认识吕邗姜。 仍是除了好战的武将们,胥门巢和田恒都若有所思地注视吕邗姜——胥门巢心道:真没料到,这个齐国女君竟然如此豁达明理,知晓治国在民!田恒心道:不愧是女君,思路和普通姬子完全不一样……这要搁到吕瑞姜的身上,八成她会舍不得财物罢? ——假如吕瑞姜在此,定要狠扭田恒的耳朵,狠狠地训斥: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给瑞姬一个表现的机会,瑞姬也会选人而非物! 很可惜,吕瑞姜不在这里。 ……微微地愣神,田恒为自己突然地联想到吕瑞姜而感到惊诧:甚么情况?他怎么记起了吕瑞姜来? 莫名地,吕瑞姜的举止言行浮现田恒的脑海,令田恒生出三分想念的微妙之感。 ——他才不想念吕瑞姜呢! 八成是吕瑞**时太缠田恒的缘故,以致田恒时不时地想起吕瑞姜的那张神采奕奕的容颜。 「喂~你在想甚么?」晏慈用胳膊肘了一肘田恒,满脸好奇地用口型询问。 太有趣了:往日田恒端的一副风度翩翩的贵族才子,甚少露出这种思……春的表情? 回过神来,田恒板脸道:「闭嘴。」 撇了撇嘴,晏慈却又乖乖地闭嘴了。 “……你能出多少?”良久,吴王夫差慢悠悠地开口。 “价格你来开。”吕邗姜面不改色地说。 吴王夫差便竖起五根手指头,说道:“五十匹绸缎,能赎一人。” “成交。”吕邗姜快速地应下——都不还价! 好个大气财粗的齐国女君! 眼见吕邗姜愿意出资赎购早已定居在齐地内地的一群原蒙城平民们,众人面面相觑,反应亦又各不相同:王子姑曹满头雾水,展如摸了摸下巴;胥门巢倒吸了一口凉气;国敏扶了扶额;晏慈张大了嘴巴,瞥向田恒—— 田恒双手捂脸,都不敢直视吕邗姜:不家当,不知柴米油盐贵——五十匹绸缎才能换回一人,吴国怎地不去抢?! ……哦~这是女君答应的价格:当真不晓得绸缎稀少且又价格昂贵?! 齐国一年也只能出产五千匹罢了。 而他的女君却狮子大开口,直接五十匹绸缎换回一人:女君啊女君,你到底数过人口没?——夷城人数再少,一百人总能凑得到罢?!真要出现一百零一人,女君岂不是要焦头烂额?! 似是猜到这点,吴王夫差无声地闷笑,亦道:“但愿你不要后悔。”——吴王夫差很想知晓,夷城人口不止一百人,并且绸缎不够赎人时,吕邗姜要拿甚么东西抵押……或者说,齐国的绸缎成千上万? 思及这种可能,吴王夫差又笑不出来。 可是,随即,吴王夫差又觉齐国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的绸缎,便又好笑不已。 “不必担心。”抬起头来,吕邗姜瞥见吴王夫差大笑的镜头,认真地解释,“本君既已经夸下海口,自有能力处理之——现在,只要吴王将吴国陆兵们辙出齐国境内,本君就出资赎回夷城平民们!” 甚么?——辙出?! 吴国将领们十分惊讶:这么说来,想要拿回财物,还得让他们从齐国离开?! 吴王夫差怒道:“孤从齐地离开,你要如何与孤交换绸缎?”——玩笑也要开个度儿:真让他们离开,齐国会将绸缎运回吴国么?专门开上船舰去运绸缎?就像运河邗沟一样?! “对。”吕邗姜一脸肯定,“本君会令水师们装好绸缎,前去吴国——诸位相信本君的为人罢?本君从不在誓言方面撒谎。” 猛地抚掌,吴王夫差咬牙地笑道:“行~便信你这一回。” 吕邗姜嘴角抽了一抽:甚么信你,说得倒好听……做起事来却分外令人寒心! 吕邗姜永远都记得:吴王夫差对她柔情蜜意,事后待她归国,却是开凿运河,结果率兵伐齐,伐了不止一次! “……吴王是否先辙军离开?”顿了一顿,吕邗姜鼓起勇气,大胆地追问。 吴王夫差沉吟片刻,痛快道:“好罢!就看在你我昔日的情谊上,这次孤就放过你们齐国……” 大手一挥,吴王夫差果断地下令:“命全军收拾好行李,即刻就要出发……辙军!” 众人无语。 218、请假条(二) “跟怀冬走罢!” 将田宝儿扛在腋下,怀冬正想大步地离去,便听一名侍女的嘀咕声从殿外响起: “咦?——刚才好像是公子宝的声音啊?……” “甚么声音?——哪有!都散开,散开,莫要冒犯女君寝宫……真是的,真以为谁都能踏进女君寝宫不成?”似将那名侍女打发走了之后,尖细的男声半是抱怨,半是玩笑,“怀冬,快出来,你也不怕呆久了穿帮!” 听罢,怀冬朝殿外走去。 腋下的田宝儿,奋力地挣扎,又哭又叫,叫道:“娘亲~娘亲~娘亲~” 声音嘶哑,田宝儿卖力地哭叫,奈何死活不见侍女们或宫正们前来解救他。 怀冬轻拍田宝儿的屁股,佯怒道:“别仗着你是公子宝,怀冬就不敢揍你……惹怒了怀冬,怀冬把你丢进水里,亦未不可。” 田宝儿炸毛,首次被人这般教训,差点蹦起:娘亲和爹亲都不敢这样对他! 眼里迅速地积泪,田宝儿张了张嘴,眼看就要放声大哭,却被田宝儿慢悠悠地告知:“哭罢~哭罢~哭得再响,来人越多,你就越丢脸——到时,所有的侍女们都会笑话你老大不小,却哭鼻子……” 田宝儿僵住,欲哭不哭,傻呼呼地盯着怀冬,不太理解为甚么怀冬要这样欺负他。 “你在做甚么?!”殿外,那男声又再呵斥怀冬,“既然把他抓到,就赶紧离开!” 抬头起来,田宝儿费力地盯向来人,便见那人面无胡须,倒是干净利落,只是眼神吓人,凶得像飞鹰,看见他时,眼里迸出毫不掩饰的仇恨,把田宝儿吓得不敢乱哭——不由自主地,田宝儿反而抓着怀冬的衣襟不放,生怕怀多撒手,将他送给眼前的那个男人! “他似乎怕你?”怀冬惊奇地问。 那人仍旧凶狠道:“少来废话,赶紧把他带走——宫里都打点好了,只要不让他露面,咱们就能顺利地逃出宫外!” 怀冬敛起惬意,严肃地点了点头。 随后,那人弄来一辆牛车,并将田宝儿揍晕——田宝儿昏厥之际,怀冬大惊失色,急忙地扣住那人的胳膊,惊道:“你做甚么?!” “心软了?”那人斜视怀冬,“莫要忘记这个孩子,是那个家伙的——” “没敢忘记!”咬了咬牙,怀冬不再多看田宝儿一眼,径直地跳上牛车,“走罢,哥哥。” 充作车夫,那人熟门熟路地驾驶牛车,轻松地来到临淄宫的城城前,向临淄宫城守们招呼了几声,顺利地出了宫去。 不知过了多久,临淄宫内才传出一道惊叫—— “不好啦!不好啦!公子宝不见了!公子宝不见了!……” ……就在公子宝丢失的情况下,远在棘城的吕邗姜仍不知情,仍为割地一事与吴王夫差扯皮。 “蒙城么?——似也不错?”本觉得吴王夫差会顺理成章地同意,岂料下一秒,他却话锋一转,“蒙城也不是不行,但据孤所知,蒙城都没甚么人口了罢?” 挑了挑眉,吴王夫差饶有兴致地看向吕邗姜,好奇她会怎样回答。 事实上,早在进攻齐国之前,吴王夫差就意外地得知了齐国女君突然下令,将齐地边境一带的齐人们往内地迁去。此举当时引来不小的轰动,齐国大臣们疑似都持反对意见,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得不执行齐国女君的命令…… 而吴王夫差,驻军艾陵之前,亦派人刺探齐国边境一带,正好知晓齐地边境确实荒无人烟,都没多少户人家。 因此,吴王夫差若占齐地边境,真的只占齐地,而非齐地和齐人——对于土地和人口的选择,吴王夫差更倾向人口:土地没了,可以再征战得之;人口少了,却要花费数十年的光阴才能恢复! 人口的减少,意味着发动战争需要的兵力也会相应地变少——这令以军事强国闻名的吴国,怎能不头痛人口增长的问题? 就因常年发动战争,吴国人口……不如齐人也。 “孤不占夷城,亦可。”转了转眼珠子,吴王夫差也直接说明要求,“孤要蒙城,以及蒙城原先住着的人口!” “这不可能!”吕邗姜想也不想地拒绝,“且不提齐人不愿来吴国,便是强行地送去,想来他们也会逃回齐国……当然,或许他们连齐国也不想回,直接地逃到国外,诸如晋国或楚国——与其逼迫他们出走,不如放他们一马,本君愿以财物赎之。” “财物……”吴王夫差满头黑线:是他太不了解吕邗姜了吗?——还是以前他就没了解过吕邗姜? 太不可思议了:这位齐国女君不重视齐国领土,亦不重视贵重财物,反而挺维护齐国人们?…… 吴王夫差目不转睛地盯着吕邗姜,好似头次认识吕邗姜。 仍是除了好战的武将们,胥门巢和田恒都若有所思地注视吕邗姜——胥门巢心道:真没料到,这个齐国女君竟然如此豁达明理,知晓治国在民!田恒心道:不愧是女君,思路和普通姬子完全不一样……这要搁到吕瑞姜的身上,八成她会舍不得财物罢? ——假如吕瑞姜在此,定要狠扭田恒的耳朵,狠狠地训斥: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给瑞姬一个表现的机会,瑞姬也会选人而非物! 很可惜,吕瑞姜不在这里。 ……微微地愣神,田恒为自己突然地联想到吕瑞姜而感到惊诧:甚么情况?他怎么记起了吕瑞姜来? 莫名地,吕瑞姜的举止言行浮现田恒的脑海,令田恒生出三分想念的微妙之感。 ——他才不想念吕瑞姜呢! 八成是吕瑞**时太缠田恒的缘故,以致田恒时不时地想起吕瑞姜的那张神采奕奕的容颜。 「喂~你在想甚么?」晏慈用胳膊肘了一肘田恒,满脸好奇地用口型询问。 太有趣了:往日田恒端的一副风度翩翩的贵族才子,甚少露出这种思……春的表情? 回过神来,田恒板脸道:「闭嘴。」 撇了撇嘴,晏慈却又乖乖地闭嘴了。 “……你能出多少?”良久,吴王夫差慢悠悠地开口。 “价格你来开。”吕邗姜面不改色地说。 吴王夫差便竖起五根手指头,说道:“五十匹绸缎,能赎一人。” “成交。”吕邗姜快速地应下——都不还价! 好个大气财粗的齐国女君! 眼见吕邗姜愿意出资赎购早已定居在齐地内地的一群原蒙城平民们,众人面面相觑,反应亦又各不相同:王子姑曹满头雾水,展如摸了摸下巴;胥门巢倒吸了一口凉气;国敏扶了扶额;晏慈张大了嘴巴,瞥向田恒—— 田恒双手捂脸,都不敢直视吕邗姜:不家当,不知柴米油盐贵——五十匹绸缎才能换回一人,吴国怎地不去抢?! ……哦~这是女君答应的价格:当真不晓得绸缎稀少且又价格昂贵?! 齐国一年也只能出产五千匹罢了。 而他的女君却狮子大开口,直接五十匹绸缎换回一人:女君啊女君,你到底数过人口没?——夷城人数再少,一百人总能凑得到罢?!真要出现一百零一人,女君岂不是要焦头烂额?! 似是猜到这点,吴王夫差无声地闷笑,亦道:“但愿你不要后悔。”——吴王夫差很想知晓,夷城人口不止一百人,并且绸缎不够赎人时,吕邗姜要拿甚么东西抵押……或者说,齐国的绸缎成千上万? 思及这种可能,吴王夫差又笑不出来。 可是,随即,吴王夫差又觉齐国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的绸缎,便又好笑不已。 “不必担心。”抬起头来,吕邗姜瞥见吴王夫差大笑的镜头,认真地解释,“本君既已经夸下海口,自有能力处理之——现在,只要吴王将吴国陆兵们辙出齐国境内,本君就出资赎回夷城平民们!” 甚么?——辙出?! 吴国将领们十分惊讶:这么说来,想要拿回财物,还得让他们从齐国离开?! 吴王夫差怒道:“孤从齐地离开,你要如何与孤交换绸缎?”——玩笑也要开个度儿:真让他们离开,齐国会将绸缎运回吴国么?专门开上船舰去运绸缎?就像运河邗沟一样?! “对。”吕邗姜一脸肯定,“本君会令水师们装好绸缎,前去吴国——诸位相信本君的为人罢?本君从不在誓言方面撒谎。” 猛地抚掌,吴王夫差咬牙地笑道:“行~便信你这一回。” 吕邗姜嘴角抽了一抽:甚么信你,说得倒好听……做起事来却分外令人寒心! 吕邗姜永远都记得:吴王夫差对她柔情蜜意,事后待她归国,却是开凿运河,结果率兵伐齐,伐了不止一次! “……吴王是否先辙军离开?”顿了一顿,吕邗姜鼓起勇气,大胆地追问。 吴王夫差沉吟片刻,痛快道:“好罢!就看在你我昔日的情谊上,这次孤就放过你们齐国……” 大手一挥,吴王夫差果断地下令:“命全军收拾好行李,即刻就要出发……辙军!” 众人无语。 219、请假条(三) “跟怀冬走罢!” 将田宝儿扛在腋下,怀冬正想大步地离去,便听一名侍女的嘀咕声从殿外响起: “咦?——刚才好像是公子宝的声音啊?……” “甚么声音?——哪有!都散开,散开,莫要冒犯女君寝宫……真是的,真以为谁都能踏进女君寝宫不成?”似将那名侍女打发走了之后,尖细的男声半是抱怨,半是玩笑,“怀冬,快出来,你也不怕呆久了穿帮!” 听罢,怀冬朝殿外走去。 腋下的田宝儿,奋力地挣扎,又哭又叫,叫道:“娘亲~娘亲~娘亲~” 声音嘶哑,田宝儿卖力地哭叫,奈何死活不见侍女们或宫正们前来解救他。 怀冬轻拍田宝儿的屁股,佯怒道:“别仗着你是公子宝,怀冬就不敢揍你……惹怒了怀冬,怀冬把你丢进水里,亦未不可。” 田宝儿炸毛,首次被人这般教训,差点蹦起:娘亲和爹亲都不敢这样对他! 眼里迅速地积泪,田宝儿张了张嘴,眼看就要放声大哭,却被田宝儿慢悠悠地告知:“哭罢~哭罢~哭得再响,来人越多,你就越丢脸——到时,所有的侍女们都会笑话你老大不小,却哭鼻子……” 田宝儿僵住,欲哭不哭,傻呼呼地盯着怀冬,不太理解为甚么怀冬要这样欺负他。 “你在做甚么?!”殿外,那男声又再呵斥怀冬,“既然把他抓到,就赶紧离开!” 抬头起来,田宝儿费力地盯向来人,便见那人面无胡须,倒是干净利落,只是眼神吓人,凶得像飞鹰,看见他时,眼里迸出毫不掩饰的仇恨,把田宝儿吓得不敢乱哭——不由自主地,田宝儿反而抓着怀冬的衣襟不放,生怕怀多撒手,将他送给眼前的那个男人! “他似乎怕你?”怀冬惊奇地问。 那人仍旧凶狠道:“少来废话,赶紧把他带走——宫里都打点好了,只要不让他露面,咱们就能顺利地逃出宫外!” 怀冬敛起惬意,严肃地点了点头。 随后,那人弄来一辆牛车,并将田宝儿揍晕——田宝儿昏厥之际,怀冬大惊失色,急忙地扣住那人的胳膊,惊道:“你做甚么?!” “心软了?”那人斜视怀冬,“莫要忘记这个孩子,是那个家伙的——” “没敢忘记!”咬了咬牙,怀冬不再多看田宝儿一眼,径直地跳上牛车,“走罢,哥哥。” 充作车夫,那人熟门熟路地驾驶牛车,轻松地来到临淄宫的城城前,向临淄宫城守们招呼了几声,顺利地出了宫去。 不知过了多久,临淄宫内才传出一道惊叫—— “不好啦!不好啦!公子宝不见了!公子宝不见了!……” ……就在公子宝丢失的情况下,远在棘城的吕邗姜仍不知情,仍为割地一事与吴王夫差扯皮。 “蒙城么?——似也不错?”本觉得吴王夫差会顺理成章地同意,岂料下一秒,他却话锋一转,“蒙城也不是不行,但据孤所知,蒙城都没甚么人口了罢?” 挑了挑眉,吴王夫差饶有兴致地看向吕邗姜,好奇她会怎样回答。 事实上,早在进攻齐国之前,吴王夫差就意外地得知了齐国女君突然下令,将齐地边境一带的齐人们往内地迁去。此举当时引来不小的轰动,齐国大臣们疑似都持反对意见,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得不执行齐国女君的命令…… 而吴王夫差,驻军艾陵之前,亦派人刺探齐国边境一带,正好知晓齐地边境确实荒无人烟,都没多少户人家。 因此,吴王夫差若占齐地边境,真的只占齐地,而非齐地和齐人——对于土地和人口的选择,吴王夫差更倾向人口:土地没了,可以再征战得之;人口少了,却要花费数十年的光阴才能恢复! 人口的减少,意味着发动战争需要的兵力也会相应地变少——这令以军事强国闻名的吴国,怎能不头痛人口增长的问题? 就因常年发动战争,吴国人口……不如齐人也。 “孤不占夷城,亦可。”转了转眼珠子,吴王夫差也直接说明要求,“孤要蒙城,以及蒙城原先住着的人口!” “这不可能!”吕邗姜想也不想地拒绝,“且不提齐人不愿来吴国,便是强行地送去,想来他们也会逃回齐国……当然,或许他们连齐国也不想回,直接地逃到国外,诸如晋国或楚国——与其逼迫他们出走,不如放他们一马,本君愿以财物赎之。” “财物……”吴王夫差满头黑线:是他太不了解吕邗姜了吗?——还是以前他就没了解过吕邗姜? 太不可思议了:这位齐国女君不重视齐国领土,亦不重视贵重财物,反而挺维护齐国人们?…… 吴王夫差目不转睛地盯着吕邗姜,好似头次认识吕邗姜。 仍是除了好战的武将们,胥门巢和田恒都若有所思地注视吕邗姜——胥门巢心道:真没料到,这个齐国女君竟然如此豁达明理,知晓治国在民!田恒心道:不愧是女君,思路和普通姬子完全不一样……这要搁到吕瑞姜的身上,八成她会舍不得财物罢? ——假如吕瑞姜在此,定要狠扭田恒的耳朵,狠狠地训斥: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给瑞姬一个表现的机会,瑞姬也会选人而非物! 很可惜,吕瑞姜不在这里。 ……微微地愣神,田恒为自己突然地联想到吕瑞姜而感到惊诧:甚么情况?他怎么记起了吕瑞姜来? 莫名地,吕瑞姜的举止言行浮现田恒的脑海,令田恒生出三分想念的微妙之感。 ——他才不想念吕瑞姜呢! 八成是吕瑞**时太缠田恒的缘故,以致田恒时不时地想起吕瑞姜的那张神采奕奕的容颜。 「喂~你在想甚么?」晏慈用胳膊肘了一肘田恒,满脸好奇地用口型询问。 太有趣了:往日田恒端的一副风度翩翩的贵族才子,甚少露出这种思……春的表情? 回过神来,田恒板脸道:「闭嘴。」 撇了撇嘴,晏慈却又乖乖地闭嘴了。 “……你能出多少?”良久,吴王夫差慢悠悠地开口。 “价格你来开。”吕邗姜面不改色地说。 吴王夫差便竖起五根手指头,说道:“五十匹绸缎,能赎一人。” “成交。”吕邗姜快速地应下——都不还价! 好个大气财粗的齐国女君! 眼见吕邗姜愿意出资赎购早已定居在齐地内地的一群原蒙城平民们,众人面面相觑,反应亦又各不相同:王子姑曹满头雾水,展如摸了摸下巴;胥门巢倒吸了一口凉气;国敏扶了扶额;晏慈张大了嘴巴,瞥向田恒—— 田恒双手捂脸,都不敢直视吕邗姜:不家当,不知柴米油盐贵——五十匹绸缎才能换回一人,吴国怎地不去抢?! ……哦~这是女君答应的价格:当真不晓得绸缎稀少且又价格昂贵?! 齐国一年也只能出产五千匹罢了。 而他的女君却狮子大开口,直接五十匹绸缎换回一人:女君啊女君,你到底数过人口没?——夷城人数再少,一百人总能凑得到罢?!真要出现一百零一人,女君岂不是要焦头烂额?! 似是猜到这点,吴王夫差无声地闷笑,亦道:“但愿你不要后悔。”——吴王夫差很想知晓,夷城人口不止一百人,并且绸缎不够赎人时,吕邗姜要拿甚么东西抵押……或者说,齐国的绸缎成千上万? 思及这种可能,吴王夫差又笑不出来。 可是,随即,吴王夫差又觉齐国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的绸缎,便又好笑不已。 “不必担心。”抬起头来,吕邗姜瞥见吴王夫差大笑的镜头,认真地解释,“本君既已经夸下海口,自有能力处理之——现在,只要吴王将吴国陆兵们辙出齐国境内,本君就出资赎回夷城平民们!” 甚么?——辙出?! 吴国将领们十分惊讶:这么说来,想要拿回财物,还得让他们从齐国离开?! 吴王夫差怒道:“孤从齐地离开,你要如何与孤交换绸缎?”——玩笑也要开个度儿:真让他们离开,齐国会将绸缎运回吴国么?专门开上船舰去运绸缎?就像运河邗沟一样?! “对。”吕邗姜一脸肯定,“本君会令水师们装好绸缎,前去吴国——诸位相信本君的为人罢?本君从不在誓言方面撒谎。” 猛地抚掌,吴王夫差咬牙地笑道:“行~便信你这一回。” 吕邗姜嘴角抽了一抽:甚么信你,说得倒好听……做起事来却分外令人寒心! 吕邗姜永远都记得:吴王夫差对她柔情蜜意,事后待她归国,却是开凿运河,结果率兵伐齐,伐了不止一次! “……吴王是否先辙军离开?”顿了一顿,吕邗姜鼓起勇气,大胆地追问。 吴王夫差沉吟片刻,痛快道:“好罢!就看在你我昔日的情谊上,这次孤就放过你们齐国……” 大手一挥,吴王夫差果断地下令:“命全军收拾好行李,即刻就要出发……辙军!” 众人无语。 220、请假条(四) “跟怀冬走罢!” 将田宝儿扛在腋下,怀冬正想大步地离去,便听一名侍女的嘀咕声从殿外响起: “咦?——刚才好像是公子宝的声音啊?……” “甚么声音?——哪有!都散开,散开,莫要冒犯女君寝宫……真是的,真以为谁都能踏进女君寝宫不成?”似将那名侍女打发走了之后,尖细的男声半是抱怨,半是玩笑,“怀冬,快出来,你也不怕呆久了穿帮!” 听罢,怀冬朝殿外走去。 腋下的田宝儿,奋力地挣扎,又哭又叫,叫道:“娘亲~娘亲~娘亲~” 声音嘶哑,田宝儿卖力地哭叫,奈何死活不见侍女们或宫正们前来解救他。 怀冬轻拍田宝儿的屁股,佯怒道:“别仗着你是公子宝,怀冬就不敢揍你……惹怒了怀冬,怀冬把你丢进水里,亦未不可。” 田宝儿炸毛,首次被人这般教训,差点蹦起:娘亲和爹亲都不敢这样对他! 眼里迅速地积泪,田宝儿张了张嘴,眼看就要放声大哭,却被田宝儿慢悠悠地告知:“哭罢~哭罢~哭得再响,来人越多,你就越丢脸——到时,所有的侍女们都会笑话你老大不小,却哭鼻子……” 田宝儿僵住,欲哭不哭,傻呼呼地盯着怀冬,不太理解为甚么怀冬要这样欺负他。 “你在做甚么?!”殿外,那男声又再呵斥怀冬,“既然把他抓到,就赶紧离开!” 抬头起来,田宝儿费力地盯向来人,便见那人面无胡须,倒是干净利落,只是眼神吓人,凶得像飞鹰,看见他时,眼里迸出毫不掩饰的仇恨,把田宝儿吓得不敢乱哭——不由自主地,田宝儿反而抓着怀冬的衣襟不放,生怕怀多撒手,将他送给眼前的那个男人! “他似乎怕你?”怀冬惊奇地问。 那人仍旧凶狠道:“少来废话,赶紧把他带走——宫里都打点好了,只要不让他露面,咱们就能顺利地逃出宫外!” 怀冬敛起惬意,严肃地点了点头。 随后,那人弄来一辆牛车,并将田宝儿揍晕——田宝儿昏厥之际,怀冬大惊失色,急忙地扣住那人的胳膊,惊道:“你做甚么?!” “心软了?”那人斜视怀冬,“莫要忘记这个孩子,是那个家伙的——” “没敢忘记!”咬了咬牙,怀冬不再多看田宝儿一眼,径直地跳上牛车,“走罢,哥哥。” 充作车夫,那人熟门熟路地驾驶牛车,轻松地来到临淄宫的城城前,向临淄宫城守们招呼了几声,顺利地出了宫去。 不知过了多久,临淄宫内才传出一道惊叫—— “不好啦!不好啦!公子宝不见了!公子宝不见了!……” ……就在公子宝丢失的情况下,远在棘城的吕邗姜仍不知情,仍为割地一事与吴王夫差扯皮。 “蒙城么?——似也不错?”本觉得吴王夫差会顺理成章地同意,岂料下一秒,他却话锋一转,“蒙城也不是不行,但据孤所知,蒙城都没甚么人口了罢?” 挑了挑眉,吴王夫差饶有兴致地看向吕邗姜,好奇她会怎样回答。 事实上,早在进攻齐国之前,吴王夫差就意外地得知了齐国女君突然下令,将齐地边境一带的齐人们往内地迁去。此举当时引来不小的轰动,齐国大臣们疑似都持反对意见,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得不执行齐国女君的命令…… 而吴王夫差,驻军艾陵之前,亦派人刺探齐国边境一带,正好知晓齐地边境确实荒无人烟,都没多少户人家。 因此,吴王夫差若占齐地边境,真的只占齐地,而非齐地和齐人——对于土地和人口的选择,吴王夫差更倾向人口:土地没了,可以再征战得之;人口少了,却要花费数十年的光阴才能恢复! 人口的减少,意味着发动战争需要的兵力也会相应地变少——这令以军事强国闻名的吴国,怎能不头痛人口增长的问题? 就因常年发动战争,吴国人口……不如齐人也。 “孤不占夷城,亦可。”转了转眼珠子,吴王夫差也直接说明要求,“孤要蒙城,以及蒙城原先住着的人口!” “这不可能!”吕邗姜想也不想地拒绝,“且不提齐人不愿来吴国,便是强行地送去,想来他们也会逃回齐国……当然,或许他们连齐国也不想回,直接地逃到国外,诸如晋国或楚国——与其逼迫他们出走,不如放他们一马,本君愿以财物赎之。” “财物……”吴王夫差满头黑线:是他太不了解吕邗姜了吗?——还是以前他就没了解过吕邗姜? 太不可思议了:这位齐国女君不重视齐国领土,亦不重视贵重财物,反而挺维护齐国人们?…… 吴王夫差目不转睛地盯着吕邗姜,好似头次认识吕邗姜。 仍是除了好战的武将们,胥门巢和田恒都若有所思地注视吕邗姜——胥门巢心道:真没料到,这个齐国女君竟然如此豁达明理,知晓治国在民!田恒心道:不愧是女君,思路和普通姬子完全不一样……这要搁到吕瑞姜的身上,八成她会舍不得财物罢? ——假如吕瑞姜在此,定要狠扭田恒的耳朵,狠狠地训斥: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瑞姬也不看中财物!……给瑞姬一个表现的机会,瑞姬也会选人而非物! 很可惜,吕瑞姜不在这里。 ……微微地愣神,田恒为自己突然地联想到吕瑞姜而感到惊诧:甚么情况?他怎么记起了吕瑞姜来? 莫名地,吕瑞姜的举止言行浮现田恒的脑海,令田恒生出三分想念的微妙之感。 ——他才不想念吕瑞姜呢! 八成是吕瑞**时太缠田恒的缘故,以致田恒时不时地想起吕瑞姜的那张神采奕奕的容颜。 「喂~你在想甚么?」晏慈用胳膊肘了一肘田恒,满脸好奇地用口型询问。 太有趣了:往日田恒端的一副风度翩翩的贵族才子,甚少露出这种思……春的表情? 回过神来,田恒板脸道:「闭嘴。」 撇了撇嘴,晏慈却又乖乖地闭嘴了。 “……你能出多少?”良久,吴王夫差慢悠悠地开口。 “价格你来开。”吕邗姜面不改色地说。 吴王夫差便竖起五根手指头,说道:“五十匹绸缎,能赎一人。” “成交。”吕邗姜快速地应下——都不还价! 好个大气财粗的齐国女君! 眼见吕邗姜愿意出资赎购早已定居在齐地内地的一群原蒙城平民们,众人面面相觑,反应亦又各不相同:王子姑曹满头雾水,展如摸了摸下巴;胥门巢倒吸了一口凉气;国敏扶了扶额;晏慈张大了嘴巴,瞥向田恒—— 田恒双手捂脸,都不敢直视吕邗姜:不家当,不知柴米油盐贵——五十匹绸缎才能换回一人,吴国怎地不去抢?! ……哦~这是女君答应的价格:当真不晓得绸缎稀少且又价格昂贵?! 齐国一年也只能出产五千匹罢了。 而他的女君却狮子大开口,直接五十匹绸缎换回一人:女君啊女君,你到底数过人口没?——夷城人数再少,一百人总能凑得到罢?!真要出现一百零一人,女君岂不是要焦头烂额?! 似是猜到这点,吴王夫差无声地闷笑,亦道:“但愿你不要后悔。”——吴王夫差很想知晓,夷城人口不止一百人,并且绸缎不够赎人时,吕邗姜要拿甚么东西抵押……或者说,齐国的绸缎成千上万? 思及这种可能,吴王夫差又笑不出来。 可是,随即,吴王夫差又觉齐国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的绸缎,便又好笑不已。 “不必担心。”抬起头来,吕邗姜瞥见吴王夫差大笑的镜头,认真地解释,“本君既已经夸下海口,自有能力处理之——现在,只要吴王将吴国陆兵们辙出齐国境内,本君就出资赎回夷城平民们!” 甚么?——辙出?! 吴国将领们十分惊讶:这么说来,想要拿回财物,还得让他们从齐国离开?! 吴王夫差怒道:“孤从齐地离开,你要如何与孤交换绸缎?”——玩笑也要开个度儿:真让他们离开,齐国会将绸缎运回吴国么?专门开上船舰去运绸缎?就像运河邗沟一样?! “对。”吕邗姜一脸肯定,“本君会令水师们装好绸缎,前去吴国——诸位相信本君的为人罢?本君从不在誓言方面撒谎。” 猛地抚掌,吴王夫差咬牙地笑道:“行~便信你这一回。” 吕邗姜嘴角抽了一抽:甚么信你,说得倒好听……做起事来却分外令人寒心! 吕邗姜永远都记得:吴王夫差对她柔情蜜意,事后待她归国,却是开凿运河,结果率兵伐齐,伐了不止一次! “……吴王是否先辙军离开?”顿了一顿,吕邗姜鼓起勇气,大胆地追问。 吴王夫差沉吟片刻,痛快道:“好罢!就看在你我昔日的情谊上,这次孤就放过你们齐国……” 大手一挥,吴王夫差果断地下令:“命全军收拾好行李,即刻就要出发……辙军!” 众人无语。 222、请假条(五)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21、请假条(六)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22、请假条(七)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23、请假条(八)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24、请假条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25、请假条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27、请假条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28、请假条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29、请假条 蒙城?! 那些流民们来自蒙城么? 吕邗姜目光一闪,只有一抹念头浮上心头:果然,该来的还会来呢? ——尽管在艾陵之战发动之前,吕邗姜就已将齐国边境的散落居民们全体迁进内地……虽然是大部分齐民们。 仍有少数齐民们,因眷念故土,并未搬离——而一场大战之后,那些齐民们是生是死,就不是吕邗姜所知了。 如今看来,或许是那些齐民们吗? 仿佛看出吕邗姜的为难,田穰苴走上前来,握住了吕邗姜的右手,冷声道:“确定是蒙城来的么?——蒙城距离临淄有多远,想必你不是不清楚罢?至少要七天的样子,才能抵达目的地……” 言下之意,蒙城人们要闹,早就闹开了——为甚么时机赶得如此之巧,偏在他回来的时候呢?……或许是他田穰苴想多了。 但是,宁可思忧,亦不能安逸,这使田穰苴不得不多想。 那名侍女瞠目结舌,傻傻地看着田穰苴,接不上话来。 见罢,田穰苴嫌弃地斜视那名侍女,替吕邗姜说:“还不带路!” “啊?——哦……”那名侍女慌张地低下头去,连忙地给吕邗姜和田穰苴带路去了。 迈开脚下,田穰苴跟随吕邗姜,在一群宫正们的拥簇下,直朝临淄宫的城门走去。 来到临淄宫的城门,吕邗姜一行人一眼就见一伙穿着破旧的齐人们满脸愤怒,脸红脖子粗,骂骂咧咧,想闯临淄宫,却被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给联手地拦下。 “尔等刁民,再敢乱闯,别怪吾等不客气了!”十名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挥动兵器,再三地警告那伙齐人们,“退下!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女君何在?!女君何在?!”那伙齐人们被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威胁,想闯又不敢闯,想退又不甘心,“女君凭甚么要割蒙城给吴国?!吾等不服!吾等不服!女君快出来!……” 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冷着一张脸,喝道:“住口!住口!退下!退下!” “大伙儿,莫要慌张,他们不敢乱来……!”一位人高马大的齐人双手握成拳头,恨恨地叫嚷,“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做甚?!” ——的确,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只才十名,而那伙齐人们却有近百! ……看至此处,吕邗姜面上一急,刚想冲上前去,便被田穰苴给拽住——“邗儿,你想做甚么?” “割城是邗儿一人决定,他们要怪,邗儿怎能躲避?”吕邗姜皱了皱眉头,“把话说开了,他们自不会再闹……并且,安置他们这些人,邗儿还是能做到的……” 轻轻地挣脱田穰苴,吕邗姜稳稳地走了过去。 “本君乃齐国邗姜君,尔等有何要事,要问于本君?”清了清喉咙,吕邗姜扬声地询问——吕邗姜不愧是吕邗姜,刚一发问,全场寂静! 那伙齐人们怔了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们真能见到吕邗姜——迟疑片刻,仍是那位人高马大的齐人迟疑道:“你……你是女君?” “大胆!”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齐声地发怒,“既要见女君,为何连女君都不识?——你们分明是来捣乱的!”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那伙齐人们大惊,纷纷地反驳。 吕邗姜抬了抬手,示意那伙齐人们冷静下来。 见罢,那伙齐人们当真平静了不少。 心知那伙齐人们的想法,吕邗姜仍是认真地问道:“本君乃是齐国邗姜君本人……诸位有甚么紧急之事,需要面见本君?” 那伙齐人们面面相觑,仿佛一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良久,仍是那位人高马大的齐人开口,质问:“女君,俺们并没恶意,只是痛恨蒙城被割给吴国……蒙城乃是俺们的故乡——当初,俺们之所以会离开蒙城,是因为通告说只需离开蒙城一段时日,如今却成了吴国的,您说这是怎么回事?俺们就算想回故土,也没法回去了罢?” 吕邗姜沉声道:“是的,你们没法回去了。” 瞪着吕邗姜沉着的模样,那位齐人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那么,俺们岂不是无家可归了?——女君,您说罢,您说要怎么安置俺们?莫非,您想赶起俺们吗?!”说至此处,那位齐人气得浑身发抖。 吕邗姜心下一惊,隐约地明白了他们的不满,反问:“把你们迁去外地居住,还要额外交钱不成?” “啊?……”那位齐人眨了眨眼,“难道不要?” “荒唐!”吕邗姜勃然大怒,“本君既将你们迁往外地,非但不用你们交钱,反而还会送钱你们,以作贴补……是谁说要交钱的?!” 脸色阴沉,吕邗姜怒不可遏。 那位齐人张了张嘴,脱口而出道:“是田氏家族要求上供的!” “田……”轮到吕邗姜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说。 “没错!”那位齐人咬牙切齿地叫道,“他说他叫田章,是田氏家族的子弟!假如俺们不交足份量,就把俺们赶出城去!” 吕邗姜:“……” 田穰苴,田氏家族的成员之一、吕邗姜的丈夫,就站在吕邗姜的背后,这让吕邗姜又惊又怒,一时茫然不已。 眼见是本家闹出的麻烦,田穰苴重重地咳了一声,肃然道:“此是田氏家族之错也,田氏家族必会你们一个圆满的交待,还请各位耐心地等待。” “等待?!”那位齐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不屑,“你又是何人?竟敢说大话?”——为难那位齐人认不出田穰苴,实是田穰苴一身邋遢,堪比他们流民……但若仔细地观察对方,必不难发觉对方与众不同。 至少,没人敢在一国女君面前肆意地插话。 田穰苴干巴巴地介绍道:“吾乃田穰苴,田氏家族的成员……” 抿了抿嘴,田穰苴略显尴尬。 那伙齐人们却齐齐地瞪大双眼,不思思议地惊呼,叹道:“你是「田夫人」?” “咳——”即便被承认为吕邗姜的亲属,田穰苴仍旧郁闷:这个称呼果然太奇怪了……扶了扶额,田穰苴小声道:“请唤苴为「大司马」或「田将军」比较好。” 那伙齐人们听话地改口,便道:“见过田将军。” 那位人高马大的齐人眼光闪了一闪,轻叹:“大司马?——你就是大司马么?……”顿了顿,那位齐人立即把他的同伴们叫至一处,和他们嘀嘀咕咕说了一通,仿佛是在协商。 良久,那位人高马大的齐人才走来,拱手道:“既是大司马开口,俺们也不敢不给面子……也罢,俺们就耐心地等待几天,还请大司马给俺们讨好说法,俺们也不是不讲理之人!” 吕邗姜适时地站出,关心地问道:“多谢各位体谅!说实话,把蒙城割给吴国,本君也很心痛……可是,齐国不敌吴国乃是不争的事实——不过,你们且放心,总有一天,蒙城会再次重回齐国的土地,相信这一天并不会太远!” 最后一句话,吕邗姜说得分外自信。 那伙齐人们怔怔地望着吕邗姜,似被她所感染,不约而同地喊道:“重回!重回!重回!……有女君这个保证,俺们总算放心啦!” “就是~就是~女君会收回蒙城……俺们就别闹了!” “话是这样说,但俺们要住哪儿?——为了见女君,俺都把家底都完了……这些日子,俺们漂泊在外,混成流民,真不好受哇!” ……那伙齐民们先是赞美吕邗姜,后是烦恼自身的住处。 吕邗姜听了,立即宣布道:“诸位也莫要着急……这样罢!诸位可以迁去临淄城外的一座村落——或许那座村落比不上你们原先住的,但总好过露宿街头罢?待到时机成熟,本君再送你们回乡。” 田穰苴听罢,顿时明白吕邗姜所说的村落,自是指晏村——不错,的确是个好去处,暂时能解这伙齐人们的难题。 “真的吗?”那伙齐人们又笑又跳,“太好了!——在哪里呀?” “你们且在这里侯着,本君这便给你们找那引路人去。”吕邗姜可不会忘记她还得与众大臣们议事——正好,负责晏村的晏慈亦在其中,“只是,这似乎需要耗费一点时辰,你们可愿等本君回来?” 那伙齐人们听罢,爽快地退让一步,答道:“只要今晚有着落,等上半天也没关系……女君,俺们就在这里等您,行么?” “当然可以。”吕邗姜露出一抹笑容,暗地舒了一口气。 有一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低声道:“女君,这大概不太好罢?——让这群人堵在宫城附近,是不是……?” “这有甚么?”吕邗姜不以为然说,“他们是因本君的失误才无家可归,如今堵在宫城附近找人说理,又有错了?——就让他们留下罢!反正也只是一小会儿……” 那个临淄宫的城门守卫有口难言:不是错不错的问题罢?——让一支流民们随便地堵在宫城出口,岂不是藐视女君?…… 这要传出去,女君威严何在?! 230、请假条 蒙城?! 那些流民们来自蒙城么? 吕邗姜目光一闪,只有一抹念头浮上心头:果然,该来的还会来呢? ——尽管在艾陵之战发动之前,吕邗姜就已将齐国边境的散落居民们全体迁进内地……虽然是大部分齐民们。 仍有少数齐民们,因眷念故土,并未搬离——而一场大战之后,那些齐民们是生是死,就不是吕邗姜所知了。 如今看来,或许是那些齐民们吗? 仿佛看出吕邗姜的为难,田穰苴走上前来,握住了吕邗姜的右手,冷声道:“确定是蒙城来的么?——蒙城距离临淄有多远,想必你不是不清楚罢?至少要七天的样子,才能抵达目的地……” 言下之意,蒙城人们要闹,早就闹开了——为甚么时机赶得如此之巧,偏在他回来的时候呢?……或许是他田穰苴想多了。 但是,宁可思忧,亦不能安逸,这使田穰苴不得不多想。 那名侍女瞠目结舌,傻傻地看着田穰苴,接不上话来。 见罢,田穰苴嫌弃地斜视那名侍女,替吕邗姜说:“还不带路!” “啊?——哦……”那名侍女慌张地低下头去,连忙地给吕邗姜和田穰苴带路去了。 迈开脚下,田穰苴跟随吕邗姜,在一群宫正们的拥簇下,直朝临淄宫的城门走去。 来到临淄宫的城门,吕邗姜一行人一眼就见一伙穿着破旧的齐人们满脸愤怒,脸红脖子粗,骂骂咧咧,想闯临淄宫,却被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给联手地拦下。 “尔等刁民,再敢乱闯,别怪吾等不客气了!”十名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挥动兵器,再三地警告那伙齐人们,“退下!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女君何在?!女君何在?!”那伙齐人们被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威胁,想闯又不敢闯,想退又不甘心,“女君凭甚么要割蒙城给吴国?!吾等不服!吾等不服!女君快出来!……” 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冷着一张脸,喝道:“住口!住口!退下!退下!” “大伙儿,莫要慌张,他们不敢乱来……!”一位人高马大的齐人双手握成拳头,恨恨地叫嚷,“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做甚?!” ——的确,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只才十名,而那伙齐人们却有近百! ……看至此处,吕邗姜面上一急,刚想冲上前去,便被田穰苴给拽住——“邗儿,你想做甚么?” “割城是邗儿一人决定,他们要怪,邗儿怎能躲避?”吕邗姜皱了皱眉头,“把话说开了,他们自不会再闹……并且,安置他们这些人,邗儿还是能做到的……” 轻轻地挣脱田穰苴,吕邗姜稳稳地走了过去。 “本君乃齐国邗姜君,尔等有何要事,要问于本君?”清了清喉咙,吕邗姜扬声地询问——吕邗姜不愧是吕邗姜,刚一发问,全场寂静! 那伙齐人们怔了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们真能见到吕邗姜——迟疑片刻,仍是那位人高马大的齐人迟疑道:“你……你是女君?” “大胆!”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们齐声地发怒,“既要见女君,为何连女君都不识?——你们分明是来捣乱的!”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那伙齐人们大惊,纷纷地反驳。 吕邗姜抬了抬手,示意那伙齐人们冷静下来。 见罢,那伙齐人们当真平静了不少。 心知那伙齐人们的想法,吕邗姜仍是认真地问道:“本君乃是齐国邗姜君本人……诸位有甚么紧急之事,需要面见本君?” 那伙齐人们面面相觑,仿佛一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良久,仍是那位人高马大的齐人开口,质问:“女君,俺们并没恶意,只是痛恨蒙城被割给吴国……蒙城乃是俺们的故乡——当初,俺们之所以会离开蒙城,是因为通告说只需离开蒙城一段时日,如今却成了吴国的,您说这是怎么回事?俺们就算想回故土,也没法回去了罢?” 吕邗姜沉声道:“是的,你们没法回去了。” 瞪着吕邗姜沉着的模样,那位齐人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那么,俺们岂不是无家可归了?——女君,您说罢,您说要怎么安置俺们?莫非,您想赶起俺们吗?!”说至此处,那位齐人气得浑身发抖。 吕邗姜心下一惊,隐约地明白了他们的不满,反问:“把你们迁去外地居住,还要额外交钱不成?” “啊?……”那位齐人眨了眨眼,“难道不要?” “荒唐!”吕邗姜勃然大怒,“本君既将你们迁往外地,非但不用你们交钱,反而还会送钱你们,以作贴补……是谁说要交钱的?!” 脸色阴沉,吕邗姜怒不可遏。 那位齐人张了张嘴,脱口而出道:“是田氏家族要求上供的!” “田……”轮到吕邗姜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说。 “没错!”那位齐人咬牙切齿地叫道,“他说他叫田章,是田氏家族的子弟!假如俺们不交足份量,就把俺们赶出城去!” 吕邗姜:“……” 田穰苴,田氏家族的成员之一、吕邗姜的丈夫,就站在吕邗姜的背后,这让吕邗姜又惊又怒,一时茫然不已。 眼见是本家闹出的麻烦,田穰苴重重地咳了一声,肃然道:“此是田氏家族之错也,田氏家族必会你们一个圆满的交待,还请各位耐心地等待。” “等待?!”那位齐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不屑,“你又是何人?竟敢说大话?”——为难那位齐人认不出田穰苴,实是田穰苴一身邋遢,堪比他们流民……但若仔细地观察对方,必不难发觉对方与众不同。 至少,没人敢在一国女君面前肆意地插话。 田穰苴干巴巴地介绍道:“吾乃田穰苴,田氏家族的成员……” 抿了抿嘴,田穰苴略显尴尬。 那伙齐人们却齐齐地瞪大双眼,不思思议地惊呼,叹道:“你是「田夫人」?” “咳——”即便被承认为吕邗姜的亲属,田穰苴仍旧郁闷:这个称呼果然太奇怪了……扶了扶额,田穰苴小声道:“请唤苴为「大司马」或「田将军」比较好。” 那伙齐人们听话地改口,便道:“见过田将军。” 那位人高马大的齐人眼光闪了一闪,轻叹:“大司马?——你就是大司马么?……”顿了顿,那位齐人立即把他的同伴们叫至一处,和他们嘀嘀咕咕说了一通,仿佛是在协商。 良久,那位人高马大的齐人才走来,拱手道:“既是大司马开口,俺们也不敢不给面子……也罢,俺们就耐心地等待几天,还请大司马给俺们讨好说法,俺们也不是不讲理之人!” 吕邗姜适时地站出,关心地问道:“多谢各位体谅!说实话,把蒙城割给吴国,本君也很心痛……可是,齐国不敌吴国乃是不争的事实——不过,你们且放心,总有一天,蒙城会再次重回齐国的土地,相信这一天并不会太远!” 最后一句话,吕邗姜说得分外自信。 那伙齐人们怔怔地望着吕邗姜,似被她所感染,不约而同地喊道:“重回!重回!重回!……有女君这个保证,俺们总算放心啦!” “就是~就是~女君会收回蒙城……俺们就别闹了!” “话是这样说,但俺们要住哪儿?——为了见女君,俺都把家底都完了……这些日子,俺们漂泊在外,混成流民,真不好受哇!” ……那伙齐民们先是赞美吕邗姜,后是烦恼自身的住处。 吕邗姜听了,立即宣布道:“诸位也莫要着急……这样罢!诸位可以迁去临淄城外的一座村落——或许那座村落比不上你们原先住的,但总好过露宿街头罢?待到时机成熟,本君再送你们回乡。” 田穰苴听罢,顿时明白吕邗姜所说的村落,自是指晏村——不错,的确是个好去处,暂时能解这伙齐人们的难题。 “真的吗?”那伙齐人们又笑又跳,“太好了!——在哪里呀?” “你们且在这里侯着,本君这便给你们找那引路人去。”吕邗姜可不会忘记她还得与众大臣们议事——正好,负责晏村的晏慈亦在其中,“只是,这似乎需要耗费一点时辰,你们可愿等本君回来?” 那伙齐人们听罢,爽快地退让一步,答道:“只要今晚有着落,等上半天也没关系……女君,俺们就在这里等您,行么?” “当然可以。”吕邗姜露出一抹笑容,暗地舒了一口气。 有一临淄宫的城门守卫低声道:“女君,这大概不太好罢?——让这群人堵在宫城附近,是不是……?” “这有甚么?”吕邗姜不以为然说,“他们是因本君的失误才无家可归,如今堵在宫城附近找人说理,又有错了?——就让他们留下罢!反正也只是一小会儿……” 那个临淄宫的城门守卫有口难言:不是错不错的问题罢?——让一支流民们随便地堵在宫城出口,岂不是藐视女君?…… 这要传出去,女君威严何在?! 231、请假条 可是,尽管那伙齐人们的做法,有损女君颜面,女君吕邗姜,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愉——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带人离开。 留下那伙齐人们在临淄宫城门的附近,吕邗姜等人快速地来到临淄宫的议殿,不出意外地瞧见众大臣们已然侯在那里。 “见过女君。”田乞拄着拐杖,略感意外:平日准时的女君,竟也会迟到?……难道发生了甚么事么? “让诗位久等了。”踏进议殿之前,吕邗姜特意冷冷地瞥了一眼田乞:即便知晓田乞本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却仍旧有些迁怒他——吕邗姜不得不先摆脸色,也好让田乞有点心理准备! 不出意外地,田穰苴又朝田乞暗地使个眼色,只差没用口型对他说明原委——果不其然,田乞低眉顺眼,就算面上没何表示,吕邗姜和田穰苴却不约而同地了解田乞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总之,待到正式议事结束后,田乞他就会遇上麻烦了。 临淄宫,议殿。 一如往常地,吕邗姜正襟危坐,说了一句“今日有何要事需要上表?”后,众大臣们便照旧地建议—— 首先,众大臣们仍是老掉牙地谏言道:“女君,有关运河一事,微臣仍是认为弊大于利——邗沟一日在齐,齐国就一日会有威胁……微臣以为,将齐国境内的运河填堵为佳,至少让外国莫要轻易地来犯!” 依旧也有大臣持反对的意见,呸道:“你说填就填?——哪有这般轻松?!真的填了河后,齐国的税收要少了许多……况且,便是填河后,吴国又要咱们开河,那该怎么办?若是不依,怕又免不了一场硬仗!” “是啊!再起战事,齐军可要负担不起了……” “怕甚么?——好歹吴国和齐国是联盟呢?他们再攻齐国,总要找个理由罢?到时他们又用甚么借口?” “联盟?——哼!自与吴国联盟起的这些年,吴国隔三差五地攻击齐国……要这种盟国有何用处?!女君,微臣请求齐国结束与吴国的联盟!” 吕邗姜:“……” 听着众大臣们的抱怨,吕邗姜心头只有一抹念头:唉~又来了…… 即便反感吴国的好战和多次挑剔,但在目前,齐国不如吴国,真要断绝两国友好来往,恐怕齐国承受不了吴国单方面的怒火……但若有了结盟这层关系,好歹是一层遮羞布——至少,吴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打齐国! ……聊有胜无,齐国倒想公布新的盟国,却碍于新的盟国暂时不便公布身份——内心痒痒的,吕邗姜垂下眼帘,愉悦地心道:联盟之事,先且不提,待到时机成熟,绝对会给众人一份大大的惊喜。 又听众大臣们争辩片刻,直至众大臣们又将运河邗沟的留否搬到台面上来:大部分臣员们都强烈地要求将运河堵住,只有几名臣员们弱弱地反对,却架不住众臣们的一面倒。 “诸位,请安静下来。”扬了扬声,吕邗姜打断了众大臣们的发言。 于是,从大臣们勉强地静下心来,齐齐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则把目光放在某人的身上——“苴儿,你有何看法?”眨了眨眼,吕邗姜直接地询问田穰苴。 就算在众人的面前,吕邗姜也习惯地称呼田穰苴的昵称,没了拘束与羞涩——而田穰苴,亦无视了众大臣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从容地说道: “将运河堵住,实为不可取!” 最后三外字,田穰苴说得分外大声。 殿内一片寂静。 田穰苴道:“诸位,为甚么要堵上运河?”——虽说运河最初是吴国开凿的,田穰苴吃味非常,但凭心而论,若无运河,反令齐国…… 看这情况,似乎田穰苴是想说服他们——众大臣们便道:“仍有运河,吴国会来攻打齐国……吴国想打齐国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再被他们得逞,齐国还有颜面可留?!尔等还想再尝一回艾陵之战么?!” 提起艾陵之战,众人面色如灰:十万齐军葬身艾陵……再有相同规模的战役发动,齐国百分百地求和—— “可是,堵住河运,就能挡住吴军的脚步么?”田穰苴沉声地反问,“河道被堵,就没其他方式入侵齐国了?……莫要忘记了,运河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想攻齐国,还有许多方法!” “还有甚么方法?”一名齐臣脸色通红,忍怒地质问。 田穰苴想也不想地回答:“陆战、海战!你们真以为运河被堵,就能阻止吴国了?——没了河道,吴国还能翻山越岭、借国远行,总会有办法再来攻齐……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再把目光放在运河的去留方面了!” 那名齐臣张了张嘴,驳不出半个字来。 田穰苴又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也有坏的,均取决于自己的认知——运河再被吴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难道咱们就不用运河了?……他们敢用运河攻击齐国,咱们就不能借运河反攻吴国?只是你们没想到而已!” 这是田穰苴的逆向思维:田穰苴凭借他的军事眼光,早已看清齐国亦能反击吴国,惜叹众人却是死脑筋,只想防守罢了……说到底,是齐国少了一份骨气!环顾众大臣们,田穰苴厉声道: “以后,莫要再提运河是不是需要堵住——实话告诉你们,根本堵不住!假如堵了,亦会给齐国造成损失……还请你们同意运河邗沟的存在!” 田穰苴这一番话,终将众大臣们说服了——至少目前被说服:他们没人都再反对……满意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把脸一沉,言归正传道: “运河的存在与否,本君和苴儿是持相同的态度:留下!各位,以后不要再提运河一事了……本君实在不想再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目光一转,吕邗姜直盯田乞。 田乞不动声色,却明白了吕邗姜向他发难了。 便听吕邗姜道:“有谁认识田章,据说他是田氏家族的子弟……” 嘴上说着,吕邗姜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田乞,分明是等田乞的开口。 田乞虽没开口,开口的却是田恒—— 田恒拱了拱手,答道:“田章,乃为一支田氏支庶的子弟……年纪四十余岁,性格暴烈,因谋了一份差事,被族长除名。” 吕邗姜:“……” “被除名了?”吕邗姜扬了扬眉,“可有他最近的消息没?” 田恒道:“不知。” 吕邗姜却松了一口气,板脸道:“你们可知今早——就在刚才,有一伙流民们聚集城外……?”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隐有所知,却不答话。 于是,吕邗姜自言自语道:“那伙流民们说是被田章赶走的——田章正是田氏家族的子弟,本君当时听了,真是气坏了,还想严惩田氏家族呢?……幸好,你们倒把人给除名了,也算勉强逃过一劫。” 众大臣们听罢,嘴角抽搐:这是想替田氏家族开脱吗? 田乞和田恒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似愿任由吕邗姜处置。 吕邗姜道:“本君原想重罚田氏家族,但若重罚,岂不冤枉了你们?……这样罢,你们再派一名子弟前去处理此事,若是办得好,本君便免了你们这次过失;但若办砸了,本君就将你们田氏家族通通罢去职务!” ——也就是说,将田氏家族贬为平民? 众大臣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真的假的啊?……这惩罚颇为严重啊? 却见田乞和田恒相继地行礼,应道:“微臣必不辱命。” “嗯。”吕邗姜点了点头,又对晏慈说,“那伙齐人们现今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晏村呢?……” 晏慈拱手道:“荣幸之至。” “田氏家族的子弟们也要注意言行!”扭过脸去,吕邗姜慎重地叮嘱田乞和田恒,“虽说没有必要,本君却还是想说:本君的丈夫虽出自田氏家族,但田氏上下若敢因此而耍小心眼者,别怪本君心狠!” 田乞仍旧稳如泰山,而田恒却略有惊异——很快地,两人又再次保证道:“今后小臣定会规整族内子弟,绝不让他们出格!” 眼见事情圆满解决,不但吕邗姜相当满意,连田穰苴亦是——田穰苴曾经万分唾弃本家,奈何本家仍是他的立命之所……兼之他在族中长大,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本家衰亡,田穰苴却是不愿意! 因而,当他瞧见吕邗姜竟然隐晦地替田氏家族开脱,内心又感动又愧疚,又庆幸又喜悦!只是,这种欢快的心情还没持续太久,便被吕邗姜徒手地打破——冷不丁地,吕邗姜突然道: “公子宝还有下落么?” 众人:“……” 鸦雀无声。 真正的鸦雀无声。 众人僵住,额头渗汗:惨了……公子宝还流浪外头,他们仍没找到线索,这该怎么办呢? 环顾众大臣们的神色,吕邗姜掩住失望,淡淡地下令:“找不着,继续找,直至找到为止——生要见人,死……” 想到可怕的后果,吕邗姜浑然发抖。 232、请侯条 可是,尽管那伙齐人们的做法,有损女君颜面,女君吕邗姜,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愉——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带人离开。 留下那伙齐人们在临淄宫城门的附近,吕邗姜等人快速地来到临淄宫的议殿,不出意外地瞧见众大臣们已然侯在那里。 “见过女君。”田乞拄着拐杖,略感意外:平日准时的女君,竟也会迟到?……难道发生了甚么事么? “让诗位久等了。”踏进议殿之前,吕邗姜特意冷冷地瞥了一眼田乞:即便知晓田乞本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却仍旧有些迁怒他——吕邗姜不得不先摆脸色,也好让田乞有点心理准备! 不出意外地,田穰苴又朝田乞暗地使个眼色,只差没用口型对他说明原委——果不其然,田乞低眉顺眼,就算面上没何表示,吕邗姜和田穰苴却不约而同地了解田乞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总之,待到正式议事结束后,田乞他就会遇上麻烦了。 临淄宫,议殿。 一如往常地,吕邗姜正襟危坐,说了一句“今日有何要事需要上表?”后,众大臣们便照旧地建议—— 首先,众大臣们仍是老掉牙地谏言道:“女君,有关运河一事,微臣仍是认为弊大于利——邗沟一日在齐,齐国就一日会有威胁……微臣以为,将齐国境内的运河填堵为佳,至少让外国莫要轻易地来犯!” 依旧也有大臣持反对的意见,呸道:“你说填就填?——哪有这般轻松?!真的填了河后,齐国的税收要少了许多……况且,便是填河后,吴国又要咱们开河,那该怎么办?若是不依,怕又免不了一场硬仗!” “是啊!再起战事,齐军可要负担不起了……” “怕甚么?——好歹吴国和齐国是联盟呢?他们再攻齐国,总要找个理由罢?到时他们又用甚么借口?” “联盟?——哼!自与吴国联盟起的这些年,吴国隔三差五地攻击齐国……要这种盟国有何用处?!女君,微臣请求齐国结束与吴国的联盟!” 吕邗姜:“……” 听着众大臣们的抱怨,吕邗姜心头只有一抹念头:唉~又来了…… 即便反感吴国的好战和多次挑剔,但在目前,齐国不如吴国,真要断绝两国友好来往,恐怕齐国承受不了吴国单方面的怒火……但若有了结盟这层关系,好歹是一层遮羞布——至少,吴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打齐国! ……聊有胜无,齐国倒想公布新的盟国,却碍于新的盟国暂时不便公布身份——内心痒痒的,吕邗姜垂下眼帘,愉悦地心道:联盟之事,先且不提,待到时机成熟,绝对会给众人一份大大的惊喜。 又听众大臣们争辩片刻,直至众大臣们又将运河邗沟的留否搬到台面上来:大部分臣员们都强烈地要求将运河堵住,只有几名臣员们弱弱地反对,却架不住众臣们的一面倒。 “诸位,请安静下来。”扬了扬声,吕邗姜打断了众大臣们的发言。 于是,从大臣们勉强地静下心来,齐齐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则把目光放在某人的身上——“苴儿,你有何看法?”眨了眨眼,吕邗姜直接地询问田穰苴。 就算在众人的面前,吕邗姜也习惯地称呼田穰苴的昵称,没了拘束与羞涩——而田穰苴,亦无视了众大臣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从容地说道: “将运河堵住,实为不可取!” 最后三外字,田穰苴说得分外大声。 殿内一片寂静。 田穰苴道:“诸位,为甚么要堵上运河?”——虽说运河最初是吴国开凿的,田穰苴吃味非常,但凭心而论,若无运河,反令齐国…… 看这情况,似乎田穰苴是想说服他们——众大臣们便道:“仍有运河,吴国会来攻打齐国……吴国想打齐国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再被他们得逞,齐国还有颜面可留?!尔等还想再尝一回艾陵之战么?!” 提起艾陵之战,众人面色如灰:十万齐军葬身艾陵……再有相同规模的战役发动,齐国百分百地求和—— “可是,堵住河运,就能挡住吴军的脚步么?”田穰苴沉声地反问,“河道被堵,就没其他方式入侵齐国了?……莫要忘记了,运河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想攻齐国,还有许多方法!” “还有甚么方法?”一名齐臣脸色通红,忍怒地质问。 田穰苴想也不想地回答:“陆战、海战!你们真以为运河被堵,就能阻止吴国了?——没了河道,吴国还能翻山越岭、借国远行,总会有办法再来攻齐……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再把目光放在运河的去留方面了!” 那名齐臣张了张嘴,驳不出半个字来。 田穰苴又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也有坏的,均取决于自己的认知——运河再被吴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难道咱们就不用运河了?……他们敢用运河攻击齐国,咱们就不能借运河反攻吴国?只是你们没想到而已!” 这是田穰苴的逆向思维:田穰苴凭借他的军事眼光,早已看清齐国亦能反击吴国,惜叹众人却是死脑筋,只想防守罢了……说到底,是齐国少了一份骨气!环顾众大臣们,田穰苴厉声道: “以后,莫要再提运河是不是需要堵住——实话告诉你们,根本堵不住!假如堵了,亦会给齐国造成损失……还请你们同意运河邗沟的存在!” 田穰苴这一番话,终将众大臣们说服了——至少目前被说服:他们没人都再反对……满意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把脸一沉,言归正传道: “运河的存在与否,本君和苴儿是持相同的态度:留下!各位,以后不要再提运河一事了……本君实在不想再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目光一转,吕邗姜直盯田乞。 田乞不动声色,却明白了吕邗姜向他发难了。 便听吕邗姜道:“有谁认识田章,据说他是田氏家族的子弟……” 嘴上说着,吕邗姜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田乞,分明是等田乞的开口。 田乞虽没开口,开口的却是田恒—— 田恒拱了拱手,答道:“田章,乃为一支田氏支庶的子弟……年纪四十余岁,性格暴烈,因谋了一份差事,被族长除名。” 吕邗姜:“……” “被除名了?”吕邗姜扬了扬眉,“可有他最近的消息没?” 田恒道:“不知。” 吕邗姜却松了一口气,板脸道:“你们可知今早——就在刚才,有一伙流民们聚集城外……?”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隐有所知,却不答话。 于是,吕邗姜自言自语道:“那伙流民们说是被田章赶走的——田章正是田氏家族的子弟,本君当时听了,真是气坏了,还想严惩田氏家族呢?……幸好,你们倒把人给除名了,也算勉强逃过一劫。” 众大臣们听罢,嘴角抽搐:这是想替田氏家族开脱吗? 田乞和田恒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似愿任由吕邗姜处置。 吕邗姜道:“本君原想重罚田氏家族,但若重罚,岂不冤枉了你们?……这样罢,你们再派一名子弟前去处理此事,若是办得好,本君便免了你们这次过失;但若办砸了,本君就将你们田氏家族通通罢去职务!” ——也就是说,将田氏家族贬为平民? 众大臣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真的假的啊?……这惩罚颇为严重啊? 却见田乞和田恒相继地行礼,应道:“微臣必不辱命。” “嗯。”吕邗姜点了点头,又对晏慈说,“那伙齐人们现今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晏村呢?……” 晏慈拱手道:“荣幸之至。” “田氏家族的子弟们也要注意言行!”扭过脸去,吕邗姜慎重地叮嘱田乞和田恒,“虽说没有必要,本君却还是想说:本君的丈夫虽出自田氏家族,但田氏上下若敢因此而耍小心眼者,别怪本君心狠!” 田乞仍旧稳如泰山,而田恒却略有惊异——很快地,两人又再次保证道:“今后小臣定会规整族内子弟,绝不让他们出格!” 眼见事情圆满解决,不但吕邗姜相当满意,连田穰苴亦是——田穰苴曾经万分唾弃本家,奈何本家仍是他的立命之所……兼之他在族中长大,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本家衰亡,田穰苴却是不愿意! 因而,当他瞧见吕邗姜竟然隐晦地替田氏家族开脱,内心又感动又愧疚,又庆幸又喜悦!只是,这种欢快的心情还没持续太久,便被吕邗姜徒手地打破——冷不丁地,吕邗姜突然道: “公子宝还有下落么?” 众人:“……” 鸦雀无声。 真正的鸦雀无声。 众人僵住,额头渗汗:惨了……公子宝还流浪外头,他们仍没找到线索,这该怎么办呢? 环顾众大臣们的神色,吕邗姜掩住失望,淡淡地下令:“找不着,继续找,直至找到为止——生要见人,死……” 想到可怕的后果,吕邗姜浑然发抖。 233、请假条 可是,尽管那伙齐人们的做法,有损女君颜面,女君吕邗姜,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愉——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带人离开。 留下那伙齐人们在临淄宫城门的附近,吕邗姜等人快速地来到临淄宫的议殿,不出意外地瞧见众大臣们已然侯在那里。 “见过女君。”田乞拄着拐杖,略感意外:平日准时的女君,竟也会迟到?……难道发生了甚么事么? “让诗位久等了。”踏进议殿之前,吕邗姜特意冷冷地瞥了一眼田乞:即便知晓田乞本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却仍旧有些迁怒他——吕邗姜不得不先摆脸色,也好让田乞有点心理准备! 不出意外地,田穰苴又朝田乞暗地使个眼色,只差没用口型对他说明原委——果不其然,田乞低眉顺眼,就算面上没何表示,吕邗姜和田穰苴却不约而同地了解田乞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总之,待到正式议事结束后,田乞他就会遇上麻烦了。 临淄宫,议殿。 一如往常地,吕邗姜正襟危坐,说了一句“今日有何要事需要上表?”后,众大臣们便照旧地建议—— 首先,众大臣们仍是老掉牙地谏言道:“女君,有关运河一事,微臣仍是认为弊大于利——邗沟一日在齐,齐国就一日会有威胁……微臣以为,将齐国境内的运河填堵为佳,至少让外国莫要轻易地来犯!” 依旧也有大臣持反对的意见,呸道:“你说填就填?——哪有这般轻松?!真的填了河后,齐国的税收要少了许多……况且,便是填河后,吴国又要咱们开河,那该怎么办?若是不依,怕又免不了一场硬仗!” “是啊!再起战事,齐军可要负担不起了……” “怕甚么?——好歹吴国和齐国是联盟呢?他们再攻齐国,总要找个理由罢?到时他们又用甚么借口?” “联盟?——哼!自与吴国联盟起的这些年,吴国隔三差五地攻击齐国……要这种盟国有何用处?!女君,微臣请求齐国结束与吴国的联盟!” 吕邗姜:“……” 听着众大臣们的抱怨,吕邗姜心头只有一抹念头:唉~又来了…… 即便反感吴国的好战和多次挑剔,但在目前,齐国不如吴国,真要断绝两国友好来往,恐怕齐国承受不了吴国单方面的怒火……但若有了结盟这层关系,好歹是一层遮羞布——至少,吴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打齐国! ……聊有胜无,齐国倒想公布新的盟国,却碍于新的盟国暂时不便公布身份——内心痒痒的,吕邗姜垂下眼帘,愉悦地心道:联盟之事,先且不提,待到时机成熟,绝对会给众人一份大大的惊喜。 又听众大臣们争辩片刻,直至众大臣们又将运河邗沟的留否搬到台面上来:大部分臣员们都强烈地要求将运河堵住,只有几名臣员们弱弱地反对,却架不住众臣们的一面倒。 “诸位,请安静下来。”扬了扬声,吕邗姜打断了众大臣们的发言。 于是,从大臣们勉强地静下心来,齐齐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则把目光放在某人的身上——“苴儿,你有何看法?”眨了眨眼,吕邗姜直接地询问田穰苴。 就算在众人的面前,吕邗姜也习惯地称呼田穰苴的昵称,没了拘束与羞涩——而田穰苴,亦无视了众大臣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从容地说道: “将运河堵住,实为不可取!” 最后三外字,田穰苴说得分外大声。 殿内一片寂静。 田穰苴道:“诸位,为甚么要堵上运河?”——虽说运河最初是吴国开凿的,田穰苴吃味非常,但凭心而论,若无运河,反令齐国…… 看这情况,似乎田穰苴是想说服他们——众大臣们便道:“仍有运河,吴国会来攻打齐国……吴国想打齐国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再被他们得逞,齐国还有颜面可留?!尔等还想再尝一回艾陵之战么?!” 提起艾陵之战,众人面色如灰:十万齐军葬身艾陵……再有相同规模的战役发动,齐国百分百地求和—— “可是,堵住河运,就能挡住吴军的脚步么?”田穰苴沉声地反问,“河道被堵,就没其他方式入侵齐国了?……莫要忘记了,运河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想攻齐国,还有许多方法!” “还有甚么方法?”一名齐臣脸色通红,忍怒地质问。 田穰苴想也不想地回答:“陆战、海战!你们真以为运河被堵,就能阻止吴国了?——没了河道,吴国还能翻山越岭、借国远行,总会有办法再来攻齐……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再把目光放在运河的去留方面了!” 那名齐臣张了张嘴,驳不出半个字来。 田穰苴又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也有坏的,均取决于自己的认知——运河再被吴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难道咱们就不用运河了?……他们敢用运河攻击齐国,咱们就不能借运河反攻吴国?只是你们没想到而已!” 这是田穰苴的逆向思维:田穰苴凭借他的军事眼光,早已看清齐国亦能反击吴国,惜叹众人却是死脑筋,只想防守罢了……说到底,是齐国少了一份骨气!环顾众大臣们,田穰苴厉声道: “以后,莫要再提运河是不是需要堵住——实话告诉你们,根本堵不住!假如堵了,亦会给齐国造成损失……还请你们同意运河邗沟的存在!” 田穰苴这一番话,终将众大臣们说服了——至少目前被说服:他们没人都再反对……满意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把脸一沉,言归正传道: “运河的存在与否,本君和苴儿是持相同的态度:留下!各位,以后不要再提运河一事了……本君实在不想再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目光一转,吕邗姜直盯田乞。 田乞不动声色,却明白了吕邗姜向他发难了。 便听吕邗姜道:“有谁认识田章,据说他是田氏家族的子弟……” 嘴上说着,吕邗姜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田乞,分明是等田乞的开口。 田乞虽没开口,开口的却是田恒—— 田恒拱了拱手,答道:“田章,乃为一支田氏支庶的子弟……年纪四十余岁,性格暴烈,因谋了一份差事,被族长除名。” 吕邗姜:“……” “被除名了?”吕邗姜扬了扬眉,“可有他最近的消息没?” 田恒道:“不知。” 吕邗姜却松了一口气,板脸道:“你们可知今早——就在刚才,有一伙流民们聚集城外……?”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隐有所知,却不答话。 于是,吕邗姜自言自语道:“那伙流民们说是被田章赶走的——田章正是田氏家族的子弟,本君当时听了,真是气坏了,还想严惩田氏家族呢?……幸好,你们倒把人给除名了,也算勉强逃过一劫。” 众大臣们听罢,嘴角抽搐:这是想替田氏家族开脱吗? 田乞和田恒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似愿任由吕邗姜处置。 吕邗姜道:“本君原想重罚田氏家族,但若重罚,岂不冤枉了你们?……这样罢,你们再派一名子弟前去处理此事,若是办得好,本君便免了你们这次过失;但若办砸了,本君就将你们田氏家族通通罢去职务!” ——也就是说,将田氏家族贬为平民? 众大臣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真的假的啊?……这惩罚颇为严重啊? 却见田乞和田恒相继地行礼,应道:“微臣必不辱命。” “嗯。”吕邗姜点了点头,又对晏慈说,“那伙齐人们现今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晏村呢?……” 晏慈拱手道:“荣幸之至。” “田氏家族的子弟们也要注意言行!”扭过脸去,吕邗姜慎重地叮嘱田乞和田恒,“虽说没有必要,本君却还是想说:本君的丈夫虽出自田氏家族,但田氏上下若敢因此而耍小心眼者,别怪本君心狠!” 田乞仍旧稳如泰山,而田恒却略有惊异——很快地,两人又再次保证道:“今后小臣定会规整族内子弟,绝不让他们出格!” 眼见事情圆满解决,不但吕邗姜相当满意,连田穰苴亦是——田穰苴曾经万分唾弃本家,奈何本家仍是他的立命之所……兼之他在族中长大,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本家衰亡,田穰苴却是不愿意! 因而,当他瞧见吕邗姜竟然隐晦地替田氏家族开脱,内心又感动又愧疚,又庆幸又喜悦!只是,这种欢快的心情还没持续太久,便被吕邗姜徒手地打破——冷不丁地,吕邗姜突然道: “公子宝还有下落么?” 众人:“……” 鸦雀无声。 真正的鸦雀无声。 众人僵住,额头渗汗:惨了……公子宝还流浪外头,他们仍没找到线索,这该怎么办呢? 环顾众大臣们的神色,吕邗姜掩住失望,淡淡地下令:“找不着,继续找,直至找到为止——生要见人,死……” 想到可怕的后果,吕邗姜浑然发抖。 234、请假条 可是,尽管那伙齐人们的做法,有损女君颜面,女君吕邗姜,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愉——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带人离开。 留下那伙齐人们在临淄宫城门的附近,吕邗姜等人快速地来到临淄宫的议殿,不出意外地瞧见众大臣们已然侯在那里。 “见过女君。”田乞拄着拐杖,略感意外:平日准时的女君,竟也会迟到?……难道发生了甚么事么? “让诗位久等了。”踏进议殿之前,吕邗姜特意冷冷地瞥了一眼田乞:即便知晓田乞本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却仍旧有些迁怒他——吕邗姜不得不先摆脸色,也好让田乞有点心理准备! 不出意外地,田穰苴又朝田乞暗地使个眼色,只差没用口型对他说明原委——果不其然,田乞低眉顺眼,就算面上没何表示,吕邗姜和田穰苴却不约而同地了解田乞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总之,待到正式议事结束后,田乞他就会遇上麻烦了。 临淄宫,议殿。 一如往常地,吕邗姜正襟危坐,说了一句“今日有何要事需要上表?”后,众大臣们便照旧地建议—— 首先,众大臣们仍是老掉牙地谏言道:“女君,有关运河一事,微臣仍是认为弊大于利——邗沟一日在齐,齐国就一日会有威胁……微臣以为,将齐国境内的运河填堵为佳,至少让外国莫要轻易地来犯!” 依旧也有大臣持反对的意见,呸道:“你说填就填?——哪有这般轻松?!真的填了河后,齐国的税收要少了许多……况且,便是填河后,吴国又要咱们开河,那该怎么办?若是不依,怕又免不了一场硬仗!” “是啊!再起战事,齐军可要负担不起了……” “怕甚么?——好歹吴国和齐国是联盟呢?他们再攻齐国,总要找个理由罢?到时他们又用甚么借口?” “联盟?——哼!自与吴国联盟起的这些年,吴国隔三差五地攻击齐国……要这种盟国有何用处?!女君,微臣请求齐国结束与吴国的联盟!” 吕邗姜:“……” 听着众大臣们的抱怨,吕邗姜心头只有一抹念头:唉~又来了…… 即便反感吴国的好战和多次挑剔,但在目前,齐国不如吴国,真要断绝两国友好来往,恐怕齐国承受不了吴国单方面的怒火……但若有了结盟这层关系,好歹是一层遮羞布——至少,吴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打齐国! ……聊有胜无,齐国倒想公布新的盟国,却碍于新的盟国暂时不便公布身份——内心痒痒的,吕邗姜垂下眼帘,愉悦地心道:联盟之事,先且不提,待到时机成熟,绝对会给众人一份大大的惊喜。 又听众大臣们争辩片刻,直至众大臣们又将运河邗沟的留否搬到台面上来:大部分臣员们都强烈地要求将运河堵住,只有几名臣员们弱弱地反对,却架不住众臣们的一面倒。 “诸位,请安静下来。”扬了扬声,吕邗姜打断了众大臣们的发言。 于是,从大臣们勉强地静下心来,齐齐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则把目光放在某人的身上——“苴儿,你有何看法?”眨了眨眼,吕邗姜直接地询问田穰苴。 就算在众人的面前,吕邗姜也习惯地称呼田穰苴的昵称,没了拘束与羞涩——而田穰苴,亦无视了众大臣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从容地说道: “将运河堵住,实为不可取!” 最后三外字,田穰苴说得分外大声。 殿内一片寂静。 田穰苴道:“诸位,为甚么要堵上运河?”——虽说运河最初是吴国开凿的,田穰苴吃味非常,但凭心而论,若无运河,反令齐国…… 看这情况,似乎田穰苴是想说服他们——众大臣们便道:“仍有运河,吴国会来攻打齐国……吴国想打齐国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再被他们得逞,齐国还有颜面可留?!尔等还想再尝一回艾陵之战么?!” 提起艾陵之战,众人面色如灰:十万齐军葬身艾陵……再有相同规模的战役发动,齐国百分百地求和—— “可是,堵住河运,就能挡住吴军的脚步么?”田穰苴沉声地反问,“河道被堵,就没其他方式入侵齐国了?……莫要忘记了,运河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想攻齐国,还有许多方法!” “还有甚么方法?”一名齐臣脸色通红,忍怒地质问。 田穰苴想也不想地回答:“陆战、海战!你们真以为运河被堵,就能阻止吴国了?——没了河道,吴国还能翻山越岭、借国远行,总会有办法再来攻齐……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再把目光放在运河的去留方面了!” 那名齐臣张了张嘴,驳不出半个字来。 田穰苴又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也有坏的,均取决于自己的认知——运河再被吴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难道咱们就不用运河了?……他们敢用运河攻击齐国,咱们就不能借运河反攻吴国?只是你们没想到而已!” 这是田穰苴的逆向思维:田穰苴凭借他的军事眼光,早已看清齐国亦能反击吴国,惜叹众人却是死脑筋,只想防守罢了……说到底,是齐国少了一份骨气!环顾众大臣们,田穰苴厉声道: “以后,莫要再提运河是不是需要堵住——实话告诉你们,根本堵不住!假如堵了,亦会给齐国造成损失……还请你们同意运河邗沟的存在!” 田穰苴这一番话,终将众大臣们说服了——至少目前被说服:他们没人都再反对……满意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把脸一沉,言归正传道: “运河的存在与否,本君和苴儿是持相同的态度:留下!各位,以后不要再提运河一事了……本君实在不想再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目光一转,吕邗姜直盯田乞。 田乞不动声色,却明白了吕邗姜向他发难了。 便听吕邗姜道:“有谁认识田章,据说他是田氏家族的子弟……” 嘴上说着,吕邗姜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田乞,分明是等田乞的开口。 田乞虽没开口,开口的却是田恒—— 田恒拱了拱手,答道:“田章,乃为一支田氏支庶的子弟……年纪四十余岁,性格暴烈,因谋了一份差事,被族长除名。” 吕邗姜:“……” “被除名了?”吕邗姜扬了扬眉,“可有他最近的消息没?” 田恒道:“不知。” 吕邗姜却松了一口气,板脸道:“你们可知今早——就在刚才,有一伙流民们聚集城外……?”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隐有所知,却不答话。 于是,吕邗姜自言自语道:“那伙流民们说是被田章赶走的——田章正是田氏家族的子弟,本君当时听了,真是气坏了,还想严惩田氏家族呢?……幸好,你们倒把人给除名了,也算勉强逃过一劫。” 众大臣们听罢,嘴角抽搐:这是想替田氏家族开脱吗? 田乞和田恒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似愿任由吕邗姜处置。 吕邗姜道:“本君原想重罚田氏家族,但若重罚,岂不冤枉了你们?……这样罢,你们再派一名子弟前去处理此事,若是办得好,本君便免了你们这次过失;但若办砸了,本君就将你们田氏家族通通罢去职务!” ——也就是说,将田氏家族贬为平民? 众大臣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真的假的啊?……这惩罚颇为严重啊? 却见田乞和田恒相继地行礼,应道:“微臣必不辱命。” “嗯。”吕邗姜点了点头,又对晏慈说,“那伙齐人们现今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晏村呢?……” 晏慈拱手道:“荣幸之至。” “田氏家族的子弟们也要注意言行!”扭过脸去,吕邗姜慎重地叮嘱田乞和田恒,“虽说没有必要,本君却还是想说:本君的丈夫虽出自田氏家族,但田氏上下若敢因此而耍小心眼者,别怪本君心狠!” 田乞仍旧稳如泰山,而田恒却略有惊异——很快地,两人又再次保证道:“今后小臣定会规整族内子弟,绝不让他们出格!” 眼见事情圆满解决,不但吕邗姜相当满意,连田穰苴亦是——田穰苴曾经万分唾弃本家,奈何本家仍是他的立命之所……兼之他在族中长大,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本家衰亡,田穰苴却是不愿意! 因而,当他瞧见吕邗姜竟然隐晦地替田氏家族开脱,内心又感动又愧疚,又庆幸又喜悦!只是,这种欢快的心情还没持续太久,便被吕邗姜徒手地打破——冷不丁地,吕邗姜突然道: “公子宝还有下落么?” 众人:“……” 鸦雀无声。 真正的鸦雀无声。 众人僵住,额头渗汗:惨了……公子宝还流浪外头,他们仍没找到线索,这该怎么办呢? 环顾众大臣们的神色,吕邗姜掩住失望,淡淡地下令:“找不着,继续找,直至找到为止——生要见人,死……” 想到可怕的后果,吕邗姜浑然发抖。 235、请假条 可是,尽管那伙齐人们的做法,有损女君颜面,女君吕邗姜,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愉——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带人离开。 留下那伙齐人们在临淄宫城门的附近,吕邗姜等人快速地来到临淄宫的议殿,不出意外地瞧见众大臣们已然侯在那里。 “见过女君。”田乞拄着拐杖,略感意外:平日准时的女君,竟也会迟到?……难道发生了甚么事么? “让诗位久等了。”踏进议殿之前,吕邗姜特意冷冷地瞥了一眼田乞:即便知晓田乞本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却仍旧有些迁怒他——吕邗姜不得不先摆脸色,也好让田乞有点心理准备! 不出意外地,田穰苴又朝田乞暗地使个眼色,只差没用口型对他说明原委——果不其然,田乞低眉顺眼,就算面上没何表示,吕邗姜和田穰苴却不约而同地了解田乞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总之,待到正式议事结束后,田乞他就会遇上麻烦了。 临淄宫,议殿。 一如往常地,吕邗姜正襟危坐,说了一句“今日有何要事需要上表?”后,众大臣们便照旧地建议—— 首先,众大臣们仍是老掉牙地谏言道:“女君,有关运河一事,微臣仍是认为弊大于利——邗沟一日在齐,齐国就一日会有威胁……微臣以为,将齐国境内的运河填堵为佳,至少让外国莫要轻易地来犯!” 依旧也有大臣持反对的意见,呸道:“你说填就填?——哪有这般轻松?!真的填了河后,齐国的税收要少了许多……况且,便是填河后,吴国又要咱们开河,那该怎么办?若是不依,怕又免不了一场硬仗!” “是啊!再起战事,齐军可要负担不起了……” “怕甚么?——好歹吴国和齐国是联盟呢?他们再攻齐国,总要找个理由罢?到时他们又用甚么借口?” “联盟?——哼!自与吴国联盟起的这些年,吴国隔三差五地攻击齐国……要这种盟国有何用处?!女君,微臣请求齐国结束与吴国的联盟!” 吕邗姜:“……” 听着众大臣们的抱怨,吕邗姜心头只有一抹念头:唉~又来了…… 即便反感吴国的好战和多次挑剔,但在目前,齐国不如吴国,真要断绝两国友好来往,恐怕齐国承受不了吴国单方面的怒火……但若有了结盟这层关系,好歹是一层遮羞布——至少,吴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打齐国! ……聊有胜无,齐国倒想公布新的盟国,却碍于新的盟国暂时不便公布身份——内心痒痒的,吕邗姜垂下眼帘,愉悦地心道:联盟之事,先且不提,待到时机成熟,绝对会给众人一份大大的惊喜。 又听众大臣们争辩片刻,直至众大臣们又将运河邗沟的留否搬到台面上来:大部分臣员们都强烈地要求将运河堵住,只有几名臣员们弱弱地反对,却架不住众臣们的一面倒。 “诸位,请安静下来。”扬了扬声,吕邗姜打断了众大臣们的发言。 于是,从大臣们勉强地静下心来,齐齐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则把目光放在某人的身上——“苴儿,你有何看法?”眨了眨眼,吕邗姜直接地询问田穰苴。 就算在众人的面前,吕邗姜也习惯地称呼田穰苴的昵称,没了拘束与羞涩——而田穰苴,亦无视了众大臣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从容地说道: “将运河堵住,实为不可取!” 最后三外字,田穰苴说得分外大声。 殿内一片寂静。 田穰苴道:“诸位,为甚么要堵上运河?”——虽说运河最初是吴国开凿的,田穰苴吃味非常,但凭心而论,若无运河,反令齐国…… 看这情况,似乎田穰苴是想说服他们——众大臣们便道:“仍有运河,吴国会来攻打齐国……吴国想打齐国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再被他们得逞,齐国还有颜面可留?!尔等还想再尝一回艾陵之战么?!” 提起艾陵之战,众人面色如灰:十万齐军葬身艾陵……再有相同规模的战役发动,齐国百分百地求和—— “可是,堵住河运,就能挡住吴军的脚步么?”田穰苴沉声地反问,“河道被堵,就没其他方式入侵齐国了?……莫要忘记了,运河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想攻齐国,还有许多方法!” “还有甚么方法?”一名齐臣脸色通红,忍怒地质问。 田穰苴想也不想地回答:“陆战、海战!你们真以为运河被堵,就能阻止吴国了?——没了河道,吴国还能翻山越岭、借国远行,总会有办法再来攻齐……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再把目光放在运河的去留方面了!” 那名齐臣张了张嘴,驳不出半个字来。 田穰苴又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也有坏的,均取决于自己的认知——运河再被吴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难道咱们就不用运河了?……他们敢用运河攻击齐国,咱们就不能借运河反攻吴国?只是你们没想到而已!” 这是田穰苴的逆向思维:田穰苴凭借他的军事眼光,早已看清齐国亦能反击吴国,惜叹众人却是死脑筋,只想防守罢了……说到底,是齐国少了一份骨气!环顾众大臣们,田穰苴厉声道: “以后,莫要再提运河是不是需要堵住——实话告诉你们,根本堵不住!假如堵了,亦会给齐国造成损失……还请你们同意运河邗沟的存在!” 田穰苴这一番话,终将众大臣们说服了——至少目前被说服:他们没人都再反对……满意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把脸一沉,言归正传道: “运河的存在与否,本君和苴儿是持相同的态度:留下!各位,以后不要再提运河一事了……本君实在不想再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目光一转,吕邗姜直盯田乞。 田乞不动声色,却明白了吕邗姜向他发难了。 便听吕邗姜道:“有谁认识田章,据说他是田氏家族的子弟……” 嘴上说着,吕邗姜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田乞,分明是等田乞的开口。 田乞虽没开口,开口的却是田恒—— 田恒拱了拱手,答道:“田章,乃为一支田氏支庶的子弟……年纪四十余岁,性格暴烈,因谋了一份差事,被族长除名。” 吕邗姜:“……” “被除名了?”吕邗姜扬了扬眉,“可有他最近的消息没?” 田恒道:“不知。” 吕邗姜却松了一口气,板脸道:“你们可知今早——就在刚才,有一伙流民们聚集城外……?”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隐有所知,却不答话。 于是,吕邗姜自言自语道:“那伙流民们说是被田章赶走的——田章正是田氏家族的子弟,本君当时听了,真是气坏了,还想严惩田氏家族呢?……幸好,你们倒把人给除名了,也算勉强逃过一劫。” 众大臣们听罢,嘴角抽搐:这是想替田氏家族开脱吗? 田乞和田恒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似愿任由吕邗姜处置。 吕邗姜道:“本君原想重罚田氏家族,但若重罚,岂不冤枉了你们?……这样罢,你们再派一名子弟前去处理此事,若是办得好,本君便免了你们这次过失;但若办砸了,本君就将你们田氏家族通通罢去职务!” ——也就是说,将田氏家族贬为平民? 众大臣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真的假的啊?……这惩罚颇为严重啊? 却见田乞和田恒相继地行礼,应道:“微臣必不辱命。” “嗯。”吕邗姜点了点头,又对晏慈说,“那伙齐人们现今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晏村呢?……” 晏慈拱手道:“荣幸之至。” “田氏家族的子弟们也要注意言行!”扭过脸去,吕邗姜慎重地叮嘱田乞和田恒,“虽说没有必要,本君却还是想说:本君的丈夫虽出自田氏家族,但田氏上下若敢因此而耍小心眼者,别怪本君心狠!” 田乞仍旧稳如泰山,而田恒却略有惊异——很快地,两人又再次保证道:“今后小臣定会规整族内子弟,绝不让他们出格!” 眼见事情圆满解决,不但吕邗姜相当满意,连田穰苴亦是——田穰苴曾经万分唾弃本家,奈何本家仍是他的立命之所……兼之他在族中长大,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本家衰亡,田穰苴却是不愿意! 因而,当他瞧见吕邗姜竟然隐晦地替田氏家族开脱,内心又感动又愧疚,又庆幸又喜悦!只是,这种欢快的心情还没持续太久,便被吕邗姜徒手地打破——冷不丁地,吕邗姜突然道: “公子宝还有下落么?” 众人:“……” 鸦雀无声。 真正的鸦雀无声。 众人僵住,额头渗汗:惨了……公子宝还流浪外头,他们仍没找到线索,这该怎么办呢? 环顾众大臣们的神色,吕邗姜掩住失望,淡淡地下令:“找不着,继续找,直至找到为止——生要见人,死……” 想到可怕的后果,吕邗姜浑然发抖。 236、请假条 可是,尽管那伙齐人们的做法,有损女君颜面,女君吕邗姜,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愉——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带人离开。 留下那伙齐人们在临淄宫城门的附近,吕邗姜等人快速地来到临淄宫的议殿,不出意外地瞧见众大臣们已然侯在那里。 “见过女君。”田乞拄着拐杖,略感意外:平日准时的女君,竟也会迟到?……难道发生了甚么事么? “让诗位久等了。”踏进议殿之前,吕邗姜特意冷冷地瞥了一眼田乞:即便知晓田乞本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却仍旧有些迁怒他——吕邗姜不得不先摆脸色,也好让田乞有点心理准备! 不出意外地,田穰苴又朝田乞暗地使个眼色,只差没用口型对他说明原委——果不其然,田乞低眉顺眼,就算面上没何表示,吕邗姜和田穰苴却不约而同地了解田乞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总之,待到正式议事结束后,田乞他就会遇上麻烦了。 临淄宫,议殿。 一如往常地,吕邗姜正襟危坐,说了一句“今日有何要事需要上表?”后,众大臣们便照旧地建议—— 首先,众大臣们仍是老掉牙地谏言道:“女君,有关运河一事,微臣仍是认为弊大于利——邗沟一日在齐,齐国就一日会有威胁……微臣以为,将齐国境内的运河填堵为佳,至少让外国莫要轻易地来犯!” 依旧也有大臣持反对的意见,呸道:“你说填就填?——哪有这般轻松?!真的填了河后,齐国的税收要少了许多……况且,便是填河后,吴国又要咱们开河,那该怎么办?若是不依,怕又免不了一场硬仗!” “是啊!再起战事,齐军可要负担不起了……” “怕甚么?——好歹吴国和齐国是联盟呢?他们再攻齐国,总要找个理由罢?到时他们又用甚么借口?” “联盟?——哼!自与吴国联盟起的这些年,吴国隔三差五地攻击齐国……要这种盟国有何用处?!女君,微臣请求齐国结束与吴国的联盟!” 吕邗姜:“……” 听着众大臣们的抱怨,吕邗姜心头只有一抹念头:唉~又来了…… 即便反感吴国的好战和多次挑剔,但在目前,齐国不如吴国,真要断绝两国友好来往,恐怕齐国承受不了吴国单方面的怒火……但若有了结盟这层关系,好歹是一层遮羞布——至少,吴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打齐国! ……聊有胜无,齐国倒想公布新的盟国,却碍于新的盟国暂时不便公布身份——内心痒痒的,吕邗姜垂下眼帘,愉悦地心道:联盟之事,先且不提,待到时机成熟,绝对会给众人一份大大的惊喜。 又听众大臣们争辩片刻,直至众大臣们又将运河邗沟的留否搬到台面上来:大部分臣员们都强烈地要求将运河堵住,只有几名臣员们弱弱地反对,却架不住众臣们的一面倒。 “诸位,请安静下来。”扬了扬声,吕邗姜打断了众大臣们的发言。 于是,从大臣们勉强地静下心来,齐齐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则把目光放在某人的身上——“苴儿,你有何看法?”眨了眨眼,吕邗姜直接地询问田穰苴。 就算在众人的面前,吕邗姜也习惯地称呼田穰苴的昵称,没了拘束与羞涩——而田穰苴,亦无视了众大臣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从容地说道: “将运河堵住,实为不可取!” 最后三外字,田穰苴说得分外大声。 殿内一片寂静。 田穰苴道:“诸位,为甚么要堵上运河?”——虽说运河最初是吴国开凿的,田穰苴吃味非常,但凭心而论,若无运河,反令齐国…… 看这情况,似乎田穰苴是想说服他们——众大臣们便道:“仍有运河,吴国会来攻打齐国……吴国想打齐国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再被他们得逞,齐国还有颜面可留?!尔等还想再尝一回艾陵之战么?!” 提起艾陵之战,众人面色如灰:十万齐军葬身艾陵……再有相同规模的战役发动,齐国百分百地求和—— “可是,堵住河运,就能挡住吴军的脚步么?”田穰苴沉声地反问,“河道被堵,就没其他方式入侵齐国了?……莫要忘记了,运河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想攻齐国,还有许多方法!” “还有甚么方法?”一名齐臣脸色通红,忍怒地质问。 田穰苴想也不想地回答:“陆战、海战!你们真以为运河被堵,就能阻止吴国了?——没了河道,吴国还能翻山越岭、借国远行,总会有办法再来攻齐……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再把目光放在运河的去留方面了!” 那名齐臣张了张嘴,驳不出半个字来。 田穰苴又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也有坏的,均取决于自己的认知——运河再被吴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难道咱们就不用运河了?……他们敢用运河攻击齐国,咱们就不能借运河反攻吴国?只是你们没想到而已!” 这是田穰苴的逆向思维:田穰苴凭借他的军事眼光,早已看清齐国亦能反击吴国,惜叹众人却是死脑筋,只想防守罢了……说到底,是齐国少了一份骨气!环顾众大臣们,田穰苴厉声道: “以后,莫要再提运河是不是需要堵住——实话告诉你们,根本堵不住!假如堵了,亦会给齐国造成损失……还请你们同意运河邗沟的存在!” 田穰苴这一番话,终将众大臣们说服了——至少目前被说服:他们没人都再反对……满意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把脸一沉,言归正传道: “运河的存在与否,本君和苴儿是持相同的态度:留下!各位,以后不要再提运河一事了……本君实在不想再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目光一转,吕邗姜直盯田乞。 田乞不动声色,却明白了吕邗姜向他发难了。 便听吕邗姜道:“有谁认识田章,据说他是田氏家族的子弟……” 嘴上说着,吕邗姜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田乞,分明是等田乞的开口。 田乞虽没开口,开口的却是田恒—— 田恒拱了拱手,答道:“田章,乃为一支田氏支庶的子弟……年纪四十余岁,性格暴烈,因谋了一份差事,被族长除名。” 吕邗姜:“……” “被除名了?”吕邗姜扬了扬眉,“可有他最近的消息没?” 田恒道:“不知。” 吕邗姜却松了一口气,板脸道:“你们可知今早——就在刚才,有一伙流民们聚集城外……?”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隐有所知,却不答话。 于是,吕邗姜自言自语道:“那伙流民们说是被田章赶走的——田章正是田氏家族的子弟,本君当时听了,真是气坏了,还想严惩田氏家族呢?……幸好,你们倒把人给除名了,也算勉强逃过一劫。” 众大臣们听罢,嘴角抽搐:这是想替田氏家族开脱吗? 田乞和田恒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似愿任由吕邗姜处置。 吕邗姜道:“本君原想重罚田氏家族,但若重罚,岂不冤枉了你们?……这样罢,你们再派一名子弟前去处理此事,若是办得好,本君便免了你们这次过失;但若办砸了,本君就将你们田氏家族通通罢去职务!” ——也就是说,将田氏家族贬为平民? 众大臣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真的假的啊?……这惩罚颇为严重啊? 却见田乞和田恒相继地行礼,应道:“微臣必不辱命。” “嗯。”吕邗姜点了点头,又对晏慈说,“那伙齐人们现今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晏村呢?……” 晏慈拱手道:“荣幸之至。” “田氏家族的子弟们也要注意言行!”扭过脸去,吕邗姜慎重地叮嘱田乞和田恒,“虽说没有必要,本君却还是想说:本君的丈夫虽出自田氏家族,但田氏上下若敢因此而耍小心眼者,别怪本君心狠!” 田乞仍旧稳如泰山,而田恒却略有惊异——很快地,两人又再次保证道:“今后小臣定会规整族内子弟,绝不让他们出格!” 眼见事情圆满解决,不但吕邗姜相当满意,连田穰苴亦是——田穰苴曾经万分唾弃本家,奈何本家仍是他的立命之所……兼之他在族中长大,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本家衰亡,田穰苴却是不愿意! 因而,当他瞧见吕邗姜竟然隐晦地替田氏家族开脱,内心又感动又愧疚,又庆幸又喜悦!只是,这种欢快的心情还没持续太久,便被吕邗姜徒手地打破——冷不丁地,吕邗姜突然道: “公子宝还有下落么?” 众人:“……” 鸦雀无声。 真正的鸦雀无声。 众人僵住,额头渗汗:惨了……公子宝还流浪外头,他们仍没找到线索,这该怎么办呢? 环顾众大臣们的神色,吕邗姜掩住失望,淡淡地下令:“找不着,继续找,直至找到为止——生要见人,死……” 想到可怕的后果,吕邗姜浑然发抖。 228、请假条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30、请假条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31、请假条 邗沟河畔,一如既往地热闹,丝毫不因艾陵之战而流失了人口——乘舟顺流而下,皆都瞧见岸边三三两两的妇人们端来衣物,在河边清洗;偏远的地方,还能瞧见渔夫们在忙忙碌碌地撒网,或多或少地捕到肥美的河鱼;亦有不少来自国外的商贩们,乘着漂亮的客船,想来齐国…… 齐国,仿佛没受战争的洗礼,依旧繁华热闹,尤其是开了凿的运河,尤显特别——这条河道虽是吴国凿起,却被齐国女君灵活运用,在很短时期便以渔业、运输而闻名,很快地吸引大部分人们,围着运河整日奔波。 任谁看了这番景象,都会生出这样一种感慨:齐国好强…… 似乎不比吴国逊色! 目不转睛地,一名游侠打扮的年青男子正是这样想的。 握了握拳,拍了拍肩上的包袱,那名年青男子想到来此目的,不由地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他定要完成任务—— 目光闪了一闪,那名年青男子再次地陷入思考:以他与那人的关系,应该能顺利地见到罢?……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前往临淄宫! “哎呀~你听说了吗?瑞姬要与田氏少宗子结亲啦!”“哦~又和田氏家族么?这回竟是田氏少宗子?……当年女君嫁的却是田氏家族的旁支啊!这番比较,女君会不会妒忌呀?” “你说甚么傻话呢?女君那般大度,哪会妒忌?想多了罢?”“啊~说得也是……不管瑞姬嫁得多好,依旧比不上女君!”“喂~你太过分了啊!凭甚么老拿瑞姬与女君相比?这话若是传给女君听去,女君可要生气的!” “哈~刚才你还说女君大度,回头又说女君要生气……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俺哪也不站!瑞姬要嫁人便嫁人罢!你管那么多做甚?”“假如嫁的不是田氏家族,俺才懒得理会!大家没觉得田氏家族势头很高么?” “这事羡慕不来啊!田氏家族也是走了好运,竟能走到这一步……不管是大司马,还是田少宗,都是一代人才,娶了女君或姬子,都很正常罢?”“那么,以后有机会的话,俺倒想去田府谋个差事!” “算了罢!谋个差事还好,但若借着田氏而做坏事……前一阵子那个‘田章事件’你给忘记了?”“啊?田章事件?甚么情况?”“啊!你居然不晓得?俺告诉你啊~田章是田氏家族的旁支子弟,本因女君处理迁民一事,私下收钱,被一群齐民们举报了!后来,那家伙被开除了田氏家族。” “嗯?俺听的版本怎么不太一样?——俺听说,那个叫田章的,的确是田氏家族的子弟,但因受贿,被田氏族长开除了家族!可是,那人不甘心,又仗着职务没被辙去,仍在收钱,还赶走了一伙齐民们,致使那伙齐民们不远千里,奔来临淄,向女君陈情这事,女君便把这事交给晏慈将军来处理……” “哦~后来呢?” “后来?——你们不知道晏慈将军是个面慈心狠的,直接将那人凌迟处死!幸好他待百姓们却是极好的:将那伙齐民们安置临淄城外的晏村……而他本人,则在齐地北方开辟一片空地,垦地建房,想将那些齐民们安置那儿!” “嘶,这是大工程呀!” “是啊!晏慈将军也为这事忙里忙外——也亏他身子骨健朗,且手下人众多,只需三天功夫,便将齐地北方打理得有模有样……想来,再过一阵子,晏慈将军就该回临淄了罢?” ……踏上岸去,那名年青男子不紧不慢地徒步赶向临淄城。 一路走来,那名年青男子一路听到无数小道消息。 齐民们谈天说地,从瑞姬要嫁给田氏少宗子到田氏家族日益壮大,从田氏家族日益壮大再到论当前热门人物,当数晏慈第一…… 嘴角微微地勾起,那名年青男子好奇地东张西望,极尽一切地收听四面八方的讯息——关于那个“田章事件”的具体原因,那名年青男子不甚清楚,却摸清大部分过程……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热门人物晏慈要回来了。 思忖晏慈是谁,那名年青男子特意地打听了去,得知晏慈乃是晏氏家族的子弟、齐相晏婴的后人,他便更有把握:很好~只要他能见晏慈,说不定他能更方便地见到齐国女君…… 只可惜,晏慈和齐国女君一样,不是想见到,便能见到的……顺便地经过晏村,那名年青男子遗憾地没见到晏慈本人。 深呼一口气,那名年青男子再朝临淄城赶去。 那名年青男子心想:只要他亮明了身份,不愁见不着齐国女君—— 令人惊喜的是,就在他快抵达临淄城时,他遇见了所谓的晏慈将军。 之所以肯定那人是晏慈将军,是因为那人被一群护卫们拥簇,却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满道:“你们看着俺做甚么?——难道俺会遇到危险么?通通让开,你们挡着俺的路了!……” “晏慈将军,求您了,求您乖乖地坐在车里,行不行?——您这样,根本没有一点将军的气派,会被别人笑话的……” “笑话?谁笑话俺?”那人重重地哼了一哼,“俺必让他尝一尝俺的锄刀威力!”言罢,亮出一柄大得吓人的锄刀,用力地挥舞。 吓得那名护卫们抱头苦笑。 短短几步路,那名年青男子听到那人说了好几次让道——如此明显,实教人不知那人正是晏慈! 心头一热,那名年青男子想也不想地,拦在了晏慈等人的前方。 晏慈还未出声,便听那群护卫们拔刀喝道:“谁?!” “请问您是晏慈将军吗?”那名年青男子吓了一跳,连忙地自我介绍,“在下己姓,名穆,来自莒国……” “嗯?莒国?”晏慈摸了一摸下巴,一副想不到此人来自莒国的模样,“那么,你叫‘已穆’?——来自莒国的朋友,你有甚么事……?” 露出一抹热情的笑容,晏慈却暗地苦了脸去,努力地回想莒国在哪儿……嗯~原谅他没去过国外,不太清楚莒国的具体位置。 对方已都报出姓氏和名氏,想必出身大家族……晏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能说出正确的称呼。 眼见晏慈热心而好客,已穆暗喜,拱手道:“在下想见贵国女君,您能否带在下前去觐见?——在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请求女君……” 晏慈想了一想,便道:“你既求于俺,俺也不好拒绝……这样罢,俺带你去临淄宫,但你能不能见到女君,还要看女君本人的意思。” 已穆微微一笑,笑道:“女君必会召见在下……倘若她不见,能否烦请慈将军在女君面前说一句话?——您就说‘来者乃是您的同窗’!” ——同……同窗?! 晏慈暗暗地纳罕:料不到女君竟有同窗——也对,女君不像他这大佬粗,而应念过书罢?……否则,女君如何处理文书呢? 想到这里,晏慈对已穆略有信任,便高兴地邀请他一同坐上牛车——周围的护卫们终于能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将军他总算坐车了…… 两名护卫自觉地充作车夫,驾驶牛车,载着晏慈和已穆前往临淄宫。 晏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路。 路上,晏慈状似无意,明是关心已穆,暗是摸清已穆本人是谁——通过了解,晏慈隐约地明白这位名叫已穆之人,亦身世不凡:他乃公子穆,莒王的唯一长子、莒国的继承人…… “你竟是公子穆!”晏慈吃了一惊。 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年青男子竟是莒国未来的君王——而莒国,则是齐国的邻国,且是邻海之国……嗯~齐国的沿海边边境几乎是相连着莒国! 对了,昔日公子阳生的妹妹吕思姜嫁去了莒国,正是嫁给了已穆他爹! 也就是说,已穆他爹……老牛吃嫩草! 期间,晏慈尴尬极了,多次朝已穆拱手,请求恕罪。 已穆闻言,却苦笑道:“老哥,莫要打趣穆了……唉,说来话来——” “那就长话短说?”晏慈顺势地接口。 已穆顿了一顿,刚想说一说他的那些事儿,却突然掀开车窗,惊喜道:“咦?——到了?” “到了?”晏慈微微一愣,随即想起到的是哪里。 “公子穆,是罢?”扭过脸来,晏慈不满地抱怨,“你也太吊人胃口了……为甚么不把故事说完?——才起头儿,实教人难受。” “抱歉~抱歉~”已穆一脸歉意,语气却完全与道歉无关——烦恼伤心被激动人心的表情所取代!已穆简简单单地提出交易,“在下之事的确重要,还请晏将军帮在下一把……待到这事完美地解决完后,在下定要与晏将军您痛饮,到时也会把心事告之晏将军,还请晏将军莫嫌弃!” 晏慈撇了撇嘴,斜视已穆:才多久,竟敢给本将耍心眼?…… 不过,抱怨归抱怨,晏慈仍是从车内跳下,示意众人侯在宫外,并又嘱咐已穆,这才面见他的女君吕邗姜去了。 232、请假条 邗沟河畔,一如既往地热闹,丝毫不因艾陵之战而流失了人口——乘舟顺流而下,皆都瞧见岸边三三两两的妇人们端来衣物,在河边清洗;偏远的地方,还能瞧见渔夫们在忙忙碌碌地撒网,或多或少地捕到肥美的河鱼;亦有不少来自国外的商贩们,乘着漂亮的客船,想来齐国…… 齐国,仿佛没受战争的洗礼,依旧繁华热闹,尤其是开了凿的运河,尤显特别——这条河道虽是吴国凿起,却被齐国女君灵活运用,在很短时期便以渔业、运输而闻名,很快地吸引大部分人们,围着运河整日奔波。 任谁看了这番景象,都会生出这样一种感慨:齐国好强…… 似乎不比吴国逊色! 目不转睛地,一名游侠打扮的年青男子正是这样想的。 握了握拳,拍了拍肩上的包袱,那名年青男子想到来此目的,不由地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他定要完成任务—— 目光闪了一闪,那名年青男子再次地陷入思考:以他与那人的关系,应该能顺利地见到罢?……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前往临淄宫! “哎呀~你听说了吗?瑞姬要与田氏少宗子结亲啦!”“哦~又和田氏家族么?这回竟是田氏少宗子?……当年女君嫁的却是田氏家族的旁支啊!这番比较,女君会不会妒忌呀?” “你说甚么傻话呢?女君那般大度,哪会妒忌?想多了罢?”“啊~说得也是……不管瑞姬嫁得多好,依旧比不上女君!”“喂~你太过分了啊!凭甚么老拿瑞姬与女君相比?这话若是传给女君听去,女君可要生气的!” “哈~刚才你还说女君大度,回头又说女君要生气……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俺哪也不站!瑞姬要嫁人便嫁人罢!你管那么多做甚?”“假如嫁的不是田氏家族,俺才懒得理会!大家没觉得田氏家族势头很高么?” “这事羡慕不来啊!田氏家族也是走了好运,竟能走到这一步……不管是大司马,还是田少宗,都是一代人才,娶了女君或姬子,都很正常罢?”“那么,以后有机会的话,俺倒想去田府谋个差事!” “算了罢!谋个差事还好,但若借着田氏而做坏事……前一阵子那个‘田章事件’你给忘记了?”“啊?田章事件?甚么情况?”“啊!你居然不晓得?俺告诉你啊~田章是田氏家族的旁支子弟,本因女君处理迁民一事,私下收钱,被一群齐民们举报了!后来,那家伙被开除了田氏家族。” “嗯?俺听的版本怎么不太一样?——俺听说,那个叫田章的,的确是田氏家族的子弟,但因受贿,被田氏族长开除了家族!可是,那人不甘心,又仗着职务没被辙去,仍在收钱,还赶走了一伙齐民们,致使那伙齐民们不远千里,奔来临淄,向女君陈情这事,女君便把这事交给晏慈将军来处理……” “哦~后来呢?” “后来?——你们不知道晏慈将军是个面慈心狠的,直接将那人凌迟处死!幸好他待百姓们却是极好的:将那伙齐民们安置临淄城外的晏村……而他本人,则在齐地北方开辟一片空地,垦地建房,想将那些齐民们安置那儿!” “嘶,这是大工程呀!” “是啊!晏慈将军也为这事忙里忙外——也亏他身子骨健朗,且手下人众多,只需三天功夫,便将齐地北方打理得有模有样……想来,再过一阵子,晏慈将军就该回临淄了罢?” ……踏上岸去,那名年青男子不紧不慢地徒步赶向临淄城。 一路走来,那名年青男子一路听到无数小道消息。 齐民们谈天说地,从瑞姬要嫁给田氏少宗子到田氏家族日益壮大,从田氏家族日益壮大再到论当前热门人物,当数晏慈第一…… 嘴角微微地勾起,那名年青男子好奇地东张西望,极尽一切地收听四面八方的讯息——关于那个“田章事件”的具体原因,那名年青男子不甚清楚,却摸清大部分过程……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热门人物晏慈要回来了。 思忖晏慈是谁,那名年青男子特意地打听了去,得知晏慈乃是晏氏家族的子弟、齐相晏婴的后人,他便更有把握:很好~只要他能见晏慈,说不定他能更方便地见到齐国女君…… 只可惜,晏慈和齐国女君一样,不是想见到,便能见到的……顺便地经过晏村,那名年青男子遗憾地没见到晏慈本人。 深呼一口气,那名年青男子再朝临淄城赶去。 那名年青男子心想:只要他亮明了身份,不愁见不着齐国女君—— 令人惊喜的是,就在他快抵达临淄城时,他遇见了所谓的晏慈将军。 之所以肯定那人是晏慈将军,是因为那人被一群护卫们拥簇,却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满道:“你们看着俺做甚么?——难道俺会遇到危险么?通通让开,你们挡着俺的路了!……” “晏慈将军,求您了,求您乖乖地坐在车里,行不行?——您这样,根本没有一点将军的气派,会被别人笑话的……” “笑话?谁笑话俺?”那人重重地哼了一哼,“俺必让他尝一尝俺的锄刀威力!”言罢,亮出一柄大得吓人的锄刀,用力地挥舞。 吓得那名护卫们抱头苦笑。 短短几步路,那名年青男子听到那人说了好几次让道——如此明显,实教人不知那人正是晏慈! 心头一热,那名年青男子想也不想地,拦在了晏慈等人的前方。 晏慈还未出声,便听那群护卫们拔刀喝道:“谁?!” “请问您是晏慈将军吗?”那名年青男子吓了一跳,连忙地自我介绍,“在下己姓,名穆,来自莒国……” “嗯?莒国?”晏慈摸了一摸下巴,一副想不到此人来自莒国的模样,“那么,你叫‘已穆’?——来自莒国的朋友,你有甚么事……?” 露出一抹热情的笑容,晏慈却暗地苦了脸去,努力地回想莒国在哪儿……嗯~原谅他没去过国外,不太清楚莒国的具体位置。 对方已都报出姓氏和名氏,想必出身大家族……晏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能说出正确的称呼。 眼见晏慈热心而好客,已穆暗喜,拱手道:“在下想见贵国女君,您能否带在下前去觐见?——在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请求女君……” 晏慈想了一想,便道:“你既求于俺,俺也不好拒绝……这样罢,俺带你去临淄宫,但你能不能见到女君,还要看女君本人的意思。” 已穆微微一笑,笑道:“女君必会召见在下……倘若她不见,能否烦请慈将军在女君面前说一句话?——您就说‘来者乃是您的同窗’!” ——同……同窗?! 晏慈暗暗地纳罕:料不到女君竟有同窗——也对,女君不像他这大佬粗,而应念过书罢?……否则,女君如何处理文书呢? 想到这里,晏慈对已穆略有信任,便高兴地邀请他一同坐上牛车——周围的护卫们终于能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将军他总算坐车了…… 两名护卫自觉地充作车夫,驾驶牛车,载着晏慈和已穆前往临淄宫。 晏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路。 路上,晏慈状似无意,明是关心已穆,暗是摸清已穆本人是谁——通过了解,晏慈隐约地明白这位名叫已穆之人,亦身世不凡:他乃公子穆,莒王的唯一长子、莒国的继承人…… “你竟是公子穆!”晏慈吃了一惊。 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年青男子竟是莒国未来的君王——而莒国,则是齐国的邻国,且是邻海之国……嗯~齐国的沿海边边境几乎是相连着莒国! 对了,昔日公子阳生的妹妹吕思姜嫁去了莒国,正是嫁给了已穆他爹! 也就是说,已穆他爹……老牛吃嫩草! 期间,晏慈尴尬极了,多次朝已穆拱手,请求恕罪。 已穆闻言,却苦笑道:“老哥,莫要打趣穆了……唉,说来话来——” “那就长话短说?”晏慈顺势地接口。 已穆顿了一顿,刚想说一说他的那些事儿,却突然掀开车窗,惊喜道:“咦?——到了?” “到了?”晏慈微微一愣,随即想起到的是哪里。 “公子穆,是罢?”扭过脸来,晏慈不满地抱怨,“你也太吊人胃口了……为甚么不把故事说完?——才起头儿,实教人难受。” “抱歉~抱歉~”已穆一脸歉意,语气却完全与道歉无关——烦恼伤心被激动人心的表情所取代!已穆简简单单地提出交易,“在下之事的确重要,还请晏将军帮在下一把……待到这事完美地解决完后,在下定要与晏将军您痛饮,到时也会把心事告之晏将军,还请晏将军莫嫌弃!” 晏慈撇了撇嘴,斜视已穆:才多久,竟敢给本将耍心眼?…… 不过,抱怨归抱怨,晏慈仍是从车内跳下,示意众人侯在宫外,并又嘱咐已穆,这才面见他的女君吕邗姜去了。 233、请假条 邗沟河畔,一如既往地热闹,丝毫不因艾陵之战而流失了人口——乘舟顺流而下,皆都瞧见岸边三三两两的妇人们端来衣物,在河边清洗;偏远的地方,还能瞧见渔夫们在忙忙碌碌地撒网,或多或少地捕到肥美的河鱼;亦有不少来自国外的商贩们,乘着漂亮的客船,想来齐国…… 齐国,仿佛没受战争的洗礼,依旧繁华热闹,尤其是开了凿的运河,尤显特别——这条河道虽是吴国凿起,却被齐国女君灵活运用,在很短时期便以渔业、运输而闻名,很快地吸引大部分人们,围着运河整日奔波。 任谁看了这番景象,都会生出这样一种感慨:齐国好强…… 似乎不比吴国逊色! 目不转睛地,一名游侠打扮的年青男子正是这样想的。 握了握拳,拍了拍肩上的包袱,那名年青男子想到来此目的,不由地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他定要完成任务—— 目光闪了一闪,那名年青男子再次地陷入思考:以他与那人的关系,应该能顺利地见到罢?……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前往临淄宫! “哎呀~你听说了吗?瑞姬要与田氏少宗子结亲啦!”“哦~又和田氏家族么?这回竟是田氏少宗子?……当年女君嫁的却是田氏家族的旁支啊!这番比较,女君会不会妒忌呀?” “你说甚么傻话呢?女君那般大度,哪会妒忌?想多了罢?”“啊~说得也是……不管瑞姬嫁得多好,依旧比不上女君!”“喂~你太过分了啊!凭甚么老拿瑞姬与女君相比?这话若是传给女君听去,女君可要生气的!” “哈~刚才你还说女君大度,回头又说女君要生气……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俺哪也不站!瑞姬要嫁人便嫁人罢!你管那么多做甚?”“假如嫁的不是田氏家族,俺才懒得理会!大家没觉得田氏家族势头很高么?” “这事羡慕不来啊!田氏家族也是走了好运,竟能走到这一步……不管是大司马,还是田少宗,都是一代人才,娶了女君或姬子,都很正常罢?”“那么,以后有机会的话,俺倒想去田府谋个差事!” “算了罢!谋个差事还好,但若借着田氏而做坏事……前一阵子那个‘田章事件’你给忘记了?”“啊?田章事件?甚么情况?”“啊!你居然不晓得?俺告诉你啊~田章是田氏家族的旁支子弟,本因女君处理迁民一事,私下收钱,被一群齐民们举报了!后来,那家伙被开除了田氏家族。” “嗯?俺听的版本怎么不太一样?——俺听说,那个叫田章的,的确是田氏家族的子弟,但因受贿,被田氏族长开除了家族!可是,那人不甘心,又仗着职务没被辙去,仍在收钱,还赶走了一伙齐民们,致使那伙齐民们不远千里,奔来临淄,向女君陈情这事,女君便把这事交给晏慈将军来处理……” “哦~后来呢?” “后来?——你们不知道晏慈将军是个面慈心狠的,直接将那人凌迟处死!幸好他待百姓们却是极好的:将那伙齐民们安置临淄城外的晏村……而他本人,则在齐地北方开辟一片空地,垦地建房,想将那些齐民们安置那儿!” “嘶,这是大工程呀!” “是啊!晏慈将军也为这事忙里忙外——也亏他身子骨健朗,且手下人众多,只需三天功夫,便将齐地北方打理得有模有样……想来,再过一阵子,晏慈将军就该回临淄了罢?” ……踏上岸去,那名年青男子不紧不慢地徒步赶向临淄城。 一路走来,那名年青男子一路听到无数小道消息。 齐民们谈天说地,从瑞姬要嫁给田氏少宗子到田氏家族日益壮大,从田氏家族日益壮大再到论当前热门人物,当数晏慈第一…… 嘴角微微地勾起,那名年青男子好奇地东张西望,极尽一切地收听四面八方的讯息——关于那个“田章事件”的具体原因,那名年青男子不甚清楚,却摸清大部分过程……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热门人物晏慈要回来了。 思忖晏慈是谁,那名年青男子特意地打听了去,得知晏慈乃是晏氏家族的子弟、齐相晏婴的后人,他便更有把握:很好~只要他能见晏慈,说不定他能更方便地见到齐国女君…… 只可惜,晏慈和齐国女君一样,不是想见到,便能见到的……顺便地经过晏村,那名年青男子遗憾地没见到晏慈本人。 深呼一口气,那名年青男子再朝临淄城赶去。 那名年青男子心想:只要他亮明了身份,不愁见不着齐国女君—— 令人惊喜的是,就在他快抵达临淄城时,他遇见了所谓的晏慈将军。 之所以肯定那人是晏慈将军,是因为那人被一群护卫们拥簇,却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满道:“你们看着俺做甚么?——难道俺会遇到危险么?通通让开,你们挡着俺的路了!……” “晏慈将军,求您了,求您乖乖地坐在车里,行不行?——您这样,根本没有一点将军的气派,会被别人笑话的……” “笑话?谁笑话俺?”那人重重地哼了一哼,“俺必让他尝一尝俺的锄刀威力!”言罢,亮出一柄大得吓人的锄刀,用力地挥舞。 吓得那名护卫们抱头苦笑。 短短几步路,那名年青男子听到那人说了好几次让道——如此明显,实教人不知那人正是晏慈! 心头一热,那名年青男子想也不想地,拦在了晏慈等人的前方。 晏慈还未出声,便听那群护卫们拔刀喝道:“谁?!” “请问您是晏慈将军吗?”那名年青男子吓了一跳,连忙地自我介绍,“在下己姓,名穆,来自莒国……” “嗯?莒国?”晏慈摸了一摸下巴,一副想不到此人来自莒国的模样,“那么,你叫‘已穆’?——来自莒国的朋友,你有甚么事……?” 露出一抹热情的笑容,晏慈却暗地苦了脸去,努力地回想莒国在哪儿……嗯~原谅他没去过国外,不太清楚莒国的具体位置。 对方已都报出姓氏和名氏,想必出身大家族……晏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能说出正确的称呼。 眼见晏慈热心而好客,已穆暗喜,拱手道:“在下想见贵国女君,您能否带在下前去觐见?——在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请求女君……” 晏慈想了一想,便道:“你既求于俺,俺也不好拒绝……这样罢,俺带你去临淄宫,但你能不能见到女君,还要看女君本人的意思。” 已穆微微一笑,笑道:“女君必会召见在下……倘若她不见,能否烦请慈将军在女君面前说一句话?——您就说‘来者乃是您的同窗’!” ——同……同窗?! 晏慈暗暗地纳罕:料不到女君竟有同窗——也对,女君不像他这大佬粗,而应念过书罢?……否则,女君如何处理文书呢? 想到这里,晏慈对已穆略有信任,便高兴地邀请他一同坐上牛车——周围的护卫们终于能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将军他总算坐车了…… 两名护卫自觉地充作车夫,驾驶牛车,载着晏慈和已穆前往临淄宫。 晏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路。 路上,晏慈状似无意,明是关心已穆,暗是摸清已穆本人是谁——通过了解,晏慈隐约地明白这位名叫已穆之人,亦身世不凡:他乃公子穆,莒王的唯一长子、莒国的继承人…… “你竟是公子穆!”晏慈吃了一惊。 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年青男子竟是莒国未来的君王——而莒国,则是齐国的邻国,且是邻海之国……嗯~齐国的沿海边边境几乎是相连着莒国! 对了,昔日公子阳生的妹妹吕思姜嫁去了莒国,正是嫁给了已穆他爹! 也就是说,已穆他爹……老牛吃嫩草! 期间,晏慈尴尬极了,多次朝已穆拱手,请求恕罪。 已穆闻言,却苦笑道:“老哥,莫要打趣穆了……唉,说来话来——” “那就长话短说?”晏慈顺势地接口。 已穆顿了一顿,刚想说一说他的那些事儿,却突然掀开车窗,惊喜道:“咦?——到了?” “到了?”晏慈微微一愣,随即想起到的是哪里。 “公子穆,是罢?”扭过脸来,晏慈不满地抱怨,“你也太吊人胃口了……为甚么不把故事说完?——才起头儿,实教人难受。” “抱歉~抱歉~”已穆一脸歉意,语气却完全与道歉无关——烦恼伤心被激动人心的表情所取代!已穆简简单单地提出交易,“在下之事的确重要,还请晏将军帮在下一把……待到这事完美地解决完后,在下定要与晏将军您痛饮,到时也会把心事告之晏将军,还请晏将军莫嫌弃!” 晏慈撇了撇嘴,斜视已穆:才多久,竟敢给本将耍心眼?…… 不过,抱怨归抱怨,晏慈仍是从车内跳下,示意众人侯在宫外,并又嘱咐已穆,这才面见他的女君吕邗姜去了。 234、请假条 邗沟河畔,一如既往地热闹,丝毫不因艾陵之战而流失了人口——乘舟顺流而下,皆都瞧见岸边三三两两的妇人们端来衣物,在河边清洗;偏远的地方,还能瞧见渔夫们在忙忙碌碌地撒网,或多或少地捕到肥美的河鱼;亦有不少来自国外的商贩们,乘着漂亮的客船,想来齐国…… 齐国,仿佛没受战争的洗礼,依旧繁华热闹,尤其是开了凿的运河,尤显特别——这条河道虽是吴国凿起,却被齐国女君灵活运用,在很短时期便以渔业、运输而闻名,很快地吸引大部分人们,围着运河整日奔波。 任谁看了这番景象,都会生出这样一种感慨:齐国好强…… 似乎不比吴国逊色! 目不转睛地,一名游侠打扮的年青男子正是这样想的。 握了握拳,拍了拍肩上的包袱,那名年青男子想到来此目的,不由地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他定要完成任务—— 目光闪了一闪,那名年青男子再次地陷入思考:以他与那人的关系,应该能顺利地见到罢?……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前往临淄宫! “哎呀~你听说了吗?瑞姬要与田氏少宗子结亲啦!”“哦~又和田氏家族么?这回竟是田氏少宗子?……当年女君嫁的却是田氏家族的旁支啊!这番比较,女君会不会妒忌呀?” “你说甚么傻话呢?女君那般大度,哪会妒忌?想多了罢?”“啊~说得也是……不管瑞姬嫁得多好,依旧比不上女君!”“喂~你太过分了啊!凭甚么老拿瑞姬与女君相比?这话若是传给女君听去,女君可要生气的!” “哈~刚才你还说女君大度,回头又说女君要生气……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俺哪也不站!瑞姬要嫁人便嫁人罢!你管那么多做甚?”“假如嫁的不是田氏家族,俺才懒得理会!大家没觉得田氏家族势头很高么?” “这事羡慕不来啊!田氏家族也是走了好运,竟能走到这一步……不管是大司马,还是田少宗,都是一代人才,娶了女君或姬子,都很正常罢?”“那么,以后有机会的话,俺倒想去田府谋个差事!” “算了罢!谋个差事还好,但若借着田氏而做坏事……前一阵子那个‘田章事件’你给忘记了?”“啊?田章事件?甚么情况?”“啊!你居然不晓得?俺告诉你啊~田章是田氏家族的旁支子弟,本因女君处理迁民一事,私下收钱,被一群齐民们举报了!后来,那家伙被开除了田氏家族。” “嗯?俺听的版本怎么不太一样?——俺听说,那个叫田章的,的确是田氏家族的子弟,但因受贿,被田氏族长开除了家族!可是,那人不甘心,又仗着职务没被辙去,仍在收钱,还赶走了一伙齐民们,致使那伙齐民们不远千里,奔来临淄,向女君陈情这事,女君便把这事交给晏慈将军来处理……” “哦~后来呢?” “后来?——你们不知道晏慈将军是个面慈心狠的,直接将那人凌迟处死!幸好他待百姓们却是极好的:将那伙齐民们安置临淄城外的晏村……而他本人,则在齐地北方开辟一片空地,垦地建房,想将那些齐民们安置那儿!” “嘶,这是大工程呀!” “是啊!晏慈将军也为这事忙里忙外——也亏他身子骨健朗,且手下人众多,只需三天功夫,便将齐地北方打理得有模有样……想来,再过一阵子,晏慈将军就该回临淄了罢?” ……踏上岸去,那名年青男子不紧不慢地徒步赶向临淄城。 一路走来,那名年青男子一路听到无数小道消息。 齐民们谈天说地,从瑞姬要嫁给田氏少宗子到田氏家族日益壮大,从田氏家族日益壮大再到论当前热门人物,当数晏慈第一…… 嘴角微微地勾起,那名年青男子好奇地东张西望,极尽一切地收听四面八方的讯息——关于那个“田章事件”的具体原因,那名年青男子不甚清楚,却摸清大部分过程……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热门人物晏慈要回来了。 思忖晏慈是谁,那名年青男子特意地打听了去,得知晏慈乃是晏氏家族的子弟、齐相晏婴的后人,他便更有把握:很好~只要他能见晏慈,说不定他能更方便地见到齐国女君…… 只可惜,晏慈和齐国女君一样,不是想见到,便能见到的……顺便地经过晏村,那名年青男子遗憾地没见到晏慈本人。 深呼一口气,那名年青男子再朝临淄城赶去。 那名年青男子心想:只要他亮明了身份,不愁见不着齐国女君—— 令人惊喜的是,就在他快抵达临淄城时,他遇见了所谓的晏慈将军。 之所以肯定那人是晏慈将军,是因为那人被一群护卫们拥簇,却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满道:“你们看着俺做甚么?——难道俺会遇到危险么?通通让开,你们挡着俺的路了!……” “晏慈将军,求您了,求您乖乖地坐在车里,行不行?——您这样,根本没有一点将军的气派,会被别人笑话的……” “笑话?谁笑话俺?”那人重重地哼了一哼,“俺必让他尝一尝俺的锄刀威力!”言罢,亮出一柄大得吓人的锄刀,用力地挥舞。 吓得那名护卫们抱头苦笑。 短短几步路,那名年青男子听到那人说了好几次让道——如此明显,实教人不知那人正是晏慈! 心头一热,那名年青男子想也不想地,拦在了晏慈等人的前方。 晏慈还未出声,便听那群护卫们拔刀喝道:“谁?!” “请问您是晏慈将军吗?”那名年青男子吓了一跳,连忙地自我介绍,“在下己姓,名穆,来自莒国……” “嗯?莒国?”晏慈摸了一摸下巴,一副想不到此人来自莒国的模样,“那么,你叫‘已穆’?——来自莒国的朋友,你有甚么事……?” 露出一抹热情的笑容,晏慈却暗地苦了脸去,努力地回想莒国在哪儿……嗯~原谅他没去过国外,不太清楚莒国的具体位置。 对方已都报出姓氏和名氏,想必出身大家族……晏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能说出正确的称呼。 眼见晏慈热心而好客,已穆暗喜,拱手道:“在下想见贵国女君,您能否带在下前去觐见?——在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请求女君……” 晏慈想了一想,便道:“你既求于俺,俺也不好拒绝……这样罢,俺带你去临淄宫,但你能不能见到女君,还要看女君本人的意思。” 已穆微微一笑,笑道:“女君必会召见在下……倘若她不见,能否烦请慈将军在女君面前说一句话?——您就说‘来者乃是您的同窗’!” ——同……同窗?! 晏慈暗暗地纳罕:料不到女君竟有同窗——也对,女君不像他这大佬粗,而应念过书罢?……否则,女君如何处理文书呢? 想到这里,晏慈对已穆略有信任,便高兴地邀请他一同坐上牛车——周围的护卫们终于能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将军他总算坐车了…… 两名护卫自觉地充作车夫,驾驶牛车,载着晏慈和已穆前往临淄宫。 晏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路。 路上,晏慈状似无意,明是关心已穆,暗是摸清已穆本人是谁——通过了解,晏慈隐约地明白这位名叫已穆之人,亦身世不凡:他乃公子穆,莒王的唯一长子、莒国的继承人…… “你竟是公子穆!”晏慈吃了一惊。 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年青男子竟是莒国未来的君王——而莒国,则是齐国的邻国,且是邻海之国……嗯~齐国的沿海边边境几乎是相连着莒国! 对了,昔日公子阳生的妹妹吕思姜嫁去了莒国,正是嫁给了已穆他爹! 也就是说,已穆他爹……老牛吃嫩草! 期间,晏慈尴尬极了,多次朝已穆拱手,请求恕罪。 已穆闻言,却苦笑道:“老哥,莫要打趣穆了……唉,说来话来——” “那就长话短说?”晏慈顺势地接口。 已穆顿了一顿,刚想说一说他的那些事儿,却突然掀开车窗,惊喜道:“咦?——到了?” “到了?”晏慈微微一愣,随即想起到的是哪里。 “公子穆,是罢?”扭过脸来,晏慈不满地抱怨,“你也太吊人胃口了……为甚么不把故事说完?——才起头儿,实教人难受。” “抱歉~抱歉~”已穆一脸歉意,语气却完全与道歉无关——烦恼伤心被激动人心的表情所取代!已穆简简单单地提出交易,“在下之事的确重要,还请晏将军帮在下一把……待到这事完美地解决完后,在下定要与晏将军您痛饮,到时也会把心事告之晏将军,还请晏将军莫嫌弃!” 晏慈撇了撇嘴,斜视已穆:才多久,竟敢给本将耍心眼?…… 不过,抱怨归抱怨,晏慈仍是从车内跳下,示意众人侯在宫外,并又嘱咐已穆,这才面见他的女君吕邗姜去了。 235、请假条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36、请假条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237、请假条 心知女君要说正事,众齐臣们竖耳倾听,齐齐地拱了拱手,便听吕邗姜说:“本君收到来报,吴国出兵八万,攻占了莒国沿海一带,并与鲁军一起,夹击了莒国都城!目前,莒国算是岌岌可危……莒国与本国相邻,本君很想知道诸位是何看法?” ——吕邗姜几乎将公子穆带来的情报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众齐臣们面不改色,却暗地心惊。 一名齐臣许是惧怕吴军,脸上露出担心的模样,颤声道:“女君,何必多管莒国之事?只要吴军拿下莒国,就会心满意足,到时就不会老想攻打齐国……” “呸!”另一名齐臣脸色一黑,“说得好听!万一吴军还不满足,仍想攻齐呢?——这事你想过么?……你还记得吴军攻打齐国几次么?吴国对齐国这般穷追不舍,不就想争霸中原么?除非咱们大齐迁走,否则吴国早晚会再攻齐国!” “……拿下莒国,必会花费很久功夫,才能完全地治理。”那名齐臣涨红了脸,据理力争,“治理少说要几年,这还不够咱们大齐全力备战?——吴军会攻咱们,咱们就不能出手攻他们了?他们要是敢来,咱们就将他们打回去!” “说得好听!可有想过艾陵之战的损失?”另一名齐臣横眉瞪眼,“艾陵之战损兵了多少?!真被吴军攻来,齐国还有多少可战之兵?!到是将无将,兵无兵,你上战场么?!” 那名齐臣嗫嚅了嘴唇,说不出话来。 良久,那名齐臣道:“依你之意,你想出兵了?齐国能有多少可战之兵?”——这名齐臣反应也快,直把原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另一名齐臣。 另一名齐臣语塞。 ——真是奇怪,明明他反对齐军受损,为何变辩成这种情况?! “女君,依老朽之见,派兵参战是不可取的……”话说之人,赫然是高张——自从国夏战死之后,高张就一夜白发,更显暮年,精神十分不济,若无重大事件,基本不出声,“微臣以为,齐国兵力不足,无法击退吴军。” 吕邗姜轻皱眉头,说道:“哦?——高上卿是反对出兵,对么?” “非也,非也。”高张话锋一转,只可惜语调仍显无精打采,慢吞吞地开口,“微臣只是建议:不能正面对抗吴军!” 吕邗姜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偷袭也罢,侧攻也行,只要不拒绝参战就行! 如今,齐国兵力空虚,吕邗姜自也知晓……不去参与吴莒之战,是为明理!可惜,若是坐视莒国被灭,下一个被灭的,恐怕就轮到齐国了。 故意不看田穰苴,吕邗姜又将视线转移到别的齐臣们身上。 鲍牧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拱手道:“女君,微臣认为,可派齐国水师,在莒国沿海一带干扰吴军——吴军不是占领了沿海一带么?假如再去骚扰莒国沿海一带,是不是能转移吴军的注意力呢?” “好主意!”田乞扶了扶须,“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要有一名值得吴军转移注意力之人——此人必须一出场,就令吴军忌惮……” 有这样的人么? 众齐臣们一愣,不约而同地瞥向某人:田穰苴! 对了! 或许田穰苴能够! 只有田穰苴他带兵没输给吴军! 而且,他是这个时代唯一担任大司马之人! 但见田穰苴,却低眉顺眼,不看任何人,包括吕邗姜。 “田老,可有最佳人选?”就算清楚最合适的人选,吕邗姜仍旧明知故问。 “——田恒。”田乞抚了抚须,说出两个字来。 嗯? 竟不是田穰苴? 吕邗姜扬了扬眉,看向默不作声的田恒,说道:“……田恒?” 田恒上前一步,拱手道:“恒愿率领齐国水师,绝不辜负女君厚望。” 吕邗姜:“……” 吕邗姜张了张嘴,纠结地看着田恒,似在思考如何拒绝田恒的请战。 按理说罢,选择田穰苴,不远比田恒更好?——为何田老却推荐田恒,而不是田穰苴呢?……迟疑了一下,吕邗姜道:“本君若没记错,田恒还太年轻,似乎没经历海战罢?” 言下之意:齐国水师算是齐军最后一道保命锁,交给田恒这个还没经历海战经验的年青人,似乎有些欠考虑呢? 田恒目光一闪,却道:“恒愿向大司马请教,绝不令齐国水师遭受损失。” 转向田穰苴,田恒恳切道:“大司马,能否助恒一臂之力?” 哦~众人恍然,哪能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敢情田老推举田恒,是想给田恒攒资历啊?……当然,攒资历的前提,自要把田穰苴带上! 田穰苴面不改色,淡定道:“苴听凭邗儿吩咐。” 吕邗姜定定地注视田穰苴,思忖:怎么回事?苴儿……莫非田老是提前给他打过招呼了?——看他反应,实在很理智啊? 想到这里,吕邗姜略有生气:苴儿啊苴儿,你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公子穆前来报信,她都不晓得莒国一事!单看田老,竟像早就知道了一般,却不来通知她,而更像是给自已家族谋划甚么……莫非,田老的势力远超她的想像?——否则,为何她才知这事,田老却早就想出了一条对策来? 莫名地心冷,吕邗姜忽然想到:假如田恒统率这次的齐国水师,那么只要这次的海战不失败,田恒个人的威望恐要传遍齐国上下罢? 兼之田恒是田氏家族的少宗子,想必田氏家族也受益匪浅罢? ——嗯~同为田氏家族的一份子,好虽是好,但却使得田氏家族的影响力太大了罢?假使有一天,田氏家族反叛了…… 怔了一怔,吕邗姜回过神来,心道:怎么回事?她为何会出生这样的想法?——明明……明明她曾说过,只要对方忠于她,她必重于对方,而不是怀疑对方,忌惮对方! 深呼一口气,吕邗姜静下心来,平静道:“田军司马,你愿辅佐田小司马么?”——问人的同时,吕邗姜理智地做好权衡准备! 毕竟吕邗姜也谋划了一件“大事”,必须需要足够威望的人选来应对接下来的一系列事件——目光与吕邗姜对接,田穰苴微愣,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的确,一如吕邗姜所料,当公子穆与晏慈驾车前往临淄之时,有关莒国被吴军围困的消息便迅速地传进了田府! 田乞第一反应不是告之吕邗姜,而是飞快地叫来田恒和田穰苴——田穰苴在临淄宫内,并不晓得田乞在谋划甚么……田乞找他的理由是:位于夷城沿海的那一支吴军好像有点异样,田乞想找他私下问话,了解详情,免得闹出事端! 田穰苴略有心虚,不疑其他,径直地返回田府。 这一去,就突觉田府多个田恒在等他! ——也对:田恒住在田府……没错儿! 然后,带着疑惑,田穰苴和田恒跟着田乞前往偏居议事。 哪知,这一议,田穰苴便被田乞引进一间密室! 接着,田乞将房门关住,和田恒一起说服了田穰苴:田乞精通田穰苴的软肋,直以吕邗姜的生命安全为前提,告之吴军进攻莒国的行动,并请求田穰苴助田恒一臂之力! 之所以说服田穰苴要以田恒为首,是因为田乞说,他想将田氏家族变强,以便更好地辅佐齐国女君——艾陵之战使齐国元气大伤,若没有强而有力的家族支持齐国女君,或许齐国女君很快地被流放…… 田穰苴尝过流放之苦,自不愿吕邗姜吃苦——思量半天,权衡半天,田乞又时不时地以吕邗姜的性命为重,而田恒亦再三地发誓他必带领整个田氏家族成为吕邗姜背后的支柱云云,终于打破了田穰苴内心的一丝柔软。 而后,田穰苴也不知怎地,糊里糊涂地应下田恒之请。 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奉田恒为主么? 垂下眼帘,田穰苴心底深处仍是不愿的。 ——还是那句话:他自负一代军事奇才,并不觉得有人能超越他……想让他臣服,除了吕邗姜,还真没别人能够做到! 而今,面对吕邗姜的轻声询问,令田穰苴忽觉心头压力巨重,不由地后悔他为甚么要答应田恒——如果邗儿只派他为主帅,他必能带领齐国水师赢得完胜,而不是奉田恒为帅,顺便替他提点提点…… 凭甚么?! 凭甚么庸才要踩在他的头上?! 他田穰苴—— 不服! 他不乐意! 他不乐意附属旁人,除非吕邗姜! 但是…… 田穰苴的神情明显地露出一缕动摇。 于是,吕邗姜扬声,再道:“田军司马,你愿辅佐田小司马么?” 握紧了拳头,田穰苴终是道:“不愿。” 田穰苴一字一句地拒绝。 一想到他要教导田恒,而田恒对他指东指西,他就浑身不舒服! 他果然是田氏族人们特别嫌弃的那个呢? 他当真做不到谄媚相对! 而他这一改口,直令田乞脸色大变。 亦令田恒眼里划过一丝惊叹—— 纵然与本家产生了一丝嫌隙,田穰苴亦不后悔。 见罢,吕邗姜放声大笑。 238、请假条 心知女君要说正事,众齐臣们竖耳倾听,齐齐地拱了拱手,便听吕邗姜说:“本君收到来报,吴国出兵八万,攻占了莒国沿海一带,并与鲁军一起,夹击了莒国都城!目前,莒国算是岌岌可危……莒国与本国相邻,本君很想知道诸位是何看法?” ——吕邗姜几乎将公子穆带来的情报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众齐臣们面不改色,却暗地心惊。 一名齐臣许是惧怕吴军,脸上露出担心的模样,颤声道:“女君,何必多管莒国之事?只要吴军拿下莒国,就会心满意足,到时就不会老想攻打齐国……” “呸!”另一名齐臣脸色一黑,“说得好听!万一吴军还不满足,仍想攻齐呢?——这事你想过么?……你还记得吴军攻打齐国几次么?吴国对齐国这般穷追不舍,不就想争霸中原么?除非咱们大齐迁走,否则吴国早晚会再攻齐国!” “……拿下莒国,必会花费很久功夫,才能完全地治理。”那名齐臣涨红了脸,据理力争,“治理少说要几年,这还不够咱们大齐全力备战?——吴军会攻咱们,咱们就不能出手攻他们了?他们要是敢来,咱们就将他们打回去!” “说得好听!可有想过艾陵之战的损失?”另一名齐臣横眉瞪眼,“艾陵之战损兵了多少?!真被吴军攻来,齐国还有多少可战之兵?!到是将无将,兵无兵,你上战场么?!” 那名齐臣嗫嚅了嘴唇,说不出话来。 良久,那名齐臣道:“依你之意,你想出兵了?齐国能有多少可战之兵?”——这名齐臣反应也快,直把原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另一名齐臣。 另一名齐臣语塞。 ——真是奇怪,明明他反对齐军受损,为何变辩成这种情况?! “女君,依老朽之见,派兵参战是不可取的……”话说之人,赫然是高张——自从国夏战死之后,高张就一夜白发,更显暮年,精神十分不济,若无重大事件,基本不出声,“微臣以为,齐国兵力不足,无法击退吴军。” 吕邗姜轻皱眉头,说道:“哦?——高上卿是反对出兵,对么?” “非也,非也。”高张话锋一转,只可惜语调仍显无精打采,慢吞吞地开口,“微臣只是建议:不能正面对抗吴军!” 吕邗姜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偷袭也罢,侧攻也行,只要不拒绝参战就行! 如今,齐国兵力空虚,吕邗姜自也知晓……不去参与吴莒之战,是为明理!可惜,若是坐视莒国被灭,下一个被灭的,恐怕就轮到齐国了。 故意不看田穰苴,吕邗姜又将视线转移到别的齐臣们身上。 鲍牧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拱手道:“女君,微臣认为,可派齐国水师,在莒国沿海一带干扰吴军——吴军不是占领了沿海一带么?假如再去骚扰莒国沿海一带,是不是能转移吴军的注意力呢?” “好主意!”田乞扶了扶须,“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要有一名值得吴军转移注意力之人——此人必须一出场,就令吴军忌惮……” 有这样的人么? 众齐臣们一愣,不约而同地瞥向某人:田穰苴! 对了! 或许田穰苴能够! 只有田穰苴他带兵没输给吴军! 而且,他是这个时代唯一担任大司马之人! 但见田穰苴,却低眉顺眼,不看任何人,包括吕邗姜。 “田老,可有最佳人选?”就算清楚最合适的人选,吕邗姜仍旧明知故问。 “——田恒。”田乞抚了抚须,说出两个字来。 嗯? 竟不是田穰苴? 吕邗姜扬了扬眉,看向默不作声的田恒,说道:“……田恒?” 田恒上前一步,拱手道:“恒愿率领齐国水师,绝不辜负女君厚望。” 吕邗姜:“……” 吕邗姜张了张嘴,纠结地看着田恒,似在思考如何拒绝田恒的请战。 按理说罢,选择田穰苴,不远比田恒更好?——为何田老却推荐田恒,而不是田穰苴呢?……迟疑了一下,吕邗姜道:“本君若没记错,田恒还太年轻,似乎没经历海战罢?” 言下之意:齐国水师算是齐军最后一道保命锁,交给田恒这个还没经历海战经验的年青人,似乎有些欠考虑呢? 田恒目光一闪,却道:“恒愿向大司马请教,绝不令齐国水师遭受损失。” 转向田穰苴,田恒恳切道:“大司马,能否助恒一臂之力?” 哦~众人恍然,哪能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敢情田老推举田恒,是想给田恒攒资历啊?……当然,攒资历的前提,自要把田穰苴带上! 田穰苴面不改色,淡定道:“苴听凭邗儿吩咐。” 吕邗姜定定地注视田穰苴,思忖:怎么回事?苴儿……莫非田老是提前给他打过招呼了?——看他反应,实在很理智啊? 想到这里,吕邗姜略有生气:苴儿啊苴儿,你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公子穆前来报信,她都不晓得莒国一事!单看田老,竟像早就知道了一般,却不来通知她,而更像是给自已家族谋划甚么……莫非,田老的势力远超她的想像?——否则,为何她才知这事,田老却早就想出了一条对策来? 莫名地心冷,吕邗姜忽然想到:假如田恒统率这次的齐国水师,那么只要这次的海战不失败,田恒个人的威望恐要传遍齐国上下罢? 兼之田恒是田氏家族的少宗子,想必田氏家族也受益匪浅罢? ——嗯~同为田氏家族的一份子,好虽是好,但却使得田氏家族的影响力太大了罢?假使有一天,田氏家族反叛了…… 怔了一怔,吕邗姜回过神来,心道:怎么回事?她为何会出生这样的想法?——明明……明明她曾说过,只要对方忠于她,她必重于对方,而不是怀疑对方,忌惮对方! 深呼一口气,吕邗姜静下心来,平静道:“田军司马,你愿辅佐田小司马么?”——问人的同时,吕邗姜理智地做好权衡准备! 毕竟吕邗姜也谋划了一件“大事”,必须需要足够威望的人选来应对接下来的一系列事件——目光与吕邗姜对接,田穰苴微愣,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的确,一如吕邗姜所料,当公子穆与晏慈驾车前往临淄之时,有关莒国被吴军围困的消息便迅速地传进了田府! 田乞第一反应不是告之吕邗姜,而是飞快地叫来田恒和田穰苴——田穰苴在临淄宫内,并不晓得田乞在谋划甚么……田乞找他的理由是:位于夷城沿海的那一支吴军好像有点异样,田乞想找他私下问话,了解详情,免得闹出事端! 田穰苴略有心虚,不疑其他,径直地返回田府。 这一去,就突觉田府多个田恒在等他! ——也对:田恒住在田府……没错儿! 然后,带着疑惑,田穰苴和田恒跟着田乞前往偏居议事。 哪知,这一议,田穰苴便被田乞引进一间密室! 接着,田乞将房门关住,和田恒一起说服了田穰苴:田乞精通田穰苴的软肋,直以吕邗姜的生命安全为前提,告之吴军进攻莒国的行动,并请求田穰苴助田恒一臂之力! 之所以说服田穰苴要以田恒为首,是因为田乞说,他想将田氏家族变强,以便更好地辅佐齐国女君——艾陵之战使齐国元气大伤,若没有强而有力的家族支持齐国女君,或许齐国女君很快地被流放…… 田穰苴尝过流放之苦,自不愿吕邗姜吃苦——思量半天,权衡半天,田乞又时不时地以吕邗姜的性命为重,而田恒亦再三地发誓他必带领整个田氏家族成为吕邗姜背后的支柱云云,终于打破了田穰苴内心的一丝柔软。 而后,田穰苴也不知怎地,糊里糊涂地应下田恒之请。 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奉田恒为主么? 垂下眼帘,田穰苴心底深处仍是不愿的。 ——还是那句话:他自负一代军事奇才,并不觉得有人能超越他……想让他臣服,除了吕邗姜,还真没别人能够做到! 而今,面对吕邗姜的轻声询问,令田穰苴忽觉心头压力巨重,不由地后悔他为甚么要答应田恒——如果邗儿只派他为主帅,他必能带领齐国水师赢得完胜,而不是奉田恒为帅,顺便替他提点提点…… 凭甚么?! 凭甚么庸才要踩在他的头上?! 他田穰苴—— 不服!在 他不乐意! 他不乐意附属旁人,除非吕邗姜! 但是…… 田穰苴的神情明显地露出一缕动摇。 于是,吕邗姜扬声,再道:“田军司马,你愿辅佐田小司马么?” 握紧了拳头,田穰苴终是道:“不愿。” 田穰苴一字一句地拒绝。 一想到他要教导田恒,而田恒对他指东指西,他就浑身不舒服! 他果然是田氏族人们特别嫌弃的那个呢? 他当真做不到谄媚相对! 而他这一改口,直令田乞脸色大变。 亦令田恒眼里划过一丝惊叹—— 纵然与本家产生了一丝嫌隙,田穰苴亦不后悔。 见罢,吕邗姜放声大笑。 请假条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请假条 即便田穰苴把话说得再委婉、沉深、令人省思,亦掩不了田穰苴实质的意思——那就是:认输! ——是的,尽管田穰苴没把「认输」两个字明晃晃地说出口来,众人却品出其味:「暂避对方的锋芒」,可不就指认输么?……不和对方死磕,才有活命的机会! 众人鄙视地看着田穰苴,料不到田穰苴竟会提议向吴军认输。 “你们都是甚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本将?!”田穰苴脸色一黑,仿佛对众人很是不满。 ——巧了,众人也是这种想法! 回过神来,弦施道:“大司马,您消极面对,不太好罢?” 夷城县令附和地点了点头,扬声道:“夷城士兵宁可战死,亦不退缩——八万吴军算甚么?来八十万吴军,夷城士兵照样不眨眼!……”说罢,瞪大了双眼,夷城县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田穰苴扶额,都不想直视夷城县令,叹气道:“硬抗有甚么用?——全死了,岂不如了吴王的意愿?意义何在?……怎地都不用脑子想一想,亏你们一副精明状儿!” 田穰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甚么,却见议室忽被人打开——鲍息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 “息哪里做得不好?竟让你们排斥?” 众人瞪着第二个不请自来的鲍息,说不出话来。 鲍息顿了一顿,先是随手把门一关,再是拱手道:“大司马的意思是,不与吴军正面对决,对罢?——息也有一点想法,想与众人倾诉,还请众人给息一次机会。”后半段话才是重点。 众人连忙道:“好说好说,请说请好。” 于是,鲍息便毫不客气地说了—— “各位,夷城士兵有多少人?”鲍息首先地发问。 施弦道:“齐国水师有两千五百人可战!” 夷城县令不甘示弱道:“夷城有三千精兵,誓与夷城共生死!” 鲍息道:“那么,加起来一共五千五百人,是罢?——那么,吴军呢?吴军八万,是也不是?” 夷城县令和施弦一阵气短:不得不承认——五千对八万……委实困难了些。 田穰苴眼里划过一丝赞赏,不冷不淡道:“继续。” 鲍息道:“倘若吾军以五千兵力,对战吴军八万战力,有几成胜算?” 众人面面相觑:五千对八万,一人要敌一百六十人,方有胜算……但这可能么?! 真要以一敌百,那必是战场大将才能做得到! 或许……如果有好的计策,亦能以少敌多—— 但这亦很吃力:齐军人数不敌吴军,唯一的优势是水师——可是,水师才两千余人,就算加上夷城精兵,也只才五千出头,若要与吴军一战,必要将他们引去河畔、海边,以远程方式击之,但是他们会傻乎乎地送死么? 更何况,吴王夫差亦在军中——尽管吴王夫差勇猛威武,但若齐军幸运地弄死吴王夫差,以致吴王夫差死在齐国…… 且不提齐军是否有能力杀战吴王夫差,光是吴王夫差死了,吴国与齐国必成死局,到时吴国举兵与齐国决一死战……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幻想下去:其惨烈的结果不是单凭他们所能承受! 叹了一口气,吕瑞姜适时地提问:“那么,鲍将军的想法是……?” 鲍息瞄了一眼田穰苴,略带拘谨,答道:“息恐与大司马的方案一致。” “认输?”夷城县令和弦施同时撇了撇嘴。 “是‘避战’。”田穰苴磨了磨牙,“避战不是认输!苴可不会在夷城的城墙上竖起白旗!” “怎么避战?”夷城县令和弦施眨了眨眼。 鲍息抚掌道:“大司马之意,正合息意——避战,避战,不和吴军发生冲突,保下夷城,就算咱们赢了!” “如何不发生冲突?”夷城县令继续地发问。 田穰苴道:“辙——” “辙?!”夷城县令大惊。 弦施若有所思。 鲍息紧接道:“对,把人辙走!只留一座空城,吴军要与谁战去?” 夷城县令挑了挑眉,兴奋道:“主意虽好,但要辙去哪里呢?——辙退只是暂时性,总归还要返回罢?” 这是一个好问题。 鲍息一愣,还真没想好要辙去哪儿。 眼珠子一转,鲍息道:“辙去海上,如何?——夷城船舰不少,应该能载够所有夷城人罢?……” “自是不够。”田穰苴轻扣桌几,“要辙,就辙往夷城北部一带,人人最好把生活用品全部搬去,只当搬家,去往深山老林里住上几晚!” 闻言,所有人都默默地瞅着田穰苴:深山老林?——若是遇见豺狼虎豹,那要怎么办? 可是,田穰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疑惑,直接地决定道:“好主意!就让夷城人们全都暂迁夷城北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带上,务必留下一座空的夷城——要空,就空得彻底!” 这一项庞大且费财、费力的工程,换作一般县令,十有**会拒绝田穰苴的提议——幸好,夷城县令不是常人,当即就同意田穰苴的指令,立即通知夷城,要求众人在一天之内,将家里搬空……如若缺少运载车辆,可到县府免费领取! 不光如此,夷城县令还派出一千名士兵,挨家挨户地确认,以免有人不乐意长途跋涉——再一次庆幸夷城民风彪悍,乍一听到夷城县令的布告,只才讨论短短两个时辰,便自觉地回家收拾一切! 在田穰苴的惊异目光、弦施的目瞪口呆、吕瑞姜的满脸佩服、鲍息的无声惊叹之中,夷城人们用了短短两天,便将夷城彻底地搬空了——真的搬空:吕瑞姜特意地查看了几户人家,家里只有光秃秃的房屋架子,甚么桌几、柜已等通通不见! 敬佩地看向夷城县令,吕瑞姜除了服气,仍是服气:真是看不出,夷城县令的威望宛如一座大山,令人仰望不止。 ……夷城人们既已收拾完毕,夷城县令自是带着他们前往夷城北部一带。 夷城的北部一带,几乎都没甚么人烟,尽是山川河流,勉强地度过几日,也能支撑——但若一直住下去,恐怕就要另费工夫了……田穰苴再三地保证,只需他们住上一周,即可归家。 田穰苴暗忖:一周足够吴军落脚地离开罢? 为了监督吴军的动向,保证吴军是否离开,田穰苴自愿地留下,与他一起的还有十名夷城精兵,包括弦施和吕瑞姜——鲍息则率领齐国水师,辅助夷城县令,护送夷城人们,率先地离开…… 望着鲍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吕瑞姜用胳膊肘了一肘弦施,好奇道:“你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 弦施反问:“瑞姬好胆魄,不也留这?” 吕瑞姜:“……”——吕瑞姜当然不会告诉弦施:主角光环你懂不懂?只有傍上主角,才不会被炮灰! 哼了一哼,吕瑞姜扭过脸去,不理弦施。 弦施亦沉默,显然不想讨好吕瑞姜。 田穰苴将夷城人们迁走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夷城之外找一处安静且隐藏的场所,先把已方小队藏匿起来——如今他们满打满才十人,正易躲藏……只要他们不犯蠢,他们绝不会被人发现! 然后,当他们在遮掩的石洞里藏上一天,轮流潜入夷城附近侦察消息时,吴王夫差便带吴军杀到。 一如田穰苴所想,眼见夷城沦为空城,吴王夫差好不失望——当吴王夫差又不死心地将城内逛了一圈还不止,仍无所获时,他终于发怒了:“出来!快出来!……” 当时,恰巧是田穰苴巡逻。 田穰苴理所当然地听到吴王夫差的刺探:“不信?——随便罢!待孤离开夷城,必要放一把大火,烧了这里不可,以解孤的心头之恨。” “还不露面?——很好,等孤明日启程,就是夷城被火烧之日。” 就算田穰苴不露面,听到吴王夫差的威胁,亦是心惊:此时,田穰苴对吴王夫差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假如他一直不出现,吴王夫差是不是会放过夷城? 可惜,田穰苴想得太简单了。 即便他不露面,吴王夫差亦是决定放火烧城——为甚么他非和夷城过不去?!难道是因夷城主要造船,毁了夷城,就是毁了齐国的船业?…… 田穰苴猜他想对了。 于是,就在吴王夫差真要烧城之前,田穰苴不得不现身。 而吴王夫差亦和他讨起价来。 田穰苴方才明白吴王夫差做了两手准备:假如吴王夫差真的把夷城烧为平地,那么齐国的船业就真的遭到重大损失;假如有人阻止,吴王夫差就会借机敲诈对方…… 反正,无论选择哪一方,皆都齐国不利,而吴国总占上风! 总之,怪齐国的军事实力不敌吴国…… 目光一闪,田穰苴心道:就算吴王夫差诈走了齐国五十艘船舰,他亦要想方设法,让吴王夫差吃一记闷亏,让他占了假便宜,却又反驳不得…… 而田穰苴引开吴军之后,最让夷城人们开心的是:他们可以回家了! 住在深山,夷城人们委实不适合。 请假 可是,尽管那伙齐人们的做法,有损女君颜面,女君吕邗姜,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愉——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带人离开。 留下那伙齐人们在临淄宫城门的附近,吕邗姜等人快速地来到临淄宫的议殿,不出意外地瞧见众大臣们已然侯在那里。 “见过女君。”田乞拄着拐杖,略感意外:平日准时的女君,竟也会迟到?……难道发生了甚么事么? “让诗位久等了。”踏进议殿之前,吕邗姜特意冷冷地瞥了一眼田乞:即便知晓田乞本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却仍旧有些迁怒他——吕邗姜不得不先摆脸色,也好让田乞有点心理准备! 不出意外地,田穰苴又朝田乞暗地使个眼色,只差没用口型对他说明原委——果不其然,田乞低眉顺眼,就算面上没何表示,吕邗姜和田穰苴却不约而同地了解田乞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总之,待到正式议事结束后,田乞他就会遇上麻烦了。 临淄宫,议殿。 一如往常地,吕邗姜正襟危坐,说了一句“今日有何要事需要上表?”后,众大臣们便照旧地建议—— 首先,众大臣们仍是老掉牙地谏言道:“女君,有关运河一事,微臣仍是认为弊大于利——邗沟一日在齐,齐国就一日会有威胁……微臣以为,将齐国境内的运河填堵为佳,至少让外国莫要轻易地来犯!” 依旧也有大臣持反对的意见,呸道:“你说填就填?——哪有这般轻松?!真的填了河后,齐国的税收要少了许多……况且,便是填河后,吴国又要咱们开河,那该怎么办?若是不依,怕又免不了一场硬仗!” “是啊!再起战事,齐军可要负担不起了……” “怕甚么?——好歹吴国和齐国是联盟呢?他们再攻齐国,总要找个理由罢?到时他们又用甚么借口?” “联盟?——哼!自与吴国联盟起的这些年,吴国隔三差五地攻击齐国……要这种盟国有何用处?!女君,微臣请求齐国结束与吴国的联盟!” 吕邗姜:“……” 听着众大臣们的抱怨,吕邗姜心头只有一抹念头:唉~又来了…… 即便反感吴国的好战和多次挑剔,但在目前,齐国不如吴国,真要断绝两国友好来往,恐怕齐国承受不了吴国单方面的怒火……但若有了结盟这层关系,好歹是一层遮羞布——至少,吴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打齐国! ……聊有胜无,齐国倒想公布新的盟国,却碍于新的盟国暂时不便公布身份——内心痒痒的,吕邗姜垂下眼帘,愉悦地心道:联盟之事,先且不提,待到时机成熟,绝对会给众人一份大大的惊喜。 又听众大臣们争辩片刻,直至众大臣们又将运河邗沟的留否搬到台面上来:大部分臣员们都强烈地要求将运河堵住,只有几名臣员们弱弱地反对,却架不住众臣们的一面倒。 “诸位,请安静下来。”扬了扬声,吕邗姜打断了众大臣们的发言。 于是,从大臣们勉强地静下心来,齐齐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则把目光放在某人的身上——“苴儿,你有何看法?”眨了眨眼,吕邗姜直接地询问田穰苴。 就算在众人的面前,吕邗姜也习惯地称呼田穰苴的昵称,没了拘束与羞涩——而田穰苴,亦无视了众大臣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从容地说道: “将运河堵住,实为不可取!” 最后三外字,田穰苴说得分外大声。 殿内一片寂静。 田穰苴道:“诸位,为甚么要堵上运河?”——虽说运河最初是吴国开凿的,田穰苴吃味非常,但凭心而论,若无运河,反令齐国…… 看这情况,似乎田穰苴是想说服他们——众大臣们便道:“仍有运河,吴国会来攻打齐国……吴国想打齐国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再被他们得逞,齐国还有颜面可留?!尔等还想再尝一回艾陵之战么?!” 提起艾陵之战,众人面色如灰:十万齐军葬身艾陵……再有相同规模的战役发动,齐国百分百地求和—— “可是,堵住河运,就能挡住吴军的脚步么?”田穰苴沉声地反问,“河道被堵,就没其他方式入侵齐国了?……莫要忘记了,运河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想攻齐国,还有许多方法!” “还有甚么方法?”一名齐臣脸色通红,忍怒地质问。 田穰苴想也不想地回答:“陆战、海战!你们真以为运河被堵,就能阻止吴国了?——没了河道,吴国还能翻山越岭、借国远行,总会有办法再来攻齐……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再把目光放在运河的去留方面了!” 那名齐臣张了张嘴,驳不出半个字来。 田穰苴又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也有坏的,均取决于自己的认知——运河再被吴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难道咱们就不用运河了?……他们敢用运河攻击齐国,咱们就不能借运河反攻吴国?只是你们没想到而已!” 这是田穰苴的逆向思维:田穰苴凭借他的军事眼光,早已看清齐国亦能反击吴国,惜叹众人却是死脑筋,只想防守罢了……说到底,是齐国少了一份骨气!环顾众大臣们,田穰苴厉声道: “以后,莫要再提运河是不是需要堵住——实话告诉你们,根本堵不住!假如堵了,亦会给齐国造成损失……还请你们同意运河邗沟的存在!” 田穰苴这一番话,终将众大臣们说服了——至少目前被说服:他们没人都再反对……满意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把脸一沉,言归正传道: “运河的存在与否,本君和苴儿是持相同的态度:留下!各位,以后不要再提运河一事了……本君实在不想再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目光一转,吕邗姜直盯田乞。 田乞不动声色,却明白了吕邗姜向他发难了。 便听吕邗姜道:“有谁认识田章,据说他是田氏家族的子弟……” 嘴上说着,吕邗姜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田乞,分明是等田乞的开口。 田乞虽没开口,开口的却是田恒—— 田恒拱了拱手,答道:“田章,乃为一支田氏支庶的子弟……年纪四十余岁,性格暴烈,因谋了一份差事,被族长除名。” 吕邗姜:“……” “被除名了?”吕邗姜扬了扬眉,“可有他最近的消息没?” 田恒道:“不知。” 吕邗姜却松了一口气,板脸道:“你们可知今早——就在刚才,有一伙流民们聚集城外……?”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隐有所知,却不答话。 于是,吕邗姜自言自语道:“那伙流民们说是被田章赶走的——田章正是田氏家族的子弟,本君当时听了,真是气坏了,还想严惩田氏家族呢?……幸好,你们倒把人给除名了,也算勉强逃过一劫。” 众大臣们听罢,嘴角抽搐:这是想替田氏家族开脱吗? 田乞和田恒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似愿任由吕邗姜处置。 吕邗姜道:“本君原想重罚田氏家族,但若重罚,岂不冤枉了你们?……这样罢,你们再派一名子弟前去处理此事,若是办得好,本君便免了你们这次过失;但若办砸了,本君就将你们田氏家族通通罢去职务!” ——也就是说,将田氏家族贬为平民? 众大臣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真的假的啊?……这惩罚颇为严重啊? 却见田乞和田恒相继地行礼,应道:“微臣必不辱命。” “嗯。”吕邗姜点了点头,又对晏慈说,“那伙齐人们现今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晏村呢?……” 晏慈拱手道:“荣幸之至。” “田氏家族的子弟们也要注意言行!”扭过脸去,吕邗姜慎重地叮嘱田乞和田恒,“虽说没有必要,本君却还是想说:本君的丈夫虽出自田氏家族,但田氏上下若敢因此而耍小心眼者,别怪本君心狠!” 田乞仍旧稳如泰山,而田恒却略有惊异——很快地,两人又再次保证道:“今后小臣定会规整族内子弟,绝不让他们出格!” 眼见事情圆满解决,不但吕邗姜相当满意,连田穰苴亦是——田穰苴曾经万分唾弃本家,奈何本家仍是他的立命之所……兼之他在族中长大,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本家衰亡,田穰苴却是不愿意! 因而,当他瞧见吕邗姜竟然隐晦地替田氏家族开脱,内心又感动又愧疚,又庆幸又喜悦!只是,这种欢快的心情还没持续太久,便被吕邗姜徒手地打破——冷不丁地,吕邗姜突然道: “公子宝还有下落么?” 众人:“……” 鸦雀无声。 真正的鸦雀无声。 众人僵住,额头渗汗:惨了……公子宝还流浪外头,他们仍没找到线索,这该怎么办呢? 环顾众大臣们的神色,吕邗姜掩住失望,淡淡地下令:“找不着,继续找,直至找到为止——生要见人,死……” 想到可怕的后果,吕邗姜浑然发抖。 请假 可是,尽管那伙齐人们的做法,有损女君颜面,女君吕邗姜,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愉——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带人离开。 留下那伙齐人们在临淄宫城门的附近,吕邗姜等人快速地来到临淄宫的议殿,不出意外地瞧见众大臣们已然侯在那里。 “见过女君。”田乞拄着拐杖,略感意外:平日准时的女君,竟也会迟到?……难道发生了甚么事么? “让诗位久等了。”踏进议殿之前,吕邗姜特意冷冷地瞥了一眼田乞:即便知晓田乞本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却仍旧有些迁怒他——吕邗姜不得不先摆脸色,也好让田乞有点心理准备! 不出意外地,田穰苴又朝田乞暗地使个眼色,只差没用口型对他说明原委——果不其然,田乞低眉顺眼,就算面上没何表示,吕邗姜和田穰苴却不约而同地了解田乞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总之,待到正式议事结束后,田乞他就会遇上麻烦了。 临淄宫,议殿。 一如往常地,吕邗姜正襟危坐,说了一句“今日有何要事需要上表?”后,众大臣们便照旧地建议—— 首先,众大臣们仍是老掉牙地谏言道:“女君,有关运河一事,微臣仍是认为弊大于利——邗沟一日在齐,齐国就一日会有威胁……微臣以为,将齐国境内的运河填堵为佳,至少让外国莫要轻易地来犯!” 依旧也有大臣持反对的意见,呸道:“你说填就填?——哪有这般轻松?!真的填了河后,齐国的税收要少了许多……况且,便是填河后,吴国又要咱们开河,那该怎么办?若是不依,怕又免不了一场硬仗!” “是啊!再起战事,齐军可要负担不起了……” “怕甚么?——好歹吴国和齐国是联盟呢?他们再攻齐国,总要找个理由罢?到时他们又用甚么借口?” “联盟?——哼!自与吴国联盟起的这些年,吴国隔三差五地攻击齐国……要这种盟国有何用处?!女君,微臣请求齐国结束与吴国的联盟!” 吕邗姜:“……” 听着众大臣们的抱怨,吕邗姜心头只有一抹念头:唉~又来了…… 即便反感吴国的好战和多次挑剔,但在目前,齐国不如吴国,真要断绝两国友好来往,恐怕齐国承受不了吴国单方面的怒火……但若有了结盟这层关系,好歹是一层遮羞布——至少,吴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打齐国! ……聊有胜无,齐国倒想公布新的盟国,却碍于新的盟国暂时不便公布身份——内心痒痒的,吕邗姜垂下眼帘,愉悦地心道:联盟之事,先且不提,待到时机成熟,绝对会给众人一份大大的惊喜。 又听众大臣们争辩片刻,直至众大臣们又将运河邗沟的留否搬到台面上来:大部分臣员们都强烈地要求将运河堵住,只有几名臣员们弱弱地反对,却架不住众臣们的一面倒。 “诸位,请安静下来。”扬了扬声,吕邗姜打断了众大臣们的发言。 于是,从大臣们勉强地静下心来,齐齐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则把目光放在某人的身上——“苴儿,你有何看法?”眨了眨眼,吕邗姜直接地询问田穰苴。 就算在众人的面前,吕邗姜也习惯地称呼田穰苴的昵称,没了拘束与羞涩——而田穰苴,亦无视了众大臣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从容地说道: “将运河堵住,实为不可取!” 最后三外字,田穰苴说得分外大声。 殿内一片寂静。 田穰苴道:“诸位,为甚么要堵上运河?”——虽说运河最初是吴国开凿的,田穰苴吃味非常,但凭心而论,若无运河,反令齐国…… 看这情况,似乎田穰苴是想说服他们——众大臣们便道:“仍有运河,吴国会来攻打齐国……吴国想打齐国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再被他们得逞,齐国还有颜面可留?!尔等还想再尝一回艾陵之战么?!” 提起艾陵之战,众人面色如灰:十万齐军葬身艾陵……再有相同规模的战役发动,齐国百分百地求和—— “可是,堵住河运,就能挡住吴军的脚步么?”田穰苴沉声地反问,“河道被堵,就没其他方式入侵齐国了?……莫要忘记了,运河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想攻齐国,还有许多方法!” “还有甚么方法?”一名齐臣脸色通红,忍怒地质问。 田穰苴想也不想地回答:“陆战、海战!你们真以为运河被堵,就能阻止吴国了?——没了河道,吴国还能翻山越岭、借国远行,总会有办法再来攻齐……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再把目光放在运河的去留方面了!” 那名齐臣张了张嘴,驳不出半个字来。 田穰苴又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也有坏的,均取决于自己的认知——运河再被吴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难道咱们就不用运河了?……他们敢用运河攻击齐国,咱们就不能借运河反攻吴国?只是你们没想到而已!” 这是田穰苴的逆向思维:田穰苴凭借他的军事眼光,早已看清齐国亦能反击吴国,惜叹众人却是死脑筋,只想防守罢了……说到底,是齐国少了一份骨气!环顾众大臣们,田穰苴厉声道: “以后,莫要再提运河是不是需要堵住——实话告诉你们,根本堵不住!假如堵了,亦会给齐国造成损失……还请你们同意运河邗沟的存在!” 田穰苴这一番话,终将众大臣们说服了——至少目前被说服:他们没人都再反对……满意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把脸一沉,言归正传道: “运河的存在与否,本君和苴儿是持相同的态度:留下!各位,以后不要再提运河一事了……本君实在不想再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目光一转,吕邗姜直盯田乞。 田乞不动声色,却明白了吕邗姜向他发难了。 便听吕邗姜道:“有谁认识田章,据说他是田氏家族的子弟……” 嘴上说着,吕邗姜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田乞,分明是等田乞的开口。 田乞虽没开口,开口的却是田恒—— 田恒拱了拱手,答道:“田章,乃为一支田氏支庶的子弟……年纪四十余岁,性格暴烈,因谋了一份差事,被族长除名。” 吕邗姜:“……” “被除名了?”吕邗姜扬了扬眉,“可有他最近的消息没?” 田恒道:“不知。” 吕邗姜却松了一口气,板脸道:“你们可知今早——就在刚才,有一伙流民们聚集城外……?”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隐有所知,却不答话。 于是,吕邗姜自言自语道:“那伙流民们说是被田章赶走的——田章正是田氏家族的子弟,本君当时听了,真是气坏了,还想严惩田氏家族呢?……幸好,你们倒把人给除名了,也算勉强逃过一劫。” 众大臣们听罢,嘴角抽搐:这是想替田氏家族开脱吗? 田乞和田恒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似愿任由吕邗姜处置。 吕邗姜道:“本君原想重罚田氏家族,但若重罚,岂不冤枉了你们?……这样罢,你们再派一名子弟前去处理此事,若是办得好,本君便免了你们这次过失;但若办砸了,本君就将你们田氏家族通通罢去职务!” ——也就是说,将田氏家族贬为平民? 众大臣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真的假的啊?……这惩罚颇为严重啊? 却见田乞和田恒相继地行礼,应道:“微臣必不辱命。” “嗯。”吕邗姜点了点头,又对晏慈说,“那伙齐人们现今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晏村呢?……” 晏慈拱手道:“荣幸之至。” “田氏家族的子弟们也要注意言行!”扭过脸去,吕邗姜慎重地叮嘱田乞和田恒,“虽说没有必要,本君却还是想说:本君的丈夫虽出自田氏家族,但田氏上下若敢因此而耍小心眼者,别怪本君心狠!” 田乞仍旧稳如泰山,而田恒却略有惊异——很快地,两人又再次保证道:“今后小臣定会规整族内子弟,绝不让他们出格!” 眼见事情圆满解决,不但吕邗姜相当满意,连田穰苴亦是——田穰苴曾经万分唾弃本家,奈何本家仍是他的立命之所……兼之他在族中长大,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本家衰亡,田穰苴却是不愿意! 因而,当他瞧见吕邗姜竟然隐晦地替田氏家族开脱,内心又感动又愧疚,又庆幸又喜悦!只是,这种欢快的心情还没持续太久,便被吕邗姜徒手地打破——冷不丁地,吕邗姜突然道: “公子宝还有下落么?” 众人:“……” 鸦雀无声。 真正的鸦雀无声。 众人僵住,额头渗汗:惨了……公子宝还流浪外头,他们仍没找到线索,这该怎么办呢? 环顾众大臣们的神色,吕邗姜掩住失望,淡淡地下令:“找不着,继续找,直至找到为止——生要见人,死……” 想到可怕的后果,吕邗姜浑然发抖。 253 说起吕思姜,那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谁让吕阳生都死了?——吕思姜可是吕阳生的妹妹! 记忆仿佛回到儿时,吕瑞姜还记得那年她经常怼吕思姜,把吕思姜气哭——似乎她“所知”的吕思姜好像早已不存在……在她曾经的印象里,吕阳生会成国齐国君王,而吕思姜则会将她们这群姬子们发落的发落,陷害的陷害! 可是,历史拐个弯儿,全都不正常了:吕思姜直接代替她或吕邗姜,早早地嫁去了莒国,然后杳无信息,直至这次的莒国被吴国攻打之时,吕瑞姜方才想起她来—— 吕瑞姜暗搓搓地猜想:估计她的邗姜姐姐,早就忘记了此人。 毕竟吕阳生一家人口,全被屠戮干净,也不见吕思姜露面,前来替她的家人报仇…… 清了清喉咙,吕瑞姜首先发问道:“夫君,你竟不记得思姜姐姐是谁了?” 田恒奇怪地看了一眼吕瑞姜,反问:“为夫应该记得么?” 吕瑞姜语塞。 吕瑞姜直觉她问了个傻问题。 甩了甩头,吕瑞姜便道:“思姜姐姐是阳生兄长的妹妹……阳生兄长他——” 不由地,吕瑞姜闭上了嘴。 田恒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田恒尴尬一笑,努力地转移话题,“她嫁去了莒国……也不晓得她现在如何了?——她有你这样的妹妹关心,也是她的福气啊!” 吕瑞姜嘴角抽了一抽,不置可否。 “不提她了。”暗地翻个白眼,吕瑞姜将正事拉上轨来,“夫君,你没法当主帅也没关系啊?——以后还有机会啊!” 田恒点头道:“夫人有心了……是为夫方才急躁了。” 转了转眼珠子,吕瑞姜好奇道:“夫君,你没和穰苴哥哥翻脸吧?——当不成主帅,当个副将也是可以啊!” 大树底下好乘凉! 吕瑞姜认为:与其统兵征战,还不如抱上金大腿——有了金大腿,还怕吃败仗?……没错儿:吕瑞姜觉得田恒还是最合适当个闲散贵族。当个闲散贵族才好,何必非要上战场杀敌?万一他不幸战死,她岂不成了寡妇? “不当副将。”田恒状似无意,透出一丝风声,“女君任命你夫君为小司马,领兵两万前去夷城……” “夷城?”吕瑞姜第一反应便是夷城的民风实在彪悍,其次才想起……貌似夷城沿海一带还有一支八万兵力的吴军驻守! 心头一凉,吕瑞姜失声道:“夫君,邗姜姐姐不会让你用两万齐兵去击退吴军的八万兵力吧?!” 轻弹吕瑞姜的脑门,田恒啧道:“胡说甚么呢?——为夫倒想,可惜却敌不过……为夫尚有自知之明,可不敢乱来!女君只命为夫将他们拖住,你有甚么好计策?” 最后一句话,是田恒随口一问。 哪知吕瑞姜认真地建议道:“听说他们的主帅是胥门巢,胥门巢乃是吴国伍子胥的得意学生……夫君你有印象吗?” “胥门巢?”这回,田恒对吕瑞姜的欣赏多过于胥门巢——真没料到,自已娶的妻子竟也有一番见识,不愧是女君的妹妹……微微一笑,田恒虚心地请教,“胥门巢虽没见过,伍子胥倒是见过,原来竟是他的学生么?” “说来伍子胥的挚友是孙武,孙武的叔叔是穰苴哥哥,而你则是穰苴哥哥的少宗子……这么说来,胥门巢还是你半个亲戚呢?”吕瑞姜眨了眨眼,“不知你可不可以用这种关系,和他结好交情?——瑞姬想着,如果你能和他结成朋友,说不定他就不会故意地冒犯夷城了?” ——拍了拍胸口,吕瑞姜激动得小脸通红: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当个策士呀? 田恒爽朗一笑,尽管吕瑞姜的建议可有可无,但他却看到了吕瑞姜的潜力:不错不错~果然自家的妻子看着迷迷糊糊,实则也有一番见地啊?——很好,这很符合田氏家族正室的风范! 伸出手来,田恒轻捏吕瑞姜的脸颊,只觉手指触到一片滑腻,手感好得很。 吕瑞姜则偏过脸去,不让田恒捏去。 嘴角含笑,田恒打趣道:“夫人躲甚么?——莫不是害羞了?” 吕瑞姜瞪了一瞪田恒:不正经! 真没想到,婚前田恒一副守礼的模样,哪知婚后…… 该说这是男人的通病么? 仿佛听到了吕瑞姜的腹诽,田恒大笑,笑道:“为夫要是还守礼,夫人怕是要哭了。” 说罢,上前一把将吕瑞姜举起。 吕瑞姜吓了一跳,哇哇大叫,娇滴滴地请求道:“放瑞姬下来!” 田恒却似玩上了瘾,故意道:“不放,不放,除非你求为夫。” 吕瑞姜毫不犹豫道:“夫君~求求你,放瑞姬下来~” 眼见吕瑞姜媚眼如斯,田恒看得怔住,心头火热:烦心之事早已解决,再过几日他便要出征了,到时可就没法再陪着夫人……为难他们是新婚夫妻啊? 眯了眯眼,田恒道:“想让夫为放你下来,倒也可以,只是你得让为夫满意。” 这话提示得不要太明显。 吕瑞姜俏脸一红,哼了一哼,伸出双手,搂住了田恒的脖子。 田恒大大方方,直接抱住吕瑞姜,走向了床榻…… 齐国,临淄宫。 轻抚吕瑞姜的脸庞,田穰苴轻轻地叹息:总算睡了。 ——这几天,没了公子宝的陪伴,吕瑞姜几乎都要失眠:为了不让公子宝的失踪影响她的心情,她几乎彻头彻尾地忙碌,生怕自身不够太累,就连吕瑞姜和田恒的成亲,也少不了吕邗姜的帮助…… 轻轻地起身,田穰苴一边穿衣,一边打量吕邗姜,一点也不想打扰才睡下的她。 蹑手蹑脚,田穰苴梳洗完毕,离开寝宫。 殿外,一群侍女们正想向田穰苴行礼,却被田穰苴制止——手指殿门,田穰苴示意众侍女们莫要打扰吕邗姜:吕邗姜好不容易地睡着,可不能再被吵醒了。 那群侍女们低下头去,无声地领命。 尔后,田穰苴才拂了拂袖,轻步地离开。 田穰苴要找韩衡,与韩衡商量一件事情。 坐上牛车,田穰苴点上十名护卫们,悄悄地出宫。 牛车哒哒地行驶,从临淄宫驶向临淄城,从临淄城内驶向临淄城外,路过晏村,来到淄水,下了牛车,田穰苴望着宽宽的淄水,朗声道:“出来罢!苴看到你了!” 众护卫们个个拔刀在侧,警惕不已:甚么情况,难道有歹人跟踪? “哈哈——”却听一道笑声响起,人影未至声先到,“你怎地猜出了衡在这?” 凭空地,从前方一棵树后走来一人,那人依旧有:一张少年面孔,清清冷冷,初看普普通通,细看便觉此人眉目之间,透着隐忍狠辣,敢做敢当,端得一股傲雪凌霜之气—— 田穰苴冷笑,板脸道:“你这不是在么?” 韩衡默然片刻,才道:“倘若衡不在,你又该如何?” 田穰苴道:“苴从不考虑这等不可能之事——苴直接唤你,自是知晓你在此地……你们越人真会四处打听,竟连齐国机密之事也能探个清楚!苴在猜想,是你告诉阚卿士的罢?!”微抬下巴,田穰苴斜视韩衡,哂笑一声,吐出几句话来。 韩衡却眨眼道:“你在说甚么,衡不明白。” “不管你明不明白,苴会认定是你做的手脚……你是故意的?”田穰苴愤怒地说。 韩衡更是一脸莫名其妙,奇道:“你到底在说甚么?——衡听不懂!” 田穰苴:“……” ——嗯?瞧着韩衡的表情,莫不是他猜错了? “算了。”田穰苴抿了抿嘴,“邗儿让苴儿转告给你家大王,让你家大王顺着运河邗沟,与她会面,正式地缔结两国同盟——你家大王敢是不敢?!” 韩衡一惊,惊道:“你又在乱说甚么?——衡的主人是越国勾践,而不是甚么大王……这话若让吴人听去,会给越国带来麻烦!不过,你的意思是,齐国女君想见衡的主人?” “对。”田穰苴的口吻略夹一丝恶意,“齐国和越国私下往来过密,邗儿想与越国正式地结盟——就问你家主人敢不敢来?!你家主人还能不能代表越国?!” 这实是一道诛心的问题。 假如韩衡代替越国勾践答应,那就代表越国勾践想要复国;而若不应…… 皱了皱眉头,韩衡冷静道:“此事衡一人没法作决定,还请田将军准衡回越,向主人询问他是否要来。” 眯了眯眼,田穰苴毫不客气道:“只有三天时日——过了期限,齐越之盟还是取消罢!” 韩衡咬了咬牙,应道:“明白!在那之前,主人必给女君答复——那么,如何答复?” “还如以前一样。”田穰苴把手一指,指向地下,“三天之后,此时此地,你我再见。” “好!如你所说,衡必来赴约!”拱了拱手,韩衡转过身去,飞快地步入树林,很快地消失,不见了踪影。 一名齐国护卫看罢,甚至尝试地追人,却只跑了几步,便跟丢了人去。 “回来。”田穰苴发话,“单凭你,根本追不到他。” 254 说起吕思姜,那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谁让吕阳生都死了?——吕思姜可是吕阳生的妹妹! 记忆仿佛回到儿时,吕瑞姜还记得那年她经常怼吕思姜,把吕思姜气哭——似乎她“所知”的吕思姜好像早已不存在……在她曾经的印象里,吕阳生会成国齐国君王,而吕思姜则会将她们这群姬子们发落的发落,陷害的陷害! 可是,历史拐个弯儿,全都不正常了:吕思姜直接代替她或吕邗姜,早早地嫁去了莒国,然后杳无信息,直至这次的莒国被吴国攻打之时,吕瑞姜方才想起她来—— 吕瑞姜暗搓搓地猜想:估计她的邗姜姐姐,早就忘记了此人。 毕竟吕阳生一家人口,全被屠戮干净,也不见吕思姜露面,前来替她的家人报仇…… 清了清喉咙,吕瑞姜首先发问道:“夫君,你竟不记得思姜姐姐是谁了?” 田恒奇怪地看了一眼吕瑞姜,反问:“为夫应该记得么?” 吕瑞姜语塞。 吕瑞姜直觉她问了个傻问题。 甩了甩头,吕瑞姜便道:“思姜姐姐是阳生兄长的妹妹……阳生兄长他——” 不由地,吕瑞姜闭上了嘴。 田恒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田恒尴尬一笑,努力地转移话题,“她嫁去了莒国……也不晓得她现在如何了?——她有你这样的妹妹关心,也是她的福气啊!” 吕瑞姜嘴角抽了一抽,不置可否。 “不提她了。”暗地翻个白眼,吕瑞姜将正事拉上轨来,“夫君,你没法当主帅也没关系啊?——以后还有机会啊!” 田恒点头道:“夫人有心了……是为夫方才急躁了。” 转了转眼珠子,吕瑞姜好奇道:“夫君,你没和穰苴哥哥翻脸吧?——当不成主帅,当个副将也是可以啊!” 大树底下好乘凉! 吕瑞姜认为:与其统兵征战,还不如抱上金大腿——有了金大腿,还怕吃败仗?……没错儿:吕瑞姜觉得田恒还是最合适当个闲散贵族。当个闲散贵族才好,何必非要上战场杀敌?万一他不幸战死,她岂不成了寡妇? “不当副将。”田恒状似无意,透出一丝风声,“女君任命你夫君为小司马,领兵两万前去夷城……” “夷城?”吕瑞姜第一反应便是夷城的民风实在彪悍,其次才想起……貌似夷城沿海一带还有一支八万兵力的吴军驻守! 心头一凉,吕瑞姜失声道:“夫君,邗姜姐姐不会让你用两万齐兵去击退吴军的八万兵力吧?!” 轻弹吕瑞姜的脑门,田恒啧道:“胡说甚么呢?——为夫倒想,可惜却敌不过……为夫尚有自知之明,可不敢乱来!女君只命为夫将他们拖住,你有甚么好计策?” 最后一句话,是田恒随口一问。 哪知吕瑞姜认真地建议道:“听说他们的主帅是胥门巢,胥门巢乃是吴国伍子胥的得意学生……夫君你有印象吗?” “胥门巢?”这回,田恒对吕瑞姜的欣赏多过于胥门巢——真没料到,自已娶的妻子竟也有一番见识,不愧是女君的妹妹……微微一笑,田恒虚心地请教,“胥门巢虽没见过,伍子胥倒是见过,原来竟是他的学生么?” “说来伍子胥的挚友是孙武,孙武的叔叔是穰苴哥哥,而你则是穰苴哥哥的少宗子……这么说来,胥门巢还是你半个亲戚呢?”吕瑞姜眨了眨眼,“不知你可不可以用这种关系,和他结好交情?——瑞姬想着,如果你能和他结成朋友,说不定他就不会故意地冒犯夷城了?” ——拍了拍胸口,吕瑞姜激动得小脸通红: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当个策士呀? 田恒爽朗一笑,尽管吕瑞姜的建议可有可无,但他却看到了吕瑞姜的潜力:不错不错~果然自家的妻子看着迷迷糊糊,实则也有一番见地啊?——很好,这很符合田氏家族正室的风范! 伸出手来,田恒轻捏吕瑞姜的脸颊,只觉手指触到一片滑腻,手感好得很。 吕瑞姜则偏过脸去,不让田恒捏去。 嘴角含笑,田恒打趣道:“夫人躲甚么?——莫不是害羞了?” 吕瑞姜瞪了一瞪田恒:不正经! 真没想到,婚前田恒一副守礼的模样,哪知婚后…… 该说这是男人的通病么? 仿佛听到了吕瑞姜的腹诽,田恒大笑,笑道:“为夫要是还守礼,夫人怕是要哭了。” 说罢,上前一把将吕瑞姜举起。 吕瑞姜吓了一跳,哇哇大叫,娇滴滴地请求道:“放瑞姬下来!” 田恒却似玩上了瘾,故意道:“不放,不放,除非你求为夫。” 吕瑞姜毫不犹豫道:“夫君~求求你,放瑞姬下来~” 眼见吕瑞姜媚眼如斯,田恒看得怔住,心头火热:烦心之事早已解决,再过几日他便要出征了,到时可就没法再陪着夫人……为难他们是新婚夫妻啊? 眯了眯眼,田恒道:“想让夫为放你下来,倒也可以,只是你得让为夫满意。” 这话提示得不要太明显。 吕瑞姜俏脸一红,哼了一哼,伸出双手,搂住了田恒的脖子。 田恒大大方方,直接抱住吕瑞姜,走向了床榻…… 齐国,临淄宫。 轻抚吕瑞姜的脸庞,田穰苴轻轻地叹息:总算睡了。 ——这几天,没了公子宝的陪伴,吕瑞姜几乎都要失眠:为了不让公子宝的失踪影响她的心情,她几乎彻头彻尾地忙碌,生怕自身不够太累,就连吕瑞姜和田恒的成亲,也少不了吕邗姜的帮助…… 轻轻地起身,田穰苴一边穿衣,一边打量吕邗姜,一点也不想打扰才睡下的她。 蹑手蹑脚,田穰苴梳洗完毕,离开寝宫。 殿外,一群侍女们正想向田穰苴行礼,却被田穰苴制止——手指殿门,田穰苴示意众侍女们莫要打扰吕邗姜:吕邗姜好不容易地睡着,可不能再被吵醒了。 那群侍女们低下头去,无声地领命。 尔后,田穰苴才拂了拂袖,轻步地离开。 田穰苴要找韩衡,与韩衡商量一件事情。 坐上牛车,田穰苴点上十名护卫们,悄悄地出宫。 牛车哒哒地行驶,从临淄宫驶向临淄城,从临淄城内驶向临淄城外,路过晏村,来到淄水,下了牛车,田穰苴望着宽宽的淄水,朗声道:“出来罢!苴看到你了!” 众护卫们个个拔刀在侧,警惕不已:甚么情况,难道有歹人跟踪? “哈哈——”却听一道笑声响起,人影未至声先到,“你怎地猜出了衡在这?” 凭空地,从前方一棵树后走来一人,那人依旧有:一张少年面孔,清清冷冷,初看普普通通,细看便觉此人眉目之间,透着隐忍狠辣,敢做敢当,端得一股傲雪凌霜之气—— 田穰苴冷笑,板脸道:“你这不是在么?” 韩衡默然片刻,才道:“倘若衡不在,你又该如何?” 田穰苴道:“苴从不考虑这等不可能之事——苴直接唤你,自是知晓你在此地……你们越人真会四处打听,竟连齐国机密之事也能探个清楚!苴在猜想,是你告诉阚卿士的罢?!”微抬下巴,田穰苴斜视韩衡,哂笑一声,吐出几句话来。 韩衡却眨眼道:“你在说甚么,衡不明白。” “不管你明不明白,苴会认定是你做的手脚……你是故意的?”田穰苴愤怒地说。 韩衡更是一脸莫名其妙,奇道:“你到底在说甚么?——衡听不懂!” 田穰苴:“……” ——嗯?瞧着韩衡的表情,莫不是他猜错了? “算了。”田穰苴抿了抿嘴,“邗儿让苴儿转告给你家大王,让你家大王顺着运河邗沟,与她会面,正式地缔结两国同盟——你家大王敢是不敢?!” 韩衡一惊,惊道:“你又在乱说甚么?——衡的主人是越国勾践,而不是甚么大王……这话若让吴人听去,会给越国带来麻烦!不过,你的意思是,齐国女君想见衡的主人?” “对。”田穰苴的口吻略夹一丝恶意,“齐国和越国私下往来过密,邗儿想与越国正式地结盟——就问你家主人敢不敢来?!你家主人还能不能代表越国?!” 这实是一道诛心的问题。 假如韩衡代替越国勾践答应,那就代表越国勾践想要复国;而若不应…… 皱了皱眉头,韩衡冷静道:“此事衡一人没法作决定,还请田将军准衡回越,向主人询问他是否要来。” 眯了眯眼,田穰苴毫不客气道:“只有三天时日——过了期限,齐越之盟还是取消罢!” 韩衡咬了咬牙,应道:“明白!在那之前,主人必给女君答复——那么,如何答复?” “还如以前一样。”田穰苴把手一指,指向地下,“三天之后,此时此地,你我再见。” “好!如你所说,衡必来赴约!”拱了拱手,韩衡转过身去,飞快地步入树林,很快地消失,不见了踪影。 一名齐国护卫看罢,甚至尝试地追人,却只跑了几步,便跟丢了人去。 “回来。”田穰苴发话,“单凭你,根本追不到他。” 255、 听到田穰苴的命令,那名齐国护卫仍显不服,却听话地归来,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归队。 看罢,田穰苴道:“你别不信,他这会子已经离开这里了……你就算穿过这片树林,也没法追上他呢!” 那名齐国护卫微微地倒吸一口凉气,却突觉这种反应实在有损一代护卫的颜面,立即抿了抿嘴,把头垂得更低。 不再理会那名齐国护卫,田穰苴宣布道:“回宫……从吴国来的斥堠,是时候该回来了罢?” ——自打听说公子宝被拐去了吴国,吕邗姜和田穰苴就设法派人潜去吴国,想要探明情况……与阚止所派之人不同的是,吕邗姜和田穰苴派去的斥堠明显要联盟得多:至少没被吴人发觉! 目前,那支斥堠队已经过去几天,也该有所线索了。 闻言,在场所有的齐国护卫们又跟在牛车的后面,与田穰苴一同返回临淄宫—— 不同的是,许是心情愉快,田穰苴驾车的速度比来时快上许多,连累得一众齐国护卫们小跑! 越国,会稽城。 不得不说,吴王夫差开凿的运河实在太便利了……从齐国临淄城前往济水,由济水入邗沟,顺流而下,韩衡都不需要翻山越岭,且一路畅通,只花了半天的功夫,便抵达了吴国。 再由吴国继续坐船,直达越国境内——托了这次吴国进攻莒国的福儿,吴王夫差不但又拓展了河道,还将吴国与越国相继地打通:连徒步行走都不必,韩衡轻轻松松地坐着小舟,只才几个时辰,便回到了越国。 ——不得不说,运河邗沟真的很值得开凿:假如从齐国徒步越国,就算快马加鞭,少不得要几个月! 如今运用邗沟,不但减缓了距离,亦能更加方便地刺探国情,尤以吴国为最。 ……齐国不知道的是,吴王夫差在进攻莒国或齐国的同时,亦抽出空隙,将运河继续凿起,连通四方,以便退可守,进可攻,务必将运河利用完善——当然,仅限于吴国,或许越国现是吴国的附属国,连带着也有了一丝福利。 而齐国或莒国,可就没有那等待遇了:吴国虽没外传,但越国通过他韩衡,早已知晓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早被一支五万左右的吴兵们所占领,率领他们的将领则是胥门巢——伍子胥的学生! 本来吴军应该有八万,但在吴国进攻莒国的时候,又特意调走了三万! 所以,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统共有五万吴兵才对——对于这一点,齐国暂时不知晓! 嘴角含笑,韩衡数年未见越国勾践,期待不小。 尽管多年未曾回到会稽城,韩衡却熟门熟路地找到越国勾践的所住之处—— 当然,越国勾践是越国勾践,并不是越王勾践……因此,他所住之处,自不是越王宫! 目前越王宫被吴王夫差派去的重臣们所接收,与其说是越王宫,倒不如说是吴国诸侯馆,来得更为恰当! 想也不想地,韩衡来到久违的平房前。 伸出手来,韩衡敲了敲门。 门开了。 开门的人却是一位妇人—— 这位妇人韩衡也认得:正是越国勾践的妻子——雅鱼! 乍一见到韩衡,雅鱼傻了眼,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花钰!”雅鱼轻呼。 “见过夫人。”韩衡后退一步,先朝雅鱼拱了拱手。 这位夫人实令韩衡佩服:当年,越王勾践兵败,向吴王夫差臣服,雅鱼不忍弃越王勾践,便随越王勾践一同前往吴国,并和越王勾践同甘共苦,直至他们返回越国——因有这层关系,越王勾践视雅鱼为唯一正室,一心一意地待她,并不纳妾室。 雅鱼笑了一声,喜道:“花钰,你怎么回来了?——你是找夫君的么?他去田里了……” 话音未落,韩衡便飞快地离开——尔后,韩衡的声音漂荡在空中: “多谢夫人,花钰这便去找主人!” 雅鱼轻笑,摇了摇头,有心想带韩衡去见越国勾践,但却作罢:花钰一直替夫君卖命,如今回来,必有大事——作为妇人,她还是莫要打扰他们好了。 再瞄一眼韩衡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嗯~幸好韩衡奔去的地方是对的! 田地。 一望无际的田地满是庄稼,勾践穿着粗布衣裳,赤着双脚,正在田地干活——太阳虽已西沉,热度却没散去:忙碌一天的越国勾践早就浑身大汗,时不时地抹了一把脸庞,不小心沾了几块泥土。 此等粗活,本不是勾践所做之事,奈何勾践已是平民,必须要为自身的生计着想,需得天天去做农活。 “主人。” 神奇地,勾践居然听见花钰的唤声。 ——这一定是错觉:花钰正在运河一带当水匪,怎么可能回越…… “主人!” 诡异地,勾践又听见花钰的唤声。 ——这一定仍是错觉:大概是他有点想花钰,这才错听了音…… “主人!”站在一处角落,韩衡拱了拱手,平静地说,“——花钰回来了!” 勾践结结实实地愣住。 抬头起来,勾践一眼就见韩衡朝他行礼。 “你……你……”勾践一步冲前,想扶韩衡,却突然发觉自已的双手沾满了泥土。 把双手朝衣服抹上一抹,双手抹去了泥土,勾践才敢伸出去扶韩衡。 “你怎么回来了?”勾践又惊又喜,完全一副迎回挚友的样子,“在外可还好?——瞧你,都瘦了,回头给你补一补。” “主人……”韩衡亦喜不胜喜,与平日的表情截然相反——倘若田穰苴在此,必要深深地惊叹韩衡表情之丰富,当真前所未见!便听韩衡开门见山说,“花钰没能服从您的命令,留在邗沟一带,是花钰之过也!但是,花钰前来,是有要事禀告!您想的事情成功了,齐国女君想与您正式地结盟!” 勾践不喜不怒,仿佛早就料到齐国女君会与他们越国联盟一般,淡定道:“条件呢?” 韩衡严肃道:“齐国女君想让你亲自去往邗沟,与她见上一面。” “胆量不小。”勾践吃了一惊,一时想不出齐国女君会独自出宫,跑去运河附近,专门与他会面,“若没记错,莒国被吴国围攻,而向齐国求救——这段时期,齐国女君应是很忙罢?她有空闲外出?” 韩衡目光一闪,突然道:“外出是假,恐怕想要惹怒吴国才是真。” “怎么说?”勾践扬了扬眉。 韩衡道:“齐国与吴国联盟,却没解除盟约,如今又与越国结盟,而咱们越国却是吴国的附属国……假如吴王夫差得知此事,他会是何反应?” 勾践瞳孔一缩,立即道:“自是认为越国想要反叛吴国……啧~真是糟糕,差点着了道去!” 满脸不快,勾践的笑容渐渐地消失,先前的想法一扫而空:原本,他派韩衡一直在运河一带徘徊,一方面是想给吴国找点麻烦,另一方面也是想讨好齐国,如能与齐国结好,进而联盟,那就更妙了……事实也正如此:私底下,齐国与越国在韩衡这中间纽带的作用下,终于让齐国女君心动不已,进而选择与他们越国正式地结盟! 但是…… 勾践原想借齐国之手,先与齐国联盟,再引吴王夫差的注意力,让吴王夫差认为是齐国想撬吴国的墙角,进而发怒,举兵攻打齐国——在此之际,越国则会偷袭吴国主城,以便勾践向世人证明:他要带领越人复国,重拾夕日光辉! ……勾践他果然把事想得太简单了:万一吴王夫差先找越国的麻烦,而不是齐国的,那就等于给刚刚恢复元气的越国又雪上加霜,让越国再也无力地反抗吴国。 可是,若要拒绝齐国,越国显然会失去一次强大的机会。 托着下巴,勾践冷静地作比较,丝毫没察觉自身的胡须沾了不少尘土。 韩衡恭敬地侯在一旁,坚决不出声,以免打扰到勾践的深思。 良久,勾践才道:“去,为何不去?——既然对方主动地想要结盟,越国自不能放过这种机会……只是,齐国接下来要如何做法,还得与齐国女君详细地谈上一谈。” 韩衡不明所以,却聪明地没去发问。 他已经明白了勾践要前往齐国的决心,尽管他猜不出勾践要与齐国女君详细地商谈哪些。 “那么,主人,时间紧迫,是不是要立即登船?”——韩衡也是干脆利落之人:主人既已同意,自要赶紧返回齐国……他和齐国的约定是三天之内! “登船?”勾践却翻个白眼,“天都要黑了,你准备上哪儿去?——可有船没?你想趁夜航行?” “是的。”韩衡拍了拍胸脯,“花钰会航船。” 勾践:“……” 嘴角狠狠地抽搐,勾践道:“即刻就走?” 韩衡点头道:“对,即刻就走。” 勾践很想扶额,叹道:“你的女主人知道这事了么?” “不知道。”韩衡拍了拍手,“花钰去找那些军中将领,由他们告诉夫人,可行否?” “不行。”端着一张脸,勾践冷声地打断了韩衡。 256、 听到田穰苴的命令,那名齐国护卫仍显不服,却听话地归来,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归队。 看罢,田穰苴道:“你别不信,他这会子已经离开这里了……你就算穿过这片树林,也没法追上他呢!” 那名齐国护卫微微地倒吸一口凉气,却突觉这种反应实在有损一代护卫的颜面,立即抿了抿嘴,把头垂得更低。 不再理会那名齐国护卫,田穰苴宣布道:“回宫……从吴国来的斥堠,是时候该回来了罢?” ——自打听说公子宝被拐去了吴国,吕邗姜和田穰苴就设法派人潜去吴国,想要探明情况……与阚止所派之人不同的是,吕邗姜和田穰苴派去的斥堠明显要联盟得多:至少没被吴人发觉! 目前,那支斥堠队已经过去几天,也该有所线索了。 闻言,在场所有的齐国护卫们又跟在牛车的后面,与田穰苴一同返回临淄宫—— 不同的是,许是心情愉快,田穰苴驾车的速度比来时快上许多,连累得一众齐国护卫们小跑! 越国,会稽城。 不得不说,吴王夫差开凿的运河实在太便利了……从齐国临淄城前往济水,由济水入邗沟,顺流而下,韩衡都不需要翻山越岭,且一路畅通,只花了半天的功夫,便抵达了吴国。 再由吴国继续坐船,直达越国境内——托了这次吴国进攻莒国的福儿,吴王夫差不但又拓展了河道,还将吴国与越国相继地打通:连徒步行走都不必,韩衡轻轻松松地坐着小舟,只才几个时辰,便回到了越国。 ——不得不说,运河邗沟真的很值得开凿:假如从齐国徒步越国,就算快马加鞭,少不得要几个月! 如今运用邗沟,不但减缓了距离,亦能更加方便地刺探国情,尤以吴国为最。 ……齐国不知道的是,吴王夫差在进攻莒国或齐国的同时,亦抽出空隙,将运河继续凿起,连通四方,以便退可守,进可攻,务必将运河利用完善——当然,仅限于吴国,或许越国现是吴国的附属国,连带着也有了一丝福利。 而齐国或莒国,可就没有那等待遇了:吴国虽没外传,但越国通过他韩衡,早已知晓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早被一支五万左右的吴兵们所占领,率领他们的将领则是胥门巢——伍子胥的学生! 本来吴军应该有八万,但在吴国进攻莒国的时候,又特意调走了三万! 所以,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统共有五万吴兵才对——对于这一点,齐国暂时不知晓! 嘴角含笑,韩衡数年未见越国勾践,期待不小。 尽管多年未曾回到会稽城,韩衡却熟门熟路地找到越国勾践的所住之处—— 当然,越国勾践是越国勾践,并不是越王勾践……因此,他所住之处,自不是越王宫! 目前越王宫被吴王夫差派去的重臣们所接收,与其说是越王宫,倒不如说是吴国诸侯馆,来得更为恰当! 想也不想地,韩衡来到久违的平房前。 伸出手来,韩衡敲了敲门。 门开了。 开门的人却是一位妇人—— 这位妇人韩衡也认得:正是越国勾践的妻子——雅鱼! 乍一见到韩衡,雅鱼傻了眼,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花钰!”雅鱼轻呼。 “见过夫人。”韩衡后退一步,先朝雅鱼拱了拱手。 这位夫人实令韩衡佩服:当年,越王勾践兵败,向吴王夫差臣服,雅鱼不忍弃越王勾践,便随越王勾践一同前往吴国,并和越王勾践同甘共苦,直至他们返回越国——因有这层关系,越王勾践视雅鱼为唯一正室,一心一意地待她,并不纳妾室。 雅鱼笑了一声,喜道:“花钰,你怎么回来了?——你是找夫君的么?他去田里了……” 话音未落,韩衡便飞快地离开——尔后,韩衡的声音漂荡在空中: “多谢夫人,花钰这便去找主人!” 雅鱼轻笑,摇了摇头,有心想带韩衡去见越国勾践,但却作罢:花钰一直替夫君卖命,如今回来,必有大事——作为妇人,她还是莫要打扰他们好了。 再瞄一眼韩衡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嗯~幸好韩衡奔去的地方是对的! 田地。 一望无际的田地满是庄稼,勾践穿着粗布衣裳,赤着双脚,正在田地干活——太阳虽已西沉,热度却没散去:忙碌一天的越国勾践早就浑身大汗,时不时地抹了一把脸庞,不小心沾了几块泥土。 此等粗活,本不是勾践所做之事,奈何勾践已是平民,必须要为自身的生计着想,需得天天去做农活。 “主人。” 神奇地,勾践居然听见花钰的唤声。 ——这一定是错觉:花钰正在运河一带当水匪,怎么可能回越…… “主人!” 诡异地,勾践又听见花钰的唤声。 ——这一定仍是错觉:大概是他有点想花钰,这才错听了音…… “主人!”站在一处角落,韩衡拱了拱手,平静地说,“——花钰回来了!” 勾践结结实实地愣住。 抬头起来,勾践一眼就见韩衡朝他行礼。 “你……你……”勾践一步冲前,想扶韩衡,却突然发觉自已的双手沾满了泥土。 把双手朝衣服抹上一抹,双手抹去了泥土,勾践才敢伸出去扶韩衡。 “你怎么回来了?”勾践又惊又喜,完全一副迎回挚友的样子,“在外可还好?——瞧你,都瘦了,回头给你补一补。” “主人……”韩衡亦喜不胜喜,与平日的表情截然相反——倘若田穰苴在此,必要深深地惊叹韩衡表情之丰富,当真前所未见!便听韩衡开门见山说,“花钰没能服从您的命令,留在邗沟一带,是花钰之过也!但是,花钰前来,是有要事禀告!您想的事情成功了,齐国女君想与您正式地结盟!” 勾践不喜不怒,仿佛早就料到齐国女君会与他们越国联盟一般,淡定道:“条件呢?” 韩衡严肃道:“齐国女君想让你亲自去往邗沟,与她见上一面。” “胆量不小。”勾践吃了一惊,一时想不出齐国女君会独自出宫,跑去运河附近,专门与他会面,“若没记错,莒国被吴国围攻,而向齐国求救——这段时期,齐国女君应是很忙罢?她有空闲外出?” 韩衡目光一闪,突然道:“外出是假,恐怕想要惹怒吴国才是真。” “怎么说?”勾践扬了扬眉。 韩衡道:“齐国与吴国联盟,却没解除盟约,如今又与越国结盟,而咱们越国却是吴国的附属国……假如吴王夫差得知此事,他会是何反应?” 勾践瞳孔一缩,立即道:“自是认为越国想要反叛吴国……啧~真是糟糕,差点着了道去!” 满脸不快,勾践的笑容渐渐地消失,先前的想法一扫而空:原本,他派韩衡一直在运河一带徘徊,一方面是想给吴国找点麻烦,另一方面也是想讨好齐国,如能与齐国结好,进而联盟,那就更妙了……事实也正如此:私底下,齐国与越国在韩衡这中间纽带的作用下,终于让齐国女君心动不已,进而选择与他们越国正式地结盟! 但是…… 勾践原想借齐国之手,先与齐国联盟,再引吴王夫差的注意力,让吴王夫差认为是齐国想撬吴国的墙角,进而发怒,举兵攻打齐国——在此之际,越国则会偷袭吴国主城,以便勾践向世人证明:他要带领越人复国,重拾夕日光辉! ……勾践他果然把事想得太简单了:万一吴王夫差先找越国的麻烦,而不是齐国的,那就等于给刚刚恢复元气的越国又雪上加霜,让越国再也无力地反抗吴国。 可是,若要拒绝齐国,越国显然会失去一次强大的机会。 托着下巴,勾践冷静地作比较,丝毫没察觉自身的胡须沾了不少尘土。 韩衡恭敬地侯在一旁,坚决不出声,以免打扰到勾践的深思。 良久,勾践才道:“去,为何不去?——既然对方主动地想要结盟,越国自不能放过这种机会……只是,齐国接下来要如何做法,还得与齐国女君详细地谈上一谈。” 韩衡不明所以,却聪明地没去发问。 他已经明白了勾践要前往齐国的决心,尽管他猜不出勾践要与齐国女君详细地商谈哪些。 “那么,主人,时间紧迫,是不是要立即登船?”——韩衡也是干脆利落之人:主人既已同意,自要赶紧返回齐国……他和齐国的约定是三天之内! “登船?”勾践却翻个白眼,“天都要黑了,你准备上哪儿去?——可有船没?你想趁夜航行?” “是的。”韩衡拍了拍胸脯,“花钰会航船。” 勾践:“……” 嘴角狠狠地抽搐,勾践道:“即刻就走?” 韩衡点头道:“对,即刻就走。” 勾践很想扶额,叹道:“你的女主人知道这事了么?” “不知道。”韩衡拍了拍手,“花钰去找那些军中将领,由他们告诉夫人,可行否?” “不行。”端着一张脸,勾践冷声地打断了韩衡。 257 勾践一声拒绝,立即令韩衡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韩衡拱了拱手,一副“只听你命令”的模样,规规矩矩地,也不多问,恭恭敬敬得令人心疼。 韩衡虽没追问,勾践却主动地解释,说道:“你信不信,在下前去邗沟,为时尚早。”瞄了一眼韩衡,又见韩衡一点也没询问的意思,勾践又道: “如今,齐国面临三重困难:公子宝的下落、莒国被吴国围攻、齐国夷城沿海的吴兵驻守——这三道难题,若没及时地解决,你觉得孤……咳~是在下,在下去见齐国女君,她是否会宣布越、齐正式地结盟呢?” 韩衡愣愣地望着勾践,终于露出一丝迷惑的表情。 勾践微微一笑,再为韩衡难得的不解而感到有趣,径直道:“提前宣告联盟不可取,毕竟吴军还未辙退……你信不信,假如在下真的前去邗沟,肯定见不着女君——或是中途会收到她改日相见的约定?” 韩衡道:“花钰只听主人的吩咐!主人要求花钰做甚么,花钰就做甚么!接下来要做甚么?花钰绝不二话!”——眼观鼻、鼻观心,韩衡仍是不带脑子地回答。 略拿不争气的眼神斜视韩衡,勾践道:“你啊你~何时才能动一动脑筋……这样罢,你且再回齐国临淄去,再问那人具体的约见时辰与地点!” 一来二回,韩衡早就过了原先约定的日期。 嘴角一勾,勾践却百分百地确定:齐国女君不会立即约见他! 至少要等到齐军击退吴军时—— 到时,没了吴军,齐国再顺势地结盟越国,岂不证实自身的强大? 而且…… 目光一闪,勾践思忖:吴军辙退,意味着吴军战败,复国会来到,再与齐国联手,可对吴国前后夹击…… 长吁一口气,勾践心道:忍耐这么几年,就等那一天—— 眼底划过一缕狠意,勾践却快速地掩藏起来,完全没让韩衡瞧见。 韩衡也不废话,拜别了勾践,又马不停蹄地赶回齐国! ……当然,亦是乘坐小舟,从运河邗沟而行。 ——时间倒退三天前—— 就在田穰苴代表齐国女君吕邗姜,和韩衡约定了见面日期之后,田穰苴便返回临淄宫,刚巧碰上了吕邗姜苏醒之时。 却听吕邗姜揉了揉脑门,一个劲儿地叫道:“不行,不行……” “甚么不行?”推开殿门,田穰苴走了进来。 抬头一看,吕邗姜见田穰苴穿戴整齐,便焦急道:“苴儿,你要出宫么?” “嗯?”田穰苴顿了一顿,不答反问,“怎么了?” “邗儿刚才想起,不能先与越王……咳~是越国勾践会面。”吕邗姜脱口而出,“目前齐国的形势可没法与吴国公开地撕破脸皮,而且这对越国也十分不利——” 挑了挑眉,田穰苴道:“邗儿是何意思?” “与越国勾践的会面,需要推后。”吕邗姜喘了一口气,抱歉地看着田穰苴,“是邗儿心急了……你没出宫罢?——先不急着联系越国,好歹要把眼前的麻烦全部解决才行。” 田穰苴面不改色道:“邗儿放心,苴儿还没出宫——苴儿刚想出宫呢?” 吕邗姜轻拍胸口,叹道:“没去就好,没去就好……” ——惜叹吕邗姜也不晓得,田穰苴手脚迅速,早已联系过了韩衡。 睫毛闪了一闪,田穰苴一边思考待到韩衡归来时,再向他赔罪,一边又想假如越国勾践真的来了,他应该如何招呼越国勾践……想了半天,田穰苴只觉苦笑:罢了罢了,待他到了,再恭恭敬敬地赔罪,安安全全地送他们回去。 “邗儿,你认为苴儿何时出征最佳?”轻抚吕邗姜的背部,田穰苴轻声地问。 吕邗姜斜视田穰苴,奇道:“苴儿是想考邗儿么?” “是的。”田穰苴耸了耸肩膀,“你说不宜与越国勾践会面中,那么你总得拿个理由来罢?——苴儿很笨,都不清楚当前齐国发生了何事,你且说与苴儿听罢,也好让苴儿有个心理准备?” 吕邗姜嘴角抽了一抽,叹道:“苴儿莫来打趣……齐国困境有三个:驻于夷城沿海一带的八万吴军;相邻的莒国被吴军攻击,莒国派人来求救!最后一个则是宝儿——” 眼神黯淡下来,吕邗姜悲痛道:“宝儿怎么样了?——他还在吴国罢?” 田穰苴怔了一怔,安慰道:“宝儿不会出事的……那些斥堠应是快有消息了。” “是么?”吕邗姜神情淡淡,又很快地振作起来,“齐国不宜与越国结盟!越国是吴国的附属,并且吴国还没大败——倘若齐越两国联盟而广告四方,你猜吴国会如何?……到时,驻于夷城沿海一带的八万吴军会有借口进攻齐国,只说齐国有异心,会挑唆越国!更兼莒国会被吴王夫差的怒火所牵连,而且越国也不好受!” “明白了。”田穰苴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越国与吴国相邻,且越国勾践现今是平民,真要起兵,是为造反……当然,在越国勾践的眼里,则是复国! 总之,越国勾践若没足够的实力,必会被吴国彻底地灭国……而他们齐国,尚且不太清楚越国勾践的真正势力,没法赌上这一局——即便赌了,似乎对齐国没有太多的好处呢? 因此,当前,最重要的不是和越国勾践联手,而是率先地击退攻击莒国的吴军——攻击莒国的吴军赫然是由吴王夫差亲自率领……只要击退吴王夫差,方能保住齐国夷城沿海一带! 一国之君都战败,八万吴军就算再骁勇善战,亦会士气大跌,兼之那八万吴军的统帅是胥门巢,与他田穰苴略有几分交情……如果田氏家族的子弟们前来拖住胥门巢,想来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凶险虽多,却是凶中带吉! 如此看来,吕邗姜当初的决定真谓英明—— 由田恒带领两名齐军拖住以胥门巢为首的八万吴军,应该可成! 田穰苴是田氏家族的一员,而田恒更是田氏家族的新任族长——田穰苴估计:如若田恒以柔克之,必能稳住胥门巢! 而那八万吴军没法捣乱之时,田穰苴则率领齐国水师,趁机将吴王夫差击退…… 这样,齐国的困境就迎刃而解! 吴国战败,吴国边境必会一时松懈,到时亦是救出公子宝的最好时机! 仿佛联想到一起,吕邗姜和田穰苴面面相觑,目光微闪,露出一抹笑容。 将脑袋埋进田穰苴的怀里,吕邗姜闷声道:“邗儿只恨自已是女儿身,没法上战场……不过,苴儿请放心,邗儿作为你的后盾,绝对不会给你添加任何烦事——你且放心地出战罢!期待你胜利归来!” 田穰苴搂住吕邗姜,亦与她耳鬓厮磨,保证道:“为了你,苴儿绝不战败!” ——是的,这一环套一环的事件里,唯独不能少了田穰苴的大胜! 倘若田穰苴战败,一切都会结束! 将一国命运交给一人去决定,委实不可取——可惜,吕邗姜却没了退路:胜,大家活下去;败,大家…… 轻皱眉头,吕邗姜不去细想失败的后果。 ——无论如何,她是尽力了! 她没法像田穰苴那般拥有无与伦比的军事才华,她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地信任田穰苴,给予田穰苴完整的军队指挥权! 在这一刻,她深深地感到幸运:她嫁给了田穰苴,而田穰苴亦心仪她! 有了田穰苴,她才有立足的资本! ……伸出双手,吕邗姜尝试地搂住田穰苴,把脸蹭了一蹭田穰苴的胸口。 田穰苴眼中多了一份笑意,自是明白吕邗姜是在提前奖励他。 毫不客气地,田穰苴推倒吕邗姜,愉快地享受福利。 临淄城,田府。 伸了伸懒腰,吕瑞姜惊觉田恒不在身旁,问道:“来人!来人!夫君去了哪里?” 一名侍女推门而入,恭敬道:“家主出门去了,只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翻个白眼,吕瑞姜立即明白田恒去了哪里:马上他就要率兵出征了……他去联系了旧部! 至于是哪些旧部,吕瑞姜却不清楚。 吕瑞姜只知现在的齐国,与她已知的齐国,大不相同。 ——请让她最后一次回忆一下她的历史知识吧! 公元前490年(鲁哀公五年),她的君父,齐景公吕杵臼病逝,因无嫡子,却废长立幼,另立幼子公子荼,使他死后,诸公子们展开激烈的王位之争——田氏族长田乞想立公子阳生,便联合鲍牧及诸大夫发动政变,赶走高张、国夏、晏圉和弦施等数名重臣们和公子们,成功地立公子吕阳生为君……作为傀儡君王,是为齐悼公,并派人弑齐侯吕荼!从此,齐国元气大伤,齐国大权遂落入田乞手中,田氏世代辅佐齐侯,政由田氏,祭则吕氏。 ——以上,则是原先的历史。 现今…… 她的君父齐景公依旧病逝,仍旧废长立幼,仍引来诸公子们争王! 令人惊奇的是,这次不是公子阳生胜出,而是吕邗姜—— 吕邗姜她登上王位了! 258 勾践一声拒绝,立即令韩衡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韩衡拱了拱手,一副“只听你命令”的模样,规规矩矩地,也不多问,恭恭敬敬得令人心疼。 韩衡虽没追问,勾践却主动地解释,说道:“你信不信,在下前去邗沟,为时尚早。”瞄了一眼韩衡,又见韩衡一点也没询问的意思,勾践又道: “如今,齐国面临三重困难:公子宝的下落、莒国被吴国围攻、齐国夷城沿海的吴兵驻守——这三道难题,若没及时地解决,你觉得孤……咳~是在下,在下去见齐国女君,她是否会宣布越、齐正式地结盟呢?” 韩衡愣愣地望着勾践,终于露出一丝迷惑的表情。 勾践微微一笑,再为韩衡难得的不解而感到有趣,径直道:“提前宣告联盟不可取,毕竟吴军还未辙退……你信不信,假如在下真的前去邗沟,肯定见不着女君——或是中途会收到她改日相见的约定?” 韩衡道:“花钰只听主人的吩咐!主人要求花钰做甚么,花钰就做甚么!接下来要做甚么?花钰绝不二话!”——眼观鼻、鼻观心,韩衡仍是不带脑子地回答。 略拿不争气的眼神斜视韩衡,勾践道:“你啊你~何时才能动一动脑筋……这样罢,你且再回齐国临淄去,再问那人具体的约见时辰与地点!” 一来二回,韩衡早就过了原先约定的日期。 嘴角一勾,勾践却百分百地确定:齐国女君不会立即约见他! 至少要等到齐军击退吴军时—— 到时,没了吴军,齐国再顺势地结盟越国,岂不证实自身的强大? 而且…… 目光一闪,勾践思忖:吴军辙退,意味着吴军战败,复国会来到,再与齐国联手,可对吴国前后夹击…… 长吁一口气,勾践心道:忍耐这么几年,就等那一天—— 眼底划过一缕狠意,勾践却快速地掩藏起来,完全没让韩衡瞧见。 韩衡也不废话,拜别了勾践,又马不停蹄地赶回齐国! ……当然,亦是乘坐小舟,从运河邗沟而行。 ——时间倒退三天前—— 就在田穰苴代表齐国女君吕邗姜,和韩衡约定了见面日期之后,田穰苴便返回临淄宫,刚巧碰上了吕邗姜苏醒之时。 却听吕邗姜揉了揉脑门,一个劲儿地叫道:“不行,不行……” “甚么不行?”推开殿门,田穰苴走了进来。 抬头一看,吕邗姜见田穰苴穿戴整齐,便焦急道:“苴儿,你要出宫么?” “嗯?”田穰苴顿了一顿,不答反问,“怎么了?” “邗儿刚才想起,不能先与越王……咳~是越国勾践会面。”吕邗姜脱口而出,“目前齐国的形势可没法与吴国公开地撕破脸皮,而且这对越国也十分不利——” 挑了挑眉,田穰苴道:“邗儿是何意思?” “与越国勾践的会面,需要推后。”吕邗姜喘了一口气,抱歉地看着田穰苴,“是邗儿心急了……你没出宫罢?——先不急着联系越国,好歹要把眼前的麻烦全部解决才行。” 田穰苴面不改色道:“邗儿放心,苴儿还没出宫——苴儿刚想出宫呢?” 吕邗姜轻拍胸口,叹道:“没去就好,没去就好……” ——惜叹吕邗姜也不晓得,田穰苴手脚迅速,早已联系过了韩衡。 睫毛闪了一闪,田穰苴一边思考待到韩衡归来时,再向他赔罪,一边又想假如越国勾践真的来了,他应该如何招呼越国勾践……想了半天,田穰苴只觉苦笑:罢了罢了,待他到了,再恭恭敬敬地赔罪,安安全全地送他们回去。 “邗儿,你认为苴儿何时出征最佳?”轻抚吕邗姜的背部,田穰苴轻声地问。 吕邗姜斜视田穰苴,奇道:“苴儿是想考邗儿么?” “是的。”田穰苴耸了耸肩膀,“你说不宜与越国勾践会面中,那么你总得拿个理由来罢?——苴儿很笨,都不清楚当前齐国发生了何事,你且说与苴儿听罢,也好让苴儿有个心理准备?” 吕邗姜嘴角抽了一抽,叹道:“苴儿莫来打趣……齐国困境有三个:驻于夷城沿海一带的八万吴军;相邻的莒国被吴军攻击,莒国派人来求救!最后一个则是宝儿——” 眼神黯淡下来,吕邗姜悲痛道:“宝儿怎么样了?——他还在吴国罢?” 田穰苴怔了一怔,安慰道:“宝儿不会出事的……那些斥堠应是快有消息了。” “是么?”吕邗姜神情淡淡,又很快地振作起来,“齐国不宜与越国结盟!越国是吴国的附属,并且吴国还没大败——倘若齐越两国联盟而广告四方,你猜吴国会如何?……到时,驻于夷城沿海一带的八万吴军会有借口进攻齐国,只说齐国有异心,会挑唆越国!更兼莒国会被吴王夫差的怒火所牵连,而且越国也不好受!” “明白了。”田穰苴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越国与吴国相邻,且越国勾践现今是平民,真要起兵,是为造反……当然,在越国勾践的眼里,则是复国! 总之,越国勾践若没足够的实力,必会被吴国彻底地灭国……而他们齐国,尚且不太清楚越国勾践的真正势力,没法赌上这一局——即便赌了,似乎对齐国没有太多的好处呢? 因此,当前,最重要的不是和越国勾践联手,而是率先地击退攻击莒国的吴军——攻击莒国的吴军赫然是由吴王夫差亲自率领……只要击退吴王夫差,方能保住齐国夷城沿海一带! 一国之君都战败,八万吴军就算再骁勇善战,亦会士气大跌,兼之那八万吴军的统帅是胥门巢,与他田穰苴略有几分交情……如果田氏家族的子弟们前来拖住胥门巢,想来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凶险虽多,却是凶中带吉! 如此看来,吕邗姜当初的决定真谓英明—— 由田恒带领两名齐军拖住以胥门巢为首的八万吴军,应该可成! 田穰苴是田氏家族的一员,而田恒更是田氏家族的新任族长——田穰苴估计:如若田恒以柔克之,必能稳住胥门巢! 而那八万吴军没法捣乱之时,田穰苴则率领齐国水师,趁机将吴王夫差击退…… 这样,齐国的困境就迎刃而解! 吴国战败,吴国边境必会一时松懈,到时亦是救出公子宝的最好时机! 仿佛联想到一起,吕邗姜和田穰苴面面相觑,目光微闪,露出一抹笑容。 将脑袋埋进田穰苴的怀里,吕邗姜闷声道:“邗儿只恨自已是女儿身,没法上战场……不过,苴儿请放心,邗儿作为你的后盾,绝对不会给你添加任何烦事——你且放心地出战罢!期待你胜利归来!” 田穰苴搂住吕邗姜,亦与她耳鬓厮磨,保证道:“为了你,苴儿绝不战败!” ——是的,这一环套一环的事件里,唯独不能少了田穰苴的大胜! 倘若田穰苴战败,一切都会结束! 将一国命运交给一人去决定,委实不可取——可惜,吕邗姜却没了退路:胜,大家活下去;败,大家…… 轻皱眉头,吕邗姜不去细想失败的后果。 ——无论如何,她是尽力了! 她没法像田穰苴那般拥有无与伦比的军事才华,她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地信任田穰苴,给予田穰苴完整的军队指挥权! 在这一刻,她深深地感到幸运:她嫁给了田穰苴,而田穰苴亦心仪她! 有了田穰苴,她才有立足的资本! ……伸出双手,吕邗姜尝试地搂住田穰苴,把脸蹭了一蹭田穰苴的胸口。 田穰苴眼中多了一份笑意,自是明白吕邗姜是在提前奖励他。 毫不客气地,田穰苴推倒吕邗姜,愉快地享受福利。 临淄城,田府。 伸了伸懒腰,吕瑞姜惊觉田恒不在身旁,问道:“来人!来人!夫君去了哪里?” 一名侍女推门而入,恭敬道:“家主出门去了,只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翻个白眼,吕瑞姜立即明白田恒去了哪里:马上他就要率兵出征了……他去联系了旧部! 至于是哪些旧部,吕瑞姜却不清楚。 吕瑞姜只知现在的齐国,与她已知的齐国,大不相同。 ——请让她最后一次回忆一下她的历史知识吧! 公元前490年(鲁哀公五年),她的君父,齐景公吕杵臼病逝,因无嫡子,却废长立幼,另立幼子公子荼,使他死后,诸公子们展开激烈的王位之争——田氏族长田乞想立公子阳生,便联合鲍牧及诸大夫发动政变,赶走高张、国夏、晏圉和弦施等数名重臣们和公子们,成功地立公子吕阳生为君……作为傀儡君王,是为齐悼公,并派人弑齐侯吕荼!从此,齐国元气大伤,齐国大权遂落入田乞手中,田氏世代辅佐齐侯,政由田氏,祭则吕氏。 ——以上,则是原先的历史。 现今…… 她的君父齐景公依旧病逝,仍旧废长立幼,仍引来诸公子们争王! 令人惊奇的是,这次不是公子阳生胜出,而是吕邗姜—— 吕邗姜她登上王位了! 259、 可是,尽管那伙齐人们的做法,有损女君颜面,女君吕邗姜,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愉——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带人离开。 留下那伙齐人们在临淄宫城门的附近,吕邗姜等人快速地来到临淄宫的议殿,不出意外地瞧见众大臣们已然侯在那里。 “见过女君。”田乞拄着拐杖,略感意外:平日准时的女君,竟也会迟到?……难道发生了甚么事么? “让诗位久等了。”踏进议殿之前,吕邗姜特意冷冷地瞥了一眼田乞:即便知晓田乞本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却仍旧有些迁怒他——吕邗姜不得不先摆脸色,也好让田乞有点心理准备! 不出意外地,田穰苴又朝田乞暗地使个眼色,只差没用口型对他说明原委——果不其然,田乞低眉顺眼,就算面上没何表示,吕邗姜和田穰苴却不约而同地了解田乞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总之,待到正式议事结束后,田乞他就会遇上麻烦了。 临淄宫,议殿。 一如往常地,吕邗姜正襟危坐,说了一句“今日有何要事需要上表?”后,众大臣们便照旧地建议—— 首先,众大臣们仍是老掉牙地谏言道:“女君,有关运河一事,微臣仍是认为弊大于利——邗沟一日在齐,齐国就一日会有威胁……微臣以为,将齐国境内的运河填堵为佳,至少让外国莫要轻易地来犯!” 依旧也有大臣持反对的意见,呸道:“你说填就填?——哪有这般轻松?!真的填了河后,齐国的税收要少了许多……况且,便是填河后,吴国又要咱们开河,那该怎么办?若是不依,怕又免不了一场硬仗!” “是啊!再起战事,齐军可要负担不起了……” “怕甚么?——好歹吴国和齐国是联盟呢?他们再攻齐国,总要找个理由罢?到时他们又用甚么借口?” “联盟?——哼!自与吴国联盟起的这些年,吴国隔三差五地攻击齐国……要这种盟国有何用处?!女君,微臣请求齐国结束与吴国的联盟!” 吕邗姜:“……” 听着众大臣们的抱怨,吕邗姜心头只有一抹念头:唉~又来了…… 即便反感吴国的好战和多次挑剔,但在目前,齐国不如吴国,真要断绝两国友好来往,恐怕齐国承受不了吴国单方面的怒火……但若有了结盟这层关系,好歹是一层遮羞布——至少,吴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打齐国! ……聊有胜无,齐国倒想公布新的盟国,却碍于新的盟国暂时不便公布身份——内心痒痒的,吕邗姜垂下眼帘,愉悦地心道:联盟之事,先且不提,待到时机成熟,绝对会给众人一份大大的惊喜。 又听众大臣们争辩片刻,直至众大臣们又将运河邗沟的留否搬到台面上来:大部分臣员们都强烈地要求将运河堵住,只有几名臣员们弱弱地反对,却架不住众臣们的一面倒。 “诸位,请安静下来。”扬了扬声,吕邗姜打断了众大臣们的发言。 于是,从大臣们勉强地静下心来,齐齐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则把目光放在某人的身上——“苴儿,你有何看法?”眨了眨眼,吕邗姜直接地询问田穰苴。 就算在众人的面前,吕邗姜也习惯地称呼田穰苴的昵称,没了拘束与羞涩——而田穰苴,亦无视了众大臣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从容地说道: “将运河堵住,实为不可取!” 最后三外字,田穰苴说得分外大声。 殿内一片寂静。 田穰苴道:“诸位,为甚么要堵上运河?”——虽说运河最初是吴国开凿的,田穰苴吃味非常,但凭心而论,若无运河,反令齐国…… 看这情况,似乎田穰苴是想说服他们——众大臣们便道:“仍有运河,吴国会来攻打齐国……吴国想打齐国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再被他们得逞,齐国还有颜面可留?!尔等还想再尝一回艾陵之战么?!” 提起艾陵之战,众人面色如灰:十万齐军葬身艾陵……再有相同规模的战役发动,齐国百分百地求和—— “可是,堵住河运,就能挡住吴军的脚步么?”田穰苴沉声地反问,“河道被堵,就没其他方式入侵齐国了?……莫要忘记了,运河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想攻齐国,还有许多方法!” “还有甚么方法?”一名齐臣脸色通红,忍怒地质问。 田穰苴想也不想地回答:“陆战、海战!你们真以为运河被堵,就能阻止吴国了?——没了河道,吴国还能翻山越岭、借国远行,总会有办法再来攻齐……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再把目光放在运河的去留方面了!” 那名齐臣张了张嘴,驳不出半个字来。 田穰苴又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也有坏的,均取决于自己的认知——运河再被吴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难道咱们就不用运河了?……他们敢用运河攻击齐国,咱们就不能借运河反攻吴国?只是你们没想到而已!” 这是田穰苴的逆向思维:田穰苴凭借他的军事眼光,早已看清齐国亦能反击吴国,惜叹众人却是死脑筋,只想防守罢了……说到底,是齐国少了一份骨气!环顾众大臣们,田穰苴厉声道: “以后,莫要再提运河是不是需要堵住——实话告诉你们,根本堵不住!假如堵了,亦会给齐国造成损失……还请你们同意运河邗沟的存在!” 田穰苴这一番话,终将众大臣们说服了——至少目前被说服:他们没人都再反对……满意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把脸一沉,言归正传道: “运河的存在与否,本君和苴儿是持相同的态度:留下!各位,以后不要再提运河一事了……本君实在不想再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目光一转,吕邗姜直盯田乞。 田乞不动声色,却明白了吕邗姜向他发难了。 便听吕邗姜道:“有谁认识田章,据说他是田氏家族的子弟……” 嘴上说着,吕邗姜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田乞,分明是等田乞的开口。 田乞虽没开口,开口的却是田恒—— 田恒拱了拱手,答道:“田章,乃为一支田氏支庶的子弟……年纪四十余岁,性格暴烈,因谋了一份差事,被族长除名。” 吕邗姜:“……” “被除名了?”吕邗姜扬了扬眉,“可有他最近的消息没?” 田恒道:“不知。” 吕邗姜却松了一口气,板脸道:“你们可知今早——就在刚才,有一伙流民们聚集城外……?”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隐有所知,却不答话。 于是,吕邗姜自言自语道:“那伙流民们说是被田章赶走的——田章正是田氏家族的子弟,本君当时听了,真是气坏了,还想严惩田氏家族呢?……幸好,你们倒把人给除名了,也算勉强逃过一劫。” 众大臣们听罢,嘴角抽搐:这是想替田氏家族开脱吗? 田乞和田恒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似愿任由吕邗姜处置。 吕邗姜道:“本君原想重罚田氏家族,但若重罚,岂不冤枉了你们?……这样罢,你们再派一名子弟前去处理此事,若是办得好,本君便免了你们这次过失;但若办砸了,本君就将你们田氏家族通通罢去职务!” ——也就是说,将田氏家族贬为平民? 众大臣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真的假的啊?……这惩罚颇为严重啊? 却见田乞和田恒相继地行礼,应道:“微臣必不辱命。” “嗯。”吕邗姜点了点头,又对晏慈说,“那伙齐人们现今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晏村呢?……” 晏慈拱手道:“荣幸之至。” “田氏家族的子弟们也要注意言行!”扭过脸去,吕邗姜慎重地叮嘱田乞和田恒,“虽说没有必要,本君却还是想说:本君的丈夫虽出自田氏家族,但田氏上下若敢因此而耍小心眼者,别怪本君心狠!” 田乞仍旧稳如泰山,而田恒却略有惊异——很快地,两人又再次保证道:“今后小臣定会规整族内子弟,绝不让他们出格!” 眼见事情圆满解决,不但吕邗姜相当满意,连田穰苴亦是——田穰苴曾经万分唾弃本家,奈何本家仍是他的立命之所……兼之他在族中长大,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本家衰亡,田穰苴却是不愿意! 因而,当他瞧见吕邗姜竟然隐晦地替田氏家族开脱,内心又感动又愧疚,又庆幸又喜悦!只是,这种欢快的心情还没持续太久,便被吕邗姜徒手地打破——冷不丁地,吕邗姜突然道: “公子宝还有下落么?” 众人:“……” 鸦雀无声。 真正的鸦雀无声。 众人僵住,额头渗汗:惨了……公子宝还流浪外头,他们仍没找到线索,这该怎么办呢? 环顾众大臣们的神色,吕邗姜掩住失望,淡淡地下令:“找不着,继续找,直至找到为止——生要见人,死……” 想到可怕的后果,吕邗姜浑然发抖。 260 可是,尽管那伙齐人们的做法,有损女君颜面,女君吕邗姜,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愉——拂了拂袖,吕邗姜转身,带人离开。 留下那伙齐人们在临淄宫城门的附近,吕邗姜等人快速地来到临淄宫的议殿,不出意外地瞧见众大臣们已然侯在那里。 “见过女君。”田乞拄着拐杖,略感意外:平日准时的女君,竟也会迟到?……难道发生了甚么事么? “让诗位久等了。”踏进议殿之前,吕邗姜特意冷冷地瞥了一眼田乞:即便知晓田乞本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却仍旧有些迁怒他——吕邗姜不得不先摆脸色,也好让田乞有点心理准备! 不出意外地,田穰苴又朝田乞暗地使个眼色,只差没用口型对他说明原委——果不其然,田乞低眉顺眼,就算面上没何表示,吕邗姜和田穰苴却不约而同地了解田乞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总之,待到正式议事结束后,田乞他就会遇上麻烦了。 临淄宫,议殿。 一如往常地,吕邗姜正襟危坐,说了一句“今日有何要事需要上表?”后,众大臣们便照旧地建议—— 首先,众大臣们仍是老掉牙地谏言道:“女君,有关运河一事,微臣仍是认为弊大于利——邗沟一日在齐,齐国就一日会有威胁……微臣以为,将齐国境内的运河填堵为佳,至少让外国莫要轻易地来犯!” 依旧也有大臣持反对的意见,呸道:“你说填就填?——哪有这般轻松?!真的填了河后,齐国的税收要少了许多……况且,便是填河后,吴国又要咱们开河,那该怎么办?若是不依,怕又免不了一场硬仗!” “是啊!再起战事,齐军可要负担不起了……” “怕甚么?——好歹吴国和齐国是联盟呢?他们再攻齐国,总要找个理由罢?到时他们又用甚么借口?” “联盟?——哼!自与吴国联盟起的这些年,吴国隔三差五地攻击齐国……要这种盟国有何用处?!女君,微臣请求齐国结束与吴国的联盟!” 吕邗姜:“……” 听着众大臣们的抱怨,吕邗姜心头只有一抹念头:唉~又来了…… 即便反感吴国的好战和多次挑剔,但在目前,齐国不如吴国,真要断绝两国友好来往,恐怕齐国承受不了吴国单方面的怒火……但若有了结盟这层关系,好歹是一层遮羞布——至少,吴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攻打齐国! ……聊有胜无,齐国倒想公布新的盟国,却碍于新的盟国暂时不便公布身份——内心痒痒的,吕邗姜垂下眼帘,愉悦地心道:联盟之事,先且不提,待到时机成熟,绝对会给众人一份大大的惊喜。 又听众大臣们争辩片刻,直至众大臣们又将运河邗沟的留否搬到台面上来:大部分臣员们都强烈地要求将运河堵住,只有几名臣员们弱弱地反对,却架不住众臣们的一面倒。 “诸位,请安静下来。”扬了扬声,吕邗姜打断了众大臣们的发言。 于是,从大臣们勉强地静下心来,齐齐地瞅向吕邗姜。 吕邗姜则把目光放在某人的身上——“苴儿,你有何看法?”眨了眨眼,吕邗姜直接地询问田穰苴。 就算在众人的面前,吕邗姜也习惯地称呼田穰苴的昵称,没了拘束与羞涩——而田穰苴,亦无视了众大臣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从容地说道: “将运河堵住,实为不可取!” 最后三外字,田穰苴说得分外大声。 殿内一片寂静。 田穰苴道:“诸位,为甚么要堵上运河?”——虽说运河最初是吴国开凿的,田穰苴吃味非常,但凭心而论,若无运河,反令齐国…… 看这情况,似乎田穰苴是想说服他们——众大臣们便道:“仍有运河,吴国会来攻打齐国……吴国想打齐国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再被他们得逞,齐国还有颜面可留?!尔等还想再尝一回艾陵之战么?!” 提起艾陵之战,众人面色如灰:十万齐军葬身艾陵……再有相同规模的战役发动,齐国百分百地求和—— “可是,堵住河运,就能挡住吴军的脚步么?”田穰苴沉声地反问,“河道被堵,就没其他方式入侵齐国了?……莫要忘记了,运河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想攻齐国,还有许多方法!” “还有甚么方法?”一名齐臣脸色通红,忍怒地质问。 田穰苴想也不想地回答:“陆战、海战!你们真以为运河被堵,就能阻止吴国了?——没了河道,吴国还能翻山越岭、借国远行,总会有办法再来攻齐……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再把目光放在运河的去留方面了!” 那名齐臣张了张嘴,驳不出半个字来。 田穰苴又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也有坏的,均取决于自己的认知——运河再被吴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难道咱们就不用运河了?……他们敢用运河攻击齐国,咱们就不能借运河反攻吴国?只是你们没想到而已!” 这是田穰苴的逆向思维:田穰苴凭借他的军事眼光,早已看清齐国亦能反击吴国,惜叹众人却是死脑筋,只想防守罢了……说到底,是齐国少了一份骨气!环顾众大臣们,田穰苴厉声道: “以后,莫要再提运河是不是需要堵住——实话告诉你们,根本堵不住!假如堵了,亦会给齐国造成损失……还请你们同意运河邗沟的存在!” 田穰苴这一番话,终将众大臣们说服了——至少目前被说服:他们没人都再反对……满意地点了点头,吕邗姜把脸一沉,言归正传道: “运河的存在与否,本君和苴儿是持相同的态度:留下!各位,以后不要再提运河一事了……本君实在不想再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目光一转,吕邗姜直盯田乞。 田乞不动声色,却明白了吕邗姜向他发难了。 便听吕邗姜道:“有谁认识田章,据说他是田氏家族的子弟……” 嘴上说着,吕邗姜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田乞,分明是等田乞的开口。 田乞虽没开口,开口的却是田恒—— 田恒拱了拱手,答道:“田章,乃为一支田氏支庶的子弟……年纪四十余岁,性格暴烈,因谋了一份差事,被族长除名。” 吕邗姜:“……” “被除名了?”吕邗姜扬了扬眉,“可有他最近的消息没?” 田恒道:“不知。” 吕邗姜却松了一口气,板脸道:“你们可知今早——就在刚才,有一伙流民们聚集城外……?”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隐有所知,却不答话。 于是,吕邗姜自言自语道:“那伙流民们说是被田章赶走的——田章正是田氏家族的子弟,本君当时听了,真是气坏了,还想严惩田氏家族呢?……幸好,你们倒把人给除名了,也算勉强逃过一劫。” 众大臣们听罢,嘴角抽搐:这是想替田氏家族开脱吗? 田乞和田恒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似愿任由吕邗姜处置。 吕邗姜道:“本君原想重罚田氏家族,但若重罚,岂不冤枉了你们?……这样罢,你们再派一名子弟前去处理此事,若是办得好,本君便免了你们这次过失;但若办砸了,本君就将你们田氏家族通通罢去职务!” ——也就是说,将田氏家族贬为平民? 众大臣们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真的假的啊?……这惩罚颇为严重啊? 却见田乞和田恒相继地行礼,应道:“微臣必不辱命。” “嗯。”吕邗姜点了点头,又对晏慈说,“那伙齐人们现今无家可归,你能不能将他们暂时安置在晏村呢?……” 晏慈拱手道:“荣幸之至。” “田氏家族的子弟们也要注意言行!”扭过脸去,吕邗姜慎重地叮嘱田乞和田恒,“虽说没有必要,本君却还是想说:本君的丈夫虽出自田氏家族,但田氏上下若敢因此而耍小心眼者,别怪本君心狠!” 田乞仍旧稳如泰山,而田恒却略有惊异——很快地,两人又再次保证道:“今后小臣定会规整族内子弟,绝不让他们出格!” 眼见事情圆满解决,不但吕邗姜相当满意,连田穰苴亦是——田穰苴曾经万分唾弃本家,奈何本家仍是他的立命之所……兼之他在族中长大,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本家衰亡,田穰苴却是不愿意! 因而,当他瞧见吕邗姜竟然隐晦地替田氏家族开脱,内心又感动又愧疚,又庆幸又喜悦!只是,这种欢快的心情还没持续太久,便被吕邗姜徒手地打破——冷不丁地,吕邗姜突然道: “公子宝还有下落么?” 众人:“……” 鸦雀无声。 真正的鸦雀无声。 众人僵住,额头渗汗:惨了……公子宝还流浪外头,他们仍没找到线索,这该怎么办呢? 环顾众大臣们的神色,吕邗姜掩住失望,淡淡地下令:“找不着,继续找,直至找到为止——生要见人,死……” 想到可怕的后果,吕邗姜浑然发抖。 261、 立于王车之上,吕邗姜默默地看着田穰苴一行人渐渐地远去。 他出征了。 他真的出征了。 田穰苴他出征,需要击退吴军—— 而吴军的统帅,则是吴王夫差亲自带领! 提及吴王夫差,吕邗姜一言难尽。 曾经,吕邗姜她与吴王夫差私下地订情过,惜叹后来,她嫁给了田穰苴,而吴王夫差亦另娶夫人西施……本来,受到情伤的吕邗姜想要忘记吴王夫差,奈何吴王夫差隔三差五地率兵攻到齐国,令她不得不重视! 因有这一层重视,吕邗姜对吴王夫差的感观,由最初的遗憾,转为默默地祝福,再由祝福变成如今的恨意—— 是的,吕邗姜恨起了吴王夫差! 为甚么? 为甚么吴国总要进攻齐国?——真是因为齐国的领地位于中原一带,而吴王夫差想要争霸,就必须攻下齐国么? 吕邗姜偶尔略微地怀疑,吴王夫差是借机报复,报复她不守诺言……可是,他也没守啊?——唔~这个理由实在够牵强,吕邗姜也只稍稍地分析,便很快地抛在了脑后! 毕竟,比起报复,吕邗姜更相信吴王夫差是一代英杰,他想统一诸国,亦在情理之中——要怪,就只怪齐国为甚么居于中原,倘若居在中原一带的是楚国、晋国等其余大国,想必吴王夫差亦会攻击那些国家罢? 轻叹一口气,吕邗姜捂住了胸口:幸好……幸好她错过了吴王夫差,却遇上了田穰苴——初见田穰苴,她委实没料到他会和自已拥有如此姻缘:她以为他是路人,哪知他成了自个儿的丈夫! 比起吴王夫差,田穰苴的地位的确比之不上——但是,田穰苴却比吴王夫差更善长统兵作战!假如在田穰苴和吴王夫差之间作个选择,吕邗姜会选田穰苴……也幸得田穰苴,吕邗姜方才放下一丝不安! 这次,田穰苴率领齐国水师,定能击退吴军罢?——眼里划过一丝惋惜,吕邗姜心道:吴郎啊吴郎,虽说你志在天下,的确令人佩服,但是…… 但是,你却不幸和田穰苴同处一个时代! ——嗯~这种念头若让吕瑞姜知晓,她必大笑:错了~在她那个时代,田穰苴早就去逝了……吕瑞姜她敢百分百地确定,田穰苴是重生的! 微微地抬头望天,吕邗姜握紧了拳头:是时候崛起起了……齐国虽没争霸的心思,但被敌国进犯,亦不能畏手畏脚!趁此之时,齐国将会反攻,直接吞并吴国! 脑海里勾勒一记大大方案,吕邗姜十分确定:齐国若想拿下吴国,必须赢得这次海战—— 也罢,只等田穰苴的好消息传来,她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必须得说,田穰苴曾任大司马……而这大司马之职,给了吕邗姜无比信心:试问这个年代,除了田穰苴,还有谁担任过?! 挥了挥手,吕邗姜正要示意周边的内侍们随她返回齐宫,却意外地听见一道唤声:“邗姜姐姐——” 吕邗姜一愣,寻声望去,就见吕瑞姜大大方方地牵着 田恒的手,朝她招了招手——似察吕邗姜的目光,田恒赶紧地缩回手去。 “你们……?”吕邗姜愣了一愣,随后笑了一笑,“新婚蜜儿,看来你们处得不错。” 田恒不自在地扭过脸去,却见吕瑞姜开心道:“邗姜姐姐,穰苴哥哥要出征,你怎地不通知瑞姬?——就你一人来送行吗?其他人呢?……” 话刚落音,田恒便用胳膊捅了一捅吕瑞姜,小声道:“休问!事关军中机密,岂是你一妇道人家所能问的?” 吕瑞姜听罢,露出一丝赫然,立即明白这种事情不能多问:隔墙有耳——且不提齐军的路线不能暴露……就算得知了又能如何?她完全帮不上忙啊! 而且,万一还有敌国探子混在周围,虽对齐军没有太多影响,但若提前让吴军警惕……倘若敌国探子来自吴国的话。 吕瑞姜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再过不久,恒儿也要离开了呢?” “咳咳——”田恒听了,重重地咳了几声。 吕瑞姜暗地吐了吐舌头,又改口道:“……那个~公子宝还在吴国吗?” 吕邗姜:“……” 田恒:“……” 吕瑞姜:“……” ——吕瑞姜后知觉地回过神来,哭丧了一张脸,道歉道:“对不起,邗姜姐姐……瑞姬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捂住了脸庞,吕瑞姜都不敢再看吕邗姜的表情。 却听吕邗**静道:“你也知道公子宝在哪儿,是么?” 吕瑞姜放下手来,定定地瞄着吕邗姜——吕邗姜皱眉道:“本君若没记错,公子宝的下落,本君没向外宣布罢?……你是如何得知的?” 如何得知?——她能说是田恒说的吗? 瞄了一眼田恒,吕瑞姜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田恒上前一步,拱手道:“女君,是家族有人探得一丝线索,也只确定在吴地……恒本来禀告女君,却没来得及。” 田恒满脸愧疚,丝毫不见他随口撒谎的紧张。 吕瑞姜古怪地瞥了一眼田恒。 田恒则面不改色地鞠躬,保持行礼的模样。 定定地打量田恒,吕邗姜终是叹了一口气,叹道:“行了,本君知道了……本君不会计较田氏家族,你且宽心——天色也不早了,本君先行回宫,至于你出征的时期,且听本君另行安排罢。” 吕邗姜的声音渐渐地远去。 田恒抬头一看,便见吕邗姜乘坐王车,带着内侍们,相继地离开。 “邗姜姐姐……”拍了拍胸口,吕瑞姜弱弱地问,“刚才真是吓死瑞姬了,幸好邗姜姐姐没来怪罪。” “没来怪罪么?”田恒冷淡地笑了一笑,“她是隐晦地警告田氏家族不要把手伸得太长呢!……也对,横竖是她嫡子失踪之事,与吾等有何干系?” 吕瑞姜愣愣地望着田恒,心中扑通扑通:咦?不会吧?看这情况……莫非田恒对邗姜姐姐生出嫌隙了?——揉了一揉额头,吕瑞姜连忙道: “夫君,你想多了……根本没有的事!” 田恒只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吕瑞姜干脆道:“总之,夫君你不准起别的心思。”——诸如谋权篡位之类!……原谅吕瑞姜仍旧被她所知的历史所干扰:总觉田氏家族一言不和,就和齐国王室产生矛盾,进而做出什么杀君王、扶幼君、大权独揽等行为! 虽说夫君能当什么权臣、幕后君王等,远比作臣子的要强,但他作为吕瑞姜的丈夫,还是免了……好歹吕瑞姜和吕邗姜拥有血缘关系,也算一家人。 就这样保持下去,不也挺好?——吕瑞姜享受着抱吕邗姜这个金大腿的想法,一点都不希望夫家与吕邗姜对立! “你在乱想甚么?”田恒轻敲吕瑞姜的脑袋,算是给了吕瑞姜一份保证。 吕瑞姜嘿嘿地傻笑几声,挽住田恒的胳膊,调侃道:“是是是~是瑞姬想多了……恒儿真好!” “好个甚么?”田恒轻推吕瑞姜,“为夫很不高兴,你这作妻子的,竟然怀疑为夫……很好,为夫决定散心去,你别跟过来。” “啊?——啊!”吕瑞姜张大了嘴巴,连忙拽住田恒,“恒儿,是瑞姬错了!瑞姬不该怀疑你……你不原谅瑞姬,瑞姬便不让你走开!” 噼里啪啦,吕瑞姜对田恒死缠烂打,务必让他出言原谅。 田恒被吕瑞姜软语讨饶了半天,终于道:“夫人莫闹……为夫只是寻找副将——为夫快要带兵出征,副将人选还没定好。” “是这样?……”吕瑞姜疑惑地盯着田恒。 “没错。”田恒无奈地保证,又指了一指周围,“别闹,有人看呢!” “谁敢?!”把眼一瞪,吕瑞姜气势汹汹地扫视四周,一旦发现有人看他们,立即狠瞪过去,直把对方瞪得调头就走。 田恒对吕瑞姜叹为观止。 赶走了闲人,吕瑞姜扭过头来,笑嘻嘻道:“这下没人瞧了。” 田恒:“……” 田恒叹气,夸道:“夫人真厉害。” 吕瑞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田恒又道:“好罢,为夫先送你回府罢。” 说着,田恒又牵起吕瑞姜的右手,将吕瑞姜送回田府。 尔后,田恒备上牛车,带上数名护卫们,一边登车,田恒一边询问,问道:“前几日下的送礼,可有谁给了回应?” 一名护卫拱手道:“回家主,晏氏族长退了,但他府上有一老人,名曰晏非,许是应了……他收下了送给晏氏族长的礼物,并且晏氏族长未必发怒。” “晏非?”田恒一愣,“怎会是他?” 那名护卫听了,犹豫道:“家主,真要找他?——他的年纪……” “他的年纪虽过八十岁,但他的雷厉风行,却不减当年!”田恒沉吟片刻,“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儿子……此时他在何处?——仍在晏府么?” “不,昨天他回了晏村。”那名护卫黄恭声地回答。 田恒道:“那么,前去晏村罢。” ——第一站便是晏村,田恒所请之人赫然是晏非……的儿子晏慈! 262 立于王车之上,吕邗姜默默地看着田穰苴一行人渐渐地远去。 他出征了。 他真的出征了。 田穰苴他出征,需要击退吴军—— 而吴军的统帅,则是吴王夫差亲自带领! 提及吴王夫差,吕邗姜一言难尽。 曾经,吕邗姜她与吴王夫差私下地订情过,惜叹后来,她嫁给了田穰苴,而吴王夫差亦另娶夫人西施……本来,受到情伤的吕邗姜想要忘记吴王夫差,奈何吴王夫差隔三差五地率兵攻到齐国,令她不得不重视! 因有这一层重视,吕邗姜对吴王夫差的感观,由最初的遗憾,转为默默地祝福,再由祝福变成如今的恨意—— 是的,吕邗姜恨起了吴王夫差! 为甚么? 为甚么吴国总要进攻齐国?——真是因为齐国的领地位于中原一带,而吴王夫差想要争霸,就必须攻下齐国么? 吕邗姜偶尔略微地怀疑,吴王夫差是借机报复,报复她不守诺言……可是,他也没守啊?——唔~这个理由实在够牵强,吕邗姜也只稍稍地分析,便很快地抛在了脑后! 毕竟,比起报复,吕邗姜更相信吴王夫差是一代英杰,他想统一诸国,亦在情理之中——要怪,就只怪齐国为甚么居于中原,倘若居在中原一带的是楚国、晋国等其余大国,想必吴王夫差亦会攻击那些国家罢? 轻叹一口气,吕邗姜捂住了胸口:幸好……幸好她错过了吴王夫差,却遇上了田穰苴——初见田穰苴,她委实没料到他会和自已拥有如此姻缘:她以为他是路人,哪知他成了自个儿的丈夫! 比起吴王夫差,田穰苴的地位的确比之不上——但是,田穰苴却比吴王夫差更善长统兵作战!假如在田穰苴和吴王夫差之间作个选择,吕邗姜会选田穰苴……也幸得田穰苴,吕邗姜方才放下一丝不安! 这次,田穰苴率领齐国水师,定能击退吴军罢?——眼里划过一丝惋惜,吕邗姜心道:吴郎啊吴郎,虽说你志在天下,的确令人佩服,但是…… 但是,你却不幸和田穰苴同处一个时代! ——嗯~这种念头若让吕瑞姜知晓,她必大笑:错了~在她那个时代,田穰苴早就去逝了……吕瑞姜她敢百分百地确定,田穰苴是重生的! 微微地抬头望天,吕邗姜握紧了拳头:是时候崛起起了……齐国虽没争霸的心思,但被敌国进犯,亦不能畏手畏脚!趁此之时,齐国将会反攻,直接吞并吴国! 脑海里勾勒一记大大方案,吕邗姜十分确定:齐国若想拿下吴国,必须赢得这次海战—— 也罢,只等田穰苴的好消息传来,她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必须得说,田穰苴曾任大司马……而这大司马之职,给了吕邗姜无比信心:试问这个年代,除了田穰苴,还有谁担任过?! 挥了挥手,吕邗姜正要示意周边的内侍们随她返回齐宫,却意外地听见一道唤声:“邗姜姐姐——” 吕邗姜一愣,寻声望去,就见吕瑞姜大大方方地牵着 田恒的手,朝她招了招手——似察吕邗姜的目光,田恒赶紧地缩回手去。 “你们……?”吕邗姜愣了一愣,随后笑了一笑,“新婚蜜儿,看来你们处得不错。” 田恒不自在地扭过脸去,却见吕瑞姜开心道:“邗姜姐姐,穰苴哥哥要出征,你怎地不通知瑞姬?——就你一人来送行吗?其他人呢?……” 话刚落音,田恒便用胳膊捅了一捅吕瑞姜,小声道:“休问!事关军中机密,岂是你一妇道人家所能问的?” 吕瑞姜听罢,露出一丝赫然,立即明白这种事情不能多问:隔墙有耳——且不提齐军的路线不能暴露……就算得知了又能如何?她完全帮不上忙啊! 而且,万一还有敌国探子混在周围,虽对齐军没有太多影响,但若提前让吴军警惕……倘若敌国探子来自吴国的话。 吕瑞姜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再过不久,恒儿也要离开了呢?” “咳咳——”田恒听了,重重地咳了几声。 吕瑞姜暗地吐了吐舌头,又改口道:“……那个~公子宝还在吴国吗?” 吕邗姜:“……” 田恒:“……” 吕瑞姜:“……” ——吕瑞姜后知觉地回过神来,哭丧了一张脸,道歉道:“对不起,邗姜姐姐……瑞姬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捂住了脸庞,吕瑞姜都不敢再看吕邗姜的表情。 却听吕邗**静道:“你也知道公子宝在哪儿,是么?” 吕瑞姜放下手来,定定地瞄着吕邗姜——吕邗姜皱眉道:“本君若没记错,公子宝的下落,本君没向外宣布罢?……你是如何得知的?” 如何得知?——她能说是田恒说的吗? 瞄了一眼田恒,吕瑞姜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田恒上前一步,拱手道:“女君,是家族有人探得一丝线索,也只确定在吴地……恒本来禀告女君,却没来得及。” 田恒满脸愧疚,丝毫不见他随口撒谎的紧张。 吕瑞姜古怪地瞥了一眼田恒。 田恒则面不改色地鞠躬,保持行礼的模样。 定定地打量田恒,吕邗姜终是叹了一口气,叹道:“行了,本君知道了……本君不会计较田氏家族,你且宽心——天色也不早了,本君先行回宫,至于你出征的时期,且听本君另行安排罢。” 吕邗姜的声音渐渐地远去。 田恒抬头一看,便见吕邗姜乘坐王车,带着内侍们,相继地离开。 “邗姜姐姐……”拍了拍胸口,吕瑞姜弱弱地问,“刚才真是吓死瑞姬了,幸好邗姜姐姐没来怪罪。” “没来怪罪么?”田恒冷淡地笑了一笑,“她是隐晦地警告田氏家族不要把手伸得太长呢!……也对,横竖是她嫡子失踪之事,与吾等有何干系?” 吕瑞姜愣愣地望着田恒,心中扑通扑通:咦?不会吧?看这情况……莫非田恒对邗姜姐姐生出嫌隙了?——揉了一揉额头,吕瑞姜连忙道: “夫君,你想多了……根本没有的事!” 田恒只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吕瑞姜干脆道:“总之,夫君你不准起别的心思。”——诸如谋权篡位之类!……原谅吕瑞姜仍旧被她所知的历史所干扰:总觉田氏家族一言不和,就和齐国王室产生矛盾,进而做出什么杀君王、扶幼君、大权独揽等行为! 虽说夫君能当什么权臣、幕后君王等,远比作臣子的要强,但他作为吕瑞姜的丈夫,还是免了……好歹吕瑞姜和吕邗姜拥有血缘关系,也算一家人。 就这样保持下去,不也挺好?——吕瑞姜享受着抱吕邗姜这个金大腿的想法,一点都不希望夫家与吕邗姜对立! “你在乱想甚么?”田恒轻敲吕瑞姜的脑袋,算是给了吕瑞姜一份保证。 吕瑞姜嘿嘿地傻笑几声,挽住田恒的胳膊,调侃道:“是是是~是瑞姬想多了……恒儿真好!” “好个甚么?”田恒轻推吕瑞姜,“为夫很不高兴,你这作妻子的,竟然怀疑为夫……很好,为夫决定散心去,你别跟过来。” “啊?——啊!”吕瑞姜张大了嘴巴,连忙拽住田恒,“恒儿,是瑞姬错了!瑞姬不该怀疑你……你不原谅瑞姬,瑞姬便不让你走开!” 噼里啪啦,吕瑞姜对田恒死缠烂打,务必让他出言原谅。 田恒被吕瑞姜软语讨饶了半天,终于道:“夫人莫闹……为夫只是寻找副将——为夫快要带兵出征,副将人选还没定好。” “是这样?……”吕瑞姜疑惑地盯着田恒。 “没错。”田恒无奈地保证,又指了一指周围,“别闹,有人看呢!” “谁敢?!”把眼一瞪,吕瑞姜气势汹汹地扫视四周,一旦发现有人看他们,立即狠瞪过去,直把对方瞪得调头就走。 田恒对吕瑞姜叹为观止。 赶走了闲人,吕瑞姜扭过头来,笑嘻嘻道:“这下没人瞧了。” 田恒:“……” 田恒叹气,夸道:“夫人真厉害。” 吕瑞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田恒又道:“好罢,为夫先送你回府罢。” 说着,田恒又牵起吕瑞姜的右手,将吕瑞姜送回田府。 尔后,田恒备上牛车,带上数名护卫们,一边登车,田恒一边询问,问道:“前几日下的送礼,可有谁给了回应?” 一名护卫拱手道:“回家主,晏氏族长退了,但他府上有一老人,名曰晏非,许是应了……他收下了送给晏氏族长的礼物,并且晏氏族长未必发怒。” “晏非?”田恒一愣,“怎会是他?” 那名护卫听了,犹豫道:“家主,真要找他?——他的年纪……” “他的年纪虽过八十岁,但他的雷厉风行,却不减当年!”田恒沉吟片刻,“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儿子……此时他在何处?——仍在晏府么?” “不,昨天他回了晏村。”那名护卫黄恭声地回答。 田恒道:“那么,前去晏村罢。” ——第一站便是晏村,田恒所请之人赫然是晏非……的儿子晏慈! 263 立于王车之上,吕邗姜默默地看着田穰苴一行人渐渐地远去。 他出征了。 他真的出征了。 田穰苴他出征,需要击退吴军 而吴军的统帅,则是吴王夫差亲自带领! 提及吴王夫差,吕邗姜一言难尽。 曾经,吕邗姜她与吴王夫差私下地订情过,惜叹后来,她嫁给了田穰苴,而吴王夫差亦另娶夫人西施……本来,受到情伤的吕邗姜想要忘记吴王夫差,奈何吴王夫差隔三差五地率兵攻到齐国,令她不得不重视! 因有这一层重视,吕邗姜对吴王夫差的感观,由最初的遗憾,转为默默地祝福,再由祝福变成如今的恨意 是的,吕邗姜恨起了吴王夫差! 为甚么? 为甚么吴国总要进攻齐国?真是因为齐国的领地位于中原一带,而吴王夫差想要争霸,就必须攻下齐国么? 吕邗姜偶尔略微地怀疑,吴王夫差是借机报复,报复她不守诺言……可是,他也没守啊?唔~这个理由实在够牵强,吕邗姜也只稍稍地分析,便很快地抛在了脑后! 毕竟,比起报复,吕邗姜更相信吴王夫差是一代英杰,他想统一诸国,亦在情理之中要怪,就只怪齐国为甚么居于中原,倘若居在中原一带的是楚国、晋国等其余大国,想必吴王夫差亦会攻击那些国家罢? 轻叹一口气,吕邗姜捂住了胸口:幸好……幸好她错过了吴王夫差,却遇上了田穰苴初见田穰苴,她委实没料到他会和自已拥有如此姻缘:她以为他是路人,哪知他成了自个儿的丈夫! 比起吴王夫差,田穰苴的地位的确比之不上但是,田穰苴却比吴王夫差更善长统兵作战!假如在田穰苴和吴王夫差之间作个选择,吕邗姜会选田穰苴……也幸得田穰苴,吕邗姜方才放下一丝不安! 这次,田穰苴率领齐国水师,定能击退吴军罢?眼里划过一丝惋惜,吕邗姜心道:吴郎啊吴郎,虽说你志在天下,的确令人佩服,但是…… 但是,你却不幸和田穰苴同处一个时代! 嗯~这种念头若让吕瑞姜知晓,她必大笑:错了~在她那个时代,田穰苴早就去逝了……吕瑞姜她敢百分百地确定,田穰苴是重生的! 微微地抬头望天,吕邗姜握紧了拳头:是时候崛起起了……齐国虽没争霸的心思,但被敌国进犯,亦不能畏手畏脚!趁此之时,齐国将会反攻,直接吞并吴国! 脑海里勾勒一记大大方案,吕邗姜十分确定:齐国若想拿下吴国,必须赢得这次海战 也罢,只等田穰苴的好消息传来,她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必须得说,田穰苴曾任大司马……而这大司马之职,给了吕邗姜无比信心:试问这个年代,除了田穰苴,还有谁担任过?! 挥了挥手,吕邗姜正要示意周边的内侍们随她返回齐宫,却意外地听见一道唤声:“邗姜姐姐” 吕邗姜一愣,寻声望去,就见吕瑞姜大大方方地牵着 田恒的手,朝她招了招手似察吕邗姜的目光,田恒赶紧地缩回手去。 “你们……?”吕邗姜愣了一愣,随后笑了一笑,“新婚蜜儿,看来你们处得不错。” 田恒不自在地扭过脸去,却见吕瑞姜开心道:“邗姜姐姐,穰苴哥哥要出征,你怎地不通知瑞姬?就你一人来送行吗?其他人呢?……” 话刚落音,田恒便用胳膊捅了一捅吕瑞姜,小声道:“休问!事关军中机密,岂是你一妇道人家所能问的?” 吕瑞姜听罢,露出一丝赫然,立即明白这种事情不能多问:隔墙有耳且不提齐军的路线不能暴露……就算得知了又能如何?她完全帮不上忙啊! 而且,万一还有敌国探子混在周围,虽对齐军没有太多影响,但若提前让吴军警惕……倘若敌国探子来自吴国的话。 吕瑞姜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再过不久,恒儿也要离开了呢?” “咳咳”田恒听了,重重地咳了几声。 吕瑞姜暗地吐了吐舌头,又改口道:“……那个~公子宝还在吴国吗?” 吕邗姜:“……” 田恒:“……” 吕瑞姜:“……” 吕瑞姜后知觉地回过神来,哭丧了一张脸,道歉道:“对不起,邗姜姐姐……瑞姬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捂住了脸庞,吕瑞姜都不敢再看吕邗姜的表情。 却听吕邗**静道:“你也知道公子宝在哪儿,是么?” 吕瑞姜放下手来,定定地瞄着吕邗姜吕邗姜皱眉道:“本君若没记错,公子宝的下落,本君没向外宣布罢?……你是如何得知的?” 如何得知?她能说是田恒说的吗? 瞄了一眼田恒,吕瑞姜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田恒上前一步,拱手道:“女君,是家族有人探得一丝线索,也只确定在吴地……恒本来禀告女君,却没来得及。” 田恒满脸愧疚,丝毫不见他随口撒谎的紧张。 吕瑞姜古怪地瞥了一眼田恒。 田恒则面不改色地鞠躬,保持行礼的模样。 定定地打量田恒,吕邗姜终是叹了一口气,叹道:“行了,本君知道了……本君不会计较田氏家族,你且宽心天色也不早了,本君先行回宫,至于你出征的时期,且听本君另行安排罢。” 吕邗姜的声音渐渐地远去。 田恒抬头一看,便见吕邗姜乘坐王车,带着内侍们,相继地离开。 “邗姜姐姐……”拍了拍胸口,吕瑞姜弱弱地问,“刚才真是吓死瑞姬了,幸好邗姜姐姐没来怪罪。” “没来怪罪么?”田恒冷淡地笑了一笑,“她是隐晦地警告田氏家族不要把手伸得太长呢!……也对,横竖是她嫡子失踪之事,与吾等有何干系?” 吕瑞姜愣愣地望着田恒,心中扑通扑通:咦?不会吧?看这情况……莫非田恒对邗姜姐姐生出嫌隙了?揉了一揉额头,吕瑞姜连忙道: “夫君,你想多了……根本没有的事!” 田恒只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吕瑞姜干脆道:“总之,夫君你不准起别的心思。”诸如谋权篡位之类!……原谅吕瑞姜仍旧被她所知的历史所干扰:总觉田氏家族一言不和,就和齐国王室产生矛盾,进而做出什么杀君王、扶幼君、大权独揽等行为! 虽说夫君能当什么权臣、幕后君王等,远比作臣子的要强,但他作为吕瑞姜的丈夫,还是免了……好歹吕瑞姜和吕邗姜拥有血缘关系,也算一家人。 就这样保持下去,不也挺好?吕瑞姜享受着抱吕邗姜这个金大腿的想法,一点都不希望夫家与吕邗姜对立! “你在乱想甚么?”田恒轻敲吕瑞姜的脑袋,算是给了吕瑞姜一份保证。 吕瑞姜嘿嘿地傻笑几声,挽住田恒的胳膊,调侃道:“是是是~是瑞姬想多了……恒儿真好!” “好个甚么?”田恒轻推吕瑞姜,“为夫很不高兴,你这作妻子的,竟然怀疑为夫……很好,为夫决定散心去,你别跟过来。” “啊?啊!”吕瑞姜张大了嘴巴,连忙拽住田恒,“恒儿,是瑞姬错了!瑞姬不该怀疑你……你不原谅瑞姬,瑞姬便不让你走开!” 噼里啪啦,吕瑞姜对田恒死缠烂打,务必让他出言原谅。 田恒被吕瑞姜软语讨饶了半天,终于道:“夫人莫闹……为夫只是寻找副将为夫快要带兵出征,副将人选还没定好。” “是这样?……”吕瑞姜疑惑地盯着田恒。 “没错。”田恒无奈地保证,又指了一指周围,“别闹,有人看呢!” “谁敢?!”把眼一瞪,吕瑞姜气势汹汹地扫视四周,一旦发现有人看他们,立即狠瞪过去,直把对方瞪得调头就走。 田恒对吕瑞姜叹为观止。 赶走了闲人,吕瑞姜扭过头来,笑嘻嘻道:“这下没人瞧了。” 田恒:“……” 田恒叹气,夸道:“夫人真厉害。” 吕瑞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田恒又道:“好罢,为夫先送你回府罢。” 说着,田恒又牵起吕瑞姜的右手,将吕瑞姜送回田府。 尔后,田恒备上牛车,带上数名护卫们,一边登车,田恒一边询问,问道:“前几日下的送礼,可有谁给了回应?” 一名护卫拱手道:“回家主,晏氏族长退了,但他府上有一老人,名曰晏非,许是应了……他收下了送给晏氏族长的礼物,并且晏氏族长未必发怒。” “晏非?”田恒一愣,“怎会是他?” 那名护卫听了,犹豫道:“家主,真要找他?他的年纪……” “他的年纪虽过八十岁,但他的雷厉风行,却不减当年!”田恒沉吟片刻,“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儿子……此时他在何处?仍在晏府么?” “不,昨天他回了晏村。”那名护卫黄恭声地回答。 田恒道:“那么,前去晏村罢。” 第一站便是晏村,田恒所请之人赫然是晏非……的儿子晏慈! 264 立于王车之上,吕邗姜默默地看着田穰苴一行人渐渐地远去。 他出征了。 他真的出征了。 田穰苴他出征,需要击退吴军 而吴军的统帅,则是吴王夫差亲自带领! 提及吴王夫差,吕邗姜一言难尽。 曾经,吕邗姜她与吴王夫差私下地订情过,惜叹后来,她嫁给了田穰苴,而吴王夫差亦另娶夫人西施……本来,受到情伤的吕邗姜想要忘记吴王夫差,奈何吴王夫差隔三差五地率兵攻到齐国,令她不得不重视! 因有这一层重视,吕邗姜对吴王夫差的感观,由最初的遗憾,转为默默地祝福,再由祝福变成如今的恨意 是的,吕邗姜恨起了吴王夫差! 为甚么? 为甚么吴国总要进攻齐国?真是因为齐国的领地位于中原一带,而吴王夫差想要争霸,就必须攻下齐国么? 吕邗姜偶尔略微地怀疑,吴王夫差是借机报复,报复她不守诺言……可是,他也没守啊?唔~这个理由实在够牵强,吕邗姜也只稍稍地分析,便很快地抛在了脑后! 毕竟,比起报复,吕邗姜更相信吴王夫差是一代英杰,他想统一诸国,亦在情理之中要怪,就只怪齐国为甚么居于中原,倘若居在中原一带的是楚国、晋国等其余大国,想必吴王夫差亦会攻击那些国家罢? 轻叹一口气,吕邗姜捂住了胸口:幸好……幸好她错过了吴王夫差,却遇上了田穰苴初见田穰苴,她委实没料到他会和自已拥有如此姻缘:她以为他是路人,哪知他成了自个儿的丈夫! 比起吴王夫差,田穰苴的地位的确比之不上但是,田穰苴却比吴王夫差更善长统兵作战!假如在田穰苴和吴王夫差之间作个选择,吕邗姜会选田穰苴……也幸得田穰苴,吕邗姜方才放下一丝不安! 这次,田穰苴率领齐国水师,定能击退吴军罢?眼里划过一丝惋惜,吕邗姜心道:吴郎啊吴郎,虽说你志在天下,的确令人佩服,但是…… 但是,你却不幸和田穰苴同处一个时代! 嗯~这种念头若让吕瑞姜知晓,她必大笑:错了~在她那个时代,田穰苴早就去逝了……吕瑞姜她敢百分百地确定,田穰苴是重生的! 微微地抬头望天,吕邗姜握紧了拳头:是时候崛起起了……齐国虽没争霸的心思,但被敌国进犯,亦不能畏手畏脚!趁此之时,齐国将会反攻,直接吞并吴国! 脑海里勾勒一记大大方案,吕邗姜十分确定:齐国若想拿下吴国,必须赢得这次海战 也罢,只等田穰苴的好消息传来,她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必须得说,田穰苴曾任大司马……而这大司马之职,给了吕邗姜无比信心:试问这个年代,除了田穰苴,还有谁担任过?! 挥了挥手,吕邗姜正要示意周边的内侍们随她返回齐宫,却意外地听见一道唤声:“邗姜姐姐” 吕邗姜一愣,寻声望去,就见吕瑞姜大大方方地牵着 田恒的手,朝她招了招手似察吕邗姜的目光,田恒赶紧地缩回手去。 “你们……?”吕邗姜愣了一愣,随后笑了一笑,“新婚蜜儿,看来你们处得不错。” 田恒不自在地扭过脸去,却见吕瑞姜开心道:“邗姜姐姐,穰苴哥哥要出征,你怎地不通知瑞姬?就你一人来送行吗?其他人呢?……” 话刚落音,田恒便用胳膊捅了一捅吕瑞姜,小声道:“休问!事关军中机密,岂是你一妇道人家所能问的?” 吕瑞姜听罢,露出一丝赫然,立即明白这种事情不能多问:隔墙有耳且不提齐军的路线不能暴露……就算得知了又能如何?她完全帮不上忙啊! 而且,万一还有敌国探子混在周围,虽对齐军没有太多影响,但若提前让吴军警惕……倘若敌国探子来自吴国的话。 吕瑞姜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再过不久,恒儿也要离开了呢?” “咳咳”田恒听了,重重地咳了几声。 吕瑞姜暗地吐了吐舌头,又改口道:“……那个~公子宝还在吴国吗?” 吕邗姜:“……” 田恒:“……” 吕瑞姜:“……” 吕瑞姜后知觉地回过神来,哭丧了一张脸,道歉道:“对不起,邗姜姐姐……瑞姬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捂住了脸庞,吕瑞姜都不敢再看吕邗姜的表情。 却听吕邗**静道:“你也知道公子宝在哪儿,是么?” 吕瑞姜放下手来,定定地瞄着吕邗姜吕邗姜皱眉道:“本君若没记错,公子宝的下落,本君没向外宣布罢?……你是如何得知的?” 如何得知?她能说是田恒说的吗? 瞄了一眼田恒,吕瑞姜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田恒上前一步,拱手道:“女君,是家族有人探得一丝线索,也只确定在吴地……恒本来禀告女君,却没来得及。” 田恒满脸愧疚,丝毫不见他随口撒谎的紧张。 吕瑞姜古怪地瞥了一眼田恒。 田恒则面不改色地鞠躬,保持行礼的模样。 定定地打量田恒,吕邗姜终是叹了一口气,叹道:“行了,本君知道了……本君不会计较田氏家族,你且宽心天色也不早了,本君先行回宫,至于你出征的时期,且听本君另行安排罢。” 吕邗姜的声音渐渐地远去。 田恒抬头一看,便见吕邗姜乘坐王车,带着内侍们,相继地离开。 “邗姜姐姐……”拍了拍胸口,吕瑞姜弱弱地问,“刚才真是吓死瑞姬了,幸好邗姜姐姐没来怪罪。” “没来怪罪么?”田恒冷淡地笑了一笑,“她是隐晦地警告田氏家族不要把手伸得太长呢!……也对,横竖是她嫡子失踪之事,与吾等有何干系?” 吕瑞姜愣愣地望着田恒,心中扑通扑通:咦?不会吧?看这情况……莫非田恒对邗姜姐姐生出嫌隙了?揉了一揉额头,吕瑞姜连忙道: “夫君,你想多了……根本没有的事!” 田恒只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吕瑞姜干脆道:“总之,夫君你不准起别的心思。”诸如谋权篡位之类!……原谅吕瑞姜仍旧被她所知的历史所干扰:总觉田氏家族一言不和,就和齐国王室产生矛盾,进而做出什么杀君王、扶幼君、大权独揽等行为! 虽说夫君能当什么权臣、幕后君王等,远比作臣子的要强,但他作为吕瑞姜的丈夫,还是免了……好歹吕瑞姜和吕邗姜拥有血缘关系,也算一家人。 就这样保持下去,不也挺好?吕瑞姜享受着抱吕邗姜这个金大腿的想法,一点都不希望夫家与吕邗姜对立! “你在乱想甚么?”田恒轻敲吕瑞姜的脑袋,算是给了吕瑞姜一份保证。 吕瑞姜嘿嘿地傻笑几声,挽住田恒的胳膊,调侃道:“是是是~是瑞姬想多了……恒儿真好!” “好个甚么?”田恒轻推吕瑞姜,“为夫很不高兴,你这作妻子的,竟然怀疑为夫……很好,为夫决定散心去,你别跟过来。” “啊?啊!”吕瑞姜张大了嘴巴,连忙拽住田恒,“恒儿,是瑞姬错了!瑞姬不该怀疑你……你不原谅瑞姬,瑞姬便不让你走开!” 噼里啪啦,吕瑞姜对田恒死缠烂打,务必让他出言原谅。 田恒被吕瑞姜软语讨饶了半天,终于道:“夫人莫闹……为夫只是寻找副将为夫快要带兵出征,副将人选还没定好。” “是这样?……”吕瑞姜疑惑地盯着田恒。 “没错。”田恒无奈地保证,又指了一指周围,“别闹,有人看呢!” “谁敢?!”把眼一瞪,吕瑞姜气势汹汹地扫视四周,一旦发现有人看他们,立即狠瞪过去,直把对方瞪得调头就走。 田恒对吕瑞姜叹为观止。 赶走了闲人,吕瑞姜扭过头来,笑嘻嘻道:“这下没人瞧了。” 田恒:“……” 田恒叹气,夸道:“夫人真厉害。” 吕瑞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田恒又道:“好罢,为夫先送你回府罢。” 说着,田恒又牵起吕瑞姜的右手,将吕瑞姜送回田府。 尔后,田恒备上牛车,带上数名护卫们,一边登车,田恒一边询问,问道:“前几日下的送礼,可有谁给了回应?” 一名护卫拱手道:“回家主,晏氏族长退了,但他府上有一老人,名曰晏非,许是应了……他收下了送给晏氏族长的礼物,并且晏氏族长未必发怒。” “晏非?”田恒一愣,“怎会是他?” 那名护卫听了,犹豫道:“家主,真要找他?他的年纪……” “他的年纪虽过八十岁,但他的雷厉风行,却不减当年!”田恒沉吟片刻,“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儿子……此时他在何处?仍在晏府么?” “不,昨天他回了晏村。”那名护卫黄恭声地回答。 田恒道:“那么,前去晏村罢。” 第一站便是晏村,田恒所请之人赫然是晏非……的儿子晏慈! 265 新任族长要来晏村,晏慈表示很意外瞄向自家父亲,晏慈想也不想地建议道:“老爹,莫要理会……田氏家族虽说强大,但却不能持续太久,并且女君也肯定不愿意晏氏与田氏有所往来,还请老爹拒绝罢?” 晏非瞄了一瞄慈非,一巴掌拍了过去,啐道:“早不说,晚不说,偏等对方上门了才说……早些时候你在做甚?请他过来罢,横竖也就那事儿!” “甚么事?”晏慈好奇地追问。 晏非伸出一只脚来,踢了一下晏慈,催促道:“问甚么问?自已不动脑子?赶紧请人进来!” 晏慈不敢躲开,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晏非的脚踢。揉了一揉被踢的地方,晏慈微微地抱怨,去请田恒去了。 少时,田恒走来,直对晏非鞠了鞠躬,拱手道:“晏老安好?” 晏非跪坐于席,一边吃酒,一边道:“田家小子?有何贵干?” 田恒道:“晏老不请恒喝两杯么?” 晏非便对晏慈骂道:“你这混小子,还不给人斟酒?” 晏慈板着脸,出屋片刻,端来一盅酒,递给田恒,粗声粗气道:“喝。” 田恒盯着酒壶,奇道:“没有酒杯,如何饮之?” 晏慈道:“爱喝不喝。” 说罢,晏慈重重地将那酒壶置在桌几上。 “晏兄,是否对愚弟有所不满?”田恒不理晏非,干脆地询问晏慈。 晏慈当真连掩饰都懒得掩,径直道:“对。” 晏非不动声色地饮酒,却竖起了双耳。田恒亦敛了笑意,严肃道:“哪里不满?你能否说与愚弟听去,也好让愚弟改之?” 晏慈冷冷地瞥了一瞥田恒,说道:“俺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艾陵之战……田先生的指挥力当真令俺佩服!” 艾陵之战的惨败,几乎成了所有齐人们的痛处若无意外,几乎都没人愿意提及!便见田恒听罢,笑容微微一僵,哑然许久,说道: “正因艾陵之战的战败,愚兄才想找你帮忙。” “帮甚么忙?”晏慈挑眉地问。 “你不想一洗前耻么?”田恒冷静地反问。 晏慈陷入沉默。 艾陵之战的惨败仿佛发生在昨天,而他和田恒等几个残兵们逃回临淄城的情景亦历历在目再也不想受到这份战败的屈辱,晏慈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休要激俺!俺才不上套!……” ……的确,晏慈他一点也不想再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不意味着他还要一门心思地报仇报仇也可以,但要他跟随田恒,那就值得他迟疑了! 是的,经过上次的战役,晏慈直觉田恒当不好一名统帅他太年轻了,亦缺乏资历,兼之艾陵之战的败亡,委实让人产出不了信任! 田恒却苦笑道:“愚弟唐突了……不久以后,愚弟将要出征,实在担心自已统帅不够,会有损伤,这才想起了慈将军还记得艾陵之战,多亏了慈将军,愚弟才保得一命!愚弟每次想起,总会不由地感慨,更希望能和慈将军一同作战,不知慈将军肯满意愚弟的心愿否?” 田恒的确好口才:张口闭口地自谦愚弟,拉近彼此的关系……更兼他那略带感伤与期冀的语气,竟使晏慈微略地心软沉吟片刻,晏慈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父亲,看一看自家父亲是何想法。 却见晏非抚了抚胡须,说道:“这事你自行决定……为何不能替你作一辈子决定,不是么?你若想,便去罢!为父还健朗得很,不需要你照顾!” 晏慈再三思量,张了张嘴,答道:“吴军八万,而齐军两万以此悬殊,田将军有何计划?……硬拼么?” 这是晏慈松口的表现田恒暗喜,严肃道:“女君虽未要求吾军对抗八万吴军……只要咱们能拖住吴军,便可完成任务!迷惑敌军,让敌军误以为齐军人数亦不少于八万,这点恒倒能做得到,只是需要慈将军的帮助!” “哦?”晏慈追问,“如何帮助?” “恒可与对方统帅会见不瞒慈将军,恒与对方统帅略有几分交情,倘若小聚,想来对方不会拒绝……”快速地思量,田恒想出一条计策,“两军直面交战,皆会重损,不如选取小部分,以小队对战的形势决定大军的动向……恒会诱得对方答应一种游戏,以此游戏来拖延吴军!” 晏慈两眼一亮,赞道:“壮哉!此计可行!” 于情于理,吴军若没足够的理由,一直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委实没有理由……如若可以,可选一名能言善辩之士,说服对方辙退亦可,如同当年的齐相晏婴、鲁国孔子! 然而,自齐相晏婴去逝之后,齐国已无能言善辩之士……因此,齐国若想让吴军退兵,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对方统帅的熟人,看在交情的份上,委婉迂回地进行劝说,待到吴王夫差率兵战败之后,他们也就没了理由逗留那里! 双方似是想到了一处,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兴奋。 田恒含笑不已,自信道:“进行小规模游戏,需要本领高强之士不知慈将军敢助愚弟一臂之力否?” “好!”晏慈猛地起身,“俺……咳~是慈,慈愿助田将军一次!” “哈哈哈哈”田恒放声大笑,举起酒盅,与晏慈遥遥相对,痛痛快快地饮下盅里所有的美酒,举止端得豪迈大气,顿时引起晏慈的好感。 晏慈也嘴角含笑,顺势地问道:“田将军还有人选否?若再缺一员武将,不如去拜访阚氏罢!” 想了片刻,晏慈也只记得阚止这个人选如果国夏还在,根本轮不上阚止……奈何国夏已逝,阚止勉强算个武艺高超之人。 对于阚氏,田恒抿了抿嘴,委婉道:“慈将军说的是阚氏族长么?愚弟倒有更合选的人选:国敏!……不晓得慈将军可有印象否?” “国敏!……”晏慈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立即浮出国敏的身影:那年,此人连续单挑他和大司马田穰苴都丝毫不落下风! 竖起大拇指,晏慈夸道:“佩服,佩服!” 田恒微微一笑,从容地起身,拱手道:“晏将军都同意了,想来国敏的身手的确很好……如此,愚弟可放心地寻他了。” 言下之意,是田恒竟还没通知国敏啊?也对,自从国夏逝世之后,国敏甚少露面,低调得让人都快忘记了此人! 见田恒即将离村,晏慈亦拱手,拜别道:“慈侯在晏村,以作准备,听从田将军通知……” 目不转睛地,晏慈目视田恒离开。 随后,田恒离开晏村,返回临淄城,再前往国府,拜见国敏。 可是,国敏不在。 揉了揉额头,田恒心道:他竟这样……? 接着,田恒改道,前往临淄宫 终是见着了国敏! 此时,国敏已任虎贲氏,掌管齐王的内侍们简单地说,国敏悄悄地守望齐国女君吕邗姜,成了她的内侍统领! ……若不是知晓齐国女君吕邗姜一心一意地对待田穰苴,田恒都要认为吕邗姜为了拉拢国敏这名高手,直接地施展美人计,拉拢国敏的心意! 微微地喘气,田恒一边默念女君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一边对国敏发出邀请,请求道:“本将不日将会远行夷城,敢问国将军愿随本将否?” 国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愿。” 田恒:“……” 亏得国敏曾屈身在黔府,居然……好歹他娶了公子黔的亲生妹妹,成了公子黔的亲戚,国敏竟也这般不给面子?! 咳了一咳,田恒道:“女君为夷城驻守的吴军很是头痛,一直找不着理由赶走他们……你若能助本将驱走吴军,想必女君定会对你更为观注。” 国敏耳根子微红,就此改口道:“田将军真的需要敏么?好罢,敏愿帮田将军,驱走那群吴军!” 田恒:“……” 唉~果然……果然女君是国敏的软肋!就像田穰苴一般,只要一提女君,必能劝服成功! 藏住内心的腹诽,田恒动容道:“那么,多谢?待到本将出征时,会来知会国将军一声,还请国将军莫要拒绝!” “嗯。”国敏点了点头,从容地告退。 望着国敏离开的身影,田恒长舒一口气:行了,该叫上的人都已叫上剩下的,就看自已的发挥了……但愿他能成功! 目光一转,田恒握紧了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就在齐国上上下下有所行动之时,远在莒国的吴王夫差却烦躁不已:为甚么?为甚么还没拿下莒国? 要知道他也很忙啊! 若没在规定的时期内攻下莒国,那对他的个人威严很有影响啊! 并且…… 遥望远方,吴王夫差十分焦急:会盟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却在莒国被绊住了手脚,这和他预想的计划完全不符! 冷冷地环顾四周,吴王夫差冷声地下令,命令道:“攻!攻!务必攻克莒国从明天起,全军进攻!……” 266 新任族长要来晏村,晏慈表示很意外瞄向自家父亲,晏慈想也不想地建议道:“老爹,莫要理会……田氏家族虽说强大,但却不能持续太久,并且女君也肯定不愿意晏氏与田氏有所往来,还请老爹拒绝罢?” 晏非瞄了一瞄慈非,一巴掌拍了过去,啐道:“早不说,晚不说,偏等对方上门了才说……早些时候你在做甚?请他过来罢,横竖也就那事儿!” “甚么事?”晏慈好奇地追问。 晏非伸出一只脚来,踢了一下晏慈,催促道:“问甚么问?自已不动脑子?赶紧请人进来!” 晏慈不敢躲开,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晏非的脚踢。揉了一揉被踢的地方,晏慈微微地抱怨,去请田恒去了。 少时,田恒走来,直对晏非鞠了鞠躬,拱手道:“晏老安好?” 晏非跪坐于席,一边吃酒,一边道:“田家小子?有何贵干?” 田恒道:“晏老不请恒喝两杯么?” 晏非便对晏慈骂道:“你这混小子,还不给人斟酒?” 晏慈板着脸,出屋片刻,端来一盅酒,递给田恒,粗声粗气道:“喝。” 田恒盯着酒壶,奇道:“没有酒杯,如何饮之?” 晏慈道:“爱喝不喝。” 说罢,晏慈重重地将那酒壶置在桌几上。 “晏兄,是否对愚弟有所不满?”田恒不理晏非,干脆地询问晏慈。 晏慈当真连掩饰都懒得掩,径直道:“对。” 晏非不动声色地饮酒,却竖起了双耳。田恒亦敛了笑意,严肃道:“哪里不满?你能否说与愚弟听去,也好让愚弟改之?” 晏慈冷冷地瞥了一瞥田恒,说道:“俺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艾陵之战……田先生的指挥力当真令俺佩服!” 艾陵之战的惨败,几乎成了所有齐人们的痛处若无意外,几乎都没人愿意提及!便见田恒听罢,笑容微微一僵,哑然许久,说道: “正因艾陵之战的战败,愚兄才想找你帮忙。” “帮甚么忙?”晏慈挑眉地问。 “你不想一洗前耻么?”田恒冷静地反问。 晏慈陷入沉默。 艾陵之战的惨败仿佛发生在昨天,而他和田恒等几个残兵们逃回临淄城的情景亦历历在目再也不想受到这份战败的屈辱,晏慈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休要激俺!俺才不上套!……” ……的确,晏慈他一点也不想再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不意味着他还要一门心思地报仇报仇也可以,但要他跟随田恒,那就值得他迟疑了! 是的,经过上次的战役,晏慈直觉田恒当不好一名统帅他太年轻了,亦缺乏资历,兼之艾陵之战的败亡,委实让人产出不了信任! 田恒却苦笑道:“愚弟唐突了……不久以后,愚弟将要出征,实在担心自已统帅不够,会有损伤,这才想起了慈将军还记得艾陵之战,多亏了慈将军,愚弟才保得一命!愚弟每次想起,总会不由地感慨,更希望能和慈将军一同作战,不知慈将军肯满意愚弟的心愿否?” 田恒的确好口才:张口闭口地自谦愚弟,拉近彼此的关系……更兼他那略带感伤与期冀的语气,竟使晏慈微略地心软沉吟片刻,晏慈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父亲,看一看自家父亲是何想法。 却见晏非抚了抚胡须,说道:“这事你自行决定……为何不能替你作一辈子决定,不是么?你若想,便去罢!为父还健朗得很,不需要你照顾!” 晏慈再三思量,张了张嘴,答道:“吴军八万,而齐军两万以此悬殊,田将军有何计划?……硬拼么?” 这是晏慈松口的表现田恒暗喜,严肃道:“女君虽未要求吾军对抗八万吴军……只要咱们能拖住吴军,便可完成任务!迷惑敌军,让敌军误以为齐军人数亦不少于八万,这点恒倒能做得到,只是需要慈将军的帮助!” “哦?”晏慈追问,“如何帮助?” “恒可与对方统帅会见不瞒慈将军,恒与对方统帅略有几分交情,倘若小聚,想来对方不会拒绝……”快速地思量,田恒想出一条计策,“两军直面交战,皆会重损,不如选取小部分,以小队对战的形势决定大军的动向……恒会诱得对方答应一种游戏,以此游戏来拖延吴军!” 晏慈两眼一亮,赞道:“壮哉!此计可行!” 于情于理,吴军若没足够的理由,一直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委实没有理由……如若可以,可选一名能言善辩之士,说服对方辙退亦可,如同当年的齐相晏婴、鲁国孔子! 然而,自齐相晏婴去逝之后,齐国已无能言善辩之士……因此,齐国若想让吴军退兵,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对方统帅的熟人,看在交情的份上,委婉迂回地进行劝说,待到吴王夫差率兵战败之后,他们也就没了理由逗留那里! 双方似是想到了一处,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兴奋。 田恒含笑不已,自信道:“进行小规模游戏,需要本领高强之士不知慈将军敢助愚弟一臂之力否?” “好!”晏慈猛地起身,“俺……咳~是慈,慈愿助田将军一次!” “哈哈哈哈”田恒放声大笑,举起酒盅,与晏慈遥遥相对,痛痛快快地饮下盅里所有的美酒,举止端得豪迈大气,顿时引起晏慈的好感。 晏慈也嘴角含笑,顺势地问道:“田将军还有人选否?若再缺一员武将,不如去拜访阚氏罢!” 想了片刻,晏慈也只记得阚止这个人选如果国夏还在,根本轮不上阚止……奈何国夏已逝,阚止勉强算个武艺高超之人。 对于阚氏,田恒抿了抿嘴,委婉道:“慈将军说的是阚氏族长么?愚弟倒有更合选的人选:国敏!……不晓得慈将军可有印象否?” “国敏!……”晏慈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立即浮出国敏的身影:那年,此人连续单挑他和大司马田穰苴都丝毫不落下风! 竖起大拇指,晏慈夸道:“佩服,佩服!” 田恒微微一笑,从容地起身,拱手道:“晏将军都同意了,想来国敏的身手的确很好……如此,愚弟可放心地寻他了。” 言下之意,是田恒竟还没通知国敏啊?也对,自从国夏逝世之后,国敏甚少露面,低调得让人都快忘记了此人! 见田恒即将离村,晏慈亦拱手,拜别道:“慈侯在晏村,以作准备,听从田将军通知……” 目不转睛地,晏慈目视田恒离开。 随后,田恒离开晏村,返回临淄城,再前往国府,拜见国敏。 可是,国敏不在。 揉了揉额头,田恒心道:他竟这样……? 接着,田恒改道,前往临淄宫 终是见着了国敏! 此时,国敏已任虎贲氏,掌管齐王的内侍们简单地说,国敏悄悄地守望齐国女君吕邗姜,成了她的内侍统领! ……若不是知晓齐国女君吕邗姜一心一意地对待田穰苴,田恒都要认为吕邗姜为了拉拢国敏这名高手,直接地施展美人计,拉拢国敏的心意! 微微地喘气,田恒一边默念女君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一边对国敏发出邀请,请求道:“本将不日将会远行夷城,敢问国将军愿随本将否?” 国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愿。” 田恒:“……” 亏得国敏曾屈身在黔府,居然……好歹他娶了公子黔的亲生妹妹,成了公子黔的亲戚,国敏竟也这般不给面子?! 咳了一咳,田恒道:“女君为夷城驻守的吴军很是头痛,一直找不着理由赶走他们……你若能助本将驱走吴军,想必女君定会对你更为观注。” 国敏耳根子微红,就此改口道:“田将军真的需要敏么?好罢,敏愿帮田将军,驱走那群吴军!” 田恒:“……” 唉~果然……果然女君是国敏的软肋!就像田穰苴一般,只要一提女君,必能劝服成功! 藏住内心的腹诽,田恒动容道:“那么,多谢?待到本将出征时,会来知会国将军一声,还请国将军莫要拒绝!” “嗯。”国敏点了点头,从容地告退。 望着国敏离开的身影,田恒长舒一口气:行了,该叫上的人都已叫上剩下的,就看自已的发挥了……但愿他能成功! 目光一转,田恒握紧了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就在齐国上上下下有所行动之时,远在莒国的吴王夫差却烦躁不已:为甚么?为甚么还没拿下莒国? 要知道他也很忙啊! 若没在规定的时期内攻下莒国,那对他的个人威严很有影响啊! 并且…… 遥望远方,吴王夫差十分焦急:会盟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却在莒国被绊住了手脚,这和他预想的计划完全不符! 冷冷地环顾四周,吴王夫差冷声地下令,命令道:“攻!攻!务必攻克莒国从明天起,全军进攻!……” 267 只要攻下莒国,吴国就可对齐国造成威胁,即便吴国与齐国相距千里! 可是…… 吴军却迟迟没能攻下莒国。 将一柄长剑插进莒城的土地,吴王夫差眯了眯眼,盯着眼前紧紧关闭的城门,思绪万千:不知不觉,距离齐景公的逝世,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呢?时光如梭,转眼之间,齐国经历好几次政变,终由吕邗姜继任齐国王位…… 微微地挑眉,吴王夫差之所以频繁地攻打齐国,是因为他认为吕邗姜是女子之身,不堪重任新君继位,齐国的实力正处交替之际,稍有不慎,便易于混乱,引起亡国之危……此是拿下齐国的最佳时期,若是错过了,待到新君稳定齐国时,吴国再想进攻齐国,怕是难上加难尽管吴王夫差并不觉得吕邗姜能稳定齐国,兼之齐国不如吴国强盛! 毕竟吴国还有附属国齐国有么? 可是,去年齐吴海战时,却是吴国水师战败……这是否说明,吴国不如齐国呢?不!吴王夫差不信!吴王夫差他坚决不信齐国w强过吴国! 顶多是齐国水师略比吴国的优秀……毕竟是那个大司马统帅倘若换成别人,谁能敌得吴国水师?! 正因战败,且吴军尚有五万兵力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吴王夫差来回齐、吴两边,堪堪地运走三万吴军,且尚未归还齐国船舰……因此,吴王夫差心生悔意,便在夫人西施和美人郑旦的双重建议下,发送文书,向莒王请求:让吴军五万兵力从莒国借道归国! 而莒王,因担心五万吴军会给莒国造成危险,便不负吴王夫差所望,断然地拒绝于是,吴王夫差恼怒不已,不但不还齐国船舰,亦不带走那余下的五万吴军……立即地,吴王夫差召集国内三千水师新兵和三万吴军,又浩浩荡荡地乘船来莒,决定伐莒,以壮国威! 因此,吴王夫差的真实兵力是三万吴国陆军和三千水师新兵,总计三万三千人数量虽不庞大,但能对付莒国,绰绰有余! 毕竟莒国是小国,人口稀少不说,兵力也少得可怜,只才两万人马就这两万莒军,窝在莒城,闭门不出,任由吴军攻击城门,只待吴军破门而入! 可叹莒国都城的城门相当坚固任凭吴军如何击之,都没法破门,气得吴王夫差都有了将莒城折了的心情! 吴营。 吴王主帐之内,众将们面面相觑,尔后拱手道:“谨遵大王之命,必定破了莒城的城门!”除了胥门巢仍在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吴王夫差这次仍旧带来三员重要的将领:伍子胥、王子姑曹和展如! ……是的,胥门巢没来,吴王夫差便让伍子胥来了! 环顾一众吴将们,吴王夫差哼道:“说得倒好听这是第几次了?你们倒是拿个章程出来……该如何敲开莒城的大门?!” “大王,微臣认为,此时不宜进攻莒国。”伍子胥面不改色地出声,“如今吴国应该休生养息,最好先稳定越国……” ……嗯~伍子胥依旧反对吴王夫差的指示! 吴王夫差冷冷地盯着伍子胥,越看越生气:要不是伍子胥担心他的学生胥门巢,多番地请求跟随吴军,他才不会带伍子胥来呢! 毕竟谁也不想反调啊! 绷着一张脸,吴王夫差冷声地警告道:“大军已至莒国,就别再说甚么辙军之类的话了,你若再敢损孤军威,当真以为孤不敢处置你么?!” “大王,请您三思啊!”伍子胥似是卯上了越国,三句不离越国,“微臣收到来报,越国有心复国……越国勾践虽无越王之权,但有越王之实,越人仍将越国勾践当作他们的大王!” “住口!”吴王夫差冷喝一声,“如今吴国的敌人是齐国,而非越国!越国是吴国的附属国……你再敢危言耸听” 吴王夫差戛然而止,威胁地瞪了一眼伍子胥。 伍子胥似没觉察,自顾自地苦笑,谏道:“大王,不听微臣之臣,悔之晚矣!……” “你……”吴王夫差气得差点拂手离开,却总算记得他是吴军主帅,“如此说来,你是要逼孤将你贬为平民么?不如你一人去越国,替孤平定越国,如何?!” 吴王夫差把“一人”两个字咬得极重这意味着吴王夫差想害伍子胥独自地处理越国一事……对于伍子胥而言,这自是不可能办到之事! 伍子胥咬了咬牙,却道:“行!大王若贬微臣去越国,微臣亦……” “只凭你?!”话未落音,便被吴王夫差强硬地打断,“你莫要忘记海战……若孤没记错,是你的指挥令孤的水师全军覆没,对么?” 一言既罢,在场所有的人们皆都噤声不语。 堂堂吴国,拥有强大的水师,却被齐国一番厮杀,只余几十人逃窜归吴这种战绩,堪比艾陵之战……不过是调转了过来! 吴王夫差不快地盯着伍子胥:倘若不是伍子胥发现大海东方的尽头,仍有一座孤岛,算是填补了之前伍子胥的领军之误,吴王夫差早就发落了他,还容他活到现在?就算他是孙武的挚友,吴王夫差也断断不会放过他! 想到海战的惨败,吴王夫差又联想到伍子胥将大海东方的那一片新地的消息带给了他,并为证明他的话没错,还特意地带了他们前去……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吴王夫差的怒火稍稍地熄灭不少。 可是,这仍没法抵过伍子胥海战的大败。 心中又起了一丝杀意,吴王夫差沉声道:“越国对吴国尚没叛逆之举,你要如何应付?逼他们反么?……不如你留在莒国,替孤拿下莒城,使吴国的土地更加广阔罢!” 几乎不给伍子胥插话的时机,吴王夫差强硬地宣布。 换言之:如若拿不下莒城,那就别回吴国了! 伍子胥怔了一怔。 尔后,伍子胥一脸为难。 原谅伍子胥,他连遮掩都不想做。 吴王夫差看罢,脸色难看极了。 似是知觉吴王夫差的心思,伍子胥咬牙道:“微臣无才无德,恐怕担当不起这份重任,还请大王另请高明!” 帐内众人听罢,全体死寂。 这是伍子胥公然地抗拒吴王夫差的命令啊! 换作旁人,有谁敢拒之? 众吴将们不约而同地瞅向吴王夫差,便见吴王夫差脸色铁青一片,想来已是怒到了极点 “呵呵~”吴王夫差冷笑两声,“好胆量,不愧是伍子胥!……你既不愿助孤,那你就回兵营去罢!和那些士兵们为伍,再从普通士卒做起!” 把手一指,指向帐外,吴王夫差盯着伍子胥,意思不言而喻得了,得了,若因伍子胥不服从吴王夫差的命令而斩杀他,那也显得吴王夫差太暴君了……不得已,吴王夫差直接降了伍子胥的职务,让他充作普通士兵! 盛怒之下,没人敢劝吴王夫差。 这也怪伍子胥太不给吴王夫差面子了:众目睽睽之下,伍子胥当场给吴王夫差摔脸面,直令吴王夫差下不了台来,这怎不令吴王夫差恼怒?或许吴王夫差太想争霸中原而显得急躁了些,但他已然率兵攻到莒国都城,再劝吴王夫差辙军,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不若想个法子,快速地攻下莒国才对! 然而,莒城已是莒国最后一座池城了……吴王夫差再派使者进行劝服甚么,根本行不通莒国虽是小国,却也有大王!身为莒国一代君王,哪能轻易地向敌军投降?更何况,莒王的身份决定他根本不能降于吴国! 眼见吴王夫差一意孤行,伍子胥也丝毫不逊于吴王夫差的强势拱了拱手,拂了拂袖,伍子胥当众脱去一套铠甲,只着一身轻衣,快速地离开! 伍子胥他……居然二话不说地接受吴王夫差的贬职! 要不是周围还有诸将,吴王夫差都要将他腰间佩剑狠狠地置在地上! 可恶! 太可恶了! 伍子胥他太不把吴王夫差放在眼里了。 要知晓,吴王夫差他乃是伍子胥的大王啊!不支持自家大王也就罢了,竟还频频地出言反驳,这这这……也难为伍子胥活到了现在! 吴将们私下地交换彼此的目光,都从对方的眼里得出这样一条信息:伍子胥大夫……哦~不对,是伍子胥,伍子胥他的军阶生涯大概彻底地断了。 吴将们面有异色,却能很快地藏好,淡定自若地站至一角,做出听命吴王夫差的模样瞅见诸将们,吴王夫差的怒意勉强地减缓……张了张嘴,吴王夫差询问,问道: “莒城如何攻之,诸位可有甚么见解?” 吴将们顿了一顿,相继地拱手,答道:“大王,末将认为,只能强攻!此是莒国最后一座城池,没有任何迂回之法,只要强行攻之,莒城必破!”“是极,是极,本将也觉得唯有强攻,才能取胜!……莒军虽有城门掩护,却也只能护得住一时,还请大王速决之!” 268 只要攻下莒国,吴国就可对齐国造成威胁,即便吴国与齐国相距千里! 可是…… 吴军却迟迟没能攻下莒国。 将一柄长剑插进莒城的土地,吴王夫差眯了眯眼,盯着眼前紧紧关闭的城门,思绪万千:不知不觉,距离齐景公的逝世,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呢?时光如梭,转眼之间,齐国经历好几次政变,终由吕邗姜继任齐国王位…… 微微地挑眉,吴王夫差之所以频繁地攻打齐国,是因为他认为吕邗姜是女子之身,不堪重任新君继位,齐国的实力正处交替之际,稍有不慎,便易于混乱,引起亡国之危……此是拿下齐国的最佳时期,若是错过了,待到新君稳定齐国时,吴国再想进攻齐国,怕是难上加难尽管吴王夫差并不觉得吕邗姜能稳定齐国,兼之齐国不如吴国强盛! 毕竟吴国还有附属国齐国有么? 可是,去年齐吴海战时,却是吴国水师战败……这是否说明,吴国不如齐国呢?不!吴王夫差不信!吴王夫差他坚决不信齐国w强过吴国! 顶多是齐国水师略比吴国的优秀……毕竟是那个大司马统帅倘若换成别人,谁能敌得吴国水师?! 正因战败,且吴军尚有五万兵力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吴王夫差来回齐、吴两边,堪堪地运走三万吴军,且尚未归还齐国船舰……因此,吴王夫差心生悔意,便在夫人西施和美人郑旦的双重建议下,发送文书,向莒王请求:让吴军五万兵力从莒国借道归国! 而莒王,因担心五万吴军会给莒国造成危险,便不负吴王夫差所望,断然地拒绝于是,吴王夫差恼怒不已,不但不还齐国船舰,亦不带走那余下的五万吴军……立即地,吴王夫差召集国内三千水师新兵和三万吴军,又浩浩荡荡地乘船来莒,决定伐莒,以壮国威! 因此,吴王夫差的真实兵力是三万吴国陆军和三千水师新兵,总计三万三千人数量虽不庞大,但能对付莒国,绰绰有余! 毕竟莒国是小国,人口稀少不说,兵力也少得可怜,只才两万人马就这两万莒军,窝在莒城,闭门不出,任由吴军攻击城门,只待吴军破门而入! 可叹莒国都城的城门相当坚固任凭吴军如何击之,都没法破门,气得吴王夫差都有了将莒城折了的心情! 吴营。 吴王主帐之内,众将们面面相觑,尔后拱手道:“谨遵大王之命,必定破了莒城的城门!”除了胥门巢仍在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吴王夫差这次仍旧带来三员重要的将领:伍子胥、王子姑曹和展如! ……是的,胥门巢没来,吴王夫差便让伍子胥来了! 环顾一众吴将们,吴王夫差哼道:“说得倒好听这是第几次了?你们倒是拿个章程出来……该如何敲开莒城的大门?!” “大王,微臣认为,此时不宜进攻莒国。”伍子胥面不改色地出声,“如今吴国应该休生养息,最好先稳定越国……” ……嗯~伍子胥依旧反对吴王夫差的指示! 吴王夫差冷冷地盯着伍子胥,越看越生气:要不是伍子胥担心他的学生胥门巢,多番地请求跟随吴军,他才不会带伍子胥来呢! 毕竟谁也不想反调啊! 绷着一张脸,吴王夫差冷声地警告道:“大军已至莒国,就别再说甚么辙军之类的话了,你若再敢损孤军威,当真以为孤不敢处置你么?!” “大王,请您三思啊!”伍子胥似是卯上了越国,三句不离越国,“微臣收到来报,越国有心复国……越国勾践虽无越王之权,但有越王之实,越人仍将越国勾践当作他们的大王!” “住口!”吴王夫差冷喝一声,“如今吴国的敌人是齐国,而非越国!越国是吴国的附属国……你再敢危言耸听” 吴王夫差戛然而止,威胁地瞪了一眼伍子胥。 伍子胥似没觉察,自顾自地苦笑,谏道:“大王,不听微臣之臣,悔之晚矣!……” “你……”吴王夫差气得差点拂手离开,却总算记得他是吴军主帅,“如此说来,你是要逼孤将你贬为平民么?不如你一人去越国,替孤平定越国,如何?!” 吴王夫差把“一人”两个字咬得极重这意味着吴王夫差想害伍子胥独自地处理越国一事……对于伍子胥而言,这自是不可能办到之事! 伍子胥咬了咬牙,却道:“行!大王若贬微臣去越国,微臣亦……” “只凭你?!”话未落音,便被吴王夫差强硬地打断,“你莫要忘记海战……若孤没记错,是你的指挥令孤的水师全军覆没,对么?” 一言既罢,在场所有的人们皆都噤声不语。 堂堂吴国,拥有强大的水师,却被齐国一番厮杀,只余几十人逃窜归吴这种战绩,堪比艾陵之战……不过是调转了过来! 吴王夫差不快地盯着伍子胥:倘若不是伍子胥发现大海东方的尽头,仍有一座孤岛,算是填补了之前伍子胥的领军之误,吴王夫差早就发落了他,还容他活到现在?就算他是孙武的挚友,吴王夫差也断断不会放过他! 想到海战的惨败,吴王夫差又联想到伍子胥将大海东方的那一片新地的消息带给了他,并为证明他的话没错,还特意地带了他们前去……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吴王夫差的怒火稍稍地熄灭不少。 可是,这仍没法抵过伍子胥海战的大败。 心中又起了一丝杀意,吴王夫差沉声道:“越国对吴国尚没叛逆之举,你要如何应付?逼他们反么?……不如你留在莒国,替孤拿下莒城,使吴国的土地更加广阔罢!” 几乎不给伍子胥插话的时机,吴王夫差强硬地宣布。 换言之:如若拿不下莒城,那就别回吴国了! 伍子胥怔了一怔。 尔后,伍子胥一脸为难。 原谅伍子胥,他连遮掩都不想做。 吴王夫差看罢,脸色难看极了。 似是知觉吴王夫差的心思,伍子胥咬牙道:“微臣无才无德,恐怕担当不起这份重任,还请大王另请高明!” 帐内众人听罢,全体死寂。 这是伍子胥公然地抗拒吴王夫差的命令啊! 换作旁人,有谁敢拒之? 众吴将们不约而同地瞅向吴王夫差,便见吴王夫差脸色铁青一片,想来已是怒到了极点 “呵呵~”吴王夫差冷笑两声,“好胆量,不愧是伍子胥!……你既不愿助孤,那你就回兵营去罢!和那些士兵们为伍,再从普通士卒做起!” 把手一指,指向帐外,吴王夫差盯着伍子胥,意思不言而喻得了,得了,若因伍子胥不服从吴王夫差的命令而斩杀他,那也显得吴王夫差太暴君了……不得已,吴王夫差直接降了伍子胥的职务,让他充作普通士兵! 盛怒之下,没人敢劝吴王夫差。 这也怪伍子胥太不给吴王夫差面子了:众目睽睽之下,伍子胥当场给吴王夫差摔脸面,直令吴王夫差下不了台来,这怎不令吴王夫差恼怒?或许吴王夫差太想争霸中原而显得急躁了些,但他已然率兵攻到莒国都城,再劝吴王夫差辙军,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不若想个法子,快速地攻下莒国才对! 然而,莒城已是莒国最后一座池城了……吴王夫差再派使者进行劝服甚么,根本行不通莒国虽是小国,却也有大王!身为莒国一代君王,哪能轻易地向敌军投降?更何况,莒王的身份决定他根本不能降于吴国! 眼见吴王夫差一意孤行,伍子胥也丝毫不逊于吴王夫差的强势拱了拱手,拂了拂袖,伍子胥当众脱去一套铠甲,只着一身轻衣,快速地离开! 伍子胥他……居然二话不说地接受吴王夫差的贬职! 要不是周围还有诸将,吴王夫差都要将他腰间佩剑狠狠地置在地上! 可恶! 太可恶了! 伍子胥他太不把吴王夫差放在眼里了。 要知晓,吴王夫差他乃是伍子胥的大王啊!不支持自家大王也就罢了,竟还频频地出言反驳,这这这……也难为伍子胥活到了现在! 吴将们私下地交换彼此的目光,都从对方的眼里得出这样一条信息:伍子胥大夫……哦~不对,是伍子胥,伍子胥他的军阶生涯大概彻底地断了。 吴将们面有异色,却能很快地藏好,淡定自若地站至一角,做出听命吴王夫差的模样瞅见诸将们,吴王夫差的怒意勉强地减缓……张了张嘴,吴王夫差询问,问道: “莒城如何攻之,诸位可有甚么见解?” 吴将们顿了一顿,相继地拱手,答道:“大王,末将认为,只能强攻!此是莒国最后一座城池,没有任何迂回之法,只要强行攻之,莒城必破!”“是极,是极,本将也觉得唯有强攻,才能取胜!……莒军虽有城门掩护,却也只能护得住一时,还请大王速决之!” 269 听了田穰苴的解释,二十名齐国精兵们暗地流泪:呼吸声?——大司马说对方呼吸声太大了……可是,他们怎么没听见? 面面相觑地,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丝苦涩:好罢——原以为大司马说鲍将军武艺不如他是调侃,没想到竟是真的……估计他们二十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大司马罢? 由此可见,大司马是真正的高手! 也因此,大司马比他们提前感知,他们被人跟踪! 对比眼前之人,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骤然生出一缕危机感:貌似他们也比不上眼前之人啊?——还好,还好,眼前这人比不上他们的大司马! 想到这里,二十名齐国精兵们佩服之余,亦相当惭愧:亏得他们是大司马亲自挑选的人员,哪知还没潜进莒城,就倍受打击——而且,听着大司马的口吻,似乎大司马认识此人? 二十名齐国精兵们纳罕不已,却默不作声,只保持戒备的模样。 田穰苴看罢,满意地点头:嗯~不亏是他选的悍兵……或许武力值比不上他,好在他们的警惕心能加上不少分! “他是公子穆,莒王的嫡公子。”田穰苴顺势地开口,直替这二十名齐国精兵们解惑。尔后,田穰苴斜视公子穆,“你倒是大胆——本将以为你会呆在临淄城,乖乖地当个贵族,谁知你竟会一路尾随……不愧是从莒城逃难出为的,功夫不弱啊!” 公子穆拱了拱手,应道:“多谢大司马夸奖……今见大司马愿意解救莒国,穆感激不尽——想着此乃莒地,大司马再熟莒地,亦没穆这个当地人熟轩?敢问穆是否有幸,充当这次的领路人呢?” “壮哉!”田穰苴抚掌,“若无公子穆,恐怕吾等没法顺利地潜入莒城呢?” 公子穆微微一笑,又黯然道:“大司马过奖了……且随穆来罢。” 言罢,公子穆带路,带着田穰苴他们,抄上了小径。 这条小径,似是被人刻意地藏起:若无熟人,当真觉察不到——若走官道,田穰苴他们免不了一番酣战! 经过田地,绕过山洞,当公子穆带领田穰苴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堪堪来到一片树林。 手指前方,公子穆道:“再走一里,便可抵达莒城……可是,这条路上,恐怕会有吴军巡逻罢?” “莒城是不是封锁大门了?”田穰苴皱了皱眉,突然想出一条法子,“他们若来了,正好——咱们可以换取他们的衣甲,乔装成吴军,顺利地抵达莒城的城下……接下来,就靠公子穆你了。” 双手搭在公子穆的肩膀,田穰苴目光炯炯道:“莒城的城门再是关闭,亦有守卫护着罢?——他们认得你罢?请他们开城门,可否?……幸好天色已黑,吴军尚不会攻来,正是潜入莒城的好机会!” 公子穆两眼一亮,亦道:“正好!穆的确认识两名守卫——只要轮到他们看守城门,想来咱们入城,应该不费事儿。” 听罢,田穰苴抿嘴一笑,大手一挥,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向莒城。 天色虽晚,却仍有吴军时不时地巡逻——而田穰苴他们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生怕吴军瞧不见……很快地,田穰苴的心愿得到满足:一支十名的吴军小队看到了他们,立即握紧兵器,朝他们围来! 听了田穰苴的解释,二十名齐国精兵们暗地流泪:呼吸声?——大司马说对方呼吸声太大了……可是,他们怎么没听见? 面面相觑地,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丝苦涩:好罢——原以为大司马说鲍将军武艺不如他是调侃,没想到竟是真的……估计他们二十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大司马罢? 由此可见,大司马是真正的高手! 也因此,大司马比他们提前感知,他们被人跟踪! 对比眼前之人,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骤然生出一缕危机感:貌似他们也比不上眼前之人啊?——还好,还好,眼前这人比不上他们的大司马! 想到这里,二十名齐国精兵们佩服之余,亦相当惭愧:亏得他们是大司马亲自挑选的人员,哪知还没潜进莒城,就倍受打击——而且,听着大司马的口吻,似乎大司马认识此人? 二十名齐国精兵们纳罕不已,却默不作声,只保持戒备的模样。 田穰苴看罢,满意地点头:嗯~不亏是他选的悍兵……或许武力值比不上他,好在他们的警惕心能加上不少分! “他是公子穆,莒王的嫡公子。”田穰苴顺势地开口,直替这二十名齐国精兵们解惑。尔后,田穰苴斜视公子穆,“你倒是大胆——本将以为你会呆在临淄城,乖乖地当个贵族,谁知你竟会一路尾随……不愧是从莒城逃难出为的,功夫不弱啊!” 公子穆拱了拱手,应道:“多谢大司马夸奖……今见大司马愿意解救莒国,穆感激不尽——想着此乃莒地,大司马再熟莒地,亦没穆这个当地人熟轩?敢问穆是否有幸,充当这次的领路人呢?” “壮哉!”田穰苴抚掌,“若无公子穆,恐怕吾等没法顺利地潜入莒城呢?” 公子穆微微一笑,又黯然道:“大司马过奖了……且随穆来罢。” 言罢,公子穆带路,带着田穰苴他们,抄上了小径。 这条小径,似是被人刻意地藏起:若无熟人,当真觉察不到——若走官道,田穰苴他们免不了一番酣战! 经过田地,绕过山洞,当公子穆带领田穰苴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堪堪来到一片树林。 手指前方,公子穆道:“再走一里,便可抵达莒城……可是,这条路上,恐怕会有吴军巡逻罢?” “莒城是不是封锁大门了?”田穰苴皱了皱眉,突然想出一条法子,“他们若来了,正好——咱们可以换取他们的衣甲,乔装成吴军,顺利地抵达莒城的城下……接下来,就靠公子穆你了。” 双手搭在公子穆的肩膀,田穰苴目光炯炯道:“莒城的城门再是关闭,亦有守卫护着罢?——他们认得你罢?请他们开城门,可否?……幸好天色已黑,吴军尚不会攻来,正是潜入莒城的好机会!” 公子穆两眼一亮,亦道:“正好!穆的确认识两名守卫——只要轮到他们看守城门,想来咱们入城,应该不费事儿。” 听罢,田穰苴抿嘴一笑,大手一挥,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向莒城。 天色虽晚,却仍有吴军时不时地巡逻——而田穰苴他们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生怕吴军瞧不见……很快地,田穰苴的心愿得到满足:一支十名的吴军小队看到了他们,立即握紧兵器,朝他们围来! 听了田穰苴的解释,二十名齐国精兵们暗地流泪:呼吸声?——大司马说对方呼吸声太大了……可是,他们怎么没听见? 面面相觑地,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丝苦涩:好罢——原以为大司马说鲍将军武艺不如他是调侃,没想到竟是真的……估计他们二十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大司马罢? 由此可见,大司马是真正的高手! 也因此,大司马比他们提前感知,他们被人跟踪! 对比眼前之人,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骤然生出一缕危机感:貌似他们也比不上眼前之人啊?——还好,还好,眼前这人比不上他们的大司马! 想到这里,二十名齐国精兵们佩服之余,亦相当惭愧:亏得他们是大司马亲自挑选的人员,哪知还没潜进莒城,就倍受打击——而且,听着大司马的口吻,似乎大司马认识此人? 二十名齐国精兵们纳罕不已,却默不作声,只保持戒备的模样。 田穰苴看罢,满意地点头:嗯~不亏是他选的悍兵……或许武力值比不上他,好在他们的警惕心能加上不少分! “他是公子穆,莒王的嫡公子。”田穰苴顺势地开口,直替这二十名齐国精兵们解惑。尔后,田穰苴斜视公子穆,“你倒是大胆——本将以为你会呆在临淄城,乖乖地当个贵族,谁知你竟会一路尾随……不愧是从莒城逃难出为的,功夫不弱啊!” 公子穆拱了拱手,应道:“多谢大司马夸奖……今见大司马愿意解救莒国,穆感激不尽——想着此乃莒地,大司马再熟莒地,亦没穆这个当地人熟轩?敢问穆是否有幸,充当这次的领路人呢?” “壮哉!”田穰苴抚掌,“若无公子穆,恐怕吾等没法顺利地潜入莒城呢?” 公子穆微微一笑,又黯然道:“大司马过奖了……且随穆来罢。” 言罢,公子穆带路,带着田穰苴他们,抄上了小径。 这条小径,似是被人刻意地藏起:若无熟人,当真觉察不到——若走官道,田穰苴他们免不了一番酣战! 而当公子穆带领田穰苴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堪堪来到一片树林。 手指前方,公子穆道:“再走一里,便可抵达莒城……可是,这条路上,恐怕会有吴军巡逻罢?” 270 听了田穰苴的解释,二十名齐国精兵们暗地流泪:呼吸声?——大司马说对方呼吸声太大了……可是,他们怎么没听见? 面面相觑地,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丝苦涩:好罢——原以为大司马说鲍将军武艺不如他是调侃,没想到竟是真的……估计他们二十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大司马罢? 由此可见,大司马是真正的高手! 也因此,大司马比他们提前感知,他们被人跟踪! 对比眼前之人,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骤然生出一缕危机感:貌似他们也比不上眼前之人啊?——还好,还好,眼前这人比不上他们的大司马! 想到这里,二十名齐国精兵们佩服之余,亦相当惭愧:亏得他们是大司马亲自挑选的人员,哪知还没潜进莒城,就倍受打击——而且,听着大司马的口吻,似乎大司马认识此人? 二十名齐国精兵们纳罕不已,却默不作声,只保持戒备的模样。 田穰苴看罢,满意地点头:嗯~不亏是他选的悍兵……或许武力值比不上他,好在他们的警惕心能加上不少分! “他是公子穆,莒王的嫡公子。”田穰苴顺势地开口,直替这二十名齐国精兵们解惑。尔后,田穰苴斜视公子穆,“你倒是大胆——本将以为你会呆在临淄城,乖乖地当个贵族,谁知你竟会一路尾随……不愧是从莒城逃难出为的,功夫不弱啊!” 公子穆拱了拱手,应道:“多谢大司马夸奖……今见大司马愿意解救莒国,穆感激不尽——想着此乃莒地,大司马再熟莒地,亦没穆这个当地人熟轩?敢问穆是否有幸,充当这次的领路人呢?” “壮哉!”田穰苴抚掌,“若无公子穆,恐怕吾等没法顺利地潜入莒城呢?” 公子穆微微一笑,又黯然道:“大司马过奖了……且随穆来罢。” 言罢,公子穆带路,带着田穰苴他们,抄上了小径。 这条小径,似是被人刻意地藏起:若无熟人,当真觉察不到——若走官道,田穰苴他们免不了一番酣战! 经过田地,绕过山洞,当公子穆带领田穰苴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堪堪来到一片树林。 手指前方,公子穆道:“再走一里,便可抵达莒城……可是,这条路上,恐怕会有吴军巡逻罢?” “莒城是不是封锁大门了?”田穰苴皱了皱眉,突然想出一条法子,“他们若来了,正好——咱们可以换取他们的衣甲,乔装成吴军,顺利地抵达莒城的城下……接下来,就靠公子穆你了。” 双手搭在公子穆的肩膀,田穰苴目光炯炯道:“莒城的城门再是关闭,亦有守卫护着罢?——他们认得你罢?请他们开城门,可否?……幸好天色已黑,吴军尚不会攻来,正是潜入莒城的好机会!” 公子穆两眼一亮,亦道:“正好!穆的确认识两名守卫——只要轮到他们看守城门,想来咱们入城,应该不费事儿。” 听罢,田穰苴抿嘴一笑,大手一挥,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向莒城。 天色虽晚,却仍有吴军时不时地巡逻——而田穰苴他们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生怕吴军瞧不见……很快地,田穰苴的心愿得到满足:一支十名的吴军小队看到了他们,立即握紧兵器,朝他们围来! 听了田穰苴的解释,二十名齐国精兵们暗地流泪:呼吸声?——大司马说对方呼吸声太大了……可是,他们怎么没听见? 面面相觑地,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丝苦涩:好罢——原以为大司马说鲍将军武艺不如他是调侃,没想到竟是真的……估计他们二十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大司马罢? 由此可见,大司马是真正的高手! 也因此,大司马比他们提前感知,他们被人跟踪! 对比眼前之人,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骤然生出一缕危机感:貌似他们也比不上眼前之人啊?——还好,还好,眼前这人比不上他们的大司马! 想到这里,二十名齐国精兵们佩服之余,亦相当惭愧:亏得他们是大司马亲自挑选的人员,哪知还没潜进莒城,就倍受打击——而且,听着大司马的口吻,似乎大司马认识此人? 二十名齐国精兵们纳罕不已,却默不作声,只保持戒备的模样。 田穰苴看罢,满意地点头:嗯~不亏是他选的悍兵……或许武力值比不上他,好在他们的警惕心能加上不少分! “他是公子穆,莒王的嫡公子。”田穰苴顺势地开口,直替这二十名齐国精兵们解惑。尔后,田穰苴斜视公子穆,“你倒是大胆——本将以为你会呆在临淄城,乖乖地当个贵族,谁知你竟会一路尾随……不愧是从莒城逃难出为的,功夫不弱啊!” 公子穆拱了拱手,应道:“多谢大司马夸奖……今见大司马愿意解救莒国,穆感激不尽——想着此乃莒地,大司马再熟莒地,亦没穆这个当地人熟轩?敢问穆是否有幸,充当这次的领路人呢?” “壮哉!”田穰苴抚掌,“若无公子穆,恐怕吾等没法顺利地潜入莒城呢?” 公子穆微微一笑,又黯然道:“大司马过奖了……且随穆来罢。” 言罢,公子穆带路,带着田穰苴他们,抄上了小径。 这条小径,似是被人刻意地藏起:若无熟人,当真觉察不到——若走官道,田穰苴他们免不了一番酣战! 经过田地,绕过山洞,当公子穆带领田穰苴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堪堪来到一片树林。 手指前方,公子穆道:“再走一里,便可抵达莒城……可是,这条路上,恐怕会有吴军巡逻罢?” “莒城是不是封锁大门了?”田穰苴皱了皱眉,突然想出一条法子,“他们若来了,正好——咱们可以换取他们的衣甲,乔装成吴军,顺利地抵达莒城的城下……接下来,就靠公子穆你了。” 双手搭在公子穆的肩膀,田穰苴目光炯炯道:“莒城的城门再是关闭,亦有守卫护着罢?——他们认得你罢?请他们开城门,可否?……幸好天色已黑,吴军尚不会攻来,正是潜入莒城的好机会!” 公子穆两眼一亮,亦道:“正好!穆的确认识两名守卫——只要轮到他们看守城门,想来咱们入城,应该不费事儿。” 听罢,田穰苴抿嘴一笑,大手一挥,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向莒城。 天色虽晚,却仍有吴军时不时地巡逻——而田穰苴他们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生怕吴军瞧不见……很快地,田穰苴的心愿得到满足:一支十名的吴军小队看到了他们,立即握紧兵器,朝他们围来! 听了田穰苴的解释,二十名齐国精兵们暗地流泪:呼吸声?——大司马说对方呼吸声太大了……可是,他们怎么没听见? 面面相觑地,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丝苦涩:好罢——原以为大司马说鲍将军武艺不如他是调侃,没想到竟是真的……估计他们二十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大司马罢? 由此可见,大司马是真正的高手! 也因此,大司马比他们提前感知,他们被人跟踪! 对比眼前之人,二十名齐国精兵们骤然生出一缕危机感:貌似他们也比不上眼前之人啊?——还好,还好,眼前这人比不上他们的大司马! 想到这里,二十名齐国精兵们佩服之余,亦相当惭愧:亏得他们是大司马亲自挑选的人员,哪知还没潜进莒城,就倍受打击——而且,听着大司马的口吻,似乎大司马认识此人? 二十名齐国精兵们纳罕不已,却默不作声,只保持戒备的模样。 田穰苴看罢,满意地点头:嗯~不亏是他选的悍兵……或许武力值比不上他,好在他们的警惕心能加上不少分! “他是公子穆,莒王的嫡公子。”田穰苴顺势地开口,直替这二十名齐国精兵们解惑。尔后,田穰苴斜视公子穆,“你倒是大胆——本将以为你会呆在临淄城,乖乖地当个贵族,谁知你竟会一路尾随……不愧是从莒城逃难出为的,功夫不弱啊!” 公子穆拱了拱手,应道:“多谢大司马夸奖……今见大司马愿意解救莒国,穆感激不尽——想着此乃莒地,大司马再熟莒地,亦没穆这个当地人熟轩?敢问穆是否有幸,充当这次的领路人呢?” “壮哉!”田穰苴抚掌,“若无公子穆,恐怕吾等没法顺利地潜入莒城呢?” 公子穆微微一笑,又黯然道:“大司马过奖了……且随穆来罢。” 言罢,公子穆带路,带着田穰苴他们,抄上了小径。 这条小径,似是被人刻意地藏起:若无熟人,当真觉察不到——若走官道,田穰苴他们免不了一番酣战! 而当公子穆带领田穰苴他们出去的时候,他们堪堪来到一片树林。 手指前方,公子穆道:“再走一里,便可抵达莒城……可是,这条路上,恐怕会有吴军巡逻罢?” 271 新任族长要来晏村,晏慈表示很意外——瞄向自家父亲,晏慈想也不想地建议道:“老爹,莫要理会……田氏家族虽说强大,但却不能持续太久,并且女君也肯定不愿意晏氏与田氏有所往来,还请老爹拒绝罢?” 晏非瞄了一瞄慈非,一巴掌拍了过去,啐道:“早不说,晚不说,偏等对方上门了才说……早些时候你在做甚?——请他过来罢,横竖也就那事儿!” “甚么事?”晏慈好奇地追问。 晏非伸出一只脚来,踢了一下晏慈,催促道:“问甚么问?——自已不动脑子?赶紧请人进来!” 晏慈不敢躲开,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晏非的脚踢。揉了一揉被踢的地方,晏慈微微地抱怨,去请田恒去了。 少时,田恒走来,直对晏非鞠了鞠躬,拱手道:“晏老安好?” 晏非跪坐于席,一边吃酒,一边道:“田家小子?——有何贵干?” 田恒道:“晏老不请恒喝两杯么?” 晏非便对晏慈骂道:“你这混小子,还不给人斟酒?” 晏慈板着脸,出屋片刻,端来一盅酒,递给田恒,粗声粗气道:“喝。” 田恒盯着酒壶,奇道:“没有酒杯,如何饮之?” 晏慈道:“爱喝不喝。” 说罢,晏慈重重地将那酒壶置在桌几上。 “晏兄,是否对愚弟有所不满?”田恒不理晏非,干脆地询问晏慈。 晏慈当真连掩饰都懒得掩,径直道:“对。” 晏非不动声色地饮酒,却竖起了双耳。田恒亦敛了笑意,严肃道:“哪里不满?——你能否说与愚弟听去,也好让愚弟改之?” 晏慈冷冷地瞥了一瞥田恒,说道:“俺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艾陵之战……田先生的指挥力当真令俺佩服!” 艾陵之战的惨败,几乎成了所有齐人们的痛处——若无意外,几乎都没人愿意提及!便见田恒听罢,笑容微微一僵,哑然许久,说道: “正因艾陵之战的战败,愚兄才想找你帮忙。” “帮甚么忙?”晏慈挑眉地问。 “你不想一洗前耻么?”田恒冷静地反问。 晏慈陷入沉默。 艾陵之战的惨败仿佛发生在昨天,而他和田恒等几个残兵们逃回临淄城的情景亦历历在目——再也不想受到这份战败的屈辱,晏慈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休要激俺!俺才不上套!……” ……的确,晏慈他一点也不想再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不意味着他还要一门心思地报仇——报仇也可以,但要他跟随田恒,那就值得他迟疑了! 是的,经过上次的战役,晏慈直觉田恒当不好一名统帅——他太年轻了,亦缺乏资历,兼之艾陵之战的败亡,委实让人产出不了信任! 田恒却苦笑道:“愚弟唐突了……不久以后,愚弟将要出征,实在担心自已统帅不够,会有损伤,这才想起了慈将军——还记得艾陵之战,多亏了慈将军,愚弟才保得一命!愚弟每次想起,总会不由地感慨,更希望能和慈将军一同作战,不知慈将军肯满意愚弟的心愿否?” 田恒的确好口才:张口闭口地自谦愚弟,拉近彼此的关系……更兼他那略带感伤与期冀的语气,竟使晏慈微略地心软——沉吟片刻,晏慈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父亲,看一看自家父亲是何想法。 却见晏非抚了抚胡须,说道:“这事你自行决定……为何不能替你作一辈子决定,不是么?——你若想,便去罢!为父还健朗得很,不需要你照顾!” 晏慈再三思量,张了张嘴,答道:“吴军八万,而齐军两万——以此悬殊,田将军有何计划?……硬拼么?” 这是晏慈松口的表现——田恒暗喜,严肃道:“女君虽未要求吾军对抗八万吴军……只要咱们能拖住吴军,便可完成任务!迷惑敌军,让敌军误以为齐军人数亦不少于八万,这点恒倒能做得到,只是需要慈将军的帮助!” “哦?”晏慈追问,“如何帮助?” “恒可与对方统帅会见——不瞒慈将军,恒与对方统帅略有几分交情,倘若小聚,想来对方不会拒绝……”快速地思量,田恒想出一条计策,“两军直面交战,皆会重损,不如选取小部分,以小队对战的形势决定大军的动向……恒会诱得对方答应一种游戏,以此游戏来拖延吴军!” 晏慈两眼一亮,赞道:“壮哉!此计可行!” ——于情于理,吴军若没足够的理由,一直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委实没有理由……如若可以,可选一名能言善辩之士,说服对方辙退亦可,如同当年的齐相晏婴、鲁国孔子! 然而,自齐相晏婴去逝之后,齐国已无能言善辩之士……因此,齐国若想让吴军退兵,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对方统帅的熟人,看在交情的份上,委婉迂回地进行劝说,待到吴王夫差率兵战败之后,他们也就没了理由逗留那里! 双方似是想到了一处,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兴奋。 田恒含笑不已,自信道:“进行小规模游戏,需要本领高强之士——不知慈将军敢助愚弟一臂之力否?” “好!”晏慈猛地起身,“俺……咳~是慈,慈愿助田将军一次!” “哈哈哈哈——”田恒放声大笑,举起酒盅,与晏慈遥遥相对,痛痛快快地饮下盅里所有的美酒,举止端得豪迈大气,顿时引起晏慈的好感。 晏慈也嘴角含笑,顺势地问道:“田将军还有人选否?——若再缺一员武将,不如去拜访阚氏罢!” 想了片刻,晏慈也只记得阚止这个人选——如果国夏还在,根本轮不上阚止……奈何国夏已逝,阚止勉强算个武艺高超之人。 对于阚氏,田恒抿了抿嘴,委婉道:“慈将军说的是阚氏族长么?——愚弟倒有更合选的人选:国敏!……不晓得慈将军可有印象否?” “国敏!……”晏慈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立即浮出国敏的身影:那年,此人连续单挑他和大司马田穰苴都丝毫不落下风! 竖起大拇指,晏慈夸道:“佩服,佩服!” 田恒微微一笑,从容地起身,拱手道:“晏将军都同意了,想来国敏的身手的确很好……如此,愚弟可放心地寻他了。” 言下之意,是田恒竟还没通知国敏啊?——也对,自从国夏逝世之后,国敏甚少露面,低调得让人都快忘记了此人! 见田恒即将离村,晏慈亦拱手,拜别道:“慈侯在晏村,以作准备,听从田将军通知……” 目不转睛地,晏慈目视田恒离开。 随后,田恒离开晏村,返回临淄城,再前往国府,拜见国敏。 可是,国敏不在。 揉了揉额头,田恒心道:他竟这样……? 接着,田恒改道,前往临淄宫—— 终是见着了国敏! 此时,国敏已任虎贲氏,掌管齐王的内侍们——简单地说,国敏悄悄地守望齐国女君吕邗姜,成了她的内侍统领! ……若不是知晓齐国女君吕邗姜一心一意地对待田穰苴,田恒都要认为吕邗姜为了拉拢国敏这名高手,直接地施展美人计,拉拢国敏的心意! 微微地喘气,田恒一边默念女君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一边对国敏发出邀请,请求道:“本将不日将会远行夷城,敢问国将军愿随本将否?” 国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愿。” 田恒:“……” ——亏得国敏曾屈身在黔府,居然……好歹他娶了公子黔的亲生妹妹,成了公子黔的亲戚,国敏竟也这般不给面子?! 咳了一咳,田恒道:“女君为夷城驻守的吴军很是头痛,一直找不着理由赶走他们……你若能助本将驱走吴军,想必女君定会对你更为观注。” 国敏耳根子微红,就此改口道:“田将军真的需要敏么?——好罢,敏愿帮田将军,驱走那群吴军!” 田恒:“……” ——唉~果然……果然女君是国敏的软肋!就像田穰苴一般,只要一提女君,必能劝服成功! 藏住内心的腹诽,田恒动容道:“那么,多谢?——待到本将出征时,会来知会国将军一声,还请国将军莫要拒绝!” “嗯。”国敏点了点头,从容地告退。 望着国敏离开的身影,田恒长舒一口气:行了,该叫上的人都已叫上——剩下的,就看自已的发挥了……但愿他能成功! 目光一转,田恒握紧了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就在齐国上上下下有所行动之时,远在莒国的吴王夫差却烦躁不已:为甚么?——为甚么还没拿下莒国? 要知道他也很忙啊! 若没在规定的时期内攻下莒国,那对他的个人威严很有影响啊! 并且…… 遥望远方,吴王夫差十分焦急:会盟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却在莒国被绊住了手脚,这和他预想的计划完全不符! 冷冷地环顾四周,吴王夫差冷声地下令,命令道:“攻!攻!务必攻克莒国——从明天起,全军进攻!……” 272 新任族长要来晏村,晏慈表示很意外——瞄向自家父亲,晏慈想也不想地建议道:“老爹,莫要理会……田氏家族虽说强大,但却不能持续太久,并且女君也肯定不愿意晏氏与田氏有所往来,还请老爹拒绝罢?” 晏非瞄了一瞄慈非,一巴掌拍了过去,啐道:“早不说,晚不说,偏等对方上门了才说……早些时候你在做甚?——请他过来罢,横竖也就那事儿!” “甚么事?”晏慈好奇地追问。 晏非伸出一只脚来,踢了一下晏慈,催促道:“问甚么问?——自已不动脑子?赶紧请人进来!” 晏慈不敢躲开,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晏非的脚踢。揉了一揉被踢的地方,晏慈微微地抱怨,去请田恒去了。 少时,田恒走来,直对晏非鞠了鞠躬,拱手道:“晏老安好?” 晏非跪坐于席,一边吃酒,一边道:“田家小子?——有何贵干?” 田恒道:“晏老不请恒喝两杯么?” 晏非便对晏慈骂道:“你这混小子,还不给人斟酒?” 晏慈板着脸,出屋片刻,端来一盅酒,递给田恒,粗声粗气道:“喝。” 田恒盯着酒壶,奇道:“没有酒杯,如何饮之?” 晏慈道:“爱喝不喝。” 说罢,晏慈重重地将那酒壶置在桌几上。 “晏兄,是否对愚弟有所不满?”田恒不理晏非,干脆地询问晏慈。 晏慈当真连掩饰都懒得掩,径直道:“对。” 晏非不动声色地饮酒,却竖起了双耳。田恒亦敛了笑意,严肃道:“哪里不满?——你能否说与愚弟听去,也好让愚弟改之?” 晏慈冷冷地瞥了一瞥田恒,说道:“俺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艾陵之战……田先生的指挥力当真令俺佩服!” 艾陵之战的惨败,几乎成了所有齐人们的痛处——若无意外,几乎都没人愿意提及!便见田恒听罢,笑容微微一僵,哑然许久,说道: “正因艾陵之战的战败,愚兄才想找你帮忙。” “帮甚么忙?”晏慈挑眉地问。 “你不想一洗前耻么?”田恒冷静地反问。 晏慈陷入沉默。 艾陵之战的惨败仿佛发生在昨天,而他和田恒等几个残兵们逃回临淄城的情景亦历历在目——再也不想受到这份战败的屈辱,晏慈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休要激俺!俺才不上套!……” ……的确,晏慈他一点也不想再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不意味着他还要一门心思地报仇——报仇也可以,但要他跟随田恒,那就值得他迟疑了! 是的,经过上次的战役,晏慈直觉田恒当不好一名统帅——他太年轻了,亦缺乏资历,兼之艾陵之战的败亡,委实让人产出不了信任! 田恒却苦笑道:“愚弟唐突了……不久以后,愚弟将要出征,实在担心自已统帅不够,会有损伤,这才想起了慈将军——还记得艾陵之战,多亏了慈将军,愚弟才保得一命!愚弟每次想起,总会不由地感慨,更希望能和慈将军一同作战,不知慈将军肯满意愚弟的心愿否?” 田恒的确好口才:张口闭口地自谦愚弟,拉近彼此的关系……更兼他那略带感伤与期冀的语气,竟使晏慈微略地心软——沉吟片刻,晏慈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父亲,看一看自家父亲是何想法。 却见晏非抚了抚胡须,说道:“这事你自行决定……为何不能替你作一辈子决定,不是么?——你若想,便去罢!为父还健朗得很,不需要你照顾!” 晏慈再三思量,张了张嘴,答道:“吴军八万,而齐军两万——以此悬殊,田将军有何计划?……硬拼么?” 这是晏慈松口的表现——田恒暗喜,严肃道:“女君虽未要求吾军对抗八万吴军……只要咱们能拖住吴军,便可完成任务!迷惑敌军,让敌军误以为齐军人数亦不少于八万,这点恒倒能做得到,只是需要慈将军的帮助!” “哦?”晏慈追问,“如何帮助?” “恒可与对方统帅会见——不瞒慈将军,恒与对方统帅略有几分交情,倘若小聚,想来对方不会拒绝……”快速地思量,田恒想出一条计策,“两军直面交战,皆会重损,不如选取小部分,以小队对战的形势决定大军的动向……恒会诱得对方答应一种游戏,以此游戏来拖延吴军!” 晏慈两眼一亮,赞道:“壮哉!此计可行!” ——于情于理,吴军若没足够的理由,一直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委实没有理由……如若可以,可选一名能言善辩之士,说服对方辙退亦可,如同当年的齐相晏婴、鲁国孔子! 然而,自齐相晏婴去逝之后,齐国已无能言善辩之士……因此,齐国若想让吴军退兵,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对方统帅的熟人,看在交情的份上,委婉迂回地进行劝说,待到吴王夫差率兵战败之后,他们也就没了理由逗留那里! 双方似是想到了一处,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兴奋。 田恒含笑不已,自信道:“进行小规模游戏,需要本领高强之士——不知慈将军敢助愚弟一臂之力否?” “好!”晏慈猛地起身,“俺……咳~是慈,慈愿助田将军一次!” “哈哈哈哈——”田恒放声大笑,举起酒盅,与晏慈遥遥相对,痛痛快快地饮下盅里所有的美酒,举止端得豪迈大气,顿时引起晏慈的好感。 晏慈也嘴角含笑,顺势地问道:“田将军还有人选否?——若再缺一员武将,不如去拜访阚氏罢!” 想了片刻,晏慈也只记得阚止这个人选——如果国夏还在,根本轮不上阚止……奈何国夏已逝,阚止勉强算个武艺高超之人。 对于阚氏,田恒抿了抿嘴,委婉道:“慈将军说的是阚氏族长么?——愚弟倒有更合选的人选:国敏!……不晓得慈将军可有印象否?” “国敏!……”晏慈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立即浮出国敏的身影:那年,此人连续单挑他和大司马田穰苴都丝毫不落下风! 竖起大拇指,晏慈夸道:“佩服,佩服!” 田恒微微一笑,从容地起身,拱手道:“晏将军都同意了,想来国敏的身手的确很好……如此,愚弟可放心地寻他了。” 言下之意,是田恒竟还没通知国敏啊?——也对,自从国夏逝世之后,国敏甚少露面,低调得让人都快忘记了此人! 见田恒即将离村,晏慈亦拱手,拜别道:“慈侯在晏村,以作准备,听从田将军通知……” 目不转睛地,晏慈目视田恒离开。 随后,田恒离开晏村,返回临淄城,再前往国府,拜见国敏。 可是,国敏不在。 揉了揉额头,田恒心道:他竟这样……? 接着,田恒改道,前往临淄宫—— 终是见着了国敏! 此时,国敏已任虎贲氏,掌管齐王的内侍们——简单地说,国敏悄悄地守望齐国女君吕邗姜,成了她的内侍统领! ……若不是知晓齐国女君吕邗姜一心一意地对待田穰苴,田恒都要认为吕邗姜为了拉拢国敏这名高手,直接地施展美人计,拉拢国敏的心意! 微微地喘气,田恒一边默念女君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一边对国敏发出邀请,请求道:“本将不日将会远行夷城,敢问国将军愿随本将否?” 国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愿。” 田恒:“……” ——亏得国敏曾屈身在黔府,居然……好歹他娶了公子黔的亲生妹妹,成了公子黔的亲戚,国敏竟也这般不给面子?! 咳了一咳,田恒道:“女君为夷城驻守的吴军很是头痛,一直找不着理由赶走他们……你若能助本将驱走吴军,想必女君定会对你更为观注。” 国敏耳根子微红,就此改口道:“田将军真的需要敏么?——好罢,敏愿帮田将军,驱走那群吴军!” 田恒:“……” ——唉~果然……果然女君是国敏的软肋!就像田穰苴一般,只要一提女君,必能劝服成功! 藏住内心的腹诽,田恒动容道:“那么,多谢?——待到本将出征时,会来知会国将军一声,还请国将军莫要拒绝!” “嗯。”国敏点了点头,从容地告退。 望着国敏离开的身影,田恒长舒一口气:行了,该叫上的人都已叫上——剩下的,就看自已的发挥了……但愿他能成功! 目光一转,田恒握紧了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就在齐国上上下下有所行动之时,远在莒国的吴王夫差却烦躁不已:为甚么?——为甚么还没拿下莒国? 要知道他也很忙啊! 若没在规定的时期内攻下莒国,那对他的个人威严很有影响啊! 并且…… 遥望远方,吴王夫差十分焦急:会盟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却在莒国被绊住了手脚,这和他预想的计划完全不符! 冷冷地环顾四周,吴王夫差冷声地下令,命令道:“攻!攻!务必攻克莒国——从明天起,全军进攻!……” 273 新任族长要来晏村,晏慈表示很意外瞄向自家父亲,晏慈想也不想地建议道:“老爹,莫要理会……田氏家族虽说强大,但却不能持续太久,并且女君也肯定不愿意晏氏与田氏有所往来,还请老爹拒绝罢?” 晏非瞄了一瞄慈非,一巴掌拍了过去,啐道:“早不说,晚不说,偏等对方上门了才说……早些时候你在做甚?请他过来罢,横竖也就那事儿!” “甚么事?”晏慈好奇地追问。 晏非伸出一只脚来,踢了一下晏慈,催促道:“问甚么问?自已不动脑子?赶紧请人进来!” 晏慈不敢躲开,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晏非的脚踢。揉了一揉被踢的地方,晏慈微微地抱怨,去请田恒去了。 少时,田恒走来,直对晏非鞠了鞠躬,拱手道:“晏老安好?” 晏非跪坐于席,一边吃酒,一边道:“田家小子?有何贵干?” 田恒道:“晏老不请恒喝两杯么?” 晏非便对晏慈骂道:“你这混小子,还不给人斟酒?” 晏慈板着脸,出屋片刻,端来一盅酒,递给田恒,粗声粗气道:“喝。” 田恒盯着酒壶,奇道:“没有酒杯,如何饮之?” 晏慈道:“爱喝不喝。” 说罢,晏慈重重地将那酒壶置在桌几上。 “晏兄,是否对愚弟有所不满?”田恒不理晏非,干脆地询问晏慈。 晏慈当真连掩饰都懒得掩,径直道:“对。” 晏非不动声色地饮酒,却竖起了双耳。田恒亦敛了笑意,严肃道:“哪里不满?你能否说与愚弟听去,也好让愚弟改之?” 晏慈冷冷地瞥了一瞥田恒,说道:“俺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艾陵之战……田先生的指挥力当真令俺佩服!” 艾陵之战的惨败,几乎成了所有齐人们的痛处若无意外,几乎都没人愿意提及!便见田恒听罢,笑容微微一僵,哑然许久,说道: “正因艾陵之战的战败,愚兄才想找你帮忙。” “帮甚么忙?”晏慈挑眉地问。 “你不想一洗前耻么?”田恒冷静地反问。 晏慈陷入沉默。 艾陵之战的惨败仿佛发生在昨天,而他和田恒等几个残兵们逃回临淄城的情景亦历历在目再也不想受到这份战败的屈辱,晏慈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休要激俺!俺才不上套!……” ……的确,晏慈他一点也不想再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不意味着他还要一门心思地报仇报仇也可以,但要他跟随田恒,那就值得他迟疑了! 是的,经过上次的战役,晏慈直觉田恒当不好一名统帅他太年轻了,亦缺乏资历,兼之艾陵之战的败亡,委实让人产出不了信任! 田恒却苦笑道:“愚弟唐突了……不久以后,愚弟将要出征,实在担心自已统帅不够,会有损伤,这才想起了慈将军还记得艾陵之战,多亏了慈将军,愚弟才保得一命!愚弟每次想起,总会不由地感慨,更希望能和慈将军一同作战,不知慈将军肯满意愚弟的心愿否?” 田恒的确好口才:张口闭口地自谦愚弟,拉近彼此的关系……更兼他那略带感伤与期冀的语气,竟使晏慈微略地心软沉吟片刻,晏慈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父亲,看一看自家父亲是何想法。 却见晏非抚了抚胡须,说道:“这事你自行决定……为何不能替你作一辈子决定,不是么?你若想,便去罢!为父还健朗得很,不需要你照顾!” 晏慈再三思量,张了张嘴,答道:“吴军八万,而齐军两万以此悬殊,田将军有何计划?……硬拼么?” 这是晏慈松口的表现田恒暗喜,严肃道:“女君虽未要求吾军对抗八万吴军……只要咱们能拖住吴军,便可完成任务!迷惑敌军,让敌军误以为齐军人数亦不少于八万,这点恒倒能做得到,只是需要慈将军的帮助!” “哦?”晏慈追问,“如何帮助?” “恒可与对方统帅会见不瞒慈将军,恒与对方统帅略有几分交情,倘若小聚,想来对方不会拒绝……”快速地思量,田恒想出一条计策,“两军直面交战,皆会重损,不如选取小部分,以小队对战的形势决定大军的动向……恒会诱得对方答应一种游戏,以此游戏来拖延吴军!” 晏慈两眼一亮,赞道:“壮哉!此计可行!” 于情于理,吴军若没足够的理由,一直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委实没有理由……如若可以,可选一名能言善辩之士,说服对方辙退亦可,如同当年的齐相晏婴、鲁国孔子! 然而,自齐相晏婴去逝之后,齐国已无能言善辩之士……因此,齐国若想让吴军退兵,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对方统帅的熟人,看在交情的份上,委婉迂回地进行劝说,待到吴王夫差率兵战败之后,他们也就没了理由逗留那里! 双方似是想到了一处,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兴奋。 田恒含笑不已,自信道:“进行小规模游戏,需要本领高强之士不知慈将军敢助愚弟一臂之力否?” “好!”晏慈猛地起身,“俺……咳~是慈,慈愿助田将军一次!” “哈哈哈哈”田恒放声大笑,举起酒盅,与晏慈遥遥相对,痛痛快快地饮下盅里所有的美酒,举止端得豪迈大气,顿时引起晏慈的好感。 晏慈也嘴角含笑,顺势地问道:“田将军还有人选否?若再缺一员武将,不如去拜访阚氏罢!” 想了片刻,晏慈也只记得阚止这个人选如果国夏还在,根本轮不上阚止……奈何国夏已逝,阚止勉强算个武艺高超之人。 对于阚氏,田恒抿了抿嘴,委婉道:“慈将军说的是阚氏族长么?愚弟倒有更合选的人选:国敏!……不晓得慈将军可有印象否?” “国敏!……”晏慈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立即浮出国敏的身影:那年,此人连续单挑他和大司马田穰苴都丝毫不落下风! 竖起大拇指,晏慈夸道:“佩服,佩服!” 田恒微微一笑,从容地起身,拱手道:“晏将军都同意了,想来国敏的身手的确很好……如此,愚弟可放心地寻他了。” 言下之意,是田恒竟还没通知国敏啊?也对,自从国夏逝世之后,国敏甚少露面,低调得让人都快忘记了此人! 见田恒即将离村,晏慈亦拱手,拜别道:“慈侯在晏村,以作准备,听从田将军通知……” 目不转睛地,晏慈目视田恒离开。 随后,田恒离开晏村,返回临淄城,再前往国府,拜见国敏。 可是,国敏不在。 揉了揉额头,田恒心道:他竟这样……? 接着,田恒改道,前往临淄宫 终是见着了国敏! 此时,国敏已任虎贲氏,掌管齐王的内侍们简单地说,国敏悄悄地守望齐国女君吕邗姜,成了她的内侍统领! ……若不是知晓齐国女君吕邗姜一心一意地对待田穰苴,田恒都要认为吕邗姜为了拉拢国敏这名高手,直接地施展美人计,拉拢国敏的心意! 微微地喘气,田恒一边默念女君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一边对国敏发出邀请,请求道:“本将不日将会远行夷城,敢问国将军愿随本将否?” 国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愿。” 田恒:“……” 亏得国敏曾屈身在黔府,居然……好歹他娶了公子黔的亲生妹妹,成了公子黔的亲戚,国敏竟也这般不给面子?! 咳了一咳,田恒道:“女君为夷城驻守的吴军很是头痛,一直找不着理由赶走他们……你若能助本将驱走吴军,想必女君定会对你更为观注。” 国敏耳根子微红,就此改口道:“田将军真的需要敏么?好罢,敏愿帮田将军,驱走那群吴军!” 田恒:“……” 唉~果然……果然女君是国敏的软肋!就像田穰苴一般,只要一提女君,必能劝服成功! 藏住内心的腹诽,田恒动容道:“那么,多谢?待到本将出征时,会来知会国将军一声,还请国将军莫要拒绝!” “嗯。”国敏点了点头,从容地告退。 望着国敏离开的身影,田恒长舒一口气:行了,该叫上的人都已叫上剩下的,就看自已的发挥了……但愿他能成功! 目光一转,田恒握紧了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就在齐国上上下下有所行动之时,远在莒国的吴王夫差却烦躁不已:为甚么?为甚么还没拿下莒国? 要知道他也很忙啊! 若没在规定的时期内攻下莒国,那对他的个人威严很有影响啊! 并且…… 遥望远方,吴王夫差十分焦急:会盟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却在莒国被绊住了手脚,这和他预想的计划完全不符! 冷冷地环顾四周,吴王夫差冷声地下令,命令道:“攻!攻!务必攻克莒国从明天起,全军进攻!……” 274 新任族长要来晏村,晏慈表示很意外瞄向自家父亲,晏慈想也不想地建议道:“老爹,莫要理会……田氏家族虽说强大,但却不能持续太久,并且女君也肯定不愿意晏氏与田氏有所往来,还请老爹拒绝罢?” 晏非瞄了一瞄慈非,一巴掌拍了过去,啐道:“早不说,晚不说,偏等对方上门了才说……早些时候你在做甚?请他过来罢,横竖也就那事儿!” “甚么事?”晏慈好奇地追问。 晏非伸出一只脚来,踢了一下晏慈,催促道:“问甚么问?自已不动脑子?赶紧请人进来!” 晏慈不敢躲开,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晏非的脚踢。揉了一揉被踢的地方,晏慈微微地抱怨,去请田恒去了。 少时,田恒走来,直对晏非鞠了鞠躬,拱手道:“晏老安好?” 晏非跪坐于席,一边吃酒,一边道:“田家小子?有何贵干?” 田恒道:“晏老不请恒喝两杯么?” 晏非便对晏慈骂道:“你这混小子,还不给人斟酒?” 晏慈板着脸,出屋片刻,端来一盅酒,递给田恒,粗声粗气道:“喝。” 田恒盯着酒壶,奇道:“没有酒杯,如何饮之?” 晏慈道:“爱喝不喝。” 说罢,晏慈重重地将那酒壶置在桌几上。 “晏兄,是否对愚弟有所不满?”田恒不理晏非,干脆地询问晏慈。 晏慈当真连掩饰都懒得掩,径直道:“对。” 晏非不动声色地饮酒,却竖起了双耳。田恒亦敛了笑意,严肃道:“哪里不满?你能否说与愚弟听去,也好让愚弟改之?” 晏慈冷冷地瞥了一瞥田恒,说道:“俺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艾陵之战……田先生的指挥力当真令俺佩服!” 艾陵之战的惨败,几乎成了所有齐人们的痛处若无意外,几乎都没人愿意提及!便见田恒听罢,笑容微微一僵,哑然许久,说道: “正因艾陵之战的战败,愚兄才想找你帮忙。” “帮甚么忙?”晏慈挑眉地问。 “你不想一洗前耻么?”田恒冷静地反问。 晏慈陷入沉默。 艾陵之战的惨败仿佛发生在昨天,而他和田恒等几个残兵们逃回临淄城的情景亦历历在目再也不想受到这份战败的屈辱,晏慈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休要激俺!俺才不上套!……” ……的确,晏慈他一点也不想再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不意味着他还要一门心思地报仇报仇也可以,但要他跟随田恒,那就值得他迟疑了! 是的,经过上次的战役,晏慈直觉田恒当不好一名统帅他太年轻了,亦缺乏资历,兼之艾陵之战的败亡,委实让人产出不了信任! 田恒却苦笑道:“愚弟唐突了……不久以后,愚弟将要出征,实在担心自已统帅不够,会有损伤,这才想起了慈将军还记得艾陵之战,多亏了慈将军,愚弟才保得一命!愚弟每次想起,总会不由地感慨,更希望能和慈将军一同作战,不知慈将军肯满意愚弟的心愿否?” 田恒的确好口才:张口闭口地自谦愚弟,拉近彼此的关系……更兼他那略带感伤与期冀的语气,竟使晏慈微略地心软沉吟片刻,晏慈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父亲,看一看自家父亲是何想法。 却见晏非抚了抚胡须,说道:“这事你自行决定……为何不能替你作一辈子决定,不是么?你若想,便去罢!为父还健朗得很,不需要你照顾!” 晏慈再三思量,张了张嘴,答道:“吴军八万,而齐军两万以此悬殊,田将军有何计划?……硬拼么?” 这是晏慈松口的表现田恒暗喜,严肃道:“女君虽未要求吾军对抗八万吴军……只要咱们能拖住吴军,便可完成任务!迷惑敌军,让敌军误以为齐军人数亦不少于八万,这点恒倒能做得到,只是需要慈将军的帮助!” “哦?”晏慈追问,“如何帮助?” “恒可与对方统帅会见不瞒慈将军,恒与对方统帅略有几分交情,倘若小聚,想来对方不会拒绝……”快速地思量,田恒想出一条计策,“两军直面交战,皆会重损,不如选取小部分,以小队对战的形势决定大军的动向……恒会诱得对方答应一种游戏,以此游戏来拖延吴军!” 晏慈两眼一亮,赞道:“壮哉!此计可行!” 于情于理,吴军若没足够的理由,一直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委实没有理由……如若可以,可选一名能言善辩之士,说服对方辙退亦可,如同当年的齐相晏婴、鲁国孔子! 然而,自齐相晏婴去逝之后,齐国已无能言善辩之士……因此,齐国若想让吴军退兵,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对方统帅的熟人,看在交情的份上,委婉迂回地进行劝说,待到吴王夫差率兵战败之后,他们也就没了理由逗留那里! 双方似是想到了一处,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兴奋。 田恒含笑不已,自信道:“进行小规模游戏,需要本领高强之士不知慈将军敢助愚弟一臂之力否?” “好!”晏慈猛地起身,“俺……咳~是慈,慈愿助田将军一次!” “哈哈哈哈”田恒放声大笑,举起酒盅,与晏慈遥遥相对,痛痛快快地饮下盅里所有的美酒,举止端得豪迈大气,顿时引起晏慈的好感。 晏慈也嘴角含笑,顺势地问道:“田将军还有人选否?若再缺一员武将,不如去拜访阚氏罢!” 想了片刻,晏慈也只记得阚止这个人选如果国夏还在,根本轮不上阚止……奈何国夏已逝,阚止勉强算个武艺高超之人。 对于阚氏,田恒抿了抿嘴,委婉道:“慈将军说的是阚氏族长么?愚弟倒有更合选的人选:国敏!……不晓得慈将军可有印象否?” “国敏!……”晏慈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立即浮出国敏的身影:那年,此人连续单挑他和大司马田穰苴都丝毫不落下风! 竖起大拇指,晏慈夸道:“佩服,佩服!” 田恒微微一笑,从容地起身,拱手道:“晏将军都同意了,想来国敏的身手的确很好……如此,愚弟可放心地寻他了。” 言下之意,是田恒竟还没通知国敏啊?也对,自从国夏逝世之后,国敏甚少露面,低调得让人都快忘记了此人! 见田恒即将离村,晏慈亦拱手,拜别道:“慈侯在晏村,以作准备,听从田将军通知……” 目不转睛地,晏慈目视田恒离开。 随后,田恒离开晏村,返回临淄城,再前往国府,拜见国敏。 可是,国敏不在。 揉了揉额头,田恒心道:他竟这样……? 接着,田恒改道,前往临淄宫 终是见着了国敏! 此时,国敏已任虎贲氏,掌管齐王的内侍们简单地说,国敏悄悄地守望齐国女君吕邗姜,成了她的内侍统领! ……若不是知晓齐国女君吕邗姜一心一意地对待田穰苴,田恒都要认为吕邗姜为了拉拢国敏这名高手,直接地施展美人计,拉拢国敏的心意! 微微地喘气,田恒一边默念女君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一边对国敏发出邀请,请求道:“本将不日将会远行夷城,敢问国将军愿随本将否?” 国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愿。” 田恒:“……” 亏得国敏曾屈身在黔府,居然……好歹他娶了公子黔的亲生妹妹,成了公子黔的亲戚,国敏竟也这般不给面子?! 咳了一咳,田恒道:“女君为夷城驻守的吴军很是头痛,一直找不着理由赶走他们……你若能助本将驱走吴军,想必女君定会对你更为观注。” 国敏耳根子微红,就此改口道:“田将军真的需要敏么?好罢,敏愿帮田将军,驱走那群吴军!” 田恒:“……” 唉~果然……果然女君是国敏的软肋!就像田穰苴一般,只要一提女君,必能劝服成功! 藏住内心的腹诽,田恒动容道:“那么,多谢?待到本将出征时,会来知会国将军一声,还请国将军莫要拒绝!” “嗯。”国敏点了点头,从容地告退。 望着国敏离开的身影,田恒长舒一口气:行了,该叫上的人都已叫上剩下的,就看自已的发挥了……但愿他能成功! 目光一转,田恒握紧了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就在齐国上上下下有所行动之时,远在莒国的吴王夫差却烦躁不已:为甚么?为甚么还没拿下莒国? 要知道他也很忙啊! 若没在规定的时期内攻下莒国,那对他的个人威严很有影响啊! 并且…… 遥望远方,吴王夫差十分焦急:会盟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却在莒国被绊住了手脚,这和他预想的计划完全不符! 冷冷地环顾四周,吴王夫差冷声地下令,命令道:“攻!攻!务必攻克莒国从明天起,全军进攻!……” 275 新任族长要来晏村,晏慈表示很意外——瞄向自家父亲,晏慈想也不想地建议道:“老爹,莫要理会……田氏家族虽说强大,但却不能持续太久,并且女君也肯定不愿意晏氏与田氏有所往来,还请老爹拒绝罢?” 晏非瞄了一瞄慈非,一巴掌拍了过去,啐道:“早不说,晚不说,偏等对方上门了才说……早些时候你在做甚?——请他过来罢,横竖也就那事儿!” “甚么事?”晏慈好奇地追问。 晏非伸出一只脚来,踢了一下晏慈,催促道:“问甚么问?——自已不动脑子?赶紧请人进来!” 晏慈不敢躲开,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晏非的脚踢。揉了一揉被踢的地方,晏慈微微地抱怨,去请田恒去了。 少时,田恒走来,直对晏非鞠了鞠躬,拱手道:“晏老安好?” 晏非跪坐于席,一边吃酒,一边道:“田家小子?——有何贵干?” 田恒道:“晏老不请恒喝两杯么?” 晏非便对晏慈骂道:“你这混小子,还不给人斟酒?” 晏慈板着脸,出屋片刻,端来一盅酒,递给田恒,粗声粗气道:“喝。” 田恒盯着酒壶,奇道:“没有酒杯,如何饮之?” 晏慈道:“爱喝不喝。” 说罢,晏慈重重地将那酒壶置在桌几上。 “晏兄,是否对愚弟有所不满?”田恒不理晏非,干脆地询问晏慈。 晏慈当真连掩饰都懒得掩,径直道:“对。” 晏非不动声色地饮酒,却竖起了双耳。田恒亦敛了笑意,严肃道:“哪里不满?——你能否说与愚弟听去,也好让愚弟改之?” 晏慈冷冷地瞥了一瞥田恒,说道:“俺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艾陵之战……田先生的指挥力当真令俺佩服!” 艾陵之战的惨败,几乎成了所有齐人们的痛处——若无意外,几乎都没人愿意提及!便见田恒听罢,笑容微微一僵,哑然许久,说道: “正因艾陵之战的战败,愚兄才想找你帮忙。” “帮甚么忙?”晏慈挑眉地问。 “你不想一洗前耻么?”田恒冷静地反问。 晏慈陷入沉默。 艾陵之战的惨败仿佛发生在昨天,而他和田恒等几个残兵们逃回临淄城的情景亦历历在目——再也不想受到这份战败的屈辱,晏慈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休要激俺!俺才不上套!……” ……的确,晏慈他一点也不想再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不意味着他还要一门心思地报仇——报仇也可以,但要他跟随田恒,那就值得他迟疑了! 是的,经过上次的战役,晏慈直觉田恒当不好一名统帅——他太年轻了,亦缺乏资历,兼之艾陵之战的败亡,委实让人产出不了信任! 田恒却苦笑道:“愚弟唐突了……不久以后,愚弟将要出征,实在担心自已统帅不够,会有损伤,这才想起了慈将军——还记得艾陵之战,多亏了慈将军,愚弟才保得一命!愚弟每次想起,总会不由地感慨,更希望能和慈将军一同作战,不知慈将军肯满意愚弟的心愿否?” 田恒的确好口才:张口闭口地自谦愚弟,拉近彼此的关系……更兼他那略带感伤与期冀的语气,竟使晏慈微略地心软——沉吟片刻,晏慈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父亲,看一看自家父亲是何想法。 却见晏非抚了抚胡须,说道:“这事你自行决定……为何不能替你作一辈子决定,不是么?——你若想,便去罢!为父还健朗得很,不需要你照顾!” 晏慈再三思量,张了张嘴,答道:“吴军八万,而齐军两万——以此悬殊,田将军有何计划?……硬拼么?” 这是晏慈松口的表现——田恒暗喜,严肃道:“女君虽未要求吾军对抗八万吴军……只要咱们能拖住吴军,便可完成任务!迷惑敌军,让敌军误以为齐军人数亦不少于八万,这点恒倒能做得到,只是需要慈将军的帮助!” “哦?”晏慈追问,“如何帮助?” “恒可与对方统帅会见——不瞒慈将军,恒与对方统帅略有几分交情,倘若小聚,想来对方不会拒绝……”快速地思量,田恒想出一条计策,“两军直面交战,皆会重损,不如选取小部分,以小队对战的形势决定大军的动向……恒会诱得对方答应一种游戏,以此游戏来拖延吴军!” 晏慈两眼一亮,赞道:“壮哉!此计可行!” ——于情于理,吴军若没足够的理由,一直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委实没有理由……如若可以,可选一名能言善辩之士,说服对方辙退亦可,如同当年的齐相晏婴、鲁国孔子! 然而,自齐相晏婴去逝之后,齐国已无能言善辩之士……因此,齐国若想让吴军退兵,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对方统帅的熟人,看在交情的份上,委婉迂回地进行劝说,待到吴王夫差率兵战败之后,他们也就没了理由逗留那里! 双方似是想到了一处,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兴奋。 田恒含笑不已,自信道:“进行小规模游戏,需要本领高强之士——不知慈将军敢助愚弟一臂之力否?” “好!”晏慈猛地起身,“俺……咳~是慈,慈愿助田将军一次!” “哈哈哈哈——”田恒放声大笑,举起酒盅,与晏慈遥遥相对,痛痛快快地饮下盅里所有的美酒,举止端得豪迈大气,顿时引起晏慈的好感。 晏慈也嘴角含笑,顺势地问道:“田将军还有人选否?——若再缺一员武将,不如去拜访阚氏罢!” 想了片刻,晏慈也只记得阚止这个人选——如果国夏还在,根本轮不上阚止……奈何国夏已逝,阚止勉强算个武艺高超之人。 对于阚氏,田恒抿了抿嘴,委婉道:“慈将军说的是阚氏族长么?——愚弟倒有更合选的人选:国敏!……不晓得慈将军可有印象否?” “国敏!……”晏慈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立即浮出国敏的身影:那年,此人连续单挑他和大司马田穰苴都丝毫不落下风! 竖起大拇指,晏慈夸道:“佩服,佩服!” 田恒微微一笑,从容地起身,拱手道:“晏将军都同意了,想来国敏的身手的确很好……如此,愚弟可放心地寻他了。” 言下之意,是田恒竟还没通知国敏啊?——也对,自从国夏逝世之后,国敏甚少露面,低调得让人都快忘记了此人! 见田恒即将离村,晏慈亦拱手,拜别道:“慈侯在晏村,以作准备,听从田将军通知……” 目不转睛地,晏慈目视田恒离开。 随后,田恒离开晏村,返回临淄城,再前往国府,拜见国敏。 可是,国敏不在。 揉了揉额头,田恒心道:他竟这样……? 接着,田恒改道,前往临淄宫—— 终是见着了国敏! 此时,国敏已任虎贲氏,掌管齐王的内侍们——简单地说,国敏悄悄地守望齐国女君吕邗姜,成了她的内侍统领! ……若不是知晓齐国女君吕邗姜一心一意地对待田穰苴,田恒都要认为吕邗姜为了拉拢国敏这名高手,直接地施展美人计,拉拢国敏的心意! 微微地喘气,田恒一边默念女君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一边对国敏发出邀请,请求道:“本将不日将会远行夷城,敢问国将军愿随本将否?” 国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愿。” 田恒:“……” ——亏得国敏曾屈身在黔府,居然……好歹他娶了公子黔的亲生妹妹,成了公子黔的亲戚,国敏竟也这般不给面子?! 咳了一咳,田恒道:“女君为夷城驻守的吴军很是头痛,一直找不着理由赶走他们……你若能助本将驱走吴军,想必女君定会对你更为观注。” 国敏耳根子微红,就此改口道:“田将军真的需要敏么?——好罢,敏愿帮田将军,驱走那群吴军!” 田恒:“……” ——唉~果然……果然女君是国敏的软肋!就像田穰苴一般,只要一提女君,必能劝服成功! 藏住内心的腹诽,田恒动容道:“那么,多谢?——待到本将出征时,会来知会国将军一声,还请国将军莫要拒绝!” “嗯。”国敏点了点头,从容地告退。 望着国敏离开的身影,田恒长舒一口气:行了,该叫上的人都已叫上——剩下的,就看自已的发挥了……但愿他能成功! 目光一转,田恒握紧了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就在齐国上上下下有所行动之时,远在莒国的吴王夫差却烦躁不已:为甚么?——为甚么还没拿下莒国? 要知道他也很忙啊! 若没在规定的时期内攻下莒国,那对他的个人威严很有影响啊! 并且…… 遥望远方,吴王夫差十分焦急:会盟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却在莒国被绊住了手脚,这和他预想的计划完全不符! 冷冷地环顾四周,吴王夫差冷声地下令,命令道:“攻!攻!务必攻克莒国——从明天起,全军进攻!……” 276 新任族长要来晏村,晏慈表示很意外——瞄向自家父亲,晏慈想也不想地建议道:“老爹,莫要理会……田氏家族虽说强大,但却不能持续太久,并且女君也肯定不愿意晏氏与田氏有所往来,还请老爹拒绝罢?” 晏非瞄了一瞄慈非,一巴掌拍了过去,啐道:“早不说,晚不说,偏等对方上门了才说……早些时候你在做甚?——请他过来罢,横竖也就那事儿!” “甚么事?”晏慈好奇地追问。 晏非伸出一只脚来,踢了一下晏慈,催促道:“问甚么问?——自已不动脑子?赶紧请人进来!” 晏慈不敢躲开,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晏非的脚踢。揉了一揉被踢的地方,晏慈微微地抱怨,去请田恒去了。 少时,田恒走来,直对晏非鞠了鞠躬,拱手道:“晏老安好?” 晏非跪坐于席,一边吃酒,一边道:“田家小子?——有何贵干?” 田恒道:“晏老不请恒喝两杯么?” 晏非便对晏慈骂道:“你这混小子,还不给人斟酒?” 晏慈板着脸,出屋片刻,端来一盅酒,递给田恒,粗声粗气道:“喝。” 田恒盯着酒壶,奇道:“没有酒杯,如何饮之?” 晏慈道:“爱喝不喝。” 说罢,晏慈重重地将那酒壶置在桌几上。 “晏兄,是否对愚弟有所不满?”田恒不理晏非,干脆地询问晏慈。 晏慈当真连掩饰都懒得掩,径直道:“对。” 晏非不动声色地饮酒,却竖起了双耳。田恒亦敛了笑意,严肃道:“哪里不满?——你能否说与愚弟听去,也好让愚弟改之?” 晏慈冷冷地瞥了一瞥田恒,说道:“俺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艾陵之战……田先生的指挥力当真令俺佩服!” 艾陵之战的惨败,几乎成了所有齐人们的痛处——若无意外,几乎都没人愿意提及!便见田恒听罢,笑容微微一僵,哑然许久,说道: “正因艾陵之战的战败,愚兄才想找你帮忙。” “帮甚么忙?”晏慈挑眉地问。 “你不想一洗前耻么?”田恒冷静地反问。 晏慈陷入沉默。 艾陵之战的惨败仿佛发生在昨天,而他和田恒等几个残兵们逃回临淄城的情景亦历历在目——再也不想受到这份战败的屈辱,晏慈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休要激俺!俺才不上套!……” ……的确,晏慈他一点也不想再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不意味着他还要一门心思地报仇——报仇也可以,但要他跟随田恒,那就值得他迟疑了! 是的,经过上次的战役,晏慈直觉田恒当不好一名统帅——他太年轻了,亦缺乏资历,兼之艾陵之战的败亡,委实让人产出不了信任! 田恒却苦笑道:“愚弟唐突了……不久以后,愚弟将要出征,实在担心自已统帅不够,会有损伤,这才想起了慈将军——还记得艾陵之战,多亏了慈将军,愚弟才保得一命!愚弟每次想起,总会不由地感慨,更希望能和慈将军一同作战,不知慈将军肯满意愚弟的心愿否?” 田恒的确好口才:张口闭口地自谦愚弟,拉近彼此的关系……更兼他那略带感伤与期冀的语气,竟使晏慈微略地心软——沉吟片刻,晏慈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父亲,看一看自家父亲是何想法。 却见晏非抚了抚胡须,说道:“这事你自行决定……为何不能替你作一辈子决定,不是么?——你若想,便去罢!为父还健朗得很,不需要你照顾!” 晏慈再三思量,张了张嘴,答道:“吴军八万,而齐军两万——以此悬殊,田将军有何计划?……硬拼么?” 这是晏慈松口的表现——田恒暗喜,严肃道:“女君虽未要求吾军对抗八万吴军……只要咱们能拖住吴军,便可完成任务!迷惑敌军,让敌军误以为齐军人数亦不少于八万,这点恒倒能做得到,只是需要慈将军的帮助!” “哦?”晏慈追问,“如何帮助?” “恒可与对方统帅会见——不瞒慈将军,恒与对方统帅略有几分交情,倘若小聚,想来对方不会拒绝……”快速地思量,田恒想出一条计策,“两军直面交战,皆会重损,不如选取小部分,以小队对战的形势决定大军的动向……恒会诱得对方答应一种游戏,以此游戏来拖延吴军!” 晏慈两眼一亮,赞道:“壮哉!此计可行!” ——于情于理,吴军若没足够的理由,一直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委实没有理由……如若可以,可选一名能言善辩之士,说服对方辙退亦可,如同当年的齐相晏婴、鲁国孔子! 然而,自齐相晏婴去逝之后,齐国已无能言善辩之士……因此,齐国若想让吴军退兵,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对方统帅的熟人,看在交情的份上,委婉迂回地进行劝说,待到吴王夫差率兵战败之后,他们也就没了理由逗留那里! 双方似是想到了一处,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兴奋。 田恒含笑不已,自信道:“进行小规模游戏,需要本领高强之士——不知慈将军敢助愚弟一臂之力否?” “好!”晏慈猛地起身,“俺……咳~是慈,慈愿助田将军一次!” “哈哈哈哈——”田恒放声大笑,举起酒盅,与晏慈遥遥相对,痛痛快快地饮下盅里所有的美酒,举止端得豪迈大气,顿时引起晏慈的好感。 晏慈也嘴角含笑,顺势地问道:“田将军还有人选否?——若再缺一员武将,不如去拜访阚氏罢!” 想了片刻,晏慈也只记得阚止这个人选——如果国夏还在,根本轮不上阚止……奈何国夏已逝,阚止勉强算个武艺高超之人。 对于阚氏,田恒抿了抿嘴,委婉道:“慈将军说的是阚氏族长么?——愚弟倒有更合选的人选:国敏!……不晓得慈将军可有印象否?” “国敏!……”晏慈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立即浮出国敏的身影:那年,此人连续单挑他和大司马田穰苴都丝毫不落下风! 竖起大拇指,晏慈夸道:“佩服,佩服!” 田恒微微一笑,从容地起身,拱手道:“晏将军都同意了,想来国敏的身手的确很好……如此,愚弟可放心地寻他了。” 言下之意,是田恒竟还没通知国敏啊?——也对,自从国夏逝世之后,国敏甚少露面,低调得让人都快忘记了此人! 见田恒即将离村,晏慈亦拱手,拜别道:“慈侯在晏村,以作准备,听从田将军通知……” 目不转睛地,晏慈目视田恒离开。 随后,田恒离开晏村,返回临淄城,再前往国府,拜见国敏。 可是,国敏不在。 揉了揉额头,田恒心道:他竟这样……? 接着,田恒改道,前往临淄宫—— 终是见着了国敏! 此时,国敏已任虎贲氏,掌管齐王的内侍们——简单地说,国敏悄悄地守望齐国女君吕邗姜,成了她的内侍统领! ……若不是知晓齐国女君吕邗姜一心一意地对待田穰苴,田恒都要认为吕邗姜为了拉拢国敏这名高手,直接地施展美人计,拉拢国敏的心意! 微微地喘气,田恒一边默念女君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一边对国敏发出邀请,请求道:“本将不日将会远行夷城,敢问国将军愿随本将否?” 国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愿。” 田恒:“……” ——亏得国敏曾屈身在黔府,居然……好歹他娶了公子黔的亲生妹妹,成了公子黔的亲戚,国敏竟也这般不给面子?! 咳了一咳,田恒道:“女君为夷城驻守的吴军很是头痛,一直找不着理由赶走他们……你若能助本将驱走吴军,想必女君定会对你更为观注。” 国敏耳根子微红,就此改口道:“田将军真的需要敏么?——好罢,敏愿帮田将军,驱走那群吴军!” 田恒:“……” ——唉~果然……果然女君是国敏的软肋!就像田穰苴一般,只要一提女君,必能劝服成功! 藏住内心的腹诽,田恒动容道:“那么,多谢?——待到本将出征时,会来知会国将军一声,还请国将军莫要拒绝!” “嗯。”国敏点了点头,从容地告退。 望着国敏离开的身影,田恒长舒一口气:行了,该叫上的人都已叫上——剩下的,就看自已的发挥了……但愿他能成功! 目光一转,田恒握紧了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就在齐国上上下下有所行动之时,远在莒国的吴王夫差却烦躁不已:为甚么?——为甚么还没拿下莒国? 要知道他也很忙啊! 若没在规定的时期内攻下莒国,那对他的个人威严很有影响啊! 并且…… 遥望远方,吴王夫差十分焦急:会盟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却在莒国被绊住了手脚,这和他预想的计划完全不符! 冷冷地环顾四周,吴王夫差冷声地下令,命令道:“攻!攻!务必攻克莒国——从明天起,全军进攻!……” 277 新任族长要来晏村,晏慈表示很意外——瞄向自家父亲,晏慈想也不想地建议道:“老爹,莫要理会……田氏家族虽说强大,但却不能持续太久,并且女君也肯定不愿意晏氏与田氏有所往来,还请老爹拒绝罢?” 晏非瞄了一瞄慈非,一巴掌拍了过去,啐道:“早不说,晚不说,偏等对方上门了才说……早些时候你在做甚?——请他过来罢,横竖也就那事儿!” “甚么事?”晏慈好奇地追问。 晏非伸出一只脚来,踢了一下晏慈,催促道:“问甚么问?——自已不动脑子?赶紧请人进来!” 晏慈不敢躲开,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晏非的脚踢。揉了一揉被踢的地方,晏慈微微地抱怨,去请田恒去了。 少时,田恒走来,直对晏非鞠了鞠躬,拱手道:“晏老安好?” 晏非跪坐于席,一边吃酒,一边道:“田家小子?——有何贵干?” 田恒道:“晏老不请恒喝两杯么?” 晏非便对晏慈骂道:“你这混小子,还不给人斟酒?” 晏慈板着脸,出屋片刻,端来一盅酒,递给田恒,粗声粗气道:“喝。” 田恒盯着酒壶,奇道:“没有酒杯,如何饮之?” 晏慈道:“爱喝不喝。” 说罢,晏慈重重地将那酒壶置在桌几上。 “晏兄,是否对愚弟有所不满?”田恒不理晏非,干脆地询问晏慈。 晏慈当真连掩饰都懒得掩,径直道:“对。” 晏非不动声色地饮酒,却竖起了双耳。田恒亦敛了笑意,严肃道:“哪里不满?——你能否说与愚弟听去,也好让愚弟改之?” 晏慈冷冷地瞥了一瞥田恒,说道:“俺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艾陵之战……田先生的指挥力当真令俺佩服!” 艾陵之战的惨败,几乎成了所有齐人们的痛处——若无意外,几乎都没人愿意提及!便见田恒听罢,笑容微微一僵,哑然许久,说道: “正因艾陵之战的战败,愚兄才想找你帮忙。” “帮甚么忙?”晏慈挑眉地问。 “你不想一洗前耻么?”田恒冷静地反问。 晏慈陷入沉默。 艾陵之战的惨败仿佛发生在昨天,而他和田恒等几个残兵们逃回临淄城的情景亦历历在目——再也不想受到这份战败的屈辱,晏慈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休要激俺!俺才不上套!……” ……的确,晏慈他一点也不想再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不意味着他还要一门心思地报仇——报仇也可以,但要他跟随田恒,那就值得他迟疑了! 是的,经过上次的战役,晏慈直觉田恒当不好一名统帅——他太年轻了,亦缺乏资历,兼之艾陵之战的败亡,委实让人产出不了信任! 田恒却苦笑道:“愚弟唐突了……不久以后,愚弟将要出征,实在担心自已统帅不够,会有损伤,这才想起了慈将军——还记得艾陵之战,多亏了慈将军,愚弟才保得一命!愚弟每次想起,总会不由地感慨,更希望能和慈将军一同作战,不知慈将军肯满意愚弟的心愿否?” 田恒的确好口才:张口闭口地自谦愚弟,拉近彼此的关系……更兼他那略带感伤与期冀的语气,竟使晏慈微略地心软——沉吟片刻,晏慈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父亲,看一看自家父亲是何想法。 却见晏非抚了抚胡须,说道:“这事你自行决定……为何不能替你作一辈子决定,不是么?——你若想,便去罢!为父还健朗得很,不需要你照顾!” 晏慈再三思量,张了张嘴,答道:“吴军八万,而齐军两万——以此悬殊,田将军有何计划?……硬拼么?” 这是晏慈松口的表现——田恒暗喜,严肃道:“女君虽未要求吾军对抗八万吴军……只要咱们能拖住吴军,便可完成任务!迷惑敌军,让敌军误以为齐军人数亦不少于八万,这点恒倒能做得到,只是需要慈将军的帮助!” “哦?”晏慈追问,“如何帮助?” “恒可与对方统帅会见——不瞒慈将军,恒与对方统帅略有几分交情,倘若小聚,想来对方不会拒绝……”快速地思量,田恒想出一条计策,“两军直面交战,皆会重损,不如选取小部分,以小队对战的形势决定大军的动向……恒会诱得对方答应一种游戏,以此游戏来拖延吴军!” 晏慈两眼一亮,赞道:“壮哉!此计可行!” ——于情于理,吴军若没足够的理由,一直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委实没有理由……如若可以,可选一名能言善辩之士,说服对方辙退亦可,如同当年的齐相晏婴、鲁国孔子! 然而,自齐相晏婴去逝之后,齐国已无能言善辩之士……因此,齐国若想让吴军退兵,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对方统帅的熟人,看在交情的份上,委婉迂回地进行劝说,待到吴王夫差率兵战败之后,他们也就没了理由逗留那里! 双方似是想到了一处,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兴奋。 田恒含笑不已,自信道:“进行小规模游戏,需要本领高强之士——不知慈将军敢助愚弟一臂之力否?” “好!”晏慈猛地起身,“俺……咳~是慈,慈愿助田将军一次!” “哈哈哈哈——”田恒放声大笑,举起酒盅,与晏慈遥遥相对,痛痛快快地饮下盅里所有的美酒,举止端得豪迈大气,顿时引起晏慈的好感。 晏慈也嘴角含笑,顺势地问道:“田将军还有人选否?——若再缺一员武将,不如去拜访阚氏罢!” 想了片刻,晏慈也只记得阚止这个人选——如果国夏还在,根本轮不上阚止……奈何国夏已逝,阚止勉强算个武艺高超之人。 对于阚氏,田恒抿了抿嘴,委婉道:“慈将军说的是阚氏族长么?——愚弟倒有更合选的人选:国敏!……不晓得慈将军可有印象否?” “国敏!……”晏慈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立即浮出国敏的身影:那年,此人连续单挑他和大司马田穰苴都丝毫不落下风! 竖起大拇指,晏慈夸道:“佩服,佩服!” 田恒微微一笑,从容地起身,拱手道:“晏将军都同意了,想来国敏的身手的确很好……如此,愚弟可放心地寻他了。” 言下之意,是田恒竟还没通知国敏啊?——也对,自从国夏逝世之后,国敏甚少露面,低调得让人都快忘记了此人! 见田恒即将离村,晏慈亦拱手,拜别道:“慈侯在晏村,以作准备,听从田将军通知……” 目不转睛地,晏慈目视田恒离开。 随后,田恒离开晏村,返回临淄城,再前往国府,拜见国敏。 可是,国敏不在。 揉了揉额头,田恒心道:他竟这样……? 接着,田恒改道,前往临淄宫—— 终是见着了国敏! 此时,国敏已任虎贲氏,掌管齐王的内侍们——简单地说,国敏悄悄地守望齐国女君吕邗姜,成了她的内侍统领! ……若不是知晓齐国女君吕邗姜一心一意地对待田穰苴,田恒都要认为吕邗姜为了拉拢国敏这名高手,直接地施展美人计,拉拢国敏的心意! 微微地喘气,田恒一边默念女君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一边对国敏发出邀请,请求道:“本将不日将会远行夷城,敢问国将军愿随本将否?” 国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愿。” 田恒:“……” ——亏得国敏曾屈身在黔府,居然……好歹他娶了公子黔的亲生妹妹,成了公子黔的亲戚,国敏竟也这般不给面子?! 咳了一咳,田恒道:“女君为夷城驻守的吴军很是头痛,一直找不着理由赶走他们……你若能助本将驱走吴军,想必女君定会对你更为观注。” 国敏耳根子微红,就此改口道:“田将军真的需要敏么?——好罢,敏愿帮田将军,驱走那群吴军!” 田恒:“……” ——唉~果然……果然女君是国敏的软肋!就像田穰苴一般,只要一提女君,必能劝服成功! 藏住内心的腹诽,田恒动容道:“那么,多谢?——待到本将出征时,会来知会国将军一声,还请国将军莫要拒绝!” “嗯。”国敏点了点头,从容地告退。 望着国敏离开的身影,田恒长舒一口气:行了,该叫上的人都已叫上——剩下的,就看自已的发挥了……但愿他能成功! 目光一转,田恒握紧了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就在齐国上上下下有所行动之时,远在莒国的吴王夫差却烦躁不已:为甚么?——为甚么还没拿下莒国? 要知道他也很忙啊! 若没在规定的时期内攻下莒国,那对他的个人威严很有影响啊! 并且…… 遥望远方,吴王夫差十分焦急:会盟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却在莒国被绊住了手脚,这和他预想的计划完全不符! 冷冷地环顾四周,吴王夫差冷声地下令,命令道:“攻!攻!务必攻克莒国——从明天起,全军进攻!……” 278 新任族长要来晏村,晏慈表示很意外——瞄向自家父亲,晏慈想也不想地建议道:“老爹,莫要理会……田氏家族虽说强大,但却不能持续太久,并且女君也肯定不愿意晏氏与田氏有所往来,还请老爹拒绝罢?” 晏非瞄了一瞄慈非,一巴掌拍了过去,啐道:“早不说,晚不说,偏等对方上门了才说……早些时候你在做甚?——请他过来罢,横竖也就那事儿!” “甚么事?”晏慈好奇地追问。 晏非伸出一只脚来,踢了一下晏慈,催促道:“问甚么问?——自已不动脑子?赶紧请人进来!” 晏慈不敢躲开,硬生生地吃了一记晏非的脚踢。揉了一揉被踢的地方,晏慈微微地抱怨,去请田恒去了。 少时,田恒走来,直对晏非鞠了鞠躬,拱手道:“晏老安好?” 晏非跪坐于席,一边吃酒,一边道:“田家小子?——有何贵干?” 田恒道:“晏老不请恒喝两杯么?” 晏非便对晏慈骂道:“你这混小子,还不给人斟酒?” 晏慈板着脸,出屋片刻,端来一盅酒,递给田恒,粗声粗气道:“喝。” 田恒盯着酒壶,奇道:“没有酒杯,如何饮之?” 晏慈道:“爱喝不喝。” 说罢,晏慈重重地将那酒壶置在桌几上。 “晏兄,是否对愚弟有所不满?”田恒不理晏非,干脆地询问晏慈。 晏慈当真连掩饰都懒得掩,径直道:“对。” 晏非不动声色地饮酒,却竖起了双耳。田恒亦敛了笑意,严肃道:“哪里不满?——你能否说与愚弟听去,也好让愚弟改之?” 晏慈冷冷地瞥了一瞥田恒,说道:“俺有话直说,也不拐弯抹角——艾陵之战……田先生的指挥力当真令俺佩服!” 艾陵之战的惨败,几乎成了所有齐人们的痛处——若无意外,几乎都没人愿意提及!便见田恒听罢,笑容微微一僵,哑然许久,说道: “正因艾陵之战的战败,愚兄才想找你帮忙。” “帮甚么忙?”晏慈挑眉地问。 “你不想一洗前耻么?”田恒冷静地反问。 晏慈陷入沉默。 艾陵之战的惨败仿佛发生在昨天,而他和田恒等几个残兵们逃回临淄城的情景亦历历在目——再也不想受到这份战败的屈辱,晏慈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休要激俺!俺才不上套!……” ……的确,晏慈他一点也不想再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不意味着他还要一门心思地报仇——报仇也可以,但要他跟随田恒,那就值得他迟疑了! 是的,经过上次的战役,晏慈直觉田恒当不好一名统帅——他太年轻了,亦缺乏资历,兼之艾陵之战的败亡,委实让人产出不了信任! 田恒却苦笑道:“愚弟唐突了……不久以后,愚弟将要出征,实在担心自已统帅不够,会有损伤,这才想起了慈将军——还记得艾陵之战,多亏了慈将军,愚弟才保得一命!愚弟每次想起,总会不由地感慨,更希望能和慈将军一同作战,不知慈将军肯满意愚弟的心愿否?” 田恒的确好口才:张口闭口地自谦愚弟,拉近彼此的关系……更兼他那略带感伤与期冀的语气,竟使晏慈微略地心软——沉吟片刻,晏慈也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父亲,看一看自家父亲是何想法。 却见晏非抚了抚胡须,说道:“这事你自行决定……为何不能替你作一辈子决定,不是么?——你若想,便去罢!为父还健朗得很,不需要你照顾!” 晏慈再三思量,张了张嘴,答道:“吴军八万,而齐军两万——以此悬殊,田将军有何计划?……硬拼么?” 这是晏慈松口的表现——田恒暗喜,严肃道:“女君虽未要求吾军对抗八万吴军……只要咱们能拖住吴军,便可完成任务!迷惑敌军,让敌军误以为齐军人数亦不少于八万,这点恒倒能做得到,只是需要慈将军的帮助!” “哦?”晏慈追问,“如何帮助?” “恒可与对方统帅会见——不瞒慈将军,恒与对方统帅略有几分交情,倘若小聚,想来对方不会拒绝……”快速地思量,田恒想出一条计策,“两军直面交战,皆会重损,不如选取小部分,以小队对战的形势决定大军的动向……恒会诱得对方答应一种游戏,以此游戏来拖延吴军!” 晏慈两眼一亮,赞道:“壮哉!此计可行!” ——于情于理,吴军若没足够的理由,一直驻于齐国夷城的沿海一带委实没有理由……如若可以,可选一名能言善辩之士,说服对方辙退亦可,如同当年的齐相晏婴、鲁国孔子! 然而,自齐相晏婴去逝之后,齐国已无能言善辩之士……因此,齐国若想让吴军退兵,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对方统帅的熟人,看在交情的份上,委婉迂回地进行劝说,待到吴王夫差率兵战败之后,他们也就没了理由逗留那里! 双方似是想到了一处,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兴奋。 田恒含笑不已,自信道:“进行小规模游戏,需要本领高强之士——不知慈将军敢助愚弟一臂之力否?” “好!”晏慈猛地起身,“俺……咳~是慈,慈愿助田将军一次!” “哈哈哈哈——”田恒放声大笑,举起酒盅,与晏慈遥遥相对,痛痛快快地饮下盅里所有的美酒,举止端得豪迈大气,顿时引起晏慈的好感。 晏慈也嘴角含笑,顺势地问道:“田将军还有人选否?——若再缺一员武将,不如去拜访阚氏罢!” 想了片刻,晏慈也只记得阚止这个人选——如果国夏还在,根本轮不上阚止……奈何国夏已逝,阚止勉强算个武艺高超之人。 对于阚氏,田恒抿了抿嘴,委婉道:“慈将军说的是阚氏族长么?——愚弟倒有更合选的人选:国敏!……不晓得慈将军可有印象否?” “国敏!……”晏慈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立即浮出国敏的身影:那年,此人连续单挑他和大司马田穰苴都丝毫不落下风! 竖起大拇指,晏慈夸道:“佩服,佩服!” 田恒微微一笑,从容地起身,拱手道:“晏将军都同意了,想来国敏的身手的确很好……如此,愚弟可放心地寻他了。” 言下之意,是田恒竟还没通知国敏啊?——也对,自从国夏逝世之后,国敏甚少露面,低调得让人都快忘记了此人! 见田恒即将离村,晏慈亦拱手,拜别道:“慈侯在晏村,以作准备,听从田将军通知……” 目不转睛地,晏慈目视田恒离开。 随后,田恒离开晏村,返回临淄城,再前往国府,拜见国敏。 可是,国敏不在。 揉了揉额头,田恒心道:他竟这样……? 接着,田恒改道,前往临淄宫—— 终是见着了国敏! 此时,国敏已任虎贲氏,掌管齐王的内侍们——简单地说,国敏悄悄地守望齐国女君吕邗姜,成了她的内侍统领! ……若不是知晓齐国女君吕邗姜一心一意地对待田穰苴,田恒都要认为吕邗姜为了拉拢国敏这名高手,直接地施展美人计,拉拢国敏的心意! 微微地喘气,田恒一边默念女君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一边对国敏发出邀请,请求道:“本将不日将会远行夷城,敢问国将军愿随本将否?” 国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愿。” 田恒:“……” ——亏得国敏曾屈身在黔府,居然……好歹他娶了公子黔的亲生妹妹,成了公子黔的亲戚,国敏竟也这般不给面子?! 咳了一咳,田恒道:“女君为夷城驻守的吴军很是头痛,一直找不着理由赶走他们……你若能助本将驱走吴军,想必女君定会对你更为观注。” 国敏耳根子微红,就此改口道:“田将军真的需要敏么?——好罢,敏愿帮田将军,驱走那群吴军!” 田恒:“……” ——唉~果然……果然女君是国敏的软肋!就像田穰苴一般,只要一提女君,必能劝服成功! 藏住内心的腹诽,田恒动容道:“那么,多谢?——待到本将出征时,会来知会国将军一声,还请国将军莫要拒绝!” “嗯。”国敏点了点头,从容地告退。 望着国敏离开的身影,田恒长舒一口气:行了,该叫上的人都已叫上——剩下的,就看自已的发挥了……但愿他能成功! 目光一转,田恒握紧了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就在齐国上上下下有所行动之时,远在莒国的吴王夫差却烦躁不已:为甚么?——为甚么还没拿下莒国? 要知道他也很忙啊! 若没在规定的时期内攻下莒国,那对他的个人威严很有影响啊! 并且…… 遥望远方,吴王夫差十分焦急:会盟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却在莒国被绊住了手脚,这和他预想的计划完全不符! 冷冷地环顾四周,吴王夫差冷声地下令,命令道:“攻!攻!务必攻克莒国——从明天起,全军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