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请君入瓮》 第一章 有时候付出和回报是不成正比的 在看到瑞安公主一声令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铁骑，金戈铁马逼追而来，苏喻便知道这场争斗，他输得很彻底。儿女情长果然令人分神。 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最在乎的女人，是这样有野心的。平日里那些温柔缱绻、多愁善感居然是装的，苏喻眼带讽风刺，在心里狠狠得耻笑了自己。 抬眼望向瑞安公主，这个女人，就在昨夜还温柔的握着他的手，诉说着她对今日兵变的忧心，瑞安公主面无表情，对上苏喻的目光时，毫无退缩。 从很早开始，她就擅长伪装，只要她想要的东西，花点心思，终究还是会得到，看着被军士押着，有些狼狈的苏喻，她居然有些快感，这个冰山被她捂了八年，才对她交心，真是不容易。 “子寻，”青无走到苏喻面前，“不要怪我。” 苏喻冷笑、“瑞安公主真是好笑，成王败寇，要杀要刮还不是听你一向话。”现在处境让苏喻挫败，对不起亡母，也对不起死去的追随者，他恨不得青无给他一个痛快，这小心翼翼的八年太子生活，太累了。 “我可不敢杀了太子哥哥，”青无抬起右手，抚摸上苏瑜肩膀上的伤口，那里还在汩汩地冒着血，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袍。 青无当然不敢杀他，她到底也是为他哥哥卖命，不过是窃取了苏喻努力筹谋的结果。将这位太子的权利架空而已。 现在，还不能杀苏喻，他有一批亲信在外，苏喻活着，才能斩草除根。 “拖去地牢，看的紧些。”青无缩回手，用身边士兵的袍子擦了擦手，这血又黑又粘稠，还真是讨厌，余光看到被带走的苏喻，又说道，“仔细着太子，可别让他跑了，太子——可是狡猾的很。” 被人强行拖拽，伤口撕扯的厉害，痛得苏喻咬牙切齿，双手握着拳头忍耐着，迷茫的心中又燃起一点点希望，一定要出去，一定要东山再起。 这些耻辱，是要收回来的。 边外的风很烈，十染缩着脖子给马拌着草料，来这个村子已经有两月余，一群军士交代她在这里等候他们，届时一定要照料好他们的主子，若三个月还未等到，就自己找个安逸的地方自去便可。 十染虽是个女子，不懂男人的争斗，但是现在朝堂内乱，北上和南下打仗的消息早就传到老百姓的耳朵里，如今割据混战，连土匪山贼都要出来乘乱捞油水。 认识这群军爷，也是因为他们在作乱的土匪中教下她一命，作为报答，答应他们的委托。 早前的时候，十染十分期待，每日都盼着他们的归来，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在这个偏僻贫瘠的小村也无法打探到什么可靠的消息，渐渐焦虑起来，想起为首的军爷临走前的神色。 只怕那一别。。。。。。 思及此，十染胸口闷闷的，眼睛有些酸涩却没有落下泪来。这种乱世，生离死别太常见了，要习惯。 三月整快结束的那天夜晚，月明星稀，院子里雪白的槐花迎着月光，发出清幽的香味。十染坐在门槛上看着自己的影子发呆，一阵轻微的响声将地拉回现实。 仿佛是什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十染惊跳起来，飞快地打开院子的门，果然，有一个人歪倒在门口，他整个人裏在黑色的斗篷里，仿佛一个巨大的包袱。 “十染”那个包栿虚弱的吐字。 “是我。”十染应着，蹲下来，“公子，我扶着你进屋。” 奈何这人眼睛一闭晕了过去，十染花了小半天功夫再把他搬到屋子里，觉得双手黏黏的，才发现他浑身是伤，血污染了一身，估计有新有旧，交错相拥，军爷们没跟来，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她知道军爷的主子一定是个贵人，不敢怠慢，关了门，观察了一会，确定他身后没人跟来。才敢点了油灯，给公子更衣，又去灶房烧了锅热水，装在木盆里，端进房间，给躺在床上的人小心擦拭着，又去箱子里找了两件干净柔软的衣裙，撕成布条，包扎了淌血的伤口。 这战场上的男人也是可悲又可怜的。 第二章 苏喻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间了，他只觉得浑身僵硬疼痛，缓慢坐起来，稍微移动一番，才发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胸口伤势最重，那日逃跑的时候被淬毒的弓箭射中了，虽然当时简单作了处理，但是场面混乱紧急，也顾不上干净卫生，现在算是清洗又干净的包扎过，虽然包扎的手法有些生硬。 救他的是一群死士，武艺高强，个个都是他花心思培养的精英。 但是面对围剿般的攻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几乎全军覆灭才勉勉强强将他从虎口中救了出来。 出城后，他们分成五路逃走，每一路都有一个人假扮苏喻自己，而真正的自己却留在城中等待天亮，偷偷躲在运送粮草的牛车下面，跟着出城。 安全出城的自己便马不停蹄的奔向将军给的地址，是边关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这几日没有一天合眼安睡，一点风吹草动都撩拨着他脆弱的神经，生怕辜负牺牲的死士们，虽然溃败的一瞬间有想过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想到被背叛、被窃取的皇位、被杀了的心腹。苏喻的心里简直痛的滴血，此仇不报非君子。 正在苏喻思索的间隙，房门咯吱一声开了，缓步又进来一个女子，虽着粗布麻衣，却依然掩饰不住窈窕的身姿，头上别着一个木簪，有几丝乱发散下来，正是十染。 看到坐起来的苏喻，十染很惊喜，：“公子醒了！” 她快步走到床边，拿起床头小几上的茶壶，麻利地倒了一盏水，将手中的茶盏递过去，“公子嘴巴干裂，快喝些水吧。公子昏睡了三天，我就擅自给您更衣包扎了，流了好些血，我炖了鸡汤，待会给公子拿来。” 见苏喻不说话，十染心下暗暗觉得自己话太多了，有些自讨没趣，便也自觉地闭嘴，正准备退出房间时，确又听苏喻说：“十染，你可知我是谁？”苏喻来之前只听说这里有人接应，名叫十染，却不知他们的事情这个十染知道多少。 “回公子，十染不知，只知道您是军爷们的主子，军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委托了我照应您，那您便是十染的主子。”十染垂眉，温顺的回话。 “既然如此，我们有些事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可得当心点。” 十染听了，眼皮止不住跳，立马跪下来：“公子严重了，我等于是公子救下来的，哪里敢胡说公子的浑话，这忘恩负义的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这忘恩负义的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苏喻听到这话有些烦躁，想起青无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当下便觉得无比恶心。 十染自然不知苏喻想到什么，只是觉得这沉默是对她衷心的怀疑。 “公子乘夜而来的事我是半分也没透露出去，带血的衣裳我也一并在灶房里烧了，村里人并不知公子在这里。” 听了这些话，苏喻倒是没有惊讶，将军挑的人自然心思缜密，只是经历背叛，还是小心点好。 “那后面你准备怎么对外说呢我大概得养些时日才能离开。” “十染斗胆，请公子配合我，待过了今晚，我弄些动静，就说打仗的哥哥受了伤回来将养，这样既能去光明正大请大夫，又能对外面的人有个交代。” 这解释很合理。 “并且，”十染抬头看了一眼苏喻，“公子似乎中毒了，这些天虽然帮你用了些止血草药包扎伤口，但治标不治本，得让大夫来看，对症下药才能好的快些。” “这个可以，不过不要说我是你哥哥，就说我是你夫君吧，我的名字叫于子寻，有些时候我们得共处一室，这样倒也好应付外边人，男女共处一室即使是兄妹也不太好说出去的。” 十染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苏喻，虽然病怏怏的，但却依稀能看到他曾经的风采，应该是个俊美无双的公子，说是自己的夫君，不由得脸红了。 “好，公子。。。。。。我锅里还炖着汤，我去看看。” 苏喻闭了眼睛，慢慢躺倒，没看到十染面上的两片红晕，摆摆手，“行，你下去吧。” 精神紧张了那么多天，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好好休息一番，苏喻心中的计划便是现在这里养伤，待伤好的七七八八，从这里出关，只要出关去，青松那群反贼找他就会更难了，出了关等待将军那批人汇合就可以反击。 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查到这里来，如果是这样，就必须提前离开，这个身体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十染这丫头说的没错，是该找个大夫解毒治疗，余毒不清，怕是很难恢复。 厨房里的鸡汤果然已经滚了，十染赶紧拿布裹了陶锅的把手，将鸡汤端下来，揭开锅盖，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这只鸡是十染拿了一只银簪和村头那户人家换来的，军士给的钱她都藏在房间了，后面公子得看病，说不定还得跑路，估计得花不少钱，银簪不是很精致，给他们倒也没什么可惜的，而且物资匮乏的边关，换到鸡已经很难得了。 她思索片刻，拿出一只碗，盛了汤，又捡了一只鸡腿放到碗里，想着苏喻晕了三天滴水未进，肠胃可能还不适应，便用勺子小心地将鸡汤上厚厚的油撇去，又转身从院子里采了葱，扯成几段放在汤碗上，觉得色香味应该是俱全的。 端了碗，进房时发现苏喻已经已经熟睡，睡着的苏喻微微皱着眉，皮肤苍白的很，唇色也是病态的浅，十染看着他有些心疼，不忍打扰他，便将碗放在床头小几上，缓步退出去。 天将晚，彩霞染红了天边，像极了一只翱翔的凤凰，十染有些感慨。 第三章 天刚亮，十染早早洗漱完毕，为苏喻将洗漱水端来床边，然后收拾好地铺，拿了些钱提了个篮子便出门了。 刚把院子门关好，隔壁的大妈便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问：“小染，昨天深夜听你们家动静挺大的，怎么了，来客人了？”十染微微一笑，果然八卦的婆子是哪里都不缺的。 “不是客人，是我夫君，早前出门打仗去了，如今受了伤回来将养，昨夜才回来，身上伤的严重，这不，我早起去镇上给他请大夫呢。” “小染你有夫君？不是说哥哥在外打仗么。” “哥哥也在外面，不过还没回来，老家早被毁了，我也是投奔亲戚才来这边关的，如今夫君回来，我的心里也稍微沉下来一点。”十染牵着马，从眼睛里挤出泪来对她说，“赵婶你可不知道，我从没想着能再见他们，如今见着一个，我可谢天谢地了。” 赵婶见十染哭了，有些同情，但是她的八卦也问到了，问多了也不太好，于是安慰了一会便借口喂鸡走了。 对于搬来这个村不久的十染，村民不过是好奇罢了，要听她诉苦什么的倒是没什么兴趣，听说她哥哥打仗，家园被毁才来这个村子投奔亲戚。谁知这个亲戚人去楼空，她只能在这里安顿下来了。 对于这个村尾空屋的主人，很多村里人是了解不多的，只知道很久以前就搬走了，老一辈的也去世的去世，离开的离开，更加不知道这户人家是什么人，这个十染有屋子钥匙，应该是这家人亲戚什么的。 才来的时候，周围人见十染长得清秀，做事又麻利得很，很多人想给她说亲，都被她回绝了，原来早就嫁人了。 十染见赵婶不搭理她，止住眼泪，牵着马快快走开，说不定夫君回来的事情待会就传遍村子了。眼下要快点找到大夫，苏喻的病是不能耽误的，虽然苏喻对她说他叫于子寻，不过十染凭着直觉觉得不是，十染从小就在大户人家当了丫鬟，小小心机还是有的，苏喻很明显地对她有所怀疑，自然不会告知真实的身份。 平日里村里人都是步行或者坐牛车去镇上，一般走路的话得起早，回来也是傍晚，坐牛车也会慢一些，但是十染有马就不一样了，快的话不到中午就能返回。 因为天色早，路上的人还不算多。 到了镇上，十染将马留在小驿站处，便匆忙去采购东西，先去布店买了两身男装，这边的衣服都是那种土布料子，颜色也单一的染成蓝色，所以两件衣服并没有什么差异，又买了一匹灰白的土布料子，可能包扎伤口还需要用的。 从布店出来，十染又买了些米油盐，多了一口人，口粮当然得加倍，接着十染又去买了些蔬菜，鱼肉，最后，才去医馆请大夫。 十染提着一堆东西坐在医馆的凳子上，医馆的小学徒看见大汗淋漓的十染倒也没嫌弃，倒了一杯水给她，问：“姑娘家谁生病了？” “我夫君，他受了伤，皮开肉绽的那种，虽然我包扎了，但总不见好，伤口处还有些发黑，他身体不好，过不来，不知道你们这边大夫出诊可行？” 小学徒回答道：“师傅是出诊的，只不过现在师傅不在医馆，姑娘留下地址，我们师傅自会前去。” “我家比较偏僻，怕大夫找不到，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等他。”十染不想留下把柄，镇上本来就算交通枢纽，很多信息都是在这里交换的，要是不小心透露行踪，苏喻和她都别想活命。 小学徒有些为难，抓了抓脑袋对她说：“姑娘，不，夫人，师傅也是去村子里出诊了，估计回来的路上还回去采药，这不到黄昏怕是回来不了，如果夫人着急，就等到黄昏也可以。” 等到黄昏？十染想着家里那位病殃殃的，不回去照顾估计是不行的，咬着牙想了一想留了个邻村的地址给了小徒弟。 “还劳烦小哥帮我和你师傅说一声，最好明日上午能来。”说罢，十染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小学徒有些吃惊，这银子起码有五两，是师傅出诊价格的两倍多。又看了看十染，虽然粗布衣裙着身，但是皮肤光滑细腻，并不是普通乡野人的样子，是个有钱人。 见小学徒吃惊，十染接着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大夫明日一早便来我家，这就当定金了，事后还可以给的。”小学徒低头收了银子点点头：“放心好了，一定让师傅先去你们家。” 十染没再说话，提了东西便走了。 来到小驿站，把买的东西挂在马上，付了钱，正准备解开缰绳离开，却听到驿站老板和路过的商人说事，本来大夏朝朝堂上的事，十染是没心思听的，却在听到大夏易主，什么前朝太子一党出逃，现在正在封锁边关各个关口的时候，十染微微心惊。 两个月前个月就听说大夏朝易主了，现在的国君是曾经的安康王，太子的叔叔，那出逃的太子会不会就是家里那位？之前军阀混战，自己也是在逃难中同前任主子走散了，在大夏易主之后，小动乱也渐渐平静下来，这个月太子出逃，又要开始过心惊肉跳的生活了。 十染的脑袋嗡嗡作响，耳鸣一片，后面便什么也没听到，只觉得如果家里的那个于子寻真的是那个阴晴不定的前朝太子，那么这次无意中站错了队，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虽然不清楚真相，但无论如何现在她和苏喻已经被绑在一起了。 思及此，十染不再耽误时间，牵着马离开了镇子。 回去的路上，马有点慢，毕竟买的东西还是很重的，日头爬上头顶的时候，十染到家了，先和苏喻打了招呼，然后才把东西收拾好，喂了马，又用水洗了手，开始做饭。 十染做了个炒青菜，又蒸了鸡蛋，把昨晚的鸡汤热了，便端进房间去。 第四章 苏喻早就闻到饭菜的香味，说实话肚子很饿，但还是忍到十染将饭菜送进来。 不过，看到十染时，苏喻的目光里多了一点探究。自从回来之后，十染有些不一样，昨日相处的时候，十染还算落落大方，并没有什么太大过错，心思敏锐，退进有度，一看就是聪明的丫头，只是现在似乎。。。。。。有些忌惮自己，也许她出去一趟发现什么了。 苏喻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公子，今日我去请大夫的路上听了些传闻，想说与公子听。” “哦？”苏喻停下筷子，挑眉看向十染，“你说吧，我听着。” 十染看着苏喻的模样，踌躇片刻，低头回答道，“今日我听一个过路商人说，大夏易主了，安康王成了皇帝，只是之前作为俘虏的太子逃跑了。” 语毕，十染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谁知正好撞上苏喻的目光。 那眼神意味深长，让十染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然后呢？”苏喻问。 “他们说，为了尽快抓住逃跑的太子，已经要封锁边关的各个入口了，以后审查会更严格，听说……”十染顿了顿，踌躇着要不要说后面的话。 这苏喻才见面的时候就表达了对自己的怀疑，现在的她是进退两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苏喻收回目光，优雅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也知道你现在在害怕什么，本来你也是半路才跟了我，但是你也算帮了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苏喻又停下，将饭菜放到边上，用手向十染招了招，“过来。” 见到苏喻呼唤自己，十染鬼使神差地走近些，没想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喻一把抓住胳膊拖到怀里。 他一只手迅速将十染的脸捏住，另一只手拿了什么东西塞到了她嘴巴里，接着不待她反应过来，立刻捂住她的嘴，又点了下颌骨处的穴位，十染咕噜一声就将东西吞了下去。 入口的东西非常苦涩，应该是什么药，十染挣扎着起身，踉跄地跌坐在地上，她呛得咳嗽，憋着通红的脸问：“你给我吃了什么？是毒药么？” “哼。”苏喻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还回来了，主子的事还是不要胡乱猜想的好，死了就不会乱想了。” “公子饶命，我不该胡乱猜测，是我不对，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十染面色由红转白，立刻跪下来叩头。 “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奴婢没有二心，否则又怎么会回来呢，奴婢只想好好照顾公子啊。” 看着求饶的女人，苏喻再次冷哼一声，这女人也许存了一些心思，但应该还不敢背叛他。 他起身，走到十染面前。 十染察觉到人在身边，不敢抬头，只能一动不动的跪着，将脸几乎埋在了地上，得不到苏喻的信任会死，这是真的。 “公子，奴婢没有背叛你，如果真的背叛你，大可以在刚刚的镇子上就带官府的人来啊！我又何必回来和你说这些呢。” “抬起头来，我有话问你。” 十染哪里敢不从，抬头看他，苏喻对她微微一笑，异常温柔，十染有些疑惑，正在她不知如何反应的时候，只听苏喻徐徐说道：“放心，你吃了药还不会马上死去，只要半个月内服了解药就能活下去。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会给你解药。” “十染一定听公子的话。请公子一定相信我。” “那大夫何时能过来？” “我和大夫约了明日上午，我给了邻村的地址，明早我就去邻村村口候着。” “你倒是机灵，明日别误了时辰，你下去忙你的吧。” “是！”十染如蒙大赦，匆忙从房间退了出来，他果然是太子苏喻，十染只觉得头大，要说她没有存点心思是不可能的，本想着收拾点东西跑路的，没想到被喂了毒药，要是当时横下心直接向官府举报，受重伤的苏喻怕是也逃不掉的。 第二日，是个雨天。 天空仿佛裂了一道口子，每一滴雨似乎都带着力度，啪啪地打着地面，溅起了一片雨雾，十染披着蓑衣，戴了斗笠，咬一咬牙冲进雨帘中。。。。。。 今日雨这样大，不知道那大夫还能不能如约而至，想到苏喻威胁的眼神，十染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现在等于自己的命在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自由。 虽然穿着蓑衣，但是十染的半身还是被打湿了，裤腿潮湿地贴在腿上，非常不舒服，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个时辰，要是还不回去，也许会得风寒，但想到也许大夫因为雨天耽误时辰也是有可能的，也不敢早早离开。 约莫过了午时，雨幕中出现了一辆牛车，渐行渐近，十染忙喊道：“何大夫！何大夫！” 牛车渐渐停下，门帘被撩开，从里面伸出一把伞，下来一位背着药箱的老大夫。 十染不敢怠慢，忙去接过伞，领着大夫往家里走，何大夫见地址不对有些黑脸，不过这么大雨，来都来了，也没办法，先去看看病人再说吧。 下雨天的路很难走，泥地又滑又粘脚，不一会十染的鞋子就沾满湿润的泥土，又重又不好走路，行路异常艰难。 不知道这小地方的大夫怎么样，苏喻中的毒估计不是普通容易解的，万一他身体恢复不好，对十染并没有好处，。第一个是解药要不到，第二个是要是有追兵，很容易被抓住。 十染领着何大夫向家走去，湿透了的十染有些发冷，想着家中的锅里还坐着热水，希望回去的时候还热着才好好冲姜茶。 否则真要生病，这个节骨眼身体是不能垮下来的。 第五章 雨很大，苏喻看着窗外的雨，想到十染说的那些话，有些伤神，可能出关的日子得提前了，青松一伙人如今已经开始盘查关口，很快他们的人就会查到这里来，早点走就有早点活下去的机会。 今天这个大夫还是要见一面的，待得到药方就得立刻动身，被抓住后，他被青松废了武功，昨天觉得身体稍微好转些，便在夜里打坐了一会，今日起床果然又好了很多。 苏喻拿起分别前死士给他的心法，盘腿坐在床上，照着当中的门路练习起来，恢复内力也是当务之急，只是习到一半，只觉得丹田处有一股气提不上来，强行用力反而觉得头晕目眩。看来是余毒未清的原因。 想到昨天夜里十染在厨房忙着做烧饼，几乎用完了买回来的玉米面，今早又见她出门的时候，将放凉的烧饼用油布装好，放进一个粗布包袱里。苏喻不由觉得好笑，早提醒过她不要随意猜测主子的想法，没想到还是不听，做这么多干粮是猜准了他要带着她跑路么？ 正想着，院子里进了人。 “夫君！我回来了。” 听到夫君这个称呼，苏喻嘴角直跳，罢了，也是自己说的，听起来有些不习惯，这本该是青无唤自己的称呼，只不过现在物是人非。 十染带着何大夫进了屋，边拿了手巾给大夫擦身子，边解了斗笠：“何大夫，我夫君在里屋，您先进去看一下吧，我这就去煮些姜茶来，给您去去寒。” 何大夫点点头，确认药箱没有进水后，便进了房间。 十染走到灶房，脱下蓑衣，赶紧用炉子上温着的热水冲了姜茶，这水是早上烧开放在炉子上温着的，现在还有些烫，只不过不似烧开的水罢了，本来以为炉子会灭，没想到还在烧着。 忍不住看向屋子的方向，难道太子还帮忙看火了？ 十染将姜茶端到房间的时候，大夫正在查看苏喻胸口的伤，那里虽然已经结痂，但是有很大一片的皮肉发黑的地方。 “何大夫，先喝点姜茶吧。”十染将碗段给何大夫，“不知道我夫君中的这个毒能解么？” 大夫喝了姜茶，放下碗，抬头对着十染便说：“这应该是淬毒的羽箭所伤，伤口不深，却是中毒了。如果不知道是何种毒药我也难以对症下药，只是我这里有一副简单的拔毒药膏，不晓得是否有用，先开给你们吧。” 听到大夫这样说，十染便觉得不太好，这样根本指标不治本呐。 “何大夫，见多识广，这毒药你能看出来是什么毒么？我夫君是在战场上受的伤，我们哪里知道中的什么毒啊？” “这个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乱开药吧，外用的药保险些，以后我每隔一天过来给他施针，应该会有一点效果的，而且你夫君现在脉象平稳，并没有什么大碍。” 苏喻听大夫这样说，心下明了，这毒确实是没怎么影响他，只不过运功的时候遇到阻碍而已，可能是当时已经处理，逼出了大半的毒素，现在小小的余毒虽不致命，却影响了他修炼心法内功。 见十染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苏喻用眼神制止了她，对何大夫说道：“好的，您开些拔毒散吧，我先用着，谢谢大夫，十染，你去拿方子，顺便在大夫这里买些金疮药。” 十染听了苏喻的话，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不情愿的领着何大夫来到堂屋，他写了药方又将用法交给了十染，嘱托她一定要要够量，十染应下，结了余款，正准备将大夫送走，却又被里屋的苏喻叫住了。 何大夫进屋去之后，十染便在外面候着，只听里面熙熙索索地小声说话，正疑惑时，门开了。 何大夫拿着药箱，撑着雨伞，匆匆拜别了十染，消失在大雨中…… 看着关着的房门，十染问道，“公子，可以摆饭了么？” 得到了苏喻的应声，她便转身去了厨房，先将午饭送到苏喻的屋子，才出来喝了口姜茶，换下了湿衣服，喝姜茶的时候喉咙有些痒痒的，不过她也没在意，忙着给苏喻配拔毒散。 何大夫给的药不多，一直用的话还得去镇上抓药，希望明天是个晴天，让她能早早把药准备好。 只是这场雨没那么容易停，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这日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苏喻出了房门，他现在堂屋门口，双手交握在背后，皱着眉盯着外面。 过了一会，身后似响起轻轻地脚步声，苏喻有一瞬间绷紧了神经，却听到婉转的女声说道：“公子，雨天凉，还是进屋吧。” 话音刚落的瞬间，柔荑般的纤手便给苏喻披上了一件外衣，依旧是蓝色的土布衣裳。 苏喻没有动，依旧定在那里，十染瞄了一眼他的侧脸，仿若嫡仙，苍白的面容已经稍稍好转，唇色也渐渐有了血色，这两天他夜夜打坐练功，十染是看在眼里的。 太子已经渐渐恢复了。 第六章 第四日，晴天。 边关的小镇热闹起来，前几天的大雨阻碍了人们进行交际，如今太阳出来，能明显感觉到大家的开心。 蔬菜果子可以拿出来卖、铺子里的人也渐渐活络起来，下了这么多天雨，出来采买的人也很多。 何大夫的医馆也不例外，里里外外都是人，这阵子接的出诊比较多，医馆里都是徒弟们在打理，虽然徒弟们的医术也是靠谱的，但名声上到底比不过何大夫自己，有些不是急症的病人甚至更愿意等何大夫回来。 医馆很忙，何大夫正给一个庄稼汉子把脉，眼角余光却瞧见一群穿着黑衣带刀的人闯了进来。 带刀的黑衣人引起了医馆里不小的慌乱。 吓得老幼妇孺退了好远，黑衣人进屋之后向两边散开，从门外进来一个身穿紫色华服的年轻男人，头发用高高的紫金发冠束起来，一丝乱发也没有，剑眉下一双慵懒的丹凤眼，他的眼睛扫了一眼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何大夫身上，薄唇微微紧抿，片刻，他突然笑起来。 “这就是何大夫吧，本官有些事问你，让这些闲杂人等先回吧。” “凭什么，我们都是来看病的，急得很。”一个妇人插了一嘴，“既然你是问事情，就等何大夫先看完别人，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青松的笑还凝在脸上，并没有看向那个妇人，只盯着何大夫幽幽地继续说道：“何大夫，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言语上虽挑不出毛病，但是青松的表情和语气，加上这么多手下还是给了何大夫非常大的压力。 那妇人似乎懊恼自己得罪了人，也收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何大夫将正在把脉的手收回来，向周围的病患做了个拱手：“各位，今日请先回，我们医馆闭馆半日，下午的时候再来吧。何某先解决些事情。” 话音刚落，周围发出一阵叹息，诸多不满的话语扑面而来。 “我就知道何大夫只给有钱人解决问题。” “好不容易才过来的，没想到就这么回去了，要是有第二个医馆我才不来这里呢！” “谁说不是呢！倒霉！” 何大夫没做声，众人数落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到他耳朵里，有些甚至难以入耳，这些乡下人对你好是真好，对你坏也是真坏。他虽然有些面红耳赤，但也没再解释，看了一眼紫衣的官人，吩咐徒弟们关门倒茶。 青松见人都散去，又开口道：“何大夫真是医者仁心，这些贱命人这样侮辱你，你都能忍气吞声？若是我，定要绞了舌头的。” “我是见惯了，不必理会就好了，都是这七里八乡的，也算半个家乡人，自然不能冷言冷语。” 何大夫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不知这位公子作何称呼？找何某又是什么事呢？” “不知何大夫最近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的画像何大夫一眼就认出了。 见到的大夫的表情，青松呵呵笑了，这厮居然真的找大夫看了！本 来安康王是要大张旗鼓一个县一个村慢慢地仔仔细细地找，可是青松却反对，苏喻受了伤，从小锦衣玉食地他单独逃走，又被他废了武功，还中毒了，那毒虽然不致命，却会阻碍他修炼内力。 说不定在试了几次之后，发现自己解不了毒，也许会找大夫看看，或者会去药铺抓些药。 “不知何大夫可知道他现在在哪？” “这，这人和公子又有什么过节呢？”何大夫有些踌躇，他不太想卷入什么纷争之中，可眼下也逃脱不了，这个绝对是个有身份的人，他也不敢得罪。 “过节嘛，也算不上，只不过这人是前朝余党，在下奉命捉拿而已，何大夫可得想好了，不说就是和大夏朝的皇帝作对，要诛灭九族的。” 何大夫心惊肉跳。。。。。。 从何大夫的医馆出来的时候，青松对着几个清秀的小学徒邪魅一笑，“几位小公子，麻烦将我的礼物送进去。” 说着眼神示意一个黑衣人出来，黑衣人递给他们一个木匣子，只松松垮垮地扣着，学徒们有些害怕地相视，但还是接了过来，沉甸甸的，不知是银子还是金子。 待紫衣贵人和那群带刀的黑衣人走了，他们兴冲冲地拿着木匣子冲到何大夫面前，“师傅，好沉，感觉好多钱哦，快打开看看呗。” 何大夫看着匣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又有些期待。 一打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吓得何大夫两腿发软，赶紧后退，却没想没看见身后的凳子，一下跌坐在地上，众学徒见到匣子里的光景，也是无法忍受，转身便吐在了地上。 匣子里竟然是交错的人舌头。 这一路，他也不敢打草惊蛇，边关关口看守变得更加严格，估计苏喻还未出关，倒有可能在边关附近的的村子溜达。 查了不知多少个医馆药铺，终于有眉目了，想到苏喻挫败的样子，青松就忍不住内心的狂喜，等抓了他，非得好好折磨不可。 小镇去往小村的窄路上，一阵阵尘土飞扬，一匹马接着一匹马，为首的骑马人正是青松。 苏喻摸了摸十染的额头，还是那么烫，昨天夜里十染发烧了。 应该是之前淋雨所致，明明见她还给何大夫端了姜茶，难道自己没喝么？怎么还是受了风寒呢？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 他们身边也没有配风寒的药，现在她这个样子着实有些棘手。 并且苏喻实在没有照顾过人，只能陪在她身边，不时的为十染换用来降温的手巾。 她已经烧的嘴唇发干，面色红红的，虽然有些憔悴，但是却像抹了胭脂一般，苏喻竟然还觉得挺好看的，果然女人还是柔弱的时候最可人。 第七章 十染实在是困的不行，昏昏沉沉的，脑袋重的要命，身子也乏力的很。 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人给自己喂水，甘甜地水仿佛是旱季的雨云，十染嗓子干痛的不得了，被这雨云滋润一番异常舒服。 看着蜷缩着的十染，苏喻慢慢地将水喂到她嘴里，因为她侧卧着，很多水都直接流出来挂在嘴边，苏喻细心地擦干她嘴边的水渍。 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屏息凝神，一手护住十染，一手掏出藏在腿边的匕首，注意着动静。 咯吱……… 院子的门被打开，青松带着一群人冲进来，不由分说，直接撞开屋子的门，余下的黑衣人要将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次的苏喻插翅难逃。 不料，这里已是人去楼空…… 青松看着混乱的屋子，有些咬牙切齿，跑吧，跑吧，真以为抓不回来么？ “爷，要不要抓个村名问一问？” “问！”青松压着内心的怒火，狠狠地继续说道：“问完直接处理掉，这些人别留。” “遵命！”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黑衣人就将一群村民捉到了村长家的院子里，日头有些大，青松悠哉地坐在棚子下面，喝着水，摇着扇。 扫了一眼众人，啪得一声收了折扇，指着挂起来的画像，薄唇微启：“谁见过这个人？站出来，提供线索的，我们会给报酬的。” 。。。。。。 村民们看着画像，各个面面相觑，没见过是真的，苏喻来的时候本就被十染严严实实的藏起来了，没过几天，就连夜赶路逃走，村民更本没见到。 “没有人见过么？”青松又问了一遍，面上已然有些不耐烦。 整个院子里人虽然多，却都是大气不敢出，安安静静十分压抑。 “人藏在你们这里，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见过？可能么？知不知道私藏罪犯是死罪！”领队的黑衣人大声朝着人群吼了起来。 “没人说是吧？”黑衣人威胁着，快步走到人群中拖出一个小孩，正是赵嫂的小孙子，“没人说我就先杀一个，还没人说我就再杀一个！”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赵嫂看到孩子被抓，有些着急，想着村里只有一个外来户，一定是十染家那个未露面的夫君。 “我住在他隔壁，虽然没见过他，但是我晓得一定是他，他娘子在我们村里住了三个月，前些日子他打仗回来了，他娘子还是还给他请大夫呢！” 经赵婶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村里的十染，不过在人群中似乎没看到他们，怕是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 “既然在你隔壁，他们去哪了你知道么？” “我只知道他四天前回的我们村，后来去哪了不知道，前些天日日夜夜都下着雨，声音吵闹的很。我估计着他们是夜里走的，官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求你放了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啊！” “娘子？呵~他什么时候有的？”青松冷笑，这才别了几日，娘子都有了。 “除了这些，真的没别的了？！”黑衣人步步紧逼。 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手中孩子大哭不止，孩子的家人也吓得不轻，苦苦哀求。安静的小院变得吵闹异常。 青松听着烦闷的很，一扬手，一个银白的飞镖飞过来，正插中孩子的脖子，鲜血像泉水一般涌出来，当场断了气。 “啰嗦什么？既然没消息，就早点解决这些人吧。”青松用着悠然的样子说着最残忍的话。 一瞬间，院子里鸦雀无声。 当众人还在惊诧时，赵婶突然冲出人群，朝着青松张牙舞爪的扑过去。 可她那里有黑衣人反应快，还没靠近青松就被放倒，正想着爬起来，黑衣人又上来抬脚便踢中了她的肚子，赵嫂只觉得头晕目眩，腹部的疼痛几乎让人晕厥，她闷声吐了一大口血，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只有进气没出气。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村子里有些壮汉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孩子的死和赵嫂的重伤激怒了众人，不待黑衣人们反应，一群男人带头反抗起来。 村民愤怒的还手，反而让青松手下的人猝不及防，但也只是一瞬，他们怎么比得上训练有素的杀手呢？ 霎那间，鲜血翻涌，哀嚎，谩骂，求饶充斥着小院，相比较黑衣人们杀红了眼，青松一个人坐在棚下倒是自在的很。 血腥的场面并没有让他有什么不适，反而冷眼相待，仿佛杀的人是蝼蚁。 “你们不要恨我，要恨就恨苏喻吧。” 苏喻小心地看向脚步的方位，没想到是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狐狸，它似乎也十分惊讶，瞪了苏喻一眼，全身的毛微微竖起来，一溜烟跳进旁边的灌木丛中不见了。 如今真是太没安全感，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十分紧张。 第八章 此刻，苏喻和十染身处的是一处山洞，不是很大，但也能塞得下一匹马和两个人，并且洞口处的藤蔓厚厚地盖住了，仿佛有了一个简易的门帘。 第一天拜别何大夫之后，苏喻便和十染乘着天黑离开了，将一些用物打包让马驮着，两个人走的急，有些也没准备妥当。 苏喻知道，关口都开始盘查的话，就说明离查小地方不远了，早点走比较好，还要想办法和其他心腹联系上才好，单打独斗有点势单力薄。 那天赶了一夜路，苏喻累的胸口隐隐作痛，提议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看着苏喻苍白的脸，十染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乏力，领着苏喻进山。 第一是这村子周围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只有翻过这些山才能走出关口，第二是山里树多人也出没的少，公子既然害怕有追兵，那往这边跑，起码好躲藏。 果然不出所料。 十染靠着背阳的山脉走下去，在山腰处找到这个隐秘的小洞，背阳的地方藤蔓植物茂盛，还有些野浆果，马也不愁吃草。 到这个小山洞的时候，他们都赶路了一天一夜，十分疲惫，加上又是下雨，走起路来更加艰辛。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干燥的地方，十染吃了点干粮，稍微擦干身上，倒头就睡着了，苏喻到没那么容易睡，他睡的浅，外面雨声大的很，半夜里，苏喻醒来，用火折子点了个蜡烛。 正要将包袱里的东西整理一番，却碰到了十染的脑袋，滚烫滚烫的，苏喻一惊，没想到她居然生病了。 对于丫鬟，苏喻本就是下意识不在乎的，倒下一批会有下一批接着为他所用，但是此刻，只有两个人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地方，苏喻实在没办法不管。 将洞口垫了一些石头，防止雨水打进去，便去树林里打柴。 本来要是恢复可以的话，轻轻松松打一捆没有问题，关键现在苏喻自己的身体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个柴打的十分困难，并且雨天的木头潮湿，根本点不着。 废了好大力气才点着，但是烧出来的还有滚滚的烟尘，呛得苏喻连眼泪都出来了。 苏喻摸了摸十染的衣服，仍旧是有些潮的，好在火升起来了，至少能烤干衣服。 到了夜里，十染退热了，也醒过来了，精神不振，但还是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 醒来的时候苏喻在打坐，很专心，十染也不好出声，本来嗓子也干痛，但是想到苏喻拔毒膏还没有敷，又有些担心。 “公子，拔毒膏还没敷吧，我来替你敷吧。” 苏喻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不必了，我自己已经敷过了。”接着又闭上双眼。 十染自讨没趣，也没在说什么，睡了一天，她也是睡意全无，马似乎放出去吃草了，她一个人有些无聊，还是很想和苏喻说些话的。 她知道自己昏睡的时候都是苏喻照料的，并且这几天相处，十染和苏喻也有些熟络，她临走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苏喻的黑色斗篷里别了一只小插梳，小小的，上头是三朵精致的点翠海棠小花。 样式别致又小巧，一看就是哪个公主贵女的物件。 连逃跑都不忘带着，想必也是一个刻骨铭心的。 思及此，十染忍不住八卦地问：“公子，你斗篷里那个小插梳真好看，不知是哪个姑娘家的东西……” 她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被苏喻一顿呛。 只是没想到，苏喻竟然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是我未婚妻的，只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我本将一颗真心交付于她，没想到她要的不是真心……” “那为什么呢？有哪个女孩子不想得到夫君的真心。” “她不想，她只想要她家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公子现在还带着她的珠花，可是还放不下？” 苏喻看向十染，目光却有些迷茫，爱青无的时候是真爱，现在却无法恨起来，只觉得自己是个傻瓜，被她耍的团团转。 “也不算放不下吧，可能是离开的时候，衣服剐蹭上的……” 十染听着苏喻的辩驳，有些苍白，她沉默了，她不是没有耳闻，听说太子一党斗败，正是因为错信了女人，要说坊间的话半真半假，但是这会儿得到本尊的认定，看来是没错了，太子受了情伤。 儿女私情最让人难受的，十染有些唏嘘，她不再说话，苏喻长的很好看，又是太子，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背叛他，和苏喻在一起不就能做未来的皇后了，这不也是一个无尚的荣耀么？ 苏喻还想说其实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了，可是看到十染沉默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话有些多，可能是因为背叛而生出了不一样的情素，让他也想找个人诉说一番吧。 他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十染。 十染庆幸苏喻没有生气，见他不做声，也不去烦他，用树枝拨了拨火，加了一点柴，火又大起来。 她拿了烧饼用树枝叉着，放在火上烤，虽然烧饼又硬又干，但是烤一烤，吃点热的东西也是好的。 苏喻是太子，不管怎么样被安康王夺了皇位，应该也是心有不甘的，却没想到，安康王这样赶尽杀绝。 十染的目光透过火光思索着，不管怎么样，已经和太子绑在一起，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如忠心点帮助太子逃跑，想到之前苏喻喂的毒药，虽然伴君如伴虎，但是那群军爷却是他的救命恩人，既然答应了就应该要做到。 而且这太子也算她半个救命恩人，否则，现在她也许早被人卖到窑子里去了。 想到这里，十染有些感慨，也有些庆幸，还好自己现在跟着太子，哪怕吃点苦也没事，自己可不想做那些不愿意的事情。 打坐的苏喻并不知道十染此刻所想，安静地打坐练功，手掌稍稍地抚过心口处，那里有一点凸起，正是那个点翠的珠花，他的心沉了下来。 青无真的太狠心，可能她真的没那么爱自己吧。 苏喻在心底耻笑了自己，摇摇头，看着忙碌的十染，眼神的目光带了点温度。 对自己好的，只有时间能看出来。 第九章 好不容易雨过天晴。十染的风寒也好了，这几天虽然下着雨，苏喻还是会出去几趟，具体做什么十染也不太清楚，但是每次回来都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有时候十染还是有些担心他的伤，怕被雨水泡开了结痂的地方，到时候又是事。 “公子最近怎么了，有事可以让我去办，你好好休息就好了。” 苏喻看着蹲在地上把火灭了的十染，看着她灰噗噗的脸有些好笑，最近他一直勤奋练着心法，其实身体已经大好不少了。 “没什么特别的事，去洗把脸，把马牵过来，要走了。” “走了？” “对，我们要出关了。”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查我们的，公子心中有计划了么？” 苏喻冷了脸道：“这个还不需要你操心，我自然有办法，你只管听我的便可。” 十染闭嘴，赶忙收拾东西，用土和石头埋了火，由于这几天的消耗，食物少了，药材少了，索性剩下的物品也不多，没一会功夫，他们就出发了。 十染跟在马后头，马上的是苏喻，这行路慢慢悠悠，如果不是苏喻提醒她快点跟上，她真以为他出来踏青呢。 十染紧跟着马后头，时不时还得跑上几步，虽然山路崎岖，马背上也是颠簸的很，可是苏喻却很稳，直直的挺着背部，蓝色的土布衣裳也穿的很脱俗。 似是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苏喻偏头捕捉到十染有些灼热的目光，被抓包的十染有些尴尬，但还是惊慌地低了头，不敢再和苏喻对视。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低微成这样，怕是生了爱慕的心思都不敢承认，苏喻是个翩翩的美公子，一定很吸引女人的吧？ 十染一路都在想着苏喻，走到哪里，见了什么风景都没太注意，以至于苏喻和一个路过的樵夫交谈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都已经走过一座山了。 那个樵夫盖着巨大的草帽，正低头和苏喻说些什么，他们离十染有一段距离，十染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感觉这两个人一定是认识的。 果然，他们交头接耳后，苏喻向十染一招收，嘴型说了一句过来。十染便跟上去了。 “殿下，我们去哪里？”虽然知道了苏喻的身份，但是十染觉得称呼应该改一改了。 苏喻听到称呼看了一眼她，倒也没有什么反应。 只示意她跟上来，“这是来接应我的人，待会就能出关了。” “殿下，你出关会带上我么？” 听到十染的问话，苏喻停下来犹豫了一会：“你呢？想跟着我么？前些日子不是还很害怕么？” 十染看着苏喻很坚定的说道：“现在我想跟着殿下，只希望殿下不要抛弃我。” “在看吧，要是可以一起走当然是最好的了。”苏喻顿了顿，接着说：“跟着我就和安逸的日子永别了，你不怕？” “不怕的，殿下！” “那以后可得乖乖听话。” 十染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只觉得这些和自己没太大关系，这其中的曲折，苏喻的计划，她一概不知…… 走了半日，又到了一个像军营扎寨的地方，十染被安置在一个小帐篷里。 小帐篷很简陋，应该是用来放置毛毯之类物资的地方， 自从踏入这个营地，十染就再没见到苏喻，十染明白，这就是等级差。 期间有军爷进来送了饭，看着他吃完，便收走了，十染见他出去了，自己也一骨碌爬起来，撩开帘子出去了。 外面一个个帐篷一模一样，只不过比自己的稍微大一点，远处似乎有个更高的，苏喻一定是在那里吧。 她想过去找他，但是又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身份也很尴尬，只是半路叫过来照顾他的，尽管十染不是傻姑娘，处理事情也是颇有能力。 但是这种能力怕是苏喻看不上的，他不需要小聪明的女人，而是可以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战士。 她还想向他表示她的想法，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之前路上问他的时候，苏喻回答的很含糊，她觉得苏喻丢下她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里，十染的脚步突然不听话起来，直直地有向那个最大的帐篷。 路上来来回回的人不是很多，路程也不是很长，但是十染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地走了半天，来到苏喻帐篷外。 外面站着守门的人，一个人看出十染想要进去，主动和她说话，他认识这个女人，是和太子一起来的。 “姑娘，太子和将军正商量重要的事，万万不能被打扰的，今日你也是劳顿疲累，快去休息吧。” 守卫的一句话打消了十染本来勇敢的心，她不敢奢求太多，到嘴的话都生生咽了下去。 “好的，我就是想问问，”十染停顿想了想，“殿下什么时候给解药给我，半个月快到了这几日我也是很尽心照顾殿下的。” 守卫不太明白，但还是表示会帮她转答，到现在还不是时候。 十染点点头，转身便又回到小帐篷里，时间变得异常难打发，之前在小山洞和小村子的时候明明觉得很快，明明觉得就是上个时辰的事，不知为何，现在却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也许她要被抛弃了，一定会抛弃的。 第十章 十染可能会离开，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呆在小帐篷里，感觉整个人都是焦躁不安的，明明才认识的时候，十染还害怕，想着离开，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短短几天她就改变了主意。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对于苏喻会不会带她出关，或者出关后带不带着她有着想法。 她是对苏喻有好感的，这个她确定。 所以苏喻殿下的态度对于十染而言，非常重要。可是此刻的她又没有胆量要求什么，毕竟她是如此是势单力薄。 现在，她在帐篷里，这帐篷里堆的都是毛毯被褥，十染挑了一个角落，铺了张毯子坐在地上，正看着毛毯的一角发呆，帐篷里进来了一个端着小茶壶的女子。 十染看着来人有些发愣，她以为这里只有男人，只见来人一身藕荷色衣裙，发上还别着一支荷花玉簪，耳朵上也挂着荷花花苞的耳坠，在修长的脖子边晃来晃去。 来人见到十染，微微一笑，像夏日里的清荷。 “十染姑娘，殿下吩咐我给你带来解药了。”燕荷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十染，见她一脸莫名其妙，笑着解释：“我是殿下的侍婢，叫燕荷。其实本来我是在边关小村等殿下的，只不过突然另一边也有重要的事处理，叶将军便临时让你代替我去接应殿下了。” 十染不语，原来是这样子，也就是说，计划中本来就没有她？十染接过瓶子，看来守门人是帮她传话了，她打开瓶子，倒出来一粒棕色的药丸，闻着味道有些清苦，她一口吞了下去，没有喝燕荷递过来的水。 看着十染吞了药，燕荷倒没什么惊讶，不动声色地将递水的手收回来，将杯子放进刚刚端进来的托盘里。 “十染姑娘，殿下让我谢谢你这几日的照顾，他说……”燕荷看着有些紧张的十染，继续说到，“已经帮姑娘找好归宿了。” 十染一个激灵，有些不可思议，“………什么，什么归宿啊？殿下不需要我跟着了么？” “出关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殿下怕姑娘有事，殿下身边有我们照顾，自然不需要你去担心了。” “其实……”十染很想说她想和他一起，哪怕是危险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看到燕荷，又觉得自己对于苏喻而言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待在他身边。 “其实……我想问，那……那殿下是如何安排我的呢？” “这个你放心，殿下已经帮你重新办了古月国的户籍，明日你跟着古月国的商队出关，到了古月国自然有人接应你。” “你们也会去古月国么？” “会去，不过和你去的地方不一样，说不定以后还能见到呢！”十染这样爱慕殿下的女人，燕荷见得太多，不论是公主贵女还是丫鬟下人，什么样的追随者都有，但是这些爱慕最终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十染姑娘，殿下真的是为你好，你可得明白殿下的苦心啊。” 燕荷不忍心，给了十染一点点小希望，果然，听了她的话，十染愉快了很多。 虽然，十染自己也知道，这一别，怕是不会在见面了。但是人有时候就是想骗一骗自己的。 第二日，燕荷又来了。 带了古月国的衣服，不仅帮她穿上，还帮她梳了古月国姑娘们最爱的麻花辫，燕荷的手巧，虽然是麻花辫，但是她用了彩珠穿在其中，远远看去好看又极具古月国的特色。 十染出来的时候，门口几个军士盯着十染一脸不可思议，她的模样经过装扮，惊艳了不少人，倒是燕荷对他们呵斥一声，他们便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刚来营地的时候，十染风寒刚好，憔悴还隐隐约约浮在脸上，让人看着总觉得病怏怏的，现在养好了，露出本来的面貌，倒让人眼前一亮。 没过片刻钟，便有几个乔装打扮过的军爷便带着十染离开了营地。 十染默不作声的跟着他们，快要出营地的时候，一群人突然退到一边跪下行礼，十染也跟着跪下来，原来是苏喻回来了。 这次的他不似之前才见面时的落魄和憔悴，他高高地骑在马上，意气风发，一身黑色劲装，上面用银色的丝线绣着竹叶，孤傲又冷凌。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营地，十染盯着他渐渐消失，心里渐渐沉下去，她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有着不同的人生。 他身边早有一群人趋之若鹜地奉献，自然不会把多余的目光放在十染身上，更何况他身边还有燕荷这些能干的侍婢，她简直是多余的存在，居然还曾大言不惭地问苏喻能不能带她一起。 想到这里十染的脸有些烧。待苏喻离开，一群人也起身，她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只不过她没注意到苏喻投过来的目光。 苏喻踏进营地的那一刻，就看到了跪在人群中的十染，一群爷们中跪着一个娇小的女子，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实在太好辨认了。 十染穿了一身古月国的衣裙，繁复的花纹和大胆的颜色将十染的面色映的白皙，用来当做发饰的小珠子挂在辫子上，青春又有活力，十染本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样一打扮果然养眼很多。 苏喻把她踢出了自己的谋划中，并不是因为他多么嫌弃她，只是因为他走的这条路本就是无比凶险的，十染本来就是计划外的人，他实在不想让他牵连进来。 再青松还没发现他身边的这个人的时候，十染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她很机灵，做事也很有分寸，是个能干的人，也不亚于燕荷。但是，他身边不缺人，不需要十染为他奉献，而十染的热情他也不会回应的，他明白小姑娘那种爱慕的心，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 送走十染，是他心中最后的仁慈，从前的人没有人能活着离开他身边的，这次算是例外了。 十染迈着步子离开，每一个脚印都很沉重，只要从这里出去，他们就再无瓜葛了，此时，她的心情烦闷的像夏日的蝉。 第十一章 古月国是临着大夏朝的一个小国家，他们居住在草原上，大多数都是游牧民族，而十染被苏喻安排在了一个游牧民族的家里，这个家只有一对老夫妻，牛羊也不是很多，勉强够他们生活。 这对老夫妻早年丧女，现在年纪大了，也没人照顾，十染来这里也算是给二位老人一个心理安慰。 至少，多个人让他们老有所依。 草原的风光和大夏不同，是另一种别样的风采，十染在这对“爹娘”的教导下，也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他们每每都跟着青草茂盛的地方转移，每隔一段时间十染会去一些定点的镇上补给物资，一般都是用牛羊换一些钱，用来置办日常用物。 这两年来，十染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还是很自在的。 对于苏喻的记忆，只依旧停留在那日他骑在马上的时候，他有他的抱负。十染偶尔也能听到大夏朝的事。 听说安康王当上皇帝之后，和周边小国摩擦不断，南北两边都有战事，听说南下的北周国不知从哪里召来了一个神秘的谋士，不论是国力还是军队都明显有了等级上的提升，其实前期都是一个小透明的国家，他的崛起是大家万万想不到的。 自从北周国变强之后，就开始了征战的生活，由于北周大都国土都处在贫瘠的山地，为了土地，开始吞并周围的一些少数民族的部落，加以管制融合，居然慢慢地和谐起来。 更令人吃惊的是，北周和大夏本就是宿敌，没想到大夏朝背腹受敌的时候，居然没有趁机攻打，反而联手抵御大夏的外敌。 这下北周和大夏成了最亲密盟友，听说最近两国分别派了使臣来到古月国议事，古月国一向是战事中的中立，自然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是又不好怠慢了使臣。 最近古月国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就快到了，听说古月国的君主准备大肆庆祝，这几天王都很热闹，十染也打算去看一看，不过她心里有着别的打算。 “十染，羊圈修好了么？”阿木尔是十染的阿公。 “好了，我刚刚绑好，阿公不需要担心的。” “好，快回帐篷吧，你阿婆煮了羊奶，快去喝点热的，太冷了，暖暖身子。我去看看马车，给它盖上帆布防雨。” 十染应声，收拾好绳索，便快步跑了回去，天边的云不太好，乌云密布，待会可能要来场雷雨。 不出所料，刚进了帐篷，外头豆大的雨就下了，接过阿婆的羊奶，十染喝了一口，很温暖。 她斟酌着，对阿婆说道：“阿婆，这几年谢谢你们收留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阿婆笑一笑没说话，十染继续说：“阿婆，我明天想去王都看一看，做了两年的古月国人，我想去见识一下。” “那当然可以了，你……如果不回来，我和老头子也不会怪你的。” 十染有些难过，没想到阿婆已经知道了，这几个月，她偷偷存钱，偷偷收拾一些东西，阿公粗线条不注意，阿婆怎么会不知道呢。 阿婆也明白，十染的心不在草原，她虽然嘴上说着要去王都玩一玩，但是很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你要是完成了心愿，没地方去的话记得回家。” 听了阿婆的话，十染有些哽咽，她不是不留恋这里的生活，只是她不想按照苏喻安排的方式生活。 她想活成自己。 仅此而已。 这天夜晚，帐篷里异常安静，老夫妻对于十染要离开这件事多少有些难过，但是相聚总会有分离的时候，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 十染也是同样的安静，她不想再多说话，害怕自己舍不得，舍不得她就走不掉了。 第二天天没亮，十染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她没有骑马，大部分的银钱也留在了帐篷里，她存的钱都是给阿公阿婆留的，她无法给他们侍奉，只能这样弥补。 十染的行装十分轻便，只装了几身衣服。就这样轻装上阵。 古月国对一年一度的祭天十分看重，他们本来就是游牧民族居多，很多时候都是哪里草场好哪里就能养出好的牛羊，很多时候也是看着气候行事，他们崇尚天空，把天空看成自己最终的归宿，连死去的人也会天葬。 所以很多古月国人都会只身前往王都，参加祭天仪式，希望就此得到天神庇佑。 十染不是古月人，对信仰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只想到达王都，了解更多关于大夏的事。 哪怕打听不到，王都交通便利，来往的各种商客诸多，也能把她捎回大夏朝去。 故乡到底比外面好些，更何况，自从在边关处与苏喻分别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大夏前任太子的消息。 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她虽然不奢求见到他，但是听一听八卦传闻也好，她只想知道苏喻是否安好而已。 第十二章 十染动身出发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空气有些沉闷，她穿过茫茫的草原，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衣摆，不过还好，她和老夫妻这次扎帐篷的地方距离古月国的王都并不是很远。 即使是步行，也不过三五天，十染早早地启程也是害怕，要是夜晚走不到有人的地方落脚，夜里的草原可没有白天那样安全，要是遇到狼群，那就没有生还可能了。 她看着天边渐渐发白，太阳像从草原里慢慢爬出来一样，白色过度到了明亮的金黄色，这种景色看了两年，还是觉得很震撼。 看着远处，十染忽然有些迷茫，她不清楚这次离开是否是对的，有过几面的苏喻也断然不能对她影响至深，可是很多很多个夜晚，她都午夜梦回，记起自己问过苏喻出关能不能带着她的那一天。 苏喻的含糊，自己的胆怯，都让她很后悔，要是自己坚决一点，也许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虽然这次准备从王都离开古月国，但是十染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毕竟苏喻离开了大夏，回来复仇是一定会的，但是是猴年马月呢？大夏朝现在有了盟友，应该是更加难对付了。 真不知道苏喻现在谋划到哪一步了。 又或者，苏喻早就被大夏朝的人抓住，处死了？因为他们连他藏身的地方都屠村了，这种恨应该是置他于死地的那种。 当初十染知道屠村事件的时候，非常震惊，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她不明白，那些人怎么连无辜都不知道怎么写呢？夜里不怕冤鬼索命么？ 要是苏喻死了？怎么办呢？ 十染被心里的想法震惊到了，很多个日夜，他都没有做过这个假设，但是现在想想也是有可能的。 十染摇摇头，把脑袋里的想法甩出去，握紧手中的包袱，接着赶路。 一路上风景如画，偶尔能遇到一两个出来放羊的人，虽然不认识，但都是热情地打着招呼。 在距离王都不远的路上，十染遇到了一个车队，本来走了几天的路，十染已经十分疲惫，根本来不及躲闪飞奔而来的马匹。 那匹马飞快地奔到她的面前，眼见马蹄就快踩断她的时候。后面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住手！” 马上的人听到指令，一拉缰绳，几乎是擦着十染的脸停了下来。 “哪里来的贱人，挡着小爷的路。”马上的人骂骂咧咧地下来，向十染走过来。 十染还倒在地上，刚刚那一瞬间说不怕是假的，吓得她跌坐在地上，手掌因为摩擦非常疼，她低头看了一眼，有一块皮蹭掉 了。 那人走过来，气势汹汹地，十染赶紧站起来。 “是你不看路，你的马差点踩死我。” “那还不是你乱跑么？” 十染没在回话，这车队看着就像大户人家的贵人，得罪了也讨不到好果子吃，只得默默地退在路边。 没想到，骑马的人刚转身就被马车里射出的石子打中，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那马车里的人出来了，叫住了十染。 只见众人扶着车里的人下来，是一个面色白皙的公子，穿着紫色华服，头发一丝不苟地用发冠竖起来，真是青松。 “在下的手下惊扰到了姑娘，姑娘要去哪里，不如在下送你一程。” 十染并不认识青松，只觉得这个公子彬彬有礼。 “不必了，多谢公子好意。” “这怎么行，你看你的手都已经受伤了，要先处理才好。”说罢，青松走过来，拿起十染的手，那里已经有些血肉模糊了。 “这个我自己可以处理，我皮糙肉厚，自然没什么，而且我就去前面的王都，不远了，就不和公子同行了，多谢。” “那正好，我也去王都，那便一起吧。” 看着紫衣公子一行人的穿着，看样子是大夏朝的人，十染不在拒绝跟着他们一起同行。 十染被安排在和紫衣公子坐在一辆马车里，自从再次出发，十染便没在看到刚刚和她争吵的男人，她有些好奇，撩开车帘子向外面看去，还是没看到。 “你在看什么？”青松微微一笑。 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十染赶紧端正坐好。 “姑娘是哪里人？” “我是大……是古月国的人，这次来王都参加祭天仪式的。”十染没有说实话，看着这个人是大夏朝的人，虽然自己一肚子疑问，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姑娘真的是古月国人？我总觉得姑娘在哪里见过呢，怎么看着这么像我们大夏的姑娘。” “真的么，我们那里去过大夏的人都这么说呢，说我像大夏朝的姑娘，但是我真的是个土生土长的古月国人。” “是呢？”青松微微一笑，只是笑容未达眼底，有些冷冰冰的。 “公子是大夏朝的使者么？我听说这次祭天仪式大夏和北周的使者都回来呢。” “是啊，不过北周的人好像比我们先到了王都，这次我们也会先去和他们汇合。” 十染点点头若有所思。 第十三章 跟着青松一行人，他们很快便到达了王都，十染看着进城了，觉得自己也应该告辞。 “公子，既然已经到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闭目养神的青松睁开眼，看着十染说道，“姑娘先跟着我去驿馆吧，先帮你处理伤口。” 虽然青松的话让十染无法拒绝，但是她总感觉青松是个危险的人物。 青松忽然握住了十染手，将伤口又看了一遍，很坚决地带着她去了驿馆。 在驿馆里，青松带着她找了大夫包扎了伤口，虽然过程痛的十染龇牙咧嘴。 “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出去一趟有点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公子不必特意过来的。” “你好好休息吧。”青松叮嘱过后，便转身将门关了起来离开了。 对于这种萍水相逢，十染并没有放在心上，看着伤口也没什么问题，便觉得还是提前离开比较好，但是开门的时候，她发现了不对劲。 门怎么也打不开，被锁住了。 十染用力地敲打着门框，“有人么？有人么？” 没有人回应，十染想起了青松问她是不是大夏朝的人，难道就因为自己骗了他？可是是不是大夏朝的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更本不认识青松啊。 “有没有人啊？开门啊！放我出去啊！” 十染被安排在驿站北边的一个院子里，门外其实有人把守，只不过对她的呼喊装作听不见罢了。 十染试了窗户，也被锁住了，这是要囚禁她么。 一阵一阵的恐慌袭来，十染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得罪了这个贵公子，想到那个消失不见的骑马男人，她就忍不住哆嗦。 “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开门啊！” 十染用力拍着门，希望能有人听见，或者听见的人给她一个回应也是好的。 “放我出去吧！放我出去！” 就这样，十染一直被困在房间，也没有人送水送饭，一直到了深夜，十染又困又饿，门口才传来脚步的声音。 门开了，接着是灯被点亮，整个屋子亮了起来。 青松冷着脸，走进来，坐在主位上，拍了拍衣角处沾惹的尘土。 “把她带过来。” 只见两个人将十染驾到青松面前，十染跪在地上，只觉得莫名其妙。 “说吧，他在哪里？” “……？”十染不明白，“我不明白公子说的是谁？” 青松懒懶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十染，冷笑一声：“你以为在古月国躲了两年，就忘记自己大夏朝的身份了？你在边关小村接应的是谁，难道忘了么？” 十染心里咯噔一下，他说的是苏喻吧？这么说苏喻还没有死？他们还没有找到他？但是短暂的喜悦并没有让十染冲昏头脑。 她只能如实回答道：“回公子的话，我并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自从来到古月国，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没有见过他？难道他去了哪里你也不知道？” “小女子不知。”十染知道，这样的回答必然引起青松的不满，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事实如此。 “也再问一遍，他在哪里，苏喻在哪里？”青松的口气已经接近咆哮。 “小女子不知。”十染跪在地上，想起被屠村的那个地方，也许自己现在也会下去找他们呢，他们的死必然也是这群人的杰作。 青松站起来，踩在十染受伤的手上，白日里伪装的温柔消失殆尽，剩下的都是通体的残忍。 十染忍受着来自手上的痛，刚处理好的伤口再次变得血肉模糊，十指连心，她只觉得痛到麻木，全身忍不住发抖。 “我不是听说你是苏喻的娘子么？怎么，他抛弃你了？” “我并不是殿下的娘子，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对外说的而已。苏喻殿下不是随便抛弃别人的人。” “是么？”青松沉着脸，捏起十染的下巴，十染痛的面色苍白，额头也有微微薄汗。 “也对，苏喻眼光那么高，怎么会喜欢一个奴籍的女人，看来他真是个负心汉，利用完你就抛弃你了？你又何必为他守着秘密呢？” “没有，殿下没有抛弃我。”十染还想说苏喻为他谋划了一个很好的未来，不仅让她脱离了奴籍，还给了她一个自由的生活。是十染自己放弃了这些，并不是被苏喻抛弃了。 只是青松捏着她的下巴，她无法将这些事表达出来，她本能的想替苏喻说话，但是却更加激怒了青松。 青松一巴掌扇在十染的脸上，十染承受不住这个力度，倒在青松脚下，脸上也迅速红肿起来。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苏喻算什么殿下，他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青松闭上眼睛，“既然你说不知道，明日我就扒了你的衣服吊在城外，日日鞭笞！” 十染听着青松的话，没有求饶，她早就想过被抓住的场景，即使有各种逼问，她也段然不会出卖苏喻的。 苏喻没有死，就还有希望，从边关分离后，燕荷说过苏喻会来古月国，希望他不要碰上青松。 “把她关起来，不准吃喝。”青松站起来，正要离开。 院子里却又传来脚步声，“青松大人这是要饿死谁啊？” 是北周的使臣，叶素。 叶素便是北周得神秘谋士，这个人能力很强，大夏朝现在和北周是盟友，自然得给他们三分面子。 “原来是叶大人，我在这里审讯犯人，没什么不妥吧。” 叶素偏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十染，有些惊讶：“这姑娘是古月国人，我们现在有求于人，你现在对古月国人乱用私刑，被发现了可不太好啊。” “她不是古月国的人。” “哦？”叶素仔细盯着十染又看了看，“在这个档口，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回头你我都不好交差。” “随便惩罚一下，别死了就行。” 青松听了叶素的话，低头思索了一会，没说什么抬脚离开了，众人跟着青松离开。 只剩下十染和叶素一行人。 “姑娘可以起来了。” 十染不敢不听，扶着身边的凳子爬起来，不知明日青松会不会真的来拖她出去鞭笞。 第十四章 十染的左手已经麻木了，她爬起来的时候很慢也很艰难。 叶素一身白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的动作，见她费力地爬起来，对她说道：“你惹了青松大人，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要是知道些什么尽管说出来，省的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她的话让十染本要感谢的言语又咽了下去。 “去叫大夫过来，给她看看手。”叶素吩咐身边的人，看了一眼十染便走了。 十染愣愣地现在原地，看着众人来众人去。 还是之前那个大夫，见到十染肿着的脸和血肉模糊的手，一脸痛心。 “这不是上午才处理好的么？”他看着沉默的十染，觉得八成是被早上那个主子打的，服侍人的就是这样，总有些地方惹了主子不高兴，打骂也是常见的。 可是打骂结束，又叫来他过来看的倒是不多，除非……大夫看向十染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层暧昧。 十染明白，这大夫以为她是青松的宠妾呢，也不想解释，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痛的不能再痛的手上。 被青松踩过的地方，纱布和肉都沾在了一起，撕开的时候连着皮肉，十染狠狠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看着大夫给自己的伤口重新清洗，重新上药粉，重新包扎。 大夫的动作很流畅，却不知十染已经痛的无法言语了，嘴唇被咬破，尝着口中的猩甜，十染还是忍住了呻吟。 看着十染痛苦的表情，大夫视而不见，换了药之后，对视十染说：“这几日注意不要沾水，我留这东西在这里，回头自己上药粉包扎便可，伤口愈合还得一段时间，不要心急。” “多谢大夫。”十染从痛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 送走大夫，院子里又来了个仆人，将手中托盘重重的放在桌上，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十染回过神，才看到托盘上是一碗稀粥和两个馒头。 应该不是青松派人送来的。 他恨不得她去死呢。 十染脑海中又浮现了身穿白衣的叶素，长身直立的样子很是高傲。 她的肚子已经空了一天，不再多想，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夜里，十染睡得很不轻松，总是惊醒。 好不容易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十染顶着两个大大地黑眼圈被粗鲁的敲门声吵醒。 “起来了么？” “起来了就快开门！” 十染听着门外的催促，赶紧爬起来，昨夜和衣而睡，也没耽误太久，直接起床开门。 来人还是昨天那个仆人。 “醒了就快跟我走一趟。”还是和昨天一样嚣张。 “去哪里？”刚问出来，十染就后悔了，现在这种情况允许她多嘴么？？ 果然，那人有些不耐烦的吼道：“怎么那么多话，你觉得你能不去么？” “那官爷等一下，我去洗漱一番。” 这下那个人倒没再说什么，只催促十染快些。 十染赶忙在院里里的井里打了水，漱了口、净了脸。还将头发整理了一下，虽然有一边脸还是肿的高高的，倒是这样捯饬还是整齐了许多。 “官爷，走吧。” 那人带着十染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假山，终于来到一座院落。 十染小心翼翼地跟着。 来到一个大厅。 大厅里的主位上，正坐着喝茶的叶素，见十染前来，瞄了一眼，放下杯子，盯着她。 “来了？” “是。”十染顺势跪了下来，“昨夜多谢叶大人出手相救，十染感激不尽。” 昨夜要不是叶素将青松劝了下去，恐怕今天十染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昨夜感激的话没说，今日还是要谢谢的。 “谢就不必了，正好我院子这里缺个人，把你调过来帮忙，既然你得罪了青松，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在我这里干活起码能留个命。” “多谢叶大人。” “既然来了这里，人就机灵点，前面院子就别去了，省的又被人想起来抓去愚弄。” 薛未听着叶素大人的叮嘱，不忍侧目又看了一眼十染。 这个女人，叶素大人似乎是格外关照。 不仅昨日和大夏朝的青松大人发生争执，今天更是没和青松打招呼就把人接过来了，不知道那个暴脾气的青松大人会不会发火呢。 十染听着叶素的话，知道叶素是在提醒她，好言相劝的话，十染自然会听着的，就是不知道那个大夏朝的青松还会不会追着她不放。 毕竟，寻找苏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点。 那个青松大人应该不会轻易放弃的。 叶素说完，继续喝了口茶，用手招了招薛未，“带她下去，找个地方给她住，就住在西厢房那边吧，去派人发点一下？” 薛未点点头，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已经炸开花。 西厢房对面可就是叶素大人住的东厢，出门就能见到，这哪里是一个下人的待遇。 薛未当下觉得自己之前的态度有问题，稍微对十染好脾气了一点。 “十染姑娘，走吧。” 第十五章 青松一早醒来，就听说叶素把他带回来的丫头要去了。 不生气那是假的，要不是和北周是盟友关系，给他点面子，他早就和叶素翻脸了。 青松立在门前，刚刚洗漱一番的他还未将头发竖起来，披散着头发的青松比束发看起来要柔和的多，清晨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了金。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那个女子不知道苏喻的下落，青松一点也不惊讶。 毕竟，苏喻也是一个那么谨慎的人。 只是他奇怪的是，苏喻处理身后事做的不太干净，何苦留着这个女人命呢？ 这个是他好奇的点。 他看不明白苏喻。 正思索着，叶素的人来了，是薛未，年纪轻轻便做了侍卫长的人，武功不错。 薛未见到青松，先是行了个大礼，然后说道：“青松大人，叶素大人派我来传个话，他说那个叫十染的姑娘他看着挺机灵的，便带到我们那院子里做活了，顺便也替大人看着她，省得生出什么事端。” “呵~”青松嘴角勾起，冷笑着说，“是看着她还是怕我杀了她，只有叶素自己心里清楚，难道我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不能生事端么，告诉叶素，那个女人给我好好留着，等我办好了这边的事，我还要审她呢，可别给我弄丢了……” “那是自然，大活人，自然不会丢的。”薛未笑着回应。 “哼……”青松背过身，不再看薛未。 薛未见没什么再说的了，也就告辞退下，离开的时候后背有些汗岑岑。 青松用过早膳，便去了书房，这几天有很多从大夏那边寄过来的书信，他不仅的一一过目还得时刻留意着苏喻的消息。 最近一次得到苏喻的消息好像是两个月前，他调查到他的人出入医馆。 又是医馆，看来苏喻的毒还没解？体质怕是越来越差了。 能不能抓到苏喻，对青松而言很重要，要不是苏喻一味地沉浸在青无编织的温柔乡里，他也不能乘火打劫，安康王虽然已经当上了大夏朝的皇帝，但是还是很忌惮苏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给的压力让青松有些喘不过气，而且现在全家和妹妹都在京城，有时候青松也害怕完不成任务，要遭到安康王的报复。 伴君如伴虎，虽然他们一家选择了安康王，但是自从安康王上位之后，总是觉得不像以前那样，疏远了许多。 现在他有派他过来说服古月国的人联手抵御外敌。 古月国向来都是中立的，他不太有把握能劝得了，不过好在北周也派了叶素过来，给古月国施加压力，或许会更容易谈判。 那一边的叶素也有些头疼，上午去了一趟宫里，拜见了古月国国王，试探着交谈，但是每次都被古月国国王巧妙地含糊过去了 叶素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便悻悻而归。 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青松，对于叶素将十染接过去的事还有些不爽，乘着见面给了叶素刁难，毕竟叶素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只是丞相府的谋士而已，在青松年前还有些低人一等。 被青松无理刁难，也没办法反抗，只得闷气受着。 一个艳阳高照好日子，硬生生被坏了情绪，叶素冷着脸回了院子。 正看到十染正在摆弄花草，一股无名之火便窜了上来。 “你，给我过来。” 十染看看四周，看来叶素大人是在喊她。 “叶大人，有事么？” “你才到我院子里来就这么不规矩，这院子早上可扫过了？我叫你来是做活的，可不是来当小姐赏花弄草的！” 看着发怒的叶素，十染抿嘴低了头，回道：“是，奴婢这就去扫院子。” 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倒让叶素不好再发作了。 便没在说话，一甩袖子，背着手回了房间。 因为这里是驿馆，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只有十染一个人，扫起来确实也不轻松，十染顶着日头在做事，好不容易扫完了。 薛未又跑过来，吩咐十染去打水，打完水，十染又去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浇水结束又要洗衣服…… 十染几乎一刻没停下来，前前后后忙的抽不开空喝口水。 她不清楚哪里得罪了叶素…… 为什么这么刁难他，但可以肯定的是——叶素今日心情不好。 到了晚膳十分，十染又从厨房接过活，要把晚膳给叶素送过去。 今日刁难她的事，让十染有些犹豫，但是活在手上不能不做，只得硬着头皮送过去，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端过去不整齐又被骂。 进房间的时候，叶素正在看书，眉眼低垂，节骨分明的手指正摸撮着一页纸，犹豫着要不要翻页…… 十染见叶素大人认真的样子，不忍打扰。 但还是问道：“叶素大人，晚膳到了。” “嗯……”叶素翻页，继续看着书，也不抬头，“放那……我待会再吃。” “是。”十染应着，轻轻放下托盘，转身正要退出去。 “我让你走了么？” 听到叶素的声音，十染有些僵硬，但还是调整一番，转过身，“是，奴婢不走，只是准备把门帘放下来，夜里凉。担心叶大人风寒。” “嗯……过来候着，等我吃完了，直接端走。” “是。” 叶素看书不急不慢，过了很久，十染站在旁面有些打瞌睡的时候，他才开始动筷子。 听到动静，十染瞬间清醒过来。 “叶大人，我去热一热吧，菜凉了。” “不必。”叶素拒绝，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去换一壶热茶吧。” 十染听了立刻拿了茶壶，果然凉透了。 转身去了厨房，重新沏了热茶，端到叶素房间的时候，叶素已经吃好了。 十染粗略地扫了一眼盘子，饭菜没动多少。 第十六章 十染给叶素到了茶，便收走了托盘，离开时，叶素仍旧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回过头，十染疾步走了出去，害怕慢了又要遭叶素埋汰。 祭天仪式就快到了，尽管驿馆里的贵宾门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但是听说这个仪式极其繁琐，规矩也是众多，想必现在王宫里的人都忙的团团转。 不过从叶素大人离开驿馆的时间长短，也能看出来这几日是很忙的。叶素此次来古月国没带多少仆从，除了薛未，还有后面跟着一队十几个士兵就没有其他人，所以现在叶素院里的大大小小事务都是十染包办的。 小到浇花喂鱼，大到准备吃食，洗衣服，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是十染操心，一瞬间倒成了个女管家。 女管家才不会管这些事，十染心里腹诽着，天天被使唤来，使唤去。累的有时候喝口水都不行。 她又不敢同叶素大人说，其实她很想让叶素从古月国王宫那里调动一些下人过来，每日这十几个人的衣服，就够她洗大半天。 做不完，叶素回来晚了还会数落她。十染看出来了，只要叶素在青松那里受了气，回来总要找茬。 不过叶素大人确实救了自己一命，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十染一边想着，一边把桶里的水倒进木盆，盆里堆着衣服，已经洗过两遍了，现在还要清一清，现在每天早晨，水井旁边几乎成了十染的定点地盘，在这里要耗上大半天干活。 正搓着衣服，眼角的余光看见薛未走了进来，朝她方向过来。 “十染姑娘，”薛未已经没有前几天的爱搭不理了，现在的态度好转了不少，“来，这是刚从古月国王宫带出来的点心，快尝尝！” 说着，打开手里的帕子，里面正呈着三块点心，桃红色，方方正正地，上面还有字，写的是古月国的吉祥如意。 见薛未一副献宝的样子，十染用手捡起来一块，放到嘴里，入口即化，柔软的口感非常好，十染是没吃过这种点心的。 “嗯，真好吃，薛未大哥，这个你怎么弄来的？” “刚刚跟着主子去了古月王宫参加午宴，主子吃不完，赏了我们，我特地给你留了三块呢！” 十染噗嗤一笑，一直以为薛未是个莽夫，没想到还知道带给她东西，实在难得。 薛未盯着十染，有些发愣，少女的笑容像春日里刚刚绽放的花朵，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却让薛未如沐春风。 薛未的心里有根弦触动了。 十染又捡起第二块桃红色的点心。 “既然是薛未大哥特地跑这么远给我带回来的，我一定要认真的把它们吃掉。” 十染拿起点心，但是这块似乎快要碎掉了，十染一捏手指，几乎就快掉落，她赶紧用另一只手托住，仰头全部倒进嘴巴里。 有些落在唇边，十染舔了一下，将嘴边的粉末如数进肚。 殊不知，十染的动作让薛未的心里燃烧起来，他心里都是满满的胡思乱想。 再抬头看薛未时，只见薛未低着头，耳边红扑扑的，十染莫名其妙，正要问他怎么了，却听见叶素的声音。 “薛未！” 薛未听到叶素大人的呼唤一惊，然后赶紧把剩下的那块放到十染手里，转身向叶素奔过去。 十染也听见了。 看过去，虽然远远地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她还是觉得叶素大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冷冰冰地，现在还是春日呢，但十染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吃完最后一块点心，她小心地把帕子折好，继续蹲下来洗衣服。 那边薛未和叶素凑在一起正说着话，十染也是认认真真地洗衣服，虽然背对着他们，但十染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炙热的光，忍不住回头看去，却只捕捉到他们出门的衣角。 她懊恼的回过头继续干活…… 洗完衣服，又是扫院子，浇花，打扰叶素大人的房间，今日王宫还有晚宴，估计叶素是不会回来了，剩下几个院子里的人不多，十染去厨房拿了晚膳，直接端到自己房间里吃。 驿馆的厨房是有一个总得，每个院子也有自己的小灶，只是叶素大人没有带厨娘过来，所以一般都是去大厨房那边拿饭食。 总厨房做的饭食就比较古月国风，一般都是饼子啊，手抓羊肉什么的，而北周和大夏吃米饭比较多，所以叶素那天几乎没动筷子，十染猜测也是吃不惯的原因。 还没开始吃，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十染抬头看去，是叶素。 叶素明明还在王宫的晚宴上啊？ 都这个时候还没出发么？ 正想着，叶素在门口定住了，看了一眼十染，对她说：“刚刚驿馆里出了点事，刚刚有人刺杀青松大人，不过被刺客抓到了。只是被青松大人的手下杀了……你过去看看，认个人……” 认个人？ 十染愣愣地，叶素有些不耐烦，“怎么？快走，去迟了惹得青松大人不高兴，这次我可救不了你了。” 说完，转身便走，十染赶忙站起来，有些慌乱，让她认认？那还能认谁呢？ “……” 第十八章 一路上，叶素的脸沉沉的，十染也不敢多问，其实也不用问，叫她过去，能认什么人，除了两年前，她和苏喻有过接触。 想到这里，十染感觉每一步都走的虚无缥缈，轻飘飘的，几乎绝倒。 走进青松大人住的院落，只见院子中间整齐地摆着五个人，看样子应该是死了，众人围成一个圈，青松蹲在地上，正在查看其中一具尸体，剑眉皱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见到十染过来，青松站起来。 “过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苏喻。” 十染如遭雷劈，慢慢地走过去，那黑衣人遮脸的面巾已经被拿掉了，只是这个人下巴处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几乎占据了半个巴掌，十染忽然明白为什么青松要叫她过来了。 虽然这个人眉眼和苏喻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这可怖的疤痕干扰了青松的判断，青松自少年时期也是同苏喻经常打交道，有些特征的地方他还是知道的，但是这个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少，有明显特征的地方几乎全部没有了…… 如此，青松实在不能判断是不是有人冒充来混淆视听。 只能让十染过来看看，当年重伤逃走的苏喻是和十染在一起的。 说不定有一些细节，只有十染知道。 十染跪在地上，手指颤抖滴，抚摸到那人的下巴上，他们相处的时候还没有这个疤痕，她有些泪目，但还是咬牙忍住了。 “看仔细点，帮我辨认辨认，如果不说实话，你活着出不了这个院子。” 耳边穿来青松大人冷冰冰地话，青松站起来，抽出旁边侍卫手中的长剑，像尸体的方向一划，尸体的袍子分成两半，微微敞开。 十染忍住心中的痛苦，扒开黑衣人的袍子，黑衣人伤痕累累的胸口露了出来，那弓箭留下来的伤痕还在，疤痕凹凸不平，她小心翼翼地摸上去，这里她曾经给他换过药，敷过拔毒散。 “是不是？”青松不耐烦的问。 “回禀青松大人，是的，这个是苏喻殿下……我……我认得这个伤疤……” “伤疤……”青松重复着十染的话，也看向胸口，那里的弓箭伤……是安康王当时射的…… 青松沉默了，这真的是苏喻么？ 今夜，沐浴更衣，准备去古月国王宫参加晚宴，这几日祭天仪式在即，宫里事多，国王也想着众乐乐，所以也让驿馆的使者门去喝酒添乐。 正准备出发的时候，房顶穿来脚步声，刚一抬头，便有人破门而入…… 青松反应极快，抽出挂在墙上的剑立刻阻挡了射来的暗器，那些暗器都针对着青松的命门过来的，招招毙命。 他和黑衣人过招的时候，看准他的失误，本来是对准着黑衣人的心脏的剑气，被黑衣人转身一躲，只挑开了他的面巾。 对着屋子里的烛火一看，竟是苏喻。 来不及惊讶，苏喻便提着剑又扑了过来…… 外面过来救援的侍卫也正和其他黑衣人缠斗，来不及顾虑青松这边的情况。 只是苏喻没被废武功前，功夫就不如他，更别说苏喻现在的动作如此迟缓。 青松轻而易举地拿下他，外面的黑衣人也被侍卫门解决，冲进房间的时候立刻将苏喻包围了。 还没等青松说什么，苏喻突然挣脱了向青松冲过来，一群人很惊慌，突然人群中的一个侍卫忽然冲出来，一剑刺死了他。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和青松交手之后，苏喻也受了重伤，被侍卫刺死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 这个也太突然了，他知道苏喻对自己的恨意，这些年也没少派人暗杀他，或者对大夏朝偶尔捣乱插手一下。 关键每次做完事，就像河里的泥鳅，总是摸的着抓不住。 这次，居然亲自来了……很不像苏喻的作风，虽然这些年，苏喻的左膀右臂都被他杀的七七八八。但是苏喻却一直在外面躲猫猫。 苏喻不像是会亲自行动的人。 所以，青松内心十分怀疑，刚刚也仔细检查了他的脸，没有易容，是真实的皮肉，真的是苏喻。 为了确认，青松还是派人去把十染叫过来看看，多个人确认他放心一点。 看到十染的表情，青松就觉得应该是苏喻没错…… 待众人散去，吩咐下人把苏喻的尸体立刻送到大夏朝，不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么，今日的晚宴也不必去了，让人送了口信给古月国国王。 青松失眠了。 那边的十染也不好过，浑浑噩噩地被叶素带回院子，进的房间，叶素大人什么时候离去的她也不知道，桌子上的晚膳也没胃口吃下去了。 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竹筷子发愣，好一会终于落下泪来，苏喻殿下死了，像嫡仙的苏喻殿下真的死了…… 她担心的事情总是会发生。 想起苏喻尸体上的伤疤，他这些年估计也是东奔西走很不好过，脸上的伤口多么可怕，受伤的时候一定痛的不得了吧。 十染低低的抽噎着，叶素大人应该去了王宫，侍卫大哥门也在东边，她肆无忌惮的流着泪，她想，她可以多哭一会。 第十九章 夜市 十染回了房间，又躺倒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急促地敲门，十染惊醒，赶忙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侍卫。 “十染姑娘，快去备些热水，醒酒汤之类的，叶素大人回来了。” “好的。”十染应下，关好房门，便去了厨房，厨房里的人还在忙前忙后，估计青松大人那边也需要备一些东西吧。 她烧了一锅热水，又用热水煮了醒酒汤，放在炉子上温着，叫来一个侍卫帮她看着火。 “麻烦大哥，一定要仔细着，不要让火灭了，我去给叶素大人送醒酒汤，一会就回来。” “放心吧，你快去。” “嗯。”十染提着醒酒汤出门，走过一片小路，很快来到叶素房间。 今天祭天仪式很忙，叶素累的瘫坐在贵妃椅上，双眼闭着，两颊有些红晕，仿佛扑了胭脂一般。 十染将手中的东西放好，走近叶素，将地上的毯子捡起来，重新盖在叶素身上。 “叶素大人，我备了醒酒汤，你喝一点吧。” 十染虽然这样问，但也没打算叶素能回应自己，因为他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醉的很，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叶素并没有睡着。 “嗯，给我端过来……” 叶素抬起眼睛，不知是不是烛火昏暗的原因，叶素的眸光格外闪亮，倒不像是喝醉的人。 “大人稍等，这就来。” 十染不敢看叶素的眼睛，总觉得那里藏了一些不知名的情愫在里面，让她有些惶恐。 叶素接汤碗的时候，手指无意中碰到了十染的掌心，只觉得她的手很冰，他知道他昨日从青松的院子里回来之后一直伤心的很。 平日里看她和薛未的话多，尽管他在王宫赴宴，但还是派薛未回院子安慰安慰她，叶素不清楚女人伤心到底会怎么样，只是有一瞬间怕十染想不开而已。 没想到十染又让他出乎意料，薛未的安慰几乎没有什么作用，她虽然伤心，但也没耽误院子里的活。 该做的都做了，不知是强行撑着自己还是真的放下了。 思及此，叶素突然来了点心思。问道：“你既然在古月国生活了这么久，知道祭天仪式后的夜市在哪里么？” 十染微微惊讶，她到没想到叶素会问她这个。 “知道，就在王都的南面，听说很热闹，我只去过一次，也并不是特别熟悉。” “那你当时去的时候，都有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我是前年带着阿公阿婆来的，夜市里很多卖小物件的，还有些杂耍的艺人，后来，回家的路上吃了一碗面疙瘩，很好吃。” “听你这么说，我还挺有兴趣的，陪我去看看吧……” “啊？”十染见叶素起身，目光追着他问，“可是大人，你现在醉了，得好好休息……” “你哪里看出来我醉了？”叶素说着，身子都已经走到了门口，转过头看了一眼十染，笑了笑，“快走了，请你吃面疙瘩怎么样？” 十染手里拿着空碗，被叶素温柔的神情惊讶到了，自从见到叶素大人以来，他都是冷冰冰地，这次的样子不仅温柔得很，而且似乎有点像在哄小孩子…… “好的，叶素大人你稍等，我把碗收了……” “不必了，这种时候说走就走才有趣。” 不等十染回话，拉着她便出了门，门口的侍卫见到，目不斜视。 十染被叶素拉着一直往前走。 “看来叶素大人是认识夜市方向的，为何还要我带着呢？” “我可没说过我不认识，我是问你知不知道。” “……”十染没在说话，他不清楚叶素今晚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醉了的缘故么？ 祭天仪式后的夜市特别热闹。 在这里可以看到很多种民族的服饰，都是来自不同的国家，叶素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有时候也会在杂耍的地方停顿很久，真的让人感觉在逛街一般。 可是十染知道，叶素不是这么一个人，之前在驿馆里的时候，一有空隙，叶素都是批阅文件，或者关着门在屋子里忙着。这样一个勤勤恳恳的人，居然丢下书桌上一大堆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的文书，带着她出来逛夜市。 想想有点不可思议。 但，又确实发生了，十染觉得此刻的叶素很不真实。 她的目光落到叶素的手，那纤长的手指正握着自己长满茧子的手，十染有些不好意思，这样被拉着，让她生出一种错觉来。 虽然十染很想把手抽回来，但是有一刻她又很犹豫，她任由叶素拉着，在人群中穿梭。偶尔遇到人多的时候，甚至被小心地呵护在叶素怀里。 一瞬间，十染红了脸，也不太受得了，立刻离开了叶素的怀抱，叶素看着抗拒的十染，微微一笑。 “怎么？人多怕你走散了而已。”他解释着，不过后面也没在搂着十染了，之前紧紧拉着的手也松开。 十染不动声色地呼了一口气……再转头看叶素的时候，只觉得刚刚和煦的叶素，脸色似乎有些铁青。 “我饿了，去吃面疙瘩吧。” 十染带着叶素走到面摊处，“老板，要两碗面疙瘩，一碗多加点辣子……另一碗……”说着，十染向叶素看去，目光投来询问。 “也要辣子。”叶素不看十染，找了个空桌，坐下来。 “两碗都要辣子，谢谢老板。”十染欢快地付了钱，和叶素坐在一起。 当热气腾腾的面疙瘩端过来的时候，叶素铁青的脸色好转一些，十染趁机又向他推荐了其他小食，说可以等会再去买，给院子里的侍卫们带点。 叶素听着十染絮絮叨叨，先喝了一口面疙瘩的汤。 “噗嗤……”十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叶素喷了一身汤水，辣椒油鲜红的，星星点点的印在十染月白的衣服上。 “这个辣子也太辣了！” 看着叶素红着脸，十染有些噗嗤一声笑了，不能吃辣还和她学。 叶素没做声，看着十染又要了一碗没加辣子的面疙瘩。 她身上的水渍已经用手帕擦过了，只是油不好洗，可惜了这月白的衣服，算是毁掉了。 第二十章 合适的都买了 其实古月国的传统衣服是花里胡哨的，上次去了叶素的院子后，薛未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身月白的大夏朝的衣服，就送了十染。 十染瞧着素雅，喜欢的很，但是白衣服就是容易脏，唉，做活的人还是不适合穿白色的…… 心里想着以后还是穿着灰色蓝色的衣服好了，好洗。 吃完了面疙瘩，面汤十染也舍不得浪费，正喝着，只听一直没出声的叶素发话了。 “吃完了我们去找个成衣铺子，去给你买身衣服吧。” 十染放下碗，脑子地擦擦嘴巴：“不必了，叶素大人，我衣服有很多，在院子里呢，回家换了就成，不必费心买新的。” “我说买新的就买新的，废话怎么那么多，快跟上来。” 见叶素说话没好气，十染忍住没回嘴，起身跟在叶素后面，买就买，又不是她给钱，那就占个便宜好了。 叶素今天就是怪怪的，平日里并不是这个样子。 成衣铺子在夜市的边缘，这边的来往之人很少，要不是门口的灯笼亮着，十染真的以为这里没有店铺。 铺子里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个掌柜的，正打着瞌睡。 叶素走进去，敲敲桌面，掌柜的打了个惊，睁开了惺忪睡眼，见是个翩翩公子，立刻来了精神。 “哎呀！不知公子想看着什么？最近来了一批丝绸，用来做衣服最好不过了。”掌柜殷勤地问。 “有没有成衣？给她买一身。”叶素让开一点，掌柜的终于看清叶素后面身型娇小的女人，见到她胸口的红点点，心中了然。 “哦~原来是姑娘要买，好说好说，来来来，这边都是成衣，最近祭祀仪式嘛，各个国的衣服的样式都有，大夏朝的也有。” 十染穿着大夏朝的衣服，掌柜的自然而然拿出了一件大夏朝的衣服。 是一件藕粉的长裙，除了领口绣了些祥云的花纹，腰带上镶了一颗绿色的石头以外，没什么装饰，依旧很素雅。 不过叶素似乎不太满意，“有没有其他的，就这一件？” “其他的？有的有的。”掌柜的拿出了其他成衣，还有北周的衣服，其实北周和大夏朝衣服风格差不多，只不过北周多为窄袖子，大夏朝多为广袖。 “你喜欢哪个？”叶素突然回过头问十染。 十染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目光最后还是停在藕荷色的素衣上，苏喻的侍女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穿的也是藕荷色，那个时候，她只觉得燕荷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衣服虽素雅，却穿出了仙气飘飘的感觉。 “喜欢哪件，要不都试一试，合适的都买了。” 掌柜的一听，来了兴趣，“对对对，成衣还是得上身试一试，免得不合适，合适就都买了，姑娘这么可人，穿什么都好看。” 说着似乎怕十染拒绝，赶忙抱着一堆衣服到了里面一间屋子，又出来唤十染。 “姑娘，你进去试一试” 叶素见十染磨磨蹭蹭，低头凑到她耳边对她说：“快些去，难道还要我替你换么？”这话说的极其暧昧，十染忍不住红了脸，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愤怒。但到底没说什么，鼓着腮帮进了屋子。 叶素微微一笑，在大堂里坐了下来。 这衣服试了大半天，第一本来衣服就多，第二脱脱穿穿实在麻烦的很，到后面，十染的后背都有些薄汗。 每一个，十染对着镜子都反复对比，虽然叶素说了合适就买，但她哪里好意思买那么多，挑一件喜欢的就够了。 现在身上这件藕荷色她就很满意。 系好腰带，出房门的时候，外面只有掌柜的，掌柜的说叶素公子去后院出恭去了。十染忽然心下明朗，点点头。 “姑娘就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的很，要不，都包起来？”掌柜笑得谄媚，十染有些不自在，毕竟不是她自己付钱。 “稍等一下吧，等我家大人回来再决定。” “好嘞。”掌柜又幸幸苦苦把衣服从屋子里搬出来，开心地折衣服，估计他满心都是衣服全部卖出去的样子。 正当十染有些尴尬的时候，叶素回来了，他掀开门帘走进来，看到十染时，明显怔了一下。 “试完了？”他问。 十染点点头。 “都喜欢么？” 十染摇摇头，“我身上这件挺好看的，其他不要了……” 叶素点点头，对着满头大汗的掌柜说：“把剩下的衣服都给我包起来，送到驿馆，就说是叶大人定的。她身上这件就先穿走了，这是定金，送衣服过去还有打赏。” 说着，把银票放在柜台上，掌柜一看金额，立刻笑起来，“一定一定……” “两位慢走啊。” 买完衣服，叶素和十染都自觉地朝着驿馆的方向走去，各自沉默着没说话。 虽然，夜市离结束还尚早。 十染知道，撑着她换衣服的档口，叶素一定是见了什么人，办了什么事，把她作为借口而已。想到之前叶素怕辣的事情，忽然觉得有可能怕辣也是叶素故意的吧。 想着想着，十染慢了步子，小心地走在叶素身后，只觉得叶素这样谋划的样子，是心机之人该有的，但不知为何，十染觉得似曾相识。 第二十一章 婚约 薛未平静地领着人进了十染的房间，看着成衣铺子送来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堆在十染房间的床上。 但是他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一方面他觉得叶素大人应该看不上十染这种姑娘，另一方面他的私心。 难道叶素大人真的对着姑娘上心了？平日里虽然两个人接触不太多，但是薛未知道，叶素大人还是很在意十染的，只是，叶素家里那位同意么？ 一边想一边偷偷瞄了一眼十染，外面的阳光印着少女的轮廓，一身藕荷色衣裙的十染在光晕中矗立，很美好。 成衣花花绿绿的堆着，十染无奈的看了一眼，收拾到柜子里估计都得很久吧。 早晨去扫院子的时候，遇到了青松。 青松微笑着，只是笑容未达眼底，生生让人觉得格外冷漠。 “你这丫头手段真不错，不知道叶素看上你哪里了？这么护着你？” 十染听着心中一动，但是并不想和青松纠缠，手中握紧扫把，准备绕开青松离开。却没想到青松并不打算让十染离开。 只垮了一步，便又拦住了十染。 “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如今你这一换装，还真是不一样了……听说叶素给你买了整个成衣铺子里的衣服？” “不知青松大人想要说什么，不必卖关子的。”十染不再躲闪，直直地看向青松。 青松被十染认真的样子逗笑了，但是转眼又冷下脸，掐着十染的脖子说道：“你这奴才竟敢这么对我说话，真以为有叶素护着我就不敢动你么？？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只蝼蚁，捏死也是吹口气的事！” 看着十染涨红的脸，青松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一把将她甩开。 “别以为叶素是真对你好，怕是后面被人卖了还在给他数钱呢，识相的话最好离他远一些，如果你有兴趣帮我监视他，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贱命。” 十染被他甩到地上，头昏眼花的，听到青松说的话，忍不住哆嗦一下，心中暗暗腹诽，叶素再不好也会留着她，青松的话，可是随时随地会要她死。 该不该帮助青松？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十染摇摇头，让脑袋清醒一下，“青松大人的要求太强人所难，我只是个丫鬟，哪里敢监视自己的主子……” 话音还没落，青松就已经冲过来了，强劲的掌风袭面而来，十染闭上眼睛。 但是，她并没有迎来青松大人致命一击，有人挡在她面前，十染睁开眼睛。 是叶素。 叶素迎着青松，接下了一掌，两个人现在对望着，都沉默不语…… “青松大人何必找人监视我呢，我的行程可一直都是透明的，你要是有兴趣，尽管问我好了，不需要劳烦别人传话，省的传不仔细，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呵~”青松拍拍双手，“叶素，你不必和我周旋，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只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毁坏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要是中伤盟友之情，我怕你活着出不了古月国的王都呢！” 叶素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拦在了十染面前，“那是自然，只不过青松大人真是高抬举我了，我这等小人物哪有中伤两国之情的能力啊！如若是有，我也就不是一个小小使臣啊。” “哼，你最好是不敢……”说罢看了一眼十染，虽然只能撇到她藕荷色的衣角，“别忘了，你和北周五公主的婚约……听说五公主好妒，你可得仔细你的小情人别被扒皮抽筋。” 叶素和北周五公主有婚约？ 十染听到这个，还是抬眼看了一眼叶素，叶素救过她，她还是很感谢的。 这几日也收到了来自叶素那里特殊的照顾，且不说送衣服，之前虽然叶素在院子里忙前忙后，但是各种吃穿用度都远远大过一个丫鬟的水平。 十染不是没有惶恐过，毕竟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正常的，有很多妾都是丫鬟提上去的。 但是十染不希望这样，她只想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也知道自己应该躲着些，可是有时候，叶素大人的身影总是能和记忆中的苏喻重叠…… 然后带着一点点奢望，虽然昨日她知道叶素不过是拿她当挡箭牌，但还是没有怨言，配合着叶素。 她觉得自己疯了，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是啊，自己是个奴婢，怎么能摘的了高岭之花呢。 真是愚蠢…… “这个就不用青松大人操心了，五公主与我情谊相投，自然是谁也比不上她，外面的花花草草再多，也比不上高洁的莲花，她自然明白我，不会做出错事来……” “那就看着吧，我倒想知道这个十染对你到底有何用处。” “用处嘛，当然就是干活，哪里有什么其他心思，青松大人想的太多，不累么？青松大人闲的很，我事可就多了，恕不奉陪。” 叶素说完，转过头：“起来了，跟我回院子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远去。 十染看了一眼青松，他正对着自己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看样子，十染双手撑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小跑过去…… 青松的话还绕在耳边，她不想让他的话挑拨离间，不管什么时候，自己的感受最真实的。 第二十二章 回北周国 祭祀仪式结束了，和古月国国王商讨的事情最终没有尘埃落定。 古月国仍然决定中立，不插手任何争斗。 青松和叶素一起从王宫回到了驿馆，既然事情没有结果，那么也不必在这里停留，浪费时间。 二人决定立刻出发回程。 只不过古月国国王还要为二人践行，今晚估计在王宫应酬回不来。 得到消息的十染也赶紧收了行李，那么多衣服是带不走的，只挑了两件。 现在应该也是要分别了，她还要回大夏朝，但是断断不可能和青松同路的。 “十染姑娘，你有地方去么？”问话的事薛未，毕竟十染是从青松手里救下来的，她应该也有自己的去处，总不能强行带她回北周吧。 “有的。”十染笑了笑，“我准备回大夏朝，其实我是大夏人，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虽然家中父母早逝，也没什么亲戚，但是现在就想回去看看……”十染说了谎话，大夏朝早就没有十染的家了，有的不过是十染固执的留恋。 本来一直想调查调查苏喻，可是现在苏喻死了，她像一只候鸟一般，陡然失去了目标，除了心中的茫然，不知还要干嘛。 听到薛未问自己，本能的将原先的计划说出来。 “其实，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跟着我去北周玩一玩，我们那里山多水多，还有好吃的，你一定会觉得很有趣。” 十染摇摇头拒绝了，“你们是朝廷的队伍，带着我一个外人不要紧么？” “当然不要紧，我回头和叶素大人打个招呼，就当顺路，而且有个照应，你要是回大夏，路上估计就是青松大人陪着你了。” 想到青松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十染打了个冷战，将手中的包袱检查好了，系起来，背在身上。 “所以我不能和他一路走，青松和叶素大人都要拜别古月国国王，启程回家估计会是明日，而我，今日就出发，青松大人想碰到我也难。” 薛未没料到十染今日就出发，想留她，但嘴巴笨，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愣愣地看着十染背着包袱出门。 “十染姑娘……”薛未叫住她，“青松大人这个人很记仇的，你回大夏朝的话，我……我觉得不太安全……” 青松大人记仇这件事简直是众所周知，十染心里当然也清楚，薛未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 她停顿下来，有些犹豫…… 薛未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一喜，凑到十染身边，接过她的包袱说道：“你啊，还是跟着我们吧，且不说是去北周玩一趟，就是躲一段时间，再回大夏也不迟的啊！” “可是……” “哎呀，不用可是，听我的没错，而且叶素大人也没赶你走，你好歹得等他回来道个别再说啊！”薛未兴冲冲地把十染往回拉。 二人拉拉扯扯的，远远看去倒像着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十染本来想把他手中的包袱抢过来，奈何力气没有薛未大，只能任由着薛未拖着走，行至一半，薛未忽然停了下来，急急的停顿让十染身体不自觉的的向前倾去，正撞到薛未的后背。 “怎么了！撞的很痛啊！”十染摸摸自己的鼻子，好奇的偏头，只见叶素面无表情的立在他们前面，正挡着回去的路。 “……” 双方沉默了片刻，是薛未打破了寂静。 “叶素大人，十染想回大夏，我担心她要是遇上青松大人，我就自作主张带着十染回北周，你看可以么？” 叶素听了薛未的话，没有反应，只是问道：“回大夏朝，不害怕青松了？” 十染绞着手指头，有些窘迫的回了：“还是有些害怕的，只是我思乡心切，急着回去罢了……” “我觉得薛未的提议不错，你还是跟着我们吧，安全些。”叶素这才看向薛未，微笑着给了肯定，薛未有些受宠若惊。 看着薛未手中十染的包袱，叶素长叹一声：“你现在走真不是时候，既然决定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叶素的语气听起来平平淡淡，但是面无表情的他无形之中给了十染一种不得不答应的压力。 偷偷瞄了一眼叶素，真是太严肃了，十染低着头，接过包袱，只得默默地往回走。 薛未想跟着，却被叶素冷冷地叫住了。 “你最近闲的很，是不是没事做了？天天在这后院瞎晃悠。” 薛未不敢说话，隐隐觉得叶素大人向他发难和十染有关系。 “明日启辰回北周，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置办干粮，收拾东西……事情都在那里，难道还要等着我去吩咐么？还不快去，还愣着干什么？”叶素挑着眉，瞪了一眼立在面前的薛未。 “哦哦。属下这就去办！”薛未心里苦，其实决定回程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已经安排上了，加上他们前前后后加起来十几个人，总共要安排的后勤之事还真的不多，只是叶素大人既然口头催促，那只能先答应下来。 薛未本来还想去西厢房那边看看，可是刚迈出一步就被叶素灼灼的目光盯着，太不舒服了，咬咬牙，还是转身去了东边。 先把叶素大人吩咐的事做完吧，十染姑娘那边后面再说，反正上路之后一样能碰到。 总共路上十几个人，叶素大人又坐在马车里，总有时间和十染姑娘搭话的，薛未摸摸口袋，那里坚硬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微微一笑。 第二十三章 回北周国二 事实证明，想在叶素大人眼皮子底下做事情是非常不方便的，本来薛未想着启程之后和十染叙叙，他都想好了说什么，甚至在心里都预演了一遍…… 启程时薛未并没有看到十染，起初，他以为十染没跟着过来，以为她执意要去大夏朝，心中还有点难言的不舍。 可是，从叶素的马车里却传来了清亮的女声。 是十染姑娘。 薛未先是一喜，再又苦了脸，十染姑娘怎么坐在叶素的马车里了？ 一路上，薛未也没有机会同十染说上话。 而马车里，气压也是沉沉的。 起初十染来的时候人还很少，她帮着侍卫们搬东西，帮他们把行李系在马上。 正忙着，叶素来了，和众人行礼之后，十染挑了一匹看起来乖顺一点的棕色马驹。 旁边的叶素似乎看出来她要干什么。 “这匹马看起来乖顺，其实脾气一点也不好，想要骑它可得当心。” “没事，我会骑马，也会驯马，它不乖的话我也有办法让它变乖，叶素大人不必担心我。”十染拍了拍马驹的脑袋，仰头对着叶素笑了笑，明媚的表情像初开的芙蓉花，倒让叶素有些移不开眼了。 “上车吧，女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也不好，更何况我们是出使队伍，要是回程让别人看到有女人在，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啊？”十染觉得叶素的话有道理，可是他们只有一辆马车，那样岂不是要和叶素共处一室？十染有些犹豫。 叶素说完话早就转身上了马车，过了一会，见十染还不上来，撩开布帘，对着外面的十染催促着：“快些，要出发了。” 彼时，薛未还没过来，正在院子里善后，自然没见到十染上了马车。 马车里狭小的很，但坐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中央摆着一个木茶几，茶几上是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十染坐在马车里，总盯着茶壶看，叶素瞧见了，仿佛又要遭猜出来她心里想的什么。 “现在走的是官道，道路平坦，并不摇摇晃晃。这茶不会泼出来，你要是担心，就喝完它好了。”说着，倒了一杯出来，递给十染，十染有些脸红，倒也不客气接过茶水。 喝水的间隙，她撇了一眼叶素，叶素仍然低着头安静地看书，十染很好奇，这本书自从她认识叶素以来，就一直在看。 书本并不厚，页数也不多，不知叶素为何整日带在身边，来来回回地品读。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其实主要还是叶素的意思。 叶素从不管能不能在晚上赶上村子或者小镇，赶的上就住下来休息，赶不上就带着一群人风餐露宿，虽然现在还是春日，但是夜里露宿野外还是风寒料峭，而且夜晚露宿对于十染这个女人来说十分不方便。 他们物资并不多，没有风雨的晚上，有些时候怕麻烦的也不扎帐篷，只是一群人还是挺照顾十染的，会专门给她一个人扎帐篷。 不过次数多了，十染也不好意思，而且打桩扎帐篷，第二日又得费很多力气去拔，再收帐篷，太浪费时间，索性十染最后睡在马车里。 十染给马车里铺上了厚厚的毯子，睡上去虽然没有床铺柔软，但是比外面的人要舒服多了。 唯一让十染腹诽的是洗澡，为了赶路，他们露宿的次数大过在客栈休息的次数，所以大多数的情况下，十染只能简单洗漱，想洗个澡是难上加难。 薛未还是对十染忙前忙后的，一会儿送水一会儿送烧饼，有时候摘了野果子也是第一个给十染送来，有时候会避讳叶素不敢前来。 众人都明白叶素大人对十染是很不同的，除了薛未，每个人几乎都把十染当做叶素的女人对待了，这个让十染很尴尬。 北周离古月国遥远，快马加鞭也走了整整三个月才到了边界，从春天走到了夏天，到了北周，每个人的心情似乎都很愉悦。 今日他们终于不用在野外过夜，叶素带着队伍住进了一个客栈。 客栈旁边是一个小酒馆，暮色将至，众人正在小酒馆里谈笑风生。 十染不是没看到叶素这几日的疲惫，但是今日休整过后，十染明显感觉到他的轻松，小酒馆里，叶素意气风发，众人敬酒，他丝毫不让，一一回敬。 叶素喝了不少酒，是被薛未扶着回的客栈的。 “叶素大人，你当心点。”薛未只觉得扶着一个沉重的沙袋，好不容易走到房间，将叶素小心的放到床上。 见他似乎睡着了，薛未小心地退出去，轻轻地关了门。 …… 房间里一灯如豆，摇曳的烛火印着叶素的睡影。 不知过了多久，叶素动了动手指，接着睁开迷蒙的双眼，慢慢的适应了昏暗的房间。 “去给我倒点水。”叶素坐起来来吩咐道。 并没有人回应他，叶素有了片刻清醒，这里并不是丞相府，身边也没有守夜的仆人。 今日喝多了，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此行去古月国，虽然没有求得表面之事，但是有些也完成了，等待时机就可以收大网。 谋划的事一件一件照着他计划的方向前进…… 叶素起身，打开窗户，夜风呼的一声吹灭了烛火，房间顿时陷入昏暗，月光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叶素抬头看着月亮若有所思。 第二十四章 野炊 第二日，十染以为要出发，结果在屋子里等到中午，也没有人叫她动身…… 十染心中疑惑，但还是早早就收拾好了行礼，毕竟叶素大人前几日急急忙忙的催促还在耳边，收拾迟了又不知道要被训多少次。 打开门，她的房间就在楼梯口附近，出了门就可以下楼，走到楼梯的时候，只见叶素一个人正坐在楼下吃饭。 两菜一汤，一荤两素。 他端坐着，右手拿着木箸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嘴中，然后慢条斯理的咀嚼，叶素吃饭的样子很优雅，即使之前在野外吃的都是坚硬无比的干馒头，众人吃相都不太雅观，但是到了叶素手里，总是那么儒雅斯文。 可能是十染的目光太专注，叶素寻着目光看去，正和十染撞在一起。 叶素心情似乎很好，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对着十染说道：“还没吃吧，下来一起，要添菜就自己和店家说。” “不必麻烦，我喝点汤就可以了，早上吃的晚，现在并不是很饿……”十染边说边走了下来。 其实她早晨并没有吃东西，她以为要出发，只在包袱里装了点干粮，准备路上吃点垫一垫肚子的。 待她走到叶素身边，大方地坐下来，舀了一碗汤。 “叶素大人不急着回都城么？” “不急，奔波了这些天，侍卫们也累得很，既然已经回了北周，就先休息休息。” 十染喝了一口汤，抬头还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薛未一行人。叶素察觉到十染的动作，眉头微微一皱…… “奇怪，薛未他们人呢？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不知去哪里了？” 叶素喝了一口汤，长睫掩下眸光，片刻后才看向十染。 “这南面有座山，他们今日一早就去了山里，说要猎一些东西回来，这些日子没见些油水，估计是想开荤吧。”叶素放下筷子，“不过你看，客栈也没什么可吃的，连我都有些腻了，也难怪薛未他们忍不住。” 这倒也是，野外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兔子野鸡什么的，只是僧多粥少，到每个人嘴里也不多，更何况叶素的心思都放在赶路上，他们也没时间去抓些活物。 现在休整，在这里停顿下来，店里没有，那就自己上山找吃的改善伙食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待会儿，我也要过去，你是在客栈等我们还是和我一起？虽然是北周边界，但是好山水不分地方，去玩玩也是不错的。” 叶素现在的样子全然和前两个月赶路的时候不一样，十染跟着叶素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他牵了一匹马…… 这……不会是要同乘一匹马吧？ 想到那些侍卫们总是区别对待她，要是看到她和叶素同乘一匹马，还不得背后乱嚼舌头。 思及此，十染刚想拒绝，却没想到叶素一个翻身上马，回过头对着十染说：“这是最后一匹马了，我走慢些，你跟着吧。” 说完扬长而去。 十染愣在当场，看来叶素根本没打算同乘，倒省的自己拒绝了。 尽管叶素的马走的不快，但是十染还是得小跑才能跟上，于是二人慢慢悠悠走了很久才到了目的地。 薛未他们在山脚下一处有溪水的地方架了火，火堆旁放着笼子，已经捕到了一些猎物：兔子和野鸡…… 并没有什么大的动物。 有人给叶素请安，顺便和十染打了个招呼，叶素下了马，让来人牵走，自己走进他们搭的遮阳棚里，坐下来之后就不动了，看着外面的人忙忙碌碌。 十染想了想，先去取了一点溪水，给叶素送过去。 “叶素大人，喝点水吧，我去帮他们生火，烤东西。” 叶素眼皮不抬，也没接十染递过来的水壶，从鼻腔里面发出“嗯”的一声，自讨没趣的十染将水壶放在他旁边，转身去了火堆那边。 侍卫们这次出来带的东西很全，是计划过来野炊的，锅子、餐具、各种调味料都一一具备，溪水下游的地方有人正在处理野鸡野兔。 十染拿了两只处理好的野鸡，找了个大铜锅接了水，把鸡和姜片一起放进去。 又在火堆旁引了另一堆火，把铜锅架上去，盖上盖子，又觉得这木头锅盖可能太轻，寻了个合适的石头架在锅盖上。这样的话，蒸汽出不来，鸡肉的香味就锁在汤里面了。 十染拍拍手，又去拿了兔子，架在树杈上烤起来…… 遮阳棚里的叶素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十染，本来面无表情的他有些松动。 尽管已经是仲夏，但是山涧里有风，草木阴凉的地方也多，只要不是日头照射的地方，都不是太热。 就是蚊虫有些烦人，十染嫌弃地赶走老是在周围嗡嗡的蚊子，给鸡汤锅下面加了柴。 远处，薛未带着两个人下山来了，他们扛着一只鹿，薛未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十染，不过最近他对十染也保持了一点距离，因为他实在搞不清叶素大人对十染的情愫，时而近时而远的相处方式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鹿的到来让众人很开心，高高兴兴地过来处理，薛未在远处向十染点头示意，并没有走近就去忙着帮忙处理鹿去了。 十染明白薛未的避讳，一定是因为叶素吧，她扭头看向棚子，原本坐着叶素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旁边摆着一个水壶…… 她还顾一圈，并没有搜寻到叶素的身影。 “你再找我？” 乍一下听到背后有人，十染吓了一跳，“叶素大人真是的，走路都没有声音么……” 叶素眉眼弯弯，双手背在身后，走到铜锅面前，“哪里是我走路没有声音，是你心不在焉而已，恩~真香！” “这汤还没好呢，得炖的久一点肉才能软烂。” 十染了回话，走到溪水边洗手，又听到溪水边两个侍卫正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今晚改善伙食真不错！” “是啊，终于能休息休息了。” “估计在不久也要出发了，赶的这么快，不知道是不是大人思念五公主呢？” “还真可能……” 十染也从青松那里听说过，这五公主和叶素大人还有婚约呢？让叶素大人这样牵肠挂肚的女子，不知道是怎么样的风采。 说不定到了目的地，就能见到了。 第二十五章 北周五公主 五公主一直都活跃在大家的口中，虽然十染没有见过，但大体也知道了一些关于她的各种琐碎的小事。 她可爱又小气，喜欢舞刀弄枪，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又非常刁蛮，到处给人使跘子。 看来是个讨喜的公主。 十染的鸡汤大受好评，盖子将原味锁住，厚厚的一层油漂浮在面上，打开锅盖的时候，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增。 鹿肉和野兔烤的也很好，许久不见荤腥的众人吃的很满意，酒足饭饱，众人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把火烧旺，围着坐下来。 不知不觉暮色已经降临，篝火的光芒把每个人的脸色印的微红，不只是谁带头唱起了北周家乡的歌，于是十染自然而然的听了一场合唱。 歌声悠扬，飘在山涧里荡漾，让人觉得安宁。 末了，众人收拾了东西，准备骑马回客栈，只有十染是步行过来的，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山路本来就崎岖，想到回去的路得走，有些踌躇。 “来。” 一只手伸到她眼前，她寻着望去，叶素骑在马上，低着头看着她。 十染有些犹豫。 毕竟实在众侍卫面前，本来在行路上，十染就听到他们偶尔在背后说的风言风语，虽然并没有明确的指责十染，但对于一个有婚约的男子的示好，总会让人误会。 并且，不光是他们，十染自己有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搞不清叶素究竟为何对自己时而近时而远，近的让人浮想联翩，远的又让人心生敬畏…… “快上来，难道你想走回去么，这黑了的山林，我可不能保证没有野兽出没。”叶素有些不耐烦。 夜风撩起叶素的发梢，飘飘荡荡……今日叶素没有束发，墨黑的头发只用发带简单系在身后，看起来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叶素大人，不必了，和大人共乘一匹马实在不妥，我慢慢的跟着是可以的。” 叶素皱眉，“为何这样扭捏？” 叶素不等十染反应，握住十染的手，她手上的薄茧剐蹭这叶素的掌心，有些麻麻的感觉，十染很轻，稍稍一用力，叶素就将她提上来了，待她坐定，便疾驰而去，将呆懵的众人甩在身后…… 刚到客栈，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乒乒乓乓一通声响。 十染刚推开门，就有一个筷子筒砸在她脚下，十染往后一退，撞到了叶素怀里。 抬眼看去，一个身着劲装的少女正在客栈大堂撒泼…… 少女娇俏可人，一双晶亮的眸子里灿若星辰，吹弹可破的肌肤因为生气微微泛红，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手中抱着一把宝剑，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胡说，昨日他们就到了，今日出去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他同我约好的在这里见面的，他不可能骗我！” 客栈不大，本来除了掌柜的也没几个伙计，都被她的架势吓得不敢前进。 见没人回话，少女更恼了，起身正准备抽剑，只见叶素一个箭步冲上前，握住了少女拔剑的手腕：“别闹了，我不是在这里么，何苦和不相干的人发火呢……” 少女一看，是叶素，立刻眉眼弯弯，笑了起来，“真是让人苦等，你去哪里了？” “我能去哪里，这几日赶路马不停歇，手下都累的很，今日乘着等你的功夫和他们去山间打猎了而已，这才几个时辰，就让你大动肝火了？” 少女一撅嘴，不满地收起手里的剑，对叶素撒娇起来，“你们倒是玩的开心，我可是巴巴地这个地方等你们，要不是急着见你，我才不来这种偏僻的地方……” 叶素微微一笑，眼里居然有着十染没有见过的宠溺，他拉过少女，坐下来，对她说：“吃饭了么，肚子饿不饿，我让他们给你煮点甜汤？可好？” “好啊，我要喝甜汤，待会送到我房里。”少女和叶素说话的功夫，也看到了现在门口的十染，女人的直觉让她有些危机感。 “那人是谁？”少女问。 叶素看了一眼十染，刚刚的温煦的目光已经骤冷，不过还是介绍道：“是我在古月国救的一个丫鬟，顺手就带回来了，十染，这是北周国的五公主。” 见叶素招手唤她过去，十染赶紧碎步走过去，向五公主行了礼。 不过江随雨并没有马上让十染跪安，她打量这这个女人，穿着大夏朝的衣服，发上简单的别了一枚木簪子，面容姣好，自有一股灵气。 十染跪在她面前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既然叶素救了你，也顺手带回来了，不如就收她做个丫鬟好了，带在身边又没什么身份，总是会惹人闲话的，你说对不对？” “公主所言极是。奴婢自当听公主安排。” “既然这样，你去厨房做碗红豆甜汤送到房里来，我怕这里的厨子做的粗糙我不喜欢吃，我见你是个机灵的，就让你去吧。” 十染应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江随雨又叫住她，“唉……少点糖，多放点红豆……” “是！”十染退下，眼角撇见五公主和叶素的打情骂俏，她眼观鼻，鼻观心，只当看不见。 “你真是，什么人你都往身边揽么，底细清楚么？现在可是关键的时候，万一是个细作呢？” “她不是细作。”叶素用的陈述句。 “你这么肯定？我觉得她是个小狐狸精，勾了你的魂，连判断力都没了？”江随雨搂着叶素的脖子，勾了唇，“你不是说古月国的事办成了，就回来同我成婚么？我可听说你们不太顺利，你是故意的吧？” “……”叶素弯了嘴唇，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喜悦，“我哪里敢。” 江随雨听了叶素的话，凑到叶素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有什么是你苏喻不敢的么？” 叶素眼眸里的温度骤降，冰冷的盯着江随雨戏略的脸庞，“五公主还是谨言慎行的好，苏喻早就死在了古月国。” …… 进了厨房，麻利的洗手，将红豆泡在水里，捣鼓了点糯米粉，揉搓成一个一个小元宵，从前她也经常给主子做些点心甜汤什么的，自认为做的还是不错的。 第二十六章 继续出发 红豆甜汤送到五公主房里的时候，江随雨正在拆发带，她刚刚洗漱完毕，面上还沾着几缕潮湿的发丝，她刚刚放下发带，就闻到了红豆的香味。 “真香。”江随雨从梳妆镜子里看着十染，“听叶素说，你在古月国惹了青松，我很好奇，你做了什么让他要为难你……毕竟，你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吧……” 十染将甜汤放在江随雨的手边，“回五公主，青松大人本来就是喜怒无常的一个人，奴婢也不知哪里惹到他了？总是找我麻烦，幸好叶素大人给我解围。” “他也会给人解围了？”江随雨嗤笑起来。 “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给别人解围，他不给别人难受就不错了，这叶素怎么去了一趟古月国就变了个人……还真是奇怪……”说完，江随雨看了一眼十染。 “……”十染有些局促，并没有回话，从十染见到江随雨的那一刻，只觉得这个五公主虽然不是那种谨言慎行的端庄样子，但是也并非无比跋扈的那种。 叶素大人日夜兼程的赶路，就是为了在这里等她，应该是十分在乎这位五公主的。 而且五公主和叶素大人有婚约，二人的感情若真如刚才一样亲密，十染是断不能让她误会的，否则以江随雨这种性子，十染之后怕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见十染忐忑，江随雨笑了笑，端起红豆甜汤，尝了一口。嗯，并非特别甜腻，满满都是红豆香味，很不错。 “你是哪里人？”江随雨尝着甜汤，又发话。 “回五公主，奴婢是大夏人。” “你不必自称奴婢了，他说你只是来北周玩一玩的，我刚刚在大厅说让你作丫鬟的时候，你怎么不驳我的话呢？” “这里自然要听五公主的话，五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不敢妄言。” “你倒是谨慎……”江随雨不在说话，甜汤也放在一边，没再动。 “如果以后留在了北周，你可得记住你今日说的，我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要是你规规矩矩，自然能安稳过日子，要是不能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是，奴婢自然会守着规矩，不该想的从来没想过，五公主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江随雨拿起梳子，梳了一会头发，见十染还在旁边默默立着一动不动。 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让她退出去。 十染也不停留，退了几步，关了门便离开了。 江随雨旁边便是叶素的房间，十染路过的时候，见里头的灯火已经灭了，有些疑惑，平日里叶素似乎睡得并不是很早，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之前在山边，也没见他很累。 这种疑惑只停在十染心中一会儿，她也无法揣测叶素大人。 十染没有停顿，只身走进厨房，将之前做东西用的厨具一一收拾干净，刚刚忙完。 遇到了薛未，薛未他们回来的晚一点，但也知道了五公主过来了，大厅被五公主糟蹋的一团乱，让众人光是收拾就花了挺长时间。 收拾结束，还赔给店家一些银子。 “你怎么在这里收拾？”薛未小时一愣，然后问道，他没有料到这么晚，十染还在厨房忙活。 “五公主刚刚想喝甜汤，我刚送过去，才过来收拾的。” 一听是五公主的要求，薛未点点头，“五公主嘛，是挺喜欢甜品的……不过，”薛未偷偷看了一眼十染，“她没有为难你吧？” 十染笑了笑，摇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没有最好，我就是担心而已……她和叶素大人关系亲密，不太待见叶素大人周围的女子，有时候会做些过分的事……”薛未尴尬的抓了抓头发，“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十染笑着点点头，只是那笑容在薛未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垮了下来，她明白五公主和薛未的话，也没奢求叶素真的能待她如何如何。 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翩翩公子，门第的差别已经让十染无法跨越，她哪里敢多想。其实不用他们提醒，十染自己也明白，她也不是什么笨丫头，只觉得这种提醒让自己有些沉重。 这种沉重压的人喘不上气。 十染用布擦了擦手，看了看上面的茧子，又想到江随雨那白净柔软的手指……这种选择，还不明白么，叶素怎么会再多看自己呢？ 等到了五公主江随雨，叶素果然不再磨蹭，第二日便出发了。 五公主不愿意窝在马车里，执意要骑马，叶素只得陪着她，十染从马车里看向外面的时候，只见叶素和江随雨并肩而行，竟有一种情投意合的感觉。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只是这次的路程不再像之前那般匆忙。 反而觉得像在游山玩水，叶素带着五公主曲曲折折地绕路玩耍。 就这样他们以缓慢的行程走回了北周景安城。 景安城是北周的王都，在城门楼的时候，叶素扶着江随雨下了马，“你看，公主府里的人来接你了，和他们先回去吧。这几日我可能比较忙，没时间去找你，你就安安静静呆在家里不要乱跑了。” “既然比较忙，不如现在和我一起去公主府上坐一坐，前几日母后赏了我明前茶，不如回去和我尝尝吧？” 叶素摇摇头，无奈的很，他帮江随雨系上了披风，“别说了，快些去吧。” 江随雨看着叶素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不自然的撇撇嘴，转头时，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的十染，有些好笑地问：“那个叫十染的准备怎么处理，不会真要一直带着她吧？” 叶素系带子的手停下来，看了一眼江随雨，“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她自然有她的去处，一个民女而已……” “我才不操心她，我是操心你，我看你那个侍卫长挺中意这个十染的，你要是有心就给他们搭个线，也算成人之美，你看如何？” “……”叶素没再说话，拍了拍江随雨的后背，“好了，快走吧，这边的事不麻烦你，我自有分寸。” 江随雨不太开心，心中骂骂咧咧，但面上还是给足了叶素面子，转身上了轿子离开了。 叶素目送江随雨的轿子进了城，才打道回府，他住的地方在城郊，离景安城还是有点距离的。 第二十七章 留下来？ 叶素的宅子在景安城城郊，是个小小的四合院，门口也很低调，除了匾额旁边挂的灯笼好看一些外，其余都装饰的很简单。 这里离城快马加鞭的话需要一个时辰才到，叶素如果要去丞相府办公基本上得起的很早。 十染被安排在一个厢房里，叶素的家仆没有几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园丁，两个丫鬟，薛未也住在这里，基本上是管家一样的存在了，起初叶素带她回来的时候，众人以为是新招募来的丫头，毕竟院子里人手少，偶尔有人拜访的话，就会特别忙，却不想带回来的是个客人。 两个丫鬟一个叫初一，一个叫小寒。 差不多的豆蔻年华，初一比较内敛，小寒活泼可爱，见宅子来了新的女孩子，很开心，带十染去房间的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十染被小寒的热情惊讶到了，也只能无奈的笑一笑，回应着她的问话。 “姐姐，这里虽然离前院远了些，但是却很安静，要是无聊了，就去找我们吧。”小寒帮十染把包袱放在桌上，继续说道，“这个房间之前五公主还来住过呢！我们啊天天打扫，可干净了，你是叶素大人的客人，自然是贵客，不能怠慢你。” “五公主？”十染有些惊讶，五公主也愿意屈尊来这种小院子么？ 说起来也是让人奇怪，公主一般都是与状元或者什么世子订婚，又或者有的公主可能也会直接和亲去……不知这五公主为何只许配给了一个丞相的谋士？ 叶素大人的身份也算不上高贵，可以说是低微了，五公主又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呢？ “五公主是叶素大人的未婚妻，将来完婚后我们就得搬去公主府了。” “哦，我知道，前些日子已经见到了。” 小寒一笑，“一定是五公主又去找叶素大人了？” 见十染露出奇怪的表情，小寒解释道：“叶素大人只要出远门，五公主就一定会去接他，之前叶素大人不知道总是让五公主等很久，后来五公主发了一通火，叶素大人只要出远门回来的时候，总会快马加鞭回来，大概是怕五公主又发火吧。” 原来是这样，想到五公主发火的样子，再想想叶素无奈的样子，十染竟觉得挺有趣的。 她和小寒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屋内又进来一个人，是初一，她身形比小寒高一点，也更丰满些。 “十染姑娘，这是大人给你准备的冰。”初一恭恭敬敬，“我们北周夏日还是有些热的，放些冰块在屋里降降温，会舒服些。” 初一的态度挑不出错误，只把十染当做贵客，对比小寒，初一是个稳重的丫头，只是十染总觉得初一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些莫名的情愫在里头。 偶尔一撇到初一，她总是慌忙别开眼睛。自己有这么凶么？ 十染看着初一做完事说了一句谢谢。 初一转过身，对着十染做了个万福，“十染姑娘言重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小寒见初一行礼，忙过去拉她：“初一姐姐，十染姐姐可好说话了，你这样规矩十染姐姐要不好意思的。” 刚刚来的路上小寒虽然话多，但是总得来说还是有点规矩的。 十染毕竟曾经也是丫鬟，看她小心翼翼总想到曾经的自己，小寒只比自己小个两三岁，居然生出一点怜爱来，便和她说开了，不必重礼，她也不是什么贵客，是以，小寒才有现在的话。 “混账！这是叶素大人的客人，是客人就是半个主子！你怎么这么不分规矩说出这样的话来！” 初一的厉言厉语吓得小寒一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十染有些尴尬，这初一是故意要和她划清界线。 初一拉着发愣的小寒跪下。 “十染姑娘，小寒年纪小，不懂事，还希望你多多包涵，不要同她计较。” 十染嘴角上扬，掩饰了内心的郁郁，对着跪在她面前的两个人摆摆手，“我自然不会计较什么，再者，小寒这姑娘我看着欢喜，和她说过了不必规矩，我虽是个客人，也是想和大家好好相处的。” 初一谢过十染，带着小寒出了门，路上小寒闷闷不乐的走着，初一自然察觉到这低沉的气压。 初一无奈地停下来，待小寒走近，和她并肩而行。 “你不要怪我刚刚那么凶，听回来的人说这姑娘在路上可没少受叶素大人照顾，平日里叶素大人除了对五公主亲昵些，你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好过？” 小寒听了初一的话，睁大了眼睛。 初一继续说道：“说明十染姑娘对叶素大人而言是很特别的存在，万一叶素大人中意她，之后纳了做妾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五公主一定是主母，以五公主的性子，段然不会和十染姑娘好好相处的，你现在同她交好，仔细以后被五公主针对。” “可是……” “没有可是，听我的总没错，往后还有的过呢……” 小寒嘟囔这嘴巴答应了，心里却腹诽着为何十染没有说她和叶素大人的关系。 十染目送初一和小寒的离开，她明白这两个丫头在想什么，但是并不在意，回来的路上，十染也想过离开，但是每每在开口之前都被叶素打断了，他仿佛一直知道她的想法，也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驳回她。 叶素的态度无形给十染带来了压力。 直到现在，十染也没说出离开的话，但是她知道，叶素不会让她离开的。 思及此，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刚说了不少话，有些口干舌燥。 这个厢房不大，却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有天天打扫，房间陈设非常简洁利落，和叶素的模样倒是相配的很。 只是不知还能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又不知道如果回了大夏，青松还会不会找自己算账…… 是夜，十染在叶素门外徘徊…… 咯吱——叶素打开窗户，看着门外独自踱步的十染，问道：“怎么样？这里还习惯么？” “……”十染看向叶素，她盯着叶素的脸，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叶素大人可以为我找个差事么？我想好了，想待在北周不走了……” 她看着叶素，想从叶素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到一些预知，只是叶素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烛火下盈盈如水。 “也好，我明日给你物色一下。” 第二十八章 美人 从那天夜里和叶素说了找差事之后，有些不了了之，并且叶素第二天就去了丞相府，这一去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十染在叶宅过的十分悠闲，宅子里只有下人门，叶素和薛未都不在，没人管束，每个人过的都随随便便。 已经是夏天的末尾了，这几日的天气又闷又热，天边暗沉的很，看来又有一场雨…… “哎呀，这是要下雨了，我得赶快把叶素大人的那盆兰草端到屋子里去。”小寒依旧是咋咋呼呼的，小跑着去了叶素那边。 初一见十染有些疑惑，便笑着对她说：“叶素大人之前从大夏带回来一株兰草，小心翼翼地种着，可宝贝了。” “叶素大人去过大夏朝？” “是啊，北周现在和大夏是盟友，有些交往也是正常的，这大夏盛产兰草，所以大人就带回来一株养着玩玩吧？” 十染点点头，没想到叶素也有些雅性，不过想一想也是，毕竟是个谋士，这些附庸风雅的事应该多少都会做一些。 “说到兰草，我想起来了，之前大人用得兰花快用完了，我忘了去城里买一点！”初一正在扫除，突然直起身子，这本是小寒的工作，但是小寒上次才买也没买够，这次初一准备再补一点，可是叶素一走就又忘记了。 “兰花？叶素大人用兰花做什么？”十染疑惑。 “是这样的，叶素大人每次早晨净口之后，都要含一片兰花干，半刻钟再吐出，口中便不会有苦味，满满都是兰花的香气。” 初一说着，正要解开围裙，十染制止了她。 “我去买吧，你忙你的。” “十染姑娘是客人，怎么敢劳烦你。” “没事，我就当逛一逛，希望能在下雨之前赶回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门。 她不想回头听初一絮絮叨叨地说些场面话，太累了。 十染是架着马车出门的，因为张厨子也交代采买一些瓜果蔬菜。 本来张厨子要跟着一起，但听说十染认识路，也就由着十染去了，毕竟采买东西的店铺都知道叶素，一个未来的驸马，自然不好缺斤短两，是以，十染一个人去的确不必担心。 在外头还有些风，吹着比闷在屋子里舒爽多了。 赶着马车，行路很快，在城能出递交了叶宅的牌子，没怎么盘问就进去了，景安城很大，十染拿出之前张厨子画的地图，很快便找到了需要采买东西的店铺。 叶宅的人口少，所以各个物件买的都不多，但是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把马车里面渐渐堆满了。 也许，他们想着反正出来一趟，不如多买些，毕竟离景安城的路程有些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采买也麻烦。 十染笑笑，点了点东西，还差一个兰花干就结束了。 看着天边黑云压城，风也大了起来，十染不敢耽误时间，毕竟下雨赶路太麻烦了。 在药铺买了兰花干，兰草用绢布包裹，外面又包了草纸，才放到木盒子里。 “这是防潮的，这些都是最好的，特地给叶大人留下来的。”掌柜的小心翼翼将木盒子递给十染，笑着说道。 “谢谢店家。”十染接过来，从荷包里掏出一甸银子放在桌上，其实多给了，不过就当作打赏也是可以的。 回去的路上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虽然十染一再小心，但是到了叶宅的时候，衣服也是湿了大半。 众人帮着把东西搬到了内院，十染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大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屋檐的雨叮咚叮咚。 十染的头发还是湿的，所以只随意的披散在后头，见门还开着，有雨落进来，潮湿了一片。 她走过去，刚要关门，却看到远处的路上隐隐约约有个人影，看身段，是个女人。 她的步伐细碎，像喝醉了一般，但是速度却很快，转眼已经到了门前。 十染见她步伐不稳的很，想上去扶住，却被一个人抢先了，那人抓住女人的胳膊，往脖子上一搭，转而将女人抱起来。 定睛一看，是叶素。 他浑身湿透，发梢沾在脸上，看得出是着急赶回来的，身后也没有跟着薛未等人。 叶素没有看十染，将女人抱走，只吩咐了一句烧点热水来。 “大人，你浑身都湿了，要不你先换个衣服？” “不必！他们人呢？” 十染知道她问的是小寒她们，“今日采买了东西，他们在那一边收拾……” “好了。”叶素打断十染的话，“那你快些准备好热水到我房里来。” 看着叶素的表情，十染心惊，自认识他以来，还没有见过他这样。 十染赶去叶素房间的时候，不仅带了热水，还准备了干布。 进屋的时候，她撇见了那一株兰草，摆在叶素的书桌前，自成一景。 女人躺在叶素的床上，隔着床帘，十染只能看到一小片衣诀。 不过现在也不是窥探的时候，她敛下长睫，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十染进屋的时候，叶素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叶素不满这个时候她还心不在焉。 “快把门关上，过来帮她换个衣服。” “是！”十染答应，赶忙走到床边…… 叶素转过头，“快些。” 平日里，叶素在的时候，很少允许其他人进房间，并且有些洁癖，今日如此，想来是这个女人对叶素很重要，可是十染又想起那些日子叶素同五公主的亲密…… 叶素的桃花还真是多。 她心头竟然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但手上没有停，继续给晕过去的女人更衣，只是这个女人已经不能自己，本就不能配合，所以重量有种加倍的感觉。并且潮湿的衣服让带子变得格外紧，解开也很费力气。 废了很大功夫，才帮这个女人换了干净的衣衫，看着女子脸上的面纱，已经潮湿，盖在脸上印出了轮廓，一瞬间，十染非常好奇，她忍不住掀开面纱…… 只是，面纱下的面庞却让她大吃一惊，这个女人，居然是燕荷。 十染不动声色地将面纱继续覆上，刚刚在帮燕荷擦拭身体的时候，发现她的后背处有一大片淤青，像是重物所致。 她不知道为什么燕荷会在这里，又或者和叶素有什么关系，倘若叶素认识燕荷，就必然认识苏喻。 而那天指认尸体的时候，叶素完全表现的是一个局外人的样子。 第二十九章 金屋藏娇 没有人知道叶素的房间里还有个燕荷。 第二日十染从叶素房间拿出两身潮湿的衣衫的时候，众人都很惊讶，小寒更是嘴巴都合不上，追着十染问：“十染姐姐，你……你和叶素大人……真是这层关系么？” “并不是这个样子……你别乱想。” “可是……”小寒突然脸红了，指着十染手中的衣服，说的吞吞吐吐，“这……这衣服……” 十染低头，正看到一个粉色的肚兜夹在中间，几乎快掉出来了，十染眼疾手快，立刻将它拿起来，塞进众多衣服中。 敢情刚刚一路走来，这肚兜就已经挂在外面了。十染的脸有些烧，叶宅人不多，但是走几步路就能碰到人啊，估计都以为是她的了。 十染想反驳，但是想法叶素半要求半威胁的话，也不能多说。十染的沉默让众人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是默认。 园丁和张厨子本来还不太注意这个平日待在房间里，不怎么出门，不怎么出现在视野中的女人。现在顿时刮目相看。 张厨子突然有些后悔，昨天还使唤十染去采办，会不会太不尊重她了？ 这几日，叶素在房间几乎是闭门不出，只有十染进进出出的照顾。 小寒这几日见十染的表情也渐渐垮下来，她本以为十染和自己是一样的，没想到是自己会错意，叶素大人果然待十染是不同的。 初一依旧是老样子，只是对于十染的一些嘱咐更加上心。偶尔还会主动帮忙，只是都会止步于门前，从不窥探房间一二。 初一是个聪明人，至少她表面上做的都十分体面。 叶素的房间很大，床围和小厅用一个雕了牡丹花的红木屏风做了隔断，小厅的右边摆着书桌，正对的地方又有一个置物架，相当于置物架和屏风将房间隔成三个小厅。 屏风若隐若现，不仔细盯着，也看不到床上躺着的人，而十染这几日都是睡在踏板上，不眠不休地照顾着燕荷。 只是，燕荷似乎都不见好转，加上背后的淤青，可能是受了什么内伤。 由于叶素吩咐过，所有人都不敢过来打扰，只以为叶素大人从古月国带回个美人，由于路上五公主看的紧，不敢放肆。 这几日五公主随太后去了天门寺做祈福，这一去可能要三个月之久，只当五公主终于不在，叶素可以放肆一回。 由于叶素回来休养，薛未等人也占时在叶宅附近修整，自然也听闻了叶素大人宠幸十染的事。 虽然薛未也隐隐觉得叶素大人对十染可能是有些好感的，但是叶素大人这样出乎意料的动作是他始料未及的。 本来他是知道这次叶素其实是不在叶宅的，但是听那些人说的越来越真，薛未也觉得总不会无风不起浪……连肚兜的事都拿出来当八卦了。 薛未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因为私心劝说十染留下来，跟着他们来到北周，跟了叶素这么久，他多少知道他的为人…… 十染要是对叶素用了真心，怕是没什么好结果，她的前头还有个受宠且地位高贵的五公主江随雨…… 这厢的十染并不知道外头的风风雨雨，她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自从她和燕荷分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十染也想过，燕荷的嘴巴估计是不好撬开的。但是不问就没有结果，问了还有一点希望。 待在屋子里，十分烦闷，尤其是闷热的夏季，十染有时候跪在床边做些女工。 做女工这件事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有多久，她也忘记了…… 现在拿起针线，十染倒觉得恍如隔世，从前在大夏颠沛流离，再到古月国的游牧生活，都没做针线活。 其实她是很喜欢做些小物件，手帕啊、香囊啊什么的。 现在这种心神不定的时候，做这些反而让她的心越来越安静。 只是很久没动手，有些生疏了。做第一个帕子的时候，绞边居然划伤了手指，鲜红的血滴在月白的帕子上，染红了绣线，十染快速舔去了手指上多余的血迹，眼睛里慢慢弥漫了雾水。 叶素临走的时候告诉他，不能让别人进来，也不要让人知道他离开了，若有人强行闯入，一定要拦住他们。 “十染，我有些事要做，但是不能告诉别人，你一定要记住不能让任何人进来，燕荷就拜托你照顾了，可能有些人比较麻烦，比如说五公主，任性了些，不好对付，但你一定要想办法拖住他们，我会尽快回来。” 叶素说的极为认真，深邃的眼眸里闪着如炬的光芒，让十染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叶素大人，你……你怎么会认识燕荷姑娘？你认识苏喻殿下么？”十染的声音有些颤抖。 苏喻的贴身侍婢为何会在叶素这里，为何在受伤的时候会来找叶素呢？ 很多很多疑问在十染心里，她有无数的问话想要问，但是诸多疑问到了嘴边却只能问一句为何会认识燕荷，她明明还想质问叶素既然对燕荷这样呵护，为何对苏喻的死却是漠不关心。 看着十染涨红的脸，叶素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如何面对这种质问，他知道十染一定还想问别的，但是他不想回答，还不是时候。 叶素沉默了…… 良久，他才开口：“等我回来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叶素大人……”十染还想说什么，但是叶素已经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中……仿佛融入水中的一滴墨，瞬间消失不见了。 十染的后话没说上，愣愣地看着叶素消失的方向，有些堵。她回过头，看着床上的女人有些难受。 叶素离开后，每一天都格外漫长，她的绣工越来越娴熟，十染找到曾经的手感，做了一条手帕，还擅自拿了一件叶素的衣衫，在袖口和衣角的地方绣了祥云花边，她告诉自己，等花边绣好了，叶素就回来了。 燕荷依旧是平静的躺在床上，她除了无法醒过来，其余的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睡着了一般。 十染每日会给她喂一些米汤藕粉，小心的为她擦拭身体。 薛未来过几次，她没有开门，只隔着木门和他说话，他问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从来没有问过叶素安康，十染总觉得薛未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是也不好明着问。 他帮她挡了几次访客，十染是打从心底感谢他。 第三十章 嫁娶 整整三个月，叶素都没有回来，可能谋士本就是为丞相服务的，没有公务就不会召见，也不太容易发现。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祈福回来的江随雨听到了叶素沉迷古月国妖女的消息，气的火冒三丈，没来得及穿外袍，就驾马疾驰而来。 江随雨提着剑站在叶素房间的门前，她拧着秀眉，恶狠狠地盯着堵着门口的十染，气的直咬银牙。 她作为北周五公主，北周皇帝心尖上的女儿，从未吃过憋，向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谁也不敢阻拦，没想到居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蠢女人给生生截住。 已入初秋，院子里的落叶飒飒，凉风习习，江随雨只穿了一件薄衣也浑然不觉得冷， 十染只觉得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我再说一遍，叫叶素给我出来！我几日不在，你这个小狐狸精就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回五公主，叶素大人这几日身体不适，只是在屋内休养而已，十染只是奉命照顾，并没有发生什么，俗话说流言止于智者，五公主这么聪明，一定不会被流言蜚语左右的。” 江随雨冷笑着，“呵呵，听说你们躲在房中三个月了？真当别人瞎了么！叶素有胆子这样对我？不怕我掀翻你的破宅子？你好大的胆子，敢和我作对！” 五公主的火气很大，叶宅的众人都跪了一地，不敢言语。 “十染说过了，叶素大人最近身体不适，我只是奉命照顾而已，请五公主不要为难十染了。” 一般人见江随雨这杀气腾腾的样子，早就吓得腿软，但是十染这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看热闹的大伙更加兴奋起来，原以为十染是个胆小怕事的小白兔，没想到是一只倔脾气的鹰。 “我堂堂北周五公主，犯不着和你这个小贱人计较，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我现在是叫叶素给我出来！” “叶素大人不方便出来！” “你！”江随雨指着十染，简直快要气疯了。 “好，叶素，你不出来是吧，那我就杀进去！”江随雨提着剑准备上前破门，十染自然不能给她机会，立刻迈步拦在江随雨面前。 江随雨冷笑一声，手腕翻转，举着剑便要砍，剑气所及之处刮起一道利风，十染目光炯炯，纹丝未动。 只是，剑锋在即将划破十染的脸蛋时戛然而止…… 房门开了，叶素站在门口，他穿着白色中衣，印着他苍白的面容，左看右看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随雨，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 江随雨冷笑，“好你个叶素，对我的承诺都忘的一干二净了是吧？” “我怎么会忘记呢？只是这几日身体确实不大舒服……咳咳……”叶素扶着门框，连站着都十分费力的样子，十染转过身，扶住了叶素。 “我才不信你，这才分别几日？你就按耐不住了么？自古男儿多薄情，我看说的就是你！” 叶素面上仍旧挂着微微笑意，迈步出门，一把握住江随雨拿着剑的手，柔声细语地对着她说：“我对你的心意真的需要证明么？随雨，你不会不懂？” 江随雨见叶素软下态度，顿时一股酸意惹上心头，这股酸涩从心头直冲眼睛，她忍不住撅了嘴巴，带着哭腔说道，“那你为何一拖再拖，我还没过门，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纳妾了么？” “随雨……不要闹了，我答应你的事都会做到……” “好！那你娶我！” 十染身形微动，看了一眼叶素，他正与江随雨隔着几步遥遥向望。 叶素的眼神已经毫无温度，可是江随雨并不惧怕，直直地盯着叶素。 空气冷凝，仿佛冻住了一般。 “好……”叶素败下阵来，答应的气若有丝……分不清是病的毫无力气，还是被逼迫的无奈。 江随雨听到叶素答应之后，弯唇一笑，她随即放下手中的宝剑，在哐啷一声中，扑到叶素的怀中，将还未落下的眼泪擦在叶素的衣服上。 “既然你答应了，我们即刻准备起来吧。” 叶素点点头，“我会让人准备的，今日我乏的很，先进屋休息了。” “我扶你进去……”江随雨破涕为笑，敢爱敢恨的模样倒真让十染羡慕。 十染立在门口，看着一对佳人，心中有什么异样的情愫一闪而过，她愣着的空挡，江随雨已经扶着叶素进屋去了，十染才大惊，燕荷还在叶素大人床上呢！ 自己只是在叶素屋子里就被指着剑，要是江随雨看到叶素床上躺着个女人，还不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慌忙进屋的时候，叶素已经躺在床上了，屋子里没有燕荷的踪迹。 十染看了一眼叶素，禁声了。 “咳咳……”叶素喝了一口江随雨倒的水，便躺了下来，江随雨撇了一眼十染，转头对叶素说道：“婚事的相关事宜我回去再同皇祖母商量商量，我知道你这些日子没什么事，准备东西就交给你了，我只想快点嫁给你，什么规矩一切从简！” “嗯，交给我准备就好了，只是比较匆忙，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可不能再草原……” 江随雨笑了笑，“我才不抱怨，哪怕什么都没有我都不怕……唉？”她注意到床边的竹篓子里的手帕。 绣花栩栩如生，针脚细密的很，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是你做的？”江随雨问十染，初一和小寒的绣工她知道，没什么好。 “回禀五公主，是奴婢绣的……公主若是喜欢，奴婢再做一个给你。” “不必，看着就讨厌，给我绞了。”说罢，将手帕扔在了地上。 十染知道这不过是五公主的借题发挥，要搓一搓她的锐气罢了，她听话地拿了剪子，将竹篓里的几张手帕都给绞了。 手帕只几下就变成了布条，看着细细碎碎的样子，倒也可怜。 江随雨冷哼一声，“既然你女工不错，也得嫁衣就交给你了，我这回宫一趟，和父皇禀告，估摸着很快就会成亲，我给你三天时间，按照北周公主出嫁的礼服做一套嫁衣，若是做的让我满意必然重重有赏，要是不满意，我就给你好看！” 第三十一章 公主的嫁衣 三天赶制一件衣服虽然有些匆忙，但十染还是有些把握的。 只是她看到小寒担忧的样子，心里有着突突的，小寒是过来给十染送图纸的，北周皇族什么日子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有讲究，花样只能在必须的样式上加以改进，但是不能偏离。 “十染……这公主出嫁的礼服极度繁琐，绣样又多，三天怕是不好完成，你看，这是礼服的图纸，我都看不太懂呢。” 十染拿过图纸，果然，衣服的样式倒是不难，但是里面的花纹考究的很，果然是想刁难她么？ 手指磨搓着纸张，这么复杂，看来三天确实完成不了，也许江随雨本来就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的差事，只是故意为难她罢了。 “唉……再难也得做啊。你以为五公主真的认为我的女工比宫里的绣娘手艺好么？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说不定啊，五公主的嫁衣早就准备好了呢。” “啊？”小寒吃惊，“如果都准备好了还叫你做，那不是要浪费这么多好材料？”小寒看着十染面前的大箱子。 里面从布料到绣线，再到缝纫工具，一一俱全，并且都是一等一的好物件，更有一些珍珠金线之类的贡品。 “五公主怎么会在乎这么点东西呢。”只要能整到她，就达到目的了。后半句她没说给小寒听，她不懂就算了，说出来万一传出去，又不好交代。 “十染姐姐，要不我帮你裁布把，先把主要的样式做出来，后面再添彩，你看如何？” “嗯，那就先谢谢了。”十染答应了，这个时候她可不会矫情，能帮忙的就用上，要真是做不完她也没办法，就算真的恰好完成，恐怕五公主还会找其他茬。 五公主自那日已经走了，十染还没来得及问问叶素燕荷去哪里了，更有各种问题等着叶素回答。 但是叶素因为答应了江随雨的婚事，这几日也是马不停蹄的在准备着，因为根本不是计划中的事情，所以什么都是匆匆忙忙的。 并且他们成亲的事已经众所周知了，每日上门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明明之前还是门庭冷清的很。 才开始叶素还会认认真真的接待客人，但是时间长了，叶素似乎也受不了整日寒暄拍马屁，偶尔称病，或者直接去丞相府躲着，十染更本见不到他人，更别说问他话了。 不过听说西北战事吃紧，本来这个婚事是定在今年年初，就是因为打仗的事，皇帝才无心操办公主的婚事。于是一拖再拖，江随雨倒是越来越沉不住气，又不能同父皇发脾气，只能私底下催一催叶素。 虽说婚事准备什么的是叶素在操办，但其实还是下面的人在做，叶素总是不定时的被叫到别处办公，也实在没空顾及这件事。 十染看着薛未忙进忙出的，忽然有些心疼他，但他主子这么不靠谱，也真是苦的很，薛未偶尔也不在，所以叶宅特别忙碌，又混乱非常。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这几日，叶宅多找了几个帮工，都在装饰着府上，门口的灯笼换成了新的，叶素的房间也重新修整一番，各个门廊处都挂上了红色的绸缎作为装饰。 在婚礼日期确定下来的时候，五公主江随雨倒是安静了，定在了十月初二，宫里的术士算过了，是个适合嫁娶的好日子。 没有五公主过来刁难也是个好事，十染永远记得那天自己迈出叶素房间时，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不屑、有可怜、有幸灾乐祸…… 确实，她现在看起来像个被抛弃的女人，可怜得很…… 其实，她早知道会有今日，十染在叶素吩咐她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毕竟，叶素一走，是整整三个月，离开这么久，还不想让人发现是很难办到的。她不知道他到底去做了什么，房间里的燕荷也是个烫手山芋，随时会暴露出去。 十染也是有脸面的，脸皮薄……正好乘着做衣服，闭门不出，也好缓解她心中的郁郁。 第一日的时候，在小寒的帮助下，已经将衣服裁剪出来了，到了夜里，领口上的花纹已经绣好，夹着金线的花纹在烛火下艳色耀目。 “哇，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线呢。”小寒想摸一摸，却被十染抓住了即将抚摸上花纹的手。 “不能摸，留了汗渍可不好，仔细些，否则我可得被五公主责罚的。” “哦。”小寒恍然大悟，赶忙收回手，“不过这个真好看，听说是别国进贡的呢，没有多少的，如果都用在这个嫁衣上，万一公主不喜欢，这个线还能用么？” “嗯，如果小心挑开的话，按道理是可以继续用的，但是线会变得长长短短，要用手法把刺头处隐藏起来。” 小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十染看了一眼窗外，夜已经深了，初秋的夜里凉如水。 “小寒，快些去睡吧，我还要熬呢，今日谢谢你，要不然这嫁衣的进度也不能这样快。” 十染起身，拿起一个挂在围幔前的小灯笼，递给了小寒，“路上慢点。” 小寒点点头，“十染姐姐，那我先走了，明日等我忙完前院的事，我就过来看你绣花。” “好。”十染笑着应了。 深夜，一灯如豆。 十染知道，这三日是必然要通宵达旦的，她坐下来，看着嫁衣，一时间竟有些哀思。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穆然才发现对于五公主江随雨和叶素大人的婚事，自己居然有些酸涩，她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能是她总觉得叶素那似喜非喜的桃花眼中，也许藏着有斗转的话语，想说却又欲言又止……那欲言又止的情愫缱绻流转，像很久以前苏喻目送她离开时的秋水流光…… 十染用力的摇摇头，她知道，自己对叶素的感情在悄然生长，不仅仅是因为叶素偶尔的身姿同苏喻相仿……而是她心中生出的大胆猜测…… 在没有得到肯定答案的时候，十染虽然乱加猜测，但是心中又有少于的期盼，她心中烦闷，对着一堆针线，陡然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对，无能为力……她像被排除在外的某个人，与这里格格不入，却舍不得离开，贪念着这里的一丝丝熟悉之感。 第三十二章 苏醒 熬了一个通宵，十染头昏脑胀，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去院子里打了水。 路过长廊，只见院子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十染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小寒今日没过来找她，前院太忙了，毕竟是娶公主，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宅子里只有初一和小寒两个操劳，薛未有时候得空还能休息，而两个丫头是整日整日的忙着。 洗漱完毕，她回到房间，刚刚坐定，心头却涌出一丝异样来。 刚刚出门的时候，她并没有关门，昨日绣的头疼，点了一点熏香提神。可是早晨的时候，房间里的熏香早就燃尽，可现在不知是谁帮她又点了熏香。 十染察觉到房间有人，并且应该不是叶宅的，刚刚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前院忙前忙后，哪有时间过来帮她燃香。 “谁？”十染起身，试探地朝着里面问了一句。 “别怕，是我。”床前的帘子后闪出一个人，是燕荷。 她躺了三个月，虽然十染已经尽心照顾了，但是此刻的燕荷面容枯槁，整整瘦了一大圈，再不是当初相见的模样。 “燕荷？你……” “那日五公主前来，我就醒了，叶素大人将我藏在屏风后面，这几日都在薛未那里养伤。” 十染还没问出来，燕荷就已经柔声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今日我是过来同你道别的，这几日叶宅的人越来越多，我也不方便在这里将养，临走前过来看一看你。” “你身子还没好全，现在离开不太方便吧，来我这里的人少的很，你在我房间休息也是一样的。”十染看着燕荷苍白的面，还有摇摇欲坠的身行有些担心。 “我是习武之人，身子还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多亏了叶素大人这次带回来疗伤药，否则我怕早就去见阎王了。” “燕荷，你……你的主子真的已经去了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十染心里仿佛揣了个兔子，碰碰直跳。她很紧张，也带着一点点期盼。 燕荷淡然一笑，突然凑到十染耳边，小声说道：“主子的大业还未完成，又怎么会身先死呢。” “真的么？”十染心跳陡然加快，掩下内心的狂喜，追着燕荷问道：“那……殿下他现在身在何处呢？” “自然不可能在这里。”燕荷仿佛知道十染所想，“主子很忙，不仅招兵买马，还要联合一些外部力量，实在没空能歇息。叶素大人是盟友，十染姑娘，你跟着他会很安全的……” “……”十染低了头，原是自己猜错了。不过燕荷的肯定在她的心里点燃了一丝希望，仿佛死寂炉灰之中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随时随地迎来光明。 “这一别两年，十染姑娘是出落的越发可人了。” 十染听了微微脸红，“不要打趣我了。” “主子很挂念十染姑娘……你过得这样好，他一定很开心。”燕荷从床后出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抬头对着十染继续说，“这次我行事马虎了一点，路上被歹人暗算，昏了这么久，也要快点回去复命，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你要走了么？” “嗯，放心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燕荷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十染平复了很长时间，才在桌子前坐下。继续做着那件嫁衣。 此刻，她郁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一如雨后的初阳。 燕荷说还会见面，也许也能见到苏喻也说不定呢。 不过十染并没有想太久就投入到了女工中，小寒端着吃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十染姐姐，今日前面太忙了，你是不是都没去厨房那边吃饭啊，我端了点吃的来，将就一下吧。” 十染看着额头上还有着汗水的小寒，微微一笑，是的，不抓紧时间根本完成不了，连喝水吃饭都省了。 “十染姐姐，我把初一也叫过来了，她绣活也不错，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一帮。”小寒闪过身，后面是初一。 自从五公主江随雨给了她这个任务，就不见初一来过，那日十染被赶出叶素房间的时候，初一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过来嘘寒问暖。 十染是经历过这种状况的。自然明白初一。 初一进门做了万福礼，“十染姑娘，三日的时间太紧了，前院忙只能等客人们走了才能过来，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十染放下手中的针线，笑着说：“哪里话，你们能来帮忙，我是感激不尽的，怎么会见怪呢。” “姑娘的速度算快的了，今日连袖子都绣结束了。” “你们过来帮忙速度估计还会更快。” 初一属于少说话多做事的人，便不在寒暄，立刻拿了工具，帮忙起来。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已经到了完成的日子。 十染小心翼翼地将嫁衣装到了箱子里，今日要抬到公主府，让五公主检查检查。 一路上，十染有些忐忑，她不清楚待会儿五公主会不会向她发难，临走时，小寒和初一都在门口送她。 “十染姑娘不必担心，衣服这样漂亮，五公主看了定然开心，你只要小心别说错话就行，公主府毕竟不像叶宅这么随便。”初一难得和十染说了这些东西，尽然让十染陡然生出一丝感激之情来。 小寒还是大大咧咧，但是五公主那日在叶宅发火的时候，大家也都看到了，要打要杀的样子着实让人害怕。小寒还是很担心的。 “十染姐姐，你……你当心点，五公主不知道有没有记恨上你，你可得灵活点，我真怕五公主一个心情不好，要打打杀杀的，要是……要是夜里还没回来，我去禀告叶大人，让他讨你回来……” 十染笑了笑，“放心，我虽为蝼蚁，但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夺走了性命。更何况只是去送衣服，不必担心。”说罢，十染便上了马车。 公主府在景安城内，行了半日才到，公主府比叶宅大多了，连门口都是金碧辉煌的样子。 两个小厮已经在门口等候十染，见她来了，便上前抬起来箱子。从他们身后又走来一个婢女，生的眉清目秀，挽着头发，只簪了一枚绛红色海棠的珠花，身着同色系的窄袖袄裙。 见了十染，便咧嘴一笑：“姑娘来了，我是公主府的大侍女暮雨，跟着我先去五公主寝宫吧，主子早在那里等你了。” 第三十三章 江随雨的要求 公主府前院有山有水，行路很是曲折，不知是婢女故意为之，还是路程本就是这样。 十染看着前面走的不紧不慢的女人，心中了然。 说不定是江随雨授意的，十染默默跟着，也不催促。 不过这样也让十染好好参观了一下，小到盆景花卉，大到亭台楼阁，每一个都精致考究，十染暗戳戳的想着：这五公主审美并不差，想着自己做的那件嫁衣，估计也只能在小众地方上得了台面，怕是入不了江随雨的眼。 早上出发的时候不是很早，正是靠近中午才赶到公主府，日头还有些烤，走了这么些路，十染的脑门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香汗。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江随雨的寝宫，那两个小厮已经早早将嫁衣送了过来，果然，刚刚暮雨是故意的。 十染跪在殿门外等候传召。 又过了一会，暮雨出来，将十染叫了进去。 “这都是你一人做的？”还没行礼，江随雨就问话了。 “回禀五公主。”十染顺势跪下“嫁娶礼服繁襦，以奴婢一人之力实在无法三日完成，遂请叶宅的两位妹妹帮了忙，不过只绣了衣边，其余的均是奴婢一人完成。” 十染不敢隐瞒，第一，这实在不是一人能完成的事，要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后面又交给她不可能的任务，不好交差。因为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找到恰好的人帮忙。 第二，江随雨一定早就知道有人帮她了，她可不认为初一没有人授意会主动帮她，如果她没有猜错，初一应该是江随雨的人。 “呵呵……你倒是实诚，上次手帕上的绣的真不错，只不过，怎么绣在衣服上，就感觉没有之前的神韵呢？”江随雨抚摸着袖口的一朵祥云，抬眼看了一眼十染。 “大胆！公主吩咐你做的事，你居然假以他人之手，是对我们公主大不敬，公主欣赏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还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糊弄公主！你这奴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暮雨突然发难，让十染有些发懵。 还没来的急反驳，暮雨便一巴掌甩了过来，十染避之不及，生生挨了打。 暮雨是个练家子，那一巴掌又快又狠，她只感觉右脸处又痛又热，不用摸也知道已经肿了。 十染知道自己今日来，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五公主就是要给自己下马威的，她立刻端正姿态：“奴婢蠢顿，不该找人帮忙。” “哼……”江随雨睨了十染一眼，“你以为你只是蠢顿么？看来还不知道错了……暮雨！” 暮雨自然明白公主的意思，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在未来驸马爷寝房里。待了三个月足不出户的妖精，暮雨对她也没什么好感，笑起来也让人讨厌。 她走到十染面前，抬起手又给了十染一巴掌，直接把十染打的歪了身子。 一阵眩晕，十染只觉得眼前有一瞬间的空白，好一会才缓过来。 江随雨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十染，轻蔑地撇了嘴，“和本公主抢东西，你有这个资本么？在大家面前拦着本公主，自以为很威风？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叶素能随便纳妾吧？” “奴婢错了，五公主息怒，这些事情十染从未妄想过，五公主是天之骄女，我乃一截浮萍，怎么敢同五公主相提并论，不过是看着五公主眼色过活的奴才罢了……那日的事情是十染不对，求殿下饶我一命。” 十染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她知道这种情况是没有人能救她的，哪怕是叶素求情，要是叶素求情，估计江随雨会把她虐的更惨。 “好啊，本公主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既然你都求饶，那我就放你一马，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五公主请吩咐，十染一定竭尽所能。” 江随雨凑到十染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十染面色微变，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五公主……”十染有些犹豫， “你不必急着答应我，我们来日方长。要是你完成的事让我满意，做叶素的妾我也会点头同意的。” “五公主和叶素大人情深意切，为何还要……” “这个是你管的事？”江随雨不满道。 十染不知如何应答，不过江随雨也没继续为难，便指着她道：“过来帮我更衣吧。” 十染听话的起身，走上前，将嫁衣理好。 尺寸是完全按照江随雨的身体来的。换上嫁衣的江随雨居然看起来温婉了不少，平日里她总是穿着窄袖劲装，喜欢骑马射箭。 现在换上端庄优雅的衣服，倒显得更加娇嫩，正红搭配着金色的花纹，衬的江随雨的皮肤更加白皙。 十染眼前一亮……自己看了都动心，更何况是男人呢。 她没想到五公主能看上这件嫁衣，但是江随雨确实将衣服留了下来，至于成亲那天江随雨会不会穿就不知道了。 嫁衣试穿结束之后，暮雨将十染打发走了，还赏了点东西。 “走了？”江随雨问。 “回禀公主，已经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出城了。” “哼，叶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总觉得快管不住了。”江随雨摘了两只头上的珍珠发簪，理了理鬓角。 “五公主，你要沉住气，他可以帮七皇子夺嫡，现在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暮雨低着头，认真的对江随雨说道。 “我自然知道，但是到底要在父皇面前做做样子来，否则怎么让人信服，这个十染我是不打算找她麻烦的，我倒没想到她这样听叶素的话，哼，真是个傻姑娘。” 暮雨听了微微皱眉，“我不太喜欢这个十染，她不会帮公主做事的。” “我知道……”江随雨没再说话，只将一只玉簪重新别在了头发上，对着镜子笑了笑。 第三十四章长夜未央 叶素的大喜之日即将来临，虽然叶宅自从定下婚期之后就一直很忙碌，毕竟地方太小了。 “听说是在这里成亲，再过几天是要搬到公主府的，所以啊我们得收好东西，随时准备跟着走呢。”小寒一边将自己的衣服收好，一边对着十染解释。 “十染姐姐，你最好也准备准备，免得到时候走的急，忘了东西可不好。” 十染笑了笑，点了点小寒的额头：“我才来这里几日啊，可没什么东西，除了身上这件衣裳，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胡说胡说，姐姐快去收拾吧，待会儿我们还要去初一姐姐那儿拿新衣服呢！” “新衣服？” “明日叶素大人可就娶亲了，我们也要换上喜庆的红衣裳呢。我们府上人不多，索性都做了一套新的衣裳。” 十染哦了一声，点点头。 午后，十染拿到了所谓的“喜庆的红衣裳”，说是红色，其实也只是绛红，自然不能和新人的礼服撞色了，不过这次的料子很舒服。 小寒很开心，拿到衣服的时候比划了几下，还嚷嚷着十染试一试。 十染笑着说还有事情忙，含糊过去，没答应。 忙是真忙，厨房里，要帮忙洗菜切菜；院子里，要帮着摆上鲜花和灯笼；房间里，还要各种布置…… 更不用说薛未等人还忙着马队，还要起早去接亲了。 今日，依然是忙碌了一整天，不过大体都已经布置完毕，十染偷看了一眼初一，她忙前忙后乐此不疲。 看来她是真心希望攀附五公主的，不仅各种物件都按照江随雨的喜好来，连新房里摆着的点心也都是江随雨爱吃的。 讨好当家主母并没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别人还是个公主。 十染倒有点羡慕起初一来，至少她有目标有野心，可以照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努力，并且以初一的水准，混个一等丫鬟完全是能力之内的事。 看着初一忙碌的样子，十染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五公主的大丫鬟，好像叫暮雨？而五公主的闺名是江随雨，这不是重复了么？ 一般奴才的名字和主子有一样的字都是特别忌讳的。 这个疑问，十染还来不及思考，就被初一叫过去忙东忙西，完全停不下来想杂事。 叶素平日里很少在家，叶宅里面基本上也只有下人们打成一片，但是叶素特别照顾府上的下人。是以，小寒一等人对叶素娶了公主这件事是打从心底里高兴的。 偶尔十染在的场合，他们总是不会讨论太多婚礼现场的事宜，只是忙着做事，因为对于一个半路出来的十染，身份有些尴尬。 而且还和五公主明面上对着干，除了大大咧咧的小寒，没有人敢和她套近乎，也没有人敢落井下石。 这男人的后宅哪个不是只听旧人哭不见新人笑，万一十染翻身得宠，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毕竟，叶素还挺照顾十染的，大家也不敢怠慢。 各路人忙的热火朝天，只有叶素这个准新郎官闲的没事做，晚饭过后，他一直坐在房间里看书。 但是对着烛火，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最近的消息都不太乐观。 这几年他招兵买马，在江随雨的帮助下，手下的人越来越多，连同丞相蒋郁的帮助，他可以说是随时能翻手重来。 在古月国的时候，青松真的差点就查到他身上了，所以他想了想，只能做出了苏喻死去的假象，就是为了让大夏朝死心，不要再找他，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苏乾，他的叔父，大夏朝现在的皇帝。 也许是尸体运回去的时候，他们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在消失的那那些日子去了一趟大夏朝北部边界，那里正同北方几个小国有冲突，青松也去了那边。 他本是想将青松索性杀了，毕竟是老狐狸苏乾的左膀右臂，谁知道青松太警惕，刺杀没有成功。 燕荷却被俘虏了…… 但是也不是没有收获，他本就是想搅乱青松的步骤，让大夏朝与其他国无法和谐共处，杀他不过是顺便为之。 那几日心烦气躁，燕荷是少有的得力干将，叶素不能失去，他知道青松不会杀人，一定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迅速组织了一队死士前去搭救。虽然最后成功，但是死伤惨重，回来的路上又走散了。 本来他要直接去丞相府，却在半路收到燕荷留下的消息，说她赶去了叶宅，他又奔波回叶宅。 燕荷受了重伤，只能让她在屋子里养伤，燕荷现在是暗影，不能在人前露面。更何况虽然自己同江随雨有合作，但是府上又有她的眼线，有些事他还是对江随雨有所隐瞒。 唯一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就是十染，十染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他总觉得十染不会背叛他……这种肯定的感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就是理所当然的相信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忙完自己的私事，已经是三个月之后，自己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趁着着江随雨发怒之前赶回叶宅。 千钧一发之际，他听到江随雨和十染的对话，十染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以前是，以后也是。 他从大夏朝带回了治疗燕荷的药，先将燕荷藏在了床后，再脱去外衫，装作病怏怏的样子出门去。 江随雨这样的姑娘得哄着，来硬的是一定不行了，只是没想到江随雨居然因为这件事将婚礼提前了…… 娶江随雨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只是提前的话，有很多事都会被打乱，如果不是丞相对他的照顾，能娶公主还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 既然江随雨要求，他也不能不答应，谁知道这个任性的女人会不会反目，现在他的处境是需要朋友，而非敌人。 得到北周皇室的支持，是他能够翻身的重要契机，他不能白白浪费这个资源。 漫漫长夜，叶素听着院外的动静，他知道，这一夜，是没有哪个人睡得着的，都左右为他忙碌着……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思更本不在这里。 叶素对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陷入了沉思，自己的规划得提前进度了，不能等着青松主动出击。 第三十五章 叶宅的喜事 成亲当日，天刚蒙蒙亮，叶素就穿戴整齐前去接亲。 听说还要和公主去祭坛参拜，仪式的时间会很长，还要同宫里的娘娘拜别。 只有初一带着一些新招募的婢女前去，小寒和十染都待在叶宅。 叶素迎五公主回来的时候，时辰有些晚，身穿喜服的公主被簇拥着走进了新房。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八角铜镜衬映出屋子里的倒影，被布置成喜庆的房间里，有摆盘精致的点心，有燃烧着龙凤烛，江随雨用手抬起一角盖头，媚眼瞄了一眼贡台，那里烛火摇曳的像醉酒的舞娘…… 江随雨坐在喜床边，任由丫鬟和媒婆将桂圆、花生、红枣扔在身后的床上，毕竟是一个正式的日子，她今日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认认真真地坐在妆台前打扮了，江随雨和别的公主不同，自小总喜欢男儿喜欢的东西，只有在重要的大典上才会正装出席。 也许正是她的特别，才吸引了北周皇帝的目光，变成了他最爱的女儿，但是她弟弟年幼，母亲的母族身份又低微的很。如果不提前谋划，恐怕等其他皇子上位，她们这支没用的人都得去殉葬…… 江随雨虽然表面上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但从小生活在深似海的宫廷里。各路人的心思各路人的后路，她不是不懂，为了母亲和弟弟，她一定要强大起来。 她经常跟着父皇打猎，出巡……自己也会偷偷看一些行军之书。江随雨渴望着自己快点成长，也用天真年幼的任性隐瞒着小心机。 这几年北周皇帝的身子大大不如从前，自从苏喻来到北周，帮助丞相在朝中做了不少有用的事，北周国力大大增强。 父皇皇子众多，江随雨不得不早做打算。 苏喻本质上同江随雨是同一类人，虽然苏喻总是在江随雨面前做出深情款款地模样，但是她知道，苏喻的温柔从来没有真正给过她。 甚至，和他相处时，总是若有若无的疏离…… 虽然她在苏喻面前表现的无所谓，但是不可否认，她其实好中意苏喻。 这并不是她一开始的打算，却没想到相处之中生了真的爱慕之情，既然是相互利用相互帮助。 那这余生还长……总有日久生情之时…… 宫里的嬷嬷唱着“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以前她也听着这个歌看着姐姐们出嫁，今日也终于轮到她了，心中并没有特别欢喜的心情，整个人像在完成任务一样。 不过此刻坐在房中，江随雨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她知道叶素是苏喻的化名，也知道苏喻是要借用她皇族的身份，而自己也是需要苏喻壮大队伍，为弟弟谋得太子之位。 鲜红盖头，能盖住的是俏丽的容颜，盖不住的是如蚂蚁挠心般的期待。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公主，盖头放下来吧，自己撩开可不好。”暮雨提醒。 江随雨听了，立刻放下来，“暮雨，我心中紧张的很，不知是怎么回事。” 暮雨噗嗤一笑，“公主现在才有紧张之意么？怕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是人生大事吧！” “你别笑话我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你让人都出去候着吧，有事我来叫你们。” “好。”暮雨笑着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出去了。 自己复而出去，关了门，现在门外候着。 前院摆了很多酒席，但是上菜倒酒丝毫没有乱哄哄的样子，一切井然有序，叶素作为今日的主角可谓是无可挑剔。 薛未一直在巡视……路上正遇上在装酒的十染，自从上次五公主给她难堪之后，薛未再没找过她。 一方面是因为那日他并没有出面维护十染，见面的话，即使十染不觉得有什么，他在心里也过意不去…… 另一方面，他对十染的好感还没有放下，但是薛未也明白十染对自己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他不想让十染发现自己的心思。 迈着步正想走，却不想十染眼尖已经看到他了，叫住了…… 薛未尴尬的转过身：“好巧啊，十染姑娘……你在忙么？” “嗯，今天大喜日子，大家喝酒还挺凶猛的，我准备再端过去呢。” “哦，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还要巡逻呢。”他正要走，但是想到十染只用发带系装饰着头发，手又不小心摸到口袋出的坚硬，咬了咬唇，复地转过身。 “十染姑娘，你看初一小寒都喜欢买些珠翠带着，今日大喜，她们也都带了新的配饰，你也是个小姑娘，怎么能没有呢？我前些天在城中的铺子里看到这个……” 薛未将手心摊开…… 他的手中静静的躺着一支桃花发簪，发簪的身子是木制的，前头的桃花是用银铸的，银色的桃花中镶嵌着一个小小的珍珠作为花蕊。 很小巧精美的一个发簪。 十染见了很欢喜，哪有女人不喜欢珠花环钗，“是送给我的么？” “嗯嗯……”薛未有些吞吞吐吐，“只是……觉得这个很适合你，就买了……我看你头上很少带东西……所以……” “这些薛未大哥！”不等薛未说完，十染就开心的拿了起来，别到了头发中。“其实我一直想去买，但是最近总没时间，你也知道，太忙了，人手不够，这个多少钱，我给你。” “不必给了，没多少钱。”而且本来早就买了，一直没送出去而已。 十染不像白拿东西，更何况这种簪子之类的，女子也不能乱收，毕竟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这一般是定情之物。 “不行吧……我不能随便乱收东西，薛未大哥已经很照顾我了，怎么能贪图这点便宜呢。”十染从钱袋里掏出一串铜钱，执意塞到了薛未手中。 不等薛未反应，端着酒具便快步离开了…… 只留下薛未在原地发愣。 第三十六章 李代桃僵 十染端着东西，给每个桌子一一上酒，宴席很热闹，叶素正坐在主桌应酬。 待她过去上酒时，叶素撇了一眼十染头上的梅花发簪，正想问她小寒去哪里了，刚刚他吩咐小寒去给五公主送点吃的，不知她有没有去办。 奈何桌上的人太多，声音吵吵闹闹的，不方便私语。 只得做罢。 叶素今日似乎很开心，喝了不少，整个人被大红色的喜服包裹着，原本白净的脸蛋更加出彩了，十染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美男子果然举手投足都是满满的风采。 叶宅的宾客们直到很晚才陆陆续续离开，叶素已经有些醉，不过还是支撑着，在薛未扶着的情况下，站在门口，与客人们一一拜别。 众人全部离开的时候，叶素也就直起了身子，面上再没有醉酒的样子，眼底一片清明。 薛未倒是腹诽起来，明明没有醉，架在他身上时还那么重。 十染自从宴席开始就一直没看到小寒，今日公主也带了很多婢女来叶宅，当时太忙就没当一回事。 现在已经收拾的接近尾声还是没看到，不免有些奇怪。 小寒一向是喜欢粘着十染的，可能初一太规矩了，总是不怎么给小寒好脸色，小寒总是有些怕她。 十染内心虽然觉得奇怪，也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会，但是没找到也就算了，毕竟今日大家都很累，也许早早休息了…… “十染姑娘……” 十染回头，是初一。 “今日府上人多，我待会带着这些人去客房休息，小寒你见到了么？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我都快忙死了……” “之前上菜的时候我还看到她了，宾客散完之后，也没见到，是不是太累了，回去休息了？” “应该不会，我和她是住一起的，早上没见到她拿房间钥匙，钥匙在我手上，她要去休息应该回来找我的，估计又去哪里偷懒了，唉……这个小丫头……”初一摇摇头，自顾自的忙去了。 十染倒是留了个心思，想着去找找她，可别出什么事。 去了厨房，去了小花园，都没有，而且院子里一直走薛未巡逻的，要说遇到歹人出事感觉也不大可能。 现在除了叶素新房那边，其他地方都已经找过了……难道她去了江随雨哪里么？ 如果是在五公主那边，那她还是不要去好了，今日她见到了暮雨，那日被为难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十染叹了口气，算了，先回去睡吧，今日太累了。 正要离去，却看到远处回廊上有个人影，隐在暗处，十染先是一惊，再仔细一看，正是小寒…… “十染姐姐……”小寒小开口了。 “你去哪里了？刚刚初一在找你呢？没想到你在这个地方。快些去前院，仔细又要被骂。” 小寒的表情有些奇怪，十染却没注意到，仍旧喋喋不休地嘱咐着一些事情。 没想到却被打断了，“十染姐姐，你看那边……” 十染顺着她的手势看去…… “什么东西……”她只觉得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整个身体瞬间没了力气…… 再次醒来的时候，十染只觉得全身无法动弹，她僵硬的坐着，四肢发麻，就算是现在能动弹，估计也是站不起来的，大概是被人点穴了。 十染眼前是一片红艳艳的盖头，低头便看见自己穿的竟然是之前送给江随雨的那件嫁衣。 衣边衣角的绣花都是她的杰作，十染瞬间清醒。一时间，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现在是在叶素的新房里面？ 那五公主呢？五公主不是一直期待着嫁给叶素，断然不会逃婚的。 这个李代桃僵的事情难道是小寒做的么？ 想起晕倒前小寒隐在黑暗中的身形，十染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实在不知道天真无邪的小寒为什么会这么做，小寒身娇力柔，要把她和江随雨互换，再将五公主从房间运出去……这可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情。 叶宅又不大，院子里也有薛未等人把守，更不用说叶素新房这边前前后后都是丫鬟们，想要做的这么悄无声息，一定是有帮凶的。 十染心中很急，想要叫出来，却发现只能呜呜咽咽，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本该诚惶诚恐的十染忽然安静下来，现在不能紧张……她细细听着门外的声音，只有人来回走动，看来这件事并没有人发现。 又或者，帮凶还没走，想到这里，她的心咚咚咚地跳着，既害怕又担心。 叶素送走客人们，整理了一下自己疲惫的表情之后，便起身走向新房。 进屋的时候，媒婆和一群丫鬟簇拥着叶素，但是他已经不想应付她们了。 他扶额，眼角疲累尽显，朝着里面的人摆摆手，沉默地指示她们离开。 媒婆有点怔，这还没调盖头，也没绑衣角，这就把人赶出去了，有些不合规矩…… 暮雨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众人退了出去，只留下自己一人在外面守夜。 叶素在小厅的桌子前坐了一会，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合卺酒，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节骨分明的手犹豫了几下还是将杯子倒满了。 “今日真是叫人心力交瘁。”叶素抱怨。 江随雨并没有回话，昏暗的烛光下，她似乎有些颤抖……叶素突然有些好笑，什么都不怕的五公主，这是紧张了？ 想了想，端起桌上的一盘糕点，叶素起身，走到江随雨面前，“五公主今日累了吧，若是肚子饿了，先吃点垫一垫……不够我让暮雨再准备些。” 江随雨没说话，只是从鲜红的盖头里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叶素心里暗叫不好，迅速掀了盖头…… 果然镶着红宝石的盖头下并不是北周五公主江随雨……而是叶宅的十染。 四目对视的一霎那，均是一惊，继而十染突然呜咽着，似乎想挣脱什么，叶素这才反应过来，十染被人点了穴，连喉咙都被封住了。 叶素先是解开了十染四肢的穴道，然后低声对她说：“我给你解开哑穴，但是你不能大吼大叫，这件事先不要张扬，然后细细同我交代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们得从长计议，先找到五公主是当务之急。” 被解救的十染四肢麻木，不堪重负地倒在床上，从头到脚都是又麻又痛…… 十染感觉自己的样子很不雅观，尤其是在叶素面前，听了他的话，十染点点头，还好只是哑穴被点住，她还以为是被毒哑了。 第三十七章 不能将事情闹大 只见叶素朝着锁骨处的穴位点去，一霎那，十染只觉得本来有一股堵着的气，突然从喉咙处一泄而出，嗓子越来越痒，她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叶素食指封唇，示意她小声一些，果然，门外传来暮雨的声音。 “公主，驸马，需要备些热汤么？” “不必，刚刚五公主急着喝合卺酒呛着了，咳嗽之后好多了。”叶素不动声色地回应。 “是，暮雨今日为公主和驸马守夜，有需要就请吩咐。” “嗯。你候着吧，明日我们会多睡一会。” “是。”门外的暮雨应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叶素听着门外不再有动静，才稍微放下心来。 “到底怎么了？”叶素盯着十染。 “是小寒……宴会结束的时候，一直没见到小寒，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把我打晕了，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寒？叶素想起了之前吩咐她去给江随雨准备点吃的，不知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把江随雨劫走了。 想想那个时候到现在已经足足两三个时辰，不论是出城还是逃走，都追起来很难，更何况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们往何方去了。 门外是江随雨的贴身侍女，也许……应该让她知道。 毕竟她是守门的人，五公主不见了，她也有责任，很明显他们劫走江随雨是有预谋的，否则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 薛未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在他眼皮底下都能将一个大活人带走，也太肆无忌惮了。 叶素很清楚，不想让他和五公主成亲的人很多，他是丞相的人，和江随雨联姻分明是给她的胞弟壮大了势力。 江随雨的弟弟是七皇子，还算年幼，和其他皇子想要周旋是比较困难的，能作出这样事的人估计不是外族，很可能是某个皇子。 这个人无非是想让这个婚事出岔子，公主失踪是一件大事！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不仅破坏了叶素和江随雨的合作，还顺带江丞相拖下水，一举两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叶素大可放心，至少他们不会伤害江随雨。 江随雨只要是安全的，那么他就可以高枕无忧。 “叶素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十染小声地问，她很紧张，虽然江随雨对她并不是很好，但是十染知道，公主不见了，这绝对是要杀头的。在个人恩怨面前，救人才是当务之急。 “今日我太累了，先睡吧。” “啊？”突如其来的轻松让十染不太能接受，睡觉？那五公主怎么办？“叶素大人！不去找五公主么？要是被发现了，要被杀头的。” “不可能找到的……若是我们今日行动，除了把事情闹大没别的好处。” “那可以悄悄的啊，那些歹人若是对五公主行凶怎么办？我们应该及时搭救才对！”十染急了，她不明白为何这种危机关头，叶素还这样。 叶素没理十染，径自拆了发冠，一头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他又走到屏风处，脱了大红的外衫，搭在屏风上，再出来时，叶素就只着着中衣了。 叶素的动作吓到了十染，看来叶素大人是真的要睡觉。见叶素一言不发地朝着自己走来，十染赶紧爬起来，有些慌乱地退到床尾。 这屋子只有这一张床，叶素大人睡了，自己要怎么办？门外还有暮雨，现在又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那就只能在地上将就一晚了。 “你在干什么？”就在十染费力地打地铺准备睡觉的时候，叶素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我在打地铺。”十染如实回答，这根本看都能看出来，还需要问么。 “过来，把那衣服脱了，到床上来睡。”叶素懒懒的命令。 “啊？？”十染不淡定了，这个要求实在让十染有些脸红，她有些结巴，但还是下了决心似得，“我……我不能……今日是叶素大人大喜日子，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你怎么面对以后的五公主。” 叶素嗤笑，他一骨碌坐起身，如水的眸子盯着十染：“你身上的嫁衣不脱怎么睡？你要是打地铺，明日清早就得有人进来送洗漱用具，你来得及收拾么？你放心……我对干瘪的小丫头没兴趣。” 叶素这么一说，十染的脸更红了，她偷眼看了看自己的周身，哪里干瘪了，难道江随雨不也是这样？ 不过既然这样，十染只能按照叶素说的做，她绕到屏风后面，小心翼翼地脱衣服，这件衣服有多名贵她是知道的，十染可不敢随随便便扯坏了。脱了外衫，十染想了想，走到衣柜面前。 打开衣柜，十染先是一怔，再是了然，公主的衣柜里还真是没几件大家闺秀的衣服。那种花花绿绿的衣服几乎是不存在的。 都是窄袖的长袍或者裙子，这些是跟着嫁妆过来的，本来五公主在叶宅就不会住很久，所以衣物并不多。 十染挑了一件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套上，她裹着袍子，缓慢地踱到床前，叶素已经在里头睡下了，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和叶素隔着很远，生怕吵醒了他。 十染背对着叶素合衣躺下，现在她睡意全无，一个是因为第一次和男子同床，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另一个就是今夜的变故，五公主还不知去向。 她心中思虑满满，远处的龙凤烛还在燃烧，这本该是五公主和叶素的良辰美景，没想到却变成这样，十染很感慨，虽然叶素不说，但是内心应该很郁愁吧。 叶素平稳的呼吸声传到十染的耳中，十染更加睡不着了，她的心乱跳着，十染也曾经想象过身穿嫁衣的场景……找个身份相匹配的老实人，然后简陋的成亲，再这样混混沌沌的过日子。 可是今天，她穿上了鲜红的嫁衣，却不是成亲，而是陷入了一个事故中。 “把帘子放下来！”身后突然传来叶素冷冷的声音。“你想让别人一进来就看到五公主不在？” 十染吓了一跳，照着做了。她本以为叶素睡着了，这果然是个不眠夜…… 第三十八章 按兵不动 天蒙蒙亮的时候，十染就惊醒了，她虽然不清楚叶素怎么样，但是她这一夜睡得极浅。 睁开眼睛的时候，叶素的脸放大在她眼前，十染立马抿住嘴，不敢呼吸，她轻轻地拉开自己和叶素的距离，不敢惊醒他。 门外没有声音，难道暮雨她们还有没准备么？正好奇，似有一阵轻飘飘的风掀开了床帐，透过一小角，十染看到了床外站着人。 十染眼疾手快立马按住飘起来的帘子。 暮雨她们在床前立着，一动不动，也丝毫有没发出声音，十染知道，这些人中一定还有一个掌事姑姑，是过来收白帕子的。 想到白帕子上的落红，十染尴尬极了，她转过头下意识地看向叶素，却发现叶素也醒了。 只是并没有像十染这样焦虑，他一手支着头，一手放在胸口，慢条斯理地撩着青丝……看起来颇有点……悠闲…… 叶素察觉到十染的目光，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忽然凑近十染，一手将十染捞到身下再一个翻身，她和十染便调换了位置。 过程太快，十染还来不及脸红，就已经结束了，想到握着自己腰部的那个温热的手，她强忍着想要一巴掌甩过去的冲动。 也许是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 只听暮雨的声音柔柔的传来：“公主，驸马，奴婢们已经准备妥当，可要洗漱更衣？” 叶素一只手用被子将十染整个裹住，另一只手撩开帘子的一角。 透过小小的开口，外人可以见到叶素，也能看到内侧隆起的被褥。 叶素对着外面的人说：“你们把东西放下，先出去吧，昨日**……随雨有些不适，还要多休息一会儿。而且她也不想让你们看到她的窘态。” 叶素的话说的极其暧昧又温柔……门外候着的有很多还没成亲的姑娘，听了叶素的话，大胆的人还偷偷瞄了一眼驸马爷。 那刚刚睡醒，睡眼惺忪的样子真叫人浮想联翩，一个个都羞红了脸。 暮雨很听话，只当五公主害羞，让众人放下东西，也就跟着退出去。 十染听着众人脚步声渐远，身边的叶素立刻起身。 她也想跟着起来，但是叶素却一把将她按在床上：“躺好！今日，你就做一天五公主，没有我的吩咐，不能出这个房门。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先等着，我去去就回。” 十染点点头，这个时候她一点头绪也没有，不如听叶素的。 叶素的动作很迅速，飞快地穿戴好衣衫，推门而出。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 “十染……”叶素唤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斗篷扔给了十染，“穿上，我们出去一趟，按照风俗，今日我们得去普陀寺上香。车马我已经备好了……” 去普陀寺上香？是的，十染听小寒说过，北周的女子成亲之后，是需要去普陀寺上香的，那里可以求姻缘求子女。 “我出去不会被发现么？”十染握着斗篷有些犹豫。 “不会，但是可能会有危险。” “危险？叶素大人，五公主现在你有消息么？” “没有……但是我大概知道是谁掳走了她。只要按着这个蛛丝马迹找下去就行了。”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叶素呵呵一笑，弯了眉眼，凑近十染打趣道：“带你去普陀寺，昨日**一刻值千金，自然要去求子的。” 十染被他揶揄，脸色瞬间憋红了，她原先可真不知道叶素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要是被江随雨知道了，有是一场恶战。 北周的四季变化十分明显，一路上枯枝落叶自成风景，十染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加上她和江随雨身高差不多，一路上又是叶素护在怀中，身边的人并没有发现到有何不妥。 从叶宅出门的时候，她偷看一眼外面，本以为只是一点点随从，没想到前前后后三辆马车，两条队伍，浩浩荡荡极度高调。 十染汗颜，想到叶素大人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又觉得这可能是为了吸引背后之人的方法。 其实她不怕其他人看出来，就怕暮雨发现，毕竟是和五公主朝夕相处的丫鬟，发现端倪估计也不难。 暮雨果然过来扶她，十染的手心紧紧握着衣带，想着要不要再把头低一点？不说话会不会很奇怪？ 但是，就在暮雨离十染两步之遥，就快贴身上来的时候。 一只手突然搂住了十染的腰，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随雨，我们坐后面的马车……”叶素弯着唇，对着假的江随雨深情款款。 外人对着这两个腻歪的小夫妻自动忽略…… 十染松了一口气，叶素的动作帮她解围，暮雨也顺其自然的不再上前打扰。 就在踏上马车的时候，十染鬼使神差地向叶宅门口望去，却不想早已没人的门口处的，居然立着初一。 她们四目相对的瞬间，十染迅速闪进车里，徒留初一在原地震惊…… 上了马车之后，她低头一看，手心里全是湿糯的汗水。有些不妙，初一似乎看到了她，现在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十染很懊恼为什么自己要抬眼。 叶素自从上了车，就一直闭目养神。不知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十染心觉不好，还是将叶素叫醒。 “叶素大人，刚刚我上马车的时候，看到初一了……我想她应该看到我的脸，知道我不是五公主。” 叶素果然皱了眉头，一双剑眉紧锁，整个人的气压陡然变低，仿佛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十染目不转睛地看着叶素，她害怕初一到处乱说，不过现在还没有出发，补救应该来得及，就算初一是五公主的人，也一定会担心五公主的安危，不会乱说。 “叶素大人，我怕初一不明白真相乱说，要不然找人和初一解释一番？” 叶素思考了一会，撩开帘子，对外面的人耳语了一会，那人便走了。 十染才稍稍放心下来，希望一切顺利，希望五公主平安。 吉时已到，马车终于走了起来，路边都是看热闹的百姓，感叹这阵仗之大，虽不比昨日迎亲的热闹，但是却也有了足足的面子。 人群中有一人和人群移动的方向相反，最终隐没在交错的巷子里…… 第三十九章 普陀寺之行 普陀寺离叶宅有些远，这一来一回估计就是晚上了。 一队人行路在那山间小道上，不为南飞的大雁所吸引，不为飘香的丹桂所痴望，只为直直的向着普陀寺的方向前行。 那些曾金黄灿烂、让人流连相望的叶子，旋转着从树梢轻轻飘落，打在马车上，打在侍卫的铠甲上，像是为这个重要的仪式做最后的告别，虽然队伍人多，但是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沉默反而让人觉得格外诡异。 而且。这倒不像是去普陀寺求子的模样，说是行军打仗估计也是有人相信的…… 十染看了一眼外面，暮雨她们都被叶素留在叶宅，虽然这样做，会让暮雨起疑，但是从昨晚到现在，暮雨根本没机会和江随雨沟通，也只能听从叶素的安排。 虽然暮雨也觉得奇怪，她总觉得，叶素在排挤她，从昨日开始，她没有机会和五公主说话，作为贴身侍俾，暮雨一直都是江随雨的心腹。 暮雨曾经的名字并不是这个，她曾经是个俘虏，北周和突厥人曾经在领土上发生过争执，打仗在所难免，她是突厥的死士中的一员。 突厥的死士都是从贱民里面挑选强壮的加以培训。他们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地位，除了在必要的时候牺牲，没有别的用处。 而暮雨并不是最强壮的那一个，相反，她和哥哥一起被带走，在营地里，是哥哥一直护着她，偶尔得到了吃食，也会先给她垫肚子。 暮雨是被哥哥呵护长大的……直到哥哥没有完成任务被杀。 自从她遇到了江随雨，几乎是把江随雨当成了曾经的自己，江随雨任性却仍然心系七皇子，江随雨认认真真为七皇子谋划未来的样子，她看到曾经哥哥的模样。 那么，五公主不应该被压迫。因为至少她有自己为她卖命。 暮雨不忍心这样的人受到伤害…… 思及此，暮雨站在院子里发呆，她本就敏感多疑，叶素的样子分明是不让她和江随雨接触。 她不能坐视不管，起码得问一问五公主。 叶素他们本来会去一整天，但是出发前叶素又说，想要带着江随雨乘着没有事的时候，多多游玩一会。估计又会在普陀寺赏秋景。 暮雨心神不定，叶素的样子和江随雨的样子分明是不正常的。 她又想到送他们离开回来的时候，看到初一神色慌张地，匆匆走进屋子里。 也许，初一知道点什么？ …… 暮色匆匆降临，秋风带着凉意一点点钻进马车的缝隙里。 十染忍不住将脱下的斗篷又穿了起来。 “快到了，待会去了禅房会暖和很多。”叶素看着十染的样子笑了笑。 “叶素大人，我们不是来普陀寺找五公主么？还有你不是说会有危险么？” “哪个压轴好戏不是在最后呢？还有，我何时和你说五公主在普陀寺了？你什么时候学人揣测人心了？” “奴婢没有……只是大人之前说过，知道五公主在谁人手中，还以为此行是为了找公主的。”十染一边弱弱的回话，一边稍稍离叶素远一些。 十染的小动作在叶素眼中一览无余，他觉着好笑，“你现在只要乖乖听话，继续伴着五公主便可，其他的我自有分寸，五公主现在是安全的，但我也不能保证时间长了，她没有危险。现在，不过都是障眼法，逼出幕后之人罢了。” “不知五公主是否树敌颇多？”十染忽然想到什么，江随雨虽然任性，但也不是特别跋扈的那种，但是若有人看不惯她也是正常的。 “随雨的敌人不多，但是她的胞弟七皇子，树敌颇多……” “七皇子？”那不过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皇子，和大皇子足足差了十五岁。 这样一个孩子也能树敌颇多？ 叶素看着十染的表情，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他坐直了身体，对十染说：“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哪有什么年纪小不小的，即使是个未足月的婴儿，都可能变成当上皇帝的绊脚石，都不可能容忍的，更别说是个即将加冠的少年。” 叶素轻飘飘地说着皇位争夺的残酷，十染这才明白一些事情，“所以五公主是可以为七皇子谋划的人，她嫁给了叶素大人，就可以得到丞相一党的支持？” “嗯。” 十染突然有些不忍，看来身为公主，也未必有一个自由的人生。 “你不必可怜她，随雨自己选的路，就会自己消化掉这些压力，至少为七皇子打点事务的时候，她很开心……” 十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突然叶素欺身向前，脸几乎贴到了十染的鼻尖：“而且，我说的危险是真的危险，刀光剑影什么的都有可能，你可不能害怕！” 十染的心砰砰直跳，根本没听进去叶素对她说了什么，此刻，他们离得这么近，十染觉得车厢里的温度陡然上升。 刚刚被吹凉的手又有些烫，似乎都捂出汗了，十染不敢直视叶素的眼睛，只能强行将视线飘到别处。 正尴尬时，马车挺了，叶素这才放了十染。 “叶大人，普陀寺到了。” “嗯。”叶素应下，“把斗篷带上，走吧……” 十染心里腹诽着，带上斗篷的帽子，跟着叶素下了马车。 他们只是到了普陀寺的禅房，由于过来参拜的人众多，所以普陀寺在下半山腰的地方设置了禅房。 而真正需要参拜诵经，以及和尚们住的地方则是在山顶，当然，山顶处也有提供给客人的禅房，只是现在他们到达的有些晚，又更深露重，长夜未央，陡然前往可能不是很安全。 更何况一队人马，普陀寺就那么点大，山顶实在没有地方。 遂，他们今日先在山下的禅房歇息一晚。 十染自然和叶素还是在同一间禅房。 不过，今日可以不用同床，十染进屋时见到两个单人小铺时，松了一口气。 和叶素这样相处，她还有些不太适应，总觉得逾越了身份，而且现在自己占着五公主的位子，让人很不安心。 第四十章 黑衣人 禅房很朴素，自然没有叶素府上舒服，这里每一间房都是一样的，进门之后左右两边就是单人小炕，上面铺着洗的发白的被褥和床单。迎面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尊香炉，香炉旁边的是一把贡香。 叶素和十染住的已经算还好了，侍卫们已经提前打扫过后，才叫他们进屋的，若是没有打扫，估计桌上，床边都是厚厚一层灰尘。 左边的炕边有一个小方桌，很小，只放了一个小茶壶和两个小杯子。 十染摸了摸茶壶壁，温热的，也不管杯子是否干净，倒了一杯来喝。一路上她怕出恭，根本不敢多喝水。 现在到了地方，可以喝个够。十染一杯接一杯地喝水，叶素再想和的时候，一拧水壶，空了。 叶素也没说话，拿着茶壶便出去了。十染只当叶素口渴，也没想太多，今日奔波了一天，而且叶素赶路也不着急，仿佛在等后面的谁追上来。 十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也觉得酸涩的很，一阵睡意渐渐袭来，她想着要等叶素回来才能睡，但是左等右等不见回来。想了想，把门反锁了才放心，万一哪个不长脑子的突然进来，不就穿帮了。 关了门，十染突然安心下来，一把扯开斗篷的系带，发泄似的扔在炕上，她用手做梳子状，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 这个普陀寺虽然香火旺盛，但毕竟是在山里，周围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村庄，说到底还是有些偏僻的，深夜突然安静下来反而觉得不安。 十染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吹了灯，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十染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惊跳起来，立刻开门，门外站着叶素，端着个水壶，看这样子，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 “我刚刚睡着了……”十染急着解释，“不知叶素大……”还没说完，立刻被叶素捂住嘴。十染忽然想起来周围都是外人，这样说话似乎太见外了。 “先进屋吧，外面有些冷，靠近大山，湿气重，好冷。”叶素端着的茶壶走进来，已经凉透了。 其实刚刚他可以敲重一点，但是想到自己在马车里已经休息过了，而十染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因为太累而睡的实，也是情有可原。于是，叶素在外面站了好一会，才敲门的。 十染听到叶素说了两次冷，又见他的唇冻得有些微微发紫，心中有点抱歉，“叶素大人，对不起……我太累了，一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我知道，你太紧张了，其实你不必担心，这件事及时暴露出去，也不会连累到你，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叶素说的漫不经心，却是，本身幕后之人就是针对他和江随雨的。 “叶素大人这是什么话？我虽然和大人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也是不希望大人你平白无故受这种伤害的。”十染有些激动，站起来和叶素理论。 她这个样子倒是吓了叶素一跳，在叶素的印象中，十染很聪明，但最大的特点是听话，不会忤逆。没想到偶尔她也会是这样。 看着十染睁着圆圆的眼睛，握着拳头生气的样子，叶素觉得很新鲜，这样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木讷听话的人偶。 而且，十染的话语似乎带着关心，叶素听着莫名觉得受用。 “我配合叶素大人，不就是想大人可以快点找到五公主么。五公主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 “……我明白你的意思”叶素看着十染有些上纲上线的模样，有些无奈，他扶着额安慰道，“之前的话不过是想让你安心些，不必这么紧张，事情由我来处理，你只管吃喝，和平日里一样便可，万事还有我，你可以安睡。” 十染被叶素的话堵住了，突然说不出话来，忽然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值得了。 “对了，晚上你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了么？” 见十染有些犹豫，叶素看出她在犹豫什么，“放心好了，他们已经安睡了，不会有人看见的，我带你去厨房吃点东西，明日还要早起上山呢。” 听了叶素的话，十染点点头，跟着叶素出了门。 夜里，月明星稀，屋外一片月光，亮堂着，而厨房里黑漆漆一片。十染突然紧跟叶素，悄悄拽住了他的衣角，回头看，十染一脸局促不安，叶素有些好笑，柔声对她说：“你在门口等我，我给你拿个馒头吧。” 十染点点头，乖巧地站在门外等着。 可是叶素进了屋子没一会，十染突然听到瓦片轻轻的摩擦声，她闻声望去，屋顶上有个黑影！ “啊!”十染吓得大叫，黑影突然跃起，瞬间便靠近了十染，有金属反射着月光刺痛了十染的眼睛，往后退的空档一个龃咧，十染倒下去的瞬间也躲过了黑衣人的刀光。 但是叶素并没有出来，只听他冷冰冰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抓住，留活口。” 话音刚落，便从四周涌出一群人，皆是叶素的手下，他们将这个黑衣人团团围住，黑衣人反应极快，迅速捞起倒地的十染作为人质。 众人不在向前，但黑衣人也不好逃脱，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有人接应，他只要过去便可。 十染看着这么多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叶素说他们都睡了？原来他们早知道十染不是五公主，也早已听候吩咐埋伏在此处。 恐怕叶素早就知道，这幕后之人见掳走五公主没掀起什么大风浪，于是派人跟踪看看究竟，结果被发现了。 想起叶素劝她安心睡觉的话，心理不免将自己嘲笑一遍，原来叶素的意思是这个，她还以为…… 脖子上驾着的刀随时会要了她的命，即使这样，叶素还没有露面。 “放我走，否则我杀了她！”黑衣人叫嚣，他虽不清楚这个女人是谁，但是据他一路观察，叶素一定很在意这个女人，那她做保命的筹码很值得。 “不要伤害她！”叶素终于走出来了，“放了她，我也放了你，什么事好商量。” “哼。”黑衣人冷笑，“那可不行，我得带着她走，叫你的人让开！”黑衣人并不觉得叶素真的能放过他，他用了点力气，十染的脖子显然已经划开一道口子，有血缓慢地流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襟。 第四十一章逃脱？ “给他让路！”叶素冷着脸，盯着十染染血的衣襟，双手不自觉握了起来…… 十染想说不必管自己的话来，但是到了嘴边居然说不出口，她心里还是希望叶素不要放弃她的。 有了叶素的吩咐，众人给黑衣人果然让出一条路来，黑衣人拖着十染谨慎地离开，时不时还要观察他们的反应。转身和拖拽的过程中，十染的伤口似乎又大了些，她痛的皱眉，应该只是皮外伤，但是真的太痛了。 她看向叶素，叶素也望着她，十染觉得叶素冷冰冰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只是月光不够亮，十染看的不太清，她只觉得累，这些都是计划好的，她还以为她参与了帮他解决问题这件事，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被排除的那个人。 可是还来不及细细研究叶素的微表情，十染就被黑衣人一抗，上了一匹拴在院子外的马，黑衣人换了动作，用马鞭捆了十染，再狠狠一踢马肚子。 马儿便疾驰而去，还没等众人反应，就已经疾驰而去，薄淡的月光下，很快便消失不见。 “让两个人跟着！不要轻举妄动！”叶素命令。 “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叶素惯用的伎俩。 十染是被绑起来架在马上的，黑衣人疾驰的速度太快，十染几乎要晕厥过去，虽然今日她没吃什么东西，但也十分想吐。 不知过了多久，行置一片树林，黑衣人找到了接应的人。 “她是谁？”一个同伙询问。 “刚才被发现了，留下来的人质，亏了有这个女人，让我死里逃生。我看，叶素实在不值得主子惧怕，一个连儿女私情都割舍不掉的人，怎么和我们主子比。”黑衣人解释。 “哼，看来确实不成气候，只是这个女人路上不好带，杀了？”听了他的话，十染惊出一身冷汗。 “大哥们，不要杀我，我……我是蒋丞相的女儿，我知道你主子也在扩宽他在朝中的势力，我可以帮他说情！但是如果你们伤害我，恐怕你们主子到时候也不好交代，会怪罪你们的，到时候你们也是要和我陪葬的！”十染集中生智胡乱糊弄他们。 黑衣人过染思考了一下。 十染再接再厉：“只要你们放了我，今日的事就当算了……” “胡说！丞相只有一个儿子，女儿不过是个五岁女童，我怎么不知他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十染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的同伙打断了，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十染丝毫没有畏惧，现在越冷静才能让他们相信十染的话。 “这位壮士，难道私生女还要让外人知道么？我母亲是我爹养在外头的外室，迫于大夫人的压力，才一直瞒着这件事，你以为我爹为什么那么格外照顾叶素，还不是我和叶素大人在一起。” 一伙人听了十染的话，只觉得半真半假，丞相有外室这件事似乎是曾经风靡了一段时间，听说是丞相从小的青梅竹马，只是丞相夫人母族权高位重，他不敢太放肆，只能在外面小心照顾着。 如果真的是丞相女儿，那断然不可伤害的，他们对主子都是绝对忠心。在这个夺嫡的档口，获得支持比得罪一人的代价好太多。 而且主子掳走五公主的最终目的，也只是想断了七皇子的后路而已。 黑衣人咬了咬牙：“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先带她走，若是发现她骗我们再杀也不迟！”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壮士，你们放了我吧……” “闭嘴！再说话小心拔了你的舌头！” 十染噤声，她用脚趾头也知道他们不可能放走她的。 她双手背在身后，不能动弹，绳子勒得她胳膊生疼，脖子上的伤口似乎已经凝固，干涸的血迹蹭着皮肤，很不舒服。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叶素一定会派人寻找，就算不是为了救她，起码也会在乎五公主江随雨吧，只是这些黑衣人很谨慎，连换了两处地点，不仅重新装扮，连马匹都是重新选的。 看来他们应该知道叶素一定派了人跟踪，如此，是要甩掉身后之人。 这路程这样长，随便脱节，可能就找不到方向，十染在心中飞快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取得联系呢？ 十染突然灵机一动，转了转眼睛，她想起来自己的双手上皆戴了手串，手串的珠子很小很细，她悄悄拽断了，将珠子握在手心。 现在仍然是夜晚，虽然月光明亮，但是在疾驰的马背上，黑衣人根本没办法捕捉到十染细微的小动作。 她每隔一段会放下两三粒珠子，这个珠子还是上次去置办货物的时候，在景安城里买的，是用红色的琉璃珠子串成的。她经常带着她，倒不是因为十染多喜欢，而是十染是个实诚的人，买了的东西就一定要用。 虽然这个手串小巧无比，掉下去也不容易被人发现，但是在马背上颠簸的十染，也找不到其他方法了，只盼着叶素的人可以发现。 十染只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快被颠出来，他们马不停蹄地赶着路，周围的景色很陌生。十染除了去过景安成，也没怎么好好去北周各地游玩。 天色蒙蒙亮刚，天边的白线越来越清晰……由月白色渐渐变成微微金黄的光芒，天亮了…… 十染手中的珠子早就撒完了，此刻她的头昏沉沉的，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而叶素这里却是不太乐观。 他的人跟丢了，他们逃走的方向也毫无头绪，叶素的心里极度烦躁，现在的时刻真是腹背受敌。 他站在十染最后消失的树林里，看着渐渐发白的天边，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突然有细小的光芒闪过，他转眼看去。 一株花的叶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好奇的走进，小心地拈起一枚细小的琉璃珠…… 这个珠子很熟悉的样子，他突然想起来十染那双白皙的手腕，对了，她从不在头上佩戴珠花环翠，只有双手上的红色琉璃珠手串是她一直以来的装饰。 叶素将琉璃珠放在手心，五指慢慢收拢，琉璃珠被狠狠攥住…… 还没等叶素发话，手下的人就开始行动起来，在见到叶素手中的琉璃珠的时候，他们就猜出了什么。 这是最后的线索，一定要快点找到五公主，才能回去给个交代。 第四十二章 狼狈 十染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又湿又冷的牢房，她正趴在一团稻草上，全身的筋骨像是散架了一样，头痛、脖子痛、腰痛、腿痛！ 十染试着爬起来，但是她的四肢并没有力气，挣扎了几次都没有用。 “傻瓜！别动了，你的脖子伤口裂开了，还在流血……” 居然还有别人？十染想回头看看说话的那个人，奈何脖子很痛，看来伤口真的裂开了。十染不动了：“我现在在哪里？” 那个声音又轻飘飘传来，有些沙哑，但还是能感觉到说话之人的不屑：“看不出来么，牢房！这里又脏又臭，还有老鼠蟑螂，就喜欢钻你身下的那团稻草，你可得小心！” “呵呵……”十染苦笑，“我又不怕这些东西，随便吧。我无所谓的。” “我有所谓！你要是感染了什么瘟疫，传染给我怎么办！你给我乖乖在哪里别动，等伤口凝固再说。” 十染听着那人说话，越发觉得音色很熟悉，虽然沙哑，但是怎么听怎么像江随雨的声音。 “……江随雨？”她试探地喊了一句。 果然。 “大胆！本公主闺名也是你叫的么？贱奴婢。” 十染笑了笑，没想到居然和五公主关在一起，希望叶素大人早早赶过来，看来也不用担心叶素大人不救自己了。 在路上的时候，十染总觉得被叶素利用了，他大概是想用五公主并没有不见的消息迷惑别人，静静地等着幕后之人狗急跳墙吧。 想起出发前初一的眼神，十染猜测只有一些丫鬟婆子不知道这件事，而叶素的心腹和手下早就知晓，并且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就等着他们主动前来露出马脚。 “奴婢错了！”十染立刻低下姿态，“五公主，你看奴婢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给你请安，你就不要生气了。” “哼，我消失了，你不开心？”江随雨恶狠狠地回复。 “我怎么敢开心，五公主欠安，奴婢可是诚惶诚恐，不过现在五公主放心，叶素大人正全力以赴的赶过来呢，自从你不见了，他非常担心。” 听着十染胡乱拍马屁的话，江随雨十分受用，她前几日大吼大叫，吼坏了嗓子，现在痛的不行，他们提供的又是凉水，嗓子得不到恢复，就暂时沙哑着。 昨天，有人进来了，江随雨以为是抓她的人终于露面，没想到是两个走狗扔进来一个女人。当时的模样十分狼狈：苍白的面容，乱蓬蓬的头发，胸口处沾着大片血污，手腕处还有绳子勒出的红痕。 一时间，江随雨并没有认出十染，本来她是漠不关心，打算冷眼旁观。但是良久都不见她醒过来，江随雨好奇地凑近看了一眼，才大惊失色，是十染！ 开始是震惊，接着是幸灾乐祸，然后想起来既然十染被抓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叶素已经开始行动了。 思及此，江随雨心中燃起了一点希望，她自然知道幕后黑手的目的，想必是某个哥哥。 不敢动她，只能从叶素身上做文章，想来想去应该是大皇子，他继承大统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年纪最长，并且母亲有是皇后娘娘，虽然父皇如今并没有册封太子，但是嫡子的可能性更大。 况且近日，大皇子排除异己的力度加大了，朝中有好几个文官都已经被他拉下水，不是坐牢就是解甲归田。 “五公主！”十染打断了江随雨的思索。 “干什么？”江随雨没好气地回答。 “五公主可以帮帮我，我想坐起来……”面对十染的求助，江随雨傲慢的拒绝了。十染没有办法，只能等了很久，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体力，才慢慢动作。 她撑着地面缓缓翻了个身，再慢慢地坐起来，结束之后，十染靠着黑乎乎的墙壁大口喘气。 牢房里面漂着一股霉味，空气也很潮湿，感觉吸上一口气，连鼻子都被污染了。十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在地上蹭的一手灰，只能在衣服上擦一擦，她将那团稻草揉了几下，当做个草铺团子坐下。 十染很想摸一摸脖子上的伤口，但是因为手太脏作罢。 看着十染气喘吁吁的样子，江随雨很不屑，她最讨厌女人弱不禁风之态，本来和十染就有过节，这下她更不开心了。 “你为何穿着我的衣服？你知道我的衣服多贵么，你把它弄得这样脏，你赔得起？” 十染知道江随雨找茬，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无心应付。 “公主，现在这些身外之物就不要拿出来说了，还是想想怎么逃走，或者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哼，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他们不敢杀我，父皇还没死，他们可不敢杀我，要是我死了，这些人不止是诛灭九族，连以后生生世世的子孙都得为奴为婢。但是……你可就不一定，毕竟是个没什么身份的丫鬟。”江随雨说的极为轻松。 十染看了看江随雨，她除了脸上有点灰尘之外，身上并没有受伤，可见他们只是抓五公主过来，尽管关在这个阴森森的牢房，但还是没怎么为难她。 “公主，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是一定站在五公主身边的，你不喜欢我大可出去之后找我麻烦，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还是好好想办法吧。” 江随雨听了十染的话，沉默下来，确实，自己是比较意气用事的人。这个时候哪里是斗气的时候，要想办法和外面取得联系，出不去起码也得拖延时间。 但是现在的问题很多。 第一，江随雨只知道掳走他的人应该是其中一个皇子。具体是哪个不清楚，大皇子可能性最大。 第二，被路过来的时候她是昏迷的，怎么过来的她并没有印象。中途她曾经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段时间，但很快又晕过去了。只记得当初是在一个黑漆漆的走廊，带路的打着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亮，能看到棱角分明的石壁。 说不定这是个山洞。 “五公主。”十染突然压低声音，“我在路上留了标记，如果叶素大人能够找到线索，追过来，我们就有救了。只是我想知道这外面的看守多么，不知他们突围进来有没有希望。” “具体我并不知晓，他们每日卯时会过来送一次吃食，会有一个监狱长一样的人带着仆人过来。想必外面还是有人的。这边可能是个山洞，如果叶素进来救人，那进出只有一条路，估计是有些难度的。” 江随雨终于可以和十染好好说话了。 第四十三章 担忧 江随雨不过在这里待了两日，就见到了十染，叶素的救援也不算太慢。 今日，只怕叶素是赶不过来了，十染和江随雨在牢房里百无聊奈，这牢房里并没有窗户，只有牢门外挂着的火把。 十染休息好了，这才舒缓筋骨，踱步到牢门前，观察这这个牢房。 她们的对面还有一个空着的房间，由于火把之点燃了一个，所照亮的地方并不是很多，对面牢房门口有一摊暗红色的东西，估摸着是血迹。 十染也看不清对面是否有其他人，左边的通道应该是通向外面的，因为尽头有个转角，只能看到二三阶梯，而右边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整个牢房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氛围，十染总觉得有几缕不知从何方吹来的凉风，更觉毛骨悚然。 不过十染并不在意这个环境，因为这里还有个人陪着自己呢，她不自觉地看向江随雨，候着正躺在稻草上睡觉。 江随雨的适应能力出乎十染的意料，她还以为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会嫌弃、或者拘谨……然而江随雨显然也不是什么矫情的女子，这倒是让十染刮目相看了。 牢房里的时间感觉过的很快，但其实是非常缓慢的，二人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又饿又渴。 “如果我们叫喊，会给我们水喝么？”十染感觉嗓子冒烟，她真的也做了，她喊着门外的人，希望能送点水进来，但是并没有人搭理她。 这让十染很失望。 “别浪费口水了，不会来的，他们只送一次吃食，我都已经和你说过了。你以为我的嗓子是自己哑的么。” 没办法，十染只好学着江随雨，顺着墙壁坐下来，不说话、不动作。尽量少消耗体力。不一会儿，二人都坐的累了，便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了。 第二日卯时，昨日见到楼梯的地方果然传来脚步声，十染立马拿起来，跑到牢房的边缘。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一瘸一拐地提着一个食盒，慢慢地向她们走来…… “别白费力气了，他是个哑巴。根本无法沟通，没办法问出什么。而且也看不懂字……”江随雨叹着气，有气无力地爬起来。 十染盯着那个男人，他的左腿似乎受了伤，伤口处已经止血，接着痂。 他走近，将食盒放在地上，从牢房的缝隙里推了进去。 十染盯着男人的手，也是伤痕累累，她鬼使神差地，按住了即将收回去的手。 “很痛吧？” 哑巴似乎震了一下，但还是没给十染反应，将手强行收了回来。 “我们很口渴，这点水可能不够。”十染指了指食盒中的水壶，十染掂量了一下水量，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口就能喝完。更不用说还有个江随雨。 “你能再给我们拿一点水么？”十染很有耐心，见哑巴冷着脸，不回应，也没有生气。 哑巴摇摇头，用手比划着，示意十染将食盒中的东西拿出来，十染照做，又将食盒推给哑巴。 没想到哑巴拿了食盒，片刻也不停留，转身离去。 “……看吧，这个哑巴还傲娇的很呢？哼，以为自己是谁，给本公主送饭居然还摆谱！”江随雨见哑巴不理不睬，更觉得生日。 “哼，连交流都不会了！活该是个哑巴！就给牢房送一辈子饭吧！”江随雨依然叫骂，十染总觉得可能在自己来之前，这个哑巴就惹得五公主不开心了。 “唉……”十染叹了口气，将食物喝水递给江随雨，“公主先吃吧……” 江随雨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吃了起来，送来的食物并没有多少，只有一盘清炖白菜，和两个馒头，还有一壶水。 那馒头看起来又干又硬。估计十分涩口，但是人在饿得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江随雨大口大口吃着东西，十染自觉地退到角落。 十染闭上眼睛，想让自己还能睡一会，只有这样才能忘了时间、忘了口渴和饥饿。 她很想念古月国夜市的那碗馄饨，也很想念为苏喻做过的鸡汤…… 但是想睡却睡不着，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江随雨把剩下的食物已经摆在了十染的脚边。 还有一个馒头，一半的白菜，不用掂量，水也一定还剩了一半。 “快吃吧，叶素来救我们之前，可不能饿死。”江随雨认真地看着十染，虽然只在这里待了两天，但是江随雨憔悴狼狈是可以用肉眼分辨的。 脸上再没有初见的开朗活泼，整个人非常颓废，眼角下有重重的青黑，茶饭不思，休息不爽。自然是这种憔悴模样。 十染忽然有些可怜江随雨……叶素大人不是说过么，掳走江随雨的可能是某个皇子，也就是说，是江随雨的亲哥哥谋害她。 她也曾经在深宅大院待过，明白后宅的凶险，前院的争斗。 如果上升到深宫里，是不是就像江随雨和亲哥哥一般，没有骨肉相连的情分，只为自己的利益相互争斗。 江随雨的狼狈和憔悴都是她的哥哥带给她的，不知她心里到底做何感想。 “你看着我干什么？快吃吧。”江随雨不知是不是吃了东西，恢复了一些，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 十染点点头，埋头吃了点东西。 她现在很担心，虽然她和江随雨说过叶素一定能赶过来救她们，但是十染自己很不确定。 手串的珠子太小，虽然已经尽量隔一段再扔掉，但是实在是太小了。埋没在草丛里估计根本不会注意吧。 这里离普陀寺还是有一点距离了，要是不快点找到她们。 万一，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要了她们的命怎么办？ 十染吃完东西，觉得抽痛的胃终于舒服了一点，她用一点谎言换回了一条命。 阴差阳错地和五公主关在了一起，虽然自己被挟持的时候，十染真的有一种感觉，叶素不会来救自己。 到现在和五公主在一起，她的心稍微安心了些。 突然，楼梯处又传来脚步声，十染扭头一看，还是那个哑巴。 他还是一瘸一拐地过来了，手中拿着一个更大一点的水袋…… 第四十四章 暮雨 多亏了十染的手串，叶素已经知道了黑衣人逃走的方向，看着桌子上的地图，那个标记的地方…… 如果他没有记错，应该就是他从古月国赶回来的时候，野炊的那个山。 那边有某个皇子的秘密基地？ 就在叶素懵神的功夫，门外冲进来一个人，一道剑光闪过来，叶素并没有动，身边的侍卫立刻抽出宝剑对了过去。 两件冰刃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暮雨抵不过人多，手里的剑被打落在地，侍卫一拥而上，逼得暮雨动弹不得。 叶素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见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无奈地往椅背一靠。 见到暮雨的时候，叶素一点也不惊讶，作为江随雨最得力的助手。江随雨失踪的事瞒着她，只要暮雨要是思索一番，一定会察觉到异常。 “五公主在哪里？”暮雨眼中射出杀气，紧盯着面前的叶素。 “没规矩！叶素大人可是驸马！你用什么身份质问大人？”站在叶素身边的一个侍卫见暮雨这么无礼，自觉的挡在叶素面前。 暮雨弯了唇，冷笑着，眉眼间讥笑着：“哼，我只听命五公主，其他的人在我眼里什么都不算！叶素！你好大胆子，五公主不见了，你居然欺上瞒下！要是她有什么闪失，你也别想活了！” “我知道你很担心，但焦虑的不止你一个，随雨是我的妻子，我也是忧心忡忡，其实我并没有打算瞒着你，本来想有线索了再知会你，没想到还没和你说，你就自己过来了。”叶素双手背在身后，并不直面暮雨，而是看着窗外的绿植…… 暮雨还想伦起手中的剑，察觉到她动作的侍卫立刻拔剑拦住了她。 “叶素！”暮雨很生气，“五公主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 “我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 “那应该事不宜迟，赶紧去救五公主的。” “没错，我们正准备出发……但是……”叶素抬眼看了看暮雨，“你不能去。” “你说什么？”暮雨惊讶，“不行，我必须一起，你去救公主，我不放心。” “这里不是公主府，暮雨姑娘怕是不能自己选择的，你太冲动了，进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要打要杀……我怎么放心你跟着队伍呢！” 暮雨听了，微微皱眉，确实，她听到江随雨失踪的消息之后，真的无法冷静，当时她察觉初一的情绪不对，立刻找到了初一进行质问。 本来左右问不出什么，但是暮雨也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什么样的俘虏没见过。像初一这种小白，要她说实话简直轻轻松松。 暮雨旁敲侧击地威胁了初一，初一果然绷不住，说了实话。 她刚知道的时候如遭雷劈，暮雨作为江随雨的随身侍俾，不仅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还能保护她的安全。 现在五公主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掳走，她怎么能不生气。 除了后悔自己没有细心地保护五公主，暮雨对叶素的做法也很不满，居然瞒着五公主这边的人。 想起那天，去普陀寺上香的时候，叶素只带了自己的手下，明显就是不想她参与进来。 但是五公主本和叶素一直是合作关系，若说江随雨真的有爱慕叶素，那也不会让人一直盯着叶素了。 “我必须跟着去，你们带着我，也会多一个帮手，并且……我可以听命于你。在救五公主这件事上……”暮雨软下态度，不见到公主她实在无法安心。 “……”叶素沉默了一会，对着暮雨道：“我有其他事让你调查，现在幕后之人还没出现，虽然我只知道公主关在哪里，但是幕后之人查不出来，我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现在的对家都不知道是谁，连掳走公主的事都敢做出来，这个幕后之人，看样子是野心勃勃，想早点清君侧，早点上位吧。 “驸马对谁有猜测？”暮雨平静下来，“最近大皇子在朝中多有动作，不知是不是他的人干的。” 叶素宛然，对着暮雨摇摇头，“大皇子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朝中，并且向来看不上我这个人，他不会花心思对付我们这种无名小卒的。” “那……驸马的意思是？”暮雨追问。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谁，只知道不是大皇子，等我们去了五公主被关的地方，应该就会水落石出。” 话毕，叶素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转身，匆匆绕过暮雨走了出去。 暮雨见他这么急，赶忙也想跟着，只是还没迈出门，就被两个持刀的侍卫堵住了…… “主子说了，暮雨姑娘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就不必跟着了。” 看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暮雨很无奈，心里盘算着闯出去的机会有多大。见门外来来回回巡逻的侍卫，她心里暗叫不好。 “你们主子还没交代我去做什么，我只不过想追上去问一问罢了。”暮雨紧张的盯着院门在叶素的背影，深怕叶素一会儿不见了。 “暮雨姑娘不必多费心思逃走了，主子吩咐过了，等他们出发过后，再放你出去，现在你就安心地等在这里好了。”门外的侍卫生硬地对着暮雨解释。 暮雨无奈，冲动果然太不划算了，早知道不找叶素算账，直接偷偷跟踪反而更划算一点。 现在被叶素困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暮雨只能默默等待着，叶素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暮雨，暮雨恨的牙牙痒。 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门外的侍卫忽然进来，交给她一个锦囊。 暮雨打开，拿出里面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地名，这个地方暮雨知道，是景安城的一个酒楼。 叶素让她回景安城？莫不是又是想要把她撇开？不对，那大可让她回叶宅或者公主府，用一个简单的酒楼打发她也太不好使了。 叶素就这么铁定她会听他的安排，而不是把五公主失踪的消息告诉皇帝么？ 暮雨冷笑，这个叶素真是自作聪明的狠，怪不得江随雨并没有对他交心。 这样不好掌握的人变成了五公主的枕边人，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好好共处。 第四十五章 君安酒楼 暮雨看完纸条上的字，便有人带她去挑了一匹马。侍卫粗鲁地将缰绳交给她，“主子说了，请暮雨姑娘务必好好办事。” “哼。”暮雨接过缰绳，撇了撇嘴，心里很是不屑，被一个小卒命令多少有些不痛快。 虽然这个侍卫是狐假虎威。 回去的时间用的很短，暮雨急匆匆回到景安城，来不及回叶宅，便直接去了君安酒楼。 酒楼的伙计自然认识这个是五公主的大侍女。 “哎……暮雨姑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今日五公主又想吃藕粉糯米糕么？”小跑堂殷勤着，急忙把暮雨请进屋内。 “不是，我等五公主的一个贵客。已经有人帮我订好了包厢……”暮雨笑了笑，掏出荷包里一张字条，亮给小跑堂看了看。 小跑堂会心一笑，“原来是暮雨姑娘定的，来，楼上请……” 暮雨提起裙子，跟着跑堂上楼。 不一会，伙计送了一壶茶进来，暮雨点头致谢。 心里却很莫名其妙，她不知道叶素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是为了五公主不得不占时听他的。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很香，暮雨尝了尝，很有滋味。她坐的地方靠着窗户，暮雨垂首，正看到街边停了一顶华丽的软轿，有人从轿子里走出来，在众人的搀扶下进了君安酒楼。 暮雨双眼一凝，那个人……不是病怏怏的四皇子么？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出府，朝堂上也几乎是默默无闻，毫无存在感。 这个四皇子从小就体弱多病，母亲又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平日功课也不拔尖。可能自知争夺王位没什么戏，所以一直低调的很。 平日里就爱在府上养养花种种草，偶尔喜欢参加文人墨客的集会。 说来也巧的很，就是因为四皇子常常参加这些集会，还闹出了点事。 前一阵子，听说这个四皇子去乐府听曲子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乐府的清倌，要死要活的要将那个女人纳入府里。 却不想那个清倌居然宁死也不从……这个可叫四皇子犯难。于是差点在乐府里上演抢人大戏…… 争执中，那个女人主动划破了脸，表示不可能嫁给四皇子。 当时场面极度尴尬，四皇子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马上就杀了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后来众人拦住了。 但是这件事还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皇帝大发雷霆，把四皇子召到面前劈头盖脸的狠狠骂了一顿。 这件事的善后就交给了大皇子，大皇子首先赔了一笔钱给乐府。 又因为那个清倌被毁容无法再出席表演，便将那个清倌待会府上当丫鬟。 大皇子处理的这件事，非常漂亮，不但得到了声望，还得到了民意。 这四皇子后来被禁足了。 今日怎么有兴致来酒楼里喝酒？ 暮雨压下心中的疑惑，突然听着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一群人，这个阵仗，应该是刚刚的四皇子。 他们进了隔壁的包厢，暮雨突然听到一声咳嗽，应该是四皇子。 这个君安酒楼是临江而建。 暮雨所在的包厢正是角落，两边相邻的窗户，一个能看到街，一个能赏江水。 而四皇子的包厢在中间，临着江水。暮雨突然听到隔壁啪得一声关了窗户。 暮雨心道，难道幕后之人是四皇子么？她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隔壁的就是这个人。 她不可能不去探听一番…… 暮雨起身，看了一眼，探出身体看了下隔壁，又看了看酒楼窗台下的隔板，一手扶住窗户，一个翻身便踏在隔板上。 她小心地矮下身体，将头放低，低到窗台下面，调整好动作之后。 暮雨便开始慢慢移动……她紧贴着墙壁，一不留神落入江水里可就不太好了。好不容易移动到隔壁的窗台下。 她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只觉得嘈嘈咋咋，里面应该是在小声说话，只是太小了，根本听不见…… 暮雨有些着急，想抬头，听的更清楚，却突然从里面飘处一句话。 “四皇子，你明明知晓我的心意，这些事都按照你的意思办了，你为何总是这样吊着我？”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暮雨凝神屏息，注意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她听到了桌椅碰撞的声音。 接着是压抑着、低声哭泣的女声…… “你不要这样，我怎么会吊着你呢？我之前说的很清楚，等这件事办完，就娶你！”是四皇子安慰的话语。 只是听到这里，暮雨又头大了，她以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需要调查，结果自己是在这里偷听情人会面的悄悄话？ “你是不是因为我毁容了，所以就嫌弃我……” 毁容？暮雨陡然一愣，毁容的她是能联想到那个乐府的清倌。 她曾经和那个清倌有过几个照面，也听过她的声音，现在想一想，里面的女人似乎就是她。 不是不想嫁给四皇子么？ 那这个幽会又怎么解释？ 又或者……四皇子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她只听着里面郎情妾意，亲密了好一会，里面的女人又说：“爷，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五公主，现在又在大皇子身边，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接回去？” 虽然他们说的话已经让暮雨有所怀疑，但是这句话就肯定了四皇子做的事，他们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大皇子了。 五公主与四皇子并没有交饿，因为江随雨从来没把她的四哥当作竞争对手，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看来叶素老早就知道了是四皇子干的，让她来君安酒店，根本还是为了支开她。 “哎呀，暮雨姑娘，你怎么在那里！小心别掉下去，我找人救你！”是酒楼的伙计。，他发现暮雨不再包厢，试探地朝着外边看去，却不想发现暮雨居然贴着墙壁挂在外面。 这掉下去，要是不会水，还不得淹死。 暮雨和吃惊的伙计对视一眼，心叫不好 果然包厢里突然传来质问。 “谁？” 接着有脚步声瞬间逼近，砰的一声又打开了窗户，暮雨来不及逃走，又不想被四皇子抓住，立刻松开抓着窗边的手。 在伙计的惊呼中。 暮雨直直落入水中…… 第四十六章 幕后之人 四皇子江辰辉看着暮雨落入水中，只觉得这个女人格外熟悉，细细一想并没有想起来是谁。 只听隔壁伙计惊呼：“暮雨姑娘……” 暮雨？这不是五妹的贴身侍俾么？四皇子心里一怔，立刻推开身边的琴月。 这是五妹的人，看来是叶素有所行动，他的消息在普陀寺就止步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而且那边也有人盯梢。 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看来……是自己太过大意了。连暮雨都跟到他身边了，估计普陀寺那头也有变故。 江辰辉面色铁青，琴月似乎还想靠上来，却被他一把制止住了…… “我都说了，事情没成之前不能见面，你看看，这个女人是叶素的人，被她听到我们刚刚说的东西，如果被皇帝老儿知道了。你觉得我还有命么？”江辰辉冷笑着，握着琴月的手，冰冷地问着她。 “四皇子……”琴月楚楚可怜，明眸里弥漫着水雾，咬着唇不说话。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而他也正是看中她这一点，用了点复杂的手段，把琴月塞进了大皇子身边。 要是直接送估计会有所怀疑，现在在他的计划下，琴月不仅变成了一个威武不能屈的良家女子，还能楚楚可怜地接近大哥，帮他调查一些事情…… “住嘴……别叫我……来人。”四皇子对着门外吼着。 立刻，房间门被打开，四皇子的随从进来。 “送琴月回去……”四皇子盯着暮雨落入的水面，发着呆。 随从一言不发，对着琴月做了个“请”的动作，琴月本就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女人，见到四皇子模样，自然也明白他动了怒火。 琴月，将面纱戴上，遮住了右脸上的疤痕，她默默地起身离开，在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江辰辉。 他还是僵直的杵在窗户旁边，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带琴月走后，江辰辉唤了人来，小声耳语了几句。 …… 而这个空挡，叶素早就带着人往上次的山里前进。 为什么会查出幕后之人是四皇子，其实是个巧合。 从古月国回来的时候，叶素带着十染和众侍卫在山里野炊。 叶素在他休息的树下发现过一枚飞镖。 飞镖上印的是一个叫落花楼的江湖门派专属标志，这个门派以联络赏金猎人为主要业务，他也曾经调查过这个门派。 只是落花楼向来做事滴水不漏，只能知道他们的行踪，当叶素急急赶过去的时候，通常只能恰恰见着他们离开。 落花楼这几年在北周的地盘上可谓是赚足了话题，只要钱给的多，什么任务都接，手下赏金猎人众多。 由于这个江湖组织崛起太快了，自然而然的引起了官府的注意，皇帝也曾经想将这伙人招安。 奈何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找不到他们，更别说能抓住他们的头目，进行谈判了。 皇帝因为这个事情很头疼，曾经因为抓不住这些人，找不到这些人大发雷霆。 这个烂摊子经过多次转手到了丞相手里，自然叶素也要为他分担分担。 所以叶素对落花楼还是挺了解的，见到那个飞镖的时候，他有些惊讶。默默勘察一番，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人，但是却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有打桩的痕迹。 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和江随雨成婚。 婚宴上，四皇子自然也来了，不顾皇帝给他下的禁足令，擅自跑了出来。 不过外场的人估计也不敢随随便便说出去，毕竟皇帝又不在这里，得罪四皇子，以后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日，四皇子江辰辉带了一把折扇，敬酒的时候，叶素眼尖地看到了他的折扇尾端，刻了落花楼的标志。 只是知道这个花纹的人可能不多，不深入调查过落花楼的人应该都不知晓。 叶素看到的时候有些惊讶，但还是压下心中疑惑，四皇子同江湖门派有瓜葛确实很奇怪。 但是他不顾皇帝禁足，过来给自己的妹妹庆贺新婚，估摸着江随雨还会挺开心的。 叶素太知道皇家儿女多数是没有多大手足之情的，四皇子能做到这样，叶素占时也不想深入探究。 只是不想……当天晚上就出了事情，江随雨就失踪了。 其实叶素也想过，可能是四皇子，除去他现在不得皇帝喜爱之外，他到底也是个皇子，去争夺皇位什么的也没有什么不对。 而且扮猪吃老虎的人多了去。 叶素只是没想到，四皇子可以低调成这样……叫人越发看不透。 叶素带着假冒江随雨的十染去普陀寺的时候，他早就察觉有人跟踪，本以为这些跟踪的人可能会在路上出手。 毕竟普陀寺还是很远的，路程萧瑟且长，不发生点什么，叶素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然而，叶素失望了，路上跟踪的人并没有出手，即使是他们已经用很慢的路程赶到了普陀寺。 叶素不得已，只能逼着他们出手，不断的制造自己一个人的机会，就是希望他们现身。 他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最终还是自己，或者丞相。 这些年，查落花楼，也坏了不少他们的好事，一方面可能落花楼耿耿于怀，一方面也是削弱七皇子……一箭双雕……真是好方法。 接着他们查出了十染被抓到的地方，叶素才突然灵光一现。 很多细节便自然而然地连接在一起了，当时野炊的地方，叶素如果还可以当做落花楼执行任务时不小心遗漏的。 那这次完全就知道了，那个深山分明就是落花楼的基地。 虽然并不知道是一个分部还是总部。但是有人聚集在一起，就能顺藤摸瓜。 更何况，四皇子江辰辉是跑不掉主谋的嫌疑了。 想起那个有打桩痕迹的空地，也许是他们训练或者练功的地方。 四皇子挑的地方很好，被发现了就立刻逃去古月国，让北周无法管束。 所以这次抓获他们也得小心翼翼。 既然四皇子并不是什么善茬，那么叶素也不必给他面子，说到底，只要争夺皇位的皇子，最终都是他的敌人。 他已经站了七皇子的队伍。 能把落花楼的人抓获一批，也算是给四皇子一个教训，让他折翼。 如果能再调查到合适的证据，证明他和落花楼有联系，那么更不用说，皇帝可能直接废除他，让四皇子直接出局。 第四十七章 救人 叶素带着一些人昼伏夜出，都是在夜晚赶路…… 一方面人带的多了会打草惊蛇，毕竟那个深山靠近古月国，让他们逃脱是小事，要是情急之下伤了江随雨就麻烦了。 而叶素也早早通知了丞相这件事。 估计丞相也派了人赶过来围剿落花楼。这样前后夹击，估计落花楼这次算是载在了叶素手里。 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叶素停了下来，他们悄悄靠近山里。 格外小心，火把也不敢点。 由于知道了藏身地点，所以他们的潜入格外顺利。 “主子，这不太对劲，似乎太顺利了点？”有随从疑惑了，落花楼的人来无影去无踪……小心谨慎之态是常有的事，像这样毫无警惕似乎不太像他们。 叶素心中也有疑惑，但是现在救人要紧。 “还是小心点，不要大意。不知是否有埋伏。”叶素回了随从，小心翼翼地过了一道门。 只是越前进，心中的不安更深，叶素想了想，难道他们已经转移阵地了？ 果然……当叶素一等人赶到地牢的时候，地牢已经空无一人，准确的说，这个基地空无一人。 叶素没有想到他们撤离的这么快，就算暮雨被发现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知会了他们吧。 他看着地牢门口的桌子上，放了一些茶具。 他顺手摸了摸，还是热的。 “走，去追，茶是热的，他们走的不远。” 落花楼的人此刻正带着江随雨和十染逃跑，半个时辰之前，他们接到消息，说叶素带着人赶过来了。 他们帮忙去了地牢，粗鲁地将睡得天昏地暗的十染还有江随雨拽起来。 十染和江随雨面面相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她们被带到马车上的时候，她们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是要转移阵地。 是叶素赶过来救她们了。 江随雨和十染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希望来了，她们也要找机会自救。 十染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衣衫褴褛的哑巴。 哑巴正看着他们，哑巴这几天可谓是很照顾她们了。 基本上十染和江随雨不会出现饿或者口渴的情况，不知是不是十染当时的关心，让哑巴心生感激。 至少在她们看来，这个哑巴就是在这里做苦力的，别人对他也是呼来喝去，因为哑巴不怎么会给反应，很多人都是不耐烦。 所以哑巴估计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关心。 十染乘着众人不注意，对着哑巴的方向无声的说了句救我。 哑巴一定看到了，可是却迅速转过头，搬东西去了。 十染有些失望，这几天哑巴的帮助让她们好过很多，但是让他帮助她和江随雨脱逃，果然还是有点难么？ 毕竟，反抗的是他的主子。 十染和江随雨被塞到了马车里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只知道马车行路很快，非常颠簸。 黑暗中，落花楼的众人正在急急赶路，黑暗中的空气，似有一股暗香，众人突然停下来…… 更深露重的夜晚，这股香味异常诡异，众人拔出兵器，随时准备着。 突然空中飞来几只飞镖，直直飞去在马车周围站着的几个人，那几个人大惊失色。 这飞镖来的极快，带着内力，发出嗖嗖的风声。 众人慌忙躲开…… 树梢上突然冲下来两个人。 带着两把宝剑，与众人缠斗起来。利刃相击，乒乓作响……这二人左冲右突，像两条银蛇，上下翻飞。 这两个人武功不差，已经将众人辞退到马车之外。 接着远处又赶来一个人，飘飞的衣诀在空中翻飞，好似一只乘风归来的鹤。 他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直接冲到了马车附近，只一个斧劈桃山状，马车立刻四分五裂。 里面的江随雨和十染瞬间跌落在地，只是被绑着手脚，有些狼狈，见到来人是叶素，心中俱是一喜。 叶素将马车劈开之后，便立刻转身，去应付围剿上来的敌人。 他的软剑在夜幕中闪着银光，鸣鸣带风，十染第一次见到叶素出手，很是惊讶。 叶素的动作极快，身似游龙，穿梭在人群中，几乎是以一敌十的状态。 他手中的软剑一会儿像蛇一般柔软多变，一会儿又像钢棍一般直击而去。叶素周身寒光飞旋，与敌人不分上下。 但是落花楼的人还是太多了，周边又陆陆续续赶来叶素的人，皆加入了战圈。 一时间，刀光剑影，目不暇接…… 只是有着叶素护着，落花楼的人靠近不了江随雨和十染，很是着急。 到了嘴的猪肉就这么被晾着，落花楼的人心中如猫抓一般。 只是，虽然又有叶素的人加了进来，但是人哪里比得上落花楼的众人。 叶素一行人的突击虽然打乱了落花楼的阵脚，但是也只是一时的，他们人多，而且也不是滥竽充数的赏金猎人。 局势搬回来也是时间的问题，这个时候根本不能恋战。 要速速带着十染和江随雨撤回去才行。 正当落花楼的人暗暗高兴的时候，突然又从远处涌过来一群人。 是官兵的打扮，他们过来的时候，呈包围状。 叶素笑了笑，丞相派的人来的正是时候，看来终于可以将落花楼一锅端了。 加入了这么多官府的人，叶素胜利的局面大大提高，落花楼的人也感觉中计了。 只想着逃脱，也顾不上十染和江随雨了。 但是叶素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这次如果顺带捕获了他们，丞相在朝廷可以说就更有说话的权利。 之前被其他人制衡的局面就可以打破了。 但是落花楼的人拼死相撞，也让人觉得不好掌握。落花楼确实有一批武林高手，也不是说抓住就能抓住的。 最终还，是逃走了一批人，不过，这也算重创了落花楼和四皇子。 叶素这次立了大功，让丞相大大的长了脸。 很多官僚贵人都想着最近去拜访他，只是叶素都一一拒绝了。以刚刚新婚燕尔，不方便打扰的理由回绝。 第四十八章 落花楼里的哑巴 十染获救之后，这几日一直在房中休息，小寒已经确认了是落花楼的人，现在也不知所踪。 叶素带着江随雨回叶宅之后。也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大部分人去了公主府。 十染因为躺在房间休养，所以并不知道叶素和江随雨离开的事，还是被留下来的初一和十染说的。 十染听到他们去了公主府心中闷闷的。 见她面色不好，初一便安慰道：“其实原本五公主嫁给了主子，按理说应该住在叶宅的，但是她不习惯，执意要去公主府住，那叶素大人当然会陪同。你不必闷闷不乐，偶尔……我说偶尔他们还会回来，能再见到的。” “谢谢你宽慰我，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十染嘴上狡辩着，但是她知道，对于叶素离开的事，她还是放不下。 其实即使去了公主府，还不是被江随雨对付，也未必好过。 初一是叶宅的老人了，叶素把她留在这里看着家也是有道理的。 现在这里只有初一和十染。 “什么？只有我们两个？” “嗯，这里主子们不住了，自然也不需要太多下人，之前叶宅的人也就不过，两个人看家足够了。”初一点点头，给十染倒了杯水。 十染抿了口茶，不用说，一定是江随雨的主意。就算叶宅再不大，这每日打扫卫生浇花喂鱼什么的都得累死人，以前叶宅人少，但好歹也有五六个人。每个人分摊工作下来，也还能凑合着。 现在只有两个人，不是得忙死。 初一并不知道十染在想什么，她看着窗外，突然说：“也是前年这个时候，小寒进了叶宅，年纪小又活泼可爱，真是叫人喜欢，却没想到居然是落花楼的杀手。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真没想到……”十染确实没想到小寒是杀手，之前一派天真可爱，嘴巴又甜。叫人无法讨厌，没想到是一个细作。 她明白初一的唏嘘，连十染自己都想长叹一番，世事难料。 而且落花楼已经端了大半，虽然还有一些再逃，但也占时成不了气候，不能妨碍到朝廷。 十染还不知晓背后捣鬼的人到底是谁，叶素大人应该已经调查清楚了，否则也不能救到她们。 虽然她很好奇到底是谁，但是现在和她也没多大关系了，她只要在叶宅好好看家就行了。 秋日的清晨格外冷，十染从牢房里被带回来之后就生病了，有些寒风的日子，她也就不想起来吹风。 叶宅没有人住了，她也不必和初一一起早打扰和备餐。只将自己的生活过好。 这日，她睡到日上枝头，迷迷糊糊地醒来，忽然发现眼前有一团黑影，十染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惊起。正准备大叫的时候，那个黑影捂住了她的嘴。 那人的手有一股酸臭味，十染恶心的不行。 定睛一看，是之前在牢房里给她们送水的哑巴。 十染大惊，对着哑巴眨了眨眼睛，想示意她不会大吼大叫。 哑巴果然松开了十染，复而坐在一边，对着十染咿咿呀呀。 十染其实很想擦一擦脸，但是哑巴毕竟在房中，她这样做估计会让哑巴心中尴尬，十染强压住那如蚂嗜般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里，那日我看你不在抓住的那些人中，还以为你逃走了。你现在到这里来不怕被抓住么？” 哑巴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十染。 十染半天没明白他的比划，就问他：“会写字么？” 哑巴愣愣地点点头……十染便转身在柜子里拿出了笔墨纸砚，放到了哑巴面前。 哑巴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想要表达的字句。 “我没有逃走，只想来找你。” “你可有名字？” “阿蒙。”他写在纸上。 十染想了想，“我只是叶宅的下人，你来找我，我也不能把你藏在这里……我先烧点热水，给你洗洗吧。待会，我们再想一想后面的路。” 哑巴继续点点头。 十染便小心翼翼关门出去，末了，还锁上了门……她和初一的屋子隔的有些远，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但是一个大男人在自己屋子里说出去还是有些不妥，十染想着要给阿蒙找一个房子。住在叶宅是不可能的。 十染去了厨房，烧了一大锅水，提着水回去的时候路过小花园，看到初一正在给小树苗浇水，一时间，有些心虚。 她低着头匆匆路过，没被发现…… 哑巴洗了澡，洗了头，又换了干净的衣裳，整个人清清爽爽。 阿蒙之前整个脸都藏在乱糟糟的头发里，现在干净了许多，又露出了整个脸。 十染眼前一亮，这个阿蒙看起来很可爱，虽然个子好大，但是脸上却是乳臭未干的样子。 “吃慢一点。”十染给他擦了擦嘴角的烧饼屑。 阿蒙吃着烧饼，狼吞虎咽，也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十染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怜。 这个少年有点像十染曾经的弟弟，只不过饥荒的时候死了，如果当时活下来，估计也有阿蒙这么大。 在牢房里的时候，江随雨怎么说话他都不理人，反而到了十染这里倒是乖顺了不少，十染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这阿蒙怎么到自己这里就乖了。 想来想去，也就是自己把他当作平常人看待一般，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慢一些，这里还有很多呢，不急……”十染看他还是急促的吞咽，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一番，她给他到了一杯水。 阿蒙接过去一股脑就喝完了。 吃饱喝足之后，阿蒙就定定地坐在凳子上，盯着十染。 十染被灼灼的目光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样瞧着我干什么？我现在在想该把你怎么办，我身上的钱也不知够不够租个房子……唉……” “我不能和你一起住么？”阿蒙刷刷写了两句话，亮给十染看。 “那当然不行，你我男女有别，自然不能一起住，我给你找个房子，你住在外面，我有时间去看你，可好？”十染急忙否认，这个阿蒙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心性。 虽然对他的生世不太了解，但是落花楼里面的人，估计也不会好好对他吧。 阿蒙点点头，突然抓住十染的胳膊依偎过来。十染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是阿蒙在撒娇，居然满脑子黑线。 这个看着像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怎么看起来这么幼稚。 第四十九章 找房子 府上的事十染仍然按着步骤一一做着，和初一偶尔的交集估计也只有三餐，不过事后她都会悄悄留些给阿蒙。 这几天，阿蒙都住在十染房间，十染只能去以前张厨子的卧房，一般都是夜里去，起的早。初一也没发现端倪。 这天夜里，十染乘阿蒙睡着了，悄悄从床底拿了个盒子，打开之后，十染数了数，觉得钱应该是够的，实在不行，就找初一借一点钱。 第二日，十染找到了初一，坦白了阿蒙的存在，不过稍加修饰。 “初一，昨天夜里我老家的弟弟来找我了，我占时把他安排在我房间里，今日我去附近村子给他找个房子，可能晚点回来，你能不能到吃饭的点给他送点吃的？” “你弟弟？他起什么时候来的？”初一疑惑。 “昨天夜里，我不是说了么，你都睡了……”十染含糊的回答。 “哦哦。”初一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好，但是就住在叶宅不行么？干嘛非出去呢？” “不行不行，这毕竟是主子的屋子，我可不敢随便安个人在这里。”十染知道江随雨把初一留下来的目的，怎么可能给初一机会抓住自己的把柄呢，过段拒绝了她。 “……那好吧。这里我给你看着，你就放心找房子去吧。”初一沉默了一会，心里疑惑着，怎么十染多出了一个弟弟，但是初一并不是北周人，而且自己也不曾了解她，也没多想。 “对了。”十染露出为难的表情，又说，“我弟弟啊，他不会说话，你……不用和他说太多……只去送点吃食就行了。” 初一点点头，反而可怜起十染来…… 十染就去外头找房子，叶宅本就在郊区，找个小屋，不需要很大，只要能给阿蒙遮风挡雨的不就行了。 十染在附近的小村庄转悠……她果然找到一个村子村头有个空房子。 她敲了敲附近那家人的门。 门开了，里面是和年过半百的女人，可能男人都出去忙了，毕竟也是到了秋收的时候。 “大娘，我想问一下，这个房子是你家的么？有人住么？” “是我家的，以前用来堆粮食的，现在在后头又重新做了一个新的。这个就占时没用了。”那个女人如实回答了十染。 “那可以租给我么？我有个弟弟来投奔我，但是我平日要上工，没办法带着他，想给他租个屋子占时安家。”十染暗自高兴。 “不行……这个我做不了主。”女人有些为难，“要不然你等我家大壮回来同他说吧。” 十染点点头，这么合适的屋子，她自然愿意等一等的。 等人的功夫，十染又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女人又打开让十染进去看了看。 这个屋子不是很大，里面也隔成了两间房，估计一个是堆粮食，一个是放柴禾的。 只是放粮食的那边没有窗户，有些封闭。柴禾这边有个大窗户，采光也不错，亮堂堂的。 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空空的两间房子，一个带着窗户的可以搭一个简易的炉灶，另一个就当作卧室，不过空气不好，得一直开着门。 要是有机会打个窗户就好了，一室一厅的样子，一个人住完全够了。 等到天边暮色降临的时候，忙着地里活的人们才陆陆续续地回来，远处一个半百的男人和一个壮汉正走向这边。 十染笑着站起来，应该是这家的人了，女人向两个男人说明了十染的来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犹豫片刻就答应了。 他们到村长那边立了字据，交了钱，已经很晚了，十染还要步行回叶宅。 穿过空荡荡的田园，寒风凛冽，十染冻的瑟瑟发抖，日间还没有这么冷的，所以她并没有穿多少，现在可是冻死了。 交了半年的房租，留了点积蓄还要置办家具。 半路上，隐隐约约看到前年杵着个人，十染有些害怕，这个点这个环境，突然遇到个人，不管怎么样还是有点毛骨悚然。 十染停下来，观察着，不知对面是人是鬼，反正只要不对，她准备拔腿就跑。 打不了去那个空屋子将就一晚，明日再回去，阿蒙有初一照顾，他不会说话，也不担心初一能和他套什么话。 “啊啊啊……”对面的人咿咿呀呀起来，十染一怔，唉？这不是阿蒙么？ 他居然来接她了。十染有些惊讶，不知道他怎么找过来的，毕竟人生地不熟，乱跑也不怕回不去。 但是转过头一想，阿蒙都能从北周边界找到景安城这里来，估计也是有点本事的吧。 要不然怎么潜入叶宅的呢？ 十染赶忙跑过去，牵着阿蒙就往回走，阿蒙却突然拽住了她，搂着她的腰，一个蜻蜓点水，立刻飞上了一颗高树。 阿蒙会武功。 十染来不及惊讶，阿蒙有一个借力，飞身跳到远处。就这样踩着夜风，他们赶回了叶宅。 已经很晚了，但是初一还在等他们，晚饭的时候十染的弟弟不见了，她慌慌张张的找了整个叶宅，都没见到，她吓了一跳。 要是人在她手里不见得，不知道十染会怎么生气。 于是初一像热锅上的蚂蚁，等待着十染回来。 心急如焚的初一看见十染后面跟着一个比他还高的男孩的时候，微微一怔。 他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看着初一的样子，并不知道阿蒙出门了，不过也不怪她，阿蒙不好亲近人，自然不会和初一交心，所以也无所谓交待。 “他去找我了，没和你说吧？”十染明知故问。 “是啊，”初一说道，“可把我急坏了，我还以为……”她看向阿蒙，看阿蒙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初一忽然就噤声了，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没事。”十染安慰着，“阿蒙他很会认识路，你不必担心，看！这不和我一起回来了么？” “嗯嗯，那个，我留了饭在厨房，你们去吃吧。我……我就先去睡了……”初一说完，便离开了，好不容易放下心来，还是休息去吧。 第五十章 安顿阿蒙 十染带着阿蒙去了房子那边，初一从叶宅的仓库里找了一些餐具和桌椅板凳，都有些瑕疵，叶素大人本来也不要了，只是占时没人处理，放在了小仓库里。 初一想着就给了十染，十染这次倒是接受了，找了牛车一把拉了过去。 然后在房子那边洗洗刷刷，阿蒙自然也帮了忙，打水、扫地、擦家具，忙的满头是汗。 半天过去了，才把屋子里收拾妥当。 “阿蒙，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景安城给你买点被褥衣裳什么的，你不必跟着我，烧一锅热水等我回来……” 阿蒙似乎不太愿意，但是十染不给他表达的机会。 “好了，今日就听我的，你是落花楼的人，保不齐景安城有认识你的，要是惊动官府就不好了。”十染安慰着阿蒙，真害怕他不听劝说，又去找她。 阿蒙看了看十染，像下了决心一样，点点头。 十染放心下来，便独自一人出发了。 话分两头，这几日刚刚搬到公主府，叶素就几乎没有回来过，因为忙于落花楼伏法的事，几乎整夜都无法合眼地待在衙门里。 除了审讯，还需要了解落花楼还有哪些人外逃，还有哪些据点。 但是审讯的效果并不理想，如果不是他把每个人都牢牢地束缚住，说不定现在已经全部自杀了。 一个个都很有骨气的样子，着实让人头疼。 虽然知道四皇子同落花楼有瓜葛，但是也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对质，光凭借一个符号，也无法定罪。 虽然这次的行动得到了皇帝的嘉奖，到时候这些后事处理起来，还是格外棘手。 关键是所有的事务都落到了他身上，几乎片刻不能休息，叶素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 “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么？”叶素问。 薛未点点头，“他们的嘴巴太严了，被我们抓住几乎就认定了死，不知道落花楼是如何对他们洗脑的。” “那就看住他们，这几日死了几个？” “一半……”薛未皱了皱眉头，回答道。 “看来我们的任务进展的太不顺利了……唉……我得去休息一下……头痛的很。”叶素扶额，仿佛快要晕倒的样子。 薛未吓了一跳，赶忙扶住叶素，差人送他回了公主府。 叶素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看了看，有些恍惚。 搬家那日就没回来过，这次抽个空回来一趟，居然觉得有些陌生，虽然之前也是无数次拜访过了江随雨的公主府。 从门口走回卧室，沿路见到很多下人向他行礼，都是自己不认识的。 不过也是，叶宅本就没什么人，不认识倒也正常。 这些下人中，并没有十染的踪迹…… 回到卧室，他躺在贵妃榻上小憩，习惯的喊了一声十染。 然而，并没有人应他，过了一会，门外进来一个小丫鬟。 对着他福礼，“驸马，内院没有叫十染的，我是小桃，有什么吩咐和我说就行了，小桃一定为你办好。” “内院没有十染？你去帮我看看，十染在公主府哪里当差……”叶素听了小桃的话，奇怪起来。 本来以为十染忙去了才没见到，没想到连内院都不在。 十染和初一都是他在叶宅的人，按理说过来也应该在内院才对。 不会江随雨没让他们过来吧？叶素抿唇，有些肯定自己的想法。 果然一上午，小桃都没回来，直到中午，她才姗姗回来复命。 “禀驸马，公主府并没有叫十染的丫鬟啊……”小桃低着头，有些紧张。 其实她知道十染是谁，就是那个婚前和叶素大人闹绯闻的那个女人，五公主因为这个女人差点拆了叶素的老家。 这次从叶宅回来，五公主江随雨直接把她留在叶宅，根本没让十染来公主府。 但是又不能直接告诉驸马，否则还以为她在挑拨五公主和驸马的感情。 “没有？”叶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随雨果然是对我越来越随意了……呵呵……” “驸马……”小桃还想辩解点什么，但是却被叶素一记眼神给定住了，后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必说了，我去找五公主，她在哪里？”叶素起身，他现在一点休息的心思都没有，本来在牢房里带出来的疲惫，被这件事一打扰，没了心情。 “五公主现在在宫里，估摸着傍晚会回来……” “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小桃战战兢兢地退出来，关了门，叶素的心里有一丝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焦躁，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 还是没忍住，破门而出，急急地往外走，众人并不知道叶素要去做什么。 只看到铁青着脸的驸马爷，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众人呆住了，但也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害怕讨不痛快，挨骂。 叶素急急的出门，薛未等人也不在身边，自从来了公主府，反而没有在叶宅自由了，身边的人都被江随雨支走了。 这样不是办法，还得有自己的丫鬟，否则很多事传达起来也不方便。 初一和十染估计没带过来。 那日搬家的时候，人多，东西也多，他也有事情要忙根本顾不上来清点。 只将所有的事务交给了江随雨，没想到江随雨居然因为个人恩怨，把他的人直接丢下来了。 出了公主府，他直奔叶宅…… 回来的的时候，叶宅只有初一一个人，初一见到叶素的时候，很是惊讶。 “大人……不会，驸马怎么回来也不通知一下，让奴婢好准备准备……我去泡茶……驸马稍等……”初一惊慌地说。 “不必说了……十染呢？”叶素盯着初一直直的问。 “十染？她最近有个弟弟过来找她，最近她都忙着她弟弟的事呢……” “弟弟？”叶素怔住了，十染哪有弟弟……胡说八道。 叶素心里撇撇嘴，面上还是面无表情，对着初一继续问：“他们在哪？” 初一看叶素问的这么认真，也不敢含糊，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话音刚落。叶素就充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对质 十染抱着被子枕头回屋子的时候，叶素正坐在她租下来的房子里…… 慢条斯理的喝着水……用碗。 他穿着华服，坐在破落的板凳上，有些格格不入，但还是影响不了他斯文的气质。 十染先是一惊，手中的东西皆掉落在地上……接着怔怔地问：“叶素大人……不对……驸马？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这才几日不见，你都开始阴奉阳违了……”叶素语气慢条斯理，但是却让十染感觉到了压迫。 “驸马爷，这……这话什么意思？”十染觉得莫名其妙，她哪里阴奉阳违了？ “那你给我说说，那个哑巴是怎么回事？”叶素放下碗，质问十染。 “这个……”十染还是编着谎话，“这是我弟弟，他自小便不会说话，是不是冲撞了驸马爷？对了，他人呢？不在么，不可能啊？” “弟弟？胡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弟弟？”叶素站了起来，一把从内室拽出来一个人，踢到了十染面前。 是阿蒙，已经被叶素五花大绑了，口中还塞了抹布，阿蒙涨着通红的脸，见十染在，挣扎的更加用力。 “阿蒙！”十染扑过去……“叶素大人，这个真的是我弟弟。求你放了他。” “别在胡言乱语了……”叶素额头青筋暴起，“这个人是落花楼的人，你什么时候和落花楼的人有联系了？怎么，只是去别人的牢房里住了几天，就认了个弟弟，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个本事啊？” 十染顿时觉得事情瞒不住了，他不知道叶素居然认识这个哑巴。 “驸马爷恕罪……可是这个哑巴对我和五公主有恩，如果不是他给我和五公主送饭，我们可能真的无法坚持那几天……求驸马开恩，饶恕他吧……” “……你真有胆量，对我一样撒谎，我怎么知道你这次说的是不是真的？口中有一句实话么？”叶素非常生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十染怎么会和落花楼的人有联系。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十染居然为了这个人对自己撒谎，亏他还想着把她找回去，看来不用了…… “驸马……我说的句句属实，五公主也知道的，不信你去问问她……她和我关在一起……”十染跪了下来，低着头不在说话，他只能赌一把叶素能相信她。 否则，百口莫辩…… 叶素气的笑起来，摇摇头，“落花楼里哪有好人，各个都是为钱卖命的杀手。你太天真了，不会觉得他是个哑巴，觉得他可怜，所以想收留他吧？” “……”十染不敢说话，沉默着。 叶素却只当十染默认了，他突然站起来，拉起十染就往外走。 十染的手被叶素拽的生疼，他走的很快，几乎是将十染在地上拖行…… 见叶素拉走了十染，在地上的阿蒙又挣扎起来，他的眼睛通红，看着叶素和十染消失的方向，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手中，阿蒙却毫无疼痛的感觉。 幸好村里的人都去做活，没见到这一幕，十染只觉得无比丢脸。 十染并不觉得后悔，要是知道叶素这么生气，她还是会收留阿蒙，她不过是觉得阿蒙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感觉，很干净……是十染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的。 一路回了公主府，江随雨已经从宫里回来了，也听了小桃说叶素今日找十染的事。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把十染丢在叶宅她是故意的。 江随雨刚刚在暮雨的服侍下换下宫装，卸了厚重的头饰。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叶素拉着十染进了院子。 叶素去把十染找回来，江随雨一点也不惊讶，但是叶素的表情却让人耐人寻味。 很奇怪的感觉，江随雨还没来得及解读，只见叶素一把把十染扔在地上，“我看，是我对你太宽容了，你可知道窝藏朝廷罪犯是死罪！” “…………”十染没说话，被扔到的地上是由鹅卵石铺成的，倒在上面硌得慌，后背俱是一痛，不过十染也不敢怠慢。 在古月国的时候，十染就见识过叶素找茬的能力，更何况私藏罪犯确实不对，十染有错，怎么敢说话激怒叶素。 她顾不上疼痛，赶忙爬起来跪好。 “这是怎么了？”江随雨走了出来，莫名其妙，以前不是当十染是个宝么？今日……这是怎么了？ 江随雨心中疑惑，不过在听到叶素说的话之后，也多少听出了点什么，私藏罪犯？ 叶素没理她，他此刻没有心情应付江随雨。 “给我跪着，没我的吩咐，不许起来。”叶素生硬地对着十染说完，又对院子里其他人说道，“不许给她吃饭喝水！” 十染向来逆来顺受，她想，其实叶素不必说那后半句话，他不吩咐，也不会有人给她吃饭喝水的，这里都是江随雨的人，哪会有人给她好脸色。 也许见她这么不受待见，还会暗暗窃喜呢。 叶素青着脸，回了卧房，江随雨叫叶素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也不生气。 复而进了房间，吩咐暮雨摆了晚膳。顺便问问叶素怎么了。 叶素没有回答她，但是江随雨却觉得叶素似乎在她问完十染的事之后，明显不痛快了。 他放下筷子，也没了食欲。 这是吵架了。江随雨心里嗤笑着幼稚的叶素，顺手盛了一碗甜汤，放在了叶素面前。 “喝口甜汤，今日用的是太后娘娘赏的雪梨炖的，降降火最合适不过，快喝吧。”江随雨的揶揄并没有让叶素心情好转。 一顿饭也不了了之，不过江随雨的胃口很不错，吃了饭，还喝了两碗雪梨甜汤。 见二人都不吃了，暮雨撤了饭食，叶素转身坐在书桌前，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江随雨则是躺在贵妃榻上看着话本。 不知过了多久，江随雨和叶素都洗漱完毕了，十染还跪在院子里。 夜凉如水，十染的鼻头冻的通红，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但还是无法取暖 不知道叶素什么时候能消气。 “还让人跪着呢，这秋夜更深露重的，到时候生了病，不怕回头又心疼？”江随雨见十染的模样有些不忍。 第五十二章 寒夜 十染很冷，冻的发抖，想到屋子里被绑着的阿蒙又有些担心。 阿蒙如果一直那个样子，估计也很难受吧，不知道隔壁的人会不会解开他，又或者，叶素大人早就派了人去捉他？ 她听说朝廷审讯落花楼的人都是极其残忍的，阿蒙那个人会不会被一样对待呢？ 如果阿蒙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犯罪，十染也不会收留他，在落花楼的时候，阿蒙不过是他们那些人的受气包。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阿蒙一瘸一拐的样子，后来才知道，是被落花楼里的人打的。 十染也询问过阿蒙是如何入了落花楼，阿蒙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不作反应。 后来只告诉十染，他是被人掳走的，想跑就打他，落花楼人多，阿蒙根本逃脱不了…… 日子长了，他也就放弃了，平时也就在落花楼里打打杂而已，落花楼里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过来做杂活，当奴隶一般对待。 虽然阿蒙说的这些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十染就是相信了。 她明白阿蒙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但是十染也不想追问，看他的表情似乎很痛苦，十染怎么能继续问下去呢…… 她跪在地上，只觉得双腿都已经麻木了，这里本就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十染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十染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膝盖处痛的不得了，她咬咬牙忍住了。 今日的夜晚没有月亮，院子里点燃了灯笼，将院子照的亮堂堂的，周围的丫鬟小厮忙来忙去，从她身边来来回回走过，没有一个人多看她一眼，生怕被驸马爷找麻烦。 本来大家以为驸马爷是一个温文儒雅的谋士，今日大家却见识到了他的厉害，没想到驸马发火也能这么凶。 十染目不斜视，端正的跪着。 叶素看了看窗外，目光扫到十染身上，看着十染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不忍，但是想到那个阿蒙又气不打一出来。 “本是死罪，我这样对她已经算开恩了。”叶素冷冷地回了江随雨。 江随雨笑了起来，从贵妃榻上起身，一把将手中的话本丢给暮雨。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这样暴躁可不像你，是谁说不能喜形于色，怒形于色的？”江随雨走向叶素。 一把将他的书夺走，叶素不理她，江随雨看了看叶素的书，靠近叶素的耳边，“私藏的是谁？我猜猜，是不是个男人？” 叶素睨了江随雨一眼，江随雨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何苦这样，不过是个丫头，心还未必在你这里，你就吃醋了？” “吃醋？”叶素惊讶，他只是觉得自己很生气，但是却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十染只是个小丫鬟，也对他走过恩情。 这次带在身边，也只是为了不让青松对她动手罢了。 对于男女之间的情分，叶素从未想过，也从未多想。 “我并没有。一个丫鬟而已……我不过是生气她藏了落花楼的余党。”叶素随即否认。 “唉……你不气我把十染丢在叶宅，不带来公主府么？”江随雨想起之前小桃对她说的话，问道。 “我气你有用么？你不是会我行我素，我知道你对十染之前的做法还耿耿于怀……不过既然你都已经出过气，就算了吧。”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出气，不是真的讨厌这个丫头。我最讨厌她在你身边瞎转悠了！”江随雨走到叶素身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种话骗骗别人就好了，不用在我这里三番五次的说。”叶素有些无奈，他们的婚姻本就是有目的的，也曾经约法三章。 不过，江随雨从小嘴甜，很多情人之间肉麻的情话说出来，仿佛都不用思考。 江随雨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样子，真没趣，不过话说回来，十染要是在外面跪坏了腿脚怎么办，这以后是不是都得仰仗着你了？” “……”叶素不再回答她，“我今日在书房睡，五公主也早日就寝吧。”叶素理了理衣角，跨出门去…… 路过十染身边的时候没有停留。 十染用眼角撇了一眼叶素离开的身影，知道自己今天不跪一夜是不可能的了。 叶素前脚刚走，暮雨就过来了。 “十染姑娘，起来吧，五公主传你进去。” “可是……”十染有些犹豫，但又不能不听五公主的，爬起来的时候，双腿麻的不行，暮雨见状赶紧扶住了她。 把她带到江随雨面前。 “你今日犯的错是要万万不该的，落花楼里都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们驸马私藏落花楼的人，这不叫人打脸。”江随雨先是训诫了十染一顿。 见十染低着头，毫无反应，也明白她是知错的。 “五公主，这次十染收留的是之前牢房里送饭的哑巴，五公主也认识，他不过是个打杂的，而且在牢房里也很照顾我们了……叶素大人因为这件事与我置气，请五公主帮我求情……” 江随雨听了，心中了然，那个哑巴？十染来了之后确实很照顾她们…… 不过落花楼这几年的作恶也是江随雨看在眼里的，也是朝廷的心患，里面的人是不是真如自己看到的那样纯良，江随雨可不能妄断。 “是他啊，我可以劝一劝，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今日你就先休息去吧，明日我再解决这件事。” “可是驸马……让奴婢跪着……” “去歇息吧，我自会和他说，驸马当然会给我个面子，该罚的也算罚了，暮雨，带她下去……”不等十染反应，江随雨就决定了。 十染当然是不想再跪着，她现在就觉得胸口处发凉，如果还去院子里的话，估计明天就会得了风寒倒下。 有江随雨解围，她已经很感激了…… 十染在这里没有地方住，暮雨带她去了个小单间将就一晚。 谢过暮雨，她就躺在床上了，肚子很饿，身上很冷，她不自觉地蜷缩着身体，将被子包裹紧。 第五十三章 阿蒙 叶素带着十染回来之后，就已经吩咐人把阿蒙给抓了回来。 他自然不会给落花楼的人逃脱的机会，一定要找出四皇子和落花楼联系的证据，这样就能扳倒四皇子。 少了一个对手，本身四皇子在皇帝面前也没什么好印象，只要调查出一点点错误。 估计就永远也不可能翻身了。 阿蒙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他被迫跪在叶素面前。 这个孩子武功不差，在那个屋子交手的时候，叶素轻敌差点被他打败了。 所以，现在叶素对他也是小心翼翼的。 “你在落花楼待了多久？”叶素问完，突然想起来，这是个哑巴，会写字，因为他在那日的桌子上看过几张字，不是十染的，应该是用于交流时候写的。 叶素让人把他的右手解放出来，在他面前铺了纸，放了笔墨。 阿蒙不理人，仿佛没听到叶素的问话一般。 “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再问一遍，你什么时候去的落花楼，落花楼其余逃走的人现在在哪里？”叶素严厉的说，他有的是方法折磨这个哑巴。 见这个人不理他，叶素忽然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威胁他：“如果你不如实回答我，我可不能保证十染的安全……” 果然，阿蒙停顿了一会，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写在纸上。 阿蒙大约十岁就去了落花楼，因为江湖恩怨，落花楼杀了他全家，只剩他一个。 那一天下着大雪，家里人十几口人的尸体摆在院子里，鲜血染红了雪地……阿蒙吓得瑟瑟发抖，他忘了哭泣，忘了叫喊…… 当时落花楼的主子穿着着黑色的斗篷，整个人隐藏在阴影里，走到阿蒙面前，挑起他的下巴，微微一笑。 “跟我们走吧……”那个人对他说。 他不敢拒绝，很害怕，很害怕成为院子里的尸体，阿蒙抖如筛糠，朝着那个人点点头。 于是，他来到了落花楼，那人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还教过他武功。 本来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但是阿蒙从来没想过一直留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一群凶手，杀了他全家的歹徒，阿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安心，他想着逃走，逃走之后报仇。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阿蒙逃走了，但是他的逃走触怒了落花楼的主子。 从那个时候开始，阿蒙就步入了地狱，他被抓了回去，受折磨的人生就开始了。 主子对他不再宠爱，周围的人也是落井下石。拳打脚踢已经算轻伤…… 叶素对他的过去兴趣不大，但是了解了一下还是唏嘘不已。 “那你见过落花楼的主子？”叶素问。 阿蒙点点头。 “他平时是在落花楼，还是在其他地方。” “他经常不再落花楼基地，整月整月地奔波在外面，具体的低调并不清楚。”看着写在纸上的字，叶素陷入了思考。 “你认识北周的四皇子么？他和落花楼联系可深？”叶素继续问。 阿蒙摇摇头，又写了起来：“从不曾与朝廷的人联系，并没有听说过四皇子。” 从不曾听说？可是江辰辉确实有落花楼标记的扇子，暮雨也去探过消息。 确实在四皇子指使下，江随雨被掳走了的。 不排除四皇子是主谋，说不定，他就是落花楼的主子。 叶素将阿蒙继续收押，出了衙门的门，居然遇到了四皇子。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叶素换了个表情打招呼。 江辰辉冷笑着：“最近，叶大人可真是意气风发，不仅捣了落花楼的老巢，还得了不少封赏。现在一定美死了吧。” 叶素忽略江辰辉语气中的讽刺，“四皇子谬赞了，不过是为皇上办事，最终完成了任务而已，而且最近并没有什么开心的，都忙的不得了，我可不像四皇子，没什么时间能喝喝茶听听曲。” “呵呵，男人忙着立业倒没什么，可别忽略了我五妹。” “这个还请四皇子放心。”叶素看了看江辰辉手中的扇子，已经不是那一把了。 叶素只当是四皇子心虚的表现。 “不知落花楼的事情调查到什么地步了？” “四皇子好像很感兴趣……” “我不过是照常问一问罢了。”四皇子笑了笑，让手下的人退了下去。 叶素见他禀退了手下，不动声色地注意着江辰辉的动作。 “四皇子……有什么话说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让暮雨跟踪我？” “呵呵，四皇子如果不做亏心事，暮雨怎么会跟踪你，她不过是护主心切罢了。你也知道，江随雨对暮雨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江辰辉面色一僵，只冷笑着，“我觉得你还是最好擦擦眼睛，好好看看该站谁的队，仔细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四皇子放心，我一定斟酌。”叶素彬彬有礼，和四皇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对比甚是明显。 江辰辉知道，叶素手上没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实质性证据，否则，早就去宫里告发她了。 他知道叶素已经怀疑到他头上去了，暮雨他没抓住，否则一定会杀了她。 离开君安酒楼的时候，江辰辉立刻飞鸽传书，通知落花楼的人撤离。 谁知道还是被叶素的人抓住了大半，这几日江辰辉的心都是提着的，生怕会有什么证据指向他。 江辰辉很多次都想去公主府拜访，但是想到江随雨身边的暮雨，可能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江随雨。 他不可能去硬碰硬，江随雨那个个性，见到他说不定会打起来。所以今日，他来找叶素。 但是，看样子，叶素似乎并不待见他。 “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和我合作。” “我只听命皇上，而且也只是丞相府的谋士，一个小喽喽而已，怎么敢和四皇子这个大人物合作呢，要不……你去问问丞相？”叶素打着圆场。 江辰辉立刻拉下脸，转身离开了。 叶素看着四皇子的背影，沉默的思考着，他现在不会找四皇子麻烦的，还需要借他的手除去大皇子呢。 第五十四章 病了 第二日，十染并没有起的很早，躺在床上的十染脑袋昏沉沉的，全身发热，嗓子冒烟。 也许是前几天给阿蒙忙前忙后的积累，昨日又在院子里吹了风，所以扛不住。 她躺在硬板床上，只觉得四肢酸痛无比，整个身体忽冷忽热，难受的要命。 十染挣扎着起床，用盆里的水清醒一下自己，努力睁开眼睛。 虽然也算进了公主府，暮雨也没给她活。 但是十染现在心里满满都是阿蒙，他一个人被绑着估计也不好受，起码现在得去问一问，他在哪里。 十染花了很大力气洗漱，简单的梳了头发，别了一支簪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除了面色有些潮红，倒也没什么不妥。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热了，但是现在顾不上这么多，出了门，她第一件事就直奔叶素的书房。 可是刚出院子就迷路了，公主府自然不如叶宅那般小，不容易找到路。 走了很久，才遇上一个小厮，请他带路，才到了叶素的书房。 叶素作夜审了一夜，现在还在房中安睡，小厮也不敢打扰，便让十染在大厅候着。 这一候就是足足一个时辰…… 直到薛未来到书房，准备向叶素禀告一些事，他进院子的时候就见到了十染。 薛未是知道江随雨没把十染带过来的，所以十染出现在书房，叫人着实惊讶。 “你在这里做什么？”在这里找叶素大人，不怕五公主怪罪下来么？ “我找叶素大人有急事。”十染一急忘了改称呼。 “有什么急事？你和我说，我给你通传，现下你还是不要直接接触叶素大人，小心又被抓小辫子。” “我之前在落花楼认识了个朋友，是个哑巴，昨日……”十染还没说完，就被薛未打断了。 “落花楼的哑巴？我们昨夜审的就是他呢……” “他在公主府？”十染惊讶。 “不是，在衙门的地牢。你怎么认识落花楼的人了？现在正是风口，小心惹祸上身。” “……”十染噤声，心中闷闷，“他会被放出来么？” “也许吧……如果……他能提供有效的情报，应该会从轻发落。”薛未思考了一会，继续说道，“他不错，昨天交待了不少东西，只不过都不太有用。” “他不是坏人……我希望叶素大人能饶了他。” “放心好了……要真的没有什么案底，我们不会黑白不分的，倒是你，面色潮红，刚刚跑过来的么？” “啊？”十染眼看着薛未的手摸到她的额头上，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薛未被十染的模样逗笑了，但是转而又面色暗下来。 “你的头怎么这么烫？哎……” 十染没太听清楚薛未后面的话，只觉得两只耳朵旁嗡嗡作响，眼前薛未的脸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继而天旋地转，一头往后栽去…… 但是并没有倒在坚硬的地板上，十染只觉得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没看清搂住她的是谁，十染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靛蓝的床帐。 右边的帘子拉起来，遮住了十染的视线，所以她只能看到自己躺着的，这四四方方的床。 十染似乎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舒服过。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她盖着厚厚的被子，看着缎面的被子面，上面绣着银色和浅绿色的小花，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而且……怎么这么女性化，这个被子和床帐格格不入啊。 十染有些心慌慌，她感觉后背有一些汗渍……头痛倒是好了不少。 摸了摸自己的头，烧退了…… “醒了？” 床帐外面传来叶素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从远山飘来的一般。 十染不知道回答什么，醒来的时候，看见周围是这个光景，本来以为是薛未的房间，没想到是叶素这里。 芊芊素手掀开靛蓝的床帐，看见对面的叶素。 他正坐在书桌前，这里似乎是叶素的书房。 而自己睡着的地方，是临时在书房搭的一个床铺。之前听说过，最近办公的叶素都是睡在这里的。 公务繁忙，太晚怕吵了公主，于是就在书房将就一下。 “十染愚昧，不该把病气传到叶素大人这里……奴婢这就出去。”十染起身，准备下床，却被走过来的叶素一把拦住了。 “不必了，你刚退热，不能吹风，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他手中端了只碗。 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水，还没靠近，十染家闻到了厚重的中药味，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但这药到底是对自己有用的好东西，难得叶素居然这么好心，十染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苦么？”看着十染一口气喝了药的模样，他有些奇怪。 平时，江随雨吃个药都会闹腾很久，没想到十染却是个不怕苦的。 十染摇摇头，“不苦……有药吃我就很满足了。” 十染的话让叶素噎住了，是的，对于他们这些看主子脸色的人来说，有什么就应该满足的。 “如果你觉得苦，我这里还有这个……”叶素从一旁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是一个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麦芽糖。 药当然苦，只不过十染能够忍受而已，温热的药入喉，苦意慢慢生华。 见到麦芽糖，十染挺开心的，她抬着头问叶素，“我可以吃么？” “不然我拿出来干什么？” 十染突然笑了笑，其实叶素大人有时候还是挺和蔼的。 她拿起一个麦芽糖，小心翼翼放入嘴中。 甜丝丝的味道冲淡了苦味。 叶素嗤笑一声，看穿了十染的倔强，他把盒子放到十染手中，对她说：“你先休息吧，等会会有人给你送吃的。等你休息好了，再回叶宅……既然公主让你在叶宅就在那边呆着吧。” 十染正在吃着麦芽糖，听到叶素让她回叶宅，脸色突变。 她突然想到了阿蒙，正准备询问。没想到叶素自己回答了。 “你放心，那个叫阿蒙的不会有事，今日他提供了很多线索，都很有用，我们答应了他，让他回归原本的生活。” 叶素转过脸，对十染笑了笑：“不过，我看他武功不错，底子也很好，打算给他一份差事，明天他就会启程，也许不能和你告别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五十五章 告别 叶素已经走了很久，但是十染还愣着回想着刚刚叶素离开的笑容。 怎么感觉，他是故意的呢，故意让阿蒙离开？ 十染低头看了一眼小木盒里的麦芽糖，小心的盖起来。 过了一会，薛未进门，手中还拿了一个托盘。 见十染醒了，对她一笑：“醒的这么及时？是不是知道有好吃的？” “没有，已经醒了好一会。叶素大人刚刚走。” “我知道，就是叶素大人让我过来给你送吃的。”薛未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小点心，还有一碗粥。 “你以为，公主府，谁敢给你送吃的，都怕五公主不痛快。”薛未抱怨着，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十染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回叶宅也算是个好事。 “叶素大人让我回叶宅，不如待会我就回去吧。” “不行吧，叶素大人找了大夫给你看过，你这样起码得休息三天，还要吃三天的药呢。等好全了，我送你回去，不急的。” “我怕五公主知道了，又要生气……” “放心吧……嗯……叶素大人会保护你……”薛未含糊地回答了十染。 十染可不傻，她得乘着江随雨还不知道她在这里，赶快回去。 吃完了东西，薛未收了食盒，又交待了十染几句话便离开了。 书房安静下来，十染还顾了一下四周，简约的不得了的书房，除了这个床和书桌，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似乎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还真是符合叶素的风格。 外书桌的一个角落里，十染又看到了那盆兰草。 叶素真是对这个兰草情有独钟……怕是有什么执念吧？ 十染又休息了一会，觉得身体好多了，她起身，将被褥叠好。 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那盒麦芽糖，叶素大人给她了，意思是不是可以拿走呢？ 想了想，十染默默地把麦芽糖收走了。 出了书房的门，一路上看到不少其他人，都给十染行着注目礼，十染有些不好意思。 快步离开，离开的路有些曲折，但十染还是认识的，走过几趟，自然是知道的。 来到门口，她就直奔衙门，叶素说了，有任务给阿蒙，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跑了很久，在看到衙门的时候，十染有些兴奋，她赶忙飞奔过去。但是在看到衙门里走出来的叶素的时候。 她回身转进了一条巷子。 就在十染仔细观察衙门门口之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惊恐地转头看去……身后之人，居然是阿蒙。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里面？”十染指着衙门，问道。 阿蒙摇摇头，突然抱住了十染……十染有些怔，但随即突然反应过来。 她也抱住了阿蒙，“放心，叶素大人是个好人，比落花楼里的人都要好，你跟着他一定不会有错，一定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放心地去吧，记得有时间回来看我，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十染搂着阿蒙，所以她看不清阿蒙现在的表情，但是她察觉到阿蒙有些发抖……有一点点湿意入侵了十染的肩膀…… 阿蒙点点头，搂着十染。 这一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十染忘了时间。 在这个拥抱里，十染察觉到了阿蒙的恐惧、担忧、不舍。 十染尽可能地安慰他，她明白，阿蒙还是太小了，又被关在不见天日的落花楼，自然对外面的世界格外恐惧。 不过，十染相信，他一定能突破自己。 阿蒙缓缓送来了十染，还没来的及让十染看清，阿蒙便一个闪跳，离开了小巷子。 十染呆呆地看着阿蒙消失的方向……静静地一个人站立了一会，也离开了。 回到叶宅的时候，大门是上锁的……十染有些奇怪，但还好她有钥匙。 进去之后，她找初一找了一圈，没有人？ 十染不清楚初一有没有亲人在附近，又或者，初一被江随雨接到公主府了，毕竟，初一是五公主的人。 本身，初一和十染关系就是一般般，所以十染对初一的去向一无所知。 可能，初一离开的时间很短，叶宅里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 十染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床下的盒子，那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没有积蓄了，她的钱都花在了阿蒙身上，现在离叶素那么远，工钱都不知道去哪里领。 她叹了口气，盖上盖子，把盒子继续推进床里面，然后，起身，倒在床上…… 还要去抓药，还要吃饭……没钱这可怎么办？ 自力更生应该没有问题吧。十染相信自己之前还不会饿死。 她不想找那个农家人要回房租了，跑过去太麻烦了，而且要怎么解释被官府抓走的阿蒙呢？ 无法解释，所以那笔钱就当打了水飘吧。 想到走了的阿蒙，十染突然觉得有些肉痛，那些都是自己实打实的血汗钱。 出来公主府的时候，怎么来没想起来和薛未借点钱呢？ 现在初一也不知去哪里了，今后的生活可怎么办？ 不过，叶宅本身也是有一些物资在的，让十染生活个小半个月的能力还是有的，实在不行，后面直接去景安城里找薛未好了。 薛未一定会帮助她的。 十染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渐渐的睡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赴宴 十染醒来的时候，看看周围，愣住了…… 这里不是叶宅，自己怎么又回到了公主府了？ 她拍拍脸，很痛，并不是在做梦。 “不用拍了，你不在做梦。” 十染闻声，转头便看到了定定地坐在椅子上的江随雨。 江随雨的软椅子和房间简陋的陈设格格不入，暮雨垂手站在她身边。 “本公主何时让你回去了……你这个奴才居然敢自己走了？”江随雨瞪了十染一眼。 十染想起昨日在叶素书房休息的事，难道江随雨是因为这个，想找她算账？ 暮雨见十染发呆，咳嗽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她快点给五公主行礼。 十染得了便宜，这才起身，给五公主行了大礼。 “十染不敢不听从公主的吩咐，五公主让奴婢看管驸马的老房子，第二日醒了，便不敢耽搁的回去了……” “呵呵……你还是那么伶牙俐齿，是真的将我的吩咐放在心上，还是跑去叶素的书房勾引他？” “奴婢不敢。”十染叩首，不敢再抬头看江随雨，眼睛直直盯着江随雨的裙摆，那里绣的海棠争艳，红艳艳的海棠栩栩如生。 “不敢？莫不是昨日吸入的**香迷坏了脑袋？你昨日干了什么，这么快就忘了？”暮雨咄咄逼人，不给十染蒙混过关。 听到**香，十染一惊，昨日在叶宅没过多久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难道是因为**香。 昨日，江随雨难道派人跟踪自己去了叶宅？ 十染跪着，不说话。事实既然五公主都知道了，自己也不必多说，要找麻烦就尽管来吧。 “觉得理亏了？”江随雨甩了甩手中的丝帕，娇丽的脸上露出为难，“既然这样，就罚你为本公主办一件事吧……正好赎罪。” 十染还没明白江随雨的意思，就已经被暮雨带了出去。 换了身衣裳，又得了一枚公主府的小牌子挂在腰间。 “今日，五公主会带着你去大皇子的府里赴宴，左右都机灵点，让你去做的事好好做。” 暮雨给十染簪了一朵绛红的芙蓉绢花，半个手掌大，插入盘发中，衬的十染白皙的脸庞十分动人。 十染点点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太一样，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每个打扮打扮果然是不同的。 她不太清楚江随雨的用意，为什么赴宴不带暮雨，而带这个总是给她气受的自己。 “你不要想得太多。”暮雨看出十染的心思，十染整个眉头都是微微皱着的，也许对五公主为什么带她赴宴这件事，很好奇吧。 “五公主说了，你是个机灵的丫头，今日赴宴有很重要的事完成，成败都关乎五公主和叶素大人之后的路。” 暮雨拿起梳子，细心地将十染散开的墨发梳顺，又摸了些头油，茉莉花香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茉莉花头油是时下最流行的头油，很多姑娘的妆台上都会备着一两罐，十染其实不喜欢这种花香，总觉得太浓了。 不过既然是暮雨姑娘给她装扮，她也不敢打扰，谁知道是不是江随雨的意思。 焕然一新的十染，被带到江随雨面前。 十染跟着暮雨走过来的时候，江随雨就瞧见了，远远望去确实窈窕，怪不得叶素舍不得这个丫头。 江随雨笑笑，看着十染，“真是清新脱俗的姑娘啊，不知道以后会许给哪家少年呢……” 面对五公主的打趣，十染有些脸红，她的目光往外望去，正看到坐在里屋的叶素。 他正在喝茶，对十染出现在这里似乎并不惊讶。 十染收回目光，“五公主说笑了，奴婢还想服侍您呢。” “你这是不想出去嫁人啊，那这样的话就给我们驸马收了作妾把？”江随雨戏略的口吻让十染心惊肉跳。 十染慌忙跪下否认。 江随雨白了里面的叶素一眼，她可是说给叶素听的。 只是没见到叶素给她想要的反应，有些无趣。 暮雨去给他们准备马车去了。 今日大皇子设宴，说是庆贺西北战事的胜利。 如今有好些事都很合皇帝的心意，朝堂之上的气氛也轻松不少，大皇子现在意气风发，是立储的最佳人选。 今日设宴也不清楚是暗示大家站队，还是想再看看自己合伙有多少人。 其实江随雨和大皇子的关系并不好。 但是这种人多的场合，五公主和驸马自然被邀请去了，大皇子那种笑里藏刀的人，总喜欢做这种表面功夫。 江随雨收到帖子的时候，心中嗤笑这大皇子，但是到了日子，还是收拾收拾准备赴宴。 说到底，大家都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大皇子的府上比江随雨的公主府更加富丽堂皇。 十染目不斜视，紧紧地跟在江随雨身后。 江随雨和叶素在宴席间坐定，上头是大皇子，他很开心，应酬着众人。 见到大皇子身边给他斟酒的女子时，江随雨笑得很满意。 那个覆着面纱的女人正是琴月。 听说这几日，琴月把大皇子也迷的颠三倒四，只是碍于主仆的面子，没有收入房中而已。 加上大皇子一心一意想给老皇帝一个好印象，哪里敢乱攀男女关系。 一个就这么吊着，一个就装傻。 琴月既然是四哥的人，那么今日就让她江随雨，做个人情，顺水推舟，让这两个的关系更近一步吧。 众人酒足饭饱，有窈窕舞女翩翩而来，正是欣赏的时候。 江随雨的眼角撇到琴月出了大厅，随即招手，让十染过来。 十染眼皮直跳，她知道江随雨让她去做什么，有些心惊胆战。 曾经，十染也以为，江随雨是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子，除了任性，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如今，连自己的哥哥也可以暗算，真是叫十染惊叹不已。 江随雨也曾经被四皇子掳走，如果这样看来，皇家的手足之情真是毫无感情可言。 十染低头，将江随雨的嘱咐一一消化后，便悄悄退出了大厅。 她急步跟上前面的琴月，但是又保持着距离，生怕被发现。 第五十七章 计谋 琴月绕来绕去，不知到底要去哪里。 十染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被发现了也不好解释，左右自己也是这边的新脸，于是，心生一计。 “哎呀！” 听到身后的声音，琴月警觉起来，似乎是有人摔倒了。 她犹豫片刻，还是从假山的阴影处走了出去。 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不过看着穿着打扮，倒是挺富贵的。 “妹妹怎么了？”琴月走过去，蹲下来，查看十染的脚。 十染皱着眉头，痛的龇牙咧嘴，“姐姐，都怪我不注意，出来解个手迷了路，还崴了脚。这里这么偏僻，主子找不到我可怎么办？” 十染装模作样地用手帕覆了脸，哭哭啼啼的。 一边还露出了腰间的小牌子。 琴月看着小姑娘哭了，心里有些烦躁，她还要去前头伺候大皇子吃酒呢。 哪里有心情在这里安慰小丫鬟，她迷路被主子责罚，和琴月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认得路，你是哪个臣子家眷的丫头？我带你去前头，快擦擦眼泪，别哭了。”琴月盯着小丫头，冷冷地说。 十染抽噎着，暗暗想，难道她没看到自己的腰牌么？ 十染假装起身，又跌落在地，这次是结结实实地跌倒了，这里都是假山，坑坑洼洼的石壁，简直痛到五脏六腑。 琴月没办法，毕竟不知道是哪个官人的家仆，要是得罪了，也不好意思。 她只得扶着十染起来，终于看见了十染的腰牌。 是四皇子的人？ 那个腰牌她不会看错，来大皇子这里之前，她总是和江辰辉见面，他身后跟着的随从，挂的都是这种腰牌。 不会错的。 琴月的态度忽然好了起来，贴心地把十染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 “妹妹是四皇子府上的人？” 她在试探十染，十染掩在帕子下的嘴唇弯了弯。 “嗯……” “今日，我没见四皇子来啊？” “姐姐有所不知，大皇子给我们主子送了帖子，只是你也知道，四皇子本就不喜欢这些交际，所以派了我送些小玩意赔礼道歉来的。” 听了十染的话，琴月的嘴唇弯了下去，顿时没了应付十染的心思。 “姐姐别走，我要和你打听个人。” “你要找谁？”琴月低着嗓子问。 “我要找个叫琴月的姐姐，四皇子有话让我带给她。” “哦？你找她做什么？四皇子还对她恋恋不舍么？”琴月虽然痴迷四皇子，但是还没到笨蛋的状态。 面前这个人自己又不认识，怎么可能和盘托出。 “那当然不是。”十染顺手摸了摸头上的绢花，还好没掉了。 刚刚在那个黑漆漆的地方要是不见了，还真不好找了。 “四皇子让她安心，他不会再烦她了，要是觉得大皇子对她不好，尽管和他说，他随时都等着琴月姐姐回心转意。” 琴月听着这些话，只当四皇子还在演戏，这个小丫头也不过是个传话筒，没什么大用处。 “知道了，我会给你传话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姐姐！你不是说送我回前头么？”十染叫住琴月。 琴月再没了好脾气，回过头漫不经心地说：“从假山过去，直走就行了，姐姐还有事忙，就不送你了。” 轻飘飘地说完，琴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江辰辉到现在还在演戏。 他明明知道，如果今日赴宴，就有见面的机会，可是他宁愿派个小丫头来做戏，也不愿意自己亲自来。 自从上次二人在君安酒楼被人撞破的事发生后，江辰辉就格外注意保持距离。 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琴月想着，她毕竟还在大皇子这里，用有江辰辉有用的时候。 到时候调查什么事情，一定会来找她，这样至少还能见一面。 让琴月有机会能和四皇子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慕之情。 像这种把爱慕隐藏，做出那种高调厌弃江辰辉的样子，琴月越发觉得很累。 违背自己的本心实在让琴月受不了。 可是为了顺理成章靠近大皇子的身边，又只能用这种苦肉计。 琴月不自觉的抚摸上脸上的疤痕，这里还是自己划的，痛的很，流了一地血。 当时也是为了演戏，人多嘴杂，她不能看向四皇子，只能将心中的感情藏好，然后露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指腹抚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皮肤，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脸，很可怖。 没有以前那么漂亮了，也失去了乐坊第一美人的头衔。 她的堕落都是因为自己爱江辰辉，她愿意为他卖命。 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在美丽，所以四皇子不想要她了？ 琴月快步走到前厅，但是并没有看到大皇子。 当下觉得有些奇怪。 又怕大皇子做了什么事，不在她的监控中，于是急急忙忙出了门去找。 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错，如果出错了，四皇子怕是真的会放弃她，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她这些日子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大皇子对自己的戒心也很小。 所以，直接去大皇子的房中，也没有人敢拦着。 但是，大皇子并不再房中，外头还有那么多宾客，大皇子自然不会糊涂到放这么多人的鸽子。 于是，琴月找了很多地方，都不见踪影。 倒是路过刚刚遇到四皇子府上丫头的假山边时。 发现一个假山洞里似乎有琐碎的声响。 琴月以为还是刚刚那个小丫鬟，结果过去一看。 是大皇子。 只是，似乎晕过去了。 琴月赶忙跑过去，把大皇子扶起来，二人耳鬓摸撮之间，空气的温度陡然上升。 大皇子迷迷糊糊的醒来，越发觉得不说服，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在发烫，像刚刚煮开的茶水。 琴月自小就是乐府的人，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大皇子这个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怎么了。 只是琴月从来只把自己当作清倌，从没有那种买身的意思，这次靠近大皇子，也就是在他面前摆出白莲花的姿态罢了。 她想回避，毕竟一个男人若真有歹意，琴月是无法反抗的。 她一定会是四皇子的女人，绝不能**给别人。 第五十八章 撞破 只是，尽管琴月转身想走，但是大皇子并没有放过她，大皇子死死抓住琴月的手腕。 此时的琴月就是大皇子的解药，断然不会让她走的。 琴月挣扎着，这里是比较偏僻的地方，路过的人极少。 加之，前厅在开着宴会，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即使琴月大吼，说不定也没人听见。 “大皇子，不可以……不可以啊！”琴月想收回手，可是大皇子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火热中，根本听不见琴月说什么。 只觉得琴月的声音格外好听，仿佛在诱惑他一般。 他克制着，想把心中的邪火压下去，但是并没有用。 大皇子的确对琴月有好感，也碍着四弟的面子不敢碰她。 不过这种烈女子正和他口味，本来想着日久生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估计不允许。 不如就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给个妾的一个抬进门，也算是对的起这个女子了。 大皇子强行欺身而上，琴月只能拼死阻止，可是拉拉扯扯间，琴月倒是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燃烧起来…… 身上也渐渐发烫……这是怎么了？ 琴月开始渴望大皇子的靠近，莫不是中了媚药？ 她见过，见过乐坊的姐姐们勾引男人，服用下去的媚药发作，就是这个样子…… “大皇子……我们……不能这样……”琴月乘着自己一点点清明，对着大皇子说。 可是大皇子早就失去了理智，哪里听得进去。 他只想着享受此刻的心情，根本不想考虑其他方方面面。 整日算计来算计去，累都累死了。 现在好不容易能遵从本心，不如将计就计好了。 琴月可不好过，她不想这样，她的心不在这里，她很想大喊大叫。 但是不敢。 其实来大皇子府上的时候，琴月也预想过这一天。 但是绝对不是这个光景。 他们被人陷害了……至少大皇子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中了媚药。 尽管琴月强打精神，但是最终，她的思绪渐渐混乱起来，有些分不清抚摸她脸的男人是谁了。 只觉得朦朦胧胧，是大皇子还是江辰辉，琴月都觉得无所谓了。 只要能将快要溺水的她拯救过来，便是极好的。 大皇子的动作越来越霸道，在狭小的空间里，温度一点一点的上升。 假山的周围静悄悄，除了二人点点喘息，还有微风拂过的树梢的声音。 一切都缠缠绵绵。 巫山共**，秋月欲语迟。 琴月和大皇子正在兴头上，突然假山附近亮起火把，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为首的正是江随雨。 “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江随雨声音拔高，仿佛十分惊讶。 她的声音惊醒了正梨花压海棠的二人，首先清醒的事大皇子。 听到江随雨的声音，首先是一个机灵，随即突然反应过来身边的女人。 随手便推开，慌忙捡起衣服套在身上，只是慌慌张张的，也分不清是裤子还是衣裳披在身上。 琴月就更凄惨了，慌忙收拾了一件衣服遮住自己的私处，又脸埋到了自己长发里面，叫人分辨不出她的模样。 但是众人终究还是看见了琴月，她脸上的疤痕可是独一无二的，这遮遮掩掩的样子倒叫众人嗤笑。 不是乐府的清倌么？刚刚那个样子怎么也不像啊？ 怎么在四皇子那里就是清高的，到了大皇子这里就这么多情？ 左右不过是大皇子可能当上未来的皇帝，四皇子是个草包。 “大哥……你怎么……”江随雨别开眼睛，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怎么不分场合低点呢？就算和这个女人你侬我侬，也得等到宴席结束啊。” 冷静下来的大皇子很快反应过来是被人算计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还暴露在众人面前，丢人丢大了。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发抖的琴月，此时的大皇子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也是极其可疑的。 否则为什么不偏不倚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挣扎也没挣扎几下，就妥协了？ 他裹住了身体，面色由潮红转为苍白，大皇子不敢抬眼看向众人。又不知怎么和退他们。 众人看着大皇子尴尬至极的样子，但是面上也不能露出鄙夷的样子。 这次宴会，大皇子明显就是显摆的，一伙的不是一伙的都给叫过来了。 现在这种事被撞破在大家面前，只会让那些不是大皇子一党的人嗤笑罢了。 北周皇室向来不允许这种不成体统的苟合，要是偷偷摸摸，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 但是明面上和个低贱的乐府姑娘苟合，大皇子还是北周头一人。 大皇子一党面上无光，只得别开目光，有的直接拂袖而去。 还不清楚这件事会不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当初不允许四皇子娶的女人，又迷惑了大皇子，估计没什么好下场了。 这场宴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众人四散而去…… 江随雨笑笑，搭着早已换了衣衫的十染肩膀，上了马车。 进去的时候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干的漂亮。” 十染低着头，恭恭敬敬没有回话。 琴月怎么知道，她早在自己的袖子上涂满了媚药。 只等着琴月过来扶自己。 而大皇子离席的时候，也被打晕送去了假山那边。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要怪只怪大皇子最近深得民心，用这件事压一压他的口碑也是可以的。 下一步就跟简单了，明日只要请几个人，混入街坊中，将今日见闻说上一说。 那么大皇子，四皇子，琴月之间的爱恨情仇估计就能分个好几集用来说书了。 朝堂之上自然不用担心，那些和大皇子不对盘，还没有被拉倒台的人，自然会在皇帝面前搅一搅。 左右大皇子都是对琴月有些动心的，这次推波助澜也是一个好方法，做了大皇子不敢做的事。 到时候让皇帝给他点苦头吃。 依江随雨对大哥的了解，估计第二日就会着手调查此事。 不如再做些手脚嫁祸给四哥吧，这本来也就是事实。 让他们鹬蚌相争好了，最终得利的是渔翁啊。 回去的路上江随雨很开心，今天不过是一个开始…… 第五十九章 口是心非的江辰辉 **的琴月在大皇子府中的口碑直线下降。 本来大家觉得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还有一颗高洁的心。 怎么也算的能吸引吸引主子的，毕竟还是有些自己个性的女人。 但是昨天的场景，除了众宾客，还有府上的下人们。 昨日散场的时候，琴月就陆陆续续听到各种难听的话。 她都在忍着，毕竟他们也是离得远远的嚼舌头。 可是，今天，他们都敢在她面前窃窃私语，甚至是挑明了问。 “琴月？我听说乐坊也有卖身的女子，你是不是小时候也跟着学了她们？所以才有昨天的糊涂事？” “你们胡说什么！我是清倌，又没卖给乐府，是拿赏钱的乐姬。” “呵呵呵……真不害臊，还好意思说是清倌，你可知道清倌二字怎么写？”那些个小丫鬟凑在一起，嬉笑着。 “你们……你们简直不可理喻。”琴月很生气，但是也不知如何辩驳。 “唉，你不去找大皇子么，这么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我们主子？” 琴月听了他们嬉笑的问话，面色通红，羞愧地离开。 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被人算计，有苦难言，还**了，想到四皇子的模样，琴月的心又收紧地痛起来。 她跟着大皇子来到府上的时候，各位还是挺尊重她的。 一方面是因为大皇子护着她，一方面是她的气节叫人感动。 而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叫人无法预料。 昨夜，散了场之后，大皇子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踱步离开。 并没有琴月想象中的安慰。 是因为自己让大皇子丢脸了……她有些担心，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如果能得到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大皇子似乎在躲着她。 她去书房，大皇子去卧室。 她去卧室，大皇子去花厅。 她去花厅，大皇子又去了小花园……反正总是把时间掐准准的。 就在她刚去找大皇子的时候，大皇子也刚刚离开。 一次两次是凑巧，七八次也太不正常了点。 琴月有些心灰意冷，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人。 她在大皇子面前失了颜面，和那些攀龙附凤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同。 那大皇子自然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在这里的挫败，可能不是一时的，因为大皇子已经失去对她的信任。 想到这里，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半途而废是不可能的。 要不先联系一下四皇子，问问后面应该怎么办？ 琴月站起来，匆匆回了房间，她换了身衣服，趁着没人看见，从府上的侧门出去了。 来找四皇子的时候，门外的小厮俱是一惊。 上次琴月和四皇子的幽会不欢而散后，就很久没有见面。 中间几次传达消息，都是通传的。毕竟避嫌还是必要的。 更何况现在主子正忙着…… “四皇子呢？我找他有急事！”琴月见小厮面色不好，以为是昨夜的事传到了主子耳朵里。 心里也是暗暗一沉。 小厮不紧不慢，忽略焦急的琴月：“主子现在有要紧事，姑娘不如先回去，下午再来？” “不行啊。”琴月面色一白，“我这里出了点状况，很重要。” “这个……姑娘可难为我们了……主子说了，不能打扰，如果姑娘愿意等也是可以的。”小厮为难地说，但是身体却丝毫让步的意思，拦住了想要乘机钻进去的琴月。 琴月气急败坏，但是又毫无办法。 “主子有什么急事，比扳倒大皇子还要紧急么？” 小厮有些担心，想了想，还是进去通传了。 琴月见小厮转身进屋，才放心下来，只要能方面见到就好解决。 过了一会，琴月终于见到了江辰辉。 见面的一瞬间，江辰辉将眼底的不耐烦掩下，本来想着利用琴月去做一些事情。 至少在绑架江随雨这件事上，她帮了很大忙。 本来以为是个细心温顺的女子，加上她对自己特殊的情愫。 控制起来比一般的人要更好把握。 昨夜，大皇子府上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江辰辉倒并不在意这枚棋子。 更何况把她送去大皇子的那里的时候，也就决定在必要的时候献身。 只不过现在在不合适的时间发生了，也许会对琴月产生隔阂。 这对他很不利。 江随雨被救走了，落花楼损失大半，元气大伤，这个是自己辛辛苦苦培育了十几年的江湖组织。 江辰辉简直心痛的无法自拔。不过仔细想一想，应该不是暮雨来调查的时候发现的。 这个叶素应该早就知道他是幕后黑手，并且知道他和落花楼有联系。 不过江辰辉一直只和楼主有直接联系，落花楼其他人估计也不知道四皇子是落花楼背后的财主。 思及此，江辰辉有些肉痛，那么多银子，那么多时间，也就在一夜之间蒸发了。 而且楼主落花不知所踪……直到现在，江辰辉都没有他的消息。 他恨的牙牙痒，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哪里有心思来应付一个女人。 琴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面部表情极为丰富的江辰辉。 见到他的那一刻，琴月有些泪目，一半是委屈，一半是作给四皇子看的。 琴月哭哭啼啼的将昨日的事说给了江辰辉听。 当事人说的和传到他耳朵里的话，确实有些不同。 “四皇子，奴婢是被陷害的，现在大皇子总躲着我，我看估计没几天就会把我送回乐坊了……这可怎么办？” 江辰辉思考了一会，那起衣袖给琴月擦了擦眼泪。 “送回去就送回去吧，到时候我接你回来，我们有联系的事，估计不出明天就会被调查出来了。” 听着江辰辉柔柔的声音，琴月有些惊讶，她不敢相信，之前脾气暴躁的四皇子，也可以这么温柔的说话。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四皇子，奴婢有罪……请你责罚……”琴月从乐府出来，里面都是勾心斗角的姐妹，她自然知道四皇子不高兴，不可能被表面功夫所迷惑。 “你放心，我不会责罚你的，只不过，在大皇子府上的日子，会比较辛苦，你就先忍着。”江辰辉说着口是心非的话，“我对你有情，你又付出了这么多，说到底这次的事也怪我太大意了。” 听了江辰辉的话，琴月眼皮停止了跳动，此刻，她真的信了四皇子的鬼话。 第六十章 消失的琴月 琴月知道自己的心太软了，不会拒绝四皇子。 她总相信江辰辉会给她承诺好的事。 毕竟她也算是从底层上来的女子，不过是因为琴弹的好，人长的好看，于是进了乐府，做了清倌。 又因为乐府经常操办达官贵人们的宴席。不愁吃穿用度，解决了温饱。 从小不太受父母和老师的待见，他们不过把琴月当作赚钱的工具。 待琴月大了一点，又想着让她出卖皮相，只是，琴月倒是有自己的想法。 她看不起那些出卖皮相的姐姐们，好一些的不过抬回去做了妾。 一辈子在主母面前也抬不起头，生儿育女也不曾有过什么好地位。 自己受苦，也连累了儿女。 琴月再乐府，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她不想自己变成这样……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四皇子。 他懂她的琴曲，和她交心，彻夜长谈……琴月这才觉得找到了知音。 知音难求，四皇子是越来越喜欢她，经常让她去府上弹琴。 某一天夜里，对着姣姣明月，江辰辉捧着琴月的脸，对着她柔声说着情话。 琴月羞红着脸，钻进江辰辉的怀里。 只觉得脸上发烫，不敢直视四皇子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藏了星辰大海，让琴月无法消化。 于是琴月沦陷到了四皇子江辰辉的感情陷阱里。 在那之后，琴月才发现，喜欢风月诗情的四皇子，是惊才艳艳的君子，也是野心勃勃的政客。 她迷茫过，迷茫着是否还能继续依附四皇子。 偶然的午夜梦回，琴月也发现自己变成了乐坊的那些为情所困的姐姐们。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迷失了自己，渐渐不再考虑自己的想法。 一切都按照四皇子的意思来，他让琴月东就是东、西就是西。 她虽然从没幻想过四皇子给予她的未来，但是在偶尔喝了点酒，微醺的下午，也会想着一颦一笑的江辰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但是，自己毁容**，变得落魄都是因为四皇子，被爱慕迷惑的女人都是没什么思考能力的。 对于琴月这种人来说，没有了价值，江辰辉是不可能再去怜悯的。 所以江辰辉只要一点点甜言蜜语，哪怕只是语气温柔一些，琴月就忍不住相信了他。 打发走了琴月，江辰辉松了一口气。琴月还不是弃子，还有用…… 琴月离开四皇子屋子的时候，走的很慢。 她想着，等自己回去，辞别了大皇子。 然后回四皇子这边伺候，如果四皇子不方便，那就回乐府。 继续做清倌……自己虽然脸上有了疤痕，但是遮住应该也不影响演奏小曲儿。 琴月期待的未来很轻松美好，她忘了，四皇子和大皇子都不是等闲之人。 伴君如伴虎，她参与了这么多事，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最近，叶素和江随雨从大皇子府上回来的时候，达成了某种协议。 江随雨很痛快的答应了，这门买卖不吃亏。 于是，江随雨这几天也没再找十染麻烦。 十染也被调回叶素身边伺候，十染是觉得很奇怪，她不清楚叶素和江随雨这种夫妻模式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并没有如胶似漆，只有在一起出行的时候才会甜甜蜜蜜。 其余时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在主院，一个在书房这边歇息。 十染看不明白，他们没成婚之前，江随雨倒是一门心思，想嫁给叶素。 现在嫁了，是没了新鲜感，还是说……叶素失宠了…… 之前大皇子和琴月的事，现在已经传遍景安城。 皇上虽然有些生气，但到底也觉得这是只是一件小事。 只能说丢了脸面，所以把大皇子骂了一顿，也并没什么处罚。 最后倒霉的是那个叫琴月的女人，听说被赶出府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听说有一次回了乐府，乐府的老板并没让她回去。 十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只是唏嘘了一下，她并不觉得后悔。 各为其主罢了。 如果换作她是琴月，也会帮着四皇子做坏事。 琴月是一颗棋子，自己也是一颗棋子。 说到底都是一样的存在，这次的教训并没有让大皇子很痛，不知道五公主会不会不满意。 但是四皇子那边却不好过了，因为琴月的原因，大皇子已经和江辰辉反目了。 本来还能好好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加上四皇子也不是明着拉帮结派。 现在，二人已经无法维持天平两边的重量。 明里暗里斗了好几回。却也没有真正的赢家。 琴月成了这场闹剧里的牺牲品，没有一个人去珍惜她，本来江辰辉是准备杀了她的。 可是，还没等到他动手，琴月就人间蒸发了。 对于握有江辰辉黑料的人，叶素和江随雨也很想找到她。 他们也派了人手搜索，都是一无所获。 是生，是死，皆不知晓。 只有一人，日日夜夜担心着，那就是四皇子，江辰辉。 琴月带着自己的秘密离开了，他很惶恐不安。 虽然，琴月并不知道他大多数的想法，但是劫走江随雨，联络落花楼她是知道的。 单单这两个，就可以让他降了身价，永无翻身可能。 如果琴月落入了对家手中，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江辰辉现在特别后悔，后悔那日把琴月打发走了。 他当时就应该杀了她，不给她后路，为什么让她走了？让她回大哥的府上？ 江辰辉只知道，琴月回去的那天夜里，就被赶了出来。 很奇怪，琴月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有事情就匆匆忙忙来找自己。 这不是她的做法。 很可能被人带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琴月真的就是随时点燃的木炭。很可能会给他致命一击。 他突然还是太仁慈了，这种女人，到了他手中基本没办成什么事。 处处给他带来麻烦，现在他篡位的想法人尽皆知。 不仅得罪了大哥，还在江随雨那里也讨不到好处。 这几日一直没联系上落花，真不知道这个人去了哪里。 他还指望着能靠落花重振落花楼呢。支持他的官员武将比不上大哥那边，好歹也得培育培育新的势力。 第六十一章 七皇子 琴月消失以后，江随雨和叶素也没消停，一个天天和官场上的人来往密切。一个天天联络一些达官贵人的妻女…… 十染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只是看着二人忙来忙去的，很辛苦。 她知道，江随雨和叶素在大多时候，都是带着面具去面对别人的。 他们真正的样子，已经很久不见了。 这日，暮雨过来找十染，她们一起去整理了一间客房出来。 清扫之后，十染见暮雨拿来了昂贵的熏香点燃，余烟寥寥……慢慢浮在上空，又慢慢消失不见。 整个房间充斥着沉香木的味道，十染嗅着空气中的香味，看了暮雨一眼。 今日，这么认真地打扫和整理，看来是有贵客要来？ “今日怎么了？有贵客？”十染歪着头问，她正搬一盆修剪好的绿植。 暮雨并没有理会十染。只给了她一个眼色……十染便明白过来，不再追问。 暮雨穿梭在门外门里，只会忙这个，一会儿忙那个。 她将旧桌布撤下，换成了新的。 接着，又将上好的贡缎帘子重新换上。 角落里的架子上都摆满了绿植，小花厅的桌子上，又摆了一盘鲜艳的水果。 这一系列的动作流畅非常。 这已经算不上是打扫和整理了，这分明是重新整装了一番。 十染很好奇，不知是谁能让江随雨这么重视。 毕竟，江随雨在她眼里，可是一个高傲的五公主。 估计连叶素大人也不会有这种待遇的吧？ 客房整理快结束的时候，暮雨从袖口里抽出手帕，擦了擦汗水，有用手帕做扇，在脖子边，扇了扇。 “今日七皇子要来做客，估计会在公主府住上一段时间。而且在过两日就是丞相大寿，估计到时候会一起去丞相府贺寿的。” 十染听了，点点头，七皇子她知道，应该是江随雨同母的弟弟。 暮雨见十染点了头，又对她说：“其实这次去丞相府贺寿也是皇上的意思。以前都是命大皇子去的，只不过前些日子出了事，所以让七皇子来代理。” 江随雨和叶素费心谋划的最终目的，不就是把七皇子送上皇位么。 现在又被皇帝委任，这……应该是个好事吧。 这个七皇子一直出现在大家的口中，但是十染却从没有真正见过。 十染对这个七皇子还是很好奇的。 听说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离加冠还有些年纪，可能就是因为离成年还早，才排在其他皇子敌对势力的最底层。 他只有江随雨这一个绝对赤诚的姐姐，现在又多了个叶素，加上丞相的势力，现在的七皇子似乎有些回归正轨。 他在悄悄变得壮大。 时间几近中午，七皇子的轿銮才姗姗来迟。 十染跟着一群人在门口迎接，叶素和江随雨今日都着了正装，端正地站在门口。 这是他们婚后，七皇子第一次拜访。七皇子现如今还在上早课。 这几日请了休沐，被皇帝派过来参加丞相的寿宴。 顺道过来看看姐姐。 只见，众星捧月的华盖车里，出来了一个俊秀的少年。 他一身藏蓝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海棠花纹在领口上若影若现。一只紫金红宝石的发冠束着一半以上的头发，其余的墨发披散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眸像极了江随雨，果真是一母，眉眼之间竟然一模一样。 他的衣服上用白色的丝线绣了兽纹。 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大些，且英气了不少。 少年并不借着仆人的力气下车，他见到了江随雨，眼神清亮，高兴的跳下来。 但是又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便走到叶素和江随雨面前。 “阿姐，我来看你。” 江随雨笑着点点头，“今日舟车劳顿，快回来休息休息，晚一些时候为你接风洗尘，今日从外邦赶回来也不容易。” “嗯，确实累的很，马车太颠簸，也没办法好好睡一睡，又不能吃太多，担心会吐。现在让我去休息休息最好不过了。” 叶素看着七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半年没见，就已经这么高了，不愧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 “驸马可别笑话我，我不过是去了趟外邦，治了治水，不足以顶天立地。” “那也快了。”江随雨打断弟弟的话“治水也算能赢个好威望，以后有用着呢。” “姐姐教训的是。” “别说了，快进来吧。”江随雨说着，侧开身子，身后的暮雨等人也跟着让出了一条路。 叶素领着七皇子和江随雨进了院子，在众人的簇拥下，七皇子去了刚刚打扫出来的客房休息。 把七皇子送去了房间之后，公主府又开始忙了起来。 不过这次，忙碌的是厨房。 晚上是一个简单的家宴，但是江随雨很重视，每一个菜品都精心准备的。 “后天就是梁丞相过寿，这次父皇派你打点，可得注意些，不要出错才好。” “姐姐放心，我自然不会出错的，要是被人逮到小辫子，估计又会告到父皇那里去。” “嗯，你放心，有我和叶素打点，应该也不会太差，贺寿的时候机灵点，晚些时候记得同丞相说点你想的事。” 七皇子点点头，眸子里闪着精光，“姐姐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父皇都没有这样，这次治水完成的很好，父皇可高兴了。” “最近大哥被责罚的太轻了……” “并不是，我也听说了那件事，其实除了让他出点丑，也没什么特别的作用，打蛇要打七寸……姐姐太不明白了，做了这件事要是留了什么马脚，可不是又树立了一个敌人了？还不如一招致命来的痛快。” 十染听得心惊肉跳，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尚且明白这权利斗争的真谛。果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稚嫩无辜。 这次的家宴并没有什么外人，除了七皇子、叶素、江随雨之外，就只有自己和暮雨伺候着他们吃饭，为他们布菜。 是以，七皇子说这样的话，并不会怕被人听到，惹人嫌话。 “你倒是懂，你知不知道大哥的把柄有多难抓，那种泥鳅一样的人，总是滑溜溜地逃走，除了出丑，实在整不了什么办法。”思及此，江随雨有些恨，大哥狡猾的不得了，叫自己如何能给他致命一击？ 第六十二章 寿宴 七皇子笑了笑，给江随雨夹了一只虾。 “姐姐不用想，我自有办法，只是还未到时候，等时机成熟，自然有大哥好受的。” “希望如此……” “姐姐，你操心的太多了，你应该多放点心思在叶大人身上……”说完看了一眼叶素，“以后我和叶大人还有很多合作的时候……还请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多多指教。” 叶素眉眼弯弯，笑的春风和煦，“哪里哪里，我以后还要仰仗着七皇子呢。” 一顿饭下来，叶素几乎没说过几句话，倒是七皇子和江随雨格外亲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十染听着他们拉家常，突然有种特别的感觉。 虽然皇家多无情，可是这种亲密之情实在少有。至少，现在十染看来，是为数不多的真情。 饭毕，十染为七皇子掌灯，一路送去了客房。 转身的时候，七皇子叫住了她。 “落花楼的人有为难我姐姐么？” 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这一定是对着十染问的。 十染眼皮一跳，江随雨失踪的时候，一直都是瞒着别人的。 更不用说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七皇子还在外邦，帮忙治水。 山高路远，不知七皇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只是将五公主囚禁了。”牢房里的生活自然算不上好，为难这种事情是主观上的。 其实在落花楼，除了吃住差一点，也没见过几个人。十染不知道如何形容给七皇子听。 “罢了……落花楼也算气数将近……”七皇子解开了披风，顺手放在了桌子上。 “是，落花楼确实气数已尽。”十染重复七皇子的话，虽然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但是这种谈吐中的压迫感，是十染从没有体会过的。 七皇子坐下，摸了摸青瓷茶壶，“凉了……去换一壶热的来……” 话题转换的太快，十染抬眼，将桌子上的青瓷茶壶拿起来。 复而垂首，做了万福礼匆匆退下。 …… 丞相的寿辰，基本上都是皇帝派人帮忙操办的，一是体恤了丞相，二是给他立威。 丞相和皇帝也算是早年的好搭档。如果不是丞相一直帮衬着他，估计也当不了皇帝。 但也正是因为依靠了丞相的力量，在某些决策上，皇帝有时候也要给个面子给丞相，甚至意见不合之时，他也会退让一步。 皇帝心中当然有不满，但是也忌惮着丞相的势力。 如今人到中年，身体不似从前那么健壮，对丞相也越来越没什么耐心。 但是到了丞相的生辰，也得聊表心意，做做样子给大家看看。 这次的寿宴安排，交给了七皇子。 总得安排早就已经策划差不多了，七皇子此次也带了很多人，打点场地上的布置。 人多就是好，十染跟着叶素和江随雨过来给丞相贺寿。 院子外摆满了桌子，美酒佳肴一个个地上。 侍女和小厮的安排也是井井有条，七皇子坐在丞相身边，小小的气场，也并不比其他皇子差。 十染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叶素会和七皇子合作。 自古英雄出少年，七皇子虽年少，但也有老成的样子，不像大皇子办过几件大事，但是每次小任务也都完成的一丝不苟。 院子的前方，有一方戏台子，咿咿呀呀唱着拜寿。 接着那班人马，又唱了两出折子戏……宴席里嘈嘈咋咋，比上次叶素和公主的大婚来的人都多。 末了，之见戏台子上的名伶都陆陆续续退下。 众人以为今日的表演就到此结束的时候……突然，丝竹管弦之音转变成另一种曲调，陡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叮叮咚咚，铿锵有力，异域琴乐之下，舞台上突然旋转出一个妖媚的女人。 她跟着音乐的节奏律动着腰身……长长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脸。 但是半透明的面纱根本遮不住她动人的面庞，美人的一颦一笑皆撩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十染悄悄看了一眼叶素，只发现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女人。 再看看江随雨，似乎并没有发现叶素的目光，突然松了一口气。 醋意这么大的江随雨，知道了一定又要生气。 十染再次抬眼，仔细地看着那个美人。 已经是初冬……夜晚的风飒飒的冷。可是女子却是赤着足，露着香肩在戏台上跳舞。 她的衣服上挂满了银制的首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丝竹和首饰敲打的声音融合在一起，仿佛本就是一体。 旋转，低眉，回首…… 快的动作流畅有力，慢的动作妩媚妖娆。 十染情不自禁地也被她迷住了，女人的极致之美，真是叫这个舞姬展示的淋漓尽至。 随着最后一个乐曲的结束，美人也顺势完成最后一个动作。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七皇子突然在掌声中起身，他走到台上，示意大家安静。 众人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愣着等着七皇子说些什么。 “前几个月，我帮外邦一些部落治水，结束回程的时候，他们其中的一个部落送了一个美女给我……”七皇子踱步到美人面前。，摘下了那若隐若现的面纱。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美人果真绝色。 “你们也知道，部落里的美人，向来都是能歌善舞，更何况这个是精挑细选才从送给我的，只是我并没有这个迤逦的心思……并且，我从外邦的部落回来的路上，看到很多地方受了水灾，民不聊生。” 他顿了顿，接着说：“父皇之前对我说过，最近边疆战事不断，和大夏朝的联盟军也不太好对抗外敌，国库也因为这些一直吃紧，所以我想借着丞相的大寿，来一场募捐，用这笔银子去赈灾……捐的最多的官爷，我便将这个舞姬奉上，也不算各位空手而归。” 丞相笑了笑，他今日一直应酬着别人，还不成站出来说话。 “诸位，七皇子今日的话说的没错，虽然我们现在在这里举杯庆贺，但是刚刚遭了水灾的百姓们，也不能容我们忽略，诸位可以思考思考……” 众人听了七皇子的话，面色各有不同……这哪是募捐。分明有指鹿为马之嫌，能跟着七皇子号召捐款的人，一定是倒戈他的。 第六十三章 静夜思 寿宴的最后节目居然是募捐，众人是万万想不到的。 七皇子点了点收到的捐款，果然不少，大皇子和四皇子一党的捐的最少。 他笑了笑，手中掂量了一下一锭银子，“这次赈灾，可真得谢谢他们了……来人，把这些东西拿下去，明日送至灾区。” 七皇子的手下得令，将几大箱银子收了下去。 “何时出发？”江随雨问。 “明日就会出发，我会给父皇上奏一张赈灾的折子，就不去宫里给他们请安。” “也对，亲自去赈灾，可以赢的百姓的口碑，路上注意安全。” “姐姐放心，我会注意的，你不要再小看我了。”七皇子对着江随雨笑了笑，“姐姐皱着眉真的很难看。” 江随雨舒展了眉头，她苦笑着，落花楼余党还没清除，现在囚禁的是她。那未来未必不是七皇子。 她很担心弟弟的安全，叶素悄悄握住了江随雨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江随雨定了定，咽下了后面想说的话。 十染不动声色地看着叶素的手，掩下眸子里的目光。 散场结束的夜里。 月明星稀，风清云淡……十染吹了灯，打开窗户。 院子里的寒风凛冽，吹的十染的脸异常冰凉。 四散的风吹乱了十染的头发，她突发奇想，批了一件外衣出了门…… 叶素的动作和眼神让十染有些犹豫，叶素和江随雨的互动实在是少。 她甚至一度以为他们的婚姻是因为利益，十染不是傻瓜，她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是今夜叶素看向江随雨的眼神，分明是有一些十染看不懂的感情在里面。 这种看不懂的感情让十染的心里有些噎，她失眠了…… 失眠的不止十染。 “你还没睡？” 发呆的十染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去，远远立在长廊尽头的人，是叶素。 他一身白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叶素大人也没睡啊，听说你明日还要和七皇子一起去赈灾，怎么还不早早休息？” “知道要早早休息，可是就是睡不着……与其辗转反侧，还不如出来走走，没想到碰到了你。”叶素向十染走来。 十染见状，连忙将外衣裹紧，她现在穿着随意，实在不能让叶素大人瞧见她的不妥。 “叶素大人……”十染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 叶素见状，便停了下来，笑了笑，“你倒是随便，府上还有巡逻的侍卫，你这样不怕被别人看到？” 十染面红耳赤，“这个时候侍卫才不会来这里的，而且，这里是奴婢们的小院子……倒是叶素大人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也是随便走走，不知不觉走到这里……这次去赈灾，道阻且长，不知路上还会遇到什么状况。” “遇到状况？你是怕有人对七皇子不利？”十染试探地问了问。 “长路漫漫，谁知道呢……你也看到了，连随雨都敢绑架……还有什么是对手不敢做的……说到底，七皇子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罢了，在路上出点意外什么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七皇子……感觉很老成的样子，而且这次路上有叶素大人保护，自然是可以放心的，待你们平安归来，五公主一定会高兴的。” “那你呢？你期待我会回来么？”叶素看了看十染，突然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十染怔了怔，圆圆的眼睛里藏着的星辰暗淡下来…… “我自然也是希望你们平安归来的……叶素大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五公主嫁给你……是因为想得到丞相的帮助么？或者说，你娶五公主……是因为喜欢还是……”十染没再说下去，她知道叶素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都有一点吧……”叶素回答的含糊，十染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十染又想起来，上次燕荷的出现在叶宅的事，当时因为一些外部因素，十染耽误了质问叶素的时间。 而现在，不就是解惑的最佳时机么？ “对了，叶素大人，你并没有和我解释燕荷的事，你说过，要和我解释的。” “燕荷，是我一直认识的，她是一个不错的暗卫。”叶素所得简短，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探究的词。 显然，十染并不满意叶素的解释。 “叶素大人，燕荷我也认识，她是大夏朝前太子的侍女……又怎么认识你的呢？我们之前在古月国的时候，那个前太子已经死了，她按理说应该不会这么快成为叶素大人的手下啊？” 面对十染的咄咄逼人，叶素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可奈何。 他在脑袋里搜索着有用的词语，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敷衍过去，要是十染细细追问，叶素也不知怎么作答了。 “我的暗卫为什么不能在别人身边？，你看初一不一样在我和江随雨之间周转么？但是她还是江随雨的人，不是么？” “你的意思是……燕荷是你安插到太子殿下身边的细作？？” “……”叶素没再回答，十染只当她默认了。 一瞬间，十染浑身有些冰凉，不是夜风吹得，而是来自很多细思恐极的小事。 如果说燕荷是细作，那就说的通了，叶素大人和青松本就是同盟联手的关系 安插细作在太子身边，最后加害苏喻也是没什么不可能的。 “可是……叶素大人为什么不和太子殿下合作，要帮着青松去监视太子殿下呢？青松那个人大人也是见识过的，杀人放火什么都干的出来，没有什么坏事不做的，你为何要同那种人合作呢？”十染质问叶素，瞪着眼睛，眼圈红了…… 叶素没料到十染这样激动。 他笑了笑，“燕荷怎么可能是细作，她没和你说么？” 十染看着叶素言笑晏晏的模样……又想起那日燕荷告别时说的话。 她知道，再问下去，叶素一定不会再回答自己了。 想到苏喻也许还活着，又有些错愕，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她看着叶素，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这个人了。 他运筹帷幄，应付着身边操心的事，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实则暗暗关注着事情的动态发展。 这样有心机的人……是不是有些可怕。 第六十四章 改变路线 十染听了叶素的话，一时也做不出反应，只觉得自己有时候太冲动些，自己这样的身份和主子这么说话自然是不可的。 明日，叶素得护送七皇子去外邦部落赈灾。 一方面代表着丞相的意思，一方面也是做给其他人看，丞相已然站在七皇子身边了。 十染知道，这次上路，一定会被大皇子和四皇子盯上。 因为，七皇子已经初有锋芒，必然会引来目光。 “叶素大人……扶持七皇子会很辛苦么？” “七皇子很聪慧。不会很辛苦，只是……保护他很辛苦。” 十染莞尔，是啊，这几日同七皇子的接触，从他的言行中，十染也多少了解一点。 也许，未来是个明君。 第二日，七皇子和叶素早早就在准备了。 十染昨夜睡得不安稳，顶着个黑眼圈为众人布菜。 早餐很丰盛。 七皇子和叶素吃的都不多，江随雨并没有起来送行，似乎还在卧房休息。 只见到暮雨在给七皇子准备一些随行之物，其实物品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再清点。 十染见到暮雨收拾了一个单独的包袱。她很好奇，还有谁要一起么？如果是五公主，那这个小包袱的东西也太少了。 “暮雨……这是？” “是给你准备的，五公主让你跟着去，有个侍女跟着驸马和七皇子，公主也放心些。” “啊？之前并没有说过我跟着？” “也是昨天公主刚刚想起来的，放心好了，只是照顾主子的衣食住行，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五公主不是一直让我避讳叶素大人么……这样……奴婢不敢。” “没什么的，五公主都愿意抬你做小了，你还怕什么，好好听公主的话，不会亏待你的。” 十染听了暮雨皮笑肉不笑的调侃，尴尬至极。 不知为何，五公主结婚之后，性子倒是转变的太急了，让十染简直接受不了。 不过十染还是跟着一起走了，路上只有她一个女子，叶素也算照顾她，让她待在马车里。 向外邦部落的边境前进的时候，开始的官道还是平稳的，后面的路就越来越崎岖。 “这边境的路还真是不好走。”十染看了一眼外面，回头对着二人抱怨了一句。 “北周边界处少数民族众多，都是成部落分散的，去年朝廷拨了银子修路，不知为何这里的还是这么崎岖，也不知官丞，县令贪污了多少。”七皇子冷笑一声。 “是啊……这次赈灾，如果不是七皇子亲自下来，估计赈灾款不知又会被贪污多少。”叶素笑了笑，“听说灾区民不聊生，当地一定是有贪官污吏的，不如此次治一治。” “嗯，治一治也好，这些人背后的人也得拉出来教训教训。”七皇子目光放空，用手掀开帘子，外面的路崎岖不已，马车都晃来晃去，他握紧了车门，才稳住自己。 “我听说，这周边做官都是花钱买的，未必是正真考上仕途的人，一定是有人撑腰，才会如此放肆。” “这件事，姐姐之前调查过，不过后来线索断了……” “确实，不仅线索断了，随雨还遭到了打击报复，我怀疑是四皇子的人。因为自从随雨调查结束回来，四皇子一直对随雨有些看法，只是她大大咧咧忽略罢了。加上我们婚礼时发生的事情，我越发肯定是他。” “四哥确实让人想不到……不过好在斩断了他和落花楼的联系。” “嗯……”叶素点点头，不再言语。 但是他们的决定让他们改变了路线。 七皇子和叶素一等人兵分两路，一路先去了目的地，一路稍微迟一点出发。 并且，十染跟着两个主子做了乔装打扮，化作平民百姓一路去了外邦部落附近。 看着带着赈灾款的马车扬长而去，十染咋咋舌，真是一会一个想法，一会一个决定。 十染看着二人重新换了一套衣服，都装扮成了富家公子的模样。 他们在附近的小客栈准备停留一晚，这样前面的人马就能比他们快一些。 七皇子是打算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人打赈灾款的主意。 正好顺藤摸瓜，给一个重重打击，本身周边的混乱治理也让父皇很头疼，这次说不定立功之后，还能让父皇刮目相看。 现在正是需要各方目光注意的时候。 七皇子出巡的消息果然瞒的密不透风…… 十染和叶素他们从周边城镇路过的时候，小客栈没有，只有一家可以投诉的饭馆，并且环境破败不堪，。 无奈，只能先住下……毕竟舟车劳顿，七皇子因为颠婆，有些头晕，刚刚在路上还吐了出来。 不过由于早晨他并没有吃东西，所以呕出来的都是些酸水。 那股酸味直冲脑门，刺激的喷嚏不断。十染递了一张手帕给七皇子。 七皇子揉了揉红鼻子拒绝了。 十染收回手帕，转而帮他们将行李搬下马车。 又将物品归置在破落的屋子里。 其实这个地方以前是个客栈，因为来这里的人太少，也没什么人投宿。 掌柜的索性就不经营了，改成了饭馆。 所以这边的屋子虽然在，但是由于长期并未打扫，现在临时拿出来住人，有些不妥。 但是这个条件也不允许七皇子和叶素挑剔。 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十染和叶素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七皇子能不能受的住。 掌柜的带十染去拿被褥，打开厚重的铁锁，开门的一瞬间，灰尘硕硕地下，形成一股不小的烟尘。 十染忍不住用手帕捂住了口鼻。 在掌柜的指点下，十染给翻出几个个霉味不是太大的被褥。 小伙计将被褥帮忙抱到房间，十染进屋的时候，又见到七皇子揉了揉鼻子，看来霉味还是很大。 “二位公子，今日的住宿条件有限，我好不容易找出两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被褥，就先将就将就吧。” 七皇子点点头，没说话，但是皱着的眉头出卖了他真是的想法。 叶素到没有什么意见，直接摊开被褥，合衣躺下来…… 见叶素的动作，七皇子忍了忍，也学着叶素躺在床上，末了，示意十染退出去。 十染遵命离开，帮他们吹了灯，关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也躺了下来。今日赶路太累了，十染根本没花多久，就陷入睡眠。 第六十五章 灾区 从客栈起来的第一天，小二听说他们还要往北去，吓了一跳。 “姑娘，你们最好不要往北走，那边刚刚发生水灾。到处是流民……指不定还有瘟疫……” “瘟疫？没听说啊，要是有，朝廷一定会派人过来的啊。”十染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七皇子。 “是没听说，但是水灾的地方，最容易有瘟疫，万一去了就有了可怎么办，而且要是隔离起来，你们都回不上家咯……” “这个……应该不会……听说这次朝廷收了善款赈灾呢，跟着的估计还有药物和一些物资，水灾已经结束了，现在应该没事。” 听了十染的话，小伙计一挑眉，撇这嘴道：“那可不一定！二位爷和姑娘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自然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旁门左道，山那头穷，那里的官平日里就赚不到钱，一到这种时候，还不得狠狠捞一笔，那些钱最后到老百姓手里的，估计都没什么子了……” “这可是赈灾的，他们也敢？”十染很惊讶，虽然她知道官僚确实有些贪，但是老百姓救命的钱居然也要动，就实在不合天理了。 “敢！怎么不敢！”小伙计说起这个表情十分丰富，“这边山高路远，又偏僻，没人管制太久，他们什么都敢。” 十染不再说话，悄悄看了一眼二人。之间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 突然觉得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也许他们早就想整治，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幌子。 说不定整治贪官污吏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十染看着小伙子。对他说：“这样不太好吧，现在没有人管制，居然这么放肆，他们怎么这么胆大呢？” “哎呀，姑娘我不是说过了吗？这边偏远，管起来特别的难，而且听说对面的丞相好像有什么亲戚在景安城做高官呢，谁都不敢惹他，就越来越放肆了。” “而且这都算好的了，只是贪点钱财，你还不知道呢，他娶了三个姨太太，三个都是从外面抢过来的姑娘。” “他是如何抢过来的呢？人家姑娘也愿意嘛，姑娘家的父母难道还同意吗？”十染惊讶，强抢民女的事居然也有？ “有什么不同意，交不上田租不就得拿女儿来抵吗。”小伙计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日子不好过哟就更别说这种天灾时节了。” “哎，小哥，我听说今年因为水灾朝廷还减免了租税呢，你怎么说交不上租呢？”叶素突然插了一句。 是的，一般天灾**，租税都是可以根据情况减免的。 “到我们这儿哪里能减免啊？县令根本就没有说这些，所以我们的租还是要交的。”小伙计长叹一声。 “反正啊，经过了天灾，经过了**，我们这里的人哪真是苦不堪言，但是没办法，因为穷根本哪里也去不了，有些体力好的年轻人早早就背井离乡了。”说话的是掌柜，一个年迈的老头子。 “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们从来不指望这些人。喜欢这些人，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生活呢，现在呀，这些当官的一个一个摆谱，比皇帝老儿都大，觉得自己了不起的很”老头子将旱烟袋拿了下来，对着三人抱怨着。 叶素和七皇子的面色一僵，十染看着甚是好玩，憋住了笑。 “当官的也并不是所有的都是贪官，也有真正为老百姓着想的呀，你们也不能以偏概全，就这样一棒子打死所有的官员。”十染想调和一下尴尬的氛围。 “唉，那种清官也许有吧，但是不会出现在我们这里，我们这里的官呀，都是那个样子，以前也有人反抗过，但是并没有用，最后还遭到了报复，后来我们也不敢了。”老掌柜叹了一口气，抽了一口烟，老烟从他的口鼻中冒出，冉冉升起的样子，像刚刚羽化而登仙的雾气。 十染从飘渺的雾气中看着老掌柜，他沧桑的脸庞有些无奈，看着十分可怜。 十染的心忽然被揪紧了，她想到那些贪官污吏的样子，连赈灾款也敢贪污，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他们这些人真是太恶毒了。 新房子皱着眉，他心里恨恨的。听到那个伙计说，县令背后还有一个大靠山，他就知道是谁了。 大哥早年的时候，喜欢和这些部落里的人联盟，没少做一些贪污的事情，为了一些人情，卖了一些官位。 所以边疆这么乱，部落这么乱，都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七皇子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人居然还敢拿大哥的名头来狐假虎威，估计大哥也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应该会暴跳如雷。 现在大哥总是给自己塑造成一个积极向上的人设，所以现在乖了很多。 要是说以前抓住他的把柄还容易些，但是现在他太谨言慎行。 几乎没有什么把柄能够被人发掘。 他现在攀附权贵，完全放弃了部落这边，但是七皇子不能放弃，因为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七皇子要扩大自己的实力。 部落这边的人虽然乱了些，但是都是一些忠心耿耿的，比朝中那些冠冕堂皇的人要好很多。 而且如果能够平定边疆，也是一件不错的功劳。 “姑娘啊，我们都这么说了，你们还要往那边去吗？真的不能去呀，又是水灾，又可能有瘟疫，去了不是遭难吗？” 听了老掌柜语重心长的话，十染笑了笑。 “掌柜的，我们去那边是有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因为有水灾有瘟疫就不去了，哪怕那边千难万阻，我们也是必须去的。” 叶素看向老掌柜，“老伯，谢谢你的关心，我们还是得去的。要是还能安全回来，一定会来再拜访你。” 老掌柜点点头。他自然是希望他们还能够回来的。 客栈空了这么多年，多久没见过客人了？难得来了三个人，又这么投缘，老掌柜实在舍不得他们去对面的灾区。 但是他们这么执着，又没有办法，只得点点头，心里祈祷着他们平安归来。 第六十六章 投宿 拜别了老掌柜，七皇子等人带着东西向灾区前进。 他们的身上都带了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这里是北周的边疆，山区极多，路十分不好走，十染的脚底非常的痛，不用说，脚底一定有很多水泡。 但是看看其他两个人，倒是悠闲的很，学过武功的就是不一样，连走路都比一般人轻巧些。 不过为了不影响进度，十染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忍着痛，跟着他们。 由于七皇子突发奇想想要微服出去，所以这次并没有其他人跟着，只有十染一个丫鬟。 二人的体力很好，所以走路极快，十染有些跟不上。 走了大半天的路，二人察觉十染有些不一样，走路似乎有些簸。 “你的脚怎么了？不是受伤了吧？要不要把鞋袜脱下来让我看看？”叶素带头先问，很认真的模样。 十染并不想告诉他们，所以只告诉叶素，好像是鞋子里进了一颗石子，只要拿出来就没事了。 七皇子好像相信了，但是叶素并没有相信，他注意着十染的动作，感觉十染并没有从鞋子里拿出一颗石子，只是摸一摸鞋子边缘而已。 叶素大人走过去，不等十染反应，抓住她的手，把十染往自己身前一拉，紧接着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向后倒去。 十染被他平放在地上，虽然想要挣扎，但是叶素并没有给十染机会，他抓住她的小腿，一把脱下了她的鞋袜，果然，十染的脚踝肿得老高，通红一片，看起来就痛得要命。 而且脚底的地方还有一个大大的水泡。 十染的脚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叶素皱了皱眉头。 “没事的，我还可以走路，你们不用担心。” “你这样还如何走路？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大人真的不必这样，我可以忍受的。不能影响你们的进度。” “没事，我们也有些累了，赶了一天的路，确实应该休息一下，而且天色已晚。前面好像有个村庄，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住的地方。” 抬眼看去，前面似乎是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光芒，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下来了，应该是有人家把灯点起来了。 前面确实是一个村庄。 他们找到了一个地方，住了下来。 投宿的人家是一个夫妻两口，还带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只有五六岁天真烂漫的年纪，只是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脏脏的。 他们查看了一下十染受伤的地方，高高肿起来的脚踝处又湿冷的毛巾，先敷了一下。 那个小姑娘蹲在地上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十染的脚踝。 她的模样十分可爱，小姑娘学着他母亲的样子，对着十染肿胀的脚踝吹了吹。 “姐姐，吹吹就不疼了。”。 “谢谢你。”十染对着她笑了笑 却不想，这小姑娘听了谢谢之后，居然有些害羞，畏畏缩缩的躲到了她母亲的后面。 但是又忍不住，偷偷的歪过头，看向十染这边。 小姑娘的模样逗笑了在场的人。 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谈笑间，夫妻二人夫妻二人端来了食物，十染看了一下，是稀粥，不过几乎见不到米粒，上面还漂浮着几张菜叶。 也是，现在这里落难，食物简直就是奢侈品，这样已经很好了。 妇女说道：“现在家里没有什么吃的，这些已经是拿出手最好的了，希望在座的公子和姑娘不要介意。” “我们哪里会介意，是我们叨扰了你们，现在能有吃的有喝的，就已经很不错了，谢谢你们。”十染笑了笑，用手招了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 “唉，本来家里还是有几亩田的，只是今年落了水灾，现在粮食都被泡坏了，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过得下去，实在不行，就只能逃难去了。” “这个你们放心，听说朝廷已经拨了人下来赈灾，想必后面会好很多。” “这个我们也听说了，最近都说朝廷下来了人，拨了银子和粮食，唉，希望能早点到我们手里，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叶素突然想起来，拿着银子和粮食的的那批队伍应该已经到了这里，他们迟了两天没跟着，可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开仓放粮呢？ 他看了一眼十染，十染立刻会意。 “我听说朝廷的人早就到了，怎么现在还不开始开仓放粮呢？” “可不早到了吗？前两天就已经看到了，但是并没有开始，应该是在商量着到底怎么办吧。” 正说着话，这对夫妻的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满脸堆笑，说：“大哥大姐你们知道吗？明天早上衙门门口要开仓放粮了，赶紧准备好，带着明日一早排队去。” 听了他的话，夫妻二人有些开心，赶忙对着他笑着说：“好，明天我们一定早早准备好，然后早早去衙门门口排队，就等着领粮食了。” 小伙子看到了叶素等人，便问他们：“哎，哥哥嫂子，你们家来客人了？还是……贵公子？” 他们三人相视一笑。 “看吧，我说过了，朝廷一定会帮助你们的，你们不要担心什么日子过不过得下去一定会变好的。” 十染拍了个马屁，说完这些话，偷偷的去看了一眼叶素和七皇子。 可是叶素和七皇子只是静静的喝着稀粥，并没有说话，面上也无表情。 虽然并不清楚他们二人在想些什么，但是十染的肚子饿的呼噜叫，没时间思考。 十染也端起碗，喝了一口稀粥，粥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一些米汤和野菜叶子。 好在十染很饿，所以米汤也是非常美味的。 三人喝过粥，被夫妻二人安排了两个房间，一个是柴房，一个是小客厅。 夫妻二人的屋子不大，十染自然选择了小客厅，她受了伤，在这里躺下就觉得解放了双脚。 虽然躺到了床上，十染的脚还很痛，估计这两天也好不了了。 她先小心地放好受伤的那只脚，然后才躺下来。 这对夫妻给她在客厅用长条板凳拼成了一张床，所以她很仔细，担心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坠下。 叶素和七皇子就不太好过了，本来这对夫妻要把卧房让给他们，但是被拒绝了。 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七皇子和叶素睡在了柴垛上，不过铺了一层棉被，虽然下面仍旧有些湿气，但是好多了。 第六十七章 赈灾款贪污 第二天，天还没亮，十染就迷迷糊糊听到动静。 醒来的时候正看到这对夫妻已经穿好衣服，手里拿了麻袋，准备出门。 昨日说了，今天是要开仓放粮食。 “十染着忍着痛，爬了起来，你们要去哪里？要不我把公子叫起来离开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姑娘和公子就先在这里等着吧，锅里面有我煮好的粥，还跟昨天一样，还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他们已经出了门，回过头叮嘱了十染。 十染听了之后坐了起来。目送着他们离开，她站了起来，感觉脚还是有点痛，但是肿胀已经好了很多。 十染去了水房，弄了一点凉水，洗了脸。 洗了脸之后虽然感觉清醒了很多，刚刚被吵醒的时候还有一些头痛，迷迷糊糊的。 十染拍了拍自己的脸，叫了叶素和七皇子起来。 吃了早饭，他们就静静的等着那对夫妻回来，屋子里还睡着小姑娘。 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两个人才刚刚回来。 不过手里的袋子装的不是很满，而且有些唉声叹气。 “你们怎么了？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十染好奇地问。 “唉，别说了，今天发的粮食里面居然夹了石子。本来按人头分每人半斗米，现在加了石子，半斗都不到。”妇人垂着脑袋，有些失望。 “我就知道会这样，但好歹分了一点粮食，明天还可以再去拿。就是这个米里面的石子不太好拿，得仔细挑拣出来。”男人只是抱怨了一句，有总比没有好。 “你就是太会满足了，我告诉你，朝廷派下来的东西绝对不会掺杂了石子，一定是衙门的人干的。”妇人愤愤不平。 “那又怎么样？你要是去闹，明天就没米了，你要不去闹，明天我们还能再领一点回来，少就少一点，但好歹能填饱肚子。” 叶素没说话，走过来，他打开了妇人手中的麻袋，远看去是白米，但是捞出来一看，却发现居然掺杂了细小的石子。 米里面加了石子，等于把重量减了一半，留下来的那些粮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定是他们扣下来了。 想到他们毫无良心的做法，叶素非常生气，脸色铁青，看来这些人是要收拾一下。 他看了一眼七皇子，和他进行了眼神交汇。 收到七皇子肯定的眼神，他便明白了要怎么做。 三人随即拜别了夫妻二人，刚刚被外人见到他们吵架的样子，送别的时候，夫妻二人的脸上有些尴尬。 十染三人忽略了他们脸上尴尬的样子，径自离开了。 十染看着七皇子和叶素的脸色并不好看，她不敢说话，怕触了霉头，又闹的不愉快。 赶了一会儿路，他们终于到了衙门，衙门前已经人很少了。 来领赈灾粮食的人们已经四散开来，门口的东西也收拾干净。 叶素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人恐怕一点也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居然敢这样做。” “都进了钱眼里，哪里能注意到别的，恐怕不断的拿到钱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七皇子也冷笑着补刀。 十染环顾四周，并没看见制服打扮的人。周围领过粮食的，都陆陆续续回家了。 叶素见十染的目光在周围来来回回，便把她叫过来，给了她一些钱，都是些铜板。 十染手捧着接住，有些好奇。 “叶素大人……这是？” “你去散些钱给这些乞丐，我和七皇子有事去去就回。” 十染转头看了看街边，确实，很多乞丐，排在街边。 他们或躺在地上睡觉，或垂着脑袋打瞌睡，乱蓬蓬的头发，破破烂烂的衣服…… 哎…… 不过听着叶素的话，像要支开她的样子。十染不太想落单，“叶素大人，让我跟着你们吧……我……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比较害怕。” 叶素眼皮也不抬，“不行，我们要去看看赈灾物资怎么了，你不会武功，跟着实在太麻烦。钱发完了就找个茶楼歇歇脚等我们。” 说完，拉着七皇子便要走，十染自知留不住他们，撅着嘴，心里暗暗想着这个地方哪里有茶楼？随便打发人也不是这么打发的。 他们转眼就不见了，十染只能叹气离开。 路上有很多乞丐……见来了一个穿的整整齐齐的女子走过来，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了十染。 十染走过去，给他们的空碗里每人塞了几个铜板。 “谢谢，谢谢女菩萨……”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围住了十染，叩头感谢。 一瞬间，吸引来更多的目光。 …… 叶素来到衙门的仓库后面，从天窗处向里面看去，果然堆满了粮食的口袋。 突然有人进屋，几个人搬了几口袋粮食出去…… 叶素转了转眼睛，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他见到这群人将粮食分成两份，一部分倒进箩筐里，然后又加了些石子。 混合之后，将箩筐里的粮食称了称，达到了发放的重量便不再加石子。 另一份粮食打包好之后从后门悄悄运了出去。 他觉得很奇怪，于是便跟了上去。发现这些粮食悄悄备运回了一所大院。 …… “果然如此！”叶素对着七皇子耳语几句，七皇子沉思起来。 贪污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情。 既然调查清楚了，后面拆穿也不是问题，七皇子思索着。 “你觉得现在怎么办。”叶素征求他的意见。别在这里应该听七皇子的才对。 “直接抓他们就可以了。人证物证具在，想赖掉也没有办法了。这种应该好好惩罚一下，我知道他们的官职是从从大哥手里买的。” 七皇子眸子里绽放着杀气，比叶素矮不少的少年，第一次有了比他还要强大的气场。 “这次的事件大哥可得倒霉了。” 第六十八章 大皇子软禁 十染最后见到叶素和七皇子的地方是衙门大厅，进门的时候，十染在大厅的上方看到那个光明正大的匾额。 木头的匾额已经开裂了，正大光明四个字也已经斑驳……十染盯着那个看了一会。 大厅倒是很整洁，但是那四个字却非常破旧，异常讽刺，这个对比真是应景。 十染走了进去。 虽然是她第一次进衙门，但也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因为要来找自己的主子。 七皇子坐在大厅的位子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叶素背着手站在他身边。 而台阶下面，其他一些人都跪在地上…… 十染见到了穿着官服的县令和县丞，都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非常的惴惴不安，。 想到那些可怜的老百姓，十染心里嗤笑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如果没有做那么多坏事，又怎么会现在被针对。 要怪只怪他们贪心，根本就想不到百姓的利益，反而榨干了老百姓的血汗钱。 尤其是在这种天灾的日子里，贪污一粒米。都是对他们最大的伤害 七皇子的动作雷厉风行，他迅速惩治了这些贪官污吏，又将该发放的救助款发放了，粮食也按人头分到了各个人家。 少数民族的部落本就众多，这么多年一直被欺压，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个个都十分开心。 七皇子这次立了功，得到了百姓们的认可。 坊间都传七皇子简直是人间降临的菩萨，好心好意帮他们整治了贪官污吏，也拯救了他们的生活。 七皇子听到十染说这件事的时候，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些松动，十染描述的绘声绘色，任谁也会开心的。 虽然并不知道那天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些证据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七皇子手里会有大皇子买官人员的名单。 但是回京之后，七皇子就开始主动出击。 七皇子立刻上书皇帝。上交了大皇子收买官员，收受钱财的证据。 又将当年买官的人列出一条名单，交给皇帝。 这件事让皇帝非常恼火，他最忌讳结党营私这种事。 加上之前大皇子干的那件丑事……这些事情的积压，让皇帝对大皇子产生了隔阂，根本不听大皇子的解释，直接将大皇子软禁在了府里。 大皇子有苦难言，之前发生那件丑事之后他就一直谨言慎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了父皇不高兴。 没想到这次被七皇子在背后捅了刀子，他实在想不到。 十几年前的事居然能被挖出来，而且竟然会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他明明已经将这些证据销毁了呀，不知为何。 只有十二岁的七皇子，竟然有这些把柄……不用想，七皇子能做到如此，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帮助他。 现在已经被父皇囚禁了，自己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大大的阻挡。 而且自己拉帮结派的事，其实父皇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没有证据，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他的日子并不好过，不仅要防着四弟，还有防着七弟。 以前真是小看了七弟，小小年纪居然就这样有城府，他从来没有见过七弟这个样子。 上书的时候满脸严肃在父皇面前句句不离他的错误，几乎将他置于死地。 以前江随雨也是一个狠角色，他从来没有想过，七弟也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毕竟他们的母族不兴旺，怎么想着也不会得到大成的支持，却没想到江随雨嫁了叶素，丞相直接站在了他的背后。 想当年，拉拢丞相的时候多么难。 看来七皇子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势力，他一定要早走做准备，时刻提防着他们。 现在自己的敌人不只有七皇子，还有四皇子，更不用说在他背后小戳的那些小官员。 只可惜现在自己被囚禁了，而且父皇还派了人精进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外面的人取得联系，想要出去也只能按戳戳的想办法。 他知道自己被囚禁之后，其他的人一定会想办法趁他囚禁的时候，在实力上赶紧超过他。 想到自己谨言慎行，居然也能被这样设计。大皇子现在非常挫败。 现在最要紧的是重新得到父皇的信任，能在大事上做点什么，得到皇上的赞赏。 正想着，屋子里来了一个人。 大皇子心情郁闷，正愁着没地方发火，结果有人不通传就进来，正撞到他的火气上。 还没怒发冲冠起来，见到来人，大皇子的表情一泄，居然是自己的老师！ 只见来人穿着大夫子的服装，“大皇子别来无恙，老陈来看你了。” “老师，是不是父皇决定放我出去了？” “哪有那么快的事，只不过这件事现在正在眉头上，你被囚禁一下也好……总比在皇上眼前晃来晃去，惹他不开心要好。” “老师，现在我们这种处境要怎么办呢？得想办法突围出去才可以。你可有什么高见？” “高见是没有，但是有一个意见，你现在最好把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全部都说出来，我帮你去一一摆平掉，实在不行就杀了吧。” “否则到时候牵扯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你的党羽可会一点一点的崩溃掉。等到你出来的时候，恐怕能为你所用的人都没有了。” 大皇子的老师理了理衣服，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你干的这些事。皇帝本来就不喜欢人这个样子，早年你不懂事，做些错事，我也就原谅你了，现在没想到，你自己处理的不干净，被人抓住了把柄。” “抓住了把柄倒是小事，囚禁你倒也不是太重要，要是把后面一群人给得罪了。这以后的大业要怎样完成，就是个问题了。” 听了老师的话，大皇子陷入了思索。 是的，因为自己，这些官员收到打压估计很正常，这要是一连串因为自己被罢免了可怎么办？ 第六十九章 宠妃琴月 皇帝的身体近来越来越不好了。中宫娘娘为了冲洗，又举办了一次大选秀，这次大选秀，上供的女子不多，只有五个，但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皇后请了天命，挑了个黄道吉日，便将这五名女子接入宫中…… 这天，阳光普照，无风无云。 一排太监，一排宫女，簇拥着五个秀女缓缓而来。 路过宫殿的朱门……这庄严肃穆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朱门后面是两个盘龙的木头柱子，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仿佛真的一般，随时腾空而去。 经过金顶大厅，来到一侧门外，只见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金瓦，让人迷乱不已。 转而，领头的公公带着他们向前走去，转进一个花园的偏殿。 殿内的芙蓉雕花的宝座上，坐着一位仪容端庄，雍容华贵的女子。 底下，太监和宫女整齐的排着队列，给她请安。 “参见皇后娘娘！” 五个秀女从人群后，缓缓踱步到皇后面前。 皇后笑了笑，仔细的看着每个人的脸，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她依稀也想起曾经的自己…… “你们应该知道，现在并不是大选的时候，只是这后宫很久没进新人，为了喜庆，便接了你们过来……能服侍皇上是你们的福分，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才对得起日益操劳的皇上。” 众女子行了大礼，回答道，“是。” 皇后又嘱咐了许多，无一不是女德之类的事情。 之后，教习姑姑便拿出一个簿子，又朗读了一些宫里的规矩。 众人用心地听着教诲…… 台上的熏香换了两次，教习姑姑的话才说完。 众人做了万福，谢了教习姑姑。 皇后又在身边的满夕姑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满夕姑姑点点头，便带着五个人给皇后娘娘行了大礼。 太阳已经夕阳西下，黄昏沾满了整个庭院，将地上镀了一层黄金，皇后娘娘似乎也有些乏了，便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这次的选秀极其简单，皇帝都没有插手，皇后也就简化了一些规矩。 偏殿的庭院曲曲折折，用过晚膳，天已经黑了。 长廊两旁灯火通明，恍如白昼，锦云隐隐约约看到尽头的高墙……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 似乎有晚归的鸟停在上头。 锦云有些感慨，高高的宫墙不知关了多少女人。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只是她心中有一个坚定的想法，这个坚定的想法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去完成的，曾经让她流血让她哭泣的那些人都会得到报应，他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些曾经想要杀了她的人也不会逃脱，一定会给她抓住狠狠的报复。 “你们等着吧……”锦云握紧手中的一枚戒指。 …… 转到新年了。 北周上上下下都是欢快的情节，大家都快乐的准备着新年，不论是皇宫还是民间都异常热闹，十染偶尔会跟大家一起去上街玩一玩…… 听说三个月前，皇宫进了一位秀女，深得皇上的宠爱，不仅对她宠爱有加，甚至对她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皇后虽然有规劝，但是皇帝根本不听，说的多了，皇帝反而会大发脾气。 再后来，不仅会大发脾气，还会惩罚皇后身边的人，左右都是为了撒气，又不能太指责皇后，就只能拿手下的小喽喽开刀。 时间长了，皇后也选择默不作声，就让着这个女人得宠…… 这个女人非常的嚣张，在皇宫里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皇上对她的容忍也是史无前例的，都议论着皇帝被蒙蔽了心眼。 快到新年了，这个女人似乎也不停歇，准备和皇帝来一趟出游。 本来是合情合理的，北周新年前，皇帝和皇后都要进行出游，但是这次皇帝无论如何也要带上他的宠妃，皇后虽然不满，但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暗暗的恨着…… 巡游的这天非常热闹，他们的队伍里里外外围着人，至少包围了三层人。 虽然官兵已经进行了开路，并且对周围的百姓进行了管理，但是由于车水马龙，皇帝的巡游队伍依然前进的非常慢…… 宠妃坐在第二个马车里。 阳光穿过透明的沙曼，微风卷起帘子，让大家时不时的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个宠妃的尊容，异常美丽妖艳，一张白璧无瑕的脸上是精致的五官。 虽然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但是惊鸿一瞥却叫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天仙下凡，怪不得皇帝对她宠爱有加。 即使这个女人没什么手段，光一张脸就能鹤立鸡群了…… 巡街结束的时候，皇上决定去大皇子的府上休息。 因为结束的地方离大皇子的府上比较近，而且大皇子也被囚禁了数月，皇帝也想过来看看。 大皇子接到消息的时候异常开心。 因为这是他表现的时候，只要能跟父皇说上话，在卖个惨，估计父皇就可以体恤他，把他放出来了，这样自己又能完成大业。 大皇子用一场隆重的礼仪，迎接了自己的父皇和母后，还有一个没有露面的宠妃。 他对这个宠妃也非常好奇，听说是北周边疆部落的一个女子，被献上来的时候也是经过幕后精挑细选的，但不知为何现在却如此嚣张。 北周边境部落的地区少数民族众多，那里的女子长相出众，能歌善舞，温柔体贴。自己去了几次，都被这些女子迷的欲罢不能，那么父皇应该也是这样吧。 宠妃到了大皇子的府上之后，直接被安排在了厕院休息，皇帝也允许她好好休息一番，因为游街了一天，也太累了。 大皇子安排好皇后和皇帝的住处之后，便离开了，路过花园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正在赏鱼…… 那女子身穿鹅黄的百花争艳的破裙，踏着一双锦缎的绣鞋。肤若凝脂。 那女子向自己看过来，忽然千娇百媚向前走来， 那张脸在大皇子看来十分熟悉，但细想一下又想不起来是谁，只觉得光彩照人，明眸善睐。 这一张美丽的脸，竟然叫大皇子惊呆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作何反应，也忘记了要给这个宠妃行礼，他毕竟是自己的庶母。 “大皇子别来无恙吧，你不是找人去杀我吗？现在我来了你可敢动我？” “你是？” “大皇子可真是健忘……我是琴月啊……” 第七十章 琴月的悲哀 大皇子大惊失色，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宠妃居然是晴月，而且已经被父皇封了贵妃。 而且明明已经和自己发生了关系，她怎么还能入选秀女呢？秀女一般都要求是个处女啊？ 这个女人又是何时变成了北周部落的女子呢？虽然他对琴月不是很了解，但是她可是地地道道的北周景安城的姑娘…… 大皇子突然想到什么，又紧紧盯着女人的脸，琴月明明已经毁容了，那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易容了？ 想到这里，大皇子赶紧扑了过去，想要撤出她脸上的那张假面皮。 见大皇子惊慌失措的扑过来，锦云嬉笑着，一把推开了他。 对着大皇子说：“大皇子还是这么急躁啊，怎么不想一想我到底是谁呢？你真以为我是琴月吗？还是你心里做了亏心事，我随便这么一说你就吓到了。” 大皇子看着锦云的笑脸，心中恨恨的，恨不得撕开她那张假的面皮…… 但是刚刚扑过去的时候，他的手摸到了她的脸，那温热的触感根本不像是易容的面具，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疤痕哪里去了？ 好在他们周围没有其他人，大皇子恶狠狠的盯着锦云的脸问：“你到底是谁？胡说八道，琴月的脸已经被毁容了，怎么可能是你这个样子，你是不是知道琴月的下落？告诉我，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好过？哼，大皇子，你真是说笑了，现在的你才是不好过的那个吧，你想不想好过，得问问我才可以，毕竟皇帝现在可是听我的了。” 锦云笑着继续说，“我把皇帝的耳朵根子磨软了，你觉得你自己还有生存的地步吗？你以为皇上和皇后来你的府上，是谁的主意？当然是因为我。” 大皇子异常惊讶，“难道父皇和母后不想来看看我么？” “你以为呢，如果不是我吹了枕边风，你以为皇上会来看你，像你这种被皇上弃用的皇子，你以为还有什么重要的。” “你想要重新站起来的话，就必须靠着我，我建议你对我客气一点，什么叫让我好过，是我让你好不好过。” 听了锦云的话，大皇子心里暗暗吓了一跳，他从来不知道皇上真的已经放弃他了，父皇真的这么绝情吗？ 自己早年也帮他做了不少事。 不论是外邦国的事务，还是朝堂内的事，他都有帮父皇分忧解难，没想到只是发生了一次错误，就已经被皇帝弃用了…… 皇帝的做法让他心里有些凉，但是锦云说的话并不一定都是真的，还需要考量一下。 “你不必挑拨我和父皇的关系，无论你怎么说我都是相信父皇的，我是父皇的儿子，他一定会照顾我的想法，怎么是你一个没有儿子的宠妃能左右的呢？” “既然大皇子这么嘴硬，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你慢慢的等着吧……看最后的结果。” “呵呵，你以为你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宠妃就能在后宫里无法无天，我告诉你，母后和其他妃子自然有办法对付你，你的好日子也未必长。父皇年纪已经大了，没有子嗣傍身的你，以为能在宫里站得住脚跟吗？不要太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哈哈哈哈哈，我的事自然不用你考虑，你放心好了，我和大皇子一定是你先死，而我也一定会好好的笑着活下去……”锦云笑着。 锦云看着大皇子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他说的有道理，后宫何尝不是吃人的地方。 锦云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否则就不会，那人提议她进宫的时候便一口答应。 既然进了皇宫，锦云就一定会想办法完成自己的任务，等到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是死是活他也不在乎，毕竟琴月的一条命，已经死过一次了，她根本不怕。 她笑着看着大皇子离开，又转身招招手，将远处的那些宫女太监招了过来。 宫女太监可不敢得罪这位宠妃，赶忙小步碎步的跑过来，为她奉上了新鲜的鱼食，锦云看了看鱼食，随便拿着一个放到了湖中，瞬间湖中的锦鲤聚集而来。 那些锦鲤奔抢着争着鱼食，看着他们的样子，锦云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这种前仆后继争抢鱼食的样子，跟大皇子和四皇子他们现在的做法又有什么不同吗？不过都是为了自私的**罢了。 真是恶心的鱼。 说完锦云便离开了，他去了前厅，准备先去拜见拜见皇帝和皇后，毕竟皇后才是正妻，自己不过是皇帝睡过一个宠妃，虽然嚣张，但也给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锦云知道皇后娘娘不喜欢她，但是那又怎样呢，她有皇帝的宠爱，至少现在有她的筹码就够了。 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报复了自己想报复的人，即使是一时的宠爱，她也愿意接受。 自从知道自己要进宫，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最终结局就是一个悲惨的结局呢，锦云明白这些道理。 她又不是一个傻子，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该怎么做，她还是知道的。 琴月身后有个主子，她知道自己应该帮谁，现在改了锦云这个名字。 只要尽可能的帮助那个人坐到皇帝这个位置，她也算功成身退了，说不定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 但是经过了追杀，经过了辗转反侧的逃亡，琴月已经明白了，四皇子和大皇子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利用她就算了，竟然还想要她的命，这是枉费她一心一意的对待四房子，琴月那样爱他，却得不到他一丝的回应。 心态崩溃的那天到底是怎样的呢？ 琴月根本就想不到，四皇子一直爱的都不是女人，他不过是像对待情场上的那些浪子一样，胡乱的去敷衍罢了。 敷衍的毫不走心，甚至有些不耐烦，曾经帮他做的那些事情，一点都不入他的眼。 甚至他觉得这就是琴月应该做的事情，没有了利用价值随时就会死。 兔死狐悲，这就是琴月的命。 不过琴月自然不想这样，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七十一章 冤家路窄 皇帝和皇后歇息在大皇子的府上，江随雨也决定要去拜见一下。 这日，她带了叶素等人，一起去了大皇子的府上，准备请安。 到了大皇子的府上，请安之后，自然见到了大皇子，见到皇兄，看他的表情似乎很奇怪…… 哼，还不是自己坏事做多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容易被抓住把柄，自己不多想一想。江随雨小声腹诽。 不过她说的这些话，只有叶素和十染听到，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又得惹麻烦。 “下次这些事情放在心里就行了，不要说出来，回头被有心人听了去又是事情，到时候没完没了。”叶素小声地提点她 江随雨撇撇嘴，不开心地回答知道了。 叶素和江随雨走在前面，十染和暮雨默默的跟在后面，他们带的人不多，路过曲曲折折的庭院，经过一座假山。 这个地方十染认识，就是她加害大皇子和琴月的地方。 想到这里，十染心中一阵揪紧…… 琴月已经消失有几个月了，好像并没有人找到她，听说除了叶素这边在找，大皇子和四皇子也在找她。 但是并没有消息，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真叫人奇怪。 中午的时候，江随雨和叶素要陪皇上和皇后吃饭，所以暂时不回府里，十染奉命要去厨房给他们拿些点心。 她端了食盒，拿了些精致的栗子糕，那些栗子糕淋上了蜂蜜，亮晶晶的格外好看，闻起来也非常的香，他拿了几个放在盘子里，又装进食盒中。 出门的时候，十染还尝了一个，是很不错，蜂蜜味和栗子味相交融在嘴巴里，入口即化格外好吃啊，江随雨就喜欢这些甜食，估计也是厨房按照今日客人的喜好来的吧。 十染收拾好食盒，正准备往回走，往回走的路程中呢，会路过一个曲曲折折的小院，小院的周围有山有水，有树有鱼，不得不说，大皇子的府上还是那么别有洞天。 每一处都是景，每一个放眼望去的地方都是尽心雕琢的，像极了大夏朝的小园林。 十染并不着急赶路，所以她走慢一些也没有关系，正对着这些美景发呆的时候，远处忽然看到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华贵的女子…… 十染突然想起来，听说贵妃娘娘也在这边呢，只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皇上没有让她到前厅吃饭吧。 这是金屋藏娇么？ 听说皇上对这位贵妃娘娘十分宠爱，已经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十染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对于皇上的女人她也不敢随随便便敷衍。 刚才过来的时候，十染并没有见到他们，可见他们是在十染去了厨房之后才出来游玩的。 既然都在一条路上，左右都得碰见，不如自己主动上前去请个安。 想到这里，十染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匆匆走到前面，对着屏风后面的女人福了福身…… “参见贵妃娘娘。” 屏风后面的贵妃娘娘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是一怔，然后对她问：“你是哪个宫里的女子？我怎么感觉好生熟悉。” 十染本以为请安后便可离开，却没想到贵妃娘娘对她好奇盘问起来。 十染笑了笑回道，“禀贵妃娘娘，我是公主府的婢女。” “你是公主府的人。” “是啊，贵妃娘娘。”十染心中有些奇怪，一个贵妃娘娘为什么会对自己上心了，正奇怪着，一只素手一把拉开面前的帘子…… 一张绝色的美人的脸出现在十染的面前，十染还来不及从她绝美的容颜中反应过来，便有听到贵妃说。 “你是公主府的女人，我怎么听说，你是四皇子府上的。” “回禀贵妃娘娘，奴婢一直在五公主身边当差……”十染心中有些奇怪，突然想到什么，后背有些冷汗。 她只和一个人说过自己是四皇子府上的奴婢……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退下吧，唉，对了，你回来，你手中的食盒里是什么东西啊？” “回禀贵妃娘娘，这是蜂蜜栗子糕，是奴婢刚从厨房拿过来的，五公主喜欢吃甜食，这会儿奴婢正要给她送过去呢。” 十染回答，她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如果这个人真的是琴月，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自然听说过北周的五公主，皇上可喜欢这个公主了，不止在我面前提过她呢，不如我跟你一块去吧，正好见见公主，尝尝点心。” 虽然这个贵妃娘娘大家都知道皇帝很宠她，但是在这种比较正式的场合，皇帝还是有时候不会让她上台面的。 听说已经吩咐了，不让贵妃去前厅露面，让她就在这偏院呆着，每次皇帝都来自己找她，这次怎么突然主动要去前厅见见别人了。 十染心里有些畏惧，不仅仅是怀疑她是琴月。 但是二人身份悬殊，也不好说什么，既然说了要去见五公主，那就去见吧。自己给她带路便可。 十染对着宠妃，宛然一笑，便说，“好的，贵妃娘娘，奴婢给您带路。” 只见贵妃娘娘起身，身边奴婢立刻将手中的外衣给她披上，周围又来了几个太监，手里都拿着暖炉，熏香围在贵妃的四周，让她不容易见风。 十染心里倒是非常惊讶，这个排场真是比皇后娘娘还要大。 心里震惊之余，也不免有些可怜。 这宫里的女人大都是这个样子的，得宠时飞扬跋扈，失宠时比谁都可怜，也不知这个没有母族之称的妃子会坚持到什么时候，光靠一个皇帝的宠爱断然是不够的，更何况她也没什么本事，又没个一儿半女。 十染默默的给贵妃娘娘带路，她全然不知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盘算着怎么给她来点苦头吃。 锦云见到这个女人，心里非常生气，她知道，当日便是便被这个女子欺骗了。 不仅失了身，还被四皇子抛弃，连大皇子也都在追杀她，自己能落魄到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是拜这个女子所赐。 如果不是她，琴月自己愿意活在被欺骗的世界中，哪怕被欺骗，她也是觉得开心的，但是现在一切假象都被眼前这个女子揭穿了，她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甘心，一定要找十染算账。 不过知道她是五公主的人。 锦云还是有一些忌惮的，因为她主子的合作对象也是五公主，只不过作为一个小喽啰的丫鬟，应该没什么，随便折磨一下，应该也不会说的吧。 第七十二章 见面 皇上和皇后在大皇子府上的一处湖心庭院中和大家喝茶，谈天谈地。 湖心小亭外，有曲曲折折的小长廊，走过长廊过去，便是湖心小亭，大家聚集的地方。 十染惴惴不安地领着贵妃娘娘和一群人过去，远远的皇帝瞧着那个阵仗就知道是贵妃……心里有些不满，但也并没有表露出来。 谁叫这个女人讨人欢喜呢，过来便过来吧，又不是不知道贵妃跟着自己出来了。 倒是皇后娘娘看见远处的情况，面色立刻拉了下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只不过皇上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喝着茶。 江随雨自然察觉到皇后的情绪，见她不高兴的样子，眼光也瞟到了岸边，心里暗暗一笑，这个皇后可没少给他母妃脸色看，多多少少在后宫也欺负过他的母妃。 现在有人给皇后不痛快，江随雨心里是暗暗幸灾乐祸的。 江随雨弯了弯唇角，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对着叶素说：“看，十染回来了，我最喜欢大哥府上的点心师傅了，蜂蜜栗子糕做的是最好，你一定要尝一尝，以后可不一定能吃到哦。” 大皇子眼角也瞧见了贵妃娘娘过来了，面色也是不对，但是他强忍下来，多年在官场上的阿谀奉承，让他已经百毒不侵，所以即使遇到这么一个女人也可以忍得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五妹说的对，我这里的点心师傅手艺真不错，待会得多吃一点。”大皇子跟着江随雨的话转移话题。 湖心亭里的众人面色各异，只有江随雨心中暗暗窃喜，想着要看到一场好戏了。 十染带着贵妃娘娘来到湖心小亭，众人行礼之后也互相介绍了一番。 湖中有风漫漫，吹着湖心亭里的珍珠流苏帘子叮咚作响…… “这是新封的贵妃，随雨，快来拜见……” “是，随雨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今日的衣服可真好看，头上的碧玉簪子也一定价值不菲，看着怎么像父皇自己雕琢的……一定父皇赏赐的吧。” 江随雨笑了笑，这种场合，嘴巴甜一点没错。 锦云笑了笑，妩媚的抬起手，扶了一扶头上的簪子，那一个动作真是撩拨着众人的心神。 她笑着说：“这个本来可不是一个簪子，是外邦进攻的一块玉石，但是我喜欢这个，皇上就把这个玉凿成了一个玉簪子送给了我，我可喜欢了天天带着，皇上你说是吗？” 贵妃嬉笑着，丝毫不在乎旁边已经绿了脸的皇后娘娘。 皇上哈哈笑着，用手招来了贵妃，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锦云也不看皇后拉下脸的样子，直接坐到了皇帝身边，皇后娘娘的脸黑成一片。 “皇上，你们真是的，在这里吃点心，喝好茶都不想着我，要不是我遇上这个小丫头去厨房拿点心，都不知道你们有这些好吃的，你明明知道我也喜欢吃甜食，为什么不让我过来呀？也好让我见见五公主呀，你不成天把五公主挂在嘴上吗？” “你看，正要去请你，这不，你自己来了，来尝尝这些点心吧，老大府上的点心师傅可是名扬万里的，做的点心比宫里的都好吃呢！” 锦云笑着看看大皇子，用手捏起了一枚糕点，尝了一口。 “嗯，果然入口即化，好吃的紧，看来下次要要把这个点心师傅招到宫里去，这样我天天就有的吃了。” 大皇子呵呵一笑，打着哈哈，他并不想和锦云周旋，怕到时候一个说不清楚，掉进锦云的陷阱里。 万一皇帝因为这个要找他麻烦，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不敢冒失的去做。 见大皇子不说话，锦云笑笑，坐了下来，又夹了一枚糕点，喂给了皇上，接着又喂皇上喝了一口水。 “皇上这茶好喝吗？闻起来真香。” “确实香，老大这里的茶水是哪里供上来的？这茶好像是我赏给了几个大夫的，你这里如何就有？” 皇帝的问话让大皇子一僵。 “父皇，这个茶水还是上次儿臣去拜见皇祖母的时候，皇祖母送给儿臣的。” “对吗？我就说，这大夏朝进贡的茶叶我并没有赏给你，怎么会在你这里呢？”皇帝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叫大皇子冷汗涔涔。 大家笑了笑，没说话，各自品着茗茶，吃着糕点，江随雨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宠妃，一股狐媚，果然是个有手段的人。 自从她来了之后，把皇后娘娘的气场盖过了一半，叫皇后娘娘有气发不得，江随雨看着这个贵妃，心里暗暗的想着，看来是个了不得的女人呢。 只是，她总觉得锦云看向她的目光里，有一些隐隐约约想要说出来的话，只不过隔着盈盈一水间的目光，根本不能表达出他的意思。 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暂时不要理会吧，于是避开了贵妃的目光，孤自的喝着茶。 叶素自然也察觉到那个宠妃的目光，但是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觉得这个女子可能以后也能派上用场，如果真的合作他也是愿意的，不知道五公主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觉得他们回去之后可以商量一下对策，如果真的可以和皇后娘娘相匹配的皇妃合作，对他们的以后是很有利的，有儿子也正好可以让西房子这边登基，再许她一个太后之位。 十染觉得气氛怪怪的，他当然知道贵妃和皇后不和，但是五公主和贵妃之间的关系感觉也有点猫腻……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众人正在谈笑贵妃终于把话题扯到了十染身上，“这个小姑娘是五公主的人吗？” 江水雨没料到贵妃会扯到十染，“是啊，他是因为我驸马的丫鬟，因为婚后便在一起生活了，也算是我半个人吧。” “我瞧着这个姑娘喜欢的紧，要不然就先让给我吧，机灵的很，我再调教调教。” 江随雨笑了笑，咽下了一口糕点，对着贵妃娘娘说，“贵妃娘娘，您真是说笑，我这个宫女其实就是乡下上来的一些婢女，哪里有宫女的那些女子，机灵可爱呢，小心她粗俗的冒犯了你，到时候你要了她的命可就不好了……” “你瞎说什么，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会杀了这个姑娘，公主不愿意就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 “嗯，这个可不能问我，得问驸马的意思，他毕竟是驸马的丫鬟呀，驸马你怎么想？” 叶素得体地对着贵妃娘娘行礼，说道，“贵妃娘娘，虽然这个丫头虽然看起来机灵，实则做事鲁莽的很，我担心他去了宫里不适应你会冲撞贵妃女，还是算了吧。” 贵妃娘娘笑了笑，没在说话。 她知道自己如果再要的话，他们也不会给她的，还不如来日方长，有的是方法来对付这个丫头…… 第七十四章 合作 十染被贵妃娘娘痛打了二十大板，屁股上和大腿上皮开肉绽，非常惨不忍睹。 几乎全是血肉模糊……远远看去红彤彤的一片，但是还不至死时然只是有一些奄奄一息罢了…… 十染心里自然明白，贵妃娘娘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报仇，十染心中更加确定了贵妃娘娘就是琴月。 但是她也知道，贵妃娘娘一定知道她不过是受人者指使，她一定是想把自己背后的五公主和叶素大人揪出来。 答案在这里已经很明显了。 贵妃娘娘就是要找江随雨……但十染觉得，贵妃并不会找江随雨的麻烦。 现在，她无法分心想其他东西，她整个身体非常痛，从大腿根处的那种痛楚蔓延到了自己的心房，再从心房直冲脑门，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不知道自己的腿有没有断，还能不能活下去？ 打她的人并没有手下留情。 突然，十染隐约听到院子里来了其他人，应该是叶素大人和五公主吧，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救自己。 如果贵妃娘娘给他们施压，想必他们也没有办法。 十染的视线开始模糊。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去祈祷别人来救她，此刻她想要活着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十染受难，江随雨心里也不痛快，毕竟十染是五公主府上的人，她要是遭了难等于打了公主府的脸。 是以，江随雨脸上拉的很黑，虽然这个女人跟自己年纪差别不大，但是却是皇上的宠妃，自己也不敢太过，毕竟母妃也在宫里。 “哟~五公主来了，这个丫鬟的脾气可是真大呀，摔碎了我的玉簪，居然还敢狡辩，我就替五公主教训了一下，五公主不会怪我吧？” 江随雨面上和颜悦色的笑笑，心里却觉得恶心至极。 她自然不敢怪贵妃，就算贵妃不说这句话，她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 “随雨自然是不敢怪罪贵妃娘娘的，只是贵妃娘娘打了我的丫鬟，这也等于佛了我的脸面，我实在不知道她怎么会把你的玉簪给打碎呢？我听说是十染找到的，贵妃娘娘这样处理，别人怕是要说你赏罚不分。” “那五公主就是在怪我了，你可不要生气……我不过是教训了一下你的丫鬟，有时候不管教管教，这些人仗着主子就狐假虎威了。” 一句话说的江随雨面红耳赤。叶素在院外站着，并没有进来。 见着江随雨面色有异，想要进来，却被江随雨一记眼神给阻止了。 “别这么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谈谈心。” “贵妃娘娘想谈心。后宫里那么多娘娘，贵妃娘娘随便选一个出来便可，您这么受宠，肯定有人愿意想听你说心里话。” “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哪一个是真心想听我说心里话，还不都盼着我早点下台，早点进冷宫呢……” 锦云换了个姿势坐下来，“皇上刚刚乏了，已经去皇后娘娘那边休息了，我就不等你来，才想和你说说其他的事吗？” 说完，看了一眼左右，“你们下去吧，我要和五公主说些女人的悄悄话……” 江随雨心里有些奇怪，她自然不必把十染打了一顿再叫自己过来，直接传唤就可以了。 也许，十染是哪里惹她不痛快，被贵妃抓住了小辫子，正好教训一顿罢了。 想到这里，江随雨心领神会。 “既然娘娘真的想说心里话，那随雨边听一听，也好为贵妃娘娘解忧。” “只是娘娘能不能让我把十染带下去先疗伤呢，这个要不及时治疗，我还真怕她死了……” “那是自然，我和你娘俩谈心里话，可不希望有别人在吵，来人，给五公主赐座，瞧你来了这么一会儿，我都忘了让你坐下来。” 江思雨笑了笑，自然不会理会这表面上的官场化，她坐了下来，示意叶素先将十染带下去…… 江随雨知道这个贵妃娘娘看她不爽，但是又因为目前自己的地位不敢对她做些什么，所以就拿她的下人开刀。 然后想跟她说一些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江随雨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 如果自己不能做到的话，一定会拒绝。 贵妃娘娘看着江随雨皱皱的眉头，忍不住笑了笑。 “五公主，你放心好了，我说的这个事儿，你一定会乐意和我一起来完成的。” 贵妃娘娘走到江随雨面前，俯下身子，凑到她的耳边：“毕竟我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我想和你合作，你恐怕也是无法拒绝的吧，你放心和我合作好了，对你和七皇子自然都有好处，你不必多想，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江随雨面色一变，她并不了解这个贵妃娘娘，只觉得这个贵妃娘娘对她说的这些话让她心里有些疑惑。 她波澜不惊，抬头对着贵妃娘娘笑了笑，“贵妃娘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敢反驳您呢？” 贵妃娘娘柄退了左右的人，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五公主。 贵妃娘娘又走到桌边，为江随雨斟了一壶茶。 茶香渺渺，热气缭绕中，贵妃娘娘的目光像藏了星辰一般明亮。 “五公主，现在可是有贵人想帮助七皇子登上皇位。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江随雨的面色一白，这人开门见山要帮助她的弟弟，她有些担心，也有些疑惑，更多的是害怕这是一个陷阱。 “贵妃娘娘真是说笑了，我弟弟年纪尚小，还没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呢？” “七皇子年纪尚小，那真是英雄出少年呀，七皇子这些天做的这些事情，哪一个不是为了争夺皇位而埋下的伏笔呢，这些我都懂，你不必跟我卖关子。” 江随雨尴尬的咧嘴，她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贵妃娘娘，现在大家都知道，最可能登上皇位的可是大皇子啊，他虽然被禁足了，但是父皇对他的心还是在的，您要是想攀附权贵，还是他好大皇子得了。” 见江随雨还在打马虎，贵妃娘娘冷冷的说，“好了，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我只不过是在告诉你。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站在七皇子这边的，我的主子也是站在七皇子这边的。我主子说了，如果我公主不信的话，那么我们就为五公主和七皇子献上一份大礼。表示诚心。” “什么大礼？”江随雨目光一凛。 “既然是大礼……那自然非常的厚重……呵呵呵……” 第七十五章 倒霉的十染 十染被虽然被小厮们抬进了房间。 但是她痛得几乎晕厥过去，只隐隐约约在耳边听见，有人为她去找了大夫。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好像来了，为她撕开了沾着皮肉的衣服，痛的十染龇牙咧嘴，大汗淋漓…… 虽然咬着牙，等待着大夫为她换药，冰凉的药贴在她的身上，虽微微的缓解了疼痛，但是还是因为包扎摩擦的缘故，痛得要命，她紧紧的咬着牙，实在忍不住，只好拿着枕头咬着。 身上的汗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十染知道，如果以后还能和贵妃娘娘走得近的话，那么这次的惩罚只是一个开始，就是不知道叶素和五公主知不知道。 她受了伤，五公主和叶素并没有来看他，只有大夫过来帮她换药，估计也是主子们的受意。 时然自小便知道既然理想的痛苦，就更不用说耶稣和七皇子是在皇帝手下做事，贵妃娘娘，又是皇上的宠妃，自然也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只是一想到贵妃娘娘是琴月，十染的心理，就像被猫抓一般…… 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十染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叶素大人。 换药终于结束了，在十染左思右想的情况下终于结束了，她终于松开了咬着枕头的嘴巴。 松了一口气，被包扎好的伤口，已经疼的麻木了。 她谢了谢大夫，但是大夫说的话，十染一个也没听进去，她的注意力都在伤口上，大夫只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经过了这件事，虽然很累，十染趴着，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十染陡然醒来，午夜梦回，她隐隐约约看到床前似乎坐了一个人，惊吓了一番。 “是谁？”十染吓了一跳。 “是我。” “原来是五公主，我还以为是谁呢。” “我就知道你死不了，大夫说了，你没有伤到筋骨，以后腿脚也不是问题，就是外面的这些皮肉伤要养上好一段时间，估计这阵子都得趴在床上了。这段时间就不用去前院伺候了，好好在这里养伤吧。” “多谢五公主关心，十染这个样子，给五公主丢了脸，没想到五公主还能这样为我着想。” “……我倒不是为你着想，我是来问你一些话的。”江随雨慢条斯理地说着。 “今日贵妃娘娘，把我留下来说了些悄悄话，我觉得奇怪的很。” “噢，贵妃娘娘说了什么呢？”十染心里好奇起来，自暴身份么？ “贵妃娘娘说要同我合作，她说要帮助七皇子登基。” 十染心中微微惊讶，贵妃娘娘应该知道了最终害她的人就是五公主，为什么还要帮七皇子呢？ 这其中的利害，十染想也不敢想，总觉得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跳。 “五公主！万万不可，贵妃娘娘这个人不能相信。” “我也猜测跟你有些关系，之前贵妃曾经向我们要过你去服侍，被我和驸马拒绝了。现在又说同我合作，叫我心里慌慌的，但又总觉得跟你有关系，你是不是认识这个贵妃娘娘？” “五公主，这个贵妃娘娘其实就是消失的琴月。她今日找奴婢的茬，不过就是因为奴婢曾经把她骗了，让她在大皇子那里失了身，此次回来，肯定是为了报仇啊。这个人，哪里能信。” “琴月，我们并没有找到她，你是如何知道贵妃娘娘就是琴月的。” “之前，奴婢为了骗到她，说自己是四皇子府上的人，但是今日她见到我却问我是不是在四皇子府上当差，所以。她一定是琴月，奴婢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是四皇子府上的人” 江随雨听了十染的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屋子里没有点灯，暗黑黑的一片，她沉默着就像这寂寥的夜晚。 今日叶素已经回去了，他有许多事情要忙，七弟那边也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帮衬，作为回报将随雨今日过来看看十染。 她知道十染是叶素心中的绕指柔。 思索起白天的事，她也总觉得贵妃娘娘一直在针对十染。 所以别问一问十染是不是认识贵妃娘娘，没想到这一问，居然问出了别的事情来。 “我并没有答应同他合作，但是他却说要送一份大礼给我，我也不太清楚，只觉得心慌慌，也没有告诉驸马。” “你让叶素大人也不能同她合作呀，我最担心琴月对你们图谋不轨了。” “哼！”江随雨嗤笑，“你是担心叶素大人吧，别捎带上我。不过人家叶素还未必关心你呢。” 十染心中尴尬，面上脸红，她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丫鬟，自然得不到叶素大人的青睐。 不过，江随雨的态度似乎和之前不同了，十染有些奇怪的感觉，怎么回事？五公主不吃醋了，现在居然能在她面前随便揶揄她和叶素大人。 “五公主别误会，奴婢可没有非分之想。” “你有非分之想我也没有办法呀，你放心好了。只不过我要劝劝你，叶素并非良人，到时候你被卖了还给他数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知道江随雨在好心提醒自己，毕竟在官场上混的如鱼得水的男人，心机也是使然，无法想象的。 十染想笑一笑，但是实在是因为腿部和臀部的伤口太痛。 直接做出一个不太好看的表情，像是要哭的样子，黑暗中，江随雨也看不清。 “这后面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听着江随雨的感叹，十染也有些惆怅，是啊，哪里的功名利禄是简简单单就能得到的呢，想要登上最高的位置，肯定是要付出些什么的。 “五公主宽心吧，耶稣大人和丞相大人，至少站在七皇子这边，七皇子，又是少年英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终于说了一句让我中听的话。我走了，好好在这里养伤，我估计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今日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他日有时间再来看你。” “奴婢今日不能起身，就不能送我公主了。” 江随雨打开门，消失在夜幕中…… 十染这才放松下来，她觉得身心俱疲。不过在听到江随雨说自己的筋骨没有伤到的时候，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至少皮肉伤，将养一段日子应该会好。 第七十六章 养伤 养伤的日子过得非常缓慢，每日大夫过来换药的时候都痛得撕心裂肺。 但是这几日有明显的好转，大概是快好了吧。 不清楚五公主和贵妃娘娘最后到底怎么了，但是通过暮雨的表情来看，应该是真的一起合作了。 从十染的角度来看，她并不清楚为什么贵妃娘娘要和五公主合作？因为最终害了她的人，毕竟是五公主。 这天，暮雨又过来送吃的，虽然非常好奇，还是问了暮雨。 “五公主和贵妃娘娘真的合作了吗？” “并没有，只是贵妃娘娘一直想拉拢五公主吧。” 暮雨歪着头思索了一会，继续说，“我觉得他可能背后是有什么主子让他这样做的，否则这种深仇大恨应该不可能再和五公主合作了，连你都被她打成这样，她怎么可能不恨五公主呢？” “我觉得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那是自然，五公主也不是这么随随便的人，而且这也关系到七皇子的前程，当然是不可以大意的。” “可是总觉得贵妃娘娘应该是按照别的心思……” 暮雨已经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和十染渐渐熟识了，见她这么天真的为五公主着想，忽然觉得是有些可怜。 其实他们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告诉他。 十染也许把五公主和叶素大人想的太善良了。 事实上参与到夺嫡这个计划中的所有人都是冷血的。 暮雨看着十染，她趴着的样子很安静。用手抚摸了十染的头顶，头发又柔又顺，她安慰着对十染说。 “你放心好了，五公主不会那么容易被骗的，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叶素大人呢，叶素大人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化险为夷。” “不过，琴月这个女人也真是厉害，我实在想不通她是怎么混到秀女的队伍中的，更何况，她一个孤女也没有什么强大的母族背景，居然也能让皇后娘娘咬牙切齿，没有办法。” “嗯，他们这种人吃的都是青春饭罢了。皇后娘娘想对付她，很容易的。要是贵妃做的太过火，皇后娘娘也不是没有办法，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估计就会被除掉了。” “除掉？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有这么容易吗？”十染好奇，心里虽然觉得这种情况是可能发生的，但是又忍不住想问一问。 “没什么事是皇后娘娘不敢的，皇后娘娘的手段高明的很，她能让大皇子得到这么多支持也是有一定能力的，能当上皇后娘娘可不是一般的人，自然是够冷血，够铁腕，才能站在皇上身边成为正妻。” 十染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个纯净无瑕的孩子，这宫里的门道暮雨自然清楚多了。 虽然现在十染还不太明白，但是总有明白的一天。 不知道，十染会在什么时候涅盘重生，因为毕竟参与到这件事情中的人，不可能再重回一张白纸。 “不过，虽然皇后娘娘很有手段，但是，丞相大人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贵妃娘娘又在拉拢五公主这边，等于也想帮衬七皇子，我们这边也不缺人。” 听着暮雨这么仔细的跟自己解释着，十染有一些不可思议，因为几个月前暮雨还视自己如仇敌，恨不得杀了自己。 十染有一些感慨，两人的关系，但是此刻也不好说什么，想到贵妃娘娘。十染就头痛。 现在还在养伤，后面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如果五公主真的和贵妃娘娘合作，要把你献给贵妃，你会怎么办？” 暮雨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十染莫名其妙。 她抬眼看向暮雨。 暮雨的眼神欲言又止，虽然想要问她，但是忽然反应过来，既然暮雨对她说了这样的话，不一定会告诉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献给贵妃娘娘？献给贵妃娘娘！做什么折磨吗？如果是这样除了五公主，还有谁会做这件事呢？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五公主，因为毕竟五公主向来不太喜欢她。 要是把她献给贵妃娘娘换取合作，换取他弟弟的前程，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十染很吃惊，因为毕竟他们刚刚讨论的问题是会不会和贵妃娘娘合作，但是现在暮雨却告诉他，有人要把她献给贵妃娘娘，这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呵呵，我逗你，别放在心上。他们不会做这种事的。就算五公主想做这件事，叶素大人也不会允许的呀，别放在心上，我只是随便说说，因为之前贵妃娘娘也在宴席上讨要过你，所以我就问问。” “暮雨你真会开玩笑，要真的是这样我看就没命了呀，这才没多久，见了两面，贵妃就把我折磨成这个样子，我要是被她要过去，还不被折磨至死。” 虽然十染做出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并且轻轻松松的回复了暮雨。 但是她心里知道，既然暮雨说了这件事，就真的有可能会发生。 叶素大人自然不能决定五公主做什么事情，五公主如果真的决定，也所以是没有办法的。 但是如果是叶素大人的决定了，叶素会放弃自己吗？想必，叶素大人也已经知道了，贵妃娘娘其实就是琴月吧。 十染的心里忽然有一些恍惚，她不太确定，现在的这两个主子会不会放弃自己，她没有把握。 十染在想，如果真的被献给了贵妃娘娘，那自己今后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大不了就是死吧，本来也就是一条贱命，两年多前就应该要死了，只不过被救了而已。 十染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噎了一颗冬枣，压抑着喉咙，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不让暮雨看出自己有一丝不妥。 虽然和暮雨的关系有所缓解，但说到底暮雨是五公主的人，毕竟也是站在五公主那边的，而她孤零零的像一只受了伤的兔子，任人宰割。 “其实如果真的，要献给贵妃娘娘对他们有好处的话，我也会同意的，作为奴婢，我哪有资格不同意呢……”十染苦笑。 听了十染的话，暮雨陷入了思索，她不想告诉十染真相，但是又忍不住过来试探，她有时候觉得主子对她太残忍了。 第七十七章 倒霉的大皇子 十染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根本离不开大皇子府。 皇后娘娘和皇帝也在大皇子府上呆了只有半月之久，这个时候江随雨也回了公主府。 十染并没有带走，因为她需要养伤，不方便挪动，打算等她生养好了再接回去。 新年就快到了，朝中风起云涌，个个文官武士斗得不可开交，主要是大皇子的阵营，四皇子的阵营，还有七皇子。 叶素也是，每日每夜都在外面忙着，几乎见不到江随雨的面。 江随雨的心思有些乱，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一根刀刺在慢慢撩拨着她的心，总觉得痒痒的，但是当自己细细注意的时候，又没有了。 她仔细思考着，贵妃娘娘跟她说的话，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贵妃也召见了自己两次，每次都表达了想合作的心。 江随雨知道，如果可以和贵妃娘娘合作是一件非常好的筹码，贵妃娘娘没有儿子，七皇子年纪又小，自己的母妃虽然还在，但是完全可以帮助他。 并且贵妃娘娘已经在宫中有些慢慢拉拢他的母妃，很多一些小事，都被贵妃娘娘摆平了，江随雨心里是心怀感激的，但是对于合作意识仍然有些踌躇。 毕竟是一件大事，她不敢马虎……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贵妃娘娘对他说，会送她一件大礼，这件大礼，马上就要开始打包送给自己了，江随雨心里虽然好奇，但是也不敢细问。 贵妃娘娘也说了，收到这份大礼，一定会立马跟她合作，到时候要拿十染的人来换。 这个贵妃早把话与她说开了。 她承认了自己就是琴月，并且也知道十染陷害他的事一定是叶素和她指使的，但是因为背后的主子让他和七皇子合作。 所以尽管贵妃娘娘非常恨他们，但是仍然与要要与他们合作。 贵妃娘娘还在气头上自然是要发泄一下的，既然要发泄，不如就拿那个骗她的小丫鬟来开刀。 江随雨知道，如果把十染交给了贵妃娘娘，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但是这个时候，如果贵妃娘娘真的能承诺给七皇子一些实际的东西，给七皇子带来一些利益的话，她一定会把十染交给贵妃娘娘。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叶素会不会答应，因为在她看来叶素对这个姑娘十分上心，不清楚他的立场。 江随雨暂时没有和叶素说这件事，想等贵妃娘娘的大礼水落石出的时候再决定，然而，这件事并没有让江随雨等太久…… 朝中传来消息，大皇子终于被皇上解封了。 大皇子很开心，立马又开了宴会，宴请了一些臣子到他府上吃饭，他依然是那么高调…… 只不过，这次来祝贺他的臣子都是些心腹，因为之前的事，大皇子也不敢太嚣张。 没想到，又是这场家宴出了一场事…… 酒足饭饱的众人同大皇子嬉闹，不只是谁带来了一件做好的龙袍，醉醺醺的大皇子高兴，当场就试穿了一下，简直不把皇帝的放在眼里。 众人正在嬉笑的空荡。 皇帝突然造访，正巧碰见大皇子身着龙袍的样子，从到大惊失色，再到怒发冲冠，当场就要绞杀了大皇子。 当时皇帝正带着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为大皇子求情，才暂时保住了大皇子的命。 这件事情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在场的人根本不及思考，就立刻被抓住了。 江随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贵妃娘娘脱不干系。 难道贵妃娘娘说的大礼是这件事情，扳倒大皇子就是她的目标吗？只是为什么不当场绞杀，是为了让自己选择么？ 江随雨猜的不错，贵妃娘娘果然派了丫鬟，过来联络江随雨。 江随雨打开贵妃送来的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直宫花，打开贵妃娘娘送的宫花，里面有一张字条。 里面写的是一个他们秘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此次见面，江随雨叫上了叶素一起。 贵妃娘娘一身黑衣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出平时雍容华贵的样子。 “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爽约了，天都这个时候了，快亮了。” “大皇子被刑拘一事，朝中乱作一团，叶某本人也是十分忙碌，处理了手头上的一些事情，才带着随雨过来，还望贵妃娘娘海含。” 叶素的话说的漂亮的很，让贵妃娘娘找不到错处，贵妃娘娘无谓的一笑，对着他说，“可别叫我娘娘，直接叫我夫人便可。” “那夫人的意思是，大哥的命可以要了？” “你大哥的命，要不要在你手里决定，如果你要是合作，他就死路一条，你要是不合作，说不定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锦云又笑了笑，“我想你已经看出来我的诚意了，这个道理比其他的都还要有用呢，要不要合作就看你的意思了……” 江随雨和叶素互看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彼此对方眼中的意思。 “我们自然想跟夫人合作。”江随雨说，“但是不知夫人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呢？能否透露一二？” “我的主子说了，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自然会和你们面见，但是不合适的时候，自然也不会相见，你们只要记着，我们既然合作了，就一定会站在七皇子这边，其他的你们都不必担心。” 贵妃娘娘裹着黑色斗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江随雨看不清她说话的表情。 但是她转身的时候，一张娇媚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又显得非常精致美丽。 她对江随雨说：“那五公主想好了吗？我要的那个筹码，可以给我了吧？” “筹码，什么筹码？”叶素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并不知道江随雨和贵妃娘娘已经商量好了。 “驸马爷竟然不知道，那我就来告诉你好了，我说了，这次的大礼办成，我就要十染这个人。” 江随雨有些不敢看叶素，但是还是要征求他的意见。 “没错，贵妃娘娘之前和我说了，如果他这次的大礼送给我们，我们就要把十染献给贵妃娘娘，不知驸马可同意？” 江随雨看向叶素，只见他的眼神冷冷的盯着自己，让江随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知道叶素应该是有些生气，但是还没有到达愤怒的顶点 “我竟不知一个丫鬟的调配，公主居然要问驸马爷，难不成这个小丫头是驸马爷的老相好？” 江随雨面色一僵。 第七十八章 交换筹码 江随雨有些紧张，她有些期待叶素的回答。 因为她知道叶素的未达眼底的笑声，已经将情感告诉了她，叶素并不想把十染献给贵妃娘娘…… 但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江随雨并不能决定后面的事情，而且她也很害怕失去贵妃娘娘这棵大树。 三人有片刻的沉默，贵妃娘娘时间有点不耐烦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不答应是吗？既然这样，那我们的合作作废，回头我就把大皇子放出来，你们自己对付去吧” “夫人留步！” 叶素叫住了贵妃娘娘，对她说：“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既然娘娘喜欢，那是十染的福分，直接拿过去便可，何必和我们说的这么正式呢？” 江随雨有些惊讶，她抬眼看向叶素，她并不知道叶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她应该是不会答应的，可是现在叶素却结结实实的应承下来。 居然答应了！江随雨知道，十染对于因素而言似乎是格外重要的……难道她判断有误？ 她不太清楚叶素答应这件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又或者，他已经挖好了一个坑，等着江随雨自己去跳。 “还是驸马也爽快，既然这样，明日便把十染送到我这里来吧，我给你们调教调教。” “调教倒是不敢当，只希望贵妃娘娘能好好的对待十染，这个姑娘什么都不太好，就是忠心耿耿，如果贵妃娘娘能把他调教好了，那一定也是个得力的助手。” “是吗？既然这样，那我可就得更加好好的去会会这个丫头了。” “嗯，夫人今天的事情也算解决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就先各自回去吧。” 他们三人点点头，叶素拉着江随雨离开，一路上，江随雨低着头并不说话，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毕竟这件事她并没有提前同叶素商量。 江随雨咬了咬嘴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转向叶素那边，正准备开口，却被叶素叫停。 “你不必说了，我都明白，成就大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帮助七皇子壮大势力，其他的人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没有了就没有了吧。” 叶素的一番话将江随雨后面想说的事情全部打消了，她知道叶素是一个冷血的人，但是她实在想不到对于这个特别的十染，他依然是这么冷血。 莫不是之前自己都看错了他。 那倒也不是，从开始到今天，叶素始终都没有承认过自己对十染的情感。 所以这种懵懵懂懂、隐隐约约的好感，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不过是一个颇有好感的丫鬟罢了，可能在叶素眼里什么也不是吧。 江随雨想起前几天同十染说的那些话。 “说不定你被他卖了还要给他数钱呢。” 却不想今日居然真的是这个样子，虽然有些恨恨的，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被蒙在鼓里的十染，若是知道了真相应该是很难过的吧。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开始蒙蒙亮，远处的天边有一道白线。 江随雨看着慢慢发白的地方，只觉得自己是在龙潭虎穴之中，周围都是黑暗一片，而那茫茫的白色就是自己追求的方向，但是却十分遥远，只能看到却无法追寻。 天将亮的时候是最冷的。 江随雨裹紧了身上的外衣，只觉得身体非常的冷。 虽然叶素就在她身边不远处，但是江随雨已经察觉出来他的周围的气氛不对。 虽然叶素说的话那么冠冕堂皇，那么好听，那么上得了台面，但是江随雨知道她的这个伙伴，喜怒无常，现在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随雨突然觉得有些生气，难道就因为一个丫鬟就要与自己的同盟者置气吗？这样未免也太得不偿失了。 “你生气了吗？”江随雨没有回头，问得小心翼翼，她不敢回头，怕见到叶素生气的脸庞。 “并没有，我只是觉得以后遇到这些事情，你可以先同我商量，毕竟贵妃娘娘也算是一个得力的助手，如果你告诉我，我们可以有一些准备，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同盟者最重要的就是相互制约，而不是被一方吃的死死的。” 听着叶素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江随雨总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 说真的，江随雨并不讨厌十染，她觉得十染是一个天真的姑娘，又或者向往着美好，向往着纯真，不像自己已经搅在了漩涡之中。 虽然之前因为她和叶素的事情，自己有点不太开心，但是她已经和叶素结成同盟了，已经不担心其他事情了。 所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要把她献出去来完成自己的大业，江随雨有些不忍心，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干他们这一行事的人，不都是把奴才的命视作蝼蚁视作粪土吗？ “我只是担心，毕竟十染，是你挺中意的一个丫鬟，我还曾经告诉他想把她……现在又要将她献给贵妃娘娘，我估计她应该会很难过，估计后面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贵妃娘娘可以合作，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毕竟是琴月，我们曾经算计过她，也别想着她真的一心一意能帮助我们。” “那你真的舍得十染了？” 叶素沉默了一会儿， “是啊，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 江随雨听他说的这些话，也同样陷入了沉默，她明白叶素说的意思。 其实叶素和她是同一种人。这些下人们在他的眼里，都已经比不过他们心中的大业，只有成大业相关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做了这件事，就应该有所明白，有些事情就是要付出的，虽然舍得和不舍得，已经不能说，是我能决定的吗？既然舍弃一个十染可以换来更大的胜算，我们当然要理性一点” 听了叶素的话，江随雨心里深表赞同，她不再说话，慢悠悠地回去，她知道明天早上贵妃娘娘就会带人，把十染从大皇子府上接走…… 贵妃娘娘的个性应该不会等着他们吧十染送过去的。 第七十九章 晴天霹雳 大冬天，天蒙蒙亮，十染就醒了，因为自己伤口的缘故，所以现在睡眠比较浅，根本没有办法像以前一睡睡到中午。 而且自从自己受伤以来，就一直躺着疗养，感觉自己倒是越来越懒了。 最近几天，十染试着自己爬了起来，隐隐约约可以走一些路，扶着栏杆、拄着拐杖，一走路是可以的。 但是背部，臀部和腿跟结痂的地方还是有些痛。 并且结痂的地方很痒很痒，由于长了新肉的缘故，十染总是忍不住想去抓。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忍住了，第一她害怕留疤，这个伤留疤是肯定的了，但实在不想留成那种很可怕的疤痕。 她只能等着血痂自己慢慢脱落…… 十染的心里有些慌，最近岁月静好的样子不太像是真的，她总觉得有些梦幻。 然而她才猜对了，刚用完早膳，就有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到她房里。 对她说：“十染姑娘，有人要接你回去了。你可有什么东西要收拾收拾，我来帮你吧……” 十染听了她的话，一愣，要来接她了，昨日暮雨来的时候没说啊？ 她以为五公主让她把伤养的彻彻底底的好了，才会回公主府呢，没想到现在就迫不及待的要把她接回去了。 也对，在大皇子的府上，左右都是不太合适的，更何况他们还是死对头。 十染笑了笑，对着那个姑娘说，“我没有什么东西，就带一些瓶瓶罐罐的药就可以了，都是一些活血止痛的药……” 小丫鬟听了十染的话，赶忙拿出了一块布，将那些瓶瓶罐罐包裹在一起，又打成了一个包袱的形状，背着，就要往外走。 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想了想，似乎有什么不对，小丫鬟又转过身来对十染说。 “十染姑娘，你自己拿着吧，贵妃娘娘的人在外头等着呢，听说要去行宫过冬天，路过这里，要把你带回去了。” “等一等，你说什么，贵妃娘娘的人在门外等我，什么意思啊？” “唉，是啊，十染姑娘你不是贵妃娘娘手底下的？我以为他们是来接你的呢，十染姑娘你一定很得贵妃娘娘的心吧，否则她为什么亲自过来接你？” 十染大惊失色，她不知道为什么贵妃娘娘会在门外等她。 突然间，想到那天暮雨对她说的话，看来这件事，是成真了。 虽然还没有见到贵妃娘娘，但是已经感觉到自己后背有些冷汗冒了出来，她很紧张。 十染知道贵妃娘娘不会放过她的，却不想贵妃娘娘居然追的这样紧，在她的伤还没有好透的时候，就又要对他进行新一轮的折磨了。 然而贵妃娘娘又不能对五公主和叶素下手，所以只能找她这个小喽啰算账。 小丫鬟见十染不说话，见十染发呆，以为她在分神。 “姑娘别说不说话，再不走，小心贵妃娘娘等急了。” 十染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能这样被动，既然已经成了定局，就应该好好面对这件事情。 不能放弃自己，万一还有一线希望呢，这件事情有可能是五公主做决定的吧。 因为五公主，一直看她不太顺眼，觉得她总是在叶素大人身边绕来绕去，现在终于有机会把她送走，五公主一定很开心，也很乐意。 那叶素大人呢，不知道叶素大人是怎么个想法，如果知道贵妃娘娘把她带走了，会不会来救她呢？她很期待，十染当然很想活命，不想死。 “嗯，妹妹，你可能搞错了，我确实不是贵妃娘娘手下的小丫鬟小宫女，我是五公主府上的，只是这次我要去贵妃娘娘那边办事情，可能暂时不能回去五公主那里复命，麻烦小妹妹帮我传一个话，给驸马。” “哦？是吗？那不是应该给五公主传话吗？为什么要和驸马说话呢？” “五公主最近比较忙，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对她说，你就找到驸马，告诉他，十染最近在贵妃娘娘这里帮忙。” 小丫鬟听了十染的话有些莫名其妙，眼神中也透露着懵懵懂懂的样子，似懂非懂。 但是最终小丫鬟还是点点头。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给你把话带到。” 听到了小丫鬟答应的时候，十染很高兴，至少如果叶素大人知道的话，应该会来救她的吧。 交代完小丫鬟，十染换好了衣服，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虽然他的伤口还没好透，走路有些颤颤巍巍，但是她仍然挺直了腰板，不想让贵妃娘娘瞧见她胆怯的样子。 出了门，十染就见到远处，众人相簇着的贵妃娘娘，她正坐在自己的锦绣轿子上，好大的排场。 十染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角，恭恭敬敬的走过去，向贵妃娘娘拜礼 “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奴婢十染给您请安。” “嗯，你起来吧，五公主将你赏给了我，今日我就答应她，好好调教一下你，跟上队伍吧。” 十染心里咯噔一声，没有说话默默的跟着队伍走。 贵妃娘娘的排场非常大，队伍很长，但回去的路不对。 她走在队伍的后面悄悄的问身边的一个太监了，“你知道这是去哪里吗？好像并是并不是去皇宫里面呀，贵妃娘娘不回去吗？” 那个小太监见十染长得好看，羞红了脸悄悄的对她说，“我们这是去行宫了，贵妃娘娘说要去行宫待上几个月，她嫌皇宫里太冷了，行宫里又有温泉，舒服的很，皇帝准许了，皇后又不想见到贵妃娘娘，正好分开，也让他好受些。” 悄悄说完这些时，十染心里变明白了，去行宫离皇宫那么远，又管不到。 是啊，突然觉得自己未来的命运应该是十分悲惨，她只希望贵妃娘娘能给她一个痛快点的死法，千万不要把她折磨来折磨去，还死不掉。 路边的景色有些萧条，冬日里冰冷的风吹在十染的耳朵边，让她觉得有些绝望。 真的希望叶素大人能再救她一次，就一次…… 第八十章 暖泉行宫 暖泉行宫的位置，稍微有些远，地势也有些颇高，他们走了很久才到…… 十染觉得那个小丫鬟送给叶素的口信应该带到了。 但是到现在也没见人过来救她，她想着当时救江随雨的时候速度那么快，果然人家是公主就是不一样。 小丫鬟带的话，已经把十染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虽然就是暗戳戳的，想让叶素去救自己呀，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十染左思右想，要么就是叶素不想来救她，要么就是叶素还在路上。 不过虽然觉得第一个可能性大一点，他不过来救自己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只是一个小丫鬟，断然不可能因为一个丫鬟得罪贵妃娘娘，这个有些不太划算。 他们要用人的地方还很多，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和皇后娘娘的使命相抗衡的人。怎么可能破坏关系。 行宫里面没有宫里那么富丽堂皇，但是也是应有尽有，加上这里是冬暖夏凉，气候宜人，住起来也很舒服。 十染因为刚来的缘故，被安排在极其偏僻的一个房子里，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光秃秃的一张木床。 十染看到这个孤独的木床，总觉得就是孤独的自己。 条件虽然不太好，但是十染也没有放在心里，因为如果贵妃娘娘不找她麻烦，这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他不敢再想要求其他东西。 只是十染刚刚坐下来，屁股还没沾热，就有宫女过来叫她，说贵妃娘娘找她。 十染不敢耽搁，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就跟着小宫女去前面见了贵妃娘娘。 大厅里面，锦云卧在贵妃榻上，以一个极度妖娆的姿势正在吃着手里的水果。 不得不说换了一张脸的贵妃娘娘十分美丽，连她一个女人都对锦云有些心动，看着她的脸也会心旷神怡…… 只是天下真的有这种易容之术吗？毕竟琴月曾经毁过容，脸上那个可恶的疤痕，十染也是见到过的。 但是如今贵妃娘娘的脸上毫无瑕疵，根本看不出来曾经受过伤。 也不知是不是带了易容的面具。 “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你们都下去，我跟十染姑娘有话要说。” 周围的宫女像太监都下去了，十染的心里有些紧张，她不知道秉退左右的人，贵妃娘娘到底要对他做些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要过来吗？” “奴婢不知大概是贵妃娘娘有什么事情，想要吩咐奴婢吧……” “不必跟我装疯卖傻，你聪明的很，不可能不知道我把你叫过来的目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一定会慢慢的折磨你。” 贵妃娘娘又换了个姿势坐了起来，看着十染，仿佛要把她看穿了去，她笑了笑说：“你可千万别把我折磨你的这件事给说出去，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多了，但没有一个人敢背叛我，因为他们知道背叛我就会死，如果你把我说出去，现在倒霉的可就是你的叶素大人还有七皇子。” 十染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当然不可能傻到把贵妃娘娘，其实就是琴月这件事暴露出去。 这并不是一件聪明的事，说出去的话倒霉的不止她一个人跟着的是一整条事件背后的人。 贵妃娘娘继续说，“我把你叫过来一方面是想告诉你，我琴月没有死，另一方面也是想和对你说，尽管你曾经害我，但我还是好好的活着，并且我过得比你好，而你迟早会死在我手里。” 十染没有说话，继续沉默，只是觉得手心里有些汗，有些冷汗…… 她知道贵妃确实恨她。 “你知道吗？”贵妃娘娘用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枚冬枣，捏碎了冬枣的枝叶，碎枝桠从她的手中跌落……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活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四皇子的弃子。” “我当然知道背后的幕后主使不是你，只是你虽然不是幕后主使，但也间接的害了我，也是一个帮凶，我既然得罪不起你背后的人，我就把你折磨死。” “你放心，我现在是帮七皇子，但是等七皇子登基，有些个人恩怨也是要解决的。”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了你的，杀了你脏了我的手，要是被别人抓住把柄，说不定还会惹得皇帝不高兴，所以你放心你现在是不会死的，但是会不会是一个完整的人，我就不确定了，我把你叫过来对你说这些事，想必你心里清楚的很跟个明镜似的。” “来人，给我抓住她”。 贵妃娘娘的话音刚落，突然从门外冲进来，几个太监手脚并用将十染抓住，将她的手脚按在地上，十染却是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他们按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贵妃娘娘饶命，施展错了，并没有想着要冒犯贵妃娘娘……” “不管冒不冒犯你都已经做了，既然做了就得受到惩罚，好不容易等到你伤好了。来人给我把它拖下去，把最累最脏的活都交给她，找个管事嬷嬷给我看着，要是敢休息。就给我好好的教训。” 太监们把十染拖了下去。 她被强行带到了行宫里一个偏僻的院子。院子里的柴房里面堆满了木柴，外面是一口井和一些木堆。 一个管事嬷嬷正坐在院子里，见到被太监压过来的十染，有些轻蔑。 又是送过来做苦力的家伙。 “把她放在这，我马上就给她安排活动，你们走吧。” 太监们也不说话，把十染送到这个小院来就直接走了， 十染被推到在地上，见到管事嬷嬷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爬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个管事的嬷嬷。 “你是个傻子吗？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这么多柴要劈，还不给我快点滚过来。” 十染被嬷嬷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赶忙跑过去拾起地上的斧头，对着柴就劈了起来，她见到那些木柴有很多，不仅要把木柴劈短，还要把它劈开，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暖房里都要烧热水，也要把主子们的炕烧热才行，所以每天不够用的，一定要天天备着。 第八十一章 折磨人的院子 十染劈了柴，又被勒令着去烧开水，十染烧了不知道多少锅的开水。 已经分不清是贵妃娘娘要用，还是嬷嬷要用。 她虽不清楚这些开水是不是给贵妃娘娘用的，但是除了贵妃娘娘她身边的大宫女，大太监，还有其他一些七七八八的一些人。如果每个人的都让她做那不得累死？ 她知道这个是刁难，但是十染毕竟现在寄人篱下，也不敢多嘴。 到了饭点，徐嬷嬷并没有喊她去吃饭，她见到一些小宫女和院子里的的一些小太监聚在一块，边吃饭还边对她指指点点…… 十染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是个奴才呢，而且还是个被主子不待见的奴才，她现在的身份十分尴尬，既不是宫女也不是贵妃娘娘的丫鬟。 烧完水，又去打扫院子，整理花圃。 花圃很大，各种盆景花卉众多……徐嬷嬷一会让她搬这个去那边，一会搬那个去这边。 十染跑来跑去，虽然是大冬天，但是她的身上已经出汗了，被风一吹有些冷。 十染根本不敢停下来，因为徐嬷嬷交给她的那些活，如果不快点做完的话，是根本就做不完的…… 所以只能加快自己的速度，她知道在这里她只能忍气吞声，默默的忍受着。 就像贵妃娘娘今日跟她说的这些话，她不会让自己死，但是会让自己比死更难受…… 十染非常累，简直精疲力尽，她现在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做的这些事，除了贵妃娘娘的，还有其他一些人的事，也交到了十染的头上。 下午烧完开水又要去洗衣服，冰冷的天，刮着刺骨的风……十染就坐在井旁边，打着井水，来洗一些宫女太监的衣服。 他们刚刚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衣服这样多，足足有三大盆。 十染刚到行宫这里来，就什么东西也没有吃，现在饥肠辘辘，肚子非常饿，做事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她的手因为老是泡在水里都已经变白了，皱皱的，十染觉得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也没有办法，活还是要干的。 用力的搓着衣服，手指冻得冰冷通红。 “做的快些，你是懒骨头上身吗？洗的这么慢，别人半天功夫就搞好的东西，你到现在都没做完，做不完，你就别吃饭了。” 十染哭笑不得，这还叫做的慢？她简直已经很快了好吗？洗衣服洗得慢，有三大盆又要洗又要冲，怎么可能速度变快呢？ 十染默默的承受来自嬷嬷的怒气，关键是这个嬷嬷时不时还会过来骂她几句？ 刺激的她忍不住想怼。 “徐嬷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没有吃饭，从下午就开始做活，做到晚上这月亮都出来了，大冬天这么冷，您就说几句好听的话，让我温暖一下也行，不要这么骂人，让人寒心。” 十染本来是不想反抗的，但是嬷嬷有几句话骂的极度难听，实在是忍不住，于是就回了嘴。 虽然她知道回过嘴之后会更惨，但是不回嘴十染心里又难受的很。 毕竟谁也受不了持续羞辱。 “哟，你胆子大了，这还不是我们贵妃娘娘身边的伺候的人呢，就已经这样嚣张，还敢和我回嘴，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打断你的腿。” 十染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突然站了起来，梗着脖子和嬷嬷吵了起来。 “你打我呀！你扒我的皮呀！贵妃娘娘说了不让我死，你要是敢把我打死了，看贵妃娘娘不得找你麻烦。” “呵呵，不想你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还真把自己当颗葱咯！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听我的话了，来人！” 徐嬷嬷的话音刚落就从院子旁边又出来了两个太监，两个太监的年纪已经有些大了，见徐嬷嬷生气，竟然过来好心安慰了。 “徐嬷嬷，这是怎么了呀？什么事什么人让你这么生气，我们来替你出气。” “就是这个丫头，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贵妃娘娘让我调教她，她居然不听我的话，还跟我回嘴，厉害的很呢” 两个太监眯着眼睛看向十染，目光里透着十染看不清的情愫。 十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你们做什么？我警告你们，你们可别对我做什么其他的事情，要是我有一根毫毛受伤了，说不定贵妃娘娘还找你们麻烦呢，虽然贵妃娘娘现在对我不好，但是我也是五公主的人，你们要敢得罪我，看五公主不扒了你们的皮！” 情急之下，十染只得把五公主给搬了出来，虽然只要这些下人们稍稍一推敲，就知道五公主不可能再帮助十染了。 毕竟是五公主亲自把十染这个人送给了贵妃娘娘的。 两个太监听到十染的话倒是站住了，有些犹豫，毕竟五公主的名号还是相当响亮的。 “你们别听这个丫头胡说八道！他就是被五公主送给贵妃娘娘的，五公主要是帮她，还会把你送给贵妃娘娘吗” 听了徐嬷嬷的话，两个太监突然目光恶煞起来，冲到了诗人身边，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的力度十分大，直接把十染打倒在地。 被打了的十染脑袋有些懵懵的，她感觉眼睛周围一阵发白，这一巴掌打得太重了！ 只是等不及十染反应，另一个巴掌又招呼了过来，十染的两个脸蛋似乎肿了起来，痛的她眼泪下来了…… 两个太监左右开弓，根本不给十染反应的机会，直接拳打脚踢。 徐嬷嬷冷冷地站在一旁，这里是小院，十染虽然痛哭流涕，但是根本不会有人听见，即使有人听见也不会有人来帮她的。 毕竟欺负十染是贵妃娘娘受意的，谁敢反抗。 折磨终于结束了…… 被打了一顿的十染安分了很多。徐嬷嬷还是让十染将那三大盆的衣服洗完了，洗完了衣裳，徐嬷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甩给了她一个馒头。 那馒头骨碌碌滚在了十染的脚边，沾了灰。 这个动作极度侮辱人，本来十染不想捡起来，但是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捡起馒头，稍微用衣袖擦了擦灰尘，用力咬了一口。 虽然有些脏，但是至少能填饱肚子，十染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三两口便把一个馒头给啃完了。 第八十二章 馒头之恩 月上中天的时候，十染才好不容易把事情做完。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自己的房间，睡上了那个简陋的木板床，又硬又咯人，而且只有一张破棉。 看来，今夜要受冻了。 她躺在床上，想着着今后的生过，估计以后会越来越惨吧。 她不知道贵妃娘娘要在这个行宫待多久，也许是一个冬天，也许是半年…… 而且，皇后娘娘也不想贵妃娘娘回宫，就在这行宫里待着，也让她高兴。 本来十染又累又困，但是当她洗洗洗漱完毕，躺到床上的时候又睡意全无，只觉得全身的关节都疼痛的要命…… 硬板床上硌得她更疼了。 十染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索性便坐了起来。 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却空荡的要命，她孤零零的坐在床上，只觉得一种油然而生的孤单填满了她整个心房，十染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无助过…… 曾经的自己还觉得至少有叶素大人。五公主虽然刁难过她，但也从来不曾亏待十染，所以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有过什么错误。 不过她能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也怪自己。毕竟她害过琴月之后，并没有悔恨之心。 十染一直是觉得各为其主谋事罢了，而现在她因为这件事遭到了惩罚，估计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十染冻的不行，起来穿了衣服后，才躺在床上，因为实在是太冷了，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人疯狂的敲着她的门。那个破破烂烂的木门被敲得快要散架的时候，十染才爬起来开门。 徐嬷嬷见门开了，立刻冲了进来，见被褥还没收整齐，便又开始扯着嗓子叫起来：“都这么晚了你还在睡觉，早上还有一大堆事情，你在想些什么呢？快点起来干活了。” 十染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逆来顺受，不能丝毫反抗，否则又会被打一顿。 昨天身上遍布了青肿的地方，还没来得及用毛巾敷呢，今日又得起来做活了。 十染昨天是和衣而睡，出来的时候也没添一个外套，所以出门的时候，只觉得寒风刮在身上嗖嗖的冷。 一早就被安排去烧水，烧水其实还好，坐在那里烤烤火也挺暖和的。 正好趁着烧水的功夫，十染把冰冷的身上冰冷的四肢给烤暖和了。 烧完热水，十染又跟着其他宫女一起去做早饭，天还是黑的，也没有星星。 走在去厨房的路上，十染只是觉得有一点压抑的感觉，跟着宫女赶到了厨房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把锅碗都已经洗好备用了，十染过去帮忙揉面，应该是做馒头吧。 做馒头？做馒头根本就不是给贵妃娘娘吃的呀，贵妃娘娘的餐点都是有严格的饮食菜单的。 这馒头分明就是给下人吃的，十染顿时反应过来，刚才默默说为贵妃娘娘做早餐是吓她的吧。 贵妃娘娘的饮食起居应该不会让她接手的。 不过十染也明白了，自己做的一些事情都是给下人们做的。 她可能现在的地位比那些小太监小宫女的地位还要低，因为她是服务那些太监宫女的，并不是直接服务贵妃娘娘…… 宫里的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你只要不得主子的欢喜，就最容易被欺负被压榨，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其实十染也明白这种道理，这种跟大宅子里的道理是一样的。 不过今日十染的反应，倒是给了这个徐嬷嬷一点启发。 只要把贵妃娘娘搬出来，十染就不敢跟她回嘴。 徐嬷嬷轻蔑的一笑，哼，嘴硬的丫头，说到底还不是害怕我们贵妃娘娘吗？谁让你倒霉，得罪了贵妃娘娘，在我这里，你就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揉好面，馒头就已经蒸上了蒸笼，不一会儿就发出了温柔的香气，十染从昨天夜里就没有吃饭，所以现在闻到这个香气，肚子饿的咕咕叫，昨天一个馒头根本就满足不了他。但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十染身边的宫女，见到十染这个样子，知道她是饿了，并对她说开饭可得等一会儿。 这个宫女挺可怜十染的，她知道徐嬷嬷欺负她是得到了贵妃娘娘的受意。 也由于贵妃娘娘下的命令，他们不敢和这个十染姑娘有所接近，但是见她被折磨的这个样子，领口还依稀能见到一些淤青，看样子是昨天被打的吧，说不定还挨饿了呢…… “这样吧，待会儿开饭前我给你偷偷藏个馒头在厨房，你就不要去前头，在徐嬷嬷面前晃来晃去，省得又被她抓住把柄要治你，你就在厨房偷偷的把馒头吃了吧。” 十染知道这个宫女在帮助自己，心里有些感激，在这个时候有人帮助自己，实属难得，十染向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果然，不一会儿厨房外面的大厅涌过来了很多宫女太监，都过来领早餐，那个宫女藏了两个馒头，在蒸笼下面，故意没有拿出来。 十染趁着人多忙乱的时候偷偷的藏到了人群后面，其实她瞧见了徐嬷嬷在东张西望，也知道徐嬷嬷在找自己，但是她稍微低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躲过了徐嬷嬷的目光。 只是吃早饭的空档，徐嬷嬷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找她，吃完饭还要去忙东忙西，事情多的很，待会再找也一样…… 想想自己这么没出息的躲藏，十染都被自己逗笑了，唉，没想到为了吃两个馒头，居然也能这么憋屈。 这个天还没亮的早晨，十染就着滚烫的开水，吃着两个热馒头，没多长时间就咽下去了，她也挺害怕徐嬷嬷继续找她，到时候找不到她，后面继续加倍祸害她就不好了。 那个宫女给她藏了两个馒头，已经是对她的恩赐了，她实在想不到在这个冷血的地方，居然也有人能悄悄为她着想。 十染一面感慨着，一面努力的啃着馒头，馒头又松又软，是刚刚蒸出来的，就是有些烫。 把十染的眼泪都给烫出来了，但是流出眼泪的十染却怎么也止不住…… 十染发觉自己真是不争气，这才两天了，就忍不住哭了吗？ 第八十三章 干不完的活 十染趁着吃早饭这短短的功夫，狠狠的哭了一场，哭完的时然又用衣袖胡乱的抹了一下自己的脸。 她知道眼睛有些红肿，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她用力的揉着眼睛周围，希望红肿能消退一些…… 她不希望待会儿去做事的时候被徐嬷嬷看见，说不定徐嬷嬷又在心里耻笑她。 十染想着自己的内心，好像也没有这么脆弱，但是不知道为何就忍不住的哭了出来，眼泪止也止不住，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曾经这么委屈过，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哭泣。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被徐嬷嬷打了吗？还是因为自己做了太多的活，又或者被五公主他们献给了贵妃娘娘，又或者是贵妃娘娘迁怒于她了呢？ 十染很难过，但是终于止住了眼泪，因为她依稀听到门外徐嬷嬷叫她的名字，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出去，之后其他宫女太监看见，一样会把她送到徐嬷嬷面前。 她去了灶旁，上面放着的一盆清水，十染走到旁边，照了照自己的脸。 因为刚刚流泪的缘故，眼睛有些红肿，但是脸庞却冻得红红的。好像也并不突兀，十染整理了一下眼泪。 走出门外，正瞧见徐嬷嬷没有方向的大喊大叫。 “徐嬷嬷，我在这里呢！”十染看着徐嬷嬷，背对着她的方向，叫着自己的名字，觉得好笑，于是便喊了一声。 徐嬷嬷回头，瞧见十染正站在厨房门口，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走到她身边，一只手立刻提起十染的耳朵。 “原来你在这里！我当你是去哪里偷懒了呢？早上的事情这么多，你去哪里了？我叫了你这么多遍，现在才答应你耳朵是聋了吗？” 十染知道徐嬷嬷说话难听，她揪着自己的耳朵痛的要命。 有一瞬间，十染真的很想抓住嬷嬷揪着自己耳朵的手，然后进行反抗。 但是这种想法只是在十染心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她便把这种强烈的感觉给压了下去，她知道自己的反抗只会换来凌辱，她目前只能默默接受的这种折磨…… 吃早饭的空档，厨房里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十染，被徐嬷嬷拎着耳朵带出了带了出去。 徐嬷嬷又交给十染一大堆活，十染还是重复着老使命，劈柴、提水、烧水、洗衣服，这些也算是这个行宫里的最大的苦力了。 自然也没什么人帮十染，就她一个人做，昨天砍的那一点柴简直是杯水车薪，今日她还要劈更多的柴禾，洗更多的衣服，烧更多的开水。 事情倒是老事情，就是力度分量加倍了，十染看着那么多的柴禾，有些茫然，但是没有办法，她还是捡起斧头狠狠的劈了起来。 小半天的功夫，十染虽然劈叉了很多柴禾，但是手上也磨了出了很多小水泡，痛得要命，她停下来走到一旁拿出一根针。 手上的水泡被她挑破了，十染用一块布条包住了自己破了的手，继续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劈柴。 劈柴是一件体力活，已经让他全身湿透汗湿了，风一吹还有些冷，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得风寒。 劈完柴已经过了一个上午，徐嬷嬷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着十染的柴，一顿数落。 “你怎么又把柴劈成这个样子，我不是说了吗？劈完柴要把柴和给码整齐，你这样搞成这样，那回头还让人家过来拿柴火的收拾不成，现在正是冬日主子们的房间都要暖和起来，你搞成这个样子，我怎么把它烧成炭，难道还准备让我收拾吗？” 说完准备上手，十染反射性的往后一退，徐嬷嬷没打到她。 “你这偷懒的家伙居然还敢往后躲，给我过来，把这些东西给我放整齐了。” 说完，用脚踢了踢脚下的那些柴火，十染确实没有码整齐，但是她光顾着劈柴了。 而且劈柴的功夫，柴也没少劈，她知道徐嬷嬷找茬，也没有说话，只得默默的蹲下身子来捡柴火。 “我就说你是个懒骨头。你瞧瞧做的事情，没有一样是整齐的，叫你砍柴不会把柴和码整齐？溅的这个院子到处都是木屑，回头还要来扫，衣服呢也没洗完，你这一上午就劈了一个柴，我让你干的三件事你就做了一样，你真是个好东西。” 十染默默的听着徐嬷嬷骂骂咧咧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十染乖了很多，她知道此时不能反抗，经过昨天的事，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其实她早该想到自己的处境是这样，根本容不得她反抗，她是只是一个小丫鬟，什么事不是逆来顺受呢。 十染没有反抗，徐嬷嬷只觉得自己的怒火怒火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反应，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推了十染一把。 十染昨天被两个太监打了一顿，身上的淤青还没好全，徐嬷嬷这一推正好推到她酸痛的关节处，瞬间只觉得痛的不得了。 一股脑滚在地上。 见她一股脑滚在地上，徐嬷嬷吓了一跳，不过见十染还在哼哼唧唧的叫喊着便知道没事儿。 徐嬷嬷撇了撇嘴，“你叫什么叫？就你声音最大，就你会叫其他人，难道没有活吗？就你自己做事，觉得辛苦其他人做事就不辛苦吗？还不给我快点滚起来，把这边收拾好，快点去洗衣服。” 十染收拾完了之后，听了嬷嬷的话，又立刻去了井边。 刚刚那一推，十染的关节又痛了起来………打水的时候浑身酸痛。 可是打水的时候动作有些缓慢，徐嬷嬷又受不了了，过来骂她。 “你怎么回事打个水而已，就这么慢，这个桶还算小的呢，你打这么慢是做什么？跟我反抗吗？因为不敢回嘴，所以故意做这么慢吗？” 十染忍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对徐嬷嬷说：“嬷嬷我真的全身很痛，昨天的伤根本就没好，现在打这些井水真的很重，而且很伤体力，我都快累晕了。” 徐嬷嬷自然知道，昨天两个太监把十染打的不轻，也知道她受了伤，只啃了一个冷馒头。 今天早上也不知道她吃了饭没有，十染动作砍柴的时候已经消耗了一些体力，见看看天，也到了中午，徐嬷嬷终于软下态度，毕竟如果把十染折磨的生病了，那就没人欺负了…… 第八十四章 召见十染 十染的午餐依旧是干硬的馒头和白水。 不过，面对这种食物，十染已经很知足了，比起挨饿，有的吃好歹好一些。 石染拿着馒头，吃完自己的午餐就去洗衣服了，井水依旧冰凉，食指冻得通红。 她擦干手指的时候，手背上的冻疮似乎也已经出来了，有些发红，有些发痒，十染很想挠，但她知道如果挠破了的话，后面会越来越严重。 天天这种劳动强度，估计之后身体也吃不消。 她一直在干活也得不到好好的休息，更别说平时的饮食上也吃不饱，现在她过的生活就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大量活的一个使粗丫鬟。 不过这种程度至少还没有到生不如死的地步，她不太能体会贵妃娘娘对她说的生不如死到底是怎样。 她只是期待着这种情况，迟一点来就好了。 不知道那个小姑娘那个小丫鬟给叶素大人送信有没有带到。 难道是在传话的过程中遇到了五公主阻拦吗？十染只是不敢相信，如果叶素知道这件事的话，应该不会不来救她。 虽然她也曾经怀疑过叶素大人不会救她这件事情。 可是他还是来了，他已经救了她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吗？而且这次她这么渴求。 又或者那个丫鬟只是答应了，她其实并没有去做呢，十染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其实已经在这里呆了快半个月了，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 十染的眼周围有重重的黑眼圈，头发也有些干枯，身上穿着粗布的衣裳也不太保暖，做着粗活累活重活，起得早睡得晚，简直不如贵妃娘娘身边养着的一条狗。 难道她真的被人遗忘了吗？就这样被忘了，最后在这个小院里孤独的生老病死？ 十染如果多想一想，就知道这次来贵妃娘娘这里，叶素不可能不知道。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着，她知道这样漫长的时候已经算不错的了，毕竟自从来行宫的第一天见了贵妃娘娘之后。 贵妃娘娘就再也没有出面为难过她，也就是派了个嬷嬷时刻盯着她。 其实十染来说，比他想象中的境况要好很多，起码比之前挨板子要强太多。 只是锦云既然把十染要了过来，就肯定不只是让她做粗活这么简单。 这天十染刚做完早上的活，领了两个冷馒头，正在井边大口的吃着。 徐嬷嬷走过来。 “你快些吃，贵妃娘娘要见你，过来我这里，换身衣服，省得你这个落魄的样子冒犯了贵妃娘娘。” 十染一愣，她不太清楚贵妃娘娘这个时候召见她是什么意思，又或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折磨。 不过，十染自认为自己的生命力比较顽强，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头，所以目前还能承受得住。 她慌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馒头屑，整理了一下衣服。 “没事！我不用换衣服，这样就可以去吧……” 她知道如果自己越卖惨的话，说不定贵妃娘娘会越开心，要是自己弄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说不定贵妃娘娘还嫌她的折磨不够，要施加更多的压力给她呢。 徐嬷嬷撇了撇嘴，看那样子大概是觉得十染上不了台面，手中准备的衣服也没用了，也就没给十染。 十染既然不要，那就留给自己好了。反正也是从前面领了，她也不想送回去。 十染不理会徐嬷嬷的样子，因为在他看来徐嬷嬷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奴才。 她知道徐嬷嬷给自己所有的压力都是因为贵妃娘娘，自己不能得罪她，但是她也不想把这个人看得太过位高权重。 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许嬷嬷就带着十染穿过走廊，去了行宫一处温泉的地方。 “贵妃娘娘现在正在沐浴，她招你进去说话，我告诉你，你这脏手脏脚的可得仔细着一点，别小心弄脏到哪里，到时候惹得贵妇娘娘不开心死心里的小命没了。” “谢谢徐嬷嬷提醒，奴婢一定会注意的。”其实不管徐嬷嬷提不提醒，十染都会十分注意，只要是贵妃娘娘在的地方，她就很紧张。 虽然进来的时候锦云就见到了，她微微一笑，见十染憔悴的模样，也知道这些日子把她折磨的不轻，想必是又疲惫又饿吧。 手底下哪些人比较折磨人，锦云自然清楚，让徐嬷嬷看着，她很放心。 她心里耻笑着……这只是才开始，后面还会越来越狠，但是她也不清楚自己把这种恨降在十染身上，到底公不公平，毕竟始作俑者并不是她。 但是那又怎样呢，锦云现在的心理已经陷入了一种极度扭曲的状态，她只是觉得从十染身上进行报复，得到的快感让她很开心。 在宫里，她处处看皇帝的脸色，看皇后的脸色，还要跟那些妃嫔斗个你死我活…… 宫外又要和五公主叶素他们周旋，又要和自己的主子周旋，她只觉得四方来的压力都压在她的身上，有仇不能报，有气不能撒，有委屈也不能说。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发泄的对象，她可得好好发泄一番。 十染进了温泉行宫，行宫里面烟雾缭绕，仿佛入了仙境，正中间有一个水池，池里注满了水。 贵妃娘娘穿着单衣正坐在里面，水池上面零零星星的洒着一些香料花朵，香气扑鼻。 锦云靠着的台面四周点燃了一些香烛。摆着花朵瓜果，富丽堂皇。 “你不必请安了，我召见你来，是有一些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明日我有一个贵客要来，左右着这些丫鬟，虽然在宫里伺候的不错，但是平时也不见他们有什么伶牙俐齿的时候，我见你不错，明日你换了大宫女的衣服到我身边来伺候吧……” 锦云察觉十染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便打断了她。 “你放心好了，就是因为见你聪明伶俐才让你过来伺候他，明日这个尚书大人可是得罪不起的，是否成功直接影响七皇子的前程，我听叶素说你是忠心耿耿的一个丫头，想必也不会背叛我们公主和叶素大人吧。” “你下去吧，明日早上就到我这边来。”锦云闭了眼睛，没在吩咐其他事。 十染心中虽然疑惑着，但是还是听进了她的话，默默的回去了。 第八十五章 有贵客 十染像往常一样醒的特别早，这次没有徐嬷嬷的打扰，她的心情异常开心，清晨起来的时候便开始着手准备，她先将自己的头发梳着干净。 重新盘了一个头发，这是大宫女他们梳的发髻，这一套东西，还是昨夜徐嬷嬷派别的小宫女送过来的。 那个小宫女正是为她留馒头的那个，她问了她叫什么名字，那宫女回答她叫小桃。 小桃把衣服送过来的时候，还送了一些珠钗，都是搭配衣服用的，正是一等大宫女用的东西。 十染是很奇怪的，因为贵妃娘娘一开始就很不待见自己，现在又让她去前院伺候，所以在场的各个人都非常好奇是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十染让贵妃娘娘又爱又恨吗？ 真是奇怪，徐嬷嬷倒是没想到贵妃娘娘会把十染叫到前面去，所以当她听到，十染非作为大宫女要伺候明天的家宴时。 她很惊讶也不敢来惹十染了，生怕以后十染翻身上位，要给她穿小鞋。 十染梳好头发，穿带好衣服，便在小桃的带领下去了前厅。 大清早前厅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了，将桌子一一摆好，又挂上了布帘装饰，上了鲜花瓜果。 看来今天来的这个贵客估计身份是很重的，否则也不用一大早就开始布置大厅。 能让贵妃娘娘以此以这么隆重的待遇来招待的人，看来并不一般。 十染心里明白，却也在帮大家做这个做那个。 这些事情她做起来倒是熟能生巧，贵妃娘娘身边也有一些宫女，只不过伺候她的日常起居，却从不参与到这件事身上来。 不得不说十染领头的作用还是很好的，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大厅就已经布置完毕，连一些宴会的细节，十染都仔细的考虑到了。 小桃把十染做的事情以及一些行为动态都反馈给贵妃娘娘，锦云微微一笑，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丫头。 “大厅里的事就交给她吧，今天这个宴会一些相关细节，待会儿小桃你也把它转述给十染，让十染好好布置一些，今日这个贵客比较重要，等到晚上来的时候，我再给她一个惊喜。” 小桃点点头，但是也有些奇怪。 “贵妃娘娘，十染过来我们这边的时候，您并不喜欢她，为什么今日宴请贵客却要她过来帮你呢？” “既然她有这个能力，当然要在派上用场的时候用上一用。” 小桃没在说话，点了点头。 她退了出去，赶忙跑个到十染身边，将贵妃娘娘转达的事情告诉了她，估摸着他们还要再忙一阵子。 虽然听了小桃的转述，十染自然明白这些东西应该怎么安排，她曾经在五公主的府上也安排过这些事情，五公主为了拉拢权贵，不知道开了多少次宴会，都是她和暮雨主持的， 这些东西倒是难不倒她，就是她不明白这件事情应该算不上刁难吧，而且如果她做的不好，丢的也是贵妃娘娘的脸。 所以十染不太清楚，为什么贵妃娘娘把这些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其实按理说她并不是贵妃娘娘的心腹，贵妃娘娘并不应该把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做的。 “其实这件事情比较重要，贵妃娘娘交给了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去完成它，只是有些不懂的地方还需要问问你，希望你能帮帮忙。” 小桃笑了笑，她只是一个二等宫女，自然帮不上十染，只是她看十染这个样子，进退有度，从容不迫，也是个有能力的。 “十染姑娘哪里的话，你看你安排的这些事情井井有条，贵妃娘娘也夸你做的漂亮，您就不要谦虚了，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规矩，只要把客人招待好就行了。” 夜幕开始降临，冬天的夜里来的格外的晚，听说明日有雪，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不一会儿行宫的门外来了一买了一辆马车，十染带着小桃他们去门口接贵宾。 只见从从井盖华丽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是兵部的尚书大人，”听了小桃的话，十染点点头，她明白了。 怪不得贵妃娘娘说是贵客，原来是尚书大人，现在七皇子的势力真是越来越庞大，相信过不了多久估计就能独当一面了吧。 文官这边的所有事，自然是要好好的拉拢。 十染和小桃的前面还有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他们见尚书大人下来了，赶忙向前去行礼，便恭恭敬敬的把尚书大人请进了行宫里面。 尚书大人虽然年过半百，头发斑白，留着长长的胡子，也有一些可见的白色的胡须，但是他说起话来的声音却雄厚，不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还没走几步，十染就发现这个尚书大人似乎有些不规矩 十染虽然跟在后面，但是她却发现那些宫女扶着他向前走的时候，这个尚书大人似乎毛手毛脚的，不是捏捏这个宫女的胳膊，就是拍拍那个宫女的后背…… 十染在背后看的心惊肉跳，那些个宫女感觉浑身长了毛刺一般，虽然觉得恶心，但是也只能受着，谁让他是尚书大人，又是贵妃娘娘的贵客，也不敢说个不字。 到了宴席上，尚书大人坐在了贵宾的上座，但是另一处桌子却是空的，是忽然有些奇怪，不是说有贵宾吗？他以为只是上说大人，看来还有一个吧 果然过不了多久，又有宫女领进来别的贵客，十染抬眼望去，正是叶素和五公主，叶素和五公主像是没瞧见十染一般。 五公主是真的没认出来十染，毕竟十染在他公主府的时候养的，白白嫩嫩可爱娇巧。 现在到这里被折磨了大半个月，面黄肌瘦，虽然今日略施粉黛稍微掩盖了一点，身上仍旧是病态的面色，确实不太容易认出。 十染领着叶素和五公主坐到座位上的时候，五公主抬眼看向这个领路的宫女，刚才一直觉得她熟悉没发觉，现在才突然发现居然是十染。 江随雨吓了一大跳，便询问，“你是使然，怎么瘦了这么多，我刚刚都没认出来。” “最近比较忙，所以虚脱了些，也难怪公主没有认出来。” 十染说完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叶素。 叶素面不改色，只是向她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第八十六章 尚书大人看中的丫鬟 江随雨有些惊讶，但是后面也并未说什么，毕竟这是在公众场合，她今日有重要的事要谈，也不方便跟一个丫鬟多说几句话。 十染和江随雨重新调整好了表情，静静的坐在上方是也没说话，十染为他们斟上酒。 做完这些十染就默默的退到了贵妃娘娘身后，贵妃娘娘一直在观察十染和江随玉的动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 十染刚退到贵妃娘娘身边，贵妃娘娘就把一个宫女派到了叶素和江随雨的周边，又把十染派到了尚书大人的桌边。 嘱咐他们要好好的对待贵宾，要有眼力，见该夹菜的时候夹菜，该斟酒的时候斟酒。 伺候人吃饭这件事，十染也颇有心得，自然明白这些东西，她也不需要贵妃娘娘提点，来到了尚书大人身边。 这个尚书大人，十染颇有耳闻，应该是叫吴屏之，是个开国功臣。 吴屏之见是一个不曾见过的小宫女，服侍他吃饭，笑了笑。 “我似乎没见过你呀，你是什么时候来贵妃娘娘身边的，刚来不久吧？” “是的，奴婢刚来这个半月之久，也只是从行宫里开始跟着贵妃娘娘的，平日里都在后院里做活，不曾到前面来侍奉。今日贵妃娘娘款待贵宾，便到这里来见见世面。” “是吗？长得真是娇俏。”话音刚落便用手趁机抓住了十染，他轻轻地抚摸着十染的手背，十染心里一阵恶寒。 她准备帮他倒酒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想把手退回来，却不料被尚书大人紧紧的抓住，尚书大人的手来回的搓着，有些大胆了。 “尚书大人待会儿要陪娘娘喝酒了，你可不能抓着奴婢的手啊，快放开吧，奴婢这就给你布菜，你想吃什么我便给你夹什么。” 十染的话既提醒了尚书大人，又把尚书大人逗笑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也是待会儿要陪贵妃娘娘喝酒了，不知你可会喝酒，待会儿等退了宴席你陪我喝上两杯也中了。” 十染对着吴屏之客气地笑了笑，虽然她觉得尚书大人极度恶心，她已经见识到他对那些宫女毛手毛脚的状态…… 想到呆会儿，她也可能对自己上下其手，就有些忐忑起来。 她陡然理解了，贵妃娘娘为什么让她来伺候尚书大人这边吃饭。 她想，想必贵妃娘娘一定是了解尚书大人的秉性的，而且她听过一些小道消息，说这个尚书大人极度喜欢把一些小姑娘待会府上，但是都是没多久就死了，不是生病就是暴毙，真是可怕。 十染虽然觉得恶心，但是目前还没觉得害怕，因为毕竟是人多的场合，想必尚书大人也不敢做的太过火，对面坐的是五公主和叶素，上面又是贵妃娘娘，估计他也不敢。 贵妃娘娘果然跟大家一起敬酒，又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听着让人是挺开心的，但其实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 叶素和江随雨也附和着贵妃娘娘，毕竟他们现在是一伙的，又要拉拢尚书大人，自然要站在一路。 尚书大人敬完酒，吃完菜，跟贵妃娘娘一边唠嗑着，一边注意着为她布菜的十染，越看越觉得十染长得虽然没有那么明艳动力，也不像贵妃娘娘那样妩媚出众，但是就是有一种小家淳朴的样子吸引着人，这种吸引让人欲罢不能，总想得到更多。 尚书大人色眯眯的看着十染，让她好不自在，十染自然感受到了来自尚书大人的眼神，但是十染极力的不去对视，甚至不想去理会那道灼热的目光。 要是回应他，还不知道尚书大人会怎么想。 “尚书大人，我见你老是盯着这个宫女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呀？” 贵妃娘娘早就注意到了尚书大人的那些小动作，她也明白尚书大人是什么人品，她就是要把十染送到上述大人的面前，借用十染来讨好尚书大人。 既得到了拥护，又折磨了十染。 在座的众人都是了解贵妃娘娘，这个说的意思想必大家也猜了出来。 “我就是看这个小小宫女还挺伶俐的，心中还挺欢喜，不知娘娘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小宫女，真是机灵的很。” “机灵是机灵，只是尚书大人家里那么多姑娘，难道还没个机灵的吗？怎么见到像我这个小宫女，就把持不住了？” 锦云的玩笑让十染有些心惊肉跳，她知道为什么贵妃娘娘要让她过来布菜了，她心中有一些隐隐的不安。 总觉得自己的猜想又要灵验了。 “贵妃娘娘折煞老臣了，我府上的那些姑娘们，虽然多却没什么质量，不过都是贪图富贵的一些丫鬟罢了，怎么能跟贵妃娘娘的这些小宫女比呢，个个都是天仙……” “我知道你是怎么个想法……这个宫女你要是喜欢我就把她送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过西北那边的军粮可得要尚书大人打点一番。” 尚书大人现在的目光都粘在十染身上，甩都甩不掉，他哪里听得清贵妃娘娘要商讨的是什么事情。 听到贵妃娘娘说军饷的事情，不假思索的便答应了，毕竟是在他地盘和他手上去决定了一些事情，自然是可以通融的。 此次过来暖泉行宫，他也是知道七皇子这边是要拉拢他的，那既然拉拢他收下贵妃娘娘一个小宫女应该也不为过吧，而且这边皇帝又不知道。 尚书大人是高兴，但是十染听到了这个话，面色瞬间苍白，仿佛失了血色，随时要晕厥过去一般。 “贵妃娘娘，奴婢愿意侍奉在你左右不愿意去其他地方。”她做着最后的挣扎，她当然知道贵妃娘娘不会答应，于是她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江随雨和叶素。 然而让时而寒心的是叶素和江随雨，只是茫然的看着她，却并没有丝毫反应。 仿佛没有看见到她目光中的求救信号一般，十染的心瞬间凉了，像冬日里的寒雪。 她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不能被自己主导了，在踏进贵妃娘娘行宫的这一刻起，她就已经被烙上了一个棋子的烙印，注定只能颠沛流离，再也不能回到最初的模样了。 第八十七章 纳妾 酒宴的场面十分尴尬，十染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命运被其他人摆布着，毫无办法毫无逃脱，仿佛要随时溺水一般。 她觉得自己难以呼吸，胸口之中闷了一口气无法呼出，也无法吸入，她胸口极闷，仿佛随时要窒息一般，她想要逃离这个场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脚像粘在地上一样迈不动，潜意识里她知道此刻不能逃，也不能让尚书大人看出她有任何不愿意。 倘若一点不愿意的意思，说不定贵妃娘娘又会拿这个做文章，她不敢做这个罪人，但是面对这种摆布，她又觉得非常难过。 对于尚书大人而言，十染不过是一个供他玩乐的玩偶罢了，即使现在献给他的不是十染，是另一个宫女，估计也是可以的。 “听贵妃娘娘吩咐。” 在各方目光的注视中，十染最终只能默默的承受着他们带给她的结果。 这个时候尚书大人倒是发话了。 “你放心，贵妃娘娘送的宫女，吴某绝对不会把她随随便便的就接入府中，不如挑个良辰吉日，纳了妾吧。” “尚书又要娶妾了，你这都娶了多少房了，也不怕，尚书夫人要教训你，回头又有意见。” 尚书大人笑了笑，对着贵妃娘娘又敬酒了一杯酒，醉醺醺的说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从外面带回去的女人都跟她都没有关系……这些事情她一般都不阻止我，要不然她要是个小肚鸡肠的母老虎，我哪里能有这么多暖房的丫鬟，不过既然是贵妃娘娘送的宫女，想必她也不敢说些什么。 “如此甚好，这也十染是一件好事儿吧，嫁给了一个尚书大人做妾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对面的叶素和江随雨，听着贵妃娘娘的话，面色虽然没有变，但是江随雨却明显的感受到叶素的身体似乎僵住了。 “我记得十染可是五公主身边的人，对于这件事……可有什么意见或者看法？”贵妃娘娘话锋一转，问到了江随雨这边。 江随雨沉默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她默默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里面的酒明晃晃的闪着烛光，亮晶晶的，仿佛刚刚十染的眸光。 面对她的求救，她做不了什么，估计叶素也是，江随雨不是没见到叶素握紧的拳头，那发白的手指真让人心惊。 她对着贵妃娘娘笑了笑，缓慢地说道：“这是十染的命，既然能嫁给尚书大人为妾自然是极好的，十染从小也过了苦日子，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 说完，她看一下十染，二人眸光对上了，江随雨却先避开了，“以后既然嫁人了就要好好过日子。” 十染湿润的眸子里似乎闪着亮晶晶的泪光，但是她还是紧紧盯着江随雨，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已经答应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算拒绝又怎么样，这不就是贵妃娘娘的目的吗？ 锦云的目的这么明显，而且十染也知道不会有人帮助她，现在十染十分确定，那个丫鬟的带给叶素的话，一定是带到了。 只不过叶素大人，也已经知道江随雨要将她献给贵妃娘娘，来换取七皇子前程这件事情，她不过是这件事中的一个棋子，一个无名的炮灰而已，失去了根本不算什么。 十染只觉得全身无力，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面前的这些人，一个个一个比一个冷血，一个比一个残忍…… 但是想到那些勾心斗角的场面，那心牺牲了的人，她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他还活着。 十染忽然觉得自己跟琴月一样，都是一个悲剧的人，被利用，被赋予任务，接着利用价值到了，就迫不及待的被主子们丢弃。 不过让她最难受的地方，并不是她被五公主抛弃，也并不是被贵妃娘娘抛弃，而是之前一直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叶素大人，此刻也对她漠不关心，恍若未闻。 这种态度，让十染有一种隔世的感觉。 看吧，果然还是要同等级的人在一起，叶素和江随雨就能成亲，他们可以因为彼此的身份束缚而不放弃彼此，也不会不背叛彼此。 但是自己呢？等级差别太大，一旦遇到与利益相关的事情便即刻会舍弃。 “既然十染也同意，那么我们便挑一个良辰吉日吧，我昨日偶然翻看了黄历，后天便是一个大好的日子，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后天便把尚书大人纳妾的这件事情给办了，也好让上手大人的心定一定能好好为我们做事。” “哈哈哈哈哈”，尚书大人哈哈大笑，贵妃娘娘的话很和他心意。 他满眼都是醉醺醺的样子，继续说着：“那是当然，既然贵妃娘娘送了我一份礼物，那我自然也是要回馈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答应五公主的事情，本人一定做到，并且保证做的密不透风，谁也查不出来。” “那就还要麻烦尚书大人体恤这些事情，自然不好向外透露，要是完成的好，我们就离成功又进了一步，五公主年纪上小还不方便与你说这些事情，以后有事要商量尽管过来找我。” “贵妃娘娘一直都关心着七皇子橙子也是知道的，自然也会挂心着娘娘关心着的人。” “如此甚好，希望尚书大人说到做到，毕竟这天虽然凉着，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乌云密布，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也不知道明天会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这个娘娘倒是没说错，现在风云变化真是随时都会出状况，每一步还是小心的好，也请五公主和驸马爷要多加小心，不要被抓住把柄才好。” 叶素温文尔雅，说起话来仿佛和煦的春风吹过。 “那是自然，我们一向做事都会仔细的查对一下，断然不会出现像大皇子那样的情况，说道大皇子，我还想问一问贵妃娘娘或者皇上准备如何处置他？” “皇上已经把关进地牢了，只是碍于情面不方便惩罚罢了，皇上的意思是绞杀，但是大臣都上书说，毕竟虎毒不食子，皇上也不想陷入不忠不义之人，估计会囚禁着，贬为庶民。” 第八十八章 心灰意冷 “大皇子左右都是扶不起来了，皇后娘娘想要再翻身估计是难了，经过了这件事，皇帝是不可能再让大皇子继承衣钵，让他成为太子了。”贵妃娘娘笑着说。 “是啊，大皇子糊涂的很，居然犯了大忌，有了上次的教训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居然喝醉了就开始闹事，果然又被抓住了。” 尚书大人摸了摸胡子，难得严肃的评论起来。 “大皇子也算是废了，我们后面要想的事情应该是四皇子，或者是说怎么把皇帝的注意力引到七皇子身上来，毕竟，虽然七皇子年纪尚小，但是却很有能力，如果没有了皇子，估计诸位亲王也会觊觎皇位的。”叶素慢慢的开口。 贵妃娘娘看了一眼叶素，面色突然严肃起来，和刚刚的嬉笑表情的不同，她皱着眉头说道，“是啊，我们得注意一下，毕竟亲王也是有可能夺去皇位的，亲王都是皇上的兄弟，年轻的也大有人在，一定要注意，不要让他们趁机侧反。” “是的，后面琢磨的事情越来越多，以后像这种见面还是少一点为好，虽然我们已经秘密前来，以后还是小心为妙，见面的次数也少些比较好。” 话是五公主说的，她说的不错，贵妃娘娘的形式似乎太高调，想要召见谁总是随时随地的召见，也不避讳周围有没有其他人的眼线，相对于贵妃娘娘来说，五公主和叶素的做法反而低调了很多。 虽然酒席间的下人们很少，宫女太监也都在厅外候着，厅内也只有几位侍女，都是贵妃娘娘的心腹。 虽然是贵妃娘娘的心腹，但并不是叶素和五公主的心腹，所以他们心有余悸，根本不敢相信别人，但是贵妃娘娘又总是把话题往敏感上面引，没有办法，五公主只好提议出来，以后要低调行事。 否则以后要是要是倒在这个上面，那就太不划算了。 五公主考虑事情比较仔细，锦云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的行事作风，但只装作听不见，不予理会。 众人把话题岔开。 仿佛刚刚说纳妾的事情就是一场玩笑，就像是在说你今晚吃了什么一样，根本就不觉得是一件大事。 对他们来说，确实是芝麻大的事情。 尚书大人纳妾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个比吃饭还平常的事情，但是对于十染来说却是终身大事。 她的终身大事就在这场夜宴，上草草的结束了，并且以后也不会再有重新决定的可能…… 想到这里，十染觉得心灰意冷，这个世界果然对自己最好的还是自己，尤其是没什么地位的，卑微的自己……连命运也不能自己做主了。 这件事中，十染明白了：千万不能指望别人对你好，因为别人对你的好终有一天会消失，他想给你就给你，他不想给你就不给你，你能不能得到别人的好或者能不能得到别人的相助，都是取决于别人，如果是自己够足够强大的话，就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 十染悄悄的看向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坐在那里谈笑风生，喝着酒，吃着点心，穿着锦绣的衣服，戴着华丽的首饰…… 琴月这个样子，和之前作为一个孤苦无依的乐府琴女果然是大不同的。 身份地位不同了…… 而现在的十染，丝毫不能决定自己未来的路，琴月改变了地位，翻身过来变成了贵妃娘娘，别人不都得看他几分脸色，就连皇后娘娘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虽然并不知道贵妃娘娘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但是至少可以确定在主子不在的时候，她还是可以左右自己的，不必像自己一样在这个时候无法自救。 她突然有点羡慕起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虽然看起来有诸多的束缚，也不能得罪五公主和叶素，但是她可以从其他地方撒气，比如自己身上。 对面的五公主和叶素的忽略，十染只能默默的给尚书大人道歉，为他倒酒布菜…… 时不时的还要忍受尚书大人上下其手的咸猪手。 十染默默的低着头忍受着这些侮辱，她不敢抬头去看别人，因为她觉得周朝虽然没有声音，虽然没有一个目光投向她，但是她觉得羞耻无比，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她更没有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对面的五公主和叶素大人了，因为他觉得既然他们不肯，就表示已经默许了这种贵妃娘娘的行为，她无法面对他们。 十染手中拿着酒樽，她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樽，现在只想专心致志的服侍尚书大人吃饭。 先把手边的事情做好吧。 后天自己就不在暖泉行宫，说不定已经被接入了尚书府中…… 想想自己也真是颠簸，从大厦去了古月国，再从古月国来到了北周，在北周几经辗转，最后却落成了一个年过半百老年人的小妾。 也许在别人看来她的结果还是挺不错的，但是她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作为妾是怎样存在。 她此刻的心。就像秋天，未成熟的果子苦涩入心。却又小心翼翼，不让人看出来。 酒宴到了最后，贵妃娘娘端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算是来了一场总结。 “今后还有大家照顾的地方，一定要多多相互扶持，毕竟未来的路凶险无比，现在我们也只能未雨绸缪而已。” 众人和贵妃娘娘点点头，赞同她的说话。 酒席散会了。 散会了之后，十染默默的帮忙撤出厨具。 可是刚准备收拾东西，尚书大人却一把抓住了十染的手，悄悄对她说了一句，“小娘子你就先在行宫里呆着，等后天皇城查看了黄历，良辰吉时便把你接到我府中来，纳妾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东西，你只我会把你吃穿的东西都送到这里来，到时候你穿好新娘的衣服，到我房里来就行了。 “你放心，你既然是贵妃娘娘喜欢的人，又和五公主他们熟识，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你只要好好的一心一意的跟着我便可以，我很看好你哦。” 第八十九章 平静接受 说完那些话尚书大人摸了摸她的手就走了，十染愣在原地，愣愣的好久都不敢说话。 她不知道大厅里的人什么时候不见的，也不知道大厅里的贵妃娘娘，小太监和小宫女是怎样撤下去的，她只知道自己愣在原地站了许久…… 十染没有注意周围到底是怎样，她的脑海中久久盘旋着，尚书大人刚刚那样的话：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一心一意的对我。 一心一意的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吗？实际上也不是说做不到，十染自然跟尚书大人当然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十染只能接受后天她居然就要嫁人了 十染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嫁人的那天会是什么情况，没想到来的这样突然。 尚书大人派人送来一口箱子。 镶着螺甸的花纹，反射着七彩的光芒，尚书大人出手倒是阔绰的很，因为其实小妾的地位在北周国其实是很低的。 一般只要一顶软轿抬回去就可以了，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其他重要的物件，没想到尚书大人居然还给十染送了一口大箱子。 全是嫁妆么？ 箱子的锁是一把镀金的黄铜蝴蝶锁，打开箱子，里面放了一件桃红色的嫁衣，一组搭配的首饰，还有一些压箱底的银钱， 虽然掂了掂那包银子，估摸有个一百两银子吧，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尚书大人居然对她这么重视。 难道就因为她是贵妃娘娘的人吗？太奇怪了吧，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占了贵妃娘娘的光…… 十染讽刺的笑了一下，她知道贵妃娘娘一定是知道她不想嫁给尚书大人，毕竟尚书大人的恶趣味实在是太可怕了。 虽然终于有些理解，贵妃娘娘曾经对她说，让她不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的状态了，她这样被送进尚书府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完整整的出来。 听说尚书大人喜欢折磨小丫鬟和小妾，昨天这几天她也断断续续的听说了一些关于尚书大人的一些传闻…… 因为尚书当然毕竟年过半百了，男人那方面的功能也渐渐衰弱下去，但是他就喜欢……因为年轻的放浪，导致他老年也不甘寂寞，所以也进了许多小姑娘，但是他却没有精力去享受曾经的这些人…… 听说他发明了自己的一套方法来折磨这些女人，小姑娘进了尚书大人的房间，听说基本上都是走着进去躺着出来的，没有一个能活着。 说实话，这个传闻确实骇人听闻，也让十染有些犹豫，但是就尚书大人送过的这些东西来看。 他出手都是阔绰的，不过也是他毕竟是驰骋花丛，这么多年应该是明白姑娘家的心思的，花些心思讨好一下估计也是有可能的。 一些姑娘怕是看着那一箱的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根本就没有心思思考，恐怕容易被迷惑了。 十染的心有些沉，自己即将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水深火热的巨坑。 这几天她见到贵妃娘娘的时候，贵妃娘娘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知道那是在讽刺自己，因为自己做错了，她要让自己后悔，让自己痛不欲生罢了。 是啊，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十染努力装出坚强的样子，她不想被人别人看穿，也不想让贵妃娘娘察觉到她有什么内心崩溃的地方。 其实但凡只要再刺激她一下，她可能就会绷不住大声哭泣，但是虽然忍住了。 她不能被打败，至少在外面的时候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被打败，她不知道自己的倔强从哪里来，也许是从那次酒宴上求救的时候没有得到回应，也许是被五公主送给贵妃娘娘的时候。 明天她就要从行宫被接到尚书大人的府中，当天夜里贵妃娘娘果然又召见她了。 她在想贵妃娘娘召见他的时候会说些什么是讽刺吗？是炫耀吗也许都不是吧也许他看到是过得不好就会很开心。 见到贵妃娘娘的时候，她准备要睡觉了，刚刚泡好温泉的她脸上红扑扑的，虽然已经卸了妆发，但仍然美丽动人。 她的美丽早已经不是十染可以欣赏到的那种，她只觉得这种美丽让人害怕。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后悔，因为当初害琴月的时候，她自己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明日你就要嫁到尚书大人那边了，你怎么想？” “奴婢怎么想是没有用的，既然已经被贵妃娘娘安排好了，奴婢自然安心接受这个结果。” “你难道都不恨我，不怨我吗？或者不怨我公主或者是叶素大人，我听说你之前和叶素大人的关系还是挺暧昧的，这次还派了人去他府上给他求救呢，没想到他却听也没听。这次听你要去做小妾，他也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你是不是很不舒服，难到不恨他们？” 十染犹豫着，她不知道怎样措辞给贵妃娘娘听。 想了一想她说，“我不恨，这本就是身份差距造成的矛盾，我对叶素大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把他当做我的主子而已，而且他在古月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已。” 十染停顿一会，继续说。 “奴婢只是一个丫鬟，怎么可能和高高在上，像月亮一般的人在一起，叶素大人相配的只有五公主，奴婢是不可能肖想的。” 贵妃娘娘盯着十染，她在仔细的揣摩十染说的那些话，不知是真是假，难道被信任的人背叛她真的一点也没有恨了？ 她想到了被四皇子背叛的时候，他简直恨得不能自己马上杀了四皇子。 于是她的新主子找到她的时候，救到她的时候，她活下去的**特别的大，因为她的目的就是要回来报仇。 可是十染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丝毫表现出恨意。 甚至锦云曾经想过，要是自己激怒了十染，说不定他会去皇帝那边告发自己，或者去对手那边告发自己，但是并没有十染就好像是一个温顺的兔子是死是活，都听命于别人。 第九十章 嫁人？ 十染从贵妃娘娘那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贵妃娘娘跟她说了很多话。 就是问她恨不恨叶素，恨不恨公主，恨不恨贵妃娘娘，十染表示她都不恨，恨什么呢，自己的命运如此。 自己不过是个丫鬟，生来如此就要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命运，她吃过苦，如今想往好的方面想，她虽然是嫁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虽然那个老头子有一些特殊的癖好，但好歹…… 也算是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清晨的时候天蒙蒙亮，十染就已经洗漱完毕，她仔细的梳好自己的头发，用发簪将头发盘了起来，又带上了几枚珠花，她自己是没几个好东西的，这些首饰也都是尚书大人送来的。 既然是自己的大日子，说什么也得有点仪式感。 她只挑了几枚珍珠戴在自己的鬓角，显得娇俏可人，然后又一丝不苟地将那桃红色的嫁衣穿上，那是小妾的常用款式，虽然好看，但是却是不怎么受人喜爱的桃粉色。 这件粉红色的礼服上有一个展开的云肩，像蝴蝶一样的云肩每个角都对着流苏，流苏上面也坠着圆润的珍珠，那珍珠和十染头上戴着的珍珠相呼应。 镜子中的自己皱着眉头。 十染梳妆完毕便静静的坐在房子里，她知道尚书大人的人如果来了，人一定会到这里来接她，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吧。 早晨她根本无心去吃东西，徐嬷嬷他们因为知道十染要嫁给尚书大人，最开始的反应是有点害怕，毕竟之前欺负她欺负的有点厉害，尚书大人亦是贵妃娘娘的贵宾，不敢得罪。 但是后来又因为听说风言风语，十染嫁过去可能受折磨的可能性更大，未必还能活着出来的时候，徐嬷嬷他们又开始给十染脸色看了。 而且作为小妾，也不是什么有地位的人。 不过因为要离开的缘故，十染也根本不把徐嬷嬷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尽管做妖。 他们的是丝毫不理会之前，可能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还给他们一点面子，说的十染偶尔还能听一听。 但是现在没什么好心情的十染，现在是完全不理…… 左右他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上说大人是要把她完完整整的接走的，身上要是有个好歹贵妃也不好交差。 其实早上梳头的时候，徐嬷嬷他们应该进来帮忙，因为之前贵妃娘娘也吩咐过，要把十染体面的送给尚书大人。 但是早晨，并不见徐嬷嬷他们过来。而且十染都已经穿戴完毕了。 过了许久，徐嬷嬷他们才姗姗来迟，见他们端进来一个铜盆，十染知道那里面未必是供她洗漱的热水，因为没有丝毫热气冒出。 应该是凉水吧，十染心里想。 徐嬷嬷进来的时候，见十染人已经穿戴完毕，心里嗤之以鼻。 “我本来以为你还不愿意呢，没想到这么早就已经把衣服穿上了，头发都梳起来了，看来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嫁到尚书府上呀，真是个不要脸的小浪蹄子……” 徐嬷嬷这次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十染一巴掌。 这次可不想跟他们客气了，昨天夜里也是为难她。今天早上又故意来的这么迟，左右就是让他丢脸呗。 既然决定要离开暖泉行宫，去尚书府什么的，现在她根本没有把柄在这些徐嬷嬷人的手上，所以自然也不用怕他们。 啪的一声十染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徐嬷嬷的脸上迅速肿，起了五根手指大小的红印子…… 徐嬷嬷身后的宫女惊讶的不得了，全都张大着嘴巴看着十染不敢动弹。 徐嬷嬷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她实在没有想到十染居然会反抗，甚至会打她一巴掌，在他眼里的十染，就是个逆来顺受的人，虽然偶尔有一些不听话，但是被她教训之后乖的不得了。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小心我告诉你告诉贵妃娘娘让她让你不得好死，” “哼，让我不得好死，我看是你吧，今日尚书大人要把我接走了，你若是敢动我一根头发，尚书大人一定是要你好看，你敢惹我吗？贵妃娘娘让你们今日过早早点过来伺候我洗漱，没想到你们居然来得这么迟，如果我去尚书府的时间迟了些，误了及时，你觉得贵妃娘娘会饶过你还是饶过我？” 徐嬷嬷也是一个狐假虎威的主，被十染这么一威胁顿时就是害怕了，得罪十染的事小，得罪尚书大人就是大事了。 搞不好还会被贵妃娘娘责罚呢，想到这里她突然后怕起来。 十染见她崩不住的脸庞，知道她是害怕了又对她说，“我要是你现在就立刻爬起来，帮我把其他东西打包好，待会儿尚书府的人来了，我也不慌不忙的就跟着走，你要是再在这边发呆，到时候贵妃娘娘直接把你赶出去，我看你还有什么嚣张的。” 徐嬷嬷听了十染的话，顿时吓了一跳，她本就没什么实权在手里，也不过就是管一些粗使的宫女太监，所以听到十染这么说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有些不敢和十染对着干。 下一刻，徐嬷嬷果然变得恭恭敬敬起来，赶忙把十染扶到凳子上给她赔罪，虽然十染看不起她这种人，只要在心里默默鄙视便好。 “是啊，姑娘，你哪里的话我这不来了吗？早上贪睡，起晚了些，所以过来就迟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贵妃娘娘啊，你放心，我动作快，带着宫女们帮你再收拾收拾打点一番，一定不会耽误你上花轿的时辰。” “既然徐嬷嬷都这样说了，那就麻烦你快一点动作，利索些，仔细尚书大人怪罪下来你是担待不了的。” “十染姑娘说的对，那是自然，来来来快过来帮忙。” 徐嬷嬷招呼宫女们过来帮忙，宫女们手脚也不慢，赶紧帮十染把箱子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有的也过来帮十染重新点缀了一些发簪，总之，该忙活的都做了。 第九十一章 尚书夫人的哀愁 尚书府里面倒是安安静静，并没有因为尚书大人纳妾，而有什么隆重的准备。 尚书府里面的众人，都是安安稳稳的工作着。 只有尚书夫人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她的手指绞着手帕，有些不安，额头上有些微微的汗。 刚刚进门的阿春，已经察觉到了，不过她只当尚书夫人是有些热，便帮她稍微扇了一扇，又端上了一杯温茶。 “夫人喝一杯温茶吧，你出了些汗，快补补些水，可能是有些体虚了，是不是大厅里进了风，要不先去屋里坐一会儿吧……” 末了，阿春又将屋子里的炭盆挑了挑。将烧的旺一些的检出来灭了。 “不必了，我不喝茶，就是心中有些燥热，有些烦闷，炭盆里的火有些热了。” 尚书夫人拿出手帕，稍微擦了一下鬓角边的汗珠，她知道自己的心有些乱，她的心乱，就是跟尚书大人要娶进来的小妾有关系。 这些年是铁打的尚书夫人……流水的小妾……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尚书大人娶回来的第几位小妾了。 虽然自己是他的糟糠妻，他也坚持没有将自己休掉，娶了富家女。 起初，她天真的以为尚书大人对她有情，便不忍心抛弃她，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尚书大人风流的不得了。 留她做正妻的位子，估计不仅仅是怜悯她，爱护她，尚书大人是觉得她好欺负，不会阻止他在外面各种鬼混，也不会干涉他太多的私人生活。 她只恨自己已经年老色衰，绑不住尚书大人的心，曾经吴屏之，也是一个从底层上来的贫苦人家，自己对他不离不弃，没想到现在在…… 自己父母双亡。娘家失事之后…… 他的风流开始变本加厉。 尚书夫人真的以为，她对自己是真爱呢，却没想到是瞒着自己出去鬼混，第一次发现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吧，因为那次知道他出轨。孩子也不小心流产了，这真是造孽啊。 每次听说他要带女人回来，她就很紧张，也很难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已经当成了见面不说话的人，情深的时候，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清浅的时候，连话也说不上几句，也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好在她并不嫉妒别人，尚书大人带回来什么女人，她就接受什么女人，她从来没有提出过反对，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他这方面的事，她知道自己力量薄弱，没有用。 这茫茫冬日虽然寒冷，但大厅里仍然燃烧了恒旺的炉火，炉火照射中，她感到很热，甚至流了汗，但她知道她的心是冰冷的，比湖水里的寒冰还要冷。 自从自己的孩子死后，她知道自己的这颗心再也捂不化了，她和尚书大人的中间也始终隔着一条沟壑，再也跨不过来。 “阿春，不是说今日上午有一个贵妃娘娘送来的姑娘要进门了，不知道她来了没有？如果来了叫她过来请安，我好歹也得见上一面。” “回夫人，还没到时辰呢，您不必着急，尚书大人，还在早朝上，刚才已经派人去接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回来了。” “是吗？不知道这次是个怎样的女人，既然是贵妃娘娘赏赐的，也不能怠慢了，毕竟现在大人，也仰仗着贵妃娘娘……” 阿春仔细的观察着尚书夫人的面色，她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她不开心。 尚书夫人就是能忍，即使是不开心她也从来不发脾气，她只会自己默默的忍着，阿春是为数不多关心着尚书夫人的小丫鬟。 总是因为尚书大人的破事不开心，夫人又生自己的闷气。前些日子的病才刚刚好，万一又生病了可怎么办？ “夫人，这次大人又带回来一个女人，您可别放在心里，他虽然娶了这么多女人，但是也没几个小妾，而且也没有几个小妾能为他生儿育女，左右，他都是看中夫人的。” “阿春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知道在少妇大人的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分量。” “夫人……”阿川还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是又不知道怎样开口。 阿春总觉得在这些琐碎的日子里，尚书夫人的心早已被尚书大人的做法消耗殆尽，再也不会有什么期待，再也不会有什么希望了。 夫人似乎苦笑了一番，她的脸转向阿春，见阿春皱着眉头，脸上似乎有一些担忧，并安慰她说道。 “阿春你不必担心我，这种事情我已经碰过很多次了，知道怎么处理，也知道怎么去面对，你不必劝我放宽心，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 “夫人你不必这么这样说，因为至少奴婢看来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尚书大人虽然有些癖好，但是他也是对你极好的。” 徐莹并不想跟阿春在说些什么，阿春还想她根本不会理解这些事情，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对于徐莹来说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尚书大人这么多年做的事，已经摧毁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最近连平常的生活也开始将徐莹的心慢慢磨割。 自己的耐心，就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慢慢的被磨掉了。 尽管很多时候她还是会想，自己的夫君会不会对自己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呢？可是每次都是失望。 徐莹看了看案上的焚香，估摸着。十染应该到了，于是便问阿春。 “你去侧门看看，看看那个轿子是不是已经到了，要去安排人打点，否则轿子停在门口，但是也是不像话，” 阿春见尚书夫人将自己支开，也明白，她现在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于是便服从了，转身去了侧门。 阿春来到侧门的时候，门外没有几个人，门外的轿子也还没有到这里。 确实时间还没到，不过她也有耐心，就在这里默默的等着……冬日真是冷，她搓搓手。 她静静的看着门外的景色，飞屋檐处似乎有两只落鸟，成双成对，她看在眼中着实有些讽刺。 不知夫人的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第九十二章 姗姗来迟的十染 阿春盯着远方，只见远方渐渐出现一个小红点。 远处的那顶小软轿慢慢的靠近后门，阿春一眼就瞧见了，那是自家的轿子，因为娶个小妾在北周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所以也不需要张灯结彩，只要把妾室从侧门接进来，再在晚上圆了房，也就算走过一个流程了。 阿春知道这次的女人不一样，是贵妃娘娘赏赐的，之前都是尚书大人不知道在哪里勾搭的，左一个右一个，一个比一个厉害。 倒是喜欢给尚书夫人添麻烦，尚书夫人也是个沉闷的人，后宅的麻烦从来没和尚书大人说过，都是自己默默消化掉了。 阿春有时候根本看不懂尚书夫人和尚书大人之间的感情，这对老夫妻看似情比金坚，其实婚姻已经临近破裂，随时随地可能就要倒塌，摇摇欲坠，现在根本挽救不了的关系。 软轿渐渐靠近了，停到了阿春面前，阿春和轿夫点了点头，打赏了他们一些碎银子。 边撩开帘子，只见精致的软轿里坐着穿着桃红色的衣服，穿戴着整齐的十染。 阿春见到十染的第一感觉，是觉得这个女子乖得很安静又乖巧。 “姨娘来的真晚，刚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了，有些耽误了吉时……” 阿春看似关心，其实是在抱怨吧，十染心里想着，看来应该是个大丫鬟不，好得罪她，有可能是大夫人身边的人。 “刚刚路上有些拥堵，遇到了一群商人马队，把官道给堵住了，过来的时候有些不便，所以迟了些，而且行宫的路弯弯曲曲，又在山里面是不好走的，轿夫已经很赶了……” 十染柔着声音向阿春解释着。 温柔恬静的声音，让阿春更觉得这个女子温顺，这个人倒是与其他那些狐狸精不一样。 “姨娘，不必解释，我自然是明白的，贵妃娘娘选中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定然不会随随便便迟些……”阿春不卑不亢，和颜悦色的对着十染继续说。 “我自是知道的，既然来了，尚书大人应该还在上早朝吧，这不是他休息的日子，不如你带我去拜见大夫人吧，我说什么也是得拜见一下的，好认个脸以后不会失了是分寸。” “那是自然，对了，房间也都给姨娘安排好了，既然姨娘要求先见大夫人，那就先跟我一起去面见大夫人吧，去大夫人那边打点好了，自然以后会方便些。” 十染点点头，下了轿子便和阿春进了大院。 侧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十染的心也啪的一声关上，她只觉得这扇门将自己和外面永远的隔开了。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这沉重而又广阔的木门，将自己的未来阻挡，也将自己的后路阻断，从今以后她就是这里面的人了，不知道会不会就此画上句号。 也许她的人生终是被改变了。 见到大夫人的时候，十染心里微微惊讶，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尚书夫人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很年轻，一副温柔典雅的样子…… 之前明明听说尚书大人和夫人差不了多少岁的。 她的手中抱着一只哈巴狗，纤细白净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那只狗非常温顺的蜷缩在她的膝间，正没头没脑的睡着。 见有人来，徐莹抬头一看，正是穿着桃红色的十染， 这就是这次的女人吧，她心里想着。 敬茶之后，十染在尚书夫人的指示下默默的坐了下来。 尚书夫人好像也没有让十染离开的意思，十染觉得这大厅气压有点低，她实在不想在这里，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毕竟小妾和正牌夫人之间还是有一些差距的，这样面对面，十染不知道说些什么。 “阿春，你在干什么？快给姨娘倒一杯茶。” 阿春点点头，“你看我真该死，竟然忘记了给姨娘沏茶。” 说完便为十染沏了一杯茶端了过去。 十染沉默着没说话，毕竟尚书夫人是后宅权利最大的主母，有些事还是必须要尚书夫人来决定的，给不给自己茶喝还得看她的脸色。 所以自己的茶阿春没有帮她倒，她也并没有很在意，阿春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可能她的行事都是看着夫人脸色的。十染不太搞清楚这个大夫人对自己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 十染想着是谁都会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凡有别的女人插足，正派估计都是不太开心的吧，所以十染也只能尽量小心翼翼的，不敢惹怒尚书夫人。 “既然进来了，那大家都是姐妹，你也不必太过拘束，我瞧着你倒是紧张的很，这里的茶一定和贵妃娘娘府上的茶是一样的，你不必觉得见外。” “是。”十染硬着身喝了一口茶茶是很香，但是和贵妃娘娘府上的怎么会是一样的，十染听着心里清楚，她也明白。 大夫人想跟自己说，她自然不会越到尚书夫人的头上去，她不过是个小透明，进来之后也只能仰仗着尚书大人的一些怜悯的过活罢了，也不知道好日子能过多久又或者以后可能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还有，你住的地方在云翠园那里呢，花花草草多得很，有时间你就读读书，种种花养养草，老爷有时候朝中比较忙，不回来也是很正常的，有时候三五天不在家，你也不必觉得寂寞，你要是觉得闷得紧，就过来找我，我左右也是没事的，老爷也没有忌讳的，所以不过都是女人的天下，老爷虽喜欢小姑娘，但是娶回来做妾的却没有几个，你也算是幸运的了。” “是，能夺得尚书大人的喜爱，我自然是开心的，奴婢也是托了贵妃娘娘的福罢了，还希望以后姐姐可以好好对我。” 十染心领神会，立刻改口叫了姐姐。 “那是自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们彼此都要仰仗着你呢，毕竟你还年轻，说不定能得个一儿半女的，尚书大人也会更开心。” 徐莹见十染温柔，自然想探究一番，让自己有个把握，之前来的那些姑娘们都不太好掌握，甚至想代替她的位置， 虽然他们的那些小把戏都被尚书大人揪出来狠狠的批评了，有的甚至赶出了府打了一顿，但是始终没有让她安心的一个女人，如果有一个让她安心的女人……她也好控制些。 如果十染比较好控制的话，她愿意让十染给尚书生孩子。 第九十三章 尚书大人之死 十染拜见完大夫人，就被阿春送回了房间。 房间里比贵妃娘娘在行宫里给她的住处要好上太多，也不是丫鬟的标准了，完完全全是个姨娘的房间。 十染见过很多富丽堂皇的房间，但第一次自己住这样的房子，以前她都是服侍别人，大部分是睡在主子的床边。 但是这次她终于做成了主子，虽然她的心情比较不太一样，看着房间里华丽的陈设，她丝毫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只觉得这是深深的牢笼。 今天的这身装扮还要等尚书大人回来才能卸下。 也不知道尚书大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十染的坐在房间里无所事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儿，阿春又到院子里来了，她送来了一些衣服首饰，和一些日常用品。 “真是谢谢阿春姑娘了，这么晚还劳烦你过来一趟。”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这些大夫人为你打点的一些东西，你清点一下，如果觉得没有什么的话，我就回去复命了，大夫人说了你要是觉得闷，就去找她唠嗑一下，她反正一个人在府里也寂寞着呢……” “阿春姑娘，夫人说的我自然会考虑去的，也顺便熟悉一下环境，不过，今日才刚刚到府上，等到闲暇下来的时候，我自然会继续去看夫人的。” 十染客客气气的样子让阿春有了些好感，之前，她对这些挤破头想进尚书府的女人没有丝毫好感。 阿春点点头，带着人收拾好了东西，对十染说：“姨娘，你放心好了，我们夫人心胸向来宽大的很，你不必忌讳她，她是真的不在乎尚书大人风流着点，你可千万别把我们夫人同那些个小肚鸡肠，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相比。你只要规规矩矩的，夫人自然也会对你好好的。” “阿春姑娘多虑了，我从来也没那样想过，刚刚大夫人对我那样客气，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春点点头回答道，“如此便好，姨娘有福气，之后一定会更好的，我还有事，先退下了……” 夜里的时候，尚书大人才姗姗来迟，见到十染的时候，笑眯眯的，边走着边拉着十染的手。 他们穿过花园。去大夫人那边吃饭。 众人在大厅的一角吃饭，十染虽然是新人。但是她似乎并不是今天的主角。 丫鬟和小厮都恭恭敬敬的服侍尚书大人和夫人。 十染上这边基本上靠的都是自己，她知道大家看着夫人的脸色不好给自己献殷勤。 吃完饭，阿春便将十染送回了尚书大人的房间，虽然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也知道自己这一刻的命运已经无法扭转。 自己离开的时候，尚书大人和夫人正再说些什么，声音比较小，她听的不太清楚。 她在房间里等待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十染隐隐约约听到门外传来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陡然，这一刻，十染的心突然坚定起来，她想逃走，她不想在这里，也不想嫁给尚书大人做妾。 离开吧，逃走吧！她对自己说。 十染站了起来，只要尚书大人打开门，她就立刻冲出去，尚书大人毕竟年纪大了，左右应该跑不过她吧？ 不管怎么样自己也要赌一把，看能不能逃走，她当然知道尚书府戒备森严，想逃出去简直是难上加难，但是如果不试一下的话，她又非常的不甘心。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并没有进来，十染有些奇怪，她捏紧着手，焦急的等待着。 不一会，门外突然吵闹起来…… 她有些奇怪，这才刚刚来尚书府第一天怎么就会这么混乱呢，十染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吃饭的时候，那些丫鬟小厮明明还是井井有序的。 停在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十染也不知道门外到底有没有站着一个人，十染越来越觉得很奇怪，她忍不住好奇，站起来打开门，虽然这举动不太合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掩饰住心中的好奇。 果然，门外的小厮丫鬟们都来来回回匆忙的往院外跑去，每个人脸上都有些惊慌。 没有人注意到新来的小妾自己跑了出来。 十染站了一会，有些奇怪，顺手便抓住了一个丫鬟问道：“怎么了，院子外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知道是十染新来的姨娘，便对她说：“姨娘你怎么出来了，这可不合规矩，尚书大人刚刚暴毙了，好像死在小院里，我们现在都要过去帮忙，尚书夫人也去了，我要赶紧去看一下。” 暴毙？虽然有点奇怪，刚刚她实在想象不到，刚刚上一秒上一刻还在和自己吃饭，帮自己夹菜的男人，居然在下一刻就已经死掉了。 她想不出到底怎么回事，而且是自己来的这第一天，说不定有些矛盾会指到她身上来，十染想了想，决定跟着丫鬟一起去。 但是丫鬟却伸手一拦，“姨娘，你不能出门的，夫人说了让姨娘在房间里不要离开……” “夫人说的？为何？”十染惊讶。 “夫人刚开始就吩咐的，姨娘不要擅自出门了，快进去吧。不要为难奴婢。” “为什么让我不要离开，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去前面看看呢，夫人现在要不要紧？”十染试探问了一问。 因为印象中尚书夫人温柔又漂亮，应该现在非常的沉痛吧，她怎么想着也应该前去安慰一下。 但是丫鬟却不由分说把十染推进了门里，过一会儿，十染准备开门的时候，她就被锁在了门里面，十染顿时反应过来。 这尚书夫人大概是以为她刚刚来了，尚书就死了，这两者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吧，那自己岂不是被冤枉了？ 她根本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尚书大人不是和贵妃娘娘他们同盟了么？之前明明谈的很好，还合作了。应该不会才这几天就杀了尚书吧？ 又或者是对家杀掉了，嫁祸给贵妃娘娘，造成两者之间的矛盾吗？ 十染并不清楚，但是他确确实实的被怀疑了，甚至被禁足了。 第九十四章 冤枉 十染不知道其他的人会怎么想，但是自己已经被锁在了尚书大人的房间里。 尚书大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也不清楚，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突然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一群人，十染听到锁被打开琐碎的声音。 门打开的时候正是尚书夫人徐莹，带着阿春还有其他一群人站在外面。 徐莹紧紧盯着十染，眼神跟白日里的不一样，眼神凌厉了许多，似乎……还带着一点愁恨…… “把她抓起来！” 尚书夫人的话音刚落，许多小厮过来将她拿下。 十染毕竟也是见过这种阵仗的，没有特别紧张，心里只想着这都是第几次被抓了。 “夫人，为何抓我。”十染明知故问。 “尚书大人死了！”徐莹红着眼睛，极力地遏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现在怀疑和你有关系！” “夫人……你先听十染解释一下……” “待会有你说话的时候，现在你还是闭嘴比较好，把她带到这里，跪下！” 十染被人强行按压跪下，她现在倒是不卑不亢，她并没有和这件事瓜葛，尚书大人的死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十染，我知道你是贵妃娘娘的人，我不知道贵妃娘娘是怎么吩咐你的……为何……为何你才入府，尚书大人就死了！！” “夫人，贵妃娘娘和尚书大人是同盟，怎么可能对尚书大人下杀手呢！十染从进了尚书府就一直在你安排的院子里，也就刚刚吃晚饭的时候见到了尚书大人，我如何杀了尚书大人。” 十染解释，她已经将事情说的很清楚了，听不听就只能看尚书夫人的意思了。 “哼，同盟，我竟然不知我们家老爷和贵妃娘娘已经同盟了？你口口声声说是无辜的，我问你，为何老爷是中毒而亡！吃饭的时候你和老爷坐的最近，不是你还能是谁！” 徐莹看着十染，非常生气，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觉得十染就是凶手。 十染突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都白说了，她叹了一口气。 “尚书夫人，我真的不是凶手！” “你解释的太过苍白，我实在无法相信你，你可知道，你来了我们这里，我真的很高兴，还想着终于有人给老爷传宗接代了……可是……可是……” 徐莹站了起来，说到激动的地方，全身发抖，似乎有些摇摇欲坠…… 阿春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徐莹。 “夫人！快！拿着水来。”阿春转头大声地叫着其他丫鬟。 在她身后的丫鬟立刻递上茶杯，阿春接过来，送到尚书夫人嘴边。 徐莹捂着心口，喝了一口水，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 她心中无比悲痛，尽管尚书大人对她并不是很好，可是她却从来没想过他会死，他死了的话，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才好啊。 无儿无女……他们真是最可悲的夫妻了。 悲从中来，徐莹忍不住呜咽，她极力地忍着，但是又无法忍住，她手中握着手帕，捂着嘴巴。 眼泪一滴一滴的接着下来，如断了线的珠子，下人们大气不敢出，十染也是怔怔的。 尚书大人的房间里只听到徐莹的哭泣声…… 悲伤又可怜…… “夫人，十染没有说谎，你如果真的要处罚我，我自然没话说，但是如果这样，真的会中了对方的计谋，万一是有人想挑拨贵妃娘娘和尚书大人的同盟呢？他杀了尚书大人，让贵妃娘娘孤立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贵妃娘娘的对头呢？” 贵妃娘娘的对头？那就是皇后娘娘了？ 毕竟最近，这两个闹腾的比较厉害。 徐莹止住了哭声，认真的思考着，十染这次说的倒是有些道理的。 “你想说什么？”徐莹问着十染。 十染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尚书夫人，你想一想，贵妃娘娘刚刚秘密见了尚书大人，这才三天而已，尚书大人就死了，而且死在十染刚刚进门的时候，你不觉得奇怪么？” “你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也不能摆脱你的嫌疑……你还是最可疑的。”徐莹虽然止住了哭声，但还有些哽咽。 “……”十染沉默了，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辩驳。 “即使你为自己开脱，我现在也不可能放了你，虽然那些大道理说的头头是道，但是我也知道，贵妃娘娘和五公主最近走的近了点，五公主那边和我们老爷向来关系不好……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贵妃娘娘和五公主的计划，害我们老爷命丧黄泉，白白便宜了他们！” “夫人，我觉得你现在冷静思考一下比较好，尚书大人之死很可疑，一定得调查清楚啊。”十染知道怎么解释都是无力的，现在只能等尚书夫人调查清楚了。 尚书大人职位不小，敢杀了他，这个人胆子也太大了点。 “你不必说了，老爷死了，我怎么冷静，来人，把她带到柴房锁起来，派人看紧了！” 十染又被带到了柴房锁了起来，辗转了一整天，她实在太累了，心累的很。 拆房又黑又潮湿，有没有灯，她透过柴房的门缝向外看去，发现门外站了两个门卫，应该是看着她的人吧，十染叫了叫他们，并没有理她。 远处传来丧礼的丝竹之音。音乐很小，但是却凄惨又凄凉，十染听着有些鸡皮疙瘩发麻的感觉，甚至有些害怕，柴房里面没有一丝光亮，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藏在角落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为什么每一次自己所到之处总会遇到一些不可抗拒的事情，甚至是一些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尚书大人之死太可疑了。在十染看来就一定是七皇子的对家做的事情，他连尚书大人都敢杀，几乎没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了，毕竟尚书大人的党派也很多人，也掌握了一些很重要的权力。 十染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想法摇了出去，她现在不想去思考七皇子、贵妃娘娘之间的事情。 她不能再和这些事情有什么联系了，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第九十五章 意外之人 十染的身上还穿着今日尚书大人送给自己的绫罗绸缎，头上也整整齐齐的梳着盘发。 一身精致的打扮，被人一把扔在了柴房。 十染揉了揉腿，从地上爬起来，自己穿的衣服厚实，所以在这冰冷的柴房里，她还算不上特别冷，只是觉得有些冻手冻脚罢了。 她努力的蜷缩成一团，让自己暖和些，努力的变成一小团之后，突然觉得安全感爆满，也觉得丧礼的丝竹之音没有那么恐怖了，更何况门外还站着两个人，她又害怕什么呢？ 十染只是在想为什么。尚书夫人不把自己交给衙门的处理，这种事不是应该给衙门的人过来帮忙调查？她一个弱女子，感觉也不太会处理事情的样子。 但是尚书夫人好像并没有这样做，只是把这件事悄悄的压了下来，自己处理。 而且，尚书夫人也将自己悄悄的扣压了下来，并没有说些什么，所以十染很奇怪，尚书夫人看来并不像表面那样柔柔弱弱，没什么心机。 这样想起来十染在电光一闪之间想到了什么，如果尚书大人之死和自己没关系，而夫人也知道，但是故意将十染卷进来，十染成了罪人，这样也叫罪名扣到了贵妃娘娘头上，再牵扯到七皇子身上去。 想到这里十染突然又灵光一现。 听说尚书府的那些女人都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的。尚书虽然有些动手动脚，确实有些风流，但好像也经常不在家，那么这些女人是怎么死的呢？ 难道不和尚书夫人有关系吗？想到这里是突然觉得尚书夫人似乎对外有些隐瞒。 也许这些都和尚书夫人有关系，也许这次最开始自己应该会死的，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何倒霉的是尚书大人。 当然这些都是十染的猜想。 她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推断当成当成真的。 十染只是有些怀疑，她又想到，最近尚书大人的丧礼估计会来很多人，尚书府最近又忙又乱？乱忙的功夫，不如自己就偷偷的逃出去吧。 反正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而且自己刚刚才入的尚书府，还没圆房，尚书大人就就死了，说不定还要背着个克夫的名头。 正想着……门外突然听到了两声闷哼，接着有两个重物倒地的声音，十染觉得害怕。 赶忙在角落里藏的更深，结果只听一阵风一般的声音，门外的锁便脱落，掉在了地上，门“啪”的一声被打开了。 门外的人，因为逆光的缘故，只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外的月光下，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只觉得他似乎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倾情之下释然，冲着黑衣人看到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是第一时间反应，这个有可能是伤害尚书大人的凶手。 如果真的是凶手，现在的凶手又过来找她，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十染只觉得头疼的很。 “……”那个黑衣人没有说话，直直的向十染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十染的手臂。 “啊啊！！”十染吓了一跳，只想挣脱掉，但是她的力气却没有黑衣人大，那个人听到十染的大叫也吓了一跳。 他没有想到十染居然会叫的这么大声，采点时，附近只有这两个人把手，其余的都在前面尚书大人的丧礼上忙着，他可不能让十染吸引别的人再过来。 于是，他眼疾手快赶紧捂住了十染的嘴巴。 “咿呀咿呀咿呀……”十染一愣，这是黑衣人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是个哑巴。 十染没反应过来。那个哑巴就拖着她往外走，十染有些害怕，但是力气又没有太大，只能任由他拖着，到了门口接着月光，他她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一眼就想起来…… 他不是阿蒙吗？ “那么你是阿蒙吗？你怎么来了？” 阿蒙转头看了一眼，对十染点点头，在十染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的胳膊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另一只手又放在了十染的膝盖下面。 直接就讲十染抱了起来，然后双脚点地，趁着夜风直直的跳上了屋顶。 阿蒙一跳这个动作太快，她吓得闭上了眼睛，等到自己睁开的时候，已然在房顶上。 站在高处，看到了尚书大人的葬礼，有来来往往的人正在准备着，她一眼就瞧见了尚书夫人正跪在棺材旁边，默默的哭泣。 “也是个可怜人，唉……” 抱着她的阿蒙，也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世人的叹息，直接转身就走。 只是他抱着十染，到底有些不便，在路过一个房子的时候，一不小心脚崴了一下，之间有一个瓦片就掉了下去。 “啪”的一声，声音很大，也引来了众人的目光，直接见到房顶上一个黑衣人正抱着十染。 尚书夫人眼尖的很，第一眼就看见了十染和黑衣人在一起。 “抓住他们！十染！你还说自己和他们没有关系，看来老爷的事就是和你有关，你居然还在辩驳，还敢畏罪潜逃，我一定比你身上叫他们，威力撞了你们，你们逃不掉的，还是快快认罪吧。” 十染无奈的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询问阿蒙。“尚书大人不是你杀掉的吧？！” 阿蒙摇摇头。 十染相信阿蒙不会说谎，自然也认定了阿蒙不会杀尚书大人，就在这个说话的档口。 房子下面的人已经重新的聚集到了一起，准备捉拿阿蒙和十染。 阿蒙也不敢耽误时间，赶紧抱着十染一跃而起便离开了，消失在了夜幕中。 “千万不能被抓到，要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尚书大人死了的这件事可能跟尚书夫人有关系，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染有些感慨，难道夫妻之间已经这样水火不容了么，他们明明是夫妻，但是并没有亲昵的感觉。 而且这次死亡事件也不晓得是不是尚书夫人自己干的。 有很多谜团。 第九十七章 第一次拒绝 十染虽然被阿蒙救了，但是此刻是荒无人烟的坟地，又时深夜，十染觉得又冷又害怕。 刚刚同阿蒙分开了，十染和阿蒙跑的方向完全相反，阿蒙临走前只对他说，记得等他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留留下记号。 不过她又有些后悔起来，留下记号，他们并没有交流清楚，其实该怎么留记号，她也不太清楚，当时只想着打发阿蒙，现在仔细想一想，分开的有些匆忙了。 这片坟地是在半山腰，半山腰的树阴嗖嗖的，一阵风刮过来，穿过层层的树林，只觉得像婴孩在呜咽一般，听着有些像哭声， 十染不敢停留，她只能裹紧衣服往山上跑去。 第一在坟地是不可能睡下，第二去山顶说不定能躲避追兵，至少林子大，也看不见什么。 她身上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十染蹲了下来，先将头发上的一些朱钗环配给拆了下来，用手绢包好，说不定以后逃到哪里能将这些换新银子能支撑自己下一步的生活。 然后她又将凌乱的头发重新盘了一遍。 转身向山上跑去，她一刻也不敢停下来，生怕后面的追兵追上来，阿蒙武功高强，希望他能顺利逃脱和自己会合。 十染不知道这次离开尚书府之后还会遭遇到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徐莹一定气得不得了，说不定和贵妃娘娘现在在满世界的找自己，一旦找到自己那么又是自己可怕生活的开始。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只求着可以逃走，然后隐姓埋名也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 从坟地去往山上的路非常不好走，并且坑坑洼洼，加上天气黑，又没有什么光线，十染虽然走得磕磕绊绊，但也是赶了不少路。 十染衣服上也划伤了不少，他甚至脚脖子上也有几道血痕，非常痛。 她停下来将衣服拉开看了一下，不过也看不到什么，用手一摸，果然是湿润的，应该是出血了，她没有工具包扎，只能将衣服撕开一段，简单的裹起来了，然后继续往前走。 山上的树木草丛挺多的，十染躲躲藏藏，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方向。 也许是走到了半山腰，也许是还在山底盘旋在一个草丛旁，十染悄悄的蹲了下来，不过他她也害怕有一些豺狼野兽什么的。 不过担心也没有用，她找了一个草丛，将里面的草踩平，想简单的休息一会儿。 十染不知不觉就趴在草丛上睡着了，只是冬日的夜里很冷。 半夜里的时候，十染被冻醒了，一个是露水太重，第二个是开始结霜，十染穿的实在是太单薄了，虽然她躲在草丛里，尽量已经把枯草往身上盖了，但是草丛上结了霜。 有些湿润，这样下去，不一会儿她自己的身上就全身湿透了。 不过因为有了几个时辰的休整，十染的精神也好多了。 温度很低，冻得她也非常清醒，她立刻爬起来拍拍身上，外衣一部分已经有一些水了，刚刚侧躺在草地上的那部分也潮湿了，十染试着拧了拧，并没有拧出水来，只是贴在身上有些冰凉。 十染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冰冷，起身继续赶路。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只不过山上因为树多遮盖了微弱的光芒，所以显得还是很阴森阴冷。 十染仍旧在奔波。 只不过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走了个步伐也慢慢慢了下来。 这个地方他她并没有来过，所以也并不清楚有没有什么山林野兽，至少她走来的时候并没有，但是越往里走她还是有些害怕的，细想昨天夜里在草丛睡了小半个时辰的事情，还是有些后怕，万一遇到个什么豺狼虎豹，她真的躲闪不及。 不知走了多久，十染觉得自己体力有些透支，他她又饿又累，身上又冻得冰冷，虽然跑步让她身体稍稍有些暖和，但是还是冻得很。 稍稍一个不注意，立刻脚下踩空，从山上滚了下去，不知滚了多久，只觉得周围的石头树枝全部打在她的身上脸上。 她估计自己的脸上也花了不少痕子。怕是要毁容了。 到了坡底，十染简直浑身酸痛无比，她爬了起来，却看到自己的脚边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往后直退。…… “别怕是我……” 十染定睛一看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叶素。 虽然见到叶素，但是她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很乐观，因为在看透了他们对自己的冷漠之后，十染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他。 她隐隐的觉得叶素来找他，并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把她带回去……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十染冷静地问。 “是的，跟我回去吧，有很多事情还没有解决，你跟我回去了，很多东西就能当面对质，你如果不回去，我们面对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多……”叶素知道十染清楚的很，也不废话，只切重点。 “叶素大人……对不起，我不跟你回去，我知道回去的结果是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尚书大人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跟阿蒙也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追到了阿蒙，我请你放了他，他是无辜的。” “你和阿蒙刚刚在一起？我们并没有找到阿蒙……” “阿蒙之前和我在一起，后来我们走散了，不管你有没有找到他，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他不是杀人凶手。” “我知道阿蒙不是杀人凶手，但是你必须跟我回去，因为我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而你是关键人物，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你周全。” 叶素的话音刚落，十染就冷笑一声，“叶素大人你不要再逗小孩子了，你的冷漠我是见识过的，你怎么可能会保我周全呢？我不信你，也不会和你回去的，大不了现在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不要折磨我了。” 叶素的面色纠结着，他盯着诗人，觉得有些为难，但是他并没有有下一步的动作。 十染现在像一个受惊的小兽，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她现在不能强行的对她做些什么，只能慢慢的去安慰十染，让她慢慢的放心下来。 “十染，跟我回去吧。” 第九十八章 不会回去 “不可能的。”十染打断了叶素的话。 “我去大人，你跟我说的那些全部都是给我画的饼，我不相信我能真正的吃。我回去你们一定会把所有的锅都背到我身上，然后尚书大人的死就跟我有关系，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叶素大人，你觉得十染就这么蠢的吗？” 十染爬了起来，不再仰望着叶素，她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和叶素拉开距离，扶住了旁身旁的一棵大树，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膝盖。 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用说，十染也知道自己的脸上挂了彩，但是她根本无暇顾及现在这样狼狈的自己。 她在想着怎么拒绝叶素，让叶素死心。 “叶素大人，十染不陪你们玩了，而且我本来就不会卷入到这些事情中的，是叶素大人带我来了北周，让我变成了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我嫁给尚书大人为妾的时候，向你和五公主求救的时候，你并没有救我，难道我现在还指望叶素大人你救我吗？不可能的，我相信叶素当然不会这么做，你一定会牺牲我！” 十染有些崩溃起来，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枚棋子。 只是之前她有觉悟，会对叶素忠心耿耿，但是叶素的态度还是让她太寒心了。 而且她真的很想活成自己的样子。 在很多时候利益相冲的时候，十染一定会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只不过以前她揣着明白，装着糊涂而已…… 其实，她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只是大多时候，她不计较，也感恩叶素为他带来的平安又稳定的生活。 十染和叶素只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但是。尽管自己离他很近，但是，十染看不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自从和五公主成婚以后，叶素的心思一门扑在七皇子身上。 她知道叶素对自己有多么的残忍，也知道他不会去救自己的，所以与其让自己更加失望，还不如自己逃走，好不容易阿蒙带自己出来了，逃离了那个牢笼，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叶素大人也回去吧，十染现在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那样的生活太被动了，我要去找自己的生活，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十染，你听我说，你现在根本就走不掉，如果你走了尚书大人的事就真的成了一个谜，如果你回去，那么你就是一个证人，可以证明自己和贵妃娘娘的清白。” 十染呵呵一笑，笑的自己有些摇摇欲坠……“叶素大人，没有十染，贵妃娘娘也是清白的，没有人敢动她，难道尚书夫人还会威胁到贵妃娘娘？” 叶素眼神一凌，他认真的看着十染，对她说：“十染，你误会了，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把你带回去送死的！我们并没有打算牺牲你，既然你是我们这里的人，那么我们就一定会好好的站在你这边，洗刷你的冤屈，才能证明你的清白。否则，挂着杀人犯的头衔，离开也不会好过的。” 十染无奈的笑了笑，她摇了摇头，“叶素大人，不要骗我了，十染不是傻子，而且，你已经把我送给了尚书大人，我已经不是叶府的人了，你就不比口口声声再说为了我，证明清白也只是证明你们，并不是证明我。” “你要如何才信呢？”叶素同样无奈，十染第一次表现的冥顽不灵，居然让叶素有些无从下手…… 这种感觉，让叶素心中很没底。 “我不会再信你了，叶素大人，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背锅者，你尽管找一个你满意的，如果真的不行，就请叶素大人杀了我吧。” 十染闭上眼睛，伸长脖子，做出随时赴死的准备。 叶素见了，居然有些想笑，这个女人，到底在想着什么东西？如果可以，真想打开看一看。 “如果叶素大人不杀我，就不要怪十染要跑了……” 十染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便走，她倔强的挺直着腰杆，她不想被叶素看扁，也不想让叶素觉得她现在心里在发慌发抖…… 她铁了心要离开北周，十染现在有些后悔，当初真的不应该和叶素大人一起过来，哪怕被青松大人带去大夏，哪怕被青松大人折磨的不行，也比现在来北周要好。 虽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有过一些舒服一些的日子，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奔波，不是到这里就是去那里，也没个安稳的生活。 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是个头，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离开，阿蒙给了他逃跑的机会，他当然不想辜负阿蒙。 十染甚至觉得阿蒙救她，简直就是一次注定的机会，让她可以重生。 叶素并没有追过来，他当然不会强行把十染带走。 叶素第一次有一些琢磨不透十染，虽然在他看来十染是一个非常干净纯粹的人，一眼就能望到底，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下一步的动作，但是这次十染给他的感觉，确实迷茫一片，叶素觉得自己的眼前被雾霭蒙住了。 十染真的会离开么？但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妥协，放了十染？他还没这个勇气，而且十染如果真的远走高飞……那么，他和五公主真的会遇到很多麻烦的事情。 尚书大人其实死的真的很冤枉，虽然他已经有一些线索，知道是谁去做的。 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根本就没办法抓到其他人，而且对于尚书大人之死皇帝非常生气，皇帝当然知道尚书大人不可能是暴毙而死。 而且，那个尚书夫人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其实是一个最不能惹的主，她的心机确实重的要命。 现在十染就是关键人物，他和尚书大人吃了一顿晚餐，尚书大人才中毒而亡，那顿晚宴上有很多细节，他还要询问十染，他觉得十染是个心细的姑娘，一定可以回忆起当时晚膳时的一些场景，至少可以给他提供线索，让他找到一些……重要的证据。 第九十六章 分开 阿蒙点点头，并没有理会，十染感到慌张，他双脚一点便离开了地面，跃上高墙，转身瞬间离开了尚书府。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尚书府的侍卫们便跟了出来，紧紧的追着他们，十染因为被阿蒙抱着，所以阿蒙的速度快不起来，照这样下去一定会被追上的。 虽然阿蒙最开始和追着他们的人拉开了距离。但是，十染心里突突的，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而且她很不安，阿蒙虽然没有杀人，但是阿蒙救了自己，打晕了两个护院，还被众人见到了。 阿蒙抱着自己的样子已经被尚书夫人见到了，看来自己之前的解释，已经非常苍白无力的。 尚书府的众人均看到了黑衣人救了自己，现在一定认为是十染是杀害尚书大人的凶手。 天呐，这都是什么事。 现在不仅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试探，而且有越描越黑的风险。 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逃到什么地方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定会被找到，即使不被找到，以叶素大人的能力也一定能追踪到她，如果被她找到又要怎么解释呢？ 如果被她逮到贵妃娘娘面前，又要怎么和贵妃娘娘解释呢？ 那些后面的人也在紧紧的追着他们，尚书府的侍卫也不少，武功高的也很多，阿蒙带着自己也是一个包袱。 他没办法跑的很快，这样下去。体力消耗的太快了。 “阿蒙，你把我放下来吧，我们分头逃跑，否则的话这样一定会被抓住的，我们被抓住了的话，两个人都没办法逃掉。” 阿蒙没有说话，紧紧的抓着十染，他并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他不想放弃十染。 刚刚执行完叶素大人给的任务，便急匆匆去找了十染，却被告知十染被送给了贵妃娘娘，不仅如此，今日还要嫁给尚书大人为妾！ 他从暮雨那边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大为震惊，他想不通叶素为什么会把十染送给别人。 就算不顾及他的感受，但是十染呢？又没有签卖身契，凭什么听叶素随便指挥。 他非常不耐烦的直接甩开了叶素的手，狠狠地瞪了一眼叶素，转身便跑。 叶素自然之道他要做什么，一个飞身拦在他面前：“别去了，十染还不能回来……” 阿蒙心情很差，听到叶素这样说，更加火冒三丈，他不等叶素反应，抬手就是一掌。 叶素倒没想到阿蒙突然出招，硬生生第接下了这一掌，阿蒙使出了全力，叶素被打的倒退好几步，差点跌落在地。 阿蒙乘着叶素没反应过来，迅速离开，丝毫没有管身后不停呼唤他的叶素。 十染对于阿蒙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她带他脱离了苦海，为他带来了第一次温暖，所以他不能放弃十染，十染对他来说是无限的光明。 他虽然和十染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他也了解十染。 她值得更好的人家，只要是一生一世之双人，哪怕穷一些也是可以的。 “阿蒙！阿蒙！”十染说的话，十染的声音把阿蒙的思绪拉回到现在，阿蒙摇了摇头。 十染知道，阿蒙是不会放下她的，她只能耐心下来，解释给阿蒙听。 “阿蒙，你带着我跑不过他们的，你不把我放下来的话，我们都会被追到，到时候又是非常困难的局面，你又要救我，我也要担心，不如这样我们分头逃开，你把我放在下来吧……” 见阿蒙还没说话，十染开始挣扎起来…… 阿蒙没办法，只能把她放下来。 十染知道阿蒙担心，“你放心我藏到山里去，你先走，你先逃跑，不管他追的是谁，我们到时候再一起会合，好吧。” 阿蒙有些担心，但是实在没有办法，他觉得现在只能同意十染的安排。 十染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她当然也不想让阿蒙担心，他知道阿蒙此次专程是来救她的， “还有……你就这么来救我，那叶素大人那边呢？”十染好奇的问。 她知道阿蒙现在是给叶素大人办事，她怎么会突然来救自己呢？难道是叶素大人的意思吗？ 十染想着应该不可能，叶素大人是知道她被送给尚书大人的，怎么可能派阿蒙来救她呢…… 阿蒙摇摇手也摇摇头，他示意着：来救十染并不是叶素大人的意思，是他自己想要来的，他听说了十染的事之后，十分担心，不想让十染做尚书大人的小妾，也知道十染不愿意，所以这次是过来带她走的。 “哎……你不要恨叶素大人。其实这件事情跟叶素大人无关，他们也都是逼不得已，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无名小卒，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我们一定会被舍弃的，与其怨恨命运都不够，不如好好的过好自己……别想太多……会很累……” 十染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突然有些感慨，也不知道，后面的追兵什么时候会过来，她只能催促阿蒙。 “这些事情先放下，我稍后再跟你说，你现在赶紧快走吧，我们分头行动，我准备去山上，你就往那边走，我们分开，这样他即使抓也只能抓到一个人，总比我们两个人都抓到要好，我藏到山林里，他们人又不多，左右是不好抓到我的，我有信心逃走……” 阿蒙又开始打手势了，大概的意思是：我来把那些人引开，你快点逃，我跑得快！能逃掉，也能找到你。 十染点点头，“我明白了”，她不等阿蒙反应过来，转身便往前跑去。 她一刻也不敢停留，迅速的向前跑去，埋头一个劲的向前跑去，她知道不能停下来，毕竟那些侍卫会武功跑的也快，自己如果真的被追上了，那就是真的被追上了。 阿蒙还可以逃脱，但自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被抓住了估计只能认命了。 她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灌木丛，淌过了多少条水沟，她的衣服被划花了，十染的头发散开了？但是她还在努力的前行。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才停下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在一片坟地里。 坟地周围一片萧条，枯草枯枝一片。有风吹过，枯枝相互摩擦的声音很是恐怖。 ps这一章是九十五章之后的……因为上传时网络问题，上传顺序发生错误，刚刚发现不对，等休息的时候再调整，现在先将就一下吧 第九十九章 陪你一起离开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回去，那你又想去哪里呢？你告诉我。”叶素认真地问着十染。 十染有些犹豫，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能去哪里呢？十染不知道，也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 过了一会，她才慢吞吞地回答。 “我可以去大夏朝，也可以回古月国，或者也可以在北周继续吃吃喝喝玩玩，但是我就是不想回景安城，也不想回五公主那里，更不想回到贵妃娘娘身边，叶素大人你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好，我答应你，只不过，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 十染听到我去的话，十分惊讶，抬头看了他一眼。 天已经渐渐亮了，不是黑夜的样子，虽然树林里有茂密的树木遮住了光芒，但是十染还是依稀看得见是叶素的表情。 叶素的表情很凝重，也很奇怪，是十染从未见过的一种样子。 叶素大人展现出来的一直都是沉稳，胸有成竹，处事不惊的态度，然后他现在却很奇怪，甚至他愿意放了自己，还要同自己一起出游、一起离开。 十染觉得很不可思议，而且这完全感觉不像是在现实中发生的事情，难道自己在做梦吗？ 十染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很痛，不是做梦，她真的没有听错，叶素大人真的说要和他一起离开。 “叶素大人，我没有听错吧，你要跟我一起离开？” “是的，既然你不肯回去，那我就跟着你好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我操心的，不把你带回去我也交不了差，与其这样不如一起离开好了，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十染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看着叶素，叶素回答的太过肯定，十染真的太奇怪了。 叶素大人和平时不太一样啊。 “叶素，我可告诉你，即使你陪我走过了很多地方，我也不会跟你回去了，你可千万不要想着陪我，玩够了就把我带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我现在是坚定决心，要离开北周的景安城，不是一时兴起，你不是我的主子，我又没有签卖身契……” “那自然不会，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比听你的好了，后面的事我自然会用另一套方法去解决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是想陪你出去走走嘛，你也不要太误会，这是这景安城里的事情太多，我也非常的紧张，压力也很大，现在也可以有借口出去好好散散心。” “叶素大人你就饶了我吧，你跟着我？我害怕五公主派人追杀我呢，算了吧。” 说完十染便一甩手转头走去，走了很久，她忍不住好奇的回过头，却发现叶素真的认认真真的跟在他后面，他不仅不慢的离，他不是很快也不是很慢。 就这样保持着和十染一个固定的距离。 十染很无奈，他这样跟着自己有什么用呢？她知道叶素的想法，左右不过是想把她哄回去罢了，她是这么好哄的女人吗？还是说他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一路上叶素没有一句话，十染也没有一句话，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一前一后。 还有一点路就快下山了，十染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非常的破，非常的破烂，而且也一身的臭汗。 山脚下有一处溪水，十染看了看，赶忙跑了过去，蹲下来先洗了洗手，然后再浸了一下脸，她觉得洗过脸之后的自己也好多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跳下去洗一洗，早，但是冬天太冷了。 十染把手伸到水里，简直是刺骨一般的寒冷，她弄了些水。洗了洗手，手上不仅有汗渍，还有一些污垢，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被寒冷的冰水淹着，刺骨的痛。 十染洗完了手，她又洗了洗脸，脸上估计也是惨不忍睹吧，她心里这样想。 她捧了些水放在手心，然后认认真真的洗了一把脸。 洗完脸后，十染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精神了许多，她理了理衣服，然后又把之前包扎脚腕部的那个布袋给解开了，洗了一洗，然后把它放在旁边的石头上。 待太阳出来的时候等它晒干了继续可以用，十染又低头仔细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只是浅表的皮被划破了也并没有什么，只要注意不被污渍感染就可以。 不过，十染试着触碰了一下伤口，痛得很。 十染在处理伤口，处理自己的时候，叶素就远远的站着，他望着这边，优雅的坐在离十染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十染用余光瞧了瞧叶素。 只觉得他跟在自己后面，有些不合时宜，而且也很奇怪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这么执着是做什么。 自己明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她可不信叶素说的那些鬼话，他最习惯给人说浑话。 十染在五公主府都是见过的，对他这种技能叹为观止。 其实如果不跟着她，叶素也应该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去解决这个问题吧，毕竟那是叶素大人了，她总是那么胸有成竹，想办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十染洗漱结束，看了看叶素，他也在树林里面带了一个晚上，应该也是要洗漱的吧？ “叶素大人这里有溪水，你要不要过来洗一洗，虽然有些凉，但是洗干净些，人总会舒服一点的。” 十染大声的向叶素叫着，离他有些远不大声也没有办法。 “不必了……”叶素冷漠的回答，还是那一副高冷的表情。 从他跟着自己之后，他的态度就是这种生人勿近的样子，十染撇了撇嘴，不理他。 “你不洗关我什么事，不舒服的又不是我。”十染小声地腹诽着，她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 其实如果叶素强行带她回去，十染也是没有办法的，难道她还有能力和叶素反抗么？不可能的。 也许哪一天叶素不耐烦，把她打晕了带走，又或者直接杀了也是可以的。 毕竟自己也算一个在逃的逃犯了，也许外面已经开始通缉她这个杀人凶手了。 第一百章 休息 十染听到叶素拒绝，也没说话。 也觉得水确实太冰了，十染直起身子，山脚下走了不远，有一个村庄。 十染心中大喜。 赶忙加快速度，跑向小村庄。她回头看了一眼叶素，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我去那边了……”十染对叶素说…… 叶素没有给十染反应，十染也不想理会她，只是有些傲恼，明明都已经说了诀别的话，但是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她居然还想问他同不同意。 真是被奴役惯了。 十染懊恼地在心中鄙夷自己。 走到了小村庄，十染见一个院子里有一个少妇正在喂鸡。 见到十染，大吃一惊，“你……姑娘……你怎么了么？” “大姐，我刚刚翻过山头路过这里，能不能给我借宿一晚，让我好收拾收拾自己……”十染小心翼翼询问。 “这个嘛……”少妇有些犯难，“姑娘，你这个样子很奇怪，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没有……我前几天和家人走散了，路过深山老林，所以才这样狼狈，大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十染慌忙解释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可疑的很。 一个姑娘家这么狼狈，孤身一人，出现在陌生的地方，叫人误会也不足为奇。 “大姐，你要是不给我借宿一晚，可以告诉我还走多久可以到镇上，可以给我一套衣服么？”十染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对翠玉耳环，递给喂鸡的大姐。 少妇眼前一亮，那个翠玉看起来光滑润泽，似乎比之前去镇上铺子里见到的还要好。 她在这个小村子里，从来就没什么好看的首饰，见到这个忽然有些迈不动脚步。 “……这个……”少妇有些犹豫…… “这个送给你了，我就想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我不过夜，马上就走……大姐，麻烦你了，帮我准备一下，这个就当是我的心意。” “那是自然，妹子，我告诉你，南边有和镇子，镇子上有客栈，我这里不太方便住，但是既然你来了，就先换换衣服，洗洗澡吧！”少妇赶忙接过耳环。 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里，查看一下耳环上的翠玉。然后又赶忙藏到口袋里，对着十染一笑。 果然把首饰藏好，是有用的。 一路上估计还会遇到用钱的地方，等去了镇上，找个当铺换成铜钱吧，要不然这给首饰听不划算的。 十染在少妇的带领下，进了屋子，少妇为十染准备了热水和干净舒适的衣服。 十染终于洗了一次舒适的澡，第一次干干净净地收拾妥当。 她换上干净整齐的衣服。用棉布擦干头发，少妇还给她准备了一点桂花头油。 十染用它擦了擦头发，整个发梢都弥漫着桂花的味道，幽香扑鼻。 少妇给的衣服是一身雪白的棉布袄子。非常衬皮肤，也非常暖和，虽然之前自己穿的都是好料子，但是中看不中用。 还是这种布料结实些。 “妹子！”少妇敲门，“你好了么，水是不是凉透了，我来加点热水吧！” “不用了，我已经洗好了，我马上出来！”十染说着，赶忙系好衣服，打开门。 “我马上把水倒了，我已经好了。真是谢谢大姐了，天也不早了，我待会还要赶路。” “没什么，镇子很近，一会就能走到，来……我给你准备了些干粮，你带着路上吃啊。”少妇很开心地递过包裹过去…… “谢谢大姐。”十染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几块烧饼和几个馒头，这倒是意外之喜，这个大姐看起来抠门的很。 没想到居然还为她准备了干粮，真是意外。 十染也不矫情，接受了这个干粮。 “谢谢大姐，那我就走了……再见啦……”十染开心地和少妇告别。 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叶素去哪里了，环顾四周，并没见到叶素的身影。 难道回去了？十染很疑惑，叶素不是这种随便说说的那种人，她还想着要是叶素出现，她要怎么和那位大姐解释呢。 看来自己想的是多余的，因为叶素已经离开了。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镇子上。 她快步离开……路上并不是很难走，看来这个小村庄应该是经常与镇子上联系，所以之间的路才显得很好走。 几乎是不废什么力气，就走到了目的地，不是很繁华，十染也没找到当铺。 她有些发愁，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毕竟住宿是需要钱的，她口袋里现在只有一只金镯子，和一条翠玉簪子。 用这两个显然是可以住店的，但是非常不划算，而且会把自己掏空，若是后面还有用钱的地方，可怎么办。 十染只能在巷子之间徘徊，走来走去，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天色渐渐晚了，十染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突然小二看见十染，露出开心的表情，热情地飞奔过来。 “姑娘，你可来了，快快快，坐下来，给你备的菜都热了好几遍。” 十染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小二便上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排骨汤，红烧鸡……都是大鱼大荤的样子…… “停停停，小二，你别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不是我点的，我………我可没那么多钱的。”十染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自己是真没什么钱。 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自己身无分文，可不敢乱吃。 “姑娘，这些都有人付过钱了，还给你定了一个上房呢，吃完我带你上去哈。”小二欢快地回答着。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公子说了，就是你，白色袄子的姑娘，抱着一个蓝色土布的包裹，不是你是谁？” “……公子？”十染歪着头问，忽然有些明白了。 “对啊，一个高高的白净公子，特地嘱咐我们的，要照顾好你，开始看你在门口走来走去，总是不进来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嗯……”十染语塞。 第一百零一章 未来 “白净的公子？”十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素，莫不是叶素并没有离开？ 或者他没有离开，而是默默的跟在自己的后面，不仅如此，还走到了自己的前面，为自己打点好了一切。 十染有些不习惯，因为这些事情总是自己做的，他有些想象不出叶素做这些事的时候的样子。 不过也算是对她雪中送炭了，现在自己有吃的东西，有睡觉的地方，已经很满足了。 十染现在身上没什么钱，所以，既然也是为她准备好了，她就默默接受了。 既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叶素大人的安排，十染自然放开了，大口大口吃着东西，刚才走路的时候就已经饥肠辘辘了，垫了几口馒头显然还是不够的，现在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她当然得大吃大喝一顿啊 她吃的很快，几乎有些狼吞虎咽，周围有一桌吃饭的人，忍不住看向十染， 十染察觉到别人的目光，便红了脸，有所收敛。 吃的太急了，没什么形象。 不过叶素竟然为她安排了这一切，那说明叶素并没有离开自己，说不定还在自己的周围呢，十染还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十染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这种感觉怪怪的，让她有些尴尬，这种被人环顾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 不过，叶素显然是了解她的，不仅知道她身上没有足够的银两，也知道她缺住的地方，所以安排的这一切，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小二，你口中的那个白净的公子现在在哪里呢？他出去了吗？还是在房中休息呢？我想去谢谢他。” “哦，他交代了我们这些之后，就出去了，并不在这里，他的房间就在你的隔壁，估计晚一点回来，嗯，姑娘要是想谢他的话，还是等明天吧，他说了今日会晚归，让我们给他还留个门呢！” “原是如此，我知道了，你走吧，我明日再谢他就是了，这件事也不急，左右明日还能见到的，说不定赶路还得同程呢。”十染笑着说，竟然没想到叶素居然不在。 小二笑着点点头便离开了，去招呼其他客人，十染看了一眼，灵活的小二，他穿梭在其他宾客之间…… 很是八面玲珑的样子…… 十染低头吃了炒鸡蛋，味道不错，虽然这里比较偏远，可是这个客栈的厨子手艺显然是过关的。 叶素不在的话，那他去了哪里呢？ 也许他去回复五公主了吧，毕竟他现在是驸马爷，很多事情行程是要报备的，他陪着自己离开估计也是不行的，这样随心所欲显然不是一个驸马该做的。 他不清楚这边离景安城有多远，但是叶素这一来一回估计也很花时间，叶素既要要回那边复命，又要看着自己，估计也是有些辛苦的吧。 想到这里，叶素既然不在，她也不想想些有的没的，只专心一意的吃晚饭。 晚餐很丰盛，十染吃的很满意，筷子都没休息过。 虽然客栈里的饭菜还不错，但是实际上她吃的并不多，第一，是他在路上已经吃过了，已经垫了几口馒头，第二，晚上吃多，一直不是诗人的习惯，所以他就去睡了 小镇上的客栈条件自然比不上景安城里面的，虽然比较简陋，但是实际上也是能接受的。 终于躺在了舒服的床上，这是十染说不上的满意和开心，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 然后她心中突然想到什么，又猛然的坐了起来。 对了，如果叶素一直跟着自己，那阿蒙来找自己怎么办呢？ 听阿蒙的意思，他应该是和叶素大吵了一架，然后出来的，叶素大人还会原谅他吗？ 万一二人不和，见面时有冲突可怎么办？ 又或者叶素把尚书大人之死的事情嫁祸到阿蒙身上？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们只不过是他的下人，是叶素的奴仆罢了。 而且关于留记号的事情，一路上由于时而奔波逃跑，根本把这一件事情给忘了，那阿蒙要怎么找到自己呢？ 啊，她的脑袋都大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应该想点办法和阿蒙取得联系，说不定以阿蒙的武功，还可以从叶素手下逃走。 和阿蒙抱团取暖比自己单独行动好多了，胜算也大一点。 待他们逃脱叶素的手下，她一定要好好过日子了，本来她离开的时候是想着去找苏瑜。 现在知道苏瑜没有死，已经很不错了，既然太子殿下好好的，自己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所以，终于可以过自己的人生了。 就这样十染失眠了，后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的房间有开门的声音。 是精致的木门咯吱一声，看样子，是叶素回来了吗？她不知道叶素到底去了哪里，但是好奇心驱使她走到门边，细心的听着隔壁的动静…… 小镇子上的客栈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依稀听到隔壁的叶素进了房间倒了一杯水，还有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铺被子，掀开被子，脱鞋上床，十染似乎都能想象出来那个画面的样子。 十染醒悟过来，自己这样是做什么？十染有些尴尬，她觉得自己这样偷窥别人十分不好的，甚至她在脑袋中觉得自己是意淫了叶素大人。 十染捏手捏脚的回到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冬天的夜里凉如水，刚刚回到被子的时候，只觉得全身的凉意全部灌进了被窝，被子里的暖气顿时被放了出来。 十染直打哆嗦，真的冷了，这天也越来越寒冷。 她回到床上，继续想着心里的事情，她很想快点睡着，但是却越想越有精神。 自己做下人这么久，现在终于解放了，她当然有些激动，十染想象着自己未来的生活有多么的自由，多么的自在，却没有想过回来要去哪里。 在古月国的时候，她错过了一次安稳的生活，这次她终于要奔向原有的安稳日子了，但是在这一刻她有些害怕，有一些激动，害怕自己真正的生活越来越远来临的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第一百零二章 千金难买心头好 第二日，十染被小二的敲门声给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披了外衣走了出来，打开了门，小二匆匆忙忙送进来一碗稀饭和几碟小菜，一点点心。 “姑娘对不住了，今天叨扰你比较早，待会儿我还有事情忙，所以就暂时把早点先送过来了，你先吃吧，我待会儿过来收。” “没事儿，送的早就送的早吧，吃了也没事儿，小二哥你怎么这么匆匆忙忙，是不是外面有什么事情啊？” “姑娘我们镇上的小一个老爷家里呀，他母亲过大寿，我们呢要去给他送菜，所以呀，只能将就着我做的早饭，厨子都被老爷请回去了……” 十染喝了一口稀饭，软糯无比，也很香甜，十染笑了笑，对小二说：“虽然你不是专门的厨子，但是做出来的也一样好吃，不比你们厨子差，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啊。” 小二笑了笑对十染说：“哎呦，姑娘，你可太会说话了，你可别夸我，等我骄傲了，我们厨子回来还以为我抢他饭碗呢……” “哪有，你不仅粥煮的香，连点心做的也不差，回头要是回乡里开个点心铺子，估计也能谋生的。” 十染低了头，拿起面点，咬了一大口，点心到了嘴巴里，入口即化，非常的柔软，加上又是热气腾腾的，所以更加好吃。 “姑娘，你就不要抬举我了，我这里做的东西跟我们厨子比完全不一样，要是今日是厨子做的早餐，姑娘一定嘴巴都扭到耳后面去了，我们的厨子师傅啊，手艺好，价钱也高，这老爷的母亲过八十大寿，他也真是肯花钱，舍得的很，不仅把我们的大厨给邀请过去了，还请了三个唱戏班子连唱三天的戏呢，姑娘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吧。” “是么？戏班子在哪里唱戏，我们这些人可以去看么？” “是的，就在镇子口那边，有个戏台子，我们这里有喜事都请戏班子唱戏，大家都能去看，八十大寿，沾沾喜气！”小二说着，将手中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姑娘，我得走了，得去忙了……您慢吃哈。” “好的，你忙去吧！”十染点点头。 小二退了出去，顺便将十染的房门给关上。 十染吃完之后，仔细地漱了口，将碗筷放入托盘中，也不等小二来收，自己直接送去了厨房，他见到小二和一个跑堂在厨房忙着，笑着点点头，便离开了。 时间见天色尚早，窗外的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了，夹杂着鸟语。 十染有些兴奋，她跑到二楼的房间，打开窗户，冰冷的晨风吹在脸上，让她很清醒。 这种早晨的感觉真是美妙，她有多久没有体会过悠闲地吃着早饭，看着日出的清晨了，天边的太阳发出的光芒，带着一点点温度，缓解了丝丝凉意…… 心情很棒，十染伸了个懒腰，不知唱戏的什么时候开始，十染也喜欢看折子戏，尤其是牡丹亭。 不过，这里应该不会演牡丹亭吧。 趁着时间早得很，十染又出去走了走，既然叶素还没起来，不如自己出去逛一逛，这次的离开本身也没有明确的目的。 既然有空，就逛一逛吧，了解了解风土人情也不错。 小镇很空，可能还没到小摊子出摊的时间，所以很安静，像十染现在的心情，她肚子一人漫步在街道上，不久，路边的小店开始有了动静。 人们陆陆续续将店铺的木门打开，然后进了屋子，将店面的旗帜挂起来。 米铺、糖果铺、胭脂铺……陆陆续续都开了门，满目玲琅，十染这才惊讶起来，没想到镇子还是很热闹的，昨日马马虎虎逛着，倒没注意这么多。 她路过胭脂铺，见老板摆出了各种各样的胭脂，心中有些蠢蠢欲动。 老板见了，赶忙拉客：“姑娘，喜欢么？要不要看看，里面还有其他颜色，香味也可以选择。” 女人总是拒绝不了这些东西的，她忍不住走了进去…… “姑娘，你看看。”老板很兴奋，开门第一个客户，当然得殷勤一点，“这个是茉莉香味的胭脂，用的时候，挑一点用水划开，拍在脸上可好看了，姑娘这么漂亮，涂起来一定好看。” 十染接过老板手中的胭脂，凑近闻了闻，果然，一股香气扑鼻的茉莉花香…… 清淡的很，但是却是一股挥散不去的清香，十染确实挺喜欢的，不过颜色不对，太艳了，她不喜欢。 “嗯……这个颜色太艳了，有没有其他的颜色？”十染试探着问了一下，没想到老板立刻回答有。 “在这里，这个颜色稍微暗一些，但是比刚刚的低调一点，而且确实也很适合你，你看怎么样？” “颜色是可以接受的，我可以试一试么？这是什么香味？”十染见颜色不错，好奇地问老板。 “可以的，你稍等，我用簪子挑一点给你试一试。” “嗯嗯，麻烦老板了。”十染答应着，只见老板用簪子挑了一点边缘的胭脂出来，像一粒芝麻的大小，然后放到十染的手心，用一个瓷瓶里的水化开。 “姑娘，快试一试吧，来，这里有镜子。”老板将小镜子递给十染，笑的很和蔼。 十染试了试，果然挺好看的，她闻了闻，说不上是什么味道。 “这是小雏菊的香味，比较清淡，所以闻起来是若有若无的，不知道你可喜欢？” “挺不错的，味道清淡也好，我不太喜欢过重的味道，颜色也很衬皮肤，我买了。”十染很爽快，有多久没买自己心仪的东西了呢？很久很久了，自己的首饰很少，胭脂水粉用的也不多，如今买一个，换个心情做自己吧。 思及此，十染边将盒子递给老板，“包起来吧，不过……老板，我没有现成的银子，这里有一直玉簪子，可以换这盒胭脂么？” 十染掏出口袋里的玉簪，老板见了，细细打量着，确实是个上好成色的玉，用来换胭脂绰绰有余了。 “姑娘，这个对你来说，可不划算，你万一后悔了可怎么办？” 第一百零三章 无人捉拿 “掌柜的，千金难买心头好，我喜欢这个胭脂，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划算，你要是愿意，这个买卖就成交了！” “呵呵，我自然愿意，姑娘既然都不觉得有什么，那我就赚这个钱。”老板也不推辞，小心翼翼收下十染的玉簪，又将用纸包好的胭脂递给了十染。 十染接过来，又照了照镜子。 刚刚涂了胭脂的她气色很好，十染第一次觉得自己打扮起来也不是很差劲。 刚刚出门，十染就听到后面的老板叫着自己。 “姑娘！别走，等一下……” 十染好奇的回头，只见老板手中拿着什么东西追了出来。十染莫名奇妙，不知他为何喊住自己。 “姑娘，给，这是送你的，你是我今天第一个客人，又给的多，送你一点小东西……还有，发簪我给你留着，你要是后悔了，就回来赎……” 老板贴心的话让十染大为感动，她实在想不出这个老板心肠这么好，她愣了一会…… 老板见十染不说话，以为她不好意思，便拉着释然的手，一把将小盒子塞到十染的手中。 十染打开一看，是一叠口红纸，很惊喜，十染笑了笑，看了一眼远去的老板，突然觉得这个小镇居然颇有人情味。 街道热闹起来了，卖早点的小摊子也出来了，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煮着面条，瓦罐里偎着粥，香甜的红豆糕也摆出来在卖。 十染突然有些后悔，应该出来尝一尝早点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没有钱，即使出来也吃不上啊。 哎，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十染现在是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不行，这样下去，太被动了，得想办法挣钱，否则简直寸步难行，老是用叶素的也不太好。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回头叶素又有什么要求，十染可怎么拒绝呢？ 不知不觉，十染走到了镇子口的戏台子的地方。 戏台子很高，也很气派，怪不得小二说全镇子有喜事，都过来请人唱戏，她见着这里雕梁画栋，飞檐也挂着铜脚铃铛。 戏台子的柱子、横梁也看的出来，用的都是极好的木材，看来修建这个戏台子花了不少功夫啊。 怪不得要来这里，果然气派的很。 十染已经见到戏班子的人已经到了这里，来的这样早，是准备么？ 只见他们陆陆续续地在后台搭着帷幔。有人穿着戏服来回穿梭在忙碌的人群中，还有几个在台子上踩脚点…… 周围也有几个看热闹的，不过稀疏的很，小孩子比较多，嬉闹着……十染见了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是这样无拘无束的。 谁知道长大之后的命运是这样呢？ “哎……”十染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大清早就叹气了，这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么？可以和我说一说。” 十染耳边忽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十染转头，果然是叶素。 “叶素大人……起的这么早？你吃早饭了么？”十染实在找不到话题，也不想回答叹气的问题，只能装作没听见，自然而然地打招呼，顺便问候。 “起的没你早，小二在去你房间之前，就已经找过我了……他……也告诉了我今日这里有折子戏可以看，特地叫我过来早点，找个好位置。” 十染没想到叶素起的比她还早，为什么自己没听见敲门声呢？难道是自己睡的太沉了？ “啊？小二敲门了么？我没听见啊，那叶素大人起来之后也出来转转了？”十染惊讶的问。 “是啊，左右也没什么事，比较悠闲，出来走走的时候，还碰见你用上好的和田玉簪子换了一盒廉价的胭脂……”叶素盯着十染，一本正劲地说道。 十染面色一僵，没想到自己买胭脂的事也被他见到了，有些懊恼，“叶素大人，你这样偷窥别人可不好……” “我可没有偷窥，只不过恰好碰见罢了，街上人这么少，镇子也不是很大，我碰到你再正常不过了，你可不要误会我跟踪你。” “……我不是……”十染低头，不去看叶素的脸，“我才没有误会，只是，叶素大人这个样子叫我无法接受罢了……” “为什么？我哪里让你不能接受了？” “纵容……”十染抬头，突然盯着叶素，直勾勾地看着叶素的眼睛。 叶素疑惑，“什么？纵容？” “对的，叶素大人，我实在不清楚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明明是要带我走的，但是居然纵容我在外面乱跑，我本以为你会强行把我带回去，当做杀人凶手呢，可是你不仅没有，还陪着我瞎逛，叶素，不，驸马爷？你没有事情做么？你的正事应该比我这个大闲人多多了吧。”十染一口气说了很多，确实，叶素的举动太奇怪、太刻意了。十染这几天一直眼皮直跳，心里也是突突的，不见到叶素还好，一见到就担忧起来。 “原来是这个……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把你当做凶手捉拿回去么？我说过，会保住你，你以为要是没有我们打点，现在这里不会张贴关于你的通缉令么？” 十染这才幡然醒悟，是的，并没有人捉拿她啊。 如果真的把她当做杀害尚书大人吴屏之的凶手，那么官府应该早早就派人过来抓她了，但是现在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 “说明了什么？尚书夫人和贵妃娘娘和解了？” “……和解？不可能，尚书夫人不是善茬，她可是厉害着呢，现在尚书死了，她可是有条件大做文章。” “那我就不懂了，为什么天下太平，我还能这样自由出入。” “这个……”叶素卖了个关子，“自然是天机不可泄露……不能随便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你现在是安全的，当然，只是这几天安全，后面的话，我也不敢确定。” “所以我还是有危险对么？这么说，是尚书夫人布局的？明明她看起来都很好的样子。一心为尚书着想。” “尚书大人在世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只能掩藏锋芒，现在因为尚书大人死了这件事，在景安城里闹的不可开交。” 第一百零四章 赎回玉簪 “一个妇人吵闹而已，也是你们处理不了的么？”十染很好奇，她不明白这其中的十八弯，但是有一点她知道，那就是尚书夫人很爱尚书。 她能真切的体会到这种感觉，因为她们都是女人，能从尚书夫人眼中看出来深情款款的目光，那种目光不会骗人。 现在闹一闹，也是因为失去了挚爱，一个不甘接受的可怜女人罢了。 “处理自然是可以处理的，只是这件事惊动了皇上，自然不能做的太差劲，只能用心安抚，但是她却不依不饶，现在前后上下都拿她没办法。哎，无奈……” “他死了相公，当然是伤心欲绝，她见到我被阿蒙带走的时候，眼神里面的恨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我现在想想也觉得毛骨悚然，估计她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是自然，不过，她主要还是恨着贵妃。” “为何？”十染奇怪的很。 “哼，送了个小妾给她相公，还害死了他，你说，平常人这么看，会怎么想？” 十染沉默了，确实是这样，看来是有人陷害贵妃，她估计贵妃现在都气死了，本来只是想羞辱自己，没想到惹了这么一个事情。 “贵妃娘娘现在如何？”十染很好奇，她想着贵妃娘娘发火的样子。 “还能如何，整日不开心，整日发脾气呗，对了，你吃过了么？” “啊？”十染听到叶素的问话很是惊讶，他转变的太快，十染跟不上。“吃过了，小二给我送的早饭，没有给叶素大人送么？” “送了，只是我没有吃，想着过来尝尝这个地方的特色早点。既然吃过了就陪着我一起吧。” 面对叶素的邀请，十染答应了，他们来到一个面摊，要了两碗鸡蛋面，叶素付过钱坐了下来。 十染东张西望，左边的巷子是卖菜的，右边的巷子里都是一些店铺，巷子都长的看不到尽头，里面熙熙攘攘，估计都是赶集的人。 “别看了，面来了，先吃吧，吃完了我陪你去那边逛一逛。”叶素拿了筷子，自顾自的吃起面条来。 十染知道叶素很饿，但是他吃东西一向慢条斯理，如今似乎有些快，但还是没有失了分寸，优雅的很。 叶素果然是个翩翩公子，吃东西的动作也这么周正，旁边吃面的一对姐妹花已经看了叶素不下十几次了。 十染很佩服叶素，被人这样偷瞄都不难受，还能气定神闲地吃面条，真是厉害。 正出神，却听到叶素用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快些吃，别磨蹭，浪费时间。” 十染面对叶素的催促有些不满，不过还是听话的低头吃面，面条上卧着一个光滑的荷包蛋，上面还撒着葱花，绿幽幽的，很好看。 她用筷子挑开鸡蛋，让蛋黄融化在面汤里，然后吃了一口，美味极了。 陪着叶素吃完早餐，他们来到了你们班的那边的那条街道，在干什么呢？有很多能力，之前的胭脂店铺，也在这里， 他们逛着逛着便来到了胭脂铺，十染有些奇怪，“为什么来这里？”她问叶素。 叶素笑了笑，“我见你在这个胭脂铺逗留了这么久，一定还有其他喜欢的东西吧，边过来看看，你在我府上也工作了那么久，除了那些该发给你的银钱，好像也从来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既然你喜欢胭脂水粉，那我就送你一些吧。” “不必了，叶素大人，我买了一盒就已经够用了，而且我也不太喜欢那些艳丽的颜色，好不容易找到一款清淡又暗一点的，你可千万别给我买了，我不仅有了一盒胭脂，还有了一点口红纸，完全够用了。” “是吗？我看既然胭脂有了，口红纸也有了，那么再买一只眉黛好了。” 十染没在说话，确实她挺想要一只眉黛的，但是身上又没有什么钱，刚刚怎么就忘了买呢，没想到叶素一个男人居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十染非常惊讶。 十染没有拒绝叶素便知道她是默认了，于是，走进店铺。 店铺里的老板当然认识他们，见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带着十染过来，顿时心下了然。 “客人想要点什么，是不是还要换点其他颜色的胭脂呢？喜欢什么就看着，试好了和我说就给你打包。” 叶素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甸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老板问他：“客人看中什么了吗？” “给我你们这里最好的眉黛，要两只吧，还有她之前用了一枚玉簪换的胭脂，不止能否把那个玉簪卖给我，或者说我想把它赎回来。” 老板笑了笑，他看了看叶素，又看了看十染，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连忘返，十染转过头，假装看其他地方。 “自然是可以赎回去的，你只要把胭脂钱给我便可以了。” 叶素二话没说，又给了钱，其实已经很多了，老板急忙叫着，“哎哟，够了够了完全够了，不用再多给了来，这是姑娘的玉簪，这次可得小心收着，别下次再出来换东西了。” “那是自然不会有下次了，他初次出来不太懂规矩，身上又没钱，所以就把我给他的玉簪换了胭脂，就请还给我吧，谢谢老板。” “不客气，小娘子貌美如花，戴上玉簪擦上胭脂，一定比那外面的芙蓉花还漂亮，公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小娘子。” 十染有些尴尬地看向耶稣之间，耶稣面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将玉簪自然收到了手中，转过身子，轻轻的插入了十染的发髻中。 他们靠近的时候，十染只觉得叶素温热的呼吸喷在喷在自己的额头上，有一些暧昧的情愫在里面，十染有些恍惚，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叶素突然凑过来的脸越来越近，十染的心蹦蹦直跳。他要做什么呢？十染心里想着，忍不住盯着叶素好看的下巴，又渐渐上移目光，见到叶素水润的薄唇一瞬间，有些浮想联翩 给读者的话: 明天上架，希望看的人大大支持我哦，明天之后的剧情会有更多的转折，叶素大人和十染会有新的进展 第一百零五章 青衣 叶素凑近，将发簪插入十染的发髻中，十染感觉到了那种簪子，捅入发髻中的感觉，这个玉簪非常的低调，但是看起来又非常的高贵一点呀，戴上确实好看。 十染本来就不丑，今日又涂了胭脂，抿了口脂，比平日里精神不少，丝毫看不见前几日奔波逃跑的疲惫之态。 只是，十染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好东西，自然也不觉得有些什么，对她来说，填饱肚子比漂亮来的实在。 这样想起来，十染确实首饰很少，少的可怜，不论是在叶素府上，还是在贵妃娘娘的行宫里，她都是只带一枚绢花，最多再加上两枚珍珠耳环。 现在她的身上有一只金镯子和一枚玉簪，十染觉得已经是极好的了。失而复得的感觉是十染第一次体会。 而且，十染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用来换胭脂的簪子，竟然会被叶素赎回来重新给她。 十染恍恍惚惚的跟着叶素出了门，手中拿着刚刚包好的眉黛。她不太明白叶素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因为他总是若即若离的样子，亲近的时候，让十染浮想联翩，远离的时候，又让十染觉得冰冷异常，真是搞不懂叶素大人。 但是，照这么看，叶素应该是很会哄女孩子的吧，至少被他照顾的时候，十染确实很舒心，也很快乐。 估计五公主就是这么上当的。 “叶素大，人谢谢你。”十染忍不住对耶稣说了声谢谢，这是她真实的想法，也是她真真切切想对叶素说的事情。 “不必谢，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见不得好东西被你糟蹋，这个好东西怎么能用来换东西呢，换就换吧，还换那么不值当的东西，真是暴殄天物啊！”叶素说着，却也是极为轻松的语气。 十染走在叶素的后面，她不知道叶素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但是她能听出来叶素此刻的语气是极为轻松的，而且感觉心情不错。 叶素心情好，十染的心情也一样好，她不仅有了一些胭脂水粉，还收回了自己的簪子。 “叶素大人，和你商量个事，可以吗？” “嗯，什么事情你说吧。如果是需要帮忙，我自然可以帮，但是如果是一些过分的事，那我就恕难从命了。” “这几日，我实在体会到没有钱的窘迫，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工钱，否则这个玉簪下次会不会拿出去换东西我可不敢保证。” 叶素听到十染说的话转头看了看，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学会了讨价还价，他实在有些惊讶。 “叶素大人，你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不答应啊？不答应就算了。” “我没有不答应，只是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吧，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我们两个现在都在外面，你也不存在什么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是我照顾你还是你照顾我，恐怕还说不清呢，至于工钱……你也好意思追讨？” “耶稣大人，你可不能不给，就算是我不照顾你，但是我当初在你府上被送到了贵妃娘娘的那里，那最后一个月的工钱还没有结呢，你现在给我也是说的过去的。” 叶素居然给十染说的噎住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驳她。 “好好好，我真是怕了你了”说完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粒银两扔给了十染，十染接到，到时候，在手中掂量一下，估摸着有个三两左右。 这哪里是工钱，这分明是一笔巨款，对十染来说真是太多了，十染敢忙把它放到自己的荷包里，小心的保管着，这以后可是自己救命的钱千万不能乱花，在自己找到活之前，可得好好存着。 二人又不紧不慢的在巷子里逛来逛去，他们路过了很多店铺，店铺里满目玲琅，人很多，也很热闹。 十染是开开心心的就是叶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十染装作见不到他心不在焉的目光和焦急的心思。 人就在那边逛来逛去拖延时间，果然叶素忍不住了，“我们快些走吧，迟了戏台子那边没有好位置，前面的那些看台可都是老爷家的，我们只能找周边的一些位子，要是不去的早可就没了。” “啊？叶素大人，我没想到你也喜欢听折子戏。居然这么认真的去占座位，好吧，那我们先过去吧，时候也不早了，他们小二说是中午开始唱吗？我们赶紧去吧。” 十染点了点头，便跟着叶素积极地走了过去，只是，已经迟了，戏台子这边已经黑压压一片人。 “叶素大人，我们来迟了，看来找不到好座位了，要不然我们再往边上去一点，从边上挤到前面去吧。” 虽十染说这些话的时候，叶素并没有给他反应，十染非常奇怪，转头看了一眼叶素，却发现叶素正伸着头看见前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十染沿着叶素的目光看去，只见他认真地盯着盯着台上的一位青衣。 那个青衣咿咿呀呀的在唱这些什么，他并不懂，但是他并没有看过这个折子戏，那个女人身段倒是优雅的，只不过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十染实在不知道叶素为什么死死盯着她不放开。 十染忍不住伸出手扯了扯叶素的衣袖，叶素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十染。 “叶素大人你怎么了？发呆了吗？台上的青衣有什么好看的，这首折子戏我都没看过，不知道是说什么你知道吗？”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刚刚过来的时候发现那个青衣，长得有些像我曾经的故人，所以多看了几眼没什么，既然挤不到前面去就不要去了吧，这出戏我也没看过，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内容。” 给读者的话: 稍后还有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杀手 十染点点头，她觉得叶素的情绪好像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他拍了拍前面的坎坷询问他。“大哥，你见过台子上唱的这首戏吗？我好像没有见过这条线，他说的是什么内容啊”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呀”台上的锣鼓声确实有些大，听不见也是很正常的，也实在又用更大的声音说了一遍。 那个人才“说哦，这个是他们戏班子自己写的戏，我也不太清楚在说什么，大概就是说一些男男女女的东西，不太懂，但是下一出挺好看的，下一出啊，是五女拜寿呢，可以留下来看一看……” “是吗？五女拜寿我也喜欢看，喜庆又热闹吗？”说完她转过头对着叶素说，叶素大人下一出是五女拜寿，要不然等这出戏结束了我们再过来吧。”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你要想逛便自己去吧，我留在这里。”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还盯着台上的青衣…… 叶素不会看上这个青衣了吧？ 面对叶素的冷漠，十染没有当回事，很多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的，像这几日叶素对自己温柔样子，确实很少见，所以叶素当然还是恢复正常比较好。 至少是十染认识的叶素。 十染可不愿意在这么密密麻麻的地方挤来挤去，既然叶素死死看着那个青衣不离开，那自己也不想在这里陪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这时，还没走过几步，突然后台爆发出了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像是炮竹的声音？不过比较大，仿佛是一整堆炮竹被点燃了，放风炮竹一同炸开的声音确实引起了慌乱。 人群里面吓了一跳，赶紧四散跑开，有几个小孩子还在后台的附近的台阶下玩耍，被吓了一跳，放大声的哭了起来。 台上台下一瞬间混乱起来，只有那个青衣居然还很淡定地站在台上，丝毫看不出紧张慌乱的样子。她静静的站在台上，看着下面混乱的人群。 混乱的人群里，有哭泣的小孩，有奔跑的妇人，有抱头乱窜的年轻人。 十染被人挤来挤去，一不小心差点跌倒，是叶素一把拉住了十染，避免了她被人群冲走。 只是，十染还来不及说谢谢，就一把被叶素推到了一边，叶素用的力气很大，十染被狠狠的摔到了墙上…… 但是下一刻，十染就反应了过来，叶素是把她推到了一个墙角的角落，这里来回逃窜的人们撞不到，而且也很安全，是一个大家不会注意的小角落，这样她就安全些，左右不会被人撞到。 十染看一向叶素时，叶素已经不见了，真是眨眼间的工夫，他消失的太快。十染心想就不好，下意识的去看台上的青衣，台上的青衣也不见了。 果然，叶素大人和那个青衣之间果然有问题，她想起叶素眼神中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十染就忍不住好奇，甚至有一点害怕，那种眼神有着一丝丝十染看不懂的情愫在里头，仿佛是情人之间的呓语，是十染琢磨不透的目光，这种目光让十染有些惶恐 唱戏的人一般地位都不是很高，为什么叶素大人会认识唱戏的呢，十染心中奇怪，但是也无法调查了，因为现在现场实在是太乱了，四周完全都是混乱的人群。 想找到叶素估计也不容易，今日过来看戏的人很多，虽然大家四下逃开了，但是炮竹的爆炸引发了火灾。这是炮竹点燃了后台的帷幔，戏班子的帷幔就在炮竹附近，也许是火星溅到了帷幔上，熊熊地烧了起来…… 由于大家已经离开了，没有人救火，是以，火苗越烧越大，引起注意的时候已经晚了，照着这个样子下去的话，估计戏台子会倒塌的。 镇上的人这才幡然醒悟，立刻匆匆忙忙带着水过来救火。 什么锅碗瓢盆，能盛水的东西大家都拿来了…… “快快快，救火啊，动作快一点。”刚刚离开的人群又折返回来，带着水桶，带着其他人一起来了。 十染见火势越来越大，也加入了其中，现在毕竟是当前的事情要紧，先扑灭了火，再去找叶素吧。 十染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不太对劲，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估计也是预料之中。 她现在只希望叶素大人能够平平安安回来。 她甩甩脑袋，加入到了扑火的队伍中…… 过了不知多久。 台上的人已经四散逃开了，戏班子好像也离开了…… “真是晦气，今天是怎么了？这老太爷家的老母亲过大寿也不太平，看来这个老太婆说活不久了嘛，竟然闹出了这么多事，又是炮竹走火又是大火的，孩子们被吓哭了，我身上都被泡住蹦出了几个洞，痛死我了！” “是呀，不知怎么了，那那些炮竹放在一起一下点燃了，那别提多恐怖了，好不容易把火灭了，唉，今天真是晦气啊！” “都别说了，哎今天真是损失大了，要是我们的一台戏毁掉了又要花上一大笔钱了。这是什么事啊，我大清早就过来收拾戏台子，没想到变成这样。” “谁说不是呢，火虽然扑灭了，但是这个样子怎么说也得修复一下了。” 十染在帮忙救火的过程中，静静的听到了一些人的抱怨，也没当回事，毕竟这种事情怨天不怨人。 众人看着已经烧的焦黑的戏台子，一瞬间百感交集，就在大家发呆之际，站在外围，帮忙救火的戏班子突然撕开戏服，抽出腰间的软剑直冲人群。 这种情况来的太突然，十染有些避闪不及，被人群熙熙攘攘地推到人群中央。 杀手们直充而来，十染吓了一跳，左躲右闪的……只是人太多，躲避的角度一点也不大，而且好几次差点跌倒，她努力地维持着平衡。 想要离开这里。 人们躲避不及，有些人没有幸免于难，受了伤，但是这些杀手的似乎是有目标的，十染也在人群中，只见一个人的利剑就要劈过来。 十染吓得闭上眼睛，甚至忘了要逃跑。 第一百零七章 苏瑜殿下 电光火石间，忽然有人挡掉了劈过来的宝剑，十染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只见一群黑衣人也加入了其中，这些戏班子组成的杀手，突然又跟这些黑衣人缠斗起来，一瞬间根本就不知道谁正谁邪。 人群中开始大叫起来，四散着逃跑，十染也马上跟了上去，赶紧离开这种是非之地，还是离开的早一点比较好，省得到时候祸及自己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十染被混乱的人群撞来撞去，要逃走的时候却发现刚刚救他的那个黑衣人的剑柄上居然有一枚落花标志，十染见了心中大惊。 这个标志？这个标志他认识，是落花楼的标志啊。 落花楼？十染心中发出疑问。 落花楼不是已经被叶素端了一大半吗？现在怎么又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心中顿感不好，只觉得果然如此。 这些落花楼的人应该是来找叶素的吧，那叶素大人呢？是不是有危险呢？他缓过了，四周并不见叶素的身影。 又想到叶素大人和那个青衣诡异的对视，她只觉得全身冰冷，似乎有些后怕，叶素大人是为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十染又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十染会活在深深的自责中，不行！一定要找到叶素。 十染很着急，她想立刻找到叶素，确定叶素的安全，如果这次叶素能安全的话，她也不管什么了，跟他回去便跟他回去吧。 “叶素大人你在哪里呀？叶素大人。” 十染四周都是哭喊，非常吵闹，所以她只能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呼喊着，希望叶素可以给自己回应，但是并没有。 十染很沮丧，她来回的看着，又向戏台子后面走去，转眼间叶素就不见了，他应该不会走太远吧，十染赶紧跑过去看了一下，没有！ 前面的人还在缠斗，十染只能赶紧离远离了打斗的圈子。 虽然在远处看着黑衣人和那群戏班子的人打斗，她只觉得他们好像是对头，但是如果说黑衣人也就是落花楼的人，是来找叶素麻烦的那群，那那群戏班子又是做什么的呢？难道是保护叶素大人的吗？看起来也不像啊。 那个青衣不见了，那个青衣会是那些戏班子的头领吗？十染摇了摇头赶紧向周边转去，镇子不大希望自己可以找到他。 找来找去，终于见到远处又有打斗的动静，十染鼓足了力气跑了过去，果然是叶素和那个青衣，那个青衣已经将戏服脱了，露出了里面的净装。 只是她的脸上还涂抹着浓厚的妆容，所以看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十染只觉得应该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吧。 叶素并没有拿什么东西，手中只有一把折扇，然而那个女子的手中却是一把利剑。 女子的武功十分高强，她的利剑在她的手中游刃有余，仿佛是一条和她融为一体的灵蛇。 那把剑左冲右突的，游走在女子和叶素相交手的地方，那个灵蛇剑速度非常之快，虽然只能见到隐隐的白光，每道白光都差一点击中叶素的身上 但是叶素总能在最后一点的时候躲避过去，甚至反手一指也能重击那个女子。 十染只是个局外人，但是她也能看出叶素似乎在让着那个人，她有些着急，分明那个女子招招毙命，但是叶素居然有些手下留情。 叶素本就没有武器，手中只拿着一把普通的折扇，只是象征性的挡了一些那个女人的进攻，但是他却没有丝毫进攻的趋势，显然是在让着女人。 十染惊讶，她实在想不到叶素居然会是这样的人，在她眼里遇到的敌人，在叶素手里根本就不会活过第二天。 这个青衣对叶素而言，绝对是特别的。 十染感觉到青衣对叶素的恨已经达到了顶级，甚至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恨意，但是叶素的眼神里居然有一次化不开的异样情愫。 这其中的羁绊让十染想也不敢想，天哪，难道这个青衣对叶素而言，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吗？ 他们打了不下几十次，终于那个女人倒下了。叶素并没有去攻击她，而是想上前查探一番，结果还没走几步，那女子突然起身，手腕一转，将宝剑横在二人之间。 眼见那个宝剑翻转，剑锋划过了叶素的胸前，胸前的衣服瞬间破开了一道口子，如果叶素再走近几步的话，说不定已经见血了，十染的心掉到了嗓子里，叶素大人到底在做什么，他还要不要命了。 “叶素大人小心啊，快点后退他要……” 十染还没说完，那女子竟然眼神一凌，看向自己。 十染心中暗叫不好，果然那个女子立刻转身，拿着剑向她冲来，那个速度说是迟那是快，十染只觉得自己应该会要一命呜呼了根本就没有反应的余地。 可是叶素也不是吃素的，他察觉到那个女子的意图之后，迅速的跟上来在。 女子冲了过来，举起剑向石染刺了过来，那个剑锋伶俐的不得了，十染只听到耳边有唰唰的风声。 自己居然躲过了女人的攻击，她看向身边，是叶素拽着她躲过去了。 “祸不及其他人，你为什么这样？如果你对我不满直接冲我来就好了，我自然奉陪到底。” 沉默许久的叶素终于开口了，十染眼眸睁大，她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片刻，那个女人居然在远处怔住了，有些挫败的样子。 “没想到你居然也有护着的东西，我还以为你快受伤的时候会拿这个丫头过来挡箭呢。” “我自己的事自然不用你管，只是你追到这里来，想要我的命，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哈哈哈”，那个女人大笑起来，笑的有些恐怖，也有些凄凉“我告诉你，被我遇见，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吗？我现在专程就是来要你的狗命。”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何这么恨我，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因为这样而恨过你，什么样的仇恨不能慢慢放下来呢？” “放不下，家族的压力是很大的，而你就是我的包袱，杀了你我就可以解脱了，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有这样的女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既然我们……” 叶素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女人打断了，那个女人笑着说道，“你不必可怜我……你也不必可怜我，我们兄妹二人能得到今日的下场也都是拜你所赐，我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也知道你背后在密谋着什么，但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我哥哥现在是阶下囚，我也有能力把他救出来，我才不像你,是一个畏畏缩缩靠女人爬上位的人。” 那个女人的话让叶素瞬间变了脸色，十染感觉到叶素气的发抖，应该是被她气的吧，她说叶素大人是靠女人上位。 那个女人是谁呢？应该是五公主吧，其实说到底确实是这样，叶素确实借了五公主的力量。 如果不是五公主，他也不可能上位如此之快吧。 十染是觉得她没有说错，但是这对于男人来说估计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叶素受不了也很正常。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侮辱叶素，他居然忍受了下来。 十染能感受到身边的叶素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变得十分淡定，对着那个女人说“你不必激怒我，确实是这样，我确实是靠随雨的力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是那样又如何呢？难道你哥哥不是靠着别人的力量干掉我的吗？我们彼此彼此都是同一类人而已，你不必嘲笑我，我也不必耻笑你。只要能成功，最后的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那个女人又重新举起剑向叶素和十染冲过来，只是她的气息已经有些紊乱，根本就不是叶素的对手，叶素将折扇一合。 瞬间躲开了那个女人的攻击，侧身一转，折扇打到了那个女人的手腕。 那个女人的手腕似乎一颤，剑便掉了下来，她也松了手。 叶素趁着她分神的功夫。立刻一脚踢在了她膝盖的后面，那个女人膝盖顿时一软，双腿跪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已经明白这场仗自己输了。 那个画着青衣妆容的女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崩溃……她的眼眶红了，但是却没有眼泪滴落。 “你输了。”叶素说着不给女子反应反抗的机会，他松开十染，直接走了过去，将女子拎了起来。 女子忽然大笑起来“我输了？我才没有输，苏瑜，全天下都输了我也不会输。” 她突然挣脱了叶素的束缚，冲到前面捡起她的宝剑，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抹，瞬间，一道血柱喷涌而出，溅到了十染的脸上，也溅到了叶素的脸上。 叶素面色一白，赶忙冲了上去，用手立刻捂住了那个女人的脖子。 “十染，快去找大夫，快让大夫过来客栈，快点快点。” 十染听出了叶素语气中似乎有一点点的颤抖，她知道叶素是真的有些担心，甚至带着一点恐慌，十染有些不知所措，她赶忙离开了现场。 去找大夫，大夫在哪里呢？刚刚叶素和那个女人的对话还历历在目，他好像听那个女人叫苏瑜，叶素是太子殿下吗？ 十染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她盲目的走在街上，只觉得很是震惊，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十染奔跑起来，遇到人便问，“你知道医馆在哪里吗？我想请大夫，有人快死了，有人快死了，求求你告诉我吧。” 第一百零八章 治疗 十染匆匆忙忙才找到了大夫，她进了医馆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大夫直接跑，她脸上还有血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惶恐，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 大夫说：“哎哟哟，姑娘你慢一点，我得把药箱带着才能去啊，你说一下，病人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啊？” 十染幕地的眼泪就下来了，她带着哭腔对着大夫说，“大夫你快去看看吧，那个姑娘抹脖子了，也不知道伤口是深是浅，你快去看先吧，我真怕你去迟了她就没命了。” “好了好了姑娘，你不要哭了，赶紧把眼泪擦干，我来准备些东西，我带上绷带和一些东西再去，来，姑娘我们走吧，快些去，不要让病人等着急了，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就不好了。” 那女人才会不等大夫，她是一心求死，十染心里默默嘀咕。 十染拿着大夫的药箱，赶忙跟着他走了出去，十染带着大夫急匆匆的奔向客栈，这小镇上只有一个客栈，当然是在这个地方了，进了客栈之后，只见门口一大摊血。 血迹沿着门口一直到苏瑜的房门前。 十染带着大夫进了房间，只见房间里面一大片血迹，苏瑜正在床上紧紧的搂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脖子已经殷红一片，女人的脸色也有些白，奄奄一息的样子。 十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她吓得愣在当场，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夫倒是反应到快立刻过去，准备查看伤口。 换了纱布，大夫按压着止血，苏瑜看着，面色也有些苍白，他实在想不到，刚刚一心想要杀掉他的女人，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居然瞬间就想到要自杀，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青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呢？难道安康王对他们不好吗？ “公子你先让一让吧，你这样抱着她，我不好处理伤口，现在初步的看了一下，这个伤口倒不是特别深，应该还没有到切的太深，所以我们应该可以解决性命之忧，现在及时处理，这样的话，她的命也算是保住了，公子你先让开吧。” 苏瑜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将青无放到床上。 苏瑜离开了，似乎是有些念念不舍，但是这种状况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退到后面，他现在有些狼狈，身上胸口处被剑划了一下，有些裂开了，而且由于把这个女人抱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大片的血迹，他现在身上大大片暗红色的印记和她雪白的衣服映衬着，有些说不上的诡异。 “苏瑜……殿下，你，不要担心，这位姑娘不会有事的。” 苏瑜静静地端坐在那里，没有回应十染的安慰，只一个人默默地发呆。 “公子，我去准备点热水，大夫要是需要帮忙，你就搭把手吧。” 苏瑜看向十染，眼神里有些空洞，他茫然的回答着，“嗯，你去吧，早些回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十染已经换了称呼。 十染离开房间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叫错了，还叫叶素大人？还是换成苏瑜殿下？ 她的心里突突的，有些异样，但是还是去了厨房，她亲自烧了些热水装到了木桶里，又用毛巾盖住了保温，毕竟现在是冬天，说不定拎到房间万一不保温怎么办？ 她提着水，上了楼，进房间的时候，苏瑜还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似乎精神状态不太好。 十染看了一眼大夫，大夫还在帮那个女人处理伤口，只见大夫拿开那个女人脖子上的纱布，似乎还没止住血，大夫又倒了点药粉在伤口上，应该是止血的粉末，撒进去之后过了一会儿果然，血流果然少了很多。 紧接着又用其他的绷带将他的脖子束缚了起来，那个女人的脖子绕着左三层右三层，看着还有点好笑的样子。 大夫起身，自己来到了桌边，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了纸笔，他的手上似乎还沾着血。 十染对大夫说：“大夫你要不要擦一擦手啊，手上都是血，可能不太好写吧……” 大夫却说：“不必了，我先把这个写好了，你赶紧去抓药，这个我稍后再洗，也没有问题的，我先留在这里看着病人，快些去吧。” “好的，我现在去抓药，公子你先在这边等一下我去抓药，马上就回来，我不在的话就麻烦你给大夫打一下下手了。”十染在有人的地方可不敢叫殿下。 苏瑜点点头，站起身，“知道了，你先去吧，这里有我，你自然不用担心什么。” 十染虽然还想对苏瑜说点什么，但是到嘴的话突然又说不出口了，她不知道对他说什么，甚至现在连称呼他为苏瑜殿下都觉得怪怪的，她到底应该是对他称呼殿下呢？还是叶素呢？十染现在心中很乱很乱，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一一个什么样的角度去看待这些。 十染心中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拿着大夫的药方直接冲出了门，直奔药铺，去了药铺，学徒们见到十染，也知道是她早上把自己的师傅拽走的。 于是匆匆忙忙给十染拿抓了药，那张方子上面似乎还沾了点血迹，他们挑了挑眉毛，也没说什么，抓好药就赶紧给了十染，还告诉了十染煎药的方法，让她赶紧去。 这一天对于十染来说简直是惊心动魄的，先是遭遇了火灾，然后是杀手，紧接着又是苏瑜和那个女人的纠缠，她不知道最后落花楼和那群戏班子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反正自己路过戏台子的时候那些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戏台子，破碎的桌子、凳子以及零零散散的被撒掉的瓜果，一片狼藉，十染忍不住摇摇头。 虽然一整夜都在厨房里看着药罐子，小二要过来帮手的时候，十染摇摇头，“不必了，谢谢小二哥，这个还是我自己看着放心些，待会儿病人还要喝呢。” 说完还问小二哥，“请问这里有没有蜜饯啊？我怕病人喝了受不了，这味道闻起来就苦的很。” “有的有的，这里不仅有蜜饯，还有一些麦芽糖呢，管够！我给你拿一点送到房里去，那个姑娘也太狠了，怎么就抹脖子了呢？太想不开了，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可以这样吗？”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她有些想不开吧，等这次治好了我来开导开导她，或者公子也会去开导她的，应该会变好吧。”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了，今天镇子上可真的不太平啊，又是火灾又是打打杀杀的，唉，咱们又要凑钱去修那个戏台子了，唉，那个戏台子可是前年才修好的呀，真是暴殄天物。” 小二哥忧愁的东西自然和十染忧愁的东西不一样，十染愁眉苦脸地看着瓦罐里的中药，黑乎乎的茶色的样子。 寥寥水蒸气升起来，十染用手扇了扇自己闻了闻啊，差点吐了出来，果然是又苦又涩的味道，虽然从小就不喜欢喝药，现在帮别人熬药都受不了了。 药熬好了之后，十染把药盛在碗里，盖上了盖子也送了过去。 进入之前，她悄悄的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她的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到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可是里面十分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十染敲了敲门。 “苏瑜公子，药熬好了，我进来了。”说完也不等苏瑜拒绝，便推门进门，关了门将药碗放在了床边…… 那个女人已经有些清醒了，其实她一直是醒着的，只不过失血过多，没有什么力气，睁开眼睛也没有力气说话吧。 十染拿了些被子和枕头垫在那个女人的下面，那个女人的脖子上裹着厚厚的绷带止血，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身上脏了的的衣服还没有换掉，十染想等着待会儿再给她擦擦身子，反正先把药喝了。 她端起碗，舀了一勺子药，凑到了那个女人的嘴边。 那个女人想扭开脖子，结果一不留神似乎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她生气的说：“我不要喝，不要把药放在我面前来，我看到就难受，这个味道闻起来就想吐。” “姑娘你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叶素……苏瑜殿下，当然很担心你，我们匆匆忙忙才找了大夫帮你处理成这个样子，现在给你开了这个药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抓回来的，您就喝了吧，好好把自己身子养好才有力气杀了苏瑜殿下。” 那个女人听了十染的话，表情上有些松动，磨叽了一会还是喝了药。 喝的第一口，也苦得他呲牙咧嘴，十染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呵呵，没什么，我就是笑姑娘，连死都不怕，却怕苦，我这里准备了一些麦芽糖，姑娘喝完药就吃一点吧，会好一些。” “不必你假慈悲，我知道苏瑜在想什么，不过是想把我救起来，然后继续折磨我，我才不怕他，他尽管过来。” 那个女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劝他千万不要治好我，治好我，我还是会一样杀他，到时候也一样会死在我手里，我不会放过他的。” 十染不再说话，只默默的喂她喝药，喝药的时候这个女子倒是挺安静的，叶素现在好像不在屋子里，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姑娘，吃颗糖吧。” 第一百一十章 离开 十染静静的听着苏瑜说一些有的没的，她感觉，苏瑜今天应该是想把自己曾经的委屈全部都说出来，可能日子过得太久，没有人听他说这些话。 她又对他说：“而且殿下本来就是威高权重，不要难过，这些事情你遇到了，只是先苦后甜而已，以后一定会慢慢做好的。” 十染轻柔的话语，融合在夜风里，悄悄地灌进苏瑜的耳中。 苏瑜笑了笑，他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找人说过心里话了，再看向十染，十染的面色非常的恬静。 苏瑜第一次觉得非常安心，也觉得十染的安慰，像一股温热的泉水慢慢的流淌在他冰凉的心间，瞬间温暖了他的全身。 他们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的发呆，突然苏瑜的侧躺起来，将头枕在十染的双腿上，十染一瞬间，僵硬起来，苏瑜闭着眼睛对她说，“放松。” 十染听了他的话，轻轻的放松下来。 十染不明白苏瑜又为何做出这样的动作来，亲密主动到底是为了什么？觉得在这种暧昧的情愫中，非常不一样。 不过，不知为什么，十染很享受苏瑜这样的依赖。 过了片刻，十染觉得有些冷了，便轻轻推了推苏瑜。 “苏瑜殿下，天凉了，又有风，回去吧，该休息了。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想去看看青无姑娘呢。” 十染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对苏瑜说。 “等一下，要不然你先别去了，我还要给姑娘换衣裳呢，姑娘身上都是血污，身上身子也要擦一擦。” 十染说着，也想要推开苏瑜，站起来，对了，她还有很多事情，在这里发呆了发呆发闷了这么久了，十染不禁有些懊恼起来。 苏瑜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点了点头，自己起身，对十染说，“好，那你去忙吧，我也不方便过去，就在外面待一会儿……” “公子，要不然你去我房间休息吧，我给姑娘换好衣服之后，就在那个房间凑合一晚上左右，晚上都晚上都是要照顾她的，毕竟她受了伤，不太方便，万一晚上要如厕什么的……” “不必了，我自己来照顾，你就好好去休息，今天你也忙了大半天，还是赶紧睡吧，那么多人追上你，估计别吓到吧。” 苏瑜说的应该是今天杀手的事吧。 十染尴尬的笑了笑，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苏瑜面前，她也不想让她小瞧了自己，所以十染正了气色，“其实我不太怕，这种事情我遇到的多了，我也是从颠沛流离里面过来的，自然也明白这些事情，也见惯了这些血腥的场面，公子不必担心我，我来照顾姑娘吧，而且我们都是女子方便些，那姑娘对公子又是有一些敌意的，你要是一直过去的话可能不太好。” 苏瑜想一想，觉得十染说的话其实挺对的，于是便点点头。 “那好吧，我去你房间，今天晚上就要麻烦你了，估计又要劳累一天。” 说完二人便前后进了客栈，苏瑜去了十染房间休息，十染就回去了，只是却没有立刻回到房间去照看那位姑娘，而是先去了厨房上了热水，然后把热水提了上去，她要帮那个女生洗一洗身，而且青无还化着浓厚的花旦妆，还得卸妆呢。 进了房，我已经睡觉了，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姓名，指南姑娘姑娘的叫，把他叫醒之后，姑娘似乎有些懵懂怎么了？ “姑娘我先帮你卸妆吧，等卸完妆我给你换身衣服，把身上的血污血给擦干净，这今日血迹在身上，估计你也难受的很吧……” 青无没有拒绝十染的动作，她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那种状态，自然是任他摆布，也不能反抗，青无就算不愿意不愿意又怎么样呢？ 青无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就等着十染过来给她擦拭脸，十染拿了毛巾蘸了点温水，然后一点一点的帮她把脸上的妆容擦了，一盆水不一会就已经被弄成浑浊的灰色，有点污了。 紧接着，十染又开始给她解开衣服的带子，准备帮青无换衣服，干净衣服是白日里十染去巷子口买的，不是很贵，但也算比较舒适的棉质的。 由于青无受伤的地方是脖子，所以并不会干扰脱衣服，就是有一些血液干涸的地方有点难脱，十染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处。 等把她的衣服脱的差不多了，再给她擦一擦，先擦了擦距离伤口远一点的地方，然后再轻轻的擦拭近的地方，十染的动作很轻柔，不敢让青无觉得不舒服。 有的血块干结的地方，只能用热毛巾捂一捂，然后再擦掉。 “没想到你服侍人的功夫倒是很有一套，以前是哪家的大丫鬟吗？还是跟苏瑜后面锻炼出来的，苏瑜那么挑剔的一个人，应该对你们这些人很不好吧。”。 “没有，我也是半路跟着殿下来了，但是也是最近才见的，也没有真正的服侍过殿下，之前我一直在其他地方，并不是跟了殿下很久。” “他算什么殿下，哼。”青无冷哼，不太满意十染的态度。 不过自己现在也算是半个阶下囚，又没在说话，其实她很想扭头，但是伤口实在是太痛了，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还是流了很多血，一直在包扎着，她也觉得很痛…… 清洗完身体上的血污之后，十染帮青无穿上了干净的棉衣服，扶着她小心地躺在床上，给她盖了被子，在床上躺下休息。 “姑娘，今夜我就在屋子里，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就行了，我叫十染，我趴在桌子上睡，你要是有个什么口渴或者是如厕的话一定喊我。” 青无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于是便闭上眼睛睡了。 十染很贴心的把她衣服中的一枚玉佩放在她的枕头下边。然后又吹了灯，一个人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睡。 其实，十染她根本睡不着，她的脑海里都想着今夜苏瑜跟她说的那些话。 她是心仪苏瑜的，但是苏瑜对别的女子的爱慕说给她听之后，她真的无法从期中自拔，十染很羡慕青无可以得到苏瑜的青睐，她偷偷地看向床铺的方向…… 那里正躺着苏瑜的白月光……她很嫉妒，嫉妒的发狂，但是无论如何，她也只能把这种感情放在心里，埋起来。 十染真切的感觉到那些话应该都是苏瑜掏心窝子的话。一定是放在心中很久很久之后，才说的什么。 只不过今日遇到了这么多人，发生了一些事，所以还有些感慨吧，也许过了今夜他再也见不到这样的苏瑜了，他又恢复成那种冷冰冰、若远若近的那种感觉。 今日这种人情味十足的苏瑜真的太不一样了。 明日又不知道会怎样，既然他们带上了这个姑娘，估计会在这里停留很久，因为这个姑娘的伤口少说恢复也要不少时间。 如果一直住在这里的话……那自己离开的可能又变小了。 没想到，第二日的时候，十染本来以为他们会一直在这个客栈住下去，结果苏瑜居然叫过来一辆马车，载着他们三人离开了。 十染坐在马车里，她看着苏瑜和青无两个人，他们二人之间冷冰冰的，丝毫不会说话，各看对方都是不太爽的样子，十染夹在中间非常的尴尬。 “姑娘你要不要喝一点水啊？我给你倒些水吧，这个暖壶里的水还是温着的呢，现在喝是暖暖和和的，一点也不会冰凉。” 这种沉重冷漠的氛围，实在让十染受不了，没办法她只好主动打破。 青无没有说话，回了他一个冷漠的表情，过了一会才对他说不用了，不渴。 十染又把目光转向了苏瑜，苏瑜正在闭目养神，连给十染的回应都没有，十染碰了一鼻子灰，便安生下来，再也不说话了。 有尴尬的场景，十染叹气，有些无奈。 路上一直很平稳，十染有些奇怪，她不清楚到底是去哪里，便问苏瑜，“公子，我们这是去哪里呀？不是回景安城吗？景安城的路好像不是这边。” 沉默半晌的苏瑜终于开口了，他睁开眼睛，看了十染一眼又复的闭上眼睛，自顾自的说着，“我们这次不是回景安城，而是去一个乡下小村，先让青无休息一段时间，我再把他送回大夏朝，现在我还不太方便回去，带着青无就更不方便。” 青无撇撇嘴不屑的说道，“有什么不太方便，你尽管把我带回景安城，让北周把我送给大夏，然后好好的处罚我，好不好？我不怕死。你尽管来，你让安康王把我带回去，不管是千刀万剐还是最后死去，我都不怕。” “你何必在这里胡说八道呢，你们当初辅佐安康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点，他可不像我一样还能念旧情保你们，想要你们死的时候，你们是半点活路也没有，如今终于吃了他的亏，着了他的道，现在你不是说要救你哥哥吗？你若是死了你哥哥怎么办？你家人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青无忽然咬了嘴唇，慢慢红了眼眶，似乎在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掉下来，她背过身子，背对着是苏瑜，身体倔强的挺直了背。 也许青无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应该自己很难过吧，十染突然觉得苏瑜说的那些，估计青无都懂，只是他点出来有些残忍。 十染还是心软了，对着一个她嫉妒的女人，小心翼翼的佛上了青无的背，慢慢的拍打着，希望她能平复，谁知道十染这样静静的拍打着，却让青无更加委屈，她的泪更加汹涌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安顿下来 青无一直在抽抽搭搭地哭着，十染觉得主要是太尴尬了。 忍不住掀开的窗帘，向外看去，外面的路确实很陌生，叫她忍不住一问。 “公子，我们为什么不回景安城？有五公主打掩护应该也没关系的啊。” 苏瑜终于又睁开了眼睛，但是他并没有看向十染，而是直视前方对她进行回答。 “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回景安城，最近大夏朝和北周关系并不是特别好，上学好了，北周的人发现青无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好事，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先把伤养好咯，再送回去吧。” 青无终于也没有说话，她哭好了，虽然还在抽搭着，但是却好了很多，她并不想理苏瑜，她和苏瑜之间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而且他们的仇恨也算累积了，她也许自己也有点清楚吧。 他们已经变成了一个势不两立的敌人，并不是曾经两小无猜的模样，所以，他也不想花过多的心思在这个上面，浪费时间…… 她不知道苏瑜在北周是否干扰了大夏，反正大夏政事刚刚稳定一些，他们一族都被灭了，青松也因为勾结外党先没有处死，正接受调查。 自己带着一队人突出重围，她认定了是苏瑜所为，便直接过来杀他。 十染听了苏瑜说的话变沉默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专门找一个地方让青无养生，也许苏瑜对青无的感情还在，不忍心她受到伤害，要以一个万全之策来保护她。 她不再提出疑问，不想回应这件事情，但是既然苏瑜执意要去，她也是无法决定的，毕竟十染也无法决定苏瑜不去哪里。 只是，十染心中离开的想法一直没有改变，虽然在知道叶素就是苏瑜之后，她也没有想过一定要坚定的留下来，因为他知道留下来只会让她更加难过，而苏瑜变成了叶素之后，这个这其中的味道跟以前也有些不一样了。 人生就是这样，曾经一心一意的想跟他在一起，哪怕是一直默默的跟在后面也行，但是苏瑜并没有让她跟着，但是现在终于相聚了，却因为某些事不让她离开。 现在十染反而想离开了，因为她知道在他身边待着是无望的，甚至可能拖累他。 不过在以往的日子里，叶素对她好的时候，十染是有一些迷茫的，因为他是叶素的时候，十染没有一点丝毫没有一点思想负担的，现在知道他是苏瑜之后，反而觉得离开的时候有一些念念不舍。 她突然悄悄握紧了自己的荷包，那荷包里有三两苏瑜给的银子，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趁有机会还是逃跑吧，想到了之前的事，说不定按阿蒙也在寻找和自己汇合的机会，自己不能放弃。 苏瑜再好，也是和自己世界不相同的两个人，他的未来她不可能参与，到他的过去她也不可能涉及，还不如就此止住，让这份美好的回忆留在自己的心里吧。 下定了决心的十染，决定先帮苏瑜好好照顾青无，等青无恢复了自己，也跟着她一起离开吧。 她心中悄然暗生的想法，苏瑜是完全不明白的，他此刻真闭目养神，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坐着，他知道此刻说话，不管怎么说都是非常尴尬的，没有人会理他。 马车行驶了好几个时辰，转眼间过了中午才到了一所村庄，村庄里的房子分布的比较稀疏，而他们的目的地在一个山旁边。 他们驾着马车，渐渐的走到了山脚下的一个房子里面，这个房子离村庄那边的房子都比较远，还隔了一条湖，不过这样也好，露得清净。 十染并不清楚，苏瑜他是在什么情况下找到了这个房子，难道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吗？或者在他们出发之前刚刚准备好了？ 至少他们进去的时候，房子里面干净无比，都已经被打扫过了，甚至连厨房的碗筷，灶台里面的柴火都已经准备好了，显然不是临时刻意为之。 马夫帮他们搬了少的可怜的行李，十染是小心翼翼的扶着青无下了马车，进屋来，这个小院子倒是挺干净的，分为前院和后院，屋子有三大间，左右的耳房分别都是作为房间，厨房是单独在院子里的，中间是客厅。 “十染这几日就得辛苦你了，你这就带着青无在这边休息，等她伤养好了，我们再从从长计议。” 十染点点头，她知道，因为遇到青无这件事情，他显然把自己离开的事情当做了耳旁风，甚至觉得应该是一个很无所谓的事情吧，也没放在心上。 十染没有回话，她默默地扶着青无进屋，然后将他置在床上安心的休息，受伤的人真的很容易累。 她自己一个人又拿了药材去了厨房，默默的开始煎药。 十染的沉默和温顺，让苏瑜有一些愧疚，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耽误了她，这种愧疚慢慢的开始变大，他很想跟十染解释一番，但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 十染在煎药，等煎好加水的时候，才发现苏瑜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十染愣了一下，然后问他，“公子你怎么不进来了，是饿了吗？还没有开始煮饭，我马上就开始做。” “不是，我并没有觉得饿，我只是觉得有些亏欠你，之前……本来是说要带着你好好游山玩水，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能这样。” “公子不必这么说，我做的这些事都是自愿的，倘若公子不需要我，我也不可能在这里帮你的忙的。” 十染笑了笑，用抹布放在了药罐的上面，揭开了药罐，看了一下已经煎的差不多了，然后又转身对苏瑜说，“公子你不必觉得亏欠我，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十染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想走的话，公子只要安安稳稳的把我安全放走就可以了，十染不过是一个平民女子，只想很平静的过完一生。当初离开古月国，是我鬼迷了心窍，没有想过那个时候的生活有多么美好，只想着一心一意的去苏瑜殿下，害怕殿下你受了伤害，现在看来，你给我安排的那样的生活才是适合我十染的生活。” 苏瑜垂首，长睫盖住了眼中的光华，他在说话，他不想跟她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官场话，因为对十染应该是油盐不进的。 而且他也知道，在五公主府上叶素和五公主做的那些事情，早已深深的伤透了十染的心，也许他真的已经领悟到平静的生活下去，安安稳稳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最幸福的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分别 十染煎好了药，先把药罐子放在一边，让它慢慢的变温。 然后她又害怕苏瑜饿了，赶紧开始做饭，厨房里的东西应有尽有，而且也有刚刚从镇上买过来的肉菜，她打开买过来的东西。 打开一包荷叶包着的肉，将肉细细丝切成了肉条，紧接着又弄又弄了点青椒，把它加在一起炒了。 然后十染又拿了两个鸡蛋，现在铁锅里放了一点油，然后将鸡蛋搅散倒在里面，摊成了一个鸡蛋饼，又加了一些葱花，盛起来的时候，圆圆的、亮黄的夹杂着一些绿色好看的很。 十染做东西很快，都是些小菜，她在买的东西里发现了一缸腌萝卜。 便用筷子拿了一小碗出来。 如果青无姑娘和苏瑜殿下是肚子饿的话，现在开始煮饭的话确实有些晚了，十染索性跑到前厅去问苏瑜。 “公子，今天晚上我们就吃点面条吧，方便一些，煮起来也快一点，今日奔波都太累了点。不如先简单凑合一下吧。” “随便什么都行，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能管饱就可以了。”苏瑜正在看书，十染不知道这本书哪里来的，只是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惊讶到十染了。 十染得到苏瑜肯定的回答之后，便立刻开始做了起来，首先将大锅里的水烧热，然后呢，烧开之后加入了一点盐，接着将面条放进去煮了一会儿，十染比较喜欢吃那些软嫩一点的面条，顺便多煮了一会儿。 她将炒的鸡蛋以及青椒肉丝先端上了客厅的桌子，又给苏瑜先盛了一碗面条，先让他吃。 十染自己先端了药，进了房间服侍着青无喝药，喝完药又喂着青无吃了点东西，自己才默默的回到了厨房。 由于这些事情的耽搁，剩下的面条已经渐渐结成了团，十染在锅里面加了点温水，用筷子搅了一下，盛到自己的碗里，默默的吃了起来。 由于饿了一天，奔波了一天，所以吃起这些东西的时候，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觉得好吃的地方，只是觉得很饿。 十染默默的嚼了几下，虽然有一些干结，不过她也能够忍受，不过这件事倒是被苏瑜见到了，苏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十染下次不必跟我们分开吃，你可以先跟我吃完了，再去帮助青无，她之前在车上也吃了东西，估计也是不太饿的，你先过来吃饭是没有问题的。” “公子不必了，十染是下人，这些事情也做惯了，自然要先把你们弄好，我才能安心的处理自己的事情，或者说安心的吃自己的饭呀。而且十染一直都是这样自己过来的，你如今让我改，我还真不好改呢。”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在这个小村庄，我也不是叶素大人，也不是北周的驸马爷，你只要将我当成平常的人就可以了，大家都是平等的，可以坐在一桌子上，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所以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我当成自己人罢了，千万不要生分了。” 十染突然听到苏瑜这样说，有些接不上话，只能对他默默的笑了笑，然后把碗筷放在锅里，“好了，我知道了，公子你先过去吧，我把这里收拾好了。” 可是苏瑜并没有马上离开厨房。 “十染，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的话就请你先好好照顾青无，她可能有些任性。还请多担待一些，我如今有事在身，也希望你等我回来。” 听了苏瑜的话，十染舀水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但是紧接着还是继续动作，她背对着苏瑜问道，“公子这是去哪里？是回景安城吗？是不是五公主又要招你回去了？也是，朝堂之上必然是忙的，你且回去吧，这里有我，公子不必担心。” “并不是，只是最近的时局比较动荡，北周和大厦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听说大夏朝那边有一些使臣被处死了，我可能要得我可能得奉命去那边进行一场谈判，也不知道能不能讨回一个公道……哎……” 十染突然有些难受，苏瑜一直不都是在做这些事情吗？他的行踪总是很难预料的，回想起之前的日子，他也很少呆在府上，她不知道他在忙着什么，但是十染只知道苏瑜的野心很大。 “那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如果青无姑娘………姑娘她问起来，我要怎么说呢？”十染有些犹豫。 “放心，这次去并不会太晚，也许我十天天半个月就回来，长一点的话最多一个月应该没什么事，等谈判好了就回来。”苏瑜平静地说着，他并不觉得离开有什么问题。 十染回头，看着门口的苏瑜，苏瑜的脸还是属于叶素的，他们二人的样貌并不相同，但是都是不同程度上的俊美。 叶素看起来总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苏瑜虽然也是俊美的，但是眉宇间总是有一些煞气。 十染用抹布擦了擦手，突然转身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苏瑜。 “公子，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你走的这条路一直凶险无比，我只希望你能够心想事成。” 十染把头埋在苏瑜的胸口。 苏瑜倒是没料到十染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但是片刻过后，他微微一笑，他搂住了十染的肩膀，然后又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好了，这次并不是什么大事，一定会安安全全回来的。这里就先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的照顾青无，还要好好照顾自己。” 十染点点头，末了她松开苏瑜，定定地看着他。 苏瑜将手里的披风系好，便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十染跟了出去，门外停着白日里的马车，苏瑜上去，进去前给了十染一个安抚的眼神。 十染看着那个马车渐渐的消失，忍不住又跑到了院子门口。 马车早就消失不见了，但是十染还静静的在原地，盯着外面。 他总是这样，一会儿来一会儿去，像抓不住的鳝鱼。 十染在院子门口又呆了一会儿，然后才关了门，默默的进了屋子，将厨房收拾干净。 回房间的时候，青无姑娘已经睡着了。 十染悄悄的为她关上了门。又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打开包袱，将里面苏瑜送的胭脂拿了出来，她叹了一口气。 这个漫长的夜，真叫人又冷又心烦。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二人世界 十染失眠了，她根本睡不着，所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顶着个黑眼圈，非常疲惫的样子。 她第一件事还是去厨房，先熬了药，然后开始做早饭。 现在的十染的工作就是照顾伤员了，她的药不需要吃太久，主要还是换药和止血，止血倒是没什么了，按时换药就可以了。 早晨她煮了粥，然后又和了些面，贴在了铁锅到内壁，粥煮好的时候贴饼也熟了，十染将贴饼盛了起来，放在盘子里又盛了一碗粥，端到了房间里。 青无也醒了，自从她受了伤以来似乎睡得比较少，因为总是睡得断断续续的，脖子不舒服，所以怎么睡都是非常难受的。 有时候青无甚至会坐起来睡一会。 也许是伤口牵拉痛的原因吧。 十染将食物端进去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对她说，“青无姑娘，公子这几日回去有事了，这几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对我说就可以了，他过些日子再过来看我们。你要有什么要求我也会给你传信的。” “他不在这里我才自在些呢，他要是在这里我还想着要怎么杀他，真是叫人不痛快，走的最好，等我等着他还没回来的时候，我的伤口好了就立刻走了。” 十染对于她说这些话已经有一些抵抗力了，也不在乎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她很多时候只是逞口舌上的痛快而已，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做。 青无的个性说实话和江随雨似乎有些相似，莫不是因为这样，苏瑜才娶的江随雨吧。 十染想着苏瑜曾经对她说的话，还是很有可能的。到不知为何，十染有些难受，这是自从离开了你，喜欢的人都和你一样的意思么？ 没想到苏瑜也是个性情中人。 十染终止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觉得自己走偏了。 十染笑了笑，摇了摇头，吹了吹滚烫的热粥。等粥散了一些热气，才开始喂她。 青无在苏瑜不在的时候，是非常配合的一个病患，她只是静静的喝着粥，粥喝完了十染又给她喂饼。 十染将饼放在手中捏碎了一点一点的喂她，但是青无姑娘的胃口似乎并不是很好，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不必了，我早上胃口不太好，就这么多吧，还是谢谢你，粥很好喝，我已经很久没尝过这种粥了。”青无感慨着。 “姑娘若是喜欢，明日我还煮一些……” “嗯。” 青无的药是每日两顿，一顿是上午，一顿是晚上。 所以十染目前先将药温在厨房的炉子上，她问青无，“姑娘现在吃药吗？药已经熬好了，在厨房温着……” “唉，你就饶了我吧，这药待会儿再吃，苦的很，每次吃了我都要把早饭给吐出来了，先让我消化一会儿吧。” “姑娘说笑了，你要是不吃我就给你温着，等你要吃的时候我再拿出来，你先休息一会儿，要不要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早晨的太阳挺不错的。”十染建议，毕竟老是闷在屋子里不太好。 “那就出去吧，一个人在屋子里憋的太久是有些闷，伤口痛的很，好像应该结痂了，过几日长心肉估计还有些痒呢。” “现在已经结痂了吗？那姑娘可千万不要随便乱抓，小心抓破了，这个小村庄这里可不好请大夫。” 十染说着搬了一个凳子到了院子里，然后又把青无扶了出去。 青无的脖子是不能动的，基本上都是平视前方，低头抬头的空挡都不可以，所以只能平视，照着直线行走。 十染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去凳子上坐下，便先去厨房，收拾东西去了，顺便自己也吃了早饭。 收拾客厅的时候却发现客厅的桌子下面烛台下面压着一张银票。 有一百两的大额银票，开始的时候，十染很开心，但是立马又觉得苏瑜考虑不周，又埋怨起苏瑜来，给她银票，在这里怎么换呢？又没有钱庄！ 好在所有准备的东西都都挺多的，目前还够他们两人生活。 二人是女人，又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被褥管够只要保暖就可以了。 其他想要准备的东西大概就是食物了吧，粮食什么的若是用完了估计就得去补货了，不知道这几日的天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 十染想了想得问问村民，这边怎么去镇子上把这些银票先换点钱，然后购置一些粮食再运回来，如果苏瑜是如他所说的，一个月之后过来的话，那必然他们要在这里待待过一个冬天。 显然厨房里剩下的那些粮食是不够两个人吃的，要多准备些，还防止会有一些极端的天气，出不了门。 十染出了门，见青无还在那晒太阳，只是好像在闭目养神，她走过去对她说姑娘，“苏瑜殿下给我们留了一些银票，但是我得去镇子上去换成钱，我若是出门不在，你可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了，等我回来。” “那是自然，你看我这个样子能给别人开门吗？况且你今日就要去吗？” 十染忙摇摇头，对她说：“当然不是，应该是后面有时间再去，但是左右都是要去的，我看这个天气再过不久估计得下雪，到时候大雪封了路，又不好出去了，看昨日早晨的样子，走了很久，是要花一些时间去镇子上的，所以我得早早的去备一些东西来，这样的话等到下大雪的时候，我们待在家里不用出去就可以了。而且姑娘换药的纱布，止血药粉也得买一些备着。” “嗯，你说的没错，还有我的药如果吃完了也买一些回来备着左右这些东西，多准备一点是没有错的，还有如果你真的去采购东西的话，记得也买一些金创药，还有一些补品，苏瑜给的钱应该够的。” “好的，姑娘，嗯，你还有其他一些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到时候我一定给买回来。” “目前还想不到，到时候再说吧。” 他们就这样平淡的结束了谈话。 十染从厨房把药端了过来，然后喂给青无，青无喝完了继续吃了一个蜜饯，脸上的表情才好了很多。 十染知道青无怕苦，还给了她其他的糖果，青无都一并手下吃了。 “姑娘我先出门了，先去村子里，看看有没有专门的车去镇上的，这边这么远一定有交通工具的。” “你去吧，早点回来啊……”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已经变成了青无和十染两个人相依为命。 青无一直想着等自己的伤好了，苏瑜还没回来，自己就得赶紧离开，否则也不知道苏瑜回来会怎么处置他，他可对这个态度不明的太子捉摸不透。 也许以前他对自己还是有一丝好感的，但是如今他屡次背叛他甚至要杀了他，这种要命的感情，想必他也不敢要了吧。 上次组织刺杀的那对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和苏瑜的时候，突然从四周涌出了一群黑衣人，把她的人包围了起来，她不清楚那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但是他总觉得应该是苏瑜派来的，或者说是跟着苏瑜一起的。 然后自己的人就已经全军覆没了，至少在这几天没有一个人过来找她，就说明那些人真的要么没命，要么就已经被俘虏了。 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一些担心的，奈何自己受了伤脖子根本就动不了，否则的话她一定会去找他们的，现在自己的胜算就是那一堆人，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要怎么救哥哥呢？现在全族上下只有他和哥哥两个人活着，他们两个就是希望。 昨天自杀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好，甚至是大脑一热的产物，现在想起来幸好自己没死，她还要从长计议，想一想怎么救青松。 要说青松为什么被抓？还是他自己作死的。 他的哥哥性格嚣张的不得了，也非常的跋扈，这两年安康王崛起登基，他帮了不少忙，自然也得了，得罪了不少人，这几年被人暗算。也算是尝到了苦头吃。 现在他哥哥的做法可以说连累了全族，因为全族的人都已经被杀了，只有她和青松没有死。 这真的是兔死狐悲，她非常恨安康王，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校长的哥哥让安康王忌惮，让安康王不安心。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整个大夏朝都是安康王的天下，安康王早已登基当了皇上。那能不能留在大夏朝，自然是听安康王的意思。那些曾经的朋友也开始落井下石，她是唯一逃脱的一个，说不定现在打下正在捉拿她，通缉她。 其实！她知道安康王不杀他哥哥的原因，那当然是因为在他那里受了气，要慢慢折磨他。 其实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青无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和哥哥的坏事做的太多，现在的报应来了。 报应来的这么快，让青无和青松二人根本猝不及防，让他们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们撕心裂肺的难过。族人的去世成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一颗倒刺。 其实她也曾经后悔过，为什么要帮助哥哥，为什么要帮助哥哥背叛苏瑜呢？苏瑜其实跟安康王比起来要好很多，至少不会事后反杀他们。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准备赶集 这个哥哥对青无倒是很好，但是对她以外的人，是每一个都非常的残忍，动不动就是杀人，动不动就是屠杀。 青无也曾经劝过他多少次，毕竟安康王爷以前是王爷，现在已经当上了皇上，伴君如伴虎，收敛一点比较好，要不然被皇上盯上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但是哥哥这一朝一夕的性格，哪里是她几句话就能劝得住的，她还是那样嚣张跋扈，还是那样锋芒毕露。 果然，全族都是因为他被连累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和他同脉同身自然是要帮助他的。 如果说哥哥的失败是归根于他的性格，那么自己的失败就归根于自己的无情。 话说这边十染跑到了村子里，村子里的人并没有见过她。只知道山下的那个屋子被一个人被一个公子买下来了，说过几天要有人过来住，但并不知道是谁。 见到村子里来了陌生人，大家也心知肚明，知道便是这个姑娘。 十染小跑来到了村口处，有一群说话的大婶正嗑着瓜子，因为冬日也不是农忙的时候。 十染跑过去搭腔，并便问其中一个大妈，“我想问一下，你们平时去镇上都怎么去呀？有没有一些门路？我这没有马，也没有马车，想去买些东西备些粮食。” 十染确实是简单粗暴，她想着自己在这里也不会过太长时间左右，最多减一两个月而已，不如直接切入正题，不要跟这些大妈大婶们聊来聊去。 其中一个大婶嗑着瓜子，嘴里含含糊糊的对她说，“哟，姑娘没见过你啊，是不是山下头那个房子里的，什么时候到的村子，怎么没瞧见你们过来。” 十染点点头回答说：“是的，才来这里，什么事都不太清楚，还希望你跟我说一说，我想着这天气这样冷，再过几日说不定就要下雪了，到时候大雪封路，我不一定能出去买一些粮食。现在想提前准备着，也好做长久打算。” “没事儿，明天正好逢上赶集的日子，隔壁村那个牛车呀，到时候会来接我们，我们一起去再一起回来，不过我们一般赶集的日子哦，时间会比较早，这一来一回呀，有时候花上一整天，不早啊，回来的就太晚了。” 十染笑了笑，她实在没想到原来明天就是他们组织一起去赶集的日子，十染高兴的对他们说，“好的婶子，那我明天的话就过来找你们，大概是什么时辰，你跟我说一下就行了。我提前过来。” “什么时辰，也说不定，反正尽量早一点，来了之后我们就等着牛车，出来就行了，流出来了我们就上路，记得带点干粮啊，要不然中午可吃不了东西。”其中一个大神好心的提醒着。 “知道了婶子，我明天一定带些干粮，到时候也不会挨饿。” 十染说完转身正要走，结果却被他们叫住了，十染心下一垮，唉，看来遇到这些妇人免不了又被说上一通，或者八卦八卦自己的事情。 看着她们的眼睛，十染就觉得等会子有很多事要应付。 “各位婶子，有什么事情吗？”虽然尽量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然后问。 “唉，姑娘，听你的口音也不是我们这儿的，看样子是个外地人，怎么买了我们这个破村的房子啊，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跑过来，做什么呀？不会是游山玩水吧，这大冬天的，也没什么美景可以看啊。” “嗯，不是的，我们公子买了这边的房子，主要是给我们路过这里的时候，姐姐不小心受伤的，姐姐受了伤就在附近受的伤，所以就近到这边来修养修养，等修整好了，过了个冬天我们再回去。” “你姐姐受了伤，那受了什么伤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要花一点时间修养的，所以我们就在这边正好也安静，没人打扰，先过一段时间。” 周围的妇人的眼神忽然变得不同起来，十染的心中有一些糟糕，嗯，她不想对他们透露太多，只能说青无是自己的姐姐，青无看起来好像是比自己大一些吧。 “不过你们的眼光还真不错呢，姑娘你们选择的地方还真是对，我们这里虽然是偏僻，但是却是安静的很，确实好过其他地方。用来休息养伤再好不过了。” “是啊！这个村子又安静，前靠山后靠水的，虽然是冬天，见不到什么美景，但是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一定漂亮的不得了。我和姐姐很期待呢。” “哎，姑娘我问你啊，你们就待到来年春天吗？就过完一个冬天就走？” 十染点点头。 “哎哟，这姑娘长得真清秀，不知道你许人家没有。”其中一个妇人大声说了。 然而她还没说完，却被另一个婶子打断了，“你瞎说什么呢，人家不过是过来养伤的，还看得上我们这儿的男人，你别想了，说不定啊，是哪个官家小姐呢？你们家那个破落户也能配得上人家！” 被吼的那个妇人瞪了瞪眼睛没在说话，低着头嘀咕着，“唉，真是的。我不过就是问问而已，哪里想扯红线，你总是误会我。” “谁误会你啦！谁不知道你是我们这儿有名的红娘！一见到漂亮的小姑娘没许过人家，就一定要逮着人家小姑娘问东问西的，把人家问的，脸红才罢休，我这不怕你说错话吗？出口阻止你么！” 十染尴尬的笑了笑，唉，她实在不想在这群妇女之中再待下去了，但是又不好意思走，他们就拉着她说话，从天南说到地北，从左边问到右边，但是十染都是胡乱说的，没说过一句真话。 第一她害怕暴露行踪，苏瑜不是说过青无身份尴尬，要隐瞒么。第二在外面……隐瞒一点总是好的，虽然说这些妇人没什么坏心，但是自己要留点心眼。 十染一直被抓着聊，到了晚饭的时间才被放了回去，十染叹了叹气，她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被他们聊的口水都没有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也从他那边听到了很多八卦，听到八卦的时候，十染竟然还觉得有些开心，心情还是有些愉悦的，这几日紧张的心态终于被缓解了。 果然，女人都是喜欢八卦的。 这一日，十染起得很早，昨天蒸了馒头，蒸了不少馒头，她早上又煮了稀饭，然后拿了几个馒头再灶上蒸了一下，先早早的喂了青无吃饭，青无这几天恢复的不错，倒也是精神的很。 十染把青无照顾好之后，又去了厨房，找了一张干净的帕子，包了两个馒头，然后系起来，就准备离开了。 “姑娘，我可约了村头的一个大婶儿，我跟她今天一起去赶集，嗯，回来的时候估计得晚上了，锅里有一些馒头，实在不行你就先垫吧垫吧，等我回来再做饭给你吃，中午你就将就一下吧。” 十染想着青无是个官家的大小姐，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这些事情，所以只能事先做好馒头给她准备着。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你应该担心担心你路上的安全，到时候运了那么多东西可得小心一些，你想好买些什么东西了吗？” “我想好了，昨日我已经在心里列了一张单子，反正这边屋子里的东西都不怎么缺，苏瑜殿下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生活用品倒是不缺的，就是粮食这方面我得再去备一点，还有一些油盐酱醋也得买一点，对了姑娘，要不我再买几件衣裳吧，回头要是阴雨天衣服晒不干，到时候还没得换。” 青无身上穿的还是上次十染在镇子上买的，料子虽然算不上有多好，但穿起来还算舒服保暖，目前这种条件他也只能想着能保暖就可以了。 “行吧，你还是买一点衣服吧，我也害怕到时候换洗的时候不方便，又或者我的伤口出血，又不太好，换衣服不够。” 十染笑了笑，露出了一个让青无安心的表情，对她说，“放心好了，姑娘我一定会把这些准备好的，你呀就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等我回来就可以了。” 青无对十染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是苏瑜的一个丫鬟，但是具体是什么时候收入当丫鬟的，她也不太清楚，但是十染身上的那种温暖的光芒，确实她半点也不敢想象的，这样的女子应该很温柔美好吧。 进屋前，青无抬眸看了看天空，她仰视着太阳的光芒非常刺眼，青无忍不住闭了眼睛，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已经看不到曾经的自己了，真是悲哀。 十染兴兴冲冲的拿着两个馒头走过了小路，有过了小湖，又走到了村子前面门口，嗯，前面村头的大婶早已在牛车旁边等着她了。 “真是的。”见十染兴冲冲的跑过来笑着说，“哎哟，姑娘啊，我都在这里等你老早了，快点吧，要不然回来就该晚了，这一趟来回啊，可得花一整天呢。” “婶子，真是不好意思，原是我来晚了，我们快走吧，待会儿买东西我买快些。一定不耽误大家。” 众人倒是没有责怪十染的意思，十染也并没有来的特别迟，只不过今日牛车来早了，所以大家就先上了车。 大家催着走的时候，这个婶子才说昨日的那个姑娘还没来呢，让大家等一等，果然等了一会儿，十染才姗姗来迟。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采买 十染兴冲冲的跟着他们上了牛车，牛车上已经做了好些人。他们等到了十染也就立刻出发了。 路上很是无聊，就是跟昨日差不多的那些妇女，一起唧唧歪歪的说着，一些村里的八卦，十染默默地听着。 她也插不上什么嘴，只是默默的待在角落里，但是偶尔那些妇人也有一些问题问她，然后把她拉出来。十染只能见超见招拆招，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有些重要的东西也尽量隐瞒了。 他们总是有些八卦，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芳龄几许，其实诸如此类的问题…… 他们牛车走了很久才到了镇上，镇上还是那个镇上，十染对于在这个镇子是比较熟悉的，毕竟也在镇上也呆了一呆了几天，稍微是有些熟悉的，从牛车上下来之后，他就直奔钱庄，先把一百两银票换了些碎银子和铜钱装在口袋里，其余剩下的折成小额的银票偷偷的藏在里衣里面。 换好了就走，转眼间到了右边的巷子那边，那边有很多店铺，十染最先开始直奔粮食铺子。首先，先才买了一些大米，然后又称了一点面粉和玉米面。 有时候做点面食很方便。热一热就能吃。 和她一起来买粮食的那个大婶买的似乎都是糙米，而且他们家自己还有种的，十染实际上虽然买的精米，当他们走的时候十染很细心的弄了一张方帕，将那些自己买的精米都盖住了。 买完了粮食，十染又去了一些杂货铺，买了一些油盐糖，一些必要的调味品，然后他又买了一些八角之类的一些卤料，她想到时候买一些肉卤起来，也是可以储存用来吃的。 接着她又去了卖菜的地方，新鲜蔬菜这些东西吧，她确实没有，而且现在冬天在院子里也无法种，于是她就买了一些新鲜的白菜，白菜容易保存，只要用布把它裹住放在院子里，其实可以吃一整个冬天的，但是由于牛车太小了，也不是她一个过来采买，于是先买了十几个。 然后她又去了肉店，想到自己也不可能，每次都来镇上，既然难得来一次不如买一点排骨给青无姑娘补一补吧，青无姑娘受了伤，这几日一直是清汤寡水的，吃着东西不是面条就是粥，也真是苦了她了，于是她穿称一斤肉，买了两斤猪排骨。 十染总怕自己又迟到了，所以总是想着要快点回去，毕竟青无可能中午吃不了什么东西，晚上还要回去做点东西给她吃。 所以她急急匆匆的跑了整条街，把自己要买的东西立刻全部买了下来，主要是他手上有银子也不怎么害怕，换的小钱也多。 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去村子里面用钱来换粮食也可以，十染又匆匆忙忙的赶回，牛车那边的时候，有一些大婶还没回来呢，十染直接把自己的东西放到了车子里面。 她也不管，直接然后立刻爬了上去，蜷缩到了角落里，尽量不占其他人的空间，因为她买的东西似乎有些多。 外面真的很冷，十染双手抱着自己，有些瑟瑟发抖，牛车里面虽然四面都有车棚，但是还是有些惯风的，她只希望那几个大婶赶紧买东西，然后出发回去，肚子有些饿，刚刚在镇子上的时候买了两个包子垫肚子了，而且身上还带了两个馒头，路上垫吧垫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由于刚刚跑来跑去买东西的时候，倒还真不觉得冷，现在在狭小的牛车里坐下来吹着风的十染，只觉得手脚冰凉，快要冻得发抖了。 就在她冻得不行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青无姑娘嘱咐她多买些衣裳这件事，她还没买呢。 不过还好，牛车停的地方，就在才买东西那条街的巷子口，巷子口就有有一家成衣铺，十染跑了过去，赶紧买了两件成衣，也不管合不合身，就挑大一点的买，然后又扯了两匹麻布，买了一些棉花。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很重，但是却蓬蓬隆隆的，有些占地方。 十染拿着这些东西抱在手中，又上了牛车。由于这次买这个件衣服一气呵成，动作非常快，所以那些大婶子们才刚刚回来，见到十染买了这么多东西，大家有些惊讶。 “哟，姑娘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待会儿你一个人能拎回去吗？”早上那个站在牛车旁等她的妇女，有些担忧的问十染，“要不要我们到时候帮你拎进去啊？” “啊，谢谢大婶子，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大不了分次拿回去，要不然可以请牛车师傅停到我家院子门口，我一个一个拉进去就可以了，就不劳烦你们了。” 他们知道十染似乎有些不太愿意和他们深交，但是他们也不说出来，既然不要他们帮忙那就算了，不过他们还是对十染说道，“行，姑娘，既然不让我们帮忙，那我们就不插手了，但是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你尽管说乡里人不见外的。” “大婶，我先谢谢你了，暂时还不需要你们帮忙拿这些东西，倒是以后村子里要是有些什么事情，还得请你们帮忙提点提点。” 十染的嘴巴一向很甜，她把那些大婶子们哄得开开心心。 那些人想说些什么，也都咽下了肚子，一路上又冷又饿，只不过牛车里面的人多，比之前十染一个人坐在里面的时候要稍微好很多，加上十染又买了棉衣，她把棉衣搂在胸口也有些暖和。 路程行至一半的时候，大家都把吃的东西拿出来补充一点能量，因为已经过了中午了，要是再不吃点东西回家都得饿晕了，还要留着力气给家里的人做饭呢。 十染也掏出自己的馒头啃了起来，馒头已经有些干硬了，咬起来都有些咯牙，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挑剔的时候，十染肚子有些饿，自己做的馒头虽然干了点，但还是很好吃的。 十染透过牛车的缝隙向外看去，外面的天昏沉沉的，感觉随时要下雨下雪的样子，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顿饭 十染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她多给了牛车师傅一些铜钱，让他直接把牛车架到了她院子门口，因为她院子门口的旁边就是一条大路。 下到门口之后十染便忙活起来，师傅也好心，下车帮十染拿东西。确认东西都拿下来之后，才驾车离开了。 十染可谓是千感谢万感谢，进了屋之后赶紧把东西放到房间，天色已经暗沉，青无姑娘已经不在院子了。 估计是自己一点一点走回去的吧，她进房间的时候，青无姑娘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青无姑娘，你饿坏了吧，我马上就做饭，你可得等着我哟，等会儿我就给你熬药。” “你可算回来了，我肚子倒是不饿，中午垫巴了一下你做的馒头，虽然是冷的，但是也还好，总之是饿不死的，我不急，你慢慢整理吧，我看你买的东西挺多的。” “是啊，冬天的天气不好，也不知道哪天天气就变坏了，多备一点东西总是好的，最好啊，是整个冬天我都不用出去了，这一趟来回可把我折腾死了。” 十染笑着出了门，先将那些棉衣放到了衣柜里，又将棉花和布匹放在另一个箱子里，准备有些闲暇的时候，来做一做衣服。 然后十染又将那些重的要命的粮食，搬进了厨房，米呀面呀先放到缸子里储存起来。 十染又走到灶台附近，然后将菜篮子放倒了灶台上，从里面拿出了排骨，用刀把它剁成断放到了锅里，在锅里倒了水，把排骨放进去，先煮了一遍去除了血沫。 然后再放到瓦罐里，加上水加上几片姜，开始在灶上炖了起来。 接着她又把米放到水里淘了几遍，然后放到了锅里，加了一点水，便开始到灶台后面烧了起来。 这次好不容易去镇上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果然还是要煮一些米饭，才觉得对得起这趟奔波。 过了一会儿，米饭果然发出了正香，而且陶瓷锅里的排骨汤也发出了浓浓的香味，十染吸了吸鼻子，嗯，真不错，今天终于能吃个正常的饭了。 厨房里香味四起，闻着十分好闻，她站起身，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盛饭的木盆，把已经煮好的米饭放到了木盆里，然后盖了盖子。 开始准备炒菜。十染把又把锅里简单的刷洗了一番，然后擦干，放了一点油，灶里面还有一些余温。 等油渐渐的热了之后，先下了事先切好的猪肉片，然后将大白菜切成段放了进去炒了一下。最后加点盐边捞出来，盛在盘子里。 又拿出了一些腌制的小萝卜，一个简单的晚饭就已经做好了，两个人吃饭不用太多，一碟咸菜，一个炒菜，一锅汤一点米饭应该就已经够了吧，十染心里想着。 青无姑娘是官家小姐，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粗茶淡饭合不合她胃口。 做完这些她先将饭端到了屋子里，然后又将菜和小腌菜也端了进去，今天排骨汤还在炖着，十染想先让它炖一会儿，可能更入味，更香一些。 青无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了，她坐在了客厅桌子旁边，这次她突然跟十染说：“今日你不必喂我了，你尽管给我布菜就可以了，我想自己吃，老是让你喂，我有些不习惯。” 虽然听了青无姑娘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答应着。 果然这趟吃饭青无没有麻烦事，不过青无吃着饭的动作有些奇怪也十分僵硬，因为他不能低头也看不到，自己碗里的菜只能让十染先夹给她，然后她摸索着从碗里再夹到嘴巴里。 但是她自己吃饭的空档，十染终于可以闲下来吃一顿热乎一点的晚餐了，十染终于有时间吃饭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块吃饭。 之前都是十染先把青无服侍好，再解决自己的饥饿问题。可能是真的饿了，所以二人吃的虽然很小口，但是却有些快，萝卜腌菜一会儿就吃完了，肉片烧白菜也渐渐的空了盘子，末了，十染从厨房里端来瓦罐汤，舀了一碗给青无。 “姑娘，这汤可能你一个人不方便吃，还是让我喂你吧。” 青无应声了，因为她也不想到时候用勺子喝汤的时候，汤滴下来，滴到了自己包扎东西的上，总不能让排骨汤浸着自己的伤口吧，所以她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排骨炖的非常的软糯，咬起来也非常的方便，汤也非常的香，只是加了一点盐作为调料，姜片也去去了排骨的腥味。 总之，青无很满意，在这种地方，大冬天很冷，可以喝点汤暖胃确实很不错了，只不过她的胃口不大，喝了一碗一便不再喝了。 吃完晚饭，青无就立刻回了房间，她觉得大厅里有些冷，可能是大门有些漏风吧。 “姑娘不必担心，等我吃完饭收拾好，我来看看这个门哪里漏风，我用一些木材把它给挡住，这样要好些，否则冬天里确实有些冷的。” 青无摸黑进了房间之后，十染也不耽误时间，赶紧喝了一碗汤，然后便把瓦罐汤盖好，又放回了厨房里，明日早起的时候用剩余的汤煮点面条也是可以的。 院子里有一口井，她打了些水，先把水缸打满了，然后又取了一些水，刷了碗，刷了锅，把厨房打扫，收拾干净之后又关了门。 便回到了房间，临走前她还在厨房拿了两个稍微扁一点的木柴，只不过她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钉子和小锤子，想来也没什么办法。 十染跑到门旁边，因为这个门已经很老旧了，嗯，周围的缝隙里确实是有一些磨损的，所以有些漏风，刮风的时候呼呼的，确实有些冷，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仿佛也没什么办法，他只能把木材插在里面，尽量减少这个小洞。 第一百一十七章 换药风波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丫鬟十染是十分称职的，她之前估摸着最近快下雪了，果然天色阴沉，气候干燥，第二日便开始下起了簌簌的小雪。 雪虽然下的不大，但是一粒一粒下下来打在十染的脸上，手上。在皮肤温热的地方，迅速融化成一滴一滴小小的水珠。 十染忍不住伸起自己的手，接了几片雪花，手里立刻冻得通红。 十染忽然变得有些开心起来，因为她在大夏朝的时候雪是极少的，北周在大夏朝的北方，更靠近北边寒冬的地方，他们下雪的时候通常都是烁烁的干雪，是可以积累起来的，不像大夏朝的雪，都是没个几天就已经融化掉了。 “青无姑娘，下雪了！”十染很开心，她跑进屋子里，打开窗户，兴冲冲地叫着青无。 青无的反应很冷淡，她半睁开眼睛，对着外面看了一眼。 “……下雪了啊……”青无淡淡地说道，“嗯，关起来吧，有些冷。” 十染并没有见到期待的反应，有些失望。她把窗户关起来了。 她自己一个人出来了，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陡然生出一点惆怅，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古月国，照顾着一群牛羊。 正想着，青无的屋子里突然传来哐啷一声巨响。 十染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立刻跑了过去，不知发生什么了，但听着动静，似乎是炭火盆倒了，要是炭火盆可得注意，要是不小心着火了就不得了。 果然，是青无起身的时候撞到了，索性青无并没有烫伤。 只是，青无脖子缠绕的布条已经不见了，床边的脚踏上正是青无扔下的包扎伤口的布条。 不等十染询问，青无就先开口了：“我刚刚觉得伤口处有些痒痒的，想要揭开换药，结果刚拆了准备照镜子，碰倒了炭火盆，没什么大碍，赶快拿火钳来把这些狼藉处理一下吧。” 十染听了，见着地上散落的点点的火星和一些黑色的木炭，立刻也就去了火钳过来处理。 很快处理好了铜盆里的炭火，十染才复的追问，“姑娘怎么突然换药，你应该和我说一说，我来给你瞧一瞧便是……” 说着，向青无走来，快要到青无床边的时候，十染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点了烛火。 青无怕冷，命十染关了门窗，昨日还觉得窗户不严实，漏风，让十染跑去村长家借了纸，将窗户里面又糊了一层纸。 也难怪青无会撞到铜盆炭火，窗户糊的纸本来就不怎么透光，现在糊了两层，外边又是阴沉沉的雪天，房间里真是太暗了。 不点灯是没有一点采光的。 “青无姑娘，我给你看看吧。” 十染不清楚为什么青无换药不叫她，也许还不太信任她吧。 “嗯，我摸了摸，应该已经好了，之后过最近长肉芽，痒的很，我实在忍不住想拆开看看而已。” “没事，有些结痂已经块点了，再过几日估计得好了，明日给姑娘煮点红枣茶，补补血气……” “那到不必，我不怎么吃甜食红枣茶甜腻，我不太喜欢。”青无拒绝了，她盯着镜子中自己的脖子若有所思。 十染笑了笑，知道她此刻的注意力都在伤口上。 “姑娘不必看了，再看也不能立刻好了，我给你先包扎起来吧？” “这伤口都快长合起来了，不必包了，捂着难受的很，说不定我忍不住抓捞，又给撕裂了，不包了，不包了！”青无有些不耐烦。 十染也不惹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青无姑娘连苏瑜也不给好脸色，就更别说自己了。 “行，不包也可以，这伤口也算好了大半，没什么大碍了，大夫说了，后面的药也不必吃了，姑娘只要安安静静养好身子就可以了。青无姑娘，你的恢复力真是不错呢。” “那是自然。”青无说着，边一手抚摸了伤口处，“我可是练家子，身子骨自然和普通的大家闺秀是不同的。只是现在寄人篱下，有些苦闷罢了。” “……”十染被青无噎住了，她什么时候寄人篱下了，就算这里是苏瑜的地盘，但是现在苏瑜又不在这里！ 十染眼见聊不下去了，只能找个借口离开，她一把收拾了换下来的那些布条，“青无姑娘，我先去把这些东西处理了，你有事再叫我罢……” 说着，十染出了门，看着外面的雪花飞舞，十染有些惆怅。 不过如今似乎也不算太坏，她的房间里有一个陪着她的“姐姐”，厨房里炖着汤，粮草也是充沛的，在一个前后都有院子的世外桃源里面。 她觉得已经很幸福了，十染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种生过不就是她心中所想所期待的么？ 如果……如果……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好了，十染突然这么想，如果苏瑜不回来了，青无姑娘伤好了之后离开了…… 不就会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了么？ 十染突然有些小小的期待。 只是这种期待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十染面对的问题打破了。 房子里的柴禾不够用了。 来的时候，柴禾并不是很多，只堆在厨房里面的角落处，不是很多，但十染也没有多想，看着越来越少的柴禾，十染逐渐忧心起来。 今天下的小雪，还不是很大，要不自己去山上弄点柴禾，否则烧火做饭，做炭炉什么的也是缺材料的啊。 十染先给青无姑娘喂了药，把屋子里的炭炉的火挑起来，让它烧的更旺。 “姑娘，柴禾不够用了，我们屋子后面有座山，我去打点柴禾回来……” 青无点点头，“天黑之前回来，这天气不好，人烟稀少，天黑了在山上不安全。” 青无难得提醒十染，十染不知为何，居然有些感动。 “青无姑娘，锅里炖了点汤，你要是饿了，就先喝一点，垫一垫肚子。” “放心吧，我还能照顾自己，这点伤不算什么……”青无本来是背对着十染的，听着十染絮絮叨叨的话，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早去早回。” 十染点了点头，然后拿了绳子和柴刀，背在身后，只身走向山里。 走到山里的时候，周围已经有一层积雪了，她也不敢贸然上山，只在山底处，砍了些小灌木。 一百一十八章 小狼崽 雪天的山里有些萧条，但是十染却知道这是美景，毕竟自己赏雪的机会少之又少，她只见过那些官家小姐，院子里的那些太太们赏过雪景。 坐在一处暖亭里看着外面下着雪。 亭子里烧着炭火，他们穿着狐裘，披着披风团团围着炭火，喝些茶，吃些点心，聊些家常，或者有些文人还会讲讲诗词什么的。 十染曾经做事的院子里，下人们总觉得赏雪是跟文人有关系的，要么就是有些学问的小姐太太，要么就是文人墨客。 和他们这种私底下没什么性质的下人是没有关系的，但是十染却并不这么想，她觉得不论是什么时候，不论是什么人，只要能认得这一美景，就有资格赏一赏的。 自己是不是有雅兴，是不是有文化，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刚刚在院子里头的时候，十染兴奋的告诉青无外面下雪了，青无姑娘的反应十分冷淡，十染所以有些失望，但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也许青无姑娘并不喜欢下雪吧，又或者说这样细小的雪让青无姑娘想到了自己的故乡，所以有些难受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话说回来，青无应该并不知道十染是大夏朝的人吧…… 不过十染也没空想太多东西，她要赶紧抓紧时间，砍些柴禾回去。 想到这里，十染利索的拔出了背后的柴刀，对着一些灌木丛就砍起来，因为已经干枯，所以看起来还是挺好看的，烧起来应该也还好。 她本来兴致盎然，想砍一棵树回去，但是十染来了之后就发现自己想的太多，这里的树木粗壮的很，她要想一个人劳作，估计得花上四五天的功夫。 因为，起码两天时间才有可能把一棵树砍倒，然后还要慢慢的砍成很多段，一点一点的带回去。 而且她的柴刀根本不行，必须得用斧头，要不然哪里砍的动。 不仅浪费时间，还麻烦的很，所以十染只能先看些细树枝，然后把每个灌木树枝砍成差不多大小的长度，然后用绳子捆成了一捆。 十染把柴禾捆得很结实。出来的时候忘了带扁担，所以十染虽然只能找一个差不多粗壮的木头来当做扁担。 然后她又砍了一捆，收拾了一下，将两个挑起来架在肩膀上带回去。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冬天的柴禾应该是比较珍贵的吧，但是这里山脚下也很茂盛，并没有觉得柴火稀少。 难道村子里的人都不来这里捡柴火或者砍柴吗？ 十染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他也没有空在这边耽误时间，想这些东西她没得挑剔，她立刻拿了柴禾便往回走，天已经有些晚了，暗沉沉的，而且雪越下越大，要再不回去说不定都没办法回去了。 来山路这边坑坑洼洼的，到时候，雪花填住了洞口，她一脚踩空就没办法回去了，说不定还会骨折什么的。 正准备走的时候，十染听到了山脚下一处岩石的后边有嘤嘤的声音。 十染听着，应该是某种动物的声音，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她轻轻地趴在石头上，往下面一看，却看到这是一窝小狼。 这一窝一共有三只小狼，有两只已经冻死了，就这样凄凄惨惨的被雪覆盖住了，还有一只一直在嘤嘤撒娇，奄奄一息，身上也布满了雪花，但是似乎还在他的兄弟姐妹旁边挣扎着…… 真是个顽强的小家伙！ 看起来就是命里极度旺盛的样子，使人本来不想管的，但是看着小狼似乎又有些可怜，而且已经冻死了两只，所以应该老狼不见了。 因为之前赶集的时候，她听那些唠叨的妇人说过，说他们这里，这附近的山上有狼。 冬天的时候，山上并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所以狼会带着小崽下来找吃的，一般都是偷村子里的鸡呀，鸭呀之类的东西，所以有时候被逮到也会被乱棍打死。 十染估摸着这个狼的母亲应该是被打死的，反正应该没回来，否则应该也不会冻死两只小狼的，这样的情况让十染同情心突然泛滥起来了，要不把小狼带回去吧，干脆就当一只狗来看家也是可以的，毕竟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女人。 只是给这个狼吃什么呢？十染有些烦恼，自己可没有新鲜肉喂给他吃，他只能跟自己一起吃饭。 而且她不太清楚狼的食量怎么样，但估计是不小的，而且就打他是一个成人男性的饭量，自己备的粮食应该也够，还好自己有打算把苏瑜的口粮也算了进来，所以现在要是养只小狼应该也是可以的。 十染想都没想，直接拍一拍小狼崽身上的积雪，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小狼崽似乎还没什么牙口，也不知道断奶没有。 到时候把小狼崽带回去，青无姑娘会不会有意见？十染直接将小狼崽抱了起来，轻轻的揣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小狼很小，在她的背包里蜷缩成一团，轻轻地叫着。 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小家伙，十染心想着。 “我马上就带你回去啊，冻死了吧？”十染对着小狼崽说道，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情是十分愉悦的。 回到院子的时候，天已经给了，雪也大了起来，十染进院子之后，先把柴禾上的积雪打掉，然后赶忙把柴禾放到了厨房里，生怕到时候淋了雪，又会潮湿，烧不起来。 到时候潮湿的柴禾，冒烟又大，自己可不想眼睛嗓子一起疼痛。 放好了柴禾，十染又小心翼翼地去了青无对面的卧室，把小狼崽偷偷放在了一个小篮子里。 小篮子里垫了一些破布和棉絮。 做完这些，十染就悄悄出了门，先和青无姑娘打了个招呼，就立马做饭去了，毕竟做饭最重要。 本来计划是煮点米饭的，但是想到房间还有一个可怜的小狼崽，十染还是决定先做粥吧。 这次煮的粥，十染放了两倍的水，所以等粥好了之后，是满满的米汤…… 十染先仔细地盛出了一碗米汤，放在一旁晾着。 然后才给青无姑娘送去了粥和一些小菜。 青无姑娘看着粥，有些无奈，虽然自己夸过十染粥煮的不错，但是也不能天天这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日又是周末，我觉得你可以换着花样来，整日吃粥，我感觉有些受不了。” 十染本来以为亲如是可以接受这种轻重淡淡的，却没想到今日他跟自己提出了异议，没办法他只好对他说“，姑娘我知道了，下次我来换一下”不过今日既然做了姑娘，就先将就着吃吧。” 青无点点头，“我记得厨房里应该还有点腌萝卜吧，你拿点过来吧。” “哦哦，好的。”十染有些惊讶，今日是炒了一个小青菜，蒸了一点腊肉，没想到青无姑娘居然惦记起来腌萝卜。 十染起身便去了厨房，待拿过来的时候，青无的粥已经喝了半碗了。 “姑娘，你要的腌萝卜……”十染将小菜换到她的面前。 可是青无却象征性地夹了一个放入嘴中。 真是奇怪，要吃的是她，拿过来却只吃了一口。 “对了姑娘，我今日去山上砍柴的时候，在一个岩石缝里遇到了一窝小狼，一共有三只，已经死了两只了，剩下的一只，我想着不太忍心，便把它带了回来，看护院子也是可以的……” 十染说完试探性的看了眼青无，青无只是轻飘飘的撇了一眼，“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就是想问问，姑娘你可反对，你要是不反对的话我就准备把它养着了，狼还小，应该不会吃我们多少粮食的，哪怕先养着，过了这个冬天再放回山林也是可以的。” “我没有什么反对的，你要是想养便养吧，就是我有一个要求，这个狼起码得用绳子拴起来吧，毕竟还是有一些野性的，我们都得休息一下，就当做了一件善事。” “好的，这个我自然知道。”十染点点头，便转身去了房间，把那个小狼崽抱了出来，青木瞧见这个小狼仔估计出生还没个几周呢。 “真是可怜，估计老狼被村民们打死了吧，只有这个可能了。” “青无姑娘也这么想吗？我也是这样想的，老狼估计是没什么东西吃，所以才下山，说不定已经被村民们打死了，所以这个小狼正好就丢在山脚下，幸好被我看见了，要不然这次也会被冻死了。” “说不定你和这只小狼崽还真有缘分，养着就养着吧，左右都是我们两个女人在家养一个小狼崽，看护院也是挺不错的。” 十染点点头，正准备把小狼仔抱到厨房里去的时候，突然青无叫住了她对她说，“十染，这几日真是谢谢你照顾了，这伤好的这么快，也很是托你照顾的好。” “这没什么，都是应该做的，以后姑娘可不能再想不开了，不管怎么样，或者才有希望啊，活着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十染说的有些郑重，青无有片刻的愣神。 “你说的没错……只有活着才能活成自己的样子！”青无露出了笑容。 “不过，姑娘，这几日还得多注意多休息，毕竟上一次失血太多，这天气又冷，可千万得养好，别得了风寒。” 青无收起笑容，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只是不知道，等我的伤好了，应该去哪里……” “姑娘是想去哪里？你要离开吗？要是苏瑜殿下回来见不到你可怎么办？”十染低着头，抚摸着小狼崽的脑袋。她不喜欢分别，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留住青无。 “如果……我好全了，估计会离开吧，你放心，苏瑜见不到我才开心呢，我们早就是仇敌了……我们害了他，如今也遭到了报应，天道好轮回，说的真是没错……”青无说着，有些颓然的样子，“而且现在大夏朝都在通缉我，要是苏瑜真的把我送回去，我真的连活路都没有……” “苏瑜殿下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 十染被青无的为什么给问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肯定，但是她就是知道，苏瑜不会对青无这样的。 “殿下………真的很牵挂你……”半晌，十染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虽然苏瑜没有说过这句话，但是十染觉得自己猜测的应该没有错。 至少，苏瑜不会伤害青无的，这点，十染很确认，没有一个地方比在苏瑜身边更安全了。 “牵挂？他不可能牵挂我，他对我不过是一些执念吧，他觉得自己应该征服，但是并没有，他不仅没有征服我，我还背叛了他，他不能忍受我的背叛，所以对我有一些不甘心，仅此而已。” 青无转眼看向门外，目光悠悠，仿佛透过门外的飞舞的雪花，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为什么你不相信苏瑜殿下，青无姑娘，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殿下啊，他真的不会伤害你的，你现在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得不到庇佑，现在只有苏瑜殿下可以保护你了。” “你错了，你还不了解苏瑜，他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而我，很了解，也明白……” 十染有些茫然无措，她确实不如青无那样了解苏瑜，彼此了解的人反目成仇，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信任都变成他们之间的奢饰品了。 “青无姑娘……就相信一次吧……” “那么十染，我问你，你又为什么要离开呢？你离开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活成我自己，我不想在他们的手上活成别人的样子，在苏瑜殿下那里……我没办法做自己。” “那你觉得苏瑜对我就会特别一点吗？难道我就不是会被他们控制的吗？你太天真了，苏瑜是要当皇帝的，他可不是什么慈悲的人，你可别千万别把他想得太善良，也许以前他是这么一个人，但是现在绝对不是，就算是现在他的利益冲突和北周发生的关系，即使是五公主提携他上来的，他一样可以手刃五公主。想要往上爬的人自然要比平常人要冷血一点，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的表面迷惑了，他可是最会骗人的，我才不信。” 十染没在说话，只是默默的抚摸着小狼崽，小狼崽发出茵茵的叫声，向使人撒着娇，十染起身去了厨房，拿了那碗已经凉了的的米汤，一勺一勺喂到小狼崽的嘴里，小狼崽缩着嘴巴舔着米汤，这个小家伙饿坏了。 第一百二十章 无声的告别 待十染烧了热水，洗漱完毕之后，已经很晚了。 外面的雪似乎越下越大，白天的时候下的还是细腻的小雪，现在到了夜里，居然已经变成片片鹅毛中的大雪了。 十染看着外面的大雪，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出去了，把厨房里的小狼抱到了客厅里来，厨房的门窗是有些漏风的，她害怕这个小家伙夜里太冷，放到客厅里来，要遮风挡雨些。 至少暖和一点，而且小狼崽还小，应该不具备杀伤力吧。 回到房间的十染吹了灯，然后静静的躺在床上，床褥都很暖和，屋子里还烧了点暖炉，不过十染觉得有些闷，所以走到了窗户前面，稍微把窗户打开了一点点，透点气。 虽然有些冷，但是床帐放下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风。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觉得被窝暖和无比，觉得世界很小很小，外面下着雪花，仿佛自己的世界和外面隔离起来。 她不想出去，也不想别人进来…… 这真是一个幸福的冬天，至少，十染是这么认为的。 十染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沉，醒来的时候，窗户外面亮堂堂的。 不用说，一定是积了厚厚一层雪，她有些赖床，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 平日里，青无姑娘起的也不早，自己应该不用早起准备早餐吧……她这样想着，撇了一眼铜盆。 里面的炭火早就灭了，里面是呈灰色的碳灰。 躺了一会，十染突然听到外面小狼崽的叫声，没忍住，十染还是支撑着自己起来了。 批了衣服，立刻出了房门，小狼崽已经不再十染准备的篮子里面了，而是在桌子下边蜷缩着…… 十染猫着腰把小狼崽抱了出来。 “这个小调皮，你在干什么，睡在地上不冷么，还偷偷乱跑，真是不怪！”十染装模作样地打了小狼崽的屁股。 然后就回房间穿了衣服，打开了大门。 “哇……”她忍不住惊讶，外面是厚厚一层雪，真是太好看了，仿佛铺了个白色的厚毛毯。 见这样洁白无瑕的院子，十染都有些不忍心出去了。 不过厨房在院子里头，走过去还得要个几步的。 十染得在青无姑娘醒来之前烧好热水，供她洗漱。 她下意识看了看青无的房间方向，安安静静的，可能太冷了吧，不能去打扰她，让她多睡一会吧。 十染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厨房的窗户不严实，而且还有一道痕迹，是镂空的，果然昨夜灌进了风雪，地面上有些潮湿，还有一点点积雪。 十染也不管，赶紧拿了木盆，弄了点玉米面，加水揉搓起来，末了，盖上湿毛巾，等待片刻。 将玉米面团搓成面饼，每个面饼里面放了一颗红枣。 然后在铁锅里盛了水，又架了蒸屉，把面饼放上上去，盖上盖子。烧起火来，不一会，水开了，面饼也好了。 十染小心翼翼的把热水放进木盆，用毛巾盖在上面，防止冷的太快。 然后端着盆，小心翼翼地出去，深怕滑倒了。 在门口，十染敲了敲门，里面没什么动静，只觉得有什么声音呼呼的。 她觉着有些奇怪，便用脚踢开了门。 见到里面光景的时候，十染有些惊恐，手中的盆一个不留神落了下来，热水都倒在了她身上，幸好穿的多，不觉得太烫。 房间里空荡荡的，床铺一团乱麻，窗户半开着，屋子里没有人，青无姑娘不见了。 青无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后山，十染跑到床边，向后山看去…… 没有痕迹，一场大雪早就把青无离开的脚印覆盖住了。 她去的无影无踪……十染愣在房间里，一时半会没办法反应。 青无姑娘已经走了……十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昨日和自己说的话估计都是暗示吧。 十染默默地关了窗户，又将青无的房间收拾干净。关了门。 有些人的离开是注定的，本身也就留不住她。 但是十染的日子还是要继续的。 十染这几天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最近眼睛看远方的时候，总有些迷迷糊糊的，看得不太清，看得不太真切。 耳朵听声音的时候，也有一些像很远很远的地方发出来的声音，虽然小狼崽就是在院子里叫唤。 并且青无姑娘走了之后，她和别人交流的时间少了，最近总觉得嗓子里痒痒，十染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己的五官各种感觉似乎都在退步，难道是年纪大了吗？不会啊，自己还是二八年华，好像也不会提前进入了老年期啊…… 不过她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但是做事情的时候倒也还可以，也不知道她最近是不是太敏感，总觉得自己身体不大舒服。 虽然青无走了，但是十染还有小狼崽的陪伴呢，十染也并不觉得孤单，每天就是喂食做饭，然后一整天过去了，偶尔去后山上打个柴，但是最近这几天一直在下雪，太大了。 十染窝在房间里不想出去，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饭也比较马虎，能吃饱就可以了，也不在乎好吃不好吃了。 一个人随便一点也没事。 她有时候在想，青无姑娘之所以走的这么快，难道是因为不想见到苏瑜吗？但是如果真的不想见到苏瑜，为什么又要过来杀他们。 十染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青无口中的话都是借口，觉得她的话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 十染不太想去管青无姑娘和苏瑜殿下的过去，至少从苏瑜殿下的口中，她知道青无姑娘是苏瑜殿下胸口的朱砂痣。 忘不掉也忘不了，不仅如此，还是会让苏瑜觉得牵肠挂肚的。 十染有些担心，她不知道苏瑜回来之后，看到青无姑娘不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怪罪自己，但是此刻十染什么也不想想。 她担心青无一个人怎么从大雪天离开的，也不知会不会得风寒。 十染有些颓然，她只想在这万丈的红尘中慢慢的先过好自己，哪怕只是一个冬天的时间也可以。 她终于过上了什么都不用想的日子，只有她一个人，终于可以不想青无姑娘，不想贵妃娘娘，不想苏瑜殿下了。 这一刻她只属于她自己，她只做她自己。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看不清 这场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十染虽然每天都有把积雪给铲掉，但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会积上厚厚的一层，她已经完全不能出门了，因为门外全是积雪，一不小心会滑倒。 而且，最近她最近的身子很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她之前趁着身体还好的时候，挣扎着去前面村子的前面问了那些大妈们，最近由于下雪有车也不出去了，所以十染只能窝在这个村子里，也没办法去镇上找大夫看一看。 这天十染只觉得身子越发很不舒服，她躺在床上甚至没有力气起来，门外的小狼崽嗷嗷叫，用爪子趴着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十染想了一下，她还是想爬起来，十染掀开被子，双手撑起了床板，想要翻身，但是却一个不留神从床上跌落。 倒不是很痛，因为被褥也跟着掉了下来。 那一刻虽然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等自己的脑袋沉淀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地上了，虽然身上有些疼痛，但是却不及她脑袋晕晕来得更加难受。 十染眼前似乎有些模糊，甚至都看不见外面的光芒。 她挣扎着起来，凭着感觉摸黑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十染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扑向了自己的脚边，毛茸茸的，应该是小狼崽吧，他蹲了慢慢的蹲了下来，摸到了小狼崽，小狼崽舔着她的手，撒娇的叫着。 十染有些茫然，她只觉得自己眼前模糊一片，其实她隐隐约约能看到脚底的那个小狼崽，但是就是看不真切，她想用力一点、专注一点，希望看的更加清楚。但是她越专注反而看的东西越模糊起来，他心叫不好，应该是要瞎了吧。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十染最近并没有做什么事情，除了跟青无姑娘在一起，可是青无姑娘也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她的不适是从青无姑娘离开之后开始的。 尽管十染并没有把人看的特别坏，但是，她想到那次分别前最后一次吃饭，青无姑娘最后一次吃饭的时候很是奇怪。 让十染去厨房拿些小菜，但是端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吃几口，当时十染回到原味，吃自己的饭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筷子被移开了位子，但是当时她并没有多想便继续吃了下去，想来那碗粥里一定是放了什么东西吧。 青无姑娘要杀自己灭口吗？其实她不太相信，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对她呢？ 十染只记得青无姑娘曾经对她说让她保守秘密，保守她要离开的秘密，可是她保守什么呢，青无姑娘去了哪里，根本没有对十染说，十染不仅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这么大的雪，下了这么多天，她在山上有吃的吗？她能活下去吗？这些都是未知数，为什么临走前还想要灭口呢？ 十染觉得自己应该是中毒了，否则应该不会感官下降的这么快，现在她的眼睛已经模糊的看不清，只能微微感受到光源，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听觉也渐渐下降起来。 十染非常的悲观，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至少眼睛瞎了、耳朵听不见，她连自己基本生过能力都会丧失，她又要怎么活下去呢？ 又要怎么活过这个冬天呢？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苏瑜了。 十染有些难过，只觉得自己刚刚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却没有想到突变来的这样快，叫她猝不及防。 青无姑娘一直在防着她，这个十染是知道的，也许因为她是苏瑜的人，所以对她严加防范，甚至逃走了也想把她害死，只是她为什么不一刀杀了自己呢？ 要让自己这样痛苦逐渐的瞎了，逐渐的变成聋子，然后再慢慢的死掉吗？这样太折磨人了。 颓然难受的心情填满了十染的内心，她轻轻的放下小狼崽，缓慢的扶着门框起身，出去外面，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她只能看到外面光亮一些，白茫茫一片，看了很久很久，却依然看不出到底应该往哪边走。 她只能凭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缓慢的踱步，甚至一边摸索着，一边踉跄着来到了厨房。 小炉灶上还有一些炭火，上面正温着一锅水，他把水倒进了盆中，浸了手，又洗了面，漱了口。 十染觉得很累很累，累到自己做完这点事都不想再动了，她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喘了口气，不一会儿她的眼角处似乎发现了某种毛茸茸的东西，又在门口磨蹭着跟了过来，是那个黏人的小狼崽。 自从十染把这个小狼崽带回来，日益喂养之后，这个小狼崽仿佛把她认成了母亲，整日整日跟着，她睡觉的时候，小狼崽就在门外候着，她吃饭的时候，小狼崽在就静静的等着，吃完然后再叫唤。 万物都有真性情，连她对小狼崽这样好，小狼崽都知道回报，但是青无姑娘却不是这样的人。 青无对十染并不好，不过十染也能理解青无，毕竟她和苏瑜现在是敌对，现在她落在了苏瑜手中，即使苏瑜人不在这里，但是只要十染是苏瑜的人，青无估计也觉得像被囚禁了一般。 人生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叫你无法反应。 这几日，十染内心是极度惶恐的，她害怕自己看不见，害怕自己变成聋子，她很渴望别人的帮助，但是她知道不会有人来帮助自己。 这才短短的十几天，苏瑜也不可能飞奔过来，即使是苏瑜到了，估计也会和青无姑娘说的那样，不管她。 十染也不确定，苏瑜是否能真正的对她好，如果上次吴大人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呢，如果还在他手中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呢。 她还能怎么办？除了把自己带回去复命，还能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十染红了眼眶，她很想哭，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狼崽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应该是饿了吧，十染心里想，她的泪最终还是没有掉下来。 她站起身走到了灶台边，舀了一点温水喂给小狼崽，然后又剥开一些昨夜的馒头，把它撕成碎片，泡在温水里，喂给小狼崽吃了。 小狼崽倒是不挑食，看有吃的，立刻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十染就静静的待在它旁边，虽然十染的目光是看向小狼崽的，但其实她除了看了一团影子，什么也看不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外援很重要 不过好在十染对这里的环境还是挺熟悉的，自己的存粮还够，毕竟青无姑娘走了，她的口粮可以说是两个人还多一点，不过要喂养小狼崽。 至于这个院子的环境，她也非常熟悉，前后院现在都是下雪，她也没办法去，自己比较麻烦的就是要出入厨房，去做点吃的，又要碰明火。 不过好在十染虽然眼前模糊无比，但至少还没有全瞎，虽然就只能看到一点点光亮，但是还是有一些光感的，至于在灶台点火之类的，她还是可以隐约看的。 索性还可以面上自理，这样她就能自己做饭做一些简单的，哪怕煮个面条焖个粥也行，至少饿不死，还能活下去。 只是她不知道这种感光的状态还能持续多久，说不定再过不久她也会全瞎。 等完全看不见的时候，十染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不过如果真的自己死了也好，也不用这么多事情去烦恼了。 这个冬天真是又漫长又艰难…… 十染自从眼睛有些看不清之后，就再也不会出去了，除了两点一线的往厨房跑，有些时候喂喂小狼崽，就没什么事做了。 她现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做很多馒头和烧饼，然后就着热水或者冷水吃个好几天，小狼崽也是跟着自己吃这些面食。 也是自从是觉得自己病着以后，就再也没有认认真真的吃过一顿饭和做过一顿饭了。 十染的要求现在变得也非常低，她觉得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就可以了，现在实在不指望有什么高质量高品质的自由生活。 论自由现在已经是足够了，只不过现在的自己的身体不大利索…… 其实他也想过自己的手中有一些苏瑜给的一些钱财，这些钱财也可以让她去村子里找一个人过来帮助自己，哪怕帮自己做好饭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这几天下雪，他并没有去前村去说这件事情。 等到雪化了一些，土地干了一些，十染才打算去村子里寻求帮助，十染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的，因为自己一个人生活太不方便了，她需要有人帮助自己。 大雪下了三天，后面又过了五六天，积雪们才慢慢的开始消融，黑土地才慢慢的显露出来，不过有些泥泞，十染踩在地上，软绵绵的。 她一脚踩了进去，再抬起脚的时候，脚后跟便沾了一块泥土，不过十染没有管它，就这样继续走着，这样继续走的后果就是十染的脚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她的鞋底沾上了很多的泥土，十染不得不到干枯的草地上，把脚上的泥土给踢踏掉了，然后接着往前走，她拄着一根木杖，几乎是在龟速前进，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到了前村。 她敲了敲那个大婶家里的门，大婶开了门，见到十染有些惊讶，毕竟十染在自己的眼中一直是一个干练的形象，没想到今日却这样狼狈，所以有些吃惊吧。 “这不是十染吧，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方大婶就是觉得十染有些奇怪，她的眼睛似乎有些空洞，脚上也踩满了稀泥，鞋子上就更不用说了。 “方大婶，我告诉你，最近我的身体不太舒服，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了，我想问问你，你家有没有剩余的人，可不可以帮我去做个饭或者喂喂小动物之类的，我可以给你们钱。” “唉，要钱多不好意思，你要是有帮忙就直接说，我们自然会去，你怎么眼睛有毛病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最近熬夜缝补什么东西了？”方大婶很奇怪，按理说十染年轻，做针线应该不会熬坏眼睛的。 十染当然不会把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诉她，她只是应和着那个方大婶，对她说：“是的，我最近一直在缝补衣服，因为想做些衣服留给来年的春天穿的，谁知道这几夜大概是熬晚了，眼睛有些酸痛，现在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几乎已经看不见了，所以我实在是一个人无法在家里住下去了，请方大婶一定帮帮我……”说到这里，十染有些哽咽。 方大婶有些奇怪，十染不是之前一直和自己的姐姐住在一起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一个人了，这几日一直下大雪又上冻，她姐姐不是受伤了吗？要是离开了的话，又是怎么离开的呢？ 十染应该是察觉到了方大婶与语气的不对，并主动对她说，方大婶你不要误会，我姐姐前些日子的伤已经好了，他回家了一趟，嗯，说是有事情要处理，没想到我一个人在这里出了问题，她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回来的，你也知道这些天，天气又不好，路也不好走，就更别说把我接走了，所以这几日要麻烦方大婶帮帮我！哪怕是去做一碗饭，等到他们来接我的时候我就离开。” 十染眼泪汪汪的，让人看着真叫人可怜，方大婶实在不想拒绝这样的十染，一口答应。 方大婶点了点头，一把扶住了十染的胳膊，把她往屋子里拉，“哎呀，你这个小姑娘挺什么强呢，帮忙就帮忙嘛，没什么的，大家都住在一个村，就应该相互帮忙的，来了就正好留下来吃午饭！” 十染没有移动，却反过来拉住了方大婶的手，对她说，“方大婶！我腿脚上面都有许多泥土，待会进去了又把你家踩脏了，我现在就回去，嗯，如果你忙的可以的话可以晚上就来我家吗？你每天只要帮我做做饭就行了，我现在的眼睛不好，毕竟是要烧火的，所以我不太敢弄，怕一不小心出了事故。” “那是自然你不必担心，我现在就给你回去，不把你送到家里，我还真不放心呢。”方大婶倒是很热心，十染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不过十染在心里下定决心，就算方大婶不要报酬，她也要给她点银子。 这样至少，她内心好一点，舒服一些，不觉得自己给人添麻烦了。 “快走吧，你现在要看不清，真不方便出来，毕竟下了雪，又上了冻，一不小心滑倒了，可怎么办！快回去躺着吧，要好好休息。”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看病 方大婶把十染送了回去，把她安置在房间里坐下，然后别去厨房去捣鼓了，十染影影约约听到厨房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知道方大嫂在帮她打扫屋子。 这几日看不清，也不知把厨房那边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只是这种声音听得不太真切，只是远远的从远方传来，十染知道自己的耳朵可能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也不知道哪天起来就会听不见。 不知道自己听不见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又或者还能跟人交流吗？她看不见不能写字，她听不见，即使说话了别人也无法告诉她。 她现在多么期盼自己还是一个健康的人，只要是一个健康的人，果然做什么都是很方便的。 “姑娘啊，你的厨房可真是了得，是不是因为看不清的缘故，不知道打翻了多少东西，而且这柴禾也是乱作一团，这么乱当心你走路的时候都要跌倒，我刚刚给你收拾了一番，又给你把晚饭给煮上了，现在温着等到晚些的时候你过来吃就可以了。” “谢谢方大婶，今天真是难为你了，往后的日子估计也还需要你帮助……” “那是自然，你不必着急，我啊，就在这里，我以后天天都来看你，你要是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我来帮你忙着就是了，这些小事我还是做得动的，对了，十染姑娘啊，等雪化了我陪你去镇上的医馆看一看吧，你这个看不清好像还挺严重的，去看一看总是好的。” 十染点点头，很赞同方大婶的看法，对说：“那是当然的，我也准备等雪化开一点的时候再走，要不然这样也不太方便，即使是现在可以走一走，但是我又看不清不太方便，等天气暖和一些再去吧，到时候还要麻烦方大嫂呢！” 方大嫂点了点头，不过又才想起来，对着十染纠正：“不对，我想了想，生病这种事还得早点找大夫看一看，这几日刚停了雪，都是大晴天，不如就明天陪你去看大夫吧，我去问问，村子里的骡子能不能用，能的话我们明日就出发。” “骡子？” “对，村子里有一只公家的骡子，这些日子也没什么要做的，我问问能不能借给我带你去镇上。” 十染心中一喜，有人带自己去看大夫当然是最好的了，她现在也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眼睛和听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方大嫂这么说，十染感觉到自己看到了一丝希望，说不定自己还有救呢，她可不想被耽误，越早去当然是越好的。 只是之前问了，牛车已经不出发了，不知道方大嫂有没有什么法子，既然有骡子，就可以拉车去。 “方大嫂如果明天能去，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很想找大夫看一看呢，我也想早点吃点药，能治好是最好的，不想耽误病情……” “放心吧，一定可以的，之前村子里有一头光亮的骡子，明天我就让骡子驮着你去，我带你正好也赶上去镇子上买买东西。” “那真是谢谢方大嫂了，那明日我就去找你。” “哎哟，十染姑娘可别了，你这个样子哪能去找我呀，明日我早早就到你门口了，正好你从你门口大路上走过去虽然绕一点，但是路倒是平坦，也不怎么滑。” 十染想了想，自己眼睛不方便，确实去前面也不太方便，“那好吧，方大嫂那真是谢谢你了，十染不知道说什么。” “你哪能说些什么呢，你看你这小姑娘一个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生病了，那可不得好好帮助你。”方大婶热心地握着十染的手，“你看看你，手脚冰凉，快去被窝里躺着，可别染上风寒了。” “不碍事的，我皮糙肉厚，习惯了……” “什么习惯不习惯，要好好保暖知道么，快去，我扶着你，明日要赶早知道么，要好好休息。” 方大婶说完，转身出了门，十染怔住了，不知她要做什么。 不一会，方大婶又回来了，端了铜盆炭火，然后又带来了热饭，“十染姑娘，我想了想，还得先让你吃下饭才放心，你先吃点，我还准备了饼子，放你床头，饿了就将就一下，现在吃虽然早了点，但是你一个人去厨房我还是不太放心……” 十染心中一热，有些感动。 “方大婶……我……”话还没说出口，又被打断了。 “别说那些感谢的话了，我都懂，你先好好养病，眼睛这个事可大可小，得好好治一治。” “嗯……”十染接过温热的碗筷，除了感动，心中再也装不下其他情绪。 患难见真情，这可是真的，对于方大婶的关怀，十染感动的不得了，只想着快点好起来，报答报答方大婶。 方大婶把十染照料好之后，便离开了，离开前还千叮铃万嘱咐…… 十染的心里突然有些安定下来，是的，明天去了医馆看了大夫，如果可以为自己的眼睛耳朵治一治自然是可喜可贺的。 她只希望明天可以顺顺利利…… 而且，十染没有想到方大婶会这样愿意帮自己，她本来想着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里，是没有人愿意陪她去走这一遭的，方大婶的举动确实让十染宾至如归。 至少在此刻她觉得她自己非常的温暖。每一个心房都填满了期待。 方大婶的动作很快，她上午去问了一下能不能用村里的骡子可以去镇上，下午别人就给了他答复说可以第二天早上立刻出发，不过时间比较早。 现在又不是农忙的时候，骡子出去了，回来也没什么事儿， 但是遇到这种事的十染知道，如果不是方大婶出面，自己是借不到这种骡子的。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还是方大婶来接的十染，她小心翼翼扶着十染走出了门，骡子后面拉了一辆板车，上面铺了点床褥。 方大嫂对十染说：“十染姑娘，你就先坐在上面将就一下吧，我们这次的路可能比较颠簸，骡子车可不像牛车那样遮风挡雨的，而且我们得快些回来……” 十染点点头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方大婶我们先去找大夫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看病二 十染坐上了板车，感觉到下面柔软的铺子，十染心中是明白的，一定是方大婶垫了被子。 被子柔软度很高，应该是家里的新被子，这个冬天最珍贵的估计就是被子了吧。 没想到，居然拿出来给她垫板车，十染有些不好意思…… 雪天之后的镇子上，非常的安静，人员稀少，也没有多少小贩过来卖菜，基本上应该都是窝在家里的，十染跟着方大嫂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那个药铺子。 药铺后面正是上次给青无治疗的那个大夫的医馆。 大夫还记得十染，因为她来过好几次，还有就是青无的伤很特别，大夫自然记得住。 他想了想，便询问道，“这位姑娘怎么了，是那个抹脖子的姑娘又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药喝完了，还是绷带什么的用完了？” “都不是，大夫，我的眼睛快瞎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大夫这才注意到十染的眼睛似乎有些黯淡无光，他有一些吃惊，边凑近仔细的看了看，果然十染的眼睛是有些问题的，他耐心的讲十染扶到了座位上，然后为她细细的切脉。 “最近还有其他一些什么不舒服的状况吗？” “有，最近不仅是眼睛逐渐的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团，连耳朵听到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悠远起来，仿佛也随时要聋了一般，大夫，你可以一定要帮我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了。” 十染有些着急。 “你的年纪还没有到变聋变瞎的地步了，说实在的确实很奇怪，我怀疑可能是药物所致。”大夫有些疑惑。“你最近身边可有发生什么情况的事情，都仔细与我说了，我来分析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原因……” 十染有些犹豫，不过也不能怠慢，只能将那日和青无一起吃饭的情况一起说了，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大夫，我只是怀疑当时那位姑娘给我下了药，但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自从她走了之后，我的身体便开始不太舒服，之前都是好好的。”她有些脸红，十染觉得自己这么猜测别人是不对的，但是种种迹象让她没办法不怀疑。 大夫有些奇怪，他摸了摸自己的羊胡须思考片刻，“你的怀疑可能是有些道理的，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给你吃了什么药，才导致你又聋又瞎……所以尽管你跟我说了这件事最多只是找到了这个原因，但具体的得去问一问，那个姑娘到底给你吃了什么，我才能对症下药给你解毒啊？” “可是我并不知晓啊，现在这个姑娘也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见大夫沉思，十染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夫，难道我没救了吗？” “这倒不是，你没有完全瞎掉对吧？” “是的，还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能感受到光源……” “那就还有救，不过这个除了吃点药，还得针灸，每日上午来这里一次，我给你针灸，待日子长久看看可有好转。” “每日一次！？”十染惊讶。 “是的，有何不妥么？”大夫见十染吃惊，也有些疑惑，不知她惊讶哪里。 “我住的地方离得太远咯，每日一次……可能有点难啊大夫，而且现在天寒地冻，我来回折腾，可能也不方便。” “嗯……这个没有办法，你得想办法住在这里，否则日子久了，等你完全看不了的时候，就更难好了……” “……”十染思考了一下，如果住客栈，太贵了，她手头虽然有苏喻给的银子，但是到底是个有限的数据。 除了针灸，吃药，不知道还能不能剩下来。 “大夫，还有其他方法么？” 大夫直接说了不行，让十染很颓然，她出了门，方大婶见到十染沮丧的样子，大惊失色，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 “十染姑娘，你放宽心，没什么大不了的，该吃该喝……”她蹩脚地安慰着十染。 十染自然知道方大婶误会了，于是解释了一番，方大婶这才拍着大腿说道，“哎，这有什么，简单的很，我和你说，我有个亲戚就在镇子上，他有个小房子可以给你住，我拜托她少算点房租，平时给你送饭打水，等你好了再回去也行的，丫头，治病要紧，其他的都靠边！” 方大婶说的话确实实在的很……十染也明白，不过这次又要麻烦她了。 十染没有犹豫，直接同意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既来之则安之 十染就这样在镇子上住了下来，不过方大婶为她已经安排好了，每天有人按时给她送饭熬药，她只管在房间里待着，偶尔要去去医馆。 除去这些，其他的时间，十染都只待在房间里不出去，眼睛不好啊，耳朵也渐渐开始听不清了，自然是不敢出去乱跑的，回头找不回来路都是有可能的。 第二天，十染如约去了医馆，虽然是方大婶的亲戚送她去的，但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决定今日问一问大夫能不能去她那边里出诊。 十染不想省这个出诊费，还要每天自己跑过来，又要麻烦人家，欠着别人的人情自己也不方便…… 如果大夫可以出诊自然是最好的。 十染静静的卧在检查的床上，大夫走过来拿出一套银针，有的长有的短…… 他拿起一枚，直直的刺入十染的脸部的一个穴位中，十染只觉得被刺中的部位酸胀不适，有些疼痛。 但这种酸胀疼痛的感觉，很轻微，十染可以忍受得住的。 大夫复尔又扎了好几次，十染感觉自己都成了个刺猬……因为针都在脸部，十染也不能说话，不能有大表情…… 就这样一直僵硬着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十染快要睡着的时候，大夫终于过来取针……他把针拿掉了之后，将十染扶了起来，又对她一些穴位进行了按摩。 十染摸了摸脸蛋，只见大夫又给她准备了几包药，告诉他这几包药都是这几日要得配合着针灸一起吃的。 “真是谢谢了，之后还希望大夫多多照顾，不知道大夫可出诊？我眼睛不好，走过来不太方便，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一直送我……” “哦，也是，这是我疏忽了，我有时间的话自然可以出诊，若是忙起来的话，我就让学徒去接你过来吧……” “那真是谢谢大夫体恤。”十染一边道谢，一边从大夫接过了药。 然后大夫还是挺好的，他托他的小学徒把十染送到了她的住处，就当认个门，后面方便接送。 小学徒很负责任，又在十染的住处为她熬了药，十染就着温热的汤水便喝了下去，要简直苦的要命！ 但是现在手头又没有什么蜜糖，蜜饯什么的，只能干苦着。 方大婶这个亲戚的旧房子倒是挺暖和的，门窗都已经搞好，都已经非常的密封，十染虽然没有什么被子。 但是第二天的时候，方大婶居然不辞辛苦的，又跑了一趟，把十染家里的被子一些生活用品都运了过来，十染十分感激，临走的时候偷偷玩方大婶的衣袋，包袱里塞了点碎银子，大约一两岁银子，她只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回报她，十染也不想，一直欠着别人的情。 听着门外有骡子拖车的声音，十染静静的坐了下来，她迷茫的看着周围，心里想着家里的小狼崽该怎么办，之前她和方大嫂说过小狼崽的存在。 方大嫂却说：“哎呀，这种畜牲应该放到山林里去！”但是十染有些不忍心。 拜托方大嫂把它带过来，谁知道这次放大嫂并没有把小狼崽再带过来，而是告诉他，她把小狼放在院子里建了一个圈，每天去喂他点吃的，希望能坚持到十染自己回来。 照顾小狼崽这件事，目前对于十染来说并不容易，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好好的照顾小狼崽。更何况小狼崽又是一个野生的畜生，照看起来可能还要花点心思。 而且镇子上人又多，随便饲养个小狼崽，等它长大了还不把人吓着，所以方大嫂最终还是劝了劝十染。 既然已经帮它养在院子里，定时去给些吃就可以了，十染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小狼崽也算吃的粮食，十染知道大冬天的，口粮对于方大婶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临走的时候，十染给了方大婶一些钱，也让她买了一些粮食带回去，就算是给小狼崽在买些口粮带着，毕竟养东西也是个花钱的事，而且本来应该是十染的事。 方大婶那时候答应了，也高高兴兴的走了，只不过她并没有发现包袱里的那个钱。 十染听到了小狼崽在有了合适的安排之后，那个飘动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毕竟自己身边的除了小狼崽也没有其他人了。 小狼崽也算一个慰藉吧。 而且方大嫂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十染把小狼崽交给她照顾也十分放心，方大嫂确实是一个实诚又要有爱心的人。 她现在在镇子上，也可以安安心心的接受治疗了，大夫的水平自然是没话说的，那日青无姑娘变成那种样子，还能从鬼门关把青无姑娘拉回来，那自己这个病自然也是可以放心交给他的。 只希望自己的治疗过程平平安安的，顺顺利利的就好。 十染的日子又变成了两点一线，每天来访于医馆与自己的出租屋之间。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以往的平庸。 通过大夫的针灸，十染确实觉得这一段时间的自己要好了很多，虽然眼睛还是有些模糊，但是听觉却一直没有下降，还有一些恢复的。 至少听力的恢复让十染有一些信心，也许在不久之后眼睛也能慢慢看清了。 医药费也并没有十染想的那么贵重，十染的手上还有一个七八十两银子，完全够支付现在的用药和治疗。 这日十染刚刚针灸完，大夫并没有让她立刻离开，而是让十染坐下和她说了会儿话。 “姑娘这几日的针灸恢复的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是这样的，之前我听东西的时候总觉得茫茫然很远，现在都没有了……听力是有一些恢复的，只不过眼睛仍旧看得不清楚，都是一团影子。” “这样啊，看来这几日听觉是有些恢复的，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吧，看看眼睛能不能更好的恢复，姑娘你可千万不要着急，这种事情得慢慢来……” “大夫你放心好了，我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急不来。” “这几日我给你服用的药都是解毒用的，万用药，但是针对性的用药也没有用上，毕竟并不知道她用的毒是什么，只能用针灸来刺激穴位，恢复一下你的听力和视力。治疗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息，保证好充足的睡眠，这样对恢复有好处。” “那是自然。” 第一百二十六章 探望 “只是姑娘，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一直觉得你的这个病很奇怪。” 听到大夫这样说，十染倒是觉得有些不安起来，“大夫你为何这样说，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给你做的针灸也只是缓解你的症状，但是你却说你的听力渐渐开始恢复了，说真的，我确实没什么把握，只能说慢慢的调和好吧，但是不得不说，姑娘你最近的脉象却是越发平稳了，之前都是混乱无比的。” “你说的这个我就不太懂了，难道我恢复正常不是证明你医术高明吗？你怎么能说奇怪呢？”十染倒是不太明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姑娘，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给你用的这些药都是解表的，并不能除掉你毒素的根本，但是我却发现你体内的毒素似乎日渐变少了，不知道应该不是我给你开的药的作用，你最近有吃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其他的东西？十染有些奇怪，如果大夫觉得自己并没有给自己解毒的话，那为什么自己会恢复呢？ 十染心里努力地思考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自己吃的基本上都是方大婶亲戚送来的东西，难道说方大婶亲戚送来的东西里面有治疗自己毒素的解药？ 有些不可思议，这真是误打误撞。 十染实和大夫说了，但是大夫并没有给她答案，因为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最终大夫的结论就是可能是十染误食了，而这个东西正好解了她的一些毒素。 “既然问不出什么，那姑娘你就先回去吧，我让学徒送你，反正能解了毒当然是好事。” 大夫本来想问一问，得到线索的话，也更好为十染治疗罢了。 十染从大夫的医馆出来的时候，是被小学徒扶着回去的，他们慢慢的走在街道上，最近这几天一直是晴天，估计乡下各种小村子里的那些雪花，也都已经融化了，所以来赶集的人特别多。 十染耳边吵吵闹闹，这听到的感觉，镇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来来回回不绝于耳的人们，以及各种小摊贩也出来卖东西了。 十染想着这前前后后估计快一个月了，苏喻之前说过，一个月他便回来，他应该快回来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自己，回到那个屋子里估计他只能见到小狼崽。 应该不会，毕竟方大婶每日都去喂食，苏喻应该也会从方大婶口中知道自己的下落。 想到小狼崽十染又有些惊恐，万一苏喻不喜欢，杀了那个小家伙怎么办？ 不过是俺想的太多了，苏宇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杀掉一个圈养的动物呢？尽管那个东西是狼，但是毕竟被圈养了呀。 其实十染的心意只是忐忑的，因为她知道是苏喻让他照顾青无姑娘的，现在青无姑娘下落不明，她又怎么和苏喻解释呢？ 十染一直愁心的这些事情，这几天倒是没有睡好了，本来大夫还嘱咐过，一定要好好休息的，但是尽管十染没有好好休息，她的恢复能力好像变得更强了。 现在不仅仅是听力恢复了，连眼睛也看开，也逐渐开始能看得清楚，只不过远处还有些模糊的罢了。 十染自然是很开心的，但是大夫依然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完完全全就像是吃了解药的样子吗？ “姑娘你真的没吃解药吗？这恢复也太快了，有些不太正常啊。”大夫的后半句是小声嘀咕的，十染没听太清楚。 “啊，大夫你说什么？后面我没听清……” 大夫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自言自语你能恢复正常当然是好事………”只是这个样子，我倒是对自己的医术有些怀疑起来了。 十染的喜悦冲淡了她的疑惑，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最近吃的东西里面是不是有解药，又或者是什么物质和自己的毒素相冲，让她渐渐恢复了。 等到十染被学徒开心的送到了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她才醒发然醒悟，自己恢复的好像出乎了大夫的意料。 十染这才仔仔细细的回忆起来，自己最近的吃的东西……每天早中午的话都是方大婶的亲戚送东西过来给他吃。 食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早晚都是稀粥加面点和一些小菜，中午都是干饭和一些和一些干货做出来的菜，偶尔会有一些腊肉之类的东西，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饭菜了。 可是这些饭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最常见的农家菜。 能有什么呢？和自己在自己的茅草屋里吃的东西基本上是差不多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十染还在努力的想着，因为她想着如果自己能回忆起什么细节知道了到底是吃什么自己才好的，说不定能把这个方法告诉大夫，大夫能调好药让自己恢复的更快一点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十染思前想后还是想不到什么特别的地方，自己根本没有吃其他什么东西，除了吃药除了去做针灸，除了吃正常的农家菜，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想到的点了。 十染挫败的躺在床上，最终放弃了思考。 果然什么都不想的，大脑是最轻松的，她躺在床上这样想。 不过既然自己能恢复正常去想那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花些时间来恢复好了，只要自己的眼睛能好，听力能好，什么也无所谓了。 正这样心里嘀咕着，忽然听到了敲门声，十染这个时候已经能隐隐约约约的看一些东西了，只不过远处不太清楚罢了，她起身，迅速的跑去开门。 门外正站着方大嫂。 十染太惊喜了，立刻喊着：“方大嫂，你怎么来了？今天是过来赶集的吗？” “是啊，顺道来看看你，我来看看姑娘你恢复的怎么样啊？眼睛现在能看清楚了吗？听力呢也还好吧？” 方大嫂一连串的提问，让十染有些招架不住，十染笑着把方大嫂拉进了房间，给方大嫂沏了茶。 “托您的福，我现在呀，能看清了耳朵也能听清了，估计还有一段日子就能看得更清楚，跟旁人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色狼 “那真是恭喜你了，看到你好，我也就放心多了，对了你的小狼崽长得可好了，长得贼快，现在啊，都已经到我小腿这么高了，就是毛色杂了一点，看起来不是那么漂亮，但是绝对是健康的。” “主要还是谢谢方大嫂的照顾，我想问一下，最近有没有人去村子里找我呀？比如年轻的公子或者一些……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厮？” “那倒是没有，最近都很太平啊，并没有什么人来村子，你说的一定是上次给你们买房子来的那位公子吧，没有来呢，怎么这么期盼着他，是不是要来接你回家的那个？是哥哥还是青梅竹马？” 十染可不敢给苏喻接回家去。回去了还不知道是死路还是活路呢？又或者他家里的那位五公主又不知道会把她折腾到哪里…… 十染心中暗暗腹诽着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但是表面上却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她对方大婶说：“到没有接我回家的意思，我就是问问有没有人找我，我的姐姐之前走了，我只是想问一下姐姐有没有安全到家而已……我还是挺担心的。” 方大婶倒是露出了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看起来暧昧的很…… 十染权当看不见，只装作不懂。 她含含糊糊地把苏喻这个人给一句带过…… “对了方大婶，我想问一下我们家的那个小狼崽是不是吃的很多了呀？我想给你多一点的银钱，你多买一些粮食放在家里，毕竟它是畜牲，估计吃的也挺多的吧。” “吃的倒还好，畜生哪有什么特别的呢，我又喂不起肉，最多就给点米饭，给点馒头呗，它吃的也习惯，每天也乖乖的，不怎么叫唤，要是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一定会打死的，我平时啊都是悄悄去的呢。” 方大婶露出一个八卦的表情，“要我说，姑娘你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居然敢养这种东西，你不怕你晚上睡觉它去咬你呀！这种山上的畜生，养的熟么？” 十染心里道，她才不怕呢，她才不怕狼来咬她，她倒是怕有些人呢，过来掐断她的脖子！ “最近我们家亲戚给你送的伙食还好吧，我可都是打过招呼的。” 十染点点头，“伙食都挺好的，我吃的也都很习惯，多亏了他们平日的照顾，要不然我还不能好这么快呢，就是给他们添麻烦了，还挺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是还租了他的房子吗？你要是不租他房子，他这个破屋子还租不出去呢，你也算给了我面子，帮了我家亲戚的忙，所以我做的也不算什么。” 见方大婶拒绝着，十染知道她是客气，也没在说什么。 最近并没有年轻的公子来，看来苏喻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十染若有所思。 “十染姑娘啊，你也不用心事这么重，那位公子早晚都会过来接你回家的，不必多想，现在你要好好把眼睛治好！” “那是自然……”十染随口应声，她知道方大婶想歪了，不过也不想花费口舌解释。 “时候不早了，我也得会回去了，家里还还有事呢！”方大婶见没什么可说的，十染恢复的也不错，便要告辞离开。 十染慌忙起身相送，又拿了点钱塞给了方大婶，方大婶推辞一番最终还是收了。 方大婶来的匆匆走的也很匆匆，基本上没有说什么就走了，主要还是来看看自己的，不过方大婶能来看看自己，实际上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在异国他乡，周围的人又不太熟悉。 有一个可以关心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安心了。 苏喻的事情没有忙完，自然不能来找她，他的事情又多又乱，整日比丞相皇帝还忙的样子。 其实十染最开始是希望苏喻能迟一点来，就迟一点来让她过一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十染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期望苏喻能早点回来了。 不得不说，她暗暗唾弃过自己，有时候觉得自己非常的矛盾，明明一开始是想逃离的。 可是当自己有了困难，接受不住的时候，又止不住地想到苏喻的好，虽然很多人都告诉她，苏喻的好很不真实，但是落魄的人总想着温暖的时候。 苏喻确实也给过十染温暖和帮助。 她忘不了，也不想忘记。 今天十染还没有去做针灸，她在等医馆的小学徒来接自己。 过了晌午，街上的人陆陆续续回了家，小贩的摊位也冷清起来的时候，小学徒才姗姗来迟…… “十染姑娘，对不住啦，今日医馆很忙，来迟了，我们快走吧，让你着急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十染能感觉到小学徒的抱歉，甚至能想象到他脸上的尴尬，但是十染此刻还只能模模糊糊地看着大概，并不能瞧见小学徒的慌张。 “你不必着急。”十染笑着说，“我迟点没关系的。” 说完，便跟着小学徒走了。 今天医馆里面的人熙熙攘攘。 倒是有点多，估计最近气温降得有些快，升的也挺快的，所以生病的人比较多吧。 十染被小学徒领着，穿过人群来到了内室，躺到了柔软的床上。 大夫匆匆忙忙的给十染扎完针，便离开了，房间里边只有她一个人躺在那边。 每次针灸至少得要一刻钟的时间，十染今日有些困倦，并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可是就在她迷迷糊糊的半醒间，她觉得房间里面似乎进了人。 十染以为是大夫过来检查针灸的状况，也没在意，可是那个人居然抚摸了她的手，十染才惊觉不对劲。 这个人的手指冰凉，肤若凝脂，和大夫粗糙苍劲的手是不一样的。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个明白，但是不知为何，全身软软的，别说睁不开眼睛，连起身都不能，感觉失去了生气，无法动弹了。 十染心中暗叫不好，这时，这个人的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胳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下巴和脖子。 其实十染觉得很痒，想要笑出来，但是居然连笑这个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对峙 不会是个色狼吧？ 十染心里这样想着，只期盼大夫或者小学徒能快点进来，发现这个匪徒在这里。 她心里十分着急，只觉得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下一步，这个人就会解开她的衣袋带了，因为那个陌生人的手确实也这么做了，似乎已经摸到了十染的衣襟。 她很想反抗，奈何全身没有力气，瘫软在床上，丝毫不能动弹。 仿佛鬼压床一般…… 十染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她只是觉得自己怎么会在医馆里遭遇到这种事情呢？ 是今天的病患太多了么？鱼龙混杂的医馆里，也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可是那个人似乎并没有解开十染的衣服，而是在她脖子处停留片刻……然后竟然开始拔十染脸上的针。 十染感觉脸上的针刺部位有一些酸痛，像抽丝一般一根一根的离开她的身体。 这个人到底是谁？大夫还是医馆的学徒呢？现在十染的心里充满着疑惑，因为这个人的手法似乎很熟练，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如果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话，也就是说他也曾经轻薄过别人。 细思恐极，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也就是说遭殃的可能不止十染一个人。 十染感觉到他已经把自己脸上的所有的针，都已经给拔掉了……然后那个陌生人托住了她的脖子，竟然把她扶了起来。 搞不清楚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十染只觉得匪夷所思。 陌生人一手托着十染的腋下，一手托着十染的膝盖下面，然后将她直直的抱了起来。 十染只觉得自己大意了，太过相信这里的大夫，丝毫没有一点安全意识，怎么了意志力薄弱了呢？竟然叫这种人暗暗给自己下了什么**药，让自己空有意识，却无法动弹。 她现在的状态虽然是清醒的，但是却丝毫不能反抗，显然是这个人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这个人抱着自己开始走路，十染只觉得害怕。 她全身冰冷，似乎还有些发抖，她不知道这个人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 不过十染对这个医馆也是十分了解的，医馆的隔间，就是这里，是除了几张床外就什么也没有的小房间。 外面面便是医馆的大厅，左边是医馆的药房，这个房间的后边，又是一条街道，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这个人要怎么带走她呢？ 十染有些好奇。 能在这么多人中穿梭中把他带走也真是不容易，但是这个人却做到了，虽然因为闭着眼睛无法睁开，不知道这个人是用了什么方法，离开了这种闹市。 十染只觉得刚刚离开房间的时候，这个人连脚一蹬便飞了起来，似乎一直在房檐上跳来跳去，十染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的咆哮着。 冰冷刺骨的风吹着她的脸颊，叫她脸颊和露在外面的手十分疼痛，刚刚进内室做针灸的时候，十染还特地脱去了外衣，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冻得要命。 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要说如果是个采花贼，那你应该会怜香惜玉啊，显然这个人一点也不解风情，任由十染在外面冻得要命。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因为十染觉得那个人已经到达了地面，走了几步，似乎是进了一个房间，然后那个人便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 床上倒是十分柔软，看样子不是什么破烂的地方。 那个人走近十染，对着她脖子后面的一个穴位，用力一点……十染只觉得全身酥麻，过了片刻，她的手指开始恢复，直觉可以动弹起来，紧接着十染也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因为她的眼睛好的不太利索，看到的人就是模糊的影子。 但是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了，她睁开眼睛向那个人看去，只看到远处站着一个黑色轮廓的人。 那人似乎离自己很远，十染想自己赶紧逃跑，立刻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但是她失败了，那个男人转身一把抓住了十染的肩膀，往后一拉，十染倒腾了几步，又跌坐在床上。 十染立刻爬起来，她可不想这么放弃，她立刻拿了桌子上的花瓶打过去。 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十染哪里是这个男人的对手，那个男人快速移动到十染身边，对着十染的手腕一点。 十染手臂一麻，花瓶立刻拿不稳，直接掉了下来，啪的一声巨响！十染赶忙握住了手腕。 麻过之后，是剧痛无比，十染整个人都不好了，很现实，她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刚刚太自不量力了。 十染有些后悔……这个人……这个人不会杀了她吧？ 只不过……她刚刚擦过那个男人身边的时候，跌倒之前不小心拽到了他身上的一个腰牌……十染抚摸着……却突然摸到了熟悉的花纹。 她心中大动……这个……这个竟然是……十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惊讶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想到之前遇到的种种迹象，突然觉得之前的事件都渐渐清晰起来。 那个人蒙着面纱笔直的站在她面前。 “为何带我到这里？” 男人见十染淡定的样子，有些吃惊，继而想了一想又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女子，见到我你不问问我是谁？” “我对你是谁不感兴趣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发这么大的功夫把我接到这里来？” “没什么，我只不过想请你来做做客罢了，我这里常年没有女人过来，所以见到你比较稀奇，你可千万不要见过呀。” 十染冷冷的笑了笑，她举起手，亮出了手中的一枚腰牌，黑色的长方形的腰牌上雕刻着一枚落花，上面还落了金漆，镶嵌着一枚金珠子。 看起来是个低调的东西，但是又有着华贵的感觉。那个男人这次终于有些惊讶了，刚刚太大意，居然没发现腰牌不见了。 “你倒是个厉害的女人，拿到了又怎么样呢，你觉得一个腰牌还能把我怎么样么？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身外之物罢了，也只有你们这些人总喜欢拿这些东西做文章。”黑衣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着，他确实不在乎这种东西，因为十染拿去没有用，她在他手上，即使不还给他，他也有办法拿回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囚禁 “不知道落花楼的楼主把十染带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些什么呢？我听说落花楼现在已经被朝廷打击的元气大伤，已经所剩不多的几个余党，流落在外，不知道落花楼楼主怎么还敢顶风作案，不怕引来官府，招来杀身之祸吗？” 那个男人似乎在发抖。十染觉得好奇，难道这个人还会害怕吗？实际上看的不太真切，但是当十染弄清楚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男人根本不在害怕，而是在笑，笑得都发抖了。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趣，在我的手里还敢对我说这些事吗？不怕我恼羞成怒杀了你，你觉得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边质问我，在我的手里，你那么觉得，你口中的那些官府还能救到你吗？” “十染自然知道落在你的手中，是不可能活命的，但是我想落花楼楼主也不敢杀了我吧，毕竟我是五公主府上的人，她一定会过来找我的，到时候发现我不见了，或者是死了，顺藤摸瓜也一定会找到你，你这个老巢，自然是用不了几日就被查到了，到时候，你恐怕也逃脱不了，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留我这条命呢。” 十染说的不卑不亢，她不能害怕，毕竟在这种对峙的时刻，她可必须表现出非常冷静。 那个男人果然停止了狂笑，稍微的思索一下，接着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确实杀了你，说不定大家顺藤摸瓜，真的会抓到我，但是我抓到你本来也不是为了杀你……你又何必这么害怕呢？” 十染感觉那个男人似乎又笑了，他走近世人，十染吓得愣住了，眼睁睁的看着他拿走了自己手中的那枚腰牌，然后扬长而去…… 接着是关了门落锁的声音。 十染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赶忙站了起来，先推了推门，果然锁住了！再推了推几个窗户，同样上了锁，看来是把她给囚禁住了。 “你可别想着逃跑啊，在我们这里，虽然我们是几个落花楼的余党，但是对付你确实绰绰有余了，你要是想动点歪心思，恐怕还没踏出这个门，就被我们给废了，我建议你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十染吓了一跳，赶忙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床上，乖乖的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刚刚才惹了他，现在不能触那个男人的霉头。 “我才不会逃走呢，我自然是知道，靠自己的本事现在是逃不了的，我只不过觉得房间里关了门又锁了窗，有些闷罢了，看看能不能透透气吧。” 见门外没了声音。 十染继续侧着耳朵倾听，脚步声渐渐远去到逐渐消失……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还是缩在床角不敢动弹。 就这样，渐渐的坐到了天黑。 夜幕渐渐降临……房子里渐渐变成了黑色，十染的眼睛本来就不好，本来看到的东西都是模糊的大概的样子，现在天黑了更看不见了，她也不敢随便起来乱走，怕跌跌撞撞，到时候摔倒了可不太划算。 她觉得自己就算受伤了，估计也没大夫过来给她看看，与其这样，不去乖乖的等待机会。 相对于被落花楼楼主杀掉，她倒是更担心自己的眼睛，会不会得到及时的治疗呢？她现在被抓到了这里，大夫的那个针灸治疗肯定是断了，药也无法喝的上。 不知道自己这个毒素还能不能恢复，说不定又会加重，等到自己变成了瞎子怎么做？这可怎么办才好，十染有些忧虑起来。 不过，现在十染倒不会怪自己，因为照这个落花楼的人的意思，即使是自己不在这里做针灸，即使是自己安全意识够高，估计也会被抓来这里。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还是慢慢等待吧，总会找到方法逃走的。 十染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开锁的声音。 门外的人进来之后，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然后麻利的点燃了烛火。 橘黄色的烛火照亮了房间，发出温暖的光芒，十染还缩在床幔的最里面。 由于她在房间里适应了黑暗，刚刚见到烛火光芒的时候，十染的眼睛还有些不适应，花了好一阵子才渐渐的反应过来，十染站了起来。 才发现桌子边站着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婢女，那个婢女见到十染，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又指了指十染。 十染跑过去一看，她的托盘里放着一碗粥，两个烧饼和一点小菜。 这个婢女的意思，应该是让她吃这个东西吧，只不过她为什么不说话呢？难道…… 但是她想到了，阿蒙好像也是个哑巴吧，记得他也是在落花楼里当差的，难道落花楼都喜欢找这些哑巴吗？ 又或者落花楼的癖好很奇怪，就喜欢找这些先天残疾的人。 不过十染刚刚才接触这个婢女，这个婢女又没说话，她只是猜测而已，也不敢随便定论。 “姑娘，我想问问你，如果我想如厕的话该怎么办呢？请问外面有没有如厕的地方呀？”十染试探地问了问。 那个婢女听了十染说的话，立刻摆摆手，又指了指示指了指门继续摆摆手，十染不知道她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是自己不能出这个门呢，还是自己没有上如厕的地方。 十染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个婢女见了了之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拍手，然后拉着十染来到了床旁边的一个屏风后面，指着屏风后面的恭桶，然后又指了指十染。 她的意思大概是十染不能出这个门，但是能在房间里如厕。 其实十染心里当然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出这个门的，她只不过是试探一下这个婢女是不是也是哑巴，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她果然是个哑巴…… 她的心里又慢慢的鄙夷起落花楼的楼主了，他的嗜好还真是奇怪，总喜欢找这些哑巴过来。 难道哑巴比较好控制吗？比较听话吗？十染不太明白。 “谢谢姑娘，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我想先洗手吃点东西，话说饿了这么久，我还真是有些肚子饿了……”十染岔开话题，不再讨论刚刚要如厕的话，直接走到了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举起筷子准备吃，这个婢女又跑到她身边，站在她旁边，直直的盯着十染 十染尴尬的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这是做什么？监视她吃饭吗？吃饭这种东西要什么监视，肚子饿了一定会吃的呀。 给读者的话: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百三十章 噩梦连连的夜 这几日十染十分苦恼，她来到这个陌生的、莫名其妙的房间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里，那个哑巴婢女对她是寸步不离。 十染吃饭的时候，她就紧紧的站在十染旁边，十染如厕的时候，她就站在屏风外面。 虽然有时候觉如厕的时候，声音被别人听到都是极度尴尬的，但是这个婢女就是这样一直跟着她，房间就这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 而且跟着就跟着吧，这个婢女对十染的态度也不大好。 冷漠至极的一个女人。 十染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这个人什么东西，所以现实报了。 而且如果这个婢女能说话的话，十染起码还能套出一些话来，只是让十染十分失望的是，她从来不跟十染搭话。 十染想要问一问，有关这个地方或者有关落花楼的一些事情，这个婢女就不做回应。 甚至有时候直接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根本不给十染反应。 十染实际上不太懂，落花楼的楼主为什么会把她抓到这里来，按理说楼主跟她还有苏喻之间的关系，不管怎么说，十染都属于一个小喽啰，根本起不到任何关键作用。 抓她，难道能起到什么作用吗？十染想不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几日的眼睛并没有恶化，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到的人就是模糊的，有重影。 十染心中还是很焦虑，毕竟她还是挺害怕瞎了的，她一直心系自己的病症。 “姑娘，我的眼睛不太好，你能不能跟外面的人说说，给我找个大夫治一治，我真的怕我瞎了呢？” 这天，十染实在忍不住只能和这个婢女套近乎，想让她给自己找个大夫治疗着，希望她能跟落花楼的楼主说一说，看看能不能开开恩。 婢女思索了一下，把门又锁了起来，匆匆离开，十染知道她应该是去请示那个楼主去了吧，话说那个楼主真的给诗人的感觉很不好，十染总觉得他的嗜好有些特殊，当然并不是指他只找这些哑巴做仆人，而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特殊的。 十染一直等到了晚饭的时间，有另一个人给他送了饭，却不是那个一直服侍自己的婢女。 这个婢女并没有回来，十染却有些奇怪了。 这个给十染送饭的仆人直接将饭放好，把门锁住便离开了，却并没有对十染形影不离的监视。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要给她治疗吗？就算是落花楼的，楼主没同意，难道不用监视她了吗？那个婢女又去了哪里呢？ 满心的疑问，让十染根本就没有心情吃饭。 她焦急的在房间中踱来踱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开始发生了。 果然，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十染的房门又被打开了，进来的是那个婢女，十染很好奇，便问她，“姑娘刚刚是去了哪里……他们答应给我请大夫了么？”白天见不到你觉得怪怪的。后半句十染放心里说了，只是再见到这个哑巴婢女，十染的心稍微定下来一点。 那个婢女点点头。 然后让开了身子，从她的身后走进来一个男人，男人他背着药箱，看样子是个大夫。 “是这位姑娘有眼疾吗？我来给你施针，听说你的治疗已经有了一些效果，那么我们就快开始吧，也让老朽快些回家。” 这些人的转变太快，十染一时半会儿还不太能接受，但是还是乖乖听了大夫的话躺到了床上，那个大夫拿着药箱，便走向了十染，坐在十染的床边，然后对着她施针。 那种酸麻胀痛的感觉，又来了，十染知道，这个大夫应该不是来害她的。 虽然十染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但是总体来说，她还是非常感激这个落花楼楼主的，他们请来大夫帮自己治疗眼疾，她已经非常感激了。 本来十染是不怎么抱希望的，却没有想到。楼主真的请了人过来给她治疗，她想着等有一天遇到她的时候一定要表示一下感谢，毕竟这也算帮助了自己。 做完了今日的针灸，大夫便匆匆离去，婢女也关了门，伺候诗人洗漱睡觉。 针灸治疗的时候十染就有些困了，现在洗完了，她又非常累，沾到床边，要昏昏欲睡。 隐隐约约中，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哑巴婢女，躺在了她的外间，用屏风遮挡了那个贵妃躺椅。 只留了一盏烛火，供夜里十染起身如厕。 夜里十染睡得昏昏沉沉。 总觉得自己床边似乎坐了人，半夜忽然惊醒，却发现那个婢女留下的烛火已经灭了。 但是婢女已经睡着了，并没有起来添灯，房间里黑漆漆的，十染的眼睛不是太清楚，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是她的床边是绝对没有坐人的，十染只当自己做了噩梦，复的又睡了下去。 只是因为刚刚做了噩梦，心中十分不安，入睡有些困难，十染只得闭着眼睛静静的入睡，直到早晨的时候，才渐渐的，又睡了一会儿，但是很显然，昨夜的失眠让她的精神并不是很好。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婢女见十染面色有些苍白，便询问她怎么了，她脸上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 十染摆摆手暗示自己不要紧，她吃了早饭，洗了脸，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外面今日是大太阳呢，天气真好，十染心里说着。 她真的很想出去晒晒太阳，或者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好，但是十染知道自己身后的人是不会让她出去的。 介于昨天，楼花楼楼主都为他把大夫请了过来，十染陡然心血来潮，直接询问婢女能不能让自己出去走走，哪怕是坐在门口晒晒太阳也行，只要能透透气，她都是能接受的。 这次的婢女并没有装着听不见，又或者是摆手拒绝十染的要求。 她居然打开了门，示意十染出去，十染太惊讶了，这前后之间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这个婢女昨天她到底去了哪里？是听落花楼楼主吩咐了一些事情吗？所以现在对她态度有些转变？ 昨天夜里那种不安的情绪再次加重，不过十染还是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十分明媚，只不过因为还是冬天，所以阳光的温度还并不是那么的高，外面有风，还是有些冷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见阿蒙 时至今日，十染才有时间去看看自己来的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小院，很小很小院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十染虽然也看不清看不清，反正现在是冬天，也有些植物也没有发芽，就在那个角落里。 所以十染看不到这些小花小草也是正常的。 十染出去了之后直接坐在了门槛上，地上有些凉，不过十染也不在意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先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再说吧，要不然待会儿又关了进去，又是昏天黑地的。 “啊，外面真是好。”被关了好些天的十染感慨着。 十染托着腮帮发呆，婢女又从里面到走到了外面，给十染端了一个凳子。 她说了一声谢谢，便走到凳子上坐了下来，接过了婢女递过来的茶水。 热茶温暖着诗人的手心。 虽然并没有把昨天的噩梦放在心上，但是后面的事却让十染越来越疑惑，越来越觉得诡异。 十染开始频频的做梦，而且每个噩梦。都是似乎有人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坐在她的床头，不断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脸颊。 每每当十染惊醒的时候，都会发现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她的眼神最近慢慢变好了，但是每当她噩梦惊醒的时候，仔细的观察房间里的情景，又看不到什么东西，应该是没有人进来的，应该是噩梦。 一天夜里，睡觉前，十染有些忍不住便提前跟那个婢女说：“这些天你夜里都不留灯火了吗？我如厕的时候，没有灯火，我可能会摔倒，晚上你记得要把灯火给续上。” 婢女点点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摆着手势，和十染示意着，其实她每天晚上都有认真准备烛火，按理说是可以烧到第二天早上的，怎么会说烛火灭了呢？ “可是这几天我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房子里的烛火就是灭了的。” 会不会是风吹的，那个婢女提出疑问。指了指窗户和门。 十染摇摇头，“不会的，如果是风的话，按理说我们应该会感觉到，但是并没有，而且前些日子也点了灯，都没有灭掉，怎么就这几天我做噩梦的时候，就都灭了呢，很奇怪呀？” 那个婢女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承诺着晚上一定将灯好好留着，因为十染的眼睛不好，万一摔倒了，哪里受了伤可就不好向楼主交代。 这天夜里，婢女特地点了一支新的蜡烛，确认了周边没有风，然后给那个烛火的灯上了灯罩，这次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 十染看着那个婢女做完这些事情，也有些放心，她负责躺下来，就这样安心的睡着了…… 但是夜里十染又做了这个噩梦，在惊醒的时候，她没有动弹，这次她留了个心眼，他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 这次十染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有人真的在抚摸她的脸颊和头发。 那个人的手似乎有些粗糙，十染能感觉到那个人手抚摸这自己的脸，甚至十染都能听到那个人浅浅的呼吸。 让十染觉得浑身寒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自己的房间进了陌生人，这是多么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是那个婢女却没有发现，难道是被打晕了？或者是被点了睡穴吗？ 目前，十染的眼睛还有感光的效应，所以她能察觉出来房间的灯并没有被灭掉，看来每次自己惊醒之前，弄出一些动静惊动了这个人，然后这个人便立刻灭了灯吧。 难怪这几日的烛火灭得这样快，原来是有人吹灭的。 十染心里有些恶寒，但是她忍住了没有睁开眼睛也不敢动弹。 就在十染觉得这个人放松了警惕，似乎应该不会有一些察觉的时候，立刻睁开了眼睛，坐在她床头的那个人似乎也没料到十染就这么睁开了眼睛，让他猝不及防，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可是十染却很惊讶，她的眼睛虽然看到的是重影，但是确实没有看错，坐在她床头的竟然是阿蒙。 十染满脸惊讶，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阿蒙，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落花楼，你到这里来，是不怕死吗？难道是为了救我吗？万万不可啊！” 阿蒙毕竟是背叛过落花楼的人，要是被这个落花楼的楼主逮到还不得折磨至死，他的胆子怎么这么大？怎么敢到这里来呢？ “你怎么进来的？这边看守应该很严吧，你快些走吧，不要管我，我自然会有人救的，他们目前不敢杀我的。” 十染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屏风后面的婢女，只见他睡得很死，似乎并没有醒来。 阿蒙转而握住了十染的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十染安心，并且用手势告诉他，那个婢女已经被他点了睡穴，不会醒来的。 十染有些放心下来，但是她还是不敢让阿蒙在待在这里，她压低声音对阿蒙说：“你快先走，要不然被那个落花楼的楼主逮到，可怎么办？他的武功高强，虽然他们所剩的人手不多，但是他到底是个厉害的人物，你要是被他逮到啊，可不一定能逃得掉，快先走吧。” 想到这几天自己一直睡的不太安稳，十染疑惑着问阿蒙，“难道这几天你一直在这里吗？你胆子也真是太大了！” 可是阿蒙仍然很坚定的摇摇头，十染有些急，对着他骂道，“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快先走吧，快去找叶素大人，叶素大人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不去，我不想去找叶素大人，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听说你被下了毒，我很担心你，才过来看着你的……” 听到阿蒙开口说话，十染惊讶的不得了，连嘴巴都闭不起来了。 “你会说话吗？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居然会说话了，之前你不是一直是哑巴吗？” 阿蒙摇了摇头，对十染说：“我并不是一直都是哑巴，只是你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听我说过话罢了。不过落花楼确实都是一些先天残疾的人，我之前并不是哑巴，我是来了落花楼之后被楼主毒哑的，只不过跟了叶素大人之后，他给我用了一些药，我一直有按时吃药，最近我的声音也渐渐恢复了，已经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说话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分歧 十染非常震惊，在他们分开了这段时间，没想到阿蒙变了这么多。 不过十染根本来不及听他解释，或者是来不及细问啊，她坐了起来，直接告诉他快些走吧，否则又被落花楼里的人发现，可能走都走不掉了。 “你不必再叫我走了，楼主已经知道我回来了，我已经从楼主那边报备了过来的，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可能进入你的房间呢？” 十染再次震惊了，她实在想不到阿蒙已经和落花楼的楼主打过照面了，她有些担心…… “楼主可为难你了？” 阿蒙摇摇头，“我从小便跟着落花楼楼主，自认这次犯了错事，但是楼主却并没有怪我。对了，你的眼睛最近好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越来越清楚了？” “还是有些模糊，但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之前在镇子上大夫那边治疗的时候，大夫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的眼睛好的这样快，他的治疗果然很有效，现在眼睛已经慢慢开始恢复了，刚开始被抓到这里来的时候，断了几天治疗，我还有些担心，但是今日不知怎么的，楼主居然带了大夫给我看眼睛，我真的很感激他，也许他并不是像想象中的一样那样残忍……” 十染说出这样的话，然后看了一眼阿蒙。 阿蒙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但是好像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开口。 他对十染说：“反正你这几日便在这里好好养病，等你的眼睛好了，我便带你离开。” 十染似乎察觉到阿蒙语气的不对，便拉住他，询问，“楼主真的没有为难你吗？又或者有没有让你做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你就先走吧，你也不要管我了，你先自己走，我自己会想办法离开的，而且叶素他说不定会来救我，你不必担心。” 没想到，十染的话让阿蒙不好受。 “十染，你不明白吗？我又回到了落花楼了，这次我不会离开了，一定会在这里，等你病好了，我一定会把你送走，但是我是不会离开落花楼了，你也不要再劝我。” 听到阿蒙不耐烦的拒绝，十染有些难受，她不知道阿蒙是怎么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之前和苏喻吵架了吗？ 他和苏喻吵架的始作俑者好像也是因为自己，因为苏喻对自己不好，然后让他心生愤怒，说到底好像自己才是对不起阿蒙的。 十染有些后悔，但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们说，但是他却是沉默了。 阿蒙的沉默让十染如坐针毡。 寂静的夜晚，人在沉默显得格外诡异，阿蒙也许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 于是他便柔着声音对十染说，“我并不是说……哎……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是有些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不能代替我去决定，我可能不能跟着叶素大人后面做事情，但是我在落花楼也过得很开心，而且也很安全。” 阿蒙看着十染的眼睛，笑了笑。 “其实如果你愿意，我也不希望你回到叶素的身边……如果……如果可以，其实我很希望你能在落花楼一直陪着我，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留在落花楼，所以我没有要求你，也希望你不要要求我。” 十染沉默了没在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回复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应该对阿蒙说些什么，她确实是很担心他，但是对于阿蒙来说，不论是在苏喻身边还是在楼花楼里，其实他的性质都是一样的，为人做事情。 在哪里确实是无所谓的，只要他开心就可以了。 “是我思虑不周……”十染缩起来，抱紧双腿。 她确实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有些控制在里面。 “我当然支持你的做法，你如果真的觉得在落花楼里，你比较自在，那你就待在这里吧。” 十染虽然直接忽略了，阿蒙让自己留在落花楼里的话，她不想直接回答他。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选择。 人生虽然有很多种可能，但是十染想自己的可能应该，也不会再弱化了，毕竟落花楼是和朝廷相对的。 更何况是和苏喻相对的，她不想在这里，也是因为十染不想让苏喻知道自己和他做对罢了。 阿蒙应该还不知道，苏喻就是叶素大人吧。 她突发奇想，刚刚把这件事告诉了阿蒙，没想到阿蒙也是一副了然的样子。 “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他不告诉你了，没想到他居然和你说了。” 十染这才清楚，原来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都是她一个人。 她总是被别人排除在外。 虽然有些落寞……这一刻让十染有些心累，明明这个故事身在其中，但是自己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阿蒙这个样子，似乎让十染有些陌生，但她知道，阿蒙至少不会害她的，也许找大夫、让她出门，这件事情也是沾了阿蒙的光。 毕竟阿蒙背叛落花楼这件事情都没有让落花楼主处死他，看来这个落花楼楼主对阿盟应该有着很深的感情。 既然忙得在这里过得很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留在这里当然是可行的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辈子，毕竟你还小……”说到后面，世人有心于此，突然觉得自己后面的那些话都有些啰嗦，像一个婆婆妈妈的老婆子一样。 阿蒙笑了笑，他拉着十染的手，“一直关心我，真正关心我的就只有你一个而已，十染你真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给你下毒的女人。” 他说的应该是青无吧，十染眼皮直跳，他要是伤害青无，不就是和苏喻作对吗？ 苏喻到时候反目成仇可不太好吧。 “那个人你可惹不起，就算了吧，她也并没有要我的命，首先我自己也发现的也比较早，所以现在也在慢慢的恢复，你不必心怀芥蒂。” 十染想解释解释，她不是什么可怜天下人的女人，青无的做法确实恶劣的很，让十染喜欢不起来。 以后见面，十染也未必会再给好脸色给她，但是有苏喻在，青无就不能动。 她不想阿蒙和苏喻作对，得不偿失。 “我知道，但是以后我遇见她的话，也一定会给她一些苦头吃的，毕竟她做了坏事也要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