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游戏体验师》 等级和物品存档20190801 之前看到有读者说希望把等级体系重新列一下方便记忆,我就干脆开个单章,把目前出现的数据列一次。 以后这个单章将会不定时更新。 体验师等级:幸存,挣扎,抗衡,错乱 鬼物等级:惊怖,怨恨,哀悼,绝望 鬼物种类:执念,怨灵,厉鬼,恶灵,恶魔,怪谈,诅咒,僵尸,恶魔,伪恶魔(这些是目前已经出现或提到过的,能力不分强弱) 【执念:人死后留下的一段意识,通常只有怨念。执念也分强弱,有些可以伤人。你的梦总是被执念侵犯,想好怎么应对它们了吗?】 【怨灵:拥有强烈怨气的死灵,会用幻觉勾起人内心的恐惧。当你的恐惧达到了它们的要求,它们就可以愉快地杀死你啦!】 【厉鬼:因死后戾气不散化作鬼物,本身拥有强大的攻击力,可以进行一些物理反馈,以及使用物品,能力比较多元化】 【伪恶魔:沾染了恶魔气息的生物,拥有一部分恶魔的特性,但与真正的恶魔相比,只是垃圾。】 【怪谈:人们把猜测当做真相并不留余力的传播着,被徘徊的它们听见后,一些怪谈就出现了。它们可能有形象,可能只是一段抽象的东西,能力千奇百怪,总的来说,啧啧,想象力丰富又毫无判断力的那些人类才是最可怕的吧。注:当遇到抽象的怪谈时,劝你还是赶紧跑吧~】 物品档案: 1【祭品:让你解脱吧】 【等级:怨恨】 【特性:锋利、破界】 【用途一:此匕首可以伤到灵魂,对怨灵有克制作用】 【用途二:一定几率打破鬼物设置的结界,鬼物越弱,几率越大】 2【祭品:我不想再写日记了】 【等级:惊怖】 【特性:召唤、消耗】 【用途:召唤一次“上吊的他”,它会帮助你。次数0/4】 3【祭品:集阳】 【等级:惊怖】 【特性:消耗、燃烧】 【用途:接触到鬼物后会开始燃烧,对鬼物造成伤害,对惊怖级以上无效】 4【祭品:感知】 【等级:惊怖】 【特性:消耗、行踪】 【用途:使用后感知力提升,可以感知到周围的鬼物和体验师的位置,对惊怖级、幸存级以上无效】 5【祭品:怨灵驱逐符】 【等级:惊怖】 【特性:消耗、驱逐】 【用途:针对怨灵的驱逐符咒,使用后可以短暂的驱散怨灵,对惊怖级以上无效】 6【祭品:丧礼】 【等级:怨恨】 【特性:混淆、指引】 【用途一:这是很多人的祭日,使用后长明,可以获得除厉鬼以外所有鬼物的些微好感,一点点的好感都可能影响你的命运】 【用途二:指引魂魄前行,一定几率超度除厉鬼外的鬼物,对惊怖级以上无效】 7【祭品:后悔】 【等级:惊怖】 【特性:召唤】 【用途:使用后将召唤五分钟内在使用者所处五米范围内的鬼物来保护自己,维持30秒,需消耗使用者精神力】 8【祭品:厄运】 【等级:惊怖(可提升)】 【特性:灵体、???】 【用途一:这是一只幼年死去的怪谈小猫,它能给人和鬼物带来厄运,这个特性对主人削弱百分之八十,但是无法区分友方和敌人。】 【用途二:作为一个灵体,它具有少数派能力“隐匿”,只有用相应天赋或祭品才能看到它,普通的气息感知本能对它无效】 9【祭品:戏勾】 【等级:怨恨】 【特性:束缚、破灵、防护】 【用途一:手链形态时,对惊怖级或幸存级别的攻击有百分之三十的抵挡作用】 【用途二:手链化为戏勾,延伸范围为使用者周身十米,束缚住目标的灵体,束缚时间受目标能力影响,使用次数与使用者能力挂钩】 【用途三:手链化为戏勾,勾子出现破灵特性,对打击到的目标造成灵体上的撕裂伤害】 1零【祭品:引祟】 【等级:惊怖】 【特性:消耗、治疗】 【用途:贴在伤口附近,可以将鬼物留在伤口里的负面气息引出,治疗伤口】 第一章 我举报 蒙蒙细雨间,一双手扒开身前及腰的枯草,白色手套上沾了些湿掉的灰。 一个戴着金丝圆眼镜,刘海略长的黑发青年用手将灰色大衣上的泥渍擦了擦,然后盯着草堆中露出的苍白肢体,平静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困倦和无奈。 “怎么老是我?”他有点不开心的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对谁发问。 弯着腰,青年凑近看了看,躺在草中的是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她黑发凌乱的盖住了大半边脸,却盖不住脖子上狰狞的血洞。 小雨发出轻微而稀疏的响声,飘在茂盛的绿草上,也飘在这城市郊外荒地里的尸体上。 犹豫了一下,青年掏出电话报了警。 警局里,一个消息则迅速传开。 “又是匿名报警?”陆队皱着眉,一边让警员确认来电信号地,一边思考着,“和前几次是同一个人?” “是的。”年轻警员点头,“声音是一样的,这次对方声称发现了北郊的命案,并且依然不愿意透露身份。” “……出警。”陆队未作犹豫,立刻起身,“这个人的身份也要继续查,虽然前几个案子的凶手已经抓获,但每一次都能抢在所有人之前发现藏得隐蔽的尸体,对方必然有异常。” “是!”警员们迅速行动起来,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第五件命案了。 废弃工地藏尸案、第四医院碎尸案、出租车凶杀案、昆海大学失踪案,还有今天的远郊抛尸案,每一次都是一个人用不记名电话报的案,并提供了准确的地点。 这绝不能用巧合来搪塞过去。 “啪。”拔下一次性电话卡扔在草丛里,戴金丝圆眼镜的青年双手插在大衣口袋,眯着眼睛对眼前的尸体说道:“已经帮你报警了,有什么怨念,留着帮这些警察抓住凶手吧,别再来找我了,我这几天睡眠质量很不好。” 寂静中只有雨丝的声音,青年对尸体说话的画面显得有些诡异。 “走了,我留下的脚印、车痕之类的痕迹,你就帮我清理掉吧,我寻思着这是你应该做的。” 又对着尸体吩咐了一句,青年才转身,朝自己停在一旁的摩托车走去。 摩托在雨中离去,而一路上,地上的泥印竟诡异的不断被抹平。 风中似乎混杂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微弱到大多数人都会以为是错觉。 “谢……谢……” …… “喻封沉,这次谢谢你了,等我回学校就请你吃饭。”张雪儿笑吟吟地喝了口奶茶,对身边用手遮着阳光的学弟感谢道。 她穿着一件深蓝半袖布衣,底下的格子裙刚刚盖过膝盖,头发梳成两束垂下的麻花辫,脸上画了点淡妆,面容精致,却俨然一副民国女学生打扮。 喻封沉闻言放下了手,推了推金丝眼镜,无所谓的道:“不用了,答应你顶替一下话剧社的摄影工作,只是因为对你们最近排的话剧有点兴趣而已。” “是吗,民国鬼屋主题的话剧,的确很少见也很大胆。”张雪儿得意的一笑,脸上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之前我们还专门去了附近一处山上的民国旧址取材呢。 “可惜,我临时有事要回老家,可能好几天都参与不了……不过好在我只是负责摄像的。” “你为什么不做主演?”喻封沉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上去倒是斯斯文文,人畜无害。 “我?啧啧,你别看我长得好看,我更喜欢待在幕后啊。”明目张胆的夸了自己一句,张雪儿移动了几步,给后面买奶茶的人让了位置。 大学城内的商业街里来来往往都是学生,在经过奶茶店的时候,大多都会好奇的看一眼刚买到奶茶准备离开的两个人。 “哇,你很受欢迎呢,系草学弟?她们都在看你。”张雪儿打趣了一声,却见学弟一脸平静,仿佛根本不在意。 “怕不是在看你。入秋了还要风度不要温度,女人是自带抗寒护甲的?”喻封沉不解的问了句,然后紧了紧身上的棕色薄大衣。 “当然了。”张雪儿嘿嘿一笑。 “真棒。好了,我要回宿舍了。”喻封沉又遮了遮迎面的刺眼阳光,光芒让他的刘海在脸上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诶?有什么要紧事吗?” “补觉。” “补觉?”张雪儿有些意外,“最近没睡好?” 喻封沉停顿了一下,才道:“嗯,没怎么睡好,老做梦。” “什么梦?难道是……哦~” 在她一脸“我懂的”的表情的注视下,喻封沉转过头,脸上因角度问题阴影更盛。 突然,他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算是噩梦吧。” …… 黑色的树影中,几声乌鸦叫让人心中犯怵。 没有星星的夜空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冷意,喻封沉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林间空地上。 树影茂密,似乎是深林。 “又来了……”他撑起身体看了看四周,揉了揉额头,“这次又是哪个冤鬼怨灵啊,能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一个个都喜欢往人梦里窜。” 风里似乎夹杂着凄厉的哭声,像是在回应他。 喻封沉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个手电筒,没有在原地停留,随意找了个方向向前走。 因为他知道,在梦里,无论他向哪边走,最终都会到达进入他梦里的那个东西希望他去的地方。 鬼魂入梦。 他的梦境脱离了正常,向着某种未知的方向一去不复返,在梦里,他总是会见到因各种原因总之已经死亡的人们。 这荒诞的一切,都是从一个月前,他的二十岁生日开始的。 二十这个数字仿佛一个平衡点,一超过,他原本平静正常的生活就被突如其来的灵异事物冲击的支离破碎。 那天,他和宿舍里另一个家不住本市所以一直住校的室友一起渡过了生日,晚上就在梦里遇见了一辆出租车。 他仿佛一个透明人般坐在车后座,目睹了一场在车内的凶杀,司机用刀砍死了副驾驶座位上的女乘客。 一刀,一刀,一刀…… 金属入肉的声音,骨头被剁碎的声音,飞溅的血液,就在他眼前,冲击着他的精神。 他试图逃离和阻止,可手却穿过了这一切。 出租车司机将女乘客的尸体藏在了后备箱里,一直开回了家。 就在他缩在后驾驶强迫自己冷静时,死者从后备箱爬了出来,她保持着被砍烂的姿态,请求他帮忙报警。 喻封沉当时被吓醒了。 意识到这是梦后,他将信将疑的按照记忆上网查到了司机住的小区,然后假装去那附近的餐馆吃饭,在看到那辆他绝不会认错的出租车后,颤抖的匿名报了警。 他以为这只是个意外,只是某个不甘的孤魂恰巧飘进了他的梦里,在他一觉过后这事儿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可是没想到,仅仅两天后,他在梦里再次见到了一地破碎的尸体,尸体勉强堆砌成了人的样子,同样是向他求助。 一个月来,每隔五六天,喻封沉就会在梦里遇到它们。 当一个人连续遭遇冲击时,要么崩溃,要么适应,原本性格就有些奇怪的他显然成了后者。 加上梦里的鬼对他都没有什么恶意,他逐渐也就习惯了替不甘的灵魂跑跑腿的事儿。 只是他心中的疑问从未消失,为什么他会遇到这些事?为什么是他?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有种被危险窥视的感觉。 暂时把思绪抛到一边,喻封沉专注起眼前的情况。 脚下踩着的泥土微微下陷,隔着运动鞋传来几近真实的触感。落叶铺在地上,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咔咔的响声。 树木不知是什么种类,高大茂密,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枯鬼。 手电筒的光照不了太远,到了一定的距离就淹没在黑暗里。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亦或是什么有东西在移动。 随着他的深入,一抹白影逐渐出现,默默跟在他身后,似乎在学习他的步伐。 几缕黑色的长发贴着地面向喻封沉伸去,却只在他脚边徘徊,犹豫着不被他发现。 空气越发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喻封沉已经在密林中走累了。 “差不多得了啊,要帮忙直说,跟个活人似的磨磨叽叽的。”他不满的转过身,顿时,一张近在咫尺的白脸,几乎要贴到他脸上。 白色脸庞毫无血色,眼睛部位只剩下两个空洞,认真的盯着他。 第二章 开始了哦 “卧槽!”措不及防下,喻封沉吓得往后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子照过去。 微弱的手电光下,一个女人站在原本他的位置,穿着一件白色长裙。 眼窝里空空如也,皮肤过分苍白,除此之外,她倒是比喻封沉之前梦里见过的碎尸块拼凑起来的人之类的,要正常的多。 可是喻封沉看着她,心中却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某跟弦紧紧绷起。 “你找我有什么事?”喻封沉试着与她沟通。 “帮我……报仇……”女人表情哀伤,声音嘶哑,白裙子随着她的话逐渐浮现出点点血迹。 “报仇?怎么报?” “杀了……他……”血迹变得浓重,女人的五官也开始往外渗血。 “杀人?”喻封沉一惊,这鬼比想象中凶! 喻封沉还没听过这样的要求,他想了想,果断拒绝了,“我可以帮你报警,让警察还你一个公道,但我自己是绝不可能杀人的。” 女人听着这个回答,似乎很意外。她嘴角挂了下去,僵硬的头歪向一侧,好像有些疑惑。 “帮我……报仇……” “我不可能杀人。”喻封沉重复了一遍,并且不动声色的准备好了逃跑。 “不……帮忙……”女人的目光很失望,她站在那里,表情逐渐狰狞,血色彻底渗出,使她看上去如同一个扭曲的血人。 “那就……去死吧!” 女人——此时应该叫做女鬼,她的要求被拒绝后,顿时展现出了怨毒而可怕的面目。 喻封沉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女鬼和前五个不一样,竟对他展现出了强烈的恶意。 一股血腥的味道从女鬼身上飘出,她的皮肤变得皲裂破碎,女鬼脖子处的皮肤也摇摇欲坠,不多时,她歪着的头“咔嚓”一声,断了,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连接着。 如果她是这样被杀死的,那杀人者的确又是一个……无法形容的暴徒……喻封沉看着她,不知道是该恐惧,还是该怜悯。 “为什么不帮我……我恨你!我好恨啊!!!”她拖着扭曲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朝喻封沉走来,哭泣哀嚎着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喻封沉推了推眼镜,压下怜悯转身就跑,同时还喊道: “我算是发现了,大姐,你们这是强迫! “你们不经我同意就进入我梦里,而且帮你们,也没一个人给我钱!哦,一周前我在卧室门口发现的那捆冥币不算啊!” 女鬼愣了愣,不知是听不懂,还是被“给钱”两个字震住。随即,她痛苦的抱住了快要掉下来的头,放弃了思考。 “骗子!骗子!”哭喊着,女鬼加快速度朝他跑来,伸出尖锐的指甲。 喻封沉发现女鬼看似缓慢,实际上和他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小,带着粘稠血液的指尖已经快要碰到他了。 二者之前的距离本就不远,几乎几个呼吸间,女鬼就抓到了他的肩膀。 隔着梦中的衣物,被抓的地方传来阴冷刺骨的疼痛感,指甲似乎刺进了肉里。喻封沉心跳加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啊!”好疼…… 女鬼一用力,他向前跑的势头瞬间被扭转,几乎是没有抵抗能力的被拖拽了一下。 在梦里,他是没穿大衣的,只有一件浅蓝色的衬衫。 这一接触,粘稠的血液顿时沾在了他衣服上,牛仔裤上也蹭上了污迹,并渐渐向皮肤渗漏。 喻封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眼看着女鬼张着血口仿佛要将他脖子咬断,他猛然伸出手,抵在了女鬼腐烂的胸口,全力拉开距离。 “帮你们是我好心,不是我的本分,我知道你们以这样的方式被人杀死,太不公平,但是……如果因为这样,人命在你们眼中也变成了随时可以取走的东西,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帮助你们的理由。” “还有……对不起!我有点洁癖。” 杀人被阻,女鬼更加暴虐,她似乎已经听不到喻封沉在说什么,指甲撕扯着他,她的头发也铺天盖地的卷来,逐渐缠绕住面前的这个人类。 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失去了目标,手中的人慢慢消失了。 她急切的想抓住,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喻封沉意识抽离,即将醒来。 …… 喻封沉在被子里睁开眼睛,心脏还不正常的快速跳动着。 他缓了缓,等到心跳稍微平复,才伸手摸索着打开了台灯,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间十平左右的小宿舍,放着四张上下铺的单人床。其中两张空无一人,而就和喻封沉隔了一个小过道的床铺上,被子蠕动了几下,上面的人似乎被喻封沉的动作吵醒了。 窗户上的窗帘半开,露出窗外幽深的黑夜。 还好,醒来了…… “好险。”虽说梦里的女鬼好像不算太强大,但如果真的在梦里被杀,他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早在第二次做这种梦的时候,喻封沉就已经在防备这种事发生,一直在找主动脱离梦境的办法。 经过好几个晚上的实验,他发现在梦里闭上眼,以强烈的意识表达“睁开眼睛”的意图,就有可能带动神经在现实中做出同样的动作。 当然,前提是脑子足够清醒,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冷汗淋淋的从床上做起,他浑身都有些疼痛,心有所感的扒开睡衣领口,在他的左肩皮肤上赫然有一个黑色的手印,伴随着一道略深的血口,和女鬼抓的地方一般无二。 血口没有流血,像是受伤一两周后已经长好一些新肉的样子。 “果然可以影响现实……” 如果我梦里被杀,现实中也会死吧,这是什么原理? 还有,如果这个女鬼可以梦中杀人,它为什么不自己找仇家,反而一定要我帮它呢? 没有什么头绪,喻封沉对于他自己梦境的奇怪异变本身就毫无了解,只希望以后可以慢慢解决这个问题。 他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时间显示刚过凌晨两点,还有一封未读信息。 “你怎么了?” 这时,对面的室友从被子里伸出脑袋,睡得有些懵逼的问到。 “没事守鹤,我可能下午睡了一会儿,现在反而睡不着了。我上个厕所。”喻封沉说着翻身下床,拿着手机穿了双拖鞋朝宿舍外走去。 走廊里空空荡荡,他也没有去开灯,只是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朝厕所摸去。 不知为何,黑暗能带给他一种安全感,视觉的丧失带来的是其它感官的敏锐。 来到洗手间,喻封沉停在洗手台前,低下头洗了把脸,不可避免的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 “嘶……” 他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手机摆在一旁提供了光源,让他的身影在视线中清晰而不真切。 皮肤白皙,五官柔和,身材匀称修长,适当的锻炼使得他并不消瘦,肌肉不特别明显,但足够有力。 此时,一些漏网的水珠正从头发上滴下来,顺着脸划入睡衣领口,脸上的表情因伤口的作痛而有些不自然。 没有戴眼镜的自己给喻封沉的感觉有点陌生,当下,他条件反射的担心起镜子里的他会不会做出和自己不相同的表情。 毕竟最近异常事件接触多了,人也变得疑神疑鬼的。 然后,他就看见镜中的自己弯起嘴角,朝他露出了微笑。 “……” “我在干什么。” 收起笑容,喻封沉揉了揉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一下,也不知能吓到谁。 来自梦中的恐慌已经平复,情绪也稳定下来,他两只胳膊撑在洗脸台上,开始思索今晚的事。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梦中鬼魂的要求,也是第一次被攻击,不知道下次睡着,那个白裙女鬼还会不会来。 如果对方一直存在,他该怎么躲过去?总不能真的为了完成她的心愿而杀人吧! 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 “希望她已经离开了。”喻封沉叹了口气,然后点开了手机里那封未读信息。 发信人显示的是未知,可短信内容却令人难以理解。 “您已被推荐成为恐游体验师,推荐人:傀儡师。 “这是一份令人开心的工作,只要通过考核,你就会看到这世界的另一面,心动了吗? “那么,就从你看到短信的这一刻起,开始考核吧? “注:已经开始了哦。” 恐游体验师?傀儡师?这是什么东西? 喻封沉精神一紧,与此同时,“啪嗒”一声,厕所的门被轻轻关上了。 手机还亮着,他干脆把手机屏幕关掉,免得成为这处空间里最显眼的部分。 “恶作剧?不对,很有可能……是我被现实中的那些东西盯上了!”他完全没觉得这样想有什么不科学,既然已经知道鬼魂之流的确存在,而自己又有特殊的经历,那么现实中遇上它们几乎是迟早的事。 正当他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顺便想悄声往被关住的门移动时,最里面的厕所隔间突然想起了一阵抽水的声音。 喻封沉站住身体,向那边望去。 “咚、咚、咚。” 从隔间里传来了敲门声,然后,隔间门就在他已经适应了黑暗的视线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了。 第三章 捉迷藏 针落可闻的洗手间里,木质隔间门板发出渗人的“吱呀”声。 隐隐约约的,还可以听见小孩子“咯咯”的笑声。 喻封沉后退了一步,双眼紧盯着那里,防备着有什么东西会爬出来。 屏息凝神,静静等待了好几秒,他才发现自己僵硬在原地,完全不敢动弹。 “这样太被动了……短信上提到了考核,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应该还是掌握主动比较好。” 心里这么想着,他迈出有些僵硬的腿,朝隔间走去。 视线逐渐清晰,隔间也越来越近,一滴不知是冷汗还是洗脸留下的水珠从他侧脸滑落。 终于,喻封沉走到了近处,猛的一步跨在隔间前方—— 里面放着清洁工清扫厕所用的工具,平时这个隔间都没人用的,比较脏乱。除此之外,隔间里静悄悄的,仿佛从未有人进去过。 “纯粹吓唬我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周围的温度好像过于低了。 阴冷的空气钻入他的睡衣,让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滴答。” 突然,一声水滴落下的声响在他身后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突兀。 “滴答。” “滴答。” 洗脸池的水龙头里往下滴着水,频率越来越快,似乎有些漏水。 喻封沉却更加紧张,倒退着离开了隔间前方,以防回头杀,然后才转身看向洗脸池。 他刚才,明明已经把水龙头关好了。 可是现在,他之前站立过的洗手池里居然溢满了水,龙头里的水还在不断滴落。 “我应该做什么?怎么样才算完成‘考核’,结束这一切?想办法逃出去吗?” 喻封沉思考了一两秒,就朝着打开的隔间走了回去。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现在肯定是想去看看洗手池的情况,但鉴于胆子小而踌躇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过去,更不敢接近隔间。” 他半个身子探入隔间,拿出了一个拖把。 同时,他发现在堆放杂物的地方,多了很多缠绕在一起的湿漉漉的黑色长发。 “……洗手间的门更不用说,肯定锁上了,直接出去有些困难。” 右手拿着拖把,他把手机放入睡衣口袋,无视了滴水的洗手池和头发,直接走到洗手间门边抡起拖把就往门上砸去。 “嘭!” 木头和木头的碰撞,发出了刺耳的闷撞声。 门颤抖了两下,但没有被砸开。 与此同时,流水声变得大了起来,喻封沉瞅了一眼,洗手池的水已经流到了地上,迅速蔓延开来。 “按这速度怎么也不会造成能淹死人的局面,不用管。” 嘀咕了一句,喻封沉再次举起拖把,利用整个上半身的肌肉狠狠砸了下去。 这次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刺耳声响,从门缝中渗出了猩红的液体,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和恶臭。 突然,喻封沉感到衣角被拉了一下。 猛的转头,一个刚到他腰部的小女孩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穿着红色连衣短裙,长发披散在前面,遮住了整张脸。 “这是……?”强忍住没有发出惊叫,喻封沉踉跄着甩开了小女孩拉着自己衣服的手,向后挪动了好几步。 小女孩站在原地,歪头面对着他,没有动弹,只是用她空灵的童声唱起了歌谣。 “捉迷藏,捉迷藏~谁当鬼,谁来藏~” “一个姐姐吊上树~一个姐姐跳入河~” “莫惊慌,莫惊慌~门外站着什么人?” “大哥哥被推下楼,不被找到才算赢~” 歌声在空旷的洗手间回荡,喻封沉虽然有些惊惧,但这个小女孩却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暮广大学流传甚广的五大怪谈中,有一个就叫做恐怖童谣! 相传那是三年前,几个大三的学生带着一位助教家的小女孩玩捉迷藏。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那一天,包括小女孩在内的四个人全部以各种形式死亡。 两个女生,一个被发现吊死在后林的树上,一个浮在了校园湖中央,男生则从艺术楼楼顶跳了下去。 在他们的尸体周围,都发现了用血写的“找到你了”四个字。 助教家的小女孩在艺术楼的厕所里被找到,周围没有血字。她蜷缩在最后一个隔间,面带惊恐,像是被吓死的。 从此之后,经常有学生能在晚上听到小女孩唱童谣的声音,这件事就成了五大怪谈之一。 但是,由于这件事听上去过于残忍和荒谬,学校不止一次站出来澄清这是谣言,久而久之,新来的学生也就不怎么相信这个怪谈了。 哪怕是说有某个喜欢恶作剧的女生夜晚唱歌,也比这个怪谈更有可信度。 而这一切,和喻封沉现在经历的十分相似! “难道我运气这么好,遇上了真的怪谈?”他有些颤栗,因为他以前从未想过,四个人的捉迷藏,三个被找到,一个被吓死,那么当时究竟是谁在当抓人的“鬼”? 他们到底在和什么东西一起玩? 而现在,如果说这是他的考核,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也要参加捉迷藏,如果被找到就会死? 想到这些,喻封沉看了看红衣小女孩,感觉对方大概没有恶意。 “小姑娘,我跟你说,这儿是男厕所……”他蹲下来,尽量温和的说到,“大哥哥带你出去好不好?” 小女孩歪着头,然后也不理会他,转身走入了打开的杂物隔间,把门关上了。 “……” 他记得,小女孩就是死在了这种隔间里。 看了看手里的拖把,还有渗血的木门,他的思维慢慢转动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声源换成了洗手间的门外。 洗脸池的水龙头突然被拧大,自来水像不要钱般喷涌出来。 有什么东西就站在门外,和他仅仅一门之隔! “诶,那个……” 喻封沉扔下拖把跑向隔间:“小姑娘,你把门打开,带我躲一个呗!” 当时只有小女孩的周围没有血字,说明她没有被找到!而歌谣里说的很明显,“不被找到才算赢”,只要他不被门口的东西找出来,说不定就可以结束这场所谓的考核了! “开开门,我不是抓人的‘鬼’,小姑娘……” 对一只鬼称自己不是鬼虽然有些奇怪,但喻封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啪嗒。” 门开了。 不过,开的不是隔间的门,而是洗手间的木门。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入喻封沉的耳朵,一瞬间,他就可以确定来的不是人了。 ……这儿可是男厕所啊! 除了鬼,谁还这么无法无天,不讲道理? 当下,他也不管里面的小女孩的态度了,直接从隔间门上方的大块空隙里翻了进去。 “拖鞋和睡衣真是不方便……” 隔间里,小女孩俏生生的站在最角落,无声的看着他。 门外,高跟鞋走在地砖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听声音,进来的东西似乎把整个洗手间转了一圈,在每个隔间门口都站了一会儿。 最后,它停在了最后一间隔间的门外。 时间仿佛定格了,喻封沉死死盯着底下的门缝,那里,一双灰色的脚穿着红色高跟鞋,静静地站立着。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同时,一双手扒住了门板上方,高跟鞋缓缓上升,像是外面的东西想从上面看隔间里。 喻封沉的视线随之转移,上方,一个黑色的头顶已经出现。 “这样难道不会被发现吗?”心中一惊,他往后缩了缩,找能站立的地方蹲了下来。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感到眼睛被一双小手蒙住了。 那双手冰凉,干枯,还在微微颤抖。 “这小女孩蒙我眼睛?”他没敢挣脱,“这是在告诉我不要看吗?当时,她就是被吓死的。” 看起来,小女孩是在保护他,可问题是,他该不该信任小女孩? 要知道,如果蒙上了眼睛,外面的东西要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反应的时间了! “算了……信她一次。”他双手攥紧,腿部肌肉紧绷,时刻准备着门如果被打开就冲出去。 耳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小女孩的颤抖幅度也更大,像是在承受巨大的恐惧。 而喻封沉眼睛被蒙着,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他甚至隐隐感觉到几缕发丝拂过了他的脸。 冷风从缝隙里吹进来,让人如坠冰窟。 冷汗从后背渗出,湿透了他的睡衣。 在恐惧和紧张中,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放慢,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的手终于收了回去。 睁开眼,门口已经空无一鬼,这使喻封沉长舒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打算谢谢小女孩,却发现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他没有去看,而是小心的打开了隔间们,探头观察了一下。 洗手间门是打开的,洗脸池也很正常,地上没有水和鲜血,仿佛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他这才掏出手机,上面又出现了一封未读信息。 “恭喜你完成了考核,本次考核游戏为【捉迷藏demo】,时长十三分钟。 “你获得了恐游体验师资格证,资格证明将在一小时后发放。” 这又是什么意思?喻封沉拿着手机,眉头微微皱起。 第四章 体验师资格证 所谓的恐游体验师,究竟是什么意思? 恐怖游戏体验师? 应该没错,短信里将这次的考核内容称为【捉迷藏demo],这很显然是一个对游戏的称呼。 喻封沉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决定先回宿舍再说。他倒想看看,一小时后会发生什么。 突然,走廊里的灯打开了,几秒后,伴随着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室友守鹤出现在门口,扶着门框看向他,清秀的脸上表情很是疑惑。 “封沉,你在干什么?掉坑里了吗。” “哦,我刚才突然肚子疼。”喻封沉把手机收起,笑了笑,“你怎么没睡?” “我好像听到有砸东西的声音,怕出事,出来看看,没事就好。”守鹤理了理衣服,他平时非常遵守生物钟,谁知道今天居然被吵得有点失眠。 “砸东西的声音?”喻封沉反问了一句。 守鹤听到了?那不是说明刚才砸门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吗,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出来了? “可能是幻听,回去吧。”守鹤一点也不想纠结于刚才的声音,他现在只想睡觉。 两人回到宿舍,喻封沉盖上被子,精神却异常清醒。 肩上的伤更加疼痛,他刚才翻进隔间的时候又牵动了伤口,只是当时太紧张,竟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一放松下来,肩膀就忍不住一阵阵痉挛。 疼得睡不着,而且他也不敢睡,万一梦里的白衣女鬼没走怎么办? 宿舍的灯再次熄灭,喻封沉就这么睁着眼睛,发呆了很久。 直到脑海里传来一阵刺痛,他才猛地清醒,一瞬间感到天旋地转,意识逐渐丢失。 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一小时到了! …… 黑暗,孤独。 他仿佛漂浮在一片未知的虚空中,不断被拉扯,处于一种失重的状态。 周围传来阴冷和恐惧,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无数的负面情绪靠拢过来,缠绕撕扯,开出一朵朵幽深的花。 花开,也绽放出了怨恨、痛苦、绝望、悔恨…… 他仿佛置身地狱,倾听着亡者的悲吟。 这让喻封沉也变得痛苦,他试图回忆曾经发生的事,脑海里闪过支离破碎的记忆。 他看见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拿着刻刀,在一块丑陋的木头上雕刻着什么。 一阵恍惚,画面一转,他站在湖边,身边人影绰绰,皆穿着华丽的戏服,脸上涂抹着彩色颜料。 “咿咿呀呀”的唱腔在耳边响起,仿佛在诉说被遗忘的悲切。 下一刻—— “为什么不帮我报仇——”记忆中白衣女鬼咆哮着,熟悉的声音让喻封沉猛的找回了意识,想起了晚上的遭遇。 意识被拽回,各种负面情绪迅速远去,他安静的睁开了眼,脑子里多了一段本不存在的信息。 【恐游体验师资格证(初级)】 【体验师:喻封沉】 【等级:幸存(下一等级:挣扎)】 【专属名称:戏子(延伸方向:未知)】 【天赋:活偶、通灵】 【活偶:谁能分清戏子与骗子?你的戏,活人、死人、自己,都可以骗过去。在一个地方保持不动,你可能会被当成一个漂亮的人偶,从而被忽略。(周围是否空旷对天赋的使用有很大影响)】 【通灵:你终于发现自己特殊的体质了吗?戏子一生,南柯一梦,你的梦很容易被一些东西侵犯,这是一个获得信息的好途径,当然,在梦里也更容易被杀死。你知道了,还想不想去睡觉呢?】 【游戏经历:1】 【好友:无】 【队伍:无】 【下一次游戏体验时间:随机(可主动参与)】 【祭品:无】 【积分:0】 【鬼物图鉴:2】 【记忆回流:无(游戏中看上却没得到的东西,可以在此处凭积分兑换)】 【状态:一个奇怪的新人,在考核游戏中幸存并且表现不错,但目前在恐怖的笼罩下毫无挣扎之力。如果他没有、或不打算拥有自己独特的底牌,想在游戏里活下来,他或许需要在别人面前显得卑微一点。】 这些信息像数据一样出现,喻封沉看完后,它们就自动消失。 集中注意力去想,它们又会在脑海里浮现。 “这就是资格证?” “原来我的梦是因为特殊体质?那活偶又是什么”他的一个疑问似乎解决,可更多的疑问接连出现,“我的id为什么叫戏子,不,这都不是很重要,重点是,以后我会经常经历这些灵异事件,无法选择?” “这是个诅咒吗?” 说到诅咒,他心一沉,想到了傀儡师。正是叫傀儡师的人,向这个诅咒推荐了他! 如今看来,“傀儡师”恐怕和“戏子”一样,是一个专属名称,代表着一个体验师。 这个人他一定认识,否则不会牵扯到他。 究竟是谁这么缺德!? 摇了摇头,他决定以后要好好观察一下日常会接触到的人。 “这看上去和游戏里的人物模版一样,我应该可以很快适应。祭品、积分这类我没有的东西暂时不管,从状态看,我现在依然是在游戏中随时会死的那种人……卑微一点吗?” 喻封沉盯着最后几个字,有一种打游戏即使没充钱,也要和大佬一样嚣张的冲动。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鬼物图鉴上,便看到了更具体的信息。 【解锁图鉴:执念】 【解锁图鉴:怨灵】 【执念:人死后留下的一段意识,通常只有怨念。执念也分强弱,有些可以伤人。你的梦总是被执念侵犯,想好怎么应对它们了吗?】 【怨灵:拥有强烈怨气的死灵,会用幻觉勾起人内心的恐惧。当你的恐惧达到了它们的要求,它们就可以愉快地杀死你啦!】 在执念和怨灵图鉴的解说后有几张图片,分别是梦中找过他的六只执念和考核中出现的红衣小女孩,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灰色长发女人。 女人脚下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大概就是捉迷藏中抓人的“鬼”。 居然能显示出见过的鬼物,这个资格证背后所代表的诅咒……似乎不是一般的诅咒。 喻封沉不知道一共有多少恐游体验师,也不知道所谓的恐怖游戏代表着什么。 如果一个“游戏”就是一场灵异事件,那么“体验师”更像是被拖入诅咒中的人,要一直经历事件,体会恐惧。 “走一步看一步吧……” …… 清晨的光照入宿舍,喻封沉被守鹤叫醒,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 守鹤已经穿戴好,像是有强迫症般将各处收拾得整整齐齐,他看了看表,微笑着提醒道:“六点四十分了,起床,晨练去。” “你是魔鬼吗?”喻封沉翻身坐起,捂着额头,头脑昏昏沉沉。 整个四人宿舍只有他和守鹤两个人住,另外两个人因为家住市内来往方便,只在大一住了一年就搬走了。 共同相处了一年半,他也很清楚这个室友的脾气,看上去很礼貌,实际上就像个机器人般什么事都要求精确。 昨晚他迷迷糊糊过了很久才睡着,没有再梦到白衣女鬼,但睡眠明显不足,此时被叫起,让他有一种即将化身暴躁老哥的感觉。 守鹤平静的回答:“我不是魔鬼,不按时睡觉起床运动导致肥胖等一系列问题才是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喻封沉换了衣服,戴上金丝眼镜,嘀咕着,“大不了跑完步吃了早饭回来再睡。” “别想了,虽然我们上午没课,但你答应了张学姐帮她暂代话剧社摄影的。”守鹤一边向外走,一边拿出手机,“她今天早上八点的火车,也就是说从今天起,话剧社的工作就是你的了。” “我想想……好吧,没记错的话,周二上午话剧社有排练计划,就是今天。”喻封沉跟着走出去,也不想问为什么守鹤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了,他的这位室友似乎习惯于收集各种信息。 话剧社有专门的活动教室,除此之外,礼堂也是话剧社的常驻地点。 上午九点五十分,喻封沉穿着棕色大衣来到礼堂的时候,礼堂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 他们有些站在舞台上,有些则扛着道具,正在做排练的准备。 他推了推眼镜,慢悠悠的走了过去,顺便打量起礼堂。 礼堂面积很大,喻封沉以前只在学校举办全体活动时来过。 一排排的红色沙发软座十分舒适,视野极好,礼堂两边的窗户开着,窗帘束起安静地待在两侧,阳光洒在靠窗的座椅上,有些温暖。 不过,或许是他多心,他总觉得这里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喻封沉的到来很快吸引了社员们的注意,对于注重外表的话剧社成员们来说,一个身高一八几、长相出众的、在校园里颇有名气的人,是很受欢迎的。 “你是喻学长?” 一个帮忙搬道具的短发女生惊讶的看着他,她的声音让舞台上的几位主演也看了过来。 “终于来了,你好你好!”演员们今天穿的都是常服,一个个子很高的平头男生从舞台上跳下来,几步跑到喻封沉身前。 “我是话剧社社长高杰,大三,和张雪儿同班。她跟我说过了,她说你会来帮忙摄影。”高杰挠了挠头。 “对,摄像机在哪?” 短发女生抢着道:“在我这里!喻学长,我是大一的李佳佳,额……摄像的话,对用具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问我。” “好。”喻封沉冲她点了点头,看到社员们逐渐围拢过来,有些失笑,“你们好,我是大二的喻封沉,这几天会暂代摄影。” 第五章 太入戏了吧 喻封沉的到来会引起如此大的注意,纯粹是因为他是校园贴吧的名人。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同学,经常偷拍一些他的照片放贴吧里,现在已经盖了一座很高的楼,聚集了众多吃瓜群众。 此时,他通过众人并不正式的自我介绍熟悉了一下话剧社的成员,今天到场彩排的一共十一个人,可以说是基本都到齐了。 话剧题材是民国时期的宅院鬼事,其中高杰饰男主,一个高学历的医生。女主的扮演者是大三的安以岚,她要饰演宅院中的丫鬟红霜。 剩下的人中,大小姐、老爷、夫人、管家、园丁、男仆以及女仆甲,分别由大二的几个同学饰演,李佳佳除了道具外还会客串一下女仆乙。 除了他们,还有一位剧情策划,叫做吴翰,是个瘦瘦的男生,他也打算观看彩排,便于把不当的剧情稍作修改。 从李佳佳手里接过摄像机,因为有三脚架的支撑,所以摄像不算辛苦,喻封沉稍微鼓捣了两下就知道该怎么使用机器了。 演员们开始排练,这出话剧主要讲的是丫鬟红霜与医生相恋,却被大小姐横插一脚,利用主人的权利逼死了丫鬟,丫鬟变成厉鬼后复仇的故事。 话剧中,宅院里的角色都是大小姐的帮凶,而医生更是在丫鬟死后屈服在了金钱下,和大小姐在一起。 丫鬟变成厉鬼后,把整个宅院的人都杀死了。 喻封沉不知道吴翰是怎么想出这样的剧本的,毕竟这样的话剧过于大胆,和主流取向也不符合。 不过也正因如此,在张雪儿请他帮忙时,他才因为好奇而答应了。 剧情慢慢推进,演员们都很认真,他们大多都是表演系的,本身就有一定功底。 医生前往宅院为老爷看病的时候,偶然看见了丫鬟红霜。红霜长得很漂亮,性格也温和,还有一种独特的调皮和机灵,这是医生在大家闺秀们身上见不到的。 而红霜也很喜欢彬彬有礼又温文尔雅的医生,那天,她害羞的和医生打了声招呼就跑走了。 由于医生要经常前来为老爷做复诊,久而久之,他和红霜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医生还送了一串翡翠项链给红霜作定情信物。 但这时,大小姐也喜欢上了医生,并且知道了两人的事。 就此,第一幕结束。 第二幕,说的就是大小姐为了拆散医生和红霜,联合其他下人们不断的逼迫红霜,直至红霜无法忍受,选择了自杀。 医生也为了钱,发誓忘记红霜,和大小姐在一起了。 “演技真的不错,尤其是安以岚,情感投入非常到位。” 喻封沉一边调整着拍摄角度,一边也在观察。 第三幕,就是全剧的重头戏,红霜变成厉鬼索命。 “下一幕道具方面的操作有些难度,为了试验舞台效果,我们把服装换上,妆也画一下。”高杰指挥着大家,社员们顿时忙碌起来。 饰演夫人的女生兼任了化妆师,等她为所有人化好妆,时间也差不多来到了十二点。 “排练两次,我们就去吃饭。”高杰有些抱歉的冲大家笑了笑。 没人有异议,看得出,这些成员对这出话剧都很上心。 …… 大小姐坐在案桌前,穿着一件深蓝色及膝裙,头发盘起,显得很优雅。 她面前放着一张宣纸,黄昏下,她握着毛笔,手腕转动间,一个个秀气的字便跃然纸上。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逸成,你看,写的怎么样?”她将身体侧了侧,好让身边站着的男人能看清纸上的字。 “很好看,莺莺,你又进步了。”孙逸成温和的笑了笑,还俯下身,指点了几处不足。 “看来我还要更加努力啊!”大小姐开心的挽住了身边人的胳膊,笑得很幸福。 这画面,完全看不出七天前刚刚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因他们而自杀。 天逐渐昏暗下去,黑夜降临。 虽然宅院中的人都当做无事发生,但他们都知道,今日是红霜的头七。 传闻里,冤死的人会在头七这天返回阳间,完成它们的复仇。 院中的气氛有些压抑,老爷喝着药,默默地看着夫人在房中走来走去。 几个下人做着自己的工作,神色却不自觉的惶恐和紧张。 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几秒后,雷声滚滚而来。 “管家,你去把人都叫到会客厅去。”老爷招来了戴着帽子的老管家,沉沉地吩咐着。 “……好的老爷。”管家微微欠身,然后心神不宁的走了出去。 夫人和老爷对视一眼,便扶着老爷向会客厅走去。 “老爷,你说这红霜……”夫人眉头紧皱。 “咳咳……咳咳咳……”一提到红霜,老爷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他好不容易稍微顺了口气,才说,“总有办法的,说不定,她不会回来呢。” 如果只是自杀,其实他们还不会如此慌张。 但红霜死的时候,对他们留下了非常恶毒的诅咒! 每每想到红霜的死状,他们就浑身颤栗,感到反胃。 主人和下人都聚集到了会客厅,气氛非常凝重,只有医生和大小姐显得轻松自如。 红霜死时他们两人不在现场,医生当天没有来为老爷复诊,大小姐则是待在房间里练字。 事发之后,老爷和夫人命令下人对大小姐瞒住红霜死前的诅咒,所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医生也蒙在鼓里。 屋外雷声轰鸣,冷意不断从窗外袭来,让人心神不宁。 “爹,娘,喊我们来有什么事吗?”大小姐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搞得这么严肃,还有些冷。 “逸成,你去把窗户关上。”老爷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叫这位准女婿去关窗。 “好的伯父。” 孙逸成走到窗边,他也知道今天是红霜的头七,对于红霜,他还是很愧疚的,他很爱红霜,不然也不会送定情信物给她。 但红霜已经死了,为了他的未来和前途,他不得已做出了更成熟的选择。 他把手放在窗框上,打算关窗。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看见窗外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今天是红霜头七,我们……”看孙逸成关好了窗,夫人就开口了,只是说到一半,她便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头七?”大小姐重复了一遍,突然笑道,“爹,娘,你们不要害怕,这些都是迷信的东西。” “是啊,伯父,伯母。”孙逸成接受过高等教育,是个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时代不同,那些旧时代的习俗和说法,早就不灵了,你们何必……” “天真的很!”老爷怒斥一句,“你们这些年轻人,仗着自己学过点东西,就以为什么都懂了?” 老爷很生气,事情就是这些小辈惹出来的,到头来,祸事将至,这些小辈却是最不担心的。 下人们吓得话都不敢说,全都低着头。 “爹,没事的……”大小姐还想再安慰一句,却听“咣当”一声,刚才被孙逸成关上的窗户又被大风吹开了。 冷风灌入,就在窗户的正中央,一张惨白而熟悉的脸毫无征兆地出现! 离得最近的孙逸成呆滞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阴森可怖的脸。 “红霜……”老爷颤抖的站起,下人们惊呼一声,已经想要逃跑。 “一个都……别想跑……”红霜扒在窗框上,脸上毫无血色,头发凌乱,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瞪着孙逸成。 她眼睛周围布满了黑色,嘴唇艳丽鲜红,身上一件大红色的袍子,脖子上戴着一串翡翠项链,仿佛刚从阴曹地府被放出。 红霜慢慢的往里爬行,越过了碍事的窗户,伏在地上向孙逸成爬去。 这个男人,欺骗了她的感情,比其他人更不能原谅! 屋外闪电不断,映得屋内忽明忽暗,眼看着孙逸成呆呆的就要被红霜的鬼魂抓住,大小姐惊叫一声,抓起身边茶几上的水壶就扔向了红霜。 水壶砸中了红霜的头,红霜转头看去,眼里弥漫出浓烈的怨毒和恨意。 “你是下一个……” 红霜说罢,凄厉的笑了起来,双手掐住孙逸成的脖子,这个平日里温和有理的医生脸上逐渐涨红,变得痛苦。 “红霜……求你放……”孙逸成眼中升起恐惧,他用手掰着红霜苍白的手指,却发现自己力气不如她。 “不,红霜……安以岚!放……放手……” 如果说众人原本没有反应过来,那么在听到高杰直接叫安以岚的名字时,他们也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老爷夫人和下人们的扮演者顾不上继续,纷纷跑向还掐着高杰脖子的安以岚那边,李佳佳也脸色大变,急忙跑去停止了不断闪烁充当闪电的灯光。 “安学姐!”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安以岚拉开,高杰才得以喘气,剧烈的咳嗽起来,脖子上已经留下一道深深地掐痕! 安以岚眼中还保存着怨毒,直到众人不断呼唤她的名字,她才慢慢平静,仿佛刚刚清醒。 “诶?”安以岚眨了眨眼,发现众人都惊惧的看着自己,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怎么啦?” “高杰,高杰你没事吧!”她夸张的关心道,只是这关心似乎过了头,给人一种还在表演话剧的诡异既视感。 此时,喻封沉现在摄像机后,表情有些凝重。 他没有加入围观行列,而是盯着不断道歉的安以岚。 刚才安以岚以厉鬼红霜的扮相出现的时候,他就感到一阵心悸,那感觉,和他昨晚遇到怨灵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个安以岚就是一只厉鬼! 第六章 把它带走 但这种心悸感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有,看其他人的样子,并没有觉得她的气质有什么不对。 就在这时,众人中间的安以岚莫名的朝他看了过来,喻封沉瞳孔一缩,他似乎看见安以岚朝他微笑了一下。 那笑不及眼底,反而带着一种恶意。 被盯上了…… 为什么我总是会被这些东西注意到啊? 对了,那个资格证上说的天赋,那个叫活偶的天赋……说好的可以让他被忽略呢? 为什么存在感一点都没降低,反而每次都被找上? 心中疯狂吐槽,喻封沉却没有表现出害怕,冷冷的与“安以岚”对视着。 看不死你! 安以岚带着可怖的妆容眨了眨眼,很快转过头去。 喻封沉结束了摄像,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镜片后的眼神透露着些思索。 坐在观众席的吴翰也上舞台询问起情况,而喻封沉毕竟和他们不熟,不去关心一下也没人能说什么。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去把彩排时拉上的窗帘给打开了。 阳光照了进来,他发现安以岚身上的戾气逐渐消散,变得正常起来。 不是消失,而是缩了回去。 她是什么? 是一个潜伏在人类中的怨灵? 但是不对啊,演第一二幕时的安以岚都没有给他这种心悸感,和现在一样,就像是一个正常的艺术系学生。 仿佛化了厉鬼妆后,她就真的变成了一只厉鬼。 而现在,被众人包围的安以岚身上又没有了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他从窗帘边走开,试着查看了一下意识中的资格证,想看一下鬼魂图鉴有没有更新。 图鉴内容还是昨晚看到的那些,并没有变化。 喻封沉推了推眼镜,排除掉一些没有意义的逻辑选项之后,他认为只有一种可能。 首先,安以岚应该是个活人,她那种时人时鬼的情况大概类似于附身,或者是传说中的养鬼。 看她的样子,可能是第一种情况。 按第一种情况来想,那么为什么会有鬼附在她身上?之前也没有异样,只有演到第三幕,带妆排练的时候才出了问题。 前后有什么不同? 第三幕,她化了红霜的妆,所以才被附身! 这应该不是剧本的问题,哪有凭空写出来一个真鬼魂的,这样的话,恐怖电影、恐怖小说,早就把世界弄乱套了。 他还记得张雪儿说过,话剧社之前曾经去过附近一处山上的民国旧址取材,他觉得,问题很可能就出在那里。 那出民国旧址,一定有问题! 好处端的,吴翰也不可能写出一个恐怖剧本,一定是当时发生了什么,甚至是安以岚接触到了什么! 他为了摄下全景,站的位置离舞台稍远,此时台上混乱,他这边倒是很平静。 这也让他不是那么惊慌,他不知道安以岚看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如果之后她不再注意自己就最好了。 彩排因为突发事件临时结束,安以岚对自己行为的解释是:最近过于投入于这出话剧,太入戏了,以至于精神恍惚。 她说这话事状态也很不对劲,总之看着她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变扭。 高杰没有追究,反而叮嘱安以岚多注意休息,然后解散了这次彩排。 众人收拾好东西各自离开,李佳佳也抱着一些道具,情绪不太好的往外走。 “李佳佳。”喻封沉追过去,朝她笑了笑,指着道具问,“这些要搬到活动室?” “喻学长!”李佳佳显然没想到喻封沉会主动和她说话,连忙点头,“是啊,道具的话大家都会帮忙搬,这些要放去活动室。” “我帮你吧。”喻封沉说着,从李佳佳手里接过道具,正好看到了第三幕里大小姐用来砸红霜头的茶壶。 他摸了摸,是泡沫做的。 抱着一袋子道具,他装作好奇的问,“今天的事,以前出现过吗?” “从来没有。” 李佳佳有些低落:“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安学姐居然会……” “应该没事,就是压力大了。”喻封沉不会安慰人,因为他一直觉得,不清楚伤心的原因而胡乱安慰人,就像是为了甜而在咖啡里加食用冰糖,根本就是胡闹还白费力气。 “嗯。”李佳佳应了一声。 两人出了礼堂走向话剧社活动室,一路上人不多。 “你们都很喜欢这出话剧吧?我看你们排练的热情很高。”略过上一个话题,喻封沉接着问。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喜欢……或许是没参加过这种题材的剧吧,总归有些好奇。” 这就不对了!恐怖题材其实很小众,要是说话剧社的人各个都喜欢,明显不可能。 喻封沉暗暗记下。 “我听说,话剧社还为了这出剧专门去取材?你当时去了吗?” “去了。当时社里的人都去了,只是……那地方还真有点恐怖呢,哈哈。”李佳佳回忆了一下,最后的笑声有点勉强。 “发生了什么吗?” “也没有,就是在哪里住了一晚,那里很老旧,我有些不适应。” “你们有没有从那里带回什么东西?”喻封沉随口一问,没想到李佳佳却僵硬了一下。 “唔……其实,安学姐的翡翠项链就是从那里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到的,当时说着带回来充当道具,大家就同意了。”李佳佳抿了抿嘴,从喻封沉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她小半个侧颜,“我觉得不太好,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但是大家都说那里已经没人住了,就……” “我知道了。”喻封沉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问题就出在项链上!剧本里,那条项链是医生孙逸成送给红霜的定情信物,在演第三幕的时候,项链就在安以岚脖子上。 和李佳佳一起将道具送进了活动室,婉拒了李佳佳加微信的请求后,他回到了宿舍。 守鹤不在,看时间,他应该去了食堂。 喻封沉沉默了一会,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算查一下北道市周围的山上有什么民国旧址。 他在网页上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相关信息。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被敲响了。 喻封沉第一反应是守鹤回来了,起身准备开门。 但在手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他突然警觉,向后退了一步。 “以守鹤的个性,出门是不可能不带钥匙的。而且,他知道我今天会帮话剧社摄像,我是因为出了事才提前回来,他也不可能料到这一点,所以,他怎么会对一个空无一人的宿舍敲门?” 念及此处,他没有出声,屏住呼吸,打算伪装成宿舍无人的假象。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同时,他听见了一个女声。 “喻封沉……开门,我是安以岚。” 卧槽你不要过来啊! 刚想着安以岚之后不再注意他就最好,结果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人就找上门来了。 喻封沉没有答话,期待着对方只是来诈一下他。 毕竟他刚才清楚的感受到了安以岚身上的恶意,现在找上来,必定没好事。 而且凭什么,这些女性鬼怪,一个两个的在男生宿舍楼里都跟回家一样轻松自在。 “我知道你就在门边,开门……” 安以岚的声音穿透过来,有些阴冷,他几乎都能想象到门外的女人是带着怎样诡异的笑容在和他说话。 “开门!” “开门!开门!” 见喻封沉久久不回应,安以岚的声音逐渐暴躁刺耳,喻封沉不知道其他宿舍的人能不能听到,但那种危险的感觉又回来了。 门外站的不是人。 不是执念,也不是怨灵。 他猜这种鬼物是一个新的品种,不像怨灵那样针对恐惧下手,却比怨灵更真实、更鲜活。 门把手动了动,好像对方决定自己开门。 喻封沉握住把手,以防门真的被打开。 把手不断颤动,幅度越来越大,他吸了口气,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刀刃锋利,刀面反射出喻封沉谨慎的表情,以及一丝令人心惊的镇定。 想了想,他把刀重新插回口袋,一只手伸在里面,握住刀柄。 他很喜欢穿大衣,去郊外找尸体时穿的灰色大衣弄脏了,他就洗了晾在阳台,换了一件棕色的。 他的大衣口袋里,时长放着防身用的东西。这些不针对人,而是针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找来的鬼怪灵魂。 虽然刀大概对灵体没用,但好歹可以图个安心,安慰安慰自己。而今天,面对一个似乎有实体的鬼怪,他觉得水果刀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在门锁被暴力破坏之前,喻封沉定了定神,主动拉开了门。 安以岚披着头发,几步走了进来,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喻封沉,里面充满了血丝。 她已经换了衣服,卸了妆,但仍然阴森可怖,与她对视一眼,喻封沉都觉得心脏的跳动在加速。 “刷——” 窗帘在没人动的前提下,自动拉上了,房间里顿时阴暗不少。 “哈哈哈……还是开门了啊。”安以岚咧开嘴,嘴巴的张开幅度远远超出正常人,让喻封沉想起了日本恐怖传说裂口女。 “你有什么事?”冷冷的问了一句,他的手握紧刀柄,时刻紧惕着。 “我有什么事?”安以岚语气阴沉地重复了一遍,“对哦,我有什么事呢?” “咦?我有什么事?”她的表情突然哭丧,嘴角挂了下去,整个人都充满了绝望。 “……请你组织好语言再来和我说话。”喻封沉毫不客气的来了一句。 “我想起来啦。”安以岚突然又高兴起来,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举到了喻封沉面前—— 是那条翡翠项链! “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把它带走!把它带走呜呜呜……” 她哭的很做作,起码喻封沉是这么认为的。 那感觉就像,面前的这个女人,还处于话剧中那夸张的舞台表现里,根本没有走出来。 第七章 评分2.5 “带走它?”喻封沉躲了一下,没让项链碰到自己。 “我……我被它折磨好久了,有另一个人在我身体里!”安以岚哭丧着脸,突然表情狠厉,“快!带走它!带走它!” “我不。”喻封沉并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安以岚沉默下来。 她定定的站在那里,背后却缓缓钻出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的上半身,就像两者是长在一起的一样,有点恶心。 “把它……带……”安以岚喃喃着,好像没意识到背后多出了什么。 背后的女人从后面环住安以岚的脖子,亲昵的贴了上去,红色的衣服无风自动。 女人把项链从安以岚手中挑起,伸直了手臂,再次把项链递到喻封沉眼前,苍白的脸上妆容精致,冲他露出了阴冷的笑。 “……”喻封沉看着这一幕,犹豫的接过项链。 他有一种直觉,要是他不接,眼前的女人会立刻动手,杀了自己。 翡翠项链入手冰凉,红色丝绳上串着一枚枚翠绿的小珠子,最中间的位置吊着一滴近乎透明的水珠——冰种翡翠雕刻而成的水珠。 项链华丽而清澈,令人心动。 就在喻封沉拿到它的瞬间,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新的信息。 【祭品:红霜的诅咒】 【等级:怨恨】 【用途一:任务物品】 【用途二:戴上它,你会得到红霜的一次宽恕,却会被其他鬼怪所敌视。】 “原来祭品指的是和鬼物有关的东西?”喻封沉暗暗思考着,看向安以岚。 却发现安以岚在看到他拿走了项链之后,竟然感激的瘫跪在了地上,像是以为能够解脱。 可他也看见,安以岚背后的女人并没有消失,反而抚摸着前者的头发,只是前者毫无感觉。 “你们……能离开了吗?” “好,好!”安以岚踉跄着站起来,激动得手舞足蹈,她的嘴巴咧开直到耳根,蹦蹦跳跳的向外跑去。 喻封沉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受。 他知道,这个女生大概已经没救了,她的身体早已被鬼物影响,像怪物一样,意识也完全不像正常人。 更何况,即使她把项链给了自己,红霜的灵魂依然没有离开她的身体。 关了门,喻封沉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 刚才和祭品信息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条游戏触发的信息。 【触发游戏:宅怨】 【评分:25】 【人数:3】 【参与者:疯医、十一号杀手、戏子】 【游戏介绍:在宅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去看看吧,让那冤屈与怨恨,深深地烙印在你心里……】 【要求:今晚十点前往民国旧址,在大门前与其他体验师汇合。】 【提示:前往旧址的地图已发放至手机,请不要迟到】 居然触发了恐怖游戏! 喻封沉是第一次触发这个,他发现参与人数是三个后,就没那么害怕了,反而有些小小的期待。 毕竟游戏是躲不掉的,但这次,他可以见到其他的体验师,了解更多关于恐怖游戏的信息和规则。 所以这么算起来,是他赚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了短信,果然发现一个网页链接,点开一看,里面是从他所在的暮广大学到民国旧址的具体路线。 离晚上十点还有快九个小时,他去食堂随便弄了点吃的,顺便看了看,没有幸运的在人山人海中找到守鹤。 再进宿舍倒是发现守鹤已经回来了,两人一起在下午上了两堂课后,喻封沉就睡了一觉。 不补觉的话,他觉得晚上他的精神会非常差。 晚上七点半,守鹤去了图书馆。喻封沉和守鹤说了声晚上要出去后,就留在宿舍里收拾了一下东西,在背包里放上了食物,绷带,药品等。 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衣,下面是简单的牛仔裤和运动鞋,身上罩着棕色大衣,翡翠项链和水果刀、手机、钱包之类的都在大衣口袋里随身带着。 背上包出了学校,喻封沉来到街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 出租车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停车的时候,正一边聊着微信,一边嚼着口香糖。 “去南郊。”喻封沉钻入车里,把手机里的地图给司机看了一下。 民国旧址就在南郊一座无名山上,很偏僻,话剧社的人是怎么找到那里的还不得而知。 在喻封沉心里,所谓的写剧本的那位吴翰同学,本身就存在着很大问题。 安以岚被附身更是肯定有特殊原因。 甚至是李佳佳这个女生,他在找她套信息的时候就发现了,她也在撒谎。 虽然她对取材那两天的事表现得有些害怕,但谈起那些事时步距和频率都没有变化。而且如果她真的像她表现得那样似乎对喻封沉有些好感,在感到害怕的时候她也会无意识的向他靠近,而她并没有。 也就是说,李佳佳自以为用她细致的演技表演出了自己的害怕和疑惑,但她的本能反应却暴露了她,令她的谎言无所遁形。 喻封沉不知道她隐瞒的是什么,以及这些话剧社的社员究竟经历了什么,总之,他今晚就要被迫去看看了。 “这个地方,我进不去啊!”司机看着遥远的目的地,皱了皱眉,拖长了音一脸的不情愿。 “送我到南郊就行了,后面的路用不着您。”喻封沉呛了他一句,他对那种开车还戴着耳机和网友聊天的司机一点好感都没有。 一点都不负责任。 车缓缓开动,天色已经全黑。 喻封沉坐在后座,把包放在旁边,打开了车窗。 街上路灯逐渐亮起,出租车经过一个个路口,周围同行的车辆逐渐变少,微凉的风吹在他脸上,使他更加清醒。 三十分钟后,车开进了郊区范围。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两边树影抖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司机有些无聊了,从后视镜看了喻封沉一眼,忍不住搭话道:“你这么晚去山里,是在做什么直播吗?” “对。”喻封沉也不想解释,正好顺着司机的话接下去。 “我就知道,你长得这么帅,粉丝不少吧!在哪个平台直播啊?”司机突然涌出了兴致,觉得自己要是被录下来,可能会火。 “雨女无瓜。” “……?” 司机有些懵,这个年轻人怎么和他关注的直播间里那些喜欢笑的说话幽默的主播不太一样? 下车的时候,喻封沉收到了司机一个白眼。 吐了口气,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八点三十,他还有九十分钟去走过这段车都开不进来的崎岖地面,包括爬山。 沿着泥路走了二十来分钟,他终于走进了山内。 地面开始倾斜,背着包,他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小心的越过地上的碎石,踩扁了无数杂草。 树木稀疏,月光很淡,照在喻封沉身上。 前两天的小雨融化的湿泥早已干涸,留下了坚硬的土地,喻封沉小心翼翼的避开容易粘在衣服上的灰尘。 走了很久,他发现了一条光秃秃的小路,像是被人踩出来的。 他沿着路继续走,逐渐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石阶。 越往里走,越能看出一丝旧址的端倪。 九点半的时候,他终于在一处比较平坦的山腰上看到了一座老旧的府邸。 府邸是砖瓦和木头共同建造,看上去不仅仅是从民国留下来的,它的建造年代应该要更加久远。 黑色的府邸矗立在树林间,显得非常阴森,很有氛围。 靠近府邸,他就从小路上拐了出来,隐进树木中。 他觉得这个点儿,另外两个人应该已经到了,大概也藏在周围。 他毕竟没有经验,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出声,只好等待对方的行动。 他才刚刚躲好,就听见一声冷笑,那笑声很近,好像就在脑后。 喻封沉诧异的回过头,就看见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一个外罩夹克内穿t恤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你好?” 看对方没有恶意,喻封沉试探着打了声招呼。 “嗯。”对方平淡的点了点头,“只找到你一个,看来另一个等级不低。” “哦。”喻封沉眨了眨眼,“说不定人家还没到呢,杀手兄。” 没错,他推测面前的人就是参与者中的“十一号杀手”! 因为他自己的专属称谓“戏子”和他的两个“天赋”有关,如果对方的专属称谓是“十一号杀手”,那么有隐藏行踪或者隐匿气息的天赋就很正常了。 听到喻封沉的话,男人瞥了他一眼,然后不屑的摇了摇头:“脑子不错,但是实力太差。” “哈哈,看来这次有新人诶。”不远处,又有一个男人出声,喻封沉和杀手都向出声点看去,只见重重树影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向他们走来。 第八章 院落 同时,一束光从那里发出,比较柔和微弱,看起来是功率较小的手电筒。 那人白色的大褂有些飘逸,看上去没有扣,只是敞开套着。 因为背着光,离得近了,喻封沉才看清了来人的外表。 来人头发有点长,三七分刘海搭在眼前,大褂和医院里的医生制服非常像,背后也背着一个包,身高大概一八七左右,比喻封沉还要高一点。 喻封沉用手机灯光照去,那人脸上带着很阳光的笑容,看上去很帅气,有种大哥哥的感觉。 可喻封沉没忘记,来人的专属称谓应该是“疯医”! “愣着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坏人。”白大褂拨开杂草走到近前,好笑的说。 “很有经验的挣扎级。”十一号杀手冷冷的看着他,下了一个定论。 难道游戏开始前体验师都会用各种办法先试探一下彼此的大致水平? 喻封沉眯了眯眼,看来体验师会随着经历游戏数量的增加,逐渐形成水平区分,这种区分很有可能是等级、祭品、积分等等所决定的。 “哈,幸存挣扎什么的,都差不多嘛。”白大褂摆了摆手,话锋一转,“我叫宁枫,叫我名字就行了,系统称谓听着有点儿变扭。” “十一。”杀手兄看起来并不打算暴露真名。 喻封沉犹豫了一下,也选择报出了真名,毕竟他也不想别人叫自己戏子,得到资格证时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太过诡异和陌生,让他对戏子这个词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感。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顺便瞅了眼信号,果然,信号格数降到了最低,无法和外界联系。 “既然来齐了,那差不多也该进游戏了,25评分的游戏对我们来说,死亡几率是很大的,我们得多小心一点。”宁枫说着,已经迈开腿朝不远处的府邸走去了。 既然对方提到了评分的事,喻封沉也就顺势打探起信息。 他跟了上去,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一手习惯性插在口袋里: “对了,你们能不能跟我说说,游戏评分是什么意思?还有资格证上的积分,又要怎么获得?” “你不知道?看来这是你的第一次正式游戏吧,那你可能倒大霉了,25分……想活下来可不容易。”宁枫看上去有些诧异,随即笑道,“游戏评分就是指游戏难度。积分则是完成游戏后系统根据你的表现综合评定给予,有货币的功能。” “最高难度是5吗?” “不,是10。”宁枫莫名翘了下嘴角,“不过6分以上都是些传说中的游戏了,幸存级对应的是1分,挣扎级是2到3分,我说的对应指的是一般情况下相应等级体验师会被系统分配参与的游戏评分等级。评分每加一分,难度和死亡率都会大幅提升。 “嘿嘿,听了可别害怕哦~ “反正你已经是参与者了,怕也没用,反而会影响你游戏中的判断力。” “还行吧,没怎么怕。”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摧残,喻封沉对恐怖情绪已经有了很好的适应能力,此时倒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是按宁枫所说,他一个幸存级的新人,会进入25分的游戏的确不应该,可能是因为这个游戏是他触发的吧? 他口袋里还有【红霜的诅咒】,包括话剧社异常的事,他都没有告诉其他两人,好像他们的思维里没有游戏是怎么被触发的这个问题。 “是吗?那我看好你哦~”宁枫用手轻轻拍了拍喻封沉的肩膀,这让他微微皱眉,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他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到他,嗯,不管是人还是鬼。 宁枫也没在意,在之前讲解的同时,他们三人就在逐渐向府邸大门靠拢,气氛还算和谐。 他们来到府邸大门前,只感觉秋日夜晚的凉风一阵阵掠过,带起一身鸡皮疙瘩。 喻封沉打量了一眼,府邸的房梁上挂着长长的白色布条,也不知是干什么的。 【体验师已汇合】 【推开大门开始游戏】 脑海里突然多出的信息让他小小一惊,他还不是很习惯这种没有预兆的提示。 十一推开大门,灰尘散落而下,顶端的蜘蛛网也因此撕裂了大片。 “吱呀——” 大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响声,似乎已经被时间腐蚀得摇摇欲坠。 抬脚越过了高高的门坎,他们算是正式进入了这座宅子。 喻封沉环顾四周,只觉得入眼处荒凉,破败,大门后是一片空地,空地中央开了一个水池,水池中放置了一座假山。 地上石板碎裂,杂草长得到处都是。 在空地后,朱红色的院落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让人心惊的是,院落的房梁上挂满了白色布条,像是在为谁办丧事。 黑夜里,布条随风摇曳,就像一抹抹飘动的白影,不甘地扭动着身体,发出无声的尖叫。 “嘭”的一声,身后的大门自己关上,似乎在宣告恐怖的降临,而他们注定无法逃脱。 “接下来做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喻封沉问。 “进房间,找找线索,触发任务。”宁枫这次没有直接迈步走,而是很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他知道,当系统宣布游戏开始,那么这里就要比没有游戏加持时恐怖危险百倍。 几人小心翼翼的朝院落走去,经过假山时,看见浑浊的水池里漂浮着几条死鱼,基本只剩下了骨架,连苍蝇都没见几只。 前方是一排并列的房间,正中间的最大也最正式,与之相比,两侧更像是偏房。 正中间的房间门口不仅挂着白布条,还有一盏早已熄灭的白色灯笼,灯笼上用墨水写着“囍”字,有点掉色。 喻封沉盯着灯笼看了几秒,丝毫没看出半点囍的味道,他认为在白灯笼上写“囍”,这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应该写“丧”,然后才能开开心心的挂在上面。 房间门板上雕刻着祥云纹饰,上半部分被精致的分割成一个个小方格,中间糊着一层白色纸膜,透光度应该很好。 “进去吧。”宁枫精神集中,轻轻推开了中间这扇门。 一进门,喻封沉脚步就顿了顿。 月光照不进这里,使这里更加阴暗。 三人用各自的照明设备照了一圈,大致看清了这里的布置。 入眼处摆着一张方桌,两侧放着两张实木椅子,方桌后竖着一扇屏风,稍远的地方还有一张茶几,上面茶壶、水果盘十分齐全。 厅中的白色墙面上挂着一副水墨画,看不清,总之显得这里的主人颇具文人雅兴。 可喻封沉却觉得这场景很熟悉,这和话剧社对会客厅的布置太像了,家具位置简直一模一样! 他的眼睛无意识的眯起,金丝圆眼镜有点反光,遮盖住他眼中的神采。 话剧社的人来过这里,并且因为带走翡翠项链而招惹了红霜的鬼魂,吴翰以此写下了剧本,安以岚因为饰演红霜而遭附身。 也就是说,话剧里演的,很可能都是真是发生过的事,哪怕是改编,幅度也不会太大。 他装作查看环境的样子把手机的手电筒移到了窗户位置,看见有一扇窗户上的纸膜破碎了,这让他更加肯定。 这扇窗就是红霜鬼魂复仇时来的路线! 红霜死前受尽排挤和冤屈的剧情应该也是真的,话剧社的吴翰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得知了这一切,才可以写出一个如此相似和真实的剧本。 “搜一下,小心一点,说不定鬼会从哪里冒出来,不小心应对就是直接gg。”宁枫小声说了一句。 喻封沉和十一点了点头,他慢慢走到侧面的茶几边,看到茶几上的水果盘里还摆放着水果。 不过水果已经腐烂多年,很多都被虫子啃食的只剩下核,剩下的部分长满了蛆虫,灯光一照还会蠕动。 嫌弃的移开了眼,喻封沉把视线放在了茶壶上。 话剧中,大小姐用这个茶壶扔过死后的红霜,砸中了她的头。 他把手机暂时放入兜里,在猛的变黑的视线中摸索着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双白色薄手套,戴好后,他才再次举起手机,一手把茶壶拿起。 茶壶上沾了血迹,干涸了,呈现出深黑色。 他仔细查看时,感觉血迹像一张瞪大了眼睛的脸,充满怨恨。 第九章 恶人(一) 追更的读者请先回第八章,有大改 ———————————————— “怪渗人的。” 喻封沉不知道鬼物会不会流血,但茶壶上的血迹大概就是红霜的了。 他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身红衣的红霜瞪着眼,一脸怨毒的样子,仿佛刚从地府里爬出。 身上本能的感到一寒,但他依然不是很害怕,因为和别人心中对鬼物的印象不同,他见到过的鬼物里,除了梦中的白衣女鬼以及考核时的红高跟鞋女鬼,都是比较善意的。 执念们很可悲,而红衣小女孩甚至还帮了他,独自承受了其死前曾面临的巨大恐惧。 所以他对鬼物的评价比较中肯,像红霜,他们甚至见过面,也算是熟人了嘛。 在安以岚体内的红霜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鬼,妆容精致,除了苍白外与常人无异——前提是不看她们连在一起的身体。 突然,一张纸从茶几上掉落在地,喻封沉捡起来看了一眼,纸上娟秀小楷十分漂亮,占了大半张纸,可内容却让人遍体生寒。 “孙逸成和红霜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居然在一起了!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要不是碧月偷偷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 “真是想不通,孙逸成年纪轻轻就是优秀的医师,长得又英俊,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他怎么会看上红霜一个下人? “只有我才和他有共同话题,我那么喜欢他,他看上的应该是我,而不是那个仆人! “唉,还是晚了一步,事到如今,如果我再从中间插进去,有点不符合我的教养。 “可是好不甘心啊,我看上的人,怎么能被一个下人抢走? “她还不如像今天管家说的,笨的要死,死了算了! “对啊,如果……如果红霜死了……” 笔记到这里就中断了,但是知道内情的喻封沉可以确定,这是以大小姐的视角写下的。 可这张纸出现的很突兀,无论如何,它都不应该在会客厅里被看到,这不符合逻辑。 而且大小姐打算害人,难道还会把心路历程写下来?是生怕别人不发现吗? 这张纸就像是系统专门生成,帮助体验师补充了解剧情的,就像当下很多独立恐怖游戏一样,为了充实剧情,开发者总喜欢设计爱写日记的角色。 既然发现了,喻封沉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他小声招呼宁枫和十一过来,把纸递给了他们两个。 “看来是两个女人抢一个男人的俗套故事。”宁枫看了撇了撇嘴角,然后分析起纸上的信息。 “嗯,叫红霜的女人是女仆;写字的人身份很高,起码是这家的主人之一,可能是小姐,年龄与红霜差不太大;这个叫孙逸成的是个医生,也就是她们争抢的对象;管家很凶,毫不尊重手下的人;还有碧月,应该也是个女仆,还是喜欢背后打小报告的那种。 “也就是说,写字的人对红霜起了杀心,之后的事不得而知,暂时弄不清楚当时死的是谁,我们要注意的鬼物又是谁。” 他凭借纸上的文字,很快理出了五个身份,喻封沉虽然面上没变化,但心里对宁枫的推理能力已经有了一个大致评价。 很厉害! 尤其是过滤信息和信息整合,他好像非常有经验。 至于十一…… 十一因为话少,存在感很低,有时候如果喻封沉不刻意去找,都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或许这就是“杀手”的天赋作用吧。 就像现在,看完后,十一只是沉默着,听完宁枫的分析他点了点头,整个人隐在黑暗中。 三人中只有他不用照明设备,似乎拥有出色的夜视能力。 “继续找找,或许能通过类似的自白弄清楚剧情。”宁枫把纸还给了喻封沉,又提醒了一句小心,就打着手电筒继续搜查了。 喻封沉寻思着看也看了,这纸留着也没什么用,就把它放回了茶几上,用沾血的茶壶压住。 谁知,风中混入了一声凄厉尖叫,喻封沉心头一紧,一个翻滚离开了原位。 宁枫还没走几步,尖叫出现前的一瞬间他就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去,刘海下的眼睛正好注视到一只长发厉鬼从茶几下的黑暗里爬出,伸出尖利的指甲,差点就抓住了喻封沉的衣角。 他瞳孔一缩,立刻折返。 “是厉鬼。”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纸符,身体挡到还没站稳的喻封沉身前。 手里的符纸猛然爆发出强光,其中带着特殊的力量,厉鬼一接触到光芒就惨叫一声,干枯的身体上出现了烧焦的痕迹,粉红色的衣服更加破烂。 它带着怨恨的目光看了喻封沉一眼,暂时退回了黑暗里,消失不见了。 看衣服,这好像是大小姐……不过它最后看我干什么,是宁枫伤的它! 喻封沉推了推眼镜,防止眼镜往下掉,心里还在嘀咕。 难道是我身上有【红霜的诅咒】,所以用途二自动生效,受到除了红霜外所有鬼魂的敌视? “财大气粗。”十一冷不丁从另一边出声,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匕刃泛着冷光,幽幽闪烁。 “还行吧,最便宜的驱逐符咒了。”宁枫回了一句,转头看向喻封沉,“没事吧小新人?” “没事。”喻封沉有所预感,倒是没受伤,但是他对宁枫手里的东西非常感兴趣,“那是什么?” “厉鬼驱逐符,只能短暂驱逐厉鬼,积分兑换物之一。我们不能在这个房间逗留了,它虽然只是个惊怖级厉鬼,但这个符咒也不怎么样,只能压住它一会儿。”宁枫解释了一句,就拉着他向外走去。 “别废话了,快走。”十一握着匕首,飞速窜出了房间。 原来积分可以用来兑换这种神奇的东西!喻封沉一喜,有驱逐厉鬼的符咒,应该就有阻止鬼魂入梦的符咒,等游戏结束他一定要找找看,这样就可以解决梦里的威胁了。 但……惊怖级鬼物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他有必要补一补这些常识,所以在出了会客厅后,他向宁枫问起了这个问题。 宁枫看着十一关上了会客厅大门,扫开一根被风吹到眼前的白色布条,缓了口气才说:“鬼物和体验师一样都有等级,我只知道惊怖、怨恨、哀悼、绝望四个等级,对应体验师的幸存、挣扎、抗衡、错乱,刚才那个只是惊怖级中都算很弱的厉鬼,否则,我们想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第十章 恶人(二) “谢谢你告诉我。”喻封沉沉默了一下,开始盘算起红霜是什么等级的鬼物。 之前他就觉得,红霜既不是执念,也不是怨灵,相比起怨灵从精神层面制造恐惧,红霜要更偏向实体一些。 而从宁枫的话中,他听到了一个名词:厉鬼。 茶几下的大小姐鬼魂属于厉鬼,因为同在一个恐怖游戏中,所以红霜应该也是厉鬼,而且有25评分的支撑,她起码是怨恨级的厉鬼,这也与祭品【红霜的诅咒】相符。 如果当时在安以岚体内的红霜鬼魂想杀死他,恐怕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与梦中的白衣女鬼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想到这,喻封沉感到的不是庆幸,而是疑惑和不安。 为什么红霜当时不仅不阻止安以岚,反而还顺着她送出了项链?如果她也想随着项链回到宅院里,那她根本没必要附在安以岚身上。 他隐隐察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能伴随着一场阴谋。 他还没忘记,推荐他成为恐游体验师的“傀儡师”还没有现身! “发什么呆呢。” 宁枫带着一丝笑意的男声将他从思索中惊醒,他不禁有些无语于自己居然能在这种时候思考入神。 “没什么,继续搜查吧。” 喻封沉和宁枫走向左最近的房间,十一却出声叫住他们:“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分头走吧。” 说着也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就一个人走向了右侧的房间。 喻封沉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在黑暗中行动敏捷,踩在碎石杂草上还如履平地。 “怎么?”宁枫问。 “为什么要分头行动,难道他不怕落单被鬼针对吗。”喻封沉紧了紧大衣,感觉周围的温度正在越变越低。 宁枫听到他想法,“哎呀”了一声,一边解释一边推开了面前这扇门:“我忘了跟你说了,游戏通关时长会影响积分,积分可是个好东西,所以在比较有把握的情况下,能节省时间就能带来很大的收益。十一既然提出分头走,应该是有自信,随他吧,我反正无所谓。” 既然宁枫这么说了,喻封沉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和宁枫一起踏入了新的房间。 但他有点疑惑,难道……宁枫和十一都没有看到刚才从会客厅里钻出来,并且跟在十一背后的那个影子吗? 那影子明显是个女人,穿着暗淡的下人衣服,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十一进了房间,十一和宁枫是看不到,还是看到了却根本不在意呢?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他选择相信十一的实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 一进入房间,就可以轻易分辨出这是一间书房。 几个黑木书架靠墙放着,上面摆满了一层层或厚或薄的书籍。 两人举着照明凑近了看向这些书,发现书籍因为没有被好好保存,写着书名的地方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喻封沉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用手指碰了碰其中一本大部头,却见书壳突然碎裂,带着一小块焦黄的书页碎片掉在了地上。 “……” 时间太久了,都被风化侵蚀了,没法看啊这个。喻封沉想了想,转移了视线,观察起其他东西。 房间北侧有一个书桌,桌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他快步走过去,只看见摊在桌上的宣纸上写了一行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诗很美,承载着女孩对爱情的美好憧憬。 哪怕是珍贵如宣纸,也已在时间的流逝下变得卷曲泛黄,但诗中的情感却可以一直留存。 可在笔架上的几只毛笔全部干枯,木制笔杆被虫子钻出很多个洞。砚台里,黑色的墨迹干了,牢牢贴在砚上,仿佛黑色的枷锁。 喻封沉却眼睛一亮:“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大小姐写给医生看的字帖!说不定有信息。” 心里想着,他就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宣纸,左右看了看。 “……好像没什么异常。” “找到了,来看。”此时,一直在几个书架前徘徊的宁枫突然喜道。 喻封沉放下宣纸,迅速跑过去,接过宁枫递来的从书的夹缝里找到的纸张。 他却没有看到,那张被他放下的宣纸,在他扭过头之后,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涌现出了血色,迅速变得血迹斑斑,静静地躺在砚台边。 接过纸张,喻封沉将光对着纸浏览起来 这张纸上的笔记工整大气,和会客厅里找到的明显不要是同一个人所写。 “霜儿……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就三天没来,就发生了这种事! ”我不相信乐观开朗的霜儿会因为和碧月一点小小的争执就自杀,他们当我是白痴吗?还不让我看尸体,凭什么!我和霜儿的关系,在这里已经近乎公开了啊! “等等,大小姐说她喜欢我?呵,开什么玩笑,霜儿才刚死啊!不,难道害死霜儿的就是她? “不管是不是她干的,为了霜儿,我也不会答应。 “……老爷说我很不错,如果愿意娶大小姐为妻,就会给我很多钱,还有宅院的继承权。 “我要为了霜儿……不……霜儿已经死了,我,我或许不必为了已经逝去的人,耽误自己的前程…… “或许,霜儿也会希望我过的很好吧。” 这次的自白很乱,但喻封沉从支离破碎的语言中可以看出,这是医生孙逸成的内心自白。 看完后,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该说他虚伪?亦或者可笑? 很多人还真就是这样,远远望去感觉特别优秀,人品也好,可一旦经历考验就会发现——他算个什么玩意。 已经习惯了这种道貌岸然形象的孙逸成,连背叛都可以找到原谅自己的借口。 要知道,他明明猜到了红霜是大小姐害死的!但他为了自己的“钱途”,选择了沉默和装傻,甚至接受了大小姐的感情。 喻封沉对这种人倒也没有特别义愤填膺的情感,毕竟换一个角度想,医生也没错,为了自己更好的生活去妥协,这事儿很多人都干过。 嗯,他没有鄙视医生,他只是单纯的瞧不起而已。 “剧情差不多可以连上了,”宁枫脸上浮现出笑容,“如果被杀后心上人还和凶手在一起,这足以成为一个女人变成厉鬼的原因。只是这怨气好像离足够撑起25分游戏的怨恨级厉鬼还差一些,我们缺其他自白。” “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结束游戏?”喻封沉到现在都没有听到通关条件。 “触发任务,完成任务。只有先触发了任务,我们才有结束游戏的途径。”宁枫道。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声男人痛苦到极致的咆哮。 第十一章 排排坐 “谁!” 他们立刻回头,就看见一个青紫着脸庞,舌头突出的男人从书桌底爬出,掐着他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嚎叫着。 他浑身干枯,皮肉仿佛直接包在骨头上,双眼暴突,倒在书桌边翻滚。 几秒后,男人停止了动作,在地上抽搐着,然后仿佛被什么力量隔空抬起,又重重的摔下,撞翻了书桌。 毛笔散落一地,砚台被打碎,只剩一张血迹斑斑的宣纸在空中打了几个卷,飘落在地。 “孙逸成!”喻封沉讶异地看着他,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孙逸成是属于除了红霜以外的其他鬼物,不可能出来表演一下“再死一次”就结束。 果然,宁枫面色一变,扯了一把喻封沉,“快走。” 还没等喻封沉反应过来,他就感到宁枫那里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带着他就往外飞奔起来。 他发现自己就像一只“小鸡”,毫无反抗力的被宁枫扯着,不禁怀疑起人生。 力气这么大的嘛? 难道资格证还有提升力气和增强夜视能力之类的功能? 这么想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孙逸成正从地上爬起来。 地上留下了一摊血迹,孙逸成原本白色的衣服上也沾上了血,整个鬼都处于一种整洁和肮脏的矛盾之中。 它仿佛感应到了喻封沉的视线,回过头来。 它的双眼一片空洞,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一种恐怖的气势从它身上发出,让喻封沉心脏仿佛被捏住,一刹那几乎无法呼吸。即使他没见过多少厉鬼,也立刻感到这会是一个让他只能躲避、无法反抗的东西。 喉头发出赫赫的响声,它转过身,朝着逃离的两人追了过去! 它的速度看似不快,但佝偻着干枯的身体,竟和先一步开跑的两人不断接近。 “终于有点25分的样子了。”拎着喻封沉,宁枫看上去也有一点吃力,但他喘了口气,反而笑了出来。 “这是什么?”喻封沉注意到了他的语气,但是没有感到意外,而是调整了一下步伐让自己跟上了他。 宁枫其实也不知道该往哪边去,只能出了房间后朝边缘奔跑,略过了好几个房间:“特殊厉鬼,被折磨的一点心智都不剩,但会比一般的厉鬼更难差和可怕。” “什么级别?” “惊怖级的顶尖。”宁枫回道。 这还是惊怖级?感觉比起红霜都要可怕啊! 喻封沉那次在宿舍看到厉鬼红霜的时候,也没有受到这种压迫感。 或许是那时候红霜并不想杀他的缘故。 两人跑到院落尽头,发现拐角并不是死路,而是一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走廊。 走廊后又是另一个院子,看上去是主人和下人们的住处,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一个白灯笼,不断的摇晃着。 院子后依稀可见一个后花园,草木枯萎,生机尽无。 “你不能驱逐后面那个东西?”不知道贸然进房间又会引出什么厉鬼,喻封沉还是想先解决孙逸成的鬼魂,再去探索这些地方。 “嗯……这个嘛,就不太好跟你说了。”宁枫露齿一笑,“驱逐可以,但是付出的代价让我有点犹豫。而且,实在不行,把你推给它也能为我争取很多时间呢。” 他和喻封沉才刚认识,带着一起跑,帮衬一下新人,已经是体验师之间最大的善意了。 要是真有危险,他把喻封沉当炮灰,也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有道理。”谁料喻封沉不仅没惊慌,还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像对此很认同。 然后宁枫就看见喻封沉一指西侧的一个房间:“就进那里吧,躲一躲。” 眼神闪了闪,宁枫看了他一眼,就配合的跑向了指定的房间。 但是他们稍微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孙逸成的鬼魂已经追到近前,带着令人心悸的恐惧迅速靠近。 “吱——”房间门发出响亮的吱呀声,喻封沉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后,立刻闪了进去。 厉鬼孙逸成一看这扇门开了,突然停在原地,几乎没有人样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紧接着,它的疑惑变成了惊惧,从喉头发出一声厉啸,用更快的速度跑开了。 还没进门的宁枫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很显然,自己即将进入的这间房间里,有让特殊厉鬼畏惧的东西! 不再耽误时间,他也踏了进去,一阵幽绿的光芒顿时占据了整个视野。 月光照不进这个黑色的屋子,只有屋子正中间,一个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圆形大阵散发着光。 阵纹十分凌乱,诡异中带着浓浓的凶狠,或许代表着阵主人画阵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 圆阵一直在散发着绿光,照亮了周围的事物,让整个房间看上去宛若阴间。 宁枫的眼睛很快适应了光亮,他看见这个房间的摆设有些简陋。角落里放着一座打开的衣柜,在衣柜旁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大红的裙子,很像嫁衣,既喜庆,又悲丧。 床铺有三张,被褥叠放整齐,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些脂粉和小镜子,这大概是女仆们的下人房。 喻封沉就站在圆阵边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枫走近,才看到这不是单纯的只有一个圆阵,在圆阵的最外围,放着一个个草扎小人。 有穿着西装的,有戴着圆帽的,有身着旗袍的,大约有八九个,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色。 只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上被一丛丛黑发缠绕着,而且充满了血污。 小人的脸是用毛笔沾了墨水画上去的,各个表情狰狞恐惧,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诅咒阵。”宁枫轻轻道,“这种阵法很恶毒,需要画阵者以血为墨,以命启阵,画阵者提前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放在扎好的小人身上,这样,死后就可以顺着留下的东西,回去找到草扎小人所代表的人。” “诅咒阵……这是体验师们都知道的吗?”喻封沉看着这个阵法。 “差不多吧,很多恐怖游戏的知识都是通用的,一些算常识,一些则还是隐秘。”宁枫瞥了喻封沉一眼,看到喻封沉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金丝眼镜反射着光芒,背着包的身躯静静地站着,没有一点发抖。 这让他感觉到,喻封沉和他见过的其他新人都不一样,面对鬼物好像没有多大恐惧,过于淡定了。 “这大概就是游戏的来源了,枉死的女仆红霜在死前用了这个诅咒阵,回来杀死了宅院里其他人。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阵在这间房间的?”宁枫嘴角微微翘起,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可能是男人的直觉。”喻封沉摸着口袋里愈发冰冷的【红霜的诅咒】,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到。 刚才被孙逸成的鬼魂追到这附近,翡翠项链就有了反映,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女声在告诉他,这条项链属于这里——红霜的房间。 “那你这种天赋可了不得。”宁枫半开玩笑半试探着,“那你看这个阵,有什么想法吗?” 喻封沉沉默了一下,然后指着这一排草扎小人说:“这些小人,可能分别对应着医生,小姐,老爷,夫人,管家和其他仆人……红霜死前对那些人下了诅咒,把自己的头发绑在代表着他们的小人身上,是为了向他们所有人复仇。 “之前我们看过两张自白,从那短短几段字句中,我们看到大小姐为了抢走孙逸成而起了歹心,女仆碧月多嘴多舌,管家辱骂了红霜,老爷则是帮助自己的女儿达到目的……这些人,没一个是无辜的,都是肆意伤害一个女孩的恶人。 “这些恶人们被回来复仇的厉鬼红霜杀死,变成了新的厉鬼永远的徘徊在宅院里承受痛苦。 “但是你看,这里是不是少了什么?” 喻封沉指着圆阵中央,可能是草扎小人太引人注目,阵上的一处大空缺都显得很不明显。 那是阵法中心位置,通常来说,那里就是阵眼,是布阵破阵的关键。 【触发任务:寻找阵眼】 突然,系统的文字在脑海里出现。 【任务提示:排排坐,排排坐,一家人就是应该整整齐齐。这是红霜的错吗?不,这是恶人们应有的惩罚,它们不该被原谅。】 【注:找到孙逸成送给红霜的定情信物翡翠项链,放在阵眼位置(这条项链可能被大小姐拿走了,穿过厉鬼们的包围,找到项链吧)】 “被大小姐拿走了?也就是说东西在大小姐的房间。”宁枫把刘海拨到旁边。 喻封沉却一愣,表情有些古怪,因为他知道,东西不在大小姐那,而是在自己口袋里啊! 第十二章 红影 十一躲在衣柜里,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凝重,身上布满了冷汗。 黑暗中,他的听觉变得比以往更敏锐,可以捕捉到很多细小的声音,比如衣柜外淅淅索索的摩擦声;轻微但急切的脚步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惹上外面那个东西的,要不是他的天赋【声息】可以感应到人和鬼的气息,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后坠着一只厉鬼。 这似乎是一只懂得隐藏身形的厉鬼,也没有伤害他,只是悄悄跟在他身后,原本他也不知道这只鬼想干什么。 但是五分钟前,他在房间里找到了一张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今天我又看见孙先生和红霜在一起了,哈,她怎么会受到孙先生的青睐? “我的天啊,那串翡翠项链也是孙先生送她的?她凭什么! “不行,我得跟小姐说,小姐一定会给我奖赏的,也不枉我这么多天一直在暗中观察红霜,哼。 “哈哈,看到没有,红霜又被小姐找借口惩罚了,我就看不得她那样子,开心个什么劲儿!” 乍一看,这只是一个爱在背后嚼舌根,甚至偷偷跟踪红霜的人的自白,可十一立刻就想到,自己身后似乎就跟着这么一个东西! 按照游戏剧情来推测,这个人偷偷打小报告使红霜遭受了很多不必要的折磨,也是导致红霜无法忍受而自杀的原因之一。 当量不断积累,最终就会导致质变。所以这只鬼一直跟在他身后,暂时没有对他做什么,但时间一久,可能就会触发什么条件对他出手,一旦如此,杀伤力必然比那些一开始就展现出攻击欲的鬼还要大的多。 想到这些,十一就无法再任由这只奇怪的鬼物跟着自己了,他找了个机会,窜入新的房间,立即打开柜子躲了进去,想占据主动。 闭上眼睛,他可以感应到一个充满恶意的气息就在屋子里,不停的转来转去。 无法跟踪和窥视的焦躁使它步伐变快,一开始还在屋里转悠,后来就直接停在了柜子外。 十一都能想象到,柜子外面,一只丑陋的鬼物贴在门上,离他仅仅一个门板的距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符,捏在手里,打算推开门驱逐这只鬼物——一直被困在这里太耽误时间了。 他是个果断的人,决定了之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啪”的一声把门推开了。 门外空无一物,但在十一的感知力,眼前是有东西的! 甚至那充满了恶意的东西还在贴近,不再犹豫,十一抬手激活了纸符,往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一贴! “嘭!” 纸符燃烧起来,这和宁枫用的厉鬼驱逐符不一样,这是对付各类型鬼物通用的一种符纸,叫做“集阳”,能在碰到惊怖级鬼物后燃烧,造成痛苦和伤害。 “啊!!”女人的尖叫声随着火焰升腾而响起,身形也显露出来。 十一猛的后退,心中一阵反胃。 这是一只女鬼,穿着碧绿的下人衣服,乌黑的辫子垂在脑袋后面。 她嘴巴大张,没有舌头,嘴唇周围满是蛆虫,眼中闪烁着痛苦。 刚才她几乎把脸贴在了十一面前,似乎想近距离窥视一下他。 “滚!”十一手中那把泛着冷光的匕首直接刺入女鬼头部,他眼中闪过暴戾,突然用力,匕刃从头部一直划到腹部! 本就腐烂的皮肉被划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蛆和湿哒哒的内脏。 女鬼哀嚎着挣脱,抓住了十一的手,怨恨的一口咬住。她身上的火焰还未熄灭,十一痛呼一声,狠狠踹了过去。 女鬼被踹出一段距离,顺势向外跑去。 十一轻轻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血肉一片模糊,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他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截绷带,稍微止了下血,才有空打量这间房。 这里是一间卧室,只有一张床铺,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深色,一看就是男士的。 但衣服制式仍然比较简陋,他估计这里是管家的房间。 奇怪的是,衣柜边还有一支衣架,上面挂着一件红裙,像是嫁衣。 就在这时,脑海里响起了任务信息。 【触发任务:寻找阵眼】 “阵眼?” “看来宁枫发现什么关键了,我还是去和他们汇合吧。” 在游戏里,主线任务是共享的,但提示之类的信息需要达到特定条件才能知晓,十一没有见过圆阵,就没办法知道草扎小人和翡翠项链的信息。 他直接忽略了喻封沉,因为在他心中,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能苟活到现在已经是幸运了。 他走到门口,突然看见远处有一抹红影飘过。 “那是什么?”他小心的隐在了黑暗里,用天赋【消失】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红色在鬼物中代表危险,这是体验师的常识。 他只不过刚刚晋入挣扎级,在25分的游戏里还不够看,遇上游戏里的红衣厉鬼,只有躲避。 远处的红影在走廊里徘徊了一阵子,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这座宅院里的鬼物好像越来越多了。等看到红影消失,十一才攥紧了匕首,利用【气息】大致确定了宁枫和喻封沉的方位,然后朝他们走去。 只是没走两步,他就听见背后传来风声。 带着不祥的预感回头,一袭红色占据了他的眼眶。 红色,像是鲜血的红色,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暗淡无光。 女人的脸妆容精致,黑发披散在后,皮肤苍白,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飘在半空俯视着他。 刚才消失的红衣厉鬼,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他身后! “集阳”瞬间脱手飞出,贴在了红衣厉鬼的裙子上,猛的燃烧起来。但它只是静静看着,直到符纸烧尽,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十一一颗心沉入了谷底,这只能说明,眼前的厉鬼并不是惊怖级,所以“集阳”对它没有用! …… 红霜的房间里,喻封沉纠结了一下,没有直接把项链拿出来。 他觉得很奇怪,任务这样给,说明项链不应该在他这里,一定是之前话剧社的到来,影响了这场游戏的一部分。 项链是在安以岚体内的红霜鬼魂亲自给他的,那么话剧社的人是怎么做到把阵眼带出来的? 他们来取材的时候,没有进过红霜的屋子吗?这不太可能,而且,这里这么多厉鬼,当时那些成员他们怎么一个都没出事?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体验师进的是“游戏”,才会有这么多厉鬼在这里徘徊,但总而言之,话剧社一定对这里产生影响了。 “我们去找项链吧。”想了想,喻封沉打算找借口和宁枫分开,然后装作自己找到了项链,这样项链的出现才不会突兀。 下一刻—— 【体验师十一号杀手已死亡】 【剩余人数:2】 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喻封沉愣住了,也让一旁的宁枫讶异的挑起了眉。 第十三章 有本事你饶我不死啊 “他死了?”喻封沉呆滞了一下,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四十来分钟,刚才认识的人就死了? 他才刚刚意识到,这个游戏,是会死人的,是充满恶意的! 以前在梦里也见过死人,不过那毕竟不是现实,也不是认识的。 “很正常,要习惯。”宁枫很快就反应过来,虽然有点意外于一个敢于主动落单的体验师居然死的这么快,但他见过的死人太多了。 他只是在奇怪,是什么样的鬼物才能做到这点,游戏的boss吗? 喻封沉平复了一下有些糟糕的心情,也奇怪起来。 难道红霜出现了?她在哪里? 如果是红霜的话,她出现的规律是什么? 低头看了草扎小人一眼,他蹲下来,用手指戳了一下。 一个衣服碧绿的女草扎小人被他戳得翻了一个面,变成了面部朝下的样子。 可以动诶。 喻封沉眼睛一亮,伸手想把它抓起来,却突然接到了一个新的信息。 【小人离开残缺的圆阵会瞬间召唤厉鬼,当圆阵被修补,拿走小人可以消灭对应的厉鬼】 手一抖,喻封沉立刻把小人放下,同时摸到了这个游戏通关的方法。 只要放上项链,再把草扎小人全部推到阵外,除了红霜以外的其他厉鬼就会全部消失。 至于红霜,可能要找别的办法对付,但没有了其他厉鬼,游戏一定能轻松很多。 宁枫就站在旁边,所以也收到了信息,他突然笑了笑。 “我们还是快点去大小姐的房间找项链吧。”宁枫穿着白大褂,此时倒是有一种让人心定的力量,“早点找到,红霜可能已经出现了,我们触发任务的时候任务上也说了,鬼物们在徘徊。” “好。”喻封沉顺势接道,“你知道哪间是大小姐的房间吗?” “找。”宁枫推开门,下一刻,他心脏一停,周围温度瞬间降低。 “不好!”他身体仿佛被冻僵,只能吃力地一点一点回过头去。 喻封沉比他的感受还要强烈,他看到圆阵的光芒闪了闪,草扎小人脸上的表情居然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惊恐。 在他身边,原本衣柜旁有一个衣架,上面挂着一件红色长裙。 可现在,长裙无风自动,缓缓变得充实,一个黑色的脑袋顶从领口冒了出来。 脑袋逐渐钻出,苍白的面容、精致的五官从披散的头发里露出,四肢也从袖口、裙底出现。 这张脸喻封沉很熟悉,不久前才看过一次。 红霜! 喻封沉眼睛微微瞪大,身体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红霜借助这件红色的像嫁衣一样的长裙瞬移到这里来。 红霜看到他,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也注意到了靠近门的宁枫,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恐,随即又变得阴冷怨毒。 她悄无声息的腾空而起,红色的袍子和黑发一起飞舞,俯视着他们,嘴唇轻轻打开,发出了一声似叹息又似冷笑的声音。 这一刹那,无数的负面情绪围绕着她,蛛网一般延伸出去,喻封沉感到心中升起怨恨和孤独,快要压不下去地翻涌着。 他茫然的仰头看着红霜,莫名觉得这种感觉比想象中好。 这些负面的、从心底涌上来的情绪,好像……慢慢的……在把他心里的某一部分填满。 宁枫不知道此时喻封沉在想什么,对他来说,这种负面情绪的感染还不至于无法抵御。 心智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眼中闪过一丝血光,白色医生制服上出现了斑斑血迹,让他恢复了行动能力。 一丛黑发从空中卷来,红霜想把他缠绕起来,但黑发一碰到宁枫白大褂上的血迹就被腐蚀消融了。 “呼——” 红霜俯身冲来,伸出双臂,同活人一般的双手看似柔柔弱弱,实则凶狠的抓向了宁枫的脖子。 “别这样啊。”鬼物近在眼前,宁枫还有空笑着拨了拨头发,他看上去阳光帅气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惊慌,然后——他的双眸骤然血红,衣服也由原本的纯白色染成了猩红! 从他的身上散发出一阵邪恶的,绝望的气息,配合他脸上的笑容,给人感觉疯狂而危险。 这种气息把喻封沉的意识找了回来,而红霜居然也被迫停顿在了空中。 “恶……鬼……”红霜嘴巴张开,第一次说话,少女有些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和阴森。 宁枫嘴角翘了翘,看了眼还站在阵边的喻封沉,突然转身推开了门,毫无留恋的向外逃出。 “抱歉小新人,是你牺牲的时候了~” 他的身影迅速消失,看速度,比起十一还要快很多。 与此同时,由于红霜被短暂压制住,喻封沉感到身上那种强大的禁锢力消失了,没有任何犹豫,他也向着门口拔腿就跑。 “牺牲个锤子牺牲!”他心中没有多少惊讶,宁枫的专属称号是【疯医】,现在这种疯狂的状态恐怕才是他的真面目。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信任过这个看上去很和善的男人,坚信着他有伪装。 可红霜只是凝滞了两三秒就恢复了行动能力,她愤怒的看着宁枫离去,又把目光转到喻封沉身上。 黑发疯狂朝他卷来,喻封沉根本避无可避,很快被缠住了腰。 黑发一下子收紧,他的呼吸瞬间困难,窒息感伴随着腰间的疼痛袭来。 “等……等等!” 他满脸冷汗的看着红霜,感觉红霜和在安以岚身上时有很大不同。 她在安以岚背后时,虽然也有冰冷和恐怖的气质,但行事似乎保存着理智,而现在,她就像一个没有理智的怪物,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戮欲望。 红霜听到他发出声音,只是用更多的头发继续将他裹紧。 “靠。”喻封沉感觉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活生生勒死,像被蟒蛇缠住一样—— “你欺……欺负我一个新人……有什么了……了不起的,真当我怕你……”他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这几句话,然后伸手握住了一样东西。 “有本事……你解……解开头发,有……有本事你饶我不死啊!” 他把手伸出,一抹绿色泛着漂亮的冷光。 喊完这句话,喻封沉感觉自己非常硬气,而红霜也非常“听话”的把他放下了。 【红霜的诅咒】,佩戴者可以得到红霜的一次宽恕! 红霜焦躁的在空中转了几个大圈,看了他一眼,然后冲向衣架,他只看见红色在眼前掠过,下一刻,衣架上就只剩下一件红色长裙。 红霜消失了。 周围的温度慢慢回升,喻封沉撑不住身体,“咚”的一声坐在地上。 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不是吓的,是被冻的。 此时,宁枫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而红霜又借助衣架上的红衣瞬移到了别处,大概是去追宁枫了。 喻封沉猜测这间宅院里应该有很多房间都存在着这样的衣架,他之前经过打开的房间时似乎隐约见过。 他还想到,因为这样使红霜的出现变得防不胜防,十一号杀手才会中招。 喻封沉也不知道红霜的“一次宽恕”是多久,趁着四下无人,他踉踉跄跄爬起来,朝圆阵走去。 【红霜的诅咒】上唯一的正面能力已经被用掉,再留着也没什么用,他看着手里这串精致到让人惊艳的翡翠项链,把它放在了阵眼位置。 幽绿的圆阵缓缓蠕动起来,阵眼上缺失的纹路在项链下方自己修补,很快,圆阵就变得完整,发出一阵强光。 喻封沉急忙闭上眼睛,防止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强光将他刺瞎。 他的耳边逐渐嘈杂,好像有很多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他心中一紧,蹲下来,伸出手摸索着放在阵上。 强光逐渐变弱,他眯着眼睛,隐约看到身边站了很多个丑陋的人影。 粉色旗袍的大小姐,碧绿下人服的女仆碧月,精致而华贵的贵妇夫人,弓着身子的管家……还有双眼被挖掉的医生孙逸成。 他们似乎也害怕这光,而光一变淡,他们就厉啸起来,朝着喻封沉扑来。 直面七八个鬼物,这种压力把喻封沉的心脏压得几乎无法跳动,但他已经准备好,在被扑到之前对着阵上的草扎小人奋力一挥。 小人们被打飞出去,发出细小的尖叫。 与小人们对应的是扑来的厉鬼,它们的手还没有碰到喻封沉就变得焦黑干枯。它们在哀嚎中被风干,然后一点点消失,成为了灰飞。 房间里,只剩下喻封沉一个人半跪在阵上,心有余悸。 【任务完成,阵眼已找到】 【触发任务:从管家或老爷的房间里找到钥匙,离开宅院】 【提示:体验师戏子,红霜和这座宅院的联系已被打破,正处于混乱期,请撑过七分钟,如果你还活着,将触发支线任务】 第十四章 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寂静无声的宅院内,有一股暗流逐渐涌动。 当二阶段任务触发后,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两个人,一只鬼。 喻封沉在地上缓了缓,注意到了提示。 “支线任务?” 他推了推眼镜,指尖感受到了金属在极寒空间内冰冷的触感。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要去找钥匙。”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皱眉看着大衣腰部出现了大片面积的黑色污渍。 那是红霜头发碰过的痕迹。 对于有洁癖的他来说,此时内心是煎熬的。 “算了算了,不能脱,忍一忍……”他口袋里还放着东西,没了大衣的确很不方便。 “老爷和管家的房间……”喻封沉小心地扒着门框探出头,确认四下无人。 可眼前的情景让他心头一颤,只见每一间房间门口的白灯笼都被点亮了,上面印的“囍”字在风中飘动。 白色布条像是被血色浸染,变得暗红斑驳。 这景象比之前还要渗人,整座院落就像是阴曹地府。 喻封沉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现在要做的事。 这附近全部是厢房之类,老爷和管家的房间应该也在这里,而不至于跑到别处。 他沉吟了一下,走出门,环视四周。 先把周围的地形记住,之后不管是找东西还是逃跑,都会相对轻松一些。 他从各个房间门口经过,把所有门都推开,一是通过观察房间陈设来判断房间主人的身份,二是瞅一眼有没有放红裙子的架子。 如果有,之后逃跑就一定不能跑进这些屋子,红霜会通过红裙子瞬移,进入这些屋子等同于自投罗网。 “吱呀——”喻封沉推开一间房间,突然瞳孔一缩。 门一打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就出现在他视野里。 同时,这间房间的衣柜边,挂着一件像嫁衣一样的红色长裙。 喻封沉谨慎的回头看了看,然后踏进屋内,左腿膝盖触地,右腿曲起的查看起倒在地上的人。 棱角分明的脸上残留着不甘,身上的夹克布满了黑色污渍,手中紧攥着一把匕首。 十一,就是在这里死的! 喻封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十一的尸体,他不知道十一曾因为躲厉鬼碧月而来到这后面,还以为十一是死在前面一排院落里的。 当下,他对着十一的尸体叹了口气。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喻封沉看着尸体,感觉有些悲凉,然后伸手抽出了尸体手里的匕首,“毕竟我俩也不熟,说是为你报仇吧,我也打不过红霜,也没办法了。” 不仅没办法为十一报仇,他还打算把十一的东西收拾收拾,能用的拿走。 匕首握在手里触感冰凉,很轻,上面的冷光显示着它有多锋利。 【祭品:让你解脱吧】 【等级:怨恨】 【特性:锋利、破界】 【用途一:此匕首可以伤到灵魂,对怨灵有克制作用】 【用途二:一定几率打破鬼物设置的结界,鬼物越弱,几率越大】 “好厉害!”喻封沉惊喜的看着匕首,对这件意外收获感到非常满意。 他估计这是十一身上最强的祭品了,因为从十一和宁枫的实力对比来看,十一明显远远落后,可能是刚进入挣扎级。 挣扎级和怨恨级是相对应的,一件怨恨级的祭品,应该已经比较难得了。 “可是为什么同为怨恨级,【红霜的诅咒】就显得那么弱呢?难道是因为它是任务物品?”喻封沉吐槽了一句,不过现在那条项链已经跟他没关系了。 他又翻了翻十一的口袋和背着的包,从里面发现了五张符纸和一个书签,还有一堆绷带药品之类。 【祭品:我不想再写日记了】 【等级:惊怖】 【特性:召唤、消耗】 【用途:召唤一次“上吊的他”,它会帮助你。次数2/4】 “这个好像也不错。”喻封沉真的是大开眼界,就像二十岁之前他没想过这世上有鬼一样,他也同样没想过资格证背后的诅咒会这么强大,居然会有这么多既神奇又可怕的东西。 那五张符纸,三张是“集阳”,一张是“感知”,另一张叫“怨灵驱逐符”,它们的名字都是喻封沉把它们拿到手里后脑海里出现了信息才知道的。 【祭品:集阳】 【等级:惊怖】 【特性:消耗、燃烧】 【用途:接触到鬼物后会开始燃烧,对鬼物造成伤害,对惊怖级以上无效】 【祭品:感知】 【等级:惊怖】 【特性:消耗、行踪】 【用途:使用后感知力提升,可以感知到周围的鬼物和体验师的位置,对惊怖级、幸存级以上无效】 【祭品:怨灵驱逐符】 【等级:惊怖】 【特性:消耗、驱逐】 【用途:针对怨灵的驱逐符咒,使用后可以短暂的驱散怨灵,对惊怖级以上无效】 “都是好东西!”喻封沉站起身,先是真诚地对十一的尸体鞠了一躬,然后小心地把东西放进口袋里。 匕首代替了水果刀的位置,他把水果刀丢到地上,然后打量起房间。 这里的陈设与其他佣人不同,很可能就是管家的房间! 不管怎么样,喻封沉打算先在这里找找钥匙。 他走到床头柜前,打开了所有抽屉,只看到一些老旧的日用品,很多都被虫蛀得看不出原样了。 没有收获,他又转向另一边的桌子。桌子上很杂乱,上面放着很多杂物,说不定钥匙就放在那里。 刚迈开步子,一声轻微的异响就触动了喻封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气温骤降,他立刻回头,果然看见红裙鼓胀了起来,红霜即将出现! 趁还没有被冻得动不了,他立刻奔出了房间,沿着来时的走廊一路狂奔。 红影翻飞,他能感觉到,红霜跟在了他身后,而且速度比他快。 咬了咬牙,他的肌肉用力,提快了移动速度。他可不像宁枫一样,面对怨恨级厉鬼还有正面抵挡的能力,他现在要是被红霜抓住,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杀掉! 话说宁枫的死亡提示没有出现,说明他躲过了红霜的攻击。 前方是一个拐角,他看着那个地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跑的话他速度没有红霜快,只能躲。而他刚才在查看房间时,发现了一间比较特殊的房间,就在拐角之后! 冲过拐角,喻封沉打开一扇房间门,钻了进去。 …… 红霜沿着喻封沉的路线追来,她浮在半空,脸上阴森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她现在脑子很模糊,长久以来她似乎一直在这座宅院里徘徊,对这里充满了恨意,又无法离开。 可现在,她感到自己和宅院的联系变淡了,和宅院各处的红裙的联系也在变淡。 宅院里那些被她杀死,又变成了厉鬼的人,不知为什么也不见了。 这让她感到烦躁,迷茫,愤怒,她现在无法思考,只想把她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杀掉! 一个活人就在近前,她心中暴虐而又愤怒,追着他经过拐角——那人却不见了。 她红色的长袍在白灯笼的微弱光芒下显得黯淡无光,伸出手,她推开了最近的门。 门里,一双双眼睛正看着她。 老人、小孩、穿着西装的男人、穿着旗袍的女人……很多很多,将近二十个人偶,以不同的姿势待在这间房间里。 宅院的夫人很喜欢人偶,收集了很多,都放在这间收集室里,平时禁止他人进入。 红霜冰冷的眼神扫过这些人偶,她能感觉到活人的气息就在人偶中。 第十五章 现在,谁才是恶人! 一个个人偶精致又逼真,仿佛真人一样被遗弃在这间很多年没有人记起的漆黑房间里。 喻封沉能听到自己的压制得极其微小的呼吸和逐渐急促的心跳,他披着一件蓝色长袍,混在密集的人偶中,装作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长袍是从角落里一个古代扮相的男人偶身上牵过来的,他只来得及匆匆披上,遮住了大衣,在两个正在进行棋局对弈的人偶旁站定,成为了一个原本并不存在的“观棋人”。 红霜红色的身影就在前方,来回游走着,带着戾气渐渐逼近。 他额头渗出一滴冷汗,因为红霜在外围看了一会儿后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逐渐靠近了! 红色身影在人偶中穿行,时不时停在某个人偶身前仔细盯视。 在红霜注意力放到旁边一个人偶身上时,喻封沉悄悄挪动了一下脚步,改为正对着棋局,只留给红霜一个后脑勺。 几秒后,红霜放弃了那个人偶,朝他飘来。 喻封沉此时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他现在和怨恨级厉鬼几乎只有一分米的距离! 甚至他都能感受到红霜的袖子和裙摆扫在了身上,只要她一伸手,就能立马捏住他的脖子,或者直接用头发把他勒死。 红霜在他身后停了下来,静静地,可能正在注视着他。 他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更加专注的欣赏起眼前的棋局。 红子已被吃掉大半,无论怎么走,黑子都能在三步之内将军,这是一出翻盘无望的残局。 红霜的头发划过他的后颈。 他强忍着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即使以红霜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脸。 几秒后,衣料摩擦的感觉从他背后传来,红霜与他擦身而过,去了另一个人偶面前。 喻封沉依旧不敢做出动作,因为他现在看不见红霜了。 直到四分钟后,红霜发出一声低泣,暴躁的从房间飘了出去,他才大松了一口气。 小心的动了动,他转过头,看见红霜没有关门。 “随手关门是文明的好习惯。”内心吐槽了一句,释放了一下心中憋着的紧张,喻封沉才把蓝袍撂下,从人偶缝隙中穿过,离开了人偶收藏室。 【你被动激活了天赋活偶,环境判定为拥挤,且拥有特定环境“人偶”的加成,成功率上升至65%】 一条信息提示出现在他意识里,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重新往管家的房间走去。 没错,喻封沉就是想起了自己的天赋【活偶】,才敢赌这一下!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活偶这样奇怪的天赋,但既然显示了,就可以好好利用。 离提示说的七分钟只剩下两分钟左右,人偶收藏室为他争取了接近四分钟的时间,如果这四分钟是在追逃或者担心红霜是否会从红裙中瞬移过来的状态下度过的,一定会很难熬。 他进入管家的房间,径直走到木桌前,在一堆杂物中翻找起来。 他不知道宁枫现在在哪,又在干什么,但从房间陈设与他刚才离开时一模一样来看,宁枫并没有进入这个房间。 他猜宁枫应该是找到了老爷的房间,在那个房间里找钥匙。 红霜现在又消失了,消失的很彻底,很可能去找宁枫麻烦了,想想他还有点开心。 反正宁枫把他丢下了,虽然可能实力也不允许宁枫在那种情况下把他一起带走,但宁枫临走时那轻快的、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如果红霜再次折返回来找他,他也可以故技重施,再去收藏室当一回人偶。 喻封沉把桌上风干的小本子、栽种着枯萎的花的花盆什么的全都堆到了一边,在一个铁质小盒子里发现了一串钥匙。 圈圈上有六七把钥匙,拿在手上会发出碰撞带来的脆响。 他皱了皱眉,把钥匙放入口袋,原地跑了两步,仍然能听见“擦擦”的响声。 “不好了,带着钥匙就意味着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大门,不然被红霜追的时候带着它,肯定会制造出响动。” 他喃喃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外面。 白色的灯笼散发着苍白暗淡的光,染血的布挂在房梁上,总是随风摆动。 他右手握住了【让你解脱吧】,感受着匕首柄部舒适冰凉的触感,把它从口袋里抽出,以防卫的姿态拿在手里。 然后,他算了算时间,就绕过十一横在门口的尸体,以计算过的最短路线跑向大门方向。 他需要沿着走廊绕到前院,再从前院经过那片空地直奔大门。 喻封沉扣住了大衣在胸口和腹部处的两粒扣子,以防大衣边角乱飞,跑动间,钥匙串发出轻微的响声。 “擦擦……擦擦……”微小的声音在寂静的宅院里也能传出很远,喻封沉心惊胆战的祈祷着红霜不要闻声而来。 直到他绕过几个拐角来到了前院,他也没有看见红霜的影子,也没有宁枫的踪迹。 木门近在眼前,只要再过几秒,他就能碰到门板了! 一路惊人的顺利,等他缓了口气,他已经现在了大门前。 一手掏出手机,他没有因为紧张而乱了心神,傻傻的把钥匙拿出来一把一把试,而是凑近了锁孔,用手机的手电筒观察了一番,确认了一下锁眼大小。 然后他才拿出钥匙串,很快找到了大小接近的钥匙,直接插入孔中—— “吧嗒。” 锁应声而开,与此同时,宁枫的笑声突然从喻封沉身后响起。 “交给你果然没错,也不枉我帮你吸引了一下火力了。” 喻封沉眯着眼回头,就看见宁枫从院落中跑出,白色大褂上恢复了洁白一片。 在他身后,红霜尖叫着追来,充满了不甘。 “推门啊愣着干什么!”宁枫啧啧一声,跑得飞起。 喻封沉很不想搭理他,但还是用力推开了门,迅速跳过了高高的门坎,来到了外面。 宁枫也很快赶到,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甩开了红霜很大一段距离,足够他安全跑到大门前。 当宁枫也跨出了大门,游戏完成的提示就出现在脑海里。 【任务已完成】 【游戏结束,十分钟后开始游戏结算】 大门内,红霜莫名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七分钟也到了。 只见她并没有随着游戏结束而消失,而是浮在空中,表情逐渐变得平静。 她的混乱状态散去,理智逐渐回归。 红霜看着门口的两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无悲无喜。 “咦,没结束?”宁枫挑了挑眉,把刘海往旁边拨了拨,饶有兴致地看着红霜。 只见红霜伸出白皙的手,衣袖滑落,露出雪白的皓腕。她精致而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鲜艳如血的嘴唇轻轻打开。 “恶之所以为恶,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恶。” 略带沙哑的嗓子在一句话间逐渐恢复,变得清亮悠长起来。 她五指张开,从她的掌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绿色圆阵,下一刻,圆阵突然放大,变成了他们在红霜房间地上看见的那个诅咒阵。 “我杀的都是恶人。” 她看着散发幽光的圆阵,叹息着。 “孙逸成的背叛之恶, “程莺莺的自私之恶, “碧月的无知之恶, “管家的傲慢之恶, “老爷的轻贱之恶, “其他人的为恶而恶…… “他们认为对待一个丫鬟,无钱无势,就可以随意轻贱, “当欺负我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变本加厉,平日里装模作样,维持形象,唯独在我这里,他们可以毫不掩饰的展现自己的恶意, “只因为,大家都如此。 “只因为,唯独欺负我,不会被别人唾弃。 “只因为,面对我,他们才是看似正义的恶人。” 她嘴角勾了勾,展现出了一股冷厉: “所以我让他们付出了代价,我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了—— “现在,谁才是恶人!” 现在,谁才是恶人! 喻封沉心里重复了一遍,感到有些震撼。 “过来。”红霜突然看向喻封沉,出声道。 宁枫嘴角一翘,察觉到了什么。 “可以啊小新人,你果然瞒了我关于这个游戏的一些信息,你不会从一开始就在防着我吧。” 喻封沉瞥了他一眼:“正是。” “不会吧,我多么好心的帮你解答了那些问题,我看上去像个坏人吗?”宁枫露出一个非常阳光的笑容,语气听上去有些委屈。 “虽然我的确是。”而下一句,他的语气突然变化,一种病态的疯狂显露无疑。 “哈哈哈开个玩笑,我可是正直的好青年。” 喻封沉没理他,而是在红霜的注视下,缓缓走到了大门处。 他记得他还有个支线任务,但游戏已经结束了,他也不知道这个支线任务会以什么形式存在。 没想到,他接近之后,红霜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他。 美丽,晶莹,翠绿。 是那串翡翠项链! 他茫然的接过,脑海里关于它的信息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祭品:红霜的诅咒】 【等级:怨恨】 【特性:阵法、伪装】 【用途一:主动使用,可以布置一个诅咒阵,阵法具体功能随机】 【用途二:佩戴后拥有怨恨级厉鬼气息,对厉鬼具有欺骗效果】 “什么意思?”喻封沉忍不住开口问。 “不是给你的。”红霜阴森的冲他笑了笑,笑不及眼底,“我要你把它带回去,交给安以岚。” “什么?”喻封沉这时候真的有点懵逼了,红霜到底什么意思?她还要回到安以岚身上? 像是看透了喻封沉的想法,红霜没什么感情的敛了敛眸子:“我一直都在安以岚体内,这里的我,只是我的二分之一。” 第十六章 等价交换 “二分之一?”喻封沉呆了一呆,二分之一就这么猛,完整版会是什么样子? 宁枫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一点,之前他说过,红霜起码是怨恨级的顶尖,如果这仅仅只是二分之一,那就说明,完整的红霜,起码在哀悼级。 这就有点难受了,哀悼级,是他暂时没法抗衡的等级…… 他又看了看喻封沉,眼中的颜色变得深邃。 看来,喻封沉在进入游戏之前,就做过一些前置任务。 这种情况很少见,一旦出现,就说明游戏内容本身就与其有关。 他轻笑一声,突然转身朝山下走去。 既然与他无关,他还不如早点回去睡觉。 喻封沉注意到他的举动,提防之心顿起。 “他走了。”红霜淡淡的冷笑一声,“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你还要伤害安以岚?她现在已经……”虽然奇怪宁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一点也不听游戏后续,但喻封沉还是把思绪拉了回来。 他想起之前安以岚来宿舍的时候,那种痛苦疯癫的精神状态和已经怪化的身体,就下意识想拒绝。 红霜听到他的话,眼神更冷,突然向前移动,直接飘过了大门。 喻封沉一惊:她居然能出来! 红霜低头俯视着他,红色的衣摆无风自动。 “我要彻底离开这里。”她回头看了一眼待了将近七八十年的宅院,“至于安以岚,我本意不想伤害她,但是她戴上了我的项链,承受不住这种怨气,才会自己产生异变。我现在要是不去她身边,她才会死。” “啧,听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伤害无辜似的。”喻封沉也冷笑了一声,“那你杀十一,就没有心理负担?” “那个拿着匕首的男人?”红霜瞥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但你们这些体验师,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况且,刚才我并没有理智,全凭本能行事。 “把项链给安以岚,你帮我这个忙,我会和你等价交换。” 喻封沉眯着眼睛,思考着她话里的真实性。 如果他不答应,不接受这个任务,安以岚的情况也不会变好,毕竟“另一个”红霜还在安以岚身体里。 事情也不会更糟了。 “好吧。”他把翡翠项链放进口袋,看着红霜,又忍不住问道,“这些灯笼上为什么要写囍?” 红霜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这是我为我自己点的。那天,我杀了他们,这是他们的丧礼,所以,这也是我的喜日。 “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当然要纪念。” 最开心的一天…… 最开心的,就是亲手杀了欺辱自己的人,看着他们即将永远的在宅院里徘徊,忍受痛苦吗。 喻封沉可以体会到这种复杂的心情,但还不太能理解。 这时,十分钟也过去了。 【游戏结算开始】 【已完成游戏:宅院】 【由于特殊原因,本游戏难度评分由25降至20】 【基础积分:2000】 【存活人数:2/3】 【附加积分:200】 【游戏时长一小时零二分】 【附加积分:600】 【地图探索度89%】 【疯医39%,戏子29%,十一号杀手21%】 【单独积分:290】 【戏子贡献度:46%】 【额外积分:3419】 【总积分:6509】 【结算完毕】 【游戏商城已开放】 他的脑海里平白出现了一大串信息,等他看完一遍再回过神来,红霜已经不见了。 宁枫也早就离开,微凉的风中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宅院门口。 “游戏评分居然也会下降……难度下降,游戏时长带来的附加积分变多,可能就是因为少了去大小姐房间找项链这个环节,总的来说,还是因为我。 “但是宁枫的地图探索度怎么会这么高!? “对了。” 喻封沉突然想起,后排院落的后面还有一条小路,很可能通往花园。 他找钥匙的时候一直没有看到宁枫,出来时宁枫也没有拿着老爷房间的钥匙,那段时间宁枫做了什么? 绝对是去了花园! 宁枫是个有经验的人,地图探索度这个东西喻封沉不知道,宁枫却绝对知道。 去了花园,无论是增加探索度,还是找新的线索信息,都不会亏。 “宁枫这个人,还蛮狡猾的……” 喻封沉嘀咕了一句,打开手机屏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多了。 “下山了也没有车,宿舍也关门了,干脆……”他迈步又进了宅院,随意找了一间卧室,躺在了床上。 刚刚经历过恐怖的一个小时,要是换做别人,即使知道鬼物基本不会再出现,也不可能安心留在这里。更何况红霜的鬼魂还在宅院里,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可他心里倒是不觉得膈应。 “在这儿凑合一晚吧,明天早上再下去。”他闭上眼,一时半会儿却睡不着。 他干脆调出资格证,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变化。 鬼物图鉴里出现了厉鬼图鉴,并且附上了红霜的图片。 【解锁图鉴:厉鬼】 【厉鬼:因死后戾气不散化作鬼物,本身拥有强大的攻击力,可以进行一些物理反馈,以及使用物品,能力比较多元化】 除此之外,积分显示为6509,祭品一栏里多了【让你解脱吧】和几张符纸,【红霜的诅咒】也暂时显示着。 在积分下还出现了一个新的信息栏,名称为【商城】。 喻封沉来了精神,他记得宁枫和十一身上那么多诡异的东西好像很多都是从商城买的。 用意识选择打开商城,里面弹出了很多名称古怪的东西。 最多的是标志着消耗品的符咒,除了这些,祭品都是按照特性排列的。 他看到的所有祭品都标注着“惊怖级”,可能是受到了他自己的体验师等级限制。 喻封沉看着祭品后标注的价格,发现大多数符咒都是500左右一张,类似匕首之类的物品则需要3000以上。 商城里只有祭品,而不像喻封沉以前看过的小说里一样,还有血统之类。 他翻了半天,突然体会到了女人逛网店的心情。 “这个好像很实用,这个也想要……” “可我只有6500……” 他呈大字型倒在床上,大衣摊开垫在身下免得弄脏自己。 可能钱到用时永远恨少吧…… 惊怖级的祭品不加符纸也有几千种,他又找了四十多分钟,才选出三种比较适合的。 因为他当时在管家的房间里轻易就被限制在原地无法动弹,而现在手里又有一把怨恨级的匕首,所以他打算要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祭品。 看中的三样,分别是一张照片、一只怀表和一条手链,都有一定的防御功能。 最终,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选定了怀表。 【祭品:后悔】 【等级:惊怖】 【特性:召唤】 【用途:使用后将召唤五分钟内在使用者所处五米范围内的鬼物来保护自己,维持30秒,需消耗使用者精神力】 【价格:3500积分】 选定这只怀表是因为它的功能有一定的机动性,如果用好了,绝对可以发挥出超常的作用。 选择购买之后,喻封沉头一晕,精神恍惚了一下。 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房间里,握着这只怀表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悔恨,愧疚……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情绪。 【逝去的无法追回,做出的选择已定,后悔是最没用的感情。】 伴随着一条夹杂着感叹的信息,喻封沉感到胸口一重,恢复了清醒。 他伸手摸了摸,怀表已经挂在他脖子上,伴随着他的躺姿而静静地置在胸口。 怀表表壳和表链都是暗金色,看重量应该不是纯金,而是镀金。 他按下一个凸出的小按钮,盖子“啪”的一声弹开,露出了里面的面。 灰白的表面上,黑色指针停止不动,风格非常复古,带有一种英伦风格。 指针停在两点十三分上,可能这只表就是在这个时间随着一出悲剧变成了祭品。针尖被血迹染成暗红色,表面的一侧也有几滴红色鲜血。 一切都显示着祭品之后代表着一幕幕可怕又悲凉的故事。 买下了【后悔】,喻封沉还有3000多一点的积分,他暂时没动,打算等需要的时候再购买物品或符纸。 躺在隔了一层大衣布料的床上,他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开始感到疲惫。 在一盏盏仍未熄灭的白灯笼的映照下,喻封沉闭上了眼睛,蜷缩着陷入了沉睡。 第十七章 【丧礼】 “你这是干嘛去了?” 当喻封沉把大衣搭在胳膊上,背着包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在吃早餐的守鹤吓了一跳。 他还从没见过这个爱干净的室友把自己弄得如此灰头土脸,鞋底沾满泥土,衣服上、头发上有些不知名的奇怪污渍。 “做贼去了。”喻封沉随口应了一声,把包放在了自己床铺下的书桌边。 他可是四点半就醒来,走到山下,又打了一辆网约车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 好在时间尚早,进了学校后,除了看门的保安、偶尔几个晨练选手和作息时间精确健康的守鹤外,喻封沉就没有被看到过,不然的话,可能下午他狼狈的样子就要被吃瓜群众上传到校园贴吧上去了。 守鹤无语地看着他把东西放下,冲到洗手间刷牙洗脸,然后回来脱了身上的衣服更换了一套干净的,连眼镜都用眼镜布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怀表和匕首等物品喻封沉早就放进了背包里,毕竟被守鹤看到的话,有点解释不清。 “吃早餐吗?”看到喻封沉开始整理头发,守鹤扬了扬手里的包子主动问。 “吃!”喻封沉在路上也吃了点放在包里的食物,但毕竟不是热的,吃起来没那么舒服。 守鹤把包子递了两个给他,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 他好像想问问喻封沉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变成了:“上午满课,你撑得住吗,要不要请假。” “没事,我又不是一夜没睡。”喻封沉感受着包子皮被咬开后馅儿发出的微辣的香气,“嗯?牛肉粉丝的,你平时也不吃这个馅儿啊,特意给我买的?” “顺手,你没让我帮你请假,所以我估计你会在上课之前回来。”守鹤淡淡一笑,“如果你没回来,我就用包子喂保安大哥养的那条小狗。” “……”喻封沉看了他一眼,“我突然觉得我有点对不起那条小奶狗。” 扯了一会儿淡,喻封沉总算是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昨晚太压抑了,无论是环境还是心情都很黑暗。 而现在,早晨六点半的阳光从东边斜照,学校里葱郁的绿化植物随风摇摆,让他的脑子跟着清醒了不少。 于是他就想起了自己还有一条项链要给安以岚,以及学校话剧社的诸多疑点。 突然心情不美丽。 …… 上了一个上午的课,喻封沉还没有找安以岚,就先等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 李佳佳……死了! 这个消息在各个班群里迅速传开,在校园贴吧引起了热议。 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坐在喻封沉旁边的守鹤轻轻敲了敲桌面,从下面把手机递给了他。 【文学系大一女生从宿舍跳下】这个标题在贴吧的热帖上看起来异常醒目,喻封沉只瞅了一眼,心就一沉。 他本能的觉得这事儿可能和他有什么关系,点开标题一看,李佳佳三个字就映入眼帘。 帖子是学校摄影系的学生发的,倒是没有恶意揣测什么,只是因为当时那个学生恰好在李佳佳宿舍下拍植物,看见李佳佳从宿舍楼跳下,她就无意记录了下来。 帖子上还附了几张照片,喻封沉瞄了一眼讲台上的辅导员,稍微低头,把照片放大。 那是女生宿舍不假,像素非常高,能看见李佳佳一跃而下的身影。 但是窗口…… 喻封沉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相信的眯起了眼。 往下翻了翻评论,他把手机还给守鹤,低声问道:“你看这张照片有什么不对吗?” 守鹤拿过去,盯了几秒钟,表情有些茫然。 “没有啊。” 没有?喻封沉嘴角抿起,目光逐渐变冷。 看来其他人看不到……在李佳佳宿舍的窗口,明明站着一个红衣的女人! 他现在一看到红衣,脑子里就只有一个人,不,一个鬼。 红霜! 照片里,红霜的半个身子暴露在窗口,黑色的长发披散着,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到底想做什么。”喻封沉完全屏蔽了讲台上的辅导员,脑子里开始思索起红霜和李佳佳的关联,或者说恩怨。 李佳佳之前对她撒谎了,这点他已经猜到。 当时她对他说的话中,与红霜有关的只有,安以岚主张带回了项链。 而红霜在宅院最后告诉他的话中,说过安以岚是因为戴上了她的项链,承受不住怨气,才会异化。 “大概是……原来如此。” 下了课,喻封沉再次抛弃守鹤,独自一人来到女生宿舍。 他本来是想找红霜的,却发现女生宿舍楼下被警察围了起来,他又不能进去,只能掉头站在校园湖旁边,双手插在新的大衣的口袋里,看着湖水,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事。 湖水一片死寂。 红霜一定会来找他的,因为对于【红霜的诅咒】,急的是红霜而不是他。 他盯着湖水,思绪逐渐飘忽。 这片湖水曾经淹死过玩捉迷藏的一个女生,后来掉入湖里的人就越来越多,虽然大多数都会被发现,及时救回,但还是有一些人在这里失去了生命。 以前他不信世上有鬼,可现在,他敢确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正当他发呆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喻封沉!”女孩子声音很甜,他回头一看,愣了愣。 安以岚? 在他身后,安以岚穿着一件及膝的蓝色裙子,头发扎成马尾,空气刘海下的脸精致可爱,和昨天在他宿舍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你恢复了?”喻封沉问了一句,随即意识到不对。 【体验师双生花对你发出了好友邀请】 信息从脑海里出现,喻封沉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推了推金丝眼镜。 “原来如此……你变成了体验师,所以情况稳定下来,甚至变好了。” 安以岚冲他笑了笑,轻轻鞠了个躬:“我要谢谢你把项链带回来,也谢谢你之前肯拿走那条烫手山芋。” “你最应该谢谢的,”喻封沉没么表情,“不是傀儡师吗?” 听到这个名字,安以岚表情突然变化,眼睛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 “你一个表演系的女生,不要这么容易被别人看出情绪啊。”喻封沉悠哉悠哉,靠在一颗树上,“除了傀儡师,我们附近大概没有人可以以这种方式救你了吧。” “傀儡师坑过我,我就是被他推荐为恐游体验师的。”他嘴角向下,不太高兴,“宅院这个游戏被严重干扰,恐怕也是因为傀儡师提前做过什么,说真的,我很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嗯……你还知道什么?”安以岚依言调整了一下情绪,强自镇定。 喻封沉猜到傀儡师头上,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红霜在你体内,也承诺过不会伤害你,那她和你应该是一个共生的状态。 “我猜……项链是李佳佳骗你戴上的,李佳佳的死,是你做的,或者说,是你体内的红霜做的,她是在为你报仇。”喻封沉看着她,笃定的说。 不得不说,喻封沉的思维很接真相。 因为他习惯于直接去掉不可能的答案,这样才可以更快的接近目标。 “……没错。” “那么关于傀儡师,你能告诉我多少?”喻封沉向前一步,以身高俯视着她。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任何关于傀儡师的事。我只能说……傀儡师太强了,比你强得多。”安以岚双手攥紧,“他推荐我成为了体验师,保住了我的命,还告诉了我很多体验师的常识。我不能出卖他,而且,如果我敢出卖他,我一定会死的,就连红霜也保不住我。” 一番交流下,喻封沉渐渐想通了。 看来,这个傀儡师在着手布一局棋。红霜和傀儡师绝对在以前就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有今日,红霜脱离了宅院束缚,安以岚也没有死的局面。 这个傀儡师,一定是他附近的人,起码是这个学校的。 不仅和话剧社有关,还和他很熟悉。 吴翰?高杰?话剧社的某个人? 等等……守鹤? 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并且被列为了保留怀疑对象。 “喻封沉学弟……项链?”看喻封沉陷入沉思,安以岚忍不住提醒。 “我不想给你了。”喻封沉瞥了她一眼,直接迈步走人。 “等等!”安以岚急了,连忙叫住他。 “不听。”喻封沉脚步不停,面色如湖水般,让人捉摸不透。 下一刻,周围气温骤降,一股熟悉的感觉出现。 “拿来。”红霜的声音响起,带着冰冷和杀气,以及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回过头,看见红霜从安以岚背后钻出,头发披散,身上的红袍仿佛沾染了新的血液,飘来淡淡的腥味,而安以岚表情则变得有些恍惚。 冷笑一声,喻封沉毫无惧意的看着红霜,从口袋里掏出项链,扔了过去。 “等价交换。”他对眼前的一人一鬼没什么好感,或者说,只要和傀儡师有关,他都隐隐感到排斥。 因为别人在暗,他在明,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红霜盯了他一眼,缓缓把项链带上脖子。 白皙的手指把链扣扣上,翠绿的项链立即和她融为一体,挂在她脖子上显得异常和谐。 同时,红霜身上的气势更加诡异,负面情绪仿佛可以凝成实质,但控制着没有伤到喻封沉。 她手里出现了一个苍白的物件,递给了他。 那是一根半米长的木棍,木棍的一端用红色细绳挂着一只大大的白色灯笼。 灯笼没有点亮,上面用墨水写着“丧”字,有点掉色。 【祭品:丧礼】 【等级:怨恨】 【特性:混淆、指引】 【用途一:这是很多人的祭日,使用后长明,可以获得除厉鬼以外所有鬼物的些微好感,一点点的好感都可能影响你的命运】 【用途二:指引魂魄前行,一定几率超度除厉鬼外的鬼物,对惊怖级以上无效】 “满意吗?”红霜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勾唇一笑,“我不欠你什么了……” 她缩回了安以岚体内,只剩下安以岚回过神来,懵懵的看着喻封沉。 “告辞。”喻封沉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选择同意了【双生花】的好友申请。 在他的体验师资格证上,好友一栏多了一个名字。 第十八章 邀请 之后几天,喻封沉倒是过了一段难得的轻松日子。 话剧社的成员因为发生过种种意外,决定暂时停止话剧的排练,所以他这个名义上的代摄影也根本没事可做。李佳佳的事警方还在调查,但已经不再打扰学生们的正常学习生活,少有走访。 为了找到傀儡师,他没有直接去调查高杰和吴翰,免得打草惊蛇。 体验师资格证也没动静,下一次游戏时间显示为随机,不过对于喻封沉来说,什么时候开始新的游戏都无所谓,他既不十分抗拒,也没有任何期待。 梦里也安定下来,执念们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没有再嚣张地打扰他睡觉。 【丧礼】体积比较大,被他以“话剧道具”的名义放在了宿舍里,守鹤嫌乱,又给扔阳台角落了。 深夜,熄灯后。 喻封沉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正睁着眼睛发呆,不知为什么,今夜他有些心神不宁。 他的危险预感一向很准,所以现在的情绪让他有些不安。 他翻了个身,余光看见阳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是【丧礼】! 他猛的坐起,再认真看去,丧礼灯笼静静地躺在阳台角落,苍白安静,没有动也没有发光。 “错觉?” 喻封沉保持着戒心重新躺下,突然看见正上方垂下来一片浓郁的黑色。 软软的,冰冷的,悄无声息。 瞳孔一缩,他认出那是一片头发,层层头发的包围里,一张暗灰色的脸嵌在其中,只有眼白的眼睛直直的对着他,嘴上没有皮,牙齿和肉筋暴露在空气中,它嘴巴张开,发出一阵阵磨牙声。 恶意与杀意毫不掩饰的从它身上蔓延出来。 “卧槽?”他心脏极速跳动,差点从上铺翻下去,“这是什么东西!” 两句话都是他在心里骂出来的,他已经习惯了遇到危险时忍住不发出声音,因为很多时候出声儿的人都是自讨苦吃。 鬼物好像是镶在墙里的,看不见身体,只有头发和脸。 他心中一动,感受到了属于这只鬼物的气息。 这是……厉鬼的气息……感觉上……是惊怖级别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出来的,好像辨认鬼物的种类随着他成为体验师而变成了本能。 他伸手想习惯性推一下眼镜,才想起眼镜在睡觉前放在了下铺书桌上。 “咯咯。”看着他的举动,鬼物张开嘴,似乎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不表现得很害怕。 一丝浑浊的口水从它嘴里流出,快要向下滴落。 下面正对着喻封沉和他的床。 “日!”喻封沉眼角一跳,突然觉得难以忍受。 他伸手拽住鬼物的一大撮垂下来的头发,不假思索的往旁边一扯:“滚!” 鬼物被他一拽,往旁边移动了一下,口水滴在了过道上,看得喻封沉一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现在才确定,相比起“恶心”,害怕这种感觉已经不算什么了。 “啊——”鬼物惊叫起来,表情狰狞,脖子伸长,诡异的将脸凑近了他,嘴巴大张。 它的脸皮片片剥裂,露出一张满是肉筋的已经不能称之为脸的东西。 就在喻封沉准备抽出自己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和它刚正面时,他脑子突然一阵刺痛,然后精神恍惚。 那一刹那,他什么也无法思考,脑子一片空白。 再清醒时,他冷汗淋淋,肉筋鬼脸却已经不见了。 “什么鬼?”他惊魂未定,爬起来环顾四周,确定鬼物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守鹤裹在被子里睡得很熟,刚才鬼物巨大的叫声似乎没有打扰到他,喻封沉也不想吵醒他,只是微微喘气,身上浸了一层冷汗,心脏缓缓回复正常跳动速度。 这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 “怎么会突然有鬼物找上我……它是来干嘛的,又为什么突然离开?”说实话,他有点懵逼。 此时静下来,结合着最近的经历,他很快想到了这只鬼物是什么。 五大怪谈之一:鬼面! 暮广大学的五个怪谈中,最残忍的是恐怖童谣,其次就是鬼面了。 传说每到夜里,就会有人时不时地能看见墙壁、屋顶、地上出现一张恐怖的人脸,人脸的嘴巴没有皮,盯着人像是要吃了他们一样。 看来就是这个! 喻封沉很想叹一口气,为什么周围的鬼物都开始找起他的麻烦了? 除了这两个,暮广大学还有鬼商的传说,听说有这么一只鬼,会倒卖阴间和阳间的物品;校园湖里有使人溺毙的水鬼;生物教室里会动的人体模型……他只希望不要每个都来找他,他并不想挨个儿检验一遍真伪。 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他坐在床上,不想动弹。 巧合的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有一封未读短信。 “小新人~睡觉没?” 看着这似乎很活泼的语调,不等喻封沉从这个称呼里找到什么熟悉的感觉,下一封短信就到了。 “我是宁枫啊,有个很有意思的游戏,你要不要和我组队?” 宁枫?喻封沉眯了眯眼,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和宁枫不熟吧?而且,宁枫这种明显实力很强的体验师,想找人组队还不容易?宁枫以前绝对认识很多比自己强的体验师。 “怎么知道我电话的,什么目的。”他回了过去。 “你猜” “诶,我说真的,明天咖啡馆聊一下?真的是很难见的游戏诶,我还能罩着你呢。” 罩着我?喻封沉想笑。 他本来想用宅院里宁枫幸灾乐祸逃跑的事堵他一下,想了想觉得幼稚,又把打的字删了。 “游戏急吗?” 他觉得还是听一下这个所谓的很难见的游戏,说不定会有特殊收获。 “不是很急,明天说?”宁枫那边回的很快,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你住在北道市?”喻封沉趁机打探起宁枫的情况,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心里有底。 “对啊,不在北道市怎么会接到宅怨的游戏?啧,明天下午五点,暗箱见,放心,我肯定不打劫你。” 暗箱是一家咖啡馆的名字,就在市中心商业街上,喻封沉还去过几次。不过他觉得,宁枫最后一句话还不如不加的好。 明天下午五点他已经下课了,回了一个可以,喻封沉头枕着胳膊,心中疑虑。 每次和资深体验师谈话,其中透露的信息量对他都有很多帮助。 比如这次,他从短短的交流中就得出了好几个信息。 第一,游戏可能只会选择附近的体验师参加。 第二,组队就可以一起参加游戏。 第三,有的游戏中体验师可以自己拉人一同进入游戏,而有的游戏不行,比如宅怨。 第四,宁枫所说的游戏应该对实力要求不高,否则带上他不仅没好处,还会拖累。这样看来,应该是一个注重智商的游戏。 当然,如果说宁枫是想用他做炮灰,那就另当别论。 这个事情他会在明天试探一下。 他从枕头下把匕首摸了出来,拿在手里,才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 第二天下午五点,喻封沉打车来到了暗箱。 他依然是白衬衫牛仔裤加大衣的打扮,这在秋天不是很引人注目,也很符合他的审美。 暗箱这家咖啡馆人气还不错,又正值晚饭饭点即将到来,喻封沉走进店里,就看见一楼几乎满座。 人虽多,但大家都有意识的放低了交谈的声音,配合暗箱淡紫色的简约装修,倒真有一种宁静优雅的感觉。 他在一楼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宁枫的身影,只有几个穿着衬衫马甲的服务生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礼貌的回绝了他们,喻封沉把目光投往上楼的楼梯。 一楼没有只能是二楼了。 他迈开腿走上去,在楼梯尽头看到一个塑料牌子。 “今日维修,谢绝顾客。” 他撇了撇嘴,正准备无视牌子继续往上,突然停住了脚步。 喻封沉不得不停,因为这个时候,一个尖尖的东西已经顶在了他的腰上,仿佛他再动一下,尖利的东西就会戳破他的衣服,扎进肉里。 他看不到的身后,一个陌生的低沉嗓音笑着说:“这个家伙实力也太差了吧。” 第十九章 非常非常真诚的邀请 我实力差吃你家大米了? 喻封沉被刀顶着,依然面不改色,双手悠哉地插在口袋,只是嘴角一撇,透露出他有些不高兴。 不算安以岚和红霜,他目前见过的体验师只有三个,宁枫、十一和现在站在他身后的人。 而三个人中,有两个都是一见他就说他实力差! “好了好了,楚老板,我不是说过么,他只是个小新人啊~”宁枫的声音也从后面响起,然后喻封沉就感觉到腰后的刀移开了。 他平静的转身,看到身后除了宁枫外,还有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小麦肤色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男人和宁枫一样都穿着一身黑色卫衣,但却独有一种沉稳的气质。 喻封沉呼吸一滞,本能的感应到,这是和宁枫一样危险的家伙,也是挣扎级。 “这是楚老板。”宁枫替喻封沉介绍着,指了指楼上,“上去说?” 喻封沉看了楚老板一眼。 “别介意,我听宁枫说你只经历了一场游戏,不太相信,所以想试试。”楚老板眼中精光一闪,三言两语就把他出手的事给淡化了。 喻封沉呵呵一笑,他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受惊,但就是不打算温和地说话,免得让人觉得他好欺负:“我有什么让你不相信的原因吗?” 体验师资格证上对他的评价中,有提醒他对强者卑微一点,可他似乎从来没做到过。 “我只是觉得,能被宁枫这个小垃圾看好的人,怎么也不应该这么弱……”楚老板话说到一半,宁枫就瞪了过来,顺手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谁辣鸡,怎么说话呢!”宁枫啧啧两声,拉起喻封沉向楼上走,“你听到没有,这黑心老板一损损两个——” 喻封沉眉头动了一下,挣了出来:“有话好说,咱别动手。”他不喜欢拉拉扯扯。 上了二楼,这里和楼下的装饰一般无二,只是一个人都没有,显得静静悄悄。 一排排白色方桌反射着从落地窗透过来的暮光,淡紫色与橙金色辉映着,好像能让人变得宁静。 “到底什么事?”喻封沉随意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一手架在咖啡桌上撑着脸,一手手指无规律的点着桌面。 宁枫长腿一跨坐在了他对面,脸上露出阳光的笑容:“特殊类恐怖游戏——谎言游戏,又叫黑夜游戏或者杀人游戏,有兴趣没?” “谎言游戏?”一听名字,喻封沉脑子里就出现诸如天黑请闭眼、狼人杀之类的游戏,他不禁有些疑惑,资格证后的诅咒难道不仅仅是能把真实灵异事件异化为游戏,还能凭空创造恐怖游戏? “对对对,就是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那些。”今天的气温比前几天更低,宁枫穿的黑色卫衣却只有半袖,他露出来的小臂上戴着一条黑色手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手环上有许多扭曲的、面露惊恐的人脸。 “这种游戏有什么特殊吗?”这个时候,喻封沉觉得自己可以不耻下问。 “哈,你还真不知道啊。”一旁倚墙站立的楚老板双手环胸,发出一声惊叹。 “就是说……这次的特殊游戏是面向挣扎级体验师的,会发布在所有挣扎级体验师的资格证上,想参加的可以自己报名,并且可以拉下级体验师一起参加。”宁枫今天看起来极有耐心,“游戏的规则性会很强,所以没有实力的话也没有太大劣势。” “那这个游戏有什么好处?”喻封沉看着他,没有好处的话宁枫大概不会这么积极。 “好处就是,失败了有几率不会死啊!”宁枫拨了拨头发,长长的刘海歪到了一边。 不会死?喻封沉一愣,随即推了推眼镜:“和诅咒扯上关系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好?要付出什么其他代价吧。” “果然有点东西。”楚老板不知从哪里端上两杯咖啡,放在他们面前,咖啡很浓郁,即使是不常喝咖啡的喻封沉也能闻得出来,这咖啡品质不菲,“请用,暗箱是我的店,随意喝。” 看出来了。 喻封沉一点也不惊讶,楚老板和宁枫能让整个二楼没有人,明显对暗箱有一定控制力,宁枫对楚老板的介绍中的老板两个字更是直接表明了他的身份。 “这个游戏里死亡的话,可以被复活,不过,需要体验师完成一些考验。”宁枫对楚老板端来的咖啡好像习以为常,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道,“考验中,可能会发生无法预料的事情,没有完成考验的话,还是会死。” “那为什么找我?你一个挣扎级顶尖的人,想拉熟人还不容易?”喻封沉问到了他最关心的事。 “因为我认识的智商还够用的人中,幸存级就你一个啊。”宁枫一点也没掩饰,“这次名额是十三个,已经报名的人中有个家伙很难缠,其他人也都大多听说过,我就想啊,带你一个从来没出现过的新人,应该能有奇效吧。” “进了游戏我们一定是同一边的?”以喻封沉对类似游戏的了解,应该不可能出现直接确定立场的情况。 “当然不。”宁枫倾了倾身子,嘴角笑容突然显得有些诡异,“就算运气不好分到对立面,那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的实力,到时候杀你也是我最轻松。” 喻封沉从来不会被活人吓住,他反而觉得这么说才符合宁枫的性格,淡定点头:“有道理,我可以答应你。” 他最近反正也没事做,不如参加这个特殊游戏,游戏有一定几率不会死,好歹算是个机会,拿了积分也能让他在以后得游戏里多一些保障。 “他参加吗?”喻封沉指了指楚老板。 “不去。”楚老板摸了摸鼻子,小麦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比较健壮,但此时说到这个,他却有些心虚,“报名者里有个我不想对上的人。” “谁啊。”宁枫也说有个难缠的人,喻封沉还真有点好奇了。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先拉你。”宁枫又喝了一口咖啡。 【体验师疯医对你发来了好友邀请】 【体验师伪装者对你发来了好友邀请】 伪装者就是楚老板的专属称谓吧。喻封沉两个都同意,就见意识里又多出一条信息。 【体验师疯医邀请你参与活动游戏“死亡深林”】 依旧是选择了同意,喻封沉眼前的场景忽然一转,身体失重而飘忽,看见了一片幽绿的森林。 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无法动弹,感官有些不真实,像是在看一场游戏动画。 “镜头”缓缓拉进,露出了重重树冠下的溪流、草木。 再拉进一些,他看见了一栋双层木屋。 下一刻,一排文字出现在他眼前。 【死亡弥漫在无人看见的角落】 【谎言充斥耳膜】 【为了各自的目的,他们会成为黑夜下的恐怖】 【已报名:许愿师、说书人、镜灵、女巫、执棋者、行刑者、观星师、疯医、画师、鬼瞳、三号记录官、猎物、戏子】 【人数已满】 【死亡深林将在一小时后开始,形式为直接传送,游戏评分28】 字幕结束后,喻封沉眼前一黑,回到了现实。 原来我就是最后一个名额……28的评分比宅院原本的评分还要高,看来会很危险。 而且……居然真的有直接传送的游戏?这怎么看都不科学! 他摇了摇头:和诅咒谈什么科学,我真是脑子坏了。 喻封沉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的宁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要回去一趟,拿点东西。” 第二十章 谢谢诶 喻封沉要回去拿他的灯笼。 说实在的,【丧礼】这件祭品体积有点大,平时要是携带在身边几乎不可能。 他和两个挣扎级的体验师告别后,就掐着时间,算了算要做的准备工作。 当下,他回到宿舍,守鹤正在食堂吃饭,拒绝了对方短信提出的帮忙带饭的提议后,他脱下大衣,难得的换了身行头。 他问过宁枫“死亡深林”的时长是多久,宁枫的回答是“不一定,而且这种游戏不占用现实时间”。 意思就是六点半传送进游戏,出来的时候还是六点半。 虽然这让喻封沉难以相信,但好在他的接受能力非常强。 考虑到即将到来的游戏会是一场多个挣扎级体验师出没的谎言游戏,他就决定稍微做些准备,最好能为自己扩大一下“无人了解”这个优势。 他换了一件长袖蓝白格子衫,底下的浅蓝裤子略微宽松,踩了一双白色运动鞋。 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头发稍微吹了吹,显得比较蓬松。 他把【丧礼】斜着绑在了背上,【后悔】塞在衣领里面,匕首直接别在腰带上,书签和符咒就放在衣服口袋。 这个样子有点不伦不类,配合他的衣着和自带迷惑性的脸,给人一种什么都不懂的萌新感觉。 “他们肯定能感受出我的等级,幸存级想加入游戏必须有人带,到时候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是宁枫强迫我进游戏做炮灰的。”喻封沉很高兴,他不了解这个游戏,这样做有利于让他获得一段静静观察的时间。 宁枫摆明了要利用他,无论是做队友还是对手,宁枫都会获益,那么他反过来利用一下宁枫,也属于情理之中嘛。 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的。 收拾了一会儿,他拿出之前用的包,换了一批食物和药品,拎上去很轻。 “就这样吧。” 喻封沉把包背上,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算上回来路上的时间,离游戏开始也只剩下几分钟了。 坐在宿舍电脑前的椅子上缓了缓心神,他就感到气温缓缓降低,一种恍惚的感觉慢慢地侵蚀了过来。 终于,眼前的一切徒然扭曲,无数色块交杂在一起,拉扯……融合…… 眼前黑了下去。 …… 【游戏开始】 【特殊活动游戏:死亡深林,评分28】 【提示:游戏不允许携带任何祭品以外的物件,游戏预计时长48小时,死亡后需接受特殊考验】 天空很亮,不是白天阳光带来亮,而是另一种奇怪的亮。 树木高大密集,周围残留着一些纯白的雪堆,由于光线地折射,整个视野里的景象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冷色调。 空气潮湿得仿佛能阻碍呼吸,喻封沉从地上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感觉。 他改躺为坐,只觉得背后因为一直接触冰冷的土地而有些酸痛。 衣服都被空气中的水汽沾湿了,沉沉的半贴在身上,刚吹的头发也有几撮黏在了额头上。 喻封沉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看了看四周他才反应过来,背包不见了。 他本能反应是心中一凛,以为有什么人在他醒来之前把他的东西拿走了,不过他很快发现祭品都在身上,然后才注意到了昏迷期间出现在脑海里的提示信息: “不允许带除祭品以外的其他物件……衣服怎么还在呢。”天知道为什么他会先想到这么一句话。 默默站起来,他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 这个游戏里的世界好像是冬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很多地方都残留着白雪的痕迹。 天空反射着雪的光亮,呈现出一种红色。以喻封沉的经验看,此时是夜晚而非白天,但事物可以被看的很清楚。 四周都是巨大的树木,白雪面积看起来不大,但延绵很远,斑斑点点。 喻封沉一个人站在这里,就有一种渺小的感觉,心会突然发虚,觉得很空洞,伴随而开的是一种孤立无援的极致的孤独感。 空气是城市里永远感受不到的清新,但很湿,很冷。 他费力的吸气定神:“怪不得有很多正常人进入森林自杀的案例,在这种环境下,大脑得不到需要的反馈,会产生极度抑郁的情绪。” 他随意走了两步,感受着运动鞋底与天然土地接触的感觉。 【触发任务:寻找木屋】 还没等他走出多远,任务信息就非常干脆的出现了。 “木屋。”他有印象,加入任务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入场动画”。 可喻封沉现在什么都没有,连天空都被树冠遮挡了很多,几乎无法判断方向。 想了想,喻封沉找了一处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地面,把杂草拔走了一些,他趴下来,把耳朵贴近地面,闭上了眼睛。 他记得,木屋边有一条小溪流,而看这气温又不像是零下,所以河流肯定没有冰冻。 此时他就是想通过固体传播声音的原理,听听看附近有没有水声。 据他推测,既然游戏时长只有48小时左右,那么“玩家”的出生点就不会离木屋太远,毕竟只有体验师们集合之后,谎言游戏才能正式开始。 果然,贴着地面,他的右方传来了隐约的水流声,说明右方有河流,而且较近。 喻封沉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突然,他的精神敏感了一下,感受到周围有其他人的气息。 有人在躲着! 自己的行为肯定被看到了。 他收起嘴角快要露出来的笑意,反倒是一脸的茫然,朝着右边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左顾右盼,显得在静谧的环境中有些不安。 走了有三分多钟,水声的传播已经可以从空气里听见了,可见,溪流就在前方,木屋也不会远! 他呆呆的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想是直接过去还是要躲起来。 看着喻封沉的这个样子,跟在他身后的人忍不住了,低声笑了起来。 喻封沉恍如刚发现一般地回头,脸上露出极力掩饰的紧张和恐惧,只见一个女人扶着一棵大树,从树干后绕了出来。 女人大约三十左右,个头很高,及腰的卷发随意拢在脑后,一身贴合的迷彩服将她爆炸的曲线完美衬托,军靴更是让她看起来凌厉了几分。 她脸上的妆十分精致,不算很浓,但尤其明艳,属于很多少女都不敢尝试的大胆妆容。 不过吸引喻封沉的不是女人那张漂亮的脸,也不是让人血脉偾张的身材,而是女人耳朵上戴的一颗黑色耳钉。 即使隔着几米远,他也能感受到耳钉上传来的强烈怨气。 “小弟弟你可真可爱。”女人见他站在原地警惕的样子,不由得又笑了,声音富有磁性,是个典型的御姐。 “谢谢你带姐姐找到木屋,一起过去吧?”她走近,无视喻封沉想要后退的眼神,笑容玩味,像是看到了感兴趣的猎物。 第二十一章 听说大佬都压轴出场 喻封沉缩了缩,一脸的紧惕。 “别这样,姐姐不是什么坏人。”迷彩服御姐笑了笑,只是这话好像有点似曾相识,某宁姓男子也这么说过,“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看来你只经历过几个低分游戏吧。” 正式的其实只有一个……喻封沉心里嘀咕。 “幸存级的体验师之间经常会发生不分场合互相伤害的事,这也导致了幸存级存活率不高,不过,挣扎级可都是很讲道理的。”御姐用手指卷起一撮头发,慢慢把玩着,可语气间仍能听出她平日里的傲气。 所以你们是在场合合适时互相下绊子是吧……喻封沉继续吐槽。 他表面上定了定神,似乎是放松了一些,俊秀得如同艺术品般的脸上恢复了血色。 “姐姐问你,是谁带你进游戏的?”御姐的口气很温和,但不知怎的,喻封沉就是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压迫意味。 “不告诉你……那你是谁?”仗着自己萌新的位置,喻封沉毫不避讳的直接反问道。 迷彩服御姐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拽住了喻封沉的衣领,较大的力道让他一个踉跄,背后背着的灯笼随之晃了晃。 为什么连女人力气都这么大! 喻封沉几乎可以确定,资格证上一定有改造身体素质的能力,只是他级别太低,没资格了解。 “看来小弟弟不是很乐意交流,好吧~如果你对我的专属称谓感兴趣,那我进了木屋再告诉你,现在,跟姐姐一起走。”迷彩服御姐只是拽了一下,让喻封沉处于前面,然后就松了手,以眼神迫使他向木屋靠近,自己则慢慢在后面跟着。 让我去趟雷? 对于这种迫害,喻封沉早有预料,互相竞争的人不就是这样的么,在危险时期,就逮着比自己弱的人可劲儿欺负。 他也就配合的往目的地走去,现阶段,当好萌新就是最好的行动,而且旁边有个人在,那种由森林带来的抑郁感也消退了不少。 脚下踩着泥土,空气依旧湿润,黏哒哒的让人很不舒服。河流已经很近了,水流声越来越大,他们走了大约几十秒,就成功找到了曾见过的那条河涧。 以河涧为参照物,喻封沉很快确定了木屋的方位,他蹲在地上比划方向的样子成功给身后的御姐留下了他擅长野外生存的印象,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 这是他这次游戏要打的一个心理战:一个弱小的体验师,只会被当成炮灰,一个弱小却有用的体验师,可能会被当成工具,而一个弱小有用又有潜力的体验师,则会被保护起来,被拉拢成为以后的队友。 毕竟恐怖游戏形式多样,人与人的斗争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体验师与鬼物的斗争。 这并不是喻封沉一厢情愿的猜测,而是他通过宁枫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傀儡师对安以岚和红霜的态度所推测出来的。 很快,喻封沉和迷彩服御姐就在树木的空隙中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深棕色的轮廓。 是木屋! 走近一点,木屋的全貌就从一棵棵狰狞巨树中剥离出来,展现在他们眼前。 这竟然是一座哥特式建筑,尖尖的顶部刺破红色的天空,带来恶魔一般的危险和美丽。 木门紧闭,但锁头仅仅是挂在上面,没有扣起来,似乎只要有人伸手拿下锁头,轻轻一推,就能把这扇充满美感与黑暗的门打开。 这座建筑被称之为木屋简直是太委屈它了,按喻封沉的审美来看,这应该叫做“精致的大木屋”。 既不破旧,也不过时,建筑的两层完美融合在一起,除了黑色的美丽,还有一种历史的痕迹。 出乎意料的是,木屋门前已经站了三个人,似乎正在商量谁先进去。 那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很高大,可能有一米九,穿着深色双排扣风衣,头戴一顶圆帽,五官深刻立体,可能是混血儿,颇具英伦风格。 女生扎着一条马尾辫,一点都不怕冷似的穿着白色短袖衫和牛仔热裤,脚下是与上衣同色的运动鞋,整个人充满了青春的气息,正笑眯眯的和混血男子说着什么。 剩下的一个男孩倒是让喻封沉多看了两眼,因为太年轻了。 对方的脸非常嫩,可能是个高中生。他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穿着很潮的红色连帽运动衫和纯黑低裆裤,怀里还抱着一只很大的布偶垂耳兔。 与穿着不太搭的是,他表情很冷漠,没有参与另外两人的交流,而是抱着兔子静静站在一边做听众。 喻封沉和迷彩服御姐的到来明显打断了少女和混血男子的谈话,两人都没有隐藏身形,一个是根本没办法藏,另一个则带着隐隐的傲气,大步走着。 “又来人了。”少女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弯起来像月牙,很给人好感。 “我们正在讨论,谁做第一个进去的幸运儿。”混血男子低沉一笑,对幸运儿这个词加重了语气,然后目光扫过不安的喻封沉。 “小姐,这是你朋友吗?”他看了看迷彩服御姐,又看了看喻封沉,看似礼貌的问。 “嗯哼,帅哥都是我的朋友。”迷彩服御姐的这个回答,让混血男子和少女都露出了“原来不是”的表情。 抱兔子的男孩仍然静静地站在一旁,神色间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可即使是新认识的朋友,也不可以随便欺负嘛。”少女的长相很出色,气质间自带一种甜美和宁静,她看出混血男子有让喻封沉先进去试水的念头,浅笑着打了个预防针。 喻封沉看了她一眼。 这些人都是挣扎级,每一个都比现在的他强,并且有经验。不管这些人对他什么态度,他都不可以轻易相信。谎言游戏除了智商、逻辑,心理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获胜因素。 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游戏内容是什么,但从遇上人的那一刻开始紧惕,一定是有必要的。 “咱们也不能一直拖在这里。”混血男子并不受少女影响,“等到其他人也来了,人太多,场面就混乱了。”而且带这个幸存级小子进游戏的人也会来,到时候再想拿他试水趟雷可就不容易了。 “同意。”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抱兔少年竟然出声,目光看着喻封沉,“我觉得不会有危险,如果他不去,那就我去。” 喻封沉回望过去,感觉对方的眼睛宛如平古无波的深潭,除了黑,什么都没有。 这时,他感觉身后的御姐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拍了拍,好像在暗示什么。 喻封沉一抖,这是他对别人碰到自己时本能的排斥,可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他在害怕。 “我去吧。”他不情愿的说道,表示自己接到了御姐的暗示,也顺带摆脱了肩上那只纤手,他缓缓走近木门,拿下了锁头。 然后,他一推,为防止开门杀,推开门的瞬间他就往旁边一躲。 然而,门后只有摇曳的烛火,光芒忽明忽暗。 下一刻,信息提示如约而至。 【已有体验师到达木屋,请其他体验师尽快到达,最后一个到达的体验师将被黑暗吞噬,在恐惧中死亡,丧失资格】 【死亡后需进行额外考验】 “嗤。”喻封沉身后传来御姐的笑声,还夹杂着一句感叹,“听说大佬都喜欢压轴出场,不知道这次会是哪个大佬这么有排面。” 她可真是幸灾乐祸啊。 喻封沉想着,便迈步进了屋内。 第二十二章 你以为你有技能 屋内是一个大厅。 墙壁四周镶嵌着精美的银质烛台,上面的白色蜡烛还在跳动,火光一摇一摆,让喻封沉的脸也在阴影和光明中不断转换。 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圆桌,下面铺着红色羊绒地毯,十二把包着红色皮革的椅子静静的围绕在那里,等待着有人坐下。 圆桌中间放置着一个华丽的水晶烛台,三只蜡烛静静燃烧着。 大厅的角落里,一座暗金色座钟稳稳矗立,钟摆在摇晃,发出齿轮的机械声。 御姐、混血男子、少女和抱兔少年也跟着走了进来,打量起屋内环境。 说真的,这和他们之前想象的发霉老旧的屋子一点也不一样,深林里的屋子怎么可能保持的这么好? 这里不仅不像正常恐怖游戏那种留给路人歇脚的破旧木屋,反而像是一间精致华丽的小型居所。 一楼除了大厅外,还有隔出来的餐厅、厨房、休息室和娱乐室,在大厅的右侧有一条小过道,连接着通向二楼的旋转楼梯。 几人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放在了大厅的圆桌上。 因为不管怎么看,这都很像谎言游戏的进行地点。 果然,他们很快发现,红椅的背面写着字,除了一到十二的序号外,正是几个到场体验师的专属称谓! 喻封沉走了过去,看到序号为一的椅子后面,写着“戏子”。 右边的二号椅子写着“行刑官”。 再右边依次是“许愿师”、“三号记录官”和“执棋者”。 难道是按照进入顺序写的名字? 椅子一共十二把,很明显没有留第十三个位置。 “先坐吧。”御姐直接坐在了二号椅子上,似乎并不介意别人知道她的专属称谓。 喻封沉也坐上了一号椅子,并且斜眼看着混血男子、少女和抱兔少年分别坐在了三四五号上。 他们刚坐下,木门就又被推开,喻封沉神色一动,看见了一抹白色。 那是一件医生大褂。 不用说,宁枫来了。 宁枫高挑的身影出现时,脸上依旧带着阳光的笑容,他们对视了一眼,还算是很有默契的装作成了陌生人。 在宁枫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背着画框的男人和一个长发女孩。 看到背画框的男人,喻封沉第一时间想起了参与名单里的“画师”,对方像是个艺术生,长得很好看,还画着适合男人的淡妆。 而长发女孩头发有些凌乱,看不太清脸,穿着一条刚过膝盖的深蓝色裙子,一直低着头。 八个人了。 喻封沉看着几人入座,由于角度问题,他还不清楚宁枫后面那两个是谁。 但他却看到宁枫坐下前,对处于五号位的执棋者,也就是那个抱兔男孩眯了眯眼,一脸的嫌弃。 他们认识! 喻封沉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他对于微表情很敏感,刚才宁枫那样分明是对执棋者有很大敌意,还是根本不掩饰的那种。 时间不断流逝,角落里的钟“哒哒”的响着,极具规律。 众人也不会都老老实实围在圆桌旁,有些开始仔细查看周围,有些则前往娱乐室。 看到宁枫跑到娱乐室里,喻封沉也起身跟着去了,进入娱乐室,他就发现这里的娱乐项目都很奇怪。 贴着墙放了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厚厚的书籍。 书架边有个小桌子,上面放了一块占卜板,这是西方一直流行的占卜用具。 可惜,在恐怖游戏里,没有哪个体验师敢去作死玩这个,这就相当于主动招鬼。 除了这些,这里还放了塔罗牌,占卜球之类,甚至在墙上还挂了一块逆十字徽章。 看了两眼,喻封沉就退出了娱乐室,来到厨房。 厨房里有很多柜子,灶台上盘子和刀叉被擦拭得很干净。 他打开其中的一个柜子,发现里面有面包、肉类和酱料,另一个柜子里还有牛奶和红酒。 这是体验师的食物?有这么好的事吗?喻封沉没有一挑,懒得声张,有给关上了。 期间陆陆续续有人赶来,第九位是个打扮有点痞气的年轻人,第十位是个穿西装的中年人,第十一位手里夹着一本红色的书,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喻封沉利用查看环境的时候绕到他们椅背后面看了一眼,从七号开始,分别是画师、女巫、猎物、镜灵、观星师。 直到七八分钟后,第十二张椅子上才坐了人。 最后的来人急急忙忙,几乎是把木门踹开的,他进来之后还嚷了一句:“我不是最后一个吧!” 各自忙碌的人都把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之间这个人穿着一件有些飘逸的白色汉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居然颇具古代韵味。 只是那现代流行的发型和大咧咧的行为,严重破坏了这种韵味。 而第十二把椅子上也显示出了他的名字:说书人! “当——当——”他进来后,钟声响了。 悠远沉重的钟声响了十二下,预示着游戏,即将正式开始。 【体验师鬼瞳丧失游戏资格,已被深林遗弃】 【那么,准备好感受黑夜了吗,我亲爱的客人们?】 喻封沉吓了一跳,这次的信息并不是无声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而是随着一个低沉到有些模糊的声音出现在耳畔。 并且,他好像听见木屋外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请客人们入座】 体验师们纷纷带着警惕回到圆桌旁坐了下来,尤其是喻封沉,他能感受到这里除了他,全部都是挣扎级,每一个都能轻易碾压他! 【这里是深林,让人迷失,让人压抑的死亡深林。】 那声音继续着,仿佛就在耳边。 【深林不是这座森林的名字,而是这栋木屋的名字。】 【我还活着时,常常在这里宴请朋友,和他们一起度过一个尽兴的夜晚,喝着酒,畅谈诗集和画作文章。】 【可是有一天,我的宴会上演了一出悲剧,有一个可怕的恶魔混了进来,它让我的宴会变得血腥,把我和我的朋友们变成了宴会的餐点】 【我尊敬的客人们,今天是我时隔多年,再一次召开宴会,请原谅我无法亲自为你们倒酒,如果可以,我其实很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我为什么要举行这次宴会?因为你们中,有四个人,是恶魔的后代!这是我在灵魂泯灭之前,以自身变成恶灵的代价,向恶魔复仇!我留下了一些你们会感兴趣的东西,希望你们能玩的尽兴。】 声音就此结束,而就在这时,真正的系统提示才刚刚出现。 【十二人中,有四个恶魔,四个贵族,四个森林原住民】 【恶魔后代会在机会合适时,杀掉贵族或原住民,当四个贵族或四个原住民全部死亡,今天的聚会将成为当年悲剧的重现】 【贵族拥有对自身的严格要求,拥有特殊的能力,原住民则要坚守本心,和贵族一起,找出恶魔后代,为宴会主人完成心愿】 “狼人杀的模板……”喻封沉嘴角一勾,这样的话,他觉得一点都不用怕! 他经常玩网杀和面杀,怎么也算是个高玩了。 【体验师戏子,你的身份是:贵族—安德森·米兰卡家族成员】 【请在自己死亡之前,全力找出恶魔后代,并和同伴一起消灭它们】 等等? 喻封沉突然茫然了一瞬。 贵族对应着神职,这点很明显,可安德森·米兰卡家族成员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神职的技能呢? 第二十三章 家族记载 “不可能啊……”喻封沉镜片下的双眼在茫然了两秒后,重新恢复过来,“看来每个人拿到身份后,暂时并不知道具体的使用方法。”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视野内其他人的表情,在这种游戏里,表情往往可以暴露一个人的心理。 可别人都好说,八号位的“女巫”为什么用头发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抱着兔子的执棋者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其他人则是一脸似笑非笑,略带玩味。 都是有经验的。 喻封沉在偷偷观察的同时,没忘让自己往后缩了缩。 这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一般来说,会让看到的人潜意识里认为他在害怕别人的攻击,是畏惧,而非心虚,从而没有痕迹的降低自己被指认为恶魔的概率。 同时,展现弱小,容易混淆身份,让人觉得他是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森林原住民。 然而系统提示还没完,无声的信息依然悄悄出现在他们的意识里。 【每六小时进行一次聚餐行动,所有人必须在圆桌集合,进行餐中杀人和餐后指认,非聚餐时间,任何身份都不可以伤害他人】 【六小时后进行第一次聚餐行动,请好好利用安全时间】 “诶?”说书人是第十二号,就在喻封沉的左手边。 他的出声再一次让所有人都朝他看来,不知道他有什么“高谈阔论”。 “你们都死气沉沉的坐在这里干什么?”说书人一脸懵逼,“是不是可以下位了?” “噗。”迷彩服御姐,也就是行刑官,此时撑起手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发出“咔哧——”一声刺耳声响。 “当然可以。我们还有六个小时来确定某一只恶魔是谁,木屋里一定有线索。”她声音很稳,非常有说服力,但同时也会让人觉得她有些盛气凌人。 “同意同意!”说书人积极响应,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心情蛮不错,比大多数人都轻松。 “大家加油,刚才人没来齐的时候,我们已经把一楼看了一遍了。”三号记录官少女也站了起来,“厨房有食物,足够我们所有人吃两天,所以这个游戏没有在食物生存方面给我们压力,那么,在其他方面大家就要小心了。” 短暂的交流很快就结束,想必所有人都并不信任其他人,没有交谈的欲望。 倒是说书人紧挨着喻封沉座,见喻封沉有些“紧张”,就乐呵呵的拍了拍他:“别慌,戏子同学,我们一起找线索吧!” “可以。”喻封沉看了他一眼,觉得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我们从哪儿查起?”说书人摸出他那把折扇,也没打开,只是抓在手里当短棍用,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在外形象,简直比喻封沉装的还萌。 没错,喻封沉认为他是装的,表现得如此没心没肺,而如果不是伪装,那就说明对方真的很强,并没有感到多少压力。 “这个……”喻封沉斟酌着回答,“前辈来决定吧……” 他把格子衫的衣角拽了拽,突然看见行刑官正朝他走来。 “你可以和我一起。”御姐勾唇一笑,瞥了正瞪眼的说书人一眼,迷彩服最上面的扣子没有扣,随性洒脱的同时,也多了一丝莫名的诱惑力。 “为啥?”说书人不干了,他捋了捋袖子,“我先约的人!你们这一群人心眼儿贼多,跟你们交流费劲,好不容易有个单纯的人,你们还要跟我抢?” 喻封沉在心里皱了皱眉头。 说书人这么一嚷嚷,加上行刑官的邀请,别人就会注意到自己,这对他的计划不利。 行刑官鸟都没鸟说书人,而是笑了笑,双手环胸:“既然如此,你们请便。” 她转身就走,好像邀请喻封沉不过是一时兴起。 但只有喻封沉一个人看见了她在回头之前的那个眼神,好像在说:好歹是一起过来的,总比完全没打过交道的人好,找机会甩掉说书人,和我一起行动。 十二个人都开始走动,大多数都是找一到两人结伴,这么做其实没有其他意思,很直白的——就是为了在相处中试探同行者的身份。 贵族和原住民需要找出恶魔,恶魔也要区分贵族和原住民,因为这是一场“屠边”(注1)。 喻封沉看了看,宁枫和画师、许愿师去了娱乐室,行刑官和三号记录官结伴、女巫和执棋者单独行动,都上了楼。 其他人则因为动作较快,在喻封沉注意到他们之前就不知所踪了。 “去哪儿啊?”说书人又问了一遍,看上去是真的打算听喻封沉的意见。 “那我们也去娱乐室,那里有一排书架,可能会有身份线索。”喻封沉只说了一半,他去娱乐室的同时是想通过观察,看看宁枫的身份。 两人踩着羊绒地毯离开大厅走进娱乐室,没想到宁枫和画师正在玩塔罗牌。 宁枫一袭白大褂,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画师则背着画板正在洗牌。 “哟,要一起玩么?”看到喻封沉和说书人过来,宁枫十分开朗的打了个招呼。 “好啊!”不知道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怎么的,说书人兴致勃勃的就答应了,站在两人身边旁观起来。 画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画着淡妆的和女孩子一样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他洗好了牌,牌面朝下,邀请宁枫做了一次切牌,再次将牌叠成一垛,然后均匀抚开。 “我就不看了,我……我找找恶魔的线索。”喻封沉故意表现得小心翼翼,一副面对挣扎级说话非常谨慎的样子。 “好,我们也是猜塔罗牌里有线索才玩的,分头找效率的确更快。”画师一边示意宁枫抽出一张牌,放在了宁枫自己的面前,一边还分心对喻封沉说,“不过,要是找到了恶魔的线索,记得共享哦?” 这一点没人会拒绝,起码明面上不会。 毕竟这是一次个人利益并不重的活动游戏,想赢,就要帮助自己的阵营。 喻封沉点点头,转身走近书架,耳边听着画师说着“再抽一张”的指令和说书人无意义的唠叨声音,眼睛却快速扫过这片书架。 烛火带来的光影转换严重影响了他的视力,让他的眼睛有点酸涩。 之所以这么确定书架有线索,是因为他之前来观察的时候,看到书架底层摆放了几本不同家族的传记! 虽然没仔细看,但其中,可能就有米兰卡家族的记载! 第二十四章 互换情报 “果然在这里。”喻封沉眼睛一亮,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 那本书叫《奥特兰德日记》,很厚,就放在《米兰卡记》旁边。 他还没傻,旁边三个大活人,如果他直接抽出目标被发现,身份将暴露无疑。 “正位高塔。”那边传来画师的声音,“嗯,这是二十二张大阿卡纳中唯一一张无论正逆都代表厄运的牌,看来你的爱情不会很容易了。” 听着画师的话,喻封沉无语的看了一眼一脸遗憾的宁枫:这个家伙这时候居然在测爱情运势! 而且他这满脸的遗憾是认真的么!? 不想管宁枫,他翻开日记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是木屋主人的日记,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记录了木屋主人作为一个贵族在社交季的进行的种种活动。 样子要做全,即使这日记属于无效信息,他还是忍着冲动看完了。 其他三人玩了一次塔罗牌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信息,就把塔罗牌一丢,聚集到了书架旁。 “有发展?”说书人兴奋的问。 “这里记载了很多贵族的信息,我觉得应该有助于我们了解参加聚餐的四个贵族都有什么能力。”喻封沉喜欢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我想找找看,如果能找到,就告诉我信任的好人,这样才可以集中好人的力量投出恶魔。” 他如此坦诚,整个走的是原住民的逻辑。 几人听了互相看了看,也围着书架找了几本贵族记载,说书人一边翻还一边抱怨着:“难怪时间给了六小时,这么多贵族记载,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完啊!” 之后的两个小时,他们都在仔细翻阅这些书籍。 有些贵族曾是国王的骑士,有些则天生擅于射猎,还有一些,因受到神的眷顾,拥有洞悉本相的双眼。 这些描述或多或少的对应着狼人杀中的神职,几人把似乎与神职有关的贵族名字全部记住,以防之后有用。 见几人都很认真,喻封沉才放下日记,看似随意的翻开了一旁的《米兰卡记》,就着墙壁上跃动的火光阅读了起来。 传记很详细,几乎把米兰卡家族的历史整个记载了一遍。他为了不漏掉信息,一页一页的翻着,直到第一百八十二页,他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瞳孔微微放大,松了口气,喻封沉不动声色的把书塞了回去,提醒道:“米兰卡家族的能力应该类似于守护。” 在几人表示知道了之后,他又接着抽了一本书。 几人翻阅线索期间,气质有些阴沉,长发遮住脸的女巫和有些痞气的猎物青年、穿西装的镜灵都曾进入过娱乐室,只是看到屋里有这么多人,都仅仅转了一圈就离开了。 墙上的逆十字在烛光中一明一暗,占卜板静静地待在桌子上,等待着第一个敢于召唤其中灵魂的人。 占卜水晶球反射着几人翻阅书籍的身影,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大厅角落里的座钟每一个小时就会敲响一次,提醒着体验师们,代表着死亡的聚餐正在逼近。 离第一次聚餐行动还有一小时的时候,军靴踩在木制楼梯上的声音在寂静的一楼传开,行刑官从楼上下来,高声道:“我在楼上找到一封信,里面写了那次宴会邀请的贵族名单。” 紧接着,更多杂乱的脚步从楼梯处响起,像是上楼的人全部都下来了。 还在娱乐室翻书的几人听到动静不由得一顿,对视了几眼,放下书走了出去。 喻封沉踏入大厅,就看到行刑官半倚在圆桌上,姿势随性帅气。她身边站着很多人,大多都是很久没在一楼出现过的。 这位御姐见一楼二楼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才撩了撩头发,扬了扬手里的信封,继续道:“这是一名贵族放在床头柜里的,是他和木屋主人寒暄时留下的记录,受邀的贵族正好是四个,普罗伽,米兰卡,贝兰德,契沙。” “预言家,守护,白痴,女巫!”说书人很快对应上刚才看过的贵族家族传记,在众人疑惑时,画师就把娱乐室里的事说了一遍。 “预女白守的板子,神职很强的啊。”专属称号为猎物的痞气青年叼着从厨房拿的面包片,声音因为食物而含糊不清。 “别高兴的太早。”从没说过话的体验师女巫突然出声,令人意外的是,她的声音很好听,如同流水般划过,让人听着很舒服。 长长的黑发使她的脸隐在阴影里,声音从头发下传出:“储藏室里有恶魔的记载,四只恶魔中有两只特殊恶魔,一只可以欺骗神的眼睛,让预言家的查验失效,一只死掉的时候可以带走一个好人。” 这……喻封沉眯了眯眼,如果是真的,无疑让谎言游戏难度激增! 三号记录官少女神色有些难看:“真的?这好像对我们很不利!你……你有把记载带来吗?” 女巫头发动了动,似乎遮盖下的双眼正在盯着少女,对少女的怀疑有些不满。然后她伸出手,把一封书信推到少女怀里:“拿走。” 众人一看,上面的内容的确和女巫说的一样。 喻封沉再次趁机观察了一遍众人的表情,嘴角浮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楼上是什么样的?”宁枫问了一个喻封沉也想知道的问题。 “好几个房间,除了木屋主人的主卧,还有几个上锁的客房,以及一间盥洗室和储物间。”御姐行刑官看起来很习惯于担任领导者的角色,起码在其他体验师都没兴趣做发言人的时候,她可以站出来。 “门锁被猎物小哥砸掉了,我们进去看过,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中年男镜灵这时插了一句,猎物却只瞥了他一眼,带着十足的痞气继续咬自己的面包。 木屋这么快就被搜完,那为什么每次聚餐之间都要隔六小时呢?有必要吗? 喻封沉站在最外围,把金丝眼镜摘下来,用衣角擦了擦镜片,闭上眼使快被烛火晃瞎的眼睛得以休息,心中对游戏制度产生了疑问。 不合理必然代表着有被忽略的东西或者其他变数,他已经决定下一个六小时,要自己上楼看一看。 这样一场情报交换,似乎预示着谎言游戏的阴影即将正式笼罩下来。 第二十五章 第一次聚餐 “当——当——” 低沉悠扬的钟声在烛光中响起,带着特有的古老和诱惑。 十二个人围坐在大厅的圆桌边,陷入了完全的安静,没有谁想先说话。 第一次聚餐,开始了。 圆桌中心的烛台突然变得更亮,让大家能清晰地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和动作。 有的人面色凝重,有的人平静无波,有的人吊儿郎当,并无所谓。 【聚餐开始】 系统提示出来的时候,喻封沉只感到身体突然一阵冰凉,身后有什么东西缓缓接近。 他还没做出反应,一双黑色的手就从脑后伸出,带着冻人灵魂的冰冷,将他的双眼蒙住。 消失的不仅仅是视觉,就连周围的呼吸声、空气中清新潮湿的味道、自己面前火光的微微热量也全部都没有了。 六感全部被阻断,直接自闭。 一种强烈的无助感袭来,就像之前一个人出现在森林中的看着微红的天空时一样,有一种从心底涌出来的抑郁和孤独。 “怎么还没好?”喻封沉莫名有些烦躁。 安静,过于安静。 “感觉不太妙……”他能感受到自己内心在逐渐受到影响,心情低落,伴随着不安。 时间的概念在此时变得模糊,失去了感官,就像一个被世界隔离出来的人。 唯有黑暗仍在流淌。 就算是自我感觉抵抗力很高的喻封沉,也陷入了一种迷茫,但沉浸下去后,他莫名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填充了。 宅院里面对红霜释放的负面感情时,他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但当时他还以为这是红霜的能力,而现在看来,是他自己的问题。 这种感觉还不错,极具负面的抑郁和孤独中,有一种令他喜欢的东西在缓缓复苏。 【聚餐时间,请受邀者依次取食,贵族普罗伽,请查看恶魔本相】 然而意识中出现的低沉声音让喻封沉失去了对那种奇怪感觉的沉浸,他意识到自己还在游戏中,木屋主人正在主持聚餐。 预言家的时间……他努力把精神集中,仔细听着脑海里的指令。 【贵族米兰卡,请决定需要保护的对象】 指令刚落,他的感官就恢复了,捂住他眼睛的手缩了回去,但不知为何,喻封沉一想回头看看手的主人是什么,就会突然感到巨大的恐惧。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影响着他的内心,让他无法回头看。 既然不能回头,喻封沉就把视线放在了眼前的这些人身上。 每个人都自己闭着眼睛,并没有东西捂住他们。 喻封沉愣了愣,可能在别人眼里,他也是这样的。 难道那双黑色的手只有本人能感受到?来自心里?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他想起了指令,眼睛眯了眯,指向抱兔执棋者:“守护技能给他。” 他的身份拥有的是守护的职能,第一晚一般来说应该要守自己。 但他也知道,作为唯一一个幸存级,没有多少游戏经验,恶魔队伍里的人应该没有兴趣先杀他。 恶魔们一定会找他们认为有威胁的人去杀,然而他并没有融入过其他人的圈子,不知道他们谁认识谁。 他只知道,宁枫对执棋者有敌意,所以守护执棋者是最好的选择,或许还可以试探一下宁枫在不在恶魔队伍里。 即使守错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可接受的事。 在喻封沉说完之后,那双手重新出现,使他再次陷入了黑暗。 【恶魔们开始猎杀】 【贵族契沙,请选择是否解救死者,是否在食物中下毒】 【聚餐结束】 随着木屋主人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轻松,被蒙蔽的感知重新回来,让人安心。 眼前重新亮起,同时,食物的香味钻入鼻子。 “什么情况?”喻封沉睁开眼睛,惊讶的看到圆桌上摆满了食物,牛排、蛋糕、鹅肝…… 其他人也面露惊讶,除了十一号位置上,原本坐在那里的观星师已经不见,红椅上空空如也。 【观星师在聚餐时被恶魔杀死】 体验师们露出各自不同的表情,但没有人感到害怕,因为除了喻封沉可能是被谁逼着带了进来参加这场谎言游戏,其他人都是他们自己报名参加的。 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甚至说已经在脑海里模拟了很多遍。 【现在开始轮流自辩,投出一人接受我的惩罚,从十二号位置开始】 木屋主人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猝不及防被点名,说书人显得有点郁闷。 他左手攥着自己的折扇,右手伸向面前出现的餐叉,随手叉了块蛋糕吃。 “我就是个原住民,啥也不知道啊。嗯……高位原住民,没什么信息。” 他耸了耸肩,把目光头像喻封沉:“嘿,戏子同学,该你了。” 这是很明显的划水行为,不知他是真的没有做分析,还是在隐藏身份。 作为第二个,喻封沉没有慌乱,毕竟他玩面杀的经验很足。 他只是表现了一下自己的不自在,右手摸向腰间别着的匕首,显示出对其他人的不信任。 “我……我也是原住民。”他开口道,“第一天这个样子,只能说明女巫……不对,贵族契沙没有救人,或者米兰卡守对了人,观星师是被毒死的。但我觉得第二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没有用药的契沙可以出来带队,以免恶魔趁机带节奏。” 他说完后,轮到了行刑官。 御姐自信的笑了笑:“我是普罗伽,昨天看了三号记录官的身份。” 她的话一出,其他人的注意力明显集中了过来。 “她是恶魔。” 御姐话音落下,三号记录官少女就睁大了眼睛,眼神中带着些了然和怒意。 可紧接着,三号位的许愿师就笑了一声:“看来行刑官小姐这次和我并不是同一个阵营,我感觉很可惜。” 虽然嘴上说着可惜,但这位混血男子深邃的眼睛里并没有半点可惜的意思:“我才是普罗伽,昨夜查看了执棋者,他是恶魔。那么以我的角度来看,记录官小姐就是好人了,执棋者和行刑官小姐则是恶魔。” 喻封沉觉得看戏很舒服。 第一天一圈人全部说自已是原住民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真正会玩的人都知道,这时候恶魔要冒险出来和贵族刚正面,取得大多数好人的信任,争夺主动权,让好人在投票时出现损失。 下一个发言的正是被查杀的记录官少女,她丝毫不显慌乱,反而表现出一种自信,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我还要谢谢行刑官的查杀,这样我就可以确定许愿师才是真的普罗伽了。我是贵族米兰卡,这次聚餐可以直接投行刑官。唔,如果你们不放心,也可以投许愿师的查杀,执棋者。” 喻封沉闻言看了她一眼。 谁真谁假,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记录官直接冒充守护位,还发出这么有攻击性的言论,她和许愿师是恶魔无疑。 可其他人却不知道这一点,行刑官和执棋者正处于被动。 执棋者抱着毛绒兔子,秀气的脸上一片冷漠,喻封沉对这个年纪很小的少年产生了一丝好奇,想知道被宁枫那家伙敌视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 “如果记录官是真的米兰卡,在这种情况下被逼出身份,一点也不值得高兴,而她明显心情不错。”执棋者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回击,让记录官的笑容僵了一瞬间。 “其他人还没有发言,记录官的身份并没有坐实,真正的米兰卡会起来拍她的。”执棋者的手放在了兔子头顶,声音平稳冰凉,“这也是她的目的,尽可能的多找出贵族,为恶魔的行动指明方向。” 第二十六章 我上厕所你过来干嘛 “如果米兰卡藏起来,她就可以利用这点摆脱一次嫌疑,将矛头竖到我头上,如果米兰卡出来反驳,她仍然在死前多找出了一个贵族,稳赚不亏。”执棋者凉凉地环视了一圈,“米兰卡的守护技能非常重要,所以真正的米兰卡就不要出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我是布兰德,白神。” 所谓白神,是狼人杀中白痴的别称。有的板子中,白痴是被投出后可以随意发言插话,但不可以再投票,也不算存活人员。还有一些板子中,白痴被投出可以无伤回归,算是有了两条命。 但这个神职没有什么其他本事,算是小神,和守护比起来,的确不重要。 “今天可以投我,我不会出局。”执棋者摸了摸兔子,他的话让记录官少女脸色难看起来。 她好像有话想说,但不敢打破规则插话。 “所以……”宁枫卷了下白大褂的袖口,脸上是阳光的笑容。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害的邻家哥哥,“没想到前置位就这么精彩啊,这里原住民,那么接下来的发言中,如果没有布兰德对跳,我就直接投记录官了。一个先被查杀的人,本来就没有多少可信度。” 宁枫的发言很客观,在阵营队友不确定的情况下,他并没有针对执棋者。 后置位的画师和女巫都表示,有焦点牌的情况下,他们并不想树立其他焦点,所以很快就过了。 下一位是猎物,他嘴里咬着一块黑色的面包,给人感觉好像一直在吃,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饿。 他看上去很年轻,黑发染成了奶奶灰,耳朵上还戴了一个银灰色耳钉,不过这样的打扮没有让他显得娘气,反而结合着他脸上的痞气,非常爷们儿。 猎物靠着红椅椅背,懒懒地说:“我看还是投一下执棋者比较好吧,万一布兰德在说书的和唱戏的里面,没办法出来反驳执棋者,我们直接投记录官岂不是凉凉。” 喻封沉本来拿起餐叉打算吃块牛排,闻言又放下了:什么叫唱戏的? “投执棋者不亏,他也说了他不会出局,我们投他,就可以完全确定2345号四个位置的身份,免得投错。”猎物说完,突然冲执棋者笑了笑,“我可不是故意害你哦,小江~” 等等,他们也认识,而且是知道真名的!可为什么感觉认识执棋者的人都对他有点敌意呢? 喻封沉默默听着,有些疑惑。 末位的镜灵也没有反驳猎物的观点,当他们一圈发完言后,木屋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投出你们要惩罚的人】 宁枫、执棋者和行刑官投了记录官少女,剩下的人投的都是执棋者。 【本次投票结果作废,他是贵族布兰德,你们还真是够蠢。】 木屋主人低低的嘲讽了一句,而执棋者也因为自己的“白痴”神职,获得了第二次机会。 此时,执棋者、许愿师、三号记录官和行刑官的身份都明了。 有些人脸色不太好看,在知道记录官和许愿师的恶魔身份后,气氛明显与之前不同。 第一次聚餐结束,下次聚餐时间在六小时之后。 钟声又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响起,众人都觉得脑子里像是被锤子锤了一样,每一声都很沉重,让他们视线发黑,头脑昏沉。 喻封沉只觉得脑袋被一阵阵的轰鸣占据,灵魂几乎都要被震出来。 等他的头脑里恢复安静,发黑的视线缓缓回归,他就看见面前的食物消失了。 而周围……一言难尽。 原本的木屋虽然寂静,可处处带着华丽和贵气,可现在,点点血迹染上了墙壁,红色羊绒地毯多出了很多划痕,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就像是一次聚餐后,木屋伪装出的假象被撕破了一角,原本的模样正在暴露。 执棋者抱着他的毛绒兔子已经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走向盥洗室,不知是要找线索还是要上厕所。 喻封沉却是真的想上厕所了,就默默跟了上去。 而其他人看向记录官少女和许愿师的眼神,或多或少带着些疏远和敌意,下一次聚餐,他们会杀人,而其他人也会把他们投出去。 喻封沉走过一个拐角,皱了皱眉。 就连厕所这边也是血迹斑斑,无处不在宣告当年的聚餐有多惨烈。 推开门,执棋者正在放水,毛绒兔子被塞在他的帽子里。 旁边还有两个空位置,喻封沉摸了摸鼻子,走了上去。 “你有事?”执棋者年级虽然不大,但一直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沉静,甚至说,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没事,上……上厕所。”喻封沉拉开裤子,没忘记谎言游戏里他的“人设”,语气里还有种谨慎。 “直说吧。”执棋者拉上拉链,去一旁洗了个手,然后把兔子从帽子里掏了出来,抱在怀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喻封沉。 喻封沉镜片后的瞳孔微微缩小,刚才的一瞬间,他看见执棋者怀里的兔子抬了抬头,黑色的圆眼珠泛着诡异的光。 其实他跟着过来,确实是带着一些对执棋者的好奇,但他没想到,执棋者似乎看出来了。 “真的没事。” 执棋者又看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喻封沉莫名松了口气,虽然因为这场游戏的特殊性,这些挣扎级体验师不能对他动手,但是那种压迫感仍然存在,这让他没办法忘记,这里任何一个人,在其他游戏甚至是现实里都可以轻易置他于死地。 从厕所出来,他打算到二楼去看看,那是他没去过的地方,如今木屋异变,里面很可能出现了之前没有的东西。 一楼人多了起来,行刑官现在拥有普罗伽的身份,明显更加有话语权了。 除了确认了恶魔身份的三号记录官和许愿师,还有执棋者、女巫、猎物这几个不合群的,就连宁枫都悠哉悠哉跟在了行刑官后面,正在一楼搜索。 他们已经发现,木屋异变后,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娱乐室书架上的书从一些传记和小说变成了记载恶魔事迹的书,整个屋子充满了一种古怪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喻封沉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在楼梯口看见了女巫。 女巫也看见了他,头发动了动,转身就走。 “……”他推了推眼镜,总觉得女巫好像有意避开其他人,倒不是心虚的感觉,而是那种……社交恐惧?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喻封沉把精神集中,借着烛光,顺着墙壁上的血迹一路往前看。 这是一个回廊式设计,有助于充分利用空间。 楼上有八个房间,一间主卧,一间侧卧,四间客房,还有一间盥洗室和一个储物间。 这里的房间大多房门紧闭,一点都不像已经被搜索过的样子。 “果然,第一次聚餐后,二楼有东西变了……”喻封沉进入了左手第一间房,这是唯一一个打开的房间,可能是女巫刚才开的。 里面布置得相当精美,只是床铺凌乱,装饰品倾倒,在床头柜上的镜子也被打碎了。 喻封沉走近,从布满裂纹的镜中看见一张阴沉冷笑着的脸。 “……”这次可不是他自己笑的! 第二十七章 第二次聚餐 喻封沉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阴沉微笑的自己,抬手把镜子朝下扣在柜面上。 眼不见为静。 他打开柜子的抽屉,里面是一些生活用品,在抽屉最里面还放着一块手帕。 “这是……”拿出手帕抖开,左下角的家族徽章让喻封沉发出一声轻微的疑惑音节,那是米兰卡的族徽,他在娱乐室的家族记载中看到过。 难道这里就是米兰卡住过的客房? 他手一顿,女巫刚才可能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她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让人没办法不在意啊。 又转了一圈,喻封沉确定这个房间里有意义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他回到走廊上,看到女巫在另一个房间里搜索,干脆略过那间客房,来到主卧。 喻封沉知道,他的身份牌决定了他必须抢在别人之前多收集信息,才不会太被动。 主卧的房门紧闭着,他没有钥匙,也没听说谁有。 悄悄蓄力,喻封沉利用半边身体往门的把手侧撞去,看上去应该很脆弱的木门居然纹丝不动,显然不仅仅是被锁住,而是有什么非物理的东西在阻止门被打开。 “有保护?”喻封沉挑眉,把手按在了门板上,一股不正常的冰冷顿时从指尖入侵。 门上有神秘的力量…… 他想起第一次聚餐前,所有的门都是猎物打开的,刚才女巫也打开了客房的门。 猎物和女巫一定有自己的方法,把门上的保护破坏!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手无意间摸到了腰间的匕首把儿。 这让他一顿,突然想起来,这把匕首是有“破界”特性的,【让你解脱吧】的用途二,就是打破鬼物设置的结界,鬼物越弱,几率越高! 当下,他抽出匕首,对着门锁划了一刀。 “咔嚓。” 同时拥有锋利特性的匕首使木制门锁应声而碎,门板微微一震,冰冷逐渐消退,在喻封沉狐疑的目光中打开了。 一次成功? “到底是我欧,还是设结界的鬼物本身就弱?”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忽明忽暗的烛光。 隔壁的女巫听到了动静,无声的从客房里露出一个脑袋,及膝的深蓝色连衣裙在橙红色烛火的映衬下好像变成了灰黑色,干枯而老旧,仿佛一张褪色的旧照片。 乍一看,会有一种沉入影像,时间错乱的感觉。 喻封沉被突然出现的女人微微一吓,匕首差点一滑,好在,女巫只是瞅了他一眼,就缩了回去。 那种时间错乱的错觉也随之消失。 “果然,主动报名活动的挣扎级都是很奇特恐怖的存在,比起十一号杀手,根本不是一个范畴的。”喻封沉下意识的把今天见到的体验师和十一比较起来,发现无论是宁枫,还是执棋者、女巫,似乎都属于顶尖挣扎级,可能离抗衡级也不远了。 轻咳一声,他甩了甩脑袋,收起匕首打量起屋内。 主卧是木屋主人奥特兰德的房间,比起客房要大上不少。 房间的墙壁上,一幅幅以金色精雕画框装裱的油画整齐地挂在那里,只是暗红色的血滴将它们毁于一旦,美感尽无,只剩下暗黑的残缺感。 床铺凌乱不堪,衣柜大开,衣架翻倒,挂着的衣服们也没有多少完整的地方,地上的金色花纹地毯被扯破,断成了几截。 书桌上,小物件碎得很彻底,大片大片的血迹凝固,粘在了桌面和碎片之间。 这里腥味最重,喻封沉的胃里不禁翻涌起来。这不是他害怕血的表现,而是受到气味刺激后,生理上无可避免的事。 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他把衣柜翻了一遍,然后接着翻床头柜、书桌,终于在书桌抽屉里看到了一件东西,这让他付出了被暗色血液污染了手指的代价。 喻封沉皱着眉头看去,那是一枚十字架胸针,下面还有奥特兰德的英文缩写。 只是,如果按照英文缩写的方向来看,这枚胸针的图案不是十字,而是逆十字! 逆十字,代表着恶魔! 他眼神闪了闪,收起了胸针,忍住了嘴角的上扬,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他已经发现了这个谎言游戏的一些关键点。 …… 【聚餐开始】 六小时后,第二次聚餐,就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开始了。 黑暗再度笼罩,但这一次,很多人心里都有了数。 异变的木屋空间里多了很多第一次没有的线索,这次体验师们没有公开交换情报,而是分别和自己信任的人分享了线索。 喻封沉感受着冰冷彻骨的黑色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在黑暗中沉沉浮浮。 耳边不断响起木屋主人低沉沙哑的指令,他脑海里却时不时闪过木屋里灾难式的惨剧。 【聚餐时间,请受邀者依次取食,贵族普罗伽,请查看恶魔本相】 【贵族米兰卡,请决定需要保护的对象】 【恶魔们开始猎杀】 【贵族契沙,请选择是否解救死者,是否在食物中下毒】 【聚餐结束】 感官回归,食物的香味再次占据体验师们的鼻子,不知为何,原本已经在厨房里吃过食物,并不饥饿的他们,竟然喉头微动,有一种进食的冲动。 但这冲动并不明显,很快就因为接下来的震惊,而被大家忽略掉了。 这次餐桌上,足足少了三个人! 行刑官,许愿师和画师的红椅上,都已空无一人,唯有椅子前的餐盘里放着的食物才能证明这里应该有人就坐。 还坐在这里的,只剩下喻封沉、三号记录官少女、执棋者、宁枫、女巫、猎物、镜灵和说书人! 【现在开始轮流自辩,投出一人接受我的惩罚,因死亡人数超过一人,由一号起始点开始自辩】 喻封沉正是一号。 他从睁眼开始,就表现得惊讶而害怕,此时被点名,他头微微低下,双手捏着被潮湿空气加重的头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些不确定地说:“行刑官是普罗伽,许愿师是恶魔,这都是确定了的事。但是画师的死却很蹊跷。” 他眼睛看着眼前诱人的食物,食欲渐渐被勾起,但他却没有吃:“我认为,恶魔杀的是画师,而他就是契沙,也就是类似于狼人杀里女巫职能的贵族。 “除了第一晚,女巫不可以自救(注1),相应的,除了第一次聚餐,契沙也无法救自己。所以画师知道自己被杀后,只能直接用毒,毒死了恶魔许愿师,可许愿师就是两个特殊恶魔之一,死的时候能直接带走一个人,他带走了行刑官,于是才有三死的局面。” 喻封沉一开始声音还很小,分析着分析着,声音就渐渐大了起来,看上去他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有了信心。 “恭喜你,答对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记录官少女本身在四号,可二号行刑官和三号许愿师都死了,便按顺序直接跳到她来发言。 少女知道自己即将被投出去,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这场游戏是活动游戏,即使她死了,也还有机会从考验里复活,只要她的阵营最终赢得了胜利,她就能拿到胜利的奖励。 少女狡黠的笑容落入喻封沉镜片后的瞳孔里,不知为何,喻封沉一点都没有因为被挑衅而生气,反而有点想笑。 但是他忍住了。 少女也不继续表现自己的无畏,毕竟游戏结束后,大家还有可能在其他游戏里碰面,没必要闹得太僵。 有经验的体验师都知道,只要不是血海深仇,世界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他那种程度,就都还有合作的可能。 记录官少女只是闭了嘴,不再透露任何信息,向下一顺位的执棋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执棋者盯了一会儿毛绒兔子,突然轻轻冷笑了一声,然后淡淡地道:“还有八个人,三个恶魔,先把记录官投出去,剩下的再说。” 宁枫好像也没想到抱着兔子的家伙这次的发言会这么简便,他拨了拨刘海,又耸了耸肩:“那就这样咯,白神在,估计米兰卡的守护位也在,因为守护第一天基本守自己,观星师不可能是米兰卡的贵族身份。” 他修长的手指从餐盘空隙中点着桌面,露出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阳光笑容:“三个恶魔,两个贵族,三个平民,恶魔应该要找贵族杀了,米兰卡可要藏好了,我们想赢的话,全靠这位贵族了。” 女巫头发动了动,大概是点了点头。 第二十八章 好守护的自我修养 “同意。”女巫好听的嗓音只出现一瞬,然而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没有后文了。 见女巫仍然一副划水不发言的态度,猎物直接扶住额头,衣服的v字领歪向一边。 他看了看前面几个人,有点不解的说:“我怎么觉得你们都这么流批,就我一个不知道恶魔是怎么精确找到契沙的?” 喻封沉推了推眼镜,沉默不语。 “今天一直和画师一起行动的,好像就是疯医和说书人吧?如果想套出画师契沙的身份,应该只有这两个人可以。”猎物接着瞥了执棋者一眼,“一定是趁六小时的间隙套出来的,我不相信恶魔可以直接推测出契沙是谁,毕竟这次这抱兔子的家伙不是恶魔。所以疯医和说书人之间,一定有一个恶魔。” 听他的话,如果是执棋者,就有可能直接推出来? 喻封沉的关注点不在谁是恶魔上,而是他觉得自己对执棋者的了解又多了一点,那就是对方拥有令其他人忌惮的推测能力。 猎物说完后,就到了镜灵。 这位中年大叔存在感很低,如果说女巫是有意避开与人交涉,镜灵就是长相、气质都很普通,属于看一眼很快就会被忘记的那种路人甲。 但如果这种低存在感,是在在场体验师都小心感知危险的情况下仍然存在的,那么就足以说明镜灵不仅不普通,还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镜灵穿着西装,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刚才其他人发言的时候,他忍不住拿了份甜点吃。 这把众人看得饥饿感更强烈了,说书人折扇一收,空出手来叉了块蛋糕。 猎物看着说书人,动作微不可查地一僵,想说什么却被他自己忍住了。 镜灵和说书人的发言差不多,大致上也只是认可了喻封沉的话,重复了宁枫和猎物的话,没有什么新的建议。 一圈发言结束后,记录官无可避免的被全票投了出去。 【本次投票结果:三号记录官将接受我的惩罚】 喻封沉听着木屋主人的话,精神集中,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惩罚形式。 就见烛光突然变暗,使很多地方陷入完全的黑色,变成了视觉盲区。 一些东西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从各个盲区传来,让人心中生出强烈不安,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三号记录官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下去,她知道自己会死,但对于这种没由来的心悸丝毫没有办法,她呼吸逐渐急促,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 大厅里,除了黑暗中的摩擦声和众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突然,记录官少女感到呼吸一滞,震惊的看到执棋者扔掉了毛绒兔子,站起身掐住了她的脖子,淡漠的脸上冰冷无比,甚至露出了阴狠和狰狞。 “你……”为什么会是你来惩罚我? 她只能发出一个音节,后面的话自然问不出来。 胸腹中的空气逐渐稀薄,无法呼吸使少女痛苦万分,头脑发胀,眼前昏黑一片,多出很多彩色的闪烁小点,并伴随着滋滋的声音。 这双掐住她脖子的手力量巨大,使她下意识做出的反抗通通化为泡沫。 终于,随着“咔嚓”一声,她的脖子断了,意识也完全停止。 随着她的死,其他七个人除了女巫看不到表情外,脸上都露出了程度不同的惊异。 因为他们看见,三号记录官自己掐断了自己的脖子! 执棋者抱着他的毛绒兔子,把手放在了兔子的头顶,压住了兔子快要抬起的头。 他也有点奇怪,为什么没有感受到任何怨气和诡异的气息,三号记录官就会死。 除非是幻觉。 不是扭曲视网膜成像形成的幻觉,也不是怨灵植入人脑子里的幻觉,而是自主从心灵和头脑里生出的幻觉。 这种东西无法驱散,没有行踪,对他来说,这是最棘手的恐怖力量之一。 代表着第二次聚餐结束的钟声敲响,再次受到钟声震荡的众人很快离开了让他们感到有些压抑的大厅。 恶魔还剩两个,七人中却有六人身份不明,除了拥有布兰德身份的执棋者外,没有人可以信任。 可执棋者似乎并不打算和谁一起行动,而是很快不见了踪影。 这次木屋并没有因钟声而发生变化,众人分散开来,才觉得无所事事。十几个小时不睡觉,一直精神紧张,还伴随着猜忌和担忧,让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疲倦。 于是,还活着的体验师们大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闭上眼打算小小的休息一会儿。 喻封沉看着安静的木屋,悄悄走到木屋大门处,推开了门。 这扇门并不像大多数恐怖游戏里一样被封死,而是仗着每六小时有一次聚餐行动的限制,可以自由打开。 反正也没人敢跑。 门外,还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和因积雪未化而泛着红色的天空。 冰冷的空气灌入木屋里面,让他打了个寒颤,此时他才真正感受到,游戏里的时间是冬天,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 只穿了格子衫的他明显感觉到气温降了很多度,来木屋时还算凉快,可现在,只是站在门口吹了一会儿风,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这片森林让人畏惧。 喻封沉已经发现,这次游戏里,“鬼物”好像并不是主角,能伤害体验师的,一直就只有他们自己。 无论是为了阵营的胜利而杀人、投票,还是体验到那种由心里发出的,几乎无法被控制的抑郁情绪,一切罪恶都指向了“人”的本身。 而森林、木屋、游戏,都仅仅是在以不同的方式勾出人心中隐藏的负面情绪,让人崩溃于自己的内心罢了。 “啧,的确是恐怖游戏。”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点感慨。 在宅院里,他的情绪一直比较稳定,只有红霜出现后才会紧张。 可在谎言游戏里,他已经有好几次都要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了。 又在门口冻了自己一会儿,冰冷的触感使他浑身紧绷,保存着热量,身体机能缓缓被调动。 他感觉好多了。 关上木门,回到一楼厨房,喻封沉蹲下身子打开食物柜子。 其实他一直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食欲又因为聚餐时出现的食物而被勾了起来。 他打算吃一点东西,然后也去睡一会儿,因为该做的,他都做了。 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小麦面包,他仔细看了看。 还好,食物上没有染到血迹和污渍,可以吃。 啃了一口,喻封沉就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抱兔子的少年。 “有事吗?”嘴里有东西,喻封沉只能含糊不清的问。 “有事。”执棋者一直抱着兔子,身上的红色连帽运动衫都有些皱了,“来见见除了我以外唯一的贵族。” “啊?是说米兰卡么?”喻封沉疑惑的看着执棋者,“你好像猜错人了……” “没有。”执棋者冷漠,但肯定。 喻封沉瞳孔一缩,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仅看出来你就是米兰卡,还知道,你根本不像你表现出来得那样萌新,”执棋者淡漠的说着,越过柜子前的喻封沉,坐在了厨房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而且……” “第二次聚餐的时候,你没守人,是空守。” 第二十九章 第二重谎言 面对执棋者那与年龄不相符的强势结论,喻封沉并不慌乱,因为他听得出来,执棋者的语气中没有责怪的意思。 “都被看出来了啊。”他平静的微笑了一下,觉得和聪明人说话会很省脑细胞。 “嗯。”执棋者点了点头,“守不守无所谓,反正被杀的是谁,都不重要。” 这句话说出来,如果被聚餐中死的三个人听见,绝对要把执棋者摁在地上捶。 “什么意思?”厨房门外,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喻封沉动作一顿,站了起来,背上的灯笼微微摆动。 就连执棋者都有一瞬间的僵硬,显然,他也没有感知到门外站着一个人,说明听到他们谈话的人,实力绝对不低。 男人走了进来,总是带着痞气的脸上这次只剩下疑惑。 是猎物。 猎物额头上绑着一个暗色发带,火光跳动下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颜色,他进来后双眼紧盯着执棋者,好像想把对方看出一个洞来:“你们为什么这么说?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背着我了解了很多信息……” “你们以前就认识吗?”喻封沉突然插了个嘴。 “对。”执棋者仿佛丝毫没看见猎物的目光,淡定回答。 猎物看了喻封沉一眼,又看看执棋者:“对个头对,这小屁孩以前设局坑过老子,那次我差点就死了。等等,别转移话题!” “认识就没事,虽然你们有些恩怨……”喻封沉推了下眼睛,“其实你也猜到这次谎言游戏不太对劲吧,第一次聚餐看你在吃东西,但我发现那种面包只有厨房才有,圆桌上是没有的。所以你并没有动圆桌上出现的食物。” “我有危险预感。所以,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们发现了什么?”猎物揉了揉自己灰色的头发,等待着两人的解释。 作为一个原住民身份者,他还是蛮相信眼前这两个贵族身份的人的话的。 “第二次聚餐前,我发现了一个信息。”执棋者淡淡道,“当年的聚餐,是木屋主人奥特兰德在贵族社交季时发起的,名义上是庆祝这栋林中木屋的建成。除了邀请了四位贵族外,还因为当天暴雪封路,八个受雇佣来建造木屋的原住民回不了家,所以也一并留在木屋吃饭。” “这本身就不合理,贵族最注重尊卑,想让他们和平民一起吃饭,可能吗?”猎物听了不由得反驳。 “那八个原住民中混入了恶魔,而恶魔最擅长谎言和诱惑人心。”喻封沉接道,“恶魔用自己的能力让贵族们接受了这件事,这样就是合理的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的游戏是还原曾经的惨剧而形成的,十二个人中,四个贵族四个恶魔,还有四个真正的原住民……那木屋主人在哪?”喻封沉看执棋者并不喜欢多说话,就主动向猎物讲解了起来。 这是一个思维盲区,在看出这个游戏与狼人杀的相似性之后,就很少会有人再去想木屋主人当年的位置。 当年可没有主持谎言游戏的人,木屋主人奥特兰德作为餐宴发起者,一定也是坐在圆桌上的,所以减去主人和贵族,只有七个原住民。 木屋主人自称是在恶魔杀戮后,心中结怨变成了恶灵,这次聚餐的目的,是找出新来的十二个人中的恶魔来报仇。 为此,体验师们有了四个贵族身份,四个恶魔身份,可……木屋主人当时的身份呢? “还有,这间木屋里,到处都是象征着恶魔的逆十字。你觉得一个憎恨着恶魔的恶灵,会允许自己的地盘上留下仇人的标志吗?”喻封沉抬头,就看见厨房的墙壁上也有一个逆十字标志,上面被暗红色血液浇灌。 其实这是最明显的提示了。 “换个角度想,为什么这里全是恶魔标志?或许木屋主人这个身份,本身就是一个谎言。”他戴着金丝眼镜,却不再显得害怕畏惧,而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 他久违的感到了兴奋,那种在危险中寻求生存、破解出带着恶意的真相的感觉,令他喜欢。 猎物本身就是一个很敏锐的人,此时听喻封沉一说,大概也就明白了。 “你们的意思是,主持游戏的不是当年被杀的木屋主人,而是当时展开杀戮的恶魔?”猎物思索着,随即知道了喻封沉和执棋者的想法,“不仅如此,恶魔就在我们之中?” “没错。”执棋者坐在角落里,摸着兔子毛茸茸的头顶,“真正的恶魔,当年惨剧的凶手,就在现在活下来的七个人之中。这就是谎言游戏的第二重谎言,我们被恶魔骗了。” “原来如此,我们中本身就有四个恶魔身份,但知道真正的恶魔还在后,就不重要了。”猎物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以免有人和他刚才一样站在外面偷听。 “这个人,应该是所有人都不认识的,假冒着体验师的身份。”执棋者扫了喻封沉一眼,“你是宁枫拉进来的吧。” “嗯。”喻封沉已经不想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了,这种推理能力,的确很惊人。 “宁枫是谁?”猎物半靠在柜子上,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多一个有牵连关系的人,就少了一个怀疑对象。 “疯医宁枫,一个精神病。”执棋者说着,眼神中罕见的多了些忌惮。 精神病?喻封沉回想起宁枫双瞳泛着红光,一身白大褂被血染红的样子,不得不承认执棋者的说法很贴切。 这一翻交流过后,三人基本都心里有底了。 喻封沉暗自思忖着,猎物、执棋者、宁枫和自己,都是曾经有过接触的,所以恶魔只可能是镜灵、说书人和女巫中的一个。 体验师在聚餐之外的时间不能动手,但真正的恶魔却不一定有这个限制,所以他们要是想把恶魔揪出来并且杀死,就要把握住第三次聚餐的机会。 如果他们中规中矩的完成了圆桌上的谎言游戏,可能就是最后胜利的阵营直面恶魔的攻击,而如果他们在圆桌上解决了恶魔,剩下的人……剩下的人不管会收到什么新的任务,最后的积分一定比前者多。 三个人都想通了这一点,而最关键的,就是确定谁才是当年的恶魔。 喻封沉笑了,他其实很希望现在有一个大衣口袋能给他暖手,但习惯性的把手放在身侧,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格子衫。 他现在很轻松,因为圆桌上的谎言游戏,他已经赢定了。 其实在第二次聚餐之前,喻封沉已经通知了宁枫,同时,也知道宁枫和女巫,就是剩下的两个恶魔阵营。 他们要杀画师也是预料之中,画师、许愿师、行刑官和三号记录官同样是没有人认识的,每死掉一个,都有可能直接解决当年的恶魔。 而还有恶魔嫌疑的,只有说书人和镜灵,因为女巫是知道这件事的,她没有在聚餐之前趁机杀人,已经是摆脱嫌疑最好的证明。 他们已经说好,在第三次聚餐时,杀镜灵,投说书人。 稳赢的局面。 喻封沉咬着小麦面包,并没有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告诉执棋者和猎物,他们只是暂时与自己立场一致,也不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什么。 毕竟游戏时长有48小时左右。 就在这时,一个好友申请跳到了喻封沉眼前。 【体验师猎物想你发出了好友申请】 喻封沉看向猎物,选择了同意。 这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但智力、实力应该都很好,加为好友,以后应该有用。 “戏子……”猎物凑近喻封沉,“这名字,和你挺搭的,我都想给你颁个奥斯卡小金人。” “我叫喻封沉。”听到戏子这两个字,喻封沉就莫名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 “云肆。”猎物小哥显然觉得使用真名是很正常的,然后他看了看执棋者,不怀好意的说,“这家伙叫江孑冷,听说才17岁,未成年,啧啧。” “被未成年坑过,你很光荣?”江孑冷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没事,和你一起经历过游戏的,有几个没被你坑过?小江~”云肆听上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 和执棋者江孑冷、猎物云肆告别后,喻封沉就来到二楼,随意找了个没人的房间进去。 他精神有些累了,得睡一觉。 反正他睡不深,尤其是现在这种环境,几乎一点响动都可以惊醒他,他也不怕睡过头。 他把眼镜摘下,放在手边,灯笼的棍子仍然背在背上,找了个舒服的侧卧姿势,带着疲惫睡着了。 第三十章 跑吧! 他睡得很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喻封沉好像听到了很多低语,还有一些破碎的、模糊的、一闪而过的画面。 他看见一双手拿着刻刀,在一块木头上缓缓雕刻。他盯着那块木头,涌起一丝熟悉和依赖。 醒来的时候,梦里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喻封沉也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他坐起身清醒了一会儿,觉得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就戴上眼镜,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来到楼下。 楼下已经热闹起来,其余六个人都在这里,吃东西的吃东西,看书的看书,甚至宁枫不知从哪翻出一张纸和一支笔,画了格子和说书人玩起了五子棋。 看到他下楼,说书人高兴地一抬扇子,打了个招呼。 “已经是第几个小时了?”喻封沉走到两人面前看了看纸上,就像他小时候自己和自己玩的那样,纸上画了很多白圈和黑圆,充当黑白棋子。 宁枫的黑子攻击性很强,布下了不少杀招,但都被看上去主打防御的白子给化解了。 “快到六个小时啦。”说书人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拿笔在两条线交叉处画了一个圈圈。 “卧槽,下错了!”刚落笔,说书人就大惊失色,发现了另一处暗藏的黑子线。 “下不下错,都是我赢。”宁枫嘴角带笑的接过笔,在自己的四颗黑子旁随意画了个圆,连成五子。 “再来再来!”说书人张牙舞爪的把纸翻了个面,就想重新画一个棋盘。 就在这时,钟声响了。 这就意味着第三次聚餐,开始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滞,众人都安静下来,从各个位置朝圆桌靠拢。 说书人悻悻地放下纸,丝毫不知道这个和他玩五子棋的,穿白大褂一脸无害的家伙,就是在聚餐行动里可以决定他生死的恶魔。 喻封沉坐到一号位上,看着其他人陆续落座,然后,开始了重复过两次的流程。 …… 【恶魔们开始猎杀】 身处黑暗,喻封沉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敏锐的觉得,这次恶魔行动的时间好像格外的长,似乎发生了什么之前没有发生过的事。 按照约定,他知道这次宁枫和女巫会杀镜灵。 这么看来,是杀对了? 突然,喻封沉周围的黑暗泛起了涟漪,从一个小点开始,逐渐扩大、震荡,被屏蔽的感官随着涟漪一点一点的恢复,最后,黑暗“嘭”的破碎。 他第一时间看向镜灵的位置,只见椅子上已经空空如也。 这次恢复感官,没有木屋主人的指令,睁眼后也没有看见桌上摆出新的诱人食物。 如此不同于往常,镜灵应该就是曾经的那个恶魔! “咳咳……”然而,宁枫剧烈的咳嗽声让喻封沉惊了一下,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宁枫嘴角渗着血迹,脸色惨白,衣服的胸襟位置也正被染成血红色。 宁枫受伤了! 喻封沉皱起眉头,再看女巫。 女巫趴在桌子上,脸被头发遮挡得严严实实,但也明显状态不对。 这是……他们和镜灵打起来了? 【恶魔们……】 【一个贵族已经暴露,你们为什么不杀他?】 木屋主人,不,当年的恶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愤怒和指责。 江孑冷、云肆都知道原因,唯有说书人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们怎么会知道是我!】 那种低沉沙哑的嗓音在沾染上愤怒后变得有些刺耳,随着它的咆哮,整个房屋开始从天花板往外渗血,蜡烛一盏一盏被熄灭。 在陷入完全的黑暗前,喻封沉只看到周围的墙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地板开始震动,他们所处的位置好像要塌陷了。 “往外跑。” 黑暗中,宁枫带着一丝虚弱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一片椅子挪动的声音。 喻封沉也立刻站起来,现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凭借着脑子里对木屋地形的记忆,迅速朝门跑去。 其他人好像都有一定的被加强的夜视能力,而他还没有在资格证上接触过这一块的东西,所以现在处境很艰难。 他一边移动,一边还要注意不被东西撞到或划伤,速度难免慢了下来。 “快点。”宁枫的声音就在旁边,喻封沉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道拉住了他,把他往前方带着跑。 “谢了。”喻封沉尽量加快速度,他知道宁枫受伤了,不想使自己的重量变成对方的负担。 在他们接近木门的时候,跑的最快的人已经把门推开了。 一阵冷风从木门被推开的门缝里灌入,光亮也随之透进木屋。 云肆的身影就在最前方,喻封沉只看到他一脚踹开门敏捷地跑了出去,好像还从两侧腰间摸出了什么。 看形状,好像是两把手枪。 来不及多想,喻封沉和宁枫从门里逃了出去,跑出二十来米后回头一看,其他人也都出来了,整个木屋从深棕色的哥特式建筑,变成了一个猩红的还在蠕动的诡异东西。 “木屋活了?”因为众人站得比较分散,说书人问这句话的时候提高了声音。 谁知他话音刚落,木屋就蠕动着,逐渐虚幻,然后缩小,形成了一个人形虚影。 【任务变更:由于体验师们识破了真正的恶魔的谎言,木屋幻像消失。请在森林中活下来,攻击限制解除,当贵族和原住民全部死亡,恶魔队伍里的体验师将获得胜利,反之依然成立。】 【注:在寻找对立阵营体验师时,真正的深林恶魔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但它经过圆桌游戏的失败已经变得更加虚弱,只要再受到一次致命攻击,就会彻底消散】 【由于恶魔队伍的成员在谎言游戏期间直面了真正的恶魔,造成了伤势,将有半小时的无敌时间,贵族和原住民们,跑吧!】 喻封沉几乎是在听到任务的一瞬间,就和身边的宁枫拉开了距离。 他的身份是贵族米兰卡,而宁枫的身份是恶魔!即使宁枫受了伤,仍然可以随手捏死他,更别说现在的无敌时间了。 第三十一章 伤 第三次聚餐睁眼的时候,宁枫和女巫受了伤,是所有人都看见的,这已经直接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宁枫和女巫虽然很想趁无敌时间搞定其他人,但现在他们自己也受了伤,还有木屋恶魔在一旁虎视眈眈,当下最理智的选择就是抓紧时间离开。 喻封沉飞快的跑到江孑冷那边,说书人和猎物也向这边靠拢过来。 二对四对一的局面,谁也说不清会怎么发展。 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的雾气逐渐笼罩了他们,现在还比较稀薄,但是可以预见的是,这雾很快就会浓起来。 “我们先跑,他们无敌时间不怕木屋恶魔,可我们不行。”云肆扶了下发带,展现出了很强的行动力,“现在还起雾了,必须尽快找到一个方向,能走多远是多远,否则我们之后会连休息时间都没有。” 室外还算亮堂,喻封沉这才看见,云肆头上戴着的发带呈气息诡异的灰黑色,而他的双手中竟然分别拿着一把枪管略长的手枪,看上去有些野性。 听了他的话,几人都没有迟疑,朝与宁枫女巫、木屋恶魔都较远的方向逃去。 一见他们动了,宁枫和女巫也迅速远离了这里,恶魔站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怪笑一声,选择朝喻封沉他们追了过来,虚幻的身体时而扭曲时而正常,不断往外冒着黑色的雾气,恶意满满。 云肆“啧”了一声,转身抬起枪管,扣动扳机,喻封沉只觉得枪口里极速飞出了什么带着怨气的东西,就看见恶魔的速度一顿,愤怒的吼叫了一声。 接着,恶魔中弹的地方突然蔓延出一条条血色的光蔓,将它往后拉扯,禁锢在了原地。 四人趁机往林中逃窜,一路上树木高耸,很容易遮蔽视觉,所以跑了一会儿后,恶魔的吼叫声就听不见了。 “那个是什么?”喻封沉有些惊异。 “哥的子弹。”云肆痞痞一笑,似乎对于这种抓逃游戏非常热衷。 喻封沉思索了一下,觉得对方的专属名称猎物或许不是指他自己是猎物,而是指,与他对上的人,都是他的猎物。 云肆的身体素质很强,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上都比其他人要突出一些,说他是猎人似乎更加贴切。 喻封沉推了推眼镜,感受着空气中的寒冷与潮湿,跟着其他四个人继续往森林深处走。 隔着衣服搓了搓胳膊,原本气温是让他有些受不了的,但走着走着,身上就热起来了。 雾气果然逐渐浓郁了起来,他们沿着一个方向走,看见了流经木屋旁边的那条河。 这与木屋旁的河段已经隔了一段距离了,河边还有没有融化的雪,比起其他地方,这里反而暖和一些。 喻封沉把手探到水里,一股冷冽清凉顿时笼罩了他,可恍惚间也让这座森林更加的与人类世界隔绝。 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所谓的原住民,没有哺乳动物,甚至没有蛇、鸟、虫之类的东西。 只有无边无际的树和草,无边无际的暗绿色。 这真的很让人感到孤独和心悸。 在河边休息了一会儿,四人再次往远离木屋原本所在地的方向走着,雾中认路不易,好在云肆似乎在这方面颇有建树。 这段时间里恶魔并没有追上来,可能也在森林中徘徊。 继续行走,可能是被森林的气氛感染,喻封沉感觉这个临时小队更安静了。 说书人还有些茫然,少见的沉默了起来,似乎还在脑子里整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孑冷抱着他的兔子,也没有吭声,只是注意着脚下,把领路的工作完全交给了云肆。 喻封沉看了看他们,却默默地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不可能这么平静的,虽然没有表,但他靠数心跳的方式也能大概知道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他的心里逐渐涌上来一种怪异的感觉,混杂着隐隐的不安。 突然,他觉得左手小臂有些发疼。 瞥了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其他三人一眼,他落后半步,捋起袖子。 “……!” 看着自己的小臂,喻封沉强忍着才没有发出惊叫。 他的小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爬满了蛆虫!白色的虫体在他手臂上蠕动,令他在反胃的同时感到一阵诡异。 似有所感的看向自己手臂另一侧,一块腐烂的皮肤就出现在他眼里。 皮肤已经彻底烂掉了,露出里面红色的肉筋,还有黄色的脓水。 蛆虫正从这道恶心而巨大的伤口里面爬出,看着这一幕,喻封沉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整个左手的都只能感受到疼,和伤口里蛆虫蠕动撕开肌肉的感觉。 除此之外,他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了! 他的手废了! 怎么会这样?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喻封沉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这伤口是哪里来的! 从二十岁生日梦到出租车女尸那天算起,这是他最恐惧的一刹那。 然而,可怕的事还没有结束,他看到伤口在不断的扩大,有向其他地方延伸的趋势。 白色的蛆虫到处爬动,有几只掉在了地上,发出细小的声音。 右手摸上匕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冲动,把有伤口的肉给刮下来。 前方的江孑冷注意到了停在原地的他,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云肆和说书人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 意识到他要用匕首伤害自己时,江孑冷冷冷道:“快停下。” “怎么回事?你别再动了!”云肆快步来到他旁边,伸出手想要阻止喻封沉。 可几人的声音落在喻封沉耳朵里,已经有些忽远忽近。 他这时完全不想听别人说了什么、要做什么,侧过身体,他把匕首抽了出来,凑近那些蛆虫和肉筋。 “把它们刮下来……刮掉就不会继续扩大了……”他的脑海里不断冒出自己的声音。 终于,在云肆有些急切的阻止声中,喻封沉握紧了匕首,匕尖对准了伤口,缓缓地刺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 我不相信运气 匕首刺破了皮肤,一滴血珠从接触点渗了出来。 “你疯了!”云肆的声音在喻封沉耳边不断响起,“快住——” 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本该刺入喻封沉手臂的匕首,已经带着无情,插入了云肆的脖子! 明明是插中了,却好像只是空气。 “是快疯了。”喻封沉用左手推了推眼镜,行动灵活自如,“还好,还差一点。” 云肆停止了说话,脖子被匕首深深刺入,却没有流血。 下一刻,云肆的身形缓缓消失,稍远的地方江孑冷和说书人的身影也破碎了,就连周围的场景都一阵变化,喻封沉捏着匕首,当场景稳定后,他发现自己还站在那条河边。 他现在离河非常近的地方,握着匕首。如果他刚才没有停在原地,就会掉进河里。 “果然是幻像……”喻封沉看了看周围,江孑冷、云肆和说书人都不见了,可能也陷入了其他幻像里而离开了。 抬起手,他的皮肤光滑一片,什么异常也没有。 “呼……”即便知道是假的,但在真实看到没有受伤的手臂后,他还是忍不住庆幸的松了口气。 这片深林让他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因为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中招。 手里的匕首是货真价实的,刚刚他要是真的刺下去,这条手臂就真的废了。 好在,他在途中发现了其他几人的不对劲,江孑冷不是一个可以把信任完全交付给他人的人,更何况其与云肆还有过恩怨。而说书人,怎么也不像是可以安静下来,一脸深沉的人。 而当手臂上的伤口幻像出现时,他确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伤害自己,但江孑冷和云肆那一直劝阻却不动手的情况让他清醒了过来。 这两个人想阻止自己,一抬手就能做到,何必在他耳朵旁边叽叽喳喳。 总之,他刚才算是经历了一次“深林”的攻击,他陷入幻境后所看到的一切包括时间的流逝都是假的,而这种情况,也只有每个人自己才能挣脱出来。 “其他人不见了……”喻封沉小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离开了河边,透过浓雾寻找着其他人的痕迹。 脚印是最明显的痕迹,地上有雪,想追踪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不像躲避木屋恶魔的那段路,全是杂草没有雪块,不好追踪。 他沿着凌乱的脚印走了几分钟,一边听有没有什么地方传来声响,一边留意着自己的情况,以免再次陷入幻境。 直到发现一处树木尤为茂密的地方,喻封沉才停了下来。 因为从这里开始,脚印分开了。三处脚印分别往三个方向去,喻封沉也不知道他们在这儿经历了什么。 他想了想,向脚印间隔最大的那条线路追了过去,据他估计这应该是云肆走的路,因为身影比较敏捷,速度也快,所以脚印间隔才大。 “莎莎……”一阵冷风吹过,树木的枝丫摇晃,喻封沉搓了搓肩膀和手臂,觉得这场景真是美丽冻人。 …… 喻封沉停下的时候,表情是谨慎的。 顺着云肆的脚步一路追来,他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一座木屋。 眼前的木屋是真正的那种小木屋,破旧不堪,类似于印象里猎人们住的面积很小的临时小屋子。 屋外搭着一个火堆,已经熄灭了,但空气中还飞着一些火星子,喻封沉猜是住在这里的人感觉到他的接近,才灭了火伪装成没人的样子。 他走上前,礼貌的敲了敲门。 “是云肆吗,我是喻封沉。” 不久,里面传来一个有点攻气的声音:“往后退一点。” 喻封沉闻言理解地后退了几步,劣质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下一刻,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了他的眉心。 “……”被枪指着头,喻封沉无辜的瞅了一眼屋里一头卷卷奶奶灰的云肆,敏锐的看到对方腹部缠着的绷带和一丝红色。 他就知道云肆也被幻像攻击了,现在肯定不会直接相信他,无声乖乖站在原地等待着云肆的发问。 云肆披着刚找到的破旧大衣,一手抬着枪,一手插在裤袋里,语气中带着慵懒,目光却很锐利:“从哪儿来的?” “河边。”喻封沉羡慕地看着他的大衣,“我在河边陷入了幻觉,醒来后你们都不在了。” 云肆枪管稍稍放下了一点,微微点了点头:“我和姓江的还有那个话痨从河边离开的时候,幻像接替了你,差点没把我们搞死。” “我懂,可是现在能不能让我进去,快冻死了。”喻封沉满脸希望的看着云肆。 他已经看见房间里面的木柴和被子之类的了,这是莫大的吸引力啊! 云肆瞅了他一眼,放下枪,让了半个身位给他。 等喻封沉走了进去,云肆才把门关上,枪插在了身侧,回身点亮了房间烛台上的蜡烛,顿时,昏黑的屋子就亮了起来。 “你自己不用点蜡烛吗?”现在遇到任何有些不对劲的事,还是直接问清楚的好。 “我夜视能力很强,有窗户外面透进来的那点光就足够了,但你大概不行……”云肆痞痞地笑了一声,“你一个幸存级的家伙居然能活到现在,真是让我没想到。” “还好,都是运气。”喻封沉觉得怎么着也得谦虚一下。 除了【捉迷藏demo】让他措手不及之外,宅院的事他本身就有了解,还提前有了【红霜的诅咒】这道保命符,谎言游戏的规则更是很大程度上缩短了他和挣扎级体验师的硬实力差距,可以说,他的确运气很好。 “我不相信运气。”云肆的脸、身材和性格放在现实中一定可以捕获很多女孩子,但现在,他也只能坐在老旧的木头凳子上,和一个刚进屋还有些冒冷气的长相很完美的奥斯卡小金人聊聊天,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有点郁闷。 喻封沉也不知道自己在云肆的脑海里已经被叫做了奥斯卡小金人,就是看云肆盯着他,莫名瘆得慌。 这个歇脚点位置不错,云肆打算一直呆在这里,如果木屋恶魔追来就到时候再跑,如果是宁枫和女巫追来,还能埋伏一波。 所以他此刻比较悠闲,除了腹部的伤需要包扎换药外,他已经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了。 “唉,你前几次游戏的时候,是不是和一群慌乱的新人们一起的?”云肆闲的没事干,就叫喻封沉也坐下,听一听八卦。 喻封沉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还从来没有在游戏里遇到新人。 难道别人的第一次正式游戏都是在1分游戏里和新人一起度过,就只有他,上来就是2分以上的游戏吗? 第三十三章 你丢人! 他这样,算不算起点太高了? 喻封沉突然有些想看看正常的队友到底是什么样的。 然而云肆看喻封沉这有些懵的表情,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简单,其实每个能被选为体验师的人都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尊重每个体验师的隐私是公认的准则。 他也就不再多问,转而吐起了自己的苦水。 “那我跟你说说我以前吧,哥当时的第一个游戏在一座精神病院里,和五个同样萌新的家伙一起。”云肆选了个尽量不让腹部承重的姿势,后背靠在墙上。 “当时队伍里有好几个脑残,啧,别说当时了,现在也有,但是好歹经验比较足。”云肆看了一眼认真听着的喻封沉,“因为这些脑残,不断发生冲突,鬼物还没下狠手呢,就有人差点因为队伍里面的争执死掉。 “我拥有天赋【危险预感】,见势不妙,就直接脱离队伍自己行动,没想到最后只活下来我一个人。” 云肆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额头上的发带上似乎出现了一双眼睛,对着喻封沉微微睁大的瞳孔眨了眨眼。 “还是solo好啊,自由自在的。”看上去云肆更习惯单独行动,对团队有些不小的怨念。 喻封沉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有人带着过游戏其实也挺舒服的,嗯……医生说我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不过想归想,他也深知提升能力的重要性。 不管是为了在游戏里活下来,还是为了找出傀儡师,亦或者是解决梦里的威胁,这一切都不允许他划水,说不定哪天划着划着就翻船了,给他淹死。 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面放着至今没有起过作用的符纸和书签,眼神沉了沉。 “等等,我好像闻到血的味道了。”云肆聊了会儿天,突然眉头一挑。 “你也受伤了?” 喻封沉下意识看向左手臂,陷入幻境时,那里确实还是被他自己刺破了一些的。 他刺下去后,为了用匕首打破“云肆”的幻境,挥动得稍微急了一点,留下了大概两厘米大、不太深的小口子。 此时,口子里慢慢渗出的血已经把他格子衫的袖子染红了一小片。 喻封沉是个有洁癖的人,但是自己的血不嫌脏,嗯。 云肆笑道:“要不要包扎一下?” “不至于吧,再过几个小时估计都要结疤了。”喻封沉拒绝了,在他看来,从这个小屋里翻出来的不知道何年马月留下来的纱布反而不干净。 “行吧。” “云肆,你知不知道在这场游戏里死的人要经历什么考验才能复活?”想了想,喻封沉决定问出这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各不相同吧,不过,通过的概率还挺大的,”云肆打了个哈欠,痞痞道,“但是死了还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通过了考验,也会根据考验中的表现来做出惩罚,比如没收一些祭品之类,还有些人表现突出,甚至能因祸得福,得到一些祭品或者能力。” “哦。” 又聊了会儿天,他们就安静下来,各自坐在自己的角落里休息。 时间慢慢流逝,外面的天色却丝毫没有变化,仿佛在这片深林中,时间早已定格。 为了快点儿度过这难熬的时期,喻封沉又睡了一觉,睡觉时,他背对着云肆的方向,手紧紧的攥住口袋,眉头皱紧。 根本没有睡熟。 直到听到身后在凳子上休息的云肆站起身来的声音,喻封沉才睁开眼睛,眼中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肆站起身从一旁的杂物架上拿了一个小陶罐,罐子早就被擦得一尘不染,在蜡烛边甚至能反光。 “这是要做什么?”喻封沉回过身问。 “去河边打点水,洗下伤口,换药。”云肆随意答了一句,就抽出右手边的枪,打开门溜了出去。 他没有邀请喻封沉一起去,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比带个累赘舒服。 …… 毕竟是以前原住民住的地方,离水源是很近的,云肆踱到了河边,用空罐子打了一罐水。 然后,他小心地把缠在腰腹上的绷带拆开,露出里面精实的腹肌,和一道纵深的伤口。 那伤口边血肉模糊,像是被利爪硬生生抓下了一块肉,看着伤口,云肆眼里透露出一丝玩味和战意。 这是江孑冷留下的,或者说,是江孑冷那只万年不离身的毛绒垂耳兔留下的。 云肆知道自己情况特殊,对幻像这种东西天生有着不小的抵抗能力,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一直在忍受让人难以理解的孤寂吧。 所以还在奥特兰德那座深林木屋里时,只有他一个人看出前两次聚餐行动结束时出现在圆桌上的诱人食物,根本就是人肉做出的伪装。 血液、眼珠甚至牙齿…… 只看一眼他都恶心,更别说吃这些东西了。 而逃出来后,其他人陷入幻境时,也只有他还勉强清醒。 他看到江孑冷、喻封沉和说书人突然呆在了原地,几秒后,说书人突然朝远处跑去,而江孑冷可能是将他和喻封沉当做了敌人,怀里的兔子在没有压制的情况下,缓缓抬头。 他大概很久都不会忘记,那只看起来很可爱的毛绒兔子在抬头后,难以形容的诡异和可怖。 那只兔子玩偶,很有可能是抗衡级的祭品! 喻封沉的身影突然原地消失,而江孑冷则带着兔子逼近了他。 云肆以前只知道,江孑冷是个心很脏的智者,可却从来不知道对方的战斗力也不可小觑。 他知道是幻像作祟,不敢下杀手,退让了很久,最终还是被兔子伤到了,要不是他后退及时,腹部就不仅仅是划开一道深深地伤口,而是内脏都要没了。 最终他选择了逃跑,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况真的非常难受,他的枪杀伤力又太大,根本不能动。 “唉……”云肆感叹了一声,决定把今天的事当做江孑冷的黑历史,以后有机会就讲给对方听。 你看看,连个心灵幻境都搞不定,丢人! 第不知道多少章 回来了! 我回来了! i‘ming! 这次失踪时间有点久,我知道很多读者都走了ヽ(‘⌒メ)ノ,这个单章对所有还在的读者,新来的读者以及可能会回来的读者们说一声,抱歉了真的。 感谢编辑子良的帮助,也感谢读者们的关心。 看到一些读者为《体验师》哀嚎,讲真我还蛮开心的,新人新书能受到大家的喜欢,是我的荣幸。 今天起恢复更新,我相信以我们的能力,成绩很快会好起来的。 并且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读者们和我以及《体验师》完全失联的情况,建了个书友群。 群号:850785216 第三十四章 幻境再临? “莎莎……”听着树叶摩擦的声音,云肆掏出放在兜里的绷带和符纸,先用打上来的水浸泡了一截绷带,把伤口处狠狠地洗了一遍。 本来他是想在原住民木屋里换药的,但介于喻封沉还在,为了避免喻封沉陷入幻境伤到他的情况,他也只能在河边换药了。 水滴从伤口上流下,云肆抿着嘴,感受到腹部传来的钻心的疼痛。 老子疼,但老子不说! 清洗好后,他拿出一张白色符纸,纸上画着一棵树的简笔画。 云肆把符纸按在了伤口周围,静静地看着符纸微微颤动,伤口里逐渐蔓延出一股股黑色雾气,被白色符纸吸走,在符纸被黑气染黑后,伤口变得淡了很多。 【祭品:引祟】 【等级:惊怖】 【特性:消耗、治疗】 【用途:贴在伤口附近,可以将鬼物留在伤口里的负面气息引出,治疗伤口】 这是一种很实用的符纸祭品,云肆身上有大半符纸都是这种。 重新取了一截干燥洁净的绷带将伤口严严实实的裹住,突然,那难以形容的灵感有所触动,他回头望了望,总觉得隐约有点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也不清楚,但他从来不无视或轻视这种感觉,因为他的天赋中,有一项就叫做【危险预感】,这曾经一次次救了他的命。 好像……有危险在接近。 云肆收拾好自己,总算感觉舒服了一些,站起身,他把枪重新拿起,警惕的环顾四周。 是什么东西? 如果是木屋恶魔应该会发出声响,但现在很安静。难道是疯医和女巫在附近? 有可能,他停留在原住民小屋这么久,对方肯定早就处理好了伤势,绕个圈跟过来不是难事。 至于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江孑冷和说书人……云肆只觉得,如果这两个人还没有挣脱出幻境,那估计已经死了,而不是在这里对他产生威胁。 周围没有动静。 对于云肆来说,遇到危险没有在原地等待的习惯,这意味着把主动权让给别人。 他向原住民木屋走去,那里还有他刚认识的小金人喻封沉。 只是,越往原住民木屋走,他那不祥的预感就越明显。 危险来自原住民木屋?那喻封沉呢?危险就是那家伙,还是说那家伙也陷入了危险? 眉头微微皱起,云肆表面不动声色的往那座临时住处靠近,直到穿过重重树叶看见屋子,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屋外的柴火堆灭得很彻底,寂静而冰冷。 屋门紧闭着,红色的天空下,云肆摸了摸额前的发带,向木屋走近。 “喻封沉?”到了门前,他想了想,还是轻声喊了一句。 里面没有人应,看起来,喻封沉不是离开了,就是挂了。 他左手举着枪,右手轻轻放在门上,刚想推开—— “咯咯……”诡异的笑声突兀地从门后出现,在这寂寥的森林里显得更加空灵慎人。 云肆“啧”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打开门,看都不看就一枪嘣了过去。 他听得出来那不是喻封沉的声音,也不是任何一个见过的人的声音,所以这一枪,不用留情。 包裹着怨气的子弹向门后飞去,血色的光芒伴随着一声惨叫,云肆终于看到了门后的东西。 一道拉长的人影挂在门后,被子弹打到之后开始来回摇晃。 那是一具上吊的尸体。 不,说是尸体有些不妥,因为这具尸体正瞪着双眼,满眼怨气的看着他。 “我……”尸体的青紫着一张脸,表情逐渐痛苦,“我……不……” 它穿着破破烂烂的单薄衣服,在干涸的血污和灰尘中看不清样式和颜色,看样子像是在渴求着什么。 “什么情况?”云肆却没管尸体在说什么,他能感觉到尸体散发出来的气息并不强。 危险预感所提示的,一定并不仅仅是这个。 云肆后退两步,突然意识到另外的可能性。 难道自己也被幻境缠上了? 抵抗能力强,不代表不会中招,如果他现在处于幻境里,这具突然出现的上吊尸体大概就说的通了。 除此之外…… “咔嚓。” 不远处的树林里,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云肆机警地回头,林间空无一人。 “谁?”他看似大咧咧地直接出声问,却时刻小心着身边这具尸体发难。 “我。”一个不大的声音回应道,云肆就看见喻封沉背着灯笼,缩在一棵树后慢慢伸出了头,戒备地看着他。 那张帅气如同雕刻的脸上多了两道血痕,十分破坏美感。 “喻封沉?你为什么不在屋子里。”云肆斜眼看着他,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刚才遇到了幻境,不自觉走出去了。”喻封沉手里握着匕首,在他的手上、腿上和胸口也分别多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那是什么?”喻风沉说着,示意了一下上吊的尸体,然后怀疑地看着云肆。 云肆挠了挠头发,啧啧称奇:“你也能看到它?难道是共同幻觉?相信我,我是真人,这玩意儿不知道哪儿来的。过来吧,这儿不安全了,我们收拾一下马上离开。” 纠结了一会儿,喻封沉缓慢地,谨慎地走了过去。 站到云肆身旁,喻风沉顿时感到安全了不少,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只鬼物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但还是解决掉比较好。”背着灯笼的青年摸了摸脸上的伤,情绪看上去不太好。 “这种程度的还带有一定实体的惊怖级鬼物,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威胁。” 云肆转回头,枪口对着不断晃动的尸体连开三枪,子弹出膛近乎无声,但尸体顷刻间就燃烧起来,哀嚎刺破了寂静。 在这种伤害下,上吊的尸体几乎没有怎么抵抗,就在火焰中化成了灰烬。 云肆轻蔑道:“搞定了,我们……” “铛!” 下一刻,他快速抽出右手边的枪向后一横,早有准备地格挡住了从背后刺向自己心口的匕首。 他偏过头看着瞳孔缩小、冷汗流下来的喻封沉,嘴角那抹笑容变成了嘲讽的笑: “果然是你,这尸体不是幻境,而是你某样祭品附带的能力。 “是你要杀我!” 这就是他刚才想到的另外的可能,除了幻境之外,有人用了祭品或天赋来布置陷阱,才是更好的解释! 他装作相信喻封沉的样子,就是想看看喻封沉到底要做什么。 事实证明,喻封沉这个不自量力的幸存级,和他同属一个阵营的家伙,一起聊了很久的天的小金人,居然要杀他! …… …… 群号850785216 第三十五章 第三重谎言 “……抱歉。”喻封沉只是一瞬间的震惊,缩小的瞳孔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他看着被架住的匕首,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 他太弱了。 如果他不是和云肆差着一个级别,不至于连偷袭都无法得手。 不,到时候有更多选择,一定不会选择这么拙劣的偷袭方法。 “你趁我换药离开,使用了召唤类的祭品,弄出这么个只能吓唬人的小玩意儿来吸引我的注意,好在我分心解决它的时候放冷箭,把我干掉,对不对?”云肆嘲讽的盯着喻封沉,眼神里夹杂着一丝丝愤怒。 云肆见过很多体验师之间的陷阱。游戏本身制度的原因,某个吸引力巨大的祭品的原因,私仇的原因,他都能理解。 体验师嘛,各个都有秘密,各个都是在生死间徘徊不定,指不定哪一次游戏就gameover了,想积攒实力活下去,没有人可以指责。 可是像喻封沉这种,他完全想不出任何理由的背叛,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现在不是你同一个队友吗?跟我聊天儿不愉快吗? 我特么,老子的命看起来就这么诱人吗? “给我个理由,这次让你死的痛快点。”云肆把枪抵在了喻封沉眉心,就和他们在木屋前第一次见到一样,不过当时还只是互相怀疑,而现在气氛则明显紧张了起来。 感受着眉间金属的冰冷,喻封沉微微叹了口气。 “抱歉,虽然我不想在背后给你捅刀子,但这是我这次游戏的任务。” “任务?”云肆只是稍微愣了愣,立即就反应过来,“你是恶魔阵营?” “嗯。”喻封沉现在浑身都有些发冷,他隔着衣料搓了搓胳膊,回想起逃离“深林”这栋恶魔木屋之前的事。 …… 第一次聚餐行动前,喻封沉在娱乐室书架上翻阅米兰卡家族记载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所承载的贵族姓氏的立场和经历。 米兰卡家族是一个守护者家族,世世代代守卫着王庭。 可是贵族也有兴衰更替,在一次次王庭的时代变迁后,米兰卡家族渐渐没落了下去。 终于,米兰卡的家长为了继续家族荣光,把灵魂卖给了恶魔,从那以后,米兰卡表面上是守护者家族,暗地里却在悄悄与来自地狱的恶魔做着交易。 看到这段信息,喻封沉基本就知道,自己今天要当个二五仔了。 他是守护,却要配合恶魔赢下谎言游戏,第二次聚餐行动之前他在米兰卡住过的客房里发现的那枚逆十字徽章也是证明。 所以,这场游戏对他来说不仅仅是要揭穿木屋主人那旧恶魔的真面目,还要在接下来的游戏当中为恶魔阵营迎下最后的胜利。 游戏真正的阵营对立从来就不是四对八,而是五对六对一。 五个谎言游戏中的恶魔,六个好人,还有一个真正的木屋恶魔。 而那个时候,他在二楼收集信息,旁边正是恶魔阵营的女巫。 在他进入贵族米兰卡的客房之前,女巫曾经先去探查过,她也一定看到了那枚徽章,想到了什么。 能活着成为挣扎级,并且有这个自信来参加脑力非常重要的谎言游戏的体验师,基本上就没有笨的。在信息相同的情况下,大家能想到的也大多相同。 所以当喻封沉从主卧出来,就看见了静静矗立,毫无声息的女巫。 他当时并不能确定女巫的立场,但女巫却能确定他的,所以,是女巫先开口来试探他。 女巫清凉如泉水的声音从黑发下缓缓透出:“在这栋木屋建造的时候,所用的原住民工人工人都是米兰卡家族的人介绍的,因为这片森林曾经是米兰卡家族的领地。” “是这样啊,你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这个信息。”喻封沉看着静静悄悄却没人敢小瞧的怪异少女,冲她笑了笑。 “我在米兰卡的屋子里找到一封信,是他写给当时原住民工人中的恶魔的。信的内容我不想多说,就是米兰卡和恶魔沟通了之后宴会上的行动。 “当然了,看起来恶魔并没有遵守诺言,在宴会上,他把赴宴的米兰卡一起杀掉了。” “所以?”喻封沉脸上仍是故意做出来的有些紧张,谨慎的表情。 “所以你其实是我们的人。”女巫的声音好像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但是她说的话已经在向喻封沉表示,她就是恶魔。 女巫的脸一直在她的头发下面,看上去就跟贞子一样,所以喻封沉看不出她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但对方既然已经挑明,却没有威胁他,或者说直接把他的身份公布出来,他也就只能相信了,随后,他才在女巫口中知道了宁枫的恶魔身份。 对江孑冷和云肆说过的话,他和女巫宁枫也讨论过,只不过还要多加一条,就是他们商量好要喻封沉待在好人阵营作为一个卧底。 万一之后好人阵营和恶魔阵营依然要对峙,那么喻封沉就是一粒非常好的棋,或许能起到什么出乎意料的作用。 这,就是这个游戏中的,第三重谎言。 …… “结果你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嘛。”听完喻封沉的叙述,云肆嗤笑一声,看得出,他对自己被骗十分不爽。 尤其是,江孑冷那个喜欢玩阴谋的家伙也没有看出来喻封沉和恶魔阵营的计划,云肆觉得很看不起江孑冷。 两个字:辣鸡! 喻封沉数着心跳,沉默着。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你既然有杀我的理由,反过来我杀你也是应该的。”云肆轻轻叹了口气,就要扣动扳机。 “抱歉,我还得再努力尝试一下。”喻封沉突然抬眼,趁云肆听他说话这一瞬间小小的迟疑,把早就攥在手里的书签再次激活。 诡异的书签化成粉末,而一股怨气也从中被释放。 【祭品:我不想再写日记了】 【等级:惊怖】 【特性:召唤、消耗】 【用途:召唤一次“上吊的他”,它会帮助你。次数1/4】 就在四分钟前他已经用掉了一次召唤机会,用来吸引云肆的注意力,加上这一次,书签已然寿终正寝。 而此刻,“上吊的他”再次出现,挂在了一颗距离原住民木屋最近的树枝上,近到一伸手就能抓到云肆的头。 事实上它也是这么做的,哀嚎着,将心中的痛苦和压抑全部集中到了这个绑着发带一头奶奶灰的青年身上。 “我……我不想再写日记了!” 随着它刺耳崩溃的尖叫,云肆不得不放弃了扣动扳机,躲避起这只利爪。 虽然他是挣扎级,而“上吊的他”仅仅是惊怖级,但这不代表他在面对它的时候就一定安全。 他的【危险预感】此时正在疯狂预警,让他只能选择短暂退让。 这个天赋就是如此实用,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比如不能准确提示危险来源。 鬼物和体验师虽然有对应分级,但同级的鬼物比体验师强是常识,如果不提防着,翻车是很容易的事。 云肆后退一步更加靠近门边,躲过了鬼物的爪子,抬手就是一枪。 一颗喻封沉曾经见过的,用来束缚住木屋恶魔的子弹出现了,血色的光蔓从“上吊的他”被击中的地方涌现出来,将它牢牢禁锢。 随后,云肆一手拿枪对着鬼物,另一手再度调转枪口,瞄准了喻封沉的头。 鬼物受喻封沉操控,那就先废掉操控的人,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再见,希望你能通过复活考验。”云肆皱了下眉,他对喻封沉感官还不错,很聪明,将来如果作为朋友成长起来,会是个不小的帮助。 喻封沉点点头,有些愧疚的说:“再见,希望以后见面你别打我。” “噗。” 这不是笑声。 而是云肆的胸口,被利爪穿透的声音。 云肆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他不用回头,就能看到从胸口穿过的苍白的手。 和眼前的鬼物是同款。 “居然……还有。”云肆终于知道危险预感来自哪里了,这个只有幸存级的家伙,后手有点多。 你是……皮卡丘吗…… 喻封沉偏过头不看云肆,摸了摸胸口那块镀金的怀表。 【祭品:后悔】 它的用途是,召唤使用者范围五米内的鬼物。 这才是他的偷袭,完整的偷袭。 在五分钟之内,彻底转移云肆对门后的注意力,在他攻击第二次召唤出来的上吊者和自己时,用【后悔】的能力将四分钟前召唤的上吊者复制出来。 那个位置,正好是云肆没有丝毫躲避空间的背后。 “对不起,对不起。”喻封沉闭了闭眼,即使知道对方应该能通过复活考验,他还是感到特别压抑。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还是认识的人。 …… 群号850785216,这是企鹅群号。 第三十六章 结算 云肆倒在了原住民小木屋的门前,身形在一团黑雾中缓缓消失,只留下一件破旧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外套,和一个干净的瓦罐。 谎言游戏是特殊游戏,死亡后还有复活考验,所以尸体不会待在原地。 喻封沉直到云肆彻底消失才抬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用【后悔】召唤出来的鬼物只能存在三十秒,此刻已经无声散去。 他将书签召出的“上吊的他”也散去,自此附近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雪堆倔强地在风中残留,红色的天纯净得发亮,周围树影婆娑,要是没有恶魔和幻境在影响着这里,倒也是很漂亮的景色。 喻封沉摸了摸身上的伤口,这都是他为了偷袭而自己用匕首划的,很疼,但他现在却有点后悔,应该划得更狠一点。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不太对,容易被幻境侵蚀,可没有办法,他总要花一点时间去调整的。 希望云肆可以通过复活考验,这样他才能赶走愧疚。 “呼……”喻封沉扶着门深呼吸了一下,甩了甩头。 【后悔】的使用似乎要消耗一定的精神力,他现在头有点昏沉。他本来打算去屋里休息一下,但是刚迈出步子,看到屋子里的陈设,那些没有被擦试过的瓦罐,就失去了休息的念头。 把地上的衣服和瓦罐捡起来,前者挂回了屋里,另一个被他认真的放在了其他瓦罐之中。 做完这一切,喻封沉转身走向了森林深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隐藏自己,不被木屋恶魔以及江孑冷找到。 虽然江孑冷之前不知道他是恶魔阵营的二五仔,但又过去这么久了,喻封沉猜凭对方的能力,一定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只有幸存级,本身参与挣扎级的对抗就是很冒险的,江孑冷和说书人就交给女巫和宁枫,他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就目前来说,他没什么资格做那种最重要的角色,只要注意不被当炮灰消耗掉就好。 人嘛,贵在有自知之明。 …… 十二小时后。 喻封沉正在一堆点燃的木柴旁取暖,之前坑了云肆的压抑感让他陷入幻境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好在都被他静下心来化解掉了。 幻境越是经历多次,越容易破解,或许这就是人类那神奇的潜意识的作用吧。 突然,他心头一惊,感觉到空气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一种带着破坏感的、有点熟悉的气息在接近。 “莎莎……” 脚步声和拖拽声不加掩饰的从深林中出现,喻封沉立刻站起身往左侧的树林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挑身影。 与白色混在一起的血红,浓郁的仿佛在流动,来人走动间,不断有红色液体从衣角滴落到地上,碎成一片片血花。 “宁枫!”喻封沉看着对面瞳色也变为血红的青年,感到对方虽然笑得诡异,但没有释放出丝毫恶意。 这是喻封沉在宅怨时见过的,宁枫被红霜称为恶灵的形态! 看到喻封沉,宁枫有些病态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把手里拖拽的东西朝前一扔,衣服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喻封沉看向被宁枫扔出来的东西,发现那是一堆形态扭曲的不知名物体,它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上面弥漫着黑色的雾气,时而扭曲时而清楚。 “这是那个木屋恶魔?”喻封沉讶异的挑了挑眉。 宁枫继续走近,声音非常沙哑:“系统也是够坑的,说好的一次致命攻击就会消散,可我自己都快致命了,它还没死透。” 来到近处,喻封沉才看见宁枫身上什么伤痕都没有,脸色却过于苍白。 “其他人呢?”喻封沉问。 “就剩它了。”宁枫的瞳孔颜色变回正常,衣服也重新洁白,可脸色依旧白的吓人。 注意到喻封沉在打量自己,宁枫“呵”了一声。 “别盯着我了,要是我再不把恶灵逼回体内,可能一辈子都变不回来了。”和往常一样,宁枫似乎总是能知道喻封沉心里在想什么。 “那它怎么办。”喻封沉指了指木屋恶魔。 “等一小会儿,这东西就快死了,这只是一个拥有恶魔力量的生物,不算真正的恶魔,否则就是十个我,也不够它虐。”宁枫自顾自往火堆边一坐,那通常和邻家哥哥一样温和的脸上是暂时没有褪去的病态疯狂,和一丝丝疲惫。 喻封沉没有再问问题打扰对方,万一宁枫发起疯来,把他和木屋恶魔一起杀掉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也坐了下来,静静等待。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木屋恶魔最后的气息终于消失了。 就在同一时间,资格证上出现了新的信息。 【游戏结束,恶魔阵营获胜】 【存活者:疯医、戏子】 【固定积分:10000】 【获胜贡献度:13%】 【额外积分:1300】 【表现评价:如履薄冰、以弱胜强、剧情通晓、稍有谋略】 【奖励:怨恨级祭品一件、惊怖级祭品一件(根据戏子特点选择)、新天赋解锁】 【注:你的体内有新的天赋正在蠢蠢欲动】 【结算完毕,奖励已发放至资格证中,回到现实可领取。(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领取哦,谁都不希望被大惊失色的人们抓起来研究嘛)】 【十秒后进行返回传送】 “果然,除了宁枫和我,其他人都死了。”喻封沉心里暗暗盘算着,江孑冷、女巫他们,看上去那么强,最后活下来的居然是宁枫。 不愧是让江孑冷表现出忌惮,称为精神病的人。 两秒后,他才注意到奖励额度,内心平静无波。 很高的奖励,活动奖励和之前他经历的宅怨的奖励结算格式并不相同,不仅仅是大量积分,甚至还直接奖励了祭品,但对于这个活动游戏的难度来说,这都是应该的。 让他更在意的是那个新天赋,根据前两个天赋【活偶】和【通灵】来看,天赋都是按照体验师本人的特性或专属称谓的特性来定的,此时出现新天赋,是不是代表着他自己这段时间身体或精神上又出现了什么变化? 喻封沉推了推眼镜,决定回去后好好研究下。 “准备走了。”宁枫的精神恢复了一些,伸了个懒腰,重新露出阳光无害的笑容。 喻封沉猜对方的奖励应该很惊人,毕竟木屋恶魔是宁枫干掉的,而在他没看见的时候,宁枫女巫作为恶魔阵营,与江孑冷说书人肯定经历过一次战斗。 他没能继续思绪,眼前突然一片扭曲,树木和天空被扭曲在了一起,随后,就像来时一样,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七章 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快递员 伴随着一种倾倒的感觉,喻封沉的右侧头部“咚”的一声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 这让他轻轻痛呼一声,从黑暗里清醒过来。 “嘶……”无意识地揉着脑袋,眉头紧紧皱起,他一只眼睛因疼痛而紧闭着,另一只眼睛艰难睁开,打量着周围。 “唔。”看着熟悉的宿舍陈设,喻封沉瞬间就知道,自己这是因为短暂的意识丧失而撞下铺的床柱子上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无论是胳膊上还是脸上、胸腹上划出的伤口都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切表面上的东西就和他传送入游戏前一样。 翻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仍是当天的六点半,和宁枫说的相同,特殊活动游戏并不消耗现实时间。 这体验师资格证背后的诅咒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喻封沉预估,因为他从没想过有什么诅咒的力量,能让时间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他可是度过了几乎两天的游戏时间! 短暂的感叹后,喻封沉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脑海里的资格证上。 上面有两条新的信息提示,一个是未领取的祭品奖励,还有一个是未激活的新天赋。 他直接选择了第一条,想看看祭品会以什么方式出现。 在他确定选择后,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最近他的直觉,或者说他不知道究竟应该叫什么的那种对气息的感知能力越来越强了,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他猜测可能和他自身精神的潜在变化有关。 此时这种感觉的出现,正代表着有什么对他来说无力抵抗,极度危险的东西已经到了身边! 一种难以描述的阴冷气息从他的正前方出现,亮着的灯徒然昏暗,陷入一种虽然环境都看得清,但大脑却难以及时处理信息给出反馈的状态。 宿舍平日里看上去非常正常的陈设,此时都变得恐怖起来,没有一处不散发着奇怪的阴沉感,从喻封沉的瞳孔中,映射出一个缓慢凝聚的男人。 “没关系,出现时间这么巧合,一定是资格证弄过来的……”他心里较为平静的喃喃道。 这是一个看不清样貌和穿着的男性鬼物,喻封沉眼睁睁地看着它从空气中出现,身体如同雕塑一般被禁锢住无法动弹,心中升起强烈的恐惧。 他知道这东西的长相极为骇人,可能是他见过最容易掉san的东西,不过奇怪的是,他居然在“看见”之后,无法分析,无法反馈。 就像很多时候我们上一秒还在想一件事,下一秒就因为某些外界干扰而把它遗忘了,明明知道自己忘记了刚才在思考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有些强迫症的喻封沉会觉得非常难受,可现在他只觉得庆幸,暗道资格证真是贴心,自动给他加了一层“过滤器”。 他可以感知出面前的东西是一只怨灵,那种激发人的恐惧,再以恐惧为媒介杀人的怨灵。 这一只,比起他在资格证考核时遇到的高跟鞋怨灵还要恐怖的多,当时有红衣小女孩捂住他的眼睛,现在则有资格证给他来了一层安全滤镜,都没有让他直面怨灵。 “难道怨灵这么可怕,比厉鬼要强的多?”喻封沉不禁蹦出了这么个念头。 而面前的怨灵没有在意他的想法,缓缓朝他走近。 它的周围很干净,什么也没有,和周身自带负面情绪的厉鬼以及黑色雾气笼罩的木屋恶魔比起来,静的出奇。 可越是这样,它就越有令人心悸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喻封沉一根指头都动不了,连视线都被禁锢,他带着自己无法控制的畏惧看着怨灵,等待着它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它的手里出现了一个纯白色纸盒子,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多余动作的把盒子放到了喻封沉的腿上,反馈不出的面容中,它嘴巴打开,发出了熟练而嘶哑的人类语言:“请……签收……” “???”喻封沉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怨灵没有给他再次确认的机会,放下盒子后就转身,从来的那个地方重新消失。 所有的压力一下子减缓,直到两分钟后,环境才恢复正常,喻封沉才回过神来。 “这……有点牛批昂。”他两只手抱着不大的纸盒子,突然觉得好刺激。 资格证背后的诅咒用起码是哀悼级的鬼物当快递员! “呼……” 吐了一口气,喻封沉把盒子打开,略带期望地看向里面。 “喵。” 突然,一只黑色的东西从盒子里跳出,窜到了他的腿上,在他一霎那的愣神中抖了抖耳朵,用金色的圆瞳望着他。 一只猫? 喻封沉微微睁大了眼睛。 还是一只好小的小猫?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只猫此时站在他的腿上,他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踩自己,但却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重量! 集中精神看着它,喻封沉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件“祭品”的信息。 【祭品:厄运】 【等级:惊怖(可提升)】 【特性:灵体、???】 【用途一:这是一只幼年死去的怪谈小猫,它能给人和鬼物带来厄运,这个特性对主人削弱百分之八十,但是无法区分友方和敌人。】 【用途二:作为一个灵体,它具有少数派能力“隐匿”,只有用相应天赋或祭品才能看到它,普通的气息感知本能对它无效】 “灵体?额,怪谈?等下,可提升?”喻封沉消化着信息,试着沟通这只没有重量的小黑猫,“能听懂人话吗?” “喵。” 黑猫的叫声一点也不软萌,冷冰冰的。 它舔了舔爪子,从他腿上跳到地上,身体穿过了桌腿和墙壁,又从墙壁里优雅踱了出来。 喻封沉发现黑猫穿过实体事物时,看似真实的柔软身体会有一瞬间的虚化,又看它在地上跑了两圈,他才意识到,好像除了他的身体,小黑猫什么也碰不到。 有一种莫名的联系感让他能感受到黑猫的状态,他发现黑猫其实连地面都无法接触到,只是以一些目前他无法理解的原理与他处于了同一个水平面上。 这只猫暂时不会被除了他以外的任何普通人看到。 “可提升……需要吞噬其他鬼物来提升它自己。”喻封沉借助那种联系,很快搞清楚了信息中的疑问。 “没想到还有这种祭品,这到底是死物,还是……拥有思维的……死物呢。”喻封沉说了一半觉得这只黑猫总归不会是活物,只好改口。 小猫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朝他看了一眼,抖了抖身上的毛,“跳到”了他的床上,窝在角落里团成了一团。 “其实是在漂浮,好神奇。”喻封沉心里感叹了一声,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特别喜欢小动物的人,在看了一会儿后,就把目光放在了纸盒子里的另一件祭品上。 …… 零点左右有第二更,要是超过零点,算今天的。 第三十八章 不是正常人 这是一条看上去非常现代的手链,长度正好,不算太松也不算太紧。 黑色的骷髅装饰连接了两三条长短不一互相交错的银色金属细链,细链围成了手链主体,上面挂着几个黑色小勾子一样的东西。 喻封沉把它戴在手上抬手打量,最长的那条链子呈一个弧度耷拉在手臂上,几乎垂到了他整条小臂三分之一的长度。 【祭品:戏勾】 【等级:怨恨】 【特性:束缚、破灵、防护】 【用途一:手链形态时,对惊怖级或幸存级别的攻击有百分之三十的抵挡作用】 【用途二:手链化为戏勾,延伸范围为使用者周身十米,束缚住目标的灵体,束缚时间受目标能力影响,使用次数与使用者能力挂钩】 【用途三:手链化为戏勾,勾子出现破灵特性,对打击到的目标造成灵体上的撕裂伤害】 “卧槽。”奈何吾辈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居然有三个特性,三个用途,还是一件武器。” 喻封沉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顶尖挣扎级体验师不顾能力很可能被规则限制这点,也要进入活动游戏的原因了。 除了有概率复活外,根据专属称谓特性奖励祭品的这个机制,也足以让他们甘心冒险。 他自己仅仅在获胜者中占了百分之十三的贡献率,加上四个表现评价,就拿到了这么好的祭品,那像宁枫那样贡献率更高的呢? 是不是可以拿到哀悼级的专属祭品? 喻封沉看着手链,集中精神,便看到细细的金属链子突然变粗变浅,接近于半透明。 它在手腕上缠绕了一圈后,延长到了他的手里,原本挂着像是小装饰物的几个勾子也放大了数倍,每一个都有他的手掌那么大,勾子背部锋利如刀刃,整条链子时而虚幻,时而凝实,就像木屋恶魔被黑雾笼罩的形态一样有些不真切。 “这不是实体。”喻封沉发现【戏勾】属于半灵体,同样只有他能触碰到,无法接触其他物理物质。 而它攻击的也只能是灵体,鬼物算灵体,体验师身上的特殊存在也算是灵体,可以说戏勾的攻击目标非常庞大。 看着戏勾,喻封沉突然觉得脑袋有一丝昏沉,就和他使用书签和怀表召唤鬼物时的感觉一样。 “仅仅是改变一下形态,就对我的精神有所消耗,虽然不大,但如果使用了用途二的话,恐怕我就撑不住了。”他努力的集中精神想控制戏勾继续延伸,随即发现的确可以影响戏勾的走向。 “以后可以靠自身的挥舞来让戏勾攻击别人,用精神控制调整它的方向和长短…… “戏勾可以作为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主要的攻击手段,只要少用最需要精神力的用途二,我就能撑很久。”喻封沉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算是心满意足。 黑猫可以用作打探环境和其他人动态的监视器,戏勾用来攻击,他对于鬼物的反抗能力顿时提升了一个台阶。 而匕首可以变为外在的伪装武器,主要用途是骗人。 想一想,当别人看到匕首,以为这就是他的攻击手段的时候,他出其不意的甩出戏勾,就能从心理上占到一定的便宜。 喻封沉有一种预感,自己应该是幸存级中比较强的体验师了,虽然他几乎没见过本应比挣扎级多得多的与他同级的体验师,唯一一个双生花安以岚背后还有接近哀悼级的鬼物红霜撑腰,但他见过很多挣扎级啊! 通过刚晋入挣扎级的十一号杀手与顶尖挣扎级们的对比,他大概就可以判断出自己的实力位置了。 将戏勾重新恢复成手链,喻封沉站起身,把背上一直没什么用的【丧礼】放回了阳台,又把匕首塞到上铺的枕头下面,检查起资格证上的其他变化。 除了一个等待激活的新天赋,鬼物图鉴也出现了新的东西。 【解锁图鉴:伪恶魔】 【解锁图鉴:怪谈】 【伪恶魔:沾染了恶魔气息的生物,拥有一部分恶魔的特性,但与真正的恶魔相比,只是垃圾。】 【怪谈:人们把猜测当做真相并不留余力的传播着,被徘徊的它们听见后,一些怪谈就出现了。它们可能有形象,可能只是一段抽象的东西,能力千奇百怪,总的来说,啧啧,想象力丰富又毫无判断力的那些人类才是最可怕的吧。注:当遇到抽象的怪谈时,劝你还是赶紧跑吧~】 图鉴介绍后面分别附上了木屋恶魔和黑猫【厄运】的图片。 “怪谈……意思是怪谈的出现,源自于人们的想象和恰巧路过的鬼物的结合?”喻封沉看了一眼窝成一团的小黑猫,若有所思。 同时,他记住了怪谈图鉴最后一句话中异常直白的提醒。 翻了翻,其他数据也有所刷新,喻封沉看过后,又把目光放在了新天赋上。 “也不说是什么天赋,万一是通灵这种,不仅没给我带来好处,还总是引麻烦的奇葩天赋,那我不是亏了吗。”喻封沉说归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选择了激活天赋。 这毕竟代表着他自己身体新的状态,必须弄清楚,而他知道室友守鹤有吃完晚餐直接去图书馆自习的习惯,不用担心万一激活后出了岔子,室友直接回来撞见的情况。 【激活新天赋需要10000积分,是否确认?】 “确认。”喻封沉本身对积分就看得比较淡然,他也只有在商城里才能感受到积分的美好了,可他现在暂时没什么再购入新祭品的意愿,所以根本没怎么犹豫。 【新天赋:诅咒体质】 看到名字喻封沉就眼角一跳,还没等他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身体就先一步颤抖起来。 毫无预兆间,无尽的孤寂和压抑淹没了他。 几乎是一瞬间,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负面情绪就朝他汇聚过来,绝望,后悔,痛苦,虚伪,暴虐,孤寂…… 它们化成一双双黑色的手臂,仿佛从心灵深处最幽深浓郁的地方一点一点爬上来,沿途留下成河的血色与惊悸,它们争先恐后地包裹住他的眼睛和口鼻,让他眼前一片血红,失去了视觉,也阻断了呼吸。 “这些东西,这些情绪,到底是从哪来的!”喻封沉在心底吼了一声,努力维持着清醒。 这与深林中的抑郁不同,更加有直观的侵略性,让他本能的排斥。 “啊……” 他的心底涌现出巨大的无法控制的怨恨与绝望,他感觉那不属于他,又觉得那就是属于他的。 排斥和熟悉两种感觉不断冲突交融,渐渐的,他无法再掌控身体,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而很快,他连膝盖的阵痛和无法呼吸的窒息感都感觉不到了。 令他自己感到惊恐的是,那种逐渐被填补的感觉又来了。 排斥感逐渐被打败,这些庞杂的负面情绪不断地侵蚀着他的精神,可他却慢慢的沉浸下去,空洞的内心中出现了被填补的满足感。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人偶,只有一具空壳,而这些负面情绪则是他无法缺少的灵魂。 一点一点的,逐渐填补进空壳里…… 很满足,很合适。 喻封沉整个人被黑色与红色包裹,与一片虚无中陷落,失重,坠入,精神被割裂开,从那碎片中逃出很多更加支离破碎的记忆,流星般从他面前划过。 他又看到自己坐在一个模糊的人影身后,远远的观望着,沉默而平静。 咿咿呀呀的声音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响起的,青衣那涂抹着粉黛的清秀面庞遮挡了他看向模糊人影的视线,声音哀怨而婉转。 “我想有人把我叫醒……”在喻封沉的意识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叫醒我……” “我不能这样沉溺……” “能叫醒我的,只有你……” 那声音非常熟悉,喻封沉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只有你……只有我……” “醒来!” 脑子里轰隆一声,他突然辨认出,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而刚才张嘴发出声音的,这正是他自己。 是他的潜意识在自我唤醒! 眼前突然出现了色彩,情绪如同潮水般褪去,他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浑身被汗湿透,像一只掉进水里的猫。 【天赋:诅咒体质激活成功】 脑海里的信息出现,喻封沉茫然的看着自己,胸口还在不断起伏。 他似有所感的扒开衣领,身上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只是皮肤好像变得苍白了一些。 可有些东西确实变了,他能深刻的感觉到。 【戏子专有的诅咒体质:鬼物体质的一种,感知力大幅上升,身体素质大幅上升,意志力大幅上升。 能力一:通灵之眼。能够看到隐藏的鬼物。 能力二:主动激发可唤醒体内的诅咒,对周围的一切事物施加攻击,效果未知,感知力翻倍,身体素质和意志力大幅衰弱。 副作用:可能会沉浸在诅咒中,逐渐失去思想和自我,变成一个彻底的诅咒之物】 “居然……是这样。”喻封沉看着诅咒体质的描述,回想起在宅怨时,他看见跟在十一号杀手身后的绿衣厉鬼,可十一和宁枫都好像对那只厉鬼的跟随毫无察觉。 这就是因为他体内隐藏着通灵之眼的原因? 还有他对负面情绪的奇怪感觉,也是因为自身隐藏的体质? 他又想起宁枫,这个所谓的诅咒体质,和宁枫的恶灵状态好像有点相似。 难道宁枫也是鬼物体质?所谓的……恶灵体质? 他在地上歇了会儿,黑猫从床上来到他身边,围着他转了两圈,金黄的圆瞳缓缓竖起,又在下一刻变回了圆形。 “有必要问问宁枫,既然他没有因此受到其他体验师的排挤,就说明鬼物体质是正常的。”喻封沉此时思维异常活跃,很快想到了很多。 他看了看资格证上的数据。 【恐游体验师资格证(初级)】 【体验师:喻封沉】 【等级:幸存(下一等级:挣扎)】 【专属名称:戏子(延伸方向:鬼物体质)】 【天赋:活偶、通灵、诅咒体质】 【游戏经历:3】 【好友:疯医、猎物、伪装者、双生花】 【队伍:无】 【下一次游戏体验时间:随机(可主动参与)】 【祭品:戏勾、丧礼、让你解脱吧、厄运、后悔、集阳、感知、怨灵驱逐符】 【积分:4309】 【鬼物图鉴:5】 【记忆回流:通灵塔罗牌(游戏中看上却没得到的东西,可以在此处凭积分兑换)】 【状态:一个奇怪的新人,短时间内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在恐怖的笼罩下逐渐有了挣扎之力,嗯,或许离挣扎还差了一两个游戏。啊哈,又一个鬼物体质的体验师,当心别被自己吃掉哦~】 …… …… …… ps:你们看一下左下角小红点还在吗?我瞅着,觉得你们手上的推荐票有点眼熟,可能是我掉的。 搓手。 第三十九章 请教 北欧简约风格的卧室内,穿着黑色中袖t恤的宁枫坐在电脑桌前,眼睛微闭着。 转椅离桌子稍远,他后靠在椅背上,双腿伸直,左脚搁在右脚上,一副较为惬意的模样。 卧室角落有一个书架,宁枫手指灵活地转着笔,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书架,上面放着诸如《梦的解析》、《催眠》、《官能症候群》之类的书籍,林林总总摆满了四层架子,这让他眼神微沉,目光变得幽暗。 这些东西总是会让他想起曾经做精神病医师时的事。 他再也用不上这些书了,可也舍不得扔。 “啧,没想到我也是个优柔寡断又念旧的人啊~”自我陶醉了一声,宁枫脚蹬在地上,利用作用力将椅子移到了桌前,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打算看看有没有人找。 结果,他就看到静音状态的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备注名是“喻封沉”。 …… “鬼物体质?你是说你已经激活了鬼物体质?” 对面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喻封沉把手机远离了耳朵,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你吼辣么大声干嘛。” 他之前打电话给宁枫对方没接,于是他就去洗了个澡,刚开始擦头发对方的电话就回过来了。 “你还管我声音大不大,”宁枫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讶异,“幸存级的时候能激活它,说明你和鬼物缘分不浅呐。” 什么玩意儿缘分不浅,你当你是神棍吗? 喻封沉看着自己身上清爽的干净衣服,把毛巾搭在头上,起身从热水瓶里倒了杯水。 喝了一口,他问道:“嗯,所以我想请教一下你……这个东西是正常的吗?” “很正常,你以为每个体验师为什么会被选中,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游戏?”宁枫温和地轻笑了一声,“因为我们都不是正常人,或多或少都和鬼物有牵扯。” “可能是从小到大天生吸引怨气和负面的东西,也可能是在某个机缘巧合下接触到了鬼物,从此身体产生变化,总之每一个体验师体内都有普通人没有的东西,我们在游戏里接触鬼物的同时,也在积累体内的特殊事物,到达了一定的临界点,就会被激活。 “像你的诅咒体质,我的恶灵体质,还有怨灵、怪谈、厉鬼、僵尸等等鬼物体质,都属于体验师往鬼物靠拢的情况,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体质会和自己本身的特点融合,但相同的是,增强幅度很大,隐患也不少。” 宁枫就像宅怨里刚出现时一样,耐心地给喻封沉解释着。 “这样的体验师很多吗?”喻封沉回忆了一下,见过的人中,除了宁枫之外,安以岚以后应该会因为红霜而成为厉鬼体质,然后就没有什么人表现出过明显的特征了。 宁枫却道:“很多。女巫,江孑冷都是已经激活鬼物体质的人,这样的体验师几乎占据整体的一半。” 一半?这么多? 喻封沉松了口气,又问:“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也会激活体质,因为他们也是特殊的,我们称之为玩家体质。与鬼物体质相反,他们的体质激活后会得到一些非常克制鬼物的能力,比如云肆。” 宁枫说起云肆的时候语气顿了顿,似乎是想起这个挣扎级的居然被喻封沉“单杀”了。 而喻封沉想起的却是云肆那两把枪和异常强悍的身体素质。 “既然是正常的……那为什么你会对我说的感到惊讶?”喻封沉还没忘记宁枫突然拔高的嗓门儿,刨根问底。 “因为幸存级就激活体质的太少了啊,理论上来说,和鬼物的羁绊越深,激活的才越快,毕竟我们体内的特殊事物是要通过不断接触鬼物而积累的。”宁枫在电话那头好像很高兴,可每次听到宁枫状似温和阳光的笑,喻封沉脑海里就会出现对方恶灵状态下的诡异笑容,和真正遇到危险时那种冷漠恶劣的笑。 他时刻告诉自己,虽然现在宁枫在帮他,但对方本质上就是个疯子一样的人,一定不能完全信任对方。 “我知道了,谢谢你。” 宁枫那边“嗯”了一声,然后道:“我最近差不多要准备晋升抗衡级的考核了,估计你离挣扎级也不远,有事儿可以来暗箱找楚老板。他闲。” “既然你把羊毛摊开了给我薅,那我就不客气了。”按喻封沉的推测,对方愿意帮他,的确是看中了他的潜力,打算培养队友。 说起来,他资格证上的队友一栏还是空,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算作队友。 挂了电话,他认真的审视了一遍自己的状态,只感觉自己身体更加坚韧,体力和爆发力都有所提高,甚至连六感都清晰了不少,而且对周围的风吹草动,尤其是那些若有若无的气息更加敏感了。 他已经把金丝眼镜摘掉,视觉提升后,他不再近视,戴着眼镜反而晕晕的。 经过这次事情,喻封沉心中的疑问解决了一部分,可总量却更多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对,会吸引鬼物,他觉得自己小时候挺正常的啊。 想到自己那定居法国的父母,他们几乎不怎么回国,倒是偶尔还会发短信问候他两声,明明对他很亲昵,可就是忙得抽不开身回来看他。 “如果爸妈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肯定很担心……”喻封沉低头笑了一声,在这个世界上,要说有什么人能让他有所牵挂的,恐怕也只有他那对奇葩父母了。 摇了摇头不再思考这件事,他走到窗前看向楼下。 时间刚过七点半,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校道上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为行走于宿舍、自习室和图书馆之间的学生们照亮前路。 喻封沉打算去图书馆找守鹤,在往常,他都是和守鹤一起在图书馆泡到闭馆的,可最近一两个月,先是噩梦缠身,又是成为体验师,他身上的异常对于一个朝夕相处的敏锐室友来说,已经足够明显。 可守鹤却从来没有问过,这本身就是件不对劲的事,让人难以不在意。 喻封沉还在暗中留意傀儡师的身份,所以任何异常,他都要注意。 其实他也没有多恨这个傀儡师,只是对于自己那种被摆布的感觉很排斥,而且在他眼里,傀儡师能给他解答很多问题,一切都是因对方而起。 他的心中有一份怀疑名单,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一个排除。 在白色衬衫和浅蓝牛仔裤外套上一件黑色连帽大衣,喻封沉拿上自己的包,离开了宿舍楼朝图书馆走去。 第四十章 你等着!ヽ(‘⌒?メ)ノ 前往图书馆的路上,除了自己运动鞋踩在水泥路上的脚步声外,喻封沉还总是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小声谈话。 那不像是听觉提升后听到的路上人声,反倒像是呓语,不知道从哪里飘来,萦绕在喻封沉耳边,烦得像苍蝇。 “要习惯……”低声对自己说着,喻封沉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安慰自己早点习惯这种身边好像全是灵体的情况。 不过说老实话,他开始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会不会更招惹学校里那几个看上去很牛批的怪谈了。 鬼面上次不就来宿舍找他了么! 还有捉迷藏中的灰色怨灵,都是潜在威胁。 一盏盏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旁边经常会有或同向,或相向的学生路过。 突然,喻封沉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条新的信息,看到内容,他不禁一愣,随即面色古怪。 【来自好友的信息】 【猎物:你给老子等着!ヽ(‘⌒メ)ノ】 “什么情况,这还能聊天的?”感到新奇的同时,喻封沉彻底松了口气,云肆发来信息,说明他成功复活了! 后面跟着的颜表情,大概可以说明云肆没有因此恨上他,反而愿意接触。 喻封沉一边走,一边试着用资格证来回复信息。 【一条信息需消耗100积分】 “……不发了,好贵,难怪宁枫之前宁愿打听到我的手机号,都不直接用聊天功能找我。” 喻封沉果断放弃了回复,反正云肆发来的也是“威胁”信息,他把对方晾在一边得了,不着急。 过了几分钟,又是一条信息跳出。 【猎物:你太抠了……话说你不会躲着不敢回复我了吧!小辣鸡?ヽ(‘⌒メ)ノ放心,哥不会追杀你的,活动游戏里因为游戏规则原因结下的恩怨不带到游戏外,这是共识,而且你看以前那个姓江的坑过我,我不也没爆他头嘛】 “那是你们实力相当,你不能贸然出手吧。”喻封沉啧啧两声,仍然没有回复,背着包,双手习惯性插进大衣口袋里。 【猎物:赢了游戏还这么抠的也只有你了,算了……我也没什么要紧事说,就是告诉你,哥还活着,以后有机会一定坑你!】 不知道为什么,喻封沉仿佛看到一个奶奶灰发色,额前绑着暗色发带的青年一脸不忿和痞气的甩着积分,放着狠话。 …… 在连续三条信息石沉大海后,云肆抓了抓头发,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俊脸上眉头微挑,轻轻“嘁”了一声。 “都说了没有追究的意思了,还不回我,不会是一出来就把积分用完了吧?” 他坐在柔软的米白色大沙发上,身体下陷,在有些奢华的客厅里陷入沉思。 淡金色的壁纸配合华丽而不过分的装饰,充分显示着房屋主人的审美,客厅天花板的正中央吊着一串水晶吊灯,明亮而清澈。 “您在发呆?”厨房里,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伸出一个头,出声问道。 “没有,啥?”云肆从沉思中惊醒,看向自家家政,“哦你把厨房打扫完后,就可以回家了。” 家政阿姨得到了承诺,缩回了头,放心地继续清洗碗碟了。 至于外面那个长期雇主,奇奇怪怪的小青年在想什么,她才懒得关心呢。 不过这家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特别冷,又没开冷气,是不是哪儿漏风啊。 家政阿姨吸了口冰凉的空气,思维活跃地想着。 “是我看上去太叼,把他吓住了?还是他真的因为阴了我一把,掉进愧疚里不可自拔?不应该啊,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绝对是那种脸皮贼厚坑完就跑的家伙……呵,演戏的。”云肆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思考上,在思绪流转中,右眼不自觉的泛起了暗红色。 在他被喻封沉阴死后,就进入了一个新的游戏空间,开始了一个额外的游戏。 死时的感觉一晃而过,过于短暂,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只是受伤昏迷,一觉醒来就进入了其他游戏里。复活考验属于活动游戏,所以在他额外花了几天时间完成考验后,传送回来仍然是当天的六点半。 真的没有什么怨恨情绪,或许一开始有,但是在复活考核中面对真正的生死选择时,他突然就没有不甘了。 可以说,对于生死,他比自己想象中看得更淡。 “喻封沉这个人,和江孑冷一样,不太可控,但是,很有能力。”嘴里小声咕噜着,云肆把自己完全丢在了沙发里面,顺便捂住了异变的右眼。 他就快晋入抗衡级了,一直以来都是solo玩家,可抗衡级的游戏如果没有小队,将会死的很惨。 想了想,他又在脑海里发了一条信息。 【即将发送: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 进入图书馆,里面一片亮敞,喻封沉把放在包里的眼镜拿出来戴上,顶着些许不适感,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排排高大书架。 他暂时没法儿解释近视消失的事,所以该戴眼镜的场合还得继续戴着。 喻封沉在图书馆东南角找到了守鹤,这个相当清秀安静的青年正戴着耳机,手里拿着笔,在复习资料上奋笔疾书。 喻封沉脚步急停,定在了原地,因为在他的视线中,守鹤身上弥漫着一丝丝古怪的气息。 通灵之眼所看到的东西,是他从前无法发现的! 那种气息代表着什么?不同于喻封沉曾经见过的所有鬼物,可也一定不是正常的。 这时,守鹤居然好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也抬起头望向了他,瞳孔微微放大,仿佛同样看见了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非常平静。 随后,守鹤放下笔,抬起手—— 把旁边座位上用来占座的矿泉水拿开,用低得正好能被喻封沉听见,又不会影响其他正在看书学习的同学的分贝说:“座位帮你占好了,过来吧。” 喻封沉像什么都没看到般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伸头看了看室友写的东西。 “为什么你这么爱高数……”他无法理解这种爱好。 守鹤道:“数学本身就是迷人的东西,逻辑严谨,如果题目正确,那么只要求证就可以得到唯一的正确答案,不是很棒吗?” “你赢了。”喻封沉摇了摇头,拿出自己的书准备自习。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条来自资格证的信息。 【猎物: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想了想,喻封沉拿出手机把号码保存,然后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收到,我是喻封沉。” 第四十一章 很久 安静的氛围里,喻封沉认真的复习着,旁边坐着的室友身上,那古怪气息消无声息的消失,变得十分正常。 要不是喻封沉相信自己的感知力,可能都会以为刚才看到的是错觉。 守鹤……究竟是什么人? 那种气息和他见过的所有体验师都不太一样,体验师们无论自身有着怎样的延伸方向,身上都会带有一丝丝同样的感觉,喻封沉猜测那是来自资格证的特质。 而守鹤,不仅没有这种特质,反而…… 怎么会这样? 握着笔的手指无意识用力,喻封沉对自己的猜测感到非常不开心。 守鹤大概率不是傀儡师,但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想起一直以来,守鹤精确如机器人般的作息,对严谨逻辑的崇尚,看似礼貌实则有些腹黑的性格,以及总是莫名其妙就能打探到很多消息的能力…… 这么自律且独立的大学生,在现在的社会中,真的不多了。 一年多的相处时间,让他对守鹤产生了信任,虽然守鹤身上的秘密在刚才那一瞬间露出了一条尾巴,但他不打算踩住。 刚才,从守鹤的眼神来看,对方同样看到了喻封沉身上的异常气息。 但守鹤没有挑明,而且继续和往常一样的相处模式,这让喻封沉莫名的松了口气。 察觉到这一点,喻封沉笔头一顿,反思了一下自己。 从鬼魂入梦后,他经受的惊吓越来越多,越来越适应,说的好听点是临危不惧,心理素质高,说的难听点,他其实正在变得失去感性,人情淡漠。 这不是个好兆头,仿佛他正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情感有缺失,思维开始异常化的疯子。 而平常他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意识到了也不会在意,只有感受到一些像是对父母,对认可的朋友的情感的时候,他才会短暂清醒。 “这难道和我的体质有关吗?”喻封沉脑海里出现了这个疑惑,“到底是潜在的诅咒体质一直在影响我,还是我本身的情况催生了诅咒体质?” 想到这一层,他的喉咙里有些干涩。 “渴了喝点水。”一旁的守鹤指了指用来占座位的矿泉水,头都不抬,对于学习一如既往的认真。 …… 夜色渐渐浓厚,稀疏的星星分布在四处,冷漠的盯着地上的人间。 一片已经开始拆迁的老城区里,废墟砖瓦铺在地上,还站着的房子大多只剩下一个单薄的框架,有的甚至已经没了一半,苟延残喘着。 废物中间留下了一条供人行走的崎岖小道,碎砖被踩平,虽然有些硌脚,但勉强还算平稳。 一个女人登着高跟鞋,穿着黑色制服,借助手电筒的光亮在小道上走着。 她的步伐歪歪扭扭,连带着手电光也左摇右摆,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该死的老板,陪酒加班,还不加工资,呵呵……去死吧你……”她低声嘟囔着,似乎不走心的咒骂已经成了常态。 她的家在穿过废墟的另一片老旧小区,也在拆迁规划范围内。 女人浑身酒气,越骂越狠,在酒精侵染后大脑的有限思考中,她回想起之前应酬时对她动手动脚的客户,突然觉得很恶心,头一低,就在路上吐了出来。 “喵~” 一声凄厉的猫叫在她耳边响起,女人茫然抬头,又走了几步,突然就发现了一只白色的猫。 好像是死猫。 那只猫躺在小道的正中央,身躯僵硬,浑身散发着恶臭,已经死了很久了。 最奇怪的是,有人在猫的周围搭了一圈还算完整的砖头,好像给它盖了一座冢。 形状很粗糙,就像是不懂美学的小孩子随手搭建的。 “晦气!” 女人喝多了酒神志不清,一脚踢翻了那座“冢”,嫌恶地看着白色死猫:“死了还叫,叫什么叫,你也觉得我丢脸吗!” 她跨过猫的尸体,踉踉跄跄往前走,总觉得腿上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触碰到。 “狗屎老板,真他娘不是人,老娘要辞职……” 一路骂骂咧咧,直到一阵冰冷的风吹在她脸上,她才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声过于凄惨的猫叫。 “等……等一下,死猫怎么会叫?” “我喝多了,产生幻觉了……” 想是这么想,女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听到猫叫后,才看见死猫的,如果是幻觉,不应该这么巧。 腿上毛茸茸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女人想低头看看,却总是在低头的瞬间感到害怕,不自觉的扬起头。 可终究,喝了酒后的急躁让她的直觉被打败,女人终于低下头去,看见了—— 刚才路边那只死猫,正扒在她腿上,腐烂的肉沾在她的皮肤上,一双幽绿色的圆眼珠子盯着她,一眨不眨。 这具猫尸肮脏,骨瘦嶙峋,皮毛上都是浓水,粘哒哒的。 见她低头看下来,死猫不成样子的嘴巴张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口腔和血污遍布的牙齿,发出了一声女人之前听到过的凄厉猫叫。 “喵——” “啊!”一声惊叫,女人哭喊着抖动小腿,猫尸无力地掉在地上。 她崩溃的大喊着,向家的方向跑去,中途不小心崴了脚,依然努力爬着远离那只猫尸。 …… “你们听,前面是不是有女人的叫声?” 几个背着书包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从废墟小道上走过,其中一个小平头突然停下,抓紧了背包带子,不太确定的问同伴。 女人的叫声一直没断过,从小小的声音慢慢变大,好像在接近他们。 “好像是,咱们去看看?”队伍里唯一一个女生提议到,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别吧,万一……”小平头缩了缩脖子,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去看看,反正我们也要顺着路走。”一个比较壮实的男生打断了平头的话,他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几个人加快脚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我们出来就是来录制恐怖视频素材的,你怕什么啊!”女生的马尾一摇一摆,“再说,万一真的有人需要帮忙,我们还做了一件好事呢。” “好吧,我跟着你们。”平头只好点头同意,很快,他们遍随着叫声到达了小道中段。 “咦,怎么突然没声音了。”女生奇怪的问道。 “那里好像有东西!”壮士男生一指前方,黑夜里勉强能看到一团白色的东西。 他们互相对视几眼,缓缓走近。 “这是……!” 女孩瞪大了眼,失声叫道:“尸体!快报警!” 在他们眼前,有一只白色死猫。 死猫周围不知被谁盖了一层砖头,形成一个粗糙的冢。 在冢的前方,一个穿黑色制服的女人趴着,面朝猫冢,身体腐烂,仿佛已经死去很久。 ……… …… … 企鹅群号850785216 第四十二章 我膨胀了 三天时间眨眼晃过,图书馆里发生的事就像被遗忘了一般,没有人提及。 喻封沉和守鹤还是每天一起上课下课吃饭自习,虽然彼此都对对方身上的异常心知肚明,但都觉得没有挑开的必要。 无论经历过怎样的恐怖,日常生活还得继续。 为了行动方便,喻封沉抽时间去配了个外形差不多的金丝平光圆眼镜,这眼镜待久了,骤然摘掉,还真不习惯。 适应力极强的他,很快接受了耳边总是传来呓语的事,对于偶尔还能在校内看见的几只陌生游魂也十分礼貌。 除了被那些总是关注他的女同学询问“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生病了”让他感到很烦以外,一切都在逐渐平和中。 傍晚,在食堂用过餐的喻封沉撇下前往图书馆的守鹤,独自散步到了操场。 秋天的天色黑得早,现在已经是黄昏隐落,昏暗笼罩的时候了。 风中总是掺杂着阴冷和渗透感,如同厉鬼呼啸,这让喻封沉不禁想到,或许只有接触过鬼物和无尽负面情绪的这种人,才能看到如此灰暗绝望的世界。 身上的黑色连帽大衣还算保暖,他把帽子扯起来,挡住两边的风。 “喵嗷。” 在他脚边,黑猫“厄运”形影不离的跟着,这几天来,仗着它自己不会被正常人看见,就连上课都要趴在喻封沉的课桌上。 它小小的,是一只真正的幼猫,也就和喻封沉手掌差不多大,团成一团倒也不影响喻封沉听课。 此时,它围着喻封沉绕了两圈,突然朝前面小小的叫了一声。 喻封沉顺着厄运的头看去,前方,一个男生正背对着他蹲在操场的草坪上,身形忧郁,操场上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可好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男生。 “同学,没事吧。”喻封沉缓步走上前,停在男生身侧,目光只能看见对方的头顶。 听到有人叫自己,男生木木地抬头,两个没有眼球的黑洞凝望着喻封沉,干裂的嘴唇分开,一字一顿地说到:“我,在,找我的眼……睛……” “哦。”喻封沉了然的点点头,“需要帮忙吗?你仔细想想,眼睛是不是掉在哪儿了?” “……”男生似乎没想到喻封沉不仅不怕,反而提出帮忙,双眼处的黑洞似乎更圆了,过了几秒才懊恼的说,“我,明明是……打,算,吓唬……人,的。” “这样啊,那我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喻封沉摸了摸自己变长了一些的头发,为打扰到这只小执念的恶作剧而道了个歉。 后退两步,喻封沉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的眼睛可能在女宿舍404房间那个女鬼手里,昨天她出来遛弯的时候被我看见了。你是不是生前偷窥人家了?” “我……”男生慌忙站起身,黑洞中流出了一股血泪,使劲摇了摇头,“我要,去,找我的……眼睛……” 说着,他身形慢慢变淡,逐渐消失了。 而在喻封沉的通灵之眼里,仍能看到一个微弱的透明光影快速朝女生宿舍移动过去。 “嗯,我这是助人为乐。”喻封沉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悠闲的继续散步。 操场上的其他学生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自言自语,戴着帽子看不清脸的家伙,仍在聊天消食或者躲在角落里谈恋爱。 这时,喻封沉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几行白色的提示字。 【随机接收游戏:替代】 【评分:12】 【人数:4】 【参与者:戏子,红,悲痛者,建筑师】 【游戏介绍:废墟中,什么东西在行走?记忆重复,你又会被谁替代?】 【要求:十二点前到达城北老城区,原兴荣小区废墟区域,找到猫冢,并与其他体验师会合。】 【提示:未达到要求的体验师将会被永远的留在废墟里】 “新的游戏?”喻封沉脚步一停,随即注意到游戏评分,“只有12,这就是我期盼的新人游戏吗!” 自从知道其他体验师一开始大多都是和幸存级的同类一起毫无经验地参加游戏,他就特别想经历一次。 云肆以为他是参加过很多次游戏的人,可事实上把考核游戏加上,他也只堪堪参加过三次而已。 说明他参加两分游戏得到的收益和积累的隐藏特质,抵得过别的新人多次一分游戏的了。 总是在大佬的夹缝中生存,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压力和危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正常”的游戏里放松一下! “膨胀了,膨胀了……”注意到自己的轻快心情,喻封沉推了推眼镜,轻咳一声,“怎么能说是放松呢,以前的游戏虽然难,但都有大腿能抱,最危险的事都是别人在干,这次应该没有大腿了……” 回想一下刚进入宅怨时什么都不知道,除去红霜的诅咒这件任务物品外一件祭品都没有的状态,他大概已经能猜到这次游戏里其他三个体验师的大体实力。 可能参与过几次一分游戏,但都不到挣扎级,当初的十一号杀手刚晋入挣扎级,身上只有一件怨恨级祭品,那这次的同行者身上可能就一件都没有。 再看看自己,喻封沉突然发现,他不知不觉已经拥有了三件怨恨级祭品了,惊怖级祭品不算符咒也有两件。 “卧槽,我好富。”不自觉的,他就发出了对自己敬佩的感叹。 “喵嗷。” 厄运叫了一声,不知想表达些什么。 喻封沉内心中丝毫没有即将要经受恐怖游戏考验的惊慌,反而有点期待。 而游戏要求中提到的地点他也熟,就在北道市市内,一处正在拆迁的地区。 “最近好像有新闻报道了那边什么大事件,没关注,不太记得了。”喻封沉嘀咕了一声,看了看时间,离资格证规定的强制时间还早,他打算先去自习两小时,然后回去洗个澡,祭品和背包带上,提前两小时到达目的地寻找猫冢。 万一猫冢很难找呢? 必要的机动性时间是不能缺少的,喻封沉也不想自己以后要永远的留在废墟里。 他看了一眼舔爪子的厄运,笑了一声:“我最近和猫很有缘嘛。” 第四十三章 再来一次 晚上十点,天色全黑,月亮被云层遮住,连星星都没有几颗。 喻封沉从出租车上下来,手里握着灯笼【丧礼】的木制棍把,顶着司机看奇葩的眼神下了车。 他仍穿着这两天穿的黑色大衣,拉链没拉,松松垮垮的套在白衬衫外面,显得有些随意。 一众祭品都放在身上该放的地方,【集阳】、【感知】、【怨灵驱逐符】都塞在口袋里以防意外,小猫厄运趴在他肩头,好像快要睡着了。 “诶,小伙子,我看你长的这么俊,得多提醒你一句啊,这地方最近不太平,你可得小心点嘞。”原本应该离开的女司机摇下车窗,对着喻封沉喊了一句。 “……嗯,我知道,谢谢提醒。”喻封沉回过身,淡淡地朝司机阿姨点了点头。 等司机的车开走后,喻封沉就把手里的丧礼别在了大衣背后的腰带扣上,空出手来抓匕首。 他遥遥望了一眼前方的废墟,黑暗在他的眼中逐渐消散,一切都变得很清晰。 诅咒体质天赋的激活,极大的提升了喻封沉的夜视能力,让他再也不用依赖于手机的手电筒了。 “还真是荒凉……” 兴荣小区曾经也是房价轰动的地界,而如今则只剩下一片废墟,甚至因为之前发生的意外,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这里的新闻他已经查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这片废墟已经吞噬了八条人命。 他缓缓走进废墟,一边感受着这里独特的颓废和唐突,一边记着地形。 脚下的砖瓦逐渐凹凸不平,中间还夹杂着杂草、钢筋和其他建筑废料,随意一看,还能看见剩下半截墙体的房子前面堆放了几张被流浪动物们啃咬得破烂肮脏的旧沙发。 “太破了。” 喻封沉摇了摇头,同时注意着自己的衣服裤子不被脏东西粘上。 这里看上去四通八达,似乎走哪里都行,反正下脚处都是一堆废弃物,但真抬腿行走,又会发现很多路的难走程度不亚于攀爬峭壁,得手脚并用才不至于摔倒。 喻封沉倒是没这么多讲究,双腿发力,精准一跃,就跳上了一处高度抬升的废墟。 “我的身体也逐渐不像人了啊。”身体素质的提高是实打实的,换作以前需要累的半死的一段路,现在则很轻松。 环视了一圈,他在寻找猫冢。 提前两小时来,就是空出时间寻找猫冢的,废墟看起来一望无际,有的地方拐过一个小巷子,又是一处之前看不到的新废墟,想在这里找一个小小的猫冢,很难。 喻封沉闭上了眼睛,试图用心感受鬼物的气息,想直接通过气息的强弱来判断鬼物所在地,猫冢大概率就在那里。 可或许是距离太远,他什么都没能感应到,只好一边转移地点,一边扫视周围,决不能有遗漏。 半个小时后,喻封沉从一处还算完好的房子中间穿过,这家的院子里还晾着几件衣服,不过也是又破又脏,一看就知道没人居住了。 “这边居然还有……” 看到新的废墟,喻封沉脑阔都开始疼。 还好他不是路痴,这万一来了个路痴,别说两小时,一天都不一定找得到目标。 “该死的老板,陪酒加班,还不加工资,什么东西!” 突然,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由得往声源处望去。 很远的地方,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歪歪扭扭地走着,手电筒的光左摇右摆。 “这么晚了还有人吗。”喻封沉眼前一亮,决定跟上去看看。 他敏捷的穿过几栋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危房,很快来到了女人身后,发现这里居然有一条被人走得较为平坦的小道,而女人毫无察觉,仍然在念叨。 “等我家有了拆迁补偿款,我还用跟你周旋,受你的气吗!垃圾玩意儿,我讨厌喝酒……”女人头发不长,凌乱散着,浑身酒气。 这副模样落在喻封沉眼里,让他平光眼镜后的双眼眯了一下,继续跟随。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道不强的气息跟在了自己身后。 走了大概有五分钟,喻封沉也听了五分钟的牢骚,大概就是这女人有个不讲道理,还喜欢动手动脚的上司,今天又遇见了同样恶心人的客户,她陪着吃饭,被灌酒,占了不少便宜。 “……”喻封沉不想说话,只是心里渐渐冷了下去,对那种领导充满厌恶。 女人走着走着,朝一旁吐了出来,污秽似乎沾到了身上。 “喵——” 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响起。 喻封沉一惊,越过女人朝前看去,就见一抹白色躺在小道中央,是一只猫! 白猫的身体被几块砖头围着,就像呆在冢里—— 可它的脸正探出冢,腐烂了一半的脸上,绿幽幽的眼睛正在黑夜中泛着光,盯着喻封沉的位置。 它半张开嘴,尖利的牙齿透着血色,又是一声凶狠的叫:“喵——” 小黑猫厄运睡得好好的,在喻封沉肩头突然惊醒,喉咙里咕噜咕噜发出疑惑的声音。 看到白猫后,厄运蹭了蹭喻封沉的颈子,喻封沉能感觉到厄运那种跃跃欲试的情感。 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厄运毛茸茸的头,示意它不要动,喻封沉看着那女人的动作。 女人仿佛看不见死去白猫伸出来的脸,无比烦躁地踢翻了白猫身旁的猫冢,骂骂咧咧:“晦气!死了还叫,叫什么叫,你也觉得我丢脸吗!” 白猫伸出来的脸缩了回去,躺在那里,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作死啊……”喻封沉低声道,就看着女人突然一动不动。 喻封沉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 一会儿功夫,女人“咚”得一声跪在了猫冢前,脸朝下倒了下去,已然没有了声息。 “原来是这么死的。”喻封沉掏出手机,打开了为了防止没信号,提前截图保存的图片,里面正是废墟里第八个死者的新闻报道。 “死者王慧琳,死亡时间是三天前。”他扫了一眼,确认照片里的女人和眼前这个“又死一次”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他跟着这位死者,一起走了一遍这条死亡之路! “猫冢,找到了。” 一个轻飘飘的女声响起,那道早就被他发现,从跟上女人后不久就一直在他身后的气息,从黑暗中缓缓走到了他身边。 “你好。”喻封沉随意的转头,对走来的黑发少女打了个招呼,“戏子。” “红。” 第四十四章 你说的有道理 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大概只有十八九岁,比喻封沉还要小一些。 她的穿着很朴素,白色长袖,深蓝牛仔裤,一双黑色运动鞋,没有什么特色。 “幸会幸会。”喻封沉轻咳一声,朝红露出笑容。 “……”红那黑色的直发刚过肩,略显普通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窘迫。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换了个话题:“幸会。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一半了。” 有点腼腆? 看出这个女生不太爱说话,喻封沉不再挑起话题,尬聊不是他的强项,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说话,他偶尔搭一句的。 如果他要硬聊,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喻封沉:“你好啊。” 红:“你好啊。” 喻封沉:“你来的也挺早的啊。” 红:“还好吧。” 喻封沉:“聊会儿?” 红:“聊。” 喻封沉:“……” 红:“……” 什么神仙画面啊喂。喻封沉及时终止了自己的脑补,看了看时间。 离资格证上要求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非常充裕。 完了,来早了,要在废墟上等很久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把目光放在了猫冢上。 之前那只死去的白猫有明显的异动,女人也是来到猫冢前就站住不动,死得悄无声息。 说起来为什么他们会看到女人死前的景象呢?死亡重演,有什么意义? 女人是第八个死者,之前的七个是否也会出现? 女人的尸体还倒在猫冢前,喻封沉发现自己思考的这一小会儿功夫,红已经走上前,蹲下身体查看女人的尸体了。 胆子还挺大的,不怕重蹈死者的覆辙吗? “是幻像还是真的尸体?” 站在红身后问了一句,他的注意力却更多的放在白猫尸体上。 “不是幻境。”红拘谨的半跪在女人身旁,“也不是尸体。” “哦?”喻封沉来了兴趣,走到女人“尸体”另一边蹲下来,集中精神感受着。 很奇怪的感觉。 不是完全正常的尸体,不是幻境,但是有实体。 气息上也和鬼物不一样,真要说起来,反而有那么一丢丢的熟悉。 “诅咒?” 喻封沉很快反应过来,女人身上有诅咒的气息,和他自己的诅咒体质不一样的是,女人身上的气息很淡,也不纯粹。 更像是一个,被诅咒驱使的东西? 活动游戏结束后的这几天,喻封沉找宁枫了解过一些关于诅咒的常识。 厉鬼、怨灵、恶灵都算是单个的鬼物,而诅咒不同,它是抽象的,包杂的,有范围的。 宁枫给喻封沉举了个例子,非常著名的,传说中的日本鬼物贞子,来自于午夜凶铃。 贞子本身是一只恶灵,录像带则是恶灵载体。 而加上“每个看过录像带的人都会接到午夜凶铃,然后死去”这个条件,整个午夜凶铃的过程就变成了一个完整的诅咒。 也就是说,诅咒是一定条件和一定范围内的抽象事物,其中可以包涵恶灵、怨灵等鬼物,在诅咒中,其他鬼物都被称为伴生鬼物。 这并不表示诅咒就比其他鬼物更强,而是自身拥有这种特色,是最诡异的鬼物种类,想要对付诅咒,最好的方式不是打败和驱逐,而是破除。 喻封沉推了推眼镜,看起来,这次的游戏应该是一个一分程度的诅咒了。 在诅咒里,只要被诅咒盯上,那么发生任何奇怪的事都情有可原,因为你不知道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假,哪些是诅咒自己形成的时间圈。 “诅咒……是什么?”红自然听到了喻封沉蹲下后吐出的这个词语,茫然问道。 喻封沉干脆直起身,把宁枫说的又复述了一遍。 反正目前是一个队伍里的同伴,分享点情报,也没什么关系嘛。 其实主要是能消磨点时间…… 在喻封沉和红于尸体旁边唠了好一会儿嗑后,另外两个体验师的脚步声才回荡起来。 “他们来了。”红看见了远处两道手电的光。 “这儿呢!”喻封沉朝那边招了招手,故意发出声音好让他们看到这边。 有了先到的两个人做路标,两道手电光很快赶了过来。 那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夹克,二十五六岁,另一个显得更加成熟些,下巴处有些胡渣,大约三十出头。 他们一到,就把目光投向了猫冢和女尸。 “哟,欢迎啊。”进入一分游戏,喻封沉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连带着语气都轻快了起来。 “哟什么哟,不知道要小点声吗!”鹅黄夹克收回目光,压低了声音看向喻封沉,“刚才那么大声叫我们的也是你吧,万一把鬼物招过来怎么办!” “唔,抱歉抱歉。”喻封沉好脾气的笑了,在他看来,如果鬼物真的是诅咒的话,在他们刚踏入附近的这片废墟时,就已经被发现并且盯上了。 “我也不是凶你,小心驶得万年船。”鹅黄夹克看喻封沉没反驳,语气缓和了不少,“没想到你们两位先到了,认识一下,我是建筑师,经历过四次正式游戏。 “这位是悲痛者,我们俩路上遇见的。” 三十出头的悲痛者点了点头,配合上那胡渣和忧郁的眼神,还真有点悲痛的感觉:“我经历过四次正式游戏。” 这……干啥呢? 喻封沉有点疑惑。 报游戏次数干啥,幸存级体验师独有的习惯? 正式游戏,意思最开始的考核不算是吧。 嗯,知道了,都是幸存级,所以要争取话语权。 “三次。”红小声的说着,仿佛已经习惯于站在角落里。 “那我……”喻封沉经过严谨的思考,谨慎地取舍,最后发现自己是这里最“弱”的,“两次。” “果然是个小白,下次记得在游戏里一定要小心,尤其是这么安静的环境里,声音一定要小。”建筑师再次提醒,然后清清嗓子,“这次游戏由游戏经验最充足的我做暂时的队长,没问题吧?悲痛者老哥不喜欢领导别人,我们在路上确认过的。” “没意见,没意见。”喻封沉照着说。 红看了喻封沉一眼,表情复杂。 她的感知力很敏锐,在她的理解中,戏子的气息明显比建筑师强很多,而且似乎在知识面和心态上也更好。 算了,有些人可能想扮猪吃虎,这与她无关。 【体验师已汇合】 【前往兴荣小区六十一栋楼,进入楼内】 提示在脑海里出现,喻封沉环顾四周,废墟里还立着的楼不少,但大多是残缺的,都是危房。 “哈,果然是这个事件。”建筑师语气中透着一股得意,“记得,在进入一个游戏之前一定要先查一下资料新闻,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线索。” “有道理。”喻封沉应和一声。 “我查了新闻,当初这里发生的第一个事故,就在六十一栋。”建筑师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在认真听,于是继续道,“半个月前,一队学生来这儿录东西,居然不顾危险跑到危房里,结果,房子塌了,一个都没活下来。” 在线卖萌 c д () 第四十五章 他们人呢 这片拆迁地因为工程纠纷问题,已经停工了近半个月。 大片的废墟铺在地上,无人管理,长满了野生的最具生命力的不知名小树和杂草。除了每天必须经过这里回家的人以外,流浪猫狗也悄然进驻,在一栋栋危房里来回穿梭。 而在一个夜晚,一群初中学生为了所谓的试胆,为了录制恐怖视频,竟然进入了危房里,结果因为蹦蹦跳跳,本身就岌岌可危的只剩半边的房屋倒塌了。 事发突然,六个没有自救意识的小孩儿们被埋在了废墟下,一个也没有活着出来。 这件事发生后,废墟的管理加强了很多,可这里确实是很多人来往回家的必经之路,没有办法完全封闭。 说来也怪,之前从没有发生过意外的废墟,自从经历过这次事件之后,短短几天时间又发生了两起命案。 第一起,死者是一名男性记者。 第二起,死者王慧琳,一名职场女性。 学生、记者和王慧琳的死亡时间间隔都为三天,地点相隔不到百米,都,围绕着那栋已经倒塌的兴荣小区六十一栋。 …… 这些信息都是网络上公布过的,喻封沉已经了解得很清楚,此时,走在难行的废墟上,听着建筑师又小声絮絮叨叨地重复了一遍,他没有嫌烦,反而觉得很新奇。 “从这些信息里我们其实可以得到很多有用的东西,”建筑师裹紧了他的米黄色夹克,以教导的语气对红和喻封沉说着。 “嗯嗯,对对对。”喻封沉欣然点头。 “……嗯,对。”红犹豫了两秒,学着喻封沉搭了一腔。 建筑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看了两人一眼,又说不出来。 悲痛者默默地跟着,把一切都收在眼底。 不到两分钟,他们就根据一些危房墙壁上残存的楼号标志,走到了一栋只剩半边的房子前。 房子在黑暗中静静矗立,看上去非常普通,毫无异常。 可是,他们反而停住了脚步,不敢贸然上前。 因为在新闻里,这栋房子,兴荣小区六十一栋,明明已经倒塌了! “有古怪。”建筑师皱起眉头。 “昂,有古怪。”喻封沉无意识地应了一声,看着这栋楼,它诡异地感觉和自己体内的异常特质有些相似。 已经倒塌的房屋再次出现,就像已经死去的女人再次死去一样,他大概能预料到,这次的游戏好像有一些时间上地重叠。 “任务要求进入楼内,等进去后,游戏应该就要露出端倪了,不会再给我们这么舒适的环境。”喻封沉随意的提了一句。 “舒适?”建筑师心中暗暗鄙视,觉得这个菜鸟体验师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完全黑暗的时间和环境,难以行走的路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鬼物,你告诉我这舒适!?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把这点表现出来,而且叹了口气:“小心进入。进去后符咒放在手边,随时准备用,我们还不知道这次遇上的会是什么鬼物,厉鬼、怨灵或者其他?做好完全的准备!” 其他人点点头,喻封沉匕首握在手里,极佳的夜视能力将楼内暴露出来的部分完全看清,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楼道苍白得如同灰败的纸片,一些旧的瓶瓶罐罐躺在扒掉瓷砖和地板的水泥上,还有一只一只的鞋子,不知道另一半去了哪里。 可他清楚这只是表象,一旦踏进楼里,肯定会发生变化。 大楼唯一的大门居然十分完整,不仅关着,而且上了锁,钥匙不知道被扔在了废墟中的哪个犄角旮旯。 但由于只剩半边,可供进楼的路有很多条,一楼的窗户就没有玻璃,完全大开着,甚至有些楼层直接少了一面墙。 几个体验师商量了一下,打算从一楼窗口进去,事实上由于房子外砖块瓦砾的堆积,地面的高度已经差不多快要够得到窗户的底沿了。 准备翻窗的时候,建筑师转头对悲痛者说:“老哥,咱都是经历了四次的老人,一起进去呗。不能让这两个趟雷吧。” 说着,他示意了一下喻封沉和红。 在他眼里,一个菜鸟,一个女人,没有必要商量,但悲痛者却是和他“一个段位”的体验师,虽然对方看上去本分又低调,但保不齐是在隐藏实力,想在有危险的时候多出余力坑人或逃跑。 悲痛者看起来十分没有干劲儿,听了建筑师的提议,啥也没说,默默从最后走到了最前面。 两人弯着腰,扒开挡在前面的小树,举着手电筒从窗户里跨了进去。 喻封沉表面悠闲,实则谨慎地观察着,落后了建筑师和悲痛者两步。 “诅咒,用怨灵驱逐符或者厉鬼驱逐符能有效吗?”红也落后两步,和喻封沉保持着一定距离,有些腼腆地小声问。 “这要看诅咒里的伴生鬼物是什么了,就现在的情况看,我更倾向于怨灵。”喻封沉这次没有隐藏实力的想法,也没有扮猪吃老虎的兴趣,他只是想顺其自然,看看大家平时是怎么玩的。 如果有人故意惹他,他也不介意给对方来一勾子。 而就现在看来,三个临时队友都还可以,悲痛者佛系得令人看不透,红则因性格原因比较安分,建筑师虽然爱抢风头爱指挥人,但本质上是在对更弱小的体验师进行一定的保护。 看起来,对方也是通过几次游戏的经验,知道队伍存活人数会影响最终积分,所以暂时没有起坏心思。 回答完红的问题,喻封沉一矮身子,躲过低矮野树伸开的枝丫,手按在连玻璃渣都没有的窗台子上,斜着翻了进去。 厄运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在快要“掉下去”时扑腾了两下后腿,重新趴稳。 进去的一瞬间,厄运浑身一激灵,喻封沉也浑身一冷,敏锐地感觉到房子里外的不同。 房子里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令人压抑不安,黑还是一样的黑,却不那么纯粹,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进来后,他花了一秒时间看清了空无一物的周围,眉毛微微上挑。 掏出了随时放在大衣口袋里的纸巾擦了擦摸窗台子的手,喻封沉将眼镜推好,单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与环境同色的头发,听到身后轻轻“咚”的一声,是红从外面翻进来的声音。 “……”红进来后,突然停住,“咦,他们两个人呢?” … … … 最终还是写完了一章,真的,你们的评论和推荐票的支持,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还真有点感动。 之后几天因为这个身体状况,可能没法两更,但是我确定,等我好了,一定要找一天爆更回馈大家。 谢谢,能碰到你们这样的读者,我很幸运。 第四十六章 我觉得你在怕我? “他们进来的时候,我们还能看到屋里手电的光,可等我们进来,连人带光,都没了。”喻封沉停顿了一下,“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喵。”小猫厄运贴着喻封沉的脖子蹲坐了起来,金色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喻封沉食指和中指微微分开,在厄运头上摸了两下,然后回头看着红,露出十分无害的笑容。 “是诅咒故意把我们分散开了?”红试着回答。 “分散开的目的呢?”喻封沉继续问。 “人少一点,更好下手吧。” “既然如此,”喻封沉眯着眼,“那全都分开不是更好,把我们两个分在一起,有必要吗?” “……不知道。”红眨了眨眼。 “刷——” 匕首不带任何犹豫地刺进红的太阳穴,喻封沉冷笑一声,看着红瞪大眼睛,噗通一声倒下去。 “喵。” 厄运的叫声一直很冷静,看着和主人相处了蛮久的小姐姐被主人杀掉,它只是喵了一声,表示无所谓。 红倒在地上的声音很小,一点也不像一个一米六五左右的女人倒下会发出的响声。 喻封沉的眼睛睁大了些,眼珠颜色变得更黑,瞳孔中仿佛有一些充满怨气的身影游过。 通灵之眼! 作为诅咒体质附带的一个能力,它的实用程度对喻封沉来说远远超过活偶和通灵,对于精神力的消耗也较小。 眼睛处一片冰凉,喻封沉的视野中,红倒下的身体变成了一具白色猫尸,正是猫冢里那只。 “又是你啊。”在知道对方是鬼物或是幻象的情况下动手,和真正对一个活人下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让这只心怀不轨的猫尸再死一次,他没有任何负担,哪怕它用的是红的样子。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道带着恶意的视线,立刻顺着灵感往来源看去。 不远处的楼道口,一个初中模样的马尾女孩阴冷地看着他,校服上全是血迹,面色青紫,像是死了很久,被他发现后,她眼睛瞪大,只有眼白的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瞪我干嘛?你的猫?”喻封沉和她对视了两秒,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随后,他“友善”地朝她招了招手。 在他抬起手的那一刻,他看见马尾女孩明显后退了一步。 “怎么,”喻封沉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诡异的光,“我怎么觉得你在怕我?” 马尾女孩发出不明的喉音,没有继续跟他对峙,迅速转身上了楼。 “这气息,果然是怨灵,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嘛,也不知道其他三个人直面这种程度的怨灵时,是会吓跑怨灵,还是被怨灵吓跑。”喻封沉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按住厄运突然躁动的头,好整以暇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东西埋伏着,又观察起自己现在站的地方的布局。 这看起来曾经是一个卧室,灰尘漫天,蜘蛛网随处可见。床板碎裂在房间一角,家具大多被搬空了,有门的那面墙整面消失,可以直接看到客厅,以及客厅打开的大门后的楼道和楼梯。 他可以肯定,诅咒利用自身的能力将四个体验师分割在了四个重叠的空间里,就是为了逐个击破。 以怨灵为伴生物的诅咒,也会附带怨灵的特性,就是通过惊吓来攻破人的心里防线,当恐惧到了一定程度,怨灵就会让人毫无反抗能力的死去。 而捉迷藏里的高跟鞋怨灵和送快递的怨灵给喻封沉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曾经他一度以为,怨灵都是长相就令人恐惧到心底,实力强大的鬼物。 如今见到这只校服怨灵,他才迷茫的发现,好像长的不是很吓人嘛。 对比一下,喻封沉只能得出高跟鞋怨灵是一只非常可怕的高等级怨灵,可能是他所在的暮广大学里最大的隐患。 “喵,喵嗷。”小厄运被摁着,努力的挣脱了一会儿,终于在喻封沉松手时跳下了他的肩膀。 喻封沉把思绪拉回来,疑惑的看着厄运,不知道它想干什么。 厄运迈着小短腿三两步跑到白猫尸体旁,一爪子打了下去。 白猫抖了抖,原本已经“死掉”的身体,竟然缓缓抽了抽,有再次醒来的迹象。 厄运见状,又是一爪子上去,这一次,白猫本来还能看的出猫样的皮毛竟然逐渐消失,化作几缕雾气进入了厄运的身体。 而白猫本身,则化为了一摊白骨,连鬼物的气息都没了。 彻底灰飞烟灭。 “不是,你别乱吃东西啊!”喻封沉一把把厄运脖子抓住捞了起来,他想起厄运是可以晋阶的,但这只白猫没什么实力,又长的丑,他觉得很不适合厄运…… “喵。”厄运无所谓的叫了一声,就这么被揪着。 一瞬间,通过自己与厄运之间无法看见的联系,喻封沉隐隐了解到了新的信息。 最适合厄运吞噬的是同类型鬼物“怪谈”,其他类型的没有真正消散的鬼物也可以吞噬,但是得到的好处并不多。 “好吧,随便。”喻封沉放开厄运,任由它超小的身体再次爬到他肩膀上。 又在房间里转了转,喻封沉除了差点吃一嘴灰外,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于是,他迈腿走向楼道,用匕首将空气中的蛛网挡到一边,抬头向上看。 这条楼梯非常符合老房子的风格,很窄,每一级阶梯都显得有些粗糙,在无人居住后更是如此。 阶梯表层不知道沾上过什么东西,留下了棕色的污渍,一路延伸到喻封沉看不见的二楼。 “那小女孩逃到上面去了,看打扮,应该是最开始死的六个初中生之一,她现在是诅咒的伴生怨灵,而不是第八个死者王慧琳那样的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奇怪物质,可以证明一件事。”喻封沉顺便走到楼道另一边的另一间屋子前,这间屋子的门口还残存着门牌号“102”,“王慧琳和那个记者,很可能都是最初的几个学生怨灵杀死的。” 他自言自语,完全放开了思维在思考。 因为这个时候还算不那么紧张,他有安静思考的时间,在这时通过游戏里见到的一切,努力推断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才是最稳妥的。 这不仅能为后续行动指明方向,还能节省之后的时间。 “游戏名为替代,六个初中生死后成为怨灵,之后死的两个人大概率都变成了没有意识的空壳,每三天死一个,带有一定的规律……我们体验师有四个人,加上两个死者也是六个人…… “难道是,每死一个人,就是替代了一个怨灵初中生?” 喻封沉边想,边走进了102房间。 … … … 感谢读者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我都看到了,每一条本章说在我的写作后台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的回应给了我很大的鼓励,作为回报,我要提醒你们一件事情。 明天七夕哈哈哈哈单身狗们(w)hiahiahia在七夕还在看小说实在是太惨了(w)hiahiahia →_→突然想起我也是单身狗。 第四十七章 你们可以赚,但我绝对不能亏 102室比它的隔壁还要悲惨,不仅同样空空如也,还直接少了一大半墙体。 喻封沉站在断墙边,发现这边虽然直接联通外面,但被大量坚硬的树枝和钢筋砖瓦挡住,他伸手碰了碰,感觉想出去的麻烦程度还要胜过翻窗户。 “如果我的推测正确,怨灵的目标是杀死一个人来替代自己,那诅咒又代表着什么呢? “根据王慧琳重演死前景象来看,诅咒会不会是那种让死去的人一直在诅咒里循环死前的事不能离开这一类?” 他回过身,匕首仍握在手里,放轻了自己的脚步朝二楼走去。 按照“恐怖游戏”的性质看,这样的地方,越往上,就离现实越远,越危险。 他也必须小心,即使自身有所倚仗,也不能轻视对手,因为他知道轻视对手的下场是什么。 看看云肆就知道了。 “踏,踏。” 运动鞋踩在阶梯上,发出微小的碰撞声,喻封沉紧了紧黑色大衣,目光警惕着拐角可能冲出的东西。 楼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 站定楼道,喻封沉左右看了看,两边分别是201室和202室。 门板破损,都没有锁,他随意选择了左边201,侧身开门,一声刺耳突兀的“吱呀——”就传了过来,以深夜的静谧程度看,方圆十五米的东西都能听到这开门声。 喻封沉难受地揉了揉耳朵,走进了房间。 二楼的房间明显比一楼要完整,大厅里还残留着茶几和沙发,两个卧室大门敞开,里面除了正常设施,还放着很多瓶瓶罐罐,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他走上前,朝罐子里看了一眼。 “这是?”他从灌了水的瓶子中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纸片人。 纸人完全被脏到发黑的水泡坏了,原本是什么颜色就连喻封沉都辨认不出,他通过指尖的触感,依稀感觉到这好像是学生用来写字的最普遍的那种练习本的纸。 它的脑袋上用记号笔写了两个字,同样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这么格格不入的东西应该是诅咒里特有的东西,带上吧。”这么想着,喻封沉嫌恶地把纸片人用手指夹着,快速在一个还堆着书的书桌上抢了一本落灰不多的书,撕了四页纸下来,把纸人放在中间,又把四张纸对折了一下。 确定纸片人上的水不会渗出来后,他才勉强把纸放进口袋。 又检查了一下,喻封沉感觉到二楼房子的卫生间、厨房、卧室等都有了辨识度,好歹能认清哪儿对哪儿了。 “呼,灰真大。”喻封沉打开卫生间的大门,看了看马桶,随即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余光所及,好像多了什么。 下一刻,他立即反应过来,把头转向洗漱池上方的镜子。 镜子的很多地方残缺了,还有裂痕,不过即使因为裂痕和灰尘导致成像不清,但以喻封沉的视力,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镜子里的景象。 镜中的他还保持着推门而入,观察马桶方向的姿势,或许是喻封沉看向镜子的速度太快,镜中的“他”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喻封沉看了两秒钟,镜中的“他”才一点一点把脸转过来。 可“他”的身体并没有动。 看上去,就像是“他”的头转向了背部,一脸呆愣惊恐,逼真程度甚至会让人恍惚的想到,自己现在是不是和镜子里一样? “咔嚓。” 在喻封沉冷冷地注视下,镜中的喻封沉那眼镜后的眼睛里逐渐流下一股血色泪水,脖子突然断裂,换作任何一个心态正常的人,都会被自己的死相吓得惊声尖叫,从心里泛出凉意。 可喻封沉只是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无头自己也跟着向镜面走近,停在了相同的位置。 “不好玩。” 喻封沉小声嘀咕一句,他把匕首换到左手,右手握拳,直接用力砸在了镜面上! “哗啦啦……” 镜子应声而碎,激活了诅咒体质的他虽然看上去仍然很秀气,像是个文弱学生,但本身就不弱的身体素质被大幅增强后已经相当惊人。 这一拳下去,喻封沉只觉得手指碰到了冰凉阴冷的易碎物质,有什么抽象的东西被消除破碎了,然后镜子碎片就向四周飞去。 每一块镜子碎片里,都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眼神清冷的身影。 镜子后,一个年纪不大的平头男孩半贴在墙上,只露出穿校服的上半身,下半身和墙融合在一起,脸色青紫,那只有眼白的眼睛与喻封沉在一楼见过的马尾女孩一般无二。 它眼睛里塞满了怨恨和惊恐,没了镜子作为遮挡,它就像是失去了壳的乌龟一样,不知所措。 下一刻,它沿着墙壁疯狂朝卫生间外逃窜,喻封沉这次不打算放任其离开,意志集中,手腕上的戏勾化为了锁链形态,通过甩动幅度和意识控制,准确的一勾子将对方束缚在原地。 这是【戏勾】的用途二,束缚,怨恨级的祭品束缚住惊怖级的怨灵还算轻松,短时间内不会被挣脱,可惜坚持下去对他的精神力消耗有些大,他不能浪费时间。 几步跟上,他望着被锁链锁住的小平头男鬼,问道:“能说话?” 平头男生瞪大了眼白看着他,阴狠的气势已然弱了不少。 “……”可是它嘴巴张了张,只发出一阵意思不明的喉音。 “有意识但是没法说话,我也不能用其他方式与它交流……”喻封沉眉头微微皱起,悄然抽出腰后的灯笼【丧礼】。 这个灯笼自从到了他手上之后,就没发生过任何作用,除了在学校宿舍里鬼面来之前好像亮了一下,剩下的时间都像一个真正的白纸灯笼一样,既占地方,又不吉利。 它的能力在目前来说显得有点鸡肋,无论是用途一得到鬼物微弱的好感,还是用途二指引超度鬼物,都在需要战斗时无法起作用。 毕竟战斗时手里需要拿的是武器,一个注意力分散就有可能死伤惨重,谁到时候手里拿个纸糊的灯笼乱挥啊? 虽然身体素质提高了,但这种事,没个武林高手的道行,还请各位施主勿要轻易尝试矣,善哉,善哉。 而此时,看着不能提供什么有效线索,又被牢牢禁锢住的杀人怨灵之一,喻封沉觉得机会来了。 “来招惹完我就想跑,哪儿那么便宜你们。”喻封沉一点都不同情它们,即便它们一开始也是意外身亡,但在死后继续杀人,刚才还想杀他,那就是它们的不对了。 刚才镜子里的事,换作别人,很可能就回因为恐惧而达到怨灵杀人的条件,死得不明不白。 “你们可以赚,但我绝对不能亏!就用你试验一下丧礼的超度用途好了,我还没见过呢……” 第四十八章 我做什么戏子啊! 灯笼轻轻摇晃着,掉色的墨迹融入了苍白的纸面,在缓慢亮起的光芒中,“丧”字变得十分显眼。 怪异的是,明明是光,却给人一种失色的老旧感。 喻封沉左手持着发光的灯笼,右手控制着锁链,乍看上去,有点像传说中来自地府的鬼差。 平头男生半个身子和墙壁连在一起,上半身颤抖着,瞪着喻封沉像是见到了什么魔鬼一般,尽全力向后缩,被锁链上的勾子勾住的地方传来可怕的撕裂感。 喻封沉集中注意力催动着丧礼,感到自己体内某种东西在流逝,丧礼作为一个灯笼第一次发光,引导着平头男生的灵魂,让不安的它逐渐平静下来。 几秒后,平头男生身体开始虚幻。 感受到戏勾上传来的拉力,喻封沉解开了束缚,戏勾垂落一边,平头男生半截身体飘了出来,逐渐透明。 他可以看到这只怨灵腰上的断口,参差不齐,一看就知道对方死前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那是在危房倒塌时,被砸断的身躯。 平头男生飘向丧礼,灯笼静静亮着,似乎在抚慰它的心灵。 “呼……” 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灯笼被吹得剧烈摇晃,男生的灵魂也在风中分散崩解,化为点点碎片消失在空中。 “这样就超度了?”喻封沉静静看着,手心握着的木制长棍握把也在振动,他的眼睛被乱飞的刘海挡住,却掩饰不了惊奇的神色。 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周围完全没有怨灵的气息,是真的彻底消失了。 “这应该是我现在唯一一个彻底消灭鬼物的手段了吧。”他回忆了一下,各种符咒都只能伤害和驱逐,无法让鬼物消散,“等下,厄运的吞噬应该也算一个,但这两个方法都一样,必须得鬼物没有反抗能力才能发挥作用。” 看了看自己,他莫名觉得,自己可以朝引魂鬼差方向发展。 戏子什么戏子,鬼差不是更帅吗? 不过想归想,自身特质的发展方向,是他无法掌控的。 见识了丧礼的超度用途,他满意地把灯笼挂回后腰,收起戏勾,让其重新化为手链戴在腕部,然后走出了201。 202的样子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只是缺少墙的那面不见了,看上去十分完整,这是怎么都不科学的。 窗外是一片黑暗,夜空上什么也没有,像是乌云已经掩盖了所有的星辰。 从断墙消失这个事情,喻封沉就能看出空间已经不同了,起码和他在进楼前看到的不是同一个空间。 逛了一圈也没见到什么灵异现象,他就把目光放在了正中间的楼梯上。 他可以上三楼了。 这栋建筑原本有五层,可最上层损坏严重,基本被夷平,只剩下四层楼在喘息。 喻封沉刚踏上楼梯,就听见一声女孩子的笑声,很嘶哑,仿佛在嘲笑他很快就会死。 喻封沉朝上面瞥了一眼,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都不敢面对我,笑啥啊。”喻封沉把刘海往旁边划了划,这么久不剪,有点长了,“等会儿就让你哭。” 一个诅咒里可能会有很多伴生鬼物,但伴生物不论存在于诅咒制造出的哪一个空间,说到底也是一只一只的鬼物,喻封沉把平头男生超度后,它就永远离开了这个诅咒,不会再出现于另外三个体验师所处的空间。 所以他在想,如果他把见到的鬼物都超度了,其他三个人是不是就无伤通关了? “我这个想法有点危险,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他难以想象其他三个人迷迷糊糊就接到游戏结束通知的表情,估计这种事也不会发生。 听得出来,刚才的笑声是一楼逃跑的女孩发出来的,虽然她在一楼没有发出声音…… 但通过收集的报道信息,最开始被危房掩埋的六个初中生中,只有一个女孩。 不是她还能是谁,红吗? 喻封沉继续上楼,转过了一个折角,便看到了三楼的布局。 “这有点夸张了吧。” 三楼直接没了左右两个301室和302室,只有一道门孤零零的伫立在正中央,很明显,整个空间都被篡改了。 门是深棕色的,并不破旧,是个人乍一看都会以为这一个很久没有人住的完整房子。 看到门上的灰,喻封沉嫌弃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试着推了一下门,嘎吱一声,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 门缝中,一只眼睛凑在近处,离喻封沉只有一分米的距离,眼白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白光,很显眼。 “还想吓我。”喻封沉嘴上说着,手却更快一步,直接捏着匕首就朝门后那只眼睛刺去。 眼睛瞬间就不见了,喻封沉刺了个空,却成功把门完全打开。 “怨灵杀人条件是要让目标先陷入恐惧,可如果它们只会这样吓人的话,完全伤不了我啊。”他推推金丝圆眼镜,不敢相信一分游戏会这么简单。 估计那么多幸存级体验师中,只有极少数人才会这么想了。 其实幸存级体验师在游戏里还处于一个只能躲避鬼物的阶段,对鬼物的畏惧感正处于高峰,只要有鬼物出现,他们就会想起曾经死掉的体验师,以及自己没什么大改变的实力。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更知道被鬼物盯上的后果,恐惧感是无法阻止的,可以说,对于幸存级体验师,怨灵这种鬼物是非常难对付的类型。 而喻封沉在“替代”这场恐怖游戏中,整个一游戏漏洞,是有些破坏平衡的存在。 “踏,踏……” 喻封沉走进房间里,立刻就有脚步声的回音出现。 “看来这里是一个空旷的密闭空间?” “闭空间?” “空间?” “间?” “?” “……”正常的说话音量被放大数倍,喻封沉干脆闭了嘴,用夜视能力尽量打量起屋子的布局。 他的夜视范围正常人远十米左右,清晰度大为提高。 刚把注意力集中在视力上,他就得到了很多人的注视。 一双眼睛,两双眼睛……五双……十三双…… 密密麻麻,黑暗中很多的眼睛,与他对视着。 这些眼睛四面都有,但相同的是,它们都看着喻封沉,并随着喻封沉的走动,一直追随。 “你们瞅啥?” “瞅啥?” “啥?” “……” 喻封沉心中一跳,暗道终于有点意思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的话被回音放大放远,听到他的问题,那些眼睛一双双的和身边的同类对视一眼,然后转了回来,笑成了一个弯。 —————————————— 企鹅群号850785216 好多妹子(狗头) 第四十九章 我女装? 视线所及,全部都是闪着幽光的弯弯双眼。 它们笑着,看着喻封沉就像在看什么观赏品,尤其是那些在高处俯视的,十分有压迫感。 “啪!” 身后的门突然被关上,女孩子嘶哑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忽远忽近,让人听不出是在门外还是门内。 耳边是笑声,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眼睛,喻封沉拉了拉自己的黑色大衣,心中愈发谨慎。 他转身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果然被锁住了。 “锁门有两种情况,第一个是物理方面的,用钥匙可以打开,另一种是神秘角度的,只能用其他能力破除。” 推了推眼镜,喻封沉在脑海里思考了几秒,如果是物理层面,他可以用肉身强度直接撞开门,如果是神秘层面,他也可以试试匕首上的破界效果。 思考结束,他决定暂时不出去,顺应游戏进程看看这屋子里有什么。 嗯,他也不想太不给“替代”这场游戏面子,出门在外,要随和一点嘛。 找找线索,体验进程什么的,应该和最后的积分多少有关系,这才是重点。 女孩的笑声只响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喻封沉转回身来,与那些眼睛们对峙。 眼睛后是什么喻封沉并不知道,那种漆黑大概不是物理上的黑,带着一定的灵异力量。 “看不清楚……” 在这么大的空间里,喻封沉的夜视能力终于不够用了。 他想了想,一边开启通灵之眼,一边把灯笼摘下重新催动,顿时,失色的柔光在他眼前亮起,照出了一大片地方。 眼睛们不为所动,简直笑成了一个“滑稽”,继续盯着他。 “虽然丧礼是用来超度灵魂的,但拿来当照明设备好像也不错。”提着灯笼丧礼,他觉得自己开发出了这件祭品的正确用途。 眼前一片冰凉,喻封沉再次望向四周,只见那些眼睛后面,逐渐露出了一张张小脸。 人偶! 喻封沉一愣,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这么多人偶。 墙壁上镶嵌满了架子,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人偶,每一个都有成年人的上身那么大。 这场景,让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惊悚电影——《死寂》。 只不过这些人偶和死寂里的腹语术人偶外型不太相同,更加可爱,有点像小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玩具。 人偶们穿着蓬蓬裙、蛋糕裙,打扮的像公主,各种颜色都有,但无一例外,身上都是灰尘,很多人偶的脸颊都有缺损,看上去有点吓人。 喻封沉小心的向里走去,有些疑惑。 人偶和诅咒里的事件有什么联系? 这处空间高大概三米,长宽也都接近二十米,整个一方形盒子。 人偶把墙壁塞满了,没有空隙,连窗户都没开一个,给人感觉非常有压迫感。 提着灯笼,喻封沉走得很慢,提防着某一个人偶会突然活过来。 可无论是丧礼还是他自己对于气息的感知,都显示着这些人偶不是鬼物,不知道为什么会露出如此人性化的表情,很可能是受到了隐藏起来的鬼物的操控。 他“嘁”了一声,心里吐槽:“骗人!打着危房的名号植入异空间,这样的恐怖游戏不是猎奇向就是渣作。” 这么一来,他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所产生的压力瞬间小了很多。 这也是喻封沉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在恐怖游戏里,干点儿什么或者想点儿什么来“破坏氛围”,是驱散恐惧的一个非常好的方法。 只要心里找到了槽点,那么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会不一样,主动把自己放到审视恐怖、寻找bug的位置,会比把自己完全沉浸其中要安全得多。 停止漫无目的地深入,他走近一个人偶,无视人偶盯着他的视线,提着它的后脑勺把对方拿了起来。 这是一个蓝裙子金发人偶,由于人偶本身比较大,又是比例夸张的大头风格,喻封沉提着它的脑袋就和提着真人的脑袋一样。 它半边脸光滑精致,睫毛浓密卷曲,头发卷卷的刚过胸口,而另外半边脸则支离破碎,露出里面的空心,头发也掉落了很多,大半地方都秃了。 不仅如此,支离破碎的半边脸上还布满了坑陷、颗粒,像是曾经被什么东西砸过。 右手不见了,留下一只空空的袖子,被喻封沉提着的时候,人偶依然笑弯了眼睛看着他,不知名材料做的圆眼珠子里泛着诡异的光。 “结合游戏背景看,这些破碎的地方大概就和被倒塌的废墟掩埋所造成的伤势相同。”喻封沉立刻联想到已知信息,“这是一种象征吗?” 他和人偶对视着,突然眼前一花,然后觉得后脑勺有点疼。 “耶?” 再一看,他和人偶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视角,他看见身穿黑色大衣、戴着金丝圆眼镜的“自己”正带着和其他人偶一样诡异的笑容,手里提着他,而他,则穿着蓝色裙子,余光可以看到金色的卷曲的长发。 眼神转动,他感受到一种机械感,仿佛自身因为很久不动已经生锈了,甚至连思维有些停滞。 “人偶……就是这种感觉……我突然……有点清……楚……活偶应该是……什么状态了……” 他一点一点的转头看向右侧,右侧的触感空空荡荡,人偶的,或者说他的手臂,是没有的! “我和……这个人偶交换……了身体,以后要一直……呆在这里……出不去了……它占领了……我的身体,我完了……我完了……啧,一般人应该会这么想吧,这把戏还挺流弊。” 那种思维的停滞感很好对付,喻封沉只是稍微集中精神,思维就重新活跃了起来。 可能是激活了诅咒体质的他,对不算特别强的惊怖级怨灵有所压制吧。 喻封沉心中轻轻笑了笑,他所看到的这些,是他故意没有主动运用感知力,并且放任精神力涣散的结果。 了解了人偶的把戏,他集中了注意力,将自身的感知扩大,安静地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很快,眼前的某一个点就像水的波纹般一圈圈扩散开来,随后承受不住似的,轰然崩解,发出坍塌一样的响声。 喻封沉把感知收回,发现自己仍旧好好站着,手里的人偶却失去了笑容,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了,略带一丝诧异地看着他。 “你瞅啥?”喻封沉瞪回去,“用来吓人的交换视角的幻觉,这就是你让我体会了一下女装的理由?” “我一个如此优秀的直男,居然体会了一把女装?” 他稍微提高的音调通过空气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就听得那句“如此优秀”重复了好几遍。 舒服了…… 喻封沉知道瞪他的其实不是这些没有气息的人偶,而是背后操纵它们的怨灵。 他反正不知道怨灵听到他的话会不会觉得他很不要脸,但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第五十章 电话与“红” 操纵人偶的怨灵并没有出现,相反,在喻封沉话音落下后,那一丝丝属于怨灵的气息就溜走了。 “又跑了……其他人到三楼这儿会出事吗?”系统没有出现死亡通告,暂时来说,四个体验师都还活着。 经过这一次幻觉,喻封沉再看这些人偶盯着他的眼神,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反而觉得很呆板。 他又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奇怪物品,都是人偶,也只有人偶。 “还是出去吧,这里耽误时间不值得。” 喻封沉来到门边,却发现门已经开了。 “怨灵离开后门上的禁制就消失了啊。”他推开门,门外的灰尘被空气搅动后扬了起来,用手捂住口鼻,喻封沉把目光投向四楼。 每一层的危险程度都在上升,四楼应该是最后的楼层了,很可能有这次游戏的超难点。 …… 暮广大学的男生宿舍里,守鹤正收拾好东西准备睡觉。 窗外一片漆黑,守鹤站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才拉好窗帘,转身走向自己的床位。 柜子被他整理得一丝不苟,各种物件像是正在军训一样排着队。 伸手扶正了一本倒下的国外大部头小说,他瞥了一眼少了某样东西的阳台,又看了看对面空空如也的床位,神色平淡,一如平常。 突然,宿舍墙上安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守鹤微微一愣,走过去接起。 “你好,我是守鹤,找哪位?” “……咦?”电话那头的女声顿了顿,略有迟疑之后开朗笑道,“是守鹤学弟啊,一般打你们宿舍电话,不都是喻封沉接的吗?” 这声音并不算太陌生,守鹤脸上忽然浮现出淡淡的礼貌笑容,即使对方看不到,他也还是保持着微笑,只是其中夹杂着一些奇怪的感觉,如果有人在旁边看着,大概不会觉得守鹤此时的心情很好。 “由我接有什么问题吗,张学姐?” 打来电话的,正是之前请假回家的张雪儿! “噢,没想到你竟然对我有印象啊,没事没事,我找喻封沉呀。我回市里了,明天就能到学校,想跟他道谢加道歉呢。”张雪儿道,“话剧社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打他手机没有接,我在想他是不是在做什么别的事情开的静音……” “别的事情?比如哪些事?”守鹤握着固定电话的话筒,语气十分温和。 “比如……在我请假这段时间里找了个小女朋友啥的,这个时间正是要开静音的时候呀~”张雪儿嘿嘿一笑,语气里带着这调侃。 “呵呵,如果他在,可能会给你发一个红包,称赞一下你。”守鹤微笑。 “什么红包?” “接龙红包,称赞学姐你开车的本事,真的是……”他停顿了一下,“一个顶俩。” “……魔鬼本鬼!”张雪儿噎了一下,“好啦好啦,喻封沉人呢?” “他不在,出去了,手机打不通可能的确是静音吧。”还有可能是根本接不到……守鹤回头看了一眼喻封沉的床位,没说什么。 “诶?这个点出去,不会真的……噫。”张雪儿语气里充满了八卦。 “他出去干什么,学姐应该从我接电话那一刻起就猜到了,等他回来,学姐可以再打一次电话。”守鹤并不是一个喜欢接荤段子的人,他继续用礼貌的语气回应着,就要挂电话。 “诶诶?正常人不是应该说,等他回来我叫他打给你……之类的吗?”张雪儿嘀咕了一句。 “学姐明明知道的,我不算什么正常人。”微笑着说完最后一句,守鹤伸手把话筒挂回座机上,宿舍里重新安静下来。 “呵呵。”笑了一声,他看了看钟,时间已经超过了他定下来的睡觉时间。 而电话另一头,听着手机里响起的忙音,还没来得及赶回学校,正住在北道市宾馆单人房里的张雪儿则眯了眯好看的眼睛。 头发不再是复古的麻花辫,黑色的长发随意扎了个马尾,比起之前来她显得成熟很多。 她躺到床上,丝毫不在意动作随意会导致时尚的小短裙走光,沉默了半晌,脸上浮现了一个笑容。 酒窝随着笑容显现了出来,吐出的自语却透露出一些无可奈何:“守鹤么……难办呀。” …… “咚!” 漆黑的,如同盒子一样空旷的三楼人偶房里,突然响起了好几声东西落地的响动。 红一把将一小排人偶呼掉在地上,瞳孔放大,冷汗像雨一样落下。 她看上去真的很普通。 普通的衣着,普通的脸,就连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任何祭品的影子。 连唯一会带在身上的符纸类祭品,她都没有拿出来。 唯一可以将她和普通人区分开的是,现在的她眼皮上红红的,好像沾染着血迹。 “咯咯咯……” 嘶哑的笑声在四处响起,似乎在嘲笑她的狼狈。 如果喻封沉在,一定可以听出,这就是那个马尾小女孩儿的怨灵的声音,也很可能就是操纵人偶的那一个。 被他吓走了之后,女孩儿的怨灵兜兜转转,跑到了红所处的这一个重叠空间来继续吓人。 “哈……”红喘着气,双手握紧弯腰扶着膝盖,盯着那些人偶,从刚才互换视角的惊悚幻觉里缓过了神。 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中,她也没有用手机、手电筒等照明设备,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光亮都没有借助。 她的夜视能力,比喻封沉还要惊人。 “咯咯咯……”怨灵女孩儿青紫色的脸在一个个人偶的缝隙中一闪而过,发出刺耳的笑声。 “你是在笑我吗?”红和在房子外一样,说话声音有点轻,好像不太自信。 她偶尔能捕捉到怨灵小女孩儿的身影,看到了它的样子。 “留……下来……吧,咯咯咯……”怨灵女孩儿这次不仅用它嘶哑的嗓子开口说了话,还操纵着所有人偶张嘴,顿时,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留下来吧……” “留下来……” “咯咯咯咯……” “呵呵,呵呵呵呵……咯咯咯……”听着这些声音,红突然也笑了。 她的笑一开始还很正常,到后来,越来越像怨灵和人偶们的笑,听上去让人汗毛骤起,尤为瘆人。 “你们在嘲笑我……咯咯咯……” 她越笑越开心,眼皮上的血迹莫名流了下来,看上去就像一丝血泪。 “你以为,我是靠什么打破你造出的幻觉的?”下一刻,她的声音骤然狠厉起来,一直握着的手以一种令人心惊的快准狠,抓在了两个人偶后还在狞笑的怨灵马尾女孩儿脸上。 血从红的手上流出,手指、手心、手腕到处都在渗血。 这些血随着红的动作沾到了怨灵女孩的脸上,让它的笑容瞬间僵硬,取而代之的是狠毒和一丝惊恐。 “咯——呃——”怨灵女孩被拉着脸,从人偶墙里拽了出来,迎面对上了面目狰狞,宛若恶鬼的红。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怨灵女孩儿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怨灵这回事,仿佛回到了被砸死的那一瞬间,内心绝望涌动,被恐惧填满。 它看到红本就普通的脸,好像变得更加扭曲丑陋,然后,红竟然张开了嘴,朝它咬了下去。 …… …… …… 身体恢复速度很快,从明天起可以两更回馈大家对我的关心了。 等身体完全康复,会找一天爆更。 然后,书友群里真的有很多妹子,真的(认真又严肃外加狗头)。 第五十一章的任务 “嘀嗒。” “嘀嗒。” 血珠滴落在地上碎裂成片,红弓着身子跪着,头发,嘴角,身体上,到处都是莫名渗出的血迹。 怨灵女孩被她吃了几口就在哀嚎中消散了,可被吃的那一部分,却结结实实到了肚子里。 “呕——”她胃里不断翻涌,恶心感像海啸一样涌上喉咙,却被她强压着吞了回去。 意识有些模糊,她强撑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打开了门,一头栽倒在楼道里。 红处在昏迷的边缘,意识游离,心里不断响起一个声音: “我还是太弱了……” 眼前,彻底黑下去。 …… 四楼,喻封沉一手握着匕首,一手虚扶着墙壁的一侧。 可喜可贺的是,昏暗的走廊顶端,长管灯泡提供着新的光源,将空气中的游散灰尘照射得一清二楚。 两侧狭窄,只能供两个人并肩行走,前方曲曲折折,看不出究竟通往何处。 “真是越来越夸张了,不仅通电,居然把整层楼改成了迷宫。”他此时特别想要一个口罩,那些肉眼看得见的灰尘就随着他的呼吸不断进入鼻腔,洁癖患者完全无法忍受。 “以后一定要记得放一个口罩在口袋里,对了,这次一次性手套也没带……” 思绪飘到了远处,喻封沉表情沉静,一边采用着右手扶墙顺墙走这种最笨也最有效的方式前行,一边观察着地形,找寻更快到达终点的方法。 他刚才走上四楼时,就发现向上的楼梯已经断裂了。 第五层和现实一样消失,上面可以看见黑色的夜空,喻封沉还跑上边缘看了看,从四楼上方应该是可以直接离开这栋危房的。 只可惜,四层楼的高度,已经不是他想跳就能跳的了,即使增强了身体素质,他这么一跳,起码也是缺胳膊断腿。 而且进入危房的后续任务一直没有通知,不然,他回到一楼从入口直接出去,也要比从四楼跳下好。 所以站在迷宫入口看了一会儿,喻封沉还是决定直接进去,寻找迷宫另一头的出口。 迷宫整体呈老旧的街巷色调,上方有天花板,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亮度不高的长管灯泡,总体来说,能见度比下面三层都要好。 不过正常房屋的高度,配上一米多一点宽的走道,完完全全的封闭,让人心中压抑,呼吸不畅,随时随地都带着一种憋闷的感觉。 一路上的岔道很多,喻封沉一直走的是最右边的岔道,可他隐约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可能会绕成一个圈。 又走了大概三分钟,喻封沉就迎来了他的第四条岔道口。 “直走还是右边?” 眼前的景色千篇一律,地上偶尔会散落一些木板和破布、钢筋,完全没有任何与方向有关的提示。 “如果不是和方向有关,难道是八页纸模式?” 喻封沉以前玩过的游戏还是很多的,恐怖游戏和解密游戏都是他很喜欢的游戏种类。 所谓八页纸模式,是从某个著名的恐怖游戏中诞生的名词,道路四通八达,通关目标却不是找到终点或者某个特定地方,而且在地图中收集八个物品,期间鬼物会巡逻并追捕玩家,玩家一旦把物品全部找到,就能通关。 “再走一次右边吧……”为了验证猜想,喻封沉再次朝右边的岔道拐去,走了几步,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在十米外的灯光下,一个人偶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闭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喻封沉轻轻走上去,恍惚之中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 越靠近人偶,坍塌声就越大,到了最后简直是震耳欲聋,“轰隆隆”的声音让喻封沉仿佛听见了末日降临,他忍不住用手捂住耳朵,匕首被他反握,小心的贴着皮肤。 在一阵巨响后,声音停了下来。 喻封沉松开耳朵,人偶就在他脚下,他没有蹲下来,而且用脚踢了踢人偶。 【你找到了平静的人偶】 【任务更新:找到六个不同的人偶(不用带走),从任务发布开始,会有两只怨灵在迷宫巡逻,看到你它们将追杀你。】 【警告:尽量用逃脱的方式躲避追杀,如果在此环节将怨灵消灭,会导致积分下降】 “诶。”喻封沉看着系统提示,尤其是最后一句,有点不开心。 “这是防止我太嚣张,特意加了一条警告?”他脑补了一下追杀的场面,发现这条警告强行让他只能跑不能还手,给他增加了游戏难度。 “算了算了……”好歹知道了任务目标,他的行动模式就不用这么束手束脚。 这的确是八页纸模式,而八页纸模式有一个特点,就是道路虽多,但很多都是互通的,他可以把速度提升起来,在各个通道间快速寻找目标。 不过,有点考验背地图的能力。 恐怖游戏,基本上对路痴都不太友好。 暗道一声还好自己记忆力不错,喻封沉迈开步子,从走向人偶身后的通道。 刚转过一个拐角,喻封沉就把脚一错,硬生生将身体转回了墙角后。 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那条走廊上有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正在朝这边走过来。 看样子,是个他还没见过的怨灵,身材很魁梧,十分壮实,不过脸色也是青紫的。 “不是吧,我这么背?” 喻封沉心里吐着槽,感受到一股充满恶意的气息正在接近。 他回头看了一眼,如果他现在想去别的岔路卡视角,最近的那一条和他有三十米远。 可怨灵马上就要过来了,他很可能还没走进岔路,就被怨灵发现,然后就要开始被追杀。 更何况,有他在心里权衡的这两三秒,怨灵已经更近了。 犹豫,就会败北。 果断,就会白给。 他干脆拿了两块倒在地上的大木板,轻手轻脚的跑回人偶旁边,把木板背靠在满是灰尘的墙上。 然后,他把大衣的帽子戴起来,遮住了大半的脸,把腰后面的丧礼调整到一个不会影响行动的位置,往木板后面一蹲。 你看不见我! … … 晚上还有一更 第五十二章 想要就拿走 怨灵男孩一瘸一拐地顺着它想走的路线一路逛了过来。 瘸腿,是它在临死之前收到的最严重的伤,哪怕在死后,它的灵魂也不再完整,左小腿上仍然缺了一大块。 这里有光,令它很不舒服,它只想快点抓到在这里游荡的人,然后离开这一层。 怨灵男孩左右看了看,每当经过头顶有光的地方,它就会迅速离开。 此时,它仅有的思维里不仅是怨恨和黑暗,还有一点迷茫。 这里本来不是它的巡逻范围! 明明是那个胆小的平头的!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头和娜娜都不见了,没有遵从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前来吓人。 只剩它和副班长那个家伙了,真是不知道为什么。 拽了拽身上的校服,它青紫着脸,随心的朝前走去。 它行动是没有脚步声的,拐过一个墙角,它停了一下,依稀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那里有一个巴掌大的白裙子小人偶坐在地上,旁边竖着一大块木板,木板后面露出来一个黑色的的东西,虽然和整个空间有些格格不入,但也没有引起它的注意。 它只是顺路走了过去,经过木板的时候,感觉有点拥挤。 它朝木板后看了一眼…… 一个等身大人偶。 没什么异常,它朝远处另一个岔路口走了过去。 【你被动激活了天赋活偶,环境判断为空旷,拥有特定环境“人偶”的加成,成功率上升至50%】 等到怨灵走远了,喻封沉才把埋着的脸抬起来,眼睛没什么光彩,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一样。 过了几秒,他的眼神才恢复神采,甩了甩头。 在三楼和人偶互换视角的时候,虽然只是幻觉,但他有意识的沉浸了下去,在机械感中体会了一下人偶的感觉。 他觉得,这种体会对他的活偶天赋非常有帮助,当他自我催眠自己是一个人偶时,他能明显感到自己的气息发生了变化。 更加内敛,像是个死物。 这次环境上并不友好,周围什么都没有,他的这个做法还是有点赌的。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这个怨灵的威胁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大,要不是不想进入难受的不能还手的追杀模式,更不想丢失积分,他才不会这么怂。 就当为他以后的天赋使用做个实验吧。 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他轻出一口气,看了一下四周。 “嗯?” 就在他观察四周的时候,他的余光偶然瞥见地上的小人偶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平静地眨了眨眼。 与此同时,一种属于鬼物的气息从它身上流传出来。 “嘘……”喻封沉急忙蹲下来朝人偶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他没从这个人偶身上感受到和三楼那些人偶一样的恶意,而且这是他的任务目标,应该不会坑他。 最主要的是,他从人偶那本应空洞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就像是……平静等待死亡的那种绝望。 “是象征着什么呢?”喻封沉联想到游戏背景,突然就明白了。 平静的人偶,指的是在厄难来临时,没有反抗的能力,却能平静迎接死亡的那部分人吧。 内心稍有触动,他怀着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的情绪,与展露出鬼物气息的小人偶对视着。 喻封沉突然感觉它很像在捉迷藏demo里的那个红衣小女孩,不仅没有被鬼物的身份改变成毫无理智的恐怖存在,还以自己的方式监守着它们的情感。 伸手把白裙子小人偶拿起来,人偶已经垂下了眼睑,不去看他。 “任务说不用带走,没说不能带走嘛,以后你就是自由的人偶了。” 如果能把这个人偶带出游戏,那以后他不管走到哪里,使用活偶天赋的时候,把人偶往旁边一放,都能有“人偶”环境加成。 美滋滋~ 喻封沉不管人偶怎么想,已经把它往大衣口袋里一揣,重新找了条路继续他的任务。 怨灵的巡逻范围遍布了整个迷宫,喻封沉一边利用地下的杂物记位置,一边躲避着怨灵行进的路线。 【你找到了愤怒的人偶】 【你找到了悲伤的人偶】 【你找到了狠毒的人偶】 【你找到了麻木的人偶】 半个多小时后,在迷宫里兜兜转转的喻封沉已经碰到了其他四个人偶。 这四个人偶给人的感觉就像它们的名字一样,愤怒、悲伤、狠毒、麻木。 喻封沉没有把他们揣走的兴趣,只是刷新了任务进度之后,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还剩最后一个…… 这么久了,他也习惯了环境的脏乱,灰尘满天让他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 “左半边已经翻完了,右半边一些岔路还没看……”喻封沉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也辨认着方向。 两个怨灵,除了那个壮实的男生,另一个他在十来分钟前看到了,也是个男生,但要消瘦得多。 从一条岔路拐进去,喻封沉来到一个没有走过的走廊。 而就在走廊尽头,长条形灯管的下方,一个新的人偶躺在那里。 那是一个黑衣服的小男孩人偶,和前几个一样,都是只有巴掌大。 他的眼睛睁着,至于具体神色,十米开外的喻封沉是看不清楚的。 “最后一个!” 喻封沉眼睛一亮,他真的快转吐了,这地方太无聊了,颜色景色都一成不变,此时,那个人偶对他来说就像奥利奥里的芥末一样让他兴奋。 ……如果他想到的比喻不太恰当…… 他也懒得想新的。 反正很快乐。 就在他想跑过去碰一下人偶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 在他的感知中,有个东西就在前方不远处。 “不会吧,就快成功了你们配合一下不好吗,早点结束你们也早点收工啊?” 就在他脚步微动,想尝试直接跑过去拿人偶的时候,一张青紫色的脸出现在人偶后方。 怨灵! 这只怨灵男孩长相还算清秀,但无论原本是什么样子,也都在凶神恶煞的怨毒表情了被毁掉了。 男孩肚腹处有一个大洞,像是被钢筋或者其他更粗的东西刺穿就下的。 在喻封沉看到它的同时,它也看到了喻封沉。 第五十三章 多出的五楼 毫不犹豫,喻封沉转身就跑。 他的腿上肌肉紧绷,控制着平衡和速度,一边朝岔路跑去,一边稍微偏头看向身后。 怨灵男孩在后面追着,速度比他要快上一些。 “唉……非要我多费些劲,何必呢。”喻封沉拐过一个岔道,然后非常有目的性的冲向另一个地方。 他已经把这里的地形背下来了,知道有一条路能绕回他刚才看到人偶的地方。 只要溜一圈,等他碰到人偶,这场令他讨厌的追逐战就会结束了。 狭窄昏暗的环境,身后还有阴冷的气息不断接近,喻封沉握紧了匕首,打算万一被追上,就给它再捅一窟窿。 空旷的迷宫走廊里,就只剩下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微微的喘息。 “左边……直走……第二个岔路……”他七拐八绕,其中有几次卡视角,让怨灵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能追上他。 很快,他绕回了看到人偶的那条走廊。 黑衣服小人偶静静的躺在那里,歪着头,看向正在全力奔跑的喻封沉,眼中散发着一丝希冀。 带着希望的眼神…… 喻封沉眼神微微一怔,但脚步并不停歇,趁怨灵和自己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直接向人偶跑去。 “轰隆隆……” 那种房子坍塌的巨响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他被这声音一震,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就这么一耽搁,怨灵已经追了上来,喻封沉只觉得肚子那里有些异样,不觉低下头去。 “……嗯?” 他瞳孔一缩,只看到自己的腹部,扯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等内脏随着他的跑动向外洒了出来。 一股剧烈的痛楚后知后觉地出现,他发现在露出来的内脏中间,怨灵男孩的头逐渐挤了出来,嘴巴咧到耳根,朝他的肾脏咬了下去。 下意识的,喻封沉举起匕首,想阻止怨灵的动作—— “刷——” 他的动作快速而有力,带着破风声,腰身回转了一个角度,匕首狠狠扎在身后已经触碰到他的怨灵男孩脸上,然后抽出。 怨灵发出一声愤怒的惨叫,后退了好几步。 喻封沉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在他肚子上的可怕景象是假的,就连那剧痛也像泡沫一般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耳边的“轰隆”声,也在此时结束。 “幻觉不错,果然每上一层,怨灵的能力都会更强,这大概是诅咒的规则……可惜,我在深林遇见过比你恐怖得多的幻境,你这点能力,就有些不够看了。” 喻封沉见怨灵后退,急忙转回身体疾跑几步,弯腰捡起了黑色衣服的小男孩布偶,就在他直起腰的瞬间,系统提示已经出现。 【你找到了希冀的人偶】 【你已找齐六个人偶,即将回归现实】 “现实?” 喻封沉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处于一种扭曲融合缠绕的状态里,让他产生了非常大的眩晕感。 他急忙闭上眼,只来得及把黑色小人偶揣进口袋,就感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凉爽清新,睁开眼一看,他已经站在四楼的楼梯口了。 冷风从各处吹来,四楼的401和402两间屋子与一楼同样破败,到处都是乱堆的木板和旧物,凌乱不堪。 右边,整面墙都在之前的拆迁中被推掉,露出一整个空当,站在边缘可以俯视外面的废墟。 “果然,这才是这栋楼本来的样子,人偶房和迷宫都是诅咒自己弄出来的东西……”他喃喃自语,“不过,好像还没结束……” 他顺着楼梯向上看去,只见原来本是空空如也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一个楼层。 五楼!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五楼,居然在下面四个楼层都回归正常后,悄然出现了。 就连通往五楼的楼梯,都被修补好了。 “唉,戏子!” 喻封沉刚想上五楼探查一下,就听见楼下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他扒着扶梯,伸头向下看去,就见身穿米黄色夹克的建筑师也探出头,从三楼楼梯朝他招手。 他第一反应就是眯着眼睛感知了一下,发现建筑师的确是建筑师,而不是怨灵营造出来的另一个幻觉。 “看来重叠空间合为一个了……难怪说是回归现实。还有两个人呢?”心里想着,他冲建筑师点了点头,看见建筑师麻溜的跑了上来。 “你怎么上的这么快?”建筑师小心翼翼的四周观察了一下,一边流着冷汗,一边狐疑地问。 “我觉得可能是你太慢了……”喻封沉笑了笑,随意地问道,“刚从人偶房出来?” “人偶房?三楼?”建筑师愣了一下,“我根本没进去。” “?”喻封沉倒是没想到这个回答,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等待建筑师的解释。 “那房间一看就不对劲,原本的两个房间只剩下一个,光看门摆放的位置,我都知道那肯定有炸,我可是学建筑的!”建筑师说起这个,脸上浮现起一丝得意。 “所以你一直待在二楼?” “不啊,我是先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三楼四楼分别看了一下,然后回到二楼检查房间的。”建筑师突然严肃道,“拥有分辨危险的能力,你才能活下来。” “……”喻封沉歪头看着这个体验过四次游戏的“老玩家”,突然觉得对方能活这么久,靠的就是苟。 “你没有想过,有些时候你不主动靠近危险,你就出不去吗?” “我不这么认为,先把比较安全的地方探查完毕,到了万不得已,再去面对危险,难道有什么不对?”建筑师皱起了眉,“我的经验比你多,像你这种,可能运气差一点,就要在危险的地方凉凉。” 他回头看了一眼楼梯:“而且二楼也不安全啊,要不然我带了怨灵驱逐符,我都上不来了。啧啧,看来,鬼物主要攻击的就是我,你一个新人真是走了运了,无伤到四楼……等等,你不会根本没探查吧?” 喻封沉不打算和建筑师多废话,建筑师的做法不能说有错,但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对方已经经历过四次游戏,可就是自身实力不够。 躲避危险,这意味着时刻处于被动,地图探索度、剧情的贡献度一定很少,和鬼物接触也会少,体内的特质积累就会变慢。 而且积分少了,实力自然上不来。 第五十四章 哪家的猫 “随你怎么想,不过,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喻封沉懒得回应建筑师的猜测,而且抛给对方一个问题。 “既然大家又处在了同一个空间,就先汇合咯?”建筑师理所当然的说着,用袖口擦了擦自己在二楼被吓出来的冷汗。 他脸上虽然强作镇定,但脚下一直在漫无目的的小范围踱步,将他内心的忐忑暴露无遗。 喻封沉将视线转移到五楼楼梯,刚想回话,突然感觉到口袋里传来一阵骚动。 他愕然低头,小猫厄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肩头跑到了他的口袋里,正在两个小人偶中间扑腾。 对哦,我还带了两个人偶出来,看这情况,厄运能触碰到这两个人偶? 他有些好奇,因为厄运只能碰到他和灵体,而这两个人偶明显是实物。 所以……厄运碰到的是人偶里面禁锢的灵魂?它们看上去玩得还不错嘛…… 不着痕迹的看着口袋,喻封沉虽然只能看见猫在扑腾,而两个人偶动也不动,但他能感受到厄运散发出来的开心。 看了两秒,他没忘记回话:“汇合恐怕不太现实了,我们站在这里这么久,也没见人来。” “那现在怎么办啊?等等他们?”建筑师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悲痛者和红。 喻封沉推了推金丝圆眼镜,并不打算等下去。 因为在他的感知里,一到四层都没有任何生物的气息,哦,也没有死物的气息。 鬼物们也都消失了,如果说它们和其他两个体验师还在的话,就只能是在拥有可以阻断感知力的结界的五层了。 他指了指通向五楼的楼梯:“我们继续上去。” 建筑师眉头一挑:“干嘛上去?” “……不上去,你就在这里等着。”喻封沉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厄运乱动的脑袋,觉得带着建筑师反而有些拖累。 对方实力不够,思维理念又和自己不同,最重要的是,对方有着莫名的来自“老玩家”的优越感。 和建筑师同行,着实是个麻烦。 “你别后悔,那上面肯定能要了你的命!”建筑师直接找了个被人遗弃的满是灰尘的木头凳子坐了下来,一副赌定了喻封沉不敢一个人上去的样子。 喻封沉看都没看他,把快被厄运扑腾出来的黑衣服人偶重新按回去,直接踏上了楼梯。 一脚踏上去,喻封沉的灵感就被触动,仿佛从一个空间到了另一个空间,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水里到了岸上一样明显。 五楼的空间里,各种气息非常混乱,让他的感知力也受到了干扰。 在这样的空间里,他想到了一个物理名词:磁场。 现在就好像磁场混乱,各种信息正在干扰着他,不仅让他的感知范围大幅下降,而且还让他整个人都不太舒服,就像生病了一样。 【任务更新】 【进入五楼,了解诅咒形成原因】 【有两名体验师被困在五楼某个房间中,请在规定时间内营救他们,时间结束,楼房会坍塌,倒计时三十分钟】 “难怪没有看见红和悲痛者,他们应该是在之前的探索中出了什么事,被诅咒制住了。 “楼房再次坍塌,大概也就是游戏的终结了……” 喻封沉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倒计时框,提醒着他从现在开始,只有三十分钟用来完成任务并且营救体验师。 他回头瞥了一眼,建筑师稳稳坐在那里,甚至看到他回头还露出一个果然如此,逞什么能的表情。 “……”算了算了,还是说一声吧……喻封沉一看对方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并没有接到任务通知,如果一直坐在这里,半个小时后就是死路一条。 因为他不确定离开是不是顺着楼梯下来,万一有其他出口,四层就是他不会再踏足的地方,到时候,想通知建筑师跑都没办法。 “那个……” “这么弱就别逞能了,有什么好处啊?”建筑师早有准备的打断,“一个两次游戏经验的新人,能不能听听前辈的话?” “……”前辈?喻封沉眼睛眯了眯,有种隐隐被侮辱的感觉。 说起前辈,他眼前浮现出来的是宁枫。 虽然是个很危险、甚至看上去完全不讲情义的人,但却是真正有实力的体验师,还教了他不少真东西。 “你还差的远啊。”轻声嘀咕了一句,喻封沉不再说话,转过头上了楼,在这种恐怖游戏中,丢失了一次机会,不代表还有第二次。 建筑师那种不知哪儿来的优越自傲,还有本身就不同的理念,让喻封沉没了救他的兴趣。 他上了五楼,基本就在周围混乱的磁场中丢失了对建筑师的气息感知。 喻封沉重新正视起五楼陈设,灰尘不见了,整个楼道干净整洁,就像刚装修完的新楼一样。 501的门被一个封条贴住了,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叉”,502则装着崭新的木门,门上还贴着寻常人家都会贴的红色对联。 在两扇门中间有一个按钮,喻封沉不抱希望地按了一下,头顶的楼道灯居然亮了。 周围顿时亮堂起来,让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喻封沉感到有些不适应。 几秒后,他调整好了视线,重新看去。 现在这里,他几乎要产生出一种这个小区并没有被拆迁,仍充满生活气息的错觉。 他先是拽住501的门把手,拽了拽,感觉上面并没有什么禁制。 于是,他手臂发力,右边小腿踩在墙上,利用作用力扩大了自己的力气,伴随着木门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砰”的一下,他直接将门掰开了。 “呼……” 轻轻呼了口气,他定睛看去。 “……” 门后是一堵墙,结结实实的一堵墙。 墙上还画了一个猫头,猫的表情很调皮,乍一看,还算是一个很可爱的涂鸦。 可喻封沉凑近了一闻,就能从猫头画上闻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很显然,作画的红色颜料,用的就是血。 在猫头下面,有人用歪歪扭扭地字迹写着:“哪家的猫这么惹人厌啊,滚!” 第五十五章 生活化 “猫?” 除了用人偶来象征那些楼房倒塌时的人,另一个刚进游戏就看到的意象也重新出现了。 喻封沉估摸着这里画的猫头指的就是楼下那只在猫冢里的白猫,不过它已经被厄运吞噬掉了。 盯着猫头底下的文字看了两秒,他内心对游戏隐藏起来的剧情有了好几个猜测,如果只是简单的初中生小队被楼房坍塌砸死,那顶多出现几个怨灵,而不应该形成诅咒。 这只猫和五楼的隐秘,才是诅咒形成的根源。 这些都是他的猜想,但于现在来说,这并不值得他耽误时间。 既然确定了501进不去,那么五楼的剧情,很明显都在502里。 他把手放在502室的门把手上,轻轻往下一扭,门便应声而开。 “没锁……” 进去之后喻封沉踩在了软软的毯子上,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就是一个布置得十分简单的常见的房间。 空气很冷,和受鬼物影响的那种阴冷,以及深秋本身的寒冷都不同,这种冷喻封沉经常感受到——空调的冷气。 “不会吧,这房间里开着空调?”他立即察觉到屋里和走廊一样,都是通电的。 继续观察,户型是兴荣小区的普通户型,一进门,就是换鞋子的玄关。 现在他面前除了一个大大的鞋柜,还有几排嵌在墙上的黄色木架,上面摆着一些小孩子的布偶,一个招财猫,还有一只陶瓷做的大帆船。 帆船的帆用扇形贝壳堆叠而成,整体制作十分精美,是个有趣的工艺品。 喻封沉伸手把鞋柜上方的灯光按钮打开,头顶的白色园灯应声而亮。 玄关后就是客厅,利用逸散出去的光,他迅速打量了一眼客厅的布局,这个客厅处于整个房户的正中心,以喻封沉所站的地方来看,客厅左侧连接阳台,右侧连接厨房和卫生间,前方是两间卧室,而就在玄关一墙之隔的地方,还开了个小隔间。 大厅的灯的开关在其中一间卧室的门旁边,喻封沉一边关注着各种微小的动静,一边走过去,把三个开关都打开了。 顿时,客厅和阳台的灯全部亮起,使整个房间都豁然开朗。 这间屋子有着很浓的生活气息,就像还有人住在这里似的。 客厅主体部分放着一个大电视,对面是沙发和茶几,茶几上餐巾纸、水杯等等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在沙发后面摆着一个立式大空调,此刻空调扇叶打开,仍在“呼呼”的运转。 喻封沉微微皱眉,揉了揉耳朵,径直走向阳台。 从进屋开始,他就一直能听到屋外的蛐蛐叫,以及一些车声和人声。 他走到阳台,通过窗户向外望去。 窗外,绿树成荫,相同的漂亮楼房整齐的排列着,楼下有一条专门铺设的鹅卵石路,通向拥有很多健身器材的小广场。 他伸手把窗户朝旁边推开,见识到了兴荣小区还没拆迁时的景象。小区里的孩子打闹的声音很近,听起来就在楼下,可诡异的是,喻封沉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沉默了一下,他的眼睛变得一片漆黑,直接开启了通灵之眼。 “哗啦啦……” 突然,这些景色像镜子一样片片碎裂,碎裂之后,只剩下无尽的漆黑雾气笼罩着这栋房子。 喻封沉除了黑雾就看不见别的东西了,把窗户关上,他维持着通灵之眼,向身后的屋内看去。 “兹——兹——” 耳边响起那种斑杂的刺耳杂音,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见房子里布满了绝望的情感,沙发上、玄关处、厨房门口和阳台上自己的身边,分别趴着一个人影,人影们趴在地上双手前伸,像是在争取什么。 鼻子里窜进了极其怪异的味道,只闻了一下,喻封沉就有种恶心的晕眩感。 可这个景象只是闪现了一下,还没等他看清楚,一切又重归平静,回到了那副日常的样子,味道也不见了。 喻封沉再次催动通灵之眼,景象也没有发生变化了。 他根据瞬间记忆产生的印象回想了一下,发现除了沙发上体积最小的人影,其他几个身影的动作都像是有目的性的要去哪里。 根据有限的线索,喻封沉开始将不合理的猜想抛开,逐渐还原出一条思路。 因为正在开空调,所以这里窗户紧闭,各扇门也都关着。 而那种味道肯定不是生活中应该有的味道。 阳台上……开窗…… 玄关处……开门…… 厨房门口…… 关煤气! 没错,这里曾经有一家人,死于煤气中毒! 他得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结论,然后又皱了皱眉。 “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啊,只有三十分钟,我该怎么找诅咒来源?煤气中毒和替代能有什么关系?” 这里没有鬼物的气息。 也没有那两个体验师的。 喻封沉很清楚,这是诅咒的力量,在某些时候,诅咒的规则可以一定程度上无视体验师本身的实力,必须按照规则走才能破除诅咒。 “还是得找一个与诅咒有关,能触发什么东西的物件……” 他随即想到了白猫。 如果猫是这家的,那屋子里应该有和猫有关的东西。 喻封沉几步走到两间卧室前,将门挨个打开,进去绕了一圈。 两个卧室一大一小,大的装修风格相对明快,有不少时尚的气息。 小的则暗淡很多,只有衣柜、电视等简单的家具,在墙角还放了一个原本用来装大米的袋子,里面放满了《故事会》等等杂志书籍。 “大卧室住的应该是一对夫妻,小卧室住的是老人。” 他又转去玄幻隔壁的小房间,这个小房间大概是这家人住进来后从安全墙里新开的空间,用图案可爱的玻璃滑门做了遮蔽。 喻封沉把滑门拉向一边,就看见里面是一个非常少女心的小小卧室。 一个单人床勉强衡在了房间里,抵住了两边的墙。 床尾上方安了个柜子,柜子是打开的,里面放满了娃娃,还有薄薄的书。 喻封沉想了想,进入这个小小卧室,大半个身子爬到床上,去拿柜子里的书。 “是儿童读物……看来这里住着一个小公主……”想到小小卧室的主人生前是个年纪很小的小女孩儿,喻封沉的表情也不禁温柔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床下传来一声女孩子的笑。 “嘻嘻。” 然后,喻封沉身后的滑门就自己关上了。 第五十六章 活着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感知到鬼物的存在! 喻封沉心头一惊,身体迅速地往床上一窜,先把自己置于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然后迅速把手搭在滑门上,尝试拉开。 纹丝不动。 这个房间真的非常小,主体就是一张床,滑门和床的距离只有喻封沉半个胳膊远,他在完成尝试后,小女孩的笑声才刚刚落下,可见喻封沉在那一瞬间的神经反应速度有多快。 开门无果,他收回手,缩回床上,背靠着墙。 小小卧室墙上的卡通郁金香灯随着拉绳“吧嗒”一声响,自己亮了起来,灯泡发出的光在穿透红色郁金香的塑料壳子后,也变成了通红的颜色。 整个房间都被照成了红色,放在日常,这回是一个很温馨的场景,可放在恐怖游戏里,红色的出现,往往都不代表什么好事。 “嘻嘻,哈哈哈……” 小女孩甜美空灵的笑声紧接着响起,这次,他感觉声源并不在床下,而就在自己耳边! 可他身边什么也没有啊? 喻封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以一个和跑步比赛的起始动作非常相似,但较为随意的动作继续听着动静。 他的双腿肌肉紧绷,只要有什么东西会危害到他,他都可以第一时间扑出去。 虽然他很抱歉鞋底弄脏了床单,但也没办法赔偿。 “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小女孩的声音问。 她在问谁?我吗?喻封沉察觉到一丝不对,这小女孩好像并不是在对他说话。 “我看看,没有生病吧?嘻嘻,你可不能生病,妈妈说生病了要打针吃药的……” 小女孩语气里有一些担心,而喻封沉一直认真听着,他能分辨出这声音先是从他身边传来,在结束时,又到了床和门中间的过道处。 “那你先睡觉吧……我等会再来找你玩。” 最后,声音的来源回到了床下。 “她好像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也有可能是猫?” 喻封沉推了推因为动作幅度略大而下滑的眼镜,考虑起床下到底有什么。 那里是他的视觉盲区,不排除他现在就和一只鬼物隔着一张床板的可能性。 同级鬼物比体验师强,这是常识。 而他现在由于较早的激活了鬼物体质,加上因为接触的游戏比较高级,祭品多,所以处于一个幸存级中非常强势的位置。 那么,一分游戏里后期的鬼物,和他到底哪个更强一点? 如果他能一直感知得到鬼物的气息,那他是一点都不怕的,可现在,明明异常就发生在他周围,可他却半点气息都摸不到。 “有点意思啊……”喻封沉轻轻呼吸,缓缓把头低下来,决定看看床下到底有什么鬼东西。 头低到一半,他突然停住。 “完了,我成憨憨了,最近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他心里嘀咕两声,直起身子,伸手把时不时在大衣口袋里动弹一下的小猫厄运给揪了出来。 “去,下去看看情况。” 厄运懵逼的被主人从两个人偶之间夹出来,还有点恍惚。 在听到喻封沉通过二者之间那种奇怪联系下达的命令后,它金色的圆瞳一下子竖起,抖了抖毛,果断地跳下了床。 “喵……嗷?” 喻封沉紧紧注视着厄运,只见厄运竖起了短短的毛尾巴,顶起垂下去的床单,朝床底钻了进去。 同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虚幻画面,正是厄运传来的反馈。 一张脸透过厄运的眼睛,冲他无声地笑着。 …… “错了。”悲痛者语气颓废的说着,让开身子好让红能看到密码锁上“密码错误”四个字。 红抬眼看了看,没说话,低头继续在堆积成山的箱子里寻找线索谜题。 她已经闻到空气中的奇怪味道,那是一氧化碳,吸入过量,会致人死亡。 可她不想死。 “不是1137,会不会是1173?我试试……”悲痛者喃喃低语的声音在针落可闻的安静环境里被无限放大,声音传到红的耳边,顿时引来一声怒喝。 “住手!”红瞳孔缩小,顾不上箱子里新找到的纸条,急忙冲过去把悲痛者从门边推开。 她慌乱地看了看,密码锁是没有输入数字,才狠狠松了口气。 转过头,悲痛者一脸毫无干劲的颓废模样就映入她的眼帘,配上他脸上的胡茬儿,整个一消极大叔。 “……”红立刻平静下来,恢复了一贯安静和腼腆的模样,顿了顿,她才轻声而又坚定的说,“你想死,不要拉上我。” 眼看队友是个毫不在意生死的消极模样,红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光。 【任务更新】 【找到禁闭房间的密码,逃出去,三十分钟后楼房会坍塌】 【门上的密码锁有两次错误机会,第一次错误会增加房间内一氧化碳含量,第二次错误会引来怨灵的攻击,只能存活一个人】 这条信息是十分钟前出现在红和悲痛者脑海里的。 他们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密闭的金属房间内,房间里除了他们,就只有堆积如山的纸箱子。 有些纸箱子里装着带有谜题的纸条,红已经解了好几个,拼凑起来的四位数密码就是1、1、7、3四个数字,只是顺序还不知道。 “1137”是他们商量了以后决定试一试的数组,可惜,顺序错误,他们已经浪费了一次机会了。 一氧化碳含量逐渐提升,有限的空气里充满了有毒气体,红的脑子已经开始发晕了。 她相信,数字顺序一定藏在剩下来的谜题中,可是悲痛者却好像无所谓一样,刚才轻易地就想把第二次机会用掉。 “你在坚持什么啊小姑娘。”悲痛者蹲下来,想抽根烟,突然想起周围全是一氧化碳,也就作罢。 “什么叫坚持什么?”红反问。 “你看看现在这情况,在这种环境下,你脑子都晕了吧?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还解题呢?”悲痛者一笑,但可能是苦着脸苦惯了,此时一笑都像是苦笑,“不如好好歇歇,其他两个人说不定都死了,你就是出去,还得死。” “你的意思是,不做挣扎,等死?”红普通的面容上没有多少血色,将她的嘴唇衬得分外的红,几乎能滴出血来。 “还能怎么着,对我们这些被鬼东西找到的倒霉蛋来说,活着有意思吗?”悲痛者无所谓的继续蹲着,“出去了,活着了,十天半个月以后,还得接着遭受这些……多操蛋呐。”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红看着面前的颓废大叔,不知为什么,嘴角竟然浮现出一抹微笑。 嘲讽的微笑。 … … … 由于我的拖延症,这更过了零点,算昨天的,这周都是两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治拖延症的,比如来点推荐票啊打赏啊什么的,医生说这是良药。 另外,看到有读者说我的断章很过分,我在此严重表示不服。 完成一次次好的断章,难道不是每个作者应尽的义务吗?(狗头) 嘤 ± () 第五十七章 反抗的资格 “商量什么?”悲痛者兴致不高的问。 收起嘴角的嘲讽,红再次走进箱子的包围中,弯着腰,一边执着于密码的找寻,一边轻声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叫悲痛者?” “啊?”悲痛者一听是这个问题,苦笑了一声,“我听说专属称谓都是按照体验师自身特性来的,你应该能猜到吧。” “反正你也觉得我们快死了,说说你的故事好吗?”红笑笑。 “行吧,无所谓……大半年前吧,我和老婆辞职,用我们攒了几年的积蓄开了个小书店。我们很满意,觉得终于安定下来了,就要了个孩子。 “这种生活挺好的,我觉得很幸福,书店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可是有一天,书店来了个奇怪的客人,说了些奇怪的话,看上去精神不正常。我和老婆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人就拿着刀,在我们面前自杀了。后来,他大概是变成了什么鬼东西,接下来的日子里,书店不断发生怪事,最后,它把我老婆和她肚子里快出生的孩子都害死了,书店也因此关了门。 “我倒是活了下来,可是……没了家人又没了一直以来打拼的事业,我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悲痛者此时真的很想抽烟,虽然他老婆总是告诉他抽烟不好:“呵呵,糟心事儿还没完呢,本来以为我不会再遇到这种事,可没过多久,我就被恐游体验师资格证选中,要再次面对那些鬼物……还是一次又一次……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我的家人都死了,还不能消停吗……” 红从他说话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疲倦,她猜,这个大叔可能一开始也愤怒过,但很快就败给了残忍的现实。 “从那之后,你就一直是这样,觉得活着痛苦?”她问。 “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了……”悲痛者麻木的摇了摇头,从见面到现在,红从他嘴里听到最多的词就是“无所谓”。 “我经常在想,要不要早点下去陪他们,可笑我没有自杀的勇气。”悲痛者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已经很久没刮了,自从老婆死后,他就一直是这副邋里邋遢的样子。 他蹲着有些腿麻,又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腿部:“这些恐怖游戏是吓人,是危险,可对我来说,如果在这里死了,也算是帮我鼓起勇气了吧。可惜,我的运气似乎还不错,四次游戏,都没有死成。啧。” 要是换一个人,或者换一个场景,听众不是红,地点不是这冷冰冰毫无生气的有毒密闭室,他的这番话一定会让听者动容,然后鼓励他为了爱人和孩子好好活下去,把死者的那一份一起活出来。 可红却点了点头:“好想法。” “哈?”悲痛者本来以为要迎来一波安慰,就像他身边的熟人那样,每次见到,总会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他很讨厌那种眼神,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装作感同身受的样子。 “每个体验师都有自己的过去,像你这样遭受不幸的,可能也有很多。”红说话的声音总是轻轻的,像是害怕说大声会引起别人注意一样,或许是一种习惯: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是绝望的。与你不同,你在半年前看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可我,从出生起,就一直承受着这些。” 她对于揭开自己的伤疤毫不避讳,平静的就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从小,妈妈不喜欢我,其他人叫我怪胎,身边总是会有别人看不见的恐怖东西想要伤害我……我流过的血有多少,你大概想象不到。 “凭什么? “刚出生时候的我做过什么错事吗? “没有,我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被这个世界打上了异类的标签。等我长大了些,才懂得伪装自己,装成和普通人一个样子,可是我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秩序之后的混乱和肮脏。 “于我而言,资格证不是让我陷入危险,而是给了我反抗的资格。” 红用从箱子里找出来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哪怕说着这些,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而是抓紧了时间去求正确密码。 “我要活下来,变强,向曾经伤害我的鬼物和人类报仇。” 悲痛者愣愣地听着,末了,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是真的懂得伪装,就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我了。从小受到这样的打击,不是应该谁都不相信,把事情都憋在心里吗?” 他的内心并不太相信红说的话,或许是因为红没有表现出情绪起伏,看着有些假。 以他的人生阅历来看,这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正是敏感的时候,一点点的打击和痛苦都会被无限放大,搞得好像全世界都在针对他们一样。 而事实上呢,大人看着他们只会觉得无奈和好笑,然后在心里默默说一句:你也就现在有精力去胡思乱想了,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每天为了生活就已经筋疲力尽。 红听着悲痛者的话,就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 可是没关系,她说这些,本就不是为了要让谁理解,她只是要让悲痛者知道,她想活下去。 “这些事告诉一个死人,是没关系的。” 红放下了笔,拿着一张纸,抬眼看着他。 “这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事。我们心里都有恨,而你想死,我想活。” “那么在死之前,替想活的人做一件事,你应该不会拒绝吧?”她站起身,回到门前,和悲痛者只有半米的距离。 悲痛者比她高一个头,她微微仰头,直视悲痛者的眼睛,声音虽然轻,但眼神中的坚定和讽刺却暴露无遗。 “生命可以拿来做多少事情啊……居然有人想放弃它,真是可笑。你看,7113和7131,这是我圈定的密码范围,如果先试的那串数字错了,怨灵就会来杀掉我们中的一个人。” 悲痛者眼睛微微睁大,猜到了红的意思。 红收回视线不再看他,手指在密码锁是摁下了7113四个数字:“我现在还很弱,而你经历了四次游戏,很可能比我强。我不想到怨灵来了之后再冒险,正好你也不想活,所以要是这次试错了,就请你…… “主动帮我去死吧。” 第五十八章 喵 “咔。” 随着小小的碎裂砖瓦被踩到的声音响起,兴荣小区六十一栋的墙外面,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身影从窗户翻出来后,谨慎的看了看周围,一片静谧之中,他“啧啧”两声。 阴冷的风中,建筑师拍了拍自己夹克上的灰,手里紧紧攥着一张【集阳】符咒。 他的怨灵驱逐符已经用完了,如今,只剩下两张【集阳】可以勉强应付应付怨灵。 “一开始已经那么积极的领导队友了,还讲了那么多关心他们的话,现在出来,应该不会被判定消极游戏了吧。”他低声自言自语,还忘不掉之前两次被资格证判定消极游戏,让他损失了多少积分。 之前的提示信息还在资格证记录里,让他每次看到就一阵心痛。 【警告:你的做法被判定为消极游戏,将在游戏结束后扣除50%积分奖励】 【消极游戏判定积累三次后,资格证没收,体验师将会被鬼物追杀,直到死亡】 一次游戏扣掉一半的积分,两次又是一半,第三次……就是直接一个”死“字。 建筑师想不通,为什么这恐怖游戏还不让消极一点,难道非要赶趟子去送死吗? 如果不是他每次都找机会避开最后的危险时刻,几条命也不够他丢的啊!在他经历的几场游戏里,体验师的死亡率就没有低于过百分之六十的。 面前浮现出戏子那张文静俊美的脸,他只能摇摇头。 自己好歹是活了四场游戏的玩家,难道看不出当时戏子在踏上五楼楼梯后明显的僵硬,然后转身准备告诉他什么吗? “呵呵,无非是触发了什么他认为无法完成的任务,想拉我下水呗。”建筑师不屑的笑笑,他故意露出挑衅的表情,用言语激戏子,不让对方把要说的请求他一起的话说出口。 他宁愿对方讨厌自己,说不出口,也不能因为自己“前辈”的身份被要求一起上去。 他不想参与游戏最危险的部分,可是,又不能没人去。 如果都不去,那游戏可能就完不成。 所以,让别人顶在前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像他们四人刚进房子的时候,他说是替菜鸟踩雷先进,事实上还是叫了悲痛者在前面,可在旁人看来,还是他在保护别人。 “终究还是新人啊,心高气傲的,他是不是在以前的两次游戏里被保护的太好了?居然有勇气自己一个人上去……真是太好利用了。”建筑师心情不错,戏子根本不需要他引导,就想积极地上五楼,省了他好多力气。 他的这种做法,并不是个例。 在幸存级体验师中,有类似想法的不在少数,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红一样那么渴望变强,也不像喻封沉这样习惯了恐怖,反而有些喜欢这样的游戏。 更多的人,还是在规则里寻找漏洞,比起积极游戏,多拿积分,他们更渴望安全的活着。 但是…… 这种人,真的适合活下去吗? 没有积分,没有底牌,能活多久,完全就是靠运气。 很显然,建筑师这次的运气并不太好。 在他嘀嘀咕咕暗自得意的时候,远处过来了一个人影,手电筒的光照得很远。 建筑师立刻噤声,贴墙蹲下暗自观察,疑惑现在怎么会有别人来。 一般来说,在游戏场景里,是不会闯进其他的人啊?除非……这是游戏的一部分! 来人步伐跳脱,手里举着个方方的东西,嘴里还不断地说道着什么,建筑师竖起耳朵,隐约能听清楚个大概。 “这里就是之前塌方导致六名初中生死亡的事发现场,现场被警方戒严,我是在警方下班之后才来的。” “天已经全黑了,但是通过手电筒的光束,我们仍能大致窥探到这片废墟的样貌……” “是记者?”待来人走进了些,建筑师才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然后他突然想起,在塌方事故的后续事故报道中,第二波死亡的,就是一名记者! 记者一边叨叨,一边朝他的方向走来,准确来说,是朝兴荣小区六十一栋走来。 而就在建筑师屏息凝神,贴着墙观察形式的时候,有一张青紫色的脸从二楼的窗户那里伸了出来,近乎处于建筑师的正上方。 它面目还算清秀,可肚子上却有一个大洞,不知被什么刺穿过。 大半个身体探出窗沿,它面无表情,无声无息的俯视着他。 …… 在一片通红的灯光里,温馨的事物变得压抑。 喻封沉措不及防间,通过厄运的眼睛,间接和床下的脸来了个对视。 这是一张他没见过的脸,看上去比那些初中生年纪还要小得多,同样的青紫色,还夹杂着一些苍白,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长得很狰狞破旧,却带着一丝微笑,喻封沉只觉得说不出的变扭。 这要是放在恐怖游戏里,妥妥的高能惊吓点啊! 他拽回思路。 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个小女孩发出来的。 “喵。” 面对着从没见过的一张脸,厄运像是没有害怕的情绪,走上前去,伸出爪子在小女孩脸上掏了掏。 这一掏,小女孩像是收到了惊吓,迅速向后缩到了阴影里。 喻封沉让厄运继续深入,却已经没了小女孩的踪影。 他继续利用厄运的视角观察床下,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床下堆放的杂物等等,都是很常见的物品。 可唯一不同的是,在床头的正下方,有一个毛茸茸的大物品,暂时看不出是个什么。 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危险,他干净利落地翻身下床,弯腰摸索着,把那个毛茸茸的大家伙拖了出来。 这东西核桃形状,底座有半径三分米那么大,白色的绒毛摸上去非常舒服。 它在面向床外的这一侧开了一个两三分米的入口,喻封沉把手伸进去摸了摸,也是软软的,手感非常好。 缩回手,他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沾了一些猫毛。 “原来是个猫舍……看上去就很贵的样子。”他推了推眼镜。 “喵!”厄运在旁边张口叫唤了一声,“穿过”猫舍外壁,在里面团起了身体,似乎很喜欢这个猫舍。 喻封沉哭笑不得,这小猫根本触碰不到猫舍实体好吗,这是猫界的“自欺欺人”? 第五十九章 丢了它 突然,厄运惊得蹦了起来,一窜就窜上了喻封沉低下的头顶,抓住了几撮头发。 喻封沉表情一肃,知道有事发生,瞬间开启了通灵之眼,可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发型要乱了……” 俗话说的好,血可流,头可断…… 不,头也不可断! 他猛地往回一缩,撞上了滑门,玻璃制的滑门发出很大的响声,连带着还没趴稳的厄运都被颠簸了一下。 一只枯朽的青紫色胳膊飞快地从猫舍里伸了出来,指甲尖利肮脏,抓向他原来所处的位置。 要是喻封沉不躲,他的头可能就真的断了…… “什么东西!”在他被诅咒干扰的感知中,混乱的磁场像是被这只手撕开了一个小口子,灵视里,这只手从一片虚无的黑暗中伸出来,那种黑暗和他开灵视看见的窗外景色一般无二。 这时他才看见,猫舍里都是这样的黑暗在蔓延飘荡,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里就是房子里安逸假象的突破点了!”喻封沉抽出匕首,不知道这只胳膊会有什么后续动作。 胳膊在空气中抓了抓,没有抓到喻封沉这件事好像令它很不解,过了一会儿才沮丧的垂下手指,掌心向上五指打开,像是在要什么东西。 【任务更新,找到藏起来的记忆片段,交给不甘的手,手会为你的队友打开一扇大门】 “哈?” 队友?喻封沉想了会儿,怀疑地看了看猫舍。 红和悲痛者在猫舍后那片黑暗的空间里?这咋钻进去的,难怪找不到…… 他站起身,试着推了推滑门。 滑门果然已经可以滑动了。 喻封沉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胳膊没有再动,而是保持着要东西的姿态。 把厄运从头上拎下来放进口袋,他叹了口气,打开了门。 血色……昏暗…… 眼前的景象让喻封沉瞬间脑后一凉,只见明亮的灯光开始闪烁,变得忽明忽暗起来,眼前的墙上布满了血手印,他几步跨出,发现厨房、卫生间、客厅、阳台上也全是手印,地上还有长长的血色拖痕,好像有什么人正在爬行一样。 “啊……”耳边时不时出现痛苦的哀吟,好几个声音重叠在一起,让喻封沉头脑发胀。 呼吸间,血腥的味道几乎化为实质,充斥在每一立方厘米的空气里,将他包裹在里面。 “真是令人窒息……” 与他进入小小卧室前相比,简直是一个人间,一个地狱。 他看了一眼,脑海里的三十分钟倒计时还剩下十三分钟,一个不算太吉利的数字。 不再考虑太多,他抓着匕首刚想跑进各个房间寻找那所谓的记忆片段,又突然停了下来。 “这拖拽一样的血痕……好像可以连得起来。”血痕有大有小,断断续续,可喻封沉还是在杂乱的痕迹中看到一条勉强能一直连续下去的痕迹,能从周围那么多干扰中一眼看出,也全靠他视力好了。 他注视着这条血迹,开始沿着拖痕走。血痕从他的脚下,也就是小小卧室开始往外延伸,拐了好几个弯,不知道最终会延申到哪里去。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避免自己身上沾到其他地方的血痕,有点脏。 在客厅拐了几个弯,又进了一趟卧室,回到阳台…… 喻封沉耳边地哀嚎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对他进行着实时的精神污染。 “太吵了……”他有点受不了,这哀嚎声里充满了绝望,像是生命最后时刻不甘的悲吟,但这和他曾经在红霜身边感受到的那种宛如实质的负面情绪还不同,这个仅仅只有声音,让人心烦意乱,却仿佛隔着一层玻璃似的无法一同感受那种绝望。 否则的话,以他对负面情绪的容纳性,这会儿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加快脚步,喻封沉一边抵抗着耳边的哀嚎声,一边来到了玄关。 “在外面?”他倒是没想到,很可能属于这家人的记忆片段,竟然会在外面。 外面的话,就只有…… 邻室门后画的猫头! 念及此处,他立刻伸出手,可就在指尖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就从把手上感受到了一股黏糊糊的液体。 “……”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喻封沉心里顿时不爽,眼神不善地看着指尖沾到的血迹,黑着脸打开门。 门外,楼道灯已经熄灭,他重新按了一次,让不断闪烁的昏黄灯光再次亮起。 血迹从他脚下延申到对面打开的门后,那面粗糙的墙上。 一只大大的血色猫头正在注视着他。 进房子前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的猫头已然变了表情,双目绝望的瞪着喻封沉,面目扭曲而狰狞。 在它的下方,那串同样用血写上去的字快要融化了,字体向下坠着,血液不断流淌。 新的文字从墙里渗出来—— “吵死了!门都要给它抓坏了,它为什么还不走?” “隔壁的人死光了吗,能不能管管这只死猫!” “别叫了,叫得这么惨,老子跟看鬼片似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嘘,睡觉吧老公,别管它了,明天和隔壁商量商量,让他们晚上记得把猫放家里。” 血迹不断渗出,喻封沉盯着这些血迹看的时候,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出现了另一片景象。 他的视角矮了很多,就像与厄运共享视角一样,从那高度看,只可能是小动物的视角了。 他看到自己在小小卧室床下的猫窝里,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半跪在地板上,开心的把他抱出来放在怀里:“嘻嘻。嘟嘟,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女孩抱着他站起身,坐到了床上,揉了他一会儿后才意识到:“你是不是生病了?” 画面一转,是他缩在墙角,女孩大哭,两个成年人正在骂女孩的场景。 女人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女孩的脑门:“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猫感染了病毒,不丢了它,留下来害我们啊?” “宝贝,别哭了,爸爸重新给你买一只,这只真的不能留了。兽医说这种病毒可能会传染给抵抗力低得小孩呢。”男人蹲下来抚摸着女孩的头。 女孩崩溃的大喊:“我不要丢掉嘟嘟!呜呜呜……坏妈妈,坏爸爸……呜呜呜……” 他在墙角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无精打采的把男人和女人的话收入了耳朵里。 第六十章 回忆 喻封沉被动地沉浸在猫的回忆里。 他看见自己被丢出了家门,女孩伤心地大哭,家里的老人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 他没有走远,而是拖着生病的身体在已经开始拆迁的小区里流浪。 小女孩常常背着父母来找他,给他带吃的,和他玩耍,不管他的身上是否因为在垃圾桶里翻吃的而脏兮兮,小女孩都不嫌弃。 这种陪伴深深的烙印在了白猫的心里。 可很快,他就死了。 那个时候,小区里的很多住户都拿到了拆迁补偿款,搬去了新的房子,可还有一些人因为种种不便留在这里。 小女孩一家就是这样,兴荣小区离小女孩的幼儿园近,而她也即将步入小学,家里想把这段时间拖过去。 他们的家旁边逐渐堆起了废墟,碎砖碎瓦钢筋水泥,使这里变得荒凉脏乱。 死后的这只猫失去了皮囊,尸体倒在一片砖瓦上。 小女孩伤心过后,给猫搭了一座小冢,每天都来看白猫,可她却不知道,白猫的执念一直默默的跟着她。 喻封沉还在猫的回忆里,只能跟着看,无法自己做出行动。 在一个晚上,小女孩家里煤气泄漏,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几个大人纷纷爬向窗户、门和厨房,却在到达之前就晕了过去。 小女孩蜷缩在沙发上,已然快要死了。 白猫的执念看着这一切,它不想善良的小女孩死去,于是冲向邻居家,拼尽全力终于触屏到了门的实体。 它发出凄厉的惨叫,不断用爪子挠着隔壁的门,制造出动静想让邻居听见出门察看,最好能找小女孩一家理论,这样,或许就能发现不对而报警了。 很可惜,邻居非常冷漠,它只听到邻居屋里传来谩骂和不满,却最终没有出来。 那一夜,任凭白猫折腾了一宿,哀叫了一宿,还是无法改变悲剧。 白猫因为吸收了小女孩一家的死气,转化为了怨灵。 事发之后,邻居那家人很快就搬离了兴荣小区,而白猫仍在废墟上,自己的小冢周围晃荡。 渐渐的,它忘记了很多东西,只记得自己想要人来陪伴它。 直到有一天,六个初中生因为听说了这栋楼曾经发生过的惨案,跑过来试胆,结果被倒塌的危房砸死,因为这里奇怪的气息加上心中的恐惧和怨气化为了怨灵。 白猫希望有人陪伴,它和这六个怨灵的气息交杂,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中形成了诅咒,它们都被禁锢在了这里。 诅咒的内容是:凡是损坏了猫冢的人,都要留下来代替一个初中生怨灵,每死一个,就有一个初中生的怨灵可以离开。 直到六个怨灵都被替代,诅咒才算结束。 这是一个有尽头的新生诅咒,并不特别强,所以每隔三天才可以生效一次。 …… 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墙上的猫头眼里似乎闪烁着幽冷的血光。 回忆结束,喻封沉猛地拽回了意识,发现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在回忆中,白猫的那种等死的绝望,被抛弃的无助,还有想救小女孩却救不成的痛苦,他也是能设身处地的感受到的。 “原来是这样。”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算是把这次游戏的背景捋清楚了。 手上那种措不及防一手血的恶心感消除了大半,对于这只白猫,他也算是有了几分理解。 可怜,白猫已经被厄运打没了,彻底挂了。 轻呼了一口气,喻封沉知道刚才自己经历的这个就是记忆片段,一定有能把它交给那只鬼手的方法。 他四处看了看,在墙上的猫头下方,多出来一个刚才没有的黑乎乎的东西。 蹲下来仔细瞅了瞅,他发现,这好像是一块腐烂的内脏。 小小的,大概是猫的。 这应该就是记忆片段的承载物了吧……他抽出匕首,果断地扎了下去。 “吧嗒。” 锋利的匕首刺进了内脏里,喻封沉满意的看着被串起来的内脏,带着它一步步走回屋内。 就在这时,三条消息突然不分先后的在他脑海里响起来。 【体验师建筑师已死亡】 【体验师悲痛者已死亡】 【剩余人数:2】 喻封沉一愣,顿时有点不解。 这两个人怎么死的? 他看了眼倒计时,还有六分钟。 “看来建筑师做了点别的什么事,而猫舍空间里的红那边也不是安全的。”不用思考都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加快了步伐。 …… 眼前的一片混沌黑色,在红的眼睛里凝结成了图像。 红一只手还保持着推开铁门的姿势,身体微微后仰。 她想过打开门后回到危楼里,马上就会面对怨灵的攻击,可没想过即使打开了门,门外也不再是熟悉的地方,她仍然出不去。 【你已经打开生门,你的队友将会送来出去的钥匙】 提示出现,红的眼神变得冰冷。 “……还是需要别人来决定我的生死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就这么把门开着,回到箱子前坐下来。 “四分钟。” 她曲着双腿,手臂环住了膝盖,望着外面翻涌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的有毒气体已经尽数散去,在她的身后,躺着悲痛者的尸体。 这个大叔脸上带着害怕的表情,或许在怨灵的攻击下,他还是升起了一丝对活着的渴望的。 可惜,之前已经有死志,在第二次密码输错后,红看着身材结实却断了一条腿的怨灵男生缠住了悲痛者,将他带入了死亡。 原本怨灵要攻击的是谁还不一定。 可是悲痛者在红的一番话下,放弃了手里的怨灵驱逐符,主动把命送在了鬼物的手上。 “连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命,还指望别人来替你珍惜吗,不如拿来做点有用的事。” 红并不愧疚,在她心里,这么做是很正常的。 不想活?那正好去死啊。 命是争取来的,不是躺来的。 “戏子,你该快一点了。”她喃喃道。 她也看到了不分先后出现的两条死亡信息,知道现在外面就剩戏子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门外的黑暗翻滚得激烈起来,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条通道。 【爬出通道,返回现实】 第六十一章 坍塌 匕首微微抖动,内脏从匕刃缓缓滑落,掉进青紫色的张开的掌心里。 喻封沉后退两步,站在一个安全距离,旁观着那只手握住内脏缓缓合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感缩了回去。 下一刻,一颗脑袋突然从猫舍里伸了出来! 黑色的头发糊在脸上,只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只神色坚定的眼睛。 紧接着,肩膀、手臂和上半身也随着爬动的动作露了出来,那简单的衣着让喻封沉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身份。 “红?” “是我。”听到喻封沉的声音,红把头发往两边拨开,轻声道。 看着红两手撑着地艰难地往外爬,喻封沉随即蹲下来,把她往外拉。 “谢谢。”红坐在地上转过身,把两条腿也从猫舍里抽了出来。 出来后,看着周围的景象,她一时四处打量,觉得非常陌生:“这是五楼?” “嗯。没时间多说了,还有不到一分钟这里就要塌了,先出去。”喻封沉时刻关注着脑海里的倒计时,不由打断红的好奇,迈开步子往外溜去。 红看着喻封沉修长的黑色背影,什么都没说,也疾步跟上。 五楼的隐形结界并不向下延申,喻封沉前脚刚出结界,那种对环境和气息的感知力就回来了。 可此时,离开了莫名多出来的五楼,他才感受到房屋的剧烈震颤,两侧的墙壳不断被震落,在地上铺开了一堆一堆的墙灰。 “轰隆隆……” “跑快一点!”他尽力站稳身体对着后面的红催了一句,在他的感知中,现在这整栋危楼都充满了怨气,正是这些怨气在撼动房屋,让危楼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两人从楼梯往下跑,一到四楼都已经恢复了残破的样子,没有什么弯弯绕绕,以他们的速度是完全来得及的。 可显然,诅咒还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跑动时,喻封沉隐隐感觉到楼下还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果然,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上,一个小女孩就出现在前方,对着他们嘻嘻笑了两声,然后,堵住了他们的路。 “不准走哦,你们要留下来陪嘟嘟。”它张开双臂,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如果不是那张脸被怨气同化的过于丑陋,说不定还真能萌化一些人。 是白猫的主人,它怎么还在……喻封沉看了看,只剩下二十秒。 “让开。”面对挡路的东西,红已经扑了出去,指尖冒出鲜血对着小女孩的头抓去。 小女孩青紫色的脸上露出阴毒的表情,没有躲开红,而是顺着红的手摸到了她的脖子。 红同样没有躲闪,任凭女孩掐住自己的脖子,身上凭空冒出很多鲜血,每一滴血碰到小女孩略显虚幻的身体都激起一阵蒸发似的烟。 “不准出去!你们要留下来陪嘟嘟!”它尖叫着,看上去那些血液让它很痛苦。 “让开。”红的脖子被小女孩尖利的指甲戳破了一个小洞,血不要命的往外流淌,她却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感觉不到痛似的把小女孩的怨灵往旁边扯。 喻封沉不由得咂舌,这打法太凶悍了,看上去就跟亡命之徒似的。 当下,他也不想浪费时间,等这两个气息强度差不多的打完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他直接把戏勾化为锁链,朝小女孩的怨灵抽过去。 十秒! 他没有用束缚,这一下是利用戏勾可以伤到灵体的特性抽出的非常普通的一击,可时间紧迫,他对戏勾的方向也无法控制得那么精确,也有一部分抽到了红的身上。 “抱歉。”喻封沉没什么表情的说了一句,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把局面稳住。 “……”红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而是更加狠厉地把小女孩一推。 小女孩的怨灵被抽了一下,惊叫中来不及抵抗地被推向一旁,二人趁机下到二楼。 “我的嘟嘟怎么不来拦着你们!”后面传来小女孩疯狂的叫喊。 “你的嘟嘟炸了!”在争分夺秒的时刻被缠着,喻封沉心头起了火气,朝后面回了一句。 本来就是嘛,你的嘟嘟,已经被我的厄运一爪子拍没了,还想出来阻拦我? 如果说白猫和小女孩之间的感情还挺感人,那么从诅咒形成,有其他人因为这白猫的执念而丧生的时候,这段感情就什么也不是了。 红脸上浸满冷汗,她瞥了喻封沉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哪一种人勉强能和她聊得来,那大概就是这种,懂得做出最正确地判断,以比较小的代价达到目的的聪明人了 身上被抽了一下,很疼,可是没关系,她能理解。 “轰隆隆……” 就在这时,楼房的震动更加猛烈,摇摇晃晃的令人难以站稳。 这巨大的轰鸣声在喻封沉脑子里缠绕,他很熟悉这种声音,在四楼迷宫里找人偶时,每找到一个,他的耳边都要出现一次这种厦之将倾的声音。 他熟悉,所以有了些抵抗力,而红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像被喇叭故意放大数倍的声音,一时间捂住耳朵,感觉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五秒! 四秒! “来不及了……”她眼里出现了一丝绝望,可更多的还是不甘心,“我不想死在这里!” 喻封沉回头时,正好看到她的眼神。 那种眼神非常狠,带着对生命的渴求,放在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小姑娘身上令人心惊。 而且,她的眼神在喻封沉的脑海里,渐渐和另一双眼睛重合在一起,令他一瞬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惜他没抓住。 “……麻烦。”他眼神一暗,转身拎起红的胳膊,凭借自己过人的身体素质带着她来到一处破损的窗户旁边。 “你要干什么?”红愣住了。 “不准走!”小女孩的怨灵又缠了上来,牢牢地抓住了喻封沉的腰。 感受了一下腰上传来的拉力,喻封沉没回答红,而是一下子就把红扔了出去。 “啪”的一下,红摔在了楼外的废墟上,尖锐的杂物把她的身上划出很多细细的血口。 两层楼的高度,加上喻封沉扔她的力气,让红摔蒙了一瞬间,她回过神来,顶着身上的疼痛向外又跑了几步,才回头看。 “轰——” 她的瞳孔里倒映出轰然倒塌的楼房,和穿着黑色大衣的喻封沉刚刚把小女孩的怨灵推开,来不及跳窗的身影。 【任务完成,游戏结束】 脑海里出现资格证的提示,而红瞳孔紧缩,根本不知道提示说了啥,只不断冒出一个念头。 “一个想活的人为什么要舍己救人?白痴吗?” “怎么会有人来救我?来救一个我?” “怎么会?” 这和悲痛者放弃生命成全她活下去的愿望不同,悲痛者本来就不想活,这种人死多少,为谁死,她都没感觉。 可是,怎么会有人主动救她?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尤其是各怀鬼胎的游戏世界的体验师之中,还会有这么白痴的人吗? 她一时呆了一下,直到扑面而来的灰尘和四处飞溅的碎石划破了她的脸,她才暂时收回震惊,向远处跑去。 …… …… …… 提前说免得有读者瞎给我安排后续,这块不是感情戏,不会出现以身相许谢救命之恩的沙雕剧情。 第六十二章 宁枫捞我 “戏子。” “戏子……” 眼前一片黑暗,直到有一双脏兮兮的手把他头上方的砖瓦搬开,他才感到自己找回了呼吸。 听觉最先恢复,强烈的耳鸣占满了他的耳朵,让他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在嗡嗡声的夹缝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 随后,视觉和痛觉同时回归,在感受到全身像骨折一般的剧痛的同时,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模模糊糊的景象。 他的眼前都是尘土和碎砖,甚至有冰冷的钢筋。 每一次呼吸都能带起一小片飞扬的灰,让他分外难受。 “咳咳……” 喻封沉控制不住的咳嗽出声,想动却发现自己哪儿都动不了,浑身被重物压制。 “你果然还活着。”红手里刚把一块墙体艰难地挪到一边,看到被掩埋了二十多分钟的人醒过来,轻轻松了口气。 喻封沉现在是一个趴着的姿势,他尽己所能地把头往上仰,在一层杂物的后面看见了红的身影。 “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不仅活着,还意识清醒听得懂人话,他感到嗓子里像被火烧了一样,发出的声音和平时的清冷完全不同,变得嘶哑难辨。 嗓子好象被吸入的灰污染了……他思维涣散的想着。 “你被埋得不深,但是凭借我还清理不了你身上压得这些东西,怎么办?”红丝毫不见急切地轻轻问。 “没事……”喻封沉艰难的开口,“我叫人来帮忙。” “记得手机号吗?”红以为他得打电话叫人,主动开始掏手机,因为喻封沉的手机肯定随着人被埋住了。 “不用。” 打电话叫来的人要是看到他被埋在一片“半个多月前就已经倒塌过一次”的废墟里,他要怎么解释? 他决定直接用体验师聊天功能叫宁枫帮下忙,虽然他的电话里也有宁枫,但他记不得宁枫的号码了啊! “不用?”红掏手机的手顿了顿,“那你……” “好友系统,可以聊天。”由于嗓子疼,喻封沉惜字如金。 “原来好友还可以聊天。”红垂下眼睛,“抱歉,我没有好友,所以不知道。” 她经历的几个游戏里,不是其他人都死了,就是她和对方都不想在今后碰到。 呵,谁会想和她这么阴沉的人继续合作呢? 而且她也嫌弃蠢货。 【体验师戏子对你发出了好友邀请】 “嗯?”这么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信息提示,红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点了同意后才问道,“加,加我干什么。” “你挺厉害的。”喻封沉虚弱地回了一句,然后不再管她,试着动了动胳膊,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动一下就很疼,不知道是不是骨头断了。 还好他在楼房倒塌的一瞬间,用【后悔】召唤了一个小女孩怨灵的复制品,替他抵挡了一部分上方砸下来的砖块。 怨灵说到底是没有实体的灵体,按理来说碰不到物理方面的东西,可大楼是被怨气催塌的,且本身就是诅咒产物,这才让喻封沉有了缓冲的机会。 否则,即便他身体素质高,也经不住这么一下子啊。 当下他不敢再随便乱动,在脑海里调出资格证后,首先看到了“替代”的游戏结算。 【游戏结算开始】 【已完成游戏:替代】 【游戏评分:12】 【基础积分:1000】 【存货人数:2/4】 【附加积分:200】 【地图探索度:98%】 【戏子40%,红29%,悲痛者21%,建筑师10%】 【单独积分:400】 【戏子贡献度:51%】 【额外积分:2011】 【总积分:3611】 【结算完毕】 “还算不错,因为我一个人完成了五楼的任务,所以贡献度很高,地图探索度也很不错……”他心里暗道。 这次的结算格式和宅怨那个游戏一样,不过由于低了一分,即使他的贡献度比宅怨那次还要高5%,额外积分却少了1400多。 以前的积分和这次的累加起来,达到了7920,他再次觉得自己富了起来。 除了结算信息,还有一条信息紧跟其后。 【体验师戏子已达到进阶挣扎级的标准,下一次游戏将固定为单人20评分游戏】 挣扎级吗…… 进阶后应该还会有一次实力的提升吧,那些挣扎级的体验师和幸存级的气息强弱差距太明显了。 他暂时把这个问题丢到一边,在为数不多的好友里找到宁枫,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 【兴荣小区六十一栋废墟这里,受伤,能来救下我吗?】 他本来打算就这么发,可是想了想,一条信息200积分呢! 于是乎,他鬼使神差地在后面继续写道: 【游戏原因,楼房倒塌,我被埋起来了,身上可能有很多处受伤,你可以在来的时候带点治疗物品,顺便带把铲子好挖我,如果你忙的走不开的话,帮我转接一下楚老板】 这些话其实他说不说无所谓,宁枫要是看到他的求助,肯定明白他出事了受伤了,绝对会带好充分的医疗物品。 至于铲子,更是开玩笑,以宁枫的力气,压在他身上这层东西完全可以徒手搬开。 但是反正信息不限制字数,看到多了几行字后,他损失了200积分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消息发出去后几秒钟,宁枫就回了。 【这都几点了,小新人你能不能早一点,我这刚脱了衣服准备睡觉呢。哎~等我十分钟,我会带铲子来的,今年秋天把你种下去,明年会不会收获一个靠谱的家伙呢?】 “种我……”喻封沉苦笑一声。 他明白宁枫的意思,这回信翻译过来应该是,现在来帮他,能不能收获一个靠谱的队友? 毕竟宁枫从一开始到现在帮他这么多,就是抱着收他做队友的想法。 “他不用恶灵形态,精神正常的时候,其实还挺适合做队友的。”喻封沉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明天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吧,好像挣扎级,尤其是即将晋升抗衡级的挣扎级体验师,看上去对于找队友大多很急切啊。” 红在一旁看着他,只见他一句“你挺厉害的”后就没了下文,大概是在联系好友了。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道:“你……叫了几个人?” “一个。”喻封沉回答。 “……很厉害的吗?” “比我厉害。”喻封沉觉得有些奇怪,她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来的人是鬼物体质,那我就先走了。”红没有解释,而是冲他微微低下头,让他看不见表情。 “好。”喻封沉反正无所谓,多一个人在这看他被压着,他还有点不自在。 至于自己救了她这回事,他也不想要什么具体的回报,当时就想着顺手救一个,全凭他乐意。 六十三章 清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没盖被子,只盖了一层黑色大衣的青年身上。 青年的衬衣、裤子和身上盖的大衣一样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还有不再渗血的伤口。 离床不远的电脑桌前,宁枫四仰八叉的躺在老板椅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刷什么。 他身旁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书籍,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给整个房间增加了一些文气。 直到听见床上的青年因为乱动牵动伤口,发出无意识地“嘶”的一声,他才眼神望过去,又看了看时间。 “是不是该起床了?小新人。”宁枫懒洋洋从老板椅上滑了下来,踱到床边踢了一脚床板。 “嘶……”青年震的一惊,立刻睁开眼睛,看见热烈的阳光和宁枫悠哉悠哉的表情。 “我……靠。”喻封沉一醒就被阳光照的刺眼,虽然暖和,但让他完全睁不开眼睛。 当下,他伸手去挡,却没能成功把手举起来,而是由此突然感受到了全身的剧痛。 他的思绪顿时一片混乱,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昨晚在废墟被宁枫拉了出来,带回住处的事。 “几点了?”喻封沉小幅度动了一下,侧头问道。 “十点,你已经睡了快十个小时了。”宁枫一身蓝色半袖衫,看向喻封沉的眼神里明显带着幸灾乐祸,“一个一分游戏都能搞的这么狼狈,太菜了吧。” “……”喻封沉没吭声,人在屋檐下…… 但随即,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他就发现了新的重点,无奈地说道:“我说,你不能给我擦点药换件衣服什么的吗?真就等我自然风干啊。” 身上穿的还是他昨天穿的衣服,伤口也该什么样就什么样,感情宁枫真就只是把他从废墟里挖出来,一点措施都没做。 “哟!”宁枫一乐,“指望我?” “行行,不指望你,我自己来。”喻封沉又动了动,感觉身体每一处都在疼,但好像又不是完全无法接受,至少没断胳膊断腿的,头不知道破没破,但好歹没伤到脑子。 他记得昨天晚上宁枫救他的时候,他提醒了宁枫不要去医院,宁枫也显然清楚原因,无非是无法向熟人解释之类的,就把他带回了自己住的公寓。 之后,喻封沉精神疲惫,沾到床直接就睡着了。 “我怎么觉得,现在比昨晚要好了不少。”喻封沉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迟疑地说。 宁枫听出他的询问之意,回答道:“不奇怪,你的诅咒体质让你的伤口愈合速度加快了,像这种伤,好好养一周就能好的差不多。 “而且你真当我什么都没做?好歹用了【引祟】符给你把身体里残留的怨气引出来了,那才是最危险的东西。 “不过,你就先别想着洗澡了,伤口最好不要沾热水,拿湿毛巾擦一遍就行。” 喻封沉知道【引祟】符是什么,在资格证商城里有见过,一种治疗用的符纸。 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对于喻封沉这种洁癖的人来说,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抗议一下,然后忍着疼支撑住身体坐了起来,把充当被子的大衣掀开。 随着他的动作,一只猫和两个人偶从大衣口袋里掉下来,厄运看起来有些害怕,一直抱着黑衣服的人偶小男孩不放。 “这些是你的祭品?”看到猫宁枫来了兴致,他一凑近,厄运就更害怕了,喉咙里虚张声势地出现了“咕噜咕噜”的警告,然后很凶地“喵”了一声。 看着厄运,喻封沉叹了口气:你这能吓着谁啊,奶凶奶凶的。 “有点意思,活态祭品,很少见的。”宁枫果然没有被吓到,拎起厄运命运的后脖颈,看着瑟瑟发抖的小猫,又啧了一声,“怪谈厄运……你猜你这次被埋会不会有它自带厄运光环的原因呢?” “也有可能,不过没事,我不还活着吗。”喻封沉看厄运精神的很,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两个人偶上。 人偶看上去都挺完整,暂时没看见有损伤。 他不禁感叹:我都伤成这样了,人偶居然没事,不愧是里面藏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非正常事物啊。 “喂,你发什么呆,不去清理一下身体吗?”宁枫顶着一副邻家小哥哥的阳光面孔,一边调侃喻封沉,一边对小猫实施肢体上的恐吓。 “我现在就去擦,你有干净衣服吗?”喻封沉看向玩猫的宁枫,他言下之意的干净,是指宁枫没穿过的。 但很显然,宁枫并不会专门给他准备衣服,只见宁枫丢下小猫,走到自己霸占了小半面墙的衣柜前,从里面翻出了一套衣服。 “凑合换,我比你高,可能衣服会不太合身。”宁枫把衣服放到他旁边,又笑出了声,“噗……不是我要嘲笑你,但是你需不需要我扶你去浴室?喻老年人。” “不需要!”喻封沉看了他一眼,艰难的下了床,然后拿起那套衣服向房间外走去。 腿上其实有很多地方都是没什么知觉的,根本不受控制,但他咬着后槽牙,尽力的保证自己不摔。 “对了,这个毛巾是新的。”宁枫又从衣柜里翻出一条透明包装的浅蓝毛巾,拆封以后递给喻封沉,“浴室出门右拐。” “知道了。”喻封沉歪歪扭扭地走出门,身上的衣服有些地方和破了的伤口粘在一起,每动一下都有种撕裂的感觉。 宁枫留在了房间里没出来,喻封沉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三室一厅,加上阳台厨房卫生间,一共大概有两百多平米,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户型了。 “不过……昨晚直接带我到他的房间,他睡在了椅子上,说明另外两个房间是有人住的……宁枫会和谁一起住呢?看样子现在其他人都不在家,不然听到动静早出来了。”喻封沉扫了一眼就看出些许问题,随后叹了口气。 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浴室很大,喻封沉先是关上了门,反锁,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衣服脱掉,他都能听见伤口和布料分离时那种“嘶拉”的声音。 表情沉静,他看见自己头发上、脖子上直到胸口也都满是血污,估计是头上有破了的伤口。 头上的毛细血管很多,只要破了一个小口子,那血就跟泄洪似的流,从头流到胸口完全不成问题,视觉效果会远比真实伤势夸张得多。 现在他身上的血迹都干了,收口已经止血半凝固,喻封沉把毛巾过了一遍热水,拧干后又用冷水打湿,从脖子开始擦拭。 咬牙把身上收拾干净,他又洗了把脸,找到了头上的破口,仔细把头发也擦洗了一遍。 穿上宁枫借的黑色长袖和一条宽松短裤,他松了口气,感觉终于舒服了一些。 照了照镜子,头发长速惊人,刘海已经快把他的眼睛遮住了。 平光的金丝圆眼镜早在楼房坍塌时就不见踪影,此刻鼻梁上空空荡荡,苍白的脸色直观的进入他的视线里。 他这才发现如今自己的肤色过于苍白,显得非常虚弱,甚至有些病态,瞳孔的颜色接近纯黑。 这都是诅咒体质对他潜移默化的改变,对此,喻封沉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担心再这么下去,别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 第六十四章 多记我的好 “你说这些异常特征?” 宁枫坐在客厅沙发上拿了个苹果啃,听着擦拭完毕的喻封沉的疑问,打量了他几眼。 “那是因为接触鬼物后,吸收的特质有溢出,你的体质不够强,异常就表现在表面了。”宁枫示意了一下自己,他在不露出恶灵形态的时候,就只是偏白,其他都很正常。 “等你晋升挣扎级,体质容量又会提升,这些异常表现会消失的。” “这样啊。”喻封沉眉头皱了皱,宁枫说的一些陌生名词他听名字也能大致懂是什么意思,这就意味着,他得尽快完成晋升挣扎级的单人恐怖游戏。 否则,旁人看着他,会从以为他生病了,渐渐变成其他猜想。 尤其是他在学校里还不是个小透明,而是走路上都容易被盯着看的人。 “等我伤好了,我就去完成晋升。”喻封沉点头感谢,宁枫却一副听错了的表情。 “哈?晋升提示已经来了?”疯医先生提高了音调表示震惊。 “嗯。” “你参加了几次游戏?”宁枫追问。 “三次。” “三次……”宁枫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三次游戏中有两次他都在,唯一一次不在的,也在进行废墟挖掘工作时大致了解了缘由,不过是一个一分游戏。 他进行了一下表情管理,几秒后已经冷静下来,饶有兴趣的问:“喻封沉,你到底什么来头?” 一般的体验师体内灵异特质都不会太多,需要不断接触各种鬼物才能逐渐积累,加深自己与灵异力量的联系,使自己晋升。 可是喻封沉,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这一步,几个游戏都是正常的,问题不出在游戏身上,那就是出在喻封沉自己身上。 “我?喻封沉,一名普通大学生。”喻封沉在一瞬间想起自己二十岁生日后遇到的梦中执念,以及莫名其妙被傀儡师找上的事。 还有偶尔会看见的背影、唱戏的青衣……他也怀疑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是这些事还不能和宁枫说。 “不说算了。”宁枫嗤了一声,“那我们来讨论一下另一个问题,等你成功晋升挣扎级,就加入我的队伍吧。” 果然还是这件事啊。喻封沉早有预料,他也想了解一下队伍的性质。 “加入了队伍以后,会怎么样?”他问道。 见他没有拒绝,反而有具体了解的意图,宁枫嘴角扬起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一个队伍的人可以选择一起进入某一个游戏,相当于除了明确限定人数或指定名额的游戏,队伍里的人都可以互相拉着一起进入。”宁枫想了想,又说,“在幸存和挣扎级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但是一旦到了抗衡级,固定的队友就非常重要了。一个好的队伍能大大拉高成员们的生存率,彼此知根知底,在游戏里就会更加默契。” “你上次说你快到抗衡级了,所以……你在为以后做打算?”喻封沉对这个说法没什么怀疑,云肆和宁枫的情况差不多。 “嗯,体验师要是没死,那么在抗衡级停留的时间可能会比幸存和挣扎时间的总和还要长,到了抗衡级再找队友就来不及了,需要尽早沟通好。”宁枫盯着喻封沉,“楚老板是我目前唯一的队友,还有两个家伙也已经差不多定下来了,你要是同意,也可以算一个。” “听上去还不错,可是我现在不能答应你。”喻封沉确实挺心动的,队伍听上去有益无害,而现在邀请他的还是个大佬,楚老板他也见过,气息很强,想必宁枫口中的另外两个家伙也不会差。 这是个抱大腿的好机会啊! 一时抱一时爽,一直抱一直爽! 可是……他还有一件事要先解决,否则,可能把麻烦带给未来的队友,那就是傀儡师的事。 一想到傀儡师,喻封沉眼睛就眯起来了。 “怎么,有难处?”宁枫听到他的回答,看到他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对,稍微有点问题,不过,我会尽量解决,然后给你答复。”喻封沉对于帮了他的宁枫还是很感激的,至于宅怨里那次宁枫的幸灾乐祸,也已经被他忘记了。 这么久的相处,以及短信中问题的请教和联系,让他知道宁枫虽然长着一副和善的脸,性格却腹黑得很。 有时候能嘲讽一波,绝对不好好说话。 “需要帮忙么?”宁枫问。 不过看他懒洋洋的样子,也就是问问,没打算插手,梨子比麻烦好吃多了。 “不用。”喻封沉无奈地回了一句,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今天是有课的。 但是很明显…… 他不仅上午的课没去上,还会缺席下午的课,以及明天后天大后天的课。 而且,他还没跟守鹤说。 虽然他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没回宿舍,守鹤肯定帮他请假了,但以前他从来没有一声不吭失踪过,最迟都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赶了回去。 “我手机呢?”他后知后觉的想起这茬儿。 手机应该在大衣口袋里,希望没掉……这年头手机掉了可真是个麻烦事。 喻封沉扶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朝宁枫的卧室走去,宁枫提前几步打开门,用一种关爱老年人的眼神目送他走向大衣。 无视宁枫的眼神,喻封沉看见床单上脏兮兮的,沾染了很多他身上落下的灰尘和没来得及干的血,在床的右半边,黑色大衣凄凉地躺在那挺尸。 他把大衣拿起来检查了一下,大衣多处破损,已经不能穿了。 伸手进入左边口袋,他摸到了手机、匕首和几张符纸,不由得顿了顿。 他记得符纸和人偶们在一个口袋,其他东西在另一个口袋,此时摆放位置不对,很显然他的东西被人动过。 手机有密码锁,其他东西完好无损,那就很可能不是宁枫拿它们做了什么,而且这些东西掉出来,宁枫帮他捡了回来,重新塞到口袋里的。 “谢了。”他对旁边的宁枫笑了笑。 符咒就算了,他使用得不多,可匕首对他来说很重要,是战斗常用物,而且是个怨恨级祭品,价值很高。 这不能不谢。 “不客气,你可以多记得我的好,以后被我坑的时候想想这些回忆,有助于自我调节。”宁枫却是个气氛破坏高手,他笑嘻嘻说出来的话经常能让别人噎住。 喻封沉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心里暗道:以后指不定谁坑谁呢。 第六十五章 你就是傀儡师 心里放了一句狠话之后,喻封沉把视线转移到手机上,食指摁到手机后方圆形凹陷处,用指纹将手机解锁。 电量还剩下一小半,几个未接电话首先跳出来,他看了看,早上七点多守鹤打了一个,发现他没有接听后,又补了一条信息。 “我跟辅导员说你生病了。” 果然是个靠谱的室友!喻封沉松了口气,回了一句: “我这两天不回去了,你帮我多请两天假。” 学校那边交给守鹤,喻封沉是绝对放心的,因为守鹤的行动力非常强,事情到了守鹤手里,他还没见过不能完成的。 又看了看,昨晚还有四个未接电话,备注显示的是“张雪儿”。 “她?”看到这个名字,喻封沉目光一顿,身体微微僵硬。 大约一个月前,张雪儿还是喻封沉为数不多比较能谈得来的女孩子,他和话剧社事件扯上关系的起点,也就是这位学姐。 可现在,再看到这个名字,他的内心就有点复杂了。 “傀儡师。” 他心中跳出这个称呼,伴随着说曹操曹操就到的笃定——刚才他还和宁枫保证过,会尽快解决自己的麻烦,没想到失踪颇久的张雪儿会此时打电话给他。 很可能是她已经回学校了。 是的,喻封沉心里已经确定,张雪儿就是傀儡师! 他从一开始就认定傀儡师是他身边的人,也一直在排查。 张雪儿的委托是他介入话剧社事件,从而接到游戏宅怨的根本原因,她和他熟悉,与话剧社有很深的联系,并且同话剧社的人一起去过荒宅取材,可以提前接触到红霜,符合喻封沉对傀儡师的所有猜想。 这些他当然早就想到了。 可是,符合全部条件或某一些条件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比如话剧社的社长高杰,他才是能让所有成员一起去旧址取材的拍板者。 比如写剧本的吴瀚,由于剧本和游戏高度相同的原因,他更加有嫌疑。 再比如,守鹤,虽然不是话剧社的人,但消息灵通,更是学校里最最了解他的一个,也最有机会接触他,而且守鹤已经被他看到一些异常气息了。 你能说哪一个一定不是傀儡师吗? 在很多不确定因素中,即使有特别明显的答案,也不能确定这就是正确的,万一这是误导和陷阱,那么什么都不想就跳下去的人,不是聪明果断,而是蠢。 排除掉错误答案,做有把握的事,才是喻封沉一贯的风格。 浪中带稳,稳中藏准,比急吼吼盖棺定论要聪明的多了,毕竟这可是关乎到他的事情,他是当局者,而非说话没有压力的旁观者。 从他被傀儡师选中参与游戏的那一刻起,他就暗暗在调查傀儡师的身份。 几个重点对象和话剧社其他人,只要有机会,他都会不动声色的观察,但是他能力有限,很多时候会丢失机会。 而就在三天前,他从谎言游戏里出来之后,因为有了诅咒体质和通灵之眼,终于可以进一步的排查。 俗话说得好:自己做不到的事,让别人去做啊! 这句俗话好像不太严谨……让别鬼去做啊! 他通过和学校里游荡的一些灵体的沟通,终于得知了话剧社集体前往旧址取材的前因后果。 去取材是吴瀚申请的,因为吴瀚曾经听家里老一辈说过一些荒宅旧址的传闻,高杰也同意了。 他是一个喜欢写作的人,加入话剧社之后,为社里写了很多剧本。 红霜和医生孙逸城的定情信物翡翠项链,也就是后来的祭品【红霜的诅咒】则是李佳佳拿开给安以岚的,喻封沉听女生宿舍里徘徊的一只小姐姐鬼在遛弯时说,李佳佳善妒,安以岚长的很漂亮,又长年在话剧社担任女主角,李佳佳知道宅子里不太干净就故意让安以岚拿走项链。 如果说安以岚真的因此被一些邪祟找上,她当然开心,如果没有,只要她开个小号在校园网里散步一下安以岚私自“偷东西”的名声,同样可以对安以岚造成打击。 呵,毕竟现在的人大多都这样,人云亦云,总是不惮对陌生人评头论足兴致勃勃,躲在键盘和屏幕后迫不及待地展现出自己的恶意的。 这么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和张雪儿没有关系。 可如果那么容易被其他社员留下把柄,还算什么傀儡师呢?改叫狂战士得了。 综合了所有已经了解到的信息,喻封沉得出了一个猜想。 张雪儿一开始可能也不知道红霜的事,按照时间顺序推断,她是在去了旧址之后遇见的红霜,然后和红霜约定好了帮红霜摆脱宅子的束缚,具体得了好处还不得而知。 安以岚现在有红霜撑腰,红霜是个疑似哀悼级的厉鬼,照理说,她也算幸存级中很牛批的人了。 是个有后台的。 可即便如此,当时安以岚对喻封沉谈起傀儡师时,还是很恐惧,这代表着傀儡师的实力绝对很高,很可能是抗衡级。 如此强悍的体验师,在接近旧址时,基本就能感受到宅子里红霜那同样强大的气息了。 所以说吴瀚心血来潮去旧址可能的确是意外,但在那之后的事,就全在“傀儡师”的牵引下。 首先,告诉李佳佳宅子有问题,通过言语的隐晦暗示让李佳佳出手,这样项链才能被带出。 然后,帮助完善吴瀚的剧本,即是转移别人的视线,也是在为红霜的出场做铺垫。 再然后,挑中喻封沉,把喻封沉推荐为体验师,带着【红霜的诅咒】打破宅子里法阵,让红霜自由。 这个步骤里,喻封沉本身的异常应该也占了一部分原因,不然,张雪儿随便选谁都是可以的,选择话剧社的人更方便,不用偏偏选中他。 再然后,该布的局已经准备完毕,就等棋局开始。 至于张雪儿为什么不自己解决宅怨的游戏把红霜带出,喻封沉有两个猜测,一个是高等级体验师不能再参加低于自己等级对应的评分的游戏,二是张雪儿当时在忙着准备另一场游戏,没有时间管这边。 她请了这么久的假,离开期间一点消息都没有,喻封沉有理由相信她是在游戏里。 以上的所有内容,都是他在认真询问了很多不同种类游魂后,通过信息集合,再进行不违背逻辑的推理得出的。 总之,喻封沉已经确认了傀儡师的身份。 至于到底要怎么面对这么可怕的大佬,怎么解决自己心里的疑问…… 他还在想。 收起手机没有回张雪儿电话,喻封沉微微叹了口气,他浑身都能感受到伤痕和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剧痛,按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回不去学校,太明显了。 宁枫在一旁目睹了他拿起手机,回短信,发呆,叹气的全过程,眉毛挑起。 “喻封沉,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的微表情会暴露很多东西。”疯医先生爱操心的说,“你要学会表情管理。” “这个我当然知道。”喻封沉平时也很喜欢看微表情和肢体动作去鉴定一个人是否说谎,心情如何之类的,但这点他自认为不如宁枫。 因为宁枫书架上的书他都看见了。 满满都是精神病学、心理学的书籍,看上去非常专业,而且,在过去的相处中,宁枫曾不止一次直接看透他的想法。 “说起来……我本来以为你以前是外科医生,类似于耍手术刀的那种。”或许是看过一些这类小说,还有开膛手杰克这种颇负盛名的故事在影响喻封沉,他反正觉得宁枫也会是一个凶残的外科医生。 “结果发现我是个精神病医师?”宁枫嘿嘿一笑,“曾经的工作了,早就不干了。” “为什么会叫疯医呢?”喻封沉有些好奇。 疯医必然不是说宁枫恶灵形态的那种邪恶感,因为专属称谓是先决定好的,不会受后来的体质觉醒的影响。 他还记得宁枫听说他幸存级就激活了体质时的惊讶,说明宁枫起码是挣扎级的时候激活了恶灵体质。 宁枫现在也是挣扎级,级别没有过晋升,是不可能改变专属称谓的。 “啧,精神病医师可不好当啊。你要知道,精神病院里的有些病人,他们说过的话,研究的东西,连医生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宁枫摇了摇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说的就是这里了。 “精神病医师要定期反省自己的精神状态,万一被那些疯子说服了,觉得疯子们对世界的思考好像也有点道理了,那也就离疯不远了。” “所以你当年……”喻封沉惊讶的看着宁枫。 上架感言 看到一章未读,你以为是更新吗?不!是上架感言哒! 如题,要上架了,就在明天。 其实也不算突兀吧,一周前我就已经提前说过这周五上架,那么明天就是首订的日子…… 停一下,把你伸到手机下方“返回”键的手指缩回来成么? 都点进来了,看完不迟。 我写《体验师》这本书吧,不算一帆风顺,很多读者也是一同见证了起起落落落落的时刻。 期间,我们赶上了一个大潮,《体验师》作为一个新人写的新书,毫无意外的被潮打翻了。 花了些时间,我们重新开始,又遇到我自己出了意外。 而且很多读者都知道,我更新慢,言辞还很嚣张,理直气壮稳中带皮,啧,不愧是我。(w)hiahiahia 但即使这样,大多数读者,还是抱着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陪着我一起走过来了。 每一天都在投推荐票,对于剧情的讨论越来越多,每一条,我在后台都看了,例如“斯文败类喻封沉”、“更新太少不够看”(不我没看见)、“你们这样作者要撕大纲了”之类。 当然撕大纲是不可能撕大纲的,你们也太小瞧我了,请允许我做一个鄙视的眼神。 老实说,比起卑微作者在线求首订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这种话,我更愿意怼怼你们,怼读者使我快乐—— 虽然你们有时候真的让我很感动,让我很庆幸作为一个新人,遇到的是你们——想不到,还挺棒的啊,你们。 不愧是我的读者。 上架之后,《体验师》要开始收费了。 哦天呐,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事情(可是我笑得好大声)。 我知道,其实在你们当中,有一些是有看盗版的习惯的。 改了,赶紧改了。 你瞅瞅,起点页面多好看,正版牛逼! 正版还有优秀的我在这里怼你!(不愧是我) 盗版做的到吗?唉~盗版做不到~ 总之吧,不管是学生党,还是上班族,我都希望你们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来正版这里支持我。 我可是个新人啊,特别可爱温和的那种,一拳下去能哭一个月……不,能断更的那种呢! ヽ(‘⌒メ)ノ 想说的都说完了,一个感言,不卖惨不煽情,也就憋不出那么那么多字了。(我拒绝看到本章说里出现“连感言都和正文一样这么短小无力”这句话,瞪) 我喜欢开开心心写文,让你们开开心心等更新,开开心心寄刀片。 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们不要总是熬夜,我有时候三点更新,几分钟后还能看到后台出现评论,我的个妈耶,跟我争熬夜冠军呢这是?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好看头发浓密的! 记住了啊! 总之…… 感谢你们。 感谢起点(捧读)。 感谢我的责编子良(大声捧读)。 感谢自己。 感谢《体验师》让我认识了你们,也希望以后,你们能和我一起继续前进。 最后问一句,学生党作业写完了没?((w)hiahiahia) 推荐一本书 朋友的书,同是悬疑频道的《我能打造神器》,已签约,讲的是一个异界的故事~ 作者慢热king,一个就比我差一点点可爱的男孩子。 (被迫营业( ̄▽ ̄)) 关于断更 我不是断更几天了,其实有发,有些读者应该已经看过了,可是,后来被屏蔽了。 被屏蔽的理由竟然是涉黄。 看我文的都知道,我这书根本完全就不沾这个边,包括被屏蔽的新章节,也完全没有。 所以我挺无语的,对于现在这个环境,这个屏蔽判定,非常难以理解。 除了这个,在前面的章节里我也说了,一些内容被删,有一章直接删了800字,导致丝毫不连贯,我想表达的东西也完全无法达到效果,我发现后做了补救,尽全力在不触动违规判定的情况下补了一些内容,才勉强能达到剧情连贯不影响观看。 然后,很多剧情需要调整,我在整理,所以这两天更新看起来非常不稳定。 我也没有办法,真的是莫名其妙就会被屏蔽,正在申请解禁,出不来我就把被屏蔽章节发作品相关里免费看。 然后,前面的章节如果有的地方看起来不对劲,那估计也是被删了内容了,请一定在评论里告诉我,我得去补。 谢谢。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