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女相》 第33章 接受挑战(加更) 马车慢悠悠地驶进晋阳城门,王庾掀开帘子,看着往来的行人和周围的商肆,不由觉得无比亲切。 “终于回来了” “啊谁” 身体突然腾空,被人抓着放在了一匹马上,王庾下意识地以为遭遇盗匪了。又一想,不对啊,这是晋阳城,哪来的盗匪? 转身仰头一看,只见李渊笑呵呵地俯视着她:“娃儿,坐马车舒服吗?” 王庾探头往后看,见李世民等人笑容满面,眉梢眼角皆是喜悦,便冲李渊说道:“我舒服不舒服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公的心情很舒畅。” “就你嘴甜。”李渊笑骂了一句。 呀,心情这么好,还夸了她?看来是打了胜仗了。 到了李府门前,李渊跳下马,然后抱着王庾径直就走进了李府,把李世民和前来迎接的长孙氏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阿耶转性了? 阿翁这是怎么了? 秦琼心想,看来他这个异母兄弟很受唐公喜爱,同乘一骑,连李二郎都没有这个待遇,更别说被唐公抱着进府了。 罗士信则想,叔宝这个小兄弟很有前途啊,必须搞好关系。 后面的段志玄看得目瞪口呆:王庾这小子可以啊,前不久骂了唐公,现在居然能获如此殊荣,本事大啊,他望尘莫及 当事人王庾也是懵的,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这样抱过她,这种感觉很陌生,也让她很不自在。 她挣扎着想要下来:“唐公,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行。”李渊抱着不放,“你是大功臣,哪能让你自己走。” 低头看她扭捏的模样,李渊取笑她:“怎么着,还害羞了?” “谁害羞了?” 她就是不习惯罢了。 不过,看李渊这个态度,是不会听她的了,想起他刚才说的话,王庾笑望着李渊:“既然我是大功臣,那唐公准备奖赏我什么呀?” “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李渊态度很是阔绰。 王庾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就我上次说的那两个条件,要不让我做你的书童,要不就让我做二郎的书童。” “不行。” 态度没变,一样的斩钉截铁,丝毫不给人留余地。 王庾顿时就垮了脸,十分沮丧,攀着李渊肩膀的小手弯了弯,恨不得用力掐下去。 臭老头,顽固的老头,咋就这么食古不化呢? 李渊扭头去看王庾,见她表情狰狞,隐约还能听见磨牙声,心里偷笑。走到议事厅前,他把王庾放在地上,一派严肃地说:“你想要做书童也不是不可能” 王庾双眼晶亮晶亮,巴巴地望着他。 “额只要你接受一个挑战,在两个月内背完二十本书” “没问题。” 李渊睨了她一眼,“听我说完。” 王庾乖乖闭嘴,像个小孩子讨要糖果一样眼巴巴地望着李渊,又乖巧又期盼。 “这二十本书由我来选,每三天我派人在早膳后送一本书给你,当天晚膳之前背给我听,每本书错处不能超过三次。若是没有背出来,就没有晚膳吃。 “当然,只要有一本书没有背出来,你的挑战就算是失败了,做书童这件事以后也甭提了,没戏。 “也就是说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背书,剩下两天休息。” 王庾问:“你不会专挑那种又厚又晦涩难懂的书让我背吧?” 这个问题可要问清楚,咱不能吃哑巴亏啊。 “鬼机灵。”李渊笑骂一句,道:“当然不会。” 不过,是以他的标准为标准… 王庾想了想,以她的记忆力,十二个小时之内背完一本古文书,应该没问题。何况还有两天休息时间,也可以缓缓,不然每天背古文,她得头晕眼晕找不着北。 “行,我接受这个挑战,不过唐公可得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王庾朝着李渊伸出右手:“击掌为誓。” 李渊笑着伸出右手,跟她击掌,然后就走进了议事厅,刚跨过门槛,他又回头警告王庾:“在你通过挑战之前,不许偷偷溜进议事厅和我的书房。 “否则一切承诺都作废。” 王庾抿了抿嘴,不情愿地答应:“好。” 李渊满意了。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庾一眼,带着众人进了议事厅。 秦琼进去之前快速地跟王庾说了一句“在外面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于是,王庾百无聊赖地在外面的亭子中等秦琼,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才陆续从议事厅中走出来。 段志玄跑得最快,他一溜烟似的跑到王庾面前,重重地拍了一下王庾的肩膀:“就知道你小子够义气,居然还把立功的赏赐分给了我们三,多谢啦。” 王庾揉了揉肩膀,没好气地说道:“谢就不用了,以后别这么用力拍我就行。” 段志玄扫了一眼她的肩膀,神色讪然:“哈哈,对不住,忘了你身体不好了。” 王庾闻言炸毛:“谁身体不好了?你才身体不好。” 猝不及防被小孩子吼了一嗓子,段志玄吓得往后跳,一把抓住唐俭:“太可怕了,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诚不欺我。” “活该。”唐俭毫不客气地嘲笑段志玄:“对了,你不是要给你的心上人买簪子吗?还不去?” “对哦,我得走了,各位回见。”段志玄一溜烟又跑了。 王庾好奇地问唐俭:“段志玄不是还没成亲吗?哪来的心上人?” “没成亲就不能有喜欢的姑娘啊?”唐俭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他啊,刚来太原时碰上一小娘子,一眼就看中了,还说这辈子只钟情她一人,非那小娘子不娶,没事就死皮赖脸地缠着那小娘子。” “所谓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王庾不屑道。 “哟!” 唐俭放下酒葫芦,目光在王庾脸上逡巡了两遍,啧啧道:“王庾,我发现了你一个优点。” 王庾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忐忑地问:“什么优点?” “你年纪虽小,但有时候说的话真的是一针见血,极富人生奥义。”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说这个,王庾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没瞧见站在不远处的秦琼,在听见她那句话后猝然就黑了脸。 也不知道二郎在外颠沛流离时都接触了些什么人,说出的话好像是历经风月场所的老手一般。 “二郎,跟我走。”秦琼走了过来。 听见“二郎”这个称呼,王庾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她对秦琼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嘿嘿,兄长,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吗?” 秦琼:“你说。” “就是兄长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二郎,大家都这样称呼李二郎,免得叫浑了,你以后跟唐俭他们一样,叫我王庾就行了。” 秦琼皱起了眉头:“不叫你二郎可以,但为什么要叫你王庾? “你姓秦,应该叫秦庾。” 王庾:“” 完了,掉自己挖的坑里了 第34章 迂回打探 自己挖的坑,怎么破? 王庾在脑中急速搜寻答案,有了,她一本正经地对秦琼说道:“兄长,是这样的。 “我阿娘姓王,她是王家九代单传的血脉,传到她这一代就是个女娃,没办法,为了不让王家断了香火,就只能把我写进王家族谱中,延续香火。 “阿耶当时也同意了,所以我叫王庾,不叫秦庾。” 这样说总行了吧?反正秦琼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随她怎么编,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王庾偷偷地去瞄秦琼的脸色,见他神情严肃,眉心拧成了旋儿,心中咯噔一下,不会非要给她改姓吧? “既然阿耶都同意了,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无话可说,走,跟我回去。”秦琼上前去拉王庾。 王庾侧身躲过,心中惊恐,面上天真茫然:“回哪儿啊?我就住在这里,我回哪儿去?” 唉,小孩子真是麻烦。 秦琼按下心中的烦躁,耐心解释道:“唐公给我和罗士信安排了住处,你是我兄弟,当然是跟着我住了。” “不要。” 看王庾一脸抗拒的神色,秦琼很不理解,目光逐渐变得怀疑。 恰在这时,李世民出现了。 “突厥人刚打了一场败仗,心有不甘,定会卷土重来,平日里我们男人要忙着操练,巡防,哪有功夫来照顾小孩子。 “叔宝,就让王庾在我府上继续住着吧。 “她才六岁,正是需要照料的时候,你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照顾小孩子,她住在这里,好歹长孙氏能照顾她。” 秦琼客气地说道:“这样诸多不便,恐麻烦贵府。” “不麻烦。”李世民热情豪爽地说道:“她冰雪聪明,活泼机灵,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她,何况,阿耶还给她安排了任务。” “任务?”秦琼惊道:“什么任务?” 小小年纪就接任务,这个唐国公府是狼窝吗? 王庾也疑惑地看向了李世民,什么任务?她怎么不知道? “从今日开始,阿耶要教她读书,她课业繁重,进进出出也不方便,所以还是住在我府上比较方便。”李世民说。 读书? 是背书还差不多。 王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要读书,不方便住外面。” 秦琼本来有很多话想跟王庾说,但看现在这个情况,只好把话咽进了肚里,对李世民抱拳:“如此,就有劳二郎了。” “不必客气。” “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秦琼等人纷纷向李世民告辞。 出了唐国公府,唐俭对秦琼说:“秦兄和罗兄刚来晋阳,对晋阳还不熟悉,不如我带二位到处走走吧。” “行,有劳唐兄。” “所谓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这句话也是你师父教你的?” 李世民坐下,似笑非笑地看向王庾。 王庾心中一紧,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这句话都听见了? 她淡然地在他对面坐下,点点头:“额他老人家有时候说话很精辟。” 有个虚无缥缈的师父也挺好的,没事就可以拿出来背锅。 这什么师父,乱七八糟的都教给孩子,李世民猜想王庾的这个世外高人师父定是个披着道袍的“流氓”。 李世民一边拿起茶夹子夹住茶饼放到火上烘烤,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王庾:“你那天用来杀人的那把刀是从哪里来的?我从未见过这么精巧稀奇的刀。” 闻言,王庾心中起了警惕,但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茶饼,好香哦,“额,那是我妈阿娘给我的生辰礼物。” “这样说来,你阿娘姓王,你阿耶姓秦咯?”李世民翻了翻茶饼。 香气四溢,王庾被吸引得身体前倾,去吸那好闻的茶香:“当然不是,我阿耶姓王,我是王家人,我不是秦琼的兄弟,我说那些话都是骗他的。” 你当然不是秦琼的兄弟,你可是女娃。 李世民将烤好的茶放到纸囊中存储,保持茶的香气不会散失,“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向秦琼言明真相?” 说到这里,李世民严肃地教育王庾:“你年纪小,又失去了双亲,没人教你,你犯错可以理解。但你现在住在李府,以后就必须读书识字,学学做人的道理。” 见王庾心不在焉,目光一直在那些茶器上流连,李世民突然喝道:“坐好。” 冷不丁被吼,王庾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双目正视李世民,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态度。 李世民满意了,开始给她上课:“南朝刘义庆编写了一本书,名叫《世说》,其中记载了这样一则轶事: “陈太丘约定和朋友一起出行,他们约定正午动身,但过了正午,朋友还没来,于是,陈太丘就走了,陈太丘离开后朋友才来。 “当时陈太丘的儿子陈元方时年七岁,在门外玩耍。 “客问元方:‘尊君在不?’ “答曰:‘待君久不至,已去。’ “友人便怒曰:‘非人哉!与人约定好,却丢下别人自己走了。’ “元方曰:‘君与家父约了正午出行,到了约定时间您却没到,这是不守信用;对子骂父,则是无礼。’ “友人惭愧,下车去拉元方表示歉意,但元方头也不回地进了家门。 “陈元方七岁就懂得做人必须讲诚信,若不讲诚信就得不到朋友的尊重,别人也不会想要成为你的朋友。” 王庾疑惑地问:“刘义庆编写的不是《世说新语》吗?《世说》不是汉代刘向所著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虽说刘义庆编写的这本书与刘向所著的《世说》同名,但也不叫《世说新语》。” 哦,原来这个时候还没改名 “等等。” 李世民怒瞪王庾:“你别想岔开话题,我正给你上课呢。” “哦,老师请讲。” “” 还能不能让他好好地过一把老师瘾? 真是的,碰上这么不听话的学生,脑仁疼。 李世民按了按太阳穴,继续说道:“孟子曰: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这句话是说真诚是自然之理,心地真诚是为人处世的真理。 “所以,做人处世的根本就是诚信,不信不立,这个道理你要牢记于心。” 王庾态度非常端正:“是,我记住了,等二郎彻底收服秦琼的心,让他心甘情愿留在你的身边为你效力后,我就去跟他说明真相。” “” 敢情她不讲诚信还是因为帮他留住人才? 那是他的错咯? 李世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堵得慌。 他拿起冷却后的茶饼放进茶碾子的碾槽,两手把住碾轮轮轴,将茶饼想象成王庾那张欠揍的脸,用力地来回碾压。 王庾看见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猜想李世民定是把那茶饼当成了他心中最恨的人,狠狠地碾啊碾啊,碾成粉末,就像挫骨扬灰 第35章 夫妻说教(加更) 李世民将碾碎的茶末放入罗盒中筛分,随意问道:“那时在荥阳,你为什么不顾危险跑到战场上?” 王庾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器具,只觉得这个时期的茶器好精致好风雅,她好想要,“我要去抢人啊,没有我的协助,你怎么能得到程知节和徐世勣这两位大将? “哦,还顺带抓了张亮,他也不错。” 李世民开始准备煎茶,“你就不怕死在战场吗?” “怕,但不是有你在嘛。”王庾的目光跟着他的手移动到水方上,这个也不错。 但这句话透露的自然而然的信任,却是在李世民的心湖投入了一颗石子,圈圈涟漪荡漾开来,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舀水放入锅中。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跟着你。” 李世民抬起头,神情错愕。 王庾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跟着你建功立业,总不能一直在李府混吃混喝,是吧?” 倒是挺有上进心的,只不过 “你一个女娃想着建功立业干什么?等你及笄了,我给你找户好人家,再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保你一世无忧。” 王庾嘴角划过一抹不屑:“嫁妆我自己挣,不用你给。还有,女娃怎么了?女娃一样能建功立业,有时候做得还比你们男人强呢。”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从一个小女娃口中说出来,李世民只觉得认知遭到了冲击,一时之间消化不了。 “水开了,水开了。”王庾指着锅里的水叫道。 思绪被打断,李世民看向锅,气泡微有声,正是第一沸鱼目,他放入定量的盐。 很快涌泉连珠,是为第二沸,李世民用勺子舀出一勺,并放入适量的茶末。 第三沸时,腾波鼓浪,李世民将舀出的第二沸倒入沸水中止沸,以培育汤花。 此时的李世民头戴白玉芙蓉冠,身着一袭青色宽袍,煎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极具风雅。尤其他的神态,从容不迫,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王庾看呆了,直到李世民将茶汤舀入茶碗,推到她的面前,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茶碗为越瓷,色青,茶汤呈绿色,看起来十分诱人,王庾端起碗来饮了一口。 第一次吃放了盐的茶时,她吐出来了,但习惯了之后,额感觉还不错。 李世民看她一脸享受十分放松,闲谈起来:“你为什么想要做阿耶的书童?” 王庾扬起嘴角,终于进入正题了,“你知道吗?我师父特别懒,又不爱说话,小时候,就直接丢几本书让我自己看,也不解释。 “只有我看不懂的时候去请教他,他才会解释那么一两句。 “好在我天赋异禀,这么几年的时间,也学了不少东西。 “我虽然学会了,但只会纸上谈兵,没有亲身实践过,所以我想跟在唐公身边,多学习学习实战经验。” 这样啊 “你天赋异禀?” 王庾重重点头:“对。” 李世民回想了她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王庾指着一个茶器问道。 “这是则。” 哦,是茶匙。 “那这个是什么?” “具列,用来盛放各种茶器。” 哦,小茶柜。 “这个呢?” “鹾簋。” 哦,原来是盐罐。 “那个呢” 王庾好学地将每个茶器的名字和作用都问了一遍,李世民也很耐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唉,我师父不会煎茶,阿耶阿娘还没来得及教我就去世了”王庾一脸忧伤地感叹了起来。 李世民见状便说:“我教你。” “那倒不用,你这么忙,我让长孙姐姐教我好了。” “也行,她煎茶比我好。” 王庾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茶碗上,试探性地说道:“不过学茶道也得有套好茶具才行,二郎,不如就把你这套茶具送给我吧。” “这”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茶具,千里迢迢从洛阳带来的。 李世民还没答复,王庾就摆摆手:“唉,算了算了,我也就是说说罢了,没有好茶具也一样能学” “送给你了。”李世民打断了她的话。 “多谢二郎,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庾笑靥如花,端走了他还没喝完的茶碗,麻利地收拾茶器。 “” 还真不客气啊? 李世民开始后悔了 **** 王庾回到后院,正碰上刚从议事厅回来的长孙氏。 “长孙姐姐,我刚得了一套好茶具,你教我煎茶吧。” 长孙氏看了看她手里的都篮,认出了是李世民用来装那套最喜欢的茶具的都篮,心中讶异李世民竟然如此大方,把心爱之物都送给了王庾? “好,你跟我进来吧。” 进了房间,长孙氏与王庾对坐于床上,在案几上一一摆上茶器,按照流程教了一遍煎茶。 王庾本就学过茶道,只是这个时期流行吃茶,而不是喝茶,在记下那些茶器的名字和作用之后,她学起来就更快了。 长孙氏教完,就让王庾独立煎茶,没想到王庾每个步骤都做得很到位,且火候、茶末、盐都把握得很好,这让长孙氏对王庾刮目相看。 这小娘子,学习能力很强啊。 “嗯,第一次就能煎出这么好的味道,看来你很有茶道的天赋,以后勤加练习。” 长孙氏夸赞了王庾一句,继续说道:“你带回来的那个婢女春花,先让孙大娘教她几天规矩,等她学会了规矩再到你身边伺候。 “听说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几日,我就让桑中给你上药吧。” 对于后院的事情,王庾自是没有什么意见:“但凭长孙姐姐做主。” “来,躺下,我来给你擦药。” 王庾惊得跳下了坐床,“不不用劳烦长孙姐姐了,就让桑中给我擦就行了。” 长孙氏嗔道:“都叫我姐姐了,还害什么羞?” 说完,拉着王庾来到里间,将她按在床上,就扒了她的裤子。 “怎么伤成这样?”长孙氏张大了嘴巴,惊讶之余还有一丝心疼,“你都干什么了?” 王庾反手遮住臀部,十分尴尬:“我就骑了马没干什么” 春花对她说过,她的伤溃烂了,还有留疤的迹象,看起来很恐怖。 唉,早知道就听那女大夫的话,不骑马回太原就不会这样了 “这以后留了疤该如何是好?将来你怎么嫁人啊?”长孙氏开始忧心王庾的未来。 王庾:“” “长孙姐姐,我才六岁,不用想那么远” 长孙氏闻言板下脸,开始说教:“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虽不是你的父母,但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长姐如母,我就要为你考虑周全。 “从今日起,你不许再骑马,直到你的伤好了为止。” 王庾:“” 果然是亲夫妻,说教的神态那是一模一样 第36章 她被坑了 李世民为李渊续上茶,在将自己试探后的结果告诉李渊之后,又将长孙氏试探的结果告知他。 “阿耶,我认为王庾虽然某些时候做事情出格了些,但她本质还是善良的。长孙氏说她学习能力强,学什么东西都很快,这些日子我教她射箭和基本功,看得出来她很有毅力,想要做什么事就一定要做成。” 这一点倒是与他很像,李世民在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之后,对王庾就像是对待自己家的妹妹一般。 李渊摸着下巴,喃喃道:“既然学习能力强,那就让她好好学习吧。” 下一刻,他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对了,王庾的事先放在一边,当务之急就是征兵。 “突厥屡次侵犯太原,我们必须提前做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征兵的事就交给你和刘文静负责,若有困难,再与我说。” 李世民明白他的意思,郑重接下任务,又与他细细讨论了一番当前局势。 早膳刚用完,淇水就捧着一本书走了进来。 “小娘子,这是阿郎派人送来的书,阿郎说了,晚膳前你必须全部背下来。 “今日阿郎有事外出,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你就背给我们娘子听吧。” 末了,淇水幸灾乐祸地补充了一句:“错处不能超过三处,没背下来,今日就没有晚膳吃哦。” 王庾白了她一眼,哼,不就背书吗?到时候看不把你的下巴惊掉。 接过书一看,《论语》,里面全是晦涩难懂的古文,好在她语文还不错,都认识。 王庾翻了翻书,用手指丈量了一下:“额书也不厚嘛,这对我来说忒容易了。” 转眼就涎着脸对长孙氏说:“长孙姐姐,晚膳能不能往后延迟一个时辰啊?” 长孙氏还没开口,淇水就已经说话了:“不行,唐国公府规定了酉正用晚膳,不能延迟,这是规矩。” 王庾忍不住怼她:“规矩是人定的,改改不就行了吗?” “不行,不能改。” “那你们酉正吃晚饭,我戌正吃。” “过了酉正就没有晚膳了,你爱吃不吃。” “你” 王庾气得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转过头去向长孙氏求救:“长孙姐姐~~” 长孙氏却一脸严肃地点头:“淇水说得没错,规矩不能改,除非你不想吃。” “不,我必须吃晚饭,我在长身体呢,我可不想长成一个矮子。” 王庾拿着书,怏怏不乐地离开食案,“我去背书了,谁也别来打扰我。”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淇水凑近桑中,小声说道:“你说小娘子能不能在酉正前背完那本书?我看那本书可不薄,要是我,没有两三个月绝对背不下来。” 桑中睨着她:“你以为谁都像你啊,脑子那么笨。小娘子那么聪明,肯定能背下来。” “谁笨了?我敢打赌,她肯定背不下来。” “好了。” 长孙氏打断她们的争吵:“我昨日让你们去找的祛疤药找到了吗?” 桑中回道:“找到了,不过只有一瓶,还是去年二郎从皇宫中得来的,药效极好。 “可是,小娘子的伤处比较大,恐怕这一瓶不够用。” 长孙氏沉思片刻,“先用着,每日早晚用一次,桑中,你不要忘记了。” “娘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娘子的。” “听闻马邑有一位官员,兼通医理,尤其是擅长跌打擦伤,淇水,你去打听一下。” 酉时一刻。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家者以雍彻。 “子曰:‘相维辟公辟公” 背到这里,王庾脸上的自信被迷茫疑惑所代替,后面是啥来着? 淇水转头冲桑中挑了一下眉梢:“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她背不出来吧,哈哈” “着什么急,可以错三处呢。”桑中显得很淡定。 淇水被噎得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仍然挡不住她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辟公辟公” 长孙氏见王庾“辟公”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就提醒她:“相维辟公,天子穆穆。” “对,我正要说这一句,没想到长孙姐姐就抢先说了出来。”王庾拍手说道。 “错一处了啊。”长孙氏记下。 王庾不满:“不算,我刚想起来要说的,结果长孙姐姐就说了出来,是你抢了我的词,这是你的错,不是我的错。 “这次不能算。” 长孙氏:“”还是她的错了? “好,这次不算,你继续。” 王庾得逞,继续背书:“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子曰” 王庾又卡住了。 这一次,长孙氏慢悠悠地吃茶,不提醒也不说话。 想了半天,王庾实在是没想起下一句,就对长孙氏说:“我想不起来了,长孙姐姐提示我下一句吧。” 长孙氏幽幽问道:“这次算你错了一处吗?” “算。”王庾立马点头。 长孙氏没有看书,轻启红唇,缓缓念道:“子曰:‘与之釜。’” “哦,对,就是这句。”王庾立刻接道:“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 一阵朗朗背书声从长孙氏的房间里传出,引得院中奴仆停驻倾听。 酉正,王庾吐出最后一个字,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背完了,饿死我了。” 背书也是体力活啊! “嗯,很不错,只错了三处。”长孙氏赞赏了王庾一句,吩咐淇水:“摆膳。” 王庾端起茶碗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一碗茶下去,全身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特别舒畅:“太好了,接下来可以休息两天了,我要出去逛街。” 长孙氏看着她笑而不语。 第二日一早,李世民一面督促王庾练马步,一面问她:“你知道阿耶的书童一般都干些什么吗?” 王庾随口道:“不就是研磨端茶,打扫书房吗?” 只要能进书房,打扫她也能做,虽然她从没做过。 “不只这些。” 李世民背着手在她面前踱步,“阿耶的书童除了要会干这些杂务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听从主人的命令。 “阿耶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许反驳不许违抗。” 只要不太过分就行,她还是能忍的。 “阿耶不喜欢别人进他的书房,所以书童一般都在外面听候吩咐。” 门外? 也行,能听见里面的人说话。 李世民停在王庾面前,弯下腰靠近她的脸,似笑非笑地说:“尤其是阿耶召集将领谋士商议军政之事时,就会把书童和院子里的仆人都打发出去。” 难怪上次她潜进书房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原来是这样 等等,这样岂不是说她这个书童连院子都进不了,还谈什么从旁议事?连偷听都听不到。 王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李渊给坑了 第37章 不止一坑 王庾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练了。”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坑她一个小孩子,李渊他还要脸吗? 没想到堂堂一开国皇帝是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无赖,流氓,大混蛋 王庾在心中将李渊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就这样还不解气,抄起一旁的弓箭就扔了出去。 李世民及时接住,见她气得脸颊通红,腮帮鼓鼓,如同剥了皮的石榴一样饱满红润,心中偷笑。 “看在你帮我收服了几名猛将的份上,我帮你如何?” 王庾双眼透亮,活泛了起来:“你准备怎么帮我?” 李世民将弓箭放回原处,慢悠悠地说道:“你不就是想在阿耶议事的时候,在旁边跟着学习嘛。这样好了,只要你完成一个任务,我就去跟阿耶求情,让你做我的书童,并且允许你跟我一起出入他的书房,如何?” “什么任务?” “背书,跟阿耶的任务一样,每三日我给你一本书,当天酉正之前你把它全部背下来,错处不超过三处,其余两日你自行安排,不用背书。只要有一本书你背不出来,你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期限为两个月。” “又是背书?”这两父子怎么尽喜欢让人背书啊? 王庾撇撇嘴:“那我是不是只要背你的书就行了?唐公给的书就不用背了?” “不行,我和阿耶给你的书,你都要按时背下来。” “那我要加条件。”王庾继续说道:“我若是完成你和唐公布置的背书任务,我不做唐公的书童,做你的书童,无论你去哪里,我都可以跟着,你不许找任何借口撵我,除非我自己不想跟。 “做书童的期限我说了算。” “行。”李世民爽快地答应。 王庾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自己思虑周全,没有缝隙让他们挖坑了。 于是,王庾与李世民击掌为誓。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李世民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王庾:“今日酉正之前背给我听,记住了,错处不能超过三处,不然没有晚饭吃。” 王庾:“” 看样子他是早就准备好了,一看书名,《世说》,王庾更无语了,是嫌她那日没有好好听他说教所以让她背这本书吗? 算了算了,至少还有一天可以休息,背就背。 这一日酉正之前,王庾当着李世民的面将这本书全部都背了下来,错了两处。 李世民暗暗称奇。 第三日,王庾用完早膳就被长孙氏留了下来。 长孙氏看着王庾,神情惆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王庾是挠心挠肺。 “长孙姐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似乎是经过了内心强烈的挣扎,长孙氏终是下定了决心,她说:“你知道的,我一直在修缮玄中寺,花费很大。 “现在阿翁为了抗击突厥,不断征兵,朝廷的军费又迟迟没有拨下来,阿翁不得已只能先挪用府中钱财充当军费。 “这样一来,府上开销急剧增加,未免坐吃山空,我只能开源节流,缩减府中花销。 “原本大夫说了你从小体弱,得用名贵药材调养,可如今这个情况” 看见长孙氏一脸为难的表情,王庾明白了,唐国公府财政吃紧。 但王庾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为何朝廷的军费迟迟没有拨下来,是因为现在的杨广是穿越者,所以处处打压李渊吗? “接替王威和高君雅的人到晋阳了吗?” 冷不丁地,王庾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长孙氏有一瞬间的懵逼,随即回答:“还没到。” “既然府上紧张,那就不用再给我准备药膳了。”王庾善解人意地说道,虽然她希望通过内调外运动拥有一个强健的身体,但现在这个情况,她还是帮长孙姐姐省一点是一点吧。 长孙氏很感动,她握住王庾的小手说:“我曾经对你说过,要好好帮你调理身子,不再让你受苦,我实在不愿意食言” “没事,长孙姐姐,不吃药膳,我也能健健康康的。”王庾体贴地安慰她。 长孙氏眸中闪过一丝歉疚,继续说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困难。” 一听有解决的办法,王庾顿时就来了精神,毕竟身体强健了,她才能跟着李渊去打仗。 “什么办法?” “玄中寺的藏经阁烧毁了,重建需要大量的经书,太原的经书我已经全部都买下来了,少的那部分我派人去了外地采买。若是你帮忙抄写经书,就不用买了,这样就能省下一笔钱,也能用这笔钱给你熬制药膳。 “再说,手抄的经书更能显出你对佛祖的虔诚,佛祖定会保佑你无病无灾,幸福安康。”” 抄经书啊。 “可是唐公和二郎让我背书呢。” “你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吗?”长孙氏提醒她。 是还有一天,比如今天,她是准备去街上转转的。 当然,逛街肯定没有调理身体重要。 “好,我今天就抄。” “不只今天,以后你每三天抄一本经书,而且抄的时候也要把经书给背下来。” 王庾很苦恼:“为什么还要背下来?” 长孙氏微微扬起嘴角:“两个月后,玄中寺修好,我要召集各府娘子前去观礼,届时需要一位精通佛法的小娘子帮助我与她们交流佛理。 “一时之间,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若是你能帮我,就再好不过了。” 王庾突然觉得脑仁疼:“那我一天要抄多少经书?” 长孙氏伸出一根手指头:“一本,你每三天抄一本经书,背一本经书,两个月后,你就能背下二十本经书,应付那些娘子绰绰有余了。” 王庾抱着脑袋一阵乱搓,心中万马奔腾而过,又是每三天,这样的话,整整两个月,她就得重复背书、背书、抄经书、背经书 哦,不,不是重复,他们每次给的书都不一样。 王庾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长孙氏,这一家人,是不是玩她呢? 一人占她一天,还布置这么重的任务,分明就是存心不让她好过。 她什么时候得罪这一家人了?她才立了大功好不好。 好吧,她是得罪过李渊,好像也让李世民不高兴过,但是,她自认对长孙氏极尽讨好奉承,从未惹她生气过,她怎么也来掺和? 从前多贤淑善良的长孙姐姐啊,居然被李渊父子荼毒,变得这么腹黑了。 王庾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算了算了,为了建功立业,为了强健的体魄,她忍了。 王庾磨了磨牙,冲长孙氏挤出笑容,“行,长孙姐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第38章 表弟被抓 大业十二年十月,杨广派出的十二路招讨使中,就有太仆卿杨义臣,杨义臣南征北战多年,屡立战功,是隋朝有名的将帅。 当清河叛军首领张金称回兵平恩时,杨义臣率一万多官兵进攻张金称。 由于腹背受敌,张金称大败,带领残兵败将逃到清河之东。 回到营帐后,见里面空无一人,信都郡郡守苏定方询问左右:“林大郎呢?” 左右皆摇头:“不知道。” 一个小兵禀道:“郡守,我瞧见了林大郎似乎是被张金称的人带走了。” “什么?” 苏定方惊得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锁住那小兵:“你都看见了什么?如实说来。” 于是,小兵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看见的都告诉了苏定方:“我看见林大郎的时候是在战场上,也不知道林大郎是怎么跑到战场去的。 “当时,我看见了他,想去带他离开,但是我被敌军缠住了。 “后来,我瞧见张金称打晕了林大郎,带着他一起逃走了。” 林大郎是苏定方的表弟,比苏定方小十四岁,今年才十岁,是苏定方姑母的独生子。因其幼年父母双亡,便由苏定方的父亲苏邕抚养。 苏邕死后,两兄弟就相依为命。 这一次出兵,苏定方原本将林大郎托付给邻居看护,却没想到行到半途,林大郎偷跑出来,追上了他。不得已,他只好带上林大郎。 结果,一个不注意,林大郎就这样被叛军带走了。 林大郎可是姑母唯一的血脉,他若出了事,自己下了黄泉也没法跟姑母和父亲交代。 苏定方冲出营帐,向杨义臣说明了情况,就带着人去追张金称。 不久之后,张金称为隋将杨善会在馆陶所俘,然后被押解到清河,立木于市,悬其头。 苏定方一路顺藤摸瓜,得知林大郎被张金称的余部带着一起投靠了河北义军窦建德,刚好杨义臣召他去讨伐高士达,窦建德就在高士达部下。 **** 高鸡泊,东海公高士达据地。 窦建德正对高士达进言:“杨义臣是隋朝最会打仗的将领,杨军刚刚打败了张金称,锐气不可抵挡,我们不宜正面相抗。 “请让我带着军队去游击杨军,让他们想打也打不着,拖上他们几个月。等杨军将士们疲累不堪的时候,再趁机发动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我们就能取得大的胜利,如若现在去跟杨军争高低,恐怕您抵挡不住。” 高士达满脸不屑:“杨军长途跋涉,定然疲惫不堪,此时迎战是最好时机。 “不必多说,你留下来看守大本营,我去迎击杨义臣。” 就这样,高士达留下窦建德守卫大本营,自己率领精兵迎战杨义臣。 正如高士达所预料的那样,杨军疲惫不堪,初战大捷。 打了胜仗,高士达很高兴,心中也庆幸没有听窦建德的话,于是大摆筵席,喝酒庆祝,心中也对杨义臣产生了轻敌的思想。 窦建德坐在营帐中,听着外面喝酒庆祝吆喝的声音,眼中涌起了浓浓的担忧:“东海公还没有打败敌人就自高自大,杨军乘胜而来,必定会打到这里,恐怕这里要守不住了。” 王伏宝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便问:“大郎准备离开了?” “对。”窦建德点点头。 “那苏定方的表弟林郅悟怎么处置?” “带上吧,留着有用。” 就这样,窦建德留下人马守卫军营,自己带着精兵强将占据险要位置,以防高士达吃败仗。 “带上这小子。”刘黑闼吩咐手下。 林郅悟往后退:“我不走,我不骑马。” “这可由不得你。” 这手下就是张金称的余部,前几天在路上,只要林郅悟处于清醒的状态就会挣扎反抗他们,虽然在他们眼中,就跟小孩子闹脾气撒泼一般,但也不胜其烦,就干脆打晕了他。 这次也不例外,手下一掌劈过去,就打晕了林郅悟,扔上了马匹。 林郅悟再次醒来时不敢挣扎,怕这些土匪心烦气躁把他扔下马,一命呜呼就得不偿失了。 他捡了一条命,想要好好活着。 他从未骑过马,但原主刚学会骑马。最开始被那什么张金称的手下带来这里时,屁股就被磨烂了,现在又开始骑马,火辣辣的痛传来,他只想爆粗口。 想他堂堂二十一世纪最年轻的科学家,有一天被网红表妹缠着忽悠了半天,一时脑热就答应了和她直播蹦极,结果设备出了问题,这一蹦下去,就再也没回到陆地上,居然还穿越了。 林郅悟心情很郁闷,穿越也就罢了,还一穿越就被土匪绑了,跟他们说话,他们也听不懂,只好努力消化原主的记忆。 现在的他,只期盼表兄苏定方来解救他。 提到苏定方,他总感觉这个名字挺熟悉的,但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唉,算了,他文科一向不好,对历史也是考完试就忘了,唯一知道的就是现在是隋朝,皇帝是杨广。 哦,杨广是谁,他也不清楚。 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瞧着这个窦建德还算是个好人,先保住命要紧。 等到了目的地,窦建德等人就着手布置陷阱障碍,林郅悟显得很无聊就翻看他们的兵器。 这是冷兵器时代,林郅悟很不喜欢,他还是喜欢现代的武器,杀伤力强,不用近身搏击,一颗子弹就能搞定。 “瞧着林大郎似乎是很看不上弓箭,应该还不会射箭吧?” 背后冷不丁地传来声音,林郅悟吓得身体弹了一下,他扭头一看,原来是这群土匪的头子,窦建德。 旁边的刘黑闼满脸的不屑:“这小子才多大?瘦不拉几的,恐怕连弓都拉不动” “谁说我拉不动了,我现在就射一个给你们瞧瞧。” 林郅悟掂量着手中的弓,大概十来斤吧,虽然他现在的身体才十岁,也没练过武功(苏家父子立志把他打造成一个进士,就没教过他武功),但他还不至于拉不开弓吧? 这几天也瞧过他们射箭,太简单了,看一眼就会了。 他这么聪明的科学家,怎么会连射箭都不会? 那是不可能的。 这样想着,林郅悟学着古人射箭的姿势搭上箭,准备拉弓射箭。 这一拉,弓弦没动。 这么紧? 再使力。 弓张开了一点点。 那就使出吃奶的力气。 终于拉满了弓。 好,就是现在,射。 手一松,箭射了出去,却掉在了他前方两步的地面上 林郅悟:“……” “哈哈” 第39章 不可貌相 “哈哈” 刘黑闼指着林郅悟毫不客气地嘲笑:“这就是你说的会射箭?那三岁小儿都会嘛。” 竟然拿他跟三岁小儿比? 弓这么重,三岁小儿能拉得动吗? 这个大黑炭笑得这么大声,把周围的人都引了过来,林郅悟羞恼,一抹红色浮上脸颊,蔓延至耳朵根,发烫得厉害。 “笑什么笑?箭射出去了,不就是会射箭吗?又不是说要射得准射得远才叫会射箭,射得准射得远那不叫会射箭,叫射得好。” “” 刘黑闼的嘲笑戛然而止,这话说的好像没毛病 “哼,就这破弓,破箭,你们最好的弓箭手不过也就只能射五十米远” “五十米?” 窦建德不太明白,问:“什么是五十米?” 林郅悟:“” 忘了这是古代了。 林郅悟在脑中换算了一下,反问:“哦,你们最好的弓箭手能射多远?” 窦建德立刻喊道:“王小胡。” 一个矮个子小兵跑了过来:“大郎有何吩咐?” “射一箭给这小子瞧瞧。” 王小胡应了一声,从背上取下弓,弯弓搭箭,射出,一气呵成,箭正中百步外的大树。 窦建德自豪地介绍:“这是我手底下最好的弓箭手,能射中百步之外的目标。” 林郅悟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距离,哦,原来古代的一步有一米三左右,那就是成年人的两步啊。 “这算什么,我虽然没学过射箭,但我能让你们的弓射程更远。” 此话一出,又遭到了刘黑闼的嗤笑:“呵,你连箭都不会射,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这话,我看你这小子,除了有个英勇擅战的表兄和舅父之外,就一无是处。” 这话太羞辱人了,林郅悟涨得满脸通红:“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的本事还轮不到你来评论。” “哟,你这小子,说话还挺酸的,倒像朝廷那帮酸儒说话。”刘黑闼反击。 林郅悟本就不擅长辩驳,这会儿被刘黑闼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憋着一股劲,冲他们的老大窦建德说:“给我一把弓和一些工具,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本事。” 窦建德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看在他年轻气盛想争一口气的份上,就命人给他准备工具。 众人好奇,就在边上看他捣鼓。 也没见他做什么惊奇的动作,只是拆了弓,这边敲一敲,那边掰一掰捣鼓了一阵,重新聚合成了一把新弓。 林郅悟将弓递到王小胡面前,“你射一箭,拿出你的看家本领。” 王小胡看向窦建德,见窦建德冲他点头,便接过那把弓。 凝神静气,弯弓搭箭,手松开,箭射了出去,一气呵成。 箭正中目标,距离一百五十步。 王小胡惊喜地看向窦建德:“射程远了五十步,而且我感觉准头更好了,也更轻松了。” “真的?” 刘黑闼表示不相信,从他手中拿过那把弓,自己射了一箭。 他的箭术不太好,但这一箭射出去正如王小胡所说,比他平常射得更准,更远。 看见刘黑闼的表情,窦建德相信了林郅悟说的话,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一个匠人。 林郅悟却没有得意,反而从他脸上看出了嫌弃:“就这破条件,我也只能先做把破弓了。” 众人:“” 窦建德一掌拍在林郅悟的肩膀上,自来熟地说道:“林大郎,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居然有这手艺,好,很好。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保你荣华富贵,一世无忧。” 这一掌下去,差点没把他的肩膀拍碎,林郅悟挣开窦建德的手,揉了揉肩膀。 窦建德:“”下手太重了。 土匪头子都爱说大话,瞎承诺。 林郅悟在心中吐槽了一句,朝窦建德伸出手:“不要说那么长远的事情,我只看现在,你先给我一瓶伤药吧,我骑马屁股烂了。” “” 窦建德愣了一下,没想到刚才还说话文绉绉的林大郎这会儿说话竟这么粗鄙,“哈哈,林大郎真是个直爽人。” “王小胡,你去给林大郎上药。” 林郅悟连忙说道:“不用,我自己会擦药,你给我药就行。” “哈哈,还害羞呢,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刘黑闼戏谑道。 林郅悟瞪了他一眼,这个大黑炭太讨厌了,真想缝住他的嘴。 等到林郅悟离开,窦建德吩咐王伏宝:“你性子好,你去和林大郎多接触接触,让他多改造一些弓,再探探他还会些什么。” 淇水提着一个食盒走进王庾的房间。 她将食盒中的碗一一拿出来摆在食案上,一面对王庾说道:“小娘子,这是今日的药和药膳,你该服用了。” “放在那吧,凉了我再喝。” 王庾头也没抬,继续埋在书本中。 淇水眉头轻蹙,端着药递到王庾面前:“娘子吩咐了,让我亲眼看着你喝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小娘子你还是快点喝吧,喝完我也好去干活。” 这个臭丫头,对她从来就没有好脸色,还指责她耽误她干活,真是可恶。 王庾横了她一眼,接过碗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给,快滚吧。” 淇水忍了忍,将药碗放回去,又端起药膳递到王庾面前:“还有这个,快点吃,别耽误我做活。” 哎呀,这丫头,是存心来气她的不成。 王庾瞪大了双眼,与淇水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阵,突然觉得没意思,算了,不能生气,生气伤身体,不然吃了这么多天的药和名贵药膳,都白补了。 王庾深吸一口气,冲淇水挤出一丝笑容:“好,我现在就吃。” 说完,当着淇水的面,三两下就把药膳给干掉了。 果然是乡下来的丫头,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淇水心中鄙视了王庾一番,接过她递来的碗。 淇水收拾完餐具,见王庾又拿起了书,眼珠子转啊转啊,她就不信王庾每天都能把书给背下来。 于是,淇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跟王庾说道:“小娘子,听说那秦叔宝是你的兄长,那你到底是姓王啊还是姓秦啊?” “关你何事?”王庾头也没抬。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也是关心关心你嘛,你看啊,我们娘子对你这么好,我自然也要对你好一点,你说是吧?” “你现在闭嘴离开就是对我好。” 淇水当做没听见,继续干扰她:“之前都是桑中照顾你,我都没怎么表达我的关心,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不如,我给你捶捶背吧。” 王庾终于从书中抬起头,看向了伸出手欲靠近的淇水,她没有错过淇水眼中一闪即逝的坏笑,这丫头,存心给她添堵呢。 “我手艺很不错的,我们娘子常夸我心灵手巧呢,小娘子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给你捶捶背,你舒服了背书也就更快” 话还没说完,就见王庾突然站起来,扬手朝她打来。 “你” 淇水手顿在半空中,下一刻,身体软绵绵地往下倒 第40章 李靖夫妇 春花见状吓得惊慌失措:“小郎君,你你怎么能打淇水她可是娘子身边最得宠的大丫环” “她太聒噪了。” “” 一掌打晕她,干净利落,还清净,很好。 王庾又拿起了书,什么鬼书,居然是五经的合订本,李渊就是故意找来整她的。 哼!!! 春花站在淇水面前,手脚慌乱地不知该往哪儿摆,“这这小郎君,这地上凉,淇水在地上躺久了恐要生病,该怎么办啊?” “你自己看着办吧。”王庾翻了一页,又说了一句:“还有,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说话打扰我,不许发出一丁点声音。” 春花更局促了,想了想,她还是把淇水扶起来,放在了窗户下的胡床上。 过了一会儿,桑中来了。 “小娘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王庾从书中抬起头,疑惑地问:“我不在这里,我在哪里?” 她得背书,不然没有晚饭吃,还不能去书房,唉,生活所迫啊! “娘子给小娘子请了大夫,派淇水来传话,让小娘子去一趟娘子院里,淇水没来吗?”桑中狐疑地看向屋里。 春花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挡住桑中的视线。 “哦,是吗?没听淇水提起过。”王庾显得很淡定,抱着书朝外面走去:“走吧。” 桑中骂道:“这个臭丫头,让她传个话也办不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春花低着的头更低了,默默地跟在两人后面。 到了正堂,王庾喊了一声“长孙姐姐”,就熟门熟路地在左边案后坐下,一面盯着手中的书,一面抓起盘子里的果子就咬了起来。 “嘣”。 一声清脆的响声,一股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啊噗” 长孙氏正欲讲话,就见王庾面色痛苦,将手中的书塞给了一旁的春花,随即对着手掌吐了一口,就见一颗牙齿混着血水躺在她的手掌上。 “哈哈,小娘子不必惊慌,看样子小娘子是到了换牙的年纪了。” 有陌生人。 王庾这才抬起头打量对面的人,双环髻,鹅蛋脸,面如银盘,五官精致,妆扮素雅清爽,好一位婉丽的妇人。尤其是她脸上的笑容,极具感染力,看见她的笑容,心情就不自觉地明朗起来。 等等,她手中拿的是什么? 红色拂尘? “红拂女?” 王庾将掌中的牙齿顺手倒在茶碗中,拿起帕子胡乱地擦了擦,就起身来到了张出尘的面前。 张出尘很惊讶,这位小娘子居然知道她的外号? “小娘子认识我?” “不,不认识,但听说过。”王庾盯着她手中的拂尘看。 长孙氏见状,便对张出尘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王小娘子。” 又对王庾说:“这是马邑郡丞李靖的妻子张出尘,今日特来给你看看身上的伤疤。” 李靖。 原来他这个时候就在太原了,真是太好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又来了一位。 “桑中,伺候小娘子到里面去漱口洗手。” 桑中领着王庾走到里间,伺候她漱口洗手后,就对王庾说道:“小娘子到床上去趴着吧,让张娘子给你瞧瞧伤疤。” 王庾乖乖地在床上趴着,目光瞟向张出尘。 张出尘随着长孙氏来到床前,看了看王庾臀部上的伤疤,对长孙氏说:“小娘子的伤看着挺吓人的,不过娘子之前给她用的药是上好的药,这疤痕淡了一点。 “前几年我不小心受了伤,伤口有点深,手臂上留下了一块疤,也很吓人。好在我夫君粗通医理,他专门研制了一种祛疤药,疗效不错。” 说到这里,张出尘撩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你瞧,原本这里有块疤,现在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长孙氏倾身,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臂,不到一尺的距离,仔细看才能看出一点点痕迹,还是那种很淡很淡的印子,看来她所言非虚。 张出尘放下袖子,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了长孙氏:“这就是祛疤药,每日早晚各擦一次,以小娘子的情况,估计擦两个月,疤痕就会看不见了。 “今日出来得匆忙,只带了一瓶,明日我再给娘子送两瓶来。” “多谢张娘子。”长孙氏示意桑中给张出尘诊金和药钱。 张出尘大方接过,正欲提出告辞,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 是王庾。 王庾眼巴巴地望着她:“张娘子,你会射箭吗?” 张出尘不明就里,老实回答:“会啊,怎么了?” 王庾闻言,拉着她就往外面走:“走,我们去比试。” 太好了,终于逮住一个人陪她玩了,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除了背书就是抄经,还要喝苦兮兮的中药,憋死她了。 长孙氏露出无奈的表情,跟了上去。 来到院子中,王庾让人拿来弓箭,布置好箭靶,就对张出尘说:“张娘子,我们各射三箭,看谁射得准。” 就当是陪小孩子玩玩了,张出尘笑着答应。 王庾毫不客气,拿起箭就摆好了预备姿势,“我先来。” “咻”。 箭射外环。 “该你了。”王庾对张出尘说。 果然是小孩子,还没学多久,那就陪她玩玩吧。 张出尘弯弓搭箭,十分随意,也不刻意去瞄,拉开弓就射出了箭。 “咻”。 箭中靶心。 王庾惊掉了下巴,这么厉害? “好啊,王庾你这个臭丫头,居然躲在这里射箭?” 这个时候,淇水突然冲向了王庾,扬起手就欲打,“你居然敢打晕我?我今天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淇水。”长孙氏喝道。 站在王庾身旁的张出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淇水的手臂。 王庾趁机往后退了两步,对淇水说:“谁让你在旁边凄凄(唧唧)歪歪地缩(说)个不停,打扰我背书了。” 说得太快,牙齿漏风,有几个字吐得不清楚。 淇水盯着她的牙,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哈哈你掉了一颗牙哈哈,太丑了,哈哈” “” 四周仆人也不可抑制地偷笑。 本来她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却没想到淇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笑她,真是太可恶了。 王庾瞪向了淇水:“有什么好笑的,你小时候没掉过牙齿啊?真是大惊小怪。” “哼。” 望着王庾满脸通红,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长孙氏心中觉得好笑,但为了呵护王庾那颗小孩子脆弱的心灵,长孙氏没有笑出声。 而是呵斥淇水:“没有规矩,还不退下。” 第41章 深藏不露 因为掉牙被取笑,王庾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 她从箭筒中取出两支箭,搭在弓上,迈开步子,气沉丹田,瞄准箭靶,手松开,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 “咻咻。” 射中了。 两箭皆靠近靶心。 “看来王小娘子刚才是让着我呢,这才是你的真实水平。”张出尘笑呵呵地说。 王庾盯着那箭靶看了很久,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同时射两箭,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居然射中了! 不仅射中了,且挨着靶心,看来,她还是有射箭的天赋的。 王庾开心地忘记了掉牙的事情,催促着张出尘:“张娘子,到你了。” “好。” 张出尘也取了两支箭,同时射出。 皆中靶心。 王庾垮下脸,沮丧道:“你赢了。” 张出尘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赞道:“不,你赢了,你这么小就有这么高超的箭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恐怕早已成为了神射手。” 听她这么一说,王庾的自信又回来了,她放下弓,蠢蠢欲动着:“张娘子会武功吧,咱们比划比划?” 长孙氏知道张出尘会武艺,但王庾才开始练马步,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胜负毫无悬念。 便阻止王庾:“你这孩子,才学会射箭,什么武功都不会,跟张娘子比试什么,快去背书。” 提起背书,王庾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一家子,尽欺负小孩。 “哼。” “不会武功又怎么了?我不会武功,张娘子照样打不着我。” 听见这话,张出尘来了兴致:“喔~是吗,小娘子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要不,咱比划比划?若是我在你手下能躲过十招,就算我赢。若是十招之内,你能碰着我,就算你赢。输了的人必须答应赢了的人一件事,如何?”王庾挑衅地冲张出尘挑了一下眉梢。 有意思。 张出尘答应了一声“好”,就纵身一跃,到了院中空地。 她方才看过,王庾没有内力,长孙氏也说过她不会武功,就这样,根本不用十招,三招之内,她必定能打倒王庾。 张出尘信心满满,已经在盘算让王庾做什么事情了。 王庾没有内力,不会轻功,慢腾腾地从庑廊走下台阶,来到了张出尘的面前。 “这个臭丫头,又说大话了。”李渊笑骂了一句,转而对李靖说道:“但愿张娘子手下留情,别伤了我家的小娘子,我府上可就这么一个小娃娃,平日里就指着她给我解闷呢。” 李靖笑道:“唐公放心,拙荆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绝不会伤着小娘子的。” 说笑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廊下,长孙氏看见了赶紧给李渊行礼。 “不必多礼,我们就是来看看。”李渊说。 李世民与长孙氏相视而笑,然后就看向了院中。 此时,王庾已经和张出尘过了两招,很明显,张出尘的武功比起一般女子来说,要厉害那么一点。但王庾胜在个子小,动作灵活,几招下来,张出尘愣是连王庾的衣角都没碰着。 李渊等人露出兴然的神色,目光随着王庾的动作移动。 王庾没有什么花俏的动作,只是根据张出尘的动作而躲避,但李世民却注意到了王庾的步伐,蹬地交换的步伐速度很快,细碎凌乱,若仔细去观察,就能得出她的步伐不是真的凌乱,而是乱中有序。 李世民想起了这段时间,王庾在跟着他扎马步练箭之外,还会绕着花园跑几圈,跑之前和跑完以后还会做一刻钟的动作,她说那叫拉伸动作。 但瞧着甚是简单,几个动作罢了,又不是什么绝世武功,怎么就让她的动作这么迅速,连武功不弱的张出尘都碰不着她? 这个丫头,身上总是带有一股神秘感,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其实王庾并没有他们看着那样轻松,此时的她必须精神高度集中,运用她的六识,利用大自然和她前世学的东西,融会贯通,就像是躲避甄翟儿的箭一样,灵活自如地避开张出尘的每一次攻击。 虽然精神极度紧张,但王庾内心深处很兴奋,就像是驯兽师见到猛兽想要驯服它们一样亢奋。 “十招已经过了。” 王庾提醒过后,趁着一个空隙突然出手袭向了张出尘。 张出尘没料到她居然不躲避,而是直面袭击,一时诧异就被她抓住了手腕。紧接着手腕某处传来酥麻,拂尘掉落在地。 王庾松开她,抱拳:“张娘子,承让了。” “啪啪啪。” 李渊拍着双手,赞道:“精彩,真是精彩,王庾,没想到你才是深藏不漏啊。” 王庾最近看见李渊就不爽,淡淡地说道:“雕虫小技,入不得唐公的慧眼。” 看见王庾缺了一颗的牙齿,李渊怔愣了一下,弯下腰,呵呵笑道:“不如我们来比划两招怎么样啊?” 王庾见他笑得合不拢嘴,以为他在嘲笑她掉牙,又见李世民看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王庾火大,瞪了李世民一眼,抬手捂住嘴巴,对李渊说:“那我今天不背书,可不可以?” “不可以。”李渊直起腰,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回去背书了。”王庾冷哼一声,从春花手中拿过书籍,就往院外走,经过李靖身旁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刚才她看见了张出尘往这边瞟来,想必这就是李靖了。 额年纪有点大了。 李渊笑着对李靖说:“呵呵,这小丫头被我宠坏了,不懂礼数,见笑了。” “唐公说得哪里话,小娘子年纪轻轻,就如此优秀,是您教导得好,李靖深感佩服。”李靖不失时机地奉承了一句。 对于这句奉承话,李渊心中很受用,眼中笑意更深了。 “既然小娘子的伤已无大碍,那我和拙荆也就告辞了。” 李渊吩咐道:“二郎,你去送送药师。” 李世民去送李靖夫妇,李渊便向长孙氏询问王庾的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王庾的身体如何?晚上还梦魇吗? “听说她的右手偶尔会失去力气,痛得厉害,还拿不起东西,找大夫来看过了吗?是怎么回事?” 长孙氏恭敬回道:“回阿翁的话,已经请了好几个大夫为王庾诊治过,他们除了说王庾身体虚弱之外,找不出她手痛的原因。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王庾的身体比从前强健很多,从前只能跟着二郎练功两刻钟,如今能跟着二郎练功一个多时辰,不喘气不难受。 “从前每次只能吃半碗米饭,现在能吃一碗米饭。” “据春花说,晚上睡觉偶尔还是会梦魇,但至少没有每日梦魇了。 “依我看来,这次的药方很对症,只要再坚持些时日,王庾定能痊愈,与普通小孩无异。” 是看着强壮了一点,刚才与张出尘比试,气不喘脸不红的,比之前动不动就昏睡两三日要强太多了。 “小孩子脸皮薄,吩咐下去,不许议论她掉牙的事情。” 李渊吩咐完就离开了。 淇水本想着可以借机嘲笑王庾一番,换牙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有些人换牙要好几年呢,没想到李渊一句话就把她的想法给摁下去了 第42章 酒楼风波 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王庾望着院子中的大树很郁闷,自从她掉了一颗牙之后,走到哪里,都有人千方百计凑上来跟她说话,只为听一句漏风的话,看一眼缺了的大门牙。 更过分的是,段志玄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特意从军营中赶过来看她。 “听说你掉牙了,来,笑一个给我们看看。” “” 王庾那个气啊,抄起手中的书就朝段志玄扔了过去,不巧被李渊看见了,说她不爱惜书,对他有意见,罚她当天多背了一本书。 好在她背出来了,但狠狠地骂了段志玄一通。 段志玄几人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她缺了的大门牙,也听到了她漏风的口音,心满意足地走了。 “” 王庾很生气,决定逃课。 春花慌了:“小郎君,今儿是李老夫子的课,你不是说过他跟阿郎关系最好,他的课不能逃吗?” 因为给王庾布置了背书和抄经书的任务,长孙氏就调整了她的作息,本来是一天上四节课,现在改为一天一节课。 除了教画技的李老夫子,其他三位老师的课王庾都逃过,有时候还公然在课堂上睡觉,李渊责罚她时,她反而指责是李渊让她背太多的书,导致她精神紧张,晚上休息不好。 李渊看她能把功课都完成,也就象征性地打了她几板子手心,然后吩咐长孙氏给她的药膳里放些黄连,美名其曰给她降火。 想到吃进肚里的黄连,王庾眸底的火苗就滋滋地燃烧。 “管他跟谁的关系好,反正我今儿就要去外面吃顿好的。” 王庾决定了,就吩咐春花:“去给我准备马。” 春花提醒道:“阿郎说了,那些都是战马,不能骑,若是小郎君偷骑,要罚跪三个时辰。” “那就去准备马车。” “娘子今天去裴府赴宴,现在府里没有马车。” 去裴府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快去准备钱,我们去醉香楼。” 醉香楼离唐国公府不远,李世民多次在王庾面前提及里面的菜做得特别好吃,比之洛阳最好的酒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世民曾带过醉香楼的烤鸭给她吃,味道美极了,从那之后,王庾就对醉香楼念念不忘。 一路询问,终于在走了两刻钟后来到了醉香楼,王庾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桌子的招牌菜,与春花大快朵颐。 期间去茅房时,碰上了苏威的孙子苏亶。 准确地来说,王庾正要去茅房,瞥见了刚从茅房出来的苏亶,他不小心将怀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一块丝绸汗巾掉在地上,露出了里面的古铜色之物。 王庾惊得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东西就被苏亶捡起来收进了怀里。 见苏亶往这边看,王庾连忙躲在了柱子后面。 这时,一名男子急急忙忙地往茅房跑去,他低着头,弓着背,捂着肚子,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苏亶。 苏亶猝不及防摔在地上,张口就骂:“你眼瞎啊,居然敢撞爷,给我打。” 那男子本就喝多了酒,内急,刚才一撞酒已醒了大半,连忙对苏亶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亶不管那么多,吩咐小厮狠狠地揍他,小厮听到命令抓住男子就打。 刚才那一撞,又将苏亶藏好的东西给撞了出来,这一次,王庾将那东西看全了,果然和她猜得一样。 苏亶找到汗巾,将东西包好又塞回了怀里。 小厮打得差不多了,就跑到苏亶身边,“郎君,东西没摔坏吧?” “放心吧,这东西硬气得很,怎么可能摔坏。”苏亶拍了拍胸脯道。 小厮劝道:“郎君,我们还是早点回去,把东西放回书房吧,不然让阿郎知晓你偷了他的东西,定会打死你的。” 苏亶没接他的话,走到男子身边狠狠地踹了两脚。 “叫你撞我,叫你撞我。” 一脚踩在男子的肚子上,男子痛得坐了起来,一张口,肚里的秽物带着酒气全喷了出来,喷在了苏亶的袍子上。 “” “呕” 看见袍子上的秽物,苏亶扶着小厮吐了。 “打,给我狠狠地打。” 小厮下手更重了。 王庾忙往前堂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后院打死人了。” 掌柜听见了,连忙带着伙计去后院。 没过多久,就见小厮从后院跑了出来,上了二楼包间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去了后院。 又过了一会儿,苏亶换了一身新衣裳和小厮回了包间,掌柜吩咐伙计将男子抬去了医馆,想必事情已经解决了。 凑巧的是,苏亶的包间就在王庾的隔壁,古代的房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那边的动静多多少少能传到王庾的耳中。 苏亶似乎是叫了几位姑娘在房间里饮酒作乐,动静还不小。 王庾一边听着隔壁的动静,一边看书,她怕自己出来了忍不住去逛街,一逛街就忘记背书,那前面背的书就前功尽弃了。为了在酉正完成任务,就把书带了出来。 一边看书一边听隔壁的动静,偶尔夹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等到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小,王庾将书推给春花:“你在这呆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房间。” 春花拉住她:“你去哪儿?” “我去买糖人,给你买两串。” 听见王庾给她买糖人,心里喜滋滋的,放开了王庾。 王庾走到门边,不放心,又叮嘱了她两句:“酒楼龙蛇混杂,土匪横行,你千万不要出去,不然被人抓了卖去青楼。” 春花吓得缩紧了脖子,又抬起头看向王庾:“这是阿郎拿来吓唬小郎君的话,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不信。” 王庾:“……”说得她好像信了一样。 这丫头跟着她,胆子越发大了,不得已,王庾严肃地命令道:“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没回来之前,不许出房间,否则我就把你卖了。” 这招是最有效的,春花忙不迭地点头,望着满桌子的佳肴顿时就失了兴趣。 过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动静,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王庾真的去买了糖人,一买就买了一杆子糖人,回来酒楼之前已经吃完了一串。 她刚上了楼梯几个台阶,就碰上了从楼上下来的苏亶。 小小的人儿双手托着一杆子糖人,身体摇摇晃晃,看得旁人心惊胆战,生怕那杆子糖人砸着她。 苏亶只看见一杆子糖人,看不见后面的王庾,那东西黏糊糊的,尤其是那颜色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刚才被人吐了一身,心里直犯恶心。 一生气,就扬起了右手,将那杆子糖人打飞了。 这一用力,王庾被连带着摔下了楼梯 第43章 颜面扫地 “啊~” 惨叫声响彻整个酒楼。 王庾先是被撞到了楼梯左边的栏杆上,背部狠狠地抽疼,身子滑落,脚步不稳又往前一栽,撞在了对面的栏杆柱子上,头上起了个大包。 最后滚落楼梯,趴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看见了,纷纷捂眼睛,不忍直视啊,就那副小身板,没摔死也半身不遂了。 王庾艰难地直起上半身,气血翻涌,喷出了一口血,雪白的牙齿在地上滚动,特别引人注目。 被摔得吐血,还掉了牙,该多疼啊,众人向王庾投去同情的目光。 掌柜走过来扶王庾:“小郎君,你没事吧?” 王庾在掌柜的帮助下站起来,却见苏亶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大步往外走。 “掌柜,结账。”小厮喊道。 在掌柜愣神之时,王庾放开了他,拦住了苏亶:“站住,你打坏了我的糖人,还害得我摔了一跤,你给我道歉。” “道歉?”苏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嚣张地说:“爷这辈子还没对谁道过歉,我不追究你挡我的路就不错了,你还想让我给你道歉? “痴心妄想,给我让开,否则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提到牙齿,王庾瞥眼看向那混着血水的牙齿,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我告诉你,你打了我,不只要给我道歉,而且要赔我的糖人,赔我的牙齿。” 什么?还要赔偿? 苏亶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看向王庾,“我看你是找死。” 说完,苏亶抡起拳头就向王庾挥去。 本以为在他的铁拳之下,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娃娃定会飞出去,却没想到小娃娃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反而不慌不忙地侧身避过他的拳头,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窝。 苏亶膝盖一疼,脚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王庾趁势扑上去,对着苏亶就一顿拳头乱锤。 苏亶懵了,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小厮惊呆了,没想到身怀武功的主子被一个小孩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虽然大郎常说主子的武功是三脚猫功夫,那也比一个小孩子强啊。 周围的看客更是惊愕,这小娃娃太凶猛了。 等到苏亶缓过神来,王庾已经揍了他好几拳,虽然力气不大,但是丢人啊,想他堂堂房国公的孙儿居然被一个小娃儿打了,颜面扫地。 他抬起手,抓住王庾就想扔出去。 王庾随即伸出右手抓住他的手腕,两方正在较劲时,王庾突然感觉手腕传来蚀骨的痛,手臂一软,陡然失去了力气。 该死,这种莫名其妙的痛又来了。 王庾被甩了出去,落地时顺势滚了几圈,稳住身体,右手拍在地上,摸到了一个硬物。 她抬起手一看,是她的牙齿,劲风袭来,她抄起牙齿就揣入怀里,身子一滚,躲开了苏亶的脚。 “给我抓住这个臭小子。” 苏亶一声令下,几个小厮冲向了王庾,欲围住她。 王庾这段时间的训练不是白训练的,补药也不是白吃的,此刻正好检验成果。 只见她如同松鼠一般灵活,上蹿下跳,左冲右突,穿梭在堂客之间,愣是没让人抓住。 可怜了掌柜,眼睁睁地看着客人四散逃窜,食案倒塌,杯盘碗碟摔了个粉碎,地上一片狼藉。掌柜无比的心痛,那都是钱啊。 尤其是看见有些客人跑出了酒楼,饭钱还没结呢,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当然,还有很多客人仍然聚集在大堂,不为别的,只为看热闹,甚至是楼上包间里的客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春花听着楼下的动静,眉头轻蹙:“好像是小郎君的声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站起来往外面走,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可是,小郎君说我要是不听她的话,就要卖了我我还是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她好了。” 于是,春花又走回去坐好。 春花稳坐包间,却不知楼下人仰马翻。 “臭小子,你给爷站住,否则让你好看。”苏亶气喘吁吁地追。 “我长得比你好看,需要改造的人是你。” 听见王庾这话,周围的人哄然大笑。 苏亶恼怒,冲周围怒吼:“笑什么笑,都给爷站一边去,再妨碍爷抓人,爷就连你们也一起揍。” 有认得他的人,拉着身边的朋友往边上退,其他人见状也往后退。 这一退,就把大堂中央给空了出来,王庾躲无可躲,眼睁睁地看着五六个小厮奸笑着逼近。 包围圈越来越小,王庾瞄准一个小厮撞去,虽然小厮被她撞倒了,但她并没有逃出去,反而被其他小厮趁机按在了地上。 苏亶嘴角微勾,走到王庾面前蹲下,伸出右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令她面对自己,“跑啊,怎么不跑了? “我告诉你,今儿落在我手中,算你倒霉” “呸。” 王庾朝他吐了一口,头一扭,挣脱了他的手。 一股血腥味传来,苏亶意识到自己被喷了一口血水,顿时火冒三丈,抬起袖子擦了擦脸,狠狠地吩咐:“给我往死里打。” 话音刚落,小厮们就对王庾拳打脚踢。 王庾双手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忍着痛,心里祈祷右手的痛楚消失,她就能反击。 可惜,事情并没有往她所祈祷的方向发展,蚀骨的疼痛从手腕处开始蔓延至四肢百骸,浑身使不上力。 痛,太痛了。 有人看不下去,好心劝道:“这位郎君还是叫他们住手吧,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苏亶一记眼刀射过去:“你想找死?” 那人悻悻地退了回去。 打人不打脸,苏亶却吩咐道:“给我打她的脸。” 小厮们听从命令,一脚将王庾踢翻了身,其中一个小厮抬起右脚,朝着王庾的脸重重落下。 王庾赶紧并拢双手,护住脸。 预料之中的痛没有随之到来,反而听见了一声惨叫。 王庾睁开眼睛一看,就看见了段志玄和唐俭两人。 唐俭最喜欢这家酒楼的酒,时不时就来买酒喝,今天从军营回来专门过来买酒。到了酒楼门口就发现外面围了一群人,进来一看,就看见五六个小厮在殴打一个小孩子。 他本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拉住了想管闲事的段志玄,碰巧王庾被踢翻,他们刚好看见了王庾的脸。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救人。 虽然苏亶人多,但架不住唐俭和段志玄武功高啊,三两下就被他们打趴在地。 苏亶趴在地上,还有力气去踢小厮:“快回去,叫我翁翁来” 第44章 来不及了(加更) 段志玄想去追,被唐俭拦了下来:“别追了,先看看王庾的伤。” 他们来到王庾身边,看了看她额头上的大包,又看了看她衣服上的鞋印子,“你没事吧?” 王庾摇了摇头:“还好,死不了。” 一张嘴,就露出了上面的牙齿,中间缺了两颗大门牙。 段志玄想到了缺了门牙的松鼠,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你门牙掉完了。” “” 王庾心塞,瞪了他一眼,撇开脸,不想搭理他。 想起李渊的嘱咐,段志玄收起笑,一本正经地数落王庾:“你说你当初单枪匹马上战场都没伤着,今天却伤成这样,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王庾又瞪过去,“没瞧见他们人多吗?我出门又没带弓弩。” 旁人听他们说到单枪匹马上战场,又提到弓弩,忍不住猜测这个小娃娃是谁,看她身上的锦衣华服,身份肯定不简单。 另一边的苏亶趁着他们说话,想偷偷溜走,却被唐俭发现。 唐俭脚一踢,一根筷子射向苏亶,插进了他的靴子。 “想走?门都没有。”唐俭又挡在了门口。 筷子穿过鞋面,透过鞋底,插进了地面。若是再射偏一点,他的脚就被射穿了,苏亶吓出了一身冷汗。拔出筷子转身就往后院跑,又被段志玄挡住,想往楼上去,却被王庾拦住。 王庾张嘴欲说话,就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我告诉你,今儿你不给我道歉,不赔偿我,就休想离开这里半步。” 苏亶瞥了一眼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小厮,说道:“你打了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等着,等我翁翁来了,你就死定了。” 他话音刚落,一群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李渊和苏威,身后跟着李世民、秦琼、赵才等人。 原来,李渊和苏威等人刚从城外回来,走到这附近碰上了苏亶的小厮,就一起过来了。 “唐公。” “见过唐国公。” “见过房国公。” 看见李渊,王庾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唐俭道:“酉时。” 王庾听完,蹬蹬蹬地就往楼上跑,众人面面相觑。 李渊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我怎么瞧着小庾儿被人打了。” 小庾儿这个名字是李渊有一次跟裴寂等人开玩笑说王庾就像是鱼一样,滑不溜秋的,然后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小庾儿”,从此大家就叫上口了。 唐俭道:“是被人打了,我和段志玄进来的时候,她被五六个小厮摁在地上打。” 李渊黑了脸,大怒:“谁这么大胆,居然连我府上的人都敢打?” 此言一出,刚爬起来的小厮们皆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出,没想到那小娃娃居然是唐国公府的小郎君,这下可踢到铁板了。 苏威见苏亶皮青脸肿,脸色很难看:“怎么回事?谁打了你?” 苏亶没觉得自己有错,指着唐俭和段志玄就告状:“翁翁,就是他们两个打了我,你一定要把他们抓起来,关他们三五年。” 段志玄一听他恶人先告状,暴脾气上来了:“你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六七个人打一个小孩子,还恶人先告状,你还要脸不?” 苏亶气得就要冲过去打人。 苏威伸手拦住了他,“唐国公面前不得放肆,退下。” 又对掌柜说:“掌柜,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柜看了看苏威,又看了看不怒自威的李渊,战战兢兢地上前回答:“事情是这样的,这位郎君从楼上下来,打飞了刚才那位小郎君的糖人,连带着小郎君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那位小郎君就和这位郎君打了起来,之后这两位就来了。” 掌柜指了指唐俭和段志玄,“后来这两位将这位郎君打了一顿,然后,唐国公你们就来了。” 述说很中肯,不偏不倚,不少看客纷纷附和。 “你胡说,分明是那臭小子挡了我的道,我才” 苏亶的话还没说完,王庾和春花从楼上蹬蹬蹬地下来了。 “来不及了,快把书给唐公。”王庾让春花把书递给李渊。 苏亶看见王庾就来气,正要说话,就被李渊拦下:“此事稍候再说,先让她把今天的功课交了。”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有人询问唐国公府的人,罗士信便道:“唐公给她布置了功课,每天要背一本书,从辰时开始,酉正之前背完就算完成了功课。” 众人看向李渊手中的书,寸许厚,记忆力好的人,起码也要三四天才能背下来。短短五个半时辰,是不可能把这本书背下来的,何况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字都没认全吧。 李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吩咐人点上香,对王庾说:“离酉正还有两刻钟,你若是在一炷香之内背完这本书,就算你完成了今天的功课。” “行。” 王庾双手放在背后,挺直了腰板,稳了稳心神,就开始背了起来:“《易》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王庾很专注,目视前方,任何东西和人都没能在她的眼中留下痕迹,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和李渊。她背书,李渊倾听,空气中回响着她清灵软儒的声音。 她背得很快,很流利,比任何一次都要顺畅,李渊一面惊叹,一面对照着书籍。 差不多背了一半,众人已经是惊叹不已。 苏亶冷嗤:“臭显摆什么,分明就是之前背好了,现在来这显摆的。” 春花一听有人诋毁自家主子,毫不客气地回击:“我家小郎君每天都要背不同的书,一天一本。 “这本书是唐国公今天辰时才给小郎君的,小郎君之前都没见过这本书。 “从辰时到酉时,除了吃饭、休息、练功、上课、做功课,其他时间都在看书,唐国公府的人都知道。” “哦,苏副留守也知道。”春花指了指苏威。 苏威没说话。 众人只当他默认了。 苏亶的气焰顿时就消了一半,他看了一眼李渊,又道:“那就是唐国公包庇她,明明背错了也不提醒。” 有学子出声说道:“这本书叫《五行志》,出自东汉班固的《汉书》,我背过,小郎君背到现在,一个字都没错。” “” 苏亶语噎,尤其是感受到周围投来的鄙夷的目光,就恨得牙痒痒。 除了李渊父子和春花,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王庾背书,经过春花刚才的解释和那学子说的话,众人再看向王庾的目光就变了。 除了背书的时间,就只有短短五个时辰看书,不,除开其他事情耽搁的时间,甚至不到四个时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背完一本寸许厚的书籍,简直是不可能。 罗士信捅了捅秦琼:“叔宝,你这兄弟可比你强多了,之前只是听说,我还不信,以为唐公宠爱她故意放水,没想到她是凭实力得到唐公青睐。 “她要真的一字不错地背完这本书,我回去一定把她供起来。” 秦琼睨了他一眼:“又不是菩萨,供什么供?” “虽不是菩萨,但却是文曲星下凡啊” 第45章 倒打一耙 周遭纷扰皆停歇,只闻清朗背书声。 “哀帝建平元年正月丁未,陨石北地,十。其九月甲辰,陨石虞,二。 “平帝元始二年六月,陨石巨鹿,二。 “自惠尽平,陨石凡十一,皆有光耀雷声,成、哀尤屡。” 王庾收了声,李渊合上书籍。 香即将燃尽。 有人小声问那背过书的学子:“错了多少?” 虽说是小声,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众人望向学子,只听那学子说道:“一字不差。” 静! 一瞬间的死寂过后,周围响起了一阵吸气声,这哪是记忆力好,分明就是记忆力超群,是神童啊。 他们看向王庾的目光渐渐变得炙热,羡慕,嫉妒,更多的是钦佩。 “没想到唐国公府的小郎君这么厉害,小小年纪就记忆力超群,这要是长大了还了得?不得过目不忘啊!” “唐国公文韬武略,李二郎学富五车,听说李二郎的媳妇长孙娘子更是学识渊博,每日手不释卷,在这样的书香门第,有这样惊才绝艳的小郎君不足为奇。” 周遭的议论声传入耳,李渊心中的自豪油然而生,再看向王庾的时候,眸底带着不自知的宠溺,“好样的,这次一个字也没错,回去给你加个鸡腿。” 这么优秀,才只加一个鸡腿?众人突然觉得唐国公很小气。 “阿嚏。” 突然打了个喷嚏,李渊摸了摸鼻子,有点莫名其妙,他没有着凉啊。 苏威见不得李渊得意,提起了刚才的事:“亶儿,你刚才说是有人挡了你的道,你才出手的?” 有人给他出头,苏亶忙不迭地接道:“对,就是这个臭小子挡了我的道,我一时气愤才打飞了她的糖人,但她摔下楼梯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摔倒的,后来还打了我一顿。 “还有他们两个,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翁翁,把他们都抓起来,关进大牢。” 段志玄冲了上去:“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苏亶似乎被吓着了,瑟缩着躲到苏威身后:“翁翁,你看,在你面前,他们还如此嚣张。” 苏威脸一沉,喝道:“放肆,竟敢当众恐吓,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慢着。” 李渊说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同是国公,但李渊是当今皇帝的表兄,不是他这个房国公可比的,苏威忍了忍,没说话。 李渊阴沉着脸看向苏亶,越看他越不顺眼:“小庾儿一个小孩子,身形有限,楼梯那么宽,怎么就挡了你的道了?” 苏亶道:“她当时举着一杆子糖人,可不就挡了我的道嘛。” 众人看向躺在地上的糖人杆子,粗壮不过和王庾的身形差不多,楼梯三尺宽,两个王庾也挡不了他的道,分明就是找茬。 李渊张口就要训斥他,却被王庾抢了先。 “没想到堂堂房国公府的郎君不仅眼瞎,还是个哑巴。” 苏亶气得脸色铁青,指着王庾:“你骂谁呢?” 王庾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和他对上:“骂的就是你。” “你” “你什么你?” 王庾左手一扬,拍掉他的手指,近前一步,虽是仰着头看苏亶,但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完全压制了苏亶:“我当时举着糖人杆子,是竖着又不是横着,且挨着栏杆走,并未走在楼梯的中间。楼梯那么宽,我怎么就挡了你的道了?你这不是眼瞎是什么? “别想抵赖,大家都看着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不会因为你是国公府的郎君就睁眼说瞎话。” “你”苏亶气势灭了一半。 “再者就算是我挡了你的道,你就不能开口说一句,让我让一下吗?难道你开口了,我不会让你吗?我可不像你,仗着身份就横行霸道,只要不是无理的要求,我还是会答应的。你连句话都不会说,可不就是哑巴嘛!” “” 苏亶气势灭了一大半,但仍死撑着:“那你也打我了,还有,他们两个,出手那么重,我都快被打死了,我现在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必须抓他们治罪。” 王庾看向他,鼻青眼肿,还能被人认出来,就不算严重,只是,内伤嘛王庾看向唐俭和段志玄。 段志玄连忙说道:“我下手很有分寸的,绝对没有打出内伤。” 唐俭也说:“我们当时就想着救人,没想伤人。” “这还不叫伤人?”苏亶指了指自己的脸,一不小心碰着了伤口,疼得吭哧吭哧地喊疼:“哎哟,疼死我了。” 王庾哼道:“刚才还声如洪钟,活蹦乱跳的,这会儿倒像病秧子了,别装了。 “你挨打是你活该,是你伤我在先,他们打得没错。” “对,我们没错,是你活该。”段志玄趁机踩上一脚。 苏威冷声道:“就算是亶儿伤人在先,你们也不该出手这么重,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把人拉开就是了,怎么能打人呢?” 这话听着忒气人了,段志玄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两巴掌,“我不是什么君子,我就是粗人,我只知道,谁伤了我兄弟,我就要打回去,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王庾不由地动容,虽然段志玄平日里看着挺冲动不靠谱,但是他对待兄弟是重情重义。 李渊也赞赏地看着段志玄。 苏威却很生气,转向李渊,说:“唐国公,你可听见了,他是亲口承认了出手重。 “我孙儿平日里养尊处优,身手怎么能跟他们相比?恐怕早已被他们重伤。 “要是我孙儿被打出个好歹来,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苏亶适时地弯腰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哎哟,好痛,痛死我了” 段志玄:“” 他哪里承认了?这家人怎么都喜欢睁眼说瞎话? 还装腔作势,好想打人。 差点杀了她,还倒打一耙,王庾冷笑:“段兄分明说了没有下重手,房国公却非要冤枉他们,好,就请大夫来验验伤,看他到底伤得有多重。” 李渊吩咐道:“去请大夫来。” 苏威跟着吩咐下人:“你们跟着去,多请几个大夫。” 这分明就是不相信唐国公府的人,认为他们会串通大夫来针对苏亶。 李渊忍不住在心底冷笑,稍微有点武功的人都可以看出,苏亶不过就是受了点皮外伤,哪像受了内伤的样子,不过就是装腔作势罢了。 自从苏威和赵才来了太原之后,就处处针对他,针对他手底下的部将,也不知道是苏威自作主张还是杨广私下授意 第46章 谈谈善后 大夫很快就到了,一共来了三位大夫。 一位姓李的大夫给苏亶诊治过后,说道:“这位郎君脉象平稳,并无大碍,身上的皮外伤擦些药,过个三五天,就能恢复。” 苏威不相信,问道:“没有内伤?” 李大夫回道:“没有内伤,不过就是皮外伤罢了。” 苏威还是不相信,指着其他两位大夫:“你们去给我孙儿看看。” 这话明摆着就是不相信李大夫,李大夫很生气,面色唰地就沉了下去。他可是晋阳城赫赫有名的大夫,诊断从来没有出错过,今天却被人当众质疑,这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难堪到极点。 李渊认得李大夫,王庾调养身子的药方还是他开的。 于是,李渊客气地对他说:“李大夫,还劳烦你帮小庾儿看看。” 见是李渊开口,李大夫收起怒气,走到王庾身边。 王庾本想伸右手,但抬不起来,就伸出了左手。 手指搭上王庾手腕,李大夫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李世民心中一紧,担忧地问道:“李大夫,小庾儿没事吧?” 李大夫收回手,沉声道:“小郎君身体本就虚弱,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原本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今天这一摔,不仅摔出了内伤,还伤了头部。 “内伤加外伤,恐怕需要将养好几个月才能恢复。” 李大夫很纳闷,伤成这样,居然还没晕?他看向王庾:“你头不晕吗?” “晕啊。”王庾微微点了下头,结果眼前金星更多了。 “按理说,你早该晕倒了,怎么还能撑到现在?”李大夫将心中疑问说出口。 李渊等人看了过来,尤其是亲眼看过王庾摔倒以及被打全过程的酒楼客人,更是好奇地看向王庾。 王庾头是真的晕,尤其是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背书,她的脑袋一阵阵地抽疼。 “我不能倒下,我要亲眼看着罪魁祸首得到惩罚,我才能放心。他们惯会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若是趁我晕倒为所欲为,那我的伤就白受了。” “” 这话说得心酸,好像只要她倒下,就没人给她做主似的。 李渊嘴角抽了抽:“你放心,我唐国公府的人还从来没受过冤屈,今天的事,我一定替你做主。” 王庾立刻顺着他的话说:“多谢唐公。” 听到王庾对李渊的称呼,众人心中不由疑惑了,难道这位小郎君不是唐国公的儿子? 那边两位大夫已经诊治完,对苏威说道:“确如李大夫所言,这位郎君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话音刚落,苏亶就叫了起来:“你们胡说,庸医,都是庸医,再去找几个大夫来。” 听到“庸医”两个字,两位大夫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行医之人最忌讳别人说这两个字。 此时此刻,任谁都看出来了,苏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反而是王庾受了内伤。 小小的身体,遭受了重创却坚持到现在,不哭不闹不叫疼,不得不让人佩服。反观苏亶,一个十七八岁的郎君,受了点皮外伤就大呼小叫,简直是丢人现眼。 苏威面色尴尬,低声呵斥:“亶儿,退下。” 李渊故意说道:“未免有人怀疑我唐国公府串通李大夫,还请两位大夫帮小庾儿诊治,看看她的伤势如何。” 两位大夫依言去诊治,结果诊断出来王庾确实是受了内伤,伤势严重。 苏威脸上乌云密布,悄无声息地用余光瞪了苏亶一眼,苏亶缩紧了脖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王庾瞧见苏亶慌乱的眼神,扬起嘴角,“对于三位大夫的话,房国公还有异议吗?” 苏威面无表情:“没有。” “既然房国公没有异议,那接下来,我们谈谈善后的事。” 苏威没说话,自家孙儿不争气,惹上了唐国公的救命恩人,还占不上理,只能让对方提要求了。 李世民注意到王庾的右手自始至终都放在背后,这会儿她抬起左手按了按太阳穴,缓缓说道:“这件事因苏亶无理挑事而起,所以,醉香楼今日的一切损失应该由房国公承担。 “房国公,您觉得呢?” 苏威扫了大堂一眼,“没问题。” 第一个要求就是为酒楼讨回损失,掌柜向王庾投去感激的目光。 “苏亶身上的伤,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不能向任何人追究责任,房国公,没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了,他们两个” 苏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威拦下,“没问题。” 苏威一记眼刀射过去,苏亶立刻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出声。 王庾嘴角含笑,语气温和:“我无缘无故被苏亶推下了楼梯,摔成了内伤,还把牙磕掉了,之后又被苏亶打了一顿,苏亶是不是应该受到惩罚?” 她从怀里掏出一颗牙齿,伸到房国公面前,牙齿上还带着血迹,特别刺眼。 李世民看见那颗牙齿,又看向王庾额头上的包,眼神变得阴翳,眸底凶戾一闪即逝。 秦琼攥紧了双手,骨头咔嚓咔嚓地响,若不是唐国公在这里,他早就冲上去把苏亶给撕了。 苏威很明显地能感受到周遭传来的敌意,尤其是李渊身边的人,一个个看向苏亶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众怒难消,苏威不得不顺着王庾的话说道:“亶儿顽劣,伤了小郎君自是应该受到惩罚,但” 见他要为苏亶开脱,李渊及时截断他的话:“有房国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房国公是个刚正不阿、公私分明的人,绝不会因为犯事的是你的孙子,你就包庇他,为他开脱。” 被李渊这样一捧,苏威不得不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 看他吃瘪,李渊这几天受的闲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倾泻而出,通体舒畅。 李渊转向王庾,声音比平常要温柔了好几分:“小庾儿,你是受害者,你说,想要怎么惩罚他?” 王庾心中哂笑,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我们唐国公府的人一向善良,不会动不动就抓人去坐大牢。 “好歹是房国公的孙儿,房国公又是太原副留守,是您的左膀右臂,我得给您面子,给房国公面子,不能让他的孙儿去坐牢。” 李渊点头赞许:“不错,做人要厚道。” 王庾善解人意地说道:“方才房国公说他孙儿平日里养尊处优,没受过苦,这板子也不能打了,不然房国公得心疼。房国公年纪那么大了,万一心疼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李渊又赞:“敬重长辈,又处处为他人着想,真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 苏威:“” 苏亶:“……” 第47章 一唱一和 听着李渊和王庾的对话,周围的人无不钦佩王庾的为人,无不赞赏唐国公府的教养。 吃了亏受了伤还能替他人着想,善良不过如此。 反观苏亶,仗着家世地位,横行霸道,欺负弱小,颠倒黑白,还让家中七十岁的祖父奔波操心,实在是不仁不孝。 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让苏亶如坐针毡,他堂堂房国公府的郎君,何时轮到这些下贱小民鄙视?他恨不得杀了这些人,可这里是晋阳,李渊的地盘,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他有势力和李渊对抗的。 苏亶往怀里探了探,脸色一下子变惨白,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 他悄然扫视地面,不会是刚才打斗过程中掉出来了吧? 这个东西可不能丢,丢了,祖父会打死他的。 王庾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不用苏亶受牢狱之灾、皮肉之苦,就赔偿我六百两黄金好了。” 苏威张嘴就要反对,又被李渊抢在了前头。 李渊张大了嘴,夸张道:“要赔偿这么多?” 王庾一本正经地计算给他听:“这还是我看在您和房国公的面子上,打了折扣的数,您听我给您算算啊。 “如今战乱连连,一斗米就要数百钱,药钱就更贵了,平常只要五文钱的药,现在卖到了一千文左右。 “刚才大夫也说了,我这伤要养好几个月呢,万一出点差错,我脑子不再像从前那样灵活,这个损失谁来负责?还不得算进去。” 众人点点头,没错,本来可以考状元的,结果脑子摔坏了,连个秀才都没考上,那不得哭死。 “再说他打掉了我的牙,让我吐了那么多的血,不得赔偿啊。 “我可是吃了大半年的灵芝啊、人参啊、何首乌啊等无数的名贵药材,才养出这一具健康的体魄。 “这还不到换牙的时候,就给我打掉了一颗,我今后说话吃饭都不利索了,这不是白吃了那么多的名贵药材了吗? “唐国公府花了多少心血才培养出我这一颗聪明的脑袋和健康的身体,就这样损坏了,不得赔啊?” “是该赔。”李渊怅惘道:“陛下赐给我的百年人参、千年灵芝都给你吃了,如今打了水漂,唉,我心痛啊。 “这样一算,我觉得赔偿一千两黄金都不够。” 王庾脸上露出心痛而又隐忍的表情:“您教导过我,吃亏是福,咱们还是少收一点,就六百两黄金吧。” 苏威:“” 苏亶:“” 这话说的好像是收六百两黄金吃了多大的亏似的,李世民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家父亲和王庾一唱一和,堵得苏威祖孙哑口无言,偏偏看客们还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王庾,觉得她吃了大亏。 六百两黄金相当于六百万钱,因为现在战乱,物价上涨,六百两黄金只相当于太平时期的十万钱,这也不算少了。 当然,让王庾受这么重的伤,赔多少都不够。 李渊一脸不情愿的表情:“那好吧,既然你这么为房国公着想,我就答应你了。” 下一刻,李渊转向苏威,笑吟吟道:“房国公对此还有什么意见吗?” 苏威:“” 他还能有什么意见,好话丑话都让他们两说了,他要是再反对就显得他不厚道仗势欺人了。 苏威咬牙道:“没意见。” 王庾一脸牲畜无害地望着苏威,软软糯糯地说道:“若是房国公没有这么多钱,换成粮食也可以。 “您不知道,朝廷拨的军费迟迟不到,唐公拿自己的钱去贴补军费,如今,唐国公府已经捉襟见肘,再过些时日,我恐怕也要出去找活干了。” 李渊眼角狠狠地抽搐,这丫头,说的虽然是事实,但也没必要说得这么惨吧?他再潦倒,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小丫头出去干活。 不过,这样旁敲侧击,也能督促苏威帮他催一催军费,还能让太原的百姓知道他的辛苦和仁义。 王庾又道:“房国公,您看您是给现银呢还是现在去您府上取? “啊,今儿天色已晚,不如您写个欠条,我明儿再派人去您府上取,如何?” 李渊板下脸,呵斥道:“胡闹,怎么能让房国公写欠条呢?房国公是耍赖的人吗? “再说这么多人都听见了,房国公怎么会耍赖呢? “他既然答应了赔偿六百两黄金,就一定会分文不少地赔偿给你。” 调转脸,笑呵呵地面对苏威:“房国公,你说对吗?” “” 苏威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所能形容的了,简直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吐不出,又如鲠在喉,堵得心如刀绞般疼。 好半晌,苏威才压下心中的怒火,话从牙齿缝中挤出:“唐国公所言甚是,我苏威言出必行,既答应了赔偿,就一定会分文不少地赔给你们。” “明日,请唐国公派人来我府上取。” 丢下这句话,苏威带着人扬长而去。 苏亶磨蹭着走在后面,看见李渊他们还在里面,就小声地吩咐了亲随几句。 王庾长吁了一口气,精神一放松,所有的疼痛就席卷而来,头晕目眩,身子往下倒去。 “小庾儿” 李渊眼疾手快,及时抱住了王庾。 王庾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往李渊的怀里钻,悄悄地将一个东西塞进他的怀里,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这是我从苏亶身上搜出来的” 话音未落,就晕倒在李渊的臂弯中。 感受到怀里多了一个东西,李渊喊道:“李大夫,快来给小庾儿瞧瞧。” 李大夫上前给王庾把脉,“唐公不必担心,小郎君只是力竭昏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我先煎服药给她服下,稳住伤势。” “那李大夫随我一起回府。”李渊吩咐一声,就抱着王庾往外走。 出了酒楼,李世民发现不远处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频频往酒楼看,在他们离开之后,那几个人就匆忙进了酒楼。 李世民心中疑惑,吩咐了唐俭几句。 看见王庾被李渊抱在怀里,紧闭双眼,额头上青一块肿一块,把长孙氏吓了一跳,她刚听说王庾偷跑出去,派了人出去寻找。 李世民简短地跟她说了事情经过,就让她好好照顾王庾。 将王庾安顿好,李渊走出房间,摸出王庾给他的东西,刚掏出来看了一眼,又立马塞了回去。 李世民刚出来就看见了他的动作,狐疑道:“阿耶,你怎么了?” “你跟我来书房。”李渊抬脚往书房走去。 李世民心中更疑惑了,但见李渊神色凝重,暂时压下疑惑,跟着他去了书房 第48章 古道热肠 李渊进了书房,吩咐李世民将门关上。 见李渊这么慎重,李世民心中就更加疑惑了,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吗? “这是王庾昏倒之前交给我的东西,说是从苏亶身上搜出来的。”李渊从怀里掏出一物,放在书案上。 李世民一看,不禁瞪大了双眼,往前走了两步,拿起那东西仔细端详,面上虽震惊但还是谨慎地压低了声音:“这是兵符?” 他曾经见过李渊的兵符,这一块兵符与李渊那块不一样,更精致霸气。 “对。” 李渊接过兵符,沉声道:“这块兵符可以调遣河东道和河南道二十万的兵力,应该是陛下赐给房国公的。” 皇帝为什么赐这样一块兵符给苏威? 苏威虽是太原副留守,但也是监军,李渊若想调动太原千人以上的兵马,需要苏威和赵才两个人的首肯才能调动。也就是说,苏威已经有调动太原兵马的权力,为何皇帝还要另外赐他一块兵符? “这块兵符怎么会在苏亶身上?”李世民问道。 李渊想了想,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房国公绝不会给苏亶,那么,兵符就一定是苏亶偷拿的,刚巧就被王庾看见了。 “想不到那丫头居然还认识兵符。” 李世民想到王庾之前能看懂舆图,那认识兵符应该也很正常,总之不会是当成好玩的玩具去偷。 她懂得可多了。 又想起酒楼外鬼鬼祟祟的那几个人,对李渊说:“我们离开酒楼的时候,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打探,现在想来,应该是苏亶的人。 “他应该发现兵符丢了,但还不知道是王庾拿了。” 李渊摩挲着手中的兵符,思忖了半晌,“兵符丢了,这么大的事苏亶不敢告诉房国公,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明日你亲自去一趟房国公府把黄金取回来,顺便打探一下。” 李世民盯着他手中的兵符,问道:“阿耶打算怎么做?” 李渊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还记得王庾让你提醒我提防苏威和赵才吗?看来,陛下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不仅是怀疑,还留了这么一个大招在后面对付他,他这个表弟可真是煞费苦心。 想到这里又不明白了,他自认没有露出马脚,也未曾透露一丝丝野心,杨广为什么要对付他?难道是帝王疑心病犯了? “阿耶打算怎么处置这块兵符?”李世民再次问道。 李渊弯了弯嘴角:“当然是还回去了,拾金不昧才是好品质。”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这又不是捡来的,是王庾偷的。他还想再问,见李渊不愿再说,就干脆不问了。 反正,他想知道的时候就一定会知道。 **** 苏威回到府邸,大骂了苏亶一通,本想重重打他一顿,但一看到他脸上的伤,就不忍心了,最后罚他禁足一个月。 禁足对于苏亶来说,比打他板子还要难受,少年郎君,谁耐烦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整天呆在房里。再说,现在的女子也不爱呆在府里了,最喜欢女扮男装出去闲逛。 但苏亶目前还没有心情来处理禁足的事情,他一门心思地惦记着兵符丢失的事情。 终于等到亲随回来,他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找到了吗?” 亲随面如土色,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完了,完了”苏亶踉跄后退,跌坐在床上,如丧考妣:“要是让翁翁知道,我死定了。” 房国公知道还没什么,要是让皇帝知道兵符丢失了,房国公府就不是死一个郎君了事,恐怕会诛九族,房国公府的仆人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亲随抖如筛糠,强制压下心中的恐惧,安慰苏亶:“郎君且莫灰心,我已加派人手去寻,一定会找回来的,郎君且耐心等等。” **** 高鸡泊,高士达大本营。 “不好了,我军大败,高将军阵亡,隋军杀来了。” 从前线溃败逃回来的士兵在军营中奔跑传信,众人听见这个消息纷纷四散逃亡。 大本营的守兵本就不多,这么一逃窜,顿时就变成一座空营。 窦建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结局他早就料到了,可惜高士达不肯听他劝。 “我们也走吧。” 跟着窦建德的一百多人纷纷上马,开始了逃亡。 林郅悟不想骑马,刘黑闼拎起他往马背上一扔,随即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就往前跑。 跑了一里路,林郅悟刚恢复了一半的屁股就传来火辣辣的痛。 这骑马,太难受了。 “放我下来,我不要骑马。”林郅悟开始挣扎着要下去。 “找死啊?摔下马不死也成残废,老实点。”刘黑闼拍了一下林郅悟的脑袋。 这一掌下去,拍得林郅悟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从小到大,不说锦衣玉食,但也是在亲人的呵护下长大的。成为科学家之后,就只有别人对他恭敬的份,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越想越气愤,林郅悟反手就给了刘黑闼一拳:“你个傻帽,老子要下去,你快给我停下。” 刘黑闼没想到这个文文弱弱的小子居然敢打他,虽然力气像挠痒一般,但仍挡不住火气上头,一手控制缰绳,一手按住林郅悟的脑袋往下压,死死地将他的脸按在马背上。 随着颠簸,细嫩的脸颊与马背剧烈摩擦,火辣辣地疼,尤其是马身上的臭味一直萦绕在鼻口,让林郅悟呕心不已。 他在心中狂骂了刘黑闼祖宗十八代,又见老大窦建德跑在前面毫无所觉,便大声叫道:“救命啊,救命” 刘黑闼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奉劝你一句,落在我手中,那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林郅悟斜眼瞪过去:“你这么厉害,倒是叫一声给大家伙听听,看看天会不会灵,地会不会答应你。” 刘黑闼:“” 旁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刘黑闼自觉丢了面子,扬手就在林郅悟的后脖上砍了一刀。 “吵死人了。” 听到动静,窦建德回头看了一眼软绵绵的林郅悟,对刘黑闼说:“林大郎没事吧?他是个人才,对我们有用,不能死。” 刘黑闼回道:“这小子太闹腾,我就是让他消停消停,大郎放心,我有分寸。” 听他这样说,窦建德就放下心来,一路狂奔向前。 在窦建德转过去之后,刘黑闼对着林郅悟的脑袋又补了一掌,臭小子,害他在众兄弟面前失了面子,不弄死你,也要折磨死你。 到达饶阳县的时候,窦建德看城门的守军懒散懈怠,丝毫没有防备,就大声喊道:“兄弟们,今天我们就在饶阳落脚,把这里给我打下来。” “冲啊。” 一百多人骑着马举着寒光闪闪的兵器,一路叫嚣着冲进了城门,吓得守城门的兵卒和城内的百姓尖叫连连、抱头鼠窜。 就这样,窦建德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下了饶阳县,抓了当地长官宋正本和不少的士绅土豪。 刚安顿好,林郅悟就冲到了窦建德面前:“他们都说你侠肝义胆,古道热肠,那你送我回家吧” 第49章 只身前往 看见林郅悟,窦建德顿时就觉得头疼欲裂。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是看出来了,林郅悟这小子虽然在兵器机械方面很有造诣,但他毕竟还是个半大小子,容易犯轴,脑子灵活却是一根筋。 就为了骑马,林郅悟和刘黑闼杠上了,两人处处看对方不顺眼,他原本还指望着林郅悟给他多改造一些兵器,现在看来,悬。 头疼归头疼,还是要稳住这小子。 “我是想送你回家,但这不是还在打仗嘛,兵荒马乱的,我又兵力不足,万一你在路上出点差错,我怎么向你表兄交代,你说是不是?” 林郅悟犹豫了,大黑炭固然讨厌,但是窦建德对他还不错,再说窦建德说得有道理啊,他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不能再丢了。 “那你派人去给我表兄送个信,让他来接我。” 总之,他不想再看见那块大黑炭。 “行,我马上派人去。” 林郅悟满意地走了。 王伏宝问:“大郎真的要送信给他表兄?” “送,既答应了他,就要做到,不信不立。”这是窦建德的一贯原则,说完就写了一封信交给王伏宝,“派人去送给苏定方。” **** 杨义臣自认为杀了高士达之后,打败窦建德不在话下,没想到竟让窦建德给跑了,还占据了饶阳县,又有了三千多人马。 可怕的是,短短几天,饶阳县上下齐心,帮着窦建德来反抗他,杨义臣想起这件事就很不爽。 苏定方再次抚摸袖中的信,抬脚走进议事厅。 “将军,朝廷有诏令,若是各地匪首愿意归顺朝廷,朝廷会授予他们官职。我愿前往饶阳,招安窦建德。” 杨义臣想着士兵们最近略显疲态,军中有厌战情绪,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招安窦建德,也是一件好事,就答应了:“好。” **** 第二天一大早,王小胡急匆匆地跑进正堂,向窦建德禀告:“大郎,苏定方来了。” 窦建德噌地一下直起身体,从床上下来:“带了多少人马?” “就他一人。” 窦建德愣了愣,“就一人?”胆也忒大了。 “带他去偏厅,我稍后就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定方先是听到了豪放的笑声,然后才见到窦建德走进来。 窦建德冲苏定方抱拳:“苏郡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苏定方回礼:“窦英雄客气了,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前来,是代表朝廷来的。” 说完,递上一份诏书。 窦建德心中似乎有了预感,在接过诏书看完之后,心中叹道,果然如此。 早就听闻隋炀帝下了罪己诏,并下敕令招安各地匪首,目前他还没听到谁归顺朝廷的消息,但最近叛乱的消息倒是少了一些,除了瓦岗寨的李密。 看来,很多人对于朝廷的招安心动了。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窦英雄能将我的表弟交还于我。”苏定方死死地盯着窦建德,一想到表弟在叛贼军营中受苦,他就愧疚不已。 比起林郅悟,窦建德更欣赏面前的年轻人,他们曾在战场上交过锋,苏定方是个难得的猛将。 窦建德将诏书放在一旁的案上,“那日张金称的部下带着林大郎来投靠我,我才知道原来林大郎是苏郡守的表弟。 “我原想着将林大郎送还给你,却一直没找到机会,苏郡守放心,林大郎在我这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没伤他一丝一毫” “既如此,那就请窦英雄把我表弟叫来,我要带他走。”苏定方顺着他的话说道。 “苏郡守别着急。”窦建德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人,我肯定会还给你,但我现在想跟苏郡守商量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你说。” “隋朝江山已经摇摇欲坠,陛下荒淫暴虐,民不聊生,你心怀大义,何不投靠我,揭竿而起,为天下苍生谋一份福祉?” 苏定方闻言大喝:“放肆,陛下虽一时糊涂,但能改过自新,力挽狂澜,我等身为臣子,定当竭心尽力,捍卫朝廷威严,守卫天下苍生。 “窦英雄这番话,我就当没有听见,至于朝廷的招安,还请窦英雄给我一个答复。” 拉拢被拒绝,窦建德没有失望,他早知苏定方没有这么容易就拉拢过来。 他瞥向诏书,沉默片刻后,说:“事关重大,我得考虑一下,这样吧,就请苏郡守暂且留下,我让人备上好酒好菜,再让林大郎过来陪你。 “你们兄弟这么久没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 “待吃完饭,我再给你答复,如何?” “行。” 窦建德吩咐人为苏定方准备酒菜,又让人把林郅悟带去偏厅,然后就召集了心腹谋士进行了一次紧急会议。 刘黑闼拍案而起:“招安?当然不能答应,老子最烦朝廷那些唧唧歪歪的酸儒,这要是接受招安,以后岂不是还得听他们的? “不行,不能答应。” 王伏宝说道:“这几日陆续有人来投靠,我们也收拢了高将军的余部,如今手上好不容易有了人马,要是接受朝廷的招安,这些人就不是我们的了。 “万一朝廷反悔,我们手中无钱无人,太过被动。” “是啊,是啊” 众人纷纷附和,坚决不接受招安。 窦建德看向一直沉默的谋士凌敬:“先生怎么看?” 凌敬沉吟道:“朝廷招安也并非是一件坏事,如今我们手中虽有三千兵马,但杨义臣所带领的万余人都是跟着他征战辽东、驰骋沙场数年的精锐,若是硬抗,我们绝不是对手。 “为今之计,我们应当先答应朝廷的招安,保住自身,然后徐徐图之” 凌敬的这番话说到了窦建德的心里,他眸中浮现笑意,“先生之言甚合我意,就依先生计策行事。” **** 一看见林郅悟,苏定方就拉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你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这是穿越后第一次接触原主的表兄,虽然脑子里有着原主的记忆,但是林郅悟的内心对于苏定方还是有点抗拒,起码不能接受这么热情的碰触。 林郅悟挣脱苏定方的双手,后退了两步,笑道:“表兄,我没事,也没有受伤,就是不习惯骑马,屁股疼。” 听他这样说,苏定方心中松了口气,取笑他:“刚学会骑马就乱跑,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后悔? 是挺后悔的,若是早知道蹦极会穿越,打死他都不去蹦极。 来到这个什么隋朝,他哪哪都不适应。茶是咸的,没有牛肉吃,顿顿都吃羊肉,膻味熏死他了。 没有高脚椅子,坐都是跪,吃个饭双腿酸麻站不起来。 没有化学物品,没有机械工具,没有实验室,没有电脑,没有现代人 第50章 不信不立(加更) 想起在现代的潇洒日子,再想想在古代的苦日子,林郅悟皱成了苦瓜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 林郅悟忍不住为自己感到悲哀。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是不是窦建德虐待你了?”苏定方觉得这次见到的林郅悟跟从前很不一样,少了几分文弱,多了几分忧愁。 但想到他年纪轻轻就遭遇了绑架,还在土匪窝呆了这么长时间,内心肯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心里不免同情他。 “那倒不是,窦建德这个人很侠义,他没有虐待我,倒是他那个兄弟刘黑闼,太暴力了。” 说起刘黑闼,林郅悟就一肚子火,向苏定方说起刘黑闼的恶行来:“你说说,我不会骑马,就不能给我搞辆马车来吗? “那个刘黑闼非但不能理解我的痛苦,居然还打晕了我,害我这些天一直都昏昏沉沉的。 “还动不动就让我给他们改造弓箭,一天不弄完一百只弓,就不给我饭吃。 “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苏定方听糊涂了,“你刚才不是说窦建德挺侠义的没有虐待你吗,这个不给你饭吃又是怎么回事?” “哦,是刘黑闼瞒着窦建德干的,窦建德不知道。” 说到这里,林郅悟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他看向食案,见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也不管那么多,跑过去就吃了起来。 这大概是他穿越到古代吃的最丰盛的一顿,虽然没有他爱吃的牛肉。 “唉,不要吃,小心有毒。”苏定方急忙阻止林郅悟。 林郅悟刚拿起一个鸡腿,闻言便说:“不会的,窦建德不是这样的人。”说完就咬下鸡腿肉,嚼了嚼,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看样子是饿坏了。 苏定方见他吃了几口,没有什么异常,心中对于他那句“窦建德不是这样的人”生出了疑惑。 “你跟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吧。” 对于突然会改造弓箭的事,林郅悟说是在书上看到的,苏定方想想姑父留下的那几箱子书,就没说话了。 但听到林郅悟说,窦建德没有像其他的匪首那样一抓到隋朝的官员和士绅就杀了他们,而是对他们以礼相待,更是和饶阳县长官宋正本同坐一床,商量大计,同时安抚城内百姓,苏定方心中改变了对窦建德的看法。 这是一个真正的侠义之士。 两人吃完之后,窦建德果然按照约定来给答复了。 “让我接受朝廷的招安没有问题,但我有一个要求,就是我手中的人马仍归我,不归朝廷管制。” “行,依你。”苏定方很爽快地答应了。 窦建德怔了一下,眉梢微挑:“你能做主?” 苏定方道:“来之前,杨将军跟我说,只要窦英雄提的要求不过分,都可以答应你。在我看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其实来之前,他就和杨义臣分析过,若是窦建德同意招安,必会提出保留现有兵马的条件,杨义臣说可以答应他,只要不犯上作乱就行。 “既如此,我会将今日的事情告诉杨将军,由杨将军上报朝廷,窦英雄就耐心等待朝廷的敕封吧。” 苏定方抱拳:“天色不早了,就此告辞。” 说完,拽着林郅悟就往外走。 林郅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脱离了狼窝,不敢相信地回头去看窦建德,但见他笑脸盈盈,没有任何阻拦的举动。尤其是走到外面庑廊的时候,刘黑闼居然对着他笑,还说了一句:“林大郎走好啊,后会有期。” 刘黑闼走到窦建德身边,“大郎,真的就这样放他们走吗?你不是说那个林大郎是个人才吗?有了他,我们的兵器精进了不少。 “就这样放他走,将来帮助隋军改良兵器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刘黑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已经在城门口安排了人,只要他们一出城门,就杀了他们。” “胡闹。” 窦建德呵斥道:“我既然说了要放他们走,就一定会放他们走,你这样做让我的信义往哪儿放? “我一直都跟你们说,人活在世,除了‘义’字当头,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字,那就是‘信’。 “不信不立,没有信用,别人就不会相信你这个人,更不会把你当做依靠,为你效力。 “赶紧把人撤回来。” “可是”刘黑闼不甘心:“那小子的手艺不能被别人利用,只能为我们所用,这一去,再想抓回来,可就难了。” 尤其是他的表兄苏定方那么厉害,他都不一定打得过苏定方。 窦建德扬起嘴角,一抹迷之自信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你放心,狼儿只是出去放放风,很快他就会回来的” **** 原以为王庾第二天会醒来,李渊准备跟她说说兵符的事,没想到王庾这一晕倒,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足足昏睡了五日。 “你可终于醒来了。” 李渊挥退所有人,从案上捧来一个箱子:“这是你要的六百两黄金,一分不少。” 箱子打开,一阵金光射出,王庾不自禁地眯了一下眼睛,再看过去时,嘴角弯弯,这可是她来古代的第一桶金。 王庾伸出手,从中拿了一块金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房国公都给了黄金,没换成粮食吗?” 李渊笑了笑:“他想换成粮食,我还不同意呢。让他去换粮食,指不定少一半。” 王庾思考了一下,也对,现在物价飞涨,没个定数,今天去买跟明天去买说不定又是不同的价,掰扯起来肯定不清不楚。 “还是唐公思虑周全。” 王庾将箱子推回去:“我就拿一块金锭玩玩,其他的都给唐公做军费。” “那怎么行?这是你的医药费。”李渊又推了回来。 王庾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就很想要,还要假模假样地推辞,算了,就陪他演一演。 “我的医药费能用多少,何况我平日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唐国公府的,这些都是唐公应得的。” “那也不行。” “我可是唐国公府的人,我的钱就是唐国公府的钱,唐公莫要推辞了。” “这不好吧?” “唐公你就收下吧,不要再说了,我脑袋疼。” 王庾按着脑袋,露出痛苦的表情。 李渊见状不再推辞,又说:“我叫李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不用,李大夫刚给我把了脉,没事,只要不动脑就行。” 再不结束刚才的表演,她可真的头疼了。不过,提到李大夫说的话,王庾撑着脑袋,对李渊露出讨好的笑容:“我这段时间不能动脑,那背书,是不是可以暂停了?” 第51章 你傻不傻 雪肤乌发,明眸皓齿。 尽管额头上的大包已经消肿,但还有淡淡的青印,那缺了门牙的贝齿荡漾在纯真笑容中,越发显得可爱。 李渊心中一软,微微笑道:“在李大夫说你可以动脑之前,不用背书了,不过,练字不能废。” “没问题。”王庾在心中小小地欢呼了一声,不用背书了,真好!! 李渊看着她掩饰不住的喜悦,微微摇头,真是个孩子,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好好休息。” 李渊刚走出外间,就听见王庾在里间喊道:“春花,快给我拿纸笔来。” 不错,果然是他唐国公府的好孩子,这么爱学习,李渊以为王庾听他的话准备练字呢。 其实 “小郎君,你这是在画什么呀?不像食案,也不像坐床。”春花看着王庾在纸上涂涂画画,画了一张又一张,上面的东西熟悉又陌生。 “很快你就知道了。” 王庾画完之后,拿着画纸就下了床,谁知脚刚落在地上就发软,眼前一片发黑。 “小郎君,你没事吧?” 春花赶紧扶住了王庾:“大夫说了,这几日你必须卧床静养,不能下床。” 王庾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再次睁开眼睛时,眸底一片清明,脚上也有了力气。 “哪有那么夸张,走,我们去找长孙姐姐。” 有了刚才的眩晕,王庾动作不敢太大,慢悠悠地晃到了长孙氏的房间。 “长孙姐姐,你叫人帮我做这个吧。”王庾将一叠画纸塞到长孙氏手中的书上,又从怀里掏出金锭放在书案上:“这是工钱,若是不够,长孙姐姐去找唐公要,我的钱都在他那里。” 长孙氏瞥了一眼那块金锭,又将目光移到画纸上,“这是?” “家具,长孙姐姐不要问那么多,总之做好了你就知道怎么用了。”王庾催促她:“长孙姐姐现在派人去做吧。 “对了,用一般的木材就好,不要用太贵重的木材,我只有这一块金锭。” 看她急不可耐的模样,长孙氏笑了笑,吩咐桑中:“你把这些画纸交给府中工匠,让他们照着画纸做一套出来。” “做三套。”王庾加了一句。 “那就做三套,去吧。” 桑中拿着画纸走了。 王庾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些钱够打三套家具吗?” 长孙氏想起她刚才说的话,知道她只拿了一块金锭,其他黄金都给了李渊,便笑道:“绰绰有余。” 不过,唐国公府做的家具可不会用一般的木材。 府中工匠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做好了一套,工匠来询问第一套家具送到哪个院子,刚好王庾在长孙氏那里,她就吩咐工匠把家具送去李渊的院子。 李渊正在和裴寂等人商议事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响动,他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管家小跑着过来,禀道:“阿郎,是小庾儿命人打造了一套家具送给阿郎,其中有一张书桌要送进书房,我给拦住了。 “阿郎,你看,那书桌” 书桌? 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好像跟书有关,李渊心中好奇,便吩咐道:“送进来吧。” 李世民等人也很好奇。 眼看着仆人抬着一个比书案高了一倍的大案几进了书房,王庾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指挥着仆人:“小心点,别磕着,对了,就放屋中间吧。” “好了,把这些都搬出去,再把椅子和茶几搬进来。” 王庾就像是在自己的房间一样,指挥着仆人将那些矮几搬出去,席垫撤走,将新的家具摆好。 李渊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在王庾知道分寸,没有动他的书案,只是搬走了旁边的矮几。 做好这一切,王庾拍了拍最大的书桌,对李渊说道:“这是书桌,跟书案的作用是一样的。” 李渊扫了一眼新添的家具,沉着脸道:“所以,你拿了一锭黄金,就做了这些?” “对啊。”王庾点点头。 “你知道一锭黄金可以买多少东西吗?你就打了这么几件家具,你傻不傻?”李渊望着王庾那一脸纯真的笑,就恨不得拿锤子敲碎她的脑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太败家了。 “不,我打了三套家具。”王庾伸出手指,一一指了过去:“唐公一套,二郎和长孙姐姐一套,我自己一套。” 李渊:“” 李世民听说自己也有一套,心道小丫头还挺有良心的,就帮她解围:“书桌为何这么高?” “因为舒服啊。” 王庾走到书桌后面,双手撑着椅子一跃而上:“你看,坐在椅子上,然后在书桌上写字,腿就不会麻了。” 众人望去,硕大的书桌后面露出了王庾的小脑袋和脖子,桌面与她的脖子齐平,她的两只小手掌勉强搭在桌面上,低头一看,两条小腿在空中晃荡。 这样写字,真的舒服吗? “咦?” 一声惊呼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原来是唐俭听王庾说舒服就往旁边的椅子一坐,这个坐是隋朝人惯有的姿势,跪坐。 “有点高。”唐俭倾身往地面看了看,眉头微皱:“不舒服。” “哈哈,不是那样坐的,是这样。” 王庾跳下来,跑到唐俭身旁,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她晃了晃两条腿:“是这样坐。” “哦,原来如此。”唐俭恍然大悟,换了个姿势,起初不习惯,但坐了一会儿,觉得很舒服。 “嘿,感觉不错。” 听他这样说,其他人也都找了空的椅子坐下,慢慢体验。 李渊则坐在了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伸出双手放在桌面,再往前面一看,感觉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很多,门口摆的花瓶都显得渺小了。 原来这张书桌是根据他的身量打造的。 王庾拿了纸笔放在书桌上,笑吟吟地说:“唐公试试写字。” 李渊拿过纸笔,奋笔疾书,默写了一章经义,满满两页纸,却不知为何,越写越精神,感觉身体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不像从前,写个一刻钟,腿就酸麻了。 “这书桌不错,对了,这个叫什么?”李渊拍了拍椅子的扶手。 王庾回道:“这叫椅子。” 然后一一将家具的名字告诉他们,又示范了一遍其作用。 李渊非常满意:“不错,对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是从书中受到启发的。” “小庾儿真聪明。” 王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刚才谁说她傻来着? 椅子是宋朝才开始出现的,之后高脚家具才慢慢流行,王庾不愿规规矩矩地等待历史发展,就提前把这些做出来了。 “对了,我还做了饭桌,今天中午就在唐公这里吃饭吧。” “行,没问题。”唐公一高兴就答应了,瞥见裴寂期待的眼神,大手一挥:“你们几个也留下来吃饭。 “去厨房吩咐一声,整一桌丰盛的,多做几个小庾儿喜欢吃的菜。” 到了偏厅吃饭,众人按座次坐下,唐俭扭了扭身体,浑身不自在:“怎么我这张椅子这么高?还有点挤。” 众人望去,他坐着比众人足足高了一个头。 唐俭低下头,不敢看李渊,比唐国公高这么多,还怎么吃饭?不要混了啊? 王庾一把抓住唐俭的胳膊,把他拽了下来:“起开,这是为我定制的专用椅。” 唐俭:“” 默默地在旁边的空椅上坐下,伸直了脖子,视线高度适宜。 再往旁边一看,王庾坐在那张最高的椅子上,桌面与她胳膊肘齐平,高度刚刚好。 李渊见状呵呵地笑了起来,王庾还是个小孩子,和他们吃饭可不就得定制椅子嘛。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然后众人回到府中,命令工匠照着唐国公府的桌椅打造家具。 没过多久,整个太原开始流行高脚桌椅。 **** 房国公府。 “翁翁没发现吧?”苏亶坐在新做的椅子上,擦拭剑刃。 亲随恭敬回道:“郎君放心,我们一找到东西就放回了国公爷的书房,东西只消失短短一天,国公爷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就好,幸亏他运气好,第二天就找到了兵符。 “郎君,我刚看见李家那小子出府了。” 苏亶噌地站起来,“带了多少人?” “就一个随从。” 闻言,苏亶双眼放光,手中紧紧握住了剑柄,“去叫几个人来,我们出府” 第52章 不退反进 苏亶带着人赶到了街上,躲在暗处观察,真是天助我也,上次打他的人正跟着王庾流连在一个小摊前。 亲随露出阴狠的眼神:“郎君,我们冲过去,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说完就要冲出去。 “等等。”苏亶伸手拦住他。 吃一堑长一智,为了那六百两黄金,他没少挨祖父骂,这一次,他要谨慎行事。 扫了周围一圈,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吩咐道:“去买几个面具来。” 亲随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郎君真是太聪明了。 “你喜欢这些玩意?” 段志玄挑起一个九连环,有点鄙夷:“这都是小孩子玩的玩意” 低头睨了一眼,王庾可不就是一个六岁的小破孩吗? 王庾指了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了。” “小郎君眼光真好,这些都是晋阳城内小郎君小娘子最喜欢的玩具。”掌柜一边笑眯眯地奉承,一边手脚麻利地把东西包好递给王庾。 段志玄撇了撇嘴,默默地递上银钱,他今天就是奉命来保护王庾、当跟班提东西付钱的。 “我们去那边看看。” 瞥了一眼手中的匣子,里面装着一支梅花缠枝步摇,这是王庾在首饰铺子挑的,说是送给他的答谢礼,感谢那天他和唐俭救了她。 他知道,王庾是拐着弯帮他挑礼物送给雨蝶。 脑海中浮现雨蝶戴上这支步摇含羞带怯的模样,段志玄咧开嘴笑了,默默地跟上王庾。 还没走到摊贩面前,他们就被一群戴面具的人给围住了,各个手持铁棒,大概二十来人。周围行人一看这吓人的阵仗,连忙绕开,快速远离了漩涡中心,甚至于周边的小摊贩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离。 “站住,打劫。”为首的男子举着铁棒对准了王庾。 声音很熟悉,再看为首男子身上穿的锦衣华服和鹿皮靴,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腰带上。王庾笑了,做戏做全套,这点套路都不懂。 “大姐?我不是你大姐,你认错人了。”王庾笑呵呵地说。 段志玄弯下腰,凑近王庾的耳朵,小声道:“他们说打劫呢,不是大姐。” “我知道,你不要出声,看我的。”王庾压低了声音。 看她胸有成竹隐隐带有挑衅的目光,段志玄内心深处的兴奋又被挑动而出,有好戏看了。 苏亶这边的人愣了,什么情况?这小子耳朵有问题? 亲随吼道:“不是大姐,是打劫,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哦,原来是土匪打劫啊。” 王庾不退反进,朝着苏亶踱步而去。 不知为何,看着王庾那张气定神闲的笑脸,苏亶心底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下一刻又反应过来,觉得被一个小孩子唬住丢了面子,又往前垮了一大步,挥舞着铁棒,凶狠恶煞地喊道:“站住,把钱交出来。” 瞥了一眼手臂粗的铁棒,王庾小脸微红,压低了音量,假装害怕又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么多人看着,很没面子欸,我们能不能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比如,那里?” 王庾指了指前面的小巷子。 苏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正是他刚才藏身的巷子,很僻静,适合干坏事。这小子莫非是觉得当众被打劫失了面子,所以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不让人瞧见? 也对,都是豪门世家出来的小郎君,谁愿意丢这个脸? “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就成全你,走。” 众打手拥挤着王庾和段志玄往巷子走去。 周围百姓见状,一头雾水,不是要打劫吗?这么快就走了?连水花都没起,就散了? 算了,算了,既然没啥事发生,那就继续做生意吧。 摊贩们重新摆好东西,吆喝声此起彼伏。 进了巷子,苏亶不再费口舌,下命令道:“给我狠狠地打,留口气就行。” 段志玄迅速将匣子和一个布包塞进怀里,其他的东西扔到了一边,抡起拳头准备大干一场。 王庾背靠他,目光猝然变冷,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段兄,千万别手下留情,狠狠地打,留口气就行。” 听见这句话,苏亶气得不行,真当自己武功盖世了,他上次就看出来了,这个小子压根儿就不会武功,顶多就是动作灵活了些。 至于那个段志玄,身手是不错,可双手难敌四拳,何况他带来了这么多人,一人一铁棒下去,不死也废了。 “上。” 一声令下,众人一拥而上。 知道王庾的伤没好,段志玄尽量为王庾挡下所有的袭击,但他很快就发现,王庾虽然没有武功,但她身手灵活,仗着身量矮小,正好与他互补。 他攻上盘,王庾攻下盘,一时之间,竟没让任何人碰着身体。 苏亶发了狠:“废物,给我狠狠地打,打断他们的手脚。” 王庾双眼微眯,射出了危险的光芒,穿梭的身体更快了,以拳击打重要穴位,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嗷嗷叫着倒在了地上。 铁棒挥来,王庾迎击,右手握拳,绕到对方身侧欲攻击对方腰部,突然手臂一颤,随即僵硬冰凉,软绵绵地落下。 该死,又来了。 王庾迅速调整体位,但铁棒还是擦着她的肩膀击打了一下。 痛楚传来,王庾没理会,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左手上,狠狠地击打在对方腰部。 对方应声倒地。 看来,她该锻炼左手了。 王庾不再主动出击,躲在段志玄背后,在对方攻过来的时候,就插上一脚。 好在段志玄武功高强,她前面也放倒了几个,一刻钟后,看着晕倒成一片的“土匪”们,王庾眸中浮现一丝不屑,跳梁小丑。 “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值钱的,都收了。” 段志玄张大了嘴:“不是吧?你要打劫?” 王庾挑了挑眉梢:“怎么?不行啊?” “行。” 他最喜欢打劫了。 段志玄一个一个地去搜身,没想到这群兔崽子还挺有钱的,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几十贯钱,还有玉佩。 玉佩是从领头男子身上搜出来的,一看就很值钱,段志玄好奇,便揭开了领头男子的面具。 这一看,吓得跌坐在地上:“小小庾儿我们又打了房国公的孙子。” “我知道啊。”王庾将地上的纸包捡起来抱在怀中,语气淡淡。 段志玄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他是谁。” “对啊,除了苏亶,还有谁会这么蠢?穿一身华服戴个面具就来打劫,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声音,真是蠢到家了。”王庾鄙夷得连眼风都不想投给苏亶,太蠢了。 “走走走,我们去醉香楼吃顿好的,打劫来的钱要当天花光才能银钱滚滚来” 两刻钟后,苏亶等人悠悠转醒。 “郎君,我们失败了。” “郎君,我们告诉国公爷吧,他们打了您,国公爷定不会轻饶他们。” “啪!” 苏亶一巴掌挥过去:“蠢货,这么丢脸的事情,不准告诉国公爷。” 但房国公苏威是何许人也,当天晚上就知道了他干的好事。 “国公爷,要不要去唐国公府把王庾那小子抓起来?”心腹问道。 苏威面沉如水:“没有证据,不宜轻举妄动。” 但孙儿连番被打,这笔账一定要算。 苏威想了想,写了一封信,交给心腹:“将这封信送去洛阳” 第53章 如日中天 随着太原的消息不断地传回洛阳,杨广知道了李渊以抗击突厥的理由大肆征兵,想到明年即将发生的事情,杨广传了一道密令去太原。 为了一战歼灭李密的军队,夺回洛口仓,虎贲郎将刘长恭向主帅王世充提出了一个战略计划。 即由王世充率两万五千人从正面进军,刘长恭率五千人绕道北面夹击瓦岗军,而张须陀从汜水包抄瓦岗军后路。 王世充采纳了刘长恭的计划,并与张须陀约定两军于洛口仓南面会师,意欲将李密所率领的瓦岗军合围聚歼。 自从占领了洛口仓,开仓赈民后,李密就派出了斥候日夜侦察隋军的动向。 随着斥候们的汇报,李密很快就弄清了隋军的作战意图,并制定了相应的作战计划。 这一日,李密兵分三路,一路由房彦藻率领在横岭埋伏,负责阻击张须陀,一路由柴孝和率领埋伏洛口仓北面山林,负责歼灭刘长恭,自己则率主力,在石子河迎战王世充。 “杀!” 战鼓喧天,旌旗飘扬,遍野都是厮杀声。 这一仗,李密身先士卒,率领亲自挑选的精锐部队从隋军战阵中拦腰切入,冲散了隋军阵型,斩杀了上万人。 李密本以为凭着这股冲劲一定会让隋军心生恐惧,进而军心涣散,一败涂地。 但没想到,在死伤了上万人之后,隋军突然变换了阵型,士气更盛,往来突杀,跟不要命了似的。 这支队伍虽然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军队,但毕竟跟着他不是很久,军心不是很牢固,被隋军这样不要命地反击,军心逐渐涣散。 还在洛阳的时候,杨广对王世充说:“若是洛口没收复,你就不用回来了,自裁谢罪吧。” 王世充战战兢兢地领命,回头就对所有士兵下了军令:“洛口不收复,誓不苟活。” 对于隋军来说,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但对于李密来说,钱粮和兵马,若是只能保住一样,他一定会先保住兵马。 为了不全军覆没,李密下达了军令:“所有人听令,撤。” 李密且战且退,退回洛口的时候,正好碰上战胜归来的柴孝和。 “主上,我军大胜,隋军全军覆没,不过让刘长恭那厮给跑掉了。”柴孝和兴奋地向李密禀告,禀告完之后,发现情况不对,“主上,你这是” 李密来不及向他解释,只说了一句“跟我撤退”,又不舍地看了一眼城门上的“洛口”二字,然后果断地往横岭方向逃去。 当舍不舍,反受其乱。李密咬了咬牙,发誓他一定会回来的。 柴孝和顿时就明白了,立即跟了上去。 王世充见李密过洛口而不入,直接放弃了洛口,不禁心中大喜,这下不用掉脑袋了。 “穷寇莫追,进驻洛口。” 就这样,王世充进驻了洛口,并上书杨广,禀告这里的战况。 李密和柴孝和带着剩下的人到达横岭的时候,房彦藻已经被张须陀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李密趁机救援,集中火力攻击张须陀。 彼时,李密五万人马还剩下三万多,张须陀这边将近万余人,两方将士各个英勇凶猛。 但李密这边的将士想着王世充的精锐部队就在后面,随时就到,前有狼后有虎,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往前冲。何况张须陀的将士们显然没有王世充的将士们那般视死如归,军心不太牢固,下手就更狠了。 李密看准机会,率领手下勇将围攻张须陀。 张须陀起初还能游刃有余,但时间一长,旧伤发作,体力渐渐不支,动作越来越慢。 他想着李密明显就是打了败仗,逃至此处,只要他再坚持一阵,等到王世充的援军,他就能反歼瓦岗军。 却没想到,迟迟不见王世充的援军,而他一个不小心,就被挑落马下,手中兵器也被人夺走。 李密趁机举起长枪,刺进了张须陀的胸膛。 “噗。” 张须陀吐血身亡。 李密拿过手下的大刀,一刀砍断了张须陀的脑袋,用长枪一挑,跃上坐骑,高高举起张须陀的脑袋,大声喊道:“张须陀已死,尔等速速投降。” 主帅阵亡,隋军士气骤消,纷纷放下武器,对着张须陀的脑袋跪下,嚎哭不止,周围弥散着一股浓浓的悲伤。 李密军队的将士闻之动容。 但李密很清醒,唯恐王世充追击过来,他命人收拾好张须陀的尸体,趁机收拢张须陀的余部,进攻荥阳。 **** 看着御案上的两份奏报,杨广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如他所愿,洛口仓夺回来了,但他的猛将张须陀却死了。 张须陀,跟前世一样,还是死在了李密手中,荥阳也再次沦陷。 难道他重生一世,还是要重蹈覆辙吗? 不,不行,绝对不行。 这只是一个失误,如果他当时不是气昏了头,派张须陀去包抄李密,张须陀就不会死。 是他计策失误了 好,那就让他好好回想一下前世发生的事,决不能再出现这样的失误了。 “张须陀,吾之忠臣,朝廷之栋梁,时五十二而战死沙场,乃吾之所痛追赠金紫光禄大夫,蝉联茂族” “传令王世充,洛口及其周边军民,凡是接受过李密恩惠和洛口仓粮食的,杀无赦。” “擢王辩为河南大使,前往荥阳招安李密” 在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后,杨广坐在宝座上又开始思考前世的事情。 这时,元敏双手奉上一本奏折:“陛下,这是河北送来的奏折。” 杨广打开奏折看了一遍,是杨义臣所奏,河北张金称和高士达等匪首被铲除,只有窦建德占据饶阳,收敛高士达尸体,为其举行葬礼,收拢其旧部,势力逐渐强大。 但窦建德愿意归顺朝廷,受杨广差遣。 看来招安封官爵还是有效果的,相信有了窦建德这个例子,其他的匪首也一定会效法。 “河北盗匪尽灭,窦建德自愿归顺朝廷,封窦建德为大将军,镇守平原饶阳诸县。” 裴蕴进言:“陛下,如今盗贼都是小股势力,虽多但不成气候,陛下不必担忧,且在朝廷的招安之下,他们必会归顺朝廷。 “杨义臣现已几尽剿灭盗贼,长期在京城之外拥有重兵,很不合适,不得不防。” 杨广想了想,深以为然,于是,下令召回杨义臣,并遣散他的士兵。 杨义臣为此忧愤抱憾,但不得不回朝听命。 苏定方为杨义臣送行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浓浓的担忧,陛下的疑心太重了 李密虽然丢了洛口,但他抢占了荥阳,又因为杀了张须陀,一战成名。河南各郡县官兵闻风丧胆,瓦岗寨声名大振。 紧接着李密率兵轻装西进,迅速抵达康城,不费一兵一卒就逼降了附近的几座城池,获得了大量的财物、粮草和物资,个人声望如日中天。 李密将所得金银财宝全部分给了手下,自己依然保持着节俭的本色,众人大为感动,越发效忠于他。 听到李密兵不血刃、连下数城的消息后,翟让后悔了。 他不得不承认,李密确实是个天生的领袖,比他有才干。他又想起那首《桃李章》: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莫浪语,谁道许? 正如李玄英所说,李密就是那个负有天命夺取隋朝天下的李姓之人。 看来,跟李密分道扬镳很不明智,想到这里,翟让调转马头,率领大军回过头去追随李密。 当李密看见翟让一脸尴尬笑容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知道,他成功了。 此时的李密,威望、功绩、军事才能、人格魅力都已经跃居翟让之上,俨然已经是瓦岗寨的精神领袖。 但他想要的是瓦岗寨的绝对控制权,要完成这个目标,还要走最后一步。 于是,李密再次向翟让提出了袭据洛口的计划 第54章 闯入抓人 晋阳。 当听到张须陀战死的消息,秦琼和罗士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潸然泪下。两人面对荥阳方向,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将军,一路走好。 看见他们的举止,李渊不免动容,心里也为张须陀感到惋惜。 但让李渊更为关注的是另一个消息,自从窦建德归顺朝廷之后,赵魏以南、江淮以北的变民军纷纷归顺了朝廷,如齐郡的孟让,平原郡的郝孝德、王德仁,济阴郡的房献伯等。 听说朝廷正在派人与李密交涉,希望瓦岗军接受招安。 局势似乎一面倒地往杨广期望的方向发展,而李渊的步履是越来越艰难。 这一日,正当李渊和裴寂等人在商议军事的时候,苏威和赵才带着骁果军来了。 “李密纠集瓦岗土匪,谋逆作乱,其罪当诛,刘文静为其姻亲,应一并处罚,来人啊,把刘文静抓了。” 李渊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李密没有接受招安,心中竟然泛起一丝丝的窃喜。 李世民上前挡住骁果军,喝道:“大胆,我看谁敢放肆。” 少年丰神俊朗,一双深邃的眼眸微眯,眉宇间冷峻愠怒。身姿提拔,如同一把出鞘的古剑,横亘在巍巍山河间,天地为之失色。 程知节和秦琼等人走到李世民身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骁果军,眼神凌厉,一副戒备迎敌的模样。 唐国公府多英雄豪杰,街知巷闻,这个阵仗一下子就震慑住了骁果军,顿足不前。 议事厅内的气氛骤然变得低沉,火星四散,暗潮涌动。 李渊回过神来,虎目一瞪:“房国公,赵将军,敢问你们带这么多士兵前来,是想抄我唐国公府吗?” 无故带兵闯入官邸,而且还是国公府,认真追究起来,视为叛乱都不为过。 房国公神情一滞,语气不由自主地弱了下来:“唐国公不要误会,我等只是奉旨捉拿叛贼。” 裴寂道:“虽说那李密反叛朝廷,但刘文静忠心耿耿,援救荥阳、抗击突厥,他立下了不少功劳,应当功过相抵,不受牵连。” 苏威摆出朝廷重臣的姿态,寸步不让:“陛下早已下达指令,所有与叛贼李密过从甚密者,都要抓起来关进大牢。 “刘文静与李密有姻亲关系,这件事唐国公心知肚明,但你却日日与他商讨政务,奉为座上宾,不实行逮捕。 “唐国公莫非是不把陛下的旨意放在心上,藐视皇权,想自立为王不成?” 如此严重的指控,李渊无从反驳,也无法反驳,为证清白,他下达命令:“来人啊,把刘文静抓起来,收押大牢。” 解决了一个,苏威又将目光停留在长孙顺德的身上。 “唐国公,长孙顺德逃避兵役,本就应该抓起来,你却因为他是你的姻亲,就包庇他,收留他,这该当何罪啊?” 长孙顺德是长孙氏的族叔,前不久来太原投靠了李渊。 李渊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个酸儒,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他轻咳一声:“虽说长孙顺德逃避辽东兵役,是他不对,但是他幡然悔悟,投军太原,抗击突厥,立下了不少功劳,足以抵消他之前犯的错。 “我相信凭着我唐国公的身份,为他向陛下求情,陛下一定会赦免他的罪责。” 李渊特意加重了“唐国公”三个字,意在提醒苏威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太原留守这么简单,他还是杨广的表兄,是皇亲国戚,做事可不能太过分。 苏威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决定放过长孙顺德,“好,这件事就揭过不提,我们来说说征兵的事情。” 李世民身体一凛,来了。 “征兵令上明明写着征兵一万,你们却征兵将近两万,这是想谋反吗?” 此话一出,厅内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寒风呼啸着从众人心中吹过。 赵才右手悄然放至腰间兵器上,警惕地盯着李渊。 李世民欲辩驳,被李渊用眼神阻止了。 李渊不避不闪地与苏威对视,面色自若地说道:“两位副留守刚来太原,还不清楚太原的情况。 “突厥人时常侵犯边境,最频繁的时候一个月来了五次,每次与突厥对战,军用物资、战马、士兵消耗都极大。 “我让二郎征兵,也是为应对突厥人而做准备,区区两万人马,突厥人还不会放在眼里,只有征调更多的人马,才能震慑住突厥,使他们有所收敛,不敢来犯。 “也只有提前储备兵力,才能在大量地消耗之后迅速补给,不至于突厥突袭而我们兵力匮乏。”” 苏威抓住其中一点趁机反驳:“震慑也不只这一个办法” 话还没说完,武士彟就闯了进来:“唐国公,马邑传来战报,突厥人又打来了。” 李渊暗自吐出一口浊气,见机对苏威说道:“征兵的事稍后再议,当务之急,房国公赶紧随我一同调兵抗击突厥吧。” 李渊虽是封疆大吏,但是日常能够调动的兵力不足一千,地方官员若是擅自发兵千人以上,就要被处以死罪。 苏威和赵才是皇帝派来的监军,李渊要调动足够的兵力,必须有他们的支持才行。 突厥人侵犯边境,非同小可,苏威咬咬牙,压下心中的怒火,暂且放下征兵的事情,跟李渊前去调兵。 李世民走进正堂,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摔了出去:“苏威那个老匹夫,不就是让他掏了六百两黄金吗,居然不依不饶,非要把刘文静关进大牢。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 李世民骂了两句,依然不解气,又抓了一个茶杯。 “哎,别摔。”王庾快步跑过去,及时按住了李世民的手腕。 王庾从他手中取下茶杯,望着地上的碎瓷,满脸的痛心:“你知道你摔了什么吗?” 李世民错愕:“……不就是个杯子嘛。” “错。” 王庾拿起桌上同一制式的茶杯,摩挲着杯面,缓缓说道:“这套茶杯是前朝贡品,是长孙姐姐最喜欢的茶杯。 “统共四只茶杯,一只茶杯就能换两百石米,够小户人家吃半年了。 “你摔的是杯子吗? “不是,你摔的是钱,是两百石米,是百姓的口粮。 “你…你真是…” 王庾指向李世民的手指微微颤抖,眸中全是失望,语气中充满了指责,看起来比李世民还生气。 最后颤抖着吐出了一句话:“你真是暴殄天物,不知民间疾苦。” 李世民:“……” 从前一生气就摔东西的李二郎突然觉得脸臊得慌,那些碎裂的瓷片在他的心田滚动,将他切割成无数个碎片,鲜血淋漓。 长孙氏瞧着李世民窘迫的模样,心中不禁好笑,面上不露分毫,温柔说道:“听说突厥又进犯马邑,二郎不用去吗?” 李世民拍了一下脑袋:“哎呀,对,我记起来了,我是来拿东西的。” 李世民走后,王庾痛心疾首地对长孙氏说:“长孙姐姐,二郎太败家了,你开源节流也赶不上他肆意挥霍。 “要想个办法治治他这个坏毛病才行…”” 第55章 干你何事 晋阳城门口。 王庾仰头看向李渊,满脸闪着期待的光芒:“我也要去。” 李渊抬手摸摸她头上的小揪揪,柔声道:“临近年关,突厥人的攻势较之往常更为猛烈,你一个小孩子还是呆在府里比较安全。 “小庾儿乖,等我回来,给你打野味吃。” 王庾:“” 逗小孩呢,还打野味吃? 算了,不跟他计较,等她背完书,她就能光明正大地跟着李世民出入议事厅了,到时候想做什么都有机会。 这样一想,王庾心中舒服了,开开心心地对李渊说:“好,我等唐公凯旋归来。” 姑娘家果然是贴心小棉袄,说话就是中听,李渊满意地又摸了摸她的头,嘱咐了她几句之后,就率领大军出发了。 “你该不会是唐国公的私生子吧?” 不知何时,苏亶来到了王庾的身边,阴测测地说了一句。 王庾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冷冷地道:“干你何事?” 苏亶嘴角勾起,眼中闪过鄙夷:“唐国公对你比对李二郎还要好,你若不是他的私生子,你凭什么越过李二郎?” 那依依惜别的模样,就像是父亲要上战场,家中小儿万般不舍一样。何况,唐国公府的下人对她态度恭敬,就像对待小主子一般。 李渊承袭爵位,妻子又去世多年,府中只有几个妾室,这样的勋贵置几个外室,有几个私生子,实属正常。 王庾还是那句冷冰冰的话:“干你何事?” 不反驳就是默认,苏亶心中不屑,面上也毫不掩饰:“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与嫡子是没法比的。现在李二郎对你好,不过就是对待小猫小狗一般,好玩罢了。” 王庾像是看傻子一样瞟了他一眼,这傻小子莫不是皮又痒了,找抽? 她暗搓搓地捏紧拳头,见苏威往这边走来,立刻放开拳头,嘴角含笑,语气无比亲切:“苏郎君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 听见这话,苏亶莫名其妙,余光瞥见苏威的身影,心头一凛,收起恐吓的心思,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小庾儿,没事吧?”唐俭走了过来。 王庾轻声道:“没事,我们回去吧,长孙姐姐还等着我们呢。”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两人回头看去,却见一人四平八仰地躺在地上,“哎哟哎哟” 地叫个不停,不是苏亶又是谁? “老天开眼了?”王庾喃喃道,上个马也能摔下来,要不是流年不利,那就是坏事做多了,老天开眼惩罚他。 当着苏威的面,段志玄不敢笑太大声,只是合不拢的嘴角显示了他的好心情:“这小子一定是干太多坏事,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苏亶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瞪了段志玄一眼。 段志玄不甘示弱,瞪了回去,臭小子,别以为你祖父是房国公,我就怕了你。 “好了,我们也走吧。” 李渊和李世民去了马邑,留下唐俭和段志玄在唐国公府,一为镇守晋阳,二为保护长孙氏和王庾。 来时王庾是和李渊同乘一骑,回去时王庾和唐俭等人没骑马,一路走回去,顺便逛逛街,这是王庾最喜欢做的事了。 在街上走着走着,段志玄突然间就红了脸,对唐俭说:“你先送小庾儿回去,我晚点回去。” 说完就走了。 王庾还没摸清情况,段志玄就不见了,望四周看了看,就看见段志玄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迅速整理衣冠,走到一个卖灯笼的摊子前,段志玄含笑与一位姑娘打招呼。 那姑娘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见段志玄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绽放笑颜,似乎是没料到能在这儿见到段志玄,意料之外又很开心。 王庾偏头去问唐俭:“那就是雨蝶姐姐?” 唐俭点了点头。 难怪像只花蝴蝶一样飞走了,原来是遇见了心上人。 王庾笑了笑,继续往前逛。 不远处的苏亶望着段志玄和雨蝶,脸上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吩咐亲随:“你去打听一下,段志玄身边的那位娘子是谁?” 晚上,王庾沐浴之后,像猫儿一样钻进了长孙氏的被窝,“长孙姐姐,今晚我跟你睡。” 淇水瞪圆了眼睛,喝道:“快下来,这是我们娘子的床,你怎么能上去睡呢?快下来。”说着就去抓王庾。 王庾立刻滚到了床的最里面,摇晃着脑袋叫道:“抓不着,抓不着,哈哈哈” “你” 淇水撸起袖子,蹬掉绣花鞋就要上床去抓王庾,被长孙氏拦住了:“淇水,你下去休息吧,今晚就让小庾儿在我这儿睡。” “娘子”淇水撅起嘴巴,一脸的不乐意,见王庾嚣张地冲她挤眉弄眼,又见长孙氏宠溺的目光,心里头就像是打翻了陈年老醋,酸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不甘心了半晌,淇水最后跺了跺脚:“娘子总是护着小庾儿,哼。”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王庾立马掀开被子,拍了拍床铺,催促道:“长孙姐姐快上来。” 长孙氏说不上此刻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王庾就像是那些表妹一般,娇俏可爱,喜欢黏着她,当然,她也喜欢这样。 有人陪着说说话,闹一闹,生活会轻松很多。 “长孙姐姐,你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王庾侧躺着,眼眸晶亮地望着长孙氏。 长孙氏笑笑,就像是和家中小姐妹卧床夜聊,细细说来。 长孙氏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春风拂过,柔软和煦,抚平了王庾不堪回首的前世,温暖了她千疮百孔的心。 “小庾儿,你的右手还痛吗?” “现在不痛了。” 没有李渊和李世民的唐国公府就是王庾的天下,因着长孙氏的宠溺,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人阻止,就算是出去逛街,只要有人跟着,长孙氏也不会阻拦。 淇水很不服气:“娘子,你为什么这么纵容小庾儿?她又不是唐国公府的小娘子。” 不就是为唐国公挡了一箭吗,凭什么大家都喜欢她,都宠着她,哼!! 长孙氏放下剪花枝的剪刀,用郑重的语气说道:“淇水,有些话,我只跟你说一遍,你是我身边的大丫头,有些事,你要拎得清。 “无论王庾年纪多大,能力多大,她救过阿翁是事实,只这一条,你就应该把她当做主子看待。” 淇水努了努嘴,不过就是侥幸救过唐国公罢了。 “这些日子,你应该也看到了,阿翁是如何对她的,二郎又是如何对她的,小庾儿在他们心中是不一般的。 “她不是寄人篱下的孤儿,她就是唐国公府的一份子。 “不管阿翁和二郎是怎么看待小庾儿,在我心中,小庾儿就是我的亲妹妹,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会护着她,让她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长大。 “淇水,你明白了吗?” 没想到王庾在主子心中的分量已经这么重了,淇水紧紧抿着唇,心中再不甘心,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半晌过后,淇水闷闷地道:“娘子,淇水明白了。” 既然王庾能让主子开心,那她就对王庾好一点,淇水想通之后,再也不纠结长孙氏对王庾的态度,只是低声抱怨:“娘子都好久没带我出去逛街了。” 长孙氏闻言笑出声:“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吃味呢。” “我才没有。”淇水撇开脸。 长孙氏正要取笑她时,府中侍卫长丁志急匆匆跑进院子:“娘子,不好了” 第56章 不可冲动 “娘子,不好了。” 平素最稳重的侍卫长丁志行色匆匆,步履间略显慌张:“娘子,房国公把府邸围住了。” “怎么回事?”长孙氏凝眉,面容沉静,不慌不忙地伸出手。 淇水立刻递上帕巾。 看着长孙氏沉着的面庞,丁志受到感染,心神一下子就放松了,镇定回答:“说是王庾和段志玄、唐俭三人杀了人,房国公前来捉拿凶手归案。” 长孙氏擦完手,将帕巾递给淇水,一面往外院去一面询问:“死者是何人?” “是张军户家的女儿,张雨蝶,听说…段志玄与她走得很近。” 张雨蝶? 王庾同她说过,是段志玄喜欢的姑娘,父亲是军户出身,家境清贫。 “张雨蝶是怎么死的?房国公为何说小庾儿三人是凶手?” 丁志亦步亦趋:“张雨蝶是溺水而亡,至于王庾为什么成了凶手,房国公没说。” 长孙氏静默一瞬,又问:“小庾儿现在在哪里?” “一个时辰前,王庾去逛街,段志玄和唐俭跟着她。” “派人去寻小庾儿,让他们先不要回来,避一避。”长孙氏叮嘱道:“小心不要让人发现了。” 丁志心中明了,立即叫了人来,吩咐了几句。 谈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外院的花厅。 “房国公。” 长孙氏对着苏威施礼,面色从容:“房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唐国公府现在只有女眷,苏威也不避讳,开门见山地说道:“长孙娘子不必多礼,想必你已知道,我今天来是所为何事。 “请长孙娘子把王庾、段志玄、唐俭三人交出来。” 长孙氏镇静自若,微微笑道:“我是听说了一点点,但不知详情,敢问房国公,你有何证据指证他们三人是凶手?” 苏亶坐不住,叫道:“我们既然敢来抓人,自然是有证据,废话少说,把人交出来。 “再叽叽歪歪,就治你个妨碍公差的罪。” 长孙氏拉下脸,语气冰冷:“据我所知,命案是由晋阳令负责,不在房国公的管辖内。 “房国公带这么多人来,是想借机发动兵乱吗?”” 面对长孙氏的质问,苏威面不改色,淡淡道:“晋阳令刘文静已收押大牢,唐国公不在,我身为副留守,代为掌管郡务,实属应当。” “对。”苏亶兴奋地附和。 长孙氏心中一沉,先是逼迫阿翁将刘文静收押,再是趁阿翁和二郎不在的时候突然发难,看来是谋划已久。 在她看来,段志玄和唐俭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不循规矩,有时候做事出格了些,但不至于无故杀人。 王庾就更不可能杀人了,那个小丫头,连麻雀都不敢杀,怎么可能会杀人? 长孙氏瞥了一眼门外的骁果军,赵才带了一半的骁果军去了马邑,此时大门外除了二十来个骁果军,还有府衙的官差。 若是进了大牢,在酷刑之下,难免会屈打成招,到时候翻案就难了。 如此来势汹汹,看来一定要抓到人才会撤走,长孙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打发苏威,同时祈祷丁志能在王庾回来之前找到她。 但往往事与愿违,长孙氏心心念念着王庾不要回来,然而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不过片刻,王庾三人提着大大小小的纸包出现在门口。 “这是怎么了?” 王庾扫了一眼大厅内的人,当看见苏威和苏亶,她的瞳孔缩了一下,随即将东西放在一旁,笑呵呵地说:“原来是房国公大驾光临,难怪这么大的阵仗。 “国公爷就是国公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当真是气派得很。 “只是,房国公每次都摆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唐国公府的人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房国公来查抄呢。” 淇水嘴角抽了抽,脸皮真厚,这么快就当唐国公府是自己家了。 苏亶眸中掠过一丝阴险,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两步,在王庾面前站定:“你说得没错,就是唐国公府的人犯了事。 “来人啊,把他们三个抓起来。” 这一声令下,顿时就从外面冲进来十几个骁果军。 长孙氏急忙拽了王庾过来,大声呵斥:“放肆,竟敢在唐国公府撒野。” 一个眼神飘过去,丁志带着人冲了进来,护在长孙氏前面。 “锃” 寒光闪闪,双方纷纷拔出刀剑,指向了对方。 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苏威大声喝道:“你们是要拒捕吗?拒捕,罪加一等。” “拒捕?为什么要拒捕?”段志玄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看这架势分明是来找茬,眉毛一横,摆出了打架的姿势:“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挑事来了。 “想打架,那就直接上吧。” 唐俭斜眼看他,这个傻大个,还没摸清情况呢。 丁志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果然看到了三人惊讶错愕的表情,看来娘子说得没错,他们是被诬陷的。 “什么?雨蝶死了?不可能。” 段志玄冲上去一把抓住丁志,赤红了双眼:“你说的可是真的?没骗我?” 丁志沉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段志玄就像是闪电劈中,全身一阵激流穿梭而过,四肢僵硬,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昨天还见过雨蝶,他跟她说过年之前让父亲找媒人上门提亲,虽然雨蝶说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但他知道,那是姑娘家在害羞,她的心里已经答应了。 虽然他的父亲官不是很大,但他已经是旅帅,上门提亲,张家一定会答应的。 他昨天一宿没睡,一想到即将和心爱的姑娘共度余生,他就兴奋得睡不着。最后连浇了自己三桶冷水,直冷得他打哆嗦才压下这股兴奋劲。 没想到今天又被浇了一头冷水,而且还是刺骨的冰水。 “对,张雨蝶不仅死了,还是你们三个杀的。”苏亶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你们三个杀了人,证据确凿,你们就等着秋后问斩吧?” 听到这番话,段志玄猛然惊醒,冲上去:“我们没有杀人,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 苏亶叫道:“你还敢恐吓我?再加一罪,把他抓起来。” 唐俭一把拽住段志玄,把他拖了回来。 “你干什么?”段志玄瞪向唐俭。 唐俭低声呵斥:“你忘了唐国公是怎么交代我们的,不可冲动。” 段志玄立刻就消停了。 苏亶见状,大声叫道:“快,把他们抓起来,凡是妨碍办差的,格杀勿论。” 恰在这时,淇水惊呼:“娘子,你怎么了?” 第57章 不讲道理 淇水的一声惊呼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她扶着长孙氏,两人的身体摇摇欲坠。 桑中连忙过去帮忙,忧急地叫道:“娘子晕倒了,快去请大夫。” 一个侍卫想出去请大夫,被骁果军拦了下来。 苏威冷冷地道:“在凶手归案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 王庾瞟了一眼紧闭双眼的长孙氏,嘴角微勾,没想到长孙姐姐还挺会装的。 就在半刻钟前,她悄悄地跟长孙氏说:“长孙姐姐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给抓去。待会儿你装晕,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长孙氏想着王庾一向鬼灵精,且每次总能得偿所愿,就相信了她,这不,自己就晕倒了。 王庾拨开护在前面的侍卫,凛然直视苏威:“房国公说我们是凶手,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若是无凭无据,请恕我等不能跟你去衙署。” 苏亶欲说话,苏威手一挥,示意他退下。看唐国公府侍卫长对王庾的态度,苏威就知道,唐国公府除了主事的长孙氏,第二个能做主的就是这个小娃娃。 这段时间,苏威将李渊身边的人详细调查了一番,知道面前这个小孩子不一般,除了救过李渊和上次在酒楼展现了她超群的记忆力之外,还跟着李渊去过荥阳,上过战场。 听说,她的兄长秦琼骁勇善战,很得李渊的器重。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王庾没有跟着秦琼姓秦,但是他知道李渊身边的人对她很不一般。 由此可以看出,这个短时间迅速扬名的“神童”并不如她的年纪一般稚嫩,相反,她很聪明。 一个小娃娃本不需要忌惮,但是面前这个小娃娃,让苏威本能地不敢轻视。 心中百转千思,面上依旧冷然,苏威质问:“我问你,昨日酉正,你们三人是否在醉香楼?” 王庾回答:“是。” “那你们三人是否和张雨蝶在一起?” “是。” “当时,你们是否和张雨蝶发生了争执?” “是。” “你们离开酒楼后,是否一起去了碧波湖?” “是。” 肯坦白就行,苏威嘴角划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奸笑,陡然拔高了声音:“你们戌时一刻离开醉香楼,随后去了碧波湖,不久后张雨蝶溺水身亡。 “醉香楼的伙计说你们争执得很凶,差点打了起来。 “当时酒楼人多,你们不敢动手,后来和张雨蝶去了碧波湖。 “你们怀恨在心,起了杀心,就趁着夜色杀了张雨蝶。” 苏亶伸手指向王庾,兴然叫道:“对,凶手就是你们三个。” 段志玄听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胡说八道,我们在碧波湖边待了一刻钟就离开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全然不知。 “不管是谁害死了雨蝶,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大卸八块,再剁成肉泥喂狗。” 说完,狠狠地剜了苏亶一眼。 苏亶被他凶狠的模样惊着了,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 王庾看了唐俭一眼,唐俭立刻把段志玄拉了回去。 见段志玄安静了下来,王庾继续说道:“我们戌时一刻离开醉香楼,戌时二刻到达碧波湖,待了一刻钟后就回了唐国公府。 “从碧波湖到唐国公府要三刻钟,我们回来的时间,房国公大可以查问唐国公府的门卫。 “我们没有作案时间。” 苏威冷笑:“唐国公府的人自然是向着你们,他们说的话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呵呵。” 王庾嗤笑了一声,问:“那房国公说我们是凶手,可有人证和物证?” “自然是有,否则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苏威老神在在,一副已经破了案的表情。 王庾心中一咯噔,涌起了一丝不安,但面上不显分毫:“是吗?我又怎知证人不是受人指使来污蔑我三人的? “房国公要想抓我们,就让证人来和我对质,否则,我们是不会跟你走的。” 苏威的眼神猝然变冷,夹杂着眼刀直射过去:“那可就由不得你们了,我是太原副留守,在新的晋阳令上任之前,这里的郡务归我代管。 “你一个小娃娃可能还不懂法度,那就问问他们,否则拒捕就罪加一等。” 听到这番话,唐俭走上前,冲王庾点了点头。 但王庾似乎没看见,哼道:“房国公这是在跟我讲道理?捉拿嫌疑犯要出动军队和官差,甚至是包围国公府,这是何道理? “我年纪小,不懂,还请房国公解释给我听。” 苏威神色一顿,随即挺直了腰板,吐出四个字:“事急从权。” “好,好,好。” 王庾连说三个“好”字,还笑着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他的话。 谁知下一刻,她变了脸色,话锋一转:“果然是很有道理,虽然我听懂了,但是,我却不爱讲道理。” 苏威神色一僵,还没来得及揣摩她话里的意思,就看见她小手一指,喝道:“把他们赶出去。” 一听见这话,悲愤交加的段志玄立马就冲了上去,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唐俭一看,正好这段时间在军营训练,手痒得很,抡起拳头就击中了一个骁果军的肚子。 骁果军吃痛,手中的兵器往下掉,唐俭伸出手,接住兵器,一个横扫,就将身边几个骁果军的兵器挑落。 王庾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此时凭借着自己短小的身躯,穿梭在众人之间,时不时就来一个偷袭,先缴落兵器,再攻下盘。 丁志和一干侍卫看懵了,唐国公曾吩咐过他们,不能和骁果军动手,不能和房国公府的人起冲突。 没想到唐国公千防万防,却没防住王庾这个小鬼头。 但谁又能料到,就这么一个六岁的小娃娃居然敢和房国公叫板,敢和骁果军动手? “啊!!” 一声惨叫声唤醒了丁志的神智,他望着动作灵敏的王庾,心中还在纠结。 这时,房国公的怒吼声传来:“拒捕反抗,把他们都杀了。” 听见这话,丁志面色一凛,不再犹豫,吩咐了一声“保护娘子”,然后提起刀就冲了过去。 众人分出一部分人保护长孙氏,剩下的人都冲上去帮忙。 寒光飞闪,惨叫连连,花厅内一片混战。 听到惨叫声,长孙氏再也忍不住,掀开眼皮,透过人墙看过去,当看见王庾有好几次险些遭了毒手,心“砰砰砰”地跳到了嗓子眼,顿时就生出几分悔意来。 二郎说得没错,小庾儿胆子大得没边 第58章 关门打狗 苏威本以为他带着这么多人来抓三个人很轻松,却没想到王庾不按常理行事,而且唐国公府的人竟然会听一个小娃娃号令,关于这一点,他很费解。 “啊!” 熟悉的惨叫声拉回了苏威的注意力,他循声望去,却见苏亶被踢飞了出去,落在庑廊下。 苏威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查看苏亶的伤势。 他这一走,战斗就转移到了院子中。 满屋子的人如洪水般退去,那种生死危机感骤然消失,淇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桑中一直处于心惊胆战的状态,不过她擅于隐藏情绪,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此时看见长孙氏睁开眼睛,便小声问道:“娘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长孙氏沉思片刻,说:“既然交给小庾儿处置,那就听她的,我们在这里静观其变。” 李渊虽然带走了一部分人,但留守唐国公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王庾、唐俭、段志玄三人就像是稳固的铁三角,分工合作,配合得十分默契,所到之处,惨叫连连。 王庾边袭击骁果军边吩咐侍卫:“把门关上。” 这么暴力的场面,绝不能让长孙姐姐瞧见了,免得吓着长孙姐姐。 此时,满府的仆人都赶了来,管事、小厮、洒扫的、花匠、厨子、丫环、粗使婆子乌泱泱的一片,各个拿着趁手的工具围攻官差。 虽说房国公下了命令,阻碍办差的格杀勿论,但真到了这一步,官差们也不敢杀人,何况他们的武器早就被缴了,不知道躺在哪个旮旯里。他们只能尽力推开这些人,去抓那三个凶手。 但看见中间那三人如同杀神降世一般,手起刀落,毫不含糊,就起了怯战的心思,脚步慢慢往后退。 领头的官差对苏威说:“房国公,我们还是先撤吧,再呆下去,恐怕会伤及您和郎君。” 心腹也劝道:“国公爷,郎君受了伤,我们还是先回去给郎君请大夫吧。您放心,他们逃不出晋阳城。” 苏威瞟了一眼瘫在仆人身上的苏亶,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半晌,终是放开拳头,吩咐道:“回府。” 领头的官差松了一口气,对手下使了使眼色,众官差拥护着苏威祖孙往大门撤。 王庾一直在关注苏威的动向,此时见苏威祖孙退出了大门,大声喊道:“关门打狗。” 门外的苏威听见这句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站稳后,转身去看,唐国公府的大门已经关上,只隐约听见“兵兵乓乓”的声音。 皇帝派给他的骁果军全都被困在了里面,苏威心中突然就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被“关门打狗”的骁果军有点绝望,他们从前跟着皇帝,驰骋沙场,所向无敌,却没想到今日被困在了唐国公府。不知为何,平日里一打一个准,今日频频受挫,一身本领施展不开。 或许是施展了浑身解数,却被无情碾压,他们不想承认这一点。 王庾停下动作,站在台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被围在院子中央的骁果军,他们头上的赤金盔在夜色中闪闪发光,闪瞎了她的眼。 她微微蹙眉,突然喊道:“唐兄和段兄累了吧,休息一下。” 唐俭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停下了动作,拽着段志玄退到了一旁。 突然不打了,骁果军有点摸不着头脑,狐疑地看向王庾。 丁志也一头雾水,还没琢磨过来,就见王庾向他抬了抬下巴,喊道:“摆阵。” 丁志神情一僵,她是怎么知道的? “摆阵。”王庾陡然拔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 丁志心中一凛,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他的职责是听从命令。 “摆阵。” 他大喝一声,二十名侍卫迅速移动,变换位置,组成一个阵型。 “攻。” 骁果军还没反应过来,军阵已经攻击过来,他们仓惶迎战。 段志玄揉着发酸的胳膊,走到王庾身边,啧啧赞道:“唐国公府果然卧虎藏龙,就连看门的侍卫都会摆阵。 “瞧瞧这威力,不比我们平时操练的军阵差。” 唐俭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醇厚的酒香在唇齿间溢开,心中的惊吓顿时就得到了安抚。莫名其妙成了杀人的凶手,真是吓坏他了。 之前是杂乱无章的打法,骁果军虽然有点吃力,但还能应付。此时是真正的战场,就像之前他们去攻打高句丽、抗击突厥一样,整齐有章法的军阵,给他们带来的不止是强大的压迫感,还有一种无法还手的无助感。 越反抗就越绝望,绝望到他们认为从前的所向无敌都是虚幻,是镜中水月,一碰就碎。 从前的胜利,大概是一场梦吧,否则,他们今日怎么会被打得节节败退,无处可退? 一刻钟后,每个骁果军的脖子上都被架了一把刀。 他们彻底绝望了。 “啪啪。” 王庾拍着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踱步到他们的面前,嗤之以鼻:“骁果军也不过如此嘛。” 骁果军顿时就感到了屈辱,熊熊怒火在眼中燃烧,喷薄欲出,想要焚烧面前的这个“小魔头”。 王庾对他们愤怒的目光视而不见,缓缓说道:“你们呢,原是陛下最骄傲的战士,可现在却助纣为虐,真是可惜了。 “你们吓着了唐国公府的女眷,导致现在唐国公府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唐国公知晓定会惩罚你们” 骁果军嘴角抽搐,怎么没有主事的人,你不就是吗? “你们擅自闯入唐国公府,无故动武,损坏财物,惊吓妇孺老幼,应视为兵乱,其罪当诛。” 骁果军齐齐煞白了脸,顿时就有了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刚为房国公办差,就要死了? 王庾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他们的恐惧神色,继续说道:“不过,念在你们只是听从命令,不是主犯的份上,我就留下你们的性命。” 骁果军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不用死了,真好。 “但是” 一口气还没下去,就听见了这两个字,骁果军的心又提了起来。 果然,那面带微笑的“小魔头”说出的话堪比凌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样吧,一人留下一只右手,我就放你们走。” 骁果军:“” 没有了右手,还怎么拿武器?还怎么上阵杀敌? 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士可杀不可辱。 “你杀了我们吧。” 第59章 背后冷箭 骁果军各个面含愤怒,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杀了我们吧。” 段志玄小声赞了一句:“呃,还挺有志气的。” 王庾摸了摸左手虎口,放软了语气:“其实呢,我也不是非要你们的右手不可,只是你们差点杀了我,还吓晕了长孙姐姐,却什么都不补偿给我,这口气我实在是难以咽下。” 骁果军神色一缓,这么说,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果然,他们见王庾转过身,用商量的语气对唐俭和段志玄说:“你们知道的,小孩子最善良了。 “他们不远千里来到太原,家人还在洛阳,我实在不忍心看他们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忍心看他们的妻儿有一个残废的夫君和父亲” 不忍心就对了,这一刻,骁果军终于有了面前的人还是个小孩子的认知。 “我想了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么小,应该为自己积点阴德。 “这样吧,就让他们把身上的装备留下,人可以离开。 “你们觉得如何?” 段志玄张口就想说“不好”,目光触及骁果军的赤金头盔、光明铠,又生生地把话吞进了肚子里,他们的装备是真的好,他垂涎很久了。 唐俭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下一刻,又皱起眉头,面色很不情愿。 骁果军一看他这个表情,本来不情愿的心顿时就心甘情愿了,比起装备,手就重要多了。毕竟没有手,有装备也没用。 当他们心中取舍已定,看见唐俭不甘不愿的神色,心又提起来了,就怕他反对王庾的建议。 吊足了胃口,唐俭终于开口,还是一副很勉强的态度:“既然你要行善事,那我没意见。” 王庾又看向段志玄,段志玄连忙表态:“我没意见。” 于是,王庾转过身,抬了抬下巴,说道:“你们,留下装备,人可以走了。” 骁果军面面相觑,终是低了头,摘下赤金盔,脱下光明铠,又去脱靴子。 王庾立刻往后退,捏着鼻子喊:“哎哎,不准脱靴子,臭死了,谁要你们的靴子,都穿着。” 被嫌弃的骁果军把靴子穿回去,然后去捡地上的兵器,又被叫住了:“不许捡,兵器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骁果军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唐国公府。 段志玄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拿起一套铠甲就往身上穿,穿戴整齐,再戴上头盔,手一寸一寸地抚摸铠甲,抚摸头盔,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陶醉的表情。 但下一刻,他的脸色猝然煞白,再也没有得到精良装备的喜悦,他想到了雨蝶,抬腿就往大门方向走。 “哎,你去哪儿?” 王庾刚把长孙氏迎出来就看见段志玄往大门冲,连忙叫住了他。 段志玄顿住脚步,赤红着双眼说道:“我去看看雨蝶。” 长孙氏说道:“你现在去是见不到她的。” 段志玄慌了:“那怎么办?” 王庾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然后又对丁志说道:“把这里清理一下,这些装备都收起来。” 奴仆们散去,侍卫们清理院子,长孙氏吩咐淇水:“去厨房吩咐一声,午膳就摆在外院吧,多做几桌,让大家好好吃一顿。” 几人去了议事厅,商量对策,过了一会儿,段志玄的父亲——司法书佐段偃师闻讯赶来了。 “长孙娘子,你们没事吧?” 长孙氏道:“段书佐放心,我们没事,你来得正好,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段偃师连忙道:“不敢当,犬子平安无事,多亏了您,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段某定当全力以赴。” 长孙氏也不和他客气,直接说道:“还请段书佐去一趟府衙” **** 苏威刚回到府中,骁果军就回来了。 当看见二十名顶天立地的骁果军身着白色中衣、双手空空地回来,苏威气得差点撅过去。 “废物,一帮废物。” 事情办砸了,众人也不敢辩驳,只跪在地上,齐声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国公爷降罪。” 苏威很想重重地处罚他们,但是他在太原人手不足,还需要他们,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嫌弃地挥手:“回去穿上衣服。” 骁果军立刻爬了起来,以闪电般的速度远离了苏威的视线。 心腹上前道:“国公爷息怒,今天虽然没有抓住他们,但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属下已经派了人死死地盯着唐国公府。”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他们跑了,那就更好了。畏罪潜逃,到时候就算是唐国公回来了,也帮不了他们,您也可以趁机把唐国公拉下来。” 听了这番话,苏威脸上的阴霾散去,露出一抹奸笑,“你小子,果然主意多。” **** 马邑北边树林。 林中人影窜动,刀光剑影不休。 这一仗已经打了两天两夜,所有人都已露出了疲态,动作明显迟钝了很多。 李渊正在厮杀,冷不丁背后有人放冷箭,他察觉到时已经来不及躲避。 “铛。” 李世民挥动长剑,将羽箭击飞了出去,再往羽箭袭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一名骁果军迅速撤离。 他星眸微眯,对李渊说道:“阿耶,是赵才的人。” 李渊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铁青,没想到,杨广竟然对他下手了。 他在这里为杨广抗击突厥,守卫北边门户,杨广却派人痛下杀手,想要置他于死地,真是好得很。 李渊紧紧握住剑,挥剑而出,一通厮杀,将周围的突厥兵斩杀殆尽。 李世民默默地配合李渊,继续杀敌。 不知是因为没成功,还是因为李渊父子没有反应,刚才放冷箭的骁果军又回来了。 “咻。” 羽箭飞驰而出。 程知节半路拦截,冲着那骁果军而去。 “咻咻” 更多的羽箭朝着李渊和李世民飞去。 李世民一瞧,赵才手下的骁果军全部出动,皆在暗中放冷箭,而赵才在另一个方向与突厥兵战斗。 李渊大怒:“把他们都杀了。” 刘弘基等人手下发狠,杀出一条血路冲向骁果军。 始毕可汗的两位弟弟——阿史那·俟利弗设和阿史那·咄苾看见这个情形,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默契地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四个字:有机可趁。 两人立刻召集散开的部下往李渊父子杀去。 在群狼环伺的境况下,李渊父子不知不觉被冲散,逃往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第60章 香火兄弟 李世民一路奔跑,直至前方出现一个悬崖,他停了下来。 此时,他身边只有秦琼一人。 阿史那·咄苾带着人追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李世民,我劝你还是投降吧,你已经逃不掉了。” “那可未必。”李世民扬唇一笑,丝毫没有瓮中之鳖的窘迫和害怕。 他与秦琼并肩站立,手中紧握剑柄,在估量了当前形势之后,李世民低声对秦琼说:“两月之期已到,今日若能活着,你就离开太原吧,我不阻拦你。” 秦琼双目紧盯前面,沉声道:“今日若能活着离开这里,我就不走了。” 李世民顿了一下,随即双眼发亮:“有你这句话,今日我们一定能活着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两人就如同离弦之箭飞了出去,混战一触即发。 李世民是关陇勋贵子弟,平时好弓矢、喜博戏、尚威武,不喜欢读书,却能把弓矢、骑射之术玩得异常精妙,一身武艺更是不容小觑。 趁着间隙,他从背上取下弓,迅速搭箭射了出去。 箭至人倒,一箭一个,精准的箭术震惊了突厥人。 阿史那·咄苾朝手下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也取下弓,弯弓搭箭朝李世民射去。 李世民见状立即搭箭射出去。 两支箭在空中相遇,双双落下。 李世民欲再取箭射击,却被围上来的突厥兵袭击,不得不放下弓箭,近身搏击。 过了一瞬,他往阿史那·咄苾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阿史那·咄苾不见了。 他迅速扫视周围,发现阿史那·咄苾在突厥兵的掩护下,悄然来到了秦琼的背后,正欲下黑手。 “叔宝,小心。” 李世民大喝一声,将弓用力甩了出去。 秦琼回头望去,见李世民的弓击打在阿史那·咄苾的头上,阿史那·咄苾痛呼出声,身形不稳,往后栽去。 一名手下见状连忙跑去扶阿史那·咄苾,结果太过心急,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顿时就往前倒去。 阿史那·咄苾摇摇晃晃了一阵,刚稳住身体,手下就撞了过来,且冲击力过大,阿史那·咄苾被撞飞了出去。 他的背后就是悬崖。 “啊” 阿史那·咄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成一条抛物线从空中划过,然后摔下了悬崖。情急之中,他伸出手去抓悬崖上的草。 但那草岂是坚硬之物,被他一抓,连根带土整个被拔出来,跟着他一起往下掉。 难道他今日要命丧于此? 不,他不想死。 似乎是老天听到了他心底的呐喊,突然出现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抬头一看,却看见了李世民的脸。 阿史那·咄苾满脸的惊愕,救他的人怎么会是李世民?他们不是敌人吗? 李世民会不会只是戏耍他,最后还是会放开手? 他脑海中闪现了无数个李世民嘲笑他的表情,越想就越绝望,心底深处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越来越浓。 阿史那·咄苾的那些手下看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不是在打仗吗? 为什么敌人在救自己的主子? 他们处于极度震惊中,完全忘了他们的主子还在等待他们的救援。 秦琼也很震惊,但他只是震惊了一瞬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去帮李世民。 有了秦琼的帮忙,李世民很快就将阿史那·咄苾拉了上来。 然后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阿史那·咄苾:“” 李世民:“” 两人四目相对,却异常尴尬。 尤其是李世民,刚才的举动几乎是下意识做出的,直到拽住了阿史那·咄苾的手,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不过,他是个豁达的人,既然做了,那就把它做到最好。 最后,还是阿史那·咄苾先开口,毕竟他是被救的人,该道一声谢,“多谢你救我。” 李世民扯了扯嘴角:“不必客气。” 至此,这场仗也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阿史那·咄苾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他看了眼仍然握在手中的枯草,对李世民说道:“我阿史那·咄苾恩怨分明,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仗,不打了。” 说完,他蹲下去,在悬崖上挖了一个小坑,将枯草移植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回头看向李世民,目光坚毅:“李世民,如果你愿意,我们就结为香火兄弟。” 电光火闪之间,李世民脑海中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不过一瞬,他就已答应:“好。” 李世民说完,将滴着血的剑插进地中,对着枯草就跪下。 阿史那·咄苾也对着枯草跪下,郎朗念道:“今日以草代香火,我阿史那·咄苾愿与李世民结为香火兄弟,从此以后,守望相助。” 李世民接道:“我李世民愿与阿史那·咄苾结为香火兄弟,从此以后,守望相助。” 两人对着枯草磕了头,起身之后,相视一笑。 “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阿史那·咄苾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哈哈笑道。 李世民回以微笑:“是啊。” “走,回去。” 另一边的李渊被困住了。 在程知节等人去执行李渊的命令追击骁果军之后,李渊寡不敌众,被阿史那·俟利弗设的人包围了。 “且慢。” 在突厥兵逼近之时,李渊连忙喊停。 他扫视周围一圈,赵才不知去向,程知节等猛将又不在身边,二郎那边也不知是何情形,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如今他身边就只有三人,与对方硬战,只有死路一条。 李渊想了想,决定求和:“你们南下不过是想掠夺些物资过冬,我可以满足你,只要你们退兵。” 阿史那·俟利弗设闻言眉梢上挑,这一仗,他损失了不少人,东西却没抢到多少,如果能不战而得,那是最好不过了。 等他带了物资回去,可汗一定会表扬他。 阿史那·俟利弗设翘了翘嘴角,轻快说道:“好。” 于是,两人坐下来商讨。 讨价还价一番,谈得差不多时,李世民和阿史那·咄苾过来了。 在得知结果之后,李世民没说什么,只是悄悄对秦琼嘱咐了一句:“悬崖上发生的事,还请叔宝守口如瓶。” 秦琼略想片刻,答应了。 夜幕降临,突厥大军退出边境,李渊率领军队返回马邑。 一到马邑,李渊就质问赵才:“赵将军在战场上派人暗杀我,是与突厥人暗中勾结想颠覆隋朝江山吗?” 第61章 击鼓鸣冤 赵才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窘迫,但李渊指控的罪名太大了,他不能认。 下巴一抬,大义凛然道:“当然不是,我对陛下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 李渊“哼”了一声,嗤之以鼻:“是吗?那赵将军给我解释解释,为何在战场上,你的部下对我暗下杀手?” 赵才扫了一圈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十二名骁果军,肃然问道:“你们,为何要刺杀唐国公?” 骁果军面面相觑,望着赵才那张严肃的脸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迟疑了一下,领头的骁果军陡然触及到赵才警告的眼神,心中一凛,想起行动前赵才说的话:“这次行动若是失败,就多想想你们在洛阳的一家老小。辜负陛下的期望,你们该知道如何做。” 是啊,他们的家人都在洛阳,若是供出赵将军,赵将军有陛下庇佑不会死,但他们一定会死,还会连累家人。 横竖是个死,那就为家人再做点什么吧。 心中想定,为首的骁果军挺起胸膛,看向李渊:“一人做事一人当,刺杀唐国公是我主谋,与他人无关。” 说完,牙齿狠狠地用力。 看见他两眼一翻,鲜血从嘴角流出来,李世民大喊:“不好,他咬舌自尽了。” 话刚落音,其余的骁果军也纷纷倒在了地上。 程知节等人连忙上前抢救,却已失了先机,“唐公,他们都咬舌自尽了。” 李渊瞥向赵才,正好看见他长吁一口气无比轻松的模样,两人目光相接,赵才心虚地撇开脸。 哼,你等着。 李渊指关节攥得发白,默了一刻,吩咐道:“将尸体带上,回晋阳。” 府衙外,李靖看见李渊阴沉着脸走出来,又看见后面十二具骁果军的尸体,面有所思。 马邑一众官员送走了李渊,顿时就如泄了气的皮球,累得全身虚脱,这些日子提心吊胆,就没怎么睡过,众人赶紧回家补觉。 李靖回到府中,习惯性地问起了儿子:“德謇今天都干了什么?” 张出尘一边帮他宽衣一边回答:“白天在家练功读书,傍晚的时候被唐国公府的人请了去,说是长孙娘子有几句话要问问他,明儿再送他回来。” “什么?”李靖大惊,抄起外衫就往外跑。 ---------------------- 曙光乍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不过片刻,就染上了微微金光,清冷的冬季顿时就变得柔和温暖。 “咚咚咚咚咚咚” 街上摊贩刚刚开始叫卖,行人还没接过胡饼,就听见了一阵鼓声。 鼓声是从府衙的方向传过来的,不过响了一刻,就有人兴奋地沿街奔走相告:“骁果军击鼓鸣冤了,骁果军击鼓鸣冤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苏威府上,苏威闻言一把将筷子啪在桌子上,“是谁?” 心腹回道:“国公爷,不是府上的骁果军,属下查看了,他们都在府中。” “难道是赵才手底下的人?”苏威面露疑惑,不对啊,这个时候,赵才他们应该还在边境,难道仗打完了? 可是,他怎么没听到消息? “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威话音还未落,管家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禀道:“国公爷,不是骁果军,是唐国公府的王庾。 “王庾带着一帮人,穿着骁果军的铠甲,到府衙击鼓喊冤,说是要为张雨蝶伸张冤屈,找出凶手” “找凶手?”苏亶跨进门槛:“他们就是凶手,还找什么凶手?” “翁翁,我们去府衙,把他们抓起来。” 这么大动静,是应该去瞧瞧了。 苏威起身,吩咐了几句,领着一群穿着朴素的骁果军浩浩荡荡地往府衙而去。 张县尉正拿唐国公府的这尊小菩萨束手无措,瞥眼看见苏威,顿时就眼睛一亮,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迎上去:“房国公,您总算是来了。” 苏威看都没看他,径直往里走。 “见过房国公,房国公昨晚可睡得好呀?”王庾笑脸盈盈,语气温柔。 苏威瞥了一眼人满为患的门口,又看向王庾身后全副武装的“骁果军”,那锃亮的铠甲发出的光芒怎么看怎么刺眼。 尤其是为首的段志玄看向他的目光,凶狠地如同一头猛兽,他毫不怀疑,若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段志玄一定会扑上来撕了他。 “大胆王庾”苏威张口就要训斥。 王庾及时截断他的话:“房国公是想问我为何要带这么多人来?” 苏威一滞。 王庾已经扭身面对大门口,高声说道:“是这样的,昨天房国公听信谗言,以为我是杀害张雨蝶的凶手,带了军队闯入唐国公府抓人。 “唐国公和李二郎出征,府上就只有长孙娘子一个女眷,这么大的阵仗,长孙娘子还以为府中遭了盗匪,被吓晕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在府中休养” 门外马车内被迫在府中休养的某娘子一头黑线,连忙将帘子放下。 桑中劝道:“娘子,我们还是回府等消息吧。” 长孙氏端正身体,伸手端了一盏茶,“就在这儿等。” 她始终不放心 “幸亏唐公有先见之明,怕有歹人为非作歹,在府中留了侍卫,这才逼退了房国公。 “房国公自知识人不明,没有鉴别消息真假就擅闯唐国公府,所以为了表示歉意,就将骁果军的装备赠送给唐国公府,以便往后能更好地抵御盗匪。” 苏亶气得跳脚:“你胡” “房国公。”王庾再次拔高声音,对着苏威拱手:“您年纪大了,脑子难免转不过弯来,这点我非常理解。 “所以,关于您昨天擅闯唐国公府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房国公身居高位,还能关心百姓命案,实在是殚精竭虑,我等佩服。” 苏威脸上的神经止不住地跳动,他算是见识到了,唐国公府就算是一个稚龄小儿,缺了牙也能牙尖嘴利,将他讽刺得无地自容。 “房国公这么大年纪了,我也不忍心您奔波操劳,今日就帮着您把这案子审一审吧。” 王庾走到苏威身边,作势去扶他:“房国公,您请坐。” 苏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避开她的手,甩了甩袖子,走到案后坐下,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下。 “升堂!” “威武!” 第62章 出尔反尔 听着庄严肃穆的“威武”声,门外的百姓不由自主地表情庄重起来,凝神静听。 苏威拿起惊堂木一拍,喝问:“堂下何人?” 王庾作揖:“唐国公府王庾,今日前来,是为死者张雨蝶寻找凶手。” 苏威冷道:“你与死者是何关系?为何是你来伸张冤屈?” “我与死者是好友,死者双亲痛失爱女,悲伤过度,故而由我来鸣冤寻凶。” 言至此,王庾抬高声音:“请副留守将张雨蝶的尸首抬上来,我要当堂验尸。” 张雨蝶确确实实就是溺水而亡,他已派仵作检查过,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苏威示意衙差照办。 不多时,两名衙差抬着担架过来,尸体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段志玄看见了很激动,就要冲过去,幸亏唐俭及时按住了他,低声说道:“记住长孙娘子说的话。” 闻言,段志玄压下心中的悲痛,情绪平静了些。 王庾掀开白布,看见尸体时面色自若,毫无害怕的表情,而周围的人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因为不忍心纷纷撇开了目光。 苏亶在王庾去掀白布的时候,就迅速移开了目光,看向一旁的衙差。 苏威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皱眉看向王庾,见她只是绕着尸体走来走去,就问道:“你会验尸?” 王庾脱口而出:“不会。” 苏威:“” 众人:“” 刚才谁说要当堂验尸来着? 王庾不管众人异样的目光,掏出手套戴上,自顾自地吩咐仵作:“将你验尸的结果念一遍。” 仵作看向苏威,见他微微点头,便翻开册子念道:“死者耳朵因水压造成破裂出血,口鼻中皆有泥沙,肺部肿胀积水,经检验,死者是溺水而亡,死亡时间是戌时三刻到戌时末。” 王庾一边听一边察看张雨蝶的身体,见他说的都对得上,只是这个死亡时间,还真是巧合,恰巧就是他们离开之后。 这样说来,他们还真是有作案时间。 溺水的人没什么好检查的,王庾的目光也就在张雨蝶苍白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站起来,对苏威说:“副留守之前听信谗言,说我和段志玄、唐俭三人是凶手,有人证物证,那就摆出来让大家看看吧。” 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就让她好好瞧瞧。 苏威冷哼一声,吩咐衙差去带人证。 证人有三个,两个是醉香楼的伙计,一个是卖莲花灯的小贩。 伙计一道:“那天我就在门外伺候,听到里面传来杯盏摔碎的声音,还有辱骂的声音,似乎还动了手,死者和其兄长出来时,她的兄长衣襟上都是湿的。” 伙计二补充道:“我当时进去送茶水,这位客倌” 他指了指段志玄,继续说道:“他很生气,拿起我手中的茶壶就往死者兄长身上倒,我出去时还听见这位客倌对死者说‘你要是听你兄长的话,迟早会后悔的’。” 王庾面沉如水。 果然听见苏威说:“听见了吧?段志玄恐吓了死者,在死者没有满足他的意愿之后,他就杀了死者。” “我没有。” 段志玄冲了出来,怒气冲天:“我没有杀雨蝶,我都要娶她为妻了,我怎么会杀她?” 苏亶冷声嘲讽:“就是因为张雨蝶看不上你,拒绝了你的求亲,所以你怀恨在心,杀了她。”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门外看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求亲不成,便因爱生恨,杀人泄愤。 段志玄涨红了脸,因为悲愤额上青筋暴露,显得十分狰狞,他狂吼:“我没有杀雨蝶,没有!!” 王庾心中一痛,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攥得手指发白的拳头,柔声道:“段兄,你不要生气,也不要着急,清者自清,苍天有眼,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她坚定而又纯净的眼神安抚了他,段志玄冷哼一声,退回原位。 王庾双眼眯了眯,转向苏威,正色道:“我要求死者家属上公堂对质。” “好。”苏威派人去张家。 张家人就在门外,听到这里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 一大早就听见有人为他们的女儿伸冤,他们立马就赶来了。 进来的是张雨蝶的父母和兄嫂。 苏威问道:“张大成,醉香楼的伙计所言是否属实?” 张大成就是张雨蝶的兄长,他回道:“是,段志玄向我小妹求亲不成,就怀恨在心,后来哄骗我小妹去了碧波湖,趁机杀了她。 “我只痛恨当时为什么要听小妹的话去买东西,否则有我在,他们就不敢动手。” 说完,他捶胸顿足,嚎了两嗓子,一副追悔莫及的悲痛模样。 一众看客无不闻之伤心,再看向段志玄的目光,就变得鄙夷、谴责、仇恨。 王庾心下冷笑,真是好一副丑陋的嘴脸,她走到张大成面前站定,高声喝道:“闭嘴。” 张大成:“” 嚎叫骤停,张大成张着大嘴巴愣愣地看向她。 王庾紧盯着他的眼睛,高声说道:“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你且老实回答。 “段志玄与张雨蝶相识半年,段志玄心悦张雨蝶,张雨蝶也有意段志玄。 “半月前,段志玄向段父说起这门亲,段父托媒人上门提亲,张母应允,并让段府挑个吉日送纳采礼。 “当时,两人已交换了信物,是也不是?” 张大成抿紧了嘴唇,迟疑着去看苏亶。 王庾猛然喝道:“张大成,公堂之上,若是说假话做假证供,查出来是要坐牢的,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张大成还未开口,张母连忙承认:“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王庾顺着她的话道:“这么说来,段志玄和张雨蝶两情相悦,两家父母也是乐见其成的,那后来,你们为什么出尔反尔?” 张母瞠目结舌,垂下头不做声。 张大成冷道:“不过是我小妹发现了段志玄脾气不好爱揍人,心生畏惧就后悔了。 “各位,你们也看到了,段志玄的脾气有多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打人,我小妹芊芊弱质女流,怎么承受得住这般折磨? “我小妹不想嫁给段志玄受虐待至死,有错吗?” 门外百姓纷纷喊道:“没错,没错” 第63章 没说假话 门外群情激愤,嘴里喊着“没错”,同时还用目光谴责段志玄。 段志玄一下子就成为了众矢之的,狂躁、暴戾、强人所难、杀人凶手一系列不好的词语全贴在了他的脸上。 听着外面越来越大声的指责,段志玄心中的怒火喷薄欲出,未免自己冲动,他干脆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冲动是魔鬼,不能冲动 王庾看向段志玄,见他稳如磐石,突然就觉得段志玄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心中老怀欣慰。 她默然站立,不阻止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百姓们叫骂。 苏威看不过去,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拍:“肃静。” 听得声响,百姓们安静了下来。 苏威看向王庾:“你还有何话可说?” “当然有。” 王庾直面张大成,缓缓说道:“段张两家本已议亲,就在送纳采礼的前一日,张府突然说要退亲,并将信物退回。 “段志玄不明白,上门询问却被拒之门外,无奈之下,他只好托我约张雨蝶出来问个清楚。 “我们相约在醉香楼,张雨蝶的兄长张大成陪同她前来。 “张大成说段志玄官位太低了,没出息,他妹妹嫁过去太委屈,所以要退亲” “你胡说。”张大成叫嚷起来:“事情分明不是这样,你胡说八道。” 王庾不急不躁,淡淡地睨着他:“我说过公堂之上容不得作假,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最后见分晓。” 张大成一顿。 王庾继续说道:“段志玄不相信张大成说的话,就去问张雨蝶,张雨蝶只说听从父母兄长之言,她做不得主。 “张父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军户,张大成整日游手好闲,没份正经差事。 “而段志玄的父亲是太原司法书佐,段志玄是旅帅,深得唐国公器重。 “这样的家世,是谁高攀谁,各位心中有数。 “所以段志玄认为张家人在逼迫张雨蝶与其退亲,与他们起了争执,气愤之下还说出了那句‘你要是听从你兄长的话,迟早会后悔’的话。 “这话也没什么打紧的,不过就是一句气话罢了,只是被有心之人拿来指证段志玄杀人,就很可笑了。 “谁都有气愤难忍的时候,比这句更凶狠的话都有人说过,难道我今天生气,对唐国公说一句‘你去死吧’,就代表我会杀唐国公吗? “何况‘后悔’有多种方式,杀人只是其一,谁能肯定让一个人后悔就是要杀了他? “就不能活得潇洒恣意、高官厚禄、夫妻恩爱、子孙满堂,气死对方吗? “这样日日让对方羡慕嫉妒恨,可比杀了对方解恨多了。” 众人一听,说得有道理啊,与其杀人把自己送进牢房,这样气死对方解恨又解气,自己还过得有滋有味。 要他们来选,肯定选择气死对方啊,多大点事?不就结不了亲嘛,再找一个就是了。 张家人被王庾一番话说得脸颊发烫,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苏威顿了一下,清了清喉咙道:“这虽然不能肯定段志玄是杀人凶手,但代表他有这个杀人动机,还有证人亲眼目睹了他杀人。” 见苏威看过来,卖莲花灯的壮汉说道:“那晚,我刚好在湖边摆摊,亲眼看见他将死者推进了湖里。” 壮汉指了指段志玄。 “喷你耶耶的狗粪,老子那晚碰都没碰雨蝶,怎么就推她了?”段志玄实在没忍住,破口大骂。 众人:“” 壮汉吓得往后退,一个踉跄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众人:“” 王庾按了按太阳穴,不忍直视,才觉得段志玄成熟了,就被打脸了,不过,骂得可真让人身心舒畅啊。 苏亶趁机叫道:“翁翁,他恐吓证人。” 唐俭立刻接道:“段志玄只是被冤枉心中气愤,一时失了口,骂了一句,怎么就是恐吓证人了? “苏亶,你可不要歪曲事实,副留守年纪虽大,耳朵可没有聋。” 苏亶:“” 苏威:“”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听了心里怎么那么别扭呢? 苏威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也不想呵斥了。 王庾示意段志玄稍安勿躁,然后问壮汉:“你说你亲眼看见段志玄将死者推进湖里,请你跟大家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壮汉爬起来,眼珠子转了两圈,镇定地说道:“当时大概是戌正,我看见段志玄他们三个去而复返,趁死者不注意,段志玄从背后推了死者一把,然后他们逃离了现场。” 王庾质问道:“既然你看见了死者被人推入湖中,为何不立即施救?” “对啊,及时施救,也许还能活下来呢。”人群中有人喊道。 壮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大声说道:“我不会水,但我帮忙喊人了,可惜湖水太冰,那姑娘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这样啊,只怪那姑娘运气不好”一百姓说道。 壮汉暗自吁了一口气。 王庾看了他一眼,确认道:“你确定你没有说假话?” 壮汉立马接道:“没有,我说的都是真话。”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王庾笑了:“大家可都听清楚了,他刚才说的是我们在戌正返回了碧波湖。 “那晚我和段志玄、唐俭三人是戌时三刻离开的碧波湖,之后回唐国公府。 “途中路过一家糕点铺,我们去买了长孙娘子爱吃的凤梨酥,当时掌柜和伙计都在,他们可以作证。 “哦,对了,那个时辰,正是戌正。” 闻言,唐俭和段志玄的眼神齐齐闪烁了一下。 壮汉面色一僵,反应过来又去看苏威,见他脸色铁青,连忙说道:“不,我记错了,是戌时末。” 说完这句话,见苏威脸色缓和,壮汉心中顿时就有了底气。 段志玄骂道:“你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说假话,还说什么记错了。 “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污蔑我们的?” 壮汉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讷讷道:“我没说假话,我刚才就是记错了。” “好,就当你是记错了。”王庾没有追究,而是再一次郑重地跟他确认:“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是戌时末,看见我们三个去而复返,然后段志玄从张雨蝶背后推她下水,致使张雨蝶溺水身亡?” 壮汉听得认真,她强调了“戌时末”三个字,刚才他也听到了仵作说的死亡时间。又仔细琢磨了一遍她的话,确定没有问题,才抬头挺胸,昂然回答:“我确定。” 王庾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下一刻,脸色转变,大喝道:“大胆,竟敢在公堂之上做假供” 第64章 统统推翻 王庾一声大喝,壮汉吓得双腿发抖,差点没对着王庾跪下来。 好在壮汉还记得自己当前的身份,不然还未开始他就输了。不过被一个小娃娃吓住,也挺丢人的。 “你你胡说八道,我哪里做假供了?”壮汉强装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这样一个蠢货,王庾实在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对苏威说道:“一切命案现场都有详细记录,陈主簿,将记录给副留守看。” 陈主簿随即将一本册子放在了苏威面前。 苏威将信将疑地往册子上看去,当看到其中一行字的时候,瞳孔突然放大,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懊悔,心中暗叹:大意了。 王庾没有错过他的神情,高声说道:“看来副留守也肯定了此人在做假供。” 苏威没有接话。 众人却面面相觑,十分好奇上面都记录了什么。 很快,王庾就给他们释疑了:“刚才这位证人说段志玄是趁死者不备,从背后将死者推下水,致其死亡。 “但衙差却在落水处发现了一对脚印,其中一个脚印是脚跟朝着湖水,脚尖朝着岸上,另一个脚印只有半个,但依然能辨别出是脚尖朝着岸上。 “经过仵作对比,这对脚印就是死者在落水之前留下的脚印。 “由此可见,死者是被人从正面推下水,而不是从背后推下水。” 说完,王庾斜眼睨向壮汉,嘴角含笑,似乎在嘲讽他的愚蠢。 就这样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却压垮了壮汉心中最后一根稻草,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落地,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原来真是做假供。” “做人咋能这么坏呢,这不污蔑人嘛?” “差点就信了他的话了,看来,这位段大郎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是啊,是啊” 听着门外的指责,壮汉额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不过片刻就变成了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背后一阵寒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今年的冬天,好冷啊。 “砰!” 惊堂木重重地拍下,苏威喝道:“肃静。” 议论声骤消,苏威宣布:“大胆刁民,竟敢做假供,来人啊,拖下去,关入大牢。” 壮汉急了,大喊:“国公爷,您不能” “快捂住他的嘴。”苏威气急败坏,立即截断了壮汉的话。 两名衙差动作很快,用手捂住了壮汉的嘴就往外拖。 “慢着。” 王庾喊了一声。 段志玄和唐俭立刻冲到门口拦住了衙差。 苏威的脸顿时就青了。 王庾却笑盈盈地看向他:“这案子还没审完,怎么能把证人带走呢。” 苏威冷着脸,咬牙道:“你都揭穿他做假供了,我也把他打入大牢,你还想怎么样?” “当然是找出真正的凶手。”王庾话锋一转,正色道:“他虽然说了谎,但他真的是目击证人” 苏威脸上的青色又深了几分,不动声色地去看苏亶,发现他的脸色早已煞白,神情略显慌乱。 苏威无奈地在心中叹息,打断了王庾的话:“虽然没有人亲眼看见段志玄杀人,但是有物证证明。 “死者生前奋力挣扎,扯下了凶手佩戴在身上的香囊,死者被救上来之后,手里依然紧紧地攥着这个香囊。 “这个香囊就是张雨蝶亲手缝制,送给段志玄的。 “段志玄每天都戴在身上,很多人都认得。 “来人啊,呈物证。” 段志玄的脸又黑了,那日雨蝶说什么也要讨回她送他的定情信物,他不忍心看她生气,就将香囊还给了她。 没想到,这会儿却成了污蔑他的物证,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王庾很淡定,在物证呈上来之后,缓缓地拿起来,笑呵呵地说:“副留守果然年纪大了” 一听这话,苏威心情就不美妙了,听见下面的话心里就更难受了。 “这个香囊虽然外表看着很像张雨蝶送给段志玄的那个香囊,但仔细观察,上面的针脚整齐细密,做工精致,一看就是出自经验丰富的老绣娘之手。 “我见过张雨蝶的绣工,这个香囊不是她绣的。” 说完,她拿着香囊走到张母面前,“你是张雨蝶的母亲,应该很熟悉她的绣工,你来告诉大家,这个香囊是不是你女儿缝制的?” 张母盯着香囊,眼珠子转了又转,面色犹豫。 王庾冷不丁喝道:“别想着说假话,你女儿不只这一个绣品,只要我派人去你家中搜查,总能搜出其他的绣品与之对比。 “到时候,你做假供可是坐实了。” 张母一听,连忙说道:“这不是我女儿缝制的,我女儿的绣工没这么好。” 王庾满意地笑了,转身将香囊丢在盘子上,幽幽说道:“看来府衙该好好整顿整顿了,竟然敢糊弄副留守,这明明不是张雨蝶的绣品,也敢拿来欺骗副留守,真是太可恶了。” 堂内府衙众人听着看似轻飘飘实则凶狠的“整顿”“可恶”二词,内心齐刷刷地颤抖,眼前立刻就出现了唐国公大开杀戒的画面。 那些衙差在心中默默祈祷:唐国公,我们只是听从命令办事,没有针对唐国公府的意思,您可千万要擦亮双眼看清楚啊 门外百姓已经看傻了眼,原来是官差马虎查案,随便拿了一个香囊就说是凶手留下的。 原来那位段志玄,不是杀人凶手。 那么,谁才是凶手呢? 苏威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昨日,心腹还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找到的那个香囊确确实实就是张雨蝶送给段志玄的定情信物,是张雨蝶亲手缝制,却没想到是假的。 难道,心腹在骗他? 如今人证物证都被王庾推翻了,这件案子还有什么好审的,苏威拿起惊堂木准备拍。 “副留守。” 王庾重重地喊了他一声,他的手顿住了。 “副留守,这个香囊虽然不是物证,但衙差今早却在碧波湖中找到了凶手留下的物证。” 王庾笑眯眯地看向张县尉,亲切说道:“张县尉,还不把物证呈上来给副留守瞧瞧?” 听着她那亲切的声音,张县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顿时就忐忑起来,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是谁留下的?会不会影响他的官途? 张县尉心情复杂地吩咐人把物证拿上来,对苏威禀道:“副留守,今儿一大早,王小郎君就来找我,说是碧波湖中有重要线索,恳请府衙帮忙打捞。 “然后,我们在湖里找到了凶手身上的一个东西” 第65章 满堂哗然 当衙差拿着物证上堂,苏亶大惊:“我的玉佩怎么会在这里?” 苏威面黑如墨,这个孽障,就算认出来是自己的东西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啊。他按了按额角,心中郁结,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孙子? 王庾笑盈盈:“是啊,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你的贴身玉佩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苏亶猛然惊醒,他说错话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叫道:“不对,这块玉佩我丢失很久了。 “喔~我知道了,那天是你们偷了我的玉佩。” 苏威看了过来,这其中还有隐情? 王庾面不改色,淡淡道:“苏郎君可想清楚了?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否则我可以告你诬蔑。” 苏亶一滞,当时他们都被打晕了,醒来之后,身上的钱财物品都不见了,虽然他知道很大可能就是王庾和段志玄拿走了。 但是他没有证据,而且,那天他太丢人了。 这么一迟疑,众人皆认为苏亶在撒谎,就连苏威也认为他是在栽赃王庾。 “苏郎君不肯说,那就让我来猜猜。” 王庾拿起那块玉佩,高举着在门口走了一圈,“大家看清楚了,这块玉佩缺了个口子。” 众人仔细去看,玉佩左下角缺了个细小的月牙。 等众人看清楚了,王庾又走到张雨蝶的尸体旁,抬起她的右手,说道:“玉佩缺了的一角在死者大拇指的指甲盖中。” 仵作走过来,想去察看,却被王庾拦住了。 “张县尉,你来取证物。” 听见这话,张县尉顿觉头大,他感觉他这一辈子的官运就止于今天了。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照做。 张县尉慢腾腾地走过去,颤巍巍地用两根手指捏住张雨蝶冰凉并散发某种难闻气味的大拇指,又抖抖索索地从指甲盖中抠出那一小块残玉。 做完这一切,张县尉感觉浑身都是尸臭味,难受得厉害,伸出手就要把残玉放进衙差端着的托盘中。 岂知还未放下,就被人抓住了手腕,而他当时正是蹲着的动作,猝不及防被人抓了手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个高度正好。 王庾举起他的手,对众人说道:“大家都看见了,张县尉取出来的这一小块残玉正是苏郎君玉佩缺失的部分。” 为了验证,王庾从张县尉手中取下残玉,在托盘上拼好,然后端着拼盘又去门口游了一圈。 百姓奇道:“哎呀,完全吻合” 听见这话,苏威狠狠地瞪向了仵作,你怎么验尸的?这么大的线索都没看到? 仵作心虚地低下头,他当时仔细检查了,但他认为的仔细程度可能不是房国公想要的仔细程度。 王庾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猜,那晚我们三个离开之后,苏郎君来到了碧波湖,并与死者起了争执,然后苏郎君恼羞成怒,就将死者推入了湖中。 “死者死前奋力挣扎,扯掉了苏郎君的贴身玉佩。 “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怒,又或许是因为太过恐惧,也有可能是在湖底撞到了什么,总之最后玉佩沉入了湖底,这一块残玉嵌进了死者的指甲盖中。 “苏亶,你说对不对?” 王庾面带微笑,语气柔和得就好像在问今晚吃什么菜一样,尤其她左边眉毛高高挑起,似乎在嘲讽他,又似乎在说:苏亶,你就等着坐牢吧。 苏亶心中的怒火星子立刻就被撩拨成熊熊大火,吼道:“你胡说,这块玉佩我早就丢失了,那天晚上,我也没有推张雨蝶,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王庾很快就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噢~这么说来,你承认在我们离开之后见过死者了?” 苏亶一僵,但这个时候否认也不行了,他板着脸道:“是,我是见过她,但我没杀她。”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玉佩在她身上?”王庾又问。 苏亶气得跳脚:“我说了,这块玉佩我早就丢失了,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她说我玩弄她,欺骗她,要是我不娶她过门,她就跳下去。 “呵,我堂堂房国公府的郎君,怎么可能娶一个军户之女为妻? “她痴心妄想,我当然不会答应她,谁知,她真的跳下去了。” 这番话说完,满堂哗然。 张大成气愤不已,指着苏亶骂道:“你说过你喜欢雨蝶,只要雨蝶跟段志玄退了亲,你就会娶她。” 苏亶看向张大成,满脸的讥讽:“呵,我说那话只不过是为了打击段志玄,谁叫他上次打我打得那么惨。 “我就算是要她,也只是纳妾,怎么可能娶她为妻? “你们一家人还真是自以为是,也不撒泡尿照照,洛阳城中多少名门闺秀等着爷挑选,爷怎么会娶一个村姑?” 他鄙夷的态度让张家人羞愤得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地洞中。 而段志玄听到苏亶形容张雨蝶为“村姑”,怒不可即,冲过去一把揪住苏亶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你这个混账东西,我不许你侮辱雨蝶。” 苏亶双脚在空中晃动,脖子一紧,有点难受,但还是骂道:“你才是蠢货,你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分明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你却不知道。 “枉你对她百般顺从,千般讨好,我一伸个手指头,她就巴巴地舔过来了,还不是因为我的家世比你好。 “这样的女子,你还把她当成宝,真是眼瞎。 “哈哈,你才是蠢货啊救命啊” 段志玄手中用力,苏亶的脸顿时就变得青白交加,呼吸急促,“救命”两个字消散在喉咙里。 苏威急得从案后走出来,大叫:“快救人,快救人” “大胆,还不快开我孙儿。” 在衙差冲上去之前,唐俭已经冲过去抓住段志玄的手腕,用了一个巧劲,就让他的手松开了苏亶。 苏亶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太过着急,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苏威大怒:“来人啊,把段志玄抓起来。” “慢着。” 王庾走到段志玄的面前站定:“副留守,这个时候,你该抓的人应该是苏亶这个杀人凶手,而不是无辜之人。” “你”苏威气得说不出话来,想臭骂苏亶一顿,但看见他脸色发青,咳嗽不止,又心疼起来。 余光瞥见卖莲花灯的壮汉,双眸闪现希望,指着他道:“你,老实交代,那晚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第66章 同喜同喜 面对苏威凌厉的目光,壮汉心中发怵,但他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这一辈子,他从来没上过公堂,也从来没有被万众瞩目过。 今日,他全都经历了一遍,可是,他心中没有得意,只有后悔。 若是重来一次 “不用害怕,你看见了什么就说什么,因为说假话很快就会被揭穿。” 王庾温柔的声音传来,让壮汉为之一震,是啊,他之前说假话,都被揭穿了。 他面色一凛,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老老实实回道:“那天晚上,我正要收摊回家,就看见一位妙龄女子站在湖边,孤零零的,似乎在等人。 “我一般是戌正收摊,所以记得那个时辰就是戌正。 “这个时候,一位郎君去了湖边,并与女子交谈。” 说到这里,他伸手指了指苏亶:“那位郎君就是他。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就起了争执,还发生了肢体冲突。 “我心中惦记家中孩子,没过多关注就回家了。 “没走几步,就听见了一声巨响,回头去看,就只看见郎君和他的侍从站在岸边,湖中传来了女子的呼救声,正是死者。 “郎君没有救人,带着侍从跑了。 “我当时害怕,也跑了,第二天就听到了女子溺水身亡的消息。” 王庾忿忿指责:“但凡你有良心,及时叫人去救,张雨蝶就不会死了,好好的一个姑娘,还没来得及享受美好年华,就死了。” 壮汉羞愧地低下了头。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人死不能复生。 王庾看向了眉头紧锁的苏威,高声说道:“副留守,此案已经水落石出,苏亶就是推张雨蝶下水致其死亡的杀人凶手,还请副留守将其关押,从重判决。” 一听要坐牢,甚至可能还要处斩,苏亶吓得魂飞魄散,抱住苏威的大腿就哭喊:“翁翁,救我啊,我真的没推张雨蝶,真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我这次真的没撒谎,你要相信我啊。” 他是真的害怕了,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好不凄惨。 但门外的百姓却同情不起来,杀人偿命,这是天理。 苏威怜惜地看了苏亶一眼,随即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刚才证人说了,他回头后就看见死者已经落水了,也就是说,他没有亲眼看见苏亶推人下水,所以不能判定苏亶就是杀人凶手。” 王庾顺势接道:“那要怎么解释苏亶在死者落水之后逃跑的行为?难道不是因为杀人后的心虚,或者是害怕被人发现吗? “当时死者并没有死,还能呼救,苏亶就算自己不会水,侍从总会水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两人都不会水,难道不会叫会水的人来帮忙吗? “再者是,当时去府衙叫人,也来得及救人,为什么苏亶选择逃跑呢? “还有死者手中的残玉怎么解释?那可是苏亶的贴身玉佩。”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苏威哽住,无法辩驳。 默了片刻,苏威只好硬着头皮回道:“苏亶不及弱冠,还不懂事,哪经得起这般场面?自然是被吓着了。 “人在受惊的情况下,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是正常的,这不能怪他。” “呵呵。” 王庾忍不住冷笑:“一条人命,在副留守眼中就如此微不足道?一句不懂事就能推掉?” 苏威:“” “从目前的证据来看,苏亶就是最大嫌疑人,如果副留守找不出证据证明苏亶没有杀人,那就请副留守按照正常程序将苏亶打入大牢,延后再审。 “若是半个月内,还是没有找出证据,那就请副留守判斩立决。” 王庾的话铿锵有力,态度十分强势。 苏亶大慌:“翁翁,我不要坐牢,牢房太恐怖了,我是房国公府的人啊,我怎么能坐牢呢?” 是啊,他房国公府的人,怎么能去坐牢?要是消息传回洛阳,指不定有多少人笑话他房国公府呢。 苏威摸了摸下巴上长长的胡须,发号施令道:“此案疑点重重,现将苏亶软禁在家,待有证据后再开堂审理。 “来人啊,将苏亶押回府邸。” 衣着朴素的骁果军终于有机会露面,扶起苏亶就要往外走。 “谁都不许走。” 王庾一声大喝,唐俭和段志玄顿时就带着人将门口严严实实地堵住,阻止他们离开。 两方气势汹汹,目光对视,火星子“滋滋”碰撞,再一次陷入了对峙。 只是这一回,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赤金盔、光明铠穿戴在对方身上,骁果军五味俱陈,心里就少了一分底气。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在公堂上“摆阵”? 苏威气得胡须都翘了起来:“你们你们想造反吗?” “我看,是房国公你想造反吧?” 伴随着沉稳的声音,一道伟岸颀长的身影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看见来人,王庾欣喜地跑过去:“唐公,你凯旋归来啦!” 李渊听见这话,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脸上顿时就露出灿烂笑容,一把抄起王庾抱在怀里:“哈哈,那是自然。” 他战无不胜,自然不会输。 众人齐齐向李渊行礼:“见过唐国公。” 唐俭和段志玄一干人等看见李渊很高兴,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下巴抬得更高了。 但有一个人很不高兴,那就是苏威,李渊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赵才失败了。 他不得不强颜欢笑地迎上去:“恭喜唐国公凯旋而归。” “同喜同喜。” 李渊笑眯眯地回了一句,下一刻,脸色一变,不阴不阳地说道:“房国公这个副留守代管郡务做得很‘称职’啊。 “包庇杀人凶手,还强硬地要放跑凶手,副留守,你可知包庇凶手,视同共犯?” 苏威一噎,无法反驳。 李渊可不想跟他扯嘴皮子,利落地下令:“来人啊,将凶手苏亶打入大牢。” 衙差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抓人,就见门外走进来一队士兵,抓住苏亶就往外拖。 张县尉:“” 衙差:“” 这好像是他们的差事。 “翁翁,救我啊”苏亶奋力挣扎。 士兵一个手刀下去,苏亶“呼救”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丝毫办法。 论爵位,他和李渊同是国公,但李渊还是皇亲国戚。 论官职,他只是太原副留守,李渊却是太原留守,官位在他之上。 裴寂朝百姓们挥手:“好了,案子审完了,大家都散了吧。” 百姓们意犹未尽地走了,但眼底闪烁着熊熊八卦之火,这下,茶余饭后可有的聊了 “回府。” 李渊一声令下,抱着王庾当先跨出府衙大门,秦琼等人紧随其后。 刚走下台阶,张出尘和李靖匆匆赶来,心急如焚:“王小娘子,我儿子李德謇在哪里?” 第67章 依然有效 “王小娘子?” 段志玄一个箭步冲下台阶,跑到李渊面前打量他怀里的王庾:“你是个女娃?” 秦琼愣了一下,也冲了过去,目光探询:“小庾儿,你不是我弟弟,是我妹妹?” 罗士信紧随其后,瞪圆了双眼,表情夸张。上下左右来来回回打量了王庾好几遍,差点失声:“你你竟是个女娃娃?” 这么久了,他居然没看出来?难怪长得这么俊俏。 程知节几人经常出入唐国公府,与王庾打过交道不下十次,愣是没看出她是个女儿身,此时受到的冲击并不比段志玄小。 只有唐俭默默地解下酒葫芦,灌了大半壶酒。 见李渊父子并不惊讶,裴寂知晓他们早就知道了王庾的身份,一巴掌拍在李渊的肩膀上,笑呵呵地说:“李兄你也太不仗义了,府上居然藏着这么一个聪明的小娘子。” 他们可是一进城门就听见周围百姓在议论“唐国公府的小神童去府衙伸冤了”,李渊一听,就带着大部队来了府衙,一刻都没停歇。 这老小子,怕是有人吃了小庾儿呢!结果却是小庾儿给了房国公重重一击,他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解气。 不愧是这老小子带出来的娃娃,狡诈得很。 王庾不在乎别人知道她的女儿身,最初刻意伪装成男孩子,是因为身在狼窝。后来到了太原之后,有了李渊这座靠山,她就不怕别人因为她是个女娃就欺负她了。 如今大家都知晓她的身份,她反而轻松多了,朝众人露出她粉嫩的牙床:“嘿嘿!!” 这时,长孙氏从一旁马车上走下来,先是给李渊见礼,而后对张出尘说道:“张娘子放心,李大郎在我府上,你不用担心。” 李靖暗自腹诽:就是在唐国公府才担心。 ----------- “嗯好吃再来一盘羊肉” 李德謇正吃得欢,抬眼就看见李靖和张出尘,吓得嘴里的骨头掉了出去。 “啪” 骨头正好掉在汤碗里,溅出来的汤撒了他一身。 “阿耶阿娘你你们怎么来了?”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李德謇连忙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唇,堆出谄媚笑容迎上去。 李靖二话不说,抬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臭小子,看来你是在唐国公府乐不思蜀了。” 王庾斜倚在门口,幽幽道:“经常打脑袋是会把人打傻的。” 李靖还想再拍的手顿时就停在了空中。 张出尘一巴掌拍掉李靖的手,嗔道:“现在你相信了吧?打孩子不能打脑袋,你要打可以跟我一样打他屁股啊。” 李德謇:“” 他将脑袋深深地埋进胳膊中,脸烧得发烫,实在没脸见人了,他这么大的人还被父母打屁股,传出去像话吗? 李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仍强硬道:“我小时候,阿耶就是这么打我的,现在不也很聪明吗?” 没见过这么自夸自吹的人,张出尘懒得理他,安慰儿子去了。 “走,我们回去。”李靖欲拉人。 李德謇一听,连忙往后退:“不,我不回去,小庾儿说要我陪她玩几天。” “玩?”李靖听见这个字,火气又上来了:“你瞧瞧人家,六岁的年纪,一天能背一本书,每天练功骑射样样不落。 “你再瞧瞧你,让你读书,你只会装个样子,骑马倒是在行,但射箭连个鸡都射不中。 “你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跟人家一起玩? “你不觉得羞愧吗?” 这样一听,李德謇顿时就觉得羞愧难当,但那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理直气壮道:“反正我不管,我已经答应小庾儿了。 “阿耶曾经说过,做人要守信用,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李靖:“” 王庾悄悄地对李德謇竖起了大拇指。 李德謇初时不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但看见王庾投来赞赏的目光,顿时就得意了,下巴抬得高高的,再看向李靖的目光就有点挑衅的意味了。 触及李德謇的目光,李靖顿时就火冒三丈:“你个臭小子,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扬起手就冲过去。 “药师。” 李渊轻飘飘的一句呼叫,就让李靖停了下来,“药师,大郎既然和小庾儿约好了,就让他在我府中多住几日。 “你不用担心,大郎在我府上绝不会出事,三日后,我定当派人送他回去。” 李德謇大失所望:“啊,就三日啊?” 李靖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你还嫌少?” 李德謇立马举手投降,紧闭嘴巴。 “如此,那就麻烦唐公了。”李靖客气地说道。 李渊笑容和煦,态度十分亲切:“不必客气,到午膳的时辰了,药师和张娘子就留下来用膳吧。” 不只李靖夫妇,还有程知节、秦琼等人一起在唐国公府用午膳。 席间,众人频频往小庾儿的方向看,一边想着她的事迹,一边在心里腹诽:怎么就是个女娃呢? 王庾假装没看见众人的目光,神情自若地吃饭。 饭后,秦琼终于逮住机会问王庾:“你是我妹妹?” 王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两个月已到,她应该说真话了。 于是,王庾很严肃地对秦琼说道:“秦兄,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兄弟,也不是你的妹妹,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我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你是个人才,我想要你来太原帮唐公,所以就骗了你。 “秦兄,对不起。” 王庾深深地鞠躬,歉意十足。 罗士信顿时大怒:“我就说你小子是骗叔宝的,果不其然,哦,不,是臭丫头。 “叔宝,我们走,回洛阳。” 没拉动。 罗士信回头去看,却见秦琼痴痴地望着王庾,岿立不动,就跟雕塑似的。 “走啊,她骗你,李二郎也骗你,估计唐国公也知道这件事,他们太卑鄙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罗士信又去拉秦琼,这一次加重了力气。 李世民走了过来,对着他们道歉:“二位,对不起,我和小庾儿确实骗了你们,但却是出自一片爱才之心。 “我们大家相处了两个月,小庾儿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阿耶又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们都很清楚。 “除了小庾儿编造的叔宝是她的兄长外,我们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世民顿了一下,目光幽深地看着秦琼,沉声道:“那日在悬崖,我说的话依然有效,只要你们想走,我绝不会阻拦。” 罗士信一听这话,连忙去拽秦琼:“走。” 第68章 这么随意 罗士信用了八成的力气去拽秦琼,结果秦琼还是岿然不动。 “走啊,这里不值得你留下。”罗士信颇有点恨其不争,打算动用内力拖秦琼走。 秦琼挣脱他的钳制,又瞥了一眼王庾那双如水的桃花眼,对李世民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那日在悬崖上说,如果能活着离开,就不走了。” 李世民笑了,上前拍了一下秦琼的肩膀:“好兄弟。” 罗士信顿觉没趣,扯了扯嘴角:“不走就不走。” 李世民又拍了他一下:“你也是我的好兄弟。” 罗士信迟疑了一下,勉强点了点头。 秦琼又开始盯王庾的眼睛,只深深地瞅着,也不说话。 王庾只觉得瘆得慌,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又见他一直不说话,咬了咬牙,抬头与他对视,再一次真诚地表示自己的歉意:“秦兄,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秦琼冷不丁道:“你是故意的。” 王庾:“” 看王庾吃瘪,罗士信忍不住偷笑。 因为内疚,王庾也不敢骂罗士信,只好硬着头皮对秦琼说道:“我承认这件事我做得不厚道,二郎和唐俭、段志玄他们也是被我拉下水的,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是真的把你和罗兄当亲兄长看待的。 “不是有句话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吗? “只要感情好,管他有没有血缘关系,你说对吧?” 秦琼阴沉的脸稍缓,凝眉问道:“你真的把我当亲兄长?” “那是自然。”王庾连忙点头,怕他不信,又强调了一句:“就像我对二郎、段志玄和唐俭他们一样,你们都是我的兄长。” 听见这话,又想到段志玄被冤枉杀人,她全力找线索施计洗清段志玄的嫌疑,秦琼心中一软,仅有的那一丝怒气也烟消云散了。 “我原谅你了。” 王庾顿时就笑出了牙床:“多谢兄长。” 听见“兄长”二字,秦琼阴沉的脸终于放了晴。 这时,张亮和程知节、徐世勣走了过来,“李二郎,两月之期已到,我们该告辞了。” 秦琼大感惊讶:“你们要走?”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在军营一起训练,一起生活,早已成为了好兄弟,乍然听见他们要离开,心里很难受。 看见程知节点头,李世民大为失落,他还以为,两个月足以留下他们三人,却没想到,他们依然要走。 王庾也很失望,她冒着生命危险将程知节和徐世勣掳来,他们最终还是要回到李密的身边,这让她对李世民很失望。 不是对自己的人格魅力很有自信吗?怎么就留不住三个人才? 触及王庾那埋怨而又失望的眼神,李世民顿觉心虚,这是在怪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要走,他能怎么办?他也想留下他们啊。 李世民脑仁一阵阵地抽疼,开始思考怎样才能把他们留下来。 但王庾是多要强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走人才。 她微微一笑,仿佛毫无芥蒂:“既如此,程大哥你们就去跟唐公告别吧。” 说完,走在前面带路:“这会儿,唐公应该在书房,我带你们去。” 李世民不知她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按捺下心中的焦虑,一路跟随他们去了李渊的书房。 看见王庾随李世民出现在书房,李渊正要出言训斥她,就看见了后面的几人。 “你们怎么来了?” 李渊讶然,刚才管家只说“二郎求见”,并没说还有其他人。 程知节抱拳道:“唐公,两月之期已到,我们特来告辞。” 李渊皱起了眉头,语气带有一丝不悦:“你们要走?” 他可不愿意,这么勇猛的将才,当然是留在自己身边最好。 程知节似乎不在意他的态度,点了点头:“对。” 李渊眉间的皱纹更加深刻,拧成了沟壑,他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程知节。 房中气氛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紧张只持续了几瞬,王庾就出言打破了沉寂:“唐公,这次逼退突厥,您还没有论功行赏呢。 “我听二郎说了,在这场仗中,程知节徐世勣他们都非常勇猛,杀了突厥几千人。 “再加上之前的战功,我看就提拔程知节为校尉吧。 “呃,徐世勣和秦琼他们表现也很出色,就通通擢升为校尉好了。” 李世民:“” 李渊:“” 官职是这么随意给的吗? 不过 看着程知节几人意动的神情,李渊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随即说道:“好,就依小庾儿所言。” 程知节:“” 徐世勣:“” 张亮:“” 秦琼:“” 罗士信:“” 都这么随意吗? 王庾趁机对程知节说道:“程兄,你看都快过年了,你们就别走了,留下来一起过年吧。” 升了官,不信你们还不留下来。 程知节面容松动,但还是没有答应。 王庾狠狠地磨了磨牙齿,心中一横,拉下了老脸,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抓住程知节的手臂晃了晃,语气软萌:“程兄,你就留下来吧,你上次教我的招式我还没学完呢? “教人武功不能半途而废的哦,你不能走,你得留下来教我武功。” 第一次听王庾用嗲得发腻的声音说话,李世民顿觉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满地,这个小丫头,为了留住程知节他们真是豁出去了。 相比她,自己可就差远了,惭愧,惭愧,李世民默默地垂了眼,暗自忏悔 李渊却看得满脸慈爱,觉得王庾这一番动作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成分,自然娇萌,真是可爱极了。 他理想中的女儿就是这副模样,会撒娇会骑射,聪明又贴心,机智又可爱 在知道王庾是个女娃的前提下,再被她这样拉着撒娇,程知节自然是吃不消,甚至还有点受惊。 他连忙去掰王庾的手,又怕力气太大伤着她,动作格外轻柔,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价值连城的瓷器。 终于扯掉王庾的手,程知节立马往后跳了两大步,快速说道:“好,我答应你留下来。” 闻言,王庾如释重负,悄悄抖了抖自身的鸡皮疙瘩,再多说一句,她自己都要吐了。 程知节留下来了,徐世勣和张亮自然也留下来了。 李渊心中高兴,亲切地安抚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出了院子,张亮拉着程知节慢腾腾地走在最后,低声问道:“程兄,你怎么能答应留下来呢?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一起回瓦岗寨的吗? “听说李密已经是瓦岗寨的头号人物了” 第69章 怎么处置 程知节望了望天,幽幽说道:“这天气,眼看着就要下雪了,恐怕我们刚出太原,就会被困在路上。” 张亮一愣,也跟着望向天空,虽然天气很冷,但是晴空万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下雪的天气。 不过,临近年关,下雪也是正常的。 “那你的意思是,等过了年,天气好转,我们再走?”张亮试探着问。 “不,我们不走了,就留在太原。”程知节说。 不走了? 张亮一脸懵逼,刚才一副坚决要离开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就变卦了?难道是因为官职? 程知节低声解释道:“我刚得到消息,一个月前,李密再次对洛口发动了攻击,但失败了。 “最近荥阳风平浪静,李密没有再起战乱,听说是被朝廷招安了。” 张亮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如果李密接受了朝廷的招安,那他就是朝廷的人了。 李渊也是朝廷的人,既然都是朝廷的人,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地回去投奔李密? 在太原也是一样的,何况他们现在积累了战功,有了不错的官职,李渊也看重他们,现在的日子比在瓦岗寨舒服多了。 既然程知节早就知道了消息,为什么还要听从王庾的话去跟李渊告辞? “哦!” 张亮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秦琼三人听到声音,回头看了过来。 张亮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等到秦琼他们转过身去,他凑近程知节,奸笑道:“原来你早就打定主意留在太原,刚才那一出,是以退为进,为了捞官职的。 “程兄真是聪明,张某钦佩不已。” 程知节笑笑,不置可否。 早已看穿一切的徐世勣陪同在秦琼身边,和他们说说笑笑,仿佛没看见后面两人的小动作。 ------------ 书房中的李渊正在骂王庾:“他们的两个月是到了,你的两个月还没到呢? “擅自进我书房,你挑战失败了,以后再也不许进我书房。” 王庾不慌不忙,爬到椅子上坐好,心中感叹了一句,还是椅子坐着舒服,然后笑眯眯地看向李渊:“唐公打仗打晕了吧? “你去马邑之前就说,只要我背完六十本书,就让我进书房,不限时间。” 李渊一愣,突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但想到管家跟他禀告的事情,他狐疑道:“你这些日子天天出去逛街,你还有时间背书? “我走之前,你还有二十本书没背吧?我不信你这么短时间就背完了。” 王庾有点嘚瑟:“逛街不影响我背书啊,反正你和二郎、长孙姐姐挑的书,我一字不错地都背下来了。你不信的话就去问长孙姐姐吧,她不会骗你的。 “再不然,我也可以现在背给你听。” 李世民暗暗称奇,这小丫头果真是天赋异禀。 李渊刚回来,一堆事需要处理,不想听她背书。不过看她肆无忌惮的模样,李渊相信了她的话,当然,他还是会去找长孙氏验证的。 “不用背了,我相信你。” 王庾想起抬回来的骁果军的尸体,问道:“对了,那些骁果军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死了?” 李渊闻言怒气上头,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接话。 王庾一头雾水,便看向李世民。 于是,李世民将骁果军暗杀他们的事情讲了一遍。 王庾听完,摸向左手虎口,久久没有出声。 看来,杨广真是穿越的,一心想要置李渊于死地,阻止唐朝的建立。 如今战乱似乎都停止了,各地匪首也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整个隋朝江山,似乎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李渊若想揭竿而起,没有合适的理由 她正胡思乱想,李渊却说起了苏亶涉嫌杀张雨蝶的案子:“对了,你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苏亶杀人吗?” 王庾缓过神来,摇了摇头。 沉默片刻,又道:“我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凶手。” 王庾见李渊和李世民齐齐看了过来,颇有点不好意思:“是他们先冤枉我和段志玄、唐俭的,所以我才扣下了证据。” 接着又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他们听。 李渊频频点头:“嗯,不错,做得好。不过这件事我不宜出面,既然你是受害人,那就由你去交涉吧。” 王庾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答应了:“好,我去办。那死了的骁果军怎么处置?” 提起死了的骁果军,李渊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他冷笑一声,道:“自然是从哪儿来,就送哪儿去。 “突厥退兵,这是喜事,临近年关,也该让陛下高兴高兴了。” 王庾心中腹诽:恐怕杨广听到消息高兴不起来。 提到骁果军,李渊就想起了段志玄他们穿在身上的光明铠,问王庾:“听说你抢了苏威手底下骁果军的装备,苏威没找你麻烦?” 王庾哼道:“技不如人,他还怎么好意思问我要装备,我说了那些装备是他擅闯唐国公府吓着长孙姐姐的赔礼,他不敢问我要。” 李渊抚掌,大赞:“做得好,不愧是我唐国公府的人。” 又给自己脸上贴金,王庾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计较,“对了,那些死了的骁果军,唐公还是把他们的装备留下来吧。 “那些装备可都是好东西。” 李渊想了一下,道:“你抢的那些够了,死人身上的东西我不要,晦气。” 王庾瞟向旁边的多宝阁,腹诽道:怎么不嫌弃多宝阁上那些宝贝,不也是前朝死人用过的东西,真是睁着眼说瞎话。 转念一想,又明白了李渊的用意。 -------- 城外官道上,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地往马邑方向驶去。 张出尘觑了李靖一眼,见他依然板着脸,很生气的模样,就放软了态度,柔声说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担心德謇。 “王小娘子那么聪明,德謇跟她相处几日,说不定能沾点福气,读书变聪明了呢? “你不是总骂德謇不省心让你生气吗?现在好了,他不在家,就没人惹你生气了?” 李靖瞪了过去:“我是嫌他不听话吗?我那是担心他。” 张出尘笑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刚才你也见到了,德謇在唐国公府吃得好睡得好,不知道多开心呢。 “再说唐国公府守卫森严,高手如云,德謇能有什么危险?” 看着她一脸轻松,李靖有苦难言,嘴唇翕动了好几次,终于开了口:“难道你没发现” 第70章 众生皆苦 醉香楼。 唐俭坐在后院的屋顶上,喝一口酒就看一眼段志玄,见他保持同一个姿势将近半个时辰,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兄弟这次是被伤得狠了。 “哎,哎,唐兄,段兄。” 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唐俭探头往底下一看,见王庾正晃动着她的小短手,奋力呼喊:“快带上我上去。” 唐俭去看段志玄,见他只是瞟了王庾一眼,就再也没动静了。 唉。 唐俭纵身一跳,脚尖点地,抱起王庾飞上了屋顶。 刚触及瓦片,突然想起王庾是个女娃,唐俭手一缩,就放开了王庾。 王庾:“” “啊,我还没站稳呢。”王庾往后倒。 段志玄伸手一捞,把王庾又捞了回来。 站稳之后,王庾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地挨着段志玄坐下,又狠狠地瞪了唐俭一眼:“我是烫手山芋吗?” 这么着急就松开了她,害她差点就摔成肉泥了。 唐俭心虚,垂下眼,嘟囔道:“这不是想着你是个女娃娃,男女授受不亲嘛!” 王庾气急:“古人云: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才六岁,你用得着这么早就拉开距离吗?” 唐俭立刻低头:“对不起。” 王庾还想再骂,就被他一句“对不起”给噎了回去,认错态度太及时太端正,她突然骂不出口。 她自觉无趣,去看段志玄,才发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味,特熏人。 王庾捂住鼻子嫌弃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借酒浇愁愁更愁,你不懂啊?” 段志玄没理她。 王庾又埋怨唐俭:“唐兄,你也是,明知道段兄心情不好,还让他喝这么多酒?万一喝醉了发酒疯怎么办?你也不劝劝?” 唐俭:“” 他劝了啊,但是没用啊。 不过,想起上次段志玄喝醉酒把自己当壁虎满墙壁爬行的场景,唐俭就头疼,最后段志玄要爬屋顶内墙,他怕段志玄摔死就一个手刀下去,把段志玄打晕了。 事后他描述给段志玄听,段志玄却不记得醉酒时发生的事,直骂他毁他清誉。 唐俭:“” 王庾是听说过这件事的,虽然当时听了很想看段志玄再表演一次,但是今天这个情况,还是不看了吧。 她伸出手,在段志玄面前晃了晃,然后落定:“这是几?” 段志玄翻了个白眼,道:“我还没醉。” 王庾侧头去看,正脊上一字排开了十八坛酒,全都空了,她惊道:“你的酒量又上升了?” “厉害啊,比唐兄厉害多了,照这样下去,你快成千杯不醉的酒神了。” 唐俭听见这话脸色唰地一下就黑了,转念一想段志玄心情不好,就不计较谁酒量好的问题了。 段志玄保持沉默,要是平常,王庾说他比唐俭厉害,他铁定翘尾巴,但是现在,他是真没心情攀比。 王庾见自己这么努力,段志玄都没有开心一点,她本就不擅长安慰人,见状就默默地陪他坐着,赏月。 额,还别说,今晚月色挺好的,月如钩,星如雨,虽然有点寒冷,但她身上的狐裘小披风很暖和。 这可是长孙姐姐亲手为她缝制,一针一线都带着温暖。 “唉,太苦了。” 段志玄突然一声长叹,眉宇间满是忧郁哀伤。 王庾看了眼他手中的酒坛,不知他是说酒还是在说他自己,她望着弦月,语气悲悯:“众生皆苦。” 唐俭横了她一眼,这话说的更忧伤了,这是在劝慰吗?分明就是伤口上撒盐。 这还不算,当看见王庾掏出的东西时,他顿时就觉得不该指望一个六岁的女娃来安慰情伤严重的段志玄。 “这是张雨蝶送你的那个定情信物。” 段志玄侧头看去,当看见静静地躺在王庾手掌中的那个熟悉的香囊时,他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他嘴唇翕动,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触及香囊时,他心中某处轰然崩塌。 段志玄盯着香囊发苦,呐呐问道:“这个香囊怎么会在你手中?” 唐俭也很好奇:“对啊,这个香囊不是应该在张雨蝶手中,然后作为呈堂证供的吗?” 王庾左边嘴角微勾,发出一声冷笑:“自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哦,原来是她把香囊调包了。 可王庾话里的“钱”字刺激了段志玄,他猛地站起来,将手中的香囊狠狠地甩了出去。 他眼前又浮现了张大成那副讨厌的嘴脸:“你以为我妹妹真喜欢你?她不过是看在你们家境还算殷实的份上才跟你好的。 “但你算什么东西,怎么能和房国公府的郎君相比? “你比苏亶有钱吗?你比他家世好吗? “呸,自以为是” 现在想来,他当初要当掉抢苏亶的那块玉佩时,不小心被张雨蝶看见,张雨蝶软磨硬泡地要他将玉佩送给她,那个时候她就动心了吧?毕竟她从来没见过那么上乘的玉佩。 一想到这些,段志玄就气得发抖,为张雨蝶的背叛,为自己的眼瞎,还为自己的无能 王庾和唐俭一脸懵逼地看着段志玄的脸色如变色龙一般变换不停,最终定格成青色。 这是恼羞成怒了? 因爱生恨? 王庾在脑海中换了无数个词来形容段志玄此刻的心境,但她毕竟不是当事人,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但转念一想,甭管段志玄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她作为朋友,应该帮他振作起来。 “啪啪啪。” 王庾拍着手掌,赞道:“扔得好!!” 段志玄看过来,目光黯然幽深。 “男女之情,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并不能长久。人活一世,不能陷在小情小爱之中,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见段志玄凝眉思索,王庾一字字道:“比如,建功立业,护佑天下苍生。 “大丈夫何患无妻,现在没出现只是时机未到,时机一到,你躲都躲不掉。” 听完这番话,段志玄和唐俭顿觉一股浩然正气从心底升起,迅速膨胀进驻了身体每寸血肉,沸腾着,叫嚣着。 这一刻,段志玄望着并不圆满的银月,却觉得豁然开朗,心中的愤懑与愁苦消弭殆尽。 唐俭只觉得王庾简直就是自己的知音,她的话让他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信仰重现光辉,禁不住心潮澎湃起来。 待激动荡漾的心绪平复下来,唐俭突然想到王庾评论男女之情的那句话,再一看她稚嫩的脸庞,拧起了粗眉:“小庾儿,你才六岁啊,你怎么懂男女之情?又怎么能说出这样深刻的话?” 王庾邪恶地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嘿嘿,我最近在看这个” 第71章 娘子聪明 唐俭和段志玄凑过去,见那小册子的封面上写着“才子佳人之劳燕分飞。” 再翻开一看,原来写的是才子贵女间的风流韵事。 唐俭脸一沉,将小册子塞进袖子中,教训王庾:“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背着唐公看话本,没收了。” 顿了一下,又警告她:“念你是初犯,我就不告诉唐公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王庾很想翻白眼,当她没看见他发光的双眼呢,分明就是自己想看,还说什么没收? 哼!! 不过她已经看完了,就给他吧。 就这么插科打诨,段志玄的心情已然平和,离开的时候,他往院中的大树瞟了一眼。 三人走到大堂,见伙计正在门口驱赶乞丐:“走走走,一边去,再不走我可就打人了。” 老乞丐见伙计扬起手中的棍棒,吓得身子一缩,拉着孙女走了。 小庾儿皱了皱眉头:“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晋阳城多了很多乞丐?” 唐俭将铜钱递给掌柜,漫不经心地说:“这些不是本地人,是从河南方向来的难民,半个月前,我就发现了。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想想这几天还真是多了不少。” 掌柜忍不住接话:“谁说不是呢,这几天,每天都有很多难民来酒楼乞讨,搞得我都没法经营了。 “听说城外的难民更多,他们大都聚集在城南郊外的大清寺。” 段志玄诧异:“大清寺?那里破败已久,早就没有人了。上次我路过那里,屋顶都倒塌了,就这样还能住人?” 掌柜叹气:“有片瓦遮身,总比没有强吧。” 三人沉默,往门外走。 “唐兄,你送小庾儿回唐国公府吧,我先回去了。”段志玄说道。 看他没醉,唐俭没什么不放心的,当下与他分别。 段志玄走了几步,突然身形一闪,绕到后面的巷子,翻墙跃进了醉香楼的后院。 他飞身上树,在一个树杈处找到了香囊。 回到府中,段偃师一直在等他,“你回来了。” 段志玄点了点头,问:“这么晚了,阿耶怎么还没睡?” 刚问出口就触及段偃师担忧的目光,段志玄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父亲是担心他呢。 段志玄心中一暖,微微笑道:“阿耶放心,我没事,刚才和唐俭喝酒去了。天色已晚,阿耶去睡吧,我先回房了。” 说罢,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段偃师看他跟平常一样,似乎并不伤心,心中稍安。 段志玄回到自己的房间,掀开香炉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啪嗒”扔进了香炉。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看着热腾腾的燕窝粥,王庾突然就失了胃口,她跟李渊说起了难民的事:“唐公,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城中多了很多难民?” 提起难民,李渊神情沉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这件事我早已知晓,那些难民是从河南来的,家乡遭受战乱,迫不得已就来到了太原。 “如今城中已有两三百难民,城外有上千人,这还是城门守卫管制的结果。” 李世民接道:“这样阻拦难民进城也不是办法,当他们饥寒交迫、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会进城的,到那时,恐怕我们想拦也拦不住。” 王庾摸了摸虎口,沉吟道:“堵不如疏,若是一味暴力镇压,反而会出现控制不住的场面。” 李渊沉默了。 李世民凝眉思索。 长孙氏看了看他们三人,突然出声:“我有个好办法。” 三人皆看了过来。 长孙氏掩嘴咳了咳,缓缓说道:“玄中寺已经修缮完毕,原本过两天是要请各府夫人去参观的。 “目前玄中寺僧人不多,房间富余,不如就将这些难民安置在玄中寺,府中粮食还有剩余,可以先送去玄中寺应急。 “只不过玄中寺若是用来安置难民的话,那各府娘子就不方便去观礼了,还是取消吧。” 王庾一听,若是取消观礼,她就不用应付那些娘子了,谈论佛经什么的,太伤脑了。于是,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就听长孙姐姐的。” 李世民拍手赞道:“娘子真是聪明,这样一来就解决了难民的住宿问题,若是粮食不够,就从府衙粮仓去取。 “明年开春,朝廷的军费也就到了。” 王庾补充道:“先安置下来,再挑选难民中的青壮男丁,送去充军,妇孺老幼就留在玄中寺,打杂也好,做做农活也罢。总之能干活的就干活,不能干活的就休养。” 李世民眼睛放光,这样的话,征兵的人数又多了不少。 李渊扫视他们一圈,嘴角飞扬,颇为满意:“嗯,你们几个真是聪明的孩子,有你们,我深感欣慰。 “行了,这件事就交给二郎夫妇去办。” 晋阳大牢。 看见王庾,衙役们别提有多热情了,这可是唐国公府的小祖宗,唐国公最喜欢的小郎君。 哦,不,是小娘子。 看了眼依然做男装打扮的王庾,衙役情不自禁地在心中赞叹一句,小娘子长得真俊啊。 城内百姓最是八卦,昨日张娘子那一句“王小娘子”像风一样地传开了。不过短短一日,晋阳城的百姓就都知道了唐国公府有一位冰雪聪明的“女神童”,五个时辰就能背两本书,每日练功,君子六艺样样不落。 不错,之前听说是五个时辰能背一本书,现在长大了一点,更聪明了,五个时辰能背两本书。 “小娘子,小心台阶。” 衙役殷勤地提醒,甚至伸出手虚扶王庾,生怕她摔倒了。 可不能让这个小祖宗在这里摔着了,这是唐国公捧在手里的心肝宝贝啊,他们可得罪不起。 没听说他们的头头张县尉昨日就去唐国公府负荆请罪了吗?前车之鉴,必须吸取教训。 “小娘子,到了,刘文静就在里面。” 王庾淡淡道:“把门打开。” 要是往常,有人这么说,他们早就转身走了,最不济也要捞点钱财才能开门。 但面前的是小祖宗,他们什么也没说,直接开锁,内心还忐忑着小祖宗会不会嫌弃他们动作慢了。 “刘公,我来看你了。”王庾冲刘文静裂开嘴笑。 刘文静看见她,眸中释放出慈爱的光芒:“小庾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好吃的。” 王庾将食盒放在地上,将里面的东西端出来,一一摆在食案上:“唐公特意吩咐了厨子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这是松花小肚儿、乌米酿宝鸭、拌鸡丝、水晶肘子、清蒸羊羔、什锦豆腐、酱瓜丝儿、翅子汤。” 这一连串的菜名报下来,又闻着菜香味,周围的衙役都开始流哈喇子,不停地咽口水。 真香啊。 刘文静进了牢房后,初时待遇比一般囚犯要好,但比起从前的日子,那是苦不堪言。 后来李渊去打仗了,他的日子就沦落到重刑犯了,饭菜都是馊的,馒头是硬邦邦的,差点磕掉他的老牙。 稍微抱怨一句,连硬馒头都没有。 如今看见色香味俱全的菜,刘文静不禁眼眶一热,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丝放进嘴里嚼了嚼,呃,真香,真美味。 刘文静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王庾说着话。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72章 来干什么(加更) “国公爷,您里面请。” 说话间,人已经出现在眼前。 看着被衙役们簇拥着走进来的苏威,王庾想到刚才自己也是这么进来的,不禁失笑。 她走出牢房,笑盈盈地冲苏威打招呼:“房国公,这么巧,在牢房也能碰见你。” 这个巧合他可不想要。 一想到要不回来的装备和在牢房里受苦的孙子,苏威心里就堵得慌,对王庾视而不见,径直往前走。 刘文静狐疑地打量王庾,昨天在公堂上的事他已经听狱卒说过了,按照常理来说,苏威不理王庾是正常的,但王庾主动上去打招呼,这很奇怪 过了一会儿,看到先前跟着苏威的衙役们都走了出去,王庾对刘文静说道:“刘公,你先慢慢吃,我去逛逛。” “哎” 刘文静的手连同手中的筷子顿在半空中,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王庾已经往牢狱深处去了。 牢房有什么好逛的? 苏威看着苏亶瘦削的脸颊,不由心酸,“我可怜的孙子,才不到一天,就瘦脱相了” 苏亶没空接他的话,正忙着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苏威见状差点泪目,他的宝贝孙子从小就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这一切都是王庾害的,那个臭小子,哦不,那个臭丫头,总有一日他要让她也尝尝这牢狱之苦。 “亶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我还要把那个臭丫头抓来大卸八块,给你出气” 说曹操,曹操到。 王庾探头进来:“房国公,你是在说我吗?” 苏威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而苏亶看见她就像是老鼠看见猫,嘴里鼓囊囊的还没咽下,就跳到苏威身后,躲了起来。 这个小子就是恶魔,一碰上她,他就倒血霉。 王庾悠然自得地踱步进来,一面欣赏苏亶害怕的神情,一面笑呵呵地对苏威说:“呀,房国公准备得还挺奢侈的,这连鹿尾都有,果然比唐国公府的伙食好多了。” 苏威脸一沉,戒备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苏郎君啊。” 话还没落音,王庾突然跳到苏威背后,盯着苏亶道:“苏亶,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苏亶:“” 比起吃人的怪物,你可怕多了。 苏亶绕到苏威身侧,紧紧地抓着苏威的袖子,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藏苏威袖子中,这样他就看不见王庾这个“小魔头”了。 隔着袖子,苏威都能感受到苏亶的恐惧,心中又气又恼,气的是王庾欺人太甚,恼的是苏亶不争气。 “既然你是来看亶儿的,那现在看完了,你该走了。”苏威直接下逐客令。 王庾眉眼飞扬,走到一旁蒲团上坐下,向苏威招手:“房国公,别这么无情嘛,我来是想跟你做一桩交易的。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交易?”苏威冷道:“我没什么交易可与你做的。” 王庾歪着头笑问:“是吗?你不想救苏亶出去了?” 苏亶冒出头来:“你有办法救我?” 这会儿倒是不怕了。 王庾笑眯眯地点头:“当然,我这么聪明,哪有我搞不定的事情,房国公,你说是吧?” 苏威一滞,想起昨天在公堂上的情形,明明是一盘死棋,她三言两语就盘活了,还将亶儿推进了牢狱。 这小丫头,有点邪门。 苏威想了想,终于在她对面的蒲团上坐下,“你有什么办法救我孙子?” 看着王庾胸有成竹的笑容,苏亶心中生出希望,靠着苏威坐下来。 王庾勾了勾嘴角:“我既然这样说,就一定能做到,只不过房国公得答应我的要求才行。” “什么要求,你说。”苏威也不废话。 王庾伸出右手食指:“第一,放刘文静出去,恢复其原来官职,以后不得再追究刘文静和长孙顺德之前的事。” 又伸出右手中指:“第二,苏亶出狱后立即去军营报到,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为期一年。期间,房国公不得插手军营之事,一切遵照军规行事。 “只要房国公答应这两件事,我就救苏亶出去。” 苏亶叫道:“我不去当兵,当兵太苦了,我吃不了苦。” 王庾冷笑:“这么说来,苏郎君比较喜欢砍头?” 苏亶:“” 不,他不想死,也不想当兵。 苏亶求助地望向苏威:“翁翁” 苏威无力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理智和果断,“你有什么办法救苏亶?” 王庾笑了:“房国公现在问我,我也不能告诉你,总之,三日之内,我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苏亶的清白,到时候,苏亶自然就能出来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苏威心中起了警惕,这个小丫头诡计多端,可不能被她骗了。 “这一点,我和房国公还真是有默契,我也不相信房国公。” 说着,王庾从袖子中掏出纸卷,在地上展开:“这是字据,一式两份,我已经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房国公看完后觉得没问题就签字按手印吧。 “有字据在手,我们就不用担心被对方骗了。” 说完,朝着牢房门动了动手指,立刻有人端着笔墨印泥走进来。 看来她是有备而来,苏威越发警惕,但他认认真真看过两份字据,却没发现任何问题。 这小丫头,真是来跟他和平交易的? 罢了,为了孙子的性命,暂且就信她一回吧。 苏威签了字按了手印,将其中一份贴身收藏。 王庾拿起另外一份字据很随意地卷了卷就塞进袖子中,“那我就带刘文静走了,苏郎君且在牢里安心等着吧。” 苏亶瞅了两眼她潇洒的步伐,小心翼翼地问苏威:“她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不会。”苏威答道,但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底气。 王庾回到了刘文静的牢房,见他正用袖子擦嘴,笑眯眯地问道:“刘公吃饱了吗?” 刘文静抬头看向牢门,见她一脸的春风得意,心中疑惑,嘴上回道:“吃饱了。” “既然吃饱了,那咱就回家。” 王庾冲他招了招手:“走。” 刘文静一脸懵逼,怎么回事?他能走了吗? “你我不用坐牢了?”刘文静指着自己,始终不敢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不用了,你现在是晋阳令,还有很多案子等着你去查呢,快走吧。”王庾走进去,一把拉起他就往外走。 一路往外走,狱卒们恭敬地对他点头哈腰,殷勤备至,再也没有之前坐牢时的讽刺挖苦之举。 张县尉在牢房外已经等候多时,见刘文静出来,慌忙迎上去,“刘县令,这些日子您受苦了。” 说完一挥手,下人们一拥而上,又是准备火盆又是准备柚子叶水,还有干净衣裳、巾帕总之服侍得妥妥帖帖。 苏威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个场面,眸中掠过一丝阴狠,且等着,我们来日方长 第73章 我觉得吧 接下来的日子,李世民带领着护卫队协助长孙氏安置难民,王庾日日跟着,也忙得不可开交。 听说长孙娘子修缮玄中寺,安置上千名难民,还拿出唐国公府的粮食接济难民,百姓们都沸腾了。各个都称赞长孙娘子善良、唐国公仁义,一时之间,唐国公府的仁善之名传遍了整个太原。 其他的官宦贵族豪绅,听说了这一善举之后,纷纷捐赠粮食,奉献自己的绵薄之力,也好赚取一点好名声。 管家迟疑着去问苏威:“国公爷,我们要不要也捐点粮食?这城中各府都捐了粮食,我们一袋粮食都不捐,似乎说不过去啊。” 这几天,苏威日日都在等证明苏亶清白的证据,无奈已到了第三天,还是没听到任何消息,心里越发烦躁焦虑。 管家这个时候撞上来,可不就讨了一顿骂:“捐什么捐?我孙子还吃不上饭呢,谁来可怜我啊?”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给我滚!” 苏威一声大吼,管家立刻闭上嘴巴,走了。 “什么时辰了?”苏威看向阴沉沉的天空,第三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心腹回道:“申时三刻。” 府衙都快下衙了,还没来? 那个臭丫头,莫不是骗他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威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她若敢骗他,他就让她死无葬生之地。 临下衙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初时一片一片,接着大片大片地往下落,不过一刻钟,地面已经染成了白色。 看着树枝上的白色,苏威的心情更不好了,他噌地站起来,“去唐国公府。” 正在这时,管家匆匆忙忙地跑进院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喊:“国公爷,郎君” 苏威死死地盯着他:“亶儿怎么了?” “郎” 见管家大喘气,就是不说话,苏威急得想杀人,喝道:“郎君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管家吓得心肝颤了一下,猛然卡住,也不喘气了,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说道:“郎君回来了。” 苏威怔了一下,随即脸上皱纹舒展,喜道:“亶儿回来了?在哪儿?” “刚进府,这会儿应该快到了。”管家正回禀,就见两名仆人扶着苏亶走进了院门。 苏威一瞧他虚弱的模样,连忙吩咐:“快去准备热水,让郎君先沐浴更衣。” 走到近前,苏亶一把抓住苏威的袖子,有气无力道:“翁翁我不去军营” 苏威看了看院子中的雪,柔声安抚他:“你放心,下雪了,不用去了。” 等到安置好苏亶,苏威叫来管家:“苏亶无罪释放,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已经打探清楚,这会儿回禀起来,格外顺畅:“听说是马邑郡丞的儿子上府衙去作证,那天晚上,他亲眼看见张雨蝶是自己跳进湖里,郎君只是没有救人就跑了,谈不上犯法。” 苏威张大眼:“那他怎么不报案?又为什么今天才出现?” 管家叹气:“听说他那天晚上喝了点酒,原本打算去报案的,结果在路上醉倒了。直到今天才听说了这个案子,然后就去府衙说明了情况。”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总之就是那么巧,该出现的时候证人没有出现,在郎君受尽了牢狱之苦后,他又出现了。 苏威听了觉得蹊跷,吩咐心腹:“去调查一下。” 心腹立马去了。 两个时辰后,心腹回来禀道:“证人叫李德謇,是马邑郡丞李靖的儿子。那日他和几个朋友去碧波湖游玩,喝醉了。 “唐国公回来的前一日,长孙氏派人去马邑接走了李德謇,这几日,李德謇一直住在唐国公府。” 苏威黑了脸:“这么说来,长孙氏早就知道了李德謇是证明亶儿清白的证人,却一直扣着,今日才放出来。 “难怪王庾信誓旦旦地跟我谈条件,原来证据一直都在唐国公府。 “李渊那老小子好啊好啊” 苏威一掌拍在桌子上:“欺人太甚!” ------- 第二天,卯时。 因为下了一夜大雪,李世民来到了室内训练场,却发现已经有人在训练了,近前一看,原来是王庾。 她左手拿着匕首,对着一个草人在练手法。 那招式哦,他想起来了,正是程知节使用过的招式。 看她那娴熟的步伐,应该是下了不少功夫,只是 “你怎么用左手练了?” 李世民在她身侧站定,左手毕竟不常用,动作看起来别扭又笨拙。 王庾动作不停,回答:“练武嘛,也要讲究左右平衡,右手会了,左手也要会。” 李世民皱起了眉头,想到之前的事,不禁点破她:“你的右手又疼了?” 王庾没说话,但李世民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刚才停顿了一下,他猜对了。 李世民心情很复杂,这么聪明的孩子却是个残缺的,得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病。 唉,大概老天也是嫉妒她的吧。 李世民默默地从武器架上取下马槊,摆了一个姿势准备开练,顿了顿,突然说道:“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好大夫治好你的病。” 说完,挥动马槊,一招一式,极具狠劲。 王庾瞥了他一眼,将眼里的感动逼回去,举起匕首继续刺草人。 两人练完功,沐浴更衣,和长孙氏一起去李渊的院子请安用早膳。 “待会儿我们打雪仗吧。”王庾放下左手的筷子提议道。 李世民瞥了一眼她的左手,注意到她用左手只夹了一个燕饺吃,然后左手用勺子吃了一碗燕窝粥,其他的都没有动。 她今日的食量减了大半,是因为用左手的缘故吗? 李德謇立刻附和:“好啊好啊,还可以堆雪人,去年我堆了个雪人比我阿娘还高呢。” 因为下雪道路不通,他被滞留在唐国公府,想到不用回去念书,他就兴奋地睡不着。 李渊淡淡道:“你们去玩吧,我和二郎要去军营。” 王庾一听,立马说道:“我也去。” 长孙氏看了过来:“你身子弱,禁不得冻,不许出府。” 王庾脸一垮,紧抿嘴唇,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无声地祈求: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长孙氏撇开脸,让心坚硬起来。 王庾见没戏,又去看李渊:“唐公,我还没去过军营,你带我去看看吧。” 为了表示身体没问题,她跳下椅子,打了一套拳,完了之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们放心,我穿得很厚,我再把长孙姐姐给我做的狐裘披风穿上,保证不会着凉。” 李渊心一软,拍板说道:“好,我带你去。” 长孙氏面色淡淡,在桌下踢了李世民一脚。 李世民看了她一眼,手握拳在唇边,咳了两声:“咳咳,额我觉得吧,小庾儿现在的身体好很多了,去军营没问题。 “再说老是呆在屋里,不去外面感受一下寒风,怎么能锻炼抗冻的能力?” 李世民冲长孙氏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娘子,你说是吧?” 父亲的话不能反驳,只能委屈妻子了。李世民心里苦。 长孙氏在桌下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扬声吩咐桑中:“去把我给小庾儿新做的披风拿过来。” 这就是答应了。 李世民悄悄揉了揉小腿,忍着痛保持讨好的笑容不变。 见王庾要去军营,李德謇一个人呆在唐国公府没意思,也说要去。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城外军营行去。 行至半途,王庾突然说道:“等等,我的小伙伴还没来呢” 第74章 有点丢脸 屋外白雪皑皑,屋内暖气融融,一边欣赏雪景一边吃着美酒佳肴,日子舒坦极了。 苏亶饮下美酒,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场大雪来得真及时啊 “郎君,不好了,唐国公找上门来了。”下人仓惶跑进屋子禀道。 苏亶眼皮都没抬,淡淡道:“他来就来呗,肯定是找翁翁商量政事,你慌慌张张干什么?” 下人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快速说道:“唐国公是来抓您去当兵的。” “什么?” 苏亶支撑脑袋的手陡然发软,失去支撑,身体从榻上滚了下来。 苏威脸色发青,看着骑在马上一派悠闲的李渊,牙齿都快磨没了,“临近年关,此时去军营报道还不如明年再去,反正这个时候突厥已经休战,没什么战事。” 李渊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难道休战的时候就不用训练准备了吗?那突厥打来的时候,我们还怎么对抗? “房国公,你说是吧?” 苏威一滞,随即又争取道:“大雪天的,士兵们也不训练,苏亶昨晚才归家,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先休息几天,再去军营报道。” 王庾冷道:“房国公此言差矣,无论什么恶劣的天气,太原士兵每日都要勤加训练,一刻都不敢懈怠。 “苏郎君现在去正好可以体验一下,也能锻炼一下他脆弱的心智。” 苏威从牙缝中挤出字来:“苏亶的身体受不住。” “太原士兵好几万,他们都能适应,苏亶如何适应不了?再说他这几日在牢里吃得好睡得好,又无人滥用私刑,养精蓄锐也足够了,是时候忠君报国了。” 王庾俯视着苏威,微微一笑:“房国公向来守信用,今日再三阻扰,是不是想和我拿着字据去府衙说道说道?” “你”一提起字据,苏威就如鲠在喉,他是被坑惨了。 “既然你这么忠君爱国,为什么你不去当兵?” 一个忿忿不平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苏亶被人用绳子捆绑着押了出来。 李渊看向苏威,苏威触及他的目光撇过头,不去看他。李渊嘴角微勾,这个老家伙早就知道拦不住,才叫人去绑苏亶的吧? 毕竟还是名声重要。 王庾看见苏亶,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尤其是看见他以这个方式出场,心里就更高兴了。 她对上苏亶愤恨仇视的目光,笑靥如花:“我也想去当兵啊,可惜我年纪还不到。” 苏亶:“” 差点忘了,这才是一个六岁的小萝卜头。 等等,就算她年纪到了,她也是个姑娘家,不能当兵的。 是的,他现在知道了王庾并不是个小子,而是个臭丫头,可这才叫他绝望啊! 唐国公府的侍卫押着苏亶上马。 苏亶奋力挣扎,朝着苏威大喊:“翁翁,我不去当兵,救我,救我” 苏威强制压下心中的酸楚和无力,谆谆教导:“亶儿,你放心去吧,过不了几天就是除夕,会放假的,到时候我派人去接你回家。” “不”苏亶很绝望,同时也很后悔,他为什么要偷偷溜出洛阳,追着祖父来太原?他真是脑袋被门夹了。 李渊笑眯眯地看着苏威:“房国公留步,不用送了。” 苏威:“” 苏威刚抬起的脚顿住,又快速放下来,谁要送他了?哼,他只不过是想送送孙子。 “驾。” 一行人踏着飞雪,扬长而去。 到了军营,苏亶自有人带着去登记报道,而王庾则随着李渊巡视军营。 “赵才没来?”王庾问。 李渊道:“这么冷的天气,估计在家中烤火呢。” 不过,赵才从前几乎每天都来军营,今天却没来,是有点蹊跷。这点风雪,在军人眼中不算什么。 李渊小声吩咐了几句,一个亲卫出去了。 王庾刚才跟着李渊巡视了一圈,见许多士兵在这么冷的天依然拿着枪训练,手上长出的冻疮甚至是流脓了也在坚持。 看得出来,李渊的军队军纪严明、人心齐整,刚征的士兵也很快就融入了正规的训练当中。 不过,军队的装备还是不够,还有一部分人上战场是没有铠甲穿的。 “唐公,朝廷的军费什么时候到?”王庾看着帐篷外的士兵,突然问道。 李渊顿了一下,随即说道:“已经在路上了,快的话过年前能到,慢的话可能还要两三个月。” 军费真的能到吗? 一想到杨广是个穿越者,王庾就怀疑军费不会送达李渊手中。 过了一会儿,各将领走进大帐。 帐篷里摆着火盆,很暖和,王庾摩挲着鎏金梅形手炉,静静地听着李渊和各将领议事。 起初大家还很好奇,一直打量着坐在一旁的王庾,军中消息虽然滞后,但他们这些中高层的将领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这就是唐国公府的“女神童”吧? 不过谈起正事来,他们还是很专注的,很快就忘记了王庾的存在。 “小庾儿,过来磨墨。” 听到自己的名字,王庾恍然惊醒,看向李世民。 又走神了? 李世民眉头轻蹙,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磨墨啊?” 王庾突然想起来,她赢了挑战,可以出入李渊的书房,可以随时随地跟着李世民,但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李世民的书童。 磨墨是书童的差事。 “噢~”王庾淡淡地应了一声,放下手炉,跳下椅子,跑了过去。 刚拿起墨锭,墨锭就掉了下去,“咚”的一声砸在砚台上,滚了两圈落下了书案。 这一声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皆看向王庾。 李渊皱起了眉头,磨墨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还大言不惭要做他的书童? 李世民觉得有点丢脸,王庾是他的书童,连磨墨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带出去见人? 王庾没去注意他们的神情,墨锭掉下去之后,她伸出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表情隐忍,略显扭曲。 李世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臂:“你的右手又开始疼了?” “痛,痛,痛。” 王庾连连呼痛,眼圈迅速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李世民连忙松开手,双手伸在空中,颇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怎么办?怎么办?” 第75章 你就怎样 李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原来是小庾儿的右手又发作了,想起这件事他就头疼。 他是亲眼目睹了小庾儿在跟程知节学武功时,因为右手突然痛手中兵器掉落,程知节差点杀了她。因为这件事,他下令教习小庾儿武功的人都不能用真刀真枪,都用木制的。 难怪今早见她用左手吃饭,以为她在练习左手,原来是右手痛。 “传军医。” 王庾一听,连忙喊道:“等等,唐公,我这个是老毛病了,李大夫都没有办法,恐怕军医也没有办法。 “不用叫军医了,我用左手也能磨墨。” 说着,用左手捡起地上的墨锭,准备去磨墨。 李世民心情很烦躁:“不用你磨墨了,去一边烤火吧。” “可是”王庾没动,仰望着李世民,认真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能言而无信。” 李世民见她较真,心里就更烦躁了,“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王庾扯了扯嘴角,坐回原位,捧着手炉,静默。 众将领听了一阵,仿佛听出了点什么,心中就更好奇了,但他们不能问,也不敢问。 李德謇看苏亶受苦去了,他听唐俭说过苏亶陷害段志玄的事,很是不齿苏亶的行为,要不是长孙娘子让他去府衙作证,他还不愿意去呢。 不过,看着苏亶被那些老兵磨搓不敢反抗真是太爽了。 苏亶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只要他一反抗,不论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老兵一定是将他暴揍一顿。苏亶挨了几次打,又打不过他们,只好屈服了。 等到了中午,大家伙在军营吃饭。 军营的饭菜自然没有唐国公府的精细,李德謇一边吃一边小声抱怨。王庾虽然觉得不好吃,但没有抱怨,一边思考一边默默地吃。 回城的路上,碰上了从马邑来的李靖。 两方打过招呼,李靖拉过李德謇,训道:“你小子还真是乐不思蜀了,不想回家了是吧?” 李德謇撇了撇嘴,“哪有?这不是下雪了吗?道路不通。” “不通你个头,那老子是怎么来的?跟我回去。” “回去就回去,干嘛这么凶?” 见李德謇顶嘴,李靖扬起手就要抽,被李渊喊住了。 “药师,我准备在三十那天准备宴席,邀请大家一块儿过年,你到时候记得来啊。” 李靖连忙答应:“好,某一定到。” 李渊又道:“届时我会给各府发帖子,你带着家眷一块儿来,热闹热闹。” 李靖应下,与他们道别。 李德謇默默地爬上牛车,羡慕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庾儿有马骑,他却连驴都没得骑。 因为雪天路滑,李靖赶了一辆牛车来,没有骑他的驴,此时见李德謇痴痴地望着唐国公府的人,一巴掌就拍他脑门上:“看什么看,你又懒又笨,还指望着有朝一日骑上马啊?” 李德謇捂着生疼的脑门,叫道:“谁说我骑不上了?我在唐国公府天天骑马,别提多畅意了。” “马又不是你的,你得意个什么劲?”李靖跳上牛车,拿起枝条一抽,牛车掉头,往马邑方向奔去。 李德謇嘚瑟的气焰顿时就消了下去,低着头,显得恹恹的。 李靖侧头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刚才是从军营中出来吧,看你笑得挺开心的,定是很喜欢军营。赶明儿我也送你去军营,让你乐呵乐呵。” 什么?送他去军营? “我不去,我才不要去当兵。”李德謇坚决拒绝。 李靖勾起嘴角,望着白茫茫的前方:“你不是在军营玩得挺开心的吗?再说你去了军营就有机会骑马了,也不用念书,这不正好趁了你的心?” 李德謇犹豫了,不用念书固然是好,但是去当兵也不好啊。新兵进军营都要被老兵磨搓,就算他仗着和李世民和王庾有点交情,不会受老兵欺压。 但以他的本事,在军营也没有出头之日,万一死在战场,那就太惨了! 他虽然纨绔,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反正我不去,阿耶非要我去,我就我就”李德謇突然就顿住了。 李靖嘴角含笑:“你就怎样?” “我就”李德謇想了老半天,最后蹦出一句话:“我就离家出走。” “呵呵,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再说。” “我你你要真逼我去当兵,我就死给你看。” 李靖幽幽道:“你没有勇气自杀。” 李德謇:“” 知道也不要说出来啊,他不要面子的啊? 李德謇很郁闷,回去的路上,李靖故作随意地问起他在唐国公府以及在军营的情况。李德謇初时还傲娇地不回答,吊他的胃口,后来被李靖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全说了出来。 “阿娘。” 回到家,李德謇迫不及待地跑到张出尘身边告状:“阿娘,阿耶要送我去军营,你快帮帮我。” 张出尘诧异地放下手中针线,问道:“怎么回事?” 李德謇将事情始末都说了一遍。 张出尘“噗嗤”笑了:“你放心,你阿耶即便是送你去军营,也不会送你去太原的军营。” 不去太原的军营,那岂不是说要送他去太原以外的军营? 那不是更惨吗? 在太原,好歹他混熟了,遇到事还有地方求救,离开太原,他人生地不熟的,有事找谁去? 李德謇顿时嚎哭:“阿娘,我太惨了,小庾儿一个孤儿都活得比我精彩” ------ 房国公府。 赵才神情凝重,长叹一口气后,忍不住问道:“房国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手底下的骁果军已经没了,虽说他和苏威是监军,李渊要调动军队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但同样的,他们若要调动太原的军队,也必须得到李渊的支持。 如今他们打草惊蛇,虽说表面上还没闹翻,但李渊已经对他们产生了警惕,以后行事就艰难得多。 苏威细细品了一碗茶,缓缓说道:“不急,我们有陛下的支持,李渊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何况我已派人进驻军营,日夜监视,总会有好消息。” 赵才想起刚才得到的消息,惊道:“莫不是” “国公爷,洛阳来信了。” 下人的禀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第76章 功不可没 临近年关,大雪纷飞,寒冷在中原大地上肆虐,百姓们纷纷准备御寒以及过年的物品。 洛阳城内商肆鳞次栉比,人群往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今天的朝会,杨广显得特别高兴,他满怀欣慰地看着底下的杨义臣,赞道:“杨爱卿不愧是朕器重的忠臣良将,你一出马,盗匪尽灭。 “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再无盗匪叛乱,你居功至伟。 “擢杨义臣为光禄大夫,兼礼部尚书。” 杨义臣心中苦涩,但面上必须装出受宠若惊感恩戴德的模样:“臣不敢当,谢陛下恩赐。” 杨广撑着龙椅站起来,遥望殿外的景色,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众人一头雾水。 陛下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他们从来没见过陛下这么高兴,甚至有点得意忘形。 想到这大半年来,皇帝变得喜怒无常,他们又默然了。 果然,他是天命之子,老天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不过小小地改变一下,叛乱就平息了。如今天下太平,属于他的盛世又要来了。 杨广笑了一阵,对众臣说道:“朕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今年除夕宴一定要大办,咱们君臣好好乐一乐。” 朝会散后,杨广刚回到宫殿,就有人来禀:“陛下,太原来人了。” 看完李渊的奏报,再听完来人的述说,杨广脸色铁青,一早的好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竟敢在大敌当前刺杀主帅,这样的人怎么配做骁果军?”杨广喊道:“来人啊,将那些叛贼挫骨扬灰,逐出骁果军,家人全部打入大牢。” 裴虔通默默地垂下眼:尸骨千里迢迢运回家乡,却不能入土为安,还落得挫骨扬灰家人身陷牢狱的下场,真是太惨了。 “李渊数次击退突厥,功不可没,赏。” 等到殿中闲杂人等退下,杨广将御案上的奏折通通扫了下去,又砸了些瓷器,方才平息内心的怒火。 他朝左右吼道:“难道太原就只有李渊的奏报吗?苏威的呢,赵才的呢?他们没有奏报?” 内侍小心翼翼地回道:“目前还没有。” 杨广气得又摔了一个杯盏。 两个时辰后,终于收到了苏威和赵才的密报,杨广一字一字看完,面色平静了些。 转念一想,如今各地匪首都接受了招安,没有战乱,李渊前世打着反对暴君的理由也就不能成立。 这一世,李渊再也找不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反他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已经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这些日子唐国公府的人很忙,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每个人都忙碌得脚不沾地,就连王庾唯一的小丫环春花也被征调走了。 府中唯一清闲的人大概就是王庾了,因为她那天从军营中回来之后就华丽丽地感染了风寒,病倒了。 一触及长孙氏那淡漠中带点责备又夹杂一丝戏谑的目光,李渊父子尴尬地四处张望,假装没看见她的目光,随后就让自己忙得看不见人。 可怜了王庾日日面对长孙氏,虽然长孙氏没有责备她,但那目光实在是看得人心虚,这让她老老实实在府中待到了现在,一步都没跨出去过。 “唉” 想起这些日子的憋屈,王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瞥见手中的书籍,又庆幸还好唐国公府的书多,她可以看书解闷,不然她铁定要疯了。 长孙氏本人很喜欢看书,尝尝手不释卷,见王庾每日去训练场练功,琴棋书画样样不落,感到十分欣慰,眼神也“慈祥”了许多,还特意从自己的嫁妆中找了一些适合她这个年纪看的书给她送去。 临近年关,府中的先生早就放假回家了,所以王庾不用去课堂,可以在房中自学,也顺便养养病。 “小娘子。” 一大早就忙得不见人影的春花跑来了。 王庾头也没抬,纠正她的称呼:“叫小庾儿。” 自从大家知道她是女娃之后,长孙氏就不让春花叫她小郎君了,王庾也不想别人称呼她“小娘子”,就让她们叫她“小庾儿”。 春花顺从地改了称呼:“小庾儿,阿郎叫你去祠堂。” “去祠堂?我不去,他们拜祭祖宗就好了,干嘛拉上我,我又不姓李。”王庾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书。 春花急了,上前去拉她:“哎呀,你快走吧,阿郎吩咐了一定要把你带去祠堂,否则我会挨打的。娘子给我安排了很多事,我要挨打了就没法做事了。” 王庾:“” 居然还动上手了? 这臭丫头,莫不是平日里对她太温柔,忘了规矩了? 唉,算了算了,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手放开,我自己走。” 春花松手,不忘催促:“那你快点。” 催完就快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望着后面慢慢踱步的小庾儿:“对了,我应该慢点走,小庾儿你人小步子小,赶不上我。” 王庾:“” 居然说她赶不上她? 哼,当她长跑冠军是白拿的吗? 王庾咬牙瞪了她一眼,将书卷了卷,紧握住,躬身,前倾,拔腿就跑。 春花还没看清她的动作,就见她如一溜烟从眼前飞过,消失在拐角处。 “” 太快了!!! 春花愣了愣,好半晌才醒过神来,赶紧拔腿去追,“小庾儿,你慢点,别摔着了” 李渊看了看天色,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长孙氏回道:“都准备好了,小庾儿过来之后就可以开始了。” “小庾儿怎么还没来?” “我让春花去叫了。” “我来了。” 大老远就听见了王庾的声音,众人往院门去看,却见一团红迅速穿过庑廊,落定在他们面前:“唐公找我有什么事?” 众人看向她,因为跑得太快,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穿了一身红夹袄还是因为跑过来的原因,红得像石榴一样,看着可爱又喜庆。 李渊诧异道:“你这速度很快嘛,果然进步很大。” 想当初见她的时候瘦的跟猴子似的,病恹恹的别说跑了,走两步他都觉得她立马能倒下。 “小庾儿等等我” 这个时候,春花终于追上了,弯着腰气喘吁吁的,缓了半晌才向主子们行礼。 李渊看向王庾的目光就更惊奇了,这小丫头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咳咳。” 李渊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庾儿,我叫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打算收你为义女,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李渊的女儿,二郎的妹妹。 “来,跟我一起祭拜祖宗,将这件事告知先祖。” 说完伸手去牵她。 “不。”王庾扭开身体,避开了李渊伸过来的大手。 第77章 很难听的 李渊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表情很不可思议,居然有人拒绝做他唐国公的女儿? 难道她不知道作为唐国公府的小娘子意味着什么吗? 那可是锦绣富贵的生活,那是上流勋贵的地位,那是皇亲国戚 这个臭丫头 李世民夫妇同样很不解,皆疑惑地看向王庾。 “小庾儿,你为什么不答应?做阿耶的女儿不好吗?做我的妹妹不好吗?”李世民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王庾皱起了眉头,神情抵触:“我不要改姓。” 李渊懵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怕改姓啊,没想到她还是个孝顺的孩子,“哈哈,你这个丫头不想改姓就不改了。” 王庾闻言终于放松了表情,下一刻想到了什么,又道:“以后也不许让我改姓。” 听说当皇帝的最喜欢赐人国姓了,她可不想叫李庾。 李庾,鲤鱼,很难听的。 “好,我答应你。”李渊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小发髻,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今天是他第一次看王庾穿女装。 一身大红色的裙装再加上头发上的红色头绳相互交映,显得像个福娃,胖乎乎的特别喜庆。 李渊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小庾儿还是穿女装更可爱 李世民盯着王庾的手,揶揄道:“你现在跟你长孙姐姐是越来越像了,走到哪里都不忘带本书看。” 王庾斜仰着看他,嗤道:“你以为像你啊,只知道骑射,不喜欢看书。” 李世民脸上的笑凝固,尴尬了一瞬,讪讪一笑:“那都是年少时候的事了,我现在有空的时候也经常看书好吧,别说的我不学无术似的。” 他承认,从前不太喜欢看书,最喜欢的还是骑射,当然现在也是。但自从和长孙氏成亲之后,见长孙氏无论到哪里或者在做什么,只要有看书的机会她就一定在看书。 后来到太原之后,王庾跟着长孙氏,也每日看书,最可气的是她小小年纪,背书特别厉害,衬托得他真好像不学无术,肚里什么墨水都没有。 这不,为了不落在她们后面,他又重拾了书本。 “对,你有空的时候会看书,但你这个有空就少的可怜,一个月也就两三次。”王庾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李世民:“” “这本书送给你的。” 王庾将手中的书抛了过去,搀着长孙氏往里走:“长孙姐姐,我们进去吧。” 李世民忙接住书,看了看封面,《道德经》。 这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觉得王庾是拿这本书讽刺他,脸顿时就黑了,他将书往旁边一抛:“收起来。” 亲随慌忙接住,塞进怀里。 祭祀祖宗是一个严肃而又繁琐的仪式,当李渊带着他们祭祀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小庾儿,现在该改口了吧?”李渊笑眯眯地看着王庾。 王庾咧开嘴憨笑,恭敬地给他施礼:“阿耶。” 听见这句称呼,李渊笑开了花,往旁边伸出手,立即有仆人递上来一个精致的檀木盒。 “来,这是给你的。”李渊将檀木盒递到了王庾的面前。 盒子都这么贵重了,何况里面的东西,王庾笑得更开心了,说话的声音更加甜糯:“多谢阿耶。” 李渊笼着手,笑得合不拢嘴,看着王庾的目光中满是宠溺,身边还是要有个女儿在啊,瞧瞧,小丫头笑得多可爱,“阿耶”喊得多甜呐。 不像他那些个亲生女儿,要么就怕他怕得说话都支支吾吾,要么不怕他的就粗声粗气,别说甜言蜜语了,连句软话都没有。 还是小庾儿乖巧懂事啊 王庾接过盒子,又甜甜地冲李世民和长孙氏喊道:“二兄,嫂嫂。” 虽然她还是喜欢喊长孙氏“姐姐”,但喊“嫂嫂”也不错啊,瞧瞧李世民和长孙氏掏出的盒子,比之李渊的礼物也不差,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就她被蒙在鼓里。 ------ 考虑到大家要回家守岁,宴席安排在午时。 邀请的人中只有李靖不住在晋阳,昨日他们一家就到了唐国公府,李渊还邀请他们留在唐国公府过年,住几日再回马邑。 李靖自是应下,从晋阳到马邑要好几天,他们就算是参加完宴席回去,除夕之夜也赶不回去。 这一日没有风雪,暖阳高照,柔和的阳光撒在身上,暖到了心窝里。 巳时初,王庾就跟着长孙氏开始迎客,唐国公府门庭若市,送礼祝福连绵不断,好一派热闹景象。 宴席摆在唐国公府前院最大的花厅,花厅足够大,李渊吩咐席面不分男女,皆摆在花厅,只是男客坐一排,女客坐一排。在开席之前,众人可在园中赏景叙话,若是走累了,也可在园中的亭子歇歇。亭中安置了火盆,茶水茶点,一应俱全。 李渊和一众高官老者在厅中叙话,闲谈时事。 李世民领着青年才俊玩射击投壶,间或谈谈诗词,附庸风雅。 长孙氏则和娘子们坐在亭中赏花闲聊,看着院中的小娘子和小郎君玩闹嬉戏,面露慈爱。 王庾被长孙氏安排带着一众小萝卜头玩耍,起初王庾是不情愿的,但想到早上收到了三份贵重的“认亲礼”,就答应了。 比如现在,王庾正在教唐俭的三子唐同人和四子唐嘉会喊人:“我称你们的父亲为兄长,所以你们不能叫我王小娘子,应该叫我姑姑。” 姑姑? 六岁的唐同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庾,问:“你几岁了?” 王庾抱着手炉,故作高深:“呃,我快七岁了。” “我也快七岁了。”唐同人上下扫了她一眼:“虽然你比我高,但也只高了一点点,你我年岁相当,我不能叫你姑姑。” 这小孩,咋这么轴呢。 王庾嘴角微勾,从腰间香囊掏出两个金裸子,伸到唐同人和唐嘉会的面前。金裸子上刻着吉祥如意花纹,十分漂亮,这是长孙氏给她的。 她故意拿着金裸子在唐同人面前来回晃动:“我叫你父亲兄长,你们叫我姑姑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这声姑姑也不是白叫的,叫了就送你们金裸子。” 唐同人两眼放光,目光随着王庾的手移动,当王庾手中的金裸子定在他眼前时,他脱口而出:“姑姑。” 王庾:“” 早知道他这么贪财,她就早点拿出来了。不过,被人叫“姑姑“的感觉还真不错。 “乖侄子。”王庾摸了摸他的头,将一个金裸子递给他。 唐同人最讨厌别人摸他的脑袋,但看在金裸子的份上,他强忍着不适,任王庾动作。 一旁的唐嘉会盯着唐同人手中的金裸子,伸出手去抢,嘴里“嗷嗷”地叫着。 “这是我的。”唐同人扭身躲到了一旁。 唐嘉会急忙去追:“嘘嘘” “哎,别去追,我这还有。” 王庾一把抓住唐嘉会,将金裸子伸到他面前:“叫姑姑,我就给你。” 唐嘉会才两岁,还不太会说话,一看见金裸子就伸手去拿。 王庾将手抬高,让他拿不到,“抢你是抢不到的,叫姑姑,我就给你。” 唐嘉会攀着她的手够了很久都没够着,一着急,叫着的“嗷嗷”就变成了“嘟嘟”。 王庾:“” 唉,才两岁的娃,能叫出“嘟嘟”就不错了。 “给你。”王庾把金裸子给了唐嘉会。 “我也要。”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第78章 有所不知 王庾转身看去,原来是李德奖带着长孙嘉庆更衣回来了。 李德奖是李靖的次子,今年八岁。 长孙嘉庆是长孙顺德的儿子,今年五岁。 “你们回来了啊。”王庾笑眯眯道。 李德奖指着唐嘉会手里的金裸子,抬了抬下巴:“那个东西,我也要。” 长孙嘉庆跟着道:“我也要。” 王庾双手抱着手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个:“那个东西,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要叫我一声姑姑,我才给。” 姑姑? 李德奖打量了一下这个比他矮的小姑娘,不屑道:“我比你大,你怎么能当我姑姑?我不叫。” “噢,那就没有金裸子。” “” 怎么办?他好想要。 李德奖沉默了,认姑姑可是一件大事,要跟父母商量的,他不能自作主张,否则屁股要开花。 王庾望着他纠结的模样,心中好笑,随后转向长孙嘉庆:“嘉庆,你叫不叫姑姑?” 长孙嘉庆直勾勾地望着金裸子,脑海中一直回响长孙氏的声音,纠结了半晌,他坚定地说道:“长孙姐姐说了,要叫你王姐姐或者小庾儿姐姐,不能叫别的。” 得,这又是一个轴脑筋的小孩。 李德奖想了半天,突然指着唐嘉会叫道:“我听见了,他刚才没叫你姑姑,你也给了他金裸子。” 王庾耐心地跟他解释:“他才两岁,还不会喊姑姑呢,不过他三兄喊了,所以他也有。” 正好在这个时候,唐同人跑回来了,手里拿着的金裸子格外耀眼。 李德奖看了看唐同人手里的金裸子,又看了看唐嘉会手里的金裸子,突然拔腿就跑。 “哎,你去哪?”王庾喊道。 风中传来了李德奖的声音:“你等着。” 王庾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小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怪,低头看见唐嘉会的手冻得通红,就将手炉塞给他:“来,抱着,我们去亭子里烤烤火。” 此时的李德奖飞快地跑到男客的区域,在人群中找了找,发现兄长李德謇正在和人玩投壶,冲上去一把抓住他就往外跑。 “哎,你干什么?我正在比赛呢。” 李德謇用力甩开李德奖,抬脚就往回走。 李德奖赶紧拉住他,对他说:“兄长,你去找小庾儿,叫她一声姑姑。” “什么?叫她姑姑?”李德謇瞪圆了双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的兄弟:“你没事吧?我好不容易和小庾儿混成了兄弟,你现在让我自降辈分喊她姑姑,怎么可能? “走走走,一边玩去,别吵我。” 李德謇不耐烦地推开李德奖,李德奖却死命地拉住他不放,继续说道:“兄长,小庾儿让唐同人和唐嘉会叫她姑姑,唐嘉会还不会说话,唐同人叫了姑姑,所以他们两兄弟就得到了小庾儿给的金裸子。 “兄长,你不是看中了一把弓吗?那个金裸子买把弓绰绰有余,剩下的钱你还能买别的东西。 “只要兄长你叫小庾儿一声姑姑,我们两就都有金裸子。” 李德謇总算是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退后半步,斜睨着李德奖:“你不是唐嘉会那小子,你会说话,你去叫一声姑姑,我们两就都有金裸子了。 “去吧,这个光荣而又轻松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完重重地拍了拍李德奖的肩膀,用一种“不要辜负我的期望”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又回去玩投壶了。 李德奖:“” -------- 唐同人将金裸子举到母亲元氏的面前,炫耀道:“阿娘,你看,我有金裸子。” 元氏看见那金裸子的样式,吓了一跳,他们刚来的时候,长孙氏给各府小孩子都准备了见面礼,但不是金裸子。 这么贵重的东西,儿子该不会是从哪里摸来的吧? 又见唐嘉会手中也有一个金裸子,眼皮止不住地跳动,元氏赶紧询问:“三郎,你和四郎的金裸子是从哪里来的?” 唐同人脆声道:“小庾儿说只要我们叫她姑姑,她就给我们金裸子,呐,就是这个。” 说完,举了举金裸子,让元氏看得更清楚。 元氏旁边坐着一个身材壮硕的妇人,妇人听见这话,不由叫道:“哎呀,王庾用金裸子诱骗你们叫她姑姑,可真是太坏了。” 大家同在一个亭子中,这句话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长孙氏和王庾也听见了。 这一天听的都是赞扬她的话,现在听见有人说她坏,王庾还挺好奇的,转身去看,原来是武士彟的妻子相里氏。 她记得武士彟是武则天的父亲,而武则天的母亲是继室,姓杨。 看来,这个相里氏是原配,且命不久矣。 长孙氏见不得有人诋毁王庾,大声说道:“相里娘子有所不知,唐俭和二郎交好,两人宛若亲兄弟一般。 “而小庾儿是二郎的义妹,这一声姑姑,还是当得起的。” “义妹?”相里氏很惊讶,她没听说王庾是李世民的义妹,只知道王庾是一个孤儿,寄居在唐国公府。 旁边有娘子好奇地问道:“听说小庾儿很聪明,却没听说小庾儿是李二郎的义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长孙氏笑了笑,温言细语地解释:“其实,阿翁早就想收王庾做义女了。但之前事务缠身,一直拖到今早祭祀祖宗才告知先祖。” 既是已经祭拜了祖宗,那就是铁板上的钉钉了。 众人看向王庾的目光不由热切起来,从前只当她是个天资聪颖的小娘子,但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她是个孤儿,身世凄惨,不过是寄居在唐国公府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唐国公的义女,那就是勋贵女子,是皇亲国戚。 王庾答应李渊做他义女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受不了她们像看香饽饽一样看她的目光,心里瘆得慌。 长孙氏看出她的不自在,问她:“其他人呢?” 王庾收回思绪,指着右边一个亭子乖巧回道:“在那边玩孔明锁。” 众人看去,见一众小娘子小郎君聚在亭子里,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个孔明锁,此时正玩得不亦乐乎。 孔明锁是王庾送给一众小娘子小郎君的玩具,先是表演了一番,引起他们的兴趣,然后让他们自己玩,就是为了不让他们乱跑。 元氏看向已经把金裸子收起来的唐同人,发现他腰间挂着一个孔明锁,问道:“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孔明锁?” 唐同人垂眸看向腰间,小声道:“孔明锁不好玩。” 元氏抬头望了那边的亭子一眼,心中疑惑:若是不好玩,那些小娘子小郎君怎么玩得那么起劲? 莫非是自己的儿子不合群? 是了,儿子性格孤僻,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但元氏作为母亲,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开朗一点,像个正常的孩子去和伙伴们玩闹。 此时看见唐同人这副生人勿近的态度,元氏顿时就焦虑了起来,正准备劝劝儿子时,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横插进来: “呵呵,哪里是不好玩,不过是太笨,解不开孔明锁罢了。” 要上架了~ 明天上午10点以后上架,上架当天爆更,说实话,心情很忐忑。 这本书不同以往,前期我看了大量的资料书,做了很多笔记,耗费了好几个月,终于完成了大纲,结构,人物设定,然后才开始写作。 这段时间,不管何时何地,都会琢磨剧情,琢磨人物,有时候就连做梦也会梦到自己书中的人物,哈哈,挺好笑的。 还有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因为我这段时间浏览的都是唐朝方面的新闻,结果现在打开那些软件,给我推荐的全都是有关于唐朝方面的文章(*/w\*) 哈哈,看多了就对历史越来越感兴趣,买了很多这方面的书回来看,其中有一本关于唐朝文化史的书现在没得卖,我在旧书网上只买到了影印本,其实,挺想要正本的。 不过,有得看就很不错啦。 好了,说了这么多废话,只是想告诉大家,我很认真地在写这本书,也会努力,坚持到底。 大家若是觉得好看,就请多多支持,支持正版,订阅正版。 首订很重要,首订很重要,首订很重要。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请大家多多订阅,多多投票,thanks(w)!! 虽然是月末,但还是想要吆喝一句,大家手里若是还有月票,就不要捂着了,都砸过来吧^_^。 呃,希望喜欢这本书的书友们看书的同时不要忘了发表你们的意见,多多评论哈,不然我老感觉没人在看,挺凄惨的┭┮﹏┭┮。 愿你我乘风破浪,前途坦然,岁月静好!爱你们(^_-) 第79章 比你聪明(一更求首订)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79章比你聪明少年拾阶而上,嘴角噙着讥讽。 张出尘一看是自己顽劣的小儿子,一巴掌呼他屁股上:“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转过身诚挚地对元氏道歉:“元娘子,抱歉!小儿不懂事,不会说话,你别见怪。” 李德奖:“” 我的个阿娘啊,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不要打他屁股?太丢人了。 李德奖的脸瞬间就红透了,滚烫滚烫的,他现在终于明白兄长的痛苦了,他们的父母教训儿子从来不会分时间场合,也不会顾及他们的面子。 他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为什么没看清楚阿娘在不在再说话 王庾看见李德奖红着脸一副找地洞钻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又听元氏对张出尘说:“张娘子谦虚了,令郎说得对,确实是我家三郎太笨了,连最简单的六根孔明锁都解不开。” 唐同人顿时跳脚:“阿娘~你怎么能说我笨呢,解不开的又不止我一人,他们也没解开呢。” 说完,他将得到孔明锁的小孩子指了一圈,其中就包括了这群孩子中年龄最大的李德奖。 亭子里的那些小孩子听到动静早就围了过来,此时听见唐同人的话又羞愤又无奈,他们确实没解开。 “哼,谁说没人解开,我就解开了。” 李德奖一把拍掉唐同人指过来的手,见张出尘扬起手立马跳到王庾身边。 张出尘见状顿了顿,收回了手,暗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德奖将自己香囊中的木柱倒在桌子上,“喏,我已经解开了。” 唐同人凑过去,数了数,刚好六根,但想起李德奖刚才骂他笨,他就很不服气:“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解开的?说不定你刚才走开就是去找人帮你解。” 被人质疑,李德奖气得不行,抢过唐同人腰间的孔明锁就拆了起来,不过三两下,就把孔明锁拆完了:“怎么样?亲眼所见,我是不是比你聪明?” 唐同人:“” 周围小孩子发出一阵惊叹声,“哇,好厉害哦!” 张出尘从来没见过李德奖拆孔明锁,没想到他居然解开了,心头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嘴上却训道:“臭小子,会解孔明锁就聪明了啊?一点都不谦虚,还不快退下。” 唐同人盯着自己被拆散的孔明锁,两眼发直,下一刻,嚎啕大哭:“你年纪比我大,比我聪明不是应该的吗?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拆了我的孔明锁,我还怎么玩?你给我装回去。” 李德奖:“” 装回去? 他只会解不会装,怎么办? 李德奖求助地看向张出尘,张出尘将脸扭向一边:哼,臭小子,你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等不到李德奖装孔明锁,唐同人哭得越发伤心了。 这时,一个小胖手伸到唐同人的面前,“反正我也解不开,喏,给你吧。” 是长孙嘉庆,他将自己的孔明锁贡献了出来。 当看见唐同人接过长孙嘉庆的孔明锁,元氏忍不住扶额,长孙嘉庆比三郎还小一岁,却显得比三郎懂事多了,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汗颜不已。 看长孙嘉庆这么懂事,王庾上前将李德奖拆散了的孔明锁复原递给长孙嘉庆:“来,给你。” 又小声在他耳边说道:“等晚上我教你解。” 长孙嘉庆闻言,双眼亮晶晶。 孩子间的玩闹都是一阵一阵的,很快他们又玩到了一起。 不过,李德奖却一直有意无意地瞟王庾腰间的香囊,眉宇间郁色纠集,一副很困扰的模样。 王庾早就注意到了李德奖的目光,在去宴席前,她趁着一个空隙对他说:“我的金裸子除了给侄儿,还是我给新同窗的礼物。” 说完冲他眨了眨眼睛,追上了前头的长孙氏。 李德奖愣在原地,新同窗?什么意思?她要去他的书院读书吗? 不对,他就读的书院在马邑,她住在唐国公府,怎么可能跑去马邑读书? “臭小子,发什么愣呢?还不快走,又想挨打是不是?” 张出尘的吼声传来,李德謇身体一激灵,屁股传来痛感,他拔腿就往前追。 ----- 李渊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感谢大家今天赏脸参加,这是李某来到晋阳后第一次举办宴会,也是第一次和大家正儿八经地坐下来吃饭喝酒,大家别客气,都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来,我敬大家。” 喝完一杯,继续说道:“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在这里,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那就是,我李某今天收了位义女,她是琅琊王氏的后人,因战乱父母双亡,流落在外。 “机缘巧合下,她救了我一命,呃,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收她为义女,也算是代替她父母照顾她。” 说到这里,李渊朝王庾招了招手:“小庾儿,到我身边来。” 众人目光投过去,看着王庾神情自若、姿态优雅地走到李渊身边,转身朝着众人礼貌地笑了笑。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不愧是琅琊王氏的后人,风姿典雅,双眸灵动,波光潋滟,如同天山雪莲般清澈纯净。 “这就是我的义女,王庾,今后我会待她像亲生女儿一般。” 李渊这一刻的介绍就像是庄严的宣誓,从此沉重地刻在王庾的心中。 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紧紧地牵连在一起,走过四季轮回,穿过时间的长廊,直到人生的尽头。 众人纷纷向李渊恭贺,一连串优美好听的话传入耳,李渊不由地笑开了颜。 就这样,王庾成为了这次宴会的主角,她坐在李渊的身边,接受了众人目光的洗礼,享受着太原最高长官的“贴心服侍”。 “小庾儿,多吃点,你太瘦了。” “唔,这个也不错,来人,端去给小庾儿。” “小庾儿,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好不好吃呀?” “小庾儿” 不知为何,一向心硬如铁想怼就怼的王庾面对李渊如此殷勤的关怀,鼻头禁不住发酸,这种被浓浓父爱包围的感觉,她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美酒佳肴,声乐舞蹈,席间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好不惬意。 没有战事的时节就是最幸福的时刻,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忘却了之前的烦恼和恐惧,只享受当下的快乐。 李世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来对李渊说道:“阿耶,这些歌舞看着挺没意思的,不如来点有意思的节目” 顶点 第80章 忒小气了(二更求月票) 众人听见李世民的话皆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李渊挥退舞姬,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看来二郎心中已有主意,不如说来听听。” 李世民弯起唇角,缓缓说道:“在场的诸位都是饱学诗书身怀绝技的才子佳人,何不出来表演一番,让众人见识见识?” 那些才子佳人互相望了望,神情蠢蠢欲动。 王庾饶有兴致地扫视众人,心想能欣赏一下古时候的才子佳人的风姿,应该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正当她满心期待的时候,李渊泼了她一盆冷水。 “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们还等着回家呢,这样一个个来表演太耗费时间了,不如下次有机会再办一场,让诸位才子佳人好好展示一番。” 李世民有点失望,坐下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底下众人想了想,唐国公说得有道理,他们还要回去赶晚上的团圆饭呢。 “不过。” 李渊话锋一转,微微笑道:“太多的节目看不过来,但看一个节目的时间还是有的。” 说完,拍了拍手掌。 “啪啪”声过后,有仆人端着托盘走到了中间场地,并打开了托盘中的盒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九连环。”有人喊道。 “对,没错,就是九连环。”李渊说道:“这个九连环是由上等玉石所制,也是我小的时候,先帝赏赐给我的。 “今天,谁要是解开这个九连环,我就将这个九连环送给他。” 苏威冷不丁地出声:“唐国公,御赐之物恐怕不好转赠吧?” 李渊接道:“无妨,先皇曾经说过,这东西赏赐给我就是我的东西,去留由我定。” 最后那句话似有深意,苏威听得蹙了眉。 众人听见这句话纷纷露出喜意,这可是御赐之物啊,要是得到,该是多大的荣光。就算得不到,上去摸一摸也是好的。 还不等李渊发话,就有人站出来说道:“唐国公,我来试试。” 说完就朝着中间走去,其他几位蠢蠢欲动的郎君只得把脚收回来,耐心看着。 王庾盯着第一个走上去的郎君,那是武士彟的大儿子——武元庆,长得很魁梧,但观他的脚步,虚浮,略显凌乱,像是喝多了。 连环玩具其实不难解,只是环越多就越需要耐心,很明显武元庆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在摆弄了两下九连环之后,就颓丧着头下去了。 后面又有几人上来,都没有解开,其中不乏有平日号称是“晋阳第一才子”的刘树义。 刘树义是晋阳县令刘文静的次子,大家见他都没有解开,就不敢上去献丑。 苏亶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之前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那些郎君都恭维李世民,刚才又听见周围的人恭维李渊,夸赞王庾,心里就很不平衡。 想从前在洛阳的时候,都是大家围着他转,到了太原之后,他却落得个形单影只的凄惨下场。这种巨大的落差他到现在还没适应过来,看向李世民和王庾就止不住地飚眼刀子。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我来。” 李渊讶然,这小子傻傻的,还会解九连环?说实话,他都不会解。 苏亶看着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很享受地笑了,“不过,唐国公也忒小气了,就送一个九连环有什么劲头?” “喔~”李渊挑眉:“那苏郎君还想要什么奖赏?” 苏威小声呵斥:“亶儿,别胡闹。” 自己的孙子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也怕苏亶喝多了闹事,今天可不是个闹事的好日子。 苏亶似乎是没听见他的话,冲李渊说道:“若是我解开了九连环,唐国公就把骁果军的装备还给我。” 此言一出,四周静了静。 不过一瞬,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苏郎君这个‘还’字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装备是唐国公抢的?” 王庾忍不住嗤道:“呵,苏郎君莫不是喝醉了吧?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有喝醉,也没有说胡话。”苏亶梗着脖子叫道。 王庾依旧是讥讽的语气:“喔~没说胡话?那我怎么记得是房国公趁我阿耶出征,带着骁果军擅闯唐国公府,吓晕了我嫂嫂,后来为了赔罪把这些装备送给唐国公府做赔礼的? “怎么?送出去的赔礼还想要回去?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要回去就要回去吧,这个‘还’字可就不恰当了。 “不过,听说苏郎君在洛阳只知道斗鸡走狗、花天酒地,不会用词也是正常的。” 底下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苏亶脸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气得要命,却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反驳王庾,只好愤恨地瞪着她。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李渊也不想破坏气氛,便说道:“这样吧,谁若是解开这个九连环,除了能得到这个九连环之外,我再另外奖赏一套赤金盔和明光铠。” 一听这话,段志玄跳了出来:“我来解。” 王庾忍不住按了按额角,这小子,还是老样子,沉不住气。 苏亶哪能让段志玄得逞,快速冲了上去,抢过托盘上的九连环。 段志玄慢了一步,盯着苏亶瞅了两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小子进了军营果然长进了不少,速度够快的呀。 “懂不懂规矩?先来后到不知道啊?”苏亶挑衅地冲段志玄挥了挥手中的九连环。 段志玄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扯嘴皮,默默地退到一旁。 王庾看见他这个举动欣慰地松了一口气,转眼就瞧见苏亶扬起手,“噌”地站起来,高声喊道:“慢着。” 众人看了过来。 苏亶被她吼得手一顿,茫然地转身看向她。 王庾快速说道:“说好的是解开这个九连环,要保持九连环的完整无缺。” 苏亶脸色一变。 “御赐之物可不能摔坏了,摔坏了要赔一万两黄金。”王庾盯着苏亶的眼睛,语气幽幽。 苏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这个臭丫头,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上次他害祖父赔了六百两黄金,就被狠狠地打了一顿,还被禁足。要是再害祖父赔一万两黄金,那下场他不敢想。 这个时候,聪明的人已经明白过来,苏亶是想摔了整个九连环,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不得不说,这是最直接最粗暴的方法。苏亶这会儿倒是变聪明了,可惜,他遇上了小庾儿。李世民扬起嘴角,又喝了一杯。 此时此刻,苏亶手中的九连环突然变得如千斤重,苏亶拿着它不敢动,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摔坏了。 但话已经放出,人已经站在了这里,总要解一解吧,说不定他就解开了呢。 苏亶深吸一口气,在案后坐下,开始解九连环 第81章 一场闹剧(三更求订阅)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81章一场闹剧段志玄就站在案几一侧,双眼紧紧地盯着苏亶的手,时不时就提醒他一句:“小心点哦,摔坏了要赔钱的。” 初时,苏亶还能做到视而不听,假装他是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 听多了,苏亶就再也静不下心来,再加之他解了第一个环之后就不知道怎么解了,心里更加烦躁。 猛地一拍案几,吼道:“闭嘴。” 段志玄面不改色,吊儿郎当地抖了抖腿,说:“解不开就别耽误功夫了,大家都等着呢。” 苏亶扭头一看,不知何时,程知节秦琼等人排成了一排,离他不过两步远。 尤其是他们鄙视而又隐忍的目光,看得苏亶心里窝火,他忍了忍,突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他微微勾起嘴角,将九连环递给段志玄,挑衅道:“你厉害,你来啊。” “就等你这句话。”段志玄迫不及待地去接九连环。 当他的手刚碰及九连环时,苏亶手一松,“啪”的一声响,九连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段志玄:“” 众人:“” 苏亶立刻指着段志玄叫道:“段志玄,你就算是看我不顺眼,你也没必要摔九连环啊?” “我” “喔~你完了,这是御赐之物,摔坏了要赔一万两黄金。” 苏亶幸灾乐祸地伸出手:“赔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苏亶就朝段志玄发难了。 可气的是他们两站得很近,旁人根本看不清楚是段志玄没拿稳摔坏的九连环还是苏亶提前松手,但段志玄心里很清楚。 当段志玄缓过神来,他一把揪住苏亶的衣襟,破口大骂:“好啊,你小子居然跟我玩阴的,我还没接住呢,你就松手了,你是故意的。” 喉咙传来的窒息让苏亶的酒意全散,尽管难受,但苏亶很得意:“分明就是你自己没拿稳,摔坏了却怪我?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苏亶扭头面向男客坐席,艰难地说道:“你们来说说到底是谁摔坏的?” 苏威冷哼:“老夫虽然年纪大,却看得清清楚楚,我孙儿好心将九连环递给段家小子,段家小子却故意摔了九连环,还趁机污蔑我孙儿。” 随后暴喝:“段志玄,还不快放开我孙儿,想当众行凶吗?” 段志玄愣住。 有人附和苏威:“房国公说得对,我也看见了,是段志玄摔了九连环。” 段志感站起来反驳道:“你们胡说,九连环不是我兄长摔坏的。” 那可是一万两黄金啊,他们家怎么赔得起,就算是兄长摔的,他们也不能认。 段偃师张口想训斥段志感,余光瞥见气定神闲的李渊,又闭上了嘴巴。 王庾虽然没看清楚,但她很清楚段志玄的为人,段志玄大大咧咧的,脑子还不灵活,这种损招他想不出来,只能是苏亶干的。 于是,王庾高声说道:“我刚才看见了,是苏亶摔的。” 段志玄心头一热,放开了苏亶,回过头向王庾投去一记感谢的目光。 苏亶得到喘息,大吸了几口气,转身就指着王庾骂道:“臭丫头,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还要不要脸?” 王庾毫不留情地反击:“是谁玩阴的,你心里有数。” “你” 眼看着宴会要变成一场闹剧,李渊赶紧出来打圆场:“不要吵了,都闭嘴。” 众人停声。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本就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这个九连环虽是御赐之物,但也是旧物,碎碎平安,辞旧迎新,意味着新年会更加美好,想必先帝不会怪罪。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 说完示意下人收拾碎片。 眼看着九连环碎片被清走,心心念念的赤金盔明光铠没了着落,段志玄不甘地叫道:“不行,我还没解呢。” “这有何难。” 王庾朝春花伸出手,春花立即从腰间的小包中掏出一个铜制的九连环,递给了王庾。王庾随即走到场中,将九连环给了段志玄。 “这个” 这个铜制的九连环正是上次段志玄陪王庾去买的,那次他们被苏亶打劫,后来反打劫了苏亶。 段志玄接过九连环,心情很复杂。 苏亶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聪明,能不能解开九连环。” 段志玄置若罔闻,专心拆解手中的九连环。 他见过别人解开过,现在回想一下,应该也能解开吧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他毕竟不是王庾,没有她高超的记忆力,在解开两个环之后,他就弄得一团糟,将九连环弄成了一个死结。 段志玄:“” 苏亶拍着手大笑:“哈哈,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也不过解了两个环而已。” 段志玄瞪过去:“那也比你只解了一个环要厉害。” 苏亶:“” 段志玄双手一摊,将变成死结的九连环展示给大家看:“都这样了,你们还解吗?” 春花从旁边冒出来:“我这还有。” 段志玄:“” 徐世勣上前去接九连环:“我来。” 罗士信捅了捅了秦琼,小声说道:“叔宝,你那么聪明,等下你也去试试。” 秦琼摇了摇头:“我不行,从前试过一次,没解开。” 罗士信顿时就丧了气,叔宝没希望,他就更没希望了。 张亮兴奋地凑近程知节:“程兄,你说徐兄能不能解开?” “玄。”程知节缓缓吐出一个字。 眼看着徐世勣解了四个环,众人兴致高涨,一眼不错地望着他的手。 李世民悄然来到王庾身侧,低声说道:“等下徐世勣解不开,你就去解。” 王庾仰着头看向他:“你怎么不去解?” 李世民顿了一下,半晌后淡淡说道:“我是主人家,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我也是主人家。”王庾接道。 李世民:“” “唉。” 徐世勣长叹一声,将解了一半又复原不了的九连环递给春花。 “解了四个环,也不错,比他们强多了。”张亮拍了拍徐世勣的肩膀,安慰道。 徐世勣摇着头,沮丧地退到一旁。 众人面面相觑,看了看两个复原不了的九连环,突然就失了声,这样还怎么解? 这时,春花又掏出一个完好无缺的铁制九连环:“我这还有,谁要解?” 段志玄惊掉了下巴,“你你到底有多少个九连环?” 顶点 第82章 谁的主场(四更求月票)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82章谁的主场春花扯开小包,伸出手指认真地点了点:“一、二、三、四,嗯,这里还有四个,不过你们放心,小庾儿房里还有很多,够你们这些人玩的了。” 众人的目光移向王庾,王庾回以他们微笑,笑而不语。 众人想着她的年纪,再想想她的身份,就觉得她买这么多的九连环玩不足为奇。 程知节往前大跨一步,沉声道:“我来试试。” 众人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众所周知,程知节原是瓦岗寨土匪,后来投降唐国公,才来到了太原。 说起来,程知节确实是一名猛将,短短时间,就已经在太原军中声名鹊起,还升为了校尉。 只是,这人怎么看都是一名武夫,武夫又怎么能解开这么精细的九连环呢? 对此,众人认为他是不可能解开的,不过就是上去在唐国公面前露个脸,以求唐国公的关注。 此举确实引起了李渊的注意,但起初的惊讶过后,他也跟众人一样,认为程知节是解不开九连环的。 程知节对众人怀疑的目光视而不见,专心对付手中的九连环。 他很沉得住气,不急不躁,一口气解了五个环之后,众人的目光就变了。 随后第六个环出了错,众人又觉得理所当然。 但程知节没有放弃,复原了第六个环重新解,越到后面,众人的目光就越灼热,他们已经不自知地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叮,叮” 随着响声,一个九连环被拆解成小部件落在了托盘上。 全场寂静。 寂静过后,王庾带头鼓起了掌:“程校尉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没想到,程知节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王庾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程知节用时半个小时左右。 随之,众人纷纷鼓掌,称赞祝贺声此起彼伏。 最惊讶的还是李渊,他瞟了一眼刚好燃尽的香,暗想:原来程知节不像他表现得那样大大咧咧是个莽夫,而是一个很聪明的武将。 真是深藏不漏啊。 幸好这样的人在他手底下,这还得感谢王庾,是她在战场上协助二郎抓住了程知节。 想到王庾,李渊脸色一沉,这个臭丫头,平时挺爱出风头的,今儿怎么这么安静? 今天可是他的主场,怎么能让别人抢了风头呢? 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李渊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好了,既然程校尉解开了九连环,就按照之前说的,赏他赤金盔明光铠。” “等等。” 李世民对李渊说道:“阿耶,还有很多人没上场解呢,等大家都试过再行奖赏也不迟。” 说完,目光落在王庾身上。 王庾见李世民冲她挤眉弄眼,又见李渊满怀期待地望着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这场解九连环的游戏是为她准备的。 她脸色一冷,敢情李渊是把她当炫耀工具呢。 其实这也没什么,许多父母都是这样,一到过年过节参加聚会都喜欢让自己的孩子表演节目,得到大家的称赞之后就特别满足,这就是虚荣心作祟。 裴寂看了李渊一眼,又看了李世民一眼,笑了,扬声问道:“谁还想试一试?” 众人纷纷摇头,这个玩意太难了,他们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这时,程知节笑问王庾:“小庾儿,你买了那么多的九连环,想必平日里没少摆弄吧? “你不去试一试?” 王庾看向程知节,刚好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她很怀疑,程知节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但看其他人的目光,她心中的想法又动摇了。 旁人听见程知节的话,都认为他是在挑衅,是在炫耀,同时也是不怀好意,想要让王庾出丑。 张亮道:“小庾儿才几岁,她这么小怎么可能会解九连环,程兄你还是不要为难小庾儿了。” 苏亶一听“为难”二字,立刻火上浇油:“诶~不要这么说,还是要让人家试一试,试都不试就认输,那就太没胆了。” 解不出九连环,我看你还怎么敢称“神童”。苏亶在心中腹诽道,买了那么多的九连环,身边丫环还随身带着这么多的九连环,肯定是没解出来,所以才带在身边随时琢磨。 罗士信悄无声息靠过来,低声对王庾说:“小庾儿,不要试,万一解不开就太丢脸了,有辱你‘神童’的威名。” 他好歹也是小庾儿的“兄长”,一定要保护她的名誉。 王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看向秦琼。 秦琼在她看过来时,微微向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去解。 看着场中的人磨磨叽叽,刘文静不耐烦地道:“小庾儿你去试试吧,你才六岁,就算没解出来也不丢脸。 “你想想刚刚那些人,一个个十几二十几岁了,都没解出来。 “你一个小丫头,不丢脸。” 众人:“” 这话说得刚才上场没解出来的人很丢脸似的,但确实丢脸啊。上过场的人通通低下了头。 王庾对上程知节的目光,她知道他是好意,心中不由再次感叹:程知节才是那个看透一切的人。 罢了,就满足一下李渊的虚荣心吧,谁让她现在是他的女儿呢。 “好,我试试,春花,拿个九连环过来。” “哎,来了。” 春花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迅速掏出一个最漂亮的镀金九连环给她,然后退出场外。 李世民和程知节等人迅速下场,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过一瞬,中间场地只剩下王庾一人。 王庾:“” “且慢。” 李渊突然说道:“房国公,不如你派人去检查一下九连环吧?” 忽然被点名,苏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李渊的意图,正琢磨着要不要亲自去检查时,苏亶跳了出来:“翁翁,我去检查。” 还不等苏威同意,苏亶已经上去检查了。 “九连环没问题,开始吧。” 苏亶凉凉地说了一句,又不怀好意地睨了王庾一眼,下去了。 这时,有下人默默地点了一炷香放在场中。 王庾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坐下来开始解九连环。 众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王庾的手,不知道“神童”是不是真的很聪明? 解不开九连环,就算再会背书也称不上“神童”。 “叮咚” 第83章 没有功劳(五更求月票)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83章没有功劳王庾的动作很快,白胖的小手指在九连环上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一边拆解一边说道:“刚才程校尉的解法很规矩,上或者下一个环,就是一步,忽略他刚才出错的步骤,全程解开共需要三百四十一步。 “目前我还没见过比程校尉解得更快的人,所以,程校尉是真的很厉害。” 众人闻言不由惊叹地看向程知节,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王庾居然很清楚解开九连环需要多少步骤。 这么说来,那王庾应该解开过九连环。 就这么一分神,王庾已经举着解开的九连环面对大家:“我解开了。” 李渊第一时间去看香,只燃了不到一半,这说明王庾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很多人都注意到香燃烧的情况,所以更是震惊。 张亮在震惊过后,想起刚才王庾说的那番话,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这个小丫头刚才大力赞扬程知节是多么厉害,就是为了衬托她比程知节更厉害吧? “啪啪。” 李渊鼓着掌站了起来,声如洪钟:“不到一刻钟就解开了九连环,比程校尉速度快了一倍。哈哈,不愧是我李渊的女儿,果真冰雪聪明。” 这么露骨的炫耀,王庾很想翻白眼,他等这个时刻等了很久了吧。 面上却谦虚道:“阿耶谬赞了,这多亏了您平日里精心教导。” 也不忘给长孙氏表功:“还有多亏了嫂嫂每日的精心照料,我才有如此健全的身体。” 说完,郑重地给李渊和长孙氏行礼,完了之后就站在场中央,任人打量,不骄不躁。 众人纷纷夸赞:“小庾儿真孝顺。” “小庾儿真懂事,唐国公教导有方,我等自愧不如。” “唐国公有情有义,实乃我等之楷模” 无数的恭维话砸向李渊,李渊一面谦虚地说“大家抬举了,不敢当不敢当”,一面在心中狂笑,哈哈,场子终于找回来了,这依然是他的主场。 这些都不是李世民关心的,他只盯着王庾两眼发直,这丫头就没话说了吗?难道他没有功劳吗? 是谁教她射箭的?是谁监督她练功的? 难道一丁点的功劳都没有吗? 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 这个臭丫头李世民狠狠地磨了磨牙,心中愤懑,抄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程知节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见地弯起一个弧度。 裴寂看着李渊得意得胡子都要翘天上去了,心里嫉妒,装作好奇地说道:“九连环能解开,那应该也能装回去吧?” 奉承恭维骤停,众人看向托盘上拆解后的九连环,心中升起了同一个问题,既是能解开,应该是能装回去的吧? 李渊顿了顿,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解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装回去应该更难吧? 他垂眸看向王庾,小丫头昨晚才解开九连环,这么短时间,应该还没有研究出复原九连环的方法。 目光随之落在程知节身上,李渊问道:“程校尉能复原九连环吗?” 程知节站起来,恭敬回道:“禀唐国公,能解开九连环已是侥幸,复原九连环,我做不到。” 李渊暗自松了一口气,程知节复原不了就好,这样小庾儿复原不了,也没人轻视她。 裴寂和李渊是朋友,最是了解他,见他为王庾找退路,哪肯轻易放过他,嘴角一扯,微微笑道:“小庾儿这么聪明,肯定能复原九连环。 “小庾儿,是吧?” 他就等着王庾说不会,好压一压李渊嚣张的气焰。 李渊脸上的笑容僵硬,随后瞪向裴寂,那埋怨的眼神似乎在说:玄真,你还是不是我朋友,怎么能拆我台? 裴寂满脸笑容地回敬他一个眼神:让你嚣张,这下知道了吧?太嚣张是会失去朋友的。 李渊败下阵来,试图给王庾找补:“小庾儿还小,能解开九连环已经很了不起了,不会” “阿耶,我能复原。”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王庾就截断了他的话。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到场中那个六岁的小姑娘身上,她真能复原? 苏亶打了个酒嗝,嗤之以鼻:“呵,大言不惭,别到时候复原不了,找你长孙嫂嫂哭鼻子,哈哈。” 长孙氏冷下脸,正要出言教训他,就听王庾说道:“是不是大言不惭,待会儿见分晓。” 说完,重新在案后坐下,拿起了拆解之后的九连环。 她神情淡然,手中的动作依然很快,但李世民却瞧出了她动作里的谨慎,以及偶尔的迟疑。 她复原的时候没有拆解时那么笃定,如果你仔细观察,还能看见她额上细密的汗珠。 李世民刚才对她的怨气不知不觉中已经消散,此时在心中默默地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话已经撂下,复原不了那就太丢人了。 一刻钟后,当王庾的嘴角向上扬起时,李世民知道她做到了。 果不其然,王庾完成最后三步,高高举起九连环,说道:“我复原了。” 场中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罗士信甚至吹起了口哨,为王庾喝彩。 王庾抬起左手,抹了抹额角的汗,真悬,差点没弄出来,这可是她第一次毫无底气地吹牛,居然吹成功了? 在现代的八岁,她玩过九连环,但那是在父亲的强逼之下,耐着性子看视频学会的,之后也在过年时表演过一次。 后来她就再也没碰过九连环,也从来没有复原过。 前不久逛街时看见九连环,突然就有了兴趣,买回来玩了几次,居然忘记了解法,摸索了很久才在昨晚解开了九连环。 当时在场的只有她和春花,但看李渊和李世民的态度,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她会解九连环,所以今天才安排了这一出。 王庾瞟向春花,目光带着审视。 春花以为王庾求表扬,大声喊道:“小庾儿真聪明,小庾儿最棒!” 王庾:“” 李渊得意地向裴寂挑了一下眉,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笑眯眯地说:“既然程校尉和小庾儿两个人都解开了九连环,那就奖励他们一人一套赤金盔明光铠。” 程知节起身抱拳:“多谢唐国公。” 王庾却道:“阿耶,我不要装备,我能不能换一个奖品?” 顶点 第84章 心中盘算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84章心中盘算一听王庾说不要装备,很多人顿觉惋惜。 尤其是段志玄,听见这话就抓心挠肝,恨不得冲过去按着王庾的头让她收回刚才的话。 那可是赤金盔明光铠,是当下最顶尖的装备,不仅能在战场上保护自己不受伤害,防御力极高,而且价值也高。 就算自己不用,送人也好啊,送顶尖装备,多体面! 再退一步,自己不用,也不送人,还可以卖掉啊,这能卖好多黄金呢 段志玄心中思绪翻腾,王庾已经在李渊的询问下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那装备我也穿不了,拿着没用。阿耶要奖励我的话,过了年,就给我多找几个同窗吧。 “我一个人上课怪孤单的。” 说完,王庾有意扫了一圈那些小娘子小郎君。 目光触及李德奖的时候,李德奖身体一激灵,同窗?金裸子? 这是个好机会,想着他在商铺里看中的东西,再想想那闪闪发光的金裸子,李德奖顿时期待地望着李渊。 李渊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是王庾拒绝装备又提出这个要求出乎他的意料,随后哈哈笑道:“这有何难? “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一个人上课确实没意思。 “这样吧,在场的诸位,家中若有和小庾儿年龄相当的小娘子小郎君,都可以送来唐国公府,和小庾儿一起上课读书。” 这番话说完,底下沸腾了。 “听说唐国公府请的老师都是晋阳城内最好的老师,号称第一启蒙师的赵先生就在唐国公府。” “这算什么,你知道给小庾儿讲解经史的老师是谁吗?” “是谁?” “是顾宏顾大学士。” “天呐,居然是顾大学士!他致仕之后,很久没出来授课了,居然在唐国公府?难怪小庾儿小小年纪就有此等学识。” 男客这边激动万分,女客那边也兴奋不已,纷纷交换自己得来的消息。 “听说教小庾儿的绣娘是从宫里出来的,那绣技可不是晋阳绣娘能比的。” “唐国公府教琴技的先生也很了不得,听说” 众人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 有人率先站出来说道:“唐国公,我家小子不才,今年六岁,刚好跟小庾儿同岁,唐国公若是不嫌弃,我就送来给小庾儿做个伴。” 李渊笑容和煦,语气亲切:“不嫌弃,不嫌弃。” 见他们准备毛遂自荐,李渊赶紧说道:“不拘小娘子还是小郎君,只要年岁相当,都可以送来。等过了年,大家就将名单送来,届时我会安排好一切。” 众人闻言按捺下激动的心情,纷纷应下。 李德奖眉飞色舞,心想他才八岁,与王庾年岁也算相当,进唐国公府应该没问题。 坐在他身侧的李德謇摸了摸后脑勺,呃他十三岁了,和小庾儿算不算年岁相当? 他很想来唐国公府啊,虽然他不喜欢读书,但若是能脱离父母的魔爪,读书也是可以忍受的。 李靖瞅了他们两兄弟一阵,心知肚明他们又在盘算什么小心思,与张出尘对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移开目光。 “不过,说出的话还是要算数,给你找同窗的事我会安排好,这套装备还是要奖励给你。” 李渊吩咐人将装备送给程知节和王庾。 段志玄两眼发直,眼珠子转了又转,心想等宴席结束,他得第一时间去找小庾儿。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刚起就落空了。 只见王庾领着侍卫来到秦琼面前,说道:“秦兄,这装备我用不着,送给你吧。” 段志玄:“” 他没忍住,冲了过去,见众人看了过来,他搓着手,讪讪笑道:“这个小庾儿啊,你现在用不着,不代表你将来也用不着啊? “还是先收起来,以后自己用啊。” 罗士信奇道:“小庾儿一个女娃,她长大了也不当兵,怎么用得着?” 段志玄一噎,狠瞪了他一眼。 罗士信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摸着脑袋问秦琼:“我说错话了吗?” 秦琼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接话。 罗士信就更糊涂了,这些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都怪怪的? 王庾有颗七窍玲珑心,自然看出了段志玄的意图,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只不过向他们解释了一遍:“上次在荥阳,是我对不住秦兄,这套装备是给秦兄的赔罪礼。” 段志玄听见这话,眸中的亮光猝然消散,既是如此,他也没脸去跟秦琼争了,毕竟当时他也参了一脚。 宴席结束后,众人各自回府,程知节和秦琼等人被留在了唐国公府过年。 李靖一家人回到客院中,李德奖立刻向李靖提出了要留在唐国公府读书的要求。 李德謇紧随其后:“我也要在这里读书。” 张出尘笑出了声,故意伸长脖子往外看:“哟,今儿这太阳怕是要原路返回往东边落下,你们两兄弟居然主动说读书,真是稀奇。” 两兄弟脸皮很厚,在张出尘的冷嘲热讽之下,并没有觉得羞愧,而是一本正经道:“阿娘说笑了,其实,我们兄弟两一向都很爱读书的。 “只不过阿耶教导过我们,为人要低调,所以我们从不表露心迹。” 张出尘怔了怔,随即拍着扶手大笑起来:“你哈哈” 笑了一阵,她忍不住看向李靖,揶揄道:“药师,没想到你儿子还有这等口才,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哈哈” 李靖忍得辛苦,此时听见她的话,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我也没想到,原来我们的儿子不笨嘛!” 两兄弟再也端不住,脸上浮起红晕,羞恼地想揍人。 作为兄长的李德謇还是比较能沉得住气,他压抑着怒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阿耶和阿娘笑够了吧?那我们能不能留在唐国公府读书?” “不行。” 夫妻两默契地收起笑容,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两兄弟同样很默契,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李靖冷着脸,摆出家长的威严:“因为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不行就不行。” 李德謇:“” 李德奖:“” 两兄弟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好事,就算他们不提,唐国公发了话,父亲也会主动把他们送来唐国公府读书。没想到他们想提前知道结果,提了一句,结果被拒绝了。 郁闷的两兄弟拂袖离去,只丢下一句话:“我们去找小庾儿玩。” 张出尘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兴然与李靖探讨:“你说他们接下来会耍什么花招?” 顶点 第85章 除夕之夜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85章除夕之夜除夕之夜,是最美好的夜晚。 洛阳。 盛大的宫宴之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君臣共聚,欢声笑语这是杨广重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洛阳比东都好的时刻。 就在半年前,他南下江都之前还作诗抒发他的无奈:“徒有归飞心,无复因风力。” 可是现在,他心中的郁结已然消散。 前世收拾不了的全国残局,他现在已经做到了。 天下太平,这是他的功绩。 杨广坐于高台上的龙椅之中,张开双手,俯视众生:他的盛世已然到来 “诸位爱卿敞开了喝,今晚不醉不归。” “谢陛下。” 萧皇后眼见着杨广和大臣们喝了一壶又一壶,不禁劝道:“陛下,您已经喝了很多了,且歇一歇吧。” 杨广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道:“今儿朕高兴,一定要喝个尽兴,皇后不要扫兴,来,陪朕喝。” 萧皇后只得陪着笑,举起酒杯。 杨广喝了一杯,叫来内侍:“传令工部尚书,命那些工匠明日休息一天,后日就开始复工,早日给朕完工。” 内侍连忙去给工部尚书传令。 正喝得痛快的工部尚书接到命令懵了一下,不是说放假七天吗?怎么后日就上工了? 尽管心中万千疑惑以及诸般不情愿,但这是金口玉言,他必须去做。 内侍回去复命,杨广又吩咐他:“去,叫胡美人、陈美人、徐美人收拾好,在寝殿等着朕。” 萧皇后闻言,倒酒的动作一顿,直到酒从杯中溢出来,宫女提醒,她才醒过神来。 这时,杨广再次向她举杯。 萧皇后绽放笑容,优雅地端起酒杯,掩下嘴边的苦涩。 ------- 突厥牙帐。 大年三十,是中原人的节日,也是突厥人的节日。 在狂欢过后,始毕可汗和两位兄弟坐在一起吃茶论事。 阿史那·俟利弗设皱着眉说道:“可汗,如今中原各地叛乱尽灭,归于太平,对我们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阿史那·咄苾附和:“是啊,中原乱了才好,越乱,对我们就越有利。如今的局势,杨广万一缓过劲来,集全国之力来对付我们突厥,那可就糟了。” 始毕可汗最近也在忧心这件事情,不过就在刚才,他有了一个好主意,便笑道:“你们放心,我已经有了对策,你们且看着就是。” ------- 晋阳,唐国公府。 正堂之中,烛火通明,屋中摆的火盆比平日足足多了两倍,皆因众人在这里守岁。 李渊将一颗黑棋落在棋盘上,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日,我在马邑无意间看到你在写兵书,似乎是关于军阵方面的,不知能否让我一观?” 李靖手一顿,但很快落子,面色自若道:“唐国公说笑了,我一个八品小吏怎么会写兵书?只不过是闲来无事,抄抄前人的作品罢了。” 李渊也不反驳:“药师太过谦虚了,你虽官职不高,但功绩突出,王太守对你可是赞誉有加。 “我想过了年就调你来晋阳,你意下如何?” 李靖闻言很惊讶,手一滑,“啪嗒”一声,刚抓的棋子又落回了棋盒中。 王仁恭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依照王仁恭的性格,王仁恭绝不会在李渊面前说他的好话。 那么,李渊故意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李渊又为何突然想调他来晋阳? 突然有一道亮光从脑中闪过,太过迅速,他没抓住。 李靖极力压下心中的惊疑,镇定道:“唐国公太过抬举李某了,李某自知不才,还需要磨炼一番。” 居然拒绝了他?李渊大感诧异,这么好的升官机会,一般人早就感恩戴德地接受了,李靖却委婉拒绝了他。 李渊摩挲着手中黑子,嘴角浮起一丝浅笑,看着棋盘,意有所指地说道:“药师这步棋下得真是有意思,这一步,我得好好想想再落子,否则这盘棋我就要输了。” 李靖沉默不语,不着痕迹地瞥了张出尘一眼。 张出尘没有注意到李靖的目光,她正跟长孙氏聊得火热:“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养孩子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我跟你说,就我们家那两个臭小子,每天折腾得我够呛。 “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要被他们气哭,还是药师出手才镇住了他们。” 长孙氏吃惊:“这么顽皮啊,我见李德謇在我府上的时候还挺乖的,每天和小庾儿在一起玩,也没见闯什么祸。” “那是跟你们还不熟,再者,这是唐国公府,他不敢造次。”说到这里,张出尘忍不住跟长孙氏说起李德謇两兄弟的顽劣事迹。 长孙氏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了,长孙氏不由在心中感叹:还是生女儿好,像小庾儿一样,又聪明又贴心。 说得口干舌燥,张出尘伸手去端茶盏,发现说了这么久,茶盏里的茶还是温的,不由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丫环。 桑中面带温婉笑容,落落大方地任她打量。 长孙氏跟着看了过来,却发现少了一人,“怎么就你一人?淇水呢?” 桑中望向中间那张大圆桌,回道:“在那呢。” 长孙氏看过去,发现淇水站在王庾背后,伸长着脖子好奇地看他们玩九连环。 李德謇拿着只解了两个环的九连环蹭到程知节身边,“程校尉,这个九连环到底要怎么解,你教教我呗。” 秦琼等人闻言皆停下手中动作,看了过来。 程知节放下手中的九连环,接过李德謇的九连环,三两下复原了。 正在教长孙嘉庆拆孔明锁的王庾瞥了过来,先是看向程知节放下的那个九连环,她刚才就注意到了,程知节解了九连环之后就一直在那复原。 不过,失败了。 又想到他刚才复原李德謇的九连环,手法又快又熟练,王庾突然摸不准他是真的不知道复原还是假装的。 程知节一边示范一边说:“看好了,要解开九连环需要三百四十一步,所以,你得有耐心” “真的需要三百四十一步啊?”李德謇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小庾儿诓我们的呢。” 又看了几步,看得李德謇头昏脑涨,他顿时就失去了耐心,抢过九连环,说道:“这么多步骤,太难了,我不学了。” 程知节笑笑,随他去了。 秦琼突然说道:“今天看小庾儿解九连环很快,似乎步骤比程兄的少了很多。” 他的话引得程知节看向王庾,又听秦琼问王庾:“小庾儿,你今天是用了多少步骤解开九连环的?” 顶点 第86章 来炫耀的 王庾放下手中的孔明锁,缓缓吐出五个字:“二百五十六。” “这么少?”秦琼惊叹。 李德謇皱着眉道:“少吗?我怎么觉得还是有点多?” 看见他们吃惊的模样,王庾笑着说道:“其实我和程兄的解法是一样的,只不过算法不同。” 解法一样? 那不就是步骤其实没少? 还是很复杂,很麻烦,很难啊。 众人齐齐放下手中的九连环,去拿桌上的孔明锁,暗想:还是这个适合我。 玩了一会儿,很多人惊觉孔明锁也很难。 罗士信将手中的孔明锁摔在桌上:“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 刚好瞥见五岁的长孙嘉庆解开了六根孔明锁,最后一个“难”字就再也吐不出来,嘴唇翕动了半晌,才讪笑着说:“这么有趣。” 秦琼忍俊不禁:“孔明锁确实有趣,但不是人人都会解。” 随后他双手一摊,“我就不会。” 罗士信看向他掌中的孔明锁,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心中一暖,憨憨地傻笑:“我们就是个粗人,要会这玩意干什么? “这玩意就是小孩子玩的玩具,小庾儿,还是给你玩吧。” 说着,将孔明锁捡回来推给了王庾。 王庾扫了众人一圈,这个大圆桌是李渊特意吩咐工匠做的,能坐下二十来人。 此时他们几个少年再加几个小娃娃围坐在一起,没有显得稀疏,也不拥挤,刚刚好,很温馨。 像李世民、程知节、徐世勣他们会解基本的六根锁,但再复杂一点,就不会了。其他的小孩子只有李德奖和长孙嘉庆会,但他们会解不会复原。 王庾突然手痒,喊道:“春花,把我早上拆了的柱子拿来。” “好嘞,马上到。”春花清脆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这一声引起了李渊等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往圆桌这边瞟。 等到春花拿着一个木匣子跑进来,“哗啦啦”全倒在桌子上时,李渊等人已经走了过来。 王庾唇角飞扬,眸中波光如星河涌动,从桌面上抓起三根小木柱就拼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快,小孩子几乎还没看清楚她的动作,她就已经将拼好的孔明锁摆在了桌子上:“这是三根孔明锁,叫三通。” 说完,她扫了六根小木柱到身边,三两下又拼好了:“这是六根孔明锁,叫六通。” 她又继续拼装,动作熟练,速度迅疾,一个孔明锁用到的小木柱也越来越多。 “这是九通。” “这是十二锁。” “这是十四锁十八锁二十四锁” 看着桌上摆着的由易到难的孔明锁,众人目瞪口呆,这不是简单的解孔明锁,而是复原,且轻轻松松就做到了,简直就是将孔明锁玩弄于鼓掌之间。 太厉害了。 张出尘忍不住对长孙氏赞叹:“小庾儿真聪明,她要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然而,这还没完。 王庾从春花的小包里掏出两个不同类型的孔明锁,解说道:“孔明锁不光只有这些,还有衍生出来的各种好看又好玩的形状。 “比如,这个叫太极锁。” 她先是举了举左手的孔明锁,然后将右手伸出去,在他们面前游荡一圈,“而这个呢,叫爱心锁。” 长孙嘉庆盯着她的右手,双眼冒金星:“小庾儿姐姐,这个爱心锁好漂亮。” 王庾弯了弯唇角:“你喜欢啊?那就送给你。” “啊,真的吗?”长孙嘉庆有点不敢相信,直到王庾把爱心锁放在他手上时,他激动地跳了起来:“谢谢小庾儿姐” “小心。” 因为太过激动,忘记刚才看得太专注改站在了高脚凳上,此时一高兴一跳,脚就踩空了。 幸好旁边的李德奖伸手扶了他一把,才没摔下去。 长孙嘉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 坐稳之后,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对李德奖说道:“谢谢李二兄。” 众人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笑了。 秦琼想起王庾刚才说的话,好奇问道:“小庾儿,你刚才说还有很多不同种类的孔明锁,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对啊,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嘛。”其他人纷纷附和。 王庾摊开双手:“没了,就这些,你们要想看,我把图画出来,让工匠去做。” 说完,王庾看向李渊。 经过王庾刚才的一番精彩表演,李渊已经对孔明锁产生了浓浓的兴趣,见她眼神飘过来,就摸着胡子说道:“好,你什么时候把图纸给我,我就什么时候叫工匠给你做。” 王庾顿时高兴起来:“谢谢阿耶,我明天就画。” 扭头对秦琼说道:“到时候做出来,我送几个给秦兄。” 末了,又看向众人:“见者有份。” 众人欢呼起来。 李靖却一直盯着她的左手,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王庾瞥了他一眼,在众人开始研究她拼装的那些孔明锁后,她悄然跟着李渊和李靖来到胡床边。 “药师,我们继续,该你落子了。” 李渊盘腿坐下,一抬头,就看见了王庾,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顿了一下,又调笑道:“怎么?不炫耀你的孔明锁了?” 王庾咧开嘴,露出她粉嫩粉嫩的牙床:“嘿嘿,我就是来炫耀的。” 说完,在李渊和李靖惊讶的目光中,将一直藏在背后的右手伸到他们中间,露出掌心的东西:“喏,就是这个。” 李渊还以为她要拿出什么新的花样,原来是刚才已经展示过的太极锁,顿时兴致缺缺:“这个太极锁刚才已经看过了。” 王庾没搭理他,而是将太极锁放在棋盘中间的空处,斜仰着脑袋,笑眯眯地对李靖说:“李伯伯,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太极锁,看起来很像某种阵法?” 李靖瞳孔一缩,随即脑海某处炸开,之前一闪而过的灵光再次出现,他的神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像是悟出了某个诀窍。 下一刻,他眼中的光亮又变得黯淡,紧跟着眉头皱了起来。 李渊观他的面色变换了好几遍,又看见了王庾脸上一闪即逝的狡黠笑容,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静立在棋盘中间的太极锁。 像某种阵法? 额他怎么看不出来? 李渊歪着头,左看看右看看,都不觉得这个似乎是由四块半圆形木头拼装起来的太极锁像阵法。 李靖突然出声:“我能拆一下这个太极锁吗?” 第87章年礼物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87章新年礼物“当然可以。” 王庾双手捧着太极锁,递给了李靖。 李靖似乎很谨慎,生怕弄坏了,小心翼翼地去解。 太极锁很简单,不过一会儿,李靖就已经把太极锁解开了。 李渊这才发现,原来太极锁不是由四个半圆形木块组合而成,而是四个同样大小同样制式的形似于弯曲的小鱼儿木块。 两块黑色,两块白色,眼珠子部位为中空,两种颜色的木块各有一块胸鳍上缺了一角,一块背鳍上缺了一角,尾巴细且长。 拼装起来就像是两块八卦图直立相交成球体,黑白相间,煞是好看。 李渊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这个太极锁好像有点王庾说的那个意思。 “哎哎,你干什么?” 李渊还没琢磨完,就见李靖突然清扫棋盘,将上面的棋子全都扫了下去。 李靖没理他,将解开的太极锁又重新复原摆在了棋盘中间,然后捡起黑子一个一个地在太极锁外围排列。 鱼儿上钩了。 王庾弯起唇角,缓缓念道:“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李靖手一顿,下一刻又继续摆弄。 李渊听着这话耳熟,迟疑着问:“这是我上次让你背的《易传》?” 王庾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出自《易传》中的《系辞传》,相传诸葛孔明就是根据太极图像发明了八卦阵,其阵精妙绝伦,变幻万千,是一种极具威力的军事阵法。” 八卦阵? 李渊倒是听说过,但没亲眼见过。 此时,李靖已经摆弄完毕,他盯着棋盘上排列有序的棋子,喃喃说道:“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 李渊眉梢耸动,问王庾:“他在念什么?” 王庾回道:“他说的是八个卦象,分别是八个图腾的意思。” 越到后面,李靖的声音就越小,小到连对面的李渊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李渊看他神色纠结,凝思冥想,眼神一会儿清明,一会儿晦暗,变幻莫测,且神神叨叨得像个神棍。 显然,李靖对着那个太极锁已经陷入了魔怔之中。 “咚!——咚!咚!” 敲更声传来,已是夜半时分。 辞旧岁,迎新年。 长孙嘉庆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欢呼道:“过新年咯!” 众人露出由衷的笑容,互道吉祥话。 李渊准备了红封,给众人发下,以及院中的奴仆,每个人都有一份。 然后各自回房歇息。 李世民送王庾回房时,递给了她一个匣子:“送给你”。 王庾好奇地接过匣子:“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李世民笑望着她。 王庾打开匣子,见锦帕之上躺着一块玉佩,便拿出来端视。 李世民缓缓说道:“此玉名玉玲珑,造型雅致,风吹动时能发出清脆悦耳之声,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你且好好收着。” 看她神情淡然,不是很欢喜的模样,李世民重重地强调一句:“不许丢了。” “喔~”王庾轻应了声,转身回了房。 李世民回到寝室,也捧了一个木匣子到长孙氏面前:“观音婢,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 长孙氏诧异:“你从前不会弄这些,今儿怎么想起送我礼物了?” 李世民笑容僵了僵,讪讪道:“是小庾儿说新的一年应该有新年礼物,我就准备了。” 他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玉佩捧至长孙氏面前:“这是玉龙子,前几天我跟你提过的,我在晋阳宫得到了两块玉佩,这是其中一块,另一块玉玲珑刚才送给了小庾儿。 “这块最好的玉佩留着给你。” 看着李世民讨好的笑容,长孙氏不禁失笑,接过玉龙子,仔细端详过后,赞道:“确实是块好玉佩,质地上乘,雕刻精细,触之温润,乃是玉中精品。” “那是自然,这可是出自晋阳宫的宝贝。” ------ 大年初一,王庾早早地起来,去给李渊他们请安拜年,毫无疑问,她又收到了一堆红封,笑得她合不拢嘴。 李渊和李世民夫妇给她的红封都是实打实的金裸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李渊看见王庾这么开心,受到感染自己也很开心,尤其是看到自己送的玉佩被王庾贴身佩戴,李渊就更高兴了。 李世民瞅着王庾,阿耶送她的玉佩她佩戴在腰间,长孙氏送她的手镯她戴在手上,唯独不见她佩戴他送的礼物,李世民心中有点酸。 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 怕是把他送的东西随手扔角落里了吧? 王庾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空气中的酸味,背着李渊,悄悄地从脖子里拉出一条红绳给李世民看。 李世民一看,顿时就露出笑来,她脖子上挂着的正是玉玲珑。 王庾迅速塞回衣襟中,暗想,贴身佩戴,够有诚意了吧。 果然,空气中的酸味迅速消失,开始弥散温馨欢快的气息。 “阿耶,二兄,嫂嫂,我也给你们准备了新年礼物。” “哦~我们也有新年礼物?”李渊惊讶之余,眸中不由浮起笑意,“女儿果然贴心。” 李世民夫妇也欣慰地含笑望着王庾,等到春花把礼物端上来之后,他们的笑容就僵硬了。 王庾首先从托盘中拿起一个香囊递给长孙氏:“嫂嫂,这是我的第一个绣品,额…针法是入不了眼,但却是我亲手一针一线绣的,心意很足。” 说完,伸出十根手指头给长孙氏看:“你看,我手指头都快被扎烂了。” 长孙氏注视着她的手指头,见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针孔,又微微红肿,心疼油然而生,顿时觉得那个惨不忍睹的香囊绣得好极了。 她握住王庾的小胖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庾儿有心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说完,亲自接过王庾送的香囊,当即替换下腰间自己绣的精致香囊。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很佩服长孙氏居然能戴上那个特别难看的香囊。 李渊撇开脸,不忍直视。 又听到王庾喊“二兄”,忙扭过头去看。 只见王庾抱着一个软绵绵的条状形的东西走到李世民面前,笑靥如花,软软糯糯道:“二兄,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顶点 第88章 主意好吧 离得近了,李世民才看清楚这是个布偶,面容似猪,耳朵似驴,身体似熊,四肢似兔,简直就是——“四不像”。 且针脚粗疏,每个针脚长短不一,间隔很远,有些地方,里面的棉絮都露了出来。 李世民突然觉得长孙氏那个香囊不难看了,再难看也难看不过这个奇丑无比的“四不像”。 久久不见李世民接礼物,王庾蹙着眉道:“二兄不喜欢这个礼物?” 李世民:“” “喜欢”两个字真的很难说出口。 李渊再也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哈哈” 笑了两声发现王庾委屈地盯着他,两眼泪汪汪,看起来快要哭了,他连忙憋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颔首:“嗯,这个布偶挺好看的,小庾儿手艺不错。 “二郎,小庾儿如此费心,你就收下吧,这可是小庾儿第一次绣东西,我们做亲人的,不能打击她的自信心。” 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还有他的礼物,猛然顿住:不会也是一个绣品吧? 目光往王庾身后的托盘看去,虽然用锦帕盖着,但看起来还没有托盘高,也没有鼓起来的包,应该不是香囊,也不是布偶。 李渊的心稍安,看来他这个义父还是有点地位的。 李世民真想给自己父亲一个白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父亲说得有道理,不能打击小孩子的自信心。 虽然绣品奇丑无比,绣技根本毫无绣技可言,算了,这也是一番心意,还是收下吧。 “多谢义妹。” 李世民忍着嫌弃,接过布偶就迅速扔给了旁边的亲随:“给我收好了,这是小庾儿的心意,不许弄脏,不许弄丢了。 “记住了吗?” 亲随强忍着不看,高声应道:“属下记住了。” 王庾嘴角微抽,面上还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狂笑不止,她嘟着嘴抱怨:“我知道二兄嫌弃我做得难看,但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闻言,李世民很诧异:“这话怎么说?” 特意做个奇丑无比的布偶送给他,难道是为了寒碜他? 王庾拿过布偶,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解释道:“我特意做这个,是为了给二兄出气的。 “二兄生气的时候喜欢摔东西,府里的珍贵瓷器大都是你摔坏的。 “二兄可知道那些东西值多少钱?能买多少粮食?能救活多少难民吗?” 李世民羞愧地移开目光,不敢看他们。 “所以,我做这个布偶送给二兄,就是让二兄以后在生气的时候不要摔其他的东西,要摔就摔这个布偶。 “这个布偶成本很低,而且耐摔,不仅可以摔,你还可以打、掐、捏、踢。 “你就把布偶当成是那个惹你生气的人,拳打脚踢,想怎么虐待他就怎么虐待他。 “既然是惹你生气的人,自然不能做太漂亮了,所以越丑陋越好。” 王庾说完,将布偶塞到李世民怀中,抡起拳头就朝着布偶打,猛打了几拳之后,又狠狠地掐它的脖子,拧它的耳朵。 完了,抬起右脚,用力地踢向布偶。 李世民猝不及防被她这一通拳打脚踢,虽然她打的是布偶,可是间接也打了他,重力冲击之下,饶是他身强体健,也被踢得后退了好几步。 屋中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王庾刚才虐待布偶的凶残模样就跟对待仇人似的,不要命地往死里打。 示范完毕,王庾挺直了腰板,做了一个收势动作,挑眉看向他们:“怎么样?这个主意好吧?” “好!” 李渊很捧场地鼓掌:“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太省钱了,小庾儿,改天给我也做一个。” “阿耶真识货。”王庾赞了一句,又道:“我明儿就给阿耶做。” 李世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拎着布偶举到自己面前,终于正视这个“新年礼物”。 虽然经过了王庾那一番凶残的“蹂躏”,但很神奇的是那些粗陋的针脚居然没有断裂,整个玩偶也没有破损,没有变形。 当然要忽略掉散落在地上的零星几朵棉絮。 李世民终于露出笑,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还别说,这玩意挺结实的。” “必须的。”王庾骄傲地扬起下巴,“二兄不想试试吗?” 李世民顿了顿,说:“也好,我试试手感。” 说着,将布偶塞到亲随怀里,抡起拳头就挥过去。 亲随没有防备,连人带玩偶被打飞了出去。 原本站在亲随后方的春花慌忙端着托盘躲开,于是,亲随就砸在了门槛上。 “咔嚓” 亲随似乎听见了后背骨头断裂的声音。 “二兄,你出手也太重了吧?这布偶没事,人却被你打坏了。” 王庾冲过去扶人,关切地询问:“你没事吧?” 李渊和长孙氏不约而同地向李世民投去指责的眼神,李世民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不是说用来出气嘛,当然是要用重力,才能发泄愤怒嘛” 说到后面,越来越没有底气,李世民干脆不看父亲和妻子,跑到门口去慰问亲随:“你没事吧?” 亲随靠着门板,强笑着回答:“没事。” “真没事?”王庾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 “真没事,就刚才碰的时候有点痛,现在没事了。” 为了让他们相信,亲随在原地跳了两下,拍着胸脯道:“我们当兵的皮糙肉厚,耐摔抗打。” 李世民刚才打了一拳,觉得身心轻松了很多,便拍了拍王庾的脑袋:“嗯,感觉很不错,做得好。” 王庾一把打开他的手,哼道:“不许拍我脑袋,会长不高的。” 李世民:“” “哈哈。”李渊忍不住又笑了。 长孙氏掩嘴轻笑,看见李世民吃瘪,她特别开心。 李渊想起自己的礼物还没收呢,笑问王庾:“那小庾儿给我准备的新年礼物是什么呀?” 王庾从春花手中接过托盘,亲自端着放在了李渊身侧的高几上,然后掀开锦帕,将一张纸递给了李渊。 李渊心想这小丫头莫不是要送自己的第一幅画作给他?狐疑着接过来一看,当纸上的东西跃入双目,他的眼珠子就跟粘在了纸上似的,一动不动。 李世民和长孙氏看见李渊震惊的模样,心中好奇,便走过去想看一看,究竟小庾儿送了什么礼物? 没想到还没走过去,李渊就“啪”地对折纸张,迅速叠了几下,塞进了怀里。 李世民:“” 长孙氏:“” 第89章 做了什么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89章做了什么“唐国公,元朔吉祥。” 随着祝福的声音,李靖和长孙顺德等人携伴而来。 原来是有外人闯入,难怪父亲动作那么快。李世民的目光追逐着李渊藏纸的位置,猜想王庾送给父亲的新年礼物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众人给李渊拜年,李渊给他们每人都准备了红封,图个吉利。 除了他们,还有唐国公府的每个下人,今天都得到了赏赐。 新年的第一天,唐国公府其乐融融,喜庆又热闹。 之后的几天,各府上门来给李渊拜年,顺便亲自交上名单,以期能将子孙留在唐国公府读书。 李靖一家在唐国公府逗留到初三,就回了马邑。 临走之前,李德謇两兄弟表示要留下来读书,无奈李靖没有同意,将他们带回了马邑。 回到马邑之后,李靖就跟着了魔似的,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整日不出来,就连吃饭都是在书房用的。 眼看着上元节已过,王庾还派人给他们送来了上元节灯会上的彩灯,李德謇兄弟两心痒难耐,可父亲就是没有动静。 情急之下,他们又来到了书房外面。 “兄长,你说小庾儿那个太极锁有什么可研究的?怎么能让父亲废寝忘食地研究了这么久?”李德奖思考了十来天,还是没想明白。 这些日子,他们把能用的招全都使了一遍,阿娘拒不同意,阿耶直接无视了他们。 李德謇哪知道父亲在想什么,只道:“估计父亲返老还童的日子提前到了,见到好玩的玩具就移不开眼。” 李德奖更糊涂了,前两天王庾做了一批简单的孔明锁送给各府小孩子,其中就有太极锁。 李府也得到了几个,解太极锁不难,李德奖很聪明,一下子就解开了。 但因为他很容易就解开了,才不明白父亲对着一个这么简单的太极锁到底是在研究什么? “唉,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去唐国公府读书。” 李德謇说完,拾阶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对哦,这个才重要,李德奖连忙跟上。 “阿耶。” 李德謇在门外唤了一声。 过了半晌,里面才传来声音:“进来。” 李德謇推门而入,见李靖端坐书案后面,手捧一本书,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书房一圈,一切似乎很正常。 虽然知道会被拒绝,李德謇还是想挣扎一下:“阿耶,我们想去唐国公府读书。” “好。” 李靖答应得太快,让两兄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阿耶,您刚才说什么?”李德謇迟疑道:“您能再说一遍吗?” 李靖放下书卷,淡淡道:“我是说我同意你们去唐国公府读书” “太好了。” 两兄弟欢呼着对碰拳头,兴奋地跳了起来。 “别高兴得太早,我是有要求的。” 两兄弟顿时垮下脸,就知道父亲没这么好对付。 李靖心中好笑,面上却充斥着父亲的威严:“你们去唐国公府读书没问题,但是先生布置的功课一定要按时完成,且要认真对待。 “若是功课为乙等以下,那你们就卷铺盖回来吧。” 两兄弟的脸瞬间就白了,功课要做到乙等?还是在诸多名师手底下评比?好难哦 他们在马邑的书院读书就只有垫底的份,到了名师聚集的唐国公府,还有一众权贵子弟、世家学子,他们怎么争得过? 拿个乙等对于他们来说,那是难于上青天,太难了 “好。” 李德奖还在苦恼,李德謇就已经答应了。 功课那是以后的事,先去了再说,总会有方法混过去的。 李靖看穿他的小心思,凉凉开口:“听说唐国公府的先生铁面无私,你们在马邑用的那点小伎俩可以收起来了,免得丢人现眼。 “每七天我会派人去唐国公府询问你们的近况,若是你们太调皮,我会亲自去接你们回家。 “毕竟那是唐国公府的学堂,不能让你们影响了别的同窗学习。” 两兄弟脸色惨白如雪,目光对视,开始了眼神交流。 “兄长,读书很难,做功课就更难了,我们真的要去吗?” “去,只要能远离两个大魔头,远离魔窟,再大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在彼此鼓励打气的目光中,两兄弟抬头挺胸,大义凛然道:“好,我们一定能做到。” “既如此,你们且等几天,我稍后将名单送去唐国公府。”李靖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两兄弟欢欣鼓舞地告退,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书房。 李靖在他们离开之后就派人将名单送去了唐国公府。 李渊望着案桌上的名单有点懵,想起李靖离开时的坚决态度,他以为李靖是不会将儿子送来唐国公府的。 他想了想,将目光移到一旁吃瓜果吃得不亦乐乎的王庾身上,踟蹰着开口:“小庾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王庾扭头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什么也没做,不过,那个八卦阵,李靖肯定没研究出来。” 送儿子来读书跟八卦阵有什么关系? 李渊突然张大了嘴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吃惊道:“小庾儿,难道你会八卦阵?” 王庾咀嚼的动作一顿,随后一口吞下嘴里的果泥,慢条斯理道:“我不会。我就是在书上看到,比较好奇。 “然后,那天看到太极锁,随口那么一说。” 她摊了摊手,撇嘴道:“没想到,李靖却当真了。” 她一副“随口开了个玩笑,别人却当真”的无谓态度,让李渊很无语。 但不管怎么样,在他拉拢李靖失败之后,能将李靖两个儿子留在唐国公府,也算是有了进展,后面的事,可以徐徐图之。 李渊的回复很快就到了马邑李府,且派了人去接李德謇兄弟,这样特殊的待遇让李靖诚惶诚恐,心生不安。 听说其他各府的小娘子小郎君都是其父母送去的,唯一能让唐国公府派人来接的就只有李德謇兄弟。 李德謇没想这么多,只知道要离开家了,高兴得像从笼子里飞出来的小鸟,拿起包袱就跳上了马车。 以李靖的官位和财力,是没有资格坐马车的,是以,李德謇兄弟是第一次坐马车,别提有多兴奋了。 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看什么都很新奇。 李靖笑望着他们,在马车启程之前,最后嘱咐了李德謇一句:“大郎,不要忘了为父昨晚跟你说的话。” 李德謇抽暗格的手一顿,神情变得凝重 顶点 第90章 相处方式 正月二十日,唐国公府的学堂正式开课,一共有二十名学生。上至十三岁,下至五岁,君子六艺的教学不分男女,皆在一起上课。 除了君子六艺的课,其他的课程可以自愿选修。 这一日,早膳时分。 王庾笑望着李渊:“阿耶,听说今日军中大演练,还有比武,我能不能去看呀?” 李渊连眼风都没给她,“不行。” 王庾一噎,不放弃地重新堆上笑容:“阿耶,你就让我去吧,现在天气暖和多了,我不会再受凉了,嫂嫂不会埋怨你的。” 李渊终于抬起头看向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不,行。” 王庾受挫,看向长孙氏:“嫂嫂~” 长孙氏没看她,放下筷子,漱口,擦嘴,优雅起身:“淇水,那些管事到了吗?” 淇水恭敬回道:“回娘子,他们已经在议事厅等候多时。” “阿翁,我先告退了。”长孙氏转身就走,整个过程连丝余光都没给王庾。 王庾:“” 眼睁睁地看着长孙氏离开,王庾心里堵得慌,又向李世民求助。 想起上次的教训,李世民连忙撇开脸,装作没看见。 “二兄~”王庾直截了当地呼唤。 李世民慌忙起身往外走:“阿耶,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王庾那个气啊,气得直踹桌凳,下一刻,她怒气一收,突然对李渊说道:“阿耶,上次你不是说要成立一支精兵吗?我帮你挑选士兵吧。 “我保证挑出来的都是军营中最好的士兵。” 走到门口的李世民脚一顿,转身看了过来。 李渊似乎来了兴趣,问:“你有什么办法。” 王庾跳下凳子,跑到李渊身边,低声说了起来。 李世民什么也没听见,心里直痒痒,干脆走回来又在凳子上坐下。 此时,王庾刚好说完,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讨好地对李渊露出笑容:“阿耶,怎么样,我这主意好吧?” 李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须,“呃,主意还不错,但我还是不能让你去军营。” 王庾笑容僵硬,紧抿嘴唇,须臾,嘴角微勾,淡然出言:“这个方法必须我到场才能实施,阿耶不让我去军营,还怎么选?” 李渊像只老狐狸一般,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明天再让你去。” 王庾瞬间石化,明天去,还怎么看大演练?明天可没有比武。 攥了攥拳头,王庾咬牙道:“阿耶还记得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吧? “啊,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地方出了错,也不知道那些匠人能不能发现?” 李世民凑上来:“这个新年礼物到底是什么?” “一边去。”李渊和王庾异口同声地朝他吼道,吼完了,又注视对方。 李渊目光中蹦出危险的火星,声音咬牙切齿:“你威胁我?” 王庾笑得温柔:“不,我是在和阿耶探讨父女之间的相处方式。” 李渊:“” 默了半晌,李渊终于出声:“你可以去军营,但是学堂你自己搞定,不许打着我的旗号去请假。” “好。” 王庾带上春花,急匆匆地离开了。 厅中只有李渊父子,李世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阿耶,小庾儿到底送了什么新年礼物给你?” 李渊故作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世民:“” 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地位,好像急速下降了。 ------- 唐国公府的学堂是从东面新辟出来的一座院子,按照书塾的样子改造了一番,屋中周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中间有序地摆放着二十几张书案,最前方是先生的大书案。 院中设有靶子,弓、箭齐全。不远处还有一个大的训练场,可以学御马之术。 到了上课的时间,李德謇见顾宏来了之后直接就上课,忙喊道:“先生,小庾儿还没来呢。” 众人望向王庾的座位,空荡荡的,连本书都没有。 顾宏淡淡道:“她今天不会来上课了?” “为什么?”李德謇追问。 顾宏望向门外,眸中浮起一丝无奈:“因为她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功课。” “什么?完成了今天的功课?” 众人惊讶,还没上课呢,她怎么就知道今天的功课了? 李德謇叫道:“凭什么她就可以提前完成今天的功课?这不公平。” 顾宏收回目光,看向李德謇,轻飘飘地说道:“我也可以提前告诉你们。 “今天的功课就是将《礼记》中的第十篇《礼器》背诵下来,并正确表演一遍。 “你们谁要是现在能完成功课,今天的课就不用上了。” 众人低头不语,太难了。 李德謇听完只想骂人,什么破玩意?学这些有鸟用啊? 李德奖悄悄扯了扯李德謇的衣袖,小声劝道:“兄长,你还是乖乖地听课吧,再逃课,手都要被打废了。” 说完,瞥了一眼两人的左手,肿得如猪蹄,现在还隐隐作痛。 李德謇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左手,嘴角抽了抽,沉默地坐下。 虽然没有父母管束,下课之后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很痛快。但痛快痛快,痛是排在快乐前面的。 如今,他们只感觉到做功课的痛苦,实在是太难了。 起初,他们还能抄一下别人的作业,这里删减一点,那里添加几个字,就成了自己的功课。 后来,先生似乎是发觉了,偶尔会在第二天的课堂,点名宣读功课,并会询问释义,或者让学生演示。 李德謇兄弟全线崩溃,只得老老实实听课,老老实实做功课,别提有多憋屈了。 一想到王庾可能出府去玩了,李德謇心里就嫉妒得不行,老天爷为什么不给他一副好脑子呢?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这么笨,肯定是因为父亲太笨了,要不然父亲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只是一个个小小的八品官吏? 嫉妒之余,李德謇没少动脑筋,想着怎么逃课。 一刻钟后,李德謇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叫了起来:“哎哟,先生,我肚子疼,要出恭。” 顾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书案上拿起一块牌子伸出去:“快去快回。” 李德謇不敢直视顾宏的眼睛,捂着肚子走过去,垂眸接过牌子:“多谢先生。” 对于这块牌子,李德謇很熟悉,他已经用过不下十次了。 牌子一面写着“出恭”,一面写着“入敬”,意思是出去回来都要恭恭敬敬。 李德謇对之嗤之以鼻,出了院子,拔腿就往大门跑。 “站住,出府令牌呢?” 第91章 拳脚无眼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91章拳脚无眼什么? 出府还要出府令牌? 李德謇有点懵,他们家想出去就出去,不需要什么令牌。 当然,他知道自己家是不能跟唐国公府相比,毕竟他们家只有四个仆人。 “走走走,没有出府令牌,不能出去。” 李德謇就这样被赶了回去。 但好不容易出了学堂,他怎么可能再回去。 于是,李德謇潜伏在出府的必经之路上,终于等到了一个出府办事的小丫环。 他悄悄地从背后跟上去,趁四周无人,一个手刀下去,把小丫环打晕了,然后拖进旁边的树丛后面。 等换了装,李德謇从小丫环的梳妆包里掏出工具,给自己弄了个双丫髻。 对于经常偷摸出府的人来说,梳头发那就是小菜一碟。 一刻钟后,李德謇从树后面走出来,已经是个清秀的小丫环了,他昂首挺胸地往大门口走去。 他打听过了,王庾跟着唐国公去了军营,他这个时候出府,租辆驴车肯定是赶不上他们的,但总比走路好。 李德謇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里面有王庾给的金裸子,还有过年期间得到的红封。 思虑间,已经来到了大门口,不等侍卫问话,李德謇就掏出一块令牌给他们看。 侍卫看了看令牌,挥手:“走吧。” ------ 城北大营。 演练场上人山人海,呐喊声震天动地。 王庾感受着独属于军人的激情,心情也跟着澎湃起来,她望着中央的高台,张亮和段志玄正在上面比武。 这次比武是为了选拔精锐部队的将领,是以,所有人都牟足了劲。 “打啊,张亮你怎么回事?攻下盘,下盘。” “段志玄,好样的,一鼓作气,把他打下去。” 两方支持者扯开了喉咙呐喊,为台上的人加油打气。 一起出生入死地上战场,段志玄他们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比过,因此今天比武,格外认真。 “嘭。” 随着人影飞出高台,应声落地,段志玄站在台上,高举双手,挥舞着拳头:“我赢了。” 周围顿时就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徐世勣上前扶起张亮,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张亮吐出一口血水,抬起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道:“没事。” 顿了一下,又道:“徐兄,这小子太嚣张,你上去给他一点教训。” “正有此意。” 话音刚落,人影一闪,就已消失了。 徐世勣跃上高台,对着段志玄抱拳:“段兄,我来领教领教。” 段志玄神采飞扬,没把他放在眼里,淡淡道:“请吧。” 都说瓦岗寨出英雄,他觉得,也不过如此。 徐世勣脚尖一点,身体如雄鹰般飞翔,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压了上去。 段志玄从容迎战,手上动作飞速变换。 两人出招果决,下手不遗余力,很快就陷入了焦灼状态。 王庾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点评道:“果然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啊,段志玄连战五场,居然还这么凶悍。 “我看,这场又是段志玄胜利。” 李渊闻言瞥了王庾一眼,琢磨着她前面说的那句话。 李世民淡淡道:“那可未必,段志玄虽然勇猛,但他有一个弱点,他太轻敌。 “相反,徐世勣的招式看起来大开大合,似乎落于下风,但实际上是徐世勣在麻痹对方,让对方放松警惕。 “我敢打赌,两刻钟后,段志玄必败。” 王庾嘴角的笑容凝固,仔细去观察徐世勣的招式。 学了大半年的武功,王庾也看出了点门道,果然如李世民所说,两刻钟后,段志玄被徐世勣踢飞了出去。 落地的位置正是上一场张亮落地的位置。 王庾不由看向李世民,心中暗道:果然是做主帅的人,长了一对火眼金睛。 李世民嘴角含笑,冲她挑了一下眉,那眼神似乎在说“我说的没错吧”。 王庾摸向虎口,突然扭头对李渊说:“阿耶,我跟着程知节他们学了一段时间武功,还不知道自己练得怎么样,不如让我下场跟徐世勣切磋一下吧?” 李渊皱起眉头,扫了眼她短小的身躯,踌躇道:“虽说是切磋,但他们毕竟是大老爷们,下手重,我怕你会被打成残废。” 王庾忍不住想翻白眼,太小看她了,再说,现在太原人人都知她是唐国公的义女,谁敢当着唐国公的面打残她,不要命了吗? 李世民帮着王庾说话:“阿耶,光练不比那是假把式,武功靠得都是在实战中吸取经验,才会越来越高强。 “小庾儿整日训练,今天正好看看成效。” 王庾连忙接道:“是啊,阿耶,你就让我比一场吧。 “我不参加选拔,就切磋一下,后面该怎么比就怎么比。” 李渊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 于是,王庾跳下棚台,向高台冲过去。 这个时候,一个小兵前来禀道:“唐国公,军营来了一个小子,自称是马邑郡丞李靖的儿子,来找王庾。” 李渊愣了一下,随即吩咐道:“把他带过来。” 已经跑上高台的王庾不知道这件事,此时,她笑呵呵地望着徐世勣:“徐兄,我来跟你切磋一下。” 看到王庾上台,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懵逼。 她是谁? 她怎么在这儿? 她上来干什么? 下一刻,众人醒悟,出现在军营中的小孩子只能是唐国公的义女,她刚才说什么?要和徐校尉切磋。 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徐世勣也当王庾在玩闹,但随即就听见李渊高声说道:“徐校尉,小庾儿想跟你切磋一下,你就跟她随便比划两招,再接着后面的比武。 “点到为止,也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李渊的意思很明显,和小孩子随便过两招,就当是中场休息。 徐世勣领会,笑着应下,正好,他也想给王庾一个教训。 想当初在荥阳,他猝不及防被王庾偷袭,一时不慎就被段志玄抓住,这口气他一直憋在心中,难受得很。 虽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知道王庾是个好姑娘,唐国公是个好首领,但这口气还是要出的。 出了这口气,再谈以后。 徐世勣笑得和煦,好心提醒道:“小庾儿,比试场上拳脚无眼,虽然我会让着你,但难免会有所摩擦,到时候受伤了,你可别后悔。 “若是你后悔,现在下去还不晚。” 王庾淡然回道:“不后悔,只是我有个要求,我没有内力,你我切磋,不得使用内力。” “没问题。” 徐世勣眯了眯眼,就算不用内力,他一根手指头也能把她打趴下。 顶点 第92章 也是活该 段志玄看见王庾上去挑战徐世勣,顿时就激动地搭住唐俭的肩:“还是小庾儿够义气,她这是帮我找回场子呢。” 又冲高台上大声喊道:“小庾儿,狠狠地打,千万别手下留情。” 唐俭嘴角抽了抽,凉凉地开口:“你觉得以小庾儿那三脚猫的功夫,再加她那小身板,能打过徐世勣,帮你找回场子?” 段志玄一顿,忍不住用目光去丈量王庾和徐世勣的身量,丈量过后,他心里已经没了底气,但仍嘴硬道:“小庾儿是神童,不能以一般人的眼光去看她,她一定能创造奇迹。” 唐俭沉默不语。 高台之上,王庾已经发起了进攻。 那个江湖术士说的不全是假话,她虽然能习武,却修习不了内功。 但是,没有内力,就不能成为高手了吗? 不,王庾相信凭她的努力,只要假以时日,她一样能跻身高手行列,飞檐走壁不行,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她必须不断地积累实战经验。 “徐兄,小心了,千万不要让我近身。” 王庾一句莫名的话让徐世勣愣了一下,但脚上动作没有停留。 徐世勣没空去琢磨她的兴起之言,专注于脚上的动作。由于他和王庾巨大的身高差,他的手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只好将重心放在脚上。 只见徐世勣横踢,侧踢,后踢,勾踢,推踢,劈踢,旋身踢,双飞踢一系列炫目的动作看得众人是眼花缭乱,速度之快让人惊叹不已。 但徐世勣的动作快,王庾的动作更快,她总能在徐世勣将要踢到的时候,迅速避开。 “天呐,原来小庾儿这么厉害。” 李德謇眼中浮现钦佩,冲李渊说了一句“唐国公,我下去看”,就一溜烟往高台方向跑去。 李渊惊叹:“小庾儿虽然修习不了内功,但冲她这速度,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高手。” 先前,他还感叹王庾这个年纪正是练武打基础的时候,若是能修习内功,以后一定会成为顶尖高手。 可是,王庾身子太弱,修习不了内功。 当然,内功也不是那么容易修炼的,江湖上拥有深厚内力的寥寥无几。 像他这种,修习了几十年,也不过些许内力,在战场使足够了,但碰上江湖高手,那就不够看了。 李世民听见李渊的话,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了一句话:“天下武功,无坚不摧,无快不破。” 或许,他可以去搜集一些修炼身法速度的武功秘籍来给王庾 六岁的年纪,正是练武的好时候。 拼命躲避凌厉攻击的王庾不知道李渊父子准备将她培养成武林高手,此时的她正在心中感叹:徐世勣这脚法深得跆拳道的精髓,若不是她深切观察过这些人,她都要怀疑徐世勣也是穿越者了。 渐渐地,王庾感觉到体力在下降,于是牟足了劲寻找机会给徐世勣重击。 很快,她的机会就来了。 趁着徐世勣一击落空收脚的时候,王庾迅速冲上去,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在右拳上,攻击徐世勣的胸部。 “吃我一拳。” 拳头离徐世勣还有一尺的时候,王庾突然感觉到右手的力气骤消,熟悉的痛感传来。 王庾暗道不好,迅速收回右拳,同时左拳补上。 徐世勣不明白她怎么变了招式,但就在她改变招式的那一刻,他左手撑地,右手变拳为掌,接住了王庾的攻击。 左手毕竟比不上右手,王庾被徐世勣牢牢地抓住。 紧接着,徐世勣左手出掌,王庾被打飞了出去。 王庾摔在地上,又迅速爬起来,“再来。” 话音未落,又见她如小豹子一般迅猛地冲向了徐世勣。 李渊看完刚才那一幕,迟疑道:“小庾儿刚才变换招式,是因为老毛病又犯了?” 李世民神情凝重:“估计是的。” 高台上的两人又进入了激战状态。 一刻钟后,徐世勣好心提醒道:“小庾儿,小心了。” 提醒的同时,一个后旋踢已经来到王庾面前。 王庾毕竟习武时间不长,这具身体虽然经过调养恢复得差不多,但经过前面高强度的防守,又加之中了一掌,王庾早已呈现疲惫之势。 她柔软的身体往后一仰,堪堪避开了徐世勣的右脚。 但徐世勣并没有停止攻击,在右脚踢空之后,还未落地,就已旋转身体,左脚紧跟其后,下劈踢中了王庾的腹部。 “啊!”这是周围士兵们发出的惊呼声,那一脚下去,隔着高台,他们都觉得生疼。 “唔”这是王庾发出的痛呼声,她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在那一脚踢中王庾的时候,徐世勣心中那口憋闷之气就已经随之消散,此时看见王庾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他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懊悔。 她还是个小孩子,他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唉 徐世勣冲过去,扶起王庾,关切地问道:“小庾儿,你没事吧?” 王庾压着腹部的痛,勉强挤出笑来:“我没事,徐兄真的很厉害,我服了。” 她知道徐世勣已经收敛了力道,但对于这具虚弱的身体来说,还是遭受了重创。 唉,她太高估这具身体了。 段志玄等人早已跃上了高台,围在王庾身边,一个个担忧地看着她。 秦琼忍不住责怪徐世勣:“徐兄,唐国公都说了随便打两招,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是炫耀他的无影脚吗? 罗士信帮腔:“就是,对一个小孩子下重手,你好意思吗?” 程知节直摇头:“徐兄,你”你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那责备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徐世勣懊悔地低下了头,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局面,唉,只怪自己太意气用事。 既然都心甘情愿地留在太原,干嘛还计较从前的事?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徐世勣垂着的头更低了,他错过了张亮赞赏他的眼神。 王庾见状,忍不住说道:“你们不要怪徐兄,切磋武功当然要认真对待,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何况徐兄已经收敛了大部分的力道,我受的这一脚很轻。” 为了让他们相信,王庾尽量装出轻松的模样,强忍着痛站了起来:“你们看,我真的没事,就是刚才被踢中那一刻有点痛,这会儿早就不痛了。” 说着还跳了两下,“看,真的没事。” “呵呵。” 伴随着一声讥笑,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传来:“你就不要掩饰了,狂妄自大的人,被打死了也是活该” 第93章 略胜一筹 这么刺耳的声音,众人想忽略都不行。 王庾看过去,见苏亶双手抱胸,目光鄙夷,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朝她发出了刺耳的嘲笑。 她正要开口回击,一个鸭嗓音横插进来。 “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厉害,你上去比啊!” 李德謇正处于变声时期,声音跟鸭嗓子差不多。 王庾眉梢耸动,这小子,又逃课了。 苏亶看见李德謇,怒火更甚,这小子,在他初入军营的第一天,看尽了他的笑话,可恶。 脸色一变,大声呵斥道:“大胆,竟敢擅闯军营重地,来人啊,把他打出去。” 这一喊,周围没人动,且皆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苏亶脸发烫,突然记起这不是在房国公府,他一喊就有成群的奴仆扑上来,这是在军营,他还是一个底层小兵。 李德謇瞧见苏亶尴尬的眼神,毫不客气地大笑:“哈哈” 被人当众耻笑,苏亶面子上挂不住,准备亲自动手:“臭小子,不狠狠教训你一顿,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挽起衣袖,抡起拳头就要挥过去。 而李德謇也不害怕,撸起袖子准备迎战。 “军营不是打架斗殴的地方。” 威严的声音传来,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苏亶看见李渊,身体一抖,立刻退到旁边。 李德謇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能站在这里看比武已经是万幸,哪敢造次,跟着退到一旁。 李渊扫了他一眼,盯着苏亶淡淡说道:“你准备上去比试?” 苏亶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没没有,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如小庾儿呢。” 李渊颔首:“嗯,不错,还有点自知之明。” 苏亶:“” 王庾顶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前来,垂眸说道:“阿耶,小庾儿给你丢脸了。” 李渊看了眼她的右手,目光定在她的腹部,语气温柔:“你才六岁,能有如此身手已经很了不起了,以后勤加训练,不可懈怠。” 王庾乖巧答应:“谨遵阿耶教诲。” 李渊淡淡地扫了徐世勣一眼,对众人说道:“比武继续。” 有眼色的侍卫立刻去搬了几把椅子过来,没错,高脚椅已经传入了军营,这还是李渊吩咐工匠做的。 李渊在中间坐下,占据了最有利的观赏位置,李世民和王庾站在他的身边,一同观看比武。 “小庾儿,我帮你出气。” 唐俭说完,将酒葫芦往段志玄怀里一塞,纵身一跃,就已站在了高台之上。 王庾:“” 她要怎么解释,她是输得心服口服,不憋屈。 “徐兄,尽管放马过来,我定要打得你鼻青脸肿,为小庾儿找回场子。”唐俭放话。 徐世勣眼角抽动,有风度地伸出手:“唐兄,请。” 唐俭不再废话,身形一动,就朝着徐世勣攻过去。 唐俭攻势很猛,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打徐世勣一顿,为小庾儿出气。 徐世勣应对从容,在唐俭猛烈的攻势之下,仍然游刃有余。 只不过周围传来的大都是为唐俭鼓励打气的声音,这让他心生不安。 这么一分神,就让唐俭钻了空子,一记直拳迎面击来。 徐世勣反应很快,他原本可以躲过,但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李渊那淡漠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刚往旁边移动一寸的脑袋又移了回来。 下一刻,拳头击中了徐世勣的左脸。 唐俭并未停止攻势,左手紧跟其后,又给了他右脸一拳。 看着徐世勣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肿,段志玄张大了嘴巴:“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唐俭的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刚才输给了徐世勣,唐俭却轻而易举地给了徐世勣重击,这是不是说,他间接地输给了唐俭? 段志玄突然有点不开心。 李渊摸着胡须赞道:“嗯,唐俭不错。” 听见这话,程知节终于替徐世勣松了一口气。 徐世勣结结实实地挨了两拳,心想这下大家该满意了吧,但让他故意输给唐俭,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徐世勣重振旗鼓,出手毫不含糊,再次施展了他那炫目的腿脚功夫。 众人大饱眼福,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在两人大战了上百回合之后,徐世勣以雷霆之势施展了一个最基础的动作——前踢。 唐俭顺势往后退,避其锋芒。 谁知,前踢只是一个假动作,徐世勣一个旋身,后踢袭向唐俭的胸口。 “嘭!” 唐俭被踢飞了出去,落在高台之外的地面上。 李渊:“” 才刚夸奖了一句,就被打败了,真是不经夸。 看着高台上肿成猪头的徐世勣,李渊心里那点怨气再也腾升不起来,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起身鼓掌:“好,精彩,真是精彩。” 徐世勣闻言,连忙说道:“唐国公谬赞了,徐某不敢当。” “痛。” 王庾突然左手捂着胸口叫起来。 徐世勣心里一咯噔,脸色大变。 李世民离得近,连忙扶住她:“小庾儿,你怎么了?哪里痛?” 王庾用左手锤了一下胸口位置,痛惜道:“我是说,唐俭很痛。” 李世民:“” 徐世勣顿时松了一口气。 李渊假装呵斥:“你这调皮的小丫头,还敢取笑唐俭?你刚才挨了一脚,不痛了?” 王庾咧开嘴,嘿嘿笑道:“还行,下次肯定不会再让他踢着了。”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见王庾看过来,苏亶立刻移开目光,看向高台。 这次上去挑战的是罗士信。 开场白仍然是:“放马过来,看我怎么给小庾儿找回场子。” 徐世勣无语望天,这个坑是爬不出去了么? 不是竞选精兵将领之职吗?怎么就成了给小庾儿找场子了? 就在徐世勣望天的时候,罗士信已经攻了过来,上来就给了他一记勾拳。 “唔。” 徐世勣吃痛,不再分神,专心应对。 罗士信比徐世勣小几岁,但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谁也不让谁,招式直攻对方要害。 在大战了近两百回合后,徐世勣露出疲弱之势,罗士信趁机出招,一掌将徐世勣打下了高台。 至此,瓦岗寨出身的三员大将,只剩下程知节一人。 程知节也不再犹豫,纵身一跳,跃上高台,循例放了两句狠话,就和罗士信陷入了激战之中。 两人十分凶猛,一招一式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拳头打在对方身上发出的钝响,让下面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分出了胜负。 程知节略胜一筹。 “我来。”一个黑影跃上高台。 第94章 大言不惭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94章大言不惭一袭黑衣的秦琼站在了程知节的面前,抱拳道:“程兄,请赐教。” 程知节只抱拳说了一个“请”字,就开始了攻击。 底下的王庾嫌弃道:“秦兄今天怎么穿了这身衣服?” 太影响他的英姿俊颜了。 罗士信揉着被打伤的肩膀走了过来,道:“他那些衣服穿脏了没洗,只剩下这套是干净的了。” 王庾抬起左手,在鼻前挥了挥,挥散那股并不存在的臭气,转身问李渊:“阿耶,军营中没有专门负责洗衣服的人吗?” 李渊还没回答,罗士信就说了起来:“怎么可能还有专门给我们洗衣服的人,你以为像你们这些娇贵的小娘子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下人们伺候得舒舒服服。 “我们这些当兵的粗人,所有事情都得自己干,没干净衣服穿就穿脏衣服,这是常有的事。” 说到这里,罗士信靠近王庾,小声说道:“叔宝早上穿的不是这套衣服,是昨天的衣服,那衣服臭烘烘的。 “听说你要来,叔宝才去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别说是我说的啊。” 王庾点了点头,心中暖乎乎的,秦琼真是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如此重视。 此时秦琼和程知节打得难解难分,双方陷入了相持不下的状态。 两人势均力敌,招式越来越凌厉,似乎想打乱对方的阵脚,以寻求缝隙给对方决定性的重击。 过了不久,秦琼终于等到了一个间隙,在程知节还未调整好姿势的时候,灌注全部力量于双拳,击向了程知节。 程知节仓促回击,同样抡起了双拳,全力相迎。 “嘭。” 四拳对击,爆发出强大的气流,最前排的人被波及,震得身形不稳,踉跄后退。 李世民和罗士信等人赶紧护着李渊和王庾退向后方。 而程知节和秦琼在强大的冲击力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退。 “吼!!” 在退至高台边缘处,两人同时大喝一声,稳住身形,提起内力,又向对方冲去。 还是同样简单而又粗暴的招式,两人抡起双拳攻击对方。 这一次,在巨大的气流中,两人被震飞了出去。 眼看着要飞出高台,秦琼提起内力,用力一扭,身体前翻,脚尖刚好踩在高台边沿。 秦琼大松一口气,抬头一看,见程知节以同样的姿势落于对面边沿。 遇上劲敌了。 秦琼双眼微眯,脚尖一点,身体如离弦的箭风驰电掣般飞了出去。 众人屏住呼吸,注意力高度集中,双眼不眨地盯着高台。 王庾看得痴迷,甚至比当事人还要紧张,左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抓住了李世民的袖子。 袖子一紧,李世民低头看去,见袖子已经被王庾拽得满是折褶,紧接着听见了王庾的惊呼:“啊!” 李世民赶紧往高台看去。 只见程知节和秦琼再次在高台中央相遇,四拳对击,他们又被震飞了出去。 这一次,两人有所准备,在飞出一丈距离时,就稳住了身体,落在了高台上。 脚尖刚触及地面,两人又如矫健的雄鹰飞了出去。 “四次了。”王庾忍不住又拽紧了些。 李世民迅速瞥了她一眼,就将目光投向高台,这是程知节和秦琼第四次双拳对击了。 第四次能否分出胜负?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嘭!” 还是一样,两人同时被震飞出去,又同时落在高台上,同时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会周而复始地持续这个攻势直到一方力竭而败时,第六次四拳对击,程知节在即将击拳的前一瞬,突然张开双手,化拳为掌,包住了秦琼的拳头。 秦琼愣住。 程知节趁机双手用力一拉,抬起右脚,重重地踢在秦琼的腹部。 秦琼被踢飞了出去。 这还没完。 程知节趁势直追,施展连环腿,直到将秦琼踢下高台,他才收势。 “” 静默。 全场静默。 直到秦琼的痛呼声传来,众人才恍然惊醒,随即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掌声,间或夹杂着口哨和欢呼声。 程知节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待掌声退去,大声问道:“还有谁要挑战?” 众人面面相觑,这么厉害,谁还敢上去? 静默了一会儿,见无人站出来,李渊高声说道:“我宣布,这次比武最终的胜利者是程知节,他将担任轻骑精兵的副将。” 众人纷纷祝贺程知节。 张亮带着士兵冲上高台,抓住程知节就抛向了空中。 “程校尉赢了!” “程副将,程副将” 一次次地被抛向空中,程知节有点眩晕,刚才比武又耗费巨大,他现在只想休息,连忙喊道:“放我下来。” 众人将他放下来。 望着高台上被众人围着的程知节,秦琼有些落寞。 王庾注意到他的情绪,便安慰他:“秦兄,不要气馁,下次我帮你赢回来。” “哟,还真是无知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习惯了大言不惭。”苏亶斜靠在高台上,忍不住出言讽刺。 李渊脸色一沉,想教训一下苏亶,转念一想,他李渊的女儿怎么会连这个场面都应付不来? 于是,静观其变。 王庾嘴角噙着笑,看起来并不生气,相反,语气很温柔,但说出的话就不怎么温柔了:“我是小儿没错,也的确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过,我求知欲很强,常常不耻下问。 “敢问苏郎君,这天到底有多高,地到底有多厚呀?” 苏亶:“” 他哪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但他能回答不知道吗? 不能啊,不然他也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这不是骂自己呢吗? 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绕进去了,苏亶脸都绿了,尤其是听着周围的嘲笑声,让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哈哈” 李德謇笑得最大声,差点笑出了眼泪,学着王庾从前的手势给王庾竖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 王庾看见了,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应。 眼看着笑声越来越大声,所有人都用讥讽的目光看着他,苏亶急了,冲王庾吼道:“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王庾挑眉:“为什么不敢?来啊。” 众人一静,看着他们走向了高台,又去看李渊的神色,见他面带微笑,似乎乐见其成。 苏亶耸了耸肩,双手握拳,关节“咔咔”地响,盯着面前的王庾,突然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 顶点 第95章 击掌为誓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95章击掌为誓苏亶眸中蕴藏着阴狠,嘴角斜扬,冷然出声:“王庾,比试场上拳脚无眼,打伤打残了,你可别怪我。” 王庾语气淡淡:“彼此,彼此。” 台下,秦琼有点担心,对李渊说道:“唐国公,小庾儿刚才受了伤,现在又和苏亶比试,是否不妥?” 他私心认为,王庾现在不适宜动武,希望李渊能停止这场比试。 李渊却道:“你不用担心,小庾儿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秦琼眉毛上挑,唐国公竟如此了解王庾? 紧跟着听见王庾放出的话,心尖儿又颤抖了一下。 王庾道:“为了不让别人说我欺负你,我决定让你一只手,我用左手跟你比。” 苏亶忍不住冷笑:“小儿当真是猖狂,好,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他已朝着王庾冲了过去。 很多人不理解王庾为什么这样做,因为她先前比武受了伤,又加之年纪小,各方面都不占优势,为何还要用单手比武? 苏亶就算武功再差,他也是勋贵子弟,学过君子六艺,功夫差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苏亶对王庾怀恨在心,不可能会让着她,只会把她往死里打。 于是,比试一开场,众人皆认为王庾会败。 李世民不这样认为,但他还是很担忧地看着王庾放在背后的右手,似乎每次到关键时刻,她的右手就会发作。 “呀——” 苏亶牟足了劲,气势十足地攻击王庾,左勾拳,右勾拳,攻上盘,攻下盘攻势相当凌厉。 王庾左闪右避,从容自如。 两人打了一刻钟,苏亶愣是连王庾的衣角都没碰上。 这样的局面让苏亶的怒火更盛,他开始不要命似的进攻,完全没了章法。 王庾眸中闪过一丝得逞,唇角上扬。 就是现在。 于是,众人只见苏亶来势汹汹,王庾不慌不忙,在苏亶拳攻上盘、同时脚攻下盘的时候,王庾终于出手了。 她曲起左手,用力击打苏亶挥过来的右手手臂,将其拳头弹开,同时抬起右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制住苏亶的右脚。 然后左手反手抓住苏亶的腰,右脚一别,就将他摔在了地上。 紧跟着趁势抬起右脚,重重地落下,踩在了苏亶的胸口。 胸口传来的痛楚让苏亶感到耻辱,他奋力挣扎,想站起来再打。 王庾反应敏捷,膝盖一曲,抵住他的脖子,身体蹲下去的同时伸出左手,抓住苏亶的胳膊肘,用力一掐。 “啊~” 苏亶禁不住惨叫出声,麻木的感觉从右手臂传至全身,再也没有力气反抗。 众人:“” 全场再次静默。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震惊不已,这是一招制敌吧? 天呐,和六岁小娘子比武,对方让了一只右手,还被对方一招制服,苏亶也太弱了吧?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丢尽了洛阳勋贵子弟的脸。 ——等等,照这样看来,刚才王庾和徐世勣打的时候,徐世勣不全是让着王庾,而是王庾本身也不弱,徐世勣很认真地在对敌。 这么说,徐世勣是真的很厉害,那打败徐世勣的罗士信就更厉害了。 当然,最厉害的还是程副将。 众人不约而同地向程知节投去敬佩的目光。 “服不服?” 清脆稚嫩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众人又看向了高台。 苏亶忍着全身的酸麻,大吼:“不服。” 王庾左手加重力道,再次问道:“服不服?” “啊~” 苏亶控制不住地惨叫,酸麻中带着生疼,他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要是从前,在武力威迫之下,他早就投降了。 但在军营中呆了一段时间后,潜移默化中,他的骨头也硬了很多。 苏亶硬着头皮,咬牙道:“不服就是不服,你要是厉害,你就去打败徐世勣啊,去跟罗士信打,跟秦琼、程知节打。 “你要是把他们都打败了,我就服。” 王庾微微颔首,似乎在思考他的话,下一刻,她歪着头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服了,对我又有什么用?” 然后摇了摇头,兴致缺缺:“不划算,没意思。” 说话归说话,王庾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苏亶急了,放出狠话:“你要是打败他们,我以后就是你的跟班,鞍前马后,任你使唤。” “好。” 王庾松开他,站了起来,朝他伸出左手:“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击掌为誓。” 苏亶艰难地爬起来,看了看周围的人,见众人一脸兴然地望着他,但眼中对他的鄙视一览无余。 他心中羞愤,也骑虎难下,缓缓地伸出右手,与王庾击了三掌。 王庾跑下高台,来到李渊的面前:“阿耶,你听到了,我要和程副将他们比一场。” 李渊皱着眉头扫过她的右手,迟疑道:“你确定要比?” “确定。” 注意到李渊的视线,王庾明白过来,加了一句:“当然不是今天,额一个月后吧。” 李渊看向程知节秦琼等人,问道:“你们觉得呢?要不要比?” 程知节等人面面相觑,这场比武可不好接。 赢了吧,那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但也扫了王庾的面子,间接地也扫了唐国公的面子。 输了吧,那就更惨了,输给一个六岁的小娘子,他们的面子就丢尽了。 打平吧,和一个六岁的小娘子打平,那也是输,仍然没有面子。 几人很为难。 刘弘基站了出来,为几人说话:“唐公,我觉得私下切磋切磋就可以了,比武还是算了吧,毕竟小庾儿还是一个孩子,还需要好好训练一段时间。” 李渊听了,看向王庾。 王庾知道他们的难处,但她还有其他的思量,便对李渊说道:“阿耶,我知道大家因为我的身份不敢动真格的,这样相让的比武也不是我想要的。 “这样吧,一个月后比武,谁要是让着我就降三级。 “谁要是赢了我,就奖励赤金盔明光铠。 “不过,比武规则得由我定。 “如何?” 苏亶本想出言反对,但转念一想,就算王庾骨骼清奇,是个练武奇才,短短一个月之内,也不可能打败这么多高手。 何况王庾身体并不强健,刚才与他比试中,她使出来的力道并不大,也就胜在速度比他快,又不知用了什么旁门左道让他的身体突然间麻木,他才输的。 但程知节等人是从小开始训练,才练就了这一身炉火纯青的武功,就算不使用内力,王庾也绝对赢不了。 徐世勣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于是,他又退了回去。 李渊仍然将选择权交给程知节他们,询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第96章 奋起直追 罗士信迫不及待地说道:“比,为什么不比?就当是切磋了。” 只要打赢了王庾,他就能得到赤金盔和明光铠,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去做? 他眼馋那套装备很久了,尤其是秦琼有了,他没有,心里就更焦虑了。 罗士信眸中闪着亮光,仿佛看见了一个月后,自己头戴赤金盔、身穿明光铠的威武模样。 徐世勣道:“我也同意。” 程知节和秦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 李渊抚掌大笑:“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顿了一下,李渊严肃地对众人说:“接下来是挑选精兵,我将这个任务交给我的女儿,小庾儿。”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赵才气喘吁吁地来到人群外围,大喊:“让开。” 因为遇到点急事给耽搁了,所以,他这个时候才赶来军营,但他来了,就不能任由李渊胡闹。 终于走到李渊面前,赵才赶紧说道:“唐国公,如此重要的事情岂能交给一个小孩子去办?” 旁人纷纷附和:“对啊。” 李渊没有回答赵才的问题,而是询问王庾:“你刚才比了两场,有没有问题?” 王庾挺直了腰板,拍着胸道:“没问题。” 徐世勣打伤了她,但没有使用内力,事后她又吃了一颗伤药,缓了这么久,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李渊心中稍安,转身一本正经地对众人说:“所谓精兵,是拥有比一般士兵更强的作战能力,平时的训练量和训练强度远远超过一般士兵。 “而要承受高强度的训练,就必须拥有一具强健的体魄。” 众人点头,这话没错。 “所以,今天挑选精兵,就只考验一个项目,那就是体力。” 体力? 这个很容易考验,扎个马步就是了。 “行军打仗,行军在前,很多时候,军队需要千里奔袭,这就需要强大的体力。否则,还没到战场,士兵就先倒下了,那还怎么打仗?” 众人若有所思。 李渊拔高声音,继续说道:“所以,你们和小庾儿进行一场比赛,所有人绕着操练场跑,跑过小庾儿的人就进入精兵队,时间不限。” 全场寂静。 李世民看向王庾,原来她早上跟父亲说的方法就是这个。 下一刻,全场又沸腾了起来。 “和一个六岁女娃赛跑?呵,我怎么会跑不过小女娃,开玩笑。” “就是,我抬抬脚,就能把她甩老远。” “唐国公莫不是在开玩笑,逗我们玩呢。” “甭管是不是逗我们玩,反正唐国公说出的话,我们做到就是精兵了。” 是啊,精兵就意味着拥有更精良的装备和武器,这是每一个士兵所渴望的。 赵才踟蹰着问道:“唐国公,这是否太儿戏?” 李渊笑道:“若是连一个小孩子都跑不过,那还怎么称得上精兵?” 这件事就这样拍板定下。 一刻钟后,所有人准备就绪。 李德謇站在王庾身侧,冲她挑眉:“小庾儿,我陪你跑。” 王庾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够仗义,希望你能陪我跑到最后。” 李德謇毫不犹豫:“那是必须的。” 不远处的段志玄扬起木锤,重重地敲了一下铜锣。 “锵” 响声巨大,传至四方,操练场上一万多名士兵顿时就跑了起来。 领头的王庾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跑。 后面的士兵们不想输给一个小孩子,牟足了劲飞速地往前跑,很快就像箭一样飞过王庾的身旁。 李德謇快速跑了几步,发现王庾没跟上来,又往回跑,“哎,小庾儿,你怎么跑这么慢?大家都超过你了。” 王庾不急不躁:“我知道。” “那你怎么还不加速?” “不着急。” 李德謇:“”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哎呀,他怎么能把自己比作太监呢?李德謇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见王庾丝毫不着急,还是保持着“龟速”,他干脆放慢速度,陪着王庾。 渐渐地,王庾和李德謇落在了最外侧,身后的大部队一波接一波地超过了他们。 高台上的众人望见了,不禁面面相觑。 罗士信凑近秦琼,小声道:“这样下去,不到一圈,小庾儿就输了。” 张亮不知何时靠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下好了,全军都是精兵,程副将可要受累咯~” 秦琼瞥了他一眼,没有搭话,继续看向操练场。 这个操练场是北大营最大的训练场,平时能容纳一万人训练,另外还有三个小型训练场。此时,操练场上跑动的士兵就像是一条绳带,绵延悠长,渐渐地,绳带分散,拉开了距离。 李渊表面上很沉静,实则心里不停地嘀咕:这个臭丫头在搞什么鬼?不会真给他弄个全军皆精兵的局面吧? 李世民则想着王庾赛前跟他说的话:“二兄,等会儿我累趴下了,你可得背我回去,顺便帮我跟嫂嫂说几句好话。” 就在众人的怀疑和忐忑之中,王庾突然发力,奋起直追。 身边的小人儿像风一样掠过,李德謇有一瞬间的懵逼,反应过来后,兴奋地加快速度,追着王庾的背影跑。 “这个小丫头,终于知道着急了。” 李德謇用了这一生最快的速度在奔跑,看着比他高比他壮的士兵们一排排地消失在他身后,他就感到一种无以复加的自豪。 真该让父亲和母亲来瞧瞧,他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李德謇很快就追上了王庾,此时的王庾已经追上了领头部队。 眼看着一圈的终点就在眼前,居然让王庾超过了他们,这些骄矜的士兵们顿时就傻了眼。 又见王庾冲过终点,继续跑第二圈的时候,士兵们心中那争强好胜的火焰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他们是军人,怎么能输给两个小屁孩? “啊,拼了!” 后面的士兵们怒吼着,调动全身的力气,奋起直追。 然而,他们只能望尘莫及。 两刻钟后,有三百人放弃了。 半个时辰后,有三千人倒下了。 又过了一炷香,只剩下五千人在跑。 再过一盏茶功夫,操练场上仅剩下两千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与其说是在跑,不如说是在走,一看就是在死撑。 再看李德謇,他跟后面的士兵们差不多状态,已经远远落在王庾后面,完全靠一口气撑着。 实在是太累了,李德謇停了下来,想放弃。 但一想到他答应王庾要陪她跑到最后,就又提起了脚步。 而王庾虽然还是跑在最前面,但观其脚步,已经略显沉重,腰板也挺不直了。 高台上的人早就看傻了眼,李渊站在最前面,盯着王庾看了许久,又扫了一眼后面的士兵,心想这丫头再不停下,他一个精兵都没有了 第97章 惩罚我吧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正月里的天气依然寒风刺骨,但在北大营的操练场上,俨然有两千人衣着单薄地在“慢跑”,他们一边跑一边抹脸上的汗,喘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渊望了望天空,在王庾经过高台时,手握拳放在嘴边,重重地咳了起来。 “咳咳” 王庾听见了,扭头望过去,目光落在最前面的李渊身上,下一刻,她倒在了地上。 李渊:“” 李渊的眼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这丫头,要不要配合得这么明显? 好歹再往前跑一段距离,再假装力竭倒下嘛。 感受到周围传来的异样目光,李渊有点不自在,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李世民虽然知道李渊在给王庾暗示,但在王庾倒下去的那一刻,心脏还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所以,他想也没想就从高台上跳了下去。 触及王庾那滚烫的小手,李世民就知道这丫头又生病了,连忙喊道:“快传军医。” 李渊的神情倏然变得严肃,大声宣布:“比赛到此结束,剩下的人都纳入精兵。” 接着吩咐长孙顺德登记人员名单。 剩下的两千人听见这句话,心里一松,顿时就瘫倒在地。 李德謇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被李世民抱着的王庾,一群人呼啦啦地簇拥着又往大帐方向去,他想他要是现在晕倒,会有人管他死活、送他回去吗?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望了望周围,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是关注他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香囊,想着又要自己掏钱雇车回唐国公府,立马就爬了起来,捡起扔了的外衫就朝着李世民追去。 到了大帐,李德謇正好听见军医说:“小娘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力竭而致昏倒。 “不过,小娘子有感染风寒的迹象,还是要注意保暖,不要吹风。 “我先给小娘子服下预防发热的药,回府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李渊问:“那她什么时候醒来?” 军医顿住,鉴于之前在荥阳的情况,他斟酌着开口:“这个我不能确定。” 李渊也想起之前王庾动不动就昏睡好几日的情况,不再追问,看来,那件事还得再等等。 李德謇一边吃茶一边望着榻上的王庾,突然想起自己来之前还想着让王庾帮他做功课来着,现在看来,很玄。 还是得想办法自己搞定。 段志玄走过来,拍着李德謇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体力不错嘛,是个好苗子。” 李德謇一惊,连忙说道:“当兵必须年满十六,我才十三岁。” 段志玄怔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哈哈,没说让你当兵,你别害怕。” “谁害怕了?”李德謇坐直了,强调道:“我没有害怕当兵。” 还说不害怕,手都发抖了。段志玄瞥了眼他的手,没有揭穿他。 李德謇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又去看王庾。 此时,李渊正吩咐李世民送王庾回府,转眼看见李德謇,伸手一指:“对了,把这个逃学的小子也带回去。” 李德謇闻言低下了头。 等到大帐中的人都退下,李渊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书案上展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哪儿错了呢?” 研究了半天,李渊也没看出来哪个地方有错。 于是,他收起纸,去了北大营的东南角。 这是军营禁地,除了李渊本人以及持他手令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进入。 赵才远远地看见李渊进了禁地,足足呆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他眼中闪着精光,吩咐军中的探子继续探查,自己则出了军营,前往房国公府。 ------- 等到了晚上,王庾依然没醒来。 李德謇拿着书坐在烛灯下,两眼紧闭,头如小鸡啄食般点个不停。 李德奖已经睡了一阵,此时醒来看见这个场景,便下了床,来到李德謇面前,将书从他手中抽离。 手中一空,李德謇惊醒过来,叫道:“谁?有贼?” 一边叫一边摆出防备姿势。 李德奖摇着头,叹惋:“兄长,要真有贼人进来,以你这么迟钝的反应,你早就被杀了。” “是你啊。”李德謇惺忪的目光逐渐清明,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又骂道:“臭小子,敢说我反应迟钝,你找打啊。” 李德奖连忙跳开:“兄长还是想想怎么交明天的功课吧?唐国公说了,明天你要是完成不了功课,两罪并罚。” 李德謇气焰顿消,唉声叹气起来:“唉,我这不正在努力嘛。” 说着,又捡起桌上的书。 “真不知道学这玩意有什么用,我长大了又不去礼部当官。” 李德奖冷不丁地飘过来一句话:“你想去还去不了呢。” 李德謇扬起手,就将书砸了过去。 “哎哟。” 李德奖摸了摸头上的包,迅速爬回床上,还不忘提醒李德謇:“兄长你还是赶紧背书吧,阿耶明天会派人来。” 李德謇瞪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书继续看。 不过一想到功课,他就头大。要是阿耶知道他这七天一次功课都没完成,还逃学了好几次,肯定要把他拎回去。 要怎么样才能继续留在这里呢? 李德謇托腮思考,突然一声响亮的呼噜声传来,他不由看向床,这个臭小子就是好命,得了赵先生的青眼,每次功课都在乙等之上。 可惜,他们上的课不是一个级别的,不然他也就不用苦恼了。 哦,白天李德奖去顾先生的课堂,是赵先生派他来试听的,说是让他感受一下不一样的课堂氛围。 感受完了,李德奖晚上居然用一种羡慕的口吻对他说:“兄长,我真羡慕你在顾先生手下读书,只要能完成功课,不去听课也可以。” 听得他当时就给了李德奖一个脑棒子,还羡慕?真以为功课是那么好完成的吗? 顾先生的要求可严格了,功课要达到甲等才能不听课,可要得到顾先生的甲等批语,那是难上加难。迄今为止,也就只有王庾一人得到。 没看见,王庾可以正大光明地逃课,他就只能偷偷摸摸地逃课吗? “唉~” 李德謇忍不住为自己鞠一把同情的泪水。 突然,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他拍了一下大腿:“嘿,有了。” 第二天,李德謇老实地对顾宏说:“先生,功课我完成不了,你惩罚我吧。” 说完,自觉地伸出左手。 于是,他挨了十板子。 下午,李靖派了人来,听说了李德謇的情况,要把他带回去。 李德謇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递给来人:“把这个交给我阿耶,他会让我继续留在这里的。” 顶点 。_手机版阅读网址: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98章 再接再厉 【悠阅书城app,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李靖望着书案上的纸条,久久没有动弹。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孙膑兵法。 王庾就是从这本书上看到的阵法? 李靖微蹙眉头,有点为难,这本书珍贵,他家中没有这本书,整个马邑也没有这本书,外面的书肆更加没有。 他已经将马邑和晋阳的书肆都逛得差不多了,因为囊中羞涩,他都是挑紧要的书籍买,买不起的,就在书肆看。 看来这本书只有唐国公府才有了,不知道他去借阅,唐国公是否会答应? 不行,不能去借,否则就欠下人情了。 李靖摇了摇头,警醒了些,拿过纸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装进信封中,交给下人:“把这封家书送去唐国公府。” ------ 王庾这一次昏睡又睡了三天,长孙氏想骂她的怒火在这三天里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心疼。 这一日,长孙氏正在议事厅处理庶务,一个小丫头来报:“娘子,小娘子醒了。” 长孙氏看起来面无波澜,仍然在翻看账册,只不过语气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桑中,去厨房拿些易克化的食物送去。” 没说送去哪里,但谁都知道是送去王庾的院子,厨房每日都准备了易克化的食物,用小火温着,只等王庾醒来就送去给她食用。 桑中应了一声,就去了厨房。 淇水见长孙氏并没有要去看王庾的意思,继续处理庶务,不免在心里嘀咕:娘子这是生气呢还是不生气呢? 直到处理完府中的庶务,长孙氏才慢悠悠地去了了王庾的院子。 一看见长孙氏进屋,王庾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小跑着上前迎接长孙氏。 “嫂嫂,您来了,快请坐。” “嫂嫂,您慢点,小心脚下。” “嫂嫂,吃盏茶吧。” “嫂嫂,这是我刚才亲手煮的茶,味道如何?” 淇水亲眼看见王庾像个小丫环似的跑上跑下地伺候长孙氏,那殷勤小意、贴心周到的态度,府中没一个丫环能比上的。 就连她这个娘子的贴身大丫环都自叹不如。 饶是桑中再沉稳,看见这个场面也忍不住眼角抽搐,这样的场面不常见,一般只发生在王庾犯了错之后。 春花身为王庾的贴身丫环,见多了王庾不同的面孔,已经习以为常了。 长孙氏放下茶盏,瞥了一眼桌上的书籍,面色稍缓,淡淡说道:“知道错了?” 王庾态度端正:“我知错了,嫂嫂有任何批评,我都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嗯?”长孙氏侧头看向她,目光凌厉。 王庾瞬间绷直身体,改口:“虚心接受,坚决改正。” 长孙氏满意地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又缓缓说道:“听说你一个月后还要去军营,与程知节他们比武?” 王庾老实回答:“是的。” “你就那么想要一个跟班?”长孙扭头盯着她的眼睛。 王庾心中一激灵,面不改色地回答:“是的。” 又觉得这样太严肃了,不利于沟通,面色松弛下来,堆上笑容,温言细语道:“嫂嫂,你看啊,我好歹也是唐国公府的小娘子,身边却一个跟班都没有,是不是太丢唐国公府的脸了?” 春花幽怨的声音传来:“我不是吗?” 王庾:“” 望着四周传来的目光,王庾掩嘴清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额你是贴身丫环,不是跟班。” 解释完又看向长孙氏:“嫂嫂是答应我了吗?” 长孙氏站起来,抚了抚袖子,“我不答应,你就不比了吗?” “不会。”在长孙氏面前,王庾一贯很诚实。 长孙氏注视着王庾那双诚实而又真挚的眼睛,心里突然就理解了张出尘说的那种无奈。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在比武之前,你一步都不许离开唐国公府。” 说完,看都不看王庾就离开了房间。 王庾很郁闷,从进门到离开,长孙姐姐就只看了她两眼,莫非,长孙姐姐还在生气? 默了好一会儿,王庾转头问春花:“我刚才的表现不好吗?” 春花回忆了一遍,老实回道:“如果说作为一个丫环,你的表现简直无可挑剔。 “但作为一个妹妹来说,你的表现就是差强人意。” 王庾面露惊愕:“你这丫头果然聪明,都学会用成语了,不过,你那两个成语调换一下位置会更恰当。” 春花不想跟她狡辩,因为永远都赢不了,想起刚才的事,春花有点委屈,便问道:“小庾儿你真的要找跟班吗? “我伺候得不好吗?还是说你嫌人手不够? “可是娘子分配了不少丫环婆子给你,是你不愿意让她们近身。” 春花眼眶红红的,泪水涌了上来,她觉得王庾定是嫌弃她了,所以才想找个跟班。 王庾见她这个样子,软和了语气,温声安抚:“春花,你想多了,我只让你一个人贴身服侍,那是因为我只信任你。 “我找跟班那是因为我需要一个跑腿的人帮我去做些粗活,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干那些脏活累活呢?” 春花抬头,双眼放出光来:“真的?” 王庾点头:“自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春花破涕为笑。 ------- 听说王庾醒了,李德謇立刻就往王庾的院子跑。 等到了王庾的院子,却听下人说王庾去顾宏那里补交功课了。 李德謇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其他小伙伴玩。 傍晚的时候,李靖的家书到了。 李德謇拿着所谓的“家书”,望着上面的大字,嘴角抽搐。 同样只有四个字,同样的言简意赅。 突闻脚步声,李德謇立刻将信纸折起来,还没藏起来,李德奖已经推门而入。 “兄长,阿耶来信了?给我看看。” 李德謇身体一扭,避开他的手,“这是阿耶给我的信,你没有。” 李德奖手一直伸着:“那阿娘总给我写信了吧?这么久没见我,阿娘肯定很想我了。” 李德謇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也没有。” “也没有!”李德奖的声音陡然拔高,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德謇的身后。 难道阿耶阿娘不要他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德奖红了眼眶,早知道就不听兄长的撺掇来唐国公府读书了。 “不对,阿耶没写信给我,只写信给你,一定是写信骂你的。 “对,就是这样,我好歹还完成了功课,逃学可以功过相抵,阿耶不会生我的气,一定是生兄长你的气。” 李德謇:“……” 还挺臭美的。 李德謇准备挫挫他的锐气:“谁说阿耶骂我了?阿耶这是看重我,不是生气。” 李德奖嗤笑:“看重你?呵呵!” 李德謇见他不信,将家书甩了过去:“你自己看。” 李德奖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再接再厉。 这是李靖的亲笔信。 “看见了没有?阿耶让我再接再厉,这是表扬鼓励我。” “哇~”李德奖扔了信,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阿耶阿娘果然不要我了。” 李德謇:“……” 顶点 。_手机版阅读网址: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99章 情深不寿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又是温暖的一天。 李渊一边喝鸡丝粥一边冲王庾眨眼睛。 王庾冷不丁问道:“阿耶,你眼睛是有毛病吗?” 李渊:“……” 这个臭丫头…装,你就装。 “咳咳,我没事。” 李渊说完去看长孙氏,见她面含担忧地望着自己,他不自在地又强调了一句:“我真没事。” 长孙氏心下稍安,安静地吃了一会儿,李渊又咳了起来。 “咳咳,那个,我今天要带小庾儿去军营。” “不行。” 长孙氏脱口而出,说完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便放缓了语气,温柔说道:“小庾儿不听话,我昨天才下了命令,在她和程知节他们比武之前,不许出府。 “阿翁今天带她出去,岂不是坏了后院的规矩。” 确实不太好,毕竟长孙氏是掌管后院的人,他这个一家之主都不维护她的威严,她今后还怎么管理唐国公府的后院? 可是… “阿翁再这样惯着小庾儿,她会越来越不听话的。” 王庾点头:“没错,养孩子不能太惯着她。” 长孙氏:“……” 李世民:“……” 李渊:“……” 见他们三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王庾茫然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嫂嫂说得不对?” 李世民道:“她说得是没错,但这句话由你说出来就很不正常。” 王庾笑了:“养孩子确实不能太惯着,但偶尔惯一下能让孩子感觉到亲人的爱,这会让她充满幸福感,也有助于她今后建立健全的性格。 “不然做父母的老是打压批评孩子,就会让孩子惧怕父母,从而产生自卑感,以为自己的父母不喜欢自己,自己永远都得不到爱。 “这种自卑感会伴随孩子的一生,影响她以后的生活,也注定了她以后很难感到幸福。” 三人若有所思。 “说白了就是凡事要有度,这个度就靠父母自己去把握了。” 王庾说完,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们一圈。 长孙氏沉默片刻,突然问李渊:“阿翁今天是有重要的事需要小庾儿去军营吗?” 李渊严肃地点头:“没错,今天非去不可。” 长孙氏终于松口:“那阿翁就带小庾儿去吧,不过,只许这一次。” “行。”李渊痛快地答应了。 等到李渊、李世民、王庾离开,长孙氏问左右:“你们觉得我管小庾儿管得太紧了吗?” 为什么她刚才听王庾说那番话的时候感觉到王庾很悲伤? 是因为王庾没有感受到她的关爱? 不可能啊,她对自己表妹都没有对王庾这么好? 淇水撇了撇嘴,用既羡且妒的语气说道:“我看是娘子管得太松了,才让她的尾巴翘天上去了。” 桑中踟蹰道:“或许是小庾儿小小年纪就遭受了重创,过早地体验了世态炎凉,所以心思敏感,比常人更能看透人情世故,也比常人更难获得幸福。” 顿了一下,桑中下意识地念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长孙氏闻言,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跟着念了一遍:“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仔细琢磨,却发现这句话内含人生至理,境界颇深。 她问桑中:“这句话,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桑中回答:“有一次收拾小庾儿的书房,地上掉落几张纸,上面写的全是这八个字。 “大概是她在哪本书上看到,写来练字玩吧。” “不对。”长孙氏沉吟道:“我看了这么多的书,唐国公府的书,小庾儿看过的我也看了,我从没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句话。”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想了想,又道:“也有可能是她之前看的书。” 毕竟王庾是琅琊王氏的后人,她看过的书自己不一定看过。 这时,外面传来了李德謇的声音:“小庾儿,小庾儿…” 进门看见长孙氏,李德謇两兄弟连忙行礼:“长孙娘子。” 长孙氏笑容可掬地望着他们:“你们来找小庾儿啊,她去军营了。” “她怎么又去军营了?”李德謇很羡慕,也很嫉妒,随即向长孙氏告退。 出了院子,李德奖狐疑地对李德謇说:“兄长,小庾儿说她一个人上课太孤单了,所以才让唐国公把我们这些人找来陪她一起读书。 “结果我们老老实实地在这里上课,小庾儿三天两头地逃课,基本上就没怎么在上课,那我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李德謇用手撑着脑袋,故作深沉道:“这个问题问得好。 “…额…等我想出来了,我再告诉你。” 李德奖:“……” ----- 北大营。 李渊带着王庾去了禁地,“你快仔细瞧瞧,哪里出错了?” 王庾上前,盯着这个半成品仔细地观察了半天,然后指着一处说道:“这个地方太长了,要截短一寸。” 匠师疑惑道:“这个长一寸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王庾肃然:“当然有影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匠师默然。 李渊又问:“还有什么地方出错的?” 王庾摇了摇头:“没有了。” “真没有了?你不会明天又跟我说有地方出错了,让我带你来军营吧?”李渊表示很怀疑。 他一直认为王庾是故意画错了图纸,以此为借口来军营玩。 王庾眨了眨眼,顶着一张牲畜无害的脸说道:“有错那也没办法,毕竟我不是圣人,我的记忆是会出错的。” 李渊一噎,气得牙痒痒,磨了一会儿牙,他狠道:“要是再出错,我就不做了。” 说完,甩了甩袖子,往外面走去。 王庾追了上去,觍着脸问:“阿耶真的不做了?” 李渊顿足,默了片刻,淡淡道:“等一个月后再做。” 王庾笑了,“阿耶放心,我不会再出错了。不过要是工匠在制作过程中出了错,那就不能怪我了。” 李渊心安,没好气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丫头,坏心眼太多。” 王庾皱了皱鼻子:“我这坏心眼都是对别人使的,对阿耶和二兄,还有嫂嫂,我是真心诚意的。” “是吗?那你敢说早上没有忽悠你嫂嫂吗?” “没有,绝对没有。” “真的?” “真的。” “…暂且相信你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操练场。 看见李世民正在和程知节切磋训练,王庾连忙跑了过去。 李世民好弓矢,喜骑射武艺,每天到军营必找程知节等人切磋。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 下午一回到唐国公府,长孙氏就把王庾叫去了,声音比平时更显温柔:“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句话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王庾心里一咯噔,“情深不寿”四个字出自金庸的小说,这个时代还从未出现。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写这句话的情景,立刻就想明白了,定是桑中收拾书房的时候看见的。 王庾低下头,一副做坏事被抓的模样,弱弱地回道:“额,我是在一本话本上看到的。” 长孙氏认为这么深奥的话肯定是哪位大儒或者像孔子之类的思想家说的,没想到王庾是从话本上看到的。 “话本叫什么名字?撰写者叫什么名字?” 王庾没想到长孙氏会问这么详细,顿了顿,说:“我是在我师父的书房里找到的,书很旧,没有封面,也没有撰写者的姓名。” 她突然凑近长孙氏,邪笑道:“我还记得话本的内容,要是嫂嫂感兴趣,我可以默写出来。” 长孙氏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第100章 比武规则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00章比武规则接下来的日子,王庾老老实实地呆在府中,上课,练武,休养生息。 这让李德謇兄弟果断否定了那日的疑问,之前的逃课那就是一时的不安分,王庾的老实连带着李德謇也老实多了,虽然他的功课十次有九次是垫底。 不过,每天早上,王庾都会和李世民进行一场切磋。 听说王庾每天卯时就起来练功了,在唐国公府寄读的小郎君们起了攀比之心,纷纷在卯时来到训练场,同王庾一起训练。 李渊知道了这件事后,就请了唐俭每日教这些小郎君武艺。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王庾和程知节几人约定比武的日子。 李德謇他们吵嚷着要去军营观看。 李渊被他们吵得头疼,就下令学堂放假一日,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小孩前往军营。 “准备好了吗?” 王庾好整以暇地望着苏亶,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苏亶哼道:“我需要准备什么?该准备的是你。” “我是说你准备好做我的跟班了吗?”王庾冲他挑眉,眼神挑衅。 苏亶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别太嚣张,我等着看你被打趴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模样。” “那要让你失望了。” 王庾撂下这话,绕过他,径直往前走。 段志感兴奋不已,同伙伴们说道:“听说一个月前,小庾儿输给了徐世勣,而罗士信、秦琼、程知节的功夫在徐世勣之上,你们说,小庾儿今天能赢过他们吗?” 裴律师面含不屑:“当然是赢不了,小庾儿才几岁,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裴律师,时年十三岁,是晋阳宫监裴寂之子。 唐俭次子唐蒙与他同岁,附和道:“没错,小庾儿是脑瓜子聪明,武艺上并无天赋,她赢不了。” 李德謇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你们懂什么?比武若是单纯比武,那就是莽夫,若是用上智谋,那结果可就说不定了。” 李德奖难得地支持自家兄长:“对,小庾儿那么聪明,一定能赢。” 长孙嘉庆突然说道:“我支持小庾儿。” 众人看过来,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长孙嘉庆不好意思地摸着头,憨笑道:“长孙姐姐说了,甭管小庾儿姐姐能不能赢,我作为亲戚,一定要鼎力支持她。 “小庾儿姐姐有了支持者,就会更有信心,这有助于提高她的斗志,最后说不定就赢了。” 段志感想了一下,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朝着王庾大声喊道:“小庾儿,你一定会赢的,我支持你。” 周围的人被他这一大嗓门吓了一跳,皆看向了他。 王庾冲他挥手,大声回应:“我会努力的。” 段志玄连连点头:“不愧是我兄弟,知道和我站在一边。” 张亮冷不丁地说道:“你们兄弟齐心没用,王庾依然赢不了。” 段志玄抡起拳头,怒视着他:“你说什么?小庾儿一定能赢的。” “盲目信任。”张亮丢下四个字,转身离开。 段志玄气得脸通红,冲着他的背影吼道:“我们等着瞧。” 又跑到了王庾面前,对她说:“小庾儿,我看好你,你一定要赢。” 王庾点头:“你放心吧。” 李世民闻言,心中疑惑,不知她哪来的自信。 他俯下身子,一边为王庾整理袖子,一边轻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王庾道:“三成。” 李世民动作一顿,手有点痒,想拍她的脑袋,又怕被她说把她拍矮了,便将心里的冲动压制下来。 “只有三成把握,你也敢上场?” 王庾耸了耸肩:“有什么关系?输了,我也没吃亏,和高手过招,我从中受益匪浅。” 那倒是,武功是在不断与人对战中精进的。 最终,李世民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好好打,不要在乎输赢。” “嗯。”王庾应了一声,转身就往高台走去。 输赢还是在乎的,但,尽力就好。 操练场上人山人海,这难得一见的比武为士兵们枯燥的军营生活增添了一丝乐趣,他们小声交谈着,猜测最后的结果。 而引起这一场比武的主角,苏亶正在高台下紧密关注着王庾,这可关系他今后的地位,是主子还是跟班,在此一战。 苏威也在密切关注着这场比武,他不着痕迹地对围观士兵中的某人点了点头。 那人收到信号,对身边的人小声地吩咐了几句,几人便迅速散开。 “锵。” 随着啰声开响,全场安静下来。 李渊起身,大声说道:“这场比武一共四场,由王庾向徐世勣、罗士信、秦琼、程知节依次发起挑战。 “由于双方各方面差距悬殊,故而将比武时间缩短。 “在一炷香燃尽之前,谁先出圈,谁就输了。 “若是香燃尽了,两人均未出圈,就算王庾赢。” 有士兵上了场中高台,在正中间画了一个醒目的赤红圆圈,方圆五尺。又在不远处放上一个香炉,插上一柱香。 不过,这一炷香与平常的香不同,长度大约是平常的十之二三,大概就是一刻钟的一半时间。 也就是说,双方必须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用极短的时间把对方打出圈外,才能赢得胜利。 乍听之下,这个条件对王庾很不利,她实力本就弱,在这么小的空间内,很容易被对方抓住甩出圈外。 但同时还有一个有利条件,那就是比武时间很短,只要王庾撑过这段时间,她就赢了。 苏威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李渊说道:“唐国公,这个规则有失公允,时间到,若是两人均在圈内,那也应该是平局,为何判王庾赢?” 李渊不紧不慢地解释:“王庾年纪小,体力弱,武力也弱,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她若能在限定时间内抗住对方的攻击,没有出圈,这本身就很了不起。 “何况她一人连战四场,体力耗损巨大,所以,我认为,不能算平局。” 众人听了,觉得有道理。 苏亶冲苏威喊道:“翁翁,就听唐国公的,我相信,凭借程副将他们高超的武艺,必能在限定时间内将王庾打出圈外。” 凭借实力,王庾撑不过一炷香,而且,程知节他们绝不会让着王庾。 谁会愿意自降三级去迁就一个孩子?这毫无益处。 顶点 第101章 必须承认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01章必须承认徐世勣摩拳擦掌,抬脚就往高台走去。 到了高台下,他正要翻身跃上去,就听见王庾大声喊道:“唐公,我有个请求。” 徐世勣动作一滞,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李渊听着这个称呼,眉头皱了皱,而后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王庾道:“我希望出场的顺序由我来定,第一场,我想挑战程知节程副将。” 李渊转向苏威,征询他的意见:“房国公,你有何意见?” 苏威想了一下,答应了:“就由她来定。” 李渊又问程知节他们:“你们几个有什么意见?” 程知节等人纷纷说:“全听唐国公安排。” 于是,李渊冲王庾喊道:“好,就依你。” 徐世勣退后,程知节跃上高台。 段志玄摸不着头脑,询问李世民:“小庾儿这是想干什么?第一场就挑最强的人打,胆也太大了。” 李世民望着高台上的小小人儿,淡淡道:“看下去就知道了。” 点上香,发令官一声令下:“比武开始。” 程知节抱拳:“得罪了。” 王庾回礼:“程兄尽管放马过来。” 两人瞬间摆开架势,朝着对方攻过去。 因为时间紧迫,程知节没用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一上来就放大招,直奔目标,要将王庾打出圈外。 王庾不敢大意,身姿灵活地穿梭在程知节的前后左右。 每每程知节将要抓住王庾的时候,她就像是滑不溜的泥鳅一样从他的手中逃出。 程知节心中发狠,攻势更加凌厉。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却不敢眨眼睛,生怕错过精彩的环节。 不过片刻,程知节就将王庾逼到了圆圈边缘。 眼看着就要被逼出圈,王庾一个侧翻,避开了出圈的危险。 但就在她侧翻的时候,程知节的攻击紧随其后,一手抓住了她的衣襟。 人群中传来惊呼声,就在众人以为王庾必定会被程知节扔出圈外的时候,王庾伸出双手抓住程知节的手腕,随后用力一扭,身体沿着程知节的手臂滑到了他的背后。 众人惊讶王庾的力气竟如此之大,能轻松挣脱程知节的钳制。 但只有程知节才清楚,刚才王庾用双手抓住他的手腕时,狠狠地掐住了一个穴位,让他的右手瞬间失去力气。 程知节心中惊愕的同时,也没忘了反击。 他顺势扭转身体,用另一只手再次抓住了王庾,这一次他没有停留,举起王庾就往外扔。 谁知王庾迅速用双手吊住他的手腕,双脚夹住他的手臂,然后抓住他的手腕往上一翻,挣脱钳制后放开双手,身体往后一仰,反手抱住他的腰。 又快速滑到他的背后,紧紧地攀住他不放。 程知节脸色微变,反手去抓王庾。 王庾飞速往上,坐于他的肩膀上,双脚牢牢地夹住了他的脖子。 不过一瞬,程知节已经从前面抓住了她的肩膀,大力将她从身上拖了下来。 王庾故技重施,双手抓住他的手腕,重重地一按,程知节顿时就松开了手。 但程知节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在放开手的同时迅速出脚,踢中了王庾。 本以为这一脚能将王庾踢出去,却没想到王庾生生地挨住了,并死死地攀住他的腿。在他落地时,王庾顺势并拢双腿,狠狠地踹向程知节的另一条腿。 程知节猝不及防,左脚吃痛往后滑去,遂双脚分开成一字坐于地面,王庾摔在他的面前。 他正想起身,王庾身体侧翻,手肘撑地,支着脑袋,冲他咧开嘴笑:“嘿嘿,香燃完了。” 程知节回头一看,香果然烧完了。 他不禁惊奇地打量王庾,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难缠,不知不觉中就用了这么长时间。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最多三招之内,他就能把王庾扔出圈外,却没想到 程知节失笑,把王庾抱了起来:“我输了。” 全场寂然。 怎么可能? 程副将怎么可能会输? 但事实摆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在一片错愕的目光中,李渊起身鼓掌,大赞:“程副将果然有大将风范,我没看错人。” 苏亶后知后觉地惊醒,指着程知节叫了起来:“他作弊,他一定是让着王庾的,这不算。” 李世民脸色一沉,喝道:“胡说八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从哪里看出程副将作弊了?” “我就看见了。”苏亶扯过身边一个士兵,“你来说,程知节是不是作弊了?” 那士兵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说道:“我清清楚楚地看见,程副将没有让着王庾。” 周围士兵纷纷附和:“对,我也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苏亶面色难堪,说不出话来。 张亮喊道:“程副将没有输,再多一点时间,程副将必能将王庾扔出去。” 段志玄语气幽幽:“规则就是这样,输了就是输了。” “你”张亮无法反驳。 唐俭道:“他说得没错,若是在战场上,王庾早在程副将手下死了千百回,但这是比武,有规则限制。在规则之内没有做到,那就是输了。” 这番话掷地有声,人群中再也没有质疑的声音。 程知节将王庾放下来,大声说道:“比武有比武的规则,也有比武的精神,全力以赴是对武道精神的尊重。 “我没有作弊,每一招都是全力以赴,这是对武道的敬畏,容不得任何人污蔑。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输了就是输了,我必须承认。 “输一次不丢脸,下次再赢回来就是了。” 说完,下了高台。 段志玄冷不丁地出现在苏亶身后,讥讽道:“怎么,你输不起啊?” 苏亶身体弹了一下,随即转身怒瞪他:“谁输不起了?还有三场,等着瞧。” 段志玄哂笑:“最强的都输了,后面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苏亶哑口无言。 旁边一小兵弱弱地说道:“那可不一定,王庾刚才挨了程副将一脚,又损耗了体力,后面三场也许支撑不住” 在段志玄凌厉的目光中,小兵收声,默默地后退。 苏亶却开心地笑了:“没错,就是这个理,王庾一定赢不了,她输一场就全输了。” 他当时说的可是要全部打败他们,才算胜利,只要输一场,她就不算赢。 顶点 第102章 一时失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02章一时失手在众人争吵不休的时候,王庾在抓紧时间休息。 等到争议结束,王庾看向徐世勣,冲他扬了扬下巴:“徐兄,该你了。” 徐世勣收起自己的惊愕,轻巧地翻身跃上高台。 虽然难以置信第一场的结果,但徐世勣还是向王庾表示了祝贺:“小庾儿,祝贺你打赢了第一场。” 王庾笑了笑:“那是侥幸,等我赢了最后一场,徐兄再向我祝贺也不迟。” 她言笑晏晏、十分轻松的模样再一次冲击了徐世勣的内心,她对这次比武胸有成竹,毫无压力。 这样的认知让徐世勣心中一沉,信心下降了几分。 “徐兄,接招。” 王庾抡起拳头就冲了过去,两人距离很近,眨眼间,王庾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徐世勣迅速回神,出拳与之对击,两人在冲击力下往后退,徐世勣很快就稳住了身形,身体一沉,蹲下扬腿一扫。 王庾往上跳,避开他的攻击。 在她落地之前,徐世勣的第二波攻击紧随其上,满场只见他迅疾翻飞的长腿影。 王庾仓促躲避,她的动作较之第一场,明显迟钝了很多。 徐世勣心中一喜,在凌厉的长腿助攻下,伸手就去抓王庾。 王庾微不可见地扬起嘴角,上钩了,在避开了徐世勣的横踢之后,反手就抓住了徐世勣的右手,同时狠狠地一按。 酸麻的感觉从手腕上传来,徐世勣暗道不好,左手快速出拳追击。 他的速度很快,王庾来不及进行下一步,拳头就已到了眼前。 王庾只好仓促防守。 徐世勣想着不能让王庾拖延时间,撑过这一场,决定近身抓住她,于是双管齐下,上下盘一起攻击。 当徐世勣再次施展他的无影脚时,王庾瞄准机会,迎面而上,趁势抓住了他的右脚。 接下来,众人看见了一个很戏剧性的场面。 只见王庾像一只小猴子,巧捷万端,攀着徐世勣的大长腿像爬树一样迅速攀至他的面前,双手抓住他攻过来的双手。沿着他的手臂滑至他的手腕,借力扬起双腿,狠狠地踹向他的胸口。 在踹中目标的同时,王庾放开双手,轻巧地落在地面。 徐世勣摔出了圈外。 全场一片寂静。 王庾走过去,笑望着徐世勣:“我说了,千万不要让我近身。” 徐世勣一愣,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想了片刻,他突然想了起来,一个月前,他和王庾在这里切磋的时候,她说过这话,但当时他没在意。 徐世勣脸上浮现懊悔之色,是他大意了。 想明白之后,徐世勣失笑,从地上一跃而已,冲王庾说道:“祝贺你。” 然后就下了高台。 底下士兵们看得瞠目结舌,皆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目光望着王庾。 李德謇激动地跳了起来,大叫:“出圈了,小庾儿赢了,赢了!” 李德奖等一众小郎君也跟着欢呼起来,随之,士兵们发出了热烈的喝彩声。 李渊笑得眉眼弯弯:“小庾儿果然是只小猴儿,身手灵巧得不像话,太精彩了!” 李世民暗叹,这个小丫头果然心思通透,不和他们比力道,只比速度,还懂得扬长避短,利用自身的身高优势。 果然是个聪明的小丫头。 没做停歇,王庾就大声宣布:“第三场,秦琼。” 众人有点看不懂这个出场顺序,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们欣赏比武。 “秦兄,我们军营的声誉就靠你来挽回了。”程知节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千万别心软。” 罗士信满脸凝重:“叔宝,这关乎于面子问题,千万不能心软。” 于是,秦琼在一片“不能心软”的叮嘱中,带着浓浓的期望上了场。 王庾看出他的压力,莞尔一笑:“兄长别紧张,不要有压力,把我当成一般的士兵就好。” 但人就是这样,你越叫他别紧张,他就越紧张,心里的压力也就越大。 秦琼面上恢复沉静,抱拳:“那就得罪了。” “兄长,请。” 点香,开锣。 两人立刻就展开了一场老鹰抓兔的追逐。 秦琼攻,王庾守。 秦琼的攻势很猛烈,任谁都看得出,他非常想赢。但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下,王庾利用自身的身高优势,翻转腾挪,一次次敏捷地躲开了秦琼的攻击。 底下士兵们看得着急,不由地大声喊道:“秦校尉,打啊” 其中有一个精瘦小兵躲在人后,悄无声息地伸出手,将手中的暗器射了出去。 王庾奋力往上跳,躲开了秦琼的脚风,随后身体自然下落的时候,传来一声急喊:“小心。” 是李世民的声音。 同时她感受到了从背后传来的疾风,有暗器。 但这个时候,她已来不及做出应对。 千钧一发之时,秦琼迅速上前,抱着王庾往地上趴倒,堪堪躲过了暗器。 暗器击空,随即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是一颗石子。 秦琼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扶起王庾,关切地问道:“小庾儿,你没事吧?” 王庾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兄长。” 李渊大怒:“是谁放的暗器?” “走。” 这时,李世民押着一个精瘦小兵走了过来,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使其跪倒。 “阿耶,就是他。” 李渊喝问:“你为什么放暗器伤王庾?是谁指使你的?” 精瘦小兵匍匐于地,回道:“我没有要伤王庾,我就是拿着石子玩,一时失手,不小心射了过去” “一时失手会这么准?”李世民一脚踢过去:“老实交代。” 精瘦小兵吃痛,惨叫了一声,仍然不改说词:“我真的是一时失手,不是故意伤人,真的。” 正在这个时候,唐俭带着人押了三个士兵走过来,向李渊禀道:“唐国公,还有这三人,他们伺机想伤害王庾,被我及时拿下了。” 说着将三个布袋子扔在地上:“这是他们准备的暗器。” 各色各样的石子从布袋子中滚落出来,石子不大,大概和鸟蛋差不多大,看来他们没想杀人,只想偷袭王庾,让她输了比赛。 李渊阴沉着脸,望向地上跪着的四人,威严说道:“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精瘦小兵猛然抬头:“是程知节指使我们干的。” 第103章 该怎么判 什么? 是程副将指使的? 众人惊疑地看向程知节,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 程知节心中愤怒,面上却一片沉静,他踱步至精瘦小兵跟前,沉声问道:“你说是我指使你们干的,那你倒说说我是何时见的你们?是怎么吩咐你们的?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那小兵张嘴就要回答,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词,程知节抢先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在军营中的一举一动都有人证,你若是撒谎,一查便知。” 精瘦小兵顿时就闭上了嘴巴,神色犹豫了起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兵说的话经不起推敲。 精瘦小兵心中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是我说错了,不是程副将指使我们干的,是我们自愿的。”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变得忿忿不平:“众所周知,程副将武艺高强,军中无人能敌,可是他却输给了一个小孩子,这怎么可能呢? “那该死的规则,明摆着就是向着王庾的,只因为她是唐国公的义女,这不公平。 “我们气不过,就想为程副将出口气,所以才这么做。 “既然被当场抓住,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甘愿受罚。” 打着为他出气的幌子行事,程知节不敢苟同,他冷眼看着这个巧舌如簧的小兵,淡淡道:“你大概是认为你用石子偷袭王庾,只会让她受伤输了比赛,并没有性命之忧。 “就算被抓住,唐国公也不会重罚,你撑一撑就熬过去了。 “但你想错了,唐国公最疼爱这个义女,凡是伤她分毫的人,唐国公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精瘦小兵脸色一白,往李渊看去,果然看见他铁青着脸,那盯着他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十分恐怖。 他的心猛然往下沉。 又听程知节说:“你听说过晋阳大牢中的十八般酷刑吧,一般的人能承受三四种已是极限。 “若是将这十八种酷刑在你们身上全都试一遍,你们说,会如何?” 轻飘飘的询问击在四人心中,让他们的心脏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已经遭受了酷刑的折磨。 “你们不过是小小的兵卒,死了也就死了,你们背后的主子一眼都不会多瞧。 “可怜你们自认为忠心耿耿,却为了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主子丧了命,值得吗?” 这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让他们的心沉至谷底,再也支撑不住身体。 最左边的士兵砰然磕在地面,急不可耐地交代:“是房国公指使我们干的。” “血口喷人。”苏威拍着扶手站了起来,怒指士兵。 然而不等他质问,其他三人也纷纷老实交代:“是房国公指使我们干的,他说只要我们让王庾输了比赛,就给我们每人十贯钱。” 说着从怀里掏出铜钱,呈给大家观看:“这就是房国公给我们的定金,事成之后,再将剩下的钱给我们。” 众人看向苏威,目光变得鄙夷。 王庾忍不住看向程知节,眸中浮现钦佩,果然是不可小觑,三言两语就让他们招供了。 李世民也赞赏地看了看程知节。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苏威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变换,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李渊板着脸,轻嗤道:“这场比武是苏亶和王庾的兴起之约,本就是小儿之间的玩闹,房国公却雇佣士兵暗中偷袭王庾,好让王庾输了比武。 “房国公,你堂堂一介朝廷重臣,却掺和小孩子的嬉闹,还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你不害臊吗?” 众人听了,也觉得身为国公的苏威做得太过了。 当众被揭穿,苏威本就失了面子,如今又被李渊冷嘲热讽,脸上更是臊得慌,他想他这一辈子的脸面在今天全丢完了。 苏亶挤了过来,叫道:“这件事不是我翁翁做的,是我指使他们做的。” “呵。” 李世民冷笑。 他们是祖孙,是谁做的不都一样吗?总之都是房国公府的人。 苏威也清楚这一点,但对于苏亶站出来帮他揽下罪责,他心中还是很欣慰,不枉他为他做了这么多。 终究没伤着人,对方又是皇帝派来的监军,李渊讽刺两句也就不再多说,暗中记下这一笔。 他吩咐侍卫:“把他们几个押下去,此事稍后再议。” 随后,李渊将目光投向苏威,“房国公做出这样的事,我看这一场就不用比了,王庾胜。” 苏亶张口就想反对,但瞥见苏威没有说话,他嘴唇翕动了两下,也就闭上了。 王庾终于出声:“阿耶,这不好,虽然别人做了坏事,但我们不能留话柄给别人说,还是重新比一场吧。” 段志玄为她抱不平:“这不公平,说好了一场只比一炷香,现在重新比,你又多耗费了体力,万一体力不够,输了怎么办? “本来你一人连续比四场就很吃亏了。” 李德謇等人附和:“就是,不公平” 高台上负责点香的士兵讷讷说道:“刚才他们停下比武的时候,我就把香掐灭了,现在只要点上,就可以继续比了。” 王庾眼睛一亮,转身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李渊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宣布道:“那就继续比。” 此时,那一炷香只剩短短的一小截没有燃烧。 负责点香的士兵在秦琼和王庾走进比武圈中后,点燃了香,敲响了铜锣。 “比武继续。” 时间很短,秦琼迅速直攻,不给王庾逃窜的机会,封死左右两路,逼着王庾只能往后退避。 香烧得很快,就在快要燃尽的时候,秦琼一把抓住王庾就往圈外扔。 此时王庾就在圈边,只要她落地,必在圈外。 但王庾没有被甩出去,她死死地吊住秦琼的手,拼命地抑制住自己往外落的身体,同时按住他手腕上的穴道。 秦琼看出了她的企图,第一时间曲起右脚,准备把她顶出去。 谁知王庾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的膝盖将要碰到她之前,她就已经吊着他的手腕往前一荡,四肢如八爪鱼死死地抓着他的身体不放。 这时,发令官大声喊道:“时间到。” 众人看傻了眼,秦琼站在圈内边缘,王庾双手吊住秦琼的脖子,双脚夹住秦琼的腰。 那么,这个局面应该怎么判? 第104章 你出圈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04章你出圈了李渊很是为难,许久都没有出声。 苏亶迫不及待地喊道:“王庾输了,她的身体在圈外。” 段志玄反驳:“王庾的脚没有落地,就不算在圈外。” 苏亶不服,继续辩驳:“说好了出圈就算输,她的脚虽然没有落地,但是她的身体在圈外,就应该算出圈。” 李德謇问道:“你这样算的话,那秦琼算是在圈内咯?” 苏亶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当然,秦琼整个人都在圈内,自然就是在圈内了。” 李德謇又问:“那秦琼身上的东西是不是也算是在圈内?” 苏亶脱口而出:“自然算。” 说完之后猛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紧接着就听李德謇说:“既然秦琼身上的东西算是在圈内,那秦琼身上的王庾也算是在圈内。” 苏亶一哽,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王庾很尴尬,李德謇虽然是在帮她,但那理由细细品味起来就不那么好听了。 她默默地从秦琼身上滑了下来。 秦琼俯视着她的头顶,盯着她头上的小发揪看了很久,这个小丫头似乎很喜欢扎道士头,穿男装。仅有一次穿女装,还是在除夕那一天,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穿女装了。 其实,她穿女装比穿男装漂亮,也可爱多了。 胡思乱想间,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猛然回神,看向了台下。 李世民见他神思恍惚,重复了刚才李渊问的话:“叔宝,你认为这场比试结果如何?” 秦琼想了一下,说:“我认为段志玄和李德謇小兄弟说得对,王庾不算出圈,这一局,我输了。” 比武者都认输了,苏亶再也无法反驳,阴沉着脸望向王庾。 王庾感受到他的目光,侧头冲他挑了挑眉梢,弯起嘴角,笑了。 苏亶撇开头,脸色更阴翳了。 “最后一场,罗士信。” 罗士信几乎是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高台上,打败他的程知节输了,他打不过的秦琼也输了,他还有希望赢吗? 面对王庾那信心满满的目光,罗士信的底气和信心一点一点地在消散。 王庾笑吟吟道:“罗兄不用紧张,你最后一个上场,应该毫无压力才对,毕竟他们都输了,你输给我也不丢脸。” 她本是好心安抚他,缓解他的压力,但听在罗士信耳中,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罗士信觉得王庾在取笑他们,也有挑衅的意味,他心里的狂躁之火顿时就被挑起,二话不说,挥拳就攻。 王庾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动作并不迟缓,迅速躲开了他的攻击。 罗士信一击击空,动作更加发狠。 王庾面容淡定,动作灵敏地左窜右跳,嘴上不停地说话:“罗兄跟兄长比过吗?我猜平时没少切磋,那罗兄你赢得多吗?” 罗士信发狠的神情一顿。 赢? 自然是赢过的,但不多。 这一顿,王庾已经从他的脚下逃脱,反身就给了他腰部一脚。 “唔” 罗士信吃痛,怒吼一声,伸手就去抓王庾。 王庾偏头躲过,继续念叨:“我听二郎说罗兄输的时候多,还是兄长更胜一筹。 “罗兄,你知道我这个月都在干什么吗?” 罗士信终于愤怒地出言:“谁管你在干嘛?” 王庾一笑,往上跳,躲过他的旋风腿,“我知道你们在军营中会互相切磋训练,就让二郎把你们的招式记下来,回去演练给我看。” “那又如何?你还想偷师不成?” “偷师?不,这不叫偷,你们光明正大地打出来就是给人看的,别人能学会那是别人的天赋,学不会只能自叹遗憾。” “狡辩。” “呵呵,罗兄,有没有觉得我这一招很熟悉啊?” 说着,王庾已经旋身往上踢,但由于身高限制,她只能踢到罗士信的大腿。 罗士信下意识地去观察她的动作,发现她的招式还真的很眼熟,这一招不就是叔宝的绝招吗? 这一分神就被王庾踢中了。 罗士信踉跄了一步,不以为意:“可惜你只学到了形似,力道不够,又太矮,踢不中敌人的要害。” “是吗?” 王庾最讨厌别人说她矮,谁让她穿越成一个小孩子呢,要长大成人还要十来年呢。 嘴上说着话,脚上已经开始动作,左脚猛地一蹬,旋身扬起右脚,朝着罗士信的两腿之间踢去。 罗士信大惊,来不及思考这个小丫头为什么会这么阴险的招术,急忙夹紧双腿,迅速往后退。 谁知王庾突然收回腿,奸笑着看向他的脚:“嘿嘿,罗兄,你出圈了。” 罗士信低头一看,他的左脚踩在红线上,半只脚已经在圈外。 “” 原来在王庾碎碎念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打到了圈的边缘,刚才王庾故意做了那个动作吓唬他,就是为了让他在惊吓之下,来不及思考局势,只会下意识地往后退。 这一退,就输了。 发令官上前查看,随即宣布:“罗士信出圈,王庾胜。” “赢了,赢了。” 底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李世民忍不住对身边人感叹:“这个小丫头真是聪明,一开始就挑了最强的程知节下手,赢了程知节,意在震慑后面三人。 “试想武功比自己强的人都输了,他们怎么可能不会输? “这种意识不知不觉中就植入了他们的心底,越到后面的人,受到的冲击力就越大。 “王庾打的是攻心战。” 段志玄忍不住问道:“那小庾儿为什么第二场挑了徐世勣,他是四人中最弱的,不应该挑秦琼吗? “先打败最强的两人,不是更有震慑力?” 李世民望向被李德謇等萝卜头围住的王庾,笑了:“因为她刚经历了最强的战斗,耗损太大,需要缓冲休息,徐世勣是最好的人选。” 段志玄咋舌惊叹,原来,小庾儿的休息是与人对战,太强大了。 唐俭接道:“其实小庾儿能赢,一方面离不开她的智谋,那些规则就是针对她体力弱而设置的,另一方面也离不开她的观察力和勤奋。” “这话又怎么说?”段志玄有点糊涂了。 唐俭不答反问:“你知道王庾每天卯时就起来练功吧?” 段志玄点点头:“这件事我知道,但再勤奋,她学武也不到一年,根基都没扎稳,怎么就这么厉害了?” 顶点 第105章 接到密报 唐俭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对段志玄解释道:“你只想到她练武的时间很短,却没看到她的投机取巧。 “她记忆力高超,五个时辰就能背两本厚厚的书,看人切磋武艺,招式过目不忘。 “她在军营看过我们切磋训练,这一个月来,又每日让二郎演练与他们四人的对战,她观察力敏锐,很容易发现他们四人的弱点。 “再针对他们的弱点,一一攻破,自然很容易打败他们。” “这么厉害?”段志玄忍不住对王庾生出膜拜心理。 李世民补了一句:“当然这只是取巧,若是没有规则限制,若是在战场上,对上他们四人,小庾儿肯定没有胜算。” 段志玄若有所思。 李渊对众人说道:“好了,比武已经结束,都去操练。” 士兵们意犹未尽地去操练了。 王庾走到苏亶面前,双手环胸,用一种趾高气昂的语气说道:“你今后就是我的跟班了,从今日起,你不用来军营了,跟我回唐国公府。” “不行。” 王庾的目光从充满了屈辱的苏亶身上移开,转向了苏威:“房国公这是出尔反尔,又要耍无赖吗?” 听到“无赖”两个字,苏威脸上肌肉抽搐,露出嫌弃的神色:“我房国公岂会是市井无赖?只是,之前我们立了字据,苏亶要在军营呆满一年,现在退出,岂不是违背了当初的约定?” 王庾眉梢微动,与李渊对视了一眼,这个苏威,当初死活不让苏亶来军营,现在怎么还不愿让苏亶离开军营了? 除非,他需要苏亶在军营中,是为了打探军情吗? 想到这里,王庾冷道:“我没说让苏亶以后都不来军营,我只是让他先跟我回唐国公府,过几天再来军营。 “再说了,他现在是我的跟班,我让他去哪里,他就得去哪里。 “少来几天军营,有什么问题?” 苏威又道:“军营有军营的规矩,当兵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王庾反击:“规矩是统帅定的,现在统帅批准苏亶可以少来几日军营。” 她冲李渊喊道:“阿耶,你批准吗?” 李渊自然是向着她:“批准了。” “房国公还有意见吗?” 苏威:“” 话说到这份上,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这时,心腹侍卫走到苏威身边,附在他耳旁轻声说了一句话。 苏威听了,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王庾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这家伙肯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苏威朝李渊发难:“我接到密报,说唐国公私造兵甲和攻城器械,唐国公,你有何话可说?” 众人惊愕,皆看向李渊。 王庾眸中闪过一丝忧色,果然没好事。 见李渊没有说话,赵才步步紧逼:“唐国公,私造兵甲乃是死罪,你驻守太原,根本就用不着攻城器械,除非你想造反,转而对付朝廷。” 李世民肃然斥道:“赵将军慎言,我们李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们休想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李家。” 苏威冷道:“是不是莫须有,一搜便知。” 李渊终于出声:“房国公只一句接到密报就要搜查,未免太儿戏,若是人人都说接到密报,就能搜查,那朝廷的法规还有什么用?” 自从上次抓段志玄三人失败之后,苏威就知道想要搜查军营或是唐国公府没那么容易,好在,这次,他早有准备。 苏威突然从袖子中掏出一块黄帛,高声道:“我有陛下谕旨,遇紧急军情,许我便宜行事之特权。” 王庾盯着黄帛,冷不丁说道:“这圣旨不会是假的吧?” “放肆,竟敢对圣旨不敬,对陛下不敬。”赵才大喝,右手移到腰间刀柄上。 李世民立即走到王庾身前,将她护在身后,对赵才说道:“赵将军,小孩子没有见过圣旨,故而好奇一问,还请赵将军莫要见怪。” 赵才听他这样说,便放过了王庾。 “唐国公若是不信圣旨真假,可以检查。”苏威将圣旨递到李渊面前。 李渊扫了一眼,就知道圣旨是真的,他的心止不住地下沉,没想到杨广对他的疑心这么重,居然还给了苏威密旨。 “不用了,这圣旨是真的。” 王庾脸色一变,垂下眼眸,右手摸向了左手虎口。 这个时候,不宜做出反抗的举动,否则会节外生枝。 李渊在心中权衡了一番,若无其事地笑道:“李家对朝廷的忠心自不必说,既然房国公怀疑,那就任由房国公搜查。 “只是,若稍后证实密报是假的,请房国公将举报之人交出来,治他个污蔑朝廷重臣之罪。” 苏威胸有成竹,满口答应:“没问题。” “房国公想搜什么地方?军营?还是我唐国公府?” 苏威不假思索道:“就搜军营,听说军营东南角有个禁地,除了唐国公之外,不许任何人进入。 “请唐国公前面带路,带我们去禁地瞧一瞧。” 李渊心中一冷,军营中果然有探子。 他面色不改,就像是邀请客人观赏花园一般随意:“那就请诸位随我来。” 李世民对唐俭说道:“将这些孩子先送回府中。” 唐俭领命,召集孩子们跟他回唐国公府。 李德謇等人见事情严重,也不再吵闹,乖乖地跟着唐俭走。 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李渊身边的王庾,心中狐疑:小庾儿也是小孩子,她怎么能跟着唐国公走呢? 难道是因为一时疏忽,唐国公和李二郎没顾得上王庾? 额,一定是这样。 王庾快步跟上李渊,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担忧地望着他。 李渊脚步不停,低头对王庾扯出一抹笑容,像是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王庾也不知他是装给苏威看的,还是在宽慰她,心里忐忑不安,拽着袖子的手就更紧了。 李渊感受到她的不安,反手握住了她的左手,神态自若地牵着她往前走。 如小蒲扇的厚实手掌将她的小胖手完全包裹住,他掌中粗硬的老茧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有点疼,但却给她带来了温暖和力量。 这一刻,王庾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弯成一个弧度。 没走几步,突然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右手 第106章 老谋深算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06章老谋深算王庾本沉浸在暖心的父爱中,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右手,骇了一跳,下意识地想甩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李世民什么也没说,只冲她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仿佛在说:“不要害怕。” 感受到两只手上传来的温暖,王庾仰头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李渊,忽然无声地笑了。 她没什么害怕的,这一生,本就是她赚来的,就算是此刻死了,她也值了。 这一刻,王庾心中的忐忑完全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轻松和窃喜。 李渊停下脚步,对苏威伸出手:“房国公,到了,请随意搜查。” 见李渊一派轻松随意的模样,苏威认定他是假装镇定,其实心里慌得不行,大手一挥:“仔细搜。” 李世民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有一丝好奇,他知道这个禁地一定和王庾送给父亲的新年礼物有关,便跟随着众人一起往里走。 段志玄忍不住四处张望,这个禁地,他还从来没来过呢,当然,平常时候,他也进不来。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挂在架子上的盔甲、武器,但这也不稀奇,哪个军营没有盔甲和武器? 程知节和徐世勣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凝重,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估量,若是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他们到底该如何选择? 张亮似乎没想那么多,转动着一双灵活的眼珠子四处观看。 罗士信悄悄捅了捅秦琼,小声问道:“叔宝,你说唐国公真的会私造兵甲吗?” 秦琼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罗士信无趣地扯了扯嘴,不再说话。 一盏茶后,当苏威走遍了禁地,只看见一些晾晒的盔甲武器之外,什么也没找到,脸色顿时就阴沉得如同乌云。 李渊好整以暇地望着苏威,笑道:“房国公,这些是士兵们抗击突厥时用的兵甲,最近日头好,我便命人将这些兵甲拿出来晾晒。 “敢问房国公,这些应该不算是我私造的吧?” 苏威紧抿嘴唇,沉默片刻后,不得不吐出两个字:“不算。” 李渊保持笑容不变:“那房国公是否还要去别处搜?主帅营帐?亦或是我的府邸?” 苏威闻言,目光晦暗,主帅营帐,他早上才去过,唐国公府,他日夜派人看着,并未发现李渊偷运兵甲进府。 他不由地瞥向苏亶和心腹,他们两人言之凿凿军营禁地有攻城器械,难道他们打探的消息有误? 或者是李渊故意营造私造兵甲的迹象,就是为了引他上钩,从而揪出军中的探子? 苏威觉得自己的猜测已经接近了真相,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好不容易安插的探子,就这样折损了,他不甘心。 但再不甘心也得认,没有真凭实据,他动不了李渊。 苏威咬牙道:“不用了。” 李渊陡然变了脸色,沉声道:“既然房国公证实了密报是假的,那就请把举报之人交出来。” 赵才不愿交人,随口就编了个借口:“举报之人不是亲口所述,而是写了一封举报信送到了房国公府,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举报之人是谁。” 李渊冷笑,指着苏威身侧的心腹侍卫道:“刚才我看见是他对房国公说了几句话,然后房国公就说接到了密报,要搜查军营。 “可见,此人一定跟举报之事有关,请房国公将此人交于我,我定能审出幕后之人。” 苏威一振,立即说道:“他刚才跟我说的并不是举报的事情,是洛阳家事。” 怕李渊纠缠,当即吩咐心腹:“去把举报的人带过来。” 赵才想阻止,但接收到苏威的眼神之后,就放弃了念头。 不过片刻,举报之人就被带来了。 李渊神色一冷,这人,他见过,是军营中的一个旅帅。 他心下冷笑,吩咐李世民:“二郎,把这人带下去,好好审问,看是否还有其他同党。” 李世民领命,当即押人去了审讯室。 李渊等人回了主帅营帐。 帐中众人或坐或站,或煮茶品茶或沉默不语,心思各异。 没过多久,李世民押着人回来了。 “禀阿耶,据举报之人交代,军中还有五名同党,就是这五人。” 他指了指押进来的人,又道:“但是他们一口咬定是出自私心,无人指使,举报之人受不住刑罚,已经死了。 “还请阿耶定夺。” 李渊朝着五人看去,他们身上全是受刑留下的伤痕,衣衫褴褛,皮肉翻飞,伤口还在流血,触目惊心。 他们已经奄奄一息了。 李渊一看就知晓这些人是硬骨头,宁死也不会招出幕后之人,冷漠吩咐:“将他们斩杀,悬挂操练场三日,以儆效尤。” 苏威握着茶盏的手一抖,险些端不住,他知道,李渊此举意在震慑其他人,警告他们这就是与他作对的下场。 他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已是平静无澜。 亲眼目睹那些人被斩杀吊在操练场中央的高台上,王庾的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她知道,这就是政治,这就是皇权至上的古代。 在苏威等人离开了军营之后,李渊带着李世民和王庾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深山中的某个山坳,距离军营数里,位置及其隐蔽。 王庾很惊奇:“阿耶,你什么时候转移的?” 李世民也看了过来,他早就知道父亲在禁地秘密进行着一些事情,但父亲不说,他也就没问。之前看王庾的神色,他还担忧会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被发现。 没想到最后是虚惊一场,还顺带铲除了军中的奸细,也算意外收获了。 李渊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缓缓说道:“我早就察觉到了赵才和苏威的意图,一直不动声色就是为了引出他们安插在军中的奸细。 “其实昨天晚上,我就命人将东西运出了军营。” 见李渊说得轻巧,王庾心下不以为然,她知道其中的艰险不亚于战场上杀敌,若是晚几个时辰,就会被苏威和赵才抓个现行,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也不知道是李渊自带幸运光环还是李渊本就是天命之子,受老天眷顾,每每都能化险为夷。 来到山坳深处,李渊兴奋地对李世民说:“二郎,给你看看小庾儿送我的新年礼物。” 末了,又炫耀了一把:“比送你的礼物要强太多太多了。” 顶点 第107章 暗潮涌动 当李世民站在一个庞然大物前,他终于明白父亲是有资本炫耀的。 “这是绞车弩?” 李世民问完又很疑惑,眼前的车弩与他见过的绞车弩有所不同,上面置有两张弓,弩臂较之绞车弩更长,约八九尺长,体型也更大。 “这是在绞车弩的基础上改良的,你可以称之为床弩。”李渊笑眯眯地将从前王庾跟他说的话说了一遍。 床弩? 这个名字确实更为恰当。 李渊冲王庾扬了扬下巴:“小庾儿,你来跟二郎说说这个床弩有何威力。” 王庾心领神会,轻咳两声,缓缓说道:“床弩可以将两张或是三张弓结合在一起,大大地增强了弩的张力和强度,威力更盛。” 她指着面前这床装有两张弓的床弩说道:“这是双弓床弩,用的箭是凿子箭,箭镞是扁凿形的,射程约为一百二十至一百三十五步。 “还有一种三弓床弩,需要八头老牛才能拉动它,所以又叫‘八牛弩’。 “它用的箭是踏橛箭,其功能在于攻打敌方城池时,使箭成排地钉在夯土城墙上,攻城者可借以攀缘登城,攻陷城池。 “还可以在弦上装兜,每兜盛箭数十支,同时射出,称“寒鸦箭”。” 李世民惊道:“一驽十矢俱发,那不就是传说中的诸葛连弩吗?” “没错。”王庾点点头:“以铁为矢,矢长驽十矢俱发,谓之元戎,也就是诸葛连弩。” 李世民抬头张望:“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咳咳。” 李渊咳了一声,讪讪道:“额,那个还在紧密研制当中,目前只造了这种双弓床弩,本想试试威力,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缓缓再说。” 李世民颔首,没错,现在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否则会被苏威和赵才抓住把柄。 但仅仅是这一床双弓床弩就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难怪苏威指控父亲私造攻城器械,这种床弩不仅可以用来守城,也可以用来攻城,且攻城效果更佳。 李世民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打量王庾:“所以,你那天是送了一张床弩的构造图给阿耶?” “嗯。”王庾点头。 “你是怎么画出来的?”李世民实在是很好奇,她这个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 谁知王庾用一种很嫌弃的目光看着他,语气淡然,一点也不炫耀:“都说让你平常多看书了,你要是每天都跟嫂嫂一样,手不释卷,保准你也能改良武器。” 李世民一哽,心里堵得慌,又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是从哪本书中受到启发的?” “《墨子》、《六韬》。” 原来是这两本书,好像有点印象。 李世民想了想,记起了《六韬》中有提到一种能同时齐发三支弩箭的战车,叫大黄参连弩大扶胥。 但这种大型弓弩发展到后来,就是现在用的绞车弩,威力与书中提及的相差甚远,传说中的诸葛连弩也没人能造出来。 没想到,王庾竟然能举一反三,在绞车弩上进行改良,造出威力更甚的连弩。 这小丫头果然天赋异禀。 三人参观完,李渊又叮嘱了匠师一番,加强了守卫,然后才返回城内。 ------ 苏亶是跟着苏威走的,王庾让他今晚先回房国公府,明日再去唐国公府找她。 苏威肃然坐在上位,叮嘱苏亶:“我们这次行事还是太过草率了,今后要更加谨慎。 “你跟着王庾去唐国公府也好,可以探知更多的情报。 “不过,你要注意,王庾人小鬼大,你得警醒些,不要让她抓住什么把柄,反过来裹挟我们。” 苏亶乖顺地应下。 苏威瞧着他在军营中呆了一段时间后,性子沉稳了不少,心中感到欣慰,又细细叮嘱了他一番,就打发他回房了。 赵才忧心忡忡地对苏威说道:“房国公,看来陛下的疑心没错,李渊确有异心。 “只不过如今我们没有真凭实据,拿李渊无可奈何,实在是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苏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面色镇定:“你先别急,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我们只需耐心等待” -----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苏亶成了王庾的跟班,他以为王庾会指使他干些粗活重活,百般折磨他,但王庾并没有这么做。 王庾让苏亶跟着她一起去上课,每天除了要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之外,还要完成王庾给他布置的功课,例如背书、写文章、作诗之类的。 有时候还会布置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给他,譬如拆解孔明锁再复原,难度一步步增加;譬如让他做《九章算术》中的题。 “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今有醇酒一斗,直钱五十;行酒一斗,直钱一十。今将钱三十,得酒二斗,问醇、行酒各得几何?” 诸如此类的题算得他头昏脑涨,一看见这本书,他就想撞墙。 想想他在洛阳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只会寻欢作乐,什么时候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读过书? 读书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酷刑,王庾居然让他读书,这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苏亶反抗了,抵死不从。 王庾什么也没说,只吩咐人把他关在屋子里,不给吃喝。然后自己招呼一大帮小娘子小郎君在他屋外的院子里,玩闹嬉戏,吃吃喝喝,日子过得是无比逍遥。 然后苏亶投降了,毕竟要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反抗,何况他还有任务在身。 一想到任务,苏亶觉得他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晋阳城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潮涌动。 这种平静自洛阳传来“李密叛隋起义”的消息后就被打破,暗潮浮现于水面。 ----- 东都洛阳。 杨广在朝堂上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李密竟敢出尔反尔,公然反叛朝廷?哼! “传朕指令,昭告天下,谁若是归附李密归附瓦岗寨,朕就诛他九族。 “擢王世充为行军元帅,领十万精兵前去洛口征讨瓦岗叛贼。 “召集洛口附近军民,全力配合朝廷剿杀瓦岗叛军。” 一听有叛乱,杨义臣顿时就来了精神,当即出列请旨:“陛下,臣请命随王元帅一同去征讨。” 他曾统兵为元帅数十载,这一次甘愿屈居于王世充之下,皆因这几个月来他在洛阳当官当得憋屈,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的是金戈铁马驰骋沙场的生活,不是勾心斗角波诡云谲的官场生活。 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抑郁不得志,就快成为一个深闺怨妇,再不寻找出口,他就要郁郁而终了。 杨广一见是杨义臣请命,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杨爱卿身体不适,还是在洛阳休养为好。” 第108章 不必忧心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08章不必忧心杨义臣闻言大失所望,出宫的路上神思恍惚,回到杨府跨大门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地没有看清脚下的路,绊着门槛摔进了府中。 众仆大惊失色,连忙一边差人去禀报主子,一边去请大夫。 从去年被解散手底下的士兵之后,杨义臣一直郁结于心,加之连连征战,身上旧伤复发,身体每况愈下。 这一摔,大夫诊治完之后连连摇头,私下跟杨府众人说:“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众人面色惨白,难以置信亲人即将离世,但又不得不信,暗地里准备起白事所需的东西。 几日后,洛口传来消息,王世充与李密交战,王世充大败,瓦岗寨声望如日中天。 杨义臣听到这个消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杨府急忙向朝廷报丧。 听闻杨义臣病逝,杨广心中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叹惋一声,给他追封官爵,更多的心思还是在铲除李密的事上。 ----- 李密举事的消息传到太原,李渊心中一喜,对李世民说:“时机很快就会到来,我们该着手准备了。” 想到昨日裴寂劝他起义,他还说:“如今风平浪静,时机还没有成熟,第一根出头的椽子必先烂,所以,我还不能动。” 没想到李密先做了这根出头的椽子,给他送来了时机。 王庾适时地拿起墨锭,开始磨墨。 李渊好奇地望着她:“我没说要写字,你磨墨干什么?” 王庾仰头看他,一派天真的模样:“从晋阳到长安、河东需要月余,阿耶不是要写家书吗?” 李渊登时就反应了过来,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你这丫头提醒我了,对,我现在就写信给大郎、三娘他们,不然就晚了。” 王庾一边磨墨一边看李渊写信,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传奇中的平阳昭公主,她就有点兴奋。 “二兄,你来磨墨。”王庾冲李世民招手。 李世民嘴上说着“磨墨是你这个小书童做的,我不做”,身体已经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往书案走。 又数落王庾:“你惯会偷懒,你说你成为书童之后,我和阿耶统共才叫你磨过几次墨?五次你有三次找理由推脱,真不知到底你是书童还是我是书童。” 王庾将墨锭递给他,笑着奉承:“磨墨这种技术活当然是二兄你做得最好。” 李世民白了她一眼,接过墨锭,哼道:“你叫我磨墨,你干什么?” “我给阿姐画幅漫画。” 王庾已经走到另一张书案后面,找了一张白纸,提起毛笔就在上面画了起来。 “你说画什么?”李世民注意到她话里的新词语,忍不住问道。 李渊也抬起头来看向王庾,“漫画?是什么东西?” 王庾自知嘴快,一不小心就说了这个时代没有的词,便解释道:“额就是一种很简单很有趣的画,等我画完,你们就知道了。” 父子两满心狐疑,耐心等着她的画作。 等李渊写完信,王庾的画也完成了。 李世民瞧了瞧,果真很简单,寥寥数笔就将一个个人物勾勒得栩栩如生。 李渊大赞:“哈哈,果然有趣,三娘一定会喜欢。” 随即,李渊叫来心腹,将两封信秘密送往长安和河东。 李世民有点担忧:“阿耶,太原现在的兵力还是太薄弱,要想成大事,我们必须招募更多的士兵,但眼下,我们没有合适的理由。” 李渊沉下脸,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王庾闲适地剥了一个橘子,分成三份,递给他们:“阿耶和二兄不必忧心,既然李密已经举事,那么,闻风效仿者必定风起云涌,到时候还怕找不到借口吗?” “呵呵,你这个鬼机灵。” 李渊大笑着接过她递来的橘子,入口一阵甘甜,眼中的笑意就更深了。 ------ 瞧见万氏忙上忙下的,李渊忍不住朝她招手:“别忙活了,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你过来给我按按肩膀。” 万氏顺从地放下茶壶,优雅起身,袅袅娜娜地行至李渊身后,将一双纤纤玉手放至他的肩膀上,力度适中地按了起来。 “阿郎,这个力度可以吗?” 李渊舒服地闭上了双眼,喃喃道:“你最懂我的心思,力道总是刚刚刚好。” 万氏闻言露出浅笑,沉默地按了一会儿之后,她波光流转,温柔出声:“阿郎,妾昨晚梦见了五郎,他说写了一幅字想送给阿郎,却一直没有机会。 “妾在梦中瞧见,他的字又精进了,说句狂妄的话,五郎的字有阿郎的风范,快赶上那些书法大家了。” 说到这里,她轻笑了一声。 李渊睁开双眼,脸上荡漾开慈父的柔光:“说起五郎的字啊,那是真写得好,大郎他们几个兄弟没一个能比得上他的。” 万氏换了动作,给他锤右肩,轻轻柔柔地问道:“那比之小庾儿呢?阿郎总说小庾儿的字写得好,狂放不羁,有大家风范。” 李渊神色一顿,听万氏这样说,他不免在脑海中比较起王庾和李智云的字来。 比较完之后,李渊笑道:“各有各的优点,不过小庾儿年纪小,天赋高,假以时日,她的字肯定要比五郎好。” 万氏心中有点酸,从前,儿子在阿郎心中,凭借书法棋弈,远远超过几个兄弟,也因此在一众庶子当中脱颖而出,博得了阿郎的青睐。 没想到如今阿郎收了个义女,倒是把自己儿子给比下去了。 听说王庾棋弈也不错,常常杀得二郎片甲不留,想到这里,本想开口询问她与五郎棋艺高低的念头也收了起来。 看来,王庾已在阿郎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她往后对她得客气些。 想起自己的儿子,万氏不免叹气:“妾很久没见五郎了,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老是梦见他,也不知他在河东怎么样了?” 听她语气哀愁,李渊心中一软,抬手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抚:“上次大郎来信,说一切都好。” 顿了一下,他又道:“你不必忧心,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五郎了。” 万氏闻言心中大喜,阿郎的意思是不是五郎很快就会来太原了? ------ 突厥人很快就得到了李密再次举兵造反的消息,始毕可汗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问左右:“有其他匪首的消息吗?” 心腹答:“还未,不过可汗放心,他们已经表明了态度,归附我们突厥,想必用不着多久,就能传来好消息。” 始毕可汗心情大悦,吩咐道:“召集人马,我们去马邑溜溜。” 顶点 第109章 一个不留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09章一个不留马邑。 天色渐黑,一轮弦月慢慢爬上枝头,在昏黄的光线下,太守府的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从里面闪出一个曼妙的身影。 她戴了幕篱,皂纱帽裙遮盖了全身,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观其窈窕身姿,定是个美貌的女子。 女子关了门,东张西望观察了一遍,见无人注意她,才提起裙摆往南边去了。 半个时辰后,她进了一座宅院,对里面的男主人说道:“郎君,不好了,王太守已经怀疑我了,想必过不多久就会查到郎君身上。” 这所宅院的男主人就是马邑郡鹰扬府校尉——刘武周,也是马邑太守王仁恭信任的亲兵队长。 刘武周一听,连忙询问其具体缘由,待那女子细细说来,他不禁惊出一声冷汗。 沉默良久,他对女子说道:“你是王太守最宠爱的侍妾,若是他知道你和我有私情,他必定会杀了你我二人。 “你我若想保住性命,为今之计,唯有先下手为强。 “你先在这里住下,我去召集豪杰。” 说完,吩咐下人将女子带下去,叮嘱他们好生伺候,然后出了府。 ----- 王仁恭并没有发现侍妾已经偷溜出府,此时的他正在和李靖手谈。 “听闻唐国公有意调你去晋阳为官,不知药师作何感想?” 李靖捏着棋子的手没有停留,径直落在棋盘空处,语气淡淡地说道:“李某不才,当不起唐国公的抬举。” 王仁恭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好心劝道:“唐国公既看重你,你何不领了这份心意?对你将来的仕途也有所帮助。” 李靖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其实心里是不愿他离开马邑的,便说道:“太守有所不知,李某平生所愿,就是戍卫边疆,保家卫国,晋阳不适合我。” 前不久李德謇给他回信,说是王庾每日出入李渊书房,偶尔还会跟着李渊出府,但具体去了哪里,李德謇打探不到。 他心中有了不安的预感,尤其是听到李密起义的消息后,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今晚踏进太守府之时,他同样感觉到了一种不安,多年练就的直觉告诉他,今晚必定会出事。 所以,他看似随意地在下棋,其实心里很警觉,目光有意无意地观察周围。 “哈哈,老弟果然是性情中人,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欣赏了。” 王仁恭的态度突然变得亲和,他亲自给李靖倒了一盏茶,“今日难得高兴,我叫人来唱唱曲助助兴。” 扬声喊道:“来人啊,去把刘氏叫来。” 吩咐完,王仁恭兴致高昂地跟李靖介绍起来:“这个刘氏啊,是去年我在楼烦郡游玩时得到的女子,她的声音就如黄鹂般,清脆悦耳,听完心里舒坦极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倾身上前,嘴角噙着风流笑意:“她的歌声不算什么,最让人流连忘返的是她的舞姿,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那纤长柔嫩的手臂啧啧” 他突然砸吧砸吧嘴唇,脸上的表情变得淫~邪,用一种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眼神冲李靖眨了眨眼睛,似在回味,又似在炫耀。 李靖笑而不语。 王仁恭见了以为他感兴趣,便说道:“若是药师待会儿见了喜欢,我就将她送给你。” 侍妾嘛,虽然喜欢,但不过就是玩物,能有更大的用处,他自然是舍得的。 李靖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 他停下来,欲言又止,似乎羞于启齿,片刻后,他才嗫嚅道:“何况家有悍妻,不敢有别的想法。” 见李靖这副模样,王仁恭心中不屑,面上摆出一副理解体谅的态度:“哈哈,我明白,明白,那就不说别的,就听听曲,看看舞。” 这时,下人来报:“不好了,阿郎,刘氏不见了。” “不见了?” 王仁恭噌地站起来,动作之大,掀翻了案几,上面的棋子撒了一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王仁恭掩饰地咳了两声,尽量用淡然的声音说道:“慌什么慌,说不定是去园子里散步消食了,你们再去找找。” 下人硬着头皮回道:“禀阿郎,我们已经将府中都找了一遍,刘氏确实不在府中。有个小丫环说,刘氏一个时辰前就出府了,至今没有回来。” 王仁恭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刘氏怎么出府的,而是前不久他听到的那些流言。 流言说他最宠爱的侍妾和他的下属私通,而且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他不知道这个很长时间到底有多长,但一想到有人给了他一顶绿帽,还极有可能是他信任的下属,他的怒火就抑制不住地往上窜。 可恶,这对狗男女太可恶了。 所以一听到刘氏不见了的消息,王仁恭立刻就认为刘氏是去会奸夫了。 思及此,王仁恭再也顾不得维持风度和威严,咬牙切齿地吩咐:“立刻去给我找,就算翻遍整个马邑,也要把刘氏给我找出来。” 下人们领命而去。 李靖趁机提出告辞。 王仁恭看着李靖,面色纠结,嘴唇翕动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李靖知道他的顾虑,连忙说道:“太守放心,今晚我只是与你手谈了一局,其余的事我一概不知。” 李靖的知情识趣让王仁恭很满意:“我一向相信药师的为人,那我就不送了。” 李靖刚出了院子,就见一个黑影从外面攀上了墙头,他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那黑影听见声音,身形一顿,随即更迅速地跃过墙头,跳进院子。 李靖本想上前查看,却看见又有好几个黑影从外面翻墙而入,他当即往回跑,一边大声喊“有刺客”,一边往王仁恭的屋子跑去。 附近奴仆听见了大惊失色,慌忙逃窜。 “太守,有刺客。” 王仁恭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就看见李靖去而复返,刚张开口想说话就看见一束寒光从李靖背后射出,眨眼间就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唔” 王仁恭难以置信地望着胸前的箭,他抬手想压制住伤口的出血,但他的手举到半空中时就停下了,身体不可抑制地往后倒去。 “啊~” 目睹这一切的奴仆们吓得尖叫起来,慌不择路地逃命。 “封锁太守府,把他们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顶点 第110章 趁夜逃亡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10章趁夜逃亡不知为何,在亲眼目睹数十名黑影进入太守府之后,李靖脑海中下意识浮起的是李渊的面庞。 难道是李渊反叛了? 虽然这个怀疑在当下的情景中毫无根据,但这就是李靖下意识的想法。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在箭矢从背后射过来的时候,李靖敏捷地侧身躲过,并旋身往后踢去。 后面的黑衣人猝不及防被他踢中,往后摔去,压倒了后面的人。 李靖趁势跃上廊下栏杆,纵身一跳,就上了屋顶。 “给我追。” 两个黑衣人紧追不舍。 李靖的动作很快,绕着屋顶跑了半圈,在跃下院墙之前往对面屋子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看见了王仁恭躺在地上,有一个身穿鹰扬府军装的男人半蹲着,在检查王仁恭的尸体。 男人似有感知,往李靖的方向看来。 四目相对,李靖心中一震,是刘武周。 只一瞬,李靖就掉头跳下了墙头。 李靖知道刘武周已经认出了自己,而自己亲眼目睹了他杀王仁恭,他一定会杀了自己灭口,于是拼了命似的往家中赶。 好在他武功不错,很快就将两个黑衣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回到家中,他第一时间将仆人和妻子叫醒,然后自己去了书房,收拾了最重要的东西。 张出尘以最快的时间收拾了细软,看见李靖从书房中出来,连忙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刘武周杀了太守。” 李靖只简短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将四个布包塞给四名仆人:“拿着这些钱,立刻离开马邑,马邑就要乱了。 “走。” 仆人们面面相觑,还处在极度震惊之中,一动不动。 李靖见状,正要催促他们,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响动,他冲张出尘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快步走到大门边。 张出尘会意,将包袱往肩上一背,一边系包袱一边跑向了门口。 仆人们呆立在原地,突然就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李靖和张出尘不约而同地对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往旁边躲一躲。 毕竟是相处了几年的仆人,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四人往不远处的庑廊走去,躲在了柱子后面。 这时,大门猛地被人踹开,两个黑衣人窜了进来。 与此同时,李靖和张出尘同时出手,一人对付一个。 两人出其不意,占据了上风,数十招过后,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走,趁城门还没有被占领,我们先出城。” 一个老仆对李靖说道:“阿郎,我们是普通百姓,只要我们不反抗,想必官兵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你和娘子不一样,还是你们先走吧,要是带上我们,你们肯定逃不出去。” 另一个仆人附和:“是啊,阿郎,你们走吧,我们老了,也不想离开家乡。” 李靖想了一下,便说:“好,那你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再商量以后的事,总之,你们不能再回这里。” 就这样,六人兵分两路,仆人们趁着夜色离开李府去投栈,李靖夫妇马不停蹄地往城门而去。 现在是晚上,城门早就关了。 李靖躲在暗处观察了一阵,确定刘武周还没有对城门下手,就和张出尘大摇大摆地往城门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守城士兵拦住了他们。 李靖神态自若,从怀中掏出太守令,肃然道:“奉太守之命,出城办事。” 守城士兵看了看令牌,确定了真假,就打开了城门。 张出尘跟在李靖身后,微微垂着头,以防他们认出她是女人,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汗水浸湿了掌心。 当他们故作镇定地走到一半时,突然背后响起一阵马蹄声,有人大声喊道:“拦住他们。” 随即,守城士兵向他们扑来。 李靖和张出尘迅速出手,抓住最前面的两个士兵就往后面扔去。 “嘭嘭嘭” 后面倒了一片。 李靖拉着张出尘拼命往前跑,出了城。 “给我追。” 后面官兵紧追不舍。 两条腿的人哪能跑过四条腿的马,很快他们就被追上了。 李靖和张出尘被团团围在中间。 为首的男人冷眼瞧着李靖,道:“刘校尉说了,只要你们肯归顺他,就饶了你们的性命。” 李靖与张出尘背靠背,戒备地望着前方,他小声而又快速地说道:“等会儿听我号令,一起动手,先抢马,你抢了马之后就去晋阳报信,千万不要停,不要回头。” 张出尘急道:“那你呢?” “你先走,我殿后,你放心,我一定能脱身去找你的。” “可” “相信我,上。” 李靖率先出手,张出尘来不及反对,跟着出手。 两人目标明确,将暗藏在袖子中的匕首甩了出去,刺中最前面的马匹。 在马匹受伤发狂引起混乱的时候,两人冲了上去,将最近的士兵扯下马,自己跳了上去。 李靖拉住缰绳,掉转马头来到张出尘身边,伸出手在她的马上狠狠地一拍:“快走。” 然后拔出大刀攻击后面的士兵。 “药师,我等你。” 张出尘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在频频回头张望中,任由马儿带着她往前跑。 直到看不见李靖的身影,她才看向前方,辨别了方向,驱马驰往晋阳。 “嘶。” 李靖往腿上瞄了一眼,新添了一道三寸长的伤口,鲜血直往外冒。 他顾不得止血,挥起大刀就砍,不过片刻,他的马下就已经倒了两人。 为首的男人发了狠,喊道:“兄弟们,给我宰了他。” 剩下的人蜂拥而上。 李靖往张出尘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估摸着她已经跑了十余里路,应该安全了。 于是,砍了近身的一人,抓住他就往那些士兵身上扔,然后趁机驱马往张出尘相反的方向狂奔。 为首的男人立刻带着众人追了上去。 ------ 用完午膳,王庾小憩之后,就召集了府中小娘子小郎君们玩投壶。 苏亶悄悄凑过来,对王庾说:“让我也玩会儿吧。” 王庾斜睨着他:“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苏亶:“还没有。” 王庾给了他一个眼神,没说话。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是让他滚去做功课,但苏亶不想走。 那些功课让他从早忙到晚,根本就没时间和他们一起玩,好不容易凑过来了,就算不玩,也要看看。 苏亶双眼不住地往陶瓷壶上瞟。 王庾本想呵斥他,但转念一想,不能压制得太狠了,便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丁志匆匆走进院子,对王庾说:“小庾儿,阿郎叫你去书房。” 虽然丁志面色如常,但王庾从他的脚步中看出了一丝异样,又见苏亶看过来,她眼珠子一转,便对苏亶说:“你可以跟他们一起玩了。” 苏亶喜形于色。 王庾又加了一句:“不过,只能玩两刻钟。” 苏亶:“” 出了院子,王庾问丁志:“出什么事了?” 丁志回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顶点 第111章 援救李靖 王庾到达书房的时候,书房中只有李渊和李世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阿耶叫我来有什么事吗?”王庾施礼后,在李世民身边坐下。 李渊沉着脸没说话,似乎还在思考。 李世民对王庾说道:“刚才李靖的妻子倒在府门口,只说了‘李靖’的名字就晕倒了。” 王庾脸色一变,“她受伤了?” “受了点外伤,没有性命之忧,估计是赶路赶得太急,再加上身上有伤,所以就晕倒了。 “现下你嫂嫂正在照顾她,等她醒来,你嫂嫂会派人来通知我们的。” 王庾心中稍安,默了默,又皱起了眉头:“张娘子怎么会受伤呢?” 李渊面色凝重:“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她晕倒之前叫着李靖的名字,肯定是李靖遇到了什么事。 “我想李靖肯定是遇到了危险,不然不会丢下张娘子。” 李世民接着他的话说道:“马邑到晋阳的路程不短,若是在马邑遇到危险,可以找王太守,何必舍近求远来唐国公府。 “除非…” “除非这件事是王太守搞不定的,又或者是这个威胁来自于王太守。” 李渊说完之后,内心倾向于后者,他知道,王仁恭既倚重李靖,又猜忌李靖,可能是他们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王仁恭对李靖下了杀手。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愈发凝重。 王庾端坐在椅子上,慢慢摩挲着虎口,一边听着李渊父子的猜测,一边绞尽脑汁地回想大业十三年发生的事。 想了半天,想得她脑袋快要炸掉,她还是想不出来这个时候应该发生什么事。 她上的历史课只会讲到历史上重大的事件和重要的人物,详细的过程和有些微不足道的事件书上都未提及。 就算她读了几本历史方面的书籍,其中也没有详细地描述历史轨迹。所以,对于历史大致脉络她了然于心,但细枝末节她就不甚清楚了。 何况因为她的到来,历史已经发生了偏差。 这个月之前,因为杨广的改变,隋朝出现过半年的太平时期,没有叛乱,四海升平。 虽然这太平只是昙花一现,之后李密又掀起了反隋的新浪潮。 反隋? 对了,李渊是今年起义的,在他起义之前,隋朝的江山已经烽烟四起,岌岌可危。那么,这个时候,马邑的异动就应该和叛乱有关。 想通了这一点,王庾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阿耶,如今李密重举义旗,瓦岗寨声势浩大,必定有人眼红,效仿而动。 “我猜马邑即将发生动乱,不,有可能已经发生了。” 李渊心头一震,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个时候,丁志在门口禀告:“阿郎,娘子来了。” 李渊立即说道:“请她进来。” 自从嫁进李家,长孙氏还从未踏足过李渊的书房,到了太原亦如是。倒是王庾年纪小,又深得李渊宠爱,最近频频出入书房。 李世民看向长孙氏:“你怎么亲自来了?是不是张娘子醒了?这种事你派个下人来告诉我们就行了。” 长孙氏神色沉重,看了李世民一眼后,对李渊说道:“阿翁,张娘子说马邑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杀了太守王仁恭,李靖亲眼目睹因而遭追杀。 “李靖夫妇趁夜出城,遭追兵围杀,李靖让张娘子来晋阳报信,他一人拖住追兵。 “如今李靖生死不明,张娘子请求阿翁出兵,援救李靖。” 出兵? 不,这个时候不能出兵。 李渊想了想,说:“你去告诉张娘子,我立刻派人去找李靖,请她安心住下。 “此事事关重大,对外宣称张娘子是来探望儿子,晚些时候,你再带李德謇兄弟去看望张娘子。” 长孙氏应下。 “好了,你先退下吧。” “喏。” 长孙氏离开了书房。 李世民道:“刘武周杀王太守定是犯上作乱,想必不用多时,其他人就会收到消息。 “阿耶,不如让我带兵去抓了刘武周。” 李渊抬手阻止他:“不可,现在我们只听到张娘子的一面之词,具体情形如何,我们尚未可知。何况还有苏威和赵才盯着我们,他们不会轻易让我出兵,所以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我先派人去马邑探探情况,顺便打听一下李靖的下落。” 李世民有点担忧:“只怕刘武周已经控制了马邑,我们的人轻易进不去。” 王庾眼神一亮:“阿耶,我好久没去射猎了,我要出城射猎。” 李渊看着她那亮晶晶夹带着狡黠的眼睛,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个小孩子,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由她去打探最合适不过了。 “好,我多派些侍卫跟着你。” 李世民自然知道王庾的话外之音,不过,他认为马邑已乱,王庾去的话肯定不安全。 便对李渊说:“阿耶,不如我去吧,反正我经常去射猎,应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小庾儿终究年纪小,还是不安全。” 李渊想起张出尘那一身的血,虽然后来知道那是别人的血,但说明当时情况确实很危险。 这样一想,李渊沉吟片刻,道:“那你带着小庾儿去射猎,多带些人,我再派些人暗中跟着你们。” “行。” 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 李世民动作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他就带着一群人全副武装地出了城。 街道上的百姓望着这一幕,不由感叹:“李二郎还真是喜欢射猎,每个月都要去个两三回,今儿是这个月的第三回了吧。” 隔壁摊主点头:“是的,真是羡慕那些贵族子弟,不用为生计奔波,整日里骑马射猎,好不快活。” 旁边一名大汉听见了,往城门口看了看,又望了望天空,好奇地问摊贩:“这未时已过半,现在出城打猎,城门关闭之前还能赶回来吗?” 摊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这位大郎是刚从外地来的吧?” 大汉被问得莫名,老实回道:“是的。” 摊贩笑了:“难怪你不知,李二郎一般出城打猎都要去好几天,并不会当天回城。” 原来是这样。 大汉随意挑了两样东西,付钱的时候随口问道:“老丈,敢问太原副留守的府邸在哪儿?” 第112章 我后悔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12章我后悔了摊贩听见大汉打听太原副留守的府邸,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而后说了一个地名。 大汉道谢,往他说的方向走。 走了三条街,大汉伫立在一座四进宅院前。 他抬头看了一眼红底金字的匾额,抬脚迈上台阶。 “什么人?”守门侍卫拦住了大汉。 大汉掏出一块令牌举至他们面前,冷声道:“我要见房国公。” 侍卫认出令牌,连忙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天使请随我来。” 苏威和赵才正在书房中密谈,突闻皇帝派的使者到了,立刻去迎接。 “天使远道而来,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苏威的态度很客气。 使者神情疏离,淡淡道:“房国公不必客气,我今日前来是宣读陛下的口谕。” 苏威和赵才连忙跪下聆听。 “陛下口谕:房爱卿和赵爱卿是朕最信任的人,望你们不要辜负朕的期望。今逆贼李密反复无常,竟背叛朝廷,罪无可赦。朕希望在两位爱卿的监管下,太原永无叛乱。” “臣领旨。” 接了圣旨,苏威对使者说:“天使远道而来,某准备了酒席为使者接风洗尘,使者先稍作歇息,稍后我派人去请您。” 随后吩咐管家领使者去客院。 赵才忧心忡忡地对苏威说:“房国公,陛下是什么意思?是担心太原即将起叛乱吗?” 苏威默了片刻才道:“陛下可能是不放心唐国公吧。” 赵才深以为然,不再说话。 ———— 出了晋阳城十余里路,李渊派的几拨人与李世民汇合。 李世民随即下命令:“你们分成三队,一队从官道去马邑,沿途仔细勘察,有任何异样随时禀告我。 “一队从左面往马邑,搜查周围地区。 “最后一队随我从右面出发,记住了,小心打探,谨慎行事,切勿打草惊蛇。” 众人领命,分头行事。 临近傍晚,初春的天气还很寒冷,王庾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李世民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双手捏住披风边角,往前一拉,将她整个身体包裹在披风中。 王庾感觉到身体猝然一暖,随即低头,便看见了李世民宽厚的手掌,她抬头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咳了一声,神色有点不自然:“呃,你披着吧,免得你着了风寒,你嫂嫂又要埋怨我。” 王庾歪着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长孙氏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心里一哆嗦,身体不由地往后靠,伸出双手抓住李世民的披风,又裹紧了些。 李世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扬起手中马鞭一挥:“驾。” ———— 夜黑风高,月亮似乎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怯弱地躲在云层后面,只偶尔探出头来望一眼。 “哒哒哒…” “在那边,追。” “站住,别跑。” 纷杂的声音搅碎了一地静谧,深山密林中,一群官兵在追击两个人。 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影脚步一瘸一拐,速度虽然谈不上敏捷,但总能保持与追兵的安全距离。 他们专挑树木密集的地方跑,利用树木草丛遮掩身形,借以躲避追兵的飞箭。 “坚持一下,再往前面,他们就必须弃马了。”跑在最前面的男人说道。 “我知道,不用你说。”后面戴着黑色幞头的男人态度不太好,语气有点不耐烦。 前面的男人听出了他的不善,想着他之前好歹为自己挡过飞箭,便闭上了嘴巴。 跑了没多远,果然听见后面传来响动:“前面马儿不好走,弃马。” 马蹄声停,脚步声急促。 突然听不到说话声,戴幞头的男人更烦躁了,他一边忍着脚上的伤痛一边往前逃命,除了往后面察看追兵的情况外,就是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男人。 “我突然后悔救你了。”他忽然间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跑在最前面的男人,也就是从马邑逃出来的李靖,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管你后不后悔,总之我会记住你的恩情。 “倘若这次我能逃过一劫,往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戴幞头的男人冷道:“我不要你的报答,早知道回头救你会牺牲掉我十几个仆人,打死我都不回头。” 提起这件事,男人就懊悔不已。 昨日,他探亲回府,路过一条河流,想着水囊中没水了,就打算去河里装点水。 正装水装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来了一群人。 准确地来说,是一群士兵在追一个男人。那男人满身是血,一路骑马奔驰,路过的地方血迹斑斑。 男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官兵在抓江洋大盗,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 犹豫之后他决定帮助这些官兵,去抓“江洋大盗”。 谁知领头的官兵突然朝他喊道:“官府办事,速速离去。” 他本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见官兵这样的态度,他立刻带领着仆人离去。 离开的时候,他因为好奇,频频往后看。 但见那“江洋大盗”十分凶悍,虽然全身是血,但手中的大刀依然挥舞得密不透风。 那些追兵一时近不得身,便有人转攻“江洋大盗”的坐骑。 一般人攻击“江洋大盗”,一般人放暗箭伤坐骑。 “江洋大盗”一面要保护自己,一面还要保护坐骑,时间久了,就很吃力。 几招过后,有人趁机伤了马儿,“江洋大盗”随之倒地。 但“江洋大盗”很强悍,几乎是倒地的瞬间就爬了起来,抓住一个空子就跑。 或许是因为身上受了重伤,“江洋大盗”有好几次摔倒,但都顽强地爬了起来。 第三次摔倒爬起来的时候,“江洋大盗”抬头正好望进了他的眼眸,那深邃坚定的眼神,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心房。 拥有这样眼神的人,心性应该不坏,或许这人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应该是个好人。 但“江洋大盗”一分神,很快就被后面的追兵追上,把他团团围住,因此,手臂上又被划了一道口子。 目睹了这一切,他突然鬼使神差地勒住缰绳,调转马但“江洋大盗”一分神,很快就被后面的追兵追上,把他团团围住,因此,手臂上又被划了一道口子。 目睹了这一切,他突然鬼使神差地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奔着那些人而去。 头,奔着那些人而去。 顶点 第113章 石艾县长 现在是晚上,城门早就关了。 李靖躲在暗处观察了一阵,确定刘武周还没有对城门下手,就和张出尘大摇大摆地往城门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守城士兵拦住了他们。 李靖神态自若,从怀中掏出太守令,肃然道:“奉太守之命,出城办事。” 守城士兵看了看令牌,确定了真假,就打开了城门。 张出尘跟在李靖身后,微微垂着头,以防他们认出她是女人,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汗水浸湿了掌心。 当他们故作镇定地走到一半时,突然背后响起一阵马蹄声,有人大声喊道:“拦住他们。” 随即,守城士兵向他们扑来。 李靖和张出尘迅速出手,抓住最前面的两个士兵就往后面扔去。 “嘭嘭嘭” 后面倒了一片。 李靖拉着张出尘拼命往前跑,出了城。 “给我追。” 后面官兵紧追不舍。 两条腿的人哪能跑过四条腿的马,很快他们就被追上了。 李靖和张出尘被团团围在中间。 为首的男人冷眼瞧着李靖,道:“刘校尉说了,只要你们肯归顺他,就饶了你们的性命。” 李靖与张出尘背靠背,戒备地望着前方,他小声而又快速地说道:“等会儿听我号令,一起动手,先抢马,你抢了马之后就去晋阳报信,千万不要停,不要回头。” 张出尘急道:“那你呢?” “你先走,我殿后,你放心,我一定能脱身去找你的。” “可” “相信我,上。” 李靖率先出手,张出尘来不及反对,跟着出手。 两人目标明确,将暗藏在袖子中的匕首甩了出去,刺中最前面的马匹。 在马匹受伤发狂引起混乱的时候,两人冲了上去,将最近的士兵扯下马,自己跳了上去。 李靖拉住缰绳,掉转马头来到张出尘身边,伸出手在她的马上狠狠地一拍:“快走。” 然后拔出大刀攻击后面的士兵。 “药师,我等你。” 张出尘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在频频回头张望中,任由马儿带着她往前跑。 直到看不见李靖的身影,她才看向前方,辨别了方向,驱马驰往晋阳。 “嘶。” 李靖往腿上瞄了一眼,新添了一道三寸长的伤口,鲜血直往外冒。 他顾不得止血,挥起大刀就砍,不过片刻,他的马下就已经倒了两人。 为首的男人发了狠,喊道:“兄弟们,给我宰了他。” 剩下的人蜂拥而上。 李靖往张出尘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估摸着她已经跑了十余里路,应该安全了。 于是,砍了近身的一人,抓住他就往那些士兵身上扔,然后趁机驱马往张出尘相反的方向狂奔。 为首的男人立刻带着众人追了上去。 ------ 用完午膳,王庾小憩之后,就召集了府中小娘子小郎君们玩投壶。 苏亶悄悄凑过来,对王庾说:“让我也玩会儿吧。” 王庾斜睨着他:“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苏亶:“还没有。” 王庾给了他一个眼神,没说话。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是让他滚去做功课,但苏亶不想走。 那些功课让他从早忙到晚,根本就没时间和他们一起玩,好不容易凑过来了,就算不玩,也要看看。 苏亶双眼不住地往陶瓷壶上瞟。 王庾本想呵斥他,但转念一想,不能压制得太狠了,便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丁志匆匆走进院子,对王庾说:“小庾儿,阿郎叫你去书房。” 虽然丁志面色如常,但王庾从他的脚步中看出了一丝异样,又见苏亶看过来,她眼珠子一转,便对苏亶说:“你可以跟他们一起玩了。” 苏亶喜形于色。 王庾又加了一句:“不过,只能玩两刻钟。” 苏亶:“” 出了院子,王庾问丁志:“出什么事了?” 丁志回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王庾到达书房的时候,书房中只有李渊和李世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阿耶叫我来有什么事吗?”王庾施礼后,在李世民身边坐下。 李渊沉着脸没说话,似乎还在思考。 李世民对王庾说道:“刚才李靖的妻子倒在府门口,只说了‘李靖’的名字就晕倒了。” 王庾脸色一变,“她受伤了?” “受了点外伤,没有性命之忧,估计是赶路赶得太急,再加上身上有伤,所以就晕倒了。 “现下你嫂嫂正在照顾她,等她醒来,你嫂嫂会派人来通知我们的。” 王庾心中稍安,默了默,又皱起了眉头:“张娘子怎么会受伤呢?” 李渊面色凝重:“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她晕倒之前叫着李靖的名字,肯定是李靖遇到了什么事。 “我想李靖肯定是遇到了危险,不然不会丢下张娘子。” 李世民接着他的话说道:“马邑到晋阳的路程不短,若是在马邑遇到危险,可以找王太守,何必舍近求远来唐国公府。 “除非…” “除非这件事是王太守搞不定的,又或者是这个威胁来自于王太守。” 李渊说完之后,内心倾向于后者,他知道,王仁恭既倚重李靖,又猜忌李靖,可能是他们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王仁恭对李靖下了杀手。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愈发凝重。 王庾端坐在椅子上,慢慢摩挲着虎口,一边听着李渊父子的猜测,一边绞尽脑汁地回想大业十三年发生的事。 想了半天,想得她脑袋快要炸掉,她还是想不出来这个时候应该发生什么事。 她上的历史课只会讲到历史上重大的事件和重要的人物,详细的过程和有些微不足道的事件书上都未提及。 就算她读了几本历史方面的书籍,其中也没有详细地描述历史轨迹。所以,对于历史大致脉络她了然于心,但细枝末节她就不甚清楚了。 何况因为她的到来,历史已经发生了偏差。 这个月之前,因为杨广的改变,隋朝出现过半年的太平时期,没有叛乱,四海升平。 虽然这太平只是昙花一现,之后李密又掀起了反隋的新浪潮。 反隋? 对了,李渊是今年起义的,在他起义之前,隋朝的江山已经烽烟四起,岌岌可危。那么,这个时候,马邑的异动就应该和叛乱有关。 第114章 安全之策 穿过一座座山村,李世民一行人来到了马邑郡的附近山林。 “马上就要到马邑了,大家警醒些,把马蹄都包起来,动静小一点。” 听见李世民的话,众人纷纷照做。 王庾站在树下,裹紧了披风打量周围的地形。 她的目光扫过高耸入云的树木,突然落在了左前方两棵粗壮的大树中间,她看见了一面峭壁。 “二郎,我去那边看看。” “哎” 李世民刚出声想阻止她,她就已经走远了,无奈之下,他带着人跟了上去。 到了峭壁底下,王庾抬头往上看,“这应该是个悬崖。” 李世民有点无语,悬崖有什么好看的,他伸手去拉王庾:“不要离峭壁太近,万一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你就遭殃了。” 话刚落音,王庾就指着空中喊道:“快看,好像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了。” 李世民:“” 他难道是乌鸦嘴吗?说什么来什么? 惊愕的同时,李世民迅速拉着王庾往后退,他身边的侍从也跟着齐刷刷地往后退,远离峭壁。 “嘭。” 一个人从天而降,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砸出了一个大坑。 “还有一个人。”一个侍从叫道。 王庾张大了双眼,仰头去看,突然觉得空中的人影似乎很面熟,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 “是李靖。” 说话的同时,她就已经冲了过去,张开双手准备去接李靖。 李世民被她的举动骇了一跳,随手就将旁边的一匹马用力推了过去,同时喊道:“快让开。” 王庾听见他的声音,立刻往侧面跑。 马儿被推到峭壁底下,刚好就接住了从上面掉下来的李靖,不过,在李世民的推力之下,马儿的身体早就成倾斜状态。李靖砸下来之后,马儿再也承受不住冲击力,轰然倒在地上。 众人蜂拥而上。 李世民急切地询问:“李靖,你怎么样了?” 王庾满目担忧:“李伯伯,你还好吗?” 有人询问,有人搀扶,有人喂水,有人检查伤口、清理、上药、包扎众人是忙得有条不紊。 不远处的深坑中,石艾县长双眼发直地望着俨然皇子般待遇的李靖,心里直泛酸。 “呀,那边还有一个人。”王庾想起了第一个落下来的人,连忙从人群中走出来。 石艾县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浑身酸痛,只能动动头部,其他的部位动不了。 幸好他在下落过程中遇到了悬崖上的树枝,虽然撞上去很痛,却也起到了一个缓冲作用,让他赢得了一线生机。 当然,这多亏了李靖,本来他们下落的位置离那棵树有点距离,是李靖突然使力,踢了他一脚,把他踢到了树上。 兴许,李靖当时是想把他踢到树上挂起来,没想到空中不好使力,出了点偏差,他没有挂在树上,倒是撞了上去,减缓了下坠的速度,从而保住了性命。 尽管他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他深深地感知到,他还能活下去。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石艾县长想到这里,一时开心,笑裂了嘴。 “嘶。” 咧嘴笑动作过于激烈,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王庾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歪着头打量他,“你是谁?为什么和李靖从上面掉下来?” 顿了一下,她惊呼:“嚄~莫非你是杀手,是来杀李靖的。” 说完,往后退了两步。 石艾县长:“” 他一面暗地里调息,一面打量王庾。 这位小郎君身着锦衣华服,身上的狐毛披风更是珍贵,看起来非富即贵。 又看见后面走过来的少年,他眼前一亮。 少年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眉宇间自有一股无畏的精神气,但当他看向前面的小郎君时,威严的眼神就会变得很柔和,充满了慈爱的光芒。 他们两个应该是兄弟,石艾县长如此想。 “我”石艾县长想说话,张开口却发现身体绵软无力,没有力气说话。且浑身上下都在疼,疼得他想拍晕自己,这样他就不会感到疼了。 当看到李世民和王庾的眼神越来越冷的时候,石艾县长急出了冷汗,这些人不会真把他当杀人凶手给杀了吧? 他可不是杀手,他救了李靖,还为此牺牲了十八名仆人。 他们认识李靖,应该对他这个救命恩人客气点才是。 可是他此刻说不出话来,不能表明身份,他们要真是把他当凶手给杀了,他就只能自认倒霉。 于是,他努力地张开嘴巴,尝试着讲话。 翕动了好几次,他终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唉,死就死吧。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侍从的声音:“郎君,李郡丞说那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李世民诧异地看向那名侍从。 侍从点点头:“对,刚才李郡丞说了,那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王庾收起了冰冷如刀的目光,又跑到了李靖的身边:“李伯伯,你放心吧,张娘子没事。” 李靖心下稍安,用余光去瞟石艾县长,艰难地开口:“救他” 或许是说话太多,说完这两个字,李靖就晕倒了。 李世民忙吩咐手下去救人。 石艾县长见状大松了一口气,精神一放松,他也晕了过去。 因为考虑到李靖会受伤,所以李世民带了上好的伤药和会医术的人出来,于是,李世民吩咐他们全力救治两名伤者。 李世民则在不远处的树下教训王庾:“你做事怎么还是毛毛糙糙的?那是什么情形,从悬崖上摔下来的人,你赤手去接,不怕被砸成肉饼吗?” 王庾立即认错:“我错了,主要是当时我救人心切,没想那么多。” 李世民眉目一横:“救人也要看看周围的环境,哪能不管不顾地去救人?那不是救人,是在自杀。” “是,以后我会注意的。” “还有以后?” “不,以后再看见悬崖,我就远远地避开,管他会从天上掉下个什么,就算是金子我也不过去。” 李世民:“” 真是气死他了,每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教训她,想好好地给她上一课时,就会被她气个半死。 算了,小孩子大都叛逆,你让她往东,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过身就往西去了。 还是以后多派些人看着她好了。 不,还是把她锁在自己的身边,不要让她乱跑才是安全之策。 第115章 立于危墙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15章立于危墙李靖两人的伤势不能受颠簸,于是,李世民派人去最近的山庄买了一辆牛车,改造成马车,将两人安置在里面。 “你们把他们送回晋阳,我和小庾儿去马邑探探情况。” 侍从们一听,立刻规劝:“郎君不可,阿郎说过,此时马邑危机四伏,若只有你和小庾儿两个人去,必定会有危险。” 李世民却不在意:“不用你们跟着,他们两人伤势严重,需要更多的人护送他们回去。 “再说其他人就在汇合地等我,我不需要这么多人。” 见他们还想劝,又说:“人多容易引人注意,我和小庾儿两人方便打听,好了,就这样定了,你们走吧。” 侍从们无奈,只好护送着李靖回晋阳。 李世民和王庾换了早就准备好的平民衣衫,又伪装了一番,继续朝前走。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偌大的山林中太过安静,李世民突然开口:“小庾儿,我发现你对李靖特别上心。” 冷不丁听见这句话,王庾心中一咯噔,仰头去看李世民,用一副小孩子纯真的口吻说道:“是吗?我怎么没有发现? “我倒是觉得我对李靖很好奇,但我对其他人也很好奇啊,比如刚才那个救了李靖的人。” 顿了一下,王庾笑得天真:“不是说小孩子会对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好奇吗?我要是对出现在我身边的人不感兴趣,才不正常吧?” 李世民抿嘴思考,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想当初他还是王庾这么大的时候,对什么都很好奇。 “你最近跟李德謇相处得不错啊?” 王庾狐疑地盯着李世民的眼睛,心中嘀咕:这小子怎么整得像是父亲拐着弯来打探女儿交朋友似的。 她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嗯,还不错。” 李世民一滞,李德謇那小子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但性子太跳脱,肚里又没什么墨水,有一点倒是和小庾儿很像,那就是胆子很大。 不过,胆子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世民低头看了王庾一眼,心头涌起一丝担忧,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庾儿不能老跟品行不端的伙伴玩。 这么一想,他的眉头拧了拧,他没有当过父亲,不知道怎么教导孩子。 底下倒是有弟妹,但他通常是带着他们一起淘气,规规矩矩地带他们上课,这样的情形很少。 想到这里,李世民突然有点汗颜,以前的他确实有点玩世不恭,和苏亶一样,是洛阳城内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 “咔。” 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李世民和王庾齐齐一震,对视一眼,立马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 没过多久,林子中就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李世民就听见了熟悉的口音。 “这次出来是最痛快的一次,不用打仗,轻轻松松就劫掠了几十车物资,真是太高兴了。” 是突厥人。 王庾侧头看向李世民,无声地做了一个唇形:“突厥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神情变得凝重。 “这还得多亏了刘校尉,没有他控制了马邑极其周边地区,令他们打开门户,恐怕我们这次出来又要死一些士兵。” “是啊,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可汗还在等我们的好消息呢。” 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又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确定周围安全,李世民才和王庾从树后面走出来。 “看来马邑已经落入了刘武周的手里,而刘武周投靠了东突厥。”王庾说。 李世民没接话,他在沉思。 良久,他出声说道:“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刚从马邑过来,我们去马邑瞧瞧。” 王庾站着没动:“你确定这个时候还去马邑?我认为,太危险了,” 主子去救人了,仆人们自然跟随,于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中,李靖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机会。 在一番拼杀过后,他带出来的十几名仆人全都被杀。 他怒吼一声,化满腔悲伤为愤怒,连杀十几人。 官兵们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下三人,他们步步紧逼,想全杀了。 正在这时,有一队士兵驱马到来。 惊惧惶恐的三人见了,立即往士兵狂奔:“救命,救命…” 李靖翻身上马,对他喊道:“快跑。” 那些士兵还没弄清楚情况,他就和李靖跑了。 存活的三名官兵立刻对前来的士兵首领说道:“旅帅来得正好,那是刘校尉要捉拿的李靖,你们快去追,把他杀了。” 旅帅望着李靖远去的背影没说话。 官兵急了,催促道:“旅帅还不快去追?你要是杀了李靖,就是大功一件。” 旅帅身边一名小兵说道:“三位有所不知,刘校尉刚刚下达了命令,不得追杀李靖,让你们即刻回去。” 三名官兵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就不杀了。” 那小兵不耐烦地说:“主子说什么照做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官兵一滞,随后嗫嚅道:“那我们为了抓李靖,牺牲掉那么多的人,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旅帅闻言,驱马来到刚才的打斗现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有马邑官兵,也有穿着奴仆服饰的人。 浓烈的血腥味让旅帅情不自禁地掩住了鼻子,他望着地上的尸体,双眸突然放出光来。 刘校尉发出停止追杀的命令之前,肯定没想到李靖这么难缠,害他损失了这么多的人。 要是刘校尉知道了李靖杀了他这么多的手下,刘校尉肯定不会罢休。 这个时候,若是他把李靖杀了,帮刘校尉出了这口恶气,刘校尉一定会很高兴,进而赏赐他。 想到这里,旅帅对那三人说道:“你们放心,兄弟们的血不会白流。 “所有人听令,跟我去追,只要看见李靖,就地格杀。” 小兵劝道:“旅帅三思啊,刘校尉已经说了不杀李靖。” “此一时彼一时也,李靖杀了我们的兄弟,此仇不报,吾心难安。”旅帅高声喊道:“等杀了李靖,我亲自去跟刘校尉解释。 “兄弟们,愿意跟我去报仇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就回马邑。” 说完,调转马头,就往李靖消失的方向追去。 顶点 第116章 血路艰难 王庾睡觉时一向警觉性很高,几乎和李世民同时感觉到了杀气。 她倏然睁开双眼,抱住李世民的腰就往下跳。 李世民正想抱她躲避暗器,感知到她的动作顺势就跳下了树。 “树上果然有人。” 说话间,一群突厥兵已经冲到树下,将李世民和王庾团团包围住。 为首的将领目光紧锁住李世民的脸,嘀咕:“这人看着有点面熟。” “哎,你叫什么名字?”将领对李世民喝道。 李世民脸一沉,冷冰冰地回敬他:“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话音未落,身体已经如一支飞箭冲了出去,趁突厥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李世民已经连杀数人,打开了一个口子。 “快走。” 听见李世民的话,王庾踢倒后面的突厥兵,跟着李世民逃出了包围圈。 “追。” 李世民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片,追兵至少有一百多人。 他心头一沉,突然就有点后悔了,再低头看向王庾,见她迈着小短腿,奋力奔跑,不一会儿,两人已经跑得满头大汗。 李世民扫了一眼王庾跑得通红的脸,突然手一伸,一把抄起王庾就甩到自己的背上。 王庾吓了一跳,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跑。” 他这样背着她跑肯定更累。 李世民抓住她的双腿:“别动,这样快一点。” 王庾朝天翻了个白眼,太小看她了。 算了,这个情形,就不跟他争辩了。 跑了没多久,李世民吹了一声口哨,下一刻,一匹白马从林中跑出来,很快就来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飞身上马,抓住缰绳,扬起马鞭一拍,白马疾驰而去。 这匹白马是大宛马,来自突厥,和后面那群突厥兵骑的马不相上下。 眼看着就要被追兵追上,李世民突然反手往后抓住王庾,把她拎到了前面。 “你来驾马。” 李世民手撑着马一跳,与王庾背靠背,然后从马鞍一侧的袋中掏出弓和箭,迅速弯弓搭箭。 “咻咻咻!” 三箭齐发。 羽箭飞速划过空中,插进了三名突厥兵的身体里。 王庾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叹:李世民的神射手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在射出三箭之后,李世民并没有停歇,继续射击。 三箭齐发,无一箭落空,突厥兵被李世民高超的箭术震慑住了,很多人勒住马不敢往前。 但为首的将领看见熟悉的箭术一下子就想起了某个人,顿时喊道:“那是唐国公李渊的儿子,快,给我抓住他。” 王庾揶揄道:“二郎,你被认出来了。” 李世民抬手就撕了鼻子下的假胡须,冷哼:“认出来也抓不着我。” 王庾忍不住怼他:“话别说太满,小心打脸。” 打脸? 呃,这个词语倒是新鲜,好像还挺贴切。 “哎,我说小庾儿,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我要是被抓住了,你也逃不掉。” 王庾扯了扯嘴角,双脚夹了一下马肚,白马加速前进。 突厥兵也不是吃素的,在李世民射中了几个人之后,他们也拿出弓箭进行反击。 王庾看见有羽箭从后面飞来,插进了前面的地中,她赶紧回头去看。 无数的羽箭飞驰而来,李世民正挥动着宝剑,为两人挡下近身的飞箭。 王庾改变策略,一面关注着前方的路,一面频频往后看,驱马躲避飞箭,为李世民减轻负担。 “不要光射人,射马。”突厥将领大喊。 突然见一部分的羽箭低了几分,李世民暗道不好,往下挥剑去挡羽箭。 又要防止羽箭射中自己和王庾,又要防止羽箭射中白马,李世民很快就感觉到吃力,动作渐渐变得迟缓。 终于,在他砍掉胸前的箭时,一支羽箭射中了马腿,马身一矮,李世民摔了出去。 好在王庾抓紧了缰绳,在白马趴倒之时跳了下来,她抓起箭筒背上,拿起弓箭就开始射击。 第一箭落空,王庾懊恼不已,浪费了。 第二箭射中了最前面的突厥兵,王庾顿时就露出笑来。 第三箭又射中了一人,王庾大喜,看来这些日子没白练。 突厥士兵骑马,很快就将他们包围了。 而这个时候,王庾的箭已经射完了。 李世民喊道:“到我身边来。” 王庾跑过去,在他背面站立。 “抓活的。” 突厥将领一声令下,士兵们就冲了上去。 李世民提起宝剑就砍。 王庾没带武器出来,顺手就从靴子中抽出匕首,往抓她的突厥兵身上刺去。 李世民骁勇,王庾敏捷,一时之间,那些突厥兵近不了身。 不过,突厥兵人数众多,李世民再骁勇,还是受了伤。 一受伤,动作就会受到影响,李世民心里着急,想寻找空隙杀出去。 “唔。” 突然听到痛呼声,李世民回头一看,就见王庾的手臂被划了一刀,他心中发狠,一脚踢飞了伤王庾的突厥兵。 李世民只顾着保护王庾,没注意到背后的危险,但王庾看见了。 王庾握紧了匕首,从李世民腋下钻出,用尽全身力气往前冲,匕首一送,就插进了突厥士兵的腹部。 但危险不只这一处,一把刀横插进来,砍向了李世民的背部。 “小心。” 虽然李世民做出了反应,但还是晚了一步,刀在他的背部划了一下。 “吼。” 李世民大吼一声,再一次将王庾纳入怀中,用力挥动宝剑。 王庾大急,他这样,背后可就空了。 于是,王庾攀着他的身体,从前面爬到了他的肩膀,顺着背部滑了下去,抵挡背后的敌人。 很快,王庾就感到力不从心,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李世民这个时候是真的后悔了,他对王庾说道:“小庾儿,跟紧我,我为你杀条血路出来。” 说完,如同愤怒的老虎往前拼杀。 王庾边战边跟着李世民。 这条血路杀得很辛苦,过了两刻钟,李世民也不过是前行了五步。 李世民绷紧了全身,握剑的手已经麻木,此刻的他就像是困兽之斗,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撑着。 “锃!” 刀剑相碰,李世民的剑被砍出了缺口,另一把刀从暗处伸出来,砍向了李世民。 王庾刚将匕首送进一名突厥兵的大腿,余光看见这一幕,心头一紧,大喊:“小心。” 第117章 千钧一发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17章千钧一发李世民听到王庾的提醒,低头一看,就看见了两把刀刺了过来。 他想挥剑去挡,但被一个突厥兵缠住。 无奈之下,他右手挥剑抵挡上盘攻击,左手往下抓住砍向腰部的刀,右脚一抬,踢掉攻击下盘的另一把刀。 纵他手脚都用上,还是挡不住更多的偷袭。 王庾见状,想拔出匕首去救援,但被伤的突厥兵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开。 没有办法,王庾狠狠地踩在突厥兵的靴面上,踮起脚尖用力地碾了碾。 突厥兵吃痛,松开了手。 王庾趁机拔出匕首,旋身将匕首送进了李世民面前的一名突厥兵。 李世民空出手,宝剑顺势一扫,面前的五名突厥兵齐齐倒地。 但王庾背后被人砍了一刀,匕首也因此被人夺了,她双手空空,体力又跟不上,一不小心被人抓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小庾儿。” 李世民回头看向王庾,想去救她又脱不开身,心急如焚,手下更加狠厉。 王庾感觉到身上多处火辣辣的痛,尤其是刚才被摔,背部直接着地,伤口磨搓着地上的沙砾,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到背部的衣服全湿了。 她知道她的伤口在流血,再这样下去,她不累死也会血流尽而死。 她看到那些突厥兵带着邪笑一步步靠近她,他们看她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 他们一定认为她动弹不得。 她确实感觉到起身很艰难,于是将手摸向了怀中。 突厥兵以为她是按住伤口,没想太多,当然,他们已经不把受了伤地王庾放在眼中。 毕竟是个孩子,战了这么久,又受了这么多伤,早就没有力气了。 突厥兵这样想着,走在最前面的人伸出手去抓王庾。 看见那只粗糙的大手,王庾深吸一口气,在他即将碰触自己的时候,突然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按。 手上忽然传来酸麻感,突厥兵意识到被暗算,急忙用另一只手抓住酸麻的手臂,用力往回抽手。 王庾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迅速将右手的军刀插进了他的腹部。 李世民回头看见这一幕,顿时就松了口气,但气还没完全下去,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因为有好几把刀同时砍向了王庾。 “啊!” 李世民怒吼,拼着肩膀受了一刀,也要拼尽全力去救王庾。 他还没挣脱包围,悬在王庾头上的几把刀就已经落下。 “小庾儿。” 就算是最后一刻,王庾也没有放弃,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军刀又插进了一人的身体内。 至于头上的刀,她奈何不了,也就不管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从外围飞过来数十支羽箭,围着王庾的突厥兵全都被射中了。 他们的手顿在空中,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王庾趁机从两个突厥兵间的缝隙中挤了出去,就在她离开的下一刻,那些突厥兵手中的大刀纷纷往下掉,落在了王庾刚才站的位置。 听到刀落地的声音,王庾回头瞥了一眼,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感受到里面有力的心跳,不禁长吁一口气。 好险。 此时,围着李世民的突厥兵也遭到了暗箭射击,同时,外围传来了兵器交戈的声音。 王庾抬头去看,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不管怎样,肯定是援兵。 王庾紧绷的神经一松弛,身上的伤口就更痛了,双腿一软,身体就往下倒。 预料中的冰冷并未传来,反而感受到了一股温暖,并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王庾侧头一看,不知何时李世民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及时接住了她的身体。 “小庾儿,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害得你受了伤。” 望着李世民那双充满了悔恨的眼睛,王庾心知他已经受到了教训,温婉一笑:“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看见王庾竭力露出的笑容,李世民心中更加惭愧,扶着她的手紧了紧。 王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问他:“是谁来了?” 李世民望着前方与突厥兵混战的侍从,回道:“是王康达他们。” “哦。”王庾轻轻地应了一下。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突厥兵都倒在了血泊中。 王康达将刀收进刀鞘中,对着李世民行礼:“郎君,我来晚了。” 李世民伸手:“行了,不必多礼,你们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王康达起身,恭敬回道:“是的,我们在半路上都遇到了突厥兵,几经厮杀,才脱了身。 “等我们赶到汇合地点的时候,只看见地上的尸体,就猜测郎君遇到了危险,然后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李世民微微颔首,对众人说道:“受了伤的” 王庾睡觉时一向警觉性很高,几乎和李世民同时感觉到了杀气。 她倏然睁开双眼,抱住李世民的腰就往下跳。 李世民正想抱她躲避暗器,感知到她的动作顺势就跳下了树。 “树上果然有人。” 说话间,一群突厥兵已经冲到树下,将李世民和王庾团团包围住。 为首的将领目光紧锁住李世民的脸,嘀咕:“这人看着有点面熟。” “哎,你叫什么名字?”将领对李世民喝道。 李世民脸一沉,冷冰冰地回敬他:“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话音未落,身体已经如一支飞箭冲了出去,趁突厥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李世民已经连杀数人,打开了一个口子。 “快走。” 听见李世民的话,王庾踢倒后面的突厥兵,跟着李世民逃出了包围圈。 “追。” 李世民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片,追兵至少有一百多人。 他心头一沉,突然就有点后悔了,再低头看向王庾,见她迈着小短腿,奋力奔跑,不一会儿,两人已经跑得满头大汗。 李世民扫了一眼王庾跑得通红的脸,突然手一伸,一把抄起王庾就甩到自己的背上。 王庾吓了一跳,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跑。” 他这样背着她跑肯定更累。 李世民抓住她的双腿:“别动,这样快一点。” 王庾朝天翻了个白眼,太小看她了。 算了,这个情形,就不跟他争辩了。 顶点 第118章 请兵平叛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18章请兵平叛长孙氏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榻上看书,但不知为何,她的右眼皮跳个不停。 她抬起手,按住了右眼皮,但还是突突地跳个不停。 淇水看见长孙氏的动作,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长孙氏道:“不知怎么的,右眼一直跳。” “呀!”淇水惊呼:“这是不祥之兆。” 长孙氏心里一咯噔,顿时感觉到一股气憋在胸腔,又闷又慌。 恰在这时,桑中快步走进房间,向长孙氏禀告:“娘子,二郎和小庾儿受伤了” 长孙氏一惊,手中的书掉落下去,她慌忙起身去捡,淇水已经捡了起来,并劝她:“娘子别着急。” 长孙氏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桑中:“他们现在在哪?” 桑中回道:“刚回府,这会儿应该快到院子了。” “请了大夫没有?” “昨晚给李郡丞诊治的李大夫还没有离开,阿郎已经吩咐人去请了。” 说话间,李世民已经抱着王庾跨进了院门,抬头看见长孙氏,李世民的脸上瞬间就浮现心虚之色,他讪然一笑:“娘子别担心,小庾儿只是受了点外伤,不碍事。” 长孙氏第一眼看见王庾的衣服上满是血,胸前、手臂、腿上都包着布条,那些布条被鲜血浸湿,染成了红色。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责怪李世民,目光触及到李世民身上的血迹和粗糙的包扎,顿时就将责怪的话咽进肚里,满心只剩下疼惜。 她急忙让开路:“快进屋。” 李世民将王庾放在榻上,李大夫随即上前诊脉。 长孙氏站在李世民身边,目光扫视他身上的伤,粗略估计,他的背部、手臂、腿上大大小小有十来道伤口,她深深地皱眉,眼中满是心疼:“到底怎么回事?” 李世民看了眼李大夫,轻描淡写地说:“打猎遇上了野猪群,一时不小心就伤了。” 长孙氏知道这话是拿来对外人说的,遂不再问,看向双眼紧闭的王庾。 王庾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细汗渗出,嘴唇发紫,仔细去看,她的右手在颤抖。 “李大夫,小庾儿怎么样了?”李世民忍不住问道。 李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回道:“受的都是外伤,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这种天气在外面吹了寒风,又受了伤,今晚会发热,你们要做好准备。 “我先给她清理伤口,重新包扎。” 说完,走到一旁书案,拿起纸笔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丫环:“按照上面的药方去抓十副药,马上煎煮一副,给她服下。” 长孙氏又问:“李大夫,我看小庾儿的右手一直在发抖,这是怎么回事?” 李大夫叹了口气:“还是老毛病,老夫也诊断不出来,没有办法医治,只能等她自行恢复。” 从前也是这样,有时候疼两个时辰就好了,有时候疼个把天也会好。 长孙氏默然,将询问王庾几时醒来的话吞进肚子里。 李大夫给王庾清理包扎好伤口后,就去给李世民处理伤势。 “请娘子放心,二郎和小庾儿一样,受的都是外伤,看着吓人,其实伤势并不严重,只要休养个把月就会痊愈。” 长孙氏颔首,吩咐桑中:“你去打热水来给小庾儿擦擦身子,换身干净的衣裳。” 又对淇水说:“小庾儿身上有伤,不宜搬动,你去把隔扇门后面的床榻收拾出来,这几天就先让小庾儿在我房里休养。” 李世民闻言看向了长孙氏。 长孙氏感知到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淡淡说道:“郎君身上有伤,这几日就在书房睡吧,好好调养调养。” 李世民:“” 淇水正要去收拾,听见这话,小声劝长孙氏:“娘子,这样不好吧?” 这个时候,娘子更应该陪着郎君,好好照顾郎君才是,怎么能把郎君赶去书房睡呢? 长孙氏侧头,用轻飘飘的目光睨着她。 淇水立刻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默默地去收拾了。 李世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唉,就知道她会生气,睡书房就睡书房吧,反正小庾儿睡在这里,他也只能避让。 屋中奴仆都退出去后,李世民凑到长孙氏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观音婢,我的手受伤了,你帮我更衣吧,这衣服已经臭了。” 一股腥臭味传入长孙氏的鼻中,她不禁皱了皱鼻头,拿起帕子遮掩,就去了内室。 李世民扯开嘴角,当即跟了进去。 看着李世民身上的伤,长孙氏不禁鼻头酸楚,一面给他穿衣,一面碎碎念叨:“昨日李靖被送回来,听侍从说你坚持只带小庾儿去探查,把他们赶了回来。 “二郎,你太大意了。” 李世民听了眸中再次浮起悔意,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低沉:“我没想到刘武周会投靠突厥引狼入室,是我大意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长孙氏闻言大惊,移步至李世民身前给他系扣带,却看见他满脸的懊悔,突然就不忍心再念叨。 想必二郎已经汲取教训了。 长孙氏默默地服侍李世民更衣。 外面传来声音:“郎君,阿郎叫你过去。” ------ 李世民走进书房:“阿耶。” “来了,快坐。”李渊从书案后面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关心地问道:“伤势如何?还撑得住吗?” 李世民回道:“都是些小伤,阿耶不必挂怀。” “那就好,小庾儿怎么样?”虽然他刚才听了下人禀报,但还是想问问儿子。 “小庾儿也只是受了点外伤,没什么大碍,就是看着吓人。” 说到这里,李世民笑道:“阿耶还不知道吗?小庾儿胆大包天,这点场面还吓不着她,我看她比一般将领还要勇敢沉着。” 李世民脑海中浮现王庾与突厥士兵作战时的果断狠绝,心中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 那一刻,他能感受到王庾强烈的求生欲以及对敌国的仇恨。 李渊很认同他的话,笑了笑:“小庾儿确实勇敢,小小年纪就敢跟我上战场。” 下一刻,李渊脸色变得严肃,问起了马邑的情况:“对了,你这一路都打探到什么了?” 提起正事,李世民顿时就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将沿途看到的情景都告诉了李渊:“阿耶,刘武周竟然引突厥兵入境,危害百姓,我请兵去平叛。” 李渊一口拒绝:“不行。” 顶点 第119章 不到时候 李渊忍不住责备李世民:“二郎,你这次太鲁莽了,怎么能一个侍从都不留在身边,带小庾儿身陷险境?” 回来的一路上,李世民已经做了深刻的反省,所以,他的态度很端正:“阿耶教训得是,这次是我失误了,下次我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身上又伤痕累累,李渊不忍再训,又想起刚才在门口看见他和王庾满身是血的模样,就只剩下心疼了。 默了良久,李渊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以后行事多思虑,切忌仓促冒进,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了再去做。” 李世民恭敬应下:“谨遵阿耶教诲。” 这时,丁志在门口禀道:“阿郎,刘县令求见。” “请他进来。” 刘文静快步走进书房,神色仓惶:“唐公,马邑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杀了太守王仁恭,占领郡城,开仓赈贫,驰檄境内,已得兵万余人,自称太守。” 说完,见李渊和李世民面色平静,惊道:“莫非唐公已经知晓?” 李渊道:“我也是刚刚知晓,马邑郡丞李靖亲眼目睹了刘武周刺杀王仁恭,从马邑逃了出来,现下正在我府中疗伤。” 刘文静恍然大悟,忧心忡忡地坐下,“唐公,刘武周突然发动兵乱,听说他还和突厥人往来甚密,不会已经投靠了突厥吧?” 李世民接道:“我几日前出城射猎,在马邑附近遇上了突厥兵,听那些突厥兵谈论,正是刘武周打开了门户,放突厥兵进城。” “嘭。” 刘文静一拳锤在茶几上,愤然骂道:“刘武周这厮居然叛国?太可耻了。” 顿了一下,刘文静又道:“唐公,下令征兵讨伐刘武周吧。” 李渊摆摆手:“现在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等?”刘文静诧异:“等什么?” 李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淡淡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 苏威和赵才相对而坐,两人神色非常凝重。 赵才搓着手,眸中尽是忧愁:“刘武周发动兵乱这件事,天使已回朝禀报陛下,不用多久,陛下就会知道太原出现了叛乱。 “陛下不希望太原出现叛乱,但现在这个情形……我们该怎么办? “恐怕陛下大怒,会将你我灭族。” 苏威心情沉重,他也担心皇帝降罪:“你刚才也听到了,刘武周投靠了突厥,想剿灭他不容易。 “听说他已整兵待发,准备掠夺周围的城池。 “汾阳行宫所在的楼烦郡与马邑郡相邻,里面财帛无数,还有许多宫女,恐怕会成为刘武周的下一个目标。 “若是刘武周占据汾阳宫,我们又不能将他铲除,到时候陛下真的会诛我们九族。” “那怎么办?”赵才坐不住了,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拍手叫道:“对了,我们叫李渊去平乱吧,他好歹与突厥交战过,经验丰富,且胜多败少,一定能帮我们铲除刘武周。” 苏威知道这个时候,李渊是平乱的不二人选,但是他还是很担心,“你就不怕他借此生了异心?他可比刘武周难对付多了。” 赵才一顿,皱起了眉头。 他想了想,又在苏威对面坐下,分析道:“不管如何,陛下希望的是太原没有叛乱。 “如今刘武周率先举反旗,那我们应该先铲除他,再考虑别的。 “李渊就算生了异心,有我们盯着,他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 “等他帮助我们铲除了刘武周,我们再设法除掉他,也算是替陛下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苏威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思考此计是否可行。 仔细想了想,他不得不承认赵才的办法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陛下不是总疑心李渊会造反吗?那他就替陛下除了李渊,省得陛下烦心。 想通之后,苏威露出笑来:“行,就照你说的去做。 “走,我们现在就去唐国公府。” ———— 唐国公府议事厅。 赵才在劝李渊:“刘武周无汝所能,却敢据城自立,唐国公快快征兵,早日讨伐刘武周吧。” 李渊没吭声。 苏威心里着急,也跟着劝道:“唐国公为太原留守,现在马邑发生叛乱,你有责任平定叛乱。 “唐国公若不能早日平叛,他日刘武周引突厥兵入境,危害社稷江山,就是灭族之罪。” 他们言之凿凿,好像明日突厥就会大举入侵中原一样,事情如此危急,他不征兵剿匪就会九族尽灭。 李渊心中大喜,知道苏威和赵才着急了,但他不着急。 他缓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不可,我们应该以静制动,免得扰乱军心。 “这样吧,我立即派人去通知楼烦郡稍加提防,再观察几天再说。” 赵才大急,接着劝,但任凭他说得口干舌燥,李渊依旧气定神闲,坚持以静制动。 赵才无奈,和苏威失望地离开了唐国公府。 李世民有点疑惑,问道:“阿耶,你为何不趁机答应他们?” 李渊笑了:“苏威心思深沉,我若是马上答应他们,他一定会怀疑我有异心,到时候处处提防我,做事就会受到限制。 “我先拒绝他们,等到事情真到了危急的时候,我再答应,事情就会顺利很多。” 李世民若有所思。 门外突然传来禀报声:“阿郎,李郡丞和救他的人醒了。” 李渊起身:“走,我们去瞧瞧。” 两人来到客院,李靖挣扎着想起来行礼,李渊连忙按住他:“你身受重伤,就不必多礼了。” 另一边,李世民同样按住了想行礼的石艾县长。 李渊问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说吧。” 李靖深吸一口气,将这几天的事情娓娓道来:“那晚,我受邀去了太守府……就这样,我们掉下了悬崖,刚好就遇到了二郎。” 李渊这才仔细端详李靖的救命恩人,长得粗犷魁梧,从外表看,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为救陌生人而牺牲十八名家仆又差点失去自己性命的大善之人。 石艾县长。 李渊在脑海中搜索太原的官员,伸出手指指着他:“呃……石艾县长,你好像叫……叫什么来着?” 第120章 眉目飞扬 李渊曾经看过太原郡的官册,但一时想不起来石艾县长叫什么名字,指着石艾县长老半天了,也没说出半个姓名。 李渊贵为唐国公,不认识一个个小小的县长是正常的,所以石艾县长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说道:“唐国公,吾姓殷名峤,字开山。” “噢~对了,殷开山。”李渊恍然记起,指着他道:“我记得你,你在担任太谷县长的时候,政绩斐然,很得百姓拥戴。” 殷开山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唐国公谬赞了,殷某愧不敢当。” “诶~你不必过谦,我知道你是个人才,你且在我府中安心养伤,我会派人去石艾县说一声。” “如此,那就多谢唐国公了。” 殷开山道完谢,又踟蹰着说道:“唐国公,我能否请你帮个忙?” 李渊很豪爽:“你说,我一定帮你办到。” 李世民沉默地站在一旁,听见这句话不禁腹诽:阿耶也真是的,别人还没说是什么事就一口答应,万一是什么抄家灭族的事情,他也去做吗? 到时候答应的事却做不到,岂不是失信于人?阿耶太自大了。 殷开山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李渊还没听是什么事就答应了,爽快得让他震惊。 当然,他也不会提什么非分要求,“是这样的,我有个兄弟在济阳,想给他去一封信,现在我受伤了,没法安排,就想请唐国公帮我把信送出去。” 李渊笑了:“小事一桩,我来安排,你写好信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吩咐下人去拿纸笔。 正在这时,张出尘听闻李靖醒了,与长孙氏联袂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尾巴。 李德謇和李德奖原本以为阿娘真是单纯地来看他们,直到今儿一早阿娘跟他们说了实情,他们才知道自己已经无家可归,顿时就觉得凄惨无比。 后来一想,马邑回不去,那他们就能永远呆在唐国公府了,于是又高兴了起来。 然后,李靖看到的画面就是妻子满脸担忧,两个儿子眉目飞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李德謇反应很快,当他看见李靖阴霾的脸,立刻换上一副忧急悲伤的模样,快步走到床边,抱住李靖就痛哭:“呜呜,阿耶,你受苦了。” 李德奖眨了眨机灵活泛的眼睛,立马跟上,抓住李靖的手就哭:“呜呜,阿耶,你疼不疼?呜呜,看见阿耶这样,我可心疼了。” 李靖:“” 张出尘:“” 李靖的脸顿时就青了,这两小子哭得这么大声,别人只当他们担心父亲伤势故而哭得悲伤。但他最了解两个儿子,这两小子哪里是在哭,分明就是干嚎做戏。 知子莫若父,母亲也一样了解儿子。 张出尘满脸黑线地上前,一手拎一个,将他们从李靖身上扒拉下来,一顿大骂:“眼瞎啊,没看见你父亲身上都是伤吗? “再往你父亲身边靠,我就扒了你两的皮。” 李德謇和李德奖垂着头,看起来很乖顺:“是,阿娘。” 感受到四周传来的灼灼目光,张出尘脸有点烫,收起彪悍,温婉如水地说:“小儿顽劣,各位见笑了。” 李渊微微笑道:“听说父亲受了重伤,一时激动是难免的,你也不要太严厉了。” “唐公说得是。”张出尘扫了一眼正在奋笔疾书的殷开山,遂对李渊说道:“药师现在还不宜搬动,我不便在这里照顾,就烦请唐公让仆人先照顾着。 “等他身体好点,再送去我那里吧。” 李渊态度很和煦:“张娘子不用担忧,我已交代下去,府中仆人会精心照料的。 “张娘子也无需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拘束。” 张出尘笑着应下,然后和长孙氏一起离开。 快到长孙氏的院子时,张出尘见李德謇两兄弟还跟着她,回头虎目一瞪:“你们不去做功课,跟着我做什么?” 李德謇对她的凶相已经毫无反应,他说:“听说小庾儿打猎受了伤,我想去看看她。” 李德奖赶紧跟上:“我也想去看看小庾儿。” 长孙氏微微一笑,温柔地对他们说:“小庾儿还没有醒来,不如等她醒了,我派人去叫你们。” 李德謇失望地垮下脸:“好吧。” “走吧,我们去做功课。” 走了一段距离,李德奖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地对李德謇说道:“兄长,打个猎也能受伤,小庾儿也太弱了吧?” 李德謇斥道:“你懂什么,李二郎说了他们遇上了野猪群,可凶狠了,要是你在,早就被吓得尿裤子了。” 听到“尿裤子”三个字,李德奖顿时就红了脸,羞恼道:“兄长,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兄弟呢?” “说你怎么了?我是兄长,难道还不能说你几句了?” “那也不能这么贬低自己的兄弟吧?” “我这是实话实说,你那次” “兄长,你闭嘴。” 两兄弟一路吵着离开了,张出尘跟着长孙氏去看了王庾,正逢桑中在给王庾换药,张出尘看见王庾背上一道深深的口子,脸上不自觉地浮起疼惜的神色。 “呀,这么深的口子肯定会留疤的。” 长孙氏的眉毛拧了又拧,叹气道:“唉,我正担心呢,她身上还不只这一处伤口,其他伤口估计也会留疤,这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张出尘跟着叹气:“唉,是啊,要是让以后的夫君看见她身上有这么多丑陋的疤痕,还不得嫌弃她? “一旦被夫君嫌弃,在婆家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一想到以后嫁人的问题,长孙氏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怪二郎照顾不周,才会让小庾儿小小年纪吃这么多苦,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事事不讲究也就算了。 “可小庾儿是个姑娘家,还这么小,哪能带着她到处跑? “摔着碰着了怎么办?都不知道心疼,受伤了就丢给我,好了又带着她四处跑。 “唉,真是,父子两都一个样” 突然意识到怨怪了李渊,长孙氏立即停了下来。 好在张出尘没有注意,接着她的话说道:“女人为母之后都是这样,生怕孩子有一点点闪失,可偏偏那些男人不知道养孩子的艰辛,只顾着带孩子玩,图个开心快活。 “至于孩子会不会摔伤、留疤、落下病根,他们压根儿就不会考虑这些。” 说到这里,张出尘突然睁大了双眼,上下打量长孙氏,赞道:“长孙娘子,我倒是发现你还没做母亲,就已经有了做母亲的觉悟,照顾孩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长孙氏被她称赞得不好意思,轻声说道:“从前跟表妹在一起,这些事情做惯了。” 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长孙氏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张娘子,你府中还有没有祛疤痕的药?我派人去你府上取吧。” 张出尘脸色微变:“别,你不要派人去我府上,太危险了。我还记得方子,我写下来给你吧。 “正好小庾儿的伤疤还没结痂,我可以先制几盒。” 长孙氏连忙摆手:“这不好吧,秘方不外传,我不能收。” “这有什么,不过是一张方子罢了,能救治更多的人,才是它的价值,藏着掖着,反倒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张出尘说完,不客气地在长孙氏平常用的书案后面坐下,拿起纸笔就写了起来。 “喏,这就是祛疤痕的方子,你叫人去把药材买回来,我正好闲着,教你一起制。” 见她这样豪爽,长孙氏也不再推辞,吩咐桑中去采买药材。 “啊!” 长孙氏正说着话,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第121章 划了一刀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21章划了一刀伴随着惨叫的还有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都是从王庾所在的隔扇门内传来的,但那声惨叫不是王庾发出的。 长孙氏脸色大变,一边往隔扇门走,一边大喊:“来人啊,堵住所有门窗。” 张出尘是习武之人,比其他人先冲到隔扇门内。 随着张出尘的叫声“苏郎君”,长孙氏已经一脚踏了进去。 “苏亶?” 长孙氏很惊讶,当看见他脚旁地面上的碎瓷片,她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条线,“苏亶,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想杀小庾儿?” 听见这话,苏亶已经从惊吓中醒过来,连连摆手:“不不,我没想杀小庾儿,我刚才只是不小心碰倒了这个花瓶,我不是想用这个花瓶杀人。” “娘子,发生什么事了?” 一队护卫走了进来,看见苏亶,立刻就将他围住,拔出刀驾在他的脖子上。 苏亶在刀驾上脖子的那一刻,他的心差点跳出来,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寒意从他的脖颈侵蚀进他的肌肤,传到了身体各个部位,只要那把刀再往前一点点,他的小命就玩完了。 苏亶绷直了身体,不敢动弹分毫,只一双眼珠子眨都不眨地往下盯着刀:“长长孙娘子我真的没想杀人,我只是一时不小心碰碎了花瓶。 “真的,我没骗你。” 长孙氏没看他,吩咐护卫:“把他带到外面去,派人去通知阿郎和郎君,再请李大夫过来。” 护卫领命,立即拖着苏亶去了外间。 长孙氏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检查王庾是否新添伤口。 张出尘也来到了床边,她轻声说:“长孙娘子,我跟着药师学过医理,不如我帮小庾儿检查一遍吧。” “好。”长孙氏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张出尘检查。 过了一会儿,张出尘神色松缓:“小庾儿没事,看样子,他还没走到床这边来。” 长孙氏长吁一口气,温柔地帮王庾系好衣服扣子,将被子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又细心地掖好被角。 “我们出去吧。” 两人来到外间,长孙氏阴沉着脸看向苏亶:“你是怎么进来的?” 苏亶微微垂着头,声音有点发虚:“我我是趁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 “你到这里来想干什么?”长孙氏语气冰冷,看着苏亶的眼神很冷漠。 苏亶没敢看长孙氏的脸,但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如冰刀一般刺向自己,许是平常很温柔的人突然变得阴沉,威慑力更大,苏亶有点战战兢兢,说话结结巴巴的:“我我就是想来看看小庾儿” “呵!” 长孙氏冷笑一声:“这理由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吧?” 苏亶一噎,哑口无言。 长孙氏不想听他狡辩,对护卫说道:“把他送去郎君那里。” ----- 李渊出府了,李世民听说了这件事,亲自审问苏亶。 “苏亶,这件事就算是房国公在这里也救不了你,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大刑伺候。” 一听说要受刑,苏亶吓得腿软,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我说,我说,其实我是去找小庾儿请教解孔明锁的。” 见李世民不相信,连忙从香囊中掏出一个孔明锁:“你看,我就是解不开这个孔明锁,所以才来请教小庾儿的。” 李世民凝眉不语,苏亶手中的孔明锁是二十四锁,很复杂,他玩了一次,没解开,后来就没去碰了。 但因为这个理由就潜进他的房间,显然站不住脚。 “哼,苏亶,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李世民冲护卫使了一个眼色,护卫立即将刀驾在了苏亶的脖子上。 苏亶身体弹了一下,立刻绷紧了身体,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撞到刀刃上去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是来找小庾儿解孔明锁的。” 李世民有点不耐烦,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要真的是来找小庾儿解孔明锁,大可以从正门入,向娘子禀报,为何要偷偷地潜进院子,爬窗户进入房间?” “我”苏亶欲言又止,嗫嚅了半天,也没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苏亶硬着头皮叫道:“总之,我没想杀小庾儿,你们不能冤枉我。” 李世民嗤笑:“呵,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对护卫扬了扬下巴。 护卫握紧刀柄,往前一送,就在苏亶的脖子上划了一刀。 脖子上传来生疼,苏亶吓得肝胆俱裂:“啊不要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想杀小庾儿啊~” 护卫将刀往旁边移了半寸。 苏亶不敢去捂脖子止血,因为寒刃就在旁边,但他已经感觉到了湿濡的鲜血正顺着脖子流进他的衣襟里。 他的身体在颤抖,他拼命地想控制自己不颤抖,但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仍然颤抖个不停。于是他尽量将身体往后移,远离寒刃。 面对李世民冷漠的脸,苏亶禁不住声音哽咽:“我说了我没想杀小庾儿,我真的没有,没有” 李世民挑眉,心中诧异:都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 不,苏亶最怕死,刀割破脖子了还是这番说词,说明这是实话,他不是去杀小庾儿的。 李世民想了想,吩咐护卫:“送他回院子,给他包扎一下。” 等护卫将苏亶押下去,心腹问道:“郎君为何将他放了?” 李世民轻嗤:“放了,才能看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把他送回去之后,不用派人守着他,平常是怎样接下来就是怎样。 “不过,你派两个机灵的人暗中盯着他,他的一言一行都要禀告给我知晓。” 心腹恍然大悟,原来郎君是想引蛇出洞,“郎君放心,我立刻去办。” 心腹刚走出去,下人来报:“郎君,程副将、秦校尉他们来了。” “请他们进来。” 程知节等人也不啰嗦,进门后直接道明了来意:“听说二郎和小庾儿打猎受了伤,我们来看看。” 说完,将买的礼品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很快就在桌子上堆成了小山。 李世民看了眼那座小山,对他们说道:“多谢诸位挂怀,我没事,都是些外伤” “小庾儿呢?伤得严不严重?”秦琼一眼就看出来李世民伤得不重,当然,他关心的不是李世民,是王庾。 李世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眉头轻蹙,心里有点不舒服 顶点 第122章 通宵达旦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22章通宵达旦李世民端起茶盏,缓缓地饮了一口。 当初为了让秦琼来太原,王庾骗了秦琼,出于愧疚,王庾待秦琼比段志玄他们还要亲厚些。 后来,秦琼和王庾真的就像是兄妹一般,感情融洽,十分要好。 不过,他才是小庾儿的义兄,小庾儿对他肯定要比秦琼亲厚。 秦琼见李世民久久不出声,以为王庾伤得很严重,往前急走两步,又问:“小庾儿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他认定王庾伤得很重,也不等李世民说话,转身就往外走:“我去看看小庾儿。” “叔宝。” 李世民赶紧叫住他:“小庾儿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外伤,养几日就好了。” 秦琼在门口站定,转身看向李世民:“那我去看看她。” 总要亲眼见到,他才放心。 李世民放下茶盏,“小庾儿受了伤不宜搬动,现在在长孙氏的房里休养,等小庾儿醒了,你们再去看她吧。” 秦琼神情一顿,小庾儿在长孙娘子的房里?那确实不方便去看。 不过确认了小庾儿没事,他也就心安了。 程知节问:“那小庾儿什么时候会醒?” 李世民顿了顿,“这个大夫也不能确定。” 几人想起王庾上次比武受了伤,之后昏睡了三天,就没再追问了。 小庾儿什么时候醒来,这要看老天的意思。 李世民笑道:“小庾儿皮实,多睡几天她的伤势也好得快些,诸位若是担心,不妨在我府上住下。 “正好马邑动乱,阿耶有些事想跟诸位商量一下。” 程知节眉梢一动,随即答应:“好。” ----- 当晚,王庾果然出现了发热,不过长孙氏没有慌张,她喂王庾吃下李大夫早就准备好的退热药,用温热的巾帕给她敷额头,凉了就换一块。 每隔两刻钟,就用温热的巾帕给她擦拭身体,降低体温。 淇水在一旁看着长孙氏忙得满头大汗,都没顾得上为自己擦汗,很是心疼长孙氏,便上前给长孙氏擦拭脸上的汗水。 “娘子,还是让我来吧,你去歇息一下。” 长孙氏放下王庾的袖子,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又去擦另一只手:“不用,你累了就先回房歇息吧。” 所有的事都由长孙氏做了,她除了端茶端热水,什么都没做,哪里会累? 淇水张开口又要劝。 桑中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对她微微摇头。 淇水抿紧嘴唇,纠结了一会儿,退到一旁站定。 破晓之时,王庾总算是退热,长孙氏虚脱地坐在圆凳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李世民照旧起来练功,见正房烛火通明,便走了进来,又见长孙氏还穿着昨天的衣衫,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昨晚没睡?” 长孙氏还没回答,淇水就抢着说道:“郎君,昨晚小庾儿发热,娘子守在这里,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小庾儿整个通宵,一刻都没歇息。” 淇水的本意是想告诉李世民,长孙氏照顾小庾儿很用心,很辛苦,想要李世民多心疼心疼长孙氏,却没想到招来了一顿训斥。 李世民板下脸,训斥她们:“我不是吩咐过,让你们服侍娘子早点歇息,小庾儿由你们照顾吗?你们是怎么回事?竟然不听命令,是想被发卖出去吗?” 淇水努了努嘴,委屈道:“是娘子不让我们动手,要亲自照顾小庾儿,娘子的话,我们不能不听啊。” 她们可都是娘子的陪嫁丫头,怎么能不听娘子的话呢? 李世民一噎,又道:“那你们也不能任由娘子这样,一晚上不睡觉,身体会吃不消的。” 长孙氏缓过劲来,对李世民说:“好了,二郎也不要训斥她们了,她们也是听我的命令行事。” 随即吩咐左右:“去准备热水,我沐浴完就去歇息。” 屋中丫环立刻退下去忙活了。 李世民走到床边,蹲下来握住长孙氏的手,看向她的眸中尽是心疼:“有丫环在,你何必亲自动手?就算是小庾儿发热了,有李大夫在,也不会有事的。” 长孙氏朝他露出婉约的笑,声音稍显虚弱,语气却饱含满足:“有时候,小庾儿就像是我的妹妹,我可以跟她嬉闹玩耍,说说姐妹间的悄悄话。 “有时候,我又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忍不住想要照顾她,呵护她,看她成长,看她嫁人。 “都说长姐如母,我对小庾儿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说完,长孙氏看向床头,目光落在王庾的脸上。 李世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睡着了的王庾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婴儿肥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发热时的一丝绯红,粉嫩粉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把。 半开半合的小嘴儿已经褪去苍白之色,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惹人怜爱。 突然,王庾的唇角往上扬,发出了一声轻笑。 “她一定是做了一个美梦。”长孙氏轻声说道,用宠溺的目光望着王庾。 王庾笑得香甜的模样,顿时就让她的心软成一滩水。 李世民盯着王庾那个甜美的笑看了很久,就像长孙氏说的,她肯定是做了一个美梦,不然不会笑这么久。 此刻,他突然就感受到了长孙氏那种矛盾的心情,因为他也有了既当兄长又当父亲的感觉。 “唉。” 长孙氏突然叹了一口气,垂下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李世民察觉到她的失落,手握得更紧了,“观音婢,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你放心,不用多久,我就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到时候我们会有很多自己的孩子。 “嗯,就生六个好了,不,生八个。” 长孙氏抬头,看见李世民满是愧疚和爱意的眼睛,心中很感动,想到他最后那句话,又羞怯地低下头,嗔道:“说什么呢?我可不是母猪。” 这句话成功逗笑了李世民,他大笑起来,“哈哈,你当然不是,哪有这么漂亮的母猪。” 听见这话,长孙氏真是又羞又恼,撇开脸不去看他,刚好就看见王庾整张脸皱了起来,扬起手轻拍了李世民一下,低声喝道:“小点声,吵着小庾儿了。” 李世民:“” 周围重新归于平静,王庾眉头舒展,又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长孙氏起身,拉着李世民就往外走。 到了外间,李世民问道:“对了,小庾儿的右手还抖吗?” “寅时的时候,就没再抖了。”长孙氏叹了口气,忧愁又重聚双眸:“小庾儿的右手每次颤抖的时候都很痛,有时候她忍着不说,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春花告诉我,她曾经见过小庾儿疼得满地打滚,但小庾儿不让她告诉我们。” 李世民的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他轻轻地拍了拍长孙氏的手,安慰她:“你别担心,我会找到能医治她的大夫。” 接着,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长孙氏就去沐浴歇息,李世民练完功,去给李渊请安。 王庾昏睡了五日才醒来,这五日,长孙氏给王庾擦身、换衣服、喂药事事躬亲,绝不假手于人。 李世民心疼她,一有时间就回来陪着她。 王庾醒来的时候,李世民和长孙氏正在下棋。 先是内室传来春花惊喜的声音:“小庾儿醒了。” 紧跟着门口传来丁志的禀报:“郎君,阿郎召集文武官员在议事厅商讨紧急军情,请你现在过去一趟。” 顶点 第123章 休戚与共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23章休戚与共议事厅的气氛很诡异。 众文武官员包括苏威和赵才表情都很震恐,李渊父子却气定神闲地在品茶。 赵才性子急,静不下心来想对策,他霍然起身,对李渊说道:“刘武周攻破楼烦郡,袭取了汾阳行宫,还将俘获的宫女悉数送给了突厥的始毕可汗。 “在突厥可汗的支持下,下一步,刘武周的兵锋绝对直指太原。 “唐国公,我们必须马上征募士兵,调遣军队征讨刘武周。” 苏威的表情很凝重,他没想到刘武周的攻势这么快,快到他来不及做准备。 为了不辜负陛下的期望,他现在只能依靠李渊了。 于是,苏威说道:“唐国公,如今事态紧急,我们应该立刻采取措施,以免失去先机。” 众官员纷纷附和:“是啊,唐公,赶紧征兵吧。” 李渊心中大喜,他知道现在招募和调遣军队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且苏威和赵才等人的心情比他更为迫切,只要他一声令下,太原的兵力就会壮大起来。 但是他依旧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说:“额,如今这个情形,有三件事必须去做,命士兵戒严,加强城池布防,拨粮赈济流民。 “除此之外,就看各位的了。” 赵才听出他有推辞之意,立刻拜请:“太原郡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悬在唐国公一人身上。唐国公若是推辞,还有谁能担此大任?” 李渊暗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朝廷有令,将帅出征,一举一动都要向朝廷禀报,接受朝廷的节制。眼下刘武周的军队在几百里内,东都却在千里之外,一来一往,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收到陛下的旨令。 “恐怕奏报还没有送到东都,刘武周就已经攻进太原。 “率领一支事事都要听从遥控指挥的军队,去抵御来势凶猛、狡猾诡诈的贼兵,无异于书生扑火。 “我今天召集大家来,不是消极怯战,而是想和诸位商议一个最妥善的办法。 “我们都是为了报效朝廷,最好不要相互猜疑。” 李渊说最后那句话时,目光扫了一圈苏威和赵才。 苏威知道他的意思,连忙说道:“唐国公文韬武略,远近皆知,又身兼皇亲国戚和朝廷贤臣的身份,应当和国家休戚与共。 “如果事事都要奏报,如何应对突发事变?只要是为了讨伐叛贼,紧急情况也可以专擅行事。” 等的就是这句话,李渊心头掠过一阵狂喜,脸上却装出一副很勉强的模样:“可是” “没有可是。” 赵才急不可耐地拍板:“唐国公不要推辞了,就这样定下了。” 若是平常赵才这样越俎代庖,李渊早就撂屁股走人了,但今天不一样,他面容纠结犹豫了一阵,然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好,我立刻下令征兵。” 事情商议好之后,苏威对李渊说道:“今日既然来了,我去看看苏亶。” 李世民眼神一动,冲门口的丁志使了一个眼色。 丁志收到暗示,立刻消失在门口。 李世民起身,笑吟吟道:“房国公,我送你过去吧。” ----- 进了客院,李世民对苏威说道:“房国公多日不见苏郎君,想必有很多话要与他说,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下人去做。” 苏威冲他点点头,就往前面走去。 一路观看,见苏亶单独住一个院子,景观摆件都还不错,苏威露出满意的神色。心想唐国公还挺识趣,没有怠慢他的孙子。 “苏郎君,房国公来看你了。”下人在门口禀道。 苏亶听见这话,慌忙将衣领往上拉了拉,可惜他今天穿的是圆领袍衫,再怎么往上拉都遮不住伤口。 又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进了门,只好硬着头皮去迎接,“翁翁,您怎么来了?” 苏威一眼就看见了他脖子上的纱布,大惊:“你受伤了?怎么回事?是李渊对你动手了?” “不,不是。”苏亶连连摆手,情急之下,他随口就编了一个理由:“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花瓶,然后又不小心摔了一跤,就被划了一下。 “不过,不严重,大夫说了,伤口三天就会痊愈。” 苏威伸出手想去摸苏亶的脖子,“严重吗?” 苏亶连忙后退,用手捂住伤口:“不严重。” “真的不严重?”苏威狐疑地盯着他的手。 苏亶立刻放下手,摇了摇头:“真的不严重,你看,我这样摇头都没事。” 见他表情自然,苏威相信了他的话。 但下一刻,苏威拽住苏亶就往外走:“不行,我还是带你回府,请最好的大夫给你治伤,这个位置可不能留疤。” 苏亶反手拽住苏威,让他停了下来:“翁翁,唐国公给我请的大夫就是晋阳城内医术最好的李大夫。” 闻言,苏威作罢,他往门口看了看,见心腹侍卫守在门口,便拉着苏亶来到内室,轻声问道:“你在唐国公府住了一段时间,打探到什么了?” 苏亶探头往外面看。 “你放心,外面有人守着,没人听见我们的谈话。”苏威在床上坐下,朝苏亶招了招手。 苏亶在他身边坐下,凑到他耳旁轻声说道:“我偷听到李渊在山上藏了一件宝贝,据说很厉害。” 苏威脸色一变,扭头问他:“是哪座山?” 苏亶面露愧色:“这个他们没提及,所以我也不知道。” 难得看见孙子有愧疚之心,苏威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 听见这话,苏亶面露喜色:“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府了?” “不行。”苏威肃然拒绝。 苏亶喜色凝固。 见他这样,苏威心有不忍,缓和了表情,放软了声音:“我每三日派人来看你一次,听仆人说王庾没让你去军营,倒是让你跟她一起上课,做功课。 “还给你布置了其他的功课,我知道她都给你布置了些什么功课,还知道你不爱做。 “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看看你现在的字写得比从前好多了,也会做诗写文章。 “上次你写的那首诗很有意境,我已经寄回去给你父亲了,相信你父亲看了定然会很高兴。” 听见父亲会高兴,苏亶顿时就开心了起来:“父亲真的会高兴吗?他一向觉得只有兄长才有出息,从来没有夸过我。” 苏威笑着点头:“会的,我都觉得你变得稳重了,你父亲一定会感受到。 “你是他的儿子,见你懂事,他定然欢喜。” 苏亶闻言喜不自胜,再也没提要回府的事。 苏威细心叮嘱了他一番就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苏威对赵才说:“李渊把宝贝藏在山里,肯定是大件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上次我们没搜出来的攻城器械。 “如果上次我们的人没有看错,那东西前一晚还在军营,第二天就不见了,肯定是李渊转移了。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转移,藏匿的地点肯定离军营不远,你多派些人去搜查军营方圆五十里内的山林。 “只要我们找到这个东西,等李渊铲除刘武周后,这就是我们扳倒他的证据。” 顶点 第124章 超大礼物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24章超大礼物王庾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瓜果点心,砸吧砸吧嘴,将要流出来的口水又咽了下去。 唉,只能看不能吃。 坚持一下,再等两个时辰就能吃了。 春花见王庾两眼放光,以为她要吃这些,连忙端起瓜果盘,一手一个,迅速将它们放到王庾看不见的地方。 不过几瞬,一桌子的瓜果点心就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茶盏孤零零地躺在桌上。 王庾:“” 一人一茶盏默默对视。 王庾猛地拍向桌子:“春花你哎哟~” “小庾儿,你怎么了?” 春花迅速从内室跑出来,看见王庾捧着右手直喊痛,连忙走上去,抓起她的右手就呼气:“呼呼,吹一下就不痛了啊,小庾儿别怕。” 王庾:“” “小庾儿,你刚才是不是不小心撞到手了?你受伤了就别乱动,要拿什么东西,你跟我说嘛,我帮你拿。” 王庾幽幽道:“我要拿果子。” 春花吹气的动作一顿,随即将王庾的手轻轻地放在桌上,起身,一本正经地说:“大夫说了,你刚醒,只能喝粥,两个时辰后才能吃其他的东西。” 所以她就是怕自己吃那些东西,才火速藏了起来? 王庾撇了撇嘴,顿时就没了食欲,目光瞥至花瓶,她突然想起了刚才喝粥的时候,春花碎碎念的话。 “你刚才说苏亶闯进了嫂嫂的房间,还打碎了一个花瓶?” 春花点头:“是啊,那花瓶可好看了,是娘子特意从库房中挑出来给小庾儿你用的,没想到刚摆出来没多久就被苏亶打碎了。 “最可气的是,郎君没罚他,还放他回去了。” 王庾歪着头想了想,猜想李世民大概是想放他回去,看看他后面的举动,然后查出他真实的目的。 不过 王庾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嘴角露出坏笑。 “小庾儿。” 呼唤声刚落,李渊就已经踏进门槛,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小庾儿,你终于醒了。” “阿耶。”王庾看见李渊很高兴,立马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哎,慢点,你脚上还有伤呢。”说话间,李渊已经抱起了王庾坐在椅子上。 王庾被李渊放在腿上,她笑嘻嘻地说:“就是被划了一刀,不碍事。” “你啊~”李渊疼惜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问道:“这次你受苦了,你想要什么,尽管说,阿耶都替你办到。” “真的?”王庾眸中波光潋滟,眼珠子转个不停。 李渊一看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赶紧说道:“当然,不能太过分。” 王庾心中暗笑,甜甜糯糯地说:“那阿耶找几个工匠给我吧,再把训练场辟出一块地方给我。” “你想做什么?”李渊很好奇。 “玩啊,不然我受伤了又不能练武,很无聊的。” “玩什么?” “当然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李渊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愿说就算了,反正他早晚都会知道。 “对了,阿耶,李靖没事了吧?” 李渊顿了一下:“他没事,休养几个月就会痊愈。” 王庾想起还有一个人,又问:“那个救了李靖的人伤势怎么样了?” “他的伤跟李靖差不多,休养几个月就会好。”说到这里,李渊突然高兴起来:“小庾儿,你还真是我的小福星,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 王庾听得莫名,茫然地望着他:“刘武周要来打太原?” 李渊哽了一下,随即看向屋中。 这是王庾的房间,她醒了之后就跟长孙氏说要回自己的院子,长孙氏见李大夫说没问题,就让她搬回来了。 此刻屋里只有一个丫环。 春花见李渊看过来,立刻说道:“我去看看小庾儿的药熬好了没有。” 说完迅速从屋里消失了。 李渊很满意她的举动,转而对王庾说:“我已下令征兵,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所以你要乖乖地听你嫂嫂的话,不要闯祸。” 看来李世民没来看她,是去忙征兵的事了。 大唐历史上的第一个重大事件马上就要上演了。 王庾心潮澎湃,但面上做出一副委屈的神色,嘟着嘴说:“我才没有闯祸。” 顿了一下,又理直气壮道:“我闯祸也是祸害别人,自己从来没有吃亏。” 李渊被噎,想想还真是这样,每次倒霉的都是别人,最后得利的都是王庾。 但闯祸这种事不能鼓励,李渊板着脸,教训她:“不管怎么样,小孩子要听话。” 王庾撇了撇嘴,不甘不愿地应道:“是,阿耶。” ----- 李渊走后没多久,李德謇等人上完课,呼啦啦一大群人来到了王庾的院子。 “小庾儿,我来看你了。” 李德謇跑得最快,进了房间看见王庾在写什么东西,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在作画,但是上面的东西弯弯曲曲的,他又看不懂。 “小庾儿,你这是在画什么呀?” 王庾猛地抬头,看见李德謇的脸,“哗”地一下就把纸合上,“总之是你看不懂的东西。” 李德謇:“” “小庾儿姐姐。” 长孙嘉庆等人走了进来。 王庾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原来已经下课了,难怪他们都来了。 春花和几个小丫环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将手中的瓜果点心一一摆在大圆桌上,又给他们倒了热茶。 春花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语气温柔如水:“诸位小娘子、小郎君,请慢用。” 王庾抬头看了春花一眼,这丫头,怎么对别人这么温柔体贴?对她就 春花见王庾盯着她,目光扫了一眼王庾面前的糕点,那是厨房特意做的易克化的糕点,她以为王庾不想吃,就说:“小庾儿要听话,那些难克化的东西明天再吃。 “乖啊!” 王庾:“” 众人:“” 春花转身,消失在众人眼中。 苏亶下巴都要惊掉了,在他心中,王庾就是一个胆大包天谁的话都不听的主,这会儿听见一个丫环让王庾听话,还跟她说“乖”,把她当一个小孩子哄,真是大开眼界了。 王庾是一般的小孩子吗? 不,她就是人精,比那些大老爷们还要强势。 她是那种你跟她说乖,她就能乖的人吗? 那是不可能的,只有别人听她的话,没有她听别人话的时候。就算别人不听她的话,她也能想办法让别人听她的话。 王庾扫了苏亶一眼,见他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痕迹,暗道李世民还真的只是吓唬吓唬他。 往上又看见苏亶盯着自己,表情像见了鬼一样,突然想起春花刚才的言行,顿时就觉得自己被一个丫环当成小孩子哄,很掉面子。 她握拳掩住嘴轻咳了两声:“咳咳,额,谢谢你们来看我。 “为了感谢大家,我决定送你们一份超大的礼物。” 顶点 第125章 不是猴子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25章不是猴子听见王庾说要送给他们一个超大的礼物,李德謇双眼放光,立刻挤开苏亶,凑到王庾面前:“是什么礼物?” 李德謇的动作有点猛,身体前倾,凑过来的大饼脸与王庾的脸距离只有一寸。 “啪。” 王庾一巴掌呼过去,李德謇瞬间就往后倒。 站在后面的苏亶反应极快地跳到一旁,避开了李德謇。 于是,李德謇摔了个四脚朝天。 王庾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她刚才做了啥? 四脚朝天的李德謇:“” 不就问个问题吗?不想说就算了,至于这么狠吗? “哈哈~”苏亶毫不客气地指着李德謇嘲笑起来。 李德謇顿时就怒了,双腿往地上一蹬,一跃而起,抡起拳头就朝苏亶挥过去:“我让你笑,我打死你信不信?” 苏亶迎击而上:“是谁先死还说不定呢。” 两人迅速交上手,周围的人忙不迭地躲避,很快,两人就从屋里打到了院子中。 长孙嘉庆急了,忙对王庾说:“小庾儿姐姐,你快叫他们停下来啊。” 李德奖跳上凳子往院子里看,嘴上说道:“为什么要停下来?有打架看不是很爽吗?” 过日子就是要打打架才爽嘛! 长孙嘉庆看他一点都不为李德謇担忧,奇道:“你不担心你兄长吗?苏郎君可比你的兄长大好几岁呢。” 李德奖气定神闲:“打架这种事可不是看年龄的,我兄长虽然比苏亶年纪小,但天赋比苏亶高啊!” 说完招呼其他人:“走走走,去院里看看去,看我兄长是怎么把苏亶打趴下的。” 长孙嘉庆:“” 默了一刻,长孙嘉庆看向慢条斯理地收拾纸笔的王庾:“小庾儿姐姐,你真的不去阻止他们吗?万一出事怎么办?” 王庾收拾完,慢悠悠地往门口去:“哦,那我去看看。” 到了廊下,王庾吩咐丫环搬了个椅子来,然后她坐上去,兴致盎然地看着李德謇和苏亶打架。 时不时还指点一番:“哎,李德謇,别只顾着用拳头打,多用用脚啊对对对,就这样踢,再来个旋风腿。 “漂亮!” 长孙嘉庆:“” 听见王庾为李德謇呐喊,苏亶脸黑如墨,手下动作更加凌厉了。 结果下一刻,王庾大声喊道:“苏亶,你的动作太慢了,没吃饱饭吗?用点力。 “对对对,再快一点,右勾拳上,出掌,出掌干得漂亮” 苏亶弯起唇角,眸中星光灿烂,出招更有力了。 长孙嘉庆:“” 果然是来看看。 李德謇大吼:“小庾儿,你到底是帮谁的?” 不知何时,李德奖飘到了王庾面前,阴测测地看着她:“小庾儿,你到底是哪头的?” 王庾手托腮,露出为难的神色:“你兄长吧,他是我兄弟,我理应帮他助威。” 李德奖面色缓和,这才对嘛。 嘴角刚松弛,又听见王庾说:“但是吧,苏亶是我跟班,他要是输了,我多没面子,所以,我得为他打气。” 李德奖面色僵硬。 王庾摇头,叹了口气:“唉,我到底要帮谁,这个问题真的很伤脑筋。我最近受伤,气血不足,脑袋转不过弯来。” 李德奖:“” 春花带着丫环从屋里出来,在王庾身边放上一张矮几,摆上瓜果点心茶水,又吩咐丫环取凳子给各位小郎君小娘子坐。 然后亲手端上一盘易克化的软趴趴的糕点递到王庾面前:“小庾儿,先吃点东西,吃饱了脑袋就会转了,你就知道该帮谁了。” 李德奖:“” 长孙嘉庆:“” 王庾笑眼弯弯,赞了春花一句:“哈哈,真是聪明的丫头,好,就听你的。” 说完,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嚼了嚼,入口即化,王庾大赞:“啊~果然是春花姐姐挑的糕点,就是美味。” 春花喜笑颜开,将盘子又往前移了两寸。 王庾又拿了一块糕点,朝李德奖挥手:“让开点,你挡着我视线了。” 李德奖:“” 他默默地飘走。 王庾一边观战一边吃点心:“唔,好吃唉,苏亶,你怎么搞得?慢吞吞的,我没给你饭吃啊?” “还有李德謇,几日不见,你的武功怎么退步了?你阿耶要是看见定会打你屁股。” “嘭。” 李德謇和苏亶对碰一掌,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不打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王庾拿糕点的手顿在半空中,冲两人叫道:“唉,你们怎么不打了?” 李德謇甩了甩袖子,愤然道:“我又不是猴子,为啥要打给你看?” “就是。”苏亶也甩了甩袖子。 突然瞥见对方甩袖子的动作跟自己一模一样,苏亶动作一滞,看向李德謇。恰巧李德謇也发现了这件事看过来,两人视线相碰,火星四溅。 下一刻,两人同时冷哼一声,不约而同地撇开脸看向另一旁。 王庾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打架没得看,那我就进屋去了,大夫说了我不能吹冷风。” 众人:“” 不能吹冷风还在廊下吃那么久? 众人跟着王庾进了屋,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零嘴一边说说笑笑。 王庾全程面带微笑,闪着八卦的眸光看着他们,安静地听他们说这几日府中发生的事,又或者是他们的家仆给他们讲的趣事。 听了半个时辰,王庾基本上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在王庾这里呆了一个时辰就回去做功课了,唯独苏亶被留了下来。 王庾昏睡的这些日子,苏亶过得很惬意,因为脖子上有伤,虽然伤很轻,但他以养伤为由没去上课,李世民没说什么,任由他自己安排。 然后王庾一直没醒,没人给他布置功课,他每天就是研究孔明锁,吃吃喝喝,睡大觉。 没人管,没人打扰,日子别提有多潇洒了。 这会儿突然被王庾留下来,苏亶下意识以为王庾又要给他布置功课,苦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钱一样。 王庾心中暗笑,面上却春风和煦:“你放心,我不是要给你布置功课。” 苏亶闻言心中一喜,脸色由阴转晴。 王庾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你打坏了我一个花瓶,你知道那个花瓶值多少钱吗?” 苏亶笑容僵硬,好半晌,才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问道:“值值多少钱?” 顶点 第126章 糊弄苏亶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26章糊弄苏亶王庾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看见苏亶那既忐忑又害怕的眼神,王庾不答反问:“你觉得御赐之物该赔多少?” “哐当”一声,苏亶听见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王庾一边欣赏他惨白的脸色,一边悠然说道:“听说啊,这个御赐之物通常都是贡品,价值连城,谁若是毁坏,是要杀头的呢!” 苏亶的脸又白了几分,如冬日冰雪,身体内只觉得刺骨的寒冷,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王庾的话。 “要杀头的呢” “杀头的呢” “杀头” “不~”苏亶疯狂地摇脑袋,将讨人厌的声音从脑海中赶出去:“我不想死。” 王庾心中暗笑,面上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当然,我也不想你死,毕竟你是我的跟班,我怎么会让你死呢?” 苏亶一喜,双眼闪烁着感动。 “不过嘛”王庾话锋一转:“阿耶说了御赐之物被损毁,又有那么多人看见,迟早会传到陛下的耳中,若是不做出惩罚,难以消除陛下的怒火。” 苏亶听明白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阿耶又说,你是我的跟班,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置,所以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惩罚你才能打消陛下杀你的心。” 苏亶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要怎么惩罚我?” 王庾抿紧嘴唇,差点笑出来,她端正身体,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件事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说实话,我们相处了一些日子,我觉得你并不坏,也不是很蠢,还是可以挽救一下的。” 苏亶猛点头,心中狂喊:对对对,我是好人,不要惩罚我了。 “于公于私,我都不想惩罚你,但是不做点什么又不能向陛下交代,所以” “所以怎么样?”苏亶迫不及待地追问。 王庾静静地看着他,直看得他惶惶不安,才吐出一句话:“还是先看看你的表现吧,你若是接下来表现好的话,我就象征性地罚一下。 “若是表现不好的话” “不会有这种情况。”苏亶急不可耐地保证:“我保证好好表现,不会让你失望。” 王庾笑了:“好,我就拭目以待。” “行了,你先回去看书,明天我带你去做个好玩的东西。” 支走了苏亶,王庾立刻把春花叫来:“对了,苏亶打坏的那个花瓶碎片还在吗?” 春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是淇水姐姐收拾的,我去问问她。” 不等王庾开口,她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很快,她又像一阵风似的回来了:“淇水姐姐说,花瓶碎片已经扔了。” 扔了? 王庾眉头轻蹙,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春花:“那个打碎的花瓶底部是白色的吧?” 春花想了想,肯定地点头:“是的。” 王庾笑了,吩咐她:“你去找个底部是白色的花瓶打碎了,然后把花瓶底拿来给我。 “记住,找个最便宜的花瓶。” 春花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咱这院子就没有便宜的花瓶啊。” 长孙娘子很疼小庾儿,吃的穿的用的,挑的都是上等货色,哪有便宜的东西? 王庾:“” 丫头不懂变通,也是伤脑筋。 王庾叹了口气,耐心地说:“我这院子没有,你就去其他院子找啊,唐国公府这么大,总会有个不那么值钱的花瓶吧?” “啊,对,我这就去。” 春花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琢磨:主子的院里用的都是好东西,不用去找了。对了,下人房里好像也有花瓶,我去找找看。 没过多久,春花就捏着一块碎掉的花瓶底出现在王庾的面前:“小庾儿,我找到了,是不是这样的?” “对,没错,你真聪明。”王庾适时地表扬她,也好维持住她动脑筋做事的积极性。 “嘿嘿”春花顿时就飘飘然。 傻笑了一阵,见王庾拿起毛笔在上面画什么,好奇地问:“小庾儿,你在做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王庾很快就完工了,做完之后,她拿起扇子对着碎瓷片猛扇。 春花抢过扇子:“还是我来吧,小庾儿是不是想让上面的墨水早点干?” “对,春花姐姐真是越来越懂我了。”王庾又夸了一句。 春花喜滋滋地拿起扇子就猛扇,扇了两下,觉得风会吹着王庾,又小心翼翼地避开墨迹,捏起碎瓷片去里面扇。 王庾心中暗叹:真是个贴心的丫头。 她将纸笔往前推了推,拿起一旁的书就看了起来。 刚看完一页,一个人影就冲了进来。 “王庾,你骗我。” 王庾从书中抬起头,看向来人,正是苏亶。 他怒气冲冲地在王庾对面坐下,哼道:“我想起来了,那个花瓶虽然看着很精致,但一点都不像御赐之物,你讹我呢。” 王庾面色不改,“你当时刚打碎花瓶,张娘子就到了,后来你就被带到了外面,那么短的时间,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苏亶一滞,一时说不上话来。 说实话,他现在连那个花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个白底带花纹的花瓶。 “就知道你不会认,所以阿耶吩咐他们将花瓶碎片都收好了。” 王庾冲里面喊道:“春花,把苏亶打碎的花瓶碎片拿来给我。” 春花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此刻听见王庾的吩咐,又见碎瓷片上的墨迹干了,连忙拿着碎瓷片走了出去。 “小庾儿,给你。” 王庾将碎瓷片放在苏亶面前:“看清楚了,那个御赐的花瓶是贡品,所以花瓶底部有个‘贡’字。” 苏亶睁大了双眼,当看见碎瓷片上的那个“贡”字时,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乖乖,还真是御赐之物。 这块碎瓷片是花瓶底部的一部分,因为摔碎了,“贡”字的左上角缺了一点点,但还是能轻易看出这是个“贡”字。 “怎么样?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王庾笑呵呵地望着苏亶。 苏亶沮丧着脸:“我会好好表现的。” 然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春花看傻了眼,没想到小庾儿在廉价花瓶上写个字就能冒充御赐之物,还把苏郎君糊弄得一愣一愣的,真是太厉害了。 “小庾儿,你哄骗苏郎君是为了什么呀?” 王庾收起碎瓷片,微微一笑:“当时是让他为我办事喽。” “办什么事?”春花双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王庾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佛曰:不可说。” 第127章 承受不起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27章承受不起微风和煦,春光无限好。 书房中,李渊将邸报递给李世民:“二郎,你看看。” 看完邸报的李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刘武周占据马邑郡,投靠了东突厥,自立为帝,称‘定杨天子’,改元天兴。 “朔方的梁师都刺杀郡丞唐宗,据郡而反,前不久已登基称帝,国号为梁,改元永隆。 “榆林郡爆发饥荒,郭子和纠集江湖豪杰攻击郡城,生擒了郡丞王才,以不恤百姓之罪将其斩首。随后开仓赈济百姓,自称永乐王,改元正平。 “这是今早收到的起义军情况,全国各地肯定还有其他的起义军。” 李世民合上邸报,他明白父亲的意思,隋朝江山越是飘摇破碎,他们越能占据正义的名分。 他随即向李渊禀报征兵的情况:“阿耶,我和长孙顺德、刘弘基现已征兵将近一万人,不知该如何安置,请阿耶示下。” 李渊眸中喜色更浓:“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招募这么多人,真是太好了。”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呃,就先让赵文恪带着军队驻扎在兴国寺吧。” 李世民喃喃道:“兴国,兴国,这真是一个吉祥的名字。” 李渊听见,心中更为高兴。 “那我现在就去办。” 李世民走后,李渊心情大好,就想起了王庾,遂招来丁志,问道:“小庾儿的伤都好了吗?她最近都在忙什么呢?也不见来看看我。” 丁志恭敬回道:“小庾儿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在阿郎给的训练场的一角弄了很多新鲜玩意,还称那块地方叫 “哦,叫游乐场,对。” “游乐场?”李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这就是她说的小孩子玩的东西?” 不过听这个名字,确实是用来玩的。 “走,看看去。”李渊抬脚迈过门槛,往训练场走去。 走了一会儿,丁志突然问道:“阿郎,为何不让小庾儿和府中小娘子序齿?依小庾儿的年龄,应该称七娘。” 李渊笑了笑,想起他要叫王庾“七娘”时的情景,王庾那嫌弃憎恶的表情真是太好笑了。 “阿郎?” 见李渊笑而不答,久久没有说话,丁志忍不住叫了一声。 “哦!”李渊回过神来,对他说:“小庾儿不愿意别人叫她‘七娘’,说是不好听。 “我看啊,她就是觉得出门去逛街,被叫‘七娘’的小娘子太多,显示不出她的与众不同来。” “哈哈。” 说完李渊自己笑了,他觉得这就是王庾的小心思。 丁志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训练场。 训练场上多了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探究,李渊就被王庾的声音给吸引了。 王庾正小心翼翼地扶着长孙氏坐上秋千:“嫂嫂,你慢点。” 长孙氏有点好笑:“我又不是瓷娃娃,你这么小心干什么?不就坐个秋千吗?” “这不是怕你摔着嘛。”王庾见长孙氏坐好了,一跃而上,与长孙氏并排坐在同一架秋千上。 这是她特意吩咐工匠做长一点,能容纳两个人坐。 王庾又招呼跟她一起上课的三位小娘子:“李六娘,裴九娘,胡十二娘,你们也坐啊。” 三位小娘子见长孙氏和王庾坐好了,连忙也坐上秋千,在仆人的推动下,摇摇晃晃,玩得不亦乐乎。 “哎,春花,再推高点。”王庾兴奋地喊道。 “好勒。”春花脆生生地应道。 淇水跟春花一起在推秋千,闻言便拉了拉秋千,让它慢下来,“不能太大力了,万一把娘子摔了怎么办?” 春花侧头看了一眼秋千和地面的高度,“就这么点高度,能摔坏人?我们小庾儿从树上摔下来都没事。” 淇水:“”小庾儿和娘子能相提并论吗? 王庾挽着长孙氏的手臂,问她:“嫂嫂怕高吗?” 长孙氏摇了摇头:“不怕。” “那嫂嫂开心吗?”王庾又问。 长孙氏扭头看着她,嘴角噙着慈爱的笑容:“开心。” 嫂嫂开心,她就开心。 王庾的嘴角裂到了后脑勺,大声喊道:“春花,再高点。” “春花没有力气了,我来帮你推。” “好呀。” 王庾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完了之后突然意识到这是李渊的声音,忙回头去看:“阿耶,你怎么来了?” “阿翁。” 长孙氏很惊讶,连忙吩咐道:“快停下来。” 秋千停住,长孙氏跳了下来,又去抱王庾,然后两人给李渊行礼。 旁边的三位小娘子也从秋千上下来,给李渊行礼。 李渊笑着对她们说道:“好了,不必多礼,你们去玩吧,我就是来看看。” 三位小娘子站着没动,神情有点局促。 王庾轻轻地推她们:“好啦,你们继续荡秋千吧,不用管我阿耶。” 见李渊和蔼可亲地对她们点头,她们才放心大胆地继续玩。 李渊打量了一下,这四架秋千悬挂在训练场边缘的大树上,倒是能遮阳避雨,适合小娘子玩耍。 不过,那边还有两棵树,怎么就只做四架? 李渊问道:“怎么就只做四架秋千?你和长孙氏坐一架,太拥挤了。” 王庾很无语,他哪只眼睛看见她和长孙氏坐在一起拥挤了?明明两边还剩很大的空间好吧。 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后回答李渊的问题:“府中就只有五位姑娘,我做那么多干嘛?太浪费木材了。而且我就喜欢和嫂嫂一起坐,不觉得拥挤。” 春花想提醒王庾,长孙氏已经不算是姑娘家了,她已经成亲,是妇人了。 但瞥见长孙氏那张年轻貌美的脸,又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李渊见那架最长的秋千做得精致,便走过去,“这秋千看着不错,我来试试。” 王庾立刻跑过去,拽住了李渊的袖子,不让他坐:“阿耶,你一个大男人,坐什么秋千?不许坐。” 李渊挑眉,板下脸:“男人怎么了?谁规定男人不许坐秋千了?” 他小时候最爱荡秋千了,每次都叫仆人推到最高。 王庾皱起了眉头,显然没料到李渊一个大男人居然要坐秋千,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你太壮了,我怕我的秋千承受不起。” 李渊:“” 这小丫头,居然敢说他胖? 李渊忍不住低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的腰身,不胖啊,这么英武不凡的身材,怎么能是壮呢? 王庾本来想说胖的,衡量了一下,就改为壮了,但显然李渊还是不高兴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秋千毁于一旦,王庾决定转移李渊的注意力。 于是,王庾改拽为牵,牵着李渊的大手往训练场内走去:“阿耶,秋千不好玩,我带你去看看好玩的” 顶点 第128章 训练方法 训练场不远处的小路上,丫环紫绯啧啧称道:“没想到小庾儿这么得宠,说不让阿郎坐秋千就不让坐,阿郎居然还听她的。” 万氏没说话,目光落在李渊牵着王庾的手上,祁健还小的时候,阿郎也是这样牵着他的小手逛园子 紫绯没听到回应,看向万氏,见她神色向往,似在回忆,默了片刻,便建议道:“娘子,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万氏恍然惊醒,淡淡道:“不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紫绯连忙跟上。 长孙氏似有所觉地往小路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两个背影。 淇水“咦”了一声,说:“那不是万侍妾吗?她怎么也到训练场来了?” “兴许是散步路过这里吧。”长孙氏转身便走。 淇水连忙追上去:“娘子,你不玩啦?” “小庾儿不在,没意思。” 淇水撇了撇嘴,暗自腹诽:跟那小破孩玩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跟我玩呢。 此时的王庾正在跟李渊介绍训练场上新添的玩意:“阿耶,这是滑梯。” 李渊站定,见唐嘉会由仆人扶着一步一步地走上阶梯,然后从滑道的高处滑了下来,最后落在底部厚厚的垫子上,开心地滚了两圈,嘴里“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 又往旁边看,长孙嘉庆也在玩滑梯,不过唐嘉会玩的是直梯,且没有多长。而长孙嘉庆玩的这个滑梯高很多,且有好几个弯。 中间还设置了木制隧道,上面画了纹路,伪装成洞穴。 长孙嘉庆玩了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两个滑梯的中间有圆形垫子,看起来是软垫,且很有弹性。因为李渊看见了唐同人站在上面,跳一下,垫子就会把他弹上空中,落下来又被弹了上去。 唐同人在上面蹦蹦跳跳,就算是摔倒在上面也大笑不止:“哈哈,这个太好玩了,我终于可以飞啦~” 王庾介绍道:“这是蹦床。” 李渊扫了一眼,发现这一小块区域都是七岁以下的几个孩子在玩,但他们玩得很开心,欢笑不止。 不过,这对于小孩子来说,是很好玩,但对于他来说嘛,就不怎么样了,他又不是孩子了。 “哼,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李渊板着脸,佯装很生气。 “阿耶别着急嘛,好玩的在后头,我带你去。” 王庾拉着李渊拐了个弯,来到了弯曲滑梯的后面:“地方不够大,就先做了这些,让孩子们先玩着。等阿耶换了大宅子,我能做更多的新玩意。” 说完,王庾意味深长地冲李渊眨了眨左眼。 李渊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又见她此番动作尽显俏皮,不由地笑出了声。 “这些是?” 李渊望着眼前的木桩、大网、栅栏、斜坡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又见李德謇苏亶他们几个争先恐后地跨越栅栏,踟蹰着问道:“这是用来训练的?” “没错,阿耶就是聪明,一看就知道了。”王庾适时地拍了一下马屁。 李渊听见这话,眼角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李渊疑惑道:“这些东西太简单了,有轻功的人一下子就飞过去了,为什么还要爬过去呢?” 他指的是那个很矮很矮的只能匍匐前进的铁网。 王庾耐心解释道:“这是锻炼人的体能和速度的,行军打仗,不是每个人都会轻功。若是普通士兵遇到类似这样的障碍,而敌人又紧追不舍,这个时候速度慢一点点就会被敌人抓住。 “所以平时加强训练,在战场上遇到这种情况就能自如应对。” 李渊眼睛一亮,这倒是训练士兵的好办法。 王庾又道:“普通士兵没有内力,平日就可以让他们身上背着重物或者腿上绑着沙袋铁块训练,时间久了也能达到身轻如燕。” “好主意。”李渊赞了一句,又问:“那还有比这些更难的障碍吗?” 他总觉得这些障碍很容易过,训练起来没意思。 王庾听出他的轻视,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他身后的一个侍从问道:“阿耶,他是士兵吗?” 李渊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是丁志手底下的一个小兵。 在他府中,除了后院的人,上至主子和各管事,下至负责洒扫的仆从都是从军营中出来的。 李渊点了点头:“是的。” 王庾冲那小兵招了招手:“你过来。” 小兵犹豫地看向李渊,见李渊对他点头,他便走到了王庾身边。 王庾吩咐春花:“把苏亶他们都叫过来。” “是,小庾儿。” 春花走到不远处的木台子旁,拿起一面铜锣,用力地敲了一下。 “咚~” 力气过于猛烈,铜锣声响彻整个前院,众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皆往春花看过去。 铜锣声停止后,春花大声喊道:“大家都过来一下,小庾儿有话说。” 于是,苏亶等人快步往王庾那边走去,就连几个小娘子也下了秋千,往这边来。 除了玩滑梯玩蹦床的几个小孩子沉迷游戏中,其他人都来到了李渊的面前,纷纷对他行礼。 李渊很少关注这些孩子,一切饮食起居都是长孙氏在管,今日乍然看见这么多小孩子,心里感慨万千。 曾经大郎他们几个还小的时候,天天围在他身边,也像他们这样,笑得很开心,很纯粹。 李渊轻咳了一声,摆出大家长的威严模样说了一句:“嗯,你们都很好,不过,玩归玩,以后必须做完了功课再来玩。” 众人齐声答应,面上难掩喜色。 李渊很久没对这么多孩子进行训话了,脸上有点不自然,便转向王庾,问她:“小庾儿,你叫他们来是想干什么?” 王庾道:“就是想让阿耶见识一下这些东西的用途。” 说完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对着苏亶招了招手:“苏亶,你过来。” 苏亶听话地来到王庾面前。 “你给大家示范一遍,这些障碍到底要怎么过。” 王庾又对苏亶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俯下身体。 苏亶照做。 王庾靠过去,在他耳旁小声说道:“速度慢一点,好戏要留到最后。” 说完冲他眨了眨眼睛。 苏亶心领神会,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障碍开始的地方。 “阿耶,看好了。” 第129章 升护卫长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29章升护卫长一阵微风拂过,吹得脸微痒。 王庾抚了抚脸颊,扭身看向小兵:“还有你,你可要看清楚了,等会儿你做一遍给阿耶看。” 小兵闻言,顿时就瞪圆了双眼,死死地盯着苏亶的动作。 “开始。”王庾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苏亶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他跑了几步,突然想起王庾刚才说的话,又放慢了脚步。 然后,众人看见他不紧不慢地跨越、攀登、走独木桥、匍匐前进、穿越水池、走梅花桩 最后完成了所有障碍项目,苏亶跑到王庾面前,讨好似的问:“小庾儿,我表现好吗?” 王庾想说他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但鉴于是她嘱咐他慢一点的,虽然他理解能力太差,但还是笑着表扬他:“嗯,表现很好。” 李渊诧异地扫了王庾和苏亶一眼,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小庾儿和苏亶相处得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好了。” 王庾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大家都看见了,那些障碍是这样过的。今天是大家第一次玩这些,那么我就随便挑一位和阿耶的小兵比一下,看谁先完成障碍训练。” 众人跃跃欲试。 王庾指着其中一人,说道:“李德謇,我看你刚才玩得挺差劲的,就由你来和这位小兵比一下。” 李德謇:“……” 心塞,他哪里玩得差劲了?不过就是和这些东西还在相互熟悉当中罢了。 李德奖似乎听到了兄长的心声,为他抱不平:“我兄长哪里差了,他明明就比我强多了。” 李德謇:“……” 还不如不说呢,李德奖才八岁,玩得比他强有出息吗? 看李德謇一脸萎靡的模样,王庾笑眯眯地说:“当然,赢了的人有奖赏,你们两谁赢了,我就把我的匕首送给谁。” 李德謇双眼一亮。 又见春花从腰间小包中掏出一把匕首,眼睛立刻放出夺目的光芒,这把匕首是李世民送给王庾的,王庾若是出门就一定会带在身上。 这把匕首,他垂涎很久了。 李德謇脱掉外衫,扔给李德奖,又将直前后塞进腰带中,摩拳擦掌,暗搓搓地要得到匕首。 小兵也很兴奋,那匕首一看就是精良武器,若是他赢了匕首,在兄弟们面前又能炫耀好一阵子了。 两人站在起跑线上,目光对视,火星滋滋地迸溅,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春花点燃一支香,插在香炉中。 王庾大声喊道:“准备…开始!” 两人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李渊神情很轻松,这些小小的障碍,他的士兵肯定能轻而易举地通过。 但当他看见小兵连续跨越高木扎,在跨越第三个高木扎时摔了下去,脸色陡然一变。 原本落在后面的李德謇趁机越过他,跨过第三个高木扎。 李渊的脸顿时就黑了。 王庾悄悄地觑了他一眼,心中暗笑,这些障碍看着简单,但只有亲自体验过的人才知道,障碍并不容易过。 小兵迅速爬起来,奋起直追。 李德謇虽然才十三岁,身量却比同龄人高一个头。小兵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虽然比李德謇高,但肢体灵活性不如李德謇。 两人一路磕磕碰碰,你追我赶,终于在香燃尽的时候到达了终点。 李德謇快了一步,率先抵达终点,他一路狂奔至王庾面前:“我赢了,快把匕首给我。” 王庾瞥了一眼他手掌上被磨出来的伤口,鲜血渗出来,但李德謇毫不在意。 又往下瞄了一眼他的膝盖,那里的裤腿已经破了好几处,皆是被砂石磨出来的。 够拼的啊! 王庾从春花手中接过匕首,放在李德謇的掌中,笑道:“做得不错,再接再厉。” 她说的话,李德謇没听清楚,他满心满眼都在匕首上。 “阿郎,属下给您丢脸了。”小兵站在李渊面前,红通通的脸简直要垂到地面。 李渊铁青着脸没说话。 周围的人感受到他的怒气,想祝贺李德謇都不敢出声。 谁知王庾不怕死地火上浇油:“阿耶,你看见了吧?要穿过这些障碍其实并不简单。 “这位小兵的底子应该还算不错,比军营那些普通士兵要强,但跟差劲的李德謇比起来,他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不行,这样的体能怎么能上战场打仗呢?恐怕没过几招,就会死在敌人的箭下。” 李渊:“……”他的兵有这么差劲吗? 小兵:“……”他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李德謇:“……”他哪里差劲吗?他可是胜利者。 李渊忍了忍,还是没法接受自己的小兵输给一个半大孩子,他咬牙道:“丁志,你去练一遍。” “是,阿郎。”丁志往场中走。 “哎,等等。” 王庾叫住他,对李渊说道:“一个人练有什么意思,阿耶既然派出了你的侍卫长,那我就让我的护卫长陪他一起练练。 “有人陪着练,才有劲嘛!” 李渊狐疑地看向她:“你什么时候有护卫长了?我怎么不知道?” 春花凑到王庾身边:“对啊,小庾儿,你连护卫都没有,哪来的护卫长?” “咳咳!”王庾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有了护卫长,自然就有护卫了。” 然后高声喊道:“苏亶。” “来了。”苏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笔直地站立在王庾面前。 王庾指着他,笑盈盈地对李渊说:“阿耶,从此刻起,苏亶就是我的护卫长了。” 李渊:“……” 苏亶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起胸膛扬起下巴。 李德謇冷嗤:“神气什么,手底下连只小虾米都没有,还护卫长呢。” 苏亶嘴角的笑意霎那间凝固,侧过头,狠狠地瞪了李德謇一眼。 王庾又道:“还是老规矩,赢了的人有奖赏。” 她想了一下,“额,就奖赏胜利者一把弓好了。” “春花,去把我房里那把弓拿过来。” 苏亶猛地扭头看向王庾,她房里的那把弓可是把好弓,他曾经试着射击,比他府中那把弓要射得远。 丁志面无波澜,微微垂着眼皮,他跟着李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虽然王庾的东西很好,但还不值得他心动。 不过,他还是会全力以赴的,他必须把手下丢了的面子找回来。 见王庾又要奖赏胜利者,李渊突然想到上一场自己没有给奖赏,然后小兵就输了。 于是吩咐左右:“去,把我房里那把赤金大弓拿来,谁赢了,我就送给谁。” 丁志听了,眼皮猛然抬起,眸中射出精光…… 顶点 第130章 扬眉吐气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30章扬眉吐气一想到那把赤金大弓,丁志就忍不住热血沸腾,那把大弓可是当今陛下送给阿郎的,是御赐之物,他要是能得到,该是多大的荣耀。 不,他一定会得到。 心思浮荡间,他已经来到了起跑线上。 反观他的对手,苏亶正毕恭毕敬地站在王庾面前,向她请示:“小庾儿可有什么话要嘱咐我?” 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让我速度慢一点 王庾很满意他的态度,浅浅一笑:“我只有四个字送给你,全力以赴。” 苏亶顿时就露出欣喜的笑来,“好的。”转身就跑向了场中。 春花点上香,王庾发号施令:“准备开始!” 两人拔腿便跑,“嗖”的一声就来到了第一个障碍前。 李德奖忍不住凑到李德謇身边,小声说道:“兄长,我怎么看唐国公和小庾儿好像都很想赢,他们是父女,不应该尊老爱幼相互谦让一下吗?” 李德謇没好气地说:“比赛场上无父女,输了多没面子。” 再说了,到底是尊老还是爱幼?这可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李德奖“哦”了一声,又说:“可惜兄长你先前比了一场,不然这场你去比,就能赢下两把弓,你一把,我一把,多好。” 李德謇又心塞了,手握成拳想打人,瞥见李渊,又松开了拳头。 臭小子,当彩头那么好拿的吗? 他刚才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赢了那个小兵,对上丁志,他宁愿认输,也不去丢那个脸。 这样一想,李德謇突然瞪大了双眼看向场中,对啊,丁志比小兵强多了,但苏亶紧追其后,只落了一点点下风。 苏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简直不可思议,苏亶明明就是个草包啊! 李德謇疑惑不已,看向了王庾。 李渊一直在关注着丁志,此时却不由地惊诧于苏亶的速度,比之上一次见到他和王庾比武时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且动作更加灵活了,颇有向王庾看齐的架势。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苏亶看了很久,见他虽然落后于丁志,却紧随其后,随时都有超过丁志的可能。 看了一会儿,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苏亶对于障碍的穿越熟稔于心,就好像已经练习了千百遍一样。 李渊不禁侧头问王庾:“你是不是给苏亶进行特别训练了?” 王庾顿了一下,嘿嘿笑道:“也不算是啦,不过这些东西刚开始做的时候,我就带着苏亶一边观摩一边介绍其要领。 “每做出一样,就先给苏亶练手,等到全部做完,苏亶已经能熟练穿越所有障碍。” “噢~” 李德謇收起竖着的耳朵,叫道:“原来是小庾儿你私下训练苏亶,我说他今天怎么那么厉害呢?连我都比不过。” 李德奖飘过来:“说得好像你平常比得过苏亶似的。” 李德謇:“” 实在没忍住,李德謇抬手给了李德奖一个爆栗。 “哎哟,兄长,你干嘛打我?”李德奖捂着头跳了起来:“痛,痛,痛,好痛” 见李渊看过来,李德謇白了李德奖一眼:“别装了,我自己下手有多重我还不知道吗?” 李德奖顿时就停止叫唤,狠瞪了李德謇一眼,然后看比赛,不理他。 丁志虽然是第一次训练这些,但他的身体很灵活,没有出现摔倒、磕碰之类的失误。王庾不由在心中感慨:不愧是唐国公府的侍卫长,身体素质杠杠的。 不过让她刮目相看的还是苏亶,虽然他一直落后,但他没有气馁,拼命往前追赶。 比起从前只会仗势欺人的苏亶,王庾还是比较满意现在的苏亶,虽然还是那么蠢,但至少懂得上进了。 “咳咳~” 突然传来咳嗽声,王庾忙看向李渊,扶着他的手臂问道:“阿耶,你怎么了?着凉了?” 李渊又咳了两声,摆手说道:“没有着凉,是风呛着了。” 风呛着了? “呀~” 一声惊呼瞬间就转移了王庾的注意力。 李德奖叫道:“丁志卡住了。” 王庾忙看向场中,只见丁志趴在铁网下面,正在费力扯衣角,似乎是被铁丝勾住了。 紧随其后的苏亶抓住机会,迅速超过他,匍匐前进,出了铁网,然后全速奔跑至下一个障碍。 苏亶没有回头,他嘴角噙着窃喜的笑,拿出了他生平最快最稳的速度,完成了剩下的障碍训练。 丁志没有在铁网下逗留很久,他用力一扯,将衣角撕断,继续匍匐前进。 但就是因为这一小段的逗留,丁志最后输了半步,苏亶险胜。 “哇~我赢了,我赢了侍卫长,啊~”苏亶兴奋地绕着训练场狂奔。 他终于扬眉吐气了,不枉他过了这么久的憋屈日子,现在想想,王庾也不讨厌嘛! 啊~太开心了! 李渊铁青着脸看向香炉,香只燃了一半,丁志和苏亶所用时间是上一场李德謇的一半。 苏亶已经兴奋地绕着训练场跑了一圈,所有人都知道他赢了侍卫长丁志。 他一手拿一把弓,朝着王庾走过去。 长孙嘉庆等人纷纷向他祝贺:“苏郎君,你好厉害,祝贺你,赢得了彩头。” “苏郎君,祝贺祝贺!” “苏郎君” 李德謇噘着嘴,冷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早练了几天吗?哼,我要是早练几天,我也能赢。”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苏亶脸上的兴奋之色还未褪去,李德謇的冷嘲热讽似乎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喜悦心情,他笑眯眯地对李德謇说:“我只是比你们先了解这些障碍该怎么过,但这样整套训练,今天我也是第一次。 “所以,我是凭实力赢的,李德謇,你就不要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了。” “谁酸了?”李德謇梗着脖子冲苏亶吼道:“我告诉你,我的体能和速度之所以比你弱,那都是因为你比我大四岁。 “我要是跟你同龄,你绝对比不过我,哼!” 苏亶笑容不变:“你们兄弟不是说打架不看年龄,看天赋吗?这种训练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李德謇语噎,沉默了半晌,最后愤慨低吼:“你等着瞧,不用多久,我就能超过你。” “那就走着瞧。”苏亶不甘示弱。 两人四目相对,进行了一场无声的眼神对决。 李渊很喜欢看年轻人斗气竞争,原先输了比赛的难看脸色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者慈祥的笑容。 “好了,你们还年轻,只要好好训练,你们会变得更强大。” 听见李渊的话,苏亶和李德謇立刻停止了眼神厮杀,纷纷看向李渊。 李渊笑着对苏亶说道:“昨日你祖父还念叨着你,你今日赢了彩头,我给你放两天假,回家让你祖父高兴高兴。” “多谢唐国公。”苏亶谢完李渊,又调皮地冲王庾眨了眨眼睛。 王庾忍俊不禁。 在回院子的路上,丁志忍不住问李渊:“阿郎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顶点 第131章 深夜体验 半个时辰前。 丁志穿越障碍一切顺利,就在通过铁网时,突然就听见了李渊的咳嗽声。 他目力极好,一眼就看见了李渊给他的暗示。 李渊让他输。 他当时看见这个眼色心中极其郁闷,但作为属下,他只能听命行事。 被一个少年赢了并不丢脸,悲伤的是他垂涎那把赤金大弓很久了,但现在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他心里别提有多沮丧了。 李渊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为了让小庾儿高兴啊!” 丁志神情一顿,随即心头掠过一丝怀疑,真是这样吗? 两人沉默着往前面走了一段路后,李渊突然问道:“你觉得小庾儿弄的那个障碍训练怎么样?” 丁志想了想,正色道:“那些障碍虽然对于我来说很简单,但是对于新招募的士兵来说,那些障碍训练能让他们的体能上升好几个层次。” 新招募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农民,没有经过任何正规的训练。王庾那些东西虽然有点奇怪,却是对新兵大有裨益。 李渊默然,没再说话。 ------- 房国公府。 管家迈着轻快的脚步进入大厅,笑容满面地禀告苏威:“阿郎,郎君回来了,还……” “翁翁,我回来啦!” 管家的话还没禀完,苏亶已经跨进了门槛,背上还背着两把弓。 苏威看见苏亶很高兴,他还没说话,苏亶已经取下背上的弓,叽叽喳喳地说开了:“翁翁,我跟你说,我今天可厉害了。 “你知道吗?我赢了唐国公府的侍卫长丁志。 “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我居然能有这么神气的时候,哈哈哈……” 苏威听得一头雾水,忙问:“你们比什么了?” 苏亶扫了厅内一圈,见大家都闪着好奇的目光看他,嘴角不由地翘起。 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苏亶将下午的事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苏亶果然收到了大家的称赞。 “郎君,你真厉害!” “郎君,你好棒哦!” “郎君,你真给我们房国公府的人长脸。” …… 苏威很震惊,表情还有点不敢置信,自己的孙子从前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 没想到苏亶跟了王庾一段时间后,不仅学识上进步了,现在连功夫都长进了。 望着苏亶脸上从未有过的神采,苏威突然觉得,或许王庾没那么坏,唐国公府也不是什么贼窝…… 苏威冲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立即带着厅内奴仆退了出去。 苏亶正奇怪这些人怎么不夸了,耳边就响起苏威严肃的声音。 “赵才把军营方圆一百里的山林都搜查了一遍,没有找到李渊藏的东西,你是不是听错了?” 苏亶叫道:“不可能,我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就是在山里藏了个很厉害的东西。” 苏威皱起了眉头:“难道不是在北郊?” 看来,他应该叫赵才去搜寻一下南边的山林。 心中想定之后,苏威又看向苏亶,见他微垂着头,刚才的兴奋得意劲已不见丝毫,周身散发出一股失望悲伤的气息。 苏威心中一软,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称赞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我的孙儿现在这么出息,连唐国公府的侍卫长都比不过你,真是厉害。” 苏亶猛地抬起头,双眸灿烂。 “这把赤金大弓我见过,是陛下赏赐给李渊的。” 苏亶眼睛更亮了:“真的?那这是御赐之物啊。” “对。”苏威点点头。 苏亶双手握拳挥了两下,又蹦了起来,他真是太厉害了。 这一刻,苏亶不由得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算兄长在这里,他也赢不了丁志。 这么说来,他现在比兄长厉害多了… 苏亶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在厅中绕圈圈。 苏威从未见过这样的苏亶,自信,神采飞扬,浑身充满了积极向上的力量。 他又疑惑了,能把他纨绔的孙儿改造成这样,他或许,应该重新估量一下李渊。 “好了,既然李渊给你放了两天假,你就先回房沐浴更衣,等会儿来我院里用晚膳。” 苏亶刚走到门口,苏威又叫住他:“这两天我要送信回洛阳,你要是想给你父亲写信,就尽快写好给我。” “好的。”苏亶的脚步更雀跃了。 苏威叫来心腹:“去请赵将军过来。” ------- 是夜,月朗星稀。 眼见着训练场就在前面,李渊吩咐丁志:“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李渊一个人去了训练场。 丁志在原地站着,看着李渊的背影越来越远,心中起了疑惑:这么晚了,阿郎来训练场干什么? 难道是练功? 可是,平日里阿郎也没这么勤奋啊! 李渊瞥了一眼那些滑梯和蹦床,径直绕过它们,来到了障碍前。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那些器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走到木台旁,找了一支香插在香炉中。 然后脱掉外衫,露出里面的骑装,又将香炉摆在终点处,点燃香,迅速跑到起跑线,开始障碍训练。 终点与起跑线相隔不过一丈,不影响计时。 李渊虽然已到了知命之年,但英武不减当年,跨越高木扎、穿越水池、走梅花桩、攀岩都不在话下。 但在他匍匐前进欲通过铁网的时候,身形突然一顿。 不好,好像是卡住了。 李渊奋力挣扎了一下,只感觉身体好像被铁网锁住,勒得紧。 这个臭丫头,也不知道把铁网弄高一点,这让他怎么过嘛?难不成他今晚还得在铁网下面睡一觉? 李渊扭了扭身体,顿时觉得身下硌得慌,低头一看,才发现铁网下面铺的都是鸡蛋大小的砂石,形状各异,凸起的边角摩挲着身体,格外的痛。 他终于知道李德謇他们训练完之后,衣服上的破洞是怎么来的了。 磨破了衣服他倒不怕,反正有外衫遮着,丁志也看不出来。 这点痛他也不怕,问题是这个铁网是真的有点紧啊,他是退回去呢还是继续体验呢? 李渊只想了一瞬,咬咬牙,低吼一声,牟足了劲往前爬。 很快李渊就从铁网下面爬了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张铁网似乎形制没原来那么规整了。 这应该不关他的事,还是继续体验吧。 过了一会儿,李渊轻松完成了所有的障碍训练,他看向香炉,香已快燃尽。 李渊蹙起了眉头,喃喃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比苏亶慢呢?不行,我要再体验一次。” 第132章 童心未泯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32章童心未泯这一次,李渊点了香就迅速开始障碍训练,不再研究器械的毛病,也不再吐槽停留,一股劲地往前冲。 完成之后,李渊看了看香炉。 嗯,很好,香还没燃完一半,他是最快的。 李渊满意了,掐灭香之后,默默地看了看这些障碍,在心中又赞了一句:嗯,很不错。 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李渊又经过了滑梯那一块,脑海中立刻就闪现出长孙嘉庆几个娃儿开心的模样,心里蠢蠢欲动。 下一刻,李渊已经出现在滑道一端,他站在高处,向四周张望。 夜色静谧,空无一人,很好。 李渊露出一抹笑,坐了下去,手抓住滑道两端稍稍用力,身体就顺着滑道滑了下去。 “哈。” 滑至底部的时候,李渊抑制不住地发出笑声,又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往丁志所在的方向看去。 一片宁静。 很好,没人看见。 李渊放开手,往下一个滑道走去。 将所有的滑道都玩了一遍,李渊又瞄准了蹦床。 他一跃而上,刚落在蹦床上,身体就被弹了起来。第二次即将碰到蹦床时,他猛然使力,于是身体弹得更高了。 李渊一次次地加力,身体被弹得越来越高,在不断降落和弹上天空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早年因皇帝的猜忌而活得小心翼翼,自秽,装病,强颜欢笑将自己的心爱之物送给皇帝,这些憋屈瞬间冲出体内,随着弹力直冲云霄,最后消逝于无形。 还有妻子早逝的遗憾,被朝廷监视打压的烦闷,壮志未酬的苦恼,以及对未知前路的忐忑不安一扫而光。 烦忧尽消,剩下的就只有童真般的快乐。 不知不觉中,李渊发出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欢笑:“哈哈哈哈” 丁志等了很久都没看见李渊出来,不免有点担心,就往训练场走去。 刚走到训练场,就看见一个人影在空中不断地上上下下,看其身形,正是李渊。 丁志张大了嘴巴,有点震惊,他没想到身居高位的李渊居然会去玩小孩子的玩意。 当耳边传来李渊爽朗开心的笑声时,丁志的下巴掉在地上,太令人震惊了。 原来,阿郎喜欢玩这些?!! 难怪阿郎那么喜欢王庾,原来是因为阿郎童心未泯 丁志决定找一个绝佳的隐蔽处“保护”李渊,他猜想李渊没那么快回去睡觉。 果然,李渊在蹦床上玩了很久,直到玩累了他才下来,完了之后,他又坐上了王庾特意为自己和长孙氏做的秋千,慢悠悠地晃着。 晃了一会儿,李渊陡然感觉到右边一沉,随后就听见了“嘣”的声响,他立刻跳了下去。 李渊转身看向还在晃悠的秋千,眉毛一挑,不会这么不结实吧? 怀揣着惴惴不安,李渊上前去查看,果然发现了右边的树枝有崩裂的迹象,他心里顿时就发苦,还真被小庾儿给说中了。 不,是这秋千没选好地方悬挂,不是他的错。 一晚上美好的心情就这样被不结实的秋千给毁了,李渊沉着脸回院子。 丁志猛然瞧见李渊往这边来,立刻跳下树,狂奔至原处。 “阿郎,回院子吗?”丁志假装镇定地问道。 李渊颔首,径直往前走。 回到院子后,李渊漫不经心地对丁志说:“我怕那些工匠不细心,做的东西不牢靠,摔了那些孩子,就检查了一遍。 “额,果然就让我发现了纰漏,小庾儿的秋千有问题,你去修一下。” 丁志应下,满腹狐疑地走了。 到了秋千架下,丁志检查了一遍,发现右边悬挂的粗树枝裂开了一条缝。 他重新审视了这棵大树,发现还有一根粗壮的树枝适合悬挂秋千,便着手给秋千移位置。 一边弄一边嘟囔:“明明白日里娘子和小庾儿玩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出问题了? “对了,刚才阿郎在上面坐了一会儿,该不会是” 丁志瞪圆了双眼,脑海中浮现李渊膀大腰圆的身材,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样 弄完之后,丁志特意坐上去试了试,确认很牢固之后,他就准备回去睡觉。 余光瞥见训练场上那些新玩意,又想起李渊玩得很开心的模样,丁志忽然心思一动,抬脚朝着蹦床走去 ------ 第二天,卯时。 今日李世民比往常起得要早一点,卯时就已经到了训练场,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么早训练场上就已经有人了。 “李德謇?” 正在点香的李德謇听到声响回过头去,见是李世民,忙上去打招呼:“二郎,你来了。” 李世民诧异道:“你这么早在这里干什么?” “训练啊。”李德謇很自然地回答了一句。 李世民看向训练场上新添的器械,这就是王庾弄出来的新玩意? 额,看着还挺有趣的。 李世民昨天很晚才回府,听府中侍从说了这件事,后来长孙氏又跟他提起了王庾弄的新玩意,他就放在了心上,准备第二天早上去瞧瞧。 现在看见了,李世民还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就对李德謇说:“你做一遍给我瞧瞧。” 李德謇起这么早就是想多训练训练,争取早日超过苏亶,便爽快地答应了:“好。” 他点上香,迅速冲到起跑线,就开始了障碍训练。 “二郎。” 这时,程知节、秦琼、罗士信、徐世勣、张亮、段志玄六人也来到了训练场。 李世民笑了:“你们也是听到了风声赶来的吧。” 程知节道:“是啊。” 接下来,众人很默契地没有说话,皆看向李德謇。 完成所有的障碍训练,李德謇气喘吁吁地望了一眼香炉,香即将燃尽,他顿时就垂下了头,神情沮丧。 唉,只比昨天好那么一丁点。 “原来是这样。”李世民恍然大悟,对程知节他们提议:“不如,我们比一比?” “好啊。”众人跃跃欲试,齐齐站在起跑线上。 李德謇主动点上一支香,然后大声喊道:“准备” “等等。” 众人循声望去,看见王庾小跑着过来。 王庾跑到李世民身边,摆好架势:“我也参加。” 李世民笑了笑:“好,那就开始吧。” 李德謇一声令下:“开始。” 众人飞速离开起跑线,争先恐后地奔向障碍 第133章 密谋出路 李世民、程知节等不是一般的新兵,他们在军营中打滚好几年了,这些障碍在他们眼中,就是小菜一碟。 所以当他们轻轻松松地完成障碍训练的时候,香只燃了一小段。 李德謇望洋兴叹,看来,自己是最弱的。 抬头一看,李德謇发现训练场上还有一人,是王庾。 他又叹了口气,小庾儿那么厉害,就算比不过李世民他们,肯定也比他强。 直到香燃尽了,王庾才通过所有的障碍,来到终点。 李世民十分讶异:“这是你弄出来的,你居然这么慢?” 王庾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虽然是我弄出来的,但我也是第一次训练啊。” 李世民被噎,又瞥了眼她受伤的位置,没再说话。 王庾拍了一下李德謇的手臂,笑道:“怎么样,看见我是不是又有信心了?” 李德謇确实没想到王庾会这么慢,他以为苏亶那么厉害,王庾应该会更厉害才对,但没想到 “嗯,你等着瞧,我很快就会超过苏亶的。” 王庾笑着鼓励了他一句,就让他去训练了。 其他人各自去练功,李世民却在王庾身边站定,跟着她一起扎马步。 李世民下盘功夫牢不可破,本不需要扎马步,但他就是想借机跟王庾说话:“小庾儿,你还有没有更难一点的训练项目?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太简单了。” 王庾不答反问:“阿耶将那支精兵交给你率领,你有没有想过为这支军队取一个有气势的名字?” 李世民顿了一下,“给军队取名?对,是该取个有气势的名字。” 杨广有一支厉害的军队,叫骁果军,配备了最精良的武器,士兵各个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士。 他也想拥有这样一支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敌人闻风丧胆。 李世民想了想,下意识地吐出了三个字:“玄甲军。” 玄甲军? 王庾猛地侧头看向李世民,就是这个名字,原来这个时候玄甲军就已经初具雏形。 “好名字。”王庾由衷地赞道。 李世民眼中的光芒越来越耀眼:“没错,就叫这个名字,稍后我会向阿耶请示。” 王庾突然倾斜身体,靠近李世民,笑嘻嘻地说:“我有一个针对玄甲军的训练计划,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是什么样的训练计划?”李世民迫不及待地问道。 “一时之间说不清楚,这样吧,等我把详细的计划书写出来再给你看。” 李世民被王庾说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就看到她说的计划书,但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暂时歇了心思。 早膳过后,李世民跟李渊说了取名的事情,李渊听完立刻就同意了。 李世民又道:“阿耶,小庾儿在训练场弄的那些个障碍训练,我和程知节他们训练了一下,觉得很适合新兵训练。 “我想命人照着做一些放到兴国寺,开辟一块地方做训练场。 “还有北大营、南大营也可以弄一块这样的训练场。” 李渊笑了:“我已经命人去做了,做好了就运去军营。” ------ 接下来的日子,李渊父子忙着征兵和训练士兵,晋阳俨然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 又过了十几天,杨广派了使者到晋阳传达谕旨。 “陛下诏令,命唐国公即刻征讨叛贼刘武周,若是一个月内不能将刘武周剿灭,就诛灭三族” 王庾心一沉,下意识地抚摸虎口,杨广这是要借机杀掉李渊。 李渊的军队是刚招募的新兵,就算加上原来的老兵,也不过区区数万兵马,而刘武周在东突厥的扶持下,兵马与李渊相当。 若是刘武周引突厥兵相助,李渊没有胜算。 就算勉力抵抗,最后难免两败俱伤,到时候新招募的士兵白白损失,李渊还拿什么举事? 所以,征讨刘武周,不能做。 李渊也是这么想的,他私下对李世民说:“隋历将尽,吾家继膺符命,没有早早地起兵,是因为你们兄弟几个还没有集结。 “我现在立刻派人去河东和长安,催促大郎兄弟和柴绍迅速前来太原集结。 “若是一个月后,陛下对我动手,你们三兄弟必须见机行事,迅速集结,立刻起兵,不能坐以待毙,遭天下人耻笑。” 李世民沉重地应下,接下来的日子,更加努力地密召江湖豪杰、募集士兵。 ----- 信都郡。 林郅悟拿着新改造的弓迈进苏定方的房间:“表兄,看看我新做的咦?表兄你收拾东西干什么?又要去打仗了吗?” 苏定方正在清理房产,听见林郅悟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翻看房契,嘴上对他说:“你也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离开这里,以后不回来了。” “哦。” 林郅悟没问为什么,穿越到这里大半年了,他已经习惯了苏定方当家做主。 于是,他立刻跑到自己的房间,将这段时间做出的新型武器,还有他从原主父亲留下来的书中挑选出来的几本有助于他研究的书籍,通通打包好。 另外就是两套换洗衣服,其他的东西就没什么好收拾的了。 晚上用晚膳的时候,苏定方问林郅悟:“你还记得窦建德吗?” “记得。” 林郅悟当然记得窦建德,尤其是窦建德的兄弟刘黑闼,他可是恨死那个大黑炭了。 他长这么大,除了那个大黑炭,还没有人给过他苦头吃。 哼,若是有机会再见到那个大黑炭,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上个月,窦建德自立为长乐王,设年号为丁丑,如今聚众近十万人。”苏定方神情肃然,缓缓说道:“现在各地又起叛乱,且愈演愈烈,隋朝江山将要不保,我必须为我们两谋一条出路。 “所以,我准备去投靠窦建德。” 当李密再次举起反旗的时候,他就知道各地的豪杰会坐不住,果不其然,很快他就听到了刘武周等人登基称帝的消息。 后来又听到杨义臣病逝的消息,他对东都朝廷就彻底失望了。 林郅悟沉着脸,心里很不舒服,沉默了良久,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就不能去投靠别的英雄,非得去投靠窦建德吗? “我不想看见那个大黑炭。” 最后一句他说的很小声,但苏定方还是听见了。 苏定方耐心地跟他解释:“窦建德勇武仁义,无暴虐及民,无淫凶于己,行军有律,宽容御众,所以他所到之处,民众皆心甘情愿地归附他。 “这样的人他朝必定龙行中原,拓疆土千万。” 林郅悟想了想,隋朝后面是唐朝,唐朝的开国皇帝好像叫李渊,对,就是这个名字。 “表兄,我们去投靠李渊吧” 第134章 送见面礼(盟主加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34章送见面礼李渊? 苏定方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接触过李渊,对李渊不甚了解。 但他知道李渊曾经在地方为官时,终日沉迷酒色,大肆贪污受贿,这样的人怎么能担当大任? 何况,他也没有听到李渊起兵的消息。 于是,苏定方一口拒绝了林郅悟:“李渊这人不值得我们信任,我们还是去投靠窦建德。 “好了,你早点回房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林郅悟无奈地回了房,也想不到好的理由去劝苏定方改主意。 后来转念一想,管他将来谁做皇帝,他一身本事,只要保住自己和苏定方的性命,等到唐朝建立,再投降唐朝就行了。 想到这里,林郅悟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几日后,两人来到了窦建德的军营。 窦建德听到他们来了,顿时高兴地出门迎接。 “苏郡守,终于把你等来了。”窦建德面上喜不自胜,忙招呼着苏定方两人进屋。 刘黑闼突然挡住了林郅悟,笑呵呵地说道:“林大郎,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学会骑马了吗?哦,我记错了,你会骑马,只是身娇肉贵,一骑马就烂屁股。” 说完,刘黑闼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听见这恶魔一般的笑声,林郅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就知道,大黑炭不会放过他。 刚好,他也不想放过大黑炭。 林郅悟眼中划过一丝狠戾,突然往后跳了一大步,同时从腰间香囊掏出一颗球体,猛地扔向了刘黑闼。 刚想去门外解救林郅悟的苏定方看见他的动作,连忙扑倒身边的窦建德,并同时大喊:“快趴下。” 下一刻,一声巨响。 “嘭!” 门口升起了一阵烟雾,刺鼻的气味迅速弥散开来。 窦建德感觉到地面震动了一下,静静地趴了一会儿,他身上突然一轻,抬头去看,苏定方已经朝着门口走去。 “苏郡守,小心。” “现在没事了。” 听苏定方这么说,又见苏定方站在烟雾前平安无事,窦建德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烟雾慢慢地散尽,当苏定方看见门口并无尸体,且门口只炸出一个盆大的洞,外加门槛破了个碗大的缺口时,他不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表弟还知道分寸,没有使用大威力的武器。 即便是这样,苏定方还是头疼,只得对窦建德表达歉意:“大郎鲁莽,还请主上见谅。” 窦建德一听他的称呼,顿时就笑着摆摆手:“诶~不碍事,不碍事。” 林郅悟早就看见刘黑闼敏捷地躲开了,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没想真的伤着刘黑闼,毕竟表兄要投靠对方的兄长,他不能一来就杀了窦建德的兄弟,这样的见面礼,恐怕窦建德不会喜欢。 所以,他只是吓唬吓唬刘黑闼罢了。 林郅悟走到门槛前,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用下巴对着刘黑闼,语气狂傲:“大黑炭,我告诉你,以后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 他指着残破的门槛,哼道:“否则,你的下场会比它还要惨百倍千倍。” 此刻的刘黑闼呆若木鸡,心中无比惊惧,天呐,这小子到底是什么物种,居然这么恐怖,一出手就砸个坑出来。 还好他跑得快,否则就该轮到他残破不堪了。 刘黑闼低头看了眼被烧焦的头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现在他丝毫不怀疑他若是还像从前那样对林郅悟,林郅悟一定会言出必行。 比那门槛惨百倍千倍,那砸出来的坑足够当他的墓穴了。 这小子,一来就给他下马威,果然以前是小看了这小子。 窦建德望着门口的洞久久说不出话来,又回想了一遍刚才看见的画面,踟蹰着开口:“林大郎是又研制出新武器了?” 如今苏定方投奔了他,那林郅悟造的武器就能为他所用了。 窦建德欣喜,上前去扶林郅悟:“林大郎,来,快进屋吃盏茶,这一路奔波辛苦了。” 下人看了看地上的洞和残缺的门槛,面露难色地请示窦建德:“主上,这要如何处置?” 窦建德回头看向他:“先别管它,赶紧去厨房吩咐一声,整一桌丰盛的酒菜端来。” “是,主上。” 刘黑闼默默地看着下人走出来,经过他的时候,下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竟从那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同情? 他耶耶的。 刘黑闼在心里骂了一句,眼刀子嗖嗖地飞向下人,拳头用力,骨头咔咔地响。 “林大郎,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器啊?” 听见屋内传来窦建德的声音,刘黑闼连忙往屋内走去,走到门口时,刚抬起脚准备跨越门槛,就瞧见了林郅悟投过来的目光。 刘黑闼顿时就收回了脚,默默地站在门口,当守门神。 看见刘黑闼害怕的模样,林郅悟心中狂笑,哈哈,让你欺负我,现在不敢了吧,看我不整死你。 当然,林郅悟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副温文尔雅的神情,他从香囊中掏出一个球,递到窦建德的跟前:“就是这个东西,叫飞鱼弹。” 窦建德下意识地身体往后一缩,不敢去接那颗球,“飞鱼蛋?鱼会生蛋吗?” 鱼生的是卵吧? 门口的刘黑闼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苏定方笑着解释:“不是鸡蛋的蛋,是弹弓的弹。” “弹弓的弹?” 窦建德将名字念了一遍:“飞鱼弹好奇怪的名字,为何取这样一个名字?” 苏定方忍俊不禁,冲林郅悟扬了扬下巴:“大郎,还是你来说吧。” 刘黑闼又竖起了耳朵,凝神倾听。 林郅悟不动声色地往门口瞟了一眼,然后自豪地抬起下巴,高声道:“因为这个弹丸一样的东西只能炸飞一条鱼,所以就取名叫飞鱼弹。” 炸飞一条鱼是最初的效果,后来他找到了原材料,又改进了飞鱼弹,威力自然就更强大了。 刘黑闼目光移向门口的洞,两眼发直,这是只能炸飞一条鱼吗? 照他来看,这个飞鱼弹的威力能炸飞一箩筐鱼。 “原来如此,林大郎真是天赋异禀,居然能制出这么厉害的武器,失敬失敬。”窦建德招呼他们吃茶:“来,定方,大郎,先吃盏茶。” 吃了一盏茶后,窦建德又问:“大郎可还有别的新奇武器?” “自然是有的。” 林郅悟脱口而出,见窦建德两眼放光,一副见着猎物的狂喜模样,他又加了一句:“新奇倒是新奇,不过威力嘛,还在精进当中” 第135章 心中有数 洛口。 天空蔚蓝无云,似澄明心境,但翟让此刻的心并不像他表面上展露出来的那样平静。 自从上次石子河一战,瓦岗军大获全胜之后,李密的功勋和威望就达到了顶峰,而相形见绌的他就陷入了两难境地。 瓦岗寨的元老们纷纷劝说他让位给李密,就连他的心腹也觉得,能带领瓦岗寨走向辉煌的是李密,而不是他。 可他一直以来都是瓦岗寨的首领,突然让他把权力交出来,一时之间他难以接受。 但现在,他似乎不退不行了 良久之后,翟让忽然问身旁的军师贾雄:“你觉得我该让位吗?” 贾雄脑海中浮现了李密送他的那些金银珠宝,又猛地摇头,将这些赶出脑海,用理智的思维来思考这件事情。 在心中对比了一番翟让和李密的领导才能后,他缓缓说道:“首领重情重义,瓦岗寨的兄弟们跟着您才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然日子安稳了,兄弟们就开始向往更高更远的生活,说句实话,想要满足兄弟们的愿望,只有李密能做到。” 见翟让脸色阴沉得如同雷雨天的乌云,贾雄又缓和了语气,语重心长地劝道:“您经常对兄弟们说,能吃饱饭穿得暖、有片瓦遮身就已满足,可见您志不在夺取天下,而是喜欢过安逸的生活。 “既如此,您何不就此将瓦岗寨的领导权交给李密?这样李密必会对您心存感激。 “李密有野心有能力,将来一统中原,他绝不敢怠慢于您,毕竟他是您一手扶持的。 “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李密一样也不会少给您,闲云野鹤般的自在生活,不就是您所向往的吗?” 听完贾雄这番话,翟让心底的纠结彻底散去。 三日后,翟让推举李密为盟主,上尊号“魏公”,并在巩县城南郊外设立祭坛,恭请李密即位,改年号为永平元年。 李密登基后,立刻设立行军元帅府,置三司、六卫,同时设立百官名册遥领各部。 授予翟让司徒官衔,封为东郡公。任命单雄信为左武侯大将军,房彦藻为左长史,其余的人各按等级授予官职。 因为远近四方的变民军和青壮百姓纷纷投靠瓦岗,李密又命人紧急修筑了一座方圆四十里的洛口城,设为都城,其后派遣部将攻城略地,继续向西扩张,进逼东都洛阳。 这一日,李密对众臣说:“东都洛阳有守军二十多万,但这支数量庞大的军队一直依赖于东都附近的两大军粮储备基地——洛口仓和回洛仓。 “如今,我们已经占领洛口仓,下一步,只要把回洛仓拿下,就能把东都二十多万军队活活困死。 “这才是攻取东都的上上之策。” 敌之要点即我之要点,接下来的日子,瓦岗军和隋军围绕着回洛仓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 王世充两次失去回洛仓,又两次夺了回来。 李密大为恼怒,亲率五万人马再次发动进攻,经过三天三夜的激战,再次占领了回洛仓。 并挖掘壕沟,修筑城墙,誓要将隋军活活饿死。 ------ 杨广收到回洛仓沦陷的奏报后,气得破口大骂,将案上的奏折通通摔了出去,瓷器砚台等无一幸免,地面上一片狼藉。 宫人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发泄了一通,杨广随即召集文武大臣进行商议。 杨广欲下令让全国各路部将集结,全力征讨李密。 韦津出言反对:“陛下,刘武周、梁师都、郭子和、薛举、李轨、萧铣、窦建德相继发动叛乱反隋,河东、河西、陇西、江南等多地沦陷,四方皆有叛乱需要平定,不能将所有兵力集中攻打李密。 “否则,群匪必定趁虚而入,分崩大隋疆土,到时候悔之晚矣。” 杨广却不这么认为,他说:“这些叛乱不过就是穷疯了的暴民在聚众抢劫罢了,成不了气候。 “天下从来都是掌握在那些有智慧有力量的英雄手中,这些泥腿子们不过就是无足轻重的角色,各地留下一些驻军就能镇压住他们。 “但李密不同,他出身贵族,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若不能早日铲除,他日羽翼丰满,东都危矣。” 以杨广对历史的领悟,他认为几百年的中原政治一直都是门阀士族玩的游戏,真正的政治力量和智慧只掌握在少数贵族手中。 就像当年的杨玄感,若不是他及早铲除,恐怕他今日就不能安稳地坐在这里了。 所以,他才执着于先铲除李密这个破落贵族,当然,还有蠢蠢欲动的皇亲国戚——李渊。 不过,他不会再给李渊机会,一定会将李渊的野心扼杀在萌芽状态。 杨广勾唇,眸中浮现志在必得的光芒。 李密,李渊,他们终将会死在他的手中。 裴蕴最擅察言观色,见杨广心意已决,便谄媚附和:“陛下所言甚是,臣以为当务之急就是要确保洛阳的安全,将瓦岗叛军连根拔起,以儆效尤。” 韦津依然觉得不妥,继续进言:“陛下,洛阳已有守军二十多万,且王世充率领的部队能抵御李密,臣以为,不需要再从地方上调兵遣将。” 裴蕴反唇相讥:“王世充已经多次败给李密,前日还上奏说兵力太少,所以才会让李密屡次攻破城池。 “若是兵力足够雄厚,王世充定能打败李密,收复失城,解除东都危机。” 韦津反驳:“那也不能将所有兵力集中攻打李密。” 杨广听得不耐烦,大声呵斥:“好了,都不要吵了,朕心中有数。” 于是,杨广诏令监门将军庞玉和虎贲郎将霍世举率关中部队增援东都,又命将军王隆率邛地黄蛮,河北大使韦霁、河南大使王辩等人各率所部驰援东都,与率江淮精锐的江都通守王世充共同讨伐李密。 众大臣离去之后,杨广又命人拟定了两份圣旨,派人送往长安和河东。 一切布置妥当,杨广站在铜镜面前,抬手抚了抚鬓角,自信地对着镜子里的人说道:“你放心,这一世我一定能帮你收复河山,消灭那些叛贼。 “你的表兄,他不会再反了,因为,他的儿女在我手中,他蹦跶不起来” 第136章 不摸不碰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36章不摸不碰晋阳唐国公府。 书房中,王庾坐在李渊特意命人为她打造的小书桌旁,一边写功课一边听李渊和李世民说话。 “长安和河东还没有消息传来,不知大郎他们出发了没有?” 李渊神情很严肃,他停顿了一下,又对李世民说:“陛下给的一月之期将至,我却没有征讨刘武周,恐怕陛下会大怒。” 李世民想了想,说:“不如我们先假意征讨,做做样子,等到兄长他们来了再举事。” 李渊摇了摇头,认为不可取:“这个时候去征讨已然没用,还会消耗我们的兵力,不是上上之策。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将苏威和赵才控制住,不让消息外漏。” 李世民犯了难:“可是苏威有陛下圣旨,我们又没有理由逮捕他们,贸然行动,恐生变故。” 听到“圣旨”两个字,王庾猛地抬头,看向了他们:“阿耶,我有办法。” 两人的目光皆投向王庾,异口同声道:“你有什么办法?” 王庾放下笔,走到李渊面前,问他:“阿耶,我从苏亶身上搜走的那块兵符还在吗?” 李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回答:“我把兵符还给苏亶了。” 还给苏亶了? 王庾挑眉看向李渊,见他目光深沉,但她没有错过一闪即逝的狡黠,她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李渊的话外之音。 于是,王庾偏着头,笑吟吟道:“那我就向阿耶借一个人吧。” ----- 这一日,王庾叫来苏亶,笑眯眯地对他说:“鉴于你最近表现良好,所以我决定象征性地惩罚你一下。额,你就赔我两千两黄金好了。” “什么?”苏亶跳了起来:“两千两黄金?我去哪给你弄两千两黄金?” 自从上次赔了六百两黄金,祖父就减少了他的月例,现在他都穷死了,哪来的黄金。 再说,他也不敢去问祖父要,上次的事他挨了家法,还被禁足。这一次要两千两黄金,祖父还不得把他逐出家门。 不行,不能让祖父知晓。 苏亶苦着脸向王庾求情:“我表现这么好,就不能不赔吗?” 果然上道。 王庾心中暗笑,面上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沉思了一会儿,说:“额,其实这个数目还是我向阿耶争取来的,阿耶本来说要你赔偿五千两黄金的” 五千两?苏亶觉得呼吸急促,有点透不过气。 “后来我跟阿耶求情,他才同意只让你赔偿两千两黄金。” 两千两黄金,他也赔不起。 “不过,你既然向我求情,我就给你一个面子。这样吧,你为我办一件小小的事情,我就去求阿耶,让他免了赔偿,以后不再追究你摔碎御赐花瓶的事。” 王庾虎着一张脸,又假装很吃亏的样子:“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你要是还不同意,我也没法帮你。” 苏亶神情僵硬,心里有点忐忑,说是小事,但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他还真摸不准王庾对“小”的标准。 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小事?” 王庾眉眼弯弯,流光璀璨,声音纯真无邪:“上次在军营,你祖父拿出了皇帝的圣旨,我当时没看清楚,想再看一遍。 “我从未见过圣旨,所以心里很好奇,想看看。” 苏亶一听,连忙摆手:“不,这个我做不到,我祖父不会给我的。” “不,你能做到,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王庾盯着苏亶,意味深长地冲他眨了眨左眼,眸中全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及信任。 苏亶拒绝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喉咙中,因为他想起了那块被他偷偷拿来玩的兵符,虽然中途丢了,但幸好他又找回来了,还趁祖父未发现之前放了回去。 不过,有了那一次丢失兵符的经历,他再也不敢去拿祖父的东西,万一弄丢了,他不仅会被打,还很有可能为家族招来祸端。 但是,他若不答应王庾,万一她不高兴了,一气之下让李渊告知陛下,他难逃一死。 “我” 王庾见他犹豫,趁机加上一条:“你放心,我就看一眼,不摸不碰。” “这” 王庾板下脸:“不答应就算了,我现在就去跟阿耶说。” 说着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苏亶连忙拽住她:“我答应。” ------ 房国公府。 苏亶像往常一样欢快地踏进院门,高喊:“翁翁,我回来了。” 管家从屋里走出来,对苏亶说:“郎君,你怎么回来了?阿郎还在衙内,没有回来。” “哦。”苏亶一副失落的模样,随即冲管家挥手:“你去忙吧,我在园子里逛逛,翁翁回来了,就派人告诉我,我等他一起用晚膳。” “是,郎君。”管家走了。 苏亶晃晃悠悠地走到花园,对身边侍从说:“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打发了侍从,苏亶在花园里走了一圈,然后穿过东南角的月门,去了苏威的书房。 ----- 王庾斜靠着树干,嘴里叼着一根草,偶尔瞄一眼不远处的后门。 这个地方是苏亶挑的,基本上没人经过这里,也不会引起房国公府侍卫的注意。 等了大约两刻钟,后门终于开了一条缝,苏亶鬼鬼祟祟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到树下,苏亶从怀中掏出圣旨,在王庾面前展开:“这个就是圣旨,你好好看。” 他双手紧紧攥着圣旨两端,生怕被王庾抢了去,因此黄绸被他攥出了深深的折褶。 所幸王庾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只一双眼珠子盯着圣旨看,其他并无动作,苏亶心中就松了一口气。 “嘿,苏亶,小庾儿,你们怎么在这儿?” 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苏亶的肩膀,苏亶吓了一跳,手一松,圣旨就掉在了地上。 然而苏亶并没有意识到手中的东西掉了,他下意识地扭身出拳攻击背后的人。 段志玄一把抓住苏亶的手腕,啧啧道:“看来李德謇夸大其词了,你还是很弱嘛。” “你——”苏亶被噎了一下,突然想起圣旨,连忙挣脱段志玄的手。 转身一看,王庾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圣旨静静地躺在地上,他不由地吁了一口气,赶紧捡起圣旨往怀里塞。 段志玄跳了过来:“你在藏什么宝贝?给我看看吧。” 苏亶连忙侧身背对他,对王庾说:“我已经给你看了,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啊。” “当然,我一向很守信用。” 听见这话,苏亶心中安定,捂着胸口,一溜烟就跑进了后门 第137章 察觉异心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37章察觉异心段志玄抬头打量了一番苏亶进去的宅子,这是房国公府,没错啊! 怎么苏亶回自己家还鬼鬼祟祟的? 段志玄很疑惑,又想起王庾让人给他传的话,心里头就更糊涂了。 “小庾儿,你让我来这里找你,是干什么呀?” 王庾抬脚离开树下,轻描淡写地说:“哦,就是阿耶交给我一个任务,然后需要你的配合,现在你已经配合完了,可以走了。” 段志玄眉毛耸动,所以,他的配合就是来这里露个脸? “唉唉~”段志玄追了上去:“你倒是说清楚啊,唐公交给你什么任务了?” 王庾停下脚步,伸出一根手指,冲他晃了晃:“佛曰:不可说。” 顿了一下,又笑着说:“不过,我会为你向阿耶请功的,你就等着领赏吧。” 一听可以领赏,段志玄就高兴了,甭管是什么任务,总之他有赏领就行。 段志玄屁颠屁颠地跟着王庾去了唐国公府,果然李渊给了他赏赐。 等屋内只剩下李渊父子和王庾三人,王庾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黄绸,笑呵呵地递到李渊面前:“阿耶,吾幸不辱命。” 李渊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赞道:“小庾儿果然能干,赏。” 李世民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果然是陛下给苏威的密旨,小庾儿,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王庾将她怎么吓唬苏亶赔偿御赐花瓶,又怎么哄骗苏亶偷出圣旨给她看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李渊恍然大悟:“难怪你说要我准备好赏赐给段志玄,原来你还需要他的配合啊。 “不过,这小子只露了个脸就拿了这么多赏赐,真是便宜他了。” 王庾笑了笑:“阿耶别这么小气嘛,没有他,我也拿不到啊。” 李渊就是随口说一句,不过王庾能将这么好的机会给段志玄,说明他们两关系好,李渊心中自是对段志玄多了一丝好感。 李世民盯着那块黄绸,问李渊:“阿耶准备怎么处置这个东西?” “这东西留着就是证据,干脆烧了,谁也抓不着咱们的把柄。” 王庾说完,就从李渊手中抽出黄绸,扬手一扔,黄绸就落在了火盆中,瞬间燃烧起来。 李渊:“” 李世民:“” 说烧就烧了,父亲还没开口呢,小丫头未免太大胆了。 再看王庾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李世民突然觉得这小丫头还是年纪太小了,无知无畏,对皇权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李渊愣了愣,眼睁睁地看着黄绸被烧成了灰烬,他才说了一句:“烧了也好。” 解决了杨广给苏威的密旨,李渊对李世民说:“接下来,我们要好好谋划一下,如何解决苏威和赵才” ------ 苏威是前朝皇亲,又是洛阳“五贵”之一,对于政治动向相当的敏锐,不过随着年事已高,下决定就不免犹豫心软,顾虑颇多。 就在苏亶将圣旨偷偷放回去的时候,苏威正和赵才以及他认为可堪大用的几个晋阳官员在共同议事。 苏威说:“这些日子,我催促唐国公去征讨刘武周,他却总是以新招募的士兵没有经过训练,冒然去征讨,必定全军覆没为理由推脱。 “我怀疑唐国公有异心,压根儿不想去征讨刘武周。” 赵才附和:“对,李渊那厮根本就没打算听从圣旨去征讨刘武周,他这是抗旨。” 刘世龙犹豫道:“可是,陛下给的一月期限还未到,唐国公也不算是抗旨,说不定过两天他就会出兵去征讨刘武周呢。” 苏威又分析道:“李渊若是没有异心,又怎么会把招募的军队分派给长孙顺德和刘弘基?李世民是他的儿子也就算了,但这两人是什么人?他们可都是逃避兵役的罪犯?早就该斩首的。 “本来上次我放过他们就已经很给李渊面子,岂知他依然不懂避嫌,还将军队交到这样的人手中。 “你们说,他这不是有异心是什么?” 刘世龙沉默了。 “所以,我们必须马上逮捕长孙顺德和刘弘基,以防生变。” 听见苏威的这句话,武士彟坐不住了,他脱口而出:“房国公,不可。” 苏威反问:“为何不可?” 武士彟一滞,又急中生智,回答:“长孙顺德和刘弘基都是唐公的座上宾,如果房国公一定要对他们动手,恐怕会激起事变,引发内讧。” 苏威神情一顿,心想如今刘武周和突厥人虎视眈眈,若是这个时候晋阳内乱,刘武周和突厥人必定趁虚而入,到时候太原沦陷,他和赵才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刘武周和突厥人迟迟不对太原发动进攻,也是因为有李渊坐镇太原的缘故。 等一月之期到了,李渊还没有出兵征讨刘武周,他就能拿着圣旨光明正大地处置李渊。 这样一想,苏威看向赵才,与他交换了一下眼神,赵才冲他微微点头。 于是,两人暂时按捺下心思。 当晚,武士彟悄悄去了一趟唐国公府,将白天的事告诉了李渊。 第二天,武士彟和几个军官在一起喝酒聊天,一个叫田德平的军官说:“我最近老觉得唐国公府的人很不对劲,这次招募士兵也怪怪的,你们有没有感觉到?” 武士彟心里一咯噔,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嘬了一口。 有人附和:“对,我也觉得不对劲,莫不是招募来的新兵不是去征讨刘武周的?” 田德平一听,心中的猜疑更深,他将酒杯往食案上一放,起身道:“我去一趟房国公府,请房国公和赵将军仔细调查一下招募的军队。” “等等。” 听见武士彟的声音,田德平低头看向他。 武士彟轻咳一声,缓缓说道:“田兄先不要着急,先听我说。 “征讨刘武周的军队隶属唐国公,房国公和赵将军虽然挂着副留守的头衔,但手中没有实权,有什么能力去调查募兵的内情? “所以,我们不如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田德平心想他说的有道理,遂放弃了去房国公府,重新坐下,端起酒杯就跟大家说:“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武士彟长吁一口气,心中稍安,端起酒杯跟随大家一起碰杯。 可这样的事情他劝阻一次两次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若多来几次,别人也会起疑。 他想他应该给李渊提个建议 顶点 第138章 失败而归 四月伊始,整个太原郡艳阳高照,近一个月了,还未下过一滴雨。 这样的天气,对于小孩子来说是最欢喜的,因为可以到处去玩。 譬如寄住在唐国公府的孩子们,每天除了上课做功课之外,其他时间就在王庾开辟出来的游乐场玩。 李靖从两儿子的房间里走出来,看了看天色,回到屋里问张出尘:“大郎和二郎他们人呢?怎么没在房间里做功课?” 张出尘正在缝衣服,头也没抬,回答他:“肯定又去了游乐场玩。” 游乐场? 李靖只听儿子们描述过,没有亲眼见过,这会儿听张出尘提起,他就想去看看了。 “我去训练场看看。” 张出尘闻言抬头,却看见李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她扯了扯嘴角,继续缝衣服。 ------ 王庾绕着训练场跑了十圈,然后停在滑梯面前,对小郎君们说道:“我最近命工匠又做了两个新玩意,过两天就运到这里来。” 李德奖立刻问道:“是什么样的新玩意啊?” 小郎君们纷纷说道:“小庾儿,你先跟我们说说吧?” “是啊,小庾儿,你现在就跟我们说说吧。” 王庾冲他们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小郎君们被吊足了胃口,抓心挠肝地就想现在知道,但看王庾那副坚定不说的模样,又没有办法,只能期待着时间快点过去。 “阿耶?” 一个小郎君望着入口方向叫道。 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自己的父亲也来了。 于是,小郎君们纷纷从游乐场中走出来,去迎接自己的父亲。 正在荡秋千的三位小娘子也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忙停下秋千去迎接。 “阿耶。” “阿耶。” 各自行礼后,那些父亲们看向训练场,不由惊奇:“原来,这就是你们说的游乐场啊,看起来很新奇。” 小郎君们纷纷说:“可好玩了,我们玩得可开心了。” 其中一位父亲板下脸:“玩物丧志可不行,你的功课怎么样了?” 他的儿子抬起下巴,骄傲地说:“甲等,先生很满意我的功课。” 其他几位父亲也相继询问自己儿子的功课,无一例外地得到了功课很好的答案。 李渊笑道:“诸位不必担心,我只允许他们做完功课之后才能来这里玩一会儿,不会玩物丧志。 “若是诸位不放心他们的功课,还可以去询问授课先生。” 父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李渊既然这样说,就说明孩子们的功课是真的很好。 那么,他们就不能以玩物丧志的理由把孩子们带走。 有个小郎君问自己的父亲:“阿耶,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那位父亲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你祖母这几日身体不太好,我接你回去瞧瞧你祖母。” 李渊关切问道:“令堂身体不太好?是生病了吗?严不严重?我府中大夫医术不错,不如我命他去府上给令堂瞧瞧吧。” 那位父亲急忙摆手:“不用,不用麻烦唐公了,我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不严重。” 岂知小郎君顺着他的话说:“既然不严重,那我就不回府了,我要在这里好好读书,不然落下功课,我很难追上其他同窗的。” 那位父亲:“” 怎么从前不见儿子这么用功? “咳咳。”他忍不住又咳了两声,面上有点尴尬,“其实,是你祖母想你了,要我接你回去住两天。” 小郎君蹙着眉头,义正辞严道:“祖母曾对我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我上次请假回去,祖母还告诫我要勤奋好学,学堂若是没有放假,就不用回家。 “今天学堂没有放假,我不回去,相信祖母知道了一定会表扬我的。” 那位父亲:“” 其他父亲不忍直视,纷纷询问自己的孩子:“我现在接你回去,过几天再来上课,好不好呀?” 孩子们:“不好,我要读书,我不回去。” 游乐场的东西,他们还没玩够呢,万一小庾儿说的新玩意明天就弄好了,他们岂不是不能第一时间玩? 不好,不能回去。 父亲们:“” 学堂没有放假,孩子们又不愿回去,他们若是强硬接走孩子们,怕是要引起李渊的怀疑。 若是李渊一怒之下,先对他们动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父亲们心里发苦,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欣慰的模样,笑着称赞孩子们:“有长进,知道发奋读书是好事,那就在这里好好读书吧。” 接着,大人们慈祥地关爱了孩子们几句,然后对李渊提出告辞。 李渊吩咐管家送上礼品,说是代孩子们孝敬家中老人。 父亲们纷纷推辞。 李渊笑容满面地对他们说:“这是孩子们的一点心意,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带回去吧。” 然后不容拒绝地命令侍卫带着礼品,护送他们回府。 众人无奈,只得笑着应下。 等回到府中,众人立刻派人送信去房国公府,信上无一例外,只有四个字。 李渊站在训练场上,目送那些官员豪绅离去。 当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时,李渊突然就瞧见了站在树丛后面的李靖。 “药师,你怎么在这儿?” 李靖深吸一口气,从树丛后面走出来,给李渊见礼:“唐公。” 李德奖从李渊身后跳了出来,“阿耶,你也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说完之后觉得不对,“啊,我们已经没有家了,马邑回不去了。” 李渊见他嘴上说着没有家了,但脸上毫无难过之色,不禁失笑:“唐国公府就是你们的家,不用回马邑。”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李德奖咧开嘴傻笑。 李靖暗自瞪了他一眼,真想打他一顿,不过李渊还在这里,他不好动手,就对李德奖说:“你去玩吧,我要回院子养伤了。” “好。”李德奖“嗖”的一声就跑了。 李渊看向李靖的左手,他的左手用纱布包着吊在脖子上,还没复原。 “药师伤还未完全康复,是应该多休息,我派人送你回院子吧。” 李靖连忙拒绝:“不用了,多谢唐公好意,我知道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行吧,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需要就打发下人跟我说。” “好,多谢唐公。” 李靖客气地应下,转身离开。 背对着众人,他嘴角噙着的笑猝然消失,李渊果然有异心。 不行,这件事他不能坐视不理 第139章 两面三刀(盟主加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39章两面三刀李靖走后,李渊往游乐场张望,四处寻找王庾的身影。 谁知王庾突然从他身后跳了出来,笑嘻嘻地问:“阿耶是在找我吗?” 李渊被她吓了一跳,抬手刮了一下她直挺的鼻梁,笑骂道:“小淘气。” 骂完又去牵她的小手:“走,我带你去醉香楼吃烤鸭。” 王庾紧随他的脚步,却摇着头说:“我不想出府,我想吃桑中姐姐做的油炸子。” 有时间去酒楼吃烤鸭,还不如在府中好好谋划一下,没见苏威已经出招了吗? 李渊脚步一顿,“油炸子啊,呃,我也想吃了。好,那我们就去书房。” “把二兄也叫上。” 于是,李渊派人去给李世民和长孙氏传话。 半个时辰后,李渊父子和王庾围坐在一起,一边品茶一边吃油炸子,还有一桌子的点心,三人大快朵颐,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王庾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感慨道:“这顿下午茶吃得舒服,应该每天来一顿。” 李世民瞟了眼她的肚子,幽幽道:“你吃这么撑,晚上还吃得下吗?” “当然吃得下,我正在长身体,这点东西算什么,过个把时辰就消化了。”王庾起身,叫仆人来收拾桌子。 仆人迅速将杯盘狼藉的桌面收拾干净,退出书房。 房中只剩下三人。 李渊忍不住问道:“小庾儿你当初请求我给你多找些同窗陪读,是不是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 若王庾早料到了今天这种情况,那岂不是未卜先知? 这段时间,她挖空心思建什么游乐场,制各种各样的孔明锁等新奇玩具送给那些孩子们,又每日和他们厮混在一起,让那些孩子们对她乃至对唐国公府产生不舍的情感,就是为了把他们留在府中吧? 有了这些孩子在府中,他们的父亲行事就会有所顾虑,就算是苏威叫他们做些什么,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说难听点,这些孩子就是他握在手中的人质。 若是这样,那王庾早就看出了他的野心,只是假装不知道,然后不动声色地在一旁协助他。 这样一想,他突然就明白了王庾为什么拼死上战场去抢夺程知节和徐世勣,还有哄骗秦琼来太原,她是为了给他招揽猛将。 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收她为义女,还未在她面前表露要起兵的心迹。 李渊心中一沉,他的野心有这么明显吗?连一个小孩子都看得出来? 谁知王庾一脸茫然:“阿耶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李渊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想从中看出一丝丝的伪装,却发现这小丫头神情十分自然,就是一副听不明白的懵懂模样。 李世民听得糊涂,也问李渊:“阿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渊长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缓缓说道:“中午的时候,我收到消息,苏威宴请了一些官员士绅。 “然后那些官员士绅出了房国公府就来了我府中,说是来看看孩子们,到了训练场,他们又想着法子接孩子们回去。 “你们说,这些人想干什么?” 李世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王庾了然道:“哦,一定是房国公煽动了他们来对付阿耶,所以他们想把孩子们接回去再行动,这样就没了后顾之忧。” 李渊睨着她:“所以,你早就料到了今天?” “不,这是巧合。”王庾正色道:“我当时是真的觉得一个人读书很无聊,嫂嫂又不让我出府,所以我才请求阿耶帮我多找几个小伙伴的。” 她的表情很坦诚,似乎她说的话就是真相。 李渊思虑良久,觉得她虽然聪明,但还不可能小小年纪就能洞察人心。 心中稍安,李渊就对他们说:“看来,我们必须尽快商量出一个对策。” 王庾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屋中踱步消食,听见李渊的话,就说:“阿耶何必顾虑那么多,直接把苏威和赵才抓起来不就行了嘛。” 李渊想了想,为今之计,好像也只能这么做了。 李世民扫了一眼王庾的肚子,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刚才吃得不多,应该站会儿就能消食。 于是,李世民站在李渊左手边,对李渊说:“阿耶,小庾儿说得对,只是苏威和赵才身边有亲卫,还有骁果军,拿下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不能让他们找到帮手,否则会更难对付。” 李渊也知道要想控制住苏威和赵才很难,必须一击即中,而且事后还得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处置他们,否则就会惹来麻烦。 王庾绕着屋子转了几圈,经过李世民身边时,她突然停下,对二人说:“为什么不招降苏威和赵才?这样的话就不用动用武力了,还能招募更多的兵力。 “甚至还能给朝廷放些假消息,给我们和大兄阿姐他们争取时间。” 李渊叹道:“唉,你不懂,他们对隋室忠心耿耿,曾经为了劝诫皇帝,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这样的人,拉拢他们到我的阵营几乎是不可能。” 王庾又道:“阿耶不试试又怎会知道不行?” “不行,万一不成功,恐怕会引火烧身,功亏一篑,这个险我不能冒。”李渊摇头,坚决不冒险。 王庾只好作罢。 三人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于是李渊说:“明日我召集裴寂刘文静等人来一起商议吧,你们先回去。” ------ 当苏威看了那些官员士绅送来的信后,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那些信不长,内容只有四个字:无能为力。 他们就像是商量好一样,每个人的信都是这四个字。 苏威气得扬手一挥,所有信件都被扫下了书案。 白色的信纸就如同冬日雪花,在空中晃晃悠悠地飞了一会儿,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 “去,查查他们下午都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 “不用去查了。”赵才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信纸,当看见上面的字时,双眼一眯,神情变得狠厉。 赵才毫不犹豫地踩过那些信纸,在苏威下手的位置上坐下,语气愤怒:“我们中午宴请他们,他们答应得很痛快。 “可前脚刚踏出这里,后脚就去了唐国公府,在里面呆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各个笑容满面,仆人手中提着礼品,还有唐国公府的侍卫护送回府。 “我看啊,他们就是奸诈阴险的小人,拿了我们的礼还收受李渊那厮的礼,分明就是两面三刀,想两头通吃。” 苏威的脸又黑了几分。 心腹却好像嫌他不够生气,又火上浇油地问了一句:“他们该不会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了李渊吧?” 顶点 第140章 心思各异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40章心思各异心腹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击在苏威和赵才的心上,心跳骤然停止。 惊骇过后,赵才一拳锤在案上,目露凶光:“李渊这厮肯定是想发动叛乱。 “不行,我们必须重新制定计划,且速度要快,一定要赶在李渊动手之前杀了他,否则我们就会受制于他。” 苏威面色凝重,深以为然。 当天夜晚,苏威悄悄召集信得过的心腹官员和门客幕僚紧急商讨杀李渊的计划。 除了苏威和赵才想要对付李渊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想着对付李渊,且就藏在唐国公府,这个人就是——李靖。 自从目睹了游乐场那一幕之后,李靖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加之这些日子在唐国公府养伤见到的,听到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李渊拒不征讨刘武周就是在保存实力,等待最佳时机发动叛乱。 “不行,我要去一趟东都,我要亲自向陛下告发李渊。” “什么?” 正准备上床睡觉的张出尘听见这话骇了一跳,被子从手中滑落,她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往外探头看了看,发现外面没人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赶紧关上房门,来到李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你的猜测,你并没有证据证明唐国公想发动叛乱。 “就算你向陛下告发也治不了唐国公的罪,何况” 李靖截断了她的话:“若是等我收集好证据再去东都就来不及了,身为臣子,发现有人心怀不轨向陛下揭发是我的本分。 “我不能坐视不理,眼睁睁地看着逆贼背叛朝廷,背叛陛下。” 张出尘一噎,突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此时李靖的神情就如同她初见李靖时的神情一样,正直,忠君事主,大义凛然。 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钟情于他,后来还从杨府偷跑出来跟着他四处奔波,落脚于马邑。 “如今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讨伐各地叛乱已经是焦头烂额,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太原失陷。 “我必须尽我的绵薄之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挽救国家,挽救苍生于水火之间。” 听完李靖的话,张出尘有些无力,她深深地叹道:“隋室江山飘摇已成事实,既然你不忍心百姓流离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为何不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呢?” 更有意义的事? 难道他报效朝廷不是更有意义的事吗? 李靖皱眉望向张出尘,示意她说下去。 张出尘继续说道:“唐国公文韬武略,仁心厚德,对待太原百姓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如若唐国公真的有心起义,拯救苍生,郎君为何不追随唐国公?” 李靖一滞,随后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你懂什么?李渊不过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才做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这样的人怎么能拯救苍生?” 他重重地甩了右边袖子:“哼,他还不配我追随。” “可是当初你深陷马邑,是唐国公派李二郎和小庾儿救了你。”张出尘冷不丁提醒他。 李靖甩袖子的手一顿,随即将手背在身后,冷哼:“家国大义面前,个人恩情不值一提。” 见他神情冷然坚定,张出尘知道自己劝不了,心中暗叹一口气,嫁鸡随鸡,她只能支持他的决定。 如此想定,张出尘放缓了语气:“你伤势未愈,恐怕不能长途奔袭,你打算怎么办?” 李靖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不在意道:“我已恢复得差不多,手上这点伤没什么大碍,我还有一只手。” 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若是冒然向李渊提出告辞,他必定会生疑,恐怕我们走不出太原。 “这样,你明日找个理由带大郎和二郎先行出城,我稍晚出府再与你们汇合。 “然后我们直奔洛阳,去面见陛下。” “行。”张出尘拿了外衫披上,“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等等。” 李靖叫住她,想到下午训练场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明日行动恐怕会引起李渊的怀疑,便说:“还是后天再出城吧。” “行,那先睡觉。” ----- 第二天,李渊召集了裴寂、刘文静等心腹谋臣商议解决苏威和赵才的计划。 裴寂一掌拍在桌子上,叫道:“我看我们就带兵冲进房国公府直接抓人就对了,还想那么多干嘛?” 李渊皱着的眉头更紧了:“不行,我们没有正当的理由、充分的证据,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抓人,万一失败,我们还会被舆论攻讦。” 李世民跟着说道:“我们必须保证一击即中,接下来的局面才好控制。” “那到底要怎么做?”裴寂有点泄气,李渊叫他来想办法,可是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想到的都被李渊否决了。 王庾冷不丁地开口:“不如我们设宴款待他们,然后埋伏重兵,等他们来赴宴就一举拿下他们。” “鸿门宴?”刘文静露出笑来:“好主意,还是我们小庾儿聪明。” 王庾浅浅地笑,不骄矜不张扬。 “设宴啊。”李渊捋了一下胡须,认真地思考这个建议,“那得想个好点的理由” ----- 局势越发紧张,隐藏在平静下的暴风雨蓄势待发,只等雷电汇聚,暴风雨就会席卷晋阳城。 这一日,依然艳阳高照,初夏的天气已经有点燥热了。 李渊和众官员商议事情的时候,一个下属官员提议道:“唐公,太原多日不雨,农田已有干涸的迹象,下官提议,请唐公前往晋祠主持祈雨,以安民心。” 李渊愣了一下。 紧跟着又有几名官员附和,请求李渊主持祈雨。 李渊看向一直沉默的苏威,问道:“房国公意下如何?” 苏威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说:“太原郡多日不雨,想是老天知晓各地叛贼作乱,所以惩罚世人。 “唐国公一向宽仁厚德,待百姓如亲子,若是唐国公主持祈雨,想必老天一定会垂怜太原百姓,天降甘霖。” 李渊额角跳了跳,若是他主持祈雨,老天却不下雨,他们岂不是要说他的宽仁厚德都是假装的,老天发怒才没有下雨? 苏威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又补了一句:“当然,若是唐国公主持祈雨之后,老天仍然不降雨,那也是太原百姓命中该有此劫,不怨唐国公。” 众官员纷纷附和,表示无论老天下不下雨,百姓们都将感激唐国公,绝不会怨怪唐国公。 众口一致,李渊不好推脱,只得答应。 又有官员说道:“两日后就是个吉日,不如就安排两日后祈雨吧。” “行。”李渊很爽快地答应了。 苏威和赵才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嘴角划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坏笑 顶点 第141章 是去哪里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41章是去哪里庭院深深,帘幕万重。 张出尘在门帘外站定,深吸一口气,像往常一样挂着亲昵的笑容踏进了长孙氏的房间。 “长孙娘子。” 张出尘与长孙氏打过招呼,发现王庾也在,便冲她笑了笑:“小庾儿也在啊,怎么没去上课?” 李德謇从张出尘身后跳了出来,替王庾回答:“定是小庾儿又提前完成了功课,所以偷懒不去上课。” “嘿嘿。”王庾咧开嘴,露出新长出的门牙,扬手一指:“还是你聪明。” 李德謇顿时就笑开了花。 张出尘一巴掌拍李德謇脑袋上,呵斥:“没有规矩,还不快向长孙娘子问安。” 李德謇撇了撇嘴,很是恼怒,不过在见到长孙氏那张亲和美丽的脸庞时,瞬间转怒为喜,乖巧地喊道:“长孙娘子安。” 李德奖跟着上前,先对着李德謇嗤笑了一声,然后规规矩矩地跟长孙氏见礼:“长孙娘子安。” 李德謇扭头狠瞪了李德奖一眼,又迅速转头笑嘻嘻地望着长孙氏。 长孙氏和蔼可亲地冲他们点点头:“不用多礼,都坐下说话吧。” 李德謇两兄弟自发地在王庾身边坐下,伸手摸向王庾面前的果盘子。 张出尘无奈地扫了他们一眼,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地对长孙氏说道:“长孙娘子,我今天来是跟你辞行的,我要离开晋阳几天。” 王庾与李德謇抢果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张出尘。 李德謇迅速从她手下抢过果子,丢进嘴里:“唔真好吃。” 长孙氏诧异道:“张娘子是有事要去办吗?是去哪里呢?” “是这样的。”张出尘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娓娓道来:“大郎二郎有个姨婆在武安,昨日药师收到武安来的信,说是姨婆身体很不好,恐怕时日不多了。 “药师和我商量,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去武安看看,尽尽孝心。” 她昨晚和李靖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以探亲为由比较好,这样一家人可以一起出城,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最重要的是,武安还没有落到刘武周手里,李渊就不会以武安危险而拒绝李靖。 “这样啊,那是应该去看看。” 长孙氏吩咐桑中:“去库房挑些好的药材和补品给张娘子带去武安。” 张出尘连忙说道:“不用了,药师已经买了这些,就不劳烦长孙娘子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张娘子不要推辞。”长孙氏说完冲桑中使了一个眼色,桑中立刻就往外走。 张出尘推脱不掉,只好应下,不过再面对长孙氏的时候,心里十分愧疚不安,右手忍不住抚摸拂尘柄顶部的珠子。 王庾注意到了张出尘的右手,见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珠子,动作烦躁不安。 趁着长孙氏询问张出尘什么时候出发的时候,王庾小声地问李德謇兄弟:“你们那位姨婆对你们好吗?” 李德奖嘴里嚼着果子,含糊道:“姨婆?我今天早上才知道自己有个姨婆。” 虽然李德奖说得不是很清楚,但王庾还是听明白了,她诧异地问道:“你们居然不知道自己有个姨婆?” 李德謇拍了拍手指上的糕点屑,毫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家亲戚不多,现在多个姨婆不是很好吗?可以收见面礼,嘿嘿!” 李德奖猛点头:“是的,我这么乖巧,姨婆的见面礼肯定很丰厚。” 王庾:“” 姨婆都快要死了,这两兄弟居然还惦记着见面礼? 王庾竖起耳朵听那边的谈话。 “晋阳到武安路程不短,我派府中侍卫护送你们去,再给你们安排一辆马车。等你们事情处理完了,再让侍卫护送你们回晋阳。” 张出尘连忙放下杯盏,“不用,我们已经雇了车,也雇了车夫,晋阳到武安途中没有盗匪,很安全。 “何况我们都有功夫在身,长孙娘子不必担心,我们不会有危险的。” 王庾扫了一眼张出尘放下的杯盏,因为张出尘稍显激动,杯盏中的茶水撒了一些出来,星星点点地躺在红木高几上,映衬得红木更加光亮。 长孙氏似乎没有注意到张出尘的反常,温声说道:“既如此,那张娘子一路上多加小心,若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就打发人来唐国公府报信,我会派人赶过去帮你的。” 张出尘一下子就被哽住,似乎喉咙里被石头堵住,难受得紧,只得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这个时候,一个下人在门外禀道:“娘子,李郡丞叫小的来告诉张娘子,准备出发了。” 张出尘连忙站起来,收拾好心情,笑着对长孙氏说:“长孙娘子,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送你。”长孙氏跟着起身。 “不不,长孙娘子请留步。”张出尘心中愧疚,实在没脸再让长孙氏送她。 王庾迅速拿帕子擦了擦手,说道:“嫂嫂,我去送送张娘子吧。” “行,那你替我送送张娘子和两位小郎君。” 长孙氏说完随着张出尘走出房门,在廊下站定,“那我就只送到这里了,等你回来,我们再继续煮茶论诗。” 张出尘迟疑了一下,随即笑着答应:“好。” 王庾和李德奖走在最后,她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递给李德奖:“我还没有去过武安,你到了那里给我多买些好玩的东西,带回来给我。 “这是给你买东西的钱,收好了。” 李德奖一听到“钱”字,就两眼放光,再打开香囊往里一看,金灿灿的,全是金豆子,两眼就捋直了。 “二郎快点,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李德謇喊道。 李德奖迅速拉了一下系带,收紧香囊,一把塞进怀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并同时喊道:“来了。” 王庾失笑,跟了上去。 到了大门口,王庾看见李靖站立在门外,笔挺的身体一动不动,就如同门口的大石狮子,庄严肃穆。 他左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垂立在身侧,看起来似乎已经痊愈。 “李伯伯。” 李靖听见声音回眸看过来,在看见王庾的那一刹那,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笑着说:“是小庾儿啊,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李德謇撇了撇嘴:“她这么聪明,哪需要天天呆在学堂里?还不是想逃课就逃课。” 李德奖严肃地纠正兄长:“错,这不是逃课,她是经过先生批准的,所以应该叫休假。” 李德謇:“” “好了,我们该走了。”张出尘推了两兄弟一下,笑着对王庾说:“小庾儿快回去吧,我们走了。” “好。” 王庾站在门口,目送他们上车,又目送马车驶离,马车背面的方形印记跃入她的眼中。 这个印记,她见过,是一家车马行的标记。 没想到李靖还挺有钱的,租得起马车。 直到马车消失在王庾的视野中,她才转身进了府门,本想去长孙氏的院子,但转念一想,脚步就拐了个弯 顶点 第142章 紧急的事 春花见王庾走的方向不是去往后院,狐疑地问道:“小庾儿,我们去哪儿?” “去找管家。” 李渊和李世民不在府中,她只好去找管家问问了。 正在院子里吩咐仆人去采办的管家看见王庾,面露惊讶,这个小祖宗怎么到这里来了? 满腹疑惑的管家连忙迎上前,笑吟吟道:“小庾儿,你是来找阿郎的?阿郎” “我来找你的。”王庾截断他的话。 管家笑容一滞,又见王庾面无表情,心里有点打鼓,这个小祖宗莫不是来找他麻烦的? 正思考着要怎么应付,王庾已经开了口:“阿耶知道李靖一家今天去武安的事吗?” 原来是为了李靖的事啊! 管家大松一口气,笑着回道:“阿郎知道,李郡丞一早就去向阿郎辞行,阿郎还吩咐我到库房挑了一些上等药材给李靖。 “阿郎还说让府中侍卫护送他们去武安,但是李郡丞婉拒了。” 夫妻两挺同心的。 “我知道了。” 王庾转身就带着春花走了。 管家怔在原地,被王庾这一出弄得满头雾水。 春花也是一头雾水,忍不住问王庾:“小庾儿,你就是来找管家问这个啊?李郡丞要走,阿郎肯定知道啊,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出府门?” 出府可是要出府令牌的,阿郎若是没有吩咐下去,他们怎么能出府门呢? 王庾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又去了客院。 “小庾儿,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这是李靖客居的房间,春花四处瞄了瞄,朴素简洁,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看她的房间呢。 她把小庾儿和娘子赏赐的好东西全都摆在房中,富丽堂皇,特别好看,就连娘子的大丫环淇水也羡慕不已。 王庾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越看心就越不安,李靖分明就没打算再回来。 她抬脚就往外面走。 春花正回想自己漂亮的房间,一个身影从眼前晃过,她猛然惊醒,赶忙追了上去:“小庾儿,你等等我。” 王庾来到车马房,指着一个车夫就说:“你,驾马车随我出府。” 车夫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去搬马凳。 不远处的管事看见了,急急忙忙跑过来,顾不得额上的汗,挡在马车面前,腆着脸说:“小庾儿,你要坐马车出府啊?这需要娘子的令牌。” 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阿郎的令牌也可以。” 春花下意识地去摸腰间小包,好像没有出府令牌。 王庾面无表情:“我现在就要出去。” 管事顿时就听出来了,义正辞严道:“若是没有出府令牌,请恕小的不能给您马车,让您出府。 “这是规矩。” 王庾神色阴翳,右手摸上腰间,空荡荡的,没有趁手武器。 车夫手中提着马凳站在马车旁,有点不知所措。 春花突然喝道:“没眼色的东西,我们小庾儿深得阿郎和娘子宠爱,她出府难道也需要令牌吗?” “要。”管事尽忠职守,寸步不让。 春花:“” 手好痒,春花握了握拳,心里开始估量从未学过功夫的自己能不能一拳将管事击倒。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男声:“马准备好了吗?” 管事瞬间露出笑脸,迎上去:“准备好了,您稍等片刻。” 说完,管事立刻吩咐仆人去把马儿牵出来。 王庾看过去,是王康达,身边还跟着两个侍卫。 看其神色,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去办,牵了马就往门口走。 马房过去就是侧门。 王庾低声吩咐春花:“去跟娘子说一声,我有紧急的事出去一趟,让她不必担心。” 话音未落,她已经朝着侧门跑过去。 管事一看不对劲,连忙喊道:“小庾儿,你不能出府。” “王康达。” 刚准备策马离开的王康达听见有人叫他,忙拉住缰绳,回头看去。 “小庾儿?” 管事脚步慢了下来,兴许王庾只是想和王康达说两句话,他等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王庾。 “小庾儿找我有事?”王康达疑惑地问。 王庾站定在他的马旁,对他说:“阿耶有几句话要我跟你说。” 管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想着王庾频繁出现在李渊的书房,王康达对她的话毫不怀疑,凛然问道:“阿郎有何吩咐?” “这是机密,只能你一个人知晓。”王庾伸出手:“你拉我上去,我告诉你。” 王康达毫不犹豫地就伸出手,抓住王庾的小手一拉,就让她坐在了自己身前。 他似乎没有想到既然只能他一个人听,为何不下马,让王庾小点声告诉他,而非要王庾上马告诉他? 王康达没有想到,管事却想到了,脸色猝然大变,抬脚就朝着王康达的马走去。 可就在他刚抬起脚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一声清脆灵动的“驾”,王康达的马疾驰而去。 管事气得跳脚,大吼:“快去禀报娘子。” 王康达猝不及防被抢了缰绳,懵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赶忙抓住缰绳,想勒停马儿。 谁知这马儿就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 王康达低头看了一眼还紧紧抓住缰绳的小手,只得跟王庾说:“小庾儿,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去办,你想溜出府玩,现在出了府,你可以下去了。” 谁知王庾没停下,反而问他:“重要的事?有多重要?能不能延缓一刻钟?” 王康达神情一滞,延缓一刻钟?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一想,王康达就松了缰绳。 王庾紧紧地抓着缰绳,一路狂奔,在前面的路口猛然向左转。 街道上的行人看见如此凶悍的跑马架势,纷纷躲避。 没过多久,马儿就停在了一座宅子面前,王康达抬头望去,门口高高悬挂的青色幌子,上面绣着三个字:车马行。 小庾儿来这里干什么? 正疑惑着,王庾已经顺着马腹滑了下去,“好了,你去办你的事吧。” 眨眼间,王庾已经进了车马行。 此时,跟着王康达一起办事的两名侍卫终于赶上了王康达,勒停马儿,气喘吁吁地说:“王郎将,你骑那么快干什么?让我们一通好追。” 王康达神色闪烁了一下,这才恍然发现王庾的骑术很厉害,一路狂奔至此,并未撞到任何行人街摊,也并未引起任何骚乱。 “王郎将,我们快走吧。”侍卫催促道。 王康达再次看向车马行的大门,小庾儿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她身边没有带侍从,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他若是就此离开,万一小庾儿出了事,唐公一定会重罚他的。 王康达立刻下马,朝着大门走去 第143章 秘密告发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43章秘密告发两名侍卫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后,其中一人说:“你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侍卫下了马,跟着跑进了车马行。 一进去就看见王康达站在王庾身边,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此时正在对他们说:“那位大郎确实是在我们这里雇了一辆马车,一大早我就打发车夫去唐国公府了。 “两位来这里,是车夫和马车出了什么问题吗?” 王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他们真的是去武安吗?”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大汉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看这架势,那位雇车的大郎该不会是惹上了什么麻烦吧? “没什么不妥,打扰了。” 王庾转身离开。 王康达立即跟上,见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出了车马行,突然一个人从后面追了上来,“小郎君,请留步。” 王庾停下脚步,回眸去看,是一个车夫打扮的人,应该也是这间车马行的车夫。 车夫在王庾面前站定,双手交握,十指扣在手背上,隐隐发白。 他似乎很犹豫,嘴巴一张一翕,站了许久都没说出一个字。 王康达有点不耐烦:“有事吗?” 车夫觑了王康达一眼,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我知道一个秘密,是有关于你们刚才问的那位大郎” 说到这里,他住了嘴,眼睛瞟向王康达腰间的佩囊。 王康达经常在外行走,一眼就明白了车夫的意思,可是他刚刚才拿了一贯钱给那车马行的主事,现在又要他出钱? 他有点不乐意。 “给他。”王庾冲王康达扬了扬眉毛,示意他给钱。 王康达吸了一口气,终于从佩囊中取出几个铜钱递给车夫。 车夫顿时喜笑颜开,说话流利如盘走珠:“我跟负责给那位大郎赶车的车夫是表亲,昨晚,表亲跟我说,那位大郎并不是要去武安,而是要去洛阳。 “还说等到了洛阳,会给我那表亲一两金子” 后面的话,王庾已经没兴趣听了,她快步走到王康达的马旁,轻轻地抚摸了两下马脖子,温柔对马说:“蹲下。” 那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乖巧地蹲了下来。 王庾一跃而上,坐在了马背上。 旁边的侍卫看得是目瞪口呆。 王康达惊奇之余,连忙上前拉住了缰绳,“这是我的马,小庾儿你下来,你该回府了。” 他刚听了一嘴子,知道李靖今天不是去武安,而是去洛阳。 但李靖去哪里跟他没关系,他只知道唐公让他做的事情,他还没有做呢。 王庾没有下马,而是问他:“你要去做的事情,一个人可以完成吗?” 王康达想了想,老实回答:“也可以。” “那你上马。” 王庾又扭身对那两名侍卫说:“你们两个,一人去办事,一人去找唐公,跟他说我遇到了危险,让他派人来接应我。 “我会一路给你们留下记号的。” 王康达和两名侍卫听得糊涂,一时怔住没反应。 “你还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王庾不耐烦地对王康达说。 王康达连忙翻身上马,刚上马,还没坐稳,马儿就已经疾驰了出去。 他急忙抓住王庾的肩膀,又回头冲侍卫喊道:“快去办事,快去报信。” 王庾驱使马儿往南城门狂奔而去,到了南城门,她问守城士兵:“今天有没有一个高高大大有胡须、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乘马车出城? “对了,还有一位车夫。” 士兵认真回想了一遍,说:“有,不过已经出城一个多时辰了。” 话音刚落,两人一马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飞驰出了城门。 士兵茫然问同伴:“刚才那位小郎君是唐国公的义女吧?” “对。”同伴点点头,他驻守在城门,见过唐国公的义女很多次。 她总是做小郎君打扮,不是和李二郎同乘一骑,就是和唐国公同乘一骑。 ------ 府衙中,李渊正在和各官员商议祈雨的事,丁志走进来,附在李渊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李渊听完心头骇跳,但面上波澜不惊,继续听官员说着具体事宜。 一刻钟后,官员讲述完毕。 李渊微微颔首:“很好,就这样安排吧,祈雨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回府。”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李世民跟了上去。 出了府衙,李世民低声问李渊:“阿耶,是不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回去再说。”李渊翻身上马,扬鞭一挥:“驾。” 在李渊一行人离开府衙后不久,被王庾打发来报信的侍卫驱马停在府衙门前。 他上前询问:“唐公在里面吗?” 衙役回道:“唐国公刚离开,好像是回唐国公府了。” 侍卫无奈,又上马赶往唐国公府。 ------ 李渊正襟危坐,看着下面的刘世龙,心中感慨万千。 刘世龙是晋阳乡长,是地头蛇,与武士彟同为本地乡绅,为了摆脱商人的地位,谋得一官半职,就想方设法地结交权贵。 终于通过裴寂认识了李渊,就千方百计地请李渊喝酒。 李渊正好想得到晋阳本地人的支持,就在他们宴请他时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想干大事的想法,刘世龙和武士彟思量过后,就全力支持李渊。 也正因为他们费尽心思结交权贵,暗中支持李渊的同时,他们与苏威和赵才也很有交情。 “唐公,苏威和赵才已经都布置好了,只等您去祈雨,他们就会在晋祠干掉您。” 刘世龙情真意切:“祈雨的日子就在后日,还请唐公早做准备。”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此事不要声张。”李渊吩咐丁志送刘世龙出去。 李世民的脸阴沉得可怕:“原来他们是想在晋祠干掉阿耶,幸好我们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愤然而起:“阿耶,你不能去祈雨,我们提前行动吧。” 这时,外面有侍卫来报:“阿郎,武对正来了。” “请他进来。” 很快,侍卫就带着一人进了大厅,此人正是武士彟。 武士彟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对李渊说:“唐公,赵才和我说,他和苏威准备在晋祠杀了你,后日祈雨,唐公千万不能去。” “嗯,此事我已知晓,你先回去,我会有所应对的。”李渊又吩咐侍卫送武士彟出去。 武士彟见李渊面色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稍安,不枉他花费了大量钱财巴结李渊,这样处变不惊的人才有资格问鼎天下。 没过多久,又有侍卫来禀报 顶点 第144章 什么意思 这一次,来的侍卫正是被王庾打发去报信的侍卫。 他快速禀道:“唐公,小庾儿说她遇到了危险,请你派人去接应她。” 李渊脸色一变,噌地站起来:“什么?她现在在哪儿?” 李世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以为这件事是苏威和赵才干的。 侍卫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和王郎将骑马走后,我就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了。 “哦,对了,小庾儿说会留下记号给我们。” 李渊听得糊涂,凝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自己也糊里糊涂的,明明王庾好好地从他面前离开,为什么让他来跟李渊说她遇到了危险? 想不通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渊。 这名侍卫刚好就是跟着王康达进去车马行的侍卫,所以在他把车夫跟王庾说的话说完之后,李渊的脸色已经黑得如墨锭。 一想到某种可能,他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你先下去。” 打发了侍卫,李世民不由走到李渊身边,对李渊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阿耶,恐怕李靖去洛阳是想向陛下告发我们。” 这也是李渊的猜测,他立刻朝外喊:“丁志。” 李世民道:“阿耶,不如让我去接应小庾儿吧,他和王康达两人恐怕对付不了李靖。” “不行,你得留下,我让丁志去。” 李渊话落,丁志就已经进了大厅,李渊吩咐他:“你带十人去找小庾儿,他和王康达应该从南城门出了城,你沿路注意看,小庾儿留了记号。” 又吩咐管家:“派人去请裴寂和刘文静过来。” 管家和丁志分头行事。 丁志召集齐人,刚出院子就碰上了心急如焚的长孙氏。 “娘子。”众人给长孙氏见礼。 长孙氏微微点了一下头,就急着进院子,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叫住了丁志:“等等。” 丁志转身,恭敬问道:“娘子有什么吩咐?” 长孙氏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长孙氏刚得知李渊和李世民回府的消息就赶过来了,到了前院,发现气氛与往常不同,但她还没把王庾出府的消息告知他们。 她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丁志犹豫了一下,便说:“阿郎派我们去找小庾儿,她出了城。” 见长孙氏脸上忧色更甚,又连忙说:“不过,娘子不必担心,王康达与小庾儿在一起,他们目前没有危险。” 危险? 小庾儿有危险。 长孙氏意识到这一点,心情更不好了,连忙对丁志说:“那你们快去,务必要把小庾儿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是,娘子。” 丁志等人走了。 长孙氏站在院门外,看着里面人来人往的,突然转身往回走。 淇水诧异道:“娘子,阿郎和郎君就在里面,你不进去啦?” “阿郎已然知晓,也派人去找小庾儿,我就不去打搅他们了。” 长孙氏心头涌起不安,她总觉得,不只小庾儿遇到了危险,阿翁和二郎也遇到了棘手的事。 这个时候,约束好下人、料理好后院的事、不给他们添乱才是她应该做的。 “去把人都召回来” ----- 夜幕降临,一辆马车在官道上飞驰前进。 李靖撩开帘子,催促车夫:“再快点。” 车夫握缰绳的手紧了紧,隐隐酸痛,他苦着脸道:“这位大郎,马车已经够快的了。 “再快,马儿就受不了了,到时候恐怕还没到洛阳,马儿就已经倒下了。” 李靖闻言,遂放下帘子,坐了进去。 这个时候,李德謇兄弟才知晓,原来他们不是去武安,而是去洛阳。 李德奖兴奋道:“姨婆不在武安,在洛阳?” 洛阳好啊,帝都肯定更繁华更热闹,他可以见识到很多新鲜玩意。 张出尘在他单纯的目光里敛下眼帘,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了。 李德謇发出了疑问:“既然姨婆在洛阳,那阿娘为什么要跟长孙娘子说姨婆住在武安啊?” 张出尘没有回答。 李靖低声呵斥,目光凌厉:“哪那么多废话?闭嘴,睡觉。” 好凶哦! 两兄弟对视一眼,扯了扯嘴角,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哒,哒,哒哒”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李靖心头一跳,掀开后车窗的帘子往外看,只见后面有一匹马越来越接近他们。 由于夜色朦胧,距离还稍远,李靖看不清楚马上的人。 不过,他想既然是独马,那肯定不是李渊派来的人。 李渊没这么快发现他的意图,等李渊发现了,他早就到了洛阳。 李靖心中稍安,放下帘子,闭目养神。 没多久,李靖就听见马蹄声越来越响,渐渐地与马车并行。 然后,马车突然就停下了,同时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李伯伯,张娘子。” “是小庾儿。”张出尘看向李靖。 “小庾儿?” 两兄弟同时睁开眼,撩起帘子就往外探。 刚勒停马车的王康达看见他们,一手拎一个,将两兄弟抛向了王庾。 王庾不好去接,顺势伸手挡了他们一下,避免他们摔倒在地。 李靖在两儿子被拎走的时候,脸色大变,“你们想干什么?” 说着就出手争夺儿子,但王康达早就把两兄弟甩了出去,此时正好腾出手对付李靖。 车夫吓得摔下了车辕,看见张出尘,连连说道:“娘子,这不关我的事,是那人抢了缰绳,停了马车的。” 张出尘没空搭理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王庾看见张出尘下马的身影,迅速拽着李德奖往后退。 李德奖还没站稳就被拉着往后退,踉踉跄跄差点又要摔倒。 而李德謇刚稳住身形,还没来得及去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母亲抓住手腕,朝着王庾走去。 “小庾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出尘阴沉着脸看向王庾抓李德奖的那只左手。 王庾用余光扫了一眼与李靖缠斗的王康达,反唇相问:“那张娘子和李伯伯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去洛阳,却骗我们说是去武安。” 张出尘的脸变得铁青,但夜色昏暗,看不出来。 “他们两兄弟根本就没有姨婆,李伯伯和张娘子骗我们离开晋阳,又是为了什么呢?” 张出尘的脸色彻底惨白。 突然,她放开李德謇,拂尘一扬,以一种迅雷之势冲向了王庾 第145章 做一件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45章做一件事月光如水,薄薄地洒在大地上,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件银色纱裙。 “阿娘,你干什么呢?” 李德謇满头雾水,上午大家还坐在一起笑谈风月,怎么到了晚上就兵戎相见了? 他急忙上前去阻拦。 张出尘手持红拂尘,就像是一柄利剑破鞘而出,凌厉狠绝地刺向王庾的心脏。 王庾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左手牢牢地抓住李德奖,右手迅速从怀中掏出军刀。 拔出主刀,抵住了李德奖的脖子。 朦胧月色下,刀刃闪着寒光,刺痛了张出尘的眼,她急忙收势,扭转身体,将红拂尘挥向一旁空处。 谁知这个时候,李德謇正从后面冲上来,红拂尘一下子就打在了李德謇身上。 “啊” 李德謇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大郎?” 张出尘大惊,扔了红拂尘,就跑到李德謇身边,“大郎,你没事吧?” “兄长”李德奖见兄长受伤,急得就要冲过去看看。 “别动。” 王庾看见李德奖的动作,连忙将军刀往前移了几分,远离他的脖子,并喝止他。 李德奖这才意识到自己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虽然刀很小,但刀刃很锋利,能要人命。 他吓得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嘴巴一扁,哭道:“小庾儿你这是玩什么呀?呜呜~太吓人了,我能不能不玩?” 玩? 王庾计上心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别怕,还记得我们经常玩的游戏吗? “现在你是人质,你只要扮演好你的角色,我就给你奖赏。” 见他怔愣,王庾又补上一句唐国公府流传的话语:“小庾儿一出手,必是贵品。” 李德奖闪着泪花的眸子顿时就放出金灿灿的光芒:“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小庾儿什么时候骗过人。” “好,我们击掌为誓。”李德奖伸出左手。 王庾憋着笑,一本正经地伸出左手,与他击了一掌。 那边忙着查看李德謇伤势的张出尘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边,“有没有哪里痛?快告诉为娘。” 李德謇一脸痛苦,夸张地叫道:“痛,痛,痛,我全身都痛~” 原本一脸担忧和内疚自责的张出尘听到这话,顿时就放开了李德謇,站了起来。 李德謇猛然失去支撑,往后倒去。 “阿娘~我好痛~”躺在地上的李德謇不死心地朝张出尘伸出手,讨要疼爱。 张出尘抿紧嘴唇,捡起地上的红拂尘,听他还在叫唤,忍不住咬牙道:“李德謇,我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我自己知道,你再装我就真的把你打得全身痛。” 李德謇:“” “等会儿再来收拾你。”张出尘转身离开。 李德謇扁着嘴,委屈巴巴地说:“那你是真的打到我了,虽然没有无比剧痛,但也是真的痛啊。 “我就不能撒个娇,求个安慰吗? “呜呜~我太可怜了~” 张出尘假装没听见,继续朝王庾走去。 “站住。”王庾将军刀往李德奖的脖子移近了一分。 张出尘立刻停下脚步。 李德奖“哇”的一声,开始干嚎:“哇——阿娘,救我啊,我可是你的亲儿子,不是捡来的啊~” 张出尘:“” 王庾:“” 这小子,演技要不要这么尬? “咳咳。” 王庾清了清嗓子,凶狠喝道:“闭嘴。” 李德奖立刻闭上嘴巴,睁大一双余泪未退的眼睛望着张出尘,无声地求救:阿娘救我 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李德奖的眼泪一下子就击中了张出尘的慈母心。 她忍着心中酸楚,强作镇定地移开目光,看向王庾:“你想怎么样?” 王庾用余光往城门方向瞥了一眼,援兵未至,抓着李德奖手腕的左手紧了紧,反唇相讥:“我想怎么样?应该是李伯伯和张娘子想怎么样才对? “你们无家可归的时候,是我阿耶收留了你们。 “李伯伯被刘武周追杀,摔下悬崖,是我和二郎救了他。 “你们吃穿用住养伤,一切开支用的都是唐国公府的钱,我阿耶给李伯伯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难道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阿耶的吗?” 张出尘面露惭愧。 “张娘子住在唐国公府的这段时间,你应该很清楚我阿耶和二郎是怎么对李伯伯的,我嫂嫂是怎么对你的,我又是怎么对李德謇兄弟的。 “我自认唐国公府待你们一家不薄,你们却想置唐国公府于死地。 “你们这样忘恩负义,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张出尘面色惨白,心中的愧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击垮了她最后一丝防线,身体摇摇欲坠。 王庾见时机成熟,语气稍缓:“张娘子还记得我们初见时,你比武输给我,答应要帮我做一件事吗?” 张出尘猛然抬头看向她:“你想要我做什么?” 王庾唇角微勾,带着淡淡的讽刺:“我很善良,从来不会想着害人,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你劝服李伯伯跟我回唐国公府就行了。” “善良”两个字再一次刺痛了张出尘的心,沉默片刻之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坚毅地对王庾说:“好,我答应你。” 王庾吐出一口浊气,但还不敢大意,将目光投向躺在地上装尸体的李德謇。 “李德謇,你起来,去我马上拿绳子将你阿娘绑起来。” “好勒。”李德謇一跃而起,立刻就朝着马儿跑去。 张出尘:“” 很快,李德謇就找来了绳子,将张出尘的双手扭至身后开始捆绑。 张出尘气得胸腔气流鼓动,不断起伏,她咬牙道:“李德謇,就算是二郎在绑匪手中,但我也是你亲生母亲,你有必要做得这么真实、绑这么紧吗?” 她扭了扭手腕,根本就不能动弹。 李德謇又多绑了两圈,嘴上委屈地为自己鸣不平:“阿娘,我若是不表现得真实一点,万一被绑匪看出来,岂不是对二郎不利? “为了二郎,阿娘你就受点委屈吧。” 哼,谁让你刚才打伤我又不安慰我的? 平日里老是以大欺小,屁股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现在有机会报仇,还不抓住? 他又不是傻子,这次不绑,以后没机会。 如此一想,李德謇见绳子还剩下很多,便又将张出尘的手臂和身体捆绑起来。 张出尘:“” 王庾:“” 顶点 第146章 有点怕怕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46章有点怕怕紧紧地绑住了张出尘,李德謇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冲王庾扬了扬下巴:“小庾儿,我绑好了,你千万别伤害我的兄弟。” 张出尘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臭小子,让王庾不要伤害你兄弟,你却这样伤害你母亲? 混账东西! 若不是双手没空,王庾都要给李德謇竖两个大拇指,好好地赞扬他一番。 “你放心,你这么听话,我不会伤害你兄弟的。”王庾忍着笑做出保证。 李德奖适时地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兄长,你对我真好。” “知道我对你好,以后就别胳膊肘往外拐,联合别人来对付我。”李德謇趁机提要求。 李德奖满口答应:“嗯嗯,以后不会了。” 张出尘无语望天,让二郎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其实他才是那个胳膊肘外拐的人吧? 居然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母亲,哼,不孝子,忤逆儿张出尘在心里狠狠地把李德謇骂了一顿。 “阿嚏,阿嚏”李德謇突然猛打喷嚏,打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张出尘见状,在心里骂得更欢了。 “阿嚏,阿嚏他耶耶的阿嚏谁想我想得这么厉害?阿嚏害我老打阿嚏” 王庾看了看狂打喷嚏的李德謇,又看了看目露凶光盯着李德謇的张出尘,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远处打斗的两个男人。 论武功,王康达并不是李靖的对手。 但李靖左手的伤势并未痊愈,只用一只右手持大刀和双脚与王康达周旋,如此才让王康达缠了这么久。 而现在,王康达是越来越吃力,心中忧急,援兵怎么还不来? 他趁着间隙往王庾那边看了一眼,见她平安无事,心中好歹有一丝安慰。 王庾看见了王康达的眼神,知道他撑不住多久了,就对李德奖挑了挑眉:“该你了。” 李德奖自信地冲她眨了眨眼睛:“看我的。” 随即扯开嗓子大喊:“阿耶,救~命~啊~” 这一嗓子吼得惊天动地,众人齐齐一震,甚至将已经进入梦乡的林中小鸟们吓得魂飞魄散,振翅飞逃。 王庾歪着头抖了抖,将震出的耳屎抖掉。 然后,她如愿以偿地看见了李靖停止了缠斗,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站住。”王庾立即喝止李靖。 李靖停下脚步。 王康达迅速从后面绕过李靖,一手扣住李德謇,一手拽着张出尘,将他们拖到了王庾身边。 李靖失了先机,心中虽然忧急,但面上不显,甚至向张出尘投去了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在责备她:怎么回事,你们母子三人连个小女娃都对付不了? 张出尘与他多年夫妻,只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无奈地看了眼被挟持的李德奖,对李靖说道:“药师,我们回晋阳吧。” “绝无可能。”李靖一口拒绝。 见李靖这副坚定不从的模样,王庾嘲讽道:“看来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说什么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是没有用了。 “那我们就直接点,现在你妻子和两个儿子都在我手中,你要想保住他们的性命,就束手投降,跟我回唐国公府。” 李靖从鼻孔中发出轻蔑的“哼”声,笃定地看着王庾:“你不用装出这么凶狠的模样,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绝不会杀他们。” 王庾一怔,随即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直冲脑门,仗着她善良就可以不顾妻儿的安危了吗? “是吗?那李郡丞就试试看。” 说完,王庾手中的军刀往后移了几分。 刀碰触到肌肤,寒意一下子就从脖子渗入毛孔,传至全身,李德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尖叫:“啊 ——” “住手。” 张出尘听见儿子那声充满惊惧的惨叫,顿时就吓得花容失色。 当看见王庾的动作停下来之后,她转而怒瞪李靖,声色俱厉地吼道:“李靖,要是我儿子少了一根汗毛,我就休了你。 “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杀了你。” 李靖:“” 李德謇:“” 李德奖:“” 阿娘好彪悍,好凶狠,好霸气,他们好感动哦! 王庾:“” 怎么办?刚才还觉得李靖很可恶,现在又觉得他好可怜哦。 王康达下意识地远离了张出尘一步,这女人落到了绑匪手中,还敢威胁自己的夫君,真是太太威猛了。 惹不起,惹不起。 四周寂静了良久,李靖嘴里发苦,心里更苦,他无奈地对张出尘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能” “我不管什么家国大义,我只知道我儿子有危险。”张出尘截断他的话,态度强势:“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我给你一纸休书,两个儿子归我,从此以后你想去哪里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二,束手就擒,跟王庾回唐国公府。” 李靖很心塞:“尘尘,这世上哪有妻子休夫君的道理” “那我今日就开了这先河。”见他还要说,张出尘暴喝:“选。” 李靖到嘴边的话顿时就被吼回了肚子里,他站着没动,心里无比纠结。 王庾忍不住倾身,附在李德奖耳边,小声地说:“你阿娘好凶哦,我有点怕怕~” 李德奖往她这边缩了缩,压低音量,战战兢兢道:“我也怕怕~” 李德謇在王庾的另一边,他突然靠了过来,轻声说:“我忽然觉得,阿娘从前对我们是温柔的。” 李德奖猛点头,深以为然。 王庾向两兄弟投去同情的目光。 三人一番眼神交流过后,王庾和李德謇突然意识到现在是敌对状态,眼睛猛地一缩。 王庾反应快,一脚将李德謇踢开,同时左手用力一掐。 “啊,救命啊。”李德奖适时地惨叫。 王庾随即凶狠地对李靖说:“我没有耐心等你思考,你若是不要妻儿,那就走你的。 “你要是还想要妻儿的命,那就放下武器,举起双手蹲下去。” 李靖犹豫了一瞬,终于将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蹲下身体,举起双手。 王庾稍稍松气,扭头对身旁的人说:“李德謇,去把你阿耶捆起来。” “好勒。” 李德謇挣脱王康达的手,欢快地跑到马儿那里找绳子。 李靖:“” 很快,李德謇找来了绳子,以对待张出尘同样的方式将李靖捆了起来。 当李德謇望着自己的杰作——五花大绑的李靖时,他由衷地笑了,这感觉真他耶耶的爽。 “哒哒” 突然一阵杂乱沉重的马蹄声传来 顶点 第147章 稳妥计策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47章稳妥计策李德奖伸长了脖子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张望,兴奋叫道:“小庾儿说,主角落难时,一定会有援兵来救。 “这肯定是来救我的援兵。” 王庾将军刀塞入怀中,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能救你的只有我。” 说话间,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是丁志带着人来了。 李靖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双眼微阖,一副任其宰割的模样。 丁志下马,上前行礼:“小庾儿。” 王庾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对他说:“把他们几个塞进马车,回府。” 丁志立刻去检查李靖和张出尘是否捆绑结实,又将他们的双腿捆起来,抬进了马车。 王庾朝李德奖伸出手:“既然不去武安了,那把我的钱还给我。” 一听要还钱,李德奖死死地捂着胸口往后退,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说:“我下次给你带,这钱先放我这里。” 王庾心中暗笑,面上却做出一副肃杀的模样:“快点给我,否则” 李德奖瞥了眼围上来的侍卫,立刻走到王庾面前,掏出钱袋子放到她的手中:“给你就给你,那么凶干嘛?” 王庾收回手,又冲他说:“把手伸出来。” 李德奖噘着嘴扭头不看她,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王庾忍俊不禁,从钱袋子里抓了一把金豆子放在他的手上:“嗯,你刚才的表现很不错。 “拿着,这是给你的奖赏。” 李德奖闻言,扭回头一看那金灿灿的豆子,连忙伸出另一手,双手去接,唯恐金豆子掉在地上。 他喜形于色:“我就知道小庾儿一出手,必是贵品,嘿嘿~ “不过,也是我演得好,我那个人质演得是入木三分、栩栩——” 说到这里突然卡壳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成语来形容自己厉害的演技,李德奖干脆利落地总结:“总之就是一句话,我很厉害,哈哈~” 见王庾没有再多给的意思,他连忙将手中的金豆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腰间佩囊,然后把佩囊塞进了怀里。 最后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服,确保藏严实了。 “捆起来,带走。” 听见这话,李德奖心中一惊,一抬头就看见有侍卫拿着绳索来绑他,吓得赶紧跑,却被另一个侍卫死死地抓住。 “小庾儿,你来真的啊?快放开我,放开我唔” 旁边已经被五花大绑抬往马车途中的李德謇翻了个白眼,这傻小子,才反应过来,真够蠢的。 王庾系紧钱袋子,塞到王康达的手里:“这是还你的钱。” 王康达一直跟着王庾,刚才亲眼看见王庾从里面掏金豆子,这会儿王庾把钱袋子塞给他,他连忙打开看了看。 好家伙,里面起码躺着十几颗金豆子,可比他那两贯钱值钱多了。 他连忙追了上去:“小庾儿,这这太多了,我不能收。” “多出的是给你的利息还有辛苦钱。”王庾大手一挥,没再理他。 王康达随即开心地将钱袋子塞入怀中,惹得周围的侍卫艳羡不已。 下一刻,王庾的声音再次传来:“回府后我会禀报阿耶,所有人都有赏。” 众人顿时兴奋不已,大声喊道:“多谢小庾儿。” 马车中的李靖听见外面的欢呼声,心沉了又沉。 当李德謇被扔进马车里,张出尘发出了嘲笑:“哟,这帮着绑匪绑自己父母的人也会被绑呀,可真是老天开眼喽!” 李德謇扭动身体,让自己坐好,这才看向自己的母亲:“阿娘,我那都是为了不让绑匪伤害二郎,所以才绑你们的。 “你们怎么就不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呢?” 说完还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张出尘只恨现在被绑,腾不出手来抽他,这个臭小子,绑人的时候不知道多欢快。 正在这时,李德奖也被扔了进来,随后马车启动,摇晃了起来。 “阿耶阿娘”李德奖只抬头看了李靖和张出尘一眼就迅速低下头,显得很心虚。 张出尘却以为他在自责成为了人质,便柔声安慰他:“二郎不必自责,你武功弱,被抓住是情理之中,我和你父亲不怪你。” 李德奖依然垂着头,不敢说话,怕一张嘴就暴露了自己的喜悦。 没错,只要一想到怀揣巨款,李德奖就合不拢嘴,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金子,全都是自己的,光想想就觉得开心。 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来,李德奖只好低着头,假装自责。 李德謇扫了一眼他微微耸动的肩膀,突然俯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都看见了。” 李德奖猛地抬头看向兄长,表情惊愕,小声问:“你看见了什么?” 李德謇笑而不语,只用一种看穿人心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脸。 李德奖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暗道兄长莫不是指王庾给他金豆子的事? 不,兄长没看见。 ------ 书房中,裴寂和刘文静听完李世民的话,神情相当凝重。 刘文静猛地拍了一下扶手,道:“后日就是去晋祠祈雨的日子,我们必须明天就解决掉苏威和赵才。” 裴寂紧跟着说:“当初不是说要设一场鸿门宴吗?我看明天就设宴吧。” 李世民摇头,“不妥,后日就要去祈雨,明日设宴太过突然,恐怕苏威和赵才不会来。” “那怎么办?”裴寂有点着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世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要想个稳妥的计策才行。 一直沉默的李渊终于开了口:“明日我假装收到情报,说刘武周准备对太原发动进攻,请苏威和赵才去晋阳宫商讨军情。 “然后” 裴寂听完,拍手叫道:“唐公好计谋,就这么办。” 刘文静和李世民也赞成这个计策。 于是,四人就这个计策进行了具体完善和详细布置。 ----- 临近子时,长孙氏听着下人回禀的消息:“阿郎和郎君还在书房商议事情,丁侍卫长还没有回来。” 长孙氏叹了口气,朝下人挥了一下手。 下人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见长孙氏依然坐着没动,桑中劝道:“娘子还是去歇息吧,说不定你一觉醒来,小庾儿就回来了。” 长孙氏眉间愁绪更浓,她不只是担心王庾,还担心二郎,还有 “娘子,娘子” 伴随着惊喜的声音,淇水快步踏进房间,对长孙氏说:“娘子,小庾儿回来了。” 长孙氏刹那间花颜绽放,起身往外走。 淇水连忙说道:“娘子,小庾儿先去了阿郎的院子,你还是在这里等吧” 第148章 死到临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48章死到临头望着被五花大绑的李靖,李渊愤怒的同时,还感到一丝失落。 就像是王庾先前指责张出尘一样,李渊指着李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吾待你心如明月,你却想置我于死地。 “好,很好。” 李渊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大声喊道:“来人啊,把我的大刀取来,我要亲手砍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张出尘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求情:“唐公息怒,药师只是一时糊涂” “闭嘴。” 李靖喝止了她,昂着头面对李渊:“公想起兵,就应该料到会有人告密。我是隋朝臣子,揭发不轨之臣是我的本分。 “但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只请公放过我的家人。” “哼!”李渊冷冷地看着他:“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告诉你,你的家人是被你牵连的,要怪就怪你自己。 “我送你们一家去阴曹地府团聚,你应该感谢我。” 说完,从侍从手中接过大刀,高高举起。 李德奖吓得往张出尘身上靠,眼眶红红的:“阿娘,他们来真的啊?” 李德謇靠在张出尘的另一边肩膀上,身体瑟瑟发抖:“阿娘,我们要死了吗?” 张出尘望着李渊手中的大刀,心惊胆战,但还是尽量用平和的声音安慰两个儿子:“你们别怕,为娘会保护你们的。” 安慰完儿子,她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此时此刻,死就死吧,至少一家人在一起。 李德奖意识到自己即将没命花怀中巨款,悲从中来,他看向站在李渊身后的王庾,呜咽哭求:“小庾儿,你怎么能杀我呢? “我是主角,你应该保护我的,呜呜” 王庾:“” 唉,这小子入戏太深,王庾扭开头不去看他。 “吵死了,闭嘴。” 李渊一声暴喝,李德奖立刻就停住了哭声。 随即李渊高举着大刀走到李靖跟前,对准他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啊” 李德奖下意识尖叫出声,这时脑海中又浮现李渊刚才阴狠的眼神,他立即闭上嘴巴,往张出尘怀里钻。 李德謇心慌慌地闭上了双眼,不敢看。 张出尘心情沉重地扫了两儿子一眼,然后看着被迫跪在地上但依然腰杆笔直的李靖,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将他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了。 就在大刀落下的前一刻,李靖突然扯着嗓子高喊:“公想举事,本是为天下除暴乱,怎能大业未成,为了一点私人恩怨就斩杀壮士呢?” 李渊挥刀的手一顿。 李靖高抬下巴,毫不示弱地看着李渊,他可以死,但他的妻儿不能死。 死到临头了还气壮如牛,李渊不禁在心中叹服,他心知有此等气节的人绝非无能之辈。 李世民很欣赏李靖的胆识,趁机上前跟李渊求情:“阿耶,作为臣子,李靖并没有做错,这样尽忠职守的人就此被杀,实在是可惜。 “阿耶不如留下他的性命,让其为您效力,岂不更好?” 王庾见时机成熟,也上前劝道:“是啊,阿耶,二兄的话有道理。 “阿耶从前就看重李伯伯的才能,如今李伯伯只是一念之差,还未铸成大错,就饶过他吧。” 李渊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王庾,最后看向李靖,问道:“你愿意追随我吗?” 这个时候,李靖不得不抛下先前那套家国大义,高声说道:“李靖誓死追随唐公。” 李渊将大刀递给侍从,吩咐道:“把他们都松绑了,送回他们原来住的院子。” 张出尘彻底松了口气。 李德謇死里逃生,不住地吐气,平复狂跳不止的心。 李德奖跌坐在自己的腿上,俯视自己的胸前,忍不住咧开了嘴。 李靖一家被送走之后,李渊吩咐丁志:“派人盯着他们,近段时间不要让他们出府。” 明天可是一场硬仗,不能节外生枝。 随后李渊又发布了几道命令,才牵起王庾的小手走进书房,温柔地问起李靖的事来。 王庾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 李渊听完,再一次摸着她的头发感叹道:“小庾儿你真是我的福星,今天要不是你发现得早,往后的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往后,当然是越来越好。”王庾笑嘻嘻地说了一句,突然张口就打了一个哈欠。 “啊~好困,我回去睡觉了。” 李渊看着她毫不做作的动作,忍俊不禁,吩咐左右:“送小庾儿回房。” 王庾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身对李世民说:“二兄,你今晚应该很忙,没空回院子,我就帮你去跟嫂嫂说一声吧。 “顺便,我今晚就跟嫂嫂一起睡啦。” 说完,调皮地冲李世民眨了眨左眼,然后消失在门口。 李世民语塞。 李渊诧异地看向李世民:“你什么时候告诉她的?” 李世民有点懵,下一刻反应过来父亲指的是刘世龙告密的事,连忙回道:“我没有跟她说。” 李渊疑惑了,想了想,觉得王庾应该是看他院子里人手突然增多,预感有事发生,所以才那样说。 这小丫头嗅觉还真灵敏。 “好了,去安排吧。” “是,阿耶。” ------ 王庾踏进长孙氏的院子,看见正房灯火通明,心中就热乎乎的。 她小跑着进了正房,扑向长孙氏:“嫂嫂,我回来啦~” 长孙氏抱了个满怀,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 她轻轻地拍抚王庾的背,感受到来自王庾身上的温度,她的心霎时就落回了实处。 淇水眸光闪闪,小声嘟囔:“我怎么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真是奇了怪了。” 桑中瞥了她一眼,默默地垂下眼帘,除了二郎,也就只有王庾能让娘子心神不宁。 长孙氏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推开王庾,板着脸问道:“你怎么回事?就让春花留一句话给我就跑出府了? “你不知道外面兵荒马乱的很危险啊?万一” “咕咕。”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长孙氏的训话。 王庾摸着肚子,脸上浮起一丝羞赧:“额,我没吃晚饭” 长孙氏睨了她一眼,随即吩咐淇水:“让厨房做一碗阳春面,再做几样小菜点心端过来。” 淇水带着两个丫环下去了,屋中只剩下桑中。 王庾看了一眼桑中,将李靖的事跟长孙氏说了。 长孙氏听完之后怔了一下,随即神情有点落寞,沉默了片刻,她又吩咐桑中:“你去一趟厨房,让厨房做些吃食送去客院。” 王庾在心中暗叹:唉,长孙姐姐太善良了。 当李靖和张出尘面对着一桌子热腾腾的食物时,心情五味杂陈。 张出尘更是无颜去看桑中的脸,局促地说道:“请代我向长孙娘子道声谢,长孙娘子费心了。” “我会将张娘子的话转告我们娘子,各位请慢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下人去做。” 桑中面带微笑,态度跟往常一样,客气又不失亲切。 面对这样的桑中,张出尘面颊更烫,心里更愧疚了。 等安顿好两个儿子,张出尘跟李靖说:“药师,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跟你说的,切勿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 顶点 第149章 正面交锋 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又是一个燥动不安的日子。 或许是离晋祠祈雨越来越近,苏威晚上睡得不踏实,早膳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碗粥,半块胡饼。 他吩咐下人将桌上的东西撤下去,又对心腹说:“明日我们出发去晋祠后,你就去唐国公府把亶儿接回来。” “是,阿郎。” 这时,下人匆匆来报:“阿郎,唐国公派人来传信,说是接到密报刘武周要进攻太原,请阿郎前去晋阳宫商讨军务。” 苏威眉头一皱,刘武周要攻太原了? 这可是件麻烦事。 “唐国公还请了谁?” 下人早就打听清楚,此时从容回答:“有刘县令,裴宫监,赵将军大概有十几位官员和将领。” 苏威沉吟片刻,起身往外走:“去准备马车,另外派人去赵将军府上,让他跟我一起走。” 快走到大门口时,苏威又突然停下来,转身往书房走去 ----- 晋阳宫大厅。 随着通知的人员坐定,李渊扫视了一圈之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问:“赵将军怎么没有来?” 苏威淡淡地说:“赵将军身体不适,留在府中休养,因而没有来。 “少他一人也不打紧,我们商量就行了。” 李渊的心沉了沉,不动声色地看向门外。 下一刻,门外一个侍卫悄然往后退,消失了。 “咳咳。”李渊清了清嗓子,高声说:“昨晚我接到密报” “唐公。” 李渊刚开了个头,就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看向门口,发现刘文静领着一人走了进来。 苏威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人举着一张纸大声说道:“唐公,下官是鹰扬府司马刘政会。 “下官要状告两位副留守。” 此话如同平地惊雷,在众人的心湖上炸出了惊涛骇浪。 李渊露出惊诧的表情:“怎么会有这种事?快将诉状拿来我看看。” 刘文静从刘政会手中接过诉状,递给李渊。 李渊接过诉状,一目十行看完,立刻高声宣布:“苏威和赵才暗中勾结突厥,准备里应外合进攻太原。” 直到这一刻,苏威才意识到今天这一切是冲着他和赵才来的。 他噌地站起来,指着刘政会破口大骂:“你这是诬陷,我要告你毁谤朝廷重臣。” 李渊不想听他扯嘴皮子,大声吩咐:“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立刻冲上去。 即将被抓住时,苏威探手入怀,掏出一块黄绸高喊:“我有陛下谕旨,谁敢动我?” 抓人的动作一顿,刘文静三人扭头看向李渊。 李渊嘴角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窃笑,再一次高声宣布:“苏威和赵才不仅勾结突厥,还伪造谕旨,假传圣旨,罪无可恕。” 苏威浑身一震,连忙打开手中黄绸,当他看见上面的字时,脸上的血色瞬间消散。 他不死心地翻过来,检查黄绸质地,这才发现手中这块黄绸虽然与圣旨用的黄绸极其相似,但却不是圣旨专用黄绸。 他双腿一软,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黄绸从他手中脱落,掉在冷硬地面上。 苏威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假的?明明” “将苏威打入大牢。”李渊吩咐道:“刘文静,你带人去赵才府上,把赵才给我抓回来。” “呵呵——” 被牢牢钳制住的苏威突然发出一声嗤笑,笑完之后,他猛地盯着李渊的脸,以一种胜利者自居的口吻说道:“你们是抓不到赵才的。” 李渊脸色微变。 又听苏威从容笑道:“李渊,我们早就察觉到了你的异心,本来打算明日在晋祠干掉你的,可惜天不佑我。” 李渊适时地装出惊讶的表情。 “不过,这也没关系,你可能不知道,陛下不仅给了我谕旨,还给了我兵符。” 说到这里,苏威大笑了起来:“哈哈,我已经让赵才拿着兵符去调兵,很快,他就会带着大军踏平晋阳,将你抓回洛阳,交给陛下治罪。” 刘文静等人脸色大变,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念头:莫非他们还未兴师,就要被灭了? 谁知下一刻,他们就听见了来自李渊的嘲讽:“房国公既然能假造圣旨,那假造兵符也是家常便饭了吧?” 苏威呼吸一窒,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的兵符也被调包了? 正在这时,李世民押着一人进入了大厅,被押的人正是苏威口中拿着兵符去调兵的赵才。 苏威看见赵才面如土色,年迈的身躯摇摇欲坠。 半个时辰前。 李世民带着唐俭、段志玄等五百名士兵从寅时末就开始埋伏在晋阳宫东门,当苏威等人刚刚在议事厅坐定,李世民就带领手下士兵开始围剿苏威的亲兵以及部分骁果军。 当李世民控制住宫城的各个重要路口时,有小兵前来禀报:“二郎,赵才往这个方向来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先前父亲派人来告知他,赵才今日没有来议事,他就已经派人去了赵才府上抓人。 现在赵才居然往晋阳宫来了,莫非他是来营救苏威的? 李世民当即吩咐所有人隐藏行迹,静观其变。 没过多久,赵才带着剩下的骁果军以及亲兵驰马而来。 大约三十来人,李世民随即下令:“射。” 弓箭手立即松开手,羽箭如春雨般劈天盖地地撒向赵才一行人。 赵才等人猝不及防,坐下马儿被射杀倒地,他们也因为没有及时防备,而身中箭伤摔下马。 唐俭立刻率领士兵蜂拥而至,将他们抓了起来。 李渊看见被捆绑而来的赵才,心中欣喜,向李世民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李世民微微弯唇,得意从嘴角倾泻而出。 苏威艰难地稳住身形,忍不住责备赵才:“你怎么被抓住的?这个时候你早就出城了,怎么可能会被他们抓住?” 赵才听着他语气中明显的责备,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他粗暴无礼地从鼻孔“哼”了一声,怨怪道:“你还好意思问我?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 苏威听得糊涂,满肚子的疑惑,“我做什么了?” “哼!”赵才扭开脸,没回答。 李渊沉声吩咐:“将他们打入大牢。” 进了晋阳大狱,苏威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和疑惑,一把抓住赵才,问:“我做什么了?” 第150章 一无所有 一路上,苏威都在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以致于落得个身陷囹圄的下场。 陛下给他的圣旨,他一直都藏在书房的暗格中,而他的书房,没有他的允许,谁也进不去。 ——等等。 有一个人或许进过他的书房。 前不久,侍卫曾向他禀告过,苏亶出现在书房外,但他们没有看见苏亶进去,所以他听完后,警告了苏亶一番,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定是那一天,圣旨被苏亶调了包。 可是,苏亶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威相信苏亶绝不会联合外人来害他,毕竟他是苏亶的亲祖父。 这件事没想通,赵才说的话他也想不通,只能直截了当地问了。 苏威抓着赵才的袖子,大有“你不回答我就不放”的架势。 赵才心中正恼火,见状,右手用力一甩,就挣脱了苏威的手,余力还差点推倒苏威。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怒火压了压,又从怀里掏出苏威给他的兵符,低吼:“你自己看看,这是兵符吗?” 当时他没来得及看,接了就塞怀里,刚出城门,他不放心,拿出来看了看。 结果仔细端详过后,就被他看出了端疑,这是块假的兵符。 他若是拿着这块假的兵符去调兵,保准当场被诛杀。 于是,他回来找苏威,准备问问怎么回事,没想到 苏威忍着心中的忐忑,接过兵符仔细看了起来,片刻过后,他的手哆嗦了一下,兵符从他手中抖落,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假的” 但那裂开的断层显示出来的材质,分明就是假的。 苏威双手捂脸,颓然地跌坐在草席上,他很懊悔,为什么早上交给赵才之前不好好检查一下?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兵符是假的,他就能做出应对之策 可是,这块兵符是陛下亲手交给他的,绝不可能是块假的。 莫非又是苏亶? 这个孽障 苏威一拳锤在草席上,红了眼眶 -------- 王庾很快就得知了苏威和赵才被打入大牢的消息,她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解决这两个阻碍,想必李渊很快就会起兵了。 突然,一个人朝着她冲了过来,但还未到达王庾面前,就被两个侍卫给抓住了。 王庾一看,是苏亶,心中沉了沉。 下一刻,苏亶“噗通”跪在地上,两行清泪扑簌着从白净脸庞上划过。 王庾吓了一跳。 却见苏亶满目悲痛,声泪俱下:“小庾儿,我知道我自己蠢,我被你骗是活该,可是 “可是我一无所有我只有翁翁” 他几近哽咽,被侍卫抓住的双手挣脱不了,他就用尽全身力气伏下身体,将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小庾儿,我求你,放过我翁翁吧。” “咚!” 他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我翁翁他年纪大了,受不住牢狱之灾,我替他受,你把我关进去吧。 “小庾儿,我求求你,放过我翁翁吧,求你了” 侍卫一时动容,放开了苏亶。 苏亶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上不断地恳求王庾。 从前只见过苏亶娇纵顽劣的一面,没想到苏亶还有为救祖父跪地求饶的孝顺一面,王庾心中酸楚,眼眶发烫。 她深吸一口气,将泪水逼了回去,淡淡说道:“这是朝堂之事,我干涉不了。” 苏亶抬头望着她,神情绝望。 “但是,若你们苏家能归降我阿耶,我就求我阿耶饶了房国公的性命。” 苏亶复又露出希望的表情,他连忙表态:“你放心,我一定会劝服我翁翁归降。” “先把他关起来。” 在苏亶被带下去之后,王庾问春花:“阿耶回来了吗?” 春花还未从刚才那震惊的一幕当中回过神来,直到王庾推了她一把,才恍然惊醒,表情呆滞地问:“啊!小庾儿你说什么?” 王庾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是问阿耶回来了吗?” “哦哦,我这就去问问。”春花一溜烟跑了。 ------- 傍晚时分,李渊和李世民才回来。 王庾听到消息后立刻赶去了前院。 “阿耶。”王庾快步跑到李渊身边。 李渊顺手就牵住她的小手:“你来得正好,陪我吃点东西。” “好呀。” 李渊吩咐侍从去准备饭菜,领着两个孩子进了书房。 王庾将苏亶求情的事跟李渊说了:“阿耶,我觉得若是苏威能归降我们,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苏威是前朝皇亲,又是朝廷重臣,手中握有大量的人脉资源。 “若是苏家能为我们所用,想必对于我们的大业会有所帮助。” 李渊斜睨着她,语气淡淡:“你这小丫头,莫不是苏亶找你求情,你心软了?” “阿耶——” 王庾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这个铁石心肠的人有那么容易心软吗? 真是的。 “阿耶,我没有心软,我是跟你说认真的。” 李世民接道:“阿耶,我觉得小庾儿说得对,反正我们现在没有真凭实据给苏威和赵才定罪。 “若是苏亶能劝降苏威,苏威再劝降赵才的话,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李渊想了一下,说:“好,那就明日送苏亶去见见苏威。” 王庾又问:“阿耶,大兄他们现在到哪了?” 李渊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他叹道:“唉,我还没收到消息,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 河东郡。 夕阳西下,城门即将关闭之前,一列商旅行人在接受城门士兵的检查。 轮到商队的时候,打头阵的管事笑呵呵地上前冲士兵抱拳,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塞给士兵一个钱袋子。 “我们赶着回家乡,还请官爷通融通融。” 那士兵悄悄地掂了掂钱袋子的重量,然后塞进袖子里,装模作样地绕着商队马车看了看,戳了戳。 又在马车前站定,问:“里面坐着何人?” 车夫撩起帘子。 士兵见里面只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并无可疑,就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管事松了口气,连忙带领车队出了城。 到了城外,又走了一里路,见四下无人,管事喊道:“停下。” 马车停了之后,管事和手下立刻去解捆绑货箱的绳索。 解了绳索,打开货箱,一颗脑袋就从里面冒了出来,“小犊子,憋死耶耶了” 第151章 故意丢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51章故意丢下此时,旁边的货箱也被打开了盖子,里面也冒出了一颗脑袋。 “呼——差点没憋死。” 说话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被憋得通红的面庞丝毫不影响他的俊伟风姿,他利落地爬出货箱,跳下了马车。 最先冒出脑袋的少年也跟着跳了下来,他的面容与男人有七分相似,但显得很稚嫩,大概十五岁左右的年纪。 这两位就是李渊的儿子——李建成和李元吉。 此时,坐在马车中的肥头大耳男人下了马车,来到两人面前,恭敬地行礼:“大郎,四郎,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此人就是李渊派来迎接李建成兄弟的下属,叫岳郁,他以为能在半途中遇见李氏兄弟,没想到这一迎就直接迎到了河东郡。 管事却道:“大郎,五郎还未到,我们还是等等吧。” 三兄弟在河东郡,总要一起走才行,否则阿郎怪罪下来,他可就小命不保了。 李元吉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满脸的不耐烦:“等什么等?兄长留了人,等他射猎回来追上我们就是了。” 那怎么追得上? 管事踟蹰着说:“把五郎一人留下,毕竟不太稳妥” “闭嘴。”李元吉毫不留情地呵斥他:“谁叫他贪玩要去射猎的?晚一天到太原又有什么关系? “你再啰啰嗦嗦,我就把你留下来。” 管事一哆嗦,立刻就闭上了嘴。 原本大郎打算明天出发去太原,但晌午时分,阿郎派的使者到了,催促他们启程。然后大郎就决定即刻出发,留了侍卫在府中,等五郎射猎回来就护送他赶往太原。 他想说突然改变行程却不告知五郎,这样不好,但面对李元吉那暴躁凶狠的表情,他就不敢说了。 “出发。”李建成淡淡说道。 众人立即上马,往太原方向狂奔而去。 李建成一行人是从北城门出城的,就在他们出城后不久,郡守就下令关闭各城门,而李智云刚好从南城门进城。 李智云大步走进府门,身后侍从提着他的战利品跟着进了府。 一名侍卫急匆匆赶过来,对李智云说道:“五郎,大郎和四郎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里?”问出口后,李智云意识到了两位兄长是去了太原。 “不是说明日出发吗?怎么今天就走了?” 跃入李智云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兄长是故意丢下他先走的。 想到这里,一股怒火冲上脑顶,他气冲冲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走,收拾东西。” 那侍卫跟了上去,解释道:“五郎,其实是阿郎派的人来了,催促大郎,大郎才提前走的。 “但大郎命我留下来等五郎,让我明日一早护送你追上大郎。” 李智云冷哼:“说得好听,我平常射猎不过就是在城南的外围林子,这件事兄长们都知道。 “从府中派人去找我,不过半个时辰的事。 “难道这半个时辰都不能等吗?我就不信阿耶的人到了之后,半个时辰内他们就出发了。” 侍卫语塞,大郎他们磨蹭了近两个时辰才出发的。 “哼,不跟他们一起,我也能到太原。” 李智云扬手甩了一马鞭,马鞭抽中一旁的树冠,树叶纷纷落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从后面追上来,嘴里喊道:“不不好了官差来了” 李智云一惊,手中马鞭掉落在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群官差蜂拥而至,不由分说,就将他们抓了起来。 “搜,一个都不许放过。” 两刻钟后,去搜查的各路官差汇聚在一起,“头,李府的人都在这里了。” 领头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遍,没发现要抓的人,脸色顿时一沉,喝问:“李建成和李元吉在哪?” 仆从们低着头没吭声。 领头的冷哼:“我告诉你们,他们两人是上面钦定的要犯,窝藏或者知情不报等同犯罪,是要坐牢的。” 此话一出,立刻有仆人说道:“禀官爷,大郎和四郎已经出城,但五郎还在这里。” 领头的听到他前面那句话的时候,心情就沉到了谷底,没完成任务,上面一定会怪罪他。 又听到最后那句话,晦暗的心陡然一亮,顺着仆人的手指看去,就看见了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听说李渊只有四个嫡子,李三郎早夭,还剩三个嫡子。 如今嫡子没抓到,抓住一个庶子也好,总比什么都没抓到要好。 领头的一挥手:“把他们都带回去。” 回到衙署,郡守把领头的大骂了一顿:“……蠢货,他们傍晚才出城,还不赶紧派人去追?” “是是是,属下这就带人去追。” ------ 虽说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是艳阳高照,但那温暖的阳光照不进晋阳大狱。 苏亶随着衙役走进昏暗阴冷的牢狱,这里对他来说,有点熟悉,因为他呆过。 但他又对这里充满了恐惧,因为有过切身体会。正因为他切身体会过,才知道在牢房中多呆一刻都是折磨,所以他才不希望年迈的祖父呆在这里,哪怕只呆一刻钟。 “到了,有什么话就在外面说吧。”衙役停在一间牢房前。 苏亶往里一看,一眼就看见苏威侧躺在草席上,蜷缩着身体,似乎在睡觉。 赵才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此时听见动静睁开了眼望着他。 幸好祖父和赵将军在一个牢房,有人做伴,也不孤单。 不过,他不想隔着门柱跟祖父说话。 “能打开牢门,让我进去说话吗?”苏亶态度很客气,脸上看不见从前的骄矜和傲慢。 苏威听见苏亶的声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翻身往外看,真的看见苏亶的脸,他立刻爬了起来。 “亶儿?” “翁翁。”苏亶喊了一声,又看向衙役,目光祈求。 衙役对其视而不见,冷漠道:“就在这说,快点!” 苏亶无奈,双手从门柱间伸进去,握住苏威枯槁的双手。 当他的目光落在苏威憔悴的面庞时,鼻头突然发酸,要说的话也被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短短几日不见,祖父就苍老至此,真是让他心痛。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亶突然就成长了,他为祖父从前的护佑心生感动,同时也为自己的骄纵任性感到惭愧 苏亶深吸一口气,将千般情绪压了下去,冲苏威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翁翁,我们归降唐国公吧,只要我们归降,唐国公就会饶了你的性命。” “不行。” 顶点 第152章 即刻进宫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52章即刻进宫“不行。” 斩钉截铁的声音,让苏亶一时恍惚。 随即他反应过来,这并不是祖父发出的声音,他看向已经起身走过来的赵才。 “赵将军——” 赵才用一种看叛徒的目光盯着苏亶,一字一字道:“我和你祖父是朝廷重臣,深得陛下器重,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朝廷,投靠贼人的。” 说完,赵才侧头看向苏威,目光讳莫如深:“房国公,你说呢?” 苏威一时语塞,沉默片刻,他肃然开口:“当然,我们绝不会背叛朝廷。” 苏亶瞬间泄气,不死心地继续劝:“翁翁,我们已经是阶下囚了,这个时候,当然是先保住性命,然后再谈为朝廷尽忠啊” “你懂什么?”苏威猛然喝止他:“我告诉你,苏氏满门忠烈,绝不会做背弃陛下的事。” 苏亶还想再劝,苏威已经挣脱他的手,“你走吧,告诉李渊,我们誓死不降。” “翁翁——” “走。”苏威背过身,不再看他。 苏亶看着苏威的背影,神情又心疼又无奈,伫立良久,他才转身离去。 赵才看见苏亶和狱卒离开,冷哼一声,对苏威说道:“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投降李渊的,你也不许投降。 “我们两个一起来的太原,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你若投降,我现在就杀了你。” 苏亶不舍,回眸看了一眼,恰好看见赵才在跟苏威说话,但表情十分狰狞。 下一刻,不知苏威对其说了什么,他的脸阴转晴,露出满意的笑来。 苏亶心中一咯噔,瞬间涌入脑海的念头就是祖父与赵将军呆在一起有危险。 到了外面,苏亶扯下腰间的玉佩,紧紧地捏着,似有万般不舍。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玉佩,就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往前伸了好几次,又缩了回来。 这是父亲送他的礼物,唯一的一件也是他身上唯一的财物。 挣扎了很久,他终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坚定果决,再无不舍。 苏亶将玉佩塞到牢头手中,恳切地说:“请官爷多多关照我祖父,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牢头早在他捏着玉佩扭扭捏捏的时候就盯上了他的玉佩,质地上乘,一看就是块好玉,否则他不会这么舍不得。 “行,郎君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祖父的。”牢头满口答应,将玉佩塞进袖子里,笑得合不拢嘴。 牢房里发生的事早就有心腹告知了李渊,对于苏威和赵才的坚决,他早有预料,否则他也不必用武力解决了。 苏亶在外面求见。 “不见。”李渊头也没抬,处理政务。 王庾却从书案后面走出来:“我去看看他。” 李渊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头处理政务。 苏亶就跪在院子中,王庾从书房中走出来就看见了他。 见他垂头丧气、病恹恹的样子,王庾心有不忍,走过去轻声说道:“你祖父不肯归降,我阿耶已经知道了,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亶抬起头,看见她,眼睛中又重现了光芒,“你相信我,只要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我祖父。” 王庾手托腮,似乎在思考。 苏亶以为有希望,又继续说道:“小庾儿,你帮我跟唐国公说,让他把我祖父和赵才分开关押吧。 “把我和我祖父关在一起好了,这样我也好劝说我祖父。” “额”王庾沉默了一会儿,丢下一句:“你等着。”然后又往书房跑去。 听见响动,李渊头也没抬,果然下一刻,王庾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耶,苏亶请求将苏威和赵才分开关押,然后把他和苏威关在一起,他要继续劝说苏威归降我们。” 李渊语气淡然:“我看以他的口才也说服不了苏威。”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王庾趴在书案上,将脸凑到了李渊面前:“反正我们现在没有证据,针对他们的指控也定不下来,不如让苏亶去试试。 “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嘛。” 李渊对着她莹白的笑脸,一时之间说不出反驳的话,伸手将她推离了书案,不耐烦地说道:“你自己去安排。” “多谢阿耶。” ------ 一个时辰后,狱卒打开了赵才和苏威所在的牢房,将苏威给拎了出来。 “哎,你们干什么?” 赵才急忙去抓苏威,却被狱卒一脚踢翻在地:“老实点。” 赵才摸了摸摔疼的屁股,又爬了起来,对着已经走出牢房的苏威喊道:“苏威,你要是归降李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苏威面无表情,没有回应他,任由狱卒拖着他往前走。 狱卒并没有带他出牢狱,而是将他带到了对面的一间牢房。 赵才一看只是换个牢房关押,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看见苏亶被带进了苏威的牢房,心又提了起来。 尤其是看见苏亶手中的食盒,他的心就开始不安了。 尽管苏亶手中戴着镣铐,但那食盒似乎是唐国公府的食盒,又想起之前苏亶来劝降苏威,便高声喊道:“苏亶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来当奸细?” 苏亶没理他,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扶着苏威坐下,“翁翁,这是刚做的饭菜,趁热吃。” ------ 长安。 李三娘送走了夫君柴绍,回到院子就翻箱倒柜地清理东西。 丫环不明就里,就问:“娘子,你找什么呀?” “别问那么多,帮我把值钱的东西全都清理出来。” 两个时辰后,丫环将后院所有财物整理了出来交给李三娘。 李三娘叫来家僮马三宝,将一沓纸递给他:“这些田产房屋铺子,你去卖了换成钱,还有前院账上的钱一并拿来给我。” 马三宝应下,并未问原因,不过,他有一件事不明白,便开口问道:“娘子为何不随阿郎一起离开?” 他是柴绍的心腹,因此知道柴绍接到李渊的信催促他赶往太原的事。 李三娘目光深沉地望着远处的一线天空,语气幽然:“长安城内遍布朝廷眼线,阿郎又是千牛备身,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 “我若是随他离开,目标太大,恐引人注目。 “何况,我留在这里,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话还未说完,外面有丫环禀道:“娘子,宫里来人了,召您即刻进宫。” 马三宝脸色大变。 顶点 第153章 一场奇袭 马三宝往外看了一眼,上前几步,小声对李三娘说:“娘子,会不会是代王发现阿郎离开了京师,所以派人来抓你的?” 李三娘面不改色,沉吟道:“甭管是什么目的,现在内侍已经在府上,想逃也逃不了。” 她随即沉着地吩咐:“马三宝,按照我刚才说的,即刻去做,若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要慌张,等我来找你。” 又指着一个丫环道:“你,去跟内侍说,容我换身衣裳,马上就到。” “你们几个,伺候我更衣。” 一盏茶功夫过后,李三娘已经焕然一新,满头珠钗,贵气逼人地站在宫人面前:“劳驾内官久等了。” “走吧。”内侍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到了宫中,李三娘被带到了韦妃面前。 韦妃是代王杨侑的母亲,跟着代王留守西京长安。 从前,韦妃也常召李三娘进宫说话,但今日气氛大不同。 她行礼过后,韦妃并没有像从前一样赐座,而是面色淡淡地问:“听说柴绍不在府中,不是说生了病在府中休养吗? “他去了哪里?” 李三娘心中一紧,面上不慌不忙,从容回答:“今日临汾来信,说是族中有些事需要夫君去处理,夫君便启程去了临汾。 “因为事情紧急,没来得及向代王告假,特命侍从去向代王请罪。 “这会儿,代王应该已经知晓了。” 李三娘绷紧了神经,做好心理准备应付韦妃的盘根究底。 谁知韦妃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既然柴绍不在府中,那你就留在宫中陪我几日吧。” “来人,带李三娘去安置。” 李三娘低眉顺目,跟着宫女出了大殿。 对于柴绍,韦妃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然后就把她留了下来。看来他们意不在柴绍,而是她。 莫非他们已经知晓父亲准备起兵,所以把她留下来做人质? 李三娘心中一凛,抬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环境。 当她一个人坐在厢房中时,她又改变了主意,且在宫中安住几日,为柴绍和马三宝争取几日时间 ----- 晋阳大狱。 苏亶默然望着苏威,眼神幽怨,从昨天被关进来到刚才,他就一直在劝祖父归降李渊。 可惜,任他嘴皮子磨烂了,祖父还是无动于衷。 苏亶很绝望。 这时,牢狱中传来了一阵骚动,他看见值守的狱卒往外跑。 片刻过后,他听到了狱卒间的谈话: “哎,外面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突厥人打进城了,还不慌?赶紧的,藏好了” “突厥人打进来了?”苏亶大惊失色,那他被关在这里,岂不是待宰的羔羊。 “翁翁。”苏亶去看苏威,却见苏威脸色苍白,颓然跌坐在地上。 苏亶连忙跑过去扶起苏威,关切地上下打量他:“翁翁,你没摔着哪里吧?” “完了,完了”苏威似乎听不见苏亶的话,嘴里只重复着这两个字。 同时对面牢房中,赵才面如土色,攀着门柱,嘴里也反复念叨两个字:“完了,完了” ------ 听到突厥大军已经攻进晋阳城,李渊匆匆出府,一面询问前来报信的长孙顺德:“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孙顺德快速说道:“这几日斥候并无消息来报,就在一个时辰前,数万突厥骑兵突然对晋阳发动了一场奇袭。 “由于守城士兵猝不及防,突厥人迅速攻破外城,现在在东门与北门之间纵横驰骋。” 听完这番话,李渊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他随口栽在苏威和赵才身上的罪名出人意料地坐实了,如今铁证如山,苏威和赵才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忧的是自己尚未起兵,就有强敌来犯,倘若开战,刚招募的军队就会被消耗,手中无兵,他拿什么来起兵,还谈什么宏伟大业? 忧虑间,他已经来到了宫城上,这里是内城,突厥人尚未攻到这里来。 李渊眺望远方,看见往来驱驰的突厥兵摇曳着旗帜,烧杀抢掠,有好几处火光冲天。 看了一会儿,李渊下了城墙,召集众将领在晋阳宫商讨对策。 大部分将领表现得很恐惧,“唐公,城中只有数千兵马,而突厥兵数万,我们恐怕抵挡不了,不如投降吧。” 听到“投降”二字,李世民怒目圆瞪:“身为军人,岂能不战而降?” 随即他向李渊请战:“阿耶,孩儿请命,愿与突厥兵血战到底。” “不可。”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李渊一看,是王庾。 一时没注意,竟让她跟了进来,李渊眉头紧皱,想出言呵斥她,又想起从前种种,突然想听听她说什么。 只听她冷静分析道:“突厥骑兵强悍无比,且人数是我们数倍之多,又被他们攻破了外城,相当于我们首战已败,士兵士气大挫。 “在如此恶劣的情形下,我们对上来势汹汹的突厥兵,几乎没有胜算。 “因此,我们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罗士信忍不住说道:“我们可以派人去城外调遣军队,城外还有一万兵马。” “但那些都是新兵,才刚开始训练,根本不是突厥人的对手。”王庾反击道:“他们对上突厥人,只能白白牺牲。” 罗士信泄气,急道:“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突厥人攻进来吧?” 李渊见王庾与他想法一致,便试探性地问她:“小庾儿可有什么好主意?” 王庾摇头:“我没有,阿耶有。” 李渊一哽,随即失笑,这个调皮的小丫头,明明心中有了主意,却不说。 看来,应该是和他不谋而合了。 李渊向她投去欣赏的一眼,而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唱空城计了。 “二郎,你去传令,把宫城所有城门都打开,将城头上的旗帜全部撤下来。严令士兵探头外看,严禁发出半点声音。 “刘文静,长孙顺德,程知节,你们带人去宫城各门布防” 一连串的命令发下去,众人各自领命行动。 王庾跑到李渊身边,朝他竖起大拇指,不失时机地拍马屁:“阿耶足智多谋,一定能赶走突厥人。” 不说打败,只说赶走,可见她早就摸清了李渊的心思。 李渊瞥了她一眼,心中暗叹:这个小丫头是真的聪明,不枉他找了顾宏来教她,也不枉他找了那么多的兵书给她看。 他牵起王庾的小手往外走,走了一段,却又叹气:“唉空城计不一定管用” 第154章 他不想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54章他不想死青天白日,从前繁华热闹的街市满地狼藉,看不见一个晋阳的百姓,只有紧闭的商肆和民宅,以及肆无忌惮驰骋抢掠的突厥兵马。 然而没过多久,率先有突厥兵发现了异常:“你们看城墙。” 众人往晋阳宫城墙上看去,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只见晋阳宫的城头上看不见一名隋军士兵、一面旗帜,下面的城门则完全朝着他们洞开,整座晋阳宫城寂静得就像是一头熟睡的狮子,令人头皮发麻。 耀武扬威的突厥兵停下了驱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原本打算趁势进攻晋阳宫,但现在这个情形,他们疑心城内有埋伏,不敢贸然进攻内城。 可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于是,突厥兵一边继续在外城劫掠,一边依旧对内城虎视眈眈。 李渊见暂时止住了突厥兵的脚步,悄悄地登上另一面的城楼,凝神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突厥兵虽然人数众多,但在城内往来驱驰,人员很分散。 他想了想,下了城楼,吩咐王康达和杨毛:“你们两人率领部下潜行去外城北门设伏,劫掠一些马匹,试探一下。 “记住,一定要等突厥大部队过去,见到后面看管马匹的散兵时再出手,抢他们一些战马,充作军用。” 王康达和杨毛领命,率其部众千余人悄悄地摸到了外城北门,掩藏身形埋伏好,静等时机。 在等待的时间里,突厥兵连续不断地穿梭于城中,王康达和杨毛一直没找到机会。 就在静等两个时辰后,他们发现突厥的队伍开始断断续续,很快又发现几个散兵驱赶着马群驶来。 王康达认为突厥大部队已经过去,大手一挥,下令:“攻。” 士兵们立即就朝着马群冲去。 可他们刚杀了几个突厥散兵,后面就有一群突厥兵冲了过来,王康达这才意识到突厥大部队还没有过尽。 “撤。” 王康达立即下命令,众人往前奔逃。 岂知刚一动作,前面也来了一群突厥兵,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前有狼后有虎,只能拼死一战了,王康达大喊:“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隋军与突厥兵陷入了混战当中,不,应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这一千多人根本就不是突厥兵的对手,不过几瞬,就已经死了几百人。 隋军士兵杀红了眼,且战且退,最后被逼到了汾河边,全都坠下了汾河。 王康达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伤,坠下河之后游了两下就游不动了,只好大喊:“救命~” 可周围的士兵各个以为突厥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唯恐慢一点就会被抓住送了命,一心一意地拼命往前游,压根儿就没听见他的呼救。 或许有人听见了,但没有余心也没有余力去救他,只好当做没有听见。 “救” 王康达的话被河水逼进了肚里,他的双眼瞬间染上绝望和恐惧,他不想死 但他的身体开始往下沉,河水漫过他的脖子,他的脸,他的鼻孔,他的眼睛 “王康达,抓住绳子。” 突然一个熟悉而又稚嫩的声音传来。 他倏然睁开双眼,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腾了两下,慌乱中抓住了一根绳子。 王康达心头掠过一阵狂喜,但下一刻身体又猛地往下沉,他沿着绳子看过去,眼中的希望瞬间消散。 绳子的尽头是王庾,她正用力往后拉,可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又怎么能够将他一个成人拉上去呢? 他能感觉到身体在继续下沉,甚至他都看到了王庾的身体被绳子拽着一步步往河水移动。 尽管如此,但王庾依然没有放弃救他,哪怕她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河水中。 王康达瞬间就迷蒙了双眼,有个人如此拼命地救他,他不该放弃的。 于是,王康达又拼命积蓄力量,争取往对岸游过去,可伤势过重,一用力,他就眼前发黑,随时会晕倒。 王庾原本是想溜来看看局势的,没想到看见了王康达他们行动失败,又眼睁睁地看见他们被突厥兵逼得坠下了河。 她急得想去叫救兵,但又看见河中的王康达身体下沉,若是此时不救,他就会死。 于是她在周围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根绳子,连忙将绳子朝着王康达抛了过去。 但她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她的力气根本就拉不动王康达,反而会被王康达拽下汾河。 “别放手,抓紧了。”王庾看见王康达眼睛微阖,似乎是撑不住了,连忙大喊。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王庾看了看周围,见有几人已经游了上来,水中其他人与王康达有些距离,且自顾不暇。 她连忙对上了岸的几人说道:“各位,快来帮我。” 几人瘫软在地上,互相看了看,有气无力地说:“小庾儿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没力气” 王庾大急,冷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因为抓绳索的手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我来帮你。” 一个强壮的湿漉漉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王康达迷迷糊糊中听到王庾在喊人帮忙,又迷迷糊糊地听见他们说没力气,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小庾儿还小,他不能连累她。 王康达慢慢地松开了手指。 当他最后一根手指即将要离开绳索的时候,他又听见了王庾的声音:“王康达,不要松手。”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拉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内心深处的求生欲促使他又抓牢了绳索,并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他看见了绳索的另一头,除了王庾,还有一人,是他的搭档——杨毛。 王庾退出了汾河上了岸,她与王康达之间的绳索越来越短,直到她抓住了王康达冰凉的食指,她才扔掉绳索。 杨毛俯身抓住王康达的手腕,一把将他拽了上来。 “你还好吗?”王庾问王康达。 王康达冲她挤出一个自认为好看实则很难看的笑容:“死不了” “我扶你。” 王庾抓着王康达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撑着他往前走。 没走两步,两人就双双摔在草地上。 “还是我来吧。” 杨毛一瘸一拐地走到前面,蹲下来:“把他放我背上。” 王庾踟蹰不前:“可是,你腿上有伤,你背得动吗?” 第155章 众怒难消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55章众怒难消蹲下去的那一刹那,剧痛从腿部传至全身,杨毛忍住,咬牙道:“没事,你把他放上来。” 王庾没办法,只好拽住王康达往他背上弄,无奈力气在拉王康达上岸的时候,就几乎耗尽,此时拼尽全力拽起王康达,手一软,王康达又摔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落地声没有传来,两双手从下面伸出,托住了王康达的身体。 王庾欣喜,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两名士兵冲她露出憨厚的笑:“刚才歇了会,现在有力气了,小庾儿你让开点,我们来吧。” 王庾立即退到一旁。 两名士兵合力将王康达扶到杨毛背上,但手并没有放开,两人一只手托着王康达的身体,另一只手扶着杨毛,帮助他站了起来。 杨毛用力一撑,站了起来,朝着前方小路出发:“大家跟我来,这条路可以回到城内。” 当众人相互搀扶着回到城内,百姓们听闻与突厥兵战斗的勇士回来了,纷纷跑了出来。 但跑出来一看,见一千多人只剩几十人,且身上伤痕累累,十分狼狈,顿时大怒,破口大骂。 “这些突厥狗贼,竟敢伤我晋阳将士,可恶,可恨。” “呸,最可恨的是将突厥狗贼引来的奸细,若没有他们,突厥狗贼怎会如此迅速就突破了外城。” “对,奸细可恶,杀了奸细。” “杀了奸细。” 群情瞬间高涨,军民们将所有的怨气都集中到了“勾结突厥人”的苏威和赵才身上。 李渊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他一面吩咐士兵们将受伤的将士带下去救治,一面安抚百姓。 “诸位,请不要激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愤怒。” 李渊趁机做出保证:“请大家放心,勾结外贼的奸细,我绝不会轻饶。” 随即吩咐刘文静:“把苏威和赵才带过来。” 正被丁志护送回府的王庾看见刘文静带着士兵急匆匆地往晋阳大狱去,她立即追了上去。 “哎,小庾儿,你去哪?”丁志望着王庾背后留下的一连串湿脚印,无奈地吩咐手下:“你去向阿郎禀报,我去追小庾儿。” ------ 苏威祖孙和赵才焦灼万分地在牢狱中等待外面的消息,可是牢狱之中,消息并不灵通。 他们等了很久,除了犯人的叫唤和狱卒的呵斥声外,他们听不到任何有用的声音。 在这段焦虑的等待中,赵才已经扯开了衣襟,一把抹掉脸上滚落的冷汗,抬起袖子对着脖子猛扇风。 五月的天,怎么这么热啊? “有人来了。”苏亶突然起身,攀着门柱往外看。 苏威刚坐下去的身体立马直了起来,往牢门口走去。 刘文静带着一群士兵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大声吩咐:“把苏威和赵才给我押走。” 面对凶神恶煞的士兵们,苏威和赵才顿时就涌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难道是 眼看着牢门锁被打开,苏亶不由地往苏威身上靠,惊慌失措的手紧紧地拽着苏威的袖子,嘴唇打着哆嗦:“翁翁翁” 这时,刘文静身边出现了一个小孩,她冲苏亶拼命地使眼色。 苏亶愣了一下,随即拽住苏威往自己身后一藏,大声喊道:“刘县令,我祖父是被冤枉的,勾结突厥的事是赵才一人所为。 “我祖父全然不知情。” 士兵们动作一顿。 赵才见状,高声喊道:“我才是被冤枉的呢,什么勾结突厥,都是李渊强加给我的罪名,李渊那个狗贼” 王庾立刻上前,吩咐士兵:“把这个奸细的嘴给我堵上。” 站在赵才面前的士兵怔愣了一下,随即往身上探寻了一番,发现没有汗巾,低头一看,就看见了地上的枯草。 于是,捡起一把枯草就塞进了赵才的嘴里。 “唔唔”赵才拼命挣扎,却被士兵牢牢抓住。 王庾嘴角抽了抽,不忍直视,转向苏威,喝问:“苏威,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亶连忙扯了扯苏威的袖子,拼命眨眼睛,并且小声求道:“归降,归降” 苏威扫视了周围一圈,这个架势,分明就是押犯人去斩首的架势。 他低头深深地看了苏亶一眼,终是吐出一口浊气,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禀县令,勾结突厥引突厥南下进犯晋阳,乃是赵才一人所为,我毫不知情。 “还请县令上报留守,还我清白。” 刘文静沉默了,他掌管晋阳大狱,当然知道李渊有招降苏威的意思。 他沉思片刻,看向了王庾:“小庾儿,这” “把赵才带走,苏威和苏亶暂且看押,我来跟阿耶说。”王庾毫不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刘文静只迟疑了一瞬,就吩咐士兵:“把苏威和苏亶关起来,赵才带走。” 苏亶闻言,瘫软在地上,好险。 王庾跟着刘文静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赵才嘴里的枯草,嘴角不禁抖了抖。随即走到墙边,背靠墙壁,脱下靴子,将湿漉漉的袜子脱了,又套上靴子。 她用两根手指头捏着自己的袜子递给赵才身边的士兵:“给,用这个堵他的嘴。” 士兵驻足,盯着那还在滴水的袜子,眼角忍不住抽搐,他觉得用枯草堵嘴挺好的。虽然其中有老鼠屎,但他闻不到。 但这是唐国公的义女,还是听她的话吧。 于是,士兵忍着内心的不适,用大拇指和食指捻起王庾的袜子,另一只手拔出赵才嘴里的枯草,迅速将湿袜子塞进了赵才的嘴里。 赵才:“” 他瞪圆了眼睛,怒视着王庾,可惜王庾看也没看他,就走了。 刚才士兵将枯草堵他的嘴时,动作粗暴,枯草又不是那么柔软,他能感觉到嘴皮和口腔被磨出了血,嘴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如今枯草猛然被拔出,又摩擦了一遍,嘴里的腥味更重了。 还没等他感受完这股生疼,就被一只湿漉漉的混杂着河沙的袜子堵住了嘴,一股难言的复杂的气味顿时就在嘴里弥散开来。 “唔臭丫头” 赵才愤怒大喊,突然发现能发出清晰的字,立刻卷起舌头,准备将袜子顶出去。 左边士兵,也就是给赵才塞枯草塞湿袜子的士兵意识到王庾的袜子太小了,没有完全堵住赵才的嘴,手一扬,就及时捂住了赵才的嘴。 而右边的士兵见状,以一种神速拔下自己的靴子,脱掉了自己的臭袜子。 左边士兵很有默契,见他的臭袜子伸过来,连忙放开手,退后。 臭袜子塞进去,完完全全地堵住了赵才的嘴,他再也没发出一丝声音。 但同时,一股浓烈的臭味在狭窄的通道中弥散开来 顶点 第156章 施第二计 快到民众聚集的路口时,王庾回头去看赵才,却发现他耷拉着脑袋,由两名士兵架着往前走。 而架着他的两名士兵,手虽然架着赵才,脑袋却极力往旁边伸,一脸嫌弃的表情。 王庾眼角抽搐,该不会是她的袜子太臭了,然后把赵才给熏晕了,这两个士兵也是不堪其臭才这副状态吧? 她忍不住走过去,对士兵说:“不用堵他的嘴了,把东西拿出来。” 左边的士兵连忙对右边的士兵说:“你来。” 谁的袜子,谁来拿。 右边的士兵屏住呼吸,迅速伸手拔出赵才嘴里的臭袜子,用力一扔。 臭袜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张亮捏住肩膀上的不明之物看了眼,臭味扑鼻而来,他慌忙扔掉,朝着不明之物飞来的方向大吼:“谁拿臭袜子丢我?” 右边的士兵伸头看了一眼,瞧见是张校尉,猛地打了个寒颤,随即迅速拿出赵才嘴里的另一只小袜子扔掉。 然后抬头挺胸,神色肃然地押着赵才往中间走去。 心里不断念叨:不是我,不是我 左边士兵迅速端正身体,与他一样的肃然表情,若无其事地前行。 王庾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加速朝李渊跑去。 李渊老远就瞧见了只有赵才一人被押来,心知事情有变,此时见王庾跑了过来,就知这事八成与她有关。 只见王庾跑到李渊身边,拽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弯下腰:“阿耶,我有话跟你说。” 李渊睨了她一眼,弯下了腰。 王庾凑过去,附在他耳旁,轻声说道:“苏威归降了,还在大牢里,我让刘文静把赵才带来了。” 李渊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地直起身体,对众人说道:“诸位,我已查明,勾结突厥、里应外合引突厥人进攻晋阳的人是赵才。 “房国公苏威年老昏聩,被赵才蒙在鼓里,并不知晓此事。 “所以,现在将赵才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于是,赵才刚苏醒过来,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从天而降的砍头刀。 “咔嚓”一声,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王庾背过身去,紧紧地抓住了李渊的袖子,头上却传来了轻柔的抚摸,以及耳边响起的“别怕”。 李渊轻抚王庾的头发,温言细语地安抚她:“小庾儿,别怕,阿耶在这儿呢。”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唐国公,而是一个普通的慈祥的父亲。 王庾在心中哼道:她才不怕,她早已习惯了古代的生存法则。 身体又往李渊靠近了几分。 就这样,李渊顺势解决了起兵路上的一个障碍,同时又平息了众怒。 ------ 夜幕降临,突厥士兵仍然在晋阳宫外虎视眈眈。 王庾换了干净的衣裳,跟着李渊又出现在了议事厅。 众人神色十分凝重,皆看向了主心骨——李渊。 李渊端坐在上位,他冷静地跟众人讲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计策:“城中兵马不多,现在我们又损失了一千多人,硬打,是不行的。 “而且空城计不能唱太久,久了就会被敌人瞧出端疑。 “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再施第二计——疑兵计。” 李世民神色一动,瞬间就想明白了父亲的计策,这个计策,他曾经在云定兴麾下的时候用过。 此时敌强我弱,疑兵计最适合不过了。 李渊随即下令:“程知节,你带人趁夜出发,潜出城外。 “明日凌晨,你们再大展旌旗、锣鼓齐鸣地从南门进城。” 程知节领命,点兵出发。 李世民想了想,对李渊说:“阿耶,不如我带数十轻骑,在程知节进城时偷袭突厥,营造援兵已至的假象,怎么样?” 李渊沉思片刻,微微点头:“可以施行,但人数不能太多,你选二三十精锐士兵,先行埋伏于东门,待程知节要进城时再行动。 “切记,不可恋战,震慑一下突厥人即可。” “是,孩儿明白。”李世民看向秦琼等人:“你们跟我走。” 秦琼、罗士信等人抖擞了一下,顿时就精神百倍地跟着李世民走了。 这些突厥狗贼,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第二日凌晨,当隐藏在高处的隋军士兵望见城外飘扬的旗帜时,立刻朝底下挥动了红色旗帜。 李世民见状,做了一个行动的手势。 数十将士如同敏捷的豹子,驱使着用布包住马蹄的坐骑从黑暗中飞驰而出,寒光闪闪,不过数息,就杀了上百名突厥士兵。 “有埋伏。” 有人喊了一句,立刻招来了更多的突厥士兵。 与此同时,城外隐隐传来了战鼓声。 城墙上的突厥士兵远眺过后,大声喊道:“城外有隋军。” 听到这话,周围的突厥士兵更是慌张。 李世民等人趁此机会又杀了一批突厥人,抢下他们的马儿就跑。 如此一来,突厥士兵士气被挫。 突厥将领登上城墙,当他看见旌旗招展的隋军绵延数里,趁着朦胧天色从南面进了城,喧天的锣鼓声让整座城池都为之一震。 他脸色大变,这是一支援兵,且人数不少。 突厥将领立刻吩咐所有人加强戒备,提高警惕,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日,突厥士兵只敢在已经占领的东门和北门之间穿梭,不敢对着洞开的晋阳宫进攻。 第三日凌晨,李渊又如出一辙地弄了一支援兵从西门进城,李世民依然带着精兵良将偷袭了几处突厥散兵,劫掠了一些马匹。 满腹狐疑的突厥将领不敢下令进攻,逗留了两日后,又在外城饱掠了一番,突厥将领下令撤退。 看着突厥兵如潮水般退出城内,朝北而去,李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虽然晋阳暂时解围了,但突厥人雄踞北方,始终是他背后的一个巨大威胁。 他站在城墙上,瞭望着北方,对身边的李世民和王庾说:“突厥拥兵百万,骑兵强悍无比,几十年以来,无人能撼动其强大的战斗力。 “倘若我进军西京,突厥趁势进犯太原,我无疑会陷入腹背受敌、进退两难的局面。 “所以当务之急,我必须稳住突厥。” 王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局势,阿耶只能低头了” 李渊沉默地望着北方,目光莫测如同深渊。 是啊,他只能向突厥人低头。 但如何低头而又不伤自己的民族情感,这也是一门学问 第157章 谋划逃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57章谋划逃离长安城皇宫。 遥望天际红霞飞,近观美人花容笑。 韦妃从美人榻中缓缓起身,纤纤玉手一伸,立刻有宫女上前搀扶。 凤眼轻扫几案上的信件,那是东都洛阳来的信,她峨眉轻蹙,慵懒地开口:“今日,李三娘都做了些什么?” 宫女恭敬回道:“还是和前两日一样,晨起练功,早膳后看会儿书,午膳后小憩半个时辰,然后就去了园子里赏花。 “这会儿恐怕是在西面的花园,那里有李三娘喜爱的芍药花。” 韦妃露出轻蔑的笑:“小家子气,竟喜欢芍药这种不起眼的花。” 默了片刻,她肃然吩咐:“盯紧了。” 是夜,李三娘按照前两日的作息,用完晚膳后看了一会儿书,又弹了半个时辰的琴就歇下了。 外面的宫女看见李三娘房内的灯火熄灭之后,心里就不由地松懈了下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守在外面的宫女斜倚在柱子边,昏昏欲睡。 李三娘翻窗而出,瞄了一眼廊下的宫女,就迅速朝院门而去。 今晚守门的是一个年老嬷嬷,她看见李三娘鬼鬼祟祟的身影并无惊慌,也没有大声喊叫,而是静静地等待李三娘的到来。 待李三娘近前,她默默地打开院门,并无声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三娘轻声说了一句“嬷嬷放心,我会信守承诺,给你孙子一笔钱,让他离开长安”,就利落地跨过门槛,悄然而去。 年老嬷嬷眼中闪现着泪光,又默默地关上了院门。 这只是出了偏殿院门,再往前就是韦妃居住的宫殿正门,外面有禁军侍卫把守。 李三娘不敢松懈,一路猫着腰,尽量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 很快,她就到了殿门旁,她四处看了看,见周边无人,便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管,从门缝中伸出去。 她对着竹管的一头用力吹了吹,一缕细长的烟雾从竹管中喷射而出,迅速在空中弥漫。 这是她用了两支金钗从一个内侍手中换来的迷药,内侍称其能迷倒一头牛。但李三娘对其话抱怀疑态度,所以将他手中的迷药全买下,加大了分量对付门外的侍卫。 吹完迷烟之后,李三娘收起竹管,忐忑地等待。 所幸上天眷顾,她并没有等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闷响。 一二 成了。 李三娘嘴角上扬,再一次扫视周围,见没有异常,就打开了殿门。 走出宫殿之后,她又将殿门关上,并将两个侍卫扶到门边,做出一副打瞌睡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往西面而去。 这三天,她早就探好了路,径直往掖庭宫奔跑。 当她赶到掖庭宫时,正好看见一辆马车从掖庭宫中驶出来,她悄悄地跟了上去。 走到一处昏暗甬道时,她突然出手,对着马车旁的内侍脖子用力一砍,内侍轰然倒地。 马车另一旁的内侍听见闷响,勒停了马车,走了过来,看见李三娘并无惊讶,而是埋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李三娘冲他微微一笑:“还来得及。” 说完,将倒在地上的内侍拖到黑暗角落中,没过多久,角落中走出一个内侍,面容赫然是李三娘的面容。 “走吧。” 李三娘微微垂着头,跟着马车缓缓前行。 掖庭宫在皇宫的西面,这几日她在西面的园子赏花,就是在寻找时机。 幸运的是她找到了一个契机,并用身上的珠宝收买了一个内侍,这就是负责运送秽物出宫的内侍。 马车徐徐行至宫门前,禁军侍卫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两人立刻勒停马车,内侍掏出令牌,恭敬回道:“小的是负责押送秽车出宫的。” “打开看看。”禁军侍卫走到了马车旁边。 李三娘和内侍面不改色,仿佛是做了上千遍一样镇定地打开木桶盖子。 一股臭气冲天而出,瞬间就侵蚀了宫门四周,周围禁军忙不迭地捂鼻子。 负责查看的禁军侍卫也忍不住往后大跳了一步,同时抬手捂住了鼻子。但出于职责,他还是上前去看了看。 只匆匆看了一眼,他就摆手道:“快盖上,快走快走。” 李三娘和内侍不慌不忙地盖上木盖,牵着马车缓缓走出了宫门。 出了宫门,李三娘和内侍跳上车辕,架着马车拐了个弯。 直到离开了皇宫的值守范围,李三娘才勒停了马车,将怀里的布包以及腰间的佩囊全都递给了内侍:“这笔钱足够你离开长安买个宅子,开间铺子安度余生。 “大恩不言谢,我们就此别过。” 内侍颤抖着双手接过,泪光闪闪,十分激动:“娘子于我才是大恩,是您将我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了出来。” 说着,他突然跪下对着李三娘磕头:“多谢娘子救命之恩,愿娘子长命百岁,余生安康。” 李三娘扶起他:“你我是各取所需,不必挂怀,城门即将开启,你还是尽快出城去吧。” 说完,李三娘冲他抱拳,道了一声“保重”,就转身消失在朦胧天色中。 得益于母亲窦氏的“文武兼修”教导,李三娘就算是成亲后,也不敢懈怠武艺,每日必练功,所以她一路狂奔至柴府,也只是微微喘气,并无疲惫之色。 到了柴府外面,她并没有径直进府,而是藏在角落里暗自观察。 她想韦妃既然将她软禁在宫中,那柴府应该也会有人监视,她不能贸然露面。 就在她悄然观察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她的肩膀。 李三娘脸色大变,立刻一手按住那只手,另一只手往后抓住了背后之人。 正要施展过肩摔,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娘子,是我。” 李三娘顿住,随即放开了他,这是她放在外院的随从,“你怎么在这儿?” 随从回道:“府中奴仆已经被马三宝遣散,马三宝按照娘子吩咐,此刻正在鄠县。 “马三宝说娘子从宫中出来,必定回柴府,就命我等在此等候。” 李三娘微微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不愧是郎君的心腹,有点能力。 “娘子,你稍等一下。” 随从说完,转身就往柴府后面跑去。 没过一会儿,四名男子并排站立在李三娘面前,恭敬行礼:“娘子。” 这便是马三宝留在柴府等候李三娘的随从了,李三娘扫了他们一眼,吩咐道:“城门即将开启,我们现在就去城门。” 顶点 第158章 来打赌吧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58章来打赌吧突厥退兵后,李渊就着手收拾晋阳城内的残局。 首先,他要解决的就是苏威的问题。 李渊命人把苏威祖孙从牢里提了出来,并单独和苏威进行了谈话。 苏威静静地跪在地上,李渊不开口,他也不说话,他知道此时的沉默是李渊在下马威。 沉默了近两刻钟,李渊才缓缓开口:“你应该知道,若不是小庾儿求情,我是不会招降你,也不会饶过你们祖孙的性命。” 苏威诚挚感恩:“是,苏某知道,所以苏某很感激王小娘子,也很感激唐国公的不杀之恩。” “那么,你应该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吧?”李渊语气淡淡。 苏威拜伏在地:“我会写一封奏报拖住陛下,同时写家书回洛阳,让我的儿子积极联络义士,全力支持唐国公。 “还请唐国公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的家人从洛阳撤出来。” 李渊沉吟了片刻,道:“行,不过,从今日起,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苏亶年纪不小了,就让他在军营磨炼磨炼吧。” 说是保护,其实苏威很清楚就是监视他,不过能保住孙子的性命,他已经很满足了。 何况,孙子已经在慢慢变好 “一切听从唐国公安排。” 等到苏威的奏报和家书写好了,交给李渊过目,李渊认为可以,他才由侍卫陪同着回了自己的府邸。 看见苏威出了院子,王庾立刻跳进了李渊的书房:“阿耶,吃饭了。” 李渊诧异地看向她:“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时辰,她应该和李世民陪长孙氏用膳才对。 正想着,李世民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阿耶,我叫人在偏厅摆了膳,我们先去吃饭吧。” 李渊放下手头的事,和他们用了晚膳,又钻进了书房。 没想到李世民和王庾又跟了进来。 李渊有点诧异了,问道:“你们这几天没怎么睡,不困吗?还不回去睡觉?” 王庾掏出一本书,一边翻一边说:“刚吃完饭,不宜休息,所以我在阿耶这儿看会书再回去睡觉。” 李渊看向李世民。 没想到李世民也掏了一本书出来:“额,我也看会儿书再回去。” “要看书你们回自己房去看,在我这儿看什么书啊?”李渊板下脸,有点生气。 王庾目光直视书页上的字,幽幽叹道:“唉,不知为什么,在阿耶身边看书就是记得快,记得牢。 “有时候还文思泉涌,先生布置的文章我回去一下子就能写出来。 “真是奇怪。” 李世民翻了一页,轻轻点头:“嗯,我也是,真是奇了怪了。” 李渊:“” 看他们一唱一和的,显然也没有说实话的打算,李渊有点无语,转过身就坐在书案后面,开始写信。 王庾低下头,躲在书籍后面,小声跟李世民说:“你猜阿耶在给谁写信,猜错了” “始毕可汗。” 王庾还没说完,李世民就说出了答案,她顿觉无趣,嘟嘴道:“算了,这次不算。” 过了一会儿,王庾估摸着李渊写得差不多了,又小声对李世民说:“我们来打赌吧,赢了的人今晚跟嫂嫂睡。” 李世民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数息过后,点了点头。 王庾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语气有点兴奋:“我去问阿耶要信来看看,你猜阿耶会给我看吗?” “不会。”李世民不假思索就开了口。 “我猜会。”王庾冲他眨了一下眼睛,就放下书籍,往李渊走去。 听到声音,李渊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是王庾,便写下最后一笔,然后把信对折。 李世民见状,弯起了唇角。 王庾没看信,而是直视李渊,笑嘻嘻地说:“阿耶,你知道一般孩子的启蒙老师是谁吗?” 李渊奇道:“别人家的孩子我不知道,但你自从到了我府上,你的启蒙老师就是顾先生。” “错。”王庾摇了摇食指:“如果从我到了唐国公府算起,我的启蒙老师是阿耶您。” 李渊错愕:“” 王庾又问:“阿耶,你知道一般孩子的人生导师是谁吗?” 李渊回答:“这得看教授他学识的老师是谁。” “错。”王庾摇了两下食指,继续说道:“一般孩子的启蒙老师、人生导师都是父母。 “孩子生下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这世界上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新奇的,他能做的就是模仿周围的一切。 “而孩子生下来之后见的最多的人就是他的父母,所以他会模仿自己的父母,而父母对于孩子的影响是深远而又刻骨的。” 李渊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我从小跟我父母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跟我师父见面也很少。”王庾神情忧伤,语气落寞:“说起来,我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跟阿耶您在一起的时间长。” 李渊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下一刻,王庾双眸陡然变亮:“所以,我的启蒙老师和人生导师就是阿耶您。 “我决定了,以后要时时刻刻跟着阿耶,学习阿耶的聪明睿智,学习阿耶的沉稳持重,学习阿耶的英勇果敢 “总之,阿耶才是我想要的老师。” 王庾双手撑在书案上,倾身向前,眸光璀璨:“阿耶,您就收下我这个学生吧。” 李渊猝不及防面对王庾那张泛着无限光彩的脸,一时之间有点懵,当然,也是王庾那一通马屁拍得他有点懵。 懵然过后,李渊心里就开始泛甜了。 望着王庾那双崇拜而又充满了孺慕之情的眼睛,李渊有点飘飘然,没想到,在义女心目中,他的形象是如此的伟大。 “好,以后我有空就教你。” 王庾立刻接道:“那阿耶现在就给我上第一课吧。” 李渊:“” 王庾指了指书案上的信:“第一课的内容就是如何与突厥周旋,阿耶,请将这节课的课本也就是您刚才写的信给我看看,让我好好学习一下。” 李渊下意识地将信递给了她。 李世民:“” 父亲是疯了吗?就这样被忽悠了? 甭管疯没疯,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也要去看看“课本”学习一下了。 李世民立即起身,来到了王庾身边。 眼前出现李世民的身影,李渊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这个时候,他再去拿回信,就显得失信与小气了。 罢了,看就看吧。 终归是自己的儿女,人生道理还得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教 第159章 怕什么呢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59章怕什么呢王庾看向手中的信,信中词义很谦恭:“吾今举义兵,欲安定天下 “同开皇期,恢复和亲” 表明自己愿意和亲之后,又不忘提醒始毕可汗,杨广虽言行有失,但他的父亲隋文帝杨坚对其父亲启民可汗有立国之恩。 “若同出兵南下,不侵百姓,征伐所得金钱玉帛,皆可汗有之。 “若不能深入,见与和通,坐受宝玩,不劳兵马,亦任可汗。” 王庾“噢”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国主之间通信是这样写的,明白了。” 李渊愣了一下后,方意识到她说了什么,随即心中暗喜,这个小丫头,原来对他如此有信心,认为他能成为一国之主。 李世民俯视着王庾的头顶,心道这丫头是刻意拍父亲马屁吗?但看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又不像,似乎是无意间说出的话。 王庾将信放在了李渊的面前:“我想我应该知道国书该怎么写了,我现在就回去写功课。” 李世民惊讶:“顾先生已经教你写国书了?” 这也太没有分寸了。 好歹因材施教吧,小庾儿可是个女娃,顾先生这架势完全是把小庾儿当成男儿来教导。 李渊也很诧异,没想到顾宏已经教王庾这么深层次的内容了。 “是啊,前段时间我学会了写奏报,明儿学写国书,有什么问题吗?”王庾很奇怪地扫了他们一眼,似乎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学写书信,不是什么类型的都要教吗? 有时候,国书也是臣子代写,再交给国主过目的呀,他们怎么这副表情? “咳咳。”李渊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惊诧:“额,既然你有思路,那就回去写功课吧。” “是,阿耶,我先回房了。”王庾施礼退下。 李世民也跟着告退。 李渊朝外面喊道:“丁志。” 丁志闻声前来,在门口碰见李世民和王庾,向他们施礼过后就匆匆往里行去。 “我们再看看。” 王庾拉着李世民停在门边,扒着门窗偷听。 李世民有点无语,他直身长立,并未学王庾偷听。 他有些许内力,这么点距离,并不妨碍他的听力。 王庾扭头去看李世民,见他的耳朵动了动,心中气呼呼:有内功了不起啊?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离高手还差得远呢。 屋中传来声音,王庾立刻凝神静听。 “派可靠的人将这封信送去突厥。” 丁志恭敬地接过信,抬头一看那信封,上面写着“始毕可汗亲启”六个字,他心里顿觉不舒服,小心翼翼地说:“阿郎,这个‘启’字是不是太谦卑了? “不如改个其他的字吧。” 听到这里,王庾快速对李世民说:“我们来猜一猜阿耶会不会改,赢了的人明晚跟嫂嫂睡。” 李世民:“” 王庾催促道:“我数一,咱们就同时说。” “一。” “不会。” “会。”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不会”是王庾说的,“会”是李世民说的。 李世民原本想说“不会”,但看着王庾那张兴奋的脸,他舌头一转,就只吐了一个字。 王庾已经扒着门窗继续偷听了。 丁志听李渊说不改,劝道:“阿郎,突厥人野蛮,不识文明,以您的身份,不该放低姿态,平白矮人一头。 “不如我们多给突厥人一些财物,换个字,行不?”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复又建议:“不如改为‘书’字如何?” 他虽然是个侍卫,但他少时也读过书,先生教过他。自魏晋南北朝以来,“书”一般是指亲朋好友之间的书信往来,而“启”则多是臣下给君主、诸侯王的上书。 阿郎此举等于是间接向突厥称臣。 李渊抚掌大笑:“哈哈,这件事中的奥妙你就不懂了。 “古人云:屈于一人之下,伸于万人之上。 “一个‘启’字并不值钱,你连千金都愿意给了,何必吝惜区区一个‘启’字呢。” 丁志遂不再言。 听到脚步声,王庾连忙拉着李世民,往院门狂奔。 丁志走出院门,见李世民和王庾杵在一旁仰着头,便顺着他们的视线仰头望去,天空漆黑黑的一片,月亮星子全无。 “二郎,小庾儿,你们在看什么?” 王庾扭头望着丁志,淡然闲适道:“哦,我们正在观赏黑夜。” 黑夜? 确实够黑。 丁志想起还有事要去办,连忙向他们告退。 李世民低头睨着王庾,揶揄道:“你这小丫头,谎言随口就来,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从前与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王庾心中咯噔了一下,随即冲他咧开嘴,露出自己刚掉的槽牙:“嘿嘿,当然都是真话了。 “偶尔有一两句假话,那也是善意的谎言,与你我,有利而无一害。” 李世民笑笑,举步朝后院走去。 王庾连忙拦住他:“哎哎,你走错了,今晚和明晚你睡书房,你刚才打赌输给我了,你忘了?” 李世民放下脚,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字道:“我去拿换洗衣服。” “不用。”王庾挡在他的面前:“这种粗活哪能让二郎你亲自动手,我会派人将你这两天的换洗衣物和干净被褥送去书房的。” 李世民没说话了,但也没走,他就静静地俯视着王庾,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在王庾脸上逡巡。 王庾顶着他灼烈的目光,头皮隐隐发麻,不安地攥着衣角,心想:不过就是借他妻子两晚,他该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背后一阵阴风吹来,王庾顿觉脊梁发冷。 “我” “你” 突然,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李世民顿了顿,率先开口:“你想说什么?” 王庾硬着头皮说道:“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抢嫂嫂的,我就是怕黑,对,我怕黑。” 这么蹩脚的理由,也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李世民目光紧锁王庾,语气幽幽:“怕黑啊~那就通宵点着蜡烛好了,我们唐国公府还不至于耗不起这点蜡烛。” “我怕冷。”王庾紧接着又说了一个理由。 “现在已是春末,你确定这个季节你冷?” “那我怕热。” “夏季还没到呢,哪里热了?” “我我”王庾转动脑筋,迅速搜索理由。 李世民忽然叹气:“你是怕孤独吧。” 王庾心中一震,呆立在原地,直到李世民叹气转身,往书房走去,她猛然朝着李世民的背影喊道:“我没有,我不怕” 顶点 第160章 权宜之计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60章权宜之计石径清雅处,闲坐看落日。 王庾停在庑廊下,望着长孙氏秀雅娴静的侧脸,不禁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一时停下,春花低着头往前走,差点就撞上了她。 春花及时收住脚步,顺着王庾的视线看过去,见是长孙氏坐在院子中欣赏日落,不由地放轻了呼吸。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春花没觉出那一轮红日有什么值得看的,还不如一张芝麻胡饼来得好看。 她忍不住又问起之前王庾没回答她的问题:“小庾儿,你为什么老跟二郎抢娘子?一个人睡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和娘子一起睡?” 不嫌挤吗? 虽然长孙娘子的床很大,但她认为富贵人家的主子都喜欢一个人睡,当然,除了成亲的男女之外。 再说小庾儿老是和长孙娘子一起睡,二郎不在府中还说得过去,现在二郎在府中,小庾儿还霸占了长孙娘子两晚,这就说不过去了。 毕竟人家是年轻夫妻,白日里各忙各的,晚上可不就想呆一块儿腻歪腻歪嘛。 瞧瞧二郎今天看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她觉得,小庾儿是年纪小,不懂这些,所以她作为小庾儿的第一大丫环,应该想办法阻止小庾儿做讨嫌的事。 “你不是说昨晚娘子训你了吗?怎么你今晚还要跟娘子睡?不怕她再训你吗?”春花提起昨晚的事,想要王庾打消主意。 “聒噪。” 王庾轻飘飘的两个字就堵住了春花的嘴。 春花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将劝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这个词太伤人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王庾突然语气幽幽地说:“我现在不抓住机会,以后就没机会和嫂嫂一起睡了。” 将来长孙氏有了自己的孩子,还生那么多,哪有功夫来管她,到时候恐怕连一个眼风都分不出来给她。 想到这里,伤心和失落就席卷了王庾的每个毛孔。 “你说得对。” 王庾抬头看向春花,这丫头居然懂她的心思? “以后你嫁了人,肯定没机会跟娘子一起睡。”春花边说边点头,觉得自己领悟到了王庾的弦外之音。 王庾:“” 这时,长孙氏听到声响,回眸看过来,看见王庾,脸上顿时就露出温婉的笑:“小庾儿,你来了。” “嫂嫂。”王庾回以灿烂的笑容,跑了过去。 ------ 李世民睡了两晚冷清的书房,第三晚终于能回到温暖香窝中。 这夜,王庾躺在自己冰冷的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突然,“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王庾猛地从床上坐起,刚想下床去查看,就看见春花抱着被褥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 春花咧嘴一笑:“那个我有点怕,想来你这儿打个地铺。” 王庾:“” 见王庾张嘴要说话,春花连忙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丫环在你房里值夜,你放心,我不去里间,我就在外间。 “先试一晚,你要是不习惯,我明晚就不来打地铺了。” 说到这里,春花放下手中被褥,双手合十,目光祈求:“我真的害怕,不敢回房睡,你就收留我一晚吧。 “求你了,小庾儿。” 看她那么可怜的模样,王庾心有不忍,没有赶她,却说:“在地上睡终究有寒气,你在榻上睡吧。” “多谢小庾儿。” 春花欢快地抱起被褥,在外间的榻上铺了起来,二郎嘱咐她找个好点的理由去陪小庾儿睡,还要不伤小庾儿的自尊。 照这个情形来看,她应该是做到了吧? 王庾静静地看着春花,她似乎很高兴,铺床的动作都透露着轻快,甚至到后面还哼起了家乡小曲。 不过,那调子就不成调 王庾笑笑,继续躺下休息。 在春花那不在调上的小曲中,王庾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没有噩梦 ------ 几天后,始毕可汗收到了李渊的信。 看完之后,始毕可汗大喜,对两位兄弟说:“马邑的刘武周、朔方的梁师都、蒲城的郭子和都已归附了我们。 “如今太原留守李渊再来归附,那么,隋朝北部边境的军事重镇都已经向我们豁然洞开。 “他日,若是我们挥师南下,就可以一路畅通,直捣京师。” 听完他的话,两位兄弟也不免洋洋得意,脸上的骄矜和狂妄藏都藏不住,立刻催促兄长回信。 始毕可汗立即就给李渊写了回信。 ------ 李渊很快就收到了始毕可汗的回信,他看完信后,神情凝重,将信递给了裴寂。 众人看李渊的脸色不太好看,以为突厥人不同意言和要开打,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谁知看完信后,各个笑脸如花,开心得不得了。 裴寂一脸欣喜,对李渊说:“唐公怎么不高兴?这是喜事啊。 “只要我们像刘武周那样自称天子,反对朝廷,我们就可以得到突厥人的兵马。 “有了突厥的士兵和战马,我们扫平中原,指日可待。” 其他人纷纷附和,深以为然。 但李渊却不以为然,他说:“突厥人此举意在让我称臣,成为他们的附庸,这不是我所愿。 “你们想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与突厥为敌,又不与隋朝决裂。” 众人面面相觑,这恐怕很难办到。 李渊见他们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办法,就把他们打发了。 厅中只剩下李世民,还有静静地坐在书案后面写功课的王庾。 李世民忍不住劝李渊:“阿耶,我们终归是要反隋,何不答应突厥人的条件? “刘武周对太原虎视眈眈,我们若是不能得到突厥人的支持,恐怕我们一出兵,刘武周就会进攻太原。” 李渊在椅子上坐下,叹道:“我也想得到突厥人的支持,安抚住他们。 “但天下大势尚不明朗,我们胜败未可知,这个时候登基称帝会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更会成为众矢之的。 “何况我也不愿向突厥人称臣,此时低头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是有可能,我定要将突厥狗贼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说到这里,李渊目光愤怒,一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李世民心有触动,消灭突厥,这也是他的愿望。 王庾放下手中狼毫笔,从书案后走了出来:“阿耶想要为壮大自身实力赢得更多的宝贵时间,就要给起兵叛隋涂上一层‘匡扶社稷、安定天下’的政治保护色。” 李渊扭头看向王庾,嘴角不自知地往上扬,他确实是这样想的,果然知父莫若女。 王庾冲他扬唇一笑:“阿耶,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顶点 第161章 不拘小节 李渊正一筹莫展,听王庾说有主意,连忙追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王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起了一本书:“前几日,顾先生给我讲解了《礼记》中的一个词——九锡。 “九锡,是皇帝赐给有功之臣的九种特殊礼器。这九种特赐用物分别是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鬯。” 王庾像小孩子数数一样,掰着手指头历历数完九种特殊礼器,而后站定在李渊面前,仰望着李渊:“自古以来接受过九锡的权臣不少,有王莽、曹操、司马昭 “最近的还有本朝开国皇帝——隋文帝杨坚。”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如金石敲击在李渊的心脏上,让他的心跳猛然加速。 下一刻,李渊眸中放出万丈光芒。 “没错,我的主意就是‘废炀帝而立代王,兴义兵以檄郡县’。”王庾突然停了下来,走到一旁倒了盏茶喝。 听完王庾举例加九锡的权臣后,李渊就想到了这些,原本他也是要西进攻取长安,王庾这个拥立西京留守代王的计策正中他下怀,但这还不够。 李世民显然也想到了,他跟着王庾走到几案旁,追问道:“然后呢,我们要怎么稳住突厥?” 王庾放下茶盏,舔了一下湿润的嘴唇,笑道:“当然是改旗帜以示突厥,如此才师出有名,以安天下。” 李渊和李世民同时笑了。 “至于这个旗帜到底要怎么改,阿耶不妨去问问李靖的意见。”王庾向李渊推荐道。 李渊嘴角的笑顿时凝固,表情似有不快,哼道:“他不过小小的一个郡丞,我麾下良将何其多,还非得问他不可? “笑话。” 王庾知道他心中还惦记着李靖告密的仇,但李靖用兵如神,不能因为这点私人恩怨就被埋没了。 于是,王庾走到李渊身边,拉起他的手臂轻轻地摇了摇,用一种甜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撒娇道:“阿耶~ “李靖其实是个用兵奇才,您也曾经看过他写的兵书草稿,对不对?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我保证,他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李渊想说他已经对李靖失望了,但王庾摇着他的手臂又甜甜地叫了一声“阿耶”,尾音婉转又绵长,别提听了心里有多甜蜜了。 在女儿酿的蜜中,李渊佯装严肃地点了一下头:“好,我同意了,不过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的。” 王庾将头靠在他的手掌上,亲昵地蹭了蹭:“谢谢阿耶。” 李世民抖了抖身体,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他以后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他绝对会受不了。甭管女儿说什么,答应她就是。 李渊并未当即传唤李靖,而是过了一天之后才将李靖唤到了议事厅。 “听小庾儿说你对旗法多有研究,你说说看,都有哪些心得。” 李靖不慌不忙,对李渊说:“还请唐公稍等片刻,我回房取样东西。” 说完施礼退下。 没过多久,他捧着一本粗糙的线装书回来了。 “这段时间在唐公府上养伤,日子无聊,便写了这些,请唐公过目。” 李渊满腹狐疑地接过书籍,翻看起来。 越看到后面,他的眼睛就越亮,书中提到了各种旗法,以及士兵如何操练的方法。 静静地看完,李渊心中已经是对李靖刮目相看,但面上不显,语气依然淡漠:“额,总结得不错,那我就先将新兵交于你训练,七日后,再看成效。” 李靖应下,信心满满。 李渊又问及如何改变军旗才能得到突厥人的支持。 李靖回想了一下突厥旗帜的模样,沉吟片刻,说:“唐公不妨把军旗颜色改为突厥军旗所用的白色,以此向突厥示好。” 听完李靖的话,李渊没吭声,他觉得不是很满意。 想了两天之后,李渊决定稍稍修改一下细节,他既没有使用隋朝的红色,也没有使用突厥的白色,而是采用红白相间的双色。 决定之后,李渊就下令制军旗和各色令旗。 当李渊在太原招兵买马,意欲夺取长安时,还有一个人也瞄准了长安这块肥肉。 ------ 东都洛阳。 裴虔通跪在殿中,向杨广禀报:“陛下,庞玉和霍世举已经率部抵达洛阳城外,请陛下示下。” 杨广面无表情地看着殿外灰暗的天空,语气冰冷:“命庞玉和霍世举于今晚行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夺回回洛仓。” 于是,裴虔通立即命人向庞玉和霍世举传达杨广的命令。 是夜,庞玉和霍世举率领手下全部兵马对回洛仓发动了一场奇袭。 李密仓促应战,士卒死伤被俘的人数超过一半,李密只好放弃回洛仓,下令退守洛口。 庞玉和霍世举乘胜直追,直到天明时分,进驻偃师,与李密强势对峙。 杨广闻讯大喜,派内侍前去偃师大大地奖赏了庞玉和霍世举一番。 李密坐在元帅府中气闷不已。 柴孝和趁机进言:“主公,汉朝凭借洛阳成就帝王霸业,可见洛阳地势险固,很难攻克。 “如今我们拥兵数十万,围着洛阳攻打了数月,却始终强攻不下,如此可见一斑。” 见李密沉默不语,脸上乌云密布,柴孝和顺势提出了建议:“主公不如放弃洛阳,转攻西京长安。” 李密抬眼看向他,眸中闪过惊愕。 柴孝和继续说道:“只要我们攻克长安,大业根基稳固,就可挥师东下,扫平河南、河北,到时候再传檄天下即可安定中原。 “为今之计,应当命翟让和裴仁基留守洛口,您亲率精锐部队,西进关中夺取长安。” 李密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当年他也劝过杨玄感西进关中夺取长安,但是杨玄感拒绝了他,坚持攻打洛阳,所以后来杨玄感兵败,也因此付出了性命。 但他与杨玄感不同。 杨玄感出身政治豪门,且位高权重,对于军队有绝对的控制权。 而他在来瓦岗寨之前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破落贵族,因为耍了一些小手段,才篡夺了瓦岗寨的领导权。 如果他西进关中,很有可能会丧失瓦岗军的领导权,到时候若攻取长安失败,他就会一败涂地,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柴孝和见李密久久没有回应,不免有些着急:“主公,如今隋朝民心尽失,中原群雄竞逐,若不早取长安,恐他人抢先,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啊。” 第162章 形势所逼 位置决定思维,这是一个普遍真理。 当年李密劝杨玄感西进关中夺取长安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幕僚。 而如今,他却是一个领袖,所思所想自然与当时不同。 李密沉默良久,幽幽感慨:“此计我曾经思考过,确实是上策,但是杨广还在位,他的军队还有很多。 “而我的士兵却大都是山东人,洛阳未拿下,谁肯跟我去关中?人心未聚拢,这支军队就很容易被击垮。 “再说瓦岗将领多是盗匪出身,谁也不服谁,我若西进,万一他们发生内讧,瓦岗瞬间崩塌,到时候还谈什么大业? “所以,诚然我知晓洛阳是危险之地,我也不得不留在这里。” 说完,李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和无力溢于言表。 柴孝和听完李密的话,同样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形势所逼,他们却毫无办法。 由于身上还有伤势未愈,李密决定暂停战斗,开始休整。 ------- 四季轮回,春去夏至,时间进入了六月。 杨广收到了苏威的奏报,却没收到赵才的奏报。 苏威在奏报中称李渊正在积极征讨刘武周,但刘武周有突厥人支持,一时半会攻不下,请求杨广多给他们一点时间。 尽管杨广知道背靠突厥的刘武周很难对付,但他却不想给李渊时间和机会。 杨广招来段达,对他说:“你拿着朕的圣旨前去太原,李渊征讨贼兵不利,就地诛杀。” 又吩咐裴虔通:“将李渊亲族三代全都抓起来,先关进大牢。” 两人分头行事。 杨广心想,从他上次下命令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了,李渊的两个嫡子和嫡女应该都被他的人控制住了。 就算李渊要耍花样,有他们在手,他也能让李渊束手就擒。 想到这里,杨广不禁露出得意的神色,你们再怎么蹦跶,这个天下始终还是朕的天下。 ------ 今日是李渊检验李靖训练成果的日子。 在府中用完早膳后,李渊和李世民就带着王庾去了兴国寺。 淇水望着王庾的背影,酸溜溜地说:“小庾儿最近老是跟着阿郎去军营,顾先生也不说说。” 桑中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先生的规矩,只要提前完成功课,就可以不去上课。 “小庾儿提前完成了今天的功课,不去上课,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我看你就是嫉妒小庾儿能出府。” “我才没有嫉妒她呢。”淇水抵死不认:“我只是觉得当先生的怎么能立这样的规矩呢?还提前布置功课,真是……闻所未闻。” 长孙氏轻斥道:“顾先生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以后不许在背后议论先生。” 淇水和桑中连忙认错。 半个时辰后,李渊一行人来到了兴国寺附近的一处旷阔的平原上。 李靖站在最高处,看见李渊,前行几步相迎:“唐公,二郎,小庾儿。” 李世民冲他点了点头。 王庾笑吟吟地唤了一声:“李伯伯。” 李靖对上她的笑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开始吧。”李渊下令。 李靖站在最高处,高声对众人说:“军队不论人数多少,若要取得胜利,就必须保持阵势统一不乱。 “而要保持阵势统一不乱,就必须听旗令行动。 “若不听旗令者,斩。” 王庾望着李靖冷峻的侧脸,他冰冷的话语听起来是那样的无情,然而这才是严明军纪的开始。 “演练开始。” 李靖面向南方,左右各置大鼓十二面,角十二具,左右各树五色旗,六纛居前,列旗次之,左右牙官驻队如偃月形为后骑。 只见李靖高举黄旗向前亚,鼓声立刻响了起来,众将士齐唱:“呜呼!呜呼!” 声落,齐向前,至中界,一时齐斗,唱“杀”齐入。 随后,李靖不停地变换着手中的令旗,或向前亚,或卧,或正竖,或两旗交,或五旗交…… 而一万多名士兵随着令旗的改变不断地变换阵型。队列整齐,步伐一致,一整套旗法演示下来,阵势统一不散乱,极具气势。 王庾是第一次见这么士兵训练,他们整齐的动作,整齐的喊声激荡在她的心房,让她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这一刻,她也想成为万人中的一名,金戈铁马,征战沙场。 李渊频频点头,由衷地赞叹:“李靖果然有才,才短短七日,就能将新兵训练得服服帖帖。 “先不说战斗力,光这磅礴的气势,就足以震慑敌人。” 赞完李靖又赞王庾:“小庾儿眼光不错,小小年纪就能当伯乐了。” 王庾笑了笑,态度十分谦虚:“小庾儿有今日,都是阿耶教得好,要知道阿耶才是我的人生导师。” “哈哈…” 李渊豪放开心的笑声在旷野上传散开。 人不管处于何种位置,对于好听的话总是抵抗不了,尤其是来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的赞美。 尽管王庾有时候很狡黠,但她在李渊心中,就是一个聪明又机灵还很暖心的小女儿。 所以王庾适时的马屁总能让他舒爽,什么烦恼在这一刻,都会一扫而光。 下面的士兵们听见李渊如此开心的笑声,以为他是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都露出了开心的笑。 演练结束,李渊夸赞了众人一番,让士兵们的士气又增长几分。 “勤加练习,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渊拍了拍李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回府。” 来时,王庾与李渊同乘一骑,回去的时候,李渊双手放在王庾腰间,举着她放到了自己的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坐在王庾身后。 王庾摸着马脖子,叹惋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自己的马…” 李渊听见了,便笑道:“你年纪太小,高头大马不适合你,改日我帮你选一匹小马驹吧。” 王庾皱着脸:“小马驹上不了战场啊。” 李渊闻言板下脸:“你不要以为上次你投机取巧赢了程知节他们就很厉害,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一个小孩子去了只会是白白牺牲。“ 王庾垂下头,似在反省。 过了一会儿,马儿往前奔驰了一段距离,王庾仰头对李渊说:“阿耶,我不上战场,那你给我制一副铠甲吧,让我过过瘾也行。” “不行。”李渊断然拒绝。 声音有点大,李世民看了过来。 王庾满脸的不高兴,嘴巴翘得老高:“为什么?” “浪费钱。” 王庾:“……我有钱。” 李渊:“工匠很忙,没空给你做。” 王庾:“……” 忙不忙,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不想给她做就直说,非要找理由搪塞她。 伤心…… 这个时候,迎面而来一人一马。 是府中侍卫。 侍卫下马向李渊禀告:“启禀阿郎,大郎、四郎和柴郎子到了……” 第163章 准备惊喜 听说李建成兄弟到了,万氏激动得放下手中的绣帕就往外走。 紫绯连忙喊住她:“娘子,五郎没来。” 万氏顿住脚步,脸上的欣喜还未褪去,“怎么回事?他们都在河东,怎么大郎、四郎到了,五郎却没到呢?” “我也不知道。”紫绯露出疑惑的表情:“娘子不要心急,等阿郎回来再说吧。” 对,以她的身份不宜去问,还是等等吧。 万氏看了看天色,阿郎快回来了吧。 “去大门口等着,阿郎回来就通知我。” ———— “四郎你站住。”李建成忍不住呵斥道。 李元吉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右脚戳地,蠢蠢欲动。 他转过身,堆上笑容面对李建成:“兄长,我就是去附近逛逛,反正阿耶还没回来。” 这个时候,丁志追了上来,苦口婆心地劝李元吉:“四郎,阿郎吩咐了,让你们在府中等他。” 丁志前脚刚到,柴绍也跟了过来,他有点无语地望着李元吉:“没日没夜地赶路,我都累死了,四郎你怎么还有精神去外面逛?” 李元吉上下打量了柴绍一番,语气有点鄙视:“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差?我三姐怎么就嫁给你了?” 柴绍:“……” 好想打人,柴绍握了握拳头,三娘没说错,四郎就是欠揍。 李建成轻斥:“四郎,你怎么说话的?快跟妹婿道歉。” 李元吉没反应。 李建成咳了一声,面容严肃地盯着李元吉。 长兄如父,李建成拿出了长兄的威严,李元吉立刻就怂了,他恭恭敬敬地对着柴绍一揖:“姐夫,对不起,我错了。” 柴绍“呵呵”笑了两声:“玩笑之语,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大门外传来了声音:“阿郎回来了。” 李元吉立刻朝着大门跑去。 李建成和柴绍对视一眼,也跟了过去,跟在他们后面的就是丁志、岳郁等侍从。 “哒哒…” 一阵快意的马蹄声传来,眨眼之间,一群马儿停在了唐国公府门前。 打头的马儿上面坐着两个人,一大一小。 李渊潇洒地下了马,很自然地伸出双手去抱马背上的王庾。 李世民就在他们的后面,此刻也已经跳下了马。 李建成三人欣喜地迎上来,叉手行礼:“阿耶。” “唐公。” 李渊正抱着王庾,转身看见他们,顿时喜上眉头:“你们终于来了,不用多礼,都起身吧。” 李元吉一抬头就看见了被李渊抱在怀里的王庾,她转动着漆黑的眼珠子打量面前的人。 李元吉心中很不舒服,这小子莫不是阿耶的哪个侍妾生的庶子? 不,他没接到消息,不是庶子。 那就是……私生子了? 刚才他向阿耶行礼,岂不是也向这个私生子行礼了? 一想到这里,李元吉的愤怒直冲向头顶。 那边李建成和柴绍已经与李世民互相打了招呼。 “四郎。” 李世民的声音将李元吉的神思拉了回来。 李元吉茫然地看向李世民,数息过后,才反应过来,对李世民行礼:“二兄。” 李世民颔首,面带微笑。 王庾扭了扭身体:“阿耶,放我下来。” 李渊恍若梦惊醒般,蹲下身体,将王庾放在地面上,并向众人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王庾,你们的义妹。” 王庾照着这个时代的贵族女子礼仪,优雅地对着他们行礼:“王庾见过大兄,四兄,姐夫。 “你们可以叫我小庾儿。” 义妹?不是私生子? 李元吉盯着王庾的道士头看了很久,感慨道:“原来你是女娃啊。” 王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虽然梳了男子发型,穿了男子袍衫,但她这张脸虽谈不上顶级美人,那也是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好吗? 再说了,李渊早就跟他们提起过她,这个地点,这个场景,能被李渊抱着的除了她小庾儿,还能有谁? 真够蠢的。 当然,吐槽归吐槽,面上还是天真无邪地笑着回答:“是呀。” “好了,进去说话。” 李渊发话,众人一起进了府。 到了前院大厅,长孙氏和万氏早已等候。 厅中还有一位华服女子,那就是李建成的妻子——郑观音。 众人一番见礼。 李渊看见万氏很诧异:“你怎么来了?” 万氏敛下眼皮,恭顺地回道:“妾方才听闻大郎他们到了,就出来迎接。” 迎接是假,打探消息才是真。 李渊这会儿听见她的话,突然意识到少了一个人,便看向李建成:“大郎,怎么不见五郎?” 没等李建成回答,李元吉就已经抢先回答:“还不是五郎他贪玩,非要去打猎。 “我们又找不到他,只好先走一步了。” 万氏皱起了眉头,五郎不是这么任性的孩子。 李建成见李渊表情不太对,连忙说道:“阿耶放心,我将府中大部分的侍卫都留给了五郎,他应该晚几天就会到晋阳。” 李渊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岳郁,见他垂着头默不作声,心中猜疑此事必有内情。 不过眼下这个情形不宜追究,于是,李渊吩咐管家:“吩咐厨房,整几桌丰盛的席面,今晚为大郎他们三人接风洗尘。 “今晚是家宴,男女不分席。” 长孙氏掌管着中馈,便说:“阿翁,我先下去安排晚上的宴席。” “去吧。” 王庾想去帮长孙氏,看郑观音和万氏坐着说话没反应,她想了想,就继续坐在李渊的身边。 接下来,李渊问起了各人的近况。 李建成先说了河东的情况。 王庾发现万氏虽然在和郑观音说话,却一面竖着耳朵在听李建成说话。 等到李建成说完之后,万氏面上闪过一丝失望,应该是没听到关于李智云有用的消息才失望的。 柴绍说了李三娘让他独自离开长安的事后,李渊的眸中就染上了忧色。 王庾见状,便对李渊说:“阿耶不必担心,阿姐虽是女儿身,却巾帼不让须眉,她不会有事的。” 李渊听了她的话,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减少。 王庾转动着漆黑的眼珠子,突然凑近李渊说:“其实,阿姐在给阿耶准备一个大大的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李渊终于正视王庾。 李世民几人也看了过来。 第164章 能奈我何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64章能奈我何王庾本是想宽慰李渊,但这会儿问她是什么惊喜,她就不好回答了。 毕竟她穿越之后,历史轨迹还是有所改变的,何况还有个穿越的杨广。 她不知道李三娘接下来的生活还会不会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去发展,若是不会,她现在说出来岂不是无中生有? 万一李三娘再出点事,李渊岂不是要恨死她? 思及此,王庾施展她一贯的装傻充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惊喜呀!” 李元吉叫道:“那你刚才又说三姐在准备惊喜,你这不是骗阿耶吗?” 王庾瞪圆了眼睛:“我那是猜的呀,阿姐那么厉害,她不来晋阳肯定是想给阿耶惊喜。” 李元吉顿时就觉得无语,果然是小孩子,没法沟通。 不过被他们俩插科打诨一番,李渊心中的担忧去了大半。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到了用膳的时辰。 因为已经见识过高脚家具,再见到大圆饭桌的时候,李建成几人就没有再表现出惊奇的表情。 不过,李渊一坐下,李元吉就挨着李渊一屁股坐在了右边的椅子上。 坐下去以后,李元吉顿觉挤得慌,不停地扭动身体想找到一个最舒适的姿势,结果发现是徒劳。 “小庾儿,你这椅子设计得也太狭窄了吧?” 李渊忍俊不禁:“那是小庾儿的专用椅,你没发现它比其他的椅子高很多吗?” 听见这话,李元吉才发现自己坐下来比其他人高很多,他立马跳了下来,撇嘴道:“早说嘛。 “不过,小庾儿那么矮,椅子是应该做高一点。” 王庾听见那个“矮”字,脸顿时就黑了。 李元吉假装没看见,吩咐下人将王庾的椅子搬到末座。 王庾想出言阻止,但转念一想,就算争取坐到李渊身边又能代表什么? 难道谁坐在李渊身边,李渊就高看他一分吗? 再说,她要的也不是李渊的高看。 这样一想,王庾就淡定地站在一旁。 长孙氏瞟了一眼王庾,拦住那个搬椅子的丫环:“把小庾儿的椅子放在我旁边。” 下人照办。 王庾顿时就露出笑容,高高兴兴地坐在长孙氏身边。 李元吉见了,心中冷嗤:坐长孙氏旁边有什么可高兴的?能坐在阿耶身边才彰显地位。 从前和李渊吃饭时,王庾还会时不时说说话,今天这一顿饭,王庾是完全秉承着古人“食不言”的训诫,一个字都没说。 起初李渊还没感觉,等吃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这顿饭太安静了。 正想开口逗王庾说点什么,饭桌上就起了冲突。 王庾每次和别人吃饭的时候,都是春花负责夹菜。 春花很清楚王庾的口味,专挑王庾喜欢吃的菜夹。 刚开始还很平和,可没过多久,春花夹什么菜,负责给李元吉夹菜的丫环就跟着去夹,而且总是很巧地与春花夹了同一块菜。 春花实在没忍住,筷子用力夹住鸭腿不放:“这是我先夹到的。” 丫环也用筷子死死地夹住鸭腿:“这是四郎最爱吃的鸭腿,必须给四郎。” 春花使劲往自己身边挪:“这是给小庾儿吃的,放手。” “你才该放手。” “你放不放?” “不放。” …… 李渊挑眉看向李元吉:“四郎你最爱吃的菜什么时候变成鸭腿了?” 两丫环顿时闭上了嘴巴。 李元吉漫不经心道:“就是在河东的时候。” 王庾微微一笑,对春花说:“春花,既然四兄最爱吃鸭腿,鸭腿就让给四兄吧。” “可……”触及王庾笑中带刀的眼神,春花立即放下了鸭腿。 鸭腿吃不到,那就吃鸡腿吧。 春花转而将筷子伸向了那盘鸡肉。 李元吉一看,连忙冲丫环使了个眼色。 丫环快速出手,在春花刚夹住鸡腿时,她也夹住了同一只鸡腿。 两丫环又争执了起来。 王庾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晦暗,她早就注意到了李元吉的小动作,在刚进来的时候,他就悄悄地对那丫环说了什么。 后来春花夹什么菜,那丫环必定去抢,起初王庾还暗示春花让一步,却没想到越让,他们就越过分。 鸭腿猪腿羊腿都可以让,唯独鸡腿不能让。 王庾扭头吩咐身后丫环:“帮我扶好椅子。” 然后一脚踩着椅子,在椅子上站了起来,同时左手撑在桌面上,右手持筷伸向了鸡腿。 “春花,退下。” 春花听话地放开鸡腿,又见站在王庾身后的丫环呆若木鸡,没给王庾扶椅子,连忙走过去,稳稳地扶着椅子。 “鸡腿是我最爱吃的。”王庾只说了一句,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丫环。 这丫环虽然是世仆,但她毕竟在晋阳的唐国公府呆了这么久,清楚地知道王庾有多受宠。 刚才她与春花争抢还说得过去,毕竟都是丫环,现在王庾亲自上手,她下意识地手一哆嗦,就放开了鸡腿。 就在此时,另一双筷子横插了进来,死死地夹住了鸡腿。 李元吉稳坐于椅子上,只身体稍稍前倾,“巧了,鸡腿也是我最爱吃的。” 李渊顿觉头大。 李建成夫妇已经是看得目瞪口呆,这个义妹很彪悍啊。 李世民悠哉悠哉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菜,仿佛没看见另一边的硝烟。 长孙氏有点担心地看着王庾,想要劝她,但看她脸上那副坚决不让步的神色就放弃了劝她的念头。 “最爱的只能选一个,四兄既然选了鸭腿,就该放弃鸡腿。”王庾一边说一边猛然夹住鸡腿往身边移动。 她抬头看向李元吉,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四兄切莫贪心。 “须知,人心不足蛇吞相。” 李建成目光一亮,义妹口才不错。 李元吉不甘示弱,蛮横道:“我就要鱼与熊掌兼得,你又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李元吉猛然使力,鸡腿立刻就靠近了他。 王庾不再废话,撂下一句“那就各凭本事”,就开始争夺鸡腿。 李元吉欣然应战。 两人手持筷子,围绕一个鸡腿,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 李渊额角突突地跳,目光往菜盘子中巡视,想再找出一个鸡腿来平衡儿女之间的争夺战。 谁知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不由低吼:“一只鸡不是有两只腿吗?还有一只鸡腿呢?” 李建成默默地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盘子,盘子中赫然躺着鸡腿残骸。 李渊:“……” 另一边的鸡腿争夺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周边的菜受到波及,全都掉在了桌面上,所有人都停止了进食。 李渊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老虎一声吼,两猴齐哆嗦。 于是,那只鸡腿从四根筷子下飞了出去,“嗖”的一声,堵住了李渊还来不及合拢的嘴。 李渊:“……” 王庾:“……” 李元吉:“……” 其他人:“……” 顶点 第165章 留在这里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65章留在这里李渊从前觉得孩子多是福气,显得热闹。 如今,他却觉得孩子多是麻烦,显得聒噪。 “你们两个,去训练场给我跑二十圈,没跑完不许睡觉。” “二郎,你去监督他们。” 王庾和李元吉心不甘情不愿地领了罚,离开了膳厅。 下一刻两人又在门口相遇。 明明廊下无比宽敞,李元吉非要去抢王庾的道,两人走的又是同一个方向,于是,两人又上演了推搡抢道的戏码。 最后谁也不让谁,在院门口僵持了。 李世民在后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两人回头,越过李世民看见了后面脸色阴郁的李渊,顿时就缩回了阻拦对方的脚。 李元吉恨恨不平地瞪了王庾一眼,对领路的下人说:“我们走。” 王庾不甘示弱地回瞪,举步跟上。 李世民静静地在后面看着王庾,这一刻,他才感觉到王庾有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气。 一个时辰后,李世民宣布:“好了,小庾儿跑完了二十圈,可以回去了。 “四郎还有五圈,继续。” 王庾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喘气:“晚饭才吃了那么点,这下好了,全消耗完了。” 李世民觉得好笑,吩咐春花:“你去一趟厨房,让厨娘做碗鸡腿面送去小庾儿的院子。” 他特意加重了“鸡腿”两字,一下子就让王庾想起了李渊被塞了一嘴的鸡腿惊愕呆滞的表情,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李元吉刚好经过他们身边,听见王庾的笑声就认为王庾在嘲笑他跑得慢,愤怒地大吼:“你别得意,我很快就跑完了。” 王庾错愕,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小子又抽什么风? 不过李元吉吼完之后,跑得更快了,像一阵风。 “等你回到院子,鸡腿面也就做好了,吃完你就早点睡觉,明日还要去军营。” 李世民叮嘱了王庾一番,突然问道:“你平时挺大度的,怎么今儿跟四郎争起来了?” “他欠揍。” 王庾丢下这句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走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那小子是挺欠揍的。 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跟上了王庾。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元吉终于跑完了二十圈,瘫软在地上。 “四郎,你没事吧。”李世民弯着腰,朝他伸出手。 李元吉无力地挥了一下手,气喘吁吁道:“二兄……你回去……吧……我……等会儿……再回去……” 李世民嘱咐一旁侍卫好生照顾四郎,就回了院子。 李元吉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问:“他们都走了吗?” 乳母陈善意回道:“都走了。” 李元吉双腿一蹬,跃然而起,奔向了训练场的一角。 早在来到训练场的时候,他就瞄上了这块地方,只是碍于要完成李渊的惩罚,他没来得及研究。 李元吉随便抓了一个侍卫,让他示范一遍,然后他就亲自去体验了。 “哈哈……还挺有意思的。” “好玩,好玩……” “哇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陈善意看李元吉越玩越兴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近前劝说:“四郎,今儿很晚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李元吉假装没听见。 陈善意苦口婆心:“四郎,赶了这么久的路,你再不休息,身体会撑不住的。 “这些玩意就在这里,又不会跑,咱们明儿再来玩,好吗?” 李元吉依然没反应,此时,他已经从蹦床上下来,瞄上了障碍训练。 陈善意着急得团团转。 李元吉的心腹随从看陈善意急得满头大汗,心中不忍,便假意称赞道:“啊~这些玩意真是有趣,难怪阿郎这么喜爱小庾儿。 “就冲这些玩意,也能看出小庾儿是个聪明有趣的小孩,阿郎最喜欢聪明的小孩了。” 李元吉脚步一顿,眸中闪过愤然、伤心、嫉妒、厌恶。 “这些破烂玩意哪里有趣了?”李元吉嗤道:“不过都是些小孩子玩的东西,幼稚。” “走了,回去吃宵夜。” ———— 第二日一早,众人聚在一起用完早膳。 长孙氏对李渊说道:“阿翁,既然长嫂来了晋阳,后院的事情理应交给长嫂打理。 “这是后院的账册,还有库房钥匙,请阿翁收回。” 李渊没接,看向了郑观音。 这件事,郑观音昨晚就和李建成讨论过,两人一致认为不宜接中馈。 李建成认为,父亲即将起兵,不用多久,他们就不再在晋阳居住,拿着后院的权利对他们毫无益处。不如让长孙氏继续打理,也能表现他们的大度。 郑观音笑着对长孙氏说:“我刚来晋阳,不熟悉这里的事物,还得让娣妇受累了。” 说完,作势将长孙氏手中的托盘推了回去。 长孙氏将托盘往前一伸,谦逊道:“长嫂聪慧,不用多久就能上手。 “长嫂若是不熟悉,尽可询问管事奴仆,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地辅助您。” 郑观音一再推辞,长孙氏再三坚持。 李建成看不下去了,对李渊说:“阿耶,自从我儿不幸早夭,郑氏悲痛欲绝,身体就不太好。 “如今又长途跋涉来到晋阳,身体疲累,实在是没有精力接管府中中馈,还是让长孙氏继续管理吧。” 长孙氏往前伸的手顿住,此时再谦让就有不顾长嫂身体安康的嫌疑。 想起夭折的长孙,李渊就一阵心痛。 叹了一口气,他发话:“长孙氏,后院的事物还是由你继续掌管吧。” 长孙氏恭敬应下,将托盘交给了桑中。 “小庾儿,我们走。” 李渊很自然地牵起王庾的小手,准备出府。 李建成淡淡地扫了一眼李渊拉着王庾的那只手。 李元吉盯着那交握的大小手,心里泛酸。 他磨了磨牙,追上去:“阿耶,你们去哪儿?” “去军营。” “我也去。” “随你。” 李渊带着三儿一女一婿去了军营,先与各位将领认识了一番,然后李渊对王庾说:“我带你出去走走。” 看李世民没动,李建成就没有多问。 但李元吉时刻盯着王庾,听李渊说要带王庾出去走走,连忙跟了过去:“阿耶,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和大郎他们呆在这儿,和将领们熟悉熟悉。”李渊弯了弯嘴角:“我有小庾儿陪就够了。” 李元吉脚步不停:“我很久没见阿耶了,多陪陪您。” 李渊终于停下脚步,皱眉看他,语气不容反驳:“你留在这里。” 李元吉一下子就绷紧了身体,父亲生气了。 难道就是因为他打扰了父女散步? 顶点 第166章 能不能赢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66章能不能赢李元吉最终还是没有跟着李渊,但这件事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接下来的日子,无论王庾做什么,他都要对着干。 这一日,王庾刚从学堂中出来,就有下人跑过来跟她说:“小庾儿,阿郎叫你去一趟训练场。” “好,我现在就去。” 王庾对春花说:“你先把书篮拿回院子。” 春花提着书篮走了。 李德謇听见了,就将书篮随手递给一个唐国公府的仆人:“帮我送回客院。” 说完,就追着王庾而去。 仆人呆立在原地,望着被强硬塞过来的书篮,有点不高兴。 又转念想到李靖最近挺受阿郎器重的,就撇了撇嘴,提着书篮往客院去了。 “小庾儿,你什么时候出去逛街呀?”李德謇追上王庾:“你要是哪天出去就叫上我,我想去买点东西。” 王庾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你有钱?” “有,当然有了。” 李德謇一看王庾那怀疑的眼神,立刻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在王庾面前晃了晃:“嗬,我有的是钱。” 王庾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那钱袋子很眼熟,想了一下,记起了这个钱袋子是上次抓李靖回来时,她送给李德奖的钱袋子。 她眯了眯眼睛,“你这是打劫亲兄弟啊。” 李德謇晃动的手一滞,随后将钱袋子打开,伸到王庾面前:“我没打劫,那天我也配合你了,凭什么李德奖有赏赐我没有?” 王庾低头看了一眼,“所以你就打劫了一半金豆子?” “说了不是打劫了,是我应得的。”李德謇很生气,将钱袋子系紧了塞入怀中。 王庾笑了笑:“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等哪天我出去逛街了,我叫你。” 李德謇转怒为喜。 到了训练场,李渊吩咐仆人牵了一匹小马驹来,“小庾儿,这是我给你挑选的,送给你。 “以后你想骑马了,就跟它玩。” 王庾围绕着小马驹走了一圈,又温柔地摸了摸小马驹的脖子。 确实是匹好马,还是她喜欢的白马,可惜还要等两三年才能上战场。 小马驹似乎感受到了王庾的善意,伸出马嘴蹭了蹭她的手掌。 “我也要。” 李元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看向李渊的眼神带着幽怨:“阿耶送马给小庾儿,却不送给我,偏心。”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李渊早就发现了李元吉对他善待王庾产生了吃味的心理。所以,李渊早有准备。 他拍了拍手掌。 掌管马房的管事牵着一匹彪悍的棕马走了过来,用一种讨好的语气对李元吉说:“四郎,这是阿郎特意给您准备的马,您看看喜欢不喜欢?”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比那小丫头的小马驹强太多了。 李元吉喜上眉梢,手抚摸着光滑的马毛,嘴角的笑就更大了。 感受了一番,李元吉不禁挑衅地看向王庾,啧啧道:“这匹马可真是一匹宝马,小庾儿你的小马驹可没法跟它比。” 王庾冷哼:“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的宝马不一定能跑得过我的小马。” “哈!” 李元吉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嗤笑:“你的马儿一看才一岁,它怎么可能跑得过我的宝马? “小庾儿你嫉妒我就直说,没必要大放厥词,这样只会更丢脸。” 王庾对于他的话不屑一顾:“呵呵。” 李元吉一看她那副欠揍的表情,立马就怒了:“我们赛一场。” 说完以后,想起第一次见到王庾时的场景,又想起这几天去军营,王庾都是和父亲同乘一骑,鄙夷道:“你还不会骑马?” “哼,我会骑马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王庾回以鄙视。 李渊闻言,眉梢动了动,小庾儿说话又夸张了,她才多大,四郎十岁学会骑马时,她才一岁呢。 李元吉拍掌:“行,既然知道骑马,那我们就来赛一场。” “你叫我比我就要比啊?”王庾傲慢地扬起下巴,一字一字道:“我——不——比。” 李元吉气得跳了起来:“我是你兄长,你敢不听我的话?” “不听。”王庾很干脆。 李元吉:“……” 李渊老神在在地看他们两吵嘴,其实心里在偷着乐。 最终,李元吉纠结了一番,咬牙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赛马?” 王庾一脸的倨傲:“比赛嘛,当然得有彩头才行。”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李渊:“要是彩头是一套为我量身打造的铠甲,我就比。” 李渊神情一滞。 下一刻,李元吉贴了过来:“阿耶,这个彩头你来出,我们俩谁赢了,你就给谁做一套铠甲。” 王庾又补上一句:“输了的马也要给对方。” “行。” 两人说定,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李渊。 李渊干笑两声,望着他们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 半晌过后,李渊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李元吉瞥见一旁充满羡慕的李德謇,突然说道:“你也来比吧,赢了也有铠甲和宝马。” 李德謇心里蠢蠢欲动,但看见王庾,一下子就垮了脸:“我比不过小庾儿。” 李元吉讶异:“不是吧?看你年纪不比我小多少,你的骑术居然这么差,连小孩子都比不过?” 李德謇惭愧地垂下头。 王庾这会儿已经牵着她的小马在跟李元吉的棕马进行情感交流。 “哎,你干啥?别接近我的马。”李元吉冲过去,一把拉开了棕马。 “你想使阴招?”李元吉戒备地看着王庾。 王庾耸了耸肩:“人家两匹马感情好,在一起说说悄悄话罢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要是怀疑我使阴招,你就先检查一下马儿我们再比,免得你输了赖我。” 李元吉还真的检查了一番。 李渊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李元吉比起王庾差远了。 两人准备就绪,李渊高声说道:“就绕着训练场跑一圈,谁先跑完谁就赢了。 “准备—— “开始。” 两匹马飞驰而出。 但王庾的马毕竟是匹小马驹,无论是身形还是步伐都比不过李元吉的大马,很快,王庾就落后了一大截。 当跑了一半之后,王庾看自己实在是追不上了,就趴下去蹭了蹭马脖子,亲昵地抚摸小马:“能不能赢,就看你的了。 “去吧。” 小马听懂了她的话,扬起脖子,高声嘶鸣了一声: “吁~” 第167章 苦心劝导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67章苦心劝导小马声声悠长的嘶鸣,饱含人类不懂的情谊。 前面的大棕马竟停了下来,调头朝着小马奔去。 李元吉看傻了眼,等反应过来时,大棕马已经跑到了小马身边,垂头去蹭小马的脖子。 小马也给予热烈的回应。 “哎,你怎么回事?跑啊!”李元吉甩动马鞭,狠狠地抽在大棕马身上。 王庾盯着李元吉握马鞭的手,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大棕马吃痛扬起前蹄,嘶吼一声,就往前跑去。 但此时它的前方是他们赛马的起点。 “哎,错了,调头,调头……” 李元吉一边猛抽马鞭,一边竭力控制大棕马调头。 王庾回头看了他一眼,用手轻拍小马:“我们走。” 等李元吉将跑马的方向调正后,王庾已经接近了终点。 结果毫无悬念,王庾赢了。 李元吉气急败坏地跳下马,指着王庾骂道:“你耍诈,你指使你的小马诱导我的大马走错的路线。 “你卑鄙,无耻。” 王庾等着听他的下一句是不是“下流”,结果他却不说了。 她顶着一张牲畜无害的脸,冲李元吉绽放甜美的笑容:“你我的马都是刚得的,你的马不听你指挥,我也没办法呀!” “你……”李元吉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渊忍不住摇头,“好了,四郎你输了。 “输了一场赛马没什么打紧的,但做人要胜不骄败不馁。 “愿赌服输才是真汉子。” 李元吉心有不甘地低下头,“是,孩儿谨遵阿耶教诲。” 王庾兴高采烈地跑到李渊身边,拉着他的袖子仰望他:“阿耶,我的铠甲什么时候能做好?” 李渊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没好气道:“三天。” 耶! 王庾在心中欢呼了一声,又跑到大棕马旁边,牵着大棕马走到李德謇面前:“这匹马,送给你。” 李元吉瞪大了眼睛,叫道:“小庾儿你……” “你什么?”王庾挑衅地抬了抬下巴,说道:“刚才可都说好了,输了的马儿也要给对方。” 李元吉实在找不出话来反驳,结巴了半天吐出一句:“那也不许送给这小子。” 这么好的马,怎么能给一个穷小子? 李德謇刚伸出手想去摸大棕马,听见李元吉这句话手就顿在了半空中。 王庾不管不顾地将缰绳塞到李德謇手中,对李元吉说:“我赢了,这匹马就是我的,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李元吉哑然失语。 李德謇悄悄地觑了一眼李渊的反应,见他并不反对,就放心地去摸大棕马。 王庾又说:“这匹马我送给你了,但你要想骑马,得先经过李伯伯或者张娘子的首肯才能骑。” 李德謇有点担心母亲不准他骑,但转念又想,若是在唐国公府的训练场上骑一骑,母亲应该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 “陈媪。” 陈善意走在小道上,听见有人叫她,便回头看去。 见是万氏,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又恢复宁静的面庞,站在原地等。 万氏快步追上,态度很客气:“陈媪,我跟着阿郎在太原,与五郎分开了一段时日。 “我想向陈媪打听一些五郎在河东的事,不知陈媪此时得不得空?” 陈媪从前伺候过李渊的妻子窦氏,又救过李元吉,所以在一众老仆中地位很高。 她板着脸,用一种近乎于训斥的口吻说道:“你作为阿郎的侍妾,就该安守本分,主子的事不是你能过问的。” 说完,转身就走。 紫绯气得六窍生烟,破口大骂:“这该死的老虔婆,一点都不识抬举,娘子你客客气气地跟她说话,她却摆出主子模样,还真当自己能代表窦娘子。 “什么东西,呸!” 虽然骂得畅快,但她的声音只够她和万氏听见。 万氏垂头看着地面,看不清楚她的眼睛,也看不出她的喜怒。 但仔细去看她的右手,就会发现她手中的帕子被她紧紧地攥着,帕子上的丝绸已经被抠出了小孔。 ———— 陈善意赶回院子的时候,李元吉正挥舞着马鞭对着院子中的大树猛抽。 一边抽一边大骂:“野丫头,臭丫头,我哪天定要狠狠抽你一顿,你就老实了……” “啪!” 鞭子断裂,一截鞭子飞了出去,打在了不远处的丫环身上。 “啊……”丫环忍不住惨叫出声。 李元吉暴躁地朝她大吼:“叫什么叫,吵死了,滚。” 丫环捂着出血的手臂,哭着跑了。 陈善意吩咐一旁的随从:“拿瓶伤药给那丫头,让她把嘴捂严实了,这点小事,不要惊动阿郎。” 随从应了一声,立刻追着那丫环而去。 陈善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朝着李元吉走去。 “……你等着,我一定要将你赶出唐国公府。 “哼,臭鱼,死鱼……” 陈善意瞟了一眼院门,无人,上前劝说:“四郎不要骂了,让阿郎听见就不好了。” “不好就不好,反正他现在眼里心里就只有那条死鱼。”李元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扔了手中的半截鞭子,开始用脚踢。 “可恶,那可是阿耶送我的宝马,臭鱼竟敢抢走,还送给李德謇那穷小子。 “可恶,可气,可恨。” 说到气愤处,李元吉连“呸”了三声,似乎要将心中的不满全都喷出来。 陈善意急得上前去拉李元吉,“四郎,这里可不是河东,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里是晋阳,你可知王庾那丫头有多受宠吗?” 陈善意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李元吉听,苦口婆心地说:“阿郎是成大事的人,他将来的孩子会越来越多。 “四郎你若是总惹阿郎生气,恐伤了父子情分,地位不稳呐。” 李元吉的愤怒平息了一半,他撇了撇嘴,不服气道:“会背书了不起啊,我也能背啊。” “五个时辰背两本书,还要理解书中的意思,四郎你能做到吗?”陈善意并非打击他,而是想让他认清王庾是真的天赋异禀,并不是靠一张嘴皮子就赢得了李渊的心。 李元吉:“……” 他做不到,打死他都做不到。 “其实,王庾就算是再得阿郎喜欢,那也只是一个丫头,碍不着四郎。” 陈善意耐心剖析给他听:“相反,四郎若是和王庾和平相处,兄妹和睦,想必阿郎会很高兴。” 李元吉若有所思。 顶点 第168章 首次出征 议事厅。 王庾端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地瞟一眼李元吉。 今天的李元吉很不正常,因为他格外的安静。 这个安静体现在李元吉今日没有针对她,没有与她唱反调。 相反,只要是她与李元吉目光相对,李元吉必定冲她露出自以为亲切的笑容,这让他那张并不好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丑陋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李元吉在打什么坏主意? “咳咳。” 咳嗽声将王庾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渊起身面对众人,目光炯炯,声音沉郁:“如今山河裂变,乾坤倒转,天下百姓受暴政残害、战火侵蚀,处于生死离乱之中。 “吾家继膺符命,当匡扶社稷,安定天下。 “故吾决定,废黜皇帝杨广,拥立长安留守——代王。” 众人神色一凛,他们期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接下来,李渊向众人说起了他的战略计划:“我们的军事战略是南下关中,直取长安。 “要想攻取长安,首先就要攻克西河郡。” 李渊将目光投向李建成和李世民:“大郎,二郎,你们是我的儿子,又未经历练,为父就先将西河郡交给你们历练历练。” 李建成和李世民表现得很兴奋,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 不过李渊下一句话就将李建成的兴奋砸了下去。 “不过,除了往返路程,我只拨给你们两天的军粮。” 李元吉忍不住叫道:“这军粮也太少了吧?” 李渊没理会他,只盯着李建成和李世民:“军粮就只有这么多,若是两天内攻不下西河郡,军粮你们就自己想办法解决。” 李建成还在犹豫,李世民就已经欣然接受:“行,没问题。” 一看李世民答应了,李建成也不再犹豫,接下了这个任务。 李渊立即吩咐:“赵恪,你先去兴国寺整军。 “大郎,二郎,你们准备准备,明日出征。” ———— 长孙氏将包袱递给李世民,细心地嘱咐他:“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要多加小心。 “若是遇到危险,千万不要逞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上。” 李世民握住她的手,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保证全须全尾地回来见你。” 长孙氏听见他的保证,心中稍安。 李世民低头看向沉默的王庾,有些诧异:“小庾儿,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王庾扯了扯嘴角:“该说的嫂嫂都说完了,我还浪费口水干嘛?” 李世民:“……” 满腔的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不对。 李世民将包袱扔给随从,走到王庾面前蹲下,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该不会又想偷偷地跟着军队去西河郡吧?” 长孙氏脸色一变,也走到王庾面前站定,双目紧锁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 搞得像是审讯犯人一样,王庾有点无语。 “我当然不会去了,这么好的机会,我肯定是黏着嫂嫂啊。” 李世民信了一分。 长孙氏半信半疑。 这时,仆人在门外催道:“二郎,该出发了。” 李建成和李世民出征,长孙氏和郑观音只送到了府门口。 李渊等人则在城门外给首次出征的新兵们送行。 临行前,李世民特意提醒李渊:“阿耶,你要看好小庾儿,别让她偷偷地跑去西河郡。” 李元吉就站在李渊身边,听了后就跑到王庾身边,对她说:“小庾儿,二兄让阿耶看好你,不要让你有机会跑去西河郡。” 王庾:“……” 李世民也太不信任她了吧? 她都说了不会去,怎么就不相信人呢? ——等等。 王庾扭头往上看,李元吉一副向好兄弟告状的模样,仿佛他们之前发生的龃龉从未发生过一样。 见她看过来,李元吉俯身凑到王庾面前,语气夹杂着一丝兴奋:“哈,你不是真打算去吧? “你要是去的话,算上我一份,两个人上路,也有个照应。” 望着那张偌大的满是坑洼的脸,一股战栗从王庾的脚底升起,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王庾哈哈笑道:“我说不去就不去,二兄就是想太多了。” 李元吉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王庾心中更为惊恐了,只是她一向演技好,面上看不出来。 她摩挲着虎口,脑袋极速运转,开始分析李元吉反常的原因…… ———— 李建成和李世民率领的这支军队是新招募来的,总共二百五十队,一队五十人。 行军途中,每当发现敌情,李氏兄弟就立刻挺身在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猛和担当。 同时他们和士兵们同吃同睡,丝毫没有贵公子的骄矜习性。 这一日,大军中途歇息的时候,一个小兵匆匆走到李建成和李世民面前。 “报,有士兵在偷菜。” 李氏兄弟脸一沉,跟着小兵来到菜田,一眼就看见了五六个士兵正在拔萝卜。 再往远处看,还有十几个士兵在果园中摘果子。 李建成脸黑得如同木炭。 李世民轻轻地拍了一下李建成的肩膀,提醒他:“兄长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闻言,李建成收起了怒容,恢复平静的神色。 李世民吩咐小兵:“去把那些人全都叫回来。” 很快,那些偷菜蔬瓜果的士兵们回来了,怀里还抱着赃物。 他们一个个垂着头,面带惭愧和尴尬,还有一丝忐忑,心里猜测即将到来的惩罚是什么。 一个士兵大着胆子说道:“我们就是一时饿了,没忍住,就……摘点果子裹裹腹……” 他们都是农民,顺手牵羊这种事情干习惯了,平时邻里邻居的,摘一两个果子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何况现在是战火纷飞的年代,为了填饱肚子,哪还管这些东西的主人是谁。 谁看见了就是谁的。 一直等不到李氏兄弟开口,这些人以为死定了,连忙跪下来求饶:“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不要杀我们。” 此时,所有士兵都围了过来。 李建成高声道:“都起来吧,我不罚你们。” 这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迟疑着起身。 李世民吩咐几个小兵:“你们去把这一片菜田和果园的主人找来。” 小兵们领命走了。 偷菜偷果子的这些人再一次相望,眸中染上疑惑。 李世民想干什么? 第169章 攻西河郡 小兵们很快就找到了这些菜田果园的主人。 两位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三位已过花甲之年的老汉,五人站在李氏兄弟面前,神情恐惧,双腿颤抖。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老汉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英……英雄饶命……你们要什么,尽管去取,只求放我们一条生路。” 他这一跪,其他人也扑通跪了下去,嘴里喊着:“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李世民皱眉看向去找人的小兵们,厉声责问:“你们吓唬他们了?” “没有啊。”小兵们齐齐摇头,满脸无辜:“我们都是按照二郎的吩咐,客客气气地请他们来的。” 是真的请,不是用拳脚“请”的。 李世民收回目光,去扶老汉,温声道:“老丈误会了,我们不是要抢你们的东西,而是我手底下的士兵偷了你们的菜蔬瓜果,我是想向你们道歉的。” 又对其他几人说:“各位都起来吧。” 李建成示意小兵们帮忙搀扶。 谁知这一番示好非但没能安抚几位庄户,反而让他们更为惶恐。 老汉诚惶诚恐地往后退了一步,抖着嘴唇说:“英雄……莫要……客气……尽管……去取。” 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老汉却感觉用尽了一生的勇气,身体传来一阵强烈的虚脱感,险些站不稳。 他生逢不幸,老了还要承受战火之苦。 那些所谓正义之士,各个举着反对暴政的旗帜、披着义军的皮囊,实际上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行径。 最可怜的还是他们这些老百姓,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 运气好的只是失去些粮食财物,运气不好的连性命都保不住。 更有甚者,家中粮食财物被抢以后,吃不上饭,只能加入土匪的队伍,或者去抢夺别人的粮食。 昨日,他亲眼目睹了两兄弟为了一碗稀粥骨肉相残,出于自保,他只看了一眼就跑了。 今天一早他就听说那兄长杀了弟弟,还将他弟弟的手砍了烤肉吃。 吓得他一天都没有进食,只要一吃东西,他就会想到这件事,然后胃里直犯恶心。 他不想死,其他人也一样。 李世民深知他们的恐惧,一面示意亲卫将钱袋子递给老汉他们,一面耐心解释:“老丈莫怕,我们不是盗匪,不会无缘无故地偷抢百姓的东西。 “这次是我没有管好手底下的士兵,让他们偷了你们的菜蔬瓜果,实在对不住。这些钱,你们拿着,就当我向你们买了这些菜蔬瓜果。” 几人接了钱袋子,打开看了看,顿时就惊呆了。 满满一袋子的铜钱,远比他们被盗的菜蔬瓜果要值钱多了。 老汉不安地纂着钱袋子,迟疑道:“这……也太多了,那些个东西不值这么多。” 李世民笑道:“多出的是给你们的补偿,还请几位多多包涵,以后我会约束好手底下的士兵。” 说完冲他们抱了抱拳,然后宣布继续赶路。 老汉等人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数以万计的士兵迅速排列好,队列整齐地往前行去。 队伍过去了一大半,他们才终于相信眼前的这支军队不是盗匪,是真正的义军。 眼看着队伍就要从他们面前走尽,老汉冲过去,拦住一个小兵问道:“这位大郎,刚才那位年轻人是谁啊?你们是谁的军队?” 小兵态度很好,温言细语:“刚才那位年轻人是太原留守李渊的儿子,排行第二,名叫李世民。站在他旁边的年轻人是他的兄长,名叫李建成。 “我们是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的部下。” 士兵抱拳离去。 老汉目光深邃地望着士兵们的背影,嘴里喃喃道:“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李大郎……李二郎……” 旁边有位中年人不禁感慨:“这么多年,终于出现了仁义之师。” ———— 下一次中途歇息的时候,李建成再次跟众人强调:“大家都给我听好了,我们出兵的目的是推翻暴政,拯救苍生。 “我们不是土匪,更不是盗匪,从即刻起,凡偷盗抢夺百姓粮食和财物者,按照军法处置。” 于是,士兵们再不敢犯错。 经过这件事,李氏兄弟的“仁义”渐渐地传播开来,并且传播的速度比他们行军的速度还要快。 此后沿途中,不时有父老乡亲向李氏兄弟贡献食物,李氏兄弟皆感恩地收下,并与士兵们一同分享。 也有人特别殷勤地向他们贡献牛羊酒水等,他们就婉言拒绝。 李氏兄弟的廉洁自律和宽仁待众的作风,很快就赢得了士兵们的拥戴以及百姓们的心。 历时三天,李氏兄弟率领军队终于抵达了西河郡。 他们稍作休整,就摆开了阵势,准备攻城。 郡丞高德儒早在李氏兄弟到达之前就已经下令关闭城门,并且召集官员们商议对策。 李氏兄弟还未到达西河郡的时候,西河郡的军民就已经听到了他们的“义师”名号,心中很钦佩。 此时见李氏兄弟兵临城下,大部分的官员无心开战,纷纷劝说高德儒投诚。 高德儒一听,勃然大怒:“好啊你们,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们可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众人闻言皆垂下了头,不再劝他。 高德儒召集了所有士兵,在城门口严阵以待。 李建成望着前方城池,高喊:“进攻。” 旗手将黄旗高高举起,向前亚。 战鼓立时响起。 众将士齐呼:“呜呼,呜呼。” 齐向前,至中界。 队旗向前亚,众将士齐唱: “杀!” 随即蜂拥而上。 这是首战,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参与战争,但这些天得到的人心让这支军队的士气飞速高涨,浑身充满了力量。 李建成和李世民身先士卒,早已冲到了城墙底下。 士兵们刚刚架上云梯,突然就有人大喊:“城门开了。” 准备上云梯的士兵们愣了一瞬,随即飞奔向城门口。 城门是从里面打开的。 高德儒气急败坏地看着洞开的城门,以及挡在面前的军民,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莽夫,竖子,不足为谋,我一定要禀告陛下,将你们通通都杀了。” “是吗?” 一个沉稳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小人告状,也是需要本事的。 “你有吗?” 第170章 开胃小菜 伴随着声音,守城士兵如潮水般分开。 一群不同装束的士兵簇拥着两位身穿戎装的年轻人来到了高德儒面前。 “你……” 高德儒刚说了一个字,几名士兵就冲上前,将他牢牢抓住。 西河郡的官员将领立刻就说:“据城顽抗的是高郡丞,非我等所愿。 “如今我等开城门归附,希望能得到唐公的庇佑。” 李建成见他们如此识相,很高兴,高声说道:“我等只为匡扶社稷,安定天下,不会侵犯百姓。 “诸位放心,我只会诛杀高德儒一人,其他人各安其业。” 说完,命令士兵当场斩杀高德儒。 接下来,李建成和李世民派人接管了西河郡的郡务,留了人驻守。 大军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开拔回晋阳。 ———— 这一日,王庾和李德謇两兄弟从外面逛街回来,在府门口遇见了刚出府的李元吉。 “小庾儿,走,我带你去打猎。”李元吉骑在一匹黑马上,冲王庾打招呼。 这匹黑马是李元吉后来缠着李渊要来的。 王庾一听李元吉喊她去打猎,她的心立马就变得警醒,这小子该不会是想趁着打猎的机会杀了她吧? 不怪她这么想,主要是她和李元吉初次见面就闹得不愉快,后面还有几次摩擦。虽说这几天他们相安无事,但谁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呢? 最近又看了好几本话本,讲的都是世家大族杀人不见血的宅斗史,最重要的是李元吉长着一张凶残的脸,不让她疑心都不行。 王庾摸了摸手中的纸包,里面包着五本话本,她冲李元吉露出天真无邪的笑:“我今天逛街逛累了,就不陪四兄去了。” 李元吉“哦”了一声,又问李德謇去不去。 李德謇捂紧了怀里的纸包,摇了摇头:“我也逛累了,不去打猎。” “驾。”李元吉双腿一夹,驾着马儿往城门方向而去。 王庾望着李元吉远去的背影,不禁感慨:李家儿郎是真的喜欢打猎,这已经是李元吉到晋阳的第二次打猎了。 古人讲年纪都是虚岁,李元吉今年虚岁是十五岁,他从十二岁开始就经常去打猎,李渊也不阻拦他,只派侍卫跟着他。 王庾不得不再次感慨,古人真是早熟。 回到房间,王庾吩咐春花:“把我买的那些东西分一分,给各个院子都送一份。” “好。”春花着手分礼品。 阿郎的当然是最重的,其次是长孙娘子。 不,郑娘子是长嫂,送的礼不能比长孙娘子轻。 那就……一样重吧,反正给长孙娘子的礼不能轻了。 然后就是四郎,柴郎子,张娘子,还有那些寄读的小娘子和小郎君。 “对了。” 王庾将新买的话本藏好,又对春花说:“也送一份给万氏,记着,以后给各院送礼不能落下万氏。 “还有,你以后碰到万氏,对她客气点。” 春花不解:“为什么呀?她就是一个侍妾,咱为什么要对她客气?” “这样对你我有好处。”王庾顿了顿,嘱咐她:“总之,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 这话有理,小庾儿是主子,她必须听小庾儿的。 春花从李元吉和柴郎子的礼物堆中扒拉一些出来,分给了万氏。 分好之后,春花吩咐二等丫环去给李元吉等人送礼,她则亲自去给郑娘子和长孙娘子送礼。 春花走后,王庾捧着给李渊的礼物去了前院。 到了李渊的院子,不用通报,王庾就径直进去了。 守在书房外面的侍卫看见王庾,先是朝书房里禀报:“阿郎,小庾儿来了。” 然后冲王庾行礼:“小庾儿。” 王庾冲他们点点头,就走进了书房。 书房中不只李渊一人,还有程知节、唐俭。 王庾跟他们一一见礼,然后将手中的两个盒子放在李渊身旁的几案上:“阿耶,这是送给你的。” 李渊没去看,笑眯眯地问道:“你这又是出去逛街了?” “嗯,买了很多小玩意,让丫环给各个院子都送了些,阿耶这份,我亲自来送。” 李渊点点头,露出满意的表情。 紫绯气得六窍生烟,破口大骂:“这该死的老虔婆,一点都不识抬举,娘子你客客气气地跟她说话,她却摆出主子模样,还真当自己能代表窦娘子。 “什么东西,呸!” 虽然骂得畅快,但她的声音只够她和万氏听见。 万氏垂头看着地面,看不清楚她的眼睛,也看不出她的喜怒。 但仔细去看她的右手,就会发现她手中的帕子被她紧紧地攥着,帕子上的丝绸已经被抠出了小孔。 ———— 陈善意赶回院子的时候,李元吉正挥舞着马鞭对着院子中的大树猛抽。 一边抽一边大骂:“野丫头,臭丫头,我哪天定要狠狠抽你一顿,你就老实了……” “啪!” 鞭子断裂,一截鞭子飞了出去,打在了不远处的丫环身上。 “啊……”丫环忍不住惨叫出声。 李元吉暴躁地朝她大吼:“叫什么叫,吵死了,滚。” 丫环捂着出血的手臂,哭着跑了。 陈善意吩咐一旁的随从:“拿瓶伤药给那丫头,让她把嘴捂严实了,这点小事,不要惊动阿郎。” 随从应了一声,立刻追着那丫环而去。 陈善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朝着李元吉走去。 “……你等着,我一定要将你赶出唐国公府。 “哼,臭鱼,死鱼……” 陈善意瞟了一眼院门,无人,上前劝说:“四郎不要骂了,让阿郎听见就不好了。” “不好就不好,反正他现在眼里心里就只有那条死鱼。”李元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扔了手中的半截鞭子,开始用脚踢。 “可恶,那可是阿耶送我的宝马,臭鱼竟敢抢走,还送给李德謇那穷小子。 “可恶,可气,可恨。” 说到气愤处,李元吉连“呸”了三声,似乎要将心中的不满全都喷出来。 陈善意急得上前去拉李元吉,“四郎,这里可不是河东,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里是晋阳,你可知王庾那丫头有多受宠吗?” 陈善意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李元吉听,苦口婆心地说:“阿郎是成大事的人,他将来的孩子会越来越多。 “四郎你若是总惹阿郎生气,恐伤了父子情分,地位不稳呐。” 李元吉的愤怒平息了一半,他撇了撇嘴,不服气道:“会背书了不起啊,我也能背啊。” 第171章 突厥使者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71章突厥使者西河郡的胜利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晋阳,与此同时,李渊的五个庶女和女婿都来到了晋阳。 唐国公府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当然,最开心的当属王庾。 对于这位深得父亲喜爱的义妹,李渊的五个庶女给的见面礼都不薄,这让王庾又发了一笔小财。 又过了两天,李建成和李世民带着大军回到了晋阳。 听说两兄弟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攻克了西河郡,第一战就打得如此漂亮,李渊大喜过望,重重地褒奖了李建成和李世民。 前后总用时八天,李渊欣喜,不禁说道:“用如此方法统兵,足以横行天下。” 第二日,李渊召集晋阳所有官员和将领,豪情万丈地对众人说:“上天垂怜,赋予我们匡扶社稷的重任。 “我们既然肩负安定天下、拯救苍生的责任,那就必须斩断过去一切,从新开始。” 李渊顿了顿,高声宣布:“从今日起,吾为大将军,并开设大将军府。” 他从侍卫手中拿过一张纸,念道:“裴寂为大将军府长史,刘文静为司马,温大雅和唐俭为记室。 “以李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统率左三军,麾下左统军为刘弘基,副统军为程知节、徐世勣。 “以李世民为敦煌郡公、右领军大都督,统率右三军,麾下右统军为长孙顺德,副统军为李靖、秦叔宝,柴绍为右领军都督府长史。 “武士彟为大将军府铠曹,殷开山为大将军府掾” 在场所有的官员和将领都有了新的官职,他们热血沸腾,为自己即将踏上新的征程而感到兴奋以及期待。 王庾环视四周,听着李渊一个一个地念名字,给予官职,她在心中默数了一下,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已经集齐了一半。 其中有六位是因为她而提前来到了李世民的身边,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随后李渊宣布开仓赈粮,远近四方的青壮年闻讯纷纷前来归附,每日有数以千计的人加入李渊的义军。 很快,李渊的义军就增加了数万人。 裴寂当即打开晋阳宫的府库,献上五万段杂彩、九万斛粮草、四十万领甲胄充作军用,又将晋阳宫中的五百名宫女献给李渊。 至此,人马、物资、粮草都已备齐,只差后顾之忧还没有解决。 没过几天,始毕可汗派大臣康鞘利来到了晋阳。 康鞘利除了带来始毕可汗的书信之外,还带来了一千匹战马。 晋阳的军官士兵们见到了,无不兴奋地两眼冒金星。 王庾看见这么多的战马也很兴奋,突厥的战马身形彪悍,战斗力爆棚,这一千匹战马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数十倍,甚至是上百倍。 但她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她看见了李渊的脸色在看完始毕可汗的信后就变得阴沉。 而康鞘利开始说明了来意:“李大将军,可汗心知你举事起义,必定需要战马,特命我前来,将这些战马卖与你,以解燃眉之急。” “卖?” 四周的官兵们傻眼了,原来不是赠送啊。 康鞘利弯起唇角,扫视了周围一圈,说道:“没错,一匹战马三万文铜钱。” 这么贵? 王庾咂舌,难怪有人说古代养一匹马能养二十多人,也难怪古代没有人愿意去养马。 因为普通老百姓根本就不需要用马出行,也不用打仗,谁愿意花这么多钱去养一个毫无用处的东西? 王庾凑近李世民,小声说道:“二郎,你觉得阿耶会买下这一千匹马吗?” 李世民顿时就起了警觉之心:“我不跟你打赌。” 王庾:“” 李世民一想到自己跟王庾打赌,十次有八次是输的,就郁闷不已。 尤其是王庾总喜欢用跟长孙氏睡觉来做为赌注,搞得他就更郁闷了。 如今出征在即,他即将离开晋阳,可不想和长孙氏分房睡。 王庾仰着头看了李世民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说:“这次我不与你打赌,咱们就是来讨论讨论。” 听她这么说,李世民全身放松了下来,分析道:“中原的马比不上突厥的战马,若是我们能拥有这批战马,无疑会大大地增加我们的实力。 “所以,我觉得阿耶一定会买下这批马。” 王庾却始终觉得这批战马太贵,要全部买下需要一笔巨款。李渊那么小气,应该不会愿意掏这笔钱。 不过,突厥的战马又极具诱惑力 “你觉得呢?” 见王庾久久不出声,李世民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头。 大概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王庾恍惚了一下,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她说:“我觉得吧,阿耶不会买,至少不会全部买。” 不得不说,王庾将李渊的性子摸了个半透。 只见李渊犹豫了很久之后,对康鞘利说:“这一千匹战马倒是不错,我也正需要战马。 “不过,我不需要这么多。 “这样吧,我就买五百匹吧。” 李世民不由地看向王庾,还真让她说中了,阿耶果然没有全部买下。 李建成就站在李世民旁边,李世民和王庾的谈话,他也听到了。见王庾猜对了父亲的心思,不由地对她刮目相看。 随后,李渊挑了最健硕的五百匹马,将钱付了。 康鞘利有点傻眼,可汗让他把马全部卖了,但他现在只卖了一半,还有一半要怎么办? 难道再千里迢迢地拉回漠北? 不,太麻烦了,不只麻烦,回去还得面对同僚的耻笑,以及可汗的责备。 于是,康鞘利竭力劝说李渊:“李大将军,你要出兵打仗,战马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一旦开战,战马也会随着消耗,你这五百匹战马肯定不够用。 “不如你将剩下的五百匹战马也买下,如何?” 李渊做出一副囊中羞涩的模样,干笑了两声:“哈哈,我倒是想呢,但无奈钱不够啊。” 一听李渊说钱不够,底下的官兵们就以为唐公军费不够,有人就说道:“唐公,我们愿意筹措些钱帛来买下这些战马。” 李渊连忙摆手:“诶,不需要,我们的战马已经够了。” 他们还待再劝,李渊赶紧说道:“不必多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然后笑吟吟地对康鞘利说:“使者远来辛苦,不如稍作歇息,晚上我设酒席为你接风洗尘。” 第172章 不够威风 送走了突厥使者,王庾屁颠屁颠地跑到李渊身边。 她用整个左手握住李渊右手的小指,仰着头用孺慕的目光望着李渊,笑脸盈盈:“阿耶~你有五百匹良马,不如送一匹给我吧。” 什么?讨要战马? 李元吉迅速冲了过来:“阿耶,我也要。” 李渊先是瞪向左边的李元吉:“不是才给了你一匹马吗?” 李元吉被噎,默默地退后了两步。 李渊又低头瞪向右边的王庾:“我也给了你一匹马,你还敢问我要?” “那是匹小马驹,不够威风。”王庾嘟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李渊又道:“那你赢走了四郎那匹马是大马了吧?你自己不要,非拿来送人,怪谁?” “还是不够威风,突厥的战马威风,我要突厥的战马。”王庾抓着李渊的小指摇了摇。 那娇憨甜腻的模样让周围的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同时又心生羡慕。 这样娇憨可人的女儿,他们也想要啊。 “不给。”李渊断然拒绝:“万一你又拿去送人,我很亏。” 一匹马三万文铜钱,很贵的好吧! 虽然他有钱,但是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他不能这样浪费钱。 王庾立刻顺着他的话说:“这次我不送人,我自己骑。” “那也不给。”李渊态度很坚决。 李建成和李元吉,以及李渊的六位女婿是第一次见到王庾撒娇,不知不觉中就对这位可爱的义妹多了几分喜爱。 他们以为李渊强势拒绝她后,她就会放弃。 毕竟他们可不敢跟李渊这样说话,也不敢主动问李渊要什么物品。 谁知王庾左手一甩,放开了李渊的小指,双手环胸斜睨着李渊,冷道:“哼,亏我一有什么好东西就献给阿耶,阿耶却对我如此小气,真是让人寒心。” 说完,将身体扭向另一边,不去看李渊。 有人听得糊涂,便小声问身旁的人:“小庾儿都送什么东西给唐公了?” 知道的人便说:“哦,就是小庾儿每次出去逛街,都会买很多东西回来,送给唐国公府的每位主子。” “噢~原来是这样,小孩子所谓的好东西不过就是些小玩意罢了,又不贵重。” 不过,这是人家父女之间的互动,东西好不好、贵不贵重都不是他们说了算。 在场的人能听出王庾弦外之音的不过就只有寥寥几人,除了李渊和李世民,现在也就只有李建成能听懂了。 因为前两天,李渊带着李建成和李世民去参观了双弓床弩,还有新造的八牛弩、诸葛连弩。 李渊想到了传说中的诸葛连弩都能被王庾捣鼓出来,脸上的强势瞬间崩塌。 随即众人看见了李渊迅速堆上笑容,将王庾的身体拽过来面对他,笑呵呵地说:“阿耶怎么会是小气的人呢? “走,我现在就去帮你挑一匹威风凛凛的战马。” 众人:“” 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自从听进去陈善意的话后,李元吉心中就对王庾没有了抵触,反而很喜欢跟她在一起。 见李渊牵着王庾走向马场,李元吉立马就追了上去:“阿耶,我也要战马。” 李渊瞪他:“你有了。” “不够威风。”李元吉用王庾的话回击李渊。 李渊:“那也不给,战马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给你玩的。” “我也去打仗。” “你还小,等再过两年,你再上战场历练历练。” 李元吉有点心塞:“小庾儿也小,她凭什么拥有战马?” 李渊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他总不能说王庾帮他造出了攻城器械、帮他出了很多主意吧? 虽然这是事实,但王庾年纪毕竟太小,背书厉害、功课做得好还可以说天生聪明,但小小年纪就能造攻城器械、训练士兵,那就多智近妖了。 他不觉得王庾有什么不好,相反他觉得王庾是上天派给他的福星,自从有了王庾这个义女,他的生活就越来越顺遂,也越来越精彩。 但他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王庾,她年纪这么小,不该承受人心的险恶,所以他选择不说。 “阿耶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李元吉见李渊久久不说话,就用李渊自己的话来对付他。 李渊:“” 看来四郎与小庾儿呆久了,口才也好了很多。 最终,王庾和李元吉都得到了一匹满意的战马,为了展示一碗水端平,李渊也让李建成和李世民以及女婿们各挑了一匹战马。 其次就是骁勇善战的程知节几人分到了战马,其他人就只能等到上战场的时候再分配战马。 得到了战马,王庾当即要试一试。 李渊不放心,就跟她同乘一骑,带着她溜了一圈。 王庾心满意足地把战马牵回了唐国公府。 李德謇兄弟听说她得到了一匹战马,跑来参观她的战马。 王庾忍不住翘起嘴角,“看,这就是我的战马。” 她挑的还是一匹白马,但品种要比之前的小马驹强多了。 “哇,好漂亮的战马。”李德奖发出由衷的赞叹:“小庾儿,我真羡慕你,你有两匹马了。” 李德謇围着大白马转圈圈,一边轻轻地抚摸,一边幻想自己骑上去是什么感受。 王庾看见李德奖满脸的羡慕,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将她的小马驹牵了过来,对李德奖说道:“我现在有两匹马了,但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不如你帮我照顾这匹小马吧。” 李德奖顿时两眼放光:“真的?” “嗯。”王庾点了点头:“你不是正在学骑马吗?这匹小马驹正好适合你。只要你帮我照顾好它,小马驹随你骑。”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德奖迫不及待地爬上小马驹。 “唉,你小心点。” 王庾连忙喊人:“快快快,扶着李二郎,别让他摔下来了。” 候在一旁的仆人立刻上前,扶着李德奖上了马,一人牵着马儿往前走,一人跟在旁边看着李德奖。 王庾见状安心了,又看向李德謇,不禁嗔道:“李德謇,你倒是心大,只顾着看马,也不照看你弟弟。” 李德謇的手缓缓抚过大白马的肚子,毫不在意地说:“怕什么?以小马驹的高度,又摔不死人。 “再说了,学骑马哪能不摔跤?多摔几次也就会了。 “当初我就是这样学会骑马的,我阿耶阿娘就在旁边看着,也没说要来扶我。 “我摔了,他们还嘲笑我没用。” 王庾:“” 李靖夫妇心可真大 第173章 喜获麟儿 这一日天高气爽,康鞘利望着五百匹战马犯了难。 不行,他决不能把这五百匹马再拉回漠北,一定要卖掉它们。 心中打定了主意,康鞘利就走出了驿站。 李渊正和众文臣武将在议事厅议事。 裴寂提起了突厥战马:“唐公,既然康鞘利把马都带过来了,我们还是把剩下的五百匹马都买下吧。 “这些可都是战马,有了它们,作战势必有如神助。” 刘文静接着裴寂的话说道:“是啊,唐公,若是军费不够,我们大家伙凑凑,先把这五百匹马买下来再说。” “不必了。”李渊解释道:“突厥人贪得无厌,且马又多,我们买完这一批,他们还会再拉一批马过来,到时候我们买的完吗? “我之所以只买一半战马,就是想告诉突厥人我们的需求并不迫切,再一个就是表现我们手头紧,这样他们就不会接二连三来卖马。”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还是唐公思虑周全。” 裴寂心有不甘:“那剩下五百匹马,我们不要了?” “要,当然要。”李渊放下茶盏,“只不过换种方式,不用现钱买,而是向突厥赊欠。” “赊欠?”长孙顺德有点迟疑:“突厥人会接受吗?” 用五百匹马换一张欠条,想必始毕可汗不会接受吧? “等着瞧吧。”李渊故作神秘地说。 这时,外面有侍卫禀道:“大将军,突厥使臣求见。” “请他进来。” 康鞘利走进大厅,只简单地冲李渊见礼:“李大将军。” 李渊面带微笑,语气和煦,丝毫不在意他敷衍的礼节:“使臣前来,所为何事?” 康鞘利开门见山道:“还是为了那五百匹战马的事,你看,我千里迢迢把马拉过来就已经很辛苦了。 “如今又要拉回去,太麻烦了,李大将军不如将剩下的五百匹马也买下来吧。” 李渊也不想和他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就对他说:“我也想买,但实在是军费吃紧,要是买下这五百匹马,恐怕我的军队走不了多远。” 康鞘利听见这话,脸色就不太好看,难道他还真得再拉回去? “不过。”李渊话锋一转:“若是使臣能允许我赊欠的话,我就将这五百匹马留下来。” “赊欠?”康鞘利有点意外。 “对。”李渊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目前来看,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就只能请使臣将剩下的马拉回去。” 康鞘利陷入了犹豫之中,但这几天他早就纠结过了,坚决不能把马儿拉回去,否则他的脸就丢尽了。 如此看来,他似乎只能同意了。 “好,那就烦请李大将军写个欠条吧。” 就这样,李渊买了五百匹马,赊欠了五百匹马,将康鞘利带来的战马全都留了下来。 等众人离开,王庾不禁跑到李渊面前,手托腮痴痴地望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李渊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起身离开了她的视线。 王庾目光追随着李渊,由衷地赞美道:“阿耶,你今天又给我上了一课,简直是太棒了。” 李渊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怎么说?” “阿耶虽然写了欠条,但那张欠条想必过段时间就不能作数了吧。” 见李渊嘴角上扬,王庾就知道她说对了,果然狡猾。 “还是小庾儿最懂我。”李渊上前牵住王庾的小手,就往外面走。 “走,我带你去看看李靖的阵法。” ------ 康鞘利在晋阳又逗留了两日,然后向李渊提出了告辞。 李渊随即派刘文静与康鞘利随行,出使突厥。 临行前,李渊叮嘱刘文静:“突厥始终是中原的祸害,所以不能让突厥大军进入中原。 “我之所以派你去向始毕可汗借兵,是为了打探突厥人的态度,也是为了牵制刘武周。 “所以你要切记,与突厥联合出兵只是虚张声势,兵马千万不能太多,几百人足以。” 刘文静心领神会,唐公这是要稳住突厥人。 于是,刘文静到达突厥后,对始毕可汗说:“如今天下大乱,唐公担心皇室被毁,故而起兵。 “若是可汗派兵与唐公一同进入西京,百姓和土地归唐公,金银财物都归可汗。” 始毕可汗听完,心中狂喜,这笔交易可真划算,区区几百兵马就能换来大量的财富,何乐而不为? “好,我答应你们的条件。” 始毕可汗随后写了一封信函,派遣使者给李渊送去了。 ------- 招兵买马还在进行着,李靖等人每天忙着操练军队,直接睡在了军营。 六月底,唐国公府收到了一封来自滑州卫南县的信,是徐世勣的家书,李渊立刻派人去军营把徐世勣叫了来。 “这是你的家书。”王庾笑眯眯地将书信递给了徐世勣。 徐世勣欣喜地接过,当场就拆开信看了起来。 “我当爹了,我有儿子了,哈哈”徐世勣盯着书信,突然狂笑起来。 王庾心中一咯噔,下意识地计算徐世勣从荥阳来晋阳到现在的时间。 不对呀,生孩子要怀胎十月,这都超过十个月了,且徐世勣都没有回去,哪来的孩子? 李渊已经向徐世勣道了声“恭喜”。 徐世勣连忙道谢。 王庾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试探徐世勣:“徐兄,你这封家书是什么时候写的?” 徐世勣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书信末尾,说:“五个月前,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问问。”王庾摆了摆手,又嘟囔道:“奇怪,五个月前写的信怎么到现在才送到。” 李渊替她解惑:“如今到处都在打仗,道路受阻,书信五个月才送到实属正常。” 王庾“哦”了一声,便祝贺徐世勣:“恭喜徐兄喜获麟儿。” 屋中其他人也都纷纷向徐世勣道喜,徐世勣笑得合不拢嘴。 李渊吩咐管家:“去库房挑些补品和小孩子的器物给徐副统军。” 又对徐世勣说:“你写好家书后,我就派人将家书和这些东西帮你送去滑州。” 徐世勣正想着去买些东西送回家中,听见李渊这么说,正好解决了人手的问题,连忙道谢:“多谢唐公。” “徐兄,你的家书今天先不要送,等我一天。”王庾撂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徐世勣听得莫名其妙,她这是要干什么? 第174章 于他有益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74章于他有益第二日傍晚,王庾带着下人搬了三个大箱子去找徐世勣。 徐世勣刚整理好要送回去的东西,看见搬进来的三个大箱子,吓了一跳:“小庾儿,你这是干什么?” “这些是我给侄儿准备的满月礼和周岁礼。”王庾一边说一边打开箱子:“看,这些都是小孩子用的东西。 “我想侄儿的满月酒我已经错过了,周岁宴估计也没时间去,就一次送上好了。” 徐世勣近前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吃穿玩乐,样样都有,还有女人的首饰和精美布帛,想必是给他妻子准备的。 他心中感动,不禁说道:“这也太破费了,小孩子用不着这么多东西。” “不多,不多,这些我还嫌少了呢,毕竟是我第一个大侄子,当然是越多越好。”王庾表现得很兴奋,就好像是给自己的孩子准备礼物一样。 徐世勣生性豪爽,家中本是富豪,对于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激动,只不过王庾的这份心意,他很感动,便欣然收下。 “对了,徐兄,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王庾问。 提起孩子,徐世勣的目光刹那间温柔起来:“名叫徐震,我还给他取了个字,字景阳。” “景阳——”王庾琢磨了一下,赞道:“景阳,真是个好名字。” ------ 过了几天,李渊收到了始毕可汗的信。 看完信后,李渊大喜过望,随即召集文臣武将商量出征的具体事宜。 “你们觉得,大军应该什么时候出发?” 裴寂说:“如今我们万事俱备,又无后顾之忧,当然是越快越好,我看三日后是个黄道吉日,不如就那天吧。” 李渊又征询其他人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其他人纷纷附和:“裴长史言之有理,我等赞同。” “七月初五。”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声音很稚嫩,众人循声望去,看见王庾皆习以为常,不过心中都感到很疑惑。 李元吉就问了:“小庾儿,你说七月初五是什么意思?” 王庾笑了笑,话只说了一半:“我是说七月初五是个好日子。” 裴寂冷哼:“七月初二是个黄道吉日,初五不宜出行,小孩子不懂就别乱说话。” 王庾笑笑,并不生气,只是看向李渊,不急不缓地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一位菩萨对我说,七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宜出行,宜建功立业。” 裴寂:“” 众人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王庾是想让唐公在七月初五出征吗? 所以,王庾是在跟裴寂打擂台吗? 是这个意思吧?他们没理解错吧? 李渊只犹豫了很短的时间,就决定了:“好,就将七月初五定为大军出发的日子。” 小庾儿是他的福星,既然菩萨给她托梦了,那七月初五必定于他有益。 裴寂顿觉无语,唐公多英明的一个人啊,居然听信了一个小孩子的话。 接下来他们商量出征的细节问题,王庾没再插嘴,只静静地听着。 当所有的细节都敲定之后,李渊只身去了顾宏的院子。 “唐公。” 顾宏跪坐在席垫上看书,听见下人禀报,只懒懒地抬头唤了一声。 李渊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在他对面坐下,看见面前的棋盘,便说:“许久没与先生手谈了,今日有时间,不如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自当奉陪。” 顾宏放下手中书,将棋盘上的残棋清理掉,对李渊做了一个手势:“唐公请。” 李渊边下棋,边询问王庾的课业:“先生认为小庾儿昨日的功课做得如何?” “好。”顾宏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先生可愿随我去长安?” 顾宏下棋毫不犹豫,说话也是如此:“不愿。” 李渊拿棋的手顿了一瞬,随即自然地捻起棋子落在棋盘上:“若是小庾儿去长安,先生可愿去?” “不去。” 李渊干脆放下棋子,盯着顾宏的眼睛说道:“先生不是说此生能收下小庾儿为学生,是幸事吗? “小庾儿已经与我说过,她要随我一同去长安。 “既如此,先生为何不愿一同前往?” 其实他还没答应王庾允许她去长安,只不过想试试顾宏的态度。 顾宏却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忧伤:“小庾儿天赋极高,学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还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她缺少的是书看得还不够多,若是多看些书,我也当不了她的老师。”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已没什么好教她的,唐公多找些书给她看就行,不拘什么类型,多看看,对她有益。” 李渊汗颜,这一年内,府中的书都被那丫头看得差不多了,这还不算多啊? 以她这个年纪,是看得太多太多了。 当然,他当初来晋阳的时候没带多少书过来,虽然后来买了很多书,但还是比不了洛阳府邸的书多。 李渊又说:“我还有其他的子侄,先生不如帮我教教其他的孩子吧。” 顾宏看了李渊一眼,他深知李渊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必定成就辉煌大业,长安也势必会成为政治中心。 他本就是因为厌倦官场之事,才远离京都,他不想再回到从前的日子。 “当初我答应唐公来这里,是因为小庾儿的资质好,所以我才愿意来。如今,我已无东西教给小庾儿,是时候离开了。” 见李渊张口欲劝,顾宏连忙说道:“顾某的性子,唐公应该知晓,此事就这么定了。” 李渊无奈,只能同意,“好,我不勉强先生,只是,先生离开之前,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写篇檄文。” “好。” 见顾宏答应了,李渊松了口气,专心致志地下棋。 一个时辰后,李渊离开了顾宏的院子。 顾宏吩咐下人:“去把王庾叫来。” 王庾正穿着李渊给她量身打造的铠甲,在长孙氏面前显摆:“嫂嫂你看,我穿上铠甲以后是不是很帅?” “帅?”长孙氏琢磨着这个字,“帅是什么意思?元帅吗?” 王庾连忙改口:“我是说俊朗,我穿上铠甲之后是不是很俊朗?” 长孙氏:“你转个圈给我看看。” 王庾转了个圈。 “额”长孙氏假装思考,等到王庾催她的时候,才笑着回答:“是挺俊朗的。” “那比二兄俊朗吗?” 顶点 第175章 最后一次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75章最后一次正准备进屋的李世民听见王庾的话,立时就住了脚,站在门外偷听。 桑中发现了他,正想开口叫人,就见李世民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便闭上了嘴巴。 “嫂嫂,你快回答我呀。”王庾催促着。 长孙氏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你” 王庾双眼放光,喜不自胜。 门外的李世民听见了顿时就露出了受伤的表情,看来小庾儿在娘子心中的地位要比他高,伤心 可长孙氏只是短簪地停顿了一下,又将后面的话补全了:“比不上二郎。” 王庾的笑凝固。 李世民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看来还是他在娘子心中的地位高些,太开心了 “我哪里比不上二兄了?”王庾有点委屈:“嫂嫂你不能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目光来对比,要客观辩证地对比我们两的外貌、气度。” 长孙氏笑了:“为什么要比?你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因为你们性别不同,男女的俊朗漂亮是不一样的。” 王庾:“那你就不能把我当成一个男子来看待吗?” “不能。”长孙氏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吐出了这两个字。 王庾:“”她们之间有代沟。 “哈哈。” 门外传来了爽朗开怀的笑声,屋中的人齐齐望向门口。 李世民背着手大跨步走了进来,嘴角藏不住的笑容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哼。” 王庾重重地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很明显,这家伙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怎么,比不上我就不服气啊?”李世民笑呵呵地停在王庾面前。 王庾哼道:“不过是因为嫂嫂爱你,所以才说这话,不可信。我自认长得比你俊,因为我比你年轻。” 众人:“” 这个逻辑有点牵强啊。 李世民弯腰,将藏在背后的匣子伸到王庾面前:“送给你。” “什么东西?”王庾盯着匣子,没有动作。 李世民直接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黄铜色? 王庾好奇地拿了出来,展开一看,是件短款的比甲,软硬适中,但有点重。 “这是什么?好重。”王庾很疑惑。 李世民笑道:“这是护甲,你不是要跟着我们去长安吗?穿上它安全。” “可是”可是阿耶还没答应呢。 王庾顿了顿,李渊还没同意她的请求,李世民这样说,是不是李渊私下里跟他说会让她随军? 想到这里,王庾心中暗喜,忙改口说:“可是这件护甲也太长了吧?都能罩住我的屁股了。” “咳。” 长孙氏猛然咳嗽,板着脸提醒她:“姑娘家说话不可如此粗鄙。” 王庾堆上笑脸:“下次不会了。”又看向李世民,等他回答。 李世民漫不经心道:“这件护甲是用特殊材料制成,世上没有几件,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长一点能多穿两年。” 莫非是传说中的金丝护甲? 王庾倏地抬起左腿,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迅速刺向护甲。 她这一举动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在护甲上划了一刀。 等到反应过来,李世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件护甲有多珍贵,你不怕划破了?” “若是如此轻易就被划破了,怎么还能称得上珍贵?再说,我不试试,万一我穿上它以为刀枪不入就横冲直撞,结果被人杀了怎么办?” 听见王庾这番话,李世民愣住了,说得有道理啊。 “没破,果然是好东西。”王庾摸了摸被划的地方,完整无损,顿时就高兴起来。 众人齐齐望去,果然没破,不由地露出艳羡的神情。 王庾迫不及待地穿上,试了试,虽然略长了点、大了点,但还是可以穿的。 “嫂嫂,怎么样?”王庾站在长孙氏面前,转了个圈。 长孙氏眸中浮现宠溺的神色,微微一笑:“很俊朗。” 听见这个词,王庾笑得更开心了,“再过两年,我不能穿的时候,就给嫂嫂的孩子。” 长孙氏怔了一下,随即脸颊浮上一丝绯色,佯装训斥:“胡说什么呢?” “我是说正经的。”王庾表情很认真,这么珍贵的东西,当然要留给嫂嫂的孩子了。 李世民突然凑了过来,幽幽问道:“为什么不留着将来给你自己的孩子?” “二郎。”长孙氏语气很急地叫了一声。 李世民这才反应过来,王庾还是小孩子,他怎么能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呢? 主要是王庾平时的表现太成熟了,弄得他像是面对已经出嫁了的妹妹一般。 失言了。 王庾脚一跺,羞恼地唤了一声“二兄”,掩面离去。 背后传来长孙的数落声:“你怎么回事?小庾儿还不到七岁,你怎么能说这话呢?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没有分寸了?” “娘子,我错了” 听见屋中传出来的声音,王庾无声地笑了,她放慢脚步,脱下了身上的护甲递给春花:“收好了。” 刚走到院门口,一个下人匆匆赶了过来,气有点喘:“小庾儿顾先生让你过去一趟。” “好,我这就去。” 王庾对春花说:“你先回去。” “刚刚有谁去找过顾先生吗?”王庾一边往顾宏的院子走,一边问那下人。 从前都是她主动去找顾先生,顾先生从来就没主动找过她,所以,她想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下人回道:“刚才阿郎去找过顾先生。” “他们做了什么?” “下了一盘棋。” “那阿郎走了吗?” “走了。” 下棋? 莫非李渊对顾先生说什么了? 下个棋,怎么还把她扯进来了? 胡思乱想间,她踏进了顾宏的院子。 “先生,你找我?” 顾宏正在煮茶,看见她,便淡淡说道:“从前看你跟着长孙娘子学煮茶,就没教你茶道。 “来,尝尝我的手艺。” 王庾恭敬地接过茶盏,放在鼻下闻了闻,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又轻轻地抿了一口,香味顿时就在口齿间弥散,让人陶醉不已。 甘中带涩,还有些微的咸,刺激着她的味蕾,一阵舒畅掠过全身每个毛孔。 “好茶。” 赞完,她又喝了一口,一口接一口,直到杯盏露了底,她将杯盏递过去:“再来一杯。” 顾宏笑着给她倒满。 等到她喝得心满意足时,顾宏从旁边的书籍中抽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布置的功课。” 顶点 第176章 离别愁绪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76章离别愁绪从顾宏的院子中出来之后,王庾的心情就很低落。 虽然她和顾宏相处还不到一年,但是她觉得顾宏是一位非常有学问又很开明的老师,至少在古代,她找不出第二个能有他这么开明的老师。 一想到从此以后,她再也见不到顾宏,心里就很难受。 但她也清楚以顾宏的性子,他是绝不会去长安的,而她将来,至少未来一二十年,她都会呆在长安。 也许他们师生的缘分只有这么浅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王庾怀着沉重的心情打开了顾宏给她布置的最后一次的功课。 当看清上面的文字时,王庾懵了 唉,既然是老师布置的,那就写吧,反正她写了这么久的古文,差不多也练出来了。 王庾拿过纸笔,静下心来理了理思路,然后握着狼毫笔蘸了蘸墨水,开始奋笔疾书。 第二日,王庾亲自将功课交给了顾宏,顾宏看都没看,就把她打发走了。 随后,顾宏收拾了一番,第一次去了李渊的书房。 “唐公,这是你要的檄文。” 李渊接过他手中的纸,刚看第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簪花小楷。 他曾经夸赞过王庾的草书写得好,后来见她用左手练字,写的却是簪花小楷,最初写得扭扭歪歪,像蚯蚓一般。后来王庾日日练,居然练出了一手簪花小楷。 当然,她这个时候的簪花小楷只能称得上工整,不是特别好,但李渊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迟疑了一下,“这是先生口述,由小庾儿代写的?” 若是这样,未免也太懒了吧? 顾宏语气淡然:“不,是小庾儿自己作的文章,这是我给她布置的功课。” 李渊:“” 这样更懒好吧? 连思考都不愿意,直接将他布置的任务丢给学生去做了。 李渊有点无语,还有点生气,顾先生难道不知道这篇檄文对他有多重要吗? 怎么能交给一个小孩子去写呢? 李渊忍着怒气看向檄文,看了开头两句,他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 王庾在檄文中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痛斥了杨广,斥责他“盛冠服以饰其奸,除谏官以掩其过。 “淫荒无度,法令滋章,教绝四维,刑参五虐,锄诛骨肉,屠剿忠良,受赏者莫见其功,为戮者不知其罪。 “骄怒之兵屡动,土木之功不息” 并且导致了“相聚萑蒲,胃毛而起,大则跨州连郡,称帝称王,小则千百为群,攻城剽邑,流血成川泽,死人如乱麻,炊者不及析骸,食者不遑易子。 “神州萧条,生灵涂炭,十分天下,九为盗贼”的可怕局面。 最后宣布“废昏立明,拥立代王,举勤王之师,匡复隋室” “好,好,好,写得好极了。” 李渊连道三个“好”字,高度赞扬了王庾写的这篇檄文。 顾宏见他满意,撂下一句“我走了”就离开了书房。 李渊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檄文去了。 ------ 七月初四。 李渊召开军事会议,当众宣布,任命李元吉为姑臧郡公、太原留守,让他镇守后方根据地。 长孙氏以为李渊迟迟不开口,是不同意王庾随军去长安,没想到初四这一天,李渊突然就告诉大家,要带王庾一同前往长安。 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长孙嘉庆等人满脸不舍地看着王庾,“小庾儿姐姐,你真的要走啊?” “嗯。”王庾一边指挥春花帮她收拾东西,一边回应这群小萝卜头。 李德奖好奇地问她:“打仗会死人的,你不怕死吗?” “怕啊。”王庾说:“我还没活够呢,不想死。”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唐公去打仗?”李德奖追问。 “因为好玩啊。”王庾不假思索道。 李德奖:“” 长孙嘉庆:“” 其他人:“” 打仗好玩吗? 不,他们不觉得。 难道是死人好玩? 不,这太恐怖了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没人陪我们玩了。”李德奖其实很不愿意王庾离开,“还有,你的小马驹怎么办?” 王庾一一扫视众人:“你们这么多人,可以一起玩,少我一个也没关系。 “学堂会一直开着,你们想留在唐国公府上课就留下来,游乐场、训练场,你们想去玩就去玩。 “长孙娘子还在府中,她会照顾你们的。”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李德奖身上:“至于那匹小马驹,送给你了。” “真的?” 见王庾点了点头,李德奖立刻喜得跳了起来,心中的离愁立刻就消散了。 王庾陪着他们聊了一会儿,吃了些点心,他们就走了。 没过多久,长孙氏来了。 “嫂嫂,你怎么来了?快请进。”王庾欣喜地迎上去。 长孙氏却站在门外,不进去,也不说话,只用一种很受伤的眼神看着她。 王庾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有一种被当做了负心汉的感觉? 淇水冷眼瞧着王庾:“哼,还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我们娘子呆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坐在一起看看书就很满足了。 “如今一听要去长安,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连午膳都不陪我们娘子吃。” 从知道王庾向阿郎提出随军的要求后,娘子就心神不宁,这几日进食都少了很多,晚上睡觉也不安稳。 有时候盯着书看,一个时辰过去了,书还停留在同一页。 淇水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亏娘子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却说走就走了。 一个不到七岁的女娃,跟着军队是会打仗啊?还是会扛武器啊? 哼,白眼狼,忘恩负义 气急上头,淇水不仅在心里骂了王庾一遍,嘴上也骂了出来:“哼,白眼狼,忘恩负义。” 王庾:“” 这丫头已经很久没骂过她了,何况是当着长孙氏的面骂她。 ——等等。 王庾目光移向长孙氏,见她破天荒地在淇水骂完自己之后居然没有呵斥淇水。 不仅没有呵斥,她居然还从长孙氏的脸上看出一丝赞同来。 看来,长孙姐姐是真的生气了。 王庾顿觉愧疚,上前去拉长孙氏的手,亲昵地唤道:“嫂嫂~” 长孙氏扭动身体,避开了她的手。 王庾神情一滞,有点尴尬,但最多的还是愧疚。 “唉——”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嫂嫂,你要相信我,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淇水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这一次,王庾没有和淇水对骂,而是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现在短暂的分离,是为了将来更长久的相聚。” 长孙氏心中一震,扭头看向王庾,见她目光真挚,表情诚恳,心中千般愁绪顿时就化成了一汪泉水。 “把东西都抬进来。”长孙氏举步进了屋。 王庾探头往门外看,就看见好几个仆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过来,她连忙退到一旁。 “嫂嫂,你这是?” 长孙氏恢复了以往的温柔:“行军打仗不比在家,很多东西都要备着。 “二郎说东西不能备太多,就捡紧要的给你收拾了两箱子” 顶点 第177章 希望之光 七月初五,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熊熊的太阳似乎想将自己的炙热全部散发出去。 但这一天,太阳的炙热也比不上晋阳军民内心的炙热。 李渊张开双手,任由万氏伺候他更衣。 他的目光追逐着万氏艳若桃花的脸庞,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见她始终面带微笑,不埋怨,不忧伤,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抹骄阳,看得人心暖如春。 李渊不禁心生愧疚,柔声说道:“我已经派岳郁去河东,相信很快就会有五郎的消息。 “你别担心,一有五郎的下落,岳郁也会往晋阳送消息的。” 万氏轻轻地“嗯”了一声,绕到前面给他系腰带:“阿郎不用惦记妾,妾会安心呆在晋阳,静候阿郎的好消息。” 见她如此懂事,李渊心中满意,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 与此同时,春花也在伺候王庾穿衣。 除了生病处于昏迷之外,王庾从来都是自己穿衣服,今日春花主动要求,她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不过,还是有点不习惯。 “小庾儿,你真的不带我去吗?”春花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委屈。 王庾不答反问:“你会骑马吗?” “不会。”春花垂下了头。 王庾耐心解释:“我这是跟着阿耶去打仗,马车太慢了,阿耶不允许坐马车,所以你只能留在晋阳。” “可是,我想和小庾儿呆在一起。”春花更委屈了,早知道,她就跟着淇水去学骑马了。 唉,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春花万分沮丧地蹲下身体,给王庾整理腰带。 王庾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没事,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了,你在晋阳可以学学骑马。 “还有,帮我照顾好嫂嫂,当然,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听见最后那句话,春花顿觉心里暖洋洋的,再也不委屈了。 ------ 今天是大军出征的日子,唐国公府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团圆圆的早饭,然后一起去了城外。 三万大军早在城外大营聚集,只等李渊前来。 李渊当众宣读了王庾写的檄文,并下令传檄四方郡县,然后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誓师言辞。 长孙氏等家眷在大营外的一处亭子里为他们送行,在李渊誓师时,王庾突然从李世民身边跑向亭子。 还未到亭子,王庾就张开了双手,呼唤:“嫂嫂~” 长孙氏立刻从石凳上起身,走下台阶,蹲下身张开双手,将王庾抱了个满怀。 “嫂嫂,你在晋阳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到了长安,我就让阿耶派人来接你们。” 长孙氏眸中星光闪闪,鼻子有点酸涩,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闻着长孙氏身上舒服的香味,王庾抱着长孙氏的双手不由收紧了几分,目光触及亭中角落里的万氏,她裂开嘴,冲万氏笑了笑。 万氏也回以微笑。 王庾凑到长孙氏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嫂嫂以后对万氏要好一点,对你对二郎有好处。” 长孙氏怔了怔,还没琢磨透这句话,王庾就已经松开了她,往李渊的方向跑去。 郑观音轻轻摇着手中的纨扇,对长孙氏说:“小庾儿与娣妇的感情真是好,刚才已经道了别,现在又来一次,真是羡煞旁人。” 这话说得羡慕,长孙氏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酸味。 她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服上的折褶,语气淡淡:“若是长嫂像照顾自己的女儿一样照顾小庾儿一年,相信她也会对你这样。” 郑观音面色不变,眼神却冷了几分,这是暗讽她对小庾儿不好吗? 不过就是一个义女罢了,给几分颜色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还想让她像照顾亲生女儿一样照顾王庾? 真是痴心妄想。 万氏不经意间瞥过去,恰好看见郑观音眼中的冷意,心中不禁沉了沉。 不远处传来中气十足的“出发”,随即鼓声响,将众人的目光齐齐吸引了过去。 轻装骑兵先行出发,而斥候早在李渊出城之前就已经出发了。 李渊抱着王庾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然后翻身跃上,坐在了王庾身后。 王庾低头一看,才发现李渊的马鞍比普通的马鞍要长,“阿耶,你的马鞍长了好多。” 李渊笑吟吟地盯着王庾的头顶说了句:“这是我专门找人为我们两做的。” 不知为何,王庾听出了一丝求表扬的意思,便顺着心意赞了句:“阿耶真贴心。” 闻言,李渊额头上的两条皱纹舒展开来。 “那我的马呢?” 王庾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侍卫将她的白色战马牵了来,还以为李渊会让她自己骑,结果还是两个人同乘一骑。 “在这儿呢。” 王康达牵着她的战马走来:“小庾儿,你放心,我会照看好你的马,牵它一起走。” 王庾看见他很诧异:“你也去打仗?你的伤好了吗?” 王康达拍了拍胸口:“早就没事了。” 王庾放下心来,对他说:“那我的马先借给你骑吧。” “这不好吧?”王康达小心翼翼地去瞄李渊。 李渊扭头正好与他对视。 王康达:“” 被抓了个正着,王康达尴尬地咧开嘴,冲李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骑了我的马,还能省出一匹马给别人骑呢。”王庾仰头看向李渊:“对不对,阿耶?” 李渊板着脸点头:“对。” 话音未落,王康达就已翻身上马,驱使着马儿退到一旁,让李渊先走。 等到李渊一行人走了,王康达才伸出手,光明正大地去抚摸马儿,这可是康鞘利拉来的战马中最好的战马,就连李元吉的战马都比不上。 马毛真是顺滑无比,骑在上面真是舒服啊 杨毛驾着马儿从后面赶上来,见王康达一脸陶醉的模样,酸溜溜地说道:“这匹马让你骑,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说完绝尘而去。 王康达:“” 哼,纯粹是嫉妒。 骑兵行至大营三里处停下,摆好队列警戒。 其后是李渊等一众将领,然后是步兵,在距离大营不远处停下,四面列阵,最后是辎重部队出营。 等到三万人全部出营后,步兵收阵越过骑兵走在最前面,骑兵护卫着辎重,与步兵保持两里的行军距离。 队伍绵延数里,旌旗在风中肆意招展,将士们锃亮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如同晋阳百姓心中的希望之光 第178章 唐公面试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78章唐公面试三日后,李渊的军队到达了西河郡,西河郡的官员将领早早地就出了城,恭迎李渊大军。 当晚,李渊犒劳了一番士兵之后,就召集了随行所有会写字的文臣武将,将几张纸发下去,让他们照着纸上的内容抄写。 王庾也在其中,当她看见纸上的内容时,眼睛瞬间睁大,莫非李渊是想 “你们赶紧抄,每人先抄个五十张。明日一早,我就要用。”李渊稳坐上位,催促他们。 那些武将心里发苦,早知道就说自己不会写字了。 唉,还以为到了西河郡能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大晚上的还有这样的差事,真是郁闷。 等到众人抄完,已是深夜。 王庾甩了甩发酸的手,扔掉毛笔,趴在了书案上,嘴里嚎道:“我困了~” 李渊看了过来,望着她小小的身体,眸中闪过一丝歉疚,“那你赶紧回房歇息。” 又对其他人说:“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众人连忙告退,脚下生风地离开了大厅,唯恐李渊再叫他们干其他的苦差事。 眨眼间,大厅内只剩下李渊一家人。 李渊:“” “可是,我今晚睡哪里?都没人告诉我。”王庾趴在桌上,没动。 正在这时,西河郡的司法书佐朱知瑾领着十来个丫环走了进来,“唐公,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就让她们几个伺候郎君、小娘子去歇息吧。” 王庾立刻起身往门外走,朝那些丫环招手:“走走走,快走,我困得不行了。” 朱知瑾使了一个眼色,两名丫环立刻去追王庾。 李渊扫了一眼各个书案上凌乱的纸张,对朱知瑾说:“你留下来,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了。” “是,唐公。” ------ 第二日,卯时,王庾自然醒。 外面的丫环听见声响,连忙走进来,“小娘子是想起夜吗?” “不是,我起床了。” 王庾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过屏风上的外衫披上。 丫环想上前伺候她更衣,却见她三两下就穿好了,一时之间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王庾瞥了她一眼,皱眉道:“去给我打热水来,我要洗漱。” “哦哦,奴这就去。” 丫环着急忙慌地去打了热水来,就见到王庾已经穿戴整齐,还是一副小郎君装束,就连发式也是男子发型。 洗漱过后,王庾对丫环说:“你去休息吧,我就在院子中练功。” 说完就出了房间。 走到院子中,王庾发现丫环站在廊下,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她,便说:“我练功要一个时辰,天色还早,你去睡吧。” 末了,想起丫环大概是看她起来了不敢再去睡觉,又加了一句:“现在不用你伺候,我命令你现在去睡觉。” 一听“命令”二字,丫环立刻全身凛然:“是,小娘子。” 唉。 王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日常的练功,伸展,蹲马步,打拳。 才伸展完四肢,隔壁厢房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男子。 “你怎么睡在我隔壁啊?” 王庾看了看李世民,又扫视了整个院子。 李世民下了台阶,立定在她不远处,扎马步:“你嫂嫂让我照顾你,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睡不好,就跟你住一个院子了。” “哦。”王庾也开始扎马步。 两人沉默地练了一会儿马步,李世民突然说道:“你说,阿耶昨晚让我们抄那些东西干什么?” “收买人心。”王庾早在昨晚看见那张纸就想到了李渊的意图。 李世民瞬间就明白了李渊的想法,不过,“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他昨晚看了一下,大家总共抄了一千多张。 王庾想了想,说:“这一路上有很多郡县,我估计阿耶是想提前准备,这样到了下一个地方就不用我们抄了。” “噢~”李世民觉得王庾应该猜对了。 可惜,王庾只猜对了开头。 一大早,李渊就让西河郡的官员去召集所有百姓,又让人把西河郡的户籍调取出来。 早膳后,李渊带着众官员来到了西河郡最大的一处广场。 听说李渊召集他们,百姓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蜂拥而来,不只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就连周边街巷都挤满了人。 李渊先是慰劳百姓一番,然后对众人说道:“接下来念到名字的请到高台上来。” 一名官吏拿着户籍开始念名字,这些人都是西河郡七十岁以上老人的名字,每念一个名字,李渊就给他封上一个散官,然后将一张任命状亲手交给老人。 虽然是有官名而无实际职事的荣誉官职,但对于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官。 不用干活还能领俸禄,这是最适合老人干的活了。 给所有老人封完之后,李渊又高声说道:“接下来,我将亲自举行一场面试,所有青年才俊都可以参加。 “只要你们有卓越才能,我就会给予你们相应的官职,让你们的才能得以施展,光宗耀祖。” 闻言,百姓们顿时就发出一阵欢呼声,随即争先恐后地往高台上挤。 李建成喊道:“诸位不用急,每个人都能参加,请诸位先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李世民吩咐士兵和官差们维持秩序,然后站在一旁观看。 王庾就站在李世民身边,心中不由给李渊竖了一个大拇指,封官这个举动可真是太绝了。 古代谁人不喜欢当官? 谁人不想光宗耀祖? 现在有如此好的机会,还不挤破脑袋往前冲? 这样一来,西河郡的人心自归李渊。 李渊始终面带微笑,声音亲切:“你叫什么名字?” “王大牛。”一皮肤黝黑的魁梧男子站在书案前,双手紧握,神情紧张。 李渊语气又随和了几分:“不用紧张,放轻松,你有什么才能啊?” “我会放牛。”王大牛轻松了些,咧开嘴憨憨地笑。 李渊想了一下,“嗯,很好,那我就封你为牧牛郎官。” 说完便在任命状上写下官职。 一旁的朱知瑾忙将李渊递过来的任命状交到王大牛手中。 “谢谢唐公,谢谢唐公。”王大牛捧着一张轻飘飘的任命状喜极而泣。 王庾:“” 李世民:“” 古代有这个官职吗? 王庾想了想,在脑海中搜索不到,便扯了扯李世民的袖子,低声询问:“隋朝有牧牛郎这个官职吗?” 第179章 数不胜数 李世民站在临时搭建的棚子下面,斜仰着头望了一眼蓝天。 下一刻,灼灼日光迫使他收回目光。 李世民只好俯视王庾,将搜刮肚肠得到的答案告诉她:“没有。” 果然是李渊瞎编的,王庾扯了扯嘴角,继续看向面试中心。 这会儿,来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神情略局促但夹杂着一丝兴奋。 李渊按照惯例询问姓名:“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竭力保持平静回答:“鄙人姓柳名鉴才。” 柳建材?柳贱才? “噗嗤~” 王庾实在没控制住自己的联想,笑出了声。 下一刻,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王庾立马收起笑容,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一声嘲笑不是她发出来的。 周围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收回去,再次投向李渊。 “你在笑什么?”李世民好奇地问王庾,声音很小,只能他们两人听见。 王庾猛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看她没有说的打算,李世民遂放弃了追问,反正小孩子的世界,他也看不懂。 “你有什么才能?” 听见李渊的问题,书生浑身一凛,一本正经地回道:“鄙人自小学习经史,颇有心得,本欲今年去参加科举,奈何战火纷飞,朝廷关闭了科举。” 李渊狼毫笔一挥,三两下就写了一个官名:“嗯,很好,那就先封你为主薄,再观后效。” 书生激动地接过任命状,感恩戴德一番就退下了高台。 王庾微微点头,这个官名还算靠谱,是隋朝存在的官。 但接下来她听到的官名除了这个时代已有的官名之外,还有很多并不存在的官名,全是李渊瞎编的。 王庾不禁汗颜,没想到李渊是这样的人。 当封了差不多五百人之后,李渊开始出汗了,尽管旁边有人打扇,但他额上还是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李渊有时候会抬起袖子快速一抹,但他扫了一眼广场上长长的队伍之后,就省去了擦汗的时间,他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面试。 王庾看了眼李渊热得通红的脸,又望了望天色,随即招来西河郡的官员,吩咐道:“你们去准备些饭食。” 那官员说:“酒席早就准备妥当了,就等唐公吩咐。” “不只是唐公,还有那些百姓。”王庾看向广场,还有上千人,“这场面试想必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你们准备些饭食,先给他们填填肚子。” “这”官员看向广场,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这么多人,那得耗费多少粮食啊。 “小庾儿吩咐了,还不快去。” 李世民一声低喝,官员立刻去准备了。 王庾诧异地看向李世民,幽幽道:“这有损你宽仁的形象。” 李世民:“” 他还不是为了给她树立威信,免得别人不把她这个义女当回事,他容易吗? 过了一刻钟,王庾见李渊汗如雨下,连忙走过去,掏出锦帕给李渊擦了擦汗,一面劝道:“阿耶,你忙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吧。 “这会儿到了用膳的时辰,我们先去用膳吧。” 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走到台前对百姓们说道:“你们先回去吃饭,等未正再到这里来参试。” 百姓们面面相觑,不愿离去。 王庾也不管他们,扶起李渊就走了。 李渊是真的累了,没想到收买人心也是个体力活,更没想到收买人心还是个脑力活。 吃饭的时候,李渊对儿女们说:“你们快想想,还有什么官名可以封?” 李建成:“” 李世民:“” 阿耶已经封了五百多个官名出去,他们还能想出什么官名? 能想到的,也已经被阿耶封了出去。 李氏兄弟将目光齐齐投向了王庾。 王庾正在认真啃鸡腿,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们的目光。 终于没人跟她抢鸡腿了,还不赶紧多啃几个? 李建成看向中间的那盘鸡肉,上面赫然躺着一个鸡腿。 他突然站起来,将那盘鸡肉端到了王庾面前:“小庾儿,阿耶让你想想官名。” 李渊:“” 一个肥满的鸡腿进入眼帘,王庾顿时就从自己的饭碗中抬起了头,“啊?长兄,你刚才说啥?” 李建成将盘子又往前推了推,面带微笑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阿耶让你想想官名。” “哦。” 王庾应了一声,就啃掉饭碗里鸡腿上的最后一块肉,迅速夹住盘子中的鸡腿,放入自己的碗中。 她张嘴欲啃鸡腿,下一刻又停了下来,好像刚才的态度太淡漠了。 于是,王庾抬起头,裂开油腻腻的小嘴,冲李建成露出一个娇憨的笑:“没问题,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闻言,饭桌上的其他三人皆松了口气。 未正时分,李渊准时出现在广场的高台上。 刚吃了一顿免费饭食的百姓们顿时就围了过去,激动地呼喊:“唐公,唐公。” 不仅有免费的午餐吃,还能封官,不怪乎百姓们这么热情。 李建成和李世民照例维持秩序。 王庾站在李渊身旁,默默地拿起墨锭,开始磨墨。 “开始吧。”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率先走上高台,立定在李渊面前:“见过唐公。” 李渊满脸笑容,语气一如既往地亲切:“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才能?” 男子说:“某叫林垦,最擅砍树做木工活。” 林肯? 王庾抬眼看了看男子,粗狂,糙汉子,扭头对李渊小声说了两个字:“总统。” 李渊大笔一挥,写下两字:“嗯,很好,那就封你做总统吧。” 王庾听见了心中暗笑,面上却保持一副严肃表情,静静地等待下一个面试者。 有了王庾的加入,李渊的面试速度加快了很多。 “我一顿能吃十碗饭,五十个馒头,八十个胡饼。” “嗯,很好,那就封你大胃王官。” “我能一拳打爆一头牛的肺部。” “封爆肺官。” “我睡觉不打呼噜。” “封不噜官。” “我可以半个月不吃不喝。” “封省粮官。” “我腿很长。” “封长腿官。” “我我很矮。” “封武大郎官。” 等到所有青年才俊离开,李渊书案上还剩下五张任命状。 朱知瑾目睹了封官全过程,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一天,唐公封出去的官职有一千五百八十八个。 那些数不胜数的官名,很多都是他没听说过的,他怀疑是唐公的小义女编出来的。 听说唐公的小义女天赋异禀,小小年纪背书无数,聪明才智更是许多同龄孩子甚至是成人都比不上 第180章 我怀疑你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80章我怀疑你王庾瘫坐在小杌子上,她以为那么多的任命状是李渊留着给沿路郡县才俊封官用的,却没想到那一千多张任命状只是西河郡一城的官员任命。 她不禁叹服,李渊不愧是天才政治家,这一招绝了。 “阿耶,你今天又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我果然没选错老师。” 话音未落,王庾的身体就往后倒去。 李渊吓了一跳,及时扶住了她的身体:“小庾儿,你怎么了?” “我我没力气了但是我好想笑哈哈” 她站了一下午,磨了一下午的墨,又不停地提示李渊官名,还得憋着笑保持严肃的表情,早就撑不住了。 这会儿百姓们都走了,她终于可以放声大笑:“哇哈哈哈哈” 可惜笑了一会儿,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失声了。 尽管这样,她的肩膀依然在抖动,她的嘴还是裂开的,三个空洞洞的槽牙显示了她的好心情。 她在无声地狂笑。 刚被女儿夸赞满心自豪的李渊看见她这个样子,不由怀疑她刚才是不是真心夸赞他? 不过,见到王庾这么开心,又想到这一天来的百姓每个人都是欢欢喜喜地离开,心情也不禁愉悦起来。 他收买人心的举措还是很成功的。 一阵乏力感袭来,李渊忙冲李世民喊道:“二郎,你来抱这丫头回去” 等到吃饭的时候,王庾恢复了一点力气,可以说话,但双手却一直抖个不停。 李渊有点懊恼,后悔让王庾磨那么久的墨,他担忧地看了眼王庾,吩咐手下:“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小庾儿的手。” 王庾苦着脸望了望满桌的美味佳肴,不禁叹了口气,唉,乐极生悲了,搞得她现在饥肠辘辘,却只能干瞪眼。 双手都拿不起筷子和勺子,总不能让她用脚拿筷子吧? 当然,有人这样做过,可她还没练出来呢。 “唉” 王庾咽了咽口水,又叹了口气。 突然,她的嘴边出现了一块红烧肉。 她立刻咬住,然后顺着筷子看过去,却是李世民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旁边。 “唔好吃,再来一块。” 李世民默默地又夹了一块红烧肉递到她的嘴边。 李渊满脸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兄妹情深,不错,不错。 李建成则看得目瞪口呆,二郎对义妹也太好了些,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他何时做过这些伺候人的活? “二郎,还是让丫环伺候小庾儿吧,你也饿了,自己先吃饭吧。”李建成委婉地提出建议。 李世民毫不在乎,“没事,等小庾儿吃了,我再吃。” “啊”王庾张开嘴,示意李世民喂饭。 天呐,千古一帝主动给她喂饭,这么难得的机会还不抓住?等长大后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必须多吃点,吃个够本。 “青菜,青菜,啊” “笋,笋,啊” 大夫很快就来了,一直候在厅外,直到李渊吃完饭,才召他给王庾看手。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保持一个动作太长时间,经络不通,导致短暂的麻痹,我给小娘子按摩一下就行了。” 然后大夫给王庾按摩了两刻钟,王庾的双手才恢复正常。 “嘿,好了。”王庾转动着十根手指,又跳了两下,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李渊看她活蹦乱跳的,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好了,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又吩咐手下打赏大夫,送大夫出去。 李建成的院子就在李渊隔壁,三人同行一段路后,就只剩下李世民和王庾踏上了另一条小路。 到了幽静处,李世民忍不住取笑王庾:“取个官名都能让自己笑得失声,从古至今大概就只有你小庾儿了。” 有些名字只有来自现代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乐趣,王庾并不想解释那些名字为何好笑,只是仰头问李世民:“难道你不觉得好笑吗?” 李世民迟疑了一下:“额,有些官名还真的挺有趣的。”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官名,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 他从来不知道父亲和小庾儿这么促狭,且配合得这么默契。 想到那些百姓一个个地对父亲感恩戴德,且用一种崇拜的目光望着父亲时,他突然觉得今日父亲近似荒唐的举动,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父亲早已谋划好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知道吗?阿耶是个天才政治家。”王庾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和李世民说一说李渊。 李世民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是想听听她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便假装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王庾神采飞扬,嘴角挂着笑意,兴致勃勃地说:“你今天也看见了吧? “那些百姓捧着任命状回家是多么的高兴,一千多张轻飘飘的任命状就将西河郡的人心尽收囊中,多划算。 “你想想,阿耶现在尊奉的还是隋室朝廷,他封的自然都是隋朝的官。 “有朝一日这些可都不算数。 “阿耶这是在慷他人之慨,为自己赚取名声,而且他什么都不用付出,简直是空手套白狼。” 说到这里,路旁的一根枝丫拦住了道路,王庾伸手一扭,将断枝拿在手中把玩,“还有阿耶给始毕可汗许的诺言。” 她望了周围一眼,见那些丫环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还是压低了音量:“阿耶跟突厥人许诺攻下长安后,金钱玉帛归始毕可汗,百姓和土地归阿耶。 “但其实长安的财富不属于阿耶,它还是杨广的东西。 “所以说,阿耶一直在慷他人之慨,为自己赢得慷慨的名声,而这个名声,可以迅速帮助阿耶赢得人心。” 没错。 虽然李渊从未告诉他真实的想法,但他观察了一段时间,也琢磨出来了。 父亲很有政治手腕。 但令他惊讶的是,王庾这么小的年纪居然也能看出其中的奥妙,无怪乎父亲常跟他说“小庾儿最懂我的心”。 “我怀疑你。”李世民突然伸手拽住了王庾的手臂。 闻言,王庾骇了一跳,随即手臂上传来的痛迫使她抬头迎上了李世民的目光。 阴测测的目光,令人头皮发麻 她呼吸一窒,迅速回忆刚才做的事情、说的话,没做什么不对的事,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那李世民为什么这样看着她,还说了这么一句让人心惊胆战的话? 第181章 驻贾胡堡 在李世民那渗人的目光下,王庾心头已经掠过了无数的猜想,最终还是弄不清楚李世民到底是在怀疑她什么。 王庾只好假装镇定地问道:“你怀疑我什么?” 就在王庾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世民将她快速变换的脸色通通收入眼底,沉着脸道:“我怀疑你是我阿耶的亲生女儿。” 不然怎么能和父亲心意相通呢? 王庾:“” 真是吓死人了,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王庾暗松口气,没好气地说:“要不要滴血认亲啊?” “这倒是个好办法。”李世民抬起左手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思考这件事。 王庾语塞,古人可真是没法沟通,滴血认亲根本就不靠谱好吧。 “你去跟阿耶说,看阿耶不打死你。” 她是不是李渊的亲生女儿,李渊会不知晓? 这样明目张胆地怀疑李渊的智商,李渊还不抽死他? 想想李渊拿着鞭子猛抽李世民的场面,还是很震撼的,她倒想看一看。 李世民略显迟疑:“额,其实我刚才又想了想,你不可能是我的亲生妹妹。” 下一刻,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紧紧锁住王庾的眼睛:“不过,你刚才那么紧张,还很心虚,一定是有事瞒着我。” 王庾:“” 他耶耶的,为了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猜测就吓得她半死,完了还指责她有事瞒着他。 这鸟气,怎么忍得下去? 哼,等着瞧,她一定要修炼得就算是李世民死在她面前,她也会面不改色、岿然不动。 王庾一把甩掉李世民的手,冷哼:“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你是皇帝,你也不能要求别人对你毫无保留,这违背了人道主义,也不切实际。 “每个人都有不可示人的事情,这是隐私,你不能利用权柄勉强别人告诉你,这是不道德的。 “若是人人在你面前都是透明的,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王庾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只留下李世民怔在原地,细细品味她的话。 反应这么大? 莫名其妙。 果然小孩子的世界他不懂,脾气说来就来。 李世民摇了摇头,举步跟上。 ------ 李渊在西河郡逗留了两日,大肆慰劳了百姓之后,就继续南下关中。 四日后,大雨倾盆之中,李渊率军进驻了贾胡堡。 王庾脱下铠甲,甩了甩上面的雨水,就将它递给了旁边的王康达。 “最讨厌下雨了。”王庾抱怨了一句,一屁股坐在席垫上,拿起案上的茶壶倒了一盏茶,就大口喝了起来。 李世民悠闲地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姿态优雅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他端起茶盏,却不喝,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茶盏,盯着王庾微微皱眉:“我记得初次见面,你受伤醒来之后,姿态优雅,礼仪兼具,浑身散发出世家大族千金的风范。 “在晋阳唐国公府的时候,你还是很有贵族风骨的,怎么出了晋阳之后,就变得如此” 他顿住,想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词语来形容她现在的举止:“粗鄙。” 王庾不禁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没有走个小碎步、没有端正地跪坐在垫子上、没有小口喝茶嘛,至于用粗鄙来形容她吗? 她要是做个抠脚大汉,那才是真正的粗鄙。 “我整日跟着一帮粗人行军,难道我还自持身份,端着世家千金的范儿?那还怎么和士兵们相处融洽? “你试试端着身份去跟士兵们打交道,若是如此你能收服他们,我就跟你姓。” 李世民一滞,他确实不会这样做,要想融入群体,就必须学会他们的习俗,和他们体验共同的生活,这样才能与群体融为一片。 得到认可之后,才能进而收服人心。 但王庾和他不一样。 “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若是长此以往,我怕你会忘了闺秀礼仪,以后也会遭人耻笑。” 虽然他们一家人看重她,但她毕竟不是阿耶的亲生女儿,外人难免轻视于她。若是她再行为粗鄙,那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 王庾瞅了李世民两眼,见他只是单纯的担心,便站了起来,走到不远处的幔帘后。 李世民心中诧异,不知她要搞什么鬼。 在她的身影消失片刻之后,李世民就见她轻移莲步,袅袅娜娜地从幔帘后走出来。 明眸善睐,嘴角含笑,下巴微抬,身姿挺拔,行不动袍。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行至面前,叉手,声音婉转空灵:“小妹见过二兄。” 礼罢,她又婀娜多姿地回到幔帘后。 下一刻,她学着男子的步伐,豪爽前来,并像男子一般行礼:“小弟见过二兄。” 转眼,她又学那市井莽汉,大跨步向前,对着李世民的肩膀重重地一拍,粗声粗气地喊道:“李二郎,走,喝酒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活灵活现的模仿,李世民忍俊不禁:“还别说,你学得挺像的。” 王庾继续坐下,端起了茶盏:“所以二兄就不用担心了,这些礼仪我都没忘,什么场合用什么礼仪,我还是很清楚的。 “再说了,我可是出得厅堂,下得” 下得厨房? 这话她可说不出口,因为她实实在在下不去,她不会做饭,连点心汤水都不会。 “下得什么?”李世民好奇地追问。 “额”王庾想了一下,眼睛突然一亮,说:“下得战场。” 李世民怔住。 “对,我可是出得厅堂,下得战场的小庾儿,我是不会给二兄你丢脸的,你就放心吧。” 李世民:“” 这时,外面有士兵禀道:“二郎,大将军召你前去议事。” “走。” 李世民还没反应,王庾就已经站起来往外走了。 议事厅中,所有将领都来了。 李渊扫视众人一圈,而后缓缓开口:“贾胡堡南面五十多里处,就是霍邑城。 “驻守霍邑城的是虎牙郎将宋老生,手中精兵两万。 “在霍邑城后面,就是左武侯卫大将军屈突通驻守的河东郡,他手中的可都是骁果军,极难对付。” 众人很明白,攻打霍邑城绝不会像攻打西河郡那样容易,这是他们出征后的第一场战争,也是真正的考验。 “看这雨,三五日不可能停,雨天也不适合作战。 “传令下去,三军整休。” 下完这个命令后,李渊又吩咐道:“长孙顺德,刘弘基,你们两个带人回太原再押运一个月的粮草过来” 第182章 孰轻孰重 洛口。 柴孝和踏着沉重的步子进了李密的房间:“主公可听说李渊起兵了?这是他发布的檄文。” 说完,他将手中的檄文递给了李密。 李密刚听到了风声,但并没有见过檄文,他接过去仔细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不由赞道:“文采不错,这篇檄文是谁写的?” 柴孝和心中顿时就升起一股怒其不争的火焰,他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说道:“主公现在该关心的不是这个,难道你没看见上面写的,李渊要攻取长安吗?” “我看到了,但上次我也跟你分析过,当前的形势不容许我去攻长安。”李渊又看向檄文,越看就越喜欢。 柴孝和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啊,形势所逼,他该认清现实。 “这篇檄文是谁写的?” 听到李密又问了一遍,柴孝和才回答:“听说李渊收了一个义女,六岁,这篇檄文是出自她之手。” “六岁的小女娃?”李密从檄文中抬起头来,双眸满是惊讶:“小小年纪却能写出如此深刻的文章,实属天才,李渊真是好运气。” 若是让李渊在各路群雄之前先行夺下长安,那才是真的好运气。 柴孝和看李密又沉浸在檄文中,有点心塞,但他作为下属,还是尽责地禀报:“主公,近来军中流传了一则不好的谣言。” “谣言?”李密终于丢下檄文,看向了柴孝和。 “是的,谣言说主公并不是天命之人,近来战事接连失利,皆是老天知道了主公鸠占鹊巢,惩罚主公。”柴孝和神色凝重,眉宇间尽是担忧。 自从他们失去了回洛仓之后,军心就有些涣散,没过多久,军中就出现了这些谣言。 “鸠占鹊巢?”李密冷哼了一声:“该不会是翟让命人散布的吧?” 他就知道,翟让把政权让出来心不甘情不愿,这才多久,就开始闹幺蛾子了? 柴孝和没接话,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密吩咐道:“传令下去,即刻整军,明日寅时生火,卯时出发。”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回洛仓罢了,他夺回来给他们瞧瞧,谁才是天命之子。 第二日一早,回洛仓的庞玉和霍世举接到李密出兵的消息,急忙整军出城迎战。 双方在平乐园相遇,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李密精心布阵,左翼为精锐骑兵,右翼为强悍步兵,中军全是弓弩手,对隋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虽然瓦岗军最近军心不太稳固,但是这一战是为了夺回回洛仓,是雪耻之战,各个都充满了力量,不怕死地往前冲。 要说瓦岗军的战斗力,在当时是佼佼者,就连骁果军都要避其锋芒。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之后,隋军大败,庞玉和霍世举皆身中箭伤,不得不率领残部逃回洛阳。 李密再次夺回了回洛仓,瓦岗军一扫多日的颓丧,士气大振。 ------ 杨广听闻回洛仓又丢了,勃然大怒,下令要将庞玉和霍世举斩首。 裴虔通当即为他们求情:“陛下,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请陛下饶了庞玉和霍世举的性命吧。” 杨广盛怒之下,岂会听他的话,正要下达旨意,就有人进殿禀报。 “启禀陛下,太原留守李渊反了,这是他发布的檄文。” 这个消息犹如晴空霹雳,将杨广劈了个里外焦黑。 这一天,终于是到来了。 刘武周反了,郭子和反了,李密反了,他的表兄李渊也反了 虽然去年风平浪静了大半年,但是,他们终究还是反了。 难道他重活一世,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不,不可能。 若是什么都改变不了,那老天为什么要让他重生? 不,也不是什么都没改变。 至少宇文化及死了,令狐行达也死了,他也回到了洛阳,坐镇帝都,不会再发生什么政变,他也不会死于叛贼之手。 会改变的,一切都会改变的。 只是时机未到,他要镇定,镇定,镇定 内侍见杨广迟迟不说话,一时摸不准杨广想不想看檄文,不敢上前去接檄文。 殿内大臣也不敢发出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杨广,丢了项上人头。 过了良久,杨广终于回神,咬牙道:“把檄文拿来给朕瞧瞧。” 内侍立刻去拿檄文,在检查了一番之后,才战战兢兢地递给了杨广。 杨广看完檄文,气得揉成一团狠狠地扔了出去:“逆贼。” “传令给河东、长安,把李渊的嫡子嫡女斩首示众。” 内侍小心翼翼地提醒:“陛下,早上河东、长安传来的消息,李渊的嫡子嫡女都逃了,只抓住一个庶子,还有几个族人。” “那就杀了。”杨广怒不可即:“传令下去,凡是与李渊过从甚密者,通通都抓起来。” 这些废物,连抓个人都抓不住。 杨广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问道:“李渊现在在哪?” “五日前到了贾胡堡,带了三万兵马。” “贾胡堡?”杨广皱起了眉头,目露疑惑。 裴虔通看见他的神色,立刻提醒他:“陛下,贾胡堡南面五十里外就是霍邑城,守城将领是宋老生,霍邑城后面就是屈突通驻守的河东郡。” 经过裴虔通的提醒,杨广在脑海中确定了贾胡堡的位置,说道:“给屈突通传令,让他调两万兵马给宋老生,命宋老生接到圣令即刻攻打贾胡堡,将李渊给我捉回来。” 下完这个命令,杨广还是觉得不安,又下令:“传令关中各军,立刻前往贾胡堡,全力征讨李渊。 “征调河南、河北、山东、江淮等地军队,赶赴洛阳,合力围剿李密。” 裴蕴立即反对:“陛下,不能再从地方上征调军队了,除了李密和李渊,各地叛乱仍未剿灭,一旦地方兵力空虚,那些叛贼必会趁虚而入,到时悔之晚矣。” 杨广斜睨着他,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帝都与地方郡县,孰轻孰重?” 裴蕴哑然失语,若是帝都失陷,隋朝将不复存在。 可若是周边郡县失陷,那帝都也支撑不了多久。 裴蕴突然意识到,不管选择哪一条路,似乎都是死路。 如今,他只能希望,集全国兵力消灭李渊和李密,震慑群匪,再逐一破之 第183章 试探李密 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落在屋顶的青瓦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军停留在贾胡堡休整的时候,程知节等将领也不忘操练军队。 而李渊望着昏昏沉沉的天空,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将儿女们召集在一起,有意磨炼他们:“你们各自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说说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该做什么?” 说完,李渊冲李建成抬了抬下巴:“大郎,你先说。” 李建成目视前方,表情严肃,他挺了挺胸膛,跪坐的身体挺拔如松,傲然独立。 他稍稍思考,便缓缓说道:“儿以为宋老生手中虽有精兵两万,但我们有三万精兵,攻取霍邑城不在话下。 “当务之急就是等待,等待雨停,等待长孙顺德他们将粮草运到。 “只要粮草补给充足,大雨停止或是雨势减弱,我们就可向霍邑城发起进攻。” 太保守。 李渊神色淡淡,转向李世民:“二郎,说说你的意见。” 李建成感受到了父亲的淡漠,似乎是对他的意见不太满意。 他蹙着眉头认真地想了想,父亲昨日就是这样对将士们说的,难道这不是他的想法吗? 李世民的坐姿就随意了很多,表情也很惬意,他说:“这个时候,杨广肯定收到了阿耶起兵的消息,想必也会做出相对应的策略。 “我认为,咱们应该克服天气困难,先发制人,即刻发动对霍邑城的进攻。” 太冒进。 李渊依旧神色平淡,他的目光移到了王庾身上:“小庾儿,你的意见呢?” 王庾对上李渊的目光,他漆黑的眸子隐隐含着一丝期望,还有一丝鼓励。 她不由地抚摸左手虎口,回想刚才李建成和李世民说完之后李渊的神色。 太平淡,平淡中还夹杂着一丝不认同。 那么,李渊想听什么? 或者是,李渊想怎么做? 王庾开始回忆昨晚看的舆图,郭子和、梁师都、窦建德等义军相距他们甚远,对他们的大后方根据地也鞭长莫及。 各地义军或多或少都得到了突厥的支持,在突厥派出兵马支持李渊的情况下,投靠了突厥的刘武周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晋阳是安全的,他们唯一要担心的是进军关中的这一条路 噢~她明白了。 王庾双眸星光乍现,自信地对李渊说道:“大雨中作战,不利因素太多,不宜冒进,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先等等,等待一个最佳天气,至少也要有相对有利的天气因素。” 李世民沉着脸,有点不开心。 李建成听王庾赞成他的想法,眼角不禁浮起得意之色。 李渊敛眉,有些许失望。 “其实,我们南下关中,西取长安,路上还有一个后顾之忧。” 李渊猛地抬眼,目光闪闪地看向王庾,示意她说下去。 王庾唇角一弯,注视着李渊继续说道:“那就是潼关东面的李密。 “李密拥兵数十万,被四方义军推举为盟主,其势力是目前四方义军中最强盛的一支。 “若是他有意阻拦阿耶,又或者是他攻不下洛阳,转而进攻长安,那对于我们将是致命的打击。” 李渊频频点头,鼓励她:“然后呢?” 看见李渊的神色,王庾心知说中了他的想法,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在等待雨停等待粮草的同时,应该想办法稳住李密。” “啪啪啪。” 李渊抚掌大笑:“哈哈,果然知父莫若女,还是小庾儿懂我的心思。” 李建成拉着脸,心情很不好。 李世民有点郁闷,这丫头,咋这么聪明呢? 随即又开心起来,这丫头说得有道理啊,他怎么没想到? “阿耶是不是想给李密写信?”王庾稍稍歪着头,笑问李渊。 “是。” “那我帮阿耶写吧,写完给阿耶看,看我写得好不好。”王庾蠢蠢欲动。 她看了之前李渊给始毕可汗写的信,这些日子也一直从旁观察李渊和突厥人是如何周旋的,她想她应该知道怎么去试探李密。 李建成以为父亲不会答应,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交给一个小孩子去做呢? 可惜,他忘了,那篇讨伐杨广的檄文也是王庾写的。 “好,就在这写吧。” 出乎李建成意料,李渊答应了。 李世民很勤快,立刻去找来文房四宝,并主动接下了磨墨的活。 王庾侧头看他,李世民冲她眨了眨眼睛。 于是,在李世民磨好墨之后,王庾提起毛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李世民站在旁边,第一个目睹了这封信的内容。 每多看一句,李世民眸中的赞赏就多一分,小丫头的文笔是越来越好了,难怪顾先生对她赞誉有加。 “我写好了,请阿耶过目。” 王庾亲自将信交到了李渊手中。 李渊认真地看了一遍,由衷赞道:“不错,看来你已经摸到了外交门道,不过,这一处改个词会更好。” 话音刚落,李世民已经递来毛笔。 李渊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毛笔,在信上某处改了一个字。 王庾见了之后,不由地点头表示叹服:“阿耶果然学识渊博,改了之后立意更明确了。” 李建成早已走了过来,伸长脖子往信上看。 “大郎,你看看。”李渊将信递了过去。 李建成接过去认真地看了一遍,心中不禁对王庾又高看了一分,文采果然出众,模仿父亲的口吻很自然,试探言语不显山不露水。 接下来,李渊叫来温大雅,将信誊抄一遍,然后派人送给李密。 当时,李密正夺回了回洛仓,军中威望重回了巅峰,这个时候接到李渊的信,那真是大喜过望,很快就给李渊写了一封回信。 “吾与兄同为李姓,虽不同支却同宗承蒙四海英雄抬爱,奉为盟主,望兄能从旁辅助 “汝执子婴于咸阳,吾杀商辛与牧野,岂不快哉? “若立盟约,汝率几百步骑,亲至河内,当面缔结。” 王庾为李渊读完李密的回信,不禁笑了:“子婴是秦朝最后一位统治者,商辛是暴君商纣王。 “李密将杨侑比作子婴,将杨广比作商辛,言下之意就是他会全力攻打洛阳,不会干涉我们攻取长安。” 她又嗤之以鼻地说:“我不过就是态度谦恭了些,拍了他几句马屁,他就自我膨胀,以老大自居。 “居然还口出狂言让阿耶辅助他,又让阿耶亲至河内,当面缔结盟约,真是狂妄自大。 “这样骄矜自负的,败亡是注定的。” 李建成却不同意她的说法:“李密固然自负,可他有自负的资本” 第184章 缩头乌龟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84章缩头乌龟关于李密,李建成很欣赏他。 “想当初,瓦岗寨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匪山寨,但自从李密来到瓦岗寨后,瓦岗寨一举成为了拥兵数十万,并且是目前兵力最强的一支义军。” 李建成想到这些天听来的消息,眸中的赞赏又深了几分:“能让东都几十万大军焦头烂额的人,绝不是平庸之辈。 “所以李密自负,是有自负的资本。” 李渊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李密诚然有能力,但他的自负正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缺口。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就多说几句吹捧他的话,让他更骄傲,也好帮我们拖住东都的军队,守住虎牢关的关隘,这样,我们攻取长安也无后顾之忧。” 李渊笑吟吟地看向王庾:“小庾儿既然这么喜欢写信,那就再帮我写封回信吧。” “得嘞,阿耶你等着。” 没过几天,李渊的回信就送到了洛口。 李密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看,见上面写着“今苍生困穷,中原急需一位共主,此人除了老弟就无人能胜任了。 “老夫年过半百,志不在此,望拥戴老弟,安定天下,以图故地安享晚年” 看完之后,李密将信递给柴孝和:“你看看,连唐公都极力推举我,看来我是众望所归,天下大定指日可待。 “你看完后就把信拿给将领们传阅,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四海盟主。” 高昂着头的李密,骄矜之情溢于言表。 柴孝和默默地看完,不是很认同李密的话,他说:“主公难道看不出李渊是故意为之?他这是在向主公示好,以求退路安稳。” “我当然知道。”李密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沉:“还有窦建德那些人,他们推举我为盟主,还建议我称帝,不过就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 “然后坐山观虎斗,看我和杨广谁胜出。 “亦或者是等我和杨广斗个两败俱伤,他们就坐收渔人之利。” 柴孝和突然很疑惑:“既然主公心知肚明,为何还这样做?” “呵~” 李密轻笑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广袤无垠的天空,声音不由地变得豪情万丈:“那是因为我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无论他们是吹捧还是坐山观虎斗,我的目标都不会改变。 “每一个伟大的时代都需要一位领路人,他必须强大到无所畏惧。 “而我,就是这个领路人。” 柴孝和心中一震,望着李密自信的笑容久久说不出话来。 两人沉默了良久,李密突然开口:“不过,我确实很高兴,因为我的强大,他们不敢得罪我,只能卑躬屈膝地捧着我。” 可这种吹捧是暂时的 这话,柴孝和不敢说出口,或许也没必要说出口,主公看得那么透彻,怎会不知道这些? “李渊的文采倒是不错,难怪能教出那么出众的女儿。” 李密赞了一句,又心生惋惜,可惜是李渊的义女,他没法招来。 柴孝和拿着信走后,李密就开始给李渊写回信。 从这以后,李密与李渊往来书信十分频繁,两人就像是多年不见的故友一般,称兄道弟,关系十分友好融洽。 ------ 李渊虽然成功地用糖衣炮弹化解了一位潜在的敌人,但多日不停的大雨,以及粮草的即将告罄,让军中士兵开始踟蹰不前、浮躁不安。 恰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说突厥和刘武周联手即将攻打太原,这则谣言很快就在军中传散开来,士兵们的心情更加担忧和恐惧。 眼见三军人心惶惶,操练懒散,斗志渐失,李渊只好召集官员将领商讨一个周全的计策。 厅中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小声商议了一番之后,推举裴寂出来陈述他们的意见。 裴寂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唐公,我们商量了一番,认为如今应该班师回太原。” 王庾端坐在李世民下手,听见这话,不由地拧了拧眉毛,还没开战就逃了? 这帮将领也太不靠谱了吧? 她扫向刚才围成一堆讨论的人,都是些文臣,还有大部分的中年武将,但程知节和秦叔宝几个年轻的将领不在其中。 在座的人都像王庾一样,神色凝重。 李渊也是如此,他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最亲近的老友,语气不禁淡了几分:“裴长史既然也这么认为,那就说说你们的理由。” 裴寂没有听出李渊的语气跟以往不同,他继续说道:“我们认为必须班师的理由有四。 “一:雨天不适合作战,而且我们的粮草快用完了,补给跟不上。而霍邑城地势险要,后面又有屈突通为援,一时半会攻不下,大军必将断粮饿死。 “二:突厥人唯利是图,贪而无信,刘武周与其狼狈为奸,所以刘武周联合突厥人企图攻占太原的消息不可不信。 “三:太原是我们的根据地,将士们的家人都在太原,万一太原沦陷,军心崩塌,谈何大业? “四:李密虽然与唐公口头相约,互不侵犯,但毕竟没有正式缔结盟约,他的话不可信。万一李密趁我们与隋军开战,横插一刀,我们必定全军覆没。 “所以,不如先回去保住太原根据地,再从长计议。” “哈哈~” 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笑声,而发出笑声的正是厅中年龄最小的王庾。 众人皆看了过来,王庾却视而不见,放肆大笑。 他刚说完话,王庾就笑了,裴寂认定王庾在嘲笑他。 当着唐公和众同僚的面,被一个小女娃嘲笑,裴寂很尴尬,也很愤怒。 他竭力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死死地盯着王庾:“你笑什么?” “我没笑你。” 裴寂刚松了口气,又听王庾说:“我在笑我阿耶,笑他收了这么多的缩头乌龟。” 李渊:“” 裴寂:“” “噗嗤。” 李世民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建成紧抿嘴唇,但脸颊抖动的肌肉表明他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笑。 见此情景,同意班师的将领官员们顿时就涨红了脸,目光愤然,但碍于李渊的面子,明面上不敢说王庾。 裴寂不一样,他与李渊私交甚笃,平常在王庾面前也是以长辈自居,他直接训斥王庾:“不要以为你跟着顾先生学了一年,会写几首诗、几篇文章就自以为聪慧过人,天下无敌了。” “我告诉你,这是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孩子能看懂的? “不懂就好好坐着,吃你的瓜果,不要捣乱。” 第185章 力排众议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85章力排众议或许是看见裴寂不畏李渊的威严训斥王庾,又或许是见裴寂训斥王庾后,李渊没有斥责,就有了第二人站出来。 “小庾儿,裴长史他们比你大一辈,你应该将其视作长辈一样恭敬,怎么能出言骂他们呢?” 王庾转动眼珠子,看了过去,是张亮。 这小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可记得,他不是同意班师的一方。现在出来为裴寂他们说话,分明就是找她茬。 那些人何止比她大一辈,有些人都可以做她祖父了。 “呵呵。” 王庾没有生气,反而笑容可掬地望着张亮:“我怎么骂他们了?我那是祝福他们好吧。” “祝祝福他们?”张亮有点懵:“你骂他们是乌龟,不是人,怎么还成祝福了?” 王庾缓缓起身,从案后走了出来,在裴寂面前站定。 先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裴寂,而后看向张亮,笑盈盈道:“《抱朴子》卷三中提到‘知龟鹤之遐寿,故效其道引以增年’。相传,龟、鹤寿有千百之数。 “俗语又曰:千年乌龟万年鳖。 “所以我不是在骂人,而是诚心诚意地祝福他们有龟鹤之年。” 张亮:“” 裴寂诧异过后,嘴角微微扬起,刚才刻薄的模样全然不见。 李建成虽然听明白了,但有一点不知,微微倾斜身体,低声问李世民:“二郎可知这《抱朴子》是什么书?” “是东晋葛洪撰写的道教典籍,主要讲述修炼、炼丹之术。”李世民刚好不久前看见王庾的书案上摆着这本书,就稍稍翻了一下。 不过,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就没有仔细看了。 李渊闻言,眉梢上挑,小庾儿小小年纪就看炼丹的书? 谁给她看的? 怎么不先进献给他看? 张亮被王庾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默默地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哼,欺负他书看得少,可恶! 王庾见他懂得收敛,便收起笑容,直视裴寂,高声说道:“太原固然重要,可倘若一遇到挫折就放弃,龟缩在太原一隅,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不,这样更危险。因为这是在向隋朝示弱,是在向四方群雄和突厥人示弱,届时四方围攻,太原能守得住吗? “就算守得住,那日后还要不要平定四海?要不要问鼎天下? “如果要,这些问题照样会像可怕的梦魇一样缠绕着我们。” 裴寂的脸色陡然煞白,默然抬手去擦拭额头上的汗。 王庾将目光移开,看向那些同意班师的人:“既然这些问题永远存在,既然后退和前进都很危险,那为什么不放手一搏,选择前进呢? “我们是勇士,是战士,是家国的守护者,不应该逃避问题,而应该积极解决问题。” 一席话说得那些人自惭形秽,冷汗涔涔。 李渊笑了,小庾儿说的话正是他心中想说的话,果然,知父莫若女。 不过,看到自己麾下那些七尺男儿被一个小女娃说得哑口无言,李渊心中有点不忍,便想打个圆场。 李渊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大郎,二郎,你们认为该不该班师?” 李建成与李世民对视一眼,然后李建成率先说道:“小庾儿说得没错,我们之所以举义兵,就是为了拯救苍生,安定天下。 “若是遇到困难就班师,困守在小小的太原中,恐怕义军很快就会解散,我们终其一生也不过就是一小股盗匪,毫无立身之本。 “再说刘武周与突厥的关系并不稳定,他们相互猜忌,相互防备,不可能会联合进攻太原,因为刘武周更怕突厥或是其他义军趁势抄了他的老巢——马邑。 “所以,太原很安全,我们应该全力拿下霍邑,继续前进。” 李渊点点头,表示了赞同。 李建成稍稍后退,将下一场交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缓步踱至中央,对众人说道:“其实,诸位大可不必担心粮草补给的问题。 “虽然太原的粮草补给还没有运到,但沿路遍地都是庄稼,何愁没有粮食? “再说那宋老生,他性情急躁,做事轻率不动脑子,一战便可擒获,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最后说说那李密,李密从去年开始就觊觎东都的两大粮仓,如今他占据洛口仓和回洛仓,不愿离去,一门心思地想夺取东都,号令群雄。 “不然他又怎么会与东都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拉锯战? “如若李密真的对长安有意,他早就西取长安了。” 李世民停顿了一下,转身对李渊说:“阿耶,孩儿大胆断定,瓦岗军内部军心并不稳固,所以李密不敢两线作战,只会全力攻打东都。 “所以,我们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理应全力前进。” 这些日子,他仔细研读了李密的回信,还让斥候去打听东都战况,猜测李密对长安有心无力。 李渊频频点头,望着三个儿女,心中十分满意:“你们分析得很有道理。 “诸位听了之后,还觉得应该班师回太原吗?” 原本说要班师的人全都垂下了头,默然不语。 程知节站出来说道:“唐公,属下愿捐躯力战,誓保首战大捷。” 秦琼、徐世勣、唐俭等人也纷纷请战:“属下等愿捐躯力战,誓保首战大捷。” 李建成和李世民双双上前,并肩站立:“雨罢进军,若不杀老生而取霍邑,儿等敢以死谢。” 声如洪钟,气势逼人。 众官员部将被他们的豪言壮语震慑住,一时之间怔在了原地。 李渊满心欣慰,正想顺势决断,就见王庾走到李世民身边,学着李世民的模样慷慨激昂:“儿附议。” 李渊一时语塞,满心的豪情瞬间崩塌。 王庾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没下定决心,就稍稍抬头,冲他眨了眨左眼:“阿耶,该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攻城器械了。” 攻城器械? 众人眼睛一亮,只听说唐公召集了上百名工匠在研究什么攻城器械,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攻城器械。 他们好奇很久了,听王庾这语气,似乎很厉害啊。 裴寂见李渊绽放笑容,眸中浮现出得意之色,稍稍思考了一下,便叉手说道:“唐公,属下附议大郎二郎。” 领头的都改弦易辙了,那些人也就不再坚持,纷纷附议。 于是,李渊大手一拍:“好,等雨停了,我们就攻打霍邑。” “嘭!” 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摔进了大厅 顶点 第186章 突闻噩耗 一个血人突然闯进了大厅,把众人吓了一跳。 段志玄等人立刻拔刀架在那人脖子上:“大胆贼子,你是何人?” 王庾有点无语,这是主帅府,外面有重兵把守,能进到大厅的绝不是贼人。 真当李渊的精兵是窝囊废吗? 王康达眼尖,认出了来人,“快放下刀,这是岳郁,自己人。” 自己人? 段志玄歪头瞅了岳郁一眼,头发散乱,挡住了一大半的脸,看不清楚。 但王康达说是自己人,那就是自己人吧。 “唰”的一声,段志玄收起了佩刀,其他人也收回了兵器。 李渊吃了一惊,岳郁被他派去了河东郡,如今一副深受重伤的模样回来,看起来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 他立刻命人去请军医,又让人扶起岳郁坐下,喂他喝了水,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岳郁喝了水,感觉到身体又活了过来。 他缓了缓,虚弱地对李渊说:“阿郎,五郎被抓了,我去的时候,五郎已经被送到了长安。” 李渊脸一沉。 王庾去看李建成,见他眼神闪烁,随即垂下眼帘,掩盖了翻涌的情绪。 “皇帝下令诛杀阿郎的亲族,昔日与阿郎来往密切的人都被抓了起来,还命令屈突通调兵给宋老生即刻征讨阿郎。 “阿郎,我逃出河东的时候,听到了消息,阴世师已经将五郎斩首示众。” “轰——” 心脏被击,李渊踉跄后退,神色悲怆,差点摔倒。 王庾忙上前扶住李渊,神色担忧地看着他:“阿耶,你没事吧?” 裴寂用一种凄然的语气对李渊说:“唐公请节哀。” 众人齐哀:“唐公请节哀。” 还未出师,就听到了噩耗,若是意志不坚定的人定会认为这是不祥之兆。 但李渊只是沉默悲伤了一刻钟,就平复了心情,冷静地问岳郁:“你离开河东时,屈突通的大军出发了吗?” 岳郁回道:“我离开时,屈突通已经下令整军,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发前往霍邑。” 众人闻言,神情不由地更加凝重。 原本霍邑就有两万精兵,若是再来几万骁果军,那霍邑必定更难攻克。 李建成当即请命:“阿耶,我们应当即刻出发,赶在屈突通的援兵到达霍邑之前,拿下霍邑。” 李世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说道:“兄长说得没错,若是晚一步,攻打霍邑会更难。” “人死不能复生,五郎死得惨烈,我必会攻进长安,将阴贼大卸八块,以慰我儿在天之灵。” 李渊撂下誓言,就沉声下令:“五郎去世的消息不许外传,也不许传回晋阳。” “即刻整军,一个时辰后出发。” ----- 这一天是李渊的军队驻守在贾胡堡的第十二天。 午后,大军吃饱了饭,就沿着东南山麓的小路前往霍邑。 刚走了两里路,大雨就停了。 “看,有彩虹。”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皆仰头看向天空。 清清浅浅,若粉彩般,浸染在蓝盈盈的天空上,大片大片似棉花糖一样的云朵游荡在彩虹附近,轻轻地拨弄着,悲戚的心灵因此泛起了层层涟漪! “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我们的未来也会如这彩虹般绚烂夺目。”王庾望着彩虹感叹。 李渊听了,心中的悲伤抚平了大半。 小庾儿说得没错,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他坚信,彩虹定是属于他的。 天空放晴后,行军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半途中,李渊有意考验李建成兄弟,便问:“若是宋老生坚决不肯出城应战,我们该如何做?” 李建成想了一下,说:“宋老生有勇无谋,只要我们派人在城下叫骂挑战,以他的脾性,不会不出城应战。” 李世民顺着李建成的话说:“若是这样,宋老生还不出来,那我们就悄悄散布消息出去,说宋老生消极怯战,准备向我们投降。 “谣言散开,宋老生必定担心被同僚误会,传到杨广耳中,就不得不出来跟我们一战。” 对于他们的分析,李渊很满意,微微颔首:“没错,在我们被大雨困在贾胡堡的这十几日,宋老生没有趁机攻打我们,我就知道这个人没什么智谋。” “何必这么麻烦?” 听见这话,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王庾。 王庾语气淡淡,似乎在讨论今晚吃什么:“咱们有秘密武器在手,还怕宋老生不出来应战? “管他出不出来,咱们将攻城器械一摆,直接攻啊。” 这话说得霸气,丝毫不像从一个单纯天真的孩子口中说出的话,李建成怔了怔,“你对我们的攻城器械就这么有信心?逢攻必胜?” 据他所知,诸葛连弩刚刚研制出来,还没检验效果呢。 “当然,必须有信心。”王庾胸有成竹。 那些东西可是她翻了几十本书,联合现代的理论,熬了好几个通宵才画出结构图,又与工匠共同实践摸索才成功的。 必须逢攻必胜。 王庾很期待,李渊也很期待。 ------ 军队抵达霍邑城外,李渊命令两百名骑兵在东面城外等待步兵主力和攻城器械等辎重。 李建成和李世民率领五十名骑兵在霍邑城墙下,一面佯装攻城,一面高声辱骂宋老生。 “宋老生,你个胆小鬼,莫非是躲在温柔乡中失了拿刀的力气,站不起来了?” “哈哈——” “宋老生,有胆就出来,和我单挑。” “宋老生,你不敢出来是怕了我们吗?别怕,耶耶会好好关照你的。” 霍邑城的城门紧闭着,城墙上,宋老生双手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凸显:“他耶耶的,老子定要跟他们拼了。” 说完就从城墙上往下走,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部将急忙追上去,劝道:“宋郎将息怒,他们这是故意激怒你,你可千万不能中计啊。” “那又如何?就他们那点人,就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宋老生毫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激怒他。 在他看来,只要他出手,胜利必将属于他。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城下,宋老生吩咐道:“把城门打开。” “慢。” 部将急忙阻止守城士兵,情急之下,他同时伸出手拽住了宋老生,迫使宋老生停了下来。 “宋郎将,你忘了屈大将军让你等援兵到了之后再行动吗?” 宋老生神情一顿,随即一把甩开部将的手:“我凭什么听他的啊?我才是霍邑城的守将,这是我的地盘,我做主。” 部将心知宋老生是真的被激怒了,只好高声说道:“陛下有旨,驻守霍邑的军队全都听从屈突通的节制。 “这是圣旨,您要抗旨吗?” 周围军民看了过来。 宋老生停下了脚步 第187章 有点蹊跷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87章有点蹊跷听着城外的叫嚣声,宋老生捏紧了拳头。 若不是圣旨约束,他早就冲出去把那些狗贼剁成了肉浆。 宋老生旋身,一拳击在了城墙上,鲜血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 且让他们得意几个时辰,等屈突通的军队一到,他就杀了他们。 “回府。” 眼不见耳不闻,就不会生气了。 部将望着宋老生滴血的手背,暗松口气,跟了上去。 城外的李建成和李世民骂累了,就吩咐几个小兵继续骂。 他们来到李渊面前,疑惑地说:“我们骂了这么久,宋老生连面都没露,有点蹊跷啊。” 依照宋老生的性格,就算不出城应战,那也会露个面骂他们两句,如今却悄无声息。 李世民沉吟道:“看来,我们必须使用第二计了。” “那恐怕需要费些时间。”王庾往东面望去。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焦虑,后续部队怎么还没赶上? 李世民最沉得住性子,他笑道:“费些时间不打紧,重要的是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 “那你去布置吧。”李渊吩咐道。 李世民领命下去。 ------ 一个时辰后,霍邑城中突然就传开了一则流言,说是宋老生正暗中准备投靠李渊,故而不敢出城应战。 当这则流言传进军营中时,起初还只是底层士兵在传,他们认为这不是流言,而是事实。 因为宋老生的脾气暴躁,众人皆知,如今敌人在城外如此羞辱他,挑战他,他都能忍着,不回骂,不反击,不采取任何措施。 这太反常了。 反常必有妖。 小兵们决定各自禀告顶头上司。 恰在这时,众人感觉到城池似乎晃了一下,地面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城外就响起了喧天的锣鼓声,喊杀声。 怎么回事? 有小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贼人攻城了。” “攻城就攻城吧,你这么慌张做什么?”一位看起来是队正的士兵拉住了小兵:“城墙那么厚,贼人又没有攻城器械,你怕什么? “你这副样子会扰乱军心的。” 小兵脸上的恐惧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褪去,反而目光更加恐惧了:“贼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攻城器械,看起来像是绞车弩,但又不像,威力特别大。 “别拉着,我必须赶紧去禀报宋郎将。” 小兵挣脱他的手,就跑了。 队正愣了一下,拔腿就往城墙上跑。 他到城墙上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几具尸体,是中箭而亡,但那箭不是普通的箭,是约六尺长的粗箭。 这是大型弩箭。 城墙上还有砸出来的大坑,想必是对方用了投石器。 “快,防守,防守,不要让他们登上城墙。”一名守将在指挥士兵防守。 有人搭云梯,就将云梯毁掉。 有人想登城墙,就投石子,射箭总之,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敌人攀上城墙。 没过多久,宋老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接过指挥的任务。 当看见那六尺长的凿子箭,宋老生只是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这么点攻城器械,攻不下他的霍邑城。 眼见着第一批尝试登城的士兵被打退,程知节大吼一声:“我来。” 说着抢过旗手手中的旌旗插在背上,驱马就往城墙奔去。 “等等。” 王庾叫住了程知节,转头往后面看:“程兄等等,我们的秘密武器到了,该它出场了。” 众人皆伸长了脖子往后看。 很快,唐俭等人护着两个庞然大物来到阵前。 李渊大喜,高声喊道:“摆阵。” 鼓声急促,旌旗招展。 李世民、程知节等一众将领一马当先,率领着骑兵来到了城墙下。 他们停在离城墙还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这是敌军羽箭的射程之外。 宋老生正大感疑惑,李渊想搞什么鬼? 下一刻他就看见李世民等骑兵退到一旁,让出了中间的道路,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那是什么? 绞车弩? ——等等,好像不太一样。 “发射!” 十根粗壮的铁箭划破空气,疾驰而来。 有那么一瞬,宋老生认为这些铁箭是朝着自己飞来。 不仅仅是他这么认为,城墙上的士兵也有这种错觉,甚至有人吓得跌坐在地上。 “砰砰” 众人感觉到城墙似乎晃动了一下,随即听到沉重的闷响,低头一看,十根铁箭成排地插在了城墙上方。 “寒鸦箭!” 有将领突然认出了铁箭,他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寒鸦箭的介绍,他以为这种东西只会存在于传说中,却没想到今日亲眼见到了。 见众人看了过来,他解释道:“宋郎将,这是寒鸦箭,那个绞车弩不,那应该是诸葛连弩。 “对,没错,那一定是诸葛连弩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诸葛连弩,真是太荣幸了” 他很兴奋,兴奋地语无伦次。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双眸也不禁露出惊叹之色,诸葛连弩啊,那可是传说中的攻城器械 宋老生没有兴奋,他的脸色很难看,同时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就这么一会儿,对方又射了一轮。 这次,不只有寒鸦箭,还有踏橛箭。 “停止射击。” 李渊的命令刚落下,程知节的身影就跃下了马儿,往城墙掠去。 紧随其后的是秦琼、罗士信、徐世勣、唐俭、段志玄还有李建成和李世民两兄弟,在他们之后,又有骑兵、步兵。 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到了城墙下,攀着踏橛箭、寒鸦箭,迅速往上攀登。 等他们攀城过半,宋老生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喊道:“快射箭,把他们都射下去。” “准备投石,快,快,阻止他们。” “快去叫人,增援城门” 可程知节等人不是那些普通的士兵,他们有些人身怀内力,有些人轻功卓绝,有些人武功高强 他们身手矫健,反应灵敏,那些大石块和飞箭丝毫碰触不到他们的身体。 防守刚刚展开,程知节脚尖猛地一蹬寒鸦箭,飞身上了城墙。 “啊~” 惨叫声传来,城头上的士兵被程知节踢了下去。 秦琼紧随其后,开始攻击城墙上的士兵。 王庾在下面看得兴奋,她看见了程知节将城头上隋军的旗帜踢到,将己方的旗帜插上去。 红白双色的旗帜高高地插在城头上,迎风招展,格外地醒目。 李渊的士兵们瞧见了,士气高涨。 但随后王庾就看见城头上多了很多隋军,那是来增援的,第一批登上城墙的将士们与隋军陷入了混战。 援军有点多啊。 王庾有点担心,目光四处巡视,想要设法帮他们 顶点 第188章 不能浪费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88章不能浪费当王庾的目光巡视到城门的时候,她顿住了。 有了。 “如果用那些踏橛箭猛射城门的话,应该能把城门射个洞出来吧?” 王庾喃喃了两句,立刻吩咐负责床弩射击的士兵:“你们几个,往城门射,就对准同一个位置射。” “慢。” 听到李渊阻止的声音,她扭头望向身后:“阿耶瞧见了吧,攻城的时候,踏橛箭比寒鸦箭好使多了。 “踏橛箭那么粗,若是朝着城门同一个位置,很快就能戳出一个大洞,那个时候,士兵撞城门就容易多了。” 要不然城门一个缺口都没有,用攻城锤撞门也很费时。 李渊按了按太阳穴,用眼神示意她看城头:“不用浪费箭了,大郎他们已经占领了城墙。” 闻言,王庾再次看向了城头,见上面只有挂在城墙上的尸体和飘扬的红白双色旗帜,其他人都不见了。 看样子他们的人已经将隋军逼下了城墙,那城门很快就会打开了。 正想着,王庾就看见城门出现了一条缝,那条缝越来越宽,直到豁然洞开。 “城门开了。” 士兵们如潮水般涌进了城门,李渊也驱使着马儿往城门而去。 城内,隋军虽然人多,但是在程知节等众多悍将面前,实在是毫无办法,一步一步被逼着往后退。 宋老生被众人簇拥在中间,一边观察局势,一边根据局势慢慢往南面退。 秦叔宝望了宋老生一眼,双眸微微一眯,手上使劲,用马槊挑中了面前的隋军,甩了出去。 随即他左冲右突,犹如猎豹一样迅捷而又凶狠,所过之处皆鲜血四溅。 不过短短一刻钟,他就从万人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杀到了宋老生面前。 宋老生看见秦叔宝带血的脸,骇了一跳,赶紧拿起手中的刀砍向秦叔宝,“你是谁?” 竟如此厉害,犹如杀神一般。 “记住了,我乃唐公座下,秦、叔、宝。” 话音刚落,秦叔宝已经用马槊挡住宋老生的刀,又使用巧劲转动着马槊,宋老生的刀也跟着马槊转动。 宋老生刚记住了秦叔宝的名字,手中的刀就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忙加深力道,想要牢牢地握住刀柄。 可惜,那刀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下一刻,刀跟着马槊转了几圈,猛然变了方向,寒光一闪,刀刃迅疾地砍向了宋老生的脖子。 宋老生只感觉到刹那的痛楚和湿润,整颗脑袋就被割了下来。 他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不可思议、惊惧充斥着赤红眼眶。 秦叔宝用马槊挑起宋老生的脑袋,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宋老生死了。” 隋军闻言,循声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颗血淋淋的脑袋,顿时斗志全失,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南面最外围的一部分人见状,双腿夹了夹马肚,策马狂奔出城,往河东郡的方向而去。 张亮欲追,被李建成阻止了:“穷寇莫追。” 自此,霍邑城三万守军,除了牺牲和逃走的士兵,共有两万人被俘。 听见马蹄声,段志玄回眸一看,是李渊与王庾同乘一骑进了城,正好停在他的身旁。 “唐公。” 段志玄打了一声招呼,忍不住对王庾说:“小庾儿,你当初说秦叔宝能在万人中取敌将首级,我还不信。 “今天,我信了。” 王庾闻言看向了前方,秦叔宝手持马槊,高高举着宋老生的首级,特别的威武。 李渊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了秦琼,嘴角扬起的弧度显示了他的好心情,他就说嘛,小庾儿是他的福星。 看看这些猛将,都是小庾儿为他抢来的。 不过能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主要还是他的人格魅力大,哈哈 暗喜过后,李渊吩咐部将把战俘先关起来,然后派人去清理战场。 王庾听完李渊的命令,对负责清理战场的唐俭说:“记得把城墙上的那些箭弄下来,没坏的都收起来,留着下次用。” 造那些箭费时费钱又费料,能二次利用就一定要回收,可不能浪费了。 唐俭笑了:“这些我们都明白,你放心吧。” 其实清理战场的时候,士兵们会把没有损坏的箭矢、铠甲、战马等物资都收缴了,留待下次战争使用。 不过,李渊还是表扬了王庾一句:“跟着你嫂嫂,果然懂得持家。” ----- 逃出霍邑城的隋军跑了十余里路,就碰见了屈突通的军队。 “将军,霍邑城已经被李渊攻陷,你们来晚了。” 来人大怒:“屈大将军不是说了让宋郎将等我们到了再行动吗?怎么擅自行动提前开战了?” 逃兵老实禀道:“将军,不是宋郎将擅自行动,而是李渊他们攻势太猛,我们抵挡不住。” “不可能。”来人不相信:“我才收到消息,李渊刚到霍邑城外没多久,这才几个时辰,你们就守不住了?” “将军有所不知啊,他们有很厉害的武器,我们压根儿对付不了。”逃兵将那些武器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因为他没有亲眼见到,只听战友们说过,描述起来不太详细。 来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那是什么武器,但霍邑城失守是事实,他只犹豫了一下,就下令:“回河东。” ------ 处理完善后事宜,李渊招来王庾,与她商议武器的事:“我今日看了一下,那个诸葛连弩有点大,还有点重,我看他们单人使用还挺费劲的。 “不太适合攻城,倒是适合守城。” “你看,有没有办法让诸葛连弩轻巧一点?” 王庾用手撑着脑袋,面有苦色:“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是” “唉!” 王庾突然叹了一口气,“只怪我太笨拙,想了这么久都想不到好办法,唉” 要是有个来自现代的物理学家,应该很容易解决这个问题 看她满脸自责,李渊突然就哽住了,连精通此道的工匠们都想不出来,让一个六岁娃儿来想这个问题,好像太苛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渊突然问道:“你快七岁了吧?” 王庾眼睛一亮:“是啊,八月初八,还有十天,阿耶是想给我过生辰吗?” 刚说完,眼神就黯淡了下去:“哦,忘了你们是不过生辰的” 顶点 第189章 斋戒之日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89章斋戒之日第二日,李渊准备给将士们论功行赏。 授勋官吏在看了李渊草拟的一份受赏名单后,对李渊进言:“唐公,军中有很多奴仆出身的人,我认为他们的封赏应该降三级。” 李渊听出他的轻视之意,不由地瞅了他两眼,晋阳世家,难怪他轻视那些奴仆出身的士兵。 只是,李渊心有大志,奉行的是恩威并施。 李渊望着授勋官吏,正色道:“飞石流箭之间,刀枪剑弩之中,不分贵贱,为何论功行赏之时,却要分尊卑贵贱? “既然战场之上人人平等,那么下了战场也应该如此,有什么功就受什么赏。” 授勋官吏闻言,面露惭愧,退至一旁。 这次攻打霍邑城因为有了攻城器械的相助,又有程知节等悍将充当先锋,李渊这方只损失了几百人,却俘虏了两万隋军。 两万俘虏通通并入军队,李渊的军队迅速增至五万人。 攻下霍邑城之后,李渊并没有急着南下,而是跟在西河郡一样,大肆给霍邑城的青年才俊封官。 李建成和李世民依然带着护卫维持着现场秩序,王庾则帮着李渊想官名。 这次,李渊叫了一个随从磨墨,让王庾坐在他的身边,只提醒官名。 王庾面容庄严,看着一个个“青年才俊”捧着轻飘飘的任命状笑得合不拢嘴,她心里就直乐。 封官结束,裴寂忍不住劝诫李渊:“唐公,你在西河郡封了一千多名官员,到了霍邑城,你又封了八百人,这样封官是不是太泛滥了? “恐泛滥成灾啊!” 看唐公这势头,分明打算每到一地,就如法炮制。这样下去,那还了得? 李渊笑了:“你也看见了,百姓们封官之后有多开心,对我有多拥戴,对士兵们有多亲切。 “若是能用官位虏获人心,又何必用刀枪去逼迫人心? “朝廷就是太吝啬,才失去了人心,落得叛乱四起的下场,我们又何必效仿?” 裴寂想了想,觉得李渊说得有道理,遂不再反对。 自此之后,李渊每攻下一城,就会大肆封官,收拾人心,部属官员也不再提出异议。 ----- 八月初二,李渊大军离开霍邑城,南下关中,一路势如破竹,远近义军闻讯,纷纷归降。 初五攻克临汾郡,初八占据绛郡。 进驻郡守府后,李渊对李世民说:“今日是小庾儿的生辰,你去找两个丫环服侍小庾儿沐浴斋戒。” 李世民命人召集了郡守府的丫环,想起王庾曾经跟他说最喜欢身边的丫环美若天仙,就从中挑了两个容色艳丽但性子沉稳的丫环,吩咐她们好好伺候王庾沐浴。 这是王庾在古代过的第二个生辰,第一个生辰很草率,第二个生辰她彻底体会了一把古人的孝道。 原来古人是不过生辰的,因为很多女子在生产时万分痛苦,且常常一尸两命,所以,女子生产是一件既期待又令人恐惧的事情。 而古人会在生辰这一天沐浴斋戒,感念父母的生养之恩,以全孝道。 “摆膳吧。” 看着丫环将膳食一一摆出来,然后李世民神情自若地在食案后坐下,王庾有些诧异:“你不用忙军务吗?” 李世民将一盘烟笋推到王庾面前,“阿耶让我今日多陪陪你。” 王庾“哦”了一声,兴致淡淡地夹菜吃饭。 菜都是素菜,一点荤腥都没有,对于爱吃肉且正在长身体的王庾来说,这是一种折磨。 不过,想到今天这个日子,王庾对荤食也提不起兴趣。 李世民默默地吃饭,目光不时地瞟向王庾,见她神色戚戚,进食也比平常少。 饭后,李世民问她:“你要不要早点歇息?” 王庾摇了摇头:“我抄会儿经书再去睡。” “那我陪你。”李世民从书案上随意挑了一本书,就看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李世民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起身走向王庾:“时辰不早了,你该歇息了。”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王庾抄的不是佛经,而是道经。 “抱朴子?” 李世民拿起书籍,盯着封面,脸色有点难看:“你说你小小年纪,看什么书不好,居然看这种炼丹的书?” 王庾搁下毛笔,整理抄写的经书,语气淡淡:“炼丹怎么了?” 这随意的口气,听着就让人生气。 李世民扬起书就想敲她,书即将碰到她的脑袋时,动作又顿住了。 想想今天的日子,李世民将心中的怒火压了压,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炼丹是那些道士追求长生的修炼之术,但这些东西吃了并不能达到长生的目的。 “这些什么修炼之术、炼丹之法不过就是无稽之谈,你还小,不懂其中的险恶。 “我以为你上次好奇,翻一遍也就完了,没想到你竟然随行带着,还看了这么多遍,现在你还要抄写?” 李世民很担心王庾沉迷此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在研究炼丹之术?” 王庾失笑:“哈,我对炼丹不感兴趣,你想太多了。” 不知他从哪里看出她在研究炼丹了?不过,当皇帝的一般到了晚年就会对炼丹特别感兴趣。 想到这里,王庾放下手中的纸,盯着李世民的眼睛说:“你对炼丹感兴趣吗?” 李世民被问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我压根儿就不信这玩意能让人长生不老。” 那就好。 “那你老了的时候,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怎么办?”王庾目光不离。 李世民神情一滞,随即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就算是老了,也不至于昏聩到这种地步。” 顿了一下,又发誓般说道:“我李世民绝不会对炼丹感兴趣的。” 希望你不会有打脸的那一天。王庾腹诽了一句,继续收拾书案。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他身上去了? 李世民回过神来,抓住王庾又问:“你既然对炼丹不感兴趣,那你怎么反反复复地看这本书?” 王庾望着她抄写的字静默良久,才幽幽叹道:“其实我外祖父对炼丹很感兴趣,他收集了很多关于长生的修炼之法。 “他说,若是他能活久一点,就能保护女儿和外孙女久一点。” 李世民心中一震,除了父母和师父,王庾从未和他们提起过其他的家人。就算是父母和师父,除非他们提及,否则她不会主动说起。 第一次听她提到外祖父,她却并不开心,相反,她看起来很悲伤。 “后来,外祖父并没有成功,在阿娘生下我一个月后,他就走了” 顶点 第190章 再次分歧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90章再次分歧八月初十,李渊的义军进抵黄河东岸的龙门。 黄河奔腾着,咆哮着,滚滚河水在众人心中掀起惊天浪花,令无数人心潮澎湃。 只要跨过这条黄河,他们就能进入关中,直取西京长安。 黄河在李渊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而煌煌帝业在他的眼前越来越清晰,仿佛触手可及。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谁谓京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谁谓京远?曾不崇朝。” 稚嫩空灵的吟诗声将李渊的神思拉了回来,他低头望着王庾头顶的发髻,恨不得揪着它,把它弄散了。 这丫头,美好的展望就这样被她扰乱了。 伸到半空中的手又放了下来,李渊咬牙道:“臭丫头,你做不出诗来,就别乱改前人的诗作。” 王庾扭头,冲他嘻嘻笑:“阿耶不觉得我改了之后很符合我们现在的心境吗?” 将“谁谓宋远”的“宋”字改成“京”字,代指西京长安,而诗中的“河”就是黄河,与他们现在的情势确实很贴合。 听到这话,李渊微微弯起了唇角。 王庾盯着他的唇角,眸中笑意更深:“整首诗我只改了一个字,就完美地展示了我们此时此刻的心情,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李世民有点无语:“改诗算什么聪明?要算也是小聪明,你要真的聪明就即兴做首诗出来,让阿耶高兴高兴。” 李渊颔首,期待地看着王庾。 王庾愣了一下,即兴作诗,她当然可以,只是现在作不出惊艳的诗来。 要不,背一首诗仙诗圣的大作,让他们惊艳一番? 不,不行,怎么能抢别人的才华呢? 她要是提前把他们的大作现世,万一他们作不出更好的诗作,岂不是抢了他们的饭碗? 万一她能活个一百多岁,都无颜见他们。 惭愧,惭愧 “惭愧,惭愧,王某学艺不精,胸无点墨,作不出。”王庾扭回头,抱拳对着黄河说了这么一句。 李渊:“” 李世民:“” 罗士信嘴角抽了抽,小声对秦叔宝说:“呵,小庾儿要是胸无点墨,这世上大概就没有胸无点墨的人了。” 秦叔宝的唇角扬起了一个弧度,懒丫头 李渊欣赏了一会儿黄河,就下令回帅府。 ------ 议事厅。 李渊扫视了众部将一圈,沉声道:“如今,我们已经抵达黄河东岸,只要渡过黄河就能进入关中地区。 “你们认为,应该采取哪条线路进军?” 李建成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阿耶,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占据河东郡,再进军关中” “为什么要打河东郡?” 突然被人打断,李建成很不爽,但这个打断他的人却是父亲宠爱的义女,他就不得不压下怒火。 王庾从舆图中抬起头来,疑惑地问李建成:“长兄应该也看过舆图吧?明明可以不经过河东郡就进入关中,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攻打河东郡?” 李建成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对,我们可以绕开河东郡” “不是绕开,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我们是直线进入关中。”王庾展开舆图,用手指比划给他看。 李建成:“” 李渊的旧部对此情景已经习以为常,但刚投奔义军的几位官员就很震惊了。 本来军事会议厅中,主帅身边坐着一个小娃儿就已经很让人震惊了,何况他们刚才已经知晓这是个女娃。 现在这个女娃不仅能看舆图,还两次三番地打断左领军大都督的话,而主帅并不训斥,就更让人震惊了。 反正新加入的官员对此很费解。 更让他们费解的是左领军大都督非但不生气,反而好声好气地跟这个小女娃解释。 天知道李建成是多努力才压下了内心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好,我们若是不攻打河东郡,而是直接渡河进入关中。 “万一我们攻不下长安,撤退时就会遭到河东郡的阻击,到时候腹背受敌,形势将万分险峻。 “所以我们必须先攻占河东郡,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是有这种可能。 王庾转了转眼珠子,本想摆出高深的态度,却展现了天真的一面:“不会攻不下,长安就是我们的,这种顾虑可以打消了。” 李建成:“”简直想吐血。 他高看王庾了,这就是一个小孩子。 李渊想笑,作为一个父亲,孩子对自己极度的信任,他很高兴。 作为一个主帅,这番言论过于武断,尽管他爱听这样的话,但也要考虑到行动后的各种后果,包括不好的。 余光瞥见有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渊正色道:“任户曹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任瑰垂眸出列,掩下心中的惊讶,缓缓说道:“河东郡原有五万重兵驻守,几日前,朝廷征调的援兵有两万已到达河东城,后续还会有军队增援关中。 “我认为应该在关中援军到来之前,从龙门直接渡过黄河,招降附近义军,夺取潼关北面的永丰仓。 “如此,我们就能将整个关中捏在手心,再取长安就容易得多。” 任瑰是刚投奔义军的河东户曹,他对河东郡的了解比李渊等人要清楚得多,所以他的意见,李渊比较赞同。 李世民也赞同任瑰的意见:“任户曹说得对,屈突通身经百战,河东城又有重兵把守,我们短时间内很难攻克河东,何必浪费时间浪费兵力。 “趁着隋军援兵未到,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定能迅速将长安攻下。” 李靖道:“没错,兵贵神速,我们不能耗费时间去攻打河东城,否则就会给长安足够的时间准备,白白贻误战机。” “话不是这样说。” 裴寂反驳了一句,又往中间走了两步,对李渊说:“刚才大郎的话说得没错,我们不能只考虑到好的一面,而忽视坏的结果。 “诚如任瑰所说,援救长安的军队陆陆续续会抵达关中,万一我们攻不下长安,河东就会阻止我们撤退,再加上朝廷这些援军,到时恐全军覆没。 “但若是我们先攻克河东,保证退路的安全,军心也会更稳固。 “而且河东是长安的门户,一旦河东失陷,关中人心自散,长安指日可取。” 众人纷纷发表意见,赞成先攻克河东的将领占多数,李渊一时拿不定主意。 王庾摸着虎口想了想,虽然历史上李渊会顺利拿下长安,但现在历史有了改变,李渊会败,也未可知 顶点 第191章 选拔伊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91章选拔伊始诚如李靖所说,兵贵神速,但后患也不得不考虑。 谨慎的李渊沉默良久,终于是做出了一个选择:“既然不能面面俱到,那我们还是先缓一缓,待我与关中的义军取得联络再说。” 会议结束后,李渊亲自给关中势力最强的义军首领——孙华写了一封信,意在招抚,然后派快马送去了关中。 王庾正在和李世民商议:“二兄,三月之期已过,既然阿耶决定暂缓进军,我看不如将玄甲军的选拔提上日程吧。” 李世民放下舆图,抬头看她:“你准备怎么选拔?” “你才是玄甲军的主帅,这个问题不是应该你来想吗?”王庾做出一副诧异模样。 李世民一个爆栗敲过去:“你早就想好了,还要我想什么?我就算是想好了还不是得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何必浪费时间?” “嘿嘿~”王庾摸着脑袋,冲他讨好地笑了一下。 “说好了,玄甲军的训练选拔都由你操刀,我不插手,只协助。”李世民重重地强调了一句:“我这人一向信守承诺,说话算数。” 王庾“嘻嘻”笑了一声,眸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狡黠:“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她立刻命人叫来程知节:“程兄,吩咐你的两千精兵,明日进行玄甲军的选拔,叫他们做好准备。” ------ 第二日,当王庾和李世民同乘一骑来到约定的山坳,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影,顿时就傻了眼。 王庾将目光投向程知节,惊诧道:“这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她刚才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起码有上万人。 程知节有点无奈:“听说是选拔玄甲军,他们嚷嚷着都要来参加选拔,我拦不住,还有” “还有我左三军的士兵。” 李建成骑着马儿从后面过来,高声说道:“既然是挑选精兵中的精兵成为玄甲军,那所有精兵都应该有资格参加选拔。” 整齐排列的士兵们齐声喊道:“没错。” 声音响亮整齐,威震山林,响彻云霄。 王庾耳边顿时响起了一阵轰鸣声,响了很久才消失。 在来的路上,李世民才听王庾说了选拔方案,此时望着上万人的士兵,头皮不禁发麻。 他对李建成说:“兄长有所不知,小庾儿的选拔方案是针对两千人设定的,如今多了这么多人,恐怕实行不了。” 李建成蹙起了眉头,迟疑道:“那不然明日再选拔?让小庾儿再想个新的选拔方案出来?” “不用了。”王庾打断他们的谈话,说:“我稍微调整一下就行了。” 关中局势瞬息万变,她不能在选拔上浪费太多时间。 随即,王庾让程知节去统计参加选拔的人数。 很快,程知节就统计好了:“一共有两万人。” 尽管知道有很多人,但乍然听见这个数字,王庾和李世民还是惊了一下,太多人了。 看来她对玄甲军定义的那番话已经传出去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选拔。 王庾稳了稳心神,示意李世民驱马到旁边的山坡上。 她往下扫视了一眼,两万人整齐排列在山坳中,很壮观,以她的声音恐怕传达不到后排的士兵。 “二兄,你声音大,你来说吧。”说完,她将改后的方案说给了李世民听。 李世民冲她颔首,随即清了清嗓子,调动内力,对众人说道:“在你们的后面有一座山,你们需要从西面进入山林,然后穿越山林,从东面指定的出口出来。 “时间为两个时辰,最先出来的一千人进入玄甲军,过了两个时辰,就算是在一千名之内,也不能进入玄甲军。” 士兵们神色一凛,两万人中选一千人,机会有点小。 “当然我会把这座山的舆图发给你们,上面会标注入口和出口,不过,舆图总共只有两百份。 “你们自行分组,百人一组,一组一张舆图,鼓声响,选拔就开始。 “现在,你们自行分组,然后选一个组长出来领舆图,时间为一刻钟。” 彼时,军制规定了五人为一伍,十伍为一队,二百五十队为一军,既一军人数为一万二千五百人。 士兵们相互看了看,自动两队成一组,并商讨组长人选。 一刻钟后。 李世民派了自己的亲卫兵和李建成的亲卫兵一起去给两百个组长发舆图。 没有排队发放,而是同时发给组长们。 组长们刚领到舆图,自己还没来得及看,鼓声就响起来了。 众人有一瞬间的懵逼。 随即有组长迅速打开舆图扫了一眼,转身就往后面的山林跑。 “哎哎,组长,我们还没看舆图呢。”同组的士兵傻了眼。 好在这组长还算靠谱,喊了一声:“跟我走就是了。” 大部分的组长为了争取时间,看一眼舆图确定了最佳入口之后就带领自己的组员进了山林。 但还有一小部分的组长恶从心生,也不招呼自己的组员,趁乱掩藏身形,快速窜入了山林。 “哎哎,组长,你在哪里?” “组长,你跑哪里去了?” “兄弟们,不要慌,组长跑了没关系,咱们跟着其他组走。” “他耶耶的,老子选你为组长,你居然带着舆图跑了?兄弟们,跟我冲进去,找到那混蛋狠狠地揍一顿。” “冲啊~~” 整个山坳陷入了混乱之中,闹哄哄了一阵之后,山坳归于平静,只有微风在空荡荡的山坳间穿梭。 李建成等人看得瞠目结舌,“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总共才两百份舆图,刚拿到你们就敲鼓,他们根本就没时间看舆图。 “还有那些组长,你们都看到了吧?他们抛弃了组员,组员都没机会看舆图,怎么知道出口在哪里? “就这样还怎么比?” 李建成为那些被组长抛弃的士兵们鸣不平。 “哈哈。” 王庾抚掌大笑,见到这一场混乱,她很开心,“长兄有所不知,从分组的那一刻起,选拔就开始了。” “这话怎么说?”李建成目露疑惑。 程知节等人看了过来。 王庾收敛笑容,缓缓说道:“百人为一组,这个组长是代表他们这一组去领舆图,舆图很重要,否则他们走不出山林。 “所以这个组长就必须是大家认可并且信任的人,而在仓促之间选一个领导他们的人,这就要考验他们识人的能力了。 “当然,组长也有可能只是做个代表去领舆图,能不能一直领导队伍也未可知” 顶点 第192章 存在意义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92章存在意义李建成听得糊里糊涂,直截了当地问:“所以,这场选拔到底在考核什么?” “很多啊。”王庾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识人能力,武力,体力,耐力,应变能力,团队合作能力” 最后王庾双手一摊:“总之就是考验他们的综合能力。” 李建成语塞,一场小小的选拔至于搞得这么复杂吗?还上升到综合能力的考核? “还有没有舆图?给我看看。”李建成朝程知节伸出手。 程知节回道:“没有,只有两百份舆图,都发完了。” “没有?”李建成的声音陡然提高:“没有舆图,我们怎么知道出口在哪里?不去盯着出口,谁知道哪些人出来了?” “兄长不用担心,我看过舆图,知道出口在哪里,我带你们去吧。”李世民夹了夹马肚。 李建成看他走的方向,狐疑道:“出口在山林的东面,我们不用穿越山林吗?” “不用,有一条小路不用穿过山林,就能到达出口,半个时辰就能到。” 李建成听他这么说就驱马跟上,但仍然纠缠着要看舆图:“你肯定有舆图,拿给我看看。” 李世民侧头,表情很无奈:“兄长,我们这些人身上真的没有舆图。 “小庾儿昨日派斥候打探了这座山林的情况后,就只画了两百幅舆图。” 李建成觉得今天早膳肯定是没吃饱,脑子有点跟不上:“为什么只画两百幅?既然要画,就不能多画一幅吗?” 这样他们也能在出口边等边看舆图,讨论一下路线消磨时间嘛。 “因为我没那么多时间。”王庾冷不丁地开口:“那些舆图是我一个人画的,长兄应该知道画舆图很费时吧,能少画一幅我就不会多画一幅。” 李建成双眼微眯,亲卫告诉他,王庾昨晚子时就已经睡下了。今天卯时起床,照常练功,然后他们一起用的早膳,再后来,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大军是昨日上晌到达这里,王庾派斥候去打探应该是在下晌,等斥候回来差不多应该是晚膳左右。 短短两三个时辰是不可能画两百幅舆图的,除非不是一个人在画。 “那两百幅舆图真是你一个人画的?”李建成向王庾确认。 王庾点头:“没错,是我一个人画的。” 李建成瞳孔放大,表情很不可思议,这个义妹确实不是一般人。 王庾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现在不想告诉他。她扯了扯李世民的袖子:“二兄,我昨晚没睡够,想回去补补眠。 “选拔的事情就交给你和长兄了哈,我偷会儿懒,嘿嘿~~” 李世民低头看她,漆黑宝石般的眼珠子中藏着倒影,带着几分慵懒,还带着几分娇憨。 他思忖片刻,吩咐亲卫:“你们几个送小庾儿回去,保护好她。” 王康达连忙说道:“二郎,我送小庾儿回去吧,他们几个还是留下来保护你。” “不必了,让他们跟着小庾儿。”李世民的语气不容拒绝。 王康达犹豫着看向王庾,岂知王庾已经下了李世民的马,朝他伸出了手。 王康达立刻弯下腰,抓住王庾的手,将她拽上了马。 “驾。” 王庾抓住缰绳,轻轻地夹了夹马肚,马儿调转方向往来时的方向奔驰。 李世民停在原地,一直盯着王康达的背影,直到王康达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驱马前往东面的出口。 “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山坳的宁静,偶尔从林中飞出的鸟雀让山林变得更为热闹。 走着走着,王康达就发现了不对劲:“哎,小庾儿,你怎么往这个方向走?这不是回去的路。” “我不回去。”王庾眸中兴致盎然:“我带你们去看好戏。”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士兵们出发的地方。 后面的四名亲卫相互看了看,低头商议:“我们要不要去禀告二郎?” “不许去,都跟上。”王庾撂下这句话,就驱使着马儿进入了山林。 四名亲卫面面相觑,犹豫了一瞬,也跟着进入了山林。 ------- 当两万士兵进入山林没多久,他们就遇上了一个难题,面前有三条路。 这是他们东进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分叉口,而舆图上居然没有标注这个分叉口。 莫非舆图是假的?这是两百个组长面对分叉口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此时,被抛弃的组员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组长,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围了上去。 “哎,各位兄弟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宋君子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劝着组员,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挨打。 跟他一队的队员比其他组员更为愤怒,他们实在没想到,平日里对他们诸多关照的队正居然会抛弃他们,一个人拿着舆图跑了。 说好的同甘共苦呢?说好的一起进玄甲军呢? “我呸,宋君子,送君子,我今天就送你上西天。” “什么宋君子?你也配叫君子?我看你就该叫宋小人。” “对,小人。” “小人” 组员们一个个赤红着双眼,气愤的拳头落到了宋君子的身上。 “慢着,我这都是为了大家好啊别打了。”宋君子弓着背,已经挨了好几拳。 “你还敢狡辩?兄弟们,别听他的,打!” “是真的,我是先来探路的,你们看,舆图上没有这个路口。”宋君子慌忙从怀里掏出舆图。 看见舆图,组员们停止了殴打,一把抢过舆图,围观。 “这幅舆图怎么这么简单?”有人发出了疑问。 白纸上面只详细勾勒了西面的入口,然后就是大片大片大片的空白,只有左上方某处画了一条波浪线,标了一个大大的“河”字。 最后就是靠近左下角的某处,画了一个鸟笼子,鸟笼子下方写了两个字——“出口”。 众人:“” 静默半晌,众人无语望天。 谁来告诉他们,这个舆图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就只是为了告诉他们入口和出口在哪个方位吗? 中间有些什么路啊河啊树林啊沼泽啊悬崖啊就不用标注了吗? 难道是让他们朝着东方一直走不回头吗?那万一在中途走不过,前路断了怎么办? 回头重新选择另一条路吗? 一条条路去试吗? 那要试到什么时候? 恐怕给他们十个时辰,他们都找不到出口 第193章 再次混战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93章再次混战迷茫无助过后,组员回过神来,对宋君子说:“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我们的组长了。” 说完,他将舆图递给了组里的另一名队正。 宋君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中很不屑,就这么一张破舆图他还不稀罕呢。 还有几个跟宋君子一样抛弃组员的组长遭到了同等待遇,不过在交出舆图之后,组员们就停止了殴打。 “怎么会这样?” “二郎是不是耍我们呢?就只标注了出入口和悬崖,让我们怎么选路啊?” “他是故意的吧?” “他耶耶的” 众人很快就发现了,每张舆图上除了入口和出口,只标注了一个地形,其他地方都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望着那些几乎占了整张纸的空白处,众人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手中的是张白纸。 他们太难了 就在他们无比沮丧的时候,有人发现了秘密。 “诸位不要沮丧,我们的舆图并不是毫无用处的。” 闻言,众人抬头望去,是一张年轻而又陌生的面孔。 有识得这张面孔的人喊道:“常何,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常何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每张舆图上只标注了一个地形,且位置都不一样?” 众人面露思索。 “若是我没有猜错,只有两百张舆图聚在一起,才是这座山的完整舆图。” 脑子转得快的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诸位,我们要想找到出口,就必须合作,将完整的舆图展现出来。之后的路,那咱们就各凭本事。” 常何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只沉默了数息,就纷纷说道:“行,我们听你的。” 常何暗松了一口气,大声说道:“那大家就先清理一块地方出来,我将舆图画于地面。” 这次选拔,他们所有人按照李世民的要求,赤手空拳,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 常何走到一旁,挑了一根拇指粗的枝条折断。 两万人一起动作,执行力就非常惊人了,须臾过后,分叉口附近一丈见方的绿油油的草皮就不见了,只徒留光秃秃的被踩平的尘土。 “请大家将各自的舆图交给我,我会将所有舆图上的地形展示在这块土地上。” 常何看向站在最前排的组长们:“但我们得说好了,舆图完成之后,任何人都不得损坏这份完整的舆图。” 士兵们叫道:“行。” 组长们犹豫了一下,就将手中的舆图交给了他。 常何接过去,数了数,两百张,没错。 他手握粗枝先将入口画了出来,然后对照着手中的舆图,将每一张舆图上的地形都画在了地上,画完一张就丢一张。 直到最后一张舆图从他手中飘落,一副完整的舆图呈现在众人面前。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舆图啊。” 有人惊叹,有人咋舌,有人钦佩,但更多的是骚动,因为后面还有上万的士兵看不见舆图。 有士兵挤不进去,就爬上旁边的山坡、树,攀着树枝往下看舆图。 不过片刻,周围的山坡上,树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前排看完的士兵往后退,想要率先出发去寻找出口,瞥见草皮上的舆图,抓起来就跑。 其他人见了,立刻去抢:“这是我们组的,你休想抢走。” “完整的舆图在那边呢,这些都是废纸,没用了。” “没用你还抢什么?滚开,这些都是老子的。” “他耶耶的,你居然敢打我?啊打~~” 混战再次爆发。 那些舆图在他们手中抢来抢去,有些被撕破了,有些掉在地上,被踩得满是污泥,有些被人浑水摸鱼捡走了 混战很快就波及到了地上的完整舆图。 正在寻找正确道路的士兵们看见摔过来的人,下意识抬脚猛踢、出拳击打、出掌横劈挡住了一波又一波试图损毁完整舆图的人。 只可怜那些人,本无意破坏完整舆图,只是被人打飞了出去,还没落地又被打飞了回来。两面夹击,震荡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咙里血腥不断翻涌。 得,惹不起难道他们还躲不起吗? 走就是了,反正完整的舆图已经看了一遍,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数。 第一波抢舆图的人撤了,后面的人还在混战。 常何从战场中心逃了出来,大声喊道:“左三军六组的人集合。” 一群士兵立刻朝他靠拢。 常何用目光数了数,九十九人,来了八十人,但他那一队的五十人全部在这里。 他迟疑了一下,随即说道:“大家若是相信我,就跟我走。” 说完,就朝着岔路口而去,没有停顿,没有犹豫,径直踏上了右边的道路。 他的队员们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其他组员本不是常何的队员,有点犹豫,毕竟选错了道路就会浪费很多时间,而他们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但又想到完整的舆图是常何画的,他还看过两百幅舆图,想必他心中已经有了正确的路线。 想到这里,组员们追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部分其他组的人跟了过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跟着常何,就能找到出口。 常何的组员们发现后面跟了一群人,停下来挡住了他们,与之理论:“站住,不准跟着我们,去找你们自己的组长去。” 领头的宋君子“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大路朝天,老子想走哪条道就走哪条道,谁规定这条路就只能你们走啊?” “就是,还真不要脸。”后面的人哄笑起来。 “哈哈——” 六组组员脸上有点臊,梗着脖子叫道:“哼,你们死皮赖脸地跟着我们,是因为你们的组长不行。” “死皮赖脸?我看你才是胡搅蛮缠,老子今天就走这条道了,怎么着,你还想打我啊?”宋君子往前走了两步,挺了挺壮硕的身体。 六组组员恼羞成怒,举起拳头就要挥过去。 “住手。” 拳头停在了半空中。 常何走过来,对组员们说:“他说得没错,大路朝天,这条路不是我们的,他们想走,就让他们走。” 说完,拉着组员退到一旁,对宋君子做了一个手势:“兄弟,你们先请。” 宋君子下意识地举步往前,走了两步,他突然转身走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旁,坐下了。 “唉~早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乏了,我先歇歇。” 其他组的组员见状,也纷纷找地坐下:“唉~累了,歇歇脚。” “兄弟们别客气,随便坐,咱们歇歇聊聊天” 常何:“” 六组组员:“” 第194章 都出来吧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94章都出来吧喧闹的打斗惊动了深林中的鸟雀,吓得它们“叽叽喳喳”地扑腾着逃离混战现场。 “他耶耶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正好揍你一顿,顺顺气。” “这正是我要说的话。” “我拿不到,你们也甭想拿到。” “嘶~” 舆图被撕成两半,双方怔了一下,手上动作一滞。 其中一人感觉到似乎有人盯着他们,目光灼热得能在他身上烧个洞出来。 他扭头一看,大惊失色:“小小庾儿” 小庾儿?王庾? 跟他一起打斗的人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王庾和王康达同乘一骑,正笑呵呵地望着他们。 “小庾儿,你怎么在这里?” 随着他们的叫声,靠近他们的一个小型打斗圈子猝然停下动作,抬眼一看,就看见了王庾。 众人惊叫:“小庾儿?” 这样,惊诧声从混战外围一层一层传至了中心,最后传到了所有士兵的耳中。 所有人皆停下斗殴,看向了王庾,神情惊讶又疑惑。 王庾亲切地朝他们挥了挥小手:“哈哈,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散步啊?” 散步? 不,他们可不是来散步的,他们是来参加玄甲军的选拔 等等—— 天呐,他们差点忘了自己来干嘛的了。 啊—— 时间不多了,快跑啊。 最先回过神的士兵拔腿就跑,其他人惊醒,一溜烟也跑了。 不过数息,这一片的山林就只剩下了王庾一行人。 王康达:“” “都出来吧。” 王庾看向右边的树:“段兄,唐兄。” 还有人?王康达几人顺着王庾的视线看过去。 林中静了静,片刻之后,两个士兵从树后走了出来。 段志玄低头看了看偷来的士兵衣服,又抬手摸了摸下巴,面露疑惑:“我和唐兄的脸都黑成这样了,隔这么远你还能认出我们来?” 这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很不爽。 唐俭也很疑惑,他们特意用木炭将自己的脸涂黑了,就是为了掩藏身份,没想到却被王庾认出来了。 王庾垂眸看向唐俭腰间:“虽然唐兄换了个小葫芦,但还是引人注目。” 唐俭低头看向腰间掌心大的酒葫芦,张大了嘴:“都这么小了,你还能在人群中发现我?你真是太恐怖了。” “都说了让你忍一忍,不要带酒葫芦吧,你偏不听。”段志玄人忍不住埋怨唐俭:“这下好了,被认出来了吧。” 唐俭心里不服气,好不容易休战,当然要多喝两口,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能用这么小的酒葫芦? “我敢说除了小庾儿,其他人肯定没认出我们两。” 这倒是真的,段志玄默默点头,想起刚才他们两趁乱打了几个士兵,心里就一阵舒爽。 “对了,你们两怎么来了?来看热闹?”王庾问。 唐俭道:“当然不是,唐公派我们来看看。” 来看看? 去出口处等着不就行了? 这分明是想看现场的第一手资讯。 王庾嫌弃地扫视了两人一眼:“阿耶只派了你们两人过来?你看看前面,有三条路,你们两个人看不全三条道上的热闹。” “嘿嘿,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段志玄咧嘴笑:“我们的人已经分散在每条路上。 “小庾儿你是不是也来看热闹的?不如跟我们一起吧。” “一起?”王庾正想拒绝,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右前方,弯唇笑道:“好啊。” 段志玄将目光转向后面的亲卫兵,不说话,只瞅着。 亲卫兵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让出了两匹马。 段志玄骑在马上,很开心,凑到王庾的马旁:“那我们选哪条路?是选通往出口的哪条路吗?” 王庾驱着马儿向前,余光瞥向右边的一棵树,“当然。” 说完,马儿踏上了左边的道路。 躲在树后的宋君子闻言,心中一阵狂喜,他就知道跟着王庾一定能踏上正确的道路,顺利到达出口。 刚才他正准备去追常何的时候,就见大部队从后面蜂拥而至,有人边跑边说:“小庾儿怎么来了?她是来看我们怎么找出口的吗?” 听到王庾来了的消息,宋君子思索了一下,就放弃了跟随常何的想法。 他想,王庾来看热闹,肯定是看哪些人选择了正确的道路,他们又是怎么到达出口的。 所以他折返回去,掩藏身形,打算跟着王庾走。 “这些人跑得倒是挺快的,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们速度也快点吧。” 王庾加快马速,一路疾驰追赶。 宋君子在后面一路狂奔,满脸笑容,心中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很快,王庾就追上了前面的士兵。 他们奋力奔跑,途中不断利用周围的草木给后面的使绊子,试图拖住他们的脚步。 也有一边追赶一边互殴的,嘴里骂骂咧咧,手上小动作不断,心里抱着淘汰一人是一人的念头。 “果然竞争很激烈啊。”段志玄悠哉游哉地点评道。 不过这些人下手还是很有分寸,在不伤及性命不废肢体的情况下,怎么狠怎么来。 半个时辰后。 士兵们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座悬崖,几人及时刹住脚步,对后面的人喊道:“前面是悬崖。” 王庾听见了,十分诧异:“呀~前面没路了。” 宋君子心中一咯噔,不太相信,但看见数千名士兵往回跑的时候,他相信了。 这时,他看见王庾往他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王庾唇角轻展,朝他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又举手朝他挥了挥,友好致意。 但此时此刻,面对王庾的微笑,宋君子看不出任何的亲切友好,他只看出了戏耍、趣味、得意 她是故意引他走这条路。 她早就发现他跟着她了 宋君子很懊恼,他不明白为什么王庾要这样对他,她应该都不认识他吧? 之前在拼凑完整舆图的时候就耽误了一段时间,如今又浪费了半个时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宋君子拔腿就跑,不知道他现在回去选常何走的道,能不能赶上? 士兵们看到了王庾,却没空搭理她,一个个如同龙卷风似的从她身边飞过,不知道现在折返回去重新选择道路还来不来得及? 很多人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已经被淘汰了,但仍然想全力拼一拼 顶点 第195章 来搞破坏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95章来搞破坏满山苍翠,悬崖屹立其中,只见前方云海翻腾,远处山峰若隐若现。 段志玄站在悬崖上,探头往下看,只一眼,全身就掠过一阵颤栗,鸡皮疙瘩顿起。 这要掉下去,铁定粉身碎骨。 “小庾儿,你是故意选的这条路吧?”段志玄翻身上马,冲王庾眨了眨眼睛:“我也发现了,有人跟着咱们。” 双腿夹了夹马肚,段志玄跟着王庾的马往回走:“小庾儿你够坏的啊,我喜欢。” 说完自己乐了起来。 王庾没笑,静默片刻后,她肃然道:“玄甲军是保卫家国守护百姓的军队,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人必须是有责任有担当并且正直的人,这样的人才能让战友信任,才能让战友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 “将士一心,军队才能坚不可摧、所向无敌。 “品行不端的人,绝不能进入玄甲军。” 这番话掷地有声,众人的脸色变得肃穆。 王康达不禁低头看了一眼王庾,虽然看到的是黑亮的头发,但他还看到了一颗善良悲悯的心。 唐俭端着酒葫芦小小地抿了一口,顿时口齿生香,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所以说,从他抛弃组员,一个人拿着舆图跑了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淘汰了。” “没错。”王庾望着前方,目光坚定:“他们选组长基本上都是从队正中挑选,能做到队正这个位置,本领不会太弱。 “我来,就是为了扫平那些品行不端的人。” “原来你是来搞破坏的。”段志玄不禁为那些自私的组长默哀。 “少废话,速度快点,不然就赶不及了。” 王庾驱使着马儿加速,驰骋在山间小路上。 当行至中途,她突然控制马儿往右一转,进了一片树林。 段志玄愣了一下,“哎哎,小庾儿,咱不是回去重选道路吗?你走错了。” “穿过这片树林,就是出口。”王庾的声音从空中飘了过来。 她昨晚画完舆图之后,和斥候探讨过,除了山中已有的道路,还有不少捷径。 虽然他们拼出了完整的舆图,但依然不是最详细的。 -------- “来了,来了。”一旁的小兵难掩兴奋。 只见一亲卫兵从林子中出来,飞速跑到李建成面前,禀道:“大郎,有五百人到达了出口附近,不过,他们打起来了。” 说完,转身又跑进了林子。 李建成眉头微皱:“五百人?那还打什么?有一千个名额,直接都出来不就完了吗?” 这时,另一个亲卫兵从林子中跑了出来,禀道:“大郎,又来了一千余人,他们已经进入了混战当中。” 说完又跑回去观察战况去了。 李建成刚张嘴想说话,就看见有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来了,来了,这是第一个出来的,玄甲军啊。”小兵特别兴奋,就好像自己中了头彩一般。 李世民不禁瞥了他一眼。 那第一个出来的士兵一瘸一拐地来到了李世民面前,忐忑地问:“我我是第几名?” “第一名。” 李世民还没开口,小兵已经兴奋地报了出来。 程知节忍不住呵斥:“闭嘴。” 早知道这小兵如此聒噪,就不带他过来了。 小兵立刻闭上了嘴,但弯弯的眼睛还是掩藏不了他的兴奋。 听见自己是第一名,那士兵一脸惊愕,随即咧开嘴傻笑:“哈哈我是第一名,我进入玄甲军了,哈哈” “噗通”一声,士兵突然跪在地上,面对出口磕头:“组长,队正,谢谢你了,你一定要早点出来啊。” 众人听得糊涂,李建成问:“你为什么谢组长、谢队正?” 两刻钟前,他才听李世民讲了舆图的事,将一份完整的舆图分解成两百份简陋的舆图,每张舆图上只有入口和出口以及一个地形,这么简陋的舆图根本不可能找到出口? 听完后,李建成不禁在心里骂王庾胡闹,更胡闹的当属李世民,居然纵着王庾胡闹。 但事已至此,他也阻止不了,只好派人进去林子打探情况。 听见李建成询问,士兵按捺下内心的激动,恭敬地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就这样,在看了完整的舆图之后,组长就带领我们选了右边的道路。 “然后一路狂奔,越过无数险阻,终于看见了出口处的鸟笼子。 “但就在这个时候,后面有好几百人冲了过来,想要阻止我们出去。 “后来,我们就打起来了,再后来,人越来越多。 “以组长的实力,他本可以第一个出来,但为了保证所有组员通过选拔,他留下来帮助我们,先让我们走。” 李建成不解地问:“林子那么宽,就算你们打起来了,总不至于这么久就你一个人出来吧?” “林子虽然宽,可是出口很窄,只能容纳一人一马。” 士兵用双手比划了一下,继续说道:“出口两边有陷阱,一边一个大坑,坑里还有利箭,掉下去不死也重伤。” 只是为了玄甲军的一个名额,没人愿意为此付出性命,也没人愿意为此变成残废。 李建成算是听明白了:“所以说,你们想出来,只能从中间唯一的小道出来。” 说完,脸上又浮现了疑惑:“那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话中的“他们”是指他的亲卫兵。 “因为陷阱前面还有一片林子。”不知什么时候,李建成的亲兵回来了一个,他指了指最外边那片林子。 他们几个亲兵就是在最外边的那片树上观察战况。 还以为主子知道出口处的陷阱,没想到主子什么都不知道…… 李建成总算是听明白了,他又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亲兵踟蹰了一下,声音有点飘:“我……看见了小庾儿……在…… “在……在看热闹。” “小庾儿?”李建成眉梢上挑:“她不是回去补觉了吗?怎么去林子里了?” 李世民扬起唇角:“兄长还是太不了解小庾儿了,这是她策划的,她怎么可能不留下来看热闹?” 李建成:“……” 李世民转向士兵:“对了,你的组长叫什么名字?” 士兵回:“他叫常何,也是我们的队正。” “出来了,又有人出来了。”小兵又兴奋地叫了起来。 众人往林子望去,这一次,出来了两人。 近前一看,才发现他们身上都挂了彩。 “你们三个先去那边等着。” 说完,李世民又对程知节说:“你把他们的名字记录一下。” 接下来,林子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气喘吁吁,相互搀扶…… 顶点 第196章 受伤多吗 “果然打起来了。” 王庾勒住马,跳了下来,对王康达说:“你们几个把马栓起来,过来看热闹。” 王康达:“” 亲卫兵:“” “唐兄,带我上那棵树。”王庾指了指附近那棵最高的树。 “段兄,你也上来。” 唐俭抱起王庾飞身上树,段志玄紧跟其后。 找了一个最佳的位置坐下,王庾从怀里摸出一把弹弓,扯开腰间的佩囊,取出一颗石子就准备射击。 段志玄惊愕:“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啊。” “那是当然。”王庾拉开弹弓,瞄了瞄,“唐兄,你看仔细了,待会儿我打中了谁,你就下去,趁混乱把他打晕了。” 顿了一下,她又补了一句:“如果我打晕他了,你就不用帮忙了。” 说完,右手一拉一松,石子如箭,飞速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打中了一名士兵的肩膀。 “谁偷袭我?”士兵愤怒不已,抡起拳头挥向侧面的人,“他耶耶的,竟敢偷袭老子,老子让你好看。” 侧面的人应声落地。 唐俭记住那士兵的面容,跳下大树,混进了战场中心。 段志玄张大了嘴巴:“小庾儿,你什么时候射击这么有准头了? “——等等,你该不会射错人了吧?” “怎么可能?我现在可有准头了。”王庾一副“别小看我”的神色。 “你确定那人就是私吞舆图抛弃组员的组长?”段志玄表示很怀疑,当时他隐在暗处,都没记住那些人。 王庾斜睨着他:“当然确定,鼓声响了之后,一共有十五人私自拿着舆图趁乱进了山林,他们的相貌我都记着呢。” 段志玄朝她抱拳:“记忆力果然惊人,佩服佩服!” 王庾目光快速地在人群中逡巡,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忙拉开弹弓瞄准:“看好了,你帮我解决这个。” “咻。” 石子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打中了她想打的人。 那人正在对付周围的对手,被石子打中之后,只以为是对手偷袭他,没反应。 段志玄认认真真地多瞅了两眼,确定自己记住之后,就跳下树,跑进了混战圈中。 “嘿,那边还有一个。”王庾用余光瞥了眼树干,唐俭和段志玄没回来。 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那这次,就靠自己吧。 王庾闭上一只眼,瞄准了目标的昏穴。 “咻~” 应身倒地。 真棒!王庾在心中欢呼了一下。 王庾又认真扫视了一圈,没有再发现那些自私的组长,就静静地观看出口的情形。 目光触及一个身影时,她顿住了,是那个拼舆图的小子。 他在干什么? “快走。” 常何推了一把旁边的士兵,出手帮士兵挡住了攻击。 士兵没有走:“不,队正,你先走。” “大老爷们别叽叽歪歪,我叫你走,你就走,你们走了,我立马就跟上。” 常何一个横扫,将周围的士兵踢倒,起身用巧劲推了身后的士兵一把,“你们放心,我们是第一批到达这里的人,我们全组都出去了,也剩下很多名额。” 原本犹豫的士兵不再犹豫,拔腿上了中间的小道,专注地走完小道,才回眸朝着常何大喊:“队正,我在外面等你。” “好。”常何答应一声,手上动作更快,“你们几个,快走。” “想走?门都没有。”后面的人奋力向前冲。 常何的组员们此时此刻很团结,前面的人挡住纠缠,后面的人快速通过小道出林。 直到最后一个组员通过小道,常何一拳击飞对手,飞身跃上了小道。 王庾看得频频点头,这人不错,有担当。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从混战中脱身,踏上了出口小道。 王庾开始盯后面的道路,只要有“自私组长”出现,她就出手阻拦。 没多久,唐俭和段志玄回来了,“小庾儿,还有谁要解决?” “目前没有,咱们看会儿热闹吧。”王庾坐在树干上,荡漾着小腿。 唐俭斜靠着树,掏出酒葫芦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唔~看热闹最适合喝点小酒。” “给我喝一口吧。”段志玄突然出手去抢酒葫芦。 唐俭侧身躲过,飞到了上面的树枝,“休想。” “小气。”段志玄骂了一句,在王庾身边坐下,开始了点评。 “嘿,小庾儿,你看右边那小子,一人战十人,不错,不错。” “再看那胖子,嚯,没想到身形那么胖,居然动作这么灵活,快看,他上小道了。” “嘿,没想到哈,咱们军营中还藏着这么多高手呢。” 唐俭抽空回应了一句:“那是,也不看看这些人是谁的兵。” “那是你的兵?” “当然,我手下的兵可不弱。” “那咱们打个赌,看当选玄甲军的兵是你的多还是我的多。”段志玄来了开赌的兴致。 唐俭目光炯炯:“好,就赌长安城中最好的酒楼的一顿饭。” “行。” “那我这个见证人蹭顿饭吧。”王庾兴致盎然。 “没问题。” “四个时辰到了吧?” 段志玄一直都盯着小道,从两刻钟前起,小道上就没断过人,且他们通过的速度很快。 依他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应该快结束了。” 王庾的话刚说完,林子外就传来了一阵鼓声。 混战中的士兵们纷纷停下动作,看向鼓声传来的方向。 几名亲卫兵从树上飞了下来,大声说道:“时辰到,大家都停手,出去吧。” 闻言,士兵们露出沮丧的表情,缓了缓后,拽起地上被打晕的战友,往背上一扛,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这会儿,大家不争不抢,排着队有序地通过小道,穿越小树林。 “咚咚咚咚咚” 突然之间,四面八方都隐隐约约响起了鼓声,林中鸟雀倾巢而出。 鼓声喧天,百鸟逃散,这种情景直到两刻钟后才消失。 周围郡县派出去打探的斥候们听闻,心中暗道:莫非李渊打过来了?不行,得赶紧回去禀报 两个时辰后,两万士兵皆回到了大营。 李渊看向先行回来禀报的士兵:“那些士兵怎么样?受伤多吗?严重吗?” 士兵回道:“大多数人都受了伤,不过,都是些小伤、皮外伤。军医说了,休养两天就能恢复。” 李渊吊着的一颗心终于回归了实处,当他听说李建成带着左三军的士兵去了山坳,后来又听说有两万士兵参加选拔,他的心就悬了起来,唯恐王庾想的法子太折腾人。 万一隋军来战,他的精兵却一个个受了重伤,那他的征途就渺茫了。 幸好,女儿年纪虽小,行事还是有分寸的 第197章 找回面子 李渊派人去军营传话,参加选拔考核的两万人可以休息三天,不用操练。 落选的士兵们听了,既高兴又酸涩。 大军回营之前,唐俭和段志玄就率先赶了回来,绘声绘色地跟李渊讲述了一遍,详细到每条道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包括王庾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她竟然这样说?”李渊讶然,更惊讶的是这丫头居然公然破坏秩序,插手其中。 不过,他喜欢。 李渊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将他们打发了。 没过多久,李世民回来汇报:“最后通过选拔的人有九百人。” “只有九百人?”李渊皱起了眉头,“那原本按照小庾儿的方法训练的两千人有多少通过考核?” 李世民呈上名单:“回阿耶,两千人中有八百二十人通过了。” 总共九百人,八百二十人来自其中,且打败了将近两万的精兵,说明小庾儿的训练方法还是很有用的。 李渊翻开名单看了起来:“其他八十人是来自哪支军队?隶属谁麾下?” “来自右三军,秦叔宝麾下五队和六队,其中五队全员通过,六队有三十人通过,他们当时为一组,组长是五队队正——常何。”李世民回道。 “常何?”李渊手一顿,这个名字,他刚才听唐俭说过,就是那个拼凑完整舆图和帮助组员让组员先出林子的人。 “这人不错,好好磨练。” ----- 三天后,李世民召集了玄甲军的士兵:“从今日起,你们这支军队就叫玄甲军,以后的训练强度将会逐步增加至从前的两倍、三倍,甚至是你们想不到的艰难。 “当然,军饷和伙食也会相应地增加,肉管饱,饭菜随便吃。” 在战火纷飞的时期,普通百姓有粥喝就不错了。 就算是加入了义军,伙食也只能说是够吃饱,肉食不是每顿都有的。 这会儿听到“肉管饱”,士兵们眼冒油光,直咽口水。 “将来的训练会更加严苛,若有想退出的现在站出来,我允许你们回归原队。” 李世民话音未落,士兵们就齐声喊道:“不退。” 王庾看得好笑,这些人就是被肉给吸引了。 “半个时辰后开始训练。” 李世民对程知节说:“把铠甲护具发给他们。” 玄甲军是精兵中的精兵,李渊为其配备了军中最好的装备——明光铠。 当士兵们捧着明光铠的时候,心情是无比的激动。 罗士信见状,不住地摇头,语气哀伤:“想当初,老子为了这明光铠,迫不得已跟一个六岁小女娃比武,最后还输了,脸面扫地。 “唉没想到你们居然人手一领,真是没有天理啊” 秦叔宝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明光铠,你不是有了吗?不只如此,你的马也有护甲,你还想怎么样?” “可是那一战我输了啊,输给一个小女娃,我英名扫地了。”提起那一战,罗士信就很不开心。 虽然他们几个现在都有了明光铠,人和马的装备也是军中最好的,但始终心气难平。 徐世勣正帮着程知节发放马匹护甲,闻言劝了一句:“都过去这么久了,就别放在心上了。” “就是,不就输了嘛,我觉得无所谓。”秦叔宝觉得比试哪有不输的,输给小庾儿也挺好的。 听了徐世勣的话,罗士信的心气平复了一点点,结果看见秦叔宝脸上的笑,心气顿时就不平了:“你当然是无所谓,因为你当时没出圈。 “可我出圈了啊,你没瞧见,大家都笑话我了吗?” “有吗?我怎么没看见?”秦叔宝皱起了眉头,努力回想当天的情景。 罗士信更生气了。 这时,王庾突然从秦叔宝身后探出脑袋,笑嘻嘻地望着罗士信:“那要不要再比一场,让你找回面子啊?” 两人怔了怔。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话音刚落,王庾就朝着罗士信攻了过去。 罗士信仓促应对。 这边的响动引起了士兵们的关注,众人伸长了脖子观看。 李世民面露无奈之色,这丫头,一天不舒展筋骨就不自在。 “小庾儿,小庾儿” 正在分发护具的一名小兵看见了,兴奋地挥舞拳头喊着王庾的名字,为她鼓劲。 这人正是三天前跟着程知节去监督考核的小兵。 程知节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聒噪。” 小兵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是拳头还是兴奋地挥动着。 王庾朝这边看了一眼,冲小兵笑了笑。 小兵瞧见了,心情更加激动,张嘴又要喊,瞥见程知节的黑脸,顿时就收了声,无声地喊:小庾儿,小庾儿 士兵们看得起劲,罗士信打得也很起劲。 当然,罗士信始终都记得王庾的身份,不敢出手太重,但为了雪耻,他的动作很快,企图以最短的时间结束这场比试。 五十招过后。 “嘭~” 一招凌厉的横踢,王庾被踢飞了出去,倒在李世民脚边。 士兵们顿时发出一阵喝彩声。 罗士信:“” 好像并没有赢了的喜悦 “没事吧?”李世民扶起王庾。 “我没事。” 王庾拍了拍了衣服上的尘土,冲罗士信抱拳:“多谢罗兄手下留情,我输了。” 罗士信连忙回礼:“承让承让。” 说完,暗暗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程知节领着人继续发放铠甲护具。 “哎,你过来。”王庾对着给她打气的小兵招手。 小兵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护具,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小庾儿,有何吩咐?” 王庾歪着头打量了他一番,突然眼睛一亮:“噢~我记得你” 话还没说完,小兵就笑嘻嘻地说:“小庾儿你记得我呀,我真是太开心了,没错,我三天前跟着程副统军去了北边的那片山坳。” “不,不。”王庾摇了摇手指:“不只是三天前,我在晋阳见过你。 “那次我和程知节、秦叔宝、罗士信、徐世勣比武的时候,你就在台上。 “对了,你那时候负责点香。” 士兵的眼睛突然放出光亮,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小庾儿果然记忆力超群,没错,那个点香的人就是我。” 王庾笑了,当时她和秦叔宝战到中途被人偷袭,就是这个小兵及时掐灭了香,避免了她重比一场。 否则以她当时的情况,体力损耗过半,最后两场不一定能撑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第198章 喜事连连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98章喜事连连王庾一直觉得那个掐香的小兵很机灵,如今近距离观看,他那张圆圆的微胖的脸并不显得他机灵,反而很讨喜。 不过,他的脸虽然显胖,但身材并不胖,也不瘦。 小兵听到王庾问起他的名字,不知为何,内心居然有点紧张。 他暗地里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回道:“我叫大全。” “大权?”王庾耸了耸眉梢,这个名字很霸气啊。 大全一看王庾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忙解释道:“我的名字是大小的大,全部的全。” “喔~大全啊,好名字。”王庾真心地赞了一句,又问:“你怎么没参加玄甲军的选拔?” 看他那天的兴奋劲,应该对玄甲军很感兴趣。 大全的笑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我我跑不过他们。” 这样啊。 “那你想不想进玄甲军?”王庾追问。 “当然想了。”大全脱口而出,目光情不自禁地瞟向那些迫不及待穿上了明光铠的士兵,神情羡慕不已。 王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说道:“你愿意跟着我吗?” 大全收回目光,一脸错愕地看着王庾:“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你愿意跟着我吗?”王庾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 跟着她? 他现在就是一个小兵,功夫也一般般,不过运气好,还没战死沙场。 而王庾是唐公义女,以唐公对她的宠爱,将来地位一定不低,跟着她自然比做一个小兵要强。 可是,跟着王庾,应该就不能上战场了吧?毕竟她是个姑娘家。 虽然他是一个小兵,可他有一个当将军的梦。 王庾看着他的脸纠结成了一根胖苦瓜,觉得这人实在是可爱,“你放心,我就是随口一问,不会强逼你” “我愿意。” 还未等王庾说完,大全就截断了她的话,郑重发誓:“我愿为小庾儿效犬马之劳。” “扑哧~” 王庾笑出了声,拍了拍他的手臂:“不要这么严肃,搞得好像誓师大会似的。” “好了,我会跟阿耶说的,你先去忙吧。” ------- 玄甲军进入正轨训练后,王庾和李世民回去向李渊报告。 恰在这时,孙华前来投奔,李渊大喜,设宴款待了他。 第二日,长孙顺德和刘弘基从太原押运的粮草赶到了。 同一天,出使突厥的刘文静也赶到了,与他同行的还有康鞘利率领的一千突厥骑兵,另外还有一千匹战马。 李渊很高兴,大手一挥:“拨九百匹战马给玄甲军。” 玄甲军的士兵们听闻自己的坐骑换成了膘肥体壮的突厥战马,各个喜不自胜。 果然,玄甲军的待遇才是义军中最好的,训练起来更加有劲了。 似乎真是天命所归,喜事一件接一件。 “阿耶,听说阿姐来信了,是不是有好消息?”王庾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李渊刚看完信,脸上布满了笑容,看见王庾就更高兴了:“丫头你真聪明,一猜即中。” 随即从下面抽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三娘给你的信。” “我也有信呢?” 王庾接过信在李渊身边坐下,并不着急看,而是笑盈盈地望着李渊:“那再让我猜猜,是不是阿姐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件事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李建成、李世民、柴绍踏着落音走进来,闻言,李建成就问:“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李渊按捺不下心中的狂喜,对他们说道:“没想到我还没攻进长安,三娘就已经攻下了鄠县、周至、武功、始平等地,如今已手握六万人马。 “不愧是我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 三人闻言震惊不已。 只有王庾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那当然,也不看看阿姐的父亲是谁,还有母亲是谁。” 李世民闻言看向王庾,此时此刻,他也想到了他的母亲。 阿姐的脾性自小就跟母亲同出一辙,大气豪爽,英勇果断。 他还记得,当年母亲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你们也看看吧。” 李渊将信递给了李建成,然后走到王庾身边,目光盯着她手中的信不放:“快看看三娘给你写了什么?” “当然是姐妹间的悄悄话了,阿耶不许看。”王庾捏着信背过身去。 李渊:“” 他这个当父亲的,还被嫌弃了? 李渊默了默,见王庾背着他拆信,似乎没注意他,他悄悄上前。 探头看了一眼,李渊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太丑了,画的是谁啊?太丑了,哈哈” 王庾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转身对李渊说:“阿姐画的是阿耶。” 李渊:“” “咳咳~” 放肆大笑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李渊一岔气,猛烈咳嗽起来。 儿子女婿连忙跑过来,抚背的抚背,顺气的顺气,端茶的端茶。 王庾心中偷笑,面色忧急地上前关心李渊:“阿耶,你没事吧?是不是被自己丑哭了?” “” 李渊喉咙一哽,立刻将咳出的眼泪逼了回去,然后狠狠地瞪了王庾一眼。 好一会儿,李渊的气才顺畅,他板着脸朝王庾伸出手:“拿来。” 王庾立刻将信藏到背后:“这是阿姐给我的。” “拿来。”李渊沉着脸,眼神阴翳就像是要吃人一般:“别让我说第三次。” 在李渊骇人的目光下,王庾的身体猛烈地抖了一下,神情十分恐惧,颤抖着双手将信纸递到了李渊面前。 李建成和柴绍愣住了,他们从来没见李渊用如此凶的态度对待过王庾,今儿是怎么了? 望着那张不堪入目的人物画,李渊眉间的皱纹汇聚成了一点,喃喃道:“我记得三娘少时的画技很好,怎么现在画得这么差了? “莫非是嫁给了柴绍那小子,近墨者黑?” 柴绍:“” “还装呢?”李渊突然扭头看向王庾。 “嘿嘿~” 王庾立刻收起脸上的惊惧,凑了上去:“阿耶~” 李建成:“” 柴绍:“” 李世民摇了摇头,这父女两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回,也不嫌累得慌。 “哎,阿耶别撕。” 见李渊要撕画,王庾连忙阻止他:“阿耶,这是阿姐给我的,你没权利撕。” “我没权利?”李渊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当然,这是我的东西,只有我有权利处置它。”王庾趁李渊愣神的时候一把抢过,塞进了信封。 李渊:“” 好吧,小孩子无理取闹,他还是不跟她争辩了。 李渊端正了神色,问道:“好端端的,三娘为什么要画我?” 王庾笑了:“因为阿姐说我的漫画很好看,想学,就照着我的画画了一幅。” “那你画中的我也是这个模样?”如果是,李渊就不敢恭维了。 “当然不是,我画中的阿耶可英武了,阿耶你等等,我拿个好东西给你看” 顶点 第199章 正合我意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199章正合我意李渊盯着手中的画看了很久。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不觉得画中的自己很英武,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 莫非这就是小孩子眼中的英武? 他不禁将目光移向对面的王庾:“你觉得很英武?” “很英武啊,阿耶就是超级英雄。”王庾说着做了一个手握长槊的动作。 “超级英雄”四个字听着确实开心,但李渊还是不满意:“可是为什么画中的我,眼睛这么大,这么圆?这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嘛!” “眼睛大才好看呀,阿耶不觉这样很萌吗?” “萌是什么意思?”李渊好奇道。 李建成、李世民、柴绍齐齐看向王庾。 王庾双手捧脸,甜美笑道:“就是像我一样可爱的意思。” 说完这话,她连续做了五个可爱的动作,嘟嘴,眨眼,大笑,还有辅助动作,尽显俏皮。 四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噢~萌就是可爱娇憨的意思。 王庾做完动作,继续解释:“我画的是漫画,这样的眼睛显得人物很可爱,比较亲和。当然,也不全是这样,有时候眼睛会随着人物的心情而改变形状。 “阿耶,你继续看。” 李渊半信半疑地继续翻看下面的画,李建成三人站立在李渊两旁,伸长了脖子一起看。 “还别说,多看两眼,你画得还挺像我的。”李渊一边看一边点评:“嗯,不错,居然连攻城场面都画了出来,基础不错。” “看,那是秦叔宝。”柴绍突然伸出手指指着画上某处。 李建成频频点头:“小庾儿画技真的很不错,每个人物都栩栩如生,面容神似本人,一眼就能认出。” 尤其是上一幅画,大军陈列在霍邑城外,他与父亲并列齐驱,英姿雄伟,不怒自威。 看了十来张,李世民脸上的兴致是越来越浓:“小庾儿,你这是用画在讲故事啊,跟话本差不多,不过你的是画本。” 王庾有点洋洋得意:“画得不错吧?温记室是用文字记载历史,我是用画记载历史,是不是生动多了?” “确实生动。”李渊颔首赞道:“小庾儿,你以后每画一张就拿来给我看,这个可比话本好看多了。” “阿耶你也看话本呢?”王庾像是发现了大秘密,手撑着书案,倾身上前。 李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身体往后仰,正色道:“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早就不看了。” 李世民听出了王庾的弦外之音,板着脸问她:“你看话本了?” “没,没有。”王庾立即否认。 “真没有?”李世民逼问。 “真的没有,我这么小,怎么会看话本呢,是吧?”王庾准备装傻到底。 “那我去你房间搜搜看。”李世民大步朝外走。 “哎,别去。”王庾急忙拉住他,咧开嘴,讨好地笑:“嘿嘿,我就是怕路上无聊,带了一本。 “就一本,真的,这次绝对没有骗二兄。” 王庾举起右手,一副真诚发誓的模样。 李渊看得好笑,将看完的画纸顺手递给了李建成,然后用一种威严的口吻说:“这次就饶了你,话本没收,下次不许再看了。 “听到了没有?” “是,阿耶。”王庾垂下了头。 她等会就回房把其他的话本藏严实了,让他们找不着,哼哼! 李世民垂眸看着她的头顶,心想这丫头胆儿太肥了,他和长孙氏三申五令不准她看话本,而且她的行李都是长孙氏帮着收拾的,居然没发现她带了话本? 这丫头果然藏有一手 ------- 王庾将话本交给李渊之后,李渊召集了文武官员商议下一步的进军路线。 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大多数的人还是坚持先打下河东郡,保证退路安全再进攻长安。 李渊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王庾觑了他一眼,朗声道:“阿耶,既然意见不统一,那我们就兵分两路吧。” “正合我意。”李渊笑着称赞了一句。 裴寂随即反对:“唐公不可,两线作战,兵力大大削弱,不利于攻取长安。” “裴长史此言差矣。”李世民出列,与裴寂相对而立:“如今我们有十万大军,且三娘手中还有六万人马,就算我们兵分两路,对河东城、对长安,我们也有足够的兵力去攻克。 “况且关中最强的义军首领孙华已经归附我军,其他义军也必定效仿投奔。 “如此,我们还惧怕什么?” 裴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本就坚持攻打河东保证退路的安稳,如今唐公同意攻打河东,只不过同时也会攻打长安而已。 他若是再反对,就显得过于胆小懦弱了。 裴寂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眸底一片坚定,“谨遵唐公决策。”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说道:“谨遵唐公决策。” “好。” 李渊站了起来,高声宣布:“那就兵分两路,明日一早大军开拔。 “长孙顺德、刘弘基领五万兵马南下攻打河东城,孙华与其部众接应。 “其余人跟我从龙门渡河直取长安” 众人散后,王庾想着要收拾东西,就去问李渊要她的漫画。 “阿耶,把我那些漫画给我,我要装箱了。” 李渊双目盯着舆图,没看她:“那漫画有趣,我要留着细细详阅,等我看完了再给你。” 分明之前还吐槽她画得不够英武,说是小孩子看的玩意儿,这会儿倒要详阅了。 王庾努了努嘴,只好叮嘱他:“那阿耶可给我收好了,我画得很辛苦的,一幅画花了我两个时辰呢。” “放心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他们办事很牢靠。”李渊的目光依然黏在舆图上。 王庾环视了屋中一圈,依依不舍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喊道:“一共是二十九幅画,阿耶收好了,若是丢了一幅,阿耶得赔我一千两黄金。” “好。”这个小财迷。 脚步声渐行渐远,李渊转身看向门口,王庾已经走了。 他走到书案后,打开案上的一个木匣子,从中取出一幅西河封官的漫画,然后照着上面的自己画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看着挺简单的,怎么我画出来就不是那个味呢?” “唉,怎么画都不像我,这到底要怎么画啊?” 琢磨了半天,画废了十几张纸,李渊还是不满意,不禁感叹:“老了,老了,小孩子的世界我不懂” 顶点 第200章 马首是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00章马首是瞻八月二十日,义军兵分两路,李渊渡河进入关中,沿途附近郡县皆望风而降,献出所辖郡县。 听到孙华已经归附李渊,关中各小股义军纷纷前来投奔。 八月二十六日,李渊大军抵达冯翊郡。 “唐公,华阴县令求见。”一小兵在门外禀道。 李渊唰地一下从书案后起身,面露欣喜:“快请。” 王庾看了眼李渊,然后看向了门口。 没过多久,门口就出现了一位蓄着胡子的中年人,他健步如飞地跨过门槛,来到了李渊面前。 他叉手弯腰:“华阴县令李孝常见过大将军。” 李渊快步上前,搀扶他起身:“你我兄弟,不必多礼,快请坐。” 兄弟? 王庾斜挑眉尾,打量面前之人,哦,对了,他说他是华阴县令李孝常。 都是姓李,那应该就是兄弟了。 李渊都能和李密称兄道弟,说什么同宗不同支,那天下姓李之人都能是李渊的同宗兄弟。 “小庾儿,快过来见过你族叔。”李渊朝王庾招手。 “族叔?”王庾有点诧异,是同族兄弟? “是啊,他是我的族弟。”李渊笑眯眯地对她说:“所以,你应该称一声‘族叔’。” 王庾这才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上前恭敬行礼:“侄女王庾见过族叔。” 李孝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王庾,和蔼可亲地说:“这便是小庾儿吧,早就听闻族兄得一义女,天资聪颖,聪慧过人,被人誉为‘女神童’。 “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小庾儿,快起来吧。” 王庾顺势起身。 “出来得匆忙,也没带礼物,回头给你补上。”李孝常的态度十分随和,就好像面对自己的亲子侄一般。 王庾也不在意有没有见面礼,毕竟她现在是贵女,富裕得很。 她望着李孝常的眯眯眼,笑嘻嘻地说:“有没有礼物给我倒是无所谓,族叔有没有好东西送给阿耶才是我关心的。” “说什么呢?”李渊佯装呵斥:“回去练字。” “哦。” 王庾坐回了书案后面,提笔练字。 李孝常看了看王庾,又看向李渊,见他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突然就踟蹰了起来:“族兄,我有话跟你说,这” 说完,目光瞥向王庾。 王庾对李孝常的目光视而不见,认真练字。 李渊神态悠然地给李孝常倒了一盏茶,“小庾儿一直都跟在我身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孝常端起茶盏,缓缓地喝了一口,同时又打量了一番王庾,大概是这孩子太小,族兄不放心别人照看才留在这里吧。 也是,孩子这么小,还什么都不懂呢,听了也没关系。 李孝常放下茶盏,肃然对李渊说道:“族兄写的檄文我看了,对于族兄高洁的心志,弟深感佩服,决意全力辅助族兄,以安天下。” 听见这话,李渊神情缓了缓,笑道:“孝常有所不知,那篇檄文是小庾儿写的。” “是小庾儿写的?”李孝常不由地睁大了双眼去看对面的王庾,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王庾抬起头,优雅地冲他笑了一下,随即又继续练字。 “是的,通篇都是小庾儿写的。”看见李孝常的表情,李渊很满意。 羡慕吧?不是谁的女儿都这么聪明的 李孝常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下,压了压惊,还以为他听到的赞誉不过是旁人看在李渊的面子上,夸张了几分,却没想到这个侄女是真的聪慧。 神童之名,倒也当得起。 “族兄,我所辖之下有一粮仓,名为永丰仓,我愿携华阴县与永丰仓归附族兄,助族兄一举夺下长安。” 李渊闻言大喜,连说三个好字:“好,好,好,有了永丰仓,大军的粮草就不用愁了。 “弟之慷慨,我很感激,就擢升弟为光禄大夫吧。” 第二日,李渊命李建成、刘文静等各军进驻永丰仓,拿下潼关。 随后对李世民和柴绍下达了命令:“柴绍,你带人前去迎接三娘,从今日起,你和三娘可以各置幕府,培植自己的嫡系部队。 “二郎,你和程知节、秦叔宝他们即刻出发,渡过渭水,拿下渭水以北的地盘,从北面包抄长安。” 王庾听见了就说:“我也去。” “不行。” 李渊、李世民、秦叔宝三人异口同声。 王庾一脸的错愕:“你们几个为什么不行?” 李世民和秦叔宝看向李渊,没说话。 李渊沉着脸道:“你得跟着我,哪儿都不许去。” “那我跟姐夫去看阿姐,这样总行了吧。”王庾总觉得跟着李渊,接下来遇到的战役不是很精彩,肯定是望风而降,或者是很容易就攻克了。 反而李世民那条线的战役艰难一些,否则不会派程知节、秦叔宝等猛将去了。 “不行。”李渊再次强调:“我说了,你必须跟着我,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见王庾张嘴欲反对,李渊一记眼风扫过去:“这是军令。” 都上升到军令了,她还能说啥? 王庾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只好说道:“兄长们多保重,保护好自己,等攻下长安,你们要把这一路上的战事都讲给我听。” 说完,又看向柴绍:“姐夫你也是,帮我向阿姐问声好,过不久我们就会见面,我就不给阿姐写信了。” “没问题。”柴绍爽快地应下。 李世民轻轻地摸了摸王庾的头发,以示安慰:“你放心,以后我会详细地讲给你听,让你画个够。” 秦叔宝听得狐疑,但没问,也轻轻地摸了摸王庾的头顶:“小庾儿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再见了。” “嗯。”王庾含泪点头,一副难受的模样 ------ 长孙顺德和刘弘基一路抵达河东城,列阵城下,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屈突通早已等候多时,不慌不忙地指挥作战。 连续攻城五日,长孙顺德和刘弘基也没能攻破河东城,心里不禁有些泄气。 而屈突通得知李渊已经率主力军渡过黄河,进入关中,直取长安而去,他连忙召集将领商讨对策。 “承蒙陛下皇恩,命我管制关中援军,如今已有三路援军到达河东,我决定率主力南下潼关,援救长安。 “各位意下如何?” 众将领齐声道:“我等以大将军马首是瞻。” “好。”屈突通当即下达命令:“尧君素听令,我命你坚守河东” 顶点 第201章 不是黄毛 就在屈突通出发援救长安的当天,第三批援军抵达了河东。 屈突通大喜过望,如今他手中有十万大军,只要过了潼关,他就能直抵长安。再加上长安的守军,剿灭李渊叛军,绝不在话下。 快要抵达潼关时,屈突通的大军遭遇了埋伏,损失了万余人马。 “撤。” 李建成没有恋战,在大挫屈突通之后,当即下令撤军,退守潼关。 屈突通没想到潼关已经失陷,整军之后,歇息了一晚,下令强攻潼关。 这一攻就攻了三天三夜,双方战士死伤无数,战况十分惨烈。 刘文静对李建成说:“没想到隋朝廷的援军这么快就到了,如今长孙顺德和刘宏基还在攻打河东,想必腾不出兵力支援我们。 “大郎,屈突通兵力太强大,我们抵挡不了多久,你去请求唐公派兵支援我们吧。” 李建成望着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布满血丝的眼眶更红了,半晌过后,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 李渊停留在冯翊郡,没有再往前行进,他在等各路大军拿下关中地盘,只要关中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他就实施对长安的包围。 到那时,攻取长安就如探囊取物。 “好无聊~” 在第六批给李渊送礼的官员退下之后,王庾终于抒发出自己的感受。 李渊睨了她一眼,指着厅中的礼物堆说道:“正好他们送来了兔子和狗,你拿去院子里玩会儿。” 王庾瞟了一眼摆在最前面的两个笼子,兴致缺缺:“白兔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白狐好玩呢! “那只狗黑不溜秋的,还瘦不拉几的,摸起来肯定没手感。 “狗嘛,自然要胖乎乎的才可爱。” 李渊不由得看向笼子,一个笼中有两只白兔正在抢萝卜吃,白白胖胖,很可爱嘛。 另一个笼子中站立着一条黑狗,毛发光滑发亮,体形匀称,姿态威武,用来看家护院最合适了。 也不知这丫头是不是挑刺,这两样东西明摆着就是下面的人送来给她解闷的,她怎么就看不上呢? “咳咳,狗是用来看家护院的,要是胖乎乎的还怎么跑得动?” “不不,不是所有的狗都是用来看家护院的。”王庾摇了摇手指头,笑着说道:“还有些狗是当宠物养的,它们只需要陪着主人玩耍,什么都不用干。” 宠物狗? 听说过把猫当宠物养,没听说过把狗当宠物养,因为大多数人家养狗都是用来看家护院。 就算是富贵人家的小郎君养狗也是喜欢那种膘肥体壮的狗,时不时就拉出去逞逞威风,吓吓人。 照她这么说,那……也算是宠物狗了吧! 李渊琢磨了一下:“我还是觉得狗不应该太胖,不然跟猪有什么区别。” 王庾不禁汗颜,这怎么又跟猪扯上了。 “阿耶,你要是见过柯基犬,就不会这么说了。” “柯基犬?”李渊狐疑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王庾想到了从前养的一只柯基犬,脸上不禁露出笑来:“就是腿很短、又胖又可爱的狗。” 腿很短? 还很胖? 这样的狗怎么会可爱嘛? 李渊默了默,陡然问道:“有你可爱吗?” “比我可爱多了。” 王庾突然来了兴致:“我画给阿耶看看吧,你看了肯定会喜欢的。” 说完,提起毛笔就在纸上画了起来。 李渊被她挑起了好奇心,起身朝她走去,瞥见被冷落的礼物,吩咐侍从:“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 这时,门外有人禀告:“阿郎,岐州窦轨率五千人前来归附。” 李渊大为欣喜:“快请。” 片刻之后,窦轨大步走进大厅,看见李渊站在一个小郎君身旁,小郎君似乎在写什么。 他不敢多看,恭敬行礼:“岐州窦轨见过大将军。” 李渊抬头看他,语气随和:“快请坐。” “阿耶,我画好了。”王庾放下笔,对着纸吹了吹,递给李渊看。 “咦?” 一声惊疑,让王庾递画纸的手顿了顿。 “窦……”王庾刚才没听清楚他的名字,斟酌以后说道:“先生莫非认识柯基犬?” “柯基犬?不是黄毛吗?”窦轨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黄毛又是何物?”李渊问。 窦轨近前,伸手一指:“黄毛与此画中之物一模一样。” 王庾的瞳孔猝然扩大,柯基犬? 这个时代居然有柯基犬? 莫非也是穿越过来的? 等等—— 她刚跟李渊说起柯基犬,紧接着就来了一人说他见过柯基犬,莫不是在做梦? “啪”的一声,王庾一掌打在窦轨伸出的食指上。 “啊~” 猝不及防被打,窦轨忍不住痛呼出声。 偏偏王庾用一种期待的目光望着他,还问了一句:“痛吗?” 窦轨:“……有点痛。” 其实很痛…… 这小孩,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打人这么痛…… “哦,那就不是做梦。”王庾喃喃。 窦轨:“……” 李渊:“……臭丫头,你要验证是不是做梦,应该抽自己才对。” 窦轨直点头。 等等—— 李渊叫她丫头,这是个女娃?!!! “我又没病,干嘛抽自己?”王庾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李渊。 李渊:“……” “无缘无故打人,还不是有病?”李渊板着脸道:“快给窦轨道歉。” 窦轨连忙摆手:“唐公使不得,小……娘子跟我开玩笑呢,不必当真。” 这会儿,窦轨已经很清楚面前的小娃儿是谁,鉴于他这一路上听到的传闻,他觉得他承受不起小娃儿的道歉。 “对不起。” 然而下一刻,这三个字就从王庾嘴里吐了出来。 窦轨诚惶诚恐,说了不必当真嘛…… 王庾举着她的画,对窦轨说:“这种狗叫柯基犬,你说的黄毛应该是它的主人给它起的名字。 “对了,黄毛是你朋友养的吗?” 窦轨连连摆手:“不是。” 与袁天罡成为朋友,他还没有这份荣幸。 “那你是在哪里见到的?狗的主人是谁?”王庾绕过书案,来到窦轨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窦轨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说道:“在白鹤山天宫院,狗的主人是袁天罡。” “袁天罡?” 王庾的声音有点高,引得李渊看过来:“你认识袁天罡?”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王庾连忙恢复平淡的表情:“不认识。” 这个时代不应该有柯基犬,那只柯基犬会不会是穿越过来的? 那……柯基犬的主人——袁天罡会不会也是穿越的? 第202章 太简单了 李渊捋了捋胡须:“袁天罡?莫不是那个擅风水相术的袁天罡?” 窦轨:“正是。” 王庾将画纸折了折,塞进袖子中:“阿耶,袁天罡很厉害,我去天宫院把他请来吧!” 李渊拧了拧眉头:“你知道天宫院在哪吗?” “不是在白鹤山吗?”她刚才听得清清楚楚,白鹤山天宫院。 李渊睨了她一眼,牵着她来到他的书案,指着舆图某处:“白鹤山在这里。” 王庾傻眼了,距离他们一千多里,如果是太平时期,她骑汗血宝马一天也就到了。但现在战火纷飞,她可能还没到白鹤山就被盗匪杀了。 “额,那个,等阿耶拿下长安再说吧。” 王庾摸了摸后脑勺,又问窦轨:“先生与袁天罡通信吗? “若是你写信给他,就请他来长安游玩吧。 “哦,对了,让他把黄毛带上。” 窦轨面露难色:“我……我跟袁道长没有书信往来。” 王庾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垮了。 窦轨见状,连忙说道:“不过我可以给袁道长去信,邀请他来长安。” 至于来不来,那就不一定了。 “真的?”王庾黯然的双眸又透出光来:“那你要记得啊。” 窦轨点点头。 “好了,该说正事了。” 李渊坐下来,问窦轨:“你手底下有多少人?” 窦轨回答:“现有五千人。” “你对渭南的地形熟悉吗?” “曾呆过一年。” 李渊抚掌:“好,我再给你五千人,你去把渭南给我攻下来。” 窦轨神色一凛,嘴角微勾:“窦某定不辱命。” 没想到刚投奔,唐公就如此重用他,看来袁道长的预言快要实现了。 “报,军情急报。” 王康达双手捧着一封信疾步进来,一路走到李渊面前,将信递给他。 厅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 王庾无声地走到李渊身边。 李渊盯着信,神色逐渐凝固。 看完后,他顺手就将信递给了身旁的王庾。 王庾接过信就看了起来。 窦轨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刚才没听错吧? 那是军情急报,唐公怎么能给一个小孩子看呢? 就算是女儿也不行啊。 “阿耶,长兄只有五万人,除了驻守永丰仓的人,防守潼关的兵力肯定不够。 “而屈突通手握好几路关中援军,长兄必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必须立刻派兵增援。” 李渊眉间的刻痕深了深,“我们的主力都派出去了,如今这里的兵力不够。” 窦轨傻了眼,唐公怎么还和女儿商讨起军务来了? “不,阿耶,我们还有兵可派。”王庾扬起嘴角,“阿耶别忘了,我们手中还有玄甲军。 “虽然玄甲军才刚刚成立,还不能以一敌千,但以一敌百应该没问题。” 李渊眸中闪过喜色,程知节带走了一半玄甲军,还有一半玄甲军跟着他。 他这边不急着进攻长安,玄甲军还是可以派出去的。 “行。” 李渊吩咐王康达:“你去传令给李靖,命他即刻率领玄甲军去增援潼关。” 王康达当即去传达军令。 看完了整个过程的窦轨:“……” 为何他有一种唐公在跟军中将领商议决策的感觉? 可为何这个“军中将领”是个小女娃? “跟上。” 听到李渊的声音,窦轨猛然回神,急忙跟上李渊。 ———— 这一日,林郅悟正在指导工匠做床弩,一个小兵来传话:“林大郎,主上请你过去。” 林郅悟嘱咐工匠:“刚才我跟你们说的那几点一定要记住,一丝一毫都不能错。” 工匠唯唯诺诺应下。 十余位七尺男儿在一个半大小子面前哈着腰,大气不敢出。而半大小子就好像是资深师长,面容刻板,语气严厉。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滑稽,但周围的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如今在军营中,林大郎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小小年纪,就拥有一身非凡技艺,不仅能改造弓矢弩箭,还能制造新型武器。 那些新型武器的威力,强大到他们闻所未闻。 “走吧。” 林郅悟一进大厅,刘黑闼就迎了上去。就在屈突通出发援救长安的当天,第三批援军抵达了河东。 屈突通大喜过望,如今他手中有十万大军,只要过了潼关,他就能直抵长安。再加上长安的守军,剿灭李渊叛军,绝不在话下。 快要抵达潼关时,屈突通的大军遭遇了埋伏,损失了万余人马。 “撤。” 李建成没有恋战,在大挫屈突通之后,当即下令撤军,退守潼关。 屈突通没想到潼关已经失陷,整军之后,歇息了一晚,下令强攻潼关。 这一攻就攻了三天三夜,双方战士死伤无数,战况十分惨烈。 刘文静对李建成说:“没想到隋朝廷的援军这么快就到了,如今长孙顺德和刘宏基还在攻打河东,想必腾不出兵力支援我们。 “大郎,屈突通兵力太强大,我们抵挡不了多久,你去请求唐公派兵支援我们吧。” 李建成望着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布满血丝的眼眶更红了,半晌过后,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 李渊停留在冯翊郡,没有再往前行进,他在等各路大军拿下关中地盘,只要关中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他就实施对长安的包围。 到那时,攻取长安就如探囊取物。 “好无聊~” 在第六批给李渊送礼的官员退下之后,王庾终于抒发出自己的感受。 李渊睨了她一眼,指着厅中的礼物堆说道:“正好他们送来了兔子和狗,你拿去院子里玩会儿。” 王庾瞟了一眼摆在最前面的两个笼子,兴致缺缺:“白兔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白狐好玩呢! “那只狗黑不溜秋的,还瘦不拉几的,摸起来肯定没手感。 “狗嘛,自然要胖乎乎的才可爱。” 李渊不由得看向笼子,一个笼中有两只白兔正在抢萝卜吃,白白胖胖,很可爱嘛。 另一个笼子中站立着一条黑狗,毛发光滑发亮,体形匀称,姿态威武,用来看家护院最合适了。 也不知这丫头是不是挑刺,这两样东西明摆着就是下面的人送来给她解闷的,她怎么就看不上呢? “咳咳,狗是用来看家护院的,要是胖乎乎的还怎么跑得动?” 第203章 跟我攻城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03章跟我攻城简单? 世人造不出来的神奇的诸葛连弩在他眼中,居然是太简单的东西? 众人震惊不已。 窦建德不由看向口出狂言的少年,初秋时节,少年穿着单薄的窄袖袍衫,显得身形更为消瘦。 五官俊俏却显稚嫩,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更为文弱。 可就是这样一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造出了他们闻所未闻的武器。 直到现在,窦建德有时候还会出现一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有时候心中还会产生一个念头:有这样举世无双的匠师在手,大业何愁不成? “林大郎既然觉得简单,不如指导那些工匠,多造些诸葛连弩吧。” 窦建德顿了顿,又说:“我准备成立一支精锐骑兵,给他们配备最好的装备,诸葛连弩不错,就给他们用吧。” 林郅悟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说:“诸葛连弩其实并不完美,它还有缺点,太重,不适合单人操作。 “要想给单个士兵使用,连弩不能太重,这样吧,我改一下,做五矢连弩吧。” 刘黑闼踟蹰着:“那诸葛连弩不做了啊?” 那可是传说中的武器! 林郅悟不太想做诸葛连弩,但看见厅中的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心下一软,“这样吧,我先做一架诸葛连弩和五矢连弩,主上试过之后再做决定吧。” “行。” 窦建德放下手中茶盏,对林郅悟说:“你曾提到过的那些炮弹之类的武器,现在可有进展?” 林郅悟面露难色:“小小的飞鱼弹可以制造,但大型炮弹武器所需的材料还没有找到,所以这些东西目前造不出来。” 窦建德转向王伏宝:“那些材料还没找到吗?” “我派人去了所有管辖之地,都没有找到林大郎说的那些材料。”王伏宝一脸的为难和愧疚。 窦建德默了默,“多派些人,去河北之外的地方寻找,记住,此事必须秘密进行,不要让人知晓。” 三天后,林郅悟将一架十矢连弩,也就是诸葛连弩放在了窦建德面前,同时还有一架更为轻巧的五矢连弩。 窦建德迫不及待地拿起诸葛连弩。 拿到手才发现自己没用过,不会操作,连忙请教林郅悟:“这个怎么弄?” 林郅悟手把手教了他一遍,刘黑闼等人在旁边认真地学。 半个时辰后,窦建德和其心腹将领都亲自体验了一遍两种连弩。 试过之后才发现林郅悟的话说得没错,如果是单兵作战,还是五矢连弩更好用。 窦建德不禁感叹:“难怪诸葛连弩失传了这么长时间,其制作技艺复杂不说,弩身过重不适合单兵作战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众人频频点头,表示认同,心里对诸葛连弩的期望也降低了不少。 “虽说诸葛连弩不好单兵操作,不适合攻城,但可以用来守城。”林郅悟给众人分析道:“如果我们把诸葛连弩装在城墙上,短时间内可以连续发射十支箭矢,极大地增强了防守的力量。” 窦建德听了,觉得有道理,当即安排人大量生产这两种武器。 刘黑闼情不自禁地摩挲五矢连弩,忍不住说道:“杨广老儿调动全国兵力征讨李渊和李密,河北等地守备空虚,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攻城掠地。 “如今我们的武器越来越强大,用不了多久,整个河北就会是我们的地盘。” 刘黑闼越说越起劲,双手伸展仿佛在拥抱整个河山:“不止河北,还有河南、关中、长安、洛阳……乃至整个天下,到时候都是我们的。” 窦建德被他说得豪情万丈,望着那些精良的武器,心中夺取天下的念头越来越坚定。 ———— 潼关。 经过上次的强攻,屈突通后来又发动了两次夜间突袭,皆被李建成成功化解,但义军也因此牺牲了不少人。 李建成的心情很沉重,他怕自己守不住潼关,挡不住屈突通,辜负父亲的期望。 也不知道二郎那边怎么样了? “咚~咚~咚咚……” 鼓声喧天,骚动顿起。 “隋军攻城了,隋军攻城了……” 一小兵在城中奔走相告。 义军立刻拿起武器,迅速整队集合。 李建成和刘文静身上的戎装从屈突通到来之后就没有脱下过,武器不离手,随时准备上战场。 “全军听令,跟我出城,与隋军决一死战。” 刘文静不禁往后看,报信的人都走了好几天了,唐公怎么还没派援军来? 老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从西面传来了一阵急迫的马蹄声,紧跟着一名士兵狂奔而来:“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众人闻言,欣喜若狂。 数息过后,李靖领着四百五十名玄甲军来到东城门前,他们整齐划一地跳下马,对着李建成无声行礼。 李靖高声说道:“大郎,唐公派我率玄甲军前来支援潼关。” 李建成:“……” 刘文静:“……” 士兵们:“……” 援军不到五百人,父亲是认真的吗? 李靖用余光扫视周围,看见他们的表情由欣喜转变为失望,不禁在心中冷哼,他会让他们知道,援军有四百五十人,足以! “大郎,隋军开始攻城了。”王长谐提醒道。 李靖立刻对李建成说:“大郎若是信任我,这一战就让我来指挥吧。” 李建成扫了一眼装备精良的玄甲军,点头:“好。” 随即大声宣布:“所有人听令,今天守城之战,所有人都听从李靖指挥。” “是。” 李靖当即下令:“玄甲军跟我上城墙。” 玄甲军跟着李靖上了城墙,取下背上的弓弩。 “防守。” 玄甲军快速分散开,占据了每个墙洞,将诸葛连弩架好。 “咻咻……” 漫天的铁矢从城墙上飞驰而下,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了隋军将士的身体内。 不过片刻,冲在最前面的隋军士兵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第二波攻城的隋军士兵紧跟着也倒了下去。 “诸葛连弩,是诸葛连弩。” 隋军中有人认出了敌方的武器,大声喊道。 闻言,隋军大惊失色,慌忙后退。 屈突通举刀高喊:“大家不要怕,诸葛连弩只是一种弓弩,并不可怕。 “他们的弩箭不多,只要我们往前冲,就一定能攻下潼关。 “众人听令,跟我攻城……” 顶点 第204章 不进攻吗 屈突通身先士卒,驱马奔向了城门。 后面的隋军士兵见状,在短暂的犹豫后,追了过去。 “咻咻……” 箭雨倾泻而下,毫不留情地插进肉体中。 屈突通将手中的长柄大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有几支流矢与他擦身而过,鲜血飘洒进土壤中。 没过一会儿,屈突通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刀已经砍缺了好几道口子。 “锃锃……” 三支铁矢与刀刃碰撞擦出了火花,刀尖随着火花一起插进了土壤中。 屈突通大惊,手腕抖了一下,另一支铁矢擦过刀柄,射中了他的肩膀。 他不敢置信地扭头看了眼肩膀,只一瞬,他又将断刀挥舞起来,同时驱马往后退。 “大将军,我掩护你。” 两名部将挥舞着手中的马槊顶替了屈突通的位置,屈突通趁机离开射程范围。 在连弩的强势攻击下,隋军不得不退出它的射程之内,伫立在城外,远远地望着这座他们攻了很久都没有攻克的城墙。 就这样静默了两刻钟后,李靖命令一千骑兵出城。 “哒哒~” 旷阔的平原上空,隐隐传来一阵嘶鸣声,随着城门的开启,嘶鸣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来了,他们来了。 杂乱的马蹄声,却像是击在隋军士兵心头上的重锤,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他们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直到掌心出汗,他们也控制不住自己往后退的步伐。 虽然对面的义军看着不多,虽然他们没有叫嚣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往前冲,但隋军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强大压力。 这种压力和刚才诸葛连弩给他们带来的压力一样,让人有一种束手无措的无力感。 就在隋军以为义军会正面攻击而全神戒备的时候,义军突然在尸体堆前停了下来。 下一刻,千余义军从马背上跳下,开始捡拾地上的铁矢,以及尸体上的铁矢。 屈突通和所有隋军士兵顿时就傻了眼。 不进攻吗? 只是出城捡箭吗? “好机会。”屈突通当即下令:“进攻。” 最前面的骑兵蜂拥而上,后面的弓箭手快速朝着义军前进,只要进入射程之内,他们就射出复仇之箭。 义军对这些视而不见,专心捡箭。 很快,面前的铁矢捡完了,他们往两旁分散,中间露出了一条大道。 身穿明光铠的玄甲军战士飞奔而出,同时手中的弩箭连续发射。 而此时的隋军弓箭手只差一步就进入射程范围,只差一步,他们的箭就能射进义军的身体内。 然而他们不能再往前了。 因为在他们即将松手之时,箭已经插进了他们的身体内。 弓箭手应声倒地。 玄甲军迅速收起弓弩,提起马槊,眨眼间就到了隋军骑兵面前。 “嚓~” “啊~” 伴随着惨叫声,打头阵的骑兵倒在了血泊中。 双方陷入了混战之中。 李建成站在城墙上,望着数百玄甲军与数万隋军正面交战,一颗心悬了起来。 “我们要不要派兵增援?”刘文静踟蹰着问道。 李靖岿然不动:“不用。” 刘文静望了眼沉默不语的李建成,又往城墙下看去。 不过片刻,玄甲军就已经冲散了隋军的阵型,左冲右突,往来驰骋,如入无人之地。 玄甲军所过之处,人马倒地,血流成河。 血腥味随风飘扬,逐渐飘散至城墙内,钻入了潼关百姓的鼻孔中。 这一战持续了两个时辰,以隋军惨烈败退结束。 回到营地,屈突通望着伤痕累累又面色惶惶的士兵们,突然从心底升起了一丝绝望。 短短两个时辰,敌方以数百骑兵虐杀了他上万的士兵,而且在士兵们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 如此恐怖的战斗力,又有强大的装备加持,他们如何敌得过? 数次攻城皆未成功,今日又惨败而逃,士气大挫,军心已然动摇。 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军心离散,士兵们会叛逃而走。 屈突通当即下达命令:“大军休整,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部将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担忧地望着屈突通的肩膀:“大将军,我叫了军医过来,还是先治伤吧。” 屈突通瞥了一眼肩膀上的箭,沉默地走进了大帐。 望着安然无恙的玄甲军,义军沸腾了。 他们欢呼着,喊叫着,连日来战友大批阵亡、城池将破的恐惧和悲伤,刹那间消弭殆尽,希望再次充满了内心。 李建成很开心,高声宣布:“今晚摆庆功宴,庆祝我们的胜利,也为玄甲军的到来接风洗尘。” “好,好,好……”士兵们热烈响应。 ———— 屈突通暂时休战,但大军仍然在潼关城外虎视眈眈。 消息传到冯翊郡,李渊大喜:“玄甲军果然没让我失望。” 王庾笑而不语,这才刚开始,往后,玄甲军会越来越强,也会越来越壮大。 她朝着她的梦想又迈近了一步。 同一天,渭南传来消息,窦轨已经攻克了渭南数十郡县。 而李世民也已经渡过了渭水,进入了渭北腹地。 自从知道袁天罡有一条柯基犬之后,王庾就一直惦记着要把袁天罡请来,或者她想办法去找袁天罡。 不管怎么做,她必须先帮助李渊拿下长安,平定叛乱。 天下大定,她想去哪里都可以。 “呼呼~” 王庾将思绪从柯基犬的执念中抽了回来,扭头看向身后,见大全深一脚浅一脚仿佛随时会倒下的模样,大声喊道:“加速。” “啊—— “还加速啊?我……不行了。”大全喘着粗气,连抬手擦汗都没有力气了。 王庾转身,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对他说:“男子汉不能说不行,我一个小孩子都能做到,你堂堂男子汉必须做到。” 大全深感疲惫:“我……每天从卯时起就跟着你……练功,跑步……一天有五个时辰都在练功…… “十天了……就不能休息一天吗?” “好,休息一刻钟。”王庾停了下来。 大全一下子瘫倒在地,身上大汗淋漓,就好像从湖水中打捞出来的一样。 王庾走到他身边,发丝不乱,气不喘,唯有红润的小脸上布满着一层薄薄的细汗,表明了她刚才真的奔跑过。 大全仰望着她的脸,内心涌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为什么你……这么轻松?” 王庾弯了弯唇角:“因为我一直坚持练功,从未间断过。” 顿了下,又说:“当然,生病昏迷的时候没有练功。” 大全:“……” 王庾揶揄道:“如果你能坚持三个月,你就能像我这样轻松。 “如果你能坚持一年,你就能进玄甲军。” 玄甲军? 大全一跃而起,拔腿就跑:“加速,加速……” 王庾:“……” 第205章 两袖清风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05章两袖清风练功之后,王庾领着大全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李渊面前。 “小庾儿,你来的正好,快过来。” 李渊朝她招了招手,从案几上拿过一个长木盒,取出了一把短剑,“这把剑是下面的人刚刚送来的,我看挺适合你的,拿去玩吧。” 王庾瞥了一眼就不再看,整把短剑无论是剑鞘还是剑柄都镶满了珠玉宝石,一看就是给富贵人家的小郎君炫耀玩耍的。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她连碰都不想碰。 “阿耶,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喜欢中看不中用、连块豆腐都劈不烂的宝剑的人吗?” 李渊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屑,不禁诧异:“你平常就喜欢舞刀弄枪,这把短剑端的是富丽堂皇,你们小孩子应该会很喜欢才对?” “阿耶要是送我一把削铁如泥的兵器,我会很开心。这把剑……呵,我不喜欢,阿耶还是留着赏赐别的小孩……” 王庾的话还没说完,目光触及剑柄上某处,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李渊听王庾说不喜欢,正想收起来,就见王庾快步过来,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短剑。 李渊:“……” 不是说不喜欢吗? 这……抓住不放又是何意思? “小庾儿你……” 王庾猛地低头,近距离地端详剑柄中央的装饰品,其形椭圆,色蓝,半透明。 她抬手摸了摸,触感滑腻。 曲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额,好像是玻璃…… 李渊一直握着剑鞘,见王庾对着剑柄又摸又敲的,就差把眼珠子黏在剑柄上了。 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刚才还不屑一顾的模样,现在却爱不释手,这是小孩子的善变吗? “这个是什么东西?”王庾指着半透明物。 李渊看了一眼她的手指,恍然大悟,她不是对宝剑感兴趣,而是对上面的装饰物感兴趣,“这是药玉。” “药玉?”不是玻璃吗? 大全看王庾一脸疑惑的表情,忍不住跟她解释:“药玉也叫药琉璃,还可以称作琉璃,制作琉璃很复杂,而且很难,所以琉璃比之上等玉还要珍贵。 “可惜,制作琉璃的手艺已经失传了,流传下来的琉璃器具也非常之少。” 说到这里,大全脸上浮现叹惜扼腕的神色,这么珍贵的琉璃,小庾儿你还是收了吧。 李渊不由挑眉看他:“没看出来,你一个小兵懂得还挺多的嘛!” 大全顿时受宠若惊,哈着腰说:“唐公过奖了,祖上是制陶瓷的,所以懂得一点皮毛。” 听到这里,王庾终于意识到这把短剑有多珍贵了,她稍稍用力,将短剑从李渊手中抽出:“多谢阿耶,这份礼物我收了。” 李渊:“” 王庾摩挲着剑柄上的琉璃,仰头问李渊:“现在真的没有人能制作琉璃了吗?” “有一人可以。” 李渊顿了一下,望向门外,缓缓说道:“外散骑侍郎何稠对绿色的瓷进行了改良,改良以后制作出来的成品与真琉璃无异。” 王庾眼睛一亮:“他现在在哪里?阿耶派人去请他来冯翊郡吧。” “他在洛阳,是杨广看重的工匠。” 听见这话,王庾发亮的眼睛顿时就变得黯淡,洛阳的人,现在不好抢。 王庾默了默,又问:“整个中原,除了何稠,就没有别的人会制作琉璃吗?” “没有。”李渊起了疑惑:“你怎么突然对琉璃感兴趣了?莫非是知道它很珍贵,想找工匠制作出来卖钱?” 王庾:“” 她看起来是那样财迷心窍的人吗? “当然不是,比起观赏价值,它还有更大的用处。” 王庾走到李渊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李渊心领神会地弯下腰,余光瞥见大全悄然后退,眸底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王庾攀着李渊的手臂,附在他的耳旁,小声地说了起来。 听到后面,李渊的神色已经转变为惊诧,不可置信。 “居然还有此等功效?” “嗯,没错。”王庾郑重点头:“只是这把短剑上的琉璃不够透明,用不了。” 她原本想着把这一小块琉璃抠下来的,后来想想抠下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当个饰物镶嵌在剑柄上。 李渊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何稠我去想办法。” ------ 窦建德一面紧锣密鼓地打造兵器和攻城器械,一面加快攻城略地的步伐。 他得趁着杨广有所反应之前,攻取更多的地盘,同时也是在为林郅悟研制兵器筹措物资。 就在窦建德的大军日益壮大、攻下了大半个河北的时候,武阳郡丞元宝藏听闻河北很多郡县官员都主动向窦建德奉上了所辖郡县,且都得到了窦建德的优待,他内心挣扎了几日后,也献出了武阳郡。 窦建德大喜过望,当即封赏元宝藏,派使者将任命状送去武阳郡。 使者到达武阳郡,先是大大地赞扬了一番元宝藏,然后将任命状交给元宝藏,传达了窦建德对他的看重和期许。 元宝藏心中暗喜,面上做出一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的模样。 场面功夫过去之后,使者说出了另一个来意:“敢问元公,上次你给主上写的书信是你亲笔所书吗?” 元宝藏心中一咯噔,窦建德莫不是看出了什么,想要问罪? 转念一想,若是问罪,就不会派人来给他送任命状了。 想到这里,元宝藏镇定自若地回道:“元某不才,那并不是我亲笔所书,而是门下一文书按照我的意思写的。” 使者亲切地笑了一下:“主上欣赏他的文采,想将他收入麾下,不知元公意下如何?” 元宝藏愣了一下,随即殷勤表态:“能得主上赏识,是他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阁下稍等,我这就派人叫他过来,往后他的去留,一切都由主上做主。” 使者很满意元宝藏的知情识趣,坐下来一边等,一边煮茶吃糕点。 没过多久,就有人领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来到了花厅。 使者打量了男子一番,问道:“就是你替元公写的书信?” “没错。”男子语气很平淡,神色也很平淡。 使者站了起来:“那你就跟我走吧。” 元宝藏紧跟着起身:“阁下不稍作歇息再启程吗?我已备好酒菜,为阁下接风洗尘” “不了,主上还等着我回去。” 使者顿了一下,对男子说:“你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我给你两刻钟。” “不用了,现在就走。” 男子甩了甩袖子,带走了两袖清风 第206章 大战在即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06章大战在即听闻派出去的使者已经回来,窦建德当即召见了他。 使者禀完之后,就退到了一旁站立。 窦建德看向屋中的男子,英姿挺拔如芝兰玉树,周身气度就如他的文笔一样,刚正而又不失儒雅。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不卑不亢地回答:“鄙人姓魏名徵,字玄成。” “魏徵”窦建德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当即宣布:“从今日起,你就是记室参军,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魏徵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略显激动地说道:“多谢主上,魏某必定全心全意辅佐主上,成就霸业。” 窦建德满意地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窦建德果然如他所言,很是重用魏徵,凡是有什么书信或者诏书之类的,都交给魏徵去写。 时不时地还会和魏徵讨论时事,商议决策。 吃穿用度上,窦建德也给予了魏徵很好的待遇。 丰富多样的食物,舒适富余的衣裳靴袜,宽敞独立的院落,丰厚的俸禄奖赏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从前的魏徵孤贫、落魄潦倒,吃饱穿暖都是一种奢望。 魏徵想到从前的苦日子,又想到了如今美好的生活,心中万分感触,也十分感激窦建德。 他原以为窦建德和其家人生活简朴,是吝啬,后来才知道,窦建德只是要求自己和家人过简朴的生活,对待下属和百姓却十分大方。 难怪河北的军民对他死心塌地 他想,他终于投靠了一位英主。 摇曳的烛光下,魏徵踌躇满志地拿起毛笔,在纸上“唰唰”地写了起来。 第二日,魏徵怀揣着通宵的战果去见了窦建德。 窦建德看见他双眼红肿、眼下乌青,吓了一跳:“玄成这是被人打了?” 魏徵连忙说道:“不是,魏某昨夜看书到很晚,所以显得憔悴。”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奏疏,双手奉上:“主上,这是我昨晚写的,安定天下十策。” 听见最后一句话,窦建德就燃起了兴趣,他亲手接过奏疏看了起来。 魏徵双手交握,眼神紧张地望着窦建德。 过了一会儿,窦建德合上奏疏,由衷称赞:“这十条计策完全符合当下局势,写得真是妙极了。” 魏徵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情舒缓开来。 “玄成,你跟我来,我们好好商议一下这十策” ------ 不只是河北的窦建德,还有全国各地的义军都在抓紧时间攻城略地。 李密在夺回回洛仓后,又精心布局,夺下了黎阳仓,并派房彦藻驻守。 黎阳仓是河北最大的粮仓,窦建德原本打算出手抢夺,却被李密抢了先。 李密在夺下黎阳仓之后,远近四方军民纷纷投靠了瓦岗军,旬日之间,瓦岗军又增加了十多万的青壮年。 窦建德再次叹惋,吩咐魏徵写信给李密,表示祝贺之意,并再次提及拥戴李密称帝的建议。 刘黑闼听闻,赶来阻止:“主上为何要拥戴李密? “从前我们实力不济,依附李密是为了保存实力,徐徐图之。 “如今我们已坐拥大半个河北,且手握强大武器,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谁若不服,我们就灭了他。” 如此狂妄的语气,窦建德只是笑了笑,并不受其影响:“李密拥军四十万,而我们目前只有十余万人马,虽说我们拥有强大的武器,但数量并不多。 “就连称王的朱粲等人也归附了李密,不得不说,李密势头正盛,我们不宜与他交锋。还是避其锋芒,暂时拥戴他,发展自身实力为上。” 刘黑闼不服气,挥着手道:“人马太少,我们多攻些地盘就有了。凭借我们的武器,还有士兵们的战斗力,迟早我们也能拥有四十万、五十万甚至更多的军队。” 魏徵看不下去,插嘴说道:“刘将军,打造武器需要时间,也需要人力财力,不是一蹴而就的。 “我们必须承认,我们自身还不够强大,需要争取足够的时间来培植军队力量。” 刘黑闼一噎,说不出反驳的话。 一个字,就是“穷”。 他们是农民军起家,手中资财并不多,而每日军队的花销很大,还要挪出钱财打造新型武器、铠甲等军用物资,还有底下百姓需要兼顾,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李密占据三大粮仓,就算没有丰裕的钱财,很多人也会冲着粮仓投靠他,轻轻松松就坐拥了数十万大军。 还有那李渊,就更不用说了,既是皇亲,又是重臣。有钱有权,还有声望,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短短数月,就已经有了数十万大军,攻进了关中。 “行吧,这些政事我也不太懂,总之主上需要我打哪里,我就打哪里。” 刘黑闼不再阻止魏徵写信,反而跟窦建德商量起来:“如今除了黎阳仓附近的郡县,河北尽在我们掌控之下,接下来,我们往河南、山东进军吧。 “苏定方那小子不错,行军布阵,攻城防卫,是个大将之材。 “还有林大郎,小小年纪就天赋异禀,有他们两兄弟辅佐,主上大业指日可成。” 窦建德禁不住绽放笑颜,从架子上取下舆图:“先让我瞧瞧” ------ 九月初十,李渊派出去的各路大军送来了奏报。 徐世勣、殷开山所率西进军队已经进驻故城,李世民、程知节等各军进驻了阿城,李建成退守永丰仓,刘文静和李靖将屈突通等关中援军挡在了潼关之外。 同日,关中又有十余郡县投降义军。 李渊大喜,展开舆图,再次观察局势地形。 正在这时,王康达面色凝重地走进了议事厅,先是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李渊,然后才斟酌着禀道:“唐公,长安传来消息,阴世师” 听见阴世师这个名字,李渊陡然从舆图中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看着王康达:“说。” 面对李渊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庞,王康达的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寒气,他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十日前,阴世师派人挖了您的祖坟,还捣毁了李氏五庙。” 天子立七庙,公爵立五庙。 “嘭!” 李渊一拳锤在案几上,案几裂开了一条缝。 “这个老匹夫,待我拿下长安,我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顶点 第207章 前线急报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07章前线急报愤怒之下的李渊并没有失去理智,而是与部将深刻地分析了当前的关中局势。 “原本长安的十万驻守军,加上二十万关中援军,我们攻取长安会很艰难。 “但如今李靖和刘文静将关中援军拒之潼关外,而东西南北四面的主要郡县皆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是时候对长安实施合围之策了。” 众人闻言,精神为之一振,决定命运的大战即将打响。 李渊下达命令:“传信给各军,即刻前往长安,待大军汇合,听我号令。”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王庾此刻的心情就跟所有将士的心情一样,激动而又兴奋,还夹带着一丝对未来的忐忑。 “传令下去,明日辰时,大军开拔” ------ 洛阳。 杨广站在宫中的瞭望台上,保持着眺望的姿势已将近一个时辰。 内侍很担忧,几次举步向前想劝杨广又退了回去。 伫立在一旁的裴虔通与元敏不时地交换眼色,谁也不敢上前去打扰杨广。 直到日头当空,杨广才动了动麻木的腿脚,他依然望着远方,那是洛口的方向。 “洛口还没夺回来吗?”杨广的声音很缥缈,像是从天边飘过来的一样。 裴虔通心中一凛,与元敏对视了一眼,垂眸回道:“禀陛下,还没有。” 顿了一下,裴虔通又说:“不过陛下不用担忧,山东、河南的援军也已经抵达洛阳城外,如今东都有五十万大军,夺回洛口是迟早的事。” “五十万大军?”杨广嘴角划过一丝讥诮:“东都原本就有五十万守军,结果在王世充手中,损耗过半。 “如今集六路援军,勉强凑齐了五十万大军,却不知这一次王世充还能为朕留下多少将士。” 裴虔通抬眼看着杨广的背影,不敢接话。 又沉默了一会儿,杨广突然说道:“打了这么久,都没能将李密赶出京畿,看来,王世充不是李密的对手。 “朕想换一个主帅,你们觉得谁合适?” 裴虔通和元敏大惊,临阵换帅可是大忌。 元敏急忙劝道:“陛下,不可。如今朝廷没有比王世充更厉害的大将了,何况临阵换帅,军心必然动摇,这无异于给李密可乘之机。 “虽然王世充没能夺回洛口仓和回洛仓,但能将王世充拒之洛阳之外,这已经是莫大的功劳了。” 裴虔通接着元敏的话说:“没错,陛下,这个时候,不能换主帅,也不宜责难王世充。 “陛下应该对王世充多加安抚,给他信心,也给将士们信心。 “万众一心,方能打败外敌。” 损失了他三十万的将士,居然还是莫大的功劳? 呵—— 不能问责,还要安抚? 呵—— 杨广不禁冷笑出声,眸底却浮上了一层浓浓的悲哀,他原以为他做出改变之后,叛乱会消失,百姓会归心,盛世依然是属于他的。 却没想到,有些人天生反骨,为了一己私欲就罔顾天理伦常,罔顾君臣大义,罔顾百姓生死 既如此,他又何必对他们手下留情? 为了天下苍生,他也要将这些叛贼扫荡干净,还百姓一片安宁 杨广缓缓转身,望着长安的方向:“长安有什么消息传来?” 不知为何,就在杨广转身的那一刹那,裴虔通觉得杨广不一样了,他之前的愤怒焦虑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下定决心后的释然、平和,以及坚定。 “回禀陛下,前不久屈突通传来消息,他和关中援军被挡在潼关之外,大军日益损耗,恐支撑不了多久,请求朝廷支援。 “而关中其他地方已经被李渊攻陷,长安的消息传不出来。” 裴虔通想了想,“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李渊很有可能已经对长安实施了包围,长安此刻很危险。” 说完之后,裴虔通想请求杨广出兵支援长安,转念一想,朝廷已经无兵可派,便将话吞了下去。 没想到李渊的军队这么强大,居然能抵挡住二十万援军,硬生生地断了长安的救援。 长安啊—— 杨广双眼微眯,他已经派了比前世多两倍的兵去援救长安,若是还救不了长安,那他只能放弃了。 不过东都是不能失陷的。 元敏感受到周围的气氛太过沉重,便建议杨广:“陛下,您让工匠根据江都离宫仿造的江宫已经竣工,您要去瞧瞧吗?” 内侍却提醒道:“陛下,该用午膳了。” 杨广略过内侍,扭头看向元敏,“走吧。” ------ 洛阳皇宫庄重大气,置身其中,会被它的庄严肃穆所感染,总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杨广从前不喜欢洛阳,也不喜欢洛阳皇宫,如今他依然不喜欢这座皇宫,却不得不留在这里,守住洛阳,守住他的天下。 从踏进江宫的第一步起,杨广就仿佛置身于江都离宫之中。 这里的房屋檐廊,雕梁画柱,亭台楼阁,湖泊水榭,花草树木所有的一切都跟江都的离宫一模一样。既有皇家宫殿的大气,又有江南水乡的婉约,奢华而又不失高雅,富丽而又不失内涵。 杨广眉间的阴郁散去了,脸上的纠结也全然消失了,他单薄紧抿的嘴唇微张,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沿着庑廊缓慢前行,右手轻轻地抚过熟悉而又崭新的柱子,心里头是说不出的轻松和欢喜。 这是他的江都,也是他最喜爱的地方。 他相信他一定还有机会去江都,看一眼他的离宫,走一遍重重宫殿。 两个时辰过去了,杨广还在江宫中闲逛,他似乎不知疲倦,脚步不停地走完一座又一座的宫殿。 他也似乎不知饥饿,内侍几次三番提醒他该用膳了,他只当没听见,喝口茶继续逛。 裴虔通身为武将,身体强健,走路区区两个时辰不在话下。只可怜元敏是提议者,不敢打断杨广的雅兴,就算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也只能陪着杨广一直逛。 唉,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元敏盯着杨广的腿,神情很无奈,想不到陛下一把年纪了,腿脚还这么利索。走了两个时辰,都不见疲倦之色,真是厉害 “去下一座宫殿。” 就在杨广准备参观下一座宫殿的时候,一名禁军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禀陛下,前线急报” 第208章 朕意已决 夜色渐浓,深宫重院之中,灯火摇曳之处,伟岸的身躯依然挺拔在铜镜前。 萧皇后斜倚在美人榻上,静静地看着揽镜自照的杨广。 她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过杨广的身躯,腰板虽然硬朗,但身形已不复从前的匀称,说是伟岸,却是货真价实的肥胖。 不管他承不承认,他终究是老了 “若是有一天朕死了,你会随朕一起走吗?”杨广望着镜中的萧皇后,漫不经心地问道。 躺得久了,身体难免乏力,萧皇后干脆抛开礼仪,就这样斜躺着回答了杨广的问题:“当然,妾是陛下的妻子,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萧皇后的语气很平和,也很随意,似乎不像是在讨论生死大事,而像是在讨论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但静谧的夜色、柔和的烛光、散乱的衣裳为殿内的气氛无端地增添了几分旖旎,同时也为萧皇后的这番话渡上了一层情深义重。 杨广轻扯唇角,似乎是对萧皇后的回答很满意。 他将目光从镜中收回,举步朝着萧皇后走去。 “若是有一天,朕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你,你就把这个喝下去,来世我们还做夫妻。”杨广在榻前站定,掏出了一样东西。 望着杨广手中的玉瓶,萧皇后一阵错愕。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慌忙起身,伸出手去接玉瓶。 也许是躺久了猛然起身,身体的酸乏还没过去,她的手竟有点抖,“这这是” “这是鸩酒,只要喝下它,一刻钟内必然丧命,神仙也救不回。”杨广往前一送,将玉瓶塞进了萧皇后的手中。 手触及玉瓶的那一刻,萧皇后的心猛然颤抖了一下,险些没接住玉瓶。 她很快就从恍惚中醒过神来,紧紧地握住了玉瓶,态度无比恭敬:“多谢陛下赏赐。” 杨广就站在她的面前,不叫起身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萧皇后细长的脖颈。 萧皇后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动,尽管她很难受,但她依然保持着一个皇后该有的礼仪气度。 良久过后,杨广终于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搀扶萧皇后起身。 他的手自萧皇后的手臂往上移,缓缓地抚上了萧皇后白皙的脸颊,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深情目光注视着萧皇后,语气也变得无比温柔。 他说:“皇后不用害怕,这一天还很遥远,朕会尽全力保护你保护这个江山” ------ 昨夜,李密麾下单雄信率领瓦岗军中最精锐的八千“内军”突袭了洛阳,将繁荣富庶的东市劫掠一空,才扬长而去。 等到王世充回过神来,内军早已离去,只留下一堆废墟,洛阳军民听闻后大为震恐。 这就是白天收到的急报,当时杨广什么也没做,只吩咐了一句:“好生善后。” 这一夜,杨广揽镜自照了一个多时辰,又与萧皇后去阁楼上看了一个时辰的星空,然后才回寝殿歇息。 一切似乎看起来很平常,直到第二天早上,杨广的一个决定掀起了惊天波澜。 “陛下乃万金之躯,怎可以身犯险?虽说东市被瓦岗叛军劫掠一空,但东都依然没有被攻破,前方战事有王世充和将士们,陛下大可安心。” 在杨广提出要御驾亲自讨伐李密的时候,裴蕴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紧接着裴虔通也表示了反对:“李密的根据地就在洛口,陛下坐镇宫中,与御驾亲征有何区别?何必非要去前线?” 百官们纷纷劝谏杨广,希望他打消这个念头,毕竟陛下不年轻了,又长年累月地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身体早就不如年轻时候了。 万一有个闪失,他们该如何自处?隋室江山又该如何稳固? 杨广没有像往常一样粗暴地打断他们的话,而是很有耐心地听他们一个一个劝谏完,才缓然开口:“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再劝。” 百官:“” ------- 杨广要御驾征讨李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瓦岗军,也传到了李密的耳朵里。 “这是个好机会。” 这是李密听闻消息后下意识从嘴里蹦出的话。 翟让不解地问:“杨广亲自征讨,隋军士气必然大振,而东都援军已集结,他们的兵力比我们的多,这还是个好机会?” 柴孝和也不甚理解:“依我看,我们应该暂时休战,避其锋芒。等过段时间,隋军士气低落时,我们再发动攻击。”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赞同柴孝和的意见。 李密笑了:“非也,我们刚刚将东市袭掠了一番,洛阳军民必定恐慌,所以杨广才决定亲征,安抚军心。 “此时,我们若是举全军趁胜出击,声势浩大,必将给洛阳军民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那么,王世充及其守军定会心神动摇,战斗力必然削弱。 “如此一来,我们全力攻打,洛阳必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这番话说完,厅中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他们在思考,到底李密的话有几分道理,能不能实现? 王伯当是李密的心腹,他率先表态:“主公说得有道理,我赞同。” 柴孝和犹豫了一下,也表示赞同。 翟让看了看李密,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的念头就动摇了。 那日,李密说八千内军可抵百万雄狮,他嗤之以鼻,认为李密在说大话。 谁知道李密派八千内军突袭洛阳,居然在王世充及其五十万守军的眼皮子底下,将东市劫掠一空。 不只是洛阳军民大为震惊,就连瓦岗众人也是震惊不已。 如此强大的军事力量,何愁大业不成? 翟让犹豫了一阵,咬咬牙,拍着大腿说道:“行,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司徒都这么说了,翟让的旧部们也跟着表示支持李密。 统一了意见,李密开始跟众人商讨部署。 三个时辰后,众人终于商讨出了一个稳妥的作战计划。 “传令下去,即刻整军,子时出发” 与此同时,杨广已经身着戎装,到达了王世充临时修筑的大营——黑石大营。 “拜见陛下。” “爱卿辛苦了,平身吧。” 王世充退立一旁,亲自给杨广倒上热茶:“得知陛下要来,将士们非常激动,士气大振。 “臣认为应该尽快对李密发动总攻,趁势一举消灭瓦岗军。” 杨广正襟危坐,缓缓地摩挲杯沿,“看来爱卿心中已有主意,那就说说你的计划吧” 第209章 一见如故 自九月十一日起,李渊大军开拔,沿途遇到了数十座离宫别苑,都尽数拆毁,其中数万名宫女奴仆全都遣散归家。 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远近郡县望风而降,并不曾遭遇顽抗。 行军八日后,李渊大军抵达长安城的通化门,而其他各路大军早已驻扎在长安城的各个大门外。 望着那座巍峨的城池,李渊百感交集,能不能成就辉煌,就看他能不能攻下这座城池了。 “扎营。” 李渊下达命令后,翻身跃下坐骑,去抱王庾。 “阿耶。” 李渊伸出的双手顿了一下,随即双眸染上笑意,嘴角上扬,转身望向声音的发出者:“三娘。” 李三娘快步走到李渊面前,满心满眼都是喜悦和激动,“阿耶,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好孩子,好孩子”李渊很激动,伸出双手像抱王庾那样想去抱她,半途中又顿住。 下一刻,李渊收回左手,用右手轻轻地拍了拍李三娘的肩膀,欣慰道:“三娘,你像极了你的母亲,巾帼不让须眉。 “你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当然,你也是为父的骄傲。” 提起母亲窦氏,李三娘不禁有点感伤,如果母亲还活着,看到他们今日的成就,她一定会很欣慰。 就连一旁的李建成和李世民,神情也变得悲伤起来,点点泪光在眸中闪烁。 “阿姐~” 一声稚嫩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哀思。 李三娘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向了李渊背后。 “这就是小庾儿吧?”李三娘快步走过去,看见小小的人儿坐在马背上冲她甜甜地笑,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是啊,我就是小庾儿。” 小小的脑袋稍稍倾斜,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盛满了笑意,唇红齿白间,还能瞧见几个空洞的牙槽,娇憨的模样像极了她梦想中的女儿模样。 李三娘越看越欢喜,恨不得这就是她的女儿,抱在怀中好好地揉一揉 “诶~你怎么不下来?” 王庾垮下脸:“我太小了,下不来。” 周围的人齐齐翻白眼,当他们没看过她上下马利落的样子呢? 但李三娘没见过,再看王庾这么小的年纪,理所应当地认为她不会骑马,更别说从这么高的马背上跳下来了。 李三娘很自然地伸出双手去抱王庾。 王庾眸中划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亲昵地抱住了李三娘的脖子。 李世民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而李三娘没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开始跟王庾探讨起画技来:“小庾儿,你那个漫画看起来很简单,怎么画起来那么难?” 怎么小庾儿画起来那么可爱,她画起来就惨不忍睹呢?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画技,可明明她的画技得到过大师们的认同。 王庾笑盈盈:“那是阿姐从前没有接触过这类画,还不习惯罢了。其实很简单的,多练练就行了。” “行,我们现在就去画。” 李三娘是个行动派,说画就要去画画,转眼一扫,看士兵们才开始扎营,便说:“这儿乱糟糟的,我带你去我的营地。” 说完,就抱着王庾走了。 通化门在长安城的东面,李三娘的营地在北面的芳林门外。 “阿姐,你会画阿娘吗?我想看看阿娘长什么样子,然后把阿娘也画进漫画中。” “当然会,大郎他们几个画的都没有我画得好,我画的阿娘是最像的” 两姐妹谈笑风生,对周围的人视而不见,径直走了。 李世民:“” 柴绍:“” 李渊:“” 三娘这丫头,把王庾抱走都不用跟他打招呼吗? 似乎是听到了李渊的心声,走出了一段距离的李三娘突然回头冲李渊喊道:“阿耶,待会儿我再把小庾儿给你送回来。” 喊完又继续跟王庾说“悄悄话”:“上次我给你的信和画收到了吗?” “收到了,不过你画的阿耶好丑,阿耶都被自己丑哭了。” “哈哈,是吗?不过,我画的阿耶确实很丑,哈哈” 李渊:“” 他哪里被自己丑哭了? 他都把眼泪憋回去了,哪里哭了? 说悄悄话,说就说吧,居然还这么大声?真当他老了听不见呐! 这两个臭丫头,一见面就说他的坏话,哼,没有规矩,他必须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李世民假装没听见后面的话,笑着对柴绍说:“想不到阿姐和小庾儿一见如故,聊得如此投契。” 柴绍将目光从李渊的臭脸上收回来,配合李世民:“是啊,我还从未见过三娘笑得如此开心呢。” 士兵们扎营的时候,李渊派遣使者到城下,大声宣扬自己的立场,即“拯救苍生,匡扶隋室”,还表达了自己并无反叛之意。 右侯卫大将军卫玄充耳不闻,下令加强城门防守。 阴世师冲上城墙想骂李渊,却被卫玄拦住了,“如今李渊二十多万大军四面围困长安,你去骂几句他就会退兵吗?” 闻言,阴世师狠狠地对着城下啐了两口,转身就下了城墙。 “我们城内还有兵马,干脆我们出城与李渊那厮决一死战。”阴世师眯了眯双眼,其中迸发出毒辣的光芒:“我就不信我们十万雄师打不过他那二十多万的乌合之众。” 自从听到李渊节节胜利的消息后,卫玄的心中就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此时听见阴世师的话,不禁更为忧惧:“若是乌合之众,怎么能一路顺畅地抵达长安? “若是乌合之众,又怎么能将屈突通等援军堵在潼关之外?” 阴世师一哽,哑口无言。 “罢了,听天由命吧。”卫玄吐出一口浊气,苍老浑浊的眼睛望向天空,灰蒙蒙的,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也如同长安此刻的命运。 阴世师不甘心:“那我们总要做点什么吧?难不成就等死吗?城中的粮食可坚持不了多久。” 卫玄收回目光,转向洛阳的方向,“我们冒然行动,只会正中李渊下怀,为今之计,只有等待援军,两面夹击,方有一丝希望。” 阴世师默然,眼中充满了焦虑之色,援军若是能打得过李渊,早就拦住李渊了,还怎么会让李渊堂而皇之地来到长安城外? 等援军来救长安,这个希望很渺茫。 这一刻,阴世师的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绝望,他不得不承认,李渊的军队不是乌合之众,而是他们不敢面对的雄师 第210章 胜负反转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10章胜负反转使者在城下喊了一天,长安城内始终没有反应。 第二日,李渊一面命令士兵们加紧砍伐树木,修造足够多的攻城器械,一面派遣使者在长安城的各个城门外继续宣扬自己的政治立场。 被二十多万大军围困,长安城内军民人人自危,惶惶不安,就连老臣卫玄也因为日日忧惧而病倒了。 更遑论皇宫中的代王杨侑,他才十三岁,本该是尽情玩乐的年龄,却被迫面对国破家亡的局势。 偌大的宫殿中,韦妃望着杨侑,泫然欲泣:“儿啊,这一关,恐怕是过不了了。” 杨侑跌坐在榻上:“母亲我害怕” 听见这话,韦妃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唰唰地流了下来。 她顾不得礼仪规矩,一把抱住杨侑,痛哭不止。 ------- 西京长安的局势日渐严峻,大战一触即发。 而东都洛阳的战争已经爆发。 “杨广到达军营一定会先安抚将士,稳定军心,不会那么快发动进攻。 “所以我们要趁着之前的势头,在隋军还没有布局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发动突袭,就能重挫他们的士气。 “最后趁势追击,猛攻洛阳,一定能将洛阳拿下。” 李密按照制定的计划率领三十万大军夜渡洛水,准备偷袭王世充大营。 却没想到,刚渡过洛水,就遭遇了伏击,一下子就损失了数千人,李密当即下令撤退。 这是数月以来,隋军获得的第一场胜利,尽管只诛灭了敌军数千人,却大大地增强了士兵们的信心和士气。 与此同时,将领们纷纷将功劳推到了坐镇营中的杨广身上,说什么“因为陛下亲临战场,所以天佑大隋,大胜叛军”等等。 杨广听了很开心,他觉得这就是转机,是他挽救江山的转机。 “既然我们这一场赢了,那就应该乘胜追击,传令下去,大军即刻搭建浮桥,渡洛水攻打瓦岗叛贼。” 下达命令后,杨广与王世充等将领围着舆图开始商量进攻部署。 本来渡过洛水毁掉浮桥之后的瓦岗军就忧心忡忡,这会儿看见对岸的隋军开始搭建浮桥,就更加担忧了。偏偏对岸又不在弓箭弩箭的射程之内,他们射不着隋军。 李密召集将领们商讨对策。 翟让的兄长翟弘说道:“听说洛阳这次出动了五十万大军,比我们多二十万,我看我们还是回洛口,紧闭大门,坚守不出为上。” 柴孝和反驳道:“你看看隋军的架势,就算我们退守洛口,他们就不攻了吗?” 翟弘被噎,气急道:“那你说怎么办?三十万对五十万,肯定没有胜算。” 裴仁基想了想,说:“要不把驻守黎阳仓的房彦藻叫回来?他那里有七万人马,再加上洛口的守军,我想以咱们瓦岗寨的战斗力,四十万对五十万,还是很有胜算的。” “现在调兵也来不及了。”翟让心急如焚地往外看了一眼。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李密。 李密对上他们的目光,沉吟片刻,肃然开口:“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迎头而上。 “大家听我说,我们刚刚输了一场,可以佯装不敌,引诱隋军进入我们布置好的陷阱” 计划说完,众人的双眸又重新燃起了光亮,立刻着手去准备。 没过多久,隋军在洛水上搭建好了浮桥,王世充当即率领大军朝着对岸而来。 虎贲郎将王辩一马当先,率领前锋部队渡过洛水,冲破了瓦岗军的布防。 瓦岗军不敌,慌忙溃逃。 王辩一路追击,直到攻破了外围栅栏,突然人仰马翻地摔进了大坑,后面的人马无一例外地都摔进了深沟壕坑。 与此同时,无数的飞箭从天而降,隋军中顿时就爆发出阵阵惨烈的叫声。 “糟了,中计了,撤退。” 王辩一跃而起,一边挥舞着手中大刀躲避飞箭,一边往来时的方向跑。 四面八方又冲出来无数的瓦岗军,看见隋军就杀。 后面的隋军当即调转马头往回跑,王辩抢了一匹瓦岗军的马,奋力往洛水奔驰。 李密身先士卒,领着将士们奋起直追。 裴虔通率领的后续部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前锋部队惊慌失措地往回逃散,惊吓之下,也掉头往回逃。 双方你追我逃,一路从陆地杀到了水上的浮桥,鲜血将洛水染成了红色,无数的士兵掉进了洛水,使得洛水的水面又高了许多。 王世充在岸边,看见士兵四散溃逃,瓦岗军来势汹汹,慌忙下令:“鸣金收兵。” “不,全力进攻。” 杨广阻止了王世充,命令鼓手敲响进攻的鼓声。 裴虔通和王辩听到了激昂的鼓声,咬咬牙,当即回身冲杀,“兄弟们,冲啊,杀光瓦岗贼。” “杀——” “杀——” 岸边的隋军蜂拥而上,登上了浮桥。 李密杀得兴起,大声说道:“兄弟们,冲过去,杀了狗皇帝。” “杀——” “杀——” 双方陷入了混战之中。 没过多久,隋军占据上风,逼着瓦岗军步步后退。 正在这时,瓦岗军中传来了收兵的号角声。 瓦岗军听见了纷纷后撤,为了争夺浮桥逃命,很多人落水溺亡。 李密望着自己的士兵如潮水般后撤,一时之间懵了。 怎么回事?谁下的命令收兵? 愣神之间,裴虔通的长枪刺了过来。 “小心。” 王伯当飞身扑过去,将李密扑倒在浮桥上,躲过了长枪。 没有犹豫,没有停留,王伯当拽住李密就往岸边跑。 跳下浮桥,王伯当举起手中的大刀想砍断浮桥,一杆长枪疾射而来,他慌忙躲避。 再去砍浮桥已经没有机会,王伯当立刻往洛口方向跑。 隋军乘胜追击,直到大军都渡过了洛水,又天色渐晚,杨广下令大军在洛口城外扎营。 清理战场后,王世充大喜,向杨广禀道:“陛下,初步估计,今日之战我们共歼灭瓦岗叛军五万人。” “我们牺牲了多少将士?”杨广问。 王世充翻了翻手中的纸,回道:“回禀陛下,我们共牺牲了八千人。” 八千对五万,也算是小胜一场。 杨广紧绷的神情终于有了几分舒缓:“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一日。” 隋军大营中弥漫着阵阵喜悦,而洛口城中却一片阴霾。 李密大吼:“是谁下令收兵的?谁?” 顶点 第211章 早下决断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11章早下决断众人从来没有见过李密发这么大的火,以致于他吼完之后,脸上的肉还在抖动。 李密是真的很生气,作战之前,他早已将计划详细地说给了这些将领听,也再三叮嘱了他们。 可是,还是出错了。 只差一步,他就能反杀隋军,渡过洛水杀了杨广。 可惜,就差那么一步,功败垂成。 翟让缓缓起身:“是我下的命令。” 李密听到他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恍惚,怎么会是他? 下一刻,脑海中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对,就是他,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这种结果对于内心深处的李密来说,就是情理之中,毫无意外。 李密死死地瞅着翟让,竭力压制内心的怒火,用一种克制的平和语气说:“我早就说过,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问题,都给我向前冲。 “只要我们不后退,就一定能抓住杨广。 “我说的话,难道司徒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记得。”翟让解释道:“可是,我当时看见兄弟们乱了队型,一个个争着后退,不少兄弟惨遭溺水,场面十分混乱。 “本来我们的兵力就比隋军少,再这样无辜牺牲,那我们的兵力就更少了。 “何况很多兄弟都是被自己人给挤下去的,若是不立刻收兵,牺牲的人会更多。 “所以我才下令鸣金收兵的。” 李密心中无语,他早就知道翟让目光短浅,可他认为自己当了瓦岗寨的一把手之后,翟让就算再怎么目光短浅,在他之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却没想到,这次还真害惨了他。 “你可知道,战场上的局势是瞬息万变的,上一刻我们可能被打得节节败退,但下一刻我们也能反败为胜,杀敌人个落花流水。 “做决断要仔细观察局势,认真思量,慎之又慎,你若是不懂,就不要瞎指挥” 说到这里,李密突然就有了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他顿住了。 对着翟让这个大老粗讲兵法,无异于鸡同鸭讲。 李密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将心中的愤怒吐了出来,“算了,现在追究谁对谁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只不过,以后你们都要记住,我说了不能后退就是不能后退。” “凭什么呀?”翟弘气不过,叫道:“当时你冲去了前面,那总得有个人坐镇后方吧? “我兄弟是大司徒,又是瓦岗寨的大当家,他下令收兵有何不妥? “若不是他下令收兵,恐怕不知道要多死多少兄弟。” “你”李密被气着了。 看见李密难看的脸色,若是识趣的人早就闭嘴了,可惜翟弘是个大老粗,说话凭心,不过脑子。 翟弘用一种责备的口吻说道:“我兄弟挽救了大家的性命,主公你应该嘉赏我兄弟才对,怎么能指责我兄弟呢? “你要是对我兄弟不满意,那你就不应该冲去做前锋,应该老老实实坐镇后方,发号施令。 “反正你只认为你是对的,别人做什么都没有你厉害。” 看着翟弘那一脸的理所应当和无所谓,李密气得手指发抖,想大骂一通,却又觉得没意思。 跟这样一帮胸无点墨的大老粗逞口舌之争,简直就是自掉身价,侮辱自己。 李密最终什么也没说,拂袖离去。 ------ 翟弘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冲身后的翟让叫道:“我早就说过不要让权给李密,你偏不听。 “现在看到了吧?他对你哪有一丝的感恩和尊重? “他就是把你当傻子。” 被骂做傻子,翟让也不生气,气定神闲地坐下,朝翟弘招手:“兄长消消气,坐下来吃盏茶。” “哼!”翟弘重重地哼了一声,在翟让的对面坐下:“那些人都在劝李密登基当皇帝,我看,这个皇帝还是应该由你当。 “兄弟,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能帮你把权力再夺回来。” 翟让笑笑,并不以为意:“来,兄长,吃盏茶。” 两兄弟坐在一起,煮茶闲聊,并没有注意到屋外的黑影。 那黑影在听了两刻钟后,消失在夜色中。 没过多久,黑影出现在李密的书房中,将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密。 “你先下去吧。” 李密打发走黑影,脸色阴沉得可怕。 柴孝和趁机说道:“主公,看来翟让当初不是真心让权,而是利用主公你壮大瓦岗寨” “嘭!” 李密一拳锤在了书案上,书案顿时断成两截,飞了出去。 旁边的人立刻躲避。 柴孝和稳了稳心神,不怕死地继续说:“主公,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翟弘分明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还是认为他们翟家才是瓦岗军的领头人。 “本来我们今日能赢的,却因为翟让的错误判断而丧失了胜利,我们太冤了。 “若是再这样调令不一,恐怕我们辛辛苦苦经营的局面会一朝崩塌。” 柴孝和突然跪地,郑重说道:“主公,翟让翟弘不能留,否则瓦岗军的人心不能统一,望主公早下决断。” 李密望着他,沉默不语。 王伯当想了一下,跪在了柴孝和身边:“柴孝和说得没错,翟让早有二心。 “上次,房彦藻攻破了汝南郡,将得到的金银珠宝悉数献给主公,翟让却威胁房彦藻,说您是他一手推立的,我们得到的金银财宝应该献给他才是。 “当时房彦藻还劝您早日除掉翟让,可是您犹豫不定,下不了手。 “如今隋军在城外虎视眈眈,我们经不起折腾了,望主公早下决断。” 其他人纷纷跪地附和:“望主公早下决断。” 李密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内心还是很纠结:“你们也说了,如今隋朝大军在城外虎视眈眈,若是我们此时内讧,恐怕会给隋军可乘之机,到时候形势会更加严峻。” 屋中突然变得寂静。 这话说得有道理,此时的确不是内讧的最佳时机。 “可是”柴孝和仍然坚持:“看杨广的架势,夺不下洛口是不会离开的。 “若是我们和隋军交战的时候又出现今日的情况,那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翟让不懂兵法,乱指挥一通,偏偏士兵们又愿意听从他的指挥。如此一来,他精心制定的作战计划还怎么实施? 不管他冲在前方还是坐镇大后方,都防不住翟让胡乱发号施令。 再来一次今日的情形,恐怕瓦岗军会全军覆没 顶点 第212章 借刀杀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12章借刀杀人李密看着跪在地上的心腹,良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站了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确实不宜内讧。” 听见这话,众人以为李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正想再劝,就听李密说:“不过,我们可以借刀杀人。”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振奋不已,纷纷凑上去,听李密讲述详细的计划。 第二日,双方休战,各自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第三日凌晨,天色未明,城外忽然就传来了一阵厮杀声。 “怎么回事?” 李密迅速从床上下来,穿上铠甲,拿起武器就出了房间。 侍卫蔡建德回道:“禀主公,是隋军偷袭西城门。主公不必担心,我们早已按照主公的部署防备着,不会让隋军得逞的。” 话音刚落,就见柴孝和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主主公西城门沦陷了。” 蔡建德脸上的自信凝固了。 李密唰地一下变了脸色,疾步朝外走:“不用慌,召集将士们,跟我迎战。” 一刻钟后,李密率领大军赶到西城门,加入了混战之中。 这是一场硬战,不过片刻,城门口就堆积了数千具尸体。 李密望了一眼汇聚成河的鲜血,冲柴孝和使了一个眼色。 柴孝和接到暗示,带着部属且战且退,一路退到翟让附近,几人借着与隋军交战的机会将翟让和其心腹侍卫冲散开。 与此同时,大量的隋军冲向了他们,柴孝和等人相互配合,杀出了重围。 李密瞧见翟让与翟弘被隋军围住,眸中划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光亮,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 很快,他的周围就倒下了不少的隋军尸体。 柴孝和等人与隋军交战的时候,时不时地趁着间隙往翟让那边看。 又杀了十几人后,柴孝和再次去看翟让,却发现单雄信和王儒信两人又回到了翟让身边,他的脸顿时就变得阴沉。 李密此刻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他本以为将翟让和翟弘身边的侍卫冲散,就能借隋军的刀杀了翟让和翟弘。 却没想到单雄信太骁勇,很快就冲破了隋军的包围,回到了翟让身边。 “飞将”之称,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不管是何立场,李密对于单雄信还是很欣赏的,毕竟这样骁勇的猛将,世上不多。 既然“借刀杀人”失败了,那就改变策略。 李密奋力击杀,将周围的隋军杀掉之后,快速对蔡建德说了一句话。 然后蔡建德趁乱消失在人群中。 “啊,我杀了你们。” 单雄信大吼一声,将手中的长槊舞得虎虎生风,长槊所过之处,隋军应声倒地。 但其勇悍之势并没有吓退隋军士兵,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继续往前冲。 翟让和翟弘背靠背,相互掩护,奋力杀敌。 一脚踢飞面前的隋军,右边又刺过来两把大刀,翟让慌忙躲避。 但顾得了这头,却顾不了另一头。 “咻~” 一支羽箭从翟让背后疾驰而来,穿透了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另一只羽箭从翟弘前方疾驰而来,射穿了他的铠甲,插进了他的胸膛。 翟让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箭头,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但身体上传来的剧痛又提醒着他,他中箭了,这是事实。 他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司徒——” 单雄信看见这一幕,眼眶顿时就红了。 “啊——” 他大吼一声,长槊用力横扫,周围的隋军纷纷倒下。 单雄信冲到翟让身边,伸手按住翟让的胸口,试图阻止鲜血的涌出。 “没用的” 说完这三个字,翟让头一歪,气绝身亡。 但翟让的双眼并没有闭上,视线所对,正是倒在他身旁的翟弘,与他一样,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王儒信看红了眼睛,但仍然在战斗。 “瓦岗寨大当家翟让死了。”看见这一幕的隋军喊道。 其他隋军听见了,顿时兴奋不已,战斗起来更有劲了。 而瓦岗军闻言,士气一下子就低到了谷底,一个不留神,就被隋军给杀了。 李密当即高喊:“撤退。” 随即带人冲进包围圈,带上翟让和翟弘的尸首就往外冲。 单雄信却不肯离去,赤红着一双眼,将长槊刺进隋军的身体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密冲过来,帮单雄信挡住攻击。 “你们几个掩护单将军先走。” 蔡建德立刻将单雄信拽上马,往外突围。 瓦岗军且战且退,很快就退出了洛口城,往东面逃去。 隋军乘胜追击二十余里才返回洛口城。 杨广站在洛口城墙上,望着底下堆积如山的尸体,突然就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洛口仓,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的目光自下往上,最终定格在东边,火红的太阳,金色的光芒,总能唤起人心中的希望。 而重生后的他,就是隋朝江山的希望。 -------- 李密率领大军一路逃到了回洛仓。 到了回洛仓后,李密命人清点人数,还剩二十万。 李密暗松了口气,还不算太糟,至少还保住了二十万人马,同时还除掉了瓦岗军中一个最大的隐患。 “去准备准备,我要亲自给司徒操办丧礼。” 柴孝和办事很利索,很快就布置好了灵堂。 李密神色哀戚地给翟让和翟弘以及翟弘的儿子上了香,然后对院子里穿着孝衣的翟让旧部说道:“我与诸位同起义兵,也是瓦岗寨的一份子。 “今日天降大难,司徒和其兄长、侄子不幸阵亡,我心痛之,亦悲哀之。 “司徒待我如兄弟,我待司徒也亦如同胞亲兄弟,这个仇不报,我誓不罢休。” 翟让旧部纷纷高喊:“报仇,报仇” 这一刻,置身于白色之中,望着灵堂内的棺木,众人不约而同地湿了眼眶。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来自于悲愤。 李密满意地看着翟让的旧部,很好,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要激发起他们内心中的悲愤,就能将悲愤化为力量。 洛口,他还会再回去的 接下来,李密郑重地为翟姓一家人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将情深义重演绎到底,也因此虏获了翟让旧部的人心。 而瓦岗军中其他人,对李密更为信服了 第213章 围城之战 大业十三年,九月二十九日。 晨光熹微中,长安从静谧的秋梦中悠悠转醒,却没有昔日的热闹繁华,连日来被围的阴影仍然笼罩在京都上空。 城外的林子被砍伐一空,地上的野草也都被碾进了尘土中。 长安城的东西南北四面,各矗立着两架庞大的三弓床弩,床弩旁是负责启动的百余名士兵,前方是百名玄甲将士、弓箭手,后方是骑兵、步兵。 半个时辰前,义军众将领集齐在李渊的大帐中听候吩咐。 李渊指着舆图对众人说道:“大郎,你率领徐世勣、殷开山所部攻取南面明德门。 “二郎,你率领程知节、秦叔宝所部攻取西面的金光门。 “三娘,你和柴绍率领所部攻取北面的芳林门。 “其余人跟随我攻取通化门。” 部署完,李渊合上舆图,神情肃然,严厉地对众人说道:“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不得侵犯隋朝宗庙、宫廷府库以及皇室成员,若有违者,诛九族。 “半个时辰后,鼓声响,四面同时攻城。 “现在,你们各自回去,将我的命令传达下去,若是你们的部下违令,你们视为同罪。” 众将领神色一凛,不敢大意,当即回营地再三警告将士们。 “咚——” “咚——” “咚咚咚” 喧天的鼓声突然响起,狠狠地敲击在城内军民的心头上。 “敌人攻城了。” “敌人攻城了” 各个城门处的士兵们奔走相告,而这些天一直守在城门处的将领官员们当即下令死守。 不知为何,长安城内的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后,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射。” 粗壮的踏橛箭以一种强势的速度射了出去,随着沉闷的响声,六只踏橛箭成排地插进了城墙中。 卫玄和阴世师站在墙头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因为那粗壮的踏橛箭离墙头有些距离,士兵们够不着,无从毁坏。 “嘭嘭——” 又射出了六只踏橛箭,这次位置稍低。 “嘭嘭” 直到城墙上牢牢地被插上了二十余只踏橛箭,床弩才停止射击。 卫玄早就听闻了这架床弩的威名,如今亲眼见到,内心更是震撼,他慌忙下令:“戒备,他们要开始攻城了。 “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阻止他们登城。” 士兵们严阵以待,准备好了投石器、弓箭、长槊只要对方进入攻击范围,他们就开始攻击。 然而义军并没有像从前攻城那样抬着云梯往前冲,而是弓箭手率先上前,对着城墙上的人头就开始射击。 “啊——” 城墙上的士兵们猝不及防,中箭摔下了城墙。 卫玄大惊,张口就要下命令,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 这一咳嗽,咳得他面红耳赤,眼泪都出来了。 阴世师见状,连忙下达指令:“快补上,防守。” 后面的士兵跟着补上空缺的位置,然而他们刚一露面,又被射中了。 “补上,补上”阴世师大喊着。 士兵们没有动。 有部将喊道:“副留守,他们的箭太快了,我们不宜露面,还是隐藏吧。” “都隐藏了,还能做什么?”阴世师大怒,指着投石器旁边的士兵说道:“你们几个,举着石头补上空缺,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士兵们犹豫了一下,随即举着石头慢慢地蹭到了墙洞口,探头往下看。 “副留守,他们开始攀城了。” “什么?”阴世师下意识地上前去查看,刚想探头去看就瞥见地上的尸体,连忙缩了回来。 “快,快防守,扔石头还愣着干什么?扔啊” 士兵们连忙搬石头往下砸,然而他们刚扔下石头,暴露在外面的身体就中箭了。 众人大骇,不敢直接过去,只敢蹲着身体将石头从墙洞扔下去,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体。 只是蹲着身体行走,动作就慢了很多。 卫玄看得着急,大喊:“咳咳都给我站起来,拿起你们的弓箭咳咳长槊刺下去咳咳” 许是话说得急了,卫玄咳得更厉害了,他踉跄着走到墙边,扶着城墙,弯着腰,猛烈地咳了起来。 士兵们看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不禁一痛,咬咬牙,拿起弓箭就冲到了墙洞处。 他们躲在墙后,拉满弓,迅速看一眼敌人的位置就开始射击。 这样射箭毫无准头可言,有些人刚一冒头就被射杀了。 也有不怕死地直接站在墙洞处射击,毫无例外地都被射杀了。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玄甲军早已开始登城,等到他们到达城墙上方时,弓箭手就停止了射击。 玄甲军迅速窜上城墙,见人就杀。 第一批登上了城墙,第二批紧随其后,源源不断的义军将士爬上了城墙,开始杀戮。 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了城墙,底下的义军看得是热血沸腾,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攀着踏橛箭往上爬,也有架着云梯上去的。 望着城头上的红白双色旗帜,李三娘心潮澎湃,抬手摸了摸王庾的头发:“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居然能造出个这么厉害的东西。” 王庾扬起下颌,微微得意:“我也是看了很多书后,在前人的基础上改造的,不算什么。” 李三娘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发髻,不禁失笑:“不必谦虚,该骄傲的时候还是得骄傲。” 听见这话,王庾眉梢一动,这话说得很合她心意。 “待会儿城门开了,我要去杀敌,你在这儿呆着,等事情结束了,我派人来接你。” 说着,李三娘叫来马三宝:“你留在这里保护小庾儿。” 马三宝答应一声,伸出手去抱王庾。 王庾扭开身体,狠瞪着马三宝:“不许碰我。” 马三宝:“”他有这么不招小孩喜欢吗?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跟阿姐一起去杀敌。”王庾仰着头对李三娘说。 李三娘眉头轻蹙,严厉地说道:“小庾儿,这是战场,不是玩乐的地方,会死人的。 “等会儿打起仗来,我顾不了你,万一你有点闪失,我还怎么向阿耶交代?” 王庾哼道:“若是阿耶在这里,他会带我一起杀敌。” 李三娘一脸惊愕:“” 阿耶带孩子这么不靠谱吗? 第214章 你什么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14章你什么王李三娘认真回想了一下,父亲虽然做事不拘小节,但对待自己的孩子还是挺负责的,绝不会让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上战场。 “小庾儿,别闹了,快下去吧。” 王庾见李三娘不信,就说起了曾经的往事:“去年在雀鼠谷,我和二郎就同乘一骑,杀敌无数。 “后来,我还跟着阿耶去过荥阳战场,我杀人了。” 如今说起自己杀人的事,王庾不再感到害怕,也不会再有不适感,她很平静。 “是吗?”李三娘还是不太敢相信,毕竟这么小的娃儿就上战场杀人,的确未曾听闻。 “城门开了。” 突然,有人大喊,众人连忙往城门看去。 只见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士兵们如潮水般涌进城门。 “驾!” 王庾夹了夹马肚,座下马儿疾驰而去。 马三宝望着空荡荡的双手,愣了一下,随即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小庾儿你你会骑马?”李三娘看着王庾熟练的驾马姿势,惊愕不已。 “是啊。”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你没问我啊。” 李三娘:“” “小心。” 一柄长枪从侧面刺了过来,王庾一脚踢开,加速前进。 看到这一幕,李三娘终于相信这小丫头是上过战场的了,她连忙取下背后的弓箭,迅速弯弓搭箭。 “咻——” 箭入隋军,应身倒地。 “阿姐好箭法。”王庾赞了一句。 李三娘唇角上扬,速度很快地又射了一箭。 一箭接着一箭,箭无虚发,周围的隋军见状纷纷躲避。 马三宝追了上来,带着士兵们冲杀近处的隋军。 王庾驱马的同时,偶尔也会拿出弓弩,射杀敌人。 “没想到,你射箭也挺有准头的。”李三娘赞赏地看了眼王庾的左手:“不过,你应该换只手,这样你就不会只射中敌人的手脚了。” 换成右手,应该能射中敌人的心口。 直到这一刻,李三娘才真正意识到,她这个小义妹是真的天赋异禀,难怪阿耶那么宠爱她。 “杀——” “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跟他们拼了。” 隋军的将士们嘶吼着,奋杀着,将义军堵在城中,开始了血战。 柴绍等义军将领一边厮杀,一边高喊:“放下武器投降,必保尔等性命。” 有人趁机投降,却被身边同伴杀了:“小人,竟敢背叛朝廷,该死。” 周围人见状,不敢投降,拼尽全力去战斗。 这一场厮杀从黎明持续到了下午,整座长安城遍地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将士们的衣服,也染红了人们的双眼。 当皇宫被攻破,隋军见无力回天,纷纷丢掉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 “所有人听令,严禁烧杀劫掠,不许杀投降者。” 李渊下达命令后,又吩咐李建成和李世民:“你们两兄弟带人封锁宫中府库,传令下去,不许毁坏任何东西。” 两兄弟领命下去了。 此时此刻,这座皇宫的主人,代王杨侑随着侍读姚思廉一路逃窜,躲进了东宫。 “我阿娘怎么样了?”杨侑躲在门后,瑟瑟发抖。 姚思廉与他站在一起,背靠着门,幻想这扇门能帮他们挡住所有灾祸:“想想必应该没事吧。” 话说得极其不确定,也没有底气,两人听着更加觉得心慌。 “我” 刚一开口,杨侑的泪水就掉了下来,许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平时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的杨侑顺势哭出了声。 “呜呜——我害怕” 姚思廉侧头看向杨侑,这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害怕是人之常情。 可是他也很害怕 “快,进屋搜。” 外面传来了声音,两人如惊弓之鸟弹跳起来,往内室跑去。 “嘭!” 房门被踢开,一群义军冲了进来。 “抓住他们。” 杨侑跑到床上,无路可逃,紧紧地拽住姚思廉的衣服,往他身后躲。 姚思廉站在床前,看见义军一个个凶神恶煞地举着滴血的刀,一步步逼近。 他猛然大喝:“站住,这是代王,休得无礼。” 段志玄冷哼:“我管你什么王,都给我抓起来带走。” 义军听到命令立刻上前。 杨侑又拽紧了些,死死地贴着姚思廉的背,身体抖成了筛糠。 姚思廉很绝望,也很恐惧,全凭一股气撑着。 “住手。” 随着沉稳的声音,义军如潮水般分开,李渊大步走来。 “臣见过陛下,陛下受惊了,还请陛下随臣回太极宫。” 不是称呼“代王”,而是直接称呼“陛下”,李渊俨然已经开始了他“匡扶隋室”的政治表演。 姚思廉露出一丝苦笑,回头轻轻地唤了一声:“陛下,我们回宫吧。” 望见姚思廉安抚的眼神,杨侑才慢慢松开他的衣服,又慢慢地从床上下来,跟着姚思廉往外走。 杨侑躲在姚思廉身侧,垂着头,始终不敢去看李渊的眼睛。 那是一双杀人的眼睛,他怕 李渊将杨侑迎回太极宫后,就去忙了,只留下侍卫看守太极宫。 ------- “代王,该用膳了。” 内侍们鱼贯而入,将膳食一一摆在食案上,他们叫惯了代王,还没有改口。 “啊,真香~果然是从这里传来的。” 杨侑刚坐下,就从殿外跑进来一个小孩子,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对面,拿过他面前的筷子就吃了起来。 “大胆,这是给代王准备的膳食,岂是尔等小人可以吃的。”姚思廉大声呵斥。 小孩子,哦不,王庾扭头看他,一边嚼着羊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再加双筷子。” 姚思廉:“” “你你放肆。”姚思廉欲上前赶王庾。 杨侑抬手阻止姚思廉:“姚侍读,你退下吧,很久没人陪我用膳了。” 姚思廉听得心酸,吩咐内侍:“去取金箸来。” 王庾抬眼看了眼杨侑,又继续啃羊腿。 杨侑看见她吃得很香的样子,怀疑今日的膳食与往日不同,禁不住咽口水,心中的恐惧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逃?” 王庾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逃?” 杨侑愣了一下,转念一想,皇宫内外,包括整座长安城都是李渊的人,想逃也逃不出去,还不如安安分分地呆着,兴许能有一条活路。 “代王,该用膳了。”内侍将食物夹到了杨侑的碗中,提醒杨侑。 杨侑先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嚼了嚼。 额味道和平时一样,不是特别好吃,可那个小孩为什么吃得那么香? 也许多吃两块就好吃了吧? 杨侑又夹了一块 顶点 第215章 这个标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15章这个标准杨侑连续吃了五块羊肉,终于觉得今日的羊肉是比往常要好吃一点。 “把那个端过来。” 王庾指着远处的一盘菜,使唤内侍端过来。 内侍迟疑了一下。 杨侑抬头看了眼那盘菜,皱眉道:“叫你端过来,还愣着干什么?” 听见杨侑的话,内侍立刻把那盘菜端了过来,放在了王庾和杨侑中间。 王庾一边夹菜一边指挥内侍将她喜欢吃的菜端到她的面前:“还有这个那个都端过来。” 不过一会儿功夫,王庾面前的菜就换了一拨,杨侑与她坐得近,也都尝了一遍。 “你怎么来这儿了?” 平日里食不言寝不语的杨侑,今日里话格外地多。 王庾一面与美食搏斗,一面回答杨侑的问题:“外面乱糟糟的,没人管我饭,我都快饿死了,闻着香味,我就来了。” 杨侑听了这话,看着王庾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外面的确很乱,他这个小孩好歹是皇室血脉,还有点利用价值,所以有人管饭。 宫里其他的奴仆孩子出身低下,肯定就没人管了。 “你不害怕吗?” 杨侑很奇怪,这个小孩眼里只有美食,完全不受外面血腥战事的影响。吃饭吃得格外的香,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可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无忧无虑呢?再小的孩子,他也懂得谨小慎微,察言观色。 “嗝~” 王庾突然打了个饱嗝,抬手摸了摸肚子,圆滚滚的,拍起来特别有手感,“为什么要害怕?” 姚思廉瞧着王庾的举止,脸上浮现嫌弃的表情,粗鄙。 杨侑惊讶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出嫌弃。 “义军很讲道理的,只要你投降他就不会杀你。”王庾突然前倾,盯着杨侑的脸问:“你很害怕吗?” 杨侑被吓了一跳,慌忙后倾,“不不,我不怕。” 王庾翘起唇角,坐了回去。 “小庾儿,你在哪里?” 殿外忽然传来了男人的呼唤声:“小庾儿,小庾儿” 这个名字从未听过,杨侑和姚思廉齐齐往外看。 眨眼之间,大全就出现在了殿门口,他往殿内一看,立即跑了进去:“你怎么在这里?大将军找你都找疯了。” 大将军? 这个时刻,皇宫中还能称一声“大将军”的,恐怕只有李渊了。 姚思廉脸色大变,能让李渊找疯了的人,定然不是一般的人。 他看向王庾:“你是谁?” 王庾还没说话,大全就已经抢着回答了:“小庾儿是大将军李渊的女儿。” 王庾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个话痨跟班有利也有弊啊。 李渊的女儿? 姚思廉迅速靠近杨侑,附在杨侑耳旁说:“代王,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只要把李渊的女儿抓住,就可以逼他退兵。” 在她面前商量挟持她,是看不起她吗? 王庾有点郁闷,一字一字地说:“我只是李渊的义女,他不会为了我向敌人妥协的。” “虽然是义女,但小庾儿非常得宠,亲生女儿都没有她受宠。”大全一脸的骄傲。 王庾:“”她怀疑大全是来拆她台的。 听到这里,姚思廉豁然出手,袭向了王庾。 王庾迅速拿起食案上的筷子,夹住了姚思廉的手腕,另一只手捻起一只勺子,对着姚思廉的手腕重重地敲了下去。 一阵酸麻自手腕传来,随即整条手臂就好像被废了一样,提不起丝毫力气,姚思廉握着手腕,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杨侑看呆了,这个小孩好厉害 大全终于反应过来,冲到了姚思廉面前,指着他道:“噢~原来你想挟持小庾儿。” “是谁想挟持我的女儿啊?” 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传来,杨侑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姚思廉直接跪倒在地。 李渊大步走来,冰冷的目光扫视了殿中一圈,直到目光转至王庾身上,才变得慈爱。 姚思廉额头贴地,身体抖成了筛糠,就连声音也在发抖:“大将军饶饶命” 李渊停在姚思廉的面前,语气揶揄:“你欺我女儿年纪小,想挟持她威胁我,可你却连她的发丝都没碰着,反而一招被她制服,想想还真是有趣呢!” 说完,李渊大笑了起来。 姚思廉羞愧地红了脸,所幸他伏在地上,别人看不见,但终究还是觉得丢脸。 他不敢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李渊的惩罚。 杨侑不敢看李渊,垂着头,将身体缩成一团,此刻的杨侑希望自己能像乌龟一样有一个坚硬无比的壳。 这样,他就能永远缩在壳中,不理世事纷扰。 李渊扫视了姚思廉和杨侑一眼,最后冲王庾伸出一根食指:“跟我回去。” “哦。” 王庾淡淡地应了一声,起身抓住了李渊的食指,跟着他往外走。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跑到太极宫来了?下次可不许乱跑了啊。”李渊板着脸,表面上是训斥警告,实则语气中饱含关心和担忧。 王庾努了努嘴:“谁让你们一个个忙起来就不管我饭的?我正在长身体,不能饿的。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是虐待儿童,要受天谴的。” 居然还上升到了天谴? 李渊很无语:“小没良心的,我这不是来接你去吃饭了吗?至于说我虐待你吗?” “我吃饱了,嗯,饭菜还不错,明日就照着这个标准给我弄膳食吧。” 李渊:“” 杨侑已经抬起了头,他痴痴地望着那连在一起的大手跟小手,喃喃道:“我阿耶从来没有牵过我。” 姚思廉听着这羡慕的语气,越发地同情杨侑。 杨侑是杨广的嫡长子——元德太子的第三子,在他一岁的时候,元德太子就病逝了。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哪还有这种温馨的时刻。 如今又身在牢笼之中,往后的命运不知道会怎样坎坷 这一夜,长安城中所有的文臣武将都被关在皇宫中的一处偏殿,他们内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 既期待李渊早日发落他们,好有个痛快;又期待李渊永远不要想起他们,这样,他们就能活下来了。 就在这个恐惧的夜晚,卫玄蜷缩在角落中,病逝了。 第二日一早,当有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卫玄的身体早已僵硬冰凉。 “咚——咚——” 殿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有人抱头尖叫:“啊——魔鬼来了,魔鬼来了” 顶点 第216章 只是开始 当穿着铠甲的士兵走进偏殿的时候,阴世师知道自己的寿数到头了。 漫漫长夜中,他曾想过投降、求饶,但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试想,若是有人杀了他的儿子、亲族,挖了他的祖坟,他一定会将那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把阴世师带出来。” 果然,第一个就轮到他了。 李渊端坐着,用一种仇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阴世师,他语气冷硬如同万年寒冰:“刘文静,把你所知道的酷刑在他身上展示一遍。” 阴世师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他嘴唇一动,欲自尽,却被人阻止了。 刘文静早在李渊话落的时候就动了,他迅速上前,卸了阴世师的下巴,然后从火炉中拿起烧红的铁烙刺向了阴世师。 “啊——” 伴随着衣衫皮肉烧焦的“滋滋”声,殿中响起了极其惨烈的尖叫声。 “李渊你这个逆啊” 皮肉焚烧的疼痛令阴世师骂不出口,只有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回荡在众人耳中。 那些文臣武将颤抖着挤做一团,心中十分恐惧,每听到一声惨叫,他们的心就跟着颤抖一下。 红亮的铁块刺痛了他们的眼,他们垂下脑袋,不去看,捂住耳朵,不去听。 可那该死的皮肉翻飞的场景、惨绝人寰的叫声就像是雕刻在他们的脑海中一样,挥之不去,让人不得安宁。 然而,这才是刚刚开始。 刘文静曾是晋阳县令,熟知的酷刑没有百八十,也有一二十。 他轮番着给阴世师都试上一遍,若是阴世师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就叫人用冷水将他泼醒。 若是围观者有人吓晕,李渊也会命人将他泼醒。 如此半个时辰后,裴寂小声地提醒李渊:“唐公,再这样下去,恐怕就没命了。” 李渊默了默,起身说道:“今日先这样,将卫玄好生安葬。” ------ 十月初一,李渊派人在朱雀门宣读了以阴世师为首的十八人的罪状,“贪赃枉法”“罔顾百姓性命”随后将这十八人当众斩首。 接着,李渊组织了一次朝会,将长安城中所有的官员和将领召集起来,对他们一一进行安抚。 长安百姓见义军对他们秋毫无犯,而且战后积极恢复长安秩序,稳定民生,心中的恐惧渐消。 又因为李渊废除了所有隋朝的法令,颁布了新的宽仁政策,长安百姓对李渊是赞不绝口,渐渐地真心拥戴李渊。 十月初五,李渊宣布:尊杨广为太上皇,拥立其孙代王杨侑为皇帝,改元义宁,是为隋恭帝。十月初七,恭帝进封李渊为唐王、大丞相、尚书令,以武德殿为丞相府; 封李建成为唐王世子; 封李世民为秦国公; 封李元吉为齐国公。 十月初八,恭帝下诏,宣布国家所有军政之事全权交由丞相府处理,包括朝廷的法令行赏、官员任免等。 十月初九,大丞相李渊下发了一系列的任命:裴寂为丞相府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为记室,段志玄为乐游府骠骑将军义军中的所有将领按照功劳都得到了不同的官爵。 自此,关中局势大定。 但,这只是开始。 李渊展开舆图,望着最近的河东郡,对李世民说:“二郎,你领一万精兵明日出发,早日把河东给我拿下。” 李世民领命,即刻去整军。 王庾凑上去,问李渊:“阿耶,你什么时候派兵去晋阳接长嫂他们来长安呀?” 李渊盯着舆图,头也没抬:“等二郎拿下河东郡,我就派人去晋阳。” 那得什么时候? 王庾不想等,一掌拍在舆图上,挡住李渊的视线。 李渊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她:“你做什么?” 王庾道:“长安到晋阳,一来一回要好几个月呢,何况长嫂他们收到信,还要收拾东西,又要耽误好几天。 “不如阿耶现在就派人去晋阳吧,反正二兄去了河东,河东对我们不会有威胁,长嫂她们进京的路线很安全。 “现在去,还能赶到长安过年,过个团圆年。” 听见最后三个字,李渊眼神闪烁了一下,沉吟道:“行,我这就去安排人。” “对了,阿耶,李靖他们的家眷也在晋阳,不如让她们跟随长嫂一起来长安吧,也好让将士们安心。” 李渊想了想,同意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得多派些人去晋阳了。 王庾很高兴,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靖、唐俭他们。 -------- 长安大势已去,可消息还没有传到东都洛阳。 此时的杨广坐上銮驾,正准备从洛口回洛阳。 銮驾刚刚行驶到城门口,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杨广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外面传来了回答:“禀陛下,瓦岗叛军袭来了。” “什么?” 杨广撩开帘子,看向了城门口,王世充正下令关闭城门。 城门关闭后,王世充小跑着过来:“陛下请放心,我已做好了防备部署,洛口丢不了。 “只是,陛下今日不能出城了,还是先回主帅府歇息吧。” 杨广稍稍转动脑袋,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哒哒的马蹄声隐隐传来,人数不少。 “回去吧。” 送走了杨广,王世充当即上了城头,眺望远方。 树影攒动,旌旗招展,乌泱泱的一片,如同蝗灾一般迅速朝着洛口移动,看着十分恐怖。 虽然王世充对杨广做了保证,但心中依然没底,他和李密交手以来,胜利的次数寥寥无几。 很快,李密率领二十万瓦岗军来到了洛口城下,二话不说,直接布阵攻城。 这座洛口城是李密督造的,他很清楚若是王世充要加强防备,大致是加强那些地方。 所以,李密没有组织偷袭,直接命令八千内军攻打西南门,弓箭手掩护,步兵随后,骑兵机动增援。 “为大当家报仇,杀——” “为司徒报仇,冲啊——” “杀啊——” 看着士兵们将满腔怒火发泄在隋军身上,李密心中很满意,往来冲杀的表情也随着众人充满了仇恨,甚至恨到极致变得狰狞。 “城门破了,冲啊——” 瓦岗军的士兵们踏着血水,如潮水般涌进了城门。 王世充在亲卫兵的掩护之下,跑了主帅府:“陛下,洛口守不住了,臣立刻护送您回洛阳。” 杨广脸色大变 第217章 甩掉黑锅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17章甩掉黑锅王世充话音刚落,就见杨广看着他的目光变得狠厉,但当他眨了一下眼睛,再去看时,杨广的神色又很平淡。 他怀疑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杨广想起半个时辰前,王世充信誓旦旦地跟他说“洛口丢不了”,现在却跑来告诉他洛口守不住了,他很想砍了王世充的脑袋,以泄心头之恨。 可裴蕴他们说得对,目前能保住东都的只有王世充了,王世充不能死。 深吸一口气,杨广起身:“走吧。” “想走?门都没有。” 刚走到门口,一支羽箭破空飞来,插进了杨广的左肩。 原来是单雄信带着内军不知何时潜进了主帅府,他手持一把大弓站在院门上方。 众人大骇,慌忙防守。 “护驾,护驾。” 王世充、裴虔通等人迅速抽刀护在杨广身前。 司马德戡及时扶着杨广往旁边庑廊撤退,弓箭手就位,拉满弓就射出了羽箭。 在猛烈的箭阵攻击下,单雄信和内军一时之间无法向前,骁果军得到一丝喘息,迅速护着杨广离开。 瓦岗军的攻势较之从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骁果军失了先机,顽抗了三个时辰后,节节败退,最终退出了洛口城。 裴仁基和单雄信率军追击,直追到洛水。 王世充眼看着瓦岗军登上浮桥,追了过来,连忙下令:“砍掉浮桥。” 有人说道:“可是我们的人还没有全部过来。” “来不及了,砍。” 王世充说着,冲到浮桥边,举起手中大刀就砍了下去,一边一刀,浮桥落入水中,桥上的人纷纷掉进了河里。 其他人见状,咬咬牙,也跟着砍掉了剩下的浮桥。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有还在半途中未登岸的隋军,还有追上浮桥的瓦岗军,纷纷跟着浮桥掉入水中,又被流水给冲走了。 “快,传御医给陛下治伤。” 杨广来的时候,随行带了三位御医,此时只剩下了两位。 御医上前给杨广查看伤口,“箭入两寸,不过,幸好未伤到骨头,没有性命之忧。” “陛下忍着点,臣现在就给您把箭拔出来。” 杨广点点头。 两位御医对视一眼,一人准备拔箭,一人准备布巾、药粉。 “噗” 鲜血随着箭头喷了出来,御医连忙用布巾捂住。 “唔~” 杨广咬紧牙关,本不想表现得脆弱,但猝不及防的痛楚还是令他哼出了声。 “陛下忍着点,臣马上为您敷药。” 一刻钟后,杨广的伤口终于处理完,他看着面前的王世充等将领,眼前一阵眩晕感。 裴虔通看杨广的脸色很不好,忙说:“陛下,您受伤了,不如早日回洛阳养伤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守住,不让瓦岗叛军进入东都一步。” 王世充打了败仗,内心惭愧,不敢看杨广,但也表达了忠心:“陛下臣虽然保不住洛口,但您放心,我一定能保住东都。” 杨广嘴角划过一抹苦笑,艰难地说:“王世充和司马德戡留在这里挡住李密裴虔通随我回洛阳。” 王世充亲自挑选了五千精锐骁果军护送杨广回洛阳,然后清点战场,五十万人马还剩下四十万。 这一场战争,隋军损失严重。 王世充和众将领坐在大帐中,神情肃穆,帐内的气氛十分沉重。 洛口争夺战太难打,似乎,他们只能尽全力保住东都了。 沉默了一阵,刘长恭从外面走了进来:“元帅,这些日子我查访了,杀翟让翟弘兄弟的不是我们的人。” “不是我们的人?”王世充眼睛一亮:“你是说,杀翟让和翟弘的是瓦岗叛军?” 庞玉叫道:“战场上不是我们的人,就是瓦岗叛军,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原来瓦岗寨的大当家是死于自己人的误杀,这要传出去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完,庞玉大笑了起来。 “不一定是误杀。” 庞玉笑声顿止,看向了司马德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德戡摩挲着下巴,沉声道:“翟让是瓦岗寨的大当家,但后来却是李密掌了权,不管翟让是不是真心让权,瓦岗寨内部肯定存在着矛盾。 “就算是翟让不想称帝,但他的手下未必会这么想。 “瓦岗寨其实一直隐藏着一个忧患,那就是李密和翟让的权利之争,那天的事很有可能就是瓦岗内讧。” 众人若有所思。 霍世举拍了一下大腿:“他耶耶的,可惜没有证据,这个黑锅还得我们来背。” “不。”司马德戡突然站了起来,目光闪亮地对众人说:“没有证据,我们也能把这个黑锅甩掉。” 王世充好奇地问:“怎么甩?” 司马德戡扬起唇角,自信地回道:“我们可以想办法将消息传到瓦岗叛军中,就说翟让和翟弘一家人不是死于隋军之手,而是李密之手。 “是李密怕地位不稳,趁乱杀了翟让。 “如此一来,瓦岗军心必然涣散,那时候,我们再攻打就容易多了。” “啪啪”王世充拍手叫好:“好主意,谣言七分假三分真最是唬人,就算开始有人不信,说的人多了,他们也就信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王世充当即挑选擅于潜藏的士兵,趁夜游河潜进洛口城。 过了几日,洛口城中人人都在讨论李密杀翟让的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很多人看向李密的眼色都变了。 李密起初不知,在打听到原因后气得摔了杯盏:“是谁这么可恶,乱传谣言?” 柴孝和等人垂眸站立,沉默不语。 谣言自然不是他们传出来的,但当时人多混杂,就算蔡建德掩饰得再好,总会有人看见。 裴仁基说道:“主公,不管是谁传的,现在追究已无意义,咱们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安抚军心。” 对,气昏头了。 李密重新坐下,默默地平缓了自己的愤怒,“柴孝和,你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宴请瓦岗寨旧人。” 是夜,单雄信、王儒信、贾雄等翟让旧部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赴宴。 酒过三巡,李密举着酒杯对众人说:“近日,军中流传了一则谣言。” 正题来了,单雄信等人心中一凛,端坐身体,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态度 顶点 第218章 被漠视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18章被漠视了李密缓缓地扫视了众人一圈,语气沉沉:“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明一下。 “我李密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却也知道受人之恩,不忘图报,方为君子。” 他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观察众人的神情,继续说道:“司徒于我有恩,我有今日的成就虽说离不开自身才能,但还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司徒的收留。 “若是没有司徒当初的庇护,我李密也不会有今日,司徒于我是恩人,我绝不会对恩人不利。 “司徒死于隋军之手,是我亲眼所见,如今隋军又想利用司徒之死动摇我军心,我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李密的神情陡然变得狠厉,声音也拔高了:“我李密在此发誓,若不能为司徒报仇,杀了杨广,就如此杯。” “砰——” 随着话音的落下,李密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了中间空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酒杯四分五裂,扬起的碎瓷片飞往四周,单雄信等人匆忙抬起袖子,挥了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贾雄率先表态:“主公坦荡磊落,义薄云天,我等深感佩服,自是相信主公。 “我等相信那是谣言,不是事实。” 王儒信跟着说道:“既然是隋军的阴谋,我们万不能中计,属下这就去约束底下的人,平息谣言。”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诶~司马莫急。”李密心中很满意他们的态度,叫住了王儒信:“此事明日再办也无妨,我们先喝酒。” 接下来,君臣畅饮,推杯助盏,一片其乐融融景象。 酒宴结束,贾雄等人被侍卫抬了回去,单雄信和王儒信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主帅府。 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被冷风一吹,两人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王儒信往四周看了一圈,除了他们的侍卫远远地跟在后面,周围就没有其他人了。 他往左边走了一步,靠近单雄信,低声问:“你信那是谣言吗?” 单雄信眼神闪烁了一下,压着声音说:“信与不信,如今又能如何?” 王儒信神色一顿,对啊,翟让已死,就算他们不信,群龙无首,他们又能如何? ------- 这一日,李三娘来到武德殿。 李渊正在批阅奏折,看见李三娘,欣喜地对她说:“三娘,你来得正好,刚收到奏报,灵武郡、平凉郡、安定郡等数十郡派了使节入京,不日就会到达长安,这事就交给你和柴绍来办。” “好。”李三娘应下,扫视殿内一圈:“咦,阿耶,小庾儿呢?” 李渊奇道:“小庾儿不是跟着你住吗?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李三娘一边巡视殿内角落,一边说道:“她早上跟我说来找阿耶,中午留在武德殿用膳。” 突然觉得不对劲,李三娘停下脚步,看向李渊:“她没来武德殿?” 李渊脸色一沉:“糟了,这小丫头莫不是偷偷去找二郎了?” 找二郎? 那不就是去了河东? 李三娘也变了脸色:“我去追。” “不用去了,你追不上。”李渊制止她:“你去她房间找找,她肯定留下了书信。” 这么清楚小庾儿的路数?看来这样的事,小庾儿没少干。 李三娘顿时觉得头大,果然二郎没说错,这小丫头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娃。 “好,我这就去。” 没过多久,李三娘拿着一封信又来了武德殿:“阿耶,小庾儿果然去了河东。” 李渊阴着脸接过书信,打开一看: “阿耶,阿姐,我跟二郎去河东了,等回来给你们看战事漫画。” 末尾一个胖胖的笑脸,牙齿缺了三颗,还有几分像王庾。 看见那个笑脸,李渊脸上的阴沉瞬间崩塌,不由失笑:“这个小丫头,就爱凑热闹。” 李三娘汗颜,有个喜欢往战场上凑热闹的义妹,也不知是好是坏 “来人啊,去传王康达和杨毛过来。” -------- 大全忍不住反手去摸马屁股,毛发真顺滑啊,比他阿娘的头发还要顺滑。 摸了一把,忍不住又摸了一把。 他的动作很轻柔,唯恐弄疼了马儿,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啊~” “吁吁~” 突然,马儿颠簸了一下,大全急忙抓住了王庾的肩膀,马儿飞身跨越了一条横沟。 感觉到后面的响动,王庾扭头看了大全一眼:“你在干什么?不是让你抓稳马鞍吗?” 大全连忙抽回手,抓住身后的马鞍沿。 接下来,大全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再去摸马儿。 但仍然心痒痒,老是控制不住地去看马屁股。 实在忍不住,他又摸了一把,顺了顺马毛,立刻缩回手,决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小庾儿,你马术这么好,怎么不一个人骑一匹马?” 王庾盯着前面的路,说:“你非要跟着我来,我还能怎么着?把你扔了啊?” “你可以再给我一匹马,我们一人骑一匹马呀。” “我怕你追不上我。” 大全:“” 等这次回去,他一定要拼命练马术,不能让小庾儿看扁他。 两个时辰后。 李世民接过与士兵们一样的饭食,席地坐下,准备开吃。 这时,“嘚嘚”的马蹄声传来,士兵们立刻抽出兵器,进入戒备状态。 “自己人。” 听见吆喝,士兵们纷纷收好兵器,但仍然好奇地望着官道方向。 不过眨眼工夫,一匹健壮的白马疾驰而来,停在了李世民面前。 “嘿,这么巧赶上饭点?”王庾翻身跃下马儿:“给我来一碗。” 李世民很无语,默默地吃饭。 秦叔宝端着饭碗走了过来,很惊喜:“小庾儿,你怎么来了?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兄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嘿嘿~”王庾咧开嘴冲秦叔宝直笑。 可秦叔宝笑不出来:“胡闹,我们去打仗,你跟着做什么?” 王庾不慌不忙地说:“阿耶攻打长安,不照样带上我了。” 秦叔宝:“” 说不过,还是吃饭吧。 秦叔宝默默地在李世民身边坐下,吃饭。 大兵牵着白马,有点不知所措,小庾儿好像被嫌弃了,秦国公理都不理她。 王庾扫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把马栓上,吃饭,吃完饭还要赶路呢。” “哦哦。”大兵有点迟钝。 王庾快步走到李世民身边,笑着唤了声:“二兄~” 李世民转过身,对秦叔宝说:“昨晚我跟你说的那个战术问题,你想好了没有?” 王庾:“” 她被漠视了 第219章 拖住他们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19章拖住他们潼关。 刘文静和李靖相继看完长安发来的诏书,喜不自胜,互道了一声“恭喜”。 李靖瞥了眼诏书,突然说道:“这么大的喜事,不应该只有我们知晓,应该分享给我们的‘朋友’才对。” 说完,将诏书递给一旁的亲兵:“把这份诏书送去给屈突通,让他也高兴高兴。” 刘文静听了,不禁笑道:“恐怕他高兴不起来。” 当屈突通看到这份诏书的时候,如遭雷劈,劈了个里焦外黑,耳朵里轰轰地响。 长安失守,关中被李渊控制,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皇帝? 他对不起陛下 桑显和见屈突通一副如遭重创的模样,心中狐疑,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诏书。 看完诏书,桑显和的神色相对于屈突通来说很是平淡,显然他早已料到了这种结果。 “大将军,关中已然沦陷,既然李渊尊奉代王即位,匡扶隋室,不如我们投降吧。” 屈突通凌厉目光一扫。 桑显和瑟缩了一下,数息过后,又硬着头皮说:“大将军,我们连潼关都打不下,更何况长安现在落入了李渊手中,更是重兵把守,我们没希望的。” “就算没希望,我们也不能投降。”屈突通的态度很坚决。 桑显和继续劝:“李渊尊奉的还是隋朝,陛下名义上只是成了太上皇,我们此时投降并不是背叛朝廷” “呵呵。”屈突通发出一声嗤笑:“不过又是一个司马昭罢了。” 桑显和被噎,一时之间说不出反驳的话。 “不必多说,就算只剩最后一人,我也不会投降。”屈突通下达命令:“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大军开拔回河东。” 亲兵立刻去传军令。 “大将军这是想干什么?”桑显和问道。 屈突通走回书案后面,开始收拾东西:“既然长安救不了,那就保住河东,阻挡李渊东进。” ------ 一个时辰后,刘文静接到消息,与李靖商量:“屈突通大军离开了,看样子应该是回河东了,我们要不要去追?” 李靖有点犹豫:“唐公让我们镇守潼关,若是我们离开,万一其他义军趁虚而入怎么办?” 刘文静皱起了眉头:“攻打河东的长孙顺德和刘弘基原本就只有五万人,打到现在都没有把河东攻下,士兵损耗也不少。 “如今屈突通率援军回河东,必然对长孙顺德他们施行两面夹击,他们危矣。” 可是潼关兵力不足啊,李靖很为难。 这时,常何快步进来,对他们说:“司马,将军,秦国公率大军到了城外。” 刘文静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国公是谁,随即兴奋地往外走:“走,我们出城迎迎二郎。” 几人到了城外,见礼过后,李世民问道:“屈突通人呢?” 刘文静回道:“两刻钟前,屈突通退兵了,看样子是回河东了。” 李世民一听,连忙说道:“肇仁,你留下来镇守潼关,我现在去追屈突通,药师,你带上玄甲军随后跟上。” 肇仁是刘文静的字,药师是李靖的字。 李靖立刻去召集潼关城内的玄甲军,李世民则率领大军先行。 ------- 后方士兵急匆匆地追上屈突通,禀道:“大将军,后方有追兵。” 屈突通大惊,当即下令:“暂停前行。” 而后跳下马,趴在地上倾听,土地震动,马蹄声浩荡,看来人数不少。 这时,负责勘察的斥候慌慌张张跑来:“大将军,是李渊的军队,初步估计有一万多人。” 屈突通想了想,对桑显和说:“我留一万人给你,你留下来拖住他们,其他人跟我回去支援河东。” 桑显和不同意:“大将军,对方才一万多人,我们还有三万人,就算与他们对上,胜算也很大。” “不行。”屈突通摇了摇头:“河东形势严峻,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说完,屈突通留下一万人马给桑显和,自己带着其他人加快速度前往河东。 望着绝尘而去的屈突通,桑显和有点失望。 部将觑了眼桑显和,小心翼翼地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桑显和吐出一口浊气,沉着脸道:“摆阵。” 很快,李世民的大军就与桑显和的军队相遇了。 王庾有点兴奋:“哦~有人拦路。” 李世民瞟了她一眼,举起右手就要下达攻击的命令,却被对面的场景惊了一下。 只见站在最前面的桑显和将手中兵器一扔,高声喊道:“我等愿归附大丞相,效忠大丞相。” 话音刚落,他身后排列整齐的隋军士兵们各个都扔了兵器,齐声喊道:“我等愿归附大丞相,效忠大丞相。” 王庾:“” 这么大的阵仗,她还以为要攻击他们,却没想到是投降。 身后传来大全兴奋的声音:“真好,不用打仗了。” 义军将士见到这一幕,各个都很惊喜。 刚追上来的李靖和四百多名玄甲军将士很惊愕,这些人攻打潼关,久攻不下的时候没想着投降,怎么这会儿见到李世民反而投降了呢? 难道是摄于李世民的军威? 李靖在对面人群中搜索,终于找到了原因:“秦国公,屈突通跑了,还带走了两万人马。” 李世民坐在马上,目光往对面逡巡了一遍,而后对李靖说:“不着急,先把这些人收编了。” 等到他们收编了桑显和的军队,一路追到了河东城外,刚好看见屈突通的军队进了城。 李世民当即下令:“砍伐树木,造攻城器械。” 长孙顺德和刘弘基走了过来:“见过秦国公。” 他们已经见过诏书,知晓众人都升了官职。 “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李世民说完,目光扫视了他们身后的人马,“看来河东城是块硬骨头,你们牺牲了不少人啊。” 长孙顺德叹道:“是啊,攻了一个多月都没攻下。最不幸的是,孙华阵亡了。” 孙华阵亡的事,李渊早就收到了奏报,李世民也知晓此事。 此时再提起孙华,李世民不免感到惋惜,毕竟孙华曾经是关中最强的义军首领,是个人才。 这么年轻就牺牲了,不免让人唏嘘。 众人沉默了一阵,李世民对长孙顺德说:“你找个熟悉地形的人,带我去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 “我也去” 顶点 第220章 城下劝降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20章城下劝降王庾驱马上前:“我也去。” 李世民什么也没说,朝她伸出手。 王庾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将肉乎乎的左手放在他的大手中。 李世民包住她的手,轻轻一拽,王庾就到了他的马上。 “你留在这里。” 这句话是李世民对大全说的。 大全听了心里一阵窃喜,终于有机会好好感受一下骑汗血宝马的滋味了。 李世民带着王庾和几个亲卫兵,绕着河东城外走了一圈。 “城墙够厚的啊,难怪长孙顺德和刘弘基攻了这么久都没攻下来。” 王庾感慨之后,又说:“不过,等我们把三弓床弩做好,攻城就容易多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李世民望着高高的城墙,目光幽深:“尧君素能坚守河东城这么久而不居下风,就说明他很有本事。 “再加上屈突通,还有两万援军,河东城一时半会想攻下来,恐怕很难。” 王庾眨了眨眼睛,好吧,攻城略地这种事也是需要耐心的。 “回去吧,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几人回到营地,李世民对桑显和说:“既然你已经归附我,那么过往就不必再提。 “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着屈突通的家人前去劝降屈突通。” 李渊攻破长安之后,就抓了屈突通的家人,就是为了今日来劝降屈突通。 桑显和领命而去。 来到城下,桑显和表明身份,对着上面的人喊道:“屈大将军的家人在此,还请屈大将军出来相见。” 很快,屈突通就出现在城墙上,他望着城下的家人,目光悲痛。 随后忍住不看他们,而是将目光转向桑显和,满脸的失望:“桑显和,我命你抵挡叛军,你却投降了叛军,你有何颜面出现在我面前?你又有何颜面去见陛下?” 桑显和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惭愧,随后又恢复平常,“形势所逼,我也是出于无奈。 “大将军,陛下残暴专横,以致民不聊生,不如拥立新主,匡扶社稷。 “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啊!” 这一番语重心长的劝导并没有感动屈突通,反而激起了屈突通的愤怒:“狗贼,昔日我与你为同僚,今日我与你为仇敌。” 说完,弯弓搭箭,对着桑显和射出了羽箭。 桑显和慌忙躲避,退到了射程之外。 劝降失败,桑显和对屈突通的家人说:“你们几个,要想活命,就劝屈突通归降。” 先说话的是屈突通最为信任的管家,他仰着头,对屈突通大喊:“阿郎,屈府上下都被大丞相抓了,你就降了吧。” 秦叔宝远远望着,对身边的人说:“你们说屈突通会投降吗?” 李世民沉声道:“屈突通生性忠刚正直,让他投降,恐怕很难。” “可是他的兄弟、儿子,所有亲人都在我们手中,为了亲人的性命,他应该会投降吧?”王庾觉得古人最重孝道亲情,屈突通绝对不会不管儿子的死活。 “啊——” 忽然传来惨叫声,几人往城下看去,只见管家倒在地上,身下的鲜血涓涓细流。 屈突通的长子屈突寿看见这一幕,不禁浑身颤抖,他含泪看向城头:“阿耶,投降吧,难道您不管我和二郎的死活了吗?” 屈突通又开始拉弓了。 王庾看得紧张莫名,双手紧紧地交握:“虎毒不食子,他该不会要杀自己的儿子吧?” 李世民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观看城下的局势。 “咻~” 羽箭自城头而下,朝着屈突寿疾驰而去。 王庾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弩箭朝着羽箭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只羽箭从弩箭后面疾射而过,抢先一步将屈突通的羽箭击落在地。 屈突寿看着脚边的两只羽箭,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悲凉。 “把他们带回来。”李世民吩咐亲卫兵。 王庾回头看向李世民,见他手上拿着弓,心中叹道:果然如此。 桑显和见屈突通宁愿射杀自己的儿子,也不愿投降,心中深知再劝也没有什么用。 想了想,桑显和灵光一闪,大声喊道:“长安已经沦陷,我们都是关中人,亲族都在关中,你们死守河东,早晚都会断粮而亡,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早日投降,早日回关中与家人团聚,不好吗?” 这番话一出,城墙上的隋军不禁动容,就连城内的士兵们听见了,心中也开始动摇。 屈突通见状,警告士兵们:“尔等受陛下隆恩,岂能叛之?若有异心,斩立决。” 士兵们心中一凛,面色变得冷硬起来。 桑显和喊得嗓子冒烟,又久久不见屈突通有回应,就回到了李世民身边:“秦国公,属下无能,未能劝降屈突通。” “无妨,你先下去吧。”李世民没有处罚桑显和,而是望着前方的城墙,不知在想什么。 王庾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喃喃道:“看来我们只能强攻了。” 这时,后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王庾回头望去,却见王康达和杨毛驱马前来,“你们怎么来了?” 王康达不由汗颜,先跟李世民见了礼,然后才回答了王庾的问题:“大丞相不放心你,特派我们来保护你。” 王庾摸了摸后脑勺,李渊对她太没有信心了。 “既然小庾儿你没事,我派个人回去告诉大丞相。” 王庾挥挥手,任由王康达去安排。 这一日,众人在河东城外扎营住下,商讨攻城计策。 商议完军事,李世民突然对亲卫说:“把小庾儿的帐篷扎我旁边。” 亲卫立即去挪帐篷。 完了之后,李世民去看了看王庾的帐篷,回来后吩咐亲卫兵:“把我的床移到左边。” 王庾和大全去河边了,等她回来被告知帐篷移了位,也没说什么,安心住下。 深夜,李世民盯着隔壁的帐篷暗了下来,也吹灭了蜡烛,上床睡觉。 黑暗中,李世民睁着双眼,在想攻城的事,直到隔壁帐篷传来沉沉的呼吸声,他才放松心神,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了一声闷响,李世民惊醒,连外衣都没穿,就从帐篷内跑了出去。 “小庾儿,你怎么了?” 李世民站在帐篷外,隔着帐篷问道。 守在帐外的大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李世民的脸立刻就清醒了过来:“秦国公?你怎么在这儿。” 顶点 第221章 被扔池塘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21章被扔池塘这样迷糊迟钝的人,真不知小庾儿是怎么看上的。 李世民斜睨着大全,声音飘了过去:“里面有声音,你没听到吗?” “有声音吗?” 大全拧了拧眉毛,贴在门帘上倾听:“不可能啊,我观察过,小庾儿睡觉不打呼噜” “刚才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我在隔壁都听到了,你在门口居然没听到?”李世民的脸色变得很阴沉,人迷糊,连耳朵都不好使。 大全闻言,脸色大变,有刺客? 想到这里,大全伸手去撩门帘。 恰在这时,里面传来了王庾闷闷的声音:“我没事,就是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 大全:“” 李世民:“摔伤了没有?” 里面又响起了王庾的声音:“没摔伤,二兄回去睡吧,我没事。” 李世民心中稍定,目光停留在门帘上。 大全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抬眼就望见了李世民阴森森的目光,吓得立刻缩回了手,端正地站在帐门前。 李世民收回目光,回了自己的帐篷。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远去,王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上了胡床。 她的左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右手手腕,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不行,还是很痛。 王庾换了个姿势,侧卧,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就好像婴儿蜷缩在母亲的肚子里一样。 右手紧贴肚子,感受到体内传来的温热,僵硬冰凉的右手渐渐地回暖,但痛楚依然不减。 “咚咚” 突然耳边响起清晰的脚步声,王庾看向声音传来的前方,柔和的月光撒在帐布上,白茫茫的一片。 脚步声是从隔壁帐篷传出来的,消失的位置与她的床只隔着两层帐布。 “小庾儿,你睡了吗?” 突然听到李世民的声音,王庾吓了一跳,全身紧绷,就连额上滚动的汗珠都停止了。 声音小而清晰,看来李世民的床离她的位置很近。 小指动了动,王庾欣喜地一时忘了痛楚,小声地回应:“还没。” 隔壁又传来李世民的声音:“你真的没事吗?” 王庾裹紧了被子,将右手紧贴肚皮,任由汗珠滴在枕头上,“真没事,床不高,没摔坏。” 李世民默默地闭上眼睛。 “唔” 陡然加剧的痛感让王庾痛呼出声,想到李世民就在旁边,王庾立刻将脸扑进了枕头里。 “小庾儿~” 王庾转过头,身体缩得更小了,她深吸一口气,隐忍着痛楚应了一声:“嗯,我睡不着,二兄给我讲讲义母的事吧。” “好。” 王庾咬紧了牙关,听着隔壁的深沉声音。 “阿娘是襄阳公主的的女儿,自小养在宫中,博学大气,骑术非常厉害。 “阿娘有一头非常美丽的秀发,出生的时候头发就已经过脖颈,三岁的时候秀发与身体等长,特别漂亮。” 王庾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黑发垂地、大眼睛白皮肤的小萌娃。 “阿娘是个很温柔的女子,不过生气的时候不温柔。” 李世民陷入了回忆当中:“我记得有一次,四郎不小心摔碎了阿娘最喜欢的发簪,被阿娘扔进了池塘里。 “当时阿娘特别生气,神情很恐怖,动作也很粗暴,我永远记得阿娘当时的表情和动作。 “太吓人了。” 如今想起来,李世民还是心有余悸,谁能想到,温柔美丽的窦娘子发起火来像个母夜叉呢! “不对啊。”王庾回想了一下,提出质疑:“四郎跟我说,是你打碎了义母的发簪,也是你被扔进了池塘中。 “四郎还跟我说,你落水的样子像癞蛤蟆,当时你又太胖,浮不起来,最后还是仆人把你捞出来的。” 李世民:“” 四郎这个臭小子,竟敢骂他是癞蛤蟆? 李世民捏紧了拳头,咬牙道:“那是四郎打碎的,他冤枉我,阿娘当时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好问问,就把我扔进池塘了。” 王庾无声地笑了:“后来阿姐跟我说,其实你们两个都被扔进了池塘,为此,四郎还着了风寒,病了一个月。 “不过,你虽然胖,但身体好,没生病。” 听见“胖”字,李世民牙齿咬得嘣嘣响:“四郎那小子三天病就好了,后面都是装的,就是为了博取阿娘的怜惜。 “哼!他日日享受阿娘的关心,害我被阿娘罚禁足了一月。” 王庾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听阿姐说,当时住你们隔壁的胡小娘子看上了义母的发簪,你为了讨好她,就想偷义母的发簪送给她。” 李世民:“胡说,没有的事。” “啊~~” 王庾打了个呵欠,双眼微阖,“其实那根发簪是阿姐打碎的” 话到后面,王庾的声音越来越小,双眼紧闭,睫毛轻颤,俨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小庾儿,你刚才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楚。” 隔壁没有声音。 李世民又叫了几声:“小庾儿?小庾儿” 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李世民翻身仰卧:“看来她已经睡着了。” ------ 第二日一早,王庾醒来的时候发现右手不痛了,欣喜地跳下床,洗漱练功。 李世民就在帐外练功,看见她从帐篷中出来,就问她:“昨晚你最后一句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王庾蹙着眉头,仔细回忆昨晚的事。 “噢~我想起来了,我说我今天要烤鱼吃。” 太险了,还好李世民没听到,不然回头他找阿姐麻烦,阿姐还得找她麻烦。 王庾抚了抚胸口,整理了一下袖子,蹲马步。 李世民走过来,在她旁边蹲马步:“你撒谎,我明明听见你说‘其实,那根发簪’,后来我就没听见了,但你肯定不是在说烤鱼。” 王庾眸中闪过一丝心虚,解释道:“噢~你说那根发簪的事啊,我还以为我当时在做梦呢。 “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说的是‘其实,那根发簪打碎了,真的太可惜了’。” “是这样吗?”李世民狐疑地望着王庾。 王庾重重地点头:“是,阿姐跟我形容过那根发簪,值很多金子,就这样被你打碎了,你还真是败家。” 李世民低吼:“我说了,不是我打碎的,是四郎打碎的。” “是是是,是四郎打碎的。”王庾连忙附和:“四郎太败家了。” 李世民:“” 顶点 第222章 半夜突袭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22章半夜突袭李世民突然觉得纠结往事很没意思,不再跟王庾讨论昨晚的事,默默地练功。 早膳后,李世民对王庾说:“小庾儿,你最清楚三弓床弩的构造,你去盯着点。” “好。”王庾带着大全走了。 李世民又吩咐亲卫:“给小庾儿换一张矮一点、再大一点的胡床。” 说完,也走了。 留下两名亲卫不知所措。 亲卫一:“军中最大的胡床给了二郎,其次就是小庾儿的胡床最大,二郎的意思难不成是要跟小庾儿换张床?” “不不。”亲卫二学着王庾的样子,摇了摇食指:“二郎的意思是要矮一点,他那张胡床比小庾儿现在的胡床要高。” 亲卫一:“那把二郎的床脚砍掉一半?” “蠢货。”亲卫二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二郎的床你也敢动?” 亲卫一摸着头上的大包,很委屈:“那到底要怎么做嘛?” 亲卫二想了想,瞥见旁边的林子,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二郎是让我们现做。” 亲卫一:“” ------- 河东城内。 尧君素对屈突通说:“大将军,斥候已经探查清楚,李世民只有三万人马,而我们有七万人,两军对阵,我们胜算很大。 “我建议,趁着他们还未准备好,我们率先出击,定能重挫他们。” 屈突通略微沉思,抚掌说道:“好,那我们赶紧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 这一日半夜,李世民正沉浸在梦乡中,突然锣鼓喧天。 李世民翻身下床,迅速穿上铠甲,抄上兵器就出了营帐:“怎么回事?” 秦叔宝跑来:“二郎,隋军夜袭我方军营,不过,我们早有提防,隋军被挡住了。” “去看看。” 恰在这时,王庾从帐篷中出来,一眼就望见了李世民匆匆的背影。 大全上前:“小庾儿,有秦国公在,没事的,你回去睡觉吧。” 王庾脚步一提,朝着李世民追去。 “哎哎,小庾儿,等等我。” 等王庾赶到前线战场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做了新一轮的部署,指挥士兵们拦截隋军。 王庾骑上一匹马,望向战场。 在火把和月光的照射下,铠甲和兵器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厮杀声不绝于耳,空中飘荡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王庾看了一阵,朝大全招手,“大全,你过来。” 大全靠近马儿:“小庾儿,怎么了?” 王庾俯下身,对他说:“你嗓门大,你去” 大全听完,眼睛亮闪闪的,冲王庾点了一下头:“好,看我的。” 说完,大全找了个高处站立,拿起手中的木锤对着金锣一敲。 “锵——” 震耳欲聋的啰声一响,正在交战的隋军和义军下意识地往这边看来。 大全趁机吼道:“关中儿郎们,你们的亲人正在关中等你们回家,投降吧。” 李世民看见大全,立刻在人群中搜索王庾,果然看见她骑着马儿,在他后方。 这小丫头又胡闹了。 负责此次突袭的隋军将领见身边士兵们神色动摇,高声喊道:“你们都忘了屈大将军的命令了吗? “若有投降之心,斩立决。” 刚刚动摇的隋军士兵又变得坚定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穿越层层人群,精准地射入了隋军将领的胸膛。 隋军将领不敢置信地望着胸前的羽箭,摔下了骏马。 秦叔宝趁机高喊:“放下兵器,既往不咎。” 主将被杀,本就军心动摇的隋军士兵们立刻丢掉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 之前在城中,迫于屈突通和尧君素的威压,他们想投降也不敢有所行动,怕丢掉性命。 如今他们人在城外,屈突通和尧君素鞭长莫及,他们投降也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此时此刻,跪在地上的隋军士兵们竟然感到一丝庆幸,幸好今晚参加了突袭行动 李世民吩咐长孙顺德和刘弘基收编降军,清理战场。 王庾驱马近前,笑嘻嘻地夸赞:“二兄果然好箭法,一箭就射中了敌军主将。” “哼!” 李世民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别卖乖,你擅做主张,扰乱战事,我一会再惩罚你。 “对了,还有你那个随从,军法处置。” “惩罚?不,我刚立了大功,你应该奖赏我。”王庾表示抗议。 大全刚过来就听到李世民要军法处置他,吓得他赶紧解释:“秦国公,我没有擅作主张,小庾儿说这样我能立功,我才干的。 “要是早知道会被军法处置,我绝对不会干的。” 王庾瞪过去:“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跟我一条心吗?” 大全:“那也得先活着吧,不然心都不在了,还怎么跟你一条心?” 王庾:“” 居然被呛了? 不行,她要找回场子。 “死了才好,你死了,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挂我身上,这样就是一条心了。” 大全:“” 李世民:“” “啊~小庾儿,你太残忍了,连死人都不放过。”大全夺路而逃。 “救命啊——” “哪里逃?” 王庾驱马追赶:“驾,马儿,追上去。” 两人一马,你追我赶,一阵风似的,一眨眼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李世民:“” 秦叔宝:“” 杨毛:“二郎,要把小庾儿抓回来军法处置吗?” 秦叔宝瞪过去。 李世民以手扶额,叹道:“算了,明日我再好好教训她。” 大全一路狂奔至帐篷前,气喘吁吁地往后看,还好,除了小庾儿,没有其他人。 王庾跳下马,将缰绳丢给大全:“你小子跑得还挺快的啊。” 大全裂开嘴,露出白闪闪的牙齿:“嘿嘿,这不是跟着你练出来了嘛!” 顿了一下,忐忑地问:“我们跑了,应该不会再被军法处置了吧?” “呃”王庾想了一下,“人都跑了,还处置啥,对吧?” 大全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那我立了功,还有奖赏吗?” “立功?” 王庾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没听见秦国公说我俩擅做主张,扰乱战事吗?哪来的功?哪来的赏?” 大全:“”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大坑。 王庾看大全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心中偷乐,故作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好了,不被军法处置就是万幸了。 “把马儿拴好,去睡吧。” 说完,就进了帐篷。 他的功劳,他的奖赏大全不甘心地仰望天空。 顿足半晌,大全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王庾撩开门帘,将一个佩囊扔向大全:“喏,这是你的奖赏,我小庾儿说话算数,军中不给你奖赏,我私人也会给你的。” 大全接住,打开佩囊,一阵金光喷薄而出。 他的双眸也跟着射出金光:“多谢小庾儿” “去睡吧,明天说不定会有狂风暴雨。” 大全扬手指天:“金子在手,狂风暴雨不用怕!” 顶点 第223章 有何良策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23章有何良策河东城内,屈突通和尧君素在等突袭消息。 “咚咚” 听到脚步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了过去。 报信的小兵呼吸一窒,脚步顿住。 尧君素心情急切,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有消息?” “有有。”小兵顶着巨大的压力上前回道:“启禀大将军,我军夜袭敌营,全军覆没。” 厅中一片死寂。 小兵小心翼翼地抬头觑了一眼站在他左前方的尧君素,目光刚触及尧君素铁青的脸,立刻就垂下了头。 张口欲说话,就见左前方的靴尖换了个方向,耳边响起了尧君素的声音。 “我就说吧,应该多派些人去,叛军三万,去突袭怎么也应该派遣一万精兵去吧?”尧君素语气中皆是不忿。 屈突通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既然是突袭,就不在兵多,贵在兵精。” 尧君素反驳:“可若是多派些精兵,说不定此刻已经重创叛军,我们也能趁势剿杀他们。” “人多反而不好调度,我认为五千精兵去突袭,机动灵活,成功的机会更大。” “更大?呵呵,你看看,全军覆没了。”尧君素反唇相讥。 “” 屈突通被噎,争吵戛然而止。 小兵终于找到机会,小心翼翼地说:“我刚才说错了,不是全军覆没,是主将被杀,其他人弃械投降了。” 尧君素:“” 屈突通:“” 两人眼刀子同时射向小兵:“不早说?” “您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小兵一边解释,一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尧君素气急,对左右说:“把他拉下去,打十军棍。” 两名侍卫立刻去拉小兵,小兵只觉得委屈,却不敢多言。 屈突通没看小兵,只对尧君素说:“你看吧,要是听你的,此刻我们就损失了一万精兵,还好只派了五千人。” 尧君素:“” “嘭!” 尧君素气得狠拍桌子:“他耶耶的,干脆全军出动,杀他个片甲不留。” 屈突通凉凉开口:“你就不怕他们出了城,全军投降?” 尧君素:“” “他们敢?谁若投降,我就杀了谁。”尧君素抄起茶杯就摔在地上。 众人望着地上粉碎的茶杯,大气不敢出。 屈突通扫视了一圈那些垂着头沉默的将领们,心中不禁叹了口气,“你敢试吗?” 闻言,尧君素神色一滞,他想起了那日桑显和劝降的情景,当桑显和喊出那句“早日投降,早日回关中与家人团聚”的话,士兵们就动摇了。 又想起刚才的消息,那些士兵出了城就好像鱼儿进入河里,欢快地投降了。 虽说他们的兵力是敌军的两倍,但他不敢冒险。 万一士兵们出了城都投降了,他们还拿什么防守河东,阻止敌军东进? 不,他不能冒险。 尧君素默默地坐回原位。 屈突通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们放心,虽然我们剿灭不了叛军,但只要我们坚守一日,叛军就一日进不了河东。 “坚守河东城,挡住叛军东进侵犯东都,这是我们唯一能为朝廷为陛下所做的事了。” 说到这里,屈突通突然起身,扫视众人,语重心长地说:“诸位忠肝义胆,是国之栋梁,陛下对我们寄予了厚望。 “我们没能保住长安,已经辜负了陛下一次,万不可再辜负陛下,辜负朝廷。”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起身表明立场:“大将军请放心,我等必不会辜负朝廷,辜负陛下。” 屈突通继续说道:“我与诸位共事多年,诸位的为人,我信得过,还请诸位约束好底下的人。 “若有人欲投降叛军,斩立决。” “是。”众人齐声应诺。 看见众人的态度,屈突通很满意:“你们放心,我已想到办法,绝不会让叛军进入河东城一步。” 尧君素好奇问道:“敢问大将军有何良策?” 屈突通:“只要我们不开城门,叛军就奈何不了我们,拖个三五个月,叛军自然离去。” 众人点头,纷纷表示赞同。 如今城内还有充足的粮食,坚持个一年半载应该没有问题。 这时,有将领提出疑问:“听说叛军这几日正在造一种厉害的攻城器械,叫床弩,比绞车弩的威力更大。 “其射出来的弩箭比长枪还要粗壮,箭头射入城墙,箭杆留在外面,士兵们可以借助箭杆攀城而上。 “这样的攻城器械,我们毫无办法。 “再说,威力这么强大,若是叛军对着城门射击,我们又该怎么应对?” 议事厅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虽然没见过,但很多人都听说过这种新的攻城器械,威力很大,目前还没有能抵挡的办法。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小声说道:“我听说他们有一支骑兵,配备的武器是诸葛连弩。” 众人大为震恐,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 “要不,我们还是投降吧?”坐在末尾的一名小将提议道。 尧君素虎目一瞪,立即下令:“来人啊,把他拉出去斩了。” 守在门口的士兵没动,看向了屈突通。 尧君素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哈着腰对屈突通说:“此人意欲扰乱军心,且有投降叛军之心,不可姑息,请大将军严惩,以振军心。” 屈突通平日里很欣赏刚正不阿的尧君素,两人关系还算要好。 于是,屈突通没有追究他越权之罪,而是吩咐士兵:“拉下去砍了。” 那小将连忙跪地求饶:“大将军,我只是提个建议,并无投降之心啊,求大将军开恩” 可惜,屈突通并没有听他解释,挥挥手,士兵们就将他带下去了。 刚发生集体投降的事件,这个时候正需要重振军心,此人撞上来,恰好就给了屈突通杀一儆百的理由。 其他人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坐着,不敢轻易言语,怕触及大将军的霉头。 “各位不必紧张,有什么话,咱们畅所欲言。” 屈突通微微一笑,想要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 可惜,众人听见“畅所欲言”四个字,更加不敢开口了。 半天没有人说话,屈突通有点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有人缓解了他的尴尬。 只见尧君素站了起来,对众人说:“河东城的城墙很厚,就算他们要攻城,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 “城门虽然裹上了铁皮,但叛军的床弩既然能射进城墙,说不定也能射穿铁皮。 “再者,若是叛军着重攻击一点,未必不能射穿城门,这一点,我们不能不防。” 屈突通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心知他必定有了主意,便问:“你有何良策?” 顶点 第224章 兄妹过招 由于半夜遭遇突袭,李世民和众将领忙到了黎明时分。 忙完了军务,李世民一看这个时辰,正是每日练功的时候,就出了大帐。 走出大帐,李世民往右边瞟了一眼,王庾的帐篷黑乎乎的。 平日这个时候,王庾早就起来洗漱练功了,今日怎么没有动静? 李世民抬脚就往王庾的帐篷走去。 大全双眼微阖,迷糊之际,听到脚步声,立马惊醒了。 “秦秦国公。”大全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秦国公这么早过来,该不会是来抓他治罪的吧? 想到这里,大全的身体伏得更低了,额头紧贴地面,“秦国公,小的知错了,请您网开一面,饶过我吧” “小庾儿还没起床?” “啊?”大全有点懵,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见他面无表情,好像并无问罪的意思,连忙回答:“哦,小庾儿昨晚吹了风,有点着凉,今日就不练功了,休息一日。” “这样啊。”李世民顿了一下,吩咐道:“天亮了,叫军医过来给她看看。” “是。” 听着脚步声远去,大全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刚好看见李世民进了大帐。 “呼——” 大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庾儿说,只要跟秦国公说她生病了,秦国公就不会责罚他们了。 帐内的王庾听完李世民和大全的对话,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听见隔壁大帐传来声音。 “二郎,你不练功了吗?” “耽搁了半夜,我先睡会儿,早膳就不用叫我了。” 连早膳都不吃了,看来是累狠了,估计得睡到中午。 王庾彻底放下心来,翻了个身继续睡。 一个时辰后,王庾神清气爽地出了帐篷。 正碰上赶来的军医:“小庾儿,秦国公让我来给你诊脉。” “哦哦。” “咳咳~”王庾掩嘴咳嗽了两声,撩开门帘:“里面请。” 军医忙道:“您先请。” 大全抓住门帘,直到王庾进去,军医才抬脚跟上。 军医把脉的时候,王庾不时地咳嗽两声,试探性地问:“大夫啊,你说我从半夜就开始咳嗽,是不是着了风寒啊?” “这” 军医眉头紧皱,脉象平稳,没毛病啊。 “这小庾儿你的脉象平和” 王庾右手一翻,按住军医把脉的手,“大夫应该知道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吧?” 军医愣愣地点头。 王庾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咳嗽,但不能大意啊,万一小病成大病,阿耶知道了” 军医立即改口:“小庾儿你的脉象平和之下稍有不妥,应该是昨晚吹了冷风着了风寒的缘故。” “我这就开个药方,先吃三副药看看。” 要吃药? 王庾瞳孔扩大,连忙拽住军医:“诶~大夫不用急,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军医心情忐忑地坐下。 “咳咳”王庾佯装咳了几声,虚弱地说:“大夫,你看,我就是稍微有点咳嗽,其他没有问题,这个药,还是不开了吧。 “我觉得,我多休息两天,就会好的。” 军医脸色一变,肃然道:“话不能这么说,如今已是中秋,秋夜露重,稍不注意就会着了风寒,尤其是你这样的小娘子。 “一旦着了凉,那就很容易得风寒,你看看你现在都咳嗽了,必须吃药。” 说着,神情变得慈祥,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孩子,切莫讳疾忌医啊。” 王庾:“” 大全猛点头,见王庾瞪过来,连忙停下脑袋。 王庾深吸一口气,堆上亲切的笑容:“大夫,俗语曰:是药三分毒。这个药吃多了也是不好的。 “何况,这个药吃多了,身体就会产生抗药性,以后再吃药,病就治不好了。” 大全:“抗药性是什么?” 王庾瞪过去,多嘴。 “恕老夫多嘴问一句,这个抗药性又是什么?”军医好奇地问道。 大全耸耸肩,看吧,军医也想知道。 王庾重新堆上笑容,耐心解释:“意思就是吃多了药,身体就会习惯药物,久而久之,药物对身体的作用就不大了,甚至是不起作用。” “噢~原来是这个意思。”军医恍然大悟:“那还是少吃点药好。” 王庾连连点头:“对对对。” 军医起身:“那先观察一日吧,要是你明日咳嗽减轻或者不咳嗽了,那就不用吃药了。” “行。” 王庾欢快地送走了军医,吩咐大全:“快去传早膳,我都快饿死了。” 一刻钟后。 王庾握着筷子,望着对面的李世民,有点心虚。 李世民吃完一张胡饼,见王庾傻坐着,什么都没吃,就说:“吃啊,你放心,我问过军医了,这些东西你都能吃,不会加剧你的风寒。” 不知为何,王庾从“风寒”两个字中听出几分寒意。 “咳咳” 王庾假装咳嗽,舀了一勺粥放入嘴里。 帐内安静了一阵,李世民淡淡的声音陡然响起:“听军医说你病得不重,没给你开药” 王庾急忙说:“是,但不能劳累受刺激,否则会加重病情。” 也不能受罚,什么军棍啊,军法啊,还是不要来了。 王庾小心翼翼地去看李世民的脸色,见他点头说“对”,心中就大松了一口气。 谁知这口气还没下去,又听李世民说:“既然你还能动,那就来说说你昨晚扰乱战事的事吧。” 王庾:“” 大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那结实的响声把王庾吓了一跳。 “先说说你那随从吧。” 大全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心中万分忐忑,就好像嫌犯聆听刑罚一般。 李世民放下筷子,漱了口,用锦帕擦了擦嘴,而后才看向地上的大全:“虽说你不是主谋,只是听从主子命令行事,但终究是扰乱了战事。 “不过,念在你昨晚立了功的份上,便功过相抵吧。” 末了,又强调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大全感激涕零:“是,小的记住了,多谢秦国公开恩。” 李世民的目光转向王庾:“至于小庾儿你” 王庾身体弹了一下,放下手中筷子,端正坐好。 “阿娘曾经说过,小病小痛的不用吃药,毕竟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不好。” 王庾心中一凛,接下来该不会要说“抗药性”吧? “小病小痛的动一动,出点汗就好了。”李世民漫不经心地摩挲茶盏:“昨晚的事,军法处置就免了。” 王庾猛点头,对,就该免了。 “这样吧,你今日抓两百条鱼给士兵们改善一下伙食,昨晚的事就揭过不提了。” 王庾不服:“我为什么不能功过相抵?” “因为你是主谋。”李世民淡淡回击。 王庾:“” 李世民斜睨着她:“还是说,你想挨五十军棍?当然,我也可以等你病好了再执行。” 王庾:“” 好歹劝降那五千隋军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凭什么还要受罚? “我不服!” 第225章 有何区别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25章有何区别“我不服。” 望着一直忿忿不平地念叨“我不服”三个字的王庾,秦叔宝很无语。 “事情都已经定论了,你不服有什么用?” 王庾欲喊的话堵在了喉咙口,心中郁闷,抬脚就将地上的石子踢向了河里。 “呯呯呯。” 石子在河面上激起了三朵水花。 秦叔宝望着水花眨了眨眼睛,有点惊奇,“小庾儿,你到底找好地没?你要在哪个位置钓鱼?” “不钓。” 王庾沿着河岸继续往上走。 秦叔宝急了,追上她:“眼看着快晌午了,你还不开始钓鱼,你想挨军棍吗?” “不想。” 继续走。 秦叔宝:“” 跟小孩子沟通真是困难重重。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了一段路,王庾终于停了下来:“好了,就这里吧。” 秦叔宝往河面看了看,是一处狭窄的河道,不过河水清澈,依稀能看见几条鱼在河中游荡。 “我叫人给你弄钓鱼竿过来。” “不用钓鱼竿。”王庾阻止秦叔宝:“我不钓鱼,不需要钓鱼竿,不过你可以给我多准备些鱼饵。” 秦叔宝怔了怔,“你还真打算去河里抓啊?河水很凉,你风寒还没好呢。” 王庾:“” 没忍住,王庾凑过去,小声对秦叔宝说:“我没得风寒,我那是骗二郎的,谁知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还让我抓两百条鱼。 “哼,可恶。” 想起惩罚的事,王庾就极度愤慨,她不服 噢~原来是为了躲避责罚,秦叔宝终于明白过来,吩咐手下多准备些鱼饵拿过来。 王庾环顾四周,搬了两块平整的石头放在河边。 她坐在其中一块石头上,拍了拍另外一块石头:“兄长,坐。” 秦叔宝坐下,望着河面,问:“小庾儿,你打算怎么抓两百条鱼?” “等。” “等?”秦叔宝有点疑惑:“二郎说了,得是两百条真真切切活蹦乱跳的鱼,什么鱼卵、干鱼、死鱼都不行。 “我倒是想帮你,但二郎吩咐了,不许任何人帮你抓鱼,你得自己亲自抓。” 李世民这是防着她耍小聪明,把所有后路都给她堵死了。 王庾嘴唇轻抿,又忍不住翘起来,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大全、王康达、杨毛几人匆匆赶了过来。 “小庾儿,你要的东西,我们已经给你找来了。” 秦叔宝望着他们手中的大网,疑惑不解:“小庾儿,这个网用来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抓鱼啊。” 王庾兴致勃勃地拉着秦叔宝来到河边,指着狭窄河段说:“那张大网就是放在这里的,用网口对着上游,随着河水的流动,上游的鱼儿就会流进我的大网。 “到时候我再把大网收起来,鱼儿得来全不费工夫。 “哈哈,兄长,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秦叔宝想了想,确实聪明,“可是,这样抓鱼,说不定到天黑,也没有两百条鱼。” 王庾眸中射出狡黠的光芒:“兄长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说完,王庾冲大全几个招手:“你们几个过来,帮我把大网固定在河里。” 大全踟蹰不前:“可是二郎吩咐了,不让我们帮你抓鱼。” 王庾瞪过去:“那我让你们帮我找大网,你们不是也找来了吗?” “这不一样,当时你没说这个大网是用来抓鱼的。”大全说完,王康达和杨毛几人纷纷点头附和。 王庾:“” 这个轴脑筋。 王庾深吸一口气,语气温和了几分:“我只是让你们帮我固定大网,又没说让你们帮我抓鱼。” “不,你刚才对秦副统军说,把网固定在河里,是为了抓鱼的。”大全岿然不动。 “” 王庾气得脸都青了,朝着大全就吼:“你到底是谁的人?我让你去你就去,否则,我把你丢进河里喂鱼。 “去——” 这一声吼,惊飞了满林子的鸟儿。 大全吓得浑身发抖,立刻抱着大网去河边。 其他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跟上。 秦叔宝稳坐石头,看得乐不可支。 “小兔崽子,还真是不能惯。”王庾低声骂了一句,走过去指挥他们。 “杨毛,你们三个去对岸,把网拉直了,用木桩固定好。” “多打几个木桩,要牢固,不然鱼多了,网就被冲走了。” “对对,就是这样,多打几个木桩,河中间也打几个” 固定好网,王庾踱步到大全几人面前,语重心长地问:“你们刚才帮我做了些什么啊?” 大全垂头丧气:“帮你找了个大网,还固定在河里。” “那这些是用来干什么的呀?” “是用来抓”大全突然顿住,抬头看见王庾那狡黠的眼睛,连忙改口:“我不知道这些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只知道,主子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当然,除了抓鱼。” 刚才还万分沮丧的大全,这会儿像是又活过来了,眉飞色舞的,王康达和杨毛看得目瞪口呆。 再一看大全的眼睛,其中的狡黠与面前的王庾是如出一辙。 “孺子可教也。”王庾十分欣慰地拍了拍大全的手臂,“来,来,再帮我干点活。” “放心,不是抓鱼。” 王康达:“” 杨毛:“” 这些事与帮她抓鱼有何区别? 王庾将一个小木桶递给大全:“这里面是鱼饵,你们几个用鱼饵把上面的鱼给我引诱进大网。” 说到这里,她突然叹气:“唉,要是有石灰,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石灰一撒,鱼儿全晕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大全好奇道:“石灰?是石头上面的灰吗?这个石灰撒进河里,鱼儿真的会晕吗?” 王康达很兴奋:“既然如此,那我们去找些石灰来。” 原来抓鱼这么简单,石头的灰,这漫山遍野,石头多的是。 一看这几人兴奋得快疯了,王庾连忙叫住他们:“站住,石灰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是石头的灰?”杨毛问。 王庾:“当然不是,不过,是用石头再加其他的原料煅烧而成,有点复杂,还很费时。 “算了,今日咱就不弄了,你们快去撒鱼饵。” 大全几人沮丧地走了,这么好的方法,居然不能用? 王庾坐回了石头,望着河里的大网。 秦叔宝问:“你刚才说的石灰,与石锻有何区别?” 王庾想了一下:“其实,两者差不多。” “石锻用于制金疮药,辎重中应该有这味药,我帮你弄些过来。”秦叔宝说着就要起身。 王庾一把按住他:“不能去” 顶点 第226章 这叫作弊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26章这叫作弊王庾拉着秦叔宝坐下,“那用于制金疮药的石锻必须是风化的石锻,本就难弄。而且军队中,最缺的就是药材,尤其是金疮药。 “这么珍贵的药材,怎么能用来捕鱼呢?” 太败家了。 王庾拍拍秦叔宝的手臂,安抚道:“兄长不必替我担心,区区两百条鱼,对我来说,不在话下。 “风景这般好,咱赏赏景吧。” “咕咕~”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秦叔宝看向王庾的肚子。 王庾摸了摸空瘪的肚子,不禁垮下脸,早上一气之下,没怎么吃东西。 这会儿,肚子只能唱空城计。 秦叔宝招来两个小兵:“军中应该做饭了,你们去拿些饭食来。” 又对王庾说:“既然到了河边,我抓两条鱼,中午给你改善伙食。” 小孩子要多吃些肉,才能长大。 说完,秦叔宝朝着下游走去。 王庾对着他的背影喊:“兄长,你往哪儿去?抓鱼,就在这里抓啊。” 面前的,不就是河吗? “上面的鱼留给你,我去下面抓。”空气中远远地飘来秦叔宝的声音。 王庾心中一暖,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 大帐中,李世民小憩醒来。 亲卫立即去端了饭食进来:“二郎,该用午膳了。” 李世民在食案后面坐下,吃了几口,问道:“小庾儿在哪儿?” “在河边。” 李世民微微颔首,是该在河边,只有半天的时间,她得赶紧抓鱼。 一碗饭吃完,李世民又问:“她是怎么抓鱼的?用树枝叉鱼?还是钓鱼?” 亲卫迟疑道:“都不是。” 都不是? 李世民看向亲卫:“那她是怎么抓鱼的?” 亲卫将王庾准备用大网拦截鱼儿的方法告诉了李世民。 李世民眉梢上挑,还有这种方法?看来是小看这丫头了。 “去看看。” 李世民刚起身,李靖的声音就在帐门口响起:“元帅醒了吗?” “进来吧。” 李靖走进大帐,亲卫正在收拾食案,而李世民端坐在书案后面。 “元帅,自昨晚隋军偷袭我军大营后,河东城内就没有任何动静。”李靖说道:“他们紧闭城门,莫不是在酝酿什么大计?” 李世民笑了笑:“药师不必担忧,从昨晚的情形来看,河东城内的隋军士兵大都想念关中亲人,思战之心不强。 “以我看来,此时,屈突通大概正在为如何收拢军心烦恼,一时半会,他不会对我们做什么。” 听了这番话,李靖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很有道理,“我们的攻城器械还没做好,攻城还得稍等几日,这几日,我们也不得不防。” “我已加强防备,药师尽管放心。” 李世民起身,走到沙盘处:“这会儿得了闲,药师和我推演一番战术吧,上次有个疑问,正好跟药师探讨一下。” “恭敬不如从命。” ------ 太阳慢慢地西斜,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大地。 “秋风萧萧去无极, “雨霜白露沾人衣。 “壮心难酬夺颜色, “抽刀愁长夜寒涩。” 望着满面悲戚念诗的王庾,秦叔宝等人特别捧场,纷纷鼓掌夸赞:“好诗,好诗。” “小庾儿不愧是神童,果然聪明。” 王康达用手肘捅了捅杨毛:“你听懂了吗?这诗啥意思?” 杨毛使劲鼓掌:“好诗,小庾儿真棒。” 转头对王康达说:“听不懂,也不知道啥意思。” 王康达:“” 不懂,还说什么好诗?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很懂。 见王庾起身,王康达露出最诚挚的笑容:“小庾儿作的诗,那真是万中无一,小庾儿好样的。” 王庾冲他们抱拳,微微一笑:“过奖了,过奖了。” “诗倒是好诗,只不过” 李世民和李靖联袂而来,“只不过怨气太重,小庾儿,你是拐着弯骂我吗?” 王庾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随意拱了拱手:“不敢。” 不敢? 果然怨气很大。 “元帅。”秦叔宝等人向李世民问安。 李世民颔首致意,看向了河面,水中的大网里面果然拦截了很多鱼,看样子已经有上百条鱼了。 “看来,天黑之前,要抓两百条鱼,有点难为你啊,小庾儿。” 王庾没好气道:“你要真觉得难为我,就取消这个惩罚啊。” “这么说,你是想选军法处置咯?”李世民笑眯眯地望着她。 “你” 王庾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招呼大全几人:“你们几个,跟我来。” 大全、王康达几人看了眼李世民,见他没说话,就跟了上去。 王庾停在下游某个位置,吩咐道:“你们帮我把这一块河流给我堵住了。” “怎么堵?”王康达不是很明白。 “把两面都堵上。”王庾比划了一下。 大全有点犹豫:“小庾儿,元帅看着呢,我们不能帮你抓鱼” “嗯?” 王庾一记眼神飘过来,大全立刻闭上了嘴。 接下来,大全几人砍了两颗大树,将河段中间两丈见方的区域隔离了出来,只不过下方树木短了一截,没有完全堵住河段。 王庾没脱鞋,直接下了河,拿着一个小渔网对着下方的出口。 直到区域内的河水流尽,王庾才搬了一块石头堵住了出口。 此时,渔网中已经装了十来条鱼。 “小庾儿,你这叫作弊。” 不知何时,李世民来到了河边,板着脸:“我说了,你不许找任何人帮你抓鱼,他们几个也不行。” 大全、王康达几人默默后退。 王庾往前走了两步,靠近河岸,一把将渔网塞到了李世民手中:“拿着。” 渔网刚从水中捞出来,甩了李世民一身的水。 李世民的脸沉了沉,压抑着怒火叫了声:“小庾儿——” “二兄知道什么是抓鱼吗?” 李世民一愣,抓鱼这么简单的事,他难道会不知道? 王庾伸出右手,从渔网中拿出一条鱼,在李世民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才叫抓鱼,我的手碰到鱼,抓住它,这条鱼才是我抓的。” 李世民只觉得手中的渔网更沉了。 “我只叫他们帮我固定一下网,拦截河水,又没叫他们帮我抓鱼,何来作弊之说?” 李世民的脸彻底黑了。 “哈哈~” 秦叔宝实在没忍住,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旁边的李靖也是一脸的忍俊不禁,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不少士兵背过身去,肩膀不停地耸动 第227章 痛死了我 李世民将渔网扔给旁边的亲卫,哼道:“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亲手抓两百条鱼的。” 亲卫猝不及防,抱了个满怀,也溅了一身的水。 “哎,你,帮我把渔网拿过来。” 亲卫抱着渔网,没动。 王庾伸出手指指着亲卫:“说的就是你,快过来。放心,不是让你帮我抓鱼,帮我拎着渔网就行。” 亲卫:“”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亲卫小心翼翼地去觑李世民的脸色,面无表情,实在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又听王庾催促他,想着平时王庾对他们这些亲卫也挺好的,心一横,拎着渔网就下了河。 这块被隔离出来的浅水河段里面已经没有了河水,露出了底部的淤泥、石头、水草 王庾冲岸边喊道:“大全,你下来,帮我搬石头。” 听到王庾的呼唤,大全身体猛地抖直了,一步一步往河段蹭,余光不离李世民。 李世民没去看其他人,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王庾。 见李世民没有出言反对,大全放下心来,帮王庾把河里的石头搬开。 原来,石头底下都是鱼虾,石头被搬开,鱼虾在淤泥中窜来窜去。 “哇~原来有这么多鱼虾啊,今晚可以加餐了。”大全兴奋不已,扔掉石头,就往淤泥中抓。 “住手。”王庾大喝一声:“别碰我的鱼。” 大全满腔欣喜顿时冻成了冰雕,笑容凝固在脸上。 “除了鱼,其他的虾、蟹、泥鳅你随便抓。” 王庾微笑着补上一句,立刻去抓鱼。 大全笑开了花,招呼王康达和杨毛:“快,快拿桶子来,今晚吃虾。” “哎,你别傻站着不动啊,拿着渔网跟我走,不然我还得走到你这里放鱼,我不得累死啊。” 王庾将抓住的鱼放进亲卫手中的渔网,不忘提点他。 河段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王康达等人纷纷下河,帮王庾把石头搬开。 “记住,别抓我的鱼。”王庾抓鱼的同时不忘提醒他们。 这些鱼虾离了水,也没什么力气蹦跶,任由他们去捡。 李靖捋着胡须,呵呵笑道:“看来今晚上,士兵们能吃到河鲜了。” “二兄。” 王庾突然朝岸边呼喊,手中拎着一条带有淤泥的黄鱼,以极慢的速度放进渔网,“二兄,你看仔细了,这些鱼都是我亲手抓的,我可没叫人帮忙哦!” 她的语气着重强调“亲手”、“抓”两个词,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 李世民:“” 尽管对于她的狡辩,李世民有些气闷,但嘴角若有若无的笑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很快,王庾就将这块河段里的鱼捡完了。 “快,你们几个,当着元帅的面帮我数数,我抓了多少条鱼。” 早有士兵准备好了几个水桶,一个士兵负责数,另外的士兵就负责洗鱼,洗好了就放进另一个干净的木桶里。 “禀元帅,这里一共有一百五十二条鱼。” 听到数字,李世民不由地挑高了眉毛,这一小块河段就有这么多条鱼? 那那个大网里面,岂不是有更多的鱼? “大全,你们快过来,帮我收网。”王庾招呼人往上游而去。 大全拎着满满一桶的虾蟹,对士兵说:“兄弟,拿去伙房,弄干净了,今晚大家伙加餐。” “得咧。” 士兵们拎着一桶桶的河鲜,兴奋地朝着伙房营走去。 李世民和李靖、秦叔宝随着王庾来到了上游。 此时,王康达、杨毛等人已经下河,准备收网。 “这么多鱼?”李世民的亲卫看见网中密密麻麻的河鱼,惊得瞪大了双眼。 李世民也吓了一跳,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居然多了这么多的鱼? “你们几个,也下去帮忙,把网拉上来。”王庾对李世民的亲卫说。 这会儿,大家已经消化了王庾对于“抓鱼”的定义,毫不犹豫地下河帮忙。 “听我号令,我数一二三,大家伙一块儿使力。” 王康达发号施令:“一, “二, “三, “拉!” “嘿咻,嘿咻——” 几人一边喊着号子,一边使劲拖着大网往河岸拉。 一刻钟后,一个巨大细密的渔网静静地躺在岸上,外面一层的鱼儿仍然在活蹦乱跳。 王庾提着木桶兴奋地跑了过来,“二兄,看好了,我要抓鱼了。” 李世民:“” 王庾将网口打开一个口子,伸手进去抓鱼,一边数一边放进木桶中:“一百五十三,一百五十四” 杨毛听着不对劲,叫道:“小庾儿,你应该从一开始数。” 王康达捅了他一下:“刚才已经抓了一百五十二条了,这么数没错。” “一百六十一百九十两百。”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王庾将木桶递给大全,“剩下的,你们帮我数。” “好勒。” 望着才少了冰山一角的鱼山,大全很兴奋,“那我从一开始数,一,二,三” 王庾蹬蹬蹬地跑到李世民身边,眉眼飞扬:“二兄,怎么样?我的处罚完成了吧?” 李世民沉着脸,故作严肃道:“下不为例。” “那多出来的鱼啊,虾啊,蟹啊,是不是就是我的功劳?”王庾朝李世民伸出手:“二兄,我的奖赏。” 李世民一巴掌拍过去:“没有。” “啊——”王庾夸张地捧着手掌,直呼:“痛死我了。” “二兄忒小气了,我把这些鱼虾拿去集市上卖,还能卖好些钱呢。” 王庾嘟囔了一句,随即扯开嗓子喊道:“不用数了,所有的鱼都送去伙房,今晚,全军吃鱼。” 士兵们欢呼雀跃,好不开心。 秦叔宝笑着对李世民说:“二郎,小庾儿的法子很不错,以后可以叫士兵用这些法子来捕鱼,偶尔改善一下军中伙食也不错。” 李世民点点头,深以为然。 ------ 洛阳。 裴虔通站在殿外,不时地探头往里看,神情焦虑,却不敢踏进去。 殿内的元敏看见了他,望了一眼还在喝酒的杨广,悄悄地退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元敏小声问道。 裴虔通压低了声音:“前段时间,王世充派人潜进洛口城,散布李密杀翟让的消息。 “三天前,瓦岗叛军突袭黑石大营,王世充不敌,又损失了五六万人。” 元敏脸色大变:“这个消息可千万不能让陛下听见” “裴虔通!” 殿内传来了杨广的声音。 两人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默默对视一眼,进了殿内。 “陛下万安。” 杨广斜躺在御榻之上,醉眼朦胧,声音缥缈:“是不是王世充打了胜仗?” 第228章 人间美味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28章人间美味裴虔通“噗通”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禀陛下,王世充又败了。” 又败了? 杨广轻轻地扯开唇角,语气中听不出喜怒:“这次又损失了多少人马?” 裴虔通听着这波澜不惊的语气,心里更加忐忑了,“回陛下,损失了五万人。” “呵~” 杨广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端起酒杯,又饮了一杯酒。 元敏上前规劝:“陛下,您的伤还没好,不宜饮酒,我给您换杯热茶吧。” “你们都退下吧。” 杨广伸手将酒杯放在案几上,“倒酒。” 元敏用眼神示意内侍,不要再倒酒。 但内侍不敢不听杨广的话,缓缓上前,又倒满了酒杯。 “还不走?” 杨广又出声了,尽管这句话无悲无喜,语气平淡到如一滩死水,但元敏和裴虔通却感觉背脊发寒。 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大殿。 裴虔通望了一眼殿内,担忧地对元敏说:“陛下伤势未愈,又大量饮酒,该不会是自暴自弃了吧?” 当皇帝的都自暴自弃了,那他们这些底下的官员要怎么办? 这个王朝还能振兴吗? “唉~”元敏长长地叹了口气,“陛下这样已经三日了,御医说再不想办法阻止陛下,恐怕伤口会溃烂,难以愈合。” “见过皇后。” 抬眼望见萧皇后,裴虔通连忙行礼。 元敏跟着行礼:“臣见过皇后。” “起来吧。” 萧皇后说完就朝殿内走去。 “皇后。” 裴虔通叫住了萧皇后,却又踟蹰起来,欲言又止。 萧皇后温婉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劝陛下的。” 说完,跨进了门槛。 “你们都下去吧。” 听见萧皇后的命令,满殿的内侍都退了出去。 萧皇后看着宫女将东西放下,吩咐道:“你们也下去吧。” 宫女们轻手轻脚地退出大殿,只剩下萧皇后和杨广二人。 萧皇后端着醒酒汤来到杨广身边,温言细语:“陛下,喝了这碗醒酒汤吧。” 杨广抬手一拂:“走开,你挡着朕的镜子了。” 御榻的前面摆着一面与身齐的铜镜,那是杨广最爱的镜子。 萧皇后回眸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笑了笑,挪了位置:“陛下,妾喂您。” 当着杨广的面,萧皇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醒酒汤喝了下去,片刻过后,又舀了勺醒酒汤递至杨广唇边。 杨广却没看她,两只涣散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镜中那个披头散发老态龙钟的男人,他苍白的嘴唇轻启:“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萧皇后保持着动作不变,声音温柔:“陛下春秋鼎盛,天下皆在您的掌控之中。” “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场梦?”杨广的目光移到了镜中的萧皇后身上。 她坐在榻边,身姿挺拔得就像是一棵松树,端着琉璃碗的手指如同葱段一样白皙。 温柔如水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人生如梦,红尘如风,悲与喜,得与失,成与败,皆如过眼云烟,终成虚空。” 杨广喃喃念道:“人生如梦” 萧皇后默了默,将勺子往前移了几分。 杨广下意识地喝了一口。 萧皇后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就这样,杨广在无意识间把醒酒汤喝了,喝完之后就愣愣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人生如梦终成虚空” ------ 这一夜,义军很兴奋。 来河东城的首战就虏获了五千隋军,还能吃到小神童抓的河鲜,日子别提有多畅快了。 李世民坐在火堆旁,望着旁边另一个火堆,眉间的皱纹能夹死一只苍蝇。 那个火堆旁,秦叔宝在烤鱼,王庾跑上跑下,十分殷勤。 “兄长,我给你添柴。” “兄长,你是不是还有调料没拿出来,不可能只有十八种调料吧?” “兄长,你是怎么学得这一手烤鱼的手艺的?” “兄长,你不知道,我中午吃了你烤的鱼之后,就觉得世上再也没有谁做的鱼有你烤的鱼好吃了。你烤的鱼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天天吃都吃不腻的那种。” “兄长,好了没?能吃了吗?” 那一声声亲昵而又自然的“兄长”钻入李世民的耳中,搅得他心烦气躁,又莫名地失落。 “秦叔宝烤得鱼很好吃吗?”李世民漫不经心地问左右。 亲卫直咽口水:“不知道,不过,光闻着这香味,肯定很好吃。” “咳咳~” 同伴悄悄捅了他一下。 他转头去看李世民的脸色,黑得跟炭似的,连忙说道:“闻着香的东西不一定好吃,小庾儿就是饿了,所以才这么垂涎的。” “谁管她饿不饿。”李世民撇开脸,不去看那边。 亲卫看了眼李世民,默默地闭上嘴。 这时,一个小兵端着食盒走了过来,将饭菜一一端出来摆在食案上:“元帅,该用膳了。” 李世民扭过头来,扫了一眼食案,天酥黄鱼烩、剪云析鱼羹、光明虾炙、火炼蟹丸、龙须炙 全是河鲜。 今晚的膳食确实是丰富了不少 “拿开,我不吃这个。” 听到声音,李世民又看过去,见王庾正在驱赶伙房的士兵:“把这些拿回去,我要留着肚子吃兄长烤的鱼。” 士兵无奈之下,提着食盒走了。 “好了吗?好了吗?” 王庾围着烤鱼,双眼放光,直咽口水,两只脚不停地原地跳动。 “好了,可以吃了。” 秦叔宝取下一只鱼,递给王庾时不忘叮嘱她:“慢一点,别烫着。” “嗯嗯。”王庾迫不及待地接过烤鱼,颜色金黄,香气四溢,引得她凑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哇,真香。” 王庾对着鱼吹了几下,一口咬下去,外焦里嫩,肉多汁,好吃到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叫嚣:“太好吃了。” 李世民看着王庾一脸陶醉的模样,咽了一下口水。 这时,秦叔宝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二郎,尝尝我烤的鱼。” “咳~”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瞥了一眼盘子:“既然叔宝你盛情相邀,我就尝一尝吧。” 亲卫暗自腹诽:明明就很想吃,还端着。 李世民缓缓地坐下,缓缓地拿起筷子,缓缓地夹了一块烤鱼,缓缓地放进嘴里。 鱼肉进入嘴里的那一刻,李世民双眸不由地透出光来,香味弥散在唇齿间,最让人陶醉的还是外酥内嫩的鱼肉,真是太好吃了。 又香又鲜又美味,小庾儿说得没错,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二郎觉得味道如何?” 顶点 第229章 城门异样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29章城门异样李世民顿了一下,随即语气淡淡地说:“还行。” 亲卫瞟了一眼盘子中已去大半的烤鱼,暗暗咽了一下口水。 秦叔宝无谓地笑了笑,又去烤鱼了。 王庾看见秦叔宝过来,递上一只烤鱼:“兄长先吃饭吧,吃饱了再烤。” 秦叔宝心中一暖,心道这小丫头还真体贴。 “兄长快点吃,吃完再帮我烤十条鱼,我还能吃。”王庾吐出鱼骨头,眨巴着水灵灵的桃花眼望着他。 秦叔宝:“” 熊熊篝火,众人围坐一起,在溢散的香气中,谈笑风生。 兴之所起,有人弹奏乐器,唱起了歌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王庾跟着节奏,用脚打着拍子,嘴里仍然在与烤鱼奋斗。 李世民望了眼她脚边,鱼骨堆积成了一座小山,暗道这丫头的食量快赶上玄甲军的战士了。 听着激昂的歌声,李世民心绪汹涌,吩咐亲卫:“去取我的埙来。” “呜~” 当悲怆的埙声响起,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李世民双手持埙,目光深邃地望着远处的夜空,一阵阵浑厚悦耳的乐声从埙中流泻而出,传入众人的耳中,不由地陷入了埙声营造的情境当中。 王庾一下子就被那浑厚低沉的乐声给吸引了,她放下手中的烤鱼,擦了擦嘴巴,就往李世民跑去。 “小庾儿,你不吃了?” “不吃了。” 秦叔宝望着树枝上叉着的三条鱼,默了片刻后,对王康达说:“这几条鱼就给你们吧。” 王康达心中欣喜,连声道谢,取下鱼与战友们分享。 王庾轻轻地在李世民身边坐下,双手托腮,望着李世民手中的埙。 暗想,这个埙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跟大提琴的声音一样好听。 一曲终了。 “满口泣诉声,心中幽幽然,音色浑厚低沉,典雅大气,果然好听。”王庾情不自禁地赞叹。 李世民低头看向她,语气很淡:“吃饱了?” “嗯,吃饱了。”王庾点了一下头,目光不离埙:“没想到二兄你会吹埙,还吹得这么好听。” 李世民微微扬起嘴角,并未接话。 “二兄,你教我吹埙吧。” 李世民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想学?” “嗯。” 王庾端正身体,郑重地点头。 “好,你看好了,埙有六孔,分别位于” ------- 战时,能偷得一晚的闲暇已是万分难得。 破晓时分,义军发现了河东城的异样。 “元帅,河东城的四处城门都被铁链锁住了。” 李世民翻身而起,披上战袍就出了大帐。 望着前方被大粗铁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西城门,李世民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屈突通这是准备全城自杀吗?”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李世民往后看去,就见杨毛牵着马儿走来,而王庾稳坐马上。 王庾望着密不透风的城门,啧啧称道:“屈突通莫不是怕我们用床弩攻击城门,才想的这招?” 杨毛接道:“可我们的床弩从来没有攻击过城门,屈突通怎么知道城门抵挡不住床弩的攻击?” “以防万一。”李世民目光沉了沉:“屈突通这是在逼我们退兵。” 退兵? 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们还要统一四海。 王庾顿觉头疼:“河东城真的是块硬骨头,看来咱们得慢慢啃。” 这种自杀式的防守,谁抵得住? “走走,回去造我们的攻城器械。” ------- 又过了十日,这一日,义军大营前来了一个人。 “禀元帅,隰城县尉求见。” 李世民正在与李靖推演沙盘,便说:“让他稍等一会儿。” 士兵欲走,被王庾叫住了。 “这个隰城县尉叫什么呀?” 士兵想了一下,回道:“好像叫房乔。” “嘭!” 王庾手中的果子掉在案上,她快步走到士兵面前,语气急迫:“这个房乔是不是字玄龄?” “我不知道。”士兵有点懵。 李世民和李靖听到声响,往这边看过来。 谁知,王庾二话不说,走过来拉起李世民就往外走。 “小庾儿,你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忙吗?”李世民用力一甩,甩掉了王庾的手。 “我带你去看宝贝。”王庾抬手又拽住了李世民的袖子,拉着他出了大帐。 侧头吩咐士兵:“房乔在哪里,快带路。” 士兵依然有点懵,但还记得自己的职责,连忙在前面带路。 李靖满腹狐疑,也跟了过去。 半途中,李世民甩掉王庾的手:“放开,真是的,一到军营就没有规矩,就应该让长孙氏好好管教管教你。” 王庾毫不在意他的话,还附和道:“是是是,嫂嫂很快就到长安了,到时候让她管着我,就没人烦你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营垒门口。 营垒门口站着一位青衣男子,大概三十几岁,挺拔直立的身姿如青竹一般高洁,周身散发出儒雅温润的气质。 听到响动,他抬头看过来,当目光落在李世民脸上的那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亮。 “你叫房乔,字玄龄?” 还没细细观察李世民,就听见稚嫩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青衣男子一惊,低头看去,眼前又是一亮。 王庾却有些迫不及待,又问了一遍:“你是房玄龄?” 房玄龄心中讶异,他并未提及自己的字,这小郎君开口就能说出他的字,可见不一般。 又观其锦衣华服,脚上的靴子亦是上等材质,礼貌回道:“是。” 王庾很兴奋,跑回李世民身边,仰头兴奋道:“二兄,这可是个宝贝,快收下。” 李世民满头黑线:“这个大活人在你眼里是宝贝?” “嗯嗯。”王庾猛点头,突然见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他是个人才,人才。” 李世民这才收起受惊的心,看向了房玄龄。 此时此刻,房玄龄心中隐隐猜到面前的少年是谁,他整理了一下衫袍,上前行礼:“臣,隰城县尉房玄龄见过秦国公。” 不知为何,李世民面对房玄龄,突然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他道:“房县尉不必多礼,请随我来。” 说完,就率先往营内走去。 王庾亦步亦趋,侧头看见李世民的眸中掠过欣喜、疑惑、茫然,她笑嘻嘻地说:“二兄见到房玄龄是不是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啊?” “你怎么知道?”李世民诧异地看向王庾。 王庾“嘿嘿”一笑:“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 后面的房玄龄猛地抬起头,看着前面的一大一小 顶点 第230章 真正原因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30章真正原因几人进了大帐,分主宾坐下。 李世民问询:“不知房县尉此次前来,是有何要事?” “当然是来投靠你啊。”王庾插嘴,这么明显,还要问吗? 李世民忍住想打她的冲动,不着痕迹地瞪过去。 谁知王庾的视线压根儿就没和他相遇,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房玄龄身上。 房玄龄只觉得坐立难安,勉强微笑道:“这位小郎君” “叫我小庾儿。” 面对笑容娇憨的王庾,房玄龄不自觉地改口:“小庾儿说得对,房某听闻李二郎仁义宽容,待士兵百姓亲如手足,便想来投靠。 “若李二郎不嫌弃房某只是一个小小的隰城县尉,房某愿效犬马之劳。” “不嫌弃,不嫌弃。”王庾笑眯眯地摇头。 “小庾儿!” 两次插嘴,李世民实在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王庾扭头冲李世民讨好地笑了一下,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然后乖乖地坐好。 房玄龄看见李世民对于这一切,最后只是一笑了之,心中猜想这位俊俏的小郎君必定是李世民的手足,否则李世民绝不会如此纵容她。 李世民换上亲切的笑容,对房玄龄说:“房县尉能来,李某非常高兴,不知房县尉擅长什么?” 王庾蠢蠢欲动,又想说话,见李世民的眼神横过来,连忙闭嘴坐好。 房玄龄起身,态度很谦逊:“房某不才,略通经史子集,于书法一道也略有心得。” 往往说略通的人,其实都是很有底蕴的人。 李世民来了兴致:“不知房县尉可否即兴做一首诗?” 听见这话,王庾主动去拿来了笔墨纸砚,惹得李世民又多看了她两眼。 房玄龄走到书案后面,拿起笔就写,没有犹豫,没有停留,一挥而就。 看见他潇洒的动作,李世民已经是多了两分欣赏。 走过去看见他的字,眼前顿时一亮:“笔力矫健,收势果断,其风磅礴大气,不拘于一格,好字。” 又念了一遍诗,不由赞道:“好诗,好诗,房县尉大才。” 听见如此高的夸赞,房玄龄的表情并不见骄矜,仍然是温文尔雅,不卑不亢。 不愧是贤相典范,王庾在心中暗暗钦佩。 “房县尉若不嫌弃,先做我麾下记室参军,如何?”李世民合上纸,笑问道。 房玄龄叉手行礼:“多谢秦国公。”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又添一员,王庾兴奋地吩咐李世民的亲卫:“去伙房吩咐一声,今天中午多做几个菜。” 李世民又看了过来,这小丫头,今天很开心啊。 ------ 新添人才,李世民也很开心,将房玄龄介绍给诸位将领,随后众人聚在一起用午膳。 刚用完午膳,众人准备散去,长安的使者来了。 “秦国公,秦帝薛举派太子薛仁杲围攻扶风,意在关中,唐王命你即刻前往扶风,征讨薛举。” 众人脸色大变。 李世民扫视众人一圈,当即下令:“长孙顺德、刘弘基、李靖,你们留下来继续攻打河东城,玄甲军留一半给你们。 “我带一万人走,其余人也留给你们。” “叔宝,玄龄,小庾儿,你们跟我走。” 王庾却道:“不,我要留在这里。” 李世民板下脸:“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你跟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 “我最近身体虚,不宜长途奔波。”王庾做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语气也略显虚浮。 李世民:“” “来人,请军医过来。” 王庾坐下,目光幽幽地看向李世民:“军情紧急,二兄不即刻启程吗?” 李世民吩咐秦叔宝:“叔宝,你去整军。半个时辰后,大军出发。” “其余人,该干嘛干嘛去。” 眨眼间,大帐内只剩下李世民和王庾。 王庾这会儿不仅身体虚,连心也开始虚了。 “咳咳”王庾咳了咳,试图缓解尴尬:“那个,我真的身体不舒服,你想想我一个六岁的小孩。 “哦,我七岁了,但我还是一个孩子,受不了长途奔波” “你从前不是总喜欢跟着我吗?这次还偷偷跟到河东来了。”李世民紧紧地盯着王庾。 “啊”王庾有点懵,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 “额我就是觉得无聊,喜欢到处跑。” 李世民顺着她的话:“在河东呆了十几日也该腻了,你不想跟我去扶风吗?” “不想。”王庾摇头:“我就想呆在河东,看屈突通是怎么投降的。” 李世民:“” 这时,军医来了。 “你给小庾儿把把脉,看她的风寒好了吗?”李世民说完,悠然自得地倒了一盏热茶,慢慢饮。 明知道她的风寒是假的,还这么说,王庾有点郁闷,一边伸手,一边拼命地给军医使眼色。 军医看得莫名其妙:“小庾儿,你眼睛怎么了?” 王庾见李世民看过来,连忙端坐好,咳了一声,“没事,刚才眼睛抽筋了。” “哦。”军医继续给王庾把脉。 王庾悄悄去看李世民,见他端着茶盏,很专心地饮茶,没有注意这边。 她迅速扯下腰间佩囊,塞进了军医怀里。 军医:“” 瞥见李世民的脸要转过来,还来不及收手的王庾立马将右手搭在军医给她把脉的手臂上,语带深意地说:“大夫,我这几天感觉身体特别累,连走路都不想走了,就想睡觉。” 李世民的目光在军医略显凌乱的胸襟上多停留了两眼,嘴上说道:“正好,你跟我去扶风,路上你跟我同乘一骑,我照顾你。 “你不想走路,我让人背你。” 王庾:“” 她右手暗暗使力:“大夫,怎么样?我的身体是不是很虚?是不是不适宜骑马?” “额”军医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王庾。 感受到怀里的硬物,又想到王庾古灵精怪的,若是不如她意,不知道她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来折腾他 军医收回手,恭敬对李世民说:“禀秦国公,小庾儿的身体确实有点虚弱,骑马倒是没问题” 王庾瞪大了双眼,不帮她? “只不过,骑个二三里路没问题,要是路途长了,恐怕身体吃不消啊。” 王庾面无表情,心中暗喜,果然是个好人。 李世民听了,默了一瞬,“既然军医这么说,那你就留在河东好好调养身体。” 又对军医说:“你先下去,在帐外等我。” 军医忐忑地提着药箱走了。 李世民看向王庾,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房玄龄是个人才?” 王庾心中一咯噔,面不改色,“同是山东人,我阿耶跟我提过他。” 李世民似乎是相信了她,撂下一句“保重身体,等我回来接你”,就离开了大帐。 到了帐外,李世民沉默地看向军医。 军医主动将怀里的佩囊奉上:“秦国公,这是刚才小庾儿塞给我的,她的身体确实有点虚,还是胎里带来的毛病。 “不过长途奔袭,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她也是这样从长安来河东的。 李世民淡淡说道:“她给你的,你就收下,准备些药膳,给她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军医退下。 李世民又吩咐亲卫:“你们几个去大帐收拾东西,你们两个留下来保护小庾儿。 “记住,不能让小庾儿离开你们的视线,顺便调查一下小庾儿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第231章 能炸死人 深秋的阳光是最温暖的,能从肌肤渗进骨肉,将暖意流传到身体各个部位。 马儿在夕阳下越走越远,李世民回眸看了一眼,王庾小小的个子已经在视野中汇聚成了一个圆点 李世民扭回头,对房玄龄说:“帮我写一封奏章给唐王,告知他河东的情况。” 房玄龄应下。 中途,李世民刚宣布“停马,全军歇息一刻钟”,房玄龄已经捧着奏章上前:“元帅,奏章已经写好了,请您过目。” 李世民很是惊讶,当他看完房玄龄写的奏章后,更是惊奇:“文字简约,义理丰厚,一字不多,一字不少,这样的奏章不用修改,真是太好了。” 说着,将奏章递给亲卫:“快马送去长安。” “玄龄果真是大才,书写奏章完全不用起草,省下了不少时间。” 李世民越看房玄龄就越满意,小庾儿说得不错,房玄龄是个人才。 房玄龄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谦逊:“元帅过奖了。” ------- “阿嚏~” 王庾揉了揉鼻头,“肯定是二兄在骂我。” 李世民留下的两个亲卫闻言,默默地垂下了头。 王庾的帐篷还是原来那个帐篷,只不过隔壁的大帐换了人住,现在住的是李靖。 她跟着李靖进了大帐,亲卫留在了帐外。 “李伯伯,我刚去看了,攻城器械已经全部就位,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攻城?” 李靖在沙盘前站定,目光望着中间的一座城池,“隋军以逸待劳,我们应该选择一个他们最松懈的时间攻城。” 王庾接道:“黎明时分,人的警戒最低,我看可以选在卯时进攻。”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李靖看向王庾的目光透出满意。 王庾得知了攻城的时间,就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便与李靖说回帐篷休息。 李靖自然是答应,他虽然不会阻止王庾参与军事会议,但还是不习惯与一个小娃娃谈论军事。 王庾出了大帐,看见李世民的亲卫,说道:“二兄把你们留下是为了监视我吧。” 这么直接的话,把两名亲卫吓了一跳,连忙跟她解释:“当然不是,二郎让我们留下,是为了保护你。” “二兄肯定说寸步不离,是吧?” 亲卫:“”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王庾抿了抿嘴唇,不以为意,吩咐大全:“昨日的盐酥鸡做得很不错,让伙房再做一只送来。 “对了,把那个厨师也叫来,我想问问他盐酥鸡是怎么做的。” “是,我这就去。”大全立刻往伙房营跑去。 王庾掀开门帘,回头看向两名亲卫:“对了,你们两叫什么名字?” 左边的亲卫:“小的叫左三。” 右边的亲卫:“小的叫左四。” 王庾挑眉:“你们是兄弟?” 左三道:“不是,我们是按照先后来取名的。” “莫非还有左七、左八?” “是的。” 王庾努了努嘴,暗自腹诽:看来李世民的记忆力真不行,连亲卫的本名都记不住。 估计他连这些亲卫的脸都没记住。 “那有右七右八吗?”王庾好奇地问道。 左三继续回答:“有。” “那左排到第几了?” “左九九。” “左九九,左久久”王庾琢磨着这个名字:“好名字,改明儿一定要见见,那右排到第几了?” 左三脱口而出:“右九八。” 原来李世民这个时候身边就有这么多亲卫了,真是不容小觑。 王庾神色莫测地扫了左三、左四一眼,进了帐篷。 左三觉得王庾刚才的眼神很不对劲,便问左四:“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好像是。” 左三刚想问说错什么话了,就见左四面露迷惘:“我能感觉到你们刚才的对话很不对劲,但我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左三:“” 过了一会儿,大全领着一个伙房营的士兵走来,士兵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左三远远地就闻见了盐酥鸡的香味。 士兵进了帐篷,先是给王庾请安,然后熟练地将食盒中的东西拿出来,摆在食案上。 王庾在食案后面坐下,掏出一张纸,在士兵面前展开:“你昨日说的三弓床弩是不是这个样子?” 士兵抬头望去,当看见纸上的东西时,心中十分震惊。 他没想到自己昨日只是寥寥数语地描述,王庾今日就能将三弓床弩画出来,且丝毫不差。 难怪义军战士们说王庾是小神童,这等理解能力果然称得上“神童”。 “没错,就是这个模样。” 王庾心里暗暗佩服,又换了一张纸:“那他们的骑兵配备的连弩是不是这个模样?五矢连续发射?” 士兵仔细看了看,点头:“是。” “你再跟我说说,他们军中还有什么样的新型武器?”王庾将两张纸收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了嘴里。 士兵没说话,他陷入了回忆当中。 帐中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士兵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当时被抓的时候,有听到长乐王的结拜兄弟提到一个很厉害的武器,叫什么飞飞鱼弹。 “没错,就是飞鱼弹,听说能炸死人。” 飞鱼弹? “嘭!” 筷子从王庾手中脱离,砸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帐外立刻传来了左三的声音:“小庾儿,你没事吧?” 王庾朝帐外喊道:“没事,手软,掉了筷子。” 左三闻言,小声地对左四说:“难道小庾儿的手又开始痛了?” 左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有可能,不然小庾儿怎么不跟二郎去扶风,肯定是因为手痛,不想拖累二郎才留在这里的。” 好像有道理。 左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深以为然:“那我等会儿传信告诉二郎。” 帐内,大全已经给王庾换了一双新的筷子。 王庾死死地盯着士兵:“这个飞鱼弹是什么模样,怎么使用的?” “额”士兵面露难色:“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他们提了一句。” “那他们还有什么厉害的武器?” 士兵想了想,“我所知道的都告诉您了,其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 王庾深吸一口气,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听说长乐王重情重义,河北军民很是信服他,而且从不杀俘虏。 “你为什么不留在长乐王的军中?” 士兵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父母妻儿都在关中,而长乐王的势力只在河北,我自然不能留在那。” 第232章 攻城艰难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32章攻城艰难闻言,王庾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倒是一个孝顺负责的男人。 王庾解下腰间佩囊,递了过去:“这是给你的,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些。不过,我希望你跟我说的事情,除了你我,别人不会知晓。” “您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士兵接过佩囊,暗地里摸了一下,不是铜钱,应该是其他的贵重物品吧。 思及此,他心中暗喜,将佩囊塞进了怀中,退到一旁。 王庾表面上神色平淡地在吃饭,实则内心已经是惊涛巨浪,翻滚不停。 昨日她在营地闲逛,在一个角落偶然听见有人在谈论刚做好的三弓床弩,有一人说他随朝廷军队征讨窦建德的时候,见过比这更轻巧的三弓床弩。 于是王庾把这人叫到一旁,问了几句。 她做的三弓床弩已经是后世才出现的东西,居然还有比这更为先进的床弩? 此工匠要么就是天才,要么就是后世之人穿越过来的。 现在居然还有一种武器叫“飞鱼弹”? 虽然士兵只用了一句“能炸死人”来描述“飞鱼弹”,但足以让她震惊了。 很显然,此飞鱼弹不是飞鱼导弹,但肯定是属于炮弹之类。 当然,唐朝已经有了火药,但运用到军事上还是唐末的时候,距离现在还有两百多年。 能做出这些武器的人绝对是从现代来的,且是一个理科很厉害的人。 王庾停下了筷子,她心中很兴奋,为这个时代有同类而感到兴奋,她终于不是孤单一人了。 当然,这么厉害的人,应该跟她同一战线。 若是不在同一战线,那就把他拉过来。 “我吃饱了。”王庾起身离开食案。 士兵立即上前收拾食案,完了之后,提着食盒出了帐篷。 他特意拐了弯走到一个僻静处,从怀里掏出佩囊看了眼,是金子,心中一阵狂喜。 王庾端坐在书案后,高深地看着大全,压低了音量:“跟着我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大全心中一凛:“小的明白,刚才我什么都没听到。” 王庾暗暗满意,淡淡道:“好了,你去吃饭吧。” 大全轻手轻脚地退出大帐,热情地招呼左三和左四:“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左三岿然不动,对左四说:“你先去吃饭,我守在这里。” 于是,左四和大全走了。 王庾盯着书案上的两张纸,陷入了沉思。 长乐王军中的这架三弓床弩是将弓弩上下叠加放置,所以比她的床弩要小,而且发动人手只需要十人,这就省了不少人力。 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改造的? 唉,她想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找到突破口。 不过 她的目光移到另一张纸上,虽然那个三弓床弩她暂时研究不出来,但这个比诸葛连弩更为轻巧的五矢连弩,她还是可以试一试。 想到这里,王庾立刻铺上一张白纸,提笔画了起来。 这一夜,王庾帐篷里的烛火燃到了很晚 -------- 第二日,卯时。 李靖率领两万精兵出击,于昏暗之中悄然对河东城发起了进攻。 隋军很快就发现了义军架着云梯攻城,立刻采取措施,毁掉了云梯。 李靖见悄然攀城的计策失败,便下令启动三弓床弩。 “嘭嘭嘭——” 城墙上的隋军士兵慌张喊道:“大将军,他们的床弩杀来了。” 不用士兵说,屈突通和尧君素已然看见,十二根粗壮的踏橛箭同时插进城墙的那一刻,他们隐隐觉得脚下的城墙在颤抖。 或许是幻觉,但大多数的士兵眼中已经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快泼火油,投石。” 只要城墙上和那些箭杆上都撒满了油,那么他们就站不稳脚,攀不上城墙。 当踏橛箭组成新的云梯,打前阵的玄甲军立即冲了上去,刚碰上被火油包裹的箭杆,玄甲军手脚打滑,摔了下来。 又有石头、羽箭从天而降,不少玄甲军被击中,只得撤退。 李靖看得着急,召集一千先锋部队,当众脱下靴子,抽出匕首,然后用匕首在靴底划了几刀。 他的力度掌握得非常好,不深不浅,隔一段距离就划出一道印,不一会儿,这个靴底变得凹凸不平。 “看好了,你们现在就照着我的方法,把自己的靴子处理一下。” 大家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样凹凸不平的靴底,在踩上泼了油的箭杆时就不会打滑。 等到众人将靴子处理完毕,李靖已经叫人拿着粗布过来,“用粗布把他们的手都包起来,不要包得太紧,免得影响动作,但也不要包得太松。” 一切处理完毕,李靖吩咐玄甲军:“你们去城下,用诸葛连弩牵制住对方的弓箭手。” 一百多名玄甲军立刻跑到城下,在诸葛连弩的射程之内,对着城墙上的弓箭手射击。 普通弓箭比不上诸葛连弩,隋军射不着玄甲军,一番射击之下,墙洞处的弓箭手全倒下了。 “攻城。” 一千先锋部队全副武装地朝着城墙冲去。 没有了弓箭手的攻击,还有投石攻击,但在诸葛连弩的牵制下,攻势不太猛烈。 先锋部队有点窃喜,当他们稳稳当当地爬上踏橛箭的时候,心中的喜悦更强了。 副帅果然聪明,轻轻松松就破了敌军的火油。 因着诸葛连弩的猛烈射击,屈突通和尧君素不敢太靠前,这会儿听见城下有点静,不由催促士兵:“去看看,城下什么情况?” 士兵畏畏缩缩地将大半个身体掩藏在城墙后,从墙洞中探头往下看。 “咻~” 士兵慌忙缩回头,他身后一名守军轰然倒下,胸前插着一支铁箭。 好险! 士兵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怎么样了?”尧君素问。 士兵忙回道:“他们正在攀城,已经过半了。” 众人大惊。 尧君素立即下令:“快投石,弓箭手补上。” 士兵们望着墙上、地上的尸体,谁也没有动。 他们不想死。 屈突通大怒:“谁若后退,杀无赦。” 此话一出,屈突通身后的亲兵亮出了刀剑,步步逼近那些士兵。 同时还有尧君素的亲兵。 迫于二人的军威,那些士兵鼓起勇气,投石的投石,射击的射击 不过片刻,城墙上的尸体又添了一层。 为了阻止敌军攀上城墙,隋军前仆后继,企图用人海战术击退敌军 顶点 第233章 惨绝人寰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33章惨绝人寰由于昨晚画完构造图之后太过兴奋,王庾很晚才睡着,一觉醒来,已是日出之时。 大全取了膳食摆好:“小庾儿,吃早饭了。” “好。” 王庾抓起一个胡饼就往外走。 “哎,小庾儿,你去哪儿?你只吃一个胡饼哪够啊!” 王庾头也不回,扬了扬手中热乎乎的胡饼:“够了。” 大全无奈地叹了口气,抓了两个洒满喷香芝麻的金黄胡饼就追了过去。 见着王庾吃完一个胡饼,大全又递了一个过去。 王庾接过就咬了一口,含糊着说:“军中的胡饼是越做越香了。” 能不香吗? 知道她喜欢吃芝麻,厨师特意多放了芝麻,不香才怪。 瞥见王庾狼吞虎咽的模样,大全不由地望天,还说一个就够了,依他看,三个都不够。 “还有吗?” 大全默默地将胡饼递过去:“最后一个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越来越像一个老媪,整天操心面前这个小娃儿吃饱了吗?有没有着凉?做起照顾小娃儿的事情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可他明明是想当将军啊 大全有种想哭的冲动。 “小庾儿?你怎么来了?” 工匠们看见王庾很惊讶,床弩已经完成,剩下的小型武器也在加紧打造,这里已经没有王庾的用武之地。 她来干什么? 大全很自觉地站在了远处。 “我想让你们帮我做这个?” 王庾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 当看见纸上的东西时,几位工匠眼睛一亮:“这是连弩?” “没错,是五矢连弩,这个比较轻巧,你们看看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为首的匠师盯着图纸仔细地看了两遍,弩身稍显复杂,不过王庾的图纸画得很详细,连细节都有放大图。 他略加思索,道:“最快今晚就能完成。” 听见这话,王庾很开心:“行,先做一把出来看看效果,做好了告诉我,我去看看攻城的情况。” --------- 玄甲军的一名战士跑到李靖面前:“副帅,我们的铁箭不够了。” 李靖望了望城墙上前仆后继的弓箭手,心中沉了沉,他稍稍沉默之后,吩咐:“让他们收起诸葛连弩,攻城。” 战士领命而去。 城墙上的隋军看见义军弓箭手撤退,顿时欣喜地向屈突通禀告:“大将军,敌军的箭用完了。” 屈突通紧绷的心神刚放松,就听弓箭手喊道:“大将军,我们的箭也用完了。” “快,去城中搜集箭矢。”尧君素下令。 一个小将说:“城中的箭都在这里了。” 尧君素愣了一下,随即吼道:“那就去造箭。” 小将被吼得身子颤抖,连忙往城下跑去。 “大将军,不好了,他们爬上来了。” 望着即将登上城墙的敌军,小兵惊慌失措地大喊。 屈突通大吼:“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给我杀了。” 士兵们蜂拥而上。 屈突通和尧君素同时来到城墙边,探头往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一面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尽管率先登上城墙的人被杀了,后面的人也被石头砸了下去,但义军士兵源源不断地往上爬。 “大将军,我们的石头快用完了。” 屈突通眼睛微眯,面色很沉重。 他望着站在最前面的士兵用长矛去刺敌人,又很快被敌人拽下了城墙,或者是死在了城墙上。 这样下去,城墙会失陷的。 屈突通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应敌之策,他身旁的尧君素猛然抢过亲兵手中的弓箭。 他要做什么? 疑问刚起,尧君素已经取了三支箭矢,箭头用布包着,在火油桶中滚了滚。 屈突通倏地睁大了双眼。 此时尧君素已经点燃了箭头,三支箭矢搭上弓。 弓满箭出。 燃烧的箭头触碰到城墙上的火油,如星星之火燎原,数息之间,整面城墙就被熊熊大火吞没了。 城上、城下的人都惊呆了。 “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入耳中,一具具被火焰吞没的身体从城墙上跌落,远远望去,像极了从浩瀚星空陨落的星辰。 “快去打水,救人啊——” 刚来到城下就看见了惨绝人寰的一幕,王庾惊得睚眦俱裂,喊破了喉咙。 回过神来的义军士兵们慌忙去打水。 王庾抄起一面大旗,朝着城墙疾驰而去。 “小庾儿,你去干什么?快回来。” 李靖被王庾的举动骇了一跳,追了上去,“快,快把她拦住。” 王康达等人迅速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可心急如焚的王庾岂是他们能追上的,她座下宝马感受到了主人急切的心情,跑得比往日更快了。 一人一马,就像是一阵旋风,瞬间就到了城下。 空中不断有火人落下,后攀城的玄甲军因为反应机敏,在火势蔓延至城下之前,就从箭杆上跳了下去,此时正在全力挽救同伴的性命。 王庾跳下马,动作迅速地拔出旗杆,将旗帜卷成了条状,不断地去拍士兵们身上的火焰。 手上动作不停,脚上也没闲着。 横腿一扫,地上的尘土飞扬而起,落在士兵身上,覆灭了火焰。 “小心。” 李靖从马上飞扑而下,抱起王庾滚到了一旁。 王庾的身体刚离开,一个火人就砸在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噗~” 身后河水泼来,悉数灌在火人身上,火焰顿时熄灭,士兵身上冒起了浓烟,焦味直钻入众人的鼻孔。 有人肚里泛起了恶心,但他们顾不及心中的感受,抬起受伤的同伴就往营垒跑。 “军医,快叫军医” 人多力量大,在义军全力救援下,从城墙上掉下来的士兵,身上的火都扑灭了。 饶是如此,还有不少人死于大火之中。 城墙上的火焰还在跳动,但大火已呈现熄灭的趋势。 王庾望着烧黑的城墙,久久没有出声,当最后一颗火星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她心中某处的火焰也跟着熄灭了。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营垒,目光所及之处,不是尸体,就是侥幸活下来却疼得满地哀嚎的战士。 军医们齐齐上阵,士兵们在一旁帮忙救治。 李靖在吩咐士兵加强戒备后就匆匆赶了来,“他们伤势如何?” 军医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回答:“严重烧伤的有二三十来人,其他的都是轻微烧伤,死不了。” 王庾将目光落在远处的尸体上,真正严重的已经没了性命 第234章 我有办法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34章我有办法这就是战争。 有伤亡,有哀嚎,有鲜血,有断骨残骸有战争的地方,就有伤痛的印记,就有生命的流逝。 王庾没有悲伤太久,她加入了救治的队伍中。 小小的身体穿梭在军营中,总是能及时地将救治物品送到军医手中。 李靖静静地看着那道不知疲倦的小身影,眸中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当受伤的士兵都得到了妥善的救治后,李靖给那些死去的战士们办了一场葬礼,以慰亡灵。 虽然战争总会有牺牲,但这次战争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那场熊熊大火燃起了每个人心中的悲愤。 大帐中,诸位将领关于攻城之战争吵了起来。 “这次我们损失两千余人,虽然攻城失败,但隋军那一把火燃起了士兵们的怒火,我认为应该趁势进攻,化悲愤为力量。”长孙顺德说。 刘弘基不同意:“虽说士气盛有利于战争,但我们不能白白牺牲战士,在我们没有稳妥的应对之策前,我们应该以静制动。” “他们的火油总有用完的时候,再说,我们可以四面进攻,总有一面会成功。只要我们攻下一处城门,我们就能成功夺下整座河东城。” “你知道河东城内有多少火油多少物资吗?若是每次攻城都会牺牲数千人,数日后,你认为我们还有兵力去攻打河东城吗?” 长孙顺德一滞,无言以对。 利用人海战术,人总有用完的时候。 吵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定论,众将领不由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副帅。 李靖抬眼扫视了他们一圈,沉吟道:“刘弘基说得对,士兵们不能白白牺牲。 “屈突通既然敢封死城门,困守河东城,就说明城内物资丰盛,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出现断粮的危机。 “这样吧,我们先静观其变,各位回去,再想想怎么应对火油。” 众人相互看了看,似乎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众人万分沮丧,垂着头朝帐外走去。 这时,门帘被挑起,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众人顿住脚步,她来干什么? “副帅,我有办法应对火油。” 王庾站定在帐中央,目光炯炯地望着李靖。 李靖讶异:“你有什么办法?” “现在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想我应该用实际行动来取信你们。”王庾镇定自若:“我想请副帅拨一百玄甲军给我,再给我三日时间,我定能为副帅打开一扇进城的门。” 众人闻言,心中好奇不已。 刘弘基曾与王庾一起战斗过,对王庾每次大言不惭的话都会抱有五分相信,这次也一样,“小庾儿,有什么主意你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谋参谋,或许能制定出更完善的计策。” “是啊,小庾儿,你说说看。”长孙顺德只信了一分,毕竟王庾的鬼主意多。 但鬼主意多,不代表能运用到战场上。 对于他们的话,王庾不为所动,目光只落在李靖脸上:“副帅,我愿立军令状,若是三天内,没能为大军打开进城的门,我愿受军法处置。” 李靖:“” 众人:“” 这话就有点严重了,还有点滑稽。 一个七岁小娃儿跟他们一帮将领说要立军令状,还说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岂不是太可笑? 可偏偏王庾脸上的神情很认真,很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李靖收起心中的惊讶,语气温和地说:“小庾儿,别闹了,这是战争,不是玩过家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庾清冷的声音给打断了:“副帅什么时候见我说过的话没有做到?” 李靖神色一滞,无言以对。 自他认识王庾以来,无论在他听来多荒谬的话,只要王庾说出口,她就一定能做到。 这大概就是她得宠于李渊的原因吧。 李靖是个刚直的人,但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听见这话,王庾走到一旁的书案后,提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不过数息,她就写完了。 “这是我立的军令状,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 王庾拿着军令状在众将领间走了一圈,然后将军令状递给李靖:“那一百玄甲军,我想亲自挑选。” “行。” --------- 很快,这件事就在军中传开了。 看见王庾往玄甲军营走去,许多士兵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目光中闪现着好奇。 小神童又要出战了。 玄甲军早已集结等着王庾,对于他们来说,这位唐王的义女,他们并不陌生。 相反,他们心中对于王庾,是一分宠爱,两分敬佩,三分羡慕,四分好奇。 虽然李渊和李世民没有明说,但他们隐隐察觉出他们的训练方法、训练器械、配备的连弩、选拔的方法都是出自王庾之手。 “我立了军令状。” 开口第一句话就引起了哗然。 王庾面不改色,继续说道:“三天之内,若是不能为大军打开进城的门,我就要接受军法处置。 “我现在需要一百玄甲军将士助我一臂之力,愿意帮我的战士,请站到这边。” 王庾伸手指了指右边的空地。 玄甲军将士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犹豫不决,没有人出列。 王庾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放心,任务失败,我会接受军法处置,但你们不会被处置。” 稍稍停顿,又似笑非笑地说:“当然,丢脸是少不了的。 “不过,我脸皮厚,挨得了军法,也丢得起脸。”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不由失笑,真是小儿无知,无知无畏啊! 王庾很有耐心,说完这番话就静静地望着玄甲军。 终于有一人站了出来,是一个身材圆润的胖子,白白净净,看着挺讨喜。 “我愿意。” 望着这人,王庾笑了,她见过他,在玄甲军选拔的时候,当时段志玄还称赞过他。 有了带头的人,很快就有第二人站了过去。 接下来,陆陆续续,更多的人站在了空地上。 “好,够了。”王庾对站出来的玄甲军将士们说道:“你们跟我来。” 看热闹的士兵们跟着他们来到了大帐前,也在王庾的帐篷前。 王庾对王康达说:“你把他们的名字先记下来。” 记名字? 王康达虽心中疑惑,但没有多问,照办了。 看见李靖从大帐中出来,看热闹的士兵们立时散去。 “小庾儿,不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吗?” 顶点 第235章 再次攻城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35章再次攻城听到李靖的话,王庾扭头微笑:“说了你也不信。” “” 李靖有点无语,虽然他很有可能不会相信她的“妙计”,但好歹说出来,他还可以帮她完善一下啊。 王庾不管他在想什么,继续听玄甲军战士们报名字,一边听,一边记下他们的样貌特征。 “我叫郝绶。” “噗~” 听见这个名字,茶水刚入王庾口中就喷了出来。 大全就站在她的左前方,茶水有一些喷到了他的脸上,顿时就青了脸:“小庾儿——”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王庾忙掏出锦帕要去给大全擦脸。 大全受宠若惊,惊得连连后退:“我自己来。” 说着,抬起袖子擦了擦脸,神情还是一副惊吓的模样。 周围的人见了这一幕,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在他们心中,王庾是琅琊王氏的后人,虽然是个孤儿,但她深得唐王和秦国公的恩宠。 这样的小娘子不说娇纵,起码也是端庄自持,绝不会随和到跟一个仆人道歉,也不会给仆人擦脸。 而刚才这些言行是她下意识做出的,更能彰显出她的质朴真诚。 不知不觉中,众人对王庾的好感又深了几分。 引起这一切的“祸首”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且神情很是尴尬。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王庾忍俊不禁,还喷了大全一脸。 郝绶踌躇着问道:“敢问小庾儿,是我刚才说错话了吗?” “没有,你没说错话。” 顿了一下,王庾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个名字是你父亲取的?” “是啊。”郝绶茫然回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王庾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番:“看来,你父亲是对你寄予了厚望,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父亲对他寄予厚望了吗? 他怎么不知道? 郝绶不解地去看王庾,却看见她含着笑,视线在他身上来回逡巡,又见周围同伴低声哄笑,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 刹那间,郝绶的脸就红了。 郝绶,好瘦他们曲解了他的名字。 他眸中闪过尴尬,又梗着脖子朝周围吼道:“笑什么笑?我的名字不是瘦弱的瘦,是锦绶的绶。” 他不吼还好,一吼,有人就笑得更大声了。 一手捧肚子,一手指着他笑:“从前只知道你姓郝,不知道你叫郝绶,你看看你胖得跟头猪似的,哪里配得上你的名字。 “哈哈,郝绶,好瘦,我看你应该叫郝胖,不然叫胖子也行,哈哈” 众人闻言大笑。 王庾再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就连李靖也是面含微笑地看着郝绶。 军人从来都是真性情,开心就笑,伤心就喝酒。 郝绶心里明白他们没有恶意,但被人笑还是抹不开面子,此时连耳朵都感觉到烫了。 “不准笑——” 这一声大吼用足了力气,众人顿时就止住了笑声。 郝绶斜睨着同伴们,哼道:“我承认我胖,但我不是一个正常的胖子。” 一片死寂。 瞬息过后,又爆发出阵阵笑声。 “哇哈哈哈哈,对对,你不是一个正常的胖子,哈哈” 郝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不是一般的胖子,我是个灵活的胖子。” “看出来了。”王庾拍着案几,狂笑不止。 李靖终于是忍俊不禁。 郝绶看自己闹了笑话,将众人逗得这么开心,也不生气了,破罐子破摔地站在队伍前,大大方方地任他们看,任他们笑。 笑吧,笑吧,反正他脸皮也很厚。 “嘿嘿~”郝绶冲众人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 王庾见状,伸手压了压:“好了,不要笑了,下一位。” --------- 一个时辰后,王庾站在一座山的山顶上眺望。 大全满腹狐疑,问:“小庾儿,你在看什么?” “河东城。” 调转马头,王庾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回去吧。” 回到营垒,王庾对李靖说“副帅,我明日凌晨准备再次攻城,借床弩给我用用。” “行。”李靖很爽快:“还要什么,我都给你。” 王庾想了想,“那就给我的士兵多配备些盾吧。” “没问题。”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王庾招来郝绶,递给他一张纸:“按照上面写的东西,多准备些,明日凌晨要用。” 当看完单子上的东西,郝绶面露疑惑:“要这么多柴火干什么?” “烤鱼。” 郝绶:“” 凌晨起来烤鱼吃? 郝绶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担忧,就这样好吃的小娃娃,能带领他们拿下城门? -------- 第二日凌晨。 知道王庾准备这个时候攻城,李靖早早地起来,一边穿衣一边问帐外守兵:“小庾儿现在在哪里?” 守兵回到:“往南城门去了。” 南城门? 她想先攻南城门? 李靖穿上铠甲,拿上兵器就出了大帐:“跟我去看看。” 南城门外。 王庾正指挥着士兵发动床弩:“一排三根,射四排就行了,千万不要多射,别浪费箭。” 领头的士兵应下,准备就绪。 “嘭嘭嘭!” 射第一次的时候,隋军士兵还未发现,当射到第三排的时候,隋军士兵发现了。 “敌军攻城了,快去禀告大将军。” 报信的士兵走了,守城小将立刻组织士兵们防御。 “嘭嘭嘭!” 弩箭射完,一百玄甲军顿时就朝着城墙冲去。 刚爬上箭杆,漫天的羽箭飞来,玄甲战士们迅速伸出固定在手臂上的盾。 羽箭击在盾上,弹飞了出去。 守城小将见敌军用盾挡住了飞箭,连忙吩咐:“投石。” 石头有大有小,小的也有一尺余长,从高处落下,杀伤力不容小觑。 但玄甲战士们身形灵活,敏捷地避开了石头,继续往上爬。 守城小将慌了,大喊:“泼火油。” 屈大将军说过,实在抵挡不住敌军的攻势,就放火烧。 有了昨日的经历,隋军士兵们觉得这是一种良策,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敌军。 城下的王庾睁大了双眼,看着城墙上的隋军士兵往下泼火油,上面的玄甲军战士开始缓慢上爬,而底下的战士已经开始下爬撤退。 当城墙上的士兵后退,最后一个士兵举着火把欲点燃城墙之时,王康达高声喊出了一个字:“撤。” 话音刚落,城墙就亮了起来,火把下落 第236章 奇特景象 李靖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熟悉的火光,一下子就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昨日惨烈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难道今日又要重现吗? 直到看见玄甲军战士一脚踢飞火把,平安地从城墙上撤退下来,他的心才落回实处。 佯装攻城的战士们回来了。 王庾扫视他们一圈,见无人受伤,顿时心安,“快,扔柴禾,记住我跟你们说的位置。 “不用太宽,但火力一定要猛。” 杨毛一把扯掉麻布,露出了堆积如山的柴禾,抓住一捆就朝着城墙扔过去。 柴禾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王庾说的位置,紧挨墙壁。 火苗窜到干柴上,瞬间就变成熊熊大火。 杨毛扔完,王康达、郝绶等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将柴禾扔过去,火势越来越猛。 屈突通和尧君素匆匆赶到城墙上,望见这一幕,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一个小将迟疑道:“莫不是想烧毁城墙?” “呵!” 听见这话,尧君素嗤之以鼻:“你当是普通的墙呢?这可是城墙,水火不侵。” 小将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讪讪笑道:“是我想岔了。” 城下的李靖也有同样的疑问:“小庾儿,你烧城墙干什么?城墙都是水火不侵的,你再烧,它也不会倒塌的。” 王庾双手一摊:“我说我就是要把它烧毁,你信吗?” 未等李靖回答,她又说:“你看,你不信。” 李靖:“” 长孙顺德也赶了过来,听见王庾的话,很后悔昨日没阻止李靖拨玄甲军给她。 “小庾儿,你太小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城墙是用什么做” 王庾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一般城墙的主体是夯土,夯土最怕水的侵蚀,所以会在夯土外砌包砖或者石头,这样就能抵御雨水的侵蚀。 “如果外面砌的是砖石,自然水火不侵。 “但如果外面砌的是石头,那就不一定了。” 长孙顺德没想到她对城墙的构造如此清楚,一时之间,想训斥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李靖却听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小庾儿,你说外面砌的是石头就不一定了,是什么意思?” “副帅看下去就知道了。”王庾笑着扬了扬下颌。 这时,大全跑了过来,“小庾儿,鱼准备好了。” “鱼?”李靖一头雾水:“你要干什么?” “烤鱼啊,该吃早饭了。”王庾甩了甩袖子,走了。 李靖:“” 长孙顺德:“副帅,你不觉得此事你处理得过于儿戏了吗?” 此时此刻,李靖确实觉得拨人手给王庾很儿戏,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兵也拨出去了,只能静观其变。 “副帅,长孙将军,你们烤鱼吗?” 王庾笑盈盈地冲他们招手,那随意开心的模样就好像身处野外河边,而不是敌军城墙下。 “我不去。”长孙顺德拂袖而去。 李靖不放心这里的情况,朝着王庾走去。 王庾将叉了鱼的树枝递过去:“我烤鱼不行,副帅要吃的话还是自己烤吧。” 大全伸出手,想说他来烤,被王庾瞪了回去。 好吧,他的任务也挺艰巨的,不仅要烤鱼给王庾吃,还有王康达、郝绶他们。 不过,他弄了好几个火堆,一齐烤,速度就快很多了。 李靖一面心不在焉地烤鱼,一面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城墙,王康达他们还在往城墙处加柴火,火势猛如虎。 城墙上的隋军看见敌军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烤鱼,齐齐傻了眼,他们这是在挑衅吗? 可惜敌方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他们奈何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嚣张地烤鱼。 当阵阵鱼香从城下飘散至城墙上时,守城的士兵们齐齐咽了一下口水。 好香啊~ 屈突通板着脸,吩咐亲兵:“取早饭来,我就在这盯着,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 ------- 过了晌午,王康达还在指挥战士们添柴,熊熊大火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眸,金光闪闪。 李靖在认真地烤鱼,王庾在专心地吃鱼。 烤完一条又一条,鱼儿都送去给了战士们。 接过副帅亲手烤的鱼,战士们诚惶诚恐,若是这次不能成功,他们怎么对得起副帅烤的鱼啊? 众人不约而同地瞥向吃得正香的王庾,心中祈祷:小祖宗啊,你可不能耍我们 “时辰差不多了,你们去提水来。” 王庾吐出鱼骨,漱口洗手。 不一会儿,郝绶左右手臂上各挂了三个木桶,健步如飞地跑了过来。 在他身后还有三名战士,不过他们每人手中只提了两桶水。 李靖感叹:“果然是个灵活的胖子。” 王庾笑了,她早就见识过胖子灵活的身手。 水桶准备完毕,王庾站在郝绶几人面前,肃然叮嘱:“记住我早上跟你们说的话,千万不能大意。” “是。”几人齐声应道。 王庾朝着火堆跑了几步,高声大喊:“哎呀,着火了,快救火啊——” 李靖:“” 屈突通:“” 尧君素:“” 这火不是她烧的吗?现在喊人救火是闹哪样?难道他们刚才看见她吃鱼吃了好几个时辰是幻觉吗?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郝绶几人已经提着木桶来到了火堆前。 他们围绕火堆排成一个扇形,齐齐提起木桶。 “一,二,泼。” 齐齐将桶中的水泼向火堆,然后扔掉木桶,同时迅速往后退。 城墙上的隋军再次傻眼,救个火而已,有必要退那么远吗? 数息过后,见没有石块炸飞出来,王庾立即吩咐:“下一步,速度要快,其他人注意掩护。” 只见三名战士戴着面巾,各提着一个大锤子冲向火灭的地方,用力锤击城墙。 接下来,义军将士们看见了一个奇特的景象,那就是在锤子的敲击之下,城墙外层的石头轰然倒塌。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探头往下看的隋军将士们。 不是说城墙不怕火烧吗? 为什么只烧了半天就倒塌了? 就在众人惊愕的时候,战士们已经把能敲碎的石头都敲碎了,并迅速清除石头。 石头层崩塌,露出了里面的夯土层,这个缺口长两丈左右,高丈余。 “他们在干什么?”李靖指着一批拿锄头的战士们问道。 “哦,挖壕沟。”王庾答得云淡风轻。 当屈突通意识到敌军已经破坏了城墙的外层后,立即下令:“弓箭手就位,射死他们。” 第237章 表面计划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37章表面计划虽然玄甲军在射程范围内,但他们用盾拼成了一面坚硬无比的屏障,抵挡住了箭雨。 屈突通气急败坏,大声叫道:“投石、滚木,泼火油,不管用什么方法,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 一想到某种可能,屈突通就觉得无力。 他万万不能让对方得逞。 石头、滚木从天而降,被玄甲军踢飞了。 火油泼下来,被玄甲军兜住了。 当火箭射下来时,玄甲军已经在夯土层下面挖了一条深沟,并且在露出来的夯土层上打了不少洞,然后在崩塌的城墙处砌了一面薄墙。 而这堵薄墙与里面的夯土层之间有一个尺余宽的中空层,又恰好与原来的外墙齐平,从城头上看,是看不见这堵薄墙的。 “撤。” 玄甲军纷纷撤离了再次被火点燃的城墙。 不过,城墙上的火很快就熄灭了。 屈突通望着空荡荡的城下,有些疑惑,“他们刚才都干了什么?” 由于刚才有数十面盾拼接在一起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根本看不见盾底下发生的事情。 出于本能的危机意识,屈突通觉得那处城墙有问题。 不管对方想做什么,只要他把那处城墙堵住,他们就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这里,屈突通指着被破坏的城墙,吩咐士兵:“记住这个位置,把石头扔下去,堆起一堵墙。 “弓箭手就位,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处城墙。” 没过多久,一名小将跑了过来,“大将军,我们的石头已经用完了,而且城内的储备也已经用完了。” 屈突通有些烦躁:“那就去拆房子,多准备些石头备用,还有弓箭,越多越好。” “那被破坏的那处城墙,怎么堵?”小将踟蹰着问。 屈突通忍不住吼道:“那就找其他东西扔下去,甭管砸得坏还是砸不坏,只要能堵住那处墙,就都扔下去。” 小将慌忙去找东西。 --------- 李靖望着那处重新砌起来的薄墙,心情十分复杂。 玄甲军战士还在奋斗。 一部分战士用盾保护身体,将那处城墙外的石头、圆木等杂物搬开;一部分战士从薄墙底下挖了一条细小的沟壑延伸到他们现在站的位置,也就是在敌军弓箭的射程之外。 “加水。” 听见王庾的命令,王康达立刻拎起一桶水,缓缓地往沟里倒。 河水清澈,沿着沟壑,涓涓细流进薄墙之内。 见着沟壑里的水流完了,王康达又缓缓地倒了一桶水。 如此反复操作,直到沟壑里满是河水,不再干涸为止。 王庾叮嘱王康达:“看好了,水位一旦降下,你就立即加水。” “是。”王康达应下,双眼紧紧地盯着沟壑。 李靖终于明白王庾想干什么了,不得不心生佩服,“小庾儿,你想用水击垮中间的夯土层,再用旧法炮制,摧毁里面的石头层?” 王庾笑着点点头:“表面计划是这样的?” “表面计划?”李靖有点懵:“那实际计划是什么?” “先保密。” 王庾的神情充满了神秘感,她转身对玄甲军战士们说道:“你们今天表现得很好,每人都有,奖赏新型武器一把。” 众人欢呼雀跃。 大全凑过来,目光火热地望着王庾:“那我呢?我有没有?我也帮忙了。” 听见这话,王康达和杨毛也走了过来,满目期待地望着王庾,如果大全有,那他们也必定有。 毕竟他们做的比大全多。 王庾将目光慢慢地移向李靖,话却是对大全说的:“那就看副帅答不答应了。” 大全、王康达、杨毛三人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李靖。 李靖瞥了眼王庾,那五矢连弩本就是她研制出来,何况她已经对匠师说了,先造出来的连弩紧着她的兵用,他还能说啥? 只能维护她的面子呗,毕竟今天看了这么精彩的一出戏。 “咳咳”李靖清了清嗓子,缓慢地说:“鉴于你们今天勇敢的举动,就赏给你们了。” 三人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转头众人又凑在一起,“唉,这个新型武器是什么?” 大全兴奋道:“我知道,我昨晚看小庾儿试了。” 众人连忙催促:“是什么武器?长什么样子?快说,快说” 李靖看着他们兴奋雀跃的模样,不由受其感染,心情轻快了几分。 他在刚摆好的案几后坐下,问王庾:“小庾儿,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 听到这话,王庾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微笑着在他对面坐下:“副帅请说,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破坏城墙的办法?外层又为何在燃烧之后崩塌?” 王庾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缓缓说道:“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不过那本书已经弄丢了,也不知道书名。” 李靖:“” 她把他后面的问话全堵死了,想找这本书也无从找起。 “其实,我之前说过,若是城墙外层是用砖石所砌,我今天的方法就不会奏效。 “但河东城的城墙恰巧就是用石头砌的外层,这就给了我可乘之机。” 李靖疑惑了:“这话怎么说?” 王庾又饮了口茶:“石头在高温煅烧之下,骤然遭遇凉水,就会因为巨大的温差而产生炸裂。这个时候,轻轻一敲,石头就碎了。” “原来如此!”李靖恍然大悟,心中再次对王庾改观。 果然,要想变得聪明,还是应该多看书。 等打完这一仗,妻儿到了长安以后,他一定要多买些书给儿子们看。 想起昨晚看到的连弩,李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听匠师说五矢连弩是你研制出来的,莫非那诸葛连弩也是你研制出来的?” 若真是如此,那真的是天赋异禀的小神童。 王庾弯唇而笑:“我只是提供了构造图,具体的成品还是匠师们的功劳,我不敢居功。” 能画出构造图已经很厉害了,还不敢居功? 小小年纪,不争名,还这样谦虚,实非常人。 李靖起身,忽然对着王庾作揖:“王小娘子大才,从前李某怠慢了。” 王庾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副帅言重了,王某不敢当。” 李靖顺势而起,目光变得慈祥:“从前在晋阳,你都是叫我李伯伯。” “这不是在军中嘛,公私得分明。”王庾笑着坐下:“何况,我现在立了军令状,你是我的顶头上司。 “我要是称呼李伯伯,若是任务失败,你怎么好意思罚我?” 顶点 第238章 实际计划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38章实际计划天色渐暗,夜晚即将来临。 当屈突通再次踏上城墙,看见底下那一条连接城墙的小水沟,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们想用水击垮夯土层,再像之前一样,毁坏城墙的里层。 虽然他不清楚对方用了什么方法摧毁了外层,但城墙里层绝不能毁了 “尧君素,你带人将城墙的里层再加固一下,尤其是他们破坏的那个位置。” “是。”尧君素立刻派人着手加固城墙事宜。 屈突通再次望向底下的水沟,吩咐守城士兵:“不管你们扔什么,把底下那条水沟给我截断了。” 城墙上刚好有一些才送来的砖瓦,也不知道是从谁家拆来的。 还有一些假山石头,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运来的。 两名士兵搬起一块大石头就砸了下去。 “嘭~” 位置偏了,落在水沟旁边。 不过,这一声巨响成功地引起了王庾等人的注意。 “小庾儿,要去搬开吗?”王康达问。 王庾摆摆手:“没截断水源,不用管它。” “嘭~” 击中水沟,顿时将水沟断成了两截。 “截断了,我去把砖搬开。”王康达举步欲去。 王庾拦住了他:“不用着急,再看看。” 王康达遂收回脚步。 过了一会儿,见隋军不再扔东西,王庾才吩咐王康达:“去搬吧,搬走堵住水沟的砖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又吩咐郝绶几人:“你们几个帮忙打掩护。” 在郝绶等人的掩护下,王康达顺利地搬走了砖石。 隋军再扔,王康达再搬。 如此你来我往,最后隋军无物可仍,举起手中的兵器就扔了下去。 屈突通傻了眼,随即火冒三丈:“兵器你们也扔?这仗还打不打了?” 士兵一脸的无辜:“是您说的,不管扔什么,只要把水沟截断就成。” 心里却在暗暗说,若是这仗能不打,他们早就不打了。 屈突通:“” 深吸一口气,屈突通按捺住内心的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兵器不能扔,再去找其他的东西砸下去。” 底下的王庾看出了端疑,立即吩咐王康达去捡水沟上的东西,重新恢复水沟的流通。 李靖叹道:“看来这条水沟,得时时刻刻有人守着才行。不仅要防备对方截断水流,还得不断加水。” “加水倒是不用一直守着。” 听见王庾这话,李靖看了过来:“为什么?” 王庾张开双手,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再次睁眼时,眸中星光潋滟,眸底蕴藏自信的光芒。 她轻启红唇:“因为,马上就要下雨了,而且要下很长时间。” 李靖不由抬头,天色昏暗,但这个时辰,在初冬季节本就天黑了,看不出什么。 他学着王庾的样子张开双手,静静地感受了一下,有风,却不大。 应该不是下雨的迹象。 这个小丫头神神叨叨的,就好像那次李渊确定出征的日子,也是她以菩萨为借口才让李渊听她的。 不过,他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李靖扬起唇角,眸中划过一丝讥诮。 “咦,怎么玄甲军少了很多人?” 李靖在心中数了数,在这里的玄甲军已经由最初的一百人变成了十人。 “其他人去哪儿了?” 王庾答得漫不经心:“哦,我让他们拾柴禾去了。” 李靖:“” 好吧,这大概也是任务之一。 半个时辰后,天空突然刮起了大风,不到一刻钟,豆大的雨滴就从空中飘落下来。 “还真的下雨了?” 李靖望着天空,有点懵。 小兵撑着雨伞,急急忙忙跑来,“副帅,快回营帐吧。” 李靖接过雨伞,撑在王庾头上:“小庾儿,跟我回去,我派人守着这里。” “好。” ------- 果然如王庾所说,这一场雨下了很久,足足下了两天一夜。直到第三天傍晚,雨水才停。 那两天,整个河东地区都被笼罩在水雾间,万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今天可是第三日了。” 大帐之中,所有的将领都看向了王庾。 长孙顺德提醒她:“过了今晚,你要是还不能攻破一扇城门,你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有人接着说道:“要受军法处置。” 虽然让一个小娃娃接受军法处置很残忍,但军中法规不能破。 王庾神情自若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诸位难道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吗?” 听见这话,众人立刻在帐中进行目光搜索,果然发现少了一人。 “咦~左统军去哪儿了?” 长孙顺德看向李靖:“副帅,你是不是派刘弘基去做秘密任务了?” “没有。”李靖心中也很疑惑。 他突然意识到,这两天刘弘基出现的次数很少,基本上不见人影。 “去找找。” 李靖刚吩咐士兵去找人,刘弘基就挑帘而进:“我来了。” 长孙顺德朝着刘弘基走了几步,小声说道:“你去哪儿了?副帅召集将领议事,你也敢迟到?” “抱歉,我来晚了。”刘弘基对着李靖抱拳。 随后走到王庾跟前,压制住内心的喜悦说道:“小庾儿,幸不辱命,我们成功了。” “好。”王庾猛地起身,拍了拍刘弘基的手臂,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满腹狐疑,有人问道:“左统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弘基对他笑了笑:“还是让小庾儿跟大家说吧。” 众人又看向了王庾。 王庾走到中间空地,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对众人说:“想必大家也看到玄甲军摧毁了城墙的一部分,隋军在疯狂地阻止我们毁城墙。” 众人点头,没错,对于此事,他们还很钦佩她。 “只不过,夯土层太厚,摧毁还需要些时间,还有里面的石头层。若是多给我些时日,我一定能在城墙上开一扇城门,但副帅只给了我三天时间” 李靖无语,明明是她自己请求只要三天时间。 “所以,破坏城墙、攻入城内是我的表面计划,是用来吸引隋军的注意力。” 众人睁大了双眼,听这话的意思,这并不是她攻城的真正方法? 王庾停在李靖面前,对着他那双惊愕的眼睛说道:“我的实际计划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上大张旗鼓地破坏城墙,给敌人造成一种我军要直接摧毁城墙的假象。 “实际上,我们用另一种方法攻城” 顶点 第239章 暗度陈仓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39章暗度陈仓雨后的夜晚显得更加寒冷,河东城的百姓在麻木中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屈突通在南城门的值守房中,漫不经心地问:“那些人还守在城门外吗?” “还守着。”亲兵回答:“现在雨停了,他们守着加水呢。” “呵!” 屈突通忍不住嗤笑:“就算下了两天的雨,就算我们堵不住水沟,但又能怎么样呢? “夯土层那么厚,还真以为两三日就能用水击垮吗?” 士兵笑着附和:“就算夯土层被摧毁了,还有一层呢,他们万万没想到大将军从里面又加固了一层,要破坏城墙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成功。 “也不知是谁想的主意,蠢笨得要命。” 末了,又拍了一句马屁:“还是我们大将军聪明,识破了他们的奸计,早早地预防了。” 屈突通脸上浮现出骄矜的神情,不过一瞬间,又消失了。 他是大将军,不可轻浮,要稳重。 屈突通面无表情地吩咐:“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常及时向我禀报。” ----------- 王庾站在帐篷中,神色不耐烦:“大全,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快点?我不等你了啊。” “唉,等等——” 大全从箱子中抬起头,拿着轻甲跑了过来:“找到了,快,把腿张开。” “我自己来。” 已穿戴了盔甲的王庾坐下来,接过他手中的轻甲,在小腿上绑好。 “这下,你该放心了吧?”王庾没好气道:“其实我功夫不差,再说我穿了铠甲,敌人还能射死我不成?” 大全像个市井老媪一样喋喋不休起来:“小庾儿,你才多大?这么小的年纪功夫能高到哪里去? “副帅功夫那么好,也一样全副武装,何况你呢? “做人啊,还是不要太自负的好。” 王庾:“” 这时,外面传来左三的声音:“小庾儿,副帅出发了。” 王庾立即起身往外走。 出了帐篷,左三忍不住劝道:“小庾儿,打仗这样的事还是交给副帅去做吧,你就在帐里好好睡觉,不成吗?” 大全忍不住怼道:“你既然不想小庾儿跟着去,刚才报什么信?” 左三:“” 左四看不下去自己人被欺负,怼了回去:“我们不报信,小庾儿就不会跟去了吗?” 大全无言以对,冲他们重重地“哼”了一声。 王庾没管他们,早已来到了李靖身边。 “出发。” 大军来到东城外某处。 郝绶迎上前:“副帅,小庾儿,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就位,随时可以行动。” 王庾看向李靖,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攻城大战还是交给他这个副帅比较好。 李靖矜持地点点头,大手一挥:“行动。” 命令一下,军中两百多名玄甲军战士立刻进入了地道口,大军则潜伏在城外。 王庾曾随李世民多次勘察过河东城的地势,也曾上山观望过。 河东城东面有一处城墙,城外不远处是一座山林,城内是一片园林。她将屈突通的注意力吸引到南城门,暗中却派玄甲军从东面挖地道,直通城内的园林。 当然,在短时间内挖一条长地道,这是一项大工程,区区数十名玄甲军还是太少了,所以王庾请了刘弘基帮忙。 “好啊,你小子,不声不响就干了一件这么大的事情。”长孙顺德拍了一下刘弘基的肩膀,揶揄地看着他。 下一刻,语气又酸了起来:“刘弘基,想咱们一路从晋阳打到河东,从未分开过,这件事你却瞒着我,太不厚道了。” 刘弘基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小庾儿让我保密的嘛。” 长孙顺德又转向王庾:“小庾儿,这你就做得不地道了啊,从亲族关系上说,你好歹也得叫我一声族叔,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亏得他看在长孙氏的面子上,没少疼她,如今却选择与刘弘基合作,而不与他合作,委实让人难过。 王庾听出他的埋怨,冲他讨好地笑了一下:“族叔别生气,我这不是跟刘弘基合作过一次,有默契了嘛。” 长孙顺德顿时心塞,她第一次与刘弘基合作是在荥阳,她当时说有埋伏,他跟李渊一样,压根儿不信她的话。 谁知竟一语成谶,果然有埋伏,还让刘弘基、唐俭、段志玄立了个头功。 唉,怪自己没有抓住先机。 “城内有动静了。”左三指着城头喊道。 众人齐齐望向城头,看见城头上的隋军慌慌张张地往城下跑,不一会儿,城墙上就空无一人。 李靖当即下令:“出发。” 骑兵先行,很快就到达了东城门外。 李靖等一众将领到达城门处时,城门已经打开,里面的玄甲军正在拆解铁链。 “快去帮忙。” 骑兵立即上前帮忙。 随着铁链落在地上,城门豁然洞开,义军将士大喜过望,如潮水般涌进城门。 “防守快去禀报大将军,叫人来增援” 当敌军出现在城内并向他们杀来时,驻守东城门的士兵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可惜还没弄清是不是梦就被杀了。 周围的驻军闻讯连忙赶过来支援,但城门已开,敌方大军已然进城,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隋军仓促迎战,士气大挫。 “大将军,东城门被攻破了” 屈突通惊坐起:“怎么攻破的?” “不知道。” 亲兵面色仓惶:“大将军,此时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对。”屈突通抄起旁边的长槊,立即下令:“传我命令,所有人去增援东城。” 亲兵不解:“大将军这样做,其他城门岂不是空虚无兵。” “放心,其他城门没那么容易被攻破,先去救东城” “是吗?” 屈突通刚走出值房,就听到了略带调侃的声音。 抬头一看,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李靖,自潼关到河东,他们交手不下十次。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排排拉满弓的弓箭手,寒光闪闪的箭头对着他们。 再望远处看,全是敌方士兵,但隐隐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厮杀声。 屈突通的脸顿时惨白如雪,没想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快到他还来不及做出应对,就已经被包围了。 李靖坐于马上,盯着屈突通那双苍老失落的眼睛,说:“屈突通,你已无路可退,投降吧” 顶点 第240章 长安使者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40章长安使者屈突通再一次扫视了寒光闪闪的箭头。 忽然,他仰天长啸:“陛下,臣有负所托,但已尽全力。” 他噗通跪下,朝着洛阳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陛下,臣无能。” 王庾望着这一切,喃喃道:“他这莫不是准备自杀?” 王康达与她同乘一骑,这也是李靖答应她随军攻城的条件,此时听到她的话,便回道:“看着不像。” 要自杀早就自杀了,还这番惺惺作态? 果然,屈突通磕完头后,起身的时候并未去拿地上的兵器,而是主动伸出双手。 李靖使了一个眼色,士兵们立刻上前,将屈突通和他的亲兵都绑了。 大军离开南城,一路前行。 途中,李靖派士兵押着屈突通走在队伍前面,一路高喊:“屈突通已经投降,尔等速速放下武器,投降者,既往不咎。” 隋军士兵一听屈突通投降了,又看见屈突通被绑的情景,纷纷丢下兵器,束手就擒。 兵败如山倒,几乎所有的隋军士兵都投降了,但还有一人,他还在苦苦奋战。 尧君素屹立在大道中间,周围全是战死的士兵,有隋军士兵,还有义军士兵。 他们的鲜血流淌在街道上,将整条街都染红了。 “来啊!”尧君素长槊一挥,直指面前的义军,赤红着双眼吼道:“我尧君素生是大隋的人,死是大隋的鬼,绝不投降。 “你们尽管来啊,来啊——” 尽管尧君素浑身是伤,背上还插着两支箭,但他依然手持长槊屹立在重重尸体之间,气势如虹,目光睥睨地看着义军。 义军士兵被他的气势所摄,一时之间不敢上前。 “弓箭手准备。”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李靖等一众将领走上前。 刘弘基一挥手,士兵立刻将屈突通推到了人前。 尧君素看见被捆绑的屈突通,很是震惊,“大将军,你投降了?” 屈突通脸上掠过惭愧的神色,无奈叹道:“形势比人强,你我已无力回天,投降吧。” 听见这话,尧君素怒不可遏,破口大骂:“屈突通,陛下待你恩重如山,你却忘恩负义,投靠贼子,你如何对得起陛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屈突通羞愧难当,踉跄后退:“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不必多说,你既然选择投靠贼子,苟且于世,那你我就是仇敌。”尧君素态度很坚决。 王庾心中佩服,但还是忍不住劝降:“尧君素,杨广残暴酷虐,以致民不聊生,你何必为这样的君主付出自己宝贵的性命? “不如投靠英主,开创太平盛世。” 尧君素目光落在李靖身旁的马背上,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一个小娃儿居然出现在战场上,还穿着铠甲? 看那铠甲样式,非将领不能穿。 她是谁? 这个疑问只在他心头出现了短短的一瞬,他就放下了。 “不必废话,我死都不会投降。” 话音刚落,尧君素手持长槊,大吼一声,朝着李靖冲去。 “狗贼,拿命来——噗” 万箭穿心。 尧君素喷出一口鲜血,他的脚再也无法向前,手中的长槊轰然落地,插进了地面。 他用长槊撑着身体,缓缓地转动眼珠子,深深地看了屈突通最后一眼,然后头一歪,垂了下去。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的身躯依然站立在累累尸骨间,犹如一个巨人,永不倒下。 屈突通颓然跪下,不禁热泪盈眶:“何苦” 大全摇头叹息:“可惜了,虽是个将才,脑子却一根筋,不识时务,只会愚忠。” 王庾盯着尧君素不倒的身躯,幽幽叹道:“虽说行为不可取,但精神可嘉。” 大全愣了一下,“什么精神?” 这种愚忠的精神也值得嘉奖吗? “信仰。” 说完这两个字,王庾不再多言,随李靖而去。 大全依然愣在原地,琢磨了很久都没弄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快步追上左三,“哎,小庾儿那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左三连眼风都没给他,就走了。 大全:“” --------- 深夜交战,城内的百姓早就惊醒了,只不过不敢出门打探,忐忑不安地缩在房中。 次日清晨,城内贴出告示,外加士兵全城宣扬,百姓们很快就知道了河东城易主的消息。 当他们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没有愤怒,没有恐惧,而是深深的喜悦与轻松。 战争终于结束了 李靖一面吩咐将士们清理战场,修复城墙;一面安抚城内军民,打开府库,犒赏大军。 “小庾儿,这次你和玄甲军立了大功,我会向唐王给你们请功。” 李靖说完又看向刘弘基:“当然,还有你们。” “对了,我得赶紧写奏章送去长安。” 王庾听见这话,连忙说:“李伯伯,送奏章时告知我一声,我有东西给阿耶。” “行。”李靖爽快答应。 没想到刚回到住处,长安的使者就来了。 那使者本是来探河东的局势,没想到刚来就听到了河东城已被拿下的好消息,当即夸赞了李靖一番。 后来听李靖说王庾是头功,心中震惊之余,又想起了这次的任务,连忙对李靖说:“副帅,唐王有东西交于王小娘子,不知王小娘子现在在何处?” 李靖:“我让人领使者去。” 小兵领着使者到了王庾的院子,就退下了。 使者说明了来意,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递上:“这是唐王给您的信。” 大全接过去,递给了王庾。 王庾拆了信,一目十行,看完后心中惊讶不已。 没想到李渊这么厉害,居然把何稠弄到了长安? 转念想了想,她就知道是谁帮了李渊,是苏威。 不过,李渊将能做出与真琉璃无异的何稠弄去了长安,想叫她回长安研制军器,她却不想回。 从前还觉得何稠很厉害,制作琉璃的手艺失传了那么多年,他居然能想到别的办法制作出来。 可是现在 王庾扬起唇角,现在有了来自现代的武器学家,何稠就显得笨拙了。 “使者稍作休息,在河东城好好玩两日,我有东西托您带给阿耶。” 使者大惊:“您不跟我一起回长安吗?” 他接到的命令,是护送王庾回长安 顶点 第241章 我去抢人 王庾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地说:“阿耶有密令给我,我暂时不回长安。” 使者瞥向她手中的信,唐王的密令?是那封信吗? 既然是密令,那就不能对人言,使者不敢多问,施礼退下。 大全好奇地问:“小庾儿,唐王给你什么密令了?” 王庾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都说是密令了,怎么能跟你说呢?” 大全:“” 正想抽自己一大嘴巴,他就不该多嘴。 使者在河东呆了两日,与刘弘基一起押送屈突通回长安,王庾派杨毛带着一个木匣子跟随他们一起去长安。 王庾本来想派左三和左四去长安送东西,结果两人不愿意,说:“我等奉二郎之命,保护小庾儿,寸步不离。” 本想借机调走两人,但两人态度十分坚决,且除了李世民的话,谁的话也不听,她只好让杨毛回了长安。 送走使者,王庾对李靖说:“李伯伯,阿耶交给我一个秘密任务,需要向你借一些兵。” “多少兵?”李靖下意识问道。 “就上次跟我的那一百名玄甲军吧。” 李靖终于意识到不妥:“使者没跟我提过这件事,唐王怎么会有秘密任务让你去做呢?” 她可是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任务不是应该交给他去做吗? 还是说李渊根本就不信任他,所以宁愿让自己七岁的女儿去做,也不愿让他去做。 李靖突然感到一丝憋屈,就算他从前想告发李渊,但终究没有成功啊,李渊毫无损失。 何况他现在已经全心全意地效忠于李渊,他这么卖力,难道李渊就看不出来吗? 王庾仰头望着李靖,看他双眸中闪过好几种不同的情绪,似乎内心在纠结什么事情。 她清了清嗓子,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因为是秘密任务,只有我一人知晓,所以使者也不知道。 “阿耶跟我说,一千兵以内,随我调动。 “我想着河东城刚刚攻下,李伯伯还要率军东进,肯定需要人手,不敢多要,就要一百人吧。” 李靖语塞,不敢多要? 这一百人可抵得上千军万马,她对他这个“伯伯”还真是体贴 鉴于李渊平日里对王庾的宠爱,李靖没有多想,答应了。 第二日,王庾率领王康达、大全、左三、左四、一百名玄甲军将士辞别李靖,出了城门。 众人全速奔袭,冬日的寒风吹在脸上,冰凉如刀,刺得肌肤生疼。 大全在寒风中喊道:“小庾儿,我们要去哪里?” 王庾:“去河北。” “去河北干什么呀?” “我去抢人。” 大全:“” 王康达:“” 关于抢人,王康达早有耳闻,据说程知节、徐世勣就是她抢来的,还有秦叔宝、罗士信,也是她伙同李世民、唐俭、段志玄抢来的。 唐王李渊的这位小义女,很热衷抢掠猛将。 只不过,这次就不知道轮上哪位猛将了。 王庾高声喊道:“我向你们保证,跟着我就有立功的机会。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助我办好这趟差事,军功绝不亚于攻城略地。” 众人闻言,两眼放光,抢什么人竟比得上攻城略地的军功? --------- 河池太守府。 下人急匆匆进入院子,在正屋门口高声喊道:“太守,长安唐王府李二郎求见。” 萧瑀微微皱眉,长安唐王府?李二郎? 莫非是 下一刻,他猛然起身:“快请。” 萧瑀见到李世民很惊讶,一面让妻子独孤氏设家宴款待,一面询问近况。 独孤氏是独孤皇后的娘家侄女,李渊是独孤皇后的亲外甥,所以,李渊与萧瑀的妻子是姑舅表兄妹。 从前李渊在洛阳时,与萧瑀的交情很不错。 宴后,李世民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姑母、姑父,这是我父亲给你们写的家书,诚挚邀请姑父姑母前往长安,共商国事。” 萧瑀看完信后,先是很开心,后又面露难色,他对李世民说:“二郎稍作歇息,明日我再给你答复。” 李世民原以为萧瑀看了父亲写的信,会马上答应,却没想到是这个局面。 他急切问道:“姑父可是有什么疑虑?您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独孤氏笑着说:“你姑父只是有许多事情需要理一理,二郎不必多想,先去歇息吧。” 李世民见他们不欲多说,便起身告辞:“我军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明日再来看望姑父姑母。” 萧瑀亲自将他送到院外。 回屋后,独孤氏将一盏热茶递过去:“郎君是不是在担忧阿姐?” 萧瑀微微点头,神情忧虑:“李渊攻取长安,拥立代王即位,晋封唐王、大丞相,但他意不在此,而是整个天下。 “但据我所知,陛下此前不惜调动大量地方军队,只为拦住李渊,如今李渊进驻长安,陛下绝不会就此罢休。 “我怕将来陛下与李渊针锋相对,我若此去长安,陛下必定会迁怒于皇后,届时皇后该如何自处?” 越说心里越不安,萧瑀神色惶惶,仿佛这一日就在眼前。 独孤氏眸中掠过心疼,上前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姐,但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终有一日,中原会出现一个新的君主。 “这种局势不是我们所能阻止的,我相信凭借阿姐的聪明才智,以及她在后宫多年的经营,一定能保全自身。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相信表兄定不会对阿姐不顾,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接阿姐回来。” 萧瑀闻言,沉默了。 ---------- 李世民刚回到军营,左大就奉上了飞鸽传回来的信。 信上写着:小庾儿因手疾不愿拖累主子,故而留下。 李世民看完,心中一暖,想着下次给长安去信一定要让父亲派人寻找名医 将信丢入火盆,李世民问:“薛仁杲的军队到哪了?” 左大回道:“前日,薛仁杲已经进驻扶风,还放出话来,一定会在年前攻下长安。” “呵!” 李世民忍不住嗤道:“真是大言不惭。” “去请秦副统军,房参军过来。” “是。” 这一晚,李世民和秦叔宝、房玄龄针对扶风的地势,商议了作战计划。 第二日,李世民按照约定去看望了萧瑀和独孤氏。 “姑父、姑母安康,不知去长安的事,二位考虑得如何?” 第242章 先斩后奏 萧瑀眼下乌青,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李世民心里有点忐忑,生怕从萧瑀嘴里说出不去长安的话来。 不过,萧瑀虽然面色不佳,但精神气十足。 他笑着说:“我已经决定了,三日后就与你姑母启程去长安。 “河池的兵,就交给你吧。” 李世民大喜过望,当即表示要派人护送他们去长安。 萧瑀没有拒绝,一口答应。 当天下午,李世民带着自己的军队以及河池的兵赶往扶风。 薛仁杲听闻李世民要攻打扶风,率军出城,在城外三十里处,两军相遇,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历时一天一夜,薛仁杲损失一万将士,带着仅剩的数百骑回了陇右,李世民率大军一直追到陇山才放弃。 儿子大败而归,薛举惊惧不已,率领众部属回了都城——秦州。 回了都城,薛举还是惶惶不可终日,总是担心李世民打过来,便问朝臣:“从前有投降的天子吗?” 黄门侍郎褚亮下意识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从前赵佗以南粤归降汉朝,蜀汉怀帝刘禅也出仕晋朝,西梁末代皇帝萧琮,接受隋文帝征召入朝,其家族至今仍在。 “天子投降,不过是审时度势,并无不可。” 这番话一出,薛举心中稍安,但立刻就遭到了一人的反驳。 此人就是卫尉卿郝瑗,他说:“此话不对。从前汉高祖屡次兵败,蜀汉先主也曾失去妻儿,但他们都传承了帝业。 “胜负乃兵家之常事,岂能因为一战之败就言亡国之策?” 褚亮脸微烫,讪讪然后退。 薛举顿觉失言,干笑两声,说:“不过是试探各位罢了,不必当真。 “卫尉卿忠肝义胆,直言不讳,赏,重重地赏。” 郝瑗趁机说道:“谢陛下隆恩,臣有一计,定能助陛下攻取长安。” “卫尉卿有何良策?”薛举目光灼灼,渴望与急迫溢于言表。 郝瑗唇角微扬,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可与梁帝梁师都结盟,再以重礼贿赂突厥,三方合力,共同出兵长安,定能一举拿下京师。” 薛举闻言大赞:“好计策,就依你所言。” 下了朝以后,薛举当即派人出使突厥和梁国。 --------- 长安。 当李渊看见被押送来长安的屈突通,十分开心。 让他更意想不到的是,坚固难克的河东城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拿下了。 在听完使者的禀报和看完李靖的奏章之后,他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再次感叹,王庾真是他的福星啊。 “不对。” 李渊缓过神来,脸上的笑容顿消,目光投向使者:“小庾儿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使者茫然无辜:“不是您派王小娘子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吗?” “秘密任务?我什么时候给她指派秘密任务”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使者顿时就明白过来,他被王庾给耍了。 望见李渊那忽明忽暗的脸色,使者立刻跪下,“属下该死” “小庾儿有没有东西给我?”李渊打断了他的话。 使者连忙回道:“有,她派了人回京,此刻正在殿外候着。” “叫他进来。” 杨毛低着头,一路走到使者身旁,双手奉上木匣子:“见过唐王,这是小庾儿命我交给您的东西。” 立刻有内侍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木匣子,交给了李渊。 李渊迫不及待地打开木匣子,首先跃入眼帘的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阿耶亲启。 这是一封信。 “阿耶,原谅我没有听您的话回长安,但您在了解清楚事情之后,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 “那日,我在军营前因后果就是这样,此一人之才,能抵千军万马。 “请阿耶相信我,此人必定能助阿耶更快地统一天下,缔造一个举世无双的帝国或许我不能回来陪您过年,但我会常送家书回来” 使者悄悄抬头,见看完信的李渊脸色铁青,心跳得更快了。 李渊将信装回信封,拿起匣子中的画本,一页一页地翻看。 画本上全是王庾画的漫画,内容从王庾出长安开始,包括一路见闻,与李世民汇合,到达潼关、河东,在河东发生的所有事情,皆画了下来。 李渊面无表情地看完,见匣子中还有东西,拿出来一看,双眼顿时瞪大了。 这就是小庾儿刚才在信中提到的比他们更为先进的床弩? 看着确实要小很多,小庾儿说只要十人就能启动,就是不知道内部构造哪里不同。 李渊看了半天,搞不懂,还是交给精于此道的工匠去研究吧。 翻开下一张纸,李渊双眼发直,那次他问王庾有没有办法改善一下诸葛连弩,没想到这次她就研制出来了。 不过,还是受了那位不明人士的启发。 听说有个什么“飞鱼弹”能炸死人,李渊在脑海中幻想这个武器的模样,怎么想都想不出它该有的样子。 这个臭丫头,不知道对方姓名、长相、年龄,就去抢人,也不知该说她自信还是无知无畏。 更可气的是,她居然假传圣旨,哦不对,是先斩后奏,还跟李靖要兵? 李渊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压了压惊。 不过若真像小庾儿所说,此人如此厉害,倒是值得去抢一抢。 那何稠既然弄来了,也不要浪费,就让这人继续钻研琉璃吧。 使者时不时地观察李渊的脸色,见他的脸色短时间内变化万千,不禁升起疑惑:王小娘子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让唐王如此不稳重? “你下去吧。” 使者愣了愣,见杨毛施礼告退,连忙说道:“属下告退。” “你留下。”李渊指着杨毛说。 使者看了一眼,慌忙退出大殿。 到了大殿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好险,幸好唐王没有惩罚他。 脚步一顿,王小娘子假借唐王的名义将他哄回长安,唐王居然没有生气? 看来,王小娘子在唐王心中的地位很高啊 大殿内,李渊向杨毛问起了这一路上的事,杨毛事无巨细地都跟李渊说了一遍。 所言之语与王庾所写所画基本一致。 李渊心中稍安,沉默片刻后,对杨毛说:“我拨五百人给你,你带着这些人去追小庾儿,她此刻恐怕已经进入了长乐王的地盘。 “你记住,乔装而行,不要惊动各方势力。 “找到小庾儿后,听从她的命令行事,一定要保护好她” 第243章 背信弃义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43章背信弃义虽说冬日寒风袭人,但身处长安掌控大局的李渊却觉得,自己的春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河东郡已属他的辖地,远近郡县纷纷来降,檄文所到之处,有三十多个州归降恭帝,实际上就是归降他。 他的势力范围在不断扩大,但这远远不够。 李渊下达了多条命令:“命刘文静、李靖、长孙顺德从驻地向东扩进。” “程知节、唐俭、徐世勣向西扩进。” “李孝常、罗士信、张亮向南扩进。” “殷开山、段志玄、刘政会向北扩进” 又过了几日,李渊收到了来自扶风郡的奏报:李世民大败薛仁杲,夺回了扶风郡,萧瑀一家不日到京 李渊大喜:“传我口令,命秦国公李世民率所部往东进军。” “发寻医告示,传四方郡县,寻找名医入长安。” 形势一片大好,李渊禁不住洋洋得意。 但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禀唐王,秦帝薛举欲联合梁帝梁师都请求突厥出兵南下,攻取长安,薛举的使者已经出发。” 李渊心中掀起惊涛巨浪,表面却一片沉静。 突厥铁骑,无人能敌,若是这个时候突厥来攻长安,对他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一切美好局势将瞬间化为乌有。 “传都水监、光禄卿宇文歆。” 宇文歆很快就到了武德殿:“见过唐王。” 李渊端坐上位,不慌不忙地说:“我适才收到一个消息,薛举联合梁师都,欲说服突厥出兵攻打长安。 “我命你即刻出使突厥,带上金钱玉帛,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阻止突厥出兵。” 宇文歆面色凝重,郑重接下任务:“吾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唐王所托。” 李渊立即派人去府库清点财帛,拟定出使名单。 当天晚上,一切就绪,宇文歆使团连夜出了长安城。 李渊站在宫城上,望着远方,心里始终不安。 回了寝殿,他吩咐内侍:“去把小庾儿送的匣子取来。” “是。” 内侍取来了匣子。 李渊再一次打开匣子,里面除了王庾写的信和画的武器构造图之外,还有三本画本。 一本是她随李渊攻打长安时画的沿途见闻。 一本是她根据李世民、李建成等人的述说画的战事漫画。 一本是她从河东城送来的画本。 翻开看了两页,李渊的心就不知不觉地静了下来,看到浮夸好笑的画面还笑出了声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门外响起杂乱急迫的脚步声,魏刀儿从床上惊坐起,拿过外衣就披上。 “陛下~” 床上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声音:“您去哪儿?不留下来用晚膳吗?” “你好生歇着。” 魏刀儿丢下这话,就出了房间。 “怎么回事?” 亲兵正赶过来,连忙回道:“陛下,长乐王杀来了,城门已破。” “怎么可能?”魏刀儿脸上尽是无法置信的表情:“一个月前,我才和长乐王签订友好盟约,约定彼此互不侵犯。 “长乐王一向信守承诺,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 在寒冷的冬日,亲兵急得汗水直流:“陛下,您先别想这个了,如今已是事实,您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吧。” “我去瞧瞧。” 一行人刚出府邸,就遇上了甄翟儿,他身后还有数百人。 魏刀儿一边往马儿走去,一边对甄翟儿说:“你来得正好,随我去城门瞧瞧。” “陛下不用去瞧了。” 甄翟儿的话成功地令魏刀儿停下了脚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城门已破,不出一刻钟,长乐王的军队必将到达此处。”甄翟儿面无表情,语气无波无澜。 魏刀儿脸色唰地就变白了,“那传我命令,所有人跟我撤退。” 说着翻身上马。 刘先生一面朝着马儿走去,一面喃喃道:“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 “烧”字还未说出口,身体一痛,就被翻涌的气血给吞没了。 “嘭!” 沉闷的响声引起了魏刀儿的注意,他回眸望去,看见刘先生胸前插着羽箭,倒在了血泊中。 魏刀儿脸色大变,看向甄翟儿,果然见他手中握着大弓,“甄翟儿,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甄翟儿从背后箭筒中又取了一支箭,搭在弓上。 箭头直至魏刀儿,他的意图显而易见。 “拦住他们。” 魏刀儿握着缰绳的手不由用力,双腿一夹马肚,极力驱使马儿飞驰。 “驾!” 声音不自觉地颤抖,魏刀儿拔出兵器护在胸前,频频往甄翟儿的方向看,以便能在第一时间挡下甄翟儿的箭。 甄翟儿稳坐马上,根本就不在意魏刀儿的那些亲兵,因为他的人已足够对付他们。 “咻。” 羽箭离弦,穿越重重人海,射中了魏刀儿的马。 马儿轰然倒地,魏刀儿却在倒地之前纵身一跳,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上。 然而下一刻,一支羽箭就从背后而入,穿胸而出。 魏刀儿缓缓抬手,捂住了胸口的血窟窿,心中的愤怒、不甘让他的面容变得狰狞。 他缓缓转身,睚眦俱裂地看着甄翟儿,仿佛要用心中的熊熊怒火将甄翟儿活活烧死。 窦建德假意与他修好,令他失去警惕心,趁他松懈无备偷袭他,该死。 甄翟儿以下犯上,忘恩负义,置他于死地,也该死。 他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两人 可惜,甄翟儿对于魏刀儿浑身散发出来的怒火毫不在意,甚至以胜利者的姿态,用轻蔑嘲讽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 “嘭!” 魏刀儿倒下了,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把他带上。” 甄翟儿率领部众,带着魏刀儿的尸体来到了两军交战的地方。 “都住手。” 魏军听见是他们的大将军下令,通通都停了下来。 长乐王的士兵们也因此停下了攻击。 窦建德等一众将领诧异地看向了甄翟儿,他想干什么? 谁知,甄翟儿亲自提着魏刀儿的尸体来到了窦建德的面前,跪下:“叛贼魏刀儿已被我诛杀,我愿归附长乐王,效忠长乐王。” 随之,一大片的人跟着跪下,齐声道:“我等愿效忠长乐王。” 其他魏军相互看了看,交换了一下眼色,顿时扔掉手中兵器,跟着跪下:“我等愿效忠长乐王。” 刘黑闼喜出望外:“恭喜主上,贺喜主上。” 耳边一片恭喜声,窦建德庄重自持地嘴角含笑,随后吩咐手下部将清理战场,处理善后。 众人正要离开之时,忽然一名小兵急匆匆赶来:“禀主上,有敌军闯入。” “敌军?”刘黑闼大惊失色:“是谁?” 第244章 仇人见面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44章仇人见面士兵老实回答:“不知道。” 窦建德比较冷静,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士兵想了一下:“大概一百多人。” 闻言,刘黑闼放松了心神,嗤道:“一百多人,你慌张个啥劲?” 士兵本想反驳自己没有慌张,抬眼看见刘黑闼那张黝黑的脸,顿时就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这是个杀神,不能惹。 “他们没杀人,但指名要见主上。” 这话的意思是对方已经与他们的人交上了手,而且他们的人抵挡不住。 刘黑闼没听出其中的意思,叫道:“他们说要见就见啊,滚他犊子的,把他们都杀了。” 士兵下意识回答:“杀不了。” 不仅杀不了,还近不了身。 刘黑闼两眼发直,握紧手中大刀就想说“我去杀了他们”,却被窦建德打断了。 “随我去瞧瞧。” 窦建德早就听出了士兵的弦外之音,刚才没出声是在琢磨对方是哪股势力。 甄翟儿的眼珠子快速地转了转,心想有人来挑衅,他正好可以立功表忠心。 “主上。” 甄翟儿追上窦建德,用一种谄媚的语气说:“这人以区区一百多人袭击我军,分明是在挑衅,就让属下带人去收拾收拾他们,以免脏了主上和各位将军的手。” 刘黑闼觉得有人出手,他乐得轻松,何况对方说的话听着也舒服。 “那你去吧。” 窦建德同意了,不过依然率领大家前往城门。 甄翟儿率领自己的亲兵,率先冲到了城门口。 “诸位兄弟且歇一歇,让我们来。” 士兵们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回头看后方,却见是魏军,满头雾水,他们什么时候和魏军是兄弟了? 有将领看见后方的窦建德,心中明白了几分,又见窦建德冲他挥手,他连忙吩咐:“退下。” 主将命令,士兵莫敢不从,纷纷退下。 甄翟儿率领亲兵冲到了最前面,可当他看见对面的人时,猝然止步。 “是你!” “是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见曾一度出现在她噩梦中的那双嗜血的眼睛,王庾握着短剑的手紧了紧,耳边忽然响起了那句残忍阴狠的话:“俘虏必死!” 俘虏必死,俘虏必死 多少次,这句话令她从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多少次,这句话将她拽入前世的黑暗之中,隐隐作痛。 多少次 不会再有下次了,今天既然遇见了,那就解决了吧。 “袁明元,没想到一年多没见,你竟过得如此好?” 甄翟儿的目光不停地在王庾身上逡巡,玉质发簪,锦衣华服,脚上穿的靴子还是用鹿皮缝制的。 竟过得这般好,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全等人有点懵,“小庾儿,他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左三看出来了,“笨蛋,没看见他的目光在小庾儿身上吗?” “你才是笨蛋。”大全火冒三丈,“你再骂一句试试?” 左三:“笨蛋。” “” 大全抡起斧头就要冲过去,被王康达拦住了。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大全这才停下脚步,冲左三狠狠地瞪了一眼。 王庾嘴角含着笑,缓步上前。 “小庾儿。”大全看见她的举动,心尖一颤,惊叫出声。随即上前,戒备地看着前方敌人。 王康达等人亦步亦趋,护在王庾左右。 瞧见这一幕,甄翟儿心中的无名之火直冲脑顶,握着长槊的手又紧了紧。 “敢问长乐王可在?” 王庾将目光从甄翟儿身上移开,看向了人群后方。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一行人驱马上前。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他驱马停在甄翟儿前方,看向了王康达:“我就是长乐王,不知英雄怎么称呼?” 窦建德以为这群人的领袖是穿着富贵的王康达,却不曾想他身旁的小孩子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投靠你。” 窦建德一愣,才明白主事的是一个小娃儿。 其手下将士齐齐怔住,一个小娃儿来投靠? “哈哈~” 沉默片刻后,周围顿时就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一个小娃儿拿了把花里胡哨的宝剑,说要投靠我们主上?哈哈,太好笑了。” “是啊,哈哈,那宝剑镶满了宝石,不知能不能砍死人?” “这小娃儿,莫不是哪家富贵郎君来玩过家家的吧?” “哈哈哈” 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大全忍不住,提着斧头,气势汹汹地欲上前。 王庾抬手阻止了他,只见她毫无被嘲笑的恼怒,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 仿佛面前这群张大嘴的士兵不是嘲笑她的人,而是她的亲人。 窦建德看在眼里,心下有了一丝好感,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笑声顿止。 “你说你要投靠我?凭什么?” 王庾张开双手,指着两旁地面:“凭这地上无数晕倒的人,若不是我的人手下留情,他们早就死了。” 窦建德脸色微变,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地面。 躺在地上的有尸体,那是魏刀儿的人。其余的人都是他的士兵,身上无伤,看着像是晕倒,数目之多,大概有上千人。 今日之战,他筹备良久,打了魏军一个措手不及,城门口倒下的大都是魏军的人,他的人极少牺牲。 这么多的人,只能是对方所为。 窦建德又扫了一眼对方人群,除了中间的一大一小身着锦服之外,其余人皆身着朴素,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农民。 但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百余农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打败了他一千多人。 这样的实力,他想要。 “自古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好,我答应了。” 窦建德此话一出,有人立刻提出了异议。 甄翟儿沉着脸:“主上不可” “确实不可以。”王庾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又是一怔,刚才不是说要投靠主上吗?怎么这会儿又反悔了? 下一刻,他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王庾直视窦建德的双眼,说:“要我投靠你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那就是把他交给我。” 说着,扬手一指,直指甄翟儿。 窦建德错愕:“你与他有私仇?” 美如桃花的双眼微眯,从中射出仇恨的光芒:“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王康达等人一愣,下一刻,人人皆用仇恨的目光看着甄翟儿。 既然是小庾儿的仇人,那就是他们的仇人。 大全仿佛怒火焚身:“小庾儿,我帮你去杀了他。” 王庾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不用,这仇,我自己报。” 顶点 第245章 不许出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45章不许出手天边挂着一抹红,那是晚霞的最后一丝余晖。 空气中传来了稚嫩清脆的声音:“长乐王可接受这个条件?” “不接受。” 王庾错愕,静等他的意见。 窦建德依然是慈眉善目,语气温和,但说出的话就不那么温和了:“虽说你与甄翟儿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助你是举手之劳,但不助你,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甄翟儿是这数万魏军的首领,你若把他杀了,岂不是激起魏军的愤怒,再起战事?” 甄翟儿扬起嘴角,目光变得有恃无恐。 数万大军与一百多的农民,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怎么选,何况是一方霸主的窦建德。 “呵呵~” 王庾轻笑了一声,不急不忙地说:“看这个情形,魏帝魏刀儿已经死了吧?其部将与士兵也都归降了长乐王吧? “既然已经归降,那他们就是长乐王你的人。 “长乐王处置一个小小的降将,与他们何干?难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说到这里,王庾目光扫视甄翟儿带来的人。 他们不敢与王庾对视,垂下了眼睑。 “就算他们造反,难道凭长乐王的精兵猛将,还怕灭不了他们?” 王庾目光一转,又回到了窦建德身上,用一种嘲笑的口吻说:“哦,我知道了,莫不是长乐王降服不了魏军。” “臭小子,你说什么?”刘黑闼驱马上前:“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小娃娃,我们就不会杀你了。 “你若再敢对主上不敬,我就杀了你。” 王庾连个眼风都没给他,视线不离窦建德的脸:“若不是如此,那长乐王为何不敢答应呢?” 居然被无视了? 刘黑闼气得脸都青了,正要出手教训,就被窦建德伸手拦住了。 想用激将法激他? 有意思。 窦建德一副被说服了吐露真心的模样:“其实,我并不是顾忌那些魏军,而是惜才。 “甄翟儿有一手好箭术,百步穿杨,箭不虚发,这样的人才,我不忍心他就此死去。” 甄翟儿闻言更得意了,甚至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背上的弓。 好箭术? 呵,用来杀所谓俘虏实则是无辜老百姓的好箭术吗? 王庾嗤之以鼻:“箭不虚发?呵,可惜碰上了我,箭箭虚发。” 甄翟儿沉下脸,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 众人怔愣间,王庾又往前走了一步:“若是我的箭术比他更强呢?” 窦建德不假思索:“他任你处置。”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三言两语就定了自己的命运,甄翟儿有些懵。 刘黑闼却小声劝窦建德:“甄翟儿的箭术,我们都见过,这个小娃儿能不能拉开弓都不知道,你怎么能答应她的条件呢?” 王伏宝跟着说道:“是啊,一个是成熟的将领,一个是小娃娃,就算小娃娃的箭术更胜一筹,那也不能选她啊,一个成熟的将领用途不是更大吗?” “错。”窦建德淡然微笑:“自然是年纪轻者为我所用时间更长。” 何况是在小娃娃的箭术更胜一筹的情况下,他当然要选小娃娃。 用一人换一百多人,再加一个潜力无限的小娃娃,这交易太划算了。 “你要怎么比?” 王庾仰头望了一下天色,指着中间的空地说:“就在这里比吧,我和甄翟儿相距十丈,分别站于半丈圈内。 “同时射箭,可躲避,但脚不能出圈,谁先被射中,谁就输了。” 窦建德也看了看天空:“天色如此昏暗,不用距离再近一点?” “不用了。”王庾顿了一下,目光瞥向一直沉默的甄翟儿:“不过,若是他要求近一点,我也可以答应。” 这话是明晃晃的藐视。 甄翟儿心里窝的火更盛了,咬牙道:“我没意见。” “好,那就赶紧准备吧。” 窦建德给左右士兵使了一个眼色。 王庾和甄翟儿在中间空地相对而立,中间相隔十丈,各自手持一把弓。 士兵走到两人身边,各画了一个径长半丈的圆圈,将他们圈在圆内。 稍远些,围了一圈灯笼,顿时周围就变得亮堂了起来。 见士兵退下,王康达小跑过来,劝道:“小庾儿,飞箭不长眼,咱还是不要比了吧? “咱们另外想办法报仇,行不行?” 听长乐王说甄翟儿是百步穿杨的高手,王康达心就虚了,王庾的箭术虽说很有准头,但他还没见过她能百步穿杨。 何况甄翟儿看着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勇士,他怕王庾因此受伤或者 王康达不敢再想下去,苦口婆心地继续劝:“小庾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不是君子。”王庾一把推开王康达,高声说道:“那就开始吧。” 王康达无奈,只得握紧了手中兵器,暗中对左三说:“好生盯着,一发现不对劲,咱们就出手,不能让小庾儿有事。” 左三暗暗点头。 谁知,下一刻,王庾看了过来:“你们给我听好了,谁也不许出手。” 王康达:“” 左三:“” 大全跑了过去,又塞了一把箭矢到王庾背上的箭篓中:“小庾儿,我给你多拿了些箭,你速度快,多射几箭,一定能先射中那混蛋。” 说完就跑了。 王庾:“” 窦建德扫了这边一眼,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听我号令,我喊‘开始’,你们就开始射击。” 两人弯弓搭箭,迅速拉满弓。 “一,” “二,” “开始。” “咻——” 两支箭几乎是同时射出。 但王庾的力气似乎不够,在中点靠近王庾这边的某个位置,两支箭相遇,同时被击落在地。 两人又迅速取箭搭弓,动作几乎同步。 “咻——” 半途中,两箭对击,又掉落了下来。 甄翟儿动作速度不减,心中却在惊叹,一年不见,这小子居然习得了一手好箭术? 若不是这小子力道不够,恐怕箭早已射到他的面前。 不过,他可不是吃素的。 两人又对射了一箭。 这个时候,两箭在中点处相撞而落。 窦建德等人惊愕不已,没想到这个小娃娃没有说大话,箭术与甄翟儿旗鼓相当。 只是目前看来,箭术不相上下,只能看谁先体力不支了。 若是如此,小娃娃必然先倒下。 窦建德一方的人皆这样认为,而王康达等人则紧紧地盯着甄翟儿的箭,仔细去看,他们都是一种随时战斗的戒备状态。 天色越来越暗,只有周围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 突然,有人喊道:“快看,他们换了” 第246章 多抢一人 众人闻言,目光从地面的箭上移到了两人身上。 只见两人同时取了三支箭搭在弓上。 弓满箭离。 不,甄翟儿的箭是拉满弓才放手的,但王庾的三支箭还未拉满弓就放手了。 于是,众人看见了王庾的三支箭刚飞过中点,有两支撞飞了甄翟儿的两支箭,还有一支箭径直垂落于地。 甄翟儿的第三支箭朝着王庾疾驰而去。 “啊,小心。”左四忍不住想冲过去。 大全一把拽住了他:“再看看。” 王庾在射出三支箭后就迅速往箭篓中取箭,所以这一次她的动作要比甄翟儿快,但她同时还面临着对面飞箭的威胁。 飞箭的速度很快,但王庾的动作更快,身体迅速往右边倾斜。 众人看见她好像动了一下,又好像没动,但箭却与她的手臂擦身而过,落在了她身后的空地上。 甄翟儿双眼一眯,脸色有点难看,他看见那小子动了。 就差一点点,他就能射中那小子。 看来,他不该给那小子留太多的空间腾挪。 “咻咻咻。” 甄翟儿刚取出箭,搭上弓,就听见了破空声,三支箭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他慌忙侧身空翻,堪堪避过箭。 躲避的同时不忘拉弓,身体落地之前,他手中的箭已经射了出去。 刚落地,箭又来了。 速度果然很快,甄翟儿不敢掉以轻心。 王庾一边取箭一边目视前方,这一次,甄翟儿没有对着她的心射,而是对准了她的脑袋。 尽管是敌人,但她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在躲避飞箭的同时,还能在空中对准她的脑袋射出箭,确实是高手。 可惜,这样高超的本领却不走良善之道。 “咻咻咻!” 王庾及时蹲下身体,躲过了对方的三支箭,同时又射出了三支箭。 甄翟儿刚躲开一轮箭,下一轮箭就到了眼前,他再也找不到间隙去取箭矢。 “咻!” “嘭!” 箭入皮肉,终于有一支箭射中了甄翟儿的小腿。 腿一痛,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还未从惊愕中缓过神来,一支迅猛无比的箭凌空飞来,插进了他的脑门。 四周一片死寂。 良久过后,玄甲军发出一阵叫好声,周围人受其感染,也欢呼了起来:“好,好” “我让你欺负小庾儿。” 大全冲到甄翟儿的面前,双手举起斧头就是一顿乱砍:“我让你滥杀无辜,我砍死你,砍死你” 那气势,那怒火,那狰狞的面容,就如同一头猛兽,张牙舞爪,十分吓人。 周围又是一静。 王伏宝小声说道:“主上,你不阻止吗?” 窦建德岿然不动:“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该。” 甄翟儿本是单膝跪地,此时却躺在了地上,被大全砍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那惨状,就连他的亲兵也无法直视。 此时此刻,他们被王庾的箭术震慑住了,也被大全的残暴吓住了。 他们双腿一软,跪地求饶:“我们都是听从命令行事,从前的事与我们无关,与我们无关” “好了。”王庾走过去,对大全说:“他已经死了。” 大全手一顿,又落下砍了两斧子,这才罢休。 窦建德笑容慈祥地望着王庾:“小英雄,天色已晚,不如随我去魏帝的宫殿用个晚膳如何?” “行。”王庾很爽快:“不过,我没有马,又不想走路。” “这还不简单。” 窦建德吩咐士兵:“把你的马给小英雄。” 王庾看向王康达。 王康达立即走过来,先是将王庾抱上了马,然后自己翻身上马坐在了王庾身后,大全等人则跟在他们后面。 --------- 打了胜仗,收服了数万人马,窦建德很高兴。 大手一挥:“府库中的东西全都分给兄弟们,今晚多整些美酒佳肴,咱们不醉不归。” “多谢主上。”众人雀跃。 王庾冷眼瞧着,窦建德身上的衣服很朴素,身上也没什么饰物,只腰间挂着一个佩囊。 看其穿着打扮,实在不像是一方霸主。 相反,他身边的将领谋士穿的比他还要好,各个红光满面,应该是平日也吃得好。 攻下城池得到的金银珠宝,自己一分也不要,全部分给了底下的将士,看来,长乐王的仁义之名不是浪得虚名。 难怪河北军民对他死心塌地,这样的人,日后必将是李渊的劲敌。 如果再加上从现代来的武器学家,那局势就不好说了 突然后背传来轻痛,王庾回过神,看向了身后的大全,“怎么了?” 大全往上位瞟了瞟:“长乐王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王庾回过头,面带微笑地对窦建德说:“我叫王庾。” 又指着隔壁的王康达说:“这是我族兄王康达。” 窦建德笑吟吟地说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超的箭术,想必练了很久吧?” 王庾很流利地回答:“我从三岁起,父亲就开始教我箭术,每日练功三个时辰,从不敢懈怠。 “可惜去年遭遇盗匪,父亲还没来得及看见我学成,就已惨遭毒手” 说到后面,神情黯然失色,泫然若泣。 窦建德立刻转移话题:“小郎君节哀,来,吃菜,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不要拘束。” “嗯。” 说到吃东西,王庾还真不拘束,不过一会儿,就消灭了三盘菜。 窦建德看在眼里,心中暗叹,小孩子就是好吃。 不过,看王庾吃得那么香,窦建德不知不觉间也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窦建德吩咐属下:“府库的东西,记得留一份给魏徵。” 魏徵? 王庾猛地抬头:“敢问主上,你说的魏徵可是字无瑛?” “不是,魏徵他字玄成。”窦建德面露疑惑:“你认识魏徵。” 原来魏徵在这里。 王庾心中狂喜不已,面上却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我父亲曾有个挚友,也叫魏征,征途的征,字无瑛。 “这人字玄成,应该不是我父亲的那位挚友。” 窦建德微微点头:“没错,他的名可不是征途的征,看来两人只是名字相似罢了。” “是啊。”王庾无比失望。 默了默,她突然说道:“我们兄弟既然投靠了主上,那就要一心一意地为主上排忧解难。 “我看冀州还未归属主上,不如我们帮主上拿下冀州吧。” 窦建德:“好啊。” 这小娃娃,很生猛啊 是夜,王康达、大全几人聚在王庾的房间。 王庾:“我们这次的任务,还要多抢一人。” “什么?”大全陡然拔高了声音,被王康达捂住了嘴。 “小点声。” 大全拿开王康达的手,压低音量:“你们都看见了吧,那长乐王身边有一支骑兵,装备精良,弓弩用的是五矢连弩。 “而且我今日仔细观察了,他们的身手很厉害。 “我们的马和装备都在城外,他们有十几万人马,我们怎么打得过? “抢一个人就已经很困难了,还要再加一人?” 大全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王庾:“小庾儿,你是不是玩我们呢?” 第247章 主上任性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47章主上任性尽管刘黑闼等人不相信王庾的话,说她是口出狂言,但窦建德还是让王庾一行人跟他们去了冀州。 一方面是他们正好要攻取冀州,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机看看王庾一行人的实力。 王庾果然没有让窦建德失望,在攻打冀州之前,她向窦建德提出了由她的人进行一次偷袭,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再由大军进攻。 窦建德采用了。 这次偷袭,王庾没有选择在晚上,而是在冀州城门刚开之时,王庾率领玄甲军冲了出去。 “冲啊——” 不到半刻钟,驻守城门的上千名守军就已全部被肃清,看得刘黑闼是一愣一愣的。 “速度果然跟小娃娃的箭一样快!” 窦建德大手一挥:“进攻。” 于是,大军如潮水般涌进了冀州城。 在玄甲军突袭之后,冀州军民惊慌失措,仓促间抵抗。 窦建德骑在马上,看着骁勇凶悍的王庾一行人,再次感叹了一句“英雄出少年”。 突然,窦建德的佩囊松了,从他腰间往下坠。 亲兵中有一人眼尖,瞧见了这一幕,大叫:“飞鱼弹掉了。” 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窦建德的马,自己驱马火速后退。 与此同时,窦建德周围的将领和士兵瞬间放弃与敌军缠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快速远离了所在位置。 “砰!” 王庾在听见“飞鱼弹”三个字的时候,反应极快地看向了这边,刚好就看见佩囊掉在地上,一个圆球滚了出来,瞬间爆炸。 就是这个,王庾万分惊喜,驱马上前。 早已被这一声巨响吓傻的王康达见王庾驱马过去,吓得魂都掉了,连忙抓住缰绳一勒:“小庾儿,那边危险。” “不,危险已经过去了。”王庾拂开他的手,双腿轻轻地夹了一下马肚。 马儿缓缓地走了过去。 爆炸声很响,但炸出来的坑不是很大,才一丈见方,深约半丈。 一名窦建德的亲兵来不及撤退,全身焦黑地躺在了坑里。 刘黑闼见状,趁机数落窦建德:“主上,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个飞鱼弹过于危险,你不要带在身上。 “你怎么就是不听,这么任性呢? “你看,敌人没炸死,倒把自己人给炸死了。” 窦建德:“”表情惭愧,无言以对。 正好看见王庾两兄弟驱马到了爆炸边缘,忙喊道:“两位小兄弟莫要靠近。” 说着,驱马从人群堆中疾驰而出。 周围的冀州军民吓傻了眼,等到回过神来,就被早已习以为常的长乐王的军队给钳制住了。 大全和一众玄甲军纷纷跑了过来,围着大坑看了起来,心中皆暗暗惊叹:这就是小庾儿说的飞鱼弹?我的老天啊,这也太神奇了吧。 若是他们有这样的神器,一人往敌人身上扔一个不就把敌人给炸没了吗? 能造出如此神器的人果然是个天才,这人,他们一定要帮小庾儿抢回去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厉害?”王庾假装震惊地问窦建德。 窦建德神色不自然地瞟了眼地上的坑,“这件事稍候再说,现在还是先把冀州城攻下吧。” 王庾点头,先放下这事,与众人往内城冲去。 这场战争毫无悬念,不过半天功夫,冀州城就已收入窦建德的囊中。 战事结束后,刘黑闼跟着窦建德,一路上碎碎念:“义兄,你明明知道这是个残次品,你怎么还把它带在身上呢? “今天炸死一个小兵也就算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让我们这帮兄弟今后怎么办啊?” 窦建德声音很弱:“下次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他能说他就是好奇,等不及林郅悟完善飞鱼弹,就命人从林郅悟那里偷拿了一个吗? 刘黑闼恍若未闻,继续念叨:“义兄,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你是王,是领袖,你的安危比兄弟们的安危更重要” 跟在后面的王庾莫名觉得好笑,没想到平日里受万人尊敬的窦建德居然也有被人数落羞愧难当的时候。 也由此看来,窦建德对刘黑闼不是一般的宠信。 能任由刘黑闼在这么多人面前数落,足以表明窦建德的心胸宽广,包容度高,也很随和亲民。 这样一位亲民看似寻常但又有着仁义之名且能力不弱的领袖,是老百姓最欢喜的吧。 眼看窦建德的脸色越来越不自然,王庾张嘴打断了刘黑闼:“主上,那个很厉害的东西叫飞鱼弹吗?是何人所造? “这么厉害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满脸都是小孩子对未知事物的好奇,窦建德看见她的脸顿觉亲切,不由自主地上前,拉着她的手臂,跨进了屋里。 “我跟你说,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很惊奇,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刘黑闼伸出手,想拉住窦建德,却没拉住,只好跟了进去。 窦建德拉着王庾相对而坐,亲兵立刻给两人沏上热茶。 “但更让我惊奇的是,这个神奇的东西是一个十岁的小郎君造出来的” “他今年十一岁了。”刘黑闼的声音幽幽传来。 窦建德语气一顿,就见刘黑闼在他左边坐下,脸上依然是埋怨的神色。 “咳咳——” 窦建德神色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将目光转至王庾身上:“对,他现在十一岁了,但他在武器方面的钻研一点也不像个十一岁的孩子,比很多钻研一辈子的工匠还要聪明。 “他懂得世人很多不知道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庾,“看小郎君的模样,应该只有六七岁吧,小小年纪谈吐不凡,还有一身好本领,与那林大郎不相上下。 “假以时日,我相信你和林大郎定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咳——”刘黑炭掩嘴咳了一声。 窦建德神情一滞,随即暗中冲他眨了一下眼睛,以示安抚。 刘黑闼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想要鼓励小娃娃就直说,非得贬低自己人干嘛? 左膀右臂? 呵呵,两个小娃娃能成为左膀右臂? 笑话。 王庾假装没看见两人的互动,崇拜地说:“这位林大郎好厉害,真希望能一睹他的风采。” 窦建德微微一笑:“等回了乐寿,我就带你去见见他。” 王庾欢快应下,又陪着窦建德说了一会儿话,她就告退了。 到了外面,王庾吩咐郝绶:“去打听一下林大郎的情况” 顶点 第248章 初次见面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48章初次见面这天夜里,郝绶将打听来的情报一一说给了王庾听: “这林大郎是个孤儿,从小父母双亡,被舅父收养。他舅父只有一个儿子,比他大十四岁,叫苏定方” 苏定方? 这是个有名的军事学家。 必须抢。 “几年前,林大郎的舅父去世,就只剩下表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几个月前,苏定方带着林大郎投靠了长乐王。 “苏定方现在是行军右元帅,在外征战,不过林大郎现在在乐寿城,住在长乐王赏的宅子里。 “听说,苏宅的仆人和护卫都是长乐王派去的,林大郎没有官职,平常就是呆在家中研制武器。” “嘭!” 王庾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将众人吓了一跳。 大全迅速往窗外看了眼,拍了拍胸口,惊魂甫定:“小庾儿,你干什么?” 王庾眸中波光闪闪,压低了音量,笑着说:“我决定了,我们的抢人任务,再多加一人。” 四周一片死寂。 数息过后,大全起身,若无其事地打着哈欠:“啊~好困,我去睡觉了。”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往外走:“唉,还是睡觉舒服,走走走。” 王庾:“” 要不要这样? 抢一个人也是抢,抢三个人也是抢啊。 “哎,你们别走啊,总得告诉我林大郎叫什么名字吧?” 十二月初十,大雪天。 “大王回来咯,大王回来咯” 长乐王窦建德刚进入乐寿城门,街道两旁的百姓就开始欢呼起来,响亮的欢呼声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纷纷从家中跑出来,迎接长乐王。 王庾骑在马上,扑面而来的热情顿时就让她想起了李渊进入关中的情景,也是如此热烈,如此受欢迎。 如果这个时候有明星,那他们一定是超级巨星。 走着走着,窦建德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禀主上,前面似有喧闹,道路被人群堵住了。” 王庾将目光从旁边的商铺中收了回来,看向了前方。 刘黑闼眉头一皱:“那还愣着干什么,清道啊。” “是是是。” 士兵们立刻往前跑,驱赶百姓。 窦建德眉头轻蹙,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驱使马儿缓缓向前。 拐了个弯,王庾终于看清楚为何堵路了。 一群妇人似乎围住了什么人,手里挥舞着帕子,吐沫星子一直往外喷。 王庾暗中数了数,大约有五六十个妇人。 最外围的妇人被士兵敲肩膀,士兵提醒她们让路,却被她们瞪了一眼,“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忙着呢?滚。” 王庾:“” 王康达:“” 大全:“乐寿的女子真彪悍!” 士兵们不敢用强,无措地看向了窦建德。 刘黑闼是个急性子,叫道:“我去把她们轰走。” “站住。” 窦建德叫住了他:“退下,先看看再说。” 说完,他挥了一下手,示意士兵们退下。 那群妇女围得水泄不通,王庾伸长了脖子都没看见被围的是什么人,干脆站在了马背上。 王康达吓了一跳,赶紧抓住她的双脚,扶稳了:“小庾儿,快坐下,危险。” 窦建德听到动静,往这边看了一眼,见王庾拼命伸长脖子去看,满脸都是好奇。心下失笑,小孩子的好奇心就是这么强烈。 王庾目光不移,嘴里说着:“我再看看,你别动。” 王康达顿时就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 前面的喧哗还在继续。 “我女儿今年十岁,生得是貌美如花,与小郎君最是良配。” “我女儿今年十一,与小郎君同岁,家境殷实,与小郎君是天作之合。” “我家小娘子的父亲是朝廷重臣,深得长乐王器重,将来小郎君与我家小娘子成了亲,必能官运亨通,青云直上。” “我家小娘子的父亲是河北最富有的人,只要小郎君与我家小娘子成了亲,家族所有财富皆归你所有。” “有钱了不起啊,当官了不起啊,给我滚开。” “就是,既然身份那么尊贵,那还跟我们抢什么?” “一群乡野村妇,没钱没官的,怎么配做小郎君的岳家?我们就不一样了,小郎君娶了我家小娘子,岳家就能帮衬小郎君。” “你骂谁呢?我们小郎君这么厉害,是神童,用得着岳家帮衬吗?不要脸,呸!” “你果然粗鄙哎,你怎么还打人呢?” “打你怎么的?” “啊——” 眼看着一群妇人说着说着就开骂了,骂着骂着就开打了,看得周围的人是目瞪口呆。 原来是一场抢未来女婿的戏码,不知是谁家小郎君,竟有如此大的魅力? 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众人伸长了脖子去看。 王庾踮起脚尖,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什么,猛地扯开嗓子大喊:“走——水——啦——” 妇人们动作一顿,下一刻,就好像脚底抹了油,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士兵们:“” 王庾终于看见了被妇人们围在中间的人,看起来是一个少年,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 手中拿了根白萝卜,身上挂着几块巾帕,周围地上还有不少颜色鲜艳的佩囊、帕子、果子、菜叶 在周围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色中,少年身处的五颜六色的区域特别显眼。 少年缓缓地抬起头,肩膀上的绿色巾帕滑落了下来。 “林大郎?” 在少年的脸逐渐暴露在众人视野中时,有人认出了他。 林大郎? 王庾眯了眯眼睛,死死地盯着缓慢起身的少年。 少年长身玉立,目光落于屹立在马背上的王庾,深深地看了两眼后,他突然低头看向手中的萝卜。 那小娃娃白白胖胖,跟他的白萝卜好像啊 “走。” 窦建德驱马上前。 王庾立刻坐下,跟了上去。 “林大郎,你怎么在这里?”窦建德扫了一眼地上,又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从前方街道跑来一群人,看见窦建德,吓得跪在了地上:“主上恕罪,林大郎说要出来买些东西,一时不慎,我们就跟丢了。 “没能保护好林大郎,属下失职,请主上降罪。” 窦建德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么不小心,万一真出点什么事,他的武器怎么办? “自己去领罚。” 又吩咐王伏宝:“给林大郎换些护卫。” 林郅悟眉头深皱:“不许换。” 窦建德耐心地跟他解释:“大郎,这些人办事如此懒散不尽心,放在身边也是遭罪,不如换些尽忠职守的护卫。 “你放心,这次我让王伏宝亲自帮你挑,定不会再出现今日之事。” “不换。”林郅悟态度很坚决。 窦建德有点头疼,正要继续劝,就听林郅悟说:“他们的脸,我刚认全,我不想再认新的面孔,浪费时间。” 窦建德:“” 众人:“” 第249章 进宫赴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49章进宫赴宴林郅悟一直坚持,窦建德也不好勉强,遂将这件事放下。 窦建德语气和蔼地对林郅悟说:“今晚宫里举办宴会,林大郎一起来热闹热闹吧。” “不去。”林郅悟摇了摇头:“我最讨厌去宴会了,我要回家。” 被拒绝,窦建德也不失望,好像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神情自然地吩咐王伏宝:“你送林大郎回府。” 说完,给了王伏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王伏宝接收到暗示,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主上放心,属下定当完成任务。” “铛——” 林郅悟刚走到王庾的马旁,就听见了一个响声,低头一看,就看见了地上的红色物件,瞳孔瞬间放大。 他蹲下去,捡起了那红色物件,手指拂过上面的白色宝石,惊道:“钻石” 手一扭,又看见了侧面的凹槽:“瑞士军刀” “这是小庾儿的东西。” 大全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一把抢过了军刀。 被劲风一吹,林郅悟险些摔倒,幸好被王伏宝及时扶住,“林大郎,你没事吧?” 林郅悟恍若未闻,目光死死地盯着大全的手,直到大全将军刀递给王庾,王庾将军刀塞入怀中,他才猛然惊醒,看向了王庾。 王庾若无其事地冲他一笑:“林大郎,家仆举止粗鲁,唐突了。” “你它”林郅悟欲言又止。 窦建德好奇地问道:“林大郎,你刚才说什么?你见过这东西?” “啊?”林郅悟收回了目光,略显迟钝:“哦,我刚才没说什么,也没见过这个东西。” 林郅悟平时也会出现这种突然呆滞言行迟钝的情况,窦建德见过很多次,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走,回宫。” “王小郎君刚才掉了什么东西,看着挺稀奇的。” 窦建德一面驱马前行,一面与王庾说话。 王庾语气淡淡:“哦,就是一个玩具,小孩子玩的,主上不会感兴趣的。” 哦,原来是小孩子玩的东西,难怪林大郎刚刚那副表情。 “两位王兄弟还是第一次来乐寿吧?” “是啊,以前从未来过,没想到乐寿城这么繁华。” “那明日我让人带你们好好逛逛,今晚先去宫里,好好畅饮一番。” “那就多谢主上了。” 说话声渐行渐远,林郅悟还站在原地,望着那个已经看不见身影的小娃娃。 王伏宝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客气地说:“林大郎,我送你回府吧。” “哦!”林郅悟回过神来,转身就走。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林郅悟突然问道:“那个小娃娃是谁?怎么从前没在主上身边见过?” 王伏宝回答:“那是新投靠主上的王家兄弟,小的叫王庾,大的叫王康达,他们是山东起义领袖王博的族人。” 王庾林郅悟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哎,不对,既然是起义领袖的族人,怎么跑到河北来投靠主上了?” 王伏宝低头看了他一眼,回答:“因为五年前,王博就死了,他们在山东混不下去,又听说主上仁义,就来投奔了主上。” 林郅悟“哦”了一声,就再也没说话了。 到了府门口,王伏宝客气又亲切地说道:“天寒地冻的,林大郎还是赶紧进府吧,别冻坏了身子。” 林郅悟点点头,进去了。 等到林郅悟的身影完全消失后,王伏宝转身,阴沉着脸看向那些苏府护卫。 护卫们一见他的脸色,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齐齐垂下头。 王伏宝走下台阶,立于他们面前,沉声道:“主上命你们来苏府当护卫,是为了保护林大郎的安危,你们如此散漫,是不把主上的话放在心上吗?” 护卫们连忙跪下,齐齐说道:“属下不敢。” 王伏宝沉默不语,任由他们跪着。 虽说府门前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但青石板依然冰凉刺骨,不过数息,寒冷已经侵入骨髓。 尽管被冻得全身颤抖,四肢酸麻,护卫们依然咬紧牙关跪着。 王伏宝冷眼瞧着,不为所动,直到有行人驻足,而后越来越多时,他才说道:“都起来吧。” 护卫们颤颤巍巍,艰难地站了起来。 “你们办事不力,主上原本是要处罚你们,但林大郎为你们求情,主上决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王伏宝盯着他们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希望这一次,你们不要让主上失望才好。” 护卫们立即表态:“属下等定不负主上之命。” “行了,去当差吧。” 说完,王伏宝翻身上马,朝着宫城而去。 --------- 林郅悟刚进院子,就看见了苏定方,大感诧异:“表兄,你怎么回来了?他们不是说你过年不回来吗?” 刚换了衣服的苏定方微微一笑:“最近战事顺利,主上召我回来,说大家一起过个热闹年。” “哦。”林郅悟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往屋内走。 刚走到门口,他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苏定方:“哎,不对,你换礼服干什么?” 苏定方好笑地看着他:“我去宫里向主上汇报军务,顺便参加宫中宴会。” “主上邀请你了?”林郅悟微微皱眉。 “对啊。” 说完,苏定方冲他挥了挥手:“我走了。” “哎~” 苏定方顿足,回眸看他:“怎么了?” “我”林郅悟眉间的皱纹更深了,脸上神情一会儿犹豫,一会儿纠结,一会儿痛苦。 最后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了出来:“陛下也邀请了我,你等等,我换件衣服跟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就跑进了屋里。 苏定方有点懵,怎么回事?他不是一向讨厌这种宴会的吗? “好了。”林郅悟速度很快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苏定方上下打量他,里面的棉袍还是原来的棉袍,不过就是外面多加了一件斗篷。 这就是他所谓的换衣服? “走啊。”见苏定方久久没动,林郅悟不由催促他。 苏定方这才回过神来,往外走去:“你从前不是一向讨厌参加宴会吗?怎么今日想去了?” 林郅悟不答反问:“难道主上邀请了我,我不能去?” “那倒不是,每次主上邀请我时都会邀请你,但你从前都说不感兴趣,不去。” “哦,我今天突然对宫里的饭菜感兴趣了。” 苏定方看着他的目光更惊愕了,表弟从来不是一个好吃之人,现在居然跟他说对宫里的饭菜感兴趣? 可疑,很可疑 顶点 第250章 这儿不挤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50章这儿不挤花园中,王庾低头闻着花香,一双机灵的眼睛瞟向周围。 这座宫殿明显就是在大户人家的豪宅上扩建的,看着倒是锦绣富贵,其实缺乏底蕴。 宫中仆人也比较少,今日举行宴会,大部分打杂的人都是军中的士兵,很明显就是临时调来的。 窦建德朴素节俭之名当真不是吹的,一个象征王侯身份的宫殿都如此,其他可见一斑。 “咚咚咚” 大全小跑着过来,低声说:“这宫里的守卫不是很严,我稍微逛了一圈,打听到林大郎自从帮军中改造武器,又造出了世间没有的新型武器后,他的神童之名就传开了。 “他平日里很少出府,一般出去也是由王伏宝领着去军营,又或者是成群的护卫跟着他出去,大概一个月出府一次。 “乐寿城中有很多人都想和苏府做姻亲,无论是苏元帅还是林大郎,上门求亲的人数不胜数,但大都会被护卫拦下。” 说到这里,大全露出一个坏笑:“听说啊,苏府外面有很多盯梢的,都是想把苏元帅和林大郎抢回去当女婿的人,哈哈~~” 王康达立刻就想起了之前在街上见到的那一幕,林大郎狼狈地蹲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妇人中间,身上挂着花花绿绿的巾帕,想想就觉得一阵恶寒。 太恐怖了。 王庾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我的天哪,原来神童出名以后这么惨啊,被这么多妇人追着,心里定然崩溃。” “怎么会?”大全奇道:“这么多人求亲,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他望着前方的花丛,露出向往的神色:“若是我也有这个福分就好了” “啪。” 郝绶一巴掌拍大全后脑勺上:“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 大全下意识反驳:“天都快黑了。” 说完觉察到不对,又吼道:“你敢骂我,我打死你。” 郝绶跳开,大全追上去。郝绶再逃,两人你追我赶,在花园中窜来窜去,引得廊下的士兵看了过来。 王庾突然问王康达:“在晋阳的时候,有人来唐国公府求亲吗?” 她也是神童,怎么上街没遇到妇人堵截? 王康达:“那是因为你还小。” “那林大郎也才十一岁,不比我大多少。”王庾立即反驳。 王康达想了一下:“那或许是因为苏府没有大人,唐国公府有唐公在,所以他们不敢放肆。” 哦,也对。 古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上面还有李渊,苏定方和林郅悟上面没有双亲,没人给他们做主,所以乐寿的百姓才敢这么直接的当街抢人。 万幸,她上头还有个“父亲大人”。 低头胡思乱想了一阵,王庾又抬头问王康达:“你知道我们军中的床弩和诸葛连弩是谁造出来的吗?” 王康达不假思索:“匠师啊?” “匠师叫什么名字?”王庾追问。 王康达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没什么。” 王庾垂下眼眸,为了人身安全着想,还是低调点好 “王郎君,小郎君。” 一名内侍走了过来,恭敬说道:“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两位随我进去。” 王康达冲还在追逐的郝绶和大全招了招手,两人立刻停止嬉闹,跑了过来。 四人跟随内侍进入大殿,内侍却道:“几位请随意。” “随意?”大全扫视殿内一圈,除了前头的几个位子还空着之外,就只有末端几个空位,“我们随便坐?” 内侍重复了一句:“几位请随意。”转身就走了。 王庾径直在末端一个空位坐下,拿起盘子中的点心就吃了起来。 大全惊了一下,上前压着声音说:“小庾儿你疯了,三娘说过无论去哪个宫宴,一定要小心饮食,你不检查一下,不怕有毒吗?” 王庾毫不在意:“窦建德不是这样的人,你放心吧。”说着又咬了一口。 大全:“” “都坐下吧。”王康达小声说了一句,在王庾旁边的位置坐下。 大全和郝绶坐在他们两后面。 没过多久,苏定方和林郅悟走了进来,很多人上前打招呼。 苏定方一一和他们打招呼,林郅悟却一进门就东张西望,很快就发现了吃得正欢的王庾。 可惜,王庾并没有看见他。 凌敬看向苏定方身旁的林郅悟,笑着说:“往常都是苏老弟一人来参加宴会,今儿林大郎也来了,真是稀客啊。” 苏定方轻轻一笑:“他现在年纪也大了,是该出来走动走动了。” 这时,有内侍唱道:“长乐王到。” 众人急忙归位,准备行礼。 苏定方的位置靠前,他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林郅悟没跟上,回头喊:“大郎。” 林郅悟呆呆的,没有反应。 苏定方欲去拉他,就听见了窦建德的笑声,连忙原地行礼。 “见过长乐王,王后。” “哈哈哈哈,诸位不必多礼,快就座,今天”窦建德望着殿中央的林郅悟,一时顿住。 随即又挂上笑容:“今天林大郎也来了,我很高兴,快,给林大郎看座。” 内侍恭敬说道:“主上,已经安排好了。” 窦建德扫向右边的两个空位,满意地点了点头:“来,定方,大郎,快坐下。” 苏定方走向自己的位置。 林郅悟走向了席位末端,在王庾身边坐下。 王庾:“” 苏定方:“” 窦建德:“” 苏定方连忙起身喊道:“大郎,错了,你坐这儿,快过来。” 林郅悟扫了眼食案,长度比他和王庾并排坐还要长出二十公分,高声回道:“这儿不挤。” 苏定方:“” 王庾差点没捏住手中的糕点,这是个什么逻辑? 苏定方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他与表弟之间的沟通越来越难了。 看了眼王庾,他转身笑呵呵地对窦建德说:“主上,大郎孩子心性,看来他是找到玩伴了,不如” 窦建德在最初的怔愣过后,又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大郎是真性情,那儿确实不挤,就让大郎和王小郎君坐在一起吧。” 内侍们端着盘子鱼贯而入,直至每条食案上都摆满了美酒佳肴,他们才退到了一旁。 窦建德激情澎湃地开始了宴会的开场白:“诸位都是老相识了,不必拘束” 底下的王庾看见案上的鸡肉,立刻伸筷子去夹鸡腿。 另一双筷子紧随其后,也夹住了鸡腿。 王庾死死地夹住鸡腿,如水的眸子瞪向身边的人:“林大郎,别以为你是神童,我就会让着你,这鸡腿是我先看上的。” 声音有点大,引得众人看了过来。 林郅悟一脸嫌恶:“我不喜欢吃鸡腿。” “那你夹我的鸡腿干嘛?”王庾问。 闻言,对面的人往盘子看去,果然看见林郅悟的筷子夹住了鸡腿,顿时就在心里纳闷:这林大郎不喜欢吃鸡腿,还夹鸡腿做什么? 莫不是看王小郎君不顺眼,找茬? 果然是孩子心性。 谁知下一刻,林郅悟缓缓说道:“我夹错了。” 王庾:“” 众人:“” 顶点 第251章 截然不同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51章截然不同林郅悟慢腾腾地抬起筷子,若无其事地夹向了鸡腿旁边的一块鸡胸肉。 王庾撇了撇嘴,将鸡腿夹进碗里,啃了起来。 窦建德见两人没有争吵,心下暗松口气,继续招呼大家:“来,诸位不必拘束,尽情饮酒,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谢主上。” 众人推杯助盏,言笑晏晏,又有歌舞助兴,很快殿内就变得热闹起来。 热闹之下,两个小娃娃进入了另一番天地。 眼见着王庾啃完鸡腿,又去夹羊腿,林郅悟突然放下筷子,凑上前去:“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啪嗒!” 羊腿掉入盘子中,汤汁溅满了王庾的袖子。 她直愣愣地转过头,看向那双迫切等待答案的眼睛,心儿扑通扑通地加速,这小子,这么直接? 他就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就不怕自己是坏人? “快回答我啊。” 久久不见王庾回答,林郅悟推了王庾一下。 王庾回过神来,立刻稳住身形,心里给这小子加了一个标签,动作粗鲁。 “咳咳,那个”王庾纠结了一下,干脆点头:“没错。” 林郅悟立刻露出笑来,抚了抚头发,理了理衣服,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好,我叫林郅悟,今年三十一岁,未婚,博士,主攻物理、化学,他们都叫我‘天才科学家’。” 吓!!!! 王庾带着一脸惊恐的表情往后仰:“你这是在相亲?” 林郅悟伸出去的手顿时就变得尴尬,他脸上浮现疑惑:“交朋友不是应该先说基本情况吗?” 这话好像也没错。 王庾重新整理好心情,伸出右手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王庾,你可以叫我小庾儿。” “然后呢?”林郅悟追问。 “没然后了。” 坐在王康达后面的郝绶望着那两只交握在一起的小手,心中嘀咕:难道这是新的礼节? 尽管王庾不肯多说,但林郅悟没有放弃,饭也不吃了,追着王庾问:“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王庾嚼着羊肉含糊道:“去年。” “我也是,哎,你大学读的什么专业?” “工商管理。” “哦,那你大学是在哪里读的?我在北京。” “国外。” “那你多大了?来这里前你结婚了吗?” “未婚。” “哎,你是哪里人?我是独生子,你是独生女吗?” 谁跟她说科学家思维缜密、沉默寡言来着? 为什么她碰上的是个“长舌妇”? 这真的不是相亲现场吗? 王庾端坐身体,在心里默念了几句金刚经,伸手一拦:“等一下,有什么问题,等我先吃完饭再说。” 林郅悟:“好。” 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饭。 终于能安静地吃顿饭了,王庾大松口气,用余光瞟了一眼林郅悟,见他安安静静地坐着吃饭,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神色,不由心神放松,安心吃饭。 隔壁桌的谈话不时地飘进了她的耳朵:“你看,主上跟魏徵聊得多投契。” 王庾探头去看,果然看见窦建德与魏徵相谈甚欢,就像是知己一般。 窦建德运气不错啊。 “魏徵有才学,主上器重他是应该的,听说他写的定国十策,主上全都采用了。” “是啊,看看现在的乐寿城,比从前繁华了十倍不止,这都是魏徵的功劳。” “这还不算什么,听说主上把魏徵留在宫里住,就是为了每日与魏徵手谈” 看来,窦建德是一个伯乐,魏徵运气也不错。 余光瞥见食案角落里的酒杯,王庾漆黑的眼珠子灵活地转了转,倾身拿过酒杯就往嘴里倒。 “砰!” 喝完就倒在了地上。 林郅悟:“”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呢。 “小庾儿。” 王康达、大全、郝绶三人立刻围了过来,扶起了王庾。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窦建德的关注。 “出什么事了?” 窦建德挥了挥手,殿中央的舞姬们迅速退下。 王康达怒视林郅悟:“你对小庾儿做了什么?” 一看是表弟惹了祸,苏定方赶紧走了过来,“王兄弟,对不住了,大郎他年少不懂事” “我什么都没做。” 林郅悟的声音打断了苏定方,他指着桌上的一个酒杯:“她刚才喝了这个。” 王康达闻言,端起酒杯在鼻下闻了闻,一股果酒的香味扑鼻而来,面上顿时浮现尴尬,“小庾儿不知这是酒,喝了下去,看样子应该是喝醉了。” 说完对林郅悟抱拳:“小兄弟,刚才误会了你,对不住。” “既然是一场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事了。”苏定方大度地说。 窦建德听见了,便说:“既然王小郎君喝醉了,那今晚就留在宫里歇息吧,正好让下人把你们的新宅子好好收拾一番。” 说完吩咐一旁内侍:“去把偏殿收拾出来。” 王康达见状,对窦建德说:“主上,小庾儿年纪小,一路上都是我照顾,我这就送她去休息,改日再陪主上畅饮。” 窦建德点头:“去吧。” 林郅悟瞟了眼王庾,又瞟了眼王庾的酒杯,伸手拿过食案上另一个斟满酒的酒杯,全倒进了嘴里。 “砰!” 林郅悟倒在了地上。 苏定方刚才多看了王庾两眼,没想到表弟就出事了,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大郎,你怎么了?” 一旁的官员指了指食案上的酒杯:“他刚才喝了一杯酒,大概是看王小郎君喝了,想试试吧。” 有人摇着头,一脸的失望:“现在的小娃娃,毛还没长齐就学会贪杯了。” 苏定方:“” “主上,大郎从不饮酒,估计是一时好奇才喝了一杯,失礼了,我这就带他回府。” 窦建德挥手:“去吧。” 王康达背着王庾,大全和郝绶跟在一旁,四人跟着内侍出了大殿。 苏定方背着林郅悟,跟着踏出了大殿。 脚步声渐行渐远,林郅悟偷偷睁开眼睛,看见王庾一行人在他背后,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心里一急,手下就抓住了苏定方的衣服。 苏定方低头看向林郅悟的手,眉头微蹙:“大郎?” “我要” 林郅悟刚说了两个字,一股气血在胃中翻腾,随即喷涌而出。 “呕——” 酸臭味传来,苏定方身上满是污秽。 苏定方侧头往肩膀看了一眼,下一刻,林郅悟就被塞到了护卫怀里。 “你来背。” 护卫:“” 偷偷睁开眼往后看的王庾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地在心里偷笑。 哈哈,堂堂科学家被嫌弃了 王康达感受到背上的抖动,喊道:“小庾儿,你醒了?” 王庾神情一顿,“额,我要吐了。” “呕~” 王庾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她在想,要是她吐了王康达一身,王康达会是怎样的反应? 于是,王庾说了一句:“我把你的衣服吐脏了。” 谁知,王康达往上颠了颠,手箍得更紧了:“没事,你继续吐,吐干净你就舒服了。” 王庾:“” 大全从后面跑上来看了看,“王康达,小庾儿没吐,她说醉话呢!” 王庾眨了眨清澈的双眼:“” 顶点 第252章 一个秘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52章一个秘密第二日朝会后,王康达去见了窦建德。 “主上,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主上答应。” “喔~”窦建德来了兴趣,“你且说说看。” 王康达说:“吾弟年幼,见主上宫殿景色极美,就想在宫里多住几天,还望主上应允。” “这是小事,准了。”窦建德很豪爽。 “多谢主上。”王康达感激过后,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从乡野之地而来,见识浅陋,让主上见笑了。” “王郎君过谦了,你们兄弟二人天资聪颖,本领过人,能助我一臂之力,我非常开心。” 窦建德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客气温和,两人寒暄一番,王康达就告退了。 回到偏殿,王庾看了过来:“窦建德答应了?” 王康达点了点头。 “这个给你。”王庾将一袋子钱扔给了王康达:“你拿着这些钱去整理一下新宅子,一定要摆出长居此地的态度。” 王康达收好钱袋子:“明白,那我就走了,过两日来接你。” 大全将一杯热茶递给王庾,疑惑地问道:“小庾儿,你留在宫里干什么?咱不是应该想办法去绑林大郎吗?” “他?” 提起林郅悟,王庾有点头疼,那小子的问题太多了,完全不像是三十一岁的男人,看来搞科研的男人脑子缺一根筋。 “走,我们出去逛逛。” 大全有点不情愿:“外面冷飕飕的,有什么好逛的。” “你身体不好?”王庾顿足,上下打量他。 大全一滞,将满腹牢骚压了下去,挤出笑容欢快地跟上:“走,去逛逛。” -------- 林郅悟早上醒来时,头还是有点晕。 不过在吃完早饭后,症状就好很多了,他也就没在意。 苏定方去了军营,林郅悟像往常一样走进厢房,这是他的“实验室”。 没过一刻,他就出来了,招来护卫:“你去打听一下,王庾两兄弟的新宅子在哪儿,我准备去拜访他们。” 护卫立刻去打听。 过了一会儿,护卫回来了:“主上赏给王家兄弟的宅子离我们不远,就隔了五条街。 “不过,王康达回了新宅子,王庾还在宫里,听说要在宫里多住两天。” 林郅悟抬腿就往外走。 “哎,大郎,你要去哪里?” “去宫里。” 护卫连忙上前拦住林郅悟:“大郎等等,进宫需要等主上召见,要不,我先去请示一下主上吧。” 林郅悟有点烦躁,挥了挥手:“那你快去。” 护卫刚出了府门,转眼就看见了林郅悟跟着出了府,大感诧异:“大郎,你怎么出来了?” “我跟你一起去宫里,免得你一来一回地浪费时间。”林郅悟举步下了台阶。 护卫:“” --------- 昨夜又下了一场雪,今日园子里的树木花丛又披上了白色外衣。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好诗! 魏徵从书中抬起头来,正打算寻找作诗之人,就见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个小娃娃,他认识。 “王小郎君?” 王庾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新长的牙齿:“请叫我小庾儿。” 魏徵顿了一下,从善如流道:“小庾儿,刚才那首诗是你做的?” 王庾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这首诗可还称园子里的景?” 魏徵看向亭外,这座园子里种的都是梅树,此时正傲雪绽放,有红梅,也有白梅。 只是那些白梅在雪花的覆盖映衬下,有时候分不清是梅还是雪。 “很称景,梅似雪,却有暗香,如此区别开来,倒是极妙。小庾儿” 王庾适时打断了他的话:“听说先生当过道士,这是真的吗?” 魏徵神情一滞,望着王庾那纯粹的好奇目光,清了清嗓子:“没错,我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道士。” “好巧,我也做过一段时间,很短的时间。”王庾脸上的笑更深了。 魏徵:“” “听说长安城内有一座著名的道观,名为玄都观,先生去过吗?”王庾又问。 “没去过。” “先生想去看看吗?” “恐怕没有机会了。” 王庾心下一沉,面上笑容不变:“听说先生是乐寿城中最有学问的人,你能教我读书识字吗? “我出生之后就一直漂泊不定,还没正经上过学呢,我很羡慕那些学堂里的孩子。” 魏徵张嘴欲拒绝,又被王庾抢了先。 “不过这束脩,先生可不能收太多,不然我族兄不会应允的,我们很穷。” 魏徵一时忘了拒绝,说道:“观你们兄弟的言行,做主的应该是你吧。” “不是。”王庾摇了摇头:“那都是族兄让着我的,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族兄在做主。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很聪明呀?” 魏徵点了点头。 王庾笑了:“这也是我族兄教我的,他说,只有我变得聪明了,我们才不会饿死。” 魏徵若有所思:“看来,令兄倾注了颇多的心思去栽培你,实在是情深义重。”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未等魏徵开口,王庾就主动说了起来:“其实我族兄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父亲王博。” “王博?”魏徵惊诧不已,他们不是王博的族人吗? “是啊,我父亲当年有恩与族兄,后来我父亲死了,只剩下我这点血脉,族兄就收养了我。这个秘密我连主上都没告诉,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哦。” 说到这里,王庾抬起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然后红着眼眶说:“虽然族兄是为了报恩才对我这么好,但我是真的把他当成我的亲兄长。 “所以我不想族兄太辛苦,才拼命读书识字,多学东西。” 话锋一转,又说:“所以你千万不能狮子大开口,束脩就意思意思一下,少收点。” 望着她那一脸“我跟你讲了秘密,你要少收点钱”的表情,魏徵有点语塞。 他神色不自然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冷酷道:“我还没答应做你的老师呢?” “啊?我这么可爱,你为什么不答应?”王庾双手托腮,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魏徵:“” -------- 内侍将园子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禀报了窦建德。 窦建德听得哈哈大笑,一点都不为王庾隐瞒自己的身世而感到生气,反而追问:“后来呢?魏徵答应了吗?” 内侍忍俊不禁:“魏参军最后拗不过王小郎君,就答应了,此刻正在偏殿教王小郎君读书呢。” “这倒是难得一见。” 窦建德起身:“走,去瞧瞧。” 顶点 第253章 顺杆上爬 伴随着朗朗读书声,窦建德来到了殿门口,他悄声阻止了内侍行礼,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窦建德静静地看着殿内的一大一小,周围的侍从皆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王庾跟着读了一遍。 魏徵问道:“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王庾摇了摇头,神色懵懂无知:“学生不知。” 然后,魏徵就将这句话的意思讲解了一遍。 窦建德看得疑惑,就招来伺候魏徵的内侍,小声问:“怎么从论语开始教?” 内侍恭敬回道:“魏参军原是要从三字经、千字文教起的,但是王小郎君说这些启蒙的书从前都学过,最后魏参军就开始教论语了。” 看来王康达这个族兄确实很用心地栽培王庾,该学的东西一点都没落下。 窦建德又看向了殿内。 “主上,林大郎来了。” 一名内侍跑了过来,他身后跟着林郅悟,还有苏府的护卫首领。 窦建德面色沉了沉。 “见过主上。” 苏府护卫首领立刻向窦建德解释:“主上,属下正想向您请示,林大郎想要进宫。林大郎说不想浪费时间,就跟来了,然后” 说到这里,护卫首领说不下去了,苦着脸,极为委屈。 内侍正想说话,林郅悟抢先开了口:“主上,我想在宫里住两天。” 护卫首领:“”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窦建德愣了一下,见林郅悟频频往殿内看,突然就明白了过来,这是找到了新的伙伴,想一起玩。 果然,就算是天赋异禀的神童,也终究是个喜欢玩喜欢找伙伴的孩子。 窦建德不禁失笑:“准了。” 林郅悟顺杆往上爬:“我还想跟着魏参军读书。” “准了。” 林郅悟高兴地跨过门槛,往殿内跑去,跑了几步又回头冲窦建德喊道:“麻烦主上派人跟我表兄说一声,我这两天住宫里。” 窦建德:“” 这个时候想忽视都不行了,王庾按了按太阳穴,回头冲窦建德抱拳:“见过主上。” 窦建德慈祥地笑笑,并不在意她敷衍的礼节。 “主上。”魏徵匆匆来到殿外:“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窦建德上下打量了魏徵一番,笑道:“从未见过玄成教书的模样,挺稀奇的,就来瞧瞧。 “这一瞧,发现玄成还挺适合教书的。” 魏徵语塞。 殿内的王庾看着坐在她身旁冲她傻笑的小子,狠狠地瞪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陪你啊。”林郅悟脱口而出。 “谁要你陪?” 王庾猛地后退,双手护胸,满脸的惊恐:“我不搞基。” 林郅悟:“” 见她误会,林郅悟上前解释:“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毕竟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没别的想法。” 又强调了一句:“正常的同性朋友。” 看他表情十分真挚,万分诚恳,王庾慢慢地放下戒备:“好吧,暂且相信你。” 林郅悟顿时就露出笑来,坐回了原位:“你那把瑞士” “先生。”王庾起身行礼。 魏徵看了眼林郅悟,才冲王庾点了一下头:“额今日的课就到这里吧” 王庾诧异:“可是,林大郎的课还没上呢。” “他,明日再来学吧。” 魏徵指了指案上的书,对王庾说:“今日的课业就是背这本书,明日我来检查。” 王庾低头看了一眼论语,眨巴眨巴眼睛,仰头问:“要是不背书,是不是就没有饭吃?” 窦建德听得奇怪,就在门口问:“莫非王小郎君从前不背书,令兄就不给你饭吃吗?” “是啊。”王庾盯着一张天真无害的脸看向窦建德:“族兄说了,我背完书才有饭吃,所以每次族兄给我布置的课业我都会很努力地去完成。 “我不想没有饭吃,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 太可怜了。 众人纷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王庾仿佛没看见这些目光,继续问:“先生是想要我背一篇还是两篇?又或者是全本书?” 魏徵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答反问:“若是让你背一篇就如何?背全本书又如何?” “背一篇的话,我就不用担心没饭吃了,因为我肯定能背出来。若是背全本书,我就要牺牲玩的时间来背书,心里会很不痛快。” “今日的课业是将论语这本书全背下来,若是背不出,明日没有饭吃。” 魏徵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王庾:“” 她都说得这么惨了,不是应该让她少背一点吗? 魏徵这人 已经走出很远的魏徵突然打了个喷嚏,引得窦建德看了过来:“玄成这是着凉了吗?我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不用。”魏徵连忙阻止,“我没有着凉,只是一个喷嚏罢了。” 听他这样说,窦建德便作罢,“你怎么给王小郎君布置那么重的课业,他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一天之内背完一整本书?” 魏徵笑了,笑得高深莫测:“我想看看,王小郎君到底有多聪明。” -------- “区区一本论语,随随便便就背下来了。”林郅悟瞟了一眼案上的书,语气很是轻视。 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小孩,背书对于他们来说,太简单了。 王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么复杂的公式理论他都能熟记于心,背个古文书应该也难不倒他吧? 抄起书籍扔过去:“给你两个时辰,你把这本书背给我听。” “不用两个时辰”林郅悟翻开书籍,看了两页直瞪眼:“这能换本简体文字的论语吗?” “没有。”王庾双手一摊。 林郅悟立即合上书,扔到了案上,“我不背,浪费时间。” 王庾揶揄道:“你是背不下来吧?” “当然不是。”林郅悟当即反驳:“我就是看繁体字头晕,你要给我换本简体字,我一个时辰就能背下来。” 王庾低头想了一下:“那我给你写本简体的吧。” 林郅悟:“” 眼看着王庾拿出纸笔,准备手写简体版,林郅悟连忙上前抢了毛笔:“不许写。” 王庾斜眼看他:“你不是说你一个时辰就能背出来吗?现在是怕吹破牛皮吗?” “谁吹牛了?我就是觉得背这种古文浪费时间,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呢。” 林郅悟一副大义凛然的态度,不过,王庾还是从他微红的耳朵看出了异样。 王庾没有揭穿他,而是问他:“那什么事才是有意义的事情呢?” 第254章 没想到啊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54章没想到啊大业十三年的十二月,不知为何,北方多地早早地飘起了大雪,到了中旬,已是冰天雪地。 杨广站在宫城上,望着江都的方向,入目皆是冰凉之色:“下雪了战事该停了。” 侍立在侧的裴虔通以为皇帝说的是大雪阻断道路,叛军无法前行。 他想得没错,李密望着漫天的飞雪,对王伯当说:“传令下去,加强防守,养精蓄锐,静待良机。” 因为天气原因,李密攻打东都的战争暂时停止了,王世充不敢掉以轻心,仍旧加强了巡防。 似乎一场雪后,北方各地的战争都停止了,只有南方还能看见烽火。 李世民盯着案上的纸条,脸色很难看。 纸条上写着:唐王派小庾儿秘密潜入长乐王地盘抢人,小庾儿假意投诚,今随长乐王去冀州。 这是左三传回来的消息。 如果他没猜错,王庾已经到了长乐王的大本营——乐寿城。 “秦国公,唐王有令,命您速速回长安。” “知道了,下去吧。” 李世民将纸条扔进火盆,火焰一下子就吞没了纸条。 正好,他也想回长安问问父亲,到底要抢什么人需要一个小孩子去办? -------- 华灯初上,窦建德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突然问道:“今天王小郎君和林大郎都干了些什么?” 内侍恭敬回道:“自魏参军走后,王小郎君和林大郎在殿中说了会儿话,就出去逛园子了。 “后来遇见王后,两人就去了王后那里用午膳。 “下午两人又去逛园子,晚膳还是在王后那里用的,这会儿正在殿中背书呢。” 窦建德笑笑,果然是孩子心性,有的玩,冰天雪地的也不怕冷。 “给林大郎的屋子都收拾好了吗?” “林大郎坚持要和王小郎君住一屋,小的就没再安排了。”内侍跪下:“小的自作主张,还请主上责罚。” 窦建德:“无妨,起来吧。” ------- 偏殿。 王庾懒懒地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说:“我睡大床,你睡那边的小床。” 林郅悟看了看相隔甚远的一大一小两个床,提出异议:“我比你大,比你高,我应该睡大床。” 王庾猛地将书拍在书案上,瞪过去:“这本就是我的住处,能让你睡进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再得寸进尺,我就把你打出去。” 说完,亮了亮自己小小的拳头。 林郅悟悄悄往后缩,嘴上不服气地说:“要不是我今天出来得匆忙,没带武器,我肯定能打赢你。” “那不叫打赢我,那叫吓退我。” 王庾撇了撇嘴,映着烛火的眸子闪了闪,她冲他招了招手。 “干嘛?”林郅悟警惕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过来,我有话跟你说。”王庾继续招手。 林郅悟磨磨蹭蹭地在她对面坐下:“你想说什么?” 王庾看向殿门口。 大全接收到她的眼神,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说明周围安全。 王庾收回目光,笑眯眯地问林郅悟:“你这么聪明,现在应该造出很多惊世骇俗的武器了吧? “跟我说说呗。” 听到“惊世骇俗”四个字,林郅悟纠结了一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武器,毕竟这个时候很多材料还没被开发出来,我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他很郁闷的样子,王庾本想安慰一下他,没想到下一刻,他就眉飞色舞地数了起来:“我跟着表兄到这里没多久,现在只造了五种床弩、三种连弩。 “还帮他们改造了弓箭,投石器,撞车,云梯 “哦,对了,我正在完善飞鱼弹,还有烟雾弹,我马上就要研制出来了。” 王庾跟着在心里默数,要是现在李渊与窦建德对上,李渊不一定能赢,虽然他兵强马壮。 “我见过那个飞鱼弹,爆炸的威力不太大。” 闻言,林郅悟的脸顿时垮掉:“他们找来的硫磺、硝石太少,我只能先做个飞鱼弹玩玩。” 王庾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唉,河北物资匮乏,窦建德又没什么钱,让你这个科学家受委屈了。” 林郅悟郁闷之色更浓。 “对于我们二十一世纪的科学家来说,什么火箭大炮,手枪手榴弹的,那都不是问题。 “但这没有原材料,那就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没错,他原本可以做得更好,亮瞎这些古人的双眼,可惜 “唉~” “唉唉~” 王庾猛叹气,一脸无比惋惜的表情。 林郅悟听着她的叹息,神色越来越愁苦,不知不觉中也跟着她唉声叹气:“唉~” 两人对着摇曳的烛火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 突然,王庾眼睛一亮,“现在的皇帝是杨广,你应该知道下一个统一天下的皇帝是谁吧?” 林郅悟停止叹气,“我当然知道,是李渊。” 知道就好。 王庾继续诱导:“你既然知道,怎么不和你表兄去投靠李渊?他是皇亲国戚,手中钱财资源无数,你需要的材料,他动动嘴皮子就会有人给你准备好。” 林郅悟不为所动,并且很诚实地说出了原因:“因为我表兄说李渊不是个好人。” 王庾:“” 从传统意义上来说,李渊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窦建德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现在有机会,你会去投靠李渊吗?” “不会,因为我表兄不会去的。” 看来,林郅悟并不需要说服,要说服的是苏定方。 可听他这么说,再加上她打听来的消息,要说服苏定方很难。 不然,还是硬抢得了? 不知道这个呆子能不能做个内应? 王庾盯着面前这张青涩的脸,目光变得探究,心中掠过一个又一个的计划。 眼神太过炽烈,林郅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神经顿时紧绷起来:“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王庾眼神一松,灿然笑道:“我在想,我怎么这么幸运,不但捡了一条命,居然还能在这里遇到一个年轻又伟大的科学家。 “我的运气简直是好到爆棚,哈哈” 听到这话,林郅悟不禁心中得意,眼角向上飞扬。 “明日我想去参观你的实验室,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两人又放松了下来,开始天南地北地闲聊。 “你前世是怎么死的?怎么三十一岁就挂了?” “额那年过年,我回老家,网红表妹拉着我去蹦极。她说她已经放出话,要让粉丝们看科学家蹦极,还搞了个直播,求我一定要帮忙。我拗不过她,就蹦下去了,没想到那安全装备是个残次品,我刚跳下去,装备就脱开了。然后我就来这里了。” “哈哈哈哈” 王庾笑得乐不可支,一边捧着肚子,一边猛拍书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 有这么好笑吗? 林郅悟铁青着脸,死死地瞪着她,两只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了。 大全往这边看了一眼,心中好奇,他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啪。” 林郅悟一掌拍在书案上。 笑声戛然而止,王庾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您继续说。” 林郅悟白了她一眼,“那你前世是怎么挂的?” 顶点 第255章 太暴力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55章太暴力了有那么一瞬间,林郅悟的声音变得很缥缈,似从天边飘来,不真切,也不真实。 黑暗 无尽的黑暗席卷而来,一瞬间就吞没了她。 “咯咯~” 清灵笑声忽起,一线光明从天而降,她看见了一双眼睛。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突然一股大力袭来,美丽的眼睛不见了,光明不见了,黑暗也不见了。 林郅悟身体前倾,趴在案上,一只手正抓着王庾的肩膀,使劲摇:“哎,你快说啊,别吊胃口。” 王庾晃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手指自己,“我啊” 她顿了顿,忽而一笑:“我被人砍断了手,扔进了湖里” 还没说完,笑声就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 这很好笑吗? 王庾不解地看向林郅悟,却见他一手捧着肚子,一手猛拍书案,狂笑不止。 “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 王庾的脸唰地一下就青了,这小子,敢情就等着这一刻报刚才的嘲笑之仇呢。 一个大男人,心眼忒小了。 王庾恢复淡漠神色,语气也淡淡的:“那片湖,有个美丽的名字,叫未央湖。” 笑声戛然而止。 “啊这这” 林郅悟神情震惊,手指凌空乱点,语无伦次:“啊未央湖我我蹦极就是在那!” 王庾呼吸一窒,这么巧? 难道是因为同一片湖,他们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啊,我们真是有缘。”林郅悟突然兴奋了起来:“我们在现代不认识,却相识在古代,这种缘分真是奇妙。 “我决定了,我要认你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庾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要不要来个桃园结义啊?” “要,必须的。” 林郅悟突然顿住,“不对,这个时候没有桃花,不然我们梅园结义吧,宫里正好有梅园。” 王庾:“” 谁知这小子不只是说说,上来就拽王庾:“走,结义去。” 王庾手一拉一甩,林郅悟跌坐在地上。 他摸着摔疼的屁股,幽怨地看着王庾:“你不想做我兄弟就直说啊,干嘛摔我?太暴力了。” “要去哪里你就直说啊,干嘛拽我?太野蛮了。”王庾毫不客气地回敬。 林郅悟愣了一下,“那你到底要不要和我结义?” “就在这里结义吧。”王庾指了指对面的席垫。 林郅悟扫视了殿中一圈,表情中带着一丝嫌弃:“行吧,咱就当这里是桃园。” “我去找香炉。” 王庾喝道:“坐下。” 林郅悟脚步一顿,迟疑着坐回了原位。 “伸手。”王庾伸出右手。 林郅悟学着她的动作,伸出右手,手心向上。 王庾反手覆上他的右手:“好了,结义完毕。” 抽手,放至身侧,一气呵成。 “” 林郅悟望着空荡荡的掌心,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书中的桃园结义不是这样的,有香炉,有香,还要说誓词。” 王庾伸手指向一旁:“香炉。” 檀木香气自陶制香炉中袅袅溢出,散入鼻中,令人心静气顺。 她又扬手一指:“香。” 角落里的一个铜炉中正插着三支香,香缓缓地燃烧着,已剩半截。 王庾又说:“击掌为誓,便是誓词。” 林郅悟:“” “你其实学的不是工商管理,是营销吧?” “爱信不信。” “你以我兄弟的身份再说一次,你说了我就信。” “工商管理。” 王庾说完,一脚踢过去:“闭上你的嘴,滚去你的床睡觉。” 踉跄了两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林郅悟回头幽怨地瞪了王庾一眼。 掀开被褥,滚进被窝中,林郅悟又猛地坐起来,朝对面还在看书的王庾喊道:“作为兄弟,我不得不奉劝你一句。” 王庾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你这么暴力,这么野蛮,将来是娶不到媳妇的。” 王庾:“” 大全和郝绶对视一眼,笑了。 -------- 第二日卯时。 王庾照常起床练功,练完功,准备用早膳时,林郅悟才起床。 “你怎么起这么早?” 王庾坐下,轻飘飘地说:“屋里有个讨厌鬼,睡不着。” “讨厌鬼?”林郅悟在她对面坐下,伸手去拿胡饼:“你功夫这么好,把他赶出去不就得了嘛。” 王庾抬眼看他,见他若无其事地吃胡饼,好像并未听出“讨厌鬼”的含义。 “你说得对。” 这小子除了学术研究,其他方面好像很迟钝。 没过多久,魏徵来了。 “小庾儿,把你昨日的课业交一下。” 王庾站起来,仰望着魏徵:“那么厚的书,我昨晚挑灯夜读到很晚才背下来,不过今儿一早,我发现我又忘了一些。 “先生,我有个请求,可以允许我有错漏吗?” 魏徵迟疑了一下,“那就允许你错三处吧。” “多谢先生。” 王庾深呼吸,开始背了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一刻钟后。 “很好,只错了三处,以后再接再厉。” 魏徵翻开书,“今日我来给你们讲讲其中的涵义。” 林郅悟翻开书,一面对照着繁体字,一面听魏徵讲解。听了一会儿,头晕眼花的,心里很烦躁。 扭头看王庾坐姿端正,一副认真听讲好好学生的模样,心中一刺激,立刻坐直了,瞪大双眼去看书。 半个时辰后。 “呼~呼呼~呼~呼呼” 打呼声越来越响亮,魏徵实在忍无可忍,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书案上。 “啪!” 林郅悟猛地弹起,睁着惺忪的双眼四处张望:“怎么了?着火了吗?” 看见他这个样子,魏徵更觉失望,起身收拾好东西,撂下一句“你明日不用来了”,气冲冲地出了大殿。 林郅悟一脸茫然:“他在说谁?” “你。” 王庾不再搭理他,收拾好书案,也出了大殿。 “哎,你去哪儿?等等我。” 王庾看了看坐在一旁脸色铁青的魏徵,显然是被林郅悟气得不轻,不由心中偷笑。 “主上,这宫里的景色我看得差不多了,我想今日还是回主上赏赐给我们的宅子住。” 林郅悟紧随其后:“那我也回府吧。” 窦建德心中觉得好笑,这两个孩子太实诚了,尤其是那林大郎,性子耿直得让人生气。 看把魏徵气的。 “行,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多谢主上。”王庾又加了一句:“主上,我明日还来宫里上课。” “我也来。”林郅悟脱口而出。 魏徵的脸更黑了。 王庾看见了,佯装生气地训斥林郅悟:“你就不用来了,来了也是睡大觉,那打呼声影响我学习。” 林郅悟:“” 第256章 你傻啊你 白雪消融,万物渐渐地露出本来的模样。 “大郎,您回来了。” 下人们纷纷停足,冲林郅悟行礼。 林郅悟矜持地点了一下头,就没再回应了。 直到踏进一座僻静的院子,林郅悟才像个孩子一样,炫耀似的对王庾说:“这就是我平常做实验的院子。” 王庾瞟了眼院外的护卫,在府内还安排了八名护卫守护这座院子,看来院里的东西很重要。 若不是这个呆子,她恐怕还进不来。 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像个孩子一般好奇地东张西望,“也不怎么样嘛,景色都没有宫里的好看。” 林郅悟:“” 院门口的护卫听见这句话,心中暗哂,小小的苏府怎么能跟宫城相比?无知小儿。 林郅悟推开主屋的门:“外面不好看,好看的在屋里。” 当王庾进入屋子的那一刻,她惊呆了,微张着嘴,目光在室内摆设上都流转了一遍。 除了盆景,正经的奢侈摆设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工具。 这些工具大的比井口还大,小的比核桃还要小,种类繁多,有些并不是这个时代创造的。 “这个是什么?” 王庾拿起一个小木盒子,看见侧面有个小机关,就要按下去。 一声暴喝传来:“别动。” 林郅悟冲过来,小心地避开机关,从王庾书中夺下小木盒子。 王庾悻悻地甩了甩手:“看你这个样子,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吧?” “确实是宝贝,这是我用来防身的。” 林郅悟说完,突然举着小木盒子对准了王庾。 王庾反应快,身形一转,就到了他的后方。 “你反应这么快?”林郅悟有点失望:“想吓你都不成啊。” 王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已经成功吓到了我,快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林郅悟将手换了个方向,对准了卧榻。 “你看小说吗?” “看。” 林郅悟笑了笑:“那你应该知道暴雨梨花针吧?” 话音刚落,他就触动了侧面的机关。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银针从小木盒子中射出,速度非常快,几乎是眨眼间,银针全部射进了榻面的木板之中。 “这就是暴雨梨花针。” 王庾迅速看了眼那一排排的银针,又警惕地盯着林郅悟的手:“这个东西一共能射几次?” “两次。” 林郅悟又按了一次机关,银针悉数射出。 “一共可以射两次,每次可以射三十三根银针,这玩意用来防身非常不错。” 说完,林郅悟冲王庾扬了扬下巴,很是得意:“我厉害吧?” “厉害!”王庾由衷地夸奖了他一句,“你要是送一个给兄弟我防身,就更厉害了。” 林郅悟立刻将小木盒子藏到身后:“不行,这个东西很难做的,我才做出这一个,本来打算今天送去给主上看的。” 还要送去给窦建德看? 那岂不是连唯一的都保不住? 王庾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往后退了两步,“既然你只有一个,那就算了。你没有武功傍身,还是留着自己防身吧。” 林郅悟见她没有抢夺的意思,心下稍安。 “不过你也不能拿去给主上看,最好这个东西谁也不要告诉。” 林郅悟不解:“为什么?” “你傻啊你。”王庾实在忍不住,骂了他一句:“用来防身的东西当然要独一无二,不能让别人知晓啊。要不然别人有所防备,你还怎么出其不意地打败敌人,平安逃跑。” 真是够蠢的。 “对哦,你说得对,那我就不给主上看了。”林郅悟走到卧榻边,一根根地把银针拔下来。 王庾站在一旁,给他提意见:“不过,你这个暴雨梨花针还应该改进一下。” “改进?”林郅悟抬头看着她,面露疑惑,他觉得他这个机关已经做得很精巧了。 王庾伸手指了指侧面的机关:“你这个启动开关太显眼了,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开关。 “若是有人捡到你这个东西,按两下开关,你这个暴雨梨花针不就浪费了吗? “再说了,别人一看就知道怎么用,万一用来对付你怎么办?” 林郅悟若有所思。 “所以,你应该将这个开关隐藏起来,不会无意间触动,也不会让人看见。这样的话,谁捡着这东西都用不了,只有你能用。” 林郅悟听得连连点头:“没错,你说得对,我马上就改。” 拔针的速度加快了。 “你说的那个飞鱼弹、烟雾弹在哪里?”王庾立着没动,只用目光四处搜索。 她可不想随随便便一碰,就被炸成了炮灰。 闻言,林郅悟匆匆将针和木盒子放在榻上,跑到角落里的高木柜旁,从里面搬出一个长条木匣子。 然后一一指给王庾看:“这个就是飞鱼弹。” “这个是烟雾弹。” “这个是催泪弹。” “还有这个,是地雷,不过还是个半成品。” 王庾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挤出笑容:“哇塞,你好厉害,我从小最钦佩的人就是科学家了。” 林郅悟翘起嘴角,骄矜之色溢于言表:“还行吧,就是这儿条件差了点,这些还不能量产。” 要是量产还了得? 李渊直接认输得了。 王庾默默地看着他,想着怎么做才能从这里拿走东西。 林郅悟盖上盒子,小心翼翼地装入木柜中:“除了那个半成品,我打算这两日把飞鱼弹、烟雾弹、催泪弹给主上展示一番。” “你傻啊你。”王庾又骂了一句。 林郅悟:“” 短短时间内被人骂了两次,还是同一个人,林郅悟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上来了:“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 “唉!” 王庾深深地叹了口气:“我骂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窦建德对你这么好是因为你举世无双的才能吗?” 林郅悟一愣,他当然知道。 “你还年轻,纵然是有满腹才华,那也不应该一股脑地掏出来。这儿物产贫瘠,万一到后面没有支撑你才华的材料,你怎么办? “到那个时候,江郎才尽,窦建德还会器重你吗?其他人还会对你这么客气吗?” 林郅悟一下子就想到了刘黑闼,那个大黑炭,肯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嘲笑他。 王庾一步一步走近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语重心长地告诫他:“所以说,这些好东西,你要慢慢地给,一点一点地给,隔一段时间就贡献一个,而且要从弱的开始贡献。 “如此,方能永保富贵和地位。” 林郅悟在心中琢磨了一下,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兄弟,你对我真好,为我设想周全,我果然没认错兄弟,哈哈哈哈~” 王庾:“” 第257章 是好兄弟 接下来,林郅悟兴致高昂地向王庾一一介绍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 “这是什么?” 王庾来到一张书案前,看向上面的图纸。 “那是我画的一些构造图,很复杂的。”林郅悟一边收拾书案上的木屑,一边说道。 王庾压下激动的心情,不动声色地问:“我刚才进来时看你这间屋子并没有锁门,你出去了不怕有人来偷东西吗?” “不怕。”林郅悟抬头,嘴角流露出一丝奸猾:“以前有个护卫闯进来,被炸断了一条腿,后来,就没人敢进来了。 “就连我表兄都不会进这个院子。” 原来如此。 王庾漫不经心地观察门口周围的布置:“不过,就算有人偷东西也不怕,他们不知道怎么用,这些什么图纸啊,他们也看不懂。 “你这些复杂的公式,连我都看不懂,何况那些古人。” 林郅悟附和:“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很好,想法不错。 “对了,我看你那个地雷可以先放在一边,你现在应该把暴雨梨花针改造一下。” 说到这里,王庾又不动声色地强调了一句:“防身的东西还是尽快做出来才好,我可不想刚认了个好兄弟,就出事了。” 听见这话,林郅悟冲她眨了一下眼睛:“果然是好兄弟。” 说完,跑去改造暴雨梨花针了。 王庾瞥见地上的一个东西,捡起来朝林郅悟喊道:“借你这个九连环给我玩玩。” 林郅悟抬头,看了她手上的九连环一眼,豪爽地说:“兄弟随便玩。” 王庾拿着九连环,在书案后坐下,开始解九连环。 她的动作很慢,余光一直在观察林郅悟,面上却是在专心地解九连环。 林郅悟也在观察她,但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心无旁骛地研究九连环,不曾动任何东西,就没有再关注她了。 在林郅悟撤回目光的那一刻,王庾抬头看了他一眼。 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有感受到目光的关注,王庾才放心地将最上面那张构造图放到了这沓图纸的最下面。 看完一张构造图就迅速放到这沓图纸的最下面,然后保持解九连环的动作。如此反复动作,王庾很快就将那沓构造图给看完了。 王庾小心地拨弄了一下,恢复原来的模样,抬头看了眼林郅悟,见他拿着一个小工具在弄那个木盒,完全没注意到这边。 她想了一下,双手捏着九连环,闭上眼睛。 “嘭!” 王庾脑袋一点,砸在了书案上。 林郅悟听见声响,看了过来,见她捂着头,嘴里喊着痛,就跑了过去:“你怎么了?” “我”王庾松开手,露出了额头上的大包,面色尴尬:“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就砸到了书案。” 林郅悟低头看了看书案,又看了看她额头上的大包,毫不留情地嘲笑:“哈哈你玩个九连环还能睡着,你真是兄弟,我佩服你。 “不过,你这个大包砸得挺别致的,像我那个半成品地雷。 “哈哈” 捧腹大笑。 王庾一口气堵得慌,瞪过去:“笑什么笑?这说明你这个九连环做得一点都不好,完全让我提不起兴致。” 林郅悟:“这个是我表兄买给我的。” 王庾:“” 和呆子沟通太堵心了。 “我回去了。” 王庾起身,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留恋地走出了屋子。 “你不留下来吃饭啊?”林郅悟追出屋子,冲她的背影喊道。 “不吃。” --------- 大全用手肘捅了一下郝绶,小声问道:“小庾儿是不是和那个林大郎吵架了?你看她心不在焉的。” 话音刚落,王庾就踢着门槛往前倒去。 郝绶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将王庾捞了回来。 “小庾儿,你怎么了?” 王庾低头看了一眼,稳稳当当地跨过门槛,继续往前走。 大全一面侧观前面的路,一面与郝绶窃窃私语:“你看你看,她是不是有心事?” “额确实有心事。”郝绶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若是在从前,小庾儿绝不会被门槛绊倒,今日确实不对劲。 三人出了苏府,王康达已驾着马车等在街上。 看见王庾,王康达迎上前:“小庾儿,我一听到你出宫的消息就赶来了” 话还没说完,王庾突然伸出双手。 彼时,她正站在台阶上,面色凝重,似在思索,目光涣散毫无聚焦。 几人愣住了。 王康达看着王庾的姿势,想了一下,然后在她面前蹲下。 王庾下意识地爬上王康达的背,箍着他的脖子。 大全和郝绶无声地对视一眼,小庾儿不太对劲。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苏府的大门,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门口的护卫。 护卫望着王庾一行人,突然就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寒气从脚底直冲入脑顶。 王康达的马车刚驶走,苏定方就出现在了台阶下。 “将军,您回来了。” 苏定方面露疑惑,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那是王康达兄弟两?” “是的。”护卫主动禀告:“两个时辰前,大郎和王小郎君从宫里出来,回到了府上。 “不过大郎似乎与王小郎君吵架了,王小郎君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很生气。” 苏定方什么也没说,朝府内走去。 两名护卫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悄悄地进了府,没过多久又出来了,急匆匆地往宫城而去。 他的位置很快就有人补上,继续守卫大门。 那护卫很快就出现在了窦建德的面前,“王小郎君很生气,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窦建德笑笑,不以为意,小伙伴之间拌嘴吵架是常有的事,何况是刚认识不久的小伙伴,需要慢慢地磨合。 “有什么消息及时来报,下去吧。” -------- 王庾进了马车后,看见马车里的纸和笔,就立刻拿起毛笔,在纸上挥洒起来。 大全和郝绶骑马跟随王庾的马车,他担忧地看了眼马车,对坐在车辕上的王康达说:“小庾儿没事吧?你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王康达张嘴欲说话,马车里就传来了一声“不许进来”。 大全:“” 好吧,能说话,看来就没事了。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了一座三进宅院前。 “小庾儿,到了。” 王康达弓着腰站在马车旁,听见马车里唏唏嗦嗦一阵响,然后,车门打开,王庾蹦了下来。 望着直立在身旁的王庾,王康达有点懵,他还以为王庾会像上车之前那样要他背,却没想到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 上了台阶,还回头催他:“族兄,你还愣着干嘛,进来啊。” 王康达:“” 是他不正常吗? 第258章 还请示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58章还请示下王庾一路往里走,突然发现自己对这座宅子不熟悉,于是停下脚步,对王康达说:“你走前面,带我去书房。” 王康达快步越过她,走在最前面领路。 没走几步,看见闻讯赶来的左三和左四,王庾不等他们行礼,就抛出一句话:“你们两现在立刻去睡觉,晚点我有差事给你们。” 左三和左四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转身,回房睡觉。 到了书房,王康达对王庾说:“小庾儿,到饭点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不用。” 王庾关上门,将所有人都隔绝在门外。 “小庾儿” “吩咐下去,不管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许来打扰我,都退下。” 王康达等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终是叹着气走了。 到了院外,几人聚在一起讨论。 “你们说小庾儿今天是不是很不对劲?” “是很不对劲,莫不是林大郎对小庾儿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把小庾儿气着了?” “得了吧,小庾儿能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气着了?”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都跟着小庾儿吗?” “跟着是跟着,但小庾儿和林大郎在一个屋子里的时候,我们都在外面啊,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啊莫不是林大郎用什么稀奇古怪的武器伤了小庾儿吧?” “不会吧” ---------- 太阳从人们的头顶慢慢地西斜,最后隐入了山脉之中。 夜悄然而至。 左三和左四来到书房的时候,看见王康达几人正在推搡。 “大全,你是小庾儿的贴身侍卫,你去把饭菜送进去。” “我不敢,没听小庾儿说了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要打扰她吗?我怕她生气,把我打出来。” 王康达瞪过去:“就算拼着被打,也不能让小庾儿饿着啊,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大全回瞪:“那你怎么不去?” “我” 左三走过去,提起地上的食盒:“我去。” 几人愣了愣,随即欣喜地说:“那你快去。” 左三:“” 上前轻轻地敲门,左三喊道:“小庾儿,该吃饭了。” 屋内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不吃,别打扰我。” 左三想了想,又说:“你不吃饭,万一饿晕了,睡个三五天的,我们该怎么对外解释,还请示下。” 沉默。 很快,屋内响起脚步声。 “吱呀”,门开了。 王庾接过食盒,对左三说:“你和左四继续去睡觉,养精蓄锐,明日辰时来寻我。” 又对王康达几人说:“我今晚就在书房睡,这儿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几个早点去休息吧。” 王康达想了一下,说:“那先让我们给你加些炭,换些热茶吧。” 王庾同意了。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加炭的加炭,换热茶的换热茶,铺床的铺床,还在被褥中加了汤婆子,将手炉放在案几上 他们有条不紊地做事,很有默契地避开了书案。 王康达还细心地在屋中支了个火炉,将一壶热茶放在上面温着。 这些事做完,王庾也吃完了饭,大全收拾好碗筷,几人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书房。 王康达在关门前,又说了一句:“小庾儿,我就睡在隔壁厢房,你要是有事就叫我。” “好。” 众人散去。 一个时辰后,王康达来到书房前,里面的烛火依然亮着,窗户纸上隐隐透出小小的身影,还端坐在书案前。 他驻足看了一会儿,回房继续睡觉。 半夜,王康达醒来,又来到了书房前,王庾仍然在秉烛书写。 他走后没多久,王庾喉咙干涩,倒茶时发现茶壶空了,正想叫人,就看见了火炉上的铜壶。 她想起了王康达似乎跟她说过,那是热茶。 于是,她起身走到火炉边,拎起铜壶往茶壶中倒。 热气氤氲,茶香扑鼻而来,她的心一下子就暖了。 想不到王康达还挺细心的。 喝完热茶,王庾又继续坐在书案后,开始画构造图。 傍晚的时候她就把林郅悟画的那些构造图都复制了出来,只不过林郅悟用的是现代的公式、计量单位,她必须把它们换算成这个时代的计量单位,画的图纸也必须能让这个时代的匠师看懂才行。 -------- 如水的夜晚很快就过去了,还在书房中奋笔疾书的王庾却不知东方既白。 习惯了每日早起跟着王庾练功的大全在卯时自然醒了,他迅速洗漱完毕,去了书房。 望着依然烛火通明的书房,大全有点懵,不敢上去敲门。 王康达悄悄地来到大全身边,小声说道:“小庾儿还在忙,你不要去打扰她。” “她这是一晚上没睡?” 见王康达点头,大全惊得张大了嘴巴,大得能放进一个鸡蛋。 小庾儿昨日卯时起床,到现在足足十二个时辰,中间一直没休息,现在居然还在忙? “我的耶耶,小孩子果然精力旺盛。” 王康达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去外面练功吧,我守在这里。” “哦。”大全走了。 临近辰时,左三左四来了。 两人望着书房内的烛火,跟大全一样的震惊:“小庾儿一晚上没睡?” 王康达沉默地点头。 左三和左四对视一眼,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辰时,书房内终于传来了一阵响动。 “你们进来吧。” 左三左四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王庾看了他们一眼,冲门口喊道:“王康达,你也进来。” 于是,王康达走进了书房。 看见王庾的第一眼,王康达很是惊愕。 此时的王庾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脸色憔悴,衣服上满是折褶。 他又环视屋内,床铺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没动过。火炉中的火已经熄灭,原先放在火炉上的铜壶已经移到了几案上。 而他准备的手炉被丢弃在地上,一旁的竹篓中满是纸团。 见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自己的头发,王庾才反应过来,昨晚画构造图时太伤脑筋,把头发都抓乱了。 王庾抬手顺了顺头发,然后捧起书案上的一个包袱,来到他们面前:“左三,左四,我有一样东西需要你们尽快送回长安。” 左三看了眼她手中的包袱,神色一凛:“若是送东西,我一人去就好,小四留下来保护你。” 王庾不同意:“不行,两个人同行相互间有个照应,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一个人足以胜任,你不必忧心,我定能做到。”左三态度很坚决。 王庾面露犹豫,没说话。 第259章 宫中来客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59章宫中来客左四见王庾没吭声,就帮着左三说话:“小庾儿,你就放心吧,小三最擅长潜行追踪,一般人发现不了他,也追不上他,他肯定能完成任务。” 听见这番话,王庾纠结了一下,就将包袱交到左三手中:“你记住,要将这个包袱里的东西亲手交给唐王。这个东西很重要,决不能落到他人手中。” 说到这里,王庾话锋一转:“不过,它虽然很重要,但没有你的命重要。” 左三猛地抬眼,错愕地看着王庾。 只见她神情郑重,很认真地说:“若是路上遇到危险,护不住这东西,那就毁掉它。若是来不及销毁,那也没关系,先保住你自己的性命。 “总之一句话,在确保你自身安全的基础上,把这东西送到唐王手中。” 话音落下,屋中三人皆直直地看着王庾,他们的目光中有着震惊、不可置信、疑惑、感动 尤其是左三,他的感受最为强烈,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在他的认知中,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如今,王庾却跟他说,他的命比任务重要,他心中的信仰顿时就被撼动了。 左三抓着包袱的手紧了紧,激动地说:“是,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保全性命,完成任务。” 听到他的保证,王庾放下心来,问王康达:“府外有暗探吗?” “有。”王康达说道:“我们住进来的时候还没有人盯梢,但从昨日你回府后,府外就多了几个暗探。” 看来是冲着她来的。 王庾低头思索,为什么冲着她呢?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当然她之所以敢用真名,是因为她这一行人名声都不显,再说这个时期的消息闭塞,不是特别出名的人和事是传不到河北的。 不是冲着她本人,那就是跟她接触过的人了。 林郅悟。 对,就是他。 窦建德派人入驻苏府,就连林郅悟出府都要派一堆护卫跟着,可见窦建德对林郅悟的看重。 而这两天,林郅悟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老是跟着她,窦建德肯定会暗中调查她,以确保林郅悟的安全。 “对了,我在书房这段时间,苏府的林大郎来找过我吗?” 王康达回道:“昨儿下午,林大郎来找过你,我把他打发走了。” 这样看来,她应该跟林郅悟少一点接触,这样才能消除窦建德的戒心。 “你做得很好。” 王庾肯定了王康达的做法,继续说道:“我等会儿要进宫,你派几个人引开暗探,然后左三再出府。” 又取来一个佩囊给左三:“这是盘缠,你拿着,还需要什么东西,你跟王康达说,用完早膳再出发。” 接下来,王庾又细细地交代了一番。 -------- 在王庾的马车走后,暗探消失了一半,都跟着王庾的马车走了。 还剩下一半的暗探,被王康达派出去的人吸引走了。 左三乔装一番,背上行囊,从后院的墙头翻出,往城门而去。 宫城门口的守卫见是王庾的马车,就放她进去了。 像前两日一样,魏徵下了朝之后,在偏殿给王庾上课。 见王庾脸色不好,魏徵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王庾摇了摇头,甩走困意,强打起精神来:“先生请开始吧。” 魏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并未深究,开始了今日的授课。 教到一半时,突然有内侍步履匆匆地赶来:“魏参军,主上让您去一趟,立刻。” “今日就到这里,你回去写十张大字吧。”魏徵匆匆丢下书,就走了。 王庾悄悄跟了过去,躲在门后。 “主上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 “小的也不知晓,不过,从洛阳来了位使者,刚求见了主上” 洛阳来的使者? 杨广派来的? 王庾心中一凛,回到书案旁,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起小包就往外走。 廊下有一位内侍走过来:“王小郎君,小的送你出宫。” 王庾一边往前走,一边神色自然地说:“不用了,我认识路,你去忙你的差事吧。” 内侍想着手中还有很多活没干完,主上对王小郎君也还不错,就停了下来。 王庾走到岔路口,悄悄用余光往后看了一眼,见无人,迅速拐上了一条小路。 没过多久,王庾仗着自己的身形优势,溜进了窦建德处理政事的大殿。 幸好窦建德节俭朴素,宫里没多少人,不然她不会这么顺利地溜进来。 王庾暗暗庆幸,找了一个偷听的好位置。 可惜,谈话已经接近尾声,她只听到了几句。 “陛下的旨意我已经传达,还请长乐王务必要出席。” “这此事太过突然,还请容我考虑考虑,使者不如稍作歇息,中午我设宴为使者接风洗尘。” “行吧。” “来人啊,带使者下去歇息。” 王庾悄悄探头瞄了一眼,正好看见了使者的正脸,不认识。 继续藏好。 “玄成看看吧。” 听到窦建德的声音,王庾赶紧挥掉脑子里的猜想,静心聆听。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王庾忍不住探头出去,见魏徵拿着一封信,正在看。 看了一眼,她又缩回了柱子后面。 又沉默了一刻,魏徵的声音响了起来:“诚如主上所言,此事太过突然,何况,陛下的想法太让人震惊。 “是真心还是假意,仅凭一封信我们无法判断,主上万不可被迷惑,还是先查证之后再说吧。” 窦建德强制压抑的狂喜顿时散去,他默了一瞬,语气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玄成说得有理,我这就派人去查” 这时,门外传来禀报声:“主上,大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刘黑闼来了? 这厮是个狠角色,不能让他发现了。 王庾迅速闪人。 一刻钟后,王庾大摇大摆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在马车驶离宫城一段距离后,在一个僻静处,王庾喊道:“停下。” 马车刚停,她就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吩咐道:“郝绶,你驾着马车直接回府,不要让人发现我不在。” “大全,你跟我走。” 说完,拐进了旁边的小巷。 两人来不及反对,只好照着她的话去做。 顶点 第260章 套取消息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60章套取消息大全紧跟王庾,在巷子中穿来穿去。 看王庾穿街走巷,毫无停留,仿佛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大全不由地纳闷了:“小庾儿,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啊?” “王康达已经将乐寿城逛了一遍,还画了幅分布图,我已经记下了。” 王庾突然停下,抬头看向右边的茶楼牌匾:“就这儿了。” 说着,举步往里走。 大全跟上:“小庾儿,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喝茶。” 订了一个雅间,叫了几样点心和热茶,王庾和大全坐在了二楼靠街道的窗户边。 “小庾儿,你在看什么?” 大全一面往嘴里塞糕点,一面探头往窗外看。 王庾一眼不错地望着远处的宫门口,嘴里也没闲着,咽下糕点,喝了口热茶,说道:“洛阳来了使者,去见了长乐王。 “我在这里等那位使者。” 大全一顿,随后恍然大悟:“喔~小庾儿你是想把那使者抓来问话?” “没错。” 大全立刻放下手中的糕点,集中精神盯着宫门口。 片刻之后,大全意识到不对劲:“哎~不对啊,你今天去上课了,又没去见那长乐王,你怎么知道洛阳使者长什么样子?” “我偷溜进去看见了。” 大全竖起大拇指:“小庾儿你真厉害,长乐王的地盘你也敢溜进去,佩服佩服!” 王庾白了他一眼,继续盯梢。 差不多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宫门口才有了动静。 “来了。” 王庾看见使者上了马车,马车正往茶楼这边驶来。 大全数了数:“加上车夫,他们一共有八人,我们才两个人,怎么抓人?” “还有我们。” 不知何时,王康达、郝绶、左四出现在了房中。 “啊!”大全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进来的?” 郝绶像看白痴一样看他:“当然是推门进来的啊。” “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大全心里有点忐忑,他们三人的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郝绶翻了个白眼,很鄙视地看着他:“就是刚才,小庾儿都看见了。” 大全幽怨地看向王庾:“小庾儿你看见了都不告诉我” “你们都过来。”王庾冲王康达几人招了招手。 大全心塞得要命,但还是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 “你们看见那条巷子了吗?”王庾指着前方某处:“等会儿马车行到巷口,我想办法让马车进入那条巷子。 “你们蒙上面,假装盗匪抢劫,拖住那些侍卫,我进马车问那使者几句话。” 众人领命,下去结账。 王庾脱去外衫,露出里面的对襟半臂,又弄了一下头发,混在人群中出了茶楼。 她早早地隐藏在巷口附近,在马车驶来的时候,手指一弹,一颗石子朝着马儿疾射而去,击打在马儿的腿上。 马儿吃痛,前蹄高高抬起,嘶鸣了两声,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哎,走错了,往这边。” 车夫连忙拉紧缰绳,想要控制马儿掉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侍卫们见状,欲上前帮忙。 正在这时,从四周窜出来七八人,蒙着面,拿着大刀对准了他们:“抢劫。” 说完这两个字,没再说话,直接就冲了过去。 侍卫们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卷进了战斗当中。 王康达直接冲向车夫,将他打晕了。 躲在暗处的王庾不禁腹诽,这个王康达原来还带了不少人过来。 她悄悄来到马车旁,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谁?” “别出声,否则要了你的命。” 使者还没来得及呼救,一把匕首就抵住了他的脖子。 而威胁他的人蒙着面,声音低沉,但看身形,分明就是一个孩子。 可是,尽管这是个孩子,使者还是吓得魂飞魄散,因为近在咫尺的寒芒告诉他,他的命只在这个孩子的一念之间。 使者绷紧了身体,丝毫不敢动弹,表情十分害怕。 “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若有一丝欺瞒,我就在你的脖子上划一刀。”王庾恶狠狠地说,并且将匕首又往前移了一分。 “小英雄饶命,你不要冲动,我保证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使者紧紧地盯着匕首。 “杨广给窦建德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听到王庾直接称呼杨广,使者下意识喝道:“大胆,你怎可直呼陛下名讳?” “嗯?” 匕首触及肌肤,寒意顿时侵入体内。 使者哆嗦了一下,连忙说道:“那是陛下亲自给长乐王写的信,我没看我怎么知道里面的内容?” 王庾顿了一下,又问:“除了送信,杨广还让你做什么?” “陛下让我务必说服长乐王去洛阳。” “去干什么?” “参加上巳节的盛宴。” “为何要说服窦建德去参加盛宴?” “不知道。” 王庾轻轻地划了一下:“嗯?当真不知?” “啊!” 痛感传来,使者不由地惨叫了一声,脖子上的湿润顿时就让他意识到了,这或许不是孩子,是个魔鬼。 他连忙说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除了窦建德,杨广还邀请了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王庾眸光一冷:“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说真话了。” “啊——” 车外众人听见惨叫声,齐齐一震。 侍卫们反应过来,连忙往马车跑去,可惜被王康达等人拦住了。 “打晕他们。” 王康达看了马车一眼,随即下令。 众人手下发狠,很快就将侍卫们打晕了,并摸走了他们身上的钱财。 这时,王庾从马车上跳下来,冲他们打了个手势:“撤。” 众人身形一闪,消失在不同的方向。 没过多久,有人看见巷子里躺着很多人,立刻报了官府。 官府派了官差过来,将这些人带去了医馆,使者醒来,官差们才知晓他是何人,赶紧禀告上官。 很快,窦建德就知道了使者被袭击的事情。 “快把使者接进宫来,驿站恐怕也不安全了。” 窦建德看向刘黑闼:“你亲自去接。” 又吩咐道:“王伏宝,你去查查,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是,主上。”王伏宝领命。 窦建德忍不住拍了一下扶手,怒气冲冲地说:“都城之内,居然也会发生如此穷凶极恶的事情,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定要找出这人,将他碎尸万段。” 顶点 第261章 威严何在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61章威严何在王庾回到府中,与王康达等人一起吃了饭。 郝绶忍不住担心:“小庾儿,我们刚才没露什么破绽,但是你这个身形一旦使者说出来,长乐王会不会猜到是你干的?” “对哦。”大全一双眼睛往王庾身上瞄:“小庾儿你这个身形,乐寿城中有很多人,但有功夫的人恐怕没几人,你很有嫌疑。” 王庾弯唇一笑:“放心吧,使者不会把我供出来的,他只会说他被人打晕了,没有看见歹徒的样子。” “这么听话?”大全表示不相信。 王庾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因为我给他吃了一颗毒药,他要想活命就得听我的。” 原来如此,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 王庾打了个哈欠,眼眶润润的:“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就往后院走去。 正在这时,一个小兵跑来:“小庾儿,林大郎又来了,要见你。” “不见。” 头也没回,王庾只挥了挥手,走出了众人的视野。 大门口,负责传话的小兵回来了,他对林郅悟说:“小庾儿说今日不见客,林大郎请回吧。” 又不见客? 林郅悟不甘心,举步往里走。 “锃!” 守门的小兵顿时就拔出兵器,拦住了他:“郎将吩咐过,对待擅闯者,不必手下留情。 “林大郎,你是要擅闯吗?” 郎将就是窦建德给王康达封的官职。 苏府护卫一见这个阵仗,连忙跑来助阵,齐刷刷地拔出兵器,对准了两名守门小兵。 对比林郅悟这边的二十来个护卫,两名守门小兵就显得势单力薄,但他们的脸上没有慌乱,没有恐惧,反而镇定自若,看起来很轻松。 “一言不合就拔刀,你们也太暴力了,不见就不见。”林郅悟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守门小兵:“” ---------- 大殿内,窦建德静静地听着王伏宝的汇报。 “使者说他们被一群歹徒拦住抢劫,他当时被人打晕了,并未瞧见歹徒的样子。那些歹徒总共有八人,都蒙着面,侍卫们也并未看见他们的真容。 “我派人问过附近的商铺摊贩行人,他们都说只看见马车驶进了巷子,并不知后面发生的事情。” 刘黑闼听得有些烦躁:“这么说来,咱们完全没有线索,这还怎么查?” “没有线索也得查。”窦建德一掌拍在案上:“王伏宝,你多带些人,查查使者到乐寿城后都见了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看看有什么可疑的。” “是,主上。” “对了,林大郎那边有什么动静?” 王伏宝回道:“自从出宫后,林大郎就呆在府中潜心钻研,除了昨日下午和今日下午去找过王庾外,就没有出过苏府。” 每天都去找王庾? 窦建德皱了皱眉头:“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王庾并未见林大郎。” 没见? 窦建德若有所思,片刻后,对王伏宝说:“你退下吧。” 王伏宝走后,窦建德问刘黑闼:“人派出去了吗?” 刘黑闼回道:“都派出去了,你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 长安。 裴寂将黑子落于棋盘之上,嘴上戏谑道:“你倒是心大,让小庾儿一个孩子去河北,你就不怕窦建德抓住小庾儿,与你交涉?” “我相信小庾儿,何况还有一百玄甲军呢。”李渊悠然自得地落下一子。 裴寂轻笑了一声:“呵,窦建德虽说兵力才区区十万,但毕竟那是他的地盘,小庾儿那点人不够看的。” 李渊将棋子扔回棋篓,瞪了过去:“快过年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非得看我笑话不成?” 他看起来很生气,但裴寂并未害怕,仍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态:“小庾儿年纪小,最喜贪玩,我就怕她在河北玩散了心,不回长安了。” “哼,河北那乡野地方,能比得上长安?”李渊重重哼道:“这可是京师,岂是那偏隅一地可比的。” “得得得,你说得都对,该你落子了。” 两人又继续下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没过多久,内侍前来禀报:“唐王,秦国公回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李渊欣喜:“快宣。” 裴寂起身:“二郎回来,我先告退了。” 李渊挥了挥手。 裴寂走到门口,碰上了李世民。 “秦国公。” “裴长史。” 两人打过招呼后,裴寂退出了大殿。 李世民来到李渊面前,恭敬行礼:“孩儿见过阿耶。” “好。”李渊拍着李世民的肩膀,深感欣慰:“薛仁杲那一仗打得漂亮,料想薛举那厮也不敢再觊觎长安了。 “做得好。” 李世民谦虚道:“谢阿耶夸奖。” 接着,李世民向李渊汇报了军务和政事。 “阿耶,宇文歆那边有消息了吗?” 李渊微微摇头:“还没有。” 这时,内侍在门口禀道:“唐王,三娘求见。” “宣。” 李三娘走进殿内:“见过阿耶。” 看见李世民,李三娘很惊喜:“二郎回来了!” “见过阿姐。”李世民看见李三娘,也很开心。 李三娘看了看殿内,只有他们三人,不由问李渊:“阿耶,大郎什么时候回来?” 快过年了,她希望亲人都在身边,能过个团圆年。 李渊坐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估计这两天就到长安了。” 李世民突然想起一事,在李渊对面坐下:“阿耶,我有事情想问你。” “你说。”李渊放下茶盏。 李三娘见状,在李世民身边坐下。 “听说阿耶派小庾儿去河北抢人,我想知道这人是谁?为什” “什么?”李世民的话还没说完,李三娘就惊叫了起来:“是阿耶你派小庾儿去河北抢人,不是小庾儿私自跑去河北玩?” 李渊脸色微变,有种谎言被揭穿的尴尬。 李世民看李三娘脸上的惊讶不似伪装,就知道李渊骗了她,或许还有其他人。 对外宣称小庾儿贪玩,没回长安,实际上却是去执行任务。 “阿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三娘有点生气,死死地盯着李渊:“我要听真话,不然我跟你没完。” 李渊:“” 李世民见他不说话,也追着不放:“小庾儿那么小,阿耶你怎么能让她去敌人的地盘执行任务呢? “万一她出了事,怎么办?” 望着紧追不舍的儿女,李渊很窘迫,他能说是王庾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吗? 一旦说出来,唐王的威严何在?他这个做父亲的威严何在? 顶点 第262章 怎么应对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62章怎么应对“咳咳!” 李渊神色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额,这个事情它是这样的。 “小庾儿偶然知道窦建德的军营中有一个高人,他能造出许多世人意想不到的武器,比如他造的床弩比我们的床弩轻巧,而且他们启动床弩只需要十人。 “还有一个叫飞鱼弹的武器,听说是用火药制作出来的,威力不同凡响,能炸死人。” 渐渐地,李世民和李三娘听得入神。 “还有五矢连弩,比诸葛连弩更轻巧,更适合单兵操作,这个东西,小庾儿也造了出来,呆会儿我给你们看看。 “目前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但是小庾儿说还有其他更厉害的武器。 “然后,小庾儿说要去会一会这个高人,顺便把他请来长安,所以我就答应了。” 听完之后,李世民心中震惊不已,窦建德军中有如此高人,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李三娘却在想:分明是去抢人,还说什么请来长安?也不知是小庾儿说的还是阿耶说的 “这种事情更不能让一个小孩子去了,阿耶为何不告诉我,让我去找这个高人?”李世民的目光紧紧锁定李渊,要问个究竟。 李渊神情一滞,随口编了个理由:“那小庾儿想去,就让她去了呗。” “好。”李世民决定放下这个问题,说起了另一个问题:“那这个高人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现在身在何处?” “”李渊语塞,回答不上来。 “阿耶!”李三娘气得叫了他一声:“什么线索都没有,你就让小庾儿去盗匪窝里找人,怎么找?你这不是害小庾儿嘛?” 李渊猝然变了脸:“三娘,小庾儿也是我的女儿,我岂会害她?” 李三娘顿觉失言,连忙说道:“阿耶,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李渊趁机起身,怒气冲冲道:“好了,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们退下吧。” 两人起身,默默地退出大殿。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李渊情不自禁地吁了一口气。 想了想,李渊又觉得刚才憋屈得很,冲着王庾曾经读书写字的书案骂道:“臭丫头,等你回长安,我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不可。” 廊下,李三娘问李世民:“二郎,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离开河东时留了两个人在小庾儿身边,他们给我传的消息。”李世民说。 “那他们最近有传消息给你吗?” “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这件事阿耶做得太荒诞了。 -------- 乐寿城。 王伏宝向窦建德禀报这两日调查的结果:“主上,使者自进入乐寿城后见过的人,去过的地方,我都查了一遍,没什么异常。 “我怀疑是使者初入此地,引起了宵小之徒的注意,才被人打劫。因为他们醒来之后,身上的财物都不见了。 “不过线索太少,目前还找不到这群宵小之徒。” 窦建德想了一下:“既如此,那就尽力吧。” “是,主上。” 王伏宝又说起了林郅悟:“林大郎连续三天去王宅找王庾,皆吃了闭门羹。后来,林大郎再也没去找过王庾,一直都呆在府中。” 窦建德想起昨日林郅悟献上来的飞鱼弹,眸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将王宅外的暗探都撤回来,多去寻些硝石、硫磺、炭,我们需要更多的飞鱼弹。” “是,主上。” 王伏宝退下后,没多久,魏徵就来了。 窦建德和魏徵说了一会儿政事,就问起了王庾:“你从前跟我说,王庾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课业也很出色,最近这两日如何了?” 魏徵道:“说起来,王庾已经三日没来上课了。第一日派了仆人来告知,说是水土不服,病倒了。” “生病了?”窦建德有点惊讶:“我派人去看看。” 于是,窦建德派了王小胡去王宅。 没过多久,王小胡回来了。 “禀主上,王郎将说王小郎君只是水土不服,休息几日就会好,没让我见人,让我代他向主上道谢。 “不过,他神色有点不对劲,我猜王小郎君的病情应该不像他说得那么轻巧。” 窦建德想了一下:“既然已经病了三天,他们肯定请了大夫,你去查查给王小郎君看病的大夫是谁,问问具体情况。” “是,主上。” 临近傍晚,王小胡回来复命:“主上,给王小郎君看病的不只一位大夫,乐寿城的大夫几乎都被王郎将请了去。” “难道王小郎君病得很重?”窦建德面露疑惑。 魏徵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一丝不自知的担心。 王小胡也很疑惑:“王小郎君的病很奇怪,那些大夫说,王小郎君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一直昏睡不醒,且右手抖个不停,嘴里一直喊着痛。 “那些大夫找不着原因,一直不敢开药方。” 窦建德听了这话,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是什么病?” “属下也不知。”王小胡老实地回答。 一直沉默的魏徵突然开口:“明日,我去看看王小郎君。” 窦建德看向魏徵,“我让人准备些药材补品,明日你带过去。” --------- 没过多久,王宅就收到了魏徵派人送来的帖子。 大全拿着帖子,觉得很沉重:“明日魏徵要过来看小庾儿,小庾儿若是还没醒怎么办?” 郝绶往内室看了一眼:“今日我们拦了王小胡,明日来的是魏徵,他可是长乐王身边得宠的臣子,他坚持要看小庾儿,我们再拦的话,就容易惹人怀疑。” 自从那日王庾去“打劫”了洛阳使者,她说去睡觉后就再也没醒来。 这几日,王康达请遍了乐寿城中所有的大夫,他们看完后都只有一句话:“在下学艺不精,看不出小郎君是个什么病症,大郎还是另请名医吧。” 王康达心烦得要命:“他们要看,就给他们看,难道他们还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不成?” 一直沉默不语的左四冷不丁地开口:“从前在晋阳的时候,二郎为小庾儿遍寻名医,还去外地找过。 “你们说,这个消息会不会传到河北?小庾儿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众人震惊地看了过来。 大全突然叫道:“啊,小庾儿明日要是讲梦话怎么办?” 众人又是一惊。 “对,她有时候私底下会直接称呼二郎的名讳。” 听见左四的这句话,众人脸色大变,屋内瞬间就静了下来,静得都能听见王庾在内室的呢喃之语。 “痛痛” 身处敌营,任务进展到一半,小主子却昏迷了,众人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无助。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内室。 从前没觉得王庾有多重要,这会儿突然意识到王庾才是他们的主心骨,她的主意多,往往能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可如今她昏睡不起,他们该怎么应对? 第263章 夜长梦多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63章夜长梦多夜幕降临,众人依然是一筹莫展,守在王庾的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两名小兵提着食盒走了进来:“郎将和几位兄弟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小庾儿已经病倒了,你们可千万不能再倒下。” 这几日,他们这些充当守卫仆人的玄甲军士兵一点也不好过,每日都在担心自己的命运。 说好的建功立业呢,感觉遥遥无期。 唉~ 小兵忍着心中的惆怅,将食盒中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出来。 王康达作为他们这一行人中官职最高的人,起了个头,率先在食案旁坐下:“这位兄弟说得对,我们必须保持身体康健,等小庾儿醒来。”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也坐了下来,拿起筷子。 “好香啊~” 突然一声细微的声音传来,王康达身体一震,目光陡然看向了内室。 “王康达,你怎么了?吃啊。” 大全见王康达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王庾撩开帘子,慢慢地走了出来。 “小小庾儿” 其他人纷纷看过来,震惊过后,满是惊喜的表情。 “啪!” 王庾一巴掌盖在大全的脸上,却只能盖住他宽阔的额头,“你这是什么见鬼的表情,我有这么可怕吗?” 随即将他挤开,坐在王康达的身边,喊道:“添副碗筷。” 话音刚落,左四就来到了她的身后,为她摆好碗筷。 王庾扭头看向左四,赞了一句:“还是小四有眼力。” 大全顿时就不高兴了,觉得自己贴身侍卫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屁股一撅,将左四顶到一旁,在王庾的身旁坐下。 “小庾儿你刚醒来,还是先喝口热茶再吃饭吧。” 大全拿过一个新茶盏,倒了热茶递到王庾面前。 等王庾喝了茶,他又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些蔬菜放在王庾的碗里:“你三天没吃东西了,先用些易克化的。” 左四望着殷勤献媚的大全,心中很无语,至于这般吗?他又不是小庾儿的人。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在郝绶身边坐下,默默地吃饭。 王庾吃得很慢,睡了这么久,她身上很乏,没什么力气。 吃了一碗饭后,她的力量慢慢回升,开始问起这几日的动向。 王康达放下筷子,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这么说,现在府外已经没有了暗探?”王庾有点惊愕。 王康达点点头:“没错。” 看来,她不见林郅悟是正确的。 没有暗探监视,做什么事情就方便多了。 王庾继续吃菜,直到吃了个七分饱,她才放下筷子,吩咐人来收拾食案。 小兵收拾完退出房间后,王庾和王康达几人围坐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饮茶。 “小庾儿,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大全面露忧色:“我觉得我们在这里多呆一天,暴露的危险就多一点。 “我这两天做梦,不是梦见长乐王揭穿了我们,把我们都杀了,就是梦见长乐王抓了我们去跟唐王谈判。 “说实话,我真怕这一天就要来了。” 这番话一出口,众人的心情又变得惶惶不安,从敌营中抢人,这任务真的很难。 担惊受怕不说,还得时时刻刻提防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再从重兵把守的乐寿城中抢走重点保护的林大郎,还有他的表兄以及住在宫里的魏徵,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王康达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说:“小庾儿,要不然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就抢林大郎一人吧。 “苏定方本身武功高强,身边又有亲卫,想把他带走,实在是太难了。 “还有魏徵,他住在宫里,平常都不出宫,我们怎么抢?” 郝绶跟着劝道:“是啊,抢一人已是非常困难,何况是抢三人。要让这三人聚在一起,太难了。 “若是分开下手,我们兵力又不够,我觉得还是王兄弟说得对,咱们就抢一人吧。” “对对对。”大全猛点头,表示支持:“林大郎人小,容易藏匿,我们要带出城也容易些。 “那个苏定方就算再骁勇善战,我们军中猛将多得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再说那魏徵,一个文弱酸儒,有什么可抢的,这样的人,长安一抓一大把。” 其他人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要抢林大郎,他们还能想通,毕竟这个神童的才华太惊世骇俗。 但苏定方和魏徵,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抢,他们就想不通了。 王庾扫视他们一圈,语气平缓无波:“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众人点头,就连平常只听从命令行事不参与商讨的左四也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王庾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出声了,而是端起一盏热茶,放在嘴边慢慢地抿。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是何意思。 是抢一个人呢?还是抢三个人呢? 直到茶壶中的茶被喝完,王庾才放下茶盏:“你们说得对,未免夜长梦多,我打算明日就行动,抢林郅悟和魏徵。” 王康达:“” 大全:“” 郝绶:“” 他们的话是白说了吗?怎么还要多抢一人? 尤其对方是个文弱酸儒,带他上路,只会拖慢他们的脚步。 “唉,小庾儿你” 王庾伸手,打断大全的话:“不必多说,林郅悟我是一定要抢的,至于魏徵,送上门来的,我没道理不要。” 大全:“” “把魏徵送来的帖子给我看看。”王庾吩咐道。 左四立刻从一旁的案几上找出帖子,递给了王庾。 王庾看完帖子,沉思了一会儿,对众人说道:“明日午时,魏徵会来探望我,届时,我会出手将他拿下。” “大全你去苏府给林大郎传信,让他去城外荣归亭与我一见。 “魏徵身边的人不会太多,到时候府中留下十人即可,郝绶带着剩下的人明儿一早,分散出城,埋伏于荣归亭附近。 “待林郅悟到达荣归亭,你们把那些护卫解决掉,打晕林郅悟,在那等着,我会尽快与你们汇合。” 王庾将计划与众人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叮嘱郝绶:“林郅悟虽然不会武功,但他身上有防身暗器,除了你们已经见过的飞鱼弹,还有烟雾弹、催泪弹。 “还有一个厉害的武器,叫暴雨梨花针,一按机关,银针如漫天飞雨,速度极快,一般人躲不掉。 “所以,你要记住,一定不能让林郅悟有机会掏出暗器,先将他打晕。” 众人听得心生恐慌,忐忑不已,这个计划,能顺利完成吗? 顶点 第264章 机不可失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64章机不可失第二日,卯时。 王康达朦胧中听到动静,猛地坐起,起床。 来到廊下,才发现原来是王庾和大全在院子里练功。 “小庾儿,你不多睡会儿?”王康达走过去。 王庾一边与大全对打一边说道:“睡了这么多天,骨头都休眠了,我得活动活动,唤醒它们。” 说着迅速出拳,击向大全的肚子。 大全慌忙躲避,“你是该活动活动筋骨,瞧瞧,速度都比从前慢了。” “是吗?” 王庾一拳击中他的腿。 “” 大全跌坐在地,无比心塞。 练完功,王庾换洗一新,与众人一起用早膳。 用完膳,王庾神情严肃地对众人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日就是我们的机会,务必一击即中,不要惊动其他人,否则我们逃不出河北。” 她的目光落在郝绶身上:“郝绶,你一定要记住,你们出手时,第一件事就是先控制林郅悟,不要让他有机会使用暗器。 “必要的时候,可以伤人,但不能伤他性命与筋骨。” 郝绶神色一凛:“我明白。” “行了,你们分散出府。” “是。” 郝绶走了。 王庾看了一下天色,对大全说:“时辰差不多了,你去苏府吧。” 于是,大全也走了。 王庾问王康达:“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 巳时三刻,小兵急匆匆地跑来禀告:“魏徵的马车出宫了。” “带了多少人?”王庾问。 小兵:“加上魏徵,一共九人。” 王庾一喜:“正好,都去准备吧。” --------- 一个时辰前,朝会还未结束,一名内侍匆匆走到窦建德身边,附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 窦建德听完,面上露出一丝无奈,对众人说道:“今日就到这儿吧,散朝。” 离开议政大殿,窦建德才吩咐内侍:“让王伏宝把使者带来见我。” 使者一见到窦建德,就开门见山地说:“长乐王,我今日必须回洛阳,你还是现在就给我答复吧。 “上巳节的盛宴,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刘黑闼见他态度嚣张,忍不住想给他一个教训:“放肆,我们主上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哪需要向你交代。” 说着,表情凶狠地转了转拳头,一股杀气朝着使者疾射而去。 “你” 使者被刘黑闼浑身散发的杀气吓得双腿发软,差点跪下来,用尽全身力气才使自己站稳了。 窦建德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才出声制止刘黑闼:“远来是客,大将军不要吓着使者了。” 刘黑闼这才退下,但仍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使者,无声地威胁他说话要客气点。 使者不敢与刘黑闼对视,但语气不再强硬,缓和了很多:“长乐王,陛下还在洛阳等我回去复命,还请长乐王不要为难我等,今日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吧。” 窦建德似乎很满意他现在的态度,神色也缓和了不少,他从案几上拿过一封信,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这是我给陛下写的信,答复就在里面,你带回去交给陛下就是。” 使者犹豫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明确的答复,但长乐王既然说了那封信就是答复,那他带回去交给皇帝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那么,他就能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了。 “既如此,多谢长乐王。” 使者从内侍手中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收好,正式向窦建德提出告辞:“长乐王,陛下还等着我回去复命,我就告辞了。” 窦建德客气地挽留:“使者不多玩几天?” “不不不必了。”使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神情十分抗拒:“我即刻出发,日后有机会再来领略乐寿城的风光。” 若是皇帝再叫他来见长乐王,他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推掉,这个地方的风水,与他不合。 “既然使者坚持,我也不便多留。” 窦建德不再挽留,吩咐道:“王小胡,你送使者出城。” 王小胡领命,带着侍卫护送使者的马车出了宫。 使者坐在马车上,心中极其恐惧,那个小盗匪说在他出城之日会给他解药,可是又没说在哪里给他,怎么给他? 小盗匪不会骗他吧? 他不会毒发身亡吧? 胡思乱想间,马车已经出了城门。 这时,一个东西从车窗中射了进来,落在了使者面前。 那是什么? 一团粗布? 使者盯着粗布愣了会儿,反应过来后,立即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 车外已是宽阔的山道,行人三三两两,都是朝着城中方向而去,且跟马车离得远,不像是出手之人。 他放下帘子,又看向了那一团粗布。 突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莫非这是 使者迫不及待地捡起粗布,触手很坚硬,心中泛起一丝惊喜。 打开一看,果然看见一个药瓶,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每日一粒,连服十日,毒素即可清除。 使者欣喜若狂,连忙倒出一粒药丸服下,服了解药后,他将药瓶中的药全都倒了出来,数了数,恰好是九颗药丸。 看来这个小盗匪是个讲信用的盗匪。 --------- 苏府花厅。 林郅悟翘着二郎腿,斜睨着大全:“是王庾派你来的?” 瞧着林郅悟不伦不类的坐姿,大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样一个看着就像是市井无赖的人,也不知老天是怎么想的,怎么单单就赋予他非凡的能力呢? 虽然心里鄙视,嘴上却笑着回道:“是的,小庾儿前些日子在城外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东西,说大郎必定感兴趣,邀您共同观赏。” 说完,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林郅悟并未去接,而是傲慢地抬高了下巴,慢悠悠地说:“我之前三番五次地去找他,他都避而不见,如今他想见我,我却不想见他了。” 大全心中一急,连忙解释:“前几日小庾儿生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大郎,所以才不见您的,她是替您着想。” “我前两次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没有生病。”林郅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话。 大全:“” 看林郅悟一副无意应约的态度,大全心里更急了,余光瞥见手中的纸条,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大郎且莫生气,那时小庾儿确实不便见您。 “小庾儿发现的这个东西很是新奇,我们从未见过,小庾儿说可能是个什么稀有金什么的,我们也不懂。 “不过,小庾儿说,大郎看了这张纸条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纸条。 顶点 第265章 事出意外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65章事出意外见林郅悟没有反应,大全捧着纸条又往前走了两步。 林郅悟依然没去接,只是脸上的不悦淡了几分,他看向侍立在一旁的仆人。 仆人立刻会意,从大全手中接过纸条,再递给了林郅悟。 大全有点无语,想着初见林郅悟的时候,他并没有如此傲慢,顶多有点清高罢了。 没想到几日不见,就露原形了。 “啪!” 突然一声响动惊醒了大全,他抬头一看,见林郅悟握着纸条跳了起来:“果然是好东西!对了,这东西是在哪里发现的?” 大全心中暗喜,连忙回答:“就在城外的荣归亭,小庾儿已经在那等您了。” “诶,不对。”林郅悟疑惑道:“小庾儿不是生病了一直在昏睡还没醒来吗?她怎么在城外?” 大全从容回答:“小庾儿昨晚就醒了,醒来之后想起这件事,今日就让我来约您了。” 看来,王庾兄弟没有把他忘记,有好东西还记得跟他分享。 林郅悟的心情顿时就高兴了起来:“走,我们现在就出发。” 大全连忙跟上,心中狂喜不已,小庾儿果然没说错,只要林郅悟看了纸条,他就会去城外。 快走到大门口时,林郅悟突然停下了脚步:“等等,我去拿点东西。” 说完,转身就跑了。 大全垂下眼睑,掩去其中的惊恐,他该不会是……去拿武器吧? 过了一会儿,林郅悟跑回来:“好了,走吧。” 大全不动声色地打量林郅悟,见他与之前好像并无不同,心中的石头又落了地。 ---------- 魏徵到达王宅的时候,并未通传,而是由守门小兵直接领着去了前院。 在魏徵和禁军侍卫进府之后,有一个小兵来到马车旁,笑着对车夫说:“兄弟请驾马车随我从侧门进府。” “这”车夫很犹豫。 小兵保持微笑不变:“我们郎将要留魏参军用午膳,一时半会,魏参军不会出来。这大冷天的,兄弟不如随我去茶房喝杯热茶,慢慢等。” 凉凉北风拂过脸颊,车夫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想到热茶,不由心动:“那就劳烦兄弟了。” 小兵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领着车夫往侧门而去。 守门士兵看完门前这一出,迅速跨进门槛,将大门关上。 早已等候多时的王康达从花厅中走出来,热情地迎接魏徵:“魏参军大驾光临,王某有失远迎,望见谅。” “王郎将客气了。” 魏徵随着王康达进入花厅,两人寒暄一番,喝了一盏茶,魏徵就提出要去看看王庾。 王康达自是答应,领着魏徵去了隔壁院子。 到了主屋门口,王康达停下,看向了魏徵身后的侍卫,说:“小庾儿一直昏迷,大夫嘱咐过要静养,这么多人进去恐怕不妥,不如魏参军一个人进去看看吧。” 侍卫出言劝阻:“魏参军,主上吩咐过” 魏徵扬手,阻止了侍卫的话,“没事,我进去看看王小郎君就出来。” “魏参军,请。” 王康达领着魏徵进了主屋,但并未关门。 从门口往里看,可以看见屋内的大致情况,甚至也能望见内室一角。 侍卫们见状,心底稍安。 魏徵来到床前,见王庾脸色苍白,比起前段时间,脸蛋小了一圈,眸中泛起了一丝怜惜。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魏徵扭头问王康达:“她就这样一直昏睡,没醒过吗?” 王康达回答地很慢:“是的。” 话音刚落,魏徵就感到后腰一痛,随即一阵眩晕袭来,身体就往床上倒去。 王康达连忙伸手,一把拽住魏徵,没让他砸到床上的王庾。 王庾迅速下了床,穿上鞋子,在王康达放下魏徵之后,拿起案几上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嘭!” 屋内传出巨响,门外的侍卫一惊,连忙冲进屋内。 “魏参军,你没事” “吧”字还没出口,迎面就扑来了一大一小身影,而他们身后,也遭遇了偷袭。 侍卫们猝不及防,被埋伏的小兵们一网打尽,不过短短数息,地上就躺了一片。 “把他们都绑起来,堵住嘴巴。” 一刻钟后,魏徵的马车从侧门缓缓驶出,马车旁跟着两排侍卫,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 苏定方从宫里回到府邸,见护卫少了很多,便问管家:“大郎出去了?” 管家回道:“是的。” “去哪儿了?” “王小郎君约大郎去了城外的荣归亭,说是去见什么新奇的玩意。” 新奇的玩意? 跟那间院子的东西一样新奇吗? 苏定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不对,王小郎君不是生病昏迷还没醒来吗?怎么约大郎去了城外?” 管家说道:“听说王小郎君昨晚就醒来了,今日能出城,想必身体已无大碍了吧。” 苏定方眸中的疑惑更深了,他今日听主上说起了王小郎君的病,病症很奇怪。 昨晚醒来,今日就全好了? 莫非这个奇怪的病只要醒来就没事了? 真是稀奇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苏定方突然顿足,吩咐道:“去准备些礼品,我要去王宅。” -------- 王庾和王康达坐在马车内,被打晕的魏徵躺在角落里,一路上畅通无阻。 到达城门时,伪装成侍卫的玄甲军士兵掏出魏徵的腰牌,那些城门守兵看见腰牌,神情顿时变得恭敬。 再看马车左右都是禁军侍卫,连忙退到一旁,“您请。” 顺利出了城,王庾和王康达对视一眼,心里轻松了不少。 王庾掀开帘子往外看,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她的心情顿时也跟着明媚了起来。 马车行驶没多久就停下了。 “到荣归亭了吗?” 王庾迫不及待地走出马车,却看见大全急匆匆地跑来。 “小庾儿,出了点意外。” 王庾扫了一眼前方:“看出来了。” 她随即跳下马车,往前方的荣归亭走去。 “看好魏徵。” 王康达吩咐了一句,去追王庾。 前方的荣归亭被玄甲军将士重重包围,从外面看,看不清楚亭子里的情况。 “小庾儿。” 士兵们让出一条路,让王庾走到了前面。 郝绶紧握手中兵器,回头看了一眼,“小庾儿,属下惭愧,没有完成任务。” 高举着飞鱼弹的林郅悟一看见王庾,眼睛里顿时就喷出火来:“王庾,你混蛋,竟敢骗老子” 第266章 一丝转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66章一丝转机荣归亭,曾是乐寿学子进京赶考时,亲人送别的亭子,寓意科举及第,来日荣归故里。 然而此刻,这座被乐寿百姓无比爱惜的亭子周围躺着数十人,那是苏府的护卫。 而他们的小主子正站在亭子中央,被一群人包围着,显得那么的势单力薄。 林郅悟望着亭外那个小小的身影,愤怒之火烧红了他的脸:“我们桃园结义,发誓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难道忘了你的誓言吗?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哦不,小骗子。” 王庾:“” 深吸一口气,王庾露出最亲善的笑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我没骗你” “不,你骗了。”林郅悟很粗暴地打断她的话:“这个地方,我一看就知道没有你写的那样东西。” 王庾一边悄然前行,一边安抚林郅悟:“我真没骗你,是大全那个臭小子说错了地点。” 大全:“” “不许动。” 林郅悟发现了王庾的动作,连忙喝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炸死你。” 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飞鱼弹。 郝绶等人吓得脸都白了。 “好,我不动。” 王庾停下脚步,举高双手:“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们是兄弟,我绝不会欺骗你。” 林郅悟犹豫了:“那他们呢?他们为什么要打伤我的护卫?为什么要抓我?” 王庾当即转身,厉声责问:“郝绶,你为什么要打伤林大郎的护卫,为什么要抓林大郎?” 郝绶瞬间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他要回答吗? 怎么回答? 大全反应快,立刻说道:“小庾儿,是我的错,我后来又记起了正确的地点,想带林大郎去,情急之下,与护卫们起了冲突。 “郝绶他们以为护卫要杀我,所以才出手的。” 这么蹩脚的理由? 王庾忍不住捂脸。 却没想到林郅悟半信半疑地问了句:“原来是这样?” 大全不假思索,连声应道:“对对对,就是这样,林大郎,我们对你没有恶意的。” 林郅悟脸上的怒火消散了,但疑虑还有三分。 王庾见状,一边往亭子里走去,一边如平常一样闲聊:“林兄,你我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个世界,难道还有比我们更亲的人吗?”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林郅悟的疑虑。 此时,王庾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将他高举的手臂拽下来:“这玩意多危险啊,快收起来。” 看见王庾的动作,亭外的所有人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大坑,一具焦黑的尸体。 那玩意是真的很危险。 小庾儿胆真大 “你真的没骗我?”林郅悟再一次向王庾确定。 王庾一边安抚他:“真的没骗你,骗你的是小狗。”一边不动声色地用巧劲从他手中取下飞鱼弹。 “走,我带你去正确的地点。”王庾拉着林郅悟走出亭子。 林郅悟任由她拉着走,脑中还在想她刚才说的话,突然看见地上的护卫,拽着王庾停下来。 “那他们呢?”林郅悟指了指那些躺在地上的护卫。 王庾随意扫了眼:“哦,他们只是晕倒了,等会儿就会醒来。” 顿了一下,她又说:“我觉得他们一天到晚地跟着你,让你一点自由都没有,我不想带他们去,你想吗?” “不,我不想。”林郅悟连连摇头。 王庾笑了:“那就不管他们,走。” “兄弟说得对,不管他们,走。”林郅悟瞬间就开心了起来。 走在后面的郝绶张大了嘴巴,表情惊愕:“这个神童莫不是傻的?” 这么容易就被小庾儿哄走了? 大全看了看林郅悟的背影,又看了看王庾的背影,庆幸道:“还好我们的神童不是傻的。” 众人翻身上马,向西而行。 林郅悟一进入马车,就看见了躺在角落里的魏徵,把他吓了一跳:“他怎么在这儿?他怎么了?” 王庾一边检查魏徵的状态一边回答:“他跟我们一起去,不过他昨晚没睡好,现在在补觉。” 林郅悟不太在意魏徵,从袖中掏出纸条:“你说的这个东西是在哪里发现的?” “额”王庾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拿过纸条,看了一眼就塞进了自己的佩囊。 “哎——” 林郅悟不解,正想说话就被王庾打断了。 “林兄,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但你要先听我说完。听完之后,你要怎么样,我都随你。” 林郅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挪了挪身体,想找到一个不那么局促的姿势,“你你想说什么?” “唉~” 王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自然地将手搭在林郅悟的手腕上,语重心长地说:“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最钦佩的就是科学家。 “你满腹才华,却呆在穷困的河北,实在是埋没了你的才华。 “你这样的天才,需要的是一个物资充沛和条件更好的实验室,如此才能更大程度地展示你的才华。 “河北支持不了你的才华和梦想,你需要更大的舞台。 “林兄,听我的,离开河北,我们去追逐更远大的梦想。” 林郅悟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下意识问:“去哪里追逐梦想?” “长安。” 王庾手上稍稍使力,“你知道的,长安才是未来的都城,在那里,你想要什么材料,就有什么材料。 “就算长安没有,李渊也能派人去全国各个地方给你找。 “相信我,你去长安,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你的才华,到时候,你会成为整个天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在王庾的循循善诱下,林郅悟的眼睛慢慢地透出光来,他现在只想研制火器,但窦建德提供不了太多的材料给他。 他最近做得很郁闷,只能做些暴雨梨花针这样的小玩意来解解闷。 望着林郅悟心向往之的神色,王庾稍稍松了口气,继续道:“林兄,我们去长安吧。” 去长安? “不行。”林郅悟缓过神来:“我表兄不愿去长安,他不去,我也不去。” 王庾耐着性子继续劝:“我们可以先去,等以后天下统一,你和你表兄就能团聚,这一天也很快就会到来。 “你现在去长安,对李渊那是从龙之功,李渊会器重你,视你为心腹,富贵爵禄享之不尽。 “若是等到窦建德败亡你再投降,你就必须慢慢筹谋权势地位,走的路也艰难多了。 “一步登天,还是蜗牛慢爬,你自己决定” 顶点 第267章 事情反转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67章事情反转听了王庾的话,林郅悟很心动,但同时也很犹豫。 “其实吧我这个人在学术上是力求上进,但是在生活上,我比较喜欢稳定的生活,不太喜欢冒险,也不喜欢有外在的因素破坏我的安稳。 “稳中求进,是我一贯的原则。” 林郅悟越说越坚定起来:“目前我的生活已经趋于稳定,而且我现在已有爵位在身,说实话,我不想去一个新的地方,再花精力去认识新朋友、融入新的圈子。” 听到林郅悟说有爵位在身,王庾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奇怪这件事情王康达为什么没有打听出来? “窦建德给了你什么爵位?”王庾问。 “县伯。” “呵,四品。”王庾笑了:“你去长安,我保证让李渊封你为一品国公,你可以想想看,十一岁的国公爷,是不是很威风?” 林郅悟又心动了,“哎,不对,你凭什么让李渊听你的话,说给我封国公就给我封国公。” 王庾冲他挑了挑眉毛,眼神中带有一丝炫耀:“因为李渊是我义父。” “噢~原来如此。”林郅悟恍然大悟:“难怪你要骗我去长安。” 王庾沉下脸:“谁骗你了,我这不是都跟你说实话了吗?” “你让那个瘦猴跟我说你在城外发现什么稀有金属,难道不是你骗我吗?”林郅悟的话一针见血。 王庾悻悻然:“是,那个时候我是骗了你,但我马上就跟你说实话了,不是吗?” “唔~” 正在这时,马车内突然响起一声呢喃。 王庾看向角落,见魏徵睫毛轻颤,似有苏醒的迹象,欺身上前,一个手刀下去,魏徵又陷入了昏迷当中。 林郅悟看傻了眼,后知后觉道:“你他不是在睡觉,是被你打晕的。” “没错。” 到这个时候,王庾也不再隐瞒,“他是我的老师,我去长安,他自然也得去。” “那也不用打晕他啊,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了。” “他比较顽固,我一时半会说服不了,打算到长安再跟他好好解释。” 林郅悟突然往后退,直到身体贴着车壁,退无可退,他才颤抖着说:“他是你的老师,你就要带他走,那我是你的兄弟,你也要带我走喽?” “你我是兄弟,当然要在一起。”王庾满脸的理所当然,身体前倾,以一种不易察觉的速度向林郅悟靠近。 林郅悟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要是不愿意跟你走,你是不是也会打晕我?” 他曾经见过王庾出手,可凶了,他打不过。 想到这里,他悄悄地摸向腰间。 “怎么会?” 王庾迅速出手,抓住了林郅悟的手,同时手指稍稍用力,笑盈盈道:“你是我兄弟,我怎么会打你呢?也不会骗你。 “你看,我这不是都向你坦白了嘛!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闻言,林郅悟脸上的怀疑渐渐地消退,他的目光落在抓着他手腕的那只小胖手上,白白胖胖的很可爱。 最重要的是,隔着衣服,他都能感受到小胖手传递给他的温暖。 手不冷的人,应该不会太残忍。 在王庾真挚温暖的笑容中,林郅悟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挪了挪身体,慵懒地靠在车壁上,“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要去长安就去吧。” 王庾暗喜。 顿了一下,他又问:“有手炉吗?” “有。” 王庾伸手一捞,将角落里的一个手炉递给了他。 林郅悟双手抱着手炉,露出了舒适的表情:“其实吧,我觉得李渊不一定能得天下。” “怎么说?” 王庾适当地调整姿势,表面上一副闲聊的慵懒模样,实则是随时可以出手的戒备状态。 “你想啊,以我的才能,我要是留在河北帮助窦建德,李渊肯定打不过。而且窦建德的势力正在慢慢扩大,要不了多久,他定能成为一方霸主。 “地盘大了,我想要的材料肯定都能找到,我就能做出更多更厉害的武器。” 说到这里,林郅悟突然直起身体,两眼放光:“到那个时候,窦建德说不定就把李渊给灭了,那我还去什么长安啊? “小庾儿,不如我们掉头回去,你我安安心心呆在河北,助窦建德当上皇帝怎么样? “你放心,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等窦建德当上皇帝,你我都有从龙之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王庾:“” 这剧情反转得太快了吧? 居然轮到她被游说了? 林郅悟没注意到王庾的神色,他越说越起劲,甚至拉住了王庾的手臂:“小庾儿,你之前说得没错,从龙之功比投降后建功立业要轻松得多,得到的权势地位也更大。 “所以,我们留下来吧,不用劳累奔波,也不用去适应新的圈子,安分地呆在乐寿城就能收获爵位高官,多好啊。” 王庾迟疑了一下:“我觉得历史的大方向不会改变,下一个皇帝是李渊。” “不不不,我们来到这里,历史的车轮就已经改道了,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林郅悟扬手指天,情绪激昂:“这个世界因为有了我们,历史将被改写。” 王庾陷入了深思,右手不自觉地抚摸左手虎口。 仔细想想他好像说得也挺有道理,历史已经改变了。 若林郅悟和她真的留在河北,统一天下的人未必就是李渊。 哦,对了,杨广也是穿越者附身。 这个世界确实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充满了变数,未来也变得未知。 王庾神情松动了,她抬头看向林郅悟:“如果我非要带你去长安,你会怎么做?” 林郅悟顿时拉长了脸:“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我的年纪都比你大,你是小弟,你应该听我的。 “我要留在乐寿城,你跟我回去。” 王庾沉默了。 见王庾不吭声,林郅悟心想可能是自己的态度太强硬了,伤了兄弟自尊。 于是,稍微放软了语气,说:“我保证,你跟着我,将来一定是国家重臣,我表兄第一,我第二,你第三。 “然后家财万贯,钱多的数不完,房子多的住不过来,三妻四妾,要多少美人就有多少美人。” 王庾斜睨着他,见他说得慷慨激昂,脸颊微微泛红,神情十分向往。 这种坐拥权势富贵美人的生活大概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吧。 她默默地观赏了一阵,突然说道:“你想留在乐寿城,我想去长安,但我们是兄弟,我们必须在一起。” “没错。”林郅悟点头,“我们兄弟必须在一起。” “那这样吧。” 王庾伸出拳头:“既然我们意见不同,那就交给老天来决定,我们剪刀石头布,谁赢了就听谁的。” “行。” 顶点 第268章 危险将临 苏定方深知没有提前送帖子就去拜访,礼数上不周全。 不过,看在快过年的份上,王康达应该不会怪罪他。 马车缓缓停在王宅门前,一名亲卫上前敲门,许久没有应答。 亲卫来到马车前,禀道:“大将军,没人应答。” 苏定方掀开车帘,望着紧闭的大门若有所思,沉默了一瞬,吩咐道:“你们翻墙进去看看。” 几名亲卫迅速往后面走去,在避人处,迅速翻越院墙,进了王宅。 没过多久,王宅大门打开了,一名亲卫从里面走出来,神情沉重地向苏定方禀报:“大将军,王宅的人都不见了,只有禁军侍卫。 “他们被打晕,堵了嘴,关在柴房里,我先来禀告大将军,其他人正在解救禁军侍卫。” 禁军侍卫? 苏定方变了脸色,他想起了朝会后遇到魏徵,魏徵说要来探望王庾。 “王宅的人都不见了?”苏定方再次确认。 “是的。” 这时,其他亲卫从王宅里跑出来,身后跟着摇摇晃晃的禁军侍卫。 亲卫上前,向苏定方禀告:“大将军,那些禁军侍卫说他们护送魏徵来探望王庾,岂知遭到了王康达两兄弟的伏击,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找到魏徵了吗?”苏定方问。 “整座宅子都找遍了,没有发现魏徵,也没有发现其他人。” “糟了。”苏定方脸色大变,“大郎有危险。” 他指着一名亲卫说:“你跟禁军侍卫进宫,将事情禀告主上。” “其他人跟我出城,去荣归亭。” 众人突然意识到发生了重大的事情,神色不由变得肃然,各自听从命令行事。 苏定方弃了马车,骑上一名亲卫的马就往城门疾驰而去。 其他亲卫立即骑马跟上。 一行人快马疾行,一路不停,抵达城门时,苏定方高声喊道:“让开。” 守城士兵见闯城门者是大将军苏定方,又见一行人火急火燎的,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退到一旁,还不忘驱赶百姓:“快让路,让路。” 百姓们忙不迭地让出道路,马儿如飞影一般掠过他们的眼前。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那是苏将军,不会又是哪个盗匪头子打来了吧?” “别瞎说,我们的军队这么厉害,怎么会打到都城来?” “也对,那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定方很快就来到了荣归亭,但是荣归亭看起来并无异常。 亭子里空无一人,周围树木萧条,一派冷清景象。 苏定方走进亭子,仔细检查周围的一切,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右边的一处丛林。 “去那边看看。” 一行人来到丛林,刚进去没多远,就发现了人迹。 “唔唔” 被绑住手脚堵住嘴的苏府护卫看见苏定方,顿时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拼命地发出声响。 “帮他们松绑。” 苏定方来到一个护卫面前,拿掉他嘴里的布,急切地问道:“大郎呢?” 护卫急得要哭了:“我不知道我们刚到荣归亭,一群人就冲了出来,把我们打晕了,后来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 “带头的人是谁?” 护卫回想了一下,叫道:“是那个经常跟在王庾身边的胖子。” 苏定方的脸顿时就黑了,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王康达弄出来的,目标就是大郎。 出了林子,苏定方来到官道上,蹲下去观察了地面,有很深的车轮印子。 沉思了一会儿,苏定方迅速做出决断,招来一个亲卫,将一块令牌递给他,并小声地吩咐了几句话。 又对护卫首领说:“你回宫去禀报主上,就说林大郎被王康达掳走了。” “其他人跟我去追。” 于是,众人分头行事。 --------- 窦建德收到魏徵不见的消息后,就派了王伏宝去追踪。 没过多久,又收到了林郅悟被王康达掳走的消息,窦建德顿时暴跳如雷:“王康达,我要杀了你。” “黑闼,调集城内所有兵力,都给我出城去追。” 刘黑闼领命,怒气冲冲地去征调兵马。 敢抢他们的神童,简直是找死。 “不行,我要亲自去。” 窦建德猛地起身,抄起一旁的兵器就往外走。 刚走到城门附近,窦建德就看见城墙上升起阵阵烽烟,顿时就变了脸色:“没有我的命令,是谁擅做主张燃放烽烟?” “主上,我去看看。” 刘黑闼说完,一马当先,来到了城门口,喝问守城将领:“是谁燃的烽烟?” 守城将领看见刘黑闼,心咯噔了一下,又看见后面的窦建德,当即吓得跪在地上:“不不是我是是” “是我。” 苏定方的亲卫从城墙上走下来,跪在窦建德面前,镇定地解释:“主上,是苏将军命我这么做的,他说只有这样做,才能拦下王康达。 “苏将军说事急从权,他擅做主张,私自燃放烽烟,事后自会向主上请罪。” 窦建德略微思索,就明白了苏定方的意思。 王康达那一百人不是普通的盗匪,也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各个骁勇善战,比起他的精锐骑兵来,不遑多让。 他扫了一眼身侧的精锐骑兵,王康达出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算是他的精锐骑兵去追,也不一定能追上。 “所有人听令,全力追击。” ---------- 城外某处军营。 站在高台上的一名小兵望见远处浓烟,惊道:“那是什么?” 同伴仔细看了看,大惊失色:“是烽烟,快去禀报高将军。” 小兵赶紧去禀报了军营主将——高雅贤。 高雅贤步履匆匆地来到高台,睁大了双眼看了一会儿,脸色一沉:“不好,都城有危险。” “传我命令,即刻整军出发,援救都城。” 与此同时,驻守在城外的各处军营皆迅速整军,朝着都城奔去。 危险将临,然而此刻的王庾并没有察觉,她正在和林郅悟进行最后的谈判。 “我喊‘开始’,咱们就同时亮出来。”王庾眨了眨眼,又说:“我出锤子,你千万不要出布啊。” 说完这句话,速度极快地数数:“一二三,开始。” 两人同时亮出手。 王庾出剪刀。 林郅悟出锤子。 王庾有点心塞:“你为什么出锤子?” 她以为她说得那么快,又在心理上暗示了他,他下意识一定会出布,却没想到他出了个锤子。 是林郅悟太聪明了吗? 林郅悟一脸的无辜:“你不是不让我出布吗?那我想着我只能出剪刀和锤子,你出锤子,我出剪刀,我肯定输了,所以我只能出锤子。 “诶,不对,你为什么要出剪刀?你骗我。” 王庾:“” 第269章 很不对劲 面对林郅悟的指责,王庾心塞得要命。 早知道这是个迟钝的家伙,她就不使心眼了。 看来,得靠运气了。 “嘿嘿!”王庾扯开嘴角,挤出讨好的笑,语气温柔似水:“我刚才就是试试我们两的速度,这局不算,我们重新来过。” 她的牙齿很白,小小的如同迷你贝壳一般,但上下牙齿各缺了一颗,没有显得滑稽,却让林郅悟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娃儿好憨好甜,就像他表妹养的那只加菲猫,又飒又萌。 这个笑容一下子就击中了林郅悟的心,他相信了她,“好,重新来。” 王庾将手藏到身后,喊道:“一,二,三,开始。” 两人同时亮出手。 王庾出布。 林郅悟出剪刀。 王庾:“” 看来,她今天的运气有点差。 “哈哈哈,我赢了。”林郅悟高兴得挥舞拳头。 王庾不甘心,叫道:“三局两胜,还有两局。” 林郅悟脸上的笑凝固了,下一刻,他又绽放笑容,很大度地说:“行,不过说好了,只能是三局两胜,不能有五局三胜等其他理由。 “还有两局,输了的不许耍无赖,必须听从赢了的人。” “好。”王庾满口答应。 于是,两人又来了两局。 第一局,王庾胜。 第二局,林郅悟胜。 “哈哈,我又赢了哎哟~” 林郅悟高兴得跳了起来,却撞到了头,他抬手揉了揉头上的包,疼痛也挡不住他的好心情。 看着林郅悟得意忘形的模样,王庾很郁闷,看来,她今天的运气不是有点差,是很差。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 林郅悟冲王庾眨了一下眼睛,开心地打开车门,对车夫说:“马车掉头,回城。” 车夫正是大全,他听见林郅悟的话,有点懵,下意识地往车内看,想听听王庾的意见。 却看见王庾脸色阴沉,高举着手,一个手刀下去,林郅悟晕倒在马车内。 大全:“” “我不耍无赖,我只耍横。” 王庾甩了甩手,表情很是郁闷:“早知道如此,我应该一上来就把你打晕,浪费我口舌。” 大全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庾儿你早该这样做了,和这小子,有什么可聊的。” 王庾白了他一眼,高声喊道:“加速前进。” “驾——” 没走多远,车速慢了下来。 王庾正想问怎么回事,外面就传来了王康达的声音:“小庾儿,前面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王小胡。” 王小胡? 他不是送使者出了城就回去了吗? 来不及探究王小胡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王庾瞥见了马车外穿着禁军侍卫服装的几人,为了掩人耳目,她没让他们换装,继续穿着禁军侍卫的衣服。 王庾迅速运转大脑,一个主意就在脑海中升起。 “大家不要慌,保持镇定。” “王康达,王小胡若是问起,就说主上派你和魏徵去执行秘密任务。” 郝绶跑了过来,提醒他们:“王小胡来了。” 王康达心中一凛,强装镇定地驱使马儿往前走。 王庾关上车门,来到魏徵身边,去掐他的人中。 “王郎将,这么巧,你这是要去哪儿?”王小胡勒马停在了王康达的面前。 “王统军。”王康达打过招呼后,面不改色地回答:“主上派我去执行任务。” 王小胡扫了一眼那些“禁军侍卫”,又看向了马车:“这不是魏参军的马车吗?” 说着,来到马车旁,冲里面喊了一句:“魏参军可在里面?” “唔~” 微弱的声音令王小胡蹙起了眉头,他又唤了一声:“魏参军?” 王庾将匕首往前移了一分,表情凶狠,在魏徵耳畔说道:“若不想死,就把王小胡打发走,别耍花招。” 魏徵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感受到了脖子上传来的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喊道:“王统军,主上派我和王郎将去执行任务,不敢耽搁,我们改日再叙。” 王小胡眸底浮现疑惑,主上到底给他们指派了什么任务?怎么还让魏徵和王康达一起去? 尽管心中存有疑虑,但听魏徵这样说,不敢耽误他们的时间,便说道:“好,我们改日再叙。” 说完,退至一旁。 “走。” 车队再次前行。 王小胡驱马回城,没走多远,他突然勒住了缰绳:“吁~” 侍从跟着勒住马:“统军,怎么了?” 王小胡脸上浮现犹豫之色:“你有没有觉得,那几名禁军侍卫很不对劲?” 侍从想了想,“没有啊,他们看起来很正常。” 听见这话,王小胡眉间的皱纹更深了,他闭上双眼,努力回想刚才的情形。 半晌过后,他突然睁开双眼:“不对,那几人根本就不是禁军侍卫,有猫腻,我们追。” 说着,立刻调转马头去追。 王康达刚松口气,就听见后面传来了马蹄声,仔细看了看,脸色瞬间变白。 “小庾儿,王小胡又追上来了。” 王庾掀开车帘往后看,当看见王小胡拼了命似的往这边追,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郎将,等等。”王小胡在后面大喊。 王庾吩咐道:“停下吧,看他做什么。” 车队停了下来,王康达、郝绶几人看似随意地停在马车周围,实则站立位置防守住了马车的各个方向。 王康达看向王小胡,客气地问道:“不知王统军还有何事?” 王小胡往马车看,车门紧闭,他什么也看不见:“我有几句话要当面和魏参军说。” 他重点强调了“当面”两个字。 王康达犹豫了起来。 正在这时,车门打开了,王庾笑盈盈地冲王小胡打招呼:“王统军,好久不见。” “小庾儿?”王小胡吃了一惊:“你的病好了?” 诧异之余,不忘探头往里看,王庾与魏徵对立而坐,中间摆着一张案几,案几上还放着几本书。车内除了一些出行必备的东西外,没什么可疑。 王小胡的目光从青色被褥上掠过,落在了魏徵的身上,好像并无异常。 王庾并不在意王小胡打量的目光,神情显得十分自然:“昨晚就好了,多谢王统军的关心。” “病好了就好。” 王小胡冲她亲切地笑了笑,便转向魏徵,试探性地问:“主上难得派魏参军出城,想必这次是有重要的任务吧? “不知魏参军能否告知于我?” 感受到身侧匕首传来的凉意,魏徵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也不敢明着给王小胡暗示,只隐晦地眨了一下眼睛,“抱歉,主上有吩咐,不敢随意告知他人。” “锃!” 话音未落,王小胡突然拔出兵器,架在了王康达的脖子上 第270章 应对追兵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70章应对追兵当看见王小胡的刀架在王康达的脖子上,周围的人都不敢置信。 速度太快了。 但郝绶等人立刻做出了反应,齐刷刷地拔出兵器对准了王小胡一行人,把他们围了起来。 “把魏徵放了。” 王小胡刚喊出这句话,一支弩箭自王康达背后射出,插进了他的手臂。 手臂一痛,力气骤然失去,刀自手中滑落。 与此同时,王康达感觉背后被人一拉,及时远离了刀刃。 最后,刀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战斗一触即发,两方人马顿时就陷入了混战当中。 王康达稳住身形后,感激地看向王庾:“小庾儿,你又救了我一命。” “这是我应该做的。”王庾冲他笑了笑。 就在王小胡拔刀的那一刻,王庾迅速将魏徵打晕,并寻找空隙射出了弩箭。 她用的是林郅悟造的五矢连弩,更快,更精准。 王康达看向战斗中心,王小胡与他的侍从武功不弱,想了想,王康达便对王庾说:“小庾儿,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把王小胡解决掉就去追你们。” “行。” “驾——” 大全驾着马车,与一部分士兵先行出发。 王小胡一行人有二十多人,王康达留下了三十余人,以玄甲军的兵力,消灭王小胡这群人不在话下。 不到一刻钟,王小胡身边的侍从皆已倒在地上,只剩下王小胡还在死死苦撑。 “啊~” 后背又被砍了一刀,王小胡忍不住痛呼出声。 “哒哒” 正当王康达准备赶尽杀绝时,清晰的马蹄声传来,他回头一看,苏定方带着人追来了。 “撤。” 王康达一声令下,众人骑马绝尘而去。 苏定方赶到时,王康达等人已经没了踪影。 “王统军,你没事吧?”苏定方扶起王小胡,立刻为他止血。 王小胡忍着痛,咬牙道:“我没事,魏徵被王家兄弟抓走了你快去救他。” 苏定方加快了手上动作,嘴上问道:“你看见大郎了吗?” 王小胡愣了下:“林大郎也被他们抓走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大郎应该是被他们抓走了。”苏定方从衣服下摆处撕下布条,给王小胡包扎。 王小胡糊涂了:“可是,我刚才看了他们的马车,没发现林大郎。” 话刚出口,王小胡就想明白了:“对了,马车里还有床被褥,我当时以为王庾病还没好,是给他用的。 “现在想想,林大郎应该被他们藏在被褥中。” 他一拳锤在地上,满脸自责:“该死,怪我太鲁莽了,我应该拖住他们,等你来。” “没事,他们跑不掉的。” 苏定方嘴角划过一丝讥诮,迅速将王小胡身上的伤口处理完,然后吩咐亲卫:“你们两个送王统军回城,其他人跟我去追。” “不。”王小胡拽着苏定方的手臂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这点伤不算什么,我一定要把王家兄弟抓住,大卸八块。” 说着,爬上马:“走,我们一起追。” 苏定方什么也没说,纵身一跃,就到了马背上。 “驾!” ---------- 王康达很快就追上了王庾,他纵身跳上马车,进入车内,“小庾儿,苏定方追来了。” 王庾脸色微变:“还有多远?” “大概五里路左右。” 王庾想了想:“以我们的速度,他要想追上我们不太可能,只要我们出了河北地界,我们就安全了。 “但是前面还有好几座城池,我们若是从城中穿过去,势必会耽误时间,到时候苏定方追上我们,那时,我们想逃就难了。” 王庾掏出一份舆图,铺在案几上,手指在上面轻划:“为今之计,我们只有绕过城池走小路,穿越晋州、泾县一带,进入太原,这是最短的路线。 “只要我们进入太原,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 太原是李渊的根据地,只要到达那里,苏定方不敢再往前。 王康达盯着舆图仔细看了看,发现王庾用手指划出来的路线确实是最短的,“那我去前面领路。” “等等。” 王康达又坐下,静等吩咐。 王庾瞅了一眼角落里的魏徵和林郅悟,两人被她绑了双手,此刻还在昏迷当中。 若是他们醒来,对她肯定恨之入骨。 不过,她也不怕。 王庾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坚定,朝外喊了一声:“郝绶,你进来。” 大全忍不住插嘴:“小庾儿,郝胖子要是进了马车,这马车估计得散架。” 郝绶正准备上马车的动作一顿,狠狠地瞪向大全。 王庾只好放下舆图,走到车辕上对郝绶说道:“等会儿我们经过第一个路口时,你来坐马车,大全仍旧驾马车,你们带一部分人往南边走。 “我和王康达往另外两个方向走,我们兵分三路,最后在太原汇合。” “好。”郝绶和大全同时应道。 王庾进入马车,重新铺开舆图,对王康达说:“郝绶的重量跟魏徵、林郅悟两个人的重量差不多,他坐在马车中,苏定方从车痕上看不出异常来。 “我与魏徵同乘一骑,重量与普通成人相差无几。 “你找个瘦一点的小兵与林郅悟同乘一骑,跟我一起往北边走,你往西边走,我们在太原汇合。” 王康达听完后,提出了异议:“兵分三路,躲开追兵的机会要大,但是我不能和你分道走,我不放心。” 王庾想了一下,“行,那你跟我走。” 王康达又提出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往北走的人要多安排一些” “不行。”王庾打断他的话:“如果往北边的路多安排些人,苏定方一定会知道林郅悟和魏徵是往北边走的,那就是不打自招。 “南边有马车,多安排些人,北边次之,西边最少。” “为何?”王康达不明白。 王庾抿唇一笑,眼角眉梢飞扬着狡黠的光彩:“如果苏定方不够聪明,他就会朝着有马车印记的南边走,到时候郝绶和大全他们就能解决掉他,最不济也能拖住他一时半会。 “如果苏定方很聪明,他就会看出南边那条路是我故布疑阵,绝不会选择往南边去。 “而剩下两条路,在分不清马儿是否承载了两人的情况下,他会选择马蹄印最少的那条路,因为他会认为我还在故布疑阵,反其道而行。” 王康达听完她的解释,不禁佩服她的才智,“小庾儿,你真聪明,那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 王庾掏出三份舆图,递给他:“这三份舆图,一份给郝绶,一份给往西边走的兄弟,一份你拿着。” 在王康达走出马车后,王庾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心情并没有她刚才侃侃而谈时的轻松。 相反,她的心情无比沉重。 她坐于马车中,听着外面的马蹄声,呢喃道:“任重而道远啊” 顶点 第271章 打开看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71章打开看看阵阵马蹄声惊飞了林中为数不多的鸟儿,太阳似乎不堪受其扰,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 没了阳光,大地万物瞬间变得黯淡,也在人们心中留下了阴影。 “吁——” 苏定方勒住缰绳,迫使马儿停了下来。 他停在了一个三岔路口。 “兵分三路?呵,倒是好心思。” 苏定方讥讽一番,纵身下马,蹲下来仔细研究地上的痕迹。 王小胡也下了马,在看过三条道路的痕迹后,指着南边的道路说:“这条路上有马车印,且人手最多,他们定然是往这边走的。” “不会。” 苏定方否定了他的看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魏徵带出城,还能撂倒主上的精兵,把大郎带走,王康达绝非一般人。 “他既然知道后方有追兵,就一定会放弃马车,改骑马,这样才能加快行进速度。 “所以,南边这条路看似有马车,但大郎和魏徵不会在这条路上。” 王小胡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又看向其他两条路:“那你认为他们会带着魏徵和林大郎走哪条路?” 苏定方仔细对比了两条路上的马蹄印,沉思片刻,终于起身:“他们共有一百多人,分成三路,马车往南边走,人手是最多的。 “往北边这条路的人手次之,往西边这条路的人手最少。 “我猜王康达是想用马车引我们往南边追,若是我们没有上当,就会认为他们往北边走了,因为一般人肯定会多安排人手看守人质。 “但我猜王康达恰恰是利用一般人的想法,反其道行之,安排了最少的人手保护自己和人质,迷惑敌人。” 苏定方扬手一指,指着西边的道路:“所以,他们一定是带着大郎和魏徵往西边去了。” 众人听得心生佩服,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将敌人的心思摸得这样透彻,果然是智勇双全。 但王小胡有不同的看法:“万一王康达反其道行之,不在意加快速度,还是选择坐马车呢?” 苏定方神情一滞,慢慢地收回了手指:“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我们兵分两路去追吧。”王小胡说:“我往南边,你往西边。” “行。” 苏定方的目光落在王小胡的伤口上:“你多带些人,要是打不过他们就拖住他们,派人来给我报信。” “好。” 两人说定,大部分人跟着王小胡往南边去追,少数几个人跟着苏定方往西边走。 ---------- 跑了很远,没有看见后面的追兵,王康达不禁暗中窃喜,小庾儿就是聪明。 “唔。” 林郅悟悠悠转醒,入目却是一片黑暗,紧接着他就发现手脚被缚,嘴巴被堵,整个人被装在一个大麻袋中,上下颠簸。 这个认知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穿越的第一天,他也是被人绑了装在麻袋中,在马上差点颠簸出内伤。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是处于刚穿越的时候,脑袋里一片空白。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王庾,这个小混蛋 “唔唔” 林郅悟用力地往外顶、锤、踹、绞他用尽一切能做到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他的举动很快引起了跟他同乘一骑的小兵的关注,小兵伸出右手,估摸着林郅悟脖子的位置,一个手刀砍下去。 麻袋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王庾的马上出现了同样的动静。 魏徵也醒来了,他拼命地挣扎喊叫,尽管嘴巴发不出声音,但他还是想引起外面的关注,希望得到解救。 低头看了眼,王庾心中默念“对不起”,然后抬起手,手肘击打在麻袋上,麻袋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王庾拍了一下马,再次加快了速度。 一刻钟后。 “吁~” 王庾勒住缰绳,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她跳下马,趴在地上听了会,脸色大变:“前面有军队往我们而来。” 众人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左四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沉声道:“起码有上万人。” 听见这话,众人面如土色。 莫非是来抓他们的? 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 “怎么办?”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王庾打量周围,这是一个山谷,没有地方可以隐藏。 若是往后退,很有可能苏定方就在后面。 那么,她只能往前走。 主意已定,王庾对众人说道:“把林郅悟放在我马上,王康达,你带着魏徵,我们两走最里边,其余人走外面遮挡。 “小四,你领路,大家装作赶路人,神情一定要自然,不要慌。” 众人纷纷应下,开始行动。 很快,他们就看见乌泱泱的人群从远处迅速往这边移动,短短数息,就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驾!” 左四面色淡淡,若无其事地领着众人往前赶路。 “站住。” 士兵拦住了他们。 王庾等人的心,立刻就跳到了嗓子眼。 高雅贤驱马上前,面无表情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左四沉着回答:“回禀军爷,我是瀛洲人,上个月来乐寿城探亲,现在赶着回家过年。” 高雅贤骑着马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如鹰隼般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慢慢巡视。 忽然,高雅贤的目光落在最里面的王康达身上,“你,马上驮的是什么东西?” 尽管王康达用披风遮掩了后面的麻袋,但还是被高雅贤发现了。 左四上前回答:“回禀军爷,这是小的孝敬给父母的一点礼品。” “打开看看。” 听见这句话,王康达等人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双手已经悄悄地摸向了被隐藏起来的兵器。 王庾冲左四使了个眼色。 左四立刻喊道:“把袋子打开给军爷看看,若是军爷喜欢,送些给军爷。” 王康达笑着答应:“是,我这就打开。” 外边几人慢慢移动,露出王康达的马。 王康达的动作很慢,他缓缓地伸出手,缓缓地移向袋口。 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麻袋时,王庾突然举起手,将手中的东西用力地扔了出去。 那不明物体越过玄甲军的头顶,落在了高雅贤身后。 一阵白色烟雾自地面冒出,迅速弥散,瞬间就笼罩了前面的军队。 “有暗器。” “高将军小心。” 军队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顶点 第272章 不过一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72章不过一死“撤。” 在扔出暗器后,王庾立刻发出命令,调转马头,往来时的路跑。 高雅贤等人猝不及防,被白色烟雾吞没,眼睛开始灼痛,畏光,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啊——” “啊——我中毒了,我的眼睛” 惨叫声不时地响起,在山谷间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 士兵们从马上摔了下来,双手捂着眼睛,不停地喊叫,满地打滚,借以缓解疼痛和心中的恐惧。 高雅贤也中招了,但烟雾自他身后升起,他反应快,及时跳开,只吸入了一点点。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眼睛不痛了,也不畏光不流泪了,他扫视周围一圈,发现了这暗器的秘密。 高雅贤大声喊道:“大家快散开,只要远离烟雾,就会没事。” 于是,没有中招的士兵掩住口鼻,将那些受伤的士兵扶起来,远离了毒烟范围。 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好起来,还是很痛苦的样子。 “可恶。” 高雅贤攥紧了拳头,眸中透出凶光:“乐寿城的烽烟一定跟刚才那群人有关系。” “你们几个,留下来照顾他们,其他人跟我去追。” -------- 王庾一路狂奔,当她回到原来那个分岔路口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做出选择,就看见了王伏宝率领禁军迎面而来。 “王康达,王庾,给我站住。” 与此同时,南面和西面两条路上,也有马群往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王庾定睛一看,正是玄甲军将士。 再往远处看,就发现追着玄甲军将士而来的是数不清的士兵,那是河北的军队。 “小庾儿。” 三路人马聚在了路口。 王庾回头往后看,发现刚才遇到的军队已经快追上他们。 不过片刻,他们就被军队重重包围了。 高雅贤见王伏宝是从都城方向而来,便高声问道:“王将军,都城是否有危险?是否跟这伙人有关?” “都城并无危险。” 王伏宝正欲回答,就有人抢先回答了。 身后的禁军退到两旁,刘黑闼一马当先,随之数不胜数的士兵从他的后面涌出来,纷纷拿出兵器,对准了王庾一行人。 最后,窦建德驱马,缓缓行来。 王伏宝连忙下马,“见过主上。” 除了王庾一行人,所有人都下了马,对窦建德行礼:“见过主上。” 声音整齐响亮,震耳欲聋。 弓箭手,轻弩手,硬弩手,骑兵,步兵 这个气势庞大的阵仗,顿时就让玄甲军将士感到头皮发麻、心惊胆战,握着兵器的手心不断地渗出汗珠。 湿湿滑滑,兵器险些掉落,众人不由地加深力道,将兵器牢牢地握在手中,如此方能让他们感觉到一丝丝的心安。 “他耶耶的,为了一个区区神童和酸儒,出动这么多军队,至于吗?” 郝绶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右手有点颤抖。 王庾侧头看了他一眼:“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她一把将麻袋推下去,自己紧跟着跳下马,将林郅悟从麻袋中拖了出来。 王康达见状,下了马,也将魏徵拖了出来。 当看见王康达和王庾用匕首挟持着人质从人群中走出来时,窦建德的愤怒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他怒气冲冲地诘问:“王康达,我待你们兄弟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抓走我的贤臣爱将?” 王康达还没说话,苏定方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主上,他们根本就不是兄弟。” 听见这话,刘黑闼嗤了一声:“他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弟,王康达是王庾的族兄,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 “不。” 苏定方扬手指向王庾:“王庾是个女娃,她与王康达并无血脉关系,也无亲族关系。 “她,王庾,是唐王李渊的义女。” 轰隆隆! 这话就像是平地惊雷,在所有人的心中炸出了惊涛骇浪。 什么? 这个无比俊朗的小郎君居然是个女娃? 还是唐王李渊的义女? 她竟然带着这么点人就潜入了他们的都城,还差点抢走了他们的人? 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目光定定地看着王庾。 王庾笔直地站着,任由他们打量,不否认,也不承认。 “呵呵。” 一声轻笑自上面响起,王庾不由抬头。 林郅悟的嘴角划过一抹自嘲:“原来你是个女娃,居然还和我做兄弟?呵呵,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你又没问我性别。”王庾幽幽说道。 林郅悟:“” 窦建德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看向了苏定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定方拍了拍手掌:“把人带上来。” 王小胡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两名护卫,护卫手中拖着一名男子。 看见男子的脸,王庾脸色微变。 郝绶却叫出了男子的名字:“三合,他怎么被抓了?” 说完,他立刻清点人数。 三合被护卫狠狠地扔在地上,一阵剧痛从腿上传来,鲜血流得更汹涌了。 “王小胡,你受伤了?”窦建德惊讶地看着王小胡,他身上包扎的伤口就有三处,衣服上多处被划开口子。 “不碍事。”王小胡摆了摆手,不太在意,一脚踢在三合的腿伤上,用力地碾了碾:“大声告诉主上,王庾是谁?” 撕裂般的疼痛让三合控制不住,大声地叫了出来:“啊——” 随后又咬紧牙关,偷偷地看了一眼王庾,不发一言。 王庾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其他玄甲军将士的脸上都是一副愤怒的神情,攥着兵器的手指隐隐发白。 王小胡脚上再次使力,“怎么,这会儿又充英雄,视死如归了? “别忘了,你的命只在你家人眼中值钱,在某些人眼中,一文不值。” 说这话的时候,王小胡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王庾身上瞟。 三合的神情松动了,在内心剧烈地挣扎过后,他垂下头,望着地上的鲜血说道:“王庾是唐王李渊的义女。” 郝绶立刻警告他:“三合,不要胡说八道,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他们是玄甲军,隶属唐王麾下,背叛王庾就是背叛唐王。 又一名玄甲军士兵喊道:“三合,我们是军人,军人只遵守一个‘忠’字,绝不能背叛主子。” “没错,不过就是一死,兄弟我陪着你。” “兄弟们都陪着你” 第273章 到底杀谁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73章到底杀谁那句“兄弟们都陪着你”让所有人都动容了,包括王庾。 她开始有点后悔 这一次的行动的确是太仓促了,她应该做好万全准备,再来抢人。 王庾望着重重包围他们的士兵,心中不禁自嘲,看来,她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差,是非常差。 三合也动容了,他双眼含着泪,逐一看向昔日的战友,他也不想这么做,可是 “说,李渊待王庾如何?”王小胡再次转动脚尖,在三合的伤口上肆意地碾。 “啊——” 斗大的汗珠从三合的脸上掉落下来,浸湿了土壤。 三合忍着痛,双手在背后死死地交握在一起,指甲抠进了血肉中,他都毫无察觉。 他缓缓地张开嘴巴,终是一字一字地吐了出来:“王庾深得唐王宠爱。” “呵!” 王小胡冷笑一声,扭头对窦建德说:“主上,王庾深得李渊宠爱,我们可以抓住她,跟李渊好好谈谈。” 窦建德若有所思。 “哈哈” 突然,响起一阵清灵的笑声,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笑声发出者——王庾。 “你笑什么?”王小胡恼羞成怒,拔剑指向王庾。 王庾将匕首往前一移,刀尖紧贴林郅悟的脖子,引得林郅悟大叫:“啊,你干什么?真要杀我啊?” “闭嘴。” 王庾呵斥了一句,大声说道:“长乐王,你觉得是你们的箭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窦建德顿时变了脸色,沉默一瞬,他说:“只要你放了林郅悟和魏徵,我就放你们走。” “我凭什么相信你?”王庾不为所动。 窦建德似乎是被质疑,有点生气,铁青着脸:“我一向守信重诺,绝不食言,我说放你们走就一定会放你们走。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你们准备盘缠,派护卫护送你们出河北。” 大全小声嘟囔:“这么好?还送盘缠,我们这么多人,盘缠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说着说着,眼睛里就冒出金光来。 左四用力捅了他一下:“做什么白日梦,看清楚现在的形势。” 大全浑身一颤,立刻从幻想中回到了现实。 王庾沉思了一会儿,试探道:“如果我一定要带林郅悟走呢?” 窦建德脸色一沉:“那你们休想离开这里。” “是吗?” 王庾笑得邪恶:“有林郅悟这个神童和魏徵这个重臣陪我,我也算是不孤单。 “只是长乐王少了这两人,恐怕损失惨重,最后定会被我义父所灭。 “这样说来,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大事,为我义父铲除了一个对手。” 听见这番话,窦建德的脸更黑了,少了魏徵还没什么,少了林郅悟,他的确是损失惨重。 毕竟林郅悟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王庾见窦建德犹豫,心中暗道有戏,继续说道:“不如长乐王放我们和林郅悟离去,我把魏徵还给你,如何?” “休想!” 窦建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我宁愿杀了林郅悟,也不会让你带走他。” “主上”苏定方有点着急,怕林郅悟真的死在王庾手中。 王庾沉默了,她相信窦建德说得出做得到,要是换了她,她也会这样做,宁愿杀了林郅悟,也不能让别的势力得到他。 林郅悟被绑住了手脚,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死死地盯着脖子上的匕首,以防王庾一个手抖,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哎,你一直举着匕首,手不累吗?我不追究你之前骗我的事了,你把匕首移开一点行不行?” 王庾看向他,有点无语,这个呆子 就在王庾扭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王小胡悄然拉开弓箭,对准了王庾。 “咻——” 箭离弦的那一刻,王庾就感知到了。 她身体一扭,面向林郅悟,左手抓住他的腰,同时移动右手。 “唔~” 箭插进了王庾的右手臂,匕首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小庾儿。” 众人大惊,左四迅速将刀架在了林郅悟的脖子上。 窦建德一看林郅悟脖子上的刀,心颤了一下,又见握刀的人眼神冰冷,毫无感情,心就沉到了谷底。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窦建德瞬间就怒了,大吼:“是谁射的箭?” 王小胡偷袭失败,内心懊恼不已,见窦建德发怒,赶紧上前请罪:“主上恕罪,我原本想射杀王庾,解救林大郎,但我失败了。 “请主上降罪。” 窦建德望着他身上的伤口,责骂的话一时说不出口。 此时的林郅悟吓傻了,当那支箭飞来的时候,他一度以为是杀他,却没想到是杀王庾的。 王庾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望着林郅悟那一脸庆幸的表情,冷冷地说道:“你真以为王小胡是想杀我吗? “不,他是要杀你。” 林郅悟神情一滞,有点懵。 王庾的声音不大,这番话只有近身几个人听到。 左四和王康达几人听见王庾的话,不禁面露疑惑:真不是杀小庾儿的? 王庾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用手指指着自己右手臂的伤口,然后平移落在林郅悟的心口:“那支箭对准的,是你的心。” 林郅悟低头看向她的手指,又看向她高举的手臂,上面插着的箭顿时就刺痛了他的双眼。 从刚才中箭到现在,她就一直没有动过,她说得没错,这支箭的确是朝着他的心脏射的。 意识到这一点,林郅悟的眸中顿时就冒出了熊熊怒火。 王庾嘴角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得逞笑容,她当时感知到箭是冲着她的脑袋而来,就在刚才的一番动作中,不动声色地将林郅悟往右边推了一点点。 她猜王小胡想一击即中,杀了她。 但因为她和林郅悟站得很近,而她当时的站位,王小胡的箭对不准她的心,要想一箭杀了她,只能瞄准她的脑袋。 而她的脑袋正好与林郅悟的心口齐平,她用手臂挡下这一箭,骗骗这个呆子,刚刚好。 “没有窦建德的命令,王小胡不敢动手,他们现在不过是在演戏给你看罢了啊~” 王庾痛呼了一声,伸出左手扶着右手慢慢垂下。 林郅悟伸出手,想去扶她,又顿住。 王庾仰头:“你看,你为他们付出了这么多,我不过吓唬他们一下,他们就要杀了你。 “这样的人,值得你全心付出吗?” 林郅悟的脸瞬间惨白 顶点 第274章 誓死不降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74章誓死不降林郅悟的脸色越难看,王庾心中就越高兴。 既然外在因素不能促使林郅悟放弃现在的安稳生活,那她就从内部摧垮它。 “我为什么带你走,你很清楚。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们更亲,更何况我们已经结为兄弟,我怎么会杀你? “刚才那么说,不过就是试试他们罢了。” 王庾小心地觑着林郅悟的神色,见他脸色青白交加,眼神由最初的震惊到愤怒,最后变成失望,她心知目的已经达成。 她抬起右手,左手握住箭杆,用力一拔。 喷涌而出的血吓了林郅悟一跳:“出血了,快止血。” 说着,手忙脚乱地找东西给王庾止血。 左四喝道:“别动。” 林郅悟这才意识到他的脖子上还有一把刀,身体立刻僵住。 王庾将拔出的箭塞到林郅悟手中,“这是要杀你的箭,留着做纪念吧。”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 大全很默契地上前接过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撒在王庾的伤口上,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为王庾包扎好。 林郅悟捧着那支带血的箭,神情呆滞,愣愣地看着大全帮王庾处理伤口。 窦建德一直都盯着林郅悟脖子上的刀,不敢轻举妄动,此时,看王庾受伤了,趁机游说:“王庾,你聪明伶俐,是个好孩子,我欣赏你,我妻子也很喜欢你。 “不如你和你的人归顺于我,过往一切,我概不追究。 “另外封你为郡主,擢升王康达为将军,其他人依然跟着你们,也有封赏,如何?” 王庾脸色微变,沉默了一瞬,询问玄甲军的将士们:“你们以为如何?” 郝绶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是军人,誓死不降。” “誓死不降,誓死不降”士兵们跟着呐喊。 声音洪亮,腰杆挺拔。 虽身处险境,但意志坚定,不曾动摇,河北的军人不禁向他们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王庾满意地笑了,对着窦建德双手一摊:“你看,他们都不同意,我是小孩子,没有话语权,都是听他们的。” 她是小孩子,没有话语权? 周围人齐齐翻白眼,鬼才信。 窦建德沉下脸:“你的意思是想鱼死网破了?” “不。” 王庾摇了摇左手食指,“我才七岁,还不想死。” 说完这话,王庾回眸看向林郅悟:“林兄记住了,无论我是男是女,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随后直视窦建德,拔高声音:“长乐王,我决定把林大郎和魏徵还给你,但你要信守承诺,护送我们出河北。” 窦建德心中一喜,他终于夺回了活的林大郎,“没问题。” “刚才长乐王说,还会给我们准备盘缠,不知道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王庾微微弯唇,顺杆上爬:“我需要一辆新的马车,还有手炉,一些马匹、伤药,不知长乐王能否帮我准备?” 刘黑闼听不下去了,大怒:“王庾,你别得寸进尺,我义兄能放过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再不知好歹,我就杀了你们。” 王庾没说话,静静地看着窦建德。 “黑闼,你退下。” 窦建德呵斥了刘黑闼,吩咐禁军:“按照王庾说的去准备,速度快一点。” “义兄”刘黑闼不满地叫了一句。 窦建德一记犀利的眼神扫过去,刘黑闼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还有个要求。” 王庾指着跪在地上的三合,对窦建德说:“他受伤了,这种天气不宜赶路,劳烦长乐王找个大夫帮他医治,待他伤好后,我再来接他。” 这些都是小事,窦建德都答应了。 没过多久,王庾要的东西,禁军都准备好了。 大全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小庾儿,你真的相信长乐王会放了我们?” 周围这么多军队,他怀疑只要他们放了林郅悟,这些军队就会把他们杀了。 其他人也不相信窦建德的话,但王庾相信,她说:“你们放心,长乐王确实是一个守信用的人,相信我。” 众人半信半疑,只能听天由命,这个时候,他们还能有选择吗? 王庾走到林郅悟面前,抬手示意左四放下刀。 左四遂将刀从林郅悟的脖子上移开。 “你真的要走吗?”林郅悟有点难过,她帮他挡了一箭,他已经不气她之前欺骗他的事了。 不等王庾回答,林郅悟又说:“你说过我们是兄弟,要在一起的。” “唉~” 王庾叹了一口气,用左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我记得保重。” 说完,轻轻地将他推了出去,又走到魏徵面前,深深地作揖:“先生,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先生,请。” 魏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了。 “都散开,让他们走。”窦建德吩咐道:“王伏宝,你带人护送他们出境。” “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各司其职。” 于是,军队各自回驻地,王伏宝护送王庾一行人离开河北,因为王庾选的是北边的岔路,所以他们跟高雅贤的军队走的是同一条道。 “大郎,你没事吧?” 面对窦建德关心的目光,林郅悟心中膈应,撇开视线,淡淡地回了句“我没事”,然后就上了马车。 苏定方有点尴尬,忙向窦建德解释:“大郎从未遭遇这等事,恐怕是受了惊吓,还未缓过来,在主上面前失礼了,还请主上恕罪。” “无妨。”窦建德没在意,只要林大郎还在他的地盘上就行。 “回城。” --------- 半个时辰后,某个路口。 高雅贤对王伏宝说:“你们才二十人,需要我给你些人手吗?” 王伏宝知道他的担心,笑了笑:“多谢高将军,心意我领了,不过人手就不用了,主上说王家兄弟是聪明人,不会轻举妄动。 “我还要护送他们出境,就不多说了,告辞。” “保重。” 高雅贤的目光自王伏宝移到了马车,这个小娃娃不简单啊 王康达掀开车帘往外看,正好看见了高雅贤一直盯着马车,心中沉了沉。 他放下帘子:“小庾儿,我怎么觉得高雅贤看你的目光很不善啊?” 大全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刚打听到,高雅贤是苏定方的义父。” “难怪他用那种目光看小庾儿。”王康达恍然大悟:“刚才这一路上,他完全有机会杀了我们,为苏定方出口气,但他没有这样做,倒是个人物。” 王庾抱着手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大全,你先出去,我有话跟王康达” 第275章 你慌什么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75章你慌什么在王庾和王康达长达两个时辰的谈话后,王庾弃了马车,与其他人一起骑马赶路。 他们日夜兼程,中途只偶尔休息一两个时辰,在五天后,终于抵达了河北边境。 “行了,我就送各位到此,告辞。” 王伏宝勒马,向王庾等人告辞。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王伏宝抱拳的手顿在半空中,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庾:“你你要跟我回乐寿城?” “没错。” 王庾遂面向众人:“我这次拐了义父的兵,还闯了这么大的祸,回去义父肯定会狠狠地责罚我。 “王康达,你回去跟我义父说,我不回去了,要留在河北。 “他若要罚我就免了吧,因为他打不着我,嘿嘿~” 王康达:“” “小四,我们走。” 王庾调转马头,径直往乐寿城的方向走了。 左四连忙跟上,王伏宝在呆愣过后,也拍马跟上。 只留下玄甲军将士在原地面面相觑 大全与王庾同乘一骑,马儿跑了很远,他才缓过神来:“小庾儿,你真的不回长安了?” “对。” “” 大全要哭了:“唐王那么宠爱你,他不会打你的呀,我们回去吧。” 才经历过生死对决,现在回乐寿城,不是找死吗? 王庾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偷笑:“我没完成任务,万一唐王要打死我,怎么办?” “” 大全迟疑了一下,随即挺了挺胸膛,大义凛然道:“那我替你去死。” 死在长安总比死在乐寿城好。 闻言,王庾呼吸一窒,心中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她看向前方道路,一抹明媚的笑容悄悄爬上她的脸颊:“放心,我们谁都不会死。” “驾!” --------- 乐寿城。 窦建德皱着眉头看向刘黑闼:“人称女神童,琅琊王氏后人,会背书,就这些?没其他的了?” 刘黑闼露出一丝疲倦:“那名小兵一直在昏睡,昨日才醒,我审讯了一天,他就只告诉我这些。” 语气之中颇有些无奈之意。 看他的神情,窦建德就知道他该用的方法都用了,最后只得到这些消息。 窦建德还是无法相信,难道李渊就是因为王庾会背书,所以才宠爱她? 即便她是琅琊王氏的后人,但也是一个孤儿,这方面可做的文章不大。 沉默了一会儿,窦建德叹道:“算了,明日就是大年三十,此事先放在一边,你去督促一下明日的宴会。” “是。” 刘黑闼正欲离开,一名内侍慌慌张张地跑来:“主主上,王将军回来了” 王伏宝? “回来就回来,你慌什么?”刘黑闼呵斥内侍。 内侍一时着急,舌头打转,好半天才捋直了舌头,“还有唐王的义女” 那天都城燃烧烽烟,三路大军围困唐王义女的事,在乐寿城的大街小巷都传开了,甚至周边郡县都听到了风声。 尽管很多人不知道内情,但不妨碍他们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一番。 “王庾?” 窦建德惊得直起了身子,沉默一瞬,他又恢复平静神态,“宣。” 很快,王伏宝和王庾踏进了大殿。 “见过主上。” “见过长乐王。” 王庾站立在殿中央,笑盈盈地望着窦建德。 尽管他们之前差点打得你死我亡,但窦建德乍然看见王庾的笑容,还是心软了。 “咳咳!” 窦建德掩嘴咳了两声,淡漠地开口:“你怎么又回来了?” 王庾笑嘻嘻地说:“因为我觉得你笑起来很亲切,比我义父慈祥多了。” 听见这番夸奖,窦建德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不过下一刻又顿住了。 他扯了扯嘴角,恢复高冷的态度:“说真话。” 王庾立刻收起笑容,认真道:“其实,我这次偷跑出来本不是来乐寿的,我就是闷得慌,想四处逛逛。 “然后有一天,我听到有人说长乐王的军营中有个神童,特别聪明。 “但我也是神童啊,我就想来瞧瞧这个人到底有多聪明,是不是比我聪明。” 刘黑闼忍不住嘲讽她:“就你?也想和我们的神童比?你差远了。” 面对刘黑闼的鄙夷,王庾非但没生气,反而点头赞同:“没错,我比不上林大郎,他比我聪明多了。 “但我是偷跑出来的,还拐了我义父的精兵,我回去肯定会被义父狠狠地责罚。 “然后我琢磨着义父一向喜欢聪明的小孩,林大郎比我聪明,我要是把他抢回去,义父肯定很高兴,就不会罚我了。 “唉可惜啊,我没抢到。” 说到这里,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十分沮丧的模样。 “那魏徵呢?”刘黑闼问道:“你为什么要劫走他?” 王庾顶着一张纯真无邪的脸,说:“他是我老师啊,我喜欢听他的课,他当然要跟我一起走喽。” 刘黑闼:“” 他竟无言以对。 窦建德若有所思。 王伏宝暗中观察了一下窦建德的脸色,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王庾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我想用来讨好义父的办法失败了,他那么凶,我不敢回去。 “所以,我只好来投奔长乐王了。” 听见这话,窦建德突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阴恻恻地说:“我虽然看着不凶,但对待犯错的人,特别狠毒。” “呵呵~” 王庾并没有被他吓到,笑出了声:“你没有我义父凶。” 窦建德神情一滞:“此话怎讲?” “因为你抓到敌国的俘虏不会虐待他们,也不会杀他们,他们要走,你还奉上盘缠,让护卫护送他们离开。 “这样仁心仁德的人,怎么会是凶恶的坏人呢?” 王庾定定地望着窦建德的眼睛,巧笑盼兮:“你是个好人。” 窦建德终是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下一刻又强制收了回去,面无表情道:“你怎知我就会收留你?” “你是个好人,肯定会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 王庾一脸的理所当然,顿了一下,又说:“你要是不收留我,林大郎肯定会收留我的,我们是兄弟。” “你是姑娘家。”窦建德忍不住提醒她。 “那也是兄弟。” 王庾高昂着头,眼睛朝上看,那骄矜跋扈的神情和言语就像是天潢贵胄耍横一般,气势十足。 窦建德看着心生欢喜,要是他有个这般娇俏可人的女儿就好了。 “好,你就留下来吧,以后我照顾你。” 顶点 第276章 多多关照 明媚的阳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丝丝缕缕地撒在被褥的一角。 三合靠在枕头上,望着被褥上的阳光发呆。 都说冬日里的阳光最能给人带来希望,但他却觉得今年的冬季格外的寒冷,就算是阳光照在他的肌肤上,他也感觉不到丁点的温暖。 “吱呀~” 突然一声响,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扭头看向了门口。 一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她面带微笑,犹如和煦春风,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面前。 近在咫尺的笑让他恍惚了起来,面前的人儿也好似披上了柔光,恍似在梦幻当中。 “三合,我来接你了。” 稚嫩的声音一下子就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小小庾儿” 那日,他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离开,自己却被长乐王的人带走,他当时以为王庾那句“待他伤好后,我再来接他”的话只是说说而已,她根本就不会来接他。 当然,他说出了她的身份,背叛了她,她把他扔下是理所应当,他也从未奢求她会原谅他。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再也见不到家人。 却没想到,他今日又看见了昔日的同伴,还说来接他,真像一场梦。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切不是梦。 大全和左四上前,将他从床上扶起来,牵动了他的伤口,腿上传来的真实疼痛感让他意识到了这不是梦,是真的。 “你们动作轻点,他是伤患。”王庾忍不住叮嘱。 大全撇了撇嘴,动作稍微轻了点。 王庾将手中的披风扔给左四,左四将披风给三合披上,然后扶着他往外走。 三合有点懵:“小小庾儿,你我” 基于之前的背叛,三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支吾了半天,最后只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王庾回头冲他笑了笑:“我接受你的道歉。” 在他的惊愕中,王庾自顾自地说:“不过,我还不能带你回家,今年,我们就留在这里过年吧。” --------- 苏定方一边擦拭他的长枪,一边问左右:“大郎今天去匠心院了吗?” 亲卫回道:“没有,大郎自从那天回府,就再也没进过匠心院。” 苏定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昨日主上还特意召了他去,询问新武器的进展情况,他只能告诉主上大郎身体不适,还未有新的进展。 后来主上又说过年了,大家放松放松,让大郎休息一段时间再研制。 他知道主上已经知晓大郎的情况,毕竟府中大部分的护卫都是主上的人,他不在意这些,但他很担心大郎 “我去看看。” 苏定方将长枪放回兵器架,前往林郅悟的院子。 林郅悟就坐在廊下,懒懒地望着天空,发呆。 苏定方在他身旁坐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大郎,你在看什么呢?” “天空。”林郅悟盯着天空某处,一动不动。 苏定方歪着头,仔细望了望天空,万里晴空,白云极少,只有一片薄薄的白云躺在角落里。 他实在没看出来,天空有什么好看的。 “大郎,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林郅悟淡淡回道,就是心里不舒服而已。 苏定方想了想,又说:“大郎,走,我带你去街上逛逛。” “不去。”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吃。” 苏定方:“” 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让苏定方再一次感到头疼,这一刻,他无比想念自己的母亲。 母亲总有办法对付不听话的孩子。 亲卫突然冒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主子,你该成亲了。” 府中若是有个当家主母,主子就不用操心哄孩子这样的琐事了。 苏定方一头雾水:“???” 正想训斥亲卫,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来:“大将军,王将军来了。” “来了就来了,你慌什么?”亲卫忍不住呵斥他。 仆人更慌了:“还有唐王义女” “砰!” 林郅悟猛地站起来,由于动作过大,将几案上的茶杯碰倒了,摔在地上。 “哎,大郎,你去哪儿?”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林郅悟就已经跑了,苏定方连忙去追。 王庾进入苏府没走多远,就看见林郅悟狂奔而来。 “你你”林郅悟停在王庾面前,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王庾笑着往前走了一步。 “锃——” 苏府护卫们以及苏定方的亲卫们齐刷刷地拔出兵器,对准了王庾,严严实实地把她包围住,高度戒备的阵势丝毫不亚于战场对敌。 王庾轻笑出声:“这个欢迎仪式很特别,我喜欢。” 大全一手扶着三合,一手握着斧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听见王庾这句话还是忍不住腹诽,哪里是欢迎,分明是要吃了他们。 苏定方把林郅悟拉到身后,目光紧盯着王庾,话却是对王伏宝说的:“王将军,这是” 王伏宝无奈说道:“苏兄不必紧张,王庾投靠了主上,主上安排她住在苏府。 “从此以后,她就寄住在你府上,苏兄还是先安排王庾住下吧。” 王庾笑着作揖:“以后,还请苏大将军多多关照。” 苏定方有点懵,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林郅悟趁机挣脱苏定方的手,去拉王庾:“走,我给你安排院子。” 说着就往后院走,举着兵器的亲卫们立即放下兵器,让开路,生怕速度慢一点,就伤着了林郅悟。 “这是去后院吗?” “对,我住在后院,你住我隔壁院子吧!” “好。” “那他们三个住下人房。” “不,他们跟我一起住,我们住一个院子。” 听着两人的对话,苏定方的心情有点复杂,他挥了挥手,亲卫们立即跟了过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苏定方回头看向王伏宝,询问他:“王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王伏宝将一路护送的情况以及刚在宫里的情况都告诉了苏定方。 “那主上怎么会安排王庾住在我府上?” “这是王庾要求的,主上答应了。” 苏定方很焦虑:“主上怎么能答应呢?难道之前的事他都忘了吗?” “谁说不是呢?”王伏宝叹了一口气:“估计这会儿大臣们都去劝诫了,苏兄不如也跟我进宫去吧。” 苏定方望向后院:“但是,大郎他” 王伏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你的人看着,没问题的。” 第277章 你有钱吗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77章你有钱吗窦建德端坐,静静地听着大臣们苦口婆心的劝诫。 “主上,王庾是唐王的义女,她留下来对我们有利,这件事,我们并不反对,但我们反对把她安排在苏府。” “是的,主上,林大郎年纪还小,万一受其蛊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办?” “主上,请给王庾另外安排宅子居住。” 刘黑闼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噤声,然后他对窦建德说:“主上,让王庾住我府上吧。”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闭上了嘴巴,这个办法好。 住在神勇将军的府上,他们就不担心了。 窦建德终于开了口:“好了,你们的顾虑我都清楚,但王庾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纵然她天资聪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但是她之前”凌敬忍不住开口。 窦建德睨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她之前之所以能将林大郎拐走,不过是因为她身边有精兵罢了。 “如今她身边只有三个人,一个还重伤未愈,不成气候,诸位不必担心。” 见他们又要说话,窦建德重重地拍了一下坐床,“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窥见窦建德面色不虞,又不听劝,无奈告退。 过了一会儿,苏定方来了。 窦建德气道:“你也是来劝我的?不必劝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王庾,就不会更改。” 他说出的话是不会改的,这是他的原则。 苏定方一肚子的话顿时就被堵在了喉咙里,他默了半晌,无奈说道:“那我回府了。” 施礼告退,背后却传来了窦建德的声音:“明日带两孩子来参加宫宴。” 苏定方脚步一顿,回身答应:“是,主上。” 在回苏府的路上,苏定方无意间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更觉头疼,他们两怎么出府了? 苏定方招来亲卫:“你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亲卫顺着苏定方的手指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被苏府护卫隔离的首饰铺子,两个小小的身影正走进铺子。 他立刻跑了过去。 很快,亲卫回来禀告:“主子,大郎和王庾在逛街。” 废话,这不明摆着吗? 苏定方瞪了亲卫一眼,怒气冲冲地朝着首饰铺子而去。 亲卫摸了摸头,大郎出来逛街,又不是他唆使的,主子瞪他干什么? 正在逛首饰铺子的林郅悟很郁闷,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王庾身边,抱怨道:“出来逛街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还带那么多的护卫? “你不是最讨厌护卫跟着吗?” 王庾从精美的首饰中抬起头来,“不多带些护卫,你早就被三姑六婆给抢走了。” 林郅悟看向外面,目光触及那些被护卫挡住的妇人们,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连忙移开视线。 上次被围堵求亲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太恐怖了。 “这个,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王庾手指一一点过去,多宝架上的珍贵首饰就去了一半。 掌柜笑开了花,热情逢迎:“好嘞,两位小郎君稍坐片刻,我马上就包好。” 说完,吩咐伙计伺候茶水。 林郅悟扫了一眼多宝架,“你买这么多东西,你有钱吗?” “没钱啊。” 掌柜拿首饰的手一顿,这是遇到强盗了? 下一刻,王庾笑眯眯地对林郅悟说:“这些东西你付钱。” 苏定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王庾这句话,他停了下来,想看看林郅悟的态度。 当看见林郅悟摇头,他以为林郅悟要拒绝王庾,满意得弯起了唇角,却没想到林郅悟说:“不,我也没钱,但是我表兄有钱,我让他帮你付。” 苏定方的笑凝固了:“” “表兄,你怎么来了?”林郅悟发现门口的苏定方,迎了上去。 苏定方望着这张亲切的脸,有点心塞。 “表兄。” 王庾走了过来,用了跟林郅悟同样的称呼。 苏定方瞳孔瞬间放大,表情惊愕:“???” 这是什么称呼? 林郅悟解释道:“表兄,小庾儿是我兄弟,以后她跟我一起称呼你为表兄。” 苏定方更心塞了。 这时,掌柜捧着用匣子装好的首饰来到他们面前:“小郎君,东西已经包好了。” 大全和左四上前接过掌柜和伙计们手中的匣子,退到一旁。 王庾指了指苏定方,对掌柜说:“他结账。”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铺子。 林郅悟跟着走了。 苏定方:“” 掌柜小心翼翼地说:“苏将军,这” 幸好他认识面前的人,不怕他赖账。 果然苏定方掏出佩囊,一边掏钱一边问:“多少钱?” “承惠一万三千六百五十钱。” 苏定方掏钱的手一顿。 亲卫叫道:“这么贵?” 掌柜心生不满,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客倌您有所不知,我们卖的都是上等的首饰,其用料” “行了。”苏定方打断他的话,“你一会儿派人来苏府取。” 掌柜立刻露出笑脸:“多谢苏将军,欢迎下次再来。” 闻言,苏定方嘴角抽了抽,快步离开了铺子。 这还没完,接下来,王庾每到一个铺子,就会买一大堆的东西。 吃的,用的,穿的,玩的不只是买给她自己,还买给她的三个仆人。 大全乐得笑不拢嘴,左四一如既往的冷脸,但从他飞扬的眼角还是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只不过,苏定方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他们刚回到苏府,十几个铺子的伙计就拿着账单来了。 苏定方打发管家去账房取钱结账,然后沉着脸坐在花厅中,看王庾和林郅悟兴致勃勃地分礼品。 分完以后,王庾吩咐大全和左四将礼品都拿下去,自己捧着一个匣子来到苏定方面前。 “表兄,上次对您多有冒犯,这是给您的赔罪礼,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小妹。” 苏定方望着她手中的匣子,双眼发直,这赔罪礼还是用他的钱买的。 “” 王庾侧身指了指后面的一小堆礼品:“还有这些,都是给表兄的赔罪礼,您就原谅我吧。” 那也是用他的钱买的。 苏定方:“” 林郅悟看他一直不说话,还板着脸,不由说道:“表兄,我这个被挟持的人都不怪她了,你怎么还记恨呢? “快收下礼物,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苏定方:“” 第278章 能翻篇不 苏定方心情复杂地看了林郅悟一眼,然后无比心塞地收下了王庾的礼物。 “这才对嘛。” 林郅悟适时地夸奖了一句:“我就知道表兄是最大度的人,不会计较那些小事的。” 那些都是小事吗? 苏定方无语,只觉得心在滴血。 正在这时,管家在门口禀道:“将军,主上派人来了。” “让他进来。”苏定方气得不想动,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十来个禁军侍卫抬着五个大箱子走了进来,一下子就将大厅挤得满满当当。 “苏将军,这是主上赏赐给王庾的东西。” 禁军侍卫说完就将一份礼单递给了王庾。 王庾笑眯眯地接过礼单,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佩囊递给禁军侍卫:“诸位辛苦了,这是苏将军的一点心意,兄弟们拿去吃盏茶。” 禁军侍卫有点错愕,看向了苏定方。 苏定方心中很诧异,没想到王庾行事如此老道,还是借着他的名义,为他收买人心。 之前的郁闷消散了一半,苏定方回以微笑:“诸位辛苦了,收下吧。” 禁军侍卫这才收下佩囊,沉甸甸的,茶水钱还不少,于是高高兴兴地告退。 王庾没看礼单,径直捧着礼单递到苏定方的面前:“表兄,这是我这个月的家用,还请您收下。” “家用?”苏定方错愕。 “是的。” 王庾解释道:“额就是我在苏府寄住期间的花销,我是小孩子,钱财当然是交给大人保管,您是一家之主,自然是交给您保管了。 “当然,今天的花销也算在其中,表兄您划去这部分,剩下的就是我以后的花销钱,我要用了就问您要。” 听见这话,苏定方和管家齐齐吁了一口气。 “要是哪天我把这些钱都花完了,表兄您一定要告诉我” 苏定方露出欣慰的表情,真是一个自觉的孩子。 王庾顿了一下,挑了挑眉梢:“我再去问主上要。” 苏定方:“” “小庾儿,走了。” 林郅悟拽着王庾,出了大厅。 管家上前,看了一眼那五个大箱子,踟蹰着对苏定方说:“将军,今日王小娘子共花了两万五千一百八十七钱,这些东西” 虽然箱子看着很大,但他觉得应该不会有多少钱,顶多就是平日里小孩子用的东西。 他觉得苏府这次亏大了 “打开看看。” 苏定方吩咐他们打开箱子,一面翻开礼单看了起来,当看到第一行时,两眼瞬间瞪圆了。 铜钱一箱,共计五万钱。 再往下看,就是一些绫罗绸缎绢帛,珠宝饰物书籍 “将军” 当所有的箱子打开后,尤其是看见那一大箱子的铜钱,管家和亲卫们都看傻了眼。 所有人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个念头:苏府这次赚翻了。 苏定方多瞅了两眼铜钱箱,然后把礼单给管家,面无表情道:“把这些东西都收入库中。” ---------- 回到自己的院子,王庾按着林郅悟坐下,从旁边的礼物中挑出一个精美匣子。 “这个送给你,赔罪礼。” 说着,王庾一本正经地作揖道歉:“林兄,对不起,上次唐突了。” 林郅悟愣了一下,神色有点不自然,迟迟不敢伸手:“你这又是整哪出?文绉绉的” 王庾直起身子,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很清静,大全和左四应该回房整理东西去了。 “这是在古代,说话就是这样,你应该多学学,这叫入乡随俗。” 说着,在林郅悟对面坐下,打开匣子,将匣子推到他的面前:“收了这礼物,上次的事就算过去了。” 林郅悟低头看向匣子,里面的绸缎垫层上躺着一块精致的白玉玦,质地不错。 他瞅着白玉玦,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上次我带了飞鱼弹、烟雾弹、催泪弹,还有暴雨梨花针,后来我回府,身上只有暴雨梨花针,其他的东西,是不是你拿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抬起了头,目光死死地攫住她的眼睛。 王庾没有迟疑,点了点头:“是。” “还给我。”林郅悟伸出手:“你把其他的东西还给我,上次的事就算过去了。” 王庾双手一摊:“用完了,没了。” “没了?”林郅悟的声音陡然拔高:“我都没见你用,怎么就没了?你骗我。” “唉~” 王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时你还昏迷,不知道情势有多危急。 “高将军率领一万精兵迎面而来,你表兄又在后面紧追不舍,另外还有两路大军对我们实行包抄,可我手下才一百人啊! “我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将你的新型武器投入了实践当中,方才保下一条贱命” 说到这里,王庾做出一副万般无奈的悲痛之态,抬起袖子印了印“湿润”的眼角。 林郅悟冷眼瞧着,缓缓吐出两字:“活,该!” 王庾:“” 擦泪的手缓缓下垂,王庾很快调整了僵硬的神色,笑盈盈道:“反正这些东西对你来说,轻轻松松就能做出来,何况我还为你挡了一箭,救了你的命,这事就翻篇了,行不?” 说着,王庾有意无意地将缠住纱布的右手臂往前移了移。 林郅悟望着那刺眼的纱布,眸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愧疚,下一刻,又忿忿不平地看向王庾:“要是你不抓我,我就没有后面那一遭,也不需要你救。” “” 王庾垂下眼睑,吸了吸鼻子,肩膀跟着抖动,语气哽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任性,听到你的神童名号,猜测你跟我是同类人,太高兴了,就冒冒失失地跑来乐寿。 “后来我们‘桃园结义’,我想着我们既是同类又是兄弟,一定要紧跟历史大流,然后就想把你带去长安。 “虽然最后我失败了,但你我是兄弟,你不跟我去长安,那我只好来乐寿迁就你了。” 看她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又听见这番诚恳的道歉,最重要的是最后那句话感动了林郅悟,他冷硬的神色松动了。 王庾没看他,垂着头继续说道:“都说兄弟没有隔夜仇,我歉也道了,赔罪礼也送了。 “这事能翻篇不?” 说完,她抬起头,用一双红红的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 对上那双楚楚可怜的桃花眼,林郅悟的心顿时就软成一滩水。 他将匣子盖上,哼道:“我早就原谅你了。” 王庾顺势说道:“那以后不许再提这事。” “行。” 王庾伸出手:“那你再给我些武器,防身用。” 林郅悟:“” 第279章 这是吉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79章这是吉兆成功把林郅悟气走之后,王庾兴高采烈地去了东厢房。 看见大全和左四在东厢房,王庾很诧异:“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来审审这家伙为什么背叛你。”说完,大全用一张凶狠的面孔对着三合。 三合自知理亏,惭愧地低下了头:“我我” 看见他这个模样,大全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我我,我什么我,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好了。” 王庾轻轻地推开大全,来到床前,“他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大全冷哼:“不过就是怕死罢了” “大全。” 在王庾凌厉的目光下,大全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巴。 而三合的头更低了。 王庾在床沿处坐下,说:“三合幼时,父母早逝,是他兄嫂把他拉扯大。 “后来朝廷征兵,他兄长死在战场,只留下他嫂子和两岁的侄子,朝廷却没有给他们发放抚恤金。 “为了照顾嫂子和侄子,三合才毅然选择当兵,他每个月的军饷全部给了嫂子和侄子用,自己一钱都没有留下。” 三合忍不住抬头看向王庾,眼睛红红的。 王庾冲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你不怕死,但你不敢死,因为你怕你死了,他们就没人照顾了。” 大全默默地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左四的冰块脸也终于有了松动。 “小庾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三合吸了吸鼻头,将眼泪逼了回去。 王庾保持微笑,“你们一百人跟着我时,我就记住了你们的名字,还有家世背景。” “我背叛了你,你不怪我吗?”三合小心翼翼地问,同时又抱有期待。 “不怪。”王庾摇了摇头,“你有苦衷,我理解你,何况你只是说出我的身份,对我来说又没有什么损失,我为什么要怪你?” 三合有点不明白,“虽然其他的我没说,但是你的身份,就足以让长乐王拿你去和唐王交涉,怎么会没有损失呢?” 唐王若是想要回王庾,肯定得用什么东西交换,除非唐王放弃王庾。 但他觉得,唐王不会放弃王庾。 王庾起身,转了个圈:“那你觉得我损失了什么?” 三合不假思索道:“你被困在了这里。” “哈哈~” 王庾忍不住笑了:“我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算不得困。” 三合一脸茫然,不太懂她的意思。 “啊!” 大全乍然惊叫:“小庾儿,你是真心归降长乐王啊?” 王庾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觉得呢?” 大全:“我不知道。” ---------- 大年三十,除夕夜。 苏定方领着装扮一新的林郅悟和王庾进宫去赴宴。 “你怎么不穿女装啊?”林郅悟一边走一边打量王庾:“你长得这么可爱,穿女装肯定漂亮。 “咱三人,表兄负责威武不凡,我负责聪明俊朗,你应该负责貌美如花。” 王庾撇开头,想吐,从前怎么没发现这呆子还很自恋? 收拾一下心情,礼貌又客气地微笑:“因为——我喜欢穿男装。” 林郅悟:“” 这个回答,他还怎么劝? 大全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穿个衣服也要叨叨念,管得也太宽了。” 苏定方回头看了过来。 大全立刻露出笑脸,苏定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了头。 气势好强! 大全轻轻地拍了拍胸脯,大松一口气,再也不敢乱说话。 进了宴会大殿,林郅悟和王庾坐于苏定方下方。 两人很乖巧,苏定方让他们跟谁打招呼,他们就跟谁打招呼,特别有礼貌,弄得苏定方怀疑他们两人被调了包。 没过多久,窦建德和曹王后来了。 众人见礼,窦建德说了些场面话后,就正式开宴,舞姬鱼贯而入,为大家表演舞蹈。 莺歌燕舞,美酒佳肴,跟上次的宴会没什么不同。 但林郅悟想起了上次的情景,他微微倾身,小声说道:“你上次还有很多问题没回答我呢。” “嗯,你说。” 王庾忙着吃东西,随意应了一声。 林郅悟立刻问道:“我是独生子,你是独生女吗?” 王庾顿了一下,将鸡腿从嘴里拿了出来,目光深邃地望着鸡腿:“我是我妈的独生女,但不是我爸的。” 林郅悟:“” 怎么还不按套路出牌? 不是应该问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吗? 林郅悟决定还是自己说出来:“我妈从小跟我说,让我找独生子或者独生女做朋友,但你这种情况,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啃鸡腿。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给我出点主意啊。”林郅悟急了。 王庾细嚼慢咽,将鸡腿肉咽下去之后,慢条斯理地说:“不做朋友,做兄弟。” 林郅悟一怔,对啊,做兄弟不就行了。 于是,高高兴兴地继续吃饭。 王庾:“” 果然,科学家的思维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明白的 “快看!” 门口的内侍突然指着外面叫了起来。 窦建德心生不悦,正要训斥就见坐在末尾的官员起身往外走,嘴里还啧啧称赞:“好美的鸟。” 鸟? “过去看看。” 窦建德与曹王后一行人出了大殿,发现有五只大鸟在空中盘旋,低低地鸣叫。 众人看着那些大鸟,讨论了起来:“那是什么鸟?” “不知道,没见过。” “呀!我怎么看着像是凤凰。” “凤凰?这可是祥瑞啊。” 听到“祥瑞”二字,窦建德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快看,好多鸟。” 窦建德定睛一看,五只大鸟已经落在不远处的宫墙上,而空中乌泱泱地飞来了一群鸟雀,在大鸟的上方不停地盘旋。 那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有数万只鸟雀。 有人叫道:“凤凰于飞,万鸟归巢,这是吉兆啊,恭喜主上。” 紧接着,大臣们纷纷恭贺:“恭喜主上,贺喜主上。” 林郅悟站在角落里,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那些大臣,满脸的狐疑:“一群丑不拉几的鸟,哪里来的吉兆?” “嘘!” 王庾立刻示意他噤声:“这话以后不许说,会砍头的。” 跟这呆子解释得用半天,王庾干催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唬他。 果然林郅悟就噤了声,老老实实地看着 顶点 第280章 叫人欢喜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80章叫人欢喜数万只鸟雀围着大鸟盘旋低鸣,一直不肯散去,这一幕极为壮观,众人看呆了眼。 凌敬趁机进言:“主上,五只凤凰降临金城宫,引万鸟朝拜,这不仅仅是吉兆,也是上天降下的神谕。” 众人看了过来,静等下文。 “凤凰降临,寓指主上乃是天命之子,应当顺应天命,拯救苍生。 “主上仁心仁德,百姓衷心拥戴,与夏禹无异,当称之为夏国,改年号为五凤。”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议。 窦建德很高兴,采用了凌敬的建议,当即下令改年号为五凤,国号为夏。 众人齐齐参拜:“拜见夏王。” 窦建德威严地抬起双手:“免礼,宴席继续。” 自此,窦建德不再是长乐王,而是——夏王。 ---------- 与此同时,洛阳、长安、洛口、秦州等各方势力中心都在举办宴会庆祝除夕,人们暂时忘却了战争带来的痛苦。 长孙氏端庄跪坐,面带微笑地观赏殿中歌舞,往上扫了一眼宝座之上的杨侑,又快速扫过席位仅次于杨侑的李渊,心里不禁惆怅了起来。 昨日她无意间碰见杨侑,他向她说起:“我很羡慕小庾儿,唐王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般。” 但她却不这样认为,若是李渊真心待王庾如亲生女儿,又怎么会派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李世民告诉了她事情真相,却叮嘱她不得泄露此事。 “唉~” 李世民看了过来,“你怎么了?为何突然叹气?可是这歌舞不好看?” 长孙氏轻轻地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起小庾儿了,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身体好不好” 说着说着,她突然红了眼眶,哽咽了起来。 李世民闻言,心情也变得惆怅。 桑中立刻上前,借着倒酒的动作,小声提醒:“娘子,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切莫悲伤。” 长孙氏神情一滞,随即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重新露出笑脸。 她端起酒杯,对李世民说:“二郎,妾敬你一杯。” 说完,用袖子遮挡,一饮而尽。 李世民有心想安慰她,但这个场景下,也不好多说,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见长孙氏拿起酒壶倒酒,李世民连忙阻止:“此酒劲大,不宜多喝。” “把酒撤下去。” 桑中立刻端走了酒壶,长孙氏便作罢。 李世民倾身过去,小声地安慰长孙氏:“娘子不必忧心,小庾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长孙氏只是温婉笑笑,并未接话。 对面的郑观音瞧见了,笑着说了一句:“瞧瞧二郎与长孙氏,感情真是好。” 李建成闻言,看向了对面,却看见李世民的亲卫急匆匆地走到李世民身边,不知说了什么话,李世民离开了席间。 很快,李世民就回来了,但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席位,而是走到了李渊身旁,俯身说了什么。 随即,李渊跟着李世民离了席。 有些大臣瞧见了,不免交头接耳地议论,还有些人没有看见,继续饮酒作乐。 李建成面色沉了沉,也不知二郎跟父亲说了什么?他们去了哪里? 此时的李渊正匆匆赶往武德殿:“回来的是你的人?” 李世民跟在李渊身后,恭敬回道:“是,我离开河东时留了两人保护小庾儿,他们也跟着小庾儿去了河北,这次回来的是其中一人,名叫左三。 “左三说小庾儿让他带了东西回来,并且嘱咐他要亲自交给阿耶。”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武德殿外。 左三看见他们,连忙行礼:“见过唐王,秦国公。” “免礼,跟我进来。”李渊率先进入大殿。 李世民做了个手势,殿内侍从连忙退了出去,只剩下李渊父子,以及左三。 “小庾儿让你带了什么回来?”李渊坐下,目光落在左三的背上。 左三取下包袱,将里面的东西双手奉上,那是一个匣子,外面还上了锁。 李世民接过匣子,递给了李渊。 李渊看了看,问道:“这个匣子上了锁,钥匙呢?” 左三愣了一下,赶紧在包袱中找了起来,谁知包袱中只有这一个匣子,没有钥匙。 “唐王,小庾儿把包袱给我的时候,我就没有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个包袱里只有匣子,没有钥匙。” 李渊:“” 没有钥匙,他怎么开这个匣子? 李世民走过去,将包袱布翻了又翻,果然什么都没有。 瞅着匣子看了看,李世民突然掏出一把匕首走向李渊:“阿耶,让我来劈开这把锁。” 李渊把匣子放在一旁的几案上,叮嘱他:“小心些,别毁了里面的东西。” “是,阿耶。” 李世民扬起匕首,快速落下,重重地劈在了铜锁上。 “啪嗒”一声,铜锁掉落。 好刀! 李渊瞅了两眼李世民手中的匕首,然后打开匣子。 里面是满满的一沓纸,躺在最上面的是一封信,李渊先打开信看了起来。 “父亲大人膝下,小庾儿不能回来陪您过年,深感歉疚,特奉上新年礼物,望父亲大人笑纳” 看完信,李渊随手将信递给了李世民,然后翻看匣子里的东西。 当展开第一张纸时,李渊就被上面的物件给吸引住了。 这就是小庾儿上次提到的轻巧型三弓床弩? 果然是精妙绝伦。 看完第一张构造图,李渊迫不及待地继续看下一张,毫无意外,匣子里面的这沓纸都是器械构造图。 有不同类型的床弩,都比他们现在的床弩要轻巧小型,最大的床弩需要十人启动,最小的只需要一人启动。 除了床弩,还有改进过的弓箭、硬弩、轻弩、投石器 越往下看,李渊就越兴奋,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哈哈,小庾儿送的新年礼物总是叫人欢喜。” 李世民想起了那个“四不像”的布偶,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那个新年礼物,一点都不欢喜。 “去,把苏侍郎给我叫来。”李渊吩咐道。 左三看了看殿内,除了唐王和秦国公,就只有他,转身就往殿外走。 “等等。” 李世民叫住了左三,对李渊说道:“阿耶,小庾儿是不是画了些图?” “没错。”李渊从图纸中抬起头来。 李世民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问道:“阿耶,您是不是打算叫苏侍郎过来,拿着图纸立刻去研制?” 第281章 父亲偏心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81章父亲偏心苏侍郎是一名匠师,在晋阳的时候,就是他负责根据王庾的图纸研制床弩和诸葛连弩,后来到了长安,李渊就升了他的官。 李世民的话并未说研制什么东西,但李渊和李世民两人都心知肚明。 李渊微微颔首,肯定了他的猜测。 李世民又说:“阿耶,这些图纸很珍贵,万一他们弄丢了,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叫小庾儿再送一份回来吧? “以孩儿之见,不如由孩儿誊抄一份,原图由阿耶保管,誊抄的这一份给苏侍郎。” 李渊想了一下,露出赞同的神色:“言之有理,你一人誊抄太慢了,我叫苏侍郎跟你一起誊抄。” 说着叫人去传苏侍郎,然后向左三问了王庾的近况。 左三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一遍,就被李渊打发下去了。 “唐王,苏侍郎来了。” “宣。” 苏侍郎心情忐忑地进入大殿,恭敬行礼:“唐王,秦国公。” 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唐王召他有什么事?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李渊指了指右边的书案:“苏侍郎,坐。” 苏侍郎走到书案后,坐下。 李渊捧着匣子,先去了李世民那边,将一半图纸放在李世民的书案上。 李世民二话不说,拿起笔就开始誊抄。 李渊又走到苏侍郎面前,将剩下的一半图纸放在他的书案上:“把这些图纸誊抄一遍,不要抄错了。” 苏侍郎疑惑地拿起一张纸,展开一看,双眼登时发直,这东西是床弩! 不过上面的床弩看着比他们现在用的床弩要小,但精进了很多,若是他,肯定造不出来。 研制这个东西的人,绝非一般人。 等等,这字迹是王庾的字迹。 这种精准而又细致的构造图风格,他亲眼见王庾画过,修改过,用的字体也是她经常用的小楷,所以,他绝不会认错。 但是,他听闻王庾从河东城偷溜出去玩,唐王还派人去寻找她,但现在还没回来。 那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苏侍郎突然意识到传言不是那么简单,他抬起头,刚触及到李渊的目光,想说的话就吞进了肚子里。 这应该是机密,他不能问,不能说 李渊一直看着他,见他神色变幻莫测,沉着脸道:“苏侍郎有什么问题?” “不不,没问题,没问题。”苏侍郎连忙摊开图纸,去拿笔。 这时,内侍在门口禀道:“唐王,世子求见。” 李渊皱起了眉头,小庾儿还未平安归来,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思及此,李渊走出了大殿。 候在殿外的李建成看见李渊亲自出来,吓了一跳,赶忙行礼:“阿耶。” 李渊问:“什么事?” “孩儿见阿耶离席太久,担心阿耶,就过来看看。”李建成适时地露出担心的表情,眼角余光偷偷地往殿内看。 只可惜,李渊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什么也没看见。 李渊沉吟片刻:“我还有事要处理,今晚的宴会就交给你主持,宴会散后,你与郑氏就回去吧,不用来我这了。” “那二郎” “我交代他办点事,你不用管他。” 李建成等了等,见李渊没有要细说的意思,便告退了。 离开武德殿后,李建成在一个僻静处吩咐亲卫:“去找个武德殿的内侍过来。” 不一会儿,亲卫领着一个内侍走了过来。 “世子,有何吩咐?” 内侍对待李建成的态度很恭敬,毕竟这座宫城的实际掌权人是唐王,而李建成是唐王世子,若不出意外,那就是将来的 “秦国公是否在殿内?” 李建成的声音打断了内侍的思绪,内侍立刻回道:“是的。” “他在殿内干什么?”李建成又问。 内侍:“小的不知,唐王把侍从们都赶了出来,里面没有留人伺候。” “那殿内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 “还有苏侍郎。” 苏侍郎?匠师? 他们在一起干什么? 内侍想了想,又说:“对了,之前有位秦国公的仆从来求见唐王,看他风尘仆仆的,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 李建成面露疑惑,默了默,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内侍老实回答:“小的只知道这么多。” “你下去吧。” 打发走了内侍,李建成眉间的皱纹更深了,二郎的仆从见了父亲,然后父亲就召见了苏侍郎。 接着,父亲和二郎还有苏侍郎三人呆在大殿中,再也没有出来,他们是在干什么? 看样子,父亲也没打算告诉他。 想到这里,李建成心里很不舒服,觉得李渊偏心,告诉李世民却不告诉他。 “你们两个留下,看看秦国公和苏侍郎什么时候出来。” “是,世子。” 两个时辰后,苏侍郎揉了揉酸麻的手腕,对李渊说:“唐王,我都誊抄完了。” 李渊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没抄错吧?” 苏侍郎恭敬回道:“我抄完后仔细对比检查了一遍,没有出错。” “那就好。” 李渊起身,走到李世民身边,语气稍重地唤了一声:“二郎。” “啊?阿耶。” 李世民身体弹了一下,将神思从图纸上拉了回来。 看见李渊伸出的手,他立刻明白了过来,将抄好的图纸整理好,递给了李渊。 李渊拿着这些图纸放在了苏侍郎的书案上,“把原图给我。” 苏侍郎早就整理好了原图,听见这话,立刻交到了李渊手中。 李渊攥着图纸,对苏侍郎说:“时辰已晚,你今日就留在宫中歇息,明日我会召人进宫,协助你把这些东西都造出来。” 看来,他的假期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苏侍郎心里发苦,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记住了,和从前一样,这些图纸要是泄露出去一张,诛九族。 “做好了,所有人重重有赏。” 苏侍郎跪下,郑重接受任务:“是,下臣定当竭尽全力,早日完成任务。” “行了,你退下吧。” 李渊招来内侍,命他安顿好苏侍郎。 李世民还在研究那些图纸,他忍不住赞叹:“阿耶,此人小小年纪在器械方面就有如此造诣,确实可以称得上神童。 “且神童之名,比起小庾儿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人才,值得去抢一抢。” 李渊想起那日李世民和李三娘怨怪他的憋屈情形,此刻听见李世民的这番话,顿时就觉得扬眉吐气了。 他的唇角刚刚扬起,就听李世民说:“不过,如此天赋异禀的神童巧匠,窦建德定然器重,也会着重保护。 “小庾儿只率领一百玄甲军,恐怕抢不到人。” 李渊:“” 第282章 快来救我 大业十四年,正月初一,诸事皆宜。 卯时初,王庾洗漱完毕,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正巧大全和左四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王庾便吩咐大全:“你去把林大郎叫起来,过来练功。” 大全很不情愿地去了。 很快,他就回来了,对王庾说:“小的无能,叫不动。” 王庾转了转眼珠子,抬脚就往隔壁院子走去。 “砰”! 王庾一脚踢开林郅悟的房门,在外室大声喊道:“林郅悟,起床。” 苏府侍从吓得满头大汗,压着声音劝道:“王小娘子,你小声点,大郎不喜欢” 内室传来的暴喝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开门,谁都不许进来,你们的耳朵是长在脚底下吗?” 吼完,蒙上被子,继续睡。 侍从立即噤声,一边做手势一边无声地劝王庾:出去,出去 王庾眉梢一挑,嘿,这呆子,起床气还不小,抬脚就往内室走去。 侍从看见她的动作,不禁瞪圆了双眼,下一刻,又迅速抬起手掌捂住了双眼。 大全看了过来,惊诧不已,不就叫林大郎起床吗?有这么吓人吗? 王庾走到床边,一手掀幔帐,一手掀被子,扬手一甩,被子就被扔到了窗户前的胡床上。 林郅悟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猛地坐起骂道:“谁啊,敢抢老子的小庾儿?” 王庾从屏风上取下他的衣服,一股脑地扔到床上:“赶紧的,穿好衣服给我出来。” 林郅悟紧紧地抱着双膝,一边颤抖一边控诉:“大过年的,能不能让我安静地睡个懒觉?” “不能,赶紧的,我数三十下,你要不出来,我就把你的房间给砸了。” 王庾撂下这句话就往外走。 “你敢?”林郅悟吼道:“你要敢砸我房间,我表兄能把你给砸了。” 王庾在门口停下,笑着说道:“那正好,咱们三个去宫里跟夏王一起住。” 林郅悟:“” 外面传来王庾的声音:“一,二,三” 数到“五”的时候,林郅悟迅速拿过衣服,开始套了起来。 在外室目睹这一切的侍从看得目瞪口呆,为什么王小娘子来叫大郎起床,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以前从这里滚出去的下人都是自己弄得皮青脸肿,跟大郎没有关系吗? 那次大将军从这里落荒而逃,难道是他的幻觉吗? “二十——九,三” “等等,你念得太快了,重新念。” 林郅悟披上外衣,就往外面跑。 “十。” 林郅悟刚出房门,王庾就落下了最后一个数字。 王庾望着那堪堪搭在肩膀上的外衣,点了点头:“嗯,不错,下来,跟我一起练功。” “练功?我不练。”林郅悟转身就往屋里走。 谁知手臂上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紧接着外衣掉了下去,他,被拉到了院子中。 “大全,给林大郎示范一下,何为标准的马步?” 听见王庾的命令,大全右脚往旁边一垮,身体下沉,双手握拳,做了一个标准的马步。 王庾紧跟着扎马步,然后冲林郅悟扬了扬下巴:“该你了。” 林郅悟站着没动,双手抱着手臂,满脸的抗拒:“我不喜欢练功,我不想练功。” 王庾脸色一沉,语气严厉:“没有一具健康强壮的躯体,单有一颗聪明的脑子有什么用?” 说完,她起身,抬起脚朝着林郅悟的腿踢去。 “啊——” “腿张开,照着大全的姿势,给我蹲好了。” 王庾按住林郅悟,协助他扎好马步。 林郅悟拼命挣扎。 王庾喊道:“小四,你过来,按住他,什么时候他消停了,你就什么时候放开他。” 左四立刻上前,按住了林郅悟。 林郅悟动弹不得,起床气瞬间爆发:“王庾,你有病啊,天还没亮,你就把我抓来练功?” 王庾稳稳地扎了个马步,语气闲适:“古人闻鸡起舞,何等的奋发图强、自强不息,我卯时叫你练功已经算是懒惰了。” 林郅悟:“我身体健康得很,不需要锻炼。” “现在不锻炼,等你英年早逝,后悔就来不及了。” 林郅悟:“” 她不仅有病,还病入膏肓。 此路不通,林郅悟转向旁的路。 他冲呆立在一旁的侍从大吼:“还愣着干什么?去找我表兄,我被人欺负了。” 侍从拔腿就跑。 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苏定方的院子,“将将军” 苏定方正在练功,守候在一旁的侍卫看见他,皱眉问道:“有什么事?将军正在练功,不要打扰将军。” 侍从深吸一口气,惴惴不安地禀道:“大郎被人欺负了,让我来找将军。” “什么?”亲卫惊叫道:“在将军府,居然还有人敢欺负大郎?谁这么大胆?不想活了?” 说着,怒气冲冲地就往院外走,还没走到院门,就被人抢了路。 “主子?” 苏定方脚步不停,前方空气中飘来了他的话:“随我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林郅悟的院子,亲卫正要冲进去,就被苏定方拦住了,并示意他们噤声。 苏定方站在院门口,静静地看着院内。 “膝盖太往前了,往后退点。” “腰又塌了,赶紧的,挺直了。” “对,不能驼背,都给我挺直了,还有手,放好了” 王庾与林郅悟面对面,她一边扎着马步,一边用嘴指点林郅悟的动作,而左四就负责动手指导。 林郅悟哪个部位做得不好,左四手中的树枝就抽向哪里。 树枝一抽,林郅悟就哇哇大叫:“啊哪有人这样教练功的,这明明就是虐待,我要控告你。” 王庾微微一笑:“无人受理,控告无效。” “你”被人逼着练功,林郅悟气到抓狂,看向院子里唯一一个他的人,大吼:“你是死的吗?把他们给我赶出去,这是我的院子。” 那侍从“噗通”一声跪下去:“小的打不过” “那就多叫点人来。”林郅悟简直要被他的愚蠢给气哭。 侍从颤抖着身体,弱弱地说:“没人来” 在林郅悟披着衣服从房里出来的那一刻起,院子里的侍从就悄悄地跑了,他是看院子里没人伺候,若是被将军知道了,大家都得受罚,他才留下来的。 但让他去赶王小娘子,他是不敢的,王小娘子自己不仅功夫好,身边的人功夫也很好,尤其是那个“小四”。 “你你们”林郅悟气得伸出手指指着他,见左四扬起树枝,又迅速放下,握成拳。 “哈哈哈~” 瞧见林郅悟那副畏惧憋屈的模样,大全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不准笑。”林郅悟气急败坏地吼道。 大全很给面子地收了声,但裂开的嘴还在无声地笑。 林郅悟气得不行,正想破口大骂就瞥见了院门口的苏定方,欣喜地大喊:“表兄,快来救我。” 苏定方转身就走。 林郅悟:“” 王庾:“” 第283章 相互威胁 亲眼看见林郅悟求救,苏定方却视而不见,亲卫感到很震惊。 “主子,你怎么不救救大郎?” 亲卫面有不忍:“大郎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啊。” 苏定方眼神变得幽深,没错,林郅悟确实没吃过练功的苦。 从前他和父亲想着把林郅悟培养成一个进士,就没有教林郅悟武艺,只让他用心读书。 后来他们来到了河北,林郅悟生了一场大病,足足一个月才康复,他突然意识到身体强壮才是根本,就准备亲自教林郅悟习武健身。 谁知林郅悟死活不肯练,他又狠不下心来鞭策林郅悟,后来又去征战,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现在王庾居然能让林郅悟乖乖地练功,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救”林郅悟? “额王小娘子虽然年纪小,但她说的话很有道理,没有健康强壮的身体,单有一颗聪明的脑子是没有用的。” 苏定方停下脚步,对伺候林郅悟的侍从说道:“你回去看着大郎,只要王小娘子不危及到大郎的性命和肢体健全,就由她折腾,你们不要管。” 侍从回去了,默默地站在院门口,盯着。 林郅悟瞧见他,问道:“我表兄呢?” 侍从老实回答:“回去练功了。” 林郅悟:“” 用早膳的时候,林郅悟终于逮住了苏定方:“表兄,你刚才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苏定方面不改色:“扎个马步而已,又不是生死危急时刻。” 林郅悟:“” “再说了,那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关我什么事?” 这话说的,就好像苏定方只是一个看热闹的,并不是他的表兄,林郅悟气炸了,转身就跑。 王庾与苏定方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下一刻,相视而笑。 “表兄果然是个大度的人。” “王小娘子谬赞了。”苏定方亲切友好地冲她微笑:“不知王小娘子明日想教大郎什么?总不能每天都扎马步吧?” 王庾亦露出亲切友好的微笑:“扎马步是基本功,每天都需要坚持,不过,从明日开始,我会逐步增加大郎的训练项目以及训练时间。 “我这样计划,表兄以为如何?” 苏定方微微颔首:“甚好!” -------- 王庾进入马车,将大全递来的食盒打开,一边将里面的糕点吃食摆在食案上,一边对林郅悟说:“好了,你就别生气了,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来,这是你表兄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你没吃早膳,赶紧吃点,垫垫肚子。” 外面传来了一声“出发”,然后马车驶动起来。 林郅悟鼓着腮帮子,表情很生气,但香味钻入他的鼻孔,朝天的眼珠子立刻朝下看。 王庾看过来,他就立刻移开视线。 林郅悟冷哼:“我最讨厌别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勉强我做不喜欢做的事。” 王庾怔住了,说实话,她也挺讨厌这样的人。 她想了一下,用一种商量的口吻对他说:“这样吧,你跟着我练功十日,每日练功两个时辰。十日之后,你要是还讨厌练功,我就不再勉强你,怎么样?” “我一日也不想练。”林郅悟果断拒绝她的提议。 王庾脸色一沉:“既然这样,那就没得商量,你以后必须每天都跟着我练功,卯时起床,每天练功两个时辰。 “如若不然,你以后别想睡觉。” “” 面对强硬的威胁,林郅悟火冒三丈,同样采取了威胁手段:“王庾,你明日再来打搅我的清梦,我就用飞鱼弹炸死你。” 王庾施施然地调整姿势,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吗?一般研制武器的人,不一定用得好武器。 “比如出色的铁匠能打造一把好剑,但他不一定能使出绝妙的剑法。 “又比如,制造狙击枪的人,不一定能成为出色的狙击手。” 见林郅悟想要反驳,王庾伸手阻止他:“我知道你想说飞鱼弹是你制造出来的,你熟悉它的每一个部件,你知道怎么使用它,而且它的使用并不复杂。 “但我要告诉你,在你掏出飞鱼弹之前,我就能阻止你。 “就算我阻止不了你,我也能躲开它。” 林郅悟斜睨着她,轻蔑地说:“我不信你这么厉害。” 王庾歪着头,笑盈盈道:“要不要现在试试?” “试就试” 林郅悟刚开口说话时,右手就迅速摸向腰间。 谁知,他的手刚触及腰间佩囊,王庾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时用力一按。 “啊~痛痛痛,麻麻麻啊呀呀,我认输。”林郅悟疼得龇牙咧嘴,另一只手使劲地打她:“快松手,松手。” 王庾笑眯眯地松开手。 看见她的笑容,林郅悟更气了,“哼,你现在能阻止我,不过是因为你我离得近,要是你从外面进我的房间,我早就掏出来炸死你了。” 王庾忍俊不禁:“以你的熟睡程度,我若是悄悄地走到你床边,杀了你,你都不知道。” 林郅悟怔了怔,他睡着以后,好像是响动大一点才会吵醒他,要是静悄悄的,他还真察觉不到。 他脸上闪过一丝羞恼:“我院中有很多护卫,你想静悄悄地进我房间,绝不可能。” “是吗?”王庾捻起一块糕点,轻轻地转了一圈:“你知道早膳时,你表兄和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什么了?”林郅悟看见她嘴角的坏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表兄说,从明日开始,我进入你的院子,乃至进入你的房间,府中护卫都不会拦我。” 说完,王庾轻轻地咬了一口糕点,然后一边咀嚼一边挑衅地冲他眨眼睛。 林郅悟:“” 表兄!!!! 哼,可真是他的好表兄啊! 早上见死不救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他送入虎口? 好,好,好 林郅悟气得满脸通红,抓起盘中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使劲地嚼,拼命地塞,不一会儿,他的嘴里就塞满了东西,两颊鼓鼓的。 王庾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就像是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拼命地吃东西来撒气,不由觉得好笑。 他现在十一岁,古人讲的都是虚岁,其实他不过只有十岁罢了,这副神态做起来毫无违和感,反而憨厚可爱。 盘子中的糕点逐渐消失,林郅悟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好,十日就十日,还有九日。” “不。”王庾摇了摇手指:“今日只练了半个时辰,不足两个时辰,所以今日不算。” “嘭!” 林郅悟一掌拍在食案上:“下午回来,我再练一个半时辰,还有九日。” 王庾:“你年纪大,你说了算。” 第284章 不吝赐教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84章不吝赐教苏定方和林郅悟在乐寿城没有亲戚,在他们投靠窦建德之后,窦建德手下大将高雅贤很是欣赏苏定方,就收了他为义子。从此以后,林郅悟也跟着苏定方称呼高雅贤为“义父”。 所以新年的第一天,苏定方就领着两个小孩子到高府拜年。 高雅贤虽然已经听说了唐王义女投靠的事,但亲眼看见王庾的时候,还是很惊诧。 “高将军。” 王庾笑盈盈地奉上礼物:“上次多有得罪,还请高将军海涵,以后我住在苏府,也请高将军多多关照。” 看苏定方对高雅贤的恭敬态度,显然两人感情很不错,但愿这个高雅贤不要记恨她伤了他的兵。 思虑至此,王庾笑得更甜了。 高雅贤没有反应。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苏定方出来打圆场:“义父,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放在心上。 “如今,小庾儿与大郎志趣相投,两人宛若亲手足一般,看着大郎日渐开朗,我也很开心。” 高雅贤怔愣地看向苏定方,他没想到苏定方会出来帮王庾说话,毕竟那日林郅悟被挟持的时候,苏定方恨不得杀了王庾。 这才短短几天,苏定方对王庾的态度就变了? 不过,想到夏王赏赐了王庾很多东西,高雅贤缓和了神色,“你既然都住在了苏府,那从前的事,便不要再提。” 说着,示意下人接了礼物。 王庾喜笑颜开:“听说高将军武艺高强,王某刚学武艺没多久,想跟高将军切磋一番,还请高将军不吝赐教?” 苏定方:“” 林郅悟:“” 高雅贤:“” 厅内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听到了什么?一个小女娃要和他们将军比武? 林郅悟小声说道:“小庾儿,你没病吧?大年初一拜年,你要跟主人家动武?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 王庾扭头看他:“不是动武,是长辈关爱晚辈,教导晚辈武艺。” 林郅悟败下阵来,看向了苏定方。 苏定方只觉得头疼,陪着笑跟高雅贤说:“义父,小孩子胡闹,您别放在心上。” 说完又佯装训斥王庾:“小庾儿,不要胡闹,跟大郎去院子里玩吧。” 王庾扯了扯嘴角,脚步没动,这会儿倒叫得亲热,刚在苏府的时候还叫她“王小娘子”呢。 苏定方悄悄给林郅悟使眼色。 林郅悟忙上前去拉王庾:“小庾儿,走,我带你去逛园子。” “等等。” 高雅贤踱步到王庾面前,露出了和蔼的笑:“既然王小娘子这么好学,那我就指点你两招。” “多谢高将军。” 王庾抱拳,迅速摆开架势。 见她将右手藏在背后,高雅贤有点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庾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高将军别误会,我不是藐视您,是我右手的伤还没好,不能动武,我用左手向您讨教,一样的。” 今日出门拜年,王庾穿了一件罩衫遮住了手臂上的伤,但众人听了她的话,瞬间就想起了她不久之前受的箭伤。 不能动武还找他切磋? 高雅贤压下心中的怒气,将双手藏在背后,“我是长辈,我让你双手。” 又吩咐众人:“你们散开些。” 众人散开,露出了厅中宽阔的空地。 王庾脚尖离地,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了高雅贤,左手出拳,击向高雅贤的大腿。 高雅贤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庾的速度这么快,等到他反应过来,连忙侧身躲避。 谁知王庾出拳的动作是个假动作,在高雅贤侧身躲避的那一刻,王庾迅速抬起右脚,一个勾踢,就踢中了高雅贤的膝盖窝。 酸麻传来,高雅贤腿一软,单膝跪地。 周围一片寂静。 速度好快 望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大全的脸上浮现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哼,小庾儿可不是一般的小娃娃,这就是轻视她的后果。 林郅悟震惊过后,眸中闪过了一丝不自知的崇拜与羡慕,他的兄弟太棒了。 “高将军,多谢您体恤晚辈,但晚辈是真心想学武艺,如果您不愿意赐教,我也不勉强您。” 王庾抱拳,表示感谢。 但高雅贤听见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后,心头的怒火再次窜升,他直起身体,眸中掠过一丝狠戾:“好,那我就好好教教你。” 话音刚落,抬脚踢向王庾。 王庾早有防备,迅速闪身躲开。 刚躲开,高雅贤的第二招接踵而来。 因为刚才说要让王庾双手,高雅贤平日里得以自豪的拳法不能施展,只能运用脚上功夫去攻击王庾。 而王庾仗着身形矮小,每到危险时刻,总能灵巧地躲开高雅贤的攻击,让众人惊叹不已。 如此过了五十招,王庾的动作越来越慢,一个后空翻后,王庾及时大喊:“停。” 高雅贤停了下来,略有气喘。 王庾弯着腰,左手撑着腿,气喘吁吁道:“多谢高将军慈爱,没有伤我,晚辈认输了,改日再向高将军讨教。” 众人对比两人,一人气喘吁吁,额上汗珠明显,连直立都没法做到;一人长身直立,不喘气不出汗,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两相对比,虽然两人没有受伤,但明显王庾说得对,高将军是让着晚辈,指点了她一番。 打了一场,高雅贤对待王庾的态度倒是和气了很多,还称赞她:“王小娘子当真是骨骼清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 王庾呼吸一窒,不能修炼内功也算是骨骼清奇? 之后大家聚在一起,气氛融洽地吃了一顿饭,苏定方就提出了告辞。 在回去的路上,林郅悟很兴奋,一直缠着王庾说话:“你不是说你才来这里一年多吗?你怎么这么厉害?是不是你”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原主就有武功?” 王庾摇了摇头:“不,她一点武功都没有,而且身体很弱,从胎里带来的虚弱。” “怎么可能?我不信。”林郅悟斜睨着她,满脸的怀疑。 王庾没好气道:“这种事我骗你干什么?我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还记得上次我昏睡四天的事吗?” “嗯,记得。”林郅悟点头。 “那次我没受伤,就是熬了个夜,然后就昏睡了四天。” “那你的身体是真虚。” 王庾:“” 瞪了他一眼,王庾又道:“但是除了偶尔的不正常之外,我的身体还是不错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就这一身武艺吗?” “为什么?”林郅悟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每天卯时坚持练功,风雨无阻。” 所以她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连他都打不过? 林郅悟沉思了片刻,突然问:“等会儿回家,你可以教我两招吗?” 王庾弯了弯唇角,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当然可以。” 顶点 第285章 吓跑宾客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85章吓跑宾客回到苏府后,林郅悟兴致勃勃地拉着王庾,让她教功夫。 他学得很认真,但效果惨不忍睹。 这一整天,林郅悟学武的情绪都很高昂,引得苏定方对王庾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不过,第二日早上,王庾去叫林郅悟起床的时候,他还是苦苦挣扎了一番,才憋屈地跟着王庾去练功。 早膳时,王庾笑眯眯地问林郅悟:“是不是觉得练功之后,神清气爽?” 林郅悟白了她一眼:“我只觉得腰酸背痛。” “哦,看来你的筋骨还没有完全伸展,明日得增加训练强度。”王庾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林郅悟:“” 这一刻,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他为什么要回答她的话?不回答不就没事了吗? 林郅悟追悔莫及,苦着一张脸,拿着筷子狠狠地戳碗里的燕饺。 苏定方假装没有看见,没有听见,默默地吃东西。 “表兄。” 王庾突然问道:“今日汉东郡公是不是约你赴宴?” 汉东郡公就是刘黑闼,这是窦建德给他新封的爵位。 苏定方微微颔首:“没错。” “那你去吗?”王庾追问。 苏定方放下筷子:“去。” “那我和大郎也去。”王庾像个孩子一般,吵着要跟大人一起出去。 苏定方看向错愕抬头的林郅悟,笑着说:“大郎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他不会去的。” 听见这话,王庾立刻扭头对林郅悟说:“我去,你去吗?” 林郅悟犹豫了一下,“去。” “” 苏定方脸上的笑绷不住了,这小子,不是最讨厌参加宴会了吗? 今日是撞邪了吗?居然说要去参加宴会? 对了,大郎第一次参加宴会就是王庾首次参加宫宴的时候,原来那时,大郎就对王庾产生了兴趣。 原来如此 在去刘府的路上,林郅悟不解地问王庾:“你不是让我多制些武器吗?那你怎么还拉着我来这种无聊的宴会?” 王庾一脸的无辜:“我没拉你。” 言下之意就是他自愿来的。 林郅悟心塞:“” 王庾看见他被呛的样子,心下失笑,“我是想让你出来透透气,老是呆在府里不好。 “当差也要讲究劳逸结合,不能总一直做事不休息,那不得累死? “再说了,你累死累活的为啥?还不是想让自己过得舒心一点? “既然如此,那就要偶尔出来放松放松一下。” 林郅悟瞅了她两眼,幽幽说道:“我从前的生活除了研究就只有研究,没有娱乐活动,每天谈论的也是研究,没有别的话题。” 听见这番话,王庾看向他的目光变得同情,“那是从前,现在不一样了,你的身份不同了。” 是啊,身份不同了。 林郅悟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很对,心情又轻松了许多。 到了刘府,王庾一如既往地先奉上赔罪礼物。 刘黑闼很大度,大大方方地收了礼物,还说:“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和王小娘子就是如此。” 王庾顺着他的话说:“既然如此,那汉东郡公和我切磋一下吧。” 刘黑闼:“” 林郅悟:“” 苏定方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将王庾拉到一旁,抱歉地对刘黑闼说:“汉东郡公,对不住,小孩子胡言乱语” “没胡言乱语。”王庾打断苏定方的话,摆开架势说道:“听说汉东郡公在军中有个称号,人称神勇将军,我敬仰已久,想讨教讨教。” 刘黑闼用轻蔑地眼神看着她:“小娃娃,口气倒是不小,敢向我讨教。” “我运气也不小。”王庾挑衅地扬了扬下巴,“说不定汉东郡公的神勇之名会折在我手里。” 这话成功地激起了刘黑闼的愤怒:“孤儿就是孤儿,没人教养,今日我就替你死去的父母好好教导教导你。” 话音刚落,刘黑闼就朝着王庾冲了过去,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 而王庾在听见他那句“孤儿”时,眼神倏地变暗,左手悄然蓄力。 在刘黑闼拳头挥来时,王庾不闪不避,在即将撞上刘黑闼的拳头之前,头一歪,出拳击向刘黑闼的大腿。 一拳击中,但力气太小,对于皮糙肉厚的刘黑闼来说,就像是挠痒。 刘黑闼反手抓住王庾的后衣领,将她提起来,甩了出去。 但王庾没有摔在地上,而是顺势在空中翻转身体,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好。” 林郅悟忍不住鼓起掌来,为王庾叫好。 刘黑闼扫了他一眼,又迅速冲向了王庾。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不过在三十招过后,王庾就露出了颓势,动作稍微慢了点,刘黑闼的拳头从上而下,直接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拳下去将王庾击倒在地,刘黑闼抬起右脚,对着王庾的身体重重地踩下去。 王庾顾不得肩膀和手臂上的伤,双手抱头,护住脸,同时大叫:“表兄,救命啊——” 苏定方早在刘黑闼抬起脚的那一刻就动了。 他迅速冲过去,一个前踢,踢开了刘黑闼的右脚,同时出手推开了刘黑闼。 “小庾儿,你没事吧?”苏定方伸手去扶王庾。 林郅悟冲了过来,帮忙扶起王庾:“小庾儿,你疼不疼?” “疼——”王庾捂着右边肩膀,表情十分痛苦,连眼圈都红了。 苏定方和林郅悟看见她这个样子,纷纷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刘黑闼终于出了一口气,心情很不错:“疼就对了,以后要学会谦卑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向人挑战,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是高雅贤让着你,才让你安然无恙。” 王庾脸色一白,正要说话,就感觉到手上一松,林郅悟冲了出去。 林郅悟冲到刘黑闼面前,掏出一个飞鱼弹:“大黑炭,你敢伤我兄弟,我炸死你。” 当看清楚林郅悟手中的东西,厅中的人一个个抱头鼠窜,眨眼工夫就消失不见了。 刘黑闼没来得及跑就被林郅悟堵住了路,他吓得脸色发白,立刻伸手阻止林郅悟:“且慢! “林大郎,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把东西收起来。” 林郅悟高举不动:“我跟你没话说。” 刘黑闼苦着一张脸,想骂又不敢骂,心里十分憋屈。 “大郎——” 好在苏定方在震惊过后,上前抓住林郅悟的手,呵斥他:“把东西收起来。” 林郅悟扭头仰望:“可是他打伤了小庾儿。” 王庾正欣赏刘黑闼精彩的脸色,听见这句话,终于开口:“林兄,把东西收起来,别吓着汉东郡公。” 刘黑闼:“”他没吓着。 “都说了是切磋,那就难免受伤,不能怪汉东郡公,收起来。” 听见王庾这么说,旁边还有来自表兄的威压,林郅悟不情不愿地收起了飞鱼弹。 刘黑闼终于松了一口气,朝外喊道:“来人。” 下人磨磨蹭蹭到门口,战战兢兢地说:“阿郎有何吩咐?” “咳咳!”刘黑闼清了清嗓子,“把刚才的几位客人都请回来。” 下人:“他们都走了。” 刘黑闼:“” 第286章 获益匪浅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86章获益匪浅这一日汉东郡公府上的宴会很冷清。 在前一批宾客逃离并且沿路扩散消息的情况下,刘黑闼只勉强留住了后来的几位宾客,还是在他和苏定方的极力解释下,说林大郎已经回了苏府,他们才留下的。 在匠心院的门口,林郅悟不放心地看着王庾:“你的手真的没事吗?它都流血了。” 王庾低头看了眼染有血迹的袖子,笑着对林郅悟说:“没事,这点伤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回去抹点伤药就行了。” 林郅悟扯了扯嘴角:“你大概是投错了胎,这辈子你应该是个男娃才对。” 虽然他只有一点点怕疼,但看王庾那一副不怕疼的样子,他觉得王庾才是硬汉子。 王庾神情一顿,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催促他:“行了,你快去做你的事,我回去擦药了。” 说完,转身就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林郅悟撇撇嘴,进了院子,他要多做点武器,看谁敢欺负他的兄弟。 王庾回到自己的房间,连忙脱了衣服,扭头看向肩膀,红肿了一大片,看着挺吓人的。 又看向手臂上的箭伤,纱布已经被血染红,看来,伤口崩开了。 她从柜子里翻出好几个药瓶和干净的自制纱布绷带,打开药瓶,将里面的药油倒在手心,抹在肩膀处。 手刚按上去,她就忍不住痛呼了一声,然后忍着痛,用力将药油推开。 “嘶唔” 尽管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守在门外的大全和左四还是听见了。 大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也不知道小庾儿是怎么想的?手还没好就到处找人打架,她这是闲得慌吗? “明知道会受伤,还这样做,真是的” 他这是跟了个什么主子啊? 左四瞥了他一眼,保持沉默。 ----------- 初三,苏定方仍旧要出府赴宴。 “我也去。”王庾亦步亦趋地跟着苏定方。 林郅悟紧随其后:“我也去。” 苏定方顿时觉得头疼,他停下脚步,朝着林郅悟伸出手:“先把你身上的飞鱼弹交出来,我就带你去。” 他可不想被人拒之门外,那太丢脸了。 今儿一早,王伏宝派了人来,委婉地建议他让林郅悟好好在府中休息,别出府冻着了。 其实就是怕林郅悟带飞鱼弹去王府,吓跑了王府的宾客。 只要林郅悟不带危险的武器,他好好跟人解释一番,那些人应该不会吓跑 林郅悟捂住腰间佩囊:“不行,这是我用来防身的,我没有武功,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有我在,谁敢欺负你?”苏定方板下脸:“你要是想去,就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你就老实呆在府里。” 林郅悟犹豫地看向王庾。 王庾见他看过来,说:“你看我干什么?反正我是要去的,呆在府里太无聊了。” 听见她的话,林郅悟取下佩囊,不情不愿地放在苏定方的手掌上。 苏定方收好东西,才带着他们出发。 顺利进入王府,与众人见礼之后,王庾双手奉上礼物:“王将军,从前多有得罪,这是赔罪礼,还请你收下。” 王伏宝也不多说,接过礼物就递给了仆人,然后戏谑道:“接下来,王小娘子是不是也要和我切磋一下啊?”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目光立刻投射过来。 他们可都听说了王庾这两日的事迹,且不论输赢,就冲她小小年纪敢挑战神勇将军,他们也心生佩服。 王庾笑了:“正有此意,就是不知道王将军肯不肯指点我一二?” 虽然听王小胡说过王庾功夫不错,但王伏宝没有与她交过手,听了她这两天的事迹,就想亲眼见见。 “正好宴席还未开始,我就指点你一下,来吧。” 王伏宝率先走出大厅,纵身一跃,就到了院子中。 王庾面带微笑,慢慢地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先说好,不准攻击我的右手臂、肩膀这一块。” 她用左手比划了一下范围,解释道:“昨天被汉东郡公打伤了肩膀,之前的箭伤也没好,所以,王将军千万不要攻击我的右手。” “行,没问题。”王伏宝很爽快地应下了,并且将右手放在背后:“我也不用右手。” 两人摆开架势,迅速开战。 苏定方和林郅悟等人站在廊下,一眼不错地看着。 看王庾和王伏宝打得难解难分,还一脸笑容,林郅悟忍不住说道:“这丫头大概上辈子是个女兵,这么好战,一点都不像个姑娘。” 苏定方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院中。 王庾虽然受了伤,但没有不堪一击,依然灵活地躲避王伏宝的攻击,大部分时候她都在躲避,只偶尔出脚踢王伏宝。 但每踢一脚,王伏宝就疼得龇牙咧嘴,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在嘀咕,刘黑闼跟他说王庾的力气就像挠痒一般,怎么他感觉这么痛啊? 莫非刘黑闼骗他? 又或者是刘黑闼比他强,所以刘黑闼被王庾击中,感觉不到痛? 不,肯定是刘黑闼骗他,想拉他下水 “王将军,你在想什么呢?” “啊?” 一分神,王伏宝就被王庾踢翻在地。 “嘭!” 沉闷的响声入耳,周围的看客都不禁为王伏宝感到疼。 “唐王义女果然厉害,难怪那日出动军队才把林大郎抢回来。” “是啊,相比之下,林大郎就显得文弱多了。” 听见周围的议论声,林郅悟一阵羞恼,脸颊上浮现了淡淡的红,他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从鼻孔中哼出气。 可恶,谁文弱了? 老子可比那丫头威武多了,一个飞鱼弹就能解决一群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怒火,苏定方看向了他,目光扫过他微红的脸颊、耳朵,最后落在他身侧的拳头上。 很好,生气了就好。 苏定方扬起嘴角 “啊——” 惨叫声传来,林郅悟第一时间冲了出去,苏定方紧随其后。 “小庾儿,你没事吧?” 王庾扶着林郅悟的手站了起来,先是冲林郅悟笑了一下:“我没事。” 然后冲王伏宝抱拳:“多谢王将军手下留情,也多谢王将军赐教,王某获益匪浅。” 见王庾有礼有节,态度真诚,王伏宝不禁对她改观,突然觉得她很可爱,“王小娘子武艺不错,若勤加练习,日后必定有所成就。” “多谢王将军夸赞” “站住!” 王庾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传来的喧闹声给打断了 第287章 冒犯我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87章冒犯我了喧闹声是从院门处传来的,以王庾的视角,她只能看见一名秀气的女子被人拦住了。 很快人群中就发出了惊叫声:“呀,是太子,他怎么来了?” 太子? 王伏宝一惊,赶忙去迎接。 其他人纷纷跟了过去。 太子窦雄是夏王窦建德的养子,因为没有亲生儿子,窦建德对他视若亲子,不久前立他为太子。 但窦雄之前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一直在某处庄园养伤,就连除夕都没有回来参加宫宴。 他怎么回来了?怎么来了王将军的府邸?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窦雄没关注身后,他的目光一直在面前的女子身上:“高惠通,你知道违逆我的意思,会有什么后果吗?” 高惠通? 王庾神情一顿,随后加快脚步往前冲去。 “见过太子” 众人正行礼,一个小小的人儿就从后面冲了过来,嘴里叫嚷着:“竟敢违抗太子的命令,不想活了?” “太子息怒,我来替你教训她。” 话音未落,一阵旋风刮过来,窦雄摇摇晃晃地往后倒。 王伏宝及时起身,扶住了窦雄。 “小庾儿!”苏定方暴喝。 王庾稳住身形,回头看见推开王伏宝的窦雄,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呀,不好意思,太快了,没收住,撞倒太子了。” 被一个小孩子撞倒,窦雄觉得丢面子,愤怒地指着王庾:“你” 王庾打断了他的话:“夏王说太子一向敦厚仁义,想必不会和我一个小孩子计较,何况我也是为了给你出气,才不小心撞倒你的。” “你我” “太子要感谢我?稍等一下,先让我教训这个惹你生气的人。” 话音未落,王庾已经往后退了两步,抬起脚就往后踢。 高惠通反应很敏捷,及时躲开了,但刚躲开,王庾的第二招已经到了面前。 “嘭!” 高惠通迅速出拳应对,王庾的脚直接踢在了高惠通的拳头上,身体被震飞了出去。 有内力。 王庾眸中燃起了斗志,在空中翻了一个身,稳稳地落在地上。 脚刚落在地上,她的身体又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两人战成了一团。 窦雄急了,大喊:“别伤着她。” 其他人看了过来,纷纷在心中猜测:别伤着她,她是指谁? 窦雄一把拽过王伏宝,问道:“那个小孩子是谁?” 王伏宝老实回答:“那是唐王义女,王庾。” 王庾? 窦雄愣了愣,他在庄园养伤的时候,侍从跟他说过乐寿城里的事,最近的大事情都是唐王义女搞出来的。 他还以为是谁家小郎君,想发作一番。 但如果是王庾的话,他要慎重考虑,因为昨晚义父跟他说,王庾对他们很重要。 思及此,窦雄大声喊道:“王庾,你不要伤了高娘子。” 王庾怔了一下,刚才不是还一副气急败坏要杀人的模样吗?怎么这会儿怜香惜玉了? “哎哟——” 王庾捂着右手倒在了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她淡青色的袖子。 “小庾儿”林郅悟瞧见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 苏定方吃了一惊,赶紧走过去:“小庾儿,你没事吧?” “有事。”王庾伸手指着高惠通,向苏定方控诉:“她太坏了,明知道我右手有伤,还打我右手。” 高惠通看见王庾手上的血时,就已经慌了,站在一旁显得手足无措。 当她听见这话,急忙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 “表兄,好痛,太痛了。”王庾拽着苏定方的袖子,仰头喊痛,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苏定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走,我带你回府上药。” 王伏宝连忙上前,对苏定方说:“苏兄,何必回府?我府上就有大夫,还是先在我府上处理一下伤口吧。” 说完吩咐仆人:“快去叫大夫过来。” “不要。” 仆人停下了脚步,看向王庾。 只见王庾泪眼汪汪地对苏定方说:“我要回家,好痛,我不要呆在这里。” 明知道王庾现在的样子是假装的,但苏定方对着她撒娇的模样还是心软了,“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还有她。”王庾趁机指向高惠通:“她打伤了我,我要她跟我一起回去,给我擦药。” 高惠通还没说话,窦雄就急了,他冲了过来:“不行,她不能跟你走。” 众人疑惑地看向了窦雄。 王庾也很疑惑,“为什么不行?” “我”窦雄一时之间说不出恰当的理由,支吾了半天,最后梗着脖子说:“我是太子,我说不行就不行。” 拿太子的身份压她? 王庾心下冷笑,面上仍是一副委屈的神色:“我是为了给太子出气才受伤的,如今我只是想让打伤我的人给我擦药,这样都不行吗?” 窦雄沉默。 “既然太子不同意,那我就去请示夏王吧。” 说着,就往院外走。 “诶,王小娘子,等等。” 王伏宝急忙叫住王庾,然后小声地劝窦雄:“太子,王小娘子受了伤,她这个样子进宫,主上恐怕会不高兴。” 他常年跟在夏王的身边,知道夏王对王庾的态度,只要王庾提的要求不太过分,夏王都会答应她。 既然最后结果都是一样,何必把事情闹到夏王跟前。 窦雄犹豫了,“可是” 这时,闻讯赶来的高世达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臣见过太子,小女不懂事,冒犯了太子,还请太子恕罪。” 窦雄看见他,态度十分亲切,上前扶起他:“高公误会了,高娘子并未冒犯我,我们只是闲聊罢了。” 王庾怔住,这小子,态度很可疑啊。 “她现在冒犯我了。”王庾重重地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 高世达看了看王庾,脸上浮现疑惑,刚才来报信的人只说他女儿得罪了太子,并未说得罪了唐王义女。 他看向高惠通:“元娘,这是怎么回事?” “她打伤了我。”王庾将流血的手臂往前一伸:“我现在伤势严重,要你女儿随我回府,亲自给我上药,我就考虑考虑,原谅她。” 这傲慢的态度,让周围的人有点无语。 明明是她先动手,虽然理由是为太子出气,但毕竟没有占理,如今受伤了也是咎由自取。 高世达听了这话,只觉得来者不善,不太想让女儿跟着她走,怕女儿被欺负。 “王小娘子,小女一时失手,并不是有心的,还请你原谅她吧,我还有事交代她,明日我再登门道歉。” 王庾脚一跺,怒气冲冲:“不行,我就要她现在跟我走” 第288章 怕了她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88章怕了她了面对王庾的无理取闹,高世达显得很为难。 见双方僵持,高惠通不忍心看父亲难堪,站了出来:“阿耶,我不小心打伤王小娘子,是我的错,我愿意跟王小娘子走。” 这话刚落音,高世达、窦雄等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王庾就拽着高惠通往大门走去。 苏定方匆匆忙忙说了一句“太子,臣先告退了”,就追了上去。 窦雄的脸色很难看,眸中隐忍的怒气几乎快压不住,正要发作,就见高世达走了过来:“多谢太子不追究小女的无礼,臣日后定当严加管教,不会轻易让她出门冒犯太子。” “” 窦雄心里堵得慌,下一刻,他露出亲切的笑来:“高公严重了,高娘子并没有冒犯我,高公不可惩罚高娘子。” 听见这话,高世达心里更加惶恐了,面上恭敬应道:“是,臣谨遵太子之令。” 王伏宝趁机插嘴:“外面风大,太子和诸公还是进屋再叙吧。” 于是,众人簇拥着窦雄往院内走。 王府外,苏定方望着后面的马车,深深地叹了口气。 林郅悟一进入马车,就坐到了王庾的身旁,瞅着她染血的袖子说:“流了这么多的血,我帮你看看吧。” 王庾歪着头问:“你会止血吗?” 林郅悟伸出的手顿在了空中:“不会。” “不会止血还看什么?一边去。”王庾伸出左手,推开了林郅悟。 对面的高惠通看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我会止血。” 林郅悟立刻说:“那你快帮小庾儿止血。” “慢着。” 王庾阻止他们:“马车里没有止血的东西,也没有伤药,还是回府再说。” 林郅悟坐了回去。 马车里突然变得安静。 高惠通见王庾一直盯着自己看,端庄的身体逐渐变得坐立难安,犹豫了一阵,还是开了口:“王小娘子,我并不知道你的右手受了伤,我也不是故意要打伤你的。” “嗯。”王庾淡淡地回应。 高惠通性情温良恭顺,却不善与小孩子打交道,王庾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安安静静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车内沉默了一阵,王庾突然问道:“窦雄让你做什么,你不答应他?” 高惠通心中一震,看向了王庾,却没回答这个问题。 王庾的目光一直不离高惠通,见她神情犹豫纠结,还夹杂着一丝痛苦,便说道:“看样子,窦雄是打听到你要去王府,所以才去王府堵你的吧?” 高惠通又是一惊,她怎么知道? 林郅悟看了过来,终于对她们的谈话有了兴趣。 看见高惠通的眼神,王庾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道:“除非你以后不出门,否则窦雄还是会去堵你。就算你不出门,他也可以去高府找你父亲,或者是找你。 “不如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林郅悟终于听明白了,看向高惠通:“那个狗熊,啊呸,是那个窦雄为什么找你麻烦?” 王庾:“” 高惠通:“” 见她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林郅悟觉得莫名其妙:“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是他那个名字不好念嘛,刚才口误而已。” “你放心,我不会跟太子说你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狗熊’。”王庾冲他眨了眨眼睛。 “” 林郅悟白了她一眼,又看向了高惠通:“高娘子,窦雄为什么找你麻烦?” “我”高惠通欲言又止,面前这两个小孩对太子一点敬畏心都没有,不但给太子起外号,还直呼其名。 高惠通不想将私事告知外人,于是,闭上了嘴巴,保持沉默。 王庾见她不想说,也不再追问,转而和林郅悟说起了闲话。 没过多久,马车直接驶进了苏府,苏定方送王庾回了院子,大夫早就候在了院外。 “大夫,你给王小娘子看看手臂上的伤。” 大夫小心翼翼地撩起王庾的袖子,露出了包扎的纱布,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他不禁抬眸看了王庾一眼,流了这么多血,小娃娃居然还能谈笑风生,果然不是一般人。 拆了纱布,大夫立即给王庾止血,处理伤口。 “将军放心,伤口只是崩开了,流了些血,并无性命之忧。” 说着,大夫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重新包扎好,又开了药方,嘱咐大全:“按照这个药方抓药,每日吃一副,连吃十日,伤口就会痊愈。” 大全认真记下,送大夫出去,顺便去抓药。 苏定方盯着王庾,突然说道:“从今日起,你就留在府中好好养伤,不得外出。” 王庾仰头看他:“不行,明日你要去王小胡府上赴宴,后日你要去凌府赴宴,大后日你要去” 说到这里,她顿住,下一刻,左手拍了拍脑袋:“哎呀,大后日要去哪我忘了,总之表兄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受伤了。”苏定方淡淡说道。 王庾立刻反驳:“我受伤的是手又不是脚,我可以走路,再说了,我吃饭可以用左手,你还怕我去赴宴会饿死不成?” 他是怕她饿死吗? 每次去赴宴都要找主人家切磋,这还没完,今日还与赴宴的女客动手,他真是怕了她了。 他若再由着她,恐怕这个假期过去,他在朝堂上要多出不少的敌人。 苏定方很心塞,板着脸,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总之,我说不准你去,就不准你去。” 听见这话,王庾顿时就不高兴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发脾气:“都给我出去。” 林郅悟站在王庾和苏定方中间,显得很无措,这两人好端端地怎么吵起来了? 这架要怎么劝啊? “表兄,小庾儿受了伤,你就顺着她点嘛。”林郅悟觉得苏定方是大人,应该让着小孩子,就先劝解苏定方。 苏定方冷哼:“受伤也是她活该。” 王庾气得跳了起来,伸出左手推林郅悟:“出去,都给我出去,我要换衣服。” 听见她最后那句话,不用她赶,林郅悟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其他人也纷纷离开了房间。 看见高惠通往外走,王庾及时拉住了她:“你不许走,你帮我换衣服。” 左四回头看了眼,屋中只剩下王庾和高惠通,跨出门槛后,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顶点 第289章 她的麻烦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89章她的麻烦房间里只有高惠通和王庾两人后,王庾坐在床上,指着一个柜子,对高惠通说:“你帮我从柜子里取一套干净衣服过来。” 高惠通带着一股愧疚之心,顺从地取了衣服来,默默地帮她更衣。 “嘶——”王庾痛呼出声。 高惠通连忙停下动作,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然后站着不动,双手绞着衣角,像个小孩子一样惶恐不安,看得出来,她并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王庾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声,她这个娇弱的外表可一点都不像她的功夫。 她出手很果断,招式霸气冷硬,功夫远在自己之上。 “没事,你继续吧。”王庾张开双手。 高惠通小心翼翼地展开衣服,套在王庾身上。 终于换好了衣服,高惠通额头上都是汗珠,她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忍不住长吁一口气。 “太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王庾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高惠通的汗珠又冒了出来,她慌忙摆手:“不不是。” “那就是你看上太子了?”王庾身体往前倾,追着她问。 高惠通更慌了,踉跄着往后退:“不不我没有” “唉~” 王庾突然叹了一口气,“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当时是在为你解围吗?” 高惠通怔住,她这样说好像是帮自己解了围,不然这会儿她还在王府,不知道怎么摆脱太子。 半晌过后,高惠通踟蹰着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王庾露出茫然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看姐姐长得亲善吧。” 高惠通:“” 小孩子的心思,她果然不懂。 王庾拍了拍床板:“姐姐坐。” 经过刚才这一遭,高惠通的戒心逐渐地消除,她突然觉得王庾并不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刁蛮娇纵,反而觉得她有几分可爱善良。 高惠通收拾了心情,恭顺地在她旁边坐下。 王庾踢掉靴子,面向高惠通盘腿而坐:“姐姐,你不用怕,有什么麻烦我帮你解决。” “你一个小孩子,帮不了我的。”高惠通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抵触,但也不相信王庾的话。 王庾顿时就不高兴了:“姐姐看不起我?” 见王庾噘着嘴,一副生气的模样,高惠通连忙解释:“不,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 “只是不相信我罢了。”王庾替她说出了后面的话。 高惠通脸色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跟姐姐打个赌,你说出来,我一定能帮你解决麻烦,若是我解决不了,姐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若是我帮姐姐解决了麻烦,姐姐就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见高惠通还是沉默,王庾举起右手,发誓:“我保证不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若是我泄露半句,就天打五雷轰。” 高惠通惊愕。 “好了,姐姐现在放心了吧,你可以说了。” 望着王庾那真挚的笑容,高惠通的心动摇了,沉默片刻,她红唇轻启:“其实是太子一年前偶然遇见我族姐,对她动了心,但不知道族姐的名字。 “后来多方打听下,最近知晓我族姐来了乐寿城,住在我府上,就想通过我约族姐出来见面。” 果然是男女之事。 王庾问:“那你族姐喜欢太子吗?” “当然不喜欢,她早已有了心上人”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高惠通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王庾笑了:“豆蔻年华,少男少女相知相许,这很正常,姐姐不必避讳。” 高惠通心中一震,这王小娘子芳龄才七岁,说话却像个大人一般老持稳重,真是令人惊讶! 她踌躇了一下,想到既然都说到了这份上,干脆痛痛快快地全说了:“我与族姐关系好,族姐时常会找我说些闺中密话,所以我很清楚族姐的心思。 “她不是贪慕虚荣之人,也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所以她是不会接受太子的,何况太子并不是要娶我族姐。” 王庾又问:“你族姐的父母还在吗?她有亲兄弟吗?” “族姐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高惠通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三年前,他们死于战乱,就连族兄他们也死了,只剩下族姐一人。 “族姐孝期一过,我父亲就接了她来,想着能照拂她一些。 “若是父亲知道这件事,肯定很为难。” 说到这里,高惠通一脸纠结之色,父亲官职不高,若是太子开口,他一定不好拒绝。 若是不拒绝,恐怕伤了族姐的心。 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全身而退。 王庾默了默,“你族姐有将自己的心意告知太子吗?” “有,太子曾写过信给族姐,族姐回了信,拒绝了太子,但太子仍是纠缠我族姐。”高惠通眸中浮现焦虑,还带着一丝嫌恶。 王庾没有错过那丝嫌恶,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官不与皇权斗。 在乐寿城中,夏王是地位尊崇的第一人,太子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公然违抗太子的意思,只怕会引来太子的报复。 一介孤女,是承受不住太子之怒的。 王庾想了想,问高惠通:“你族姐的意中人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家世如何?” 高惠通娓娓道来:“他叫郑楠竹,高密县人,他家与我族叔家是世交,族姐与他从小就认识,所以才渐生情愫。 “他父母只是当地士绅,听说明年乐寿城开秀才科,又见我族姐来了乐寿城,他就跟来了,如今住在客栈中。” “那郑楠竹知道这件事吗?”王庾追问。 高惠通摇了摇头:“他不知,知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和族姐,现在,还有你。” 王庾听完之后笑了:“好,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来给你们解决麻烦。” “你”高惠通震惊了,同时心中还是存疑,她一个小娃娃真能搞定这件事? 王庾给她倒了一盏热茶,又给自己倒了一盏,喝了口茶,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族姐和这个郑楠竹是两情相悦,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吗?” “是。”高惠通郑重地点头。 王庾又想了一下,觉得不能只听她片面之词,提议道:“你带我去见见你族姐吧” 第290章 我替你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90章我替你去天气晴朗,又是一个好日子。 今天的早膳,王庾显得格外的安静,都是林郅悟一直说个不停,王庾偶尔回应一下。 苏定方的目光频频往王庾那边瞟,想着早上她跟自己打招呼时态度冷淡,应该是小孩子使性子,心情还没缓过来。 为了以防万一,用完早膳后,苏定方郑重地交代两人:“我去赴宴了,下午回来,你们两个乖乖地呆在府中,哪儿也不许去,听到了吗?” “嗯,知道了。”林郅悟率先回应了苏定方。 王庾紧随其后:“好。” 苏定方眉梢上挑,这么乖巧? 出了府门,苏定方还是不放心,吩咐亲卫:“你留下来,看着他们两个,不要让他们出府。” “是,主子。” ---------- 王庾跟着林郅悟进入匠心院的主屋,小心翼翼地避开屋中的危险工具,“林兄,你上次给夏王献了改进版的飞鱼弹之后,还献什么武器了?” 林郅悟脚步一顿,下一刻又继续往前走,语气冷淡地回道:“没有。” 王庾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很开心,嘴上却说:“这么久了,你也该献新的武器了。” 此时,林郅悟已经走到书案后坐下,听见王庾的话,不禁狐疑地看着她:“你之前不是说武器不能一股脑地献出去吗?” “是,我是说过,但我没说让你一股脑地全献出去。”王庾在他对面坐下,歪着头想了想,说:“额你今天就把催泪弹献给夏王吧。” 催泪弹? 林郅悟皱了皱眉头,“可是我一个都不想献。” 要是以前王庾听见这话,心里肯定乐开了花,但现在 “一个都不贡献是不行的。”王庾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上次他授意王小胡杀你的事让你心里很膈应,但你毕竟还在他的麾下,你得为自己的将来着想。 “哪怕你有多不想多不喜欢都不能表现出来,也不能让外人看出端疑来,否则你在乐寿城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还会连累你的表兄。” 林郅悟陷入了深思。 “所以说,必要的贡献还是要做的,你得时不时地就表表忠心,让夏王保持对你的信任,这样你表兄在朝中的日子才好过。 “你看都这么久了,就献个催泪弹吧。” 在王庾的苦心劝说下,林郅悟动摇了,“好吧,那就先献个催泪弹,其他的新型武器不献。” 对对对,就是这样。 王庾眸中浮现满意的神色,立马起身:“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不不不,我不去。”林郅悟连连摇头。 王庾瞅着他:“反正都是要贡献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也好让夏王高兴高兴。” “不不不,我不去。”林郅悟还是摇头。 王庾沉思片刻,猛地拍了一下手掌,岂知牵动了伤口,痛呼出声:“嘶~” 林郅悟看向她的手:“你还好吧?” “没事。”王庾又重新坐下,小心翼翼地将右手搁在大腿上,“既然你不想去,那我替你去吧,放心,我会替你向夏王请功的。” “谁要请功?”林郅悟撇开脸,冷哼:“要不是为了我表兄,我才不献呢。” 少年面容青涩,侧面线条却已渐趋于冷峻,王庾盯着他的侧颜看了半晌,竟从中看出几分窘迫。 她漆黑的眼珠子灵动地转了两圈,试探性地说:“既然你不喜欢夏王,不如我们去投靠李渊吧。” 林郅悟扭回头,表情很认真:“不去,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不想重新开始。” 又是这个理由。 王庾心中无语,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伤脑筋。 林郅悟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惊叫道:“你该不会是假意投诚,还想着带我去长安吧?” 他自认为说中了王庾的心思,吓得身体往后仰,看着王庾的眼神也变得戒备起来。 “呵呵~” 王庾笑了一声,左手撑地:“怎么可能?我可不想回去挨打。” 林郅悟的目光移到她的右手臂,一个连流血都不怕的人,会怕打? 他不信。 见林郅悟还是一副怀疑的神色,王庾端坐好,正色道:“我之前手下有一百人都没有把你带走,现在我才三个手下,一个还重伤未愈,怎么可能带你离开河北?” 说得有道理。 林郅悟的神情渐渐地放松。 “再说了,我这人虽然好玩,但也不喜欢太劳累,如今你我结为兄弟,自然是你在哪我就在哪。” 听见王庾这番话,林郅悟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你说得对,以后我要改变一下,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努力,走向人生巅峰。” 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从前要是我不去宫里,都是表兄替我去的。” 王庾顺着他的话说:“表兄去赴宴了,你实在不想去,我替你去,这点小事我们自己就能做好,就不要让表兄操心了。” “你把要进献的武器收拾出来,我让护卫安排一下。” 说完,王庾就出了匠心院,找到护卫统领:“你去安排一下马车,我待会儿要进宫觐见夏王。” 一旁路过的亲卫听见了,走过来说道:“将军吩咐了,王小娘子和大郎今儿哪都不许去。” 原来派了人看着她,难怪苏定方早上走得那么轻松。 王庾不怀好意地笑了:“你确定要拦着我吗?若是夏王怪罪下来,我就说是苏将军阻止我,到时候夏王惩罚苏将军,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亲卫被她的话镇住了,神情很纠结,主上好像挺喜欢这小丫头的,莫不是她真有什么紧要的事要觐见主上? 主子就是担心她跟着去宴会捣乱,才吩咐他留在府中看着她,若是她进宫就没问题了吧? 想了想,亲卫对护卫统领说:“你去安排马车。” 王庾满意地走了。 回到匠心院,林郅悟已经将东西都装好,特意嘱咐王庾:“你要小心一点,这都是危险物品。” “知道啦,你放心吧,我不会碰它们的。”王庾接过匣子,走出院子又冲他喊:“你乖乖在家做事,我从宫里给你带好吃的。” 林郅悟:“”他又不是个吃货。 护卫:“”王小娘子这话说的好像进宫就是去逛酒楼一般。 不管他们在想什么,王庾带着大全和左四,以及苏府一干护卫浩浩荡荡地往金城宫去了 顶点 第291章 试给你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91章试给你看马车经过某个路口时,王庾吩咐车夫:“往左边走。” 车夫愣了一下:“去宫城不是这个方向” “我知道,往这边去接个人,往左。”王庾催促道。 护卫统领骑马过来:“王小娘子这是要去接谁?” 王庾微微一笑:“一个主上要见的人。” 护卫统领没说话了,冲车夫使了个眼色。 于是,马车拐上了左边的街道。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大全跑进了客栈。 很快,大全领着一位温文尔雅的学子走了过来。 王庾掀开车帘,冲他喊道:“上来吧。” 郑楠竹进入马车,捡了一个离王庾最远的位置坐下。 王庾温和地笑了笑:“你我昨日就已见过,郑郎君对我还如此疏离啊?” “不,不是。”郑楠竹唯恐王庾对他有不好的印象,连忙解释道:“郑某只是第一次进宫见夏王,有点紧张。” 王庾拿了一个新的茶盏,提起茶壶往茶盏中倒,伴随着氤氲热气,茶水在杯盏中涌动,最后汇成一片黄绿之色。 “郑郎君,请。” 王庾将杯盏轻轻地推到郑楠竹的面前,自己端起杯盏慢慢地饮。 看见她如此悠闲的作态,郑楠竹受其影响,不知不觉中也放松了下来,端起杯盏放在了嘴边。 闻了闻,真香!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王庾开口说道:“进宫之后,郑郎君也不必紧张,夏王是个亲善的人,而且他很仁义。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事吧?你看,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夏王也不曾追究,还收留了我,对我还不错。 “所以你不用怕,就算你说错了什么话,夏王也不会与你计较。” 听见王庾这番话,郑楠竹心中的紧张彻底驱散,他对王庾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王小娘子,谢谢你。” 王庾回以微笑:“不客气。” 没过多久,马车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王庾下了马车,掏出了林郅悟的令牌给禁军侍卫看。 禁军侍卫看见令牌,立刻恭敬地说道:“原来是王小娘子,王小娘子这是要进宫觐见皇后吗?” “不。”王庾说道:“我要去觐见主上。” 禁军侍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人,然后说道:“还请王小娘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示。” “好。”王庾很顺从地站在宫门外。 禁军侍卫转身就进了宫门。 过了一会儿,禁军侍卫领着一个内侍回来了。 内侍笑眯眯地来到王庾面前:“王小娘子好久不见,请随我来。” 见大全和左四跟着王庾,内侍连忙说道:“王小娘子,主上只召见你一人。” 王庾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染血的纱布,“我手上的伤还没好,那些东西还需要他们帮我拿。” 内侍的目光落在大全手上的匣子上,心里猜想这些应该是王小娘子给主上准备的礼物吧。 “那我来拿吧。” 王庾瞅着他,沉默了一瞬,点头:“也行。” 说完,冲大全和左四使了个眼色。 于是,大全将手中的匣子递给了内侍,而左四将手中的匣子交给了郑楠竹,并叮嘱他:“拿好了,千万别摔了。” 郑楠竹以为是什么易碎的物品,郑重应下:“我会的。” 匣子刚落入手中,内侍的手就往下一沉。 王庾在旁边提醒道:“拿稳了,里面是飞鱼弹。” 飞鱼弹? 旁边的禁军侍卫齐齐跳开,就连稍远的苏府护卫也不由地往后退。 “飞”内侍抱着匣子,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双腿禁不住颤抖,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敢动,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腿软,怕往前走一步,匣子就会掉下去,自己就会死于非命。 众人一片惊恐,只有郑楠竹端着匣子站在中间,一头雾水地看着其他人,他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都是一副害怕的表情? 王庾笑了,对内侍说:“你是主上近身之人,拿东西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做呢。” 说完,吩咐道:“大全,小四,你们两个稳重,拿好东西,随我去见主上。” 于是,大全和左四又将东西拿了回来。 这一次,内侍没有赶人,老老实实地在前面带路。 走了一段路后,内侍突然觉得不对劲,停下来,指着郑楠竹问:“他是谁?” 王庾:“他跟我一起觐见主上,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跟主上说。” 听她这样说,内侍没再说什么,继续带路。 到了殿外,内侍进去通报,王庾则嘱咐郑楠竹:“我先进去,待会儿主上宣你了,你再进去。” “好。”郑楠竹挺直腰板,站立在一旁。 “宣王庾觐见。” 王庾整理了一下袖子,大步流星地跨进大殿。 “见过主上。” “免礼。” 从刚才内侍的禀告中,窦建德就已经知道了王庾来的目的,看向她的目光更慈爱了。 “小庾儿,今日怎么想起进宫了?”窦建德笑眯眯地问她,目光不时地瞟向她身后的两个匣子。 王庾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笑盈盈道:“今儿初四,我来给主上拜年,顺便将林大郎给主上进献的新型武器送来。” 新型武器? 窦建德怔愣过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快,呈上来。” 王庾打开左四手中的匣子,从里面取出柱形物:“此物名叫催泪弹,将它投射在地上,就会产生一种烟雾,吸入的人会瞬间感到眼睛灼痛,畏光,且会流泪,什么也看不见。 “但只要离开烟雾的范围,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 窦建德听得新奇,迫不及待地走到王庾身边,盯着她手中的催泪弹,问:“这个东西怎么用?” 王庾指着某处:“拉一下这里,然后把它扔出去就行了。” 窦建德在心中牢牢记住,看向左四手中的匣子,“这里面都是烟雾弹吗?” “是的。”王庾回道:“这个匣子里总共有二十个烟雾弹。” 又打开大全手中的匣子,说:“这里面有五十个飞鱼弹,都是林大郎最近闭门研制出来的,都在这里了。” 窦建德很高兴,“好,好,重重有赏。” 说完,吩咐内侍将匣子收起来。 内侍战战兢兢地去接,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又怕窦建德怪罪,拼命克制自己心中的恐惧,甚至暗地里掐了一把大腿。 王庾看得好笑,对他说:“不用害怕,这个飞鱼弹跟之前的不同,林大郎改进了,只要不拉环,掉在地上不会爆炸。” “真真的吗?”内侍还是很忐忑,上次林郅悟进献飞鱼弹的时候,他正好不当班,不知道改进后的飞鱼弹是什么样子。 “真的,不然我试给你看。” 王庾说着,往匣子里拿飞鱼弹。 内侍连忙喊道:“不要。” 顶点 第292章 帮我掌眼 武器收好后,窦建德将殿内的侍从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王庾一人。 “听说你最近跟着苏定方去各府赴宴,老是找人切磋,还因此受了伤,你这是闲得慌?” 对着窦建德那探询的目光,王庾摇了摇头:“不,我不闲,我得督促林大郎当差。” 窦建德:“” “其实吧,我就是从小对武艺感兴趣,之前唐王就命军中将领教我功夫,每人教我几招。只不过,我年纪还小,领悟力差了点,所以功夫还是三脚猫的功夫。” 提起李渊,王庾倒是毫不避讳,只不过没有再称呼义父,而是称呼唐王。 窦建德将这一切的变化看在眼里,揣摩着她的话:“所以,你到了这里,没人教你功夫,你就只好到处找人切磋?” “嗯,对。”王庾点头:“我想着与高手对决,我总能学到一两招,只要我勤加苦练,二十年以后,我一定能打败神勇将军和王将军他们。” 窦建德有点无语,二十年后,刘黑闼他们早就老了,哪打得过年轻力壮的她? 不过,小丫头倒是实诚。 “既然你喜欢练武,这样吧,等你的伤好了,有机会我让他们教你两招。”窦建德说道:“现在你住在苏府,可以先让苏定方教你武艺。” 王庾大喜,咧开嘴笑:“多谢主上。” 被她纯真的笑所感染,窦建德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上次你说你能督促林大郎造武器,还真不是说空话,这次林大郎有功,你也有功,我会重重地奖赏你们。” “多谢主上。”王庾先是谢恩,然后进入了正题:“主上,我上次惹怒了魏先生,如今没人教我读书,我正是读书的年纪,怎么能不读书呢? “幸好我最近结识了一位学识渊博的人,他愿意教我读书,只不过,我年纪小也不懂识人。 “这里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只有主上仁心仁德,真心对我好,所以,我想请主上帮我掌掌眼,看看这人是否能教我读书。” 王庾小心请求的模样像极了向家中长辈征求意见的孩子,一下子就击中了窦建德的心,顿时就有了被依靠被需要的感觉。 窦建德笑得慈爱:“没问题,这人叫什么名字,我派人召他到宫里来,帮你掌掌眼。” 王庾:“他叫郑楠竹,是准备参加今年秀才科考的学子,和我一起进宫的,现在就在殿外候着。” “那让他进来。” 郑楠竹强压下心中的忐忑,进了大殿:“草民郑楠竹拜见夏王。” 礼节不错,气度也不错, 窦建德面带微笑:“免礼。” 王庾趁机说道:“主上,我去给皇后请安,待会儿再来看您。” 说完,施礼退下,经过郑楠竹身边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在王庾退出大殿后,窦建德询问了郑楠竹的家世,郑楠竹一一回答。 “听说你是来参加今年科考的?” 郑楠竹恭敬回道:“是的,草民听说主上准备开科考,选拔贤良之士,郑某不才,想来试试。” “不错,我正有此打算。”窦建德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问道:“你作诗如何?” “不敢说精通,但略知一二。” “那你现在即兴作首诗吧。” 窦建德顿了一下,又说:“等等。” “来人啊,去把魏徵叫来。” 王庾试过郑楠竹的才学,相信以他的学识,应该会得到窦建德的欣赏,就放心地去了后宫。 “拜见皇后。” 曹皇后看见王庾很开心,冲她招手:“小庾儿,过来,坐。” 王庾在她对面坐下,将手中细长的匣子放在她的面前:“皇后,前几日我在逛街的时候,看见这根簪子,觉得它特别适合皇后,就买了下来,今日特来送给皇后。” 曹皇后看了眼匣子,是檀木匣子,上面的花纹很精致,用于包装的匣子就如此贵重,可见里面的簪子必不是凡品。 她将匣子推到王庾面前:“我一向不爱金银之物,这么珍贵的簪子,小庾儿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一个小孩子,不用打扮。”王庾将匣子又推了回去:“这簪子不是金银之物,很朴素的,最适合皇后的气质,您还是收下吧。” 顿了一下,王庾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再说了,我之前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您和主上都没有怪我,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总想着做点什么表达一下我的歉意。 “但我是个小孩子,做不了什么,就买了点小礼物聊表心意,还请皇后不要嫌弃。” 说着,打开了匣子,露出里面的簪子:“您瞧瞧,真的很朴素,很适合您。” 曹皇后低头看向匣子,绸缎垫层上躺着一只白玉发簪,雕刻的是玉兰花,莹白淡雅,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式样初看很朴素,但越看就越觉得精致。 就如王庾所说,送的礼物确实不是金银之物,也选了她喜欢的玉饰,只是这材质却是上等的白玉,价值不菲。 曹皇后收起眸底的喜爱,将匣子又推了过去:“如今时局混乱,各地都有反抗暴政的起义军,你我之前只是阵营不同,你做的那些事情有可原。 “既然你投靠了主上,那过往一切就不必在意,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更加不用送什么赔罪礼。 “我与主上,对你和对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曹皇后看见发簪那一刻的欢喜,王庾看在了眼里,她深知曹皇后不喜金银之物,佩戴的发饰很少。平日里用的是木簪,若是见重要的命妇或者出席重大宴会,才会佩戴玉簪,但那玉簪也是很普通的材质,并不华贵。 所以她特地选了看起来很朴素、且是曹皇后喜欢的玉质发簪,却没想到曹皇后强制压下了内心的喜欢,拒绝了她的礼物。 自古女子都爱美,多少女子禁不住珠宝首饰的诱惑,就算一时能忍得住,也做不到长时间的清心寡欲。 曹皇后却能做到,王庾不得不心生佩服。 还有窦建德 “皇后,这是我的一番心意,您就不要推辞了,再说,主上也收了我的礼物,您要是不收的话,我真的会认为您还在怪罪我。” 王庾撅着小嘴,一副难过要哭了的模样 第293章 交代任务 曹皇后也曾上阵杀敌过,巾帼不让须眉,但内心却很柔软,见不得孩子红眼。 对着王庾那双红通通蓄满泪水的桃花眼,曹皇后心软了:“好,那我就收下,不过下不为例。” “嗯嗯。”王庾高兴地擦了一下眼睛,起身说道:“我给您戴上吧。” 说完,从匣子里取出发簪,插在曹皇后的发髻中。 王庾绕到曹皇后面前,瞅着她,由衷赞美:“真漂亮!皇后平日里就美得清新脱俗,今日戴上这发簪就跟仙女下凡一般,太美了。” 听见这话,曹皇后心里跟吃了蜜一般甜,嘴上嗔道:“都这个年纪了,哪还能跟仙女比,尽胡说。” “确实不能比。” 曹皇后愣了愣,又听王庾说“仙女比不上皇后”,顿时就笑了。 “你这个小机灵。” 王庾陪着笑了笑,两人坐下来喝了一盏茶,闲聊了一阵,王庾突然提议:“皇后,听说您从前也上阵杀敌过,不如我们来切磋一下吧。” 曹皇后看向她的右手:“我可是听说了,昨日你在王伏宝府上,被高家娘子打伤了。怎么着,不想伤好了?这么喜欢切磋。” 王庾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就是要多动一动,伤才好得快。” 曹皇后讶然:“谁跟你这样说的?” “没人跟我说,我从前的伤就是这么好的。”王庾去拉曹皇后:“哎呀,您就陪我练练嘛,我不动右手就是了。” 曹皇后拗不过她,就陪她练了两刻钟。 --------- 当王庾再次去觐见窦建德时,窦建德正和魏徵讨论郑楠竹写的文章。 “写得真不错,诶,小庾儿,你来了。”窦建德放下手中的文章,对王庾说:“你来得正好,郑郎君才学不错,教你读书绰绰有余。 “不过,他如今住在客栈不太方便,我让他暂时先去苏府住,这样也好教你读书。” 王庾与郑楠竹对视一眼,然后齐齐说道:“多谢主上。” 感受到魏徵灼热的目光,王庾冲他讨好地笑了笑,又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呈上:“先生,之前多有得罪,请先生原谅,这是我给先生选的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先生海涵,收下礼物。” 魏徵端坐,没有接:“主上既已不再追究先前的事,我也不会追究,只不过这礼物,我是不会收的。” 王庾求助地看向窦建德:“主上~您帮我跟先生说两句好话吧。” 当着他的面向夏王求助,魏徵心中无语,也就只有小孩子能做出这种事了。 没想到的是,夏王还真的替王庾说话了:“好了,玄成,你是老师,心胸要宽广点,孩子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好好教导小庾儿。” 魏徵:“” 他这个被绑者都原谅绑架者了,心胸还不够宽广吗? 默默地伸手接过匣子。 王庾开心地笑了:“多谢主上,多谢先生,以后我还进宫来向老师请教学问。” 魏徵淡淡地应了一声,心情还是很复杂。 今日要办的事都差不多了,王庾说出了最后一个要求:“主上,您之前说要赏赐我,我能不能不要那些赏赐,跟您提个要求啊?” “喔~你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窦建德来了兴趣。 王庾看了眼郑楠竹,缓缓说道:“郑郎君学富五车,为人良善,我与他一见如故,想请主上为郑郎君赐婚。” “赐婚?”窦建德看向了郑楠竹,见他双眼睁得大大的,一脸惊诧的模样,显然是毫不知情。 郑楠竹确实不知道,高惠通跟他说,王庾带他进宫来见见夏王,露个脸,对他以后的仕途有帮助,却没想到王庾求夏王给他赐婚,还是用赏赐换来的。 这一刻,郑楠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与王庾并不熟,据高惠通说,她与王庾也是昨日才相识,王庾为何如此帮他? 窦建德又将目光转向王庾:“你想让我把哪家娘子赐给郑郎君。” 王庾:“是乐寿县丞高世达的族侄女,高敏敏,她如今就住在高县丞府上。 “高家与郑家乃是世交,郑郎君与高敏敏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两家也早有婚约。 “郑郎君愿意教我读书,我没有什么能回报的,就想着向主上讨个恩典,也算是为郑郎君尽一点心意。” 郑楠竹听见“婚约”二字,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虽然与高敏敏青梅竹马,私定终生,但两家并没有婚约 “郑郎君,可有此事?” 听见窦建德的问话,郑楠竹收起了胡思乱想,正色道:“确有此事。” 不管王庾是出于何种原因撒了谎,但毕竟是为他求恩典,他不能揭穿她。 “好,准了。” 窦建德很高兴,当场就写了赐婚圣旨,总共两份,一份给了郑楠竹,一份派人去高府宣读。 当赐婚圣旨落在自己手中,郑楠竹还犹在梦中,觉得不真实,直到王庾推了他一把:“快谢恩。” 郑楠竹当即磕头:“谢主隆恩。” 窦建德:“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单独跟小庾儿说。” 魏徵等人当即告退,离开了大殿。 这么郑重其事,王庾隐隐觉得窦建德要跟她交代什么重要的任务。 果不其然,窦建德说:“飞鱼弹这样的火器工序复杂,且用量难以把握,出一点点的差错都会丧失性命。如今只有林大郎才能掌握这个用量,其他人掌握不了,造不了火器。 “但是其他的器械,工匠们还是可以学学的。” 王庾诧异:“林大郎和苏将军投靠主上这么久了,难道主上之前没有派工匠去跟林大郎学习鲁班之术?” 提起这事,窦建德很郁闷:“唉,我之前派过工匠去跟林大郎学习,那些简单的改造弓、弩、投石器什么的,他们还行,但每到制造复杂一点的器械,他们就不行了。 “我想应该是林大郎给他们的时间太少,只要多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肯定能学会的。 “要是多一些工匠帮着林大郎制造器械,林大郎也能轻松些。 “谁知林大郎说那些工匠太笨了,他教了那么多遍他们都不会,后来就不愿意教了。” 王庾心下冷笑,说什么帮林郅悟,让他轻松一点,还不是想掌握核心技术,以后没了林郅悟,他也能造这些威力大的器械。 窦建德继续说道:“我看林大郎挺愿意听你的话,你能说服林大郎让他再教教工匠吗?这次我换一批聪明的工匠去跟他学” 第294章 真不要脸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94章真不要脸王庾沉思片刻,就答应了:“行,我尽力试试,但我需要时间。” “这个没问题,你还需要什么尽管说,我都给你弄来。”窦建德很高兴,满口答应。 想着那两箱子的火器,他觉得王庾出马,应该能说服林郅悟。 “目前不需要什么,如果有需要我会派人跟主上说。”王庾起身:“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主上了,先行告退。” 王庾走后不久,魏徵求见了窦建德。 魏徵看起来很担忧:“主上,我觉得您应该派人告知唐王,他的女儿在我们手中,我们也能借此与他交涉。” 窦建德微微笑道:“不用我派人告知,再过些日子,那些逃回去的士兵就会告诉李渊,我只需等着李渊的书信就行。 “说实话,我倒希望李渊不要写信或者派人前来与我交涉,因为无论如何,只要王庾想离开,我就会放她走。” “主上” 魏徵的神情更忧虑了,“主上仁义是好事,但林郅悟受王庾的影响太深了,我怕后面会发生我们预料不到的事。 “若是主上不想因此与唐王交涉,我也希望主上能尽早把王庾送回长安。” 窦建德看了魏徵一眼,缓缓地倒了一盏茶,放在他的面前:“王庾虽然能影响林郅悟,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能帮我督促林郅悟造武器,也能帮我说服林郅悟教工匠技艺。 “何况,纵然王庾天资聪颖,她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不足为虑。” “可是” 魏徵还想再劝,就被窦建德打断了:“好了,玄成,此事我心中有数,不必再议。” -------- 王府的宴席刚刚结束,苏定方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府。 “今日,他们可有惹祸?” 亲卫撇了撇嘴:“大郎一向都很懂事,从来都不惹祸,都是别人来惹他” 苏定方瞪了过去:“我说的是王庾。” “哦,王小娘子啊,她应该不算是惹祸吧,因为主上嘉赏她了。” 亲卫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前院大厅。 望着院子中的几个大箱子,苏定方有点懵,又见夏王身边的内侍笑眯眯地迎上来,心里就更疑惑了。 亲卫小声而又快速地说道:“主子,今天王小娘子代替大郎进宫去献武器了” “苏将军,你可回来了。”内侍的态度格外的热情。 苏定方笑脸相迎:“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说话。” 两人寒暄一番,内侍指着院子里的箱子说:“左边那三箱东西是主上赏赐给林大郎的,右边那两箱东西是赏赐给王小娘子的。 “主上还特意交代了,让苏将军以后有空闲的时候教王小娘子武艺。” 说到这里,内侍一副说秘密的模样,倾身靠近苏定方,小声说道:“其实啊,王小娘子近日老爱跟苏将军去参加宴会,是想找人切磋,增进武艺。 “苏将军以后教习王小娘子的话,她就不会再这样做了。” 原来是这样 苏定方很无语,王庾若是这样想的话,她大可直接跟他说,他会教她的,也免得他每日跟人赔礼道歉。 内侍直起身体,又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还有,主上给王小娘子找了个老师,叫郑楠竹,现在住在城北的悦来客栈,苏将军明日派人去悦来客栈,将郑楠竹接来苏府。从此以后,他就住在苏府,教习王小娘子和林大郎读书。” 将事情交代完,内侍就告辞了。 亲卫望着院子中的箱子,请示苏定方:“那些东西怎么处理?收进库房吗?” 苏定方看向院外,想了想,说:“送去大郎和王小娘子的院子。” “对了,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亲卫回道:“他们正在练功。” 听见这话,苏定方打消了去见林郅悟的念头,吩咐道:“去打听一下那个郑楠竹。” “是,主子。” ------- 一个时辰后,亲卫听到王庾和林郅悟练完功的消息,才派人将箱子送过去。 王庾看见那两个大箱子很诧异,她没想到窦建德答应赐婚之后还会奖赏东西给她,果然大方。 “主上也给大郎赏赐东西了吗?”王庾问。 亲卫笑得牵强:“赏赐了,三大箱。” 趁将军不在,就代替大郎去献武器,还得了这么多赏赐,真不要脸。 就算大郎不去,也应该是将军去献才对,怎么能让一个外人得了功劳呢?大朗也太好糊弄了,白白亏了这么多东西。 亲卫心中对林郅悟很不满,也对王庾抢功劳的举动很愤怒。 王庾没有错过他眼中的鄙视和愤怒,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说了吗,主上赏赐给我的东西通通并入公中,不用送来我这里。” 亲卫:“将军说了,王小娘子主意大,身边应该留些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王庾嘴角抽了抽,这是拐着弯表达不满呢,“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然后冲大全使了个眼色。 大全随即掏出一个佩囊递过去:“几位兄弟辛苦了,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走,我送你们出去。” 屋中只剩下左四一人,王庾打开箱子看了看,都是一些绢帛摆件,还有一小箱子的钱。 “都收起来。” 左四默默地将箱子搬进里屋。 过了一会儿,大全回来了,对王庾说:“小庾儿,高娘子求见。” “让她进来。” 高惠通走进房间,看见笑脸相迎的王庾,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们萍水相逢,昨日才认识,自己还打伤了她,她却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王小娘子,没想到你竟然做到了,我”高惠通激动地上前,握住了王庾的双手:“我很感谢你,也替我族姐谢谢你。” “不客气,你要记得你欠我一件事就行。”王庾强调道:“是你欠我,不是你族姐,也不是郑楠竹。” 高惠通愣了一下,她还以为王庾会说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之类的话,却没想到她这样说,好似她们之间是交易,互相得利而已。 不过,这样坦诚的人,她喜欢,也同样感激。 “嗯,我记得,王小娘子想让我做什么事?” 不等王庾开口,高惠通也强调了一句:“不过,杀人放火,有违道德伦常的事情,我不做。” 王庾笑得亲切:“你放心,违背道德伦常的事,我不会让你做,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顶点 第295章 废了最好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95章废了最好消息传到窦雄耳中,已经是第二天了,郑楠竹也早已搬进了苏府。 “什么?阿耶怎么能这么做?我要去问问他。” 窦雄很生气地跑到了窦建德处理政务的宫殿,当他真的面对窦建德时,质问的话却说不出口。 “雄儿,你怎么来了?”窦建德的脸上满是关心:“你的身体不好,要多休息,不用每天来给我请安。” “我” 窦雄犹豫了一下,将原本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露出孺慕的神情:“我想和阿耶说说话。” 看见窦雄一脸渴望父爱的表情,窦建德的心顿时就融化了,他招了招手:“来,坐我身边来。” 窦雄顺从地坐到了窦建德的身边,与他闲话了几句之后,试探性地问道:“阿耶,听说你昨日赐了一桩婚事,你从前不爱干这种事的,怎么就” 窦建德笑了:“这件事啊,那是因为郑楠竹是个人才,给他赐婚也算是一种笼络手段。 “何况这件事是王庾提议的,她刚帮我做了一件事,我同意她的提议也算是赏赐。” “可是”窦雄眸底泄露出不满:“可是阿耶已经赏赐王庾东西了,为何还要给一个小小的学子恩典?就算是教习王庾读书也不用给这么大的恩典啊。” “这点恩典算什么,不过就是一纸诏书的事,王庾想要,我就给她。一个小小的恩典就能换取她安心为我办事,这样的事情我为何不做?” 窦建德语重心长地教导他:“雄儿,你要记住,为君者,考虑的是大局利益,千万不要拘泥于小节。” 千言万语,一句都说不出来,窦雄只能强制压下心中的不甘,恭顺回应:“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回了寝殿,窦雄忍不住拿起案上的杯盏摔了出去。 杯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莹白的瓷片飞溅出去,有些落在了侍从的身上。 侍从却不敢喊痛,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都给我滚出去。” 听见这话,侍从们如获赦令,迅速退出了寝殿,只有窦雄的心腹留在寝殿中,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窦雄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气消了一点,就说道:“别收拾了,你过来。” 心腹将手中的碎瓷片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走到了窦雄的身边,温言劝道:“太子息怒,主上既然给高三娘子赐了婚,您就别惦记了,免得东窗事发,主上责罚您。” 窦雄没说话,神情还是很愤怒。 心腹继续劝道:“太子,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日您荣登大宝,想要什么样的女子,还会没有? “当务之急,您应该养好身体,讨主上欢心,不要违逆主上,和百官处好关系,这样,您才能在朝堂上立足。” 虽然知道心腹说得有道理,但窦雄心里还是很生气。 就差一点点,高敏敏就能成为他的爱妾,可是那个王庾,却拦截了他的好事,可恶! “嘭!” 窦雄一巴掌拍在床板上:“可恶,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你派人去盯着王庾,找个机会弄死她。” 心腹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连忙劝诫:“太子,万万不可,如今正是主上器重王庾的时候,我们不能杀她。否则被主上知道,您的前途就毁了。” 见窦雄还是忿忿不平的模样,心腹咬咬牙,狠心地说:“太子,您不要忘了,您不是主上的亲生儿子,一旦主上对您失望,太子人选就会更改。” 这话就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击在窦雄的心上,让他从愤怒当中抽离了出来。 心腹适可而止,没有再说话,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窦雄垂着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又松开,攥紧了又松开,反复了好几次,他才用平静的语气说:“好,我不杀她,但也不能这么便宜她。 “她的右手不是受伤了吗,干脆就伤到底,废了最好。” 心腹踟蹰道:“太子是想收买大夫,在王庾的药中下毒?”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不要留痕迹,隐秘些。”窦雄眸中射出凶恶的光芒。 --------- 又过了一日,心腹禀告:“太子,王庾只请了一天的大夫,就是从王伏宝府上回来的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请过大夫了。 “我打听过,这几天都是高惠通在帮她换药,吃的药也是她身边的人亲自煎的,而且药材早就抓好了,苏府有主上的人,我不好行动。” 说到这里,心腹一边窥视窦雄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高惠通那边我们恐怕不好下手。” 别看高惠通外表柔柔弱弱,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但其实她特别强硬,油盐不进。 窦雄面罩寒霜,眸光像冰锥子一般射了过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无论是她的手,还是她的脚,又或者是其他的部位,总之,我要她变成残废。 “滚!” 心腹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 这一日,王庾在看林郅悟做床弩。 做着做着,林郅悟突然停下动作,嘀咕:“这个凿子不行,太大了” 嘀咕完,就在工具箱中翻来找去,最后将整间屋子的工具箱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凿子。 最后,林郅悟站在王庾面前:“小庾儿,你陪我去外面买吧。” “好。” 于是,两人带着护卫出了府。 王庾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的行人,漫不经心地说:“十日之期已经到了,明日早上你还跟我一起练功吗?” 林郅悟端茶的动作一顿,随后抬起右边肩膀绕了一圈,不痛,很舒畅。 从前他若是做一个时辰的木工活,他的颈部、肩膀、背部那一块就会很痛,但这些日子以来,无论他做多久的活,肩颈也不会痛。 而且他发现了自己做事的时候会隔一段时间就动一动肩颈,做些舒缓动作,这个举动几乎是下意识的,这样也适当缓解了他的疲劳。 原来练功久了,姿势就会下意识地保持端正,也正如王庾所说,他如今每天都觉得神清气爽,充满了力量。 现在让他不运动,他反而会不习惯。 “额你我是兄弟,练功当然也要在一起” 王庾放下帘子,看见他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她笑了,他大概是想起了第一天练功时的情景吧 顶点 第296章 她得自救 王庾陪着林郅悟跑了好几家铁铺,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工具。 “你要得这么急干嘛?把图纸给铁匠,让他给你打一个不就完了吗?”王庾很不明白:“主上又没有让你今天就做出来。” 林郅悟低头看向她:“可是,我想今天做完,只差最后一步,不做完我不舒服。” 王庾:“” 有强迫症的人,惹不起。 王庾从铺子里走出来,试探性地说:“我觉得你一个人亲力亲为太辛苦了,不如多找点工匠来帮你啊,至少帮你跑跑腿也行。” 后面的护卫统领听见了这话,下意识地点头,没错。 “他们太笨了,看着就让人生气。”林郅悟的眉头皱得深深的,可见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王庾仰头瞅着林郅悟眉间的皱纹,心里不禁疑惑:河北的工匠有那么笨吗?她都快学会怎么做床弩了。 瞧着晋阳那些工匠,也不笨啊,根据她画的构造图就能把床弩做出来,多聪明啊。 最后,王庾只能把原因归结于地域的差异。 护卫统领提醒道:“大郎,东城还有一家铁铺,离这三条街,这是城中最后一家了。” “嗯,那就去看看吧。”林郅悟抬脚踏上小杌子,进入马车。 “真是的,有这会儿功夫,你都能自己做一个了。”王庾一边吐槽一边上了马车。 刚进马车,马车就动了起来,且是剧烈的摇晃,王庾一个趔趄,摔倒在马车里。 “小庾儿,你啊” “马惊了!” “快,追上去,快救大郎” 护卫们发疯似的去追马车,还有大全和左四。 左四的武功明显要高于其他人,他跑在最前面,但马儿就跟疯了一般,在街道上急速狂奔,他压根儿追不上。 他咬着牙,全力提速,奋力追赶。 “马惊了,快让开,让开” 车外一直传来车夫的声音,还有行人的尖叫声,马车摇晃得厉害,有时候撞到了旁边的摊子,碾过地上的东西,会剧烈地颠簸。 短短数息工夫,王庾和林郅悟的头上就被撞出了好几个大包,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在经过几次颠来倒去的翻滚后,王庾抓住了车门,林郅悟抓住了窗沿,两人终于稳住了身形。 “林郅悟,你没事吧?”王庾见林郅悟脸色苍白,身上衣服破了多处,关心地问道。 “我还行”林郅悟忍着身上的痛,对着视线中模糊的王庾笑了笑。 他现在头晕眼花,看什么东西都是一片模糊,只能依靠衣服的颜色和声音来辨认方向。 王庾发现了他的状态不太对劲,大声喊道:“坚持住,护卫就在后面,他们会来救我们”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嘭!” 紧接着就是剧烈的撞击,伴随着嘈杂的声音,马车的一扇车门被撞毁飞了出去。 而车门飞出去时砸在了车夫身上,车夫连同车门掉下马车,砸倒了路旁的菜摊。 “啊——” 马儿横冲直撞地往前狂奔,街道上的行人纷纷抱头鼠窜,尖叫着四处逃散。 王庾终于能看见外面的状况,地面一片狼藉,行人避之不及,马儿只顾往前跑,撞毁的东西不计其数 再这样下去,她和林郅悟没有被撞飞摔死也会被折腾死,更令人担忧的是她不知道马儿会把他们带去何地,受了惊吓的马儿不会看路,它只会没完没了地奔跑,直到无力虚脱。 不行,马儿跑得太快了,护卫们追不上,街上又有受惊的人群阻碍他们,等到他们来救,她和林郅悟恐怕早就死了。 她得自救。 王庾扫视马车内,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被褥上,她紧紧地抓牢了车壁,拼命控制住摇摇晃晃的身体,慢慢地向被褥靠近。 林郅悟看见她的举动,大惊失色:“你干什么?不要动,你这样会被甩出去的” “没事。”处在颠簸中的王庾还是向被褥靠近。 一步一步,王庾靠近了被褥,她伸出左脚去勾被褥,眼看着快要勾住,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被褥滚到了对面,离林郅悟不远。 王庾没有气馁,往车门外看了一眼,没有弯道,随后往对面一扑,左手抓住窗沿,右手抱住被褥。 她背靠车壁,将被褥披在林郅悟身上:“等一下,我们找个机会跳下去,你抓紧被子,护住头。” “你疯了?”林郅悟低吼:“以现在的车速,我们跳下去,不死也会半身不遂。” 林郅悟一手抓住窗沿,一手紧紧地抓着被褥,若是没抓稳,在马车中翻滚,至少被褥能保护他一时。 “我不想瘫痪。” 那样他会生不如死。 因为用力,又或许是因为害怕,他的身体隐隐在颤抖。 王庾扫了一眼他隐藏在被褥下的身体,随后视线落在林郅悟的手上,大概是拼尽全力去抓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他双手指甲断裂,有些手指头还在流血。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也是如此,还伴随着疼痛。 “好,不跳车。”王庾将目光落在外面的车辕上,又移到了马儿身上,“等会儿,我想办法跳到马上,砍断马车的绳索,你抓紧了,用被子护好自己。” “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王庾叮嘱完,就往车门口扑去。 “唔——” 王庾咬紧牙关忍着痛,稳稳地抓住了车门,然后朝着左边的车辕,慢慢地爬过去。 看见她艰难的爬行动作,又看见她被鲜血染红的袖子,林郅悟心有不忍,想叫她不要去。 转念又想到一刻钟前他还能听见护卫在后面叫喊的声音,这会儿却一个熟悉的声音都听不见,只能听见外面人喧马嘶的声音。 内心一犹豫,原本要说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抓着窗沿,而王庾拼命前行的动作刺痛了他的心,眼眶一热,眼泪涌了出来。 泪水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看不清楚面前的一切。 他咬了咬牙,将眼泪逼了回去,吼道:“小庾儿,你不要受伤。” 王庾爬行的动作一顿,回眸冲他笑了笑:“好。” 扭回头看前方的那一刹那,她的笑容骤然消失,这些话也就是安慰彼此罢了,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是受不受伤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王庾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紧紧地抓住前方的车辕,而后右手使力,借助车辕身体往前移动。 快了,已经接近马尾,再往前一点点,她就有办法跳到马上去 突然,尖叫着逃窜的百姓停了下来,指着马车喊道:“啊!快看,那个娃娃要掉下来了” 第297章 快去救她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97章快去救她左四刚拐了个弯,就听见这句话,脸色顿时就变了,拼尽全力往前追。 马车就在他的眼前,可他总是差一点点。 不行,他要再快点,主子让他保护好王庾,他一定要做到。 “啊——” 左四大吼一声,用尽所有力气朝着马车追去。 王庾隐隐约约听见了嘶吼声,但不知道是左四的声音,她正寻找机会跳上马,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的道路。 连结马儿和车身的绳索在车辕前端靠近马前腿的位置,她不能沿着车辕爬到前端去砍绳索,因为前面那截车辕只是细长的木条,在手掌宽的木条上她稳不住自己的身体,还有可能被马挤下去摔死。 所以,她只能跳上马,再想办法割断绳索,让马和车身分离。脱离了马,车身会慢慢地停下来,只要林郅悟抓紧了,他就不会受伤。 更何况车身速度慢下来,后面的护卫也就到了,林郅悟会得救。 想到这里,王庾的眼神更坚定了。 来了,机会来了。 见到前方是一堵墙,马儿急速往左拐上了另一条道路。 与此同时,王庾趁着左边车辕向上抬高之时,左手掌用力拍在车辕上,借力跃上了马儿。 “唔~” 肚子狠狠地撞在马背上,王庾闷哼了一声,赶紧抓住马背上的绳索。 后面的左四正想赶超马车,就看见了弯道处王庾翻身上马的惊险一幕,吓得他心脏瞬间停止跳动。下一刻缓过来,他奋力往前一扑,趁机抓住了马车。 看见王庾跳马背的动作,林郅悟惊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直到她稳稳地趴在马背上,他的心才开始往下落。 紧接着,他又听到了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是车身往下沉了沉,然后他感觉到了马车外面有人。 他不知道正沿着车壁攀行的人是谁,是来救他的还是 林郅悟忐忑地喊了一声:“是谁?” 话音未落,外面就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庾儿,抓稳了,我马上来救你。” 这声音有点熟悉 林郅悟眼睛一亮,对了,这是王庾身边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四。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林郅悟的双眸顿时就浮现出了希望。 王庾往后看了一眼,左四已经爬到了车门处。 她抓着马背上的套索往前爬行,直到抓住马脖子上的套索,她才从靴子中拔出匕首,去割车辕上的绳索。 幸好这把匕首很锋利,也幸好这辆马车用的不是皮带,是绳索,她三两下就将右边车辕的绳索给割断了。 右边绳索一断,车身不平衡,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林郅悟撞在了被褥上,左四趁机跳进了马车。 “小庾儿,你别动,不要砍绳索。” 左四急了,抓住车门处,喊道:“这匹马受惊了,你控制不住它,一旦车身脱离,它会跑得更快,你会被甩下来的。” 那么小的人儿,怎么能控制住惊马? 眼看着王庾换了一只手,左手持匕首放在左边车辕处,左四慌了:“小庾儿,不要,你会摔死的。” 林郅悟神情一顿,一旦车、马分离,她真的会摔死吗? 他张嘴欲说话,却被王庾的声音打断了。 “小四,待会儿我把绳索砍断,你一定要保护好林郅悟,不要让他受伤,让他安全落地。” 左四摇头:“不,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不是别人。” 王庾沉下脸,喝道:“这是命令,记住,不要让林郅悟受伤。” 说完,扬起匕首,用力砍了下去。 林郅悟被王庾的话给震住了,愣愣地看着她的脸。 一下,两下,绳索猝然断裂,马儿疾驰而去。 左四来不及思考,王庾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眼前,他只能遵从王庾的命令,先救林郅悟。 “林大郎,抓稳了。” “吼——” 左四叮嘱完林郅悟,大吼一声,双手张开抓住两边车壁,右脚狠狠地蹬在车板上,身体下沉,同时往后用力。 在他的努力下,车轮渐渐地慢了下来。 这个时候,苏府的护卫终于追了上来,齐齐抓住车身,将它拽停住。 “大郎,你没事吧?”护卫统领将林郅悟扶了下来。 林郅悟却拉着护卫统领,急切地说:“快去救小庾儿。” “小庾儿呢?” 大全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匹马,探头往车里看。 左四正打算去追惊马,看见大全,立刻将他拽了下来:“你留在这里保护林大郎,我去救小庾儿。” 话音未落,左四已驱马离去。 大全心中顿时就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拽住林郅悟问:“怎么就你一人在车内?小庾儿呢?” “啊——”他的手恰好碰到了林郅悟的伤处,林郅悟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护卫统领急了,一掌挥过去:“放手。” 大全吃痛,放开了手,但他没有还手,只朝着林郅悟大吼:“小庾儿呢?她人呢?” “放肆!”护卫统领挡在林郅悟的前面,冲大全喝道:“你一个下人竟敢冲县伯嚷嚷,小心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大全正要破口大骂,就见林郅悟从护卫统领身后走出来,对他说:“小庾儿跳到马上,砍断绳索,我才没事的,是她救了我。” 护卫统领的神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他悻悻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听见林郅悟的话,大全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这个傻丫头,真的是把林大郎当成宝,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去救林大郎。 可望着林郅悟红红的眼睛,他也不忍心责备。 他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瞥见后面骑马赶来的护卫,迅速跑了过去,将护卫拽下马,然后翻身上马,朝着左四消失的方向追去。 去他耶耶的保护林大郎,他现在只想去找小庾儿。 一名护卫忐忑地问:“统领,我们现在怎么办?” 护卫统领还没说话,林郅悟就朝他们大吼:“去救人啊,要是救不回小庾儿,你们也别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护卫统领立即下令:“你们几个留下来,护送大郎回府,其他人跟我去救人。” 他们刚走,苏定方带着人闻讯赶来。 远远地看见残破马车旁边的林郅悟,苏定方的心就提了起来,再看见林郅悟满身狼狈,心就揪成了一团。 马儿未停稳,他就跳了下来,火急火燎地跑过去:“大郎,你没事吧?” “表兄——” 看见苏定方,林郅悟差点哭出来,语气哽咽道:“表兄,马儿不知道怎么就惊了,小庾儿为了救我,跳到马上,砍断了绳索。 “然后小四稳住了车厢,我这才得救的。 “表兄,你快去救小庾儿,她右手的伤还没好,也撞得七荤八素的,她根本控制不住那匹马。 “你快去救她,求你了” 第298章 故人惊现 听完林郅悟的话,苏定方犀利的眼神一一扫过那些护卫。 作为都城的精兵,居然救不了两个小孩子?最后,还是七岁的女娃娃救了大郎? “废物!” 护卫们惭愧地低下了头。 当务之急不是追究护卫们的责任,而是救人,苏定方快速下达命令:“一队护送大郎回府,二队留下来善后。 “沿途街道所有损失都记在苏府账上,让他们稍后去苏府领取赔偿,受伤的人赶紧送去医馆,医药费由苏府出。 “其他人,都跟我走。” 说完,翻身上马,朝着大全消失的方向追去。 众人各司其职。 林郅悟直直地望着苏定方离去的方向,忧惧一直盘旋在他的心中。 ---------- 当马儿脱离了车身之后,速度就变得非常快,王庾根本来不及想办法控制马儿,身体就顺着马背滑了下去。 王庾急忙抓紧了马脖子处的套索,这才没有摔下马。 一旦摔下马,她很有可能会被摔死或者被马儿踩死。 马儿依然在疯狂地奔跑,周围的行人火速远离,虽然有很多人看见了马上挂着一个小孩子,但没有一个人冲上去救她。 王庾左手抓着套索,身体悬空,随着马儿的奔跑剧烈地摇晃,时不时地与马身相撞,身上的痛楚越来越强烈。 而马儿似乎是被脖子处的套索勒得不舒服,越发地癫狂起来,想要把王庾甩出去。 太痛了她的身体快散架了,力气也在逐渐消失。 她想爬上马背,瞥见右手的匕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主意,若是她用匕首杀了这匹马,会如何? 不不行。 此刻马的速度太快了,若是她不能一刀杀了它,它会更加癫狂,届时她会更危险。 想到这里,王庾抬起右脚,迅速将匕首插进靴子中的匕首鞘中,然后她双手抓住套索,用力一跃,想要跃上马背。 可是,失败了。 王庾没有气馁,再一次尝试,还是失败了。 折腾了两次,力气又流失了大半,王庾喘着气,努力抓着套索。 歇会儿吧,等会再试。 “唔” 身体再次重重地撞击在马身上,王庾闷哼了一声,好痛 “马惊了,让开,让开” 眼见着就要出巷子,王庾大声叫喊。 “啊——” 巷口的摊贩来不及反应,就被马儿撞翻了摊子,东西洒落一地。 其他人尖叫着逃窜躲避。 “让开,让开” 街头一角的三名男子听见喧闹声,顿足望去,却见一匹黑马发了疯似的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三人吓了一跳,迅速让开道路,往右边退避。 其中穿青色棉袍的男子在退到旁边的商铺屋檐下后,往黑马方向看去,当目光触及马身上挂着的小孩时,他惊呆了。 “小庾儿!” 下一刻,他拔腿往前跑,并冲同伴喊道:“快把马拦下来。” 两名同伴立刻追上。 此时,黑马还没有跑到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三人在前面狂奔,并不时地回头看黑马,寻找机会。 同伴建议道:“我们没有带弓箭,但我身上有匕首,我去杀了马。” 青袍男子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不行,马跑得太快了,你接近不了它。” “那我把匕首朝着马儿扔过去。” “不行,马儿现在处于癫狂状态,我们很难对它的动作进行判断,万一伤着小庾儿怎么办?” “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把马儿拦下来?” 青袍男子迅速扫视周围,目光触及前面一家商铺时,双眸放出光来。 “你们两个现在想办法阻拦一下马儿。” 说完,朝着商铺狂奔而去。 同伴看他奔去的方向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刻停下来,捡起地上的杂物扔向路中央。 王庾没看见前面的动静,她正在尝试第三次跃上马背。 这一次,她成功了。 当双腿跨上马背,她赶紧趴在马背上,死死地抓紧套索。 这匹马没有马鞍,也没有为她特制的马镫,双脚固定不了,身体就在马背上滑来滑去,有好几次差点掉了下去,看得左四是心惊胆战。 “驾——” 左四狠狠地抽了一马鞭,加速前进。 再快一点,他必须再快一点 “让开。” 在黑马越过障碍物后,青袍男子呼唤同伴躲避,自己跑到了路中央,手中拎着刚做好的套马索。 他一手拎着绳索,一手拿着套马索的一端,瞄准机会,将套马索扔了出去。 可惜,偏了,没套住。 他又迅速将套马索扯回去,调整方向,继续扔。 王庾死死地拽着套索,趴在马背上,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突然有东西在眼角晃了一下,她去看时又不见了。 于是,她探头往前看去,却看见有人拿着套马索站在路中央欲套马 等等——那人好像很面熟。 王庾眯了眯双眼,定睛一看,却发现那青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曾与她并肩作战的杨毛。 他怎么在这里? 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王庾又发现了杨毛的同伴,一人在左边路旁,一人在右边路旁,伺机而动。 她往后看去,左四正骑着马追赶,与她相距两丈左右。 套马索又在她身边晃了一下,然后被扯了回去,王庾的视线被拉回了前方。 糟了,马儿与杨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来不及多想,王庾从靴子中拔出匕首,高高举起,然后晃了晃。 阳光下的匕首闪现着刺眼的寒芒,顿时就吸引了四人的目光。当看见王庾举着匕首朝着马脖子重重落下时,四人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立刻行动了起来。 匕首插进马脖子,鲜血喷了王庾一脸,但马儿并没有倒下,反而停下奔跑,高高地抬起前蹄,不停地扭动身体,想要把马背上的人甩下来。 马儿痛苦的嘶鸣声不断地响起,王庾将脸埋进袖子里,狠狠地擦了一下血迹。又举起了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插进了马脖子。 插进去,又拔出来,再插 一刀,两刀,三刀直到马儿不再癫狂,轰然倒下。 王庾再也没有力气,被甩了出去。 “小庾儿——” 在马儿身体倾斜的那一瞬间,左四猛地放开缰绳,一脚踢在马背上,身体如飞箭一般朝着王庾扑过去。 与此同时,杨毛和左边的同伴也扑了过去 第299章 如此决断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299章如此决断大全驱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令他心惊肉跳的一幕:王庾从马上摔了下去。 但与此同时,王庾的前面、左边、后面都有人飞扑过去。 这一刻,大全张大了嘴巴,心跳和呼吸仿佛都停止了,只有目光追逐着王庾的身影。 左四伸长双手,努力去够王庾的身体,终于在落地之前,他抓住了王庾的脚。 手用力一拽,就将王庾拽入了怀中,同时翻转身体,抱紧了王庾。 “嘭!” 左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向天仰躺,王庾被他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小心!” 两人还未缓过气来,就听见了响亮的马蹄声,随即头上飞过一人,正是出声提醒的杨毛。 此时左四抱着王庾横躺在街道上,杨毛一边将绳索朝左边的同伴扔过去,一边飞身越过左四。 “拦住马。” 同伴精准地接住绳索,与杨毛迅速拉直绳索,拦住了即将冲过来的红鬃马。 这匹红鬃马是左四刚才骑的马,在他飞离马身后,红鬃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以原来的速度继续往前冲。 当绳索与红鬃马相撞,杨毛和同伴并没有停下,而是绷直绳索快速往后跑,硬生生地将红鬃马往后拖行了一丈远,并止住了红鬃马往前倒的趋势,让它侧翻倒在了地上。 直到所有危险都解除之后,杨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跑到了王庾身边。 “小庾儿,你没事吧?” 左四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人围着王庾,关切地看着她。 王庾靠着左四,仰头看向杨毛,声音有气无力:“你怎么在这儿?” 杨毛压低了音量:“唐公派我来接应你。” “小庾儿,你没事吧?”大全跑了过来,看见杨毛,吃了一惊:“杨” “嘘~” 王庾立即打断他:“不要喊他的名字,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假装不认识他” 嘚嘚的马蹄声传入耳,王庾强忍着痛,对杨毛说:“你让他们两个先回去,你跟我去苏府。” 杨毛冲同伴使了个眼色。 两人迅速离去,消失在人群中。 下一刻,马蹄声已近在眼前。 苏定方勒住缰绳,跳下马,来到了王庾面前,“小庾儿,你” 当看见她脸上、衣服上都是殷红的鲜血时,后面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这一刻,苏定方的心情很复杂,还夹着一丝难受。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以往白皙的小手掌此刻血肉模糊,鲜血沿着手指头滴了下去 王庾冲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指头指着杨毛说:“是这位壮士救了我” 苏定方冲杨毛抱拳:“多谢壮士出手相救,小妹伤势严重,我必须马上带她回府诊治,还请壮士跟我们一同回府,苏某定当重重酬谢。” 杨毛听见他话中的“小妹”,眉梢动了一下,“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啊!” 大全惊叫了一声,往前伸手:“小庾儿” 左四及时扶住了晕倒的王庾。 “我来。” 苏定方上前一步,轻轻地抱起王庾,“回府。” 又扭头看向杨毛,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这位壮士跟我一起走吧。” 这时,亲卫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匹马车,赶了过来。 苏定方动作温柔地将王庾抱进马车,然后对车夫说:“你下去,我来赶车。” 他刚刚稍微看了看,王庾似乎全身都有伤,此时此刻,还是少受点颠簸为好。 坐上车辕,苏定方吩咐亲卫:“你骑马去多请几个大夫,回府里候着。” “是,主子。”亲卫转身就上了马,朝着最近的医馆奔去。 “你们几个留下来,清理现场,把马带回去,调查惊马的原因。” 交代完事情,苏定方驾着马车出发,其他人跟在马车旁边。 ----------- 窦建德盯着跪在地上的护卫统领,目光阴沉,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卫统领身体一颤,战战兢兢地回答:“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一刻,王小娘子还在建议林大郎请工匠来帮忙,下一刻,他们两刚上了马车,马就惊了,然后” 窦建德听见那句“请工匠来帮忙”,神情顿了顿。 “那马惊了之后,跑得实在是太快了,一路上横冲直撞,撞倒了很多东西,阻碍了我们的脚步。 “等我们追上的时候,王小娘子已经砍断了绳索,独自骑马而去。而王小娘子身边的护卫出现在车厢里,稳住了车厢,救了林大郎。” 护卫统领很不想说是王庾和她的人救了林郅悟,但他不得不说。当时街道上都是百姓,目睹这一切的人太多了,他要是撒谎,很快就会被揭穿,到时候受的惩罚更重。 果然,窦建德发怒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出门之前没有检查马车吗?” “检查了,我们里里外外都仔细地检查过,没有任何异常,马儿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马是怎么受惊的?啊——”窦建德怒极,吼了一声。 护卫统领伏下身体,以额贴地,“原因还在调查当中,这是属下的失职,请主上息怒,属下甘愿受罚。” “来人啊,拖下去,打五十军棍。” 护卫统领不敢求饶,磕了一个头:“谢主隆恩。” 随即,禁军侍卫将他拖了出去。 听着殿外传来的惨叫声,窦建德心烦气躁,问内侍:“御医回来了吗?” 内侍小心翼翼地回道:“还没有。” 听见这话,窦建德更加心烦了,猛地站起来,“我去苏府看看。” 一直沉默的魏徵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陪主上去吧。” --------- 听到夏王亲临的消息,苏定方连忙赶去门口迎接。 “主上,您怎么来了?”苏定方很惶恐。 窦建德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大郎怎么样了?” 苏定方道:“大郎没什么事,只是受了些轻伤,不过大郎可能是受了惊吓,情绪不太好。” “王庾怎么样?” “王庾原来的箭伤本就没有痊愈,今日又碰上这一遭,伤势更严重了。还有,她骑着惊马跑了一阵,全身上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恐怕要养一阵子了。” 窦建德默了默,在了解今日惊马事件后,他对王庾的欣赏又深了几分。 一个七岁的女娃娃居然有如此决断、如此胆量,实在是让人佩服,看来,唐王宠爱她不是没有缘由。 “先带我去见见林大郎” 顶点 第300章 我受伤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00章我受伤了侍从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轻声禀道:“大郎,主上来看你了。” 林郅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但侍从知道他没有睡着,又说道:“大郎,主上已经到院门口了。” 室内安静了片刻,林郅悟才睁开双眼,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哦。” 侍从有点着急,小声提醒:“大郎,你快起来接驾。” 林郅悟望着高高的屋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受伤了。” “” 侍从无语,不过就是受了点轻伤,扭了一下胳膊,还不至于起不来,如此懒散不重视夏王亲自探望的事情,全夏国恐怕就只有面前这位少年郎了。 听到脚步声,侍从连忙往外走。 “主上,将军,魏参军。”侍从恭敬地行礼。 “大郎好点了吗?”苏定方问。 侍从踟蹰了:“大郎” 苏定方看他犹犹豫豫的态度,不耐烦地摆手,“退下吧。” “主上,请,大郎就在里面。” 窦建德和魏徵随着苏定方进入内室,一眼就看见了林郅悟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似乎已经进入了熟睡状态。 走到床前看了看,除了额头上红肿的大包,脸色苍白了些,以及露在外面的右手手指头上包着纱布外,没什么严重的伤。 窦建德心里吁了口气,还好,没伤着筋骨,他抬头看向苏定方,刻意放低了声音:“好了,我们不要打扰大郎休息,都出去吧。 “对了,王庾是住隔壁院子吧?带我去看看” “小庾儿醒了?”林郅悟猛地坐起来,看向了苏定方。 苏定方:“” 窦建德:“” 魏徵:“” 这小子是装睡吧? 四目相对,苏定方顿时觉得头大,夏王亲自来看他,他不行礼装睡也就罢了,谁叫他现在是个伤患。 可既然装睡就装彻底点啊,夏王还没走就自己暴露了,是怎么回事? “咳咳——” 苏定方手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大郎醒了啊,主上亲自来看你,快,给主上行礼。” 一边说一边拼命地给林郅悟使眼色。 林郅悟坐在床上,散漫地给窦建德作揖:“见过主上,多谢主上来看我。” 窦建德没有在意刚才的事情,笑着对他说:“你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不必想着造器械的事情,等伤好了再做也不迟。 “你放心,关于今日惊马的事情,我一定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林郅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看向苏定方:“表兄,小庾儿醒了吗?” 苏定方满头黑线,夏王跟他说话,他不好好应对,又问起了王庾,真是伤脑筋。 “额我吩咐过他们,王小娘子醒来了,就及时禀告我。”苏定方说:“我没有收到消息,应该是还没有醒来。” 顿了一下,苏定方又说:“御医说过,王小娘子遭到强烈的撞击,受了内伤,再加上双手的伤,恐怕会昏迷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醒来,御医也说不准。” 林郅悟听完,表情很沮丧,又躺了下去。 刚才,他去看过王庾一次,身上到处是伤,还处于深度昏迷,丫环给她擦身上药换衣,折腾了半天,她都毫无反应,可见是伤得很重了。 “好了,我们出去吧。”窦建德率先出了内室。 到了外面,苏定方讪讪地解释:“主上,大郎受了惊吓,又受了伤,有失礼数,还请主上见谅。” 窦建德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这是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说话间,几人已经出了院子,来到了隔壁王庾居住的院子。 大全、左四、三合等人看见窦建德,惊了一下:“主上。” 窦建德冲他们点了点头,就进了内室。 王庾还是个小孩子,之前丫环禀告过已经为王庾擦了药换了衣服,所以这会儿,几人没有顾忌,就径直走了进去。 没想到,刚进去,就看见一个丫环抱着被褥站在床边,另一个丫环正在收拾地上的凌乱衣物。 “这是怎么回事?”苏定方看向丫环。 两名丫环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跪在地上:“主主上,将军,奴刚才给王小娘子喂药,不小心撒了。 “不过,奴已经给王小娘子换了干净衣服,被褥也换了新的,请” 丫环磕下头:“请将军责罚。” 苏定方铁青着脸,正要处罚她们,就见窦建德越过她们,走到了床边。 窦建德看向静静躺在床上的王庾,头上裹着纱布,额头上有一块突起,头部比林郅悟伤得严重多了。 以往粉嫩的脸蛋变得苍白,上面还有几处擦伤,涂了药,看起来很丑,他却觉得心疼。 目光往下移,身上的伤因为换了衣服,他看不见,唯一能看见的是右手用夹板固定,缠着厚厚的纱布。手掌也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五根手指头除了小指,其他四指都用纱布细细地缠绕。 还有左手臂上缠了纱布,左手掌也被纱布包裹着,五根手指头有三根手指受了伤。 白色纱布刺痛了窦建德的双眼,他不忍再看,展开丫环放在床尾的新被褥,轻轻地盖在了王庾身上。 魏徵也看见了王庾身上的伤,他眸中浮现痛惜,这么小的孩子,她本该无忧无虑地读书玩耍,却遭了这般罪 窦建德离开床边,对苏定方说:“给王庾换两个稳重的丫环。”就走出了房间。 苏定方忙应了一句,低声呵斥丫环:“还不赶紧收拾收拾。” 匆忙追上窦建德,苏定方连忙解释:“王小娘子不喜欢丫环,之前没让丫环伺候过,我和大郎也不爱让丫环伺候,所以,府中丫环很少,也导致她们技艺生疏了。 “不过主上放心,我马上给王小娘子换一批稳重的丫环。” 窦建德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对了,听说救了王庾的人在你府上?” “是,他叫毛杨,易州人,因为家乡遭到战乱,一路南下,这两天才来到乐寿城,我先把他安置在客院,想等王庾醒来,再做进一步打算。” “他救了王庾,也算有功,重重赏赐。”窦建德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今日惊马事件,百姓有伤亡吗?” 苏定方早已安排好,伤亡损失情况了然于心:“禀告主上,惊马所过之处,没有人死亡,但有十二人受伤,皆是轻伤,已经送至医馆诊治。 “所有伤员医药费以及街道摊贩的损失,我已派人记录在册,稍后进行赔偿安抚。” 窦建德露出满意的神色:“你做得很好,等惊马原因调查出来,将册子一并呈上。” “是,主上。” 窦建德回到宫里,吩咐内侍:“去库房挑选一些药材、礼品送去苏府,还有,先送五箱钱过去” 顶点 第301章 下了定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01章下了定论窦雄站在廊下,来来回回地不停踱步。 终于看见心腹的身影,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如何?” 下一刻,又说:“跟我进来。” 进了殿内,窦雄迫不及待地问:“林郅悟没事吧?” 心腹回道:“林大郎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 听见这话,窦雄长吁了一口气,林郅悟没事就好,又问:“那王庾怎么样?” “王庾伤得很严重,还有内伤,如今还在昏迷当中。听御医说,尤其是右手的伤最严重,搞不好右手就会残废。” 听到这里,窦雄嘴角弯了弯,真是太好了。 “对了,没留下痕迹吧?” 心腹想了想:“这件事经手的人很少,他们嘴巴很严,不会泄露分毫。而且我已将这件事伪装成意外,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苏定方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那就好。”窦雄满意地笑了。 郁闷的心情终于得到纾解,窦雄吩咐道:“去准备些酒菜,我要好好痛饮一番。” 心腹小声地提醒:“太子,您的伤还未痊愈,不能喝酒,而且这个时候您喝酒,不会显得异常吗?” 窦雄:“那算了。” --------- 听说林郅悟受了伤,夏王还亲自去探望,乐寿城的官员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带着礼品去探望了林郅悟,其中有一部分人也顺便关心了一下王庾的伤势。 当然,林郅悟没有见这些人,这些人只是跟苏定方了解情况后,就放下礼品走了。 高惠通来看王庾的时候,正赶上郑楠竹在,可惜王庾还处在昏迷中,他们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高惠通将高敏敏写的信交给郑楠竹后,就离开了苏府。 这一日,杨毛借机来探望王庾,大全将屋里的丫环都打发了出去。 杨毛看了看床上的王庾,忧心忡忡道:“小庾儿已经昏睡了两日,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全叹道:“谁知道呢?御医也说不准。再说了,小庾儿每次昏睡,能不能醒来,完全是看天意,旁人是猜不准的。” “你可以试着猜猜。” 这声音? 几人猛地看向床,却见王庾咧开嘴,冲他们眨了眨眼睛。 “小庾儿!你醒了?你可终于醒来了。”大全冲了过去,眼眶红红的。 王庾冲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扶我起来。” “哦,好。” 大全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慢慢地扶起她,杨毛将枕头放在她背后,让她舒服地靠着。 喉咙干涩,王庾正想叫人倒茶,一盏茶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左四将茶盏放在她的嘴边,平淡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喝茶。” 王庾张嘴,将一盏茶喝完,抿了抿唇,笑着赞道:“还是小四细心。” 大全听见后心里不舒服,挤到床前,语气埋怨:“我就不细心吗?” “细心,你也细心。”王庾笑着说了一句,目光落在了三合身上:“三合,你怎么下床了?你的伤好了吗?” 三合脸上闪过一丝惭愧:“我的伤快好了,大夫说,这个时候可以下床,适当走一走会恢复得更快。 “小庾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连累了你” 若是他没有说出王庾的身份,也许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若是他没有受伤,王庾身边不至于只有两个护卫 所以,他必须赶快养好伤,保护王庾。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王庾安慰他:“再说了,我是小孩子,身体恢复得快,我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咳咳” 话还没说完,王庾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大全伸出手想给她顺气,手快要碰触到她的衣服时又停了下来。 不行,她身上有伤,不能碰。 左四又端了一盏茶过来:“喝口茶,润一润。” 王庾就着他的手,又喝了一盏茶。 杨毛担忧地看着她:“小庾儿,你还是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没事。”王庾缓了缓,看向杨毛:“之前的事,他们都跟你说了吧,我就想知道,你在路上有遇见王康达他们吗?” 杨毛摇了摇头:“没有,唐王让我带五百人来接应你,途中不能惊动各方势力,但我们在路上还是遇到了李密的军队,因此耽搁了些日子。” 原来如此。 “那你现在还有多少人?”王庾问。 杨毛惭愧地低下头:“只有三百多人” 大全忍不住说道:“要是五百人,咱还可以拼一拼,把林郅悟抢走。” “得了吧。”王庾忍不住泼他冷水:“我们有一百玄甲军都没成功,五百普通士兵又怎么会成功?就算是精兵,也没有胜算。” 大全欲反驳的话被她堵了回去。 “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不抢人,做点别的。”王庾扬起嘴角,露出了坏笑。 众人齐齐一震,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对了,杨毛,你现在叫什么名字?”王庾看向杨毛。 “毛杨。” 王庾:“” 这个取名够懒! “你救了我,苏定方给你酬金了吧?” 杨毛老实回道:“是,苏定方给了我十贯钱,夏王给了我十五贯钱。” 王庾又看向大全:“这两日,夏王有给我赐东西吗?” “有,好多呢。”大全两眼放光:“夏王派人送了五大箱子的东西过来,里面有很多名贵药材,这两日让大夫熬成药,给你用了。 “还有汉东郡公、王将军、魏参军很多官员都给你送了礼,这屋子堆不下,都给你放隔壁厢房了。” 王庾嘴角划过一抹冷笑,这些东西可都是用她的伤换来的,她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自己? “对了,惊马的原因找到了吗?” 大全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脸上浮现不忿:“苏将军查了,马儿没有中毒,马车也没有任何问题,接触过马的人都审讯了一遍,没有查出可疑之处。 “然后,苏将军就下了定论,这是一起意外。 “但我总觉得,这不是意外,肯定是人为。” 她也觉得是人为,但现在看来,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不是意外。 “算了,这事既然已经下了定论,那就让它过去吧。” 王庾冲他们招手:“你们过来,我有事让你们去做” 顶点 第302章 太遭罪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02章太遭罪了听说王庾已经醒来了,林郅悟听到消息,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去了隔壁院子。 正值丫环在喂药,林郅悟就说:“我来吧。” 然后抢过了丫环手中的药碗。 “等等——” 王庾突然的喊声让林郅悟的动作顿住了,紧跟着就听见王庾对丫环说:“你拿个枕头放我身上。” 林郅悟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丫环取了一个枕头放在了王庾的腿上。 “不对,竖起来,紧贴我下巴。”见枕头横躺在她身上,王庾让丫环调整。 于是,丫环按照王庾的要求将枕头竖起来,一头挨着她腿上的被褥,一头挨着她的下巴。 “开始吧。”王庾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林郅悟以为她吩咐丫环把枕头放身前,是因为这样暖和,没想那么多,开始给她喂药。 第一口,喂进去一点点,大半勺撒在了枕头上,王庾低头看着枕头上的药渍,庆幸道:“还好我早有准备。” 弄脏被褥也就算了,顶多换一床新的,反正苏府有的是被褥。 要是弄脏了衣服,那就太难了。 殊不知,刚才丫环给她换衣服足足用了三刻钟,这样冷的天气,她看见丫环累出了满头大汗,自己也被折腾得够呛,全身的伤口疼得厉害。 林郅悟听见王庾的话,再看向枕头上的药渍,终于明白了王庾不是怕冷,而是早就料到了他不善喂药,会撒出来,顿时就觉得无比尴尬。 王庾瞧见了他脸上的尴尬神色,努力放柔了声音,保护他的自尊心:“好了,你的心意我已经体验了,也心领了,你把药给丫环吧。” 谁知,林郅悟的轴劲上来了,扭身避开丫环伸过来的手:“不行,我来。” “来什么来?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小庾儿?” 这话饱含嘲讽,听得人心里很不舒服,林郅悟扭头看过去,原来是大全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内室,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林郅悟很生气,反驳道:“我怎么就照顾不好自己了,我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那是小庾儿拼死救了你。”大全语气冰凉。 “” 林郅悟眸中闪过一丝歉疚,下一刻,梗着脖子说:“谁生来就会照顾别人啊?还不是做的多了就会了,我不多做几遍,我哪学得会?” 大全:“”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林郅悟紧紧地攥着勺柄,因为用力,攥得手指头都发白了。 他垂下了头:“小庾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为了救我,害你受伤了” 语气哽咽,似乎是哭了。 王庾连忙说道:“不,这不是你的错,马惊了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再说了,我救你是因为我们是兄弟,我不想你出事。” “我也这样觉得。”林郅悟突然抬起头,眸光闪闪地看着她。 王庾:“”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觉得这件事不是他的错?还是他觉得她救他是应该的? “你为了救我,当然也是为了救你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就让我尽一份力,喂你吃药吧。” 林郅悟放松下来,舀了一勺药:“反正你两只手都动不了,以后喝药、吃饭、喝茶,我都喂你。虽然我现在还做不好,但多练习几次,我就能做好了。” 说着,将勺子递至王庾嘴边。 他这是要把她当试验品啊,还多练习几次? 王庾有点无语,默默地喝药。 这是第二口,依然撒了。 王庾怒了:“你会不会喂药?勺子不能斜着点吗?” “不会啊,这不正在练习嘛!” “” 第三口,林郅悟将勺子稍稍倾斜:“来,张嘴,啊——” 又撒了。 王庾低吼:“我还没喝,勺子就倾斜,你有病啊?” “好,再来。” “喂这么慢,药都凉了。” “喂!我还没喝下去呢,你喂这么快?想噎死我啊?” “啊——你又把药撒了。” 林郅悟捏着勺子,嘟着嘴巴,委屈巴巴地说:“明明是你说我喂慢了,药都要凉了,这会儿又嫌我喂快了” 王庾忍不住想要按一按太阳穴,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她无奈地叹口气:“林郅悟,我求你了,把药给丫环好吗?你喂药太遭罪了。” “没关系,你为我受伤,我愿意遭这个罪。”林郅悟一脸心甘情愿的神态。 王庾满头黑线:“可是,我遭罪。” 林郅悟:“” 王庾的表情太过痛苦,让林郅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这点小事他都做不好吗? 目光往下移,他看见枕头上半部分变成了深青色,已经近乎于黑色,与下面的淡青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实在没眼看,林郅悟看向手中的药碗,拿着勺子慢慢地搅动药汁,弱弱地说:“其实再让我练习一下,我能做好的” 他似乎是无意识地在搅药汁,那垂着头委屈的模样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对着大人撒娇,令人怜惜。 王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你先回去练习一下,下午你再来喂药,好吗?” 林郅悟抬起了头,双眼亮晶晶:“好。” ----------- 到了下午喝药的时辰,林郅悟提前来了,还特别贴心地找了个枕头放在王庾的身上,然后去试药碗的温度,太烫了就吹一吹,觉得不烫手了就端着药碗来到床边。 王庾靠在床头,看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心底有了一丝欣慰。 看来,耿直粗心的林大郎已经学会怎么照顾人了。 刚冒出这个想法,林郅悟喂的第一口药就撒了。 王庾:“” 她就不该对他抱有期望。 “啊!对不起,小庾儿,我这就给你擦擦。” 林郅悟显得特别慌,抬起自己的袖子就给王庾擦嘴角和下巴上的药,动作略显粗暴。 王庾心中的期望落空,已经懒得说话,只希望他不要像上午那样一碗药撒了半碗就行。 “来,张嘴,啊——” 王庾默默地张嘴,喝药。 第二口,撒了半勺。 第三口,撒了大半勺。 王庾实在没忍住,大吼:“林郅悟,我不要你喂药,你给我走。” “别啊,来都来了,就让我喂完这碗药吧。”林郅悟岿然不动。 “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顶点 第303章 过分滑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03章过分滑腻事实证明,人无完人,在某个领域很擅长并不代表在另外一个领域也擅长。 林郅悟望着王庾下巴上流淌的汤药,拿勺子的手有点抖。 王庾:“” 侍立在旁边的丫环实在看不过眼,上前用帕子温柔地给王庾擦了擦下巴。 “大郎,还是让奴来吧。” 林郅悟攥着药碗不放:“不,我来。” 他是谁? 天才科学家,怎么会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不可能! 不就喂药吗? 他能做好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林郅悟舀了半勺药,慢慢地移到王庾嘴边。 每次少喂一点,肯定就不会撒出来了,因为都喝进去了,没得撒。 哈哈,他真是太聪明了。 林郅悟忍不住嘴角上扬,为自己的机智感到窃喜。 “嗒” 汤药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枕头上。 林郅悟:“” 笑容凝固在嘴角,林郅悟无比心塞。 王庾眸中蕴藏的怒火终于喷射而出,吼声响彻整个院子:“林——郅——悟——” 林郅悟身体猛地一弹,险些端不住药碗。 等王庾吼完,林郅悟镇定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你放心,这一次,我肯定不会撒。” 王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怒火,觉得伤口不那么疼了,才开口说话:“我告诉你,你再敢把药撒出来,我就让大全拿你最贵的衣服来垫着,看你的衣服能不能洗干净。” “你够狠!为了我昂贵的袍子,我会小心点的,来,张嘴。”林郅悟舀了小半勺,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结果还是撒了。 “林——郅——悟——” “啊,对不起。”林郅悟慌乱地给王庾擦嘴擦脸,“我觉得这勺子的材质过分滑腻,对我不太友好。 “这样,我不用勺子,直接用碗吧,一勺一勺喂,也太慢了。” 说完,林郅悟将勺子拿了出来,然后端着碗递至王庾嘴边。 王庾张开嘴,刚喝进去一口,碗里的汤药就如洪水一般涌进她的嘴里。 “咕咚噗咳咳” 汤药撒了王庾一脸,有一些飞溅在枕头上,有一些顺着王庾的脖子流进了衣襟里,有一些喷到了林郅悟的手上、脸上 “王小娘子” 丫环慌忙上前,想给王庾擦脸,但见她呛着了,正在咳嗽,不敢动作。 大全一把将林郅悟推开:“你这小子成心的吧?真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 林郅悟:“” 他不是成心的 直到王庾不再咳嗽,丫环才把她身前的枕头扔了出去,拿帕子给王庾擦脸、擦脖子。 王庾死死地盯着床尾,那个一脸无辜的少年郎:“林郅悟,我也怀疑你是成心的,你就是故意来折腾我的。” 该死的心软,她就不该为了照顾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答应他的要求。 “我”林郅悟很委屈:“我真的是想尽一份力,想好好地照顾你” 王庾怒吼:“这是照顾人吗?你折腾我还差不多,我真后悔救你。” “别啊,救都救了,你就对我宽容一点呗。”林郅悟露出讨好的笑容。 “” 还有脸笑? 王庾面若寒霜,吩咐道:“大全,把他扔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进屋。” “不,不准放他进院子。” 大全立刻走过去,单手拎起林郅悟就往外面走。 “哎,我也是一片好心啊”林郅悟拼命挣扎。 王庾气得爆粗口:“滚你丫的好心,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小庾儿,大夫说了,你要好好养伤,不能动怒,还是让我陪着你吧啊,放我下来” “嘭!” “啊太暴力了” 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王庾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吩咐丫环:“把门关上,给我换身衣服。 “还有,把被褥也换了。” ---------- 晚上,苏定方和郑楠竹来探望王庾。 “听说大郎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见王庾沉默,苏定方温言细语地说:“小庾儿,大郎性情耿直,有时候不懂得变通,无意间伤害了别人,但他的初心是好的,你就原谅他吧。” “他从小就孤僻,我母亲还在的时候,他还会和我母亲说说话,后来我母亲去世了,他就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尤其是到了乐寿城,每天把自己关在匠心院,不爱与人说话,整天捣鼓那些器械。 “但是自从遇见了你,他的话就多了起来,笑容也多了。” 王庾神情一滞,怒气稍缓。 “前两天,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大郎很自责,说欠你两条命,等你醒来,一定要为你做点什么,回报你的救命之恩。 “不过,他笨手笨脚的,伺候人的活做不好,但他的心是好的,你就原谅他吧。” 苏定方看了外面一眼:“你看,大郎都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了,连晚饭都没吃,你就让他进来吧。” 王庾脸上动容,正想开口,就见苏定方突然皱眉:“咦?为什么大郎说欠你两条命?除了这次惊马,你还在哪里救过他?” “” 她能说那一次是骗林郅悟的吗? 算了,看在骗了他一次的份上,就原谅他吧。 王庾扯了扯嘴角:“我和大郎是兄弟,救他是我心甘情愿的,表兄不必放在心上。 “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是喂药这种粗活,大郎还是不要包揽了,陪我说说话就行。” 苏定方欣慰地笑了:“那我叫大郎进来。” “慢着——” 王庾叫住他:“今日太晚了,我准备休息了,表兄你先叫大郎回去吧,明日再来看我。” 苏定方满口答应。 王庾看向郑楠竹:“郑先生,如今我受了伤,不能读书,你就先在苏府温习学业,准备科举吧。” 说完,又去问苏定方:“表兄,可以吗?” “当然可以,郑兄想住多久都行。”苏定方很爽快地答应了。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苏定方深深地被郑楠竹的学识折服,郑楠竹也对苏定方忠正不阿的性情赞赏不已,两人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郑楠竹温文尔雅道:“那就多谢苏兄了。”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 王庾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看来郑楠竹有点本事啊,这么快就和苏定方处好关系了。 “好了,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事就吩咐丫环去做,你好好养伤。” 苏定方细心地嘱咐了丫环一番,就和郑楠竹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王庾隐隐听到林郅悟欢呼的声音,不禁失笑。 真是大傻愣子 第304章 这么超前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04章这么超前第二日,林郅悟破天荒地在卯时就醒来了。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意识有短暂的混沌,渐渐地想起来,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和王庾练功。 但前两日,王庾一直昏迷不醒,他就没有再练。 对了,王庾原谅他了,他去看看她吧。 林郅悟迅速起床,穿好衣服,就跑到了隔壁院子。 一把斧头横在林郅悟的面前,大全懒懒地开口:“小庾儿让我给林大郎带个话,好好练功,早膳后再来寻她。” 林郅悟往里看了眼,然后默默地离开。 练功,沐浴,用膳,林郅悟以最快的速度用完早膳:“表兄,我吃好了,我去看小庾儿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膳厅。 苏定方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小子 林郅悟一路轻松地跑进王庾的房间,欢快地喊着:“小庾儿,我来看你了。” 王庾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喝药。 “我来吧。”林郅悟很自然地伸手,想去端丫环手中的药碗。 丫环吓了一跳,赶紧扭身躲开他的手。 王庾低吼:“林郅悟,给我站一边去,不许动,否则我赶你出去。” 听见这话,林郅悟讪讪地笑了一下,抽回手,老老实实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王庾瞟了他一眼,看他乖巧,昨日的气闷逐渐地消散。 喂完药,丫环收拾好就退下了,不过,大全和左四守在门口。 林郅悟一边窥视王庾,一边小心翼翼地蹭到床边,缓缓坐下:“小庾儿对不起” 王庾看得好笑,面无表情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以后,别说什么照顾我的话了,我消受不起。” “我真的是一片好心”林郅悟很委屈,微微垂着头。 “行了,我知道了。” 听她的语气有点不耐烦,林郅悟决定忘掉昨天的事,跟她分析起惊马的事来:“小庾儿,我后来想了想,都怪我那天没有带武器出门,才害得你受了伤。 “要是我那天带了飞鱼弹,我就可以把那匹受惊的马炸死,你就不会受伤了。” 这就是他躺在床上养伤时反思的结果,在他看来,只要惊马死了,马车没有了动力,自然就会停下来,他们最多就是磕绊一下。 那王庾就不会像个瘫患者一样,生活不能自理。 王庾冷不丁的一句话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你的伤都好了吗?” 林郅悟举起双手,转了转两只手掌:“都好了。” “我看没好,至少你的脑子还没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郅悟很不解地望着她。 王庾没好气地说:“你若是脑子没问题,你就该想到当时马车速度那么快,你扔飞鱼弹炸马的时候,车厢会跟着撞上去,到时候我们俩就会被炸死。” “不会。”林郅悟解释道:“我会计算速度,把飞鱼弹扔在马儿的前面,到时候飞鱼弹爆炸的时候,马儿刚好进入爆炸范围,而车厢不会进入。” “呵呵~” 王庾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你觉得你的心理素质已经强大到在那种情况下也能做出正确的计算和判断吗?” “” 林郅悟高昂的情绪顿时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像霜打的茄子。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做不到。 当时,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眼前看到的东西,就连周边的声音也不能进入他的内心。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以后出门要带些什么实用的东西。”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郅悟倾身上前,压低了音量:“你觉得什么东西才是实用的?” “你靠这么近干什么?退后点。” 王庾手不能动,就用脚去踢他。 “这是机密,不能让旁人听见,当然要靠近一点说啦。”林郅悟一脸正经的模样。 王庾无语。 不过,林郅悟虽然没有后退,却坐直了身体。 压迫感骤消,王庾觉得舒服多了,就顺着他的话,也压低了音量:“你会做手枪吗?” 这么超前? 林郅悟愣了一下才回答:“目前找不到材料。” 王庾眸中闪过失望,想想还是应该务实一点,就对林郅悟说:“你应该看过电视剧吧,有一种袖箭,射出去的箭能插进坚固的城墙,箭上还带着绳索,人可以沿着绳索攀登。 “或者将绳索的另一头固定,这样就可以沿着绳索来往两个建筑物之间。” 林郅悟:“我不看电视剧。” “” “不过,我知道你说的东西。”林郅悟顿了一下,打了个比方:“就像空中索道一样。” 王庾连连点头:“对对对,不过这东西要随身携带,所以要轻巧些,但要很牢固,最起码能承受两百斤的重量。” “箭容易做,这种材质的绳索有点难找。”林郅悟低头想了想,好像窦建德给他的材料当中没有能做这类器械的材料。 他皱了皱眉:“我的体重才六十斤,你的体重应该在四十五斤左右,为什么要做承重两百斤的绳索?” 如果是承重八十斤以内的绳索,他应该能从库房中找到。 王庾的眉梢微微动了一下,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了几圈。 直到把林郅悟看得心里发毛,目光闪躲时,她才幽幽说道:“适才我观你面相,发现你额头饱满,嘴唇厚实,下巴有点尖。 “两个月内,你必定会成为一个大胖子,一百五十斤以上两百斤以下的那种。” 林郅悟:“” “胡说,你又不会看面相,我不信。” 王庾正色道:“我祖上世代钻研堪舆之术,历代家主都是受万人敬仰的风水大师,我从小耳濡目染,小小的面相之术,我早已烂熟于心。” 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再配上道士头,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林郅悟半信半疑,没说话。 王庾瞅了他两眼,转移了话题:“你应该知道特种兵一般出任务,身上会有很多种兵器吧?那些枪啊什么的你做不出来没关系,其他的东西你帮我做一套。 “还有” 王庾将想到的暂时能做出来的防身武器一一跟林郅悟描述,说完之后,确认道:“你都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对于武器方面,林郅悟的记忆力很强。 “那你现在就去做吧。”王庾催他。 林郅悟站起来就往外走,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回眸问道:“两个月内,我真的会变成近两百斤的胖子?” 顶点 第305章 怎么回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05章怎么回事没过几天,林郅悟就将王庾说的那些东西都做好了。 林郅悟拿着袖箭,向王庾展示:“这是按照你手臂的长短设计的,绳索很长,足够从街道这一端滑向另一端。 “你看好了,我给你示范一遍,怎么启动和收回绳索。” 示范完毕,林郅悟冲王庾扬了扬下巴,脸上难掩骄矜之色:“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 要不是她的手不能动,她一定要用力鼓掌,让他的尾巴翘天上去,然后多给她造点武器。 不能鼓掌,那就多说几句吹捧的话吧。 王庾一开口,赞扬的话就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地从嘴里涌出来,听得林郅悟心花怒放,如在云端。 “你再按照小四的尺寸,做个十来套吧。” 林郅悟咧嘴笑,依然沉浸在蜜罐中:“好呀,没问题!” 过了一会儿,林郅悟反应过来,“不对,你才三个护卫,做那么多套干什么?” 王庾不慌不忙地说:“器械都是会损耗的,备用。” “那我也给我的护卫做几套。” 听见这话,王庾眉梢上挑,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你那些护卫牛高马大的,看起来很强壮,一到关键时刻跟小白兔似的,什么用都没有。 “给他们做,简直就是浪费,还不如给我的护卫呢。” 林郅悟沉默了,目光瞥向门口的左四,心里想着,要是他的护卫有左四那般厉害就好了。 王庾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左四,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给左四他们多做几套,他们保护我,我保护你。” 闻言,林郅悟心头一震,扭头看向了王庾,虽然她人小,伤也没好,但她救了他,没让他受什么伤。 在危险面前还命令左四先救他,一定不能让他受伤说实话,他心中特别感动,甚至还让他有了一种安全感。 一个能豁出性命来救他的人,是值得他信任的,是他永远的兄弟。 林郅悟笑着点头:“好,都给左四他们用。” 接下来的日子,林郅悟除了练功,看望王庾,其他时间都呆在匠心院中做东西。 消息传到窦建德耳中,窦建德深感欣慰,受了伤还不忘干活,真是好儿郎。 上元节这一天,窦建德特意派人来苏府接苏定方、林郅悟、王庾三人去参加宫宴。 王庾虽然能下床走动,但右手还用夹板固定吊在脖子上,于是,就婉拒了赴宴。 一听王庾不去,林郅悟立刻说:“我不去,我在府里陪小庾儿。” 两人坚决不去,苏定方想留下来照顾他们,但又想到苏府总不能一个人也不去吧,就对郑楠竹说:“郑兄,不如你陪我进宫赴宴吧。” 郑楠竹若是进了宫,窦雄针对他,怎么办? 思虑及此,王庾立刻说道:“不行,只留我们两个小孩子在府里,像什么话?表兄,你去宫里吧,郑先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 “我们又不是小孩” 在王庾飘过来的眼神中,林郅悟闭上了嘴巴。 苏定方想了想,觉得王庾说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这个上元节,王庾过得很舒心。 苏定方不在,苏府就是林郅悟说了算,但林郅悟最听王庾的话。 所以,这一晚,王庾不再忌口,让林郅悟吩咐厨房做了很多好吃的,三人海吃胡吃了一顿。 ----------- 长安。 上元节这一天,长安城内举办了花灯会,大街小巷都挂着漂亮的花灯。百姓们纷纷上街,猜灯谜,看杂耍,许愿放灯,夜游碧湖整座城池热闹非凡。 李渊在宫中与众臣一起开怀畅饮,还与众人登上城楼,与民同乐,一起赏灯。 当然,小皇帝杨侑也在场,李渊始终在人前保持着自己人臣的本分。 酒酣之时,禁军统领匆匆进入殿内,在李渊的耳旁说了一句话。 听完之后,李渊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对杨侑说道:“陛下,臣喝多了,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杨侑自是应允。 李渊看向李世民:“二郎,扶我回去。” 李世民立即向杨侑告退,扶着李渊出了大殿。 众人望着这一幕,没有太在意,继续推杯助盏,只有坐在上方的李建成暗地里吩咐了亲卫几句。 父亲离席,居然没有叫他这个世子,而是叫二郎陪着,是否说明在父亲心中,二郎的地位比他高? 李建成握紧了酒杯,心绪潮涌。 --------- 武德殿中,李渊铁青着脸,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什么?小庾儿身份暴露,留在了河北?” 又怒吼:“废物!堂堂玄甲军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保护不了,还让她做了人质?” “啊?” 王康达的身体颤了一下,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唐王息怒,小庾儿不是人质,她是自愿回去的。 “她说她一个小孩子,再加上身边只有三个护卫,能让夏王消除戒备,方便行事。 “还有,她让我带了信函给您,还有一些新型武器。” 新型武器? 李渊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在哪里?” 李世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王康达背上的包袱。 王康达不慌不忙地取下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匣子,打开后,依次介绍:“这是飞鱼弹,爆炸后会产生强大的杀伤力。 “这是烟雾弹,爆炸后会产生浓烈的烟雾,没有杀伤力,但能挡住敌人的视线。 “这些都是火器,小庾儿说,找个僻静的地方,让属下给唐王展示一下这些东西的威力。” 李渊听得蠢蠢欲动,指着外面说:“就在殿外试试吧。” “唐王还是找个荒废园子吧,殿外铺的都是昂贵的地砖,修复起来很麻烦。”王康达委婉地建议。 虽然没见过这些东西的威力,但李渊已经听王庾提过,想了想,李渊就说:“你们跟我来。” 到了一座荒废的宫殿,李渊指着草深处:“就那里吧。” “是。” 王康达掏出飞鱼弹,脑海中立刻就浮现了窦建德的亲卫被炸死的画面,右手止不住地发抖。 “还愣着干什么?”李世民催促道。 王康达心中一凛,深吸一口气,挥掉脑海中的恐怖场景,仔细回忆了一遍王庾说的话。 屏气凝神,拉环,立刻扔出去。 “嘭!” 巨响过后,烟雾腾升。 与此同时,在太极宫饮酒的众臣们齐齐一震,“怎么回事?” 第306章 防患未然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06章防患未然“砰砰”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数声巨响,一名内侍进入大殿:“陛下,焰火开始了,您要去看看吗?” 杨侑眼睛里透出光来,表情蠢蠢欲动,他习惯性地看向李渊的位置,空荡荡的,才想起李渊告退了。 于是,杨侑看向了李建成。 李建成起身,面上恭敬:“请陛下移步。” 杨侑遂欢欢喜喜地往殿外走去。 望着漫天明亮的焰火,李建成心里惦记着已经离席的父亲和兄弟,目光不自觉地往武德殿的方向瞟。 “世子,你快看,焰火真好看。” 娇媚的声音将李建成的神思拉了回来,他扭头看向妻子,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嗯,好看。” 烟雾散尽后,望着丈余宽的深坑,李渊父子震撼不已,再看了看深坑中寸草不生,不由感叹:“杀伤力果然强大。” 王康达掏出烟雾弹,对李渊说:“这个烟雾弹也是一样,拉开环片,扔出去就行了。它没有杀伤力,只为挡住敌人的视线,我看就没必要再展示了。” 李世民点头,表示赞同:“对,没错,还是别浪费了。” “拿个飞鱼弹给我。”李渊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当中,想要钻研一下飞鱼弹,就朝王康达伸出手。 王康达打开匣子,指给李渊看:“每样只有一个,飞鱼弹没有了。” “每样只有一个?” 李渊两眼发直,呵斥:“你不早说?不准再示范了,你把操作方法给我讲一遍就行。” 真是的,太暴殄天物了。 王康达垂下眼睑,掩去其中的情绪,小庾儿说得对,不能先跟唐王说只有一个,不然达不到效果。 接下来,王康达将匣子中的东西一一讲述了操作方法:“其实,还有一个催泪弹,不过,在我们撤退的时候,小庾儿用了。” 更可惜的是,他们的任务最终还是失败了。 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李渊默了默,问道:“若是这些东西掉在地上,会自行爆炸吗?” “不会,这些是改进过的,掉在地上不会自行爆炸,只有拉环片才能让它爆炸,中间还有短暂的反应时间。”王康达想起在冀州时的情景,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改进前的飞鱼弹掉在地上确实会爆炸,现在不会了,很安全。” 李渊露出明了的表情:“好了,随我回武德殿。” 一行人回到武德殿,李渊挥退内侍,殿中只留下李世民和王康达。 李渊想起之前的安排,便问道:“小庾儿跟那个什么王伏宝一路送你们离开河北,你们就没有遇到杨毛吗?” “没有。” “回长安的路上,也没有遇到?” “没有。” 李渊的脸色沉了沉,看来,杨毛是遇到麻烦了。 李世民试探性地问:“阿耶难道还另外派了人去接应小庾儿?” “对。” 李渊点了点头:“我接到消息后,就派了杨毛率领五百人前去接应小庾儿。” 五百人? 王康达神色闪动,若是那一日,他们多增加五百人,应该能把林郅悟带出河北吧? “小庾儿还有什么东西给我?” 王康达立刻从怀里掏出两封信,双手奉上:“小庾儿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唐王您的,还有一封信是给长孙娘子的。” 李世民上前去拿信,翻了翻,真的只有两封信,皱眉问道:“没有给我的信吗?” 他的语气略有埋怨,王康达怀疑自己听错了,老实回答:“没有,只有给唐王和长孙娘子的信。”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转身朝着李渊走去。 王康达被那一眼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庾儿只写了两封信,关他什么事? 就算瞪死他,他也变不出第三封信。 李世民将两封信都呈给了李渊,李渊却只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封:“给长孙氏的信,你带回去吧。” “是。”李世民遂将信函塞进了怀里,退到一旁。 李渊拆开信,看了起来。 “想必阿耶已经知晓林郅悟非一般少年郎,此等人才,定要为阿耶所用。第一次行动虽然失败,但我们并不是一无所获,相信阿耶已经收到了我让人送回去的图纸和武器。 “那日我偷听到了一个消息,杨广私下派使者送了一封信函给窦建德,邀请他参加上巳节盛宴,似乎还在信中许诺了什么,具体内容我并未探知。 “后来我从使者处得到消息,杨广不只派人接触窦建德,还派了数名使者去见各方势力,不知杨广是否也派了使者去见阿耶? “据我观察,窦建德一定会去参加上巳节盛宴,届时,我会想办法随窦建德一同前往洛阳,也会想办法让林郅悟随同,然后在洛阳动手。 “虽然此次行动失败,但玄甲军众人助我行事、护我平安,功劳甚大,请阿耶不要责罚,予以嘉奖” 上巳节盛宴? 李渊合上信,想了一下,最近并无使者来长安,难道是洛阳使者还在路上? 可是,杨广为什么要举办上巳节盛宴,还邀请各方势力去参加? 他想,李密、刘武周那些人定然是不会去的。 李渊打开信,又看了一遍,目光落在信上某处,杨广给窦建德许诺了什么?小庾儿说窦建德会去,那就说明窦建德对于杨广的条件心动了。 是结盟吗? 想了许久,李渊也确定不了杨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小庾儿为你们请功,明日我会嘉赏你们,你先下去吧。” 王康达告退。 李渊突然想起一事,问李世民:“上次小庾儿用火烧毁河东城的外城墙,后来我下令各郡县的城墙要用砖石加固,你负责此事,现在如何了?” 李世民禀道:“前几日,各郡县陆续呈上奏疏,言城墙已经按照父亲的要求,外城墙一律用砖石加固,不会再出现外城墙是石头的情况。” “那就好。”李渊的目光从匣子上扫过,又说道:“传令下去,所有城墙在原有基础上再加固三层。” 李世民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是为何?” 李渊解释道:“这个飞鱼弹如此厉害,若是数量多一点,集中攻击,恐怕会将城墙炸毁。 “当然,我们的城墙这么厚,想要炸毁它不太可能,这么做,不过就是防患于未然。” “小庾儿的信,你也看看吧。” 顶点 第307章 震惊天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07章震惊天下李世民与李渊讨论了近半个时辰,才离开了武德殿。 回到自己的住所,李世民以为长孙氏已经歇息了,却没想到房中烛火通明,长孙氏正拿着书坐在床上看。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李世民轻轻拿走她手中的书。 长孙氏温婉地笑了笑:“还不困,就想着等你回来再睡。” 听见这话,李世民心中一软,目光温柔似水,他挥退屋中的丫环,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小庾儿给你的信?” “小庾儿给我的信?” 长孙氏惊喜万分,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体,心中顿时一暖,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 李世民堂而皇之地在她身边坐下,一起看信。 信上对于任务的事只字不提,只是挑了几件有趣的事情跟长孙氏分享,还说了她现在很好,不要担心之类云云。 总之就是报喜不报忧,写得很琐碎。 尽管如此,李世民还是有点不开心,“不给我写信也就罢了,写给你的信中居然也没提到我。 “哼,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随着重重的哼声,一股酸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长孙氏不由失笑:“写给我看,不就是写给你看?” 听见这话,李世民的气闷才稍稍散了一点。 长孙氏收起笑,认真地说道:“二郎,小庾儿在河北真的安全吗?不许骗我。” “安全。” 李世民只停顿了极短的时间,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回答了长孙氏的问题。 长孙氏放下心来,如同对待宝贝一般,将信叠好,收进信封,放在平素收放重要物件的柜子中。 李世民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对了,小庾儿给你写信的事不要说出去,也不要跟阿姐说,免得她吃味。” 长孙氏应下,回眸看向李世民,戏谑道:“我看会吃味的不仅仅是阿姐。” 李世民神情顿了顿,随后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我去沐浴。” ----------- 李建成坐在榻上,静静地听着亲卫禀告。 “属下一路跟过去,唐王和秦国公进了一处荒废的宫殿,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一声巨响。因为外面有侍卫把守,属下不敢靠太近,因此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原来第一声巨响不是焰火,是他们弄出来的。 “之后,唐王他们回了武德殿,王康达在里面呆了一刻钟就出来了,秦国公又呆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李建成听完,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身体倾斜,靠在松软的枕头上,李建成半眯着眼睛,在心里琢磨,父亲和二郎到底在干什么? 那声巨响,又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李渊赏赐了王康达和郝绶等一百名玄甲军,又去宫中制造器械的地方转了一圈,嘱咐苏匠师加快动作,多制造一些器械。 然后召集众臣,商议扩进之事。 议事完毕,李渊问李建成:“洛阳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李建成回道:“还没有。” 张嘴好几次,李建成想问问父亲,昨晚那声巨响到底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李渊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吩咐他:“多派些人手,去打听打听洛阳的动静。” “是,阿耶。” -------- 一月初,刘黑闼派去洛阳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启禀主上,皇帝杨广确实在年前派了十几路人马去往秦州、朔方、马邑等地,如今还未回洛阳。 “上元节,洛阳举城同庆,皇帝出宫与民同乐,直到天亮时方才回宫。” 窦建德若有所思,默了默,问道:“洛阳军队如何?李密和王世充还在交战吗?” “李密与王世充已经休战,洛阳城外虽然屯兵数十万大军,但并未操练,皇帝也没有下命令征讨李密。” 看来,杨广在信中所言非虚。 “你下去吧。” 窦建德看向魏徵:“玄成怎么看待此事?” 魏徵想了想:“既然杨广要大办盛宴,那么稍后肯定会有明面上的消息,我们先暗中准备,看看各方动作再说。” “玄成说得有道理。”窦建德颔首,问起了王庾:“对了,王庾的伤势如何了?” 王庾的伤一直没好,他也就一直没有问她工匠学习之事的进展。 刘黑闼扯了扯嘴角,说道:“那小丫头果然是只皮猴,手没断,好得差不多了。昨日来了我府上,说是奉旨学武功,非要跟我过招。” 他嗤笑了一声:“呵呵,小丫头还真会编。” “我确实说过让你们这些武将每人教她两招。”窦建德说。 “” 刘黑闼的笑凝固在嘴角,神情有点尴尬。 窦建德看在眼里,继续说道:“是我把这件事忘记了,稍后我会派人去各府说一声。对了,你没把王庾怎么样吧?” 刘黑闼踟蹰了一下:“我把她的手打脱臼了。” 见窦建德黑了脸,刘黑闼连忙说:“不过,我及时叫大夫帮她把手臂复位了。” “我跟你说过,王庾救了林郅悟,不能对她出手,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窦建德加重了语气,看起来很生气。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刘黑闼迅速认错。 当然,窦建德也有责任,他没有及时下达命令,所以就象征性地训斥了刘黑闼两句,就揭过了这件事。 接下来,窦建德频繁地召集谋臣武将商议部署的事情。 -------------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二月初。 刚进入二月,杨广的一纸诏书就震惊了天下。 在诏书中,杨广陈述了自己的功绩与过错,向天下百姓致歉。并且公开表示不追究从前的叛乱之罪,号召中原各割据势力前往洛阳参加上巳节盛宴。 他将在上巳节的盛宴上举行比试,文试与武试,最终胜利的一方首领,将被推举为天下共主,也就是皇帝。 诏书末尾写道:“为天下百姓计,朕欲效仿帝舜,传位于德贤兼备之人,罢战息兵,还天下百姓太平盛世” 这份诏书仿佛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中原大陆,街知巷闻。 各方势力原本在见过杨广派来的使者后,心中始终抱着不敢相信的态度,直至看到了印有皇帝玉玺的诏书,他们才相信了使者所言。 原来,杨广并没有骗他们,也不是要招安他们,是真的要禅位。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狂喜不已,如果不用打仗就能拿下皇帝宝座,而且还能得到隋朝皇室以及天下子民的认可,名正言顺,又不失道义,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其他人都是先见过使者,才接到诏书,只有李渊和李密是同时见到了使者和诏书。 李渊捧着诏书,心情很复杂 第308章 争论不休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08章争论不休使者迈步上前,对李渊说:“陛下还有话让我带给唐王。” 说完,看了看两旁。 李渊做了个手势,殿中内侍默默地退了出去,只留下李建成和李世民。 使者扫了一眼两兄弟,而后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陛下说他很看好唐王,等唐王到了洛阳之后,会不遗余力地助您登上宝座。 “陛下说他与您是表兄弟,关系亲厚,把江山交给您,他才放心。 “为表诚意,此次陛下让我把之前关押的李氏族人以及您的朋友都带来了长安,交给您。” 说到这里,使者往后退了两步,拔高声音:“陛下交给我的任务我已完成,就不叨扰唐王了,就此告辞。” 李渊客气地挽留,使者再三推辞,李渊才派人护送使者出城,同时派人去宫外接人质进宫。 殿中无闲杂人等,李建成忍不住问道:“阿耶,陛下说了什么?” 若是以往,这样明目张胆地询问机密,不遭到惩罚也会被李渊训斥两句。但此时此刻,李渊并没有训斥他,而是告诉了他们:“陛下说会不遗余力地助我登上宝座,做这个天下共主。” 两兄弟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李建成心中在想,若是父亲登上帝位,那他就是皇太子,父亲百年之后,他就是 李世民则在心中想,若是父亲登上帝位,那他就有机会当上太子 转念一想,“阿耶,这会不会是鸿门宴?” 李世民的话如同醍醐灌顶,浇灭了李渊内心中的狂喜,令他冷静下来思考这件事。 正在这时,内侍在外面禀道:“唐王,李氏族人等求见。” “宣。” 那些李氏族人见到李渊,激动地眼眶发红,喜极而泣,李渊也是一副十分动容的神态,好生安抚了一番,就吩咐内侍带他们下去安置。 除了李氏族人,还有一些从前与李渊相交过甚者,譬如夏侯端。 夏侯端与李渊相识于微时,引为知己,如今两人多年后再次相逢,却是在这种情形下,免不了一番唏嘘。 将所有人挥退后,李渊只留下了夏侯端,感慨道:“从前,若不是你提醒我太上皇很在意那首《桃李章》的歌谣,尤其是忌讳李姓之人,劝我蛰伏,恐怕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夏侯,我很感谢你。” 夏侯端虽一身狼狈,但仍保持着士人风度,谦虚道:“唐王言重了,这本就是你的命数,吾不敢居功。” 听到“命数”二字,李渊窃喜,急切地问:“那你再帮我算算,这次的上巳节盛宴,我是否能胜出,坐上宝座?” 这话问得直接,夏侯端一时为难:“我一直都在牢狱中,不曾观星象,这个问题,我恐怕现在回答不了。” 李渊这才意识到夏侯端风尘仆仆,还未梳洗,讪讪然:“是我心急了,我先让人带你去梳洗,歇息一下,晚上再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说完,唤来内侍,吩咐内侍给夏侯端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宫殿。 随后又下令:“传令下去,召百官至武德殿议事。” ---------- 在百官传阅过诏书之后,李渊问:“对于此事,诸位有何看法?” 刘文静率先出列:“太上皇既然昭告天下,那么此事势在必行,何况这件事也有利于天下百姓,我认为应当响应太上皇的号召。” “不可。” 裴寂提出了争锋相对的意见:“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洛阳毕竟是隋室都城,重兵防守,而诏书中言明各方领袖所带之人不能超过千人,万一太上皇反悔,如此进入洛阳,岂不是自投罗网? “何况,太上皇如此规定,焉知不是想一网打尽?倒那时,唐王若是出了事,我们后悔都来不及。” 李渊若有所思。 萧瑀反驳道:“太上皇虽然暴虐,但此前就已经下过一道罪己诏,可见他是真心悔过,想平息战乱,让百姓脱离苦海。 “而且太上皇好颜面,这次昭告天下,必不会反悔,否则不用我们出手,天下众人悠悠之口就能用唾沫淹死他。 “我认为,太上皇是真心想要禅位,推举一个贤德之人来掌管江山,我们只需想办法赢得比试。” 接下来,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大致分为了两派。 一派以刘文静为首的主张参加盛宴,另一派则是以裴寂为首的主张不去洛阳。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两派官员竟然都吵了起来,谁也不服谁。 李渊被吵得头大,重重地拍了一下宝座,大喝:“都给我闭嘴。” 四周倏然安静,面红耳赤的众人回到了原位,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袖子。 李渊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李建成:“大郎有什么想法?” 李建成早已做好准备,镇定地回答:“父亲,我认为此时此刻,太上皇提出禅位,是意识到隋室气数已尽,以隋室的力量,再无可能平定中原战乱,所以想保存最后的颜面,提出禅位。 “在天下子民的见证下,以公平的方式推选出合适的贤德之人,众人皆信服。既平定了战乱,又安抚了民心,可谓是一举两得,如此一来,太上皇也能在青史上留下一个好名声。 “所以我认为,太上皇此举是真心为之。”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如果我们在上巳节盛宴中胜出,那就是得到了隋室和天下百姓的认可,名正言顺,将来无人诟病,也能顺顺利利地统一天下。” 李渊微微颔首,眸中浮现满意的神色,这些话深得他心。 他又转向另外一个儿子:“二郎,说说你的看法。” 李世民缓缓踱步到前方,面色肃然而又深沉:“我赞同兄长的意见,不过,我有几点要补充。 “首先,长安离洛阳并不是很远,离上巳节盛宴还有一个月,我们可以先静观其变,派人去打听其他势力的动向。倘若刘武周、薛举、萧铣等各方势力皆前往洛阳,我们再出发也不迟。 “其次,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一方面挑选境内文武高才之士、最精锐的将士,配备最精良的装备前往洛阳,保证父亲的安危。也是为了万一有意外情况发生,我们能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撤出洛阳。 “另一方面则是派兵驻守在洛阳附近,除了震慑之外,还能接应父亲。 “最后,就是后方防守问题,我们要调整兵力部署,防止他人趁机攻陷” 第309章 求助外援 不可否认,裴寂等人说得很有道理,这极有可能是一场鸿门宴。 但同样的,这场盛宴对于各方势力来说,诱惑力太大了,大到他们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又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想拒绝。 再者,他们若是不响应号召,恐怕天下人都会指着他们的脊梁骨大骂:生性暴虐,罔顾百姓疾苦,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就算日后荣登大宝,世人也会指责他们是谋逆之人,德不配位。 李渊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采取了李世民的意见:“就依二郎所言,即刻下发诏令,凡是有文武之才者,速速赶至长安,我亲自挑选。” 不仅是李渊,萧铣、薛举、郭子和、梁师都、刘武周、李密、窦建德等各方势力在深思熟虑过后,第一时间召集境内有才之人,为上巳节盛宴做准备。 甚至有依附突厥者向始毕可汗求助,请始毕可汗派勇士相助,毕竟其中有一场武试,而突厥的骑兵是一种让中原人特别忌惮的存在。 刘武周离突厥最近,他在下定决心之后,第一时间派了使者出使突厥,请求始毕可汗予以帮助。 始毕可汗在了解情况后,就召集众臣商议。 康鞘利提出了反对:“可汗,万万不可派骑兵帮助刘武周,若是我们助他登上宝座,那就意味着中原统一。 “而中原一统,其战斗力不可小觑,到时候我们又如何从中获利? “我认为,中原像现在这样,越混乱就越对我们有利。” 阿史那·咄苾却不赞同他的看法,提出了相反的意见:“可汗,刘武周本就是我们扶持的政权,一向对我们言听计从,他不过就是个傀儡罢了。 “中原皇帝若是我们的傀儡,我们想要什么,他就得给我们什么,如此一来,岂不是比现在要好?” 很多人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连始毕可汗也这样觉得。 康鞘利不放弃,仍然劝说:“可汗,万一刘武周被推举为天下共主后反悔,与我们为敌,又当如何? “到那时,他举全国之兵与我们开战,我们就算能胜利,也会损失惨重,何不继续保持这种混乱局面?” 听完这番话,始毕可汗又觉得康鞘利考虑得对,这种情况也要防备。 阿史那·俟利弗设见兄长神色犹豫,便建议道:“可汗,既然刘武周派人来求助,那梁师都和郭子仪等人也会派人来向我们求助,我们不如先晾一晾刘武周的使者,过几日再给他们答复。” 始毕可汗抚掌:“好。” 遂派人去告知刘武周的使者。 阿史那·俟利弗设又说:“可汗,其实我们应该派人帮助刘武周他们。” “哦?这话怎么说?”始毕可汗看向他。 “如果我们不派人帮助他们,他们也会去洛阳参加上巳节盛宴,既然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去,不如我们派人相助。 “到那时,洛阳城内有我们的人,我们可以伺机而动,掌控局面。” 始毕可汗开心大笑:“哈哈,还是你聪明,就这么办。” --------- 李渊指着舆图上某处,对李建成和李世民说道:“宇文歆已经说服阿史那·咄苾,不再与薛举一同出兵,所以薛举对长安的威胁已经消除。 “只要突厥不对我们出兵,我们足以守住现有疆土”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唐王,临汾县公夫妇求见。” 李渊停下动作,看向门口:“让他们进来。” 李三娘率先跨进大殿,大大方方地与三人见礼:“阿耶,大郎,二郎。” 柴绍紧随其后。 李建成和李世民相继与他们打招呼。 不等李渊开口,李三娘就说道:“阿耶,我想跟你一起去洛阳。” “三娘。” 柴绍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道:“别闹了,这是大事。” 李三娘瞪过去,嗓门很大:“这要是小事,我还不来呢,阿耶的安危最重要,我要跟在阿耶身边保护他。” 听见最后一句话,李渊心中一暖,但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你和大郎留守长安,二郎跟我去。” “为什么?”李三娘挣脱柴绍的手,上前理论:“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子吗?可我的武艺也不比那些将士差。 “论胆识论魄力论才干,有几个能比得上我?阿耶之前可是对我赞赏有加。” 说完,一副“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不走”的模样。 李渊哭笑不得,跟她解释:“我不是说你不行,相反,你比很多将士都厉害。不过你既然提到自己的女儿身,那你就应该清楚有些时候,女子行事确实不方便。 “我从来就没有小看过我的女儿,相反,我为你感到骄傲。” 李三娘的神色终于松动,嘴角泄出一丝笑意。 “不过,你也知道,此次我只能带一千人前去洛阳,所以我挑选的将士必然是精兵中的精兵,你还是跟柴绍留在长安吧。 “长安,才是重中之重。” 李渊格外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李三娘沉默了,虽然长安很重要,但她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那就是她若执意要去洛阳,就是浪费了一个名额。 她有点不开心,但不得不承认父亲说得对。 “好吧,我就留在长安,和大郎守护好长安,等阿耶和二郎平安归来。” 不过,她想去也是去不成的,因为两天后,她被御医诊断出了喜脉。 李三娘是又喜又郁闷。 但其他人都是欢喜的。 李渊更是说:“值此之际,三娘诊出喜脉,真是个好兆头。” 于是,李渊召来夏侯端:“这段时间,你日日观星象,可有什么收获?” 夏侯端此时已经是秘书监,他娓娓道来:“在来长安的路上,我只找到两次机会观星象,对比昨夜的星象,紫微光芒又弱了几分。 “前日,紫微星的西方突然出现一颗新星,起初势微,光芒时隐时现。 “昨夜亥时却突然绽放光芒,一刻钟后褪去光芒,却比前日要亮一些,周围也出现了数颗明亮的星子。” 李渊听到这里,心中琢磨着,紫微星本是帝星,指的是杨广,他在洛阳。 如今紫微星光芒渐弱,它的西方却突然出现一颗新的星星,这是否说明隋朝气数将尽? 而长安在洛阳的西方,是不是就表明那颗突然乍放光芒的星星指的就是他? 他才是天命之子 夏侯端见李渊脸上露出窃喜的表情,委婉地说:“新星出现不过三日,还需继续观察,请唐王耐心等候” 第310章 我不想去 王庾是在街上看到的诏书。 不知是谁,将诏书内容抄写了下来,贴在乐寿城中的告示墙上。 原来如此。 她终于知道了杨广举办上巳节盛宴的目的,不得不说,杨广这一招使得不错。 也不知是现在的杨广不想收拾残局,所以才选择禅位来保留自己的尊严和减轻骂名,还是引诱各方势力入局,然后一网打尽? 不知道李渊会不会去? 不过,杨广打着还天下百姓太平盛世的幌子,如果李渊不去,日后再起兵戈,就会遭到百姓指责,失了民心。 所以,她猜李渊一定会去,不只是李渊,但凡觊觎皇帝宝座的起义军首领都会去。 那她现在该做的就是想办法去洛阳,还要让林郅悟一起去。 这一日,恰巧苏定方休沐在家,教了林郅悟几招防身功夫。 见王庾回来,苏定方瞥了眼她的右手:“你的手好了吗?” “好了。”王庾伸出手臂,大幅度地转了转:“你看,活动自如。” “那好,你把我之前教你的招术练一遍给我看看。” “好嘞!” 王庾摆开架势,将苏定方教给她的招术全都耍了一遍。 收势之后,一脸求表扬的神情:“表兄,怎么样?我练得比大郎好吧?” “嘁!” 林郅悟嗤笑一声:“你刚才就像软体动物一样,动作又慢又软,还想跟我比?呵呵~” 竟然把她比作软体动物? 王庾差点气炸:“我的伤才刚好,当然没有力气了,你一顿吃三碗饭,力气还不如一个丫环,你还好意思说我?” 闻言,林郅悟脸上一阵发烫。 昨日,王庾说想看看他功夫练得怎么样了,就让他和丫环比试一下,谁知那丫环竟是个有功夫的,三招就把他撂倒了。 这件事让他觉得很丢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使劲捣鼓器械,连晚饭都是在房间里用的。 今日好不容易忘了这事,结果王庾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令人窝火。 他不服气地吼道:“吃三碗饭怎么了?我每天又要练功,又要干活,还在长身体,不多吃点饭,我怎么长得像表兄那么高? “难道像你这么矮啊?” 说完,上下扫视王庾,目光很不友善。 王庾大怒:“我哪里矮了?我这身高在同龄人中算高的。” “你就是个矮子。” “你才是矮子,肥猪。” “臭鱼。” 苏定方忍不住扶额,叹气离去。 唉,这两个幼稚的小鬼头,又无聊地吵起来了。 吵归吵,用午膳的时候,两人又和好如初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王庾突然停下吃饭的动作,看向苏定方:“表兄,我在街上看到了诏书,主上要去洛阳参加上巳节盛宴吗?” “什么诏书?”林郅悟放下筷子,来了兴趣。 王庾将诏书的内容简单地跟林郅悟说了一下。 林郅悟听完后,说道:“禅位挺好的,不用打仗,这样百姓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艰难了,杨广真是个好人。” 王庾:“” 苏定方对于林郅悟直呼皇帝的名讳很是无语,但想到厅内只有他们三人,没有外人听到,就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 “没错,主上会去洛阳参加上巳节盛宴。” 王庾又问:“那大郎去吗?” 林郅悟疑惑道:“我就是一个小孩子,我去干什么?” 顿了一下,猛摇头:“不,我不去,我不想骑马,也不想坐马车。” 这个时候,就说自己是小孩子了,真是的 王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不动声色地说:“你刚才没听我说吗?那比试还分文试和武试” “我不会作诗不会写文章,功夫才刚刚开始学,文不成武不就的,我去不是浪费名额嘛。”林郅悟打断她的话,表示坚决不去。 “万一武试比武器呢?” 余光瞥见苏定方看了过来,王庾赶紧将视线收了回来,面不改色地与林郅悟讨论:“要是比武器的话,谁还能比得过你啊?你去了,肯定是咱们赢。” 林郅悟裂开嘴角,禁不住洋洋自得:“不是我自夸,放眼整个天下,我的武器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那是当然,你是神童嘛!”王庾顺势又夸了一句。 苏定方的神色闪烁了一下,他忽然开口:“小庾儿,你想去洛阳吗?” “不,我不想去。”王庾猛摇头。 苏定方诧异,看她跟大郎讨论了这么久的上巳节盛宴,他还以为她很想去。 紧跟着王庾又说:“连主上都去了,唐王肯定会去,他要是在洛阳看见我,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表兄,你要去便去,千万不要带上我,我是不会去的。” 一提到去洛阳会见到李渊,王庾表情十分抗拒,隐隐藏着害怕,仿佛李渊就是洪水猛兽。 苏定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接她的话。 王庾拿起筷子,去夹菜。 她的筷子刚夹住菜,就横插过来一双筷子:“这是我先看上的。” 是林郅悟的筷子。 那盘菜是林郅悟喜欢吃的肘子,还剩最后一块,他用筷子死死夹住,不让王庾夹走。 王庾眉梢上挑,这个小子,居然跟她抢食物? 手腕一动,就撇开了他的筷子,将肘子解救出来。 “先看上没用,谁夹到就是谁的。” “不准吃。” 林郅悟大喝一声,手中筷子紧随其后,拦截了到王庾嘴边的肘子。 王庾不甘示弱,与他展开了一场筷子对决。 肘子在两人的筷子间飞来飞去,苏定方盯着林郅悟灵活的手腕,心中惊喜,大郎长进不少啊 有人将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大郎长进不少啊,看来去外面可以自保了。”王庾停下筷子,转向青菜。 苏定方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林郅悟很得意,夹着肘子,动作缓慢地递到嘴边,缓慢地张嘴,然后缓慢地放进嘴里。 嚼了嚼,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啊~真好吃,不知为什么,今天的肘子做得格外美味。” 说完,向王庾挑衅地眨了一下眼睛。 终于赢了她一回,太爽了 王庾假装没听见、没看见,专心扒饭。 没人理他,林郅悟顿感没趣,冲王庾说了一句:“快点吃,吃完陪我去教那群笨蛋。” 王庾抬起头:“其实吧,那些工匠不笨,是你不会做老师,哪有做老师的人脾气像你这么差的。” “你” “做老师就要耐心点,你不能学生一出错,你就说不教了,这让他们如何不慌?这一慌,不就容易出错吗?”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咯?” “那倒不是,你可以试着改改。” “都让我改了,还说不是我的错?” “” 王庾只好转移话题:“表兄,你下午还要进宫吧,我吃好了,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迅速起身,离开。 “哎,等等我” 第311章 都给我滚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11章都给我滚苏定方进宫后,窦建德照例询问了一下工匠学习之事。 没有听见工匠被赶出来的消息,窦建德还挺惊讶的:“没想到半个月过去了,林大郎居然没有把他们赶出来,看来,这批工匠确实聪明多了。” 之前的工匠跟着林郅悟学习不到五天,就被林郅悟以太笨的理由赶出了苏府,这一批倒是撑得久些。 苏定方汗颜,老实说道:“其实,大郎还是和先前一样,只不过有王庾在旁边陪着,每次大郎要赶工匠的时候,王庾就会出言阻止。” “原来是这样。” 也对,这么丢脸的事情,那些工匠不会主动跟他说,看来,王庾是真心想留在这里,办事挺上心的。 窦建德很满意,对苏定方说起了选拔的事情:“文试的人选我已经定下来了,武试的精兵也已经挑选出来,现在只剩下你们这些将领。 “我想明日在军营举行一场比试,让你们分个高下,也好应对上巳节的武试,你觉得如何?” “主上思虑周全,臣谨遵旨意。”苏定方说。 窦建德微微颔首:“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和王伏宝去办。” 说完,吩咐内侍去王府传口谕。 苏定方纠结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主上,那诏书上并没有详细介绍文试和武试的内容,我们也不知对决方式是什么。 “万一武试是比武器之类的,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考虑这一点?毕竟武器也是国家兵力的表现。” 杨广之所以进行文试和武试,不过就是想推举出一个在文治武功方面有强大力量的政权,军事上,武器装备是最重要的。 王庾无意间的那句话提醒了他。 窦建德愣了一下,比试武器也是有可能的,他想了想,“你有何意见?” “武器方面,不用我说,主上也知道大郎是这方面的能手,虽然他年纪小,但整个夏国无人能出其右。我在想,以防万一,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大郎带去洛阳?” 窦建德皱起了眉头,“林大郎去的话,武器方面我们不会落于人下,但是林大郎的身体不太好,又不会武功。万一发生点什么事,还要顾及他,恐怕行事不便。” 要知道,这千人团中还有一些文人,保护他们就已经分走了一些兵力。 如果再加上必须重点保护的林郅悟,这无疑是加重了士兵们的负担。 “主上,大郎已经学了两个月的功夫,身体比从前强壮了不少,功夫也初见成效。” 苏定方微微一笑,露出自豪的表情:“虽然比不上那些精兵,但已经能与普通护卫一战。” “哦?” 窦建德大感诧异:“他不是一向不爱习武吗?就连你也拿他没辙,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苏定方苦笑:“我这个表兄当得确实失职,本应该教大郎保命之术,奈何他执意不学,我又狠不下心来对他,这件事就一直拖着。 “后来王庾来了苏府,硬拽着大郎学武,他才慢慢地不排斥,到现在两个月了,倒也能每日坚持练功,实属难得。” 虽然林郅悟是听了王庾的话去学武,但只要林郅悟身体健康,有功夫防身,苏定方也不会去嫉妒王庾,反而很感谢她。 这两个月来,王庾与他们同住一府,她做了些什么,他基本都心中有数。暗中观察这么久,他发现王庾所做之事都是真心为了林郅悟好,所以后来,他渐渐地接受了这个意外的“表妹”。 听完苏定方的话,窦建德对王庾是越来越满意,果然是个懂事的丫头。 “既然如此,那就带上林大郎吧,再挑选一个工匠给他打下手。” “主上”苏定方一脸为难:“大郎他不愿意去洛阳,您知道的,他最不喜欢骑马坐马车了。” 窦建德顿时就觉得头大,林郅悟那个执拗性子,犯起浑来,他也招架不住。 “让我好好想想,你先下去吧。” 心中突然就烦躁起来,窦建德更加不想看见与林郅悟有关系的人。 苏定方自己也是心烦气躁,告退后就去了王伏宝的府邸,与他商议了军营比试的事情。 在所有细节都敲定之后,苏定方回了苏府。 本想直接回书房,脚步一转,他就去了匠心院。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了林郅悟的暴喝声:“一群笨蛋,都给我滚。” 太阳穴突突地跳,苏定方驻足,看向院里。 “金某奉旨来学习,还没学会,不敢离开。” 为首的金匠师虽然被骂得羞臊难当,但仍然红着脸请教:“还请林大郎相告,这个重力加速度是什么东西?它为何有个特定的数?” 林郅悟张嘴又想骂人,听见王庾在旁边咳嗽了一声,突然想到她之前说的“做老师要温柔耐心一点”。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的狂躁没有下去,又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住心中的狂躁之气,他才开口说道:“别问我为什么是这个数?解释了你也听不懂,到时候你还会产生更多的问题。 “我没那闲工夫回答你的十万个为什么,总之你给我记住这个数,照着我的方法去做就行。” 他自认为语气已经足够温柔,但听在其他工匠耳里,跟怒吼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声音小了点。 金匠师握了握藏在衣袖中的右手,努力制止住颤抖,执拗地说:“我们第一天跟着林大郎学习时,您就告诉过我们,其实这些器械不难做,只要掌握了其中的原理,一通百通,后面做什么就都会了。 “如今您不告诉我们,我们又怎么能弄懂其中的原理?我们弄不懂原理,那后面的东西做起来还是不懂啊。 “如此费时费力,还不如林大郎现在就跟我们解释清楚。” 林郅悟气苦不已,一屁股坐在杌子上,对王庾吐槽:“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都是轴脑筋?明明知道问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问题,却还是要问,这样下去,我不得累死啊?” 王庾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没发现,金匠师跟你挺像的吗?” “” 哪里像了? 他多聪明啊,岂是这些笨蛋能比的。 “我现在很生气,不想跟他们讲话。”林郅悟将头扭向一边,摆明了态度,让王庾善后。 匠师们听见这句不加掩饰的话,神情尴尬不已,求助地看向王庾 第312章 古训有言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12章古训有言两方僵持。 王庾仰头望天,天快黑了,她该吃饭了。 无奈之下,王庾从她那暖和的位置上起身,走到金匠师面前,数落道:“你说说你这人,怎么就不懂得变通呢?非要执着于解释,林大郎都跟你说了,越解释问题就越多,你就不要多问了,记住这个数不就行了嘛。” 对,没错。林郅悟无声地点了一下头。 王庾来到小型床弩旁,拿起案上的一个部件,继续说道:“主上派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快速学会造这些器械,你只要按照林大郎教你们的方法,把结果算出来,就能把器械做好。 “主上要的就是个结果,你们何必追根究底?再这样纠缠下去,恐怕三个月你们也做不出一架床弩,到时候主上问罪,你们可担待得起?” 闻言,众工匠面色惨白,又想起来苏府前,夏王曾对他们说的话:“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在林郅悟把你们赶出府之前,你们要做到在没有林郅悟的情况下,你们也能独立造出那些器械。” 金匠师眸底浮现一丝懊悔,在心中给自己敲了一记重锤,差点被自己刨根问底的性子给毁了,他怎么能忘记自己的任务呢? “其实很简单,把这个东西放在该放的地方,不就行了嘛。” 说着,王庾将手中的部件放进某个凹槽,然后双手一摊:“你看,关键一步完成了,后面的工序就简单多了,是吧?” 工匠们瞠目结舌。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结果也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可是他们总感觉哪里不对 “好了,该去吃饭了。” 王庾招呼林郅悟,两人毫不犹豫地就朝着院门走去。 “表兄,你回来了。” 听见声音,众工匠从院子里走出来:“苏将军。” 苏定方矜持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到这儿吧,诸位先去用膳,明日再继续。” “是,苏将军。” 众人不是在一起用膳,就在前面路口分道扬镳。 苏定方试探性地跟林郅悟说:“大郎,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洛阳” “不,我不去,洛阳太远了。”林郅悟连连摇头,骑马太辛苦了,坐马车也辛苦。 王庾跟在后面,欣赏着路旁的景色,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苏定方不放弃:“大郎,主上有意带你去洛阳参加盛宴。” “那我也不去,谁来说都是一样。” 臭小子。 苏定方握了握拳头,很想揍一揍这个浑小子。 不过,他心中始终谨记着,这是姑母唯一的血脉,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苏定方松开拳头,耐心地跟他解释:“大郎,事关夏国兴亡、百姓能否过上安宁的生活,你万不可任性。夏国需要你的助力,你责无旁贷,不能推辞。” “我” 苏定方见他犹豫,以为他终于开窍要为国家尽一份力时,下一刻却听到林郅悟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去!” “” 苏定方气急,骂道:“你小子可知你现在的安稳生活是怎么来的吗?那是主上贤明,施以仁政,励精图治,才保得河北一方安稳,百姓安居乐业。 “你既然身在河北,享受其爵位俸禄,还有主上的护佑,你就该回报主上,回报夏国。”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引得王庾频频点头,不由自主地附和:“没错,没错。” 林郅悟停下脚步,回头质问:“你既然也这么想,那你怎么不去?” “” 王庾满头黑线,觉得林郅悟这是把挨骂的怨气撒在了自己身上,冲他哼道:“我才不去,我可不想被扒皮。” 说完,绕过他们,一溜烟就跑进了膳厅。 “你” 林郅悟抬头,迅速瞄了一眼苏定方,撂下一句“反正我不去”,也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苏定方气闷不已,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他踱步进入膳厅,见两个小鬼头相对而坐,身姿端正,神情无比严肃。 一边狐疑地打量他们,一边在上位坐下,苏定方忍不住开口:“大郎,你真的不去洛阳吗?” 林郅悟假装没有听见,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庾儿,做为你的义兄,我有责任教导你。古训有言,食不言寝不语,记住了吗?” “记住了,从现在起,我会牢牢地遵守古训。”王庾乖巧地答应,还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 苏定方:“” 也不知是哪两个人每日吃饭的时候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现在居然还搬出了古训? 林郅悟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冲苏定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苏定方可以动筷了。 毕竟苏定方才是一家之主,他动筷了,做弟妹的才好动筷,不然显得没有家教。 苏定方:“” 两个小滑头,最好祈祷不要栽他手里,否则 苏定方咬牙切齿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肘子放进自己的碗里。 看见苏定方憋屈的样子,林郅悟暗暗窃笑,过了一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苏定方正一块一块地将盘子里的肘子夹进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林郅悟立刻拿起筷子去夹肘子。 但苏定方用筷子击开了他的筷子,快速夹走肘子,又火速回来,再次拦截了他的筷子。 林郅悟:“” 苏定方嘴角上扬,哼,就这么慢的速度,还敢跟他抢食? 眼看着盘子里的肘子越来越少,林郅悟有点着急,张口就想骂人,突然想到刚才自己说的“食不言”,又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不过看见苏定方的碗里堆满了肘子,快放不下的时候,林郅悟又开始窃喜,堆不下了,总不会再夹了吧? 下一刻,看见苏定方神速般地夹起一块肘子放进嘴里,又拦截了他的筷子时,林郅悟懵了。 一块又一块,眼见着盘子开始见底,情急之间,林郅悟猛地咳嗽起来,不停地对王庾使眼色。 王庾本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还能享受自己喜爱的美食,别提心里有多美了。这会儿看见林郅悟向她求助,只好加入了战局。 筷子不断翻飞,碰撞间叮咚作响。 战况太激烈,王庾手太短,只好一只手撑着食案,站起来与苏定方抢食。 苏定方毕竟是大将军,武功高,手臂又长,林郅悟和王庾合力对抗,都没能抢下一块肘子,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肘子都进了苏定方的嘴里。 林郅悟火冒三丈,猛地拍了一下食案,吼道:“表兄,你怎么能用公筷吃菜?” 苏定方低头一看,果然是公筷:“” 第313章 好心提点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13章好心提点这一顿饭吃得郁闷不已,林郅悟比平时少吃了一碗饭,最后拂袖而去。 王庾悠闲地漱口,告退,出了门,禁不住哼起了小曲。 林郅悟等在前头,听见她的歌声,脸色更加难看“你怎么能这么开心?” 言下之意,他们是兄弟,他不开心了,她也不能开心。 王庾耸了耸肩“不用去洛阳,不会被扒皮,这还不值得我开心啊?” 说完,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绕过他,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苏定方刚出膳厅,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见林郅悟追着王庾而去。 林郅悟追上王庾,“小庾儿,我今晚没吃到肘子,心里特别慌。” “心里慌呀?” “嗯,慌得很。” “那我也没有办法,苏府晚上没有夜宵吃,估计有夜宵也不会给你做肘子。”王庾建议道“不然你赶紧回去睡觉,一觉醒来,明天你就可以吃肘子了。” 好像只能这样了。 林郅悟很无奈,下一刻又说“万一明天表兄还抢我的肘子怎么办?我们抢不过他。” “我爱莫能助。”王庾道。 大冷不丁地插嘴“小庾儿,听说明日苏将军要去军营参加比试,估计午膳赶不回来。” 林郅悟双眼一亮,这么说来,明天中午他可以吃一盘肘子? 王庾却问道“什么比试?” “听说是主上的意思,让军中将领比试,分个高下。” 王庾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窦建德的用意。 “大郎,我们明天去军营吧。” “不去,我要留在家里吃肘子。” 王庾“”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王庾对左四说“明天你找个机会去一下茶楼,问问杨毛现在装备有多少?” 上一次,杨毛救了她之后,她把窦建德赏赐给她的钱都给了杨毛,让他去盘个茶楼,安排几个人做伙计,其他人另有安排。 “是。”左四听完吩咐,转身离去。 “等等。” 王庾叫住了左四,“明天我要是去军营的话,你们三个就跟我一起去,回来时你再去一趟茶楼。 “你们三个过来,明日到了军营后” --------- 第二天早上,王庾在练功的时候,对林郅悟说“我学武没多久,能教你的我都教了,现在没什么可教你的。 “你要是想提高武艺,就得时常观摩别人的招术,最好是与武功比你高的人切磋,这样才能精进武艺。” 林郅悟一脸受教的模样。 “今天正好有机会,表兄他们要去军营比试,你跟着去,好好观摩一番,肯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林郅悟犹豫了“可是我想吃肘子。” “这还不简单,等我们从军营回来,我请你去酒楼吃。” “太晚了,我想中午就吃到肘子。” “那我让大去酒楼买了送去军营。” “军营不许人带外面的食物进去。” “” 这什么破规定? 王庾召来大“你去厨房看看,今日会做肘子吗?” 她在“会”字上加重了语气,不着痕迹地给大使了一个眼色。 大心领神会,答应一声就去了厨房。 厨房的人看见大很高兴,因为大每次来,都会给他们带来钱财。 苏府的伙食一直以来很清淡,肉食虽多,但厨娘做不出王庾想要的口味。后来王庾就让大去外面买了很多调料,还让厨娘按照她说的方法去做菜。 每次王庾想打牙祭就会让大给厨房的人一些钱,做她喜欢的菜式。 这段时间,就连苏定方都夸赞厨娘的手艺见长,味道美极了,林郅悟更是爱上了厨娘做的红烧肘子。 大照例将一个佩囊递给厨房管事,余光扫向案台,看见了一个大肘子。 他微微一笑“小庾儿早上想吃羊肉索饼,不知现在能做吗?” “能,能。”管事笑眯了眼,将佩囊收进袖子中。 “那就多谢了。” 大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管事说道“将军最近军务繁多,府中有些事顾不过来,你掌管着府中诸人的饮食,尤其是大郎的饮食,你要多费心,帮将军分忧。” 管事听着觉得不对劲,试探道“大兄弟这么说,可是厨房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 大皱起了眉头,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挣扎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说道“额看在小庾儿受伤这段时间,你们费心照顾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你应该知道,最近大郎肠胃不好吧?昨晚将军用膳时说肘子太油腻了,这么油腻的食物会伤害大郎的肠胃。 “将军忙于军务,无暇顾及府中,但要是大郎吃出个好歹来,将军再忙也会问责。” 管事心中一凛,糟了,只顾着大郎的喜好,却忽视了他的身体,真是该死。 “多谢大兄弟提点。”管事想明白后,急忙道谢,又让人装了一叠糕点给大“大兄弟早起当差辛苦了,这糕点给你先填填肚子。” 大笑着接过。 等他走了,管事急忙吩咐厨娘“快把肘子收起来,这几日都不用做了。” 厨娘有点踟蹰,“万一大郎吵着要吃,怎么办?” “那就说厨房近日没有采买肘子。” 大回去后,禀道“厨房的人说大郎肠胃不好,饮食宜清淡,就没有采买肘子。所以,这几日府中都不会做肘子。” “砰!” 正在练习臂力的林郅悟听见这话,心中泄气,手臂就失了力气,上面吊着的沙袋往下掉,拽着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肯定是表兄见他不去洛阳,就断了他的肘子。 真是太狠了。 王庾看了看沮丧的林郅悟,偷偷地给大比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林郅悟从地上爬起来,吩咐侍从“你,去厨房看看,到底有没有肘子。” 侍从去了。 很快,侍从就回来了“禀大郎,厨房今日没有肘子,这几日也不会采买。” 林郅悟袖子一甩,愤然离去“不练了。” --------- 早膳时,管事提前候在膳厅,待苏定方来了后,管事一面吩咐人去准备膳食,一面对苏定方说“将军,大郎最近肠胃不太好,我就想着这几日的饮食做清淡些,帮大郎调理调理身子。” 苏定方顿了一下,而后露出满意的神色“甚好,你对大郎如此上心,我就放心了。” 昨晚吃了一盘肘子,他心里腻得不行,到了后半夜,还吐了一顿。估计他今天看见肘子能当场吐出来,那样的话,在两个孩子面前就太失礼了。 厨房这样做正好帮他解围,还能借机给大郎那个臭小子一次教训,真是一举两得 。 第314章 人心善变 厨房管事抬头挺胸地走在路上,右手不时地去抚心口位置,那里鼓鼓的,是将军给的赏赐。 他满面春风,心中暗喜:没想到一大早就赚了两笔钱,这下,儿子的束脩不用愁了。 “站住。” 正满心欢喜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管事猛地一惊,回头看过去,却见林郅悟从另一条路上走来,脸色铁青。 不妙,定是来找他算账的 林郅悟一个箭步冲到管事面前,厉声质问:“厨房今天为什么没有肘子?” 就知道是为了这事,还好他早有准备。 管事心下一定,面带微笑,从容回答:“知道大郎喜欢吃肘子,小的每日都吩咐了人去采买新鲜的肘子,但是将军吩咐了,大郎最近肠胃不好,不能吃得太油腻,所以就 “将军的话,小的不敢不听。” 林郅悟被噎,毕竟这是苏府,是表兄当家做主,他的话顶用,但比不上表兄的话顶用。 可恶,表兄竟然真的来这一招,断人吃食犹如杀人父母。 不行,他决不能就此罢休 林郅悟满面怒容地冲进了膳厅,一看见苏定方威严地端坐在上位,气焰立刻消散。 “表兄,我想跟你去军营。”语气强装镇定。 苏定方漫不经心地说:“作为你的表兄,我有责任教导你,古训有言,食不言寝不语,记住了吗? “用早膳吧。” 说完拿起筷子,开始用早膳。 林郅悟:“” 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啊? 哦,对了,这话是他昨日跟王庾说的。 林郅悟暗地里朝苏定方投了一个白眼,居然还记着昨天的仇?真是小心眼。 “哼!”林郅悟重重地哼了一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沉默地吃东西。 王庾面容沉静地坐下,心里狂笑不止,这两兄弟,太逗了。 林郅悟吃得特别快,平日里用早膳他一般要用两刻钟,今天只用了一刻钟。 漱口之后,林郅悟就盯着苏定方:“表兄,我今天跟你去军营。” 王庾紧随其后:“我也去。” 苏定方先是看了王庾一眼,然后目光转向林郅悟:“你今天不用教工匠吗?” “下午回来教。” 望着林郅悟一脸期待的表情,苏定方缓缓吐出冷酷的话:“今日,你们两个哪儿都不许去,就在府中呆着。” “表兄”林郅悟不满地叫了他一声,“我今天一定要去。” 他今天一定要吃到肘子。 苏定方瞅了他两眼,心思一动,说道:“这样吧,你要是答应跟我去洛阳,我今天就带你去军营。” “这个”林郅悟犹豫了起来。 长途奔波?口腹之欲? 那还是口腹之欲比较让人快乐。 余光瞥见王庾幸灾乐祸的笑,林郅悟眨了眨眼睛,对苏定方说:“要是小庾儿陪我去洛阳,我就去,不然我不去。” “怎么扯我身上了?我是不会去洛阳的,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去,坚决不去。”王庾连连摇头。 看见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林郅悟很开心,表情中带着幸灾乐祸:“你我是兄弟,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去哪里,你必须跟着去。” 王庾很生气,瞪向他:“从现在开始,我要跟你解除兄弟关系。” 为了不去洛阳,居然还跟他解除兄弟关系? 林郅悟表示难以理解:“你至于吗?李渊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可怕了,你以为扒皮是说着玩玩啊?” “怕什么?我保护你啊。” “得了吧,你连我这个七岁小孩子都打不过,还保护我呢?”王庾不耐烦地挥手:“一边去,别烦我。” 林郅悟冲苏定方摊了摊双手:“表兄,不是我不跟你去洛阳,是小庾儿不去,你要是说服她,我一准跟你去。” 苏定方被两人吵得有点头疼,不过听见林郅悟这句话,心里轻松一点,在他看来,说服王庾比说服林郅悟容易多了。 “小庾儿,你就跟我们一起去洛阳吧。” “不。”王庾摇头。 苏定方像哄小孩子一般,语气温柔诱惑:“洛阳是隋朝都城,好吃好玩的东西很多,比咱们乐寿城好玩多了。” 王庾面色动摇,犹豫地问:“额比长安还要好玩吗?” “当然,洛阳是最好玩的地方,那里的东西也特别好吃,比肘子和鸡腿好吃多了。” 苏定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林郅悟那边瞟。 果然,林郅悟上钩了,劝说王庾:“小庾儿,我们就去洛阳逛逛吧,说实话,我不爱出门,是因为乐寿城实在是太破了,逛着没意思。” 苏定方:“” 这小子,居然敢说自己国家的都城太破了? 算了算了,为了让他去洛阳,就不跟他计较了。 王庾似乎是被说动了:“额我先考虑考虑吧。” 听见这话,林郅悟立刻催促苏定方:“表兄你听,小庾儿答应了,带我们去军营吧。” 在林郅悟看来,王庾说考虑的时候,实际上就是答应了。 苏定方暗自思忖:王庾一向不是不讲理的小孩子,她这么说就是表明她动摇了,毕竟好吃好玩的东西还是很吸引小孩子的。 要是今天他们玩得开心了,王庾说不定就答应了。 王庾答应了,那大郎就不能反悔了。 想到这里,苏定方觉得这事基本上已经搞定,遂吩咐亲卫:“去准备马车。” ----------- 马车刚出苏府,林郅悟就对王庾说:“小四速度快,你让小四去酒楼买份肘子来吧,这样我还能赶在进军营前吃一份肘子。” 王庾没好气道:“酒楼只做午市和晚市,这个时辰,酒楼还没开门好吧。” “好吧,只能等下午再吃了。”林郅悟有点沮丧。 王庾看向他,心里琢磨着红烧肘子虽然好吃,但要是让她每天吃就会觉得很腻,这小子怎么还吃上瘾了? 莫非 “你前世很喜欢吃肘子吗?” “啊?” 林郅悟还沉浸在吃不到肘子的失落情绪中,听见她的问题,反应有点迟钝:“哦,不喜欢吃。” 不喜欢? “我现在严重怀疑厨娘做肘子时放了罂~粟之类的东西,让你吃上瘾了。” 林郅悟觉得好笑:“我看你是话本看多了,尽想些乱七八糟的。” “那你怎么解释你以前不喜欢吃肘子,现在却非常喜欢吃,还一天不吃就心慌?”王庾提出质疑。 “从前不喜欢的东西,现在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因为人心善变啊。”林郅悟一脸的理所当然。 王庾:“好有道理,我被说服了。” 听见这话,林郅悟止不住嘴角上扬,洋洋得意 第315章 要求很低 一行人进了军营,王庾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苏定方远远地看见棚台下的窦建德,心里很诧异,主上怎么亲自来了? “主上。” 众人见礼。 窦建德看见林郅悟和王庾,脸上顿时就露出慈爱的笑容:“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打架。”林郅悟说。 “我也是来看打架的。”王庾说。 “” 众人无语,怎么比试就成了两个小孩子口中的打架了? “你们去准备吧。” 窦建德把众将领打发下去,试探性地问林郅悟:“大郎,过几日,你表兄要跟着我去洛阳,你去吗?” 林郅悟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说:“表兄跟我说好了,只要小庾儿去洛阳,我就去。” 看见他这么干脆的态度,窦建德暗自腹诽,看来苏定方私底下没少下功夫,这么快就说服了林郅悟。 于是,窦建德转向王庾:“小庾儿,你跟我们一起去洛阳吗?” “咚咚——” 正在这时,鼓声响起,王庾兴奋地叫道:“开始了,开始了。” 林郅悟受其感染,也变得兴奋起来。 两人跑到棚台的最前端,伸长了脖子往场地中间看。 窦建德失笑,还是等比试完了再问吧。 操练场上传来苏定方高亢的声音:“此次比试只为分个高下,不许使用兵器,不许伤人性命,点到为止。 “先各自抽签,抽到相同数字的两个人进行对决,胜出者进入下一轮比试。 “进入下一轮比试的人再重新抽签,同样的,抽到相同数字的两个人进行对决,胜出者进入下一轮,以此类推。 “最后三人,抽签数字相同者进行对决,胜出者和另一人对决,决出第一名,剩下两人再进行排名对决。 “好了,开始吧。” 苏定方说完,吩咐下属做好记录,就去了抽签处。 他也是比试者。 王庾用目光数了数,参加比试的将领有二十四人,其中有她见过的苏定方、王伏宝、高雅贤、王小胡、董康买、刘雅、范愿、曹湛等人,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应该是这几日才到乐寿城的将领。 “咦?”王庾回头看向坐在窦建德身边的刘黑闼,喊道:“汉东郡公,你怎么没下场比试?” 林郅悟闻言,撇嘴道:“大黑炭是神勇将军,他的武功哪还用得着去比试?不用比,这夏国上下,就没人能打得过大黑炭。” 虽然平日里看林郅悟不顺眼,但听见他这番话,刘黑闼还是挺开心的:“哈哈,林大郎,认识你这么久,你今天终于说了一句真话。” 林郅悟冷脸相对:“虽然我讨厌你,但我从不说假话。” 刘黑闼:“你要是不给我取外号,就更好了。” 虽然他很黑,但还不至于黑得像块炭。 “谁让你以前又打我又逼我骑马的?屁股都磨烂了,叫你两句大黑炭算是便宜你了,哼!” 说完,林郅悟扭头看向操练场,不再看他。 刘黑闼哑口无言,看样子,这梁子没法解。 “开始。” 鼓声再次响起,操练场上圈出来的十二个场地中,开始了两两对决。 王庾双眼紧盯着王伏宝,小声对林郅悟说:“你可以观察一下王伏宝的动作,他的武功很高,你要是学他一两招,足够你对付普通的护卫。” 林郅悟闻言,立马将目光从苏定方身上移开,找了一圈终于落定在王伏宝身上。 还不到半刻钟,王伏宝的对手就被他踢飞了出去,林郅悟大感泄气:“他动作太快了,我还没瞧清楚,就结束了。” 王庾:“” 看来,他真不是个练武的材料。 第一场结束得很快,胜出的十二人中全是熟面孔,王庾不禁期待后面的比试。 紧跟着,第二场就开始了。 王庾见林郅悟的目光流转不定,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你眼珠子别到处乱转,以你的悟性,看这么多人,你一个动作都记不住,还是专心看一个人吧。” 林郅悟:“” 他有这么差劲吗? 好吧,他确实一个动作都没记住。 “你专心看高将军好了,你看他的拳法,出拳果断,不拖泥带水,速度特别快。”王庾一边看一边点评:“还别说,高将军虽然年纪大,但这军营中能抵挡住他拳法的人不超过五个人。” 林郅悟越看越觉得高雅贤的拳法出神入化,不愧是表兄的义父,果然是高手。 高雅贤胜出后,王庾问道:“记住了几招?” 林郅悟支支吾吾:“半招吧” “” 王庾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脸:“你能记住半招,也算不错了。” 林郅悟:“” 对他的要求这么低吗? 半个时辰后,留在场中的三人分别是王伏宝、苏定方、高雅贤。 三人抽签,第一场对决的两人是王伏宝与高雅贤。 王庾冲下面的大全使了个眼色,大全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随后,她就紧盯着场内,同时不忘提醒林郅悟:“看仔细了,这是真正的高手对决,对你学武有益,争取把那一招记全了。” “嗯。”林郅悟重重地点头,神情特别认真。 高手对决,动作是非常快的,林郅悟睁大了双眼,眼珠子随着高雅贤的动作不停地转动,生怕一眨眼,那另外半招就记不住了。 “嘭!” 王伏宝抱拳:“高将军,得罪了。” 高雅贤一跃而起,不顾满身的灰尘,冲王伏宝抱拳:“王大将军功夫果然高深,高某甘拜下风。” 说完,就下了场。 “终于打完了,再不结束,我眼睛都要看瞎了。”林郅悟猛眨眼睛,缓解双眼的酸涩。 王庾看了过来:“刚才记住了几招?” “半招。” “” 林郅悟动了动脖子,大松一口气:“好了,记全了一招,我今天的学习任务完成了。” 王庾:“” 这么多高手对决,就只学一招?这小子对自己的要求这么低吗? 随着鼓声入耳,王庾不再搭理他,专心看比试。 接下来的比试是苏定方和王伏宝对决,两人打得很激烈,打了近半个时辰才分出高下。 王伏宝略胜一筹。 周围的士兵纷纷鼓掌叫好,为第一名欢呼。 最后一场是决出第二名和第三名。 高雅贤大声说道:“这最后一场不用比了,我与定方时常切磋武艺,定方的武艺在我之上,就别浪费时间了吧” 第316章 言出必行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16章言出必行高雅贤这么说,也不怕别人说他让着义子,因为苏定方的骁勇,全军皆知。 窦建德同意了。 比试结束,负责记录的将领把排名册子拿给窦建德看。 看了排名册,窦建德心中有了数,又提起了之前的事:“小庾儿,你跟我们一起去洛阳吗?” “不想去。”王庾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恐惧的表情:“我害怕。” 之前听苏定方说过王庾害怕在洛阳碰到李渊的事,又想起她去而复返后跟他说的话,窦建德对于小孩子害怕受罚的事有了深刻的认识。 但为了能让林郅悟跟着他去洛阳,他必须说服王庾。 于是,窦建德端出最慈祥的态度,用亲切温柔的声音说:“不用怕,唐王不会真的扒你皮。” “你又不是唐王,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 窦建德被她的话呛住。 王庾继续说道:“上一次我犯错的时候,唐王就说了,臭丫头,下次你再偷偷溜出去,我就扒了你的皮,暴晒三日。” 她学着大人生气发火的模样,压着嗓子,模仿得惟妙惟肖。 “哈哈哈” 这一番模仿引得林郅悟捧腹大笑,指着王庾嘲笑:“哈哈,你也有今天” 终于有人能治这个小滑头了,他真想见见从前只出现在课本里的李渊,看看李渊是如何教训王庾的。 王庾又羞又恼,拿眼刀子射他,低吼:“不许笑。” 嘲笑归嘲笑,兄弟的面子还是要适当维护的,林郅悟闭上嘴巴,强忍着脸部肌肉的抽动。 窦建德看两个小孩子的互动觉得又好笑又有趣,忍俊不禁。 “你不用害怕,我夏国这么多将士在,唐王不敢对你怎么样。” 这时,苏定方也劝说道:“小庾儿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们绝不会把你交给唐王,也绝不会让你受罚的,表兄保护你。” 听见最后那句话,王庾感动得热泪盈眶:“表兄~~你对我真好” 擦了一下“眼泪”,她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好,为了夏国,我就陪大郎走一遭吧。” 闻言,众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不过,我要带我的三个护卫一起去。”王庾提出了条件。 窦建德很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 林郅悟很惊讶:“小庾儿,你还真的去啊?” 说好的害怕呢?怎么这么容易就屈服了? 王庾反问:“你不去啊?” 紧接着,高兴地拍手:“太好了,你不去,那我就不用去了。” 苏定方立刻拉下脸来,死死地盯着林郅悟:“大郎,男子汉说话要算数,你是要反悔吗?” “是”字刚到嘴边,林郅悟触及苏定方那可怕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又见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一个个神情好像要吃人一般,林郅悟心儿颤了一下。 随后干笑两声:“哈哈,怎么可能?我林郅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言出必行,怎么会反悔呢?表兄,你多虑了。” 窦建德和苏定方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主上,表兄,你们肯定还有事要忙,我就先带小庾儿回府了。”林郅悟拱了拱手。 这个点回城,正好去酒楼吃肘子。 窦建德同意了,苏定方吩咐亲卫送他们回去。 --------- 林郅悟要去酒楼吃饭,亲卫提前派人去酒楼订雅间。 “大郎,到了。” 马车刚停稳,林郅悟就跳下了马车。 王庾跟着跳下马车,对左四说道:“上次吃的桂花糕不错,你去买点带回府。” 说完,跟着林郅悟进了酒楼。 王庾经常打发护卫去买吃的,亲卫听见了也没放在心上。 左四一路疾行,在确定没人跟踪之后,进了一家茶楼。 之前说好了王庾请客,林郅悟毫不客气,点了一桌子的菜,还招呼大全他们一起吃。 他们婉拒了。 王庾指了指林郅悟面前的肘子:“这是我让酒楼按照我告诉府中厨娘的方法做出来的,你先尝尝。” 林郅悟尝了一块后,吧唧着嘴巴,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不错,就是这个味,真好吃!我想我今晚肯定会睡得很香。” 太满足了。 王庾不禁莞尔,真是个吃货。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王庾瞥见左四站在了门外,手里提着两个纸包。 见王庾看过来,左四微不可见地冲她点了一下头。 ----------- 晚上。 王庾与三个护卫围坐在一起,“大全,打听到夏王什么时候出发吗?” 大全回道:“三日后。” 王庾又看向左四:“杨毛怎么说?” “他说现在已经造了两百套装备,其他的还在进行当中。”左四道。 “如此甚好,我明天找个机会去见见他。”王庾站起来,对三人说道:“时辰还早,你们陪我练练” --------- 到了第二天,王庾跟苏定方说:“表兄,郑先生此次也要去洛阳,今日我就陪他去高府辞行吧。” 林郅悟抬起头:“我也去。” 府中最近都没有肘子吃,他只有去外面才有的吃。 苏定方斜睨了他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昨日他们在酒楼吃了些什么 唉,算了,去洛阳要花费好些时日,到时候路上没有肘子给他吃,这几日,就让他吃个够吧。 “好,你们早去早回。” 用完早膳,王庾让三合去通知郑楠竹,吩咐大全去挑了一些礼品放在马车上。 苏定方也命人准备了些礼品给郑楠竹,以他的名义送给高府。 马车徐徐前行,停在高府门前时,高世达早已等在门口。 林郅悟毕竟有爵位在身,品阶比他高,又是夏王跟前的红人,高世达不敢怠慢,殷勤地上前迎接:“林大郎,里面请。” 众人寒暄一番,高世达热情地留他们在府中用膳,林郅悟正有此意,就顺势答应了。 高世达知道他们的来意,就吩咐高惠通:“元娘,你陪他们去园子里走走吧。” “是,阿耶。” “几位,请随我来。” 高惠通领着几人出了大厅,来到花园。 走了没多久,高惠通就对郑楠竹说:“族姐身体弱,世兄和族姐去亭子里歇会儿吧,我让人给你们准备茶点。” 这是在给他们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不过亭子就在花园中,四处空旷,还有下人在一旁看着,不算逾矩,毕竟他们已经定了亲。 郑楠竹很感激:“好,你们继续逛吧。” 顶点 第317章 临行安排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17章临行安排高惠通领着林郅悟和王庾到了另一个亭子,并吩咐丫环去准备茶点。 林郅悟突然问道:“高娘子,午膳有肘子吗?” “” 这小子王庾抬手遮眼,看向一旁的树丛,欣赏美景。 高惠通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笑着问:“林大郎是想吃肘子吗?” “嗯嗯。”林郅悟点头。 看他如此直率,高惠通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吩咐丫环:“你去厨房说一声,午膳做一盘肘子。” “是,元娘。” 丫环转身欲走,被林郅悟叫住了。 “等等。” 林郅悟看向站在亭子外的人:“大全,你跟着去厨房,跟厨娘说一说肘子的做法。” 大全没动,连眼风都没给林郅悟。 他是小庾儿的护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使唤的。 完全被漠视,林郅悟气了个倒仰,只好向王庾求助:“小庾儿。” 王庾心中无奈,淡淡说道:“大全,你跟着丫环去一趟厨房,把做肘子的方法告诉厨娘。” 大全这才迈出脚步,跟在丫环后面。 王庾受伤的那段时间,高惠通经常去看她,这样的场面时常能见到,也就见怪不怪了。 “高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去洛阳吧。”王庾目光灼灼地看向高惠通,语气怂恿。 高惠通微微摇头:“这次主上带一千人前去洛阳,所选之人都是精兵强将,我一个小女子,比不上他们。” “可是,我觉得你很厉害。”王庾说道:“就是主上有些轻视女子,总觉得女子不如男,不然以你的功夫,绝对可以入千人团。” 林郅悟看了过来,语气凉凉地提醒王庾:“这儿的人都是这样。” 言下之意,这里是古代,是封建社会,封建思想盛行再正常不过了。 王庾瞪了他一眼,没有和他争辩。 高惠通是传统女子,不会私下妄议君主,“其实,我自己也不想去,因为我家人都在这里,我要留下来照顾他们。 “何况我母亲身体不好,族姐很快就要成亲,我得帮着母亲张罗这些事情。” 王庾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劝高惠通离开河北的好时机,刚才也只是试探一下罢了,遂不再劝。 “高姐姐还记得你欠我一件事吧?” “当然记得。”高惠通微微一笑:“你可是想好了要我做什么?” 林郅悟手托腮,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除了他,居然还有人欠这个小丫头的人情? 王庾无视他的目光,冲高惠通伸出手:“我暂时没想到,所以想要高姐姐一个信物,他日我若是不方便,我会派人拿着信物来找高姐姐。” 高惠通望着她白皙圆润的手指头,想了一下,便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放在她的掌心:“这块玉佩我戴了十年,就给你做信物吧。” 那玉佩质地一般,但胜在样式新颖,是按照老鼠的外形打造的,占据了王庾大半个手掌。 王庾轻轻地摩挲了两下,然后将玉佩收好。 在高府用完午膳,众人打道回府。 马车行至一个拐角处,王庾叫停了马车,“大郎,你和郑先生先回去,我去街上逛一逛。” 说完就跳下了马车。 林郅悟和郑楠竹还来不及说话,她就带着护卫跑了。 眼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食铺,林郅悟不免摇头,才吃了饭就去买零食,也不怕长胖。 胖? 不对劲,林郅悟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回府。” ----------- 王庾在铺子里买了些吃食,就从后门出了铺子,径直赶往杨毛的茶楼。 “这些吃食刚买的,拿去给伙计们吃吧。” “多谢小庾儿。” 杨毛叫来一个伙计:“把这些东西拿下去给兄弟们分了。” 伙计走后,杨毛问道:“小庾儿,你要跟夏王一起去洛阳?” “对,坐下说吧。” 王庾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夏王两日后出发,我晚上派小四给你们送点东西过来,你们准备一下,明日就出发去洛阳。” “这么快?”杨毛有点惊讶:“那这间茶楼” “这间茶楼继续开着,你留在乐寿城,明日派其他人去洛阳。” 王庾从怀里掏出玉佩,递过去:“收好这块玉佩,若是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去高世达府上找他的女儿,高惠通。 “高惠通欠我一个人情,你届时拿着这块玉佩去,她就明白了。” “是。”杨毛神色穆重,将玉佩收好。 王庾继续说道:“明日,你先” --------- 王庾刚回到苏府,林郅悟身边的侍从就急匆匆地跑了来:“王小娘子,大郎说让你回来后去找他。” 脚步一转,王庾去了匠心院。 这小子,大概又跟那帮工匠杠上了。 如同往常一样,王庾去了匠心院,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等工匠们离去后,林郅悟质问王庾:“你不是说两个月内,我会变成近两百斤的胖子吗?我刚称了,才一百斤。” 王庾伸出左手,脸上浮现高深的表情,掐指算了算:“离两月之期还有三天。” “” 林郅悟怒道:“三天之内我也不可能长五十斤。” “一切皆有可能。”王庾意味深长地说道。 “” 林郅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忽悠了,破口大骂:“王庾,你个混蛋,你就是在忽悠我。” “呀,你终于发现啦,可喜可贺!”王庾表示很欣慰。 她的笑让林郅悟觉得很刺眼,抡起拳头就挥过去:“臭鱼,我打死你。” 王庾反应迅捷,纵身一跃,就躲开了他的攻击,并向院外跑去。 “啊~表兄,救命啊——” 两人打闹着进了膳厅,看见苏定方立马变老实。 不过,林郅悟暗暗冲王庾挥了挥小拳头,眼神似乎在说:臭鱼,你给我等着。 王庾回以微笑,然后冲苏定方说道:“表兄,还有两日就要去洛阳了,时间紧迫,路上肯定不能投栈休息,只能吃干粮。” “你们这些将军出身行伍,身体强壮得很,吃干粮就能解决温饱。我和大郎虽然也能坚持,但毕竟在长身体,吃那么长时间的干粮,很可怜的。” 说到这里,她眨了眨水灵灵的双眼,可怜巴巴地请求:“表兄,这两天能不能让厨房多做些我们爱吃的菜呀?” 听着前面的话,林郅悟才意识到去洛阳的路上吃不到肘子,十分难过。后面听到王庾的请求,总算有了一点安慰,同样期待地望着苏定方。 苏定方大概是心情很不错,笑着答应了。 饭后回院子的路上,林郅悟气呼呼地对王庾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 王庾扭头看他,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那我送你一样东西吧。” “什么东西?” 顶点 第318章 先生息怒 夜幕之下,巍峨的宫殿如同一头雄狮静卧在长安城内,已经酣然入睡。只待曙光射穿寒色,雄狮便会苏醒。 武德殿中烛火通明,李渊还在忙于政事。 “永乐王郭子和、楚王李子通等一些反叛隋朝的小势力,他们已经放出话,不会去参加上巳节盛宴。 “定扬天子刘武周、梁国梁师都、河西大凉王李轨、西秦薛举、梁王萧铣等人俱已出发。 “夏王窦建德、迦楼罗王朱粲、魏公李密都已表明态度,会前往洛阳。” 李建成合上奏报,分析道:“窦建德在河北,估计这几日应该会出发,李密和朱粲距离洛阳近,应该会在这个月末前往洛阳。” 李渊沉思片刻,说道:“你留守长安,政事上有不懂的就多问问朝臣,边境我已做好部署,你只需守住长安就行。” 李建成态度很恭敬:“是,孩儿一定会遵照父亲的旨令行事。” 细细交代了几句,李渊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传令下去,后日出发,全军骑行,不设马车。” 他必须提前几日到达洛阳,观察形势,做好准备。 “是,父亲。” 到了出发的那一日,全城百姓相送,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期许,他们希望唐王能在上巳节盛宴中大放光彩,拔得头筹,带领天下百姓走向和平朝代。 李渊很享受这样的目光,同时也在心中暗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夺得胜利。 他身后是身穿铠甲的千人团,除了军中将士,就连那些文人学士,都披上了铠甲。他们目光无畏,气势不输沙场将士。 他们想告诉世人,他们不仅能执笔写天下,也能皮甲上战场。 长孙氏与普通亲眷一般,在为自己的夫君送行。 她含情脉脉地望着李世民,既担心又不舍,但她知道这是他的责任,他必须去。 长孙氏语气温柔地嘱咐道:“二郎万事小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阿翁。” 李世民眸中露出不舍的神色,加深了手上的力道,紧紧地握住长孙氏的玉手,深情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再与你共赏春月。” 号角声起,李世民放开了长孙氏的手,冲她笑了笑:“还有,我会把小庾儿给你带回来。” 长孙氏愣了一下,小庾儿在洛阳?再次回神时,李世民已经翻身上马。 大军出发。 ---------- 此时的王庾已经跟随窦建德的大军在去洛阳的路上了。 她与林郅悟同乘一辆马车。 “我快要被颠散了,这古代的官道真是没眼看。”林郅悟一边吐槽,一边又往自己的背后加了一个枕头。 王庾目光往下,这呆子,不仅背后放了三个枕头靠着,屁股底下还放着两个枕头。 即便是这样,还一直跟她说骨头被颠散了。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一个男孩子的身体会如此娇弱。 “你莫不是那豌豆公主转世?” “豌豆公主?”林郅悟一脸的迷惑:“这又是谁?哪个朝代的公主吗?” 王庾扶额,估计这呆子不看童话类的书。 “没什么。” 林郅悟又开始碎碎念:“什么时候才能到洛阳啊?我快要受不住了。” “你好歹也锻炼了两个月,不至于受不住这等程度的颠簸吧?”王庾有点怀疑他之前没有认真地练功。 “这等程度已经很高了好吧,我受不住,就是受不住。” 王庾想了想:“我觉得只要你睡着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但是这么颠,我睡不着啊。”林郅悟满脸的痛苦。 “额” 王庾想了想,灵光一闪:”有了。“ 她撩开帘子,冲车夫喊道:“停车。” “吁~” 马车停下。 “你跟我来。” 王庾说完就下了马车。 林郅悟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将信将疑地下了马车。 苏定方骑马过来,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表兄,我们想去魏参军的马车。”王庾解释了一句:“赶路太无聊了,大郎想找魏参军教我们读书。” 林郅悟傻了眼,读书? 不,他不想 还没等他出言抗议,苏定方就称赞道:“不错,看来大郎长大了。” 苏定方遂对亲卫下命令:“你去前方,让魏参军的马车等一等。” 又对王庾和林郅悟说:“随我来吧。” 苏定方下命令太快,林郅悟根本来不及反对,就被王庾拽走了。 他急了,压低声音对王庾说:”小庾儿,你过分了啊,我没说要读书,读书对我来说就是折磨好吧。“ “怎么会?你跟我说过,你是学霸,学霸怎么会不喜欢读书?”王庾也压低了音量。 “喂,这是古代,他们教的书都是些经史,不是我想读的书。而且还是文言文,深奥得很,根本就不是我学过的那些粗浅文言文可比的,很多句子我都不会翻译,还有这字体,很多字我也不认识。” 林郅悟有点想哭,他这个真学霸硬生生被古文逼成了学渣。 王庾朝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语重心长地说:“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林郅悟:““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魏徵的马车旁。 魏徵早就打开了车门,看见他们,说道:“上来吧。” 两人上了马车,苏定方驱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魏徵见两人端正地坐着,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脸上露出和煦笑容:“小庾儿好学,我已知晓,没想到几日不见,林大郎也变得如此好学,真是令我感到欣慰。” 王庾谦虚地笑了笑。 林郅悟礼貌地笑了笑,表情有点僵硬。 魏徵打开车中的柜子,翻了翻,找出一本适合他们学习的书籍。 “好,今日我就来给你们讲讲中庸之道。”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呼~齁~~鼾~~~” 鼾声顿起,令魏徵声音一顿,从书中抬起头来。 却见林郅悟靠在车壁上,双手抱胸,已经酣然入睡。 魏徵:“” 王庾正偷着乐,余光瞥见魏徵铁青的脸,忍着笑解释:“先生息怒,林大郎天生不惯坐马车,这几日赶路,日夜不得安眠,十分痛苦。 “现在估计是撑不住了才睡着的,先生就体谅一下吧,不要与他计较了。” 听她这么说,魏徵的怒气稍减,但想起从前在宫中时,林郅悟也是这般,听他的课没多久就打瞌睡了,他的怒气又上来了 第319章 途中惊愕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19章途中惊愕眼见着魏徵要发火,王庾连忙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先生,《中庸》这本书我已经背下来了,您给我讲讲其中的意思吧。” 魏徵怒火一滞,低头看向她,见她睁大了双眼,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态,心里总算有点安慰。 遂挪了挪身体,将全部的目光投在王庾身上,开始跟她讲解书中的释义。 王庾听得很认真,如果她身旁的呆子没有时不时颠簸到她身上的话,她会更认真。 不知多少次推开林郅悟后,马车陡然一震,一个大的颠簸,林郅悟倒向了王庾。 王庾推得有点烦,脾气就传到了手上,推林郅悟的时候力气稍微大了点。 “砰!” “啊——” 林郅悟一头撞在侧面的车壁上,终于醒了过来。 “谁推我?” 林郅悟捂着额头,扫视车中的两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王庾身上:“是不是你推的我?” “不是” 王庾摇头的动作一顿,双眼猛地睁大。 就在林郅悟拿开手后,他额头上被撞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个大包。 林郅悟突然感觉到一阵生疼,抬手抚上额头,刚触及大包,就痛得他大叫:“嗷 ——好痛,好痛” 居然肿了这么大一个包? 林郅悟不敢再碰,怒视着王庾。 王庾立马摇头否认:“我没推你,是马车颠了一下。” 说完,又用眼神求助魏徵:“先生,刚才马车颠了一下,对吧?” 魏徵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又转向林郅悟,冷声道:“马车刚才确实颠了一下” 王庾暗暗松气,一口气还没完全下去,就听见魏徵说:“不过,林大郎是如何撞的,我就不知道了。” “” 林郅悟再一次怀疑地看向王庾。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停下,全军休整,生火。” “呀,不知不觉又到点吃饭了,我先下去啦。”王庾迅速打开车门,跳下马车。 与魏徵的目光相遇时,林郅悟终于意识到自己在魏徵上课时打瞌睡,不是一种尊师重道的表现,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先生,我也下去了。” 话音未落,他就如老鼠般溜下了马车。 苏定方正巧骑马过来,看见林郅悟额头上的大包,吓了一跳:“大郎,你额头是怎么了?” 不等林郅悟说话,王庾立马说道:“马车太颠,他撞车壁上了。” 苏定方立刻吩咐亲卫:“去叫军医过来。” 军医过来后,为林郅悟处理了一下。 王庾看着林郅悟的大包,笑嘻嘻:“怎么样?这一觉睡下去,感觉不到颠簸了吧?” “睡着了倒是没感觉,但醒来后,我全身酸痛。”林郅悟动了动脖子和肩膀,还是觉得很难受。 王庾心中无语,指着旁边的空地说:“趁着他们做饭的功夫,你去舒展舒展筋骨吧。” “好吧。” 林郅悟来到空地处,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后,打起了拳法。 王庾陪他一起练。 窦建德远远地瞧见了,笑着跟凌敬说:“看来林大郎学武是件好事,这次出来,没听见他抱怨了。” 凌敬陪着笑:“是啊,多练练,身体会强壮的。” 吃饭的时候,林郅悟想起王庾之前说的话,忍不住吐槽:“你还说这次去洛阳,路上只能吃干粮,我看这几天每天都生火做饭了。” “我跟表兄这么说,还不是为了让你吃到肘子嘛。”王庾撇了撇嘴:“你应该感谢我。” 提到肘子,林郅悟就感到心塞,他好几天没吃了,想得很。 手抚摸着温热的碗,林郅悟才觉得离热乎乎的肘子好像近了那么一点点,“还好能吃口热饭,不全是吃干粮。” 王庾听见了,下意识接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我不喜欢。”他只想吃肘子。 “” ---------- 快到洛阳的时候。 林郅悟有点气闷,再加上王庾这两天话有点少,坐在马车这样逼仄的空间内,他就觉得心慌慌。 “喂,小庾儿,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再不出声,我都要以为你变哑巴了。” 王庾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越接近洛阳,官道就越平坦,平坦到她看书都不晃眼了。 “我在想表兄从前跟我说的话。” 终于见她开口说话,林郅悟很兴奋,朝着她挪近了一点,眼睛闪闪发亮:“什么话?” 扫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王庾微微蹙眉,“表兄说你以前不爱说话,但我发现,你在我面前是个话痨。” “” 林郅悟皱眉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额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来自现代吧,只有跟你说话,才有共同语言啊。” 闻言,王庾沉默了,数息过后,她突然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件事,我怀疑杨广是穿越者附身” “什么?” 林郅悟惊得跳了起来,头撞上顶部车壁,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外面传来了苏定方的声音:“大郎,出什么事了?” “啊?没什么,我撞到头了。”林郅悟朝外喊道。 苏定方皱眉看向地面,这么平坦的路,马车都不颠簸了,他居然还能撞倒头? 看来,大郎的平衡能力真是太差劲了。 这么一打岔,林郅悟受惊的心终于缓过来,又坐回去,小声说道:“我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外人,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个皇帝?” 念头一转,“诶,不对啊,杨广要是穿越者附身,他就应该知道历史,不可能混得这么惨,隋朝都要灭亡了。” “可能是穿越的时间晚了吧,虽然知道历史走向,但也无力回天,要不然怎么会想到禅位?他这样做也是为保命罢了。” 说到这里,王庾顿了一下:“不过,我总觉得禅位这件事不简单,这两天又越来越觉得杨广可能不是穿越的 “我想去探一探究竟。” 林郅悟被她说蒙了,“管他是不是穿越的,反正隋朝快完了,我们管好自己就行。” 想着就要到洛阳了,林郅悟忽然问道:“小庾儿,要是在洛阳碰见李渊,你打算怎么办?” 鉴于王庾之前的表现,林郅悟觉得李渊是个有家庭暴力的人。 王庾脱口而出:“跑呗。” 也对,她现在年纪这么小,打不过李渊,只能逃跑了。 林郅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让护卫掩护你的。” “谢谢你哦!”王庾冲他笑。 “对了,上次说要送件东西给你,现在就给你吧。” 说完,拂开他的手,然后去解腰间的衣带 第320章 太尴尬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20章太尴尬了林郅悟看见她的动作,在一瞬间的怔愣过后,突然就惊慌起来。 尤其是看见王庾的手往上移,开始解扣子的时候,他吓得慌忙抬手捂眼睛。 “哎,你送礼物就送礼物,脱衣服干什” 说到这里,林郅悟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该不会是想 下一刻,他更慌了,抬起另一只手,严严实实地捂住双眼:“啊啊~,你快停下,快停下” 惊叫声从马车中传出来,苏定方再次靠近马车,喊道:“大郎,你没事吧?” 林郅悟神情一滞,随后朝外喊道:“表兄,我又撞到头了。” 苏定方:“” 目光下移看向地面,苏定方有点怀疑自己眼花。 额路面好像很平坦 林郅悟依然捂着双眼,不敢朝王庾那边看,听见衣服摩挲的声音还在继续,连忙压低音量,急切地说:“小庾儿,你快住手。” “啊啊,不准脱,你想送,我还不想要呢,说好了我们做兄弟的,不能有别的关系。” “再说了,我也不想和你有别的关系你太小了啊” “啊啊啊~事情怎么会这样?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听见他无语伦次的话,王庾满头黑线,低声呵斥:“闭嘴。” 林郅悟立刻闭上了嘴巴。 “把外衣脱了。” 闻言,林郅悟手后面的眼睛猛地发直。 或许是瞪得太久,眼睛酸痛,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睫毛碰触到手心,痒痒的,心跳突然间开始加速。 下一刻,他摇头:“不,我不脱,我没有那种想法“ 话还没说完,一只小手就覆上了他的手,力量袭来,他双手被拽了下去。 几乎在双手被拽离眼睛的同时,他就闭上了双眼,嘴上还在坚持:“就算你现在年纪小,我也不能看“ “想什么呢?” 王庾没好气地说:“我穿着衣服呢,把眼睛睁开吧。” “真的?”林郅悟迟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骗我睁开眼睛,看了不该看的,然后就要我负责吧?” “” 王庾气笑了:“我看你才是话本看多了,睁开吧,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听到王庾的保证,林郅悟才放下心来,先是睁开了右眼,透过眼帘往外瞄了瞄,见王庾穿着中衣,没有露出不该露的地方,心中大松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林郅悟拍着胸口,脸上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吓死我了。” “把外衣脱了。”王庾再次说道。 林郅悟立刻又紧张了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这个大傻愣子。 王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举起手中的护甲:“你不把外衣脱了,怎么穿护甲?” 林郅悟目光一转,终于明白她说的礼物是什么? 原来是要送他护甲。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 害他心惊胆战了一番。 想起刚才自己的言行,林郅悟突然感到脸颊烧得慌,太尴尬了,他在想什么呢?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林郅悟低下头,按照王庾的要求,脱了外衣。 王庾把护甲递过去:“把它穿上。” 林郅悟顺从地穿上护甲。 他抬手抚上护甲,不硬也不软,还有点重,不禁疑惑道:“这个跟我见到的那些护甲不一样。” 尽管王庾现在长高了一些,但她穿这件护甲还是显得很宽松,不过,穿在林郅悟身上,尺寸倒刚刚好。 王庾眸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解释道:“这是用特殊材料制出来的,刀枪不入,世上应该没有几件,自然不是普通护甲能比的。” “这么说来,这件护甲岂不是很值钱?”林郅悟心中一暖,感动得热泪盈眶:“小庾儿,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都送给了我。” “不是送,是借。” 林郅悟的表情顿时僵住。 “此次上巳节盛宴,洛阳群雄聚集,他们各个都想当皇帝,所以免不了一番明争暗斗。洛阳是杨广的地盘,又有各路割据势力,形势错综复杂,我们万不能掉以轻心。 “夏王窦建德麾下虽有许多精兵强将,但其他领袖也不弱,他们手底下也有很多猛将,还有一些江湖上的英雄豪杰。他们不像窦建德这么仁义,所以,你千万要记住,没事不要单独出去,一切听从窦建德的安排,这样才能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王庾继续说道:“这件护甲是我二兄送给我保命的,我答应过嫂嫂等我穿不了的时候,就送给她的儿子,所以这次只是借给你用,用完后要还给我的。” “万一出了事,这件护甲也能保你一命。” 说完,王庾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林郅悟的胸口刺去。 “啊“ 林郅悟刚叫出声,嘴巴就被王庾捂住了。 “叫什么叫?我要想杀你的话,你早就死了。” 王庾松开手:“我给你看看这件护甲的效果。” 匕首用力挥下,与护甲相触时,发出极小的声响。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林郅悟低头一看,护甲完整无损,他惊喜道:“嘿,还真是刀枪不入,是个宝贝。” 他抢过王庾手中的匕首,用力捅向腹部。 无伤无痛,他安然无恙。 林郅悟乐不可支:“哈哈,太有趣了。” ““ 王庾嘴角抽了抽,一把抢回匕首,收好。 又忍不住吐槽:“你好歹是个科学家,不要一惊一乍的,好吗?” 林郅悟瞪过去:“我一惊一乍?那还不是你没有把话说清楚就开始动作?下次你能不能在有所动作之前先跟我说清楚再做?” 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他给她上演了这么一出 王庾感到心塞,不想与他争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你年纪大,你说了算。” 林郅悟:“” -------- 洛口城。 李密正在帅府听取斥候的禀报。 “李轨、梁师都绕道北面,与刘武周分别屯兵于太行山附近,薛举、萧铣从南面行进,与朱粲分别屯兵于淮水一带。 “李渊近日往南阳郡增加了五万兵马,东面边境也有所动作,其他方面还未探知。 “窦建德加强了西面和南面的边境部署,屯兵于黄河一带。” 斥候退下后,裴仁基担忧道:“虽然诏书上言明各方势力进入洛阳城只许带一千人,且禁止在洛阳城内挑衅斗殴,但他们还是心怀猜忌,屯兵于各自边境。 “这就相当于数十万大军把洛阳和我们围困在中间,我们的压力不小啊。” 李密笑了笑,不甚在意:“放心吧,他们不会轻易发动战争,因为他们都想赢得民心,利用舆论,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利益。 “再说,万一洛阳出了变故,我们离得最近,也能比他们早一步得到救援。” 他嘴角划过一抹奸笑:“届时,我们还能趁乱” 顶点 第321章 拦截夏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21章拦截夏王这一日,李渊的军队抵达了会通苑。 会通苑是一座皇家园林,位于洛阳西面,年初时被李渊的军队占领。 李渊刚坐下没多久,就有斥候来报:“唐王,东北方向发现车队,人数一百,身份不明。” 闻言,李世民说道:“阿耶,我去探一探。” 见李渊点头,李世民遂叫人去备马。 半个时辰后,李世民回来了,一进大厅就笑眯眯地对李渊说:“阿耶,那车队是杨毛的人,领头的是岳郁,我把他们带来了。” 听到这两个名字,李渊惊喜道:“快让他们进来。” 岳郁迈着沉稳的步子进入大厅:“属下拜见唐王。” 李渊抬手:“免礼。” “谢唐王。” 李渊看了一眼岳郁的身后,空空如也,又看向李世民:“怎么就只有他一人?杨毛呢?小庾儿呢?” “杨毛和小庾儿没有与岳郁在一起,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还是让岳郁跟阿耶说吧。”李世民回道。 李渊遂转向岳郁,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岳郁没有立即回答李渊的问题,而是看向了两旁。 李渊立刻下令:“你们都下去吧。” 侍从们退下后,岳郁才缓缓说道:“属下与杨将军前往河北的路上遇到了瓦岗寨的人,一时不慎,损失了一百多人。后来几经波折,终于到了夏王窦建德的都城——乐寿城” 接着,他将后面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王庾险些摔下马时,李渊父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来听到王庾没事,两人才稍微放心。 “小庾儿让我带着这些装备武器先行出发,赶在您进洛阳城之前交给您,杨郎将和其他人则继续留在河北。” 李渊想了一下,觉得王庾安排得很不错,河北是窦建德的地盘,她安插几个暗桩在河北,有利于他将来行事。 他起身说道:“二郎,随我去看看那些东西。” 李世民早已命人将车队的箱子卸了下来,搬到了院子中。 岳郁一边开箱子,一边介绍:“这几个小箱子装的是火器,都是小庾儿从苏府中偷偷弄出来的,小庾儿说唐王应该见识过这些东西了。 “这些箱子里面是装备,小庾儿说是给玄甲军用的,但有些东西我还不会用。 “最后两个箱子装的是轻弩,因为我们人手有限,所以数量不多。” 李渊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箱子,眼中充满了惊奇,又忍不住感慨:“要不是看到这些东西,我还真怀疑那小丫头叛变了。” 刚才听岳郁说了一些王庾在乐寿城的事迹,他心中还短暂地怀疑了一下,主要是小丫头在乐寿城混得风生水起,很难不让人怀疑。 李世民微微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现在不怀疑了,只是有点疑惑:“你刚才说那些火器是小庾儿偷偷从苏府中弄出来的,那这么多东西,你们是怎么运出乐寿城的?” 乐寿城是窦建德的都城,防守肯定很严,这么多的兵器装备想要运出城,不是一件易事。 岳郁回道:“小庾儿每日会派人出去买吃食,他们暗中将火器交给杨郎将,每次只有一两个,然后杨郎将就派人乔装打扮,分散出城,每人一次偷运一个。 “其他的装备武器,都是只运样本出城,然后在河北地界外打造,有些稍大点的武器装备,能拆的就拆了,再想办法分散运出城。” 行事果然周全。 李渊心中暗暗赞赏,问道:“这些都是杨毛的主意?” 在他的印象中,杨毛粗鲁马虎,不像是这么严谨的人 岳郁不知道唐王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记得从长安出发时,唐王曾说过,让他们听从王庾的命令行事。 唐王该不会是怀疑他们没有依照他的话去做吧? 岳郁心中忐忑,但还是据实以告:“不是,这些都是小庾儿的主意,杨郎将和我们都只是按照小庾儿的吩咐行事。” 小丫头真是聪明,不愧是他教导出来的女儿。 李渊嘴角微微上扬:“你们造这些武器装备的钱,也是小庾儿给你们的吧?” “是,杨郎将救了小庾儿后,夏王和苏定方将军给了杨郎将一笔钱,但数额不多,打造装备的钱和花销都是小庾儿给的。” 岳郁垂下眼帘,他没想到王庾在敌人的地盘上,还能那么有钱,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李渊又细细地问了一些王庾的情况,然后就把岳郁打发了下去,吩咐李世民:“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派人去打探一下窦建德到哪了。” 按路程来看,窦建德应该比他先到洛阳才对。 李渊还没等到窦建德的消息,黄门侍郎虞世南就带着杨广的诏书来到了会通苑。 “朕知表兄已抵达洛阳,数年未见,心中甚是挂怀,特派人接表兄进宫一叙” 念完诏书,虞世南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还请唐王随我进宫。” 李渊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进入洛阳城,便对虞世南说:“我刚到此地,长途跋涉,身体有些不适,容我稍作休息。” 没说休息多久,虞世南也不会追着问时间,以免自讨没趣,他只要把杨广的诏令传达给李渊就行。 “那我明日再来。” ---------- 窦建德勒停马儿,下令:“停下,扎营。” 正在这时,众人感觉到地面微微晃动,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 王伏宝趴在地上倾听,片刻后,对窦建德说道:“主上,前方有军队,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人数应该在千人以上。” 众人听见这句话,立刻进入戒备的状态。 窦建德沉下脸:“这么大的情况,怎么没有斥候来报?” 虽然他现在身边有数万人,但有军队接近,派出去的斥候竟无一人来报,这么大的失误怎么能不让他生气。 没过多久,前方就已出现人影。 那是一群身穿黑袍黑甲的骑兵,胯下坐骑皆有护甲,以雷霆万钧之势,眨眼间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众人大惊。 刘黑闼高举手,做了个手势,硬弩手、弓箭手立刻将兵器对准了敌方,只待一声令下,他们就放出手中的箭。 岂知黑甲骑兵整齐划一地停在了他们前方五十步的地方,然后朝两边分开,露出中间的道路。 一匹白马越众而出,马背上的男子身穿戎装,目光如炬,仿若睥睨天下,俯视众生 顶点 第322章 意欲何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22章意欲何为那白马膘肥体壮,毛发顺滑油亮,一看就知道是上品好马。 白马身后跟着数十匹黑马,坐在上面的将领各个英姿焕发,威风凛凛。 他们神色肃然,簇拥着骑白马的男子迅疾而出,排山倒海的气势扑面而来。 骑白马的男子正是唐王——李渊,他勒住缰绳,抬起右手。 众人勒马停下。 李渊神情凛然,朝着对面喊道:“夏王好大的排场,这是要主动与我开战吗?” 顿了一下,又说:“为安定天下,予百姓和平,就连隋朝天子都诏令四海,止兵戈,息战火,自愿禅位于贤能之人。 “夏王这是不愿响应隋朝天子,不愿顺从百姓之意?” 窦建德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分明是这厮弄出这么大的排场,反倒恶人先告状,说他排场大,说他主动挑起战争,真是可恶。 难怪王庾那小丫头能言善辩,敢情是这厮教得好啊 对方率领骑兵而来,但没有刀剑相向,更没有要开打的意思,反观自己这边,弓箭手、弓弩手严阵以待,倒显得自己怕了这厮。 想到这里,窦建德心里有点不爽,吩咐道:“放下武器。” 弓箭手、弓弩手立刻放下弓、弩。 为了显示自己的勇敢无畏,窦建德驱马,越过前方的弓弩手和弓箭手,站在了军队的最前方,冲李渊喊道:“不知唐王拦截我军去路,意欲何为?” 虽然他已经下令扎营,但很显然,李渊是来者不善,那他也不必客气了。 李渊冷眼瞧着夏军将领从后方涌上来,护在窦建德的身边,高声说道:“今日,有三人闯入我境内,被我的小兵所擒获。 “我琢磨着是哪里来的宵小之徒,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夏王的人,倒是让我好生惊讶,夏王不好好准备比试,派人到我境内作甚?” 这时,几个士兵押着三人来到阵前,那三人皆被堵了嘴,双手被绑住。 王伏宝眼神好,一眼就认出了三人,“主上,是我们的斥候。” 窦建德脸色一沉,难怪没有斥候来禀报,原来是被抓走了。 李渊指控斥候闯入他的地盘,但自己从未吩咐过斥候进入他人势力范围打探,很明显,李渊就是在胡说。 但如今人在李渊手中,还被堵了嘴,不能分辨,怎么说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窦建德正想辩解,就听见对面传来了李渊的声音。 “我女儿顽皮,去年溜出去玩,去了夏王的地界,听说夏王对我女儿礼遇有加,还放了我女儿的护卫。夏王如此仁义,我也不好失了礼数。 “夏王派人闯我境内之事,我就不追究了,这三人,我也送还给夏王。” 说完,吩咐士兵:“松绑,放他们走。” 士兵照做。 早在李渊与窦建德对峙的时候,左四来前方打探,得知对面来的军队是自己人,连忙去给王庾报信。 “小庾儿,唐王来了。” 王庾闻言,心中一喜,对林郅悟说:“记住,除了洗澡,任何时候都不能脱下护甲,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也要穿着。” “兄弟,洛阳见。” 说完,转身就跑。 林郅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王庾跑了,连忙冲着她的背影喊:“哎,小庾儿,你跑错方向了” 但王庾速度快,早就跑没了影。 林郅悟还记着当初说“我让护卫掩护你”的承诺,遂吩咐苏定方派来保护他的亲卫:“你们快去保护小庾儿。” 亲卫没动:“将军吩咐了我们,必须寸步不离地保护大郎。” 林郅悟无语,抬脚去追王庾。 亲卫们立即跟上。 王庾跑到阵前的时候,刚好三名斥候从对面走过来。 他们跪在地上,惭愧地说道:“主上,属下该死。” 窦建德现在没工夫搭理他们,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下去吧。” 余光瞥见王庾,诧异道:“小庾儿,你怎么来了?” 王庾往对面扫了一眼,当看见李渊骑着白马时,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这是“白马王子”? 不,这是“白马父亲” 她收回目光,看向窦建德,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我义父亲自来接我,应该是不生我的气了。 “魏先生教过我,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我觉得我应该回去向义父认错。” 王庾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露出天真烂漫的笑:“主上,我可以回去吗?” 窦建德本就无意扣押她,瞧见她这副娇憨的作态,心顿时就软化了,他若是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刚才被李渊胡乱扣了帽子,刘黑闼正忿忿不平,此时见窦建德神色松动,立刻说道:“主上不可,李渊那厮欺人太甚,他的女儿不能放。” 王庾瞪过去:“林大郎说得没错,大黑炭的心太黑了。” 刘黑闼:“” 窦建德失笑:“我早就说过,小庾儿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不会勉强她,既然她想回去,就让她回去吧。” 听见这话,王庾很开心地笑了,由衷地称赞:“我就知道主上仁心仁德,是个好人。” 王庾瞥向后方,“大全,小四,三合,还不跟我走?” 大全对拦住他们的士兵哼道:“没听到夏王发话了吗?让开。” “让他们走。” 听见窦建德的命令,士兵们让开了一条路。 王庾冲窦建德抱拳:“主上,那我就告辞了,咱们洛阳再见。” 说完,冲大全三人招了招手:“走。” 看见对面的军队,四人觉得格外的亲切,尤其是王庾,那就像是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得特别欢快。 “阿耶~我回来啦~~” 林郅悟赶到阵前的时候,只能瞧见大全三人的背影,王庾小小的身体被他们挡得严严实实,一片衣角都看不见。 他心中顿时就受到了海啸般的冲击,嘴上喃喃道:“她她不是说看见李渊就跑的吗?” 不知什么时候,苏定方站在了他的身边,冷不丁地说:“可不就是在跑嘛。” 林郅悟:“” 原来她说的“跑”不是逃跑,是看见亲人后屁颠屁颠的跑 林郅悟有点心塞,觉得自己又被王庾耍了,这个臭鱼,害得他真以为她怕李渊怕得要命,其实根本没有的事,瞧瞧对面“父女情深”的场景 顶点 第323章 人小胆大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23章人小胆大在两军数万将士的注视下,李渊跳下马,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体,张开双臂,迎接他的小女儿。 “小庾儿。” “阿耶~” 当王庾欢快地跑进他的怀里时,他抱着她站了起来,还掂了掂,笑着说:“臭丫头,又重了不少。” “不,是长高了。” 在这种时刻,王庾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切换成一个真正的小孩,情不自禁地对着李渊撒娇。 李渊听了大笑,用手比了一下:“哈哈,还真是长高了不少,看来在外面日子过得很不错嘛。” 说到这里,他脸色陡然一沉,严肃地看着王庾:“你私自出境内,偷跑出去玩,知道错了吗?” 他刻意做出来的训人脸色,王庾一眼就看穿了,不过碍于周围有这么多的将士看着,她必须维护他做父亲的颜面。 王庾很配合地垂下头,一副认错的态度:“阿耶,孩儿知错了。” “回去再跟你算账。” 李渊满意了,把她抱到自己的马上,然后翻身上马,冲对面的窦建德喊道:“多谢夏王这段时间对小女的关照,我们改日再叙。” 说完,调转马头,打道回府。 眼见着黑骑如同来时一般,迅疾而去,窦建德的心往下沉,唐王李渊,果然不可小觑。 “继续扎营。” 苏定方见林郅悟一脸失落地转身离开,跟了过去,劝慰他:“王庾毕竟是李渊的义女,她迟早都是要回到李渊身边的,你不必难过。” “可是我以为她会真的留在苏府。”林郅悟语气闷闷的,听起来十分沮丧。 苏定方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郎,我们终究与王庾的阵营不同,虽然你们是结义兄弟,但你要尊重她的选择。” 顿了一下,他又说:“或许等这次上巳节盛宴过后,天下一统,你们还有机会在一起。” “真的吗?”林郅悟抬起头,眼睛闪亮亮地望着苏定方。 苏定方重重地点头:“嗯,只要天下真正地大一统,你们就会有机会再续兄弟之缘。” 听到这话,林郅悟顿时就高兴了起来,他隔着衣服摸了摸护甲,觉得王庾很关心他的安危,是真的把他当兄弟,不是随手可弃的物件。 而自己是王庾在这个世上唯一有共同语言的人,她以后肯定还会回到他的身边,他们依然是好兄弟 ----------- 王庾坐在李渊身前,扭头对李世民喊了一声:“二兄。” 又探头冲后面的秦叔宝等人喊道:“各位兄弟,好久不见。” 众人纷纷回应她。 王庾扭回头,小手一下一下地抚摸马毛,她的动作很轻柔,“阿耶,你怎么把我的白马骑来了?” 这匹白马就是李渊在晋阳时送给她的突厥战马,后来跟着她去了长安。 “这是战马,不能老圈养在马房里,我帮你牵出来练练。”李渊笑着说。 李世民看了过来:“小庾儿,阿耶亲自来接你,给足你面子了。” 段志玄忍不住插嘴:“可不是嘛,小庾儿,你的面子够大的啊。” “不。”王庾摇了摇头:“我的脸这么小,面子还不够大。” 李渊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她的发髻,笑骂道:“你这个小滑头,哈哈” 唐王笑得开怀,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之间,队伍中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 回到会通苑后,段志玄等人围着王庾,询问她这几个月的情况,王庾挑能说的跟他们说了。 用膳之前,李渊领着她认了几个亲戚,譬如表姑父萧瑀,表兄弟李孝恭 然后众人聚在一起用完膳,坐在大厅内开始议事。 王庾扫了一圈厅内的人,这一次,李渊把军中年轻一辈的骁将都带来了,估计把资历深的老将都派去镇守边境了。 还有些文臣,如光禄大夫萧瑀、丞相府主薄陈叔达、丞相府记室温大雅、秦国公府记室参军房玄龄等人。 众人对于她坐在议事厅内,已经习以为常。 他们在议事,王庾就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画画。 等到他们商议完了,王庾起身,拿着一叠画纸从书案后面走出来。 先是把第一张画纸递给李渊:“阿耶,这是林郅悟的画像,就是我跟你说的夏军中做武器的神童。” 做武器的神童? 除了李渊父子,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 段志玄忍不住问道:“小庾儿,这个做武器的神童,是怎么回事?他都做了什么武器?” 王庾看向李渊,用眼神询问他。 李渊想了想,觉得是时候让大家知道王庾的作为了,便说:”最近苏匠师他们做出来的新床弩是根据小庾儿从河北传回来的图纸所做,那些图纸应该是林郅悟所画吧?” 王庾配合地点头:“没错,我偷看了林郅悟画的构造图,然后连夜画出来,派人送回了长安。” 众人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们好像听到了大秘密 原来王庾不是去河北游玩,是去做细作的。 众人再次看向王庾,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表情,小小的身躯,居然有如此大的胆识?还能将只看过一遍的构造图画出来? 早就听说过唐王义女记忆力很强,背书很厉害,却没想到这么厉害…… 武将们则在心中嘀咕,刚才与夏军对峙时,他们都瞧见了,王庾身边只有三个护卫,带着三个护卫就敢潜入敌军阵营做细作? 真够大胆的。 众人还没缓过来,又听见李渊吩咐李世民:“去把那些装备武器搬进来。” 李世民出了大厅,叫人搬来箱子。 “这些都是小庾儿让人从河北运出来的武器装备,也是林郅悟所制。” 众人伸长了脖子去看,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李渊对王庾说道:“小庾儿,你去跟他们介绍一下,这些东西的用途以及使用方法。” “好。” 王庾走到中间的空地,从左至右,依次介绍箱子里面的东西。 众人听得入神,脸上都是一副万分惊奇的表情,当听到那些火器的威力时,他们的表情就更加震惊了。 没想到,从前用于制丹药的材料还能用于制武器,真是大开眼界。 “这些火器很珍贵,我就只给你们讲讲使用方法,不演示了,其他的武器装备,我呆会儿再让人给你们示范吧……” 顶点 第324章 我辈所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24章我辈所为听完王庾的介绍,段志玄忍不住感慨:“小庾儿,夏军中的这个神童林郅悟可比你这个神童厉害多了,你就是脑瓜子比较聪明,背书厉害。 “林郅悟却会做武器,而且这些武器一个比一个厉害,任你再聪明,他一个飞鱼弹扔过来,你瞬间就被炸死了。” 脑海中浮现所说的场景,段志玄觉得很有趣,一时忘形,竟然笑出了声:“哈哈哈” 唐俭心中一咯噔,这个傻小子 抬眼窥探李渊和李世民的神色,果然看见两人脸色阴沉,唐俭连忙从盘中取了一颗豆子,从案下朝着段志玄弹了过去。 身上一痛,段志玄的笑声戛然而止。 在唐俭出手的时候,秦叔宝拍案而起,笑声停止时,秦叔宝的声音刚好响起:“哼,会做武器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既不会武功,又没有小庾儿聪明,若不是有夏军保护,恐怕他早就死了。” 兄弟齐心,罗士信跟着帮腔:“没错,不过就是会做武器罢了,哪比得上我们小庾儿。” “没有武功又怎么了?他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傍身,谁还能接近他?谁又能杀得了他?”段志玄全然没看见唐俭的眼色,不管不顾地与罗士信争辩了起来。 秦叔宝冷冷地说道:“你刚才没听小庾儿说吗?制作这些火器,原材料得来不易,而且制作工序颇为复杂,制作的速度赶不上使用的速度。 “武器总有用完的时候,届时,他又该怎么战胜敌人?” “没错。”罗士信顺着秦叔宝的话说:“所以啊,武器只是辅助,还是得有功夫傍身才行。” 说完这话,罗士信又冲旁边的徐世勣发问:“是吧,徐兄?” 段志玄突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就看向徐世勣:“徐兄,你来说,谁厉害?”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徐世勣。 眼看着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徐世勣只得硬着头皮说:“其实,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既然每个人擅长的东西都不一样,怎么能进行比较呢?” 三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徐世勣说得对。” 李渊先是称赞了徐世勣一句,而后耐人寻味地看了段志玄一眼,说道:“这么无聊的话题,不许再讨论了。” 这个眼神扫过来,段志玄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李渊的不悦,心陡然往下沉 王庾觉得很无语,关于神童这个称号,也不知是谁先说起的,但好像一夜之间就在晋阳城传开了,后来又慢慢地传到了长安。 重活一次,她不在意这些虚名,也不想去争什么,只要日子过得开心就行。 讨论结束了,王庾拿起放在一旁的画纸,给每人发了一张。 一边发一边说:“这是林郅悟的画像,请诸位看清楚他的相貌,若是碰见林郅悟,不要伤害他,也吩咐底下的人不要伤害他。 “他的才能举世无双,将来为我们所用,定能增强我们的国力,必要时候,请诸位保护他的安全。” 虽说通过王庾的介绍,众人知道画上的少年有着怎样惊世骇俗的才能,但听到王庾让他们保护林郅悟,有些人就不乐意了。 张亮合上手中的画像,面含不屑:“虽说这小子的武器做得不错,让我们大开了眼界,但也不至于让我们保护他吧?再说了,他现在还是夏王的人呢,保护他不就是相当于保护敌人嘛。” “就是” 有几名武将纷纷附和张亮的话,觉得王庾此举过于小题大做,把林郅悟看得太重了。 王庾发完最后一张画纸,看向张亮:“他现在是夏王的人,不代表他以后也是夏王的人。林郅悟早就有心投奔我阿耶,只不过夏王在他身边安排了护卫,他又被亲情束缚才留在夏国。 “不然你们以为,我能这么轻易看到他的图稿? “他知道我的身份,却依然信任我,让我出入他的书房,不是因为心向我阿耶,又是因为什么?” 这番话掷地有声,说得张亮无话反驳。 王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对李渊说道:“阿耶放心,我一定会让林郅悟离开夏军,为您效力。” 她脸上的笃定让李渊想起她曾在河东时,给他去信说一定会把林郅悟抢走,结果第一次行动却失败了。 李渊有心想打击一下王庾的过分自信,面无表情地说:“如此人才,夏王又派重兵保护,你有什么把握能让林郅悟离开夏军?” “因为他是我的义兄。”王庾说。 “嘿!” 罗士信冲秦叔宝低低地叫了一声,成功地把秦叔宝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叔宝,小庾儿又拐了个兄弟。” 虽说声音很低,但恰好四周安静,众人听了个正着。 王庾:“” 秦叔宝顿时就想起自己初见王庾时的情景,心情复杂地看着王庾。 王庾与秦叔宝四目相视,顿时就感受到了一股似怒非怒的情绪。 唉,往事不堪回首 “什么拐?这次可是林郅悟主动要与我结拜的。” 王庾高昂着头,神情中带着一丝炫耀:“我说的话,他一定会听,只要有机会解决掉他身边的护卫,他一定会跟我走。” 段志玄很兴奋,冲王庾挑了挑眉毛:“小庾儿,你是又打算去抢人吗?” 想当初,王庾帮着他抢徐世勣,又帮着李世民抢程知节,后来还使计谋抢了秦叔宝,顺带抢了罗士信,真是带劲得很。 现在又准备深入敌国军营中抢神童,段志玄想想就觉得心潮澎湃,热血翻腾,恨不得现在就去。 程知节、秦叔宝等人听见段志玄的话,眼神不由变得晦暗,显然是想起了那一段丢脸的过往。 王庾看见段志玄脸上蠢蠢欲动的表情,汗颜不止,这小子 “咳咳。” 她握拳掩嘴清了清嗓子,端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高洁姿态,沉声道:“我乃唐王义女,生性良善,抢人这种土匪行径,不是我辈所为。” 段志玄:“” 程知节:“” 秦叔宝:“” 李世民:“” 李渊:“” 知道内情的人皆无语,没眼再看王庾,纷纷低头去看手中的画像。 李渊忍俊不禁,对众人说道:“就按照小庾儿的话去做吧,不要主动去伤林郅悟,若是碰见林郅悟有难,就出手相助。 “当然,若是有机会,就把林郅悟给我抓来。” 王庾:““ 顶点 第325章 忌讳轻敌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25章忌讳轻敌王庾抬手扶额,觉得自己的匪性已经深入人心,至少是深入李渊的心。 她只得把话题拉回正轨:“阿耶,你们的事都说完了吗?” “说完了。”李渊看向她:“怎么了?” “额我有点事想和诸位将领说一下。” 王庾着重强调“将领”两个字,又扫了一圈那些文臣,对李渊说:“时辰有点晚了,不如就让表姑父他们去歇息吧。” 李渊看向萧瑀几人,见他们脸上已经浮现倦意,便说道:“文臣确实不比武将,身体相对而言弱一些,抗不住长途奔波的辛劳,你们先下去歇息吧。” 萧瑀等几位文臣遂告退。 “请阿耶跟诸位随我去院子里,我让人给你们示范一下新的装备武器。” 出了大厅,王庾吩咐道:“大全,你给大家演示一遍。” “是。” 大全取出箱子里的装备和武器,一边示范一边解说。 看着他在院子里飞来飞去,段志玄忍不住感叹:“这东西好,没有轻功的人也能飞檐走壁,适合小庾儿。” ““ 王庾很郁闷,原主的身体练不了内功,她就只能借助外物让自己更强大。 李世民说道:“果然适合玄甲军,用来奇袭是最好不过了。” “我先来一套吧。”罗士信将手伸向箱子。 下一刻,他的手被人挥开。 秦叔宝低声提醒他:“想要装备,先跟唐王请示。” 正想发火的罗士信听见这话,气焰顿时熄灭,他尴尬地摸头,干笑了一声:“哈哈,我就看看,看看。” 完了,他一时忘形,只记得是小庾儿带回来的东西,却忘记了这是军用物资,想要的话必须得到唐王的批准。 唉,要是小庾儿的东西,以他们的关系,拿就拿了,小庾儿也不会说什么,可惜 这点小事,李渊不会放在心上,何况这些东西本就是给他们这些将士用的。 李渊吩咐李世民:“二郎,明日把这些装备分发给玄甲军。” 又对在场的将领说:“你们若想要,优先给你们使用。” 闻言,罗士信等人立即高声喊道:“多谢唐王。” 所有装备武器示范完之后,王庾又掏出了几张画纸,先是将一张画纸递给李渊:“这画上的人叫刘黑闼,是夏朝的汉东郡公,军中人称神勇将军。 “刘黑闼武功高强,甚是骁勇,夏朝军中无人能战胜他,我跟他切磋过几次,也看过他跟别人切磋,记住了他比较厉害的几招。” 李渊把画像传给李世民,李世民看完又传给其他人。 “我把这几招教给了小四,让他给你们练一遍吧。” 说到这里,她喊道:“小四,你把刘黑闼的招术演练一遍。” “是。” 左四从李世民身后走出,来到院子中间的空地上,做了一个起势,然后练了起来。 为了让他们看得清楚,左四打得不算慢,也不算快,以致于众人看完后,罗士信面含鄙夷:“这几招看起来威力平平,我随随便便出两招,就能打败他。 “这样的人都能在夏军中排第一?看来,夏军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段志玄叫道:“就是,我看也不怎么样,我们这些人,随便一人就能打败他。” “呵呵,神勇将军?”张亮嗤笑:“我看夏王是找不到人了吧,就这等水平还能称神勇将军?” 王庾扫视周围一圈,发现除了少数几人,其他人都面带不屑,丝毫不把刘黑闼放在眼里。 她的目光在沉默不语的程知节身上多停留了一下,然后移开目光,冲张亮说道:“你要是不服,就跟小四比划一下。” 又对左四说:“小四,不要用别的招术,就用刘黑闼这几招。” “是。” “比就比。” 张亮纵身一跃,来到左四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左四本身武功不弱,但他谨记王庾刚才说的话,没有用自己的工夫,只用刘黑闼的招术。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动作变快了。 刘黑闼的招术是那种大开大合十分勇猛的招术,刚才左四打得慢,看不出威力,此时左四加快了速度,威力就显出来了,看起来十分迅猛。 “嘭!” 张亮被打飞了出去。 四周忽然变得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李渊收回惊讶的目光,瞥向小小的人儿,暗自腹诽:威力不小,难怪小庾儿要特意拿出来说。 面对四面八方传来的惊愕目光,张亮只觉得羞恼,耳朵根隐隐发烫。 “他耶耶的”他狂躁地骂了一句,从地上跳起来,叫道:“再来。” 罗士信比他快一步,抢先来到左四面前:“张兄莫恼,让我来。” 话音未落,就出拳击向左四。 左四沉着应战。 一刻钟后,左四与罗士信四拳对击,双双后退。 但观其后退距离,罗士信退得稍远些。 罗士信身形一动,朝着左四再次冲过去。 “住手。” 听到李渊的声音,罗士信及时刹住了脚步。 李渊看向右边:“程知节,你去对两招。” 闻言,秦叔宝等人两眼发直,唐王直接点最强的程知节去,是不相信他们能打赢吗? 下一刻,他们看见李渊仰头望了望星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唐王是嫌一个一个打太浪费时间了。 程知节出列,来到场地中央。 左四内心有点慌,他知道去年在晋阳军营比试中,程知节获得了第一名。 又看见程知节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左四心里就更没底了,他咬咬牙,率先攻了过去。 王庾瞧见这一幕,微微摇头,眸底浮现失望的神色。 心态不好,未打就先输了。 果然,程知节沉着冷静地见招拆招,在左四使完刘黑闼的招术后,程知节将他踩在了脚下。 “好,打得好。”张亮拍手叫道:“我就说嘛,夏朝那些农民,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 “就是,不用程兄出手,叔宝就能把他打趴下。”罗士信紧随其后。 张亮不甘示弱,反驳道:“徐兄也能把他打趴下。”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刘黑闼贬得一无是处。 王庾冷不丁地开口:“这些只是刘黑闼比较厉害的招术,并不是最厉害的,而且这些只是寥寥数招,并不代表他全部的功夫。” 三人顿时哑口无言。 段志玄忍不住说道:“小庾儿,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当然不是。” 王庾解释道:“我不认为夏朝能战胜我们,也不认为我们军中没有人能打败刘黑闼,我之所以记住他的招术只是想告诉你们,此人很厉害,不可轻视。 “比试最忌讳的就是大意轻敌,打仗也是” 顶点 第326章 知己知彼 看罗士信和张亮几人若有所思,似乎在反省,李渊朝王庾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他麾下这些骁将,除了程知节、唐俭这样少数几个沉稳的,其他的将领都太年轻,心高气傲,免不了冲动行事。 这样的人用来冲锋杀敌自然是好的,但在其他场合,恐怕会适得其反。 让小庾儿去打磨他们一番,也好。 “我不只是记住了刘黑闼的招术,我还记了夏军其他几个将领的招术。” 王庾说着将第二张画像给他们传阅,“此人叫王伏宝,夏军中除了刘黑闼之外,王伏宝就是最厉害的大将军,武功仅次于刘黑闼,且王伏宝智勇双全,计谋堪称夏军第一人。” 介绍完后,王庾喊道:“三合,你把王伏宝的招术练一遍。” 顿了一下,她又说:“算了,不练了,直接对招吧。” 王庾在将领中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秦叔宝身上:“秦兄,你来和三合对两招。” “好。” 秦叔宝越众而出,来到场地中央。 三合也有点慌,他原本就是个小兵,后来凭自己的努力进了玄甲军,虽然打过仗,但没有和秦叔宝这样级别的将领对打过,手有点抖。 面前的人,可是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啊,也是他敬佩的将军 王庾看见三合慌乱的神情,心里真是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她年纪小,身高不够,无法真实地模拟对敌场景,不然的话,她就自己上了。 她高声说道:“三合,你只管当秦叔宝是夏军的人,你是王伏宝,不要使用别的招,就用王伏宝的招术。” 停顿一瞬,她突然又加了一句:“打得好,我给你奖励。” 听见这话,其他人瞠目结舌,三合现在是扮演夏军的人,怎么还鼓励敌人奖励敌人? 不过,这话很有效果,三合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挥走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他可是玄甲军的战士啊 不,他现在是王伏宝。 “得罪了。” 三合冲秦叔宝抱了抱拳,就朝着他冲了过去。 秦叔宝面色沉静,不慌不忙地应对。 那日王庾带了三名护卫跟着苏定方去军营看比试,但三合等人记忆力有限,只记住了寥寥数招。 当天晚上,王庾把她记下来的招术通通教给他们,并每日与他们演练,加深印象。 所以今日,他们一出手,就能把学到的招式发挥出来,只是每个人的领悟、速度、力量有限,打出来的威力也不尽相同。 三合与秦叔宝对招时,有两招险些撂倒秦叔宝,都被机敏的秦叔宝化解了。 后来三合黔驴技穷,败倒在秦叔宝的脚下。 这一场对招很精彩,众人看得津津有味之余,也不免感到欣慰。 还好是秦叔宝赢了 王庾又给众人传阅下一张画像,并介绍说:“此人名叫苏定方,武艺仅次于王伏宝,擅于行军打仗。 “他是林郅悟的表兄,很得夏王的器重,我在苏府这段时间,他教过我一些功夫,大全跟在旁边,也学了些,我让他给你们演练一遍。” 她将目光落在罗士信身上:“罗兄,你来跟大全对招吧。” “好。” 罗士信摩拳擦掌,看着面前的大全,心里暗暗道,管他是不是小庾儿的护卫,他现在就是苏定方,一定要把他打趴下。 一刻钟后,罗士信将大全踩在了脚底下,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接下来,王庾又让他们三人扮演夏军中其他的将领,与段志玄等人对招。 对招结束后,王庾将了解到的夏军情况跟众人说了一遍:“我把他们常用的招术演练给你们看,把夏军的情况告诉你们,就是想跟你们说两点。 “第一,不要轻敌。 “第二,做到知己知彼,采取相对应的策略,一举击垮他们,如此方能百战百胜。” 这个时候,众将领脸上再也没有轻视之意。 李渊观察了一圈,表示很满意:“小庾儿说得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诸位都是我器重的将才,你们的骁勇,是有目共睹的,但遇事要动脑子,不可一味地蛮干。 “当然,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一切都不值一提。” 他话题一转,目光变得犀利:“只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们敢说自己的武艺就是天下第一了吗?” 众人微微垂眸,默然不语。 武艺天下第一? 不,他们不敢自大 告诫之后,李渊又给他们注入信心:“虽然论个人武艺,你们可能不是天下第一,但我敢说,我们的军队是天下第一,只要诸位团结一心,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们。 “天下百姓的安危,还得靠你们来守护。” 听见这话,众人心中又充满了力量,觉得自己拥有了无比崇高的使命,目光也越来越坚定。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意犹未尽地告退。 “做得不错。”李世民称赞了左四一句。 左四腼腆地摸了一下后脑勺:“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李世民笑笑,对李渊说:“我看明日就让那些将领和左四他们多切磋切磋,熟悉一下夏军将领的招式,以后应对起来会更加轻松。” “好。”李渊一口答应。 王庾说道:“我觉得应该让程知节多琢磨一下刘黑闼的招术,其他人,我们能应付。” 李渊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抬手轻轻地摸了一下王庾的头,夸奖道:“小丫头这次做得不错,等回长安我好好奖励你,虽然你没有把林郅悟抢过来。” “” 王庾有点心塞,嗔道:“阿耶,你要夸我就好好夸嘛,最后那句话就不要说了。” “哈哈” 见她嘟着嘴,煞是可爱,李渊笑得很开心。 “我告诉你,这一次去洛阳,我一定会把林郅悟带到长安去。” “好,我信你。”李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让人给你收拾了一座院子出来,就让二郎送你去歇息吧。” 李世民和王庾遂告退。 路上,李世民说道:“你做了这么多事,还没被窦建德发现,这段时间肯定没睡好吧,今晚好好睡一觉。” “对了,你手痛发作过吗?” “额刚到乐寿城的时候,发作过一次,后来就没有了。”王庾想了想,“那次是我偷看了林郅悟的构造图,回去后画了一天一夜,然后就昏睡了两天。 “我觉得应该是我用手过度了,所以才会发作,反正后来就没再发作了。” 李世民又问:“听说你在河北受过伤,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都好了。” 为了表示自己已经没事,王庾甩了甩右手,“我是小孩子,恢复能力特别好。” 李世民满头黑线,若是一般的小孩这样折腾,早就死了。 “到了,你今晚就住这儿,明日卯时,来找我练功,我试试你的功夫有没有退步” 顶点 第327章 他不能完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27章他不能完洛阳皇宫。 杨广高坐在宝座之上,脸色阴郁不散,他看着底下的大臣,听他们絮絮叨叨,一直沉默不语。 王世充垂着头,没有去看皇帝的脸色,但他心中很清楚,皇帝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但他不吐不快:“陛下,您才是天下的主人,杨氏才是正统。您想平息战火,给百姓安宁和平的日子,这无可厚非,百姓感激您,我们也感激您。 “但是不能因为这样,您就放弃江山啊。 “您要禅位也可以,我们并不反对,但既然是公平竞争,那我们大隋也要参加竞选。” “没错。”支持王世充的大臣们纷纷附和。 “我大隋人才济济,论文论武,从来就没有输于人前过,既然要选,也可以从洛阳选。只要我们赢了比试,那些叛乱者就没有话可说,天下百姓也不会再背叛陛下。陛下您还是天下共主,隋朝江山千秋万代。” “届时,李密等人再挑起战争,道义上就站不住脚,定会遭到全天下人的唾弃,也没有人为那些叛乱者效力。” 杨广静静地听着大臣们说完,才幽幽地开口:“朕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退朝。”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刚才他们的话白说了,皇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出了皇宫,王世充愤然说道:“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将江山拱手让人呢?那可是隋朝江山,也是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 “若不是我们这些将士开疆拓土,守护都城,他现在又怎么能安稳地坐在宝座上?” 听见这话,旁边的官员骇了一跳,连忙环视周围,见无人注意这边,方才安心,小声提醒道:“大将军慎言啊,周围耳目众多,万一传到陛下的耳中,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怕什么?”王世充怼了一句,但没有再提刚才的事。 回到府中,王世充气冲冲地灌了一壶凉茶,还是浇灭不了心中的怒火,一掌拍在案几上:“可恶,我定不会就此罢休。” 隋朝要完,他不能完…… “来人啊。” 心腹走了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王世充沉声道:“去给我请司马德戡、裴虔通、段达、裴蕴” 他说了一长串的名字,然后强调道:“跟他们说,我有紧急的事找他们商量,让他们立刻来见我。” 心腹立刻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往各府,他则亲自去了司马府。 三个时辰后,众人聚集在王世充的书房中。 王世充也不啰嗦,直接进入正题:“诸位都是大隋的股肱之臣,隋朝有今日离不开诸位的功劳,今日大隋有难,还请诸位伸出援手。” 裴蕴不解:“大将军何出此言?陛下已经诏令天下,会择贤能之人,禅位于他,到时候,天下安定,战争也会平息……” “呵呵~” 元敏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天下安定?战争平息?呵呵,那些发动叛乱的人又岂会是安分之人?只怕最后选出来的天下共主,其他人不会服。” “哼,他们不服也得服,谁让他们技不如人,若是再挑起战争,恐怕他们底下的士兵们也不会同意,毕竟百姓们是渴望和平的。到时候士兵们与他们离心离德,他们还怎么发动战争?自然是不攻自破。“裴蕴反驳道。 “那可说不定。”元敏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裴蕴张嘴欲反击,被王世充打断了。 “够了,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如今天下人皆知陛下要禅位,上巳节盛宴已成定局,不管之后的事会如何发展,当务之急我们要解决的是保住大隋社稷。” 段达扯了扯嘴角:“如今陛下自己都不想当这个皇帝了,要把江山拱手让人,我们做臣子的在这里着急有什么用?” 王世充沉下脸,目光陡然变得犀利,一一扫视众人,“诸位可想过,若是陛下禅位,我们该何去何从?” 众人神情一滞。 “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候新的朝廷建立,诸位是否还能保住现在的地位,保住现有的荣华富贵?” 听到这里,众人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王世充的话正中他们的要害。 沉默片刻后,元敏问:“那大将军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 很好,王世充勾起唇角:“既然要选贤能之人,为何就只能在那些叛乱者之间选?既然要公平竞选,那我们洛阳也可以派人参加。” 众人若有所思。 一直沉默的司马德戡突然说道:“陛下说是禅位,如果是杨氏子孙继位,那就算不得禅位。如果我们洛阳胜出,那这个皇帝难道还是陛下自己来当?这样岂不是欺骗了百姓?”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王世充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的神情,过了一会儿,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甭管之后谁来当这个皇帝,总之先赢了他们再说,到时候我们再推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出来统领大局不就行了吗?总比把江山给那些盗匪要强。”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到时候,洛阳还是政治中心,我们还是股肱之臣,而且我们都有从龙之功。” 众人神色动摇,司马德戡抚掌:“好,就依大将军所言。” 其他人踌躇片刻,也纷纷赞同。 王世充笑了,眸底浮现满意的神色:“那我们现在就来商议一下上巳节盛宴的事吧” ------------ 虞世南第二日又去了会通苑,“唐王身体可好些了?今日能否随我进宫?” 李渊面露不适,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李某年纪大了,受不住长途奔波,恐怕还需要多休息几天。今日又让虞侍郎白跑一趟,真是抱歉。” 说是年纪大了,身体弱,但双方都知道这只是推诿之词,真实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不过,李渊的态度这样客气,虞世南也不好说什么,表达了一下皇帝的关心之意,然后就告辞了。 打发了虞世南,李渊去书房写了几封信,叫来唐俭:“你派人把这几封信送出去。” “是。” 出了书房后,唐俭看了看信封,发现这些信都是写给那些来参加上巳节盛宴的首领。 他心中范起疑惑,立即派人去送信。 没过多久,那些首领就给李渊回了信。 李渊看完回信后,笑了…… 顶点 第328章 以防万一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28章以防万一王庾刚进来就看见了李渊的笑,扫了一眼他面前矮几上的信,问道:“阿耶,谁写信给你,这么开心?” 她走过去,将手中的盘子放在矮几上,在李渊对面坐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李渊接过热茶喝了一口,笑道:“我刚到会通苑的时候,太上皇就派人来召我进宫,我一直拖着,还没去。不过,不只是我,太上皇还派人去请其他的首领,他们也没去。 “所以我写信约他们一起进城,他们答应了。” 在自己的地盘上,李渊习惯称呼杨广为太上皇,因为他拥立杨广的孙子杨侑继了位。不过,在隋朝使臣面前,他还是尊称杨广为陛下,算是给杨广留了一丝颜面。 王庾听完后,勾唇一笑,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虽然杨广的江山四分五裂,手中军队也损耗了不少,但毕竟洛阳还有三十万守军。纵然各方势力带了军队前来,谁也不敢单独去对抗洛阳的守军。 瞧瞧李密攻打洛阳近一年都没有攻下,就知道洛阳是块难啃的骨头。 何况,只是率千人团进入洛阳城,若是单独前往,谁能保证杨广不会出尔反尔,趁机灭掉他们呢?所以,他们内心还是有所忌惮。 但如果是各方势力一起进入洛阳城,他们就放心多了,至少万一出了变故,他们可以暂时联合起来对付杨广,再加上城外各自的大军,足以抵挡洛阳守军。 所以他们同时入洛阳城,杨广就会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说来说去,这些起义首领都是奔着皇帝宝座去的,毕竟隋朝是正统江山,玉玺还在杨广手中,不管上巳节盛宴是不是鸿门宴,他们都要去闯一闯。 王庾嘴角划过一抹自嘲,将剥好的橘子递给李渊:“阿耶,给你。” 又拿了一个橘子剥起来,一边剥一边说出自己的担忧:“阿耶,我觉得皇宫还是不要去了。 “你想想你们加起来有上万人,太上皇绝不会让你们这么多人进皇宫,那么他一定会削减你们的人手,才让你们进去。 “倘若他要对你们不利,事先在宫中安排埋伏,你们就会被一网打尽。” “小丫头长进了不少,考虑事情全面多了。”李渊表扬了她一句,接着说道:“你担心的这些事情我早就想过了。 “太上皇之前下了一次罪己诏,这一次又昭告天下,向天下人承认自己的失德,又表明自己愿意为天下百姓谋求和平,搞了一个上巳节盛宴,准备禅位。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想收拢民心,不至于被天下人唾弃,不至于遗臭万年。 “天子向来是金口玉言,何况是已经向天下人宣誓,所以我起初认为他绝不会出尔反尔,让自己再次被世人唾弃。 “不过” 李渊脸色一沉,继续说道:“不过,这一年多以来,他似乎是变了很多,不像是我从前认识的他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听到最后这句话,王庾就放心了,她将嘴里的橘子咽下去,拍着矮几说道:“好,既然阿耶已经准备周全,那就不管洛阳是龙潭还是虎穴,咱们都去闯一闯。” 她声音激昂,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逗乐了李渊,“哈哈,不愧是我的女儿,胆识过人。” “嘿嘿” 这时,李世民和萧瑀入门而来,见他们两人笑得开心,就问:“阿耶和小庾儿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秘密。”王庾回了一句,起身跟他们见礼。 “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都坐吧。” 李渊招呼他们坐下,看向萧瑀:“时文可是找我有事?” 时文是萧瑀的字,从前李渊在洛阳的时候,与萧瑀关系很好,私下里都是称呼对方的字。 萧瑀面色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听说这两日太上皇派人来请唐王进宫,我想跟您一起进宫,去看看我阿姐。” 李渊沉默了,萧瑀想去看萧皇后的心情,他能理解,但是 “跟你说句实话吧,我不打算进宫。” 萧瑀愣了一下,眼神错愕:“这太上皇每天派人来请,不去怕是不好吧?既然是来参加盛宴,也应该去拜访一下吧?” 就算他们不承认杨广是皇帝,但杨广还是他们尊奉的太上皇,何况杨广和李渊还是表兄弟,于情于理,萧瑀认为李渊应该去宫里见见杨广。 李渊没有解释,而是亲自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萧瑀的面前:“你先喝杯茶。” 萧瑀怔怔地端起茶杯。 王庾见李渊说不进宫的时候,萧瑀的反应有点大,但李世民的神色无波动,应该是早就知晓了李渊的决定。 不过,李世民负责此次的兵力部署,李渊的决定,他肯定是第一个知道。 感受到她的目光,李世民看了过来,小声问道:“看我作甚?” 王庾偷看被抓了个正着,但她没有丝毫窘迫,自然地笑了笑:“没什么。” 又扭头对李渊说:“阿耶,你不进宫,就让姑父进宫吧,他是萧皇后哦不对,萧太后的兄弟,太上皇不会对他怎么样。” “不行,怎么能让姑父一个人去洛阳皇宫?太危险了”李世民表示反对:“万一姑父被扣下,怎么办?” 萧瑀却道:“不会,若是我一个人进宫,太上皇不会对我怎么样,毕竟我是他妻弟,碍于我阿姐的面子,他也会放我离开。” 他放下茶杯,恳切地对李渊说:“唐王,就让我代表您进宫吧,也算是向太上皇向洛阳百姓表个态。” 李渊想了一下,终于同意了:“好,明日虞世南再来,你就跟他进宫吧。” 萧瑀露出感激的笑:“多谢唐王。” “一家人,不必客气。”李渊说道:“不过,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宫,身边还是得安排护卫” “我来当护卫。” 李渊还没说完,就被王庾打断了,见她一脸兴奋的表情,忍不住泼她冷水:“哪有你这么小的护卫?” 王庾:“” “额那我就做个书童吧,我明日和姑父一起去皇宫。” 李世民瞅着她:“你是想去皇宫玩?” “额”王庾想了想:“算是吧。” 李世民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头,训斥道:“你当那是街市呢,想玩就去玩?不准去。” 王庾:“” 第329章 当然不救 “哎哟,痛死我了。” 王庾边揉头边向李渊控诉:“阿耶,你看,二兄当你面都下这么重的手,太可恶了。” 李渊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继续装 王庾自觉没趣,放下手,一本正经地说:“阿耶,姑父进宫不宜带很多人,两名护卫就够了,再加上我这个书童,四人进宫显得坦荡磊落,太上皇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万一太上皇把你抓了,拿你来威胁阿耶怎么办?”李世民冷着脸道:“你是让阿耶救你呢,还是不救你呢?” “当然是不救了。”王庾脱口而出。 听见这句话,三人惊愕,心中皆在想,小丫头竟然如此顾全大局? 为了不让父亲为难,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舍弃,真是大义啊 三人神情动容,李渊心中百感交集,十分感动。 谁知下一刻,王庾说道:“我这么聪明,肯定能自己逃出来,不需要阿耶救。” 李渊:“” 萧瑀:“” 李世民:“” “那也不许去。” 未免小丫头再烦他,李渊挥了一下手:“好了,你下去吧。” “阿耶~” 王庾眨了眨眼睛,冲李渊撒娇:“阿耶,你就让我去吧。” 李渊撇开脸,狠心道:“二郎,把她带下去。” --------- 洛阳皇宫。 “李渊推脱身体不适,不肯来皇宫,其他人也是如此,拒不进城,他们说” 说到这里,虞世南停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杨广垂眼看向他:“如实禀报。” 虞世南心中一凛,立即禀道:“他们说,陛下若是想要见他们,就到城外去,他们是不可能进宫的,而且他们要求见面的地点各不相同。按照他们的要求,陛下恐怕得去各个城门走一趟。” 一口气说完,虞世南低下头,静等皇帝的怒火。 这帮人胆小如鼠,连个皇宫都不敢进,还提了这么无理的要求,按照皇帝以往的脾气,肯定要大发雷霆。 结果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杨广的怒火,反而听见了杨广近乎于平和的声音:“朕原本打算在宫中接见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愿来。 “不过,朕是不会出城见他们的,你派人跟他们说,明日朕在东城的承福门见他们,商议比试之事。” “是,陛下。” 虞世南遂派人去传口信。 下晌的时候,虞世南进宫禀报:“他们同意了,但他们提了一个条件,明日外城门必须都打开,直到他们出城。在这期间,八扇外城门一扇门都不能关闭。” 杨广想了一下:“答应他们。” ----------- 窦建德在收到杨广同意的消息后,就召集谋臣将领商议明日进城之事。 “明日见面,只为商议比试的事情,你们这些文臣不用去,凌敬和魏徵随我去就行了。” “苏定方,明日你留在这里,守好军营。” 最后,窦建德又叮嘱了苏定方一句:“记住,不要让林郅悟乱跑,保护好他。” 苏定方自是听从安排。 做好具体的部署,众人才散去。 林郅悟闻讯赶来,对窦建德说:“主上,我明天跟你一起进城。” 他还记得王庾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她说洛阳再见,明日李渊也会进城,她那么爱凑热闹,肯定会去,所以他也要去。 到时候看见那个臭丫头,他一定要抓住她,臭骂她一顿。 哼!!! “胡闹!”苏定方沉下脸,训斥他:“这是大事,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听主上的安排。” 听见最后那句话,林郅悟突然就想起了王庾说的话,她也让他听从夏王的安排,可是 “可是,我想去洛阳看看,表兄不是说,洛阳很好玩吗?既然来了,总要去看看吧,以后说不定没有机会呢。” 看见林郅悟坚定的眼神,苏定方就知道他的拗劲又上来了,顿时觉得头疼。 之前为了哄王庾来洛阳,才说了那些话,但也是为了哄林郅悟来洛阳才那样说的,谁知道林郅悟却用这话来堵自己 苏定方心中懊悔不已,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无奈又勉强的笑来:“以后机会多得是,改日我再带你去看。” 林郅悟白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骗小孩子的话就不用说给我听了。” 苏定方:“” 十一岁,在他眼中就是小孩子。 无奈之下,苏定方端出大人的威严,沉声道:“主上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不许违逆。” 说着,去拽林郅悟:“跟我回去。” 谁知,林郅悟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动作灵活了不少,身体一扭,就避开了苏定方的手。 林郅悟躲开苏定方之后,疾步走到窦建德面前,“主上,我明日想跟你一起去,你就答应我吧。” 说完,就一直盯着窦建德的眼睛,大有一番“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意味。 “主上,我这就带他走。” 苏定方上前来抓林郅悟。 林郅悟拔腿就跑,但他没有往帐门跑,一直在大帐中绕着圈跑。 苏定方气急,一边追一边大骂:“臭小子,你给我停下来,主上面前不得放肆。” “你停下来,我就停下来。”林郅悟似乎越跑越有劲,加快了脚步。 训练这么久,终于看见一点成效了,林郅悟很得意。 “你” 苏定方气得头顶冒烟,看见一旁瞠目结舌的侍从,心中万分庆幸,还好那些文臣武将都走了,不然他的脸就丢尽了。 “你们两都给我停下来。” 听见窦建德的声音,苏定方立刻停下了脚步,跪在他的面前:“主上息怒,是臣管教不严,冒犯了主上,请主上降罪。” 窦建德对待臣子向来宽厚,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发怒,他不在意地说:“林大郎性情率真,有什么就说什么,并没有冒犯我,起来吧。” “多谢主上。” 苏定方站起来,低声呵斥林郅悟:“主上没有怪罪你,还不快向主上谢恩?” 林郅悟站着没动,“主上要是答应我,明日带我一起去,我就谢恩。” “” 苏定方有种冲动,想杀了这个臭小子。 窦建德却觉得林郅悟说话耿直,果然不是一般少年,难怪被称为神童。 他微微一笑:“明日你就跟我一起去。” “多谢主上。”林郅悟毫不含糊,立刻就谢恩。 苏定方闻言就说:“主上,那让我跟您一起进城吧。” 他必须跟着去,好好约束这个臭小子。 显然,窦建德也想到了这点:“行,我让王小胡留下来守军营” 第330章 愤怒难平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30章愤怒难平洛阳城北依邙山,南对伊阙,东逾瀍河,西临涧水,洛水贯穿其中,将洛阳城分为南北两个城区。洛阳城大致分为宫城、皇城、外郭城,其中宫城和皇城在外郭城的西北角,另外宫城和皇城周围还有一些小城。 外郭城是由纵横街道组成里坊区,形成棋盘式格局。 皇城之北是宫城,皇城之东是东城,东城南面设承福门,就是杨广与各割据势力首领见面的地方。 这一日早上,萧瑀领着王庾和两个护卫随同虞世南从龙光门进入,穿圆壁城和曜仪城到达宫城北面的玄武门。进了玄武门后,才算是进入皇宫。 洛阳皇宫叫紫微城,又称紫薇宫,王庾跟在萧瑀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的建筑,既惊叹古代宫殿的雄伟壮丽,又敬佩古人的智慧。 好不容易说服李渊让她跟着萧瑀进宫,王庾自然是要多看几眼,大饱眼福。 走了很久,虞世南才在一座宫殿前停下。 这时,朝会已经结束,虞世南进殿禀报:“陛下,唐王李渊派使者前来觐见。” 李渊? 杨广眉梢挑了一下,他不是今日要进城吗?怎么这么早派了个使者来? 虞世南偷偷抬眼窥视杨广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来,又一直没说话,就说了一句:“李渊派来的使者是前河池太守萧瑀” 听见萧瑀的名字,杨广感到很惊讶,惊讶之余又很生气,他居然还有脸进宫? 在萧瑀背叛他归降李渊之后,他很生气,还冷落了萧皇后一段时间。 后来许是他习惯了萧皇后的陪伴,又或许是因为后宫中除了萧皇后,没人能与他说上几句心里话,他又开始频繁出入萧皇后的寝宫。 “让他进来。” 王庾随着萧瑀进入大殿,两名护卫留在殿外。 她按照萧瑀叮嘱的礼仪,垂头看着地面,默默地往前走,直到看见萧瑀的脚停了下来,她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拜见陛下。” 见萧瑀“扑通”跪在地上,王庾怔住了,萧瑀都跪了,她不跪好像有点不妥 王庾跟着跪:“拜见陛下。” 杨广淡淡扫了王庾一眼,就将全部的注意力投注在萧瑀身上,他盯着萧瑀伛偻的背,心情很复杂。 萧瑀行了一个大礼,这不是一个使臣该行的礼,也不是一个国舅会行的礼 杨广知道,萧瑀这是在向他表达愧疚之心,在向他请罪。 他一直沉默着,没有叫萧瑀起来,萧瑀就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王庾也只好一直跪着。 直至王庾感觉双腿酸麻到没有知觉,殿中才响起杨广威严的声音:“免礼。” 王庾手撑地,稍稍抬起膝盖,缓了缓,才站了起来。 余光瞥见萧瑀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王庾及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萧瑀稳住身形后,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 王庾松开手,静静地站在一旁,但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抬眼去看杨广。 杨广剑眉星目,蓄着美髯,虽然年纪大了,但从脸部轮廓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英俊的郎君。 此刻,杨广虽然面无表情,但他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让王庾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王庾微微垂眸,偶尔抬眼观察一下杨广,双手交叠,无意识地抚摸虎口。 不知杨广会怎么对待萧瑀 杨广盯着萧瑀的眼神很复杂,伤心、失落、失望、愤怒在眸中不断变换,隐隐有暴风雨袭来的征兆。半晌过后,杨广强制压下自己的复杂情绪,咬牙道:“不知唐王使者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听到杨广用“唐王使者”四个字来称呼自己,萧瑀有一瞬间的恍惚,从前杨广总是称呼他的字。不仅仅是私下,有时候在朝廷上也是如此。 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志趣不相投,他也没什么可失落的。 萧瑀收拾好心情,语气平和地回答:“唐王派我来,一是向陛下问好,二是告诉陛下,唐王会准时赴约。 “另外,我有件私事想拜托陛下” 萧瑀还没说完,杨广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朕知道了,退下吧。” “陛下,我” 萧瑀还想再说,杨广犀利的眼神疾射过来,“朕不想听忘恩负义的人说话,既然唐王的话你已经带到,那就给朕滚。” “” 听着那个“滚”字,再看着杨广此刻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嫌恶,萧瑀如同掉入冰窟窿,刺骨的寒冷让他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周围的内侍纷纷垂下头,放慢呼吸,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是开了个头,杨广不吐不快,一股脑地骂了出来:“萧瑀,你是朕的妻弟,是国舅,也是臣子,本应助朕打理朝政、守护江山社稷,你却背叛朕,投靠那些谋夺朕江山的匪徒。 “枉朕平日里器重你,待你亲厚,给你荣宠,萧瑀,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吗? “难道就是因为朕贬你去河池,你就怀恨在心,如此狠毒地报复朕吗?” 骂到后面,杨广的声音已经近乎于咆哮,内侍们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萧瑀被骂得脸色煞白如雪,几次张嘴想辩解却又找不到机会插嘴。 “即便你向李渊献出河池郡,投靠他,朕也没有免去你阿姐的皇后之位,依然待她如初,朕待你们萧氏一族这般好,你却背叛朕 “李渊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都是忘恩负义大逆不道之徒,你们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越说越气愤,以致于愤怒难平,杨广心跳加速,突然感到胸闷气短,很难受。 他赶紧深吸一口气,抬手抚摸心口,一下又一下,努力平复。 看见杨广鬓边的白发,以及又老了几分的面孔,萧瑀心里难受,有心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又将话吞进了肚里。 事情既然已经成为定局,再解释又有何用? 他为什么投靠李渊,难道杨广不清楚吗? 不,杨广很清楚,只不过杨广不愿意承认自己失德到连亲近之人都选择背叛的事实罢了。 罢了,罢了,他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想去看阿姐的事就泡汤了 顶点 第331章 当面顶撞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31章当面顶撞王庾冷眼瞧着杨广左边的袖子,刚才她看见杨广的左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藏在袖子里面。 杨广在克制,他在压制内心的愤怒,看来,杨广的愤怒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强烈。 如此深的愤怒,实在不像是穿越之人 王庾抚摸虎口的手指越来越慢,脑袋急速运转,若是穿越之人,就算有着原主的记忆,但他还有自己的记忆,不会有这么深的切身体会。至少他要愤恨的人不是萧瑀这样另投明主的臣子,而是应该去仇恨李渊窦建德这样发动战争推翻他的政权的领袖。 再说,他要是穿越之人,那肯定知道下一位皇帝是谁,早该在穿越过来的最初就想尽办法杀了李渊才对,除非他不想做皇帝。 但观他在前年所做的一系列挽救江山的措施来看,他不像是不想做皇帝,而是非常想。 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杨广在对付李渊不假,但并没有不顾一切地除掉李渊。如果她是杨广,知道接下来统一中原的人是李渊,为了保住江山,她一定会在穿越的最初就不顾一切地先除掉李渊,然后再想办法除掉其他的叛乱者。 诚然,后来李渊逐渐强大,已经不受杨广的控制,他杀不了李渊。但一开始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没有尽全力,会不会 王庾瞳孔猛地扩大,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会不会杨广不是穿越之人,而是重生之人呢?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不过,为了进一步确认,她还需要试一试杨广。 想到这里,王庾松开手,往前走了一步,高声说道:“陛下这话就错了,先生没有背叛谁,他不过是为天下百姓的和平盛世贡献一份力量罢了,这一切也是大势所趋。 “再说陛下之前的行为,残忍暴虐,六军不息,百役繁兴,以致国家四分五裂、生灵涂炭,这样的朝廷,这样的政权,难道不该反叛?不该推翻?” 这番话一出口,满殿皆惊。 尤其是站在王庾身边的萧瑀,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刚才他自己被杨广痛骂时都没有冒冷汗,此刻听见她当面指责杨广,只差没对着杨广骂昏君,冷汗就不住地从额头上往下掉。 不过数息工夫,他脚下就出现了一小滩积水。 杨广的脸色很难看,眸中积蓄的愤怒欲喷薄而出。 “放肆。” 内侍总管暴喝一声:“黄口小儿竟敢出言不逊,污蔑陛下,来人,把他拉出去。” 几名内侍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王庾走过去。 王庾毫不畏惧,对上内侍总管的目光:“我没有污蔑,这是陛下曾在罪己诏中写的。” 内侍总管神情一滞:“” 几名内侍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而杨广的怒火仿佛突然遇到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王庾又看向杨广,继续说道:“陛下在罪己诏中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就说明陛下也认为自己之前做错了,那先生另投明主就是顺势而为,是为了天下百姓而为,并没有错。 “如果早知道陛下有悔改之心,先生肯定不会转投他人,一定会尽心辅佐陛下,平息战火,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她话锋一转,用小女孩特有的天真口气说道:“不过,陛下现在努力平息战争,为天下百姓谋求福祉,我们这些老百姓对于陛下是万分感激。 “如今百姓们都在说,陛下知错能改,愿意禅位促成中原和平之局,是难得的好皇帝。” 杨广眉梢挑动,好皇帝? “哦,我还听见有人说,等战争平息后,就算陛下不再当皇帝了,他们也要给您立块功德碑。” 杨广神情一滞,功德碑? 还有人给他立功德碑? 萧瑀将信将疑地看向王庾,小丫头听来的这些话,他怎么从未听到过? 难道是从河北那边传来的? “既然和平之景即将来临,陛下就宽容大量,忘记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吧。”王庾露出灿烂的笑容:“毕竟,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开开心心地过呢?” 杨广心中一震,愣愣地看着她的笑,他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他想不起来了。 这个小孩子说得似乎有点道理,江山很重要,但自己开心更重要 “你是谁?”杨广开口问道。 内侍总管惊讶地看了杨广一眼,陛下居然没有生气? 王庾整理了一下衣服,作揖道:“在下王某,是萧瑀先生的学生。” 李渊答应她跟萧瑀进宫,但必须以萧瑀学生的身份跟随,并且嘱咐众人,不能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 想到李渊的嘱托,又看见杨广投过来的视线,萧瑀快速擦掉眼皮上的汗,说道:“她确实是我的学生,但她年纪小,不通世事,胡言乱语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杨广本就没打算对萧瑀怎么样,刚才就是把心中积攒的怒气发泄出来而已,现在听了王庾的长篇大论后,突然就对王庾产生了兴趣。 这个小子,在他面前,居然不畏惧不害怕,还敢顶撞他,侃侃而谈,真是有趣。 也不知道是天性大胆,还是无知无畏,与他见过的那些小孩子完全不一样。 杨广眼中的趣味越来越浓,一边打量王庾一边问道:“萧瑀平时都教你些什么?” “四书五经。”王庾沉着回答:“不过,这些我都已经会背了,意思也都懂。先生说过,为人要良善,为官要清廉,为君要以仁德治天下。不管是为臣还是为君,都是为了朝代更加繁荣兴盛,百姓安居乐业。 “国以人为本,如果不能顺应民心,得到百姓的支持,那么这个国家就会灭亡,所以做君王的不能贪图享乐,也不能好大喜功,更不能急功近利,一切要从百姓的利益出发。 “百姓生活得好了,自然甘愿为国家做更多的贡献,这样国家才会更加强大。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陛下之前就是没有顾及百姓的心意,才落到现在的地步。” 杨广的脸唰地一下就变黑了。 萧瑀想阻止王庾,转念一想,让王庾这个小孩子来跟杨广说这些东西,说不定能得到不一样的效果 顶点 第332章 城门冲突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32章城门冲突眼看着杨广的脸色黑如墨汁,怒气即将喷发,王庾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了右边的下牙槽。 猝不及防看见王庾的牙洞,杨广有一瞬间的怔愣,这小子笑起来倒是显得憨厚,跟之前牙尖嘴利数落他的时候判若两人。 王庾昨晚啃果子的时候突然就掉了一颗牙,想着李渊曾经说她缺牙时露出的笑最能打动人心,尤其是老人的心,她就使出了这一招。 没想到,杨广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不少,就说道:“陛下先别恼,您肯定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下罪己诏才要禅位的,陛下这是大功德。过些时日,待陛下功德圆满后,世人必定称颂陛下,流传千古。 “既然过往已去,和平即将到来,那就不妨往前看,忘掉过去的事,重新开始吧。” 杨广若是重生之人,重活一世,他肯定想重新开始,好好活着,王庾大胆地猜测杨广不会降罪于她。 称颂他?流传千古? 如果他真的做成了,大概会流传千古 杨广勾了勾嘴角,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好一个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虽然他重生了,可是老天并没有眷顾他,让他重生的时间早一点,好让他切断叛乱的源头。 重活一世的他,依然保不住隋朝江山,既然如此,他总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重活的光阴 杨广垂眸看向萧瑀:“这个小娃,萧瑀你教得很好。” 这句话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也听不出一丝怒气,萧瑀有点懵,摸不透杨广这句话的意思。 王庾见杨广的神色渐渐地趋于平和,似乎是不生气了,便说:“陛下,听说萧皇后婉顺聪慧,与陛下鹣鲽情深,民间都说陛下和萧皇后是天命帝后,福寿无疆。 “得见陛下,方知世人没有说错,陛下的气度非一般帝王能比,想必陛下的皇后也非同寻常人。 “今日能见到陛下,是王某莫大的荣幸,若是再能见到皇后,那此生足矣。” 这一番话夸得杨广心花怒放,眼中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萧瑀已经看傻了眼,这小丫头刚才对着杨广一顿指责数落,现在却一顿猛夸,这是李渊教她的吗? 王庾趁机提出要求:“陛下,我能跟先生去见见萧皇后吗?” 杨广神情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后,就看向了萧瑀。 萧瑀再次跪下:“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过去的事都已经成为事实,我不辩解。我只求陛下让我见阿姐一面,请陛下允准。” 杨广盯着萧瑀没出声,良久之后,他看了看殿外的天色,终于开口:“来人啊,带他们去见皇后。” 王庾暗自松了一口气:“多谢陛下。” “多谢陛下。”萧瑀激动地磕了一个响头。 额头重重地敲击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萧瑀起身时额头上已经红了一片。 杨广看在眼里,心里的气已经消散了大半。 这一切被王庾尽收眼底,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她忽然说道:“陛下,您有没有听过一个人?他叫康熙。” 杨广一脸茫然:“康熙?他是谁?没听过。” 观他神色,没有刻意掩饰的痕迹,看来是真的对这个名字很陌生,王庾又试探道:“那武则天这个人,您听过吗?” 杨广一头雾水:“武则天又是谁?” 看来,杨广真的不是穿越之人,而是重生的 王庾面带微笑,沉着回答:“我也不认识,就是听人说起过,这是两个高人,就想问问陛下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既然陛下不知道,那我们就不打扰陛下,先告退了。” 出了大殿,萧瑀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落回实处,他低头看向王庾,小声问道:“你刚才说康熙、武则天是何许人也?” 王庾对上他探究的目光,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问。” 萧瑀:“” 这时,一名禁军侍卫匆匆忙忙地从他们身旁跑过,王庾回头,看见侍卫进了大殿。 她收回目光,面带微笑地跟着内侍往后宫走,心中则在琢磨:不知出了什么事? 那侍卫跑进大殿,向杨广禀道:“陛下,不好了,他们在城门外打起来了” --------- 洛阳的外郭城南面设三门,自东向西分别是长厦门、建国门、白虎门。 东面设三门,自北向南分别是上春门、建阳门、永通门。 北面设两门,自东向西分别是喜宁门、徽安门。 西面无门。 这八个城门皆是一门三道,出入十分方便,但就在半个时辰前,城门口却发生了冲突。 薛举、萧铣、朱粲的军队到达南城外,各自占据一个城门,进城倒是相安无事。 李密率军从东面的建阳门入城,无人打扰。 但李轨、梁师都、刘武周、窦建德四支军队同时到达了北城外,而北城只有两个门,再加上绕到北城来的李渊,一时之间,五支军队为了进城的问题堵在了城外。 李渊来得晚,站的位置就靠后了点,但他不在意,停在一旁观看局势。 刘武周、梁师都、李轨都想第一个进城,彰显自己的身份,窦建德本想让他们,但刘黑闼等人不同意。 于是,李轨和梁师都在争抢徽安门,刘武周和窦建德的夏军在争抢喜宁门。 “让开,知不知道先来后到?” “老子不知道什么先来后到,只知道凭本事后来居上,没本事就给老子滚远点。” “你骂谁呢?你再骂一句试试?” “骂你怎么了?我还打你呢。” 吵着吵着,打前锋的士兵们就动起了手。 “住手。”窦建德大喊。 夏军的前锋部队有心听从命令,不料刘武周的前锋部队不肯罢休,一直纠缠他们不放。 见状,窦建德对刘黑闼说:“你去制止,让他们先过。” 刘黑闼握着缰绳没动:“凭什么让我们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这不是示弱吗?不行,这个城门不能让。” “对,没错,不能让。”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魏徵失望地摇了摇头:“我们乃是仁义之师,何必跟那些浅薄之人争一时长短?只要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这种闲气不争也罢。”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刘黑闼看向魏徵,反驳道:“这不是闲气,是必须要争的气,我们不能让人看扁。 “总之,今日我必须争这口气,让他们看看夏军不是好惹的。” 第333章 出师未捷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33章出师未捷若是同他人讲道理,魏徵还有说服的把握,但对上一旦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刘黑闼,魏徵选择了沉默,免得浪费口舌。 这时,刘武周带着人驱马过来,斜睨着窦建德:“夏王?就凭你们这些农民,也想跟我争?呵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哈哈” 他面带不屑,语气鄙夷,说出的话更是充满了嘲讽。 见刘武周放声大笑,刘武周的手下也跟着嘲笑起来,声音大到最西边的李渊都听见了,不禁朝他们看了过来。 听见周围的嘲笑声,刘黑闼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挑起:“你说什”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武周打断了:“啧啧,夏王身后那位小郎君倒是长得眉清目秀,只不过显得文弱了些,莫不是夏王你的儿子? “哦,也对,洛阳繁花似锦,是该带儿子出来见识见识,不然老是蜗居在河北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久了怕是不知道天高海阔。” “休得胡言。” 王伏宝大吼一声,手持马槊,直指刘武周。 “胡说八道什么,老子是你爷爷。”林郅悟冲口而出,看着刘武周的目光露出了凶光。 对方亮出了兵器,刘武周身边的将士纷纷拔出兵器,护在刘武周的前面。 刘武周听见林郅悟的话双眼一亮,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林郅悟,又见他与苏定方同乘一骑,便出言讽刺:“哟,骑马还要人护着,看来是还不会骑马吧? “果然是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就敢自称耶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林郅悟冷声回击:“自称爷爷怎么了?你想当我孙子,我还不愿意呢。” “你” 刘武周恼羞成怒,吩咐左右:“把那臭小子给抓过来。” 护在刘武周身前的宋金刚立刻驱马前奔。 刘黑闼看见了,喊了一声:“都让开,让我来会会这狗贼。” 前面的士兵们立刻让出一条路。 顷刻间,刘黑闼就与宋金刚陷入了激战当中。 刘武周见己方的先锋部队在城门口与夏军交战已经陷入了下风,又见刘黑闼与宋金刚交手稳居上风,就对身旁的尉迟敬德使了个眼色。 尉迟敬德接收到刘武周的暗示,提起马槊,就朝着窦建德冲去。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士兵们也跟着冲了上去。 “保护主上。” 王伏宝率领部下迎敌而上。 两方人马牟足了劲朝着对方冲去,都想把对方干趴下。 看见这番情景,林郅悟忍不住摇头叹气:“唉,真是太暴力了,我们明明都是斯文人,何必非要用武力解决呢” 嘴上说着“太暴力了”,手却飞快地从腰间佩囊中掏出一个飞鱼弹。 苏定方听到林郅悟的话,低头去看他,先是看见他摇晃的头,目光往下瞧见他的手时,惊叫道:“大郎,不要。” 他出手去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飞鱼弹脱离了林郅悟的手,已经朝着刘武周飞了过去。 此时,王伏宝与尉迟敬德以及他们身后的夏军军团和定杨军团即将相遇,展开一场厮杀。但当飞鱼弹越过王伏宝的头顶进入他的视线时,王伏宝立即勒住缰绳,一边调转马头一边大喊:“后退。” 对面的尉迟敬德比王伏宝先看到飞鱼弹,正疑惑空中的黑色之物是什么,就看见了王伏宝的动作,下意识就认为此物必定是厉害的暗器,当即策马往右边跑,并且大喊:“有暗器,快跑。” 众人只看见一个黑色之物,越过众人头顶,落入了正朝着窦建德冲去的定杨军团中。 “砰!” 伴随着巨响,一阵烟雾弥散开来,还有很多人从烟雾中飞了出来。 这一声巨响,让北城外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烟雾升起的地方。 厮杀声停止了,叫骂声也停止了。 李渊抓着缰绳的手有些激动,脱口而出:“飞鱼弹。” 唐王李渊来得最晚,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徽安门的西侧,虽然离着喜宁门有点远,但地势最高,所以能看见喜宁门前刘武周和窦建德两军的情况。 而他身边的程知节秦叔宝等人也一直在密切关注,当他们听到李渊的话后,又联想起王庾那晚跟他们介绍的那些兵器的威力,立刻将飞鱼弹对号入座。 “原来飞鱼弹这么厉害啊!”段志玄看得两眼发直。 烟雾散去,众人才看清楚地面的情况。 黑色之物落下的位置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坑里躺着四具尸体,坑外倒了一片。 这一片当中大概有五六具尸体,七八个受了伤正在痛苦哀嚎的士兵,其他都是被波及的人和马。 众人瞠目结舌,看了看大坑,又看了看坑里和坑外的尸体,再看着那些士兵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心中震惊不已。 “这是什么暗器?居然这么厉害,瞬间就死伤了数十人?” 震惊过后,周围的人再看向窦建德以及他的军队时,眼神中就染上了几分畏惧。 没想到夏军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太可怕了。 看见众人既震惊又害怕的神情,刘黑闼的心情顿时就变得舒畅,扭头冲林郅悟挑了一下眉梢:“林大郎,干得漂亮。” 是该让这些蠢货看看他们真正的实力了,吓死他们,嘿嘿 原先还觉得夏王主动退让很委屈,这一刻,夏军顿时就觉得扬眉吐气了,一个个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看着对面的定杨军团。 苏定方原本想斥责林郅悟鲁莽,瞧见这个情形,话就咽了回去。 他偷偷窥探窦建德的脸色,见他嘴角含笑,没有生气的意思,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啊~” 地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众人又将目光移到了地面上。 刘武周推开身上的尸体,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生疼,反手往后背摸,触手一片湿润。 伸手到眼前一看,手上是殷红的鲜血,神情立刻就变了。 “陛下,您受伤了。” 宋金刚跑了过来,刚才他闪得快,没有被波及到。 此时见刘武周后背处的衣服破了好几处,与血肉糊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恐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还没进城,他们的天子就受伤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刘武周心中也萌生不祥的预感,难道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他虽然感觉到很疼,但背上的伤不会致命。 他看向地上的尸体,心脏不由地颤抖了一下,要是他站的位置再往前一点点,他此刻恐怕已经跟那些人一样,成为了一具死尸。 刘武周心有余悸地收回目光,怒视窦建德:“夏王,诏令上言明不可挑起战争,你今日杀我将士,害我受伤,是想主动与我开战吗?” 顶点 第334章 锋芒毕露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34章锋芒毕露听见“主动开战”四个字,窦建德双眼微眯,心情极度不爽,这让他想起了那日李渊堵住他的情形,李渊也是如此污蔑他的。 窦建德脸色一变,声音冷峻:“你休得血口喷人,这么多人都瞧见了,是你挑衅在前,也是你的人先动手的,我的人只是出于自保才出手。 “要说主动挑起战争,也是你有这个心思,我没有。” “你”刘武周一时词穷,后背的伤口更痛了。 “夏王向来仁义爱民,天下人皆知,若不是你们欺人太甚,何至于落入如此境地?”魏徵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就是,活该。” “活该” 夏军士兵纷纷附和,声音越骂越大。 还真当他们是软柿子了,哼 刘武周被怼得哑口无言,谋臣有心想帮自己的主子,也找不到切入口。 尉迟敬德领着军医走过来:“陛下,还是先让军医给您包扎伤口吧,至于夏军,我去杀杀他们的锐气。” 说完,提着马槊就来到夏军面前。 他的目光极其傲慢,对着窦建德喊道:“定杨天子麾下,尉迟敬德,前来挑战。” 只停顿一瞬,又喊道:“怎么?有胆量放暗器,没胆量跟我单挑吗?” “谁说没胆量?” 刘黑闼飞身而出,落在尉迟敬德的面前,大刀一挥,直指尉迟敬德:“今日老子就让你看看,你们这些蠢货连农民都打不过。” 说完,大吼一声,朝着尉迟敬德冲了过去。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喜宁门中间的那道门中走出一队士兵,头戴赤金盔,身披明光铠。 那是杨广的禁军侍卫,也是骁果军,领头的是骁果军将领——司马德戡。 他立于城门前,高声宣道:“陛下有旨,宣诸位首领进城,前往承福门。” 有守城士兵跑到司马德戡身边,小声地禀报了刚才的事。 听完汇报,司马德戡微张着嘴,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竟然还有这等厉害的暗器? 城门刚起冲突的时候,守城将领就把情况往上报了,是以杨广只知道城门起了冲突,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杨广派司马德戡前来,只是向百姓们表表态,表示他有心来调节,维护和平。 于是,司马德戡故意慢悠悠地前往城门,没想到错过了一场精彩的戏。 紧接着,司马德戡又很后悔,他要是再晚点来,估计他们狗咬狗,能死更多人,那洛阳就更安全了。 想到这里,司马德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高声说道:“诸位听好了,陛下有令,可以允许你们带兵器入城,但各位首领只能带一千人,且进入城中之后,不能挑衅滋事,不能擅自发动兵乱。 “否则,天下人得而诛之。” 宋金刚突然叫道:“夏军刚才杀了我们的士兵,伤了我们的天子,这该怎么算?隋朝皇帝是不是该为我们主持公道?” 听见“天子”两个字,司马德戡不禁在心中冷笑,一个小小的马邑军官,以为占了几座城,有了几万喽啰就能称天子做皇帝。 呸,刘武周也配? “呵呵,还真是不要脸。” 刘黑闼嗤笑一声:“是你们挑衅在前,又动手在先,我们出手只是出于自保,如今你们咎由自取,居然还有脸让隋朝皇帝给你们出头?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你”宋金刚气急,想不到反驳之语,目光瞥见地上的尸体,脑中灵光一闪,指着坑里的尸体说道:“虽然我们动手了,但从未想过杀人。 “可你们呢,一出手就害人性命,这样的军队哪里配称仁义之师?你们的夏王根本就是欺世盗名之辈。” 刘黑闼懵了,这话该怎么怼回去? 看见刘黑闼说不出话的模样,宋金刚不由地洋洋得意,哈哈,说不过他了吧。 刘武周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对身边的人说:“没想到宋金刚还有这等口才,真是给我长脸了。” 听见宋金刚那番言论,窦建德瞬间变了脸色。 苏定方看见这一幕,心中暗道不妙,气得低声训斥林郅悟:“臭小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一切听从主上安排,不要轻举妄动,做什么事之前必须跟我商量。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让别人抓住了把柄,害主上难堪,你真是太鲁莽了。” 训完还不解气,苏定方一巴掌拍林郅悟头上,“臭小子,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林郅悟被拍得脑子嗡嗡响,一时气不过,扭头低吼:“我不过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场纷争罢了。” 谁让他们耽误他进城找人。 又扭回头看向宋金刚,高声说道:“配不配称仁义之师,是由天下百姓说了算,不是由一条狗乱吠几句就能下定论的。” 魏徵本想出言反击,却被林郅悟抢了先,此刻听见他的话,不由笑了笑。 既然是这小子惹的祸,那就让这小子自己来善后吧。 “你”宋金刚一时语塞,心里思索着该怎么回击这个臭小子。 不过,林郅悟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没给宋金刚思考的机会,“你什么你?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我们刚到城门口,你们就像疯狗似的朝我们咬上来,都被狗咬了,还不许我们反击,这是什么道理? “疯狗胡乱咬人,要是放出去岂不是危害百姓?我出手炸死疯狗也是为民除害,皇帝应该褒奖我。” 林郅悟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原来是这个少年扔的暗器 “你”宋金刚气得嘴唇发抖。 见宋金刚被林郅悟怼得哑口无言,窦建德的神色缓和了不少,魏徵等人情不自禁地朝林郅悟投去赞赏的目光。 看见窦建德的脸色,苏定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低头说道:“臭小子,算你厉害。” “必须的,小庾儿嘴皮子那么厉害,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总能学到一两分。”林郅悟下巴朝天,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苏定方愣了一下,忍不住看向西边,那边人头攒动,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李渊的军旗。 宋金刚找不到话来反驳林郅悟,又见刘武周的脸色铁青,只好转身对司马德戡说:“我们的士兵死在洛阳,今天无论如何,隋朝皇帝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顶点 第335章 我不同意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35章我不同意“我们的士兵死在洛阳,今天无论如何,隋朝皇帝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闻言,司马德戡甚是无语,更是对宋金刚这种无理闹事的人表示反感。 自己挑衅在前,打不过对方,又说不过对方,就想找他来当冤大头。 哼,他可没这么好心 司马德戡面无表情,语气淡淡:“陛下只严令进入洛阳城中不能挑衅滋事,至于其他,恕在下无能为力。” 言下之意就是在城外发生的事,他不管,杨广也不会管。 宋金刚再次被怼得哑口,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军队。 司马德戡眸中划过一抹讥诮,高声说道:“请诸位随我进城。” 尉迟敬德收起马槊,走到刘武周身边:“陛下,您受伤了,不如,我们先回军营休整吧。” 刘武周朝喜宁门望去,窦建德被簇拥着进了城,他咬牙道:“这点伤算什么?我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进城。” 徽安门外的李轨心有余悸地看着夏军,喃喃道:“幸好我没往喜宁门去,否则现在死的就是我的人了。” 驱马跟在李轨身后的安修仁目光深沉,不断地在脑海中搜索武器暗器之类的书籍,结果发现没有一本书上记载的武器是刚才那样的,随着巨响,伴着烟雾,人就给炸死了。 李轨的谋臣梁硕也在思考:“奇怪,到底是什么武器呢?” 而另一个阵营,梁师都等人还处在刚才的震惊中,心中不停地琢磨刚才夏军使的武器到底是什么武器,竟然如此厉害。 一时之间,城门外的所有军队包括守城门的隋军将士都对夏军刮目相看,并且看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畏惧。 李渊叹道:“还未进城,就起了争端,看来洛阳之行不太平啊。” 又对李世民说:“窦建德这个下马威当真是厉害,比试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威震洛阳。” “进城吧。” ------------- 这一日,洛阳城很热闹,那些来参加上巳节盛宴的军队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地进了城门,一路招摇地朝着承福门而去。 这一日,洛阳城的百姓全出来了,街道旁、茶楼酒肆等铺子的楼上,都挤满了人。 百姓们一早得到消息后,就急哄哄地涌向各个城门,争先恐后地抢占最佳观看位置。 “魏公李密到。” “夏王窦建德到。” “定杨天子刘武周到。” “唐王李渊到。” 士兵们一路高喊行进,直至到了承福门附近,九支军队停了下来。 承福门前面是一个大广场,广场南面紧邻洛水,洛水上面架了几座桥。 李密、薛举、萧铣、朱粲四人率领军队停在了洛水南面,并没有过桥。 一直稳坐宫中的杨广刚听完夏军有厉害武器的消息,就见另一个内侍跑来禀报:“启禀陛下,他们已经到达了承福门。” 杨广缓缓起身:“摆驾承福门。” 当杨广的身影出现在承福门的城墙上时,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杨广看着底下人潮涌动的军队和百姓,心沉了沉,眸底一片晦暗。 他看了一会儿,吩咐道:“传令下去,朕在承福门设宴款待各位首领,请他们到承福门来。” “是,陛下。” 当传令官走后,裴仁基对李密说道:“主公,过了河,咱们就处于被动位置了。” “怕什么?”王伯当看向河面,说道:“我们已经占领了一座桥,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也能在第一时间撤退,何况城门处也有我们的人守着,不会有问题的。” 九支军队的首领之所以要求这一天城门不能关闭,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进城时,他们都派了人驻守在城门口。 眼看着已经有军队到达承福门前的广场,李密说道:“走吧。” 他不能太落后。 宫廷侍从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宴席就已经准备就绪。 各首领入座,身后跟着骁勇的将领,其他将士就围守在附近。 杨广最后一个入场,高居上位。 众目睽睽之下,各首领没有让杨广难堪,给他见礼:“见过隋朝陛下。” 听到“陛下”前面还带着朝代,杨广嘴角掠过一丝自嘲,很快又恢复高高在上的淡漠表情:“免礼。” 众人坐下。 “诸位远道而来,朕略备薄酒,替诸位接风洗尘,诸位不必拘束。” 杨广端起酒杯:“诸位,请。” 众人保持礼貌微笑,没有碰酒杯。 王世充讥讽地看向众人:“诸位不动,该不会是以为我们在酒里下了毒吧?” “谁知道呢?”朱粲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呵~” 王世充笑了一声:“陛下乃九五之尊,岂会行如此卑鄙之事,只有那些无耻小人,才会以己心度他人心,以为人人都如同他们一样卑鄙。” “你骂谁呢?” 朱粲拍案而起,用手指着王世充。 王世充冷道:“自然是骂无耻小人。” “你”朱粲气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刘武周冷眼看着王世充:“你激我们,是想让我们喝了毒酒,毒发身亡吧?” “陛下高节大义,岂会行如此卑鄙之事,你们爱喝不喝。”王世充坐下,不再搭理他们。 李渊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对杨广说道:“陛下大义,省察自身,禅位贤能,此等利于百姓之举亦是我们所愿,我敬陛下一杯。” 说完,举杯饮酒。 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这杯酒倒进了袖子,被里面的棉花团吸收。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渊的袖子,又看向其他首领。 那些首领穿着戎装,袖口扎得紧紧的,方便行动,只有李渊和窦建德穿了一身宽袖袍衫。 原来父亲今日不穿戎装是这个道理 杨广淡淡地看了李渊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窦建德也端着酒杯站起来:“天下和平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希望这一次上巳节盛宴我们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就此平息战争,让百姓重归祥和的生活。 “我敬陛下。” 说完,一饮而尽。 其他人面面相觑,等了一会儿,见李渊和窦建德没什么事,也纷纷向杨广敬酒。 话里话外,无不是称赞杨广禅位之举的大义,但暗地里细细琢磨,却是影射杨广从前的暴虐。 众人来这里不是喝酒的,说了些场面话后,刘武周就说道:“敢问陛下,后日就是上巳节盛宴,但是盛宴举办的地点时间,还有比试的内容,我们还不知道,请陛下给我们说一下。” 听到这话,众人放下酒杯,看向杨广。 杨广缓缓地扫视众人一圈,将他们或明显或隐晦的欲望看在眼里,缓缓说道:“上巳节盛宴在宫中举办,比试从未时三刻开始,结束后,酉时开宴” 杨广的话还未说完,薛举就提出:“宫中地方太小,我们这么多人去恐怕不方便。” “参加宫宴,你们每人顶多只能带五十人,且不能带兵器进宫。”王世充道。 什么? 只能带五十人,还不能带兵器? 刘武周立刻表示反对:“不行,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梁师都道。 其他人也纷纷叫道:“我们不同意” 第336章 还没儿子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36章还没儿子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宫殿:“皇后,不好了” “住嘴,皇后好好的,哪里不好了?”大宫女兰蕊呵斥道。 宫女身子瑟缩了一下,随即调整状态,端出平日的沉稳风度,不快不慢地说:“兰蕊姐姐,国舅爷进宫了,听说陛下发了很大的火” “八郎进宫了?” 萧皇后从幔帘后面走出来,神情很激动,快步走到宫女面前,向她确认:“你说的国舅爷可是八郎?” “是的,正是您的同胞弟” 宫女的话还没说完,萧皇后就疾步走出了房间。 兰蕊急忙追上去:“皇后,您要去哪儿?” “我去找陛下。” 萧皇后脚步不停,嘴里说道:“八郎投靠了唐王李渊,此次进宫,陛下定不会轻饶他,我得去救他。” 听见这话,兰蕊一时情急,拉住了萧皇后:“皇后,陛下怒气正盛,您此时前去,恐怕会受牵连,您要是出了事,还有谁能帮国舅爷? “不如缓一缓,待陛下怒气稍减,您再去求情。” “不行,晚了我怕见不到八郎。”萧皇后一把甩开兰蕊的手,疾步前行。 兰蕊叹了一口气,匆匆追了上去。 出了宫殿,萧皇后没走多远,就瞧见一群人迎面走来,走在前头的儒雅男子,正是萧瑀。 “八郎” 萧皇后顿住脚步,心头一酸,突然就湿了眼眶,萧瑀的身影顿时就变得模糊起来。 她赶紧擦掉眼泪,露出笑容,一如往日见到萧瑀的状态,满面春风,岁月静好。 “阿姐?” 萧瑀看见萧皇后很激动,快步走上前:“阿姐,你怎么出来了?” 激动过后,萧瑀很快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地施礼:“见过皇后。” “见过皇后。”后面的人跟着行礼。 王庾偷偷观察萧皇后,发现她脸上除了有眼角纹之外,肌肤保养得很好,体态轻盈,风韵犹存。 这个时候,萧皇后应该有五十岁了吧? 保养得真好 萧皇后的注意力全在萧瑀身上,见萧瑀毫发无损的模样,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沉了下去。 见萧皇后看得失神,兰蕊暗地里扯了扯萧皇后的袖子,提醒道:“皇后,这里风大,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哦,对。”萧皇后回过神来,笑了笑:“八郎,跟我进来吧。” 一行人进了宫殿,刚坐下,萧皇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八郎,陛下可有为难你?” 萧瑀轻轻摇头:“陛下并不曾为难我,他待我还像从前一样。” 王庾抬头看了过来,见他嘴角含笑,一副轻松自然的模样,全然不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顿时心生钦佩。 她知道萧瑀是不想让萧皇后担心,所以才如此表现,望着情深义重的姐弟两人,王庾又心生羡慕。 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真好。 或许是王庾的目光太过灼热,萧皇后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 “这位小郎君是” 萧皇后双眼一亮,惊喜道:“八郎,他该不会是你的儿子吧?” “好,太好了,八郎,你生了四个女儿,终于有儿子了。” 萧瑀:“” 王庾:“” 原来萧瑀生了四个女儿,还没儿子。 “额阿姐,这不是我的儿子,她是”萧瑀欲言又止。 闻言,萧皇后脸上的惊喜瞬间凝固,随后脸色变得很失落。 王庾见状,走到前面对萧皇后说:“皇后,我是萧先生的学生。” “哦,原来是八郎的学生啊,相貌倒是生得好。” 失落过后,萧皇后又露出了笑脸:“来,走近些,让我瞧瞧。” 王庾顺从地往前走了两步。 萧皇后冲她招手:“再近些,到我身边来。” 王庾听话地走到萧皇后身边,保持礼貌的微笑,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 “你叫什么名字?”萧皇后温柔地问。 王庾回道:“我叫小庾儿。” “小鱼儿”萧皇后琢磨着这个名字,笑了笑:“俏皮又可爱,真是个好名字。” 王庾没注意到萧皇后误会了她的名字,此时此刻,她盯着萧皇后的脸有些失神。 好慈祥的目光,好亲切的笑容,好温柔的声音 萧皇后细细地打量王庾,越看越欢喜:“八郎,你这学生倒是收得好,这双眼睛灵动活泛,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萧瑀暗自腹诽:阿姐看人的眼光可真准,晋阳神童,能不聪明吗? “阿姐谬赞了。” 萧皇后突然取下手腕上的镯子,塞到王庾手中:“送给你。” 触手温热,王庾缓过神来,低头一看,极品玉镯,急忙说道:“皇后,这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说着,双手捧着镯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看见那个镯子,萧瑀满脸的惊愕:“阿姐,这是你成亲的时候,陛下送给你的镯子,你贴身戴了几十年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庾儿受不起。” 听完萧瑀的话,王庾觉得手中的镯子更沉重了,连忙把镯子塞到萧皇后的手中:“皇后,还给您。” 镯子离手,王庾顿觉一身轻松。 萧皇后拉长了脸,有些不高兴:“长者赐不可辞,收下。” 王庾实在是不想收,但萧皇后毕竟是萧瑀的亲姐姐,不能惹她不高兴。 眼珠子转了两圈,王庾想到了好办法:“皇后,我是个小郎君,您送我镯子恐怕不合适吧? “这毕竟是姑娘家用的东西。” 说完,王庾保持微笑,微笑中又略带尴尬。 萧瑀一听,连忙附和:“对对对,镯子不适合她。” “怎么不适合了?”萧皇后说道:“现在收下,以后可以送给媳妇。” 萧瑀:“” 王庾:“” 她太低估萧皇后的慈母心了,王庾有些头疼,想了一下,又想出了一个说词。 王庾掩嘴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皇后,这个镯子是陛下送给您的,意义非凡” 以为王庾和萧瑀一样,是担心御赐之物送出去,陛下会怪罪,萧皇后就打断了她的话:“陛下送给我的东西很多,这个镯子只是我戴的时间长了些,用来赏赐人,陛下不会怪罪的。” “可是”王庾说道:“我阿耶说过,送给媳妇的东西要靠自己的本事去获得,所以,这个镯子我不能收。” 萧瑀满头黑线,李渊会对她说这话? 这个小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编。 不过,这句话把萧皇后逗乐了,“哈哈,小小年纪有志气。” 赞了一句,又说:“瞧我,怎么能跟一个小孩子说这些事情?好,那就不送镯子。” “兰蕊,把前日收到的那方砚台拿过来,送给小鱼儿。” 王庾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多谢皇后。” 见王庾很开心,萧皇后在心中嘀咕了一句:还真是一个好学的孩子。 “坐下说话吧。” 王庾坐回原位,静静地听着萧皇后和萧瑀说话,偶尔朝殿外看一眼,也不知道承福门的情况怎么样了 顶点 第337章 七大世家 申时一刻,承福门前争吵不休。 关于上巳节盛宴举办的地点,各首领和王世充各不相让。 杨广高坐上位,神态很悠闲,看着底下的人吵得面红耳赤,突然就觉得很有趣。 热闹看够了,杨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众人停下争吵,看向了他。 杨广缓缓说道:“让你们各带三百人,还要带兵器进入宫中,这是不可能的。既然宫中不能举办,朕同意在城外举办盛宴,南、北、东三面的城外都可以。 “不过你们商量了这么久,也没统一意见,那就放城内举办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原本他们想放在城外举办盛宴,这样安全一点。但每位首领都想要举办地点在自己军队的附近,于是,就分成了三派,谁也不肯让步。 现在杨广提议放城里举办,倒是个中和的办法。 李密说道:“行,我没问题,正好让百姓们一同观赏,做个见证。” 李渊:“我也没问题。” 窦建德:“我赞成。” 九位首领全部赞成。 朱粲提出疑问:“陛下准备在城中哪个位置举办盛宴?” “地点由你们定,比试规则,朕来定。”杨广表现得很大方。 他知道这些人对他抱有戒心,干脆就让他们来定地点。 李渊对于洛阳城最熟悉,沉吟片刻后,对众人说道:“能容纳上万人的宴会地点,洛阳城内有四处地点比较合适。 “这第一处,就是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第二处是南城区的丰都市,第三处是北城区的通远市,第四处是北城区的大同市。” 听完李渊的话,各方势力的谋士开始在脑海中搜寻这些地点的位置。 早在各方势力到达洛阳城外后,首领们就派出探子进城打探,对于洛阳城的大致布局,各方势力很清楚。 在与各自的谋士商量过后,新一轮的争吵又开始了。 “我赞成在通远市举办。”这是刘武周的声音。 窦建德:“我也赞同。” “不,应该在大同市举办。”李轨说道。 梁师都:“我同意。” “我不同意。”李密说道:“盛宴应该在丰都市举办,因为丰都市最宽敞。” “对,没错。” 薛举、萧铣、朱粲纷纷响应李密的提议。 王世充冷笑:“要说地段最宽敞,就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你们怎么不选这里啊?” 承福门离宫城最近,谁会选? 李密等人充耳不闻,完全没有搭理王世充的意思。 杨广看起来很悠闲,葡萄吃了一颗又一颗,“你们自行商议,定好了再跟朕说。” 说完,从侍从手中接过剥了皮的葡萄,继续吃。 见李渊没有说话,薛举喊道:“唐王怎么不说话?你想在哪里举办?” 李渊微微一笑,神态跟杨广一样闲适:“在哪里举办,我都没有意见,你们定吧。” 这话听着极度自信,似乎丝毫不担心地点会影响将来的事情,听得薛举牙痒痒,是显摆他实力强吗? 哼,还没开始比呢,谁最强,还未可知。 这时,窦建德说道:“诸位,我们要是再像刚才那样商议,恐怕要商议到天黑,不如就让老天决定吧。” “怎么个决定法?”薛举问道。 “北城区通远市最大,南城区丰都市最大,我们就从这两个地点中选出一个作为盛宴的场地。”窦建德说道:“我们九人,分别抛掷铜钱,正面朝上就选通远市,反面朝上就选丰都市。” 其他人思索片刻,赞同了他的建议。 于是,九位首领聚在一起抛掷铜钱。 半刻钟后,九人回到各自的座位,窦建德对杨广说:“陛下,我们已经商议好了,上巳节盛宴就放在丰都市举办吧。” “好,朕稍后派人去布置。” 杨广伸出手,侍从立刻取来帕子,轻轻地为他擦手。 擦完手,侍从退下,杨广才高声说道:“既然地点决定好了,朕就说说比试规则。” 众人神色一凛,重头戏来了。 “比试分文试和武试,文试共三场,由七大世家联合出题,这些题目只有七大世家的族长知道,其他人包括朕都不知道。”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朝堂,七大世家都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地位,有他们坐镇,这场比试就能让天下人信服。 李渊等人的脸色变得郑重起来,没想到杨广居然请来了七大世家的族长,而且他们没有听到任何风声,真是令人震惊。 杨广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继续说道:“武试很简单,只有一场,各派出十人,进行大混战,留在比赛台上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胜出者。 “可以使用兵器,但如果身体落在比赛台外,就视为淘汰,不得继续。” 最后,杨广强调了一句:“比赛台上,不论生死。” 李渊等人与各自的谋士商议过后,同意了比试规则。 “既如此,那各位就好好准备吧。” 杨广起身欲离开。 “陛下且慢。” 王世充起身,来到中间空地,对杨广说道:“陛下,既然是各方势力较量,那我们朝廷也应该派出队伍与之比试,方显公平。” 听见这话,朱粲坐不住了,“那怎么可以?说好了是禅位,你们洛阳派人参加算什么意思?耍我们吗?” “就是。”李轨跟着说道:“要是你们洛阳赢了,皇帝还是陛下,那还叫禅位吗?这不明摆着就是欺骗天下人嘛。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除了李渊和窦建德,其他人都表示了反对。 “呵!” 王世充冷笑一声,用一种鄙夷的口吻说道:“怎么着,你们怕了?怕输给我们洛阳?” “谁怕了,只是你们不按规矩行事,太无耻了。”朱粲反唇相讥。 “谁说我们不按规矩行事了?”王世充冷眼扫视众人,缓缓说道:“陛下一言九鼎,说出的话自然会做到。 “隋朝还没有灭亡,势力依然强大,我们为何不能参加? “若是我们赢了,自当由洛阳百姓重新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来接受禅位,这有何不可?” 众人哑然。 细细品来,确实可以。 众人看向了杨广。 杨广表面上神情平静,实则心中已经怒火滔天。 好一个王世充,枉朕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却想谋夺朕的皇位? 好,很好 杨广忍了忍,看向自己的臣子:“大将军的话,诸位爱卿认为如何?” 大臣们出列,跪在王世充身后,齐齐说道:“臣等附议大将军。” 听见这话,杨广气笑了:“好,很好准了。” 第338章 落荒而逃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38章落荒而逃杨广走后,李密带着人来到李渊面前:“从前你我鸿雁往来,李兄说唯我马首是瞻,不跟我争洛阳,你可曾记得?” 李渊嘴角含笑,从容说道:“那是自然,我从未想过和你争洛阳。” 他要的,可是整个天下。 李密又问:“七大世家的族长来了洛阳,李兄可曾收到消息?” “不曾。” 下一刻,李渊诧异道:“魏公在洛口,离洛阳如此近,难道你也没收到消息吗?” 李密沉默不语。 是啊,他离洛阳如此近,一直没攻下来也就算了,七大世家的族长进洛阳,这不是小事,他居然也没收到风声,真是见鬼了。 这件事,杨广居然做得如此密不透风,真不愧是皇帝。 李渊看见李密的神情,就知道他没有收到消息。 两方首领在前面谈话,后面的将领也在谈话,毕竟李渊军队中的某些人曾经在瓦岗寨待过。 罗士信看见徐世勣,下意识地伸出拳头,像往常一样跟徐世勣打招呼。 拳头伸到半途,他突然抽回手,对徐世勣说道:“徐世勣,你我从前是兄弟,现在是敌人,后日比赛场上,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徐世勣毫不客气地回击:“你放心,我也不会对你手软。” 四目对视,火星四溅,片刻过后,两人忽然会心一笑,又极快地收起笑容,不再看对方。 “程知节。” 李密突然叫了一声。 程知节神情错愕,看向了李密。 徐世勣和张亮也看了过来。 李密扫视他们三人一圈,用一种很亲切的语气说道:“程知节,徐世勣,张亮,你们原本就是我瓦岗寨的勇士,后来战败被虏了去,成了唐王的人。 “时局纷乱,战火纷飞,这是无可避免的,我不怪你们。” 话锋一转,他微微笑道:“不过,若是你们想回来,我随时欢迎。” 听到最后那句话,程知节和徐世勣脸色微变,张亮若有所思。 李世民看见父亲虽然还保持着笑容,但那笑容已经变得僵硬。 好家伙,居然当着父亲的面挑拨离间,够狠的。 程知节很快就做出了回应,他高声说道:“感谢魏公的抬爱,不过,程某已投明主,誓死效忠唐王。” “誓死效忠唐王。”徐世勣和张亮高声喊道。 三人神情穆重,目光坚定,以此来表明忠心。 看见这一幕,李渊的神色稍缓,脸上的笑变得更从容,但接下来李密的话又让他的心沉了沉。 李密说:“你们会改变想法的,我等你们。” 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 程知节面色不改,心情却变得沉重起来。 徐世勣也是如此。 另一边的窦建德又被人拦住了,准确地来说,是有人找林郅悟的麻烦。 朱粲早就注意到了窦建德身边的林郅悟,此刻挡住他们的去路,朱粲的目光一直黏在林郅悟的脸上。 “哟~这小脸长得,可真俊俏,细皮嫩肉的,炖肉吃肯定是绝世美味。” “夏王,不如将这个小郎君送给我,如何?”这句话是对窦建德说的,但朱粲的视线还在林郅悟的身上。 他的目光如同阴狠的毒蛇,既让人害怕又让人恶心。 林郅悟本就心情不好,听到他那些令人作呕的话,怒火直冲脑顶。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空荡荡的,才想起暗器都被苏定方没收了。 “咻~” 一支箭从天而降,插进地面,离朱粲的脚不过三寸。 朱粲骇了一跳,看了眼地上的箭,又看向夏军,只见一名男子手持弓箭站在小郎君的身边,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苏定方对上他的目光,冷声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夏军纷纷拔出兵器,对准了朱粲一行人。 被人骂做狗,朱粲不气反笑:“呵呵,夏王这是要不顾百姓安危,向我开战吗?” 说完,抬起手,向不远处围观的百姓们挥手致意。 这副无赖的嘴脸气得夏军咬牙切齿。 魏徵从后面走过来,无所畏惧地来到朱粲面前,低声说道:“迦楼罗王,陛下指定在承福门见各位首领,刚才又匆匆离去,我们却还聚在这里。 “你说这里还安全吗?” 朱粲脸色一变,瞪了他一眼后,吩咐道:“我们走。” 魏徵眸底浮现一丝嘲讽,真是不知所谓。 刘黑闼一脸佩服地看着魏徵,说:“魏参军好样的,两句话就把他吓走了。” “啪啪啪!” 刘武周鼓着掌走过来:“啧啧,真是厉害,夏王不光暗器厉害,手下嘴皮子也厉害,佩服,佩服。” 这话听着阴阳怪气,刘黑闼心里不爽,挑眉问道:“怎么,你们也是学那疯狗来挡道的?” “放肆,我们陛下跟夏王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来插嘴?”宋金刚出言讽刺:“农民就是农民,连礼数都不懂。” 刘黑闼气笑了:“你们主子说话,你一个下人插嘴,礼数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 “看来上午的事情你们还没有吸取教训,那就让我再教你们一次。” 刘黑闼说完,就拿出了一个飞鱼弹。 刘武周看见他手中的黑色之物,顿时就心惊胆战,往后退了两大步。 他身边的将士齐齐往后退,避之如蛇蝎。 “你我大度,就让你们先走。” 刚说完,刘武周又改了口,“不,我先走。” 话音未落,刘武周迅速上马,疾驰而去,将士们急急忙忙跟上。 看见刘武周落荒而逃,夏军一个个笑得很开心。 听见背后传来的嘲笑声,宋金刚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问道:“陛下怎么先走了?您不怕他们在背后放暗器吗?” 要是夏军从背后下手,那样厉害的暗器,他们可躲不过。 想到这里,宋金刚回头往后看。 “这是城内,窦建德不敢动手,再说他要装仁义,不会在人前动手的。”刘武周说道:“如果让他们先出城,保不齐他们会在城外埋伏,对我们下手。” 宋金刚恍然大悟,称赞道:“还是陛下思虑周全。” “对了,尉迟敬德,上午夏军使用的暗器,打听到是什么东西了吗?”刘武周问。 尉迟敬德驱马上前,回道:“禀陛下,夏军如同铁桶一般,打探不到,其他人也没见过这个东西。” 想了想,又说:“估计从前与夏军交过手的军队,应该会有所了解,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 顶点 第339章 重新调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39章重新调整离开承福门后,李渊对李世民说道:“有七大世家的人坐镇,想必杨广不会耍花样。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派人去盯着丰都市那边。 “还有,刘武周和梁师都身边有突厥人,安排人去盯着他们,有任何异动,及时来报。” “是,阿耶。” 李世民应下,立即去安排人。 走在队伍后面的张亮东张西望,观赏街边景色,突然,他勒住缰绳,目光停在右边的商铺。 一位身着胡服的女子立在商铺前,身姿绰约,因其侧对张亮,他只能看见她的侧颜。 她的眼角下有一颗红色的泪痣,衬托得她更加明艳。 恰在这时,女子转身离去。 在她转身的时候,张亮看见了她的全脸,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身姿摇曳间,极具风情。 张亮眸中闪过惊艳的神色,那醒目的红泪痣就像是他心中的一颗种子,伴着女子笑容的绽放,瞬间就在他的心中开了花。 “将军,将军” 听到有人叫他,张亮从恍惚中醒过神来,“啊?怎么了?” 士兵问道:“将军,是不是有什么异常情况?” 张亮再次看向商铺,却发现女子已经消失,他顿感懊恼,急忙用目光搜寻。 来来回回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女子的身影,脸上浮现失落的表情:“没什么,走吧。” 张亮驱马跟上队伍,目光不忘搜索街边的人群。 在李渊出城后不久,王庾和萧瑀出现在北城区。 他们没有从原路出宫,而是从长乐门出宫,绕至承福门,见军队已经散去,就沿路往徽安门走去。 一路上,百姓们议论纷纷。 “没想到陛下竟请来了七大世家的族长,看来,这一次,陛下是真的知错了” “嘘~小声点,不能说陛下错了,否则被陛下知道,我们都会被砍头的。” “怕什么,陛下早就不是从前的陛下了。” 七大世家? 难道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王庾摸了摸虎口,一边听着街边百姓的议论,一边感叹:杨广的动作不小啊。 ---------- 回到会通苑,程知节和徐世勣以及张亮去求见李渊。 厅内只有李渊父子和他们三人,程知节郑重地说道:“唐王,对于刚才的事情,李密用言语挑拨,实乃阴险。请您相信我们的忠心,我们三人誓死效忠于您,绝不背叛。” 张亮紧跟着说道:“没错,李密就是想用这一招来挑拨我们的关系,让我们自乱阵脚,然后影响比试,您可千万不能受其蛊惑啊。” “从加入太原军队那一刻起,我们就决定了要一心一意地跟着唐王,我们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不会背叛您,请您相信我们。”徐世勣郑重地表态。 “哈哈。” 李渊笑出了声,一如往常的随和:“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李密这点小手段,不值一提。你们跟着我这么久了,我岂有不信之理? “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好了,都下去吧。” 闻言,程知节三人放下心来,遂告退。 待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李渊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神情变得阴沉。 李世民见状,心里一咯噔,试探性地问道:“阿耶,你不会真信了李密的话吧?” “世事无常。”李渊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听见这四个字,李世民心中一凉,急忙说道:“阿耶,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你也看出来了,为什么还怀疑他们三个?” “虽说这一路以来,他们立功无数,但毕竟从前在瓦岗寨待过,对瓦岗寨的人有感情,说不定会临阵倒戈。” “不会,我相信他们的为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阿耶既然带他们来洛阳,就要相信他们。” “小心驶得万年船,机会只有一次,我们不能大意。” “阿耶,且不说张亮,就说程知节和秦叔宝,他们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后天的武试还得靠他们。” “我麾下还有很多猛将,少他们两个不少。” “阿耶”李世民急了:“你明知道这是个阴谋,你怎么还主动跳进去了?” “放肆。” 李渊训斥道:“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李世民立即躬身:“孩儿不敢。” 见他嘴上说着不敢,起身后的表情还是很不服气,李渊就耐心地跟他解释:“我当然知道李密的意图,你放心,我不会中他的计。 “但李密也提醒了我,程知节三人毕竟是瓦岗寨的旧人,我们必须重新调整战略,以策万全。” --------- 夜凉如水,湖心亭中烛光闪闪,杨广和萧皇后躺在榻上,仰望星空。 萧皇后看着看着,忽然感慨了一句:“陛下许久不曾陪我观星了。” “前段时间政务繁忙,朕连后宫都不曾踏足,疏忽了你,是朕不好,今晚朕陪你看个够。” 顿了一下,杨广又说:“明晚,朕也陪你看。” “多谢陛下。” 两人继续观星,间或闲聊几句。 “今日见到时文,可开心?”杨广漫不经心地问。 萧皇后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语气温柔似水:“开心,很开心。” 话落,萧皇后起身,对着杨广郑重地施了一个大礼:“陛下没有怪罪时文,妾很感激,多谢陛下。” 杨广坐起来,静静地看着她把礼行完,“地上凉,快起来吧。” 萧皇后起身,在杨广身边坐下,斟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杨广接过茶杯,没有喝,手指无意识地抚摸杯身,“时文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可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吗?” “有趣的事?”萧皇后愣了一下,而后浅浅一笑:“有趣的事倒是不曾听到,不过,见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喔~说来听听。” “就是时文身边的那个学生,小鱼儿,特别有趣,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世明。”萧皇后陷入了回忆当中:“小鱼儿跟世明小的时候很像,特别是说话的时候” 世明是元德太子的字,元德太子是杨广和萧皇后的长子,病逝于大业二年,时年二十三岁。 听完萧皇后的话,杨广幽幽说道:“是挺像的,原本朕还指望着世明承继江山,强大隋朝,可惜” 提起元德太子,两人不禁黯然神伤。 想着想着,萧皇后情难自已,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杨广看见了,拥她入怀,轻声安慰她:“皇后不要难过,世明去了,还有朕在你身边。” 闻言,萧皇后既感动又伤心,眼泪更加汹涌。 只不过,萧皇后狠狠地压制住了自己的声音,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眼泪。 杨广抱着她,望着远处的黑,喃喃道:“后宫莺燕无数,但能陪朕走到最后的,只有你” “皇后,后日陪朕去看比试,好吗?” “好。” 顶点 第340章 首场对决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40章首场对决三月三上巳节,春和景明,男则朱服耀路,女则锦绮粲烂。 洛阳城内人满为患,他们皆匆匆赶往丰都市,只为见证一场浩大的比试。 未时一刻,丰都市三面的坊门全部关闭,侍卫拦住了前来观赏的百姓:“人数已满,各位请回吧。” 人们看着紧闭的坊门,懊恼不已,唉,要是早一点来就好了,那自己就能进去观看比试了。 多好的机会啊,就这样没了 尽管进不去,但人们不愿离去,仍然留在坊门外,等待第一手消息。 由于各方势力只能带一百人进去丰都市,唐俭带着剩余的玄甲军留在了坊门外,他吩咐士兵:“都给我擦亮双眼,时刻保持警惕,有任何情况都要禀报于我。” “是。” 对面的夏军将领曹湛也在给士兵们训话。 丰都市内,杨广高居上位,萧皇后的座位次之,七位世家族长的座位再次之,往下便是各方势力首领,他们身后,是各自带的百人团。 比试场由禁军侍卫守护,外围是一早就进来观看的百姓。 王庾和李世民站在李渊身旁,暗暗打量上面的世家族长,她却不知道,对面有人在打量她。 林郅悟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王庾,心里气得不行,那个臭丫头,出尔反尔逃跑也就算了,说了在洛阳见的,看见他居然也不过来向他这个义兄打个招呼,真是太没礼貌了。 观察得差不多,王庾收回目光,感觉到前方有人在看她,抬眼看去,就看见了板着脸的林郅悟。 她扯开嘴角,露出自己的牙洞,冲他笑了笑。 林郅悟怔了一下,随即冷哼,撇开脸。 王庾看得好笑,这小子,还生气呢,真是小心眼。 朱粲迫不及待地喊道:“陛下,人已经到齐,可以开始了,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好。” 杨广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看向那些世家族长,客气地说:“那就有劳各位族长了。” “陛下客气了。”族长们亦客气地回了一句。 李氏族长起身,对众人说道:“今日先进行文试,文试分三场,第一场,各位先进行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然后由第一个出场的阵营作诗一句,第二个阵营用上一句诗的最后一个字起头,再作一句诗,可以同字,也可以同音,如此类推。但诗句不能重复,作不出来的阵营立即出局,不得继续参与。 “当然,诗可以是前人所作,也可以是你们自己所作,但作诗必须规范,由我们七位族长评审,一旦我们判定诗作不规范,就不得作数,必须重新作诗。” 古诗接龙? 王庾摸向虎口,还行,萧瑀、房玄龄他们学识渊博,肯定没问题。 这时,十名内侍捧着一个托盘,分别立于每个阵营前侧,托盘中放着一个漏刻,类似于沙漏。 李氏族长的声音再次响起:“上一个阵营作诗后,下一个阵营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作出诗,若是细沙漏完,还未作出诗者,则立即出局。 “好了,各位先抽签吧。” 内侍捧着托盘来到王世充面前:“请大将军抽签。” 王世充看向旁边的宇文智及:“许国公,你是朝廷的代表,还是你来抽签吧。” 自从父亲宇文述和长兄宇文化及死后,爵位就落到了宇文智及的头上,宇文智及一向纨绔,上面没有父兄的管束,就更加放肆了。 宇文智及瞪了内侍一眼:“没眼力。” 然后从托盘中挑了一签,打开看了看:“二。” 旁边的记录官记下,又去往下一个阵营。 抽签完毕,第一场打头的便是唐王李渊的阵营。 “第一场,开始。” 李渊看向萧瑀。 萧瑀神态从容,高声念道:“考槃在涧,硕人之宽。” 话音落下,隋朝阵营前的内侍立即将漏刻倒置。 宇文智及连忙催促身后的文臣:“快作诗,快快快。” 虞世南想了一下,高声念道:“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一个阵营接着一个阵营,念诗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庾听得入神,有时候听到好诗句忍不住拍手叫好。 不只是她,场内场外很多人都是如此,听到好的诗句就会拍手叫好,七位族长也会不时地交流点评。 第一圈,淘汰了朱粲的阵营,朱粲把他身后那些文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有人委屈地说:“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谁让我们出场的次序在最后,他们念的诗末尾字又太刁钻,这让我们怎么作诗嘛。” “你这是怪我喽?”朱粲的脸更黑了。 抽签是各位首领亲自抽的,这么说,不就是怪他抽签抽得不好吗? 对上朱粲阴翳的眼神,那人立刻跪了下去:“小的没有这个意思,都是小的无能,不能帮大王分忧,还请大王恕罪。” 朱粲死死地盯着他的脖颈,没有说话。 他派人在境内搜寻文人才子,好不容易选了这几个人,眼下输了一场文试,但接下来还有两场。 此人还有用 “起来吧,好好看看别人是怎么作诗的,学着点,下一场不能再输。” “是,大王。” 那人心有余悸地爬起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但双腿止不住地发颤。 大王刚才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般。 不不,后来又像是看一盘美食。 对了,他最近听到一些传言,说大王喜食人肉,该不会是真的吧? 想到这里,双腿更软了,那人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逼自己镇定下来,才勉强维持住身体没有倒下去。 第二圈,淘汰了梁师都。 第三圈,又淘汰了两个阵营。 后来,场中只剩下李渊和窦建德以及宇文智及的阵营在较量,三方较量了好几回,实力不相上下。 直到房玄龄念了一句诗:“汶水滔滔,行人儦儦。” 漏刻倒置。 一直从容应对的虞世南张着嘴,无声念叨了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宇文智及急得催促他:“快说呀,没时间了。” 话音刚落,场中就响起了尖利的声音:“时间到,许国公阵营出局,下一个接着对。” 另一个内侍将漏刻倒置。 魏徵擦了擦鼻头上快要滴下来的汗,脑子急速运转,嘴里喃喃道:“行人儦儦,彪,飙,镖,膘” 顶点 第341章 看不懂题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41章看不懂题“行人儦儦,彪,飙,镖,膘,标” 魏徵双眼一亮,高声念道:“标峯彩虹外,置岭白云间。” 记录官翻了翻记录簿,大声宣道:“此诗句重复,请重新作诗。” 闻言,魏徵眼中的光亮瞬间消失,又开始思索起来。 “你们也赶紧想啊,不要光指着魏徵一个人。”窦建德很着急,催促郑楠竹等人。 几人绞尽脑汁,想得头疼欲裂,还是一无所获,眸中不禁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时间到,夏朝阵营出局。” “第一场,唐王胜。” 唐王阵营的人禁不住欢呼雀跃。 朱粲看不过眼,冷哼道:“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第一场,后面还有两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李渊笑笑,不予应答。 首场胜利,是个好兆头。 崔氏族长走到中间,将一张纸贴在木板上,高声说道:“第二场是一道题,谁先做出来,谁就是胜利者,时间为三刻钟。 “三刻钟内没有做出来的,视为失败,做出来的,敲击铜锣。” “答案正确,则为胜利;若不正确,立即出局。” 说完,吩咐侍从:“把这些题分发下去。” 侍从接过他手中的一摞纸,然后分发给另外九名侍从,自己留了一张。 十名侍从来到各方阵营面前,待崔氏族长发布“开始”的命令后,同时将题发给了各方阵营。 王庾暗暗点头,族长们行事还真是谨慎,为了不引起争议,分发题目的时间都掐得一致。 “这什么烂题目?根本就看不懂。” 听到朱粲的声音,王庾连忙去找试题。 见李渊等人围坐在书案旁研究试题,她连忙挤过去:“让我看看。” 李渊看了一遍试题,就知道自己做不出,连忙让出位置。 王庾趁机挤进去,读了一遍题,才知道为什么朱粲看不懂,因为这是一道比较复杂的古代算术题。 “这道题也太难了吧?”陈叔达露出沮丧的表情:“我不擅长算术。” 说完,主动退出去,给其他人腾出位置。 “我不会。”又退出一人。 “我也不会。” 书案旁只剩下五人。 见他们皱着眉头无从下手的模样,李渊有点焦虑,问道:“你们谁会做这道题?” 一阵沉默。 李渊心一沉,去看其他阵营,发现他们也无人动笔,稍稍安心。 “我来试试。” “我来试试。” “我来试试。” 房玄龄、温大雅、王庾不约而同地说道。 李渊转身看向他们,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啊。” 三人围坐在书案旁,对着试题,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其他阵营一看李渊这边的情景,就有点慌了,赶紧催促自己的属下:“快写,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属下们心想,虽然不会做,好歹也做个样子写一写,免得大王怪罪。 于是,属下们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萧皇后往李渊那边望去,见萧瑀和其他人围着一张书案,透过间隙,萧皇后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那不是小鱼儿吗? 八郎不会做,小鱼儿却会做? 看他们议论纷纷,好像题目很难的样子。 萧皇后吩咐内侍:“把那木板转过来。” 内侍遂走到木板旁,转了一下木板,让木板上的试题对着萧皇后。 杨广顿时来了兴致,眯眼看去,看完后,兴致全无。 这道题,他不会。 萧皇后看完后,头昏脑涨,她也看不懂,又朝内侍挥了挥手。 内侍又将木板上的试题面向百姓。 夏军这边,在看完题目后,郑楠竹就坦诚地对窦建德说:“主上,这道题我不会做。” 其他人也纷纷说道:“我也不会做” “那好歹也提笔算一算啊,说不定写着写着就算出来了呢?”刘黑闼指着对面,说道:“你们看看其他人,他们都在算,你们不能认输。” 郑楠竹的脸色顿时变得尴尬:“额主上,汉东郡公,不是我不写,是我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是啊,我们也是如此。”其他人附和,满脸的为难。 窦建德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 又看向一直沉默的魏徵:“玄成,你会做吗?” “我恐怕做不出来。”魏徵顿了一下,又说:“我还是试一试吧。” 说完,提起笔,拿过白纸,就在上面演算起来。 听他们议论了半天,坐在后面无聊透顶的林郅悟终于产生了兴趣,走过来:“什么题目把你们难成这样?” 脚步停在魏徵身旁,林郅悟探头去看试题,看完后,不禁笑出了声:“呵呵,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题目,原来就是一道数学题啊。” “数学题?” 众人有点懵。 郑楠竹虚心求教:“敢问林大郎,何为数学题?” “哦,就是你们说的算术题,这题简单,我来帮你们做。” 话音未落,林郅悟已经坐下来,拿过纸和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苏定方站在林郅悟身后,心里嘀咕:大郎这小子该不会是说大话吧? 才看了数息工夫,苏定方就瞪大了双眼,一副见鬼的惊吓模样:“大郎,你这写的什么东西啊?跟鬼画符似的。” 对面的李渊阵营,李世民对王庾发出了同样的疑问:“小庾儿,你这写的什么东西啊?跟鬼画符似的。” “别吵我,一边去。”王庾头也没抬,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李世民:“” “哈哈”段志玄忍不住偷笑,被李世民一瞪,赶紧拉下脸,做严肃状。 众人围着书案,一会儿看看房玄龄,一会儿看看温大雅,一会儿又看看王庾。 武士彟实在没忍住,压低了声音,跟岳郁说道:“岳兄,我怎么瞧着小庾儿跟房玄龄和温大雅写的字都不一样啊?她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啊?” “我也看不懂。”岳郁耸了耸肩,叹道:“这大概就是神童才知道的东西吧,你我平凡人,是看不懂的。” 武士彟:“” 李渊一直在观察其他阵营的情况,间或回头看看王庾三人。 当看见窦建德笑眯眯地拿着一张纸朝着记录官走去时,李渊心急如焚,他想问一句“做出来了吗”,但又怕打扰房玄龄三人做题。 虽然心里急得不行,但李渊面色沉静,毫无波澜,看起来十分镇定。 不过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额角细密的汗 第342章 捶胸顿足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42章捶胸顿足“主上,等等。” 窦建德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苏定方:“怎么了?” 苏定方面色很纠结,他说:“主上,您把答案交上去,若是大郎做错了,那我们这一场就出局了。 “时间还很充足,不如等等魏参军吧。” 窦建德犹豫了。 听见亲表兄怀疑自己的能力,林郅悟很生气:“表兄,你居然不相信我?我告诉你,我写的就是正确的答案,魏参军要是能做出来,也是这个答案。 “你现在不去交,待会儿让别人抢了先,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魏徵放下笔,痛苦地说道:“说实话,这道题,我做不出来。” 众人:“” 看来,他们只能把希望放在林郅悟身上了。 苏定方与窦建德对视一眼,试探性地对林郅悟说:“大郎,我们输了第一场,第二场至关重要,我们不能输。 “要不,你再检查一遍?” “检查?我都检查过一遍了,不检查,浪费我时间。”林郅悟很烦躁,双手抱胸:“我做题从不会出错,你们爱信不信。” 说完,林郅悟撇开脸,一副不想搭理他们的表情。 “大郎” 苏定方还想再劝,就见窦建德已经走到记录官面前,将答案交了出去。 对面的李渊瞧见了,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同时在心里碎碎念:他们的答案是错的,错的 当对面的记录官伸手去拿木锤时,身后传来了王庾的声音:“我做出来了。” 话音未落,李渊已经起身,飞快地跑到前侧高几旁,拿起木锤朝着铜锣敲了一下。 “咚~” “夏王完成解题。” “咚~” “唐王完成解题。” 两名记录官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们。 而此时,李渊已经将王庾送过来的答案塞进了记录官的手中。 记录官有点懵。 坐在李渊下方的李密见自己的手下探头张望,便呵斥道:“看什么看?你们还不赶紧给我算,时间还未到,要是他们的答案是错的,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王儒信等人立刻埋头计算。 崔氏族长看向场中,问道:“谁的锣先响?” 罗士信立刻叫道:“我们的锣先响。” 甭管小庾儿做得对不对,抢到先机再说。 “胡说,是我们的锣先响。”王伏宝不甘示弱,高声说道。 “你才胡说,是我们的先响。” “是我们。” “我们。” 两个阵营的将领吵了起来,一时之间,场中闹哄哄的。 崔氏族长使了一个眼色,一名内侍随即拿起木锤击向铜锣。 “咚咚锵~” 巨大的声音自场中传开,众人不堪承受,纷纷去捂耳朵。 锣声逐渐消失,争吵声也消失了。 这时,场外人群中有百姓高声喊道:“我听见了,是夏王那边的铜锣声先响。” 紧接着,又有人喊道:“我也听见了,是夏王。” “对,没错,是夏王的锣先响” 负责场中秩序的司马德戡在询问了一遍记录官后,又问了其他的侍卫,再结合百姓的话,最后对杨广说道:“陛下,臣已确认过,确实是夏王这边的铜锣先响。” 杨广点了点头,对崔氏族长说:“接下来就交给族长了。” 崔氏族长当即宣布:“那就先看看夏王阵营的答案吧。” 记录官呈上答案。 崔氏族长看了看,高声宣布:“你们不用再算了,这一场,夏王胜。” “凭什么啊?你说夏王胜就夏王胜啊?”朱粲跳了起来,叫道:“我们怎么知道他的答案是不是正确的?万一你们联合起来作弊,他们乱写,你们也说是正确答案。 “这对我们不公平。” “就是,不公平。”梁师都跟着叫道。 崔氏族长脸一沉,伸手将答案递给旁边的内侍,“把它贴上去,再把试题反过来张贴,拿下去给他们看。” 因为早有准备,试题贴得不是很牢固,轻轻一撕,就能把试题完好无损地撕下来。而且试题的纸张是特制的,很厚,不透墨,从正面也看不见背面的字。 内侍照做,将两张纸并排贴在一起。 “试题只有我们七位族长知道,绝无第八个人知晓。”崔氏族长强调了一句,继续说道:“早在比试开始之前,我就把正确答案写在了试题的背面。 “左边那张是我写的正确答案,右边那张是夏王阵营的答案,你们自己看吧。” 内侍举着木牌下了场,给各个阵营查看。 夏军的人看见两份答案一模一样,不禁喜上眉梢,纷纷称赞林郅悟:“林大郎,你可真厉害,我们都做不出来的题,你这么快就做出来了,不愧是神童。” 林郅悟扬起下巴,开心得合不拢嘴。 那是,也不瞧瞧他是谁,哼~ 苏定方看见他那副翘上天的模样就想揍他,不过他刚立了功,还是夸奖他一句吧。 “大郎做得不错,晚上给你做肘子吃。” 闻言,林郅悟眸中透出光来,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窦建德忍不住跟苏定方说:“那天听了武试内容后,还以为今天用不上林大郎,有点后悔带他来。没想到武试用不着,文试倒用上他了。 “哈哈,幸好带他来了,不然我们这一场就输了。” 越说越高兴,窦建德当众宣布:“林大郎立了功,重重有赏,还有你们,回去后各个都有赏。” “多谢主上。”众人喜不自胜。 朱粲比对完两份答案后,又恨又妒,忍不住朝对面的李渊喊道:“唐王,都说了让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一场输了吧。” 面对朱粲的奚落,李渊仍保持礼貌的微笑,不接话。 木牌轮到李渊这边时,王庾看见上面的答案,眼神闪烁了一下。 高台上,萧皇后对杨广说了什么,然后杨广高声说道:“虽然这一场夏王阵营胜了,但唐王阵营呈交答案的时间紧随其后,不如也看看唐王阵营的答案吧。” “是,陛下。” 记录官走上高台,将王庾的答案递给了崔氏族长。 崔氏族长看见纸上的答案,双眼眯了眯:“答案完全正确。” 说完,将答案递给了杨广。 听见崔氏族长的话,段志玄忍不住哀嚎:“哎呀~就差一点点我们就赢了,要是赢了这一场,下一场都不用比,文试的第一名就是我们啊。 “哎呀呀呀~~~” 他语气悲痛,情到深处,禁不住捶胸顿足,一副痛惜不已深感遗憾的模样。 其他人受其感染,皆叹息不已,太遗憾了 顶点 第343章 扬名四方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43章扬名四方王庾走到李渊身边,垂着头说:“阿耶,对不起,是我速度太慢了,如果我再快一点的话,就” 她的声音闷闷的,说到后面几近哽咽,听起来快要哭了。 李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抚摸她的发髻,柔声道:“你能做对这道题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一场输了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唉 要是他当时不坐着,或者就站在铜锣旁,他就能抢先一步敲响铜锣,那么,胜利就会属于他。 不,他应该派人站在铜锣旁 深吸一口气,李渊重新露出笑容,对臣子们说道:“大家不要灰心,文试还有最后一场,我们还有机会拿下文试的第一名。” “没错,大家打起精神来。”李世民鼓舞众人。 “对,还有一场,我们一定能赢。” “没错。” 萧瑀房玄龄等人浑身充满了力量,下一场,他们一定能赢。 杨广看完王庾的答案后就传给了萧皇后,萧皇后看完又传给了世家族长。 当李氏族长看见纸上的答案时,眼神动了动,随即走到高台中间,站定在崔氏族长身旁。 他高声说道:“敢问做出这道题的两位才子是谁?能否出来让大家见一见?” 李渊愣了愣,瞅着李氏族长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推了一下王庾:“去吧。” 王庾回头看向李渊。 李渊冲她笑了笑,眸中饱含鼓励的神色:“别怕,去吧。” 她当然不会怕。 王庾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然后抬头挺胸,用长孙氏教她的仪态走了出去。 “林大郎,快去。” 看见王庾从唐王阵营中走出来,王伏宝在惊讶过后,就开始催促林郅悟:“林大郎,快点,让天下人看看我们夏朝神童的风采。” “对,我们不能输给他们,快去啊。”刘黑闼说。 林郅悟扫视周围一圈,外围挤满了百姓,说是人山人海一点都不为过。 场中身着戎装的将士比比皆是,高台上还坐着这个朝代身份最尊贵的一对夫妻,还有那些影响力深远的世家大族。 他从前只会一心读书,一心搞科研,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过脸,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着实有点紧张。 苏定方看出他的紧张,温声细语地对他说:“大郎,不用紧张,就当上街闲逛,你去逛一圈就回来。” 眼看着王庾已经走到中间的空地上,优雅地行礼,周围百姓的惊叹声传入耳中,刘黑闼心一横,就把林郅悟推了出去。 林郅悟踉跄了一下,连忙稳住身形。 这时,背后传来刘黑闼的大嗓门:“这场胜利者乃夏王麾下的神童 “林——郅——悟。” “神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林郅悟。 万众瞩目,林郅悟顿感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伸手挡住眼睛,隔离众人的目光。 苏定方见状,小声喊道:“大郎,别害怕,去吧。” 林郅悟仍然犹豫不前。 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王庾的声音:“林郅悟,快过来。” 她的声音不大,刚好他能听见,却能让他感到一丝心安。 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他们是兄弟。 兄弟召唤,岂能不去? 不知为何,林郅悟突然就不紧张了,大大方方地走到王庾身边,站定。 “臭鱼。” 听到这声骂,王庾不禁莞尔:“怎么着?还生气呢?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哼!”林郅悟瞪了她一眼。 看见对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段志玄不服气,高声喊道:“唐王阵营做出这道题的也是神童,今年才七岁,她叫 “王——庾。” 此言一出,场内场外人声沸腾。 “七岁的小神童?看夏王阵营的那个哦,林郅悟,应该有十一二岁了吧?这样算起来,王庾虽然用时长了点,但年纪小,比林郅悟厉害多了。” “年纪小怎么了?我认为用时短的人比较厉害,林郅悟比王庾厉害,夏王比唐王厉害。” “这不一样,两人年纪相差这么多,答案都是正确的,王庾只是人小,写字慢了点而已,脑子肯定比林郅悟聪明,我觉得唐王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我认为是夏王。” “唐王。” “夏王。”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秦叔宝不免为王庾担心,埋怨段志玄:“段志玄,你怎么能这么做?这下好了,人人都认识小庾儿,她以后还怎么出门?” “这还不好,虽然我们输了,但她一战成名,扬名四方,多好。”段志玄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可是,她才七岁”说到这里,秦叔宝话锋一转:“你刚才不应该说她七岁,她都快八岁了。” “这不还差几个月嘛。” 秦叔宝:“” 段志玄继续说道:“哎呀,你在担心什么?小庾儿那么聪明,这点小场面,她能应付,你不用操心。 “再说,虽然我们这一场输了,但是小庾儿和林郅悟差不多同时做出答案,两人站在一起,百姓们一对比,小庾儿胜在年纪小,大家会更看好唐王,我们也算是扳回一城了。” 说完,段志玄笑嘻嘻地冲李世民喊道:“二郎,你说我的话对不对?” 李世民窥了一眼父亲的脸色,笑道:“说得没错。” “你看,二郎都表扬我了。”段志玄洋洋得意起来,冲秦叔宝扬了扬下巴,炫耀之情溢于言表。 秦叔宝听李世民这么说,又见李渊嘴角含笑,似乎是乐见其成,便不再说话,看向场中。 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李氏族长打量了一番王庾和林郅悟,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大家静一静。” 议论声逐渐停止。 周围安静了下来,李氏族长什么也没问,只说道:“不到一刻钟,就能将难倒众人的题解出来,而且答案一丝不差,两位不愧是神童。” “英雄出少年,两位请谨记,往后戒骄戒躁,虚心好学,再接再厉。” 王庾谦恭地说道:“多谢族长教诲。” 李氏族长挥了一下手:“好了,你们回去吧。” 王庾时刻谨记自己代表的是唐王阵营,不失礼数地作揖。 林郅悟愣了一下,也跟着行礼。 行礼时,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庾儿,你真的要留在李渊的阵营吗?” 王庾起身:“是。” 说完,仪态万千地朝着唐王阵营走去。 “你说过,我们兄弟要永远在一起”林郅悟的话被风吹散在空气中,王庾始终没有回头看他。 他顿感失落,举步朝夏王阵营走去,耳畔一直回响着王庾从前说的话:“你我是兄弟,你不跟我去长安,那我只好来乐寿迁就你了” 顶点 第344章 凶狠一点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44章凶狠一点在时间的流逝中,太阳已经不知不觉地从头顶开始斜移,三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如此暖心的阳光,如此祥和的氛围,不禁让百姓心中生出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第三场,题为治天下之大道。” 崔氏族长朗声宣布规则:“按照第一场的出场顺序,每个阵营依次阐述未来治理天下的大道,然后由我们七位族长选出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阵营进行详细论道,每个阵营最多派出两人,论道时间为一炷香。 “最后,我们七位族长会根据你们的阐述来选出最终胜利者。 “你们有一刻钟的准备时间,现在开始计时。” 记录官插上一支香。 各个阵营立刻围在一起商讨。 香燃完一半后。 “第三场开始,下面先请唐王阵营的人来阐述。” 陈叔达缓步走到场中间,高声说道:“今率土之众,百不存一;干戈未静,桑农咸废;凋敝之后,饥寒重切。 “秦以严刑峻法治理天下,然只存续十数载;汉兼杂霸道与王道,屹立数百年。 “所以,今之治理天下,应当兼容霸道和王道,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说完,退回自己的阵营。 接下来,每个阵营都派代表阐述了观点。 众人阐述完毕,七位族长聚在一起商议过后,宣布道:“下面,请唐王阵营和夏王阵营的人进行论道。” 此话一出,朱粲又跳了出来:“凭什么是他们两个?我不服。” 崔氏族长还没说话,场外就一阵喧闹。 “你有什么资格不服?你瞧瞧你阵营说的话,一点学识都没有,我呸,你还是趁早滚出洛阳吧。” “满嘴粗语,一点涵养都没有,就你这样的还来参加文试?脸皮可真厚。” “就是,七位族长是什么人?他们德高望重,岂会偏袒一方?他们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是最公正的。” “不要当我们是瞎子是聋子,谁说得有道理,我们听得懂。” “我们听得懂,可惜大老粗听不懂。” “哈哈” “你们”朱粲恼羞成怒,冲着场外大吼:“闭嘴,通通给我闭嘴。” 周围的百姓不听,自顾自地继续议论。 梁师都本想跟朱粲一样,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看见这一幕,立刻就打消了念头。 崔氏族长做了个手势:“大家静一静。” 百姓们立刻安静下来。 崔氏族长看向朱粲,面无表情地问:“关于结果,迦楼罗王还有异议吗?” 当然有异议。 朱粲扫了一圈外围的百姓,咬牙道:“没有。” 崔氏族长眸底划过一丝不屑,高声说道:“那就请唐王和夏王两个阵营的人准备论道。” 话落,四名男子走到场中间,相向而立,眼神碰撞间,一股强大的气流环绕着他们,挑衅意味甚浓。 李渊派出的人是陈叔达和房玄龄,窦建德派出的人是魏徵和郑楠竹。 内侍重新点上一支香。 “开始。” 魏徵抢先开口:“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以德行仁者为王,仁政方为治国之道” 接下来,魏徵引经据典,细数各个朝代的失败经验,佐证当今形势只能依靠施行仁政,方能统一天下,再创盛世。 他话音刚落,陈叔达就开始了反驳。 两方展开了激烈的论战。 有学识的人听得津津有味,没有学识的人听得头昏脑涨,只想睡觉,还有一些纯粹不感兴趣的人,干脆去做其他的事,打发时间。 林郅悟拿出了自己的梨花针,在案上摆弄了起来。 王庾听得很认真,越听就越佩服魏徵。 “时间到。” 香燃尽,四人回到阵营。 七位族长再次聚在一起商议。 李渊面色淡然,手中端着茶杯,手指不停地摩挲杯身,目光时不时就往台上瞟一眼。 对面的窦建德看起来也很淡定,只是右手食指不停地叩击案几。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没过多久,七位族长终于起身,李渊和窦建德瞬间就将目光投在了崔氏族长的身上。 只见他缓缓地走到前面,高声宣布:“经过我们的商议,第三场,唐王胜。 “三场比试,唐王胜两场,所以文试胜出者,为唐王的阵营。” “耶,赢了。” 王庾高兴地跳起来,情不自禁地朝李渊伸出拳头:“阿耶,祝贺你。” 李渊笑呵呵地伸出拳头与她对击了一下。 段志玄等人也忍不住欢呼起来:“太棒了,我就说嘛,第一名肯定是我们的,哈哈哈” 支持唐王李渊的百姓也纷纷鼓掌叫好。 看见这番情景,朱粲忍不住哼道:“小人得志,这有什么可得意的?赢两场才得到第一名,我赢武试一场,就能得到第一名,轻松多了。” 梁师都听见朱粲的话,想了一下,召集武将:“你们给我听好了,武试只有一场,你们必须战到最后,赢下这场武试。” 话落,他特意叮嘱那些突厥勇士:“你们几个,可汗派你们来帮我,你们必须尽全力,听到了没有?” “这是自然,我们一定会帮梁国赢得胜利。”突厥勇士勾唇一笑,眸中闪过阴毒。 李氏族长走向前,对众人说道:“接下来进行的是武试,一场定胜负,每个阵营派出十人,进行混战。可带兵器,但不能伤及场外的人,否则所属阵营的人全部出局。 “比赛台上,生死不论,身体若落在比赛台外,立即出局,不得再继续。 “最后留在比赛台上的人,所属阵营就是武试的胜利者。” 说完,他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势。 原本守护在末席处的禁军侍卫往两旁散去,露出了后面的高台,这就是武试的比赛台。 李轨瞟了一眼,随即叮嘱自己的勇士:“比赛台上,不论生死,你们给我狠狠地打,不用客气,能杀一个是一个” 朱粲:“文试没拿下,武试我一定要赢,你们给我凶狠一点,杀了他们,不必手下留情。” 刘武周:“我已经跟梁师都说好,联手对付其他人,所以你们千万不要手软,把其他人全给我杀了,最后把梁师都的人踢下去就行,总之,武试的胜利只能是我的。” 李密:“为保武试胜利,他们派出的都是猛将,所以待会儿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些猛将都杀了,如此一来,他们的势力将会大大削弱。” 顶点 第345章 我来帮你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45章我来帮你王伏宝放眼望去,各位首领都在和手下大将进行最后的交代。 当他的目光经过刘武周和梁师都的阵营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 他眉梢耸动,转身对窦建德说道:“主上,我看刘武周他们来者不善,恐怕他们会来阴的。” 魏徵也很担忧:“比赛台上,生死不论,他们肯定会对其他人下杀手,你们千万要小心。” “怕什么?”刘黑闼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谁敢对我们下杀手,我们一人扔一个飞鱼弹,炸死他们。” “不不不。”王小胡摇了摇头,说:“我们应该等发令官喊开始后,就第一时间扔飞鱼弹,这样他们人员集中,还没散开,一下子就能解决掉大部分的人。” “好主意,就这么办。”刘黑闼听了很兴奋,赞道:“王小胡,没想到你这么阴险,哈哈,我喜欢。” 林郅悟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你们太暴力了,简直不是人。” 刘黑闼:“” 王小胡:“” “我们暴力?”刘黑闼忍不住出言回击:“你一言不合就扔飞鱼弹,我看你才是最暴力的人。” 林郅悟:“” 得,他还是闭嘴吧,反正又不是他上场。 “林大郎说得对,这样做太暴力了。”窦建德说道:“我们夏朝向来仁义宽厚,怎么能做出此等阴险暴力之事? “你们给我听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能使用那些火器。” 最后,他又强调了一句:“我们火器不多,必须用在关键时刻,这样才能发挥它的最大效用” 这时,传来了尖利的声音:“请诸位勇士上场。” 林郅悟终于起身,深深地看着苏定方:“表兄,一定要小心,安全第一,比试第二。 “万一遇到危险,先保命,比试输了没关系。” 苏定方:“” 窦建德:“” 比试输了没关系? 苏定方瞟了一眼窦建德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冒冷汗,硬着头皮回应:“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也会助我们阵营拿下第一。” 听见这话,窦建德心里舒服多了,再一次看向十名勇将:“武试就看你们的了,万事小心。” “是,臣等定会全力以赴,赢得胜利。” “去吧。” 十人拿着兵器,雄赳赳地走向比赛台。 对面的李世民一把扯掉自己的外袍,露出里面的戎装。 王庾惊讶地看着他:“你你要上场?” “当然。” 李世民拿过常何递来的宝剑,对李渊说道:“阿耶放心,这一场,胜利依然是我们的。” 看着他信心满满的样子,李渊深感欣慰,叮嘱十人:“碰到那些突厥人,不要手软,先杀了他们,其他人,打下去就行。 “还有,万事小心。” “是。” 李世民带着手下九名猛将前往比赛台。 王庾看见李世民身上的戎装,就想起了自己的定制铠甲。 当初她离开河东城去河北时,把铠甲留在了河东城。 “阿耶,我留在河东城的铠甲还在吗?” 李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看向了比赛台,“你走后,李靖派人把你的东西送回了长安。这次来洛阳前,我想你肯定长高了不少,回去也穿不了,就让人拆了,做别的东西。” “” 王庾瞪大了双眼,微微张着嘴,怒气布满了小脸。 见李渊一直看着比赛台,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恶的事,她“蹬蹬”地绕到李渊面前,挡住他的视线,低吼:“阿耶,你怎么能拆毁我的铠甲?” 视线被阻,李渊被迫看着她,“你都穿不了,还留着干嘛?” “就算我穿不了,那也可以留给二兄长兄他们的孩子,留给我侄子穿啊。”王庾很郁闷。 “他们?他们可不会像你一样胡闹,小小年纪就吵着上战场,他们用不着。” 李渊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让开。 “你”王庾被噎,站着没动,冷哼道:“哼,我胡闹,也是阿耶纵容的。” “你是我女儿,我不纵容你,难道还纵容别人啊?” 听见李渊这句话,王庾神情一滞,心中的郁闷瞬间消散。 算了算了,她就不跟老人家计较了。 王庾往旁边移了两步:“阿耶,你以后不能扔我东西。” “额看情况。” “阿耶~” “哈哈,逗你的,好。” ---------- 激动人心的武试即将开始,场外的百姓一个个睁大了双眼,兴致勃勃地打量那些勇猛的武将。 唐王李渊派出了儿子李世民,大将程知节、秦叔宝、徐世勣、罗士信、段志玄、张亮、侯君集、赵文恪、王康达。 夏王窦建德派出了义弟刘黑闼,大将王伏宝、苏定方、范愿、王小胡 魏公李密派出了王伯当、单雄信、柴孝和、裴仁基 宇文智及这边派出了段达、裴虔通、张公瑾、刘长恭 刘武周则派出了宋金刚、尉迟敬德 比赛台很大,十个阵营共一百人站在上面,还能各自为营,有充足的空间与他人对峙。 随着铜锣声响,发令官喊道:“武试开始。” 话音未落,就有人动了,是薛举麾下的武将宗罗睺。 他一动,全场的人立刻就动了起来,混战瞬间开启。 李世民与程知节等人背靠背,围成一圈,像一个旋转的陀螺从比赛台的边沿朝着中间行进。 比赛台上,人影翻飞,兵刃碰撞发出铮铮响声,强大的肃杀之气从场中弥散开来,席卷了整个丰都市,也给温暖的阳光染上了一层寒意。 很快,血腥味自空中钻入了人们的鼻孔,他们的神色不自觉地变得肃穆,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突厥人抽出自己的刀,一脚踢过去,被杀的武将飞出了比赛台。 李世民趁着间隙看了眼,被杀的武将是夏军阵营的。 “他耶耶的,我要杀了你。”刘黑闼提着大刀冲了过去。 李世民大喝一声:“散。” 十人立刻分离,朝着散落在场中的突厥人冲去。 “我来帮你。”李世民一剑砍在突厥人的肩膀上。 刘黑闼愣了一下,这小子跟他不是敌人吗?怎么反过来帮他? 李世民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说道:“先杀突厥人,然后我们再打。” “好。” 刘黑闼痛快地答应了。 苏定方等人也与程知节他们达成了口头约定,先杀突厥人,再决斗。 场中一共有十二个突厥人,他们原本杀得兴起,没想到突然就被包围了,顿时就傻了眼。 “中原之事,尔等外邦贼子也敢参与?找死!” 顶点 第346章 身陷险境(求月票~)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46章身陷险境“中原之事,尔等外邦贼子也敢参与?找死。” 李世民眼神倏地变冷,杀气骤然外泄,手中之剑如同闪电一般,白光闪过,鲜血喷射而出。 刘黑闼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也杀了一个突厥人。 杀了人,飞起一脚,就将尸体踢下了比赛台。 “他耶耶的,外邦贼子,看着就来气。”刘黑闼骂骂咧咧,又朝着突厥人冲去。 两个阵营合力,突厥人很快就被杀光了。 柴孝和一边打一边移到了徐世勣旁边:“徐世勣,从前主公待你不薄,现在还期待着你回瓦岗寨,不如你跟我们联手,为主公拿下武试的胜利。” 李世民往这边看了一眼,继续对敌。 徐世勣眼角泛起冷意,一边应敌一边说道:“唐王仁义,不如你到我们阵营来,唐王也会欢迎你的。” 闻言,李世民扬起嘴角,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果然忠诚。 “唐王仁义?”苏定方突然出现在徐世勣背后:“不,唐王没有夏王仁义,两位兄台不如到夏王的阵营来,我们随时欢迎。” 徐世勣:“” 柴孝和:“” “咻~”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射向李世民。 “二郎小心。”徐世勣想去救,被人缠住了。 李世民早就感觉到了杀气,快速往旁边一闪,羽箭插进了前面武将的身体中。 段志玄冲过来,一脚把中箭的武将踢下比赛台。 “他耶耶的,居然还带弓箭?”段志玄双臂一振,又加入了混战中,嘴里不忘叨叨:“二郎,早知道,你也应该带弓箭上来的。 “你箭术那么好,还有他什么事啊?” 李世民眼神一动,逼退对打的人,朝着王小胡而去。 王小胡本想杀李世民,却被李世民躲过,还想再射时,就被宋金刚缠上了。 宋金刚一手一把大刀,来势凶猛,对着王小胡就砍:“我见过你,你是夏王的人,你们夏军杀我兄弟,我定要杀光你们,为我兄弟报仇,为陛下雪耻。” 王小胡箭术一流,武功也不错,但在宋金刚面前就不够看了。 就这么一会儿,王小胡身上就被划了两道口子。 “吼~” 宋金刚一刀横砍王小胡的脖子,一刀直刺王小胡的腹部。 不远处传来苏定方的声音:“王小胡,我来救你。” 可惜距离太远,王小胡知道自己等不到苏定方的救援,他只能自救。 宋金刚把他逼得连连后退,再往后退,他就会掉下比赛台。 但如果硬拼,他可能会被砍成重伤,还有可能被砍死。 怎么办? 不管了 王小胡咬咬牙,往后退的速度再次加快。 当他退到边缘处,一个人影横插进来,一脚踢在宋金刚身上,一手夺走了王小胡的弓。 不,还有一个人影,他飞快地取走了王小胡箭筒里的羽箭。 王小胡跌落下去,出局。 忍着身上的伤痛,王小胡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抢他弓箭的是李世民和秦叔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可恶。” “叔宝,看你的了。” “没问题。” 秦叔宝把弓递给李世民,守在前侧。 李世民站在比赛台的死角处,弯弓搭箭,瞄准了混战区。 “可恶,敢坏老子的好事,我杀了你。”宋金刚没有滚下比赛台,顽强地冲了过来。 秦叔宝上前拦住宋金刚,与他打了起来。 李世民瞄准之后,就松开了手。 “咻~” 羽箭疾射而去,精准地插进了尉迟敬德的腿部。 尉迟敬德怔了一息,飞快地瞟了一眼羽箭射来的方向。 右侧的张亮看见了,趁机补上一刀。 怎料尉迟敬德反应特别快,身形一动,避开了张亮的刀,同时拔出羽箭,朝张亮扔过去。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举着马槊刺中了原本与他对打的武将。 刺进去又迅速抽了出来,继续迎战周围的人。 张亮没想到尉迟敬德这么凶猛,中了箭还能一对二,而且还伤了他。 没错,张亮的手臂被羽箭刺中了。 徐世勣一边打一边挤了过来,帮着张亮应对周围的人:“你没事吧?” “小伤而已。”张亮趁着间隙,拔出羽箭,继续打。 李世民早就注意到尉迟敬德一杆马槊舞得虎虎生风,无人能靠近他,十分勇猛。李世民很欣赏他,就没有射他的要害部位,没想到尉迟敬德中箭后,依然这么勇猛,李世民眸中的欣赏更深了。 弯弓搭箭,这一次,李世民没有再瞄准尉迟敬德,而是其他人。 “咻~” 羽箭一出,就有人应声倒地。 李世民每射中一人,旁边的人就趁机将中箭者打下比赛台。 不过还有些人会趁机补上致命的一刀,然后再踢下比赛台。 对于这种趁机杀人者,李世民会毫不犹豫地将下一支箭送入他的要害处。 突厥人已经被他们杀光,剩下的都是中原人,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也如此残忍。 当然,李世民知道这些人的用意,但他看不过眼,就起了杀意。 起初没有人想到带弓箭上场,王小胡也只带了一个箭筒,共三十支箭,李世民射完这些箭,场中就只剩下了将近三十人。 刘黑闼之前见李世民箭术高超,箭无虚发,想去攻击他却心有忌惮,又加之周围都是敌人,他被缠住,就放弃了攻击李世民的念头。 这会儿,见李世民的箭用完了,大刀一挥,砍倒身前的人,就朝着李世民冲了过去。 “臭小子,竟敢抢我兄弟的武器,打伤我兄弟,我要砍了你。”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跟前,李世民提剑去挡,随即旋身离开死角,到了一个更宽阔的地方。 刘黑闼紧追不舍,招招凌厉,杀气毕露。 打了几十个回合,李世民虽然身着铠甲,没有受伤,但已经居于下风。 “哎呀,二兄危险。”场外的王庾惊叫出声。 李渊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脸上布满了担忧。 原来是刘黑闼逼得李世民节节后退。 “锃!” 刀剑相抵,刘黑闼猛地用力,刀又往前移了一寸。 李世民双手握剑,咬牙抵挡。 他暗暗运气,大吼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体内涌出,灌注在宝剑之上,挥开了刘黑闼的大刀。 与此同时,李世民往旁边跳开,却发现一柄剑迎面刺来,而背后的杀气接踵而至 顶点 第347章 处处受挫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47章处处受挫高台上的杨广瞧见这惊险的一幕,忍不住看向李渊,他勾了勾唇角,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俗世凡尘,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必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二兄小心。” 前有单雄信一剑刺喉,后有刘黑闼的索命大刀,王庾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叫了出来。 王庾下意识去揪李渊的袖子,身边一阵风吹过。 她扭头一看,却是李渊腾地站了起来,神情冷峻,她连忙看向比赛台。 千钧一发之际,李世民扭转身体,拼尽全力躲避两人的前后夹攻。 “唔” 对方速度太快,李世民还是受了伤。 因为李世民全力扭转形势,原本攻击脖子要害的单雄信一剑砍在了李世民的手臂上,砍中的部位恰巧是手肘处,没有护甲防护,鲜血顿时就渗透了袖子。 而刘黑闼的大刀与李世民擦肩而过,因甲胄保护,没有伤到李世民。 刀与甲胄摩擦而过,刘黑闼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而是顺势刺向了前面的单雄信。 单雄信抽出宝剑,挡住了刘黑闼的攻击。 李世民趁机抽身。 王庾和李渊看见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是惊魂甫定的表情。 但李世民刚抽身,又被王伏宝缠上了。 王伏宝的动作很快,一招一式,迅疾而又猛烈。 有些招式很眼熟,李世民想起了王庾让人演示的那些招术。 可惜那日,他只看过一次,就没有研究了。 “二郎,让我来。” 秦叔宝手握双锏,横插了进来。 李世民抽身,对付其他人。 兵器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从未停歇,场中的打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王伏宝与秦叔宝打了几个回合后,突然发现秦叔宝的招式与自己的招式相克,而且秦叔宝似乎很了解他的招式,总能抢先一步躲开。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王伏宝愣神的刹那间,秦叔宝高举双锏,重重地击打他的双肩。 然后秦叔宝抬起右腿,用力一蹬,将王伏宝踢飞了出去。 “小心后面。” 苏定方就在旁边与裴虔通打斗,瞥见王伏宝被踢飞出去的情景,而王伏宝身后的空地有一具尸体,那人是死于背后刺过来的剑。 剑自后背穿心而过,胸前还留有一截剑刃,以王伏宝的位置,掉下去正好砸中尸体,剑刃会刺进王伏宝的后心。 然而此时此刻,王伏宝即将落地,来不及躲避,同伴们又被敌人缠住,赶不及相救。 苏定方眼睁睁地瞧着,却抽不了身去救,心急如焚。 就在危急关头,李世民长腿横扫,一脚踢在尸体上。 尸体滑向一旁,王伏宝摔落在地,这一摔,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疼得厉害。 王伏宝还惦记着苏定方的提醒,扭头看向旁边,一眼就看见了闪着森森寒意的剑刃。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情复杂地看向李世民:“多谢。” “不用谢,这是比试,不是战场。”李世民说完,又加入了战斗中。 台下的窦建德瞧见这一幕,神情错愕,李渊的儿子居然救了他的人? 越到后面,战斗就越激烈。 散落在台下的尸体渐渐地堆积了起来,鲜红的血水自他们身下流出,刺痛了百姓的双眼。 这些年来战争不断,家人越来越少,流民越来越多,鲜血成河,饿殍遍野,他们的日子太苦了。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他们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到杀戮与鲜血 ----------- “皇后,来,坐过来与朕一起品酒。”杨广朝萧皇后招了招手。 看见杨广脸上的笑,萧皇后有点失神。 陛下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他似乎很开心。 是因为武试快要结束了吗? 萧皇后浅浅一笑,缓缓地走到杨广身旁,坐下:“陛下今日的兴致似乎特别好。” 说着,给杨广倒满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没错,朕今天很高兴。” 杨广端起酒杯,与萧皇后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口饮尽。 萧皇后陪着杨广喝了几杯,见他脸上浮起淡淡的红,眸中也有微醺醉意,便劝道:“陛下,您不能再喝了,再喝您会喝醉的。” “没事。”杨广又喝了一杯。 他放下酒杯,突然指着比赛台问道:“皇后是不是也觉得这场武试很精彩啊?” 萧皇后看了眼台下的尸体和鲜血,皱眉道:“妾认为太过血腥,既然是比试,就不应该定那条生死不论的规则。” “是吗?”杨广双眼微眯,兴致稍减:“朕却觉得此规则甚好。” 萧皇后沉默不语。 战斗还在继续,此时台上只剩下十人,他们两两对打,打得十分激烈。 李世民在与宋金刚对打。 程知节在与刘黑闼对打。 秦叔宝在与王伏宝对打。 徐世勣在与苏定方对打。 尉迟敬德在与单雄信对打。 “可恶!” 朱粲重重地拍在案上,手掌拍红了,他也没有察觉。 文试输了也就罢了,他竟然连武试也输了,真是可恶! 与朱粲一同气闷的还有李轨、萧铣、薛举、梁师都、宇文智及和王世充,他们看着台上的十人,气得咬牙切齿。 可恶,可恨 此时台上只剩下四个阵营,唐王阵营还有四人,夏王阵营还有三人,刘武周的阵营还有两人,李密的阵营还有一人。 场外的百姓已经开始押注。 “我买唐王胜。” “我买夏王胜。” “唐王。” “夏王。” 到后面,场外百姓开始为各自支持的阵营呐喊助威。 声音越来越高,听得刘黑闼心浮气躁,招式开始凌乱。 “你是不是偷学我武功了?怎么我有些招式你也会?”刘黑闼一边打一边质问程知节。 程知节越打越从容,听到他的质问,淡淡回道:“那些耍着玩的招式五花八门,不仅好看还繁琐。 “但要人命的招式通常都很简单,这些招式,只要是学武之人,他们都会。” 刘黑闼一哽,心中居然很认同对方的话。 不远处的苏定方却不这么想,打了这么久,对手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一直应付自如,但只要他和唐王阵营的人交手,就有一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尤其是他的对手由李世民换成徐世勣后,他就处处受挫,稳居下风。 徐世勣就好像是他的克星,一招一式,都能压制他。 “砰。” 苏定方又被打飞了出去 顶点 第348章 怎么回事(欧阳似锦白银大盟加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48章怎么回事身体飞出去的刹那,苏定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没来得及深究,腹部就传来了一阵生疼,苏定方往后瞟了眼,后面不远处就是台下了。 他猛地用力,凌空翻转,稳稳地落在比赛台的边沿。 徐世勣再次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有两个人影出现在了苏定方的右边。 原来是李世民和宋金刚一路打到了边缘处,李世民攻,宋金刚防守。 苏定方眼神闪烁了一下,身形移动,躲过了徐世勣的攻击,趁机一脚踢向李世民。 李世民吃痛,身形一晃,往下倒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宋金刚还没反击,就被李世民砸下了比赛台。 李世民:“” 宋金刚:“” “可恶。”宋金刚低咒了一句,爬起来朝着自己的阵营走去。 王康达跑了过来,瞅着李世民手臂上的伤,“二郎,先回去包扎伤口吧。” “好。” 李世民回头看了眼台上,随即跟着王康达回了阵营。 “二兄,你没事吧?”王庾上下扫视李世民,见他身上只有一处伤,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点小伤,不必担心。” 李世民坐下,军医提着药箱走了过来,为他处理伤口。 段志玄刚处理好伤口,他走过来,盯着比赛台说:“我们还有三个人,武试一定能胜。” “那是一定的。”罗士信走到王庾身边,笑嘻嘻地说:“不然怎么对得起小庾儿? “小庾儿,你说对吧?” 说完,罗士信冲王庾眨了眨眼睛,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嘿嘿~” 王庾咧开嘴,冲他笑了笑。 现在场中人数最多的阵营就是唐王和夏王,双方各有三人,但她提前研究过刘黑闼、王伏宝、苏定方三人的招术,不出意外,程知节三人能应付。 “嘭!” 苏定方被徐世勣打下了比赛台,徐世勣立刻去帮程知节。 二对一,刘黑闼越来越吃力。 “嘭!” 单雄信摔下了比赛台。 尉迟敬德手持马槊,站在一旁休息。 程知节看见了,就对徐世勣说:“这里我能应付,你去干掉他。” 听见这话,徐世勣朝着尉迟敬德冲了过去。 “你能应付?” 刘黑闼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手中动作越来越狠。 “嘭!” 王伏宝飞了出去,摔下了比赛台。 秦叔宝看了看,见徐世勣对付尉迟敬德有点吃力,便跑过去帮他。 台下的刘武周见尉迟敬德把李密阵营的人都干掉了,心情很激动,忍不住喊道:“尉迟敬德,好样的。” 尉迟敬德听见这句话,手中的马槊舞得更快了。 “嘭!” 徐世勣被打下了比赛台,出局。 秦叔宝脸色微变,换了招式,再次与尉迟敬德缠斗。 只剩四人,台上的局势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场外的百姓全神贯注地盯着比赛台,目光追逐着四人的身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比赛台上,他们没有注意到杨广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 没过多久,一阵骚动在外围响起。 “走” “啊” 火苗迅速蹿升,有人看见,想出声提醒大家,却被人捂住了口鼻,抹了脖子,鲜血喷射而出。 大批禁军侍卫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接近人群,从最外层开始,捂住百姓的口鼻,杀了他们。 这些禁军侍卫是杨广最信任的一支军队,他们都是骁果军的成员,他们训练有素,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 当前面的百姓发现时,地上已经躺了数百具尸体。 “啊——杀人啦——” “啊——走水了——” 禁军侍卫杀得更快了。 “啊” 刘黑闼被程知节一掌打飞,刚掏出飞鱼弹,就听见了惨叫声,他连忙看向场外。 这个时候,场外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但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惊呆了。 火。 熊熊大火自外围向内推进,周围的商铺宅子全都燃烧了起来,滚滚浓烟侵袭而来。 那些百姓被禁军侍卫里外夹攻,犹如被砍了翅膀的小鸟,任人宰割。 刘黑闼立刻收起飞鱼弹,跳下了比赛台。 其他三人也跟着跳下比赛台,朝自己的阵营跑去。 “你们干什么?” “住手,快住手。” “为什么杀我们?我们犯了什么罪?” “陛下,陛下” 哀嚎声,惨叫声,厮杀声各种声音充斥其中,令人心惊胆战。 各阵营还没反应过来,隋朝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就位,弯弓搭箭,松手,动作一气呵成,不做任何停留。 漫天箭雨铺天盖地地袭来,众人慌忙提起兵器抵挡。 “小庾儿,过来。” 李渊把王庾拉到身边,然后将令箭射入空中,扯掉外袍,露出里面的戎装,拿起弓,搭上羽箭朝那些弓箭手射去。 “咻~” 一名弓箭手应声倒地。 程知节等人将李渊父子和那些文臣护在中间,挥舞着手中兵器,阻挡箭雨。 看见李渊和李世民在射箭,王庾感到很懊恼,她应该把她的定制弓箭带来的,这样也能帮上一点忙。 失算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起火了?” “还没看出来吗?是杨广要杀我们,他想一网打尽。” 刘黑闼听见这话,心中怒火腾升,掏出飞鱼弹就朝弓箭手扔过去。 “砰~” 一声巨响,震惊了所有人,杀戮停顿了。 “啊” 惨叫声响彻了整个丰都市。 飞鱼弹炸死了一部分的弓箭手,但爆炸的位置窜起了大火,迅速蔓延至周围的人群。 那些“火人”痛苦地嚎叫着,上蹿下跳地寻找水源,在地上滚来滚去想尽一切办法去灭身上的火。 众人迅速后退,远离火源,有些人唯恐被“火人”殃及,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射出了羽箭不过片刻,“火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刘武周趁机叫道:“噢~我知道了,窦建德,这场火就是你弄出来的。” “大家快看看,刚才夏王的人放了暗器,这里就着火了,这场火是夏王弄出来的,他们的暗器会放火” “喷你耶耶的狗粪,傻子都知道这场火是杨广那阴险老儿弄出来的。”刘黑闼骂了一句,对众人说道:“我刚才扔的暗器只会炸死人,不会放火,他这是诬陷我们。” 林郅悟从后面走了出来,大声说道:“暗器不会放火,但地下埋了可燃物,所以才引爆了火势啊” 一支羽箭破空袭来,射中了林郅悟的胸膛,他往后倒去 第349章 洛阳告急(加更2)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49章洛阳告急杀戮继续。 箭雨再次袭来。 亲眼目睹林郅悟中箭倒地,王庾抬脚就要冲过去,被李世民拎了回来。 “危险,别动。” “我” 刚吐出一个字,王庾就看见林郅悟站了起来,顿时感到惊愕,随即想到了某件东西,不由失笑。 看见林郅悟倒下去,苏定方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他仓惶地跑到林郅悟身边,却见林郅悟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大郎,你没事吧?” 刘黑闼一边挡箭一边快速瞄了眼,看见林郅悟站起来就像是看见鬼一样,惊掉了下巴。 “这诈尸了?” “你才诈尸了,我没死。”林郅悟狠狠地瞪了刘黑闼一眼,随后拔出了羽箭。 羽箭拔出,林郅悟跟没事人一样,且胸前没有一丝血迹,苏定方感到疑惑,不禁伸手往林郅悟胸前摸了一把。 干干的,没有湿润的感觉。 “奇怪,你中箭了却没事?” 林郅悟扯开衣襟给苏定方看,然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因为我穿了护甲,这个护甲可不是普通的护甲,它刀枪不入。” 说完,冲苏定方斜挑眉梢,炫耀之情溢于言表。 苏定方听得羡慕,问道:“这护甲,你从哪儿得来的?” “小庾儿给我的。” 竟然是那丫头给的? 看来王庾是真的把大郎当亲兄弟看待,保命的东西都送给了大郎。 “站在这里别动。” 苏定方对林郅悟叮嘱了一句,就加入了战斗。 ----------- 当李渊的令箭射出,红色烟雾在空中绽放后,留在坊外、城外的将士们都看见了。 唐俭望着天空的眼睛眯了眯,神色变得穆重,随后他又看见一股浓烟从坊内飘出来,似乎还能隐隐闻到烧焦的气味。 “糟了,唐王有危险。” “你们几个去城门口看看,告诉刘将军,丰都市着火,唐王有危险。” “你们几个去其他两个坊门,看看是什么情况。” “其他人跟我攻进去。” 众人立即行动。 其他阵营的人也发现了异常,一面派出探子去打探,一面冲向了坊门。 “里面着火了,把门打开。” 守门侍卫冷声道:“没有陛下的命令,不能开。” “跟他废什么话,杀了他们。” 夏军将领曹湛大喝一声,率先冲了过去。 厮杀顿起。 几支起义军联合攻击,守门侍卫很快就被斩杀殆尽。 有人说道:“杀了他们也没用,里面的人不开门,这扇门就打不开。” 李孝恭压低声音,对唐俭说道:“我们不是有飞鱼弹吗?可以把门炸开。” 郝绶离得近,听见这话,就对二人说道:“小庾儿曾经说过,飞鱼弹炸不开城门,但一般的坊门应该能炸开。” “那还等什么?我来炸。”李孝恭说着,就去掏飞鱼弹。 “等等。” 唐俭一把按住李孝恭的手,看着对面的曹湛说道:“我们火器不多,先消耗他们的火器。” 李孝恭闻言,眼睛亮闪闪:“唐兄果然精明。” 唐俭勾了勾唇角,朝着曹湛走去:“如今坊门紧闭,里面大火燃烧,不知道夏王他们怎么样了? “听说夏军手中有一种厉害的武器,威力巨大,应该能把这扇门打开吧?” 听完唐俭的话,夏军中有人说道:“对啊,将军,我们可以用飞鱼弹把门炸开。” “把飞鱼弹拿过来。” 唐俭默默地后退,并示意玄甲军退后。 “大家伙往后站一点。” 曹湛喊了一句,扬手一扔,飞鱼弹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在了坊门上。 “砰!” 意料当中的大门洞开没有出现,却出现了熊熊大火。 坊门在燃烧。 “怎么回事?” 曹湛看得一头雾水,明明神勇将军他们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它是不会起火的,怎么会这样? 唐俭等人一脸懵逼,这种情况,小庾儿没跟他们说过 “不对劲。” 听见唐俭的嘀咕,郝绶说道:“我上去看看。” 说完,跑到坊墙下,伸出手对着坊墙顶部,按了一下手臂处的机关,铁箭疾射而出,插进了坊墙顶部。 郝绶用力拉了拉铁箭上的绳索,确定牢固之后,抓住绳索,迅速往上攀登。 曹湛等人看见他肥胖的身躯如同轻巧的猴子,不过片刻工夫,他就踩在了坊墙头上。 好身手,好工具。 数息过后,郝绶沿着绳索滑了下来。 “将军,里面的火势很猛,已经烧到了坊墙边。” 曹湛突然想起一件事,恍然大悟道:“难怪刚才炸门起火了,原来是里面的火已经烧到了墙边,神勇将军曾经说过这个东西不能碰火的。” 原来是这样。 既然不能用火器,那他们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这时,派出去打探的人跑了过来,对唐俭说道:“禀将军,其他两处已经被起义军占领,他们正在攻坊门,我们上坊墙看过,火势已经蔓延到墙角了。” 看来,大火已经包围了整个丰都市,形势相当严峻。 唐俭的心陡然下沉,当即吩咐:“众人听令,提水救火。” ------------ 同一时刻,八处城门都收到了密令。 “关闭城门。” 守在徽安门外的刘政会刚看见空中的红色信号,还没来得及部署,就听见了城门处的动静。 “快阻止他们。” “住手,不能关城门。” “杀了他们。” 守城将士拔刀冲向了起义军,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啊杀人了” 城内的百姓看见这一幕,吓得四散逃窜。 “嘭!” 左侧门关闭。 “嘭!” 沉闷的关门声再次响起,徽安门只剩下中间的那道门没有关闭。 “大家跟我杀进去。” 刘政会赤红着双眼,提着一杆枪直往前冲。 经过一番激战,刘政会带着人成功地进了城门。 这时,唐俭派来的人赶到城门口,对刘政会说道:“刘将军,丰都市突遭大火,唐王他们还在里面。” 刘政会脸色大变,当即下达命令:“守住这道门,去插旗,其他人跟我去丰都市。” 众人迅速行动。 一名小兵拿起一面旗就往城墙上跑。 没过多久,北城墙的最高处出现了一面鲜艳的旌旗。 旌旗随风飘扬,一里开外的哨兵瞧见了,在所处高地插上同样的一面旗。 每隔一里,就有一面旌旗出现,鲜艳的旌旗绵延十余里,直到驻扎在要冲位置的哨兵瞧见后,他飞速赶往军营,禀告李孝常。 “洛阳告急,速去救援。” 李孝常神色一凛,当即下令:“立即整军,随我去洛阳。” 顶点 第350章 是个疯子(加更3)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50章是个疯子终于把弓箭手解决掉,朱粲等人气势汹汹地冲着杨广而去。 李渊扫了他们一眼,迅速吩咐手下:“你们自行分组,一组去救百姓;一组去查看火势;一组去寻找水源;一组去寻找出路,剩下的人留在这里。” 众人立即行动起来。 李渊又对萧瑀几个文臣说:“你们都过来,靠拢些。” “大家保持警惕。” 去救百姓的只有唐王李渊和夏王窦建德以及魏公李密的人,其他首领各自为营,士兵们手握兵器,目光警觉,摆出了随时战斗的架势。 经过刚才的屠杀,百姓已经死伤无数,只剩下少数人跑到了场中,寻求起义军的保护。 看见朱粲等人朝着高台冲去,那些隋军将士迅速撤退,聚集在高台上,将杨广和萧皇后护在中间。 宇文智及和王世充等人早在箭雨开始时,就逃到了高台上,而那些世家族长占据高台一侧,手下护卫将他们牢牢护在中间。 起义军冲到台下,与隋军对峙。 梁师都拔刀指向高台,骂道:“杨广,你居然放火杀百姓,你这个暴君。” “杨广,你别忘了,是你诏令天下,召我们前来洛阳,说要禅位给贤能之人,如今你做出这样的事,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萧铣质问道。 见杨广不说话,薛举破口大骂:“杨广,你出尔反尔,欺骗天下人,一定会被天下人唾弃,你这个皇帝也别想当了” 秦叔宝跑了过来,对李渊说道:“唐王,这场火之所以起势这么猛烈,是因为他们在外围堆积了很多柴禾,还有周围的商铺街道都泼了火油。 “他们似乎是想用火阻断我们出去的路,目前来看,北面和西面已经被大火包围,我们出不去。南面和东面,我已经派人去察看。” 没过多久,程知节带着人回来了:“禀唐王,我已经仔细察看过一遍,火势环绕了整个丰都市,且火势往里推进,越烧越烈。 “除非我们把火灭了,撕开一个口子,否则我们没有出路。” 听见这话,李渊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向其他阵营,他们派出去的人也都回来了。 “各位。”李渊喊了一声。 叫骂声还在继续。 段志玄见状,扫视四周,看见地上的铜锣,跑过去捡起来敲了一下。 “咚~” 叫骂声顿时停歇。 锣声散去,李渊高声说道:“各位,外面的情况想必大家都已清楚,为今之计,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先将火灭了,开辟出一条道,离开丰都市再说。” “唐王说得有理。”窦建德第一个赞同了李渊的提议,并且吩咐手下:“你们快去救火。” “哈哈~” “哈哈哈” 一阵狂妄的笑声自高台上响起,震住了众人。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杨广一边笑一边慵懒地从座位上起身。 他踱步往前,下巴微扬,眼睛朝下,用一种藐视众生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那些叛乱者的脸。 “呵呵?救火?” 杨广嘴角泛起讥诮:“如今整个丰都市内一桶水都没有,你们拿什么去救火?” 众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青了。 “哦,不,还有水。”杨广指了指底下的食案:“那些茶水,你们可以拿去救火,哈哈” 顿了顿,杨广又说:“哦,不,还有酒水。整个丰都市的酒,朕没动,你们可以拿来灭火。” 说完,杨广笑得前俯后仰。 他的笑声充满了嘲讽,飘荡在高台上空,又传向了四方。 众人的脸由青变白,十分难看。 听见杨广的嘲笑声,朱粲心中的怒火直冲向头顶,烧得冒烟:“杨广,我要杀了你。” “来啊。”杨广挑衅地看着朱粲。 朱粲看了看前方的隋军,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起义军,最终还是收回了脚。 见底下的人一个个煞白着脸,神色或惊惶,或焦虑,或恐惧,或愤怒杨广就觉得十分解气。 他们越痛苦,他就越开心。 “朕是天下之主,向来大方,你们远道而来,总要送你们一份大礼,才不失礼数。怎么样,这份礼物,你们喜欢吗?” 杨广微微倾身,就像是平常询问臣子一般,语气十分随和。 但其他人听得毛骨悚然。 “你” “朕不妨告诉你们,整个丰都市都被泼了火油,还有这地下,也埋了火油,很快,丰都市会燃烧殆尽,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哈哈哈哈” 杨广仰天大笑。 梁师都大吼:“我们会被烧死,你也会被烧死。” “那又如何?”杨广止住笑,眼神变得冷冽:“有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还有那些愚蠢的百姓,数万人给朕陪葬,足够了。” “你你这个疯子。”梁师都气得嘴唇发抖。 他没想到,杨广不仅舍弃江山,舍弃皇帝宝座,居然还能豁出自己的性命,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没错,朕是个疯子,但不是傻子。” 杨广发出一声冷笑:“你们这些贼匪,打着为百姓为天下的幌子来推翻朕,还不是为了这个宝座? “呵呵,说得那么好听,其实都是自私自利之徒,你们有什么资格骂朕?有什么资格坐这个位置? “这天下是杨氏的天下,隋朝不会灭亡,它将千年万年地传承下去。 “你们想推翻朕的王朝?呵,休想。” 李密忍不住出言相讥:“就你这样发布诏令欺骗百姓的行为,还想隋朝千秋万代?呵呵,真是痴人说梦。 “我告诉你,一旦你今天干的事传扬出去,天下人的唾沫就能淹死杨氏一族。” “呵呵,是吗?”杨广不为所惧,笑得轻松:“今日,丰都市会烧成废墟,谁也逃不出去,这里的事,谁会知晓? “至于你们留在洛阳城内的人,你们放心,他们很快就会到阴曹地府陪你们的。 “哦,对了,还有你们驻扎在城外的军队,到时候,越王会派人将你们的骨灰送过去。 “到那时,群龙无首,他们应该会投降吧。” 看见他们的脸惨然失色,杨广又笑了:“哈哈哈” 他笑得狂妄,笑得肆无忌惮,状似癫狂。 夕阳的余晖撒在他的龙袍上,发出万丈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深处火势中的人们,感觉到越来越热,越来越闷 顶点 第351章 先皇遗志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51章先皇遗志望着陷入癫狂的杨广,尽管周围的温度在升高,但王庾突然间觉得很冷,一股悲凉自心底涌出。 果然,杨广没有蹉跎他的重生岁月,竟然花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来布这个局。 先是昭告天下,办上巳节盛宴,禅位贤能,利用舆论让那些有野心的首领来洛阳。 知道众首领对他有戒心,一步步假装退让,先是顺从他们的意见,没有在皇宫接见他们,而是将首次会面地点定在承福门。又答应他们不关闭城门的要求,以此来表示诚意。 然后让众首领自己来定比试地点,众人要求在城外举办,但众口不一,只能选择在城内举办,然而城内能举办这场特殊盛宴的场地只有那么几个。 承福门虽然场地最大,但离宫城太近,众首领不会选择,通远市和大同市又太小,不够安全,所以只剩下一个位置相对居中又地段宽敞的丰都市。 然而丰都市却是杨广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从那日与萧皇后的闲谈中,王庾探知杨广自去年底开始,就很少踏足后宫,年后甚至没有踏足过后宫。 他总说政务繁忙,原来是在忙这件事。 一步一步引诱众首领来洛阳,选了他早就布置好的地点,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真是好心计,好谋算。 这一刻,王庾又有点佩服杨广,若是他重生的时间再早一点,恐怕就不会有人起义了吧? 可如今怎么办呢? 生命可贵,她得活下去才行。 王庾眺望远处,很多房屋被烧得倒塌了,火势渐渐逼近他们,外围的百姓除了少数人跑进了场内,其他人都已经躺在血泊中,尸体上还被那些禁军侍卫浇上了火油。 里面没有水救火,那就只能从外面引水救火,打开一道口子,他们方有一线生机。 “他耶耶的,我炸死你。”刘黑闼愤怒难平,怒气冲冲地从人群中跑出来,手中举着的正是飞鱼弹。 “慢着。” 王庾急忙叫住刘黑闼:“汉东郡公难道忘了刚才的事了吗?” 她指了指场中那小股火,此刻已经朝外蔓延,快要与外围的火相连。 “地下埋了火油,你若是使用飞鱼弹,炸了地面,底下的火油冒出来,那么火势会更加猛烈。 “到时候内外火势夹击,我们只会死得更快。” “没错,王庾说得对。”窦建德喊道:“黑闼,把东西收起来。” 刘黑闼咬咬牙,将东西收了起来,怀揣厉害的武器却不能用,还得乖乖等死,真是太憋屈了。 窦建德高声说道:“各位,请听我一言,如今我们身处险境,必须团结起来,一同想办法离开这里,我建议先暂时休战。” 萧铣心情很烦躁,冲口而出:“你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里?” “”窦建德哑口无言。 他也没有办法。 李渊说道:“不管怎样,这个时候,我们应该静下心来,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想到办法出去。” 众人默然,望着大火,开始思考起来。 见底下的起义军没有想到办法离开,王世充心急如焚,不禁开始怨恨杨广,要杀造反的人,也不应该把他们这些股肱大臣拖下水啊? 越想心中就越恨,说话时不免带了情绪出来:“陛下,您有如此宏大的计划,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为什么要跟你们说?你们好逃跑吗?”杨广眉梢眼角皆是寒意。 “” 王世充尴尬地笑了笑:“当然不是,您早点跟我们说,我们也能帮您把这件事做得更周全一点。” “你的意思是朕现在做得不周全?” 王世充:“” 当然不周全了,他们这些隋朝臣子死得多冤啊。 杨广再一次露出嘲讽的表情,他看王世充的目光就好像是看蝼蚁一般。 王世充对上杨广的目光,一下子就怒了,既然都要死了,他为什么还要奉承这个不可一世的杀人凶手? “你想让越王继位?呵呵,朝堂之上少了我们这帮重臣,越王小小年纪是守不住隋朝江山的。” 杨广面不改色,语气淡淡:“这就不劳大将军费心了,朕早已安排了人辅佐越王,只要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人死了,天下就太平了。” “你” 王世充突然语气一软,“陛下这话就错了,臣一直以来对陛下对朝廷都是忠心耿耿,何来居心叵测?” “呵,有没有异心,你自己心知肚明。”杨广冷笑一声,又转向了宇文智及等人:“还有你们,你们背着朕密谋篡位,当真以为朕不知吗?” 众人面色一白,顿时就有一种做了坏事被当场揭穿的窘迫。 “那我们呢?” 李氏族长冷不丁地出声:“你请我们七大世家来主持这场比试,我们还以为你是真心悔过,为天下苍生谋求太平盛世,却没想到你为一己私利,火烧洛阳城,杀戮子民。 “当真是险恶之极。” 崔氏族长忿忿不平道:“这是你和那些造反者的恩怨,为什么要拖我们这些无辜的世家下水?” “无辜?” 听见这两个字,杨广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语气也刻薄了起来:“无辜二字,你们不配,这天下最该死之人,就是你们这些世家。” “杨广你别忘了,你的皇位也是靠世家的支持才得来的。”李氏族长冷声提醒。 闻言,杨广的脸色变得狰狞:“没错,朕当初入主东宫确实是因为世家的支持,但正是如此,才让朕清醒地意识到,世家就是一颗毒草,必须铲除。 “你们这些世家总以为自己地位超脱,能掌控一切,皇位更迭,在你们眼中就如同儿戏一般。今日支持太子,太子就能当皇帝,明日支持皇子,就能让太子被废黜,皇子继承皇位。 “朕告诉你们,皇位更迭,由朕说了算,你们世家休想再插手。 “朕会秉承先皇遗志,铲除世家。” “呵~” 七位世家族长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讥笑。 “铲除世家?呵呵” 李氏族长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长身直立,一派超然脱俗的神态,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你以为今日让我们七位族长葬身火场,就能铲除世家了? “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 语气虽淡,但轻视鄙夷的意味甚浓。 若是以往,杨广肯定会暴跳如雷,但今日的他,特别沉得住气:“这只是第一步” 第352章 藏有一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52章藏有一手丰都市位于南城区,离洛水仅两个小里坊。 玄甲军从丰都市的坊门口到洛水河畔排了四列长长的队伍,打满水的桶子从右边两列一个接一个地往坊门传递,灭火后的空桶子一个接一个地从左边两列往洛水河传递。 他们的速度非常快,水源源不断地浇在大火上,坊门口的火很快就被灭了,队伍往前推进。 “呀,怎么走水了?” “陛下他们还在里面呢,这么大的火,该不会出事了吧?” “快快快,大家一起救火。” 百姓们从家里拿出木桶,纷纷打水去救火。 这时,骁果军跑了过来,拦住百姓:“火势凶猛,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赶快离开,我们来救火。” 听见这话,百姓们十分感动,遂离开了这里。 但骁果军到达丰都市外,却没有马上救火,而是对救火的起义军说:“这是洛阳,救火的事情应该交由我们负责,你们赶紧离开。” 曹湛有点莫名其妙:“既然要救火,那你们赶紧的,废什么话?” “我说了,这是洛阳,你们这些人赶紧离开,救火的事,我自会安排。”骁果军将领板着脸说道。 唐俭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揭穿他:“我看你们不是来这里救火的,是来阻止我们救火的吧?” 闻言,其他起义军顿时变了脸色。 “没错,我就是来阻止你们的。” 话音未落,骁果军将领已经抽出兵器,砍向了唐俭。 唐俭侧身躲过,提剑反击。 “杀了他们。” 众人顿时陷入了混战当中。 唐俭高呼:“继续救火。”然后领着其他人对抗骁果军。 过了一会儿,起义军联手,将骁果军逼退了数丈远。 唐俭抽身,靠近曹湛:“外面的火这么大,里面的形势肯定不太妙,夏王他们恐怕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尽快打开一条通道进去救人。 “隋军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夏王他们恐怕等不到我们的救援。 “曹将军你是主将,听说夏军有很多厉害的武器,实力雄厚,为今之计,只能你我联手,你去挡住隋军,我们加快动作救火,争取一刻钟内打开一条通道。” 曹湛瞟了眼动作迅速井然有序的玄甲军,点了一下头:“好,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快去救火。” 说完,拿着一袋子火器朝隋军冲去。 “他耶耶的,敢挡老子救人,我炸死你们。” “砰!” 隋军被炸得四分五裂。 爆炸声此起彼伏,唐俭充耳不闻,继续指挥玄甲军救火。 -------------- 城门口。 内史侍郎封德彝站在建阳门的城墙上,对底下的瓦岗军说道:“丰都市不慎走水,陛下与诸位首领以及七位族长不幸遇难。 “尔等速速放下兵器,归顺朝廷,从前的事,朝廷不会再追究。” 魏公死了? 瓦岗寨的兄弟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有人叫道:“你胡说,我不信。” “信与不信,他们也已经死了。” 封德彝突然举起一个白瓷坛,高声说道:“这是魏公的骨灰,我要骗你们,也不会诅咒我们陛下,这是大逆不道之罪。”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手抹了抹眼角,沉重地说:“陛下和诸位首领确实已经葬身火海。” 众人想了想,如果隋朝皇帝还活着,这人绝对不敢诅咒皇帝已经死了。 那么他说的就是真的,隋朝皇帝和诸位首领真的 众人心中一沉,齐齐看向贾闰甫:“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贾闰甫想了一下,冲城墙上喊道:“你让我们城内的兄弟出来跟我们说。” “他们冲进丰都市救人,也被大火烧死了。” 众人脸色大变,贾闰甫却觉得事情不对劲。 这时,一个小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将军,所有城门都关了,但北面的徽安门还有一道门没有关。” 贾闰甫当即下令:“去徽安门。” 城墙上的封德彝看见了,脸色一沉。 身旁的心腹叹道:“可惜我们没有找到一个与李密相似的人,不然砍了人头给他们看,他们定会上当,束手就擒。” “其他城门的情况如何了?”封德彝问。 “我们找了神似朱粲、薛举、萧铣的人,谎称他们自杀,朱粲和萧铣的人已经归降,薛举的人走了。 “南面城门,李渊和窦建德的人都是硬茬,根本不信我们的话,而且他们控制了徽安门,还在与我军战斗。” 封德彝听完心情又沉重了几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增派人手支援徽安门,务必把他们困死在城内。” ---------- “我也要疯了。” 朱粲腾地站起来,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既然出不去,我宁愿战死,也不愿被火活活烧死。” 一想到自己将被大火烤得滋滋响,他就头皮发麻。 朱粲提起兵器就冲向高台:“杨广,我先杀了你。” 他手下的人紧随其后,也朝着高台冲去。 “救驾,快救驾。”内侍尖着嗓子喊道。 骁果军立刻上前阻挡。 想杀他? 休想。 这一次,他要这些逆臣贼子死在他的前面。 杨广眸中闪过杀机,冷酷地吩咐:“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混战一触即发。 “放肆,连我你也敢动手?”望着提刀冲过来的骁果军,宇文智及又震惊又愤怒。 骁果军动作不停,嘴里说道:“除了陛下和皇后,你们都得死。” 大刀重重地砍下。 侍卫一把拽过宇文智及,迎了上去。 “好险,好险” 逃过一劫,宇文智及惊魂甫定地拍着胸膛,眼睛四处张望,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时,一名护卫悄悄走了过来,对宇文智及说道:“许国公,我们族长有话跟你说,请随我来。” 宇文智及愣了一下,随即跟上护卫。 “李族长?”看见是李氏族长,宇文智及很惊讶:“李族长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李氏族长沉声道:“听说许国公在丰都市置办了不少产业,其中就有一座冰窖,若是我没猜错,你的冰窖离这里不远吧?” 宇文智及懵懂地点了一下头:“嗯,没错。” 听到肯定的答案,李氏族长略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带我们去你的冰窖,待火势消灭,我们平安出去,就支持你做皇帝,推翻隋朝。” 闻言,宇文智及猛地睁大了双眼,巨大的喜悦从心中涌出:“你说真的?” “真的,我们七位族长都支持你。”李氏族长神情郑重。 宇文智及看向其他六位族长,他们皆朝他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背后突然想起一个阴狠的声音:“好啊,原来你们还藏着这一手” 顶点 第353章 战况惨烈 王世充本与骁果军在交战,看见宇文智及被那些世家的护卫叫走,起了疑心,就跟了过去。 没想到让他听见了这番话,当即怒火中烧:“好啊,原来你们还藏着这一手。” “宇文智及,你想撇下我,独吞果实?哼,休想。” 王世充当即吩咐手下:“拦住他们。” 宇文智及一看事情不妙,立刻吩咐道:“给我挡住他们。” “我们走。” 原本参与比试的隋朝阵营有一百人,其中有一半人是王世充的人,还有一半人是宇文智及的人,此时,百人团一分为二,彼此攻击。 看见王世充的人和宇文智及的人打起来,杨广很高兴,并未深究其中的原因。 他又将目光投向场中,那些反叛者不断消亡。 那个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朱粲倒在血泊中,胸前插着一把刀,尸体沾染了火苗,正在燃烧。 而朱粲的人已经陷入了疯狂的杀戮中,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而杀戮,只知道不杀人,他们就会被杀死。 梁师都的人只剩下两个武将,护在他的身边苦苦死撑。 “咻~” 带着鲜血的箭矢插进了梁师都的心口,梁师都轰然倒地。 王小胡无声冷笑,就算出不去,他也要为主上铲除敌人。 弯腰,拔出另一具尸体上的羽箭,搭上弓,王小胡再次对准了混战区。 瞧见这一幕,杨广禁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好,好,太好了” “嘭~” 一声闷响引起了杨广的注意,他看向旁边,却发现萧皇后坐在地上。 “皇后,你怎么摔倒了?” “我”萧皇后支支吾吾地说:“我妾害怕” 杨广走过去,伸手去扶她:“皇后,别害怕,有朕在。” 看见杨广走过来,萧皇后的身体弹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下一刻,眼前带着温柔笑意的杨广突然就变成那个笑得癫狂的杨广。 他虽然在笑,但眼神中满是愤恨和阴毒,笑得越大声,他的表情就越狰狞。 “哈哈哈哈” 萧皇后的心止不住地往上跳,越跳越快,她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做。 杨广弯下腰后,萧皇后下意识地停止了挪动。 “来,皇后,朕扶你起来。” 萧皇后缓缓地伸出手,颤抖着将自己的手放入杨广的手中。 “手抖成这样,可见是吓着了。”杨广轻轻地拍抚她的手,温柔说道:“皇后,不用怕,朕会陪你到最后。” 听见最后那句话,萧皇后突然想起了前天晚上,杨广和她夜观星空时说的话。 他说:“后宫莺燕无数,但能陪朕走到最后的,只有你” 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悲凉,萧皇后眼眶一热,勇敢地对上杨广的目光:“陛下让妾陪您来看比试,也是想杀妾吗?” 杨广怔了怔:“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微微一笑,杨广温柔说道:“你不是想念世明了吗?你放心,今日过后,我们就能和世明团聚了。” 闻言,萧皇后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两行清泪流了出来。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匕首飞射而来。 杨广一把推开萧皇后,自己往后急退。 匕首划破萧皇后的左肩,鲜血渗透了锦服。 “阿姐” 萧瑀喊得声嘶力竭,慌忙朝高台冲去。 “危险。”李渊一把将萧瑀拽了回来。 “可是我阿姐有危险” “我去救皇后。” 王庾冲了出去,仗着自己身形矮小,灵活地穿过人群,动作飞快地上了高台,手中袖箭对准攻击萧皇后的人。 “咻~” 袖箭出,攻击者应声倒地。 李渊看见王庾的动作,眼神闪了闪,对武士彟说:“你们几个去帮小庾儿。” 武士彟等人立刻冲上高台。 另一边的杨广由骁果军护着退到了旁边,看见王庾去救萧皇后,感到很惊讶。后来一想,这个孩子是萧瑀的学生,他去救萧皇后,实属正常。 “住手。” 下面的动静再次引起了杨广的注意。 王世充发现自己的人拦不住宇文智及和那些族长的护卫,就对高台上的骁果军说:“各位住手,先听我一言。” 见是王世充叫停,周围的骁果军犹疑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王世充快速说道:“我知道陛下给你们许了好处,越王登基后,你们的家人会永葆荣华富贵,但你们会失去性命。 “现在,我有办法离开这里,我向你们郑重承诺,只要你们助我离开这里,陛下许诺给你们的,我一样不少地给你们。 “你们是想留着性命和家人一起永享荣华富贵,还是死在大火之中,你们自己选。” 说完这番话,王世充冲杨广喊道:“陛下放心,臣会按照您的旨意,拥立越王继位。” 骁果军原本还有些犹豫,听见王世充会拥立越王继位,心中的天平顿时就倾向了王世充。 陛下做这一切,是为了让越王继承皇位,许他们世世代代家族昌盛,永保荣华富贵,但他们会死去。 帮助大将军,陛下想要的越王继位仍然不会变,他们想要的仍然可以得到,而且还不用死,这么好的事,他们当然知道怎么选。 看见骁果军脸上的神色,王世充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指着前方的战斗圈说道:“快去帮忙。” 骁果军立马冲了上去。 杨广铁青着脸,尤其是看见护在他跟前的这些骁果军也蠢蠢欲动,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高台之上危机重重,而底下的战况只能用惨烈来形容,地上堆积的尸体越来越高,血水汇聚成河流向四方,稍稍减缓了火势。 “阿耶小心。” 李世民在打斗过程中,发现有冷箭射向父亲,立刻出声提醒,并且冲杀过去。 但他的距离稍远,来不及营救。 眼看着羽箭就要射中李渊,近旁处的岳郁及时朝李渊扑了过去。 两人倒在地上,羽箭落空。 然而,第二支箭接踵而至。 岳郁感觉到背后的杀气,回头看了一眼,当即用力一推,把李渊推了出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随后又被淹没在厮杀声中。 但李渊等人却听得心惊肉跳,循声望去,却见岳郁躺在地上,腿间插着一支箭,血水从他的身下流出。 李渊骇了一跳,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喊道:“军医,快过来” 听见岳郁痛苦的嚎叫声,李世民心中愤慨不已,用力挥剑,一口气杀掉身边的敌人,拔出旁边尸体上的羽箭就搭上弓。 瞄准王小胡,松开手。 “咻~” 羽箭疾射而去 第354章 日薄西山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54章日薄西山“嘭!” 王小胡倒下去的时候,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支箭竟然这么快 与此同时,高台上传来了一阵骚动。 “陛下” 王庾听到响动,看向了另一边。 她看见杨广心口中插着一把匕首,鲜血直流。 “陛下”萧皇后轻呼一声,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身体摇摇欲坠。 王庾伸手扶住她。 望着心口的匕首,杨广凄然一笑:“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他抬头眺望远方,日薄西山,天边的余晖就如同他波澜壮阔的人生,他已经走到了尽头 江山、大业、美人、诗歌、美酒、佳肴它们就如同一去不复返的光阴,渐渐地消失在他的眼前,只剩下满目的火光。 “哈哈咳咳哈哈哈” 哪怕咳得吐血,他也要笑,因为他很开心。 王世充说有办法离开这里,他是不信的,宇文智及和世家的人想寻找出路,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没有出路,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 这些背叛他的人,这些有异心的人,他们终将死于这场大火。 大火啊,烧得更旺些吧,烧死他们,烧死所有人 “嘭!” 杨广轰然倒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嘴角含着一抹笑,神色十分安详。 正在这时,王庾余光中出现了一片黑影,她下意识以为是建筑物的阴影,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玄甲军。 是城外的玄甲军,他们进城了。 王庾眸中露出惊喜的神色,立刻对武士彟说:“快护着皇后下去。” 下了高台,王庾朝着夏军阵营跑去。 刚好看见有人举着刀砍向林郅悟,她大喊:“林大郎小心,我来救你。” 说着,就将手中的匕首扔了过去。 匕首刺入胸膛,偷袭者往后倒去。 林郅悟往后看了眼,心有余悸地说:“小庾儿,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们是兄弟,我不救你救谁?”王庾拔出匕首,护在林郅悟身前:“不用怕,我来保护你。” 两人的互动被窦建德尽收眼底,听见王庾说的话,窦建德稍稍安心,又继续对付周围的敌人。 苏定方一边与人交战,一边盯着林郅悟这边,见有了王庾的保护后,再也无人靠近林郅悟,而且他们也轻松不少,渐渐地就将林郅悟放在一边,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王庾将他们的变化看在眼中,慢慢地引导敌人往李渊的方向打。 “跟紧我。” “哦,好。” 林郅悟亦步亦趋地跟着王庾,偶尔在王庾与人对打时,他会趁机踩上一脚,帮助王庾。 打着打着,王庾就看到了附近的王康达,她立即喊道:“王康达,快来帮忙。” 苏定方听到声音,往这边看了眼,他以为王庾是喊人来帮忙保护林郅悟,没想到王康达来了后,王庾拉着林郅悟跑了。 “” 苏定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大喊:“王庾,你把大郎带哪儿去?” “表兄放心,我会保护好大郎的。”王庾边喊边往李渊的方向跑。 两人身形瘦小,在玄甲军的掩护下,很快就到了李渊的阵营。 王庾停下脚步,对林郅悟说:“如果有机会离开这里,你跟我去长安吗?” 林郅悟愣住了。 李渊看了过来。 “我去长安,你跟我走吗?”王庾又问了一遍。 这会儿,林郅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只犹豫了片刻:“你我是兄弟,上次你迁就我去了乐寿,这次换我迁就你,我跟你去长安。” “太好了。”王庾很开心,用力地挥了一下拳头。 李渊瞪大了双眼,两句话就拐走了林郅悟,厉害,不愧是他的女儿。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们必须把我表兄带上。”林郅悟说道。 “没问题。” 答应后,王庾当即朝李渊伸出双手:“阿耶,抱。” 李渊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伸手抱起了她。 王庾用双手在嘴边围成喇叭状,大声喊道:“王——康——达!” 王康达听见她的声音,趁着间隙往这边看了眼,一眼就看见了王庾的手势。 这是王庾跟他之间的暗号。 当即加快手中的动作,朝着苏定方移动。 看见王康达的动作,王庾就知道他已经接收到了暗号,遂从李渊身上下来。 “你刚才做什么了?”李渊好奇地问道。 王庾笑了:“我让王康达把苏定方带过来。” 听见这话,林郅悟就安心多了。 李世民走过来,看见林郅悟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露出了里面的护甲。 护甲? 李世民突然觉得他身上的护甲很眼熟,一把抓住林郅悟的手臂:“你里面穿的护甲哪来的?” “小庾儿给我的。” 被人抓着,林郅悟很不舒服,用力挣扎:“放开我。” “二兄,你抓疼林大郎了。”王庾冲过去,用力扯掉李世民的手。 又担忧地问林郅悟:“你没事吧?” “没事。”林郅悟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弯腰凑到王庾耳边,小声说道:“没想到李世民这么凶。” 李世民:“” 这小子,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他坏话? 这么近的距离,当他听不到? 李世民的脸唰地一下就变黑了,伸手抓住王庾的后衣领,把她拎到了李渊身边。 “哎哎,二兄你干嘛?” 李世民放开手,沉着脸道:“我给你保命的东西,你怎么能随随便便送给别人?” “他不是别人,是我义兄。”王庾解释道:“何况他刚学武功,来洛阳很危险的,我就借给他穿了。 “你放心,只是借,以后还是要还给我的。” 李世民哼道:“我是怕你受伤,到时候没法跟你嫂嫂交代。” “我这不是没受伤嘛。” 王庾回了他一句,又扭头对李渊说:“阿耶,我看见城外的玄甲军进来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闻言,李渊大喜,这是他今天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他们在哪个方向?” 王庾指了指左前方。 李渊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正好看见火圈被水浇出一个缺口,火圈外面是提着水桶的玄甲军。 他当即下令:“所有人随我撤退。” 唐俭率先冲了过来:“唐王请恕罪,我们来迟了。” “不必多说,先出城。” 李渊亲自指挥:“让百姓和文臣们先走,武将殿后。” 周围的百姓听见了,顿时感动得湿了眼眶。 撤退的动静有点大,被其他阵营的人发现,悄悄地跟了过去 第355章 坊门逃生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55章坊门逃生王康达一边杀敌,一边奋力移动到苏定方的旁边。 他快速地对苏定方说:“苏将军,想要林大郎活命,就随我来。” 撂下话,转身就走。 苏定方脸色大变,他早该知道王庾没那么好心保护大郎,她一直在觊觎大郎,可恨的是自己居然相信了她 可恶!可恶!可恶! 心中怒火燃烧,苏定方手下发狠,杀了周围的敌人,就朝着王康达追去。 追的过程中,苏定方往王庾的方向看,没看见王庾,却看见李渊阵营的人在往外撤退。 正在这时,有人喊道:“大家别打了,有出路了,快跑啊。”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拔腿就跑。 曹湛带着人冲了过来:“主上,快跟我走。” 窦建德立刻吩咐:“快,跟上。” 火圈的缺口并不是很大,众人齐齐往缺口涌,又陷入了混乱当中。 好在李渊阵营是走在最前面,他们率先来到了坊门。 出了坊门,王庾才发现外面已经成了修罗场,地上的尸体堆积如山,还有火器的使用痕迹。 各起义军还在与隋军交战。 李孝恭迎上前:“唐王,各处城门已经关闭,现在只剩下徽安门被我们的人控制,我们必须立刻出城。” “你带他们先走。” 李渊话中的“他们”是指那些百姓和文臣,他说完,对李世民使了个眼色。 李世民心领神会,跑到队伍末尾,问道:“我们的人都出来了吗?” 段志玄往后看了看,都是其他阵营的人,便回答:“都出来了。” “扔火器。” 李世民一声令下,率先掏出一个飞鱼弹就往坊门扔去。 王庾刚让人牵了马来,就听见李世民的话,再往坊门口看去,就看见了李密 “嘭!” 爆炸声响起,那些逃命的人从烟雾中飞了出来。 苏定方刚死里逃生,就看见了这一幕,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发现了林郅悟,连忙冲过去:“大郎。” “表兄。”林郅悟看见苏定方,露出惊喜的表情。 然而,就在苏定方冲过来的时候,秦叔宝横插一脚,绊倒了苏定方,又迅速朝着苏定方的后脖砍了一个手刀。 苏定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表兄,你们把我表兄怎么了?”林郅悟急得要冲过去。 王庾连忙拽住他:“你放心,他们只是把表兄打晕了,表兄没事,我们先走吧,回去再说。” 见秦叔宝等人把苏定方搬上马,林郅悟又确实没看见苏定方流血,就放下心来,一边在王康达的帮助下上马,一边对王庾说:“不许伤害我表兄。” “放心吧,都是兄弟,我叮嘱过他们,不会伤了表兄的。” 王庾说完,冲王康达使了个眼色:“快走。” 王康达立刻翻身上马,坐在林郅悟身后,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疾驰而去。 “阿姐别怕,小庾儿骑术很好的。”萧瑀站在马旁,温声细语地安抚萧皇后。 郝绶细心地为王庾加上特制的马镫,把王庾抱上了马背。 萧皇后在萧瑀的帮助下上了马,坐在王庾身后。 “皇后,抱紧我。” 听见王庾的话,萧皇后轻轻地抓住王庾腰间的衣服。 王庾瞥见萧皇后的动作,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即轻轻地拍了一下马,“驾。” 马儿突然动作,萧皇后身体往后倒,她连忙抱住王庾。 王庾不禁莞尔,喊道:“皇后不用怕,我不会摔着你的。” 萧皇后沉默不语,在身体平稳了之后,稍稍松开了手。 感受到她的动作,王庾突然回头,对她说道:“皇后,我是个姑娘,放心抱,没事的。” 萧皇后:“” ------------- 李世民扔第一个飞鱼弹的时候,走到坊门附近的窦建德被人护在身下,逃过了一劫。 窦建德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退了退,沉着脸问:“谁扔的?” 有一个小兵喊道:“是唐王的人扔的。” 李渊的人? 他们怎么会有飞鱼弹? 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窦建德往后看:“林大郎呢?” 众人巡视周围一圈,没看见林郅悟。 “主上,林大郎不见了。” “主上,苏将军也不见了。” “嘭!” 这个时候,爆炸声再次袭来,众人连忙趴在地上。 往外跑的人再一次被炸飞。 王伏宝看了看后面的火势,对窦建德说:“主上,看来这里没有埋火油,不过火势仍然很旺,恐怕会烧到这里来,我们还是得早点出去。” 窦建德也往后看了看火势,吩咐曹湛:“扔一个飞鱼弹出去,镇住他们,我们再趁机离开这里。” 曹湛没动,苦着脸说:“主上,我们的飞鱼弹用完了。” “怎么可能?”刘黑闼大感吃惊:“你手中有三袋子火器,怎么可能就用完了?” 闻言,曹湛心里更苦了:“郡公有所不知,我们在外面遭遇了隋军袭击,他们数万人,我们才数百人,怎么敌得过?只好用火器抵挡他们,为唐王的人争取时间救火。” 王伏宝一听就知道曹湛被李渊的人耍了,白白消耗了武器和兵力。 “我们还有。” 王伏宝悄悄潜到坊门口,趁着一个空档就将飞鱼弹扔了出去。 “往后退。” 李世民眼尖,看见有东西飞出来,立刻提醒大家。 众人迅速后退。 “嘭!” 飞鱼弹爆炸,又炸死了刚从里面逃出来的人。 响声过后,王伏宝等人立刻护着窦建德往外跑,并且又朝前方扔了一个飞鱼弹。 刘黑闼经过坊门处,瞥见地上一人,觉得很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 然后又看见了一旁的李密,他举起刀,重重地砍了下去。 砍断李密的头颅,刘黑闼吩咐手下:“带上李密的头。” 手下从旁边的尸体上迅速剥下外衫,将头颅一包,拎起就走。 罗士信走在后面,看见飞鱼弹袭来,飞起一脚,又将飞鱼弹原路踢回。 “嘭!” 飞鱼弹飞了一段距离后,在半空中爆炸。 段志玄趴在地上,望见这一幕,再看向趴在他身旁的罗士信,眼中充满了佩服:“罗兄,你可真敢踢,不怕被炸死啊?” “怕什么?”罗士信满不在乎地爬了起来。 下一刻,他压低声音,对段志玄说:“我仔细观察过了,飞鱼弹从启动到爆炸有一段反应时间,我刚才算准了时间才踢的。” “佩服,佩服。”段志玄心想,他得去好好研究一下。 李世民高声喊道:“不要纠缠,撤退。” 说着,往后面又扔了一个火器 顶点 第356章 传檄四方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56章传檄四方“咳咳我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要瞎了” 哀嚎声响起时,李世民已经带着人扬长而去。 “他们怎么会有烟雾弹?”窦建德气得暴跳如雷:“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伏宝劝道:“主上,这件事稍候再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往这边。” 窦建德脚步一转,朝着右边跑。 出了烟雾笼罩的范围,曹湛连忙拦住窦建德:“主上,从建阳门走,出不去。其他城门都关闭了,现在只有北面的徽安门还开着。” 窦建德往后看了看烟雾笼罩的丰都市,咬牙道:“绕路去徽安门,加快速度。”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尉迟敬德扶着刘武周悄悄地跟了上去,“陛下,您忍着点,我们跟着他们,一定能出城,出了城,我们就安全了。” ------------- 李渊由玄甲军护着往徽安门而去,一路上,他们遭到了隋军的强力阻挠。 程知节冲在最前面,先是用火器震慑住他们,然后趁机率领众人冲出重围。 王庾也没闲着,拿出林郅悟送给她的那些暗器,全部使上。 队伍末尾的李世民等人,看见隋军追过来就扔火器,阵阵烟雾在他们身后迅速弥散,笼罩着整条大街,也阻挡了隋军的视线。 过了洛水,刘政会驱马迎上前:“唐王” “撤退。” 李渊一声令下,所有人且战且退。 经过一番激烈的冲击,李渊等人顺利出了徽安门。 李孝常正带着人在城门外与人交战,看见李渊,连忙赶了过去:“拜见唐王,您没事吧?” “没事。”李渊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跟我撤退。” 李孝常立刻命人鸣金收兵。 他们走后,洛阳城内城外依然处于混战当中,丰都市的火势逐渐减弱。 到达会通苑后,李渊立即下令:“三军生火做饭,稍作休整,两个时辰后出征。” “多请几个大夫来,给受伤的将士们好好诊治,尤其是岳郁,他伤势比较严重,先给他医治。” “召集所有文臣武将,即刻议事。” 李渊下达一连串的命令后,又对王庾说:“小庾儿,你去安置萧皇后和这些百姓,对了,还有林郅悟,他先归你管。” “是,阿耶,保证完成任务。”王庾一本正经地抱拳,立刻行动起来。 李渊笑了笑,径直走进大厅。 所有人到齐后,李渊对众人说道:“隋帝杨广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必须宣之于天下,传檄四方,让天下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你们先拟一篇檄文出来。” 唐俭提出建议:“唐王,这篇檄文,我们可以以萧皇后的名义发布,毕竟她当时也在现场,还有那些百姓,他们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他们的证词足以取信天下人。 “只要我们占住先机,先发制人,形势就对我们大大有利。” “好,就照你说的办。”说完,李渊吩咐李世民:“二郎,把舆图取来。” 李世民取来舆图,展开给大家看。 “趁着洛阳还一片混乱,我们先行出击,扫荡他们的地盘。” 李渊盯着舆图,开始布局:“洛阳还有二十多万大军,我们不宜硬碰硬,那就先从洛口开始进攻。 “李密已死,瓦岗寨群龙无首,正是进攻的好时机。朱粲和梁师都也死了,趁着其他人还没有离开洛阳,先攻占他们的地盘” 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刻钟,又与众将领商议完细节后,李渊一掌拍在舆图上,慷慨激昂地说道:“即刻传令边境,全面扩进。” “是。” 各将领立即去传达命令。 这时,房玄龄拿着纸卷走了过来:“唐王,檄文已经拟好。” “我看看。” 李渊拿过来,认真地看了一遍后,赞道:“写得很好,不用修改了。” 又对李世民说:“你手底下的人很有才干,值得重用。” 房玄龄闻言,心中欢喜,面上仍然保持着谦逊的笑。 “多谢阿耶夸奖,孩儿明白。”李世民也禁不住欣喜,毕竟夸他的人就是在夸他。 “唐俭,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李渊把檄文交给唐俭后,吩咐侍从:“去叫小庾儿过来用膳。” ---------- 王庾把萧皇后安置在自己的院子,腾出正屋给萧皇后住,自己住厢房。 “我也要住这个院子。”林郅悟一屁股坐在榻上,对王庾说道。 看见萧皇后又惊愕又为难的神色,王庾立刻说道:“你住隔壁院子,不同意就赶你出去。” 林郅悟立刻闭上嘴巴。 萧皇后此时已经知道了王庾的身份,望着屋内奢华的摆设,她的心情很复杂。 享受了大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一朝跌落尘埃,她哪里还称得上一国皇后? 杨广已死,隋朝江山摇摇欲坠,天下再次陷入纷乱之中。 而如今的她,就如同浮萍一般,漂泊于世,没有归处。 “小庾儿,我住厢房吧。”萧皇后突然出声。 王庾惊了一下:“那怎么行?您是皇后,当然得住正屋,再说了,我是萧先生的学生,您是萧先生的阿姐,就是我的长辈,您必须住正屋。” 突然想到了什么,王庾问道:“您是不是不习惯和别人住一个院子?那我搬到隔壁院子去。” “好呀。”林郅悟咧嘴笑。 王庾白了他一眼。 萧皇后见王庾误会了她,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 “不是不习惯就成。”王庾自顾自地说:“皇后,您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一副自告奋勇要当护卫的模样,让萧皇后心中一暖:“好,都听你的安排。” 这时,外面传来大全的声音:“小庾儿,唐王叫你过去用膳。” “马上就来。” 王庾对萧皇后说:“我已经命人去厨房取膳食,您稍等片刻,我晚点再来看您。” 萧皇后露出慈爱的笑,语气很温柔:“去吧。” 王庾走出房间,林郅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回你自己的院子去。”王庾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林郅悟依然跟随,“你跟唐王一起吃饭,伙食肯定很好,我也去。” 王庾:“” 这个吃货。 王庾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段志玄在跟李渊汇报伤亡情况。 震惊之下,她快步走进去:“他死了?” 顶点 第357章 太刺激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57章太刺激了“他死了?” 王庾快步走进厅内,抓住段志玄,向他确认。 猝不及防被王庾吊住手臂,段志玄一脸懵逼。 “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李世民望着王庾身后的林郅悟,一脸阴沉。 听见李世民的声音,王庾才缓过神来,放开段志玄,恭恭敬敬地施礼:“阿耶,二兄。” 林郅悟紧随其后,学着王庾的动作做了一遍:“阿耶,二兄。” 王庾:“” 李渊:“” 李世民:“” 段志玄:“” 这小子? 难道唐王又收义子了? 王庾喝道:“瞎叫什么?” “哦哦哦!”林郅悟如梦初醒,重新给李渊和李世民行礼:“见过唐王,额” “秦国公。”王庾在一旁小声提醒。 林郅悟连忙说:“哦,见过秦国公。” 李世民脸黑如墨。 王庾看得只想钻地洞,这个大傻愣子 “哈哈,林大郎果然直率,直率”李渊的笑声缓解了厅内的尴尬。 但李世民的脸色仍然很难看,这个小子看起来呆呆傻傻,一点都不像个神童,他甚至怀疑那些新奇的武器不是面前这个傻小子做的。 “小庾儿,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王庾还没说话,林郅悟就抢着回答了:“我来吃饭。” 李世民:“” 王庾想起了刚才的事,连忙问段志玄:“你刚才说他死了?” “谁死了?”段志玄还是一脸懵逼。 他刚才念了很多名字,她指的是谁? “就是武士彟啊。”王庾急得直跺脚:“你刚才念了武士彟的名字,他是不是死了?” 李渊看得奇怪:“小庾儿,武士彟死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王庾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所以,武士彟是真的死了?” “对,他死了。”段志玄点头。 闻言,王庾双眼圆瞪,张大了嘴,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李世民感到不对劲:“小庾儿,你怎么这副表情?武士彟死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王庾咽了一下口水,勉强压制住内心受到的冲击,问道:“武士彟是怎么死的?” “额”段志玄想了一下:“有个小兵跟我说,他当时和武士彟掉队了,还没来得及出来,坊门就被炸了。 “他当时走在后面,又拉了瓦岗寨的人替他遮挡,所以他逃过了一劫。 “但武士彟没有逃过去,小兵去看时,武士彟已经没气了。” 王庾闭上双眼,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 片刻过后,她突然睁开双眼,指着李世民说道:“二兄,是你杀了他。” 李世民被她弄得怔住了。 “我想起来了,当时二兄你取出飞鱼弹炸李密,武士彟就在李密身后。李密死了,武士彟也死了。 “二兄,你杀了武士彟。” 看着王庾一副指认杀人凶手的模样,不知为何,李世民突然间就觉得愧疚不安:“我我也不知道他没出来啊,当时我问了我们的人都出来了没有,是段志玄说都出来了,所以我才炸的。” 见王庾看过来,段志玄急忙说道:“我我以为我们阵营跑在最前面,肯定先出来,又看见后面是其他阵营的人,就以为大家都出来了” “总之,是二兄你杀了武士彟。”王庾指了指李世民后,又指着段志玄说:“段兄,你是帮凶。” 李世民:“” 段志玄:“” 怎么就背上一桩人命官司了? “咳咳” 李渊咳嗽了两声,说道:“小庾儿啊,这个,在战场上,误伤是在所难免的,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不能到外面去说。 “关于牺牲的将士,我会给他们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封官进爵,厚待他们的家人。 “不过,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可得改改了,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说到这里,李渊冲林郅悟露出微笑,柔声说道:“林大郎,你说是不是?” 林郅悟神色一凛,立刻表态:“我刚才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我就是来吃饭的。” 果然是个聪明人。 李渊满意了,吩咐道:“摆膳吧。” 段志玄立刻将册子给李世民,告退离去。 林郅悟把王庾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不就死了个下属吗?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古代的人要打要杀奴仆,不是很正常的吗?何况这是李世民,未来的” 说到这里,林郅悟冲她挑了挑眉毛,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王庾还处在震惊中,问他:“你知道武士彟是谁吗?” “看他们的反应”林郅悟想了一下:“大概就是一个官职不太高的人吧” “他是武则天的父亲。” “哦,武则天的父亲什么?” 林郅悟陡然拔高的声音引来了李渊和李世民的注意。 “他们两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不知道。” 惊讶过后,林郅悟又说道:“哎,不对,就算是女皇武则天的父亲,他死了,又不是武则天死了,你这么震惊干什么?” “因为这个时候,武士彟还没有娶武则天的母亲,也就是说,武则天将不会出生,这个时代不会再有武则天这个人。”王庾剖析给他听。 “” 闻言,林郅悟顿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嘴巴张开,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也太刺激了! “这个偏差也太大了吧”林郅悟觉得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有点控制不住。 那边传来李渊的声音:“你瞧他们两个,说了这么久的悄悄话,看起来感情很不错。” “额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小庾儿有个玩伴也挺好的。”李世民淡淡地说。 侍从走过来:“唐王,秦国公,请用膳。” “小庾儿,过来吃饭。”李世民喊了一声。 王庾立刻直起身子:“我得吃个鸡腿压压惊。” 今天真是她人生当中最精彩的一天,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她必须吃鸡腿压压惊。 林郅悟跟着直起腰:“我得吃肘子压压惊。” 连女皇都没有了,这个时代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太刺激了,他必须吃肘子压压惊。 一炷香后,两人吃完饭,林郅悟问王庾:“你缓过来了吗?” “没有。”王庾摇了摇头:“恐怕还得吃两天的鸡腿,我才能缓过来。” 林郅悟露出忧伤的表情:“我恐怕得吃两个月的肘子才能缓过来。” 王庾:“” 第358章 离我远点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58章离我远点李渊瞥了一眼林郅悟和王庾,提醒李世民:“二郎,你该准备出发了。” 又问侍从:“岳郁醒了吗” “已经醒了。”侍从回道。 “我去看看他。” 见李渊和李世民往外走,王庾立刻跟上。 刚跨出门槛,秦叔宝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唐王,那个苏定方太顽固了,怎么说都不肯投降。” “阿耶,我去跟他谈一谈。”李世民说。 “行。” 李渊又叮嘱了一句:“不要耽误正事。” “孩儿明白。” 李世民吩咐秦叔宝:“你率领骑兵先行出发,我稍后会追上你们。” “好。”秦叔宝转身离开。 李世民看向林郅悟:“你跟我一起去。” “那我也去吧。”王庾跟上去。 兵分两路,李渊去了岳郁的房间。 “见过唐王。” 岳郁看见李渊,挣扎着起身行礼。 李渊连忙按住他:“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 “他的伤如何?”李渊问旁边的侍从。 侍从面露犹豫,难以启齿。 李渊看得火大:“快说。” “大夫说说”侍从支支吾吾了一阵,干脆两眼一闭,快速说道:“大夫说岳郎将伤了子孙根,虽无性命之忧,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行人道。” 一口气说完,他立刻垂下头。 早就知晓病情的岳郁哪怕强力压制,再次亲耳听到还是很痛苦。 李渊听完之后,再看向岳郁那张痛苦不堪的脸,心情无比复杂。 若不是岳郁三番五次地救他,他现在早就死了。 “你们先下去吧。” 打发了侍从,李渊对岳郁说道:“若不是有你,我不会活着走出丰都市,你的恩情,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往后也会厚待于你。 “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都会满足你的。” 岳郁知道这话只能听听,他可以提要求,但要求不能太过分。 “唐王您言重了,保护您是属下的职责,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李渊想了一下,说:“如果你不愿去长安,无论去哪里,我都给你一笔丰厚的钱财,让你做个悠游自在的富家翁。 “如果你愿意跟我回长安,就先留在宫中做内侍,等将来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信任的近身之人。” 听见李渊的这番话,岳郁心里既高兴又苦涩。 能成为唐王信任的近身之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他有了机会,却是用下半辈子的幸福换来的。 富裕闲散地过一生,这不是他的追求。 思虑过后,岳郁的目光变得坚定:“这些年战火不断,我的家人早就去世了,家乡也没有什么亲人。从我跟着您的那一天起,我的命就是您的,这辈子为您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 “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李渊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回长安,不过你的伤势不宜颠簸,还是先留在这里养伤,等你好点了再回长安。” “我可以的。”岳郁急忙说道:“我明日跟您一起回长安。” “你行吗?” 李渊本是下意识地担心他的伤势,但听在岳郁的耳中,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痛楚。 几乎是想也没想,岳郁脱口而出:“我行。” 李渊:“好,明日一起走。” ----------- 看见李世民和王庾,苏定方恨得牙直痒痒,直到林郅悟从后面走出来,他才缓和了神色,用目光检视林郅悟。 “大郎,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郅悟吧唧了一下嘴,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就是刚才吃了一盘肘子,现在有点撑。 “不过那肘子真是太美味了,比我们府上的厨娘做得还要好吃。” 苏定方:“” 因为担心他被人杀了,自己甘愿冒险深入敌营,后来被人打晕,又五花大绑地被关在这里,滴水未进。 这个臭小子却在贼匪窝中吃到撑肚子? 苏定方顿时火冒三丈,朝林郅悟大吼:“臭小子,我被人抓了,你还有心情大吃大喝?你是我兄弟吗?” “是啊。”林郅悟点了一下头,表情很认真。 “” 苏定方被他气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不想再和他说话,便转向李世民:“你不必与我废话,我是不会投降的,你赶快把我和大郎放了。” 李世民瞥了眼旁边的饭菜,一口都没动过,“你的忠心我很欣赏,但做人做事不能太固执,要懂得变通才行。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隋朝土崩瓦解,新的政权会取而代之,你投靠我父亲,绝对不会后悔。” “我呸。” 苏定方往地上呸了一口,愤怒之火从他的眼中喷射出来:“你们李家就是狼子野心,打着解救苍生的幌子,还不是为了称霸天下” “难道夏王窦建德就很高尚了吗?”李世民冷冷地打断他。 苏定方哽了一下,沉默数息后,他说道:“总之,想让我为你们李家效力,是不可能的。” “林大郎都投靠我们了,你也不考虑一下吗?”王庾问道。 闻言,苏定方的火气又窜了上来,阴沉着脸看向林郅悟:“大郎,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嗯。”林郅悟点了点头:“我决定跟小庾儿去长安。” 苏定方噌地站起来,破口大骂:“臭小子,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别人花言巧语哄骗你两句,你就跟别人走了,啊? “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虽是表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啊” “嘭!” 忘了手脚被绳子捆住,苏定方一气之下想去教训林郅悟,却把自己摔在了地上。 林郅悟赶紧上前扶他,嘴里还不忘回答他刚才的话:“小庾儿也是我兄弟,所以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你” 苏定方气得头顶冒烟,身体一扭,撞开了他:“离我远点。” 林郅悟往后退了一步,劝道:“表兄,我们都已经到唐王的地盘了,干脆就降了吧。 “骑马回乐寿城也挺累的,何必折腾呢?你说是吧?” “臭小子!”苏定方大骂:“就为了骑马劳累这么点小事你就投降了?难道你跟他们回长安就不用骑马了?啊?” 看林郅悟被骂得狗血喷头,王庾好心提醒:“表兄,从这里到长安的距离比到乐寿城的距离要短一点点。” 苏定方:“” “这是距离长短的问题吗?这是”苏定方突然反应过来:“扯远了。” 下一刻,他板下脸,斩钉截铁地对李世民说:“总之想让我投靠你们,不——可——能!” 顶点 第359章 加一把火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59章加一把火苏定方坚决的态度激起了李世民心中的斗志。 在比试中,李世民与苏定方交过手,其勇猛他是知晓的,何况苏定方还是林郅悟的表兄,要想捏住林郅悟,必须先掌控苏定方。 李世民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苏定方的面前,缓缓说道:“据我所知,你投靠夏王的时间并不长,本身也不是一个迂腐的人。 “夏王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而且我给你的肯定比夏王给的更丰厚。 “如今的形势,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是最先走出洛阳的,剩下的人包括夏王在内生死不明。而李密、朱粲、梁师都已经死了,他们的地盘,我们已经出击。 “不说我们已经抢先一步,就说当前的形势,我们占据长安,地盘比窦建德大了好几倍。更何况天下百姓大都支持我们,我们的兵力也远远高于夏王。” 分析完之后,李世民抛出一个问题:“你觉得这种形势下,夏王能赢过我们吗?” 苏定方被噎,心情很不爽,冷哼道:“就算赢不了,那也比你们李家只会利用七岁小孩子来窃取情报强。” 七岁小孩子窃取情报? 林郅悟后知后觉地看向王庾。 王庾坦坦荡荡地迎上他的目光,任他打量。 “别以为我不知道,武试的时候,你们有好几个将领的招式跟我们是一模一样,还有那个徐世勣,简直就是我的克星,我出什么招,他都能压制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教过王庾,王庾又在我府上住了那么长时间,徐世勣会知道我的路数? “如果不是王庾在乐寿城四处找人切磋,记下我们的招式,你们能打得过我们?” 王庾忍不住插嘴:“没错,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但是我们军中猛将如云,比你们武艺高强的不在少数,我这么做只是加快了比试进程。 “就算没有我,你们也打不过他们。” 见苏定方轻蔑地哼了一声,王庾说道:“你若不信,我叫其他人来跟你打。” “我不跟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人打。” 苏定方怼得王庾无话可说,又转向了林郅悟:“大郎,那些火器,是不是你给他们的?” “他们?”林郅悟摇了摇头:“我没给那么多人,我就给了小庾儿一个人。” 苏定方:“” 这个蠢货,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心里窝火,苏定方冲李世民骂道:“卑鄙,利用小孩子来消除我们的戒心,趁机偷运我们的武器,你们李家人真是无耻至极。” 被人骂,李世民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着说:“我们李家连一个小孩子都这么聪明这么勇敢,你不觉得我们才是最强大的吗?” “你”苏定方哽了一下,从牙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无耻。” 王庾悄悄地冲李世民竖了一个大拇指,果然强大。 李世民翘起唇角,继续说道:“定天下看的是人才,我们有很多优秀的人才,夏朝就显得匮乏了,至少夏朝找不出像小庾儿这样聪明的神童” “谁说没有?”苏定方指了指林郅悟:“大郎他也是神童,比王庾聪明多了。” “他比小庾儿大四岁。”李世民不甘示弱,反驳道:“何况,他除了会做武器,别的什么都不懂,比小庾儿差远了。” 王庾有点懵,怎么就扯到她和林郅悟身上了? 为了点醒这两个攀比的人,王庾好心提醒:“那个,林大郎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闻言,苏定方感觉有人拿了个重锤狠狠地敲击他,他的心碎了一地。 林郅悟看了看苏定方的脸色,觉得表兄好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心里泛起愧疚,默默地往后退。 他好像伤了表兄的心 李世民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林大郎相依为命,你投靠我,将来可以继续照顾林大郎,这样也不负你姑母和父亲的嘱托。” 苏定方沉默了。 姑母就只有大郎这根独苗,他若不在身边照看,以大郎单纯的性子,孤身一人在长安无法立足。 王庾见他的神色松动,决定再加一把火。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表兄这样优秀的人,当选择一个心胸广阔雄才大略的贤明君主。 “夏王固然仁义,也为百姓做了很多事,受百姓爱戴,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容易听信谗言,杀害忠臣。 “表兄可还记得纳言宋正本?” 苏定方脸色微变。 王庾窥见他的变化,自顾自地说道:“宋正本直言进谏,起初夏王都能听进去,朝堂上也有很多朝臣直言进谏,政风清明。 “后来夏王听信谗言,杀了宋正本后,朝臣们人人自危,不敢进言,邪风渐长” 苏定方忍不住打断她:“没了宋正本,还有魏徵,魏徵敢于进谏,他能扭转朝堂风气。” “呵~” 王庾轻笑了一声:“焉知魏徵不是下一个宋正本?” 苏定方无言以对。 “不光是宋正本,我敢跟你打赌,过不了多久,夏王会听信谗言杀了忠于他的良将。” “危言耸听。”苏定方没忍住,又怼了一句。 林郅悟探出头来:“表兄,你要相信小庾儿,她说的话很准的。” 看见林郅悟帮王庾,苏定方就心情暴躁,大吼:“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郅悟悻悻然地摸了摸脑袋,默默地后退。 王庾继续说道:“夏王世代务农,这就决定了他的性情和格局,虽能造福百姓,但统治不了一个国家。他能在乱世中称雄,但天下安定之后,他走不了多远。 “我敢跟表兄打赌,不出三年,夏王必亡。” 她表情肃穆,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一时之间镇住了苏定方,也镇住了李世民。 “我不信。”苏定方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已明显不足。 “唉~” 王庾突然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了几分:“其实我也挺佩服夏王的,奈何老天也不帮他,白折腾了一场。” “这话怎么说?”苏定方眸中浮现好奇的神色。 王庾又叹了一口气:“唉改朝换代光有雄才大略的开国皇帝是不够的,还得看他的子孙,子孙若是精明强干,朝代才能延续下去。 “你瞧瞧夏王膝下只有一个养子,养子既不聪明,也不会处理政务,还品行有失,最关键的是身体也不好,这样的人怎么继承江山? “但李家就不同了,唐王英明神武,他膝下嫡子活着的就有三个,各个勇武不凡。”说到这里,王庾指着李世民:“尤其是李二郎,聪明睿智,骁勇善战,政治军事方面有着卓越的才能,一般人都比不上。” 王庾突然对着他一顿猛夸,李世民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竟有点得意。 不过,李世民的面色很平静,一点都看不出来。 “表兄,咱们不能只看眼前,目光得放远一点,毕竟人生还长,不是吗?” 顶点 第360章 给我拿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60章给我拿下李世民一脸惊奇地看着王庾。 没想到,她居然另辟蹊径,从这个方面来劝降苏定方,真是聪明。 王庾没再说话,好整以暇地望着苏定方,静等他的答案。 半晌过后,苏定方终于松了口:“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没问题。”李世民很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下一刻,他又接着说:“我给你两刻钟的时间考虑。” 说完,离开房间,吩咐门口的侍卫:“给他松绑,去厨房重新取一份热饭菜过来,不要怠慢了苏将军。” “是。” 一名侍卫进了屋,一名侍卫去往厨房,其他人继续守在门外。 王庾见林郅悟跟了出来,不禁问道:“你出来干嘛?不陪陪你表兄?” “你们给我表兄松绑了,我怕他打我。” 林郅悟瑟缩了一下,又往前走了几步,唯恐苏定方冲出来,对他进行一顿暴打。 王庾:“” 李世民淡淡说道:“我劝你还是进去陪你表兄说说话,毕竟你们以后见面的时间不会太多。” 话落,李世民径直走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郅悟有点懵。 “额二兄的意思是以后表兄娶了媳妇就不会理你了,所以趁现在有时间就多陪陪你表兄。” 王庾轻轻地推了他一把,然后朝他挥了挥手:“去吧,两刻钟后,我来接你。” “真是这样吗?” 林郅悟带着一脸的疑惑进了房间,看见苏定方,立刻换上笑脸:“嘿嘿,表兄” 王庾追上李世民,问他:“二兄,你要出征?去哪里?” “秦州。” 喔,去抢薛举的地盘。 “二兄,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 “大全跟着我训练有半年了,进步很大,而且我在河北的这段时间,他帮着我做了很多事,能不能破格让他进玄甲军,跟你去秦州?” 李世民停下脚步,“你身边就大全一个侍从,他要是跟我走了,谁照顾你?” “我不用别人照顾,再说了,我的春花还在长安等我呢,我身边还有人。” 李世民想了一下,说:“回长安的路上,你也需要人使唤,这样吧,我把左三留下来供你使唤。” “不要。”王庾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行,你身边不能缺了人。” “我可以使唤阿耶的人。” “那些人你用不习惯,左三跟过你一段时间,你用着顺手。” 王庾:“那你把左四留给我,左三,我不要。” “为什么?”李世民感到疑惑:“左三比左四沉稳,武艺也高,你为什么不要他?” 旁边的左三心生疑惑,也看向了王庾。 “额”王庾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个,左三的小名不太好听。” 左三:“” 他哪来的小名? 李世民更是莫名其妙,觉得王庾有时候的想法真是不可理喻,“随你吧。” “左四,你留下来保护小庾儿。” “是,主子。” ------------ 两刻钟后,李世民和王庾再次来到关押苏定方的房间。 “表兄,你考虑好了吗?”王庾问。 苏定方起身,郑重其事地对着李世民行礼:“苏某愿意追随秦国公征战天下,死而后已。” “好。” 李世民很高兴,抚掌说道:“那就跟我即刻出发。” 苏定方愣了一下,刚投降就带他出征? 王庾笑嘻嘻地说:“祝二兄和表兄旗开得胜,早日凯旋,我和大郎在长安等着你们。” 在李世民和苏定方走后,林郅悟忍不住吐槽:“表兄,表兄,你倒是叫得亲热。” “你我是兄弟,我跟着你叫表兄怎么了?再说不叫亲热点,怎么把表兄拉拢过来?” 闻言,林郅悟扯了扯嘴角:“我表兄说得没错,你就是一只小狐狸。” 想起苏定方对他说的那句“小庾儿果然比你聪明多了,你跟她好好学学”,林郅悟的心情就很不爽:“表兄居然让我跟你学习?哼,你有什么本事让我可学的?” 王庾瞅了他一眼,笑道:“对,我没有本事让你向我学习,因为你比我厉害多了,我得向你学习。” 听见这话,林郅悟忍不住扬起唇角,说得没错,就该如此。 “明日回长安,你在路上好好跟我讲解一下你那些拉风的武器呗。” “好呀!” “走走走,今天太晚了,快回去休息” ----------- 当唐王李渊的军队全线出击的时候,夏王窦建德刚从洛阳脱困。 王伏宝建议道:“主上,李密已死,洛口离洛阳又近,我们不妨先攻下李密的地盘,再往外扩进。” “正有此意。” 窦建德召集人马,正准备出发,就看见贾闰甫带着一支军队跑了过来。 “主上,是李密的人。” 刘黑闼抄起士兵手中的包袱,将李密的头颅挂在枪头上,高高举起:“瓦岗寨的人听着,魏公李密已死,你们速速放下兵器,向夏王投降。” 士兵们举着火把靠近李密的头颅,把他的脸照得更清晰些。 “真的是魏公。” “魏公死了” 亲眼看见李密的头颅,瓦岗寨的人脸色就如同李密一般,惨白得吓人,众人不知所措,皆看向贾闰甫。 贾闰甫刚才带着人在周围搜寻了一遍,没有看到自己人,如今看见李密的头颅,猜测进城的那一千人定然已经阵亡。 想了想,贾闰甫跳下马,跪在地上:“贾某愿追随夏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他人跟着喊道:“我等愿追随夏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窦建德大喜,高声说道:“诸位都是英雄,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众人听令,前往洛口。” ----------- “关闭城门。” 随着一声沉重的响声,徽安门的最后一道门也已经关闭了。 封德彝下令:“把城内的起义军都抓起来,听候处置。” 得知全城城门关闭,城内的起义军四处逃散,隋军忙到天亮,才将所有的起义军都抓住。 此时,丰都市的大火已经被消灭,宇文智及和王世充等人从丰都市内安然走出。 刚出丰都市,宇文智及和王世充就拔刀相向,两方人马对峙。 周围的隋军立刻围了上来。 王世充率先喊道:“遵照陛下遗旨,奉越王即位,宇文智及撺掇各大世家,意欲谋反,给我拿下。” 第361章 还帮他吗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61章还帮他吗王世充统领隋军打仗这么多年,在军中的威望很高,他一声高呼,立刻就有数万将士响应。 宇文智及一看事情不妙,连忙喊道:“诸位请听我一言,陛下丧心病狂,放火杀害了数万百姓和将士,隋朝不值得你们卖命。 “我有七大世家支持,你们不如跟着我,我们另起炉灶,拿下整个中原。” 闻言,隋军将士们犹豫了,看了看宇文智及,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世家族长,心里在权衡去留。 王世充大怒:“宇文智及,你公然造反,还蛊惑人心,简直是大逆不道。 “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王世充的嫡系部队率先冲了上去。 宇文家的拥趸立刻拔出兵器抵挡。 两方人马顿时就陷入了混战之中。 司马德戡带着人来到宇文智及的身边:“许国公,驻守长厦门是我的人,如今朱粲已死,我们不如先占据朱粲的地盘,再图扩进。” “好。”宇文智及当即拍板:“去长厦门。” 众人护着宇文智及,朝着长厦门狂奔而去。 出了长厦门,又跑了一段距离,李氏族长就跟宇文智及提出:“许国公,如今天下大乱,你只有十几万军队,相对于其他首领来说,力量相对薄弱。 “我们几人商议了一下,你先去抢占朱粲的地盘,我们回去联络各大世家,集聚力量,也好助许国公一臂之力。” 宇文智及听得很高兴,不假思索地说:“好。” 司马德戡却说道:“李族长,洛阳刚经历过一场混战,各部叛贼刚逃出洛阳,路上很危险,不如你们派人回本家知会一声,你们几位族长就先留下来,有我们保护,你们绝对不会有危险。” 名为保护,实则是留下来做人质。 李氏族长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当即说道:“想要调动世家全部力量帮助许国公,必须我们亲自回去。 “若是不能集齐全部力量,许国公绝对赢不了李渊他们。” 一听这话,宇文智及连忙说:“那你们赶紧回去,召集了人就来帮我。” 说完,又吩咐某将领:“你带人保护族长们回去。” 王氏族长欲开口拒绝,被崔氏族长悄悄拦住了。 “那就多谢许国公了。” 七位族长要去往不同的方向,将领只好把人分成七拨,分别护送他们。 他们走后,司马德戡忍不住对宇文智及说:“许国公,你不该这么轻易放族长们回去,万一他们反悔不帮你,我们岂不是失去大好的机会。” “他们怎么可能会反悔?”宇文智及不赞同他的话:“我宇文家也是世家,与各大世家关系都很不错,他们支持我,将来的利益数之不尽,又怎么可能会不帮我?” 司马德戡瞅着他自信满满的脸,沉默了。 各世家族长行了一段路程后,就给自家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们身形一动,对着宇文智及的士兵举起了屠刀。 杀了宇文智及的士兵,李氏族长问左右:“世家在洛阳城内的情况如何?” 侍从回道:“居住在洛阳城内的世家,还有世家在城内置办的产业以及那些伙计掌柜都被杨广的人杀了,只逃出了两个人,告知我们情况。” 李氏族长脸色一沉,杨广当真是仇恨他们世家入骨,竟然下如此狠手。 “我们先回去,走。” “族长,许国公我们还帮他吗?” “不帮,静观其变。” 在宇文智及带走了十万人马后,王世充当即命人关闭所有城门,清理都城。 如今都城还剩十几万人,他必须尽快掌控大权。 封德彝闻讯赶来,看见王世充还活着,心陡然下沉。 “大将军。” 面对封德彝的笑脸相迎,王世充却没有好脸色:“听说陛下把所有事都交给了你?” “不敢当,下官只是遵照陛下的吩咐办事,不敢违逆。”封德彝连忙解释。 “那就好,陛下临终遗言,嘱托我辅佐越王,我看后天是个好日子,你去安排一下越王即位事宜,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暗自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士兵,封德彝咬咬牙,挤出一个字:“是。” ------------ 会通苑。 李渊在做最后的部署:“洛阳虽然大乱,但其兵力不可小觑,未免追兵纠缠,我已命人连夜在三王陵设下埋伏,又对宜阳郡和新安郡重新做了部署,加派了人手。 “这一南一北互为掎角之势,进可攻洛阳,退可守潼关。 “此三处,你们一定要守住,不得大意。” 任瑰等人神色肃穆,郑重说道:“是,属下等一定竭尽全力,确保边境安全。” “去吧。” 众人退下。 院外,岳郁被人抬了出来。 左四站在一辆马车旁边,喊道:“你们把岳郎将抬这边来。” 侍从们抬着岳郁到了马车旁。 岳郁看着左四,神色疑惑:“你你是秦国公身边的人,你怎么在这儿?” 秦国公昨晚就出征了,他不是应该跟着去吗? 左四回道:“秦国公让我留下来保护小庾儿。” 说着,他打开后车门,对岳郁说:“岳郎将,小庾儿担心你有伤在身,赶路太颠簸,特地吩咐我在马车里多加了几床被褥,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就跟我说,我去安排。” 说完,帮着侍从把岳郁扶上马车。 岳郁躺在厚厚的被褥上,软软的,很舒服,头下的枕头软硬适中,也特别舒服。 马车里还放着几个大靠枕,以备不时之需,还有茶水零嘴什么的,准备得很齐全。 岳郁拉开柜子的暗格,看见里面的书籍,双眼一亮,话本? 他伸手翻了翻下面,一共有五本话本。 关上暗格,岳郁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你准备的?” 左四看见了他刚才的动作,回答说:“这些东西都是我按照小庾儿写的清单准备的,暗格里的东西是小庾儿亲自准备的。” 岳郁眼神一动,王小娘子怎么知道他喜欢看话本? “请代我向王小娘子道谢,多谢王小娘子。” 这边安顿好了,左四回去向王庾复命:“岳郎将让我代他跟您道声谢。” “嗯。”王庾轻轻地应了一声,又问:“对了,那些话本,岳郎将喜欢吗?” 左四回忆了一下岳郁打开暗格时的表情,斟酌着说道:“看岳郎将的神色,应该是喜欢的。” 王庾眨了眨眼睛:“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那些话本我已经看完了,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不如给他消磨时间,万一他看着看着就喜欢了呢? “小四,你说是吧?” 左四:“” 第362章 进逼高墌 李渊率军回长安时,萧铣正带着人赶回自己的都城,本想收服沿路郡县,却没想到李渊的檄文早已经传到各郡县。 其中有部分郡县已经投靠了李渊,还有部分郡县持观望态度。 萧铣收服了小部分郡县,就快马加鞭地赶回都城,以免自己的大本营遭到别人的偷袭。 而刘武周带着伤势,马不停蹄地赶往马邑。 “陛下,快看,前面好像是大凉王李轨。”宋金刚指着前方的一群人说道。 刘武周定睛一看,果然是李轨,顿时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尉迟敬德,你带人前去杀了李轨。” “是。”尉迟敬德应了一声,立刻点兵出发。 “我也去帮忙。” 宋金刚不想让尉迟敬德一个人立功,就抢着去帮忙了。 刘武周没有反对,只要杀了李轨,他那些士兵就不足为虑,到时候自己收了李轨的军队,再夺下李轨的地盘。 进而吞并梁师都的地盘,那么,中原北部基本上就是他的,到时候北连突厥,他将会成为中原势力最雄厚的一支军队。 届时,他就可以往南推进,一步一步地蚕食中原大地。 想到这里,刘武周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 前方传来惨叫声,将刘武周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尉迟敬德一马当先,十分勇猛,一杆马槊舞得虎虎生风,李轨的人近不了他的身,又被刘武周的士兵缠住。 “快走,快走。” 安修仁等人护着李轨往前狂奔。 “想跑?” 尉迟敬德带着人冲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双方交战,打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尉迟敬德将枪头送入李轨的胸膛,并且大喊“李轨已死”,大凉军队才停下打斗。 安修仁和梁硕一看大势已去,连忙扔下兵器,向刘武周下跪。 刘武周收服了李轨的余兵,并且吩咐尉迟敬德与宋金刚去攻占李轨和梁师都的地盘,他自己则带着人回马邑。 另一边的薛举也是负伤赶路,和其他人一样,他一面往秦州赶,一面想收服沿路郡县。 郝瑗禀道:“李渊抢先一步发布檄文,附近很多郡县已经被李渊的人接管,我们丧失了先机。” 薛举沉吟片刻:“无妨,只要我们现有的地盘没有缺失,李渊奈何不了我们。”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了马蹄声。 众人大惊。 “戒备。” 众人将薛举护在中间,手握兵器,严阵以待。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们才发现是自己人。 人数不多,就十来人,是薛仁杲派来求救的。 “陛下,李世民率大军突袭,攻破我们东面边境,已经进逼高墌城,太子快顶不住了。” 薛举脸色大变,立即吩咐:“取舆图来。” 郝瑗立刻取来舆图,展开给薛举看。 薛举一面看舆图一面问道:“太子现在在何处?” 士兵回道:“太子已经率军去支援泾州。” “太子带了多少人马?” “全部兵力。” 沉默了一阵,薛举当即吩咐郝瑗:“你跟他们快马加鞭去给太子传信,告诉他,泾州不容有失,必须守住。 “保住泾州后,可屯驻析墌城,分兵游击豳州、岐州一带,再将李世民赶出去。” 薛举合上舆图,叮嘱郝瑗:“切记,我们粮草不多,撑不了太久,必须与李世民速战速决。” “是,属下记住了。”郝瑗遂带人出发。 薛举又对身边将领说道:“国内危险,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吩咐下去,加速前进。” 将领劝道:“陛下,您身上有伤,若是加快赶路,恐怕您的身子吃不消。” “无妨。”薛举满不在乎地说:“这点小伤,不碍事。” “即刻出发。” ------------ 三月末,李渊抵达长安,李建成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晚上,李渊召集李建成等人,办了一场家宴。 王庾看见李三娘很开心,张开双手朝着她跑了过去:“阿姐~” 李三娘也很开心,张开双手,等着拥抱王庾。 就在王庾即将碰到李三娘的时候,丫环拦住了王庾:“小娘子切莫激动,三娘怀了身孕,不能抱你。” “阿姐怀孕了?” 王庾一把推开丫环,盯着李三娘的肚子看了起来。 “额肚子好像不大。” 李三娘失笑:“你这傻孩子,才三个月,怎么可能会很大?” 身后传来轻笑,王庾回过头,看见长孙氏走进来,顿时就冲了过去:“嫂嫂~” 淇水伸出手,用手掌抵住她的脑门:“你也不能抱娘子。” 王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噢~我懂了,嫂嫂也有了。” “嘘~”淇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能说。” 王庾立刻捂住嘴巴,下一刻又松开手,小声说道:“还没有三个月,不能说,我懂,我懂。” 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长孙氏和李三娘。 这时,郑观音姗姗来迟。 王庾上前施礼:“见过长嫂。” 郑观音端庄地笑了笑:“回来了就好,以后可不许再偷溜出去玩。” “是,谨遵长嫂教诲。”王庾不在意被她误会,笑着回了一句。 又见她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王庾睁大了双眼,惊道:“长嫂你该不会也” “嘘~”宫女立刻阻止王庾说话:“小娘子快住嘴。” 王庾立刻闭上嘴巴,一脸“我明白”的模样。 漆黑的眼珠子灵动地转了两圈,王庾搓着手说:“既然喜事连连,不如就让我来给你们预测一下吧。” 三人还没明白过来,王庾已经动手了。 她先是摸了摸李三娘的肚子,高深莫测地说道:“额这是个男娃。” 李三娘眸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王庾又去摸长孙氏的肚子,动作轻柔,“额这也是个男娃。” 淇水闻言笑开了花。 最后,王庾走到郑观音面前,“长嫂,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肚子吗?” “当然可以。” 余光瞥见李渊和李建成往这边走来,郑观音的笑显得格外的温柔。 王庾遂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郑观音的肚子,笑着说:“这还是个男娃。” “小庾儿,你该不会是哄我们开心的吧?”李建成说。 李渊惊奇地看着王庾:“小庾儿,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本事?” 王庾笑得天真:“其实我不会看,但老人言,小孩子的话最准,所以我下意识想到的应该是准的。 “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第363章 建立新朝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63章建立新朝家宴过后,李渊留下了李建成和王庾。 “小庾儿,林大郎要求住在你的隔壁,我已经安排人把宫殿收拾出来了,你以后就住在宫中。” 王庾眨了眨眼睛:“可是,我想住在宫外,不然让我去二兄府上住吧。” 这样她就可以天天看见嫂嫂了。 “不行。”李渊断然拒绝:“长孙氏有了身孕,你不能去添乱,听我的,你先住在宫中,等过段时间我赐座宅子给你。” 宅子? 王庾双眼透出光来,立刻点头:“好,我听阿耶的。” “苏匠师他们就在宫中,明日你带林大郎去见见他们。”李渊说。 听见这话,王庾终于明白李渊为什么让她住在宫中了。 她掏出两张纸,递给李渊:“阿耶,这是林大郎目前需要的东西,您派人去准备吧。这些东西备齐,林大郎就可以开始制作武器了。 “在这之前,我让林大郎先教教苏匠师他们。” 王庾的话正中李渊下怀,李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好。” “哦,对了,阿耶您不是说何稠来了长安吗?您把何稠调来给林大郎打个下手吧。” “行,天色已晚,你早点回去歇息吧。” “孩儿告退。” 出了大殿,春花迎了上来,兴奋地对王庾说:“小庾儿,我去看了,唐王给你安排的宫殿可大了,里面的摆设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一路上,春花喋喋不休地给王庾介绍宫殿的情况。 听着熟悉的声音,王庾觉得在皇宫中也不孤单了。 到了宫殿门口,看见林郅悟站在旁边,王庾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串门。” “” 王庾笑了笑,这小子怕是初到皇宫,没有安全感吧。 “那就进来坐坐吧。” 两人在休憩亭中坐下说话,春花命人准备好茶水糕点,就在亭外不远处候着。 “怎么,睡不着啊?”王庾开口问道。 “唉~” 林郅悟叹了一口气:“总觉得不太真实,我就这样来到了长安” “既来之则安之,不要想那么多,过好以后的每一天就行了。”王庾安抚他。 见林郅悟还是神色忧郁,王庾说道:“你要的东西,我让阿耶去给你准备了,你放心,长安物资丰富,那些东西一定能很快寻来。 “明日,我带你去见见苏匠师,他比金匠师聪明多了。 “对了,明日我再帮你挑几个下人吧,你以后得多培养几个心腹。” 提到心腹,林郅悟突然来了兴致:“这个下人要怎么挑?还有以后要怎么收服他们?我看李世民的人对他忠心耿耿,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嘛”王庾示意他靠近一点,小声说道:“古代管束下人的门道可多了,我跟你说说啊” --------- 大业十四年的三月,杨广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却失败了,洛阳上巳节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中原大地。 百姓愤慨不已,纷纷指责杨广欺骗他们,出尔反尔,滥杀无辜,再一次把杨广推上了风口浪尖。 尽管杨广已经死去,但他的孙子——越王杨侗被王世充拥立即位,还是遭到了百姓的口诛笔伐。 听说杨广死了,很多起义军纷纷抢占地盘,自立政权。 四月初,原来自称梁王的萧铣正式称帝,迁都江陵,设百官,国家制度全都依照梁朝旧制。 四月十二日,杨侑下旨将皇位禅让给唐王李渊,带着自己的母亲回代王府居住。 四月十六日,唐王李渊在太极殿登基称帝,国号为唐,建元武德,定都长安,大赦天下。 “陛下,臣奏请将萧氏安置于臣府中,颐养天年。” 萧瑀口中的萧氏是杨广的妻子萧皇后,也是他同胞亲姐,如今新朝建立,萧氏不再是皇后,他想把萧氏接回自己府中。 “不可,萧氏毕竟曾是隋朝皇后,住在你府上会遭人非议。” 李渊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把她安置在兴道里,你有空闲可以多去看望她。” 萧瑀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便谢恩:“多谢陛下。” 处理完政事后,王庾掐着点进来了。 “阿耶~” 王庾双手捧着瓷碗举到李渊面前,软软糯糯地说:“阿耶日日处理政务,要多注意休息,不能太劳累哦。 “阿耶,先歇会儿,喝碗参汤吧。” 李渊接过瓷碗,对她笑了笑:“还是女儿贴心。” 王庾咧开嘴,笑得甜蜜。 “嗯~牙齿长全了,不错。”李渊端起碗,一口饮尽。 王庾扫视周围一圈,见殿内只有岳郁一人,便对李渊说道:“阿耶,听说你要立太子了?” 李渊眉梢一挑:“后宫不得干预政事,贵妃没有教你?” “教了,我懂。”王庾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好几日没看见阿耶了,来找阿耶说说话嘛,就随便聊聊,聊聊。” 李渊神色稍缓。 王庾窥视他的脸色,试探着说:“阿耶,其实我觉得吧,您正当盛年,立太子的事可以缓缓,不用着急。” “你不懂,早日立下太子,可以稳定朝局,也可以安定民心。”李渊像往常一样教导她。 闻言,王庾知道自己不能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否则就会背上干预政事的罪名。 按照祖训,立储就是立嫡立长,李建成是嫡长子,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这个时候,想要阻止李渊立李建成为太子是不现实的。 “阿耶,我还给你带了一样好东西。” 王庾拿过一个木匣子,取出里面的东西给李渊看:“阿耶,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望远镜。” “做成了?”李渊很惊喜:“快跟我说说,这个东西怎么用?” “很简单,你用这头对着眼睛就行了。” 李渊迫不及待地拿过望远镜,看了起来。 “果然看得很远,还看得很清楚呢。” 下一刻,李渊起身:“我去外面瞧瞧。” 王庾陪着他到了殿外,李渊举着望远镜,再次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起劲,足足看了一刻钟,他才放下望远镜,对王庾说:“真是个好东西,有了它,我们观察敌情就便利多了。” 说到这里,李渊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这个望远镜,林大郎做了多少个了?” 王庾伸出一根手指:“这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 那就好。 接着,李渊严肃地嘱咐王庾:“林大郎制造的任何东西,第一个成品必须拿来给我过目,你们不许私自收藏。 “还有,没有我的允许,这些东西不能外传,只能供军队使用。” “孩儿明白” 顶点 第364章 留个余地 李渊登基后,命人修订律法,设立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将隋朝的郡县制改为州县制,所辖地区所有郡太守改为刺史。 并设置国子学、太学、四门学,隶属国子监,招收生员。 朝堂班底安排妥当后,李渊任命李世民为尚书令,统管全国政令的执行。 不久后,李渊封李建成为太子,李世民为秦王,李元吉为齐王,李三娘为平阳公主,王庾为晋阳公主李氏宗亲及后宫女子各有封赏。 这一日,王庾兴冲冲地去找林郅悟。 “大郎,我今日向阿耶告了假,我们今天可以出宫去玩。” “不去。”林郅悟兴致缺缺:“逛街没意思。” 王庾解释道:“不是逛街,是逛宅子,我们的宅子。” 听见这话,林郅悟立刻起身:“走。” 马车上,林郅悟问她:“我的宅子是在你的宅子隔壁吗?” “额”王庾想起李渊说的话,斟酌着说:“不在隔壁,不过两座宅子离得不远,一刻钟内可以到达。” 见林郅悟脸色不太好看,王庾解释道:“阿耶说了,我隔壁没有合适的宅子,所以就在附近给你找了座,不过宅子很大,你看了后肯定会满意的。” “哼!” 林郅悟板着脸道:“还说什么只要我来长安,一切按照我的心愿来,你办到了吗?” 王庾语塞。 “我以前在夏王那里是县伯,你说只要我来长安,就让李陛下给我封一品国公,结果呢? “就封了我一个侯爷,从三品而已,你这个骗子。” 面对林郅悟的控诉,王庾略显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哈哈,这个好歹是升了官了嘛,很好呀” “好什么好?你是公主,按照律法,我还得给你行礼呢。”林郅悟朝天翻了个白眼,表情十分委屈:“太没劲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王庾笑了笑:“你我是兄弟,不讲究这个礼数,再说了,要是现在给你封一品国公,你这么厉害,以后时不时就立个功,阿耶还怎么封赏你? “总要留个余地,以后才好行事嘛。” “也是哦。”林郅悟被王庾说服了,兴致勃勃地跟她讨论起房子的事:“你说我的宅子很大,它有多大?” “额我也不知道,待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要自己设计宅子。” “嘿,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提起设计宅子,王庾的兴致就更高了:“我跟你说,我已经想好了,我的宅子要冬暖夏凉,还要有一个大的训练场” 两人一路兴致勃勃地讨论宅子布局的问题,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春花的声音:“小庾儿,到公主府了。” “走,我们下去看看。”王庾率先跳下马车。 林郅悟跟着跳下马车,看见公主府门前的一对大石狮子,顿时就被震住了。 这对石狮子有一丈多高,张着嘴,做大吼状,震慑力很强。 “公主,您怎么来了?”王康达匆匆忙忙赶来。 王庾看见他从公主府里出来很震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春花小声地提醒她:“小庾儿,他是公主府的长史,当然在公主府了。” “长史?”王庾指了指自己:“你以后是我府上的长史?” 王康达笑着点头:“是的,公主。” “不不不。”王庾摇了摇头:“你当公主府的长史,太屈才了。你放心,等我回宫,我会跟阿耶说,调你回原职。” 闻言,王康达急了:“公主千万不能跟陛下这么说,我好不容易才请求陛下把我调来公主府,您可千万不能把我再调回去。” 自请入公主府? 王庾觉得王康达肯定是脑子坏了,好好的郎将不做,跑来公主府做长史? 林郅悟也觉得王康达脑子有毛病,毫不客气地说:“王康达,你脑子是不是摔坏了?在军中你还有机会升迁,你跑来公主府做长史能有什么出息?” 类似这样的话,王康达这几日听了很多,早已不在乎,他笑着说道:“其实我不擅长打仗,做个前锋还差不多,如今有机会,我想留在长安,留在公主身边。 “公主曾经救过我,我想为公主做点事,就请求陛下把我调入了公主府。” 看他笑得从容真切,王庾信了他的话,“既然这是你的愿望,那就由你吧。 “不过,以后私底下,还是叫我小庾儿吧,听着顺耳。” 王康达从善如流:“是,小庾儿。” “走,进去看看。” 宅子很大,修造得很奢华,看样子像是某个前朝宗亲的房子。 走了半个时辰,林郅悟突然停了下来,捶着腿道:“这么大,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我不看了。” 想着待会儿还要去看自己的宅子,林郅悟觉得他应该保存体力。 王庾看了他一眼,问王康达:“有这座宅子的布局图吗?” “有,我去拿。”王康达转身就走。 “拿了送去大门口。”王庾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好。” 王庾走到林郅悟面前,对他说:“走,我们去马车上等,拿了布局图,我们就去你的宅子看看。” 林郅悟立刻起身,跟她朝府外走去。 等到王康达取了布局图来,王庾对他说:“你先让人稍微打理一下宅子,等我画了新的设计图,我再来找你。” 马车启动,果然只行了一刻钟,马车就停在了一座宅子面前。 面前的宅子比王庾的公主府要小一点,门前的石狮子也小很多,林郅悟看见了,撇撇嘴,什么也没说。 “见过公主,见过侯爷。”一个外表憨厚双眼透着精光的中年人从宅子里走出来,热情地迎接他们。 这是王庾帮着林郅悟挑选的管家,姓曹。 林郅悟一边朝府内走,一边说道:“曹管家,有没有这座宅子的布局图?拿来给我看看。” “有,我这就去取。” 曹管家立刻吩咐下人:“你们领侯爷去正院歇息。” 闻言,林郅悟立刻说道:“我不去正院,先随便看看。” 半个时辰后,林郅悟兴味索然,催促着王庾出府:“格局都差不多,不看了,我们走吧。” “行,那我们去秦王府吃午饭。” 第365章 街头热闹 王庾派了人先行去秦王府报信,等她和林郅悟到的时候,桑中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公主,侯爷,这边请。” 王庾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嫂嫂最近怎么样?孕吐还严重吗?” “自从上次用了您给的偏方后,王妃就好很多了,这两天已经没有呕吐。”桑中回道。 “那就好。” 到了长孙氏的院子,王庾看见长孙氏正在交代管事娘子:“她们既进了秦王府,就是秦王府的人,吩咐下去,不许揪着她们过去的事情嚼口舌。 “按照位分,妥善安置她们,不得苛待。” 管事娘子恭敬应道:“是,王妃。” “嫂嫂~” 王庾跨过门槛,跑到长孙氏的身边,伸出手去摸她的肚子:“我的侄子今天乖不乖呀?” 长孙氏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拭王庾额头上的汗水,柔声道:“又去逛街了吧?看这满头的大汗。” “出这么多汗,肯定饿了吧。” 下一刻,吩咐淇水:“去传膳吧。” 林郅悟走上前:“见过秦王妃。” “林大郎也来了啊,快请坐。”长孙氏热情地招呼他。 王庾挨着长孙氏坐下,问道:“嫂嫂又给二兄纳妾了吗?” “嗯。”长孙氏点了点头。 望着长孙氏一如既往的温柔表情,王庾觉得很疑惑:“嫂嫂,二兄有了别的女人,你难道不伤心吗?” 长孙氏笑着摇了摇头:“不伤心。” 真的不伤心? 王庾盯着长孙氏的眼睛,看了半晌,一丝伤心的神色都没看出来。 她心中就更疑惑了,难道世上真有这么贤良的妻子?能容忍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心里毫无半点芥蒂? “嫂嫂,我觉得二兄那么喜欢你,又对你那么好,而且你现在有了身孕,你完全没必要主动给二兄纳妾。” 长孙氏不赞同她的话:“正是因为我现在有了身孕,才应该给他安排人,你还小,不懂这些。 “等你长大些,我再慢慢教你。” 听见这话,王庾露出惊恐的表情,她可不要听什么“女人要三从四德”之类的教导。 “嫂嫂,你看见二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真的不难过吗?” “不难过。” 确认了两遍,王庾终于相信长孙氏是真的不难过,心底生出了对长孙氏的敬佩。 果然不是一般人,心胸真广阔。 “王妃,该用膳了。” 桑中过来扶长孙氏,王庾在另一边帮着搀扶。 瞧着众人小心翼翼的模样,长孙氏不免失笑:“我的肚子还不大,你们这么小心干什么?” “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庾回了一句,小心地搀着长孙氏坐下。 长孙氏动筷后,王庾和林郅悟开始了风卷云残般的进食,看得长孙氏一愣一愣的。 “你们两没吃早膳?” “吃了。”王庾含糊着回答:“不过上午走了很多路,都消耗完了。” 说完,将筷子伸向鸡腿。 “哎,那是给王妃准备的。”淇水本想去夹鸡腿,结果给王庾抢了先,顿时就急了。 夹着鸡腿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王庾狐疑地看向长孙氏:“嫂嫂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吃鸡腿吗?” “额”长孙氏面露尴尬,她知道王庾最喜欢吃鸡腿,每次王庾来府上,她都会特意吩咐厨房做鸡腿。 但今天,她没有特意嘱咐,厨房是按照她最近的口味做的饭菜。 看见长孙氏的表情,王庾目光往下:“噢~我知道了,嫂嫂不喜欢吃,但我侄子喜欢吃。 “哈哈,这小子随我,有出息。” 说着,把鸡腿放进长孙氏的碗里。 林郅悟抬起头,没好气地说:“随你喜欢吃鸡腿,有什么出息?” “怎么没出息了?”王庾不服气道:“随我聪明,知道不?” “那还用随你吗?秦王和秦王妃这么聪明,他们的儿子肯定聪明。” 听见这话,长孙氏笑了。 王庾看着林郅悟的眼神变得震惊,掩嘴小声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会说好听话了?” “这是实话。” “” 下一刻,林郅悟将红烧肘子端到长孙氏的面前:“王妃,多吃点肘子,随我会造武器,老厉害了。” 王庾:“” “呕~” 望着油腻腻的肘子,长孙氏胃中直翻腾,一时没忍住,吐了。 林郅悟:“” -------------- “都怪你,好端端地给嫂嫂吃什么肘子?” 出了秦王府,王庾忍不住埋怨林郅悟。 林郅悟很郁闷:“不是说秦王妃最近不吐了吗?还没吃,就看了一眼,怎么就吐了?” “能不吐吗?那么多肥肉,多油腻啊,我看着都要吐了,何况一个孕妇。” “那你的鸡腿不油腻吗?上面还有鸡皮呢,也有肥肉。” “鸡腿炸过,鸡皮很有嚼劲,不油腻。” 林郅悟:“我我下次不给秦王妃吃肘子,行了吧?” “哼!” 王庾冷哼一声,上了马车:“去东市。” “去东市干嘛?”林郅悟跟着上了马车。 “去买零食。” “刚吃完饭,你又要吃?你是猪啊?” “没吃饱,都是你破坏了我的食欲。” 王庾有点生气,冲林郅悟扬了扬拳头:“下次你再这样,我不带你出来蹭饭了。” 面对王庾的武力威胁,林郅悟打了个冷颤,缩到了角落里。 没过多久,马车行进了东市,王庾连忙喊停,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真热闹。” 王庾跑向了旁边的摊子。 一刻钟后,王庾和林郅悟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沿街闲逛,他们身后的侍卫则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滚到了路中间,在他身后,一个脑满肥肠的中年男人拿着鞭子,紧追着他打。 “浑小子,我早该知道你是个灾星,卖了十五次居然都被退了回来,还害我损失了那么多钱,我打死你。” “啪~” 鞭子落在孩子身上,立刻皮开肉绽。 “反正卖不出去,我干脆打死你,免得浪费口粮。” “啪~” 男人很生气,一鞭又一鞭地抽打孩子。 旁边围了很多人,但他们只站在一旁观看,窃窃私语,并未上前阻止男人的残暴行为。 “这个小奴隶真可怜,看看他满身都是伤,还在流血,再打下去就没命了。” “你心疼他,怎么不把他买下来?” “哎哟,别看他是个小奴隶,可贵着呢,要一贯钱,我可买不起。再说了,你没听见他主人怎么说的啊?卖了十五次都被退了回来,说明小奴隶要么干活太懒惰,要么就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毛病,才会让那些买主退了回来。” “言之有理。” 第366章 奇怪少年 “那边好多人啊,好热闹,过去看看。” 王庾东窜西窜,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一下子就挤到了最前面。 “让一让,让一让。”春花一边大喊,一边往前挤。 左四闷声不响,长手一伸,轻轻巧巧地将前面的人拨到一旁,春花趁势往前。 “住手。” 话音未落,王庾已经将手中的糖葫芦朝着男人扔了过去。 感受到危险,男人迅速侧身,串着糖葫芦的木签子与他擦肩而过,掉在了少年的面前。 他垂着头,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人们没有发现他盯着那串被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失了神。 “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多管闲事?” 男人握着鞭子,凶神恶煞地朝着王庾逼近。 他正要出手教训王庾,就看见几个壮士从后面走了出来,护在王庾身前。 男人停住了脚步,这几人虽然穿着朴素,但看那袍衫材质就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何况看他们的架势,分明是刚才那位小郎君的护卫。 护卫都穿得如此富贵,何况主人? “你想打架?” 林郅悟兴奋地看着男人,小庾儿说过,要想精进武功,必须实战。 在宫中与人切磋,那些人碍着他的身份不敢下重力,弄得他武艺一直平平,总是被小庾儿踩着打,太没意思了。 没想到出了宫有架打,他立刻就兴致高昂起来。 男人不动声色地打量林郅悟,见他穿得比那些护卫还要富贵,顿时就歇了出气的心思,吩咐手下:“把这个灾星带回去。” “慢着。” 王庾从后面走出来,指着少年说道:“我要买他,多少钱,你开个价。” 有人要买灾星? 男人立刻露出笑脸:“这位小郎君一看就是识货人,我也不说废话,一口价,两千钱。” “两千钱?” 知道内情的人叫道:“昨天还卖一千钱呢,怎么今天就涨价了?” “对啊,你该不会是看他是个小孩子,就讹诈他吧?” 被人揭穿,男人恼羞成怒,吼道:“谁讹诈了?昆仑奴本要五千钱,我只卖两千钱已经是很厚道了。” 昆仑奴? 王庾看向地上的少年,因为头发遮住了脸,她看不见他的相貌,但目光往下,她看见他手背上的肌肤很黑。 再看他破了的裤腿,里面露出的肌肤也很黑。 听说昆仑奴肤色黝黑,各个体壮如牛,踏实耿直,豪门贵族都抢着要。 “厚道?”人群中发出嗤笑:“呵呵,你当我们不知道呢,这个小子被人退了十五次,价钱一降再降,昨天你就降到了一千钱。 “都卖不出去了,还涨价?现在有人买,你就偷着乐吧。” “就是” 王庾听明白了,对男人说道:“做生意要厚道,你这样乱喊价,我不买了。” 话落,作势要走。 男人急忙喊住她:“哎,小郎君别走,我卖,一千钱。” 王庾顿足。 春花弯下腰,小声对王庾说:“小庾儿,咱没有钱了。” “没钱了?”王庾扭头看向她,不太相信:“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那倒不是,不过买这个小奴隶是不够的,我们只有两百钱。” 这时,林郅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我有钱,我借给你啊,不过要算利息,九分利息。” “你不去抢?”王庾狠狠地瞪了过去:“想赚我的钱?哼,下辈子吧。” 说完,扭头看向男人:“我出两百钱。” “两百钱?”男人露出鄙夷的眼神:“我卖一千钱已经是贱价了,两百钱就想买昆仑奴?不可能。 “一边玩去,甭在这儿捣乱。” 男人挥手赶王庾。 王庾没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昆仑奴卖了十五次都被退了回来,现在长安城没人买他了吧?” 男人神情一顿,眸中闪过一丝窘迫。 “你非但卖不出去,还得管他吃喝,白白浪费粮食,倒不如把他卖给我,好歹还能赚两百钱。” 男人犹豫了,下一刻,又说道:“两百钱,太少了。” 王庾想了想:“这样吧,我出两百钱把他买下,然后保证不把他退回来。如此一来,也算是保全了你的声誉。 “要不然,他一直卖不出去,还被人退了十五次,别人会认为你的奴隶都有问题,你以后的生意也不好做。” 这话说到了男人的心坎里,他心中动摇了。 这时,王庾缓缓转身:“既然你舍不得,那我不买了。” “回府。” 一看王庾毫不犹豫地走了,男人连忙喊道:“卖,我卖。” 王庾扬起唇角,冲春花打了个响指:“付钱。” 交易完毕,王庾说道:“先去附近的医馆,给他处理一下伤势。” 春花没有嫌弃少年身上的脏污,伸手去扶他:“我扶你起来。” 少年顿了一下,避开她的手,慢慢地爬了起来。 春花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抽回手,笑着对他说:“你以后就是小庾儿的人了,我们现在” “嘭!” 话还没说完,身边的少年就摔在了地上。 春花立刻去扶他:“你没事吧。” 看见这一幕,王庾对左四说:“小四,你扶他上马车,小心点,别碰着他伤口了。” 左四走到少年身旁,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拎着他就往马车走。 王庾:“” 虽然粗鲁,但他真的没有碰到少年的伤口。 到了马车旁,左四刚要把少年放进马车里,少年就从他手中滑落,“咚”的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春花骂道:“小四,你是不是不满意小庾儿买了个奴隶,所以你要摔死他?” “我没有。”左四连忙解释:“我明明抓稳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摔了下去。” 一听这话,春花更怒了:“胡说八道,你要是抓稳了,他怎么会摔下去?你分明就是为自己开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全然不管地上的少年。 王庾把少年扶起来,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少年摇了摇头,一直看着脚下,没有抬头。 王庾以为他在看地面平不平,就对他说:“刚才可能是小四手滑,一时不小心,你别怪他,我扶你上去吧。” 说着,示意旁边的林郅悟:“过来帮忙。” “哦,来了。” 两人一人扶一边,眼看着少年抬起脚即将踩上马凳,这时,一股力量往下拉。 少年倒下去,额头磕在了车辕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367章 兄弟有难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67章兄弟有难少年倒下去的时候,牵扯到王庾和林郅悟,两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好在旁边的护卫反应灵敏,及时扶住了王庾和林郅悟,才让他们免于摔伤。 “怎么回事?” 王庾觉得有点不对。 她感觉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往下拉,但少年满身是伤,没什么力气,而刚才明明她和林郅悟扶得很稳,怎么就摔倒了? 王庾终于明白了左四之前说的话,他说他明明抓稳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就摔倒了。 真是奇怪。 春花上下打量她,看她脸色好像不太好看,不免把怒气撒在少年身上:“那些人果然没说错,这人就是个灾星” “休得胡说。”王庾训斥她:“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灾星,一切都是杜撰出来的。” 随即吩咐护卫:“你们两个,小心一点,把他扶进马车。” 这一次,王庾死死地盯着少年,唯恐又出什么意外。 好在接下来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少年被安置在马车上。 王庾刚想上马车,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跑过。 “李德奖。” 李德奖听见熟悉的声音,连忙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见是王庾,两只眼睛顿时放出光来,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他一溜烟地跑到王庾身边,抓住她就跑:“快跟我去救人。” “别着急啊。” 王庾猛地使力,把他拽停下来:“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去救谁?” 李德奖似乎很着急,跺着脚说:“哎呀,就是我兄长,他们快把他打死了。” 闻言,王庾脸色一变,吩咐春花:“你送他去医馆,完了之后,你们直接回宫,我办完事自会回去。” 说完,拽着李德奖就跑。 “哎,我也去。”林郅悟追上去。 左四和林郅悟的护卫也追了上去。 望着李德奖和王庾消失在街角的身影,春花微微摇头:“唉~肯定是李德謇那个小子又闯祸了。” 王庾一边跑一边问李德奖:“到底怎么回事?” 李德奖快速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今天和兄长出来闲逛,被一群人挡住了路。 “那些人让我兄长还钱,兄长说没钱,他们就开始打人了。 “那群人有十来个,可凶了,我跟兄长才两个人,根本打不过他们。” 说着,李德奖指了指脖子:“你们看,这就是他们打的。” 王庾等人看过去,见他右边的脖子红肿,其中还有一条细细的血痕。 “太暴力了。”林郅悟感慨了一句,问道:“他们那么凶残,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两人对十来人,还是两个小孩子,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我兄长掩护我啊,我就趁机逃出来了,他说让我去找救兵。”说到这里,李德奖禁不住对王庾说:“小庾儿,我跟你说,我兄长现在可厉害了,要是现在苏亶和他打,苏亶肯定打不过他。” 林郅悟撇了撇嘴:“厉害还要找救兵?” “你懂什么?”李德奖瞪向林郅悟,正想怼回去就听到了李德謇的惨叫声。 “啊” “兄长——” 李德奖发了疯似的冲进巷子里。 但有一人比他的速度更快,那就是王庾。 林郅悟很兴奋,终于有架打了,他吩咐护卫:“待会儿不许帮忙。” 进了巷子,他发现王庾已经撂倒了一个壮汉,那个壮汉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 “太暴力了。” 话落,林郅悟冲了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李德謇看见王庾和林郅悟很惊喜。 “他们是我搬来的救兵。”李德奖挤了过来。 下一刻,有人一拳把李德奖打飞了出去。 “他耶耶的,竟敢打我兄弟,我跟你拼了。”李德謇发狠,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撞了过去。 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王庾趁机坐在那人身上,对着他一顿暴打。 护卫询问左四:“左兄弟,我们怎么办?真的就在旁边看着吗?万一侯爷和公主受伤怎么办?” 若是侯爷和公主受了伤,回到皇宫,他们铁定会被陛下责罚。 左四是秦王的人,对于这种事情,好歹比他们有经验。 “先看看,若是情形不对,我们再出手。”左四语气淡淡,但眼睛一直在追逐着王庾的身影。 “吼~” 林郅悟打得很起劲,终于有人跟他动真格的,他觉得他的武功肯定能突飞猛进。 而被王庾压着打的男子动弹不得,不时发出惨叫。 “啊你快住手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要报官” 听见“报官”二字,李德謇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了王庾的手腕:“小庾儿,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声惨叫。 王庾和李德謇循声看去,却见林郅悟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喊痛。 护卫立刻冲了过来,快速撂倒了林郅悟周围的壮汉,扶起林郅悟:“侯爷,您没事吧?” “侯爷?”被王庾压制的男子惊愕地看向林郅悟。 貌似年纪不大,这么小就做了侯爷? 莫不是哪家勋贵? 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懊恼,这下有麻烦了。 林郅悟瞪着二虎,低吼:“都说了在外面不要叫我侯爷。” 二虎立刻改口:“是,主子。” 但这群壮汉听到了他刚才的称呼,此时站在一旁,不敢动手。 男子似乎是这群人的领头,他趁王庾看向林郅悟的时候,猛地推开王庾,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其他人快速围在男子身边。 男子朝他们吼道:“我管你们是侯爷还是谁,总之他欠了钱,今天必须还,否则我就报官。” 王庾转向李德謇:“你欠他钱了?” 迟疑了一下,李德謇微微点头。 王庾又问:“欠多少钱?” 李德謇垂下头,没有说话。 他不敢说。 这时,李德奖走过来,在王庾耳边轻轻地说了一个数字。 王庾听了,瞳孔不由放大:“你小子居然” 李德謇的头垂得更低了:“你你们千万不要告诉我阿耶和阿娘,否则” 否则他会被打死的。 王庾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怎么借了那么多钱?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李德謇欲言又止。 李德奖急了:“兄长,你倒是说呀,你告诉小庾儿,说不定她就替你还钱了。” 王庾:“” 顶点 第368章 靠山很大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68章靠山很大男子耳力好,听见李德奖的话,顿时就将目光投在王庾身上:“你要替他还钱?” 王庾摇头:“我没钱。” 原本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的李德謇,眸中光亮瞬间消失。 小庾儿说没钱,肯定是不愿意帮他还钱,不然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没钱? 他却不知道王庾带出来的钱都用完了,如今是真的身无分文。 李德奖认为王庾是在骗他,便催促李德謇:“兄长,你快说啊,你不说,小庾儿怎么帮你?” “这话倒是说对了。”王庾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张开嘴巴,想说,最后又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王庾看得心急,正想骂人就听见对面的男子说道:“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赌钱了。” “轰~” 这话就像是晴天霹雳,把李德奖劈了个里外焦黑:“兄长你竟然学会了赌钱,我却不知道?” 李德謇:“” 从前他们兄弟两都是有祸一起闯,有钱一起花,如今兄长竟然瞒着他学会了赌钱,还不带他一起玩? 李德奖表示很委屈:“兄长,你变了”变得不在乎兄弟了。 王庾摸着虎口,思量了一下,对男子说道:“他一个穷小子,能有什么钱?你们就算打死他,他也拿不出钱来。” “老子今天就是给他一个教训,明天我自会带着欠条去他府上,向他父母收钱。”男子脸上充满了信心,显然已经把李德謇的家世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 王庾心中一沉,这人果然是冲着李靖去的。 听见男子的话,李德謇顿时就慌了,眸中浮现惊惶的神色:“不行,你们不能去我家,我阿耶没钱。” “没钱,就拿宅子来抵。”男子凶神恶煞地说道:“要不然我就报官,到时候,你父亲丢了官,可别后悔。” 李德謇怂了:“求求你们不要去我家,你们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凑齐还给你们。” “我倒是不急,只不过晚几天还钱,利息也多,恐怕你还不起。” 李德謇沉默了。 下一刻,他求助地看向王庾:“小庾儿,借我点钱吧,我以后肯定会还给你的。” “我身上真的没钱。”王庾打开钱袋子给他看,空空如也。 李德謇看向左四。 王庾道:“别看他们,他们身上也没钱,我的钱花光了,不过林大郎有钱。” 听到王庾提到自己,林郅悟连忙捂住钱袋子:“我的钱不借给赌徒。” 李德謇顿时就露出失望的神色,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没人能帮他。 “我帮你还。” 王庾突然出声,让李德謇又惊又喜:“你终于肯帮我还钱了?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 这是什么话?难道她不帮他还钱就不是好兄弟了? 王庾直视男子:“你们开赌坊的,应该赌术很厉害,我们来赌一场,若是我们赢了,我兄弟欠下的赌债一笔勾销。 “若是我们输了,我再给你十万钱。 “怎么样,敢不敢和我们赌一场?” 男子神色犹豫,这个条件嘛,倒是很吸引人。 “你刚才不是说身上没钱吗?没钱,你拿什么跟我赌?” 王庾一把拉过林郅悟,说道:“这是平南侯,要是我们输了,你就拿着欠条去他府上收钱。” 说完,扯下林郅悟腰上的玉佩,“这是信物,到时候你拿着这块玉佩去平南侯府,保证一分不少地给你们。” 她的动作很快,林郅悟根本来不及应对,不满地叫道:“小庾儿,你别太过分,李大郎欠下的钱,凭什么让我还? “再说,我们都不会赌钱,怎么可能会赢? “我不同意,你把玉佩还给我。” 林郅悟伸手去抢。 王庾迅速塞入怀中。 “” 林郅悟的手顿在她的胸前,不敢往前。 下一刻,他气得抓头发:“你你卑鄙” 居然仗着自己的女儿身,把玉佩塞入怀里,害得他不敢动手,可恶! 男子听见林郅悟的话,眼神动了动,这帮贵族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让他来教训教训他们。 “好,我同你们比。” “我不同意。”林郅悟撇开脸,坚持自己的立场。 王庾绕到他的面前,示意他弯下腰。 “干什么?”表情不屑,身体却弯了下来。 王庾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林郅悟越听,眼睛就越亮,当王庾说完,他抚掌说道:“好,比就比。” 男子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但他相信自己的赌术,在赌坊中,除了老板,就属他的赌术最厉害。 “既然如此,那你们现在就跟我去赌坊吧。” 临走前,王庾隐晦地冲左四使了个眼色。 于是,当他们一行人走进赌坊后,其中一名护卫悄悄地离开了 李德奖第一次进赌坊,看什么都新奇,眼珠子到处转动。 林郅悟也是如此,尽管这里乱哄哄的,但他感到很新奇。 原来古代的赌坊是这样的啊 看见赌桌上的钱,听着那些吆喝声,李德謇的手又痒了。 王庾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里走。 男子带他们进了一个雅室,外面乱糟糟的声音顿时就被隔绝。 “你们想玩什么?” 王庾把林郅悟按在座位上,自己则站在他身旁,“常听人说,牌九挺有趣的,那就玩牌九吧。” 男子吩咐人去拿牌九,又问:“一把定输赢?” 王庾想了一下,说:“不,三局两胜。” 男子指着林郅悟:“你们派他来跟我赌?他会玩吗?” 林郅悟很老实地摇了摇头:“我不会,第一次听说牌九。” “哈哈”男子忍不住笑出声:“一个不会玩的人,你们也想赢?” 王庾微微一笑,神色很从容:“我们之中除了李大郎,其他人都不会玩,而李大郎虽然会玩,但想必他玩牌九的技术很差,不然怎么会输了这么多钱。 “还不如让一个新手来跟你赌,说不定老天眷顾新手,让他赢了呢?” 居然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 男子又笑了,果然是小孩子,天真得很。 不过,对他有利。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输了,你们可不许耍赖,也不要想着用侯爷的身份压我。 “不怕告诉你们,我们这个赌坊后面的靠山大着呢,一个区区侯爷,在他眼中,不算什么” 顶点 第369章 门都没有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69章门都没有听到男子的话,林郅悟扭头对王庾说:“你看吧,我就说我这个侯爷很小吧。” 在长安城,世家勋贵一抓一大把,一个三品侯爷,确实不够看。 王庾摸着下巴,目光落在林郅悟稚嫩的面庞上:“确实很小” 林郅悟露出“你终于承认了”的眼神。 下一刻,王庾吐出后面未说完的话:“你才十二岁。” 林郅悟:“” 王庾转向男子,天真地问:“那你后面的靠山是谁?国公爷吗?” “呵~” 男子脸上划过一抹轻蔑,“国公爷算什么东西?” 这时,下人取来牌九,放在案桌上。 男子立刻停住话头,对他们说:“那就开始吧。” “等等。”王庾说道:“你先跟我们讲讲牌九的玩法。” 男子扯了扯嘴角,将玩法说了一遍。 听完后,王庾问李德謇:“你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李德謇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向他询问男子说得对不对,“二当家说得很详细,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那就开始吧。” 赌局开始。 男子脸上始终挂着自信的笑,而他对面的少年则显得很紧张。 尽管王庾说这个游戏对于他来说很容易,但他毕竟是第一次玩,不敢大意。 若是输了,他就要输掉十万钱,这么多钱,他恐怕拿不出来。 推了几个回合,林郅悟渐渐地掌握了其中的规律,越来越得心应手,紧张逐渐被轻松代替。 “你输了。” 林郅悟推到最后的牌,满面笑容地看着男子。 男子瞅着他的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的牌那么好,明明可以赢到最后,为什么还是输了? 男子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怀疑对面的少年出老千,转念一想,这是他的地盘,对方怎么可能出老千? 可对方是个新手啊,他怎么会输呢?又怎么能输呢? 他曾有一瞬间怀疑少年不是新手,但经过刚开局的几个回合,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这就是个新手,而且还是第一次推牌九。 他经营赌坊十几年,这一点识人本事还是有的。 眼见林郅悟开局就得了胜利,李德謇很开心,说道:“林大郎,没想到你第一次玩就赢了二当家,运气真好。” 听到最后那句话,林郅悟有点生气,傲慢地说:“这不是运气,是天赋。” 天赋? 男子从神思中缓过来,盯着林郅悟看了许久。 王庾看见他的目光,就说:“开始第二局吧。” “等等。” 男子说道:“两个人玩没意思,我要加人。” 话落,他指向旁边一个手下:“你过来,陪我们玩一局。” 多一个人,牌局就复杂几分,他不信那个臭小子运气会一直好下去。 李德謇立刻叫道:“不可以加人” “为什么不可以加人?”男子冷声打断李德謇:“推牌九本就不限于两个人,只要是两个人或者两个人以上,都可以玩。 “更何况我们刚才说的规则是三局两胜,并没有规定多少人玩。” 李德謇无言以对。 林郅悟听得懵懂,小声问王庾:“多一个人会难很多吗?” “嗯。”王庾微微点头。 那名手下在男子的左手边坐下。 下一刻,王庾在那名手下的对面坐下:“那我们也加一人,我来。” 男子看向她,这一群人就数这个娃娃年纪最小,但貌似这个娃娃才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不是这个娃娃的身份高于平南侯? 想到这里,男子开始搜寻脑中勋贵的信息 “开始吧。” 王庾倾身靠近林郅悟,低声说道:“你要相信,这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你不会输。” 说完,冲他眨了一下左眼。 得到王庾的信任,林郅悟顿时就觉得体内充满了力量。 复杂又如何? 难道还能难得过做研究? 玩了一局,他已经摸到了门道,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第二局,无论是男子出牌的速度,还是整局游戏的进度都慢了下来,尤其是男子,他变得不再傲慢,而是谨慎了很多。 这一局,他不能输,否则对方赢了,也就不用比第三局,那十万钱就打了水漂,他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想到这里,男子更谨慎了。 “快点啊,我等到花儿都谢了。”林郅悟不耐烦地催促男子。 王庾抬头看了林郅悟一眼。 男子被林郅悟催得心烦气躁,吼道:“催什么催?我想什么时候出就什么时候出。” “你是不是想着反正要输了,干脆就一直拖着,这样你们就能赖掉赌局了?” “谁说我输了?我告诉你,老子还从来没有输过” 李德奖冷不丁地插嘴:“你刚才已经输了一局。” 男子:“” 顿了顿,男子看向自己的牌,突然将牌推倒:“我就不信你们的牌还能大过我?” 王庾看了看他的牌,摇了摇头:“我的牌小。” 轮到林郅悟,他笑呵呵地推倒牌:“我的比你大。” 看见林郅悟的牌,男子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下一刻,男子转向手下:“你快压制他。” 手下微微摇头,脸上是无能为力的表情。 男子的脸又黑了几分。 “哈哈,我们赢了。”李德謇欢呼起来。 王庾朝男子伸出手:“三局两胜,我们赢了两局,你输了,把李大郎的欠条给我,全部。” 男子的目光陡然变得阴狠:“想要欠条?门都没有。我告诉你们,今日不还钱,你们休想走出这个门。” 话音未落,男子就抄起一旁的茶杯狠狠地摔下去。 一声巨响,门外涌进来很多壮汉。 左四和二虎立刻拔出兵器,戒备地看着他们。 李德奖跑到王庾身边,紧紧地挨着她,冲男子叫道:“说好了,你输了,就把欠条还给我兄长,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呵呵~” 男子望着他们,不屑地哼道:“还真是一群天真的娃娃,别人说什么你们都信,我是开赌坊的,赖账的人见得多了。 “我只认字据,没有字据,刚才的一切都不作数。” 目光触及林郅悟那张稚嫩的毫无心机的脸,男子不禁纳闷:他玩牌九从来没有输过,今日竟然输给了一个新手? 难道那位少年在推牌九方面极具天赋? 顶点 第370章 说得没错 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壮汉,李德謇有点腿软。 他曾经亲眼目睹这些壮汉把欠钱不还的人打断了双腿,从此以后沦为废人,一想到这里,李德謇就觉得双腿隐隐作痛。 甚至于他产生了一种幻觉,现在他的双腿已经不是他的了。 李德奖很害怕,颤抖着嘴唇问道:“你想怎么样?” 男子勾了勾唇角:“很简单,欠债还钱,只要你们现在还钱,我就放了你们。” “我们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身上没有,府中肯定有,那就请平南侯写个欠条,我稍后派人去平南侯府取。”男子奸笑着说。 林郅悟叫道:“又不是我欠你的钱,何况我刚才还赢了你,凭什么让我写欠条?要写也是你写,你欠我十万钱。” 男子有点懵,说好了他若是输了就把欠条给他们,但他从来没说过还要给他们十万钱。 这小侯爷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你的意思是不想帮他还钱了?” 林郅悟脱口而出:“不还。” 男子双眼一眯,喊道:“给我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慢着。” 李德謇喝住那些人,指着王庾对男子说:“你不把平南侯放在眼里,那你可知她是谁?” 男子神情一顿,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王庾,除了长得俊俏点,服饰富贵了点,他看不出来这个娃娃的身份有何不同。 “他是谁?” “听好了。”李德謇顿了一下,一字一字地说:“她是晋阳公主,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 室中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哈哈哈” “她是晋阳公主?”男子脸上浮现讥诮:“你当我是傻子呢?陛下最宠爱的公主是平阳公主。 “何况那晋阳公主虽是陛下的义女,但一直住在宫中,宫中规矩森严,她怎么可能女扮男装出现在市井赌坊中?” 见男子不相信,李德謇急了:“她就是” “你说得没错,晋阳公主在深宫中,她不可能在这里。”王庾打断了李德謇,对男子说道:“我不是晋阳公主” “小庾儿你”李德謇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他认为只要王庾亮出公主的身份,他们今天就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赌坊。 毕竟后面的靠山再大,也不敢得罪公主。 “不还钱,还敢欺骗我?”男子暴怒,吩咐手下:“给我打断他的双腿,若是有人阻拦,不必手软,狠狠地打,留口气就行。” 壮汉一拥而上。 望着这么多的壮汉,林郅悟有点发怵,自从他来到长安后,李渊就不许他私自使用火器,所有火器必须经过李渊的同意,下发给军队使用。 当然,李渊允许他自己留几个,但不能在长安城使用,免得引起民众恐慌。 “还愣着干什么?你的暗器呢?” 王庾捅了林郅悟一下,然后将手中的暗器对准那些壮汉。 “咻咻咻” 漫天的银针飞向那些壮汉,刺进了他们的身体中。 “啊” 冲在最前面的壮汉通通倒在地上,不过数息,就闭上了双眼。 李德謇看得瞠目结舌,“小小庾儿,你这是什么厉害的暗器?居然一下子就撂倒了十几人。” “废什么话,把欠条抢回来。” 话落,王庾将暗器对准了男子。 男子立刻拉了一个手下挡在自己面前。 王庾跟着移动位置,寻找机会对付男子。 林郅悟从思绪中缓过来,看见王庾使用暴雨梨花针,也把自己的暗器掏了出来。 前几日,小庾儿弄来了一种强效迷药,让他涂在了银针上,看那些壮汉的情形,这种迷药果然很强,不过片刻,那些人就晕倒了。 “咻咻咻” 林郅悟也解决了十几人。 左四和二虎帮着解决他们身后的麻烦。 屋中的人一下子就倒了大半,男子看得惊心,紧紧地抓住手下不放,并且还喊道:“来人啊。” 门外又冲进了一批打手。 王庾不得不调转方向,先帮着左四他们解决门口的人。 用完银针,王庾开始使用袖箭,一箭一个,很有准头。 男子偷偷探头看向前方,正好看见王庾的袖箭。 他很惊讶,那是军中才有的东西,这个娃娃怎么会有? 莫非是哪位将军的儿子? 还没来得及琢磨,被他抓来遮挡的手下就弯下了腰,他的上半身暴露了。 不过短短数息,一支短箭插进了他的肩膀。 “唔” “上。” 李德謇和李德奖两兄弟立刻冲上去,同时伸出右脚狠狠地踢在男子的膝盖处。 男子吃痛,双腿跪了下去。 两兄弟动作不停,又同时飞出一脚,男子往后倒在了地上,嘴角挂着一抹鲜血。 “让你打我,我打死你。”李德奖一屁股坐在男子的大肚腩上,两只拳头连绵不断地锤击男子。 李德謇则坐在男子的腿上,压制他的双腿,让他动弹不得。 男子嗷嗷大叫:“啊来人啊救命啊”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王庾立刻阻止李德奖:“别打了,搜他身,欠条肯定在他身上。” “哦哦,我这就搜。” 李德奖一把扯开男子的衣服,将右手伸进去,在他怀里摸来摸去。 先掏出了一个小药瓶,然后就是几张纸。 王庾拿过那几张纸,一目十行,果然是欠条 她拿给李德謇看:“这些是不是你写的欠条?” 李德謇稍微扫了一眼内容,然后就将目光落在末尾,“确实是我的欠条。” 这时,李德奖说道:“搜完了,没有欠条了。” 王庾盯着欠条,迅速累加几张欠条的数字,最后一算,数目完全对上。 于是,她左冲右突,跑到不远处的火盆旁,一把将所有欠条丢了进去。 “啊,我的钱” 望着那些欠条被火烧成灰烬,男子心痛不已,“我要杀了你们。” “来人啊。” 烧掉了欠条,王庾往门口冲:“快走。” 左四发狠,一刀插进打手的腹部,对二虎说:“我打前锋,你殿后。” “好。”二虎奋力抵挡,护着林郅悟等人往门外退。 雅室里面天翻地覆,外面却还是乱哄哄的一片,那些赌徒似乎听不见外界的喧闹,一心沉浸在赌博的世界中。 直到王庾一行人从楼上打下来,一楼的赌徒才抬头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赌坊的东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身后,两个手下押着一人 第371章 简直无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71章简直无耻被押着的男人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声喊道:“快放开我,不然我定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告诉你们,我妹妹是秦王妃,她有的是钱,你们放开我,我让她帮我还钱” 听到“秦王妃”三个字,王庾陡然停住脚步,看向下面。 正好男人扭过头,面向王庾。 男人被打得鼻青眼肿,但这不妨碍王庾认出他的身份。 长孙安业? 他欠了赌坊的钱? “抓住他们。” 赌坊二当家朝着下面喊道。 东家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李德謇,立即吩咐:“把他们都抓起来。” 楼下的打手一拥而上。 “这么多人?” 数十人朝着楼梯冲过来,林郅悟和李德謇兄弟被吓住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王庾提醒他们一句,抓住楼梯栏杆,身体旋转,踢翻了最前面的打手。 正在这时,一群人从赌坊外面冲了进来,见着赌坊的人就打。 这是之前离开的护卫带来的人。 “主子,你们先走。”护卫挤到王庾身边,对她说。 “好。” “大郎,我们先走。”王庾带着林郅悟和李德謇两兄弟直接往门外冲。 出了赌坊,左四对王庾说:“小庾儿,刚才那人是长孙安业,他被赌坊的人欺负,我们不救他吗?” 王庾一脸愤恨:“当初他把嫂嫂和长孙兄长赶出家门,又霸占家产,可恶至极。现在还打着嫂嫂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简直无耻。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救?” 左四沉默了,他知道这些内情,但是他认为长孙安业好歹是秦王妃的异母兄长,若是他出什么事,多少也会影响秦王妃的声誉。 秦王妃声誉受损,那就会连带着影响秦王的声誉。 就算小庾儿不闻不问,他也必须去给秦王妃送个口信。 这时,王康达架着马车停在他们身边:“小庾儿,快上来。” 王庾一行人立刻上车。 马车疾驰而去,护卫且战且退,出了赌坊后四散离去。 赌坊的人追了出来,望着护卫们的背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 就这么一愣神,那群护卫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二当家懊悔不已,向东家请罪:“东家,对不住,让李德謇那小子给跑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还有他之前写的欠条被烧了” “怎么回事?”东家很吃惊,他原本以为这是件小事,交给二当家能办成,却没想到失败了。 “这”二当家犹豫片刻,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发生的事说给他听:“我今天按照计划去找李德謇” ------------ 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王庾突然对王康达说:“去秦王府。” “是。” 王康达调转马头,拐进了后面的一条巷子。 从这条巷子穿过去,能快一点到达秦王府。 坐在车辕上的左四微微勾唇,一旦碰上秦王妃的事情,小庾儿还是很容易心软 到了秦王府,王庾对车内的人说:“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马上就出来。” 说完,她跳下马车,飞快地往秦王府的大门跑去。 “晋阳公主” 门口侍卫看见王庾的动作很吃惊,还没来得及行礼,王庾已经一溜烟地进了大门。 想想王庾的身份以及她与主子的交情,侍卫没有再进去通报,继续守卫府门。 王庾一口气跑到长孙氏的面前,有点气喘:“嫂” “你怎么又回来了?”长孙氏抬头看了看天色:“都这个时辰了,你还不回宫里去?再晚一点宫门就要落锁了。” 王庾喘匀了气,快速地说:“嫂嫂,我刚才在四海赌坊看见了长孙安业,他似乎因为赌钱欠了四海赌坊很多钱。 “他还跟赌坊的人说他的妹妹是秦王妃,让他们来找你要钱。” 长孙氏眉头轻蹙:“你去赌坊干什么?” 王庾:“” 这个时候,嫂嫂不是应该问长孙安业吗?怎么问起她去赌坊的事了? “额李德謇那小子中了别人的圈套,欠了赌坊十万钱,然后我去赌坊帮他抢回了欠条,烧光了。” 长孙氏:“” 淇水惊叫道:“小庾儿,你当了公主怎么还是匪性不改,喜欢抢东西?” “我哪里有匪性了?”王庾很不服气:“李德謇才多大?他小小年纪怎么会染上赌钱这种坏习惯?还不是因为有人诱导他。 “张娘子对我那么好,她的儿子被人骗了,我当然要帮他了。 “赌坊的人可恶,难道我真拿十万钱给他们赎出李德謇啊?” “当然不能了。”淇水立刻反对:“这么多的钱,怎么能给赌坊呢?” “所以啊,我就想办法把欠条烧了,没有欠条,李德謇就不用还钱了。” 淇水下意识点头:“你做得对。” 长孙氏冷不丁地问:“赌坊的人知道你的身份了?” “不,他们不知道。”王庾连连摇头:“我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就好。 “好了,你快回宫吧。”长孙氏催促王庾。 王庾问:“那长孙安业的事该怎么处理?” “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你不用操心。”长孙氏叮嘱她:“回宫后要乖巧一点,不要惹陛下生气,不要跟后宫女子起冲突。 “凡事莫出头,多跟着老师读读书,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一旦长孙氏用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王庾就不自觉地变得乖巧。 “那我回宫了,嫂嫂多保重,我有空再来看你。” “去吧。” 王庾拔腿就跑。 背后传来长孙氏的声音:“你慢点跑,别摔着了” 王庾停下来,一步一步地走。 长孙氏瞧见了,嘴角挂上一丝笑。 等到离开长孙氏的视线,王庾拔腿就跑。 上了马车,王庾吩咐道:“回宫。” 李德謇很诧异:“小庾儿,你该不会是带我们去宫里避难吧?” “进宫?”李德奖眼中燃起光:“我还从来没去过皇宫呢,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机会去皇宫,真是太好了。 “听说皇宫里的东西最好吃了,小庾儿,晚上你可要多给我准备些吃的。” 王庾幽幽说道:“你们两没有经过礼仪训练,不能进宫。” 李氏兄弟:“” 王庾盯着李德謇,正色道:“跟我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赌钱的?” 顶点 第372章 还真敢想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72章还真敢想李德謇羞愧地低下头,没有回答王庾的问题。 王庾陡然加重声音,喝道:“快说。” 也不知是因为王庾的身份,还是因为王庾刚才帮了他,李德謇被她镇住了,支支吾吾地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我我就是有一天在巷子里看见几个人围在一起玩牌九觉得挺有趣就上去看了看然后不知道怎么地就跟着他们去了四海赌坊。 “我本来运气很好的,前面几天我一直赢,没有输过一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输然后钱输光了,他们说可以先借钱给我,以后再还。 “我没忍住,多赌了两把,没想到,就欠下这么多钱了” 林郅悟毫不客气地揭穿他:“多赌了两把会欠下十万钱?” “我” “就是,兄长你就别为自己开脱了。”李德奖说。 被林郅悟说也就算了,毕竟林郅悟是侯爷,但被自己的兄弟说,李德謇就不爽了。 他狠狠地瞪了李德奖一眼:“我怎么知道他们的利息这么高?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借。” “不,就算知道利息高,你还是会借,因为你已经上瘾了。”林郅悟说。 李德謇反驳:“要是知道利息这么高,我肯定不会借,因为我清楚自己还不了。” “不,就算利息不高,你也还不起。”李德奖说。 李德謇:“” “啊” 突然被人敲了一下脑袋,李德謇怒吼:“是谁” 对上王庾的目光,他气势骤消,把头垂了下去。 王庾又敲了他一下,骂道:“你这个蠢货,这么明显的骗局都看不出?” 李德謇捂着头,震惊地看向她:“骗局?怎么会?他们为什么要骗我?” “他们打开门做生意,当然是为了骗钱。”林郅悟没好气地说。 “我一无功名二无爵位,哪来的钱让他们骗。” “你没钱,你父母有钱啊。” “我父母他们也没什么钱。”李德謇撇了撇嘴,就算他父母有钱,也不会拿出来替他还债。 相反,要是他父母知道他欠的是赌债,肯定会打死他。 “不是冲着钱。”王庾说道:“那些人是冲着你父亲去的。” 李德謇惊大了双眼:“不是吧?” 应该还是冲着他们家的钱去的吧? 这时,外面传来王康达的声音:“小庾儿,到宫门口了。” 紧接着,又传来了左四的声音:“小庾儿,快下来吧,宫门要落锁了。” 王庾打开车门,说道:“小四,你先去宫门等着,让他们等一下。” 然后对李德謇说:“我待会儿让王康达送你们回府,你记住,以后不许再去赌坊,也不许再赌钱,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还会告诉你父母。” 李德謇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眸中浮现恐惧的神色, 而李德奖跟着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小庾儿太凶了,他不能像兄长那样 “你给我听好了,这些人是冲着你父亲去的,一旦你上钩,将来你父亲很有可能会丢掉官位,更甚者可能会抄家灭族。” 为了让李德謇吸取教训,不再犯错,王庾说得很严重,果然看见李德謇一副悔恨恐惧的表情,她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你们就在府中老实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交代完,王庾示意林郅悟下车。 她把王康达喊到一旁,低声对他说:“你待会儿送李德謇兄弟回去,对于今天的事,先不要透露给张娘子知道。 “你问问张娘子,李德謇两兄弟的学业有着落了吗?若是他们进了书院,就问清楚是哪家书院。 “还有,派几个人盯着张府,若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给我传信。” 王康达:“是。” ------------- 走进宫墙,林郅悟突然说道:“他们都说你是小土匪,我原来不信,今天信了。” 想当初,王庾想把他和魏徵抢去长安,他信了她怕李渊责罚的话,但这段时间见她和李渊相处,他才明白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么回事。 她就是觊觎他的本事,想把他抢来帮助李渊。 哼,这个小骗子,小土匪 王庾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小土匪就小土匪吧,反正这个时代,悍匪横行,多我一个也不多。” 当土匪还能当得这么理直气壮,林郅悟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没多久,林郅悟又说:“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你想想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我。” “这个时候的人们不过生日,他们称这一天是‘父忧母难日’,所以在生日那天,人们斋戒沐浴,为父母祈福。” 望着林郅悟错愕的脸,王庾忽而一笑:“不过他们过寿辰,等你六十岁办寿辰大宴时,我定会准备一份大礼奉上。” 林郅悟:“” 这个坑人的时代,连个生日都不能开开心心地过,真没意思。 还要斋戒,岂不是不能吃肘子? 不好。 肘子是一定要吃的。 王庾狐疑地看过来:“你来这里这么久了,中间也过了一次生日,表兄就没跟你说这里的习俗吗?” “额”林郅悟想了想:“去年的时候,表兄出去打仗了,我一个人,也没跟谁说,所以也没人告诉我这些。” 他突然倾身靠近王庾,小声说道:“我和你不是这里的人,没必要遵循这里的习俗,我生日,你必须送我礼物。” 王庾:“” 这是个什么人啊,还追着她要生日礼物? “那我生日,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 林郅悟直接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狙击枪。” 林郅悟:“你还真敢想?” “你不会做?”王庾挑眉问。 “当然会做。”林郅悟哼道:“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依照这个时候的条件,恐怕很困难。” 王庾顺着他的话说:“既然你不送,那我也不送你礼物。” “” 林郅悟:“小气,你都是公主了,那么有钱还不能送我一件小小的礼物吗?” 听到他的话,王庾神色一动,“好啊,不过,你先帮我做另外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你蹲下来一点。” 林郅悟照做。 王庾附在他耳旁,小声说道:“就是” 第373章 宫中风波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73章宫中风波听完王庾的话,林郅悟摸着下巴说:“这个东西应该比较简单,给我几日,我就能做出来。” “真的?” 王庾很开心:“若是你能做出来,阿耶肯定会奖赏你。” “奖赏我倒不看重,主要是这个东西我以前没做过,所以我很感兴趣。” “感兴趣就好你到了。”王庾指了指前方宫殿。 “嗯,我走了,明天早上找你练功。” 说完,林郅悟头也不回地进了宫殿,王庾继续往前走。 正在这时,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公公主” 这是王庾殿中的宫女,名叫茭白,看她神色惶恐,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于是,王庾朝着她快速走了两步,问道:“怎么了?” “春”跑得太急,茭白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先喘匀了气,别着急。” 过了一会儿,茭白终于平复了气息,快速说道:“公主,不好了,春花姐姐被德妃抓走了” 王庾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春花现在在哪里?掖庭局?” “不是,她现在德妃那里。” 王庾转身,拐上了旁边的道路。 茭白一看那条路是通往德妃宫殿的方向,立刻跟了上去。 “德妃为什么要抓春花?”王庾问。 茭白回道:“说是德妃的一个宫女死了,那个宫女死之前见过春花姐姐,他们就说是春花姐姐杀了那个宫女,然后德妃就派人把春花姐姐给抓走了。” “那宫女是怎么死的?” “那宫女是从废弃的井里捞出来的,他们说是春花姐姐把她推下去的。” “她叫什么名字?” “啊?额我也不知道那名宫女叫什么名字,春花姐姐被抓走后,我就派了人去宫门口守着,好第一时间通知您。但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消息,眼看宫门就要落锁了,我就出来找找。” 王庾心中一沉,她殿中的消息太滞后了,看来,她得好好发展一下宫中的消息渠道,以备不时之需。 走着走着,王庾突然停下,对茭白说:“你现在去找陛下,就说” 王庾小声地交代了她一番,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到了尹德妃的宫殿,王庾不等门口内侍通传,就直接走了进去。 “晋阳公主,没有通传,您不能进去。” 王庾加快速度,一面说道:“我找德妃有点事。” “哎,那您稍等片刻,我先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我赶时间。” 内侍:“” 尹德妃今日的心情很不错,吩咐人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平时只有李渊过来时,她才会吩咐宫人准备这么多菜,但今天李渊没有过来,她也叫人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可见她的心情很美好。 “嗯,今日的菜做得不错,赏。” 候在一旁的御厨闻言大喜,笑得合不拢嘴:“谢德妃赏赐” “哎,我说了,德妃正在用膳,你不能进去” 一路追着王庾走进偏殿,见尹德妃抬头看过来,内侍和宫女慌忙垂下头,跪在地上。 “请德妃恕罪,小的跟晋阳公主说了,要通报之后才能进来,可晋阳公主说她赶时间,非要往里面闯,小的没拦住” 尹德妃瞅着王庾,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王庾这么赶时间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她的小丫环嘛。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内侍和宫女离开了偏殿。 “见过德妃。”王庾满面笑容,径直在尹德妃对面坐下。 尹德妃眉头轻蹙:“晋阳公主怎么来了?” “来吃饭啊。” 尹德妃:“” 王庾自顾自地说:“今天在宫外逛了一天,累死我了,正好没吃晚饭,就来德妃这里蹭顿饭吃。 “德妃不欢迎我吗?” 尹德妃抽了抽嘴角,这个小丫头还真沉得住气,居然没问她那个丫环的事。 “当然欢迎。”尹德妃扯了扯嘴角,吩咐宫女:“晋阳公主在这里吃饭,你去小厨房,让他们再做几个菜来。” “不” 王庾本想说“不用”,因为多做几个菜,又会耽误一些时间。但转念一想,特意为她多做几个菜,如此盛情,她不能辜负。 于是,王庾改了口:“不错,德妃果然疼我。” 这个时候,尹德妃露出了往日待客的虚伪笑容,说:“晋阳虽是陛下的义女,却是陛下亲封的公主,又赐了‘晋阳’这个意义非凡的封号,可见陛下对你的喜爱。 “你既是陛下的女儿,那也算是我的女儿,我自是要多疼疼你的。” “那就多谢德妃了。” 尹德妃笑得越发客气:“虽说你这个封号是晋阳,但原来的晋阳现在改为了并州,这个封号嘛 “平阳她们几个公主都有封地,你也是公主,却没有封地,也不知道是陛下太忙忘记了,还是压根儿就没打算给你封地。” 讽刺她? 还是挑拨离间? 可惜,她不是一个小孩子。 王庾在心中哂笑,面上装出一副天真的模样:“阿耶让我以后都呆在长安,我要那封地有什么用?” 尹德妃以为她不懂,就告诉她:“有封地的公主比没封地的公主要强多了,这不仅能显示出身份尊贵,深得圣宠。 “而且封地所有的赋税出息都是你的,有了封地,你就有了很多的钱。” “没有封地我也很有钱啊。”王庾仍然保持天真,还特意加了一句:“我现在的钱多得用不完。” 尹德妃被她堵得气闷,果然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那么宠爱她? 听说林大郎很有才干,陛下很欣赏他,但林大郎却与王庾走得近,所以连带着陛下也高看王庾几分。 对,没错,肯定是因为林大郎,所以陛下才这么宠爱王庾的。 这时,宫女将新做的膳食端上案桌。 尹德妃微笑着招呼王庾:“这是特意为你做的,快吃。” 王庾笑笑,没动筷子。 尹德妃明白过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放进嘴里。 虽然两人同是一品,但尹德妃毕竟是长辈,王庾等到她动筷了才开始吃饭,免得被她说没有教养。 尹德妃吃得很慢,她一边吃一边暗中观察王庾的动作。 观察了一会儿,她发现王庾的礼仪学得很好,挑不出毛病来 顶点 第375章 先发制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75章先发制人“中毒?” 李渊沉下脸:“中得是什么毒?严重吗?” 御医恭敬回道:“就是食物相克,毒性不严重,我给晋阳公主进行催吐,她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就没事了。” 闻言,李渊心中松了一口气,“那进行催吐吧。” 御医开始忙活。 李渊走到一旁,板着脸看向尹德妃:“你身边有宫里的老人,怎么还会出这种错?是不是因为小庾儿不是你的女儿,所以你才这么轻视? “你这样的行为,如何能配得上你的封号?” 这话说得很重,尹德妃心中骇了一跳,莫不是因为王庾吃坏了肚子,陛下就要向她兴师问罪? 尹德妃赶紧解释:“陛下,我平常也吃这些菜,什么事都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晋阳公主吃了就出问题,但我保证,我宫里的人没有问题,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哼!” 李渊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那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让人瘆得慌。 尹德妃受不了,硬着头皮说:“陛下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派人去查。” 查? 这种食物相克,一句“不懂,不知道”就能推脱得一干二净,查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公主,您醒了。” 听到宫女的惊呼声,李渊起身往里走,尹德妃连忙跟上。 “唔阿耶?您怎么在这里?”王庾转动着迷糊的眼睛,打量周围的一切:“我这是在哪儿?” 茭白立刻说道:“公主,您在德妃的宫中。” “噢~我想起来了。”王庾一副才记起来的表情:“我刚才正在跟德妃吃饭,德妃特别热情,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很多菜专门给我吃,味道还挺美味的” 她吧唧一下嘴唇,似在回味,下一刻,她的表情变得痛苦:“但是我吃着吃着肚子就特别痛,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茭白说:“公主,您是中毒了,御医说是因为食物相克,不过您现在没事了。” “中毒?”王庾很吃惊。 随即她将目光转向尹德妃,用一种很伤心的口吻说:“德妃,我一向敬重您,没想到第一次在您宫里吃饭,您就给我吃相克的食物,您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若是您不喜欢我,我以后就不来您宫里了,就算您请我来,我也不会来这讨人嫌。” 说着,从榻上下来。 当着李渊的面,尹德妃哪敢说她不喜欢王庾,只得堆出笑脸说:“怎么会?你是陛下的女儿,自然就是我的女儿,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给你吃相克的食物? “这一切都是意外,意外。” 尹德妃强调了“意外”两个字。 “额”王庾看了看尹德妃,又看向李渊:“阿耶,这是意外吗?” 李渊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王庾不禁觉得好笑,李渊分明就是怀疑这不是意外,却又把皮球踢回给了她。 然而李渊的话听在尹德妃耳中,就是另一个意思,只要王庾说这是意外,那就是意外。但王庾如果说这不是意外,那么陛下就会认为是她伤害了王庾。 她刚晋升德妃,不能让陛下认为她是凶残之人。 想到这里,尹德妃对着王庾笑得分外慈爱,尽最大的努力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王庾对上她的目光,沉默半晌,终于绽放笑颜:“德妃出身好,品性好,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今天应该是个意外” 尹德妃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对了。”王庾话锋一转:“德妃您刚才不是说要送我一件礼物,让春花跟着宫女去拿,她们拿来了没有?” 尹德妃:“” 她什么时候说要送这个小丫头礼物了? 李渊眉梢挑动:“德妃要送你礼物?” “是啊,德妃还说是一件贵重的礼物,等我吃完饭,她就会送给我。” 王庾笑呵呵地看向尹德妃:“德妃,您刚才是这样说的吧?” 看着王庾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睛,尹德妃琢磨了一遍王庾的话,突然就明白过来,原来王庾是在跟她谈条件。 若是她不把春花交出来,王庾就会反口,说刚才中毒的事不是意外。如果王庾一口咬定是她做的,就算证据不足,也会在陛下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那她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就会辛苦很多。 要拢住陛下的心可不容易,她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让前面的努力付诸东流。 对付小丫头,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过片刻工夫,尹德妃就权衡了其中利弊,微微笑道:“对,我想找个有趣的贵重玩意送给小庾儿,库房东西多,找起来费时间。” 话落,尹德妃吩咐道:“紫燕,你去看看她们找出来了没有,不要让晋阳公主久等了。” 尹德妃说话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冲紫燕使了个眼色。 “是。”紫燕接收到尹德妃的眼色,顿时就心领神会,转身离去。 就在尹德妃吩咐紫燕的时候,王庾已经去倒了盏茶,递给李渊:“阿耶喝茶。” 李渊怜爱地摸了一下她的头,接过茶盏:“肚子还疼吗?” “额不疼了,就是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现在有点饿。” “我让人再给你端些吃食来” “不。”王庾打断李渊的话:“我待会儿去阿耶那里吃。” “好。”李渊答应一声,端起茶盏慢慢喝。 尹德妃听见他们的话,心中一急,就问了出来:“陛下今晚不留下来吗?” 李渊眼角的柔和逐渐变得淡漠:“不了。” 刚才对着王庾的时候还是一副笑模样,跟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就冷了,尹德妃隐隐感到不安。 这时,王庾突然问道:“德妃,听说您宫里前几天死了一名宫女,好像是被谋杀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凶手抓到了吗?” 她一副好奇的表情让尹德妃顿了顿,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宫里死人了?是谁杀的?”李渊皱起了眉头。 尹德妃呼吸一窒,随即说道:“没有的事,都是宫人们捕风捉影胡说八道,不可相信。” “那到底有没有死人?”王庾追问。 “” 这个小丫头,莫不是人精?居然逼着她在陛下面前澄清这件事,以除后患。 她本打算今天先放春花回去,等到明日再借着这件事的由头抓了春花,没想到,王庾居然先发制人 顶点 第376章 拳拳之心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76章拳拳之心尹德妃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是谋杀,是有个宫女不小心失足掉进了井里,因为是个废井,位置比较偏僻,所以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僵硬了。” 很好。 听见尹德妃的话,王庾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正在这时,春花跟着紫燕走了进来。 跟众人行礼后,春花将手中的檀木匣子往前伸了伸:“小庾儿,这就是德妃送给您的礼物。” 听见这话,王庾就知道尹德妃的人已经说服了春花,她顺势露出开心的笑容:“多谢德妃。” 光看装礼物的匣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便宜,王庾没有当场打开看,而是朝李渊伸出小手:“阿耶,我们走吧。” 李渊很自然地牵起她的小手往外走。 “恭送陛下。” 望着那两只一大一小紧紧牵着的手,尹德妃惊呆了,这一幕太过温馨,不应该出现在皇帝身上,以至于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李渊的亲生女儿都已经嫁人,儿子们也年纪大了,宫中倒是有妃嫔怀孕了,但还没出世,整个皇宫,就只有义女王庾年纪最小,也正好满足了李渊的慈父心。 “主子,快去送送陛下啊。” 眼看着皇帝远去,而自己的主子却还在发呆,紫燕很是着急,连忙提醒尹德妃。 尹德妃回过神来,却见李渊已经跨过殿门,转眼间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唉”尹德妃长长地叹了口气,失算了。 对于今日在皇帝面前差强人意的表现,尹德妃现在想起来懊悔不已。 --------------- 太极殿中,李渊陪着王庾又吃了一顿。 “还是阿耶这里的饭菜好吃。”王庾心满意足地发出喟叹。 李渊笑了笑,下一刻,正色道:“你和德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阿耶看到的那样,德妃待我很好,还送我贵重的礼物。”王庾笑盈盈道。 李渊露出怀疑的目光。 王庾又道:“哎呀,阿耶每天这么忙,后宫的事就交给贵妃去处理,您就不要操心了。 “您要是累坏了,别人不心疼,我心疼。” 闻言,李渊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甜的。 “阿耶,我前几天送来的战事漫画,您看了吗?” 提起漫画,李渊顿时就忘了刚才的事,兴致盎然地说:“我看了,画得很不错,看得我热血沸腾的,就跟当时在打仗一样。” 王庾顺势说道:“阿耶,我想开个书局,把这些画册放书局里卖,一来可以宣扬阿耶的丰功伟绩,就跟说书的差不多。 “不过,说书的只能去茶馆听,太麻烦,我这本画册就不同了,买了之后,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看。 “二来赚到的钱可以贴补国库,用来造福百姓,虽然赚不了几个钱,但好歹能减轻一下朝廷的负担。” 李渊很诧异,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志向倒是不小,有出息。 “开书局倒是没问题,只不过你是公主,不可自降身份去做商贾之事,你要实在对这些感兴趣,就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 李渊想了一下,又说:“还是我挑几个人给你用吧。” “好呀,谢谢阿耶。”对于李渊的慈父行为,王庾一向不会拒绝。 “不过你这书局只卖画册是赚不到钱的,也可以卖一些书籍字画和文房四宝。”李渊建议道。 “好,都听阿耶的。” 王庾起身,跑到李渊身边坐下,兴致冲冲地跟他说自己的计划:“除了这些,我还想办时闻” “时闻?”李渊好奇地问:“这又是什么东西?” “额就是跟邸报差不多,一份大概这么大。”王庾伸手比划了一下,继续说道:“时闻,就是即时的所见所闻,上面除了记载国家新出的政令之外,我还会派人去搜集最新的各地见闻,让百姓第一时间了解周围发生的事” 接下来,王庾详细地跟李渊讲了创办时闻的具体措施以及用途。 听完她的话,李渊捋着胡须,连连点头:“想法新颖,不错。” 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利用时闻做点事情 打定主意,李渊笑呵呵地说:“你的小脑瓜子还是这么聪明,不过,这个主意既然是你想的,我也不能让你白干。 “这样吧,书局的收益三分归国库,七分归你。” 王庾错愕:“阿耶只要三分?” “对。” “阿耶可不要后悔哦。” 李渊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富有天下,难道还会惦记你那点小钱?不过就是成全你的一片拳拳之心罢了。” 王庾笑而不语。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渊就派人送王庾回去。 回到寝殿,王庾看也没看尹德妃送的东西,就丢在了一旁。 “你跟那个死了的宫女是怎么回事?” 春花茫然道:“我就是回来后去园子里摘花,准备晚上做花糕给你吃,然后那个宫女跑过来,让我帮她找东西。 “她说她弄丢了德妃的发钗,若是一个时辰内找不到,德妃就会打死她,我看她说得那么可怜,我就帮她找了。 “后来实在没找到,我就回去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就这样而已。” 她想了很久,都没想到德妃为什么要抓她,就问了出来:“小庾儿,德妃为什么要抓我啊?明明我走的时候,那个宫女还好好的呀。 “就算后来她掉进井里,那也跟我没有关系啊,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看着春花一副单纯的模样,王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的丫环一个个太单纯,不懂心机,也不懂皇宫是个多么凶险的地方。 这样子,她们还怎么在皇宫中呆下去? 看来,她只有加快公主府的改造进度,早点离开皇宫。 “总之,你以后一个人的时候,跟人说话相处小心一点,不要落人口实。”王庾叮嘱她:“这宫里的人没有你想得那么美好,所以做什么事情之前要多个心眼,保护好自己。” 春花懵懵懂懂地点头:“我知道了。” 突然想到一个人,王庾问:“对了,我买的那个小子呢?” 春花回道:“回来的时候,他还在昏迷当中,我就把他安置在西厢房了。 “小庾儿,你要去看看他吗?” 第377章 状况百出 “不去。” 王庾连连摇头,她忙了一整天,太累了,她现在只想睡觉。 但今天注定是她忙碌的一天。 刚准备睡觉的时候,茭白就在外面禀报:“公主,太医署把人送回来了,太医说女子不能安置在太医署。” “什么?女子?”春花吃了一惊,快步朝门口走去。 站在茭白面前,她还未开口,后面就传来了王庾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庾走了过来。 茭白听得也很糊涂,她明明听见春花姐姐说公主买了一个小奴隶,而且是个少年。 “太医只说了这句话,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王庾跟着她来到偏殿。 孙太医看见王庾,连忙行礼:“见过晋阳公主,这么晚还来打扰公主,实在很抱歉,只是” 他露出为难的神色:“只是这小娘子实在是状况百出,我们太医署也不方便收留她,就给您送回来了。” 王庾看向旁边的少年,哦不,是小娘子,她垂着头,两鬓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王庾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敢问孙太医,你是如何知晓她是女儿身的?” 提起这件事,孙太医神色尴尬,支吾着说:“额春花小娘子让我帮她看看身上还有什么伤然后我” 闻言,小娘子双手抱胸,如同受惊的兔子连连后退,就好像孙太医是洪水猛兽,离得越远越好。 孙太医:“” 春花也很尴尬:“我我不知道她是个姑娘家,我就是想着她被人打得那么厉害,医馆的大夫只是处理了一下手脚的伤,但可能她身上其他地方还有伤,我就让孙太医给她看看。 “谁知道她是个姑娘家” 话落,春花觉得很委屈,嘟囔道:“她是个哑巴吗?怎么都不说话?好歹说一句让我们知道是男是女,我们也好安置她呀。” 这时,有个细细的微弱的声音说道:“你没问我”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角落里。 “你会说话?”春花很惊讶。 小娘子下意识地点头,转而想到他们怀疑自己是哑巴,于是边点头边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王庾瞅着她多看了两眼,然后对孙太医说:“今日劳烦孙太医了,你先回去吧。” 说完,王庾给春花使了个眼色:“春花,你去送送孙太医。” “是,公主。” “孙太医,请。” 春花领着孙太医出了偏殿,从袖子中摸出一个专门送来打赏的佩囊递过去:“今日的事是我做得不周,这是一点小心意,还望孙太医见谅。” 孙太医久在宫中行走,客气两句就收下了。 殿中的王庾突然间就对面前的小娘子起了兴致,“你知道你现在是谁的人吗?” 她当然知道,刚才孙太医已经说了。 小娘子恭敬回道:“奴知道,晋阳公主买了奴,奴以后就是晋阳公主的奴隶,您让奴做什么,奴就做什么,绝不敢二话,包括我的性命。” “我不要你的性命,但你要对我绝对忠诚。” “公主请放心,奴以后一定会忠诚于您,绝对服从您的命令。” 听见这话,王庾转了转眼珠子,说:“以后你跟我说话不要自称奴,可以自称我。” “是,公主。” 见她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王庾很开心,不是哑巴就好。 之前看她一直沉默,还以为她不会讲话,原来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王庾开始询问她的情况。 小娘子回答:“奴我叫黑霉。” 黑莓? “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黑色的黑,倒霉的霉。” 怎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王庾皱眉看向她,黑倒是真黑,但也不至于取个倒霉的“霉”字吧? 也可以从草莓、梅花两个词中选啊。 “这个名字是你父母取的吗?” 听到“父母”这个词,黑霉的头垂得更低了,她似乎不愿多说,只闷闷地说了一个“是”字就不愿再开口。 她周身散发的忧伤气息太浓烈,王庾很容易就感受到了。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黑霉没有说话,仍然垂着头,此刻的她又回到了被王庾买下时的状态,沉默。 王庾没有催促,因为她的睡意已经消散,此时又有了精神,耐心地等待着黑霉地答复。 殿内静谧的气氛让人感到很不安,黑霉意识到她不回答这个问题,王庾不会进行下一步。 于是,黑霉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好吗?”王庾尽量放柔了声音。 这一次,黑霉只沉默了一瞬,就点了点头。 “额让我好好想想啊。” 春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王庾一只手背在身后,在殿中慢慢地踱步。 当王庾看见春花的时候,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既然有了春花,那你就叫秋月吧。 “秋风虽然萧条,但月亮依然皎洁,希望秋月能照进你的心,给你温暖和希望。” 王庾的话触动了黑霉的心弦,她终于抬起头看向王庾,缓缓地点头:“好。” 听到王庾对黑霉,哦不,是对秋月的祝语,春花心里有点不爽,噘着嘴道:“小庾儿偏心,你怎么不给我取个寓意好的名字?” 王庾看向她:“你不是说你的本名就叫春花吗?这个名字很好听,为什么要改?” “我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难听,要不你也帮我取个名字吧?” 她当时被秦王买下的时候,只想着有份差事,不会饿肚子,压根儿就没想到主子赐名才是莫大的光荣。 凭什么一个新来的小奴隶有这份殊荣,她这个“老人”没有? 不公平。 王庾:“” 这个丫头是怎么了?用自己的本名不好吗? 喊习惯了,王庾实在不想给春花取名字,就说:“春花,春花,就是春天的花儿,春天的花儿最是娇媚,最是生机勃勃,而且是一年新的希望,如此好的寓意,你真的要放弃这个名字吗?” 春花犹豫了,半晌过后:“小庾儿可以给我取个寓意更好的名字。” “” 王庾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记得我刚才念的诗吗?春花秋月何时了,春花在前,秋月在后,秋月永远越不过去春花。” 听到王庾最后那句话,春花喜笑颜开,立即说道:“不改了” 第378章 神奇秋月 总算有个名字可以喊,王庾心满意足,对春花说道:“秋月刚来宫里,很多事情还不习惯,这两天,你多教教她。 “今晚,就让她和你睡一间房吧。” 春花本是王庾的贴身丫环,王庾被封为公主后,她就晋升为一等大宫女,平日里是单独住一间房。 现在王庾却让她和小奴隶住同一间房,心里顿感不安。 莫非公主是想降她的等级? 不行,她得好好表现,把公主交给她的任务顺利完成,如此才能保住她的等级。 春花神色变得严肃,认真地说:“小庾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教秋月,争取让她成为二等宫女。” 二等宫女? 茭白如临大敌,死死地盯着秋月,这个小妮子要抢她的位置? “你安排吧,我去睡觉了。” 王庾打着哈欠,往寝殿走去。 第二天早上,王庾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大饼脸,骇得她下意识出拳,一拳击中了大饼脸上的左眼。 “啊~” 春花捂着左眼倒在地上,嘴里直呼:“啊,好痛” 王庾:“” “小庾儿,你为什么要打我?你是不喜欢我了吗?” “” 王庾下床去扶她:“我不是说了值夜在外室吗?你怎么进来了? “大清早的你站在我床头,我还以为是刺客呢。” 春花想了想,确实是她不对,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庾儿,太医署容不下秋月,我那里也容不下她,你还是另外给她安排一间房吧,我不想跟她住。” 看见春花一脸委屈的神色,王庾感到很吃惊。 昨日见那人牙子抽打秋月的时候,秋月没有被绑住,她也没有反抗,应该是没有功夫在身。再加之她身上有很多伤,根本没能力伤害春花,春花又怎么一副被欺负了表情? “她对你做什么了?” 春花苦着脸:“她什么也没对我做。” 王庾听得糊涂:“她什么也没对你做,你为什么不愿意跟她一起住?” “因为她太倒霉了,我跟她一起住会殃及到我。”春花快哭了。 王庾一头雾水:“睡个觉能有多倒霉?” 唯恐王庾不信,春花细细数来:“我昨晚带她回房间,一路上她摔了六次,那么平坦的路,我闭着眼睛都不会摔倒,她却摔了六次。 “我以为是她有伤在身,就扶着她走,结果连我也摔倒了,可是我明明没有绊住什么东西啊。 “后来开门进去,她又被门夹了,我去救她却撞到了门,可是我从前根本不会撞到门。 “还有,她拿什么东西都会掉在地上,就好像没力气一样,喝口水也会呛着,上床睡觉还能摔一跤。 “睡着了还不消停,一晚上从床上滚下来好几次,害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说到这里,春花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小庾儿,你看看,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下还乌青乌青的,好丑。” 王庾定睛一看,她眼中果然布满了红血丝,眼下乌青也很严重,尤其是左眼被她打了一拳,青得更厉害了。 看来春花所言非虚啊。 “秋月这么倒霉啊?” 春花重重地点头:“对,她特别倒霉,我从来没见过比她还倒霉的人,她父母给她取名倒霉的霉,肯定是因为她从小就这么倒霉。” 原来如此。 但王庾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走霉运十几年,她倒要亲眼瞧瞧,这个人能有多倒霉。 “你昨晚没睡好,现在就去补个觉吧,对了,把秋月给我叫来,没了她,你应该能睡个安稳觉。” 见王庾这么体贴,春花很开心,看来,公主还是很关心她的。 “多谢小庾儿。” 春花迈着轻松的脚步往外走去。 “等等。” 王庾叫住她:“你眼睛上的伤,找个小宫女帮你敷一敷,不然你醒来后没脸见人。” 春花想起了王庾刚才打她那一拳,左眼又开始疼了。 ----------- 秋月来的时候,王庾正在和林郅悟练功,就让她候在旁边。 她很顺从,王庾让她候在一旁,她就一直站着,纹丝不动。 要不是王庾还能看见她眨眼睛,王庾几乎以为那是个雕塑。 “秋月,把这些兵器都收起来。” 吩咐完,王庾拉住要走的林郅悟:“等等。” 林郅悟不明所以,问道:“干什么?” “看看。” 林郅悟顺着王庾的视线看过去,瞅着秋月多看了两眼:“额这个宫女比较眼生,是新来的吗?” “就是我昨天买的昆仑奴” “哐当~” 王庾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巨响。 她看见秋月刚拿起宝剑,宝剑就从秋月的手中滑落,直直地落下去。 但秋月反应很快,迅速跳开,躲过了一劫。 此时,林郅悟惊叫起来:“你昨天买的昆仑奴居然是个姑娘家?” “没错。”王庾一面回答他的问题,一面紧紧地盯着秋月。 林郅悟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一直认为那个昆仑奴是个小子,却没想到只过了一晚上,昆仑奴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宫女。 在躲开宝剑后,秋月小心翼翼地走回去,用双手紧紧地抓住剑柄,慢慢地捡起来。 她的动作很慢,显得格外的小心。 林郅悟看得一头雾水:“她在做什么?为什么动作那么慢?” “因为她特别倒霉,做什么都不顺。” 王庾话音未落,秋月在把剑装回剑鞘的时候,剑又从手中滑落了下来。 “还是我来收吧。”林郅悟看不下去,上前去帮忙。 收把剑都这么费劲,何况其他的兵器? “不要你收。” 王庾拽住他:“你还是回去吧,今日不做你的早膳。” 今日,她要好好观察一下“神奇的秋月”。 “送小侯爷回去。”王庾吩咐道。 一炷香后,秋月才平安地把所有兵器都收了起来。 “走吧。” 王庾走在前头,准备回去沐浴。 “嘭~” 没走几步,秋月果然如春花所说,摔跤了。 从训练场到寝殿,短短的路程,秋月一共摔了四次。 沐浴时更惨,秋月一脚滑下去,栽进了王庾的浴桶,喝了好几口洗澡水。 后来吃饭的时候,王庾特意吩咐秋月坐下陪她一起吃饭。 结果秋月没坐在椅子上,直接坐在了地上,一只腿勾住桌脚,桌子倾倒,饭菜倒了两人一身 第379章 战术不同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79章战术不同重新换洗一新,王庾与秋月面对面坐着,表情十分惆怅。 “看来,你是真的很倒霉” 王庾终于明白那些买主为什么把秋月推退回去了。 他们本就是看重昆仑奴的能干,岂知他们没有享受到昆仑奴的踏实能干,反倒惹了一身霉运,要搁在她身上,她也要退回去。 但她不同,除了她已经许诺不会把秋月退回去之外,还有就是她不信邪。 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能解决秋月的霉运。 秋月偷偷窥视王庾,见她又是抓头又是皱眉,似乎在纠结什么事情。 虽然刚才发生了那么多意外,晋阳公主并没有骂她,也没有打她,但她觉得晋阳公主肯定是在思考怎么把她轰走。 正当秋月忐忑到极点时,王庾出声了:“从现在开始,不用你干任何事,你就跟着我,先把身上的伤养好。” 秋月很惊诧,晋阳公主居然没有赶她走?还不用她当差? “好了,吃早饭吧。” 这一次,王庾跟秋月分开吃,她一边吃东西一边观察秋月。 或许是想继续留下来,秋月行事格外的小心,在她高度集中注意力之下,这一顿饭,秋月吃得很平安。 但王庾几次和她说话,她都没听到。 王庾叹道:“看来,她只有高度集中精神做事,才不会出意外” ----------- 高墌城。 李世民展开舆图,对众将领说道:“薛举还未从洛阳回来,而此番薛仁杲倾尽所有兵力,来势汹汹,必定是想速战速决,所以我推测他们必然是粮草不够。 “只要我们做好防御,时间一长,他们必定粮草告罄,不战而败。” 接着,李世民下令:“传令下去,即刻起,全军深挖壕沟,高筑堡垒,加强防御。” 此番李世民虽然是征西大元帅,但李渊派了刘文静和殷开山来协助他,而刘文静和殷开山从前跟着李渊征战四方,这一次,对于征讨薛举有不同的意见。 殷开山率先提出反对:“我认为我们应该在薛举回来之前,速战速决,而不是拖到他们粮草用完,这样太费时间了。” “没错。”刘文静与殷开山的意见相同:“既然我们抢先占据高墌城,就应该乘胜出击,拿下泾州,消灭薛仁杲的军队。” “不,现在时机还未到。”李世民解释道:“薛仁杲虽然没有他父亲那么厉害,但他所率领的军队不容小觑,何况他们有三十万人,人数远远多于我们。 “我们不可正面迎敌,相信我,只要我们做好防御,不用多久,他们定会不战而败。” “元帅说得没错,以我们目前的兵力,不可正面迎敌。”秦叔宝赞同了李世民的计划。 苏定方却皱眉道:“我认为刘长史他们说得对,我们应该一鼓作气,拿下泾州,进击薛举的都城。” 闻言,殷开山冲苏定方投去了一记欣赏的目光,小子眼光不错。 接下来,众将领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赞成趁势攻击的人占大多数,只有少数几人赞同李世民的计划。 但李世民才是大元帅,他才是最高决策人。 “嘭!” 他一拳敲在案上,神色穆重:“此事不必再议,听我的,深挖壕沟,筑高堡垒,做好防御。” 众人沉默了,大元帅一意孤行,他们还能说什么? “是,元帅。” 众人退下,唯有刘文静没走,他对李世民说:“二郎,从前的你勇往直前,做事果敢,怎么这一次却有点畏首畏尾,不敢往前冲了?” 刘文静亲热地称呼李世民为“二郎”,语气也是以长辈自居,还带有一点教训的意味。 李世民听着心里有点不舒服,虽然刘文静与父亲共事多年,是父亲身边的“老人”,也是开国功臣,但他现在的身份也不一样了。 他是皇子,是秦王,是此次出征的大元帅,刘文静先是当众反对他,事后又留下来教训他,他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李世民还是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解释道:“刘公有所不知,战争谋略无数,当因地制宜,因时制宜,不可一味地往前冲,否则会适得其反。 “大唐其他的征讨军队不断地传来捷报,我们也不可落后,定要一举拿下薛仁杲,消灭西秦。 “如果我们最后能以极小的损失消灭西秦,时间长一点也无所谓。何况我们靠着泾河,粮食补给跟得上,跟他们打持久战完全没问题。” 刘文静一听,再次反驳他:“能速战速决,我们为什么要浪费粮草浪费时间在这里?一举消灭西秦,我们还能趁势抢占李轨的地盘。 “陛下从洛阳城出来,就传令四方扩进,不就是想要抢先一步吗?如今我们兵马强壮,纵使人数比对方少,我们也一定能拿下最终的胜利。 “从洛阳到高墌,我们一路势如破竹,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以少胜多,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提到李渊,李世民的神色顿了一下,父亲的本意确实是想抢占先机,其他几路征战军队也是如此贯彻父亲的旨意。 按照他的计划,能稳赢,但不是很符合父亲的本意 犹豫了一阵,李世民说道:“这件事我再好好考虑一下,你先去安排防御的事。” “这还要考虑什么?就这样办了。”刘文静一口拍板。 李世民沉着脸道:“到底你是元帅还是我是元帅?” “遵命,元帅。” 刘文静带着一股怨气离开了大帐。 “怎么样了?” 刚才殷开山离开大帐,发现刘文静并没有出来,就知道他肯定是找李世民说进攻的事,便在帐外等着。 看见刘文静从大帐中出来,他立刻上前询问。 “哼!” 刘文静重重地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愤然道:“我是发现了,他自从当上了秦王,胆子小了很多,做事瞻前顾后,没有从前那股勇猛劲了。” 殷开山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呢,元帅有没有收回成命?”殷开山期待地看着刘文静,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刘文静冷道:“我说破了嘴皮子,他也没有改变主意,你进去劝劝吧。” 殷开山想了想,朝着大帐走去。 没过多久,殷开山就从大帐中走出来,神情有点沮丧。 刘文静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没能说服李世民,“如何?” 殷开山失望地摇了摇头 顶点 第380章 被人偷袭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80章被人偷袭接下来的日子,刘文静和殷开山轮流劝说李世民,想要他改变战术。 这样过了三日,李世民终于松口:“好,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做,速战速决。” 刘弘基当即劝道:“元帅不可,薛仁杲毕竟人数众多,若是正面相抗,很难取得胜利,也难以重挫薛仁杲。 “如果我们不能重挫薛仁杲,军队士气就会低落,届时会影响之后的作战。 “元帅之前的计划很好,这是一个稳赢的战术,不必更改。” 闻言,刘文静板下脸,冷声道:“元帅既然已经说了速战速决,那就照着元帅的话去做。” “你”刘弘基气得想吐血,当他不知道这几日他们都做了什么? 刘文静让他听从元帅的命令行事,他自己却没有听从元帅的话,否则元帅怎么会改变战术? “好了,都不要吵了。” 李世民喝止他们,沉声道:“两个计划都不错,不过刘长史说得对,既然要抢占先机,那就应该速战速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随即,李世民下令:“传令下去,即刻整军,一部分留守后方,其他人跟我前行。” 命令传下去,将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没想到临出发的时候,李世民突然肚子痛得厉害,倒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滑过,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掉。 “主子” “元帅,您怎么了?” “快去叫军医。” 众人心中担忧忐忑,却还是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去叫军医,把李世民抬回了大帐。 没过多久,军医就来了,当即为李世民把脉诊治。 “军医,元帅这是怎么了?” 见军医一直在把脉没有说话,刘文静迫不及待地问道。 眼看着两军大战在即,李世民作为元帅,却在这个时候病倒,岂不是影响军队士气? 军医放开李世民的手腕,说道:“元帅应该是伤了脏腑,我先开一副药给他服下,止住他的痛,再帮他调理身体。 “不过以元帅目前的状况,他必须静卧三日,不能下床。” 听见这话,众人变了脸色,元帅不能出征,那他们怎么办? 众人望着床上一脸痛苦的李世民,他们脸上的表情比李世民还痛苦。 军医亲自去煎药,等到煎好药,他又亲自服侍李世民喝下药。 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下了肚,李世民的症状开始减轻,额头上虽然还在渗汗,但没有再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腹部的疼痛也逐渐减弱,直到痛感完全消失。 歇了一会儿,李世民终于有力气说话,他虚弱地说:“扶我起来。” 左三小心翼翼地扶起李世民,在他背后垫了两个枕头,好让他坐得舒服一点。 刘文静迫不及待地说道:“元帅,如今你不能下床,那进攻薛仁杲的事情怎么办?” “照常进行。” 李世民缓了缓,继续说道:“众将听令,从现在开始,军队的指挥大权交给刘文静和殷开山,由他们两人全权处理此次征战事宜。” 闻言,刘文静和殷开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狂喜。 短暂的对视之后,刘文静和殷开山高声说道:“是,我等一定会竭尽全力,消灭薛仁杲。” ---------- 两日后,刘文静率领大军到达高墌城西南方向的浅水原,他命令刘弘基和慕容罗睺率领一支骑兵往西北方向偷袭析墌城。 适时,薛仁杲派出的正面交锋部队也到达了浅水原,刘文静立刻命令军队列阵迎敌。 两军交战十分激烈,地上的尸体越堆越高,鲜血染红了大地。 兵器交接的声音,厮杀声,惨叫声,充斥着整个浅水原,如同人间地狱。 “副帅,不好了,后方传来消息,西秦将军宗罗睺带人绕到我们的后方,偷袭我们。” 听到小兵的禀告,刘文静脸色大变。 糟了,元帅还在后方。 刘文静扫视周围一圈,对近处的李安远说道:“你带人留在这里阻击敌人,我带一部分人回去救援后方。” 说完,刘文静当即召集殷开山、秦叔宝、苏定方等人回援后方。 岂知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宗罗睺派来夹击浅水原唐军的人,双方顿时就陷入了混战当中。 刘文静一心想着去救刘世民,发了狠似的杀西秦军队,其他唐军见到他的模样,下手越发狠厉。 “小心。” 秦叔宝正在对敌的时候,瞥见不远处的苏定方被人围攻,而这时,苏定方的背后出现了一杆长枪,直直地刺向苏定方。 苏定方听到秦叔宝的提醒,奋力击杀周围的敌人,但背后的危险,他无暇顾及。 “吼——” 秦叔宝大吼一声,一脚踢飞面前的敌人,同时将手中的兵器扔了出去。 “锃!” 刺向苏定方的长枪被击中,掉落在地。 杀气骤消,苏定方大松了一口气,继续应敌。 而秦叔宝凶猛地解决掉周围的敌人,顺手夺走了 适时,薛仁杲派出的正面交锋部队也到达了浅水原,刘文静立刻命令军队列阵迎敌。 两军交战十分激烈,地上的尸体越堆越高,鲜血染红了大地。 兵器交接的声音,厮杀声,惨叫声,充斥着整个浅水原,如同人间地狱。 “副帅,不好了,后方传来消息,西秦将军宗罗睺带人绕到我们的后方,偷袭我们。” 听到小兵的禀告,刘文静脸色大变。 糟了,元帅还在后方。 刘文静扫视周围一圈,对近处的李安远说道:“你带人留在这里阻击敌人,我带一部分人回去救援后方。” 说完,刘文静当即召集殷开山、秦叔宝、苏定方等人回援后方。 岂知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宗罗睺派来夹击浅水原唐军的人,双方顿时就陷入了混战当中。 刘文静一心想着去救刘世民,发了狠似的杀西秦军队,其他唐军见到他的模样,下手越发狠厉。 “小心。” 秦叔宝正在对敌的时候,瞥见不远处的苏定方被人围攻,而这时,苏定方的背后出现了一杆长枪,直直地刺向苏定方。 苏定方听到秦叔宝的提醒,奋力击杀周围的敌人,但背后的危险,他无暇顾及。 “吼——” 秦叔宝大吼一声,一脚踢飞面前的敌人,同时将手中的兵器扔了出去。 “锃!” 刺向苏定方的长枪被击中,掉落在地。 杀气骤消,苏定方大松了一口气,继续应敌。 第381章 落井下石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81章落井下石李世民率领残余部队逃出高墌城,一路朝着长安撤退。 宗罗睺夺取高墌城,遵照薛举的命令,派人一路追击唐军,进逼宁州。 浅水原一战,唐军死者达十之五六,西秦太子薛仁杲亲自上阵,落在他手中的唐军士兵,他一定要杀死才会善罢甘休。 而被虏获的唐军,除了将领,薛仁杲下令将所有的唐军士兵都杀掉,并且将唐军士兵的尸体堆积成山,让人围观。 刘弘基、李安远、慕容罗睺等唐军将领亲眼目睹这一幕,心中无比悲痛。 薛举赶到高墌城时,浅水原之战已经结束,唐军大败,薛举欣喜不已。 他称赞薛仁杲:“做得好,李渊在洛阳大出风头,还想抢占我的地盘,今日我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薛仁杲笑得满面春风,眉梢眼角皆是得意。 郝瑗趁机进言:“陛下,唐军刚被击破,将领大多被我们虏获,军心动摇,我们可直取长安。” “没错。”薛仁杲十分赞同郝瑗的提议:“如今李渊那厮忙着抢占地盘,长安防守没有从前那么牢固,我们应该一鼓作气,把长安攻下。” 到时候,长安这座都城就是他们西秦的,以后也是他的都城。 薛仁杲开始在脑海中幻想自己坐在长安皇宫中的宝座上的情景。 其他将领与文臣也纷纷附和薛仁杲的话。 薛举想了想,觉得时机已到,即便没有突厥人作为外援,他也有足够的实力攻打长安。 于是,薛举同意了郝瑗的提议:“好,那我们就直取长安。” 李世民逃回长安后,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精神一放松,之前还没完全好的病痛就席卷而来。 他又病倒了。 浅水原之战,唐军大败,多名将领被俘,士兵死了大半,大元帅拖着病体灰溜溜地逃回长安,满朝皆惊。 尤其是李渊,在听到消息后大发雷霆:“区区西秦,你们也灭不了,养着你们还干什么?” 裴寂趁机说道:“陛下,秦王率领军队从洛阳出发,原本一路势如破竹,拿下西秦指日可待。 “不幸的是秦王突然病倒,将军权移交给刘文静和殷开山,而刘文静和殷开山过分轻敌,擅自迎战,才导致兵败,将士死伤无数。 “请陛下严惩刘文静和殷开山,以儆效尤。” 跪在地上的刘文静闻言,抬头看向裴寂,目光很惊愕,他们曾经同在晋阳为官,又共同辅佐李渊起兵,他居然不帮自己求情? 不求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落井下石? 刘文静垂下头,掩藏眸中的恨意。 殷开山自知理亏,爵位上,李世民是皇子,刘文静是鲁国公,而他只是陈郡公,爵位皆在他们之下,他不能把责任往他们身上推,只得揽下所有罪责。 “陛下,此次兵败,皆是因为臣错判形势,与鲁国公和秦王毫无半点干系,臣甘愿领罪。” 话落,他重重地磕下去,脑袋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也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李世民当即站出来:“陛下,我是主帅,应负主要责任,请陛下降罪。” 说完,也跪了下去。 刘文静一看秦王都请罪了,他连忙说道:“兵败是臣的罪过,与秦王无关,请陛下降罪于臣,不要怪罪秦王。” 李建成暗中窥视了一下李渊的神色,然后出列:“父亲,此次战事失利不是二郎的错,他当时生病了,不能亲自指挥,所以才会兵败。” 作为太子,也作为长兄,李建成必须在李渊面前保持兄友弟恭的形象,哪怕李世民兵败,他也必须为李世民求情。 当然,李世民是李渊的儿子,李渊不会真的降罪李世民,但这次兵败总要有人负责。 李渊的目光扫过底下跪着的将领们,最后将目光落在刘文静身上。 他缓缓开口:“此次征讨西秦失利,全因鲁国公和陈郡公不听军令,擅自行动,削去两人官职,收回爵位,其余将领各降三级。 “秦王作为此次主帅,虽事出有因,但也要负责,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日。” 众人齐齐谢恩:“谢主隆恩。” 殷开山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神情并无波澜。 但刘文静的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就打了一次败仗,他辛苦得来的爵位和官职就没有了,愤怒、沮丧、失落在他眼中不断转换。 其余将领只是降三级,还有官职在身,对比刘文静和殷开山的下场,他们的惩罚就轻多了,不禁涌起万幸的心理。 李世民就更不用说了,罚俸一年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闭门思过三日还能让他好好养伤,也不算是什么惩罚。 ----------- 王庾收到前朝的消息时,惩罚已经执行,李世民也回了秦王府。 她跑去了匠心殿。 匠心殿是林郅悟和苏侍郎等工匠做事的地方,是按照林郅悟从前的院子取的名字。 “东西做好了吗?”王庾立在林郅悟身边,看着眼前的模板问道。 “还差最后一步,快好了。”林郅悟头也没抬,继续捣鼓。 为了不打扰他,王庾退到一旁,静静等候。 苏侍郎和何稠走过来,小声问王庾:“公主,林大郎这是在做什么?” 王庾卖了个关子,神神秘秘地说:“等他做好了,你们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苏侍郎心痒痒,恨不得立刻知道林郅悟在做什么东西。 在匠心殿的这段时间,他们与林郅悟共事,起初不太相信这个少年能做出那么多的神奇东西,直到亲眼看见林郅悟做出望远镜,他们才相信面前的少年真的是个神童,他有着他们无法想象的“神力”。 就如晋阳公主,她也是神童,只要她在旁边看一遍,那些器械她就会做了。 如此强大的学习能力,他们这些老人望尘莫及。 “好了。” 林郅悟看着面前的艺术品,很有成就感,迫不及待地跟王庾分享:“小庾儿,我做好了。” 王庾立刻跑过去,“怎么用?快试试。” “去拿些白纸过来。”林郅悟吩咐道。 侍从拿了一些白纸递过去。 林郅悟接过白纸,操作一番后,白纸上就有了墨香飘逸的字体。 苏侍郎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是” 顶点 第382章 能造宫殿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82章能造宫殿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林郅悟自豪地命令二虎搬走了他的新作品。 “走走走,快去领功。”王庾催促着他们。 太极宫中,李渊因为兵败的事情,正在和心腹重臣商议征讨薛举的对策。 但商议了一个多时辰,众人也没拿出一个妥善的计划出来,李渊心烦气躁地想打人。 正在这时,岳郁轻轻地走到李渊身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众人只见李渊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随即,就听见李渊对他们说:“你们先下去吧,回去好好想想对策,明日朝会再议。” 说完,朝他们挥了一下手。 于是,众人告退。 出了大殿,看见候在殿外的王庾和林郅悟,他们才明白过来,原来陛下是因为晋阳公主和平南侯来了,才把他们赶走的。 目光落在后面侍卫抬着的箱子上,他们不禁在心中猜测:平南侯又做了什么新玩意? 虽满腹狐疑,他们也不敢多问,见礼过后,就走了。 “公主,侯爷,陛下让你们进去。” 岳郁出了大殿,亲自领着两人进去。 “阿耶~” “陛下。” 两人齐齐行礼。 李渊坐在御座之上,看见王庾和林郅悟,阴霾了一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次又做了什么呀?” 王庾看向林郅悟,示意他自己说。 “活字印刷术。” 林郅悟只说了这五个字,就直接示范。 不足半刻钟,白纸上就刻上了字体,李渊看得惊奇,啧啧称赞:“林大郎果然是个天才,居然能做出这么精巧的东西,若是有了这个东西,我们刻书籍就方便多了。” 说到这里,李渊突然转向岳郁:“听说民间有一种雕版印刷术,跟这个东西是一样的吗?” 岳郁回道:“小的从前有幸亲眼见过别人使用雕版印刷术,但比林大郎的这个活字印刷术要粗陋的多,印刷的速度也比林大郎慢。” “这样啊。”李渊又赞了一句:“还是林大郎更胜一筹。” 听到雕版印刷术,林郅悟不屑道:“雕版印刷术,我也会,只不过速度不快,所以我没做。 “这个活字印刷术也很慢,如果我能找到原材料,我还可以做个比活字印刷术更厉害的东西。” 比这个更厉害? 李渊忍不住在心里想象那是个什么东西。 当然光靠想象,他是想不到的。 李渊慈爱地看着林郅悟,柔声问道:“你需要什么原材料,尽管跟我说,我让人给你找来。” 林郅悟早有准备,掏出一张纸递过去:“需要的原材料我都写在这张纸上,若是能找到这些东西,我就做个更厉害的印刷术给陛下瞧瞧。” 岳郁接过纸递到李渊手上。 李渊打开看了看,就将纸给岳郁:“派人去找上面的东西。” “是,陛下。” 李渊盯着模板说:“这个东西先放宫里用吧,林大郎,你再做几个,到时候给国子监用。” “好。” 林郅悟爽快地答应,心中却在琢磨,何稠挺聪明的,现在能造琉璃,还能造玻璃,但苏侍郎好像更聪明一点? 心中不太确定,林郅悟就小声地问王庾:“小庾儿,你觉得何稠和苏侍郎谁聪明?” “苏侍郎。”王庾脱口而出。 很好,那他就把这项技术交给苏侍郎,让苏侍郎多做几个给国子监用。 林郅悟在心中想好之后,顿时就觉得轻松多了。 就如同上次李渊让他多做些望远镜一样,他把方法教给了何稠,制作望远镜的任务就转交给了何稠,他正好挪出时间设计自己的宅子,以及帮王庾设计冬暖夏凉的设备。 “阿耶~” 王庾甜甜地喊了李渊一声,说道:“我的书局也需要印刷术,第二台做出来先给我用吧。” “行。”李渊很豪爽,痛快地答应了。 心情好了,李渊决定赏赐林郅悟:“林大郎,你做的这件东西很有用,赏。” “多谢陛下。” “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李渊话音未落,林郅悟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我想出宫几日。” “出宫?”李渊皱起了眉头:“你想出宫干什么?” “陛下不是赐了座宅子给我吗?我自己设计了一下布局构造,想出宫请人改造一下。” “” 原来是为了宅子的事。 王庾跟着说道:“阿耶,我也要出宫,林大郎也帮我设计了宅子,正好请人一起改造。” 李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小丫头难道不是为了出去玩? “你们两个小孩子,能请到什么好工匠?这样吧,我让工部的人帮你们改造宅子。” 一听李渊要插手,林郅悟连忙拒绝:“不用,我们自己能搞定” “要。”王庾打断林郅悟的话,笑盈盈地说:“多谢阿耶,还是阿耶最疼我。” 林郅悟有点懵。 李渊却很开心,吩咐岳郁:“去把工部侍郎叫来。” 又对王庾说:“公主府要造得大气些,你们还小,很多东西还不懂,工部的人就不同了,他们专管这一块,一定能帮你把公主府改造好。” “还是阿耶想得周到,不然由着我的性子去改,恐怕拿不出手。”王庾笑着说。 听见王庾的话,李渊心里很熨帖,“你们刚才说两座宅子都是林大郎设计的,把布局图给我看看。” 两人立刻从怀里掏出布局图,双手奉上。 李渊:“” 布局图还随身带着,他们是想干什么? 下一刻,李渊就知道他们随身带着布局图是想干什么了? “阿耶,我们想待会儿就出宫。” 李渊:“” 这丫头,原来早就打算好了,想早早地出宫,所以把布局图带上了。 李渊没有接话,拿过布局图看了起来。 看完以后,李渊忍不住向林郅悟投去欣赏的目光,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对布局构造如此熟稔。看来,这小子不单能造武器造器械,还能造房子。 说不定还能造宫殿 李渊心中一动,看着林郅悟的目光变得灼烈。 “阿耶,到底行不行啊?” 李渊被王庾的声音从神游中拉了回来,迟钝地说:“啊?哦,我考虑一下。” “阿耶~” 王庾撒娇道:“刚刚您还说要赏赐林大郎的,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没错,林大郎可以现在出宫,你不行。”李渊想逗弄王庾,就说:“活字印刷术是林大郎做的,又不是你做的,他有赏赐,你没有。” 顶点 第383章 寄人篱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83章寄人篱下听李渊这样说,王庾就不乐意了。 “阿耶,您也太不厚道了,这个东西还是我提议让林大郎做的,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肯定看不到活字印刷术。” “哈哈” 李渊失笑,他原本就是想逗弄一下这个小丫头,没想到小丫头还真急了。 “为父岂是不厚道之人?好了,你也去吧,不过,你们要在宫门落锁之前回来。” “啊?不行。”王庾开始跟李渊讨价还价:“现在都快晌午了,出了宫就没多少时间办事,我们要在宫外呆两天再回来。” 一听他们要在宫外呆两天,李渊不乐意了:“你的公主府又没收拾好,你去宫外住哪里?” “我要去看阿姐,还有嫂嫂,到时候在阿姐府上住或者去秦王府住都可以,阿耶还怕我出宫没有地方住吗?我好歹也是公主,岂会流落街头?” 李渊:“” 王庾朝李渊伸出手,笑眯眯地说:“阿耶,这个我要去看阿姐和嫂嫂两个孕妇,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你给我准备些礼品呗。” “” 李渊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小滑头,我平日里赏了你那么多东西,你就不能挑拣一些带去?” 话虽是这样说,李渊还是吩咐内侍:“去库房挑些东西给晋阳公主。” “多谢阿耶。” 对着王庾那张笑脸,李渊心中的阴霾去了大半,他强装刻板地说:“说好了,只能在宫外呆两天,不许耍赖。” “好。”王庾满口答应,心里却道,到时候看心情再说。 一切准备就绪,工部侍郎还没有到,李渊就对林郅悟说:“林大郎,你们先出宫,我让工部侍郎下午去平南侯府找你。” “多谢陛下。” 两人带着侍卫浩浩荡荡地出了宫。 马车上,林郅悟问:“我们中午去哪里吃饭?” 王庾想了想:“公主府近一点,但我估计王康达请的厨娘厨艺不怎么样,我们还是去你府上吃吧。” “额我府上的厨娘是底下人挑的,他们不清楚我的口味,估计厨艺也不怎么样。” 王庾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吃货,平南侯府的人还摸不清你的口味,你怎么不亲自督促他们请个厨艺好的厨娘?” “这不是还没住进去吗?懒得弄。” “” 王庾不想搭理他,撩开车帘对左四说:“你去长安城最好的酒楼,订一桌席面到平南侯府,我们现在去平南侯府。” 左四立即去办。 林郅悟好奇地问:“怎么不去你府上?” “表兄在你府上。” “表兄回来了?”林郅悟很惊讶。 惊讶过后,林郅悟很疑惑:“他为什么在我府上?他不是有自己的宅子吗?” 当初,苏定方归降李渊,李渊在长安赐了座宅子给他,但他现在被降了三级,那宅子也不好去住。 王庾将这些说给林郅悟听,又说:“何况那宅子没人去收拾,压根儿就不能住人,所以表兄就住到你府上去了。” 说到这里,王庾忍不住数落林郅悟:“你说你这人,苏定方是你的亲表兄,又救过你的命,你想着命人收拾你自己的宅子,怎么没想着派人去帮你表兄收拾一下宅子? “还有你表兄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会让二虎去打听打听消息吗? “你还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搞研究啊?” 林郅悟一哽,随即辩解道:“我每天很忙啊,哪有空管这些琐事?” “我给你挑了那么多下人,你吩咐下去,他们自然会帮你办好。” “吩咐不用花时间啊?安排这些琐事不用思考啊?”林郅悟白了她一眼,“我的脑子是用来搞研究的,不是用来思考表兄回来了没有、府上厨娘厨艺好不好这样无关紧要的事。” 王庾:“” “再说了,你我是兄弟,我表兄不就是你的表兄吗?有你关注他的消息就行了,我就不费那工夫了。” 王庾无言以对。 ------------- 半个时辰后,王庾和林郅悟以及苏定方坐在一起吃饭。 见苏定方只顾着喝酒,面前的饭菜纹丝不动,王庾给林郅悟使了个眼色。 谁知林郅悟只顾着吃肘子,压根儿就没看她。 王庾气闷,发出细小的声音:“扑哧,扑哧” 对面的林郅悟终于听到了声音,抬起头看向她。 王庾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安慰一下苏定方。 结果林郅悟端起酒壶,给苏定方的空酒杯满上:“表兄,我给你倒酒。” “” 王庾满头黑线,她就不该寄希望于林郅悟,这个呆子,从来没有正确领会过她的眼色。 深吸一口气,王庾吩咐春花:“把桌上的酒都撤下去。” 春花立刻上前,收走桌上的酒壶,瞥见林郅悟给苏定方满上的那杯酒,伸手端起酒杯就走。 苏定方:“” “怎么着?我现在打仗输了,连杯酒都不给喝了?” 林郅悟立马撇清自己:“不是我收走的,不关我的事。” “这是你的平南侯府。”苏定方提醒他,这是他的府邸,应该是他当家做主。 林郅悟:“对,这是我的宅子,也是表兄的,还是小庾儿的,我的东西都是你们两个的。” “” 苏定方又好气又感动,喊道:“拿酒来。” “不准拿。”王庾紧跟着喊道。 曹管家顿时陷入两难境地,面前三人,晋阳公主爵位最高,她的话他不能不听。但苏将军是主子的表兄,他的话也不能不听,到底该听谁的? 无法抉择,曹管家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林郅悟。 林郅悟无视了他,埋头继续吃饭。 迟迟没有下人拿酒来,苏定方顿时就怒了:“王庾,你别太过分,这是大郎的府邸,不是你的公主府,你要发号施令就回你的公主府去。” “方才大郎说了,这是他的宅子,也是我的宅子,当然,还是表兄你的宅子。”王庾不惧其怒,淡淡地说道:“既然是表兄你的宅子,你可以吩咐下人啊。” 要是吩咐一句就能有酒喝,那他还冲她喊什么? “你”苏定方快要气炸了。 王庾朝曹管家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又吩咐道:“秋月留下,其余人都退下。” 除了秋月,其他人迅速撤出膳厅。 看见平南侯府的下人对王庾唯命是从,苏定方的怒火更盛了:“王庾,你是在向我炫耀吗? “你哄骗大郎到长安,伙同秦王逼迫我归降唐朝,如今看我落魄到寄人篱下,是不是特别得意,特有成就感?” 顶点 第384章 如此看好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84章如此看好“唉~” 王庾叹道:“表兄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算是寄人篱下,只不过头衔比你高罢了。” 苏定方:“狡辩。” 这时,曹管家走了进来:“公主,这是您要的面。” “放那边吧。”王庾指了指不远处的条案。 曹管家放下碗,退了出去。 “秋月,你去把那碗面吃了。”王庾吩咐道。 苏定方觉得很奇怪,不明白王庾为什么让一个黑不溜秋的宫女当着他们的面进食。 于是,苏定方死死地盯着秋月,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条案旁坐下,又格外小心地拿起筷子吃面,速度特别慢。 那小心谨慎的模样活像是对待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唯恐摔坏了。 “她为什么那样吃面?”苏定方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因为” 林郅悟刚说了两个字,就被王庾伸手阻止了。 “表兄要是想知道,吃了饭我就告诉你。” 一听这话,林郅悟立刻闭上嘴巴,原来是为了让表兄吃饭,那他还是不说了吧。 秋月过分小心的举止成功地吸引了苏定方的注意力,他开始拿起筷子,一边吃饭一边观察秋月,越看心里就越疑惑。 这个黑宫女好奇怪 终于吃完一碗面,秋月慢慢地站起来,看向王庾。 “你先出去吧。”王庾对她说。 于是,秋月缓缓地迈出脚,一路小碎步地离开了膳厅,在整个过程中,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地面。 苏定方吃饭很快,早就吃完了,一直在观察秋月。 终于等到秋月吃完离开了,苏定方迫不及待地问:“她为什么那样吃面?” “因为她特别倒霉。” 说起秋月,林郅悟的话匣子立马开启,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表兄,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的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倒霉的人” 接下来,林郅悟绘声绘色地向苏定方描述秋月的种种倒霉事迹。 若是王庾说这些事,苏定方不一定会相信,但这是林郅悟说的,他相信了。 “竟还有这么倒霉的人?”苏定方很惊讶:“不过,她刚才看起来还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那是因为她这么多年来习惯了霉运缠身,早就有了应对之策。”王庾眸中闪过一丝怜惜:“只不过不知情的人视她如灾祸,不仅轻贱她还虐待她,纵然她有办法躲避霉运,别人也不会给她机会。” 林郅悟恍然大悟:“难怪她被卖出去,在主人家待不长久,原来是这样。” 苏定方若有所思。 “她每天只吃面食,你们知道为什么吗?”王庾问道。 林郅悟:“为什么?” “因为她曾经吃饭差点被噎死,从此以后,她只吃面食。” 闻言,林郅悟和苏定方唏嘘不已。 王庾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定方:“秋月倒霉了十几年,受了这么多的苦难,依然顽强地活下来了,表兄才遭遇这么点挫折就消沉懈怠,你不觉得羞愧吗?” 苏定方本就觉得秋月很坚强,心中对她还有一丝钦佩,如今听王庾这么说,顿时就羞愧难当。 “表兄可还记得你当兵时的初心?” 此言犹如醍醐灌顶,苏定方想起当初的志向,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 这时,曹管家在门口禀道:“侯爷,工部侍郎来了。” “让他去花厅等着,我马上就来。”林郅悟说。 王庾立刻起身,催促林郅悟:“走,早点弄完早点搬进来住。” 苏定方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他的脚步大,一下子就追上了两人:“大郎,工部侍郎来找你干什么?” 林郅悟回道:“陛下派他来帮我改造府邸,还有小庾儿的府邸。” “哦。”苏定方语气淡淡。 王庾兴致冲冲地说:“表兄,我们两个小孩子不太懂,你帮我们掌掌眼吧。” 苏定方顿时来了兴趣:“我是该帮你们看看,免得你们被人糊弄了。” ------------- 这一日下午,苏定方三人和工部侍郎就着林郅悟的设计图,参观了平南侯府,又去参观了晋阳公主府。 之后,赶在宵禁之前,几人各自回府,王庾则去了平阳公主府。 马车上,苏定方看着林郅悟那张青涩的脸,忍不住叹道:“没想到从前是我照拂你,现在却轮到你照拂我了。”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说是天翻地覆都不为过,苏定方不禁在心中感叹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林郅悟听出他语气中的失意,终于正儿八经地安慰了苏定方一回:“表兄不用沮丧,小庾儿说了,你将来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爵位、权力、名声,这些你迟早都会拥有。” 苏定方脸上浮现惊诧的神色,那个小丫头竟然如此看好他? 想起王庾今日做的事情,苏定方不禁心中一暖。 平阳公主看见王庾很开心,挥退舞姬,起身朝着王庾走去:“小庾儿,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闷死了。” “阿姐你慢一点。” 王庾立刻跑过去,扶着平阳公主:“阿姐每天听听曲看看舞不是挺好的吗?你要是觉得闷就去秦王府走走,嫂嫂也有身孕,你们两个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你这丫头,还交流心得?”平阳公主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的头,然后大吐苦水:“怀孕辛苦不说,还不能练功,不能到处走动。 “好不容易去一趟秦王府,秦王妃不是叫我陪她下棋,就是让我陪她看书,再不然就是刺绣,给娃儿做衣服。” 说到这里,平阳公主扶着额头,一脸痛苦的表情:“哎哟,我挺着个大肚子,不能练功,我就什么都不想做。 “下棋太费脑,看书、刺绣弄得我眼睛痛,还不如听曲看舞,至少我还能闭上眼睛养养神。 “不过,这舞看来看去都是一个韵味,怪没意思的。” 王庾同情地看向平阳公主,叹了一句:“怀胎十月真辛苦。” “是啊,比打仗还辛苦。”平阳公主跟着叹了一句。 王庾:“” “阿姐这么闷,等吃了晚饭,我给你跳个舞吧。” “真的?那太好了。” 平阳公主还没见王庾跳过舞,顿时就来了兴致:“最近你在宫里学舞了?” 话落,又觉得不对劲:“哎,不对,阿耶只让姑父教你读书,没听说请了老师教你其他的,你不会是糊弄我吧?” 李渊之所以现在只让萧瑀教她读书,是因为李渊很忙,她也很忙,还没有空闲来安排她其他的学业。 不过,王庾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只学一样是最轻松的。 “没有糊弄阿姐,等晚上我跳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第385章 需要帮助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85章需要帮助天朗气清,花香醉人。 闻着窗外飘进来的清幽花香,李世民轻轻地抚摸长孙氏的肚子,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 他终于要做父亲了。 长孙氏低头看着他,嘴角含笑:“你的伤好些了吗?” “都是小伤,无碍。”李世民又摸了两遍才起身:“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 长孙氏轻轻地摇头:“还没。” “正好,我来取。”李世民凝神静思,开始给孩子取名字。 “你昨天跟我说,小庾儿猜你肚子里的是个男娃,那我就想个男娃的名字。” 长孙氏迟疑了一下:“万一是个女娃怎么办?目前太医还不能确定胎儿性别,你要不要多想个名字?男娃女娃的名字各准备一个。” “额……” 李世民犹豫了,想名字很费脑筋的,尤其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名字一定要寓意好,要与众不同 这时,淇水在门口禀道:“阿郎,娘子,晋阳公主来了。” 长孙氏喜道:“快请。” 李世民呵呵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过了一会儿,王庾跟着淇水走进来,亲热地给他们见礼:“二兄,嫂嫂。” 李世民打量她一番,笑道:“几个月不见,小庾儿又长高了。” 王庾凑到长孙氏面前,轻轻地抚摸她的肚子:“嗯,我侄子也长高了。” “哈哈……”李世民忍俊不禁。 长孙氏笑得温柔。 跟侄子打完招呼,王庾起身打量李世民:“看二兄的样子,伤势应该不严重,二兄给我讲讲这次的战事呗。” 李世民的脸色唰地一下就黑了。 这个小丫头,明知他打仗输了,还来问他详细情况,是想看他笑话吗? 长孙氏笑笑,扶着淇水的手走到窗台下,斜躺在榻上,看书之前朝王庾看了一眼。 王庾对上长孙氏的目光,会心一笑,又对李世民说:“二兄就跟我说说嘛,我回宫以后把这一仗画下来。” 还要画下来? 李世民的脸色更黑了:“臭丫头,你是不是成心跟我作对?还把我失败的战绩画下来,是想看我笑话吗?”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有什么好笑的。”王庾撇了撇嘴,不甚在意:“我就是想听一听,看看能不能助你找到失败的原因,下一次打仗就能避免这种错误。” “我看你就是在宫里呆得无聊,想要听我给你讲故事吧?” “那你就当给我和侄子讲故事了,权当胎教。” 李世民满头黑线,胎教这个词从前听王庾说过,此刻听来还是觉得有点讽刺。 这个小丫头当真不是来看他笑话的? 算了算了,权当自己反思,再回顾一遍当时的情景吧。 这样一想,李世民心里舒服多了,缓缓说道:“上巳节那天,秦叔宝率领骑兵先行一步……” 听完李世民的阐述,王庾下意识摸向虎口,暗自思忖:结合李渊的处置,确实和史料有点出入,果然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李世民虽然把浅水原之战当做故事讲给了王庾听,但还是耿耿于怀王庾之前的话。 “这一仗不许画到你那个战事画册中。” “好。” 王庾答应得太痛快,让李世民很惊讶。 这丫头,会这么听话? 王庾不过就是想听故事,刚才的话只是说说而已,她相信经过这一仗,李世民会吸取教训,在军事上更加成熟。 于是,王庾跟李世民说起办书局的事。 “阿耶同意了?” 王庾点点头:“嗯,阿耶给了我一间铺子,就在西市,还给了我几个人打理铺子。 “不过除了长安,我还想在其他地方开分铺,所以我需要二兄帮我。” 李世民惊愕地看着王庾:“你这小丫头,长安的铺子还没开,你就想着在外地开分铺,一开始就铺这么大,你顾得过来吗?” “这不是有你和阿耶吗?只要你们多给我一些人,我就没问题。” “你不用你自己的人?” “我的人还不是你和阿耶给的,有什么区别?” 闻言,李世民心安不少,毕竟这丫头爱胡闹,天知道会捅出什么篓子,但如果她身边都是他和父亲的人,他就放心多了。 “你想开几个分铺?” 王庾想了一下:“现在是州县制,那就先在各大州城开分铺,稳定之后,再去各县城开,甚至下到乡村,都可以开一个。” 李世民震惊了。 长孙氏终于从书中抬起头,下了榻走过来:“你刚才说除了卖书籍字画,还要卖你的战事画册。 “战事画册你只画了一份,如果要卖的话,你必须雇人临摹,这么多的分铺,那得需要多少人来临摹?” 李世民附和:“没错,这么多分铺,需要的人手太多了,我没有那么多人。” “不用那么多人,林大郎造出了活字印刷术。” 王庾跟他们描述了活字印刷术后,继续说道:“这几天,林大郎在潜心钻研,不出三天,他就能做一个更厉害的印刷机出来。 “到时候,印刷书籍印刷画册会很快。” 李世民夫妇听得啧啧称奇,果然是神童,厉害起来简直不是人。 “这么说来,一个铺子只要六七个人就够了。” “额”王庾想了一下:“其实,一个分铺,二兄你安排三个自己人就够了,其他跑腿的人就在当地雇佣,这样会轻松一点。” “行,那我们先来选地址。” 李世民命人取来舆图,先把州城划分出来,然后把地名写在一张纸上。 又叫来左一,对他说:“按照纸上的地址,在热闹的街市置一个铺子” 李世民详细地交代一番,就把左一打发了下去。 王庾说道:“二兄,长安的铺子你也给我两个人吧。” 不能光是李渊的人。 李世民想了一下,给了王庾两个面生的人。 细节上安排完,王庾郑重地跟李世民说:“二兄,俗语有云,亲兄弟明算账,长安的铺子阿耶跟我说了,七分归我,三分归国库。 “二兄你出两个人,我就从我的七分中划两分给你。” “其他的分铺,三分归我,七分归二兄,毕竟你又出钱又出人,我不能占你太多便宜。” 李世民:“” 他压根儿就没考虑分账这回事,没想到王庾这么早就跟他分清账目,着实让他诧异。 长孙氏眉头轻蹙:“小庾儿,这个主意是你想的,印刷机也是你提供的,何况你还负责时闻这一块,只要三分太少了,不如你拿七分,二郎拿三分。” 李世民:“” 顶点 第386章 一针见血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86章一针见血李世民朝长孙氏投去哀怨的目光:“娘子可真疼小庾儿,你怎么就不心疼为夫我呢?” “别闹,说正经的呢。”长孙氏小声嗔道。 每次长孙氏跟他说“别闹”两个字时,声音特别柔,眼神特别妩媚,李世民心下酥软,立刻缴械投降:“行,都听娘子的。” 两人眉目传情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子,扭头看见王庾笑盈盈地盯着他们,两人顿时觉得尴尬。 王庾笑呵呵:“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请继续。” 李世民:“” 长孙氏:“” 看长孙氏羞得满脸通红,衣角都快被她绞烂了,王庾收起戏谑,正色道:“我开铺子纯粹是为了好玩,不是为了赚钱,所以还是按照我的想法,三分归我,七分归二兄。” 见长孙氏又要反对,王庾抢着说道:“嫂嫂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要是觉得我分得少,就从二兄那里划三分给我即将出世的小侄子。” 王庾指了指长孙氏的肚子:“权当我给小侄子的礼物。” 长安的铺子她拿七分是因为她要用这些钱来办时闻,但还有三分充入国库。 而那些分铺,无论是给李世民还是给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将来都是归于国库,殊途同归,她的本意没有改变。 “好了,嫂嫂不必多说,这件事就听我的。” 见王庾强硬的样子,李世民笑了:“小庾儿真是长大了,还懂得为小侄子谋算,不错,不错。” 又对长孙氏说:“小庾儿既然这样说,就依了她吧,反正我的钱也归你管,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也对,以后她多给小庾儿准备些嫁妆就行了。 于是,长孙氏同意了:“好,就听小庾儿的。” “那我先去西市看看我的铺子,晚点回来吃饭。” 王庾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快跟上。”李世民吩咐侍卫。 长孙氏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唉~这丫头,还是一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跑这么快。” “她跑那么快是怕你不准她出去。”李世民一针见血地说。 长孙氏:“” “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李世民猛地敲向脑袋:“对,我还要给我儿子想名字。” …… 这一天,王庾又是忙铺子的事,又是忙改造公主府的事,直到傍晚才回秦王府。 用过晚膳后,王庾陪着长孙氏散步消食,李世民则在书房忙政务。 左一禀道:“主子,人手已经挑出来,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好。”李世民很满意他的办事速度,“一切按照小庾儿的要求去做,她说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不过……” 李世民话锋一转:“趁着这次机会,把我们的消息网铺下去……” ------------- 三日后,在征讨薛举失败的阴霾下,大唐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朝廷收到了永乐王郭子和的降书,李渊大喜,当即下诏封郭子和为灵州总管,赐金河郡公。 两个时辰后,西市一家铺子开张,名为“时闻社”。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大街小巷流窜着“卖报”的乞丐。 刘文静听见喧闹声,从茶馆中走了出来。 面前的街道上,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乞丐手里高举一个纸卷,一边走动一边高喊:“今日时闻,永乐王郭子和归降大唐,荣升金河郡公、灵州总管……” 刘文静往右边看去,距离这个小乞丐三丈远处,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小乞丐高举纸卷,嘴里喊的话与这个小乞丐一模一样。 再往左边看,是同样的情景,这条街,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乞丐在“卖报”。 “大爷,买份时报看一看吧。” 有人好奇,但看见小乞丐脏兮兮的衣服就打了退堂鼓。 刘文静不在意,走上前问小乞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终于有人问,小乞丐很激动,打开手中的时报对刘文静说:“大爷,这是时闻社出的时报,上面记录的都是最新的消息。 “您看,永乐王归降我们大唐,陛下两个时辰前刚封赏了永乐王……” 见周围的人都靠拢过来看,小乞丐“啪”的一声合上时报,殷勤地对刘文静说:“时报上都是最新的消息,一份两个铜板,大爷买一份看看吧。” “这不是跟邸报差不多嘛。”有人说道。 刘文静不管这些,掏出两个铜板扔过去:“给我一份。” 小乞丐动作很敏捷,一下子就接住了铜板:“好嘞,给您一份。” 刘文静接过时报,当街看了起来,旁边的人凑过去看。 这一看就发现了此物与邸报不同,上面分了很多版块,有时政、文化、民间……也不拘泥于大唐国内的消息,还有外邦的消息。 而且不光有文字,还有配图,众人一下子就起了兴趣。 这时,刘文静合上时报,脚步匆匆地走了。 围观的人立刻朝着小乞丐冲去:“给我一份。” “给我一份……” “各位别着急,一个一个来。” 小乞丐动作很麻利,收两个铜板就递一份时报过去,没过多久,他腰间挎着的篓子就空了。 “各位对不住,因为消息刚出来没多久,印刷的时报只有这几份。 “不过,这个时候,铺子里应该又印刷了不少,各位想看的话,就去铺子里买吧。” 有人叫道:“那边还有乞丐……” 刚好有位郎君从那边走过来,对他说:“他们也卖完了。” 闻言,众人又将目光投向小乞丐:“铺子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小乞丐回道:“铺子在西市,名叫‘时闻社’,铺子里还有其他的好东西,各位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听这话,众人齐刷刷地往西市赶。 小乞丐把钱袋子放在手上掂了掂,听着铜板“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只觉得这声音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乐声,特别悦耳。 这么多钱,他能分到一成,不知道有多少? 小乞丐心痒难耐,走到僻静处,打开钱袋子数了起来。 二十个铜板,一成的话,应该是……两个铜板? 小乞丐突然觉得自己分得很少,其他的都归帮主,帮主赚得也太多了吧。 不然,他拿着这笔钱跑吧? 就在小乞丐欲携带巨款私逃的时候,丐帮帮主正在乐呵呵地数钱,这是一部分乞丐上交的卖报钱。 “没想到跟晋阳公主合作,钱这么容易赚……” 顶点 第387章 独一无二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87章独一无二刘帮主原本是长安的一个帮闲,因为投靠了贵人,就把长安的乞丐聚集起来,自封“帮主”,人称“丐帮帮主”。 久而久之,丐帮的人越来越多,俨然有长安第一大帮的派头。 刘帮主望着堆积成小山的铜钱,笑得合不拢嘴。 站在一旁的温长老趁机说道:“帮主,我们买得多,故而晋阳公主给我们一份一个铜板的价钱,但我们卖给别人的时候可以提高价钱啊。 “我刚才出去看了,这份时报很抢手,不如我们趁着还有很多人没买,把时闻社的时报都买下来。 “然后一份卖三个铜板或者五个、十个铜板,这样我们一份能赚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 闻言,刘帮主皱起了眉头:“但是晋阳公主警告过我,如果我每份时报卖的价钱超过两个铜板,她以后就不会再卖时报给我。” “她是公主,常年住在宫里,宫外的事情哪管得过来?再说,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她又没有这么多的手下时时刻刻盯着,只要我们自己不说,谁会告诉她?” 刘帮主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行,那就照你说的做,你现在派人把时报都买回来。 “时闻社有多少,我们就买多少……” -------------- 秦王府。 长孙氏靠在榻上,拿着时报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赞道:“小庾儿弄的时报可比我们的邸报有趣多了,就算我看三遍都不会觉得乏味。” 淇水微微笑道:“娘子可以看四遍,这样您就觉得乏味了。” 长孙氏:“……” “臭丫头,小心小庾儿听到跟你急。”桑中笑骂道。 淇水撇撇嘴:“她今日忙得很,才不会来秦王府。” 长孙氏看完时报,又去看画册。 淇水说道:“娘子,听说这样一份时报只要两个铜板,人人都买得起。 “您手中的这本画册是精装的,每本一百钱,还有一种普通装订的画册内容和您这本一模一样,但纸张没有您这本好,所以只卖五十钱。”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桑中问。 淇水得意地扬起下巴:“刚才春花来送这些东西的时候,我问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李世民走了进来。 淇水和桑中连忙行礼:“阿郎。” 长孙氏扬了扬手中的画册:“在说小庾儿的画册呢。” 李世民凑上去看了看,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这个画册印刷得也太差了吧。” “这个已经是精装版,普通版的比这个还差呢。”淇水说道。 长孙氏不赞同李世民的话:“在我看来,这个精装版的画面清晰,字体端正,很不错。” “那是因为你没看过小庾儿画的原版画册,这本画册虽然印刷得很清晰,但始终没有那种韵味,不好看。” 听李世民这样说,长孙氏起了兴致,“听说原版只有一份?” 李世民点点头:“对,那丫头懒得很,就只画了一份。” “呀!” 淇水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叫道:“刚才春花说,小庾儿把她独一无二的原版画册拿出来卖了,十两黄金一本。” “十两黄金一本?”桑中咋舌,“这么贵,有人买吗?” “估计没人买。”淇水觉得王庾真是想钱想疯了,一本画册卖这么贵,傻子才会去买。 李世民瞅了两眼长孙氏,说:“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你先看看画册。” 又捡起案上的时报:“这份你看完了吧?” 长孙氏点头:“我看完了,你拿去看吧。” 李世民走后,长孙氏盯着画册上的李世民,嘀咕道:“没想到小庾儿小小年纪画技就这么了得,居然把二郎画得这么像……” “有吗?” 淇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忍不住说道:“我觉得小庾儿把陛下画得最像。” 长孙氏闻言将目光移向旁边,发现画册上的李渊也很像真人。 “其实,小庾儿把所有人都画得很像。”桑中也来凑热闹。 长孙氏翻了翻,发现确实如此。 这时,淇水提议:“娘子,改明儿让小庾儿给您画一副画像吧,她画技这么棒,肯定能把娘子画得很漂亮。” 长孙氏眼神一动。 ----------- 除了秦王府,上至皇宫中的李渊、李建成,下至裴寂、刘文静等一众与王庾相熟的官员,还有长安城内的皇室宗亲,王庾都派人送去了一本画册。 不过,时报是皇宫中的消息传出来后印刷的,份量很少,就不是人人都有的了。 李德謇在时闻社里逛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阅览区:“小庾儿,你的画册卖这么贵,我买不起,看来我以后只能在这个阅览区看看,拿不回去。” 阅览区是王庾做的特定区域,这里面的书籍画册不是用来卖的,而是给人看的。只不过若是要阅览,只能在阅览区阅览,不能把书籍画册带出这个区域。 王庾指了指旁边的书架:“你可以买那些书,很便宜。” “那些书要五十钱,也很贵的。”李德謇扯了扯嘴角:“你这铺子,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你画的战事画册,其他的我不感兴趣,我才不去浪费这个钱呢。” 李德奖拿着一份时报凑了过来:“时报也不错啊,上面也有画,可有趣了。” “是吗?”李德謇倾身过去:“给我看看。” 王庾走到柜台处,问李掌柜:“时报和画册给各府送过去了吗?” 李掌柜恭敬回道:“按照您的吩咐,各府各送去一本画册,时报只送了十处。” “奇怪,除了之前来了一波人之外,就没来人了。” 李德謇飘了过来,忍不住打击王庾:“小庾儿,你这铺子光卖出那么点时报恐怕赚不到钱。 “没人来,你铺子里其他的东西也没人买,看来你要赔本喽!” 王庾笑了,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你放心,有的是机会给你赚钱。” 话落,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群人涌了进来。 “还有时报吗?给我一份。” “我也来一份。” “我也要……” 铺子里一下子就闹哄哄起来。 右十八见状,气沉丹田,猛地大吼:“安——静——” 他的声音很大,穿透了嘈杂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李掌柜趁机说道:“诸位请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顶点 第388章 卖不出去 见来了这么多人,李德謇特别兴奋,拉着李德奖风一般地冲了过去。 “我来,我来。” 李德謇抢过右十八手中的时报:“这种粗活就让我来吧,十八兄弟去旁边歇歇。” 右十八看向王庾,见王庾冲他点头,他顿时松开手,退到一旁维持秩序。 因为李渊给了王庾足够的人手,又有李世民的两个人,王庾就没请其他人,而是叫李德謇两兄弟来帮忙。 李德謇两兄弟抢着干活,一下子就把刚印刷好的时报卖完了。 “诸位,时报卖完了没关系,我们店里还有其他的宝贝,尤其是画册。” 李德謇领着众人参观铺子,“诸位可以先在阅览区看看我们的画册,再决定买不买。” 众人好奇,有些人在铺子里闲逛,有些人走进阅览区翻看书籍画册。 一打开画册,他们就被吸引住了。 “哎,我见过陛下,跟画册上的陛下一模一样。” “还有太子,秦王,画得好像啊。” “哇,还有程知节,他是我最喜欢的将军了。” “我最喜欢秦叔宝将军。” “他们有什么厉害的,我听说最勇猛的是罗士信将军。” “瞎说,最厉害的是徐世勣大将军……” 那些人看着看着就吵了起来,把旁边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李德謇见状,趁机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诸位喜欢这些大将军,何不把画册买回去慢慢欣赏?” 说得对哦。 有人就问:“这些画册多少钱一本?” 李德奖抢着回答:“普通版的五十钱一本,精装版的一百钱一本。” “战事画册是连载的,有很多本,目前印刷的是第一卷,明日会出第二卷,以后还会陆续出第三卷,第四卷……”李德謇热情地介绍。 突然有人问道:“这些战事画册是谁画的?” 场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李德謇悄悄看向混在人群中的王庾,见她微微颔首,他才高声说道:“这些画册皆是晋阳公主所画,然后由时闻社印刷而成。” 闻言,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原来是晋阳公主所画,难怪能拿出来卖。” “听说陛下一路从晋阳打到长安,晋阳公主就随侍在旁,难怪她对这些战事如此清楚。” “不过,听说晋阳公主才八岁,这么小的年纪,画技就如此了得,真是让我等自愧不如啊。” “晋阳公主乃是神童,非你我能比的” 这时,不远处有人叫道:“哎,你们快来看,这边的画册不一样,里面的人物眼睛好大。” 李德謇一听,兴冲冲地说:“兄台真是好眼力,这边的画册是晋阳公主独创的画风,叫漫画,其中的人物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肃,给人轻松诙谐的感觉。” 众人顿时来了兴致,跑过去翻看。 “这种漫画是多少钱一本?” 李德奖又抢着说:“跟那边的画册是一样的价,普通版的是五十钱,精装版的是一百钱。” “有点贵。”有人说,可是他好想买。 王庾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微笑着说:“我刚才问了掌柜,他说开业前三天,全场买五送一。” “怎么个买五送一?” 众人疑惑地看向李掌柜。 李掌柜一脸懵逼,什么买五送一?他没说过。 好在王庾立刻解释:“买五送一,就是全场任意买五件物品,送价钱最低的那一件物品,也就是说买五件物品只需要支付四件物品的钱。” 众人一听,双眼顿时放光,只花四样的钱就能拥有五样东西,真是不错。 李德謇两眼冒金星,高声喊道:“诸位,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赶紧选吧。” 众人迅速行动,挑拣自己喜欢的东西。 李德謇正想跟着那些人去,就被李德奖拽住了袖子。 “兄长,你为什么不介绍那本画册?”李德奖指着书架顶层上的画册问道。 李德謇抬头望了一眼,扯了扯嘴角:“那本卖不出去的,太贵了。” 一本画册能有多贵? 李德奖不相信,追问道:“那本画册多少钱?” “十两黄金。” “什么?那本画册要十两黄金?” 李德奖的声音很大,引得众人看了过来。 有人朝着他们走过来,好奇地问:“什么画册要十两黄金?” 李德奖张着嘴指了指书架顶层。 由于是书架的顶层,位置太高,之前没人注意到,这会儿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顶层,才发现那本画册与其他的画册不同。 那本画册的封面是用锦缎装裱,锦缎上的刺绣端庄大气,手艺精细,一看就是上乘绣品。尤其是用金线绣的画册名字,龙飞凤舞,气势逼人。 既然大家注意到了,李德謇干脆介绍道:“这本画册就是那些画册的原版,乃晋阳公主亲笔所画,里面还有陛下的批示,贵是贵了点,但” 李德謇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接道:“但是值啊,那可是陛下的御笔,能拥有那是莫大的荣幸,十两黄金算什么?” 那人垂涎地望着画册,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可惜他的钱没带够。 众人也如他那般,对着画册垂涎三尺。 “那本画册,我买了。”突然人群中发出一个浑厚的声音。 众人望去,是一个很普通的面孔,衣着也很普通,众人不禁暗自腹诽,这人买得起吗? 谁知这人掏出十两黄金扔在柜台上:“把最上面那本画册给我取来。” 立在一旁的右十八瞅着这名长相普通的男子多看了两眼。 李掌柜反应过来,连忙吩咐:“快,快去取画册。” “我来,我来。”李德謇很积极地去搬梯子。 “等等。”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阻止了李德謇的动作。 苏亶? 王庾往旁边走了两步,躲在人群后。 右十七瞧见了,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帮王庾挡住苏亶的视线。 苏亶趾高气昂地走到柜台前,掏出十两黄金重重地扔在柜台上,又朝柜台扔了一贯钱,看着男子说:“我加一千文,买那本画册。” 原来是想抢画册。 众人眼中燃烧起八卦火苗,这位郎君穿着锦绣,身上饰物皆是富贵之物,一看就知道其身份不同凡响。 再观先掏出黄金的男子,衣着朴素,面相平淡,一看就是个武夫,家底应该不厚。 不知道画册最后会落在谁手里 第389章 太扎心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89章太扎心了只加一千文就想跟他抢画册? 男子露出鄙夷的神色,又掏了十两黄金砸在柜台上:“我出二十两黄金买那本画册。” 二十两黄金? 众人惊呆了。 苏亶望着男子,火冒三丈,这厮莫不是故意的? “你可知道我是谁?” 男子淡淡地瞟了苏亶一眼,漠然说道:“我管你是谁,总之,这本画册,价高者得,你想要尽管出价。” 刻意停顿了一下,男子语气变得狂傲:“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因为无论你出多少钱,我出的价都会比你高。” “你”苏亶气急败坏,朝护卫招了一下手。 护卫立即送上钱袋子。 苏亶将钱袋子砸柜台上,豪气地喊道:“我出三十两黄金。” “四十两黄金。”男子紧跟其后,又掏出了黄金。 “五十两。” “六十两” 李德謇两兄弟看得瞠目结舌,一本画册而已,他们至于出这么多钱吗? “兄长,他们出门怎么带这么多黄金?” “可能他们家只有黄金,没有铜钱。” “” 李德奖羡慕地看着柜台上的黄金,心里琢磨着,他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么多黄金啊? 竞价到后面,苏亶没钱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加价。 李德謇见状,朝着苏亶走过去:“哟,这不是房国公的孙子吗?” “是你?”苏亶看见李德謇,心情很复杂。 “好久不见。”李德謇满脸笑容,很是热情:“没想到苏二郎如今变得雅趣多了,竟然也喜欢看画册? “不过,以房国公府的财力,区区一本画册,还是能拿下的。 “苏二郎,是吧?” 刚才苏亶想要仗着身份逼迫男子让步,这会儿被李德謇说出身份,苏亶就有点骑虎难下。 这会儿要是不买下画册,他的脸可就丢大了,何况,他原本就是来买画册的。 想到这里,苏亶一掌拍在柜台上:“一百五十两,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黄金,掌柜的,稍后你派人去房国公府取钱。” 李掌柜喜笑颜开:“没问题。” 男子正想继续加价,突然听到一声咳嗽声,动作顿了一下。 王庾循声看去,见是右十八,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跟着咳了一声。 男子看了过来,只见人群,没看见王庾,但右十八悄悄地做了一个手势,他脸色微变。 “既然苏二郎这么想要画册,那我就让给你。” 说完,男子转身离开了铺子。 李德謇笑嘻嘻地看着苏亶:“恭喜苏二郎获得陛下御笔批改的画册。” “我买到画册,你这么高兴干什么?”苏亶有点莫名其妙,他和李德謇在晋阳打过架,关系并不怎么样。 “你我毕竟是老相识,你得偿所愿,我当然替你高兴啊。”李德謇依然保持着热情的笑容。 当然高兴了,价钱越高,他得到的分成就越多。 一旁的看客听到他们的对话,纷纷在心中猜测李德謇的身份。 时闻社里的小伙计居然跟房国公府的小郎君是老相识,看来,时闻社不简单啊。 苏亶买到画册,心满意足地走了,而李德謇两兄弟继续向顾客介绍铺子里的东西。 王庾吩咐王康达:“你派人去打探一下,苏亶买画册用来干什么?” “是。”王康达离开了铺子。 等到人群散去,书架已经空了一大半,李德謇笑得双眼眯成了缝。 “哎,十八兄弟,你们怎么干站着,也不去招呼一下客人?” 右十八神色淡然:“我们不缺钱。” 他们来这里都是为了完成主子的任务,跑腿的活自然要干,但没必要这么积极地揽客。 李德謇:“” 这话太扎心了。 可谁叫他没钱呢? “呐,这是你们今天的工钱。”王庾递给李德謇一个钱袋子。 摸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李德謇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往角落跑去。 李德奖跟了过去:“兄长,还有我的。” “我知道,别吵,先让我数数,等回家我会分给你的。” 李德謇迫不及待地打开钱袋子,数了起来:“一、二、三” 其他人笑呵呵地看着。 李掌柜对王庾说:“公主,他们只是跑跑腿,您既给了他们工钱,还给他们分成,这样我们赚不了多少。” “能赚就行。” 王庾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何况他们两只是书院放假的时候才来跑跑腿,不是每天都来,花销不大,不必在意。” 说完,王庾朝着李德謇走去。 “一千五百五十八,一千五百五十九” “还没数完?” “啊小庾儿,你吓死我们了。”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把正在专心数钱的两兄弟吓了一跳。 王庾笑吟吟地看着李德謇,问道:“怎么样?这样赚钱是不是比赌钱更充实?更让人安心?” 闻言,李德謇下意识地点头:“确实安心不少。” 至少不用担心还债的问题,也没有输赢的计较,因为他只有进账的份。 “以后还去赌钱吗?”王庾问。 李德謇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赌了,幸好上次的事情没有传到我阿娘的耳中,否则我小命难保。” “那是因为我没有告状。”李德奖抢着说,目光似有似无地瞟向书案上的铜钱:“兄长,我帮你保守了这么大的秘密,你应该给我封口费。 “今天的工钱,你要多分点给我。” 李德謇:“” 下一刻,李德謇一巴掌挥在李德奖的屁股上:“臭小子,三天不打你,你还学会上房揭瓦了?居然敢向你兄长敲竹杠?” “啊好痛” 见李德謇扬起手又要打他,李德奖立即叫道:“不要打我,我收回刚才的话。” “这还差不多。”李德謇收回手,将钱扒拉进钱袋子。 王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李德謇,你就只会欺负自己的兄弟,有本事练好武功,把上次的仇报回来。” 提起上次的事,李德謇下意识身体瑟缩:“不,不去。 “我原本还担心我们在赌坊闹了一场,他们会来报复我,结果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既没来书院找我,也没去我家找我。 “他们人多势众,不来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还让我去找他们麻烦? “不,我不敢。” 再说了,他理亏啊。 说到这里,李德謇突然问道:“奇怪,你不是说他们引我上钩是冲着我父亲去的吗?怎么我们闹了一场后,他们反而没动静了?” 顶点 第390章 我来处理 关于四海赌坊后来没再动作的事情,王庾原先还感到困惑。 不过,在前些日子偶然听到李渊对李靖的看法后,她就明白了。 李靖也算是晋阳起兵的一份子,身上有军功,她猜测长安某方势力想要掌控他,而他本人在外征战,他们就只能从李靖的儿子下手。 那日,她无意间听到李渊还是耿耿于怀李靖曾经想告发他,言语间透露出想要打压李靖的想法,这个消息应该是被那些人知晓了。所以,那些人认为李靖对他们已经没有用,就放弃了掌控李靖。 可惜,她还没查到四海赌坊背后的人是谁。 “没动静最好。”王庾对李德謇说:“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安心读你的书。” 提起读书,李德謇一个头两个大,开始向王庾吐苦水:“我真怀念从前在唐国公府读书的日子,虽然不能出去,但好歹大家都认识。 “我如今在私塾读书,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认识,而且他们都很无趣,根本不能说到一块儿去” “不是,是他们看不起我们,根本不和我们说话。”李德奖打断了李德謇的话。 李德謇:“” 这个臭小子,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 “咳咳”李德謇用咳嗽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继续说道:“这倒不算什么,关键是我阿娘想方设法地想把我送进六学。” 所谓六学,就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这六学,隶属于国子监。 原本李渊是打算承继隋朝旧制,设国子学,但王庾想到过不了多久,李世民就会改名,就劝说李渊改为国子监,统管六学。 王庾想了想:“你父亲官职才六品,国子学和太学你们两个入不了,律学入学条件需年纪在十八岁以上,你们也不行。 “你已有十五岁,可以入四门学、书学、算学。” 她又看向李德奖:“你才十岁,不到入学的年纪。” “太好了。”李德奖禁不住欢呼起来。 李德謇则脸黑得跟炭似的:“我对书学和算学不感兴趣。” 王庾揣摩他话里的意思,问:“你是想进四门学?” “我不想读书。” 王庾:“你有本事就把这句话说给你阿娘听。” 李德謇垂下头,立马认怂:“我没这个本事。” 看他兴致不高,王庾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我带你们去秦王府蹭饭。” “好啊。” 能见到温柔似水的长孙娘子,李德謇立马开心了起来。 “你们先等我一下。” 王庾说完,朝着右十八走去,小声问道:“刚才那个要买原版画册的男人是不是秦王的人?” “您怎么知道?”右十八很惊讶,随即点了点头:“是的。” “没事了,你干活去吧。” 王庾招呼李德謇两兄弟:“走了。” ------------ 秦王府。 王庾将一个匣子放在李世民面前:“二兄,你派人去时闻社买我的原版画册干什么?” 李世民很诧异,他特意找了个面生的暗卫去买,没想到还是被王庾发现了。 “额你嫂嫂很喜欢你的画,我想买原版的送给她。” “嫂嫂喜欢,你早说嘛,咱们自家人,还用得着买吗?”王庾拍了拍匣子:“呐,原版画册,送给你,你拿去献殷勤吧。” “” 李世民打开匣子,看见封面上的名字,惊道:“这是第一卷,你不是只画了一份,刚才又卖给苏亶了吗?怎么第一卷在这儿?” 王庾解释道:“我后来又画了一份,让阿耶随意在画册上写了几个字,然后让人裱好放时闻社卖。她又指了指李世民手中的画册:“这本才是我最开始画的原版,基本上每页都有阿耶的批示。” 闻言,李世民打开画册,翻了翻,果然看见里面有很多的批示,皆是李渊的字迹。 想到王庾刚才说的话,李世民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小滑头,又赚了苏亶不少钱。” “也有你的份。” 他占了两成,确实也有他的份。 李世民笑了笑,指着时报对她说:“这时报做得不错,不过,听说你和长安城内一个不入流的小帮派做交易,将时报半价卖给了他,有这回事吗?” “有这回事。”王庾老实回答。 “刚才十八传消息回来,说这个丐帮派人去时闻社,把我们接下来印刷的时报都预订了。一文钱一份,我们纸墨钱都赚不回来。” 李世民顿了顿,又说:“而且我收到消息,那些乞丐原来都是规规矩矩地按照两文钱一份去卖时报,后来却卖五文钱,更甚者还有卖十文钱一份的。 “你不是说要让老百姓人人都买得起时报,所以一份只卖两文钱吗?丐帮的人如此行事,是你授意的吗?” 王庾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我不知晓,我警告过刘帮主,时报只能卖两文钱。” “看来,是那群乞丐起了贪念。”李世民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用一种训诫的口吻对王庾说:“这样自私自利不守信用的人,你以后不要与他们接触。” “我明白。” 王庾在秦王府吃了饭后,就派人把李德謇两兄弟送回了李府,自己则回了宫,去向李渊请安。 李渊正在看时报。 “阿耶。” “小庾儿,你回来了。”李渊朝她招手:“来,到为父身边来。” 王庾走到李渊身边,瞄了一眼书案,除了奏折,上面还摆着好几本印刷的画册。 “林大郎最新做的这个印刷机不错,印刷出来的画和字体都很清晰。”李渊先是称赞了林郅悟,然后开始称赞王庾:“小庾儿,你这个时报做得果然不错,方才裴监看见了,还向我讨要呢。 “我没给他,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伤心得很。” 想起刚才裴寂豁出脸面问他讨要时报最后没成功的沮丧模样,李渊就忍俊不禁。 王庾微微一笑:“我派人送了时报和画册去裴尚书的府上,想必他现在回府应该看到了。” 裴寂现在是尚书右仆射,也就是宰相,深得李渊器重。 因为裴寂曾经担任晋阳宫监,所以李渊私下里还是称呼他为“裴监”。 “那他要开心坏了。” 李渊转而跟王庾说起了丐帮的事,他说的话和李世民一模一样,告诫王庾不要和丐帮来往。 “裴监跟我说,这些乞丐整日在长安城流窜,很容易让外人误会我们长安民生凋敝,我想了想,准备把他们迁出长安城。” 王庾不自觉地摸向虎口:“长安城内有不少的乞丐,冒然让他们出城,恐怕他们不会轻易就范。 “阿耶每日批改奏章就很辛苦了,这种小事不如让我来处理吧” 第391章 凶神恶煞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91章凶神恶煞东宫。 郑观音盯着面前的匣子,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是晋阳公主送来的?” 今日既不是节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王庾送东西给她做什么? 内侍回道:“回禀太子妃,这是晋阳公主送来给太子的。”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郑观音好奇,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时报? 这个词倒是新鲜 打开时报一看,郑观音就被吸引住了,越看越入迷。 看完时政那一块,她疑惑道:“永乐王郭子和归降我朝了?” 见无人应答,内侍开了口:“回禀太子妃,今儿一早朝廷收到了永乐王郭子和的降书,陛下很高兴,今日在朝会上宣布封赏郭子和为灵州总管,金河郡公。” 闻言,郑观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东西出自哪里?” “回禀太子妃,这东西出自一家书局,名叫‘时闻社’,听说是晋阳公主开的铺子。” 王庾开的铺子? “小的还听说,这个时报很抢手,时闻社刚印刷出来就被一抢而空,如今时闻社还在继续印刷。” 这么说来,上面的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郑观音喝道:“胡闹,后宫不得干政,这个时报上的东西涉及朝政,她怎么能大肆印刷出来卖?” 又取出匣子里的画册,才翻了两三页,她的脸色就变得阴沉如水。 “不行。” 她托着肚子缓缓地站了起来:“我要去跟太子说说这件事。” “太子妃,您慢一点。”宫女连忙去扶。 “太子妃息怒。”内侍阻止她:“这些东西是太子过目后,命小的送来给太子妃的,而且这些东西是经过陛下批准才印刷的。” 郑观音愣了一下,“年纪不大,倒是挺会做人。” 内侍没有接话。 既然是皇帝同意的,想必皇帝很支持王庾。 郑观音想了想,便吩咐宫女:“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去库房挑些礼品给晋阳公主送去。” ----------- 第二天。 等到李渊散朝之后,王庾去了太极宫。 “阿耶,我今日要出宫。” “你怎么又要出宫?”李渊皱了皱眉头,有点不乐意。 “阿耶昨日不是给我任务吗?我不出宫怎么给您办?” 李渊这才记起昨日对她说的话,“好,今日允许你出宫,不过以后这些事你可以交给下人去做,不用亲自出面。毕竟你是公主,要维护皇家的威严。” “那阿耶给我一块出宫令牌吧,我以后让手底下的人出宫,我自己不出去。”王庾朝他伸出手。 听见这话,李渊表示很满意,当即命人给她去取出宫令牌。 “林大郎已经教会了苏侍郎做印刷机,接下来他准备做什么?”李渊问。 王庾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说:“他说要做秘密武器,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阿耶。” 秘密武器? 李渊眼睛一亮,心里开始期待起来。 只要林郅悟肯做,早知道晚知道还不是都一样? 他有的是耐心等待。 这时,岳郁从殿外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王庾一眼,然后对李渊说道:“启禀陛下,边境急报” ------------ 铺子刚开门,门外就冲进来几个乞丐。 “今日的时报,你们有多少,我就买多少。”温长老将钱袋子甩在柜台上。 李掌柜没看钱袋子,只冷冷地说道:“时报不卖,客倌可以看看其他的东西。” “为什么不卖?”温长老扫视周围,见旁边的架子上摆着一摞时报,指着架子说:“你们有时报,我有钱,为什么不卖?” 打开门不就是做生意的吗?怎么能说不卖呢?温长老觉得面前的李掌柜不仅看起来凶,不像个做生意的人,而且脑子还笨。 李掌柜冷嗤:“时报我们是有,但那是卖给其他人的,唯独不卖给丐帮。” 温长老脸色一变,唯独不卖给丐帮? 难道他们发现了? “当初我们东家与你们帮主有言在先,若是你们卖出的时报超过两文钱,我们就不会再卖时报给你们。” 温长老张大了嘴巴:“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你胡说,我们没有这样做。” “哼!” 站在旁边的一个伙计冷不丁地“哼”了一声,沉声道:“昨日你们在我们这儿买了两百份时报,只派了十个小乞丐在西市吆喝,每份时报两文钱。 “但你们把剩下的乞丐都派往了其他的地方,每份时报十文钱。” 伙计冷眼瞧着温长老的脸色越来越白,眸底露出鄙夷的神色:“这些高价的时报卖给了谁,是经你们丐帮哪个小乞丐卖出的,我都一一记了下来。 “你想听听吗?” 连他们做的布局都清楚,他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温长老的脸色青白交加,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硬着头皮说:“那我以正常的价买时报总可以吧?一份时报两文钱。” 右十八突然出现在温长老的背后,“你这老乞丐莫不是耳背听不清楚人话?” 温长老打了个激灵,转身指着右十八骂道:“你这竖子,怎么能骂人呢?” “骂你怎么了?我还想打你呢。”右十八脸上的鄙夷转变为凶恶,伸出拳头晃了晃:“我告诉你,我们时闻社不做你们丐帮的生意,也不欢迎你们。 “再不走,我就把你们打成肉饼。” 其他伙计围了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盯着温长老。 温长老只带了三个乞丐,本是让他们来拿时报的,这会儿见五六个孔武有力的伙计朝他们逼近,他拔腿就跑。 “长老,等等我们。” 见温长老跑了,三个乞丐也跟着跑了。 “不自量力。”右十八冷哼一声,继续干活。 没过多久,王庾来了。 此时,铺子里的顾客络绎不绝,王庾跟着李掌柜去了后院。 “公主,平阳公主派人来问,以后出新的时报,能不能第一时间送去平阳公主府?”李掌柜禀道:“不只平阳公主,还有很多人都想在时报出来后的第一时间给他们送去府上。 “您看” 王庾想也没想,就说:“凡是有这个要求的,你们记下来,在每日新的时报出来后,就优先给这些府邸送去。” 顶点 第392章 一锅端了 “对了。” 王庾补充了一句:“上门送时报的时候,可以带一些铺子的新玩意去,顺带介绍一下。” 李掌柜心领神会:“是,公主,小的明白。” 接着,李掌柜向王庾禀报了刚才温长老来买时报的事。 “你们做得很好,以后只要是丐帮的人,就不做他们的生意。” 王庾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李掌柜:“这是最新的消息,加到时报中去。” 详细地交代了一番,王庾起身:“以后我出宫的日子会很少,时闻社若是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你就去公主府找王康达,他会传达我的话。” “是。” 忙完了铺子里的事,王庾去了自己的公主府。 先是了解公主府改造进度,然后对王康达说:“我昨日让你派人去盯着丐帮的乞丐,情况如何?” 王康达回道:“如公主所料,刘帮主果然没有老老实实地卖时报,而是在西市以外的地方高价卖时报,赚了不少钱。 “我派人蹲守了各个城门,发现有不少乞丐企图携带钱财离开长安,但都被温长老抓了回去,听说这些人被打了一顿。 “除了少数几人,其他的乞丐都老老实实地按照刘帮主的吩咐办事。” 王庾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问道:“这个少数几人做了什么违背刘帮主的事?” “他们没有按照刘帮主的吩咐,一份时报卖十文钱,而是保持了之前的价钱,一份两文钱。结果他们上交的钱太少,被刘帮主毒打了一顿,最后扔到了乱葬岗。” “乱葬岗?”王庾吃了一惊:“他们死了?” “还没死,我派人把他们送去了医馆,如今还在医馆养伤。”王康达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他们身上到处都是伤,我要是晚送一会儿,他们就没命了。” 王庾露出不忍的神色:“太残忍了。” 她腾地站起来:“去叫几个人来,我们去丐帮。” ------------ “啊” 随着惨叫声,门外的乞丐摔进了屋内,把正在说话的刘帮主和几位长老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话刚出口,就见王庾领着五六人走了进来。 刚才他们还在商量怎么才能买到时闻社的东西,这会儿就看见了时闻社的幕后东家——晋阳公主。 刘帮主震惊过后,陪着笑上前迎接:“晋阳公主大驾光临,刘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少废话。”王庾开门见山地说:“你们昨天做的事情我已经知晓,我很生气,不想在长安看见你们。 “我给你们半个时辰,立马收拾东西离开长安,否则” 王康达等人适时地亮出兵器。 寒光自兵刃发出,众人立刻感受到了森森寒意。 “晋晋阳公主,你这”刘帮主勉强挤出笑容:“是,我是违反了约定,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你看,我们丐帮有这么多的乞丐,每个人都要吃饭,我总得多赚点钱才能养活他们啊。” “哼!说得好听。”王康达毫不客气地揭穿他:“你逼迫这些乞丐出去乞讨,得到的钱财必须全部上交给你,而他们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昨日他们卖时报的钱也是如此,几乎全部都进了你的口袋,而他们只分到几个馒头的钱,甚至有些人一文钱都没有分到,还被你们打了个半死。” “我”刘帮主眸中情绪不断变换,支支吾吾地辩解:“我那是” 温长老站了出来:“帮主,不用解释,他们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不如解决了他们。” 不过是个冒牌公主罢了,又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只要他们把消息捂住,时间一长,还有谁会想起晋阳公主?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对着门口使了个眼色。 顿时就从门外冲进来一群乞丐,迅速把王庾几人牢牢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王康达大喝:“刘帮主,你可想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晋阳公主,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动的人。” “帮主,他们只有六个人,不用担心,只要我们不让他们走出这个门,消息就不会泄露出去。” 温长老走到刘帮主身边,小声说道:“晋阳公主长得如此俊俏,我们抓住她,卖去外地,肯定能大赚一笔。” 刘帮主脸上浮现犹豫的神色,王庾虽是公主,但只是皇帝的义女,若是他能把这件事压下去,就无人知晓晋阳公主是从他这里失踪。 何况,他背后的贵人曾经对他说过:“长安城内,除了后妃和陛下的亲生女儿,你拐了谁,我都能替你摆平。”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刘帮主脸上的犹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狠:“抓住晋阳公主,其他人都杀了。” 什么?竟然要杀她的人? 真是好大的胆子。 王庾双眼微眯,掏出暗器对准那些乞丐。 “咻咻~” 银针疾射而去,乞丐纷纷倒地。 用完一个暗器,王庾迅速掏出第二个,这一次,她对准了刘帮主和几位长老。 “咻咻” 正处在震惊中的刘帮主和几位长老应声倒地。 王康达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还没动手,公主就把他们的活给干完了,那他们干什么? 望着地上哀嚎打滚的乞丐,王康达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作为晋阳公主府的长史,他竟然不能为晋阳公主打前锋,还让晋阳公主亲自动手,他真是太失职了。 这时,王庾轻咳一声,别有深意地看着王康达。 王康达心领神会,高声说道:“大胆狂徒,竟敢刺杀晋阳公主,来人啊,把他们都抓起来,送交官府处置。” 听见这话,疼得死去活来的刘帮主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温长老也没撑住,昏倒了。 王康达先命人去报官,然后与其他人把屋内的乞丐都绑了起来。 除了屋内这些乞丐,屋外还有不少乞丐,看见王康达等人走出来,他们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王庾看着地上的乞丐,心情很复杂。 这些人,并不是生来就是乞丐,不过是受了战乱的苦,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王庾低声吩咐王康达:“按照你昨日调查的情况,那些企图携带钱财离开长安的人,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离开长安。 “其他人询问他们的意愿,若是他们愿意跟着我,就都留下来。 第393章 休得污蔑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93章休得污蔑自从浅水原兵败后,李世民就一直想找机会挽回颜面,立志要铲除薛举。 没想到这一日,宫里传来消息:薛举突发疾病,死了。 李世民听到消息时,下意识感到懊恼,因为他再也没机会与薛举交锋,再也找不回丢失的颜面。 上一次浅水原之战,虽然主帅是薛仁杲,但幕后布局之人乃是薛举,不然,以薛仁杲的有勇无谋,怎么可能赢过他? 可惜薛举没有死在他的手中,真是可惜。 不过,一举铲除西秦的机会来了。 李世民立刻进宫,向李渊请战:“阿耶,薛举死了,西秦将士军心动摇,此时正是铲除西秦的好机会。 “孩儿愿带兵前往西秦,一雪前耻,彻底消灭西秦,扬我大唐国威。” 李渊正有此意,当即答应:“好,你即刻整军,今日就出发。” 闻言,李世民趁机提议:“阿耶,孩儿请求调刘文静、殷开山、秦叔宝、苏定方随我一同出征。” 当初兵败的怒气早已消散,如今李渊听到刘文静和殷开山的名字,没有生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就答应了李世民的请求:“准了。” 突然想起林郅悟做的东西,李渊笑着对李世民说:“前些日子林大郎做了新玩意,正好给你用用。” 说完,吩咐岳郁:“去把望远镜取来。” 望远镜? 这是什么东西? 当李世民试了望远镜后,满脸都是惊喜:“阿耶,这是个好东西,适合军队用。” 每一次征战,他都要亲自勘察地形,有时候进入敌军地界,也遇到过危险。如今有了望远镜,就轻松多了。 李渊笑了:“现在望远镜还不多,先给你三个,其他的我已经派人送去了边境。” “多谢阿耶。” 这一日傍晚,秦王李世民率军出发,前去征讨西秦新帝薛仁杲。 与此同时,李渊连连收到来自边境的捷报,扩进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胜利不断。 沿路州县不是献城归降,就是不敌唐朝军威,唐朝的疆土越扩越大,一举成为中原最强的霸主。 “陛下,李密的残余势力已有大半被徐世勣拿下,十日前徐世勣夺下了黎阳仓。” 黎阳仓西临永济渠,东临黄河,水运十分便利,且粮食储备丰富,是河北重要的军事战略之地。 如今徐世勣占据黎阳仓,拿下河北就指日可待。 李渊很高兴,当即宣布:“传朕旨意,徐世勣开疆扩土,功勋卓著,擢升为黎阳总管,加授右武侯大将军,封曹国公,赐姓李氏” ------------ 乐寿城。 “自从我们攻下洛口后,瓦岗寨的人就归顺了我们夏朝,房彦藻原本已经上书归降我们,却被唐朝徐世勣抢先一步,占据黎阳仓,房彦藻也因此丧命。 “主上,这件事究其原因,就是王大将军的责任,是他拖延行军,没有早日到达黎阳,接管黎阳。” 曹湛立在朝堂中央,愤然指控王伏宝。 上巳节后,夏王窦建德抢占洛口,收服瓦岗寨的人,又占领了李密部分地盘。 房彦藻原是李密派去驻守黎阳仓,后来听闻李密死在洛阳,又收到窦建德的招降书,在思虑过后,房彦藻上书归降夏朝。 黎阳仓位置重要,窦建德不放心,就派自己人去接管黎阳仓,派去的人就是大将军王伏宝。 但王伏宝还在半途中,就听到了黎阳仓被徐世勣占领的消息,前去攻打,却接连失败,只好撤军。 此时面对曹湛的指控,王伏宝不慌不忙地解释:“主上,不是我拖延行军,而是那几日下大雨,路途难行,我们实在是走不快” “荒谬!” 曹湛毫不客气地打断王伏宝的话:“三日的路程,你们足足走了七日,还把责任推给老天,王大将军,你也太会推脱了。” “不是推脱,而是事实。”王伏宝反驳道。 “事实就是黎阳仓本该是我们的,但现在却落到了唐朝手里。” “你”王伏宝一时之间无法辩解,只得硬着头皮对窦建德说:“主上,我一向对您对夏朝忠心耿耿,从未懈怠,这一次的事情正如我所说,实非我延误军机,而是天公不作美。 “我努力过,但没能攻下黎阳仓,是我无能,我甘愿受罚。 “但要我背上故意延误军机之罪,恕我不能接受,因为我没有做过,我问心无愧。” 窦建德沉着脸,盯着王伏宝的目光幽深晦暗。 高雅贤暗自窥视了一下窦建德的脸色,出列说道:“陛下,我怀疑王大将军是唐朝派来的内应。”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窦建德也变了脸色,王伏宝竟然是李渊的内应? 王伏宝震惊过后,指着高雅贤骂道:“血口喷人,我王某对主上一片忠心,从未做过背叛主上的事情,也从未做过不利于夏朝的事情,你休得污蔑我。” 窦建德看向高雅贤:“你为何如此说?” 高雅贤将目光从王伏宝身上收回来,微垂着头,回答窦建德的话:“启禀主上,我义子苏定方本是夏朝良将,如今却因林郅悟被困于唐朝,被迫为唐朝效力,这一切皆是王伏宝所为。” 听见这话,王伏宝不禁觉得好笑:“高雅贤,胡说也应该有个度,无凭无据的事情你硬要扯到我身上,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我胡说?”高雅贤冷笑:“林郅悟虽然不是我的义子,但他和苏定方是表兄弟,且胜似亲兄弟。 “去年,李渊的义女王庾想要抢走林郅悟,是苏定方拼命追赶,用计阻止了王庾。 “可见,苏定方一心只为夏朝,而林郅悟也曾向我表露,不想离开乐寿城,但上巳节林郅悟被唐军带走,苏定方为救林郅悟,也落入了唐军手里”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王伏宝不耐烦地打断他:“当时情势危急,场面又太混乱,我只顾着保护主上离开洛阳,哪管得着其他人?” 高雅贤刚才的话不过是想说明苏定方一心只想跟着夏王,并无背叛之意,但上巳节那日的形势太过混乱复杂,多少领袖死于那场混乱,更别说其他的小喽啰。 那天死在洛阳的人数以万计,他们夏军也死了不少人,难道他这个大将军还得时时刻刻保护一个小工匠不成? 顶点 第394章 颠倒黑白 刚才曹湛非要把失去黎阳仓的责任推到他身上,如今高雅贤又指控他是唐朝的内应,王伏宝觉得荒谬之余,心底起了警惕。 今日的气氛似乎不太正常。 高雅贤不再废话,单刀直入:“当然有关系,苏定方之所以现在为唐朝效力,是因为林郅悟在李渊手中。 “而林郅悟之所以落在李渊手中,乃是因为王庾哄骗了他。 “去年,王庾计败,带着手下离开夏朝,但到了边境,她却回了头,转而投靠了主上。 “事实证明,她并不是真心投靠主上,而是假意投诚,实则潜移默化地影响林郅悟,哄骗他背叛主上。” 说到这里,高雅贤定定地看着王伏宝的眼睛,语气变得冷然:“王大将军,想必你还记得当时是谁护送王庾出境的吧?” 王伏宝脑中轰的一声炸开,当时是他护送王庾等一百多号人离开夏朝境地,难道高雅贤是想说 “没错,当时正是王大将军护送王庾离开的,后来又随同王庾回了都城。他们一路上说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但我知道王庾说服了主上让她住进了苏府,得以每日接触林郅悟,后来王大将军与王庾也有来往。” “荒谬!”王伏宝忍不住冷笑:“送王庾离境,除了我,一路上还有护卫,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主上一问便知。 “都城中与王庾有来往的人何止我一人?恐怕高将军与王庾的交往比我更多吧? “要说与王庾接触最多的就是你的义子苏定方,按照你的说法,我恐怕得怀疑苏定方才是唐朝派来的内应。 “不,苏定方当初投靠主上,你一眼就看上了他,认了他做义子,我怀疑你当时是假意不认识苏定方,实则与苏定方是一丘之貉,都是李渊派来的细作。”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被人污蔑,高雅贤气得火冒三丈,指着王伏宝大骂。 “既然你能胡说,我为什么不能胡说?” “你” “都给我住嘴。”窦建德被他们吵得心烦,大吼了一句。 两人立刻闭上嘴巴。 这时,曹湛再次走上前,对窦建德说:“主上,您可记得上巳节,唐军手中也有林郅悟造的火器?” 闻言,窦建德拉着的脸又长了几分。 “林郅悟造的器械和火器从来没有外传,只在我们的军队使用,但唐军却拥有了我们的武器,而且数量很多,这是为什么?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都城有唐朝的内应。 “而王庾就算再聪明,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身边只有两个护卫,她如何能将那些火器偷运出城,送到唐军手中?要知道,到了洛阳,她离开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拿。 “这就说明在都城,她还有一个帮手,这个帮手不是普通人,且权势不低,否则那些火器无法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运出城。” 说到后面,曹湛有意无意地瞟向王伏宝,暗指王伏宝就是王庾的帮手。 王伏宝气得不行,正想开口反驳就被高雅贤抢了先。 高雅贤顺着曹湛的话说道:“王大将军位高权重,完全有能力把火器运出城。” 这时,有人站了出来:“主上,从前王庾经常去找王大将军切磋武艺,王大将军从未拒绝。如今想来,威武神勇的大将军自降身份与一个小孩子切磋,甚是可疑。 “莫不是假借切磋之举,行密谋之事?” 王伏宝的脸更黑了,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这帮人,今日是想置他于死地吗? 又有人站了出来:“主上,王大将军不仅是细作,而且平日里仗着军功赫赫,欺凌同僚,残害百姓,霸占良田,实在是凶恶至极,请主上杀了他。” 其他人纷纷附和:“请主上杀了他。” “杀了他”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响,王伏宝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人。 朝堂之上,居然有大半的人污蔑他,为什么? 他一心为国征战,从未做过背叛夏朝的事,也从未得罪过这些人,他们为什么要诬陷他?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呵~” 王伏宝发出一声自嘲,垂下了眼眸,平日里王府门庭若市,与他称兄道弟的人比比皆是,却没想到如今连一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主上。” 在喊杀声逐渐弱下去时,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魏徵。 魏徵看向窦建德,直言进谏:“主上,臣觉得高将军和曹将军他们所言太过牵强,没有实质证据,不应该降罪于王大将军。 “王大将军对朝廷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若是因为无端的猜测,就杀了他,那将是夏朝的损失,也会让将士们寒心。” 曹湛早就看魏徵不顺眼,此时见他为王伏宝出头,眸中闪过阴险,大声说道:“主上,您平日里总说魏参军学识渊博,是夏朝读书最多的人,可他在上巳节盛宴屡屡输给唐朝,分明就是故意隐藏实力,暗中助唐朝赢得胜利。 “我看,他和王伏宝一样,都是唐朝的细作。” 魏徵气笑了:“呵呵,我算是见识到了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了。” 看见曹湛的脸色变得青白,魏徵转向窦建德,神情穆重:“主上,吾之忠心,天地可鉴,是非黑白,自在人心,请主上三思而后行。” 窦建德的脸色很难看,但他一直沉默,让众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曹湛等人见状,心知该说的已经说了,再说下去就会惹得主上反感,便闭上了嘴巴,规规矩矩地站着。 王伏宝心想主上是个明君,绝不会听信谗言,残害忠良,何况他行得正做得直,不怕小人诬陷。 于是,他不再为自己辩解,而是静等窦建德的裁决。 殿内沉默了良久,窦建德才开口说了一句:“即日起,王伏宝闭门思过,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得出府。” 说完,起身离开。 “退朝。” “恭送主上。” 王伏宝如同木偶般行礼、起身,脸上始终挂着迷惘的表情,主上罚他闭门思过,是惩罚他没有打下黎阳仓?还是已经相信那些人说的话了? 魏徵望着窦建德离去的方向,眼神变得晦暗。 主上,他会怎么做? 第395章 有何妙计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95章有何妙计窦建德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然后看向案上的奏折。 大部分的奏折都是弹劾王伏宝,请求窦建德严惩王伏宝。 想到王伏宝,窦建德的心情就很复杂,不可否认,在夏朝的建立过程中,王伏宝的贡献很大,但如今 “主上。” 曹皇后走到窦建德的身旁,双手奉上一盏热茶:“主上辛劳,先吃盏茶润润嗓子,歇息一下吧。” 窦建德扭头看向曹皇后,神情显得很疲惫,淡淡地瞅了她一眼,端起茶盏默默地喝了一口。 曹皇后虽是女子,但也曾征战沙场,睿智且果断。 她直接道出了来意:“主上,听闻有很多人诬陷王大将军,无凭无据,您可千万不能听信他们的话。否则您就失去了一个忠臣良将,这不仅是朝廷的损失,也是夏朝百姓的损失。” “你觉得他们是信口开河,诬陷王伏宝?”窦建德看向曹皇后,神色平静,看不出他的心思。 曹皇后不假思索地说:“那些人拿不出真凭实据,只能捕风捉影地胡说,当然是诬陷。这么多年了,王伏宝对夏朝的忠心,您难道看不出来吗?”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窦建德,他脸色微变,语气变得冷淡:“这是前朝之事,你一介无知妇人什么都不懂,不要妄自评论。” 无知妇人? 曹皇后嘴角划过一抹自嘲,曾几何时,他夸她巾帼不让须眉,对时势有独到的见解,是个聪慧的女人? 如今却说她是无知妇人,什么都不懂,真是讽刺。 自从窦建德称帝后,曹皇后就甘愿洗手作羹汤,全心全意地帮他打理后宫,不再过问其他的事情。 但今日不同,夏朝在上巳节失利,又被唐朝抢了先机,虽然夏朝也吞并了不少地盘,但与唐朝比起来,还差得远。 何况林郅悟被李渊抢去,他们失去了武器天才,还失去了苏定方这个猛将,如果再失去王伏宝,那夏朝永远别想统一中原。 想到这里,曹皇后压下心中的难过,坚持劝谏:“主上,那些人诬陷王伏宝,不过是出于自己的私心,绝不是为夏朝着想。我们已经失去了林郅悟和苏定方,不能再失去王伏宝” “闭嘴。” 窦建德猛地大喝,惊得曹皇后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怔怔地望着他。 那一日,有人跟窦建德禀告,说他看见林郅悟是跟着王庾走的,而不是被李渊的人绑走,窦建德就意识到自己被王庾骗了。 但王庾只是一个小姑娘,她哪来的这么大的能力布局,一步一步渗透他掌控下的苏府,偷运火器,引导他们把林郅悟带去洛阳,又趁乱拐走林郅悟? 让他相信所有的事情是一个小姑娘所为,实在很难。 他觉得凭借王庾和她的三个护卫无法做到这些事情,所以高雅贤说得对,他身边有李渊的内应,否则无法解释这一切。 窦建德越想越愤怒,不知不觉就把怒气发在了曹皇后的身上:“后宫不得干政,以后你再妄自谈论朝政,一并处罚。” 多年夫妻,窦建德从未说过这么重的话,曹皇后大受打击,身体摇摇欲坠。 她红着眼睛,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恭恭敬敬地施礼:“妾身遵旨。” 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殿外,宫女见她红着眼睛出来,吓了一跳,“皇后,您没事吧?” “无妨。” 曹皇后径直往前走,眼中的红色慢慢褪去,变得清明,她不伤心,却为王伏宝感到心寒。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王伏宝这次恐怕逃不过这一劫 ------------ 接下来的日子,王伏宝在府中闭门思过,窦建德把弹劾的奏折压了下来,一直没处理。 曹湛等了几天,没等到窦建德进一步的处罚,就暗中拜访了几位将军。 “那日看主上的神色,分明是对王伏宝起了疑心,但主上一直拖着不处置,恐怕对我们不利。” 董康买这些日子也很焦虑:“从前,王伏宝深得主上器重,一人独揽军权,主上根本看不到我们的才能。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主上对王伏宝起了疑心,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一举铲除王伏宝。 “否则,经过这件事,一旦王伏宝重获军权,他一定会报复我们,我们将无立足之地。” 几人听得神色凝重,心中的压力陡增。 他们和王伏宝明争暗斗多年,从未赢过,如今撕破脸皮,若是不能铲除王伏宝,那必将是他们被王伏宝铲除。 “既然主上犹豫,那我们就帮主上下这个决心。”刘雅眸中闪过一丝杀机,表情变得狰狞。 曹湛一听,就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连忙问道:“刘兄有何妙计?” “呵呵~”刘雅轻笑了一声,“妙计倒是称不上,但管用。” 接着,刘雅跟众人说了自己的计划。 又过了两天,窦建德的御案上出现了一份奏章,里面是王伏宝通敌卖国欺凌百姓的证据。 窦建德看完后,狠狠地将奏章摔了出去:“可恶,他竟然真的背叛我,岂有此理。” “主上可还记得上巳节的武试?”跪在地上的范愿趁机问道。 窦建德怒气一顿,看了过来。 范愿继续说道:“当时杨广制定规则,每个阵营挑选十人进行大混战,我们的人过关斩将,十分勇猛,按照当时的情景,拿下武试胜利,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后来出了意外。 “主上可还记得,王小胡当时带了弓箭上场,却被李世民夺了弓箭,摔下了比试台,当场出局?” 窦建德点头,表示记得。 “不知主上有没有注意到,比试到后面,王伏宝与唐朝将领秦叔宝对打,他被秦叔宝踢飞出去,差一点死在剑上,是李世民救了他。” 闻言,窦建德瞳孔大张,想起了这件事,当时他还疑惑了一下,为什么王伏宝被秦叔宝踢飞出去,而跟秦叔宝同一个阵营的李世民却去救了王伏宝? 要知道,李世民和王伏宝是敌对关系,就算不往死里打王伏宝,也会趁机把王伏宝打下比试台,让王伏宝出局才对。 但事实却是,李世民救了王伏宝,后面也没有攻击王伏宝,而是任由王伏宝加入了混战。 窦建德越想越心惊,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顶点 第396章 隋朝玉玺 眼看着窦建德的神色越来越阴翳,范愿心中暗喜,面上却做出愤慨的表情:“当时我还以为李世民救错了人,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王伏宝本就是唐朝的人,所以李世民才救他。 “李世民救王伏宝是想让他继续潜伏在我们夏朝,等待机会,一举摧毁我们夏朝。” 窦建德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指关节“咔嚓”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尤为刺耳。 范愿的声音还在继续:“李世民杀王小胡的时候毫不手软,却偏偏救下了王伏宝,可见他是别有居心,再结合之前种种,足以说明王伏宝就是唐朝安插在我们夏朝的细作。 “此等祸害,若是不能铲除,夏朝焉有安宁之日?” “嘭!” 窦建德一拳击在案上,笔杆断成两截,飞了出去。 “王伏宝通敌卖国,罪无可赦,来人啊,将王伏宝收监,明日午时,处以斩刑。” 范愿垂下头,掩去眸中胜利的笑意。 旨意已下,禁军侍卫气势汹汹地赶去王府,抓走了王伏宝。 不到两个时辰,王伏宝将被处以斩刑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乐寿城。 当魏徵听到消息时,心里涌起了失望,更为王伏宝感到悲哀。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去求见窦建德。 窦建德知道魏徵来的目的,本不想见他,但想了想,还是见了魏徵。 不等魏徵开口,窦建德就把证据扔到了他的面前:“王伏宝通敌卖国,证据确凿,你若是再为他求情,就视为同罪。” 魏徵捡起地上的奏章,看了起来。 认认真真地看完,魏徵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主上,这份证据虽然看起来很完整,但是细究之下,疑点重重,臣恳请主上严查,切莫错杀忠臣。” 窦建德冷酷道:“我已派人查过,这些事情都属实,王伏宝的确是唐朝的细作。” 闻言,魏徵抬头看了窦建德一眼,随即又垂下了头,掩去眸中的震惊。 这份奏章到窦建德手中不会超过三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调查清楚了? 魏徵表示不相信。 如此看来,窦建德早就下了决定要杀王伏宝,只是在等一个契机,而那些人刚好就给窦建德递上了这个契机。 既然窦建德起了杀心,那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窦建德也不会改变心意。既如此,他还能怎么办? 此时此刻,魏徵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为王伏宝,也为自己。 夏朝诸多将领之中,刘黑闼是窦建德的结拜兄弟,位高权重,虽然人人传其武功军中第一,又号称神勇将军,但其实,刘黑闼的智谋和武功皆在王伏宝之下。 王伏宝才是勇冠三军的将帅之才,将士们只是碍于刘黑闼的权势才恭维他武艺第一,其实他们心中真正佩服的人是王伏宝。 夏军没了智勇双全的王伏宝,靠着勇猛过人的刘黑闼和一众只会嫉贤妒能的将领,真的能统一中原吗? 对此,魏徵感到很迷茫。 他把手中的奏章整理好,放在一旁的书案上,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告退。” 出了大殿,魏徵碰到了闻讯赶来的曹皇后。 在皇宫中住了一段时间,魏徵很清楚曹皇后的为人,料想她一定是来帮王伏宝求情,便好心地劝她:“皇后,主上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劝告,臣劝您还是回去吧。” 听见这话,曹皇后就知道窦建德没有听进魏徵的话,心里更着急了,“无妨,我去试试。” 魏徵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摇着头叹了口气,失落地走了。 结果可想而知,曹皇后被窦建德训斥了一顿,还被罚禁足,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大殿。 第二日,王伏宝被施以斩刑。 临死之前,王伏宝高声大呼:“我没有罪,主上为何听信谗言,自斩左右手乎?” “主上,您一定会后悔的” 寒光闪过,头颅落地。 伴随着飞溅的鲜血,一代勇将就这样陨落了。 而此时的窦建德正在部署新一轮的军事计划。 “黎阳仓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不能不夺。”窦建德对众人说道:“从前李密志在攻取洛阳,所以就算他攻占黎阳仓,也没有侵扰我们。 “如今李渊占据长安,自立为帝,又大肆扩张。他有黎阳仓在手,一定会进而侵犯夏朝,所以我们要抢先下手,占据黎阳,断了李渊的念想。” 曹湛当即请战:“主上,我愿意前往黎阳,攻打徐世勣,把唐军赶出河北,收复黎阳。” 刘雅等人也趁机请战。 窦建德扫视他们一圈,微微摇头:“你们不行。” 闻言,曹湛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青白,难道没了王伏宝,主上还不能器重他们吗? 窦建德是想着王伏宝虽然令他失望,但王伏宝是真的很有军事才能,连王伏宝都不能从徐世勣手中抢回黎阳仓,更何况曹湛等人。 他想了想:“传我的命令,命汉东郡公刘黑闼接到旨意后,即刻率军出发,攻打黎阳。附近军队,皆听从汉东郡公的调遣。” 派刘黑闼去征战黎阳,总比派其他人去要强,曹湛心里舒服多了。 虽然之前他和刘雅等人并肩作战,铲除了王伏宝,但此刻王伏宝已伏诛,他们就不再是战友,而是互相竞争往上爬的对手。 这时,凌敬禀道:“主上,上巳节后,宇文智及抢占了朱粲的地盘,原先说要支持他称帝的世家大族纷纷食言,并未派人帮助他。 “昨日我收到消息,杨侗登基的时候就发现玉玺丢了,只不过一直瞒着,最近消息才传了出来,说是玉玺在宇文智及手中。” 玉玺? 窦建德很震惊:“玉玺怎么会在宇文智及手上?” 当时洛阳一片混乱,他离开丰都市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王世充和宇文智及。离开洛阳之后,他听到王世充拥立杨侗继位和宇文智及逃出洛阳的消息,他才知道他们还活着。 但宇文智及和王世充闹掰之后,当天就离开了洛阳,隋朝的玉玺又怎么会在他手中? 对于这件事,凌敬也不甚清楚:“回禀主上,我也不清楚,但玉玺在宇文智及手中,这个消息是真的。” 闻言,窦建德若有所思。 良久之后,窦建德下达命令:“曹湛,刘雅,董康买,我给你们三万人马,即刻出发,前去征讨宇文智及。 “记住,一定要把玉玺拿到手” 第397章 捡到宝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397章捡到宝了长安。 王庾指着面前的礼盒,一一交代:“阿姐这两天又变了口味,喜欢吃藕稍子,这是从荆州运来的,新鲜的很。 “春花,你把这两篮藕尖送去平阳公主府。” “嫂嫂最近喜欢爱吃甜食,茭白,你把这几盒糕点送去秦王府。” 春花和茭白立即出宫去送东西。 王庾望着剩下的礼盒,说道:“秋月,拿上这两个礼盒,跟我去东宫。” 听到命令,秋月盯着地面,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又小心翼翼地捧起礼盒。 见着她这个模样,王庾深深地叹口气,这样下去,如何是个头? “秋月。” 王庾喊了一声,秋月太过专注,没有听见。于是,王庾又喊了她一声。 “秋月。” 依然没有反应。 直到王庾第四次呼喊,秋月才听到,扭头看了过来:“啊?公主,您叫我?” 王庾耐心地说:“秋月,其实你不是灾星,也不是霉运缠身,你只是太过关注某种现象,所以这种现象会经常出现在你面前。” “啊?” 秋月很震惊,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她真的不是灾星吗? “可是我真的是从小到大每一天都在倒霉啊。” “不。” 王庾摇了摇头,她观察了这么久,发现这不是所谓的霉运缠身,也不是什么灾星降世,而只是一种心理现象。 “最开始时,你以为的倒霉只是普遍现象,因为旁人说得多,你心里太在意,后来就一直关注这些方面,导致这些现象频繁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所谓相由心生,境由心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内心投射出来的,如果你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美好的,那么,这个世界就是美好的。 “什么灾星啊,霉运啊,统统不存在。” 秋月听得懵懂,茫然地看着王庾。 王庾又叹了口气,“总之,你不要去关注地面,不要担心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你就时刻谨记一句话,你不会倒霉。” 她不会倒霉吗? 秋月不敢相信。 王庾见她神情中除了疑惑,还是带着固有的谨慎,便吩咐一旁的小宫女:“你去拿礼盒。” 小宫女从秋月手中拿过礼盒。 “现在把礼盒送去东宫,我在东宫等你。” 王庾对小宫女撂下这句话后,拉起秋月就往外跑。 “啊公主,您要干什么?” “啊公主,您慢点我自己走” 秋月猝不及防被王庾拉着跑,差点摔倒,幸好她及时调整脚步,跟上了王庾的步伐,才不至于跌倒。 不过,因为很多年没有跑过,她跑得身体摇摇晃晃,看起来就像是王庾拽了一个巨大的木偶。 “公主,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由于王庾拽得很紧,秋月又不敢太大力,怕伤着王庾,就一直没挣扎出来。又怕跑得这么快会摔倒,眼睛一直往地上看。 但是,每当她要看地面,王庾就会用力扯,迫使她把目光放在王庾身上。 沿路宫人看见王庾拽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宫女狂奔,忍不住停下来看。 “见过” 宫人们请安的话还没说完,王庾就像风似的从他们面前飘了过去。 最后,王庾停在东宫门前,喘匀了气,对门口内侍说道:“去通传一声,我要见太子妃。” 内侍立刻去通传。 王庾松开手,笑嘻嘻地望着秋月:“你看,当你不去关注地面,就算你跑得很快,你也不会摔倒。” 正在喘气的秋月呼吸一窒,下意识地低头,她没有摔跤,也没有任何倒霉的事发生 难道公主说得是真的? 只要她不去关注,那些倒霉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吗? 看着自己略显酸胀的腿,秋月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去通报的内侍走了出来:“晋阳公主,太子妃有请。” 王庾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秋月走了进去。 一路上,王庾不停地跟秋月讲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见着郑观音,王庾先是恭敬地行礼,然后亲热地唤了一声“长嫂”。 “小庾儿来了啊,快请坐。”郑观音表现得很热情,招呼王庾坐下,又吩咐宫女去准备糕点甜食。 秋月站在王庾身后,心里想着刚才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 王庾陪着郑观音说了一会儿话,小宫女捧着礼盒到了。 “长嫂,听说您最近喜欢吃辣食,这是我从天竺商人那里买的花椒、胡椒等辛辣调料,特地送来给长嫂。” 王庾从小宫女手中接过礼盒,亲自捧到郑观音面前:“不过,长嫂怀着身孕,辣食还是少吃一点,尝尝味就行,切忌大量食用,免得伤了脾胃。” 礼盒近在眼前,郑观音仿佛闻到了那股诱人的辣味,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露出真挚的笑:“小庾儿有心了,我很喜欢。” 随后,示意宫女收下。 接下来,郑观音拿出长嫂如母的架势,细细地询问了王庾的近况。 王庾耐心地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也关心了一番她的身体。 这样说了小半个时辰,王庾提出告辞,婉拒了郑观音留她用膳的好意,离开了东宫。 到了殿外,王庾看见秋月又恢复了从前谨慎小心的模样,就大声地喊了一句:“秋月。” 秋月听到声音,抬头看向她。 “你去御花园给我采一朵木芙蓉送回宫,一刻钟后,我要见到,快去。” 王庾说得又快又急,秋月拔腿就跑。 从东宫到御花园,再从御花园到王庾的宫殿,平时走路的话需要半个时辰。现在王庾让她一刻钟内采一朵木芙蓉回去,她就只能用跑的,否则根本完不成任务。 王庾悄悄跟了上去,跑着跑着,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跑在前面的秋月身形越来越稳,脚步逐渐离开了地面 王庾张大了嘴巴,满脸的惊奇:“秋月会轻功?” 追到后面,王庾追不上,干脆调转方向,往自己的宫殿跑去。 一刻钟后,秋月略显气喘地站在王庾面前,将手中娇艳的花儿递了过去:“公主,木芙蓉。” 王庾往后退了一步,像观摩宝贝一样细细地打量秋月:“秋月,你会武功?” “嗯。”秋月点头。 王庾眸中惊喜乍现,她本想帮秋月解决心理障碍,却没想到,自己捡到宝了 “公主。” 小宫女从外面走进来,递上一封信:“这是王长史送进宫的信。” 王庾将目光从秋月身上收回来,接过信。 看完之后,她吩咐秋月:“去把左四侍卫叫过来” 顶点 第399章 不死不休 李世民站在高处,拿着望远镜观察高墌城的敌情。 随侍在一旁的长孙无忌看见他嘴角扬起,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便问道:“元帅,我们进攻的时机到了吗?” “再等等。” 李世民收起望远镜,吩咐道:“殷开山,侯君集,你们留下来继续观察。” 然后带着护卫回了大营。 柴绍守着军营一个多月,见李世民稳如泰山,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元帅,我们已经守了一个多月,西秦军队早已骄躁暴动,是时候出击了。” 再守下去,不止西秦军队狂躁不安,他们唐军恐怕也要狂躁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望着李世民没有说话,但他们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唐军该出击了。 “不急,再等等。” 听见李世民这句话,所有人眼中的期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焦躁不安。 到底要守到什么时候?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秦叔宝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元帅,西秦有人来投降了。” 来了。 李世民喜上眉梢,起身往外走:“去看看。” 前来投降的是陇西鄯州和廓州的守将,他们各自带着手下部将数万人,齐齐拜倒在地:“吾等愿归附唐朝,效犬马之劳。” 李世民眸中的笑意加深,当即命令柴绍收编这些军队。 再次回到大帐中,长孙无忌对李世民说道:“元帅,薛仁杲一直据守高墌城,其父遗体还未安葬,西秦百姓早已心生不满。如今又将士离心,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 不得不说,长孙无忌很擅长察言观色,当李世民看见前来归降的西秦将领,李世民就知道他一直等待的时机到了。 此刻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世民不禁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微微一笑:“没错,我们的机会来了。” 接着,李世民面色一改,肃然说道:“屈突通、刘文静听令。” 屈突通出列:“末将在。” 刘文静出列:“属下在。” “你们领三万精锐即刻进驻浅水原,记住,只守不出。” “是。” ----------- 终于等到唐军行动,薛仁杲大喜,立马命令宗罗睺:“我给你十万精锐,务必一战消灭唐军。” 宗罗睺当即率领十万精锐部队,前往浅水原。 到了浅水原,宗罗睺一刻不歇,立即对屈突通的大营发起进攻。 屈突通坚守李世民的军令,只守不出,以三万对十万,一次又一次地抵挡住了宗罗睺猛烈的进攻。 经过数日激战,宗罗睺始终没能攻下浅水原,气得破口大骂:“他耶耶的,分明上次打得很容易,怎么这次这么难打?” 愤怒过后,宗罗睺下达死令:“全力进攻,今日务必要拿下浅水原,消灭唐军,不死不休。” 西秦将士大部分都是陇西人,士卒十分凶悍,在接到“不死不休”的军令后,牟足了劲,对唐军大营发起猛烈的攻击。 此时,屈突通的浅水原大营水源尽断,人马已有两日未曾进水,士兵们嘴唇干裂,喉咙冒烟,说不出话来。 马儿趴在地上,已无力气奔跑。 面对西秦的又一次猛攻,屈突通下令:“使用火器。” 他的军队分到的火器不多,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屈突通不会下令使用,但现在情势危急,不能不用了。 “嘭!” 飞鱼弹投了出去,落在西秦军队中,士兵被炸飞。 “嘭!” 烟雾弹紧随其后,落地之后散发出的呛人烟雾迅速弥散,包围了西秦的前锋部队。 前锋部队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哀嚎声不断。 “他耶耶的,这些东西不是夏王才有的吗?怎么唐军也有?” 宗罗睺位置偏后,在烟雾弥漫过来前,就迅速往后退。 望着前方的烟雾,听着自己人的哀嚎声,宗罗睺恨得握紧了拳头,但他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反而高声喊道:“他们的武器不多,用完这些就没有了,所有人听令,给我冲。” 将士们听到命令,不要命地往前冲。 因为他们发现了,除了那个响声很大的暗器会炸死人之外,那些能散发出烟雾的暗器并不会伤人,顶多会刺激眼睛流泪,阻碍视线。但离开烟雾的范围,缓一缓就没事了。 战争难免会有死伤,这点牺牲算什么? 宗罗睺鼓舞士气:“唐军粮食水源已断,他们没有援兵,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定然能消灭唐军。” 将士们听到这话,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攻势越发猛烈。 唐军将领梁实眼看着火器逐渐减少,士兵们伤亡不断,心里着急,忍不住问屈突通:“元帅什么时候行动?我们快要坚持不住了。” “坚持不住也要坚持。”刘文静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打了这么多天,西秦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元帅很快就会有行动。 “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胜利就会属于我们。” 这一次,他们不能再输了。 如果这次再兵败,恐怕就不是丢官弃爵这么简单,而是面临被砍头的风险。 何况他已经没有官职爵位可以罢免,其他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他没有,他只有死路一条。 屈突通瞟了一眼刘文静,心中十分清楚他如今的处境,但屈突通也不想兵败。 “传令下去,给我死死守住,援兵很快就到。” 这样又坚守了一天,火器用完,唐军士兵再次上阵,与西秦军队激战。 正在这时,李世民下达总攻命令,率领剩下的唐军,倾巢而出。 小兵匆匆跑到宗罗睺面前,气喘吁吁地禀道:“报,后方出现唐军,正朝着我们而来。” 宗罗睺神情一顿:“来了多少人?” “很多。” “” 听见这两个字,宗罗睺又气又急,骂了小兵一句,调转马头去探敌情。 他发现唐军已经抵达他的后方,正列阵攻来。 宗罗睺当即下达命令:“这边继续攻,其他人跟我去后方。” 在后方攻击西秦军队的是唐朝将领庞玉和殷开山,他们率领一部分的重骑兵和步兵,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不过西秦士兵十分悍勇,打到后面,庞玉和殷开山不敌,连连后撤。 宗罗睺大喜,他就知道唐军不敌西秦,于是,率领军队气势汹汹地追击庞玉。 “杀!” 第401章 何苦来哉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01章何苦来哉见李世民只围城不攻,刘文静有点着急,催促李世民:“元帅,如今我们势如破竹,应该立即攻城。” 胜利就在眼前,怎么能停下来呢? 李世民说道:“不急,士兵们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大战,让他们先休息一下,缓一缓。” “打仗怎么能休息呢?就应该一鼓作气,现在攻城,否则等西秦缓过来,我们更难攻克。”刘文静恨不得马上就去攻城。 殷开山和他一样焦虑:“元帅,刘公说得对,我们不能给西秦喘气的机会,我也赞成立即攻城。” “不可。”房玄龄说道:“元帅说得对,我们的士兵需要休息,若是以疲惫之躯攻城,必定事倍功半,何苦来哉?” 杜如晦赞同房玄龄的话:“没错,我们已经包围了高墌城,就算给西秦一晚喘气的机会,就凭高墌城的兵马,也不足为虑。 “明日一早,我们的士兵精神饱满,再去攻城,定能一举拿下高墌城,抓住薛仁杲。” “呵~” 刘文静发出一声嗤笑,轻蔑道:“文人就是文人,懦弱无能。” “你说什么?”杜如晦气得涨红了脸,指着刘文静就要开骂。 房玄龄拦住了杜如晦,语气平静地说:“我虽不是将军,但我知道打仗不能光凭一腔热血和孤勇,最重要的是要有谋略。” 刘文静神情一滞,他现在也不是将军,严格说来,他是一介白身,而房玄龄和杜如晦有官职在身,他见着他们是要行礼的。 想到这里,刘文静突然间就觉得很尴尬,但攻城的心情更为急切了。 他一定要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如此才能拿回自己的官职。 刘文静肃然面向李世民,跪下请命:“元帅,属下恳请带兵攻城,请元帅恩准。” 殷开山跟着跪下:“属下也请战,请元帅恩准。” “唉~” 李世民轻叹口气,有些为难。 秦叔宝见状,想了想,出声说道:“元帅,如今西秦将士离心,我们不用强攻,可以先吓吓他们,说不定可以避免一场恶战。” 若是能不战而胜,对于士兵和百姓来说,是最好不过了。 李世民看了过来:“叔宝有何妙计?” -------------- 高墌城内,薛仁杲如往常一样,慢悠悠地吃饭。 “陛下怎么还没用完膳?” 众文武大臣没心情吃饭,一直在厅外等候,他们神情焦虑,频频伸长脖子往里看。 高墌城危在旦夕,陛下怎么还有心思吃饭? 宗罗睺不断踱步,恨不得进去把薛仁杲揪出来,可惜他们在外面心急如焚,薛仁杲依然稳如泰山,尽情地享受美食。 “好吃,这个菜做得不错,赏。” 薛仁杲吃得尽兴,吩咐侍从打赏做菜的人。 一炷香之后,见侍从收拾东西走出来,宗罗睺不等召唤,抬脚就往厅内走去。 “陛下,唐军包围了高墌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城内的粮食迟早会被吃完” “打出去啊,怕什么?”一个武将叫道。 “我也建议开城门迎战。” “我附议” 大部分将领赞成开城门迎战,但薛仁杲望着他们,沉默不语。 薛仁杲想起了刚才在城下,浑干率领士兵气势汹涌地朝着唐军冲去,但他却临阵倒戈,投降了唐军。 当薛仁杲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和这些将领之间多有龃龉,他料想这些将领靠不住,所以处处防着他们。 今日浑干投降唐军的事,正好说明他的料想是正确的,这些将领是真的靠不住。 薛仁杲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将领,焉知这些人不是下一个浑干? 褚亮瞧见薛仁杲的眼神不太对,试探性地问:“陛下可是在担忧唐军的暗器?” 众人神情一顿,唐军的暗器真的很厉害。 “嗯。”薛仁杲顺势点了点头。 宗罗睺立马说道:“陛下不必担忧,我之前在浅水原与唐军作战的时候,一开始唐军并未使用暗器震慑我们,而是最后坚持不住的时候才使用,这就说明他们的暗器虽然很厉害,但是数量不多。 “我们有这么多人,足以让他们把暗器消耗完,只要扛过他们的暗器,我们就赢了。” 言下之意,就是用人海战术来消耗唐军的实力。 褚亮微微皱眉,这也太不把士兵们的性命当回事了 薛仁杲依然没有说话,暗器虽然厉害,他却没有放在眼里,如今他关心的问题是 “嘭!” 正在这时,外面隐隐传来爆炸声,宗罗睺打了一个激灵:“是唐军的暗器。” 尽管声音有点小,但他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怎么回事?”薛仁杲问道。 “我去看看。”宗罗睺转身就往门外跑。 ----------- “这个办法简直太妙了。” 柴绍称赞秦叔宝后,亲自试手,拿起一个飞鱼弹,拉开环片就放进投石器中。 操控投石器的士兵立刻动作,把飞鱼弹投射出去。 宗罗睺正骑马赶往城门,听见城墙上有人大喊“又来了,小心”,他立刻看向天空。 天色已晚,空中一片黑暗,等到宗罗睺看见从天而降的飞鱼弹时,飞鱼弹离他不过丈余高。 宗罗睺反应很快,立即驱马全速前行。 “嘭!” 飞鱼弹落在他的后面,他的亲卫兵来不及躲避,被炸死了一大半。 “小心,又来了。” “嘭嘭” 飞鱼弹一个接一个地从不同方向砸进城内,落地之处,物毁人亡,哀嚎声不断响起,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守城将领目睹这一幕,心生恐惧,悄悄走下城墙,对驻守城门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士兵心领神会,立即开启城门。 “哎,你们干什么?不许开城门。”宗罗睺大声喊道,并驱马前去阻止。 这时,一群士兵从他后面跑过来,不知是谁,拔刀砍向宗罗睺的坐骑,马儿轰然倒地,宗罗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后面的士兵对其视而不见,牟足了劲朝着城门冲去。 好在宗罗睺反应敏捷,马儿倒下去时,他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 刚稳住身形,就瞧见无数的士兵从他两旁跑过,一窝蜂地冲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那些将士高声大喊:“我等愿归附唐朝,请秦王手下留情” 顶点 第402章 更待何时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02章更待何时宗罗睺看傻了眼。 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局面,士兵们争先恐后地出城投降。 “关城门,投降者,杀无赦。” 可惜,听从命令者只有少数将士,他们根本拦不住投降唐军的士兵。 等到宗罗睺控制住局面,关闭城门后,城内只剩下一万多精锐。 “去给陛下报信。” 宗罗睺的脸色很难看,他能料想到薛仁杲听到消息后的情景,必然是暴跳如雷。 他仰头看向天空,没有星光,只有一轮弦月斜挂于黑夜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西秦,将亡矣 城外,唐军看着前来归附的西秦将士,不禁喜出望外。 这么多人前来投降,城内兵力必然空虚。 刘文静心中暗喜,对李世民说道:“元帅,高墌城如今兵力空虚,此时出击,定能一举攻克。” “是啊,元帅,如今我们士气正盛,此时不攻,更待何时?”殷开山劝道。 房玄龄不赞同他们的话:“两军开战,伤亡不可避免,我们刚才只用火器就能震慑住敌军,迫使他们归降。如今我们的火器还未用完,为何不继续? “当西秦将士全都归降我们,薛仁杲无兵可用,他不想投降也得投降。” “没错。”杜如晦附和房玄龄:“既然有办法让我们的士兵不牺牲,为何不这样做?” 两人怼得刘文静和殷开山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再坚持,岂不是不把士兵的性命当回事? 刘文静目光扫向周围的士兵,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李世民当即下令:“继续投射。” --------------- 薛仁杲听到守城将士打开城门投降李世民的消息,气得暴跳如雷:“混账东西,我要杀了他们。” 左右皆沉默。 人都已经跑了,还怎么杀? 沉默了一阵,褚亮突然出声:“陛下,如今我们只剩下一万人马,无法抵挡唐军,不如我们投降吧。” 此言一出,其他大臣纷纷附和:“是啊,陛下,我们投降吧。” “你们”薛仁杲愤怒地看着他们,想骂人,却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骂。 众人跪下,齐齐说道:“陛下,投降吧。” 薛仁杲气得差点吐血,“你你们” 这些狗东西! 他赐他们荣华富贵,关键时刻,他们不能抵御外敌,却只会叫他投降,简直就是混账。 “你们想要投降敌人,等同于造反,来人啊,把他们拖出去,斩了。” 禁军侍卫愣住了,这可不是两三个人,是数十个文武大臣,而且其中不少大臣是他们的亲族,让他们抓捕亲族送上断头台,他们做不到。 所谓法不责众,这么多人,且是国家肱股之臣,他们不能死。 见禁军侍卫迟迟没有动作,薛仁杲怒气更盛,大吼:“你们是聋子吗,听不到我的命令?还是说你们也要造反?” 如此严重的指控,禁军侍卫吓得慌忙跪下:“小的不敢。” “那就把他们都拖出去斩了。” 褚亮等大臣闻言心凉了半截。 但禁军侍卫嘴里说着不敢,行动上还是没有反应。 薛仁杲大受刺激,跌坐在榻上:“你们好好”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陛下,又有人投降唐军了” “噗” 薛仁杲喷出一口血,身体往后倒去。 “陛下” --------- 天亮之时,面色苍白的薛仁杲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高墌城,率领文武百官向李世民投降。 他身后的西秦将士纷纷放下兵器,投降唐军。 这一日,李世民接收了薛仁杲的精锐部队以及高墌城的五万民众,随后又命房玄龄起草檄文,传檄西秦所辖州县。 檄文所到之处,州县纷纷归降唐朝,至此,西秦灭亡。 关陇之地,再无人觊觎长安。 半个月后,李世民班师回朝,受到了长安百姓的热情迎接。 李渊大喜,下旨将薛仁杲和宗罗睺等数十人于闹市斩首,李世民趁机向李渊讨要战俘,其中就有颇具名声的褚亮。 不过就是区区几个战俘,李渊岂有不应之理,当即答应李世民的要求,并且擢升李世民为太尉,恢复刘文静的官职爵位,拜为户部尚书,领陕东道行台左仆射。 殷开山和被西秦俘获的刘弘基、慕容罗睺等人全都恢复原职,秦叔宝、苏定方等随军征战的将士们也都因功得到了相应的封赏。 征西大军回到长安后,王庾向随军将士打听了战争的情况,连夜画了一本画册,上交给李渊审核。 这一日,长孙氏突然对李世民说:“我想去时闻社看看。” 虽然时闻社一有什么新鲜玩意,李掌柜就会派人送来秦王府,但每每听及淇水描述时闻社,长孙氏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想去一瞧究竟。 “肚子这么大,你不怕累吗?”李世民盯着她高耸的肚子,有点担心。 “不怕。”长孙氏轻轻摇头,说道:“太医说了,最后三个月要多走动,这样生产之时会轻松一些。” “这样啊,那就去吧。”李世民当即命人准备马车。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长孙氏拉了拉李世民的袖子:“不要清场,简装出行吧,我不想惹人注目。” 她想去看看平日里的时闻社是什么样子,也想出去感受一下老百姓的生活。 “好,都听你的。” 对于这些小要求,李世民向来是有求必应。 半个时辰后,李世民的马车停在西市某处街道,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长孙氏下了马车,带着两个丫环和两个护卫,朝着时闻社走去。 很久没有出府,见着热闹的街市,长孙氏露出开心的笑容,目光不停地穿梭于商铺间。 “前面就是时闻社,我们去看看吧。” 李世民亲自扶着长孙氏,缓缓走上台阶,踏进时闻社的大门。 “就在这危急时刻,秦王胯下坐骑白蹄乌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躲过了敌人射来的箭,又马不停蹄地冲进宗罗睺的阵列。 “秦王驱使白蹄乌左冲右突,就如同出鞘的剑劈开了敌人的身体,毁其脏腑,灭其性命,一路势如破竹,打得敌军是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两军交战十分激烈,秦王的坐骑白蹄乌身中六箭,却仍然与秦王并肩作战,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顶点 第403章 名字由来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03章名字由来白蹄乌? 李世民听到自己坐骑的名字,不禁顿住脚步,看向铺子的角落。 右十八早在李世民和长孙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们,此时见李世民盯着角落,便低声说道:“主子,这是东家新辟出来的一块地方,紧挨阅览区,是专门用来说书的。” 李世民看出来了,就跟茶楼一样,有个说书先生,用来吸引顾客。 台上的说书先生讲得慷慨激昂,就好像他说的都是他亲眼所见,台下百姓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长孙氏听得很入迷,完全没听见李世民在跟她说话。 “你们去忙吧,不要暴露我的身份。”李世民陪着长孙氏站在一旁,打发了闻讯赶来的李掌柜等人。 说书先生展开一幅画,向众人介绍:“这就是秦王征伐薛仁杲的坐骑,诸位且仔细看它。 “它通身毛色纯黑,昂首怒目,鬃鬣迎风,气势非同凡响。 “这是一匹世所罕见的骏马,它的名字叫白蹄乌” “它的毛发是黑色的,为什么叫白蹄乌?”台下有百姓喊道。 说书先生探头看向画,下发现自己的袖子挡住了画上的马蹄,连忙收回手指,将整幅画展示在众人面前。 “各位请看,白蹄乌虽然通身纯黑,但它四只蹄子是白色的,所以它叫白蹄乌。” “不对。” 有人站起来,大声反驳:“我听说这匹骏马曾是突厥战马,是秦王与突厥交战时虏获的战马。 “‘白蹄乌’这个名字是由它原来的突厥名字译过来的,而它的突厥名字意思是‘少汗’,这才是它名字的由来。” 说书先生一怔,他怎么没有听说? 李世民神情一顿,这人怎么这么清楚“白蹄乌”的来历? 不对劲。 李世民小声地吩咐护卫:“派人盯着那个人。” 今日充当护卫的是左一,他跟随李世民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是,主子。” 他转身离开,但没多久就回来了。 说书先生怔愣过后,微微一笑:“兄台的这个说法,鄙人从未听过。” 见那人张口欲说话,说书先生抢在他的前面,高声说道:“不管名字是何来历,总之这是一匹难得的骏马,诸位若是喜欢,可以买一副画回去观赏。 “除了画,我们还有仿照白蹄乌的模样制作的饰物,陶瓷、木制、铜制等各种材质的白蹄乌都有。 “诸位若是感兴趣可以随便看看,至于下一回的故事,我们明日再讲,今日诸位可以先买画册回去看看。” 众人很感兴趣,纷纷去选“白蹄乌”。 有熟客指着书架顶层的精美匣子问道:“那是御批的画册吗?” 右十八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书架,回道:“今日的御批画册已经卖出去了,那不是画册,是一幅画,没有御批,就是晋阳公主随手画的一幅画。” “那幅画多少钱?” “十两黄金。” “什么?”旁边一名书生叫道:“没有御批,也买这么贵?” “就是,一本画册好歹还有几十幅画,这只有一幅画,也卖同样的价钱,难道就因为是晋阳公主画的,你们就卖这么贵吗?”同伴附和,神情忿忿不平。 每天卖一本画册,就能赚十两黄金,这钱也太好赚了。 李掌柜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对众人说道:“晋阳公主亲笔所画的原版画册和画是寄存在我们这儿卖的,价格也是晋阳公主定的。 “晋阳公主说了,这些画册和画若是卖出去,一部分的钱充归国库,用之于民。 “我们时闻社帮忙寄卖,但不会强买强卖,诸位若是喜欢,千金难买心头好。 “诸位若是不喜欢,那也可以不买。” 众人沉默了,掌柜的说得对,晋阳公主贵为公主,本就不缺钱,她把画册和画寄放在这里卖,可能就是图个乐子,至于卖不卖得出去,她也不会在意。 不过,晋阳公主小小年纪就能想着用私房钱充实国库,也算是心存大义。 “可以看看那幅画吗?”突然有人问道。 李掌柜看向说话的人,相貌很普通,转眼就会忘记。李掌柜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他是谁。 “当然可以。” 李掌柜遂命人取下画,小心翼翼地展开给众人看。 这是一幅骏马图,初看与说书先生之前展示的那幅画一模一样,但多看两眼,就会发现这幅画上的白蹄乌更为逼真,身上的毛发根根分明,眼神动作栩栩如生。 众人看着画上的白蹄乌,看久了,竟然有一种马儿要从画上奔驰出来的感觉。 长孙氏一眼就看上了那幅画,扯着李世民的袖子说:“二郎,我要那幅画。” “好,我给你买。”李世民很豪爽,立刻答应给长孙氏买。 淇水连忙出声阻止:“娘子,小庾儿说了,您要是喜欢她的画,不用出钱买,她给您画。 “这十两黄金能省则省,还是不要买了。” 秦王妃这么喜欢晋阳公主的画,晋阳公主每卖一本画册或者画,秦王妃就要花十两黄金买下来,照这样下去,秦王府准会变成“穷王府”。 “这”长孙氏露出不忍的表情:“这幅画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没有三五天画不出来,小庾儿如今课业繁重,多画一幅,她会累着的。” 淇水:“” 不过就是多画一幅画罢了,怎么会累着?她瞧着晋阳公主每日精力旺盛得很,到处乱跑。 桑中想了想:“娘子,今日时闻社有送东西到府上,说不定那些东西中就有这幅画。” 长孙氏回忆了一遍,今日时闻社的伙计送来很多东西,除了画册,其他的都是有关于白蹄乌的饰品,但没有画。 桑中提醒道:“娘子,您上午看画册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后面还有些东西没拆开看呢。” “” 长孙氏:“既如此,那就先不买,回府看看再说。” “我买。”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名灰衣男子,他不经意地扫了李世民和长孙氏一眼,然后指着李掌柜手中的画:“这幅画,我买了。” 说完,将十两黄金重重地放在柜台上。 还真有人买啊? 众人看向灰衣男子,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顶点 第404章 掉钱眼里 有人买画,李掌柜是最高兴的,当即应道:“好嘞,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包好。” 李世民啧啧说道:“没想到那小丫头的画还挺值钱。” 他一直以为除了他来捧个场之外,没有人会花这么多钱来买她的原版画册。 当然,那一次苏亶会买完全是被李德謇诱导的。 右十八忍不住说道:“公主的原版画册因为有陛下的御笔批改,就算再贵也有人买。不过,就算没有御笔批改,公主的画册也卖得很好,我们每日新出的画册都能卖完,前面印刷的画册每日也能卖出上百本。 “还有那些漫画啊,玩偶啊,饰物啊等等,都卖得很好。 “您有空看看账册就知道了。” 李世民若有所思。 长孙氏暗暗点头:“这样说来,时闻社确实很赚钱,没想到小庾儿虽然年纪小,经营铺子也很有天赋。” 什么天赋?分明就是自家主子和陛下帮衬着,才搞得如此红火,淇水默默地在心中嘀咕。 突然,有人注意到一旁的李世民,指着李世民问同伴:“你看看,那是不是秦王?” 同伴正好拿着画册在看,翻开的那一页正好是秦王骑着白蹄乌与宗罗睺对阵的场景,闻言看了一眼李世民,又低头对照画上的李世民,惊喜叫道:“没错,他就是秦王。” 声音有点大,顿时就招来了其他人的关注。 这一看,众人惊喜万分,纷纷朝着李世民跑去:“秦王,秦王” 李世民下意识护着长孙氏往后退。 护卫和丫环立刻上前,保护李世民和长孙氏。 铺子里的伙计见状,惊得立马去保护李世民夫妇,以免百姓激动之下伤了他们。 激动万分的百姓被护卫和伙计挡在李世民一丈开外,压抑不住崇拜之心,目光闪闪地给李世民见礼:“见过秦王。” 李世民护着长孙氏,不敢大意,站在原地,露出亲切和煦的笑容,对众人说道:“诸位不必多礼,起来吧。” “听说秦王妃有了身孕,看这位娘子的模样,应该是秦王妃吧?”有百姓盯着长孙氏看。 淇水挪动脚步,挡住他们打量长孙氏的目光,昂着头说:“没错,这位就是秦王妃。” 众人再次行礼:“见过秦王妃。” 长孙氏拨开淇水,温柔地笑道:“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我和秦王只是出来逛逛,诸位不用太拘束,继续吧。” 此刻的情形,长孙氏也不好继续逛铺子,就对李世民说:“我累了。” 李世民当即吩咐:“回府。” 话落,李世民小心翼翼地扶着长孙氏离开铺子。 铺子里的百姓瞧见这一幕,纷纷称赞: “秦王和秦王妃真是恩爱。” “没想到秦王不仅骁勇善战,是个有谋略的元帅,而且还对妻子这么温柔体贴,真是个好夫君。” 长孙氏和李世民回到秦王府,果然发现王庾派人送了很多白蹄乌的饰物过来,还有画册和画。 李世民展开画卷给长孙氏看,顺便自己也欣赏了一番。 “还别说,小庾儿画的白蹄乌真的很传神。” 李世民想起前几日王庾在秦王府的马房逗留了半天,他还以为她是看上了他哪匹马,没想到是为了画马。 这个小机灵鬼 “阿嚏~” 王庾揉了揉鼻头,又擦了擦眼睛,这个喷嚏打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肯定是谁在骂她。 这时,春花从外面走进来,先是神情复杂地瞟了一眼站在王庾身后的秋月,然后才对王庾说:“小庾儿,平南侯派人来说,明日就能完成。” 话落,春花问道:“小庾儿,平南侯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王庾露出欣喜的笑,冲她眨了一下眼睛:“秘密。” 春花:“” “这是个好消息,我要去告诉阿耶。”王庾放下笔,起身朝外走。 没过多久,王庾就来到了太极宫,李渊正在和裴寂讨论,听见岳郁的禀报,就说:“让她进来。” 王庾兴冲冲地跑进宫殿,“阿耶裴公也在啊。” 裴寂冲她笑了笑:“小庾儿来了啊。” “小庾儿,快过来。”李渊朝王庾招了招手。 王庾复又露出笑容,跑到李渊身边:“阿耶在看什么?” “咦~这幅画” “是不是很眼熟啊?”李渊笑吟吟地看着她。 当然眼熟,这就是她画的。 “阿耶,这幅画怎么在你这儿?你又派人去时闻社买画了?” 王庾在心中认定李渊派人去买了她的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对,这是我上午派人去宫外买回来的。”李渊没发现王庾变了脸色,自顾自地说:“小庾儿,你的画技又精进了。” 裴寂也赞道:“小庾儿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匹骏马的动作、神态画得跟真的似的,我看见了就忍不住想去摸一摸它的毛发。” 说着,他伸出手抚摸画纸,动作轻柔地就好像在抚摸真马。 王庾没有说话,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李渊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王庾本不想现在说,但李渊问起了,她便说了出来:“阿耶,我上次不是跟您说过,不要派人去买时闻社的东西吗? “您喜欢的话,派人告诉我,我给您送来。” 裴寂纳闷了:“小庾儿,听说时闻社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你弄出来的,你为什么出新鲜玩意的时候,不给陛下送来?” “因为我上次给阿耶送来,阿耶说那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他不要,后来我就没送了,只给阿耶送画册。” 王庾解释道:“我想着画册上有白蹄乌,阿耶看了不会想要单独的骏马图,今日就只给阿耶送了画册。” 李渊有点尴尬,“咳咳,以后只要是你画的,甭管画的是一根草还是一匹马,你都给我送来。” “是。” 王庾答应后,忍不住嘟囔道:“本来还想着用这幅画赚十两黄金,没想到最后还亏了。” 李渊离得近,听见她的话,疑惑道:“怎么就亏了?” 王庾没好气地说:“这幅画要是卖给别人,我能赚十两黄金,现在阿耶买了去,我岂不是损失了十两黄金?” “怎么就损失了?难道我派去的人没付钱?”李渊脸色铁青,心想要好好惩罚派去买画的侍卫。 “他付钱了,但这是阿耶的钱啊,还不是相当于没赚。” 李渊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佯装训斥:“你这丫头,还真是掉钱眼里了,少赚十两黄金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改造宅子的钱也是李渊出,不需要自己的钱 第405章 想做什么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05章想做什么王庾想了想,这幅画被李渊买下,她也没损失什么,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阿耶,我来是想告诉你,林大郎说新武器明日就能做好。” “真的?” 李渊双眼一亮,脸上露出惊喜的笑,他已经等待很久了,也不知道这一次林郅悟会做出什么新奇的武器。 “嗯,明日就能做好。”王庾点了点头。 裴寂听见了,好奇地问:“这次林大郎又做什么好东西了?” “额我也没见过,等明日就知道了。” 王庾神神秘秘的模样顿时就引起了裴寂的兴趣,他对李渊说:“陛下,我明日可以和您一起去看新武器吗?” 李渊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准了。” 闻言,王庾抬头看了裴寂一眼。 “陛下,该用膳了。”岳郁在一旁提醒。 裴寂躬身行礼:“陛下,臣先告退了。” “等等。” 李渊叫住裴寂:“既然到了用膳的时辰,裴监就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然后看向王庾:“还有小庾儿,你也留下来用膳。” “遵旨。” 裴寂垂下头,嘴角弯了弯。 平时李渊会赐御膳给裴寂,但留裴寂共享御膳,今日还是第一次。 这是李渊当上皇帝之后,第一次与裴寂共进膳食,他吩咐岳郁:“让御膳房多做几个裴监爱吃的菜,对了,也多做几个小庾儿喜欢吃的菜。” “是,陛下。” 王庾不禁又瞅了裴寂两眼,也不知裴寂做了什么,竟然让李渊如此宠信? 用膳的时候,裴寂看似小心翼翼地进食,也遵循着“食不言”的古训,但见王庾时不时地就与李渊说两句,诧异之余,也不免蠢蠢欲动。 “阿耶,您还说让我不要挑食,其实挑食的是您。” 王庾看向膳桌,发现内侍给李渊夹的菜来来回回也就十几样,还有很多菜,李渊没尝过。 “额”李渊看了看那些他不爱吃的蔬菜,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尴尬。 父亲的榜样还是要做好。 下一刻,李渊故作高深地说:“我那是留着给你们吃的,并不是挑食。” 听见这话,裴寂立刻将自己面前的一盘菜端到了李渊的面前:“陛下用膳都能想着臣,臣感激不尽,唯有借花献佛,将这盘美味的玲珑千丝菇献给陛下,以表心意。” 李渊望着玲珑千丝菇,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老家伙挑了一盘他最讨厌吃的菜借花献佛,莫不是故意的吧? 裴寂大胆迎上李渊的目光,将盘子朝李渊的方向又推了一下:“陛下请用。” 见李渊神色不太好看,王庾看向桌上的菜,这盘玲珑千丝菇已经被消灭了一半,都是裴寂吃的。看样子这盘菜应该是裴寂喜欢吃的菜,所以内侍将它放在了裴寂的面前。 但从前跟李渊一起用膳时,王庾从未见过这道菜,看来,是因为李渊不喜欢吃,所以御膳房才没有做这道菜。 而今日李渊特意吩咐了御膳房做几个裴寂爱吃的菜,所以这盘菜就出现在了李渊的膳桌上。 王庾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李渊如此宠信裴寂,晋阳起兵之前,他们又是至交好友,裴寂定然很清楚李渊的口味。 如今裴寂这么做,倒像是故意的。 王庾盯着李渊,见他狠狠地瞪了裴寂一眼,随后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两个慢慢吃吧。” 果然,当了皇帝后,口味也没变,裴寂心里偷笑,面上一派严肃:“臣也吃饱了。” 王庾低头看向自己的碗,里面的饭才吃了一半。 唉,皇帝都吃完了,他们也不好再继续吃。 于是,王庾也说自己吃饱了。 李渊扫了一眼她的碗,什么也没说,漱口洗手,离开了膳厅。 用完膳,王庾和裴寂告退。 两人出了太极宫,裴寂突然停下脚步,对王庾说:“晋阳公主如此勤奋地卖画,是缺钱用吗?” 王庾张开口想说不缺,裴寂就已经自顾自地往下说了。 “晋阳公主若是缺钱用,我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如何?” 王庾眨了眨眼睛,天真地说:“好呀。” 她倒要听听裴寂想做什么? 裴寂的表情很和蔼,语气很温和:“你刚才也看到了,陛下很讨厌吃玲珑千丝菇,你若是想办法让陛下吃玲珑千丝菇,哪怕吃一口,我就给你十两黄金,怎么样?” 花十两黄金,就为了让李渊吃一口讨厌的食物? 这也太恶趣味了吧。 “我不做。”王庾断然拒绝,她又不缺钱。 说完,径直往前走。 裴寂追了上去:“我常听宫人说,陛下最疼爱晋阳公主,一般晋阳公主提什么要求,陛下都会答应。 “我却不信,毕竟陛下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他讨厌做的事,没人能让他做,就算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也不行。” 居然还用上了激将法? 王庾顿住脚步,仰头看向裴寂:“谁说不行?阿耶最疼我,不过就是让他吃一口菜,又没有下毒,他肯定会吃。” 裴寂心中暗喜,面上却露出不相信的表情:“陛下从来不吃玲珑千丝菇,就算你求他吃,他也不会吃的。” “我能做到。”王庾就像是个爱逞强的小孩子,执拗地说道。 “好,那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两黄金。” “不,我不要黄金。”王庾摇了摇头,继续说:“若是你答应我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去做。” 裴寂愣了一下:“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情?” “额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裴寂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不做,违背道德伦理的事情我也不做。” “放心,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去做。” “那好吧,我答应你。” 裴寂走之前,还特别交代王庾:“一定要让陛下咽下去才算数,否则你我约定作废。” 回去之后,王庾召来左四,问道:“你跟着秦王多久了?” 左四想了一下:“大概有六年了。” “那你知道陛下很讨厌吃玲珑千丝菇吗?” “知道啊。” “陛下为什么讨厌吃?” “当然是因为难吃,所以才讨厌吃的啊。” 这还用问吗? 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左四很疑惑王庾为什么问这样一个愚蠢的问题,明明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王庾:“” 顶点 第406章 拐弯试探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06章拐弯试探从左四嘴里没问出什么,王庾吩咐春花去御膳房,让御厨做一份玲珑千丝菇。 她倒要尝尝,这道菜有多难吃。 结果御膳房送来之后,王庾尝了尝,“不难吃啊。” 相反,她也觉得很好吃。 那么,李渊为什么讨厌吃? 难道李渊是天生不喜欢吃这道菜? 王庾没想明白,从房间里拿了点东西,往太极宫而去。 候在殿外的岳郁看见王庾,往前迎了两步:“晋阳公主,陛下正在和太子商议政事,暂时不见人,您还是请回吧。” 王庾笑道:“我不是来找阿耶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他? 岳郁心中疑惑,面上平静如水:“不知晋阳公主有何吩咐?” 王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对岳郁说:“这本是今日出的画册,另一本是前段时间的时报上连载的故事,时闻社把连载的故事做成了话本,我留了这两本给你。” 俯视王庾手中的话本和画册,岳郁很动容。 宫中岁月寂寥,又充满了勾心斗角,有时候想放松一下,他就只能打拳练功,没有别的消遣。 他喜欢看话本,但他很少出宫,而且从宫外带东西进来不仅麻烦,还有一定的风险。 但王庾就不一样了,她是公主,只要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她都能带进来。 而且她每次送给他的话本很有趣,正是他喜欢看的类型,有时候他真怀疑王庾派人调查过他,不然怎么会知道他的喜好? 可转念一想,他这个喜好不为人知,她又是从何处查到的? 想不通,岳郁就把原因归结于巧合。 岳郁接过去:“多谢晋阳公主,公主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小的?” 这只是照例问一句,岳郁深知无功不受禄,王庾送这些东西给他肯定是有事想让他帮忙。 以往他这句话都是白问,因为王庾从来没有让他做过什么。 不过,今日有些不同。 “你跟我过来。”王庾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其他人。 岳郁狐疑地跟过去。 王庾压低声音,问道:“你跟着陛下这么久了,可知陛下为什么讨厌吃玲珑千丝菇?” 打听陛下的事情,可是犯忌讳的。 岳郁皱起了眉头,本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看见手中的东西,又犹豫了。 踟蹰了半晌,岳郁低声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因为自我到陛下身边起,我就没见过他吃这道菜。” 王庾心中失望,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多谢。” 随后,王庾回了自己的宫殿,派人去了一趟公主府。 而太极宫内,李建成正用一种闲话家常的口吻跟李渊说:“今日底下的人跟我讲了一件趣事。” 李渊放下笔,看向李建成,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他们说时闻社的画册和时报很有名,长安的百姓几乎人人都知道。尤其是这几天出的画册和时报,写的都是二郎如何神勇如何智夺高墌城,就连他的坐骑白蹄乌也出名了。 “有人说白蹄乌的名字来源于突厥语的‘少汗’,还说二郎有僭越之心。” 说到这里,李建成发出一声轻笑,好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阿耶千万别恼,这些人就是胡说八道,二郎怎么可能有僭越之心?他是我的好兄弟。” “对,你是太子,心胸就该宽广一点,不能因为底下的人说三道四,你就相信了那些无稽之言。”李渊说。 李建成:“” 他本想拐着弯向李渊控诉李世民,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一番说词。 李建成的笑有点绷不住,压了压心中的情绪,再一次试探:“阿耶,时闻社这样大肆地宣扬战事,宣扬将领们,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 李渊狐疑地看着他:“画册和时报上的内容由我亲自审批,既能宣扬我大唐昌盛,政治清明,也能及时将政令传达给百姓。 “我们的将领各个骁勇威猛,百姓们认识他们进而崇拜他们,就是崇拜我大唐,又有何不妥? “只有让天下百姓见识到大唐的强大和贤明,他们才会受其感召,归附于大唐,臣服于大唐。” 闻言,李建成沉默不语。 他是太子,自然是坐镇长安,稳固民心。 李世民是皇子,又有将帅之才,如今要统一中原,就必须征战四方,这个时候李渊当然是要派自己的儿子出马。一方面是宣扬大唐国威,一方面是稳固皇权。 总而言之,如今的局势,大唐需要一位高调的有军事才能的皇子,震慑四方。而李世民,是所有皇子中最合适的人选,也只有他能担任 李建成的心情很复杂,没有再提时闻社,转而请教李渊其他的事情。 ----------- 第二日。 王庾派去公主府的人回来了,她急忙问道:“王长史怎么说?” 侍卫回答:“王长史说他不知道。” 王庾眸底浮现失望,看来王康达从前跟随李渊的时候,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你下去吧。” 王庾打发走侍卫,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常服,就往匠心殿而去。 今日是新武器亮相的日子,她不能缺席。 王庾到的时候,李渊刚刚到达匠心殿,跟随李渊前来的还有李建成和李世民,以及裴寂。 见礼之后,林郅悟领着众人来到开阔的院子中,指着架子上的东西说道:“这就是我新做出来的武器——鸟铳。” 然后就闭上了嘴巴。 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短介绍,王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苏侍郎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林郅悟,对鸟铳已经很熟悉,便细细地跟李渊介绍了一番。 听完之后,李渊等人惊奇不已。 “这个鸟铳怎么用?” 林郅悟站着没动,也懒得开口。 苏侍郎看了他一眼,没有办法,只得取下鸟铳,对李渊说道:“陛下,枪口一定要对着目标,千万不能对着自己人,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误伤人。” 他的动作很小心,一边示范一边解说:“射击时,打开火门盖,点燃火绳,以蹲跪姿或者立姿瞄准扣动扳机发射。 “当然,情况紧急的时候,也可以不瞄准发射。” 话落,他当众操作一遍。 “砰!” 伴随响声,众人看见一颗弹丸疾射而出,眨眼工夫,弹丸就射进了前方的大树中。 众人看得新奇不已。 但李渊缓过神来后,迟疑道:“好像这样看不出什么威力” 第407章 威力巨大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07章威力巨大李渊瞅着鸟铳不放,眉头轻蹙。 这东西看着倒是新奇,只是弹丸射进树干,也没见树倒下或者有什么损伤,不过就是多了一个洞,实在没有什么震慑力。 李建成微微点头,顺着李渊的话说:“我也觉得没什么威力,不如飞鱼弹来得震撼。” “威力嘛,当然没有飞鱼弹的威力大。”王庾话锋一转:“不过,这东西也很厉害。” 一听这东西没有飞鱼弹厉害,李世民的兴致就降低了几分。 林郅悟挑眉,居然说他做的东西没什么威力? 那他就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 “去捉一只活鸡过来。”林郅悟吩咐一个内侍。 内侍看向李渊,见李渊点头,立马去准备。 很快,内侍就找了一只活鸡过来。 林郅悟吩咐他:“抓住它。” 内侍照做。 林郅悟拿起鸟铳,摆出射击的姿势,就朝着内侍走去。 内侍慌了,因为他看见的是枪口对准了自己,耳边响起之前苏侍郎说的话“枪口千万不能对准自己人,否则就会误伤人”。 这个误伤有多严重,他不是很清楚,但是鉴于林郅悟前面做的火器很厉害,他认为这把鸟铳肯定也很厉害。 那误伤可能就会死人了。 想到这里,内侍双腿有点抖,他手中的鸡奋力挣扎,嘴里“咯咯”地叫着。 因为太过用力,几根鸡毛从鸡身上脱离,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哎,你抓稳了啊,千万不要让鸡动来动去,我先告诉你,我射击不行,没有准头的。” 见内侍身体不稳,手中的鸡摇摇晃晃,林郅悟瞄不准,忍不住出声警告内侍。 内侍一听,吓得快哭了,他能不能要求换个人来示范啊? 王庾看不下去,不由喊道:“林大郎,你别吓唬他。” “我没吓唬他,我是真的射击不行,三步开外我从来没射中过。”林郅悟一边瞄准,一边回应王庾。 王庾:“” 内侍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他与林郅悟之间的距离,大概在六步左右。 他的眼眶红了。 果然师父没说错,在皇宫当差真的是万分凶险 李渊等人在一旁看着,十分期待林郅悟的示范,毕竟鸟铳是他做出来的,他示范的话应该能看到最大的效果。 “唉~” 林郅悟瞄了很久,总是瞄不准鸡心的位置,干脆大步往前。 直到枪口抵住鸡心,林郅悟停下脚步,点火绳,没有瞄准,直接扣动扳机,射击。 “砰!” 弹丸穿鸡心而过,继续飞行,最后射进了后面的树干。 鲜血从鸡心处流出来,鸡蹦跶了两下,气绝身亡。 林郅悟对着铳管吹了一下,冲众人挑眉:“现在够震撼了吧?” 李渊:“” 裴寂:“” 李建成:“” 李世民:“果然很震撼。” 小小的一颗弹丸就能要人性命,果然很厉害。 王庾走到林郅悟的身边,先是看了一眼已经吓傻的内侍,然后伸手比了比林郅悟和鸡的距离。 “林大郎一出手,果然很震撼,这个射击距离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王庾抱拳说道:“佩服,佩服。” 林郅悟:“” “哈哈” 李渊笑出了声,谁会想到林郅悟能做出厉害的射击武器,射击功夫却没眼看? “我来试试。” 李世民看了两遍示范,自认为掌握了要领,想要亲自上手试试。 李渊蠢蠢欲动,但还是心存顾忌,便叮嘱李世民:“小心点。” “没事。”李世民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从林郅悟手中拿过鸟铳,并认真地请教了林郅悟一番。 一切准备就绪,李世民让人抓了一只鸡绑在三丈开外的树干上。 严格按照林郅悟的要求,李世民操作了一遍,射击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冲力,随即弹丸射出铳管,朝着鸡疾驰而去。 李世民认为以自己高超的箭术,第一次使用鸟铳应该准头也不错,不说射死鸡,至少也能射中鸡。 可惜 最后弹丸打偏了,射中了旁边的空地。 李世民顿觉尴尬,明明他瞄准了鸡,怎么就没射中呢? “秦王,你的准头也不比我好多少嘛。”林郅悟毫不客气地嘲笑李世民。 听见这话,李建成心中偷笑,去看李渊,发现李渊眉头微皱,似乎对李世民的表现很不满意,他的心情就更舒畅了。 不过,看到这里,李渊终于弄明白了鸟铳的作用,神情舒展,称赞林郅悟:“这玩意不错,速度很快。” 林郅悟却摇头:“这还不算快,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的材料找齐后,我能做出射程更远、射击速度更快的武器。” 闻言,李渊脸上露出笑来。 上次林郅悟先是造了活字印刷术,没过多久,就做了一台印刷机。 李渊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看见比鸟铳更厉害的武器。 “陛下,林大郎还做了一个厉害的武器。”苏侍郎等不及,向李渊禀报。 “噢~还有新武器?”李渊眸中的兴味更浓了:“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林郅悟朝着院子的角落走去。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角落里摆着什么庞大的东西,用一块黑布遮着。 占地面积这么大,莫不是 王庾兴奋地追着林郅悟而去。 李渊抬脚,跟上。 李建成等人也走了过去。 走近庞然大物,林郅悟掀开黑布,将新武器展示在众人面前:“这是火炮,重型武器” 这一次,林郅悟没有偷懒,详细地跟众人介绍了火炮的构造和用途。 李渊等人听得瞠目结舌,居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器? 这样厉害的重型武器,用来攻城最好不过了。 “你果然做出来了,厉害。”王庾由衷地称赞林郅悟。 林郅悟弯了弯嘴角,脸上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林大郎,你示范一下吧,看看威力如何。”裴寂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长长的身管。 “魏国公小心。” 苏侍郎出声提醒裴寂:“火炮威力巨大,魏国公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听见这话,裴寂当即往后退。 跟火药沾边的东西,不易控制,稍不注意,就会被炸成粉碎,还是小命要紧。 王庾绕着火炮走了两圈,仔细观察过,此时见裴寂不敢靠近很小心的模样,就说道:“里面没有装炮弹,不危险” 顶点 第408章 又升官了 相对于刚才的鸟铳,李渊对面前这个庞然大物比较感兴趣。 他对林郅悟说:“林大郎,你示范一遍。” 林郅悟扫视周围一圈:“这里地方太小,不好示范,再说这么宏伟的宫殿和漂亮的园林,毁坏了可惜,不如把这东西运出宫,找个荒芜的地方试一试。” 荒芜的地方? 长安城哪来的荒芜地方? 这可是都城。 李渊只稍稍思索了一下,就说:“在这里试吧,反正你们也要迁地方,这里空着也是空着,干脆就用来试试这个重型武器。” 林郅悟眼神微变,李渊也太着急了吧? “阿耶,不可。” 王庾很清楚一旦发射炮弹,杀伤力会有多大,连忙劝阻李渊:“宫殿被毁,往后重建宫殿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如今战事还未停歇,国库经不起这样消耗,实在不宜劳民伤财。 “何况,这火炮的声音比鸟铳的声音大多了,还会有烟雾,届时外面的人听见响声,看见皇宫上空有烟雾腾升,还以为皇宫出了什么事。 “为了避免民众恐慌,我建议还是把火炮运出去,找个荒凉无人的地方试一试,譬如山林。” 听完这番话,李渊没有再坚持在宫里做试验,而是找了一片离皇宫近的山林,先派出军队去清理出一块地方。 一切都安排好了,李渊才带着李建成等人以及火炮,浩浩荡荡地出了宫。 目的地是林郅悟特意要求的带山石的空地,他们到了之后,林郅悟就将火炮对准山石,一边示范一边讲解。 “隆” 炮弹飞射而出,飞速地撞击在山石上。 巨大的山石瞬间碎裂,被震飞了出去。 裴寂只觉得耳朵“轰隆隆”地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他捂住双耳,看着轰然碎裂的巨石,眸底浮现震惊与恐惧。 李渊父子三人也是如此,耳边回响着轰鸣声,良久之后,耳朵才恢复清净。 只有王庾做了准备,在林郅悟发射炮弹之前,就捂住了双耳。 尽管捂住了耳朵,王庾还是受了影响,可能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炮弹的威力,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王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果然威力巨大。”李渊恢复正常后,忍不住赞叹。 李建成和李世民两兄弟惊喜万分,相视一笑,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在手,大唐何愁不能统一中原? “好,好,好。” 李渊抚掌,连说三个“好”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林大郎不愧是神童,天赋异禀,如此新奇厉害的武器也只有你能造出来。” 话落,当即宣布:“林大郎恪尽职守,为我大唐贡献良多,进封平南郡公,领工部侍郎。” 王庾忍不住为林郅悟感到高兴,催促他:“快谢恩啊,你升官了。” “哦。” 林郅悟反应很迟钝,愣了一下,才跪下谢恩:“谢主隆恩。” 起身后,林郅悟小声地问王庾:“那个平南郡公是几品?工部侍郎又是几品?” “平南郡公是正二品,工部侍郎是正四品上。”王庾显得很兴奋,冲他眨了眨眼睛:“怎么样?十三岁的工部侍郎,史上年纪最小的侍郎,是不是很拉风?” 林郅悟扬起嘴角,自豪的笑容止也止不住,他摸了摸后脑勺,裂开嘴道:“嘿嘿,还行吧。” 嘴巴都裂到后脑勺了,居然说还行吧?王庾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心里怕是乐翻天了吧。 李渊见两个孩子交头接耳地说得高兴,他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阿耶。”李建成走了过来,对李渊说道:“火炮太大,我看不宜运回皇宫,不如就放在最近的西北大营吧,反正这东西也是供军队使用,早晚要运去军营。” 李世民也走了过来:“兄长说得对,不如就把火炮运去西北大营,也好让士兵们先熟悉一下,再从中选几个士兵专门负责操控火炮。” “对。”王庾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对李渊说:“阿耶,可以组建一个神机营,就是专门装备火器的军队。” “神机营”李渊琢磨着这三个字,“嗯这名字不错,可以考虑。” 又扭头问两个儿子:“你们觉得小庾儿的提议怎么样?” 李世民笑着说:“我觉得小庾儿的提议不错,可以着手准备。” “我也赞成。”李建成说。 “好。”李渊当即拍板决定:“关于神机营的建立,二郎回去后写一份奏章交于我。” “是,孩儿遵旨。”李世民很兴奋。 李建成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很不舒服。 一想到明清时期的神机营要在唐朝建立,王庾就很兴奋,仰头看着李渊说:“阿耶,今天这么高兴,晚上我给大家做一桌饭菜,庆祝一下吧。” 裴寂眼神一动,看向王庾。 李渊很诧异:“你学会厨艺了?” 貌似他给她请的厨艺老师没教多久的样子,这么快就学会了? “嗯,学会了。”王庾信心满满:“阿耶就等着品尝美味佳肴吧。” “口气倒是不小。”李世民忍不住打击她:“你做过几次,就敢称美味佳肴?” “做了很多次,反正我觉得挺美味的。”王庾煞有其事地说。 “哟~你还会做饭啊,那我得尝尝。”林郅悟看着王庾,嘴角含着戏谑的笑。 李渊当即说道:“那就回宫后,让小庾儿给大家做一桌菜,好好庆祝一下。” 能吃着女儿亲手做的菜,李渊不禁期待起来。 将火炮安置妥当,李渊一行人回了皇宫。 当晚,与皇帝共进晚膳的有李建成和李世民、裴寂、林郅悟,外加王庾。 皇帝用膳,菜品很多,王庾所说的一桌菜,其实就是四道菜,特意摆在了李渊的面前。 “阿耶,这是我第一次做菜,您可一定要捧场,多吃一点哦。” 王庾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渊,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每当王庾露出这样的笑容,李渊的一颗慈父心就融化了,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好,女儿做的菜,为父一定都吃完” 话还没说完,他低头看见盘中的菜,脸色就变了 第409章 不必试探 望着面前那盘玲珑千丝菇,李渊很后悔,想要收回刚才那句话。 可惜,君无戏言,他不好当众反悔,拿起筷子掠过那盘菜,准备去夹其他的菜。 谁知,王庾飞快地把其他三盘菜推远,将玲珑千丝菇推到了李渊的筷子下。 “阿耶,这盘菜是我做的第一道菜,我学厨艺前,您不是说我做的第一盘菜必须先给您品尝吗?您快尝尝,也好给我一个中肯的评价,看看我还需要改进吗?” 李渊的筷子顿在半空中,勉强笑了一下:“呵呵,我女儿这么聪明,做的菜当然好吃,我看不需要改进。” 既然不需要改进,那就不用品尝了吧 王庾盯着李渊不放:“尝了才能评价。” 李渊顺着她的话说:“那让太子品尝。” “不行,是阿耶说的,第一道菜必须给您品尝,不能给别人。” 李渊:“” 王庾突然低下头,语气哽咽:“阿耶不是说女儿做的第一道菜必须给父亲吃吗?您还说这是孝心,现在我辛辛苦苦做了,您又不吃,是要践踏我的孝心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伤心,李渊忍不住心酸。 王庾伸出左手,继续说道:“为了做这些菜,我的手都受伤了,阿耶也不吃吗?” 李渊看向她的手,见她的中指和无名指上有两条血痕,一看就是被刀划伤的,眸中不禁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疼不疼?” “疼”王庾抬起头,含着眼泪看向李渊:“阿耶如果说话算话,把我做的菜吃完,我就不疼了。” 李渊:“” 他再次看向那盘玲珑千丝菇,眸底浮现挣扎之色,又抬眼看向周围。 在李渊的目光看过来之前,李建成迅速扭头对李世民说:“二郎,我们兄弟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改日你来东宫,我们好好畅饮一番。” “好,到时候我把收藏的那瓶桂花酿带上。”李世民很配合,与李建成若无其事地交谈起来。 这两个臭小子。 在心里骂了句,李渊又看向裴寂。 裴寂早在李建成和李世民说话时,他就开始热络地跟林郅悟讨论火炮的事情。 老滑头 李渊瞅着裴寂的后脑勺暗骂了一句,不得不面对已经快哭了的小女儿。 “额我把其他三盘菜吃完,这盘菜就不吃了,行吗?”李渊开始跟王庾商量。 “不行。”王庾摇了摇头:“这盘菜也要吃完。” “额”李渊挣扎半晌,最后心一横:“那这盘菜我就吃一口,行吗?” “行。” 李渊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寂,而后举着筷子伸向了那盘玲珑千丝菇。 他表情隐忍,扫视周围一圈,见无人看他,狠下心,迅速夹了一块菜塞入嘴里。 就在菜入口之前,裴寂扭回头,看了过来。 吃了,吃了 李渊没有嚼,直接咽了下去。 看着他滚动的喉结,裴寂笑了。 正好李渊看过来,瞧见他嘴角的笑,狠狠地瞪着他。 王庾问:“阿耶,好吃吗?” 李渊挤出一丝慈爱的笑:“好吃。” “好吃您就多吃点。” “” 瞥见裴寂幸灾乐祸的笑,李渊收拾好心情,笑呵呵地说:“嗯,小庾儿做的菜确实很好吃,这么好吃的菜,我不能独享。” 然后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内侍:“把这四道菜给他们端去,一人一盘,刚刚好,对了,裴监喜欢吃玲珑千丝菇,这盘菜就给他吧。” 内侍立刻将王庾做的四道菜分给裴寂等人。 这个时候,王庾没有再揪住李渊不放,笑盈盈地对其他人说:“今日虽然是我第一次下厨,但味道还不错,各位尝尝吧。” 裴寂不像李渊,面前摆着的玲珑千丝菇正好是他喜欢吃的菜,他没有犹豫,夹了一块菜就放进了嘴里。 菜刚入口,裴寂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不仅齁咸,而且齁甜。 又咸又甜的味道,太恶心了,裴寂想吐。 李渊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裴监觉得好吃吗?” 裴寂:“” 皇帝才说过好吃,他能说不好吃? 裴寂把菜咽下去,笑得很勉强:“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把这盘菜吃完。” “遵旨。” 李渊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点,但只要一想到即将失去的东西,他就觉得心痛。 “太难吃了。” 林郅悟才不管皇帝说了什么,慌不迭地将嘴里的菜吐了出来,“小庾儿,你这菜做得也太难吃了,真难为陛下把它吃下去了。” 李渊在心中狂喊,对对对,太难为他这个父亲了。 裴寂无声点头,他也不容易啊 而李建成两兄弟跟裴寂一样,想吐又不敢当着父亲的面吐,只好勉强自己咽下去,顺便在心里祈祷父亲千万不要跟他们说“好吃就吃完它” “不难吃啊,我尝过的。” 王庾就坐在林郅悟身旁,她夹了一块林郅悟面前的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吃得特别香。 “唔真好吃。” 说着,王庾接连吃了两大口。 林郅悟看得心中直泛疑惑:为什么她吃着看起来特别好吃,难道这盘菜有两种不同口味,她夹的那边好吃一点? 想到这里,林郅悟拿起筷子,往王庾夹过的位置夹了一块菜,放进嘴里嚼了嚼。 “呸。”林郅悟吐了出来:“还是难吃。” 站在他后面的内侍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林郅悟:“平南郡公,陛下面前,不得失仪。” 林郅悟神情一顿,看向李渊。 李渊笑着说:“林大郎是真性情,无妨。” 皇帝都这么说了,林郅悟不再顾忌,毫不留情地批评王庾:“这菜是真心难吃,小庾儿,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以后还是不要下厨了。” “没有天赋可以后天努力嘛!”王庾自信满满地说:“只要我够勤奋,每天练习厨艺,肯定会越做越好吃。 “你们就负责品尝,指点我哪些地方需要改进,这样坚持下去,我的厨艺肯定能赶上御厨。” 每天练习,那他们岂不是要每天品尝? 李渊立即说道:“不行,你是公主,怎么能做厨娘的活?以后不许下厨了。” “不行,我要做菜孝敬阿耶和兄长们,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要坚持。”王庾站了起来,义正辞严地说:“阿耶不必试探我的决心,您放心,我有坚持到底的毅力。” 李渊:“” 第410章 仅此一副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10章仅此一副谁试探她的决心了? 这个傻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李渊哭笑不得,唯恐王庾犯执拗,耐着性子跟她说:“你是公主,知道厨艺是怎么回事就行了,不必精通,我也不需要你每日给我做饭。 “你有孝敬的心,为父很高兴,也领受了,以后不许再进膳房,你累着了,为父心疼。” 王庾一本正经地说:“孝顺父兄,我不累。” “” 李渊无言以对,给李建成和李世民使眼色。 受苦的可不只他一人,还有两个儿子呢。 李建成心领神会,对王庾说:“你有这份孝心,我们很感动,只不过你是大唐的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威严。 “若是整日出入厨房,这像什么话?传出去也有损阿耶的声誉。 “你这么孝顺,应该不想看见阿耶声誉有损吧?” “当然不想。”李建成给了台阶,王庾顺势下台阶。 李渊当即吩咐:“传令下去,谁再让晋阳公主进膳房下厨,累着公主,杀无赦。” 王庾:“” 让她进个厨房还杀无赦,要不要这么夸张? 她做的菜真有这么难吃吗? 再一次品尝自己做的菜,王庾心道:还行吧,没有难吃到用杀人来警告她的份上 吃了王庾做的菜之后,李渊再去吃其他的菜,觉得平常讨厌吃的菜都变得很好吃,不知不觉中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饭。 用完膳,众人告退。 裴寂留了下来,笑呵呵地对李渊说:“陛下刚才吃了玲珑千丝菇,该兑现诺言了。” 李渊避而不谈:“你该出宫了。” 他脸色阴沉,看起来很生气,但裴寂不为所惧,保持笑容不变:“陛下兑现诺言,臣立刻出宫。” “你”李渊哽了一下,随即质问裴寂:“今日之事,是不是你撺掇的小庾儿?” 裴寂笑而不语。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李渊气急,大骂:“老狐狸,自己办不到就撺掇我女儿来坑我,你还要脸吗?” “嘿嘿”裴寂咧开嘴笑:“脸要,冷暖玉也要。” 李渊:“” “带着你的冷暖玉滚蛋。” “谢主隆恩。” ------------- “呕” 回到自己的住所,王庾对着痰盂猛吐。 “小庾儿,你还好吧?” 春花递上热茶和巾帕,满脸担忧地看着王庾。 王庾漱了口,擦了擦嘴巴,往后靠在枕头上,长叹道:“红烧肉真难吃。” 红烧肉是四道菜中的一道,也是林郅悟分到的那盘菜,王庾吃了差不多半盘,剩下的红烧肉,王庾以绝佳的演技忽悠林郅悟吃了。 春花惊讶道:“那可是你亲手做的,怎么会难吃?” 平日里,王庾总是教她做菜,虽然王庾没有动手,但她按照王庾教的方法,做出来的菜特别好吃。 张口就能说出那么多的菜谱,厨艺定然很好。 “唉,一言难尽啊。” 王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记得很多菜谱,但让我做,我是真的不行。” “哦,原来你只会说不会做。”春花恍然大悟。 王庾:“” 此时的裴寂也在呕吐,直吐得他浑身虚脱,眼冒金星。 “呕” 管家看着万分痛苦的裴寂,面露不忍:“您为了一副棋子受这番罪,值得吗?” 裴寂漱口擦嘴,缓了缓,说:“千金难买心头好,这副冷暖玉棋子,我想要很多年了,今日终于到手,受这番罪算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林郅悟去了王庾的住所。 一看见王庾,林郅悟就开始倒苦水:“你这个小骗子,整盘红烧肉吃完了,我都没吃到精华,回去后还全都吐出来了,弄得我半夜肚子饿。 “然后我吃了很多糕点,又开始拉肚子” 他一屁股坐在木桩上:“我现在都不敢吃东西了,都怪你。” 王庾:“那还练功吗?” “没睡好,又没有力气,怎么练功?”林郅悟怒视她。 “” 王庾转身就往兵器架走:“那你在旁边看着,我给你示范一套拳法。” 练完功,王庾和林郅悟一起用早膳。 这时,御前太监来传话:“陛下有旨,宣平南郡公觐见。” “现在就去?我还没吃早饭呢。”林郅悟目光扫向满桌子的膳食,咽了一下口水。 御前太监连忙说道:“不急,您可以用完早膳再去。” 说完,退到殿外候着。 等到林郅悟吃完,王庾起身:“我陪你去吧,正好我去给阿耶请安。” “好。” 两人来到太极宫。 岳郁候在殿外,看见两人,上前行礼:“见过晋阳公主,平南郡公。” “陛下吩咐,平南郡公来了后可以直接进去。” 话不多说,林郅悟直接就往殿内走去。 王庾抬脚跟上,却被岳郁拦住了。 “晋阳公主,陛下吩咐了,今日不见您。” 不见她? 王庾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阿耶让我每日来给他请安,今日为何不见我?” “这”岳郁面露为难:“陛下就是说今日不见您,没说其他的话。” 王庾仰头望着他的脸,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端疑:“岳叔是阿耶身边的老人了,阿耶就算什么都不说,您也应该知道原因吧?” 她从来就不爱晨昏定省这一套,是李渊强令她每日来太极宫给他请安,如今好端端地就说不见她,总该有个理由吧。 岳郁表情挣扎,心里纠结了很久,最后压低声音对王庾说:“昨日您离开后,魏国公向陛下讨要冷暖玉棋子,陛下给了他。 “但陛下昨晚没怎么睡觉,今日心情不太好” 冷暖玉棋子? 这倒是个好东西。 昨日她离开后,裴寂就去找李渊讨要冷暖玉棋子,再结合之前裴寂的言行,王庾猜想裴寂撺掇她让李渊吃玲珑千丝菇,大概就是为了得到冷暖玉棋子。 李渊损失一副棋子,她得到一个承诺,这样算起来,她不亏。 以后她再寻一副冷暖玉棋子送给李渊,现在他生气就生气吧,气过了就好了。 王庾想通以后,不甚在意,“那我明日再来。” 岳郁看她的态度似乎不把皇帝的怒气放在心里,好心提醒她:“晋阳公主,冷暖玉棋子是陛下最喜欢的一副棋子,从前每日都要拿出来和穆皇后对弈。 “后来穆皇后过世,陛下不再拿出来,但仍然视若珍宝。 “而且,冷暖玉棋子,整个中原只有这一副。” 仅此一副? 这么珍贵? 王庾傻了眼,这个就比较难办了 第411章 错在哪里 王庾想了想,对岳郁说:“你告诉阿耶,我来过就行。” 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她没有回去自己的宫殿,而是去了司膳房。 春花以为王庾要去给皇帝做菜,提醒她:“昨日陛下已经晓谕各宫,不许您下厨,您现在去司膳房,可能连门都进不去。” “我不下厨。” 到了司膳房,司膳房的人看见王庾如临大敌,宫女和內侍都围了上来,看似行礼,实则堵住了王庾进厨房的路。 “见过晋阳公主,您有何吩咐,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为您办到。” 王庾目光扫视,看见他们一个个面带微笑,微笑中又带着一丝紧张和恐惧,心中觉得好笑。 她微微一笑:“你们不用紧张,我不下厨,我就是来给陛下拿一些补汤。” 闻言,众人暗松一口气。 “那请晋阳公主稍等,我马上弄好给您拿来。” 两名宫人转身进了厨房,其他人站在原地,陪着笑脸。 无论如何,不能让晋阳公主进厨房,她说是来拿补汤,万一进去后要下厨怎么办? 王庾瞥了领头的女官一眼,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不由失笑。 女官听见她的笑声,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问。 “公主,装好了。” 宫人从厨房中走出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的补汤原本就是今日给陛下准备的,不敢劳公主大驾,小的帮您提着吧。” “不用。”王庾给秋月使了个眼色。 秋月立即上前接过食盒。 她现在的动作跟常人无异,没有刻意的缓慢和小心,但仔细观察,还是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谨慎来。 王庾看了她一眼,眸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很好,训练了一段时间,终于和正常人一样了。 “走。” “恭送晋阳公主。” 众人是由衷地恭送王庾,在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他们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 没过多久,王庾又来到了太极宫。 “晋阳公主,您这是?”望着秋月手中的食盒,岳郁眸中闪过惊恐,晋阳公主该不会是下厨了吧? 如果是,那要死很多人…… 看见岳郁的表情,王庾心中无语,面上笑着说:“阿耶辛劳,我去司膳房端了些阿耶爱吃的补汤,你帮我送进去,我就不进去了。” 秋月把食盒递给岳郁身后的小太监。 “放心,这不是我下厨做的,这是司膳房做的。”王庾又补充了一句。 岳郁心安,再次露出笑脸:“晋阳公主辛苦了,我现在就送进去。” “有劳岳叔。” 王庾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了。 等到李渊忙完后,岳郁提着食盒进了大殿:“陛下,刚才晋阳公主又来了,这是她从司膳房拿来的补汤,说给您补补身体。” 李渊看了过来:“拿过来吧。” 见李渊喝完汤,心情似乎不错,岳郁试探着帮王庾说话:“晋阳公主来了两趟,没见着陛下失落,陛下不如召晋阳公主过来说说话?” “不见。”李渊气性很大:“那个臭丫头,帮着外人来坑父亲,我不晾她两天,她就不知道错在哪里。” 岳郁回忆了昨天和今天的事情,疑惑道:“您压根儿就没有跟晋阳公主挑明,她怎么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李渊神情一顿,他好像是什么都没说…… 目光瞥至岳郁的脸,想到他刚才的话,问道:“你是不是把裴寂从我这里拿走棋子的事跟小庾儿说了?” 岳郁心中一紧,没做任何停留地回答:“是。” 在皇帝面前,他还是不能撒谎,否则日后被皇帝知晓,他好不容易用命搏来的信任就会一朝崩塌。 但他把陛下的事透露出去,到底是犯了忌讳,连忙跪地请罪:“小的该死,请陛下降罪。” 李渊瞅着他,并没有说话。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岳郁心里很慌,他不能撒谎,但说实话也有可能丧失皇帝的信任。 尤其是现在,皇帝的威压扑面而来,他有种死期来临的感觉。 寒冷的冬天,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良久之后,李渊终于开口:“下不为例。” 闻言,岳郁心里如释重负,但面上不敢松懈,恭敬说道:“谢陛下隆恩。” 李渊并没有生气,只是规矩一定要立,否则他身边的人就会揣摩他的心思,见他宠爱谁就把他的事情透露给谁。 皇帝的事情,能透露出去的不是由皇帝身边的人揣摩的,而是由皇帝本人决定的。 李渊心想,岳郁透露给王庾也好,那丫头聪明,定然能从岳郁的话中猜到自己被裴寂利用了。 有了这次的教训,小丫头应该会行事成熟些。 “你们都下去吧。” 打发了殿内的宫人,李渊从奏章下面抽出今天的时报,看了起来。 ---------- 接下来的日子,王庾按时来给李渊晨昏定省,李渊都没有召见王庾,宫里甚至传出了“晋阳公主惹怒陛下已经失宠”的流言。 王庾住在皇宫中,当然也听到了流言,但她丝毫不在意,言行如常。 就算见不到李渊,王庾也每日送汤送点心去太极宫。 如此一连五天,李渊都没有见王庾。 春花看得着急,给王庾出主意:“小庾儿,你不是一向聪明爱捣鼓那些新奇的玩意吗?你做个有趣的东西出来送给陛下,他就不会生气了。” 王庾沉默不语,李渊现在只对军火感兴趣,这些东西只有林郅悟能做出来,她可做不到。 迟迟不见王庾说话,春花继续说道:“陛下喜欢您的画,您画幅画给陛下吧,我看战事漫画就不错。 “不画漫画也行,您就给陛下画一副肖像画。 “上次您给秦王妃画了一副肖像画,秦王妃很满意,特意找人裱起来挂在卧房中。秦王妃这么喜欢,陛下肯定也喜欢。” 王庾依然沉默,似乎对这个主意不甚满意。 春花急得抓头发:“额……那就派人去民间搜寻奇珍异宝送给陛下,总有一样是陛下喜欢的。 “对了,我听说那些大臣每次给陛下送美人,陛下都会很高兴,还赏赐了很多很多好东西给他们。 “不如我帮您去寻几个美人来,您把美人献给陛下,他定然不会再生气,也不会冷落您。” 王庾:“……” 第412章 兄弟争抢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12章兄弟争抢太极宫。 李渊看完李世民的奏章,频频点头:“嗯,写得不错,我想到的你都考虑到了,果然思虑周全。” 合上奏章,李渊说道:“既如此,那神机营就交给你来掌管吧……” 一听李渊把装备火器的神机营交给李世民,李建成急了。 “阿耶,过了年,您就要派二郎去攻打宇文智及。如今年关将至,二郎出征在即,再掌管神机营恐有不妥。” 李世民挑眉问道:“有何不妥?” 李建成面无表情道:“现在离你出征只有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内如何建立一个完善的军队? “到时候你还没有完全掌控就出征了,那神机营该怎么自处?” 听见这话,李世民感到很奇怪,若是兄长不同意他接管神机营,那他未完全掌控时离开长安出征,兄长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这样兄长就能趁机掌控神机营,按理来说,兄长该赞成才对。 李世民不知道在他消灭西秦扬名天下后,李建成就对他心生忌惮。 尤其是时闻社的推动,长安百姓日日都在称颂秦王李世民以及他手下一众骁将。 李建成怕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李世民就完全掌控了神机营,届时李世民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多,不好掌控。 “兄长过虑了。”李世民语气淡然,“只要神机营的将领安排妥当,就算我这个主将不在,他们也不会乱。 “再说,不是还有兄长在吗?有你坐镇,神机营一定能担当起大任。” 说得这么好听,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神机营一旦落到李世民手中,难道他还会拱手相让? 李建成不信,转而对李渊说:“阿耶,如今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统一中原,二郎骁勇善战,有他在,我相信大唐一统天下的日子不远了。 “这么关键的时刻,二郎应该专注于征战,岂能分心?” 李渊似乎听进去了他的话,若有所思。 李世民心中暗道不好,急忙说道:“阿耶,神机营的事我能兼顾,也能做好。” 想了想,李渊说:“这件事明日再议。” ----------- 下晌,李渊留了裴寂下棋。 “……陛下英明,臣输了。” 裴寂故意输了一局棋,见李渊心情高兴,就趁机进言:“陛下,神机营乃是装备火器的军队,今后会成为大唐的主力军队,这支军队,应该由陛下掌控,如此方能安心。 “更何况,秦王手中已经有了一支玄甲军,如果再掌控神机营,将来恐不利于朝政稳固。” 裴寂的话意思很明显,秦王不是太子,他只是一个亲王,手中握有这么多的兵权,以后必定会生出夺嫡心思。 届时兄弟相残,朝廷动荡,对于大唐来说必定是一场浩劫。 李渊脸色微变,儿子们自相残杀、江山动荡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看来,从今往后,他还得把这一碗水端平了…… 第二天,李渊在早朝上宣布成立神机营,并且让太子李建成掌管。 李世民面上不显,心中很不甘心。 受苦的可不只他一人,还有两个儿子呢。 李建成心领神会,对王庾说:“你有这份孝心,我们很感动,只不过你是大唐的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威严。 “若是整日出入厨房,这像什么话?传出去也有损阿耶的声誉。 “你这么孝顺,应该不想看见阿耶声誉有损吧?” “当然不想。”李建成给了台阶,王庾顺势下台阶。 李渊当即吩咐:“传令下去,谁再让晋阳公主进膳房下厨,累着公主,杀无赦。” 王庾:“” 让她进个厨房还杀无赦,要不要这么夸张? 她做的菜真有这么难吃吗? 再一次品尝自己做的菜,王庾心道:还行吧,没有难吃到用杀人来警告她的份上 吃了王庾做的菜之后,李渊再去吃其他的菜,觉得平常讨厌吃的菜都变得很好吃,不知不觉中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饭。 用完膳,众人告退。 裴寂留了下来,笑呵呵地对李渊说:“陛下刚才吃了玲珑千丝菇,该兑现诺言了。” 李渊避而不谈:“你该出宫了。” 他脸色阴沉,看起来很生气,但裴寂不为所惧,保持笑容不变:“陛下兑现诺言,臣立刻出宫。” “你”李渊哽了一下,随即质问裴寂:“今日之事,是不是你撺掇的小庾儿?” 裴寂笑而不语。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李渊气急,大骂:“老狐狸,自己办不到就撺掇我女儿来坑我,你还要脸吗?” “嘿嘿”裴寂咧开嘴笑:“脸要,冷暖玉也要。” 李渊:“” “带着你的冷暖玉滚蛋。” “谢主隆恩。” ------------- “呕” 回到自己的住所,王庾对着痰盂猛吐。 “小庾儿,你还好吧?” 春花递上热茶和巾帕,满脸担忧地看着王庾。 王庾漱了口,擦了擦嘴巴,往后靠在枕头上,长叹道:“红烧肉真难吃。” 红烧肉是四道菜中的一道,也是林郅悟分到的那盘菜,王庾吃了差不多半盘,剩下的红烧肉,王庾以绝佳的演技忽悠林郅悟吃了。 春花惊讶道:“那可是你亲手做的,怎么会难吃?” 平日里,王庾总是教她做菜,虽然王庾没有动手,但她按照王庾教的方法,做出来的菜特别好吃。 张口就能说出那么多的菜谱,厨艺定然很好。 张口就能说出那么多的菜谱,厨艺定然很好。 “唉,一言难尽啊。” 王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记得很多菜谱,但让我做,我是真的不行。” “哦,原来你只会说不会做。”春花恍然大悟。 王庾:“” 此时的裴寂也在呕吐,直吐得他浑身虚脱,眼冒金星。 “呕” 管家看着万分痛苦的裴寂,面露不忍:“您为了一副棋子受这番罪,值得吗?” 裴寂漱口擦嘴,缓了缓,说:“千金难买心头好,这副冷暖玉棋子,我想要很多年了,今日终于到手,受这番罪算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林郅悟去了王庾的住所。 一看见王庾,林郅悟就开始倒苦水:“你这个小骗子,整盘红烧肉吃完了,我都没吃到精华,回去后还全都吐出来了,弄得我半夜肚子饿。 顶点 第413章 死亡气息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13章死亡气息李渊见着那武器与鸟铳相似,但比鸟铳小了好几倍,心中就不太相信这东西的威力很大。 “陛下,这个手铳比鸟铳轻便小巧,可以随身携带,威力也不容小觑。”苏侍郎解释道。 李渊将信将疑,对他说:“那你示范一下这个手铳怎么用。” 闻言,苏侍郎往后退,摆手:“不不,这么精细的武器,我不会用。” 做这个手铳的时候,林郅悟没有避着旁人。 他们在旁边看着,分开的部件还勉强知道,等到林郅悟组装的时候,他们就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弄了。 唉~ 果然神童就是神童,不是他们这些平凡人能比的。 “我来。” 王庾自告奋勇,从林郅悟手中拿过手铳。 她的动作把李渊吓了一跳,李渊立刻阻止她:“快放下,这东西危险,你什么都不懂,别伤着自己。” 王庾扭身,躲过李渊伸过来的手:“阿耶放心,我会很小心的。” 然后她跟林郅悟说:“你教我怎么用,我来示范给阿耶看。” 林郅悟淡淡说道:“其实,我可以示范给你们看,就是我准头不行,你们看不到理想中的效果。” 李世民眼神一动,他本想说他来试试,但一想到至今为止,他还没有完全精通鸟铳,就有点犹豫了。 毕竟是新的事物,而且是火器,一着不慎,就有可能伤着自己。 想到这里,李世民放弃自告奋勇去示范新武器的念头。 “那还是我来吧,我射箭的准头比你强多了。” 王庾坚持,吩咐侍卫抓了一只火鸡绑在树上,离她五丈远,然后向林郅悟请教开枪。 “阿耶,两位兄长看好了,我要开始示范了。” 话落,王庾学着警匪剧中的主角,耍了两个很酷的姿势,然后摆出射击的架势,右手握着手铳,睁着一只眼睛去瞄目标。 李渊看得惊奇,问林郅悟:“小庾儿刚才的动作是开枪之前的准备动作吗?” “” 林郅悟满头黑线,直接否定:“不是,小庾儿刚才在耍酷,你们可以忽略她刚才的动作,直接跳到现在的动作。” 李渊:“” 虽然他不懂耍酷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王庾做了两个多余的动作。 可不知为什么,李渊就是觉得王庾做在前面的两个动作很好看,显得特别的英武。 “砰!” 李渊再次看向王庾的时候,她刚好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将弹丸射了出去。 弹丸的速度很快,只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他们就听到鸡的惨叫声。 鸡一边叫唤一边扑腾着翅膀,鲜血顺着羽毛撒在了树干上,滴在了地上。 “我打中了。” 这是王庾第一次开枪,没想到打中了目标,她兴奋地跳了起来。 李建成忍不住泼她冷水:“只擦过鸡腿,并未射中。” 刚才那一枪只是在鸡腿上划了一道口子,并未射进鸡的身体内,而是射进了后面的树干中。 “虽说没有打中目标,但好歹伤着了目标,第一次用手铳就有这样的准头,已经很不错了。”李世民称赞王庾:“小庾儿,你很棒!” 王庾骄傲地扬起头,看向李渊,似乎在等李渊的看法。 “嗯,小庾儿这段时间勤奋练功还是有成效的,看看这准头,一般人都做不到。”李渊毫不吝啬地赞扬王庾。 王庾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她觉得她很有做狙击手的潜力。 “我来试试。”李渊走过来,拿走了王庾手中的武器。 李建成一惊,立刻阻止李渊:“阿耶不可,这东西刚做出来,还没有人试过,万一伤着您就不好了。” “是啊,阿耶,还是让我来试给您看吧?”李世民走过来,伸手去拿手铳。 李渊一把将他推开:“无妨,小庾儿都能试,我也可以。” 听到这话,王庾立马加入劝说的队伍:“阿耶,您是一国之君,跟我不一样,您的性命关乎于天下百姓的安危,您还是不要试了。 “等这东西正式投入军队操练,您再用吧。” 李渊说那样的话,万一李渊试枪出现什么意外,其他人肯定会把责怪她。 她可背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林郅悟冷不丁地插嘴:“我做的东西不会有问题,除非是使用的人有问题。” 闻言,李渊的好胜心被激起:“小小的武器,我还搞不定?” 随即扬手一挥,“你们都离远点,林大郎,你过来教我。” 众人无奈,稍稍退了两步。 林郅悟走到李渊身边,手把手教他怎么使用。 “这么简单?我已经会用了,你退下吧。” 李渊推开林郅悟,学着王庾刚才的模样,整套动作做了一遍,然后去瞄目标。 林郅悟:“” 李建成:“” 李世民:“” 王庾捂嘴偷笑,原来李渊跟她一样,也喜欢这种冷酷帅气的动作。 她想,上辈子李渊和她肯定是亲生父女,性格如此投契。 “咦,怎么我扣不动啊?” 李渊严格按照林郅悟教的操作了一遍,但到最后一步扣扳机的时候,却卡住了。 “不可能,我做的东西怎么会出问题?”林郅悟不相信,朝着李渊走去。 “我刚才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王庾说。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他在骗人似的,李渊顿时就怒了:“我乃一国之君,金口玉言,还能说假话不成?” 李渊说话时,扭身怒视他们。 而正在这时,李渊握着的手铳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 “砰!” 弹丸从铳管中疾驰而出,朝着李世民射去。 “小心。” 王庾就站在李世民的右边,当她听见枪声,看见弹丸朝着李世民飞来,下意识地奋力扑过去。 李建成在李世民的左手边,当他听到熟悉的枪声,下意识地往旁边跳。 此时,林郅悟刚走到李渊身边,看见这一幕,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傻愣愣地看着。 弹丸射出之后,李渊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冲力,又看见眼前这一幕,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周围的侍卫和工匠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李世民的感受最为直接,也最为强烈。 弹丸疾速飞驰,强大的威力席卷而来,李世民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气息 顶点 第414章 伤势严重 冬日的阳光撒下来,本应该是温暖入心,但眼前突发的意外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王庾推到了李世民,而弹丸划破她的右耳,又划破了她的手腕,最后擦过李世民的腰部,射进了土壤中。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宫殿。 耳朵传来的剧痛让王庾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右手刚动作,手腕处就传来了一阵刺痛,然后整条胳膊都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往下掉。 “嗡嗡” 此时,她的耳畔只能听见嗡嗡声,外界其他的声音,她听不见。 耳朵和手腕传来的巨痛,她一时承受不住,不禁蜷缩身体,但这样丝毫不能缓解她的痛苦,她开始痛得打滚。 “啊” 从前多少个深夜,手腕的疼痛都没有让她发出一丝声音,但此刻,这种剜心剔骨般的刺痛让她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叫了出来。 然而她以为的低声却只是她的感受,实则李渊等人听到的痛呼声很大,近乎于尖叫。 “小庾儿” “公主” “快传太医,快啊。”李渊大吼,丢了手铳,朝着王庾跑去。 林郅悟缓过神来,也跑了过去。 李世民差点被王庾的惨叫声穿破耳朵,同时也被吓到了。 反应过来后,顾不得腰上的伤,李世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在地上打滚的王庾。 “小庾儿,你别动,我先给你止血。” 此时的王庾看起来很恐怖,她的耳朵和右手手腕处全是血,身上的衣服多处被鲜血浸染,又黏上了尘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尤其是她的脸,尤为恐怖。耳朵处的鲜血顺势流到她的脸上,滑过鼻头、嘴巴、下巴,又顺着脖子流进了她的衣襟里。 弹丸的速度非常快,众人又被吓傻了眼,根本没留意弹丸擦过哪些地方,只看见王庾身上的血。 还有李世民身上的血。 李世民也是如此,看见王庾的小脸上都是血,以为她的脸受伤了,心惊肉跳地想:完了,流这么血,脸肯定毁容了,姑娘家脸毁了,就相当于一辈子都毁了。 长孙氏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恨死他 “快按住她,不要让她乱动。”李世民吩咐跑过来的左四。 在左四帮忙把王庾按住后,李世民颤抖着双手,抬起袖子轻轻地去擦王庾脸上的血。 他的动作很轻柔,唯恐力气大了,碰着王庾的伤口,加重伤势。 李渊掏出锦帕,给王庾的手腕包扎。 包扎好之后,李渊对李世民说:“别擦了,这儿离太医署太远,赶紧送小庾儿去太医署。” 又吩咐侍卫:“你先去太医署,让他们做好准备。” 这时,李世民已经将王庾脸上的血擦干净,见她脸上没有伤痕,稍稍心安,抱起王庾就往外面走。 “小庾儿,你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去太医署。” 李渊抬脚跟上。 宫人、侍卫也立即追了上去。 李建成望着地上的手铳,吩咐苏侍郎:“把手铳收好。” 说完,也离开了。 苏侍郎愣愣地盯着被李渊丢弃的手铳,心情很沉重。 这手铳做得倒是精巧,可惜它伤了秦王和晋阳公主,也不知等待它的命运是什么? -------------- 太医署接到通知,立刻准备起来。 很快,李渊等人就到了太医署。 “快,先给晋阳公主看看。”李世民将王庾放在榻上,退到一旁,给太医腾出地方。 左四看向李世民腰间的血,忍不住说道:“主子,您也受伤了,让太医给您看看伤吧。” 李世民张口想说“我没事”,瞥见李渊看过来,又闭上了嘴巴。 果不其然,李渊吩咐道:“给秦王看看伤。” 太医正听到吩咐,立刻离开床榻,朝李世民走去。 “你回去给晋阳公主看。” 太医署中,医术最好的就是太医正,王庾伤的比他重,李世民当即阻止太医正的动作,随手指了一名太医:“你来给我看。” 见状,太医正又回去给王庾看伤。 “啊痛” 不知是因为太医弄痛了王庾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王庾一边喊着痛一边奋力挣扎。 太医们不敢用力,又因为她的身份,不敢过多地接触,很快就让王庾挣脱了钳制。 “陛下,晋阳公主一直在挣扎,臣等不便查看伤势。” 李渊闻言,走到榻边,伸手去抓王庾,一面柔声道:“小庾儿,别怕,让太医给你看看伤,上了药就不痛了。 “没事的,为父在这里陪着你,别怕。” 但王庾听不见他的话,只能听见嗡嗡的声音。 李渊怕她碰到右手的伤,就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右手臂,但王庾拳打脚踢,左手挥拳,一拳就打在了李渊身上。 旁边的人看得心惊胆战,慌忙上去帮忙。 这会儿,太医们也不管王庾是何身份,死死地按住她。 太医正说道:“陛下,晋阳公主现在的状态不宜检查伤势,不如臣先煎一碗安神汤让晋阳公主服下,再帮她处理伤口。” “哪得等多久?”李渊皱起了眉头:“小庾儿流了这么多血,再不及时处理,恐怕伤势加重。” 话落,李渊抬起手,一个手刀劈在王庾的脖子处。 太医署中,医术最好的就是太医正,王庾伤的比他重,李世民当即阻止太医正的动作,随手指了一名太医:“你来给我看。” 见状,太医正又回去给王庾看伤。 “啊痛” 不知是因为太医弄痛了王庾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王庾一边喊着痛一边奋力挣扎。 太医们不敢用力,又因为她的身份,不敢过多地接触,很快就让王庾挣脱了钳制。 “陛下,晋阳公主一直在挣扎,臣等不便查看伤势。” 李渊闻言,走到榻边,伸手去抓王庾,一面柔声道:“小庾儿,别怕,让太医给你看看伤,上了药就不痛了。 “没事的,为父在这里陪着你,别怕。” 但王庾听不见他的话,只能听见嗡嗡的声音。 李渊怕她碰到右手的伤,就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右手臂,但王庾拳打脚踢,左手挥拳,一拳就打在了李渊身上。 旁边的人看得心惊胆战,慌忙上去帮忙。 这会儿,太医们也不管王庾是何身份,死死地按住她。 太医正说道:“陛下,晋阳公主现在的状态不宜检查伤势,不如臣先煎一碗安神汤让晋阳公主服下,再帮她处理伤口。” 第415章 不惧生死 听完太医令的话,李渊心下一沉,眸光变得晦暗。 沉默片刻,李渊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太医令犹豫了一下,回答:“目前臣不能确定,看晋阳公主的脉象,恐怕会昏睡几天,具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臣也不能确定。” 照他看来,王庾送来太医署时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就算皇帝不出手劈晕王庾,她折腾一个时辰也会昏倒。 只不过任由王庾折腾的话,恐怕伤势会更加严重。 “她现在的状态,可以搬动吗?”李渊问。 太医令:“可以。” 李渊当即吩咐岳郁:“你去准备轿撵,送晋阳公主回宫,慢一点,不要颠着她。” 又对太医令说:“从现在开始,晋阳公主的伤就由你亲自负责,一定要医好她。” “臣遵旨。” 出了太医署,李渊召集了刚才在匠心殿的人。 苏侍郎接到通知,想了一下,又回去把手铳带上。 太极殿内,李渊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沉声道:“今日发生的事情,若有半点泄露,斩立决。” 众人神色一凛,齐声高呼“遵旨”。 李渊看向林郅悟,面无表情地说:“平南郡公林郅悟技艺不精,误伤晋阳公主,降爵位一等,免其工部侍郎一职。” 他伤了王庾? 林郅悟瞪大了双眼,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众人亲眼所见,是李渊拿着手铳伤了李世民和王庾,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他伤的王庾? “陛下,你是不是记性不好?明明开枪伤了小庾儿的是你,不是我。” 李渊顿时黑了脸。 “放肆。”李建成呵斥了林郅悟一声,语气冰冷:“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李建成的表情很严肃,身居太子的威压立刻扑面而来。 林郅悟皱起了眉头:“难道说句实话就是无礼了?” 李建成:“” “当时在场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人,秦王、苏侍郎大家都看见了,秦王和小庾儿是陛下伤的,跟我没有关系。”林郅悟据理力争。 他连手铳都没摸,更何况是开枪伤人,虽然他爵位不高,但他决不允许他们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他。 就算对方是皇帝也不行。 林郅悟反复强调是李渊伤人,李渊听见了,脸色又黑了几分。 李建成看到李渊的神色,当即冲林郅悟喝道:“休得胡言,秦王和晋阳公主是被手铳所伤,而手铳是你所造,你造的东西出了问题,当然是你负责。 “幸好没有伤到陛下,否则你难辞其咎。” 林郅悟丝毫不惧李建成的威压,直言说道:“我说过,我做的东西从来不会有问题,要有问题也是使用者的问题。你们也看到了,小庾儿用了,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所以,手铳没有问题。” 闻言,李渊又想起了之前林郅悟在匠心殿说的话,脸色愈加难看:“你的意思是我的问题了?” “是。”林郅悟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 “你”李渊气极,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自从他当上皇帝之后,就没有人挑衅过他的威信。就算从前还是唐国公的时候,也无人敢当着他的面指出他的错误。 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三番五次地挑衅他,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找死。 李渊眸光中透出寒意,面容冷峻:“不要以为你会做几件武器,就能恃才傲物,我之所以百般包容你,也是看在你是晋阳义兄的份上。 “否则,以你大不敬的行为,我早砍了你。” 还真当自己会做火器就了不起了,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今日他就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让臭小子牢牢记住,他才是这个天下至高无上的人,他的话就是道理,永远不会出错。 “我是就事论事,无关身份,就算你是皇帝,你也要讲道理。” 林郅悟不卑不亢地迎上李渊的目光,丝毫不惧龙威。 “” 这一刻,李渊只觉得这小子果然如王庾所说,执拗起来,不惧生死。 站在一旁的苏侍郎听得心惊胆战,垂着头轻咳了一声。 成功把林郅悟的目光吸引过来,苏侍郎斜着眼睛,拼命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惹怒皇帝。 可惜林郅悟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就定在了他的手上。 林郅悟快步走到苏侍郎身边,伸手拿走他手中的手铳,举着对李渊说:“手铳有没有问题,一试便知。” 他这一举,手铳枪口直接对准了李渊。 众人大惊。 “你想干什么?快放下手铳。” “护驾,护驾” 殿中内侍立刻护在李渊面前,同时禁军侍卫从殿外冲了进来。 李建成迟疑了一下,也冲去保护李渊,嘴里喊道:“快夺下手铳。”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李世民已经行动,忍着痛冲向林郅悟,一把夺下手铳,让枪口朝下。 下一刻,禁军侍卫已经将林郅悟按在地上。 禁军侍卫的动作很粗鲁,林郅悟猝不及防被人踢了一脚,疼得他哇哇大叫。 见状,李渊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愤怒地看向林郅悟:“混账东西,你竟敢弑君?” “什么弑君?我没有。”林郅悟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叫道:“我就是想让你们看看,这把手铳没有问题。” 李渊不容他解释,吩咐道:“把他押下去,关起来。” “凭什么关我?我没有开枪,没有做错放开我呜呜” 林郅悟被禁军侍卫堵了嘴巴,拖了出去。 殿内一片安静。 李渊看向李世民手中的手铳,吩咐左右:“去把手铳收起来。” “陛下,还是先取下弹丸吧。”苏侍郎提出建议。 听到他的声音,李渊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眼刀子直射过来。 面对李渊犀利的目光,苏侍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立马垂下头,不敢直视李渊。 他忽然意识到刚才是因为他的咳嗽声,林郅悟才注意到手铳,然后就引发了混乱 想到这里,苏侍郎的心跳突突地加速,他是爱惜林郅悟的才能,不忍心林郅悟因为年幼无知断送前程,所以才出声提醒。 却没想到,林郅悟会错了意,还导致事情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此时此刻,苏侍郎追悔莫及,同时内心忐忑不安,陛下会不会降罪于他? 第416章 有意无意 李世民拿着手铳静静地等待李渊的吩咐,他微微垂着头,两只眼睛瞅着手铳不知在想什么。 李渊盯着苏侍郎,没有说话,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当中。 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威压,苏侍郎额角渗出了汗珠,后背凉飕飕的。 直到最后承受不住,苏侍郎脚一软,“噗通”跪了下去。 苏侍郎心里很清楚皇帝的沉默是因为什么,但皇帝没有挑明。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陛陛下,把弹丸取出来再收藏,会比较安全。” 这时,李渊终于开口:“取吧。” 李世民将手铳伸出去。 苏侍郎一路跪行到李世民面前,双手接过手铳,小心翼翼地取下弹丸,然后将手铳放在内侍递过来的托盘中。 见着这一幕,李渊心中的怒气稍减,说道:“从现在开始,火器的督造就交给你负责。” “啊?” 苏侍郎惊了一下,连忙说道:“陛下,火器一向是由平南郡” 忽然想到林郅悟被降爵关了起来,还不知道将来是个什么下场,改口道:“林大郎负责,我不会做。” “什么?你不会做?”李渊眉头深皱:“我是如何吩咐你的?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一样都没学会吗?” 苏侍郎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臣惭愧,火器必须掌控好火药的用量方能成功,臣还不能掌控。” 李渊闻言,脸色铁青。 “你们呢?”李渊目光转向其他工匠。 几位工匠纷纷说道:“臣无能” 李渊脸色又青了几分,忍不住骂人:“废物,一群废物!” 他还以为这些工匠每日跟着林郅悟一起造武器,多少能学会一两样,却没想到木工器械学得很快,但火器,一样都没学会。 真是废物。 众工匠感受到皇帝的怒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今日本是进献新武器的日子,他们这些参与者本可以沾沾林郅悟的福气获得赏赐,却没料到不光没有赏赐,还有可能会丢官 盛怒之下,李渊很想罢免他们,但转念一想,他们已经是大唐屈指可数的成熟工匠,若是罢免他们的官职,谁来给他造武器? “都给我滚下去。” “臣等告退。”苏侍郎和几位工匠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勉强迈着酸麻的腿往外走。 殿内只剩下李渊父子三人。 李世民忍不住说道:“阿耶,林郅悟秉性耿直,忠厚老实,我相信他刚才的举动并不是有意要弑君,而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想要证明那把手铳没有问题。” 证明手铳没有问题,不就证明了是他有问题? 李渊表情阴郁,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张口想训斥李世民,目光却瞥到了他腰间的伤,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又想起刚才林郅悟拿手铳指着他的情景,李渊不禁在心里感叹:比起二郎,大郎还是不够英勇。 “二郎此言差矣。”李建成说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林郅悟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弑君,他就必须死。” 李渊看了过来,眼神复杂。 “他不能死。” 李世民转向李渊,肃然说道:“阿耶,林郅悟的惊世之才有助我大唐扫平中原贼寇,他不能死。” 李建成当即发难:“你的意思是只要这人有惊世之才,就算他要杀阿耶,这人也不能死吗?” “当然不是,任何想要杀阿耶的人都必须死,就算阿耶不赐死他,我也会杀了他,以绝后患。” 李世民的这番话掷地有声,听得李渊心中感动。 接着,李世民话锋一转:“但林郅悟并不是要杀阿耶,刚才只是一个意外,就像之前我们在匠心殿,那也是一场意外。” 李建成惊讶地看着李世民,他居然敢推翻父亲的结论? 父亲已经将罪名推给了林郅悟,他现在说是意外不就是说父亲在污蔑林郅悟吗? 李建成去看李渊的神色,见李渊并未生气,心里不禁涌起疑惑。 李世民迎上李建成的目光,神色沉静。 之前在匠心殿发生的事情,父亲说是手铳有问题,但并未命人检查手铳。而林郅悟说手铳没有问题,众人亲眼所见,手铳被王庾用了一次,确实没有问题,但不排除用了一次以后才出现问题。 父亲不说检查手铳,众人也不敢提,到底哪里出现问题,恐怕只有父亲才清楚。 但要说父亲撒谎,故意说手铳有问题,稍微想一想,他就知道父亲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因为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如此,再结合当时的情景,李世民猜想父亲在使用手铳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点小问题,但很快手铳又恢复了正常,父亲定然清楚这一点,所以没有命人检查手铳。 否则,结果一旦出来,必定会让父亲陷入更难堪的境地。 如今只有他们三人,他若是不说开,势必会让小人钻空子,利用此事离间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所以,他必须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安父亲的心。 听见李世民的话,李渊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二郎如此想,那就最好不过了。 李渊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之前在操纵手铳的时候,扳机卡了一下,没想到我一转身,它又好了,然后就发生了这场意外。 “虽然这是一场意外,但确实是手铳有问题,林郅悟技艺不精是事实,他不仅没有悔意,居然还出言顶撞我。 “小小年纪就恃才傲物,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将来岂不是越发狂妄?” 李渊越说越生气,冷声道:“这样的人,就应该好好打压一番,磨一磨他的傲骨。 “他若是识相,罚罚他也就罢了,若是不识相,哼”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并未接着说。 李建成听出了父亲的意思,林郅悟是生是死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态度,目前父亲还是想留着林郅悟的性命。 不过,以林郅悟一根筋的性子,想让他低头认错,恐怕很难 这时,岳郁从殿外走了进来,满脸喜色:“陛下,左翊卫大将军派人来传话,平阳公主生了个大胖小子。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李渊大喜:“赏。” 李建成和李世民相视而笑,刚才的不愉快瞬间消散。 “小庾儿曾说阿姐这一胎是个儿子,果然如此” 第417章 特殊待遇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17章特殊待遇王庾受伤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李渊对外宣称王庾是练功时不小心受了伤。 后妃听闻,纷纷派人前去探望,却被阻在了殿外。 “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晋阳公主休养,诸位请回吧。” 各宫只是派人来表个态,走个过场,被内侍拦在门外,也不多说,留下礼品就离开了。 万贵妃听到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去王庾的宫殿,而是去了太极宫。 “陛下,万贵妃求见。”岳郁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向李渊禀道。 李渊正在忧伤王庾的病情,闻言懒懒地说:“宣。” “陛下。” 万贵妃缓缓行至李渊面前,仪态万千地行礼。 此时,李渊已经恢复淡然神色,看见万贵妃还露出了一丝浅笑:“你怎么来了?” “妾刚才收到消息,平阳公主喜得贵子,妾不便出宫,准备派人去一趟公主府。” 万贵妃奉上一本礼单:“这是妾准备的礼物,陛下看看还需要添加什么东西吗?” 李渊没有接礼单:“你办事一向妥帖,我很放心。” 说完,拿过一张新的纸,提起御笔就在上面写字。 “把这个一起送过去。” 万贵妃小心接过,收好,又跟李渊说:“听说小庾儿练功受了伤,妾想去看看她。 “妾没有孩子,在这后宫之中,唯有这孩子贴心,时不时地来陪妾说说话。 “说实话,妾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听到她受伤,心里十分难受” 在来的路上,她就收到了消息,李渊不准人探视,所以她先来征求李渊的同意。 李渊看着她的脸,心疼中夹杂着焦急,表情很真切,他心中触动,便说:“我让岳郁送你去。” “多谢陛下。” 出了太极宫,万贵妃吩咐紫绯:“你现在去一趟平阳公主府。” 随后,万贵妃去了王庾的宫殿。 “见过贵妃。” 守门的内侍看见万贵妃,连忙上前行礼:“贵妃,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晋阳公主休养” 这时,岳郁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陛下口谕,准许贵妃进去探望。” 内侍慌忙退到一旁,“贵妃请。” 万贵妃挺直了腰背,缓缓走了进去。 一直躲在不远处观察的几个宫女看见这一幕,转身就走。 没过多久,后宫各处就知道了,陛下不许任何人去探望王庾,却准许万贵妃进去。 尹德妃气得咬牙切齿:“那万氏到底使了什么妖媚手段,姿容不算漂亮,年纪也不小了,膝下还没有孩子,这样的人怎么就入了陛下的眼? “不仅给了她贵妃之位,还将凤印交给她,平日里也不见冷落,该有的赏赐一样没落下。 “我怀着皇嗣都不能越过她,真是不甘心。” 虽然她不喜欢王庾,派人去探望不过就是做个样子给皇帝看,但同是陛下的妃子,她平日里见陛下的时间比万氏不知多多少,如今又怀有龙胎,竟然她派去的人见不着王庾,万氏却见着了。 还是陛下跟前最为器重的内侍监陪着去的,一想到这里,尹德妃心里就忿忿不平。 “哎哟” 似乎是感受到了尹德妃的怒气,她腹中的胎儿开始闹腾了。 紫燕连忙劝道:“德妃息怒,万不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伤了龙胎,您消消气。” 听见这话,尹德妃深吸一口气,抬手抚上肚子,轻轻地抚摸,试图安抚肚中胎儿。 等着吧,待她生下皇子,晋升位分,她一定要把凤印抢到手。 此时的万贵妃已经到达王庾的寝殿,她的目光扫过王庾缠着纱布的耳朵,最后落在王庾盖的被褥上。 它在动。 万贵妃吓了一跳,慌不迭地往后退:“被子里有什么?” 春花连忙说道:“贵妃不用怕,被子里什么都没有,是公主的手在抖。” 说着,春花上前,揭开被褥给万贵妃看。 万贵妃一眼就看见了王庾手腕处的纱布,再往下看,是她苍白的手背。 虽说王庾日日练功,身材匀称,但她的手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胖乎乎的,摸起来十分舒服。 但此刻,万贵妃瞧着她的手背,不仅没有血色,而且上面的肉也消失了,扁平的手掌,手指也变得纤细,再也没有那种肉乎乎的感觉。 万贵妃不禁心头一酸,眼眶发热。 从前在晋阳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侍妾,但王庾对她很好,时不时去她的院子看看她,陪她说话下棋。 那时她认为王庾一个孤女寄居在唐国公府,虽然她地位不高,但总算李渊对她不错,所以王庾讨好她也是理所当然。 后来她看着王庾一步一步地得到李渊的宠信,成为了李渊的义女。当时李世民和长孙氏十分宠爱王庾,比之李渊,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王庾对她依然如故。 她渐渐地感到疑惑,以王庾当时的身份处境,已经不需要讨好她。 后来相处久了,她感受到王庾的真挚,逐渐放下杂念,从心底接受了王庾。 也许是因为自己失去了儿子,膝下空虚,内心深处渴望有一个孩子陪伴自己,而刚好这个时候王庾出现,填补了她内心的缺失吧。 无论如何,相处这么久也生出了感情,见着王庾受伤,她很难不心疼。 “她的手怎么又开始抖了?不是很久没发作了吗?” 万贵妃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伤,伸手握住王庾的手掌。 触手的冰冷,让她的心为之一颤,“她的手怎么会这么冰?” 她扭头怒视春花:“你们怎么照顾公主的?公主的手这么冰,也不知道加个手炉,房间里多放些炭盆吗?” 春花解释道:“启禀贵妃,公主的手抖得厉害,握不住手炉,总是把手炉打出被子,我们在被子里放了汤婆子,屋子里也放了炭盆,不冷,很暖和。 “太医说了,不能放太多炭盆,否则会熏着公主。 “其实公主不冷,她身体是暖的,就是右手很冰,太医说这是她的伤所引起的,不需要用手炉。” 闻言,万贵妃摸向王庾的胳膊,触手温热,还是隔着寝衣传来的温度,如此看来,宫人并未疏忽照料。 “小庾儿一直昏迷,还未醒过吗?”万贵妃问。 春花恭敬回答:“是。” “太医说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春花面色忧伤,微微扬起头往上看:“太医说看天意” 顶点 第418章 我不放心 万贵妃去看了王庾之后,又去见了李渊。 “陛下” 未言先落泪。 想到平阳公主才产下麟儿,陛下高兴,万贵妃怕触了霉头,赶紧抬手擦干眼泪。 李渊并未因为她的落泪而感到不高兴,相反,他很动容。 王庾父母双亡,亲族不在,现在虽然有了他这个父亲,但窦氏过早去世,她享受不了母亲的关爱。 如今万贵妃情真意切,显然是把王庾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王庾也算是享受到了母爱,李渊心里感到很安慰。 李渊起身,拥她入怀,柔声道:“我知道你心疼小庾儿,但你放心,太医说她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不知道会昏迷多久。 “我相信以小庾儿的坚强意志,她一定会很快醒过来的。” “嗯”万贵妃轻轻地应了一声。 其实,万贵妃是听到王庾受伤的时候,李渊也在场的消息,想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王庾的伤没那么简单。 但此刻,万贵妃觉得还是不要深究为好,既然李渊说王庾是练功受的伤,那真相就是如此。 伴君之侧,不能多问。 看到万贵妃这副伤心的模样,李渊想到了平阳公主,在平阳公主怀孕的时候,她隔三差五地就要进宫来看王庾,还美名其曰多走动有益于生产。 有时候也会派人来请王庾去平阳公主府,小聚几日,弄得李渊不准王庾出宫的禁令如同虚设。 后来实在没办法,李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平阳公主。 若是平阳公主知道王庾一直昏迷,恐怕会着急,要来看王庾。 想到这里,李渊对万贵妃说:“平阳素来与小庾儿感情要好,她如今刚诞下麟儿,身体虚弱,要好好休养。 “小庾儿受伤的事不要传出宫,免得她着急,伤了身体。” “是,妾立刻吩咐下去。”万贵妃躺在李渊的怀里,神情很落寞。 陛下对于穆皇后的几个子女,从来都很上心,她的儿子虽然不是嫡子,但聪明伶俐,也很受陛下的喜爱。倘若她的儿子现在还活着,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他也一定能得到陛下的宠爱。 想到自己的儿子,万贵妃愈加伤心,同时,愤怒之情油然而生。 她的儿子本来不会死的 ----------- 李世民离开皇宫后,就对身边的人说:“晋阳公主受伤的事千万不能让秦王妃知道,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府外的一切消息都不许传到秦王妃的耳中。” 长孙氏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不宜受刺激,她这么聪明,若不封锁消息,她定会从其他地方察觉出不对劲, 李世民回到府中,长孙氏看见他,冲他招手:“二郎,你快过来。” 她展开手中的衣衫,兴奋地说:“你来帮我看看,这件裙衫好看吗?” 李世民做出认真打量的表情,目光绕着裙衫看了一圈:“嗯,刺绣精致,很好看。” 他从长孙氏手中抽出裙衫,放在一旁,握住她的手,眸中露出心疼的神色:“我不是说过吗,你怀着身孕,不要做这些针线活。 “又辛苦又伤眼睛,我很心疼的。 “你要是喜欢哪家小娘子,想给她做衣裳,就叫府中绣娘做,不要亲自动手。” 说到这里,李世民轻轻地抚摸长孙氏的手指头:“你瞧瞧,手指头都做粗了。” 长孙氏目光往下,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没好气地说:“这不是做针线活做粗的,是因为身孕变粗的。” 李世民:“” 长孙氏挣脱他的手,又拿起了刚才的裙衫:“小庾儿的衣服,当然要我亲自缝制,交给绣娘,我不放心。” 闻言,李世民又将目光投向那件裙衫,青色的裙子上是凤尾花暗纹,正是王庾喜欢的花纹样式。 “小庾儿一向喜欢穿男装,你给她做裙子,她未必会穿,到时候岂不是浪费你的一片心意?” 长孙氏浅浅一笑:“老是见她穿男装,在宫中也是如此,我上次就说了她。 “她被我说得烦了,就说要是我做一套姐弟装,她就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穿。” “何为姐弟装?”李世民好奇问道。 “就是姐弟两穿同种颜色同种样式的衣服。”长孙氏拿起另一件衣服,继续说道:“你看,这是我给我们的孩子做的衣服,与小庾儿的裙子是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花式。” 那件衣服也是青色的,衣襟和袖子处绣着凤尾花暗纹,不过衣服很小,李世民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子,估摸着那件衣服没有他半只袖子大。 “你明日进宫,把小庾儿带过来,我给她试试这件衣裳,看看合不合身。” 李世民神情一顿,连忙说道:“你经常给小庾儿做衣服,她的身量你最清楚,你做的衣服怎么会不合身? “我看不用试了,等我们的孩儿生下来,直接给小庾儿穿吧。” “不行。”长孙氏反对:“我们的孩子还有一个月才出世,小庾儿又长得快,这件衣服我稍微做大了些,但不知大多少。现在不试试看,万一到时候她长高了穿不了怎么办?” “那就到时候再做一件。”李世民脱口而出。 闻言,长孙氏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划过脸庞,滴落在她手中的衣服上。 李世民顿时就慌了,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话了?” 自从灭了西秦回到长安后,李世民就发现长孙氏容易落泪,一句话或者一个举动不合她心意,她的眼泪就会立刻流出来。 太医说这是怀孕引起的情绪不稳定,没有办法医治,只要不去刺激孕妇,让她保持愉快的心情,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也不会伤到胎儿。 但李世民毕竟是个男人,不可能句句话都顺心意,有时候无意间的话触动长孙氏的心,长孙氏就哭了。 李世民只能耐心安抚。 长孙氏抽泣道:“你你刚才还说心疼我,不让我做衣服” 李世民:“” “我说错话了,你不要伤心,我这就派人把衣服送进宫,给小庾儿试试。” 长孙氏摇头:“不行,我要在旁边看着。” “额”李世民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阿耶最近给小庾儿布置了很多课业,还交代她最近不能出宫。” 长孙氏放下衣服,缓缓起身:“既然她不能出宫,那我就进宫吧” 第419章 怎么可能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19章怎么可能李世民连忙拽住长孙氏:“不行。” 他过于激动的举动引起了长孙氏的怀疑,长孙氏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行” 李世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立马调整状态,温柔说道:“你不是这两天腿肿得厉害,不能出门吗?还是休息几天,等腿消肿了再去。” 不管怎么样,他先拖住再说。 提起腿肿的事情,长孙氏脸上流露出苦恼的神色,她现在多走一点路,腿就痛得厉害。 “陛下特许我可以在宫中坐轿撵。” 李世民拉着她坐下,耐心地跟她说:“阿耶吩咐了,这几日不许小庾儿出宫,也不许我们去打扰她,让她专心做功课。 “等她完成了课业,我让她出宫来看你好吗? “孩子还有一个月才出世,我们不急着这一时。” 听完这番话,长孙氏不再坚持进宫,转而跟李世民说起另一件事:“阿姐喜得贵子,我想下午去看看她。” 李世民:“我刚才已经去过公主府,阿姐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你还是过几天再去看吧。” 好说歹说,总算把长孙氏劝住。 --------- 东宫。 郑观音挺着大肚子在花园中散步,一边吩咐宫女:“先把礼品送去平阳公主府,跟她说我得空了就去看她。” 又问女官兰蓉:“秦王妃去看平阳公主了吗?” 兰蓉回道:“秦王妃还未去,秦王去了一趟公主府,送了些礼品,听说秦王妃身体不适,要过几天才去看望平阳公主。” 郑观音想了想:“秦王妃决定什么时候去看平阳公主了,就告诉我。” “是。” 平阳公主府。 女官罗琳正在向平阳公主禀报:“各府都派人送了礼品过来,知道您身体虚弱,都说等您身体好些后,她们再来看望您。 “太子妃和秦王妃都说过几日来看望您,让您好好休养,这是她们派人送来的礼。” 罗琳奉上两本礼单。 平阳公主瞥了眼礼单,没有接,而是吩咐道:“收起来吧。” 顿了一下,又问:“小庾儿来了吗?” 太子妃和秦王妃身怀六甲,不宜出门,但王庾一向爱找借口出宫,她生了孩子,王庾正好借此机会出宫来看她,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来? 罗琳神情一滞,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平静如常地回答:“晋阳公主没来,但她派人送来了礼。” “奇怪,这丫头不是说等我生了孩子,就来这里住上几日吗?”平阳公主脸上流露出疑惑。 她觉得以王庾的性格,这么好的出宫机会不应该错过才对。 罗琳跟随平阳公主多年,见她起了疑心,暗道不妙,连忙说道:“是陛下下了禁令,在晋阳公主完成课业之前,禁止她出宫。” 末了,又强调了一句:“听说陛下给晋阳公主布置了很多课业,她脱不了身,故而只派人来送礼。” 这样子的话,倒是说得通,平阳公主脸上的疑惑消失不见,往后靠着枕头,闭目养神。 见状,罗琳暗松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柴绍召她前去,告诉她王庾受伤的事情,让她想办法瞒住平阳公主,并且不要让平阳公主见宫里的人。 平阳公主还在坐月子,不见外人没有关系,但平阳公主问起王庾,她就要想法子应付,好在秦王教了她一套说词,刚才就应付过去了。 ---------- 在林郅悟被关的第三天,苏定方才从同僚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他匆匆忙忙赶去林郅悟的府邸。 到了林郅悟的府邸,苏定方才发现门上的匾额不见了。 曹管家闻讯赶来,看见苏定方的目光,就解释道:“陛下昨日下旨关押阿郎之前,就降了阿郎的爵位,小的想着阿郎触怒陛下,又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阿郎,就干脆把郡公府的匾额取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你做得对。”苏定方点了一下头,赞同他的做法,“对了,你可知大郎为什么会被陛下关起来?” 曹管家的神情难掩焦虑,语气透露出忐忑不安:“阿郎带进宫的人一同被关起来了,宫里没有消息送出来,具体内情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小的打听过,听说阿郎伤了晋阳公主,陛下才降罪于阿郎。” 大郎伤了王庾? 怎么可能? 苏定方很诧异,大郎和王庾两个人几乎同出同进,在皇宫中的住所也是挨在一起,他们两在一起的时间比大郎和他这个表兄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何况,两人结拜过,大郎是把王庾当亲兄弟对待,他怎么可能去伤害王庾 前些日子,他们三人还在一起吃饭,当时大郎和王庾还好好的,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从前他们两人就算是闹别扭,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冷战几天,顶多就是你来我往过上两招,但从未伤到过对方。 所以,大郎伤害王庾到陛下雷霆震怒的情况,这是不可能存在的。 苏定方感觉这件事很蹊跷。 “这个消息还是小的花了大价钱托了关系才问到的,听说陛下严令晋阳公主受伤的消息传出皇宫,现在宫外的人还不知道晋阳公主受伤的事。 “晋阳公主伤势如何,小的不清楚,但阿郎伤了晋阳公主的这个消息是真的。” 曹管家听到林郅悟被降爵撤职的消息后,一直没等到林郅悟回府,就托人去打探林郅悟在宫里的消息,一番波折下,他才知晓林郅悟伤了王庾的事。 “不可能。”苏定方想来想去,林郅悟伤害王庾的情况只有一种:“除非是大郎在造武器的时候误伤了小庾儿,否则大郎绝不可能伤害小庾儿。” 一个是他亲表弟,一个算是他“义妹”,他们两个谁出事,他都不愿看到。 可惜林郅悟大部分的时间在皇宫中,他打探不到消息。 “你还打探到什么消息。”苏定方问。 曹管家摇了摇头,表情很沮丧:“没了,小的只知道这些,不过将军放心,小的会继续派人去打探的,一有消息,小的立刻告知将军。” “好。” 苏定方离开林府,站在门前的街道上想了想,往回府的相反方向走去。 既然他没有办法探知宫里的情况,那他就去找知道宫里情况的人 顶点 第420章 鄙视李渊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20章鄙视李渊苏定方投靠唐朝并没有多久,除了跟着李世民征伐西秦认识几位将军外,就不认识什么人。 而且他与那些将军也就只有征战沙场的同袍之谊,并无深交,其中比较投契的武将当属秦叔宝。 他想探知宫里的情况,就只能去找李世民帮忙,而李世民比较器重秦叔宝,苏定方就先去找了秦叔宝,说服秦叔宝一起去了秦王府。 “主子,秦叔宝和苏定方求见。”侍卫在门口禀道。 李世民抬起头,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说道:“请他们去花厅,我稍后就来。” 王庾受伤的消息没有传出宫,秦叔宝应该不是为了王庾前来。 那么,秦叔宝应该是陪苏定方来的。 父亲并没有禁止林郅悟被关的消息传出皇宫,所以,苏定方来找他定然是为了林郅悟的事情。 李世民稍微整理了一下,去了花厅。 “见过大王。” “免礼。” 见礼过后,苏定方迫不及待地询问:“我表弟林大郎被陛下关了起来,大王可知晓其中内情。” 果然如他所料。 李世民语气平淡:“林大郎出言顶撞陛下,陛下念在他为朝廷贡献良多,并未治他大不敬之罪,只是关押他,已是很仁慈了。” “可我听说,大郎是因为伤了晋阳公主,所以才被关起来的” 苏定方的话还没说完,秦叔宝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语气急切:“林大郎伤了小庾儿?小庾儿伤得严重吗?” “我也只是听说,并不知晓其中内情。”苏定方说。 秦叔宝放开他,看向李世民:“二郎,小庾儿真的受伤了?” 李渊严禁王庾受伤的消息外传,但不知苏定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李世民不想欺骗秦叔宝,就只好将李渊对后宫宣称的说词说了一遍:“叔宝不必担忧,小庾儿只是练功受了点擦伤,并无大碍。” 然后又把应付长孙氏的那一套搬了出来,断绝秦叔宝见王庾的可能。 苏定方听完,不由说道:“既然大郎与晋阳公主受伤的事情无关,那陛下为何把他关起来?” 李世民面色一沉:“我刚才就已经说过,林大郎是因为出言顶撞陛下,所以才会被关起来。” “” 苏定方被堵,心中却越发怀疑,以大郎的耿直,恐怕平日里言语顶撞皇帝不止一次,但为何偏偏在王庾受伤这个节骨眼上被罚? 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但李世民执意不说,他也没有办法。 苏定方沉默片刻,恳求李世民:“我想见一下大郎,大王可否帮我?” 他连林郅悟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能求助于李世民。 “恕我无能为力。”李世民说:“陛下严令,不准任何人去探监。” 闻言,苏定方心中一沉,又问:“那陛下将会如何处置大郎?” “这就要取决于林大郎的态度了,他是因为顶撞陛下被关起来的,若是他认个错,服个软,陛下也不会为难他一个小郎君。” 李世民说得含糊,只说是“顶撞陛下”,却没说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但苏定方还是听出了李世民的言外之意。 大郎年纪小,又有着常人没有的天赋,李渊目前不会处死大郎,不过就是小惩大诫,但之后能不能出来就完全看大郎自己的态度了。 虽说好似没有性命之忧,但要是大郎犯执拗,再次惹怒李渊,那他的小命未必能保住。 想到这里,苏定方心中着急,“噗通”一声跪在了李世民面前:“大王,大郎认死理,不懂世故,更不懂变通,他被关在狱中,恐怕不会服软。 “我求您,想办法让我跟大郎见一面吧,我去劝劝他,让他跟陛下认个错,早日出来,也好早日为大唐做武器。”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倒让李世民对苏定方刮目相看,他原以为苏定方只是会打仗,却没想到谋略方面也不差。 “你先起来再说。”李世民上前,抓住苏定方的手臂,稍加用力,就把苏定方拽了起来。 “不是我不帮你,是陛下有令,不准任何人探视林大郎,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 苏定方见李世民有推脱之意,便去求秦叔宝:“叔宝,你帮我向大王求求情吧。” 刚才听到林郅悟伤了王庾的时候,秦叔宝心中对苏定方很生气,伤了他的义妹,居然还拉着他来求秦王帮忙,简直太无耻了。 后来听完李世民的话,知晓王庾的伤跟林郅悟没有关系,心里的怒气才消失。 此时见苏定方满脸着急的模样,秦叔宝心中不忍,就对李世民说:“二郎,你就帮帮苏兄吧,林大郎那孩子是个人才,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丢了性命。” 在秦叔宝看来,顶撞皇帝不过就是因为说的话没有顺皇帝心意罢了,这是小事,小惩大诫就行,若是因此丢了性命,那就不值当了。 李世民想起那日的情形,林郅悟顶撞父亲的时候,父亲是真的很生气,而且听父亲的语气,若是林郅悟还是冥顽不灵,父亲可能真会杀了林郅悟。 林郅悟确实是个人才,对于中原统一,甚至对于铲除外邦敌人,他也能贡献一份力量。 李世民想了想,说:“你要亲自见林郅悟,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这样吧,我想办法去见一次林郅悟,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就写下来,我帮你带给他。” 为今之计,也就只能这样了。 苏定方:“多谢大王。” ---------- 林郅悟从未想过人生第一次进牢房是在古代,而且是被冤枉的。 李渊强制把王庾受伤的责任推给他,他很气愤,一个皇帝居然敢做不敢当,就算承认自己误伤女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皇帝又不是圣人,哪能不犯错? 犯了错,改了不就好了吗? 居然还不承认,把责任推给他? 林郅悟在心中深深地鄙视李渊。 愤怒过后,林郅悟又开始担心王庾的伤势,神色越来越忧伤。 二虎瞧见他的神情,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主子也真是倒霉,刚升了郡公当上工部侍郎没几天,就被降了爵位、罢了官职,这恐怕是当郡公最短时间的人了。 当初升官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凄凉。 一连数日都无人来看主子,也无人来宣旨,恐怕主子这次在劫难逃了 顶点 第421章 交易之道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21章交易之道看林郅悟一直沉默,二虎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么多天了,苏将军也没来看您,他是不是没收到消息啊?” 该不会是皇帝封锁了消息,没传到苏将军的耳朵中吧。 想到这里,二虎耷拉着脑袋,有点沮丧:“如今我就指望着苏将军来救咱们出去,他要是没收到消息,那咱们就完了。” 林郅悟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苏定方虽然升了官职,但在皇帝面前的分量还不够。 想要救他,苏定方怕是无能为力。 二虎一直盯着林郅悟,见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又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心里有点抓狂。 “主子,您倒是说句话啊,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吃一辈子牢饭吧?” 吃惯了宫中的伙食,再来吃牢饭,就跟吃猪食似的,二虎瞅着林郅悟,一边佩服林郅悟处变不惊的态度,一边想念着宫里的伙食。 “要是晋阳公主没有受伤,她肯定会帮主子您说话,也绝不会让您坐牢。”二虎碎碎念:“这么多天无人来看您,晋阳公主也没来,肯定是伤势很严重,来不了。” 不然以晋阳公主和主子的关系,主子有难,她必定会伸出援助之手,救主子于危难之中。 这么多天都没来,不会是死了吧? 二虎睁圆了眼睛,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晋阳公主这么多天都没来,该不是伤势过重,死了吧?” 一记凌厉的眼风射了过来。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 二虎从来没见过林郅悟这么凶的模样,吓得他立刻闭紧了嘴巴。 “话真多。”林郅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 见林郅悟不罚他,二虎心下一松,小声嘟囔道:“您在晋阳公主面前,不也话多吗?也就是在其他人面前,您才不爱说话” 关在这里好几天了,林郅悟除了刚开始进来的时候还闹腾一下,喊着“冤枉”,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呆着,每天说话不会超过十个字。 二虎跟着林郅悟,这么多天也没怎么说话,差点没把他憋疯。 这时,几个狱卒走了过来,凶巴巴地叫道:“林郅悟,有人来看你,出来吧。” 牢门被打开,二虎连忙扶起林郅悟,脸上满是欣喜的表情:“肯定是晋阳公主来了。” 闻言,林郅悟来了精神,甩开二虎的手就往牢门走。 “你站住,留在这儿。” 狱卒拦住二虎,带着林郅悟去了审讯室。 刚进入审讯室,浓烈的血腥味就冲进了林郅悟的鼻孔中。入目之处皆是刑讯工具,很多东西都是林郅悟没有见过的,上面还残留着血迹,看起来特别恐怖。 屋中间坐着一人,不是王庾,而是李世民,林郅悟眸中的期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的失望。 李世民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失望,暗自思忖:林郅悟不想见他,那是想见谁? 苏定方吗? “你们都下去吧。” 李世民将所有人支走,看向林郅悟:“怎么,看见我你很失望?” “哼!” 林郅悟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脸上的鄙夷显而易见。 看得李世民心中不悦,父亲说得对,林郅悟恃才傲物,是该好好磨一磨。 “想得如何了?”李世民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是没想好,这里的器具会帮助你的。” 林郅悟目光直视李世民,不看那些器具,冷哼道:“我看过了,手铳没有任何问题,人也不是我伤的。 “你们可以罚我顶撞陛下,但要想让我揽下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休想。” 闻言,李世民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不为权势折腰,是条汉子。 可惜,不懂变通,与呆子无异。 这样的人,用得好,就是一大助力,用得不好,只会扯后腿。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你是神童,有着别人没有的天赋,但对于大唐来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没了你,大唐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才,并不会损失什么。 “所以,千万不要过于骄傲,把自己看得太重,否则就会像现在这般,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顿了一下,李世民问他:“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林郅悟瞅着他,沉默不见李世民说话,就开了口:“我没伤人,没有错。” 他做了新的武器,其他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有错? 非但没错,他还有功劳,李渊不奖赏他也就罢了,还嫁祸他,真是无耻。 “对,你是没有伤人,但你藐视了陛下,这比你伤人更严重。”李世民点出他的错处。 “藐视?我哪里藐视陛下了?我不过就是说了句实话。”林郅悟坚决不承认自己藐视李渊。 果然是个呆子。 李世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跟他说:“在这个世道上,不是所有的实话都能说给人听,很多时候,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适应世道规则。 “还有,君王是国家的统治者,你必须心怀敬畏,不得藐视,不得违逆。 “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就可以出去了。” 说完,李世民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你表兄托我带给你的,看看吧。” 关了这么久,总算收到亲人的消息,林郅悟迫不及待地接过信,拆开看了起来。 看见信的第一眼,他就愣了一下,没有想象中的满满的一页字,没有担忧的话语,没有温暖的絮叨,有的只是冷硬的两句话。 “交易之道,刚者易折。” “先言生死,后谈风骨。” 林郅悟看着这两句话,有点出神。 其实,他顶撞李渊的时候并没有想什么风骨,只是纯粹地被人冤枉嫁祸很愤怒,不想委屈自己罢了。 生命是最可贵的东西,那种视风骨重于生命的人,他打从心底里佩服,但他做不到。 人都死了,还谈什么风骨? 一切的一切都是基于生命有保障才能去思考,否则都会化为乌有。 李世民静静地看着林郅悟脸上的神色不断变换,等着他自己想明白。 半晌过后,林郅悟突然问道:“小庾儿的伤怎么样了?” “当日太医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伤势不容乐观,这几日,小庾儿一直在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第422章 消息泄露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22章消息泄露太极殿。 李渊批改奏折脖子有点酸痛,抬起头舒缓一下。 看见岳郁急匆匆地走进来,停下动作,问道:“什么事情?” 岳郁禀道:“秦王求见。” 今儿早朝之后,二郎就向他请求去探视林郅悟,他同意了。这会儿二郎过来,应该是有好消息。 李渊沉声道:“宣。” “宣秦王。” 李世民缓步走到李渊面前,恭敬行礼:“阿耶,我去看了林郅悟,他有话托我带给阿耶。” “什么话?”李渊靠在椅背上,懒懒地问。 “他说陛下可以随意处置他,但他有一个要求,在小庾儿醒来之前,他想每天都陪着小庾儿。” 李世民皱着眉头,想起了林郅悟最后嘟囔的话:“这个世界如此陌生,若没有同一个世界的人陪着” 后面的话声音太小,李世民没有听清楚,但他琢磨着林郅悟的这句话,心里老是觉得怪怪的。 “小庾儿因他的武器而受伤,他是应该去看看。”李渊继续说道:“但他毕竟是外男,每日就允许他去探望半个时辰。” 虽然李渊答应了林郅悟的要求,但李渊并没有立刻放林郅悟出来。 苏定方等在宫外,看见李世民出来,连忙迎上去:“大王,事情如何?” 李世民朝他露出笑容,“放心吧,林大郎过两日就能出来了。” 还要过两日才能出来? 莫非是大郎没有看明白他的话? 转念一想,能出来就不错了,还在乎多关两天? 随后苏定方感激地对李世民说:“这次大郎能平安无事,全靠大王周旋,苏某感激不尽,日后大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苏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两日后,林郅悟果然被放了出来,但不能出宫。 林郅悟回到自己的住所后,先是写了一封信给苏定方报平安,然后沐浴更衣后就去了王庾的宫殿。 “郡侯” 茭白看见林郅悟,下意识给他行礼,支支吾吾念了半天,突然发现不知道怎么称呼林郅悟。 皇帝当时惩罚林郅悟,罢免官职,爵位降一等,后来林郅悟惹怒皇帝被关押起来,皇帝又说降他爵位,但并没有说降到什么爵位。 茭白想了想,干脆称呼“林大郎”。 “林大郎,陛下有旨,您每日只能探望公主半个时辰,时辰一到,您必须离开。” “我知道。” 没有多余的话,林郅悟只说了这三个字,就径直朝着王庾的寝殿走去。 林郅悟进去的时候,太医令正好给王庾把完脉,看见他,有点惊讶。 “小庾儿的伤怎么样了?”林郅悟盯着王庾苍白的小脸,话却是对太医令说的。 太医令收起胡思乱想,缓缓说道:“公主的伤正在愈合,只是她一直昏迷,若是不能尽快醒来,恐怕会损耗身体。 “时间长了,也许她再也不会醒来。” 闻言,春花等人伤心不已,忍不住落泪。 林郅悟的心情很复杂,若是王庾不能醒来,就再也没人跟他讨论哪个城市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没人跟他说待在古代有哪些好处,又有哪些坏处 那些不能对表兄说的事情,他再也找不到人诉说。 想到这里,林郅悟突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过的情绪随之而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两兄弟在一个陌生的荒岛,突然其中一人死去,只留下另一人独自面对荒岛的未知险境,无助、害怕、伤心接踵而来。 ------------ 数日后,东宫。 兰蓉轻手轻脚地走进寝殿,往内室看去。 坐在梳妆台前的郑观音从镜中看见她,出声问道:“什么事?” 兰蓉走上前,低声禀道:“太子妃,奴婢打听到,秦王妃明日会去探望平阳公主。” 闻言,郑观音嘴角微勾:“送帖子去平阳公主府,我明日去探望平阳公主。” 又吩咐道:“继续盯着秦王府,确定秦王妃出行的时辰就来禀报我。” “是,太子妃。” 第二天,在长孙氏出府之前,郑观音就先到了平阳公主府。 “太子妃。” 平阳公主不能下床,就坐在床上给郑观音见礼。 “你身体虚弱,不必多礼。” 郑观音笑着询问她的近况,又让人把孩子抱来看。 “果然生得威武不凡,难怪陛下给他赐名叫做‘柴哲威’。”郑观音轻轻地戳了一下孩子的小脸蛋,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她的另一只手放在肚子上,下意识地轻抚肚子。 等她的孩儿出世,长得定然比这个孩子还要好。 不,她的孩子是小皇孙,也是将来承继江山的帝王,他人岂能和她的孩子相提并论。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婢女的声音:“公主,秦王妃来了。” “快请进。” 长孙氏走进来,三人见完礼,就坐在一起说话。 “阿姐的孩子长得真好,若是我的孩子生下来有这一半好,我就满足了。”长孙氏看着小小的人儿,心软成了一滩水。 从前觉得王庾小小的人儿胖胖的如同 东宫。 郑观音挺着大肚子在花园中散步,一边吩咐宫女:“先把礼品送去平阳公主府,跟她说我得空了就去看她。” 又问女官兰蓉:“秦王妃去看平阳公主了吗?” 兰蓉回道:“秦王妃还未去,秦王去了一趟公主府,送了些礼品,听说秦王妃身体不适,要过几天才去看望平阳公主。” 郑观音想了想:“秦王妃决定什么时候去看平阳公主了,就告诉我。” “是。” 平阳公主府。 女官罗琳正在向平阳公主禀报:“各府都派人送了礼品过来,知道您身体虚弱,都说等您身体好些后,她们再来看望您。 “太子妃和秦王妃都说过几日来看望您,让您好好休养,这是她们派人送来的礼。” 罗琳奉上两本礼单。 平阳公主瞥了眼礼单,没有接,而是吩咐道:“收起来吧。” 顿了一下,又问:“小庾儿来了吗?” 太子妃和秦王妃身怀六甲,不宜出门,但王庾一向爱找借口出宫,她生了孩子,王庾正好借此机会出宫来看她,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来? 罗琳神情一滞,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平静如常地回答:“晋阳公主没来,但她派人送来了礼。” “奇怪,这丫头不是说等我生了孩子,就来这里住上几日吗?”平阳公主脸上流露出疑惑。 第423章 见不得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23章见不得人平阳公主生了孩子这么多天,王庾一次也没来过,她早就觉得奇怪了,如今听到郑观音的话,哪肯放她走。 长孙氏抓住郑观音,更不肯放手了。 “哎哟” 郑观音突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好痛” “秦王妃,你伤着太子妃了。” 兰蓉冲了过来,抓住长孙氏的手腕,用力一扭,就把郑观音从长孙氏手中解救出来。 又大声叫道:“来人啊,太子妃动了胎气,快送太子妃回宫,传太医。” 长孙氏被兰蓉粗暴的动作弄得险些摔倒,幸好桑中反应快,及时扶住了长孙氏,才没有让长孙氏摔倒。 一旁的淇水很气愤,想冲上去抽兰蓉耳光,不过见兰蓉扶住太子妃,不敢放肆,就冲上去跟兰蓉理论:“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摔着我们王妃?要是我们王妃出了事,我定要找你拼命。” “这不是没摔着吗?”兰蓉扫了一眼长孙氏,扶着郑观音就要走。 淇水快步绕到她们前面,张开双手挡住她们的去路:“不许走,你给我们王妃道歉。” “放肆。”兰蓉板着脸,大声呵斥:“秦王妃伤着太子妃的事还没跟你们计较,你还想让我道歉? “哼,我告诉你,太子妃要是出了丁点差错,你们这些人,谁也逃脱不了干系。” 平阳公主看郑观音面色苍白,一脸痛苦的模样,不敢大意,“你们都不许走,太子妃动了胎气,此事可大可小,宜尽早医治,就先在我府上看看大夫。” “不,我要回宫。”郑观音“虚弱”地说。 兰蓉扶着郑观音想要出去,却被平阳公主的婢女挡住。 “回宫需要三刻钟,这么长时间,太子妃如何撑得住?”平阳公主很强势地吩咐下人:“把太子妃扶到隔壁厢房,快去把府医叫来。” 这间厢房是她坐月子的房间,不宜让太子妃久呆,平阳公主就让人把太子妃安置在隔壁厢房,她也好过去照看。 平阳公主做事一向果断利落,她手底下的人也是如此,二话不说,用巧劲挤开兰蓉,扶着太子妃就往外走。 长孙氏立刻跟上。 郑观音嘴里痛苦地哼哼,为保持动了胎气虚弱的模样,连话都不敢多说,就这样被人半架半扶地到了隔壁厢房。 平阳公主吩咐身边的一个老妇人:“金氏,你先给太子妃看看,别真的动了胎气。” 金氏上前,先是给太子妃把脉,又伸出手轻轻地去摸太子妃的肚子。 “太子妃不用紧张,金氏是宫里的老人了,接生过的皇子公主不下十个,经验老道,有她在,胎儿一定没问题。” 金氏很沉着,在检查过后,对众人说道:“太子妃腹中的胎儿一切安好。” 闻言,长孙氏和平阳公主大松一口气。 这时,府医到了。 “给太子妃看看。”平阳公主吩咐道。 郑观音还是一脸痛苦的表情,只是没有再喊痛。 府医给郑观音诊脉完毕,对平阳公主说:“启禀公主,太子妃脉象平稳,没有动胎气,一切安好。” 闻言,平阳公主和长孙氏彻底放下心来。 郑观音和兰蓉的脸色却很难看,她们本想先发制人,却没想到平阳公主这么强势,居然强行把她们留在这里。 如今金氏和府医给她诊了脉,她再强行说动了胎气,那撒谎的迹象也太明显了。 郑观音思量再三,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我的肚子还是有点痛,我要回宫。” “太子妃,您不舒服,我先送您回宫吧。”兰蓉扶起郑观音就要走,看见守在门口的粗壮婆子,便质问平阳公主:“公主这是要扣留太子妃吗?” “兰女官言重了。”罗琳神情严肃,继续说道:“公主也是担心太子妃的安危,既然太子妃无恙,自是要送太子妃回宫。” 平阳公主冷声吩咐:“我有些话要私下与太子妃和秦王妃说,你们都下去吧。” 府医等人立刻退出房间。 兰蓉没走,罗琳和金氏也没走,再就是淇水和桑中留了下来。 平阳公主淡淡地扫了兰蓉一眼,然后对郑观音说:“太子妃,我不信你肚子痛得连和我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地说,不要藏着掖着。 “我只问你,小庾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看平阳公主的架势,不问个究竟绝不会放她走,郑观音想了想,露出为难的神色:“不是我不想说,而是陛下早就晓谕六宫,不许将晋阳公主受伤的事透露出去。” “就算你现在不说,我进宫去问阿耶,他一样会告诉我,我如今身体虚弱,你是非要让我多跑一趟吗?”平阳公主死死地盯着郑观音的眼睛。 她就不信她把话说到这份上,郑观音还不说? 若是再坚持,那就是不顾她的身体,父亲知道了,必定会怪罪郑观音。 郑观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原本是想来看望你,却没想到一时说漏嘴,不小心让你们知道了小庾儿受伤的事情,陛下和太子知道了,定然要怪罪我。” 平阳公主和长孙氏站在一旁,尽管心中着急,面上却保持着足够的耐心,静静地听她说话。 “唉,罢了,怪罪就怪罪吧,谁让我有了身孕后记性就不太好,一时忘记了陛下的吩咐,我就告诉你们吧。” 听到这里,长孙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双目紧盯郑观音的脸。 “其实,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练功受了伤,然后陛下就下旨严禁任何人去探望晋阳公主。 “我倒是想去看看小庾儿,可惜圣旨在上,我不能违抗。” 下一刻,郑观音露出疑惑的表情:“按说练功受伤应该不是什么很大的事,为什么陛下不许任何人去看她?除非她受了伤后见不得人? “要是见不得人,伤势应该很严重” 闻言,长孙氏双腿一软,身体往后倒去。 淇水和桑中时刻关注着长孙氏,见状,第一时间扶住了长孙氏的身体:“王妃,您没事吧?” 刚才是乍然听到坏消息,长孙氏一时承受不住,没稳住身体,如今借着两个丫环的力量,勉强稳住身体。 见目的达到,郑观音缓缓起身:“陛下严令宫里的人打探晋阳公主的事情,所以我知道的并不多” “哎哟” 顶点 第424章 王妃早产 “哎哟” 郑观音捂着肚子,又叫了起来:“我肚子还是有点痛,我要回宫召太医看看。” “回宫。” 兰蓉立刻上前去扶她。 这一次,平阳公主和长孙氏没有拦她,只是吩咐道:“罗琳,你去送送太子妃。” “是,公主。” 罗琳不敢去碰郑观音,只是伸出手,虚扶郑观音出房间。 “王妃” 就在郑观音跨过门槛后,屋内传来了惊呼声,她嘴角微勾,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罗琳也听见了,但她没有听见平阳公主喊人的声音,猜想有金氏在,平阳公主可以掌控局面,遂没有放在心上。 她目光往下,发现郑观音的脚步快了几分。 正如她所料,屋内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长孙氏受了刺激,一时没站稳罢了。 平阳公主见长孙氏脸色不好,连忙对金氏说:“你给秦王妃看看。” 金氏上前给长孙氏诊脉。 “小庾儿练功受了伤,那肯定是小伤,没什么大碍,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平阳公主握住长孙氏的另一只手,柔声安慰她:“等罗琳送完太子妃,我就让她进宫去看小庾儿。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有消息,我就派人告知你。” 长孙氏轻轻地点头:“好,我等阿姐的消息。” 这时,金氏诊完脉,对平阳公主说:“秦王妃的脉象有点波动,但并无大碍,回去吃两副安胎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平阳公主心下稍安,又对长孙氏说:“你放心,小庾儿皮实着呢,她上战场都没事,练功岂会出什么大事? “肯定是小伤,宫人们小题大做罢了。” 接下来,平阳公主又安抚了一番长孙氏,等到罗琳回来,就吩咐罗琳和马三宝送长孙氏回秦王府。 “阿姐,我带了护卫,就不用劳烦他们了。”长孙氏拒绝平阳公主的安排。 “不行,你这样回府我不放心。” “我没事。” 长孙氏再三坚持,平阳公主怕她不高兴,影响胎儿,就答应了,吩咐罗琳送她出去。 在她们走后,平阳公主站着,突然眼前发黑,一阵眩晕感袭来。 “公主” 金氏就站在平阳公主身边,见她身体往下倒,连忙扶住她。 “公主,您今日累坏了,我扶您去床上歇息吧。” “好。” 金氏稍稍用力,扶着平阳公主到床上躺下,抓住她的手腕就给她把脉。 “公主,您脉象不稳,不能再劳神忧心,奴婢先熬一碗安神汤给您服下,您好好睡一觉。” “不。”平阳公主一把抓住金氏的手,说道:“安神汤你让下人去熬,你现在去一趟宫中看看小庾儿,不管她是什么情况,你一定要亲眼看看她的样子,然后再回来告知我。” “是。” ----------- 长孙氏安静地坐在马车上,心里一直在回想郑观音说的话:“按说练功受伤应该不是什么很大的事,为什么陛下不许任何人去看她?除非她受了伤后见不得人? “要是见不得人,伤势应该很严重” 什么伤不能见人? 除非是脸上受了伤,毁了容,所以才不能见人。 又或者是摔断了胳膊、腿,肢体残损,有损皇家颜面 长孙氏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也发白,看起来心里煎熬得厉害。 陛下严禁众人探望,肯定就像太子妃所说,小庾儿的伤很严重,无法见人。 那该是多严重的伤啊? 想到这里,长孙氏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心中情绪翻腾得越发汹涌。 “娘子,您怎么哭了?” 桑中慌忙掏出帕子给长孙氏擦眼泪。 而这时,淇水突然看见长孙氏的裙子变成了红色,惊叫出声:“啊娘子,您流血了。” 桑中看了眼裙子,脸色大变:“糟了,娘子要生了。” 她掀开帘子,吩咐外面的护卫:“赶紧去给秦王报信,王妃要生了。” “你先回府去,吩咐府中稳婆和府医做好接生准备。” 又吩咐车夫:“快点回府。” 淇水在车内慌得手忙脚乱,而桑中已经有条不紊地安排完所有的事情。 “啊” 阵痛传来,长孙氏忍不住叫出声,下一刻,她抓住淇水的手,隐忍着说:“去宫里,我要亲自去看小庾儿。” “娘子,您快要生了,不能进宫,我们还是先回府等平阳公主的消息吧。”淇水心里慌得不行,但还是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安抚长孙氏。 桑中放下帘子,跪坐在长孙氏的面前,一面掀开她的裙子检查,一面柔声安抚长孙氏:“娘子,平阳公主说得对,小庾儿就是受了些轻伤,很快就会没事。 “小庾儿一直很期待您的孩子降世,她要是看见白白胖胖的小侄儿,一定会特别高兴,伤也会很快好起来。 “所以,您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心生下孩子,母子平安,小庾儿肯定会兴奋地跑来看您。” 淇水附和:“对,等您生完孩子,一觉睡醒来,就会看见小庾儿在逗小主子玩。” 想想淇水说的画面,长孙氏的脸上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没维持多久就消失了,痛呼声再次响起:“啊好痛” “娘子,您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了。” 淇水掀开帘子,冲车夫喊道:“再快一点。” --------- 金氏拿着平阳公主的令牌进了宫后,直奔王庾的宫殿。 但被门口的内侍拦住了:“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晋阳公主,请回吧。” 金氏哪肯就这样离去,她拿出平阳公主的令牌:“我是平阳公主的人,平阳公主吩咐了,今日务必要我见到晋阳公主”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有陛下的谕旨。”内侍粗暴地打断金氏的话,冲她挥手:“快走,快走,不要在这里逗留。” 内侍的动作同样粗暴,金氏差点就被他推倒。 稳住身形后,金氏再次上前,掏出一个佩囊递过去:“主子的命令,不敢不从,还请几位通融一下,就让我进去看一眼。 “我不进内室,就在外面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行吗?” 望着她手中鼓鼓囊囊的佩囊,内侍的双眼发出光亮。 这么鼓的钱袋子,里面定然有很多钱。 “咳” 身后的同伴传来咳嗽声,内侍立刻收起垂涎的神色,肃然道:“陛下谕旨不得有违,你走吧。” 第425章 掂量轻重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25章掂量轻重平阳公主交代金氏务必要见到王庾,金氏没有见到人哪肯就这样出宫。 她想了想,就去了万贵妃的宫里。 “贵妃,平阳公主身边的金氏求见。” 万贵妃翻账册的动作一顿,平阳公主的人?她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 万贵妃将手中账册放到一旁,正襟危坐。 金氏进了殿,恭敬行礼:“见过贵妃。” “起来吧。”万贵妃漫不经心地说:“可是平阳公主有什么事?” 金氏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今日太子妃去看望公主,提起晋阳公主受了伤,当时秦王妃也在场,公主和秦王妃听了后很着急,就派我前来探望。 “公主特意嘱咐奴婢一定要见到晋阳公主,但奴婢没有谕旨,门口内侍不让进,故而前来求助贵妃。” 末了,金氏口吻严肃地强调了一次:“平阳公主让奴婢亲眼看看晋阳公主,否则她就要亲自进宫来探望晋阳公主。” 万贵妃皱起了眉头,陛下严令,不准将晋阳公主受伤的事情传出宫,太子妃向平阳公主和秦王妃提起,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 “没有陛下的谕旨,我也见不到晋阳公主,你就回去告诉平阳公主,晋阳公主一切安好。” “不行。”金氏急了:“公主交代了,务必要亲眼看看晋阳公主,如今奴婢没见到人,怎么向公主复命?” 说着,跪了下来:“奴婢知道陛下一向敬重贵妃,还请贵妃相助,不然,公主寝食难安。 “公主放不下心,明日就会进宫,她的身体还未复原就这样折腾,身体会更虚弱。 “陛下知道了只会心疼,您也不好交代。” 万贵妃脸色微变,有点难看。 金氏的话软硬兼施,既求助于她又暗地里威胁,她很不高兴,但也不得不承认金氏说得对。 若是平阳公主进宫伤了身体,陛下知道了定会怪罪于她,也会认为她不擅处理宫务,届时尹德妃定会趁势夺取六宫管理之权。 万贵妃思虑片刻,说道:“陛下的旨意,我不能违背,你要是非得见晋阳公主,我只有一个建议,你去求谕旨吧。 “只是陛下最近忙得很,多日不曾踏足后宫,他会不会见你,那就不一定了。” 闻言,金氏脸色发白,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还是出嫁公主的女官,陛下肯定不会见她。 “您的意思是无论如何,奴婢今日都见不到晋阳公主吗?” 万贵妃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晋阳公主受伤这么多天,后宫没有人能进去她的宫殿,迄今为止,陛下也就只允许我进去看过一次。” 听到万贵妃说她去见过王庾,金氏急切地问:“晋阳公主的情形如何?” 想到李渊的吩咐,万贵妃斟酌着说:“其实,晋阳公主只是擦伤,估计现在伤口都差不多愈合了。 “平阳公主生完孩子身体虚弱,你作为她身边得力之人,就应该为她分忧,不要让她操心其他的事情。 “你就回去告诉平阳公主,晋阳公主的伤不严重,休养几日就会痊愈。” 这是让她对主子撒谎? “不,我不能对公主撒谎。”金氏急的连“我”字都说出来了。 万贵妃看着她慌乱的神色,语气淡淡:“要么你就这样回去告诉平阳公主实情,她就会迫不及待地进宫。 “要么你告诉她晋阳公主无碍,她就会安心调养身体。 “是你坚持忠诚重要,还是平阳公主的身体重要,你自己掂量。” 话落,她端起茶盏,不再看金氏。 金氏明白万贵妃的意思,立刻起身:“奴婢告退。” 出了万贵妃的宫殿,金氏站在宫墙边想了一会儿,抬脚就往宫外的方向走。 就在金氏走后不久,东宫传来消息,说是太子妃今日在宫外受了惊吓,召了三位太医去东宫诊治。 其中就有最擅医治妇人和小儿疾病的孙太医。 太子妃有恙,万贵妃不敢大意,亲自前往东宫。 她到的时候,太子也在,三位太医轮流着给太子妃把脉。 “太子。” 见礼过后,万贵妃问太医:“太子妃的情况如何?” 秦太医看了眼太子妃,然后说道:“启禀太子和贵妃,太子妃的脉象有所波动,看来受的惊吓不小,臣先熬一碗保胎药给太子妃服下,看看情况再说。” “受了惊吓?”太子脸色一沉,喝问兰蓉:“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妃怎么会受了惊吓?” 兰蓉“噗通”跪在地上,“启禀太子,今日太子妃去看望平阳公主,没想到太子妃要离开的时候,秦王妃一把抓住太子妃,不让太子妃走。 “可能是秦王妃太过用力,吓着了太子妃,太子妃当时脸色就不对劲。” 听见兰蓉的话,万贵妃抬眸看了过来,眸中闪过不敢置信的神色。 按照金氏的说法,是太子妃先提起王庾受伤的事情,秦王妃着急才抓住太子妃想问个清楚。 但平阳公主府上的府医检查过,太子妃一切正常。 如今兰蓉却说是秦王妃吓着了太子妃,也不知她们两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难道不是因为太子妃提起了晋阳公主受伤的事情,秦王妃一时情急才拉住太子妃问个究竟吗?” 郑观音脸色一变,万贵妃是怎么知道内情的?难道万贵妃在她的宫里安插了暗桩? “胡说,太子妃并没有” 兰蓉想否认,却被郑观音的眼神制止了。 郑观音抬手轻轻地抚摸肚子,然后露出懊悔的神色,说:“自从有了身孕后,我的记性就越来越不好,今日去看望平阳公主一时忘记陛下的嘱咐,嘴快说了出来。 “唉,都怪我,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去看望平阳公主了。” 说着,她看向李建成,泫然欲泣:“太子,我违背了陛下的旨意,陛下会降罪于我吗?” “不会的。”李建成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你是因为怀了小皇孙才会记性变差,阿耶知道了会体谅你的。 “你不要多想,安心养胎,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孙出来,阿耶定会很高兴。” 闻言,郑观音露出笑来:“嗯,好。” “快去熬药。”见太医愣在那里,李建成喝道。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宫人的禀报:“太子,太子妃,秦王妃身边的丫环求见” 第426章 高抬贵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26章高抬贵手秦王妃身边的丫环? 来东宫干什么? 莫不是来找她算账? 又或者是 郑观音按捺下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吩咐道:“让她进来。” 来的是淇水。 “见过太子,太子妃,万贵妃。” 行礼之后,淇水直接道出了来意:“秦王妃听太子妃说起晋阳公主受伤的事后,大受刺激,导致早产,如今情形危急,还请太子妃让孙太医跟我去秦王府,救治秦王妃。” 长孙氏回到秦王府之后,肚子就痛得越来越厉害,产房里传出来的痛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而派去给李世民传信的护卫回来说,秦王不在衙署,去了城外的西北大营,他先回来报信,另外有护卫赶去了西北大营。 后来,稳婆出来说:“秦王妃的情况不太好,胎位不正,必须先正胎位,然后才能让孩子出来。 “但秦王妃此时身体太过虚弱,我们不敢用力,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那时,李世民不在府上,桑中只得请来长孙氏的兄长长孙无忌前来主持大局。 长孙无忌虽然不是妇人,但好歹经历过自己的妻子生产,于是当即做主:“淇水,你拿着秦王的帖子去宫里请太医,多请几个。” 最后特意嘱咐淇水,请的太医一定要擅长接生。 淇水到了太医署后,询问之下,才知道最擅接生的孙太医被太子妃召了去,于是在太医署找了两个靠谱的太医,让他们先去秦王府,她自己则来了东宫。 “哎哟”郑观音捂着肚子尖叫了起来:“太子,我的肚子好痛我是不是也要早产了?” 李建成连忙走过去,一面喊道:“太医,快来给太子妃看看。” 三位太医立马上前给郑观音诊脉。 见状,兰蓉立即朝淇水发难:“你说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太子妃受了惊吓后来,还跟太子妃说秦王妃早产的事情,你看,又吓着太子妃了。 “我告诉你,要是太子妃和她腹中的胎儿有丁点闪失,你和秦王府都承担不起。” 淇水:“” 她说错什么了,怎么就吓着太子妃了? 明明是太子妃吓着娘子,她们这么说,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 心中的怒火倏然升起,淇水不甘示弱地拔高声音,朝兰蓉吼道:“你血口喷人,明明就是太子妃吓着了我们王妃,才导致我们王妃早产。 “在平阳公主府的时候,大夫给太子妃把过脉,说太子妃没有动胎气,一切安好” 兰蓉打断她的话:“秦王妃在平阳公主府的时候也一切安好,就算她知道晋阳公主受伤的事情,也没发动。” “你”淇水一时被堵,很快又说:“总之,你们在平阳公主府的时候还好好的,回了宫就说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是何居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放肆。” 李建成大喝一声,目光凌厉地看向淇水:“小小丫环也敢污蔑太子妃?来人啊,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 杖责五十大板,她非得一命呜呼不可,淇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万贵妃见事情不妙,连忙站出来说道:“太子且慢,淇水也是因为秦王妃早产的事情忧心过度,才口不择言,还请太子看在秦王的面上,不要与一个小丫环计较,饶过她这一次。” 秦王妃早产情势危急,要是她的丫环进宫请太医出了事,最后导致秦王妃出事,作为六宫之首的万贵妃也逃脱不了罪责。 何况她在场,若是不出来打个圆场,秦王因此与太子水火不容,陛下一定会怪罪她。 思虑至此,万贵妃不得不出来为淇水求情。 李建成怒气未消,语气依然冷酷:“秦王妃身边的一个小丫环都能随口污蔑太子妃,可见秦王妃平日里也没少在她们面前污蔑太子妃。 “此等祸害,不严惩不足以为戒。” 淇水听到李建成要杖责她时,本来心里很恐惧,但听到李建成后面说的话,心中的恐惧顿消。 她抬起头,勇敢地迎上李建成的目光:“我们王妃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从不在人前人后道人是非。 “太子可以打死我,但不能污蔑我们王妃。” “好,很好。”李建成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骨头硬。” “来人啊,把她拖出去。” 见内侍冲了进来,万贵妃再次喊道:“且慢。” “太子,如今秦王妃生产在即,看样子,情况也不太好,她身边不能缺了人,不如先放她回去,等秦王妃平安生产之后,再处罚她如何?” 万贵妃心一横,豁了出去:“淇水是秦王妃的人,就算她犯了错,也该交由秦王妃处置才是,还请太子高抬贵手,让她先回去,伺候秦王妃生产。” 大概是听进去了万贵妃的建议,李建成沉默片刻后,出言说道:“看在贵妃的面上,我今日就饶你一回,滚吧。” “不行,孙太医必须跟我走。”淇水脚步没动,看向孙太医。 “哎哟”郑观音陡然拔高了声音,表情十分痛苦。 李建成听见妻子痛苦的声音,朝太医们呵斥:“你们怎么回事?太子妃痛成这样,还不快想办法?” “太子妃也要生了吗?”万贵妃摸不准郑观音是真痛还是假痛,干脆问了出来。 孙太医见其他两位太医不说话,就起身回道:“回禀贵妃,太子妃并无发动的迹象。” “既然没有发动,为何她的肚子这么痛?” “因为因为”孙太医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 “当然是因为受了惊吓。”兰蓉说道:“上次太子妃被一只猫吓着,也是如此症状,当时还是孙太医治好太子妃的。” 说来说去,就是要把太子妃受惊吓的罪名安在娘子的头上,淇水气愤不已,想跟他们好好理论一番,但想到娘子此时的情况,不敢耽误时间。 “跟我走。” 顾不了那么多,淇水冲过去,拉起孙太医就往外走。 可她只有一个人,哪能敌得过东宫的人,刚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太子妃痛得厉害,孙太医必须留下来医治太子妃。” 李建成指着另外两个太医说:“你们两个,立即去秦王府给秦王妃接生。” 两个太医:“” 他们不擅长接生,去了也帮不上忙啊。 李建成又吩咐左右:“去太医署传我命令,所有得闲的太医立刻赶往秦王府” 顶点 第427章 正是难产 “啊” “王妃不要叫太大声,保存体力,否则生的时候没有力气。” “快拿参片来,再给王妃含一片。” 稳婆时刻关注着长孙氏的情况,不时地调整应对方法。 长孙氏听见稳婆的话,想叫出来缓解一下疼痛,却又不敢再叫。 实在痛得厉害,她就咬紧牙关,低低地哼一声。 桑中看着长孙氏痛苦的模样,心里难受,红着眼眶走了出去。 “太医来了没有?” 这时,一个小丫环快速跑过来:“来了,来了,太医来了。” 桑中往后看,见她后面跟着两个太医,却不见淇水的人影,便问道:“淇水呢?” 其中一个太医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淇水娘子去东宫请孙太医了,孙太医是太医署最擅长接生的” “太子妃也早产了?”桑中问。 “没听说。”另一个太医说道:“只听说太子妃在宫外受了惊吓,导致动了胎气,召了三位太医去诊治。” 闻言,桑中心里感到不妙,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娘子生产。 “两位太医,快随我来。” 桑中领着太医到了外室,把稳婆叫了出来。 稳婆将情况跟太医说了一遍。 太医沉吟片刻:“如今只能先正胎位,然后再让孩子出来。” 接着,太医说了两个方法,让稳婆一个一个去试。 半个时辰后,李世民回来了,进府就问:“王妃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侍卫回道:“似乎不太妙。” 闻言,李世民快步往内院走去。 半路上,长孙无忌迎了上来:“大王,您回来了,王妃如今胎位不正,正是难产” “大夫怎么说?” “我们请的大夫是长安城内有名的接生大夫,但他们试了几个方法,都没有成功,王妃现在还是胎位不正。 “刚才淇水去宫中请了两位太医,如今太医正在想办法。” 说话间,李世民已经来到正院。 “阿郎。” “大王。” 李世民一边往内室走,一边询问:“王妃现在如何了?” “情况不太好”桑中正回答,见李世民径直往产房走,连忙拦住他,“阿郎停步。” 稳婆正好出来,见状便说:“产房秽地,大王勿进。” “我要进去看看王妃。”李世民说着就要闯,被人拽住了。 拽住李世民的是长孙无忌,“大王千金之躯,怎可进入产房?您还是在外面等吧,里面就交给她们。” 好说歹说,长孙无忌把李世民拖到了外室。 稳婆向李世民述说情况:“太医说的方法,我们已经试过了,还是不行,大王再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来吧。” “还不行?”李世民很惊讶,他请的大夫已经是长安城最好的大夫,如今连太医都来了,居然还不能帮王妃生产? 李世民的脸色很难看,阴鸷的目光扫视众人:“若是王妃有半点闪失,你们也不用活了。” 闻言,众人吓得脸色惨白。 “快给我想办法。” 听见李世民的吩咐,众人面面相觑,只能绞尽脑汁再次搜寻方法。 其中有一位太医面色挣扎了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大王,这种情况,若是把孙太医请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世民看了过来:“孙太医在哪?” “在” “在东宫。” 太医刚开口,门口传来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众人看向门口,只见淇水快步跨过门槛,她身后跟着三位太医。 “阿郎。” 淇水匆匆向李世民行礼,简短地说:“孙太医被太子妃召去,太子和太子妃不愿放人,让这三位太医随我回来了。” 李世民脸色一沉,对三位太医说:“你们去和他们一起想办法,若不能保住王妃母子,我要了你们的脑袋。” 话落,看向淇水:“你跟我出来。” 长孙无忌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李世民沉着脸问淇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淇水毫不犹豫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李世民听,包括长孙氏在平阳公主府的情况。 “岂有此理!”李世民双手攥紧,指关节“咔咔”地响。 他辛辛苦苦和柴绍封锁外面的消息,没想到最后却是从太子妃那里走漏了风声。 真是可恶! 李世民转身进了房间,看向后来的三位太医:“怎么样?想出办法了吗?”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https:/78zw/ 三位太医“噗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臣等无能” 他们本就不擅长妇人之病,也不擅长接生,今日被太子妃召去就一头雾水。然后又稀里糊涂地来到秦王府给秦王妃接生,天知道他们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一件要命的差事。 李世民铁青着脸,语气冰冷:“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保住王妃和她肚子里的胎儿。”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长孙无忌追了出去:“大王要去哪里?” 风中传来李世民的声音:“去宫里请太医” --------- “啊” 春花突然听到内室传来尖叫声,心中一喜,急忙跑了进去。 她进入内室,一眼就看见坐在床上的王庾。 “公主,您终于醒来了。” 王庾似乎是刚醒来,眼神呆滞,毫无聚焦。 “快去叫太医。” 春花打发小丫环去叫太医,然后自己坐在床沿上。见王庾的右手还在颤抖,便伸出双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王庾的手。 “公主,您觉得怎么样?” 感受到春花的动作,王庾扭头看过去。 见是春花,王庾一把抓住她,急切地问:“嫂嫂是不是生了?” 秦王妃生了? 她怎么没听到消息? “没有啊。” 春花很疑惑,为什么公主醒来后第一句话是问这个? “嫂嫂是不是生了?” 王庾又问了一遍,这一次她左手加大了力道,掐得春花生疼。 “啊没有,秦王妃还没有生。”春花忍着痛,又回答了一遍。 王庾望着春花的嘴巴,瞳孔突然放大,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她看见春花的嘴巴在动,但听不到丁点声音。 “嫂嫂生了吗?”王庾颤抖着嘴唇,再一次确认。 春花愣了一下,公主这是怎么了?这个问题她问了三遍了。 她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王庾没听见,便拔高了声音,一字一字地说:“秦王妃没有生。” 看着春花的嘴巴一张一合,耳朵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王庾的心沉到底。 完了,她失聪了。七八中文天才王庾的目光逐一扫视屋内的人,春花、茭白、秋月她比较信任的丫环都在这里。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春花脸上,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听不见了。” 众人脸色大变 第428章 让与不让 李世民赶在宫门落锁之前进了宫。 他径直前往东宫,见着李建成也不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还请兄长让孙太医跟我出宫。” 李建成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说道:“这件事恐怕不行,太子妃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如今孙太医正在给太子妃医治,不得空。” 李世民早就从淇水嘴里了解了一切,此时听见李建成说太子妃受了惊吓,不禁冷哼:“到底是谁惊吓谁,兄长心里应该很清楚。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找茬就冲我来,不要冲妇人和孩子去,他们是无辜的。 “太子妃传召孙太医已有两个时辰,若有什么不舒服也早已解决,还请兄长让孙太医出来,我要带他去秦王府。” 李建成脸色一沉,语气冰冷地说:“秦王妃早产,我已经让太医署当值的太医都赶去了秦王府,太子妃不舒服,只留一个太医,已经很大度了,你还想怎么样? “难道你要看着太子妃出事,看着我的孩儿出事,你才满意吗?” 太医署当值的太医有什么用?他要的是擅长接生的太医。 李世民黑了脸:“据我所知,太子妃并没有要生的迹象,那就应该不是大问题,两个时辰该解决的问题也应该解决了。 “兄长明显就是趁机霸占孙太医,不让他去救我的妻子和孩子。” 李建成懒得跟他费唇舌,吩咐内侍:“你来告诉秦王,孙太医现在在干什么?” 内侍立刻上前,对李世民说:“太子妃怀孕之后,一直是由孙太医照看,之前太子妃受了惊吓,整个太医署束手无措,还是孙太医出手,才治好了太子妃。 “如今太子妃受了惊吓,肚子一阵一阵地痛,孙太医正在给太子妃针灸,以保胎儿平安。” 末了,又加了一句:“上次太子妃被一只野猫惊吓后,孙太医足足花费了两天时间才保住太子妃腹中的胎儿。” 言下之意,没有两天,孙太医出不了东宫。 李世民听得咬牙切齿,从牙齿缝中挤出一句话:“兄长的意思是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肯把孙太医让给我吗?” “不是为兄不让,是我的孩子需要孙太医保命。”李建成做出无奈的表情。 李世民挣扎片刻,最终软和了语气,恳切地说:“我的妻子和孩子需要孙太医救治,还请兄长高抬贵手,把孙太医让给我,算我求你。” 这话说得几近乞求,就差跪下了。 李建成有所动容,然而下一刻说出的话依然冷酷:“我的妻子和孩子也需要孙太医救治,我若是帮了你,那我的妻子和孩子性命危矣。” 说到这里,他露出为难而又无奈的神情:“我也很想帮你,但是我做不到抛妻弃子,不顾他们的安危。 “所以你还是去请其他的太医吧。” 软的不行,李世民猝然变了脸,冷声道:“请兄长把孙太医叫出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他倒要问问看,太子妃是否真的严重到离不开太医。 可惜,李建成没有给他机会,只给了他一句冷冰冰的话:“孙太医现在不得空。” “你”李世民气得想打人。 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好几遍,他才强制压下心中的愤怒,阴阳怪气地说:“兄长不愧是我的好兄长” 后面的话没说,他就拂袖离去了。 出了东宫,李世民问左右:“打听到太医令在哪了吗?” 他做了两手准备,若是带不走孙太医,那就把太医令带走。 太医令医术精湛,总会想到办法救长孙氏。 “这个时辰,太医令应该刚从晋阳公主的宫殿离开。”侍卫回道。 李世民看了看天色,心里估算了一下王庾的宫殿到太医署的距离,抬脚就往太医署而去。 走到半路上,他碰见了茭白。 茭白看见李世民,连忙行礼:“见过大王。” 匆匆行完礼,起身就走。 “站住。” 李世民见她行色匆匆,便问道:“可是晋阳公主出了什么事情?” 茭白停下脚步,恭敬回道:“公主醒来了,但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太医令正在给公主诊治。” 她含糊其辞,只说王庾身体出了问题,却不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李世民没有追问,听见太医令在给王庾诊治,抬脚就往王庾宫殿的方向走。 茭白愣了一下,随即往相反的方向跑。 她先是去了太极宫,听内侍说陛下去了尹德妃那里,脑海中想起王庾曾经跟她说的话,她没有直接去尹德妃的宫殿,而是去了万贵妃的宫殿。 --------- 李渊好几日不曾踏足后宫,今日一进后宫就来了她的宫里,尹德妃很开心,也很神气。 “太医说,你怀着身孕睡眠不好,多吃点鱼和蔬菜,可以改善睡眠。” 李渊示意内侍:“把那几盘菜端到德妃身边去。” “多谢陛下。”尹德妃喜不自胜,笑盈盈地拿起筷子,伸向盘子。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不过一会儿,万贵妃就出现在门口。 紫燕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心惊胆战地看了眼尹德妃,而后低头禀道:“陛下恕罪,德妃恕罪,贵妃非要闯进来,奴婢拦不住。” 万贵妃已经走到近前,她先是给李渊请罪:“陛下恕罪,妾不是有意要来打扰您和德妃用膳的,实在是有紧急情况,需要您拿主意。 “是小庾儿的事” 李渊一听是王庾的事,立马站了起来,对尹德妃说:“你自己吃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话音未落,人已经往殿外走去。 眼看着万贵妃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带走了陛下,尹德妃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贱人” 随后,殿内传来了瓷器落地的声音。 此时,李渊已经走出尹德妃的宫殿,他问:“小庾儿出了什么事?” “小庾儿醒来了。” 万贵妃看了一眼周围,小声说道:“但是她的身体出了点问题,陛下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渊见她这个神色,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坐上龙撵,一路来到王庾的寝殿,看见李世民,李渊很惊讶:“二郎?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宫门已经落锁,他怎么还在宫里? 见着李渊,忿忿不平的李世民立刻将事情说了一遍。 岂知李渊听完后,一脸诧异:“不是秦王妃吓着了太子妃吗?秦王妃怎么就临盆了?” 第429章 现在就去 之前在东宫看李建成毫不在意的态度,李世民就知道李建成先一步向李渊告了状,而且歪曲了事实。 李世民不慌不忙地说:“我与兄长各执一词,阿耶难以分辨真相,您若是想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派人去问阿姐,她当时也在场。 “而且,当时在场的人不止她们三人,还有其他的人,您派人一问便知。” 后院之事,他原本不想闹到父亲面前,但李建成和郑氏实在太过分,他一时没忍住,才向李渊告了状。 李渊沉默了一瞬,道:“此事稍后再说,我先进去看看小庾儿。” 李世民也是刚到王庾的宫殿,还未曾亲眼见到王庾,遂跟着李渊往里走。 “阿耶,二兄,贵妃。”王庾跟他们一一行礼。 李渊瞥了眼她的右手,依然在颤抖,但对比昏迷时的状态,此时的手抖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认真打量了王庾一番,李渊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小庾儿看起来与前几日无异。” 太医令冲内侍使了一个眼色。 内侍原本就站在王庾的身后,此时接收到太医令的暗示,抄起一旁的茶杯,背对众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响,众人吓了一跳,万贵妃等人下意识地去捂耳朵。 李渊没有捂耳朵,但这响声太过刺耳,他的眼睛眯了一下,脸上浮现不悦的神色。 “小庾儿” 李世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微微张开嘴巴,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小庾儿,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王庾礼貌的笑脸,或者说,王庾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因为她从刚才行礼后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李世民心中一沉,随即转向太医令:“小庾儿是不是失聪了?” “什么?”李渊惊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内侍摔茶杯的动作是在王庾的身后,众人都有反应,唯独王庾没有反应。 刚才李世民当着她的面问她问题,她也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没有回应。 李渊不敢相信地看向太医令,问了和李世民同样的问题:“小庾儿失聪了?” “是的。”太医令面色沉重地回答:“晋阳公主醒来后,就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臣试探了好几次,现在已经能确认,晋阳公主确实是失聪了。” 闻言,李渊眸中浮现愧疚,不由自主地看向李世民。 刚好李世民也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表情都很凝重。 “你跟我出来。” 李渊对太医令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内室。 万贵妃用眼神安抚了一下王庾,也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庾儿为什么会失聪?”李渊沉着脸,看向太医令。 太医令恭敬回道:“臣猜测晋阳公主耳朵受伤的时候,伤到了里面的经脉,故而失去了听觉。” 李世民问:“她的手怎么还在抖?” 按理来说,她醒来后,手不会继续颤抖,毕竟她的手没有伤到筋骨。 “听说晋阳公主从前就有手抖的毛病,这一次手抖得厉害应该和她手腕的伤有关,或许等她手腕的伤彻底好了,手抖就会消失。” 太医令也很郁闷,王庾的手腕并没有伤到筋骨,他把脉观察了这么多天,却找不到王庾手抖的原因。 就算是从前的老毛病,总会有个起因吧。 但他问了王庾身边的宫人,她们都说从前在并州的时候,并州的大夫也找不出原因,只能开镇痛的药方。 李渊又问:“她从此以后,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吗?” “臣不敢确定,或许过几日就会好,或许以后都会是这样。”太医令不敢把话说太满。 李渊脸色一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治好晋阳公主,否则这个太医令,你也别当了。” 太医令:“” “臣定当竭尽全力医治晋阳公主。” 李渊又对万贵妃说:“小庾儿失聪的事情暂时不要宣扬出去,约束后宫诸人,不要让她们来打扰小庾儿养伤。” “是。”万贵妃心情复杂地答应了一声。 “阿耶~” 这时,王庾从内室走了出来,甜甜地喊了一声。 李渊下意识以为她还跟平常一样,轻轻地应了一声,温柔地说:“你的伤还没好,怎么下床了?快去床上躺着。” 又见王庾换了出行的衣服,便问道:“你要去哪里?” 王庾没有回答。 春花提醒道:“陛下,公主听不见您的话。” 李渊这才想起来王庾听不见,她不会回答他的话。 虽然听不见,但不妨碍王庾说话:“阿耶,听说秦王妃嫂嫂要生了,我想去看看她。” 听见她的话,李世民眼睛一亮,长孙氏是因为心里担忧王庾的伤才提前发动,若是让她看见王庾安然无恙,定会有助于分娩。 “不行,宫门已经落锁,而且你现在这个状态,我不放心你出宫。”李渊一口回绝。 王庾只看见李渊的嘴在动,听不见他的话,就看向春花。 春花对着她摇了摇头,她立刻就明白了李渊不准她出宫。 “我梦见嫂嫂很痛苦,宝宝一直没生下来,我要去看她,现在就去,立刻,马上。”王庾用了好几个词强调一定要出宫,目光倔强地望着李渊。 这时,李世民说:“阿耶,就让小庾儿跟我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长孙氏难产,大夫和秦太医他们束手无措,而擅长接生的孙太医又在东宫,还请阿耶批准,让太医令随我出宫。” 顿了一下,李世民语气无奈地叹道:“秦太医他们都说要是孙太医在的话,长孙氏的胎位定然能正过来,现在也不会难产了。 “唉,兄长说得对,太子妃即便没有临盆,但她说不舒服,我也不应该跟她讨要孙太医。” 李渊瞅着他,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胳膊一沉,低头看去,却是王庾走到了他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满脸焦虑地望着他。 “阿耶,我要去秦王府看嫂嫂。” 望着她手腕处的纱布,李渊心中一软,松了口:“好,我答应你。” 说完之后,想到她听不见,就笑着冲她点了一下头。 王庾看懂了,立刻就往外面跑。 “公主,您等等我。” 春花等人追了上去。 李渊看向李世民:“还不快回去?” 第430章 我来担着 李渊派人安排马车送李世民和王庾出宫,王庾想到梦里长孙氏浑身是血的模样,心里着急,嫌弃马车太慢,骑马去了秦王府。 春花等一众宫女不能骑马,就坐马车跟在后面。 一进厢房,王庾没有直奔内室产房,而是直奔梳妆台。 她一把扯掉耳朵和手腕上的纱布,拿起长孙氏的水粉就抹在耳朵上和手腕上。 “小庾儿,你在干什么?” 淇水好奇地走过来,见她掩盖伤痕,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是不想让长孙氏看见伤口,为她担心。 李世民一面观察王庾的举动,一面吩咐太医令:“王妃胎位不正,你赶紧想办法。” “现在的情况如何?”太医令问先前来的几位太医。 几位太医立刻将长孙氏的情况告知太医令。 太医令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儿,对李世民说:“大王,为今之计,只能替王妃施针,引导胎位摆正,然后让孩子出来。 “否则时间一长,胎儿有可能会憋死在腹中,王妃亦有生命危险。” 听到最后那句话,李世民想也没想就吩咐:“那就赶紧施针。” “这”太医令面露难色:“这施针的部位甚为隐秘,臣不便亲自施针。” 李世民听明白了,顿时就犹豫起来。 太医令看他为难,提出建议:“大王府上若是有精通医术的医女,臣可以先教给她,然后在外面指导即可。” 李世民看向桑中,问:“府中可有精通医术的医女?” 桑中想了一下,“奴婢倒是会一点医术,但谈不上精通,也不会施针。除此之外,府中没有精通医术的婢女或者医女。” 闻言,李世民一下子就犯了难。 正在这时,长孙无忌领着一人走了进来:“大王,平阳公主派了人来。” 金氏从长孙无忌身后走出来,冲李世民行礼:“见过大王,平阳公主听闻秦王妃难产,特派奴婢前来,听候差遣。” 她从宫中回到平阳公主府时,平阳公主还未醒来。等到平阳公主醒了之后,金氏按照万贵妃的提议将王庾的伤势往小了说,还撒谎称王庾亲口对她说,过几日就来看望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听完,心安了不少,让她把消息告诉秦王妃。 没想到派去传消息的人走到半道上,就得知了秦王妃难产的消息,立马跑回来报信。 平阳公主得知后,吩咐金氏:“你即刻前往秦王府,助秦王妃产子。” “公主,现在是宵禁时间,奴婢出不去。” 平阳公主从柜子里找出李渊特赐的金牌,递过去:“你拿着这个,我派护卫跟你一起去,若是遇到巡查的人,告诉他们,出了事,我来担着。 “若是有人阻拦,不用废话,杀出去。” 桑中看见金氏很惊喜,对李世民说:“阿郎,金姑姑精通医术,她会施针。” 李世民闻言大喜,催促金氏:“你快进去看看王妃。” 金氏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内室走去。 在金氏身后,一个小人儿跟着进了内室。 “小庾儿” 李世民伸出手想拽王庾回来,但晚了一步。 他立即吩咐:“除了太医令、桑中、淇水,其他人都退下。”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不相干的人退下后,李世民对桑中说:“小庾儿受了点伤,暂时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你进去帮她打掩护,不要让王妃看出来。” “啊”淇水惊呼出声,触及李世民凌厉的眼神,立刻捂住了嘴巴。 桑中收起震惊,拉起淇水就往内室走。 “待会儿机灵点,娘子若是出事,我们也不用活了。”桑中低声警告淇水。 产房中的长孙氏眼睛微眯,看起来十分虚弱。 “嫂嫂~” 当长孙氏听见熟悉的声音,双眼睁开,用目光搜寻王庾的身影:“小庾儿” 下一刻,王庾出现在她的身旁,伸出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冲她甜甜地笑:“嫂嫂,你马上就有自己的孩子了,我马上就有侄儿了,你开心吗? “嫂嫂不用怕,你和侄儿都会没事的,一定要放轻松” 长孙氏只听见王庾前面的呼唤,没听见后面的话,因为她心里始终惦记着郑观音说王庾伤势严重的事情。 看见王庾完好无损的脸蛋,长孙氏稍稍心安,然后一边用目光扫视王庾的身体,一边强撑着用右手去摸王庾,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小庾儿,你没有受伤?” “嫂嫂你忍一忍,痛了这一阵,孩子出来后就不会痛了,你别怕”王庾还在碎碎念。 长孙氏见王庾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心里一紧:“小庾儿,你的伤是不是在背上?” “不怕哈,二兄就在外面,太医令也在外面,嫂嫂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长孙氏:“” 桑中在一旁看得着急,连忙拿来纸和笔,快速在纸上写了一个字,然后站在长孙氏看不见的地方,举起手中的纸给王庾看。 王庾的目光一直在长孙氏身上,没注意到桑中的举动。 倒是金氏抬头看了看桑中和王庾。 这时,淇水走过来,悄悄地捅了一下王庾。 感受到动作,王庾看向淇水,见淇水给她使眼色,她又顺着淇水的视线看向了桑中。 看见桑中写的“伤”字,王庾立刻明白过来。 只是她才刚醒来,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王庾略微斟酌,笑着对长孙氏说:“嫂嫂放心,我没事。” 说完,又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你看,我很好。” 为了掩盖右手的颤抖,王庾特意选了一件袖子宽大的衣服,将两只手藏在了袖中,尽量不让长孙氏看见她的右手。 见王庾跟没事人一样,长孙氏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啊” 阵痛再次袭来。 王庾看见长孙氏的脸色突然变得痛苦,连忙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嫂嫂不要怕,放轻松,深呼吸” 金氏又看了王庾一眼,起身离开产房。 她来到李世民跟前,禀道:“晋阳公主进去后,王妃的情况好一些了,我看不用施针,我有办法正胎位。” 闻言,李世民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那快去。” “是,大王。” 金氏再次进入产房,对稳婆说:“你们几个,在旁边协助我。” “淇水,你去外面盯着,热水不能断” “桑中,你照顾好晋阳公主” “王妃,听我说,先不要用力,照我的话去做” 第431章 太子训斥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31章太子训斥夜凉如水,冰冷入心,正如尹德妃现在的心情。 “可打听到陛下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紫燕不敢看尹德妃的脸,垂着头回答:“陛下他先去了晋阳公主的宫里,后来又去了贵妃的宫里,现在还没有出来” 这个时辰没有出来,想必陛下是要歇在万贵妃那里。 “又是王庾。” 尹德妃心中愤怒,扬手一挥,几案上的杯盏飞了出去,落在奢侈的地砖上,摔得粉碎。 “老贱妇就是老贱妇,只会拿孩子说事,仗着陛下心软,三番两次拿王庾当借口,从我这里把陛下抢走,简直就是无耻。” 尹德妃一掌拍在几案上:“王庾又不是她的孩子,她有什么可得意的?封宫这么多天,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紫燕静静地站着,不敢接话,主子说说也就罢了,她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咒晋阳公主。 “哼,你会拿孩子说事,我就不会了吗?” 尹德妃突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哎哟,我肚子好痛。” 紫燕很配合地走过去,大声问:“德妃,您怎么了?” “快去通知陛下,我动了胎气,肚子很痛” 紫燕立刻派宫女去请李渊。 李渊正在和万贵妃说秦王妃早产的事情,“好好的两个人,原本还要一个多月才临盆,怎么就一个肚子痛得厉害,一个提前发动了呢? “太子妃身体不适,你去看了吗?” 万贵妃一边给李渊宽衣,一边回答:“妾下午去了东宫一趟,太子妃一直叫着肚子痛,召了三位太医去看。 “东宫的女官说太子妃上一次肚子痛是孙太医治好的,所以秦王妃身边的淇水去东宫请孙太医的时候,太子妃没有放孙太医,而是让其他两位太医跟淇水去了秦王府。 “不过,太子下了命令,让太医署得闲的太医都去秦王府。” 她是贵妃,膝下没有孩子,而李建成和李世民,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手握兵权的成年皇子,他们之间的矛盾,她还是少掺和比较好。 李渊想起李世民说的话,当时她们三人都在场,既然长孙氏知道了王庾受伤的事情,那么三娘也应该知道了王庾受伤的事情。 “三娘派人来过宫里吗?” 万贵妃神情一顿,手上动作不停:“平阳公主下午派了金氏进宫,想去探望小庾儿。金氏进不去,来求过我。 “我想着不能让平阳公主劳神,就让金氏回去跟平阳公主说小庾儿只是受了点轻伤,过几日就好了。” 李渊微微点头,表示很满意,“那金氏可有提起太子妃受惊吓一事?” “金氏跟妾说,是太子妃说漏了嘴,秦王妃情急之下拉住太子妃想问个清楚。不过,当时平阳公主让府医和金氏给太子妃检查过,一切正常。” 闻言,李渊脸色一沉,金氏是他赐给三娘的,她的话不会有假,何况二郎信誓旦旦地让他去查这件事,可见二郎和金氏说的才是实情,大郎说的只是其中的三分实情。 “来人啊。” 岳郁站在门口,恭敬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东宫” 岳郁走后没多久,尹德妃派的宫女就来到了万贵妃的宫殿。 “快去禀报陛下,德妃动了胎气” 紫绯闻讯赶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尹德妃的宫女:“德妃身体不舒服,找陛下有什么用?陛下又不会治病。” 然后吩咐一个小宫女:“你,拿着贵妃的手令去太医署,召太医去给德妃看看。” 吩咐完,又对守门的内侍说:“陛下和贵妃歇息了,关闭殿门,免得不相干的人扰了陛下的清梦。” 一切安排妥当,紫绯带着人扬长而去。 “嘭~” 殿门关闭,尹德妃派来的宫女气得脸色铁青:“你我告诉你们,若是德妃腹中的胎儿出了事,贵妃也逃脱不了干系。” 小宫女冷眼望着她,淡淡说道:“我要是你,就好好祈祷德妃的孩子不会出事,而不是咒她的孩子。 “毕竟,跟着有孩子的主子和跟着没孩子的主子是不一样的。” 当然,没孩子的主子也要看是谁,像她的主子,虽然儿子早逝,现在膝下没有孩子,但陛下照样宠爱贵妃。 “你”宫女气得脸色通红,用手指着她说不出话。 “还请不请太医?” “请。” 当然要请,话已经说出口,做戏也要做全套。 “那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 东宫。 孙太医面无表情地跟着内侍走进一间厢房,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今晚你就在这里待命,若是太子妃肚子痛,我再来叫你。” 兰蓉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内侍也跟着离开了厢房。 孙太医扫视四周,家具摆设尽显奢华,就算是东宫的一间偏僻厢房,也是精心布置。 “唉” 他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进入太医署的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了会有今日这样的状况。 太子妃脉象平和,并无异常,但太子妃说肚子痛,他也不能反驳,只能使用平和的保胎之术,确保太子妃腹中的胎儿无恙。 从下午到晚上,太子妃的肚子每隔半个时辰就会“痛”一次,然后就会召他前去诊治。 折腾到现在,还不肯放他离去 胡思乱想一阵,孙太医和衣而卧,闭目养神。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孙太医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咚咚咚” “孙太医” 房门打开,孙太医走了出来:“可是太子妃又肚子痛了?” “不是。”兰蓉面色铁青,语气颇有点不甘心:“陛下有旨,让你立刻出宫” 孙太医走后,李建成黑着脸看向郑观音,语气十分不悦:“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既然要做,就周全一点,不要做得这么明显。” “我都说了,我也是因为怀孕才记性变差,一时忘记陛下的嘱咐说漏了嘴,陛下就算知晓也不会怪罪我。”郑观音有恃无恐:“您也瞧见了,陛下并未训斥我,不过就是把孙太医叫走罢了。” 她坚持说肚子痛,太医也不敢说她是装的,既然没有证据,那就随她怎么说,反正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是,阿耶不会训斥你,但你不能因为怀有身孕就肆意妄为,你可知道阿耶知晓真相,心里会如何看待我?” 李建成很生气,若是长孙氏因此出了事,那他还能接受现在的结果,不过就是被父亲训斥几句罢了。 若是长孙氏没有出事,那就是白费一场,还有损他在父亲心中的形象。 郑观音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你现在知道怪我了,怎么当初不反对啊?” “你我反对有用吗?你已经做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给你善后。” 李建成板着脸,撂下一句“除岁将至,你怀着身孕就安分一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 顶点 第432章 命悬一线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32章命悬一线内室传出来的长孙氏的叫声越来越小,李世民在外室来回踱步,神情担忧,心情很忐忑。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 金氏进去已经一个时辰了,除了端水的丫环进进出出,里面其他的人就没有出来过。 太医令见李世民焦虑不堪,出言安慰:“大王不必忧心,金氏是宫里的老人,之前接生过的皇子公主没有一个出问题,前几日还帮平阳公主接生过,有她在,王妃一定会没事的。” 提到平阳公主,李世民想起她生下的儿子,白白胖胖,心里安慰了不少。 “哇” 内室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李世民双眼一亮,疾步走向内室。 他抬起手,将要掀帘子时,帘子被里面的人掀开,稳婆抱着襁褓走了出来。 “恭喜大王,王妃生了一个小郎君。”稳婆将襁褓中的婴儿对向李世民。 看着那小小的脸蛋,李世民愣愣地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手顿在半空中。 李世民喃喃道:“眼睛可真像他阿娘” “恭喜大王” 太医令刚上前给李世民道贺,淇水就从内室冲了出来。 她看见李世民,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阿郎,不好了,娘子血崩了呜呜” 闻言,李世民脸色大变,抬脚就往内室闯。 金氏正从里面出来,看见李世民就把他推了回去:“大王不可进去。” 随后,金氏对太医令说:“王妃生下孩子后,出血很严重,还请太医令想想办法,帮王妃止血。” 太医令在听见淇水的话后,就在心里思考应对之策,此时就说:“你先给王妃施针” 金氏听完他说的几个穴位后,转身进入内室。 太医令走到一旁的书案前,提起笔就在纸上写了起来。 “按照这个药方,备齐药材,立刻熬药,快。” 淇水接过药方,拔腿就跑。 “大王,孙太医来了。” 这个时候,长孙无忌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正是被太子妃强留了大半天的孙太医。 “见过大王。” 李世民看见孙太医,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吩咐道:“王妃血崩了,情况很不好,你赶紧想办法。” 孙太医脸色一变,看向太医令:“王妃血崩后,您是怎么处置的?” 太医令二话不说,就将刚才的应对之策告诉了孙太医,并把药方念了一遍。 听完后,孙太医走向书案:“您的药方没有错,只是太过平和,王妃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身体虚弱,药方平和的确会对身体好一点,但恐怕止不住血崩。 “我再添几味药材,增加药效,应该能止住血崩。” 说话间,他已经写好了药材名,将纸递给李世民。 “快去抓药。”李世民拿过纸就给了左一。 内室的王庾双手紧紧地握住长孙氏的右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嫂嫂,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办” 她的右手还在颤抖,连带着长孙氏的手也抖了起来。 而长孙氏双眼紧闭,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嫂嫂你快醒过来啊” “嫂嫂” 喊到后面,王庾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言语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药来了。” 淇水端着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金氏连忙对王庾说:“晋阳公主,您先出去吧,王妃要喝药了。” 王庾一动不动,死死地抓住长孙氏的手,仿佛这样,长孙氏就能醒过来。 见状,桑中快速在纸上写了一句话,走到王庾身边,递给她看。 “娘子要喝药。” 王庾看见纸上的话,立刻松开长孙氏,退到一旁。 桑中又在另一张纸上写道:“小庾儿,我们先出去吧,娘子会没事的。” “不,我就在这里等着嫂嫂醒过来。” 王庾推开挡住她视线的桑中,目光定定地望着床上的长孙氏。 桑中心中无奈,只好在一旁陪着。 两刻钟后,金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了,血崩止住了,王妃性命无忧。” “你们动作轻一点,给王妃擦洗一下,换身干净衣裳。” 桑中放下心,和淇水忙活起来。 王庾依然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 金氏看了王庾一眼,目光扫过她右边的袖子,然后对屋内的两个稳婆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出去。 “情况如何?”李世民看见金氏,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 金氏回道:“王妃已无大碍,只是王妃经历这一遭,必须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等里面收拾稳妥,还是得请两位太医进去给王妃诊脉。” 禀报完,她露出笑容,向李世民道贺:“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众人纷纷道喜。 李世民高兴地合不拢嘴:“赏,都有赏。” “大王,晋阳公主她”金氏欲言又止。 提起王庾,李世民终于想起了父亲的吩咐,遂严肃地对众人说:“今日在产房内发生的事情,谁若是往外泄露半句,杀无赦。” 一阵肃杀之气袭面而来,众人连忙说道:“吾等定会谨记于心,不敢违背大王的命令。” 除了知晓内情的太医令和隐约猜到王庾失聪的稳婆们以及金氏,其他的人未曾进过产房,虽然心中很好奇,但也不敢多问。 这一夜,秦王府所有的人折腾到很晚,太医令和孙太医给长孙氏诊完脉后,就和其他几位太医住在了秦王府。 金氏和春花等人也被安排住下。 安排完一切,长孙氏也被转移到早就安排好的月子房,李世民走进去,看见王庾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床前,定定地看着长孙氏,不由得心酸。 他走到床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长孙氏,瞧着她苍白的脸,眸中不禁流露出心疼。 余光瞥见旁边有人,王庾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收回目光,继续盯着长孙氏。 李世民感受到她的目光,对她说:“小庾儿,你去休息吧,太医说了,她要明天才醒过来。” 迟迟不见王庾回答他,他才想起王庾此时听不见,瞥见一旁的纸和笔,就将话写在纸上,伸到了王庾面前。 王庾低头看了眼纸,又看向长孙氏:“不去,我就在这里守着嫂嫂。” 看她态度坚决,李世民没有再劝,在纸上继续写道:“阿姐生了个儿子,长孙氏也生了个儿子,你的话灵验了。” “阿姐生了?”王庾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眸中尽是惊喜的神色。 “嗯,生了个儿子。”李世民冲她点了点头,又继续写。 如此,一人写,一人说话,两人交谈了一炷香时间,李世民就吩咐桑中照顾好长孙氏和王庾,自己则去了书房。 父亲既然把孙太医叫来,那就表示父亲已经知晓了真相。 太子妃怀有身孕,她可能不会受到惩罚,但他的妻子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受了这么大的苦,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第433章 战争打响 第二天,金氏起来后,就去了长孙氏的院子。 “王妃醒来过吗?” 值夜的淇水去休息了,这会儿刚换上桑中,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孙太医说娘子还要两个时辰才能醒来。” “那晋阳公主还在里面?”金氏又问。 提起王庾,桑中神情动容:“是啊,公主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守着王妃,没合过眼。” 金氏心中暗叹:晋阳公主对长孙氏可真是有情有义 她想了想,吩咐身后的小丫环:“你先回去给平阳公主报信,秦王妃母子平安,晋阳公主也在秦王府上。 “你告诉公主,我等秦王妃醒来后再回府。” 这样说,平阳公主就不会着急了,也不会过度担忧。 小丫环告退,离开了秦王府。 两个时辰后,长孙氏如孙太医所说,缓缓地苏醒过来。 睁眼看见王庾,她很开心,“小庾儿,你怎么还在这儿?” 王庾比她更开心,激动地叫了一声:“嫂嫂,你终于醒来了” “额我的孩子呢?”长孙氏扫视周围一圈,没见着自己的孩子,有点着急。 侍立在旁边的桑中赶紧说道:“娘子别着急,孩子就在隔壁,我让乳娘抱过来。” 说完,走到门口吩咐外面的小丫环:“娘子醒了,让乳娘把孩子抱来给娘子看看。” “你守了我一夜?”长孙氏看见王庾眼底的青灰,既惊讶又感动。 王庾紧紧地盯着长孙氏的嘴巴,想从上面看出她在说什么,但长孙氏说得太快,她没看清楚。 桑中正好听见长孙氏的问话,怕长孙氏看出端疑,快步上前:“娘子,您终于醒来了。 “您不知道您血崩的时候吓坏了小庾儿,也吓坏了我们,幸好您没事” 说到这里,桑中眼眶一热,差点又哭了出来。 长孙氏当时痛到麻木,脑袋昏昏沉沉,心中就意识到自己快不行了。 一只脚跨进鬼门关的时候,长孙氏只觉得不放心,不放心李世民,也不放心王庾,更不放心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若是她出了事,从此以后她的孩子就没了母亲,不知道会遭受多少苦楚? 不放心的同时,又很不甘心。 她总是听到耳边有人在呼唤她,叫她不要走 如今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又看见王庾安然无恙,长孙氏终于放下心。 “没事了”长孙氏虚弱地冲桑中露出一个微笑。 桑中看得心酸,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娘子快劝劝小庾儿吧,她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守着您,都没合过眼,您让她回去睡觉吧。” 话说得很顺口,但话刚出口,桑中就意识到王庾听不见,长孙氏劝她,她也听不见,到时候她如何回应。 脸色一白,赶紧想办法补救。 正在这个时候,李世民从外面走了进来,快步走到床前,紧紧地握住长孙氏的手:“你终于醒来了,昨日辛苦你了。” “把孩子抱过来。” 听见李世民的吩咐,乳娘立刻抱着孩子走上前。 看见襁褓中的婴儿,长孙氏激动地想要坐起来,去抱抱自己的孩子。 李世民连忙按住她:“快躺下,孙太医说了,你现在还不能起来,先要卧床几日。” 其实,长孙氏刚一动作就感到了剧痛,顿时不敢动弹,乖乖地躺在床上。 不过,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孩子,吩咐道:“把孩子放我身边来。” 乳娘轻轻地把孩子放在床的里面,让长孙氏扭头就能看见孩子。 “真好”长孙氏看着孩子小小的脸,,目光中满是慈爱。 王庾昨晚只匆匆看了一眼孩子,这会儿,她干脆站起来,双手撑着床沿,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真丑,皱皱的,像个小老头。” 李世民:“” 长孙氏:“” “小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长孙氏解释道。 王庾没有反应。 李世民突然想起王庾失聪的时候,连忙把王庾拉开,背对长孙氏,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对着王庾展开。 “小庾儿,你一晚上没睡,现在快去休息吧。” 然后强势地下达命令:“桑中,带小庾儿回院子休息。” 长孙氏在秦王府给王庾准备了专门的院子,供她小住,这个院子名叫无虞堂。 看完纸上的话,王庾往旁边探出身子,语气欢快地对长孙氏说:“嫂嫂,那我先去休息啦,等我睡醒再来看你和侄儿。” “好,你去吧。”长孙氏温柔地冲她笑了笑。 看着王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李世民暗自松了一口气。 候在外面的春花和秋月,看见王庾出来,赶忙迎上去:“公主” 金氏一直等在外面,看见王庾也上前行礼:“见过晋阳公主。” 然后看向桑中:“晋阳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去无虞堂,她该好好地睡一觉。”桑中说道。 金氏点点头,是该好好睡一觉,小孩子一晚上不睡觉是不行的。 随即抬脚跟上。 桑中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跟去的目的,也就没有阻拦她。 到了无虞院,桑中对春花说:“你们去安排热水给公主沐浴,我在这里陪着公主。” 春花看了眼紧跟着王庾的金氏,心领神会,带着众人退出了房间。 金氏找来纸和笔,写道:“晋阳公主,平阳公主很担心你。” “阿姐如今情况如何?秦王妃为何会早产?你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我,长话短说。”王庾说。 金氏想了想,将重点挑出来写在纸上。 王庾紧盯着笔头,越看脸色就越阴沉。 太子妃 平阳公主生了孩子后,长孙氏过了好几日才去看平阳公主,太子妃身体无恙,完全可以早几日去看望平阳公主。 甚至太子妃不去看望平阳公主,也无人会怪责她,因为她怀着身孕,出行本就不便。 可太子妃偏偏去了,还挑在长孙氏去的那天,掐着点比长孙氏早到那么一会儿。 明明知道长孙氏和她感情好,还把她受伤的事情说出去,分明就是故意使坏,想让长孙氏受刺激。 昨日长孙氏生孩子的艰难情形和血崩之后差点死去的模样,就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原来这个时候,太子府与秦王府的战争就已经打响了 第435章 东宫动静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35章东宫动静这一日,林郅悟如往常一样,在酉时一刻去了王庾的宫殿。 走进宫殿,林郅悟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院子里的下人少了很多。 快走到王庾的寝殿时,一个小宫女匆匆跑过来,“林大郎,公主不在宫里,她去秦王府了。” 小庾儿不是还在昏迷中吗?怎么出宫了? 林郅悟想了一下,问:“秦王把她接出宫养伤了?” “额也不是养伤,公主昨晚就醒来了” “什么?小庾儿醒了?怎么没人通知我?”林郅悟紧紧地盯着她。 小宫女:“” 没人跟她说,公主醒了要通知林大郎啊? 林郅悟看她呆呆傻傻,觉得与她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没过多久,林郅悟去了太极殿求见李渊。 李渊正在和裴寂说春蒐的事情,也就是春季狩猎的事情,听见岳郁禀报,便说:“告诉他,我正在忙。” 岳郁遂出去跟林郅悟说:“陛下正在处理政事,林大郎若是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就先回去,明日再来。” 岂知,林郅悟并没有走,淡淡说道:“那我等陛下忙完了再说。” 说完,挺直了腰板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太极殿的大门。 岳郁知晓他的脾气,也不相劝,进了殿内。 半个时辰后,裴寂离开,李渊准备用晚膳,岳郁才对李渊说:“陛下,林大郎还等在外面。” 李渊事情一顿,犹豫片刻后,说:“让他进来。” 这小子怕是知道了王庾不在宫里,想找他问问王庾的情况。 “见过陛下。” 林郅悟的礼仪越发规矩,看得李渊都挑不出毛病来。 “免礼。” 林郅悟也不废话,直接道明了来意:“陛下,听说小庾儿去秦王府了,我想出宫一趟看看她。” 这么直接,又毫不避讳地跟他说去看王庾,李渊准备好的话一时被堵在了喉咙里。 “今日太晚,你明日再出宫,不过,在酉时之前,你必须回到皇宫。” “是,陛下。” 出了太极殿,林郅悟的脚步越发轻松,他得回去准备准备,明日把亲手做的礼物带出宫。 一名侍卫匆匆忙忙地与林郅悟擦肩而过,似乎是没瞧见他,一心往太极殿赶。 “陛下,太子妃发动了。” “她怎么也早产了?”李渊皱起了眉头,吩咐道:“让太医令和孙太医即刻前往东宫。” 早在太子妃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东宫就准备好了一切,想着昨日秦王妃难产,李渊便把太医令和孙太医派去东宫。 “陛下,太医令和孙太医已经赶去东宫了。” “那就让贵妃去一趟东宫。” --------- 秦王府。 王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过后,她吃完东西又去了一趟了长孙氏的院子。 但是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室,偷偷地看了两眼。 如今长孙氏神志清明,再想瞒她,恐怕很难。 看完长孙氏,王庾吩咐左四去准备马车。 左四安排手下去准备马车,自己则去了李世民的书房:“主子,晋阳公主要去平阳公主府。” 她这样的状态还去阿姐府上? 要是露馅怎么办? 李世民起身就往外走,以阿姐和长孙氏对小庾儿的喜爱程度,万万不可让她们知道小庾儿失聪了,否则她们又会担心又会着急,不利于身体的康复。 赶到侧门,李世民拦住王庾:“你现在的情况去阿姐那里,不是惹阿姐忧心吗?你还是不要去了,等阿姐身体好了,我再陪你去。” 说完,见王庾茫然地望着他,李世民忍不住敲了一下脑袋:“我又忘记了。” “去拿纸笔来。” 旁边立刻递来纸和笔。 李世民看了一眼左四,暗道:这小子跟了小庾儿一段时间,行事越发周到了。 不错。 随即接过纸和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王庾看完他写的字,微微一笑:“二兄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 见她满脸自信,李世民不由得相信了她的话。 但她脸上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除了长孙氏血崩的时候,她慌乱过,哭过,在那之后,她知晓自己失聪,好像并没有惊慌,看起来也不伤心,就跟没事人一样。 这让李世民心酸的同时,又觉得小丫头经常女扮男装,好像真成了小小男子汉,内心坚强如同硬汉。 他垂下头,继续在纸上写:“我找了长安城最好的大夫,你早点回来,让他们给你看看。” 虽说太医令的医术已经是太医署中医术最好的人,但是民间也隐藏着高手,他就不信,没人治不好王庾的病。 “好。”王庾应了一声,就出了秦王府。 没过多久,王庾的马车直接驶进了平阳公主府。 平阳公主派了金氏前来接王庾,金氏见着王庾,像往常一样行礼:“见过晋阳公主。” 王庾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晋阳公主,请随奴婢来。” 金氏在前面引路,王庾和丫环跟着她,看起来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异常。 到了平阳公主的房间外,罗琳上前迎接:“见过晋阳公主,娘子吩咐了,晋阳公主来了后直接进去。” 说完就领着王庾进去。 “你们都下去吧。” 一进房间,金氏就把屋内的丫环都打发走,只留下她和罗琳。 “阿姐~” “小庾儿,你可来了。” 看见王庾脸上甜甜的笑容,平阳公主不放心,下了床走到王庾面前,伸出手就往她身上摸。 “听说你练功受了伤,让我看看,你伤在哪儿了?” 王庾听不见平阳公主说的话,但知道她这个举动是想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于是不躲不闪,任由她检查。 当平阳公主摸到她的腰时,她侧了一下腰:“啊哈哈痒” 看她如往常一样,平阳公主心下稍安,伸手在她的腰部多挠了几下。 “哈哈太痒了阿姐,饶命啊” “臭丫头,这么久才来看我,痒死你。” 两人追着打闹了一番,平阳公主长手一伸,把王庾捞了回来。 触手处,感受到一阵颤抖,平阳公主脸色骤变:“你怎么了?” 说着,就去拉王庾的衣袖。 王庾来之前,把手腕处的水粉洗了,耳朵上的水粉依然没洗。 此时衣袖被拉高,伤痕展现在平阳公主的面前 第436章 两车相撞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36章两车相撞感受到手中的颤抖,平阳公主放轻了力道,盯着王庾手腕处的伤问:“你的手怎么了?” 看伤痕的模样,已经在愈合之中,但这个位置的伤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想到某种可能,平阳公主眼神一动:“小庾儿,是不是宫里的人欺负你了? “你不要怕,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就算被人欺负,也不能伤害自己,明白吗?” 王庾只看见平阳公主的嘴巴快速张合,耳畔却一片宁静,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微笑能回答大部分的问题。 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她身边还有丫环。 春花立即上前,解释道:“公主,这伤不是小庾儿自己弄的,是她练功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太医令说小庾儿手抖也是因为手腕的伤引起的,待手腕上的伤好了之后,手就不会抖了。” “是吗?”平阳公主有点怀疑,“我怎么记得手抖是小庾儿的老毛病,就算手腕处的伤好了,她的手抖也不一定会好吧?” 春花:“” 想到来之前王庾的吩咐,春花心一横,语气坚定地说:“太医令是这样说的,奴婢相信太医令的判断。” 平阳公主一时语塞,既然是太医令说的,那应该是可信的。 这时,一个丫环在门口禀道:“公主,秦王派人来接晋阳公主,说是有急事。” 丫环话音刚落,站在平阳公主身后的金氏就冲王庾比了一个手势。 王庾看见后,立即开口:“阿姐,二兄找我,我得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和孩子。” 说完,拔腿就跑。 春花也跟着跑了。 平阳公主:“” --------- 坐上马车,王庾才吁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关。 下一刻,她的神情变得暗淡。 瞒也只能瞒一时,等到一个月后,平阳公主和长孙氏出了月子,她大概就瞒不下去了。 不过,那个时候,她也不需要瞒了。 只是,当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失聪了,心里还是很慌,很无措。 但这个世界,她无人可以依靠,只能坚强起来,面对一切风暴 “嘭!” 马车突然震了一下,随即往右边倒。 “啊” 春花猝不及防,跟着车厢翻滚。 秋月反应快一点,一手紧紧地抓住窗沿,一手去扶王庾。 不过,王庾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身手还在。当她感受到马车倾斜时,就顺势往右边扑,左手抓住了窗沿。 “嘭!” 车厢落地。 “怎么回事?”春花趴在秋月身上,朝外吼道。 身下传来声音:“你快起来,压着主子了。” 在春花和车厢里的东西砸过来前,秋月一把抱住王庾,将她牢牢地护在怀里。 一听压着王庾了,春花忍着背部的痛楚,咬牙往旁边一滚。 背上重物消失,秋月顿感轻松,连忙放开王庾,往旁边倒。 “啊黑秋月,你压着我了” 这一压,春花背上的伤更痛了。 不过就是刚才压了一下,这个黑丫头至于立刻就报复吗? 再说了,刚才她也不是故意要压的,是这车翻了啊 “小庾儿,你没事吧?” 这时,车门打开,左四的脑袋出现在门口,目光往里搜寻王庾。 没看见王庾,倒是看见两个丫环叠在一起 左四:“” 春花抬眼就看见左四异样的眼神,顿时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把你的眼珠子给闭上。” 左四立刻闭上双眼。 “愣着干啥,还不快救我们出去。”春花训斥道。 左四睁开双眼,伸手去捞人。 正巧秋月翻身想从春花身上下来,一只手就打在他的手掌上。 两人愣了一下。 随即,左四顺势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就把她拉出了车厢。 然后去救春花和王庾。 春花一出马车,先是检查王庾有没有受伤,见她额头上起了个大包,顿时就冲车夫吼道:“你怎么驾马车的?这么平坦的道路也会翻车?” 车夫捂着摔伤的胳膊,委屈地说:“不关我的事,是有东西从后面撞上来,马车” 话还没说完,一群人从后面冲了过来,指着他们就骂:“你们怎么驾马车的?摔着我们小娘子了。” “混账东西,竟敢撞我的马车?”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随之长鞭袭来。 长鞭对着的方向正是王庾,且是从背后而来,王庾看不见,也听不见,等她感受到长鞭带动的风时,长鞭已经到达背后。 左四身形一动,精准地抓住了长鞭,然后用力一甩。 长鞭和挥鞭的小娘子摔在了地上。 王庾转身,看了过去。 李芳? “大胆,竟敢伤我们小娘子,都给我上。” 一群护卫蜂拥而上。 王庾出行一向低调,让左四安排的车架也是普通的看不出身份的马车,身边除了三个丫环和左四,还有三个侍卫和一个车夫。 对方护卫有十几人,左四和三个侍卫陷入了混战之中。 茭白原本坐在车辕上,马车被撞翻,她和车夫都受了伤,再加上春花和秋月也受了伤, 没过多久,宫中传出消息:秦王嫡长子李承乾封为恒山王,由秦王接管神机营,赐晋阳公主封地 大唐开国之时,李渊封赏了宗室诸人,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王庾因其义女的身份,也得以晋升公主,但当时李渊并未赐其封地。 如今突然赐晋阳公主封地,众人不禁在心里猜想,晋阳公主又做了什么? 秦王喜获麟儿,嫡长子得封王爷之尊无可厚非,但神机营才交给太子不久,怎么这么快就转交给秦王了? 难道是因为秦王妃为李家添丁,所以把神机营赏赐给秦王? 这么荒谬的理由,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百官们不禁在心里琢磨其中的缘由。 李建成怒气冲冲地回到东宫,抄起桌案上的瓷器就往地上摔:“看看你干的好事,大人没伤着,孩子也没伤着,还让他们得了一个爵位。 “还有我的神机营,也被他拿走了。”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神机营里有着最厉害的火器,还有精兵强将,刚到手还没焐热,就被人夺了去,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 李建成只好把火发在郑观音身上,谁让她是始作俑者。 从得知李渊把孙太医派去秦王府后,郑观音就开始后悔了,只不过在李建成面前逞强罢了。 第437章 来头不小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37章来头不小“嘭!” 李芳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感觉屁股都要摔碎了,特别疼。 而将李芳踢出去的小娘子气定神闲地收回腿,从自己的鞭子上取下李芳的长鞭,用力扔了过去。 长鞭准确无误地砸在李芳的身上,虽然没多疼,却让李芳怒火腾升。 “二娘,你没事吧?”丫环赶忙跑过来,扶起李芳。 “废物。”李芳瞪了丫环一眼,甩开她的手。 勉强稳住身形,李芳怒视对面的小娘子,大声喝道:“刁民,你可知道我是谁,就敢对我动手? “不怕告诉你,当今陛下是我的叔叔,淮阳王是我亲兄长,你对我动手,我要了你的狗命。” “给我抓住她。” 李芳一声令下,护卫队长招呼几人,朝着小娘子冲了过去。 “呀小娘子危险。” 那小娘子刚才救了王庾,春花对她很有好感。此时看见五六个彪形大汉要去抓小娘子,而小娘子只有一人,身边连个丫环都没有,春花顿时就急了。 春花捅了一下身旁的人:“秋月,你快去救那位小娘子。” 秋月虽然受了伤,但刚才缓了缓,现在还是能打的。 不过,秋月只听王庾的吩咐,她看向王庾,见王庾没有出声,扭头对春花说:“主子没有吩咐我救人。” 春花:“” 那小娘子虽然被围攻,但神情不慌不忙,一边应对一边高声说:“淮阳王性情忠厚,却没想到有你这样一位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妹妹,我真是为他感到悲哀。” “谁不讲理了?”李芳喊道。 “刚才大家可都看见了,是你的马车行驶太快,看见前面有马车也不绕路,径直撞了上去” 突然旁边伸过来一把刀,小娘子慌忙躲避。 见护卫队长拿出了兵器,其他的护卫一一效仿,也拔出了兵器,对着小娘子就砍。 见着这一幕,王庾的眼神猝然变冷,对付一个小娘子居然动用利器,李芳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这么狠毒,将来还了得? 王庾正要出手去救人,一个黑影从她身旁掠过,一脚踢飞面前的护卫,左冲右突,不过寥寥数招,就夺走了那些护卫手中的兵器。 护卫队长一惊,没想到这位小娘子还有这么厉害的帮手? 眼神一动,赤手空拳朝着黑影冲过去。 打斗过程中,黑影的脸在王庾眼前闪过,她看清楚了黑影的相貌。 秦叔宝? 怎么碰见他了? 糟了,他们现在在大街上,等下该怎么应对? 正胡思乱想间,秦叔宝已经把攻击小娘子的护卫全都打趴在地上。 小娘子瞥了眼手臂上的口子,不甚在意,冲秦叔宝抱拳:“多谢壮士相救,某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秦叔宝匆匆回礼,朝着王庾走去。 “兄长。”王庾冲他笑了笑。 秦叔宝却拧起了眉头:“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不答应?” 王庾笑而不语。 这时,左四和侍卫们走了过来,先是扫视王庾,见她没受伤,心里稍安。 “秦将军。”左四冲秦叔宝打招呼。 “啪!” 长鞭挥过来,伴随着李芳气急败坏的声音:“哪个宵小鼠辈,竟敢打伤我的人?” 王庾推开秦叔宝,伸手抓住了李芳的长鞭。 气沉丹田,左手暗中用力,紧紧地抓着长鞭不放。 李芳用力扯了一下,发现长鞭纹丝不动,继续用力。 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没能把鞭子抽回来,而对面的小郎君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神情淡定,仿佛并未使力。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小孩子的力气都比她大,李芳顿觉面上无光,脸色十分难看。 “小子,我叔叔乃是当今陛下,兄长乃是淮阳王,你还不快放手?当心陛下治你的罪。” 闻言,秦叔宝脸色微变。 王庾听不见李芳说的话,但看她的嘴开开合合,脸上一副凶恶模样,就知道她毫无悔改之心。 竟然敢对她兄长动手? 那就让她替淮阳王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刁蛮的丫头。 如此想着,王庾突然放开手。 手中对抗的力量骤然消失,李芳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 屁股更痛了。 当着众人的面,李芳不好去摸,她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拿起鞭子就甩了过去。 秦叔宝正想过去帮忙,王庾的身形就动了。 只见王庾如同一道闪电般,迎面对上李芳,左手抓住李芳的长鞭,用力一扯,就把李芳拖了过来。 随即抬起脚,一脚把李芳踢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李芳刚落地,王庾的身影就到了她的面前,抬起右脚,狠狠地踢在她的肚子上。 “啊” 这一声惨叫,响彻整个街道。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却听着十分悦耳,这位淮阳王的妹妹仗着自己的身份,经常驾着马车在长安城内横行霸道,毁坏了别人的东西也不赔偿。 如今看见有人治她,平日里受害不小的百姓们心里特别高兴。 不过,也有不知情的百姓朝李芳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功夫不济,连个小娃娃都打不过,真是可怜 “你”李芳气急败坏地望着王庾,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庾出了气,抽回脚,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芳。 她语气冰冷:“刚才你的人打了我的人,现在我打了你,扯平了。” “给我滚。” 听见这话,李芳又羞又恼,想重新再战,却打不过人家。 再看满地哀嚎的护卫和挤作一团瑟瑟发抖的丫环,她心中又气又怒,这帮废物 李芳强忍着伤痛爬起来,冲丫环吼道:“还不快来扶我?一群废物!” 丫环们颤抖着往李芳靠近,目光警惕,一直盯着王庾和秦叔宝,唯恐他们一个不高兴,就朝她们下手。 “我记住你们了,别让我查到你们是谁,否则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走之前,李芳还不忘放狠话。 “咚——咚——咚——” 远方传来厚重的鼓声,众人脸色微变,宵禁的时间到了,拔腿就往家中赶。 出手救了王庾的小娘子听见鼓声,抬脚就走。 袖子往下一坠,小娘子停下脚步,低头一看,就看见了王庾拉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 “小郎君,可还有事?” 春花唯恐王庾露馅,连忙走过去。 “多谢小娘子今日救了我,敢问小娘子是谁府上的小娘子,明日我定当登门拜谢。”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小娘子想起父亲的叮嘱,迅速回答王庾的问题:“我父亲是” 第438章 谁家女儿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38章谁家女儿小娘子撂下话,用力抽回自己的袖子,就跑了。 王庾冲左四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派人跟上那位小娘子,探明她的身份。 左四想着秦叔宝在这里,就亲自跟了过去。 不远处一双锐利的眼睛将目光从王庾身上收回,嘴角微勾,踏着鼓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我送你回宫。” 秦叔宝今日当值,巡视的范围正是这一片坊区。 马车没有摔坏,已经被侍卫们扶了起来,王庾径直上了马车,一句话都没跟秦叔宝说。 秦叔宝:“” 小丫头今日对他有点冷漠啊 春花看见他的表情,不好跟他说实话,就对他说:“秦将军,小庾儿这几日住在秦王府。” “那我送她去秦王府。”秦叔宝遂吩咐侍卫驾马车去秦王府。 等到春花上了马车,王庾问她:“刚才那位小娘子说她是谁家的女儿?” 春花扫视车厢内,原本放在车厢里的笔墨纸砚都不见了,便抓住王庾的左手,在她的掌心上写字。 “郭?她只说她是郭府的小娘子,没说她父亲是什么人,做什么官?” 那小娘子虽然相貌娇柔,看着瘦瘦小小,但身上的功夫不低,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官宦人家。 春花摇了摇头。 王庾没再说话。 到了秦王府,秦叔宝对部下说:“你们先去巡视,我稍后就来。” 说完,跟着王庾进了秦王府。 王庾仰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走。 跟在后头的秦叔宝不禁纳闷:这个小丫头之前在街上看见他还很开心,怎么这会儿一句话都不跟他说了? “公主,阿郎让您回来先去前院花厅秦将军,您也来了。”侍卫看见秦叔宝很惊讶,连忙冲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立即去向李世民禀报。 一路跟随侍卫来到前院花厅,无人阻拦,秦叔宝也跟着王庾走了进去。 “二兄。” “大王。” 厅内除了李世民和侍卫,旁边还站着几位老者,他们手中提着药箱,一看就是大夫。 见着王庾和李世民,他们连忙行礼:“见过公主、秦将军。” 李世民早就收到了侍卫传回来的消息,知道街上发生的事情,此时看见王庾,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见她头发齐整,袍子一丝不乱,除了袖子上有几处破损外,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他转向春花:“小庾儿受伤了吗?” “回大王的话,马车翻倒的时候,秋月护住了公主,公主应该没有新伤。”春花顿了一下,又说:“待公主回院子,奴婢会帮公主仔细检查一遍。” 李世民又看向秦叔宝:“你今日不是当值吗?现在小庾儿回来了,你去当差吧。” 这么多的大夫,又加上李世民让王庾一回来就到花厅来,显然这些大夫是为了王庾而来。 秦叔宝想起前些日子陪苏定方来秦王府时,李世民跟他们说王庾练功受了伤,现在又看见这个阵仗,哪肯离去。 “我很久没和小庾儿一起吃饭了,今日就和小庾儿在大王这里蹭顿饭吧。” 李世民:“” 这么蹩脚的借口,当他听不出来吗? “二兄不是找了大夫来给我看病吗?那就现在看吧。”王庾跳上椅子,伸出右手。 李世民:“” 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李世民遂吩咐道:“你们给公主看看吧。” 秦叔宝的目光定在王庾的右手上,见她的手微微颤抖,手腕处还有伤,脸上就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朝着王庾走近了些。 看那伤口的大小,分明伤得不轻,否则她很久没有发作的手抖,这次怎么就发作了? 必然是手腕的伤引起的。 大全曾经跟他推测过:“公主自从在乐寿城搬进苏府后,手抖的毛病就再也没有发作过。小的观察了,应该是公主和林大郎同住一府,两个神童互相影响,反而治好了公主手抖的毛病。” 虽说大全的话没什么依据,但他仔细想了想,好像自从那个林大郎出现之后,小庾儿手抖的毛病就没有再发作过了。 或许神童与神童之间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吧 第一位大夫把过脉后,检查了王庾手上的伤,又看向她的耳朵。 但看见她完好的耳朵,心中不禁纳闷:大王不是说公主的耳朵也受了伤吗?他怎么看不出来? 王庾见大夫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耳朵,就抬起袖子擦了擦耳朵,将伤痕露了出来。 秦叔宝看见了,心中又是一惊:耳朵也受伤了? 他很想问王庾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瞥见旁边的那些大夫,还是将心中的疑惑暂时压制了下来。 第一位大夫看完后,对李世民说:“启禀大王,公主手腕处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但是她的手抖 “小的想应该是手腕的伤引起的,待公主手腕上的伤完全好了,手就不会再抖了。 “至于公主耳朵上的伤,已然痊愈,只需擦点祛疤药,不出两个月,疤痕定会消失,不会有损公主的相貌” “这些太医都诊断过了,我都知道。”李世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找你们来,是让你们找找公主失聪的原因。” “什么?小庾儿失聪了?”秦叔宝震惊不已,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她为什么会失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王庾之前为什么不对劲了,原来她失聪了。 “此事稍后再说。” 李世民吩咐另外那些大夫:“你们一个一个地看,看完之后,把结果告诉我。” 那些大夫瞧见第一位大夫迷惘的表情,心就略微沉了沉,晋阳公主的病似乎很棘手 两刻钟后,所有大夫陷入了沉思中。 “如何?”李世民迫不及待地问。 有人站出来说:“启禀大王,某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病症,看脉象毫无问题,耳朵外面看起来也没有问题,但就是找不出公主失聪的原因。” 李世民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可看出什么了?”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一脸羞愧地说:“吾等医术不精,大王还是另请高明吧。” 闻言,李世民眸中的期待猝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长孙氏若是知晓,该多着急 “晋阳公主失聪的事情,尔等不得泄露半句,可明白?” “吾等明白。” 第439章 耿直叔宝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39章耿直叔宝秦叔宝看着王庾气定神闲地用左手吃饭,心中很惊奇。 尽管他接受了王庾失聪的事实,但下意识和李世民说话还是压低了音量:“小庾儿的左手用得和右手一样好,她是不是天生就是左撇子?” 李世民已经见怪不怪,淡淡说道:“我刚开始遇见她的时候,她使用的还是右手,后来右手经常颤抖,她就开始训练左手。” 想起那段时间和王庾一起练功的情形,李世民说:“她训练左手应该快两年了,大概就是为了迎接今日这样的情况吧。” 她似乎从小就开始未雨绸缪 秦叔宝听得惊叹不已,不愧是神童,思想比同龄小孩成熟多了。 不过,秦叔宝很疑惑:“小庾儿知道自己听不见后,就一直这么淡定吗?” “对,她一直这么淡定。”李世民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王庾,继续吃饭。 秦叔宝想了想,“她一点都不着急,或许是因为她相信你们能找到大夫治好她的病吧。” 李世民神情一顿。 用完膳,秦叔宝离开了秦王府。 李世民吩咐人送王庾回去,然后对左右说:“传令下去,在全国境内寻找名医,尤其是擅长治耳聋的大夫。 “切记,消息不可外传。” 过了一会儿,左四回来向李世民禀道:“今日救了晋阳公主的小娘子是金河郡公郭子和的女儿,郭子和是前几日来的长安。” 郭子和的女儿 李世民知道郭子和此次来长安一是谢恩,二是述职。 郭子和手中有军队,若是和他来往,将来对于他大有裨益。 “主子,淮阳王的妹妹撞了晋阳公主,又对我们大打出手,此事该怎么处置?”左四问。 李世民略微沉吟:“这件事你不用管,我已经吩咐人将今日之事告知淮阳王,静观其变即可。” “那救了晋阳公主的是郭子和的女儿,这件事要告诉晋阳公主吗?” “告诉她,这些事情不必瞒她。” 当王庾得知今日出手救她的小娘子是郭子和的女儿时,眸中亮了一下。 隋朝末年那么多的割据政权,只有郭子和安然无恙活到了最后,享受了一生的荣华富贵。 郭子和是个聪明人,他的女儿肯定也是个聪明人。 王庾遂吩咐左四:“你再去打听一下,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有无婚配,平日里喜欢做什么,讨厌什么。 “还有,他们在长安呆多久?打听得越详细越好,明天早上告诉我。” 左四走后,春花在纸上写道:“小庾儿你打听这么详细干什么呀?” 王庾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那小娘子人美心肠好,若是没有婚配,正好给我当嫂子。” 义兄那么多,找嫂子也不容易啊 “明日,让王康达来见我。” “现在,你念书给我听。” 闻言,春花头疼脑胀:“啊,又要念书啊,小庾儿你又听不见,还是不要念了吧。” 王庾定定地看着她,脸色一片茫然。 春花心中一激灵,幸好小庾儿听不见,不然听到她刚才这句话该多伤心。 又猜想王庾大概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以后还会听见声音,便放下纸和笔去找书。 她找了一本简单的、她认识的书——《论语》。 王庾看了看封面,微微颔首,还行,先从简单的开始。 “开始念吧,速度慢一点。”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 第二日,最先传来的消息是太子妃于昨晚产子,皇帝龙颜大悦,赐名“李承道”之后,又封为安陆郡王。 这是皇室有史以来,婴孩一出生就被封爵的首例。 李建成接下圣旨,恭敬谢恩:“谢主隆恩。”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父亲这么做,是变相地补偿他失去神机营的掌管之权。 虽说太子妃做了一件蠢事,但那并不是导致他失去神机营的主要原因,这只是一个把神机营交给李世民的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父亲误伤了李世民,出于愧疚,才将神机营交给李世民掌管。 就算没有太子妃刺激秦王妃的事情,父亲也会找借口把神机营交给李世民。 想到这里,李建成心中对郑观音的责怪慢慢地消失 李世民听到消息后,并不在意,只吩咐下人:“准备些礼物,稍后我亲自去一趟东宫,告诉王妃,这些事不用她管,我会处理。 “还有,替晋阳公主准备一份礼物,我一起带过去。” 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阿郎,秦将军来了。” “让他进来。” 秦叔宝大跨步走进来,向李世民打招呼:“大王。” “你怎么又来了?”李世民眉头微皱:“当值了一晚上,还不回府去睡觉?” “我来看看小庾儿就回去。” 李世民挥了一下手:“你去吧。” 秦叔宝遂去了王庾的院子。 王庾刚练完功,洗漱完毕,正准备吃早饭。 “兄长来得巧,我们一起用早膳吧。” 吃完早膳,王庾递给了秦叔宝两页纸:“你先看看。” “这是什么?”秦叔宝疑惑地举起两页纸看了看。 春花解释道:“这是昨日救了小庾儿的那位小娘子的家世背景,以及她个人的一些情况。” 秦叔宝往纸上看了眼,灵州总管、金河郡公的第三个女儿 “给我看这个干什么?”秦叔宝还是很疑惑。 春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敲醒这个榆木脑袋,小庾儿这么明显的意思,他还看不出来吗? “小庾儿说,郭三娘救了她,您作为义兄,该上门去表示感谢。” 闻言,秦叔宝耿直道:“但我也救了那小娘子一次,算是扯平了。” 春花:“” 难怪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没娶到媳妇,这样无趣的郎君,哪家小娘子会喜欢? 就算是她,她也不喜欢。 深吸一口气,春花耐心地说:“郭三娘救了小庾儿是一码事,您救了郭三娘是另外一回事,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郭三娘救了小庾儿,作为义兄的秦将军登门道谢,两人不就认识了吗? 再者,郭府那么有教养的门第,秦将军救了郭三娘,郭府定会派人去秦府道谢。 一来二去,两人的交往不就深了嘛 秦叔宝皱起了眉头,神情有点不乐意,还不就是一回事嘛,哪儿不一样了? 看见秦叔宝的表情,春花想了想,对他说:“小庾儿昨日见着郭三娘,很喜欢她,想跟她结识做朋友,所以才派人去打听了这些情况。 “您也知道,小庾儿来长安城不久,还没有什么朋友,心中很渴望多交几个朋友。 “但是打听到的情况毕竟没有亲眼见到的来得靠谱,所以还需要您这位义兄出马,亲自去探一探郭三娘的为人。 “这样做,您也放心不是?” 秦叔宝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万一小庾儿交友不慎,以后他还得提心吊胆。 “那我下午再去吧,我现在得回去睡觉。” 春花眉头一拧:“救命之恩,当然是尽早去,这样才能显示诚意。” 睡觉哪有娶媳妇重要? “小庾儿已经给您准备了衣服,还准备好了礼物,您就在秦王府梳洗,梳洗完,立刻就去郭府。” 秦叔宝:“” 顶点 第440章 好好利用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40章好好利用美人卧榻,容光艳丽。 尹德妃双眼微闭,嘴角含着浅笑,静静地听着紫燕念礼单。 “就这些了,您看还需要添加什么吗?”念完后,紫燕合上礼单,问道。 尹德妃睁开双眼,缓缓说道:“太子妃的长子早逝,这一胎虽然是次子,但实际上就是太子的长子,礼不可薄。” 她想了一下,“再把前几日尚宫局送来的东西加上。” 紫燕惊诧:“那可是陛下亲自吩咐,让尚宫局给您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您就这样送给太子妃吗?” “这样方能显示我的心意,加上。” 尹德妃嘴角微勾,她的孩子不会缺东西,陛下知晓了只会赞她大方,会再赐东西给她。 这时,一个小宫女走进来,禀道:“德妃,娘子和六娘进宫了。” 阿娘怎么来了? 尹德妃吩咐紫燕:“你去迎一迎。” 过了一会儿,胡氏携尹六娘走进宫殿,见着尹德妃就要行礼:“见过德妃” “见过姑母。” 尹德妃慌忙上前去扶胡氏:“您是我母亲,我受不起,快免礼。” 又冲旁边的尹六娘说:“六娘免礼。” 胡氏也不坚持,顺势直起腰,反而去扶尹德妃:“你大着肚子,别乱动,来,快坐下。” 尹德妃被胡氏按在榻上坐下,吩咐宫女:“给阿娘和六娘赐座,再去拿些阿娘和六娘喜欢吃的点心来。” 很快,宫女端来了茶点果子,又给三人倒上热茶。 胡氏冲尹德妃使了个眼色。 尹德妃便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殿内的宫人们立刻退出大殿。 “六娘,你不是有话要跟你姑母说吗?”胡氏示意尹六娘先说。 尹六娘挺直了腰,正色道:“姑母,我昨日在街上看见淮阳王的妹妹李芳与晋阳公主起了冲突” 接着,她把当时的情况述说了一遍:“救晋阳公主的那位小娘子是谁,我不清楚,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喔~”尹德妃身体前倾,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致:“说来听听。” 尹六娘缓缓说道:“我曾听说晋阳公主小小年纪功夫了得,反应最是灵敏,但是昨日我发现李芳一边叫得很大声一边从后面攻击晋阳公主,她却像听不见似的。 “要不是有人救了她,她肯定会被李芳的鞭子抽中。 “还有,后来秦叔宝经过,叫了她好几声,我站那么远都听见了,但她好像也没听见。 “晋阳公主似乎有问题” 尹六娘不敢妄下定论,只斟酌着说王庾有问题。 但尹德妃一下子就听出了话里的关键,她目光惊诧:“王庾莫不是聋了?” 话一出口,她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猜中了:“是了,前段时间,陛下就不让人去看王庾,王庾也没有出现过,直到那日秦王妃生产,她才出过宫门。 “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原来是耳聋了,听说是练功受的伤,真是活该。” 尹德妃的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老天终于开眼惩罚那个讨厌的小丫头了 胡氏见她脸上表情带着阴狠,便问:“你想怎么做?” 她近段时间每次进宫,都会听到尹德妃咬牙切齿地说王庾的坏话,作为母亲,胡氏自然是希望宫里没有尹德妃讨厌的人和事,一路顺遂,直至母仪天下。 尹德妃轻笑了一声:“呵,我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这个消息。” 见她心中有了主意,胡氏跟她说起了另一件事:“太子妃产子,你去看了吗?” “我是德妃,可以不去,不过,我已经准备好了礼物。” 尹德妃拿起旁边的礼单:“阿娘可以帮我看看,是否还需要添加什么东西?” 胡氏上前接过礼单,认真看了起来,看完后,她说:“这份礼单准备得很好,不过,你虽然位居德妃,但后宫势力错综复杂,你一人无法应对,还是得找援助。 “你上次不是说太子向你示好吗,你也不必过于矜持,可以与东宫结成同盟,这样有利于你在后宫的经营。 “我观后宫之中,贵妃虽然没有孩子,但陛下对她很不错,一时半会,这个凤印你还拿不到手。 “不如与东宫联手,铲除贵妃。” 只要铲除掉万贵妃,后宫之中,就只有她女儿的地位最高,届时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胡氏美滋滋地想。 “我也是这么想的。”尹德妃说。 闻言,胡氏顺着她的话说:“既如此,你大着肚子不便去东宫,那就让我和六娘去一趟东宫,看望太子妃。” 尹德妃想了想,同意了:“那就拜托阿娘了。” 出了尹德妃的宫殿,胡氏和尹六娘在紫燕的带领下,来到了东宫。 李建成正陪着郑观音在说话,听见兰蓉的禀报,皱着眉头对兰蓉说:“你去回了她们,太子妃刚生子,身体还没恢复,让她们改日再来。” “慢着。”郑观音喊住了兰蓉。 又扭头对李建成说:“你不是说,我们需要后宫妃嫔的助力吗?上次我们抛出橄榄枝,这次尹德妃让她母亲和侄女过来,就是接了橄榄枝的意思。 “我还是见见她们吧。” 听见这话,李建成眸中闪过一丝愧疚,郑氏如此为他着想,上次他实在不该对她发火。 “那我在这里陪着你吧。” 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她们就不会久留,郑氏也能轻松点。 于是,李建成吩咐兰蓉:“让她们进来。” 胡氏和尹六娘进入房间后,不敢东张西望,但看见李建成时,两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拜见太子,拜见太子妃。” “免礼。”李建成淡淡道。 胡氏双手奉上礼单:“恭贺太子和太子妃喜得贵子,这是德妃给安陆郡王准备的礼物。 “前段时间,陛下吩咐尚宫局给德妃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些日常用具和金饰,今日德妃也让我一并送过来了。 “德妃说她的孩子还没出世,先给安陆郡王用。” 闻言,太子妃神情动容:“德妃有心了。” “太子妃言重了。”胡氏客气地回了一句,悄悄地冲尹六娘使了个眼色。 尹六娘捧着一个匣子走上前,在太子妃跟前跪下,侧对着太子,稍稍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显得她的脖颈更加修长。 “这是我孙女六娘亲手给安陆郡王缝制的衣服鞋袜,还请太子和太子妃不要嫌弃。” 尹六娘打开匣子,悦耳的声音响起:“我笨手笨脚,绣工不太好,让太子和太子妃见笑了。” 听她这样说,李建成看向匣子里,发现最上面的袜子小巧精致,绣工比之宫中绣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尹六娘过谦了,这样的绣工比宫里的还要好。” 得到太子的夸赞,尹六娘很开心,但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压抑着内心的雀跃,温柔说道:“不敢当太子赞赏。” 顶点 第441章 同道中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41章同道中人从宫里回到尹府,尹六娘雀跃的心情依然不能自已。 太子夸赞她了,真好…… 胡氏把尹六娘叫到自己的房间,支走丫环,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刚才的表现还算规矩,只不过太子妃是个聪明人,你以后还是要规矩点,切不可出格,也不能表露自己的心思。” 听到这话,尹六娘如同一桶冷水淋下来,瞬间清醒:“多谢祖母提醒,我以后会谨言慎行。” 看见她的态度,胡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尹家因着你姑母,地位一跃而升,但我们不能只看当前,还要为以后筹谋。 “陛下已近花甲之年,你姑母才怀上龙子,将来陛下百年之后,皇子年幼,定然争不过太子。 “太子地位稳固,我们尹家若是能有太子的骨血,将来太子登基,待他百年以后,执掌天下的君王就有我们尹家的血脉。 “届时,我们尹家会成为权势最大的家族。”” 尹六娘露出向往的神色。 “以后你跟着我多进宫去走走,找机会与太子多接触,但在太子妃面前,一定要恭敬,要讨得她的喜欢。 “待你明年及笄,我让你姑母跟陛下说说,让你进东宫。” 闻言,尹六娘露出欣喜的笑:“一切都听祖母安排。” …… 秦叔宝出了秦王府,对王庾派来的茭白说:“我没递拜贴就去郭府,这样很失礼,不如我先派人去送帖子,等郭府回我了再去?” 茭白:“公主一早就派人以您的名义送了帖子去郭府,郭府也回了话,现在就去,不失礼。” 秦叔宝:“……” 看来,小庾儿安排得妥妥当当,他今日非去不可了。 郭子和归降唐朝以后,就派人先到长安置办了一座宅子。 这次,他只带了一个女儿进京,留下儿子镇守灵州。 “阿郎,秦王府车骑将军秦叔宝求见。” 郭子和眉梢一挑,秦叔宝? “他来做什么?” 心腹侍卫提醒道:“秦将军一早就派人送来了拜贴,您不是说今天上午见他吗?” “哦,是有这么回事。”郭子和又问:“他有说来意吗?” 下人回道:“秦将军只说他是来跟三娘道谢的,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道谢? 郭子和吩咐道:“请他去前院大厅,你们先招待着,我稍后就去。” 又对心腹侍卫说:“你去问问三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丫头昨日玩到宵禁时间才回来,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居然还和秦王府的人扯上了关系? 等了一会儿,侍卫了解情况回来了:“三娘说,昨日淮阳王的妹妹撞了一位小郎君的马车,还对小郎君大打出手,三娘看不下去,就出手救了小郎君……” “臭丫头,一天没看住就给我惹祸。”郭子和忍不住骂道,“说了不要多管闲事,她偏不听,待会儿再教训她。” 淮阳王年仅十四岁就撑起门庭,能力自然不在话下,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李渊大肆封赏宗室,将兵权分散给宗室,就是想把权利牢牢掌握在皇室手中,所以宗室年轻一代中出色的淮阳王才能得到重用。 他虽是外地官员,但也不宜得罪皇室。 “不对,三娘打了淮阳王的妹妹,秦叔宝来干什么?” 心腹侍卫回道:“三娘说她救的小郎君好像是秦叔宝的兄弟。” 郭子和:“……” 抬脚去了前院,郭子和面带微笑地走进大厅:“让秦将军久等了,见谅见谅。” 秦叔宝慌忙起身,叉手道:“郡公客气了。” 他的官职远远低于郭子和,不敢托大,等到郭子和坐下,他仍旧站着,说道:“秦某今日前来,是想向令嫒表达感谢,多谢她昨日救了秦某的义妹。” “义妹?”郭子和大感惊讶:“小女救的不是一位小郎君吗?” 秦叔宝解释道:“秦某的义妹打小就喜欢女扮男装,让郡公见笑了。” “原来如此……”郭子和笑道:“小女从小就热心肠,昨日之事,她跟我讲过,不过是小事一桩,秦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救命之恩不是小事,还请郡公通融,让秦某当面跟令嫒道声谢。” “秦将军的心意,我会转达给小女,就不耽误秦将军的时间了。” 郭子和话里的拒绝之意很明显,而且还有逐客的意思,但秦叔宝似乎没听出来,依然坚持。 “不行,我义妹受了伤,不能亲自前来跟令嫒致谢,我这个作义兄的一定要当面跟令嫒道声谢,如此,我们才能心安。” 郭子和:“……” 不知该说这小子是太直愣还是太重情? 秦叔宝再三坚持下,郭子和没有办法,只好让下人把郭三娘叫来。 郭三娘听闻昨天救的小郎君是个小姑娘,心中惊奇。又听下人说是秦叔宝的义妹,心里顿时就对这个小姑娘起了兴趣。 她这两天在长安城闲逛,听到名气最大的商铺就是时闻社,她还特意去里面逛了逛,买了很多的战事画册。 其中秦叔宝单枪匹马勇闯敌军,斩杀敌军将领的画面令她印象深刻。 这样英勇的男人,他的义妹不应该很弱,至少功夫也不错吧? 刚听下人说他的义妹受伤了,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她昨日才没见到小姑娘出手吧。 父亲警告过她,不许她找男人切磋武艺,那她找小姑娘切磋武艺,父亲就没有话说了吧…… 胡思乱想间,郭三娘踏进了大厅。 今日郭三娘换了一身装束,绯红的裙装,衬托得她更加娇媚。 秦叔宝眼前一亮,眸中闪过惊艳。 “阿耶,秦将军。” 昨日没有认真看,今日看秦叔宝,郭三娘觉得画册上的秦叔宝虽然和真人很像,但真人更为俊朗。 不过,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没有征伐沙场的英气,反而有点呆是怎么回事? “咳咳……”郭子和见秦叔宝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女儿,不悦地咳了两声。 秦叔宝回过神来,立刻向郭三娘回礼:“昨日多谢小娘子出手相救,救了秦某的义妹,秦某感激不尽,略备薄礼,还请小娘子笑纳。” “不用客气。”郭三娘小手一挥,十分洒脱地说:“昨日我救了你的义妹,后来你也救了我,我们算是扯平了,礼物你就拿回去吧。” 闻言,秦叔宝眸中透出光来,这小娘子跟他想的一样,是同道中人…… 顶点 第442章 打起来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42章打起来了茭白听到郭三娘的话,又看见秦叔宝脸上赞同的神色,唯恐秦叔宝听从郭三娘的话,把礼物收回去。 就急忙说道:“郭小娘子此言差矣,救命之恩岂能相抵?何况救的人也不同。 “我家小娘子吩咐了,一定要让郭小娘子收下礼物,如此她才能心安,还请郭小娘子不要推辞,收下吧。” 听见茭白的话,秦叔宝终于想起王庾的嘱咐,对郭三娘说:“这是舍妹的一片心意,郭小娘子还是收下吧。” 郭子和听得不耐烦,直接就替郭三娘做主:“既然是小娘子的一片心意,那就不要辜负她,我们收下了。” 接着对秦叔宝说:“想必秦将军公务繁忙,我就不留你了,你赶快回去吧。” “我刚当完值,不忙。” 郭子和:“……” 无奈之下,郭子和准备直接赶人时,就听见秦叔宝对自己的女儿说:“昨日见郭小娘子的身手不错,不知能否和秦某切磋一下?” “好啊,我们去院子里。” 眨眼功夫,郭三娘和秦叔宝已经从厅内消失。 郭子和:“……” 茭白:“……” 两刻钟后,秦叔宝冲郭三娘抱拳:“郭小娘子的武艺在女子中算得上数一数二,不愧是郭郡公的女儿。” 听见秦叔宝称赞自己的女儿,也顺带称赞了自己,郭子和心中的怒气减了几分。 茭白听得也很满意,秦将军终于会说好话了。 “不过,郭小娘子恐怕还得练上两年,才能赶上舍妹。” 茭白:“……” 话虽然是实话,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说出来啊,瞧瞧金河郡公的脸,黑的哟,她都不敢看。 茭白垂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叔宝的话激起了郭三娘的斗志。 “是吗?改日定要和你义妹好好比一比。” “舍妹近日在秦王府休养,她若是见到郭小娘子去看她,她定会很开心。” 小庾儿不是要和郭三娘交朋友吗?他已经亲自试探过,郭三娘这个朋友值得交,不用担心她们两个来往了。 秦叔宝达到目的,便对郭子和说:“叨扰郡公多时,秦某告辞了。” 他话音未落,郭子和就说:“慢走,不送。” 秦叔宝走后,郭三娘忍不住嗔怪道:“阿耶,您好歹也客气一下,说句挽留的话嘛,或者叫人去送送啊。” “我是郡公,他就是一个小小的车骑将军,我跟他客气什么?我不对他动手就算好的了。”郭子和吹胡子瞪眼睛。 那个臭小子,像是来道谢的样子吗? “阿耶,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郭三娘幽幽地开口。 “三娘,你从前也不是这样的。”郭子和毫不留情地说。 郭三娘:“” 两人你来我往怼了几句,守门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阿郎,不好了,秦将军和淮阳王在我们府门口打起来了” “什么?” 郭子和一边急忙往大门口赶,一边问道:“淮阳王怎么来了?” 侍卫紧随其后:“不知道。” “那淮阳王怎么会和秦叔宝打起来?” “不知道。” 侍卫一脸懵逼,他守在门口,看见秦将军刚出府门,然后就听见秦将军嘴里叫着“李道玄,来得正好,吃我一拳”,再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他也是听见旁边的人喊“淮阳王”,才知道秦将军打的人是谁。 此时此刻,李道玄也是懵的。 李道玄昨晚歇在城外军营,今儿一早收到府中的传信就急急忙忙往城内赶。 他先去了秦王府,但李世民进宫了,他就来了郭府,想给李芳善后,没想到,刚到郭府门前,一只脚还在马上,秦叔宝就打过来了。 “秦叔宝,你发什么疯?你再这样打,我就不客气了。” “来啊,我定打得你满地找牙,免得你纵容妹妹到处祸害人。”秦叔宝的攻势越来越凌厉。 听见这话,李道玄算是听出了一点名堂:“我妹妹做什么了?让你如此愤怒?” “嘭!” 秦叔宝一拳击中李道玄的眼睛,“你妹妹撞了我妹妹,我秦叔宝从不打女人,不打你打谁?” 妹债兄偿,天经地义。 李道玄按住受伤的左眼,怒了:“晋阳公主是秦王的义妹,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妹妹了?” 晋阳公主姓王,可不姓秦,当他年纪小好忽悠不成? 心中怒火燃烧,李道玄抡起拳头就挥过去。 “怎么,就许秦王有义妹,我不能有义妹啊?”秦叔宝不慌不忙地躲避。 晋阳公主还是秦叔宝的义妹? 难怪秦王那么器重秦叔宝,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一层联系。 管她是义妹还是亲妹,他被打了就要还回去,真当他忠厚好欺负吗? 李道玄紧随其后,将心中的愤怒化为力量,灌注在脚上。 一脚踢中秦叔宝的腰部,李道玄心中顿时就舒服多了。 “唔”秦叔宝闷哼一声,抬起脚就踢过去:“臭小子,今日我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姓秦。” “我今日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姓李。”李道玄也跟着放狠话。 两人陷入了激战当中。 郭子和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身上挂彩的情形。 “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拉开啊。” 淮阳王要是在他府门口出了事,陛下定会怪罪他,郭子和显得很着急。 秦叔宝的随从昆布气定神闲地说:“郡公不必担忧,淮阳王和我们将军在军营的时候,经常这样切磋武艺,等他们打累了,自然就会停下。” 郭子和:“” 再看淮阳王的人,也是一副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态度,郭子和就不着急了。 最后,两人打累了,秦叔宝一瘸一拐地走了。 李道玄一瘸一拐地走到郭子和面前:“昨日舍妹莽撞,伤了令嫒,今日李某得知消息,特意从军营赶回来,向您和令嫒赔罪。” 说着,命人将准备好的礼物抬进郭府。 郭子和望着鼻青脸肿的李道玄,怪罪的话说不出来,拒绝的话还没说,那些士兵就把礼物抬进去了。 他只好说道:“淮阳王不如随我进府,包扎一下伤口吧。” “多谢郡公美意,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话落,李道玄又郑重地跟郭子和道歉:“昨日之事,李某很抱歉,还望郡公海涵,不要怪罪舍妹。” 面对李道玄如此真诚的态度,郭子和直言不会放在心上。 李道玄走后,郭子和望着他的背影直叹气:“好好的宗室子弟,怎么摊上个这么刁蛮的妹妹” 顶点 第443章 造谣生事 当郭府门口只剩下自己人,一直看守府门的侍卫上前对郭子和说:“小的刚才听见淮阳王和秦将军的对话,秦将军的义妹是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 郭子和很吃惊:“难怪秦叔宝说他的义妹在秦王府休养,原来他的义妹是晋阳公主,那就不奇怪了。” 同样很吃惊的还有郭三娘:“没想到竟是她?” “你认识晋阳公主?”郭子和看了过来。 “不认识,昨日是第一次见。”郭三娘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阿耶可还记得我昨日给你看的战事画册?” 郭子和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那些画册就是晋阳公主画的” “什么?那些画册竟然是晋阳公主画的?”郭子和第一眼看见那些画册就喜欢上了,因为看见那些画就好像自己上战场一样,热血沸腾。 “我听说晋阳公主只有八岁,她能画出如此逼真的场面,真是让人惊叹。” 不愧是神童,果然天赋异禀。 郭三娘满目都是叹服:“真羡慕她,小小年纪就拥有如此高超的画技,哪像我,无论我怎么学都学不好。” 想起秦叔宝之前说的话,郭三娘的眼睛放光:“听秦将军说晋阳公主的武艺也不错,改天真得找机会去跟她切磋一下。” 一个会画画还会武艺的小姑娘,应该很有趣。 郭子和停下脚步,看着郭三娘:“额晋阳公主你可以接触,但其他人,你要敬而远之。” 说完,抬脚走上另一条道路。 郭三娘:“” 这个其他人,是什么人? ----------- 王庾看着茭白在纸上写的话,满头黑线。 这个秦叔宝,本想给他制造机会,让他拿下郭三娘,没想到他不和姑娘谈谈风雅,却和姑娘比武? 和郭三娘比武也就算了,居然在郭府门前和淮阳王打了起来? 王庾忍不住按太阳穴,像秦叔宝这样不解风情的人,也不知道郭三娘会不会喜欢他? 但听茭白的意思,郭子和对秦叔宝的态度不太好。 这可不行,女儿的心要俘获,岳丈的心也要俘获。 见王庾头疼的模样,春花提出建议:“不如明日您请郭三娘来秦王府?” 又见王庾疑惑地看着她,春花就在纸上写了一遍。 “现在还不行,过几日吧。” 这时,秋月走了进来:“春花姐姐,秦王又找了几位大夫,请公主去前院一趟。” 春花遂在纸上写道:“该看大夫了。” 毫无悬念,这一批大夫还是没能想到办法治王庾的病。 第二日,长安城内突然掀起一阵风。 “你听说了吗?秦王长子是个不祥人,一出生就克亲人,晋阳公主平日里最得秦王妃的宠爱,没想到秦王妃生下长子后,晋阳公主就聋了。” “晋阳公主只是陛下的义女,也就是秦王的义妹,她不过就是一介孤苦无依的贫女,自然是承受不住皇室的恩宠,所以才会失聪。” “你这样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毕竟皇室血脉是天注定的。” 听见满大街都在议论晋阳公主失聪的事情,茭白心里又急又怒,匆忙赶回秦王府,将这件事告知了春花。 春花听后,目光晦暗:“这件事先不要让公主知道,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公主在宫中因为陛下的恩宠,不知遭了多少人的红眼,如今大家知晓公主失聪的事情,那些势利小人肯定会落井下石,趁机踩上一脚。 不行,她得劝公主留在秦王府。 这样想着,春花就进了房间,在纸上写道:“公主,今年除岁,我们就不进宫了吧。” “不进宫,我就在秦王府住着。” 长孙氏还没出月子,她得在这里守着。 听到王庾说的话,春花顿时就放下心来,不在宫里,那些人就不能奚落公主了吧? 李世民听完暗卫的禀告,一拳捶在书案上,怒道:“是谁散布的谣言?给我查,一定要把这人给我揪出来。 “多派些人出去,谁若是再敢造言生事,就把他们抓起来。” 而皇宫中的李渊听闻流言后,铁青着脸把万贵妃叫去太极殿,狠狠地骂了她一顿。 万贵妃叫屈:“陛下,消息不是从我这里走漏出去的,何况这流言一听就是无中生有,还带有明确的针对。 “我又不傻,怎么会去污蔑秦王长子?” 闻言,李渊神情一顿,脸上的气怒逐渐消失。 王庾出宫后,就一直呆在秦王府,以二郎严谨的性子,他说不能走漏风声,二郎就一定会办得妥妥帖帖。 既然不是秦王府传出去的,那就一定是后宫传出去的消息。 刚开始他之所以封锁消息,不过就是为了保护王庾,不让人轻视她。如今消息传散开,也没什么打紧。 但最让李渊气愤的时,散播谣言的人居然说他的孙儿是个不祥人,这就不能忍了。 沉默片刻,李渊说道:“你去查一下,流言是不是从后宫传出去的?” 万贵妃暗自松了一口气,恭敬应道:“是,妾一定会尽快查出来。” 几日后,王庾去了前院,支走所有的下人后,对李世民说:“二兄不必再找借口阻止嫂嫂见我了。” “什么意思?”李世民下意识说出口,又想起王庾失聪,连忙去拿纸和笔。 “二兄不必写字,我能看懂你说的话。”王庾出声阻止他。 闻言,李世民脸上浮现惊诧的表情:“你你学会唇语了?” 王庾一直盯着李世民的嘴巴,此时看懂他的话,便点了点头:“是。” “喔~原来你这些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是在读书,是在训练唇语啊?”李世民恍然大悟。 王庾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整个太医署和长安城的大夫都束手无措,我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阿姐和嫂嫂吧? “早日学会唇语,我就能如常人一般交流,阿姐和嫂嫂也不会心急了。” 不怪乎长孙氏说王庾贴心,她果然很懂事,心里想的都是阿姐和长孙氏。 李世民感到很欣慰,抬手去摸王庾的头:“小庾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王庾扭身躲过他的手,不悦道:“既然知道我长大了,以后就不许摸我的头。” “” “还有,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唇语,以后你跟我说复杂的话,速度慢一点,否则我看不懂。” 李世民:“好。” 第444章 从长计议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44章从长计议在李渊全力压制下,谣言并没有在长安城盛行很久,短短几日,就销声匿迹。 稳居东宫的李建成听完太子中允王珪的禀报后,不由地嗤道:“还以为尹德妃有多聪明,没想到依然是妇人之见,居然做出这么蠢的事。” 大唐才刚建立不久,天下仍未一统,父亲志在踏平中原,怎么可能允许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对大唐不利的流言? 尤其还是针对皇室的流言,父亲更不会容许它的存在。 王珪试探性地问:“那我们要不要帮尹德妃善后?” 尹德妃是太子在后宫的内援,而且高居德妃之位,若是尹德妃因此被责罚,那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李建成当然也清楚这一点,沉默片刻后,吩咐道:“那就帮帮她。” 这一日,王庾先去了平阳公主府,陪着平阳公主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因为李渊及时遏制流言,又加上柴绍和李世民对内封锁了外面的消息,平阳公主和长孙氏还不知晓王庾失聪的事情。 王庾离开平阳公主府后,就去了郭府。 “那日多谢三娘出手相救,前些日子我因有伤在身,没有亲自来向三娘道谢,只让我义兄代为感谢,失礼了。” “公主客气了。” 在昨日郭子和的耳提面命之下,郭三娘今日表现得很客气,也很有礼仪。 “您的义兄秦将军也救了我一命,我是个女儿家,不便登门,我父亲又公务繁忙,所以只派了管家去秦府致谢,还望公主和秦将军不要怪罪。” 郭三娘垂下眼帘,掩去其中的不自然。 秦叔宝登门后,她想着她被秦叔宝救了一次,也应该登门道谢,就跟父亲提了一嘴。 没想到,父亲不但不准她去秦府,还把她骂了一顿,气得她晚饭都没吃。 救命之恩,不应当郑重感谢吗? 郭三娘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意思意思,就派人送了些礼物去秦府,表达她的谢意。 秦叔宝倒是没有推辞,收下了,这让她感到心安不少。 她接受他的谢意,他自然也得接受她的谢意,如此才清清楚楚。 见王庾迟迟不说话,郭三娘以为王庾在怪罪她,心里有点忐忑。 其实,王庾是因为郭三娘刚才说的话又快又急,话还长,她一时看不准,就努力回想刚才的情形。 “三娘客气了,相识即是缘分,三娘也别老是公主公主地叫我,不如就和我义兄一样,叫我小庾儿吧。” 郭三娘本身就不是扭捏的人,闻言,从善如流地喊道:“小庾儿。” 这三个字,王庾最近看得最多,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开心地应了一声,就像回应长孙氏一般。 “听我义兄说,三娘想和我切磋武艺,不如我们现在就切磋一下吧。”王庾伸出左手,右手放在背后,摆开比武的架势。 “你的伤好了?”郭三娘狐疑地看向她的背后。 王庾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右手移到前面,卷起袖子,露出手腕:“外伤已经好了,不过,还有一个小毛病没有好。” 她手腕处有一条细细的粉嫩的痕迹,那是脱痂后留下的痕迹。 不过,她的手掌在颤抖。 郭三娘不禁近前两步,伸手去摸王庾的手:“你的手颤抖很久了吗?” “是。”王庾面露忧愁:“刚受伤的时候,抖得很厉害,现在的症状算是轻的了。 “我现在已经习惯手抖,心里也不难受了,但是我义兄很担心,四处寻找名医。 “我受伤这些日子,义兄既要当差又要来秦王府照顾我,顾不上自己,瘦了很多” 王庾适时地露出心疼的表情:“唉要是义兄成了亲,我也就不用担心没人照顾他了。” “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郭三娘面露羡慕:“做兄长的担心妹妹,四处为你奔波,你这个做妹妹的也时刻担心兄长。虽然你们不是亲生兄妹,但你们的手足情深令我这个外人都感动不已。” 王庾:“” 她不是来炫耀手足情深的,是想让郭三娘知晓秦叔宝重情重义,是个好男人 “我们还是来切磋武艺吧。”王庾决定换个方式。 郭三娘踟蹰地看着王庾的手:“可是你的手还在抖” “没事,我用左手跟你打。” 郭三娘:“” “那我也只用左手吧,我原就比你大,不能占你便宜。”郭三娘说道:“我们去院子里吧。” 于是,两人去了院子里 王庾在郭府足足呆了一下午,才返回秦王府。 “在郭府玩得怎么样?开心吗?”李世民笑眯眯地看着王庾。 长孙氏温柔似水地望着她,静静地等她的回答。 “嗯,挺开心的。”王庾笑出了声:“没想到郭三娘也是个妙人,性格完全不像个大家闺秀。” 闻言,长孙氏说:“那以后就多邀郭三娘来秦王府,你们多相处相处。” 这话听着怪异,但王庾没有多想,对他们说:“我想要郭三娘做我的嫂子,做秦叔宝的妻子,你们觉得怎样?” 长孙氏愣住了。 李世民的笑顿了顿,随即加深了笑意:“这个主意很好。” 秦叔宝是他的亲信,若是秦叔宝娶了郭子和的女儿,那他与郭子和之间的联系就深了。 “嫂嫂,你觉得呢?”王庾问长孙氏的意见。 长孙氏缓过神来,想了想:“好当然是好,只不过不知道郭府会不会同意。” 这个时候的人们大多数结亲都是看门第,秦叔宝上无亲族,下无高官厚禄,不过就是一个车骑将军。 而郭三娘的父亲是金河郡公、灵州总管,两人门第相差悬殊,郭府恐怕不会同意。 长孙氏觉得成事的可能性不大,但王庾信心满满地说:“只要秦叔宝和郭三娘看对眼,两情相悦,我就有办法让郭子和同意。” “你有什么办法?”李世民好奇地问。 王庾莞尔一笑:“趁着郭子和还在长安,二兄不如找机会去探探郭子和的口风,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哇哇哇” 躺在长孙氏怀里睡觉的李承乾突然醒过来,放声大哭。 王庾听不见,只觉得小家伙扁着嘴巴,可爱得很,便上前逗弄。 李世民被吵得脑仁疼,起身说道:“我还有政务要忙,先回书房了。” 长孙氏:“” 第445章 我愿意等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45章我愿意等临近年关,长安城的百姓张灯结彩,大肆采购年货,欢欣鼓舞地迎接新年。 林郅悟在征得李渊的同意之后,第二次来到秦王府看王庾。 当王庾和他正常沟通时,林郅悟很惊讶:“你能听见了?” “不,我还听不见声音。”王庾微微苦笑:“我只是学会了唇语。” “” 这一刻,林郅悟的心情是复杂的,既同情王庾的遭遇,又佩服她的乐观和坚强。 一般人在遭遇失聪这么大的打击下,不说一蹶不振,但至少也会消沉一段时间。 但她没有,反而迅速找到了应对的方法,学会了唇语。 林郅悟叹道:“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你。” 王庾心中苦涩,笑而不语。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魔方吗?我做好了,送给你。” 林郅悟掏出新做好的魔方,在手中快速转动:“看好了,这个魔方虽然是用木头做的,但转动起来也很顺畅。” 看见魔方在他手中翻转,王庾双眼放光。 “不过,上面的颜色我就没弄了,你自己弄一下吧,或者弄个贴纸贴上去,区分一下各面。” 这个倒是小事情,她能搞定。 下一刻,王庾做出一副不感兴趣的表情,淡淡地说:“其实,我一直想要的是狙击枪。” 林郅悟神情一顿。 “不过,我也很喜欢你做的魔方,谢啦。”王庾迅速变脸,笑着从他手中拿过魔方,玩了起来。 手里翻转魔方,眼睛一直不离林郅悟的脸。 林郅悟愣愣地看着她,心里却在想他们相遇以来发生的事情。 她之前救了他很多次,虽然这次受伤不是因为他的手铳有问题,但毕竟是伤在他的手铳之下。 若不是他坚持要做手铳,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那么王庾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失聪。 他在宫里,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王庾,他还是会听见一两句。 每次听到那些人在背地里嘲笑王庾是个聋子的时候,他就很气愤,会走过去训斥他们。 她原本不该遭受这一切的 心中思绪翻腾,想着王庾已经不止一次地说想要狙击枪,林郅悟终于点头:“好,我给你做。” 闻言,王庾就像小孩子得到糖果一般,发出雀跃的欢呼。 她兴奋地拍了一下林郅悟的肩膀:“大郎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谢啦,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林郅悟从来没见过王庾这么开心,他能感受到王庾的笑是发自肺腑,她是真的很开心。 看来,她是真的很想要 虽然不想让她失望,但林郅悟还是提醒了她一句:“以目前的条件,我近期做不出来,你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 “没关系,我愿意等。”王庾想着以林郅悟的技艺,给他半年时间,他应该就能做出来。 想到这里,王庾就更开心了,最后竟然痴痴地笑出了声。 林郅悟:“” 还没到手,就这么开心了吗? 王庾美美地傻笑了一阵,突然停止笑,说道:“大郎你这么够意思,我也不能白收你的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有,我都给你。” 想要的? 林郅悟想了一下:“我没有想要的东西,但我不想呆在皇宫,你能想办法让我出宫住自己的宅子吗?” 她都不想住皇宫了,他一个人还留在皇宫里有什么意思?何况表兄也在宫外。 “不想呆在皇宫啊”王庾眉头轻蹙,“这恐怕不太好办。” 林郅悟和苏定方原本就是窦建德的人,而且林郅悟手中掌握着火器的技艺,李渊一方面不放心他,一方面也是出于保密和安全的考虑,才把林郅悟安置在皇宫中。 现在让李渊同意林郅悟出宫,恐怕李渊没有那么容易点头。 “我试试吧。” --------- 林郅悟离开后不久,茭白从外面走进来。 她来到王庾面前,用一种很慢的语速说:“公主,岳内侍监来了。” 岳郁? “请他进来。” 岳郁走了进来,习惯性地弯腰行礼:“见过晋阳公主。” 行礼完毕,突然想到前日王庾进宫时的情景,连忙抬起头,看着王庾说道:“晋阳公主,陛下特意派我来给您送帖子。” 他双手捧着一张帖子递过去:“这是除岁盛宴的帖子,陛下吩咐了,您不愿回宫住没关系,但除岁盛宴,陛下还是希望您能出席。” 每年除岁,宫里都会举办盛大的宴会,届时,皇帝与百官同庆,还有后宫嫔妃以及皇室宗亲。 王庾打开帖子看了看,是李渊亲笔写的帖子。 “烦请岳叔转告陛下,我明日进宫,有事要向陛下禀报。” 第二日,李渊派人去接王庾进宫。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后,王庾就下了马车,跟着内侍往太极宫走去。 走到半道上,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淮阳王的妹妹——李芳。 看见王庾,李芳恨得咬牙切齿,停下脚步,就在道路中间等着王庾。 那日,她不仅没能收拾王庾,反而被秦叔宝收拾了一顿。回府之后,她向母亲哭诉,母亲给在军营的兄长传了口信。 谁知兄长第二天回府后,劈头盖脸就训了她一顿,还让她去给晋阳公主道歉。 那时,她才知道那个被她撞的小郎君是晋阳公主王庾。 可她是什么身份? 正宗的李氏皇亲,岂能给一个外姓小丫头道歉? 有母亲撑腰,兄长拗不过她,最后将她禁足,他去善后。 害她被禁足,她岂能罢休? “哟~这不是聋子公主嘛,还挺神气的啊”李芳阴阳怪气地说。 王庾不动声色地扫视那些人,不放过她们的任何动作。 她盯着李芳的嘴巴,看见“聋子公主”的唇形,脸上表情并没有波动。 早在她知晓自己失聪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被人嘲笑的准备。 此时此刻,她心中竟然有一丝庆幸,幸好她聋了,听不见这些满怀恶意的话语。虽然她能读懂唇语,但对她的刺激不大。 站在李芳左边的尹六娘,听见李芳的话,她脸上泛起讥诮:“什么公主?不过就是陛下心善,可怜她才给的封号。 “就她?哼,也配做公主?” 尹六娘嘴角微勾,嘲讽意味更浓:“李世勣将军都被赐了皇姓,她好歹也是陛下收的义女,却没有冠以皇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顶点 第446章 打不得呀 淮阳王府。 李道玄回府后,询问管家:“今日二娘可有闹脾气?” “二娘她”管家吞吞吐吐地说:“她没有闹脾气。” 看他这副模样,李道玄就知道有问题,径直就往后院走。 管家不敢阻拦,也不敢吭声,默默地跟随。 李道玄气势汹汹地推开李芳的房门,果然看见里面没有人影,他又往母亲的院子走去。 “阿娘,二娘去哪儿了?” 河南王妃漫不经心地说:“今日尹六娘约二娘进宫去看望尹德妃,我就让她去了。” 李道玄的父亲被李渊追封为河南王,因此他的母亲被封了河南王妃。 “阿娘”李道玄气急:“我不是说了要禁足她一个月的吗,您怎么能放她出院子,还让她去宫里? “您这样做,我在府中还有何威信?又怎么管教二娘?” 闻言,河南王妃脸色一沉:“你父亲虽然过世了,但我还活着,管教二娘自然还有我,轮不到你。 “你只管做好陛下交代给你的差事,不要辜负陛下对你的期望。 “至于王府之事,一切都有我,你不用操心。” 这话听着好像他不让她管理王府似的,李道玄觉得很无语。 平复了一下心情,李道玄心平气和地解释:“阿娘,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二娘好,晋阳公主虽然嘴上说没有放在心上,但我若是不表个态,惩罚二娘,难保她不会向陛下告状。 “陛下若是知晓,二娘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她还敢告状?”河南王妃的八字眉拧成了一团:“二娘被她打伤,我还没找她算账,她还有脸跟陛下告状?” “阿娘,是二娘撞人在先,又出手打人,晋阳公主这么做,只是出于自保,没有错” “你竟然为她说话?”河南王妃怒了:“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 李道玄是个孝子,见河南王妃生气了,忙认错:“阿娘息怒,都是孩儿不对,您别生气。” “我不管谁撞了谁,我只知道二娘受了伤,她没受伤,她若是有脸跟陛下告状,我就进宫去向陛下讨个说法。” 李道玄:“” ----------- 此时的李芳正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王庾,任由身边的人羞辱她。 “听说她受伤之后,就被陛下迁出了皇宫,也就是秦王妃心善,收留了她。不然,现在恐怕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陛下赐了宅子给晋阳公主,她有地方住” 李芳一记眼神扫过去,那小姑娘立刻闭上了嘴巴。 尹六娘哼道:“皇室岂能有耳聋的公主?这不仅有损皇室声誉,还给陛下脸上抹黑,她的封号和宅子迟早都会被收回去。” “没错,她住在秦王府这么长时间了,陛下只是派人送过一次东西,后面就再也没有派人去看过她,很明显,她已经失宠了。”旁边的一个小娘子附和道。 众人闻言,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 对比起从前王庾受宠时的情景,这段时间,皇帝对她确实冷淡了很多。 王庾依然面无表情。 但春花和秋月听得气愤不已,拳头握得“咔咔”响。 要不是王庾嘱咐过她们“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轻举妄动”,她们早就动手了。 一旁的内侍面对那些小娘子,不敢说话,她们不是皇室宗亲就是得宠嫔妃的亲眷,他一个小小的内侍,不敢得罪她们。 瞥了眼一直沉默的王庾,内侍垂下了头。 对面羞辱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们的话也越说越过分,最后在王庾想绕过她们的时候,竟然挡住了王庾的去路。 “聋子,要想从这里过去,就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 李芳略微低头俯视着王庾,这种俯视人的感觉让她非常有优越感,就像是俯视蝼蚁一般。 “二娘,她是聋子,听不见” 尹六娘的话还没说完,眼前身影一闪,随即就听见了一记响亮的声音。 “啪!” 李芳的脸颊上顿时就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众人惊呆了,王庾竟然打了李芳一记耳光?! 看见这一幕,春花虽然解气,但还是惊了一下,她忙把王庾拉到一旁,蹲在王庾面前说:“公主,打人不打脸” 王庾冷哼:“她自己都不要脸了,我还顾着她的脸作甚?” 众人:“” 李芳大怒:“贱人,竟敢骂我?” “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 李芳的丫环顿时就朝着王庾冲去。 那些小娘子被王庾刚才的气势所慑,犹豫着没有过去。 “你们怎么不动?”李芳扭头冲她们喝道。 尹六娘刚才叫得最大声,此时看见王庾狠辣的动作,吓得不敢动作。 但李芳是她需要结交的人,李芳的话,她也不能不听。 灵机一动,尹六娘说道:“二娘,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丫头的丫环说话,她听见了,而且还回应了?” 李芳神情一顿,随即想到王庾回应的话,脸色陡然铁青,“我告诉你们,今日你们不帮我,以后休想登我淮阳王府的门。” 面对李芳的威胁,尹六娘等人脸色微变。 看刚才的情形,王庾似乎能听见声音,若是如此,她们之前说的话,王庾岂不是都听了去? 想到这里,小娘子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既然梁子已经结下,那就豁出去吧。 尹六娘心一横,吩咐自己的丫环和尹德妃派来的人:“去帮忙。” 其他小娘子见状,也吩咐自己的丫环去帮忙。 一时之间,王庾三人被众丫环婆子围了起来。 旁边的内侍终于慌了,急忙上前阻止:“哎呀,各位小娘子,不要冲动,那是陛下亲封的公主,打不得呀,打不得呀” 那些丫环婆子只听自己主子的话,根本不管内侍说什么,手下动作越发狠厉。 “对,没错,就这样,给我狠狠地打。”李芳看得很解气,大声叫道:“她就是个残废,不要手软,给我往死里打。” 王庾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但她在对战的间隙中,看见李芳狰狞的面容,就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呵,真当她是软柿子,谁都能来捏? 眸中划过一丝轻蔑,王庾加重了力道,一把抓住面前之人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拽。 然后飞起一脚,就将丫环踢了出去。 丫环飞出去,砸倒后面的人,顿时,“哗啦啦”倒了一片 第447章 狂妄的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47章狂妄的人“狗仗人势,竟敢骂我们公主,我打死你。” 春花一拳击中宫女的肚子,撂倒宫女之后,对着她的肚子就一顿乱锤。 小庾儿说过,打肚子不会留下明显的伤痕,还能让对方痛得死去活来,这一招最是阴险不对,是好用。 春花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此刻打了一个宫女,觉得王庾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因此打得更起劲了。 王庾自不必说,除了打李芳那一巴掌,其他的招数都是冲着她们的肚子打。 秋月也是如此。 李芳见丫环和宫女们抵挡不住,冲着尹六娘等人叫道:“都给我上。”然后抡起拳头就朝着王庾冲过去。 进宫不能带武器,不然她就把长鞭带来了,保准一鞭子抽死王庾。 尹六娘只犹豫了一下,也冲了过去。 其他小娘子咬咬牙,亲自上场。 “哎哟,我的小祖宗们” 送李芳等人出宫的内侍瞧见这场混乱,急得差点哭出来,冲旁边的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禀报啊。” 小内侍拔腿就跑。 管事的还没来,王庾三人就已经将所有人给撂倒了。 王庾用袖子包住右手拍了拍左手上的灰,用一种睥睨众生的目光扫视躺在地上的人。 “尽管去告诉你们家的大人,打你们的就是我,王庾,一个聋子。 “要打要杀,也尽管冲我来,记住了,我目前住在秦王府。 “当然,你们也可以让你们家大人去找我父亲告状,让我父亲来收拾我。” 说到这里,王庾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随即说道:“想做什么,你们就大胆地去做,我随时奉陪。” 这番话说得狂妄,再看她那藐视一切的神情,尹六娘等人气得咬牙切齿。 尤其是李芳,盯着王庾的眼神仿佛要吃人,她强忍住身上的痛楚,厉声吼道:“王庾,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王庾懒得再去读她的唇语,兀自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带着春花和秋月扬长而去。 来到太极殿外,王庾淡淡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内侍,然后对候在门外的岳郁露出笑容:“烦请岳叔禀告阿耶,我来了。” “陛下吩咐过,您来了之后就直接进去,不用通传。” 岳郁领着王庾进入宫殿,进去之前,扫了一眼去接王庾的内侍。 内侍接收到他的眼神,心中打了一个激灵,又想到刚才晋阳公主看他的那一眼,心突然就慌了。 晋阳公主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怪罪他刚才没有帮她吗?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那些小娘子身份不同一般,他惹不起啊。 内侍监特意看了他一眼,是已经知晓刚才的事了吗?他会不会向陛下告状? 想到这里,内侍脸色一白,他好不容易混到御前,难道又要被打回原形吗? 外面的内侍忐忑不安,走进殿内的王庾好像没事人一样。 李渊问了几句她最近的情况,又跟她说起除岁盛宴:“到时候你跟二郎一起进宫,进宫后,我让贵妃照顾你。” 想着王庾刚学会唇语没几天,李渊特意说得很慢,以便让她读取。 “阿耶,不必麻烦贵妃了,那日,我不进宫。”王庾掏出帖子,放在李渊的御案上。 “你不进宫?为什么?”李渊很惊讶,“你不是一向很喜欢热闹吗?” 这是大唐开国以来第一次除岁盛宴,他特意吩咐底下的人,务必要搞得盛大和热闹。 王庾露出苦笑:“听不到乐声,光看舞蹈,没什么意思。” 李渊神情一滞,竟不知该说什么。 “阿耶不用担心,秦王妃嫂嫂还没出月子,到时候我在秦王府和嫂嫂一起庆祝,也很热闹。” 看着王庾强颜欢笑,李渊眸中闪过一丝愧疚,不再勉强她:“好,你想在哪里过就在哪里过,为父都依你。” 王庾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愧疚,趁势说道:“阿耶,林大郎年岁渐长,又毕竟是个外男,长期住在宫中,多有不便。 “如今他的府邸已经修葺完毕,不如就让他回府住吧。” “这”李渊犹豫了。 王庾继续说道:“以林大郎的性格,他确实不适合居住在皇宫,而且他在皇宫也不能专心搞研究,您看,上次他不就出差错了吗?” 闻言,李渊诧异地看着她:“你也觉得上次是林大郎技艺不精,才发生了意外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王庾不答反问。 他都已经把那件事的罪责推到了林郅悟的身上,并且撤了林郅悟的官职,把林郅悟的爵位降到了县伯,她还能说什么? 不知为何,听见这话,李渊心中轻松了不少。 自从耳朵聋了之后,王庾察言观色的本领又精进了不少,窥见李渊神色松动,她又趁机进言:“阿耶,如今大唐正是统一天下的关键时刻,我们不仅需要将士,还需要兵器。 “不如就把林郅悟调入神机营,专管火器的研发和制造。” 最后,王庾信心十足地说:“我们大唐有阿耶这样贤明睿智的君主,还有强盛的兵力、先进的武器,踏平中原,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李渊平日里很喜欢王庾软糯着声音跟他撒娇,但最喜欢王庾用这种崇拜和信任的眼神望着他。 在女儿的心中,父亲是最值得信赖的人,也是最强大的人。 王庾此刻的神态,完美地展现了她相信李渊无所不能,他会是一统天下的霸主。 李渊的雄心再一次被她点燃,热血沸腾之下,他采用了王庾的提议。 “好,我明日就将林郅悟调入神机营。” 闻言,王庾适时地拍了一句马屁:“阿耶英明。” 谈完了正事,王庾跟李渊说起另一件事:“阿耶,我刚才与人打架了。” 李渊眉头一皱,目光扫视她的全身:“你受伤了吗?” “没有。” “那你打赢了吗?” “打赢了。” “那就好。” “” 看见李渊满意的表情中还带有一丝骄傲,王庾不禁满头黑线。 “阿耶可能还需要您善后” 李渊神情一变:“你打死人了?” “那倒没有。” “那你把人打成残废了?” “也没有。”王庾老实回答。 闻言,李渊放松下来,毫不在意地说:“打个架而已,小事一桩,我的女儿是公主,公主打个架还需要善什么后? “只要你没输,没丢我的脸就行。” “有阿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庾笑盈盈地起身:“那我就先告退了。” 顶点 第448章 为妾做主 王庾离开太极殿后,并没有马上出宫,而是去了匠心殿。 “见过晋阳公主。”苏侍郎看见王庾很惊讶,想起前几日听到的流言,不由自主地看向王庾的耳朵。 王庾冲他点点头,径直往里走。 “你怎么进宫了?”林郅悟看见王庾,同样很惊讶。 王庾径自在他对面坐下,缓缓说道:“你昨日跟我说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闻言,林郅悟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你太厉害了。” 王庾笑了笑,看向他正在弄的物件:“你这是在做什么” 守在门外的春花满脸担忧地对秋月说:“小庾儿还不出宫,等下尹德妃她们杀过来怎么办?” “主子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秋月稳如磐石。 “” 春花哽了一下,随即端出女官的架势,对秋月进行了一番训诫:“主子可以不担心,但是我们身为主子的心腹,就一定要想主子之所想。 “不仅如此,我们还得想在主子的前面,为主子考虑周全,安排好一切” 这边,春花在对秋月进行训诫,另一边,尹德妃带着一群外命妇浩浩荡荡地去了太极殿。 “陛下,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尹德妃一看见李渊,就作势往下跪,求李渊做主。 望着她那高耸的肚子,李渊惊了一下,“你大着肚子,不能跪,快起来。” “还不快扶德妃起来。” 尹德妃本就是装腔作势,听见这话,顺势扶着紫燕的手直起了腰。 “拜见陛下。”众人向李渊行礼。 “你们这是”李渊看着这些外命妇,神情有点懵。 外命妇进宫不找万贵妃,来找他干什么? 河南王妃立刻站出来,对李渊说道:“启禀陛下,妾的女儿二娘应尹六娘之约,进宫来看望德妃,没想到却在宫中被人欺辱,还受了重伤,请陛下为妾做主。” “妾的女儿也是进宫来看望德妃,却被打了一顿,如今痛得站不起来,请陛下为妾做主。”一位命妇紧跟着告状。 “妾的孙女也被打了。” “妾的女儿也被打了” 众命妇纷纷向李渊告状,最后齐齐说道:“请陛下为妾做主。” 李渊脸色一沉,“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宫中伤人?” “是晋阳公主。” 李渊:“” 尹德妃不管他的脸色,愤愤然说道:“妾的侄女六娘一向乖巧,今日好心来看妾,却无缘无故被晋阳公主打了一顿,如今伤得只能躺在床上,实在是太可怜了。 “陛下~您一定要为六娘做主,严惩晋阳公主。” 众命妇立刻附和:“请陛下严惩晋阳公主。” “晋阳一向懂事,怎会无缘无故打你们的女儿和孙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李渊不相信王庾是这种人。 河南王妃听见这话,冲后面使了一个眼色。 众命妇立刻往两旁散开,露出后面的担架。 “你们把二娘扶起来,给陛下看看。”尹德妃吩咐道。 两名宫女小心翼翼地把李芳扶起来,让李芳的脸正对李渊。 “陛下,您看看,二娘被晋阳公主打得多惨,还有六娘她们,现在都躺在太医署呢。”尹德妃控诉道。 看见李芳肿起来的左脸,以及上面清晰的五个小手指印,李渊的脸顿时就青了。 臭丫头,又给他惹祸,还打脸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咳不过就是被打了一巴掌,不至于连站都站不起来吧?” 河南王妃一听就怒了,连自称都变了:“晋阳公主何止是打了我女儿一耳光,还对着我女儿的肚子打了很久。 “陛下,您看看,我女儿当场就被打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来。太医说,若不是救治及时,我女儿的命都没了。” 这么严重? 李渊仔细去看李芳,见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副快不行了的模样。 小庾儿下手这么狠?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太医署看看,诸位小娘子到现在还没苏醒过来。”河南王妃说。 李渊沉默片刻,冲岳郁使了个眼色:“把太医令叫过来。” 很快,太医令过来了。 “启禀陛下,诸位小娘子虽然目前处于昏迷,但并无大碍。 “臣已命女医替她们检查过,她们身上并无伤痕,就是内腑受了一点轻伤,休息几日便可恢复。 “李二娘跟她们的情况差不多,只是多了脸上的伤。” 众命妇脸色一变,她们还以为陛下只会派人去太医院看看,为此,她们还收买了两个太医,却没想到陛下竟把太医令叫来亲自问话。 李渊一听就知道这些妇人刚才是夸大其词,淡淡问道:“既然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为何她们会昏迷不醒?” “这个这”太医令支支吾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些小娘子是假装的,但碍于尹德妃和河南王妃两个人,他没有当场揭穿她们。 看见太医令这副神态,李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岳郁,你去查查,今日在场的都有哪些人,挨个给我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有欺瞒撒谎者,按欺君之罪论处。” 听见李渊的话,尹德妃的身体晃了一下,摇摇欲坠。 “德妃,您没事吧。”紫燕赶紧扶稳尹德妃。 李渊走了过来,扶着尹德妃坐下,情真意切:“你别着急,若真是晋阳无理取闹,打了六娘她们,我一定会给你们做主。” 尹德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陛下” 她以为仗着肚子里的皇嗣,打点了太医署和那些奴仆,还有这么多命妇的说词,陛下一定会雷霆大怒,当场发落王庾。 如今王庾还在宫中,若是陛下发话,她就能亲眼看见王庾凄惨的下场。 却没想到事情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情况发展,一切脱离了方向 早在李渊吩咐岳郁去叫太医令的时候,岳郁就派人召集当时在场的内侍,此时一问便知当时的情况。 问完话后,岳郁进入大殿,大声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李渊听完后,当即甩开尹德妃的手,怒道:“聋子?贱人?你们就是这样辱骂孤的女儿的?啊?” 他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扶手上:“辱骂殴打公主,竟还要孤为你们做主?真当孤是个傻子,任你们耍得团团转吗?” 话落,又重重地拍了一下,脸色十分恐怖 第449章 悬赏寻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49章悬赏寻人面对龙威之怒,众人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息怒。” 尹德妃从来没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火,吓得身体弹了一下,慌忙跪下:“陛下恕罪,妾也是听那些奴仆说的,未曾查明真相,就冤枉了晋阳公主,还请陛下降罪。” 河南王妃刚开始叫得最凶,如今真相被揭穿,她急忙为女儿开脱:“陛下息怒,小女年幼不懂事,定是那些奴仆教唆,小女才会言语冲撞晋阳公主。 “但是晋阳公主已经惩罚了小女,还请陛下开恩,饶恕小女。” 其他命妇也纷纷为自己的女儿和孙女求情,话里话外都是把责任推给了奴仆。 李渊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静静地看着她们如同戏子一般的嘴脸。 哼,真是不知所谓,若不是她们的丈夫和儿子对他有用,他定然要狠狠地惩罚这些恶妇。 “除岁盛宴将至,宫里人多纷杂,你怀着身孕就好好地呆在你的殿中,不要出来,免得他人冲撞了你。” 这一番话表面上是为尹德妃着想,实际上就是禁足。 尽管李渊说得委婉,但尹德妃还是觉得很难堪,她手里绞着帕子,不情不愿地说:“是,陛下。” “还有你们”李渊转向河南王妃等命妇,肃然说道:“孩子年幼不懂事,就在府中好好管教,什么时候管教好了,什么时候出来。” 众命妇唯唯诺诺:“谨遵陛下旨意。” “少主子无知,近身之人非但不能劝诫,反而任由少主子犯错,这种恶仆怎能留在身边?都杖杀了。” 李渊一声令下,那些小娘子身边的奴仆包括尹德妃派去送她们出宫的宫女全都丧失了性命。 接着,李渊又以“护主不力”的罪名杖责了迎接王庾进宫的内侍。 这一场杖责下去,内侍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条人命,余生不过就是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最后,尹德妃和众命妇苍白着脸走出太极殿,又不禁面面相觑,心情十分复杂。 她们太低估晋阳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 殿内恢复安静之后,李渊越想越气,无论王庾之前是什么身份,她现在是他亲封的公主,那就是他的女儿。 大唐公主,岂能如此任人辱骂?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若不是王庾已经痛打了她们一顿,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她们一番。 沉思过后,李渊吩咐:“张贴皇榜,悬赏万两黄金,寻天下名医,为晋阳公主治耳疾” 岳郁立即去办。 众命妇带着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灰溜溜地离开了皇宫,而尹六娘则被送至了尹德妃的宫殿。 “哎哟~好痛” 尹六娘的痛呼声从开始进门到现在就没停过,尹德妃听得烦躁,大喝了一声:“闭嘴。” “”尹六娘倏地停止痛呼,圆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尹德妃。 见尹德妃板着脸,一副生气的模样,尹六娘忍着痛,小心翼翼地问:“姑母您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一开口询问,就激起了尹德妃的愤怒。 尹德妃捧着肚子来到榻前,指着尹六娘骂道:“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 “我让你去结交李芳,并不是让你做她的奴婢,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而是让她为你所用,为我们尹家所用。 “现在倒好,你们这一搅和,我连除岁盛宴都去不了。” 话落,尹德妃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尹六娘愣了一下,听姑母的语气,似乎王庾并没有受到惩罚,她问:“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受伤,陛下也没惩罚王庾吗?” “惩罚什么?是你们辱骂在前,又动手在先,陛下不杖责你们板子已经是很宽容了。” 说到这里,尹德妃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冲着尹六娘就骂:“阿娘和兄长花费那么大的心血培养你,竟培养出你这样一个蠢货。 “王庾是聋了,但她身边的人没有聋,宫中的内侍没有聋,你怎么能帮着李芳明目张胆地骂她呢? “皇宫中处处都是陛下的耳目,你真当你姑母我怀着皇嗣,就能有恃无恐了吗? “原指着你为我分忧,为尹家分忧,却尽给我添麻烦,真是蠢货!” 听见尹德妃毫不留情地骂她“蠢货”,尹六娘顿时就觉得羞愤难当,虽然房间里的宫人都退了出去,这里只有她们两人,但她仍然觉得羞耻。 “我可是当时李芳说我们若不帮她,她就不让我们进淮阳王府” 尹六娘双眼含泪,语气十分委屈:“我也是为了尹家,才帮她的” 尹德妃看着她,眸中尽是失望,不想再与她多扯,只冰冷地说:“我已经派人出宫,让你父亲来接你,在我生下孩子之前,你不必进宫了。” “姑母” “还有,你那两个丫环已经被杖毙,回去之后,让你母亲好好地给你挑选两个稳重聪明的丫环。” 尹六娘的脸陡然惨白,毫无血色,那两个丫环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是她的心腹。 却没想到,从今以后,她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淮阳王府。 李道玄看了看站在旁边束手无措的大夫,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一直喊“痛”的李芳,脸色不由地青了。 “送大夫出去。” 李道玄吩咐人把大夫送出去后,又将屋里的下人支走。 “叫什么?大夫都说你没什么事,现在屋里没有其他人,你不必再装腔作势。”李道玄毫不客气地说。 河南王妃虽然也这么认为,但觉得儿子的语气太过冷漠,“不要这么说二娘,她今日已经很难受了。” “那是她自找的。” “你”河南王妃望着儿子,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一点都不关心妹妹。 “兄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李芳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床爬了起来。 她痛苦的模样并没有激起李道玄的怜惜,因为李道玄见多了她假装痛苦以逃脱责任的模样,此时此刻,他不会选择相信她。 李道玄冷声道:“禁足期间,你不遵守命令私自出府,又在外惹是生非,还差点酿成大祸,我不打你一顿已经算是仁慈,你还想怎么样?” “你”李芳无法反驳,干脆耍无赖:“我不管,你是我兄长,你就得站在我这边。” 闻言,李道玄气笑了,笑完后又板下脸:“从今日开始,你不准出这个房门。” 他又看向河南王妃,严肃说道:“母亲这一次若是还帮着二娘,我就送你们回陇西。” 听见这话,河南王妃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李道玄瞧见她的脸色,知晓这句话对她起了作用,遂拂袖离去。 “阿娘你再去请个大夫过来,我的肚子好痛” 李芳看起来很痛苦,但河南王妃跟李道玄一样,并不相信她的话。 “这儿不是皇宫,你就是再怎么假装昏迷假装肚子痛也不能扳倒王庾。” “阿娘我是真的肚子痛啊我没骗你” “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这儿没有别人,你就别装了。” “” 李芳欲哭无泪,她是真的肚子痛啊 顶点 第450章 三个规矩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50章三个规矩除岁那一日,王庾哪儿都没去,陪着长孙氏在秦王府,庆祝新年的到来。 新年伊始,李渊将林郅悟调入神机营,成为了李世民的下属,并且准许林郅悟和王庾在宫外府邸居住。 皇榜张贴出来后,长安城内以及周边地区的大夫纷纷前往秦王府,为王庾看病。 这个时候,长孙氏和平阳公主的身体基本上恢复,知晓王庾失聪的消息后,埋怨李世民和柴绍瞒着她们,让义妹受苦了 这一日,春花照例去请王庾:“小庾儿,今日来了五位大夫,您去见一见吧。” “不去。”王庾很烦躁:“这一个月以来,我看了上千名大夫,他们除了会说我自打娘胎出来就身体虚弱,需要慢慢调养好身体,耳朵和手就会好起来,其他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不看,以后也不看了。” 她本来还抱有期望,但一个月过去后,她心中的期待所剩无几。如今,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就是听不见声音罢了,她现在会唇语,其他感官比起从前也灵敏了很多,至少她能自保,这就足够了。 “不行,必须看。” 春花急了,抛下尊卑,拉起王庾就往外走,“您又不是天生患了耳疾治不好,是受了伤之后才失聪的,这个肯定有办法能治好,您不能放弃。” 王庾瞥了眼她的嘴,虽然没有完整读取她的唇语,但王庾知道她会说什么。 春花似乎很怕王庾甩开她的手,不去看大夫,因此她拽着王庾的力气很大,而且脚步很快。 感受到春花急切的心情,王庾烦躁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看就看吧,说不定哪天就遇见神医了呢 长孙氏早就在花厅内等着,旁边还站着丫环以及五位大夫。 皇榜贴出后,刚开始的时候,闻风而来的大夫络绎不绝,长孙氏想陪着王庾,李世民不许,怕她累着。 后来,李世民出征了,长孙氏亲自陪着王庾看诊,被府中下人劝诫,王庾也亲自跟她说:“这些大夫无非就是来碰一下运气,嫂嫂实在没有必要陪着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还是去忙你的事吧,这儿有春花陪着我就行。” 长孙氏遂不再坚持,只是会在有空闲的时候过来陪陪王庾。 今日,长孙氏很闲,她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了桑中去处理。 “小庾儿,你来了,快坐。” 王庾坐下,主动伸出右手手腕。 “你们一个一个来。”长孙氏吩咐道。 于是,站在最前面的大夫走过去,将手指放在王庾微微颤抖的右手手腕上,静心把脉。 把完脉,大夫露出无奈的神色:“晋阳公主的病症太过奇特,某无能为力,告辞了。” 说完,提起药箱,叹着气离开了。 接下来,又看了三位大夫,他们跟第一位大夫的反应是一样的,皆摇着头叹着气走了。 而王庾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漫不经心,眼中一丝期待都没有。 只有长孙氏眼巴巴地望着大夫,若是看见大夫长时间不出声,就会急切地问一句:“如何了?” 最后一位大夫给王庾把脉,足足一刻钟,姿势一动不动,除了偶尔见到他的眼睛眨一下,长孙氏几乎要认为他入定了。 “大夫,可有办法医治?”长孙氏问。 大夫没有回答,又看了一会儿,才收回手,然后看了看王庾的耳朵。 检查完了,大夫才起身对长孙氏说:“启禀王妃,晋阳公主的耳疾并非不能治” 闻言,厅内的人皆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长孙氏尤甚,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治?什么时候能治好?” “王妃先听我把话说完” 听见这话,又看见大夫肃穆的表情,长孙氏心里一咯噔,莫非这个大夫也不行? 果然接下来就听见那大夫说:“晋阳公主的耳疾,我治不了。” 然而下一刻,大夫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一位表兄,几年前,他也是因为受伤才听不见声音,跟晋阳公主的情况很像。 “后来,他遇上了一位神医,那位神医治好了他的耳朵,如今他与正常人无异,听声音听得很清楚。” 长孙氏大喜:“这位神医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他的名讳,但大家都称他‘张神医’,他隐居在益州,具体位置,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还知道什么,一一说来。”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不过,张神医在益州很有名,您派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见问不出什么,长孙氏冲淇水使了个眼色:“你送这位大夫出去。” 淇水心领神会,送大夫出去后,递上一个鼓鼓的钱袋子:“这是诊金,请您笑纳。若是您日后想起任何有关张神医的线索,请告知我们。” “那是自然。”大夫很自然地接过钱袋子。 大夫走后,长孙氏叫来左一,这是李世民留下来供她使唤的人。 “你派人去查一下,益州是否有一位神医,他姓张,查详细点。” “是。” 安排好一切,长孙氏欣喜地对王庾说:“小庾儿,益州有位神医,他能治好你的病。” 王庾刚才看了唇语,已然知晓,但心中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怕最后是一场空。 不过,长孙氏这么期待,她不忍打击长孙氏,就开心地笑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你很快就能听见了。”长孙氏沉浸在王庾即将恢复听觉的喜悦中。 又过了几日,左一派去益州调查的人回来了。 “启禀王妃,益州确实是有一位张神医,他医术精湛,治好过很多疑难杂症。就是他的行踪很隐秘,无人知晓他的住处。不过,属下能肯定他现在就在益州。” 长孙氏:“继续找,找到之后把他请来长安。” “这恐怕很难”侍卫露出为难之色:“张神医治病有三个规矩,不医皇室中人,不医女子,不医王姓之人。” 长孙氏:“” 三个规矩,王庾全占了。 “那就把他绑来。” 平阳公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侍卫说的话,快步走进来,对长孙氏说:“若是张神医不肯医治小庾儿,就把他绑来。 “我就不信,在生死存亡面前,他还会守着他的破规矩。” 顶点 第451章 先礼后兵 长孙氏不想以势压人,但为了王庾,不得以,还是同意了平阳公主的提议。 王庾得知后,不以为然道:“但凡当得上神医称号的人,是不会为权势所迫,更何况他是神医,医毒不分家,一包药粉就足以放倒武林高手,怎么可能被你们抓回来?” 有求于别人,态度一定要好。 不过,以张神医立下的三个规矩,就算左一的人态度再好,张神医也绝不会出手。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 左一满脸惭愧地跟长孙氏请罪:“属下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张神医,也言明只要他肯医治晋阳公主,他想要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他。 “可是他没有答应,我们遵照平阳公主的吩咐,先礼后兵,但” 左一羞愧地垂下头:“但张神医十分厉害,我们的人都中了他的毒。那毒也很厉害,我们寻遍周围的大夫,无人能解。 “属下无能,请王妃降罪。” 读取唇语后,王庾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长孙氏的神色显得很凝重:“他们的毒解不了,可有性命之忧?” “那倒没有,只是毒性发作起来,很痛苦。”左一回答。 神医的脾性虽然古怪,但心还是善良的,至少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只是小惩大诫。 “这可怎么办?” 眼看着找到了神医,却不能给小庾儿治病,长孙氏愁得皱纹都要出来了。 淇水提议道:“不如让陛下下一道旨意吧,圣旨在前,他总不会抗旨不遵吧?” 王庾忍不住泼她冷水:“张神医敢跟秦王府的人硬抗,摆明了不怕死,也不怕皇室找他麻烦,就算是下旨,他也不会听从。” 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医皇室中人,可见张神医与皇室之间有很深的仇恨。 乱世之中,政权分立,自称皇室的不在少数,张神医知道他们的来意,还这么对待他们,可见张神医与李氏一族有恩怨。 众人沉默不语,心中毫无对策。 良久之后,王庾开口说道:“既然我是病人,那我就亲自去求医吧。” “不行,益州太远了,我不放心。”长孙氏下意识地拒绝王庾的提议。 如今时局纷乱,外面战火连天,虽然益州如今属于大唐,但战争之事,变数太多,她一个小姑娘去益州,太危险了。 “嫂嫂,还是让我去吧,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多给我一些护卫。”王庾看着长孙氏说。 从前看不到希望也就罢了,如今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能治得好她的耳疾,就算只有一分希望,她也要去试试。 她努力过,若是依然治不好她的耳疾,她就认了。 长孙氏犹豫了。 她是觉得李世民的人都搞不定张神医,王庾去也没什么用,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你让我考虑一下。” 第二天,长孙氏和平阳公主商量后,带着王庾和李承乾进了宫。 在李渊逗弄完孙子之后,长孙氏进入了正题。 “事情就是这样,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只好来请您做主。” 李渊眉头深皱,王庾说得不错,能被世人称为“神医”的人,是不可能向权势低头。 何况他是神医,拥有一身精湛的医术,世人都有求于他,他高傲也是理所应当。 虽然明白是这么一回事,但当有人挑战李渊的威信时,李渊心中还是很不舒服。 若是他出动军队,带着最新的火器去,张神医就算拥有高超的医术和毒术,也不得不束手就擒。 不过这样做,未免小题大做。何况,除了留守长安的军队,其他军队都派出去征讨贼寇,此时也抽调不出军队。 李渊深思过后,对长孙氏说:“就让小庾儿去益州吧,她那么聪明,我相信她一定能想到办法对付张神医。 “你去安排一下,我再从玄甲军中抽调一些人出来,护送小庾儿去益州。” 让王庾亲自去益州也是长孙氏和平阳公主商量后的结果,长孙氏来宫中见李渊,一是向李渊报备,二是为了让李渊派精兵去保护王庾。 听见李渊主动从玄甲军中调人,长孙氏心下稍安,“是,我现在就去安排。” 长孙氏一行人离开之后,李渊吩咐心腹钱九陇:“你亲自去一趟玄甲军营地,从中挑十人出来。 “记住,这十人要心甘情愿去护送晋阳公主,并且要绝对的忠诚。” 钱九陇应下,立即前往玄甲军营地。 如今的玄甲军不再只有最开始的一千人,而是扩充到了两千人。大部分的将士出征了,还有少部分将士留守长安。 召集齐将士,钱九陇肃然说道:“晋阳公主不幸受伤患了耳疾,陛下将派人护送晋阳公主去求医,护卫就从玄甲军中挑选。 “你们谁愿意去护送晋阳公主?” 众将士互相看了看,没人说话。 “愿意去的,就站到这边来。”钱九陇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将士们依然沉默。 护送晋阳公主去求医,若是最后晋阳公主康复了,他们就会有功劳。但这个功劳不是军功,陛下顶多就是赏赐他们一些钱财,不会升他们的官职。 若是晋阳公主没有康复,他们辛苦一场,不仅没有功劳,还有可能会受罚。 留在长安,他们就有机会出征,积累军功。 就算不出征,留在长安也比做护卫强。 他们越想就越不想去。 迟迟没有人站出来,钱九陇面上浮现尴尬的神色,看样子,陛下交给他的任务有点难办啊 “我愿意去。” 这时,有人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紧跟着,又有一人走出来:“我也愿意去。” 秦王府。 “小庾儿常用的那些被褥、枕头、茶具大氅、棉袄、胡服、鞋袜这些都带上。” “哦,对了,还有她喜欢玩的玩具也带上,给她路上解闷。” “她喜欢看书,书也带上。” “对,她还喜欢练武,带几样兵器吧” 桑中一边听长孙氏念叨,一边握着毛笔快速记下。 越听到后面,淇水就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说道:“娘子,小庾儿只是去求医,又不是去长住,您帮她收拾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这些都是常用的,当然要带上。万一治病需要十天半个月,又或者是要好几个月,其他的东西就可以给小庾儿解闷。”长孙氏说。 淇水:“” 第452章 我做不来 长孙氏忙着给王庾安排出行用的东西,而王庾去了苏府。 “见过晋阳公主。” 苏定方看见王庾,规矩地行礼。 他的动作刚开始,就被王庾阻止了。 “都说了私下里不用行礼,我跟着大郎喊了你这么久的‘表兄’,早就把你当做表兄了。”王庾有点不高兴:“以后不许这样了。” 林郅悟出宫后,苏定方才从他的嘴里了解到那日发生的事情,对于王庾的遭遇,苏定方也感到一丝愧疚。 苏定方认为这起意外,自己的表弟多少要负点责任,他还以为经过这件事后,王庾对表弟会心存芥蒂,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他们。 没想到,王庾对他的态度和从前一样,丝毫没有变化。又想到表弟能出宫也是她的功劳,心里就更愧疚了。 他朝着王庾露出最真挚的笑:“好,外面有点凉,你跟我进来吧。” “去拿个手炉来。” 苏定方吩咐下人后,又对王庾说:“别看现在已经是初春,但还是很冷,你右手还没好,不要再着凉了。” 王庾并未感觉到寒冷,不过,她知道苏定方是一片好意,便笑着说:“多谢表兄。” “你我之间,无须客气。”苏定方倒了一盏热茶,放在王庾面前:“尝尝我煮的茶。” “好。” 王庾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吹热气,然后嘬了一口,“嗯表兄煮茶的手艺比去年好多了。” 说着,慢慢地饮完这一盏茶,又把空盏推过去:“今日的茶味道很好,再给我来一盏。” 闻言,苏定方扬起嘴角,动作轻快地给王庾又倒了一盏茶。 下人端来茶点,把手炉给王庾之后,就退下了。 当屋中只有他们两人时,王庾才把带来的匣子递给苏定方:“我要离开长安一段时间,这个匣子里的东西是给大郎的,烦请表兄替我交给大郎。” 苏定方接过匣子,有点疑惑:“你自己怎么不把东西给大郎?” 大郎如今就住在宫外,她去找大郎很方便,为什么要让他来转交东西? 王庾解释道:“这里面是我整理的人物关系,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大郎心中只有武器,让他记这些东西,他肯定不乐意。 “我想由表兄你挑选一个可靠的人,牢记这些东西,然后把这人放在大郎身边伺候,时刻提醒他。这样,他就不会乱得罪人了。 “当然,表兄你也可以看看,这些对你和大郎立足于长安很有用。” 苏定方听得将信将疑,拿出其中的一本书随意地翻了翻。 一边看一边惊叹:“这么多的人物关系,你都调查过了?” 没有听到回应,苏定方才想起来要面对王庾说话,于是又重新问了一遍。 王庾回答:“这些东西都是经过调查后,我才记下的。” “啪!” 苏定方突然合上书籍,装回匣子里,递过去:“这些东西,你应该比我们更需要。” 她如今是公主,不仅要面对后宫妃嫔,还有宗室的人以及各府娘子,这些东西对她的作用应该更大。 “我那还有,这是给你和大郎准备的。”王庾把匣子推了回去:“你出征之前若是有时间,就好好看一看里面的东西。” 苏定方遂收下匣子,“你要去哪里?” “益州有位神医,我去看看。”王庾言简意赅。 苏定方不自觉地看向她的耳朵,“外面不太平,我派护卫护送你去。” “不用了,陛下会安排的。” 闻言,苏定方放弃给王庾护卫的想法。 想着将来的局势,王庾又提醒了苏定方几句,然后提出告辞。 离开苏府后,王庾顺道去了一趟林府。 “我今日跟阿耶说了,从明日起,你休假两天。”王庾对林郅悟说:“明日你早点来秦王府,我跟你说点事。” 林郅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现在说,非要明天说?” “因为宵禁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我要跟你说的话很多,一时半会说不完。” “可是陛下给了我期限,我要是休假两天,可能任务就完不成了。” 王庾淡淡道:“三日后,我要离开长安,可能离开一两个月,可能是一两年” “我休,明天坊门一开,我就去秦王府找你。” ---------- 第二日,林郅悟真如他所说,坊门一开,就出了府邸,赶往了秦王府。 王庾正在和长孙氏用早膳,知道他没吃早饭就邀他一起吃。 用完早膳后,长孙氏去忙了,王庾领着林郅悟去了无虞院。 两人坐在院子中说话,春花等人站在廊下,默默地看着他们。 “你为什么要离开长安?”林郅悟迫不及待地问。 王庾回道:“去找神医治病。” “那我陪你去。” “不行,你要留在长安造武器。” 闻言,林郅悟的脑袋耷拉下来,“你走了,我会无聊的。” 王庾:“”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林郅悟又问。 “额这个就说不定了,治病是个过程,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就要看神医怎么说了。” 神医会不会给她治病,还是个未知数呢。 唉王庾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林郅悟很忧伤,有种被抛下的感觉,沉默片刻后,他语气闷闷地说:“那你要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 闲话了几句,王庾跟林郅悟说起了正事:“我知道你曾经学过的历史忘记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两天,我跟你讲讲一些重要的事情。 “首先,你身处长安,立场要摆正” “这个我知道。”林郅悟打断她的话,抢着说道:“下一个皇帝是秦王,我的立场就是全力支持秦王。” “错。” 王庾眉头轻蹙:“皇帝最忌讳手足相残,朋党之争,你做这么明显,不想要脑袋了?”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林郅悟问。 王庾:“如今太子地位稳固,你应该明面上支持太子,暗地里扶持秦王。” “两面三刀的事情,我做不来。” “” 王庾顿了顿:“那你就表面上谁也不支持,保持中立,若是秦王有事找你帮忙,你就暗中援助好了。” 林郅悟:“口是心非的事情,我也做不来。” “” 深吸一口气,王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你就做个保皇派,无论发生什么事,保持绝对的中立,完全站在皇帝那一边” 第453章 意味深长 离开长安前,王庾吩咐王康达:“留下一部分人关注长安的局势,打理公主府,其他的人都跟我去益州。” 上一次带着李渊的旨意,她清除掉长安城内的乞丐后,大部分的乞丐被她收为了公主府的奴仆。 训练了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出去历练一番。 王庾花费了两天的时间,跟林郅悟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以及他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最后一天,王庾去了平阳公主府,跟平阳公主告别。 虽然李渊和长孙氏都安排了护卫,但平阳公主还是很担心王庾,她说:“马三宝跟着我多年,行事谨慎,也颇有谋略,我让他带几个人护送你去益州。” 王庾连连摇头:“不用,不用,阿耶从玄甲军中挑了人给我,还有二兄和秦王妃嫂嫂给我的护卫,人数已经够多了。 “还是让马三宝留在你身边吧。” 见王庾不肯要,平阳公主没有勉强,只细心地叮嘱她:“我知你聪明,但出门在外,还是要多注意,尤其是你现在听不见,要更加小心。 “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不要逞强,先保护好自己。 “到了益州就写信回来,有什么困难要跟我说,我定会想办法帮你。” 从不啰嗦的平阳公主絮絮叨叨地跟王庾说了半个时辰,王庾没有觉得厌烦,只觉得心中热乎乎的。 她很有耐心地读取唇语,无论平阳公主提什么要求,她都答应下来。 离开平阳公主府时,平阳公主给王庾收拾了一些行囊,放在她的马车上。 随后,王庾又去了几座府邸,宵禁之前,她回了秦王府。 这一晚,王庾与长孙氏夜谈到很晚,直到最后撑不住,就在长孙氏的卧榻上睡了。 长孙氏给她盖好被子,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上床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长孙氏亲手做了早膳,给王庾践行。 “此行去益州,路上凶险未知,你要多加小心,不要多管闲事,先把自己的病治好。” 长孙氏很担心王庾爱热闹的性子,会去一些很危险的地方。 王庾用力握了握长孙氏的手,向她保证:“嫂嫂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的话去做,不管闲事,保护好自己。 “早日治好病,早日回来见你。” 听见王庾的保证,长孙氏放心不少。 又对左四说:“你跟随二郎多年,是他的心腹,二郎信任你,我也信任你。 “从前你是暗卫,很少抛头露面,自从二郎派你去小庾儿身边,你就已经转为了明面上的护卫。 “如今大家都知道你是秦王府的人,有你在小庾儿身边,那些不长眼的宵小鼠辈也不敢轻视小庾儿。 “这一路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把小庾儿给我平安带回来。” 左四跪下,郑重承诺:“属下用性命担保,一定把晋阳公主平安带回长安。” 长孙氏微微颔首:“起来吧。” 随后,长孙氏又叮嘱了春花等人一番,目送王庾上马车。 王庾并不是直接从秦王府出发,而是先去皇宫,见过李渊之后,才从皇宫出发,去往益州。 李渊在散了朝会后,没有再安排与朝廷重臣议事,而是在太极殿等着王庾。 这几日,李建成见李渊对王庾嘘寒问暖,格外重视,为了突显自己对义妹的重视,今日一散朝就主动向李渊提出,为王庾送行。 李渊欣然应允。 “阿耶,长兄。” 看见王庾,李渊眸中流露出不舍,“小庾儿,到为父身边来。” 王庾乖顺地走到他的身边。 李渊低头扫了眼她颤抖的右手,叹道:“自从你来到为父身边,除了那次你去河北之外,就没有离开过为父身边。 “这一次你去益州,也不知道要在那呆多久,真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早点回来。 “身边少了你,为父还真不习惯。” 这小丫头虽然爱和他斗嘴,但主意多,总是能给他带来乐趣和新鲜感。某些方面,性子也挺像他的。 虽然他现在多了几个儿女,还多了孙辈的孩子,但王庾是个特别的存在。 现在王庾要离开他一段时间,他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王庾也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阿耶~小庾儿也舍不得离开您,但为了将来能更好地陪伴阿耶,小庾儿只能先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小庾儿不在的这段时间,阿耶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听见这话,李渊心里暖暖的,还是女儿贴心啊 “长兄跟随阿耶处理政事已有一段时间,想必已经能独当一面,国事繁重,阿耶不如多给长兄分派一些,让长兄为您分忧。 “这样,您就不用太劳累了,我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您累着自己。” 话落,王庾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建成一眼。 听到这番话,李渊并未深想,他的着重点还是在王庾关心他的身体上,“好,我知道了,你出门在外,也要照顾好自己。” 李建成听到王庾的话后,心中很惊讶,她这是暗示他,要投靠他吗? 他到并州的时候,王庾和二郎夫妇的感情很好,之后,他们一直走得很近,他以为,王庾自始至终都会站在二郎那边。 现在看来,好像并未如此。 王庾虽然只是个义女,但她很会讨人喜欢,尤其是父亲很喜欢王庾。 若是王庾能站在他这边,关键时刻跟父亲进言几句,也不失为一份力量。 想定之后,李建成拿出长兄的姿态,关切了王庾几句,又说:“我和你长嫂准备了一些东西给你路上用,已经让人给你装车上了。” “多谢长兄。”王庾露出十分感动的表情。 这时,李渊掏出一个令牌,递给王庾:“这个令牌你拿着,若是有什么困难,你就拿出来用。” 看见那块令牌,李建成眼睛发直,王庾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一般,这块令牌,除了他们几个嫡子女有,其他的子女都没有。 如今,王庾也有了。 “多谢阿耶。”这一次,王庾是真的感动。 这块令牌,她在李世民那里见过,也在平阳公主那里见过,自然知道这块令牌非同一般。 不枉她辛苦付出两年多 “大郎,你送小庾儿出去。” 李建成把王庾送到了宫门口,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 在他们走后,李渊坐在御榻上,望着殿门,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之后,他收回目光,拿起奏折,继续批改。 批改了几本奏折后,他握笔的手突然顿住,小庾儿的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454章 意料之外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54章意料之外李建成顿住脚步,微笑着对王庾说:“那我们就说好了,等你回来,我们再叙。” “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只送你到这儿了。” 王庾恭敬行礼:“多谢长兄,恭送长兄。” 看见她的态度,李建成很满意地转身离去。 王庾直起腰,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建成的背影,而后,转身,出了宫门。 “见过晋阳公主。” “是你们?” 看见李渊为她挑选的玄甲军护卫,王庾感到很吃惊。 “公主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大全笑眯眯地看着王庾,如同从前一般,热情地说道:“没错,就是我与三合,其他八位兄弟,想必公主应该也有印象吧。” 闻言,王庾看向其他人,目光每至一个人的脸上,她的嘴里就吐出一个名字。 这十人,都跟着她去过河北,虽然相处的时间没有多长,但王庾记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和相貌。 听见王庾准确无误地喊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很激动,不枉他们自告奋勇来做护卫。 “看见你们,我很高兴,往后这一路上,就仰仗各位了。”王庾像从前在军营一样,冲他们抱拳。 十人连忙回礼:“公主言重了,保护公主是我们的职责。” “好,出发。” 王庾一声令下,队伍朝着城门行去。 行至城外三十里处,王庾叫停队伍,向众人宣布:“接下来的行程,我们一边训练一边赶路。” 众人面面相觑。 王庾看向春花等丫环和婆子,她把茭白留下来看守公主府,丫环就只带了春花和秋月,其他的丫环和婆子都是长孙氏安排的。 她拒绝不了,就只好带上了。 本来,她连春花都不想带,因为她的功夫实在是太低了。但春花死活要跟着她去益州,没办法,她只能带上。 看着一众丫环和婆子惊恐的眼神,王庾温柔安抚:“当然,你们这些人就不用训练了,慢慢赶路吧。” 闻言,众丫环和婆子松了口气,听说晋阳公主训练起来跟男子一样,她们可吃不消。 王庾又转向护卫们,大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每人收拾好路上要用的行囊,自己背着。其他物资和马车由不参与训练的人看管护送,以正常速度向益州行驶。 “参与训练的人都给我听好了,我会根据每日的训练情况增加强度,若是没有达到目标的,返回去护送马车。” 末了,王庾加了一句:“我和秋月跟你们一起训练。” 秋月看了过来。 春花听见这句话,意识到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和王庾分开,立刻就不乐意了:“小庾儿,我也要参加训练。” “第一个训练任务是负重骑行,半个时辰行驶一百二十里,你要参加吗?”王庾笑眯眯地看着她。 “” 春花虽然学会了骑马,但骑得不是很快,第一个训练任务就这么难,后面的训练岂不是更难? 再说,第一个训练任务她也做不到,与其半个时辰后又骑这么远的路回来,还不如不参加呢。 “我还是护送物资吧。” 春花默默退下。 王庾向众人宣布第一个训练任务后,又对他们说:“我从不勉强人,你们若是有人不想参加训练的,就留下来,和春花她们慢慢赶路,我们在益州汇合。 “每个训练任务我都设置了奖励,拔得头筹的人就能得到奖励。” 听到有奖励,曾在军营中待过的人眼睛顿时放光,他们想起了军中传闻,小庾儿出手,必不是凡品。 大全当即说道:“陛下命我等护送公主,公主要参加训练,我们自然也要参加。” 若是和公主分开,还谈何护送? 陛下知道了,他们焉能无恙? 玄甲军将士表示要参加训练,左四等一干秦王府护卫也参加。 王康达说道:“我们是公主的护卫,自然也要参加。” 虽然王康达代表公主府的护卫发了话,但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我我想留在后面跟随车队一起赶路。” 这人是王庾接收的众多乞丐中的一人,这段时间,他在公主府吃得好睡得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要训练。 虽然训练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强壮了不少,但他天生不爱武艺。见王庾似乎很好讲话,就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行,那你就留下来,保护春花她们。”王庾没有犹豫,答应了他的请求。 接着,又有两人提出不参加,王庾都同意了。 众人遂去收拾东西。 王庾早就准备好了行囊,从马车里拿出来,就背在了身上。 “主子,我帮您背吧。”秋月伸手过来拿。 “不用,我自己来。”王庾躲开她的手,又问她:“我让你跟我一起训练,这个不是命令,你可以选择不去。” 秋月摇头:“不,主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那你去收拾东西,速度快点。” 王庾想让秋月参加训练,是因为她自从发现秋月会轻功后,又发现她会武功,而且武功不低。 她想看看,秋月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一刻钟后,在春花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王庾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大声说道:“第一个训练任务,开始。” 话音未落,她的坐骑就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从人群中一跃而出,径直就往前奔驰。 众人看傻了眼。 那是陛下赐给晋阳公主的突厥战马。 大全很快反应过来,扬起马鞭就挥了下去:“驾~” “小庾儿,你作弊,你的马儿比我们的好。” 三合纵马超过他:“小庾儿听不见,还不赶紧追。” “驾” 众人奋力直追。 半个时辰后,护卫们从马背上滑下来,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王庾坐在马背上,悠闲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看向依然骑在马上的大全,称赞道:“不错,去了玄甲军一段时间,果然比从前厉害多了。” 听见王庾的夸赞,大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咧嘴傻笑:“嘿嘿,没有小庾儿你厉害。” 话落,又说:“小庾儿你要是换一匹普通的马,我肯定能赢过你。” “好,下次训练,我跟你换匹马。”王庾说。 闻言,大全眸中透出光来,他很久没骑小庾儿那匹白色的战马了 等了一会儿,后面出现了三匹马。 三人骑到王庾面前时,已经全身无力,趴在马背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庾对三人说道:“你们没有达到目标,在这里休息半个时辰后,原路返回护送车队。” 三人:“” 白跑了 第455章 天助我也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55章天助我也武德二年,战争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宇文智及自从占据朱粲的地盘后,利用宇文家的人脉又招收了不少兵马。在击退窦建德的军队后,宇文智及内心膨胀,对司马德戡说:“没有五姓世家的支持,宇文世家照样能撑起一片天。” 随后,宇文智及自立为帝,国号为许,置百官。 称帝之后,宇文智及不满于现状,对左右说:“宇文一族世代居住在洛阳,如今岂能将洛阳拱手让人?” 遂召集兵马,准备攻取洛阳作为根据地。 而王世充听闻宇文智及那个草包都称帝了,心中蠢蠢欲动,与卢楚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流露了心迹。 杨广在临死前,曾留下遗诏命令卢楚和段达、元文都、封德彝等六人共同辅佐越王杨侗,也就是现在的隋朝皇帝。 彼时,王世充从丰都市逃出来,迅速控制骁果军,并且谎称杨广临终之前让他辅佐杨侗。 杨侗碍于王世充手中的军队,封王世充为郑国公,与段达等人共同辅政。 卢楚察觉王世充有叛变的意图,暗中召集段达、元文都等人,“先皇信任吾等,故而让吾等辅佐陛下,如今郑国公有异心,吾等应当齐心协力,为陛下铲除祸害,保住隋朝江山。” 这段时间,朝政之事,王世充事事都要掺一脚,元文都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听见卢楚的话,当即表示赞同:“郑国公手握兵权,吾等应立即行动,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此方能取胜。” 于是,几人开始部署谋杀王世充。 回府之后,段达越想越害怕,隋朝已经是日薄西山,各方势力对洛阳虎视眈眈。除了外患,如今还有内忧,洛阳的军队,大部分掌握在王世充手中,他们的计划,不一定会成功。 如此想着,他吩咐下人:“去把张郎子叫来。” 这一日傍晚,郑国公府迎进了一名男子。 “是你?” 王世充看见张志很惊讶,段达的女婿来找他干什么? “张郎君为何而来?” 张志跪地,态度很恭敬:“卢楚和元文都想对郑国公不利,岳父命我前来告知郑国公,不要落入奸人的陷阱。” 卢楚他们居然想对他动手? 王世充很震惊:“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段达既然派女婿来向他高密,那么卢楚他们密谋的时候,段达必然在场,他一定知道详细的计划。 “卢楚和元文都如今正在部署,准备明日在您去朝会的路上,伏击您。”张志说。 “哼!” 王世充忍不住轻蔑地哼了一声,想伏击他?真是自不量力。 沉思一阵后,王世充对张志说:“你回去告诉段达” 他们想要出其不意地伏击他,那他就抢先下手,把他们一网打尽。 在段达走后,王世充当即下令调集士兵,部署行动。 夜色降临,王世充还在书房中部署,心腹侍卫在门外禀道:“阿郎,属下有要事禀报。” “进来。” 心腹侍卫走进书房,跟王世充说:“阿郎,属下刚得知消息,宇文智及率十万大军正向洛阳行进,明日即可抵达洛阳城外。” 闻言,王世充勾起嘴角,“真是天助我也” ---------- 第二天。 卢楚和元文都等人埋伏在王世充进宫的路线上,他们等到朝会开始都没有等到王世充,正想派人去探明情况时,看见郑国公府的管家慌慌张张地往宫门跑。 几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元文都走了出去,假装巧遇,“这不是郑国公府的管家吗?你怎么来这里了?” “见过鲁国公。”管家匆忙行礼,快速回答:“启禀鲁国公,我们国公爷生病了,特派小的进宫向陛下告假,顺便请个太医回去。” 元文都皱起了眉头,王世充昨日看着还挺好,怎么今日就病倒了? 他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郑国公怎么生病了?严重吗?” “回鲁国公的话,我们国公爷就是昨晚不小心吹多了风,着了风寒,今日一早浑身无力,所以想请太医去府上看看。” 管家表现得很着急:“若是鲁国公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走了。” “去吧。” 元文都让开道路,冲宫门口的将领使了个眼色。 在管家禀明事由,并且拿出王世充的令牌后,将领命人打开了宫门,并派人跟随。 过了一会儿,派去的人回来禀道:“鲁国公,他的确是去请太医,没有撒谎。” “你下去吧。” 元文都和卢楚等人聚在一起商议。 “王世充生病没来上朝,那我们今天的行动怎么办?” “他不来,我们的行动只能取消了,这样吧,等散朝之后,我们派人去一趟郑国公府,探一探虚实。” “好。” 几人赞同,遂召回自己的人。 正当他们准备撤退的时候,周围突然冲上来一群士兵,将他们牢牢围住。 王世充从人群中走出来,大声宣布:“元文都、卢楚等人勾结叛贼宇文智及,意欲里应外合,助叛贼宇文智及攻克洛阳。 “来人啊,把这些私通外敌的逆臣贼子都杀了。” 一声令下,士兵们提着兵器就冲了上去,见人就杀。 元文都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跪地求饶:“郑国公明鉴,我们是被冤枉的,请郑国公容许我们自辩。” 无论如何,先保住性命要紧。 他们想拖延时间,但王世充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王世充冷眼俯视他们,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冰雪,寒冷刺骨:“证据确凿,自辩也没有用。 “众人听令,将这些贼子就地正法。” 眼见着他们的人一个个死在刀下,元文都心里恐惧到极点,再也没有之前要杀王世充的气势,不停地朝王世充磕头:“郑国公,我错了,求您饶我一命吧,求求您” 他磕得很重,每磕一下,额头上就会红一片。 虽然磕头的声音被周围的厮杀声掩盖了,但旁边的段达看着就觉得很痛。 王世充冷眼瞧着,并不为所动,若不是他早有准备,恐怕今日死的就是他了。 卢楚站得很直,正气凛然,在听到王世充的格杀令后,他的气势并没有减弱,也不曾想过求饶。 这会儿看见元文都像条狗一样地求饶,心中怒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 “起来。” 他上前,一把将元文都拽了起来,“谁是逆臣贼子,世人终会知晓。” “所有人听令,王世充意欲逼宫,僭位称帝,给我拿下” 第456章 捉贼心切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56章捉贼心切在你死我活的局势下,双方人马厮杀得更加猛烈。 看见段达帮着王世充,卢楚直了眼:“你原来是你告的密。” 他们明明策划得很隐秘,而且行动迅捷,为什么王世充今日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宫参加朝会? 王世充先派人打消他们的警惕,骗开宫门,然后率军包围宫城,很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卢楚猜想他们中肯定出了叛徒,将他们的计划告知了王世充,所以王世充才能这么快做出应对。 但他没想到,这人是段达。 段达扭身躲避他的目光,将手中的刀插进了卢楚部下的身体内。 卢楚:“” 这一场厮杀没有持续多久。 卢楚等人见敌众我寡,向宫内逃窜,王世充的人在后面猛追。 直到卢楚和元文都等人跑进乾阳殿,王世充的人才停下脚步。 此时,本该在主持朝会的杨侗也在乾阳殿内。 一刻钟之前,当杨侗听到王世充率军包围皇宫的消息,吓得差点从宝座上滚下来,慌忙召集韦津、封德彝等人在乾阳殿商议对策,没想到刚回乾阳殿,王世充就杀到了。 “陛下。” 在人前,王世充的礼仪很规矩,他面无表情地禀道:“启禀陛下,卢楚和元文都等人私通叛贼宇文智及,意欲里应外合,将洛阳献给宇文智及。 “其他叛贼我已诛杀,还剩下这几人,陛下莫怕,臣不会让他们伤到您。” 话落,不等杨侗说话,就下令:“把他们都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士兵的动作很迅速,当即冲了上去。 “陛下救命。”元文都迅速躲到了杨侗背后。 卢楚则张开双手护在杨侗身前,大声呵斥:“陛下面前,休得动武。” 又冲王世充喊道:“王世充,你竟敢带兵闯进陛下的宫殿,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你们还不快兵器放下,是想诛九族吗?” 在卢楚厉声喝问下,士兵犹豫不前。 韦津也帮着呵斥:“郑国公,还不让他们都退下?惊着陛下了。” 杨侗今年才十五岁,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得双腿发抖,幸好内侍扶着,他才没有摔下去。 但他看见王世充,打心底里感到恐惧。 “我只是在帮陛下捉拿叛贼,怎么会惊着陛下?” 王世充正要命人行动,就被一声大喝阻止了。 “郑国公。”韦津大喊一声,说道:“鲁国公他们是先皇亲自为陛下挑选的宰辅之臣,仅凭你一面之词,岂能随随便便就定罪? “你说他们私通宇文智及,有何证据?” 王世充冷哼:“我当然有证据。” “请郑国公将证据呈交给陛下。” “捉贼心切,没带证据。” “” 韦津顿了顿:“私通外敌是大罪,理应移交司法审案,再交由陛下定夺,郑国公公然屠杀,未免不妥。” 王世充没有接韦津的话,他突然看向杨侗:“陛下,您怎么看?” 杨侗怔了一下,随后表情挣扎,似乎内心很煎熬。 祖父将江山托付给他,可是隋朝江山早就摇摇欲坠,他还未及弱冠,如何能承担起重担? “我”杨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时,元文都从后面扯了一下杨侗的袖子,低声乞求:“陛下救我” 杨侗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我认为此案应该先交给刑部审理,再行定夺。” 刚才这一番互动,没有逃过王世充的眼睛,听见杨侗说的话,王世充脸色一冷,心中哼道:无知小儿,居然和他们合起伙来想杀他? 他倒要看看,他想杀的人,谁能拦得住。 “陛下小心,臣来护驾。” 话落,王世充率先提着兵器冲了过去。 士兵们见状,也冲了上去。 “啊” 不过片刻功夫,卢楚和元文都等人就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 杨侗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韦津彻底吓傻了眼。 没想到,王世充竟然如此放肆,居然当着陛下的面杀人 封德彝最会见风使舵,当即对杨侗说:“陛下,郑国公为朝廷铲除叛贼,您应当奖赏郑国公。” 闻言,杨侗抬头看向他。 封德彝垂下头,没有与杨侗对视。 王世充很满意封德彝的态度,段达将参与密谋的人员姓名都告诉了他,封德彝也在其中。 封德彝参与了密谋,却没有参与今日的行动。虽然封德彝没有跟段达一样,提前向他投诚,但这个时候投诚也不晚。 王世充面上一派忠诚地对杨侗说:“陛下,臣收到消息,叛贼宇文智及已经率大军抵达洛阳城郊,即将攻打洛阳。 “卢楚和元文都等人是宇文智及的内应,他们制造内乱,就是想趁机夺取洛阳。 “紧急情况下,臣采取了紧急措施,还望陛下体谅。 “虽然今日之事有些出格,但臣向您保证,臣绝对没有背叛您背叛朝廷之意。” 看着满地的尸体,杨侗想反抗也无能为力。 他扶着内侍的手站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颤抖着双唇说:“郑国公所为,皆是为了社稷,为了百姓。 “今日郑国公铲除叛贼有功,擢升尚书左仆射,统管朝廷各项军务。” 然后,杨侗强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用一种亲和的语气对王世充说:“如今内忧已除,外患还得仰仗郑国公,郑国公辛苦了。” 这话说出口,别人尚未觉得如何,杨侗心中已经充满了耻辱。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王世充心中满意,笑道:“抵御外寇,是臣的职责,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将叛贼击退。” 铲除了异己势力,王世充当即搬进尚书省官署,任命自己的兄长为内史令,搬进皇宫居住。又将兵权分给子侄后辈,镇守所辖各地。 这时,宇文智及已经在城郊对洛阳发起了攻击。 王世充当即下令:“裴仁基,你和单雄信率领五万大军,从正面迎击宇文智及。” 又命令段达:“你和裴虔通各率五千骁果军从侧翼偷袭,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部署好之后,王世充坐在官署中,静等好消息。 没想到一天之后,段达慌慌张张地跑来跟他禀告:“宇文智及的人太凶猛,我们的人快抵挡不住了” 第457章 四面环敌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57章四面环敌自去年上巳节后,王世充接收了很多起义军的人,尤其是李密的部将,像单雄信、裴仁基等猛将,大部分都被他收归于麾下,可谓是人才济济。 这会儿却听见手下军队连宇文智及都抵挡不住,王世充顿时就怒了。 “废物,连个草包都打不过。” 段达垂下头,暗道:宇文智及是个草包没错,但他的兄弟宇文士及却不是个草包,何况宇文智及手底下还有从前洛阳的精兵强将。 “吩咐下去,我亲自挂帅,讨伐宇文智及。” 王世充遂将朝堂之事托付给兄长王世恽,率领手下精兵前往城郊。 就在王世充离开之后,韦津暗中拜访杨广旧部,与独孤机、刘长恭、霍世举、王隆等人商议大计。 “王世充不顾君臣之义,明目张胆地带兵进入皇宫,残杀忠良,他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吾等深受皇恩,若是还不行动,帮陛下铲除祸害,隋朝江山危矣!” 独孤机带着一脸的肃杀之气:“宇文智及来势汹汹,王世充不得已离开洛阳城,不如我们趁机端了他的老巢,屠尽他的族人,把他拒之城外。”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众人当即表示赞同,遂一起商议细节。 此时的王世充正在和宇文智及进行新一轮的交锋,并不知晓城内的变故。 洛阳城外,双方士兵激烈冲杀。 从前同属一个阵营,并肩作战,亲如兄弟。如今却为仇敌,杀红了眼,也不肯放下嗜血的刀剑。 “杀!” 厮杀声震天动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地面被鲜血浸染,颜色越来越深 双方打得昏天暗地,打到后面,所有人都麻木了。 “报,韦津、独孤机发动兵变,已经包围了郑国公府,内史令派人前来求助。” 听到侍卫的禀报,王世充脸色大变,他坐在马上,望了望前方的战场,随后吩咐手下:“去把王辩将军找来。” 王辩是王世充的堂兄弟,此次跟随他讨伐宇文智及。 过了一会儿,王辩提着滴血的刀来到王世充面前:“大帅有何吩咐?” 王世充神情凝重,肃然吩咐:“洛阳城内有变故,韦津和独孤机那帮奸贼趁我出城,带兵围剿郑国公府,兄长他们有危险,你速速带兵赶回城内,营救王氏一族。” 闻言,王辩脸色一变:“是,我现在就去。” 若是王氏一族被灭,他们又被关在洛阳城外,那就彻底出局了。 在王辩走后,王世充当即下令:“鸣金收兵。” 后方失火,他不能在这里久留。 宇文智及见王世充的人撤退,当即下令追杀。 一阵冲杀之下,王世充又损失了上千人,但王世充没有放在心上。 暂时停战之后,王世充派遣使者去了宇文智及的营地。 “陛下,王世充派了使者前来求见。” 宇文智及挑了挑眉毛:“这才打了几天,就派使者来了?莫不是来求和?” 他就知道,无人能阻挡他一统天下的步伐。 宇文智及略显得意,吩咐道:“让他进来。” 王世充派来的使者是他的叔父——王琼,此人,宇文智及也认识。 “见过许国陛下。”王琼不卑不亢地行礼。 听到“陛下”这个称呼,宇文智及很高兴,“王世充派你来做什么?” 对于城内的局势,王琼也很着急,但他面上不显,气定神闲地说:“许国兵力与隋朝相当,您攻打洛阳,只会两败俱伤。 “我们两败俱伤,就会给其他势力可趁之机,届时,许国与隋朝将不复存在。” 看见宇文智及变了脸色,王琼心中满意,继续跟他分析局势:“您虽然招收了不少军队,但周边还有李渊、刘武周、窦建德、王薄、萧铣等势力虎视眈眈。 “我听闻唐朝皇帝派遣秦王李世民前来攻打您,不日抵达魏县,而夏朝军队也没有完全退出您的境内。 “去年上巳节,夏朝和唐朝军队使用的火器,您还记得吧?” “您若是坚持攻打洛阳,到时候四面环敌,许国必将覆灭。” 宇文智及的脸色青了,就在刚才,他收到了兄弟宇文士及的传信,唐朝淮安王李神通对魏县发起了进攻。 司马德戡也知道这个消息,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冷哼道:“哼,李唐军队可不是只冲着我们而来,还有洛阳,夏朝也对洛阳虎视眈眈。 “四面环敌的可不是只有我们许国,你们隋朝也一样。” 闻言,王琼顺着他的话说:“没错,所以我们才要结盟,共同抵御外敌。” 结盟? 原来王世充派使者前来,不是向他求和,而是来与他结盟。 “怎么结盟?”宇文智及终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王琼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鱼儿上钩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许国立即退兵,我们帮您拖住李世民,往后,许国和隋朝守望相助,共同抵御叛贼。 “将来消灭所有的叛贼,许国和隋朝二分天下。” 这番话说得宇文智及热血沸腾,虽不是一统天下,但最后能二分天下,也比他现在的境况强百倍。 “好”宇文智及迫不及待地答应,却被司马德戡打断了。 “陛下,事关重大,您应该三思而定。” 说着,司马德戡又转向王琼:“我们陛下还要考虑一下,你就先回去吧。” 王琼不慌不忙,带着浅浅笑意对宇文智及说:“许国陛下一向英明果断,王某相信您很快就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天色已晚,王某不便来回奔波,就在外面等您的答复。” 说完,转身就出了大帐。 王琼的背影刚消失在帐门口,宇文智及就板下脸,训斥司马德戡:“到底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什么时候开始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 见宇文智及满脸的怒气,司马德戡慌忙跪下请罪:“陛下恕罪,臣也是一时情急,才有失分寸。 “但臣对您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您,为了许国。” 宇文智及脸色稍缓:“起来吧,” 司马德戡站起来,继续说道:“陛下,诚如王琼所言,我们四面环敌,但当今的形势,谁又不是四面环敌? “如今我军攻打洛阳处于上风,只要我们坚持进攻,洛阳定能拿下,就算到时候我们失去了魏县等其他地盘,又有何不可?” 魏县等偏隅之地当然不能和都城洛阳相比。 “那如果我们没能攻下洛阳,又失去了现有地盘呢?”宇文智及问。 司马德戡:“” 顶点 第458章 亲自出征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58章亲自出征司马德戡说服不了宇文智及,就向宇文智及提出建议,召集文武大臣商议此事。 “诸位有何看法?”宇文智及看着众文武大臣,问道。 裴蕴站出来说道:“臣认为以我们目前的情况,应当与王世充结成同盟,共同抵御唐朝和夏朝的军队。 “否则,唐朝和夏朝联合向我们进攻,我们势单力薄,难以与之对抗。” “没错,我也赞成结盟。”某个文臣说道。 “臣附议” 绝大部分的人赞成与王世充结盟,保存自身的实力,但有一人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司马德戡看了过来,“虞侍郎,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闻言,宇文智及也看了过来:“虞世南,你来说说。” 虞世南沉声道:“臣以为王世充仓促收兵,又派王琼前来,其真实意图或许不是为了结盟,而是洛阳城内有大事发生,令他不得不停止战争。” 听到这话,司马德戡茅塞顿开,欣喜道:“没错,我就是觉得王世充突然收兵很怪异,原来是这样。” “你知道洛阳城发生什么事了?”裴蕴冷不丁地问。 司马德戡神情一滞,看向了虞世南。 虞世南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静:“这只是我的猜想,我并不知道洛阳城发生了什么事。” “” 司马德戡有预感虞世南的猜想是对的,便对宇文智及说:“陛下,王世充收兵,肯定是因为洛阳城发生了大事,他急着赶回去,才派人前来假意结盟,实则是拖延时间。 “臣与王世充同朝为官多年,最清楚他的脾性。他一向夸夸其谈,嘴上说得动听,背后却捅人刀子,陛下千万不能轻信他的话,否则后悔莫及啊” 裴蕴忍不住嗤笑:“你有何证据说王世充是假意结盟?” “我”司马德戡无言以对。 “既然你们没有证据,那就不能证明王世充不是真心结盟,如今唐朝和夏朝势力益盛,我们若不能找到同盟,必然被灭。” 裴蕴话锋一转:“臣听闻司马将军和王世充同朝为官时曾结下梁子,不知今日司马将军竭力劝阻陛下与王世充结盟,是出于私怨还是想看许国灭亡?” 这番指控太过严重,司马德戡瞥见宇文智及阴沉的脸色,慌忙跪地表忠心:“陛下,臣一言一行皆从大局出发,不敢掺杂私怨。 “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陛下千万不要听信小人所言啊。” 听见司马德戡意有所指,裴蕴怒道:“你说谁是小人?” “谁是小人,大家心中有数。”司马德戡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你”裴蕴气得跳了起来:“你才是小人。” 眼见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了起来,宇文智及大喝:“都给我闭嘴。” 两人立刻闭上嘴巴,退回自己的位置。 宇文智及脸色阴沉,目光扫视众人一圈,最后落在司马德戡身上:“魏县告急,三军休整两个时辰,拔营回援,你们去准备吧。” 又吩咐道:“去把王琼叫来。” 闻言,司马德戡心中一沉,铁青着脸走出了大帐。 -------------- 王琼满脸喜色地回到营地,对王世充说:“宇文智及果然是个草包,他同意了。 “两个时辰后,他的军队就会离开。” “好。”王世充大喜,遂吩咐道:“叔父你留下来,以防事情生变,我先回城内。” 然后王世充带了一部分精兵返回洛阳城。 此时,王世恽和王辩等族人率领部下与禁军正在殊死搏斗。 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王世充率领军队赶到,众人大喜,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手中屠刀再次挥向禁军。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王世充化身杀神,纵马冲入敌阵,长枪所过之处,鲜血四溅。 这帮叛徒,平时就只会指手画脚,这次居然趁着他不在洛阳的时候,对他的族人下手,简直无耻。 他要把这些叛徒统统都杀掉。 “韦津、独孤机等人发动兵乱,意欲造反,奉陛下旨意,就地正法。” 闻言,王世充的人面露凶光,手起刀落,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远处,一位白衣郎君拼了命往前面冲,却被护卫死死地抱住。 “放开我,我要去救阿耶。”独孤修德奋力挣扎。 “郎君,您现在过去就是送死,阿郎吩咐过,若行动失败,让吾等护送几位郎君离开洛阳,投奔李唐朝廷。” 说完,护卫一个手刀下去,将独孤修德劈晕,一行人快速离开。 趁着混乱,护卫背着独孤修德出了城门。 “哎哟~” 一人撞了上来,护卫们下意识地抽出刀,砍了过去。 那人狼狈躲过,口中叫道:“吾乃内史侍郎,不要砍,不要砍” 护卫一看:“封侍郎?您怎么在这里?” 封德彝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包袱就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护卫扫了一眼混乱的城门,拔腿就跑。 这一日,王世充杀了所有参与行动的禁军侍卫与奴仆,又把韦津和独孤机等主事之人抓到了皇宫中。 “韦津和独孤机等人阴谋叛乱,臣已将他们抓获。为正朝纲,以安民心,臣认为他们应当受车裂之刑。 “陛下以为如何?” 对上王世充如鹰隼般的眼睛,杨侗不寒而栗,他努力压制内心的恐惧,颤抖着嘴唇说:“我尚书所言极是” 第二天,王世充命人将韦津等人绑于闹市之中,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对韦津等人实施了车裂之刑,还让十五岁的小皇帝亲自监刑。 从闹市回到宫中,杨侗心中对王世充的恐惧更甚。 不久之后,宫中传出杨侗的旨意:郑国公王世充击退叛贼宇文智及,平定内乱,特擢升为太尉,开太尉府,朝中一切大小事务皆决于太尉府。 乐寿城。 自从去年年底窦建德派刘黑闼去攻打黎阳,就一直没有传来好消息。 黎阳久攻不下,曹湛等人攻打宇文智及又惨遭兵败,窦建德大怒:“难道我夏国将领都是一群庸才,比不上李唐军队和许国军队吗?” 众将领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王伏宝大将军死后,夏国战事就连连失利。 窦建德气怒过后,平复了心情,沉声问道:“还有何事,一并禀报。” 刘雅禀道:“启禀主上,唐国境内传出消息,李渊的义女王庾意外受伤,耳朵失聪,李渊悬赏万金寻求名医,为王庾治耳疾。 “不久前,李世民亲率军队,从长安出发,欲攻打宇文智及” 听到王庾失聪,曹湛等人皆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那个小丫头,骗得他们团团转,还拐走了他们的神童,这下终于遭到报应了。 窦建德听到王庾失聪的消息,并未感到心中痛快,相反还为王庾叹息了一声。 那丫头聪明勇敢,若不是立场不同,他一定会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对待。 后面听到李世民亲率大军去征讨宇文智及,窦建德心中一紧:李世民莫不是冲着玉玺去的? “传令下去,孤将亲自出征,讨伐贼寇” 第459章 神医跑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59章神医跑了在王庾的加强训练和奖励制度下,半个月后,王庾和众护卫抵达了益州边境。 李世民的暗卫收到消息,早就在边境等着他们。 见着王庾一行人,众暗卫相互搀扶着挪了过去:“见过晋阳公主。” “你们怎么成这样了?” 左四看见昔日同伴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们形销骨立,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一股行将就木的气息。 “别提了。” 其中一个暗卫痛苦地说:“张神医的毒太厉害,这段日子把我们折腾得够呛。” 王庾看见他们的状况也吓了一跳,面上浮起担忧:“你们这个毒真的不会致命吗?” 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快要死了的样子? 暗卫回答:“我们中有精通医术的,也去看过其他的大夫,他们都说,此毒虽然厉害,但不会伤人性命。” “不过,估计这样折磨下去,我们不被毒死也会力竭而亡。”另一个暗卫无奈叹道。 王庾读取他的唇语,心中沉了沉。 这些人虽然是李世民的人,但都是为了她才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她一定要想办法帮他们解毒才行。 “张神医现在在哪?” 听见王庾的问话,暗卫的脸色又黯淡了几分,他很不自然地抬起头来回话:“公主,张神医跑了。” 早在前几日的晚上,张神医趁着他们毒发,难以控制行动之时,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院子。 如今,他们想去找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只好在张神医的住所守株待兔。 只是他们不确定,兔子还会不会回来 暗卫一脸愧色:“吾等失职,没能看住张神医,让他跑了,请公主降罪。” 说着,众暗卫相互搀扶着就要下跪请罪。 “快起来,这不是你们的错。”王庾连忙上前搀扶,又示意左四等人把他们扶起来。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 在附近的镇子上包了一家客栈,王庾命人去请大夫来给暗卫看伤。 暗卫阻止她:“公主,我们体内的毒,除了张神医,无人能解,您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给我们请大夫了。” 王庾望着他们发青的嘴唇,有点发愁:“你们这么痛苦,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一下吗?” “没有办法。”暗卫微微摇头:“不过,只要熬过了毒发那一阵,其他时间就会好很多,也不至于不能行走。” 只是,这些日子他们频繁毒发,折腾得他们全身无力,就算不是毒发的时候,他们也没力气做其他的事情。 “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把张神医的住址告诉我,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虽然张神医跑了,但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王庾觉得张神医在一个地方住了那么久,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住所。 暗卫说了一个地址,又说道:“我们中毒后,左统领又调了几人过来,他们没有中毒,现在还守着张神医的住所。 “我先传信让他们出来一个人,给公主指路吧。” “好。” 安顿好这些中毒的人,王庾带着人跟随暗卫去了张神医的住所。 张神医住的地方很偏僻,在山里的密林当中,道路十分隐秘,若不是有人指点,一般人找不到这个地方。 “晋阳公主。” 守在这里的暗卫看见同伴,知晓他身旁的小郎君就是晋阳公主,连忙现身行礼。 “你们辛苦了。”王庾冲他们点头,表示感谢。 见王庾想要进院子,暗卫连忙拦住她:“公主不要进去,张神医在里面撒了毒药。” 暗卫望着前方的院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们来了后,看见同伴备受煎熬的模样,心里很难受,同时也对张神医产生了恐惧心理。即使守在外围,他们也不敢靠近张神医的住所。 王庾顿住脚步,站在林子边,看了看前方简陋的草屋,又扫视院子。 院子里摆着一些制药工具和小杌子,左边一角搭了棚子,下面放了几个架子,架子上面晾晒了很多的草药。 王庾抬头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 她又看向那些草药,上面有棚子遮盖着,即使下雨也淋不到上面。 但观院子的布局,看得出来,张神医很紧张他的草药。 “公主” 左四绕至王庾面前,刚喊了一声就被王庾打断了。 “以后在外面,你们不许叫我公主。” 左四顿了一下,想了想,改口说道:“郎君,您是不是想进去找线索?不如我带人先进去查探一番吧。” “不用。”王庾拒绝了。 她本来是打算进去找找线索,了解一下张神医的为人,想从中找个切入点,引张神医出来。 院子里撒了毒,他们要进去的话,只能想办法先清除毒药,然后才能进去。 不过,她已经想到了办法。 “不用进去,我想到了办法引他出来。” 王庾嘴角划过一抹坏笑,冲他们招了招手:“你们过来,听我说” 半个时辰后,密林中升起了股股浓烟。 躲在山峰上的张神医看见了浓烟所处的位置,气得跳脚:“这帮兔崽子,竟敢烧老夫的院子? “呀~呀呀呀呀,老夫跟他们拼了。” 张神医着急忙慌地下山。 他的草药啊,花了好几年才辛苦寻到的草药,可千万不能烧掉了。 一想到草药会被烧成灰烬,张神医的心就开始滴血,痛,好痛 要不是有几株草药还未长成,天高海阔的,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这帮兔崽子,他真该下点致命的毒药,毒死他们 “他来了。” 暗卫看见一个人影往这边跑,连忙提醒大家。 王康达等人立刻围过去。 张神医扬起手,将纸包里的药粉撒了出去。 薄薄的烟雾中,众人看见他的动作,慌忙往后退,唯恐被药粉沾了身。 张神医跑了几步,发现这帮人没有如意料之中倒下去,他立刻停下脚步。 他这包药粉只要碰上烟雾,就会随着烟雾扩散,不用沾身就能撂倒敌人。 怎么这次失灵了?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人脸上戴了面巾。 张神医眉梢一挑:“哼,以为戴上面巾就没事了吗?一层破布可抵挡不住我的毒烟。” 他站着没动,静等他们倒下。 没想到那些人不仅没倒下,还精神抖擞地掏出了绳索,一个个拿着绳索朝他扔了过来。 张神医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顶点 第460章 毒死自己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60章毒死自己数十根绳索朝他扔过来,张神医慌忙躲避。 这时,雨滴从天而降,烟雾被冲散。 张神医在躲避的过程中,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他不禁冲口而出:“他耶耶的,这帮兔崽子,是要把老夫往死里逼啊。” 眼看着绳索就要套住他,张神医一边躲避一边大喊:“住手,我跟你们走。” 闻言,王康达举起右手,下令:“住手。” 众人停下动作,目光依然警惕地看着张神医。 张神医迅速掏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撒满自己的衣服,然后无所畏惧地朝着前面走去。 王康达惊呆了:“你你刚才对自己撒了什么?” 他该不会是走投无路就干脆毒死自己吧? 宁肯自杀也不帮王庾治病,这也太狠了 张神医避而不答,只说:“你们不是想请老夫去看病吗?老夫想通了,现在就跟你们走。” 他一改从前厌烦的态度,不再躲避他们,反而主动朝着他们走去,并且面带微笑地伸出手:“雨天路滑,年轻人,来,扶老夫一把。” 正对着他的暗卫下意识地往后退。 张神医又将手伸向旁边的大全:“这位郎君,扶着老夫,不然老夫摔伤了就没人给你们的公主治病了。” 听见这话,大全犹豫着伸出手,欲搀扶张神医。 突然后面传来一股力量,大全被拉到了一边。 王庾从后面走出来,脸上戴着和护卫们一样的面巾,她微微仰头,看向了对面慈眉善目的老人。 “神医刚才是往自己身上撒了毒药吧?只要我们碰着你的衣服,就会中毒,我说得没错吧?” 被人揭穿,张神医并不恼怒,反而很得意:“小郎君说得不错,如今我身上撒满了毒药,你们只要沾上一丁点,立马就会毒发身亡。” 大全的脸倏地惨白,刚才要不是王庾拉走他,他现在就没命了。 都说医者仁心,没想到他此生碰上的第一个神医,心思却如此歹毒。 “哦,是吗?”王庾伸出手指指着张神医的衣服,淡然说道:“张神医,你衣服上的药粉已经被雨水冲没了。” 张神医不见慌乱,他张开双手迎接雨水:“这毒药,雨水冲不掉,它只会让毒药渗进衣服,加强毒性。” 话落,嘴角挂着奸笑,往前又走了两步。 众人脸色大变。 王康达和大全一人抓住王庾的一只手臂,拉着她往后退。 “哈哈” 看见他们张皇失措的模样,张神医停下脚步,张狂地笑了起来。 王康达和大全放下王庾,两人对视一眼,神色更显窘迫。 他耶耶的,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好态度求人没用,威逼利诱也没用,对方还一身毒术,让人近不了身。 面对这样的人,征战过沙场、见惯过生死的王康达和大全等人,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没用。 他们拿张神医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神医笑了一阵,看着他们,再次挑衅:“你们不是想请老夫看病吗?连老夫的手都不敢碰,还把什么脉,看什么病?” 王康达等人脸色青白交加,这下,就算是张神医答应给王庾看病,他们也不敢让张神医给王庾把脉。 万一病没治好,还让王庾中了毒,那他们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读取了唇语,看着张神医又嚣张又无赖的模样,王庾气笑了。 缓了缓,王庾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过了这么久,你衣服上的毒药早就渗透进你的肌肤,到现在你都没事,可见你要么就是提前吃了解药,要么你就是把自己练成了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的人,我没见过,我猜你是提前吃了解药。 “解药在你身上吧?” 张神医顿了一下,随即说道:“什么解药?老夫就是百毒不侵,什么毒药都奈何不了老夫。” “是吗?那我就先抓住你,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解药?”王庾作势要冲上去。 王康达等人一惊,连忙跟上去。 张神医下意识往后退,左手捂住腰间。 “噢~原来你的解药在那里。”王庾伸出左手,指向张神医的腰,大声吩咐:“把解药给我抢过来。” “那不是解药。”张神医慌忙解释,左手却捂得更紧了。 “咻~” 如此同时,王庾左手往下移,袖箭飞驰而出。 “嘭!” 张神医左腿中了一箭,摔在了地上。 “早就看出你不是百毒不侵了,你不是喜欢给人下毒吗,我也让你尝尝毒药的滋味。”王庾抽回左手,冷漠地看着张神医。 张神医脸色一变:“你这小娃娃,居然在箭上抹毒?看这袖箭,你是每天都带着吧? “随身携带毒箭,你这个小娃娃,心思也太歹毒了。” “彼此彼此。”王庾回敬了一句,随即吩咐:“拿网来。” 真当不能近身,她就没有办法了吗? 护卫拿来大网,对着张神医撒了过去。 大网罩住张神医,众人兴奋不已,尤其是暗卫。他们与张神医斗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把他抓住,别提有多开心了。 然而他们的开心没有持续多久,正要收网的时候,拿着绳子的护卫突然倒了下去。 王庾惊了一下,随即眩晕感传来。 “噗通”一声,她跟着倒了下去。 “小” “主” 王康达和大全的手刚伸出去,眼前一黑,他们的身体往下倒去。 其他的护卫通通倒在了地上。 张神医一把揭开大网,冷笑道:“哼,想跟老夫斗?再修炼三十年,你们都不是老夫的对手。” “好好的迷药,用在你们身上真是浪费。” 张神医握住腿上的袖箭,用力一拔,随手就将袖箭扔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药瓶,将药粉撒在伤口上。 “呵~就这点毒性?” 张神医轻蔑地笑了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王庾身边,伸出右脚,踢了她一下:“无知小儿,居然敢在老夫面前使毒药?持布鼓过雷门,就是你这种行径。 “也不知你家中大人是如何教的,居然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张神医骂骂咧咧地又踢了王庾一脚,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往院子跑。 他径直穿过院子,进入草屋。 屋中一角摆着两个大木盆,里面有土壤,还有好几株草药,此时上面的花骨朵正在绽放,幽幽花香顿时弥漫开来。 “终于开花了。” 张神医欣喜地跑到一旁的柜子,拿出特制的匣子,将花朵摘下,小心翼翼地装好。 “哈哈,宝贝,我的宝贝” 他在匣子外面包了一层油纸,又用布裹住,紧紧地抱在怀里,抄起旁边的一把雨伞,就离开了房间。 经过王庾等人的身边,他停下来,看了他们一眼:“既然你们喜欢,这座院子就送给你们了。” “哈哈” 顶点 第461章 称声舅舅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61章称声舅舅“主子怎么还没出来?” 郝绶站在树干上,频频往林子里看:“雨下了这么久,也不知主子的计划成功了没有?” 王庾想用浓烟把张神医引出来,如今下雨,浓烟肯定是没有了。王庾吩咐他们在林子外面等着,以防万一。 但这么久了,也没看见有谁出来,郝绶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别着急,他们很快就出来了。” 三合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人撑着伞从林子深处狂奔出来。 “来了,主子出来了。”毛阿贵叫道。 郝绶定睛一看,那人只是独自一人,且后面没有人,他顿时就觉得不对劲。 “不对,那不是主子。” “快抓住他。” 众人迅速从树上爬下来,围了上去。 这个时候,能从林子里出来的,不是自己人就是张神医,此人举止鬼鬼祟祟,一定是张神医。 张神医跑了出来,却不见王庾等人,郝绶突然就对王庾的境况担心了起来。 “就你们这帮兔崽子,也想拦住老夫?”张神医轻狂地笑了一声,随即掏出一颗弹丸就扔了过去。 “小心。”郝绶一边提醒众人,一边灵活地避开。 弹丸落地之后,一阵烟雾自地上升起,并迅速弥散开来。 “是毒气,快捂住口鼻。” 众人捂住口鼻,迅速后退,但有几人离得近,没来得及避开,被毒气波及到,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张神医趁机逃出了林子。 “不好,主子有危险。” “三合,你带人去追张神医。” “毛阿贵,你留下来照看受伤的兄弟。” “其他人跟我进林子,去找主子。” 郝绶吩咐完,身形一闪,就进了丛林深处。 顶着大雨,郝绶疾速奔跑,当他赶到张神医的住所前,心中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实现了,王庾和王康达等人全军覆没,躺在地上任雨水冲刷。 “主子” 郝绶立刻跑到王庾身边,把她抱了起来,走到旁边的树下避雨。 “把他们都弄醒来。”郝绶吩咐道。 其他人对着王康达等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喂药,甚至还动手扇耳光都没能把他们弄醒。 “怎么办,弄不醒啊?” 郝绶看了看地上昏迷的人,又看向双眼紧闭的王庾,“看来,他们是中了张神医的迷药了。” 出自神医之手的迷药,定然不是一般的迷药,药效肯定比一般的迷药强很多。 “先把他们带回镇子上。” “这位大郎,他们中的迷药很厉害,老夫没有办法解,只能等他们自己醒来。” 大夫把完脉,向郝绶说明情况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 他是这个镇子上享誉最高的大夫,镇子上的人对他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不敢冒犯。没想到今晚却被人从被窝中拖了出来,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来到了这间客栈。 他本是一肚子的怒火,但看见这些人的军刀之后,怒火立刻熄灭。 这年头,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军人,否则死了也没地伸冤。 郝绶有点着急:“他们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大概五个时辰后就会醒来。”大夫斟酌着回答,又看向床上的王庾:“不过,这位小郎君似乎有伤在身,刚才又淋了雨,这会儿还穿着湿衣裳,已经着了风寒。” “哎呀,我这脑子。”郝绶一巴掌拍自己脑袋上,立刻吩咐手下:“去找个婆子来。” 王庾右手的伤还没好,在林子里就淋了一场雨,他们骑马回来,虽然用衣服给王庾遮了遮,但还是淋到了雨。 到这会儿,他居然还没记起来给王庾换衣裳,真是该死。 这个时候,郝绶不禁想道:开始分配任务的时候,应该把秋月放在林子外边,跟他在一起才对。 身边有个丫环,总比他这帮大老粗要细心。 手下找来婆子,帮王庾和秋月换了衣裳,郝绶叫大夫又给王庾把了一次脉。 “老夫先给小郎君开治风寒的药吧。”大夫写好药方,递给郝绶:“你们赶紧去抓药,熬药。 “另外,小郎君身边不能离了人,你们得时刻盯着,若是小郎君有什么不对劲的,再派人到医馆来通知老夫。” 听见这话,郝绶强硬地说:“你留下来照看,诊金双倍。” 大夫:“” 他是在乎诊金的人吗? 他只是年纪大了,想回家睡觉罢了 “铛铛!” 郝绶将两袋子钱拍在几案上:“治好小郎君,再给你两袋。” “军爷放心,老夫一定会治好小郎君的。”大夫抱住钱袋子,笑眯了眼。 第二天。 三合带着一身的伤回到客栈:“张神医又跑了。” 闻言,郝绶和王康达等人神情更加凝重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王康达等人刚苏醒过来,但王庾还没有醒过来,她不仅昏迷不醒,还高热不退。 神医没抓住,主子又生病了。 大全心里窝火,对着大夫就是一通训斥:“你不是说能治好小郎君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了,她还在发热? “啊?” 他一声吼,带着军人的肃杀之气,顿时就把大夫吓得心惊胆战。 大夫“噗通”跪在地上,身体抖抖索索:“军军爷息怒,小的无能” “滚。”大全踢了他一脚。 大夫倒在地上,又迅速爬起来,跑了出去。 他袖子里揣着两袋钱,沉甸甸的,在跑出客栈后,他忍不住摸了摸被踢疼的腰,咧开了嘴。 踢一脚换两袋子钱,不错,不错 大全看向王康达:“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康达从前在军中时,官职就比他们高,如今出任公主府长史,官职就更高了。所以,众人将目光投向了王康达,俨然已经把他当做了他们的领头人。 这时,左四冷不丁地说道:“公主身上那块令牌可以调遣军队,我们可以去找附近的军队,寻求帮忙。” “不行。”王康达沉声道:“如今张神医不知所踪,我们就算是找军队,也无从下手。 “当务之急,应该先把公主的风寒治好,张神医的事等公主醒来后再说。” 大全顺着他的话说:“这个镇上的大夫不行,我们得换个地方。” “附近最好的大夫肯定是在益州城,我们带公主去益州城吧。”郝绶说。 “好,我们去益州城。”王康达说道:“如今的益州道行台左仆射是窦轨,从皇族关系上来说,公主也得称他一声‘舅舅’,我们带公主去找他” 顶点 第462章 如今之困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62章如今之困春日里的桃花竞相开放,本该是踏青出游的好时节,却因为连天的战火,人们无法欣赏百花齐放的美景。 李世民率军路过孟州,想穿过孟州去往魏县,却在这里遭到了伏击。 伏击李世民的军队是王世充派来的,领头的行军元帅是王辩,他带着单雄信、段达等一干猛将。 “我原本只是想攻打宇文智及,却没想到王世充跑来掺一脚,那就连他一起打了吧。” 李世民亲自上战场,准备歼灭王世充的军队,进而拿下洛阳。 单雄信与柴孝和、蔡建德等一干李密旧部看见李世民,分外眼红,抄起兵器就朝李世民冲去。 “李世民,你杀了魏公,拿命来。” 愤怒在几人心中燃烧,手中的兵器挥舞起来比平常更加迅猛。 李世民不当一回事,与秦叔宝等人往来冲杀,所过之处,死伤无数。 谁知单雄信与柴孝和等人率领李密旧部,从侧翼冲入,冲散唐军阵营,直抵李世民身边。 李世民慌忙回击,与单雄信正面对上。 单雄信十分勇猛,有好几次把李世民挑落马下,若不是秦叔宝和段志玄及时赶到,李世民必定丧生于他的手中。 “不愧是瓦岗寨的飞将。”李世民当面赞了单雄信一句,转身就离开了此处战场。 单雄信继续追击,却被段志玄拦住。 这一仗打了两天两夜,双方各有伤亡。 王世充的军队赢不了唐军,唐军也无法前进,李世民因此恼火不已。 褚亮建议道:“元帅,不如传信给淮安王,让他带兵从后方袭击王世充的军队,与我们两面夹击,定能解如今之困。” “不可。”李世民当即拒绝:“淮安王进攻魏县,正是关键时刻,怎能打乱计划? “第一仗才打了个平手而已,你们不要着急,宇文智及自有淮安王收拾,不用我出马,我们且留在这里,消耗王世充的兵力。” 暂时休战之后,王辩召集众将领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裴虔通说道:“太尉派我们前来拦截李世民,不过就是为了之前与宇文智及的约定,如今我们与李世民交过手,也算是完成了约定,不至于让太尉失信。 “我认为不必再打,可以收兵了。” 第一仗虽然未分出胜负,但是他们的士兵死伤了不少,再打下去,恐兵力消耗过多。 “现在还不能收兵。”反对的声音响起。 裴虔通循声望去,是原瓦岗寨的军师——贾雄。 贾雄说道:“我们现在若是收兵,李世民与李神通会合,宇文智及必败。到时候李世民回过头来攻打洛阳,势力更胜现在,我们如何能抵得住?” 众人若有所思。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拖住李世民,等到窦建德率军前来,再让唐军和夏军去争抢,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听完贾雄的分析,王辩抚掌大赞:“先生妙计!” “好,明日我们继续打。” 在众人心中必败的宇文智及,他此时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李神通率军攻打魏县,不过十来日,宇文智及的军队就损失了数万。 之前去攻打洛阳的时候,宇文智及就损失了不少人马,如今只剩下两万将士。 宇文智及见形势不妙,便下令:“撤退。” 遂退出魏县,向东逃往魏州。 李神通攻克魏县,抓获俘虏三千人,通通杀死,又带兵继续追击宇文智及。 半路上遭遇其他的起义军,李神通一时被拖住了步伐。 宇文智及在逃亡过程中不断地抱怨:“他耶耶的,魏县着实太小,孤要打个大一点的城池作为都城。” 到了魏州之后,宇文智及下令:“众人听令,给孤全力进攻魏州,把魏州打下来。” 一声令下,士兵们开始攻城。 此时,魏州属于夏朝窦建德的地盘,驻守魏州的是元宝藏。 元宝藏听到宇文智及攻城的消息,连忙组织士兵进行防守。 但宇文智及是一路逃亡至此,军队中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而魏州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宇文智及的军队一连攻打了七八日,都没能把魏州攻下来,军队士气逐渐低落。 消息传到窦建德耳中,他吩咐道:“传令汉东郡公,命他放弃黎阳,去援救魏州。” 没想到刘黑闼接到命令刚出发,就收到斥候来报:“魏州守将元宝藏坚守城池二十余天,击杀敌军两千多人,许国军队往聊城方向逃了。” 闻言,刘黑闼喜上眉梢,当即下令:“全军出发,前往聊城。” 黎阳攻不下,他要灭了宇文智及,挽回他失去的颜面。 宇文智及逃到聊城后,命手下部将去招降附近的贼匪,扩充军队。 附近的义军首领王薄听了裴蕴的来意后,先是思考了一阵,然后对裴蕴说:“你回去告诉许国陛下,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这是自然,那裴某就先告辞了。”裴蕴该说的话都说了,遂不再留下。 在裴蕴走后,王薄召集部将商议:“宇文智及派人来拉拢我,希望我进驻聊城,与他共同抵御唐军,你们觉得如何?” 某个将领双眼闪着金光,对王薄说:“我前几日路过聊城,看见宇文智及拉了几百辆马车进入聊城。 “宇文一族从前权倾朝野,平日里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家中财物数之不尽,我看那些马车的车轮印很深,里面装的必然是金银财宝。” 闻言,众人眼睛放光。 有人立刻建议:“首领,不如我们先假装投诚,进入聊城,然后再找机会抢了他的财物。” 此提议一出,立刻就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王薄自身对财宝也很感兴趣,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你们两个,明日去一趟聊城。” 第二日傍晚,王薄率军进驻聊城。 就在王薄进驻聊城后的第二天,李神通的军队就到了。 李神通包围聊城之后,立即下令攻城。 他命人启动三弓床弩等大型攻城器械,对着聊城发动猛攻。 站在城墙上的宇文智及望见这些器械就头皮发麻,李渊原来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国公,怎么就有了这么厉害的工匠,造出这么多他见都没见过的武器? 为什么他手底下没有这么厉害的人? 想到这里,宇文智及再去看司马德戡等一众将领,眸中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嫌弃。 为什么李渊和窦建德他们的人个个都是猛将,而他手底下的人就是一群草包? 宇文智及越想就越觉得不甘,若是他手底下猛将如云,洛阳和长安两座都城就会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也不会落入今日之困局 裴蕴观察了半天的局势,忍不住对宇文智及说:“陛下,敌人攻势太猛,聊城恐怕守不住啊。” “守不住也得守。”宇文智及吼了过去。 顶点 第463章 拦在城外 这一日,天空放晴,王康达等人终于抵达益州城外。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益州道行台右仆射屈突通正在城墙上巡视,看见城外有群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队形整齐,仔细一看,他发现这些人绝大部分出自于军队。 尤其是中间马车旁的白色骏马,虽然他看不见全貌,但以他多年来的沙场经验,那匹白马定是突厥战马无疑。 屈突通变了脸色,当即走下城墙。 一般的百姓出行只能依靠驴、牛,低品级的官员尚且不能骑马,何况这么一大群人,人人都骑着马,想必来历不凡。 屈突通心中更为警惕的是,这些人恐怕是外来势力 “看好城门。” 下了命令,屈突通带着士兵,就在城门前等着。 百姓不明所以,站在一旁看热闹。 王康达骑马到近前,看见屈突通严阵以待,连忙下了马。 他掏出王庾的令牌:“屈仆射,我是晋阳公主府的长史,我有要事求见酂国公。” 窦轨的父亲原有酂国公的爵位在身,后来失去了爵位。去年,窦轨被李渊封为秦州总管,因平乱有功,李渊恢复了窦家的旧封爵。 因此,窦轨是现任的酂国公。 年初,窦轨被李渊任命为益州总管,镇守益州,同时兼任益州道行台左仆射。 屈突通只觉得王康达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个时期,政权林立,今日投靠这方势力,明日向那方势力投诚,今日是兄弟,明日是仇敌的事情比比皆是,很多人也就混了个眼熟。 屈突通检查了令牌,确认是真的,又看向他身后的马车:“马车里面是什么?打开看看。” 王康达沉下脸:“公主贵体,岂是你能窥视的?” “必须检查,这是规矩,否则不能入城。”屈突通寸步不让。 窦轨治军严酷,手下部将无论贵贱长幼,只要触犯法规,他必定严惩。 他初到益州任职时,视他的外甥为心腹,有一次,窦轨要外出,召唤其外甥。 他的外甥只是晚到一刻钟,窦轨就大发雷霆,将他的外甥斩首示众,众人畏惧不已,小错误都不敢犯。 窦轨虽然治法严苛,但自身勤勉刻苦,所以众人对他是又敬又怕。 屈突通不敢大意,坚持要检查马车。 王康达执意不给看,两方僵持不下。 见状,大全走上前,对屈突通说:“屈仆射可认识鄙人?鄙人是晋阳公主身边的随从,我们曾在河东城见过。” “某从前在河东城也见过屈仆射,您可还记得?”左四在大全身边站定,对屈突通说。 看见他们两人,屈突通脑海中浮现曾经在河东城的画面。 沉默了一阵,屈突通说:“马车可以进城,但你们只能进去三人。” 出于谨慎,屈突通并没有让他们所有人进去,毕竟这些人个个身手不似普通人。 “好。”王康达权衡过后,答应了。 他转身对大全说:“你来驾马车。” “三合,你和其他人留在城外。” “郝绶,你跟我进城。” 三合眼神闪烁了一下,秋月还在马车中呢。 “酂国公如今正在官署,我带你们去找他。” 屈突通先派人去通知窦轨,然后领着他们前往官署。 ------------ “总管,城门传来消息,晋阳公主府的长史出示了令牌,要求见您。” 随从向窦轨禀道:“听说晋阳公主就在马车中,现在屈仆射正带着他们前来官署。” 闻言,窦轨“噌”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他昨日刚收到李渊的密旨,李渊命他看顾王庾,没想到王庾今日就到了 随从看见窦轨的态度,惊了一下,慌忙跟上。 “总管。” 来找窦轨商议事情的行台尚书韦云起和郭行方见到窦轨,跟他打招呼,他却只是冷漠地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郭行方一把抓住后面的随从,问道:“总管这是去哪儿?” “小的不知道。”随从急急忙忙挣脱郭行方的手,朝着窦轨追了上去。 韦云起皱了皱眉头:“总管不是叫我们两来商议事情吗?我们两来了,他怎么走了?” 对于窦轨勤苦的性格,韦云起很欣赏,但对于他严酷治军,韦云起颇有微词。 他也是将领,治军要严厉是没错,但不能太过分,像窦轨这种犯点小错就杀人的做法,韦云起很不赞同。 郭行方露出不满的神色:“他不是一向都很守信吗?今日怎么不交代一声,就走了?” 真当益州是他的地盘,他说了算吗? “我们先进去吧。”韦云起抬脚往议事厅走去。 窦轨在官署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屈突通走了过来。 “总管,您怎么在门口?”屈突通看见窦轨站在门口很惊讶。 他该不会是在这里等晋阳公主吧? 下一刻,窦轨问道:“晋阳公主在哪?” 果然如此。 但晋阳公主只是皇帝的义女,窦轨作为外戚,对晋阳公主也太重视了吧? “在马车里。”屈突通压下心中的疑惑,回道。 窦轨绕过他,走向马车。 王康达上前行礼:“见过酂国公。” “晋阳公主在里面?”窦轨看向马车。 “是的,但是公主现在正处于昏迷。”王康达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公主着了风寒,已经昏迷两天了。 “吾等对益州不熟悉,劳烦酂国公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公主治病。” 闻言,窦轨当即说道:“先带公主去我府上。” 又吩咐随从:“你去城南保宁堂请张大夫过来,一炷香之内,我必须见到人。” “是。”随从拔腿就跑。 窦轨翻身上马,正要走,又回过头来对屈突通说:“你去跟韦云起和郭行方说一声,明日再商议。” 屈突通进入官署,将窦轨的话跟韦云起和郭行方说了。 郭行方听完气愤不已,忍不住骂道:“这个老匹夫” 对于窦轨的失约,韦云起也很生气,但鉴于窦轨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今日是第一次,他气愤的同时又感觉到不对劲。 他看向屈突通:“总管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屈突通道:“是晋阳公主府的人来求见总管,说是晋阳公主昏迷不醒,求总管找大夫给晋阳公主医治。” 晋阳公主怎么会到益州来? 她又为何昏迷不醒? 再者,晋阳公主来益州,窦轨为什么这么紧张? 韦云起和郭行方心中感到疑惑。 但没过多久,韦云起就知道了原因,因为他收到了堂弟韦庆俭从长安寄来的信 第464章 道长出山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64章道长出山时隔三年,窦轨再次踏上去白鹤山的道路,心情却比三年前轻松很多。 他来到天宫院,停在竹屋前,抬手叩门。 “请进。” 袁天罡怀抱黄毛,右手轻抚黄毛的背部,淡淡地看着窦轨。 面对袁天罡,窦轨带着满心的敬意行了个道礼:“道长,某今日前来,是为了感谢您。 “三年前您曾为某相看,您当时说的话如今都已灵验,某感激不尽,特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道长笑纳。” 窦轨亲自从随从手中接过礼品放在一旁的几案上,很快,礼品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些凡尘俗物,大郎还是拿回去吧,贫道用不着。”袁天罡面无表情地说。 窦轨没有按照他的话做,而是把随从打发走,又对袁天罡说:“这些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皆是布匹等日常用物,不值什么钱。 “听闻道长最近在炼丹,某寻了一些药材,道长应该能用得上。” 闻言,袁天罡看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礼品。 窦轨没有错过他的眼神,继续说道:“某今日前来,还有一桩事想求道长帮忙,还请道长出手援助。” 袁天罡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为窦轨看相已是破例,如今还得寸进尺,寻求他帮助? “贫道明日要闭关,你回吧。” 问都不问就让窦轨回去,逐客之意很明显。 然而窦轨没有顺从,言辞恳切地说:“性命攸关,还请道长出手相救。” 听见这话,袁天罡眉间的皱纹散去,“到底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是某的小外甥女,她着了风寒,昏迷不醒,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 窦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袁天罡无情打断:“贫道不是大夫,着了风寒就去请大夫,贫道无能为力。” “道长且听某说完。”窦轨继续说道:“她是因为中了张神医的迷药,又在林子里淋了雨,所以才会着了风寒,昏迷不醒。 “某曾听闻,张神医与道长交情匪浅,故而想请道长出面,请张神医出手救救我的外甥女。” 袁天罡沉默了。 这女娃娃中了张老儿的迷药,可见她是想强迫张老儿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故而张老儿才会出手迷晕她。 只是,张老儿没有对女娃娃下毒而是下迷药,倒是有点让他意外。 张老儿这次有点心软啊 迟迟等不到回应,窦轨深深地作揖:“还请道长大发慈悲,救救某的小外甥女。” “汪汪~” 黄毛忽然扭头,冲着袁天罡叫了一声。 窦轨猛然抬头,原来这只黄毛是狗 黄毛轻易不会叫,此时听见黄毛的叫声,袁天罡低头,诧异地看着它。 “汪汪~”黄毛又叫了一声。 袁天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片刻后,他对窦轨说道:“你来了益州这么久,也该听说了张神医治病的三个规矩。 “他不医皇室中人,不医女子,不医王姓之人。 “你的小外甥女占了一条,是女子,他是不会医治她的,就算是我出面,他也不会妥协。” 窦轨急了:“那怎么办?没有张神医,她的病治不好的。” 这句话刺激了袁天罡,他从鼻孔中重重地“哼”出一口气,说道:“不过是百姓抬举,才给他一个神医称谓,还真当这世上没有他,病人就只能等死了吗?” 窦轨诧异地看过去,这话听着似乎道长很鄙视张神医,他们不是交情很好吗? 莫非他听到的消息是假的? 袁天罡抱着黄毛站了起来:“贫道也会一些医术,且帮你去看看吧。” 闻言,窦轨大喜:“多谢道长。” 窦府。 袁天罡一进房间就看见了保宁堂的张大夫,他目光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张大夫行道礼:“见过道长,张某是窦总管请来看病的。” 闻言,袁天罡转身往外走:“有他在,小小风寒不用我出手。” 窦轨连忙拦住他:“道长请留步,张大夫能治风寒,但是不能让某的小外甥女醒过来,也不能治她的手抖。” 袁天罡还没做反应,他怀里的黄毛突然挣脱了他的怀抱,一溜烟地跑进了内室。 “黄毛,回来。” 不见黄毛回来的身影,袁天罡往内室走去。 里面传出了女子的尖叫声:“啊哪里来的狗,快走开。” “汪~” “啊不能舔,你快下来” “汪~” “臭狗,别跑啊滚开,不能舔主子” 袁天罡和窦轨进入内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丫头秋月站在床前,一手撑着床沿,一手去抓床里面上蹿下跳的狗。 而那只狗逮着机会就跳到床头,对着王庾雪白的脸蛋就舔一下,还时不时用圆润的臀部对着秋月,摇两下尾巴,态度十分挑衅。 秋月最初被它臀部上的桃子形状的白色毛发吸引住,一时忘记抓它。后来见它三番两次地用屁股对着自己,怒从心来,从腰间摸出暗器就要扔过去。 “住手。” 看见这一幕,窦轨大喝。 袁天罡迅速上前,推开了秋月。 秋月踉跄着往后退,她慌忙稳住身形,正要出手反击,就被窦轨出声阻止了。 “不得对道长无礼。” 秋月遂收起暗器。 “对待一只畜生竟然使用利器,心思如此歹毒,看来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天罡面色阴沉地看向秋月,却被她黝黑的肌肤惊了一下,昆仑奴? 能用上昆仑奴的人非富即贵,何况是一个武功不弱的昆仑奴,她的主子身份定然不同寻常。 想到这里,袁天罡转向了床上的女娃娃,却看见黄毛趴在女娃娃的身上,对着她的脸猛舔。 舔了脸蛋去舔额头,舔完额头又去舔鼻子、下巴数息功夫,就舔了女娃娃一脸的口水,还把女娃娃的头发弄得一团糟。 袁天罡:“” 窦轨:“” 秋月怒了,她才刚给主子擦了脸,“臭狗,你给我滚下来。” 她伸手去抓狗,却被袁天罡抢了先。 袁天罡一手拎住黄毛的脖颈,甩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箍住它,同时往旁边挪了几步,以防秋月下毒手。 秋月见狗被袁天罡锁在怀里动弹不得,又想到刚才袁天罡推她那一下露出来的功力,以及窦轨的吩咐,便不再对狗下手,去给王庾擦脸。 “劳烦移步。” 因着那只狗,秋月对袁天罡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好,动作又有点急,手中盆子里的水差点撒了出来。 袁天罡挑着眉往后退了两步。 待秋月给王庾擦完脸,整理好头发,袁天罡终于看清楚女娃娃的脸。 望着那张雪白的小脸,袁天罡震惊道:“这女娃娃,本该是死去之人” 顶点 第465章 给她算卦(一更求月票) “这个女娃娃,本该是死去之人” 听见这话,众人愣住了。 窦轨认为袁天罡擅于看面相,能看出王庾死里逃生很正常,便解释道:“她小时候曾遭逢大难,亲人被杀,族人被灭,只有她一个人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若不是上天护佑,她确实已经是死去之人。” 不,不是这样的。 袁天罡摇了摇头,突然扭头看向窦轨:“你说她亲人被杀,族人被灭,她不是你的外甥女吗?你不是还活着吗?” “” 之前窦轨想着以袁天罡的能力,肯定能一眼看穿王庾的女儿身,所以他没有瞒着袁天罡是为女子求医。 但王庾的皇室身份和姓氏,他不会主动说,这样,或许还有一丝机会请张神医出手相救。 这会儿被袁天罡听出端疑,窦轨斟酌着说:“她是我堂姐夫收的义女,我堂姐去世了,这孩子又生了病,听说益州有位神医,堂姐夫就把这孩子托付给我了。” 袁天罡露出明了的眼神,又看向了王庾。 看了一会儿面相,袁天罡突然问道:“这女娃娃的生辰八字是多少,我给她算一卦。” “不知道。”窦轨老实回答。 “那你把她的名字写给我看。” 袁天罡看向窦轨,表舅不知道生辰八字很正常,但名字总该知道吧。 窦轨对上他的目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随后写下王庾的名字给他看。 姓王? 还是个女娃? 难怪张老儿跑了 “名字倒是个好名字,命格富贵,注定荣华伴身,但是,她命中却有几劫” 说到这里,袁天罡突然停了下来。 秋月急了:“主子有什么劫难?” “天机不可泄露。” 袁天罡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一手抱着黄毛,另一只手给王庾把脉。 大概是受了风寒,王庾的右手抖动得很厉害,袁天罡稍加用力,强力压制住她的颤抖,凝神把脉。 “张大夫给娃娃服的药极为对症,已经退热,现在娃娃的风寒倒是无碍,没有性命之忧,就是她这个手抖和昏迷不醒的问题” “如何?”见他停下来看着自己,窦轨忍不住问道。 袁天罡反问:“你不是说性命攸关吗?” “额”窦轨眼神躲闪,“之前昏迷不醒三天,还发热不退,看着挺凶险的” 虽然是实话,但在袁天罡洞穿一切的目光下,窦轨的声音越来越小。 袁天罡给了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然后看向一旁的张大夫:“你说这娃娃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我”张大夫脸上浮现愧色:“某惭愧,尚不能确定。” 窦轨解释道:“道长,她从前就有个毛病,昏迷之后大夫确定不了她苏醒的时间。她什么时候能醒来,迄今为止,还未有大夫准确预测过。” 果然是个奇怪的娃娃 袁天罡的眼神更加深邃,他继续之前的话题:“她手抖的问题,我治不了,只能让张老儿咳咳,让张神医来治。 “不过,我可以施针,让她今日就醒来。” 闻言,窦轨总算欣慰了不少:“还请道长施针。” 袁天罡看向怀里的黄毛,想把它丢给别人抱着,扫视一圈,没找到让他放心的人。 于是,他把黄毛放在地上,严肃地对它说:“我现在要给这个娃娃施针,你坐在这儿不许动。” 黄毛坐在地上,歪了一下头,眼神迷茫。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你不许动。”袁天罡板着脸又强调了一句。 这一次,黄毛回应了:“汪!” 窦轨上前,斟酌着说:“道长不如将这只狗交于我,我把它带到外面去。” “不用。”袁天罡拒绝他的提议,看了黄毛一会儿,见它老老实实地坐着,纹丝不动,心中顿感满意。 遂吩咐道:“点一支蜡烛过来。” 张大夫似乎是早有准备,拿着一盏烛灯走了过来。 “放在这儿,你们都出去吧。”袁天罡一边取银针,一边对众人说道。 “出去吧。”窦轨示意几人出去。 秋月没动:“可是,它” 她担心没人看着,这只畜生会跑到床上去,施针最忌分心,若是这只畜生捣乱,伤了主子,怎么办? “不用担心,它最听贫道的话,贫道不许它动,它就绝不会动。”袁天罡似乎已经忘记秋月之前的凶残举动,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这里就交给道长,你先出去。”窦轨板着脸,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秋月说道。 秋月内心挣扎了一阵,终是跟着窦轨去了外室。 “不许动,别让我失了面子。” 在众人走后,袁天罡对着黄毛挥了挥拳头,严厉地警告它。 黄毛:“汪!” 两刻钟后,袁天罡拎着黄毛走了出来。 黄毛被他拎住了后脖颈,四肢悬空,这个姿势让它感到很难受,于是,它奋力挣扎。 可惜,四肢太短,踢不到袁天罡。尾巴倒是长了那么一点,但也甩不到袁天罡的身上。 挣扎了一阵,黄毛消停下来,耷拉着脑袋,闭上双眼,如同一只死狗一般,任由袁天罡拎着。 窦轨瞧见这一幕,吓了一跳,“这只狗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像是断了气一般? “无事,畜生饿晕了。”袁天罡轻描淡写地说。 心中狂骂:果真是畜生,公母不分,见着漂亮女娃娃也往上扑,真是蠢 秋月不关心狗,她迫不及待地冲进内室,掀开被子,给王庾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 窦轨看了内室一眼,问袁天罡:“敢问道长,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一刻钟后。”袁天罡语气笃定,随后坐下,将黄毛放在自己的腿上,右手无意识地抚摸它背部上的毛发。 那些人不能判断女娃娃苏醒的时间,实是医术不精罢了。 他瞥了眼站着的张大夫,心中叹气:还是太年轻,需要历练 “去准备茶水茶点。”窦轨对下人吩咐道。 很快,下人就端来了热茶和点心,窦轨亲自给袁天罡倒上热茶,与他攀谈起来。 两人谈了半刻钟,黄毛趁袁天罡伸手去端茶的空档,用力挣脱袁天罡的手,迅速从他腿上滑下,溜进了内室。 “黄毛,回来。”袁天罡冲着内室喊了一声。 但黄毛并没有出来。 窦轨:“” 道长不是说这只畜生最听他的话了吗? 第466章 以大欺小(二更求月票)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66章以大欺小“啊~” “你这只畜生,我要宰了你” 屋内传出秋月震天动地的吼叫声。 王康达三人与秋月一起训练赶路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听见秋月大声说过话,这会儿听见她的吼声,三人面面相觑,直觉王庾出了事,连忙冲进了房间。 三人进入内室的时候,窦轨和袁天罡等人正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一人一狗“大战”。 王康达:“” 大全:“” 郝绶:“” 这都是什么事啊? “畜生,你给我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你,听到没有?”秋月一边伸手往床里面抓,一边凶神恶煞地恐吓黄毛,还要小心避开王庾,以免伤到她。 袁天罡之前听秋月话说得凶狠,以为她又要用利器,才急急忙忙赶过来,想要救黄毛。 后来见秋月只是放狠话,并没有要杀黄毛的意思,便站在一旁看热闹。 秋月是真想杀了黄毛,但她心中始终记着袁天罡之前说的那句话:“对待一只畜生竟然使用利器,心思如此歹毒,看来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不让人误会主子,她只好收起利器,徒手抓狗。 “畜生,你再敢用屁股对着我,我就杀了你,红烧了吃。”秋月眼神发狠,出手更加迅速。 王康达、大全、郝绶:“” 原来黑丫头平时闷声不吭,不是性子温柔,是藏得深。 太凶了 眼看着秋月就要抓住黄毛的尾巴,只见黄毛尾巴一闪,身体“呲溜”滑进被窝中。 秋月:“” 她刚换的干净被子 哦不,主子危险 “唔~” 这时,床头突然发出一声嘤咛。 秋月立刻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床头。 众人的目光皆投向床头。 只见王庾嘴里发出似梦呓般的声音,然后往里翻了个身,被子滑至腰部。 就在王庾翻身的时候,黄毛从被窝里爬出来,钻进了王庾的怀里。 王庾抱了个满怀。 “唔真软,真舒服” 王庾顺手摸了摸手中的毛发,嘴里发出享受的声音。 她的手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黄毛的臀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 “嗯唔这么圆润,应该很有弹性吧”王庾嘴里呢喃着,抬起手就拍了下去。 “嗷呜~”黄毛悠长地叫了一声。 秋月:“” 袁天罡:“” 众人:“” 圆润? 有弹性? 王庾猛地睁开双眼,眼前赫然是一张放大了的狗脸,看见她醒来,它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眼睛。 “吓!!” 王庾下意识地把手中毛茸茸的活物扔了出去,从怀里掏出军刀,迅速爬起来,用一种戒备的姿势面向众人。 这一连串的动作,她做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她就已经站在床上,手握军刀对准了众人。 王康达等人都处在惊喜之中,只有袁天罡在黄毛被扔出来的时候,脚步一动,飞身去捞黄毛。 “嘭嘭” 在黄毛撞上花瓶前,袁天罡长手一捞,及时抓住了黄毛,但他的袖子碰倒了花瓶,脚勾倒了木架子 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木架子倒下去,砸在几案上,瓷器摔了一地 众人被声音吸引过去,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傻了眼。 打碎的瓷器似乎是御赐之物王康达去看窦轨,却见他脸色平静,毫不在意贵重之物的毁坏。 王康达心中不禁叹服:酂国公不愧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对于金银之物视如粪土。 窦轨看了眼地面,心想:这些御赐之物也算是王庾毁坏的,皇帝应该不会怪罪他 “呜呜” 黄毛被袁天罡救下后,就被袁天罡拎在手中,它几次挣扎未果后,发出了伤心的叫声。 恰巧这个时候,它的脸扭了过来,正对着王庾。 “柯基犬?” 王庾很震惊,抬起脚无意识地朝着黄毛走过去。 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中举着军刀,并且她下了床,没穿鞋子,光着脚就在地上走。 “主子,小心地上”秋月扑了过去。 王康达三人急忙朝着王庾跑去,想要阻止她前进。 而袁天罡看见王庾微微张着嘴巴,手举利器朝他走来,他以为王庾想杀黄毛,身形一动,就往外面跑。 好不容易看见一只柯基犬,王庾怎会容许它离开她的视线? 身体一扭,王庾避开了扑过来的秋月,迎面碰上王康达三人,她伸出右手,将他们扒拉到一旁。 王康达三人既要关注地面,不让王庾踩到碎瓷片,又要避开她手中的利器,轻易就被她推开了。 再去看时,她已经追着袁天罡跑出了房间。 “幸好,没踩到”秋月扫视王庾走过的路线,连忙追了出去。 王庾一路追着袁天罡到了院子中,她一边跑一边冲着袁天罡喊:“站住,把它放下。” 闻言,袁天罡跑得更快了。 这娃娃,果然是要对黄毛下杀手。 王庾眼见着追不上袁天罡,扬起手,就想把手中的东西朝袁天罡扔过去。 抬眼一看是军刀,连忙抽回手,将军刀塞进怀里,端起一旁的花盆就扔了过去。 袁天罡慌忙躲避,行动慢了下来。 这时,王庾瞥见王康达,一边追袁天罡一边吩咐:“把那老头给我拦下来。” “主子,道长刚才救了您” 王康达想跟王庾说明情况,但是王庾根本没看他,很急迫地吩咐他们:“快点,把那只狗给我抢回来。” 抢回来? 袁天罡一边跑,一边腹诽:什么叫抢回来?那娃娃说的什么怪话? 王康达很无奈,王庾不看他,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算了,还是先听她的话,抢狗吧。 王康达遂对大全和郝绶做了个手势,三人立刻对袁天罡实行包抄。 “道长,你就停下来吧,别跑了。”窦轨喊道。 这样绕着院子跑,何时是个头? 眼见着包围圈越来越小,袁天罡决定对王庾出手,只要他抓住这个娃娃,其他人自然就停手了。 “娃娃,你快停下,否则贫道就要不客气了。” 王庾全部的注意力在他怀里的那只狗上,没有读取他的唇语,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袁天罡见她不听,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一个扫堂腿。 “让你停下你不停下,就别怪贫道以大欺小了。” 袁天罡原以为这突然的一击能撂倒王庾,却没想到王庾反应极为迅捷,往上跳,躲开了他的攻击 顶点 第467章 真是可怜(白银大盟加更) 王庾往上跳,躲开了袁天罡的攻击。 下落过程中,她的身体前倾,右手揪住了袁天罡的胡须。 “老头,胡须最好不要留,容易被人揪住。”王庾好心提醒他:“以后留短点,寸许就够了。” “你”袁天罡气怒上头,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后甩。 “啊”王庾痛呼出声,右手陡然失去力气,松开了他的胡须。 “臭老头,若不是我右手受伤了,我定要把你的胡须揪下来不可。” 嘴上说着话,左手也没闲着,在身体飞出去之前,她用左手紧紧地抓住了黄毛。 怀里一空,黄毛随着王庾飞了出去。 郝绶所处的位置正是袁天罡的后方,见状,他朝着王庾飞扑过去。 “嘭!” 郝绶面部朝地,摔在地上,周围地面震动了一下。 而王庾刚好落在郝绶肥胖的背上,黄毛被她牢牢地护在怀里。 “呼~” 掌风从后面袭来,王庾怔了一下,当她感受到攻击时,已经慢了,袁天罡抓住了她的手臂。 而就在这个时候,王康达也抓住了袁天罡的手臂。 与此同时,大全与秋月从侧面攻向袁天罡。 袁天罡无法,只得松手迎战他们。 王庾抱着黄毛,顺势退出战场。 “吼~” 袁天罡猛然发力,一招横扫千军,将王康达等人撂倒在地。 “住手。” 窦轨大声喊道。 王康达等人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退到王庾身边。 “你们”袁天罡看见王庾抱着他的狗被众人护在中间,心中气急。 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朝王庾伸出手:“把黄毛还给我。” 气得连“贫道”的自称都换了。 王庾眨了一下眼睛,黄毛?这只柯基犬的名字? 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嫌弃,如此可爱的柯基犬,却得了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真是可怜。 “把黄毛还给我。”见王庾没有反应,袁天罡又重复了一遍。 王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窦轨,一脸迷茫地说:“舅舅,他是谁?他在说什么?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袁天罡道长,你怀里的狗就是他的,快把狗还给他。”窦轨念着王庾有病在身,语气比对自己的儿子说话还要温柔:“你要是喜欢狗,改天我给你买一只” 袁天罡? 面前这个微胖的蓄着胡须的老头是古今闻名的袁天罡? 看起来,一点都不仙风道骨 “舅舅,你在说什么?”王庾仍旧一脸迷茫。 闻言,王康达、大全四人猛地看向了王庾,主子不是会唇语吗?袁道长站在她对面,她读不出唇语? 酂国公面对她,她也读不出唇语? 窦轨这才想起她听不见,吩咐下人:“去拿纸笔来。” 袁天罡看出了端疑:“这娃娃听不见?” “是。”窦轨干脆和盘托出:“之前这丫头去找张神医,就是想请张神医出手治她的耳疾,不过,张神医不肯出手。” 非但不肯出手相救,还迷晕了这丫头,害她生了一场病。 这时,下人拿来纸和笔,窦轨简单地写明事情经过,拿给王庾看。 “哦,这样啊。” 王庾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对袁天罡说:“道长,王某刚才有所失礼,还请见谅。 “实在是这只狗生得可爱,王某一时忍不住,想要和它玩一玩,所以才会 “道长,对不住了。” 见王庾如此知礼,袁天罡心中的怒气顿消,大度地说:“无妨,娃娃不必放在心上。” 谁是娃娃? 她都快九岁了。 “既然这只狗是道长的,那便还给您吧。”王庾双手捧着黄毛,面带微笑地递过去。 袁天罡的脸顿时阴转晴,伸出手去接。 “汪汪~”黄毛回头冲王庾叫了一声。 王庾立刻缩回双手:“道长,您看,它也想和我玩,不如就让它和我玩几天吧。” 袁天罡:“” 她是从哪里看出来黄毛想跟她玩了? 抱得那么紧,分明就是不想把黄毛还给他。 眼见着袁天罡的脸色又变得阴沉,窦轨出来打圆场:“道长,今日天色已晚,您不如就留在我府上,歇息一晚吧。” 袁天罡看向躺在王庾怀里一脸享受的黄毛,缓缓地点头,又对王庾说:“这只狗就先借给你玩半个时辰,待会儿给贫道送过来。” 想起王庾听不见,遂指着王康达:“你把我的话写给娃娃看。” 王康达心中很无语,但嘴里还是答应了一声,拿过纸笔写了起来。 王庾看完纸上的话,痛快地说:“行,没问题。” “快去给丫头洗脚。”窦轨吩咐秋月,又吩咐下人:“去厨房拿点吃食送去丫头房里。” 安排好王庾,窦轨遂招呼袁天罡和张大夫去前院:“我已命人准备了晚膳,两位请随我来。” 众人各司其职。 王庾回到内室,瘫软在床上:“啊没力气了” 刚醒来就跑了一场,她现在是真的全身无力了。 还好没有白费力气。 王庾坐起来,将黄毛放在自己的腿上,冲它眨了眨眼睛:“嗨,小可爱,你从哪里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汪~”黄毛挥了一下爪子。 王庾:“” 这只柯基犬该不会是从外国流传进来的吧? “小可爱,以后跟着我好不好?你要是喜欢道士,我也可以做道士呀,你瞧。”王庾指了指自己的道士头,让黄毛看清楚。 “汪!”黄毛挥舞着前面的两只爪子。 王庾:“” 她不会汪星人的语言。 看不懂 秋月却看得惊奇,忍不住问道:“主子,您能读懂狗的唇语吗?” 王庾没看见。 于是,秋月扯了一下王庾的裤腿,待王庾看过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主子,您能读懂狗的唇语吗?” “不能。” 要是她能读懂狗的唇语,那她真的要烧香感谢佛祖了。 这么逆天的本领,她怎么可能拥有? 与黄毛玩了一会儿,换洗一番,王庾也从秋月的嘴里知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张神医 不愧是神医,他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把他抓住,果然是医术通天。 王庾既佩服又不甘心,可恶,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抓住张神医,她的耳朵就有希望恢复听力 “主子,现在张神医跑了,我们该怎么办?”秋月担忧地看向王庾的耳朵。 王庾一边抚摸黄毛的桃形区白毛,一边沉思。 她小小的身躯沐浴在微黄的烛光中,全身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芒。 沉默片刻,她眸中闪现出志在必得的光芒:“既然我能引他出来一次,那我一定会有办法引他出来两次” 第468章 把你扔掉(四更求月票)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68章把你扔掉王庾梳洗过后,吃了一碗白粥,就去见窦轨的妻子酂国夫人。 “舅母万福。”王庾行了一个晚辈礼。 论品级,她与酂国夫人同品级,论亲疏关系,她要称酂国夫人一声“表舅母”。 虽然这个舅母关系远了点,但为了以示亲近,王庾直接唤了一声“舅母”。 “好孩子,快起来。” 酂国夫人表现得很热情,上前拉起王庾,细细地打量她一番,怜惜地说:“好孩子,这些日子受苦了” “汪汪~”王庾怀里的黄毛突然对着酂国夫人叫了一声,把酂国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 王庾心中松了口气,她实在吃不消未曾谋面的热情。 “好胖的狗。” 本来在一旁专注玩耍的窦奉节听见狗叫声,立刻就被吸引了。 他扔下手中的玩具,跑到了王庾身边,伸手去摸黄毛。 “汪!!!” 黄毛这一声叫得很大声,配上它凶恶的眼神,把窦奉节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郎君。”丫环慌忙上去扶他。 王庾抱着黄毛往旁边挪了几步,远离窦奉节。 听说窦轨只有一个独生子,窦奉节可不能伤在她手里,否则窦轨夫妇得找她拼命。 这样想着,她抱着黄毛的手又紧了些,唯恐黄毛从她手里挣脱。 酂国夫人很紧张,急忙走到窦奉节身边,一边检查一边急切地问:“痛不痛?” “不痛。”窦奉节说了一句,挣脱她的手,又朝着黄毛冲过去。 “快拦住他。”酂国夫人急得大喊。 丫环们立刻冲上去,一把抱住窦奉节。 而王庾在窦奉节冲过来时,退到了秋月后面。 “放开我,你们这些贱婢,滚开。”窦奉节被钳制住,十分生气,对着丫环们拳打脚踢。 七岁的小孩子力气已经不小,打在身上很痛,丫环们忍着痛,死死地抓住窦奉节。 “放开我” 酂国夫人走了过来,抓住窦奉节的手,柔声安抚:“大郎,狗会咬人,你不要过去” “骗人,狗怎么不咬她?”窦奉节伸出手指,指向探头出来观望的王庾。 “” 酂国夫人对上王庾无辜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王庾看见她为难的表情,突然吩咐秋月:“半个时辰到了,你把这狗还给袁道长吧。” “是。”秋月伸手去抱黄毛。 “汪!!!”黄毛面露凶光,冲着秋月大叫。 秋月被震慑住了。 “乖,先去你主人那里,等会儿再来找我玩,好吗?”王庾轻轻地抚摸黄毛的头。 黄毛逐渐安静下来。 “去吧。”王庾把黄毛递给秋月。 看见黄毛真的不再大叫大闹,任由秋月抱走,众人看得惊奇。 王庾把黄毛送走的举动让酂国夫人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赞王庾很贴心。 窦奉节没有看见黄毛,也不闹着要,又去玩自己的玩具。 “丫头,多谢你了。”酂国夫人由衷地感谢王庾。 王庾保持礼貌的微笑。 丫环提醒酂国夫人:“娘子,晋阳公主听不见您讲话。” “哦,对,我又忘记了。”酂国夫人遂吩咐道:“去拿纸笔来,我说,你来写。” 这时,另一个丫环上前说:“娘子,阿郎说他和袁道长、张大夫在前院用膳,晚膳就不陪您吃了。” 酂国夫人:“那就摆膳吧。” 酂国夫人留着王庾吃了晚膳后,就让乳娘把窦奉节带下去,她和王庾说话。 丫环将酂国夫人说的话写在纸上,然后给王庾看。 两人这样聊了一会儿家常,王庾就问:“舅母,舅舅怎么会请袁道长来给我看病?他的医术很高吗?” “袁道长啊”酂国夫人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只听说过他看面相很厉害,还擅长风水术数,并未听过他会医术。 “不过,阿郎曾跟我说过,袁道长和张神医交情匪浅。 “我想,阿郎请袁道长前来,应该是想请袁道长帮忙,说服张神医给你治病吧。” 窦轨去天宫院的事没有跟酂国夫人说,因此酂国夫人只能猜测一下他的意图。 王庾读懂了她的唇形,眼睛亮了一下,然后等着丫环写完,她看了一遍才对酂国夫人说:“原来如此,让舅舅费心了。” 话落,她站了起来:“舅母,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退了。” “送晋阳公主回院子。” 王庾出了正院,本想去前院,但转念想了想,还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 这一夜,是个不安分的夜晚。 在秋月把黄毛送回来后,袁天罡对王庾的好感多了几分,这娃娃倒是守信用。 用完晚膳后,袁天罡就住进了窦轨为他安排的院子。 这一晚,他如往常一样,给黄毛洗完澡,就把它放在床边,然后自己上床睡觉。 谁知道,他刚上了床,就看见黄毛一骨碌爬起来,径直朝着打开的窗户奔去。 “黄毛,回来” 一眨眼就不见了狗的影子,袁天罡慌忙去追。 一路追狗,却追到了王庾的院子。 “黄毛,你站住,你再跑,我就把你扔掉。” 从前一说就奏效的话语,此刻丝毫不起作用。 眼睁睁看着黄毛一扭一扭地上了台阶,消失在院门里,袁天罡很无语。 他站在院外,静默了很久。 久到他想睡觉,但黄毛依然没出来,而院门洞开着,仿佛在向他招手,示意他进去。 唉,还是去把那只畜生抓回来吧,不然漫漫长夜,他如何睡得着? 刚走进院门,王康达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袁道长是否想找您的狗?” 寂静的夜晚,身边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个人,若是一般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但袁天罡并未被吓住。 他表现得很平静,语气淡淡地回答了王康达的问题:“是。” “既然如此,请道长随我来。” 王康达领着袁天罡来到里面的一个小院子,然后站在廊下,没有再往前。 “哈哈” 袁天罡朝着笑声的发出者走去。 此刻的王庾正和黄毛玩得不亦乐乎,看见地上出现一双男人的靴子,抬头看去。 见是袁天罡,就站了起来,指着黄毛对袁天罡说:“袁道长,你的狗又跑到我的院子里来了,你快把它带回去吧。” 似乎是听懂了王庾的话,又或者是看到了袁天罡,黄毛迈开小短腿,“噔噔蹬”地跑了。 不是往外跑,而是往王庾的房间里跑。 袁天罡:“” 顶点 第469章 如出一辙(五更求月票) 袁天罡从未如此厌烦黄毛。 这只畜生,若不是他不想伤到它,岂能容许它一跑再跑,跑到王庾的院子来? 哼,他真该下狠手,好好地教训它一顿,它就知道听话了。 对上王庾无辜的眼神,袁天罡轻叹了一口气,唉,还是等它睡着了,他再把它拎走吧。 “袁道长深夜不睡,是被这美丽的月色吸引,带着狗出来赏月的吗?”王庾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袁天罡仰头望月:“不错,此处月色甚美。” “” 王庾看了秋月一眼。 秋月立刻在纸上写下袁天罡说的话。 “今晚的月色确实很美。”王庾附和一句,招呼袁天罡吃茶:“这是王某刚才煮的茶,袁道长请用。” 闻言,袁天罡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细细品尝之后,不由赞道:“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茶艺,可见平日里没少练习,倒是个勤奋的娃娃。” 秋月在纸上狂写。 王庾看过去,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袁道长谬赞了。” 两人一边赏月,一边客套地说话。 没过多久,黄毛从屋里跑出来,跳进了王庾的怀里。 “你这畜生”袁天罡伸手欲抓。 王庾不躲,反而身体往前倾。 见状,袁天罡不好意思去抓,遂抽回了手,继续跪坐着说话。 “这只畜生,倒是挺喜欢你。” 王庾瞥一眼纸,甜甜笑道:“我也挺喜欢它。” “汪~”黄毛往王庾怀里蹭了蹭。 “不过,它的名字太难听了。”王庾露出嫌弃的表情。 黄毛:“” 袁天罡看了黄毛一眼,一本正经地说:“万物皆有灵,名字若是能让人一听就牢牢地记在心里,此物也会更有灵气。” 王庾:“” 灵气跟名字有什么关系? 这老头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吧? 随意用毛发的颜色来取名,不过就是敷衍罢了。 既然不想取名,那就不要给狗取名字嘛,真是浪费了狗的一副好相貌,好身材 见王庾不说话,袁天罡以为秋月没写,就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才发现秋月写在纸上的话,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我刚才说的话,你为什么不写完整?”袁天罡问秋月。 秋月回答:“其他的字我不会写。” “” 袁天罡:“那娃娃是怎么知道贫道说的话的?” “主子很聪明,看见这几个字,她就能猜出整句话的意思。”秋月一脸傲娇地说。 她才不会说主子会唇语 袁天罡:“” 果然是个聪明的娃娃。 袁天罡默了默,突然向秋月问起了王庾的耳疾:“她的耳朵是怎么受伤的?” 秋月看了王庾一眼,见她眨了一下眼睛,就说:“是主子练功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在地上,擦出了血。 “后来外伤好了,耳朵却听不见了。” 王庾抚摸黄毛的手突然往上,停留在黄毛的耳朵上。 秋月看见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原本听说益州有神医可以治好主子的耳疾,主子很高兴,千里迢迢来到益州,却没想到 “张神医不肯医治主子,还离开了益州,如今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可怜主子,小小年纪就失去双亲与宗族,如今又成了一个聋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王庾:“” “唉~”袁天罡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若娃娃不是个女娃娃,也不是姓王,依照她身上的病症,张老儿肯定很感兴趣。 “他最喜欢钻研疑难杂症” 说到这里,袁天罡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对面,却见王庾仰着头在看月亮。 他突然问道:“娃娃,你想让张神医给你治耳疾吗?” 秋月愣了一下,随即把这句话写在纸上,拿给王庾看。 王庾心里咯噔了一下,袁天罡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能说服张神医给她治病? “不想。” 闻言,袁天罡很诧异:“你之前不是还带着护卫去抓张神医,想让他给你治耳疾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想治了?” 秋月在纸上写了三个字:“为什么?” 袁天罡忍不住多瞅了她两眼,这丫头倒是挺会总结。 王庾看了纸上的字后,突然抬头望月,叹惋道:“有些东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话音未落,怀中的黄毛抬起头,对着月亮长长地叫了一声:“呜” 袁天罡正惊讶于王庾的话,就听见黄毛的叫声,其声凄楚婉转,令人闻之落泪。 再看黄毛的眼神,与王庾如出一辙,忧伤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无奈。 袁天罡突然就动了恻隐之心。 “娃娃不要灰心,我帮你去找张神医。” 闻言,秋月眼睛一亮,迅速在纸上写下这句话,递给王庾看。 王庾刚才没有看袁天罡,此时看见这句话,她双眼放光,欣喜地看向袁天罡:“您知道张神医在哪?” “贫道不知。”袁天罡老实回答。 秋月冲王庾摇了摇头。 王庾眼中的光亮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看见她失望的神色,袁天罡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抬头看月亮。 虽然他与张老儿有交情,但是张老儿这次匆匆离开住所,并未给他去信,也未曾托人给他带口信。 他是真的不知道张老儿在哪里,真要找,他也只能到张老儿常去的地方找。 不过,依照张老儿的性格,王庾有两项符合了他不治病的规矩,这辈子,他是不会给王庾治病的。 但是,就算不给王庾治病,也没必要离开益州吧? 除非对方的势力让他不堪其扰,不得不离开益州 等等—— 袁天罡猛地低头看向王庾,窦轨的外甥女,姓王,有耳疾 “你是唐朝皇帝的义女,晋阳公主?” 是了,前段时间,有小道童跟他说起外面的趣闻,其中就有一则是唐朝皇帝悬赏万两黄金为义女晋阳公主寻求名医,治耳疾。 原来,面前的这个女娃娃就是晋阳公主,听说晋阳公主有神童之称,难怪她这么聪明。 秋月扯了扯王庾的袖子,把袁天罡说的话写给她看。 王庾刚才在想怎么把张神医引出来,心中已经有了初步计划。 看见秋月写的话,她毫不在意,老实回答:“没错,我就是晋阳公主,也是人们口中的聋子公主” 第470章 难言之隐 人老了,总是容易动恻隐之心。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袁天罡听着王庾话里的落寞和无奈,想着给她算的卦,不禁在心中哀叹:这娃娃虽荣华富贵一生,却命运多舛 再看向王庾的小脸蛋时,他忍不住感慨道:“若你不是女娃娃,而是个小郎君,凭你的相貌,张老儿肯定会给你治病。 “只可惜你姓王,又与皇室有牵扯” 王庾的视线一直在袁天罡的嘴巴上,此时读懂他的唇语,眼神一动,张口就要问,幸好及时收住。 她闭上嘴巴,冲秋月使了个眼色。 秋月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地写了起来:张神医喜欢俊俏的小郎君,不喜欢漂亮的小娘子。 王庾看完后,瞪大了双眼,假装震惊道:“莫非张神医他” 若张神医品行不端,对少年郎有特殊癖好,她这个病不找张神医也罢。 她就不信,泱泱大唐,还找不出一个治耳疾的大夫。 袁天罡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厉声训斥:“你这小娃娃,今年才多大,脑子里就尽想着那些腌臜之事?” 王庾很想问袁天罡“腌臜之事是什么”,看他怎么对一个孩子开口。 可惜秋月写不出来“腌臜”两个字,王庾就用一张天真无辜的脸望着袁天罡,使劲地眨了两下眼睛。 袁天罡对上她的目光,见她眼中闪着水光,似乎很委屈的样子,心中感到疑惑,就去看秋月写的字。 当他看见秋月写的“他在骂你”四个字时,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难怪王庾用这种委屈的目光看着他,想来她是觉得她只是问了个问题,他却把她骂了一顿,心里觉得委屈吧。 袁天罡顿时觉得窘迫。 王庾看见他的反应,心中觉得好笑,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天真地问:“张神医为什么只喜欢俊俏的小郎君?” “这”袁天罡欲言又止,沉默半晌后,悠长地叹惋:“总之不是世人所想的那么腌臜,张老儿是有难言之隐” 说这话的时候,袁天罡低下了头,还不时地摇头,王庾随着他的动作改变视线方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唇形。 难言之隐? 张神医有什么难言之隐? 正想开口问,就见袁天罡站了起来。 “好了,你才刚苏醒,还需要多休息,快去睡觉吧,贫道就告辞了。” 话落,弯腰伸手,将熟睡的黄毛从王庾怀里拎了出来,扬长而去。 王庾低头看向空荡荡的怀抱:“” “我的狗” 秋月好心提醒她:“主子,那狗不是您的,是袁道长的。” “迟早是我的。”王庾瞪了她一眼。 好好的一只小可爱,居然被养成了一只邋遢的野狗,想想就觉得心痛。 -------- 第二天一大早,袁天罡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往床下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噌”地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道袍,套上靴子就往外面走。 看到窦府的奴仆,他连忙问:“你们可曾看见贫道的狗?” “没看见。”奴仆们摇了摇头。 袁天罡的脸色更显焦虑,他匆忙赶去寻窦轨。 “窦总管,贫道的狗不见了,还请窦总管派人去找一找”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一声狗叫:“汪~” 下一刻,王庾抱着黄毛走进来,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舅舅万福。” “袁道长,我今儿一早醒来,就看见黄毛趴在我的床上,看来它也很喜欢我,您不如就把黄毛送给我” 王庾本是试探一下,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袁天罡就迅速从她手中抢过黄毛,紧紧地箍住。 “不行。”袁天罡断然拒绝后,立刻对窦轨说:“窦总管,贫道今日要开始闭关,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 一眨眼的功夫,一道一狗就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风中隐约传来狗吠声:“汪呜呜” 窦轨:“” 王庾:“” 他说今日要开始闭关,是暗示他们从今日开始,不要去天宫院打扰他吗? 那她的柯基犬怎么办? 秋月掏出白纸板,开始书写袁天罡说的话,以免主子露馅。 自从她帮主子写字以来,识字的本领突飞猛进,就连字也写得比从前好多了。 秋月开始爱上了写字。 王庾看了眼她递过来的纸,“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舅舅,城外那些人是阿耶给我的护卫,您放他们进城吧。”王庾对窦轨说道。 一听是李渊派来的人,窦轨当即就答应了:“好。” 他余光瞥见王庾颤抖的袖子,不禁发愁:“我已命人去找张神医,但是就算找到张神医,他不肯医治,咱们也没办法啊。” 王庾看完秋月写的字,笑道:“舅舅不必担心,这件事我自有办法,您就去忙您的吧,不用操心我。” 看她一脸自信,窦轨很惊奇:“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李渊多次在他面前夸赞自己的儿子有多勇猛,女儿有多聪明,弄得他觉得自己的儿子特别蠢。 他倒想听听,王庾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还不能说,以后您就知道了。” 王庾神神秘秘地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向他告退。 回到自己的院子,吃完早膳,张大夫来给她请脉。 “公主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再吃三天药,风寒就能痊愈了。” 知道王庾的身份后,张大夫的态度恭敬了不少,他继续说道:“只是您这个手抖的毛病,还有耳疾,张某目前还没有找到办法医治。 “待张某回去翻翻医书,兴许能找到医治的办法。” 王庾客气地说:“那就有劳张大夫费心了。” 顿了一下,她又笑盈盈地说:“张大夫医术精湛,我心佩服,改日我去保宁堂拜访您。” 听见这话,张大夫受宠若惊,慌忙道:“不敢当公主的夸奖,公主若有事,尽管派人来保宁堂唤张某便是,不敢劳公主大驾。” 王庾笑而不语,目送他出去。 当张大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王庾脸上的笑容消散,她吩咐王康达:“这个张大夫据说是张神医的侄子,你去仔细查一查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来往,务必要查详细一点。 “还有,去查查张大夫在益州或者周边地区有无相熟的朋友亲戚” 等到三合和左四带着护卫进了城,王庾叫来左四,对他说:“利用秦王府的消息网,帮我散布一个消息出去” 第471章 诚意不够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71章诚意不够“啪!” 袁天罡一巴掌拍在黄毛的屁股上:“老实点。” 从窦府到天宫院的这一路上,黄毛在他怀里一直扭来扭去,挣扎着想下去。袁天罡被它弄得心烦气躁,顺手就给了它一掌。 “呜”黄毛低低地呜咽,垂下头不想看他。 回到竹屋,袁天罡栓上房门,又把窗户关紧,才把黄毛放下来。 黄毛四肢刚落地,就蹬着小短腿往门边跑。 它跳上房门,用前肢扒拉了几下,没把门弄开,又跑去窗户那边。 但今日的窗户不同,窗下的东西被收走了,没有给它垫脚借力的地方。 黄毛急得满屋子跑。 “汪汪~” 折腾了半天,黄毛找不到出去的路,只好跑到袁天罡跟前,冲他大叫。 袁天罡定定地看着它:“你想出去?” “汪!” “你想去找那女娃娃?” “汪!” “不行,你哪儿都不许去,就给我呆在这里。” 袁天罡闭上双眼,不再看它,开始打坐。 见他不理自己,黄毛委屈地叫了一声:“呜” 连续叫了好几声,都得不到主人的回应,黄毛放弃嚎叫,开始在屋子里寻找出路。 “嘭铛啪” 听着耳边的嘈杂声,袁天罡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他睁开双眼,看见了一地狼藉。 “黄毛你这只畜生” “汪汪呜” 袁天罡拎着黄毛走出竹屋,吩咐小道童:“去把里面收拾一下。” 对于这样的事情,小道童已经是见怪不怪,镇定地进屋收拾。 袁天罡拎着黄毛举到与自己平视的位置,“我警告你,以后再破坏屋子里的东西,我就把你扔掉,再也不许你上山。” “呜~”黄毛蹬了一下悬空的小短腿。 “还有,从今日开始,你不许出天宫院,否则,我就把你扔掉,任你饿死也不会管你,听到没有?” “呜汪!” 黄毛逐渐安静下来。 袁天罡看见它乖顺的模样,终于满意。 在小道童出来后,袁天罡把黄毛丢给小道童:“今日开始,贫道要闭关,这只狗,你好好看着。” “是。” “对了,若是张神医上山,直接带他来见我。”袁天罡吩咐完,转身进了房间。 “嘭!” 望着紧闭的房门,小道童很疑惑,从前张神医上山,道长都不想见,每次都是张神医自己摸到院子门口,道长才出来相见。 今日道长为何改变了态度? “汪~” 在袁天罡进去之后,黄毛兴奋地扭动身体,想要下去。 小道童用力抱紧它,并且恐吓它:“别动,否则就把你扔掉。” 黄毛:“” --------- 那一日,独孤修德亲眼看见父亲被王世充抓走,没过几日,又听到父亲与韦津等人死于车裂之刑,亲人亦遭到屠杀,悲痛得当场晕了过去。 护卫决定带着昏迷的独孤修德继续逃亡,并邀请封德彝:“封侍郎,如今战火遍野,您只带了一个随从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封德彝谢绝护卫的好意,说道:“独孤郎君痛失双亲,你们还是好好照顾他吧,我自有去处,不必挂心。” 说完,他感谢了护卫这几日的保护,匆匆离去。 独孤修德醒来后,对于封德彝的离去,并未放在心上,他与封德彝的交情并不深。 如今,独孤修德一门心思地想要为父报仇,思虑过后,他前往洧州。 护卫知道他要去寻找的人后,极力相劝:“郎君不可,洧州长史张公瑾是王世充的下属,您此行前去,张公瑾定会抓住您,把您交给王世充。 “如此一来,阿郎的苦心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独孤修德不以为然:“我曾与张公瑾有过交情,他是一个有抱负的人,绝不会真心跟随王世充这样假仁假义满嘴空话的主子。 “我去见他,他绝不会为难我。” 护卫再劝,独孤修德冷然道:“此事我心中有数,不必再说。” 就这样,独孤修德悄然潜进洧州,找到了张公瑾。 看见独孤修德,张公瑾吓了一跳,连忙把独孤修德拉到僻静处,低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你知不知道太尉派人到处在搜捕你,你怎么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不怕被抓吗?” 独孤修德坦荡荡地说:“正因为你在这里,我才敢出现。” 闻言,张公瑾愣了一下,“太尉对外宣称韦津和你的父亲阴谋造反,他们已经伏诛,洧州也接到了逮捕你们这些余孽的命令。 “如今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是该抓你,还是该放你?” 从私情来讲,他不想抓独孤修德,但因公而论,他必须立刻抓住独孤修德,送往洛阳。 “抓与不抓,待你听完事情真相后,你自行决定,我绝不会反抗。”独孤修德撂下这句话后,就定定地看着张公瑾。 张公瑾想了一下,说道:“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张公瑾的住处,张公瑾将下人打发走后,迫不及待地问:“洛阳到底发生何事了?” 独孤修德气愤地将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愤愤然道:“王世充狼子野心,洛阳人人皆知,不用多久,他一定会对陛下下毒手,拥兵自立。” 张公瑾听得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沉思,王世充绝不会是一个明君,也不会是一个仁君,跟着他走不了多远。 “张兄,不如我们去投靠唐朝吧。”独孤修德分析道:“天下大势,北边突厥是外族,刘武周依靠突厥,吞并了梁师都,但势力远远不如唐朝。 “夏朝虽然声威浩大,但其地盘不过拘于河北弹丸之地,也不如唐朝。 “我父亲曾经跟我说过,天下大统,非唐朝不可。” 张公瑾若有所思。 如今的局势,唐朝俨然已经成为了中原第一霸主,何况,唐军仁义之师,尽收民心。 若是投靠唐朝,将来必有出头之日。 “好,我跟你一起去。”张公瑾打定主意,决定跟独孤修德一起投唐。 “不过,就这样空着手去投靠唐朝,诚意不够,我们难以被重用。独孤兄弟且在我府上安心住下,我去准备一下。” 独孤修德想了一下,答应了。 在安顿下来之后,护卫心中担忧不已,对独孤修德说:“郎君,您这样信任张长史,在他府上住下,就不怕他这次出府是找人来抓你吗?” 顶点 第472章 为今之计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72章为今之计独孤修德相信自己的眼光,张公瑾绝不会是那种在背后捅刀的人。 “相信我,张公瑾不会这样做。”独孤修德对护卫说。 此刻的张公瑾来到了洧州刺史府,对于上官,他没有丝毫隐瞒,将独孤修德在他府中一事和盘托出,也将独孤修德对他说的话一一告知了刺史崔枢。 “实不相瞒,张某决意与独孤修德一起投靠唐朝,不知刺史意下如何?” 对于张公瑾不隐瞒的态度,崔枢很满意,但对于他的提议,崔枢犹豫了。 战场上风云瞬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肯定能赢得胜利。 虽然现在看来,唐朝割据的地盘最广阔,但是夏朝同样拥有民心,军队也很强大。 最后,崔枢说道:“此事,你容我考虑一下。” “那独孤修德怎么处置?”张公瑾试探性地问。 “就让他先在你府上住着,消息不要外泄。” “是。” 张公瑾放下心来,独孤修德暂时是安全的。 回到府中,张公瑾就将他去劝说崔枢投唐的事告诉了独孤修德。 并向独孤修德保证:“若是崔刺史不愿意投靠唐朝,想要对独孤兄弟不利的话,张某定会与独孤兄弟并肩作战,一起逃出去。” 护卫闻言,心下一沉。 但独孤修德很高兴,他对张公瑾说:“张兄如此坦诚,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遂安心在张府住下。 而他的护卫一直很忐忑,每日提心吊胆,时刻跟随在独孤修德的身边,唯恐他有危险。 这样忐忑地度过了两日,张公瑾得到了崔枢确切的答复。 不久之后,崔枢携一众下属向李世民投降,并且献出洧州。 李世民大喜,当即任命崔枢为邹州刺史,张公瑾为邹州别驾,并且上报朝廷。 这一日,李世民与王辩再次交战。 由于洧州刺史的投降,王辩的军队士气低落,而唐军士气正盛,双方对战,形势很明显。 “李世民,我要杀了你。” 一到战场上,单雄信、柴孝和等一众李密旧部看见李世民就愤怒难掩,纵马疾驰,朝着李世民冲去。 有了之前的教训,李世民这一次留了多员猛将在身边,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罗士信 单雄信等人近不了身,还牺牲了不少同伴。 程知节斩王伯当于马下,秦叔宝一枪刺进柴孝和的胸膛,罗士信等人接连杀了蔡建德等李密旧部。 至此,李密旧部只剩下单雄信、裴仁基等寥寥数人。 单雄信见势不妙,迅速撤退。 “追。” “杀光隋狗。” 这一仗,王辩军队大败,唐军缴获了不少辎重,士气更胜。 长孙无忌趁机提出:“元帅,如今我强敌弱,士气又盛,应当乘胜追击,夺下洛阳。” “现在还不行。”李世民微微摇头。 他之前也认为可以一举拿下洛阳,但经过这段时间与隋军的交战,他发现以唐军现在的实力,一时半会还拿不下洛阳。 若此时攻取洛阳,他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朝廷正致力于统一中原,各处都需要粮草,他们粮草不够,战事不宜持久。 何况,他收到了窦建德正率军西进的消息,他不能在此处逗留太久,否则河北河南之地皆会收进窦建德的囊中。 心中打定主意,李世民吩咐道:“程知节,你与段志玄留在这里,继续与王辩作战,其他人随我去平定叛乱。” ------------ 聊城。 李神通包围聊城后,隔三差五就发动一次进攻。 宇文智及据城不出。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城中粮草逐渐消耗。 这一日,司马德戡垂头丧气地向宇文智及禀告:“陛下,我们的粮草吃完了。” 闻言,宇文智及的脸色发青。 没想到,他这个皇帝当得这么窝囊,居然要饿死在小小的聊城之中。 裴蕴弱弱地提议:“陛下,我们投降吧” 唐军太过强大,以他们的实力,实在是抵挡不了。 司马德戡素来与裴蕴不和,但这一次听见裴蕴的提议,他没有反对。 当然,投降也分很多种 司马德戡思虑片刻,对宇文智及说道:“陛下,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先向唐军投降,保存实力,以图将来。” “司马将军所言极是。”虞世南分析道:“郭子和原本割据一方,去年他向唐朝称臣,唐朝廷封他爵位,还让他担任灵州总管,现在郭子和仍然掌一方军队。 “陛下,若是您也向唐军投降,唐朝廷定会像对待郭子和那样对待您。 “届时您执掌一方,可以养精蓄锐,东山再起。” “是啊,陛下,臣也是这个意思。”裴蕴跟着附和。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议。 这段时间,宇文智及被这场守城战弄得筋疲力尽,心中很后悔当初听信李氏族长他们的话,判出隋朝,自立门户。 想着想着就会怨恨杨广,若没有上巳节那一出,他还是风光无限的许国公,在洛阳耀武扬威,日子别提有多舒服了。 哪像现在,颠沛流离,还被人追着打 宇文智及早就不想打仗了,所以司马德戡他们的建议正中他下怀,当即说道:“既然众卿意见一致,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宇文智及派人出城给李神通送降书。 唐军知道宇文智及投降后十分高兴,但李神通并没有接受宇文智及的投降。 被李神通征调过来的贝州刺史赵君德很不解:“双方交战这么久,士兵早已疲累,如今许国投降,大使为何不应允?” 去年,李渊给各宗亲分封爵位后,又封李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唐朝在山东各路的军队皆由他节制,又以黄门侍郎崔干为山东道安抚副使。 此时,副使崔干也很不明白李神通的举动:“大使,宇文智及请求投降,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应当接受他的投降,收归他的地盘,以免被其他势力抢夺。” 李神通神情严肃,跟众人解释:“如今宇文智及粮草已尽,我们一战就能攻克,为何要接受他的投降? “若是接受投降,城中的财物还是尽归宇文智及所有,我们不能夺取财物,拿什么来奖赏将士?又拿什么来充当军费?” 崔干立即反驳:“窦建德亲率大军不日就会抵达聊城,还有王世充的军队,不时地侵扰我们后方,若不能即刻平定宇文智及,届时窦建德与王世充两面夹攻,再加上宇文智及,我们将难以脱身。” 顶点 第473章 败亡之路(求月票)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73章败亡之路说到后面,崔干的语气有点重。 他说:“大使岂能因为一点财物就让大军陷入困境之中?” “放肆!” 李神通大怒:“我才是主帅,怎么作战,我说了算。” 随即吩咐:“崔干以下犯上,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亲卫立即冲进大帐,把崔干抓了起来。 众将领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消息传到聊城,宇文智及很恐惧,李神通不接受他的投降,难道是想杀了他吗? 他立刻召集文武大臣,询问解决之法。 众人沉默,想不出办法。 良久之后,司马德戡说道:“唐军不接受投降,吾等只能死战了。” 听见这话,宇文智及的脸更白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还不想死 一旁的王薄转动着眼珠子,心想等李神通攻破聊城,他就趁乱抢东西走人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有士兵匆匆忙忙地跑来:“报,蜀王派人送来了粮草。” 蜀王就是宇文智及的兄弟——宇文士及,宇文士及最初随同宇文智及从洛阳逃出来后,就劝宇文智及投降李渊。宇文智及没有采用他的意见,他就提出到济北征集军粮。 宇文士及的军粮送得正是时候,众人大喜,王薄却垂下了头,掩去眸中的小心思。 李神通得知宇文智及有了粮草的消息后,心中有一瞬间的后悔,随即召集将士继续攻城。 虽说许国得到了粮草的补给,但城池被围这么久,士气依然低落。 唐军将士的攻势很猛烈,尤其是贝州刺史赵君德,他一马当先,率先登上了城墙,挥舞着手中兵器,大开杀戒。 后面的士兵受到鼓舞,拼了命似的攻城。 在底下督战的李神通瞧见了,眸中闪过一丝嫉妒,随即高声下令:“收兵。” 杀得兴起的赵君德听见敲钲的声音,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已登上城墙,一鼓作气就能攻克城池,大使为何在这个时候发出收兵的命令? 但军令如山,赵君德想起被关在营地的崔干,咬咬牙,挥舞着兵器杀了周身附近的许军士兵,撤退。 回到军中,赵君德忍着怒气问李神通:“眼看着我军就要攻克城池,大使为何要下令收兵?” 李神通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无比威严地说:“我是主帅,你只需听从命令。” 赵君德:“” 可恶! -------------- 这一日,窦建德率军行至聊城附近,刚停下军队扎营,就有士兵前来向他禀报:“主上,齐州王薄派人求见。” 窦建德眉梢上扬,齐州王薄,莫不是来投诚的? “带他过来。” 来的是王薄的心腹,他见到窦建德后,态度极为谦卑:“见过夏王,我们首领如今正在聊城内,他特派小的前来告知您,他愿归附您,为您效犬马之劳。” 果然如此,窦建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首领说,只要夏王一声令下,他在聊城为内应,开城门引您的军队进城,消灭宇文智及。” 闻言,窦建德大喜,当即吩咐他:“你回去转告王薄,他诚心投靠,我必不会亏待他。 “他若助我攻下聊城,抓住宇文智及,城内财物分他一半。” 王薄知道后,心中十分高兴,他本就是冲着财物来的,如今能得到一半财物,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一夜,将近子时,王薄带人潜至东门,杀了守门的士兵,打开城门,引窦建德的军队进城。 喊杀声响起时,宇文智及正搂着小妾,做着香甜的梦。 当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森冷的寒意侵入心脾,他才猛然清醒,直直地看着刘黑闼。 “你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刘黑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命士兵把他带到了窦建德的面前。 看见窦建德那张威严的脸,宇文智及心里打了个冷战,连忙跪在地上,开始求饶:“夏王,我愿归降夏朝,请不要杀我” “把玉玺交出来。”窦建德打断他的话。 “玉玺?”宇文智及抬起头,一脸懵逼地看向窦建德:“什么玉玺?” “你还装傻?”刘黑闼一脚踢在宇文智及身上:“你不是从洛阳偷了玉玺,把玉玺带了出来吗?” “啊” 宇文智及一听,大喊:“冤枉啊,我当时从火场逃生,就直接出了洛阳,哪有功夫去偷玉玺?玉玺不在我身上,你们找错人了。” 刘黑闼不信,又踢了他一脚:“宇文家在洛阳只手遮天,你们趁着洛阳大乱,进宫偷走玉玺,僭位称帝,还敢狡辩?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我动刑才肯说是吧?” “不,不要动刑。”一听动刑,宇文智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他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哪能受这种苦? “还不快说?”刘黑闼大喝。 宇文智及苦着一张脸,快要哭了:“我是真的没拿玉玺啊” 他突然眼睛一亮:“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王世充对你们说玉玺在我手上的? “他是骗你们的啊,你们千万不能相信他的话,他只是想利用你们铲除我罢了。 “玉玺一直在洛阳皇宫,他现在控制了小皇帝,玉玺是在他手中。” 刘黑闼一顿,看向了窦建德。 窦建德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他是为了玉玺而来,如今一场空,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 “既然玉玺不在他手中,就杀了他。” 宇文智及吓得脸色惨白,慌忙喊道:“不要杀我,我帮你们对付王世充,拿到玉玺,我” 寒光闪过。 脖子上传来痛楚,宇文智及感受到一股温热流出来,连忙抬手去捂脖子。 鲜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流出来,滴在地上,缓缓流淌 他的身体倒了下去。 “给我仔细搜。”窦建德吩咐道。 将士们连夜将聊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出玉玺,从宇文智及的妻妾和儿子口中,也没能问出玉玺的下落,窦建德大怒,命人杀光了宇文智及的亲族。 虽然没能得到玉玺,但窦建德还是遵循之前的承诺,将得到的财宝分了一半给王薄,剩下的一半全都分给了夏军将士,自己分毫不取。 黎明时分,聊城城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冲出来数万士兵,朝着李神通的营地而去。 负责巡视的士兵瞧见这一幕,慌忙朝中军大帐跑去。 “不好了,夏军攻克了聊城,朝我们杀来了” 第474章 形势严峻(月票加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74章形势严峻听到夏军攻克了聊城,李神通有一瞬间的懵逼,随即反应过来,慌忙下令:“撤退,撤退” 赵君德冲了进来:“我唐军岂会畏惧夏军?属下请战。” 其他将领闻讯赶来,有几位将军也跟着说道:“属下请战。” 喊杀声越来越近,李神通心慌地“怦怦”跳,他强制压下快跳出来的心,厉声吼道:“撤退,违令者,斩!” 夏军冲到营地的时候,李神通率领亲卫兵已经逃了,留下了不少军队辎重,殿后的步卒尽数被夏军屠杀。 “大使,我们去哪里?” 因为夏军来攻,崔干被人放了出来,见李神通带着军队只往前冲,丝毫没有目的,他忍不住问道。 “驾~” 李神通挥动鞭子,抽在马上,“去洺州。” 赵君德听见李神通要去洺州,心里不愿再跟着他东奔西跑,就说道:“大使既然要去洺州,属下就先回贝州布防,以防夏军攻打贝州。” 李神通看见他就烦,当即应允。 于是,赵君德率领自己的部将离去。 而灭了许国的窦建德收编了宇文智及的军队,酌情任用了一些文臣武将,其中虞世南被窦建德任命为黄门侍郎。 就在窦建德准备率军离开聊城,继续攻城略地的时候,有一人来到了聊城。 此人就是封德彝。 他一直躲在暗处观察聊城的局势,想等到唐军和夏军分出胜负后,再决定自己的去留。 当他看见唐军连与夏军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当即下了决心,要投靠夏军。 窦建德听说他的来意后,很高兴地接纳了他。 聊城被夏军攻破,宇文智及兵败被杀的消息传到济北,宇文士及很伤心。 济北豪族趁机劝宇文士及:“陛下虽然薨逝,但您是他的亲兄弟,当承继皇位,重整旗鼓,击败夏军,夺取河北作为根据地。” 宇文士及没有做皇帝的野心,他对众人说:“多谢诸位的抬举,但吾才疏学浅,能力不济,不能担当如此大任。 “此前,吾劝兄长归附唐朝,但兄长不听,方才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吾决定去投奔唐朝,诸位若是有意,也可随我一起投唐。” 众人互相看了看,沉默半晌后,表示愿意跟随。 秦王李世民在河南攻城略地,节节胜利,而淮安王李神通从河北一路退守至河南,节节败退。 李神通率军退守洺州时,听闻窦建德率领十余万大军前来攻打洺州,当即率军撤出洺州,退守相州。 十日后,窦建德攻占洺州,率军奔赴相州。 李神通闻讯后,又率领各路兵马逃往黎阳。 不久,窦建德攻占相州,继续追击李神通 李世民听闻李神通怯战,致使唐朝丢失了好几座城池,顿时大怒。 “如此懦弱,怎能堪当主帅?” 遂吩咐房玄龄:“上表朝廷,撤掉他的主帅之职。” 但李世民没能等到李神通被撤职的消息,而是接到了李渊召他回朝的消息 ----------- 武德二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情。 三月,刘武周联合突厥,南下侵犯并州,先是驻扎在黄蛇岭。 并州总管,也就是齐王李元吉派车骑将军张达前去抵御,没想到全军覆没,刘武周因此攻破榆次县。 四月,刘武周派宋金刚攻占了平遥县。 五月,刘武周麾下猛将尉迟敬德率军占领介州 并州告急,晋阳岌岌可危,李元吉派人向长安求援。 突闻并州告急的那一刻,李渊是懵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晋阳是他起兵的地方,也是大唐的发源地,他派了自己的嫡四子去镇守并州,还给儿子分派了很多良臣勇将。 北部边境的布防是他亲自部署,防守严密,兵力强大,怎么会被刘武周攻破,以致告急的地步? 李渊想不明白,当他意识到形势危急时,心里慌了一下。 如今并州已有一半的县城被刘武周攻陷,若是按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晋阳就会落在刘武周的手中。 完全攻占并州后,刘武周一定会像他当年一样,西进关中,袭取长安 越想,李渊的心情就越沉重。 在与朝臣商议过后,李渊下达了命令:“以太常少卿李仲文为行军总管,与左卫大将军姜宝谊率兵救援并州” 众人原以为派出军队救援之后,并州的危局会有所改善,却没想到,形势更加严峻。 李仲文和姜宝谊率兵攻打介州,却被尉迟敬德打败,双双被俘。 不久后,两人侥幸逃出,逃到浩州,与浩州刺史刘赡防守城池,并把消息传至长安。 李渊听闻后大惊,慌忙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这时,有人提议:“秦王善战,胆识过人,臣认为应该派秦王前去救援并州。” 刘文静当即说道:“没错,秦王从晋阳开始就一直跟随在陛下身边,上巳节之战,秦王协助陛下,扬我军威,后来平定薛举,四处征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臣以为,能挽救并州之危局的,当属秦王不可。” “呵~”裴寂轻笑了一声,“秦王善战没错,但说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有点言过其实了。 “浅水原之战,秦王就败过一次” 余光瞥见李渊不悦的神色,裴寂顿时收口。 李建成见状,连忙为裴寂解围:“阿耶,儿愿意带兵前往并州,收复失地,将刘武周赶出去。” 他不敢夸海口说平定刘武周,因为刘武周背后还有突厥。 突厥骑兵太过强大,以唐军目前的实力,还打不过突厥。 李渊看向他,皱着眉头道:“我大唐猛将如云,焉能让你一个储君上战场?难道我大唐就没有将士了?” 这一次并州之战有突厥骑兵参与,储君征战,固然能鼓舞士气,但若是不慎兵败,既又生命危险,又有损储君的声望。 储君有了败绩,将来还怎么统领群臣,治理天下? 再者,储君兵败,也有损大唐国威,有损他的颜面。 李建成顿时哑口无言,默默地退下。 但让李世民去征讨刘武周,李建成也不愿意。 李世民如今战功赫赫,声望在他这个太子之上,若是再让李世民平定刘武周,那他这个太子就得活在秦王的光芒之下。 这一天,他不想看到。 于是,李建成冲裴寂使了个眼色 顶点 第475章 谁为主帅(一更求月票)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75章谁为主帅裴寂接收到李建成的暗示,想了一下,站出来对李渊说道:“陛下,臣愿带兵前往并州,援救晋阳。” 李建成立刻顺着他的话说:“阿耶,裴公曾为晋阳宫监,对晋阳极为熟悉,也熟知并州情况,儿以为,由裴公去并州,最为合适不过。” 此话一出,太子一派的官员纷纷出声:“臣认为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请陛下派裴仆射救援并州。”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哼!”刘文静忍不住冷哼:“太常少卿与左卫大将军都战败了,裴仆射又怎能挽救并州危局?” 他语气中满是鄙夷,一下子就激怒了裴寂。 裴寂当即说道:“不试一试,你又怎知我不能挽救危局?” “” 刘文静一时哑口,随后又对李渊说道:“陛下,并州地位重要,局势又如此严峻,怎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打仗? “臣以为,救援并州的主帅当才能卓绝,能力挽狂澜,一举歼灭刘武周,将突厥赶出中原。 “纵观朝廷,有如此才能的人除了秦王,再无第二人。 “臣奏请由秦王担当主帅,前往并州征讨叛贼。” 殷开山等支持秦王的官员纷纷附和:“臣附议刘尚书。” “臣也附议” 太子一党立即反对:“秦王在河南抵御王世充和窦建德,若是秦王去并州,那谁来镇守河南?” 李世民被封为秦王之后,李渊命他驻守长春宫,镇守河南地区,河东军队尽归他指挥。碰上紧急军情,李渊也会命李世民去其他地方平叛。 譬如征讨薛举。 所以,秦王一党立马反击:“河南有诸多将领镇守,秦王不在,并无影响。当初秦王去征讨薛举,不也是如此? “如今最重要的是并州不能失去,其他事情可暂缓行之。”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秦王为主帅,一派支持裴寂为主帅。 李渊听得头疼。 这才刚建国一年,还未统一中原,朝堂上就开始分帮结派,若是将来他统一天下,局面岂不是更混乱? 立嫡立长,这是祖训,谁也不能违背。 就算战功赫赫,也不能越过这个规矩。 李渊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大喝:“都给我闭嘴。” 众人立刻闭上嘴巴,默默地回归原位。 李建成怕李渊动摇,让李世民挂帅出征,便抢在李渊开口之前说道:“阿耶,神机营设立了一支神枪军,皆配备了最新的武器。 “若是让裴公率领神枪军前往并州,定能挫败刘武周。” 闻言,李渊双眼一亮,他怎么把神机营给忘了 刘文静见李渊神色不对,立刻说道:“陛下,神枪军设立不过两月,士兵对于新武器还不熟练。何况制造火器的材料珍贵,工序复杂,火器数量并不多,实在不宜浪费。” “浪费?”裴寂轻叱一声,针锋相对:“火器也是兵器,自古以来,兵器就是用于战场,有战争就有消耗,何为浪费? “难道如你所言,火器珍贵就应该收起来不用吗? “那还造什么火器?岂不是浪费材料?” “你”刘文静无法反驳,气得脸色发青, 殷开山冷眼旁观,此时见刘文静被裴寂怼得哑口无言,转而对李渊说:“陛下,火器乃是林大郎所造,对于火器的使用,他最为清楚。 “不如召他前来问一问,看看火器此时能否上战场使用?” 这话毫无私情,并没有偏帮谁,李渊听着顺耳,便吩咐道:“宣林大郎。” 林郅悟自从住在宫外后,每日就必须前往皇城的神机营营地去当差。 皇城紧邻宫城,很快,林郅悟就来到了太极殿。 李渊看着他说:“神枪军如今配备的是你造的手铳,我想让他们带着手铳上战场,你意下如何?” 林郅悟老实回道:“神枪军才设立不过两个月,一般人训练两个月绝不可能达到神枪手的地步,当然,若是天赋极高的人,也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训练成神枪手。 “不过,如今手铳和弹丸数量不多,若是想要把手铳的作用完全发挥出来,还是需要神枪手。 “当然,我们还有其他的火器,不过,数量也不多,就看陛下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了。 “若是您只想短时间的震慑敌人,这些火器足以应付,若是打持久战,这些火器恐怕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说到最后,其实还是看主帅如何布局,如何分配。 主帅若是厉害,运用得当,数量不多的火器足以消灭敌人。主帅若是个庸才,给再多的火器也是浪费。 殷开山听得很满意,林大郎果然耿直,有一说一。 李建成心中一沉,暗中冲裴寂使了个眼色。 裴寂咬咬牙,说道:“陛下,有了这些火器,臣一定能收复失地,一举歼灭刘武周。” 刘文静他们不是说秦王挂帅就一定能收复失地、消灭刘武周吗?那如果他也能做到,陛下定然不会让秦王去征讨刘武周。 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最清楚陛下的心思,陛下不想让秦王的功勋盖过太子。 果然,下一刻,李渊当众宣布:“以尚书右仆射裴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领神枪军,授予便宜行事之权,并州附近军队皆任其调度。 “即刻出发,征讨叛贼刘武周” 闻言,李建成和裴寂大喜。 但李建成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散了朝会后,李渊还是下达了命令,让李世民即刻返回长安。 李建成心情沉重地对裴寂说:“阿耶召回了秦王,看来他对你这一仗并无十足的信心。” 闻言,裴寂笑了笑:“太子殿下不必忧心,我这次去一定能收复失地。” 刚才在朝堂上,他夸下海口说能收复失地、歼灭刘武周,是为了让陛下给他机会挂帅。 若是他此行没有歼灭刘武周,但只要他把并州的失地收复,以他的地位,陛下绝不会降罪他,相反还会赏赐他。 所以,就算是秦王回朝,他也不担心,因为这一仗,他一定会胜利。 李建成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又见他信心满满,心里稍安,笑着说:“既然裴公这么有信心,我相信你一定能凯旋。” “那就借太子殿下吉言,多谢太子殿下。” 两人相视而笑 顶点 第476章 暗中较劲(二更求月票)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76章暗中较劲李建成回到东宫后,王珪建议他:“太子殿下,林郅悟拥有惊世之才,当归您所用。 “如今他被调入神机营,归属秦王门下,我们应当收拢其表兄苏定方,以牵制林郅悟。” 李建成想了想,是应该为将来筹谋,遂去见了李渊。 “阿耶,苏定方曾跟随窦建德,归附我朝后又屡立战功,儿以为应当嘉奖苏定方,以此告知众人,只要投奔我朝,皆能得到重用。 “如此一来,民心必定归于我朝,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李渊听出他的意思,问:“你想如何嘉奖苏定方?” “儿想让苏定方担任太子右卫率,阿耶意下如何?”李建成说。 李渊想了想,“行。” 第二天,当苏定方到东宫任职后,李建成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往后东宫的安危,就仰仗你了。” 李建成的态度很谦虚,这样礼贤下士的主子,又是未来皇帝,换做一般人,早就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地表达忠心。 然而苏定方只觉得心惊胆战,整个东宫的安危交给他?这个担子太过沉重,他可承担不起。 太子突然升他的官职,调他入东宫,摆明了就是拉拢他,苏定方在长安根基不稳,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 苏定方的态度更加谦卑了:“臣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太子殿下所托。” 闻言,李建成眸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久之后,当李世民回到长安时,裴寂已经率军离开。 李世民知晓一切后,忍不住惋惜:“那些火器必定会被糟蹋” 长孙无忌不担心那些火器,他只担心林郅悟:“大王,如今苏定方被太子拉拢,去了东宫任职,恐怕林郅悟会生异心。” 异心? 李世民笑了:“只要有小庾儿在,他就不会倒向太子。” “可是……”长孙无忌犹豫了一下:“我听说,晋阳公主离开长安时,太子亲自送晋阳公主到宫门口,两人还有说有笑,关系十分密切。 “难道大王就不担心晋阳公主投靠太子吗?” 顿了一下,长孙无忌继续说道:“虽然您和阿妹与晋阳公主关系亲厚,但她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她聪明,审时度势,难保不会因为太子的身份而暗中投靠太子。 “毕竟她不是陛下的亲生骨肉,要为自己的将来筹谋。” 自从他跟在李世民身边后,会经常观察李世民身边的人,为李世民分辨忠奸。 他仔细观察过王庾的言行,觉得王庾比一般孩子要聪明,机灵,甚至有时候比很多成人行事还要周全。 长孙无忌觉得这样聪明的神童若是能为李世民所用,自然是好的,但若她有异心,而他又看不透她,就很危险了。 李世民知道他的意思,但他丝毫不担心王庾。 “小庾儿十分依赖长孙氏,这方面你不用担心,她不会做任何对长孙氏不利的事情。” 他与长孙氏夫妻共荣,他安然,长孙氏才会安然,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王庾会对他不利。 听李世民笃定的口气,对王庾非常放心,长孙无忌纵有千般猜疑,此时此刻也说不出口。 这一日,李世民向李渊禀告军务之后,为麾下诸将领请功, 李渊看完名单之后,没有反对,按照军功一一给予封赏。 程知节等人得到升迁,心中高兴不说,李世民还额外奖赏了他们财物,并摆酒为他们庆祝。 席间,李世民与秦叔宝说起他的亲事:“如今你已经升官,郭子和再无话可说。明日我就派人去灵州,帮你提亲。” 秦叔宝喜不自胜,连忙起身:“多谢大王。” 不说郭三娘的家世背景,单就说郭三娘这个人,性情直爽,与他十分契合。 心里想起郭三娘,秦叔宝又想起了王庾,去年郭三娘在长安的时候,王庾就一直在他耳边念叨郭三娘是如何如何的好,若是郭三娘嫁给他,王庾肯定会很高兴。 想到这里,秦叔宝问李世民:“小庾儿在益州怎么样了?张神医肯医治她的耳朵了吗?” “我前几日收到益州传来的信,小庾儿说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张神医很快就会答应医治她的病。” 王庾写给长孙氏和李世民的信,没有提到她中了张神医的迷药感染风寒一事,只是说她能搞定。 事实上,一切没有偏离她预想的轨道。 王庾让左四利用秦王府的消息在益州散布消息,也在益州周边的州县散布消息,就是为了引张神医出现。 如她所料,张神医并没有离开太远,就在益州周边的一个小镇上。 这一日,他外出买东西,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同一件事。 “你听说了吗,益州有人悬赏十万两黄金为儿子寻求名医,十万两黄金啊,我要是能得到这笔钱,我一定要娶十个小妾,生他二三十个儿子。” “十万两黄金给你娶一百个小妾都绰绰有余,不过你还是别做白日梦了,你又不会医术,这笔赏金你拿不到。” “唉真后悔当初没去学医,没想到乱世之中,做大夫能赚这么多钱,唉” “哎,胡大夫,你不是最擅长接骨治外伤吗?听说这位小郎君伤的就是手骨,你肯定能治好他。” “唉别提了,我昨日就去看了,这位小郎君的病症十分奇怪。他的右手没有外伤,却很痛,还一直颤抖个不停。 “他的脉象也没有任何问题,我试过很多方法,都不能让他的手停止颤抖,真是奇怪。 “可怜那小郎君才九岁,生得俊俏,人也看着机灵,却得了这么一个怪病,手不能握笔,就算再聪明,也不能做官,前途尽毁啊” “确实很可怜,这孩子可怜,父亲也可怜。听说这位父亲膝下只有一个孩子,这两年,为了治孩子的病,这位父亲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还承诺谁治好他儿子的病,他就帮这人做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 “去年,陛下悬赏万两黄金为晋阳公主寻找名医治耳疾,这户人家比皇家还要财大气粗,可见不是一般人,也不知道这户人家是什么来头” 众人羡慕的同时,又唏嘘不已。 停在一旁倾听的张神医听得差不多,遂抬脚离去。 黄金,他不感兴趣 顶点 第477章 鱼儿上钩(月票加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77章鱼儿上钩天边霞光万丈,撒在行色匆匆的百姓身上,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左四急急忙忙地进入“李府”,径直往正院走去。 这座挂着“李府”匾额的宅院,是王庾瞒着窦轨准备的临时的落脚点,她没有住在窦轨给她准备的别院,因为那是“晋阳公主”住的地方,众所周知。 自从益州官员知晓晋阳公主来了益州之后,他们就纷纷派自己的女眷去探望晋阳公主。 王庾没有露面,对外宣称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于是,各府女眷向女官询问了一下晋阳公主的近况,表达了一下关心之情,放下礼品就走了。 她们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王庾也明白,所以见不见都无所谓。 “礼单留着,这些礼品到时候运过来分给那些护卫。”王庾掏出一张纸,递给春花“按照这上面的排行分礼品。” 那张纸记录的是护卫们一路训练的名次,这会儿收到这么多的贵重礼品,正好可以用来赏赐。 这时,左四走进院子,欣喜地对王庾说“公主,张神医进城了。” 虽然张神医乔装了,但是他的人蹲守在城门口,还是认出了张神医。 闻言,王庾嘴角上扬,鱼儿终于上钩了,不枉她辛苦布局这么久。 “很好,从现在开始,派一两个人跟着他就行,其他人不要露面,也不要去打扰他,把他的一举一动禀报我。” “是。”左四遂去安排。 张神医进城后,就径直去了保宁堂。 “客倌,我们保宁堂要关门了,您明日再来吧。” 保宁堂的伙计将要关门的时候,就被人一掌拍在门上,遂对来人说道。 张神医微微垂着头,快速说道“我要见张大夫。” “时辰已晚,张大夫不接病人,客倌还是请回吧。” “救死扶伤乃是大夫天职,如今我找你们看病,你们保宁堂居然不救?”张神医眉梢斜扬,淡淡地说道“若是明日我向众人宣扬保宁堂见死不救,你猜,以后还会有人来保宁堂看病吗?” “你” 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伙计愤怒不已,但不得不接受威胁,咬牙道“客倌请进。” “客倌请先坐会儿,我去通知张大夫。” 伙计的话虽客气,但表情一点都不客气,似乎还带着一丝狠劲,说完之后,转身就进了后院。 “张大夫,外面有位病患找您看病。”伙计向张大夫禀告。 “这么晚了,还有病患?”张大夫很惊讶,但还是起身往外走。 伙计好心提醒他“张大夫,外面那位似乎是江湖人,脾气不太好。” 张大夫微微皱眉,但很快眉头就舒展开来,无论是江湖人还是平常百姓,亦或是皇亲贵胄,在他眼中都是病人。 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人,他就不怕。 走到大堂一看,果然如伙计所言,来人一身江湖人打扮,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很凶恶,无怪乎伙计说他脾气不太好了。 “客倌请坐,我给你把脉。” 张神医一直站着,这会儿听见张大夫的话也没有坐下,只说道“我有几句话问你。” 他一张口,张大夫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张大夫很惊讶“叔” “去后院再说。”张神医径直就往后院走。 张大夫连忙跟上。 伙计愣在原地,张大夫似乎认识那个江湖人,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张神医只来过一次保宁堂的后院,进入后院后,不知道往那边走,就停了下来。 “叔父,请随我来。” 张大夫领着张神医进了自己的房间,问道“叔父不是离开益州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嗯。” 张神医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解释,“晋阳公主还在益州吗?你把她的情况告诉我。” 难道叔父愿意出手医治晋阳公主了? 张大夫心中泛起疑惑,嘴上恭敬回道“晋阳公主还在益州,并未离开,而且她一直派人在寻找您” “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张大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今晋阳公主住在窦总管的别院,就在北城的明阳巷。 “益州很多官员的女眷都去过别院看望晋阳公主,但晋阳公主没有见她们。 “坊间的人都说,是晋阳公主羞于自身的疾病,不想看见她们,所以才没有接见她们。” 羞于自身的疾病? 不就是听不见吗? 难道聋了之后,就不见人了? 张神医在心中鄙夷道果然是皇亲国戚,娇贵得很,也脆弱得很,经不住一点苦难 “听说你去过窦轨府上给晋阳公主看过病,你把晋阳公主的样貌画给我看。” 闻言,张大夫露出为难的神色“叔父,我的画技不太好。” “没关系,你先画给我看看。” 见张神医坚持要看画像,张大夫只好来到书案前,提起笔,仔细回想了一下王庾的相貌特征,然后开始作画。 半个时辰后,张大夫将一张画像递给张神医,忐忑地说“侄儿画技不精,让叔父见笑了。” 张神医“不必谦虚,你画得很好。” 至少比他的画技要强多了。 “跟我说说晋阳公主的耳疾。”张神医吩咐道。 张大夫“我给晋阳公主治好风寒后,又给她把过几次脉,她的病症很奇怪,脉象很正常,曾经受过的外伤也好了,但就是手抖不停,耳朵听不见。 “在我试了几个疗法之后,她手抖的毛病好了,但耳疾还是没好,依然听不见声音。 “所以我这次回来,打算好好翻一翻祖父留下来的医术,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 “你还想着救她?”张神医板下脸,很生气“她是李渊的义女,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许救。” “可是”张大夫虽然心里畏惧他,但还是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心声“可是,那也是一条生命,我不能视而不见。” “她不过就是耳朵聋了,又死不了。”张神医很冷漠。 “我知道,但是祖父曾经教导过我,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是天职。不管是谁,受了伤、生了病都是一样的,在我眼里,他们只是病人,其他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 张大夫已近而立之年,对于世间之事,心中自有一杆秤,无论是谁,都不能动摇他的原则 。 第478章 探究真假(加更) 张大夫目光坚定,语气毫不动摇:“对于叔父的遭遇,我很同情,但叔父是叔父,我是我。 “叔父治病的规矩,我未敢苟同,但我行医的原则,也请叔父不要干涉。” 张神医脸色铁青。 看见他的脸色,张大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便缓和了一下语气,柔声道:“叔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在惦记着从前了。 “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 张神医脱口而出:“我做不到。” 张大夫忍不住叹气:“唉叔父,你何苦折磨你自己?” “闭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张神医很恼怒:“你说得对,我是我,你是你。虽然这间医馆是我帮你开起来的,但那是我自愿帮的,我不应该以此干涉你治病救人。 “以后,你想救谁,想给谁治病,我都不会再干涉你。 “但是你以后不许再提从前的事,否则,我和你的叔侄情分就到此为止。” 张大夫脸色一变,当即说道:“叔父不愿听,侄儿以后不提就是了。” 听见这话,张神医很满意,继续问道:“你刚才提到晋阳公主也有手抖的毛病,是真的吗?” 也有? 还有谁有这个怪毛病? 张大夫压下心中的疑惑,回道:“是的,不过晋阳公主的右手抖得不是很厉害,吃了我的药后,现在已经痊愈,不抖了。” “你确定?” “是,我非常确定,晋阳公主的手已经不抖了。”张大夫斩钉截铁地说。 对于张家人的医术,张神医很有自信,小小手抖的毛病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张神医想起了听到的那则趣闻,便向张大夫求证:“听说益州还有一个人有这个手抖的毛病,他来保宁堂请你治过吗?” “您说的是李七郎吧,他手抖的情况与晋阳公主不同,他的病症比较严重,我用同样的方法,没能治好他,后来加大剂量,也没能治好他的病。” 说到李七郎,张大夫很是惋惜:“李七郎的父亲是隋朝旧臣,因为儿子得了这个怪病,膝下又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就辞了官,带着他到处求医。 “前段时间听到晋阳公主来益州求神医治病的消息,他们就来了益州。 “但是您刚好离开了益州,他们就在益州一边等您回来,一边找其他的大夫看病。 “您没瞧见,李七郎极为聪明,小小年纪能背诵十经,就像当年的二郎” 张大夫猛地收住话头,看见张神医阴沉的脸色,慌忙说道:“叔父见谅,侄儿不是有心提起叔父息怒。” 瞧见张大夫吓得颤抖,张神医心中一软,尽量露出温和的神色:“既然你见过李七郎,你觉得他会是晋阳公主吗?” “怎么可能?” 因为太过震惊,张大夫一时忘记了心中的恐惧,说道:“我给晋阳公主治过病,她的的确确是个聋子,丁点声音都听不到,与人交谈必须用笔书写。 “但李七郎与晋阳公主相貌不同,且耳朵没有问题,能与人正常沟通,只是右手颤抖不能握笔罢了。 “他们明显就是两个人,叔父怎么会有这种猜想?” 简直太荒谬了。 听完这番话,张神医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主要是李七郎出现的时机太可疑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既然李七郎能听见,那就不是晋阳公主假扮的。 为了进一步确定,张神医提出:“下次李七郎再找你看病的话,就告诉我。” “是。” 三日后,名动益州的李七郎踏进了保宁堂。 “我找张大夫。” 看见李七郎,伙计很殷勤,“张大夫还在坐堂,李七郎请随我去里面稍等片刻,张大夫稍后就来。” 若是能治好李七郎,那张大夫就能得到十万两黄金,这么多钱,看在他每日辛劳的份上,张大夫总会从手指缝中漏一点给他吧。 俊俏的李七郎在医馆伙计眼中,就是亮闪闪的黄金。 张大夫知道李七郎来了之后,立刻去告诉了张神医。 这几日,张神医一直住在医馆后院,所以通知起来也很方便。 “小娃娃来了?”张神医双眼放光:“去把他带到后院来,我要看看他。” “是。” 没过多久,伙计领着李七郎进入后院,就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 张神医站在院子的一角,低着头研磨药材。 而张大夫在李七郎对面坐下,问道:“今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你父亲呢?” 站在李七郎身后的护卫冷声道:“我不是人啊?” 他一个大活人站在主子后面,张大夫看不见吗? 怎么能说主子是一个人来的呢? 护卫表示很生气。 张大夫:“” “这位大郎对不住,张某笨嘴拙舌,说错话了。” 护卫“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见旁边有视线射过来,他迎面对上,直勾勾地看着张神医。 张神医没有闪躲,明晃晃地打量护卫。 这人,他没见过。 张神医又看向李七郎,浓眉,一双桃花眼滴溜溜地转动,带着七分机灵,三分乖巧,模样与张大夫画的晋阳公主完全不一样。 虽然肌肤略黑,但李七郎的五官很俊俏,就像 声音响起,张神医收起神思,紧紧地盯着李七郎。 “我父亲出城去拜访好友了。”李七郎回答了张大夫之前的问题:“我觉得上次吃了您开的药,手好像没那么痛了,就来找您看看。” “七郎,分明是你想借着看病的机会出来玩。”护卫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 李七郎被他揭穿,涨红了脸,似乎是恼羞成怒,回头冲护卫低吼:“闭嘴,还不是你跟阿耶说外面太危险了,阿耶才不许我出来。 “要不是你,阿耶会只准我出来看病?” 主子生气了,护卫软和了态度:“七郎息怒,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看到这里,张神医终于相信李七郎不是晋阳公主假扮的,因为晋阳公主是听不见背后之人说话的。 “七郎把手伸出来吧。”张大夫说道。 李七郎伸出右手,张大夫将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稍加用力,控制住他的手抖,然后凝神听脉。 张神医的目光落在李七郎略黑的手腕上,尽管张大夫用力压着他的手腕,但他的五个手指头还在微微颤抖。 这个李七郎的手,抖得确实厉害 第479章 那怎么办(五更求月票) 张大夫皱起了眉头:“七郎,你的脉象和前几日一样,看来,我上次开的药并没有奏效。” “不,奏效了,我的确感觉到手没有那么痛了。”李七郎立即说道。 说的谎一定要圆过来,不能露馅。 “我来看看。” 话音未落,张神医已经抚开张大夫的手,将手指搭在李七郎的手腕上。 李七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疑惑地看向张大夫:“这位是?” “他是我的叔父,医术远在我之上。”张大夫回答。 护卫听见这话,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李七郎歪着头问:“您的叔父比张神医还要厉害吗?我阿耶说,我的病只有张神医能治,其他人都治不好,他们顶多只能减轻我的痛楚。” “这”张大夫看了张神医一眼,斟酌着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张神医抽回手,淡淡地看着李七郎说:“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张神医,你的病,我确实能治。” “真的?您就是张神医?”护卫表现得很激动,搓着手道:“真是老天保佑,终于等到您回来了,阿郎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又兴奋地对李七郎说:“七郎,你有救了,你以后可以握笔了,也可以参加科考做官了” 李七郎也很高兴,仿佛他的手已经治好了一般:“嗯嗯,我终于可以写字了,太好了,我好几年没写字了,都闷死我了” 看见他们主仆高兴的模样,张大夫很动容。 张神医定定地看着李七郎,有点出神。 高兴过后,护卫问道:“张神医,七郎的病要怎么治?您开个药方,需要什么药,我们马上去找。” 张神医回过神来,“治病的事不急,你们先帮我解决问题,我再帮李七郎治病。” “什么问题?”李七郎忐忑地问。 “你们来益州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晋阳公主到处在找我吧?” 李七郎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这件事。” “我以后要在益州行走,你们若是能让晋阳公主不再找我,我就帮你治病。” 这几日,张神医发现保宁堂外面有盯梢的人,那应该是晋阳公主的人。 他们定是碍于上次的教训,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敢在外面盯着,想寻找机会,把他抓回去。 他倒不是怕了那些人,只是不想浪费他的药而已,所以就把麻烦丢给别人。 “这个”李七郎面露难色:“这件事我必须跟家父商量一下,我做不了主。” “行。” ----------- 李七郎回到“李府”之后,吩咐身后的护卫:“大全,去把王康达、郝绶他们叫过来。” 没错,李七郎正是晋阳公主王庾,而跟着她去保宁堂的护卫就是大全。 众人齐聚一厅,王庾将事情经过说于他们听。 三合忍不住佩服道:“还是主子您聪明,晒黑之后,张大夫就看不出来您是个女儿身,真是太厉害了。” “不,这不是最厉害的。”大全兴奋道:“最厉害的是主子的乔装术,你们看看,主子现在的模样,谁认得出来她是晋阳公主?” 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射在王庾的脸上,看见她与之前不同的脸蛋,仍然惊奇不已。 王庾脸上挂着浅笑,眼角流露出得意。 美黑这种事情,她从前经常做,就算在古代,她也能得心应手。 至于乔装术,不过就是现代高超的化妆术罢了,她是女孩子,怎会不懂? 至于她是怎么听到大全在背后说的话,那不过是因为她与张大夫接触多了,根据他的性子,早就编排好的话术。 能骗到张神医,王庾心中还是很得意的,总算报了迷药之仇了。 “不过,要想张神医给主子治病,就必须让晋阳公主不找张神医。”大全说出张神医的条件。 郝绶脱口而出:“主子就是晋阳公主,按照原计划,继续营造晋阳公主住在别院的假象,不去找张神医不就好了嘛。” 找不找,还不就是他们说了算,多简单的事。 “不行。”王康达沉吟道:“晋阳公主来益州求医,众人皆知,若是张神医出现在益州,而公主也在益州,却不找张神医看病,这不是很可疑吗?” 郝绶愣了愣,确实是说不通,“那怎么办?” “让晋阳公主离开益州。”王庾说起“晋阳公主”,就好像在说别人一样。 见众人面露疑惑,王庾解释道:“张神医不肯医治晋阳公主,又想过从前的日子,但晋阳公主在益州,就必须去找张神医。 “所以我们只能让其中一人离开益州,如此方能解决问题。 “张神医不肯离开,那只能晋阳公主离开了。” 王庾吩咐道:“王康达,你明日继续假扮李七郎的父亲去保宁堂,与张神医谈好约定。” 想起张神医曾经无赖的模样,王庾又加了一句:“谈好条件后,一定要白纸黑字写下来,以防他耍赖。” “跟踪过张神医并且露过脸的人,以及在别院内出现过的人,等王康达谈好条件后,过个两三日,就大张旗鼓地离开益州。” “三合,你带着他们离开益州,其他的人,跟我留在李府。” “记住,以后叫我七郎,王康达姓李,是李七郎的父亲” 做好一切准备,王康达第二日去了保宁堂,见到了张神医。 “神医的条件,我答应了,希望神医能医治我儿,李某感激不尽。” 张神医很惊讶:“那是晋阳公主,别看她是一个小娃娃,她背后依靠的可是唐朝皇室,你从前虽然当过官,但现在不过是一介白身,你怎么与唐朝皇室对抗?” “神医也说她背后依靠的是唐朝皇室,李某又不在唐朝为官,怕什么?”王康达表现得很淡定。 张神医默然。 张大夫却钦佩不已:“不畏强权,果然是大英雄。” “英雄称不上,只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罢了。” 能随心而活的人,世上没有几人,张大夫再次被王康达折服。 沉默良久的张神医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晋阳公主?” “怎么对付就不劳神医费心了,只要结果是您想要的就行。”王康达说。 闻言,张神医不再追问。 王康达按照王庾的吩咐,与张神医立了字据,然后回了李府。 三日后,晋阳公主突发疾病,全城大夫束手无策,又没有等到张神医,于是启程回长安 第480章 非常歹毒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80章非常歹毒“晋阳公主”离开益州后,王康达按照约定带着李七郎去保宁堂看病。 张神医看见他们,提起药箱就对他们说:“走吧。” “去哪里?”王康达有点懵。 “李七郎的病需要施针,一日一次,连续十日,老夫不去你府上时刻盯着,李七郎的病好不了。”张神医说。 王康达笑了笑:“那就有劳张神医了,请随我来。” 幸好他们已经将李府整理收拾了一遍,此时张神医去李府,也不会露出破绽。 就这样,张神医去了李府,为李七郎医治手疾。 一切准备就绪,张神医对众人说:“好了,你们出去吧。” 王康达心中一紧,连忙说道:“我让他们下去,我留在这里吧,从前七郎治病的时候,我都在旁边陪着他的。” 话落,对大全等人说:“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离开房间。 张神医不悦地看向王康达,冷声道:“老夫施的针法是家族不外传的秘术”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施针时,不能让人看见。 王康达很犹豫,他看向了王庾。 王庾眨了下眼睛。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王康达心一横,“李某就在门外,神医若是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行。” 说完,又看了王庾一眼,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娃儿,你怕吗?” 王庾看见张神医的嘴巴动了动,反问道:“怕什么?” 张神医动作一顿,随即端起药递过去:“喝下它。” 没有犹豫,王庾接过药碗,咕噜咕噜全喝下。 喝完之后,王庾刚把药碗递过去,一阵眩晕袭来,身体往后倒去。 张神医迅速上前,长手一伸,接住了药碗。 “娃儿倒是勇敢。” 嘀咕了一句,张神医把王庾的身体摆正,开始施针。 半个时辰后,张神医提着药箱从房间里走出来。 王康达连忙迎上去:“神医,七郎怎么样?” “睡着了,他醒来后再来叫我。”张神医径直往前走。 王康达冲秋月使了个眼色,朝着张神医追去。 秋月立刻进入房间,检查一番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一看见秋月出来,左四等人就围了上去:“主子如何?” “没什么事,她睡着了。”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 他们真怕张神医发现王庾的身份,然后一针下去就扎死王庾 但是王庾这一睡,第二天早上都没有醒来。 大全担心地对王康达说:“主子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张神医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主子的身份,然后给她施针,让她一直这样睡下去?” “张神医不至于背地里使阴招吧?”郝绶有点不敢相信:“他可是神医啊!” “神医又怎么了?”大全怼了过去:“神医不也是个人?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他上次还对我们使迷药,使毒烟了呢? “还有那些暗卫兄弟,身上中的毒不都是他下的吗? “我看啊,这个神医有点歹毒。” “不”左四微微摇头:“不是有点,是非常歹毒。” 郝绶:“” 一直沉默的王康达出声说道:“主子现在没有什么异常的症状,只是昏睡罢了,我们再等等看,说不定待会儿她就醒过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等待 正在这时,毛阿贵匆匆忙忙跑来:“不好了,张神医要出府,我们跟不跟?” “跟。”大全当即说道:“不跟着他,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不跟。”王康达沉声道:“主子说过,张神医很警觉,而且张神医很讨厌别人强迫他,监视他,若是他发现我们派人跟着他,恼羞成怒,不给主子治病怎么办?” 随即吩咐道:“让他出府,不要派人跟踪。” 毛阿贵立即去交代守门护卫。 见众人忧心忡忡的模样,王康达笑了,故作轻松道:“诸位不必担心,主子安排了人守在城门。 “在城内,任由他行动,若是他出了城,我们的人就会跟上去。” 闻言,众人放下心。 张神医离开李府后,并未出城,只是去外面逛了逛,买了些药材和玩具。 看见他回府,王康达等人彻底放心。 “神医,七郎都快睡了一天一夜,怎么还没醒过来啊?”王康达不用刻意假装,脸上自然流露出来的神情就像极了老父亲担心儿子。 张神医轻描淡写地说:“哦,忘了告诉你们,娃儿第一次施针还不适应,是会昏睡久一点。” 王康达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您的意思是以后每次施针,七郎都会昏睡吗?” “没错。” 王康达:“一日施一次针,您现在是又要施针了吗?” “没错,你们出去吧。”张神医开始赶人。 王康达:“” 众人:“” 出了房间,大全小声嘀咕:“每次施针都会昏睡,主子第一次昏睡还没醒来就被施第二次针,施完针又开始昏睡施针要十日,这样岂不是要昏睡十日?” 众人的心情突然间就变得沉重,甚至开始了怀疑。 这个大夫真的是神医吗? 他到底有没有在治病? “再等等看。”沉默良久之后,王康达给众人定心:“张神医说第一次施针会昏睡久一点,往后就不会昏睡这么久了。 “说不定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主子就醒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也只能如此了。 在众人的忐忑中,时间从晚上转变成白天,昏睡了近两天的王庾终于在晌午时分醒来了。 “主子,您可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们了。”秋月喜极而泣。 春花姐姐不在,这宅子中除了秦王妃安排的几个婆子外,就只有她一个贴身丫头。每日给公主擦身换衣服,动作再大,公主都没有反应。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担心,公主是不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这会儿看见王庾睁开双眼,她瞬间就红了眼。 王庾没看见她说话,只看见她的眼泪,一骨碌坐了起来,“秋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没出事,是主子醒来了,我太高兴了。”秋月擦掉眼泪,冲王庾咧开嘴笑。 雪白的牙齿在黑色肌肤的衬托下,白得刺眼。 王庾抬手遮了一下眼睛,而后笑道:“真是个傻丫头” 第481章 杀气腾腾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81章杀气腾腾看见王庾没事,秋月跑到门口,对王康达他们说:“主子醒来了。” 王康达立刻冲了进去,其他人也跟着进了房间。 “主子,您感觉怎么样?”王康达期待地看着王庾。 王庾抬起右手,只有轻微的颤抖:“不痛了,手抖得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闻言,众人露出笑,两天的时间就恢复了这么多,果真是神医。 “去请张神医过来。”王康达吩咐道。 毛阿贵立即往外跑。 王庾望着跑出去的毛阿贵,有点恍惚。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我睡了多久?” “将近两天。”王康达回答。 “近两天啊蛮久的了”王庾的眸光逐渐深邃,这倒是个好机会。 没过多久,张神医提着药箱走进王庾的房间。 他刚跨过门槛,王康达就从内室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这个江湖骗子,庸医,你根本就不是神医。 “我打死你。” 说着,举起拳头就朝着张神医挥了过去。 张神医猝不及防,脸被他打偏,一股温热从鼻孔中流出来。 “你”一张嘴,鲜血就流进了嘴里。 张神医立刻闭上嘴巴,用力挣脱王康达的手,抬起袖子擦掉脸上的血,怒视王康达:“你竟敢打我?你是不是不想给你儿子治病了?” “是,我不要你给我儿子看病了。”王康达又是一拳挥过去:“我真后悔相信那些人说的,你压根儿就不是神医,你是个庸医。” 张神医被打得摔倒在地上,感觉到拳风袭来,他扬起手就往后面撒。 白色粉末扑面而来。 王康达早有准备,迅速捂住口鼻往后退。 “你这个庸医,还敢放毒?”大全气势汹汹地吼道,但不敢往前。 张神医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听见“庸医”二字顿时就跳了起来:“我怎么就成庸医了?你们把话说清楚。” 王康达放下手,愤怒地看着张神医:“你还有脸问?我儿子本来聪明伶俐,不过就是右手握不住笔罢了,但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问题,与正常人无异。 “如今在你手中,你给我儿子施了两次针,他就听不见声音了。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说着说着,王康达突然湿了眼眶,语气哽咽:“我儿子本来好好的,就算不能写字,但他能看见能听见能说话,我也知足了。 “可是碰上你这个庸医,让我儿子成了残废” 说到这里,王康达突然一巴掌抽自己脸上:“都怪我,怪我信错了人。” “七郎为父对不起你” 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当众哭了起来。 大全:“” 郝绶:“” 王长史真拼命 张神医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听见内室隐约传出来的哭声,他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不可能” “不可能?”王康达听见张神医的话,擦了一把眼睛,就上前去拽他:“走,我带你去看看。” 张神医立刻掏出一个药瓶举了起来:“我自己走,你别过来,不然我毒死你。” 王康达顿住脚步:“” 张神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进入内室。 “哇”一看见张神医,王庾就哭得更大声了,“庸医,你还我的听觉呜呜” “你听不见了?”张神医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去。 王庾读懂了他的唇语,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嘴里依然哭喊:“臭庸医啊你还我的听觉” “你看看,你把我儿子治成什么样子了”王康达又要进行新一轮的指控,被张神医一声大喝,就停了下来。 “闭嘴。” 张神医吼完之后,拿起笔就在纸上唰唰地写了起来,然后把纸拿给王庾看。 王庾停止了哭泣。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张神医悄然移步,侧立在床头,随手一扫,背后的花瓶从架子上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秋月就坐在王庾身边,突然听见响声,吓得她尖叫。 张神医摔花瓶的动作没让王庾看见,花瓶落地之后,他就紧紧地盯着王庾,观察她的反应。 但王庾没有任何反应,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很无助地看着前方,眸中含着泪花。 张神医心中一沉。 他走过去,抓住王庾的右手就要把脉。 岂知王庾对他十分抗拒,拳打脚踢:“滚开,你这个庸医,不要碰我,都是你害我听不见的,滚开,滚开” 她一拳挥在刚才王康达打的位置,张神医忍不住痛呼出声。 “唔” 王庾又打了他一拳。 张神医突然用力,抓住她的双手固定在前面。 王庾奋力挣扎,嘴里大喊:“阿耶救我,庸医,你放开我啊” 喊着喊着,王庾忽然大叫一声,嚎啕大哭:“哇” 王康达冲上来,一把揪住张神医的后衣领,用力一拽,把他甩了出去。 “混账,你还敢对我儿子动手?” “来人啊,把他按住。” 大全和郝绶早就做好了准备,听见这话,立刻扑了上去,一把按住张神医。 “放开我,我就是想给他把个脉。” 大全顿时就怒了:“把什么脉?好好的人都被你治坏了。” “哇” 歇斯底里的嚎哭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张神医愣愣地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她哭得很伤心,脸上的无助和恐惧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心。 心中某处隐隐作痛 “哇” 王庾的哭声越来越大,其声悲恸、凄楚,令人闻之落泪。 哭到后面,她脸上尽是眼泪鼻涕,看起来很脏,但她依然在哭。 “七郎,你别伤心,为父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耳朵。”王康达站在一旁,颇有点束手无措。 为什么公主假哭起来这么真实?听得他都好伤心。 秋月忍不住提醒:“阿郎,七郎听不见你说的话。” 听见这话,王康达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转身就要去打张神医。 “哇” 王庾的哭声陡然拔高,哭了几声,忽然就晕了过去。 “七郎” 王康达急忙回身。 大全:“” 郝绶:“” 主子真拼命,竟然把自己哭晕了过去 “你这个骗子,我要杀了你。” 王康达放下王庾,杀气腾腾地冲向张神医。 张神医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此时还没从“李七郎”哭晕过去的震撼中缓过来,就看见王康达一脸杀气地朝自己冲来。 他顿时就慌了 顶点 第482章 真是解气 “庸医,今日我就杀了你,免得你出去祸害人。” 王康达表情愤怒,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很骇人,就连知道真相的大全和郝绶面对他的杀气,竟然一时也被震住了。 张神医挣脱不开,大声吼道:“我不是骗子,也不是庸医,我一定会治好你儿子的手疾和耳疾。” 王康达欲往下砸的腿顿在半空中,距离张神医的脑袋只有两寸。 “你能让七郎再次听见声音?能让她的手不再颤抖?”王康达带着一种试探的语气问。 “能。”张神医毫不犹豫地回答。 王康达抽回腿。 “阿郎,不要相信他。”大全假意劝阻:“他就是个骗子,这次他把七郎治得听不见声音,说不定下次就会把七郎治得看不见,又或者把她治成哑巴。 “阿郎,您千万不能让他再给七郎治病,否则您后悔莫及啊。” 郝绶也跟着劝王康达:“是啊,阿郎,此人不可信。” 听见他们的话,张神医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恼怒道:“我不是骗子,我说一定会治好七郎,就一定会治好他。要是我治不好他,我把我这条命赔给他。” “空口无凭,你白纸黑字写下来,我们就信。”大全顺势说道。 “好,写就写。”张神医满口答应。 他既不是庸医,又不是骗子,怕什么? 大全和郝绶立即放开张神医,然后拿来纸和笔:“写吧。” 张神医提起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写完字据,签了名字,张神医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郑重其事地盖在字据上。 “收好了,一个月之内,老夫保证治好七郎。”张神医的态度还是那么高傲和自信。 王康达接过字据,态度有所缓和:“那就请神医给七郎把脉。” 张神医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走到床前,在小杌子上坐下,把手指放在王庾的右手腕上。 听了一会儿,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脉象并无异常,与昨日的脉象差不多。 但李七郎为何会失聪? 这个病症,果然很奇怪 王康达等人见他眉头深皱,把完右手,又去把左手的脉,他们的心就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他该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良久之后,张神医抽回手,写了一张药方,递给王康达:“按照这个药方去准备药。” “我去。”大全抢过药方,就往外面走。 其实,出于谨慎,张神医的药方,他们都会拿去给府中大夫看,确认没有问题了才会去准备药材。 没过多久,大全就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喂他喝下。”张神医吩咐道。 秋月接过药碗,给王庾喂药。 喂完药,张神医对众人说:“我要开始施针了,你们出去吧。” 众人没动,看着张神医的眼神中还带有一丝警惕。 他们才刚打了张神医,这会儿让公主跟张神医单独呆在一起,恐怕很危险吧? 不过,王康达很快就吩咐道:“都出去吧。” 李府守卫森严,就算张神医拥有一身毒术,在他们高度戒备的状态下,也难以逃出去。 这样一想,王康达就放心多了。 秋月走在最后,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关上房门,然后耳朵紧贴房门,偷听房内的动静。 大全几人见了她的动作,也忍不住跟着做。 半个时辰后,房间内传来脚步声,几人立刻直起身子,端正站好。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张神医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如何?”王康达迫不及待地问:“七郎又要昏睡吗?这次需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张神医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略显虚弱:“今天晚上会醒,他醒来后再来叫我。” 说完,抬起脚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秋月进了房间。 郝绶盯着张神医的脚步,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神医这一次施针好像很累,他的脚步有点虚浮?” 闻言,几人看向张神医,发现他的步伐确实如郝绶所说,很虚浮,身体也没有先前那么挺拔,腰是微微弯着的。 几人面面相觑,说不清楚现在的心情。 “王长史,刚才你那两拳打得真是解气。”左四突然开口。 那些中了毒的暗卫是他的同伴,如今还在受毒性的折磨,想想就觉得愤怒。可偏偏他们还有求于张神医,打不得,不然,他早就把张神医打一顿出气了。 大全叫道:“没错,我想多给他两拳,可惜不能把他打残了,不然主子的病就没人治了。” “你们说,张神医能治好主子的耳疾吗?”郝绶踟蹰着问。 “应该能。”王康达跟他们分析:“你们想想,张神医给主子施了两次针后,主子的手就不痛了,而且病症有所减轻。 “别的大夫做不到,张神医却做到了,这说明张神医的医术确实很厉害。” 闻言,众人心定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一名护卫前来禀报:“张神医离开这里就回了房间,现在已经睡着了。” 王康达:“” 施针这么累吗? “继续盯着。” --------------- 晚上戌时末,王庾悠悠转醒。 秋月一直守在床边,看见她醒来,立刻倾身向前:“主子,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能听到我讲话吗?” 王庾:“我能读懂你的唇语。” “” 秋月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随即又笑着给王庾鼓励:“主子不要着急,张神医说一个月内就可以治好您的耳疾。 “您就放心吧,您肯定能听见声音的。” 王庾忍不住腹诽:哪里是她着急,分明就是秋月太着急,若是一两天内就能轻易地把她的耳疾治好,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聪了。 “主子,您醒了” 王康达几人在外面听到动静,就走了进来。 王庾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不等他们问,就告诉他们自己的情况:“还是听不见,不过手好多了。” 几人如同秋月一样,听完后神情失望。 王康达吩咐毛阿贵:“你去请张神医过来。” 毛阿贵立即往外走。 大全观察王庾的气色,见她脸颊红通通的,气色看起来明显好很多,暗自感慨:果然还是需要神医出手 “小庾儿,你好厉害,居然假装哭晕都没被张神医看见,还能熬到他给你施针,真是佩服,佩服。”大全冲王庾抱拳。 每次他调侃王庾的时候,就会叫出从前的称呼。 王庾看向他,语气幽幽:“没假装,我是真的哭晕了。” “” 大全震惊:“你是怎么把自己哭晕过去的?” 王庾:“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哭着哭着就晕了吧?” 大全:“” 众人:“” 第483章 独门针法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83章独门针法张神医过来给王庾把完脉后,对王康达说道:“七郎已有好转,我明日再来为他施针。” 说完,打着哈欠走了。 第二天,张神医比平常早来了半个时辰,他将一个匣子放在王庾面前。 王庾见他眸中含着期待,指了指自己:“这是送给我的?” “嗯。”张神医点了点头,捧起匣子递过去。 王庾没接,心里很警惕:“为什么送东西给我?” 里面不会是毒药、毒物之类的吧?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张神医不耐烦地说:“给你,你就拿着。” 王庾眨巴眼睛,一脸迷茫地望着他。 张神医这才想起来李七郎失聪了,看见旁边的纸和笔,拿起笔就在纸上写道:“送给你,你就拿着。” 写完后把纸放在匣子上,给王庾看。 王庾盯着纸上的字体,有点出神。 这样龙飞凤舞的字体,实在不像是出自一个大夫之手。 张神医见王庾一直没有反应,就打开匣子,跟她说:“你看看,这里面都是你这个年纪的小郎君爱玩的东西。” 他从匣子里掏出一个很复杂的鲁班锁,塞到王庾手中:“你玩。” 王庾看了看手中的鲁班锁,又看了看张神医,这是什么情况? 他为什么送一匣子的玩具给她? 而且这些东西是她让人做出来放在铺子里卖的,她早就玩腻了。 张神医见她还是没反应,就在纸上写了三个字:“给你玩。” “” 王庾还是很糊涂。 她倒要看看张神医想干什么? 于是,王庾看向手中的鲁班锁,三两下就把它拆了,然后把部件塞回给张神医。 张神医很震惊:“这么复杂,你都能拆解?” 王庾看懂了他的唇语,但没理他,自顾自地把匣子里的玩具倒出来。 倒出来之后,她发现张神医拿来的都是些九连环、鲁班锁等益智类的玩具,遂一一把他们拆解了,然后把部件放进匣子里。 一刻钟后,王庾将匣子推到张神医面前,里面都是拆了的部件:“我已经玩过了,还给你。” 张神医:“” 这娃娃好生厉害,里面很多东西他都不会玩,这娃娃却一下子就解开了,真是厉害。 难得看见高傲的张神医瞪大了双眼很震惊的模样,王庾转了一下眼珠子,从枕头下面掏出魔方来。 “你买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太简单了,呐,这个玩具,你见过吗?” 张神医愣愣地摇头。 “看好了,这叫魔方,有六个面,每一面的颜色都不一样,它现在的样子是把颜色打散后的样子,我要做的是恢复它原本的模样。” 话落,王庾迅速转动起手中的魔方。 很快,魔方恢复成最初的样子,立在王庾的掌心。 张神医彻底惊呆了,直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魔方,突然伸出手。 王庾快速缩回手,一脸戒备:“你想干什么?” “给我看一下。” 说完之后,张神医才想起来去写字。 王庾看了看纸上的字,犹豫了一下:“先说好了,不许拿着魔方出这间房,你只能在这里看。” “行。”张神医点点头,从她手中拿走魔方。 他好奇地转动魔方,观察它不同颜色的六个面,然后学着王庾的动作,试着转动魔方。 转了几下,颜色被打散,他再想恢复原来的模样,就做不到了。 他转啊转啊,颜色越来越散乱,没有一面是完整的。 最后,他实在恢复不了,就在纸上问王庾:“这个东西要怎么恢复?” “就转啊转啊转啊它就恢复了。”王庾轻松地说。 张神医:“” 为什么他转啊转啊,没有恢复? 急得满头大汗,张神医烦躁地扬起手,把魔方丢给了王庾,“把手伸出来,把脉。” 秋月做了个把脉的动作。 王庾遂把魔方收好,伸出右手。 张神医凝神把脉,把完脉后,他写了张药方递给秋月:“去抓药吧。” 秋月环顾四周,王长史他们还没来,屋内能去抓药的人就只有她了。 于是,秋月对一旁的婆子说:“好好照顾七郎,我去去就回。” “是。”婆子移步,侍立在床前。 张神医扫了婆子一眼,然后在纸上与王庾说话:“你怎么会玩这些东西?谁教你的?” “没人教,多玩几遍就会了。”王庾说。 “你这么聪明,怎么没见你读书?” 看见这句话,王庾心思一动,接着唉声叹气道:“唉我的手握不住笔,不能参加科考,也不能做官。 “读书一点用都没有,索性就不读了。” 张神医继续写道:“你都读过哪些书?” “论语”王庾拖长了音。 才读过一本书? 张神医顿了顿,写道:“你的手快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写字读书了。” “真的吗?”王庾看见纸上的字,先是很开心,然后又开始怀疑:“这几年,阿耶带着我走南闯北,看了无数的大夫,他们都治不好我的手。 “你真的能治好我的手吗?” 这话听着极度怀疑他没有本事,张神医不禁哼道:“那些庸医岂能跟老夫相比?老夫用的可是祖宗张天师传下来的独门针法,鬼门” 他突然停下来,猛地抬头看向侍立在床边的婆子。 婆子对上他的目光,一头雾水。 而王庾正充满期待地望着他:“你真的能治好我的手吗?可是我的手还在抖” 张神医心下稍安,在纸上写道:“能,再过几天,你的手就不会抖了。” “太好了,神医,多谢您。”王庾很激动,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开心。 过了一会儿,秋月端着药走了进来。 “把药喝了。”张神医冲王庾扬了扬下巴。 王庾推开药碗,可怜兮兮地说:“神医,我可不可以不喝药,这个药好苦,我不想喝。” “不行,必须喝。” 张神医站起来,从秋月手中端走药碗,作势要喂药。 “我自己来。”王庾接过药碗,努了努嘴。 每次张神医施针前就让她喝一碗药,然后她就会昏睡,可见这碗药还带有麻醉的药效。 她不想喝,因为她想亲眼看看张神医施针。 独门针法,鬼门虽然他没有说完,但看起来很神秘很厉害的样子 在张神医严厉的监督下,王庾捏着鼻子将药倒进嘴里。 熟悉的眩晕袭来,她倒在床上,再次陷入沉睡当中 第484章 流落街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84章流落街头施针十日后,王庾的手没有再颤抖,众人很欣喜。 王庾冷不丁地问:“现在不抖了,那以后会不会复发?” “不会。”张神医表现得很自信:“若是你的手疾复发,老夫就自断双手,不再行医。” 听见这么毒的誓言,王庾选择相信他。 “从明日开始,我每两天给七郎施一次针,施针时间定在酉时,二十天后,七郎就能听见声音了。”张神医对王康达交代完,就离开了房间。 王康达欣喜地把张神医的话说给王庾听。 读取唇语后,王庾脸上露出浅笑,心中开始期待起来。 “汪~” 突然传来一声狗吠,众人循声望去。 王庾没听见声音,但是看众人的目光往外面瞟,就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原来是左四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狗走了进来。 “左兄弟,你怎么抱了一只脏狗回来?”大全很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生怕被那只狗碰到。 “小可爱?”王庾认出了脏兮兮的黄毛,很惊讶:“小可爱,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汪~”黄毛看见王庾,很兴奋,挣扎着要下去。 王庾走到左四面前,高举双手去抱黄毛。 左四往旁边躲了躲:“主子,黄毛太脏了,还是让下人先把它洗干净再给您吧。” “你怎么不洗干净再抱过来?”大全忍不住说道。 刚才一听王庾喊“小可爱”,他就知道这只脏兮兮的狗是黄毛。 左四:“” 他能说他就是想要王庾亲眼看看黄毛的下场吗? “你怎么把它抱回来了?”王庾问道:“袁道长也来了吗?” 左四腾出一只手按住黄毛不安分的前肢,回答道:“我回来的时候,在街上看见这只狗,当时它四处乱窜,袁道长也不在附近。 “我猜想它是溜出来的,就把它带回来了。” 他当时认出黄毛后,想着王庾挺喜欢这条狗,就把它带回来了。 左四说完,将黄毛丢给一旁的婆子:“你去把它洗干净了。” “我去洗吧。”王庾上前,招呼婆子走了。 大全愣了一下,感叹道:“主子好像很喜欢这条狗啊” “腿那么短,又跑不快,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喜欢它。”秋月冷不丁地说。 大全忍不住怼她:“它跑不快,你不也没追上它?” 秋月:“” 她那是追不上吗? 她不过就是顾及主子罢了。 秋月不想和大全说话,就去追王庾。 大全扬起嘴角,摸了摸鼻子,却瞥见左四瞪他,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左兄弟,你瞪我干嘛?” 左四什么也没说,走了。 “”大全一头雾水,嘟囔了一句:“有毛病” 这时,厢房中传来了稚嫩的笑声以及狗吠声。 “哈哈别闹快趴下” “汪汪汪” 王康达等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他们心中都有了一个共同的认识:主子是真的很喜欢这只黄毛狗。 王庾给黄毛洗了澡后,又给它擦干身上的毛发,一人一狗在房间里玩。 黄毛迈着小短腿,奋力奔跑,叫唤着扑进王庾的怀里,伸出舌头去舔王庾的脸。 “不许舔” 王庾抓住它,迫使它远离自己的脸。 “汪~”黄毛在她的钳制下,奋力扑腾着,想要亲近她。 突然,王庾脸上的笑容消失,她抱着黄毛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小四,你把黄毛送去天宫院,现在就去。” 左四刚换了干净的衣裳过来,就被塞了个满怀,他很不解:“您不是很喜欢这条狗吗?怎么要把它送回去?” 在他看来,既然这条狗已经流落街头,那就是没有主人的狗,谁捡着就是谁的。 “袁道长和张神医有交情,它现在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变了脸色,袁道长是见过王庾和他们的。 左四立刻抱着黄毛就往外面走,同时还掀起自己的袍衫盖住黄毛的头。 “呜呜” 黄毛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王庾虽然没听见黄毛伤心的叫声,但她望着黄毛消失的方向,眸中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小可爱,再等等 左四把黄毛送去天宫院时,袁天罡还在闭关。 负责照顾黄毛的小道童从左四手中接过黄毛,感动地双眼含泪:“感谢道友,非常感谢!” 若是袁道长出关没有看见黄毛,定会告诉观主,把他赶出去。 他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在乱世中生存呢? 还是道观比较安全 “看好这只畜生,别再让它乱跑了,下次跑出去就不会再碰见我这样的好人了。”左四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天宫院。 本以为有了这次教训,小道童会看牢黄毛,没想到,才过了三天,黄毛就自己跑到了李府门口。 当时张神医正要出府,幸好守门的护卫反应快,一把抄起黄毛从外面绕到了侧门进府,没让张神医看见黄毛。 王庾听完护卫的禀报后,再看向黄毛就有点头疼。 思量再三后,她吩咐道:“把它送回去。” “呜呜” -----------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二十天后,张神医最后一次给王庾施针。 “好了,等七郎醒过来就没问题了,老夫要回房休息,明天辰时之前,你们不要来打扰我。” 张神医交代完就走了,徒留下既高兴又忐忑的众人。 “这一次是真的没问题了吧?主子醒过来就能听见声音了吧?”秋月想相信,又怕出现意外。 “应该没问题。”左四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也不足。 想到那么多中了毒的兄弟,左四怕张神医给王庾下毒。 “想那么多干什么?等主子醒来了不就知道了。”郝绶故作轻松地说。 其实他的心情也很忐忑,王庾治好了耳疾,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若是王庾的耳疾没好,他们的命运就未可知了。 张神医前几次施针,酉时施针,王庾亥时就会醒来。 但这一次,过了亥时,王庾还在昏睡,众人就有点慌了。 “怎么这次跟前几次不一样?这都子时过半了,主子还没醒来。”大全语气中夹带着一丝焦虑。 “别着急,说不定主子等会儿就醒了。”郝绶安抚他,同时也是在安抚自己忐忑的心。 左四招来护卫,问道:“张神医没有出府吧?” “没有,他给主子施针之后,连饭都没吃就去睡觉了,现在还在房里睡觉。”护卫回答。 张神医说明日辰时之前不要打扰他,而王庾直到半夜都没醒来,左四就担心张神医跑了。 此时听见护卫的话,他稍稍安心 第485章 不速之客(求月票)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85章不速之客天边出现曙光时,王庾依然没有醒来。 王康达一面吩咐护卫紧盯张神医的院子,一面与众人守在王庾的房门外。 “主子醒了吗?” 看见秋月走出来,众人急忙围上去。 “还没有。”秋月沮丧地摇了摇头。 岂知她话音未落,房间里就传来了尖锐的瓷器落地的声音。 众人连忙跑进去。 进入内室,他们看见王庾光着脚站在床前,表情呆滞,前面是一地的碎瓷片。 “主子,您怎么了?” 秋月小心翼翼地避开碎瓷片,去扶王庾:“您的病还没好,需要多休息,我扶您上床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王庾仰头望着她。 听见这话,王康达几人露出欣喜的表情:“主子,您能听见了?” 王庾转向王康达,表情茫然:“你再说一遍。” 左四心中一紧,她这个表现似乎还不能听见声音。 王康达也想到了,心下一沉,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娃儿醒来了吗?” 这时,张神医大踏步走了进来,看见地上的碎瓷片,连忙顿住脚步。 “怎么回事?” 他们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缥缈,不真实,听得王庾皱起了眉头。 王庾看向张神医,对他说:“神医,我只能听见‘嗡嗡嗡’的嘈杂声,声音很小,像是从天边飘来的声音。 “但是我听不清楚你们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王康达也看向张神医:“神医,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七郎醒过来就能听见了吗?” “你们先别着急。”张神医避开碎瓷片,朝着王庾走去:“任何事情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七郎现在能听见一点点的声音,就说明他的耳疾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再调理两日,就能恢复到从前。” 闻言,众人大喜。 “把手伸出来。”张神医走到床前,对王庾说道。 王庾顺从地伸出右手。 张神医将手指放在王庾的手腕上,凝神把脉后,露出微笑:“你恢复得不错,不日就能痊愈” “汪~” 一抹金黄从众人面前闪过,朝着王庾扑了过去。 “汪~” “小可爱?你怎么又来了?”王庾被它猛烈地一扑,往后倒在床上。 “黄毛?”张神医看见那一块熟悉的桃形白毛,叫了出来。 众人脸色顿变。 “娃儿,你怎么认识这条狗?”张神医看向了王庾。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王庾的话还没说完,从外面摔进来两人,正是她的护卫。 一道身影闪了进来,嘴里念叨着:“贫道都说了找到狗就离开,你们非要阻拦咦,张老儿?你怎么在这里?” “袁老头?”张神医看见来人,也很惊讶。 此人正是袁天罡,他昨晚出关,小道童却告诉他黄毛偷溜下山,不见了。 他当即下山寻找,一路循着痕迹找到了这座李府,他说明来意,却遭到了拒绝。 于是,他只好冲进来了。 “黄毛,你果然在这里,快给我过来。” 袁天罡看见黄毛很欣喜,顾不得追问张神医怎么在这里,就上前去抓黄毛。 看见他冲过来,秋月下意识护在王庾面前。 昆仑奴 袁天罡顿住脚步,瞅着秋月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屋内其他人。 当目光扫过王康达和大全以及郝绶的脸时,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们” 王康达当即站出来:“袁道长,我们又见面了。” 袁天罡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迅速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拨开秋月,看向她身后的人。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王康达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站在了王庾的面前。 “你”袁天罡微微张嘴。 王庾立刻抱着黄毛起来:“李七郎见过袁道长。” 李七郎? 袁天罡看了看面前这张俊俏的却陌生的脸,又看了看张神医,突然就笑了。 “哈哈” 聪明,真是聪明 “你笑什么?”张神医见他突然对着自己笑,心里顿觉瘆得慌。 “没什么。”袁天罡随口回了句,就转向王庾:“七郎,你的病治好了吗?” 看见“七郎”两个字的唇形,王庾的心稍安,充满感激地对他笑了笑。 王康达代替王庾回答:“多谢袁道长的关心,犬子的病快好了,如今能听见一点点的声音,再过几日,就能完全听清楚我们讲的话。” 这番话既交代了他与王庾现在的关系,又回答了袁天罡的问题。 袁天罡听完这番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留下来,等到七郎痊愈后再走。” “李某正有此意。” 见袁天罡没有揭穿他们,王康达表现得很热情,当即吩咐护卫去收拾客院。 “袁道长想必还没用早膳吧?正好到了早膳的时辰,我们一起去前院用早膳吧。 “张神医,袁道长,请。”王康达招呼他们前院。 袁天罡冲秋月撂下一句“让你的主子好好照顾我的狗”,就跟着王康达出去了。 “袁老头,你认识这娃儿?” “认识。”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贫道交友还需要向你汇报不成?” “你” 交谈声渐行渐远。 郝绶主动去外面门口守着,左四和大全则走到床前,看着王庾说:“主子,袁道长来了,我们该怎么应付?” 虽说王庾现在能听见一点点声音,但毕竟还没有完全恢复,张神医说了,还需要调理两日。 这两日至关重要,万万不能因为袁道长就前功尽弃。 王庾心想,袁天罡刚才认出来王康达和秋月几人,然后推测出了她的身份,但袁天罡并没有当场揭穿她的身份,还顺着她的话称呼她“七郎”,就说明他暂时不想揭穿她。 但这只是暂时,往后就不知道了,说不定待会儿他就变卦了呢? 思虑及此,王庾对他们说:“先静观其变,若是事情发生变故,你们就自己看着办。” 顿了一下,她又道:“等他们用了早膳,你们找个机会分开袁道长和张神医,然后请袁道长来见我。” 左四和大全立即去部署。 他们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袁天罡就出现在了王庾的院子里。 王庾坐在院子里的休憩亭中等他,看见他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袁道长,您来了。” “快请坐,这是我刚煮的茶,您尝尝味道如何,给我指点一二” 第486章 不收师父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86章不收师父袁天罡从容地在王庾对面坐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嗯不错,茶不错,人也不错。” 他缓缓地将茶饮完,然后放下茶盏,对王庾说:“把手伸出来。” 话出口后,袁天罡突然发现亭子里除了他和王庾,没有第三人,而那些仆人和护卫远远地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亭子这边。 没人写字给王庾看,袁天罡就指了指王庾的右手,又对她做了一个伸手的动作。 王庾明白袁天罡的意思,把右手伸到他的面前。 袁天罡将手指放在王庾的手腕上,凝神把脉。 他的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奇怪,怎么你这次的脉象与上次不一样了?” 上次他给王庾把脉,她的脉象更倾向于女娃娃的脉象,这一次他给王庾把脉,竟然发现她的脉象倾向于男娃的脉象。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说我的脉象异于常人。”王庾给他释疑。 闻言,袁天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张老儿没有发现你的身份” 他猛地盯着王庾的耳朵:“你能听见贫道说话了?” “还不能。”王庾话锋一转:“不过,我会唇语。” 袁天罡再一次被她震惊:“你所以说,一个月前,贫道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会唇语了?” “没错。”王庾很坦白。 “” 袁天罡忍不住问道:“你告诉贫道这些,就不怕贫道向张神医揭穿你的身份吗?” “您不会,您要是真想揭穿我的身份,早在您认出我的时候就揭穿了。”王庾的表情充满了自信。 闻言,袁天罡笑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娃娃。” “那您为什么不揭穿我的身份?”王庾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袁天罡脸上的笑容变得狡黠:“日子无趣,贫道就是想看看当张神医得知你的真实身份时,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 王庾很无语,真不知他们是好友还是损友 “您要真是想看他的反应,那您必须住下来才行。” 袁天罡立即顺着她的话说:“那就叨扰李七郎了。” “” 也太会顺杆上爬了吧? 不过,未免袁天罡心生不悦去向张神医告密,王庾只能顺着他:“不叨扰,道长想在我府上住多久多行。” 嗯,很不错,娃儿很上道。 袁天罡再次看向王庾的时候,亲切了几分:“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王庾面露疑惑:“为什么要我的生辰八字?您不是已经给我算过一卦了吗?” 上次在窦轨府中,她醒来后,秋月就跟她说了袁天罡给她算卦的事。 当时她听说了袁天罡那句“这个女娃娃,本该是死去之人”的话,她委实惊恐了一阵,但听完后面的事情,她又安心了下来。 纵然袁天罡有通天的本领,他能看出她的异常,但绝不可能看出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袁天罡听都没听过,更不用说想到这一层了。 至于袁天罡说她命中有好几劫,她不是很在意。若说劫难,她从甄翟儿手中逃脱算是一劫,洛阳上巳节、意外失聪都能算是劫难,这样说来,那她的劫难应该也差不多渡完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自嘲,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信“劫难”这种鬼话了? “上次只是用你的名字帮你算了一卦,用生辰八字算会更准确一点。”袁天罡解释道。 权衡再三,王庾还是把生辰八字告诉了袁天罡。 袁天罡伸出右手,拇指在其他四个手指头快速移动,嘴里无声地念叨。 王庾看见他这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去观察他的唇形。 无奈他的唇形变换太快,她只能读取寥寥数个字词,却是天干地支之类的字词。 读取失败,王庾干脆不看他的嘴巴,转而看向他的手指。 移动的手指忽然停止,王庾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袁天罡的嘴巴也停止了念叨。 然后袁天罡掏出一副龟壳,丢在了石桌上。 瞅着龟壳看了会儿,袁天罡突然抬头看向王庾:“贫道刚才用你的生辰八字算了一卦,发现你我有师徒之情分。” 王庾读懂他的唇语,脱口而出:“我不收徒弟。” “” 袁天罡露出慈祥的笑:“卦象显示,你将会成为贫道的徒弟。” “我也不收师父。” “” 深吸一口气,袁天罡循循善诱:“贫道精通面相、六壬、五行、风水、炼丹之术总之,贫道会的东西很多。 “你天资甚佳,很适合学这些东西。” 王庾:“不想学。” 学了以后跟他一样神神叨叨的吗? 不,她不想。 袁天罡又道:“你若是学会贫道的本领,就能富甲一方,达官贵族也会巴结你” 王庾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就有很多钱,达官贵族也巴结我。” “” 袁天罡郁闷地收起龟壳,问最后一遍:“你真的不做贫道的徒弟,学这些本事吗?” “不想。” 见袁天罡似乎很失落,王庾问道:“您为什么突然想收我为徒?” 这么突然,她总觉得有阴谋。 袁天罡看着她身后摇曳的花丛,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贫道只是遵从天意。” “那天意为什么让您收我做徒弟?” “天机不可泄露。” 王庾:“” “汪~” 花丛攒动,黄毛从里面钻了出来,带着一身的花香跑进亭子里。 “小可爱,你怎么来了?” 王庾在黄毛扒拉她裤腿之前,将它抱了起来。 一人一狗亲热了会儿,王庾将黄毛圈在怀里,突然问袁天罡:“您为什么不给黄毛断尾?” “为什么要给它断尾?”袁天罡很疑惑。 狗没有尾巴还叫狗吗? “它不是牧牛犬吗?不把它的尾巴剪掉,尾巴就会被牛踩住,很容易受伤的。”王庾下意识就想起了柯基犬最初的用途。 听见王庾的话,袁天罡只觉得匪夷所思:“牧牛不是有牧牛人吗?为什么需要狗?更何况剪掉尾巴,狗会很痛的。” “” 王庾解释道:“刚出生的时候断尾不会痛,而且像黄毛这样的狗,没有尾巴会更好看。” 闻言,袁天罡看着她的眼神变了:“为了一己私欲就剪掉狗的尾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残忍,贫道真是看走眼了。” 王庾:“” 第487章 不可能的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87章不可能的在袁天罡谴责的目光下,王庾不想他对自己的误会加深,就把柯基犬断尾的由来告诉了他。 “这样啊”袁天罡摸着胡须,缓缓说道:“没想到这条狗还是从外邦流传进来的,若是你说的这个原因,确实应该断尾。” “汪” 黄毛的叫声将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它的身上。 “不过,黄毛跟着我,不用做驱散牛群的活,也就不用断尾了。”袁天罡看着黄毛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庆幸。 “当然,它已经长这么大了,不能剪尾巴,否则会很痛。”王庾顿了一下,右手抚上黄毛的尾巴,幽幽说道:“其实,黄毛有尾巴也很好看。” 袁天罡:“” 娃娃就是娃娃,尽想着好看。 “您真想收我为徒?”王庾突然问道。 袁天罡愣了一下,随即变换成高深莫测的神情:“你刚才也看见了,贫道用龟壳卜了一卦,从卦象上来看” 王庾不耐烦听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无情地打断他:“长话短说。” “想。” “那您把黄毛送给我,我就做您的徒弟。”王庾顺势提要求。 袁天罡:“” 这娃娃,果然觊觎他的狗。 想了一下,袁天罡说:“送给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若成了贫道的徒弟,贫道死后,这条狗自然就归你。” 王庾读懂他的话后,忍不住打量他。 头上连根白头发都没有,脸色红润,精神矍铄,看起来余下的寿命比黄毛还长。 王庾在心里思量过后,加了两个条件:“不送给我也行,黄毛由我来照顾,而且我要给黄毛改个名字。” “行。” 王庾立刻将黄毛抱起来,让它面对自己:“小可爱,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柯兰,好吗?” “汪!”黄毛摇了摇尾巴,又用脑袋蹭了蹭王庾的手。 看见黄毛的举动,袁天罡心里泛起酸意,这只畜生,从来没有对他做过这么亲昵的动作。 “你答应了是吗?好,以后就叫你柯兰。” 王庾摸了摸黄毛,哦不,柯兰的头,然后把它放下来。 她走到亭外摘了一朵翠菊,用力地扔了出去,“柯兰,去把花捡起来。” 柯兰迈着小短腿,冲出亭子。 很快,它用嘴叼着花朵回到了王庾的身边,摇曳着尾巴求奖赏。 “柯兰,真棒。”王庾从它嘴里取下翠菊,又从佩囊中掏出肉干给它吃。 “汪~” 柯兰吃完肉干,兴奋地在亭子里跑来跑去。 王庾看它开心的样子,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擦了手,王庾走回去坐下。 袁天罡目睹这一切后,安心不少,这娃娃对待他的狗很上心,看来,她是真的很爱护这条狗。 “为什么给它取名柯兰?” 王庾道:“它是只母狗,自然要有个秀气一点的名字,柯兰很好听。” 说着,用茶水在石桌上写下“柯兰”二字。 袁天罡看见了,微微点头:“确实比黄毛好听多了。” “那是当然。” 袁天罡突然整理了一下道袍,正襟危坐:“既然你已经给狗改了名字,那你也应该行拜师之礼了。” 拜就拜,多个师父多个本领,何况这个师父的本领还不少。 王庾其实很满意这个师父,便恭恭敬敬地给袁天罡磕头:“徒儿拜见师父。” 然后双手奉上一盏热茶:“师父请喝茶。” 袁天罡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满意地看着她:“起来吧。” “你有表字吗?”袁天罡问。 王庾摇头:“还没。” 她不是很习惯叫别人的表字,再说了,表字这玩意通常都是父母师长来取,她在这里的父母去世了,李渊又没有给她取表字,所以,她还没有表字。 闻言,袁天罡说道:“那为师就给你取一个吧。” “好呀。” 袁天罡沉思片刻,说道:“那你就叫明元吧。” 明元袁明元 王庾瞳孔放大,盯着袁天罡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老头是不是听说了她假借他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所以才给她起了这个表字,来讽刺她吗? “师父,您为什么给我取这个表字?”王庾试探道。 袁天罡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好听。” 王庾:“”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袁天罡抱着柯兰走了。 刚走到院门口,就碰上了张神医。 “袁老头,你给我站住,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张神医堵在院门口,不让袁天罡进去。 袁天罡神情淡然:“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就是下山来找狗的。”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袁天罡无所谓地说了一句,看向他张开的双手:“让开。” “不让。”张神医寸步不让。 “你”袁天罡抬起手欲推他,却又放了下来:“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动手。” 张神医忍不住看向袁天罡的怀里,哼道:“不过就是找回了狗,有那么开心吗?” “不,不是因为这个。”袁天罡笑眯眯地说。 张神医看见他的表情,好奇地问:“那你是因为什么而心情好?” “因为我刚才收了个徒弟。” “徒弟?”张神医更好奇了,“你收了谁做徒弟?” “李七郎。” “为什么收他?” “因为他聪明。”说这话的时候,袁天罡脸上的笑更深了。 张神医:“” 为什么他觉得袁老头的笑不怀好意? 带着这个疑惑,张神医回了房间,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 第二天,张神医给王庾把完脉,监督她喝完药之后,就在纸上写了一句话:“老夫要收你为徒。” 王庾看见这句话,心中很无语。 这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要收她做徒弟? 她回长安后,每天有那么多的课业要做,哪有功夫跟他们学本领? “我不要。” 堂堂神医收徒,居然被拒? 张神医顿时就被激起了斗志,唰唰地在纸上写了起来,试图说服她:“不是老夫自夸,天下神医只有老夫一个,你若是跟着我学医,以后你若是再遇到失聪这样的疾病,就不用求人,可以自己医治。” “难道您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医者不自医?”王庾道。 张神医:“” 沉思片刻,张神医再次在纸上写道:“就算不为自己看病,你学了医术以后也能为亲人或者他人看病。” 看见最后那句话,王庾动摇了,“如果您愿意教我您的独门针法,我就答应做您的徒弟” 第488章 挖了个坑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88章挖了个坑这会儿轮到张神医犹豫了。 他的独门针法,传内不传外,原本他是打算过两年就传给亲侄儿的,但如今 思量过后,张神医做出了决定:“行,不过你必须做到一件事,老夫就把独门针法教给你。” “什么事?”王庾顿时来了兴趣。 “听说唐朝廷新开科举,秀才、明经这样的科目,以你的年纪肯定考不了。” 写到这里,张神医笔锋一转,继续写道:“岁举之常选,其中还有个科目——童子科,应考者须在十岁以下。你才九岁,正好可以参加童子科科考。 “若是你能通过童子科,老夫就教你独门针法。” 王庾眼神一动:“不需要我考头名?” “不需要,唐朝廷的童子科不比前朝的童子科,它的考试内容对于童子来说,太难了。”张神医放下笔。 在唐朝皇帝颁布诏令下来后,他去看过童子科的选拔条令,看完后,他觉得很多成人都未必能通过。 “容我想想。” 王庾陷入了沉思当中。 唐朝建立后,很多制度依照隋朝旧制,只改动了其中一部分。 又因为天下四分五裂,人们思想混乱,朝廷为了促成大一统的局面,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来扶持儒学,其中一项就是童子科,目的是从小用儒学思想培养专门人才为统治阶级服务。 原本李渊设立的童子科规定:十岁以下,能通一经及《孝经》、《论语》,卷诵文十,通者予官;通七,予出身 另童子科有两种应试方式,贡举和荐举。 但王庾认为荐举存在很大的弊端,底下官员很容易弄虚作假,到时候选拔不出真正的人才。而且贡举考试太简单,只要背下那些经书和释义就能通过,给这样死记硬背的人授予官职,他们如何能造福百姓? 所以,王庾依照现在的时局,写了一份草案,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修改以往科考不糊名的规矩,往后所有科考必须糊名,以防作弊和主考官偏袒。 然后她将这份草案拿给李世民看,李世民略加修改后,就以秦王的名义给皇帝上了奏疏。 当时,李渊拿着这份奏疏到朝会上,让百官讨论,最后经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复议,才制定了现在的条令。 如今的童子科没有荐举,只有贡举一种方式。即通过州县考试后,由州县推举到尚书省考试。且考试内容不再拘于那几本经书,还增加了不少书籍。 虽然不考策问,但增加贴经、墨义、诗赋等考试内容,涉及范围更广。 十岁以下的童子若是能通过这样的童子科,那确实就是人才,以后再好好培养,必定是国家栋梁。 “唉” 王庾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初是为了唐朝的发展,她才努力说服李世民去完善科举制度,没想到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见她一脸的惆怅和痛苦,张神医在纸上写道:“你今年才九岁,明年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明年参加童子科考试。” “您为什么让我去考童子科?”王庾忍不住问道。 她觉得张神医太奇怪了,莫名其妙就说要收她为徒,引起她的兴趣后又讨价还价地要她去考童子科,才把真本事教给她,真是 张神医又写道:“袁老头说你很聪明,老夫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聪明。” 王庾:“我不聪明,我是个傻瓜。” “” “你到底想不想学老夫的独门针法?”张神医不想再写来写去,就把核心问题摆了出来。 王庾幽幽地开口:“那您到底想不想收我这个徒弟?” “” 张神医很不耐烦地写字:“这已经是老夫最大的让步了。” 王庾想了想,又加了个条件:“我还想学怎么让狗狗延长寿命,您会吗?您教我吗?” “会,教。” “好,成交。” 两人约定好,王庾当即行拜师礼。 张神医笑呵呵地离开王庾的院子,去了袁天罡的房间。 “袁老头,如今我也有徒弟了,你休要在我面前炫耀。” 见张神医一脸炫耀的表情,袁天罡淡然说道:“你是不是骗七郎当你的徒弟了?” “什么骗?”张神医一听就不乐意了:“我那是用真本事征服他的。” “呵~” 袁天罡发出一声嗤笑,并未接他的话。 “你笑什么?”张神医怒问。 袁天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是用什么条件让他同意做你的徒弟?” “那你是用什么条件让他同意做你的徒弟?”张神医反问。 “秘密。” “我的也是秘密。” 两人吵了一阵,最后不欢而散。 而另一边的王庾已经在安排考试的事情:“你去打听一下,益州童子科的考试时间是什么时候。还有,去给我准备一份名牒” 说到这里,王庾突然问王康达:“陛下给我的封地是不是渝州?” “是。” “那就好。” 渝州属益州管辖,而童子科只是几个大州一年举行一次,正好益州开设了童子科,这样她就不用去别的地方考了。 “你去给我弄一份渝州的名牒,名字就写” 下了命令之后,王庾特别嘱咐王康达:“记住,我去考童子科的事情只能你一人知晓,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王康达不由自主地看向她身旁的秋月。 秋月对上他的目光,神情有点慌。 王庾扭头看了秋月一眼,对王康达说:“秋月是我的心腹,这件事不用避开她。” 闻言,秋月神情动容,眼中竟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从未有人真正地信任过他们这些昆仑奴,能不打骂他们已是善良,更遑论把他们当自己人? 王康达深深地看了一眼秋月,恭敬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办。” 在王康达离开之后,王庾吩咐秋月:“你去袁道长的院子把柯兰接过来。” 是时候开始照顾柯兰了。 打发走秋月,王庾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事情。 张神医让她准备一年,明年再考,但是她不想再等一年,她想快点学会张神医的独门针法,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何况,现在去考才是最合适的。 因为现在的她还没有发育,特征不明显,可以混进考场,若是再等一年,就不知是什么情形了 顶点 第489章 参加解试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89章参加解试第二天一大早,张神医就搬了一大堆的书到王庾的房间。 “这些书都是童子科要考的,为师给你找来了,你好好看。” 王庾一看,这些书有《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其中有一些是她看过的,有一些是她没看的,顿时就觉得头大。 “还有半个月就考试了,希望你能把这些书背下来,不要辜负为师的期望啊。” 张神医在纸上写下他殷切的期许后,拍拍手就走了。 王庾:“” 张神医走后没多久,袁天罡走了进来。 “听说你接下来要准备童子科科考,那这段时间,柯兰就由为师来照顾吧。” 说着,从王庾怀里抱走柯兰。 “汪汪~”柯兰朝王庾伸出前肢。 “等等。” 王庾叫住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师父先不要走,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又对柯兰说了一句:“柯兰,乖,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跟着师父,不要乱跑。” 袁天罡在她对面坐下,右手抚上柯兰的背部:“你说。” 王庾首先问了令她最好奇的问题:“张神医为什么要立下那三个规矩?” “额事关隐秘,还是以后等张老儿自己跟你说吧。” “那他为什么要让我去考童子科?”王庾很疑惑:“就算他想让我当他的徒弟,也可以提其他的要求,为什么单单是这个条件?” “额”袁天罡内心挣扎了一下,决定稍微透露一点点:“大概是因为他的独子在参加童子科考试的前一天突然病逝,所以他对童子科很执着吧。” 袁天罡突然站起来:“看在你我师徒情分上,为师提醒你一句,不要在张神医面前提起他的独子。 “言尽于此,为师就不打扰你读书了。” 话音未落,他抱着柯兰就往外面走去。 王庾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张神医之所以喜欢俊俏的小郎君,大概是缅怀独子的情愫在作祟吧 ---------- 接下来的日子,王庾一心呆在房间里看书、养病。 如此过了三天,她的听觉恢复正常。 大全等人很高兴,王康达以李府主人的身份办了一个小小的家宴,邀请了袁天罡和张神医。 左四立刻传信回秦王府,告知长孙氏这个好消息。 时间进入八月,转眼就到了解试的日期。 在贡院门口,王康达再一次为王庾检查考试工具:“主子,您带上这本书吧,您看,他们都带上了。” 王康达递上书,继续碎碎念:“我知道您记性好,但以防万一,还是带上吧。” “不要。”王庾从他手中抢过那本书,转手就塞给了秋月。 王康达说的那本书是《切韵》,乃隋朝陆法言所著韵书,反映了当时汉语的语音,也就是一本工具书。 这样的工具书,王庾自然用不着,也就不想带进去。 “好了,我进去了。”王庾从王康达手中拿过东西,就往贡院大门走去。 直到王庾的背影消失在贡院门口,不远处的张神医才收回视线。 袁天罡忍不住揶揄道:“明明很想送她,却非说不来,说了不来,又拉着我来贡院,还躲在一旁偷偷地看。 “你真是” 张神医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就走。 “哎,你不在贡院外面守着你的徒弟吗”袁天罡慢悠悠地追上去。 张神医横了他一眼:“难道七郎不是你的徒弟吗?” “是我的徒弟没错,但我没让他来考试。” “你”张神医一时哑口。 袁天罡从侧面欣赏他吃瘪的神情,又问了一遍:“你当真不去贡院外面守着?” “不去,我要回去做药丸。” “做药丸干什么?” “七郎要在贡院呆三天,吃不好睡不好,他身体又才恢复,哪经得起这样折腾?万一耳疾复发,他们又得找我算账,骂我是庸医。为了我的金字招牌,我得回去做药丸。” 张神医的语气很愤怒,但他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关心还是让袁天罡捕捉到了。 看着这样嘴硬心软的张神医,袁天罡一时有些恍惚,这样的张神医,他很多年没看见了。 王庾进入贡院后,与所有考生站在一起,等待检查。 考生们穿的都是单衣,贡院的官吏手持竹尺,对考生的身体进行检查,看看是否有夹带。 旁边还有小吏检查他们带进来的工具,若是检查有藏私夹带,一律没收。 王庾坦荡荡地接受检查,双眼暗中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一轮检查到最后,有三人的考试工具中被小吏检查出手抄。 主考官郭行方把三人叫出列,当众进行训诫,直把三人训得脸色通红,羞愧地垂下头,他方才罢休。 “念在你们是初犯,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允许你们继续考试。” 郭行方板着脸道:“若是在考试过程中,你们再有作弊的行为,就取消你们的考试资格,三年之内,不得参加所有科举考试。” 三人毕竟年纪小,当众被训斥,自觉羞愧,这会儿听到能继续考试,自然是满口感激。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第一轮的考试——口试。 在单独的厢房内,由主考官或者副考官指明某本书某篇文章,要求考生背诵,总共十篇文章。 尽管主考官和两位副考官同时进行口试,但一人接一人地进去,这一轮的口试也花了一天时间。 背诵,王庾不在话下,她仅用时两刻钟就背完了,且思路顺畅,语气抑扬顿挫,一个字都没错,听得郭行方暗暗称奇。 出了厢房,王庾眉头轻蹙,古代的科举果然弊端很多 口试之后,考生们被领到号舍。 密密麻麻的号舍排列在一起,十分壮观。每排号舍用《千字文》编列顺序,在巷口门楣上书写“某字号”,如:天字号。 每一排号舍多少不一,有的五十间,有的六十间或一百多间,都向南排成一条长巷。巷口配备了号灯及水缸,每一排号舍的末尾设有一个更衣室。 每间号舍宽四尺,深五尺,后墙高八尺,前檐约高六尺。号舍里面两边的砖墙上离地一尺左右的位置留了一道砖托,用于搁号板用。 号板由两块木板组成,如果将两块号板都放在地面上,合起来能够铺满号舍,就变成了一张床。如果考生需要答题写字,就将靠外面的号板挪到上面的砖托上,里面的号板不动,考生跪坐在里面的号板上答题写字。 “这是你的号舍,进去吧。”小吏停下脚步。 王庾脚步一顿,目光扫视周围,意识到这间号舍所处的位置时,她的眉头就狠狠地皱了起来 顶点 第490章 把他打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90章把他打死王庾往左右两边望了望,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倒霉,居然分到了一个“底号”? 所谓底号,就是处于更衣室旁边的号房。 她伸长脖子往巷口看,发现之前被搜查出手抄的三位童子与她在同一排号舍,但他们的位置在前三间,三人紧邻。 “所有考生的号房都是主考官安排的吗?”王庾仰头看向小吏。 “号房都是随意分配。”小吏随口回了她一句,就开始催促她:“快点进去,不许东张西望。” 待王庾进去后,小吏打着哈欠走了。 旁边的更衣室传来臭味,王庾抬手捂住鼻子,盘腿坐在号板上。 明天早晨开始第二场考试,后天才能交卷出场,大后天开始进行第三场考试 童子科的考试内容要比其他科的考试内容少一点,只有三场考试,也就是说,她差不多要在这间“臭号”呆四天 想到这里,王庾很后悔为什么不带点香料进来,在这样臭烘烘的环境中,她怎么保证思路清晰、不受影响? 还有这号板,硬邦邦的,跪坐在上面写字太难受了。 李渊那家伙,椅子等高脚家具都已经在长安、晋阳推行了,为什么不下令整改一下贡院? 好歹也要像清朝的贡院那样,做两个砖托,靠里面的号板放在离地一尺多的砖托上,用来当椅子,靠外面的号板就放在上面的砖托上,用来当桌子答题写字嘛。 “唉” 这样的考试真是折磨,她为什么要来受这份罪? 王庾背靠墙壁,调整好姿势坐着睡觉,心中顿时感叹:还好她现在是个小孩子,坐下来还能伸展一下双腿,若是个成人,坐下来连个脚都伸不直,那才难受。 胡思乱想中,王庾进入了梦乡。 ------------- “第一场考试,你都背出来了吗?” “笑话,以我的家世还用背吗?我阿耶早就打通了关系,无论我交白卷还是胡乱作答,我的大名必定会在榜首。” “榜首?呵呵,那可不一定。” “怎么,你家也买通了主考官?” “你说呢?” “哼,这个郭尚书没关系,咱两是好兄弟,都上榜是最好的。只不过这个榜首嘛,呵呵,就让家里的老头子去较量吧。” “没错,别为了这点小事就伤了咱两的兄弟情。” 王庾猛地睁开眼睛,悄然走出号房,来到更衣室外面。 “之前进来的时候,郭尚书那厮把我们的手抄都搜了出来,还当众训斥我们,我还以为他只收钱不办事。没想到他后来派小吏偷偷告诉我,那只是做个样子给其他人看,一切照旧,我就放心多了。” “他也派人告诉我了,不然我心里总没底。” “你说,好好的童子科,为什么突然取消举荐了?若是有举荐,咱们还费什么劲来贡院受罪?” “就是,也不知是谁提出来的,要是让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定要把他打死。” 王庾:“” “嘘!不要再说了,免得被人听见。” “走。” 听到这里,王庾迅速回到自己的号房。 过了一会儿,有两人从她号房前走过。 王庾微微眯眼,在两人经过的时候,把他们的相貌记了下来。 这两人哦,对了,就是带了手抄的其中两人。 昨日观郭行方的行为,她还以为郭行方是个公正的主考官,原来早就被人收买了。 王庾抬头望了望天空,快天亮了。 过了一会儿,小吏来送早饭,一碗粥、一个胡饼。 一刻钟后,小吏收走碗筷,考官前来分发试题,负责分发王庾这一排试题的是主考官郭行方。 王庾在接试题的时候,多瞅了两眼郭行方,而后扫了一遍试题,题目对于她来说,不难。 她探出脑袋往外看了看,发现郭行方停留在某间号房前,嘴唇翕动,似乎是在对考生说什么。 郭行方与她大概相隔十来间号房,他说话的声音很小,王庾听不清楚。 但自从她听不见之后,视力就变得非常好,此刻,王庾盯着郭行方的嘴巴,默默地读取他的唇语。 读到后面,她的眼睛猛地睁大,郭行方居然在作弊? 从郭行方嘴里吐出来的是题义,他在堂而皇之地提点考生。没想到,她亲眼目睹了一场考官与考生之间的传义。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郭行方扭头看了过来,见她探出脑袋,呵斥道:“不许东张西望,好好答题。” “” 她要不要现在就揭穿郭行方? 好像没有实质证据 王庾默默地记下那间号房的位置,收回脑袋,拿起毛笔,开始答题。 题目对于十岁以下的童子来说,有点难,但对于王庾来说,不难,却也不简单。 在她把所有题目都答完以后,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肚子咕咕的叫声提醒她该吃饭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王庾探身往外看,原来是小吏来送饭菜了。 贡院的饭菜只能说能吃,谈不上什么口味,王庾都是硬着头皮吃下去的。她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受,但这些饭菜对于常年练功的她来说,只能勉强吃个半饱。 等等—— 那个小吏在干什么? 王庾微微张着嘴,表情惊愕,她目睹了领头的小吏借着分饭菜的机会,将一个考生的白卷给了另一个考生。 “你” 王庾刚开口,就遭到了小吏的呵斥:“看什么看?回去坐好,饭不会少你的。” 旁边的考生听到动静探头观望,却被提着饭菜的小吏骂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领头的小吏已经快速移动到王庾面前,先是扫了一眼她身上的白色单衣,然后低声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取消你的考试资格。” 说着,将她的饭菜重重地搁在号板上:“吃吧,饿死鬼。” 王庾:“” 能用“取消考试资格”来威胁她,说明小吏是得到了主考官的允许,才敢做这些事情。 看小吏熟练的动作,就知道这些事情他已经干惯了。 上至主考官,下至贡院小吏,都参与了作弊,可见贡院已经被郭行方把控了。 若是她现在站出来揭穿他们的作弊行为,很有可能被他们颠倒黑白,指控她作弊,从而取消她的考试资格。 整个贡院都是他们的人,而她只有一人,势单力薄,想要现在与他们对抗,实在是以卵击石。 算了,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王庾再次探头,暗暗记下那两间号房的位置以及三名小吏的相貌 顶点 第491章 没有问题(求月票) 到了晚饭时间,王庾暗中观察,发现小吏把中午那份白卷送回了原本拥有它的考生手中。 当然,这个时候的试卷早已不是白卷,而是写满答案的试卷。 原本为了杜绝考官与考生之间的作弊行为,她将后世的糊名制提前,却没想到,糊名制不能从根本上杜绝作弊的行为。 “唉” 寒门学子太难了。 “呕~” 思维一松懈,更衣室传出来的臭味就更加浓烈,刚吃进去的饭菜瞬间吐了出来。 王庾捂着鼻子把碗推向最外角,等待小吏来收拾。 “咕咕~” 她低头看了眼瘪瘪的肚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唉” 忍住!忍住!忍住! 再忍忍 这一忍就忍到了考试结束,王庾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走出贡院,总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臭的。 “主子,您没事吧?”秋月和王康达迎上来。 王庾一把抓住秋月的手,虚弱地说:“去给我找个最香的东西来” 秋月有点懵,扭头询问王康达:“什么东西是最香的?” 王康达:“” 他也不知道。 “快回府,我要洗澡。”王庾爬上马车,催促他们。 不仅空气是臭的,她自己也是臭的,王庾这一刻只想洗个香喷喷的花瓣浴,然后闻着香味睡觉。 “回府。” “驾~” “吩咐厨娘,给我整一桌好吃的,记住,饭菜一定要香喷喷的,特别香那种。” 张神医拉着袁天罡等在府门口,看见王庾回来,就掏出一颗药丸递过去:“七郎,快吃下这颗药丸,补身体的。” 王庾凑上去闻了一下,浓烈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心里直犯恶心。 “呕” 王庾强力压制住恶心,推开张神医拿药丸的手:“这东西太臭了,不吃。” 说着,绕过张神医,径直进了府门。 张神医愣了一下,将药丸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不臭啊,很香啊。” 他又把药丸伸到袁天罡面前:“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袁天罡身体前倾,很配合地闻了一下:“额是有一股药草香味” “是吧?我就说很香嘛!这么浓烈的药草香味,七郎都闻不出来,他是不是在贡院呆久了,鼻子坏了?” 说到这里,张神医脸色一变,连忙跨过门槛,朝着王庾追去。 袁天罡望着他匆匆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叹气摇头,脚步悠闲地往客院走去。 张神医追到王庾院门口的时候,被王康达拦住了。 “神医,七郎刚从贡院出来,要沐浴换洗,我们还是去前院吧。” “不行,老夫得给他把脉,看看他的身体有没有问题。”张神医说着就要往里冲。 王康达干脆拽住他,直接拖走:“神医,我知道你思徒心切,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先让七郎缓一缓吧。” 秋月没有找到最香的东西,但找来了一块李府最香的香料,点燃了放在香炉里。 王庾一边泡着花瓣浴一边闻着香料散发出来的香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嗅觉。 她闭上双眼,双手搭在桶沿上,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秋月看她纹丝不动,再听她的呼吸声,已经变得深沉。 她睡着了。 秋月:“” 主子是太累了吗? 原来考试这么累啊。 秋月将手伸进浴桶中试了下水温,还行,不凉。 虽然八月的天气很热,但主子身体弱,不能洗凉水。 这样想着,秋月又去提了两桶热水过来,隔一段时间就往浴桶中加点热水。 “啊” 王庾猛然惊醒,抬手抹了把额头,手上全是汗。 看见秋月,她问:“我睡了多久?” “一刻钟。” 王庾哗啦啦地从浴桶中走了出来,擦干身体,穿上干净的衣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让厨房把饭菜端来。” 王庾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赶来诊脉的张神医被秋月拦住,又折回了自己的院子。 半个时辰后,张神医再次来到王庾的书房外,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王庾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她朝张神医伸出手:“师父,您刚才是不是让我吃药来着?把药给我吧。” “不给。” 王庾:“” 不是这么小心眼吧? 张神医将手指搭上王庾的手腕,“为师觉得你的鼻子有问题,为师先给你把脉,看看那颗药丸你能不能吃。” 王庾:“” 她的鼻子不是有问题,是受罪了。 “嗯脉象正常,鼻子没有问题。”张神医脸上浮现疑惑:“奇怪,既然鼻子没有问题,那为什么闻不出香味呢?” 听见这话,王庾又想起了在贡院的日子,顿时觉得鼻子吸进去的空气似乎又变臭了 她猛地摇头,将脑海中那些不好的记忆赶走,“没有闻不出香味,是我刚从贡院出来,脑袋昏昏沉沉,还没缓过来,现在没有问题了。 “师父,您还是赶紧把药给我吧,我吃完好睡觉。” “啊~”王庾打了个哈欠,双眼迷蒙:“这几天在贡院,我都没怎么睡觉,今天回来,我定要好好睡一觉,补个眠。 “师父,您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们明日再说吧。” 张神医看她呵欠不断,神情憔悴,本想问她考得如何,此时也不忍心问了。 遂把药丸递给她,嘱咐了一句:“那你好好睡一觉,为师明日再来看你。” “是。”王庾将药丸直接丢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张神医一走,王庾立刻精神抖擞,她吩咐秋月:“去把王康达叫过来。” 很快,王康达就来到了王庾的书房。 王庾将一叠纸递过去:“你去查查这些画像上的人,他们叫什么名字,家世如何,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事越详细越好,尤其是查查他们与这次科考官员之间的联系。” “是。”王康达拿着画像走了。 王庾走到窗边坐下,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之前的草案,她想得还是不够详细,要再全面一点才行。 童子科考试,她自认能通过,但若是考官们收受贿赂,内定了名单,她可能就会被踢出去。 王庾忍了四天的臭味,又吃不好睡不好,如今辛苦熬出来了,她自然不会让那些目不识丁的草包把她挤下去。 何况,她要通过解试,才能去长安参加省试。通过了省试,她才能学到她想要的本领。 所以,这次童子科,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第492章 有事相求 王庾休息一天后,张神医就开始了他的授课。 “嘭!” 伴随着声响,一摞书砸在王庾的书案上。 张神医指着书说:“从今天开始,你先把这些医书背下来。” “” 王庾很无语,她才考完,还没缓过来就让她背书,真是 难道她在古代的童年就要在背书中度过吗? “我只想学您的独门针法,还有照顾狗狗的知识,其他的,我不要学。”王庾把这些书推向旁边,不想看见它们。 张神医表情很严肃,端出师长的态度:“你连最基础的东西都没学,就想学独门针法? “老夫的独门针法若没有深厚的医术做基础,是学不会的,你瞧瞧张大夫就知道了,他至今还没有资格学老夫的独门针法。” 听完这番话,王庾顿觉被骗了。 张大夫出身杏林世家,从小就接触药材,如今三十岁左右,已经行医近十年,这样的人都不能学张神医的独门针法,那她能学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十年后?二十年后? 不,她不能等那么久。 虽然她知道要学针灸之前需要学习大量的知识,但也没必要学十年、二十年这么长时间吧? “依师父来看,我要学多久的医术才能开始学您的独门针法?”王庾试探道。 “额”张神医想了想:“看你的样子,比老夫那侄儿聪明,应该不用学他那么长时间,大概就十来年吧。” 还要学十年时间? 她的身份恐怕瞒不了那么长时间 “当然,如果你有天赋,而且够努力的话,应该不用这么长时间。” 王庾垂头思索,天赋嘛,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但是人体穴位她已经很熟悉。 再者,看医书认药材的话,她应该也有一点优势 思量再三,王庾抬起头,朝张神医笑道:“好,这些书,我看。” 闻言,张神医很满意,又将书推回到她的面前,笑呵呵地说:“那你就慢慢看,有不懂的地方就来找为师。” 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 王庾叫住张神医。 “还有何事?”张神医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额”王庾有点犹豫,内心挣扎过后,她终于开口问道:“师父,我想知道您为什么定下那三条规矩。” 张神医陡然变脸,语气冰冷:“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好好看你的书,明日为师来检查。” 话落,拂袖离去,留给王庾一个冷漠的背影。 王庾努了努嘴,看来,她想求解药是没戏了。 心中惆怅,王庾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医书看了起来。 ----------- 下午的时候,袁天罡派人来请王庾。 王庾遂去了袁天罡的院子:“师父,您找我?” “嗯,坐下吧。”袁天罡示意她坐下,继续说道:“为师知道张神医让你看医书,所以上午就不给你上课了。 “从今天开始,为师每天下午花两个时辰给你上课。” 唉~ 她苦逼的学习之路 王庾在心中无奈叹气,嘴上恭敬应道:“是,师父。” 两个时辰后,袁天罡合上书籍:“好了,今日的课就到此为止,明日再检查你的课业,你回去吧。” 王庾坐着没动,冲着袁天罡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嘿嘿,师父,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袁天罡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干涸的喉咙。 “就是我来益州之前,派了护卫去请张神医治病,但是张神医不同意,护卫与他起了冲突,然后” 王庾露出无奈的表情:“然后,护卫都中了张神医的毒,至今还没解毒,我想请师父帮我去要解药。 “您没瞧见,那些护卫好可怜,被毒药折磨得皮包骨,看起来就像垂死之人,我真担心他们熬不过去就” “这事跟我没关系。”袁天罡无动于衷,继续饮茶。 “怎么没关系了?” 王庾急得抢走他的茶盏,放在一旁,迫使他专心听自己讲话:“他们豁出性命请神医出手帮我治病,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是您的徒弟,徒弟的救命恩人,师父难道不应该感激吗?不应该伸出援助之手吗?” 袁天罡微微颔首:“你这话说得好像有点道理,虽然他们没有成功,但也尽力了。” “是啊,是啊,所以师父您就帮帮我,救救他们吧。” 为了让袁天罡答应,王庾豁出老脸,抓着袁天罡的手臂摇啊摇啊,声音尽量软糯:“师父,求您了~” 袁天罡笑眯眯地看着她,就是不出声, 有徒弟的感觉,还不错 “汪汪~” 柯兰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扒着袁天罡的袍子冲他叫,那表情跟王庾一模一样,撒娇中带着一丝恳求。 “汪汪~” “师父~” “好了,不要摇了,为师答应你。”袁天罡终于出声。 “多谢师父。” 王庾很高兴:“那我今天带柯兰去散步,师父先休息一下。” 说完,冲柯兰招了招手:“柯兰,我们走。” 一人一狗欢快地追逐着,离开了院子。 袁天罡望着他们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他收拾好书案,起身去了隔壁院子。 “你怎么来了?”张神医看见袁天罡很惊讶,这人,一般不会主动来找他。 一来找他,必定是有事相求。 袁天罡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说:“我昨日出门遇见两人,他们嘴唇发黑,形如枯槁,相互搀扶着,才能勉强走几步路。 “一路上磕磕绊绊,摔了很多次,我上前帮忙,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中了毒,而且中的毒是你下的。” 听完之后,张神医就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冷哼道:“狗仗人势,那是他们活该。” 袁天罡不太认同:“他们不过就是听命行事罢了,且并未伤害你,你下个毒,让他们饱受几个月的折磨,已经足够了。 “给他们解药吧。” 张神医没说话,表情中透露出拒绝。 “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看不开?”袁天罡说着说着,顺口就把王庾曾对他说的话吐了出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注定无亲缘,过去的事就忘了吧。 “人生匆匆数十载,你我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余下的日子且让自己轻快些,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张神医神色有些动摇。 他的变化被袁天罡尽收眼底,袁天罡幽幽叹道:“医者,救死扶伤,急人患难,若无恻隐,阴德尽毁。 “不做善事,不积阴德,恶道如影随形” 第493章 事出有因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93章事出有因“嘭!” 袁天罡将一个药瓶放在几案上:“给,这是你要的解药。” 王庾抓起药瓶,欣喜地看向袁天罡:“师父,您办到了?真是太厉害了。” “谢谢师父。” 被王庾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袁天罡顿觉心里熨帖,十分舒服。 “好了,你安心做课业吧,做不好课业,别怪为师罚你。”袁天罡板着脸道。 王庾正色道:“是,师父,徒儿一定好好做。” 袁天罡走后,王庾立刻招来左四,将药瓶递过去:“这是那些暗卫中的毒的解药,你拿去给他们服下。” 左四很惊喜:“您拿到解药了?怎么拿到的?” “袁道长帮我拿到的,别问那么多,赶紧去。” “是。” 左四拿过药瓶,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左四回来复命:“我把解药给那些兄弟们服下后,等了两个时辰,他们没有什么不妥,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我把他们先安置在客栈,等他们的身体完全恢复后再做打算。” 左四汇报完情况后,对着王庾郑重地行礼:“他们让我向您道声谢,谢谢公主。” 王庾连忙去扶他:“别这么说,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不敢当,不敢当。”左四慌忙说道:“为公主求医是我等的职责,我等没有完成任务,本就是失职,公主没有怪罪,我等就很感激了。 “如今公主还为我等寻到了解药,我等非常感激,日后公主有事尽管吩咐,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好。”王庾笑着应了一声。 解决了这件事,王庾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接下来就是等待放榜了。 ------------ 半个月后,王康达将调查到的信息交给了王庾。 “主子,您让我去调查的那些考生,除了那个韩生,其他人都是出自益州本地的世家、豪绅。 “上个月,这些世家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的官员中就有郭行方和两位副考官,还有韦云起尚书” 王庾一边翻看一边听王康达讲述,在看到韩生的资料时,眉头拧了起来。 韩生家境贫寒,父母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民,因为受到战火的侵扰,父母受了伤,不能劳作。 两位兄长迫于生计,落草为寇后又死在了战场。 而手无缚鸡之力的韩生由于从前跟着村里的教书先生读过几年书,就想来试试童子科科考。若是一朝通过童子科,他就能做官,也有能力照顾父母。 “这个韩生,最近他的母亲病重,家中没钱抓药,正好有人出价让他代为答题,他就答应了。” 说到这里,王康达忍不住叹道:“我去韩生家里看过,家徒四壁,每日以一碗稀粥果腹。 “母亲病重,父亲行走不良,也真是难为一个十岁的孩子了。 “听邻里说,这个孩子十分聪慧,若是家中富裕,将来必定能考个秀才。 “只可惜,为了救母亲,他选择了帮别人作弊。” 王庾将手中的资料放到一旁:“他母亲的病很严重吗?” “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见王庾疑惑,王康达解释道:“韩生的母亲原来受的伤已经好了,她是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没钱抓药才病情加重。 “韩生帮忙答题后,拿到钱就请了个大夫给他母亲看病,吃了药,好转了不少。 “但后来钱花完了,他母亲的病还没好,这两天没吃药,病情又加重了。 “其实,他母亲的病,只要有钱给她请个好大夫,吃上一段时间的药,就会痊愈。 “若是没钱抓药,就只能等死了。” 王庾又问:“你既然去了他家,就没给他们留点钱吗?” “没有。”在王庾的注视下,王康达有点羞愧。 王庾没有责怪他,只是说道:“这个韩生作弊是情有可原,不能和其他作弊的人混为一谈。 “你现在去帮韩生请个好大夫,给他母亲看病,再给他多留点钱。” 王康达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要请张神医去看看?” 益州最好的大夫就是张神医,而且就住在府中,找张神医是最好的。 王庾想了想:“未免走漏风声,张神医还是不请了。 “这样,你去保宁堂请张大夫给韩生的母亲看病,也给他父亲看看,医药费从账房支取,再额外拿些钱给韩生,其他的事过几天再说。 “若是张大夫治不好他们,再让张神医去。” 王康达立刻去安排。 王庾又拿起那叠纸看了起来。 除了韩生,其他几位考生不是贿赂考官,就是与考官沾亲带故,还要一位是韦云起的侄儿。 韦云起并未参与这次童子科的监考和阅卷事务,但他的侄儿曾带着丰厚的礼物上门拜访过他。 王庾猜想韦云起应该在背后使了力,所以郭行方才会在考场提点他的侄儿。 没想到,益州官场这么乌烟瘴气 -------------- 又过了两天,王康达向王庾复命:“张大夫医术精湛,韩生父母的病情都已好转,属下也留了充足的钱财。 “主子放心,属下并未透露您的身份。” “嗯,很好。”王庾满意地点点头。 王康达忍不住问道:“主子您让属下调查这些,是想揭发他们吗?” “我还没想好。”王庾很惆怅。 王康达又说:“若是您揭发这件事,虽说韩生作弊是情有可原,但他也会受到处罚。 “若是取消考试资格或是更严重的处罚,韩生这辈子就完了。” 韩生乃一介文弱学子,不会武功,不能入伍,除了读书考科举这一条路,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而且,他本身就很聪明,适合读书。若是这件事揭发出来,韩生这辈子大概只能子承父业,一辈子辛劳耕作。 听见王康达的话,王庾就更惆怅了。 保住韩生,其他作弊的考生就得不到惩罚,郭行方等官吏也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将来会有更多的寒门学子受其害。 揭发这件事,那么韩生与其他人一起受罚,他这辈子就休想再踏入仕途。 毁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虽然韩生犯了错,但毕竟事出有因,其品行还是纯良。 这样孝顺纯良的人,总不能一点改错的机会都不给他吧? 良久之后,王庾说道:“再让我好好想想。” 顶点 第494章 你愿意吗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94章你愿意吗第二天,王庾吩咐王康达:“你去搜集证据,我去看看韩生。” 她想了一晚上,决定还是亲自去探一探韩生的为人,再做决定。 这日上午,王庾假装路过的人去韩生家里讨水喝。 “咚咚咚。” 王庾一敲门,木门就开了条缝。 “有人在家吗?”王庾探头往里看,大声询问。 她的目光扫过木门,发现木门坏了,没有栓门栓。 又往里面看,外室有两个破旧的几案,一个几案上摆着几个有缺口的碗罐和茶壶等。 另一个几案上摆着书籍、纸、笔等,书籍整整齐齐地摆着,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它们,案上还散落着三张纸和一支没有蘸过墨水的劣等毛笔。 几案旁边的地面上,有一根树枝,地上还写了好些字,看起来应该是韩生在地上练字。 王庾环顾四周,除了这些就只有一个破旧的柜子和黑乎乎的灶台,确实是家徒四壁。 “谁?” 韩生从内室中走了出来,看见王庾,目光惊讶:“是你?我在贡院见过你。” 见韩生认出她,王庾露出笑:“是你啊,我记得我们在同一排号舍考试,今天又遇见了,真是有缘。” 提到考试,韩生突然警惕起来:“你来我家干什么?” “我姓李,排行第七,你可以叫我七郎。”王庾笑眯眯地说:“我在附近游玩,和家人走散了,口渴得很,就想进来讨杯水喝。 “我敲了门的,也叫人了,你没听见,然后门没锁,我才进来的。” 王庾又解释了一句:“我实在是太渴了,才进来的,你不会介意吧?” 见她表情真挚不似撒谎,韩生放松了警惕,他看了眼王庾身上的衣服,然后低头看向自己衣服上的补丁,突然就局促起来。 “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倒碗水。” “不嫌弃,不嫌弃,你能给我水喝,我就很感激了。”王庾连忙说道。 听她这样说,韩生才走到几案上,挑了一个最干净最完整的碗,给王庾倒了一碗水。 “给你。” “谢谢。” 王庾低头看了眼那碗水,没有犹豫,一口气全喝光了。 看见她的举动,韩生有点诧异。 面前这位小郎君一看就是出身不凡,居然不嫌弃他家的碗脏,也不嫌弃他家的水? “咳咳……大郎,谁来了?” 内室传来一阵咳嗽声,然后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女声。 王庾知道这是韩生的母亲刘氏,他的父亲被张大夫接去了保宁堂,方便治腿。 “阿娘,是……”韩生望着王庾,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王庾绕过韩生,走到外室与内室相接的帘子处,柔声说道:“娘子,我是李七郎,我也是这次童子科的考生,算是……大郎的同窗吧。” “同窗啊……咳咳咳……大郎你好好招呼……” 听她说话难受,王庾连忙说道:“娘子快别说话,您身体不舒服就好好歇着,我和大郎在外面说说话。” “咳咳……好。” 王庾走到书案前,席地而坐,一面跟韩生说话,一面打量书案上的纸:“你还没说你姓什么呢?” 书案上散落着三张纸,纸上写满了诗,其中一张纸上还有批注,应该是教书先生的批注。 “我姓韩,你……” “韩大郎,我想跟你交流一下考童子科的心得,你愿意吗?” “……好。” 王庾主动拾起地上的树枝,在另一块空地上写了起来:“我那天做这道题的时候有点疑问……” 韩生被她吸引,在她身旁坐下,看向地面。 听见外面的讨论声,刘氏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撩起帘子一角往外看。 “咳……” 刘氏连忙捂住嘴巴,把咳嗽压了下去。 她看着外面两个小人儿坐在地上,每人拿树枝各写一会儿就递给对方,嘴里侃侃而谈,看起来十分融洽。 笑容爬上刘氏那憔悴的脸庞,给她增添了几分光彩。 “那纸上的诗是你作的吗?” “让你见笑了。” “不,我觉得那些诗很好,比我作的诗要好。” “七郎抬举了。” “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做官。” “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就能照顾阿耶和阿娘,还有村里其他的人。” “那需要很多的钱,我父亲说做官的俸禄不高,除非做贪官,否则没什么钱。” “不不不,我不要很多钱,能温饱就足矣,我就是想做官,为村里的人做点事情,他们太苦了……” 王庾见他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年纪的悲悯,心中触动。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七郎……” “七郎……” 王庾放下树枝,缓缓地站起来:“我家人找到我了。” 说着跑到门口,冲外面喊道:“我在这里。” 很快,两名护卫出现在王庾面前。 “你们来得正好,我刚才把韩大郎家的门弄坏了,你们快修一下。”王庾指了指门栓那里。 护卫:“……” 出来之前,主子没说还要修门啊…… 韩生看见王庾指的地方,连忙说道:“不,那本来就是……” “呀,你们还买了吃的呀,我正好饿了。” 王庾从护卫手中拿过纸包,就走到放碗罐的几案上拆了起来,嘴里招呼着韩生:“韩大郎,快过来,我们一起吃。”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认命地去修门。 韩生毕竟只是一个十岁孩童,食物的香味吸引了他,他不由自主地朝着王庾走去。 王庾将其中一个纸包递过去:“这个给你阿娘送过去吧,她也该饿了。” 韩生看了她一眼,道谢后捧着纸包往内室走去。 送了吃食给母亲,韩生放心地跟王庾共享美食。 王庾吃得很慢,也吃得很少,见护卫修好门,就对韩生说:“我该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说完就带着护卫走了。 还没来得及送客的韩生:“……” “……大郎……咳咳……” “阿娘,我来了。” 刘氏紧紧地握着韩生的手,有点激动:“大郎,咳咳……你怕是遇上贵人了。” …… 王庾回去之后,把韩生作的诗默写出来,拿去给袁天罡看。 “师父,您觉得这几首诗怎么样?” 袁天罡接过诗看了起来,看到后面不住地点头:“嗯,虽然文字稍显稚嫩,但意境深远,看得出来志向不小。” 他抬起头:“这是你作的?” “不是,一个朋友作的诗。”王庾在他对面坐下:“师父,您透过这几首诗,能看出作诗者的品行吗?” 袁天罡:“不如你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给他算一卦。” 王庾:“……” 顶点 第495章 死不悔改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95章死不悔改在见识过韩生等一干寒门学子的艰辛后,王庾决定做一件事。 她把袁天罡和张神医召集在一起,跟他们商量:“我想开学堂,不收学费,不收书籍费,免一切杂费,只招收贫苦的学子。 “两位师父,我这个主意可好?” 袁天罡捋了捋胡须:“这是善道,为师支持你。” 张神医皱起了眉头:“主意好是好,但你这样做,要很多的钱,你有吗?” “嘿嘿~”王庾搓着手,讨好地看着他们:“既然两位师父都赞同,那就请慷慨解囊,出个份子钱吧。” 两位师父:“……” 张神医摸了摸腰间佩囊,突然朝王庾伸出手:“不是说治好你的手疾有十万两黄金吗?拿来。” 承诺他的事情是做到了,但是诊金还没给他呢。 张神医动了动手掌,示意王庾交钱。 王庾抬头望天,那是李七郎承诺的,可不是她承诺的。 当然,她不能这么说。 “怎么?想赖账?”张神医挑了挑眉梢,抽回手起身:“老夫找你父亲去要,贴了告示的,你们别想耍赖。” “等等。” 王庾叫住他:“师父,您应该还记得您把我的耳朵治坏过吧?” 提起这件事,张神医就感到耻辱,想他堂堂神医,治病从未失手过,那次居然给徒弟治手疾的时候把徒弟的耳朵给治坏了。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何颜面? “休想拿这件事相抵,老夫已经把你的耳疾治好了。”虽然他对黄金不感兴趣,但他应得的还是要拿回来。 王庾勾了勾唇角:“这两件事当然不能相抵,但是您还记得那一天您打碎了我的一个花瓶吧?” “那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花瓶,老夫赔你一两黄金,足够你买十个花瓶了。” “不不不,那可不是普通的花瓶,那是御赐之物。”王庾笑盈盈地望着他:“御赐之物,无价之宝,区区十万两黄金,赔偿不了。” “哈哈……”袁天罡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张老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张神医瞪过去:“少幸灾乐祸。” 又对王庾说:“你说是御赐之物就是御赐之物啊?老夫不信。” “信不信由您,反正十万两黄金就当您赔偿花瓶的钱了。” “你……”张神医气得指着她骂道:“你就是个小无赖。” 王庾朝他拱了拱手:“都是师父您教导有方。” 张神医:“……” “哼,你也休想从老夫手中拿到一个铜子儿。” 张神医拂袖而去。 袁天罡看得不亦乐乎,待张神医走了,便收起笑,对王庾说道:“你虽然是个女娃,但有此胸襟,为师感到很欣慰。 “为师愿意倾尽所有支持你的想法,只不过为师的积蓄并不多,恐怕帮不了你太多。” 王庾浅浅笑道:“师父您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用您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以后您要是有空的话,就教教那些孩子。” “这个自然没问题。”袁天罡满口答应。 就这样,王庾风风火火地把王康达叫来:“你去找个好地方,我准备先在益州开个学堂。 “一切费用你自己去账房支取,少了你再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 离放榜的日子越来越近,关于郭行方的事情,王庾也做出了决定。 她吩咐王康达:“你去挑选一个隐匿功夫最好的人,让他把这封信悄悄送到郭行方手上。” 王康达接过厚厚的信,立即去办。 这一晚,郭行方的心腹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赶往书房。 “阿郎,刚才有人把这封信塞给属下,还对属下说了四个字……” 说到这里,心腹走到门口,往外探头看了看,然后关闭房门,再次回到郭行方跟前,小声说道:“那人对属下说了尚书作弊四个字。 “属下想去追时,那人已经跑了,只留下这封信。” 说完,将手中的信递给郭行方。 郭行方听到“尚书作弊”四个字就变了脸色,此时迫不及待地拿过信,拆了信封看了起来。 越看就越心惊,这人居然掌握了这么多的证据? “……望郭尚书及时收手,保证榜单的公平公正,否则,吾将汝之罪行公之于众。” 郭行方一掌将信拍在案上:“这是要威胁我?” 心腹隐隐猜到自己的主子被人抓住了把柄,很是担忧:“阿郎,我们该怎么办?” 郭行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支走了他:“此事不要声张,你先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心腹退下。 郭行方拿起信,从头至尾又认真看了一遍。 他想了想,从柜子里找出名单,盯着上面的名字看了起来。 “公平……公正……”他嘴里喃喃道。 ------------------- 过了两天,到了放榜的日子,很多人都挤到告示处,踮起脚尖在榜单上找名字。 韩生也早早地等在这里,当官吏贴好榜单后,他就迅速冲到了最前面,张大了双眼去找自己的名字。 从榜首看到榜尾,他的名字都没出现。 他不甘心,从头至尾又看了两遍,最后垂着头离开了。 不远处的王康达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榜单抄了下来。 当王庾看见这份榜单时,脸色气得铁青。 “啪!” 王庾一巴掌拍在名单上:“这个郭行方……简直是死不悔改。” 她给了他机会,只要他按照考生的真实水平,拟出一份公平的榜单,她就暂且放过他。 没想到郭行方一意孤行,将贿赂他的那些考生全放在了榜单上,而韩生被他刷了下去。 她试探过韩生写的答案,完全能通过考试,况且找韩生帮忙代写答案的那位考生也在榜单上。 既然这人能上榜,韩生就没理由不上榜。 “嘭。” 王庾一拳锤下去:“我要去揭发他。” “主子,这不妥吧?”王康达劝道:“郭行方诚然很可恶,但这份榜单有一点还是很公允的,那就是您的名字在榜首。 “郭行方还算有眼力,没有埋没您的才华。 “既然您已经上榜,咱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您就不要管了吧。 “反正以这些人的学识去长安参加省试,他们也通不过。” “不行,作弊之风必须制止。”王庾语气坚定。 假如郭行方能及时收手,知道畏惧,她放过他们心里还好受一点。 但如今郭行方一点都不知道畏惧,还堂而皇之地把所有贿赂过他的考生都放在榜单上,可见品行有多恶劣。 “把你搜集的证据拿给我。” …… 顶点 第496章 给我端了 放榜的第二天。 “咚——咚——咚咚——” 益州刺史府衙前的大鼓被人敲响,其声浑厚深远,传至四方。 很快,府衙前就围聚了一群百姓,他们盯着击鼓之人以及他身边的小郎君,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官差从府衙中走出来,大喝:“谁人击鼓?” 击鼓之人停下击鼓,看向了身边的小郎君。 小郎君正是王庾,她没有回答官差的问题,而是面向百姓,高声说道:“吾乃童子科解试榜首——李庾,今日前来状告益州道行台尚书郭行方知法犯法,收受贿赂,帮助考生作弊。 “望刺史严惩涉案官员,重开解试。” 这番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什么?郭尚书竟然收受贿赂,帮助考生作弊?” “作弊的考生是谁?” “没想到郭尚书竟然是这种人?这等有辱斯文的事情,一定要严惩。” 官差见形势控制不住,立刻让同伴去通知刺史。 “既然是告状,那就进来吧。”官差的声音很冰冷。 王庾丝毫不惧,跟着官差走进了府衙。 升堂之后,王庾毕恭毕敬地将状纸递上去,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益州刺史。 益州刺史没想到告状的是个少年郎,而且少年郎状告的人是官职比他高的郭行方,不由地为少年郎的勇气感到叹服。 他仔细看过状纸后,问道:“你可知你状告的是何人?” “知道。”王庾从容回答:“我状告的是这次参与作弊的所有官吏,其中的首犯就是益州道行台尚书郭行方。” “你有什么证据?” 王庾双手奉上证据:“这就是证据,请刺史过目。” 官差从她手中接过证据,放在益州刺史面前的案桌上。 益州刺史认真地翻看起来,越看到后面,脸色就越难看,也不知道这个少年郎是如何拿到这些证据的? 有了这些证据,主考官郭行方和两位副考官以及贡院的一干官吏等都逃脱不了干系。 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史,郭行方是行台尚书,官位远在他之上,他还没有这个能耐去审上司。 益州刺史沉思过后,高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官需仔细调查,若你所言之事皆为事实,本官即日开堂审理,现在,你且家去静候消息。” 连传唤郭行方过堂问话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父母官,呵呵,王庾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不着急。 “是,望刺史早日查明真相,还益州学子一个公平公正的考试环境。” 王庾挺直了腰背,大摇大摆地走出府衙。 在她走后,益州刺史连忙派人去通知郭行方。 “原来是他。” 郭行方得知这个消息后,脸上充满了鄙夷:“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也想跟我作对?” 幸好他当时没有被吓得改写榜单 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娃娃,能奈他何? “阿郎,不好了” 心腹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顾不得行礼,就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郭行方的书案上:“阿郎您快看看这个” 郭行方见他慌乱的样子,顾不得责备,就看向了书案上的东西。 书案上摆着的是时闻报,郭行方对此物并不陌生,自从时闻社在益州开起来后,他也会偶尔去里面逛一逛。 而铺子里的时闻报,他每日都预定了,通常都是时闻社的伙计送到他府上,他每天看看,用以解闷。 但今日的时闻报与往日的不同,没有分成好几个板块,通篇都是他收受贿赂参与作弊的消息。 时闻报前后两面画满了考场的情况,从他假模假样地训斥带手抄的三位考生,到他口试那三位考生背诵,再到他分发试题后亲自提点考生,画面呈现得十分详细,就连他和这几位考生的相貌都画得如同真人。 还有贡院小吏参与作弊以及恐吓李七郎的场景,甚至是更衣室中的窃窃私语都画了出来,场景真实,不由得人不信。 郭行方看完整张时闻报后,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形容,他一掌拍在书案上,吼道:“谁允许时闻社卖这个的?去,给我把他的铺子封了。” 心腹小心翼翼地回答:“启禀阿郎,时闻社没有卖这份时闻报,而是时闻社免费送给全城百姓看的。 “属下已经打探过,自从这个李七郎从府衙中走出来,时闻社就开始发放这份时闻报,这会儿,估计全城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 “属下猜想,这份时闻报定然是李七郎让时闻社印刷的,说不定时闻社就是李七郎他们家的产业。” “可恶!” 郭行方又一掌拍了下去:“好,很好,李庾,我记住你了。” “召集人手,去把时闻社给我端了。” 心腹没有动,迟疑着问:“阿郎,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去端了时闻社,恐怕不妥吧?”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恼羞成怒,挟私报复 “我叫你去你就去。”郭行方大吼。 心腹被他的吼声震了一下,态度更加恭顺:“是,属下这就去办。” ------------ 半个时辰后,时闻社的门前出现了一群官差。 “官差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把时闻社的人都给我抓起来,仔细搜。” 官差一边驱赶百姓,一边见着时闻社的人就抓,所过之处,器物尽毁。 “住手。” 掌柜闻讯赶来,大声呵斥。 为首的官差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应,其他的官差继续打砸铺子里的东西。 掌柜眼色一冷,高声说道:“如此蛮不讲理,定然是土匪冒充的官差,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伙计们顿时亮出了真本事,反手抓住官差,就是一顿暴打。 “啊” 惨叫声充斥着整个铺子,传到了街上。 百姓们闪着好奇的目光,围在铺子门口看热闹。 “这些人真的是土匪冒充的官差吗?” “没想到时闻社的伙计这么厉害啊,居然打得过土匪,真是佩服,佩服。” “什么土匪?这些官差是真的官差,我在衙门里见过他们。” “啊?时闻社的人这么猛,连官差都敢打?” “这些伙计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打起架来这么凶猛,真是小看他们了” 见不远处围满了人,喧嚣声不断,张神医停住回去的脚步,转身就往热闹处走去 第497章 得罪不起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97章得罪不起嘭嘭” 官差们相继摔在地上,被伙计们踩在脚下。 “别打了” 为首的官差趴在地上,背上的脚如同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奋力掏出一块腰牌,高高举起:“我们是真的官差” “呀,还真是官差,不是土匪冒充的呀”人群中传来惊讶声。 见状,掌柜冲众伙计喊道:“都住手。” 伙计们立刻放开那些官差,退到掌柜身后。 掌柜假装诧异地说:“哟,您还真是官差啊?那我刚才问您为什么砸我的铺子,伤我的人时,您为什么不出声呢? “什么都不说就把我的铺子毁成这样,我还以为是土匪进城了,没想到却是官差”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为首的官差脸黑得如同墨汁:“你们时闻社散布谣言,毁谤朝廷命官,尚书命我等前来抓捕你们归案。” “是吗?敢问是哪位尚书派你们前来?”掌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为首的官差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报郭行方的名头。 “少废话,跟我们去衙门就是了。” 掌柜毫不畏惧,从容说道:“那就请您出示抓捕文书。” 为首的官差又是一顿,抓捕文书?他自然没有。 往外看了眼,他咬牙道:“你等着。” “我们走。” 官差们灰溜溜地走了。 掌柜走到门口,朝众人抱拳:“对不住,让各位受惊。时闻社是依法营生,不惧贪官酷吏,鄙人更是遵纪守法,从不做违法之事,所以各位尽请放心,待鄙人将铺子收拾一番,还请各位赏光,进来逛一逛。” 人群中有人回应:“掌柜的豪爽,我们自然要光顾的。” “多谢,多谢。” 掌柜转身进入铺子,吩咐伙计收拾残局。 百姓们见没有热闹可看,渐渐地散去。 张神医深深地看了眼掌柜,然后转身离去。 岂知没走多远,就见前方有人一边往他的方向跑,一边大声喊道:“来了,来了” 这人跑得很快,如同一阵风似的从张神医身边跑过,径直朝着时闻社跑去。 下一刻,后面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身着戎装的军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街道上,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刚才喊叫之人跑的方向。 周围的百姓怔愣过后,八卦之火又在眸中熊熊燃烧起来,抬起脚就跟上了军队。 看见军队停在时闻社门口,百姓们交头接耳地谈论了起来。 “瞧瞧,我刚才说得没错吧,派官差来找时闻社麻烦的就是郭尚书,官差搞不定,就派了军队来,这么跋扈,整个益州城也就只有郭尚书干得出来。” “嘁,那些人还没有表明身份呢,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郭尚书派来的?可能是窦总管派来的呢。” “我敢打赌,定然是郭尚书被李七郎揭穿,恼羞成怒,所以才派官差和军队来找时闻社的麻烦。” “结论不要下得太早,我们看下去就知道了。” 为首的统领没有下马,他高高地坐在马背上,大声宣布:“时闻社的人勾结盗匪,十恶不赦,来人啊,把他们都抓起来。”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士兵立即如潮水般涌进时闻社。 然而下一刻,这些冲进去的士兵慢慢地退了出来。 众人正感到疑惑时,就看见一名青衣男子从时闻社里走了出来,他手中举着一块令牌,那些士兵正是畏惧他手中的令牌才退了出来。 统领看见那块令牌,脸色大变。 青衣男子收起令牌,冷声道:“想要污蔑时闻社,那就拿出真凭实据来,或者出示抓捕文书,否则,你们谁也别想踏进时闻社一步。” 一阵煞气袭面而来,统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想起刚才看见的令牌,他犹豫了。 没想到时闻社的来头这么大 可是,郭尚书让他今天务必把时闻社端了,他该怎么办? 双方陷入了僵持。 益州刺史拿着那张状纸在屋中走来走去,不时地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 仔细去听,还能听见他低低的声音:“怎么办,怎么办” 候在一旁的主簿被他绕得头晕,便出声说道:“既然李七郎提供了证据,您就应该依法抓捕郭尚书。就算不抓人,也应该传唤郭尚书到衙门来问话。” “当然不行。”益州刺史断然拒绝。 主簿好心提醒他:“您若是这样一直拖着,不采取行动,百姓们会对您失望的,到时候您的政绩也会受影响。” 益州刺史脚步一顿,民心不能失,但郭尚书,他也得罪不起啊 “刺史既然下不了决心,就把这件事禀报总管吧。” 对啊,他还可以把这件事禀报给窦轨,窦轨是益州总管,统领益州所有官员,由他出面审理此案,最合适不过。 “好主意。”益州刺史赞了一句,随即吩咐道:“你去看看窦总管从军营回来了没有,他若是进城,立马来报。” “是。” 郭府。 “人抓了吗?” 看见统领走进厅内,郭行方迫不及待地问道。 统领不敢与郭行方对视,垂下头:“时闻社的背后不简单,他们拿出了秦王府的令牌,属下不敢轻举妄动,就没有抓人” 郭行方听到“秦王府”时,怔了一下,随即说道:“秦王的人又能怎样?他们现在要对付我,当然要把他们都抓起来。” “可是他们武功高强,而且很多百姓看着,我们又没有抓捕文书,也没有证据” “没有文书怎么了?没有证据又怎么了?只要把人抓住,酷刑之下,还怕他们不会签字画押吗?”郭行方气得不行,忍不住骂道:“蠢货,一群蠢货。” 统领面色难堪,忍着耻辱禀道:“总管回城了” 闻言,郭行方变了脸色。 半晌后,他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统领走后,郭行方招来心腹:“事情如何了?” 心腹恭敬回答:“属下调查了,李七郎一家来益州没有多久,在这里并无人脉,且在朝中也无人脉,府中只有二十几个奴仆,不足为惧。 “不过,张神医和天宫院的袁道长住在李府,他们似乎与李七郎关系很好。” 郭行方想了想:“那就动手的时候,把张神医和袁道长弄晕,不要伤害他们,其他人都杀了。” “还有,刺史手中的证据给我毁了,一定要快” 第498章 瓮中之鳖 张神医恍恍惚惚地回到李府,又恍恍惚惚地走到了王庾的院子。 “师父,您怎么来了?” 王庾看见张神医有点惊讶,此刻是下午,是袁天罡授课的时间,她正要去袁天罡的院子,就碰上了张神医。 “你为什么去衙门告郭行方?”张神医紧盯着她的脸,语气幽幽。 “因为他收受贿赂,帮考生作弊了呀。”王庾知道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就没想着隐瞒他。 闻言,张神医望着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正在这时,大全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主子,外面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就打伤了门口的守卫,闯了进来。 “看他们的身手,应该是军队的人。” “师父,您先回院子,我去看看。”王庾匆匆对张神医说完,就往大门方向走。 她的步伐很急,一边走一边询问大全:“他们总共有多少人?带了武器吗?” “估计有两三百人,各个都带了武器” 张神医盯着王庾的背影,耳中传来她镇定自如的问话,眼神越来越幽暗。 心中纠结了一会儿,他抬起脚,也朝大门的方向走。 王庾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了一阵打杀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看见王庾来了,王康达迅速退出战场,对王庾说道:“这些人怕是郭行方派来灭口的。 “之前时闻社传来消息,郭行方派了官差和军队去时闻社找麻烦,最后还是左四拿出秦王的令牌,才吓退了那些人。 “想必是郭行方走投无路,想在窦总管回来之前,先把我们解决掉。” 王庾嘴角划过一抹讥讽:“呵,就凭这些人,也想杀我?” “去,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 王庾挥了一下手,王康达和大全等人立即冲进了战斗圈。 除了三合,其他九名玄甲军都在这里,还有王康达等一众公主府护卫,再加上秦王府的护卫,虽然才二十几人,但对付这些人,王庾自认为没有问题。 “秋月,你去后院吩咐一声,让那些丫环婆子都呆在后院,不许出来。” “是,主子。” 秋月快速往后院跑去,路上碰见张神医,停下来行礼:“神医。” 匆匆行完礼,又往后院跑。 张神医回头看了一眼秋月,继续往前走。 “李七郎,谁借你的胆子,竟然去告尚书?我劝你乖乖投降,这样我兴许会给你留条全尸。” 为首的头领没有看见主事之人,只看见王庾站在廊下,就冲王庾喊道。 “是吗?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王庾满是鄙夷地看着他,右手往前一伸,扣动机关。 “不好。” 头领看见寒光从她袖中射出,慌忙躲避。 “咻~” 袖箭插进了他身后的手下,鲜血自胸膛汹涌而出。 “咻咻” 袖箭接二连三地射出,不过半刻钟,门口就倒了一片。 “去把我的弓箭拿来。” 眼看着袖箭即将用完,王庾吩咐护卫去拿她特制的弓箭。 护卫动作很快,迅速将弓箭取来,递给了王庾。 郝绶和毛阿贵等五位玄甲军士兵走了过来,他们手中也拿着弓箭。 五人分散在周围,对院中的人形成合围之势,弯弓搭箭,手一松,箭矢疾驰而出。 他们的动作很熟练,射箭很有准头,箭矢总能避开自己人,射进敌人的体内。 “嘭嘭” 郭行方的人应声倒地,压倒了后面的人,周围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头领见状,心中暗自吃惊,面上却发狠:“都给我上,把他们全杀了。” 壮汉源源不断地从外面涌了进来,王庾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一面吩咐护卫:“把府中的弓箭都取来。” 瞥见秋月过来,王庾冲她喊道:“秋月,去把我房里的兵器拿来。” 这帮混账东西,杀一个,这世间就少一个祸害。 前院的战斗进行得很激烈,李府护卫包括主子以及有武功的秋月都加入了战斗,但他们没有注意到,张神医在远处暗自观察这一切。 就连在院子里等着王庾来上课的袁天罡,也抱着柯兰走了出来,他望着眼前的打斗,神色十分凝重。 或许王庾看见了他们,只是她无暇顾及。 “张老儿,我们回去吧,这里就交给七郎。”袁天罡走到张神医身边,低声说道。 张神医神色复杂地瞥了他一眼,又深深地看了眼穿梭在那群壮汉之间的小小身影,然后抬脚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袁老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七郎的身份?” “也不是很早,就比你早一点点。” “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我。” “” 厮杀在继续,血腥味从李府飘散而出,传到了外面。 这么大的动静,李府又没有关门,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围观百姓,但看见里面残忍的杀戮,有些人捂住了孩子的眼睛,仓惶远去。 有些人心里害怕被波及,匆匆离去。 有些人虽然害怕,但心中的好奇驱使他们留在了外面观看。 还有些人,心中不忍,朝府衙跑去 “这个李府是告郭尚书的李七郎的府邸吗?” “是的,我今天看见李七郎进去了。” “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郭尚书竟然雇凶杀人?当真是无法无天。” “窦总管执法严明,等他回城,一定饶不了郭尚书。” “那可不一定,郭尚书朝中有人,窦总管兴许不会发落郭尚书,不然郭尚书怎么会这么大胆,控制贡院上下作弊又公然杀人?” “朝中有人又如何,陛下圣明,定然不会容许这等败类祸害百姓。” “就是,只要这件案子上达天听,陛下一定会惩处郭尚书。” 外面的声讨越演越烈,头领想去关闭府门,却发现府门口已经被李府的人占领,而他们被包围在院子中,已经是瓮中之鳖。 “啊我跟你们拼了。” 头领大吼一声,手握大刀,凶狠地朝着王庾杀了过去。 “兄弟们,今天没有完成任务,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跟他们拼了。” “杀!” 听到他的话,王庾迅速扫视周围,发现对方只剩下数十人,已经倒下了一大半。 看来,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 王庾遂高声喊道:“不要全杀了,留几个活口” 第499章 何其无辜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499章何其无辜你听说了吗?童子科解试榜首李七郎把郭尚书给告了。” “这件事已经全城皆知,我怎么会不知道?没想到这个李七郎年纪虽小,倒还挺正直的,堂堂榜首为了其他落榜的考生抱不平。” “是啊,现在郭尚书正疯狂地报复他,也不知道事情如何了?” 韩生猛然顿住脚步。 李七郎是那天在他家讨水喝的七郎吗? “小郎君,看看时闻报吧。” 这时,一名时闻社的伙计走到韩生身边,笑着递上一份时闻报。 他负责这条街道,这个小郎君看着面生,秉着今日人人都要拥有一份时闻报的原则,他决定要把手中的时闻报送给小郎君。 韩生慌忙后退,摆着手道:“不不不看,我不买。” 这一摆手,他手中的药包就散发出浓烈的药味。 伙计朝着他走去,面上笑容不改:“不用小郎君买,今日我们东家高兴,时闻报免费送。 “您瞧瞧他们手中的时闻报,那都是我们东家送的,不要钱。” 韩生迟疑着去看周围,每人手中都拿着这样一份时闻报,三五成群地交谈着。 又见伙计脸上笑容真挚,他才缓缓伸出手,去接时闻报。 “小郎君若是看得开心,以后常来时闻社光顾哦。”伙计笑呵呵地说完,转身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见伙计真的不收钱就走了,韩生才放下心来,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认真看了起来。 当他看见报上画着小吏递给他白卷,后来又从他手中接过写满答案的试卷时,脸上顿时烧得慌。 虽然上面没有画出他的号房字号,也没有画出他的相貌,更未指名道姓,但他总觉得他的脸就在报上,被全城百姓盯着看。 他们都知道了他作弊的事情 韩生心中顿时就涌起了一阵羞耻,他一把将时闻报卷成一团,低着头,快步穿过巷子,往城门走去。 李七郎状告郭尚书,还拿出了证据,那他早就知道自己作弊的事情了吧? 他还请求刺史重开解试,为什么? 他都已经是榜首了,重开解试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韩生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 “嘭!” 为首的头领被郝绶一脚踢飞出去,又被大全踩在脚下。 至此,郭行方派来的所有人都被撂倒在地。 王庾对王康达说道:“关闭府门,所有人不许进出,把这里收拾一下,这些人带下去,好好审问,拿到他们的供词。” 吩咐完,王庾带着秋月去了张神医的院子。 此时,袁天罡也在这里。 看见王庾,张神医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老实交代,你跟晋阳公主是什么关系?”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些护卫的身手跟那日在林子中围捕他的那群蒙面人一样。 还有出现在时闻社的青衣男子,他是李府的护卫,他亮出的令牌是皇室的令牌 王庾带着十分的歉意,对张神医说道:“首先,我为我隐瞒身份跟师父道歉,对不起。” 她深深地作揖,良久之后,才起身。 “我就是晋阳公主,王庾,但李庾的身份,我并没有撒谎,因为陛下确实给我赐姓了,只是我平常还是用自己的本名。” “哼!”张神医冷哼了一声,依然黑着脸:“你隐瞒晋阳公主的身份,骗我给你治病,就是你不对,不要扯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这一点确实是我不对。”王庾承认自己的不对,话锋一转,开始指责张神医:“可谁叫师父您立下那三条莫名其妙的规矩,而我偏偏又占全了。 “我从小就失去了双亲,无人为我筹谋前程,我失聪了,就只能靠我自己。您不给我治病,没关系,我就想尽一切办法,总之一定要让您把我的病治好。 “我不想当聋子,不想被人奚落,不想被人欺负,我想听见这世上一切美妙的声音,我想与人正常交谈,我想好好活着,难道这样也有错吗?”王庾理直气壮。 她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 袁天罡听得动容,但张神医在一瞬间的触动之后,愤怒战胜了他所有的情绪。 “你”张神医气得胡须颤抖,指着她就骂:“你竟然让老夫打破了自己订下的规矩,在世人面前失了信用,你个小混账。” 见张神医气愤不已,王庾干脆敞开了说:“师父,恕我直言,您那三条规矩毫无道义可言,就算您曾经与皇室有仇,或者曾经受过什么伤害” “七郎!” 眼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袁天罡喊了她一声,试图阻止她。 “师父,您不要阻止我,今日我就要和他把话说清楚。”王庾对袁天罡说。 然后她无视张神医难看的脸色,继续对张神医说:“我知道您曾经受过伤害,所以才立下这三条规矩。 “对,伤害您的人很可恶,我若是见了,必定会冲上去为您报仇。 “但是从您立下这三条规矩开始,往后的人何其无辜?就比如我。 “我不过就是被李渊收为了义女,与皇室有牵扯,但毕竟不是他的亲生骨肉;我不过就是刚好姓王;我不过就是刚好投生成了一个姑娘 “难道就因为如此,我一个九岁的孩子就要丧失听见声音的权利吗? “我从前得罪过您吗?我伤害过您和您的家人吗?您能给别人治病,为什么不给我治病? “你我之间毫无仇怨,而我却要遭受如此不公平的对待,我王庾又何其无辜?” 王庾越说越愤怒,古铜色的脸颊爬上了一抹红色:“往后何止一个王庾?还有王兰,王红,王蝶她们若是身患重疾,难道她们就只能等死吗? “您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不是您的天职吗?如若每个大夫都像您这样,仅仅因为无法忘怀的伤痛就对生命置之不顾,那您这些日子教导我的话,又有何意义?” 面对她犀利的指控,张神医的脸青白交加,他从牙齿缝中低吼出来:“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痛苦?” “您说出来,我不就明白了吗?”王庾顺势说道。 “我”张神医吐出一个字后,犹豫了,他脸上的表情又纠结又痛苦。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不想再提起。 “老夫立下规矩自有老夫的道理,你一个小娃娃,无需知道” 第500章 好聚好散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00章好聚好散“你这个懦夫!” 王庾气不过,忍不住骂道。 “你你竟敢骂老夫?”张神医暴跳如雷,站起来就朝着王庾冲去。 “小混账,今日老夫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他扬起手,对着王庾的脸打下去。 王庾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站在原地任他打,她拔腿就跑:“难道不是吗?既然他们伤害了您,那就去报仇啊。” 张神医拔腿就追:“你懂什么?洛阳皇宫守卫森严,纵然老夫有通天的医术,老夫也进不去。” 洛阳皇宫? 难道是杨广和他有仇? “杨广去年就死了,被人一刀捅死,又被大火烧成了灰烬,死无全尸,惨绝人寰,您满意了吧?” “他死了关老夫什么事?老夫要的是他的女人死。” 王庾一顿,杨广的女人? 背后一阵风袭来,眼见着就要被张神医抓住,王庾再次加速,从张神医的手下逃脱:“那是皇后吗?” “我呸,王氏那个恶毒的女人,也配做皇后?” 王氏? 王庾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右手往前一伸:“等等,王氏她已经死了。” “” 张神医身体僵住,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离王庾的脑袋只差一寸。 “她她死了?怎么死的?”他脸上的表情又惊喜又难过,看起来十分恐怖。 王庾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个安全的区域,然后回答他的问题:“去年上巳节,杨广决定和各势力首领同归于尽之前,处死了不少后妃,其中就有王氏。 “因为王氏是李渊的外甥女,杨广十分痛恨李渊,对王氏下手很重,她是死于凌迟。” “哈哈” 张神医突然仰天长笑:“凌迟死得好死得好” “哈哈” 王庾见他神情狰狞,状似癫狂,悄悄地走到袁天罡身边,低声问道:“师父,张师父这样没事吧?” “唉”袁天罡长长地叹了口气:“就让他发泄一下吧。” “难怪他不肯给我治病,还对秦王府的护卫下毒,原来是因为他的仇人是王氏。”王庾恍然大悟。 王氏的母亲是李渊的同母妹,大唐开国后,进封长公主,号同安公主。 因为王氏的死,李渊心怀愧疚,对待妹妹和妹夫十分宠信。 “哈哈呵呵” 张神医突然停止笑声,快步穿过院子,进了自己的房间。 “嘭!”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徒留袁天罡师徒和小丫环秋月站在院子里。 “师父张师父真的没事吗?”王庾迟疑地问道:“他会不会想不开,自杀啊?” “大仇得报,为何自杀?”袁天罡没好气地说。 王庾:“就是因为大仇得报,又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了,才了无生趣就自杀了啊。” “” 袁天罡无语,将手中的柯兰丢给王庾:“抱着。” 这只狗越来越胖了。 他甩了甩有点酸胀的手臂,在石凳上坐下。 王庾低头与怀里的柯兰对视一眼,心道:这只柯基犬真的很安静,周围这么吵居然都不叫。 她抱着柯兰在袁天罡对面坐下,往张神医的房间瞟了眼,然后压低声音问:“师父,王氏是怎么伤害张师父的? “情仇?灭家之仇?” 听见“情仇”两个字从王庾嘴里吐出来,袁天罡看着王庾的眼神变得很怪异。 “师父,您看我干什么?事情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王庾语气急,手上动作也急,一不小心就抓疼了柯兰。 “汪!!!”柯兰冲王庾露出凶恶的表情。 “啊,柯兰,对不起,我抓疼你了。”王庾连忙给它顺毛,又撸了撸它的脖子:“不疼,不疼。” 顺势往上抚摸它的脸:“是不是很舒服啊?乖” “汪~”柯兰闭上眼睛,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袁天罡眼神一动。 “师父,您倒是跟我说说呀,我知道了事情原委就不会在张师父面前说错话了。”王庾催促袁天罡。 要是不想说错话可以不说,这小丫头分明就是好奇。 袁天罡暗自腹诽了一句,然后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我知道的不多,但你知道也好,免得以后惹张老儿生气。 “张老儿这人重情重承诺,他原配妻子不幸难产去世后,他为妻子守孝了三年,之后没有再娶,独自抚养儿子。 “后来,在他的儿子七岁时,认识一名女子,这名女子就是李渊的外甥女王氏。 “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王氏进宫之前,害死了张老儿的独子。 “那时,张老儿的独子正准备考童子科,没想到就在考试的前一天,他就” 提起张神医的儿子,袁天罡的脸上充满了惋惜:“那孩子既聪明又机灵,五岁就能认药材,七岁就能作诗,熟背十经。 “教他的先生曾说,此子若是去参加童子科,必定是榜首。 “只可惜” 听完之后,王庾唏嘘不已。 正在这时,秋月禀道:“主子,王长史来了。” 王庾往院门口一看,发现王康达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叠纸。 “师父,张师父情绪不稳定,就劳烦您多看顾一下,我忙完就过来看你们。” 王庾起身告退。 走出院门,王庾问王康达:“如何?” “他们都招供了。”王康达将手中的供词递过去。 王庾随意地翻了翻,吩咐道:“去把府中所有的护卫都召集起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秋月,你去把所有的丫环和婆子也叫到前院去。” 过了一会儿,李府所有下人齐聚在前院。 王庾站在台阶上,一一扫视众人。 直把众人看得忐忑不安,她稚嫩而又威严的声音才响起来:“有一件事,之前我在养病,忘了告诉大家。 “从你们跟随我走出长安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成为了晋阳公主府的人,你们的主子把你们的卖身契都给了我。” 看见那些奴仆变了脸色,王庾缓和了语气,“当然,如果你们不想跟着我,我可以放你们离开,卖身契我也会给你们。 “我要的是忠心于我的人,而不是惦记旧主的人。 “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决定好了,我会给离开的人一笔钱财,就当是我们主仆一场,好聚好散。” 闻言,那些奴仆面面相觑,颇有点不知所措 顶点 第501章 全力扶持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01章全力扶持乱世之中,能活下来就是一件幸事,何况他们还有一份安稳的差事。 众奴仆暗自在心中衡量,这几个月以来,他们跟着晋阳公主,活儿轻松,月例比从前多,时不时还有赏赐。 平时,晋阳公主待他们也很和善,大部分时候,都会询问他们的意见。 最重要的是晋阳公主府只有王庾一个主子,且主子年纪小,事情不多,府中也没有勾心斗角,他们呆着轻松自在。 “当然,留下来的人,我也不会亏待他。” 王庾扫视那些奴仆一眼,给他们充足的时间考虑,然后转向大全、左四那些护卫:“对于你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入我府中确实有点委屈你们。” 大全笑嘻嘻地说:“不委屈,不委屈,能跟着公主是属下的荣幸。” 他本就没有通过玄甲军的选拔,后来是公主跟秦王说情,他才能进入玄甲军,跟着秦王上战场,立下战功。 如今就算他编入公主府,身上的战功也依然在,对于公主,他是感激的。 何况,他们这十人是被陛下赐给了公主,就算他们有意见,也不能违背圣意。 郝绶等其他玄甲军士兵勉强笑了笑,跟着说了句:“公主言重了。” 左四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些人当中,他跟着王庾的时间最长,可那是秦王派他去的。 虽然因为王庾,他从暗卫转为了明卫,但他始终都是秦王的人,没想到秦王不声不响就把他赐给了王庾。 想到这里,左四心中有点难受。 王庾将他们的神色收入眼底,高声说道:“虽然陛下和秦王把你们给了我,我当时推辞不掉,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和他们一样,要去要留都由你们,你们离开,我也会给你们一笔钱财。 “若是你们要回原处,我也会为你们去向陛下和秦王说情,看在你们一路护我治好病的份上,我相信陛下和秦王会答应的。” 众人互相看了看,神色很复杂。 陛下和秦王之所以把他们赐给公主,是因为对公主的爱护,他们助公主治好病是职责所在。若是他们回去跟主子说不想跟着公主,主子会如何想? 再说主子把他们给了公主,又收回去,那主子在公主面前也失了威信,到时候他们回去,主子岂会对他们有好脸色? “当然,你们留下来的话,想立战功、想当将军亦或者是想当官,只要你们有能力,我一定会全力扶持。 “在我王庾这里,你们不是手下,不是奴仆,而是我的伙伴,是往后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亲人。 “我信任你们,也希望你们能信任我。” 此言一出,众人皆动容。 再回想这一路来,王庾和他们之间的相处,众人不再埋怨,不再犹豫,跪下齐声道:“我等愿追随公主,誓死效忠公主。” 王庾露出满意的笑容:“都起来吧,从此往后,在我面前,不许下跪,不许自称‘奴’,我们是亲人,都随意些。 “当然,在外面,不许失了分寸,免得被人攻讦。” “是。”众人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这一刻,众人身心放松,言行随意了很多。 大全抛开尊卑,笑嘻嘻地问:“小庾儿,那个童子科榜首的李庾李七郎就是你吧?” 听见这话,众人皆看向了王庾。 李庾状告郭尚书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他们也听到了风声,何况刚才那些凶徒指明了是找李七郎的麻烦,想不知道都很难。 王庾点了点头:“没错,是我。” 见她承认,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变得敬佩。 “小庾儿,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去参加科考,还考了个榜首,简直不是人。”郝绶发出了惊叹声。 大全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小庾儿原本就是晋阳神童,在益州考个榜首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众人叹服不已,只有毛阿贵踟蹰着说:“公主,您女扮男装化名李庾去参加科考,算是欺君之罪吧?” 闻言,众人皆变了脸色,欺君之罪是死罪啊。 王庾笑了:“陛下早前赐予我李姓,但是我没改,一直都是用原来的名字,所以名字上没有欺君。 “若说女扮男装,那是贡院的人没有检查出来,是他们无能,不怪我。 “再说,这点小事,陛下不会放在心上,你们不必担心,相信我,没事的。” 听到王庾的保证,众人安心不少。 不过下一刻,王庾的神色变得严肃,郑重地对众人说:“诚然我有办法应对将来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希望晋阳公主就是李庾的事情不要泄露出去。 “将来,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亲自跟陛下说。” 众人肃然,齐声应道:“我等定会为公主保守秘密,不会泄露半个字。” “好,接下来该我们行动了。” 半个时辰后,听闻窦轨已从军营回来,王庾挑了几个没有在窦轨面前露过面的人,带着那几个活口去了窦府。 “阿郎,门卫来报,李庾求见。”下人向窦轨禀道。 窦轨挑了挑眉:“哪个李庾?” 旁边的心腹侍卫提醒道:“阿郎,就是这次童子科的榜首。” “哦,是他啊。”窦轨语气淡淡:“带他去花厅,我稍后再来。” 说完,顺手拿起案上的时闻报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把窦轨吓了一跳。 他不过才离开三天,益州城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窦轨看完时闻报,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他吩咐道:“去把管家叫来。” 很快,管家就来到了窦轨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窦轨扬了扬手中的时闻报。 管家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如实禀道:“今儿一大早,这个李七郎就去了府衙,向刺史状告郭尚书收受贿赂、指使副考官与贡院一众官吏帮助考生作弊,并且要求刺史严惩这些涉案官吏,重开童子科。 “这份时闻报,全城百姓人人都有一份,听说是时闻社送的,不要钱。 “现在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就在刚才,小的收到消息,说是郭尚书派了两拨人去找时闻社的麻烦,但都无功而返。” 无功而返? 郭行方也有这一天? 窦轨想了一下,又问:“这份时闻报,是李七郎让时闻社做的?” “听说时闻社是李家的产业” 第502章 鞭子惩罚(打赏加更) 管家正在向窦轨禀告,前院管事来到门外,大声禀道:“阿郎,刺史求见。” “来得正好,请刺史去花厅。” 窦轨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 管家遂跟了上去,继续禀报。 而王庾刚在花厅内坐下,就看见窦府管事领着益州刺史走了进来。 她连忙起身,叉手行礼:“李某见过刺史。” “你也在啊。”益州刺史语气淡淡,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李七郎来总管府干什么? 莫不是见他没有动作,就来向总管告状? 想到这里,益州刺史停在门口不远的位置,双眼紧紧地盯着门口。 于是,当窦轨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时,益州刺史就迎了上去:“下官见过总管。 “启禀总管,下官有要事禀报,今日童子科榜首李庾状告郭尚书收受贿赂” 窦轨还未坐下,益州刺史就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并且呈上状纸:“这是李七郎的诉状。” “嗯。”窦轨轻轻地应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状纸。 此时此刻,王庾才找到机会给窦轨见礼:“李某见过总管。” 虽然王庾乔装了一番,但以防万一,王庾还是压低了嗓音,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声音跟窦轨说话。 窦轨看完诉状,将其放在一旁,然后看向了王庾:“这份诉状是你请人写的?” “不,是我自己写的。”王庾如实回答。 请别人写要花钱,她现在的钱都用来建学堂了,哪有多余的闲钱去请人写诉状,当然是自己动手了。 闻言,窦轨多瞅了王庾两眼:“嗯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文笔,当得起榜首的名号。” 赞了王庾一句,窦轨话锋一转,又问:“你可知重开童子科,榜首就不一定是你了?甚至你也有可能通不过童子科。 “若是如此,你还要告郭尚书吗?” “告,当然要告。”王庾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只要无人作弊,就算童子科重开十次百次,我也能通过童子科。” 少年郎好自信,也好大的口气。 窦轨为她的自信感到赞叹,不再说其他,而是直接问道:“你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闻言,王庾拿起刚才放在案上的匣子,双手奉上:“两个时辰前,有一伙歹徒闯进我府中,他们手持利刃,见人就杀。 “我府中护卫不得已自卫,在自卫过程中,有些歹徒丧了命,还有些歹徒被我府中护卫所擒获。 “之后,我命人审问了这群歹徒,他们皆说是受郭尚书指使,前来杀我灭口” 益州刺史脸色一变,再看向王庾时,她已经将匣子打开:“这就是那些歹徒的供词,请总管过目。” 听完王庾的话后,窦轨的脸色很难看,他示意心腹侍卫把供词拿来给他看。 看完后,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郭行方这个家伙,仗着朝中有人,就嚣张跋扈。 但自从他来到益州后,在他严厉的法治手段之下,郭行方收敛了很多,明面上不敢做违法之事,对待他也毕恭毕敬。 虽然郭行方背后还是小动作不断,但是想到郭行方背后的人,又加之没有充分的证据,窦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没想到今天,郭行方趁他不在城内,居然明目张胆地私闯民宅去杀人? 还私自调动军队,真是好大的胆子。 “嘭!” 窦轨一拳锤在案上:“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啊,去把郭行方给我带过来。” 心腹侍卫正要行动,就被人叫住了。 “且慢。” 益州刺史叫住侍卫,然后一脸惭愧地对窦轨说:“启禀总管,那个那个”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要说的话。 窦轨看得烦躁,喝道:“有什么话快点说,不要耽误正事。” 这一喝,声如暴雷,把益州刺史吓得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总管恕罪,下官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群蒙面人,他们把李七郎呈交的证据抢走了” 他以额贴地,慌忙请罪:“是下官无能,没能保住证据,请总管降罪。” 窦轨望着他抖成筛子一样的身体,心中的愤怒腾然而生,抄起放在一旁的鞭子就抽了过去。 “啪!” “废物,证据都保不住,还做什么官?” 听见这话,益州刺史抖得更厉害了,顾不得背上的痛,再次请罪:“下官有罪,请总管息怒,看在下官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份上,请总管给下官一次机会。 “下官已经派人去追证据,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证据找回来” “呵~” 窦轨发出一声嗤笑,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证据被抢,他们还会等着你去追回? “早就被销毁了,蠢货。” “啪!” 又是一鞭子。 鞭子落在益州刺史的背上,顿时就多了一道血痕。 王庾看得心惊,出声劝阻:“总管,刺史诚然办事不力,但好歹也是一州刺史,您这样动私刑,恐怕不妥吧?” “怎么?毛还没长齐,就想教我怎么做官?”窦轨扭头看向王庾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李某不敢。”王庾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 窦轨的严酷,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犹豫了一下,王庾还是决定说出来:“启禀总管,李某手中还有一份证据。” 为了以防万一,她准备了两份证据,没想到郭行方这么大胆,居然当街抢证据。 闻言,益州刺史双眼一亮。 然而窦轨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又扬起了手中的鞭子,重重地抽了下去。 “就算你还有证据,他失职也要受到惩罚。” 又抽了几鞭子,窦轨方才停手,而益州刺史已经痛得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 他的额头上、脸上都是汗水,身体微微颤抖,即使痛得无法言喻,他也没有发出一声喊叫,始终咬着牙关。 因为他很清楚,若是他痛喊出声,窦轨会打得更重。 “看在李七郎手中还有证据的份上,这次就不撤你的职了,若有下次,哼” 窦轨最后的那一声,令益州刺史心惊胆战,想起窦轨的外甥,他心里就控制不住地恐惧。 他不想死。 益州刺史艰难地爬起来,跪好:“多谢总管宽恕,下官往后定当恪尽职守,不会再出差错” 第503章 洗清冤屈(海豚在陆地白银盟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03章洗清冤屈郭府。 “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郭行方将证据全部丢进火盆中,亲眼目睹证据化为了灰烬,他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没有证据,看你们能奈我何?” 郭行方收起笑,转向一旁的幕僚赵德言:“事情办得如何了?” 赵德言恭敬回答:“我已经打点好,那些考生不会乱说话。” “那就好。”郭行方看着赵德言的脸,显得很满意:“当初从窦轨手中救下你,总算是没白救。” 赵德言露出谄媚的表情:“尚书当年的救命之恩,赵某铭记于心,这辈子都不敢忘。 “只要尚书吩咐一声,赵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好。”看见他的态度,郭行方对他越发满意。 正在这时,心腹侍卫慌慌张张地走进大厅,对郭行方禀道:“阿郎,去李府的人全军覆没,都被李七郎杀了。 “不,还有几个活口,听说被李七郎带去了总管府。” 听完后,郭行方的眼中只是闪过一丝失望,并无慌乱:“无妨,就算有几个活口,他们也不会供出我。” 对于手下的忠诚,郭行方很自信。 下一刻,另一名侍卫匆忙走了进来:“阿郎,总管派人来抓您了,大概还有一刻钟,他们就到了。” 郭行方脸色一变,一瞬间的慌乱过后,他又恢复了镇定:“莫慌,府中已经收拾完毕,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 话落,郭行方走回上位坐下,悠闲地端起了茶盏。 没过多久,行台郎中赵弘安带着窦轨的亲卫兵包围了郭府。 周围的百姓见状,连忙站在远处静静地观望,并互相传告:“总管派人抓郭尚书了。” 赵弘安踏进郭府,见到郭行方,并未像往常一样行礼,而是肃然说道:“奉总管之令,传唤行台尚书郭行方前去问话。 “郭尚书,请吧。” 郭行方缓缓起身,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袍衫,然后和颜悦色地问:“赵郎中,背上的伤势如何了?” 听见这话,赵弘安脸上的严肃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羞耻。 片刻之后,他恢复了肃穆,沉声道:“不劳郭尚书挂怀,请吧。” “哈哈!” 郭行方盯着他的脸笑了一声,冲背后的赵德言打了个手势,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厅。 赵德言快步向前,拉住了赵弘安:“总管唤郭尚书前去,可是听信了谁的谗言?” “这是机密,你少打听。”赵弘安从他手中抽出袖子。 下一刻,赵德言又拉住了赵弘安的袖子:“你我好歹是同宗兄弟,若是你知道什么,就透露一点给我,我不会告诉别人,让你难做。” 赵弘安犹豫了,虽然他看不惯赵德言的为人,但赵德言说得没错,他们好歹也是同宗兄弟。 “你从前跟过总管,你应该很清楚他的手段。” 赵弘安撂下这句话,拂开赵德言的手,转身就离开了大厅。 韦府。 “叔父,这次您一定要救救我” 韦九郎还没说完,伸过去的手就被韦云起挥开。 韦云起板着脸,毫不留情地训斥:“我早就说过,你若没有真才实学,就不要去参加童子科考试。 “而你不但去参加了,还贿赂郭行方作弊,无论这件案子到最后是什么结果,都是你自找的。” 闻言,韦九郎的脸惨白如纸,他忍不住哭了出来:“叔父,我才十岁,我不想坐牢,呜呜 “我找您帮忙,您不肯,我就只好去找郭尚书了。 “您好歹与我父亲同宗同族,他拜托您照顾我,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呜呜,叔父,您救救我,我是家中嫡子,我不能出事啊” 韦九郎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十分可怜。 但韦云起见着他这副模样,非但没有起怜悯之心,反而觉得很厌恶。 他这一生堂堂正正地做人,最恨人暗地里使不入流的手段。 “你若是坦白,我会为你求情,若是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最后,韦云起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自己好好想想。” 韦九郎面如死灰,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他不甘心地又唤了一声:“叔父” “送客。” 韦云起一声令下,厅内的管事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九郎,请吧。” 韦九郎咬了咬牙,再一次看向韦云起,但韦云起没有看他。 他垂眸,掩去眸中的愤恨,抬脚就往外面走。 韦九郎刚跨出门槛,就见韦府下人匆匆走来,对着他行了一礼后,又匆匆走进了大厅。 见状,他放慢了脚步。 下一刻,厅内传来声音:“阿郎,郭尚书府中的幕僚求见。” “让他进来。” 韦九郎眼神一动,转过身往回走,却被管事挡住了。 “九郎,您该出府了。”管事冷酷地说。 “我还有话要跟叔父说” “阿郎不想跟您说,请吧。” 管事挡在面前,寸步不让。 韦九郎看了眼魁梧凶悍的管事,无奈离去。 经过月门的时候,韦九郎碰见了郭行方派来的人,正是他见过的赵德言。 他心中一喜,出声叫道:“赵先生。” 赵德言看了过来,一下子就认出了韦九郎,他快步走到韦九郎面前,说:“你在府门口等我一下,我稍后就来找你。” “好。”看见赵德言,韦九郎就像看到了希望。 赵德言是郭尚书身边的亲信,那天他去郭府,当时赵德言也在场。 这个时候,郭尚书派赵德言来找叔父,定然是来找叔父帮忙。 他人微言轻,说不动叔父,但郭尚书不同,他官位高,一定能说服叔父帮忙。 只要郭尚书安然无恙,他就会平安渡过这一劫。 想到这里,韦九郎的步伐轻快了很多。 管事低头看了韦九郎一眼,目光变得幽深。 赵德言见到韦云起,态度很恭敬:“见过韦尚书。” 韦云起面无表情:“郭行方派你前来,有何事?”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这个时候前来,还能为了什么事?当然是为了童子科作弊案而来。 赵德言暗自腹诽了一番,面上却更加恭敬了:“郭尚书命我前来,是想找韦尚书帮忙,助他洗清冤屈” “冤屈?”韦云起发出一声冷笑:“若是他觉得冤屈,为何派人去找时闻社的麻烦?为何派人去李府杀人?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呵呵,他也好意思说自己冤屈?” 顶点 第504章 是忠是奸(五更求订阅~) 面对韦云起的讽刺,赵德言并无被揭穿的羞愧以及慌乱,反而露出了笑容:“想必韦尚书也是听信了外面的谣言,才如此认为吧。 “这件案子尚未过堂审理,郭尚书也尚未被请去府衙问话,他们所说的证据也只是他们的片面之词,证据到底是什么,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兴许是政敌指使李七郎,诬告郭尚书,然后借由韦九郎把您牵扯进来,最后一举铲除两位尚书,趁机上位。” 韦云起脸色一变,然而下一刻,他冷哼:“少拿九郎做幌子,他这次参加解试,我没有帮过他,也没有收过他一文钱。 “就算他被处罚,也牵扯不到我的头上。” “那您就错了。”赵德言反驳道:“韦九郎在考试前来过您府上,就算您没有收他的钱,没有答应帮他忙,但外面的人谁知道呢? “他们会相信您的话吗?总管会相信您的话吗? “就这一点,再加上您和韦九郎的关系,他们就大有文章可做。” 闻言,韦云起并未害怕,一身的凛然正气:“那又如何?韦某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屈尊畏谗言。” “您不怕,那您的家人呢?”赵德言开始动之以情:“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您的家人着想,为韦氏一族着想。 “您和郭尚书虽然时有政见不合,但你们同为太子门下,难道您没有看出来,这是有人在蓄意攻讦太子一党吗” 韦云起打断他的话:“你少胡说八道,我没有参与朋党之争,我只是忠心于陛下。” “呵呵”赵德言冷笑,既然韦云起冥顽不灵,那他也就不必客气了。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您自诩不是太子一党,但是您的堂弟乃至韦氏一族很多人都归附在太子门下,这件事长安人人皆知。 “您与他们同出一宗,您觉得您能洗脱干系吗?” 韦云起面色一白,眸中涌起浓浓的无奈与苦涩。 他的族人公然投靠太子,他屡次劝说都无果,只好由他们去了。 他想着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陛下自会明白他的立场。 “是忠是奸,陛下圣明,自会判断,无需你我担心。” 好,好,好。 赵德言眸中闪过阴狠,声音越发冷酷:“窦轨被陛下封为益州总管,还授予他见机行事之权,不必事事向朝廷奏报。 “您和郭尚书平素就与窦轨不合,如今有机会,窦轨定然借机发难,把你们都杀了。 “我知道您不怕死,但您死了,您的父母妻儿怎么办?难道您还指望韦氏族人照顾他们吗?” 他既然敢来,就已经调查清楚韦云起的情况。 韦云起因为族人公然站队的事情,与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就这样的关系,韦氏族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会帮他照顾妻儿老小? 不得不说,这番话说到了韦云起的痛处,他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相信窦总管不会无中生有,陷害忠良。” 最后,赵德言无功而返。 在赵德言走后,管事走进大厅向韦云起禀道:“阿郎,赵德言进来之时遇上了九郎,还让九郎在府门外等着他。” 提起韦九郎,韦云起就觉得头疼,他抬手按住太阳穴:“九郎身边有族兄的亲信,他会看着九郎,随他们去吧。” 说着,挥了挥手。 见状,管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此时的赵德言刚走出韦府,见韦九郎迎上来,便对他说:“你跟我来。” 赵德言领着他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驶动后,赵德言说道:“你记住,若是总管派人来找你问话,你就咬死韦尚书答应过你,会帮你通过解试。” “这这样不好吧?叔父他没有应承我,也没有收我的礼。”韦九郎隐隐觉得这样做不妥。 赵德言伸出手,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如今你和我与郭尚书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还会骗你不成? “相信我,只有这样做,韦尚书才会与我们站在一起,想办法为你洗脱罪名。” 韦九郎:“嗯。” ---------------- 窦府。 郭行方一走进厅内,就看见了益州刺史身上的血迹,他的心莫名地颤抖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惶恐,往前走了两步,恭敬地行礼:“下官见过总管。” 窦轨将一叠纸朝他砸过去:“瞧瞧你干的好事。” 纸砸在身上轻飘飘的,一点都不痛,但郭行方心中震惊,证据不是已经被他毁了吗?怎么还会有证据? 他默默地捡起纸张看了起来,越看心中就越愤怒。 这些混账,枉他平日里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他们,他们居然把他供了出来? 还有那些证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心中波涛汹涌,面上沉静如水,他将手中的证据一把扔在地上,嗤鼻道:“哼,哪个小混账胆大包天,竟敢污蔑朝廷命官? “总管,这些东西都是伪造的,您千万不能听信谗言,就陷害忠良啊。” “呵~”王庾忍不住冷笑:“白纸黑字,画了押的,郭尚书都能说是伪造的,今儿我算是见识到了何为睁眼说瞎话。 “郭尚书这么厉害,不如您伪造个证据给大家伙瞧瞧?” “你”郭行方被哽,心中的愤怒更盛,就是这个小子,让他成为了全城的笑柄。 可恶!可恶!可恶! “小儿无知,懒得跟你计较。” 郭行方说了这句话后,就不再看王庾,而是转向窦轨:“总管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宣召涉案官吏以及考生前来与我对质。 “届时,总管一问便知真相。” 窦轨往外看了看天色,想了想,便对益州刺史说:“明日你开堂审理此案,我旁听。” “把郭尚书押入大牢,不准任何人探视。” 侍卫上前,就要去抓郭行方。 “我自己走。” 郭行方威严的目光扫过来,侍卫被镇住,停下了脚步。 然后郭行方抚了抚袖子,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 在跨出门槛后,望着光线逐渐暗下来的院子,郭行方扬起了嘴角。 明日开堂,那么他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这些时间足够赵德言去斡旋 “天色已晚,李七郎,你也回去吧。”窦轨看向了王庾:“明日不要出府,等待传唤。” “是。”王庾恭敬应下,随后告退。 回到李府,她先是去了张神医的院子,见袁天罡坐在院中吃饭,而张神医不见人影,其房间紧闭,就知道张神医还没缓过来。 她朝着袁天罡走去:“师父。” “还没吃饭吧?”袁天罡指了指旁边的干净碗筷:“一起吃吧。” “好。” 王庾拿起筷子,伸向菜盘。 “事情如何了?”袁天罡问道。 王庾停下动作,回答:“窦总管已经将郭尚书收押,明日开堂审理此案,窦总管会亲自前去听审。” 闻言,袁天罡叹道:“事情恐怕不会很顺利” 第505章 该用重典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05章该用重典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听闻窦总管要亲自监审郭尚书作弊一案,百姓们不顾即将到来的暴雨,纷纷赶往府衙。 “咚!” “升堂!” “威——武——” 益州刺史将惊堂木往案上重重地一拍,威严的声音响起:“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见过总管,见过刺史。”王庾恭敬行礼。 然后回答:“鄙人姓李名庾,行七,乃今科童子科解试榜首,状告益州道行台尚书郭行方收受贿赂,指使贡院一干官吏作弊,帮助考生通过考试。 “望总管与刺史能秉公处理,惩罚作弊之人,重开解试。” 益州刺史和窦轨早已看过诉状和证据,于是,益州刺史吩咐官差将所有涉案人员传至公堂。 当郭行方出现在公堂上时,人群中顿时就爆发出了一阵咒骂声。 听着那些恶毒的咒骂,郭行方没有恼怒,没有害怕,而是带着淡淡的笑扫视了外面一圈。 “郭行方,这些都是你作弊的证据,你还有何话可说?”益州刺史让官差拿证据给郭行方看。 这些东西,郭行方昨日就已经看过,这会儿连眼风都懒得给,直接说道:“这些所谓的证据都是伪造的,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好,既然你不承认,那就传唤证人上堂对质。” 益州刺史记着昨日的教训,一大早就向窦轨借了兵,去抓那些涉案官员以及考生。 郭行方神情淡然,除了偶尔触及窦轨的目光时闪过的一丝惧怕,其他时候,他都是一副镇定自如的模样。 没过多久,派出去的官差回来了。 “启禀总管、刺史,那些考生死了,我们只带回这些人。” 闻言,王庾脸色一变。 再看向官差带回来的那些人,发现只有两位副考官、参与作弊的三名小吏,还有郭行方亲自提点的那名考生,也就是韦云起的侄儿——韦九郎。 此时此刻,她心中突然发寒,没想到,郭行方竟然胆大妄为到杀了那些考生,且动作如此迅速。 有那么一瞬间,她为自己的揭发行动感到后悔,若不是她这次行动,那些考生根本不用死。 可转念一想,郭行方如此残忍嚣张,若不早日铲除,将来只怕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郭行方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然后惊讶道:“死了?他们是怎么死的?” 听到他的声音,王庾心中愤怒,表情中就带了出来:“呵,郭尚书问这话未免可笑,这个节骨眼上,贿赂你的考生死了,凶手是谁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杀人抓现行,我昨天就被总管关了起来,又如何去杀人?”郭行方反驳。 “你是高高在上的尚书,杀人当然不用你亲自动手,你吩咐一声,自有手下为你卖命。” “我早就吩咐过府中之人,闭门不出,他们绝不会做出杀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本官做人堂堂正正,没有做过的事绝不承认,我没有杀人,你们若是怀疑我,尽管去查。” 郭行方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态度,对于王庾的怀疑丝毫不惧。 窦轨看了他一眼,吩咐道:“让仵作去现场验尸,记录案发现场,把尸体带回府衙来。” “去查查,从昨天到今天,这些考生都接触过哪些人” 一连串的命令从窦轨嘴里发出,底下的官员立即去办。 窦轨又看向赵弘安:“昨日我让你看着郭府,不许郭府的人出入,他们中有人出过郭府吗?” 对上窦轨那凌厉的眼神,赵弘安“噗通”跪在地上:“总管恕罪,下官把郭尚书带到您府中之后,再回到郭府时,郭府有一幕僚名叫赵德言的离开了。 “不过,他是在官差的陪同下出去的,他去了韦尚书府中,大概呆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之后就回了郭府,再也没有出来。 “下官有派人盯着韦府,从赵德言进入韦府开始,韦府的人就没有出来过,直到两刻钟前,韦尚书出府来了府衙。” 听完赵弘安的话,韦云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郭行方居然想害他? 倘若赵德言离开后,他府中有人出入,现在岂不是有口也说不清楚? 尽管赵弘安解释得很清楚,郭府中出来的人没有机会作案,但窦轨还是发怒了。 “我说过不许任何人出入郭府,不管是什么理由,赵德言出府是事实,下面的人看管不力,就是你这个上官的失职。” 窦轨大喊:“来人啊,把赵弘安带下去,鞭二十;还有放赵德言离开郭府的那些官差,也鞭二十。” 听见这话,赵弘安的后背又开始痛了,他十天前的鞭伤还没完全好,今日又要挨鞭子 窦轨的亲卫兵走过来,一人抓一只手,把赵弘安拖到了院子里,当着百姓的面,就开始鞭打。 “啊唔” 士兵下手比官差下手更重,赵弘安猝不及防,发出了一声痛呼,但余光瞥见门外的百姓,又紧紧地咬住了牙关,不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这是他人生中最耻辱的一天。 他不敢反抗,也不敢反驳,因为他确实犯错了。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错,不该受这么严重的惩罚,他也不敢吭声,因为这就是窦轨治下的益州。 有人于心不忍,出声喊道:“赵德言是官差放的,又不是赵郎中放的,何况赵德言出去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凭什么罚赵郎中? “如果说下面的人犯错,上官需要负责,窦总管您是赵郎中的上官,是不是您也应该受罚?”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 然而下一刻,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声音:“没错,说得对。” “没错,赵郎中不该受罚。” “赵郎中不该受罚” 看见外面的骚动,益州刺史脸色发白,摸起惊堂木就重重地拍下去:“肃静,肃静” 这么一闹,士兵已经鞭打完毕,赵弘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冲门外百姓作揖:“多谢诸位,赵某确实失职了,受罚是应该的。” “那也不应该罚这么重啊。”有人为他抱不平。 “肃静!” 惊堂木再次响起,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 窦轨直起身体,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众人,高声说道:“治乱世就该用重典,如此才能天下太平” 惊堂木再次响起,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 第506章 谁诬陷谁 直到无人再出声,窦轨才重新坐下,看向韦云起:“昨日赵德言去你府上,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韦云起恭敬回答:“赵德言来找我,是希望我能帮郭尚书洗脱罪名,我已经拒绝了他。” 于是,窦轨又将目光投向郭行方:“你为什么派赵德言去找韦尚书?” “我没有派他出府。”郭行方直接否认。 窦轨看了他一眼,而后吩咐亲卫:“去把赵德言给我带过来。” 又对益州刺史说:“继续审理案件。” 益州刺史遂看向两位副考官,喝问:“说,你们有没有作弊?” 两位副考官连忙跪下:“下官没有作弊,是他诬陷我们。” 他们齐齐指向了王庾。 王庾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益州刺史审案。 “那些考生给你们送的财物,本官已经派人从你们府中搜了出来,证据确凿,你们休得抵赖。” 其中一位副考官镇定说道:“那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并不是考生送的。” “本官这里有考生的供词,他们承认贿赂了你们,那些财物就是他们贿赂你们的赃款。” “那供词是伪造的,刺史若是不信,就让那些考生来与我们对质。” 副考官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周围又安静了片刻。 刚才所有人都听到了官差的话,那些考生死了,这是死无对证。 王庾提醒道:“刺史,供词上有签字画押,只要对比那些考生平时的字迹以及手印,就知道这些证据是伪造还是真的。” “字迹可以模仿,手印也可以强迫考生按在上面。”副考官反驳。 王庾:“” 这些无赖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那他们呢,我是亲眼看见他们帮考生传递答案。”王庾将矛头转向了那三名小吏。 三名小吏立刻否认:“我们没有,别冤枉我们。” “我还看见郭尚书给韦九郎传义。”未免他们说她诬陷,王庾紧跟着说:“我相信当时与韦九郎相邻的考生也听到了。” 益州刺史招来这两位考生,问道:“你们可曾听见郭尚书给韦九郎传义?” “不曾。”两位考生齐声说道。 王庾脸色一沉:“你们可想清楚了,公堂之上说假话,是要受刑罚的,将来你们也不能再参加科考。” 两位考生面色不改:“我们确实未曾听到。” “韦九郎。”王庾突然点名:“你来告诉大家,考试那天,郭尚书是不是给你传义了?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到自己的身上,韦九郎很慌,他下意识地想起了昨晚文叔对他说的话。 当时他把赵德言对他说的话告诉了文叔,因为文叔是父亲的亲信,也是父亲派来照顾提点他的,所以他想听听文叔的意见。 文叔听了后,对他说:“韦尚书虽与我们这些族人不和,但毕竟我们与他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你不能陷韦尚书于不义。 “韦尚书曾孤身一人前往突厥,借兵击溃契丹人,有勇有谋,堪称大英雄。不仅隋朝皇帝欣赏他,唐朝皇帝也欣赏他。他若倒下,对我们韦氏一族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也会因此降低。 “所以,你千万不能按照赵德言的话去做。” “可是郭尚书那边”他很担心。 文叔耐心跟他分析:“郭尚书那边,你不用担心,他的妹妹正得太子宠爱,太子会护着他。 “就算你明日没有按照赵德言的话去做,有太子在,郭尚书也不会有事” 韦九郎想到这里,挺起胸膛,语气镇定地回答:“那日,郭尚书见我紧张,就对我说了一句‘不要紧张’,并未说其他的话。” 闻言,郭行方脸色稍变,而王庾的心沉了又沉。 果然被袁天罡说中了,今天的事不顺利。 一直沉默的窦轨听到这里,看向郭行方的眼神变得忌惮起来。 见王庾无话可说,郭行方不禁冷哼:“李七郎,仅凭你一面之词,就想冤枉我们,你未免太小看总管和刺史了。他们是何等的聪明,岂容你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转身面向窦轨:“总管,李七郎信口开河,连同时闻社散布谣言,污蔑朝廷命官,请总管从重惩处。” 潜藏在人群中的左四等人听见这话,脸色大变。 王庾面色不改:“这么早就下定论,郭尚书未免太心急了,考生的死因还没有找到,你府中多出的财物又作何解释? “你的幕僚找韦尚书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与考生的死有没有关系?为何在我告发你的第二天,这些考生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这一切的疑团都还没有弄清楚,你就说是我在诬陷你,未免太草率了吧?” 对郭行方说完这些,王庾转而对窦轨说:“总管,李某建议对副考官这些人进行必要的刑讯,以求证他们是否在撒谎。” 窦轨没有犹豫,直接采用了她的提议,“把他们带下去,好好审一审。” 命令一下,亲卫兵以及官差立即行动,把副考官、小吏、考生都带了下去。 这时,赵德言被带了过来。 益州刺史问道:“赵德言,昨晚你离开郭府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如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大刑伺候。” 赵德言不慌不忙地给窦轨等官员行礼,在给窦轨行礼时,他的态度格外的卑微。 “回禀总管、刺史,昨日郭尚书被赵郎中带走后,赵某深感不安。 “郭尚书一向守法,不敢僭越半步,这次被人冤枉,赵某为其不平,就想着去找韦尚书,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帮助郭尚书洗脱冤屈。 “之后我就回了郭府,再也没有出府,也没有与外面的人通消息。” 益州刺史一下子就听出了端倪:“你说你是去找韦尚书帮郭尚书洗脱冤屈,而韦尚书却说你去找他是为了帮郭尚书洗脱罪名,你与韦尚书的话对不上。” 他拿起惊堂木就拍了下去:“老实交代,你到底去找韦尚书干什么?” 惊堂木的声音令堂内堂外的人都震了一下,赵德言也是如此,但他面上依然镇定。 “赵某所言,句句属实,或许是韦尚书会错了意,所以才这样说吧。” “大胆。”益州刺史喝道:“韦尚书向来高风亮节,岂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 “来人啊,把他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本官倒要看看,重刑之下,你们这些奸吝小人能不能吐真言?” 第507章 杀错了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07章杀错了人云层越来越厚,黑压压的一片,令人的心情都阴沉了几分。 没过多久,检查凶案现场的官差和仵作回来了。 “启禀总管,五名考生皆是昨天卯时左右出府,之后就杳无音信。后来有砍柴的人早起上山,在山脚下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凶案现场有明显的挣扎痕迹,五人皆是死于利刃,但我们没有找到凶器,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追寻凶手。 “我们审问过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家人对此一无所知。” 窦轨阴沉着脸,吩咐道:“多派点人去,全力追查凶手。” 见状,郭行方眸中闪过一丝得逞。 王庾没有错过他的眼神,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有点焦虑。 明知道事情是郭行方做的,但她现在却没有证据,定不了郭行方的罪。 公堂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很怪异,郭行方从容自信,窦轨和王庾神色凝重,益州刺史等官员窥视窦轨的脸色后,神情也很凝重。 没过多久,审讯的官差来报:“禀总管,用刑之后,他们还是之前的说词,并无改变。” 闻言,郭行方笑出声:“哈哈,你们听听,我早就说过我是冤枉的,这下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这时,门外人群中有声音喊道:“郭尚书是无辜的,当无罪释放。” “没错,郭尚书应该无罪释放。” “无罪释放,无罪释放” 有人带头,群情顿时激涌,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郭行方的人,左四看见了,潜在人群中大声喊道:“案子尚未完结,郭尚书仍有嫌疑,不能放。” 分散在各处的护卫立刻响应他的话:“不能放,不能放” 百姓们被他们煽动,也跟着叫了起来。 “不能放!” “无罪释放!” 益州刺史求助地看向窦轨:“总管您看” 窦轨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此案尚未完结,一众涉案人员” 郭行方听了个开头,就知道窦轨想公报私仇,不打算放他,于是往门外看了一眼。 “我是凶手。”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个粗狂的响亮的声音,近处的百姓听见了,目光震惊,喊声猛然停止。 下一刻,他们仓惶逃窜:“凶手在这里,快跑。” 此言一出,骚乱顿起。 由近及远,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全都跑了。 然而有人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却发现凶手并未朝百姓下手,而是径直走进了府衙。 “凶手进去了。”他大声喊道。 周围的人停下脚步,齐刷刷地看向了府衙,他们看见士兵举着兵器的身影从门口掠过,显然是包围了凶手。 于是,他们又慢慢地往回走,但心中保持警惕。 自称凶手的人是一名身材颀长、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他走进院内后,就将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大声说道:“那五个考生是我杀的,我手中的匕首就是杀他们的凶器。” 窦轨的亲卫兵保持着警惕,慢慢地向他靠拢,其中一名士兵突然上前,夺走了他的匕首。 夺走凶器后,其他的士兵立刻上前,抓住了男子。 男子很顺从,毫无反抗。 士兵将男子捆绑住,带到了公堂上。 王庾探究地看向这名男子,心里很疑惑,早上作案,中午就自首,他真的是凶手吗? 然而益州刺史很欣喜,凶手主动归案,对于他来说,少了不少麻烦。 他当即拿起惊堂木拍下:“堂下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男子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不慌不忙地道来:“吾姓戴名仁,昨日亲眼看见童子科榜首李七郎向刺史告发郭尚书作弊,且呈上了证据,又看见时闻报上所画,心中愤怒,就杀了那些参与作弊的考生。” “你是如何引他们出府?又是如何杀害他们的?”窦轨沉声问道。 他不相信会有人犯下杀人案还来官府投案自首,此事必定有蹊跷。 戴仁很镇定,一五一十地将凶案始末说了出来,他说得很详细,包括那些考生被他捅的伤口的位置以及捅了几刀,都说了出来。 窦轨对照仵作的记录,发现他说的都能对得上,心中不免诧异,难道这人是因为杀了人,良心不安,所以前来投案自首? “一般人如果只是出于一时气愤,绝不会去杀人,何况他们作弊与你毫无干系,你为何杀人?” 听见这个问题,戴仁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愤怒爬上他的脸:“我自幼读书,人人都说我聪明,参加童子科必然能通过。 “可是当我去参加童子科时,因为有考生贿赂考官,考官和考生联手作弊,硬生生地把我踢出了榜单。 “我父亲去告官,却被打断了腿,他们还恐吓我们一家,若是再去官府告状,就杀了我们。 “我们势单力薄,无法与他们对抗,只得忍气吞声,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是我现在不再是从前那个无能为力的小孩子了,后来我习武二十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再被人欺负。 “那些人,仗着家中有钱,就不顾别人寒窗苦读,日夜辛劳,与考官狼狈为奸,霸占榜单。 “这样的人该死,我见一个就杀一个,见一双就杀一双。 “只有他们死了,那些寒门学子才有出头之日。” 围观的百姓听见他的话,心中不免动容,脸上的恐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感激与敬佩。 “那你又为何来投案?”窦轨问道。 男子脸上的愤怒轰然崩塌,表情变得后悔:“我听到总管今天要审理此案的消息,就想来看看郭尚书的下场。 “先前我以为郭尚书如李七郎所说,收受贿赂,与贡院上下帮助考生作弊,就恨不得郭尚书被判死刑,所以我来了。 “但是经过刚才的审理,我才知道郭尚书是冤枉的,他没有收受贿赂,没有帮助考生作弊。 “贡院的官吏也没有收受贿赂、参与作弊,他们都是冤枉的,我杀错了人。 “我很后悔,也无法面对自己,于是我选择了投案。” 说到这里,他双眼红红的,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流了出来。 他的语气几近哽咽:“我他们没有作弊,是凭自己的真本事通过童子科的,我却杀了他们,害他们的父母痛失爱子,我 “我有罪我杀错了人我对不起他们的父母” 似乎是深深的愧疚压得他直不起腰来,他弯着腰,以额贴地:“我罪孽深重罪不可恕我愿以死谢罪” 顶点 第508章 牢狱之灾 王庾猛地将目光从戴仁身上移到了郭行方的脸上,她看见了郭行方嘴角得意的笑。 她回想刚才戴仁的表现,发现戴仁表现得太过完美,就像是早就排练好的,一字一句,甚至是表情都很完美。 杀人动机、杀人过程、杀人工具他都交代得很清楚,毫无遗漏。而且他所说的一切都能与官府的记录对得上,成功地把郭行方摘了出来。 戴仁是郭行方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她肃然对窦轨说:“总管,此人突然自首,目的有待查究,李某认为应该对他做进一步的审讯。” “嘭!” 王庾话音未落,跪在地上以额贴地的戴仁突然就倒了下去,吓了众人一跳。 看见戴仁嘴角的黑血,王庾心中暗道不妙,急忙喊道:“快叫大夫,他中毒了。” “快去。”窦轨吩咐亲卫兵。 王庾瞥见仵作,连忙冲过去拉他:“你是仵作,应该也懂医术,你快救救他。” 仵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脚步顺着她的动作往戴仁走去。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自知罪孽深重所以进来之前就服了毒药以死谢罪” 戴仁看了一眼仵作,最后将目光落在王庾身上:“李七郎你诬陷郭尚书害我杀错了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还没说完,脑袋一歪,毒发身亡。 王庾:“” 仵作收回手指,对窦轨禀道:“总管,他死了。” 窦轨:“” 这时,门外有人喊道:“李七郎诬陷郭尚书,应该打入大牢,处以死刑。” “处死李七郎。” “处死李七郎” 左四张嘴为王庾辩护,声音却被淹没在愤怒之声中。 “轰隆隆” 突然一声惊天雷,愤怒之声戛然而止。 人们抬头望天,看见了一道闪电劈裂天空,白光刺痛了他们的双眼。 郭行方趁机说道:“李七郎,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你的行为,要劈死你。” “老天要劈谁,还说不定呢。”王庾毫不示弱地回击。 “哼,无知小儿。”郭行方轻蔑地哼了一声,扭身看向窦轨:“总管,如今水落石出,是李七郎污蔑我,该把我放了吧?” “不能放。”王庾喊道:“总管,五名考生被杀,凶手诚然可恶,但他背后之人更加可恶。 “此案还有疑点,当细查。” 郭行方冷哼:“所有疑团都已解开,还有什么疑点?” 王庾不接他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窦轨,她相信窦轨绝不会轻易放郭行方离开。 果然,窦轨如她所料,高声宣布:“此案疑点重重,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将郭行方、赵德言一干人等收押,延后再审。” 听见这个结果,郭行方表示不服:“都已经证明我是清白的了,凭什么还关押我?” “怎么,你对我的决定不服?”窦轨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 郭行方心中一震,连忙垂下头:“下官不敢。” 然而下一刻,他陡然拔高了声音:“既然我们有嫌疑,那李七郎也有嫌疑,不能只关我们,而不关李七郎。” 此话立刻得到了某些百姓的响应:“没错,李七郎该关押起来。” “关押李七郎。” “关押李七郎” 左四和王康达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益州刺史看着门外群情高涨的百姓们,为难地看向了窦轨:“总管您看” “把李七郎也收押。” 窦轨一声令下,官差们立即把涉案人员带了下去。 王庾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突然喊道:“总管,我有句话想跟您说。” “你说。”窦轨的反应有点迟缓,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说完我自己会走。”王庾挣脱官差的手,走到窦轨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话。 只见窦轨听完她的话后,神情有点诧异,然后微微颔首:“我会安排的。” 听见这话,王庾心中稍安,跟着官差往外走去。 走到廊下,她往人群中看了两眼,随后收回目光,抬头挺胸地走在官差后面。 “下雨了,回家了。” 大颗大颗的雨滴落了下来,百姓们慌忙往家跑。 王康达和左四等人也离开了府衙,奔进了雨帘中。 “左兄弟,你去调查一下那个戴仁。” “郝兄弟,你和大全兄弟去查查那个赵德言” 雨越下越急,淅淅沥沥的雨声吞没了他的声音。 王康达一路狂奔回李府,直接去了袁天罡的院子。 “袁道长不好了,公主被关起来了” 见他气喘吁吁,袁天罡顺手递上一杯茶:“别着急,先喝口茶,慢慢说。” 王康达一路狂奔回来,口干舌燥,接过茶杯就一口饮尽。 喝完茶,他放下茶杯,就把今天审案的情况详细地说给了袁天罡听。 “袁道长,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她怎能下大狱?不如我们将她的身份告诉窦总管吧?” “不可。”袁天罡阻止他:“刚才听你说来,小庾儿并未抗争,说明她是愿意入狱的。 “若是她不愿意,她肯定会向窦轨透露身份,所以我们不要去找窦总管,也不要透露她的身份,以免打乱她的计划。 “你刚才的安排很好,此案没有那么快结案,你先回去,等左四他们有消息了,我们再商议。” “好。” 看见袁天罡镇定的模样,王康达心安了不少,遂告退离去。 “听到了吧?你的徒弟被关进牢狱了。”袁天罡看向内室。 张神医从内室走出来,在袁天罡的对面坐下,冷哼道:“她是李渊的义女,出了事也是活该。” “唉,你又何必嘴硬?”袁天罡提起茶壶,给他的茶杯添茶:“你刚才听了,觉得那五名考生的死有什么不对劲吗?” 张神医拧了拧眉头,顺口回答:“那五人死因简单,既然仵作查验过,凶器也吻合,那就应该是戴仁杀的没错。 “只是这个戴仁是不是郭行方指使的,就有待查证了” 说到这里,张神医突然停下,瞪向了袁天罡:“我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那小丫头出了事,关我什么事?” 袁天罡心中无语,这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为了保护张神医那可怜的自尊心,袁天罡没有跟他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为什么那些贡院的官吏被用了刑之后,还能坚持最初的供词?” “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郭行方那家伙给了他们足够多的好处等等,我为什么又回答了?” 第509章 一个契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09章一个契机“进去,快点。” 走到一间牢房门口,官差粗暴地推了一下赵德言。 赵德言刚才经过刑讯,背上伤痕累累,被官差这么大力地推,伤处剧痛欲裂,疼得他直冒冷汗。 这还不算什么,更痛的是他被推之后,脚步踉跄,绊住门柱,直接摔进了牢房。 “唔” 终是没忍住,他痛得叫了出来。 “哐当”一声,牢门落锁,官差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赵德言喘息片刻,艰难地爬起来,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对如水的眸子。 李七郎? 他怎么会被关在他的隔壁? 正疑惑间,就见那少年郎朝着他走来,停在中间的栏杆旁,面露不忍:“你很痛吗?我有伤药,你要不要?” 说着,王庾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从栏杆缝中递过去。 “你怎么会有药?”赵德言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练功常常受伤,所以身上常备了伤药,他们又没搜我的身,我自然有药。”王庾将手往前伸了伸:“我的伤药是张神医给的,你用了,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张神医? “你跟张神医是什么关系?”赵德言警惕不减反增,他在益州有一段时间了,当然知道张神医的名号。 但张神医不仅有一身精湛的医术,还擅长用毒,他怕这伤药有毒。 王庾谦虚地笑道:“李某不才,张神医是我的师父。” 虽然她不知道张神医还愿不愿意认她这个徒儿,但他没有开口说不认她,那她就还能打着他的旗号行事。 “张神医的药很好用,你用了,保管伤口好得快,给你。”王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友善。 然而赵德言只觉得她的笑不怀好意,又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要。” 王庾悻悻地收起伤药,在自己的牢房中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盘腿坐下,闭眼沉思。 她刚才对窦轨说:“我有办法撬开赵德言的嘴,总管若想惩治这些人,就把我的牢房安排在赵德言的隔壁,把郭行方的牢房安排远一点。” 当时,她也是赌一把,赌窦轨很想铲除郭行方。 所幸,她赌对了。 刚才她试探了一下,赵德言对她心存戒备,所以她不能再刻意去接近他。 她必须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 窦府。 亲卫兵统领常林鼓起勇气,询问窦轨:“总管为何把李七郎安排在赵德言的隔壁?” “李七郎跟我说有办法撬开赵德言的嘴,惩治郭行方,求我把他安排在赵德言隔壁。”窦轨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见窦轨回答了他的问题,常林的胆子又大了一点,继续问道:“您真的相信一个孩子能拿到证据吗?” 窦轨沉默了,说实话,他不相信李七郎能做到。 “郭行方的手伸得太长了,借着这次机会,我要铲除他。若是李七郎能拿到证据,那就最好不过,这样,我处置了郭行方,太子也无话可说。 “就让李七郎去试试吧。” 若是李七郎不行,他再出手。 闻言,常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时,门外有人禀道:“启禀总管,刺史派人来问,说是郭行方的妻子想要探监,是否允许,还请总管示下。” 窦轨:“告诉他,此次案件有关人等,不许任何人探视。” 王庾在狱中呆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一个契机。 这一日,狱中终于来了探监的人,此人便是袁天罡,他带着化身为仆人的左四,跟着官差来到了王庾的牢房前。 “袁道长,您请。”官差对待袁天罡的态度十分恭敬。 听见“袁道长”三个字,隔壁牢房中的赵德言猛地抬起头,看了过来。 王庾一直都在观察他,她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惊愕、敬佩、羡慕、渴望,他看着袁天罡的眼睛在发光。 “师父,您怎么来了?”王庾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嗯,来看看你。”袁天罡露出浅浅的笑,余光瞥了隔壁牢房一眼。 随后,袁天罡就在草席上坐下:“你张师父让我给你带句话,顾好自己的眼睛和手,受伤了,不能赖在他的头上,他也不会再给你治病。” 隔壁的赵德言耳朵动了动。 王庾心中感动,面上乖巧地答应:“是,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我给你带了些吃食,你先吃吧。” 袁天罡吩咐左四:“把饭菜端出来,伺候七郎用膳。” 左四往周围看了眼,提着食盒往角落里的食案走去,王庾跟上了他。 而袁天罡继续坐在原地,闭眼打坐,他能感受到有一道视线胶着在自己的身上,但他没有去探究。 因为他知道,这道目光来自于隔壁的犯人。 赵德言直直地盯着袁天罡,不知在想什么,他的注意力全在袁天罡的身上,压根儿没注意到左四背对着他,正在跟王庾汇报这两日查到的消息。 “窦总管在郭行方府中搜出来的财物,郭行方夫妇宣称是太子所赐,其他人府中的财物没有证据证明是考生贿赂的赃款。 “戴仁的亲族尽丧于战场,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前段时间,他的妻儿被人护送离开了益州,不知去了哪里。从他这里,我们目前无从下手。 “至于赵德言,他曾经是窦总管手下的人,因为他熟悉突厥语和突厥人的习俗,窦总管很器重他,有一段时间曾带着他跟随秦王与突厥人打过仗。 “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窦总管要处死他,却被郭行方救了,此后,赵德言就一直跟着郭行方。 “郭行方很器重他,那些背地里的勾当都交给他去做” 左四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将得到的情报统统说给王庾听。 王庾面上假装专心吃饭,脑袋却在快速运转。 吃完后,王庾来到袁天罡的面前,“不经意”地挡住赵德言的视线。 她小声地说:“师父,帮我个忙” 迅速说完,她侧了侧身体,用正常的音量说:“师父,没想到我一片好心,想做件善事,却落到这种地步。 “唉,我真后悔,如今我身陷囹圄,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出去。 “师父,不如您给我算一卦吧,看看我能不能脱身?” 袁天罡露出慈爱的眼神:“你心地善良,为师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你做的事情没有错。” 说完,他掏出一副龟壳:“待为师为你卜一卦,测测吉凶” 顶点 第510章 悬于一念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10章悬于一念袁天罡默念几句,将手中的龟壳扔在了地上。 看完卦象后,他露出笑:“虽然你命中有此一劫,但最后能逢凶化吉,安然出狱。 “你且安心,窦总管对此案极其上心,听说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破案指日可待,你再耐心等几日。” 闻言,王庾高兴地欢呼了一声。 突然,隔壁牢房传来声音:“袁道长,可否帮赵某卜一卦?” 王庾怔了一下,随即哼道:“你还用得着卜卦吗?我安然无恙,你肯定就大祸临头。” 赵德言脸色一变。 “那可不一定。”袁天罡朝着中间那层栏杆走去。 听见这句话,赵德言眸中浮现疑惑,他与李七郎处于对立,李七郎若是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座牢狱,那就说明郭尚书输了,连带着他也要受到惩处。 既然如此,那么袁道长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把手伸出来。”袁天罡站定在栏杆前。 这是要摸骨算命? 赵德言犹豫了:“听说袁道长轻易不给别人算命,您为什么愿意给我算命?” “不过是看在你陪贫道的小徒儿度过两日牢狱时光的份上,才为你算算命,既然你不愿意,那贫道就走了。” 说着,袁天罡转身,对王庾说:“七郎,为师走了,待你出狱那日,为师再来接你回家。” “袁道长且慢。”赵德言出声阻止袁天罡,并把手从栏杆中伸出去:“请袁道长为赵某算命,赵某感激不尽。” 袁天罡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表情却不乐意。 赵德言心中一紧,无比诚恳地说:“赵某刚才言行有失,冒犯了袁道长,还请袁道长息怒。 “请袁道长不计前嫌,为赵某算一次,日后赵某定当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 袁天罡这才朝着他走去,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展现摸骨术。 “果然,你还有一次生的机会。” 听见这话,赵德言心中一喜,谁知下一刻,袁天罡又说:“不过,若是你继续助纣为虐,就会葬身此处。 “生与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袁天罡神神叨叨地又念了几句:“北方之雄,紫气东来。”然后摇着头离开了牢房。 前面的话赵德言还听得懂,后面的话他就听不懂了。 “袁道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赵德言心中只有袁天罡说的话,之前对王庾的戒备一扫而光。 王庾学着袁天罡的模样,摇着头叹息道:“我师父的意思是你投错了主子,选错了阵营。” 赵德言心中一沉,他早就听说过袁天罡的大名,袁天罡最擅算命卜卦,如今袁天罡预言李七郎将安然无恙,他生死悬于一念,那必定是真的。 “袁道长的话中,可有挽救之法?” 这会儿,赵德言对王庾的态度已经变了,虽没有对待袁天罡那么恭敬,却也很谦虚。 王庾一面观察他的神色,一面说道:“师父说了,你要想脱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向窦总管坦白一切,窦总管就会饶你一命。” 饶他一命? 赵德言不禁苦笑,他要的不只是饶他一命,他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权势 “你是不是很渴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王庾突然问道。 赵德言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这世间之人,谁不渴望这种权势?” 顿了顿,他喃喃道:“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谁说你没有?”王庾听见他的话,当即反驳:“我师父除了告诉你挽救的方法之外,还帮你算了前程。” “此话何意?”赵德言有点激动,开始回想袁天罡说的话。 “我师父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就是预言你的前程。”王庾细细地跟他分析:“我师父算出你投错了阵营,但他说只要你诚心悔改,坦白一切,就能得到生的机会。 “然后他让你离开益州,去北方,必定能飞黄腾达,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 “北方?是哪里?”赵德言的语气有点急切。 很好,上钩了。 王庾心中一喜,面上神色不改,回答他的问题:“北方之雄,如今雄踞北方的只有突厥。 “而紫气东来,是说你的祥瑞在东边,也就是说,若是你去投靠东突厥,必定能获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 听完她的话,赵德言心潮澎湃,仿佛滔天的权势就在眼前。 见他动心,王庾又加了一把火:“当初窦总管还未发迹时,曾找我师父测算前程,我师父预言他将在益州大树功业,后来果真如此,所以窦总管对我师父很感恩。 “要不然任何人都不能来探视我们,为何我师父偏偏能进来?还不就是因为我师父预言很准,对窦总管有恩。 “所以说,我师父预言我安然无恙,我就肯定能安然无恙。” 说到这里,王庾不再搭理赵德言,而是走到草席旁,往后倒了下去,伸展手脚。 “啊,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王庾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再也没有说话。 不到一刻钟,牢房中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她已然睡着。 赵德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在草席上躺下,陷入了沉思。 虽说他做得隐秘,但他无法保证万无一失,袁道长刚才不是说窦总管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吗? 顺藤摸瓜,他很快就会暴露。 届时,他就是死路一条。 退一万步讲,他和郭行方若是侥幸逃过这一劫,他仍然只是郭行方的幕僚。 说好听点,他是郭行方的心腹幕僚,说难听点,他就是郭行方的一条狗。 这样的日子,当然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权势,滔天的权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能再进一步 这样,他的生死再也不会掌控在别人手中,而他却能掌控很多很多人的生死 当王庾睡了一觉起来,赵德言站在中间的栏杆旁,冲王庾招手:“小兄弟,小兄弟” “唔~”王庾伸了个懒腰,听到他的呼唤,揉着惺忪的眼睛走了过去:“有什么事?” “我决定向窦总管坦白一切,你出去之后,能不能帮我跟袁道长说个情,我想再请他帮我卜一卦。”赵德言期待地望着她。 王庾笑开了花:“好啊,这个没问题,不过,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记我,要多多提携我。” 她的表情带有巴结的意味,看得赵德言心情舒畅:“好,没问题。” 王庾:“我决定了,我要让我父亲给予你钱财上的支持,助你在东突厥站稳脚跟。” 闻言,赵德言眼角弯弯,笑眯了眼。 “来人啊,我要见窦总管” 顶点 第511章 又现证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11章又现证人风雨过后,熊熊烈日,燃烧着世人的灵魂。 这一日,窦轨再一次坐在公堂之上旁听,越是听到后面,他的眼睛就越亮。 “赵某这几日在狱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每次一想到死去的那些考生,我的灵魂就在烈火中煎熬。 “他们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我不该助纣为虐,听从郭尚书的吩咐安排戴仁杀了他们。 “我有罪” 当着益州高官和百姓的面,赵德言满脸都是懊悔自责,他无视郭行方铁青的脸色,将郭行方吩咐他做的那些阴暗事情尽数道出。 “闭嘴,你这贱奴,我根本就没有叫你去做这些事情,你污蔑我。”郭行方气急败坏,冲过去打赵德言。 郭行方被绑住了手,但没有绑住脚,他的速度非常快,赵德言猝不及防,被他一脚踢翻在地。 官差慢了一步,但很快就将他们两人拉开,按住了郭行方:“老实点。” 赵德言咬牙爬起来,耳边却一直在回响“贱奴”两个字,这一刻,他心中对郭行方的愧疚之情瞬间消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挺直腰背,继续说道:“李七郎呈交给刺史的那些供词都是真的,郭尚书见事情败露,曾派人闯进李七郎的府中,想要杀人灭口。 “不过,李七郎的护卫很厉害,那些人没有得逞。 “还有,郭尚书收受贿赂的钱财没有放置在郭府,而是在他的私宅里。” 接着,赵德言说出郭行方的几处私宅。 窦轨心中大喜,昨日赵德言突然要求见他,跟他说要当堂指证郭行方,然后就一句话也没有透露。 想不到事情竟然峰回路转,来了一个这么大的反转。 他当即派遣亲卫兵前去这几处私宅搜查。 赵德言当堂揭发郭行方的罪行,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原来郭尚书不仅跋扈,还这么恶毒,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太可恶了,这么残忍的人怎能为官?杀了他。” “杀了他。” 听见外面的声讨,郭行方心中有点慌,但嘴里依然强硬地说:“赵德言心怀嫉恨,编造事实诬陷本官,品行极其恶劣,他的话不可信。” 赵德言以额贴地,高声回击:“赵某今日在公堂之上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不实,赵某愿受天谴,五雷轰顶,死无葬生之地。” “你”郭行方气急,一时说不出话来。 “郭尚书若是觉得冤枉,那就跟赵某发一样的毒誓,发誓你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赵德言鄙夷地看着郭行方,挑衅地问:“你敢吗?” 郭行方一时哽住,他不敢。 下一刻,郭行方梗着脖子对窦轨说:“赵德言说的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证明我有罪。” “还有我。” 郭行方话音未落,人群中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我也能证明郭尚书收受贿赂,帮助考生作弊。” 王庾回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前面的韩生,心中一喜。 “放他进来。”窦轨吩咐道。 官差收起兵器,放韩生进入公堂。 韩生是第一次踏入公堂,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话,心怦怦地加速,但同时他还有一丝激动和兴奋。 终于,他大胆了一回,站出来指证贪官。 “鄙人姓韩名生,也是参加这次童子科的考生,就在开考的前一日,凌三郎找到我,说只要我帮他代写试卷,就给我一笔钱。” 说到这里,韩生露出悔恨和悲痛:“当时我阿娘病重,我阿耶也卧病在床,两位兄长早已过世,家中只有我这一个男丁,我没有钱给阿娘请大夫抓药,在一番挣扎过后,我答应了他。 “但当时我比较担心,就问他考试的时候如何才能拿到他的试卷,帮他代写。 “他跟我说,他家人早就买通了主考官和贡院的官吏,到时候会帮他传递试卷。 “他的试题都是我帮他写的,但是他上了榜,我却没有通过童子科。” 郭行方看着全身散发寒酸气的少年郎,愤怒地叫道:“你胡说,凌三郎已经死了,你的话无法证明真假,不能作为证据。” 闻言,韩生学着赵德言的话说道:“韩某今日在公堂之上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不实,韩某愿受天谴,五雷轰顶,死无葬生之地。” “你” 郭行方再次哑口,神色略显慌乱。 等到窦轨的亲卫兵把他私宅里的赃款清点出来,摆在众人面前,郭行方颓然地垂下头。 完了,完了。 窦轨面无表情地看向郭行方:“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一般人在如此局面之下早就求饶,请求宽恕,然而郭行方并没有。 他抬起头,目光如刀地射向窦轨,一字一字地说:“我已向太子去信,你若动我,太子必定会治你的罪。” 呵呵,真是愚蠢。 窦轨忍不住在心中嘲讽了一句,面上严肃说道:“太子乃是一国储君,爱民如子,怎么会救你这种恶贯满盈的人? “只怕太子知道你所犯下的罪行,会第一个站出来处置你,为民除害。” 他不再看郭行方,高声宣道:“郭行方杀害考生,收受贿赂,帮助考生作弊,欺压百姓,罪无可赦。 “依法判处死刑,明日午时斩首。 “副考官与贡院的官吏知法犯法,做假供,一同处斩” 接着窦轨宣布了其他人的刑罚,韩生被取消三年的考试资格,赵德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边疆。 但窦轨没有重开童子科,而是将那些作弊考生从榜单中剔除,从后面的考生中按照名次顺序依次补充榜单。 原本韩生可以补充进榜单,但因为他帮别人作弊,被取消三年的考试资格,也失去了机会。 王庾走出府衙后,安慰韩生:“别灰心,你年纪还小,三年后你可以参加其他科目的科考。” 韩生兴致不高,其他科目只会更难,以他家的境况,连读书都供不起,他如何去参加科考? “听说益州新开了一家书院,只招收贫寒学子,不收学费不收杂费,你可以去看看。” 听见这话,光亮在韩生的眼中重聚,他惊喜地看向王庾:“真的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甭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我父亲已经去看过了,书院的老师是益州最好的老师,真的不收钱,你可以放心去。” 韩生很激动,他终于可以去读书了。 下一刻,他忐忑地看向王庾:“七郎,你能陪我去这个书院看看吗?” “我很乐意。” 第512章 反对无效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12章反对无效王庾回到李府后,先去看了两位师父。 袁天罡和张神医正在下棋,王庾先是郑重地向二人道谢:“多谢两位师父救我出牢狱,王某感激不尽。” 张神医撇开脸,冷哼:“别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为了救你。” 他脸上的表情既高兴又气怒,十分别扭。 王庾心中知晓他一时难以走出心中的魔障,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冲着他笑。 面对她的笑脸,张神医心中一软,淡淡说道:“明日我要离开益州一段时间。” “师父您要去哪里?”王庾急忙问道,她的独门针法还没开始学呢。 “随便走走。” 见张神医不欲多说,王庾没有再追问,只是说道:“那师父您若是去长安,就去晋阳公主府落脚,我已命人为两位师父收拾好了院子。” “谁去住你的公主府?”张神医面上冷漠,顺嘴怼了她一句。 袁天罡则面带微笑,没有说话。 王庾没有生气,笑呵呵地说:“两位师父不愿住公主府也没关系,我在长安还有两座别院,可以给两位师父落脚。” 张神医沉默了,他以为王庾会设法挽留他,但她没有。 不过,若是王庾强迫他留下来教她医术,他定然不会答应。 张神医突然起身,离开了房间。 “师父,张师父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看见张神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王庾就向袁天罡问道。 袁天罡:“为师也不知。” “唉” 王庾叹了口气,在张神医的位置上坐下,拿起一颗黑子:“既然张师父走了,那我陪师父下完这一局吧。” 说着,落下黑子。 两人下了几个来回,大全突然跑了过来:“小庾儿,圣旨到” 王庾猛地起身往外走。 大全却说道:“小庾儿,这圣旨是给袁道长的。” 王庾:“” 听见大全的话,袁天罡看了过来。 大全恭敬说道:“袁道长,快去前院接旨吧。” 袁天罡遂起身,抚了抚袖子,跟着他们去往前院。 王庾和大全等人没有露面,她躲在一旁偷听御前太监宣读圣旨。 原来是宣召袁天罡进京 “阿耶怎么会突然宣召袁师父去长安?”王庾一边往回走一边小声嘟囔。 左四听见她的话,想了想,说:“您刚来益州住在窦府,袁道长施针救醒您之后,我给秦王去过一封信,提及了袁道长。” 王庾看了过来:“以后不许给秦王写信了。” “是。” “对了,你上次跟我说并州危急,是怎么回事?”王庾想起那日在牢房中,左四只是跟她提了一句,没有机会详说,此时想起便问道。 左四遂将收到的关于并州的消息告诉她。 听完后,王庾对王康达说:“留几个人在益州管理书院,其他人愿意跟我去并州的就跟我去并州。” “您要去并州?”王康达很惊讶:“可是您要跟随益州的乡贡去往长安,明年春天参加省试。” “明年考试还有好几个月呢,不着急,你去处理一下。” 王庾说完,去往袁天罡的院子等着。 见到袁天罡拿着圣旨走进来,王庾问道:“师父,您要去长安吗?” “嗯。”袁天罡应了一声。 “我不能跟您一起去长安,到时候我派护卫护送您去吧。” 王庾又将她要去并州的事跟他说了。 袁天罡没有反对,答应了。 ------------ 第二日,张神医指挥着李府奴仆搬了两个大箱子进王庾的房间。 “师父,您这是干什么?”王庾往箱子走去。 “你们下去吧。”张神医支走下人,对王庾说:“我不是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吗?这段时间我不能教你,你就自己看医书吧。 “你把不懂的地方记下来,待我去长安再好好教你。” 闻言,王庾欣喜不已,不过想起自己要去并州的事,就把这件事也跟张神医说了。 “我这次去并州不会呆很长时间,明年三月我会回长安参加省试,您若是先我一步去长安,就去晋阳公主府,我会安排好一切。” 张神医沉默片刻:“好。” 就这样,张神医先离开了益州。 之后,王庾和袁天罡出了益州城后,与之前假扮公主仪仗队回长安的队伍汇合。 王庾留下愿意跟她去并州的人,剩下的人连同春花护送袁天罡去长安。 ------------- 再说裴寂率领大军气势雄伟地踏进并州地界,信心满满地想要收复失地。 八月,唐军兵临介休城下。 此时,据守介休城的是刘武周麾下猛将宋金刚,他下令紧闭城门,准备火油、投石机等武器,决心与唐军死战到底。 唐军营地内,众将领纷纷献计攻城,却都被裴寂否决了。 裴寂说:“我们已经失去了不少城池,晋阳也岌岌可危,所以首战必须赢得胜利,不能输。 “为确保胜利,我们应该使用最新的火器,震慑住叛军。” 有将领反对:“我们的火器不多,应该用在关键时刻,如今我们兵强马壮,还不需要用到火器,末将认为我们应该先使用床弩这些大型器械攻城。” “是啊,我们的床弩攻城从未失败过,可以先不用火器,用床弩。”另一名将领附和道。 接下来,大多数的将领都赞成保留火器,先用器械攻城。 但裴寂坚持己见,态度十分强硬:“我是行军总管,此次援救行动听我的指挥,无需再议,就照我说的话去做。” 众人面面相觑,反对无效,只得照做。 第二天攻城的时候,唐军使用火炮,一声巨响,吓懵了敌军。 然而,城墙上只是留下个弹口,并无损坏。 裴寂下令:“继续发射。” 炮弹一个接一个地打在城墙上,直到炮弹用尽,城墙依然没有打开缺口。 裴寂又命人使用其他的火器。 宋金刚在城墙上暗自观察,每次炮弹打在城墙上,他就感觉到脚下一阵晃动。 看见唐军亮出的一个又一个的威猛武器,宋金刚惊叹不已,下令士兵据城严守。 “今天就到这里,撤兵。” 在士兵汇报火器已用完的时候,裴寂下令撤兵。 他望着前方的介休城,表情很满意。 首战虽然没有攻破城池,但是城墙上的敌军被他消灭了。 敌方损失数千人,己方无人受伤,很好,他这是打赢了第一场 顶点 第513章 自断手脚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13章自断手脚一连几天,唐军攻势猛烈。 宋金刚摄于唐军的攻城武器,不敢出城应战,只是严守城池。 直到第四天,宋金刚见唐军的攻城武器锐减,前几天使用的那些他们见都没见过的厉害武器,今天全都没有亮出来。 宋金刚对部将说:“看来他们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已经用完了,该我们反击了。” 部将认为宋金刚想得太乐观,便劝道:“也许唐军只是保存实力,诱导我们放松警惕,趁机攻城,末将认为我们应该再多观察几日。” 宋金刚想了想,听从了他的建议。 又过了两日,宋金刚没有再见到唐军使用那些厉害的武器,便召集众将领,对他们说:“裴寂这人毫无将帅之才,李渊派他来,简直是自断手脚,我看无需忌惮,可以开始反攻了。” 部将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劝阻他,而是听从了他的吩咐。 于是,这一日深夜,宋金刚派人出城,潜至唐军营地附近。 唐军驻军在介休城东南方向的介山下,此时,除了巡逻的守军之外,其他人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唐军营地一阵骚乱。 “咦怎么没有水了?” “这条小溪怎么干涸了?昨晚不还有水吗?” “那边的山涧也干了。” “快去禀告总管。” 当裴寂得知水源尽断的消息后,连忙派人去寻找水源。 他问左右:“营中可有储水?” “有,但只够大军用一天。”将领回道。 闻言,裴寂皱起了眉头。 傍晚时分,派去寻找水源的士兵回来了:“禀总管,往东北方向五十里处有几处山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以扎营。” 裴寂当即下令转移营地。 谁知众人拆营帐到一半时,周围忽然响起了马蹄声,宋金刚的骑兵眨眼就来到了营地外。 唐军慌忙抵抗。 “快撤,快撤。”裴寂惊慌失措地爬上马,顾不及收拾好的东西,拍马就逃。 唐军本就是被人偷袭,毫无准备,此刻又见主帅逃跑,便跟着主帅逃。 一时之间,唐军溃散不成军,宋金刚趁势追击。 经此一役,唐军死伤惨重,而裴寂骑马狂奔一日一夜,带着寥寥数人逃回了晋州。 奉命驻守晋州的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看见裴寂狼狈的模样,大惊失色:“总管您率精兵去攻打介休,为何落得如此模样?” 裴寂整理了一下衣服,表情严肃:“敌人太凶猛,我方抵挡不住。 “你吩咐下去,加强防守,一定不能让贼寇夺走晋州。我先去换洗一下,睡一觉,然后我们再商议一下对策。” 裴寂说完,走向他落脚的总管府。 刘弘基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然而,裴寂还没开始睡觉,刘弘基等将领就齐齐去了总管府。 “总管,绛州被包围了。” “什么?”裴寂的睡意一扫而光,披衫而起。 绛州离晋州不远,若是绛州丢失,那晋州危矣。 刘弘基继续说道:“不仅绛州被宋金刚包围,而且晋州以北的城镇都已经沦陷,其中浩州被攻破之后,太常少卿李仲文和左卫大将军姜宝谊再次被俘。 “但是,姜宝谊企图逃跑,被宋金刚杀了。” 裴寂心中一沉,李仲文和姜宝谊率领的军队是陛下派去救援并州的第一支军队,没想到全军覆没,两名主将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尤其是姜宝谊 想到姜宝谊,裴寂脑海中就浮现出宋金刚举着大刀凶狠的模样,随后又闪现出姜宝谊躺在血泊中的画面,那鲜血淋漓的画面真实得就如同他当时在旁边,令他心尖发颤。 第二支救援军队是他率领的,他是不是也会命丧战场 “总管,我们应该立即派人去援救绛州。” 刘弘基的声音打断了裴寂的神思,裴寂看向了他。 “怎么援救?”有人出言反对:“如今晋州兵力不多,其他地方也调派不出人手,一旦我们去援救绛州,刘武周趁机派人攻打晋州,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刘弘基一时哑口。 若是攻打介休的将士没有牺牲,那他们就能派出人马援救绛州。 众人陷入了沉默。 到最后,也没有人拿出一个可行的对策,裴寂便将他们遣散,躺在床上思索对策。 不过是闭着眼睛思索片刻,床上就鼾声如雷。 门外的手下听见了,不禁面面相觑。 睡了一觉醒来,裴寂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绛州的情况。 手下禀道:“目前绛州还没有消息传来,想必绛州驻军守住了城池。” 闻言,裴寂心中并没有感到轻松,而是迈着沉重的脚步去了书房,写了一封奏表,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去长安。 自从攻打介休失败后,裴寂心中就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三天后,他收到了绛州传来的消息,绛州失守了。 晋州官兵知道后,人心惶惶。 又过了几天,斥候探知宋金刚的军队朝着晋州进逼,连忙禀告裴寂。 敌人来势汹汹,裴寂慌忙吩咐刘弘基率领军队抵御。 晋州以北的城镇沦陷后,晋州军民就已经慌了,斗志也没有原来那么高涨。等到绛州失陷的消息传来,众人的斗志已经丧失了一半。 如今敌军又进逼晋州,一路高歌,晋州的军民开始心生恐惧。 战斗只进行了一天,晋州的驻军就开始放下武器,向敌军投降。 “都给我拿起兵器,杀了敌人,谁若投降,杀无赦。”刘弘基扯开嗓子大喊,拍马疾驰,单枪匹马杀到了最前面。 唐军士兵看见主将这么拼命,心中惭愧,又握紧了兵器,朝着敌人杀去。 “冲啊!” “杀啊!” 尽管士兵们的斗志被刘弘基激起,但唐军阵法散乱,很快就被宋金刚的军队打败,刘弘基等将士全都成为了俘虏。 宋金刚大喜,率军进驻晋州,一面搜刮财物粮食,一面派人抓捕晋州官员和裴寂。 搜查了一天一夜,部将向宋金刚禀告:“将军,我们将全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裴寂那厮。” “这个老东西,估计是逃了。”宋金刚说道:“晋州已经在我们手中,很快我们就能攻占整个并州。 “派人去送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陛下。” “是。” 部将立即去办。 正如宋金刚所料,裴寂眼看晋州守不住了,就带着亲信逃出了晋州城 第514章 人心思乱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14章人心思乱李渊收到裴寂请罪的奏表后,并未降罪裴寂。 就算后来绛州、晋州等地失陷,李渊也没有降罪裴寂,反而下诏抚慰,并且命裴寂镇守河东。 刘文静知道后,心中愤愤不平,在书房猛摔东西。 “陛下太偏心了,同为开国功臣,为何我兵败后被罢免官爵,而裴寂那厮兵败后非但没有受到惩处,陛下反而还安抚他,命他镇守河东? “凭什么?” “嘭!” 刘文静又将一个酒坛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仿佛那酒坛子就是裴寂,摔得四分五裂,他的心才好受一点。 姬妾高氏跪在一旁,浑身颤抖,大气不敢出。 直到刘文静停止摔东西,情绪平静了些,高氏才敢开口:“阿郎,陛下耳目众多,当心隔墙有耳。” 刘文静眉毛上挑:“这是我的府邸,谁敢乱说话?” 说着,他犀利的目光落在高氏脸上:“你会说吗?” 面对他血红的眼睛,高氏心中一抖,身体匍匐在地面:“妾是阿郎的人,自然是全心全意为阿郎着想,何况,妾从不会将阿郎的事告知外人。” 听见这话,刘文静眸中浮现满意。 而李世民知道后,对秦叔宝说:“没想到裴寂如此得我父亲宠信,真是小看他了。” 只可惜,他此前多次拉拢裴寂失败,不然以裴寂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只要裴寂在父亲面前旁敲侧击,有些事情做起来就会更为便利。 不过,照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并州危矣。 作为大唐二皇子,李世民不想看见裴寂兵败,也不想听到并州沦陷的消息。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世民当即进宫面见李渊:“阿耶,并州战事节节失利,如今晋州以北地区全部沦陷,再这样下去,晋阳也保不住。 “儿请战,愿带兵前往并州,收复失地,铲除刘武周。” 他满脸自信,仿佛只要他出马,并州危局立马可解。 但李渊并未答应:“你且留在长安,并州的事,我心中有数。” 最后,李世民失望地离开了。 因为并州的战事,李渊最近食不知味,夜不能安眠,心情十分暴躁,连带百官奏事都小心翼翼,唯恐触怒龙鳞。 但很快,李渊就遇到了一件喜事,令他心头的阴霾驱散了不少。 这一日,宇文士及来到长安,先去了秦王府,然后跟着秦王进了皇宫。 “阿耶,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李世民笑着对李渊说。 跟在后面的宇文士及跪下去,将手中的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态度十分卑微:“见过陛下。” 岂知,李渊看见宇文士及,脸色突然阴沉,语气也十分冷漠:“你来干什么?” 李世民看了李渊一眼,往旁边挪了两步,默默地站着。 宇文士及以额贴地,语气更加卑微:“某前来投奔陛下,希望能为陛下效犬马之力。” “哼!”李渊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冷声道:“六年前,你与我谈论天下事,定下高举义旗、进攻关中的计策,若是你们兄弟将我击败,还会放过我吗?” 李世民眼神一动,正要细究,耳边就响起了宇文士及的声音。 宇文士及诚惶诚恐地请罪:“某罪该万死,但河南河北的战事非某所愿,某曾经劝过兄长归降大唐,无奈兄长不听劝,某只好远离战场。 “某曾与陛下密谋时局,当时就有投效之心,后来陛下称帝,某派家奴进献金环,想要投效。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某不能及时前往长安请罪,还请陛下恕罪。” 说完,宇文士及重重地磕头。 见状,李渊脸上的阴霾逐渐散去,宇文士及送来的那只金环,他还收着。 况且宇文士及的妹妹是他的昭仪,十分贴心,就当是给美人一个薄面,不为难她的兄长了。 “起来说话。” 听出李渊语气中已无怒气,宇文士及心下稍安,谢恩后,双手捧着匣子说道:“这是某进献给陛下的宝物,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刚才宇文士及把匣子放在地上,李渊只是瞟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此时见他郑重其事地献宝,便好奇地看向了匣子。 “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宇文士及露出淡淡笑意:“是一个能让陛下满意的宝物。” 闻言,李渊更加好奇,看了一眼岳郁。 岳郁立刻上前,从宇文士及手中接过匣子,检查一遍,确保没有问题,才拿给李渊。 当匣子被打开,李渊看见里面的东西时,两眼瞬间放出光芒来。 “这是玉玺?”李渊激动到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玉玺,认真端详。 李世民领着宇文士及来皇宫之前,并未听宇文士及提起要献玉玺,此时亲眼看见玉玺,便趁机说道:“阿耶乃是天命之子,玉玺回归,大唐将国祚绵延,千秋万代,强盛不衰。” 宇文士及紧跟着说:“大唐国祚绵延,千秋万代,强盛不衰。” 听见这话,李渊笑眯了眼:“赏。” 李渊赏了李世民,也赏了宇文士及,还封宇文士及为上仪同。 出宫之后,李世民问宇文士及:“你的岳母也在长安,你去看望她了吗?” 宇文士及的妻子是杨广和皇后萧氏的长女,南阳公主。 提起萧氏,宇文士及面色有点不自然,他当时跟随兄长匆忙离开洛阳,没来得及带走妻儿。 如今,也不知道妻儿在洛阳过得怎么样。 “未曾,我我先去一趟萧府吧。”宇文士及想着既然自己到了长安,那么萧瑀,他就不得不见。 等见了萧瑀,他再做决定吧。 李世民就是随口一问,这是宇文士及的家事,他不便多提,便与宇文士及谈起并州的局势。 九月,宋金刚乘胜追击,攻克浍州。 裴寂镇守河东,调遣附近的军队齐聚一城,却不敢与宋金刚正面交锋,只每日派人去催促虞州、泰州的百姓进入坚固的堡垒。 两州的百姓很抗拒,不愿去堡垒,裴寂就对身边的人说:“他们之所以不愿离开,是因为城中有他们几辈子的积蓄,心中记挂。 “若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必定会进入堡垒。” 虽然他守不住城池,但若能保护百姓,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于是,裴寂命人烧毁百姓的积蓄,迫使他们从命,结果引起民愤,他又慌忙派人去安抚百姓。 最后,百姓虽然被安抚住,但他们终日惶惶不安,人心思乱 顶点 第515章 此计甚妙 后来,裴寂坚壁清野,焚烧百姓粮食,终于引发了暴乱。 夏县人吕崇茂聚集那些对唐军不满的百姓,自称魏王,响应刘武周。 “什么?一个小小的农人也敢自称魏王?” 裴寂听说吕崇茂叛变的消息,又惊讶又鄙夷:“待我率兵前去,杀了他。” 他打败不了宋金刚,难道还消灭不了一个农人? 于是,裴寂信心满满地整军,前往夏县。 结果事与愿违,裴寂大败,灰溜溜地逃回了河东。 而另一边的齐王李元吉据守晋阳,迟迟等不到救援,心情十分暴躁。 这一日,士兵来报:“齐王,不好了,刘武周杀来了。” 李元吉一听就慌了:“他他带了多少人?” “据说有十万大军,还有突厥铁骑。” 闻言,李元吉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连忙吩咐:“快去把安丰郡公给我叫来。” 安丰郡公窦诞是陈国公窦抗之子,而窦抗是穆皇后窦氏的族兄,后来窦诞又迎娶了李渊的二女儿襄阳公主,拜驸马都尉。 当初,李渊命李元吉镇守并州,想到李元吉年幼,不通政事,就命宇文歆和窦诞协助他处理并州事务。 但李元吉在晋阳俨然就像是一个土皇帝,整日胡作非为,宇文歆曾向李渊禀过李元吉的荒唐作为,李元吉因此被罢免官职。 尽管李元吉后来想办法恢复了官职,但从此之后,他就对宇文歆怀恨在心,任何事情都不会和宇文歆商议,仍然肆意妄为。 不过,窦诞虽然也是李渊派来的,却是李元吉的姐夫,与李元吉脾性相投,两人交情十分深厚。 所以,遇到大事,李元吉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个姐夫。 很快,窦诞就来到了李元吉的府邸。 “怎么办?刘武周那厮要攻打晋阳了?”李元吉一看见窦诞,就迫不及待地寻求帮助。 窦诞心中也很慌,嘴里愤愤然骂道:“都是裴寂那厮,陛下命他援救晋阳,他却老是呆在晋州,无所作为。 “这下好了,连晋州都失去了,还为刘武周打通了道路,直奔我们晋阳,真是可恶。” 李元吉一听,大为触动,十分赞同他的话:“没错,都是裴寂的错,我一定要向阿耶禀报,狠狠地惩罚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裴寂大骂了一顿,然后互相对视,突然就沉默了。 半晌,李元吉出言问道:“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窦诞想不到良策,反问了李元吉一句。 李元吉:“” “不如我们跑吧。”李元吉灵机一动,说道:“既然打不过,我们就不要浪费兵力了,留着以后东山再起。” 窦轨露出思索的表情,摸着下巴道:“此计甚妙!”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商议细节。 这一日傍晚,李元吉召集晋阳官员和将领商议对策。 “刘武周马上就要攻来,诸位可有什么良策?” 众人看向刘政会。 刘政会时任卫尉少卿,深得军民爱戴。 见众人看向自己,刘政会沉吟道:“为今之计,我们只有集全城百姓之力,合众人之心,方有可能守住晋阳,等来援兵。” 现在的情势,想要击败刘武周,那是不可能的。 若说守住晋阳城,那还有一丝可能。 “你说得对。”李元吉附和他的话:“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打。” 下一刻,李元吉发出命令:“刘政会,刘德威,你们带领年老体弱之人坚守城池,我与窦诞带上身强体壮的将士们出城迎战。” 听见这道命令,宇文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但细想之下,现在也没有其他的良策,就闭上了嘴巴。 接着,李元吉定下出发的时辰:“明日卯时出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日,卯时,将士们整军待发。 李元吉一声令下,军队出城,朝着刘武周来的方向奔去。 没过多久,在一个岔路口,李元吉与窦诞对视一眼,然后勒马停住,对宇文歆说:“你先带领骑兵打头阵,从正面出击,我带领步兵从这条路走,从侧面包抄刘武周。” 说着,李元吉指了指左边的道路。 要想打敌方一个措手不及,速度就要快,为了抢占先机,宇文歆没有细想,答应了。 于是,军队兵分两路,宇文歆率领骑兵直行而去,李元吉和窦诞率领步兵踏上了左边的道路。 谁知没走多久,李元吉突然扬起马鞭,重重地抽在马上。 “驾!” 马儿吃痛,狂奔而去。 后面的亲信早有准备,拍马狂追,还有后面的辎重马车,也突然加速,越过众人狂奔而去。 步兵顿住脚步,表情茫然:“这是怎么回事?惊马了吗?” 然而马车跑得太快,帘子晃动,露出了里面珠钗环佩的美娇娘,众人才恍然惊醒:哪里是军队辎重,分明是齐王的妻妾。 也不是惊马,而是齐王带着妻妾逃跑了。 短短片刻功夫,李元吉和窦诞等人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众人:“” 另一条道路上的宇文歆很不顺利,他刚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刘武周的军队。 刘武周人多势众,且派了突厥骑兵打头阵,交战不过上百回合,唐军骑兵就被打败了,宇文歆被俘。 消灭了唐军骑兵,刘武周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就看见前方有唐军。 这些唐军正是被李元吉抛弃的步兵,他们无计可施,就只好回晋阳,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刘武周的军队,吓得慌忙举起武器。 “杀!” 刘武周亲率骑兵,冲上前去。 可想而知,唐军刚被李元吉打击了一次,士气低落,此刻又见到敌方如此凶猛,士气锐减。 打了不过半个时辰,唐军抵挡不住,往晋阳方向逃散。 刘政会正在城墙上巡视,远远地看见乌压压的黑影,空中飘荡的不是唐军的军旗,而是刘武周的军旗,连忙命令士兵:“关城门。” 那些步兵逃到城门口,却见城门紧闭,慌忙大声呼喊:“开城门,我们要进城。” “不能开。”刘德威走到刘政会身边,望着底下的士兵,肃然说道:“此时开城门,叛军必定趁机攻进城内。 “届时,我们无法抵挡,晋阳将沦陷。” 刘政会看向底下那些被追得走投无路、又慌忙举着兵器抵抗的士兵,心中悲痛不已 第516章 攻心为上 城下的步兵见城门依然紧闭,而刘武周兵强马壮,他们抵挡不住,干脆放下兵器,向刘武周投降。 刘政会看见了,心中大悲,晋阳危矣。 “众人听令,誓死守卫晋阳城。” 然而刘政会的命令刚刚发出,城内就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他放眼眺望,发现刘武周的人从西面而来。 刘德威也看见了,他大惊失色:“谁开了西城门?” 一名小兵慌忙跑过来:“不好了,薛深等豪绅带着人绑了守门士兵,开了西城门,叛军进城了。” “冲啊!” 城外传来震天动地的喊声,刘政会和刘德威慌忙往下看,刘武周亲率的主力军也已经冲到了城门口,正在攻击北城门。 “快随我下去杀敌。”刘政会手握长枪,从城头上往下冲。 其他人紧随其后。 然而晋阳城中都是些年老体弱之人,根本无法抵御刘武周的军队。 很快,晋阳失陷,刘政会、刘德威等人全部被俘。 不久之后,隋朝旧将王行本据蒲坂举义旗,依附刘武周。 至此,北边大部分州县尽归刘武周统辖,唐军在黄河以西只剩下晋西南一隅之地。 ------------ 北边的刘武周在不断地攻城略地,河北的窦建德也没闲着。 李神通率军逃往黎阳后,窦建德亲率领大军追到黎阳,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大将军,怎么办?我们快抵挡不住了。” 张亮从战场撤退,来到城墙上,向李世勣求助。 李世勣神情凝重,沉声道:“让兄弟们再坚持一下,我已让人去河南、山东调兵,他们很快就到。” 陛下让他统管河南、山东的军队,在得知窦建德追着李神通往黎阳方向来时,他就已经命人去调集河南、山东的军队。 只要再坚持几天,援兵就会赶到。 没想到第二天,派去调兵的人回来了。 “大将军,宋州刺史郭孝恪的援军遭遇王世充的伏击,脱不开身” “大将军,山东的援军被刘黑闼拦截了” 河南、山东的军队尽数被截,李世勣脸色大变。 李神通也在城墙上,听见小兵的话,心中惊恐,对着李世勣说:“长安的援军没有这么快到,你快想办法啊。” 正在这时,张亮手底下的小兵慌慌张张地跑来:“大将军,不好了,我们抵挡不住了。” 话音未落,底下传来一声巨响,夏军攻破城门。 李世勣拿起兵器就往下冲:“誓死保卫黎阳。” 李神通心慌意乱,不敢下去,只吩咐亲卫兵:“你们近前来,保护我。” “杀啊” 厮杀声从城外转移到了城内,黎阳军民还在顽强抵抗,尤其是李世勣冲在最前头,手中兵器舞得虎虎生风。 没过多久,他周围的地上就堆积了不少的夏军士兵。 张亮在他附近,手中兵器不停地舞动,杀人杀到麻木。 渐渐地,唐军士兵的动作越发地迟钝,直到最后挥不动兵器,被敌人杀死。 李世勣也渐渐地感到吃力,遂高声下令:“撤。” 话落,他猛地发力,一口气杀了周围的夏军,翻身上马,往另一个城门奔去。 张亮立马跟上,还有不少骑兵也趁机杀了出去。 至此,黎阳失陷,李世勣和张亮带着数百骑兵逃出了黎阳。 窦建德下令清点战场,抓捕城内的唐朝官员。 “主上,抓到了唐朝淮安王李神通、同安公主还有黎阳总管李世勣的父亲,李盖。”曹湛喜滋滋地向窦建德禀道。 闻言,窦建德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终于把黎阳从唐军手中夺了回来。 李世勣和张亮等人一路逃出城,直到面前出现一条河流,李世勣突然勒停了马儿。 “吁~” 张亮跟着勒停马儿,跳下马,对李世勣说:“大将军,我们赶紧渡河吧,不然他们就追上来了。” 骑兵跟着下马,准备渡河。 但李世勣没有动作,沉默片刻后,他忽然说道:“我父亲还在黎阳,我准备回去。” 众人手中动作一顿,表情很震惊。 此时回黎阳,那就是投降 “那是我的父亲,我无法弃他于不顾。”李世勣脸上流露出悲伤。 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你们没有亲人在黎阳,你们走吧,去宋州找郭刺史。” 闻言,张亮翻身上马,目光坚定地说:“从瓦岗寨开始,我就一直跟着大将军,大将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李世勣心中动容,但嘴上劝他:“你没必要这么做” “不,我就要跟着你。”张亮的态度很坚决。 其他人见状,跟着说:“我等也跟着大将军,大将军去哪里,我等就去哪里。” 李世勣感动地红了眼眶:“多谢诸位兄弟的信任” 于是,李世勣带领他们返回黎阳。 看见李世勣来降,窦建德十分高兴,当即下令释放李世勣,并对他说:“我早就听闻过你侠肝义胆,有容人之雅量,又颇有谋略。 “如今你投于我麾下,我自不会亏待你,从今日起,你仍为黎阳总管,镇守黎阳。” 李世勣垂下头,掩去眸中的情绪,恭敬谢恩:“多谢主上,臣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主上不可”刘雅张嘴欲劝,却被窦建德的一记眼神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窦建德扫视众人一圈,威严地说:“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 当着李世勣的面,众人没有说什么,但李世勣走后,众人就像炸开了锅,纷纷进言。 “主上,李世勣是唐朝的将领,黎阳这么重要的城池不能交给他。” “是啊,主上,就算您要表现您的宽仁,您也可以给李世勣安排别的官位,不一定要安排黎阳总管这个官职啊。” “主上,您让李世勣统管黎阳,黎阳必定会再次落到李渊手中,请主上三思。” “请主上三思” 众臣跪地规劝,希望窦建德能改变主意。 然而,窦建德不为所动,他说:“李世勣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攻心为上,不能以武力逼迫。 “我如此做,他心中必定感动,将来也会全心全意地为我效力。 “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 见窦建德态度坚决,虞世南想了想,就说:“主上若是执意让李世勣掌管黎阳,我等没有意见。 “但是,黎阳仓要掌控在我们自己人手中。 “还有,李世勣的父亲不能留在黎阳,我们要带走。” 曹湛等人一听,双眼亮了亮,若是如此,他们就没有意见了。 “虞侍郎说得对,若是主上执意如此,李盖必须作为人质留在我们手中。 “还有,同安公主和淮安王他们也不能留下来” 第517章 如此魄力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17章如此魄力听闻窦建德攻下黎阳后,附近州县的人蠢蠢欲动。 这一日,滑州刺史王轨的奴仆前去黎阳拜见窦建德。 “奴见过夏王,听闻夏王英武盖世,仁义贤德,奴敬佩已久,特来投奔。今将唐朝滑州刺史王轨的首级进献给夏王,以表诚意。” 话落,双手奉上一个箱子。 侍卫上前接过,打开盖子,一股血腥味散发出来,令人作呕。 前来投奔的奴仆恭敬地跪在地上,垂眸掩去其中的喜悦。 他献上王轨的首级,夏王一定很高兴,说不定会封他一个滑州刺史做做奴仆喜滋滋地想着。 岂知下一刻,窦建德阴沉着脸说:“奴仆杀主乃是大逆不道,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我怎能留下?” 闻言,奴仆全身僵住,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于是,窦建德下令斩杀此奴仆,并派人把王轨的首级送回滑州。 滑州的官吏和百姓知道后,大为感动,当天就以滑州投降夏朝。 消息传开,齐州、济州等地官员以及兖州总管徐圆朗纷纷归附夏朝。 过了几天,窦建德留下兵马,率领一部分官员和人质回了都城洺州。 李世勣虽然投降了窦建德,但内心还是想回归唐朝。 他私下里对张亮说:“我不想背叛唐朝,想找个机会逃出河北,可又怕此举激怒窦建德,对我父亲不利,你可有什么良策?” 张亮想了想:“不如我们先想办法救舒国公,然后一起逃出河北。” “不行,此计太难。”李世勣否决了。 他也曾想过先把父亲救出来,这样他行事就没有后顾之忧,可惜窦建德把父亲等一干人质全带去了洺州,那是夏朝现在的都城,守卫森严,凭他们区区数百人无法救出人质。 “唉”李世勣忍不住叹口气。 张亮看李世勣唉声叹气,表情十分愁苦,不免有些同情他。 然而自己天生愚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得默默地陪着他。 良久之后,李世勣突然站了起来:“短时间内肯定回不了唐朝,那就只能打持久战了。 “我必须先取得窦建德的信任,然后再想办法救出我父亲,如果还能救出同安公主和淮安王,那就最好不过了。” 张亮忍不住问道:“怎么取得窦建德的信任?” “立功。”李世勣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目光坚定。 没过多久,王世充派人攻打黎阳,李世勣带兵击退了王世充,并趁胜追击。 最后在获嘉县击灭王世充数千将士,王世充慌忙撤回洛阳,不敢再打黎阳的主意。 窦建德听闻这个消息后,喜不自胜,他对魏徵说:“王世充那厮,我原本还想和他交好,稳住边境。但是后来他毒杀小皇帝,僭位称帝,我就不想与他来往了。 “如今李世勣挫了他的锐气,杀了他的将士,也算是为我出了一口恶气。 “李世勣不愧是帅才,有了他,打下河南指日可待。” 不久前,王世充终于暴露他的野心,假借小皇帝杨侗的名义将皇位禅让给自己,建年号开明,国号为郑。 后来,裴仁基等人密谋想要杀掉王世充,复立杨侗为皇帝。但事情败露,裴仁基等人被王世充斩杀,就连杨侗也被王世充毒杀。 提起王世充,魏徵眼中充满了鄙夷,但提起李世勣,他很钦佩,跟着赞了几句,为主君得到了帅才而感到高兴。 黎阳失陷、河南诸多州县归附夏朝的消息传回长安,李渊暴怒。 “两月前,徐圆朗脱离王世充,以数州之地归降我大唐,当时我还赞他识时务,封他为兖州总管,赐爵鲁国公。 “没想到他如此忘恩负义,转眼就归附了窦建德,真是无耻小人。” 李渊骂了一通后,命令萧瑀:“你即刻出发,前去洺州跟夏王交涉,务必要把同安公主和淮安王平安地接回来。” “是。”萧瑀郑重接下任务。 不久后,并州八百里加急军情传回长安,晋阳沦陷,震得长安百官焦头烂额。 晋阳是陛下兴义兵的发祥地,谁这么该死,居然把大唐的发祥地给弄丢了? 很快,百官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原来是齐王弃城而逃,将晋阳拱手让给了刘武周。 知道这个消息后,众人也不敢出声,怕惹怒皇帝,毕竟齐王是皇帝的嫡子,万一他们哪句话说得不对,触怒龙鳞,保不准就丢了官职。 李渊是又愤怒又心塞,惩罚儿子吧,自己又心疼,不罚儿子吧,又不能服众。 恰逢裴寂回朝,李渊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指责:“你是大唐开国功臣,因此,孤给你无上的荣宠,没想到,你却让孤如此失望。 “孤给了你足够的兵力,并州以及附近军队统归你节制,还给了你神枪军和火器,如此强大的兵力,你居然一败再败,致使并州大部沦陷,害得齐王等不到援救,失了晋阳。 “你真是无能!废物!该死” 李渊指着裴寂的鼻子,将这段时间战事失利的愤怒和憋屈全都发泄出来。 裴寂跪在地上,无法辩驳,最后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磕头:“臣无能,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见他不辩驳不解释,李渊神情一顿,随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来人啊,将裴寂打入大牢,听候再审。” 得到裴寂入狱的消息,刘文静仰天长笑:“哈哈哈裴寂,你也有今天?哈哈” 这时,下人走了过来,禀道:“阿郎,陛下有旨,召您进宫议事。” 刘文静笑容一顿,随即换了官服,前往皇宫。 李渊不仅召了刘文静进宫,还有太子和秦王以及陈叔达等重臣武将。 他的表情很严肃,眸中还带有一丝焦虑:“贼势如此凶猛,还有突厥相助,我军难以抵抗,不如放弃并州,退守关中。” 此话一出,众臣眉头紧锁,对于刘武周与突厥联合的局面,他们想不到办法破解。 然而有一人站了出来,对李渊说道:“贼势凶猛,不过只是一时,陛下拥有玉玺,尽得民心,乃是当之无愧的天命之子,天下一统,非大唐莫属。” 李渊看向李世民,心中的斗志瞬间被他点燃。 “儿请战,愿带兵前往并州,收复失地,消灭刘武周,将突厥赶出中原。” 李世民的话气势磅礴,信心满满。 此时此刻,还能站出来说这番话,相当于揽下一个天大的责任,秦王有如此魄力,不由地令百官刮目相看。 顶点 第518章 祸水东移 “好,准了。” 看见李世民站出来请战,李渊很欣慰,当即批准,同时心中对李世民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若是二郎不能收复并州的失地,那他真的要放弃并州、固守关中了。 但李渊不想看到这一天,于是,李渊与众臣细细商议后,宣布了旨令: “以秦王为行军元帅,柴绍、刘文静为副帅统帅晋州道各路兵马前往并州征讨叛贼刘武周。” “以永安王李孝基为行军总管,工部尚书独孤怀恩、内史侍郎唐俭为副总管,与陕州总管于筠前往夏县征讨叛贼吕崇茂。” 一道道命令从太极殿发出,李世民等人立即整军。 出发之时,长安全城的百姓都出来相送。 李渊来到城外,亲自为将士送上壮行酒。 “待诸君归来时,再与诸君痛饮尔!” 李世民与将士们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碗砸在地上,高声喊道:“大唐必胜。” 三军将士齐声高呼:“大唐必胜,大唐必胜” 他们的声音震天动地,气势磅礴,宛若天雷轰然炸响,令天地为之变色。 就这样,李世民率领三军踏上了征途。 此时的王庾已经过了岐州,她下令停止车队,对王康达使了个眼色:“你去吧。” 王康达遂拿起旁边的包袱,跳下马车,走到后面的马车旁:“赵先生。” 赵德言听到他的声音,打开车门扫了外面一眼,诧异道:“怎么停在这里了?可是前方有阻碍?” “你先下去吧。”王康达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车夫说道。 车夫走后,王康达冲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散开,护在马车周围。 赵德言不明所以,正想开口询问,就见王康达跳上了他的马车。 “此地已是岐州和陇州的交界处,我只能送赵先生到这里了。” 王康达将手中的包袱放在赵德言的面前:“这里面是给赵先生准备的盘缠,出关文书,这些足够您平安抵达突厥,安定下来。 “若是在大唐境内遇到什么麻烦,您可以去丰州的时闻社铺子,那里的掌柜会想办法帮您解决。 “当然,李某相信,以赵先生的才能,定能在突厥大展宏图,不会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王康达恭敬又讨好的态度让赵德言的心很熨帖,被人捧着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赵德言带着一丝骄矜,向王康达道谢:“李公为赵某所做的一切,赵某铭记于心,日后平步青云,必不会忘记李公的救命之恩和相助之情。” “有您这句话,李某就安心了。”王康达装作感恩戴德的模样,又说:“对了,袁道长让李某给您带了几句话” 王康达小声地对赵德言说了几句话,然后冲他抱拳:“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望着赵德言的马车越来越远,郝绶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小庾儿,你为什么要救赵德言,他作恶多端,不是应该杀了他吗?” 王庾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说:“没错,他这样的恶人,不应该活在我们的国家。但如果是去别的国家,祸害他国内政,倒也挺不错的。” “哦~”大全恍然大悟:“小庾儿你这一招叫做祸水东移,没错,就叫祸水东移。” 郝绶忍不住怼道:“突厥在北边,不是应该叫祸水北移吗?” “你懂什么?”大全做出一副高深的表情:“小庾儿让他投靠的是莫贺咄设,那是东突厥处罗可汗的弟弟,自然就是祸水东移。” 郝绶:“” 三合冷不丁地问道:“你们真的相信凭借一个赵德言,就能祸乱突厥内政吗?” 众人面面相觑。 说实话,站在这里的人,除了王庾,没人真的相信赵德言能祸乱突厥。 不,还有一人相信。 “主子说能,那就一定能。”秋月坚定地说道。 众人:“” 对于王庾的话,秋月总是毫无保留地相信,因为知道这一点,众人也不跟她争辩。 再说,主子那么小,好歹也要给她一个面子,不然伤了小孩子的自尊心,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甭管能不能,只要这样的恶人不祸害我们国家就行了。”大全笑嘻嘻地说。 “哎~不对。”毛阿贵突然叫道:“小庾儿,你为什么叫赵德言去投靠莫贺咄设,而不是叫他去投靠处罗可汗?” 按照道理来说,当然是去投靠一国主君,这样才有机会平步青云。 “是啊,小庾儿,为什么?”大全也很疑惑。 不只他们两人疑惑,其他人也很疑惑,皆看向了王庾。 王庾微微扬起嘴角:“因为处罗可汗的日子不多了,而下一个可汗是阿史那·咄苾,也就是莫贺咄设。” “你怎么知道?”众人齐齐问道。 王庾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掐指的动作:“前段时间跟着袁师父学了几招,算出来的。” 众人互相看了看,齐齐“嘁”了一声,各自散去。 王庾:“” “嘿,你们别不信啊,我真的已经学会了。”王庾冲他们喊道。 众人没有回应,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不相信她的话。 秋月坚定地站在王庾身边,弯腰,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说道:“主子,我信你。” “” 王庾朝她笑了笑:“还是秋月有眼力。” 这群傻子,东突厥的下一个可汗就是阿史那·咄苾,也就是颉利可汗。 王庾翻身上马,冲他们说道:“你们且等着,看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好,我们拭目以待。” 众人回应她。 王康达驱马靠近她,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去蒲州,出发。” 十月末,李世民带兵从龙门渡黄河,屯兵于柏壁,与浍州的宋金刚对峙。 宋金刚命人加强防守,严阵以待。 但李世民并没有马上下令攻打浍州,而是命手下将士去征集军粮。 当时,黄河以西的州县遭到刘武周和突厥军队的抢劫,粮仓空空如也,百姓们害怕侵扰,全都躲了起来,将士们没有征集到军粮。 “元帅,百姓们都躲了起来,我们没有征到粮食。”程知节向李世民禀道。 长孙无忌说道:“他们恐怕是不知道大王来了,不如大王颁下谕令,晓谕各方,他们必定闻风而来。” 李世民听从了他的建议,命房玄龄写了一道谕令,晓谕各方。 果不其然,百姓们听到秦王来了,立刻前来归顺。 归顺的人越来越多,李世民开始向他们征收粮食 第519章 全军覆没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19章全军覆没晋阳大牢。 刘政会、宇文歆等唐朝官员被刘武周关起来后,就无人问津。 这一日,刘政会挪到宇文歆身边,一边观察牢房外有无人经过,一边小声地对宇文歆说:“晋阳沦陷,虽然是齐王懦弱怯战导致的,但我们也有罪。 “陛下信任我等,命我等协助齐王守卫晋阳,我们却没有做到,实在是有愧于陛下。” 宇文歆一脸惭愧:“我有负陛下所托,真是罪该万死。” “没关系,咱们还可以戴罪立功。”刘政会安慰他。 闻言,宇文歆往牢门外扫视了一圈,见无人注意这边,身体往刘政会那边靠近了一点:“怎么戴罪立功?” 刘政会那双充满警惕的眼睛盯着外面,嘴里快速说道:“想办法把晋阳的情况禀报给陛下。” “可是我们身陷囹圄,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 “我来想办法。” 过了几日,看守牢房的狱差提着食盒走进刘政会的牢房:“刘少卿,前几日上面看得紧,我不敢跟您打招呼。 “您对我有恩,我不仅不能救您出去,还不敢与您说话,实在是惭愧” 说着,狱差满脸愧色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刘政会。 刘政会笑得和煦:“无妨,你家有老母需要照料,不敢冒险,我能理解,你不必自责。” 听见这话,狱差心中暖洋洋的,他重新露出笑脸:“今日他们松懈了许多,我就打点了上下,带了些吃食给你们。” 他一边打开食盒,把里面的饭菜端出来,一边解释道:“这些吃食都是我母亲亲手做的,她听闻刘少卿入狱后,一直催着我给您送饭,说牢狱中的饭菜不干净,也不好吃。 “我母亲年纪大了,厨艺生疏了不少,请诸位不要嫌弃。” “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刘政会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放进嘴里。 嚼了嚼,刘政会露出享受的表情:“嗯,真好吃,还是那个味。” 狱差看见他的举动,很是欣喜:“刘少卿喜欢吃就多吃点,我母亲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好。”刘政会爽快应下,又招呼宇文歆他们:“你们快来尝一尝,味道真的不错。” 宇文歆几人走过来,围坐在一起,看向案上的饭菜,色相不好,但是闻着香。 他们纷纷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又继续吃。 其实,吃了几天牢饭后,吃什么都觉得美味,宇文歆暗道。 刘政会一边吃,一边对狱差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你能否帮我?” “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万死不辞。”似乎是想到什么,狱差立马又说:“不过,若是您想出去,小的就无能为力了。” 狱差脸上又布满了愧色:“您知道,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差,没有那通天的本事” “自然不是让你帮我逃出去。”刘政会先是安抚他,然后才说出自己的请求:“我就是想请你帮我带封信出去。” 顿了一下,刘政会又加了句:“事成之后,我会向陛下为你请功。” 一听这话,原本还犹豫的狱差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好,我帮您。” 当狱差想尽办法将刘政会的密信带出晋阳城,交给刘政会指定的人手中,他忍不住长长地吁了口气。 希望陛下能早日收回晋阳吧 此时的李渊正在跟群臣商议:“并州战事严峻,刘武周、吕崇茂、王行本等人相继作乱,孤不放心,想去浦津看看。” 浦津乃是古黄河津渡名,为战守必争之地。 陈叔达劝道:“陛下不可,浦津东岸在蒲坂,如今王行本据蒲坂而反,陛下前去不安全。 “何况已近年关,大雪阻断道路,也不利行军。 “陛下若是实在想去,那就等开了年、雪融了之后再去吧。” 虽然李渊还是很想去,但在几位大臣的劝阻下,没有再提去浦津之事。 恰逢李元吉带着妻妾回了长安,哭哭啼啼地向李渊请罪,并且控诉裴寂、刘政会、宇文歆等人的无能,请李渊治他们的罪。 李渊把他训了一顿,然后罚他闭门思过。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处置大将? 李世民征集到军粮后,并未立即发动战争,一方面是天气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习惯于每次开战之前,先观察周围的地形。 现在有了望远镜,他观察地形就更方便了。 他命主力部队坚守壁垒不战,另外派骑兵在绛州、浍州附近,见空子就进行抄掠,不恋战,不纠缠,弄得宋金刚的军队头疼不已。 李世民没有正式开战,但李孝基却率领军队直接奔赴夏县,想一举歼灭吕崇茂。 一听唐军的阵容,吕崇茂吓得胆儿直发颤,连忙派人向宋金刚求救。 宋金刚知道后,吩咐尉迟敬德和寻相:“你们立刻带兵去夏县,支援吕崇茂。” 两人领命,立即去整军。 部将忍不住为尉迟敬德鸣不平:“将军,您怎么也不反抗一下,就这样听从宋王的话去夏县?” 他嘴里的宋王指的就是宋金刚。 尉迟敬德不甚在意:“他是宋王,又是西南道大行台,官职远在我之上,他的命令,我自当遵从。” “可是”部将脸上的气愤更盛:“可是从洛阳回来时,明明你们两个的功劳是一样的,梁师都的地盘也是您帮着陛下打下来的,凭什么他就被封了宋王? “还不就是他厚颜无耻,为了讨得陛下的欢心,就休了自己的发妻,娶了陛下的妹妹。 “一个阿谀奉承、忘恩负义、抛弃糟糠之妻的小人,怎么配做您的上官?” “休得妄言!”尉迟敬德呵斥了他一句,沉着脸道:“念在出征在即,今日就不处罚你,记过一次。 “下次你再妄议陛下与上官,就军法处置。” 部将涨红了脸,将愤怒压制下去,恭敬应道:“末将遵令。” 尉迟敬德和寻相的速度非常快,他们带着军队日夜兼程,前往夏县。 李孝基被封为永安王后,去年因为犯错被李渊罢免官职,虽然没有削掉他的爵位,但着实让他丢脸了一段时间。 如今终于有机会再获官职,李孝基很珍惜这次机会,也急于立功,所以渡过黄河后,没怎么休息就带着军队对夏县发动了进攻。 “杀!” 唐军气势汹汹地攻城,势如破竹。 然而就在唐军即将攻下夏县时,尉迟敬德和寻相带兵赶到,李孝基腹背受敌,全军覆没。 因为李孝基的冒进,他自己以及独孤怀恩、唐俭、刘世让、于筠等将领皆成了俘虏 第520章 混进城内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20章混进城内雪,一片一片地往下飘,落在房顶上,落在树叶上,落在地面上一夜之间,万物白了头。 “嗦好冷。”大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连忙裹紧身上的棉袍,使劲地搓手。 王庾不惧严寒,站在山头上,往下眺望蒲坂城。 “可惜了,要是我现在有望远镜,蒲坂城的情况我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王庾忍不住叹道。 郝绶往下看了看,蒲坂城在他眼中就如一个小小的鸡蛋,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有望远镜在手,也不可能看得一清二楚。 小庾儿又夸张了 “听说秦王带兵征讨刘武周,军队就屯在柏壁,小庾儿你要不要去秦王的军队借一个望远镜来使使?” 大全听见这话,张嘴就说:“对,还可以借些火器来用用。” “柏壁太远,我已经跑不动了。”话落,王庾转身就往山下走。 大全:“” 众人跟着王庾来到蒲坂城外,远远地躲在隐蔽处观察城门的情况。 蒲坂刚经历过战乱,没有什么百姓出入城门,尤其是大雪天,城门口除了守卫,就没有见到百姓。 王庾观察了一阵,对众人说道:“今日我先想办法进城,你们在城外先呆一天,然后再想办法混进城,记住,要分散进城。” 听她说起正事,大全等人神情一凛,认真地听她讲话。 王庾回头扫视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秋月身上:“额秋月你这么黑想和你扮成兄弟一起进城都不行,不如你留在城外,到时候和王康达一起进城吧。” “怎么不行?你不也很黑吗”秋月望着王庾雪白的脸,声音越来越小。 一个多月前,王庾的脸还是货真价实的黑,但自从身份被张神医知道后,王庾就没有特意去美黑,没想到时间一长,她又变白了。 郝绶看了看王庾,又看了看秋月,摇着头道:“你们两,一黑一白,确实假扮不了兄弟。” 关键是他们急于赶路,身边没有带什么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无法画妆容。 唉,其实是他们的小主子压根儿就不用这些东西,而秋月那丫头就跟糙汉子似的,平日里也不用这些东西。 “就算秋月穿了男装,她的相貌也太特殊了,不如就不掩饰,还是小庾儿的仆人吧。”王康达说道。 闻言,众人看了看一路上以男装示人的秋月,觉得王康达说得很对,秋月的相貌一看就知道是昆仑奴,小庾儿想要和她扮成亲人,一眼就会被看穿。 秋月被他们看得垂下了头,出身如此,相貌如此,不是她能选择的。 王庾看了秋月一眼,想着把秋月留下来,她也不放心。 于是,王庾对众人说道:“这样,还是我与王康达假扮父子,秋月扮成我们的仆人,我们三个今日先进城,你们再寻机会进来。” “行。” 众人答应后,立即帮他们三人装扮起来。 一刻钟后。 王康达在前,秋月背着王庾在后,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城门前。 “站住?什么人?”守门的士兵拦住了他们。 王康达顿住脚步,堆出讨好的笑容:“军爷,我们是从宁州那边过来的,因为战火波及了我们的家乡,我们只得离开家乡,寻求庇护之所。 “一路颠沛流离,我的孩子们” 说到这里,他红了眼眶,语气有点哽咽:“他们不幸罹难,如今我只剩下这一个孩子。 “天气太冷,他前日就着了风寒,我想带孩子进城看病,求各位军爷通融一下,放我们进去吧。” 守门将领越过士兵走过来,王康达刚才的话,他也听见了。 他的目光扫过王康达身上的破衣服,然后越过王康达看向秋月:“他是谁?” 王康达看他指着秋月,就回道:“那是我的仆人。” “又黑又丑”将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又看向了趴在秋月背上的王庾。 王庾双眼无神,脸色苍白,趴在秋月背上,一副病重的模样。 “阿耶我要死了吗” 听见这话,王康达立刻走过去,轻轻地拍抚她的背,红着眼睛哄她:“七郎不要怕,你只是生病了,不会死” 王庾轻轻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一旁的人看得有点心酸。 王康达作为“父亲”,看见“儿子”这副模样,就更心酸了。 他快步走到将领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珏,不舍地看了看后,心一横,就塞了过去。 “军爷,我家现在就只剩这根独苗,求您可怜可怜我,就放我们进去看病吧。 “这一路,我身上的钱都花完了,如今只剩下这块祖传玉珏,我将它送给您,求您通融一下,救救我的儿子。” 将领看他满脸的不舍,再看玉珏的成色,确实是块好玉,看来此人所说不假。 王康达见守门将领一直摩挲玉珏,也不说话,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指着秋月,对将领说:“我身上已经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军爷若是还嫌少,那就把我的仆人送给您吧。” 话落,他快步走到秋月身边,将王庾抱了下来。 秋月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向王康达,刚才可没说要把她送出去 王庾刚听到王康的话时,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又黑又丑,我不要。”将领露出嫌弃的表情。 秋月:“” 她是黑,但她哪里丑了? 居然还嫌弃她?她很贵的好吧? 好像也不贵,主子只用两百钱就买下她了 想到这里,秋月的神色顿时就变得萎靡。 “进去吧,进去吧。”将领收起了玉珏,不耐烦地挥手。 士兵们立刻收起兵器,让开道路。 秋月收起伤感的情绪,立刻从王康达手中接过王庾,背上她就往城内走。 进城之后,三人装作一副寻医的模样,走了一段路后,见无人注意就拐进了一家布庄。 再出来时,三人已经换了装,与城中百姓无异。 “先找个客栈住下来。”王庾说。 他们随意找了个客栈,要了两间房,然后聚在王庾的房间,听她的安排: “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分头行动。” “秋月,你留在客栈,注意客栈里的人和事。” “王康达,你去酒楼逛逛,顺便给大全他们留些记号。” “我就随便遛遛。” “是。” 三人分头行动。 顶点 第521章 你说了算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21章你说了算风呼啸而过,雪越下越大。 大全不停地搓手,以此来缓解寒冷。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城门,抱怨道:“明日才能进城,我会被冻死的。” 闻言,郝绶看了过来,见他身上穿了两件厚厚的棉袍还叫着冷,再对比自己身上一件薄薄的棉袍,就觉得很无语。 “当初小庾儿训练我们抗冻,叫我们所有人只穿一件单衣趴在雪地上,每天训练两刻钟。你倒好,装病躲了过去,现在知道怕冷了吧?”三合毫不留情地批评大全。 大全搓手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众人,见他们每人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袍,站在风雪中毫不哆嗦。 只有自己穿得最厚,瑟缩着身体,怕冷得要死,顿时就觉得很羞愧。 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地跟着小庾儿训练。 这时,他的耳朵忽然一动:“嘘,别出声,有人来了。” 众人立刻隐蔽,保持警惕。 “他耶耶的,下着雪还让咱们来巡逻,简直没有人性。” “嘘,小声点,小心被王将军的人听到,你就惨了。” “怕什么,这里都是自家兄弟,谁还会说出去不成?我就不信,你们心中难道没有怨言吗?” “” 一群士兵骂骂咧咧地从郝绶等人附近走过,队列分散不成型。 大全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声地数:“一、二、三三十二,刚刚好,太棒了。” 他扭头对众人说:“我们把那群士兵撂倒,换上他们的衣服进城吧。” 闻言,众人又看向那些士兵,见他们正是朝着城门的方向走,便有点蠢蠢欲动。 下雪天,谁也不愿意呆在野外。 “哎,不对,他们有三十二人,我们才三十人,还多两个呢。”毛阿贵突然发现了问题。 “你怎么这么蠢?”大全忍不住骂道:“我们都是生面孔,怎么可能进得去城门?当然要有熟面孔与守城门的人打个照面,他们才不会怀疑。” “哦,说得有道理。”毛阿贵恍然大悟,转眼又变了脸色:“你才蠢呢,我不过就是一时没想到罢了。” “没想到就是蠢。”大全回怼过去。 “你”毛阿贵扬起拳头,作势打人:“你再说一句,我就打死你。” “蠢货。” “我打死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郝绶低声喝斥:“别闹了,既然决定了就赶紧行动吧。” 说完,就朝着那群士兵追去,其他人立即轻手轻脚地跟上。 “小心点,不要弄破他们的衣服了。” 就在领头的士兵拐弯之前,郝绶等人齐齐扑了上去,勾住脖子,用力一扭,然后将昏倒的士兵拖进了树林里。 众人换好衣服,将为首的两人用水泼醒。 “你你们是谁?” “你们想干什么?” 两人惊恐地望着他们。 “嘿嘿”大全奸笑道:“不想干什么,就想你们带我们进城。” 闻言,两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更加惊恐:“不,不行” “不行?”大全脸色一变,表情变得狰狞:“你们那些兄弟都被我杀了,你们两个也吃了我的毒药,若是没有解药,你们半个时辰后就会毒发身亡。” 两人脸色大变。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乖乖地按照我的话去做,进城后,我会给你们解药。想活还是想死,你们自己选。”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说道:“我们一定听话。” 半刻钟后,这群被调了包的士兵走到城门前。 守城士兵看见领头的两人,笑着打招呼:“兄弟,就回来了?” 其中一人笑着回应:“雪太大了,不早点回来,恐怕就会被雪埋了。” “哈哈” 领头的两人想着那些已经被埋了的兄弟们,心中苦涩,但面上不得不陪着笑,一路嘻嘻哈哈地往城内走去。 郝绶等人微微垂头,镇定地跟在两人后面。 进了城,来到一个僻静角落,两人立即停下脚步,朝大全伸出手:“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话去做了,该给我们解药了吧。” “蠢货。” 大全骂人的同时,迅速出手,将匕首送进了他的身体。 而他身旁的同伴,胸口上插着一个暗器,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你你们” 两人倒在地上。 “处理干净。”郝绶吩咐道。 王庾和王康达、秋月在客栈大堂坐下,叫来伙计:“上六个你们这里的特色菜,再来一壶好茶。” “好勒,您稍等。”伙计立刻下去安排。 这时,门口传来粗狂的声音:“掌柜的,给我三间房。”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庾三人齐齐看了过去,果然是大全,还有郝绶和三合。 大全往大堂扫了一眼,看见王庾,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就像不认识一样,移开目光。 掌柜很高兴,没想到临近年关,生意还这么好。 “三位请稍等,马上就好。” 掌柜叫来伙计,领着大全三人去房间。 过了一会儿,毛阿贵带着护卫来了。 如此分成了好几批入住客栈,直到客栈没有空房间,其他的人就去了别的客栈。 王庾一边吃饭一边看着门口,心想这些臭小子怎么来得这么快? 到了晚上,大全、郝绶等人齐聚在王庾房间,将下午在城外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庾才明白过来。 随后,王庾跟众人说道:“现在蒲坂城被王行本控制,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要想得到蒲坂,就必须先招安王行本。” “招安?”王康达摇了摇头:“我觉得王行本肯定不会接受,他要是有心归附大唐,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投诚刘武周了。” “对。”大全点了点头,很赞同王康达的话。 “我看不如就杀了王行本。”三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康达颔首:“好主意。” “诶~年关将至,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能杀人呢?太残忍了,不好,不好。”王庾摇了摇手指头,表示不赞同。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咱们大唐人向来善良厚道,凡事讲究个先礼后兵,咱们还是先招安吧。 “万一这段时间,他又想通了呢,是吧?” 众人面面相觑。 大全:“行吧,你年纪小,你说了算。” 众人赞同。 于是,王庾转向王康达:“你先来说说,今天你在酒楼都打听到什么” 顶点 第522章 他要勇猛 王康达说完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王庾也将她打听到的情报说给众人听。 “这么说来,王行本会一直龟缩在将军府,直到明年才会出府?”大全瞪大了双眼:“那我们岂不是要等到明年才能动手?” 蒲坂城虽然不大,但王行本拥兵上万,他的将军府更是守卫森严,就凭他们三十几个人,是不可能闯进将军府与王行本对话的。 “不用等到明年。”王庾说道:“刚才王康达不是说了吗?将军府会在大年三十这一晚举办宴会,到时候城内达官贵人都会去参加。 “这么热闹的宴会,很容易混进去。” 王康达微微皱眉,回想了一遍:“不行,参加宴会的人都有请柬,而且各府限定了人数,我们混不进去这么多人。 “再说,那些人有头有脸,我们若是冒充,很容易被人识穿。” 众人沉默了,看来想混进将军府,很难。 王庾扫了几人一眼,微微勾唇:“不要只想着冒充那些被邀请的达官贵人” 闻言,众人看了过来。 只见王庾嘴角挂着笑意,冲他们眨了眨眼睛:“你们忘了,那日,将军府还请了戏团” 听到这里,众人已经明白过来。 “还是小庾儿聪明。”大全笑嘻嘻地称赞。 王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众人说:“我已经有了一个好主意” 刚说完主意,大全猛地起身叫道:“不行,我不同意。” “嘘~小点声。”王庾将食指放在嘴上,轻声说道:“隔墙有耳,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就小声点跟我们说。 “来,坐下。” 大全重新坐下,压低声音,委屈地说:“小庾儿你年纪小,不能胜任,但是秋月年纪正合适,为什么不让她去? “她是个女子,无需假扮。” 王康达看向秋月,嘴角抽了抽:“你自己看看,以秋月的姿色,能近王行本的身吗?” 秋月:“” 大全:“” 两人先后低下头,一个是因为自尊受到了伤害,一个是因为不想接受任务。 感受到秋月低落的情绪,王庾将小手覆在秋月的手背上,柔声说道:“秋月,你很漂亮,真的。 “他们欣赏不了你的美是因为他们是俗人,以后你会遇见一个懂得欣赏你的人,他会称赞你、保护你、陪伴你。” 王康达:“” 大全:“” 所以他们这些觉得秋月丑的人就是俗人吗? 听见王庾的话,秋月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很漂亮,也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这一刻,她望着王庾闪亮的眼睛,突然就觉得她不必为自己的相貌感到自卑。 但大全更委屈了:“就算秋月不去,那也可以从其他人中选一个啊,为什么非得是我?” “因为你的身材纤细,你的肌肤白皙,你扮起女子来更漂亮。”王庾解释道。 大全:“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不,我在赞美你。”王庾一本正经地说。 大全:“”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大全觉得很别扭,心里还是不愿意接受任务:“我哪里瘦了?公主府的那些护卫,有好几个都比我瘦呢。” 他实在说不出“纤细”两个字,就用“瘦”字代替。 “还有,比我白的人也有好几个,他们比我更适合男扮女装。” 王庾看着他的眼睛:“说实话,这些人当中,只有你装扮起来才最漂亮,而且他们没有你机灵,应变能力也没有你强。” 众人齐齐点头:“没错。” 大全:“” ----------- 海棠苑是蒲坂最有名的戏园子,精通各种歌舞戏、参军戏、傀儡戏城内的官员举办什么喜事宴会,就会请海棠苑的戏团去府中。 大年二十九这天,王庾、王康达、大全、左四来到了海棠苑。 “这位大郎,我想见见你们园主,烦请通禀一声。”王康达将一个钱袋子递给守门人。 守门人接过去,打来一看,顿时笑眯了眼:“你等着。” 话落,又小声地对同伴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就进了园子。 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你们随我来吧。” 王庾跟在大全身边,走在最后,一双眼睛不停地转动,观察园内的情况。 兴许是为了准备明天的宴会,园内没有外人,只看见戏团的人来来往往 “到了,你们进去吧。” 房间内,园主正襟危坐,看见他们进来,目光一下子就被戴面纱的“女子”吸引了。 “见过园主。” 听见王康达的声音,园主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钱袋子抛了抛:“出手倒是大方,你们是谁?来找我有何事?” 王康达镇定自若地回答:“鄙人姓王,是荥阳人,本想去北边投靠宋王,但是一路行来,听说王行本将军仁义,就来了蒲坂。”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大全:“这是我的妹妹。” 又依次介绍王庾和左四:“这是我妹妹的小丫头,这是我的仆人。” 接着,王康达说出了来意:“您知道的,世道艰难,想好好活着,就得谋个好靠山。 “听说,您的戏团明晚要去将军府,我想请您给我的妹妹安排一下,让她也去露个脸。 “若是她有幸能得到王将军的青睐,以后她就是您的干女儿,一定好好孝敬您。” 说完,王康达从左四手中拿过箱子,轻轻地放在园主旁边:“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 园主看向王康达。 王康达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妹一定会铭记于心,日后只要您吩咐,我们定会照做。 “拜托您了。” 园主将目光移开,看向了旁边的箱子,他伸手覆上箱子,打开盖子往里看。 这一看,就看直了眼。 好多钱 “啪!” 他盖上箱子,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然后看向戴面纱的大全:“把面纱摘下来。” 大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弯了弯嘴角,按照王庾教的动作,露出最美的笑容,然后摘下面纱。 “嗯,长得还挺漂亮的。”园主赞道。 闻言,大全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他耶耶的,他是个男人,他不要漂亮,他要勇猛,勇猛,勇猛 “可惜,脾气不太好,夸不得。”园主又道。 大全立刻扯开嘴角,绽放美丽的笑容。 园主:“嗯,还是笑起来好看,不错,不错。” 大全:“” 王康达和左四微微垂眸,暗中握了握拳头,努力憋住笑。 王庾则是笑眯眯地看着大全,一副“在我眼中,我家娘子最漂亮”的表情。 “你会什么?”园主问道。 大全尖着嗓子,轻轻地回答:“胡旋舞。” 园主:“跳一个来看看。” 大全:“” 第523章 花容失色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23章花容失色最终,园主答应帮忙,留下了大全和王庾。 王康达连声道谢,趁机提出:“园主的大恩大德,王某无以为报,就让王某留下来为戏团打杂吧。” 园主心想收了他那么多钱,这点小要求就满足他吧,于是就答应了。 这一夜,大全终于脱掉身上的束缚,忍不住在房间里拳打脚踢,活动活动手脚。 “吼吼吼,还是做男人舒服。” 王庾看了过来,忍不住提醒他:“小心隔墙有耳,你的声音还是收着点。” “” 大全顿觉没劲,停下动作,走到王庾面前,语气抱怨:“其实何必这么麻烦?你好歹是张神医的徒弟,他应该会给你一些迷药啊毒药啊,你把药往城内的水井一撒,不就完了吗? “任他千军万马,一包迷药下去,全都趴下了,到时候你想做城主还是做什么,不是任你所为吗?” 王庾一脸正气地说:“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你觉得我会用吗?我可是公主。” 大全扯了扯嘴角,都用上美人计了,还管什么入流不入流。 “是,你是公主,身份高贵,自然瞧不上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唉~” 王庾叹道:“其实吧,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且不说这个计策实施起来有哪些困难,单说这个迷药问题,我手中就没有这么多药。” “那你现在做不就完了吗?” “我不会。” “什么?你居然不会?你的师父可是张神医?” “张神医还没开始教我,只让我看医书。” “” 大全败下阵来,拿起水壶就往嘴里倒。 为了维持小娇娘的形象,自从进了海棠苑后,他就没怎么喝水,这会儿看见水壶,拿起来就猛灌。 “嘭!” 大全喝完水,将水壶重重地放在案上,对王庾说:“你去内室的床上睡吧,我在外面睡。” 王庾作为“小丫环”,晚上要值夜,原本是睡在外室的。 现在听大全这么说,也不跟他客气,只叮嘱他:“今晚盖好被子,不要着凉了,这次的行动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了。” 说完,她走向内室。 下一刻,她又从内室走出来,怀里抱着一床被子。 “你怕冷,我多给你要了一床被子。” 她把被子放在外面的胡床上,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大全说:“成败在此一举,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失眠,不然明天不漂亮。” 大全:“” --------------- 大年三十的早上,将军府的后门和侧门早早地开了,仆人们进进出出,开始忙活起来。 郝绶和三合等护卫昨晚就已经打点好,今儿一早就混进了送菜送酒的队伍。 只要有空子,他们就趁机混进去,尽管如此,他们也只混进去十人,剩下的只能留在将军府外待命。 “小庾儿,我好冷”大全将披帛围在胸前,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身体依然在颤抖。 王庾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嘴上却问道:“下次你还逃避训练吗?” “不逃了。”大全欲哭无泪。 早知道会有今日,他当初一定会乖乖地参加训练。 看见他嘴唇冻得发紫,王庾心中不忍,安慰他:“你再忍忍,马上就轮到你了,等事情成功,我给你记头功。” 闻言,大全两眼放光,低头看向王庾:“真的?你不许诓我。” “我什么时候诓过你们?” 大全想了想,好像真没有。 他心中顿时就充满了力量:“好,为了头功,我拼了。” “嘘,有人来了。”王庾提醒道。 两人立刻站好。 园主走了进来,对大全说:“下一场就轮到你了,你准备一下。” 大全装出欢欣雀跃的模样,娇滴滴地说:“是,多谢园主。”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园主带着满意的神情走了。 王庾最后一遍跟大全确认:“那几个动作还记得吗?” “记得。” “那就好。” 乐声响起,头戴面纱、身着玲珑舞裙的大全从幕后轻盈掠出。 身材高挑的大全一下子就吸引了满堂宾客的目光,清冷的眸子、面纱下若隐若现的红唇、随着节奏扭动的细腰一举一动皆充满了异域风情。 王行本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嘴里问着身边的人:“这女子的胡旋舞跳得不错,她是谁?” “回大将军,这女子是海棠苑新进的戏子,叫曼娘。”下人恭敬回道。 “曼娘”王行本喃喃念道:“曼妙的身姿,曼妙的小娘子,果真是好名字。”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炙热 一曲终了,大全以一个绝美的姿势站立在众舞女中间,回眸时,面纱脱落,精致的妆容展现在众人面前。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 看见众人为之倾倒的眼神,王庾为自己的化妆术感到很骄傲。 但大全一点都不感到骄傲,他拼命压下心中的恶寒,才能继续保持微笑。 “你,过来。”王行本朝着大全招手。 见状,周围的人都停下动作,看向了大全。 来了。 大全心中一凛,笑容更加妩媚,迈着小碎步向王行本走去。 王庾悄然移动脚步。 幕后的王康达连忙朝左四做了个手势,左四悄悄地离开了。 “听说你叫曼娘?”王行本放柔了声音,丝毫不顾妻子难看的脸色。 “是。”大全轻轻地回应。 尖细的声音听在王行本耳里,他只觉得悦耳动听:“来,曼娘,到我身边来。” 闻言,大全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心脏狂跳,若是不能一击即中,那他就会横尸当场。 若是能成功擒住王行本,那他就是头功。 想到头功,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又立刻松开。 他暗自吸口气,然后缓缓地朝着王行本靠近。 一步。 两步。 三步。 距离王行本不足一尺的距离,大全的身体就像是一条绷紧的弦,他手心里冒出的汗越来越多。 这一刻,他不再感觉到寒冷,而是炽热,全身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突然,王行本身体前倾,手一伸,就把大全拽进了怀里。 “啊” 大全“花容失色”,“娇呼”了一声,抬起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宽大的袖子盖住了他的脸,也盖住了他的胸膛。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哈哈,小娘子害羞了” “恭喜王将军抱得美人归。” “哈哈” 顶点 第524章 不想要命 调戏的话语传入耳朵,大全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当然,这不是羞红的,而是气红的。 “小娘子,不要害羞嘛,来,给本将军看看。”王行本抬手欲去掀“美人”脸上的袖子。 他的手刚触及“美人”的袖子,袖子却从他手上滑过,随即胸口传来一阵疼痛。 “唔” 下一刻,怀中的“美人”扑倒了他,左手手臂狠狠地压住他的胸膛,右手握着发簪,用尖利的一头对准了他的喉咙。 “别动,否则我要你的命。”大全亮出了原本的嗓音。 王行本脸色大变:“你你居然是个男人?” “阿耶,救我” 听见儿子的呼救声,王行本连忙看向旁边。 却见一个容貌秀丽的小丫头将匕首架在了他儿子的脖子上,他的儿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与此同时,门外冲进来一群人,他们手持大刀,朝着王行本冲去。 “快救大将军。” 将军府的人“唰”地拔出兵器,朝着左四等人冲过去。 看见这一幕,周围响起了女子的尖叫声以及小孩的啼哭声。 接着,宾客四处逃窜,场面陷入了混乱当中。 “都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杀了王行本。”大全大声喊道。 “还有他的儿子。”王庾紧跟着喊道。 “放开我”手中的人质开始挣扎。 王行本的儿子才五岁,在最初的害怕过后,他开始本能地挣扎。 但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好几次差点碰到匕首,吓得王庾赶紧把匕首移开。 这会儿见他挣扎得厉害,干脆扬起手,一掌劈晕了他。 “大郎”王行本的妻子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不要动我的儿子。”王行本唯恐王庾再动手,立刻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住手。” 将军府的人立刻停止动作,但手中依然举着兵器,全神戒备地望着这群“刺客”。 王康达等人立即朝王庾和大全靠近。 左四走到王行本身旁,将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示意大全起来。 大全起身后,将王行本拽了起来,抬手就想扔掉手中的发簪,去拿郝绶递过来的大刀。 垂眸一看,见是一根金簪,抬手就插回了发髻,然后接过郝绶递来的大刀,走向王庾。 “我来吧。” 大全从王庾手中接过王行本的儿子,让王庾腾出手来。 “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王行本见儿子暂时没事,开口问道。 大全忍不住在心中骂道:蠢货,要杀的话早就杀了。 王行本是看着王康达说的,因为他站在众人中间,看容貌年纪也比其他人稳重,王行本就以为他是领头人。 然而却是个小丫头回答了他的话。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乃王庾,今日也不是想杀你,就是想和你好好谈谈。”王庾站定在王行本的面前。 王行本:“” 好好谈谈?舞刀弄枪的,这是好好谈谈的样子吗? “你做主?”王行本不太相信地将王庾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实在没看出来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当然是她做主了,她可是我们大唐的晋阳公主。”大全冷哼。 大唐人? 王行本脸色一变,下一刻,表情充满了鄙夷:“怎么,大唐没人了?就派一个小小的丫头来与我谈?” 有人提醒他:“大将军,晋阳公主王庾是晋阳神童,她曾跟随唐朝皇帝赴过洛阳上巳节盛宴” 听见这话,王行本神色一僵,想起了“晋阳神童”的名号。 “是你?” “没错,就是我。”王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现在我有资格和你谈谈了吗?” 王行本沉默了一瞬,“你想跟我谈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把蒲坂城给我,顺便把手底下的兵也给我。” 王庾的话说得漫不经心,但在众人听来,却是心惊肉跳。 年纪小,口气倒不小。 “呵呵~”王行本忍不住冷笑:“你觉得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就能打得过我将军府的将士?” “当然打不过。”王庾没有逞嘴上之能,很自然地认输。 下一刻,她话锋一转:“但我也没想过和他们打,我就和你打,很显然,你已经输了。” 王庾的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 王行本的脸顿时就黑了,他看向手持大刀的“美人”,目光充满了愤怒。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威猛的美人啊?”大全回瞪过去。 王行本:“” 众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咳咳”王庾掩嘴咳嗽了两声,压下心中的笑意,板着脸道:“王将军,想清楚了没有?我的忍耐性可不是很好。” 王行本往底下看了一眼,见部将对自己眨了下眼睛,心中稍安。 他的弓箭手即将到来 “你不就是想要我投降唐朝吗?如果我投降了,唐朝封我做什么官?” 王庾想了想:“给你一个刺史吧。” 每次有人以州县归附唐朝,一般情况下,李渊会封这人做刺史,所以王庾估摸着王行本若是归降唐朝,李渊大概最多就是给他一个刺史当当。 “呵~”王行本发出一声冷笑:“我如今是大将军,比刺史不知高多少,还是一城之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们唐朝就给我一个刺史,也太没诚意了。” 王庾脱口而出:“刺史也是一城之主,跟你的大将军差不多。” “这样说来,我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降?”王行本反问。 王庾一愣,他说得有道理 厅内的火盆早已熄灭,无人添炭,大全冻得直打哆嗦,忍不住朝王行本吼道:“少啰嗦,投降还是死,选一样。” 王行本:“投降。” 左四不由地挑起眉梢,这么容易就投降了? 疑惑刚起,门外就冲进来一群人,他们手持弓箭,迅速将王庾一行人包围起来。 王康达等人脸色大变。 “哈哈,我告诉你们,外面都是我的弓箭手,你们逃不出去的。”王行本忍不住肆意大笑。 左四将手中的刀往后退了一分:“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王行本的笑声戛然而止,感受到脖子上的寒气,他立刻叫道:“且慢,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见左四没有再动作,王行本看向王庾:“晋阳公主是吧?你应该也看见了,这里里外外都是弓箭手,你若是杀了我,你们也逃不出去。 “不如你放了我,我也放你们离开,如何?” 第525章 断绝后患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25章断绝后患听了王行本的话,王庾做出思考的模样。 片刻过后,她像是发现了不对劲:“不对,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无功而返?那怎么行? “不行,不行。” 她连连摇头,不答应王行本的要求:“不如还是你投降吧。” “本将军顶天立地,岂能做那种背弃君王的小人。”王行本一脸的大义凛然,仿佛英雄盖世,容不得一点污名。 王庾无情地揭穿他:“难道你没有背叛隋朝君王?” 王行本僵住,随即恼羞成怒:“小丫头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听见这话,左四等人牢牢地握紧手中的兵器,提高警惕。 “哈哈” 王庾突然大笑一声:“怎么,不拖延时间了?” 居然被小丫头看出来了? 王行本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下一刻,他向部将使了个眼色,然后迅速抬手抓住左四握刀的右手手腕,想要移开脖子上的刀。 与此同时,部将抬起手做了个攻击的手势,冲向离他最近的三合。 三合、左四等人立即做出应对。 战局一触即发。 然而 王庾早在王行本使眼色的时候就出手了,她的身体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冲到王行本的面前,将手中的匕首送进了他的腹部。 “这么巧,我也在拖延时间。” 听见这话,王行本一怔,随即剧痛袭来,浑身绵软无力。 他的手松开了左四,不敢置信地看向腹部的匕首,还有那只带血的小手。 这个小丫头居然不怕杀人? 王庾用力一抽,匕首离开他的身体。 王行本赶紧用手捂住伤口,这一用力,深深的疲软感袭来,他跌坐在地上。 而那些准备射箭的弓箭手在松手之前就感到了一阵无力,箭矢软趴趴地掉落在他们的脚边,他们自己也险些站不稳。 部将刚冲出两步,就脸朝地摔了下去,与三合还有一步距离。 “嘭嘭嘭” 厅内的人除了王庾他们,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 三合:“” 众人看呆了。 刚刚还是对峙的局面,怎么眨眼间就变成一面倒的局势了? “我怎么了?” “你们对我们做了什么?” 厅内的人惊恐地看向王庾他们。 王康达等人感到很震惊,同时也很疑惑,他们可什么都没有做。 “小庾儿,你是不是对他们下毒了?” 大全的声音虽小,但王康达这些离得近的人还是听到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王庾。 王庾微微点头,承认了。 “你不是说你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吗?”大全很惊讶,王庾昨日说的话还犹言在耳,没想到今日她就违背了自己的话。 王庾一本正经地说:“对付不入流的人,当然要用不入流的手段。” 大全:“” “好了,别废话,做正事。” 王庾吩咐道:“叫我们的人进来,关闭将军府,把他们都绑起来” 一连串的命令从她口中发出,众人立即行动。 这场变故持续时间不长,而王行本的人在变故发生后,以为将军府的人能控制局面,没想过对外求援,以致于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将军府发生了变故。 正事做完,厅内只剩下王庾等人。 王庾看了看外面,道:“天色已晚,还是明日再行动吧。今晚是除夕,我这些离家之人也不能亏待自己,好好庆祝一番吧。” 众人面露喜色。 “喝酒误事,就不喝酒了,你们几个,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叫几桌席面来,今晚,我们就吃个痛快。” “好!” 深夜,众人熟睡,王庾也进入了梦乡。 王康达和左四往关押人口的院子走去。 “小庾儿毕竟年纪小,对待那些盗贼倒是狠得下心,但对待老弱妇孺就会心软。”王康达小声说道:“之前我观小庾儿挟持王行本的儿子,几次退让,不让王行本的儿子伤到自己。 “如今王行本死在小庾儿手中,小庾儿放过他的儿女,将来他们长大成人,必定会报复小庾儿。 “小庾儿对我们有情有义,我们也要为她思虑周全。” 左四点头,表示赞同:“没错,斩草一定要除根,这样才能断绝一切后患。” 他作为暗卫,手上早已沾满了血腥,既然他已经是王庾的人,那就让他来做她手中的刀吧。 “王长史,左统领。”守门的护卫向他们见礼。 两人冲他们点点头,进了院子。 没过多久,两人带着一身血腥味走出来。 王康达对护卫说道:“把西厢房收拾一下。” 护卫闻着他们身上的血腥味,瞬间就领会了王康达的意思:“是。” 新年的第一天,蒲坂城的百姓就看见城主王行本的头悬挂在闹市,旁边的告示牌还贴着一则告示。 大致意思就是蒲坂城换主人了,新任城主就是大唐晋阳公主,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不再是定杨天子刘武周的子民,而是大唐天子李渊的子民。 当然,对于老百姓来说,仁义的大唐天子远比依附外族的定杨天子要好,所以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很欢欣。 昨日参加宴会的高官武将统统在王庾手中,有了他们,王庾很快就控制了蒲坂城的兵权,由王康达等人接手。 攻下蒲坂城,王庾立即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军情回长安。 新年伊始,李渊没有收到城池沦陷的消息,却收到了蒲坂归于大唐的消息,顿时龙颜大悦。 “小庾儿的新年礼物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李渊对李建成说。 李建成笑着称赞了王庾几句,更加坚定了要把王庾拉拢过来的念头。 第二日,时闻社的时闻报上就出现了晋阳公主攻下蒲坂城的消息,长安城内的百姓看得津津乐道。 袁天罡拿着时闻报,看见上面的消息,欣慰的笑了,不愧是他的徒儿 没过多久,李渊又收到了刘政会让人从晋阳带来的密奏,心情更加大好,觉得并州的危局很快就能破解。 根据刘政会的密奏,李渊了解到一些情况,做了新一轮的部署。 他对陈叔达说:“如今蒲坂已归我大唐,浦津东岸太平,等冰雪融化,我就去浦津。” 这一次,陈叔达没有反对,而是按照李渊的吩咐着手准备 第526章 计划泄露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26章计划泄露大唐的形势开始好转,河北窦建德的形势也在好转。 由于李世勣几次击退王世充的军队,又攻下了王世充的殷州,窦建德对他越发信任,在年底之际召他回都城参加岁除之宴。 宴会之上,窦建德毫不掩饰自己对李世勣的欣赏,对他多有赏赐,看得曹湛等人羡慕不已。 晚上回去之后,李世勣私下对张亮说:“我们的时机来了,待年后开始朝会,我就向夏王进言,说服他亲征河南,届时我们跟随,再伺机杀了夏王。” 张亮听了,大力赞同,若是他们杀了夏王,有如此大的功勋,李渊必定不会降罪他们,到时候他们说不定能封侯拜相。 新年的第一次朝会,李世勣进言:“王世充弑君夺位,用酷刑控制官民,官民早就怨声载道,如今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 “若是主上亲征河南,必定势如破竹,很快就能攻下洛阳。 “洛阳乃是古都,地势险要,主上以洛阳为都,又拥有河北、河南百万雄狮,届时对外扩进,天下一统,非主上莫属。” 这一番话说得窦建德心潮澎湃,蠢蠢欲动,但有人不赞成。 魏徵说道:“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主上的安危关乎天下大势、百姓之福,不可肆意置于险地。 “臣以为,主上可派大将出征河南,不必亲自去。” 李世勣反驳道:“主上乃是绝世英才,岂非一般大将可比?说句得罪人的话,想当初我为唐朝臣子,镇守黎阳时,主上多次派遣大将攻打黎阳,都未攻破。 “后来还是主上亲征,黎阳才被攻破。” 听到这里,刘黑闼等将领顿时感到羞愧。 “主上亲至黎阳,黎阳被破,附近州县也都归顺了主上,就连已经归附唐朝的徐圆朗也归顺了主上,这都是主上亲征的功劳。” 魏徵被哽,一时无法反驳。 李世勣趁机对窦建德说:“臣以为,主上亲征河南,河南很快就能归于夏朝,届时,中原各势力也会摄于您的威势之下,臣服于您。” 中原各势力,那就包括了唐朝,窦建德想到将来某一天,李渊臣服于他脚下的情景,顿时就觉得激动万分。 要知道,在洛阳上巳节盛宴,他与李渊势均力敌,自那之后,他一直都想与李渊分个高下 “好,待上元节过后,孤亲征河南。” 李世勣垂眸,掩去其中的喜色。 朝会散后,窦建德去看了曹皇后。 如今的曹皇后已经有了九个月的身孕,行动很不便,看见窦建德,曹皇后从榻上起来,要给他行礼。 “主上” “快别动。”窦建德一个箭步走到榻边,扶着曹皇后,让她靠在后面的枕头上。 “我不是说了吗,你我夫妻,不必多礼。” 曹皇后笑着说了句“礼不可废”。 窦建德没有与她争辩,跟她说起了正事:“今日朝臣建议我亲征河南,朝政有魏徵等人辅佐太子,我很放心,唯一不放心的是你。 “这么多年,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原本我是想看着孩子出世的,但是现在” 他欲言又止。 看见他这个神情,曹皇后就知晓他心中早已经有了决断。 她浅浅一笑,温柔说道:“宫中一切都准备好了,主上不必担心,孩子会平安降世。 “您是一国之君,该担心的是天下事,而不是妇人生孩子。 “主上且安心出征,妾等您胜利归来。” 窦建德最喜欢曹皇后的一点,就是她识大体,听见这番话,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接下来,窦建德命人准备出征的事宜。 而李世勣和他的部下开始谋划刺杀行动。 没想到上元节那天,窦建德正与群臣欢聚一堂,后宫就传来消息:“皇后要生了。” 窦建德丢下群臣,就去了后宫。 李世勣心中咯噔了一下,开始担心出征河南的行程会不会因此延迟 果然,没过多久,窦建德就下令暂时停止出征,其原因是曹皇后难产。 此时的曹皇后已经上了年纪,生产比一般人要危险得多,而窦建德与曹皇后夫妻情深,自然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最后,曹皇后痛了一天一夜,终于产下了窦建德的儿子。 “太好了,孤终于有了亲生的儿子。”窦建德抱着儿子舍不得撒手。 这时,稳婆从里面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主上,不好了,皇后大出血。” 窦建德脸上的笑容一僵,连忙把儿子给奶娘,吩咐道:“快传太医。” 后来,太医及时救治,曹皇后保住了性命,但身体极其虚弱。 皇后产子的消息传出去后,众人纷纷向窦建德道喜,太子窦雄满脸笑容,满口都是“终于有了兄弟”之类的话,但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却变了。 窦雄感觉到那些异样的目光,虽然面上保持着笑容,但心中很愤怒。 尤其是下人将窦建德看见亲生儿子的情景告诉他后,他就更加愤怒了。 说什么他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与亲生的没有差别,那为什么要说“终于有了亲生的儿子”? 他不也是“亲生”的吗? 此时此刻,窦雄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但同时还有一种恐慌。 虽然窦建德已近五十,但是窦建德的身体非常好,说不定将来窦建德会把他废黜,改立亲生儿子做太子。 不,是一定会。 想到这里,窦雄的眼神变得晦暗幽深 过了几日,李世勣听闻曹皇后身体好转,就向窦建德提起出征的事情。 窦建德说:“皇后身体还没有恢复,我儿新生,我也不放心,亲征河南的事情,先缓一缓吧。” 李世勣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第二日,曹湛呈上一封密奏,告发李世勣欲谋杀主上。 窦建德大为震惊,震惊过后,十分愤怒,当即下旨:“把李世勣打入大牢,押后再审。” 曹湛立即带领御林军前去抓李世勣等人。 “将军,不好了,主上派人来抓您了。”护卫慌慌张张地跑进书房,向李世勣禀道。 李世勣“噌”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有人泄露了我们的刺杀计划。”张亮出现在门口,朝李世勣招手:“将军,来不及了,我们必须赶紧跑。” 这时,李世勣的手下闻讯赶来,聚集在门外:“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世勣抄起兵器就走。 然而,他们刚出城没多久,就被曹湛追上了 顶点 第527章 就地处决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27章就地处决冰天雪地中,曹湛带了数千名士兵,迅速将李世勣等数十人包围起来。 “李世勣,主上如此信重你,你竟然忘恩负义,想要刺杀主上,简直是罪该万死。” “众人听令,奉主上之命,抓李世勣回去治罪,若有反抗,就地处决。” 曹湛一声令下,士兵立即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李世勣、张亮等人二话不说,握紧兵器,见人就杀。 李世勣怕逗留的时间越长,窦建德会派更多的人来抓捕他,便对众人说:“速战速决,冲出去。” 曹湛看出他的意图,高声命令士兵:“不要放走一个人,统统给我杀了。” 虽然窦建德只是说把李世勣抓回去,打入大牢,但曹湛想杀了李世勣。因为李世勣投降夏朝后,屡立战功,实在让人嫉妒。 到时候杀了李世勣,他就跟主上说李世勣拼死顽抗,他不得已才杀了李世勣,死了一个想弑君的人,想必主上也不会怪罪他。 想到这里,曹湛心中发狠,再次下令:“今日若不把李世勣杀了,你们统统都是死罪。” 闻言,士兵们的动作变得更加狠毒,招招致命。 李世勣想冲出去却被缠住,心里不由得开始着急,尤其是看见自己的人死了不少,就更加焦虑了。 “将军,我们顶不住了。”张亮杀到李世勣身边,语气很是焦急。 李世勣一边杀敌一边说:“没办法,只能杀出去了。” 随即,他高声鼓舞众人:“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啊” “杀” 双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 就在这时,城门方向来了一群人。 李世勣一眼看去,以为是窦建德的人,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再一看,发现那些人都带着面巾,看不清楚相貌,心里就起了疑惑。 果然,下一刻,他看见那些蒙面人冲了过来,对着曹湛的人就杀,心中不免大喜。 曹湛看见了,心中慌了一下,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但无人回答他。 蒙面人杀出一道缺口,冲李世勣喊道:“李将军,你们先走。” 李世勣、张亮等人立刻朝蒙面人的方向靠拢。 待李世勣等人退出攻击范围,走在最后的蒙面人掏出暗器,朝着夏军扔过去。 那东西,曹湛太熟悉了,连忙大喊:“趴下。” “嘭!” 冲在最前面的夏军被炸飞了。 下一刻,蒙面人的暗器再次飞来。 “快逃。” 这一次,没有炸死人,但夏军被迅速弥散开的烟雾包围了。 “他耶耶的,是催泪弹。” 曹湛低咒了一句,连忙捂住眼睛,一边流泪一边往后面跑,想要离开烟雾的范围,然而却被人撞了。 “谁撞我?滚一边去,给我让条道出来。” 可是此时此刻,所有的夏军士兵眼睛不适,处在烟雾中看不清楚方向,也无法给曹湛让道。 李世勣往后看了一眼,心中满是疑惑。 难道是李渊派人来救他了? 自从林郅悟归附大唐以后,夏朝境内就没有火器,此时能出现在夏朝都城的火器,非唐军不可 护送李世勣跑了一段距离,蒙面人停了下来。 李世勣见状,也停下脚步,冲他们抱拳:“多谢诸位相救,李某感激不尽,还请英雄留下姓名,李某日后定当报答。” 领头的蒙面人扯下面巾,露出满脸的络腮胡子:“李将军,是我。” 李世勣眉头一皱,不认识:“你是?” 见李世勣满脸疑惑,蒙面人似乎是想起什么,笑了一下,然后把脸上的胡子扯掉,露出本来的相貌。 “杨郎将,是你?”李世勣很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人正是消失了很久的杨毛,曾在晋阳时,李世勣常与他打交道。 杨毛往前走了几步,靠近李世勣,小声说道:“杨某奉命潜伏在河北,但人手有限,我也是才得到消息,来晚了一步,还请李将军见谅。” 陛下居然在河北安插了细作? 李世勣心中震惊,但面上不显:“杨郎将言重了,李某现在能安然无恙,全是你们的功劳,李某感激不尽。” 杨毛往后看了眼,快速说道:“曹湛很快就会追来,你们还是赶紧跑吧。” 他指了指左前方的小道:“往这条路走个两刻钟,有个小村庄,你去找一个叫做王二牛的人,跟他说是我让你们去的,他就会帮助你们潜逃出河北。” “我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后会有期。” 李世勣等人冲他们抱拳:“多谢,后会有期。” 说完,迅速走上左前方的小道。 而杨毛等人快速清除掉周围的脚印,又做了些伪装,然后去除面巾、外衣,露出里面的庄稼汉装扮,分散离去。 “杨兄,李将军这一逃,淮安王和同安公主不会有事,但夏王必定不会放过他的父亲,我们要去救人吗?” “若是有机会,我们就去救,若是没有机会,那就算了。” 曹湛缓过来后,李世勣等人早就无影无踪,他带着人追了一阵,最后失去线索,阴沉着脸回了城。 “主上,臣无能,让李世勣跑了。” 见窦建德黑着脸,似乎要发怒,曹湛以额贴地,连忙说道:“主上,臣本来快要抓住李世勣了,但突然冲过来一群蒙面人,他们使用了火器,所以才让李世勣逃脱的。” 听见“火器”,窦建德很震惊:“我国境内早已没有了火器,如今火器再现,莫不是唐军潜进来了?” 曹湛顺着他的话说:“臣也是如此猜测,定是唐人来救李世勣。” 窦建德沉默了。 刘黑闼进言:“主上,如此看来,李世勣并不是真心归附您,我们也无需对他留情,干脆就把李盖杀了吧。” 封德彝、刘雅等人纷纷附和。 魏徵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窦建德却道:“李世勣原本就是唐朝臣子,他被俘之后,没有背叛他的君王,这是忠臣,他的父亲又有什么错?” 于是,窦建德没有杀李盖。 过了几天,唐朝使臣萧瑀到达洺州。 萧瑀奉上礼物,笑着说道:“听闻夏王喜获麟儿,我朝陛下特派我来恭贺夏王。” 窦建德心中知晓他的来意,微笑着回应了一句:“多谢。” 寒暄了几句,萧瑀道出来意:“唐朝虎踞关中,夏朝雄踞河北,两不相犯。 我朝陛下愿与夏王缔结盟约,世代交好,不知夏王意下如何?” 顶点 第528章 遭遇截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28章遭遇截击窦建德并没有马上回应萧瑀,而是说道:“你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还是先好好歇息,此事,我们稍后再议。” 萧瑀想了一下,答应了:“一切听夏王的安排。” 窦建德遂命魏徵安排唐朝使团去使馆住下。 安顿下来,等到魏徵等人离开后,萧瑀立即派人去打听淮安王和同安公主的情况。 没过多久,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回禀尚书,夏王并没有为难同安公主和淮安王,而是以宾客的礼仪对待他们。 “如今,他们住在客馆,平安无事。” 闻言,萧瑀不免钦佩窦建德的为人,他想起已经投降于夏朝的李世勣,便问道:“李世勣如何了?” 下属恭敬回道:“原来李将军并没有背叛大唐,而是假意归降夏王。 “李将军为夏王打败王世充,攻下殷州后,夏王大为赞赏,很是信任李将军。于是,李将军劝说夏王亲征河南,然后准备伺机刺杀夏王。 “但是临出征之前,恰逢曹皇后生产,夏王就搁置了亲征河南的计划,也不知是谁泄露了刺杀行动,夏王大怒,派人去抓李将军。 “不过后来,李将军逃走了。” 听完之后,萧瑀心中为李世勣感到庆幸,同时也佩服李世勣的忠义。 过了两日,萧瑀进宫面见窦建德,重提盟约之事,要求窦建德释放所有的俘虏。 窦建德答应了。 第二日,唐朝与夏朝缔结和盟,窦建德释放了唐朝所有的俘虏,包括李世勣的父亲,李盖。 萧瑀回朝后,详细地向李渊述说了此次出使的情况。 李渊听完后,称赞道:“李世勣果然是忠臣,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于是,李渊下令赦免李世勣,恢复了他的爵位。 武德三年正月,李世民派程知节与李道玄带兵沿着黄河,北上进攻浩州。 没过多久,程知节和李道玄收复失地浩州,正值李仲文逃出来,李世民便命李仲文和程知节等人镇守浩州。 尉迟敬德和寻相在帮助吕崇茂守住夏县之后,就带兵返回宋金刚所驻守的浍州。 李世民收到消息后,立即下令:“殷开山、秦叔宝,你们带兵去美良川截击尉迟敬德和寻相。 “记住,尉迟敬德勇猛过人,是个人才,你们不许伤他性命,把他活捉回来。” “是,元帅。”殷开山和秦叔宝领命而去。 另一边的王庾镇守在蒲坂,等着李渊派人来接管。 这一日,士兵在城外巡逻,抓获了三个行踪可疑的人,便把他们带到了王庾面前。 王庾望着灰头土脸的三人,威严地问道:“你们是谁?” “小庾儿?” 为首的男人看见王庾很惊喜:“小侄女,是我啊,我是你独孤叔父。” “独孤叔父?怎么是你?”听出独孤怀恩的声音,王庾很惊讶。 李渊的母亲独孤氏是独孤怀恩的姑姑,被追封为元贞皇后,是以独孤怀恩是李渊的表弟。按照亲属关系来说,王庾当尊称他一声“表叔父。” 不过,“表叔父”有点长,王庾通常都是称呼“叔父。” 王庾命人给独孤怀恩松绑,让人领着他们去换洗一番,然后备了一桌酒菜给孤独怀恩接风洗尘。 “听说叔父落于宋金刚的手中,不知叔父是如何逃出来的?”王庾给独孤怀恩满上酒,好奇问道。 独孤怀恩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又吃了几口羊肉,才开口说道:“别提了,永安王听信于筠的话,军队渡过黄河还没有休息好,就直奔夏县征讨吕崇茂。 “结果吕崇茂求助宋金刚,宋金刚派了兵支援他,我军腹背受敌,大败。永安王和我,还有唐俭、于筠、刘世让他们全都被抓了起来。” 听到唐俭的名字,王庾的眼神一动:“那永安王和唐俭他们逃出来了吗?” “没有,就我逃出来了。” 说到这里,独孤怀恩有些洋洋得意:“我能从敌军手中逃出来,是不是很厉害?” 王庾心中无语,表面上赞了一句:“叔父真厉害。” 又问了几句夏县的情况,王庾陪着独孤怀恩用完膳,回到书房给李渊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送去长安。 李渊收到信,得知独孤怀恩逃了出来,很高兴。当即下令,命独孤怀恩镇守蒲州,接管蒲坂。 同时写了一封信给王庾,让她回长安。 蒲坂城隶属蒲州,王庾收到旨意后,与独孤怀恩办过交接,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蒲坂。 大全在门口絮絮叨叨:“虽然我们才三十几人,但好歹我们能攻下蒲坂城,护送小庾儿回长安绰绰有余了,真想不通陛下为何还让独孤尚书派人护送?” 王康达看了过来:“当然是陛下看重公主,多派些人护送才能放心。” 听见这话,大全表示不相信,从蒲坂回长安,一路都是大唐的属地,谁这么不长眼,敢打晋阳公主的主意? “我们不回长安。”王庾将包袱扔给大全:“我去跟独孤尚书说,不用他派兵护送。” 闻言,众人一惊。 大全却很高兴,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小庾儿,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夏县,救人。” 尉迟敬德和寻相带兵经过美良川,突然前方将士的马蹄踏空,掉入陷阱,将士们也被摔下了马。 “停止前进。” 尉迟敬德刚发出命令,唐军就冲了上来。 趁着敌方陷入混乱,秦叔宝和殷开山率领士兵,短时间内就斩杀了敌军数百人。 “尉迟敬德,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免得增加伤亡。”秦叔宝一边杀敌,一边大声喊道。 “嘭嘭” 尉迟敬德用马槊挑起一名唐军士兵,用力甩了出去。 前方的唐军被砸,倒下一片。 “少废话,有本事就抓住我。”尉迟敬德又挥舞起马槊,拼命往外冲。 闻言,秦叔宝朝着尉迟敬德追去。 早在洛阳上巳节,秦叔宝就与尉迟敬德交过手。 那时是武试大混战,未能分出胜负,后来又发生了变故,大家各自逃亡,就更没有机会交手了。 但秦叔宝与李世民一样,很欣赏尉迟敬德的马槊功夫,总想着与他再决高下。 然而尉迟敬德没有给秦叔宝机会,在一番激战过后,尉迟敬德和寻相带着部下往南逃亡夏县。 这一战,唐军斩杀敌军两千余人,秦叔宝和殷开山乘胜追击 顶点 第529章 王者不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29章王者不死听闻秦叔宝和殷开山战胜了尉迟敬德,但让尉迟敬德带着余部逃走了,李世民立即下令:“柴绍、钱九陇,你们留在这里,继续游击,阻止宋金刚南下。” “段志玄,你去点三千兵马,随我去截击尉迟敬德。” 于是,李世民亲率军队往夏县方向截击尉迟敬德和寻相。 据守夏县的吕崇茂并不知道几路兵马正向自己靠拢,他正为唐朝永安王等一干人质关在夏县大牢中而感到沾沾自喜。 部将对吕崇茂说:“听说秦王李世民亲率大军屯于柏壁,短短一个月内就已经收复了几座城池,看来唐军来势汹汹。 “您说,我们反叛唐朝,秦王会不会来杀我们?” 吕崇茂脸上的欣喜僵住,当初他是不满裴寂的独断和残暴,所以才号召百姓起义。 如今援军尉迟敬德和寻相已经离开,若是此时秦王率军来攻打夏县,他铁定挡不住。 “让我再好好想想。” 夏县大牢。 唐俭坐在角落里,思考怎么才能逃出去,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天意如此,看来尚书是王者不死啊。” 尚书? 王者不死? 唐俭心中一惊,扭头看向隔壁牢房,朝着声音的发出者看去。 “元君宝?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王者不死?”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元君宝的身体弹了一下,回头看见唐俭,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元君宝是前五原县主薄,后来被独孤怀恩收拢,此次随着军队一起出征。 唐俭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走到中间的栏杆处,目光犀利地质问元君宝:“你口中的尚书是指独孤尚书吧? “他成功逃出去,你却说他王者不死,他是不是要造反?” 没想到唐俭只根据他一句话就猜了出来,元君宝脸色一白,惊恐不敢言。 刘世让听到动静,走了过来,问唐俭:“发生什么事了?” “独孤怀恩要谋反。”唐俭简短地说道。 闻言,刘世让脸色大变。 唐俭威严的目光盯着元君宝不放:“你能知道这件事情,就说明独孤怀恩曾拉你一起造反。 “你可知道造反是死罪,要诛灭九族的? “还是你觉得凭独孤怀恩那个草包,真能造反成功?” 见元君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冷汗从额角流下来,眼神慌乱,唐俭趁机说道:“坦白从宽,你若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知我,日后我会替你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命。 “否则,你就等着诛九族吧。” 元君宝终是抵不住内心的恐惧,“噗通”跪在地上:“我没想过造反,是独孤尚书非要拉着我干,我没有办法啊” 接着,元君宝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始末告诉唐俭。 听完后,唐俭的脸色很难看,他拉着刘世让走到一旁,低声说:“也不知道独孤怀恩现在逃到哪里了? “要是他已经回到蒲州,重掌兵权,那情势就不妙了。” 刘世让大惊:“那怎么办?” 唐俭想了想:“这样,我想办法让你先逃出去,你快马回长安,向陛下禀报此事,希望一切能赶得及。” 于是,这一日,狱卒来送饭时,唐俭将牢房中所有同僚的财物收集起来,递到狱卒面前。 “你若是想办法帮我带一个人出去,这些财物就都是你的,不仅如此,等唐军救我们出去后,我会向陛下替你请功。” 狱卒看见那些财物,双眼闪过金光,下一刻,警惕地扫视周围,见无人注意这边,伸手就去拿。 唐俭飞速抽回手,说道:“事情没办成之前,这笔钱不能给你。” 狱卒面露难色:“可是,若是被发现,上面怪罪下来,我也没命花这笔钱啊。” “不会被发现。”唐俭耐心地安抚他:“我让你带出去的人身份不显,就算是吕崇茂来到这里,我们这么多人,他也不会发现少了一人。 “乱世之中,富贵险中求,就看你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听见这话,狱卒咬咬牙,说道:“好,我做。” 唐俭从袋子中拿出一部分,塞到他手中:“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剩下的钱。” “好。”狱卒迅速收好钱,然后着手去打点。 临近傍晚时分,狱卒打开牢房,将一套自己的衣服丢给唐俭:“给你的人穿上,现在跟我出去。” 唐俭低头看了一眼,是狱卒服,遂把衣服丢给刘世让:“快换上。” 隔壁牢房的元君宝静静地看着刘世让被众人围着,换上衣服,然后低着头跟狱卒走了出去。 他不禁抬头望天,心中再次感叹:或许这才是天意吧。 第二日的黎明时分,王庾等人日夜兼程,到达夏县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王康达骑在队伍前头,看见前方有个人影骑着马儿,原本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奔驰,但似乎是看见了他们,立刻掉头就跑。 “什么人?站住。”王康达猛地加速,追了上去。 后面的人一听,立刻加速,向那人追去。 不一会儿,那人就被他们包围了。 “各位英雄饶命,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了,都给你们,求求你们,别杀我,也别抢我的马。”那人跳下马,自觉地掏出所有的钱财。 “刘刺史?” 那人抬起头来,王康达认出了他。 “王长史?”刘世让看见王康达,有点不敢置信。 再往王康达后面一看,慌忙跪下来:“见过晋阳公主。” 见王庾满脸疑惑,王康达低声告诉她:“这是彭州刺史刘世让,此次跟随永安王前往夏县征讨吕崇茂。” “刘世让”的名字,王庾才从独孤怀恩嘴里听到过。 不过,她知道,此时的刘世让应该在夏县大牢中。 “你怎么逃出来了?唐俭他们呢?也逃出来了吗?”王庾问道。 刘世让恭敬回道:“副总管他们还被关在夏县大牢中,没有逃出来,臣是因为唐副总管设法买通狱卒,才逃出来的。” 接着,刘世让将唐俭密令他回长安告发独孤怀恩谋反的事情说给了王庾听。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 王庾心想,虽然她不知道有这么一出,但是李渊的寿命没这么短,她不必急着赶回长安。 于是,王庾把王康达叫到一边,对他说:“你带几人护送刘世让回长安去见陛下,事情完了后,你不必再来并州,就呆在长安,为我打点省试的事情” 顶点 第530章 危险来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30章危险来临夏县。 部将匆忙走进大厅,向吕崇茂禀道:“魏王,守城士兵来报,唐朝皇帝派人来了” 吕崇茂吓了一跳:“李世民来了?” “不是,是晋阳公主王庾。” “王庾?”吕崇茂脸上浮现疑惑,这个名字倒是有点熟悉,但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部将提醒他:“就是那个在洛阳上巳节盛宴大放异彩的晋阳神童,李渊的义女。” “喔~是她啊。”吕崇茂终于想了起来,但心中不免诧异,没想到李渊竟然派了义女来。 “她带了多少人?” “二十几人。” 吕崇茂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想想李渊好歹是一国君王,怎么也不会让义女带兵来打他。 想到这里,吕崇茂放下心来,吩咐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王庾等人跟着士兵来到了魏王府。 “你们留在外面。” 王庾吩咐一声,只带了左四、大全、秋月三人进入大厅。 “魏王。” “晋阳公主,幸会幸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人脸上一派和气,微微带着笑。 “坐,喝茶。”吕崇茂招呼王庾喝茶,目光却落在她后面的秋月身上。 昆仑奴。 不愧是皇室贵族,用的仆人都是昆仑奴。 王庾端起茶盏到嘴边,吹了吹热气,下一刻,又把茶盏放在案上:“明人不说暗话,我父亲此次派我前来,就是给你送委任状的。” 说着,王庾给左四使了个眼色。 左四立即从包袱中掏出一张委任状递给吕崇茂的部将。 “我父亲说了,关于你之前聚众谋反的事情,他不会追究,还擢升你为夏州刺史,只要你除掉尉迟敬德。” 想着之前部将对他说的秦王来势汹汹,又想起刚才收到的晋阳公主杀了王行本的消息,吕崇茂在心中衡量一番后,抚掌说道:“好,陛下为人如此宽容,吕某愿意归降陛下。” 王庾也不跟他废话,当即说道:“好,那我们就来说说如何抓住尉迟敬德。” 李渊的意思是除掉尉迟敬德,但王庾知道尉迟敬德以后会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且尉迟敬德是个猛将,她与李世民一样,不想杀死尉迟敬德。 故而王庾在表达完李渊的意思后,跟吕崇茂商量的却是如何抓住尉迟敬德。 两人商量完,王庾正想让吕崇茂放了唐俭等人,就见士兵来报:“魏王,尉迟将军和寻相将军来了。” 王庾心中一惊,来得这么快?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吕崇茂想了一下,吩咐部将:“你与晋阳公主留在府中,我去迎接尉迟敬德,再把他引进府中,你们做好埋伏,争取一举抓住他。” “是。” 在吕崇茂走后,王庾暗中吩咐左四:“你跟着吕崇茂,去看看情况,若有异常,立刻来报。” 尉迟敬德和寻相带兵迅速进入北门,吩咐守城士兵:“唐军就在后面,快关闭城门。” 守城士兵听见这话,慌忙去关城门。 这么多兵进城,很快就引起了周围百姓的关注,不过在见到尉迟敬德和寻相之后,他们纷纷向两位将军问好。 尉迟敬德一路朝着魏王府行去,但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魏王刚归降唐朝,尉迟将军就来了,也不知他等下看见晋阳公主会不会杀了她?” “嘘,尉迟将军来了,快跑。” 说话的人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尉迟敬德望着人群,脸色铁青。 这时,吕崇茂从前方赶来,笑眯眯地冲他们打招呼:“尉迟将军,寻相将军,你们怎么来了?可是宋王有何吩咐?” 尉迟敬德是个直性子,从不会拐弯说话,开口就问:“你是不是投降唐军了?” 他怎么知道? 吕崇茂心中恐惧,面上装作惊讶道:“这等不实的传言,尉迟将军是听谁说的?” 尉迟敬德猛地挥舞马槊,直指吕崇茂面门:“你只需告诉我,是,亦或不是。” “我我”枪头指着自己的面门,吕崇茂吓傻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他这副模样,尉迟敬德就知道他投靠了唐军。 “围起来。” 士兵们立刻将吕崇茂等人包围起来。 吕崇茂的手下见情势不妙,慌忙跪在地上求饶:“尉迟将军饶命,投靠唐军全是魏王一个人的主意,我们不想的,我们只想依附您,依附宋王,依附陛下。” 见手下出卖自己,吕崇茂大怒:“闭嘴,你们啊”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下一刻,他倒在地上,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尉迟敬德抽回马槊,威严的目光往下一扫:“晋阳公主在哪里?” 吕崇茂的手下亲眼看见尉迟敬德杀了自己的主子,心中早已吓破了胆,此时听见尉迟敬德的声音,打着哆嗦回道:“在在魏王府” “他耶耶的,老子这一路被秦叔宝追得够呛,正好抓住这小丫头逼唐军就范。” 寻相当即吩咐:“关闭所有城门,其他人跟我去魏王府,抓住晋阳公主。” 潜藏在人群中的左四脸色大变,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魏王府跑去。 “小庾儿,快跟我走。” 左四跑进魏王府,拉起王庾就跑。 大全等人感觉出了大事,连忙追了上去。 徒留魏王府一干人等在原地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庾见左四拉着她,已经施展上了轻功,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事情败露,尉迟敬德杀了吕崇茂,正朝这里来,要抓你逼秦将军就范。”左四长话短说。 “秦叔宝?”王庾向他确认。 “对,就是您的义兄秦叔宝,尉迟敬德似乎是遭到了秦将军的击杀,一路逃到了夏县。”左四继续说道:“他们是从北门进来的,人很多,我们还是往南门走吧。” 今日,他们就是从南门进来的,熟悉路,逃得快些。 大全等人在后面听见左四的话,心中不免紧张起来,他们才二十几人,尉迟敬德带着军队来抓他们,他们肯定打不过。 也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夏县 众人出了魏王府,刚翻身上马,后面就传来了一声大喝:“小丫头,给我站住。” 王庾回头一看,尉迟敬德骑着马举着马槊向她冲来,连忙拍马催促:“马儿,快跑。” 大全等人慌忙驱马逃跑:“驾” 顶点 第531章 太贪心了 “你们几个,跟我往这边,包抄他们。” 寻相招呼部下,拐上了左边的巷子。 尉迟敬德往后看了眼,当即指向右前方,命令部将:“你们往那边,拦住他们。” 大军一下子分成了三队,欲对王庾等人实行合围。 “小庾儿,你不是一直说想要跟尉迟敬德切磋一下吗?你停下来,跟他打一场啊。” 大全紧跟王庾的马后,紧张之余,不忘调侃王庾。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能跟我切磋?”王庾没好气地说道:“我那时说的是长大以后跟他切磋,现在我这么小,哪打得过他? “我可不想死。” 说着,王庾扬起鞭子,抽在马上,再次加速:“驾!” “小心!” 左四看见寻相从侧面的巷子里冲出来,慌忙提醒众人。 王庾、大全等人抬起手臂,对准前面的敌军。 “咻咻” 袖箭接二连三地射出,前方的敌军倒在地上,王庾等人纵马越过,径直往城门口逃去。 “小心!” 敌军又从侧面出没,三合等人举起剑就往他们身上砍去,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快走。”左四大声喊道。 众人扬起马鞭,拼命加速。 “糟了,南门关了。” 郝绶看见前方城门紧闭,且守城士兵举着长枪,在城门前严阵以待,他急忙勒住马:“吁~” “让开。” 王庾大喝一声,从随身小包中掏出一个东西,就往前方扔去。 郝绶回头看见王庾手中的东西,吓得脸色一变,慌忙驱马往旁边移。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城门前的士兵被炸飞出去。 “小庾儿,你有飞鱼弹,居然不告诉我们?”后面的大全看见了,瞪圆了双眼。 “少废话,还不去开城门?”王庾喊道。 郝绶、大全等人连忙穿过烟雾,下马去开城门。 “别让他们逃了,给我追。” 后面传来尉迟敬德的声音,左四扬起鞭子就抽在王庾的马上。 马儿吃痛,犹如一道风从城门缝中穿过,到达城外。 “吼!” 郝绶几人用力,将城门又打开了一些,能同时容纳四五个人通过,然后翻身上马,跟上大部队。 “弓箭手,射击。” 尉迟敬德一路被秦叔宝追到夏县,军队中的箭矢早已用完,这会儿看见吕崇茂的弓箭手站在城墙上,连忙大声吩咐。 吕崇茂被杀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南门,是以守城士兵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被尉迟敬德杀了,心里还当尉迟敬德是刘武周的人,很是听话地拿起弓箭,对准城下的王庾。 “咻咻” 箭如雨下,刚逃出城门的王庾等人立即挥舞手中的兵器,阻挡箭矢。 “小庾儿,你还有什么火器,快拿出来用啊。”大全一边抵挡箭雨一边驱马向前。 “这是压箱底的,不能乱用,得用在危急时刻。”王庾舞剑砍掉后面的箭矢,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催促马儿快跑。 开玩笑,现在的火器全受李渊管制,她想从林郅悟那里拿都没有办法。 李渊统共就给了她这么点火器,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用光? 必须用在危急时刻。 “嚓!” 一支流箭插进大全的肩膀。 “唔”大全瞥了眼肩膀,顾不得处理,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实在没忍住,大全吼道:“这还不算危急时刻?老子都快要死了。” 这时,众人已经跑出射击的范围。 王庾调转马头,来到大全身边:“你往北边去报信,让秦叔宝赶来救我。” 说完,手中的鞭子轻轻地挥在大全的马上,迫使马儿调转方向,然后再用力抽了一鞭。 大全还来不及说话,马儿就已带着他往北边跑了。 “驾~” 王庾和其他人继续往南边跑。 郝绶心中疑惑,不禁说道:“小庾儿,我们不该往南边跑,应该往北边跑,这样才能与秦将军汇合。” 往南边跑,他们只会与秦将军越来越远,若是被尉迟敬德追上,秦将军也来不及救人。 “是啊,小庾儿,我们该往北边跑。”三合劝道。 王庾没有调头,而是继续往前跑:“尉迟敬德是一路被秦叔宝追击,才来到了夏县。 “我若是往北边跑,他知晓秦叔宝的军队就在前面,肯定不会来追我,那我又如何抓他? “就是因为我现在往南边跑,而且人数不多,尉迟敬德觉得能抓住我,所以才会对我穷追不舍。 “如此一来,我才能有机会抓住他。” 众人恍然大悟,往后面看去,果然看见尉迟敬德和寻相带着士兵紧追不舍。 “小庾儿,你自己都快要保不住了,还想着抓尉迟敬德,你真是太贪心了。”郝绶忍不住说了王庾一句。 “不贪哪来的功?”王庾回击道。 郝绶愣了一下,这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众人跑了一阵,还是被尉迟敬德追上了。 “小丫头,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尉迟敬德手一挥,士兵们将王庾等人团团围住。 “这下,我真的要把压箱底的武器拿出来用了。”王庾叹了一声,摸出火器就往尉迟敬德扔去。 “飞鱼弹!” “散开。”尉迟敬德一眼就认出了飞鱼弹,慌忙驱马往旁边退,并提醒部下。 这玩意儿,去过洛阳的人都不陌生,没去过洛阳的人刚才在城内已经见识过了。 此时听见尉迟敬德的提醒,士兵们慌忙往旁边退。 “跟我走。” 王庾将飞鱼弹扔出去后,对众人喊了一声,立即驱马迎着飞鱼弹跑。 左四惊了一下,但出于对王庾的信任,还是跟了上去。 见状,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最惊讶的人非尉迟敬德莫属,他忙不迭地躲避飞鱼弹,王庾却迎着飞鱼弹而上,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他看见王庾带着人冲出他们的包围圈,手中拿着一个网兜,在经过飞鱼弹的时候,顺手一捞,又将飞鱼弹揣进了包里。 尉迟敬德:“” 那个飞鱼弹为什么没有爆炸? 郝绶等人:“” 奇怪,小庾儿扔出去的飞鱼弹为什么没有爆炸? 难道那是个假的? 三合忍不住问道:“小庾儿,刚才那个飞鱼弹为什么没有爆炸?” 王庾勾了勾唇角,笑得奸诈:“我没开,吓他们的,哈哈” 她怎么可能朝尉迟敬德扔飞鱼弹? 她可是要抓尉迟敬德的 “快给我追。” 尉迟敬德反应过来,将心中的疑惑暂时抛下,继续带兵追。 此时此刻,他们追击王庾的方向已是向北 第532章 危急关头 “小庾儿,你现在往北边跑了。”郝绶忍不住提醒王庾。 王庾奋力奔驰:“改日再抓尉迟敬德,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郝绶:“” 众人一路狂奔,又回到了夏县的南城门。 王庾远远地望了一眼城门,然后驱马往西北方向而去。 城墙上的士兵看见了,表情很木然。 此时,他们已经知道吕崇茂暗中投唐,被尉迟敬德杀了,而现在的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投靠谁。 吕崇茂的心腹部将也在城墙上,他在观察局势。 突然,他脸色一变,连忙吩咐道:“快关城门。” 西北方向,唐军军旗赫然出现。 “什么人?” “谁?” 两方人马在拐弯处相遇,顿时剑拔弩张。 然而下一刻,双方人马却放下了兵器。 “小庾儿?你怎么在这里?”李世民拨开人群,驱马来到前面。 “二兄?” 王庾看见他很惊讶,怎么秦叔宝没来,李世民来了? 不过,来得正好。 震惊过后,王庾很兴奋:“尉迟敬德就在后面,快去抓他。” 说着,王庾调转马头,往来时的路跑。 李世民:“” 小丫头吃什么了?这么兴奋? 下一刻,李世民兴奋地挥了一下马鞭:“众人听令,抓住尉迟敬德者,官升三级。” 尉迟敬德刚追到城门附近,就看见王庾从西北角朝着他奔来,不由地愣了一下。 小丫头这么大胆? 只带了二十来人也敢跟他打? 随即看见后面的李世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帮手来了。 “是秦王,快跑。”士兵们慌忙调头。 尉迟敬德一边驱马转换方向,一边大声喊道:“不要慌,随我进城。” 话音未落,马儿已经带着他往城门方向跑去。 “不对,城门关了。”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尉迟敬德狠狠地挥了一下马鞭,奋力驱马到城下,高声喊道:“我是尉迟敬德,快开城门。” 城墙上空无一人,他没有得到回应。 尉迟敬德又喊了一遍,还是无人回应。 这时,寻相停在尉迟敬德身边,朝城门吼道:“我乃宋王宋金刚麾下寻相,尔等还不快速速开城门? “再不开城门,老子就杀光你们,踏平你们的城池。” 城头上一片寂静,城门依然紧闭。 “他耶耶的” 寻相刚骂了一句,越发响亮的马蹄声惊醒了他。 “快跑。” 众人慌忙逃散,然而已经晚了一步。 李世民率领三千步骑兵从西北方向进逼,秦叔宝率领两千人马从东北方向而来,两方合围,将尉迟敬德和寻相等人团团围住。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尉迟敬德握紧马槊,径直朝着李世民冲去。 “这么凶猛?”王庾看见满脸杀气的尉迟敬德迎面冲来,心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赶紧驱马往旁边退。 “二兄,上。” 冲李世民喊了一声,王庾抄起兵器,对付敌军小兵。 李世民没空管她,双腿夹了一下马肚,迎战尉迟敬德。 两人很快就陷入了激战当中,你来我往,毫不手软。 “小庾儿,你怎么来了?”段志玄杀到王庾身边。 王庾趁着间隙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杀敌:“别管我怎么来的,你赶紧去二兄身边,别让他受伤了。” 闻言,段志玄往李世民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 “秦王小心。” 他慌忙冲过去。 王庾听见他的话,连忙朝李世民的方向看去,下一刻,她也冲了过去。 李世民不用别人提醒,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此时,他被尉迟敬德挑落下马,而尉迟敬德的攻击接踵而来,枪头直指他的心口。 秦叔宝等人奋力来救,但似乎赶不及。 就在这危急关头,李世民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手铳,朝前开了一枪。 “呯呯!” 尉迟敬德握马槊的手一震,痛楚瞬间遍布整个手臂,他的马槊掉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玩意? 尉迟敬德忍着痛,看了一眼李世民手中的武器,然后迅速跳下马,捡起马槊就翻身上马。 此时,秦叔宝等人已经赶到,齐齐攻击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回马撤退。 “二兄,你哪来的手铳?”王庾盯着李世民的手铳不放。 这把手铳好像更小巧了一点,也更先进了些 “阿耶给我的。”李世民收起手铳,捡起兵器,继续作战。 尉迟敬德很勇猛,连带着他的部下一个个的也很勇猛,唐军与他们打了一场硬战。 有好几次,寻相趁着混乱偷袭王庾,差点得手。 王庾气得不行,掏出手铳就对着寻相开了一枪。 这一枪,王庾打中了寻相的腿,但寻相很快就被手下救走了。 李世民本是看见王庾这边的情形不对,赶来救她,没想到亲眼看见她打中了寻相。 “小庾儿,你哪来的手铳?” 王庾将手铳举到面前,对着枪口吹了一下,然后带着一丝骄矜回道:“阿耶给我的。” 李世民:“” 一把小小的手铳而已,也值得小丫头这么炫耀? 两人继续杀敌。 此时,尉迟敬德已经杀红了眼,看见寻相与自己一样,中了不知名的暗器,迅速冲到寻相身边,一把将他抱上马背。 然后挥舞着手中的马槊,奋力往外冲杀。 “兄弟们,杀出去。” 经过一番激斗,唐军杀敌三千余人,但还是没能抓住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和寻相带着残部往东北方向逃了。 “追。” 李世民一声令下,唐军立即往东北方向追击。 王庾看向远处的城门,对李世民说:“唐俭和永安王他们还被关在夏县大牢,你不去救人吗?” 李世民愣了一下,在心中迅速权衡过后,继续驱马前进。 “回头再来救,先抓尉迟敬德。” “” 王庾不禁在心中为唐俭和永安王默哀。 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城门处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吕崇茂的心腹部将缓缓地站起来,扶着城墙往下看。 遍地的尸体,散落的兵器,浓郁的血腥味这一切都昭示着刚才经历过一场多么残忍的屠杀。 他抬手按住将要跳出来的心,不由地感到庆幸:“幸好我把城门关了,不然他们冲进来,夏县还不得夷为平地?” 士兵们一个个跟着冒出头,探头往下看,看过之后,对着他猛拍马屁:“将军英明” 第533章 看了笑话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33章看了笑话“不行了” 尉迟敬德从马上滑下来,喘着粗气道:“大家都休息一下。” 士兵们立即分散开,做好防卫,一边警惕地盯着周围一边趁机休息。 “将军,我给您包扎一下伤口吧。”部将提着医箱走过来。 “先给寻将军清理一下伤口,我歇会儿。”尉迟敬德很疲惫,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部将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寻相身边:“寻将军,我给您包扎一下。” 寻相也很疲惫,抬眼看了他一眼后,又闭上了双眼。 “啊痛” 部将刚触碰到寻相的腿,寻相就痛呼了一声,惊得尉迟敬德睁开双眼,看了过来。 “你那么大力干什么?轻一点。”寻相的亲兵统领忍不住呵斥。 部将有点委屈,他压根儿就没有使力,不过他没有与他们争辩,而是放轻了动作,按住寻相的腿,想用湿布擦一下周围的血迹。 结果下一刻,寻相又叫了出来:“啊,痛痛痛,你轻点。” 部将:“” 他举着双手,突然不敢动作:“我我没用力” 尉迟敬德看不下去,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我来。” “也不知道李世民那厮使用了什么火器,打进身体里痛得很。”尉迟敬德骂骂咧咧地走到寻相身边,接过部将手中的东西,给寻相清理伤口。 “啊唔” “叫什么?”尉迟敬德一把扯过部将手中的汗巾,塞进了寻相的嘴里。 寻相痛呼的声音戛然而止:“” “都是做将军的人了,受个伤还叫成这样,也不怕底下的兵看了笑话。” 听见尉迟敬德的话,周围的士兵连忙将目光瞥向其他地方,他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寻相有苦难言,心中狂吼:他耶耶的,是真的很痛啊 “这玩意不是个好东西,不能留在体内,我给你弄出来。” 话落,尉迟敬德一手按住寻相的腿,一手拔出匕首,就朝伤口捅去。 看见尉迟敬德的动作,寻相瞳孔突然放大,抬手就要阻止他。 “按住他。” 尉迟敬德一声令下,部将连忙按住了寻相。 “唔”寻相不敢挣扎,只得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来表达痛苦。 尉迟敬德不管不顾,匕首直捅伤口,直到把里面的暗器挖出来,他才丢了匕首,抓起汗巾就捂住伤口。 “你来给他包扎。”尉迟敬德吩咐寻相的亲兵统领。 吩咐完,尉迟敬德没有再管寻相,他捡起匕首,用袖子擦了擦,又去捡挖出来的暗器。 “原来是这么个小玩意。”尉迟敬德捏着弹丸,仔细端详。 看完后,手指一弹,弹丸飞了出去。 尉迟敬德又坐回了树下,对部将说:“你来帮我把里面的弹丸弄出来。”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部将有点犹豫:“属下不知轻重,恐怕会伤了将军。” “没事,你尽管动手。”尉迟敬德一脸的无所谓。 迟迟不见部将动手,尉迟敬德脸一拉,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不然唐军要追来了。” 听见这话,部将咬咬牙,心一横,拿起匕首就蹲在尉迟敬德身边。 他学着尉迟敬德给寻相处理伤口的动作,如法炮制,也将尉迟敬德肩膀内的弹丸取了出来。 取弹丸,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伤口整个过程,尉迟敬德嘴巴紧闭,连哼都没哼一声,与寻相之前杀猪般的叫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寻相默默地低下头,心中无比惭愧。 “将军,唐军又追来了。”外围的士兵叫道。 尉迟敬德抄起地上的马槊,翻身上马:“快走。” 众人慌忙上马,继续逃亡。 尉迟敬德和寻相率领残兵不眠不休地逃亡,终于抵达浍州城外。 “快开城门。” 宋金刚正在城墙上巡视,看见尉迟敬德和寻相,又看见远处的唐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达了命令:“开城门。” 看见城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尉迟敬德等人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他们真怕宋金刚会像吕崇茂的人一样,将他们拒之门外。 若是如此,他们真的会落于唐军手中 “关闭城门。” 士兵还没有全部进入城门,宋金刚就开始下令关闭城门,并吩咐弓箭手:“射击。” 后面的士兵慌忙加速,奋力奔跑:“别关,等等我们” 尉迟敬德听见了,调头回转,手中马槊抵住城门:“再等一等。” 后面的士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迅速进入城内。 直到最后一名士兵进城,尉迟敬德大吼一声,猛地发力,往前推城门。 士兵们齐心合力,将城门栓上。 城门关上的那一刻,尉迟敬德心中紧绷的弦随之断裂,身体倒在了地上。 “将军。” “尉迟将军。” 城门口一片混乱。 “他耶耶的,就差一步。”秦叔宝勒住马,停在敌军射程范围之外。 他望着紧闭的城门,表情很懊恼。 “没事,我们还有机会。”李世民显得很轻松,对众人说道:“回营。” 王庾跟着李世民回到柏壁营垒,与柴绍等人见过礼后,就对李世民说:“二兄,我去休息了。” 一路追击尉迟敬德,王庾跟众人一样,没怎么休息,此时看起来十分疲倦。 李世民命杜君绰带她下去休息后,就召集将领议事。 长孙无忌劝道:“大王,您一路上没怎么休息,还是先去睡一觉吧,您睡醒来,我们再商议。” “我不困。”李世民摆了一下手,坚持道:“去把他们都叫来。” 杜君绰刚领着王庾走到帐篷前,王庾“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小庾儿,你怎么了?” 大全等人一惊,连忙上前。 王庾吐过之后,心里舒服了一点,她扶着秋月的手臂,对众人说道:“没事,就是骑马久了,胃里不舒服,等我睡一觉就好了。” 她松开秋月,抬脚跨进帐篷,背对他们挥了挥手:“我要歇息了,你们别打扰我。” 众人互相看了看,面上浮现担忧,从前小庾儿骑这么久的马,不会像今日这样 杜君绰犹豫了一下,说:“我叫人来收拾一下。” “不必劳烦杜兄,我们自己来。” 左四跟李世民身边的人很熟,他轻轻地推了一下杜君绰:“你去忙吧,这里就交给我。” 杜君绰也不客气,交代两句就走了。 回到中军大帐,杜君绰本想进去跟李世民禀报王庾的情况,但听着里面激烈的讨论声,他停下了脚步。 还是等大王忙完了再说吧。 等到李世民忙完,看见李世民疲倦的模样,杜君绰又想:还是等大王睡醒来再说吧 顶点 第534章 心念百姓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34章心念百姓第二日,李世民用早膳的时候,终于想起了王庾。 “小庾儿在哪里?叫她过来跟我一起用膳。” 杜君绰犹豫了一下,垂着头道:“晋阳公主昨日到军营就身体不舒服,军医现在正在给她诊治。” “什么?”李世民“噌”地站起来,往外走:“你怎么不早点向我禀报?” 杜君绰跟了上去:“晋阳公主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属下当时就没在意。谁知道左统领今早去请军医,说晋阳公主很不舒服”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李世民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径直往王庾的帐篷走去。 但杜君绰却被李世民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心里不断地琢磨着那个眼神的意思 “大王。” “见过大王。” 看见李世民,众人连忙行礼。 “二兄。”王庾从床上爬起来,懒懒地喊了一声。 李世民先是打量了一下王庾的脸,见她神情萎靡,眼下乌青严重,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便问军医:“她这是怎么了?” 军医恭敬回道:“晋阳公主是思虑过甚,以致伤了脾胃,故而精神萎靡,茶饭不思,夜里难眠。 “待我开些药,给晋阳公主调理一番,就会好起来。” “思虑过甚?” 李世民很震惊,目光转向王庾:“你小小年纪,又是公主,不愁吃不愁穿的,怎么心思这么重? “你到底在思虑什么?” “唉”王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严肃道:“我要思虑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说,这样无休止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百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的好日子,不愁吃不愁穿?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有钱去看大夫,不再害怕疾病? “还有那些因为战火失去家园的孩子,他们什么时候能像我一样读书识字” 听到这里,李世民看向王庾的目光变了,不知不觉地变得欣慰、感动、骄傲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心怀天下,心念百姓,真不愧是他的义妹 然而,李世民还没感慨完,就听见王庾话锋一转:“这些都不在我的思虑范围之内” 李世民脸上的赏识瞬间僵住。 “我在思考,军中的伙食怎么越做越难吃了,全然没有以前的味道,害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二兄,不如我把我公主府的大厨借给你,教教他们,这样以后我来的时候就能吃到好吃的菜了。” 对上王庾求表扬的目光,李世民黑了脸,含着怒气道:“我看她好得很,没病,不用开药了。” 说完,拂袖离去。 王庾:“” 众人:“” 军医站在旁边,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这” 他该怎么办啊? 王庾看向他:“你就按照你的诊断去开药,顺便给我开点安神的药。” 然后朝他挥了一下手:“下去吧。” 军医如释重负,拿起药箱就往外走。 左四盯着王庾看了一阵,突然说道:“小庾儿,你为什么气走秦王?” 王庾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很镇定地回答:“没气他,我就是这么想的。” 她可不想让李世民觉得她的病很严重,然后把她送回长安。 不就是太累没精神吗?再休息两天就好了 “我看你是无聊,想跟着秦王去打仗,所以才故意气他的吧。”大全无情地揭穿她。 王庾摇了摇食指,一本正经地说:“不,我是想带着你们去立功。” 闻言,众人心生感动。 主子忍着身体不舒服,也要留在这里,给他们立功的机会,真是太让他们感动了 大全也很感动,然而只是感动了一瞬。 下一刻,他又无情地揭穿王庾:“你自己想去打仗就直说,别拉上我们。” 王庾:“” 这个臭小子,真是不知趣。 懂不懂什么叫做心照不宣? 这难道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吗? 真是的,太无趣了 大全不知道王庾在心里骂他,他在想,立战功虽然很好,但也不能耽误主子的大事。 于是,大全对王庾说道:“算算时间,你该回去长安准备考试了。” “现在还早,等临近考试,我再赶回去。”王庾说。 三合跟着劝道:“你得早点回长安,看看书,不然通不过。” 闻言,王庾拿起放在床头的书,翻开:“我在这里,一样能看。” 大全侧头看了一眼封面,没好气地说:“考童子科,你看医书?” “哦,我拿错了。”王庾淡定地合上书,放在一旁。 然后从床头的书堆中挑了一本经书,神情自若地看了起来,嘴里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别打扰我看书。” 大全:“” 众人:“” “走吧,走吧。”郝绶催促众人出去。 他们一走,王庾吩咐秋月:“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他们进来。” 然后放下书,呼呼大睡。 秋月:“” 唉~ 秋月在心中叹了口气,放轻脚步,往外走去。 刚走到帐门口,就听见大全在外面气哼哼的声音。 随之,郝绶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日不开战,你准备去干什么?” 大全仰头望天,咬牙道:“练功,晒太阳。” 闻言,郝绶忍不住偷笑。 自从大全在蒲坂城男扮女装后,兄弟们就时不时地拿这件事笑话他。 每次这个时候,大全都会气得火冒三丈,对他们大打出手。 后来,这件事就成为了大全心中的耻辱,他开始拼命地练功,猛吃东西,狂晒太阳,还向王庾讨教迅速变黑的办法。 但王庾没有教大全,她对大全说:“我身边没有漂亮的女兵,你白一点,瘦一点,下次还能继续使美人计。” “” 大全瞪了她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被王庾拒绝后,大全就开始按照自己的方法去训练,争取变黑变壮,不给王庾利用他使美人计的机会 “你又笑我?” 大全凶巴巴的声音拉回了郝绶的神思,他连忙摆手:“我没有笑你,没有,没有。” “那你刚才那副鬼表情,是在想什么?”大全没有放过他,追问道。 “额”郝绶尴尬地笑了一下,情急之中,他突然想到了说辞:“我刚才在想,小庾儿今日不骑马,我正好帮她去遛遛马。” 提到王庾那匹白马,大全眼睛一亮,拔腿就跑:“我去遛马,你不用去了。” 郝绶:“” 顶点 第535章 华而不实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35章华而不实王庾吃了药,睡了一天,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左四等人见她神采奕奕,与往日一样,才放下心来。 李世民昨日被王庾气走后,就没有再关注她,此时看见她精神饱满,只当她昨日的病容是装出来的。 “二兄,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王庾指了指前方正在砌高台的士兵。 李世民正拿着望远镜观察浍州城墙上的情况,听见她的话,就放下望远镜,回答她的问题:“城墙太厚,城门又太坚固,火炮击不穿,我就想着砌个高台,把火炮置于高台上,对着城内开火。” 王庾“哦”了一声:“原来是砌炮台。” “炮台?”李世民琢磨着这个词语,看向前方的高台,可不就是发射炮弹的高台吗? 他笑了:“这个名字很贴切,好,以后就叫炮台。” “你准备什么时候攻城?”王庾问。 李世民目测了一下炮台的高度,说道:“明日。” “可以让左四他们一起去攻城吗?”王庾趁机提出要求。 李世民看了她一眼,又往后看向站在远处的左四。 左四见李世民看过来,神情一凛,站得更直了。 李世民收回目光,想了想:“可以,让他们去秦叔宝那里报到,明日秦叔宝为前锋。” “多谢二兄。” 王庾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左四等人。 他们听了后,十分高兴,一个个摩拳擦掌,想着明日一定要好好表现,捞个军功傍身。 这一日傍晚,士兵来报:“元帅,李世勣求见。” 李世民大喜:“来得正好,让他进来。” 李世勣进入营帐,当即跪下请罪:“臣丢失了黎阳,请大王降罪。” “快起来。”李世民扶着李世勣起来,笑着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被俘后不忘君王,心里还想着为大唐立功,这份忠义我知晓,陛下也知晓。 “前不久,萧瑀从洺州回去后,已经向陛下禀明了一切。你放心,陛下圣明,已经赦免了你的罪,恢复了你的爵位。” 李世勣十分感动,当即朝着长安的方向磕头:“谢陛下隆恩。” 接着,李世民跟李世勣说了萧瑀去洺州的情况,当李世勣知道窦建德放了自己的父亲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来,我给你讲讲并州的局势。”李世民展开舆图,当即与李世勣讨论起来。 第二日。 李世民派了段志玄去城下挑衅,引宋金刚出城战斗。 宋金刚站在城墙上,不予理睬。 “胆小鬼,跟只乌龟似的,只知道缩在龟壳中,有本事就爬出来,跟我打一架” 段志玄叫骂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小兵前来传达李世民的命令:“将军,元帅让您回去。” 段志玄这才停止叫骂,骑马回了营地。 看见段志玄离去,宋金刚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以为今天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下一刻,城外响起震天的战鼓声,唐军摆开阵列,开始出动攻城器械。 唐军要攻城。 宋金刚连忙喊道:“防守,防守” 下一刻,他直愣愣地盯着唐军阵营。 昨日他见唐军在城外砌高台,以为唐军是建哨岗,没想到这会儿看见高台上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这个庞然大物,他见裴寂用过,看起来挺吓人,但是打不穿城墙,也破不了城门。 想到裴寂灰溜溜逃跑的情景,宋金刚突然挺直了腰,也不慌张了。 唐军尽喜欢用些华而不实的武器,太蠢了 “轰隆隆” 巨大的铁球迎面飞来,宋金刚下意识地往旁边躲。 铁球打中城垛口,轰然炸裂,城墙上的士兵被炸飞了出去。 烟雾散去,宋金刚被部将拽着往城下跑,他看见部将的嘴巴一张一翕,似乎在说什么,但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他耳朵轰鸣作响,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这种与外界隔绝的感受让他很恐惧,他慌忙抬手拍耳朵,想要恢复正常。 下一刻,又一个铁球飞来。 “宋王小心。” 部将扑倒宋金刚,鲜血从他的嘴里流出来。 宋金刚扫了一眼周围的尸体和碎石坑洼,迅速推开背上的尸体,拔腿就往城下跑。 士兵们看见宋金刚往城下跑,也跟着离开了城墙。 李世民透过望远镜,看见这个情景,连忙下令:“停止开炮,开始射击。” 三架床弩早就就位,听见李世民的命令,士兵立即发动床弩。 “攻城!” 成排的踏橛箭钉在城墙上,旁边还有云梯辅助,秦叔宝带着先锋部队如潮水般奔向城墙,以最快的速度攀上踏橛箭,朝着城头攀升。 很快,秦叔宝就率先登上城墙,将鲜明的唐军军旗插在城墙上,然后带领士兵冲下内城墙,与敌军厮杀。 “二兄果然机智。”王庾忍不住称赞道。 李世民扬起唇角,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看见城门开了后,高声喊道:“众人听令,随我进城。” 王庾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看见唐军短时间内就攻破了城门,宋金刚的士兵心生畏惧,不敢正面交锋,仓惶逃散。 这一战,宋金刚大败,撤出浍州,和尉迟敬德、寻相率领残部往北撤退。 唐军士气大振。 与此同时,李世民派出柴绍和宇文士及攻下了绛州,继续往北收复失地。 李世民收复浍州后,王庾向李世民辞行。 “阿耶命我回长安,我得走了,我在长安等二兄胜利归来,保重。” 李世民想要派兵护送王庾回长安,但被王庾拒绝了。 想着左四等人的身手,李世民没有坚持。 回长安的路上,王庾对大全他们说:“其实,我可以自己先回长安,你们可以留在这里,继续积累战功。” 郝绶道:“我等已经是公主府的人,当然要跟着公主走。” 王庾没说什么,尊重他们的决定。 收复浍州的那一天,李渊正乘坐龙船渡黄河,欲去巡视独孤怀恩的军营。 “这个臭丫头,我叫她回长安,她不听话,等我到了蒲州,我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萧瑀笑了笑,没有搭话,他知道李渊就是嘴上说说罢了,真的看见王庾,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这时,龙船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李渊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奴去看看。”岳郁撩开帘子,往外走去。 过了一会儿,岳郁进来禀报:“前方发现可疑船只,丁统领已经去查看了” 第536章 已经疯了 昏黄的河面,三艘小船迅速靠近前方的渔船。 “什么人?” 长枪齐刷刷地包围渔船,寒光森森,令人心惊胆战。 “是我。” 渔船中的人高举双手,走了出来:“臣刘世让,求见陛下。” 丁志将灯笼往前举了举,确认是刘世让,便命人收起兵器,“刘刺史随我来。” “臣拜见陛下。” “陛下万福。” 李渊看见王康达和刘世让很惊讶:“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刘世让,你不是被吕崇茂抓起来了吗?” 王康达先行解释:“回禀陛下,晋阳公主去夏县途中遇到了刘刺史,就命属下护送刘刺史回长安。 “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让刘刺史跟陛下说吧。” 刘世让往前走了一步,缓缓说道:“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刘世让把唐俭在狱中得知独孤怀恩要谋反的消息告诉了李渊。 “独孤怀恩还曾与刘武周密谋袭取永丰仓,欲加害秦王。”刘世让从怀中掏出证据,呈上:“这是元君宝的供词,请陛下过目。” 李渊接过证据看完,气得脸都绿了:“独孤怀恩好真是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谋反? 萧瑀连忙说道:“陛下,前方就是独孤怀恩的军营,我们不能再往前了。” 闻言,李渊吩咐岳郁:“传我命令,原路返回。” 岳郁立即去传达圣令。 李渊扶起刘世让,语气很感动:“当年征讨薛举,你被俘后不忘国家,暗中派遣其弟向秦王禀报敌情,如今你忠义不改,我十分欣慰。 “待我处决了独孤怀恩,再行赏赐。” 刘世让态度愈发地恭敬:“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本分,何况这一切都是唐副总管的功劳,臣不敢居功。” 见刘世让态度谦虚,李渊看着他越发感到满意:“唐俭有功,你也有功,我都会论功行赏。” 李渊又将目光落在王康达身上:“还有你,都有赏。” “多谢陛下。”王康达也不推辞,欣然接受。 “你们先下去吧。” 支走刘世让和王康达,李渊沉下脸,吩咐萧瑀:“传我旨意,命独孤怀恩即刻前来见我。” 独孤怀恩接到旨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欣然前往黄河西岸。 但他没想到,刚上岸就被抓了,同时被抓的还有他的部下以及来往密切的人。 “放开我,为什么要抓我?” 独孤怀恩一路挣扎到李渊的面前,看见李渊铁青着脸,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见见过陛下。”独孤怀恩趴在地上,不敢与李渊对视。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反?”李渊将手中的证据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 听见“谋反”两个字,独孤怀恩就慌了,再看见地上的证据,他颓然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糟了,还没开始行动,他就被暴露了 看见独孤怀恩被揭穿后慌乱的神情,李渊心中的怒火更盛,质问他:“你是孤的表弟,孤待你不薄。 “你几次三番吃了败仗,孤都没有贬你的官职,削你的爵位,孤如此厚待你,你却要反孤? “啊?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李渊怒不可遏,指着独孤怀恩大骂特骂。 独孤怀恩本来很恐惧,但不知为什么,听李渊骂到后面,他反而不害怕,心中涌起了一股力量。 他噌地站起来,理直气壮道:“是,你是给了我官爵,但是我每次打了败仗,你都下诏书骂我,让我在世人面前失了面子,我为什么要感激你? “再说了,我为什么不能有这种想法?是你说的,下一个皇帝该轮到我做了。” 李渊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怎么没有说?”见李渊想赖账,独孤怀恩提醒他:“就那次秦王平定薛举后,你心情好,邀我进宫喝酒。 “然后你跟我说,我姑姑家的儿子都做了皇帝,下一个皇帝该轮到我了。” 李渊眉头轻蹙,终于想起来有这么回事,但当时他是喝了点酒,说了一句玩笑话罢了。 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竟让孤独怀恩生出这么大的野心。 独孤怀恩的祖父独孤信有七个女儿,还有七个儿子,儿子和女儿一样多,但儿子们毫无能力,都是靠着父亲和妹妹才谋得一官半职。 独孤信的长女为北周明帝宇文毓的皇后,四女为李渊之母,追封元贞皇后,七女为隋文帝杨坚的皇后。 三个女儿在周、隋、唐都进入了皇室,一门三皇后,三代为外戚,这是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景象。 所以,独孤怀恩才滋生出了这么大的野心,想要做皇帝。 “我独孤家历经三朝还能屹立不倒,是天命护佑我独孤家,既如此,我独孤家就不该只有女子得到富贵,男子也能。” 越说到后面,独孤怀恩就越疯狂,他指着李渊说道:“对,我就是要反了你,我要自己做皇帝。 “哈哈” 眼见独孤怀恩已经进入癫狂的状态,丁志拿着兵器护在李渊面前,并且劝道:“陛下小心点,他已经疯了。” 确实是疯了。 李渊在心中叹了口气,无力地挥了一下手:“把他带下去,斩了,还有他的一干党羽,统统都杀了。” 处决了独孤怀恩,李渊感到这次自己大难不死,是天命护佑,更加觉得自己就是天命之子,生来就是做皇帝的命。 那么,天下一统,非他莫属。 想到这里,李渊很高兴,封刘世让为弘农郡公,赏赐庄园一座,田地一百亩,钱一百万,并对唐俭和王庾、王康达等人进行了不同的赏赐。 等到李渊巡视完军营,派人接管蒲州,王康达跟着李渊回到了长安,开始为王庾打点省试的事情。 童子科的开考时间定在三月二十三日。 开考的前一天,王庾才到达长安城外,但此时城门已经关闭。 “唉,还是晚了一步。”王庾对着紧闭的城门叹了一口气,对众人说道:“我们今晚就在城外住一晚吧。” 大全忍不住数落她:“大家都劝你早点回长安,你偏不听,这下晚了吧?” “哪里晚了?”王庾怼了回去:“明日一早进城不也能赶上考试吗? “再说了,我要是早点回长安,你们会少几个战功的。” 大全:“” 他们是在乎那几个战功的人吗? 第537章 情急应对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37章情急应对三月二十三日,清晨。 城门一打开,王庾就带着人进入长安城。 望着早已苏醒热闹起来的长安城,王庾由衷地感慨:“还是长安好啊。” “那是,长安的美食多。”大全对着旁边的小摊,止不住地咽口水。 王庾停住脚步,看向他们:“你们太显眼,还是不要跟着我了。 “你们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逛完了就去公主府,等我回来。” 说完,独自朝贡院的方向走去。 大全等人齐刷刷地看向队伍中唯一的女子:“秋月,是你太显眼了吧。” 晋阳公主有个昆仑奴丫头,这件事人人皆知。 秋月默默地低下头,走到一旁的摊贩前,如同男子一般大刀阔斧地坐下,用力将一把铜钱拍在桌上。 然后财大气粗地冲摊主叫道:“给我来四碗阳春面。” 大全等人:“” 黑丫头个头不见长,食量倒是长了不少。 此时的王康达正在贡院前面,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王庾的身影。 突然,一股力量拉着他往角落里去,他下意识地出手,看见王庾的脸,又立刻抽回手。 “公主,您可回来了,您再不来,贡院就要关门了。” “还来得及。”王庾从他手中接过考试的东西,快速说道:“这次考试只要两天,公主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你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出端疑。” 说完,王庾径直朝着贡院大门走去。 她进城之前就已经装扮完毕,此时就是李渊站在她的面前,他也认不出她来。 京都的省试比地方解试要严格很多,尤其是童子科的主考官是萧瑀,此人刚正不阿,光明磊落,长安人人皆知,也无人敢去贿赂他。 王庾放下心来,安心考试。 大全、左四等人在城中胡吃海喝了一顿,就去了公主府报道。 “你们喝酒了?”王康达闻着他们身上浓郁的酒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大全笑嘻嘻地说:“是啊,小庾儿让我们随意吃、随意喝,甭管贵不贵,吃得痛快就行。” “喝得痛快吗?”王康达面无表情地问。 “痛快,痛快极了。”大全摸了摸肚子,脸上的表情很享受。 其他人也是如此,一脸的满足。 王康达也是军人出身,十分理解他们战后想要放松的心情,不过,他还是告诫了他们几句:“公主对我们宽厚,但我们要记住,这是长安,律法严苛,我们不能给公主惹麻烦。 “今天就算了,以后你们该吃吃就吃吃,公主府不缺这点钱,但酒,你们就少喝点,免得误事。” 郝绶收起笑,正色道:“王长史放心,我们当差的时候,滴酒不沾,也绝不会给公主惹麻烦。” 其他人纷纷附和郝绶的话。 听到他们的保证,王康达才稍稍放心。 这时,门房来报:“长史,宫里来人了。” 王康达一惊,抬脚就往外走:“来的是谁?请进来了吗?” “小的已经把人请到花厅,来的是御前太监” 大全等人相互看了看,悄悄地跟了过去。 王康达笑着走进花厅,热情地招呼御前太监。 御前太监配合地喝了一盏茶,道明了来意:“陛下派我前来,是接公主进宫。” 王康达心中慌了一下,面上不显,笑呵呵地问道:“陛下召见公主,可是有什么事?” “陛下未曾言明,只说让我现在接公主进宫。” 王康达脑子快速运转,表情自然地说:“您再坐会儿,我这就去禀报公主。” 出了花厅,大全等人迎上来,神色焦急:“怎么办?公主她” “嘘,稍后再说。”王康达制止了他们说话,领着他们去往安全的地方。 春花闻讯赶来,见着王康达就问:“陛下派人来接公主进宫?” “对。”王康达点了一下头。 “这可怎么办?公主不在府中啊。” 春花是王庾的贴身丫头,王庾并没有瞒着春花她去参加童子科的事情。 所以,春花很着急,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别着急,让我好好想想。”王康达安抚她,在脑中思索应对之法。 大全在屋中绕圈圈,突然,他眼睛一亮,说道:“要不,我们就说公主病了吧?” 公主病了,陛下就不会接她进宫了。 “你傻了吧?”郝绶骂道:“要是说公主病了,陛下铁定命太医前来,到时候我们又去哪里找个公主给太医诊脉?” 大全怼过去:“你才傻,到时候让春花躺床上冒充公主,再用帘子挡住不就行了吗? “公主尊容,岂能让一般人看去?” 郝绶一时哑口,心里竟然觉得大全的办法很稳妥。 “那要是平阳公主和秦王妃来了呢?”三合冷不丁地说道:“她们执意要掀开帘子看公主,那又该怎么办?” 大全:“这” 众人沉默了,貌似说公主病了这个方法一点都不好。 毛阿贵建议道:“不如就说公主半路上撇下我们,根本没回长安好了。” “你找死啊。”大全忍不住骂道:“陛下既然能派人来,就说明他已经确定公主回来了,我们这样说,就是公然欺君,要砍头的。” 闻言,毛阿贵脸色惨白。 “那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春花越发地急躁。 “唉~” 王康达叹道:“还是说公主出去玩了吧,就说公主回府后,突然想去打猎,出城了。 “虽然这样说我们会受些惩罚,但一时半会暴露不了。” 众人想了想,好像只能如此了,“好,就照你说的办。” 于是,众人准备去往花厅。 王康达瞥见春花跟着他们,就停下脚步,对春花说:“你就不要去了。 “你们这些后院的人本就没有看见公主回来,可以假装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男人就行了。” 春花有点犹豫。 王康达又说:“我们有军功在身,到时候受罚会轻一点,你没有军功,又是女子,受不住的。” 听他这样说,春花没有再跟着他们。 于是,王康达一面闹出动静,吩咐人出城去追王庾,一面对御前太监说:“公主突然来了兴致,出城打猎了,您看这” 御前太监只得回宫复命。 “这个臭丫头,回来了也不进宫给我请安,居然还去打猎?哼”李渊很生气。 骂了王庾一通,李渊命人去晋阳公主府,打了王康达等人一顿板子,理由是“没有规劝小主子、护主不力”之类的。 “啊你轻点” 大全趴在床上,屁股传来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呵斥给他上药的人:“我警告你,动作给我轻点,再弄疼我,我就打死你。” 下人被吼得打哆嗦,不敢不从。 大全又忍不住在心里哀嚎:小庾儿,你不考个头名回来,如何对得起我们 第538章 态度转变 第539章 很不寻常 第540章 你支持谁 第541章 誓不投降 第542章 甘愿认输 第543章 轻轻揭过 第544章 密告谋反 第545章 他有特权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45章他有特权王庾在秦王府等了很久,才等到李世民回来。 “二兄,刘公谋反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庾迫不及待地问道。 长孙氏也看向李世民,静等他的回答。 “唉” 李世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都是妇人争宠所致。” 听了这话,长孙氏和王庾更疑惑了,刘文静谋反跟妇人争宠有何关系? 李世民缓缓道来:“刘府最近不太平,发生了几起怪异事件,刘文静就找来一个巫师,深夜在府中做法事驱邪。 “法事做了好几晚,场面看起来比较吓人,刘文静的姬妾高氏就让她的兄弟高大郎诬告刘文静谋反,说他命巫师改气运,想要谋权篡位。” 王庾听完后,第一反应就是高氏是被人指使才诬告刘文静谋反。 所以,她问道:“这个高氏背后可是有人指使?” “没有。”李世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派人去调查过,高氏背后无人指使,她只是近段时间不得宠,心怀怨恨,存心报复刘文静罢了。” 王庾:“” 长孙氏:“” 因为小妾失宠而被报复丢了性命的开国功臣,刘文静应该是史上第一人,王庾暗自腹诽。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见王庾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且眼神怪异,李世民顿觉瘆得慌。 王庾语气幽幽:“刘公的事情告诉我们,后院女子不宜多,有妻一人,足矣。” “” 李世民顿觉尴尬,甚至不敢直视长孙氏。 这个臭丫头,小小年纪怎么能跟他讨论这种事情? 说便说了,但为什么看着他说? 他的后院,女子虽多,但从不会对他产生怨恨,也不会做出报复他这样的事情 长孙氏看见李世民窘迫的神色,心中笑了一下,面上却严肃地教导王庾:“小庾儿,你年纪还小,后院的事情你不懂,以后不许再说了。” “哦,知道了。”王庾淡淡地答应了一声,但仍用目光谴责李世民。 嫂嫂这么好,还不知足? 男人果然贪心 “咳咳”李世民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一脸严肃地对王庾说:“宵禁时间快到了,你该回府了。” 王庾也不废话,撂下一句“告辞了”就往外走。 在王庾离开之后,李世民忍不住向长孙氏抱怨:“都是你惯的,你看看,小庾儿现在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我倒不觉得。”长孙氏反驳道:“我觉得小庾儿说话做事极有分寸,点到为止,不会让人难堪。” 李世民:“” 刚才还不够让他难堪? 不过,确实是点到为止,再多说几句,他绝对会骂人。 “我是看出来了,小庾儿是在为你抱不平。”李世民突然想通了,靠近长孙氏:“你最近是不是老在小庾儿面前埋怨我,让她以为我对你不好,所以她才说这话?” 长孙氏心中无语,没好气道:“我自嫁给你之后,你什么时候听人说我埋怨过你?” 李世民想了想,自己的妻子识大体,贤良淑德,从来不会埋怨他半句,反而将他的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无后顾之忧。 这样一想,李世民咬牙道:“那个臭丫头管得也太宽了。” 听见李世民数落王庾,长孙氏不乐意了:“小庾儿从来没有插手过秦王府的事情,只不过她年纪小,很多东西不懂。又见你常年在外征战,在府中陪我和孩子的时间少,她看着不忍心,就多说了一句罢了。 “你不要怪她,她还是个孩子。” 他心胸宽广,怎会因这点小事就怪罪王庾? 李世民笑了一下,伸手握住长孙氏莹白的玉手,轻轻说道:“我没有怪她,我只是心疼你,这段时间我不在长安,府中多亏有你,才如此安稳。 “你辛苦了。” 长孙氏神情羞怯,微微垂下头,掩饰自己脸上的绯红:“妾不辛苦” 两人浓情蜜意地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一起用完膳,李世民就去了书房。 他召集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商议刘文静谋反之事。 长孙无忌道:“陛下命萧尚书和裴仆射审理此案,实则心中偏向于处置刘公。 “众所周知,裴仆射与刘公一向不和,由他来审理此案,对刘公大为不利。 “我认为还是应该说服高大郎,让他撤销对刘公的指控。” 李世民没有说话。 杜如晦顺着长孙无忌的话,往下说:“若是高大郎反口,刘公必然无事,只是这样一来,高大郎诬告朝廷命官,定会受到惩处。 “所以,我们要想说服高大郎,就必须保证他平安无事,并且要给他足够多的好处。” 听他们讨论了一阵,褚亮觉得不对,分析道:“刘公不会谋反,此事一查便知真假,我们何苦多此一举? “万一被陛下知晓,陛下会起疑心。” “没错。”房玄龄赞同褚亮的话:“刘公本就是清白的,我们这样做,反而会让陛下认为是刘公心虚,让我们弄虚作假,说不定还会连累大王。” 听见最后那句话,长孙无忌沉默了。 “玄龄说得对。”李世民看向众人:“刘文静是清白的,就算裴寂有私心,有萧瑀在,他也不敢屈打成招。 “何况刘文静是开国功臣,有“恕二死”的特权,他上次征讨薛举兵败用了一次,现在还有最后一次。 “就算陛下要杀他,他也能用特权免于一死。 “诸位不用着急,静观其变即可。” 众人听了,心中稍安。 裴府。 “真是天助我也。” 裴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冷暖玉棋子,眼中闪过阴狠:“刘文静这厮常在府中喊着要杀我,这次他落在我手上,我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彻底铲除他。” 今日,高大郎来求见他,跟他说刘文静经常在府中大放厥词,一边拿刀砍门柱,一边喊着要杀了他 若不是高大郎把这些事告诉他,他还不知道刘文静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对方都要杀他了,他也没必要顾念同僚之情,该狠心的时候还是得狠心 裴寂思考了一阵,吩咐管家陈勉:“派人好好保护高氏兄妹,他们是我扳倒刘文静的关键人物,务必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是,阿郎。”陈勉立即去办。 第546章 趁机铲除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46章趁机铲除东宫。 李建成召集一干属臣在议事厅议事。 “对于刘文静谋反一事,你们有何想法?”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摸不清楚太子的意图,无人率先说话。 “苏定方,你先来说说。” 见无人出声,李建成直接点名。 苏定方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知太子为何让他一个武将发表意见。 心里琢磨了一下,苏定方斟酌着说:“此事我不是很清楚,陛下既然把刘文静交给司法审理,那就等结果出来,便知真相。” “依你之见,刘文静会谋反吗?”李建成又问。 苏定方微微皱眉:“臣对刘文静这人不是很了解,无法判断他的为人。” “嗯。”李建成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深深地看向王珪:“王中允对此事怎么看?” 王珪跟随李建成有段时日了,看见李建成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于是,王珪说道:“臣以为刘文静确有反意,否则不会三更半夜召集巫师鬼鬼祟祟地在府中改气运” “刘公说了不是改气运,是驱邪。”李纲忍不住打断王珪的话,对李建成说道:“太子殿下,臣认为刘公没有反意,此事不过是诬告罢了。” 李建成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了淡漠,他说:“此案还在审理当中,不可早下结论,那就等审理结果出来吧。” 说完,就让他们都散了。 没过多久,李建成又召集属臣议事,但他没有派人去叫李纲。 李建成扫视屋中一圈,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 这一次,李建成说话很直接:“你们觉得应不应该趁此机会铲除刘文静?” 苏定方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低下头。 案子一审都没有结束,太子殿下就问这话,看来太子殿下并不在意真相,只想趁此机会铲除刘文静。 太子右虞候可达志一向直率,闻言便说:“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把握。 “秦王平定刘武周后,气焰越发嚣张,就连长安城的百姓,每日嘴里念着的都是秦王,如此下去,置太子殿下于何地? “刘文静是秦王一党在朝堂上最有影响的官员,也是开国功臣,若是能铲除他,秦王在朝堂上的臂膀就断了。 “如此一来,在朝堂上,秦王就无法与太子殿下争锋。” 李建成微微扬起嘴角。 众人窥见李建成的神色,纷纷附和可达志的话:“没错,如此良机,我们不能放过。” 管他是不是真的谋反,太子殿下想要定他的罪,那他就是真的谋反。 “好。”李建成抚掌说道:“既然你们这样说,那就拿个章程出来。” 接下来,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拟定计划。 整个过程,苏定方一直保持沉默。 李建成没有特意点名让苏定方说话,但目光时不时地瞥向苏定方。 商议完毕,李建成留下了左卫率韦挺,支走其他人。 他对韦挺说道:“你派人去盯着苏定方,看他会不会去向秦王告密。” “是。” 韦挺垂眸,掩去其中的情绪,原来太子殿下想试探苏定方。 看来,太子殿下不信任苏定方。 意识到这一点,韦挺很开心。他原以为太子殿下经常赏赐苏定方,又给苏定方保媒,是想重用苏定方。 所以这段时间,他战战兢兢地当差,争取做到最好,就是为了不让苏定方赶超他在东宫的地位。 但没想到,太子殿下并不信任苏定方,相反还派他去跟踪苏定方,那就说明太子殿下很信任他。 想到这里,韦挺当差更有劲了。 王庾从秦王府回去之后,就命令王康达:“你去调查一下高氏兄妹二人,看看他们最近两个月都与谁接触过。” 王康达立即去办。 大全踟蹰着问:“小庾儿,你是想救刘公吗?” “刘公还有一次免死特权,而且他忠心耿耿,并无反意,不需要我救。” 王庾看向窗外,目光变得幽深。 她不清楚刘文静是哪一年死的,但是她知道刘文静的死是李渊和李世民关系变差的导火索。 按理来说,刘文静还有一次免死特权,他这次应该不会死。 又想到李建成的态度,王庾选择了静观其变,并未做什么。 苏定方也是如此,什么也没做,每日除了去东宫当差就是呆在自己的府中,并且命令管家闭门谢客。 韦挺每日将跟踪苏定方的情况禀报李建成。 知道苏定方没有与秦王府的人联络,也没有将他的计划泄露出去,李建成心里很满意。 刘文静被关进大牢后,裴寂并没有马上审问刘文静,而是和萧瑀先派人去调查了一番。 在掌握了一些证据后,裴寂才与萧瑀共同审问刘文静。 裴寂高居上位,萧瑀陪坐在一旁。 官差把刘文静带到堂上后,裴寂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下去:“大胆犯人,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看见裴寂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刘文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哼道:“陛下尚未定我的罪,何来的犯人? “我有官爵在身,你有何资格让我对你下跪? “我刘文静除了跪父母外,就只跪君王,你让我下跪,是想谋权篡位吗?” 闻言,裴寂脸色大变,喝道:“休得诬陷本官,本官对陛下对大唐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你如今被人告发谋反,就是犯人,本官审理此案,你必须下跪。” 话落,裴寂冲旁边的官差使了个眼色。 两位官差接收到裴寂的暗示,立刻上前,抓住刘文静的肩膀,同时伸出右脚,齐齐踢在刘文静的膝盖窝。 “咚!” “啊唔” 刘文静猝不及防,被迫跪在地上,膝盖处传来剧烈的痛楚,令他痛呼出来。 下一刻,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同时拼命挣扎,想要摆脱官差的钳制。 萧瑀见状,对裴寂说道:“刘尚书毕竟是开国功臣,如此对待他,恐有不妥。 “陛下知道了,也会怪罪我等。” 裴寂一脸的无所谓:“陛下吩咐过,无论用何种办法,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真相。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找到真相,陛下不会怪罪。 “若是陛下怪罪,萧尚书也不必惊慌,我会一力承担后果。” 听他这么说,萧瑀也不好再说什么。 “啪!” 裴寂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问:“犯人刘文静,陛下待你恩重如山,你为何要谋反?” 刘文静一听到“犯人”两个字,心里就开始抓狂 顶点 第547章 落入陷阱 刘文静猛地挣开钳制,长身直立,怒视裴寂:“我不是犯人,我是开国功臣。裴寂,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陛下命你问询真相,不是让你刑讯逼供的。” “呵,是吗?”裴寂嘲讽地笑了一下,看着刘文静的目光满是轻蔑:“巫师已经招认,你命他改变气运,以求大业。 “你的姬妾也已经招供,你对陛下早已不满,确有谋反之心” “喷你耶耶的狗粪。” 看见裴寂那高高在上轻视他的目光,刘文静就特别生气,当即粗暴地打断裴寂的话:“老子坐得端行得正,没有谋反就是没有谋反。 “哪个小人敢诬陷老子,叫他出来跟老子对质。” 萧瑀微微皱眉,刘文静素日里对待同僚很是有礼,今日频出秽语,脾气比从前暴躁了不少 “你敢说,你心中没有对陛下不满?没有在府中大发脾气,拿刀砍柱子?”裴寂质问道。 听见最后那句话,刘文静先是一愣,随即大骂:“吃里扒外的贱婢,居然将我府中之事告诉外人” “你承认有此事?”裴寂抓住他话里的关键,立刻打断他。 刘文静冷哼:“我砍我自己府邸的柱子,干你何事?” 蠢货。 裴寂在心里骂了一句,嘴里继续诱导他:“既然你承认有此事,就说明你确实常在府中发脾气,对陛下不满” 刘文静打断裴寂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对陛下不满了,我只是看你不顺眼,骂你几句罢了” 裴寂又截断刘文静的话:“你为何要骂我?是不是我升官了,你心里不满?” “没错,我就是对你不满。凭什么我兵败就要被罢黜官爵,还要处死我,你兵败了就只是在牢狱中呆几日?出来后不仅没有被罢官,还升迁了,你凭什么?”刘文静满脸的怨气。 裴寂心中泛起喜意,面上仍严肃说道:“我的官爵是陛下亲封,你对我不满就是对陛下不满。 “臣子犯错,陛下自当处罚,至于处罚轻重,陛下心中自有考量,我等不可妄加揣测。 “当初你兵败受罚,是你的错,你应该反省,而不是怨怪陛下” 听到这里,刘文静的火气更盛:“我有什么错?我为什么要反省?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输了,下次我再赢回来就是了。 “同样是打了败仗,为什么处死我不处死你?” 刘文静越说越气愤,一股脑地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你裴寂才能在我之下,当初图谋大事,是我先定下的计谋,你不过就是出了些钱财。 “晋阳起兵,我为司马,你为长史,地位相当。 “开国之后,我东征西讨,家人无所庇护,而你却独得圣宠,享受荣华富贵,安闲度日。 “你无所作为,却官居左仆射,我为陛下开疆拓土,官衔和赏赐却远远不如你,对此,我是有不满之心” 闻言,裴寂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他当即拍下惊堂木,喝道:“陛下一向公正,封赏都是依照功劳而定,你自己贪心却怨怪陛下不公,实在是不忠不义。” “来人啊,把他拉下去,听候发落。” 官差立马上前,抓住刘文静就往外拖。 刘文静火冒三丈,一边挣扎一边大骂:“裴寂你这个小人,不得好死” 裴寂淡淡地扫了门口一眼,然后对萧瑀说道:“萧尚书,刘文静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他确有谋反之心。” “裴仆射这话,萧某不敢苟同,但萧某会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禀报陛下。”萧瑀说道。 裴寂笑了笑,不以为意。 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陛下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李渊把刘文静的供词拿到了朝堂上,给百官们传阅。 他怒气冲冲地说:“你们看看,刘文静说的什么话,他分明就是对孤不满,存了谋反之心。” 其他人还在传阅,萧瑀是亲眼目睹,就站出来说道:“陛下,刘尚书确有不满之意,但绝无谋反之心。” “是啊,陛下,臣以为刘尚书没有谋反之心。”李纲已经看完供词,当即表达自己的意见。 接着,又有几位大臣站出来为刘文静说话。 见状,裴寂重重地“哼”了一声,对众人说道:“刘文静亲口所说,对陛下的决定不满。既存不满之心,有谋反举动有何稀奇? “况且巫师和他的姬妾已经招供,刘文静时常在府中发脾气表达自己的不满,甚至动上了兵器。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他早有谋反之心” “裴仆射此言差矣。”李世民当即打断裴寂的话,他说:“起兵之初,是刘尚书先定下大计,而后才告知裴仆射。 “你们二人同为开国功臣,但平定长安后,刘尚书和裴仆射的地位悬殊。因此,刘尚书有了不满的情绪,但他并没有谋反之心。” 话落,李世民转向李渊:“陛下,刘尚书谋反之事乃小人诬告,当惩治小人,万不可冤枉忠臣。” 李渊面露犹豫,他看向李建成:“太子,你怎么看?” 听到点名,李建成出列,慢条斯理地说:“臣以为此案证据确凿,刘文静确有谋反之心,不可姑息,当重罚,以儆效尤。” 见李渊听完李建成的话后,神情有了变化,李世民抢在李渊开口之前说道:“陛下,巫师和高氏兄妹有心诬告,他们的供词不能作数。 “若想让他们吐露真话,当用刑逼问,臣建议对他们用刑,深查此案。” 李建成冷哼:“秦王是想屈打成招吗?” “当然不是。”李世民立刻否定:“只是他们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说真话的。” “是吗?”李建成淡淡道:“我认为他们现在说的就是真话,你用刑罚逼迫,得到的才是假供。” “你”李世民被哽,眼珠子转了两圈,张嘴就要辩驳,却被李渊粗暴地打断了。 “都给孤闭嘴。”李渊面露烦躁,起身说道:“此事明日再议,退朝。” 众人连忙行礼,高呼:“恭送陛下。” 待李渊走后,李世民和李建成目光对视,火光四溅,两人之间暗潮涌动。 半晌过后,两人同时移开目光,抬脚就往外走。 走到殿门口,李建成停下脚步,看向李世民,却没有说话。 李世民抬起的脚顿在半空中,最终他收回脚,态度恭敬地说:“太子殿下请。” 李建成嘴角划过一抹嘲讽,抬脚跨过门槛,扬长而去。 后面的朝臣感受到太子和秦王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息,不敢往前,直到秦王离去,他们方才抬起脚,离开了大殿 第548章 出乎意外 自从刘文静接受审问,李渊在朝堂上讨论过一次之后,就没有再行议论。 李渊一直很犹豫。 这一日,刘树艺和刘树义两兄弟得到皇帝的允许,去狱中看望父亲刘文静和叔父刘文起。 “父亲,叔父”两兄弟唤了一声,竟有点哽咽。 刘文起见到他们这副伤心的模样,惊道:“陛下听信谗言,要杀我们了?” 不等他们回答,他又无比懊悔地敲脑袋:“真是悔不当初啊,那晚我就不应该和你们的父亲一起喝酒,喝酒误事,果真如此。” 那晚,他和刘文静一起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刘文静拔出佩刀就砍门柱,嘴里大骂裴寂,还扬言要杀了裴寂。 第二日,他们就被人举报谋反,进了大牢。 如今刘文起想起来,后悔不已。 刘树艺连忙说道:“叔父,陛下并未下旨要杀你们,此案还没有结案,陛下也还没有决断。” 闻言,刘文起稍稍安心,但很快脸上又充满了忧虑:“陛下迟迟没有决断,莫非真的听信了谗言,认为我们谋反?” 两兄弟沉默不语,他们已经从秦王那里得知了那日朝堂上的情况,如今,外面的人都在说陛下要处死父亲和叔父,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除了求秦王,他们别无他法。 “文起你不用担心,就算陛下听信谗言,我也还有一次免死机会,到时候我用上,就不用死了。”刘文静脸上一派轻松,毫无大祸临头的表现。 “那我呢?”刘文起幽怨地看向刘文静:“倘若陛下真的叛我们死刑,你有免死特权,可以不用死,但我没有啊。 “我怎么办?” 刘文静:“”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刘文静脸上闪过尴尬,片刻过后,他豪气干云地说:“那我就把机会让给你。” 反正他是开国功臣,陛下绝不会杀他。 闻言,刘文起大喜,随即又踟蹰道:“这样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就这么说定了。”刘文静道。 接下来,刘文静问了两兄弟外面的情况。 听完后,刘文静仍然觉得皇帝不会处死他,轻松地对两兄弟说:“你们回去吧,不用担心,为父是清白的,又是开国功臣,陛下不会处置我。” 两兄弟将信将疑地走了。 就在这一日,李渊如同往日一样,在朝会过后,留下裴寂说话。 说了几句,李渊终于提起了刘文静的事情:“裴监相信刘文静真如那巫师所言,是改气运以图大业吗?” 裴寂微微垂眸,无比恭敬道:“臣相信亲眼看见的证据,相信亲耳听到的话。 “刘文静对陛下不满是事实,命巫师做法也是事实。” 说到这里,裴寂停了下来,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多。 李渊面露犹豫:“可是,刘文静与你一样,都是开国功臣,大唐立国才三载,天下又未定,这个时候杀开国功臣,会不会不妥?” 他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今天下未定,他若是杀了开国功臣,会不会因此失去民心? 裴寂趁机进言:“不可否认,刘文静的才能和智谋在众人之上,但他生性阴险,爱猜忌嫉妒。 “如今天下未定,外有强敌,若是内有奸臣作乱,恐遭大祸。 “为天下计,此人非死不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就算陛下要处死刘文静,也会因为免死特权保全刘文静的性命时,圣旨下来了。 “刘文静与其兄弟刘文起阴谋造反,罪无可赦,判处死刑,念其过往功勋,以及免死特权,赦免其家人,抄没家产” 刘文静跌坐在地,他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陛下竟然要处死他? 下一刻,他直起身体,大声说道:“不可能,陛下不可能杀我,我有免死特权。 “你们假传圣旨,我不信,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宣旨的太监看都没看他,转身就走。 “完了,完了”刘文起面如死灰,颓然坐在地上。 旨意传到刘府,刘府上下一片凄然。 李世民当即进宫,面见李渊:“阿耶,儿以项上人头担保,刘文静绝无谋反之心,那巫师所言定是污蔑。 “请阿耶收回成命,详查此事。” 为了让李渊改变主意,李世民跪了下去:“请阿耶收回成命,详查此事。” 望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李渊的目光变得晦涩,他面无表情道:“金口玉言,绝不反悔。” 李世民的脸色白了白,他沉默一瞬,突然说道:“阿耶明知道那巫师所言非真,又不许人用刑逼问,是早就想处置刘文静了吧?” “放肆。”李渊大怒,一掌拍在扶手上:“孤在你心中,难道就是一个冤枉功臣的卑鄙小人吗?” “儿并无此意。”李世民咬了咬牙,心中犹豫挣扎了很久,终是不敢再提刚才的话。 李渊面色稍缓,淡淡说道:“退下吧。” 李世民没有动,倔强地望着李渊:“刘文静还有免死特权,这是您赐予他的,您是九五之尊,不能反悔。” “我能赐予他,我也能收回来。”李渊无动于衷。 “您可以罢免刘文静的官爵,儿只求您,不要杀他。”李世民以额贴地,再次恳求道:“求阿耶饶过刘文静一命,求您了。” 李渊没想到李世民为了刘文静,居然跪地磕头求他,心中无比震惊。 但同时,李渊又坚定了杀刘文静的念头,他冷漠地说:“君无戏言,圣旨已下,此事绝无更改的余地。” 最终,李世民一脸惨色地离开了太极殿。 回到秦王府,李世民愤愤不平地对长孙无忌说:“阿耶明知刘文静没有谋反,还要处死他,连免死特权都不让他用,分明就是早存了处置刘文静的心思。 “众人皆知,刘文静处处维护我,维护秦王府,他是我的人,阿耶冤枉他,要杀他,不过是想削弱我的势力。 “刘文静才随我平定刘武周,立下如此大的功勋,阿耶就对他下手,无非是怕我的声望超过长兄,怕长兄的储君之位受到威胁。” 说到这里,李世民重重地“哼”了一声:“晋阳起兵,是我陪在阿耶身边,和刘文静周旋图谋,方得大业。 “长兄不过是随军出行,打了几次无足轻重的仗罢了,他有什么功劳? “若没有我,阿耶岂能从洛阳安然回来?薛举和刘武周岂能轻易平定?大唐又岂能有今日?” 长孙无忌沉默不语,圣旨一出,他就想到了,陛下不是对刘文静出手,而是在针对秦王。 陛下是借此警告秦王,不要生出僭越的心思 第549章 丫头难缠 王庾听到消息时很震惊,她没想到李渊不准刘文静用免死特权,直接判处刘文静死刑。 她不用去打听,也能想象到李世民气急败坏的样子。 因为李世民的军功大过了太子,所以李渊从现在开始就未雨绸缪,打击秦王的势力,杜绝兄弟相残的局面。 刘文静可以死,但不能被冤死,否则李渊和李世民之间的父子情会出现无法弥补的嫌隙。 想到历史上李渊凄惨的晚年,王庾心中泛起酸楚。 她放下笔,起身走到书架前,打开一个暗柜,取出东西。 来到门外,她吩咐春花:“去叫王康达备好马车,在府门口等我。” 吩咐完,王庾就回了正房寝室,换了一身行动方便的衣裳。 来到大门口,王庾对王康达说:“你来驾车,去魏国公府。” 两刻钟后,王康达将马车停在魏国公府门前。 他下了马车,对门房说道:“去禀报魏国公,晋阳公主来了。” 门房管事迎来送往,认识的人很多,他也认识王康达。 按照官职来说,王康达是公主府长史,他没有官职,该向王康达行礼。 但魏国公裴寂是皇帝宠臣,又高居右仆射,平时魏国公府门庭若市,想要求见魏国公的人数不胜数,因此,门房管事被人恭维惯了,态度就有点倨傲。 他探头看了一眼停在外面的马车,想着晋阳公主从未登过魏国公府的门,就说:“王长史先等着,我这就去禀报。” 话音未落,就往府内走了。 见状,王康达皱起了眉头,张开嘴巴想要训斥,想到王庾的话,又闭上了嘴巴。 王康达回到马车旁,朝着车内说道:“公主请稍等,已经去通传了。” “嗯。” 车内传来淡淡的回应,似乎并无怒气,王康达心中稍安。 过了一会儿,管家陈勉快步走到马车前,恭敬行礼:“小的见过晋阳公主,公主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恕罪。” “裴公可在府中?”车内传来问话。 “回公主的话,魏国公正忙于公务,脱不开身,所以未能来迎接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我现在要见裴公。” 说完这句话后,王庾不再说话。 陈勉默了默,想着把晋阳公主一直晾在外面也不太好,便说道:“请公主随小的进府。” 听见这话,车门终于打开,王庾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王康达说了句“你在这里等我”,就径直往大门走去。 王康达想跟进去,但触及王庾的目光,就停下了脚步,站在马车旁等她。 陈勉领着王庾进入前院花厅,招呼下人端茶端点心,然后对王庾说道:“请公主稍坐片刻,小的去禀报一声。” “嗯。”王庾态度很温和,似乎毫不在意裴寂对她的怠慢。 陈勉将情况告知裴寂,裴寂有点惊讶:“这小丫头倒是沉得住气。” “走吧,去瞧瞧。” 裴寂离开了书房,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走进了花厅:“晋阳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草草行了一礼。 王庾也不介意,反而行了个晚辈礼:“裴公,打扰了。” “公主言重了,请坐。”裴寂热情地招呼王庾:“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王庾没有立即回答裴寂的问题,而是看向陈勉:“我与裴公有些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 陈勉没有动,而是看向了裴寂。 裴寂这才发现王庾是只身前来,身边并没有带丫环,便对陈勉点了点头。 于是,陈勉带着奴仆离开了花厅。 王庾这才开口:“裴公可还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裴寂愣了愣,随即想起从前的事情,便点了一下头:“记得。” 顿了一下,裴寂问道:“你今日前来,是想要我还人情?” “没错。”王庾也不拐弯,直接说道:“只要裴公想办法令刘文静无罪释放,就算还了我的人情。” “不可能。”裴寂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王庾紧盯着裴寂的眼睛,缓缓问道:“裴公是想食言?” “我”裴寂欲言又止。 相比王庾让他做的事情,他宁愿做个食言的人。 这一次若是放过刘文静,下一次死的人可能就是他 王庾往外看了看,天边只剩余晖,快到关宫门的时间了。 “裴公考虑得如何?当真想对我食言吗?”王庾催促道。 裴寂微微皱眉:“除了这件事,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做。” “不,我只要你做这件事情。”王庾坚持。 闻言,裴寂干脆说道:“恕难从命。” 王庾的语气变得冷淡:“裴公要对我食言?” “没错。” “想不到深得陛下宠信的魏国公居然是个食言的小人。” 王庾很生气,猛地站起来,走到裴寂的面前,背对门口,再一次确认:“裴公当真要对我食言,不还欠我的人情?” “是。”裴寂回答得很快。 反正这件事情只有他和王庾知道,他不还,王庾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想到这里,裴寂心中仅剩的一丝愧疚也消失了。 “呵呵!” 王庾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快速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手铳,对准了裴寂。 “你想干什么?来” “嘘”王庾右手持手铳,左手食指放在嘴上,笑盈盈道:“裴公说话小声点,不要惊动外面的人,否则我的手会抖。 “这手一抖,里面的弹丸就会砰进入你的心脏。” 裴寂:“” 这个小丫头,莫不是疯了? 裴寂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不去看枪口,又不动声色地看向门外。 可惜,陈勉等人守在门口,并未看过来。 裴寂无奈,只得放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裴公不是很清楚了吗?” “” 裴寂恨得牙痒痒,刘文静有今日都是他一手促成的,如今让他再去推翻自己,救刘文静出来,他不愿意。 刘文静想杀他,他也想杀刘文静。 可是现在 这个臭丫头,早听说她很难缠,没想到这么难缠。 裴寂不甘心就此妥协,迅速开动脑筋,想要摆脱现在被困的局面。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神色变得镇定:“你常在宫中行走,应该很清楚陛下器重我胜过任何一个人。 “你若杀了我,陛下不会放过你。” 说到这里,他露出笑来,满脸自信:“所以,你不会杀我。” 第550章 最大耻辱 “是吗?” 王庾轻笑了一声,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裴寂走去。 同时,手铳上移,指向了他的脑袋。 裴寂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再看向不断靠近自己的枪口,他的心尖儿就止不住地颤抖。 万一小丫头不知轻重,弹丸就会从那黑乎乎的枪口飞出来,打穿他的脑袋 “停下,你快停下。”裴寂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王庾扬起嘴角,很听话地停下脚步。 此时,两人之间不过一步距离。 然而此刻的裴寂还在挣扎:“你不要吓唬我,我知道,你不敢杀我。 “你要是杀了我,你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就会化为乌有,你的封地,你的公主称号,陛下对你的宠爱一切的一切,都会消失。 “你不过就是一介孤女,毫无依靠,若是没了陛下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 “所以,你绝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呵~”王庾再次发出冷笑:“裴寂,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裴寂神色一顿。 “没错,当年陛下起兵时,你贡献了钱财、军资、美女,是开国功臣。但除了这些,你什么也没做” 听到这里,裴寂很愤怒,当即打断她的话:“我做的可不止这些,我也帮陛下开疆拓土过,还主持修撰《武德律》。 “我身为右仆射,每日处理的政务多不胜数,我为陛下分忧这么多年,怎么就成了什么也没做。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开疆拓土? 打败仗也叫开疆拓土? 主持修撰《武德律》,是朝廷学士在修撰,他只是动动嘴皮子、没事巡视一番罢了,这也是功德? 王庾不想跟他争辩这个,毕竟往后还要相见,得给他留点脸面。 她扯了扯嘴角:“好,你功劳大,但你的功劳能大过我吗?” 裴寂再次愣住。 王庾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当年在雀鼠谷,我救了陛下一命,伤口就在此处。 “我虽无官职,但我的战功比你的大。我还为陛下收服了林郅悟,看看陛下对林郅悟的器重,以及他造的武器在战争中起的作用,你就该知道,我这个功劳有多大。 “再说感情,陛下与你是君臣,也是良友,但陛下与我,是父女。 “你有免死特权,我也有,何况我还有太子和秦王、平阳公主的庇护,你觉得我杀了你,陛下会杀我吗?” 裴寂脸色一白。 王庾嘴角划过一丝讥讽:“我只要说我是不小心手抖,一时失误杀了你,陛下顾念我当初的救命之恩,不过就是训斥我几句,或者罚我一年俸禄,又或者罚我闭门思过 “可是这些对我来说无关痛痒,过段时间,我照样是晋阳公主,照样享受荣华富贵。 “只要太子和秦王、平阳公主他们没事,我就不会有事。 “但你不同,只因为一时痛快,对我食言,就失了性命。没了你,魏国公府很快就会没落,当真是凄惨呀。” 她做出一副万分惋惜的表情,嘴里还叹着气,仿佛在描述人间惨剧。 听完这番话,裴寂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形容,但他还想挣扎:“就算我想帮你,我也没有办法啊。 “如今证据确凿,我怎么证明刘文静是清白的?” 王庾心中无语,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冷声道:“刘文静本就是清白的,你只要让巫师和高氏兄妹说真话就行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们许了好处。 “我的手已经累了,你再废话,弹丸不长眼,伤了你,可就别怪我了。” 闻言,裴寂慌忙答应:“好,我救。” 王庾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欣喜,随即她用左手从腰间佩囊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既然你答应了,就签个字,画个押吧。” “你”裴寂看见她手中的纸就很生气:“我都答应你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字据比你可靠。”王庾淡淡地说道。 裴寂:“” 无奈之下,裴寂接过纸,看完上面写的内容,他瞪大了双眼,惊道:“这个字据也太毒了吧?我不签。” “只要你救出刘文静,字据就作废了,你也不用承担食言的后果,毒不毒的,跟你没关系。” 说着,王庾晃了晃手铳。 裴寂吓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当即说道:“好,我签。” 于是,在王庾的武力胁迫下,裴寂签下了令他感到耻辱的字据。 检查完毕,王庾收好字据,也收起了手铳。 裴寂心里恨得不行,咬牙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叫人进来,杀了你? “到时候毁尸灭迹,再杀了王康达,就没人知道你是我杀的。” 王庾不为所动,淡定道:“我既然敢一个人来,就已经想好了退路,此刻陛下已经知晓我在你府上。 “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逃脱不了干系。 “届时陛下会找你麻烦,秦王和平阳公主也会找你麻烦,恐怕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来阴曹地府找我。” 说到这里,王庾嫣然一笑:“我倒是不介意在黄泉路上等等你。” “你”裴寂气得胡须直颤抖:“小丫头够狠!” “裴公可记住了,刘文静明日午时行刑,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末了,王庾又强调了一句:“裴公最好老老实实地救人,不要耍花招,我会盯着你的。” “告辞。” 王庾扬长而去。 陈勉看见王庾走出来,但没有听见裴寂的吩咐,就朝里面看了一眼。 当他看见裴寂铁青的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对奴仆说道:“你去送晋阳公主。” 奴仆连忙追上王庾。 下一刻,厅内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王庾弯了弯唇角,并不在意。 看见王庾出来,王康达连忙迎上去:“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回府。”王庾径直往前走。 “公主,您还进宫吗?”王康达追上去。 “不去了。” 两人的对话被守卫告诉了裴寂。 裴寂听了后,咬牙道:“这个死丫头,果然是有备而来。” 陈勉听得糊涂,便问道:“阿郎,晋阳公主做了什么?” 裴寂神色一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刚才的事情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他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威胁了,真是比他打了败仗还要丢脸。 “你去召集人手,我有几件事交给你去办” 第551章 他的死期 曙光从小窗中照射进来,撒在刘文静的身上。 夏季的阳光本该是燥热,但刘文静只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哐当”一声响,牢门被打开,狱差提着食盒走进来,粗声粗气地喊道:“吃饭了。 “这是最后一餐,吃饱了好上路。” 刘文静面色一白,冷眼看过去,今日的饭菜果然丰盛,鸡鸭鱼肉蔬果酒应有尽有,满满地摆了一食案。 狱差摆好饭菜后就走了。 刘文起站在对面,看一眼食案,又看一眼刘文静,神情中满是绝望,一点食欲都没有。 良久之后,刘文静率先走到食案前坐下,对刘文起说:“过来坐,最后一顿,我们痛快吃,痛快喝。” 说着,他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大有一副慨然赴死的悲壮:“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喝。” 刘文起被他感染,坐下端起酒杯,与之碰了一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干。” 魏国公府。 陈勉默默地守候在廊下,望着直立在院子中的裴寂,不免有些担心。想到裴寂昨晚呆在书房中,里面的烛灯燃到了天亮,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阿郎,小的已经去宫中为您告了假,您不用去早朝,不如再回房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就在这里赏会儿景。”裴寂语气淡淡。 陈勉犹豫了一下,问道:“阿郎,你待会儿真的要进宫吗?” “不着急。”裴寂眸中闪过一丝愤恨:“总要让他尝尝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我心里才舒服一点。” 还有王庾那个丫头,总有一日,他会把昨日之仇报了。 不就是一把手铳吗? 哼,他去求陛下,一样能拥有。 裴寂在心里骂了王庾一顿,然后掐着点从府中出发。 辰时,王庾在去往太极殿的路上碰到了林郅悟。 林郅悟看见她很开心,快步走过去:“小庾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找我的?” “不是,我是来找陛下的。” 林郅悟一腔热情被浇灭,他看了看王庾手中的东西,突然倾身上前,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想救刘文静?” 被他看出了意图,王庾狐疑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林郅悟抬起下巴,很是得意:“不告诉你。” 王庾很无语,绕过他,往前走。 “哎,你等等我,我也要去见陛下。”林郅悟追上去,又小声地跟她探讨:“我表兄跟我说,刘文静是被冤枉的,我就想着你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如今陛下升了我的爵位,我在陛下面前也能说上话,要不要我向陛下求个情?” 听见这话,王庾停下脚步,先是对领路的内侍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然后拉着林郅悟走到一旁,压低声音,严肃地对他说:“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不要掺和党派之争,一心一意研究你的武器就行了。” “我这不是想帮你嘛?”林郅悟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委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王庾神色一顿,随即放缓了语气:“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很感激,但你不要插手,就按照原来我们说的去做。” “好,我知道了。” 知道自己不擅长这一块,林郅悟通常会听从王庾的意见。 见他态度顺从,王庾放下心来,继续往太极殿的方向走。 到了太极殿,李渊同时召见了他们两人。 在林郅悟禀报完武器的进度后,王庾将一本画册放在李渊的御案上。 “阿耶,这段时间我看了一些关于农事生产方面的书,觉得现在的农具太笨拙,就画了一些新的农具,您看看。” 李渊顿时来了兴致:“那我要好好看看。” 说着,翻开画册仔细看了起来。 李渊看的时候,王庾就在旁边讲解那些农具的用途以及优点。 “照你这么说,这些农具用起来,又快又轻松,倒是很利民。”李渊表示很满意,忍不住赞道:“小庾儿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聪明。” 这样的话,王庾听得耳朵都起了茧,习惯性地回了句:“都是阿耶教导有方。” 李渊开心地笑了。 接着,王庾又继续说道:“正好林大郎在这里,可以让他看看,这些农具能不能做出来。” “林大郎,你看看吧。” 李渊把画册递给王庾,示意她拿给林郅悟看。 林郅悟在接画册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地抱怨:“我是做武器的,可不是做锄头犁耙的。” “都是器械,分那么细干嘛?”王庾径直把画册塞到他怀里。 林郅悟:“” 罢了罢了,看在是皇帝的命令上,他就勉为其难看看吧。 林郅悟看得很快,看完后,他对李渊说道:“这些器具倒是没什么问题,都能做出来。 “只不过有几样器具,还能再改进。” “怎么改进?”李渊问道。 林郅悟拿起画册就朝李渊走去:“陛下,我给您讲讲。” 王庾看了一眼殿中的漏刻,对李渊说道:“阿耶,这个东西讲起来很复杂,还费时间,您这么忙,还是不要听了,直接让林大郎做出来给你看吧。” 李渊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就吩咐道:“林大郎,你把画册带回去,看看哪些地方需要改进的,你就改了,然后让工部的人把这些东西都做出来。” “臣遵旨。”林郅悟想了想,没什么要禀报的,就对李渊说:“那臣先告退了。” “退下吧。”李渊挥了一下手。 林郅悟直起身体,准备离开,见王庾还站在李渊身边,便冲她使眼色。 走啊,一起出宫。 王庾不耐烦地挥手,你走,你走。 “你们在干什么?”李渊看了过来。 王庾连忙停下动作,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 李渊又看向林郅悟:“林大郎还有事要奏?” “没事,没事。”林郅悟连连摇头。 “臣告退。” 林郅悟离开了大殿。 “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李渊看向王庾。 王庾咧开嘴笑:“嘿嘿,什么事都瞒不过阿耶,我就是想念宫中的饭菜了,想留下来跟阿耶一起用午膳。” “这是小事,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李渊当即吩咐内侍:“去司膳房说一声,中午多做几个晋阳公主爱吃的菜。” “是,陛下。” 内侍离去。 “啊” 突然,殿内响起了尖叫声 第552章 裴寂失败 “啊” 凄厉的叫声引得众人看过去。 只见王庾双手捂住耳朵,表情十分痛苦。 李渊脸色大变,走到王庾身边,抓住她的手臂,迫使她的手离开耳朵。 “小庾儿,你怎么了?” “我耳朵痛。”王庾含着泪说。 李渊当即吩咐:“快传太医。” “不,不用传太医。”王庾阻止他:“我的耳朵是张神医治好的,太医不会治。” “那我让张神医进宫来给你看看耳朵。” “阿耶,您不要着急,张神医说了,我的耳朵治好以后偶尔会产生刺痛,但不影响听觉,只要站在原地休息一下就好了,不能动。” 李渊眸中闪过一丝愧疚,“既然不能动,那你别站着,就在这里坐一下。” 然后,李渊叫人搬来凳子,让王庾坐在御案旁。 做完这一切,李渊才发现岳郁站在殿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什么事?” 岳郁早在王庾发出痛苦的叫声时就进了大殿,见李渊一直忙着关心王庾,就站在旁边等着。 这会儿听见李渊的问话,便回道:“启禀陛下,裴仆射和萧尚书求见。” 闻言,王庾一手按着耳朵,缓慢地起身:“阿耶,您有政务要处理,我还是先退下吧。” “你不要动。”李渊看见她动就有点紧张,连忙抓住她的手臂。 又不敢太用力,就轻轻地缓慢地把她按在凳子上坐下:“无妨,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休息一下。” 直到王庾安安稳稳地坐在凳子上,李渊才吩咐岳郁:“宣。” 裴寂和萧瑀低着头走进殿中,恭敬行礼:“拜见陛下。” “免礼。” 这一抬头,裴寂就看见了王庾坐在上方,笑眯眯地看着他。 “裴公,表姑父。”王庾笑容满面地跟两人打招呼。 裴寂:“” 他以为昨日王庾说会盯着他,意思是派人盯着他,他以为王庾在皇帝身边安插了暗桩,想了一晚上,他都想不出这人是谁。 没想到,王庾的意思是亲自盯着他。 裴寂有点懵,直到耳边传来萧瑀的声音“见过晋阳公主”,他才回过神来,再一次恭敬行礼:“见过晋阳公主。” “免礼。”王庾抬了一下手。 李渊问道:“你们有何事奏报?” “启禀陛下,我们有要事禀报”说到这里,萧瑀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了王庾。 李渊看见他的目光,便说:“无妨,你们继续说。” 萧瑀心中惊了一下,从前王庾年纪小,李渊带在身边听下属奏事,勉强能说得过去。但是现在,李渊已经贵为皇帝,而王庾也年纪渐长,这个时候还让她旁听,未免不妥。 但李渊说无妨,他也不好说什么,想到奏报的紧急事情,萧瑀决定以后再找个机会跟李渊说说王庾旁听的事情。 “回禀陛下,裴仆射找到了新的证据,那名巫师和高氏兄妹皆是挟私报复,诬告刘尚书。” 说着,萧瑀呈上了证据。 李渊很错愕,他下意识地看向裴寂,却见裴寂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沉着脸接过证据看了起来。 看完后,李渊随手将证据扔在御案上,看向裴寂:“裴监,这些证据是你找到的?” 裴寂跟萧瑀一样,依然处在震惊中。 没想到王庾还是这么得宠,李渊当上了皇帝,还让她旁听政事。 如此看来,昨日王庾并没有吓唬他,若是她真的杀了他,李渊不会杀她,顶多就是训斥责罚 见裴寂迟迟没有回答,李渊皱起了眉头,眸中蕴含着怒气,他拔高了声音:“裴监。” “啊陛下”裴寂回过神来,连忙请罪:“臣昨日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在陛下面前失仪了,请陛下降罪。” 听他这么说,又想到他今日告病假没有来早朝,如今身体不适还进宫来奏报事情,李渊心中一软,又问了一遍:“这些新的证据是你找到的?” “是,陛下。”裴寂的话很简短。 但当他触及王庾警告的眼神时,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陛下,高氏兄妹诬告朝廷命官,其心可诛,当严惩之。 “刘尚书对朝廷忠心耿耿,并未谋反,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将刘尚书无罪释放。” 萧瑀紧跟着说道:“证据确凿,刘尚书的确未曾谋反,还请陛下立刻下旨,释放刘尚书。” 李渊沉默了。 王庾看了一眼漏刻,又看向李渊,张开嘴巴想要附和他们的话,转念一想,又闭上了嘴巴。 但她心中,很是着急。 殿中安静了一阵,李渊终于开口:“你们先下去吧。” “陛下” 萧瑀刚开了个话头,就被李渊厉声打断。 “退下。” 萧瑀心中一怵,连忙告退。 裴寂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暗中向王庾摊了一下手,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但是陛下没有改变主意,不能怪我。 “臣告退。”裴寂眸中带笑,从容离去。 王庾气得咬牙切齿。 无奈之下,王庾决定亲自上阵。 “阿耶。”王庾先是唤回李渊的注意力。 “怎么了?”李渊关切地看向她。 然后王庾尽量不带情绪地说:“听说刘尚书今日午时就要被执行斩首,既然他是清白的,阿耶不下旨放了他吗?” 提起刘文静,李渊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语气严厉:“后宫不得干政。” “我没有住在后宫,算不得后宫之人。”王庾反驳道:“再说了,阿耶授我置幕府,我与阿姐一样,可以参与政事。” 李渊神色一顿,又说:“小孩子不要掺和这些事。” 王庾再次反驳:“从前我是小孩子,阿耶还不是让我发表意见了?” “现在跟从前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您还是我的阿耶,我的老师,我还是您的女儿,您的学生。” 李渊:“” 论胡搅蛮缠,父亲总是拗不过女儿。 “唉,罢了,为父不跟你争辩这个。”李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见李渊妥协,王庾趁机说道:“裴仆射和萧尚书已经证明了刘尚书是清白的,阿耶若是还不下旨阻止行刑,刘尚书就会含冤而死。 “届时,百官和百姓知晓了,阿耶又如何向百官交代,如何向百姓交代?” 李渊无动于衷。 王庾心下一沉,猛地起身,盯着李渊的眼睛问道:“阿耶是想拖延时间,等着刘尚书行刑之后再大白于天下吗?” “放肆!”李渊呵斥道:“谁准许你妄自揣测圣意的?” 斥责她却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看来,李渊是真想要刘文静死 第553章 午时已过 王庾跪下请罪:“儿不敢,请阿耶息怒。” 李渊面色稍缓。 下一刻,王庾抬起头,对李渊说道:“儿有几句私话要跟阿耶说。” 李渊沉默了一瞬,然后挥了一下手:“你们退下吧。” 岳郁当即带着内侍退出大殿。 王庾瞥了眼漏刻,快速说道:“刘文静的免死特权,阿耶不许他用,那我用我的免死特权来救他,阿耶肯定也不会答应。” 说到这里,王庾抬起右手,指向自己的左手臂:“阿耶,您还记得我这处的伤疤吧?” 王庾没有撩起袖子,但李渊知道那处的伤疤:“为父当然记得,那是为父初见你时,你救我留下的伤疤。” “阿耶记得就好。”王庾继续说道:“当时我救阿耶只是觉得看见阿耶很亲切,下意识就冲了出去,没想过要阿耶回报我。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用当初的救命之恩换刘尚书的性命,还请阿耶恩准。” 李渊双目圆睁,语气中含着惊怒:“你用救命之恩威胁我?” “不,儿不敢威胁阿耶,也没有这个意思,儿只是卑微地请求阿耶,求阿耶放过刘尚书。”王庾磕下头。 见她态度恭敬,李渊的怒气稍减。 但他的声音依然冰冷:“刘文静虽有智谋,但无帅才,脾气暴躁,还嫉贤妒能,常常口无遮拦,如今又企图谋反。 “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救他?难道你也想谋反不成?” 被指控谋反,王庾并不慌张,而是镇定地说:“我对阿耶对大唐的忠诚,阿耶心知肚明。 “您说的刘尚书的那些缺点,我很赞同,但人无完人,这些不是他该死的理由。 “但您说他企图谋反,这话我就不赞同了,您御案上的证据能证明他的清白。 “其实您心中早就明白这件事是子虚乌有,是高氏兄妹诬告,只是您刚好想处置刘尚书,所以才顺水推舟,治他死罪。” 被她揭穿,李渊没有发怒,而是说道:“既然你都明白,为何还要阻挠为父?” “因为我不想您和二兄因为此事产生嫌隙,伤了父子情。”王庾老实回答。 闻言,李渊心中一震。 王庾继续说道:“若是百姓知晓您明知道刘尚书是冤枉的还处死他,他们会说您是卸磨杀驴,届时民心尽失。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您是这样的君王,那还有谁愿意追随您呢?” 李渊神色开始松动。 “刘尚书这样的人,日后肯定还会犯错,届时他犯了错,您要杀他,我绝不会劝阻,秦王也不会怨怪您。 “但这次他是被诬陷的,不该判处死刑,您就放过他吧。” 李渊若有所思。 小丫头说得对,刘文静若是含冤而死,二郎定会怨怪他,到时候生出不满之心,局面说不定控制不了。 再说,以刘文静的性格,日后定会犯错,届时他抓住把柄处置刘文静,二郎就无话可说,也不会伤了父子情。 想通之后,李渊说道:“好,我这就下旨,放了刘文静。” 王庾大喜。 “不过,这个时候下旨,恐怕已经晚了。”李渊看向漏刻。 王庾脸色一变,当即看向漏刻,时间已经近午时。 等到圣旨传到刑场时,午时早已过去。 监斩官是唐俭,他看了好几次漏刻,一直没有发出命令。 见唐俭迟迟不下令,钱九陇催促道:“时辰已到,该行刑了。” 唐俭再次看向漏刻,已到午时,他没有理由拖延了。 于是,唐俭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手中的令牌扔了出去:“行刑。” 跪在刑台上的刘文静和刘文起忍不住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冤枉啊,我是冤枉的” 眼看着刽子手提着宽大的鬼头刀走上刑台,刘文起大声叫冤,垂死挣扎。 刘文静比他冷静得多,只是满脸绝望地仰天高呼:“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哈哈哈” 刘文静的笑声很悲壮,周围的百姓听见了,心中无不触动。 就在这时,刑场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让开,快让开。” 一群牛闯进了刑场,百姓慌忙躲避。 “怎么回事?”钱九陇怒骂:“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一群牛都拦不住?” “快把牛赶走。” 士兵连忙去赶牛。 最先冲进刑场的几头牛直接奔着刘文静而去。 守在刑台旁的几名士兵拿着兵器就冲上去,准备赶牛。 旁边一人吼道:“找死啊,不知道杀牛是要坐牢的吗?快放下兵器。” 士兵们愣了一下,眼看着牛冲了过来,他们又不能伤它,连忙让开道路。 牛冲上了刑台,刽子手碍于情势,慌忙躲避。 刘文静和刘文起本是跪在地上,见牛冲了过来,慌忙爬起来,四散逃窜。 十几头牛在刑场横冲直撞,官民奈何不了牛,四处逃散,场面十分混乱。 钱九陇气得大喊:“快把牛赶走,继续行刑。” 可惜,众人忙着逃命,没人听他的命令。 王康达隐在人群中,看见这一幕,嘴角露出微笑,他小声地嘱咐其他人:“看着点,千万别伤了人。” “明白。”郝绶等人散开,潜藏在人群中,盯着那些牛。 每次牛要撞上人的时候,他们就迅速出击,或者救人,或者用暗器击打牛,迫使牛改变方向。 街口处,大全拿着望远镜,远远地看见御前太监手拿黄绸骑着快马往这边来,立刻对身边的毛阿贵说:“来了,来了,快清道。” “得嘞。”毛阿贵立即传话下去,与隐藏在人群中的护卫开始清理道路。 “牛来了,快走,快走。” 护卫吓走了一些百姓,又去制止在道路上窜来窜去的牛。 然而御前太监骑马来到街口的时候,场面依然混乱。 大全尖着嗓子喊道:“圣旨来了,大家快帮忙赶牛啊。” 也不知谁起了个头,百姓们开始驱赶牛群。 郝绶等人潜进刑场,偷偷地在地上撒药水,从内向外。 牛儿闻着气味,沿着药水迅速退出刑场,进了小巷子。 这群牛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把官兵们看得一愣一愣的,等到他们想起去追牛时,牛已经消失不见了。 “圣旨到。”御前太监高举黄绸。 众人连忙跪下。 “经查实,刘文静和刘文起谋反一事实属诬告,不得执行死刑,押回大牢,听候处置” 第554章 太子质问 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李渊正和王庾在用膳。 他惊讶地放下筷子:“圣旨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唐俭没有按时行刑吗?” “唐尚书下令了,但是刑场发生了意外。” 接着,钱九陇把刑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李渊听。 李渊听了后,暗自在心中琢磨。 长安城内,很少有牛群出没,大都是作为出行工具,但这些牛都是经过训练,不会这样无故横冲直撞。 这件事很蹊跷。 “伤着人了吗?”李渊问。 钱九陇愣了一下,随即禀道:“没有伤着人,但损坏了不少百姓的东西,我已经派人去追查牛群的去向,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李渊突然看了王庾一眼,然后吩咐钱九陇:“不用去查了,把人叫回来。” “是。”钱九陇心中很疑惑,但还是遵从了旨意。 “退下吧。” 在钱九陇走后,李渊问王庾:“那些牛是你命人放入刑场的?” 王庾起身,恭敬回道:“我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李渊面色稍缓。 下一刻,王庾又说:“不过,我命人从乡下买了一批牛,王康达跟我说今日会带进城来,也不知道闯进刑场的牛群是不是我买的这一批? “若是我的牛闯了祸,我一定会承担百姓的所有损失,加倍补偿给他们。 “至于扰乱刑场,看在它们是一群畜生的份上,阿耶就不要追究它们的责任了吧。” 李渊:“” 不用想,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你”李渊板着脸,看起来很生气:“万一我没有下旨赦免刘文静兄弟,你是不是还准备劫法场啊?” 王庾诚惶诚恐:“大唐的律法,儿熟记于心,万不敢做违法之事。” 李渊沉默了,片刻过后,他突然问道:“你买牛做什么?” “准备用来试一试新做的农具,再就是用来出行乘坐。” 听见这话,李渊皱起了眉头:“你是公主,朕赏赐了你那么多的钱财车马,你还用得着坐牛车?” “额”王庾犹犹豫豫道:“我最近有点穷。” “你的签名画册才赚了一大笔,你怎么就变穷了?”李渊觉得不对劲,质问道:“你是不是染上什么不良嗜好了?” “” 真会想。 王庾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老实交代:“去年,我在益州治病时,看见很多孩子因为家境太过贫寒,读不起书,就开了一家书院,只招收贫寒学子,不收他们任何费用。 “今年在其他州又开了两家,我还准备在长安城外开一家书院,致力于培养神童。 “您知道的,连连战乱,有很多孩子失去了亲人,还失去了家园,温饱都成问题,更别说读书了,他们实在是太可怜了。 “再者,您在立国之初,就说过要多培养些人才,所以才大力推行儒学。 “我将要建立的神童书院就是从孩童时期开始培养,这样更能达到您想要的效果。 “所以,钱都用来建书院了。” 听完这番话,李渊看向王庾的目光顿时就变了,没想到这丫头还有一颗悲悯的心。 不过,这个神童书院嘛,倒是有利于他培养人才。 李渊指了指对面的座椅:“来,坐,你跟我说说这个神童书院,你想怎么弄?” 成功地转移了李渊的注意力,王庾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她顺从地坐在李渊对面,不答反问:“阿耶知道我的记性为什么这么好,背书为什么这么厉害吗?” 这个问题,从前李渊只当她天资聪颖,还从来没有细究过,他好奇问道:“为什么?” 王庾缓缓说道:“因为我师父有一套独门心法,叫超级记忆,在我小的时候,他就开始训练我” 李渊听完,啧啧称奇:“这个心法这么厉害,若是大家都学会了,岂不是人人都是神童?” “” 王庾汗颜:“阿耶太抬举了,这个心法并不是很厉害,只是可以帮助人们加强记忆,更好地学习罢了。” “哦,原来还是要看天赋。”李渊明白过来,再次看向王庾的目光变得自豪起来:“所以,我这个神童女儿,不是一般人能比得过的。” 王庾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对了,今年童子科的头名叫李庾,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样,可惜他要回家乡照顾母亲,不然叫他跟你比一场,一定很精彩。” 王庾:“” 她低着头,用惋惜的语气说道:“哦,那可真是遗憾。” “你的想法很好,回去后写一份详细的奏表给我,到时候我拨钱给你。”李渊道。 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受罚,还能拿到一笔钱,王庾顿时笑弯了眼睛:“多谢阿耶,我这就回去写。” 然而她刚走出太极宫没多远,就被东宫的人拦住了。 “晋阳公主,太子有请。” 王庾笑了一下,像没事人一样换了个方向,往东宫走去。 “长兄。” 进入殿中,王庾和往常一样热情。 李建成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免礼。” 王庾直起身体。 这时,站在一旁的苏定方按照尊卑,给王庾行礼:“见过晋阳公主。” 王庾侧身避过:“表兄不必多礼。” 也不知道李建成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见她的多数时候,苏定方都在场。 难道李建成已经很信任苏定方了?王庾不禁在心里琢磨这件事。 然而,李建成冰冷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思:“听说阿耶下旨赦免刘文静的死罪是你的功劳,是吗?” 王庾心中一凛,连忙说道:“小庾儿当不起这份功劳,阿耶之所以赦免刘尚书的死罪,是因为裴仆射和萧尚书找到了新的证据,证明了刘尚书的清白。” 反正李建成不知道她威胁裴寂的事情,就算裴寂是太子一党,这么丢脸的事情,裴寂也不会告诉李建成。 “据我所知,裴寂和萧瑀走的时候,阿耶还没有下旨,此后留在太极殿的人只有你。若不是你替刘文静说情,阿耶怎会改变主意?”李建成死死地盯着她。 王庾心中一紧,李建成身为太子,又住在宫中,消息灵通是正常的,但她没想到李建成的消息这么灵通,她才从太极殿走出来,他就知道了。 不过,她不能否认,但也不能全部承认。 于是,王庾沉默了一瞬之后,神色自若地说:“裴仆射和萧尚书证明了刘尚书的清白,我就帮着说了一句。 “不过,阿耶之所以改变主意还是因为看到了证据,不想错杀忠臣,并不是因为我。” 李建成又说:“刘文静是秦王的人,这个时候你应当配合我把刘文静拉下台,而不是为他说情。 “你说过支持我,又为何要帮秦王?” 王庾依然镇定:“大唐正值统一天下的关键时刻,此时冤杀开国功臣对大唐极其不利,一旦失去民心,就容易把百姓推向深得民意的夏王身边,届时大唐会很被动。 “大唐稳固,您的储君之位才稳固,所以,我不是在帮秦王,而是在帮长兄您。” 李建成面色松动,逐渐地露出笑来:“果然是我的好义妹。” 苏定方垂下脸,掩去眼中的探究。 小庾儿真的在帮太子吗 第555章 家有喜事 王庾从宫中出来,就碰见了李世民,他正要进宫面见李渊。 “上马车,我有话问你。” 李世民冲王庾招了招手,又重新回到马车上。 王庾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李世民的马车。 “我在刑场看见左四了,是不是你吩咐他们把牛群放进刑场,阻挠行刑?”李世民直接问出口。 没想到左四乔装之后,李世民还能认出来,果然是观察入微。 王庾点了一下头,承认了。 李世民板着脸教训她:“这样做太危险了,要是被阿耶知道,定会治你的罪。 “再者,事情泄露出去,被有心人利用,还会说你谋反,到时候你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 训了她一通,最后告诫她:“我知道你是想救人,但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许再做了。” “是,以后不会了。”王庾很是乖顺。 听到她的保证,李世民神色稍缓:“我已经派人抹去刑场上的痕迹,你再跟我仔细说说,看看有哪些地方遗漏了,我帮你处理,免得被人查出来。” 王庾心中很感动,不枉她冒着风险去救刘文静。 “阿耶已经知道了,他没有怪罪我。” 李世民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这次多亏了你,刘文静才能免于死刑,” “不,我只是拖延了一下时间,阿耶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有了新的证据证明刘尚书是清白的。” 王庾解释道:“阿耶是个明君,不会错杀忠臣,所以在得知刘尚书是清白后,就下旨赦免了他。 “阿耶知道我扰乱刑场也没有怪罪我,还说多亏我拖延时间,才没有让他酿成大错。 “所以说,阿耶从未想过要杀刘尚书,他之前只是被高氏兄妹骗了,才错怪了刘尚书。” 她话里话外都在强调李渊没有针对刘文静,也没有针对李世民。 李世民听完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王庾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太多,只能点到为止,便对李世民说:“刘尚书这一次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他心有怨气,口无遮拦,确实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二兄不妨找个机会跟刘尚书好好谈谈,谨言慎行,方能有始有终。 “阿耶让我写个奏表,我就先回去了。” 最终,刘文静谋反一案以诬告者被斩结束了风波,而刘文静只是被罚俸禄,闭门思过三日。 李世民觉得王庾说得对,就专门找刘文静深谈了一次。 此后的日子,刘文静像是大受刺激,变得沉默寡言,也很少出去应酬。 王庾花了一天时间写完奏表,就呈上给李渊。 李渊修改了一些地方,并定下书院名字:“既然是在孩童混沌之初就进行启蒙教育,那就叫鸿蒙书院吧。 “这件事交由你全权处理,若有困难,再与为父说。” “是。” 王庾随即派人去城外找寻合适的地址。 除了忙着建立鸿蒙书院的事外,王庾还要帮着长孙氏筹备秦叔宝的婚事。 因为,长孙氏又怀孕了。 王庾怕她累着,就自告奋勇地提出帮忙筹备婚事。 此时,平阳公主已经被李渊派去驻守苇泽关,不在长安。 郭子和在协助李世民统一北方之后,就带着家人来了长安,专心筹备女儿的婚事。 到了添妆的日子,王庾带着两个大箱子去郭府给郭韵希添妆,把郭府上下看得一愣一愣的。 “晋阳公主,这未免太多了吧。”郭子和心想晋阳公主是不是年纪小,不懂得这些礼仪。 王庾丝毫不在意他们异样的目光,直爽地说:“秦叔宝是我的义兄,三娘就是我的嫂子,都是一家人,这些东西不算什么,我只嫌给得少了。” 郭子和:“” 别人添妆顶多就是三五件首饰,晋阳公主添妆直接以箱子装送,还是两大箱,着实豪爽。 但由此也能看出,晋阳公主对这个义嫂的看重。 思量过后,郭子和示意妻子收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秦叔宝成亲的日子。 伴随着喜庆而又热闹的锣鼓声,有一队繁复华丽的红衣队伍缓缓地涌入街道,最终停在了郭府门口。 众人高呼“新妇子”,秦叔宝念催妆诗,却扇诗 经过好几道关卡,秦叔宝终于将新妇郭韵希迎入花轿。 回到秦府,又经过一系列繁复的礼仪,两人完成婚礼仪式,被送入洞房。 因为秦府没有女子,王庾作为义妹,帮着招呼宾客。 当日,秦王夫妇和唐俭等一干朝廷官员都来祝贺,秦叔宝把新妇送入洞房后,就去外面陪宾客饮酒。 王庾抽空进来看郭韵希,对她说:“嫂子放心,我把义兄酒坛子里的酒全换成了水,任他们敬多少杯,义兄都不会醉,绝不会耽误洞房花烛。” 郭韵希:“” 这话说得郭韵希满脸羞红,垂下头,不敢看她。 王庾又陪着她说了会话,就出去了。 丫环香璐靠近床边,对郭韵希说:“晋阳公主小小年纪,说话真够大胆的,怎么能对您说那种话呢?” 郭韵希黛眉微蹙,训斥道:“不得妄议公主。” “婢子知错了。”香璐连忙认错。 郭韵希看向她,心想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丫环,上次来长安,她没有带丫环,所以她们不了解王庾很正常。 沉默了片刻,郭韵希柔声说道:“晋阳公主年纪虽小,但她是个很直爽的人,比灵州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要好相处多了。 “以后住在长安,时间久了,你们就会知道。” 香璐面露惭愧,心里却在想:王庾是公主,又深得圣宠,肯定很娇纵。 虽然是义妹,但是秦叔宝没有亲人,名义上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很是宠爱。以后主子住在长安,抬头不见低头见,肯定会受到刁难。 后院风平浪静,前院的文官吃了喜宴早早地告辞了,只留下一帮武将拉着秦叔宝敬酒。 罗士信一口气喝完一坛子酒,纳闷道:“叔宝,喝了一晚上你居然毫无醉意,你什么时候酒量变这么好了?” 做兄弟这么多年,两人南征北战,很少分开过,他居然不知道秦叔宝的酒量这么好? 秦叔宝心中汗颜,面上镇定地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必须酒量好。” “对,没错。”段志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秦叔宝说道:“你今天必须酒量好,否则醉了,就不能洞房了。 “哈哈” 众人听了,也跟着哄笑起来:“哈哈哈” 第556章 蝎虎再现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56章蝎虎再现因为长孙氏怀着身孕,李世民不放心,早早地就陪着长孙氏回府了。 在李世民走后,罗士信和段志玄等人就叫着要闹洞房。 王庾想要阻止,怕他们吓着郭韵希,但想到这时候的风俗是洞房闹得越厉害,就代表以后的日子越红火,就任由他们去了。 不过,王庾也在旁边看着,免得他们闹过火。 “好了,差不多了,该让秦兄洞房了。” 唐俭帮着赶人:“走,我们出去继续喝。” 王庾走在最后,暗中给秦叔宝做了个鼓劲的手势,然后冲春花等人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再去拿几坛酒,让他们喝个痛快。” 前院的酒席上,王庾一边吃饭一边看唐俭他们划拳喝酒,心想这些人现在的感情真好,也不知再过几年,他们还能不能这样毫无拘束地在一起喝酒 “小庾儿,可惜你年纪小,不然我今日定要同你不醉不归。”段志玄拿着酒坛子晃到了王庾面前。 王庾见他脸色酡红,脚步不稳,就说:“我陪你喝一杯吧,喝完这一杯,就送你回府。” 她拿起旁边的酒壶,倒了两杯酒,然后端起酒杯,将其中一杯酒递给段志玄:“来,干。” “公主,您不能喝酒” 春花上前劝说,王庾却挥开她的手:“没事。” 段志玄盯着酒杯看了会,吐着酒气说:“男人喝酒就应该拿酒坛子喝。” 说完,拿起酒坛子就往自己嘴里倒,不少酒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流,浸湿了他的衣服。 “嘭!” 下一刻,他把酒坛子摔在地上,突然往前扑去:“蜘蛛,不要跑。” 他手脚着地,趴在地上就像是一只青蛙。 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见里面空空如也,段志玄嘟囔道:“咦,没抓住?” 周围的人被他这一番动作惊呆了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又来了唐俭抬手遮眼,不忍直视。 “段兄,你没事吧?这里怎么会有蜘蛛?你莫不是醉了看花眼了?”罗士信走过去,想要去扶段志玄。 “不要去。”王庾迅速拦住他:“好戏在后头,我们慢慢欣赏。” 罗士信不明所以:“什么好戏?” “看下去,你就知道了。”王庾显得很兴奋。 她想起多年前,唐俭跟她说的事情,就无比期待。 周围的动静没有传入段志玄的耳中,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抓蜘蛛”上。 “哪里跑?” 段志玄犹如青蛙一般,跳到了廊下,然后,爬上了房门、墙壁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罗士信惊掉了下巴。 “是不是觉得他像一条蝎虎?”王庾突然问道。 蝎虎,也就是壁虎。 罗士信连连点头:“对对对,他现在就像是蝎虎,在墙上爬来爬去,不会掉下来。” “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吗?”王庾又问。 罗士信点头:“嗯,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王庾道。 周围的人齐声道:“我们也想知道。” 罗士信:“” “等他酒醒了,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跟他学这一招。” 唐俭幽幽说道:“没用的,他酒醒后什么都不记得,而且也不会这一招。” 罗士信:“” 这么神奇。 王庾一边欣赏一边吩咐王康达:“去看着点,别让他摔伤了。” 要不是怕暴露段志玄的弱点,她肯定会把这一幕画下来,然后放进段志玄的传记画册中。 众人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场奇景,然后告辞离去。 第二日,郭韵希睁开眼,看见天色大亮,惊坐起,问道:“什么时辰了?” 守在外面的香璐听见动静,便回道:“娘子,辰时了。” “什么?居然辰时了?”郭韵希掀开被子,嘴里埋怨道:“你怎么也不叫我,耽误时辰了” “耽误什么时辰?”秦叔宝一把拽住她,不让她走。 郭韵希惊呼了一声,想要挣扎,却挣脱不开,只好任由他抓着。 “见公婆啊。” 秦叔宝幽幽道:“他们已经过世,晚一点祭拜没有关系,你不要去打扰他们的清梦。” “” 郭韵希这才清醒过来,她的公婆已经去世多年。 “那总要见小姑子吧?” 义妹也是小姑子,昨日王庾帮着招呼宾客,住在秦府,她作为新妇,今日肯定要见见王庾。 秦叔宝神色一顿,按照规矩,新妇进门第二日是要见见婆家的人。 这时,外室传来香璐的声音:“阿郎,娘子,晋阳公主昨晚就回去了,她说今日下午再来看娘子。” 果然是亲妹子。 “听见了吧?你谁都不需要见,只要见我就可以了。”秦叔宝手一用力,郭韵希就倒在了他的胸口。 “啊,你干什么?唔” 内室又传来了羞人的声音,香璐干脆捂住耳朵,快步走出新房。 折腾了一番,郭韵希疲惫睡去,秦叔宝抱着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一个时辰后,郭韵希悠悠转醒,见秦叔宝睡得香甜,她轻轻地挪开秦叔宝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披上外衣,郭韵希来到外室,洗漱梳妆。 “去把后院管事的叫过来。” 香璐插发簪的手一顿,回道:“后院没有管事,不仅没有管事,连丫环婆子都没有。 “整个后院空无一人。” 郭韵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可能,昨晚我还见到丫环婆子来来往往,人数看起来不少。” 她自己统共就带了十几人进府,剩下的丫环婆子当然就是秦府的人。 “娘子,是真的,我已经问过了,秦府后院真的没有一个人,只有前院有些护卫和奴仆。 “昨晚我们见到的那些丫环和婆子全都是晋阳公主的人,她们昨晚就跟着晋阳公主回府了。” 香璐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没想到秦将军是这么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而晋阳公主也没有刁难主子,而是给他们夫妻留足了时间。 郭韵希:“” 想到母亲昨日泪眼汪汪担心她受欺负的情景,郭韵希哑然失笑。 无公婆,无兄弟,义妹又通情达理,她的日子委实太舒服了。 “那就把我们的人召集起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接下来,郭韵希迅速给她们分配了任务,让后院运转起来。又叫来前院管事,让他去找个人牙子过来,准备买些丫环婆子充实后院。 下午,王庾过来的时候,秦府后院有条不紊。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香璐等人熟练的模样,心中很是高兴。 义兄终于有个家了。 看见秦叔宝牵着郭韵希的手走进来,王庾笑得更开心了,连忙迎上去:“义兄,嫂子。” 第557章 军器少监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57章军器少监秦叔宝的幸福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又要出征了。 这一年七月,李渊命李世民率军东征,攻打王世充的郑国,李靖、秦叔宝、程知节等将领随军出征。 下旬,信州总管李孝恭献计攻打南方的梁王萧铣,李渊十分欣赏,下旨改信州为夔州,命李孝恭征讨萧铣。 于是,李孝恭大肆造船,训练士兵水战,准备进攻萧铣。 王庾听闻后,跑去问林郅悟:“你会造船吗?” 林郅悟在古代生活了好几年,除了专业知识刻骨铭心之外,现代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已经逐渐模糊。 他回忆了一下,才回答:“会,但是我没有造过。” “那就试试吧。”王庾怂恿他:“如今李孝恭命人造船,准备进攻萧铣,你知道的,最后大唐会统一中原,萧铣必败。 “你若是在现有的船只上改进一下,让唐军更快地取得胜利,这个战功就是你的。 “何况,以后大唐开疆拓土,还得用上水兵,你若是能造出更厉害的船只,必定扬名天下。” 听王庾说了一通,林郅悟心潮澎湃,蠢蠢欲动:“好,那我就试试。” “你一定行。”王庾对他很有信心。 接下来,林郅悟特意去参观了唐朝的船,并且在船上乘坐了两日,观察其性能,然后回府潜心画构造图。 画好以后,他呈上给李渊看。 李渊看后大喜,当即封林郅悟为军器少监,负责缮造军器,命他前往夔州,修造战船,协助李孝恭征讨萧铣。 但是,林郅悟拒绝了,他说:“陛下,我不想离开长安,您选几个工匠跟我一起造船,到时候我把技术教给他们,让他们去夔州造船吧。” 这是第一个拒绝李渊任命的人,李渊不禁挑了挑眉毛,真是年少无畏。 不过,想到林郅悟的性格一向都是这么耿直,从不会拐弯抹角,李渊又十分放心。 最后,李渊答应了,从军器监挑选了几名工匠,命他们跟着林郅悟制造战船。 这时,王庾已经选好了书院地址,便在舆图上圈给李渊看:“阿耶,这是西郊一座废弃的道观,靠近渭水,位置和风景都很不错,适合做书院。” 李渊仔细看了看她圈出来的位置,缓缓点头:“可以,我派人去拆除道观,建一座书院。” “那就让将作大匠何稠来修造书院吧。”王庾趁机提议。 李渊想了一下,何稠智思灵巧,曾在杨广攻打高句丽时,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在辽水上建了一座桥,让人惊叹不已。 后来他还建造过“行殿”和“六合城”,让高句丽人以为神功,这样的人用来建造书院,好像有点大材小用。 “还是让别人来建书院吧。” 王庾想要何稠来建,她试着说服李渊:“这座书院是皇家书院,也是为大唐培养人才的地方,势必要传承千百年,里面的房屋建筑必须坚固精巧。 “纵观将作监的工匠,能建造出有大唐特色又让人惊叹的建筑,非何稠不可。 “阿耶,您就答应吧。” 李渊神色有点松动,想了想,反正他现在没有让何稠修造什么宫殿桥梁,就让何稠去修造书院吧。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 “多谢阿耶。” 事情就这样定下,修造书院的事全权交给了何稠,王庾有了空闲,就专心学医。 这一日,张神医拿出特制的银针,严肃地给王庾上课:“你的基础已经学得差不多,从今日开始,我正式教授你不外传的独门针法。 “祖师爷传下来的鬼门九火疗法是一门很精深的学问,只需九针,就可治疑难杂症” 王庾听得入神,这疗法如此神奇,内中玄妙深奥,确实难学。 但就是因为难学,才激起了王庾的好胜心,她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学会。 学到中途,春花急匆匆地跑来:“公主,秦王妃要生了。” 王庾猛地站起来,想起长孙氏生头胎时的凶险,她拽住张神医就跑:“师父,快随我去看看嫂嫂。” 张神医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声道:“不去。” “” 王庾回眸看过去,见张神医一脸的冷漠,她不由地叹气:“我还以为王氏死了,师父您会放下往事,却没想到,您还是记在心中。” 张神医沉默不语,刻骨铭心的往事哪有那么容易就消散 “王氏是王氏,她做的事情跟她的母亲没有关系,即便跟她的母亲有关系,那也跟陛下没有关系,更遑论秦王妃。 “秦王妃待我极好,她呵护我长大,就像是我的亲姐姐,也像是我的母亲。 “看在我的面子上,师父您就跟我去看看秦王妃吧,她上次分娩很凶险,我怕她这次” 说到后面,王庾语气哽咽,表情透露出害怕,她觉得古代的女人生产真的就像是过鬼门关,太凶险太恐怖了。 张神医看见她的模样,不由地心软,他内心挣扎了一下,说道:“你先去秦王府看看,若是情况不对,你就派人来找我。” 他重新坐下:“我就在你府中呆着,哪儿也不去。” 王庾想着自己的府邸离秦王府不远,就答应了:“好,我现在就去。” 去了秦王府,见府中奴仆忙而不乱,太医、稳婆、奶娘全都就位,再看众人面色如常,并无紧张慌乱,王庾心中稍定。 她走进房间,问道:“嫂嫂情况如何?” 淇水迎上前来:“见过公主,娘子目前一切安好,孩子快看见头了。” “那就好。”王庾掀开帘子就走了进去。 淇水伸手想拦,转念想想上次的情形,又抽回了手。 没过多久,内室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恭喜王妃喜得麟儿。” “恭喜王妃” 屋内响起一片道贺声。 这是李世民和长孙氏的嫡次子,也是李世民的第四子。 喜讯传至宫中,李渊很高兴,当即赐名李泰,并封为宜都王。 后来,李渊想了想,又下旨封李世民的第三子李恪为湘州刺史,进爵长沙郡王。 万贵妃听闻后,心中羡慕不已,夜间与李渊用膳时,不经意间就流露出羡慕和惋惜。 “若是五郎还在,见到这么多的侄儿,定然很高兴。” 听见这话,李渊露出怜惜的目光,柔声说道:“五郎泉下有知,也会很开心的。” “嗯。” 万贵妃笑着应了一声,随即低下头,掩去眸中的苦涩 第558章 一举两得 李渊并没有在万贵妃的宫中留宿,他用了晚膳后就离开了。 “主子,陛下没有去其他妃嫔那里,而是回了太极殿。”紫绯禀道。 万贵妃听了后,心中稍稍安慰。 紫绯见她情绪不佳,便说道:“主子,您有没有想过从诸王的子嗣当中过继一个孩子给楚王做嗣子?” 万贵妃抬头看向紫绯,目光惊诧。 她当然想过这件事情,但是嗣子不好选。 紫绯以为她是鼓励自己说下去,便接着说道:“太子的子嗣,当然不敢妄想,但是秦王和其他诸王的子嗣,咱们还是可以想想的。 “以您现在的地位,只要您向陛下提一句,陛下定会答应。 “如此一来,楚王有了香火承继,您在宫外也有了援助,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万贵妃叹道:“这事我去提,难免惹人嫌,若是别人不愿意,到时候非但没有外援,只怕得来一个新的仇人。” 闻言,紫绯神情沮丧,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只好默默地陪着万贵妃。 但万贵妃重起了念头,就认真琢磨起来。 第二日,万贵妃去见李渊:“陛下,秦王出征在外,秦王妃刚生下孩子,身体虚弱,秦王府无人主事,妾想去看看秦王妃。” “是该去看看。”李渊顿了一下,对她说:“你去挑些名贵药材,一起带去秦王府。” “是。”万贵妃应下,立即去办。 万贵妃去秦王府的时候,王庾正带着李承乾去看长孙氏。 “你带大郎去看看四郎。” 王庾把李承乾交给乳娘,自己则向旁边的长孙氏走去。 “嫂嫂,今日好点了吗?”王庾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坐下,关切地看向长孙氏。 长孙氏靠在枕头上,笑着回应:“嗯,好多了。” 王庾身体往前倾,靠近长孙氏说道:“嫂嫂,大郎现在会走路了,喜欢到处跑,您要多派些人看着他,千万不能让他伤了腿。” “你放心吧,仆人都看着呢,不会摔伤大郎的。”长孙氏不由失笑:“你这个做姑姑的可真操心。” 见她似乎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王庾很严肃地说:“嫂嫂,我跟你说认真的,你要重视才行。” 为了让长孙氏重视这件事,王庾搬出了袁天罡:“我昨日请我师父替大郎算了一卦,说是大郎命中有一劫,会伤到腿。 “所以,嫂嫂要多安排些人照顾大郎才行。” 听到这是袁天罡说的,长孙氏变了脸色,当即吩咐桑中:“从我院中再拨八名稳重可靠的丫环去照顾大郎,记住,大郎身边不能离了人,不能让他受伤。” 见长孙氏神情穆重,桑中郑重应下,立刻去办。 王庾放下心来,暗想回去之后,一定要跟师父串好供。 李承乾生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腿疾,但史书上记载了李承乾患有腿疾,却没有记载是何时,是何故。 为了以防万一,她只能让长孙氏引起重视,从小就保护好李承乾。 这时,小丫环来报:“娘子,万贵妃来了。” 万贵妃来秦王府,怎么没有提前派人通知她? 长孙氏掀开被子,想要去迎接,却被王庾按住了。 “嫂嫂,你刚生完孩子,不能下床。”王庾给她盖好被子,说道:“我去迎接贵妃。”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久,王庾领着万贵妃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贵妃。” 见长孙氏想起来,万贵妃疾步走到床边,轻轻地把她按下去:“你身子弱,快好好躺着。” 两人品级一样,不过万贵妃身为李渊身边地位最高的妃子,长孙氏从来都是把她当做长辈来对待。 两人寒暄了一阵,万贵妃提出看看李泰。 王庾把李泰抱来给万贵妃看。 “生得真是俊朗。”万贵妃伸出手,忍不住抱进自己的怀里。 或许是被人抱来抱去,李泰不舒服,从梦中惊醒,睁开了双眼。 “他醒了,眼睛可真大。”万贵妃腾出一只手,伸向了李泰的脸。 站在一旁的淇水看见万贵妃的动作,下意识地张嘴,想要出声阻止万贵妃,却被长孙氏用眼神制止了。 淇水默默地闭上嘴巴。 万贵妃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怀中的娃娃身上。 她轻轻地用手指碰了一下李泰的脸,随即迅速抽回手,笑得很开心:“娃娃的脸果然很嫩滑,五郎小时候也是如此,脸摸起来舒服极了。” 长孙氏知晓她口中的五郎是指她的儿子李智云,心中不免唏嘘,微微笑道:“贵妃若是不嫌弃,待我身体恢复了,常带孩子们去宫里看您。” 万贵妃先是笑容扩大,十分开心,但很快,她的笑容就消失了,表情变得很落寞。 她说:“还是算了吧,秦王常年在外征战,你操持偌大的秦王府,已经很辛苦了,我不忍心看你再带着孩子进宫,折腾来折腾去把身体折腾坏了。” 顿了一下,她又叹道:“从前陛下把承乾殿赐给秦王,你们若是住在承乾殿倒是很方便,现在你们住在宫外,往来宫中就麻烦了点。 “你还是在府中好好调养身体,为秦王开枝散叶,不要像我这样,年纪大了,身边却没有一个子嗣” 这话说得极为悲伤,再加上她脸上凄楚的表情,闻者无不同情。 但王庾和长孙氏很快就回过味来,这样大喜的日子,按照万贵妃沉稳的性情,绝不会说这么悲伤的事情。 王庾和长孙氏对视一眼,似乎琢磨出了万贵妃的意图。 还没等她们开口,万贵妃率先露出笑脸,自责道:“瞧我,年纪大了,竟说些不着调的,你别介意啊。” 长孙氏回以温婉的笑容:“贵妃言重了,您亲自来看我,我心中十分感激。” 顿了顿,她试探着说道:“我常想带孩子们进宫看望您,也时常记挂着您在深宫中是否安好,但无奈俗事缠身,不得闲。 “不如您从大王的子嗣中挑选一人,作为楚王的嗣子,养在身边吧。” 秦王妃果然聪明,一点就透。 万贵妃心中惊喜,面上却露出犹豫的表情:“这样不好吧,秦王恐怕不会答应。” 长孙氏和王庾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这样吧,我先去信给大王,问问他的意见,我们再议,如何?” “好。” 第559章 与敌通谋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59章与敌通谋万贵妃在秦王府呆了半个时辰就回宫了。 在万贵妃走后,王庾问道:“嫂嫂是想把二郎过继给楚王吗?” 她话里的二郎是指李世民的第二子李宽,李宽的母亲在生产时难产,她生下李宽后就过世了。之后,李宽就一直养在长孙氏膝下。 而李世民的第三子李恪,他的母亲是杨广的女儿杨氏。 李恪很得李世民的喜爱,李世民肯定不会把李恪过继出去。 那么,合适的人选就只有李宽。 长孙氏点了点头:“嗯,若是大王同意,他应该也会选择二郎。” 于是,长孙氏去信给李世民,除了报喜就是告诉他这件事情。 李世民深思过后,同意了,并且在信中指明把李宽过继给楚王,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给李渊。 李渊收到信后,对于李世民能主动想到为死去的兄弟过继香火,他很开心。 恰巧万贵妃和长孙氏一起来到太极殿,跟他说这件事情,他立刻就同意了。 第二日,李渊下旨将秦王第二子李宽过继给楚王李智云为嗣子,并加封李宽为凉州总管、司徒,交由万贵妃抚养。 裴寂见李渊心情好,笑着说道:“楚王香火有继,真是可喜可贺。” 闻言,李渊脸上的笑更深了。 “上次我跟陛下说的手铳,军器监应该有多余的了吧?”裴寂趁机问道。 刘文静谋反一案,明面上是他找到了新的证据证明了刘文静的清白,也算是有功劳。 事后,他曾向李渊讨要手铳,李渊说手铳都配备给了士兵,没有多余的,让他等一段时间。 过了这么久,现在应该有多余的手铳赏赐给他 然而李渊在听见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转身走向御座:“长安是都城,再安全不过,无需手铳防身。 “如今战事连连,国库吃紧,火器得来不易,当用于关键时刻。” 言下之意,手铳给裴寂太浪费了。 裴寂面色一白,给秦王手铳,他还能理解,因为秦王要征战四方。 但把手铳赐给王庾,他心中就很不服,手铳得来不易,给他是浪费,给一个小丫头就不浪费了吗? 虽然心中有怨,但裴寂不敢表现出来,他低下头:“是臣妄为了,请陛下恕罪。” 李建成知道李宽过继之事后,脸色有点不好看。 赵弘智对李建成说:“秦王此举意在拉拢万贵妃,也是在讨好陛下。秦王战功赫赫,声望日益强大,后宫还有援手,太子殿下当警惕。 “如今齐王跟随秦王征讨郑国,若是在此期间,秦王拉拢了齐王,太子殿下您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闻言,李建成的脸色更难看了。 李世民的野心,他早就看在眼里。 王珪却说:“太子殿下不必太过忧心,您是嫡长子,膝下有子,也有战功在身,只要您没有大的过错,陛下绝不会更换储君。 “再说后宫之中,还有尹德妃和张婕妤,她们年轻貌美,膝下有子,位分虽没有万贵妃高,但比万贵妃更得圣宠。 “有她们在陛下身边,我们行事比秦王便利多了,太子殿下实在不必忧心。” 可达志进言:“齐王虽年幼,但他是殿下的同胞兄弟,陛下也颇为看重,太子殿下不如把齐王拉拢过来,不要给秦王可乘之机。” 虽然齐王丢了并州,但是陛下并未重罚他,反而这次让他跟随秦王去征讨王世充,摆明了是让齐王去捞军功,挽回在朝臣和百姓中的形象。 即是亲兄弟,以太子的地位,齐王应该更倾向于太子。 李建成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韦挺前来禀报:“太子殿下,陛下传召您即刻去议事。” 李建成来到太极殿,李渊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他:“你看看。” 他伸手接过,看了起来。 原来是有人举报并州总管李仲文与处罗可汗通谋,欲在唐军与郑军交战时,引胡骑南下进攻长安。 奏折中称在上个月,处罗可汗率军至并州,逗留了五日,在此期间,很多美妇人和财物被处罗可汗掠走,李仲文并未阻止 “诸位有何良策?”李渊看向众臣。 萧瑀说道:“为今之计,应当派人去调查此事,为防万一,需加强京师防备。” 陈叔达等人纷纷附和。 “萧尚书所言极是,从并州传信回来已经费了些时日,我们必须马上行动起来。”李建成说道。 于是,经过一番商议,李渊下旨:“命工部尚书唐俭为并州道安抚大使,前往并州调查此事。 “废除并州总管府,传令李仲文,即刻入朝。” “太子听令,即刻前往蒲州,加强防备” 一连串的命令从太极殿中发出,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尽管长安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一切如常,但王庾发现了城外的军队突然多了起来。 听闻李世民率军来攻打郑国,王世充很镇定,毫不慌乱。 他对亲卫将军刘师立说:“早在刘武周被灭后,我就料到唐军一定会来攻打我,所以早早地做好了防备。” 王世充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很是得意。 “陛下英明。”刘师立恭维了一句。 这话听在耳中,王世充更得意了:“虽说目前唐朝疆土最广,军队人数最多,但我郑国也不弱,何况这是在我本国作战,我们对于地势更为了解,作战也更为有利。 “李渊那老小子,以为自己的儿子打了两场胜仗就不得了,居然想着来攻打我? “洛阳才是中原的都城,有了它,我郑国定会统一天下。” 虽然是这样说,但王世充并未采取攻势,而是采取守势,命境内各地全力抵御唐军。 王世充信心满满,以为能打退唐军,却没想到战争刚开始,郑国各地就纷纷投降唐军。 八月,邓州总管携全城官民投降唐军。 九月,田瓒以所部二十余州降唐,时德睿以所部八州降唐。 十月,大将军张镇周投降李世民,郭庆以管州降唐,魏陆以荥阳城降唐,王要汉以汴州降唐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郑国境内大部分的州县纷纷落入李世民的手中。 王世充愤怒的同时,心中不免惊惧,唯一的安慰竟是李世民麾下的数名猛将归降了他。 这些将领原来效力于刘武周,后来投降了李世民,为首之人就是寻相。 王世充大肆宣扬寻相等人背叛唐军投靠自己的事情,向洛阳百姓宣示自己的魅力,以挽回失去的民心。 因为寻相等人的背叛出走,尉迟敬德陷入了生死困境中 第560章 秦王被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60章秦王被围彼时,李渊为了一举攻下洛阳,让李世民统率八总管二十五将,共八万余兵东征王世充。 其中益州总管窦轨派出屈突通,带兵跟随李世民东征。 在得知寻相等刘武周旧部逃出营垒、归降王世充后,屈突通和李靖等将领带兵去抓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并没有跑,他在营垒巡视。 “站住。” 屈突通一声大喝,士兵们就包围了尉迟敬德。 “你们”尉迟敬德刚开始有点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下一刻,殷开山率领神枪军赶到,一个个举起火铳对准了尉迟敬德。 李元吉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来到尉迟敬德面前,高声宣布:“寻相等人叛逃,已投降王世充。 “尉迟敬德与他们同为一伙,当杀之。 “听我命令,将尉迟敬德就地处决。” 士兵们愣了一下,没有动作。 殷开山说道“副帅,还是等元帅回来再处置他吧。” “怎么?我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李元吉眉毛高挑,面带怒意。 “末将不敢。”殷开山态度很恭敬:“只是陛下吩咐过,军中事宜皆听元帅号令,末将以为,应当先将尉迟敬德关起来,等元帅回来,再行处置。” 李元吉皱了皱眉头,心中很不爽。 这时,柴绍出来打圆场:“殷尚书说得对,还是先把他关起来吧。” 见是柴绍说话,李元吉的怒气稍减。 “把人关起来。”柴绍趁机命人押尉迟敬德下去。 望着周围黑乎乎的枪口,尉迟敬德不敢挣扎,任由士兵将他绑起来。 他没有为自己喊冤,因为这些人都不相信他,多说无益。 在尉迟敬德被关押五天后,李世民打了一场胜仗,回到了大本营,殷开山就将关押尉迟敬德的事告诉了李世民。 李世民什么也没说,当即命令放人。 屈突通劝道:“尉迟敬德本就归降没多久,情感上并未完全归顺。 “此人彪悍骁勇,军中少有人能抵抗,如今又被我们猜疑,关押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心生怨恨。 “此人不能放,必须立刻杀之。” “没错,马上杀了尉迟敬德。”李元吉亢奋地附和。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李元吉一眼,然后扫视其他人:“你们的意见呢?” 他们互相看了看,最后柴绍作为代表说道:“吾等认为,尉迟敬德不能留,当立刻杀之。” “我与你们的看法不同。”李世民缓缓说道:“尉迟敬德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骁勇的人,他若是要叛离,绝不会在寻相他们走了后,还若无其事地在军中巡视。 “我敢断定,尉迟敬德没有背叛之心,此人不能杀。” 一听李世民不准备杀尉迟敬德,李元吉心情顿时不爽,叫道:“二兄,你要引狼入室吗? “尉迟敬德就是一匹狼,一匹养不熟的狼,你若是留下他,日后必定会害了唐军,害了你自己。” 李世民眉头微皱,四郎说话真是越来越乖张了。 他盯着李元吉,端出了元帅的威严,沉声道:“我心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李元吉自觉被李世民驳了面子,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重重地“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本事没见长,脾气还越来越大了。 李世民看着李元吉的背影,失望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李世民亲自去放了尉迟敬德,并把他带到自己的卧房,挥退其他人,对他说:“自从洛阳上巳节与你交手后,我就一直很欣赏你。 “我相信你我有共同的志向,所以我信赖你,不相信你跟寻相他们一样,想背叛我去投靠王世充。 “你放心,我绝不会听信谗言迫害忠臣良将,但请你也体谅一下他们的初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是英雄,希望你不要把这次的委屈放在心上,从此以后,摒弃前嫌,我们并肩作战。 “若是你一定要离开,这笔钱给你作盘缠。” 李世民将案上的包袱推过去:“若是你愿意留下来,这笔钱也给你,算作我的赔罪礼。” 战功赫赫的秦王亲自向他赔罪,尉迟敬德心中惊讶,但同时也敬佩李世民的为人。 尉迟敬德只思考了片刻,就说道:“末将誓死追随秦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李世民很高兴,起身说道:“你去收拾一下,两刻钟后,随我去巡视战场。” “是。” 两刻钟后,李世民和尉迟敬德率五百骑兵去巡视战场,途至魏宣武帝陵的时候,突然周围冲出来无数的士兵。 李世民下意识地举起手,朝天空射出令箭。 尉迟敬德等人立刻拔出兵器,与之对峙。 “哈哈” 士兵如潮水般往两旁让出一条道来,王世充身穿盔甲,大笑着驱马行来。 望着李世民被他的人牢牢地围在中间,王世充笑得更嚣张了:“哈哈哈李世民,你也有今天? “今日你落到我手中,我定要你生不如死,再狠狠地宰李渊一顿。” “呵呵~”李世民发出一声讥笑:“大白天的就做梦,真是笑掉了大牙。” 王世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怒道:“小子,我劝你一句,乖乖地投降,否则刀剑不长眼,死在这里,可没人给你收尸。” “这话正是我要对你说的。”李世民毫不示弱,强势地回击。 “你”王世充气得火冒三丈,大声叫道:“都给我上,抓住李世民者,封一品国公。” 闻言,士兵们蜂拥而上。 李世民毫不畏惧,当即提着兵器,纵马冲向敌人。 “杀!” 杀戮顿起。 鲜血四溅。 王世充站在人群外,以胜利者的姿势望着战场中央与人搏命的李世民,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他带了一万多人,而李世民只有数百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仗。 正如他所想,李世民身边的人很快就被他的人冲散,变成了单独作战。 而他的猛将单雄信举着一杆马槊,朝着李世民直冲而去。 “李世民,拿命来。” 单雄信十分彪悍,马槊所过之处,唐军尽皆落马,他手中的马槊很快就缠上了李世民的兵器。 两人激战了数百回合,李世民有一招稍微慢了一点,就被单雄信挑落马下。 单雄信迅速驱马,举着马槊直刺向李世民的胸膛:“李世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561章 勇冠三军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61章勇冠三军“李世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单雄信表情凶狠,用力往前刺。 杀气席卷而来,就像迅疾的龙卷风,瞬间包围了李世民,令他动弹不得。 眼看着李世民就要丧生在单雄信的手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杆马槊横插进来,以雷霆之势击中单雄信。 “嘭!” 单雄信摔落马下。 见状,李世民一跃而起,翻身上马。 李世民感激地看向救了他的尉迟敬德:“没想到你的回报来得这样快,多谢!” 尉迟敬德笑了笑,继续杀敌。 两人并肩作战,齐心协力往外突围。 然而李世民的骑兵只剩下寥寥数人,他们很快又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正在这时,屈突通带着兵马赶到。 “杀了郑国贼。” 唐军士兵汹涌而来,形势瞬间逆转。 原本是李世民和尉迟敬德等唐军被郑军包围,现在是郑军被唐军包围。 双方交战十分激烈,尸体遍布山野。 王世充见情势不妙,连忙下令:“撤退,撤退……” 又大声呼喊猛将:“单雄信,护驾。” 单雄信相当凶猛,从数十人的围攻中冲杀出来,一路杀到了王世充的身边:“陛下,快走。” 尽管身边有猛将,但王世充的撤退之路依然很艰难。 李世民见王世充想逃,下令神枪军:“拦住王世充。” 神枪军立刻举枪往王世充的方向射击。 “砰砰砰……” “护驾,护驾……”王世充慌忙低头,纵马奔驰。 单雄信大吼一声,猛地用力向后挥出马槊,将身后一名唐军士兵打飞了出去。 后面的弹丸没有打中王世充和单雄信,而是打中了这名唐军士兵以及周围的郑军士兵。 飞出去的唐军士兵砸中了后面的人,瞬间绊倒了一大片唐军。 单雄信趁机护着王世充逃跑。 “给我追。” 李世民率领骑兵奋力急追,直追到郑军营地,看见数万严阵以待的郑国士兵,他方才勒马,停止前行。 “回营。” 李世民调转马头,离去。 这一仗,唐军击杀郑军上万人,王世充只带了数十名亲卫兵逃走。 很快,尉迟敬德单枪匹马持槊救主的事情传遍了军中,殷开山等人不再怀疑尉迟敬德的忠诚,反而很敬佩他。 一时之间,尉迟敬德勇冠三军,他的马槊功夫也被拥为三军之首。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马槊功夫才是最厉害的。”李元吉很不服,看不惯走到哪里都有人夸赞尉迟敬德。 这一日,李元吉找到尉迟敬德,很是嚣张地要与他比试马槊功夫。 尉迟敬德看向李世民,面露难色:“元帅,这……” 李元吉是副帅,又是皇子,他若是比赢了,就会伤了李元吉的面子。 若是他故意输给李元吉,那就对不起他“马槊第一”的称号。 李世民知道尉迟敬德的为难,不过,李世民有心想要挫一挫李元吉的锐气,免得他本事不大,还自以为天下第一。 “四郎,军中比试可不像在你府中,那都是动真格的,你若输了,不许为难尉迟敬德。” 李元吉一脸必胜的模样:“比试当然要使出真功夫,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的。” 呵呵。 周围的人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在心中冷笑,谁让谁还不知道呢…… “好,尉迟敬德,你就与副帅比一场。”李世民当即命人腾出比试场地。 李靖说道:“元帅,军中比试,不宜动真刀真枪,不如让他们使用没有锋刃的槊杆比试,免得伤了人。” “言之有理。”李世民当即让人去处理他们的马槊。 尉迟敬德说:“我的马槊可以去掉锋刃,副帅的马槊不必去掉锋刃。” 李元吉一听,火冒三丈:“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比不过你吗?” “……”尉迟敬德沉默不语。 这就是默认。 李元吉怒火更甚:“好,既然是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话落,他抄起还没除去锋刃的马槊,跃至场中央。 尉迟敬德等到士兵除去锋刃,握着槊杆沉稳地走到李元吉的对面。 槊杆一指:“副帅,得罪了。” “吼!” 李元吉大吼一声,紧握马槊,朝着尉迟敬德冲了过去:“他耶耶的,我今天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吃饭。” 尉迟敬德:“……” 众人:“……” 还以为他有什么豪言壮语,却不过是输了不吃饭。 李世民很无语。 尉迟敬德没有躲,迎面而上,马槊近前,他用槊杆轻轻一挑,然后刺向李元吉。 李元吉慌忙躲避,握紧马槊,再次攻击。 两人来往了十几个回合,尉迟敬德猛地发力,打落了李元吉的马槊。 槊杆往前,抵住了李元吉的胸口。 “副帅,承让了。”尉迟敬德抽回槊杆,态度很谦逊。 李元吉纵身一跃,从地上跳起来:“再来。” 说着,捡起自己的马槊,朝着尉迟敬德又冲了过去。 两人再次陷入战斗。 屈突通对李世民说:“其实,齐王的马槊功夫还不错,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定能成为高手。” 他冷眼旁观,李元吉虽然年纪小,但马槊功夫娴熟,不过是脾气急躁了些,遇上的又是尉迟敬德,所以总是输。 李世民当然知道兄弟的实力有几斤几两,李家男儿的马上功夫从不落后于人,就连女儿也不容小觑。 不过,他就是想磨砺一下李元吉。 “嘭!” “副帅,承让了。” 李元吉又输了。 “再来。”李元吉不服,又冲着尉迟敬德跑过去。 第三场不过寥寥数招,尉迟敬德就赢了。 李世民嘴唇微勾,抢在李元吉说“再来”之前,问道:“尉迟敬德,马槊功夫最难的是什么?” “夺槊。”尉迟敬德回答。 李世民转向李元吉:“四郎,不如你跟尉迟敬德比最后一场,让他夺你的马槊,如何?” 李元吉想了一下,夺槊很难,要是尉迟敬德没能从自己手中夺走马槊,那么自己还能扳回一城。 如此想着,李元吉大声应道:“好。” 于是,李元吉手持锋利的马槊,尉迟敬德赤手空拳,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夺槊大战。 尉迟敬德表现得很沉稳,十几个回合后,他一把抓住了李元吉的槊杆,往后一用力,马槊就到了他的手中。 李元吉:“……” “好功夫。”李世民拍手叫好。 众人纷纷赞叹。 尉迟敬德双手捧着马槊,恭敬奉上:“副帅,你的马槊。” 李元吉向前,从尉迟敬德手中拿过马槊,重重地哼道:“等着瞧。” …… 顶点 第562章 请求外援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62章请求外援王世充逃回营地后,心情一直没有平复下来。 唐军如此凶猛,短短三个月内,就席卷了他大半个郑国。 眼看着洛阳就要成为孤城,王世充坐不住了,当即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对策。 众人商议了半天,找不出一个妥当的办法。 最后,王辩提议:“陛下,不如我们与唐军议和吧。” “对,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议和,保存实力。”王世恽说道。 众人跟着附和:“杞王和齐王言之有理。” 王世充想了想,这办法不错,至少能保住自己的皇帝之位。 于是,王世充派人去唐军营地,表示要跟李世民和谈。 李世民答应了。 第二天,双方在洛阳城外隔着洛水进行和谈。 王世充表示:“只要你们不再打洛阳的主意,从此唐国和郑国世代通好,我愿意割五座城池和两百万钱以及一千匹战马给你们。” 闻言,李世民眸中闪过讥讽,大声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你若想保命,就乖乖地投降,把洛阳交出来。 “你识趣的话,我会向陛下求情,给你一个官当当。 “否则,大唐铁骑将踏平洛阳。” 王世充:“……” 面对李世民的强势,郑国的文官武将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世充沉默了一阵,问道:“当真一点转圜余地都不留?” “我的条件就是这样,你若接受,一切好谈,你若不接受,那就免谈。”李世民态度很坚决。 王世充气得咬牙切齿:“好,打就打,谁怕谁。” 就这样,双方和谈失败,王世充回到洛阳,加强防备,积极备战。 李世民对将领们说道:“洛阳易守难攻,且王世充的主力军队都在洛阳,一时半会,我们攻不下。 “所以,我认为,应该先扫清洛阳外围州县,当洛阳成为一座孤城,我们就算围而不攻,也能将他们活活困死。” 这些将领大部分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了好几年,敬佩他的智谋,没有反对。 其他人跟着李世民征讨王世充以来,一路节节胜利,也没有反对。 于是,李世民进行部署,从不同方向扫荡洛阳外围。 王世充坐在洛阳皇宫中的宝座上,每天听着城池失陷的消息,心中无比慌乱。 王世恽每日陪着王世充,听到这些坏消息,心中惊惧不已。 难道他的荣华富贵只能维持这么短的时间吗? 他不甘心。 王世诨想了想,对王世充说道:“陛下,洛阳很快就会成为一座孤城,若是洛阳被唐军包围,恐怕消息都传不出去。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请求外援。” 闻言,王世充眼睛一亮,但很快,他眼中的光亮就消失了。 他悲伤地说:“听说唐军正准备攻打萧铣,萧铣自身难保,不可能来支援我们。 “高开道已经投降了唐朝,徐圆朗兵力不强……这些小势力根本无法与唐军抗衡。” “陛下忘了一个人。”王世恽提醒他:“还有河北的夏王,窦建德。 “他攻占了唐朝的黎阳,最近又攻陷了唐朝好几座城池。 “若说现在唯一能与唐军抗衡的军队,非夏军莫属。” 王世充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叹道:“可是,窦建德视我为仇敌,他不可能帮我。”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仇敌,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如今夏王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我们就能结为同盟。” “可是……” 王世恽打断他的话:“陛下,我们没有时间了,现在的局势,寻求外援已是刻不容缓。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总要试一试。” 王世充被他说动了:“……好吧。” 于是,王世充派遣自己的堂兄弟王辩前往洺州,向窦建德请求支援。 …… 窦建德听完王辩的来意,并没有立刻做出答复,而是派人安排他住下。 王辩虽然心中焦急,但自己有求于人,不敢催促,只好先住下。 待王辩走后,窦建德召集文武大臣商议此事:“王世充向我请求支援,诸位以为如何?” 魏徵当即说道:“主上不可答应。虽然我们最近攻占了唐朝的几座城池,但那都是防守薄弱的边远小城。 “而李世民围攻洛阳的军队是唐朝的主力军队,听说还配备了火器。 “我们都知道,林郅悟造的火器有多厉害,何况过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林郅悟又造出了什么厉害的火器。所以说,我们不宜与唐军硬碰硬。 “臣以为,我们应该避其锋芒,蓄势待发。” 然而,封德彝提出了相反的意见:“这话未免太过贬低我们夏军了,唐军有火器又如何?我们照样能打败他们。 “何况,若是我们不去支援郑国,那唐军灭了郑国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既然终将一战,还不如现在联合郑军一起对抗唐军,这样,我们的胜算也大一些。” 窦建德颔首,觉得封德彝的话很有道理。 魏徵反驳:“支援郑国,我们需率领军队去往洛阳,洛阳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不熟悉地形,又是长途跋涉去作战,没有优势,对我们极为不利。” “照你这么说,唐军也是长途跋涉,也不是本土作战,为何他们能打胜仗,而我们不能?”封德彝犀利地反问。 魏徵不甘示弱:“我不是说了吗?唐军有火器,实力远在郑国之上,当然能赢。” “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夏军的实力不如唐军,唐军能打胜仗,我们夏军不能。” “……我没有这个意思。” “在我听来,你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得十分激烈。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们的声音,不断转换。 最后,窦建德一掌拍在御座上,大喝:“都给我闭嘴。” 两人立即闭上嘴巴,退回原位。 “此事明日再议,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散去,窦建德一个人坐在御座上思考。 若说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情,那就是没有把林郅悟看好,让王庾那个丫头钻了空子,拐走了他的得力工匠——林郅悟。 如果林郅悟没有被拐走,那么拥有火器的就是他的夏军,而不是唐军,他打仗也不会如此顾忌。 若是林郅悟还在他的身边,说不定,现在去攻打洛阳的不是唐军,而是夏军…… “唉,悔不当初啊!” 窦建德满脸懊悔,手握成拳,锤了下去…… 第563章 爱莫能助 深思熟虑过后,窦建德决定采用封德彝的意见。 魏徵再次劝阻他。 窦建德说道:“洛阳,孤也想要。” 听见这话,魏徵就知道窦建德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要借此机会夺下洛阳,遂不再劝。 于是,窦建德派遣虞世南跟随王辩回洛阳,向王世充表示自己愿意出兵帮助他抵御唐军。 王世充欣喜不已,又派内史令长孙安世和侄儿王琬回访,请求窦建德出兵。 在这一来一往中,李世民已经扫清了外围,只剩下一座洛阳城。 洛阳岌岌可危,王世充焦急不已,但这个时候,已经无法派人去往洺州。 而在洺州的王琬收到洛阳被困的消息后,再次催促窦建德:“夏王,如今洛阳被困,城中的粮食坚持不了太久,此时不出兵,洛阳就会落入李世民手中。 “赶紧出兵,救援洛阳吧。” 窦建德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我也想出兵去救援洛阳,但是你看看现在的天气,冰天雪地的,兵马不能出行,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可是”王琬焦虑不已:“可是,洛阳快坚持不下去了。” 窦建德安抚他:“你不要着急,现在的天气,就算是唐军,他们也不会立刻攻打洛阳,因为那样完全是浪费兵力。 “再者,洛阳是都城,城内的粮食一时半会消耗不完。 “相信我,洛阳很安全。” 王琬:“” 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相信窦建德的话。 在王琬走后,窦建德忍不住发出冷笑,洛阳他自然要去,但不是现在去。 等到王世充和李世民打得两败俱伤,这个时候他再去就能获取最大的利益,到时候洛阳就会落于他手。 想到这里,窦建德的脸上不禁泛起欣喜的笑容。 临近年关,王庾很少出府,整日呆在府中学医、看书、练功、训练动物以及逗大全。 这一日,众人训练之后,王庾抱着柯兰在府中散步。 行至训练场的时候,王庾发现众人散去之后,大全居然还在练功。 “啧啧,真没想到,从前懒惰的人也会变得如此勤奋。”王庾不由地感慨。 秋月抬头看了眼天空,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撇了撇嘴,说道:“他不是勤奋,他是气愤。” “嗯?”王庾抚摸柯兰的手一顿,扭头看向秋月:“这话怎么说?” “汪汪~”柯兰蹭了蹭王庾的手,示意她继续。 王庾低头看了它一眼,又继续撸狗。 秋月看向王庾怀中的柯兰,目光羡慕,嘴里却说道:“大全之所以这么努力地练功,是想要变黑变得强壮,这样您就没有机会利用他使美人计了。” “” 王庾抬头看了眼太阳,又看向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大全,不禁笑了。 她抬脚走了过去。 “这么勤奋呀?” 王庾站定在大全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全动作一顿,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继续打木桩。 “你知道有个词语叫黑美人吗?”王庾笑嘻嘻地说。 “啊” 听见“黑美人”这三个字,大全挥出去的手顿住,转动的木桩打中了他。 大全捂着通红的手,怒视王庾。 “你知道还有一个词语叫做什么吗?”王庾咧开嘴,一字一字地说:“叫——胖——美——人。” “” 大全要哭了:“我给你找很多很多的美人,不要你训练她们,我帮你训练,行不行? “你能不能放过我?” 王庾心中偷笑,面上板着脸道:“不行,除非你找的美人有你这么高。” “” 大全欲哭无泪,他去哪里找跟他一样高的美人? “不练了,以后都不练了。” 大全将心中的愤怒和憋屈全部灌注在脚上,狠狠地向木桩踢过去。 “嘭!” 木桩飞出去,落在地上摔成了好几块。 王庾惊讶地张大了双眼,愤怒的力量果然强大。 下一刻,她说道:“练功是不能懈怠的,否则以后做任务的时候,打不过敌人,死在当场,岂不是红颜薄命?” 大全:“” “红颜薄命红颜薄命红颜” 这四个字一直在大全脑海中回响,震得他只想撞墙,把它们从脑海中赶出去。 大全仰天长啸:“啊啊啊,我还是练功吧。” “哈哈” 王庾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全死死地瞪着她,眼中全是不甘和愤怒。 “好了,好了,为了表扬你练功勤奋,我带你出去逛街,怎么样?”王庾收起笑,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大全表示不相信。 “真的,你去换身衣服,一刻钟后出发。” 说完,王庾转身就走。 她对秋月说道:“去跟王康达说一声,我要去逛街,把我最近训练好的宝贝牵出来。” 一刻钟后,春花等人羡慕不已地看着王庾率领五人骑着牛离去。 “早知道控制牛就能出去逛街,这几日小庾儿训练它们的时候,我肯定会参加。”春花无比懊悔。 上次买的那批牛都训练好了,只不过王庾提了个条件,谁能控制牛儿不伤人不毁物,谁就可以跟她出去胡吃海喝瞎玩哦不,是去逛街。 “唉”秋月收起艳羡的目光,往府内走去,她还是去学骑牛吧。 “刚学会了骑马,现在又要去学骑牛,想出去逛街,还真不容易。”茭白连连叹气,迈着沉重的步子跨过门槛。 然而,被她们羡慕的大全刚驱使牛儿没走几步,就被嗖嗖的冷风浇灭了热情。 “嗦~” 大全打了个冷颤,吸进去的冷气瞬间传遍了他的每个毛孔。 他抱紧双肩,对走在最前面的王庾说道:“小庾儿,咱出来逛街就不能坐马车吗?冬天可以遮风,夏天可以挡太阳,多好啊。 “就算你坐腻了马车,咱们坐个牛车也行啊。” 真的太冷了。 王庾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往街边张望,嘴里说道:“我没觉得冷,你要是觉得冷的话,可以多穿一件衣服。” 提起衣服,大全更生气了:“我就只有两件厚衣服,其他的都是薄衫,连件大氅都没有。” 他好歹也是有军功在身的人,冬天居然连件大氅都没有,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死人。 “这还不够?”王庾指了指郝绶:“你看他们,谁穿得很厚啊? “就连我那柔弱的春花丫头,都穿得很单薄,你好意思穿大氅吗?” 大全:“” 他能说他好意思吗? 第564章 有点眉目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64章有点眉目郝绶看不下去了,对大全说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小庾儿是为了训练我们的抗寒能力吗?” “是啊。”毛阿贵说道:“反正我经过训练之后,冬天就算只穿一件薄衫,我也不觉得冷。 “而且身体强壮了很多,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 大全一怔,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有生病了,虽然他老是叫着冷。 不生病,倒是省了不少钱。 等等—— “你们不觉得,小庾儿训练我们,增强我们的抗寒能力,是为了给公主府省药钱和布料钱吗?” 郝绶:“” 毛阿贵:“” 这话貌似很有道理。 王康达斥道:“瞎说什么,主子是为了我们好。” “是,但也是为了给公主府省钱。”大全扯了扯嘴角。 王庾本想假装没听见,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好吗?” 众人:“好。” “小心!” 王庾回头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正经过一个路口。 一白衣少年从左边巷子里骑马出来,见有人挡道,骑的还是牛,当即挥出手中的马鞭。 王康达想去救王庾,但晚了一步。 所幸鞭子没有抽中王庾,而是抽在了王庾的坐骑身上。 “哞” 牛儿发出凄惨的叫声,并抬起了前肢,王庾猝不及防,摔了下去。 王庾抱头滚了几圈,本想起身教训罪魁祸首,但眼角瞥见少年的腰,瞬间躺在地上。 “哎哟,痛死我了” 看见王庾一脸痛苦的模样,王康达等人大惊,两人去看王庾,三人去抓少年。 “小庾儿,你没事吧?”王康达蹲在王庾的面前,伸出手,又不敢碰,只得问道。 大全跟王康达一样,很着急,但双手不知放哪里:“小庾儿,你摔着了没有?” “我好像摔着腿了,很痛”王庾的表情很痛苦,但她低下头,小声地说了三个字:“配合我。” 迅速说完,王庾又“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王康达:“” 大全:“” 那边,郝绶三人已经控制住少年和他的仆从。 王庾看过去。 只见那少年眉清目秀,但此刻他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愤怒地喊道:“快放开我,你们可知道我阿耶是谁? “说出来不怕吓死你们,我阿耶是” “大郎。” 少年正要报家门,就被旁边一位中年壮仆喝止了。 在壮仆严厉的目光下,少年将原本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但又不甘心,冲郝绶叫道:“我告诉你们,最好现在把我放了,否则我让你们坐大牢。” “呵呵,是吗?” 郝绶嗤笑了一声:“你知道你刚才伤了谁吗?” 少年怔了一下,看向还躺在地上的王庾,迷茫地问道:“谁啊?” 郝绶随便指了一个旁观的百姓:“你来告诉他,他伤了谁?” 百姓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少年:“这位大郎莫不是从外地来的吧?这长安城内谁人不知晋阳公主,谁人不识晋阳公主?” 少年:“” 下一刻,少年暴怒:“谁是从外地来的?我就住在长安,我是长安人。” 王庾眼神一动,伸出手:“扶我起来。” 大全和王康达一人扶一边,把王庾扶了起来。 她扫视周围一圈,最后目光定在壮仆身上:“去找个轿撵来抬我回去,宣太医。” “至于他们”王庾伸出手指指了一圈,最后手指指向少年:“就把他带回去好了,其他人都放了。” 壮仆大惊,连忙请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伤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公主若是要降罪,就降罪于小的,大郎年少无知,还请公主放了他吧。” “谁伤了我,我就找谁算账。”王庾继续说道:“我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如今我伤了腿,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不会放他的。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若想要回儿子,就亲自到晋阳公主府来向我道歉。” 周围的百姓听见了,纷纷感叹:“晋阳公主真是太善良了,被人伤了腿,只要一句道歉就够了。” 然而那位壮仆听了这么简单的要求后,脸色大变,他跪下来:“公主,我家阿郎出远门了,不在府中。 “等他回府,小的定会向他禀报此事,到时候亲自登门跟公主道歉。” 王庾冷道:“那就让你家主母来向我道歉。” 见那壮仆又要推脱,王庾抢在他的前面开口:“别告诉我你家主母也出远门了,如果是,我就派人去贵府一探究竟。” 壮仆一噎,原本要说的话不敢说出口。 “伤了我,我不要你们的赔偿,只要你们主母的一句道歉,若是这样,你们也做不到,那就送官法办吧。”王庾很是冷漠。 闻言,壮仆脸色惨白,当即答应:“小的定会告知主母,请公主息怒。” 正在这时,毛阿贵叫人抬来了轿撵。 王庾吩咐众人:“回府。” 回到府中,大门一关,王庾就拍了拍轿撵:“放下,放下。” 护卫放下轿撵,王庾从轿撵上走了下来。 后面的少年见到了,顿时叫道:“你没受伤?你骗我?” 大全一脚踢过去:“我们公主英勇无比,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就能伤着的?” “啊” 少年吃痛,怒道:“你们欺负人,我要告诉我阿耶” “你阿耶是谁啊?”王庾趁机问道。 “我阿耶是”少年突然停住,差点就上当了。 少年撇开脸,哼道:“哼,我就不告诉你。” “没关系,我迟早都会知道的。”王庾毫不在意,挥了一下手:“把他带下去,不许给他吃东西,也不许给他喝水。” 大全拎起少年就走。 “啊你混蛋,快放开我我要喝水我要吃参茸蒸熊掌我要吃” 参茸蒸熊掌? 吃这么好? 王康达看出了端疑,问道:“公主,你知道这少年郎是谁?” “有点眉目。”王庾说完,径直往后院走去。 壮仆回到府中,立刻去向主母禀报。 这座宅院的女主人是一位美貌妇人,她听闻自己的儿子在晋阳公主府,当即起身:“走,随我去救大郎。” “娘子,您不能去。”心腹丫环拦住了她。 壮仆也上前阻止:“娘子,阿郎吩咐过,您不能露面。” 美貌妇人顿足,沉默片刻后,她说:“那你去把这件事告诉阿郎,让他把大郎接回来” 顶点 第565章 请求放人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65章请求放人临近傍晚,终于有人来到晋阳公主府。 “公主,吴大郎是我家亲戚的孩子,前不久来长安投奔小的。这孩子年少无知不懂事,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公主的伤,需要什么药材,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为公主寻来。” 说着,陈勉双手奉上匣子,态度很卑微:“这是小的准备的一点心意,还请公主笑纳。” 王庾挑眉,语气冷淡:“我是小孩子,没有大量。 “我是公主,珍贵药材,我府库中应有尽有。” 陈勉手中的匣子瞬间变得沉重,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打算放人了吗? 沉默片刻,陈勉露出讨好的笑容:“长安人人皆知公主良善,就在吴大郎伤了您之后,您还当着百姓的面说,不要赔偿,只要一句道歉就放人” “我说的是让他的父母来跟我道歉,可不是亲戚。”王庾打断他的话。 陈勉一哽,到嘴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下一刻,他说道:“公主,这孩子是由仆人带来长安的,父母并不在长安,您让他的父母来道歉,未免太为难人。 “还请公主看在我家阿郎的面上,给小的一个薄面,让吴大郎跟我回去吧。 “日后只要公主吩咐,小的必定全力效劳。” 呵呵,终于搬出裴寂了。 王庾手撑下巴,面色有所松动:“看在裴公的面上啊” 陈勉以为她要答应放人了,结果没想到她话语一转:“裴公最近好像对我有误会,见着我都没有从前那么慈祥了。 “我这人一向是谁对我好一分,我就对他好十分。 “裴公既然不想看见我,我也没有必要给他留面子,何况这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孩子。” 陈勉:“” 看来她是不准备放人了。 陈勉开始着急起来,额角频频出汗。 “好了,你回去转告他的父母,若他们不亲自跟我道歉,我是不会放人的。 “你放心,阿耶常教导我为人要善良,我不会虐待吴大郎,他父母什么时候来道歉了,我就什么时候让他回家。” 王庾说得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这孩子太胖了,张神医说肥胖是一种病,我就大发慈悲,做件好事,趁这段时间帮他减减肥吧。” 陈勉:“” 吴大郎哪里胖了?不过就是比同龄孩子壮了一点点罢了。 她这样说,是不打算给吴大郎吃喝吗? “快宵禁了,回去吧。”王庾朝他挥了挥手。 大全立即上前:“陈管家,请吧。” 陈勉无奈,只好抱着匣子离开了公主府。 在他走后,王康达说道:“没想到这个孩子还跟魏国公府有关系。” “你没想到的还在后头。”王庾意味深长地说。 第二日,张神医给王庾上课时,公主府迎来了“贵客”。 “魏国公,您先坐会儿,公主现在正在上课,等她上完课,我再去禀报。” 王康达亲自招呼,态度不卑不亢。 裴寂坐在厅中,心中不免琢磨,也不知道小丫头是真的在上课,还是假借上课晾着他? 唉既然来了,他就再等等吧。 裴寂一派自然,端起茶盏,慢慢地饮。 王康达冲外面使了个眼色,毛阿贵接收到暗示,悄悄地离去。 “好了,今日就讲到这里,明日再继续。” 张神医开始收拾东西。 王庾走过去,帮着他收拾书籍:“师父,我送您。” 两人刚走出房间,王庾就看见了毛阿贵站立在门边。 “公主,有人求见。”毛阿贵禀道。 张神医听见了,就对王庾说:“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师父比较重要,我送您。”王庾笑盈盈地对张神医说完,就吩咐毛阿贵:“让他等着。” 对于王庾的态度,张神医很受用,心里甜滋滋的。 王庾把张神医送上马车,才返回府中。 “裴寂来了?”王庾问。 左四点头:“是。” 居然能说动裴寂亲自来接人,这个少年的身份不简单。 王庾没有直接去见裴寂,而是往后院方向走:“调查有结果了吗?” 左四立刻递上一张纸:“关于那位少年,我们打探到的消息都在这里了。” 王庾接过纸,看了起来。 两刻钟后,王庾被抬到了裴寂的面前,她面色苍白,腿上绑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透露出鲜红的血。 她虚弱地笑了一下:“让裴公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实在是我之前就下过命令,在我上课期间,任何人都不许打扰我,所以仆人等我下课了才禀报。 “有所慢待,还请裴公体谅。” 裴寂同样露出笑容,目光和蔼:“公主的学业重要,我等会儿,没关系的。” 顿了一下,他又夸赞王庾:“公主受伤了还不忘读书,真是勤奋好学,裴某佩服。” “裴公过奖了。” 接下来,王庾热情地招呼裴寂,与他寒暄闲聊,就是不提昨日之事。 裴寂本想等王庾先开口询问他的来意,没想到两人谈了很久,王庾也没有询问他的来意。 最后,裴寂沉不住气,终于进入了正题:“陈勉跟随我多年,是我最信任的人。昨日他跟我说起,他亲戚家的孩子不小心伤了公主,孩子被公主扣押了。 “他来求我帮忙,我实在不忍心,就答应了。 “公主能否看在裴某的面子上,放了吴大郎?” 王庾一脸的不情愿:“裴公的面子虽大,但我已经放出话,只要吴大郎的父母亲自跟我道歉,我就放了吴大郎。 “裴公总不至于为了顾惜仆从,就让我食言吧?” 说到这里,她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我年纪虽小,却不是一个爱食言的人。” “” 裴寂立刻就想到了上次王庾要挟他的事,面色有点尴尬。 臭丫头,这么爱记仇? 裴寂沉默了片刻,说道:“只要你放了吴大郎,这次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必定满足你。” “上次你也欠了我人情,但你食言了,若不是我早有准备,我恐怕就被你骗了。”王庾扯了扯嘴角,表示不相信他。 闻言,裴寂的老脸瞬间就红了,一半是羞躁,一半是觉得丢脸。 他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勉强露出微笑:“这次我绝不食言,你若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可以立下字据。” 顶点 第566章 又起波澜 “不必立字据。” 听见这话,裴寂以为王庾相信了他,面上一喜。 然而下一刻,王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要你现在就兑现你的承诺。” 裴寂迟疑了一下:“你想让我干什么?先说好,杀人放火等违法的事情我不做。” “我也不做违法之事。”王庾淡淡地回了一句,右手习惯性地摸向左手虎口。 她现在除了缺钱建书院之外,就什么都不缺,裴寂虽然有钱,但她借此要钱没什么意义。 她得好好想想,裴寂有什么东西是她需要的 有了。 王庾眼睛一亮,对裴寂说道:“上次你我打赌,我赢了,你因此从陛下那里讨走了一副冷暖玉棋子。 “你把这副冷暖玉棋子给我,我就放了吴大郎。” 裴寂变了脸色,试图说服她改变主意:“那副棋子不值钱,我可以给你其他的珍宝” “我只要这副冷暖玉棋子,别的我不要。”王庾打断他的话。 “” 裴寂沉默了。 王庾见他迟迟不出声,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漫不经心地说:“男人啊,有了权有了钱,就想着三妻四妾,坐拥齐人之福。 “这还不够,还要在外面养外室,养私生子” 裴寂猛地抬起头看向王庾,这个小丫头,居然知道了大郎的身份。 王庾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慌乱,果然被她猜中了。 她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笑得无害:“听说魏国公夫人最是大度,她若是知道吴大郎在我这里,肯定会把他接回魏国公府,认祖归宗。” 裴寂脸色大变,什么大度,善妒还差不多。 若不是妻子善妒,他怎么会把吴氏两母子安排在府外? 短暂的纠结后,裴寂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好,那就一手交棋子,一手交人。”王庾立刻吩咐道:“王长史,送裴公出去。” 在裴寂走后,大全小声嘀咕:“裴仆射居然犹豫了那么长时间?儿子和棋子,当然是选儿子了。” 左四听见了,幽幽地回了一句:“有些儿子,远比不上稀世珍宝。” 大全:“” 一个时辰后,裴寂再次登门,用冷暖玉棋子换回了吴大郎。 但裴寂在离开之前,要求王庾保守秘密。 王庾答应了。 裴寂走后,王庾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取出冷暖玉棋子,把玩起来。 寒冷的深冬,棋子却触手温暖,圆润光滑,把玩片刻后,就感觉到身心舒畅,果然名不虚传。 王庾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副棋子,比起李世民和长孙氏送她的上等玉棋,还是冷暖玉棋子摸起来舒服。 难怪裴寂那个老狐狸犹豫了那么长时间。 王庾抚摸着棋子,爱不释手,就连看书的时候,也抓着把玩。 不过,第二天,王庾不舍地装好棋子,带着它进了宫。 “儿从前年幼无知,疏忽了阿耶的喜好,被裴公诓了,以致阿耶失了珍宝。 “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想着哪天找个机会赢回棋子。 “昨日我做到了,所以今日一大早我就特地进宫,将棋子物归原主。” 王庾双手奉上箱子。 听见王庾的话,李渊很惊喜,不等岳郁检查,就走到了王庾的面前。 他打开箱子,看见里面熟悉的匣子,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又打开匣子,抓了一颗棋子,熟悉的温暖令李渊心头一热,百感交集。 正是他的冷暖玉棋子。 它,终于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阿耶现在不生我的气了吧?”王庾笑嘻嘻地问。 李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眸光慈爱:“为父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王庾笑得开心:“就知道阿耶最是宽容,多谢阿耶。” “傻丫头。” 李渊又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命岳郁把棋子收好。 “对了,你和裴寂比什么了?”李渊问。 王庾微微皱眉,裴寂让她保守秘密,还跟她串通好了说词,但她觉得裴寂是个老狐狸。 万一她遵守承诺没有外泄此事,而裴寂跟李渊说了,那她就是对李渊撒谎,李渊定然对她不满,以后也不会信任她。 就算裴寂不说,她不说,以后若是李渊知晓真相,定然也会认为她欺君。 在心中权衡了一下,王庾说道:“其实不是比试,也不是打赌,而是我知道了裴公的秘密,用这个秘密跟他换的棋子。” 李渊很好奇:“是什么秘密?” 在李渊心中,他与裴寂既是君臣,也是朋友,裴寂从来不会对他有所隐瞒。 这会儿听见王庾说裴寂有秘密,心中不免猜疑,裴寂瞒了他什么? “额就是裴公的私生子伤了我,我把他扣留了,然后裴公用棋子换回了儿子。” 私生子? 李渊心中一松,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不过就是私生子而已。” 裴寂的妻子善妒,裴寂养外室有私生子再正常不过了,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王庾笑了笑,没有接话。 李渊想起王庾刚才的话,问道:“你的伤如何?” “不严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王庾回答。 闻言,李渊放下心来。 珍宝回归,李渊很高兴,当即留王庾在宫中用膳,在她离开的时候,又赐了一大堆的东西给她。 后来,李渊跟裴寂提起棋子的事:“没想到转了一圈,棋子还是回到了我手中,可见这是命中注定,你再怎么谋划都没有用。” 裴寂陪着笑:“是啊,就像是陛下是天命之子,注定了一统天下。” 听见这话,李渊心中得意,“哈哈”笑了两声,突然问他:“对了,你和小庾儿比什么了,竟然输给她?” 裴寂不动声色地观察李渊的表情,见李渊面带微笑,一副很开心的模样,就知道王庾保守了秘密。 “唉,别提了,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啊” “陛下给我留点面子吧,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说完,他低下头,一副比试输了的惭愧模样,却错过了李渊脸上的惊愕。 看见裴寂这副模样,李渊心中顿时就起了疑惑,裴寂为何对他撒谎? 就算是有私生子,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他们是朋友,为何要瞒着他? 他又不是长舌妇,会把这件事告诉魏国公夫人 越琢磨,李渊心中的猜疑就越深,但他没有当场揭穿裴寂,笑着答应。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直到迎来新年,过了上元节,一封密奏再次掀起了波澜。 “尚书左仆射裴寂涉嫌谋反,陛下有旨,命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会审” 第567章 不如一静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67章不如一静裴寂是满朝最受皇帝宠信的臣子,却也一朝下狱,百官震惊不已。 后来听闻裴寂是因为谋反罪被打入大牢,众人不由地猜测,裴寂为何要谋反? 他真的会谋反吗? 不过,那些平日里看不惯裴寂嚣张的官员对此乐见其成,他们很希望裴寂得到惩罚。 魏国公府在裴寂被抓走之后,就被官兵封锁了,府中所有人不得出入。 “我不信,阿郎绝不会谋反,他是冤枉的,我要去见陛下。” 魏国公夫人气势汹汹地走到门口,与看守的将领说:“魏国公绝不会谋反,我要见陛下。” 说着,她抬脚就往外走。 守在门口的官兵立即抽出兵器,挡在她的前面。 “陛下有旨,魏国公府所有人不得出入,若是硬闯,一并打入大牢。”将领冷漠地说出旨意。 魏国公夫人脸色一白,虽说打入大牢后能看见裴寂,但她更想留在外面,这样她还能想办法救裴寂。 她想了一下,依然强势地对将领说:“那你去禀报陛下,我要求见陛下。” 将领顿了顿:“我会派人将你的要求禀报给陛下,但现在,请回吧。” 魏国公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记住他的容貌,然后转身离去:“关门。” 仆人立刻关上大门。 看见迎面走来的裴律师,魏国公夫人脸上的愤怒瞬间消失,换上笑容:“大郎,你怎么来了?” 裴律师未及弱冠,面容却有些老成,尤其是此刻皱着眉头,满脸的焦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成人。 “阿娘,阿耶会没事的吧?我们也会没事的吧?” 魏国公夫人笑容不变,语气轻松:“大郎不必担忧,陛下圣明,素日又宠信你父亲,这次只是小人作祟,很快就会真相大白,届时你父亲就会被放出来。 “不要想那么多,这些事情就交给我,你去读书吧。” “真的会没事吗?”裴律师再次确认。 魏国公夫人一脸的自信:“当然,相信我,你父亲很快就会出来。” 听见这话,裴律师才将信将疑地走了。 回到房间,魏国公夫人吩咐陈勉:“去给东宫传信,打探一下案情,也请东宫照拂阿郎。” 陈勉迟疑了一下:“阿郎是因谋反罪身陷囹圄,满朝官员乃至陛下全都盯着魏国公府,此时与东宫联络,恐怕不妥。 “何况太子殿下此刻并不在长安,东宫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若是阿郎真的谋反,此时与东宫联络必定连累太子,到时候就真的没人救阿郎了。 若是阿郎没有谋反,就没有必要联络东宫。 反正太子也不在长安,没有太子的命令,东宫的人不会冒然搅进这件案子中。 想到这里,陈勉继续说道:“娘子,此时,一动不如一静,既然您相信阿郎不会谋反,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等会审的结果出来再说。” 魏国公夫人想了想:“好。” 负责封锁魏国公府的将领把魏国公夫人的要求上报给李渊,李渊不耐烦地说了句:“不见。” 于是,将领把皇帝的话带给魏国公夫人。 魏国公夫人听了后,不再像之前那样蛮横,而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裴寂下狱一事,王庾不敢大肆调查,怕引起李渊的猜疑。 她委婉地打听了一下,只知道是李渊收到了一封密奏,然后就把裴寂打入了大牢,其他的内情,她就不知道了。 想了想,这件事与她没有关系,与秦王府也没有关系,遂命王康达关注此案动态,不必去打探案情。 这一日,王庾留在宫中陪李渊用膳,李渊突然问道:“上次你用裴寂的私生子换回冷暖玉棋子,你可知吴大郎的母亲是谁?” “不知,但我知道吴大郎住在哪里。”王庾老实回道,又说:“我把他们的住址告诉阿耶吧。” 正要说地址,李渊就打断了她:“他们早就搬了。” 王庾挑眉,难道是裴寂怕她去找吴大郎的麻烦,所以才让他们搬走的? 她想了一下,试探道:“阿耶,可是吴大郎的身份有异?” 李渊沉默了一刻,然后缓缓说道:“我已命人去审问裴府的人,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王庾没有再试探,她在心中猜想,裴寂的案子肯定与吴大郎的身份有关,最起码,吴大郎是此案的导火线。 又过了几日,大理寺卿来向李渊禀报案子的进展。 “陛下,臣已经审问过所有相关人员,裴府上下除了管家陈勉,其他人都不知道吴氏母子的存在。 “陈勉和裴寂一样,坚称吴大郎是裴寂的亲生骨肉,而吴氏也说吴大郎是她和裴寂的儿子” 李渊打断他的话:“可做了滴血认亲?” “做了,裴寂和吴大郎的血融合在一起。”大理寺卿回道。 李渊沉默了。 大理寺卿看了李渊一眼,继续禀报。 禀报完,又将所有供词呈上。 李渊慢慢地翻看供词,眉头始终紧皱,神情也比较凝重。 难道和刘文静谋反案一样,裴寂也是被诬告的? 大理寺卿默默地等着李渊的决断,从现在的证据来看,裴寂确实是冤枉的。 然而最后,李渊却吩咐他:“派人去晋阳调查,我要知道吴大郎真实的生辰八字。” “是,陛下。” 大理寺垂着头退出大殿,陛下这话明显就是不相信裴寂说的生辰八字,不然也不会让他派人去晋阳调查。 因为裴寂和吴氏说,吴大郎是在晋阳出生的,而当时陛下在晋阳时,却丝毫不知此事,也难怪陛下会怀疑。 裴寂将此事瞒得太紧了。 不过,此次去晋阳调查要费不少时日,裴寂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昔日宠臣落得如此下场,大理寺卿不免为裴寂感到唏嘘。 因为这场审讯,魏国公府上下全都知道了吴氏母子的存在。 仆人们不敢出声,也不敢议论,因为魏国公夫人因此发了很大的火。 她把房间里的瓷器摔了个遍,一边摔一边骂裴寂,就连儿子来了,她也没有住手。 “老娘辛辛苦苦为他生下儿子,还帮他打理后院,他却在外面养贱人,养私生子? “真是岂有此理,可恶,无耻,下流” 裴律师站在门外,望着从未如此暴怒的母亲,心里既害怕又愤怒 顶点 第568章 夏王来救 长安暗潮涌动,洛阳困兽犹斗。 由于洛阳被唐军包围,而王世充据城不出,不敢与李世民正面交锋,城中百姓人人自危。 在惶恐与惊惧的驱使下,有官员私自出城,向李世民投降。 王世充知道后暴怒:“可恶,叛徒,你们以为向李世民投降就能保住性命了吗?孤会让你们后悔投降。” 于是,王世充颁布酷刑,若是家中有一个人逃出城,那么全家老幼都会被牵连斩首,但亲人间只要告发这人的逃跑意图就可免罪。 接着,王世充又下令五户为一保,邻里之间相互监督。若是有一户逃跑而其他四户没有发觉,那么其他四户都要被处死。 甚至于出门买东西,都有时间限制,弄得人心惶惶,无法正常生活。 即便在这样的酷刑下,依然有人逃跑,向唐军投降。 被处死的人越来越多,刑场的地面每日被血水冲刷,再也恢复不了从前的颜色。 越压制,百姓就叛逃得越厉害,府衙大牢一下子就关满了人,王世充又把皇宫作为监狱,只要他对谁起了疑心,就命骁果军把这人抓起来,连同他的亲属一并送进皇宫关押。 这一日,王世充决定出城,试探一下李世民。 在出发的前一天,王世充将一份名单交给裴虔通:“你去把这些人的亲属接到宫中来,在我回来之前,看好他们。” “是,陛下。” 裴虔通出了大殿之后,翻开看了看名单,发现名单上的名字都是明日要跟随王世充作战的将领。 他不禁感到心凉。 但他还是按照王世充的吩咐去做了,因为他的亲属也被关押了。 那些将领眼睁睁地看着裴虔通接走他们的亲属,敢怒却不敢言。 第二日,王世充率领军队从北面的徽安门而出,直奔唐军。 “杀!” “冲啊!” 厮杀声震天动地。 李世民看见王世充出城,很是兴奋,下令全力击杀。 唐军将士一个个牟足了劲想要立功,而郑军将士因为亲人被困城内,不得不拼死杀敌。 双方打得很激烈。 李世民骑着他的骏马飒露紫深入敌阵,在数十名玄甲军士兵的掩护下,像离弦之箭直直地插入阵列,最后竟然横穿而出,打乱了郑军的阵形。 最后,郑军败退,王世充率领军队往南撤退,唐军乘胜追击。 “快关城门,关城门。” 王世充逃回城内,立刻下令关闭城门。 听见王世充的命令,后面的骑兵奋力驱使马儿进城:“驾,驾” 城门关闭,骑兵有幸逃回了城内,但后面的步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看一眼前面紧闭不开的城门,再看一眼后面紧追不舍的唐军,步兵惊恐溃散,向东逃亡。 李世民很快就率领军队追上了他们,手起刀落,再次杀敌。 这一仗,唐军杀敌七千人,俘虏了六千人。 从此之后,王世充再不敢出城,只是据城严守,等待窦建德的救援。 然而此一战,王世充损失了一万多人,而城内被关押的人也有上万人,他的士兵骤然减少了很多。 王世充担心兵力不足,就大肆招兵,强制年满十三岁的男丁必须参军,接受训练,弄得民生怨道。 招兵没完没了,征收粮食也就越来越多,百姓家中本就没有多少存粮,这一征收军粮,他们的粮食就不够一家人过活。 粮食吃完了,他们就啃树皮啃树叶,一切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他们拿来果腹。 甚至有些人饥饿难耐,挖来泥土放进瓦瓮,用水淘洗。沙石沉在下面,他们取出浮在上面的泥浆,把糠麸掺在里头,做成饼来吃。 但这样的食物怎会对身体有益? 他们吃了这样的饼后,身体肿胀,双腿发软,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没过多久,他们就死了。 每日因为饥饿而死的人有数十人,不只底层百姓,就连官员也没能逃过这种厄运。 刑部尚书卢君业、工部侍郎郭子高等大批官员都饿死在家中。 饿到最后,实在没有吃的,就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一时之间,洛阳成为了人间炼狱。 面对这样的情景,王世充无奈也无能,他站在宫中最高的城楼上,向洺州方向眺望。 他的眼神既充满希望又带有一丝绝望:“窦建德啊窦建德,你不是答应出兵相助吗?那你的军队为什么还没有到达洛阳? “这么久都不来,你是不是想食言啊?” 连着看了好几日,远处都没有出现夏军的旗帜,王世充不免失望:“窦建德啊窦建德,你到底是来救人啊,还是来收尸啊?” 其实,窦建德早就算准了时机,在冰雪融化之后,就点兵整军,亲率大军去解围。 他对王琬和长孙安世说:“唐军出动近十万精锐攻打洛阳,为了击退唐军,我需要更多的兵力。 “去年,曹州济阴县人孟海公聚集了三万精兵,占据周桥城到黄河以南进行掳掠。 “此行正好经过周桥城,我们先把周桥城攻下来,收拢孟海公的兵马,再去洛阳。” 王琬和长孙安世商量了一下,觉得多一些兵马更稳妥些,就没有反对。 于是,窦建德亲率大军去攻打周桥城。 孟海公不敌,据城不出,并且派人去向徐圆朗求助。 徐圆朗带兵来救,却被窦建德打败,自己也成为了俘虏。 二月,夏军攻克周桥城,俘获孟海公。 窦建德收编孟海公和徐圆朗的人马,留下部将范愿以及一部分士兵守卫曹州,然后率领其余人马去援救王世充。 一路走到滑州,王世充的行台仆射韩洪打开城门迎接。 之后,窦建德一路进逼元州、梁州、管州、荥阳,都打下了,聚集在荥阳。 李世民听闻到手没多久的荥阳被窦建德攻破,立刻召集文臣武将商议对策。 “如今夏军来援救洛阳,诸位可有什么良策?” 长孙无忌说道:“洛阳已经犹如一只困兽,只要再拖延一些时间,洛阳就不攻自破。 “窦建德的夏军原本就骁勇彪悍,此次又收归了孟海公和徐圆朗的军队,兵力大增,不可小觑。 “他们来势汹汹,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商议出一个稳妥的计策,方能行动” 第569章 战果诱人 窦建德到达荥阳后,就派使者去唐军营地,游说李世民撤兵,放弃对洛阳的包围。 结果,李世民扣下了使者,不予理会。 数日未见使者归来,又打听到使者被李世民扣押的消息,窦建德心中气愤,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他率领十余万将士进逼虎牢关,对外宣称有三十多万人,于虎牢关东面的河岸平原驻扎,然后修筑营垒。 并派人想办法潜进洛阳,向王世充报信,欲让王世充与他里应外合,夹击唐军。 对于夏军的来势汹汹,李世民召集文臣武将商议对策。 李元吉率先说道:“虽说我们孤立了洛阳,但洛阳的防守依然严密,我们昼夜不停地攻打洛阳,十余日都没有攻下。 “如今王世充的外援又到了,且夏军有三十多万兵马,而我们只有十万人,兵力悬殊,不可能打得过。 “不如我们撤兵回长安吧,反正我们也攻下了不少城池,也算是有所收获。” 接下来,刘德威、谢叔方等齐王府将领都附和了李元吉的提议。 屈突通等其他多数将领也赞成了撤兵。 但以李世勣为首的多名猛将却提出了反对:“我们已经切断了洛阳的粮食供给,且牢牢地包围了洛阳,只要再多一些时日,洛阳自然会落入囊中。 “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得到胜利,为何要放弃?” 就在不久前,王世充的儿子,也就是太子王玄应押送粮草赶回洛阳,被马军副总管李君羡截击,李君羡俘获了王玄应的粮草和军队。 王玄应在亲卫兵的掩护下,只身逃走,洛阳因此雪上加霜。 “但郑军现在有夏军的援助,我们等不到胜利的那一刻。”谢叔方反驳。 “如何等不到?”郭孝恪争辩道:“洛阳城虽然坚固,但郑军人心已散,王世充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转眼就会投降。 “为今之计,我们应当据虎牢之险,伺机而动,阻止夏军前进救援洛阳。” 李世勣也跟着说道:“如果我们撤兵,夏军运送的粮草就会进入洛阳。 “王世充缓过气来,重整旗鼓,往后我们再想攻打,就难上加难,统一天下也遥遥无期。 “所以,我们应该留一部分兵力继续围困洛阳,深沟高垒。若是王世充出兵,我们谨慎应战。 “同时由元帅率领精锐进攻虎牢关,只要我们拿下虎牢关,我们就能以逸待劳,攻破夏军。 “届时王世充得不到救援,自然会向我们投降。” “说得那么好听。”李元吉鄙夷地看向李世勣:“别忘了,对方有三十万人,我们只有十万人,分去一部分兵力围攻洛阳,去攻打窦建德的兵力就更少了。 “这样少的兵力,如何能打得过夏军?” 顿了一下,他又强调道:“这一次,窦建德出动的都是精锐。” “以少胜多的仗,我们打得还少吗?”程知节语气淡淡,却把李元吉怼得哑口无言。 齐王府车骑将军张达见李元吉吃瘪,立刻进行反驳:“打仗不是凭借一腔孤勇就能打胜仗的,我们必须认清情势。 “如今的情势,郑军和夏军联合,不是我们能抵挡的。” “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段志玄立刻反驳:“还没开始打呢,你就认输了,未免太没骨气了。” 接着,持不同意见的两方进行了激烈的争辩。 直到最后该说的都说了,辩无可辩,他们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元帅——李世民。 他们只能提意见,最后决定权还是在李世民手中。 李世民从长安出发的那一刻起,就在心中立誓,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洛阳攻下来。 然后再征讨窦建德,助父亲统一天下。 如今窦建德不好好地呆在河北,却跑来援助王世充,李世民不禁感叹这是命中注定。 老天都在帮他,想让他一次消灭郑、夏两大政权。 只要消灭郑国和夏国,大唐统一天下,就指日可待。 所以,李世民是赞成李世勣等人的意见,他说:“洛阳已是孤城,胜利在望,怎能放弃? “李世勣、郭孝恪他们说得对,我们应该兵分两路,一面继续围困洛阳,一面攻打夏军。” 听见李世民的决断,刘德威等人立刻反对。 屈突通也说:“我军长时间作战,早已疲惫,洛阳久攻不下,士气也大不如前。 “而夏军是以逸待劳,兵力强盛,又携新胜之余威。 “相比之下,我军两线作战,兵力悬殊,实在没有取胜的把握。 “不如暂时退守新安,等待敌军兵疲气躁,再伺机而战。” 李世民沉默了。 经过前年夏军把李神通率领的唐军打得一败涂地,他不得不承认,河北自古多豪杰,夏军的兵力绝对不容小觑。 而这一次,窦建德几乎出动了他全部的精锐,所以,唐军多数将领都感到不安,甚至是恐慌。 如果失败了,那么这几个月来的辛苦战斗就白费了,到手的胜利果实也会被人摘走。 李世民心中很清楚,在大部分将领官员的反对下,他退守新安,父亲绝不会怪罪他。 但是,如果胜利了,那么他一战平定了河北、河南,就为统一四海打下坚实的基础,也会在他征战生涯当中添上璀璨的一笔,同时他的声望和地位会得到进一步的巩固 胜利的战果如此诱人,让李世民不得不心动。 他目光坚定地看向众人,掷地有声:“洛阳城中粮食告罄,将士官民离心,王世充已如困兽,我军不必再奋力攻城,稳坐城下就能胜利。 “如果我们抢先攻占虎牢关,就能抵挡住夏军,不出旬月,王世充必定投降。届时我军士气大增,就能一举攻克夏军。 “所以占据虎牢至关重要,我们必须立即行动,抢占虎牢关。” 屈突通见李世民还是坚持要攻打夏军,立即劝说:“元帅,请三思啊” “吾意已决,不必多言。”李世民打断他的话。 李元吉不怕元帅的威严,在屈突通不敢言的情况下,他依然开了口:“二兄,你不要一意孤行,万一失败了,这个责任你承担不起。” 李世民看向他,表情肃穆:“若是失败,我一力承担。” 见李元吉张开嘴巴还想说话,李世民冷声道:“洛阳不破,绝不回师,谁再敢言班师回朝,一律斩首。” 李元吉:“” 第570章 挫其锐气 在李世民严酷的军法下,众人不敢反对他的决定。 于是,李世民重新部署兵力,留下李元吉和屈突通等部将继续围困洛阳,他则亲率四千骁勇将士,前往虎牢关。 王世充站在城墙上,看见唐军的行动,心中起了疑惑,但不敢出城交战。 而李世民率军过北邙山,至河阳,取道巩县,进逼虎牢关。 彼时,镇守郑州的是郑国荆王王行本,他手下司兵沈悦听闻李世民率军前来,悄悄地派人去唐军营地,请求投降。 李世民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他立即让沈悦的人带话回去,接受沈悦的投降,并让沈悦作为内应,配合唐军行动。 当晚,李世民派左卫将军王君廓和程知节带兵攻打虎牢关,沈悦作为内应,积极配合,唐军顺利攻下虎牢关。 程知节进而占领郑州,抓了王行本等一众郑国官员。 打下了虎牢关,李世民心中大定,当即入驻虎牢关。 他当天对众人说道:“如今我们占据险隘,夏军若想援救洛阳,就没那么容易了。 “夏军一路以来,攻占了不少城池,士兵骄傲,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挫挫他们的锐气。” 于是,第二日,李世民只带了五百玄甲军士兵,出了虎牢关。 他沿路留下士兵,命李世勣、程知节、秦叔宝等人分别统领,埋伏在路旁。自己则带了尉迟敬德和五名骑兵前往城东二十里处,拿着望远镜观察窦建德的军营。 观察了一阵,他对尉迟敬德说:“我拿着弓箭在前,你拿着马槊跟着我,我们并肩作战,就算窦建德出动全军,也无所畏惧。” 说完,李世民骑着马儿,悠哉悠哉地带着六人朝着窦建德的军营出发。 在离窦建德军营三里处,七人与窦建德的游兵相遇。 游兵以为他们是侦察敌情的斥候,手握兵器警惕地盯着他们,却没有行动。 李世民当即大喊:“我是大唐秦王。” 喊完,拉弓射箭,一箭射死了为首的将领。 游兵顿时又惊又喜,惊得是敌军元帅居然悄无声息地就靠近了他们的大本营,还射杀了他们的将军。 喜得是敌军元帅居然只带了六人,若是他们抓住李世民,那就是大功一件。 于是,游兵中有人吩咐道:“你们两个,立刻回军营报信,其他人跟我上。” 李世民听见了,似乎很害怕,调转马头就跑。 “别让他跑了,抓住他。” 游兵奋力直追。 李世民控制马儿,慢慢地引导他们走上来时的路。 很快,窦建德就知道了消息,与游兵一样,他的心情也是又惊又喜。 窦建德只沉默了一瞬,然后就命高雅贤率领六千人马去追杀李世民。 高雅贤拼命追击,很快就追上了李世民。 这么多人? 跟随李世民出来的骑兵脸色一白,就连尉迟敬德也变了脸色。 而李世民心中很亢奋,终于来了。 他对骑兵说道:“你们先走,我和尉迟敬德殿后。” 骑兵面面相觑:“” 李世民说完之后,就勒紧了缰绳,放慢马速,慢慢地走在后面。 骑兵一下子就超过了李世民,走在了前面。 但他们不敢走得太前,一面看着前方的路,一面回头观察局势。 “追上他们,抓住李世民者,主上有重赏。”高雅贤在后面紧追不舍。 每当追兵赶上了,李世民就放箭杀敌,每射出一箭,就有一个人死去,箭无虚发。 如此,李世民杀了几个人,尉迟敬德杀了十几个人后,追兵震慑于他们的彪悍,停止了追击。 只是,停了没多久,高雅贤就命令他们继续追击。 李世民有意徘徊或者后退引诱他们进入伏击圈。 “杀啊!” 周围突然冲出一群唐军。 “糟了,有埋伏。”夏军中有人喊道,众人慌忙抵抗。 高雅贤看了一会儿,发现唐军并没有多少人,就高声说道:“不要慌,他们只有一百多人,杀了他们。” 听见这话,夏军士兵不再慌乱,奋力杀敌。 李世民眸中闪过一丝得逞,手上动作不停,且战且退。 一路追杀,一路都有唐军冒出来,且这些唐军各个猛如虎,狠如狼,夏军士兵又慌了。 这个时候,高雅贤已经没有底气说唐军人少,他怕前面会冒出更多的唐军,只好下令:“撤退,撤退。” 李世民等人扔了几个火器,炸死了上千人,最后还俘获了夏军将领殷秋、石瓒,大胜而归。 “废物!一群废物!” 看见高雅贤等人大败而归,窦建德暴怒:“李世民不过数百人,就把你们六千人打得落荒而逃,你们真是太没用了,一群废物。” 高雅贤等将领跪在地上,惭愧地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骂了一通,窦建德罚了他们,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封德彝说道:“没想到李世民这么凶猛,只带了六人就敢靠近我们的军营。 “不过,主上不必担忧,这一次是我们大意了,下一次他就没这么好运,能全身而退。” 闻言,窦建德脸色稍缓。 凌敬却皱起了眉头:“唐军先我们一步抢占虎牢关,如今我们想要去洛阳救王世充,就难多了。” “不怕,我们有这么多人,肯定能打赢唐军。”刘黑闼很有自信。 凌敬看了刘黑闼一眼,心中却觉得此战很艰难。 第二日,李世民派人给窦建德送来了一封信,送信的使者正是之前窦建德派去唐军营地的人。 窦建德展开信函,看了起来。 “王世充反复无常,最近口蜜腹剑与您重修旧好,不过是想借您的兵力脱困。一旦他脱困,就会翻脸不认人,那您千里迢迢,耗费巨资,岂不是付诸东流,一场空? “之前我朝淮安王和同安公主受到您的礼遇,又蒙您大恩,送回我朝,吾心中感激。 “唐与夏之间存有和平盟约,吾不愿破坏盟约,也希望您遵守。 “赵、魏地区,历来为我大唐所有,希望您放弃掠夺,早日退兵。 “昨日吾与您的前哨相遇,他们不堪一击,吾之所以与他们一战,挫其锐气,是希望您能听从善意的劝告,切勿让自己后悔莫及” “嘭!” 窦建德一掌将信函拍在案上:“竖子当真是猖狂,孤定要给你一点苦头尝尝。” “刘黑闼听令,立即点兵,随我去攻打虎牢关。” 第571章 密令处死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71章密令处死洺州。 “杨兄,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这可是公主留给我们的后手,你真的决定要现在就用掉吗?” “如今秦王已经在攻打郑国,而夏王也已经出征,我相信过不了多久,秦王就会攻打夏国。我们早点做好准备,也能助秦王一臂之力。” “好吧,反正迟早都有这么一天。” 两人下了马车,来到高府门口。 杨毛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门房:“请把这个东西交给高娘子。” 门房狐疑地接过玉佩,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某个地方看见过。 想了一下,突然记起来他曾看见高惠通佩戴过,立马就重视起来,他客气地说:“请稍等。” 没过多久,门房回来了:“两位请随我来。” 在偏厅,高惠通看见杨毛走进来,就对贴身丫环说:“你们先下去吧。” 贴身丫环立刻带着其他的仆从离开大厅,在门口守着,同时双眼紧紧地盯着厅内。 “高娘子。”杨毛和魏平很客气。 “两位请坐。”高惠通礼貌地招呼两人。 但她心中却在打鼓,在夏军和唐军交战的紧张时刻,王庾让人拿着信物来干什么? 而且这其中一位看着十分眼熟 高惠通抚摸着手中的玉佩,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是王庾有什么事情让我帮忙?” 见她单刀直入,直接就问他们的来意,杨毛显得有点拘谨。 “额”他搓着手,有些忐忑:“高娘子,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您也知道,那一年毛某因缘巧合救了晋阳公主,她说很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就在离开之前把这块玉佩送给了我,让我有困难就来高府找您。 “她说只要您看见这块玉佩,就会帮我一个忙,也算是她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更显不安:“所以毛某这次前来,不是晋阳公主有事求您帮忙,而是毛某,不知高娘子是否愿意遵守承诺?” 高惠通一直都盯着杨毛,听他这样说,终于记起来他确实是那一年救了王庾的人。 又见他神色窘迫,表情还有些不安,心中不免放松下来。 只要不是王庾来找她就行。 “我虽是个女子,但也会遵守承诺,你说吧,想让我帮什么忙?” 杨毛指着一旁的魏平说:“这是我的堂兄,叫魏平,因为家乡遭受战乱,亲人都死了,就来投奔我。 “但是我现在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宽裕,就想请高娘子帮忙,给他找份差事。” “这”高惠通有点迟疑。 魏平见她犹豫,唯恐她拒绝,抢着说道:“娘子,我身强体壮,什么活都能干,能吃苦能耐劳,您随便给我安排个差事就行。 “我不求荣华富贵,只图温饱。” 高惠通刚才的迟疑并不是想要拒绝他们,而是在想该给魏平安排个什么样的差事。 这会儿看见魏平着急的模样,又看见他面黄肌瘦,不禁心中一软。 她想了想:“正好我的铺子正在招伙计,你就到我的铺子里来吧。” “多谢高娘子。” 两人很是感恩,道谢之后就离开高府。 高惠通收回了玉佩,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自从王庾的义父当了皇帝之后,她就一直很忐忑,唯恐王庾利用曾经的人情让她做什么损害夏朝的事情。 幸好没有。 幸好王庾把玉佩送给了救命恩人,而这位救命恩人只提了一个这么小的要求,简直是老天眷顾。 从此之后,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而杨毛回去之后,叮嘱魏平:“高惠通铺子的掌柜的大儿子是北城门的守兵,你进铺子之后,与掌柜多亲近亲近。 “掌柜的大儿子十分孝顺,一有空闲就会去看他的父亲,所以你接触他的机会很多。 “总之,一切见机行事,争取早日潜进北城门” 杨毛在窦建德率军离开都城之后,就猜想唐军与夏军交战之日不远了,于是,开始为此做准备。 后来听闻高惠通名下有间铺子在招伙计,一打听,居然发现这间铺子的掌柜的大儿子在北城门当差,心中就有了主意。 陛下志向远大,当然不会只满足关中地区,迟早都会消灭其他的政权。 所以,王庾把他们留下来,就是让他们作为内应,以期将来配合唐军消灭窦建德的政权。 这一日,不远了。 年初的时候,萧铣听闻李孝恭要来攻打自己,便决定先发制人。 于是,萧铣派水军溯江而上,企图攻取唐朝峡州等地。 但在第一站就被峡州刺史许绍击退,遂退守安蜀城及荆门城。 李渊知道后,为了一劳永逸,彻底消灭南梁萧铣的政权,就下旨调李靖前去协助李孝恭。 彼时,李靖正随李世民攻打王世充,在接到圣旨之后,他即刻赶赴夔州。 在途经金州时,李靖被堵住了去路。 原来是蛮人邓世洛率数万人屯居山谷间,而庐江王李瑗奉命讨伐,却接连败北。 于是,李靖率领数骑来到李瑗的军营,对李瑗说:“庐江王,李某有一计,必能平定邓世洛。” 李瑗本就不擅打仗,而且通过这几次败仗就能看出,他军营中那些军师啊将领啊也不比他聪明多少。 此时听见李靖说能帮他平定蛮人,心中大喜:“李将军可有什么良策?” 李靖展开舆图,细细地跟他分析起来。 李瑗听完后,大赞“妙计”,当即命人去部署。 不过短短两日,李瑗就击败了蛮兵,俘虏甚多。 之后,李靖顺利通过金州,抵达峡州。 但此时此刻,险塞被萧铣控制,李靖再次受阻,迟迟不能前进。 消息传到长安,李渊心中起疑:李靖为何滞留不前? 难道他有异心? 不行,不能因为李靖一人就贻误军机。 李渊想了想,就给许绍下了一道密旨,让他处死李靖。 身负密旨的侍卫从太极殿中走出来时,碰上了王庾。 “见过晋阳公主。”侍卫停下脚步,匆匆行礼之后,就走了。 王庾回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进了大殿。 “阿耶,我听说窦建德率兵去援助王世充,已经到达了荥阳。” 李渊迟疑了一下,点头:“对。” 自从刘文静事件后,王庾有时候在太极殿中做课业、画画,若是有朝臣来向李渊禀报事情,他也不会刻意赶王庾走,就像从前在晋阳一样。 当然,大部分时候,王庾只当没听见,不会发表意见。 所以,王庾知道这些事情很正常。 她往周围看了眼,见殿内只有岳郁,就对李渊说道:“阿耶,窦建德离开洺州援助王世充,正是我们全面进攻的好时机。 “您还记得我当初把杨毛留在了乐寿城吗?如今他已经转战到了夏朝都城” 顶点 第572章 终得赏识 大唐第一女相正文卷第572章终得赏识在听王庾说完后,李渊又召萧瑀、陈叔达等人商议。 商议过后,李渊下旨,命燕王李艺率兵南下,攻打夏国都城——洺州。配合李世民,发起对夏国的全面进攻。 而许绍收到密旨之后,就十分犹豫。 经过这段时间跟李靖的相处,他清楚地知道李靖是个有才能的将领,若是这个时候处死李靖,定然是大唐的一大损失。 许绍是个惜才的人,他当即写了一封奏表,向李渊阐述事实,并且为李靖求情。 李渊看了奏表之后,想了想,便撤回了处死李靖的命令。 而这一切,李靖并不知道。 没过多久,开州蛮人首领冉肇则叛唐,率众进犯夔州。 李孝恭亲率军队迎战,但被打败了。 李靖知道后,率八百骑兵袭击蛮人营垒,结果大破蛮兵。 紧接着,李靖又在险要处布下伏兵,一举攻破蛮人营垒,杀死了其首领冉肇则,俘获五千多蛮兵。 李孝恭大喜,对李靖称赞不已。 许绍听闻后,为李靖高兴之余,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在奏表中,他对李渊夸下海口,说李靖一定能为大唐平定南方。 如今李靖这么快就为大唐平定蛮人,也算是好的开始。 当捷报传到长安后,李渊很高兴,他笑着对众臣说:“孤听说任用有功之人,不如任用有过之人,这话果然很有道理。 “你们看看,李靖就立了大功。” 众臣纷纷称颂:“陛下英明。” 李渊笑得更开心了,当即颁下玺书,慰劳李靖。 “卿竭诚尽力,功绩卓著孤知汝之忠诚,必有嘉奖赏赐,卿不必担心功名利禄” 这一次,李靖的精诚至忠令李渊改变了对他的成见,李渊还亲笔写敕书给李靖,其中写道:“过往之事,孤已经都忘了。” 李靖收到这些东西后,悬了几年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这几年他一直能感觉到李渊有意无意地打压他,而他这些年来又没有太大的功绩,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得不到李渊的赏识,李渊就会寻机杀了他。 甚至有好几次做梦,他梦见全家死在断头台上,而李渊就是那个手握鬼头刀的刽子手。 如今他立了战功,李渊终于跟他表明会忘记从前的事情,也就是说李渊从此以后不会再为难他,打压他。 于是,李靖根据当前的情势,向李渊上陈了攻灭萧铣的十条计策。 李渊对此很重视,拿着这十条计策与朝臣商议。 随后擢升李靖为行军总管,兼任李孝恭的行军长史。 又以李孝恭不太精通战争之事,将统帅三军的重任,全权委托李靖一人。 也就是说,李孝恭只是挂了个元帅之名,三军真正的统帅是李靖。 同时,李渊还派了好几名工匠到夔州,助李靖大造战船。 李靖一面督造战船,一面组织士兵勤练水战,做好下江陵灭南梁的准备。 这一日,他从外面回来,对李孝恭说:“巴、蜀之地归附我朝不久,各部族还不太稳定,尚未完全归顺。 “若是他们有异心,趁着我们去攻打南梁时叛变,进攻我们后方,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孝恭对于自己只是挂名元帅并不生气,也没有嫉妒李靖,平时有什么事情都会与李靖商议。 李靖也不傲慢,有什么事情都会同李孝恭商议,绝不独断专制。 所以,李孝恭听闻此言,当即向李靖请教对策:“李公可有良策?” 来之前,李靖就想出了对策,所以他回答地很顺畅:“您可以把各部族酋长的子弟都召集到夔州,根据才能的高低分别授以官职,安置在左右。 “对外宣称是引荐擢升,但实际上是把这些子弟作为人质,牢牢地握在手中。 “如此一来,我们就解决了后顾之忧。” 李孝恭乐开了花:“李公果然有勇有谋,此计甚好,就这么办。” 李靖和李孝恭在积极备战,李世民也没闲着,他率领玄甲军据守虎牢关,以少数兵力战胜了号称三十万的夏军。 窦建德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地发动进攻,却接连失败。 四月,益州总管窦轨率兵与李世民会合。 这一日,李世民收到消息,窦建德的粮草即将运到。 他与众将领商议:“夏军虽然人多,但其中还有孟海公和徐圆朗、王世充的人,三军并不齐心。 “如今他们接连打败仗,士气受挫,若是我们再劫走他们的粮草,他们势必慌乱。 “我准备派人去劫走这批粮草,诸位谁愿意去?” 此话一落,秦叔宝等人就纷纷站了出来:“末将请战。” 见他们如此积极,李世民心中很欣慰,最后,他选了秦叔宝和王君廓两位将领。 当晚,秦叔宝和王君廓率领轻骑兵一千多人,绕至夏军背后,袭击了运粮队伍。 “报,从黎阳运来的粮草被唐军劫走了” “什么?” 听见士兵来报,窦建德惊得站了起来,似乎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士兵被窦建德的大嗓门震了一下,他战战兢兢地说:“黎阳运过来的粮草被唐军劫走了,运粮队的人死了不少,除了少数几人逃出来,其他的人都被掳走了。” 窦建德重新坐下,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李世民的兵没有他的多,也能守住虎牢关。 不仅如此,李世民居然敢派人绕到他的后面,去抢他的粮草,真是大胆。 攻打虎牢关屡屡战败,这次又被劫了粮草,窦建德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调整战略,就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对策。 “虎牢关久攻不下,如今粮草也被唐军劫走,诸卿可有什么良策?” 曹湛说道:“我们攻不下虎牢关,就只能被堵在这里,不能前进,更别说去援救洛阳了。” “而且我们连连失利,士气低落,兵卒心中惶恐不安,最近他们私下里都说想要回洺州。 “臣以为,对于郑王,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不必再往前,干脆回朝吧。” 董康买也赞成他的意见:“是啊,主上,唐军凶猛,武器又比我们的厉害,我们再打下去,恐怕洛阳没有援救成功,反而把我们自己搭进去了。 “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我们不愿做,还请主上下令,即刻回朝吧。”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窦建德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们说得很对,但他不甘心 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