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谋宅》 第八十三章 脆弱的小乖乖 君临酒店的宴会大厅里,彪哥的生日宴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君临酒店的后花园里,申屠北的嫡传弟子百忌此时正双手结印,额头处飘起一团黑色的雾气,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那黑雾飘起,牢画只觉得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虫鸣鸟啼一瞬间全部消失,一股阴风自东南方刮来。 牢画抬眼望去,只见两个黑影自从东南飞跃而来。他们并不是像普通人一样正常行走,而是像一只蚂蚱,腾起时约有两米多高,一步一跳跃,飞身而来。他速度很快,快到肉眼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但牢画的地仙血脉令她的视角大开,对于远处或者快速移动的事物看得是一清二楚。那两具尸体显然是经过了修饰,外貌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动作略微僵硬。但无论是弹跳力和四肢的力量都超出了常人的范围,远远看上去有些骇人。 “轰!”两具尸体轰然落地,双脚砸在花园的花圃之中,溅起了许多泥土。 百忌得意的摇动手指,控制着两具尸体弯下了腰,对着他与牢画鞠躬,随即得意的看向牢画,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让他们背着你转一圈?” 牢画摇了摇头道:“不要,我怕他们把我摔下来。” 百忌却生了捉弄牢画的念头,控制其中一具尸体跪在牢画脚下道:“不用怕,我天天与他们打交道,他们的力量,背着你绝对没有问题的。” 牢画心道:好你个百忌,背我没问题?我倒要看看这尸傀到底有多强。 “好吧,要是他背不动我,你可得背着我。”牢画噘着嘴,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模样。这在百忌看来却是赤果果的撒娇,令他格外受用。摸了摸金丝边眼镜,百忌邪笑道:“当然可以。” 牢画今天穿的是连衣裙,不便跨坐,于是双腿并拢坐在了那高大尸傀的一边肩头,拍了拍尸傀的头道:“小乖乖,站起来吧!” 百忌见牢画丝毫不惧怕,心中也是有些惊讶。但他没有想太多,还是驱动那尸傀站起来,口中不忘交待牢画道:“我会让他举起手给你抓着的,你抓紧些。” 说罢,那尸傀的右臂向上一举,弯在牢画面前,像是坐过山车时的扶手。 百忌的想法是让这尸傀驮着牢画跑上一圈,将牢画吓得花容失色,然后他好趁机英雄救美。然而牢画将两只手往那尸傀的手臂上轻轻一搭,就听“咔嚓”一声,尸傀的右臂就垂了下来,耷拉在身体右侧,像是脱臼了一般。 百忌心中一惊。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清楚的很。他的尸傀只有两只,所以花了很多功夫在这两具尸傀身上。尸体被炼化为尸傀以后,原先僵硬的关节会被尸体残存的体液润滑,活动起来与正常人无异。而他的这两具尸傀,则是在炼化时往关节处输入了真气。一旦加入真气,这尸傀操控起来就如同他本人一样随心所欲,而且韧劲极强,胜过普通三十具尸傀的力量。他修炼尚浅,真气十分可贵,好不容易才炼出这两具加强版的尸傀,怎么会忽然脱力? 他当然不会把尸傀右臂的状况与牢画联系起来。此时他虽然心中疑惑,却碍于面子没有上前去检查,再次发力让尸傀举起右臂。 这一回没有出现状况,牢画抓住了尸傀的右臂。百忌驱动那尸傀站起来,就要向前迈出一步,那尸傀却忽然跪在了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巨响。 “呀!”牢画拍着胸口装模作样的惊叫一声道:“百忌,你的尸傀怎么回事呀?难不成是我太重了,他扛不起来?” 这无疑就是在打百忌的脸了。牢画这等瘦弱女子,他的尸傀都扛不起来,那他之前所说的那些,岂不是成了吹牛?百忌心中既狐疑又不甘,再次发功使力,驱使那尸傀站起身来。 这一次,尸傀的确站了起来,只是站得摇摇晃晃,看起来就像随时都会摔倒一般。 百忌觉得尸傀状况不对,又试着让尸傀向前行走。那尸傀迈出的步子有如踩在深深的泥潭之中,每一步都十分沉重。只走了五步,尸傀迈出去的前腿向地面一踩,小腿的骨头直接从膝盖处戳了出来,仿佛身体承受了无法承受的压力。 这一下百忌终于惊骇起来。他三步并做两步跳到了尸傀身边来,来不及去顾及牢画,就上上下下检查起尸傀来。这一检查他才发现,这具尸傀整个下半身的关节都出现了错位与破损,特别是那只骨头戳出来的腿,完全不能正常使用。可就在刚刚,他还操控着这具尸傀从五百米以外一路飞跃过来,落地时并没有异常啊!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哎呀,你的尸傀散架啦!怎么这么不经坐呢?”牢画装作害怕的样子,从尸傀的肩膀上爬了下来。百忌狐疑的看了牢画一眼,心中虽然有所怀疑,却仍旧不相信这会是牢画这样一个弱女子做的手脚。 可他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这具尸傀经过改造,硬度与力量都十分可观,别说一个人的体重,就是一辆车撞上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被牢画这么一坐,怎么就会散架了呢? 见百忌不解,牢画却在一旁腹诽:叫你吹牛,吹大发了吧! 她刚刚不过就是在触碰到那手臂的一瞬间施加了一点儿力量,尸傀的手臂便因为承受不住而垂了下去。后来她直接往尸傀的肩膀上施压,才加到一成,这尸傀的腿骨便因为承受不住而受损了。这样的东西,居然还能拿出来吹牛?真是好笑! “咳咳……牢姑娘,我这具尸傀好像被人动了手脚。也不知是什么人做的,等我查出来,事后定然会让他好看。现在不如你试试另外一只吧。”说着,百忌走到另外一只尸傀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然后令其跪下。 他此时折损了一只尸傀,虽然心中心疼,但他总觉得这事和牢画没关系,再加上他之前自吹自擂了不少,现在实在是不想落了自己的面子。 牢画心里乐得很,面上却假装不悦,噘着嘴抱怨道:“我才不要坐。人家不过坐一下就散架了,弄得好像人家很重一样。” “怎么会呢?是这个尸傀自己的问题,不怪你。”百忌对牢画的企图没有实现,哪里肯放弃?于是也不去管那散架的尸傀,极力的劝说着牢画坐到另外一具尸傀肩上。 牢画心道:还坐?待会要你哭都哭不出来! 为表同情,她冲着百忌微微一笑,撩起裙摆往那单膝跪地的尸傀肩膀上一坐,只听接连不断的“咔嚓”声传来,那尸傀如同遭遇了一场巨大的车祸,整个身体上的骨头都从关节处戳了出来,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看起来极其凄惨。 站起身来,牢画惋惜的张开了双手,无奈道:“你瞧瞧,我就说吧!是不是我太重了?” 百忌一看,一双眼睛都红了起来。他指着牢画,双目怒瞪,冲牢画吼道:“你、你、你……是你!是你!你对我尸傀做了什么?” 牢画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道:“你让我坐在他肩膀上,我就坐喽。他自己不经坐,你怪我喽?”说着,她从那具已经完全报废了的尸傀身上下来,左手往那尸傀头上轻轻一放,就见尸傀整个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不成形状,看起来像是极其惨烈的车祸现场。 “哎呀!不好意思,我就轻轻这么一拍,他就不行了。看样子你的小乖乖真的不怎么坚固呢。咦?你刚刚是不是答应我说,如果他背不动我,你可得背着我呢!要不要走一个?” 走一个?走你妹啊!尸傀那么坚固的身体、那么强大的力量,都被她给坐废了,要是他来背,岂不是要尸骨无存了?这个女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之前是故意的!”百忌怒吼道。“你故意套我的话,与我到后花园来,还让我召唤出尸傀,就是为了毁掉他们!你想干什么?” 牢画摆了摆食指,冲着他扬起了嘴角:“你可不要冤枉我哦,是你自己要带我到这儿来,硬要我去坐你那什么尸傀。你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出门在外,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 看着牢画那美丽不可方物的笑容,百忌完全失去了欣赏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刚刚牢画一屁股坐毁尸傀的画面。这个女人,好可怕! 后知后觉的百忌瞬间背后发凉,踉跄这后退了两步,也来不及去心疼他那两句损毁的尸傀,转身就向大厅跑去,一路跑一路冲牢画喊着:“你给我等着!等我师父来了,看你能不能笑得出口!” “我等着,不要让我失望。”牢画轻轻回应,素手一拂,那两句尸傀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拎了起来,吊在花园入口的圆形拱门上,画面十分惊悚。然而心中充满了恐惧落荒而逃的百忌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正跌跌撞撞的穿过大厅,往申屠北和彪哥所在的包厢逃去。 第八十四章 我师父来了 百忌被牢画一下坐毁了两具尸傀,知道遇到的不是一般人,立即转头回去找师父救援。申屠北正坐在彪哥专门为他准备的豪华包厢里用餐,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彪哥对拿下隆北的美好向往,百忌忽然闯了进来。 申屠北被百忌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爱徒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满头细汗,虽然衣着还是整洁的,但看起来有些狼狈。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申屠北责怪道。 “师、师父……”百忌喘着粗气,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说出口:“师父!师父要为徒儿做主啊!” 申屠北一愣,抓住了百忌的手臂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百忌立即将前因后果向申屠北说了一遍。当然,他直接忽略了自己对牢画的有所企图,而是反咬一口,将牢画说成是对他故意勾引。 申屠北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动自己的徒弟,这不是明摆着在打他的脸么?更何况他还在彪哥面前夸下了海口,说自己可以轻松拿下隆北。现在当着彪哥的面,他怎么说也要出这个头,否则以后自己在彪哥面前再无威信。 不过,想到百忌描述的牢画一屁股坐垮尸傀的事情,申屠北有些担心牢画的身份。若是遇上比他强大的修真者,这个麻烦他还真是惹不起。 “百忌,那女人可有修为?”申屠北问道。 百忌摇了摇头道:“徒儿看她浑身没有半点真气,并不像修真之人。” 既然不是修真者,也有可能是流落在民间的异能者。根据百忌的描述,申屠北判断,这个牢画应该就是个力气惊人的异能者。所谓异能者,不过就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些手段,但比起他们这些修炼者,却有着由内而外的区别。 申屠北站起身,拍了拍百忌的后背,厉声道:“给我站直了!我申屠北的徒弟,岂能受这种窝囊气?这女人大概是仗着自己有点异能,就想在人前露露脸。可我赶尸一族的脸岂是说踩就踩的?若是那女人识相,愿意跪地求饶,给百忌你为奴为婢,为师就姑且放她一马,将她留在百忌你身边服侍你。若是不服,我申屠北今日便要杀鸡儆猴,让她看看惹到我赶尸一族的下场!” 这一番话说的豪气云天,仿佛这天下都在他手里任其搅动风云。这申屠北虽然之前跟百忌交待过做人要低调,免得惹上麻烦,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个嚣张跋扈的主。莫说他,就是他那个被灭掉的整个赶尸家族也都是以这种方式处事,所以最后才会招惹了不该招惹的麻烦。虽然有此教训,但是一旦遇到了自认为可以碾压的对手,势必要出手教训一番,以逞心中之快。 彪哥见申屠北如此强势,对他能够扶持自己北上的事情更加有了自信。百忌看着自己师父高大伟岸的身影,心中暗道:好你个牢画,待会儿我师父来收拾你,看你以后还不乖乖听话,任我玩弄! 三人气势滔天的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冲着那后花园而去。参加宴会的人见到这三人表情严肃甚至带着怒意,纷纷猜测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了后花园,想要一看究竟。 众人来到后花园,顿时被吓了一跳。那花园的圆形拱门上,正吊着两句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尸体,身上许多骨头都戳了出来,有些关节还发生了严重的变形,看起来惨不忍睹。在场的一些女士看到这个画面直接晕了过去,有些男士也无法忍受,直接吐了出来。就连号称江城地下皇帝的彪哥也是胃里泛起了一阵酸水。 申屠北见到那两具尸体,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原以为这女人只是力气大一些,没想到却大到如此地步,能够将尸傀折磨成这个样子。而百忌的这两具尸傀,他是知道的。那是百忌精心加工过的尸傀,当初百忌为了给尸傀的关节加入真气,损耗太大,还耗费了他一些珍贵的药材用作补充。这两具尸傀的四肢与关节何其坚固?就算这女人真的是一身蛮力,这要是真打起来,还不得耗损他的尸傀? 正想着,牢画就从那两具尸体中间穿花拂柳的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很年轻,甚至有些稚嫩,身材却相当成熟,一头微微发蓝的长发优雅的披散着,在一身黑色连衣裙的衬托下,神秘而惊艳。 只可惜,她的背景却是两具形象可怖的尸体,否则这个画面,当真会成为在场所有男士的美梦。 “呦,来这么多人?”牢画看到这个阵容,也是有些惊讶。她看向站在最中间那个气势汹汹、穿着长袍的男人,观察了对方一番。这个人,应该就是今天她要找的申屠北。 再看向旁边的百忌,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今天是先找麻烦的那个,人家不过是让自己乘坐一下他的尸傀,自己却把人家的宝贝给坐毁了,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这都是你叫来的?”牢画指了指这一众人等,向百忌问道。 “你这个女人,毁了我的尸傀!现在我师父来了,看你待会儿怎么办!”百忌有了倚仗,腰杆也直了许多,说话十分嚣张,在一旁冷笑着看着牢画。 “这可不能怪我啊,是你邀请我坐你的尸傀转两圈的,谁知道他们那么不经坐?现在尸傀坏了,你却带着人来找我麻烦,哦,不对,是找家长。哎!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还干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羞不羞?”牢画冲着百忌指了指脸蛋,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 百忌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满脸通红,见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当即怒了,张口骂道:“呸!你休要胡说八道!你故意引我到后花园,让我召唤尸傀出来,不就是为了弄毁我的尸傀吗?你这是在挑衅我师父,想与我们赶尸一族为敌!你今日不说清楚缘由,就休想走出这君临酒店!” 申屠北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牢画。他发现,果然如同百忌所说,这女人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真气,身形也不像是炼过体的。他心中大概有了数,背着双手,上前一步冲着牢画做出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来,沉声道:“敢问姑娘是哪门哪派,可否报一报师门?” 牢画哪有什么门派?她想了想,歪头道:“没有门派,也没有师门。” 无门无派,没有师门?申屠北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他就放心了。他几乎能够确信,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异能者,仗着自己有些蛮力,便想出一出风头。不过很可惜,今天她遇上了他,这个赶尸一族的传人,就由不得她放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正好可以一展身手,让彪哥再次见识一下他的威力,让众人传颂他非常的手段,也好将赶尸一族的传承发扬光大。 思及此,申屠北再无顾忌,冷声道:“那姑娘到底是受何人指派,前来彪哥的生日宴上闹事?或者说,你是存心想要和我申屠北为敌,体验一下我赶尸一族的手段?” 在场的众人大部分都是冲着彪哥的生日宴来的,哪里知道什么赶尸一族?听到申屠北这么一说,个个脸上都露出迷茫而好奇的神色。申屠北见到众人的反应,知道打响自己名气的好机会来了,手掌一挥,将潜伏在酒店四周的两只尸傀召唤了过来。 那两只尸傀也是跳跃而来,但因为跳得太高,在众人眼中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顿时掀起一阵惊疑。随即,那两具尸傀来到圆形拱门下,将那挂在拱门下残破的尸傀给卸了下来,抱在怀里,又迅速回到申屠北两侧,看起来十分乖顺。 这一手露出,在场的众人里发出了不少惊呼声。有些站得近一些看清楚了两具尸傀的脸,再联想到他们口中提到过数次的“尸傀”一词,顿时心中骇然,纷纷小声讨论起来。 牢画看着那两具尸傀救下了自己的同伴,也没有阻拦,还伸出手挥了挥,回应申屠北道:“是你徒弟自己要招惹我,可不是我要挑事。这两个东西你还是快拿回去吧,不然你那个乖徒弟又要哭鼻子了。” “牢画!你给我闭嘴!”百忌冲着牢画疯狂的叫着,但是他的脚步却丝毫未动,压根没有要冲到牢画身边给她一点教训的意思,而是转过脸看着自己的师父,抱拳道:“师父!这女人三番五次侮辱徒儿,请师父做主!” “喏喏喏,又告状了。”牢画又在一旁念叨。这回百忌压根没有理会她,直接无视了她的挑衅。 怂包!牢画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紧接着看向了申屠北。这个申屠北刚刚操控尸傀的那一手显然要比百忌娴熟太多,也不知道他所炼化的尸傀会不会比百忌的强大,自己还是小心为好。 “小姑娘,你能摧毁百忌的尸傀,想必也是有些本事。但你一个异能者,为人处世还是要低调,否则提到了铁板,可就得不偿失了。” 异能者?牢画笑了。敢情这个申屠北是把她当做是异能者了,怪不得这么嚣张。不过既然对方有误会,干脆自己就让这个美丽的错误继续下去吧!想到这,牢画也没有去纠正他话中的错误,眨了眨眼睛道:“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怎么不低调了?又是踢到哪块铁板了?” 申屠北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就怕这姑娘不够硬,否则怎么能衬托出他更硬呢?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向我的徒儿百忌磕头认错,然后与他为奴为婢,一生服侍在他身侧。否则,就不要怪老道我辣手摧花了!” 第八十五章 这铁板有点软 磕头认错?为奴为婢?一生服侍?牢画原先还因为摧毁了百忌的尸傀有些愧疚,而申屠北这么一说,却是令这些愧疚荡然无存了。她不过是在百忌的邀请下坐了他的尸傀,虽然尸傀损毁确实是自己做了手脚,但百忌邀请她也是图谋不轨。这老头一开口就要她一生给他这个不争气的小徒弟当奴婢,也亏得他张得开这个口。 “没错,工头!这个百忌就是对你图谋不轨!他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少儿不宜的东西,到现在还想着呢!”青魂这时已经回到了她的识海里,正在汇报他在百忌脑袋里读到的情况。 “这个申屠北发现有一种叫做暗夜明珠的灵器。这种灵器是由上古时期的一名叫做房居安的将军集齐了一千名战俘的忠魂炼制的一枚夜明珠。暗夜明珠由于是用军人的魂魄铸就,灵气十分强大,对于修炼或者炼器有十分大的作用。用暗夜明珠辅助炼尸,可以将尸傀的强度与硬度强上百倍。” “百倍?”牢画吃了一惊。这种尸傀的硬度她试了,她摧毁需要使用一成的力量。但如果扩大百倍,她可不能保证能搞得定。 “是的。工头,你何不把那暗夜明珠弄到手?这对于你修炼应该也是有益的。” 牢画觉得可行,这时青魂继续道:“暗夜明珠在房居安的墓里。那墓里有千年以上的厉鬼,要百只尸傀的力量才能与之抗衡。这师徒二人准备集齐一百只尸傀下墓寻宝,到时候一旦他拿到了暗夜明珠,我们可能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明白了。青魂,你现在去申屠北的脑袋里瞧瞧,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 青魂闻言立即离开牢画,钻进了申屠北的脑袋里。申屠北似乎有所察觉,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发现异常。 牢画叹了一口气道:“老人家,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干什么不好,学人家年轻人出来争气斗狠,古惑仔都不收你的。” 申屠北原本是打算让牢画先出手,等众人震惊之时他在轻松将牢画擒住,方能彰显他的能力。可是他说了一堆威胁牢画的话,想要激怒她,结果牢画却不咸不淡的将他给编排了一顿,他岂能忍?于是也不去管谁先动手,直接先下手为强,招来了十只尸傀,将牢画团团围住。 “呦,这就动手了?”牢画见十只尸傀将她围住,也不敢大意,暗中交待青魂,待申屠北那老道准备动手时提醒她一下。同时,牢画已经将体内的力量释放出来,在她周围砌起了一圈看不见的保护墙。 “小女娃,你出言不逊,我本该一击将你击毙。可老道我于心不忍,觉得还是应该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你跪下求饶,还来得及。”申屠北满脸戾气,说出来的话让牢画忍俊不禁。于心不忍?给她一次机会?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逼良为娼还要说是发善心救了人家。 “老头,我也给你一次机会。”牢画指了指他身旁那两具已经惨不忍睹的尸傀道:“那两只已经毁了,你这十只还要不要?” “哼!出言不逊!”申屠北是真的怒了,他长这么大,除了被人灭族那一回躲在茅厕里躲过一劫,还真没被人驳过这么大的面子,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年轻的小女娃。“你不过是仗着有些蛮力,勉强将我徒儿的一双尸傀毁了。一双不行,十只不行,老道我还有更多!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能够对付这么多尸傀?今天老道便要见识一下,你这个异能者到底有多少能耐,居然敢和修炼者一争高下!” 说着,他就要命令那十只尸傀一拥而上。青魂立刻和牢画打了招呼,牢画心里有数,在他们冲上来的一瞬间将他们面前都围上了围墙。只听“砰砰砰”数声,十只尸傀纷纷撞倒在地。 申屠北吃了一惊,再次观察了牢画一番,依旧没有发现能量波动。他见牢画也在瞧着他,咬着牙道:“没想到还不是普通的异能者,真是失敬。不过就算你除了力量还有其他异能又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全都是花架子!” 说着,他的双手动了起来,像是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青魂在识海中隔空传音道:“工头小心,这家伙要把他的尸傀都叫来,加上现场的一共九十九只。” 牢画也是脸色一变。九十九只?这数字可不是闹着玩的。看着那十只准备爬起来的尸傀,牢画率先动手,将那十只尸傀的膝盖处全部击碎。一出手,牢画才察觉到,这十只尸傀的硬度完全比不上之前的那两只。如果是这种程度的九十九只,她压根也不需要紧张。 同时,一个个身影从四面八方跳跃而来。众人见到了这个阵势,也大多明白这些就是他们口中的“尸傀”,纷纷往一旁避让,生怕被误伤。 “哼,小姑娘,老道我看你体质特殊,不如就做我这第一百只尸傀吧。相信你做成的尸傀,一定格外好用。”申屠北嘴角露出残忍的冷笑,牢画却不以为意,依旧挑衅:“老头,说好了,这些要是都给我玩毁了,可不准哭鼻子哦!” 申屠北怒意滔天,哪里还有脑子去想牢画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直接驱使那九十九只尸傀一拥而上。牢画抬头,看见那黑压压朝她飞来的一具具尸傀,忽然心声凉意。这九十九具尸傀,原先可是完好无损的九十九个活人!就在冯沙与江北鹰所开发的角斗场里,这九十九个人被逼着与野兽搏斗,从而白白失去了生命!冯沙该死,江北鹰该死,帮助处理尸体的彪哥该死,利用人尸体令逝者难安的申屠北该死,那些坐在角斗场里视人命如草芥的看客也该死!申屠北也好,彪哥也罢,她都不屑再用,这一刻她只想替天行道,惩治了这两个祸害。 “这个申屠北原来竟然能操控死人,看样子是个奇人。完了完了,这姑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要不好了。” “要我说,她一开始就不该逞强,人家申屠北是什么人?彪哥的贵宾!能让彪哥当做贵宾的,能是什么普通人哪?” “我听说,彪哥之所以敬重他,是因为他从厉鬼手底下救了彪哥。这个申屠北既然连厉鬼都不怕,难不成是神仙?” “这可不好说。我原先是不信这些的,但是今天看见他这一手,只怕是不信也不行啊!” 尸傀将牢画团团包围,几乎围成了一座小山,纷纷议论了起来,觉得牢画难逃一劫。 而被尸傀团团围住的牢画此时怒从心中起,一声咆哮,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身体里涌出。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众人只见黑压压的一群尸傀忽然都朝着天空飞了起来。准确的说,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抬了起来。整整九十九具尸傀,全部被抬到了五十多米的高空中。 众人正诧异不已,忽听有人惊呼道:“你们快看那个女的!” 众人闻言立即将视线移回到地面上。只见牢画正高举双手,看着高空中的尸傀,似乎在操控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 “你、你、你竟然……”申屠北被牢画这种惊人的力量惊呆了。“隔空发力?你是修炼者?!” “申屠北,你刚刚说,我今日踢到了铁板?我看你这铁板,有点软啊!”牢画冷笑道,那声音里透着巨大的讽刺,直说的申屠北老脸通红。 “仙、仙姑,在下有眼无珠,竟然没有看出来你是修炼者,老道在这里给你道歉了。还请你给老道一个面子,手下留情,放过我这些尸傀,老道感激不尽。”申屠北躬身抱拳,摆出一副江湖做派。 牢画却压根不想理会,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我需要给你面子?你这老头,事到如今还在担心你这些尸傀,未免太过悠闲了吧?” 申屠北没想到牢画一点儿面子也不卖给他。他是一个炼尸者,虽然在这个圈子里地位低贱,但是也算是修炼者,遇到低级的修真者也是可以一决高下的。像牢画这样看不出真气的修真者,能有多大能耐,竟敢跟他这么刚?他要真是舍命一搏,今日未必就会败给这个小姑娘。 一旁的彪哥原本还想替申屠北出头,可是看见申屠北的尸傀一下子就被牢画全数举了起来,吓得也没敢吭声。这些个尸傀的力量他可是亲眼所见,岂是他这种凡人可以比拟的?如今在牢画面前如同鸡仔,那这个女人得多可怕! 想到这,彪哥暗中向后退了一步。这事情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的范围,现在可不是他讲江湖义气的时候。彪哥寿县的人见自己老大默默后提,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想和这个可怕的女人对着干。 “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申屠北愕然道:“小姑娘,人在江湖,要懂得权衡取舍。你虽然力大无穷,也不过是将我的尸傀举了起来。他们的身体有多结实,我可是最清楚的。就算从高空摔下来,也不会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能一下子把我这些尸傀都给捏毁了?哼,你孤身一人,做事情之前,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老道我可不是你轻易能动的人。” “哦?摔不坏吗?”牢画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紧接着点点头道:“幸亏你提醒,不然我得白费一番功夫。我现在就捏毁他们,省的待会你这糟老头又拿他们恶心人。” 第八十六章 我会读心 说着,牢画双手一捏,一股强大霸道的力量从手心迸射而出,那被高高举起的九十九只尸傀一瞬间身体全部扭曲了起来,几乎所有关节都变了形,许多骨头也都从身体皮肤出戳了出来。一秒后,又全部从五十米高空被扔在了地上,画面惨不忍睹。 牢画拍了拍手,直接踩着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傀,来到了已经开始发抖的申屠北面前。 遍地残尸。申屠北的心一瞬间凉透了。他好不容易通过彪哥找来的九十九具尸体,用心炼化,尚未上战场,现在却只剩下两具。而这女人刚刚只不过是轻轻动了动手掌。 随着牢画的一步步靠近,申屠北也向后退缩了起来,口中大声喊着:“你你不要过来!就算你是修炼者,我也未必怕你!虽然我尸傀已毁,但凭我的道行,还不至于怕你,你……你干什么?你快把我放下来!” 申屠北喊着喊着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了,正在向上升起,一眨眼就升到了十机米高。这可是相当于五六楼的高度啊!他平时修炼炼尸之术,虽然也达到了一定境界,但身体也就是寿命比一般人长些,但也是肉体凡胎,万一她一失手扔下来,他岂不是要摔个粉身碎骨? “狂妄小辈,你可当真要和我赶尸一族作对?”申屠北朝着地面上的牢画喊道,语气虽然依旧猖狂,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生怕牢画像捏碎那些尸傀一样去捏死他,那他可就是难逃一死了! “申屠北,我再给你个机会。”牢画脚下搭起无形的台阶,一步步向申屠北面前走去。看见这个画面,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不懂行的人以为看见了神仙,居然在空中行走。而懂行的申屠北和百忌却是面无血色。脚下有梯!如果刚刚还只是他们的猜测,那么现在他们就可以确定了,牢画是个修真者,而且境界不低。能够做到脚下有梯,至少也是达到了金丹的阶段,想要虐他们两人,就如同捏死两只蚂蚁那么简单! 申屠北原先还想用他仅剩的那一点修为去挣扎一番,这下子彻底断了心中的念头。他此时万分后悔方才轻信了自己徒弟的话,若不是百忌招惹了对方,还前来告状,想让自己为他出头,他怎么会招惹上这个女人?余光中他睨向百忌,却见百忌已经开始偷偷的往人群外面挪了。 牢画也发现了百忌的动作,心念微动,就将百忌周围圈起了无形的桎梏。百忌挪着挪着忽然发现自己被一堵墙堵住了,可四周明明什么也没有。他不信这个邪,又换了一边,这才发现自己真的被困住了,顿时大惊失色。抬头看去,只见牢画一面踏着空气往高处走,一面冲着他喊道:“等我跟你师父聊一聊,再来跟你谈谈。” 谈谈?他们有什么好谈的?难道是谈怎么处置他?想到那八十九具尸傀的下场,百忌吓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冷。 爬到十米高,牢画就有些气喘,原本想将申屠北往下降一降,但看到申屠北那心惊胆战的样子,还是坚持走到了申屠北的面前。毕竟,自己是为了吓唬他才升得这么高,现在要是因为自己怕累就降下来,岂不是很跌份儿? “老头,下面人多,说话不方便。我有点儿事情想要问你。”牢画努力平息了一下气息,继续道:“房居安的墓地在哪里,该怎么进去?” 申屠北愣住了。他没想到牢画居然知道这件事情。房居安将军墓里有暗夜明珠的事情是他从自己先人留下的笔记里查出来的,地点也是笔记里标注的。因为事关暗夜明珠,必然会受到所有修真者的关注,所以墓地的事情只有他和百忌知道,谁都没有说过。难不成,是百忌这个家伙吹牛说出去的? 他更是恨透了百忌,心里对这个不孝徒儿骂了上千遍。 “老头,你最好快点告诉我,房居安的墓地在哪儿,墓地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有,如何能找到暗夜明珠。你要是说的是实话,我今日便放了你,且日后也不找你麻烦。如果你敢撒谎,我发现后定拿你是问!”牢画厉声威胁道。 申屠北闻言心中一喜。这个小丫头虽然修为比他高出许多,但是社会经验明显不足。他现在只要随口扯一个地点出来,让这丫头放了自己,然后立马在江湖上放出暗夜明珠下落在她手中的消息,自然就会有万千个修真者去找她麻烦。而自己也可以趁机逃之夭夭,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找到暗夜明珠。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 他在心中思忖了一番,便开口道:“罢了罢了,我都死到临头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但你要说话算数,你当场就要把我放了,事后也不能找我麻烦!”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自然会放了了。”牢画冷冷道。 “当然是真的。”申屠北保证着,心里却想着:是不是真的,你知道个屁! 然而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此时任何一丝一毫的念头都被青魂读取得清清楚楚。而青魂正在一字不漏的将他脑中的想法远程报告给牢画。 “房将军墓就在蜀地。蜀地岚城是房居安的家乡,他死后尸首就葬在东郊野外,陪葬品暗夜明珠就在墓里。那墓有许多厉害之人看守,所以我会找一百只尸傀,用来对付那些人。如果是仙姑你去的话,自然不需要帮手了。”申屠北将自己编造的信息说了出来,同时一直看着牢画的反应。 他一番话说完,牢画并没有质疑,也没有问他真假,而且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在蜀地岚城?” “对。” “东郊野外?” “是啊,我也只知道一个模糊的位置,具体的还要去找。” “有厉害的人看守,是活人还是死人?” “这……他的后人,应当会看守的吧!” “哦?是房安居的后人?很厉害?” “是、是的。仙姑,房将军能够炼制出暗夜明珠,自然是有不小的本事,他的后人,岂能是凡人?” “哦。我明白了。”经过牢画这一番追问,青魂已经将申屠北脑中想到的真实情况全部捕捉完毕,远程传递给了牢画。 “仙姑,我说的千真万确,如果你去了以后发现有误,大可以再来找我。以仙姑你的本事,想要惩治小道,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不在众人的视线里,申屠北此时已经完全不顾面子,舔着脸陪着笑,就好像刚刚在底下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要给牢画教训的人不是他。 “呵……”牢画忽然淡淡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却令申屠北心头一紧。 “等我发现消息有误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到时候天南海北的修炼者都会来找我要暗夜明珠的消息,我到时候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会相信。我只能疲于与他们纠缠,甚至被他们杀死。而你,也可以躲过一劫,趁着这个时候偷偷去把暗夜明珠挖出来,我说的对么?” 申屠北被牢画这一番话说得冷汗直流。这不是他真实的想法么?这个女人居然一眼就识破了。可是没关系,只要这女人想要知道真相,他的命就能保住。到时候虽然没有尸傀助阵,却有这女人挡在前面,暗夜明珠,也不能没有他的份。 “仙姑,你实在是多心了。”申屠北一瞬间冷静了许多。“我没有那样的想法。如果仙姑不信,可以由我领路,我们一起去将军墓中寻找暗夜明珠。” “一起?申屠北,你凭什么要跟我一起?你是有那个资格,还是有那个实力?难不成暗夜明珠到手,你还想分一杯羹么?” “可是只有我知道它的下落。仙姑,有些事情,只有实力是不够的,还要有人和机缘。”申屠北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了可以和牢画谈判的资本,方才那舔着脸陪笑的姿态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得意。 “你说的人和机缘,不会就是你吧?”牢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可惜啊,人我不需要,机缘我自己有。你可以安心的死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愿意说,错过了好机会。” 说着她就将手掌收紧。申屠北一瞬间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好像快要被压碎了,胸腔里没有了空间,呼吸也要跟不上来了。 “你、你不能……”他费了老大的劲才发出这几个音节。他不敢相信,牢画一个看上去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竟然完全不上他的当,也不受他的威胁,全然不顾他是否掌握着她想要的消息。“你……杀了我……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什么?”牢画又加强了一分手上的力度,冷笑道:“没人知道,房安居的墓就在江城北郊?” 申屠北此时已经被牢画的力量挤压的满脸通红。听见牢画的话,他心中陡然一惊,用尽他的力气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你是、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牢画替他说出了没问完的话,随即压低声音,仿佛怕别人听见似的,凑近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她指了指他的脑袋,用那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瞧着他,却说出了令他如坠深渊的一句话:“我会读心。” 第八十七章 打包带走 君临酒店的后花园花草繁盛,有许多名贵植物。在举办高级晚宴的时候,总会有看对眼的年轻男女会来到这里散步,因为它清静而雅致。但是现在,这个美丽而静谧的花园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美好,人群集聚,尸体遍布,一片狼藉。 酒店的老总君文康今日也是来参加彪哥生日宴的,并且送上了一份礼物。不论作为宾客还是作为酒店老总,他都十分关注今日后花园发生的事情,一直站在人群之中。若是平时,有人敢在酒店里闹事,他早就出头了。可是今天,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要知道,君临酒店的安保人员可都是从国外聘用的特种兵,出手不凡。而君临酒店的老总表面上是他君文康,实际上另有其人。以那人的背景,自己就算得罪了彪哥那样级别的大佬也无妨。所以君临酒店才能够在江城做大、做强。 从一开始,彪哥向众宾客介绍申屠北的身份之时,他就心里有了一点数。后来知道那申屠北的徒弟招惹了一个女孩,他就立即派人去查监控,大致了解了情况。虽然女孩有故意的嫌疑,但那申屠北的徒弟百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双方恶斗,最后的损失只要找彪哥报销即可,他没必要去横插一杠子。 只是那挥手间毁了九十九只尸傀的女人却不知是个什么来头,以他在君临酒店背后那人的团队里见过的手段来看,这个女人的能力更加诡异莫测。想到这儿,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在众人的注视下,牢画在隔空掐住申屠北的时候,自己也踏着空气拾阶而上,来到了申屠北面前。二人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不知道交谈了什么内容,随着一声惨叫响起,申屠北的身体一瞬间在空中发生了扭曲、变形,随即“彭”的一声摔在地上,画面惨不忍睹。 在场的人有些早已拿出了手机,对着这一幕拍下了视频。而早已看到众人小动作的牢画只冲着青魂交待了一声,便淡然走回了地面。仅仅这么一会儿,拍下视频的人再次点开手机,却发现手机里刚刚拍到的所有视频与画面都不见了。 “杀、杀人了,这个疯女人杀人了!”被困在原地哪儿也去不了的百忌看见牢画朝他一步步走来,疯狂的大叫起来。“你们快报警抓她啊!她刚刚杀了我师父!” 牢画见他那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怒极反笑:“好啊!百忌,你很好!”她撤掉一面墙,一边靠近一边说道:“从一开始就是你主动邀请我去骑一骑你那两具不中用的尸傀。我不小心坐坏了,你就请你的师父来为你出头。要么让我终生为奴,要么就要杀了我。我倒要问问,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报警?” “废话!我……”因为是我要杀你啊,我报什么警?这话百忌没说出口。他当然不能说出口。他现在需要扮演弱者,只要获得众人的同情,让牢画受到谴责,让警察前来管制,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死里逃生。“我那时候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说什么终生为奴、什么辣手摧花,不过是说出来吓唬吓唬你的。可你呢?你直接将我师父的尸傀全部毁了,还杀了我师父!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牢画再次被气笑了。这个百忌颠倒黑白的本事还不小,已经有人在听了他这话以后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了。 “只是给我一个教训?那我问问你,你师父让九十九只尸傀同时扑向我,那个时候难道只是想给我一个教训吗?我问问在场的各位,如果有人这么对你,你会觉得那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吗?拿红色手机的那位阿姨,还有拿蓝色手机的那位叔叔,你们觉得,你们能够从那九十九具尸傀的手下逃生吗?” 那两个准备报警的人被点了名,手上的动作一顿,皆是摇了摇头,然后放下了手机。 “你们不要听她妖言惑众!我师父只是让尸傀赶过来,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你们看见尸傀对她做什么了吗?反倒是她,一挥手就把这些尸傀全部毁掉了,她才是魔鬼!”百忌不死心的争辩着。 “我是魔鬼?”牢画看着百忌那张此时看起来格外丑恶的面孔,冷笑道:“对,我就是魔鬼。不然我怎么能同时对付那么多尸傀,还能踩着空气走路,然后隔空掐死了你师父呢?这的确只有魔鬼才做得到,对吗?” 牢画这么一问,百忌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不得不顺着她的话接道:“对!你就是魔鬼!你是个恶毒的杀人魔!” 牢画摇头道:“不,我也许是魔鬼。但是警察会信吗?你们现在就可以报警,告诉警察,我一个女人把你师父申屠北给捏死了,还摔坏了你们心爱的玩具。”她的纤纤玉指指向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众尸傀。“哦,差点儿忘了,这么多尸体,都是从哪儿来的呢?是你和你师父带来的吧?哎呦,真是可怕,居然为了做这些玩具,就杀了这么多人。等警察来了,你就自首吧!” 百忌一听急了。这些人可不是他杀的。但要是警察来了,少不了就要一番盘问。可这些尸体都是彪哥弄来的啊!想到彪哥,他立马觉得自己找到了救星。既然尸体都是彪哥弄来的,自己和彪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彪哥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思及此,百忌立即冲着彪哥喊了起来:“彪哥,你可要救我啊!我师父他和你……” “你师父只是我的客人,可你们在我生日宴上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很令人困扰。”彪哥又不是傻子。这些尸体可都是他从角斗场那里运过来的,其中涉及到很多商场富二代,哪里能够见光?就算警局那边有所打点,事情太大了他也搂不住。现在申屠北已死,这个徒弟又没什么用,而这女人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招就灭了申屠北,是何等厉害。他何必要去搅这趟浑水?不仅不能去搅,还要讨好对方,否则自己北上的大业就无望了。 想到这,他对百忌施压道:“这样吧,你对仙谷跪下来叩十个响头,然后就地自裁,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否则,休怪我洪彪对你的家人不客气!” 百忌被彪哥这变脸式的操作给惊到了,随即反应了过来,大骂道:“洪彪!你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人家都说你们江湖人讲义气,结果你前脚与我师父结交,后脚就去巴结这个女人,你不得好死!” 彪哥不理会百忌的辱骂,转而对着在场的众人交待道:“在场的各位,今日所遇之事都是仙道之事,与凡人无关,我建议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和手,免得得罪了神仙,给自己招来祸患!” 彪哥是江城的地下皇帝,黑道走了快三十年,他一说话,在场人岂敢有异议?纷纷收起了手机,再不去想报警的事。 牢画看了一眼彪哥。这个彪哥倒是挺有眼力见的,摆明了是想拉拢她。可是这样的一个与申屠北为伍,对批量生产的尸体漠然,又会见风使舵的家伙,和他合作,一不小心就会助纣为虐。江湖人都不江湖,还有什么底线可言?对于彪哥,她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彪哥做完这一切,转脸就换上了一张脸,对着牢画抱拳道:“仙姑,之前不知道仙姑驾到,洪某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切!”他刚说完,就听见旁边有人发出了不屑的声音。他刚想发火,转头一看发现对方居然是君临酒店的老总君文康。这个君文康也不知道有什么背景,曾经有一回和某个官员发生了一些口角,那官员当时还叫嚣着要让君临酒店倒闭,结果当天夜里就被上头的人连夜审查,结果查出了不少资金问题,被直接关押了。因此,江城的大佬们都对他有些忌讳,就连彪哥也不太敢与他硬刚。 但是刚才君文康的表现的确驳了他的面子。他洪彪怎么说也是号称江城地下皇帝的人,难不成在他一个酒店老板的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强行压住心中的怒意,洪彪问道:“君老板,你可是对洪某有意见?” 君文康不屑的看了洪彪一眼道:“你刚开始不是跟着你那什么申屠北一起怒气冲冲的过来,要找这位姑娘算账吗?” 洪彪大惊失色道:“你不要胡说!是这个百忌胡说八道,非要跟他师父说自己受了欺负,我才跟过来了解情况的。现在看来不过是恶有恶报,自作自受。再说了,你一个酒店老总,酒店里出了事,不一样什么都没做吗?现在看到仙姑自己能解决,就站出来表明态度,是不是太迟了些?” “谁说我什么都没做?”君文康转过身,对着牢画抱了抱拳道:“这位仙姑你好,我是这个酒店的老总君文康。今日看到百忌去包厢找他师父告状,在下第一时间就调出监控了解了情况,发现仙姑似乎……很希望百忌去找仙姑麻烦,所以一直从旁观察没有出手。现在申屠北已死,在下可否遣散众人,清理现场?” 君文康说的这番话不卑不亢,也不似洪彪讨好意味那般浓,牢画还挺喜欢,于是点了点头,指着百忌道:“这些尸傀是这家伙带来的,不如就让他打包带走吧。” 第八十八章 君临酒店的倚仗 百忌一听,喜上眉梢,他没想到牢画会放了他。要他打包那些尸体?不可能的!待会只要一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就立马逃走,有多远走多远! 洪彪闻言则是脸色一变。他刚刚还为了讨好牢画让这个百忌自裁,结果牢画压根不理会他说过的话,就要放走百忌,还要百忌带走这些尸傀。这么多尸体,要是让警察看到,岂不是要将他暴露出来? 牢画早就在申屠北死后没一会儿让青魂钻进了洪彪的脑子里,其实对于洪彪的心里活动一清二楚。她刚刚就是故意这样说,想要和这个洪彪划清界限。 “仙姑,不如将他们交给我处理吧!”洪彪提议道,同时指了指已经绝望了的百忌道:“我会好好对待这个家伙的!” 百忌听洪彪这么说,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落空了,顿时大喊大叫道:“不要!我不要!牢画,你不要听他的!”他心里很清楚,在洪彪的心里,早已将他千刀万剐了。待会人一走,洪彪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自己。 洪彪心里的确这么计划的。他现在对百忌是恨之入骨。都怪这师徒俩,害他丢了这么大的脸。要是知道这个申屠北就这点能耐,他当初压根也不会把他当做神一样的供着。 牢画这回没有反驳他的意见,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交给洪彪去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君文康也懒得去处理这些麻烦的东西,自然也没有意见。于是彪哥的手下就开始清理现场,而君文康的人也开始遣散观众。 牢画今日的事情已了,正准备离开,君文康却走过来,对牢画恭敬的道:“仙姑,我的老板现在正在包厢中等您,不知有没有兴趣一见?” “别叫我仙姑了,我叫牢画。”牢画淡淡笑道。她对这个君文康的印象还不错,同时她也好君临酒店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倚仗,能够让洪彪这样的人物都不敢与之对抗。“既然如此,就带我去吧。” “牢小姐这边请。”听到牢画答应,君文康虽然面上不悲不喜,心里却挺开心。毕竟,如果牢画这样的人愿意为自己的老板办事,那么对老板、对整个集团来说都是件好事。 君文康这次带牢画去的包厢并不是之前洪彪带申屠北去的那一种,而是乘电梯来到了五楼。牢画起先从顶楼下来的时候坐的就是这部电梯,但是当时直接按了一楼,并没有注意到五楼的电梯需要刷卡才能停留。出了电梯,牢画就看见走廊两边一溜的站着两排人。这些人并没有穿着统一的服装,身材高矮都不尽相同,甚至连性别都不同。但是牢画能够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相同的气息。 这气息与她从薛焰释放出来的威压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虽然就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薛焰的千万分之一强大,但是性质极为接近。这是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强者利用自己体内的真气凝聚出来的威压。对于弱者来说,这种威压会让人感受到胸闷、头晕、窒息。但对于能力相当或者更强者来说,则毫无压力,甚至有些好笑,就像现在这样。。 “牢小姐,请。”君文康伸出手,示意牢画往走廊深处走。牢画可以看见。君文康那只伸出来的手有些颤抖。 从这些人中间穿过,牢画感到到了这些人一个二个好奇或略带敌意的目光。她猜想,这些人大概是里面那位的护卫吧。收集了这么多修真者作为护卫,这里面的人应该不简单。至少,比洪彪要强上太多。如果能够和他进行合作,她的复仇之路应该会更为平坦。 想到这,牢画也仔细留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这些人。一共是九个人,三女六男。其中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较为强一些,大概是这九人之中最强的。那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高的长得白,矮的长得黑。牢画忽然想到了黑白无常的组合,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两人正在观察着牢画,见牢画忽然不知何故笑了起来,诧异的看着她。而那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则抱着双臂,扬起圆圆的小脸,犀利的眼睛瞪着牢画问道:“你笑什么?” 牢画收了收笑意,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感觉他们像我的两个同事。” 那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对视了一眼,矮的黑着脸冷声道:“你这女子好没礼貌。”高的却弯着嘴角笑道:“别理他,他就这脾气。” 牢画却是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原来那矮的不仅长得像,就连说起话的语气都像黑无常范无救。她问道:“你不会也姓范吧?” 矮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额……牢画这回愣住了,真的姓范啊!不会是范无救在人间遗留下来的子孙后代吧? “哈哈!他可不姓范,不过他外号范无救,我外号谢必安,我们俩人江湖称号黑白无常。”高个子解释了一遍。 牢画这回笑不出来了。这范无救和谢必安要是知道你们两个山寨货在这里冒名顶替,会不会冒着扣工资的危险跑出来教训他们一顿? “瞧瞧,这就怕了。”女孩仰着下巴,做出一副看不上她模样。她原本是个圆脸,长相也挺可爱,只是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搞笑。 “不过她居然能够承受得住我们九个一起释放出来的威压,看样子也有两把刷子。阿九,你收着点。”高个子小声对阿九耳语。声音很小,但牢画耳力极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就这,还九个一起的,还威压? 然而牢画不知道的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这股威压已经算是十分恐怖了。如果不是君文康有心理准备,恐怕早已跪倒在地了。 牢画没搭腔,阿九就真的以为牢画心里有怯,于是更加不屑了,小下巴高高的扬着,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可终归是长相限制了她的表现,无论怎么看,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别扭。倒是旁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满脸敌意的看着牢画,让牢画有些不舒服。 走到走廊尽头,牢画敲了敲尽头的门。里面很快传出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请进。” 这扇门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扇普通的门。但推开以后,却是别有洞天。朝外的一面和酒店其他门一样是原木色的简欧雕花门,而朝里的那一面,却是同色系的另外一种木头,但显然材质不同,质感差异很大,雕花简约大气,但却是中式风格。里面的装修更是古典气息浓郁,配色古朴却不单调,一墙一桌,一灯一花都显得恰到好处,多一点不得,少一点也不得。人置身其中,只觉得身心都宁静了下来,可见设计师之用心。 “这个好!我要把它记下来,以后总能用得着!”青魂在识海中忽然冒了这么一句,牢画这才开始在屋里寻那发声之人。 在房间深处,有一个圆形拱门,门上垂着水晶门帘,摆了一张茶几,茶几两旁是卡座,像是茶座里面的设计。 在卡座的一边,坐着一个人。透过门帘,牢画能看出那是一个身材保持很好的男人。他正在摆弄那些码在茶几上的茶具。听见牢画进来,他没有抬头,手下动作没停,开口道:“牢小姐,我这儿有上好的太平猴魁,降火美容,可要尝尝?” 虽是问句,他却不容分说的将茶盏递到了他对面的方向,然后转过脸来,面对着牢画,朝着他对面的位置伸出手,示意牢画入座。 “工头,要不要我……”青魂问道。 “去吧,小心点。” 青魂化作一道无形的气体,悄悄的钻进了男人的脑中。 男人并没有任何反应,牢画松了一口气。搞这么玄虚,原来还是个普通人嘛! 牢画走上前去,掀开了帘子,看清了男人的长相。那是一个约摸四十岁的男人,传统的三七开短发,一米七五的个头,脸型修长,眼神刚毅,如果年轻十岁,应该是个相当有市场的帅哥。 不过现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一些岁月的痕迹,眉头虽然是放松的,眉间却有一道竖纹,像是长期皱眉所致。 牢画观察着对方的时候,男人也在暗暗观察着牢画。他并没有因为牢画年轻而小看她。因为在他的团队里,有许多年纪看起来很小的修真者。这些人有些是真的年纪小,而有些却是比他还年长。 “牢小姐今日来君临酒店,想要的都得到了吗?”男人没有自我介绍,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牢画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男人。她不喜欢去猜别人的心思,所以尽管有青魂帮忙读心,她还是喜欢聊起天来直接的人。比如说,眼前这个人。 “确切的说,并没有。”牢画确实没有完成所有的目标。她今天来本来是想探探申屠北的深浅,如果可以的话,则收为己用,然后她就可以顺便利用彪哥的人脉与势力做一些事情。可是今日一交手,令她失去了与他们打交道的兴趣。自己本来就是为了给这些草菅人命的人警醒与教训,才决定用凡人的方式来报仇。若是为此与那些家伙为伍,那还有什么意义?所以这个目标并没有实现。但是从申屠北那里了解到的关于暗夜明珠的消息弥补了这个遗憾,所以她也没有太失望。 “哦?”那人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盏茶。“不知道君某,有没有这个荣幸替牢小姐了却心愿呢?” 嗯,果然,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方便,都不用青魂汇报,她就能知道这个人找她的目的。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 “君先生不自我介绍一下?”牢画也懒得说客气话,直接问道。 第八十九章 同一个世界 同一个梦想 那人点点头道:“我叫君奉天,是这家君临酒店幕后的老板。牢小姐应该知道,君临酒店在江城的地位。它不仅是一家酒店,还是一个不可触犯之地。我经营数年,除了经商,也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门外的那些人,我不用介绍,牢小姐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吧?” 牢画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都是你的手下吗?” 君奉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们确实在我麾下。不过确切的说,他们都是我的门客。” 牢画大概明白了他们的关系。门客,也是手下,不过是地位高一些的手下。如果意见不和,随时也都可以离开。这种毫无强制性的关系既然能够维持,那就说明这个老板有一定的人格魅力,同时还比较大方。否则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这种关系是很难维持的。 但是如果君奉天要牢画也做他的门客,她就有点意见了。她是要报仇的,不是为了钱或者别的什么来让人使唤的。而且她堂堂一届地仙,虽然位份低了些,但也是仙界编制内的人,怎么能给一个凡人打工呢? 当然,这些话牢画没有说出口。她暂时还摸不清对方的门路,还需探探路再做决定。 “自古以来,养着门客的人都有很大的抱负。”牢画问道:“君先生,你收集了这么多修真者,到底想做什么?” 君奉天看着牢画,沉默了三秒钟,摇了摇头道:“我有心愿未了,牵涉到一些个人隐私,恕我不能相告。” 牢画点了点头,心道:不能说没关系,你不用说出来,只要想一想,在脑子里过一遍,我就能了解情况。 两人都没有说话,都慢吞吞的喝着茶盏里的茶。气氛一时间貌似有些尴尬,青魂却是在这个空档与牢画汇报了君奉天的情况。 君奉天原名君海天。君海天年轻的时候与隆昌地产的老总冯家虎是很要好的朋友。那时候君海天的母亲给他留下了一笔财产。靠着这笔钱,君海天带着冯家虎一起创业,由小做大,开创了他们自己的房地产公司,也就是隆昌地产的雏形。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冯家虎与君海天产生了矛盾,两人的关系逐渐恶化。冯家虎设计让君海天受伤昏迷,并且趁着君海天昏迷期间吞并收购了君海天的所有股份。 君海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而冯家虎则成为了隆昌地产最大股东。在此之后,君海天隐姓埋名,更名为君奉天,从零开始,凭借着一己之力建立了君临酒店。这君临酒店在全国有三十多家分店,每一家都在当地赫赫有名。同时,他也为自己建立了丰厚的人脉,以及强大的护卫队。对外,他从没公布过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与冯家虎对抗,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这个仇,也确实不小。要知道,隆昌地产可是国内相当大的集团,经济实力在国际上都排的上号。发展到如今,冯家虎恐怕也是牵一发动全身。一旦动了他,他背后与他同气连枝的那些商业合作伙伴都会受到影响。这些人如果抱成团,必然会凝聚出巨大的力量。所以他现在只能继续隐藏,养精蓄锐,蓄势待发。而这些修真界的练武之人,则可以成为每一家君临酒店的倚仗,也可以成为他成事的重要助力。在讲道理与花钱都不管用的时候,武力却可以轻松解决一些事情。 又是隆昌地产。看样子,牢画这回还真的找对了人。既然有了同样的敌人,那便是朋友了。在两人都沉默不语了良久之后,牢画率先开口说道:“我与君先生一样,也有些心愿未了。不过恕我不能与他们一样成为您的门客。我有工作在身,总不好接私活。” 君奉天闻言,神情看起来有些失望的叹道:“可惜了。” 牢画却笑道:“也不必可惜。门客做不成,朋友却可以当。大家都有心愿未了,所谓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有需要的时候,作为朋友,我们还可以互相帮助。说不定你我要做的事情差别不大,你说是不是,君先生?” 君奉天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恐怕牢小姐的心愿不会像我的那样麻烦。不过,牢小姐说的话,君某今日记下了。日后有需要,牢小姐尽管来联系君某。君某虽然不常在众人面前露面,但还是有些人脉的。这是我的名片。”说罢,他就递上了一张玉石打造镶着金边的名片。 牢画一看这名片,心道:好家伙!用这种材质做名片,一看就是有钱人啊!她接过来说道:“君先生,这个心意我牢画领了。当然,你有事也可以找我帮忙,我是认真的。你门外那几位搞不定的,来找我,就算我搞不定,我也可以找我的同事帮忙。” 君奉天起先想拉拢牢画,就是抱着不能拉拢来也不能成为敌人的想法的。现在牢画虽然拒绝了当他的门客,却又说可以找她帮忙。可是她能帮上什么忙呢?他的护卫队搞不定的事情,她能搞的定?他还不确定牢画的实力,也不清楚牢画到底什么来头,这话怎么能当真呢? 所以他没有把牢画说互相帮忙的事情当回事。但牢画再次提了出来,还提到了她的同事,这就有些奇怪了。 “牢小姐,不知道您在哪里高就?”心里有疑惑,君奉天就问了出来。青魂自然是把他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都告诉了牢画。牢画知道他不解,但又不好说自己是地府公务员,只好指了指地下,解释道:“下面。” 下面?君奉天很是意外。这牢画年纪轻轻实力不浅,如果是修真者,应该不会是散修,怎么说也是什么真人或是什么门什么派门下的弟子。他手上有好几个人就是这样。但牢画却压根不提自己的门派,只说自己有工作在身,而且看样子她的同事和她一样不普通人。现在牢画神神秘秘的指着地面,说自己在下面工作。难不成,是倒斗的?或者说,能通阴阳? 这倒还真的跟他那些门客不一样,说不定真的有用得上的时候。君奉天怕自己理解错了以后闹笑话,继续问道:“牢小姐,可否说的稍微具体一些,以后我遇到事情也好找对路不是?” 具体一点?牢画有些纠结了。这个君奉天吧,她跟他不算太熟,也就第一次见面。从青魂观察的情况看,这个人是个品质不错的人。但是自己跟一个第一天见面的人透露太多自己的信息,恐怕也有些不妥。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说的含蓄一些:“地底下的事情,人也好,事也好,都可以找我。”说着,她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响了两声后挂断道:“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 这确实具体了,虽然君奉天还是没有问出牢画是干什么的,但是也算是心里有了个底。最起码,这个领域他和他身边的人还没有涉足过。 君奉天拱手抱拳道:“明白,牢小姐。以后地底下的事情找你,地面上的事情找我。愿我们都能早日得偿所愿!” 牢画笑了,摆摆手道:“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助。” “牢小姐请说。”君奉天毫不介意先将这个人情送出去,这样他以后万一有用到牢画的时候,他也好开口。 “我在孟雨山后面发现了一个角斗场。私人开发的,涉及到一些富二代。”牢画饶有深意的看了君奉天一眼,压低声音道:“其中有隆昌和江陵的公子,不知道君先生方不方便。” 君奉天眼神一凝,目光如炬的看着牢画问道:“隆昌地产?冯家虎的儿子?” “是啊。有困难吗?” 答案她早已了然于胸,然而牢画依旧轻轻翘着嘴角,微笑着看着他。她知道,他一定会同意。不仅如此,他还会很乐意去做这件事情。毕竟这冯沙可是冯家虎的独苗。而冯家虎,则是他一生的仇人。 “牢小姐,君某义不容辞!” 临走前,君奉天又送给牢画一张卡。牢画看了一眼,那是一张黑色的卡,上面写了什么她没在意。君奉天告诉她,只要拿着这张卡,全国所有的君临酒店她可以随便消费,一概免单。 这个礼物,相当对牢画的胃口。牢画一高兴,又向君奉天说了些角斗场的细节以及过两天黄虎要去角斗场的事情,以方便君奉天查明角斗场的真相。一来二去,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君奉天一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他想起牢画前来赴宴被搅了局,问道:“牢小姐,耽误你这么久,还没问你用过午饭了没有?” 牢画中午来了君临酒店以后就没顾得上吃饭,虽然她身为地仙,完全可以不吃五谷杂粮,但是对于二十多年吃惯了一日三餐的牢画来说,吃饭就是一种神圣的仪式,怎么能省去呢?于是她立即摇了摇头道:“来的有些匆忙,还没吃上一口就被那个百忌给缠上了。” 君奉天站起身来道:“这样吧,我来安排,就在这里吃,我让我的门客们作陪,正好介绍给牢小姐认识一下。” 门客作陪?牢画想起了刚刚站在门外的那九个修真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修真者,虽然理论知识都已经掌握,但是还没有见过活的。现在正好是个机会。于是她点点头道:“行,我也想认识一下君先生的门客们。” 第九十章 饭桌上的挑衅 坐在君临酒店最豪华的包厢里,牢画与九个人大眼瞪小眼,没人说话。君奉天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顿时有些头疼。 他赶忙走到牢画身边,对着他的九位门客介绍道:“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牢画牢小姐,是我的朋友。牢小姐,这些都是我的门客,我来与你介绍一下。” 说着君奉天就从牢画左手起第一个人开始介绍起来。 君奉天介绍了一圈,青魂还在他的脑子里没有出来,在君奉天介绍的时候给牢画做深度解释。比如说君奉天说到某人时,青魂就会捕捉到这个人的身份、实力甚至君奉天对他的评价。 牢画对其他人印象都不是很深,就记住了那个号称自己是白无常的高个子叫做白术,是昆仑弟子,在这九人之中颇有些威望。那山寨版黑无常真的姓范,叫范斌,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给起的名字,范斌犯病的,听着不吉利。不过他的背景也不错,来自于蜀山。阿九年纪最小,却是九人之中天份最高的,来自于蓬莱。而那个从始至终对牢画充满敌意的女人则是来自于天山,叫做颖舞。这四人是九人当中门派最为响亮的。但论实力和心性,那颖舞略逊其他三人一筹。甚至于比一个叫做山雷的散修还要差上一些。而且颖舞还试图勾引白术。不过白术一心修炼,没有回应她。山雷似乎对颖舞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但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君奉天看起来满脸正经,没想到脑子里也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牢画暗暗感慨了一下,就见有人推开门,服务员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菜了。 这上菜的速度果然很快。看那些菜品,也着实诱人。牢画心中食指大动,面上却装着矜持,等着东道主宣布开吃。 君奉天却在这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接过电话,君奉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着牢画以及在场的众人说道:“抱歉,诸位,我有些急事,现在必须要去处理。失陪了!你们吃好喝好!” “君先生,需不需要我们……”白术担心君奉天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赶忙问道。同时,在牢画的识海中,已经传来了青魂的声音:“君奉天在冯家虎那儿安插的眼线被发现了,现在正被冯家虎审问拷打。我们需要出手吗?” 君奉天冲着白术摆了摆手道:“暂时还不需要。待我先调查一下,再通知你们。” 牢画知道君奉天这是要去调查眼线被关押的位置,在识海中对青魂说道:“他现在是帮助我们对付冯沙的重要伙伴,他去查这种事情容易暴露,你去看看吧,找到的时候再与我说。” “这帮人,你对付的来吗?”青魂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吃个饭而已,又不是闯龙潭虎穴。” 青魂却对她这话不以为然,叮嘱道:“要是他们敢对你做什么,不要跟他们客气。这帮家伙不过是修了几天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瞧瞧看你那眼神,没一个正常的。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想跟他们干一场?” “我走了。再不走跟不上君奉天了。” “……” 君奉天与牢画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酒店,留下牢画和这一帮对她虎视眈眈的人。 “好了,君先生走了,咱们先吃吧。晚点可能有活干了。”白术招呼了一声,众人都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这位牢小姐,君先生说你是他的朋友?” 提问的是阿九。白术瞪了她一眼,她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不知道牢小姐是干什么的。” 根据几个人之前在走廊上的观察,牢画身上无半点真气,压根看不出一点儿修真者的影子。但面对他们几人同时释放出来的威压,牢画却面不改色。从君文康那儿,他们又打听到了牢画之前在君临酒店后花园的壮举。他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牢画既然不是修真者,又是怎么做到与修真者一样踏空行走,脚下有梯的呢?又是怎样隔空使力,将申屠北给捏死的呢?难不成,牢画身上有什么隐藏真气的宝物? 他们是既好奇,又不服。牢画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又没有展现出多么惊人的实力,却拒绝了君先生的招揽,而是以君先生的朋友的身份,与他平起平坐。而他们这些人,虽然君先生尊他们为门客,但是他们心里清楚,自己说到底还是君先生的下属。君先生能够得到昆仑阁老的看重,委派亲传弟子白术前来为君先生护航,就算不是修炼界的人,也必然不是凡人。而与此同时,君先生背后还有一个修炼到元婴阶段的神秘老者助阵。他们这些人出世,钱财倒是次要,更加看重的是他们所扶持的人的身份与背景。而这位君先生,则是比许多大家族还要好的人选。 虽然他们不是像那位神秘老者那样身为护卫队的主力,说话也不够分量,但是牢画这样一个黄毛丫头能够与君先生平起平坐算是什么?而且她居然会拒绝君先生,是觉得自己比他们这些人都要高贵强大吗? 见这几人都是不服,白术虽然站出来打圆场,但是打心眼里也是有些不高兴的。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让君先生刮目相看。要知道,他的师父昆仑阁老的江湖地位何其高?阁老能够与君先生称兄道弟,现在牢画居然也要和君先生平起平坐,凭什么?但是他身为队长,又不好撺掇大家一起闹,只得面上装作镇压,心里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处理这件事情。 青魂不在,但牢画也差不多看出来了这几人的不满。不过她是来和君奉天合作的,不是来和他的手下们较劲的。你们看我不爽,难不成我就要让你们开心了才成?牢画直接无视他们挑衅的眼神,没有回阿九的话,指了指地下,继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阿九没得到准话,又看牢画这一副不想理睬、还拿手指指指地下的样子,以为牢画是在骂她low,哪里肯罢休?她抬起她那个圆圆的小下巴,昂着脖子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瞧不起人吗?” 牢画刚吃了一根塞了鲍鱼丝的豆芽,感觉味道还不错,阿九这边就开始开炮了,轰的牢画耳朵疼。她睨了一眼阿九,瞧这姑娘正龇牙咧嘴的瞪着她,着实有些好笑,再次指了指地下道:“我在下面工作。下面,明白?” 阿九知道自己刚刚是误会了,觉得有些没面子,凶巴巴的说:“你不说清楚,谁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再说了,下面是哪里?挖坟掘墓的还是倒置死人的,总得说清楚吧?” 倒置死人?牢画摇了摇头:“申屠北,即使今天死掉的那个家伙才是倒置死人的。我嘛,非要描述的话,和那些能通灵的神婆啊巫师啊有那么一点像。” 众人都以为她是个实力强大的修炼者才会收到君奉天重视,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皆是吃了一惊。阿九有些不信的瞪着她道:“你别唬人了,那些不都是骗人的?难不成真的有阴间吗?” 牢画正套上了手套,抓着一只大闸蟹在啃,听阿九这么说,那只戴着手套油乎乎的手摆了摆道:“纠正一下,不叫阴间,叫地府。还有,你们都是修真者,元婴境你们都知道吧?元婴既然能出窍,就说明人是有灵魂的,既然有灵魂,那么肉体死后灵魂会去哪里呢?” 牢画这么一解释,在场的人都无话可说了,但也仅仅是相信这世上有地府的存在,对于牢画能够通灵这种事还是将信将疑。 “喂,你说你能通灵,不如露一手,不然我们是不会相信的。”说话的还是阿九。牢画对这个阿九莫名有些好感,所以也没有发火,只摇摇头道:“我又不是真的什么神婆巫师,难不成还给你演一出鬼上身?” 见牢画不答应,颖舞忽然冷哼一声道:“哼,不敢了。我看,也就是有些蛮力,没什么真本事,那些话出来唬人的,故意做给君先生看,想从君先生那儿获取一点儿甜头。” 从开始到现在,这个颖舞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观察她,见她在阿九几番挑衅下都和颜悦色,大概是觉得牢画是个好欺负的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只是她这么一开口,氛围一下就变了。阿九虽然也在招惹牢画,但是她天生萌相,怎么凶都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而这个颖舞一开口,则是阴阳怪气,刁钻跋扈,让人很不舒服。 牢画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她将手中被掏空的大闸蟹壳子往桌上一扔,脱掉手套,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看向这个不让人喜欢的女人,问道:“你也想看看?” 颖舞与牢画的座位中间就隔着一个阿九,自然能感受到牢画身上的寒意,心中也有些忐忑,但是话已出口,她也不想落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道:“当然,我是君先生的门客,自然要为君先生把关,免得君先生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骗了。” “呵……”牢画扔掉手里用过的纸巾,偏着头,冷笑着看了一眼颖舞:“我刚刚没有说完。我是为下面工作的,但是我并不怎么接触鬼。你们要是想看什么鬼上身之类的,我也弄不出来。再说了,你想看,我就要给你看么?你又是谁,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看?” 第九十一章 能不能好好吃个饭 牢画这一番话将颖舞激怒了。原本在天山,她是个数一数二的弟子,说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师父宠着她,师兄们让着她,她又天赋异禀,被众人捧在了手心里。后来师父让他们下山历练,她原本以为会一举成名。结果各门派弟子都出山历练,人数一多,比她优秀的人都凸显了出来,她却落了后。这让她还怎么回师门?恰巧遇到了白术这个昆仑弟子。白术在修真界也算小有名气,他都心甘情愿的跟着君奉天,颖舞也决定跟着君奉天做他的门客。虽然她观察了一年,并没有觉得君奉天有多么了不起,但是她相信,昆仑山弟子的选择一定不会有错。 君奉天的护卫队里面原先只有一个女子,年纪也大了点,天份没她高,长相也不如她,她便自以为是众星捧月,独花一支。可是后来阿九来了。阿九出身蓬莱,长相又比她那看起来有些刻薄的脸讨喜,脸圆圆的,好像说什么都是对的。她觉得自己的光芒立即被掩埋了下去。她不甘心,可是又没有办法,毕竟人家阿九样样比她强。论出身,人家不仅是蓬莱的弟子,还是掌门的女儿;论长相与年龄,人家都比她强;论实力,就更不必说了。在这样的人面前,她就是有傲气,也发不出来。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牢画。这个女人来历不明,毫无真气,没看出半点本事,还说她没有资格!她出山以来,哪一个知道她是天山弟子后不给她三分面子?还没有遇见过对她如此说话的人。颖舞气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与我天山这般说话!” “呦,把天山都搬出来了?”牢画被颖舞这么一搅和,对一桌子的菜都失去了兴趣。“你们天山的规矩,就是在人家吃饭的时候让人给你表演么?你的师父没有教过你做人要讲文明懂礼貌吗?” 颖舞气得七窍生烟,正要说话,却被白术拦了下来。 “别啊,颖舞,你瞧瞧你,牢小姐是君先生的贵客,你这是做什么啊?”白术站出来打圆场道:“牢小姐,你别生气,她们就是太好奇了。她们阅历浅,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替她们给你道歉。” 牢画往椅子上一靠,抱着双臂,对着在场的人冷声道:“我声明一下,我是你们家君先生的朋友,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们对我的无礼,我会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你们的君先生。原本我还对你们修真者有些好奇,但是现在看来,我实在是有些失望。原来你们就是仗着自己的修为与出身来恃强凌弱的,是不是,天山小姐?” 颖舞被牢画说的面红耳赤,想要争辩,却又说不出来,一时间一口气被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难过至极。 “你不是修真者?”白术却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了重点。 众人经过白术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看向牢画。 “说了半天,连修真者都不是,那你到底凭什么让君先生高看一眼?”颖舞抓住了牢画的把柄,两个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而阿九却什么都没有说,奇怪的上下打量起牢画,似乎想从牢画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牢画扫了一眼颖舞,眼神轻蔑:“这大千世界,天上地下有多少你不知道的人和事?难不成你觉得,这世上只有你们修真者值得人尊敬?” “呦,这话说的,好像你比修真者还要厉害似的。难不成你是神仙啊?”颖舞讽刺道。众人听颖舞这么一说,纷纷皱起了眉头。牢画这话说的是尊不尊敬,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这是两回事。然而颖舞显然是觉得厉害就值得尊敬,不厉害就不值得。对于修真者来说,修炼的目的是超脱三界,跳出五行,而不是为了仗着自己的神通让别人对自己俯首叩拜。如果抱着这样的心思,修出来的就是魔,而不是仙了。 “天山原来就是这么教育弟子的,真是令我大开眼界。”牢画摇了摇头,不等颖舞反驳,就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难道也是这么觉得的?” 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回避牢画的注视。其实他们并不是这么觉得的,但是颖舞是他们这边的人,想要为难牢画这件事他们也有份,现在颖舞的价值观有问题,他们觉得就好像自己丢了大人一样的丢脸。 “瞧瞧,没人理你。被君先生夸两句,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 “别说了!”白术打断了颖舞的话,那严肃的模样吓了颖舞一跳。 “白术,你怎么帮着外人呢?”颖舞被白术驳了面子,更是不悦,狠狠瞪了一眼牢画道:“长得一副勾人模样果然有用,到哪都受男人欢迎!只可惜没有真本事,还是上不了台面。” 这张脸,还真是给她拉仇恨啊!牢画这么一想,也不恼了,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颖舞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谁技不如人,就上不了台面,是吗?” 颖舞睨着牢画道:“那是自然。不过你连修真者都不是,那点东西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省的待会有人怜香惜玉,怪我欺负了你。” 白术原本就不喜欢颖舞的脾气和心性,现在被卷进一番争风吃醋的斗争里,感觉不是很好受,干咳了两声道:“颖舞,牢小姐说的对。并不是只有厉害的人才值得人尊敬,弱者就上不了台面。有很多凡人,虽然是肉体凡胎,但是为社会为自己的国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比如科学家,再比如老师,他们都值得尊敬。我们虽然是修真者,但是我们也是凡人出身,我们的父亲母亲不也是凡人吗?难道你也要轻视自己的父母吗?” 颖舞刚才只顾着和牢画斗嘴,说出那样的话纯粹是最真实的想法。一点儿也没有掩饰。现在被白术像教育小学生一样教育,见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一时间恼羞成怒道:“怎么着,难不成这个牢画是科学家,是老师,是你们谁的爸妈吗?你倒是说说,她对社会对国家做过什么贡献了?凭什么让我尊敬她?” 这明明是两件事情,颖舞却偏偏要混淆概念胡搅蛮缠。白术不擅长和不讲理的人交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其他人几个男人与那个牢画没有记住名字的女人不想与颖舞发生口角,也都沉默着不说话。唯有阿九这个时候开口问道:“牢小姐,听你刚刚问颖舞的话,不会是想比试一番吧?” 颖舞和白术一直沉浸在口角之中,他们都以为牢画只是在套颖舞的话,让颖舞说出一些漏洞百出的话,所以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有阿九一直在认真的观察牢画,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阿九,别闹了,牢小姐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她这是……”白术又站出来打圆场,却被牢画打断了。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牢画此言一出,九个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其中有诧异,有惊奇,有不屑,有猜疑,还有探究。 “好啊!”这九人之中,最兴奋就是阿九。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先来。”显然是期待已久了。而颖舞则是紧咬嘴唇,眼神不善。 牢画将九人看了一圈,见大家都跃跃欲试的模样,也生出了试试身手的兴趣,笑道:“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好好吃饭了。你们是君先生的门客,我是君先生的朋友,要是我们彼此伤害了对方,恐怕在君先生那边一定不好交待。你们不如想个办法,既不让人受伤,也可以分出高下。” 白术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果几人真的和牢画打起来,不管谁受伤,他这个队长都会很难办。这样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既能满足他们的好胜心,也能看一看牢画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站出来,开口道:“既然牢小姐有这个想法,我们几个自当奉陪。这样吧,我们分九个项目来比赛,我们九人在每一项各出一人与牢小姐比试。牢小姐一人对战我们九人,如果九项中赢了三项,就算牢小姐赢,你们看如何?” “我没意见。”阿九最先发话。她才无所谓到底谁赢,只要交手就行。其他人也都点点头,颖舞则不屑道:“赢三项?赢一项她都不可能!” 白术瞪了她一眼,颖舞冷哼一声没再说话。白术看向牢画道:“我知道,这其实对于牢小姐有些不公平,毕竟我们有九个人,如果牢小姐你……” 牢画摆了摆手手道:“我没意见。不过我可得声明,我不是修真者,你们有些会的手段我未必会,这些项目最好是不论过程只求结果,你们要是觉得行,我们就开始。” 对付这些修真者,牢画虽然没有经历过实战,但是从理论上来说,应付在场的这些她应该都不在话下。这些人都未到元婴境,不能御剑飞行,他们能够掌握的技能,牢画心里有数。要是真打起来,牢画当然不用担心,但万一这个白术让她打个坐什么的,她可还真的坐不下去。 第九十二章 一对九的比试 白术点点头道:“牢小姐,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您要不先用餐?” 牢画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浪费,摆摆手道:“你们商量吧,别管我。” 九个人立即跟着白术去一旁交头接耳去了。牢画自顾自的将这些平时吃不到的美味挨个尝了一边,过足了嘴瘾,待那几人商量好,她已经心满意足的吃了个饱。 行,这一趟,没白来。牢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问道:“你们商量好了,怎么比?” 白术让九个人站成一排,对牢画介绍道:“牢小姐,我们的实力从那边我这里,逐渐递增。我们不清楚牢小姐的实力,所以我们从实力最弱的开始,依次与牢小姐比试。如果您中途觉得有任何不适,可以随时喊停。” 牢画知道这是看在君奉天的面子上才给予她的礼貌。其实这九人里面最想与她交手的人便是这个白术。他虽然一直在打圆场,但是始终用他那骄傲和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刚刚与几人商量的时候牢画瞧瞧听了几句,他也是在每一个项目中选择了那一样最强的人出来比,压根没有一点儿谦让的打算。之所以会把他自己排在最后,估计是觉得如果牢画实力不行,就没有与他动手的资格吧!倒是这时阿九说了一句不公平,也被白术直接忽略了。 “知道了,你说吧,都比些什么?” “第一项,叫做探囊取物,比的是真气,当然,牢小姐没有修真,可以理解为力气。刚才听君文康说,牢小姐力气惊人,一掌隔空捏毁了九十九具尸傀,又捏死了申屠北,想来这应该是牢小姐的强项。我们派出九人中境界最低,只有融合境的李峰与您试试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把那九十九具尸傀和申屠北不当回事,安排最弱的和牢画比力气,就好像这点事情他们都可以轻易做到。不过牢画在刚刚捏毁尸傀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力气在不断提升,如果现在让她去对付那力量提升了一百倍的尸傀,她觉得也是轻而易举。不过她终究是没有与修真者真正交手,心里还是十分警戒。 “怎么比?”牢画问。 “牢小姐,我们修炼到一定境界,能够徒手挡车已经没有什么稀奇,这些凡间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我知道君先生身后有一位神秘的老者,当初因为和君先生打赌输了,替君先生设下过一个无关紧要的结界,就在君先生的书架上。这结界虽然是当做玩笑设下的,但是十分强大,若非耗费巨大的力气不能闯入。书架上一共有五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都有独立的结界保护,牢小姐就与李峰可以将手伸入每个格子里面去取书,最后比较谁取出的书多,故而称之为探囊取物。” 结界?牢画虽然知道,但到现在还没有接触过结界。结界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闯入难于登天,但是对于修真者来说,则是真气与境界的比拼。如果比开设结界的人境界低或者不相上下,则要耗费真气奋力一搏,但是对于境界比设下结界者高很多的人来说,则如入无人之境。牢画也不知道结界对于自己来说是个什么概念,对于这个比试很是期待。 白术叫来了君文康,让君文康把大家带到了包厢里间的一个办公室里。那里果然放着一个有着五十个格子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牢画稍稍观察,便发现了书架外面罩着一层透明像液体一样流动的东西,与书中描述的相近。 “牢小姐,为避免互相打扰,你们不需要同时取书,可以一先一后。我们以十五分钟为界。十五分钟一到,就算一本也没拿到,也要结算。” 这个书架占了整面墙,靠上面的书架都已经顶到了天花板,她倒是没有问题,可以踏空而上,不知道这个李峰该怎么去取那上面的书。 不过,这个不是牢画所担心的问题。她想了想问道:“那要是十五分钟还没到,有人已经将所有的格子都探了一遍呢?能不能重复去探已经探过的格子?”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笑而不语。白术解释道:“牢小姐,这个游戏我们九个玩过很多次,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在十五分钟内探到十本书以上。所以,你不用担心太多。这个结界虽然肉眼看不见,但它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 肉眼看不见?牢画诧异的看了一眼白术。这结界不是很明显么?看样子这小子的境界还远远不够。牢画再次细细观察了一遍结界,发现这液体一般的东西流动起来看似杂乱无章,但实则有一定的规律,每当两股液体交汇时便会产生一个间隙,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很有张力,似乎可以扩大。照着白术的说法,一人最多能够打开十个格子,也就是说,她刚刚的担忧是多余的。上面那些受身高限制的格子,根本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李峰走上前,对牢画说道:“牢小姐,你没有做过,我先来吧,也好给你做个示范。” 牢画点头同意。白术拿出手机点开秒表,开始计时。 白术一喊开始,就见那李峰做半蹲状,双手相合掐出一个印,满脸通红的凝神运气,然后一声爆喝,将一只手猛地插入一个格子之中。 在李峰的手指穿过那结界时,牢画能够清楚的看到在他的手周围,包裹着一圈半透明的白雾,保护着他的手,以一种破竹之势强行劈开结界。牢画知道,那就是李峰的真气。 他出手很快,但是一接触到结界的深层,立即变得如老牛拉车般艰难。不仅难以深入,那股包裹在手外面的白雾也变得不稳定起来,受到结界那貌似于液体流动的运动影响,开始剧烈的晃动。 李峰的额头开始冒汗,马步也有些虚浮。不过他的手还是十分坚持的在往结界里面闯,最后在一分半钟的时候,终于用指尖夹住了一本薄薄书,随即大吼一声,将那本书夹了出来。 “牢小姐,李峰今天的表现很不错。一分半能够破一格,非常不容易了。要知道这可是元婴级别的修真者设下的结界。牢小姐,待会你也可以将目标定在那些薄一些的书本上,这样比较好取。这是我们的经验。”白术在一旁为牢画解说着,仿佛毫不介意自己宝贵的经验会被牢画学了去。 李峰一拿出那本书,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他丝毫不敢耽误,立即站了起来,开始开第二个格子。他要保持他十五分钟拿十本书的水平,不能给护卫队丢脸。至于能否赢了牢画,他却丝毫没有怀疑过结果。这结界如此坚固,她一个连修真者都不是的人,怎么可能打开?就算勉强打开一两个,也未必能拿得出书来,更别提赢他了。所以,他坚持保持最佳水平,纯粹是为了彰显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虽说自己是九人当中最弱的,但是自己基础打的很稳,真气特别厚,在攻坚方面有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而且体力够强,能够接连不断的打开结界,所以才能得到十本的好成绩。这是他唯一的骄傲,绝不能放弃。 思及此,他更加卖力的加速取书,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极限,在十五分钟的时候,居然拿到了11本书! 众人皆是鼓起了掌,这已经破了他们九人的记录了。虽然李峰最终已经累得瘫倒在了地上,但是心情却十分愉悦。 颖舞虽然对于李峰的进步很是嫉妒,但是介于对牢画的敌意,她还是将李峰暂时当做是自己这一边的人,冲着牢画道:“该你了,待会儿不行可别硬来,要是折了手,可是你咎由自取。” 牢画懒得搭理她,而且转头向李峰问道:“这结界明明有能量空隙,为什么非要硬闯?” 李峰被问的懵了圈:“能量空隙?你在说什么?” 其他人也奇怪的看着牢画。阿九率先开口道:“我倒是听说过,那是一种巧妙解开结界的方法,如果掌握了,不需要耗费真气也可以闯入结界。” 颖舞一听急了:“那可不行。我们现在比的就是真气,怎么能用巧劲呢?” 可是其他几人却不这么想。如果牢画知道怎么巧妙解开结界,他们能够学上一点儿,无疑是占了大便宜。可颖舞这么一打岔,牢画哪里还愿意教他们?一个二个跟看仇人似的瞪着颖舞。颖舞被他们这么瞪着,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众怒。 她眼珠一转,对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别听她瞎说。她说的这种方法不是我们修真之人的方法,我们未必能够掌握。再说了,她说可以就可以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不就露一手,要不就别吹牛。不过事先说好啊,用巧劲的可不能算是比赛。毕竟我们这一轮比的是真气。”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将注意力转移回到牢画身上,期待的看着牢画。 牢画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个结界的能量波动如果你们看不清的话,这个方法你们的确用不了。”说着,她指了指那层像是液体一样的结界,看向其他人。 “看到了吗?这些能量的走向与交叉,还有他们之间的间隙,这个间隙是有弹性的。如果能够捕捉到间隙,然后撕开一个口子……” “切,说到底还是说我们用不了?我们看不见,就你能看见,那你倒是……”颖舞讽刺的话说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第九十三章 碾压 在九人的注视下,牢画伸出两只手,轻而易举的插进了一个格子中,然后拨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用一只小臂撑开,另一只手腾出来,直接伸进去拿出了一本硬壳的牛津词典。整个过程不过四秒钟不到。 “瞧,就是这样。这时候考验的不是力气,而且眼力。”她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九人,问道:“你们没有人能看见吗?” 众人皆是摇头,唯有白术蹙眉道:“我能看见一点,但是很模糊。你说的什么能量波动,我也只能稍稍感受到一点儿,至于间隙,就更不可能看见了。” 牢画将那本书又放了回去,收回手耸耸肩道:“那就没办法了。你们可以各自问问你们师父,兴许有办法学会。” 其实牢画已经明白他们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原因。结界是一种高级术法,唯有达到一定境界的修真者才能设下。他们看不见,就是级别不够,遇到结界只能绕着走,师父就是知道也教不了,自然不会告诉他们。 这种话牢画才不想告诉他们,否则以这九人的傲气,估计会以为她又在吹牛。 “行了,不跟你们扯这些了,你们说要靠蛮力硬闯是吧?行,那现在就开始吧。”牢画道。 白术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心情有些沉重。他之前确实小看牢画了。一个非修真者能够看清楚修真者所设下的结界,并且能够轻易找到切入点突破,这是他没有遇见过的。他是昆仑掌门亲传的最小的弟子,因为天分高,虽然在师兄师姐们那儿自己那点本事还不够看,但是自从入门后一直是被当做重点培养对象的。所以他虽然在师门前十分谦虚,但是出了山门,他还是有骄傲的资本的。那些个外门弟子都只能仰其鼻息,更别说一个不在修真界的普通人了。入世之后,他所接触的都是肉体凡胎的凡人,这就更加令他膨胀。但是现在,他真的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些他所不知道的存在,那么他该为之前的所作所为没有惹上麻烦而庆幸。 颖舞的想法却是截然相反。她并不觉得牢画这一手有什么了不起,反而觉得牢画这是想故意露一手,以博取他们的注意,降低敌意,获得好感。的确,她也很羡慕牢画能够轻易拨开结界,但是她更加讨厌看到牢画被众人接受。 她见牢画准备开始,忙出声道:“等等!你能够用巧劲打开,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开的?我们现在比的可是真气!” 牢画刚刚在伸手进去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结界对于她手臂的挤压。这个强度并不大,硬度也一般,就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使力,用自己那无形的力量趟了一下水,现在牢画心里对这个结界的程度已经有了数。见颖舞这般质疑,牢画冷笑道:“开始我就跟你们有言在先,只管结果,不论过程,因为我不是修真者,和你们会的那些神通不一样。不过既然你提了出来,也罢。我就不指望你能相信我了,比真气是吧?待会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白术在牢画说完后就点了点头,将手机上的秒表清零,对牢画说道:“现在开始。” 白术话音刚落,牢画后退三步,正对着书架。那九人不明所以。要去探囊取物,应该上前,她后退做什么? 但是很快,他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站在牢画身后,他们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从牢画身体里涌出,以至于他们眼前的空间都发生了一些扭曲。牢画的头发和衣摆无风自动,背影看起来,有种透着寒意的仙气,令人望而生畏。 这个人,真的不是修真者?九人的心中同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牢画双手大开,并没有掐诀,也没有念咒,只是单纯的运着气,将一种无形的巨大力量在一瞬间释放而出。只听“铿”的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敲破了。 九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那书架里所有的书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抓了出来,齐刷刷的被放在地上码成一排,整个画面看起来就像是闹鬼。 牢画将这一切做完,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指着地上的书说道:“时间还没到吧?不过总共就这些书,再多也没有了。这些都是君先生的书,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贵重的,这轻重还真不太好把握呢,万一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将书毁了,可就不好和君先生交待了。” 说罢,她在九人愕然的目光中又摊了摊手道:“不过不好意思,这个游戏以后你们恐怕是做不成了。这个结界被毁了,我又不会做,要不然你们请那位老者再重新设一个吧。” 毁了?九人更加愕然了。这个结界对于他们来说即是游戏,又是一种修炼。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徒手从这结界里面取出物件已经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了,毕竟那是元婴境的修真者设下的结界。可是牢画居然两分钟不到就将其毁了,甚至还说,要控制力道。那要是不控制呢? 想到这,九人皆是脊背发凉。就他们这样,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跟牢画比力气?这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么? “怎么啦?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啊,这结界是你们要我破的,我可不会设新的,赔钱就更不可能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众人:“……” 与此同时,在北方一座城市中的某座酒店中,一个头发银灰色的老者正盘腿坐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谁?”老者皱着眉头,眼神微惊。“难不成,是那帮小家伙?不,不可能。” 他再度闭上眼睛,用心去捕捉他刚刚感受到的那一缕力量。可那力道控制得太过小心,攻击却来的格外霸道恐怖,他设下的结界轻易就被攻破了,而他却无法分辨对方的实力。 到底是谁? “牢小姐,你说你不是修真者?”一阵惊愕过后,白术忍不住问道。 其他几人也是看向了牢画。这个女人,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逗他们玩儿吧? 牢画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她当然不是修真者了,她是地仙啊。虽然是品阶最低战斗力也不咋地的地仙,那也是地仙,论境界比他们师父也高上好几个档次好吗?可是她不能说啊,说了以后这帮家伙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我跟你们,路数不一样。怎么样?现在能证明我没用巧劲吧?”牢画说。“还有什么项目,接着来。” 九人面面相觑。第一个下马威被人家连锅端了,第二个还能拿得出手么?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话都撂出去了,现在怯场,迟了点吧? “好的。牢小姐,第二个项目,叫做第三只手,比的是灵活性。”白术硬着头皮将第二个项目的明目报了出来。“这个项目很简单,比试双方腰间各系一串铃铛,谁先偷到对方的算谁赢。是偷,不是抢,否则比试就失去了意义。” 这个对于修真者来说是一个考验综合素质的项目。因为要在对方有所防备却未察觉的情况下得手,就得调用许多的神通,同时还要防着对方偷走自己的铃铛,注意力很容易分散。对于修真者来说,就算是可以隔空御物,那也是需要集中精神的。在三心二意的情况下还能得手,对于灵活性、协调性以及控制能力要求都很高。 这一回牢画没有像上回那样傻傻的提问了。这种对于灵活性要求很高的运动其实并不适合她。但是想要防御的同时窃取对方身上的物件,她可是有致胜的信心。 “行,开始吧。” 白术点点头。这一回,他们派出的是一个叫修竹的散修。这人速度很快,出手也极其准确。只可惜牢画使用她的无形之气直接将铃铛周围紧紧包裹、吸附在自己身上,他压根触碰不到,牢画根本无需担心,只要集中精力将对方身上的铃铛取来即可。这一轮,牢画胜得更快,连三十秒都没到就拿下了对方的铃铛。 开玩笑,第三只手?她想要的话,五只六只七八上十只都不在话下! 这下,九人全都蔫了,连颖舞都没有出声质疑。他们已经意识到了牢画与他们的不同,虽然不知道牢画算是他们修真界的什么境界,但是碾压他们简直绰绰有余。一个小时不到,九项他们已经输了七项,只剩下阿九和白术没有和牢画对决了。 “刚刚比了力气,灵活性,韧性,防守力,抗压能力,隔空御物,以及控制能力。九项我赢了七项,按理说,我只要赢三项就算赢。现在,我早都赢了。后面的,还要继续吗?” 白术和阿九面面相觑。他们开始都是抱着要一决高下的心态来的,现在对方实力比自己强大太多,他们已经失去了比试的心情,只想早点结束这场噩梦。 第九十四章 目瞪口呆 白术和阿九最终还是决定和牢画将比试完成。牢画最终毫无意外的大获全胜。 经过一番比拼,对白术他们这个境界的修真者也多了一些了解。九人之中,只有白术修炼到了金丹境,脑中有了识海。白术今年不过二十二,和牢画一样年纪,在同龄人当中算是很难得了,但是在牢画眼中,实在是不够看。这九场比试,对她而言就像是带小学生做功课,虽然有些题目很陌生,但是只要稍稍思索就能很快了然于胸。再加上她之前掌握的理论,牢画对于金丹境以下的修炼者所有的技能有了一个大体的把握,像是温习功课一样,将基础知识都结合实践回顾了一遍。如果她要从头开始的话,可以从金丹境以后的境界开始修炼即可。 毕竟,她是地仙,基础摆在这里,总不能像这些凡人一样从零开始。牢画心中对自己的认知又清晰了一些,这让她的心情很好。 然而在这一场无情的碾压之后,九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天之骄子的骄傲情绪,心情低落之余,对牢画更为好奇了。 “牢小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白术与阿九坐在牢画两旁,苦着脸问道。而其他人也围在一旁,一副牢画不说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唯有颖舞脸色难看的站在窗边,似乎压根不想靠近牢画身边。 “牢小姐,我刚刚打电话问过我师父,能够看见结界能量波动的人,境界至少也要达到元婴初阶。你就算不是修真者,但是元婴境你应该是知道的。你是不是真的已经达到元婴境了?”白术刚刚惨败,但脸上却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还没有见过二十二岁的元婴境高手。对于修真者来说,越是往上修炼级别越难以晋级,要从金丹炼到元婴,很多人花上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属正常。可是牢画看着和他差不多大,居然已经达到了元婴境的实力,即使不是修真者,也很让他佩服了。 阿九才十七岁,已经达到金丹初阶,虽然跟她修真过程中她父亲蓬莱掌门给她使用的天材地宝有些关系,但是即使如此,能够到达这个境界也是极为不易了。但是要她在五年之内突破金丹巅峰,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更别提元婴境了。 但是看着白术和阿九羡慕的眼光,牢画有些哭笑不得。我一个地仙,达到元婴境界的实力有什么好羡慕的?说出来不让人笑话就很好了,居然还被这几个家伙羡慕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无语。 “牢小姐,你之前说,你为下面办事,是真的吗?” “你在下面都干些什么?有没有见到过真的黑白无常?” “你是不是替地府收鬼的?他们给你什么好处?你看我有没有潜质做这一行?” 几人正在追问,青魂忽然在识海中告诉牢画,君奉天要找的人已经被他救了出来,问她该怎么处理。 “带给君奉天,就说是我派你去办事,顺手看见了带出来的。” “遵命。” 这边那几个人还在缠着她,牢画被缠的有些头疼,捂着脑袋道:“真是被你们打败了,我就是个做房地产生意的好么?专门做监狱,你们有需要的吗?质量特别好,要的话我给你们打折。” 牢画这么一说,几个人都被噎住了。谁没事需要监狱干什么?质量再好再便宜也不要啊!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别听她的。她做的监狱质量特别差,不是这里被蛀了就是那里有洞,大鬼小鬼整天往外跑,下雨阴天还漏水。” 众人皆是一惊,往门口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推门而入。男人有着一张俊朗迷人而又清爽干净的脸,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波澜不惊的沉淀之气,像是一棵古老的桂树,虽然充满历史,但是生机勃勃,香气扑鼻。 “薛焰,你怎么来了?”牢画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找你有些事情,正好听见你在和他们吹牛。”薛焰一脸玩味的看着牢画,看得牢画两颊飞红,也不知是因为吹牛被逮个正着,还是因为那双眼睛里的意味太过暧昧。 “我这是吹牛吗?那么多年了,能够站着就说明质量很好了,有些损坏也是正常的。”牢画极力掩饰着自己不正常的脸颊,然后瞪了薛焰一眼道:“我好好的做生意,你干嘛拆我台?” 牢画与薛焰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皮,其他人却是满脸惊愕的看着薛焰。这个男人是谁?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怎么一点儿也没察觉?这个包厢的门明明是锁上的,他是怎么轻松推开的?还有更恐怖的是,这个男人身上若隐若现的气息实在太过霸道,甚至于在他们的师父身上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难道是一个修真界的高手? 在安保队的九人各种猜疑的时候,牢画与薛焰两人的交流不停升温,暧昧至极。眼看薛焰的手就要落在牢画的头上,来一个亲密的摸头杀,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九人朝那声音看去,再次震惊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大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推门而入,正一脸阴沉的瞪着薛焰那只罪恶的手。 纳尼?这个小男孩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果说刚刚这个男人是个高手,所以他们没有察觉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来的是个小屁孩啊!他们怎么说也是修真者,耳力敏锐度都是达到一定境界的,这层楼什么时候上来一个小男孩,他们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 牢画一扭头,就看见了青魂那张臭臭的脸还有薛焰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尴尬得咳了咳解释道:“青魂,我们在说正事,正事。” 薛焰将那只还没收回来的手落在了牢画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随即说道:“你还别说,我这回真的找你有正事。还有青魂,这事跟你也有关系。” 牢画被他说的脸颊又是一红。什么叫这回找我有正事?敢情以前找我都没有正事? “找我能有什么事?”青魂关上门走了进来,虽然还是不情不愿的别扭模样,但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就是刚刚说的牢房的事情。现在十殿里的牢房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我们几个在一起讨论了一下,决定来找你们对所有牢房进行修葺整顿,费用方面好说,公家出。” 刚开始薛焰说出修葺牢房的时候,牢画兴致就不太高,但是现在一提到费用,牢画就来了精神,点点头道:“行吧,我要去看看情况才能决定价格。” 青魂就知道牢画的德行,不过他对牢画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绕过薛焰来到牢画身边的座椅上坐下,对那目瞪口呆的九人视而不见。 “还有另外一件事,对你来说应该有用。不过现在不方便说。等你待会事情办好了,我带你下去看看牢房情况,正好见一见那人。” 对于牢画实力见识过一番的几人不敢吭声,都静静的观察着这忽然出现的两个人。牢画正准备问问薛焰要去见谁,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牢小姐!我是君奉天!”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了君奉天那热切而激动的声音。 “是我,君先生你好。”牢画已经料到青魂一回来,君奉天那边就会找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牢小姐,谢谢你为我找到了我的线人,否则我……” “君先生,不用客气。只是我没想到,君先生竟然也在查隆昌地产,真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君奉天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之前牢画提到要查隆昌地产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牢画他与隆昌地产之间的恩怨。他是担心牢画是故意在套他的话,从而做出一些于他不利的事情。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君奉天还是时刻保持警惕的。但是现在人家给自己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他是不领都不行。 不过牢画是因为窃取了他脑中的信息,才获知的这些消息,并不是因为信任。所以牢画并不介意,笑道:“这样也好,这说明我和君先生,有着共同的敌人。君先生,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那是当然,合作愉快!”君奉天见牢画丝毫不计较他之前的隐瞒,心中既是感动又是高兴。忽然他又想起了刚刚接到的电话,问道:“牢小姐,您现在是不是还在与我的门客们一起吃饭呢?” 牢画瞅了一眼那九人道:“没再吃饭了,不过确实在一起。” “我那些门客是不是又调皮了?”君奉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苦闷,又有些试探。 “那到没有,只是跟我比试了一番。” “那就好。”君奉天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反应了过来,大叫道:“什么?比试?” 牢画被君奉天这一声给吼得耳朵疼,紧接着就听见君奉天在电话里说道:“牢小姐,你们还在包厢里吗?我现在回去找你们。” “还在呢,君先生还有事情找我?” “牢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些门客都是年轻人,心高气傲的,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做。我现在就回去,我一定要为这事当面跟你道个歉。” “额,君先生,不用了,待会我有点正事要忙。” “牢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啊!这样吧,改天我登门道歉。我待会回去一定要说道说道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牢画虽然对一开始这些人的挑衅确实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到这些人听到牢画告状,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便开口道:“罢了,也没什么,不过我们年轻人之间玩一玩,无伤大雅。不过我们不小心弄坏了君先生的结界,实在是不好意思。” “哎呀牢小姐,您就别跟我客气了,不过就是弄坏了一个结界……什么?结界?!”君奉天再次大吼起来,牢画一个没防备,又被这声吼给震得头疼。 第九十五章 讨价还价 两次大吼,破坏了君奉天在牢画心中稳重的形象。牢画哭笑不得的耸了耸肩对白术说道:“你自己和君先生说吧!” 白术拿起电话,走到一旁和君先生说了起来。不一时,白术回来将手机还给了牢画,什么都没说,看牢画的眼神却很奇怪。 牢画没功夫去琢磨白术的眼神,带着薛焰和青魂匆匆离开了君临酒店。 地府十殿中,十殿阎王齐聚,围着牢画坐成了一圈,只有薛焰站在圈外看热闹。 “再便宜点吧,都是老朋友了。” “是啊,再怎么说你也是咱们地府的人,自己人收这么多钱,说不过去吧?” “就是啊,意思一下就行了吧?” 十殿阎王中除了薛焰,全都对着牢画七嘴八舌的跟牢画讨价还价。牢画被这些颜值爆表但是菜市场气质爆棚的阎王们给吵得头疼,捂住了耳朵大叫道:“停!” 中午是九个,现在又是九个,她怎么老是被九个人给缠住?牢画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原先是地府的人,但是早已不拿地府工资了,你们总得让我有些收入吧?” “这么多钱,比你原来工资高多了!”五殿阎罗王攥着他的大胡子,不满的抱怨道。 “大哥,地府监牢多少年修一次?你们每个月工资到账,收入稳定,我可是干这一次要停工几百年,怎么就多了?” 秦广王扯了扯阎罗王的袖子小声道:“你可别又犯老毛病,原来你得罪过她,她给你弄了一套问题特别多的房子,你都忘了?” “哼,我老包什么时候向强权低过头?”虽然如此说,但是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随即闭上了嘴,没再说话,还看了看牢画的眼色。 “话是这么说啊,可是我们这毕竟是修葺,修个房子,怎么比盖起来还要贵呢?”楚江王还没有放弃。 “那些牢房破成什么样子你们又不是看不到,那叫修葺吗?那是重建啊!重建就算了,还得把原来的给拆了。拆迁加重建,我就问你们要这么点儿,说起来我都亏了。”牢画这么一说,似乎真的觉得自己亏了,扳起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琢磨什么。 见她这样,九人都慌了,忙着摆手道:“罢了罢了,就这个价吧!” 秦广王趁着众人都围着牢画,又跑到薛焰跟前偷偷问道:“我说你,牢画不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么?而且据我所知,你们都是登记在册的,那就是夫妻啊!你怎么不帮兄弟说句话?各殿手头都紧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价格还下来了,你们殿不也宽松些么?” 薛焰睨着秦广王,用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问道:“我老婆赚钱,我干嘛要打岔?赚回来不也是我的?” “嘿!我倒是没想到这一茬!”秦广王被他这么一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怪不得薛焰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这是他自个儿家的生意啊! “我说老薛,你就帮帮我,我们一殿前段时间从天仙姐姐那儿买了许多清洁符和桃花源,用来改善工作环境的,没想到会有牢房修葺这比开销啊。” 薛焰拍了拍秦广王的肩膀,轻叹道:“老秦啊,我得劝劝你,改了你那几个不良嗜好,不然你殿上那点钱除了发工资,只怕一根毛都攒不下来。” “什么不良嗜好?!”秦广王急了,瞪着眼睛骂道:“别胡说八道!” “不是不良嗜好?”薛焰才不怂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反而是更加来劲了,歪着头道:“三天两头往上头跑,但凡哪个仙女姐姐跟你旁边说一句有新的符纸出售,你立马就要买,一买还买不少。自己买就罢了,还要推广到殿里头去。你说,这是什么嗜好?” 秦广王怒道:“胡说!我那是追求新鲜事物!” 薛焰摆摆手道:“什么新鲜事物?今天清洁符,明天洒扫符,说来说去不都一个样?这些也就罢了,可是你买桃花源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买回来养你那些养不活的花么?什么兰草什么蔷薇,都往地府搬。咱们地府的环境只能养曼珠沙华,你引进那么多外来品种,不怕造成生物灾难啊?” 秦广王被薛焰怼得说不上话来,捂着心口指着薛焰,却见薛焰摇头道:“没钱也好办,不如就别修了。虽然那些牢房是破了点,但是也能勉强用。或者你让人去找点土糊一糊,不是一样的么?” “那怎么能一样呢?”秦广王十分郁闷。“这地府里的地灵土虽然能够困得住灵魂鬼物,但是十分松散,若非用极大的仙力凝聚,则无法成墙成宅,更别提灵活修补了。牢画虽然仙力不高,但是她天生就能够轻松将地灵土凝聚起来,是盖地牢的最佳人选,不然当初上头也不会破例赐予她地仙血脉。我要是能糊一糊,我也想吃这碗饭,多肥啊!” 薛焰对于秦广王这番评价不置可否:“那就别修了,等你攒钱攒够了……” “那怎么行!”秦广王打断了薛焰的话,义正言辞却又压低声音,像是生怕被别人听见一般说道:“十殿阎王,每一殿都修了,要是就我没修,这面子往哪儿搁?不说他们几个天天见着我要冷嘲热讽,就是我手下那些个天天出去抓越狱的鬼魂的鬼差,都要把我给念叨死!” 薛焰见他这样子,强忍住笑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今天我便先帮你一把。不过你以后可省着点花,要是不悔改,以后没钱了,见到好东西买不起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过你。”说罢,便真的走向了牢画。 秦广王心中一阵激动,就差没高呼“万岁”了。他赶紧紧跟在薛焰后面,挤进了牢画的包围圈里面。 “牢画,价格谈好了吗?”薛焰贴着她的耳朵问道。牢画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的往后缩了缩,瞬间红了半边的脸颊。 “干嘛呀,这么多人!”她原本是想批评薛焰一下,不知怎么的,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道,让此时的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害羞的小媳妇模样,直看的薛焰心花怒放,悄悄拉了拉她垂在身侧的手。 牢画瞪了他一眼,薛焰才收回手道:“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啊?他们手上可有些好东西,说不定比钱管用。” 牢画一听,眼睛就亮了。是了,她之前就听薛焰提到过符纸的事情,但是地府中她其实也不认识什么人,正无从下手,现在这些人送上门来,她岂有不收之理? 她冲薛焰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薛焰笑着指了指秦广王道:“他对于符纸最熟悉,你可以让他给你介绍一下,然后让各殿的阎王爷给你收集起来,用来抵部分的牢房修葺款。他们手头都紧,必然会同意。” 秦广王见机立即凑上来道:“弟妹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话说到一半,就见牢画瞪了她一眼,赶紧改口道:“哎呀不好意思,一高兴就喊出来了,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 什么叫喊出来了?还说他不说?她和薛焰明明现在不清不楚好么,说的好像有奸情不能见人似的。其他人见状都是眼观鼻鼻观心。 当年的那场婚礼他们都是知道的,虽然年代久远,记得不太清了,但是依稀都知道这两人是准备办事情没办成的,所以关系非同寻常。但是现在牢画是他们需要求助的对象,他们也不清楚这事情是提好呢,还是不提好。万一牢画不喜欢人提,惹恼了她可不划算。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说起过这件事情,除了秦广王,也没人知道牢画和薛焰已经是登记在册的正经夫妻了。 现在见到牢画面红耳赤,而薛焰春风得意的样子,大概也都猜到这二人旧情未了,纷纷压低声音讨论了起来。 牢画被秦广王这么一闹,再加上听见其他人的讨论,实在是有些待不下去了。她恶狠狠的瞪了秦广王一眼,大声道:“我需要一些符纸,如果你们有,也可以拿来抵钱,一张一百块。秦广王留下,你们先回去吧。之后我会把需要的符纸名单带给各殿。” “一张一百块?这也太便宜了!一张清洁符我们买起来都要两百块呢!”阎罗王瞪着他铜铃般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因为用力过猛,将他的胡子都吹了起来。 牢画撇撇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有些符纸用处大,可以算一百,有些则不值一百块。稍后我会把价格写在名单上,一起送去的。如果你们觉得价格不公道,也可以不抵。我收钱也是一样的,不碍事儿。” 这么一来,其他人纷纷责怪起阎罗王来。阎罗王的脸色更黑了。他之前就是因为说话太直得罪过牢画,后来他也反思过,觉得女子与小人就是不能得罪。可是现在距离他反思的时间有些遥远,他早就忘了,今天依旧管不住这张嘴,又惹了祸。他有些愧疚的对大伙说:“对不住了大伙,我本来是想杀杀价的。” “得了,我算是看出来了。”楚江王耸了耸肩,无奈的叹道:“对于垄断产业,我们是没有任何主动权的。以后想要在这方面不吃亏,还得跟老薛搞好关系啊!” 她牢画开发的房地产,干嘛要跟薛焰搞好关系?牢画的脸更红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径直就领着秦广王离开了大殿,脚步飞快的往侧殿走去。 第九十六章 符纸 侧殿中,牢庸正坐在那张上回青魂制作的桌子上写着什么,牢画进来他都没有察觉。秦广王见状“哎呦”了一声,双手合十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老爷子算账了!老薛,你老丈人在这工作呢,要不咱们去别殿说话?” “你还有完没完?”薛焰见牢画实在是不好意思,笑着打断了秦广王的玩笑。“行吧,咱们去隔壁说说正事吧!牢画,叔叔正在忙,咱们待会回来再与他说话。” 牢画跟着薛焰往另外一个房间走去,路上好奇的问道:“薛焰,我爸他在干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老薛给他老丈……”见到牢画杀人的眼神,秦广王赶紧改口道:“给叔叔安排了一个工作,还是他的老本行,会计。我们这十殿的款都是由上头拨下来的,每个月就那么些,除了给地仙、干活的小鬼们发发工资,剩下的都是糊里糊涂用,有时候还会出现亏空。一亏空,咱就得再去要,上头就不愿意了,说我们账目混乱,要做账。你说我们这些搞业务的,天天研究拔人舌头炸人骨头,哪里会算账?所以就在一些可以入轮回的鬼魂当中挑选一些愿意留下工作的,筛选了一下,找了一些会算账的,十殿各一个会计,由牢叔叔作为主管会计,对他们的账进行统筹、检查,然后还要把我们十殿之前理不清的账给理清楚了。这不,叔叔正忙着呢。” 闻言,牢画感激的看了薛焰一眼。如果父亲能够在地府当差,就可以长期的陪伴她了,这对她来说是个极好的安排,她怎能不感动? 薛焰对牢画这个感激的眼神很是受用,微笑道:“叔叔有这个能力。” 牢画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再次抬起来,看着薛焰的眼神又柔软了几分:“有能力的人多了。我知道你是想帮我,这个情我承了,谢谢。” “谢啥,咱们阎王爷的老丈人,安排个工作怎么了?”秦广王的声音又很煞风景的响了起来,惹了牢画和薛焰一人一个白眼。 “行了,我们干正事吧。”牢画让薛焰给她准备了纸和笔,坐在桌前,让秦广王给她介绍地府十殿能够拿出来什么样的符纸。 “老秦,你给牢画介绍介绍。她需要一些实用的。”薛焰说道。 “实用的?”秦广王愣了愣,问道:“什么叫实用的?” 牢画思索了一下,解释道:“我虽然是个地仙,但是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万一在人间遇到点什么修真界的高手,要欺负我,我打不过,那岂不是丢了地仙的脸?” 秦广王听得直摇头:“你怎么会连修真者都打不过?不可能的。再怎么说你都是地仙……” “那可说不准。总之我就是要一些高阶的修真者会的神通,什么透视啦、隐身啊、过目不忘啊……” “要这些干什么?还不如清洁符来的实惠。”秦广王十分不解,但也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开始娓娓道来:“就从我们一殿开始吧。符纸都是根据个人的能力幻化而来的,像我们一殿的人,可换阴阳,也可辨善恶。功过两半者,送交第十殿投入世间,在此之前,则要换阴阳,将男转为女,女转为男。而辨善恶,则需要孽镜台的灵力相助。当然,有一种叫做忆往生的迷魂咒也可以实现,但是修炼过程很麻烦,目前只有我们十殿阎王才能用,不如用符纸。这两样,你可有兴趣?” 男转为女,女转为男?这个功能,她要来干嘛?不过听起来倒是挺好玩的。要知道,做个变性手术可是需要很多金钱、很大勇气,并且要承担巨大风险的。可是一张符就能够解决,听起来好像……蛮值钱的。 至于辨善恶,对于混迹于人间的牢画来说也无疑是个非常实用的功能。 “要。”牢画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在纸上写下:阴阳符,30张,100元一张。善恶符,100张,100元一张。 “总共就130张啊?”秦广王苦着脸,哀求道:“牢画,你看能不能多要点?这算下来才一万三千块,对于这200万的修葺费用想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啊!” 牢画摇摇头轻叹道:“秦广王,不是我不想多要,你这些符能用到的地方有限。你说这男变女女变男,我要它做什么?” 秦广王瞪大了眼睛,像是对自己产品极为自信的销售员一样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做什么?用处可大咧!你不喜欢谁,就给他换个性别。他要是听话就给他变回来,不听话就再变回去。或者说,你没事也可以给自己换换性别是不是……” “胡闹!”薛焰不高兴了,板着脸打断了秦广王的话。牢画却听得很带劲,乐道:“我觉得你很有想法。好吧,阴阳符,来个200张!” 可这总共加起来也就只能抵押三万块钱。秦广王的一殿账户里只剩下190万了,还差七万块钱的差额。他摸了摸脑袋,终于又想起一个主意,开口道:“还有,我们一殿还掌管着凡人特别看重的夭寿。但是要动凡人寿命,不得违背天道,只得给善人增寿,为恶人减寿,不得反其道而行之。这个符整个地府只有我一人能制,本来也不太不方便出售。但是,既然是卖给编内人士,也算是没有外流。不过这价钱吗……” 牢画哪里不晓得他的意思,是想要多赚些。这个夭寿符对于她来说其实用处不大,但是牢画却打心眼里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符纸。就像好人有好报这一说法早就不流行了,但它仍然是许多人心中的一个美好期望。如果在父亲死去之前她能够有这样的神通,哪里还会弄得家破人亡? “150一张。” “200,一口价。” “行。”牢画看了一眼期待万分的秦广王,问道:“只有你一人会?” “是的,天上地下,只此一家,假一赔万,童叟无欺!”秦广王拍着胸脯承诺道。 牢画看着他这叫卖的姿态,笑得合不拢嘴:“我要500张,秦广王弄得出来吗?” “当然……500张?”秦广王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500张符啊!他得画到什么时候去?这可不像把自己名字抄500遍那么简单啊! “牢、牢画,350张行不?我这老胳膊老腿的……” 牢画看了一眼秦广王那一身健硕的腱子肉,毫不留情的说道:“不行。打包购买,不卖就拿别的来换。” 秦广王苦着脸,深深叹了一口气。拿什么换?他也没有其他的能够入了牢画的眼了。可这十万块的亏空必须补上。不然问上头拨款,回头上头追问他买桃花源来种花的事情,他还不得挨骂? “行,500张就500张吧,但是我得分批给你,符纸制作是需要时间的。” “放心,我会给你时间的。”牢画摆了摆手道:“继续介绍吧。” “现在说第二殿。第二殿就不能和我们第一殿比了,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神通。什么令人饥饿干渴啊,让灯光不明啊,让温度下降,让清水变污浊之类的,有兴趣吗?” 牢画一听,也是觉得无语。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不过随即也就想通了,这地府里全是监牢,要惩治人生前犯下的错,当然就要施以酷刑。所以地府里大多数的神通,就是用来惩罚人的神通。不过这些也并非全无用处,有时候也可以拿出来逗弄逗弄一些恶心的人。 “这四样各要50张吧。” “现在说第三殿。这第三殿手段就残忍了些,挖眼、刮骨、穿肋、刮脂……” “等等,刮脂是什么神通?” “哦,这个刮脂啊,就是把人身上的脂肪给刮掉的意思。” “疼么?” “疼啊,当然疼了。不然怎么能够叫做用刑呢?” “能做出来不疼的吗?” “这……”秦广王犹豫了片刻道:“这得问问刮脂小地狱的那位鬼差。” “除了疼,还有没有副作用?凡人用了,会不会瘦成骷髅?” 秦广王赶紧摆摆手道:“哪能那么夸张?我去见过,不过就是一层一层的刮身体里面的脂肪,想刮哪里刮哪里,受刑的人虽然疼,表面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行,我就先写上。”牢画在纸上写下:刮脂符,疼版,50一张;不疼版,100一张,共500张。这刮脂符虽然是种刑具,但是对于凡间的人来说却是宝贝。虽然对于她复仇可能没什么大用,但是对于她赚钱却是大有用处。 “那我就继续说了。这四殿资源就更贫瘠了。其他的酷刑都没什么特色,唯有断筋剔骨是个绝活,能够令人全身失去骨头却不死,十分可怕。不过负责这个项目的鬼差有些难搞,要买他的符估计要费一番功夫。” “行,就这个吧。”牢画在纸上写道:断筋剔骨符,300一张,50张。 “五殿更是没什么你能用得上的。不过五殿有一位饲蛇者,他的符可以召唤出各种蛇。” “来一点。”牢画写道:唤蛇符,80一张,100张。 此后,秦广王又介绍了其他殿里的符纸,大多没什么用,便给那几殿分配了些基本都会的符纸:隐身符,穿透符,透视符,各要了500张。薛焰那儿除了孟婆的迷魂符可以让人失去短暂的记忆,其他的对她来说也没用。但是牢画欠了薛焰人情,不好意思一点儿也不要,所以尽管孟婆早已答应她为她制符,她还是从薛焰那儿要了100张迷魂符。 看了一遍自己罗列出来的符纸,牢画十分满意。这其中有许多可以帮助她赚钱的意外收获,还有一些她复仇时可能用到的神通。有了这些,她就好像有了一个强大的团队作为支撑,她在凡间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将名单交给秦广王,秦广王便悲喜交加的离开了。牢画和薛焰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够他忙好一阵子的了。”薛焰笑道。 “好了,现在这些事情都办完了,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一个人吗?咱们现在就去吧。”牢画还惦记着之前薛焰跟她说过的这件事。薛焰一直没有向她透露对方是谁,她早已好奇难耐了。 第九十七章 把你的恨交给我 “跟我来。”薛焰带着牢画离开原先的房间,来到了十殿深处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很小,光线也很暗,牢画那一双能在黑夜中清晰视物的眼睛居然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瞧见是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垂着头,孤单的坐在房间中间。 他的短发低垂在脸上,不知为什么有些潮湿,还在滴滴答答的朝地面滴着水。只是那水滴一接触到地面,就消失不见了。 走进房间,薛焰点亮了灯,牢画这才看清房间里面的场景。这是个空房间,只在中间放了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的是个男人,身穿一件浅蓝色衬衫和深灰色西裤,衣料看起来不是凡品,但是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再加上低垂着头看不清脸,瞧着有些颓废憔悴。尽管他湿透了,地面却干干净净,仿佛他身上的水一点儿也没有滴落到上面一样。 而最吸引牢画的,却是这个男人的手。他的手背在身后,被绳子紧紧的捆在椅背上,指尖插满了竹签,肿胀的伤口看起来很恐怖,却没有血流出来,像是一个被人用了刑的犯人。 这显然是个生前有罪恶的人,死后被送到四殿五官王那儿受的刑。 牢画诧异的看着薛焰,眼中充满了询问。薛焰冲着男人的脸努了努嘴道:“你看看认不认识。” 男人的脸垂的很低,几乎都埋在了胸口,牢画哪里能看得见?她只得蹲了下来,将脸凑近了男人的脸跟前来看,却见那男人额头处有一道伤口,一缕鲜血正在往下不停的流着,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 牢画知道,这是这个男人死前的状态。有水,头部流血。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猜测道:“你难道是……江肃道?” 男人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牢画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仇恨与灰暗,像是一团黑色的火,温度冰冷,却可以燃烧一切。 “你认识我?”男人开口了,声音嘶哑。鬼魂死后要么会变成生前的模样,要不就会维持死亡时的样子,但不会因为在地府经历了什么折磨而发生身体上的变化,这嘶哑的声音显然并不是因为他在死后受到折磨导致的。 那就只有仇恨了。 牢画看着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眼神平静。但是她此时的心里却是有如一百只马在高声咆哮,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踏平前方的疆土。江肃道!她居然亲眼看到了江肃道!这个男人是一切的起因,也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因为他,她被卷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当中,家破人亡。他是最重要的当事人,也是唯一的证人,可是他是个死人,没有人可以从他的口中问道真相,但是她找到了他!他就坐在她的面前,问她是不是认识她。这叫她如何能够平静? 两人对视了几乎一分钟,牢画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江肃道,我希望你还记得这一切。” 江肃道那张流着血、分不清是沾着水还是汗的狼狈的脸,不知是因为男人刚毅的轮廓还是因为仇恨,此时显得竟有种落魄的美感。他没有表情,但是他的眼珠转了转,冷冷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被我记住。” “但你记得很清楚,不是吗?”牢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丝毫不因为那双眼睛里的黑色火焰退让。“否则你在恨什么,又想忘记什么?” 江肃道大概是从牢画的那双眼睛里面看见了和自己相同的色彩,终于对牢画产生了一些兴趣。 “你想知道什么?”江肃道问。 牢画的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寒意森森:“我想知道一切。是谁让你离开了原来的世界,失去珍贵的性命,被夺走所有的财富,来到这个黑暗的地方,与仇恨与孤独为伍。又是谁,为了掩盖真相,将我的父母害死,令我失去亲人,流离失所,一无所有。江肃道,把你的恨交给我,老天爷不理会你,我来还你一个公道!” 江肃道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弱美丽的女子。在她说刚刚这番话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她的周身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像是天神一般神圣而威严,不容侵犯。她到底是谁?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种东西正在抽离,挣的他生疼,像是要把他的灵魂给切开一般。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痛苦的大叫了起来,两只被捆在身后的手被绳子勒得破了皮,他却一丝疼痛也感受不到,只能无力的叫着,两只腿不停的发抖,比他死前遭遇车祸的那一瞬间还要痛苦。 但是很快,这种感觉立即消失了,一丝痕迹也不留,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他压抑在心头的那种沉重的仇恨,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说把你父母害死,又是怎么回事?”江肃道问。 “这些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死那天发生的事情。我要所有的细节。” 江肃道不明白,薛焰却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就在江肃道点头的一瞬间,他灵魂内的一股黑色力量就被强行抽离了出来,被吸进了牢画的识海当中。而牢画也在这一瞬间气势大涨,光芒万丈。 牢画也被刚刚一瞬间发生的变化吓了一跳。她吃惊的看着自己发光的双手,不知所措的看向了薛焰。 薛焰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关心牢画会不会出事。然而他上上下下给牢画检查了一番,却什么也没发现。 “好了,我没事。这件事待会再说。”牢画在薛焰第二十次打量以后终于忍不住阻止了他,指了指江肃道问道:“他为什么会受刑?生前犯错了吗?” 薛焰原本还想给牢画仔仔细细检查一下,被她打断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回答了牢画的话:“嗯,交易欺诈。不重,受刑期早就满了。但是这个家伙一直不说话,不认错,不喊也不叫,还拿眼睛瞪行刑的鬼差,态度不好,五官王那边就一直没送解到五殿。” “地府这么大,信息又都是人工统计,能找到他着实不容易。谢谢你了。”牢画感激的看着薛焰。她当时让薛焰帮她找父亲,就意识到在地府找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想想也是,地府里的人可不比上头的少,那么多,要管理起来实在不容易。再加上没什么高科技帮助,当然效率会低些。所以她虽然有找江肃道的想法,却一直没有跟薛焰说。毕竟自己一而再再而三麻烦人家,也怪不好意思的。自己本来就欠他人情,再欠下去就要以身相许了。 “跟我说什么谢谢?”薛焰却似乎很愿意让牢画欠他人情。“你先问吧,等你问清楚了,我还得把他送去五官王那儿。” 牢画点点头,收起心中的万千感慨,对着江肃道开始盘问起来。 “你死的那天,是你弟弟江北鹰主动邀请你去吃饭的吗?” “不是。”江肃道摇了摇头。“是他告诉我,他想要投资一个农家乐,要我陪他去考察一下。但是他告诉我,这个想法还不成熟,所以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这个弟弟平时游手好闲,从不插手家里的生意。现在忽然有了兴趣做投资,我很希望能够支持他,于是就按时赴约了。” “那天上午我在公司开了个会,会议结束以后,我就开自己的车去那个农家乐。” “那天我和北鹰聊了很久。我们了聊了事业,聊了梦想。他还告诉他,我为了继承父亲的事业,放弃了飞行员的梦想。如果他可以接手家族生意,我就可以去追求我的梦想了。他很激动,一直劝我喝酒。他从小就不喜欢我,总是与我保持距离。见他这样,我还以为他转性了,就十分开心的喝了许多。” “后来,我们就上了我的车。我当时虽然喝得多了点,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还准备叫代驾。可是北鹰说他不放心,让我在车里躺一会儿再走。” “我很欣慰弟弟能这么关心我。于是我就听了他的话,在车里躺了一会。然后我满脑子都是北鹰跟我说过的话,说是让我圆梦,让我飞翔。后来我就真的做了个梦,梦见我驾驶着飞机,飞到了高空……” 接下来的事情,牢画基本上都知道。江北鹰离开了汽车,江肃道醒来后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在驾驶飞机,于是开着车,将车开到了河中,最后造成了那场致命的车祸。 “你在和江北鹰喝酒,或者说后来在车里休息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明的物体或者食物?” 江肃道冷哼一声道:“他倒没有在喝酒的时候做手脚。但是他在我的车里留下了一个东西。他说是他从庙里求来的平安扣,硬是要挂在我的后视镜下面。我觉得那是他的一番心意,便留下了。可是那里面放着一种毒品,能够致幻。他从前就因为吸食这个药,不知道被父亲教训了多少次,又偷偷背着我们吸了多少回。那味道我熟悉的很。可是我当时被他伪装的善意蒙蔽了双眼,一点儿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后来等我清醒时,已经太迟了。” “那个平安扣,还能作为证据吗?” “不行。那种药遇水则化,就算没有遇到水,与空气接触十分钟内也都会挥发完了,一点儿痕迹也查不到。” “就没有什么可以作为证据吗?”牢画有些沮丧。 江肃道那双冷冽的眼睛忽然一亮,唇畔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意。 “有。” 第九十八章 被遗漏的证据 隆昌地产的大楼在江城市中心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一席之地。过往的白领与路人路过时,大部分都会下意识抬头看上一眼,以示对这个拥有全省最贵写字楼的企业的尊重。 这里是隆昌地产集团总部。隆昌地产在全国实力都属顶尖,能够在这里工作人,哪怕只是一个保安,走到哪里都是带着光环的。 “呦,你儿子在隆昌地产的总部工作呀?那可真是出息了。一个月挣不少吧?”“哪有哪有。我也不知道他一个月挣多少,他说是拿年薪的。”“呀,那可真是让人羡慕。找对象了吗?”这是在江城的妈妈们当中常常会出现的对话。 但是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带着华丽的面具的高楼底下,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室。在那个地下室里面,隐藏着这些站在人群顶端的人们的许多不堪。丑陋,罪恶,贪婪……他们是如此的肮脏,却坦然接受着大多数人艳羡的目光,成为许多人一生都在准求着的梦想。 此时此刻,江北鹰和冯沙正站在地下室里面,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个男人。 “陈冲,你把录音发给我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江北鹰高高在上的睨着趴在地上的陈冲,满脸不解。 “呵呵,鹰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冯沙踢了陈冲一脚,正好踢在了陈冲的额角,陈冲的额头立即出现了一个伤口,鲜血直冒。“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以为自己知道了点什么,就可以当做我们的把柄。不过是自作主张的杀了个人,就当自己做了什么大事。怎么着,觉得我冯沙的钱好赚是么?” 陈冲被那一脚踢得头晕眼花,他强忍住心中的怨愤,解释道:“冯总,你要相信我,这录音真的不是我发给江总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当我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呢?”冯沙拿着江北鹰的手机对着陈冲的脸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微信号?” 陈冲一看,这个微信头像上是一个高楼的照片,哪里是他的头像?他赶紧摇头道:“不是,不是我的微信号,我的头像不是这个……” 话说到一半,冯沙就点开那个头像,手机上立即显示出了这个微信号的相关信息。陈冲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了。这个微信的确是他的,但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这个。 “一定是有人盗用了我的号!我没有换过这个头像,这个照片我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陈冲声嘶力竭的喊着,冯沙与江北鹰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不安。江北鹰将陈冲的手机翻出来,从他的手机相册里找到了那张照片,拿给陈冲看,并且问道:“这就是你手机里的照片,你自己看看!” 陈冲一看照片,就愣住了。紧接着,他的后背生出了一层冷汗,连额角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这是我把那个会计推下去的楼。那天我临走的时候拍了这张照片,可是我没有用这个做头像。有人,有人知道了!” 陈冲的叫喊让冯沙和江北鹰有些紧张。 “闭嘴!”冯沙又踢了陈冲一脚,直接将陈冲给踢晕了过去。 “沙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岂不是还有其他人知道?”江北鹰紧张的看着冯沙。冯沙被江北鹰问得心里一阵烦闷。他将手里的烟掐灭,对着地牢里他的几个手下交待道:“把他丢到角斗场。” “是。”几人将陈冲拖走了。冯沙又点上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对着忐忑不安的江北鹰道:“鹰子,我早就跟你说过,斩草要除根。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干净利落。” 江北鹰看着地面上陈冲留下的血迹,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冯沙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暗骂其胆小懦弱。 “我看我们得去查查这件事除了那个短命的老会计,还有哪些受害者。如果不是受害者做的,那便是哪个和我们作对的家伙在捣乱。”冯沙的脸在地下室忽明忽暗的光线映衬下看起来阴晴不定。 江北鹰依旧没有说话。在冯沙眼里,这无疑又是一种怯懦的表现。他拍了拍江北鹰的肩膀道:“不用担心。鹰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隆昌地产有什么样的人给我们坐镇?有这样的倚仗,这世间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江北鹰摇了摇头道:“沙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整那个会计?我大哥出车祸的事情,所有证据都已经毁灭了,即使被捅出去,也没有证据。但是我家那边……” “你还怕你家老爷子?”冯沙冷笑道:“鹰子,你家现在就你一棵独苗,就算老爷子知道又能怎样?古时候为了争王位,兄弟反目、刀兵相见都是常事。优胜劣汰,胜者为王。你那埋在地底下的哥哥难不成还能蹦出来继承你们家的产业不成?” “话虽如此,但我总有些不安。”江北鹰微微蹙眉,随即问道:“沙哥,你说你们家那位高人的师弟什么时候来?我也好前去拜访。” “下周。”冯沙抖了抖烟灰道:“供奉都准备好了吗?” “那是自然。”江北鹰的眼中划过一抹精芒与心虚,冯沙没有在意,站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走吧兄弟,先放松放松。里面可都准备好了。” 昏暗的灯光下霓虹闪烁。在酒精与药的作用下,江北鹰仿佛看见了那个清冷的女人。她冲着他微笑,轻柔的手拂过他的头发,贴在他的耳畔问他,你想我吗? 他想她吗? 是的,他想她。他很想要她。也许他也可以像害死江肃道时一样,亦或是像入股角斗场时一样,勇往直前。对,就是如此。他已经是这样的他了,没什么好顾忌的。自己的大哥他杀得,无辜的性命他无视,那个女人背后有个什么样的男人,又有什么好在意的?他堂堂一个江陵集团的继承人,哪怕一直被父亲看不起,两手沾满灰尘和鲜血,那也是父亲的儿子,江陵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他要得到她!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在他耳边低语的女人,按在身下。一时间,室内一片旖旎。 牢画从地府见过江肃道后,就去见了父亲,之后又匆匆赶回了家。城市办葬礼一切都从简,牢画那时候又因为全是自己一人操办无人指导,有些规矩不太懂,父亲母亲的衣物还留了不少没有烧掉。其中就有他们去农家乐那天穿的那件外套。 “找到了!”牢画惊喜的翻出了那件外套,果然在外套胸前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放在塑封袋里的内存卡。 江肃道告诉她,那张内存卡是他在临死前最后一刻塞到找到他的那个人身上的。之前江北鹰在家里丢了那张卡,一直火急火燎的到处找,显得格外紧张。后来他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这张卡。他事先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里面有一份列表,是江陵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与隆昌地产的一些合作项目,附有详细合同。江肃道仔细看了一下合同,发现江陵集团在这些合同上面的资金写的不清不楚,有很大的漏洞。而这些参与项目的子公司都是江北鹰在打理。 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正准备将卡还给江北鹰,然后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他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临死前他意识到不对劲,垂危之际将内存卡塞进了前来救援的人的衣服口袋里。后来他的鬼魂离开了身体,就一路跟着江北鹰,听到了一些令他惊愕的事实。 原来江北鹰为了谋取继承人的位置,一直对他虎视眈眈。江北鹰与隆昌地产的继承人冯沙狼狈为奸,在自家许多项目上做手脚,从中扣取资金,投到了一个秘密的项目里。江北鹰要害死他这件事,冯沙也是知情者,并且为江北鹰做了许多扫尾工作。比如换掉被剪短的刹车线,比如给江北鹰做不在场证据,比如抹去一切江北鹰当天与江肃道在一起的痕迹,比如为江北鹰找个替身,让农家乐的老板以为和江肃道喝酒的人是别人。 江北鹰因此很轻松的通过了警方的调查,摆脱了一切嫌疑。而那天见过江北鹰和江肃道两兄弟在一起,还试图多管闲事的人,就是牢庸一家。 这个内存卡虽然不能作为江北鹰害死江肃道的证据,但是能够证明江北鹰与冯沙联合起来挖自己家的产业。这事情,说白了其实也就人家自个儿家的事情,左口袋装到又口袋。但若是往深处联想,就有意思了。 隆昌地产与江陵集团合作多年,因为势均力敌,一直都走的是强强联合的路线,但无疑都将对方视作重要的竞争对手。如果有一方打破了这个规矩,另一方很有可能就会改变策略,倒戈相向。冯沙与江北鹰联合起来挖墙脚,要这些钱来做什么?无非就是投到他们那个见不得光的角斗场。因为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所以难以启齿。而冯沙又与江北鹰联合起来谋害了江肃道,江肃道是江陵集团重要的继承人,受到董事长万分重视的长子,他的性命关系到江陵集团往后的发展甚至是命脉。隆昌地产在这件事情上插手,很难让人不误会。 一个有趣的计划在牢画的心中慢慢形成。而这个计划中的主人公,此时正躺在温香软玉当中,享受着纸醉金迷的快乐,殊不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开启。而他们,终将走上这战场,为他们曾经践踏着别人的生命而得到的财富付出代价。在战场的尽头,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复仇者正在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准备为他们呈上一顿复仇盛宴。 第九十九章 两份辞职信 今天,江北鹰派人去了神笔装修公司。他要查牢庸的遗属。他记得牢庸有一个女儿,就叫牢画。当时在售楼部他听见有人叫牢画的名字,还以为就是牢庸的女儿。结果看到牢画的样貌,觉得有着天壤之别,才做出了那不是牢庸女儿的判断。现在他回头去查,却发现牢庸的女儿在档案上了无痕迹,从出生证明到入学档案都是一片空白,就好像牢庸从来没有生过孩子一样。 无奈,他只得派人去牢庸曾经工作和居住过的地方打听,又去牢庸的亲戚家去询问,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得知牢庸的女儿毕业于一所重点大学。 查到这儿,江北鹰的心紧紧的缩了起来。因为他查过牢画进售楼部时填的档案,就是那所大学。如果此牢画就是彼牢画,对于江北鹰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为此,江北鹰特意去查了该大学的档案。结果发现,学校同届同专业不同班真的有两个叫做牢画的女生。其中一个是他认识的牢画,而另一个,则是他在农家乐见过的那个普通女孩。 虽然这个结果让江北鹰松了一口气,但是那个牢画自从毕业后就失去了踪迹。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在干什么。这让江北鹰很是头疼。敌在暗我在明,虽然肯定没有证据,但是这事情闹到了父亲手里,他也会被狠狠责罚。 让江北鹰最担心的事情的确发生了。 牢画想要挑起隆昌地产与江陵集团之间的斗争,就需要收集冯沙参与谋害江北鹰的证据。 可是这一切早已查无可查。最后牢画决定以匿名信的形式将事实告知江陵地产。反正都是人家的家事,证据不证据的不重要,只要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就能从这两个严丝合缝的商业巨鳄那儿开出个口子。 于是,江陵集团的董事长江天就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匿名信和一沓资料。 匿名信的内容大致就是控诉隆昌地产为了削弱江陵集团的实力,与江陵二公子江北鹰合谋策划谋害江陵集团大公子江肃道,同时煽动二公子江北鹰与之达成某种商业协议,从自家产业中转移资金到自己的私账,以做享乐,从根源对江北鹰进行腐蚀。这些事情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是支撑材料都是真的。江天又格外多疑,当即就把江北鹰叫过去一顿质问。 与此同时,售楼部的销售主管叶吉收到了牢画的辞职信。 “牢画,这是干什么?好好的辞什么职啊?”叶吉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实际上,他早就接到江柔雪的指令,让他找机会辞退了牢画。现在牢画刚刚拿到这个月的天价业绩,就提出辞职,他反倒轻松了。不等牢画回答,他就自说自话道:“不过也是,以你的身份,当个销售一定只是体验体验生活。过个瘾也就差不多了,是没必要干太久。” 牢画懒得与他啰嗦。陈佩佩这个时候刚好找叶吉有事,见到牢画在这里,也没有避开,直接递给了叶吉一样东西。 “辞职信?怎么,你也要辞职?”叶吉一看陈佩佩递来的辞职信,也是吃了一惊。今天怎么这么巧,都跑来递辞职信,是约好的么? 陈佩佩却是最先捕捉到了叶吉话中的“也”字,颇有深意的看了牢画一眼道:“嗯,是的。我家里有对我有别的安排。” 家里有别的安排?怎么着,又碰上一个有背景出来体验生活的?叶吉回想了一下陈佩佩这几个月的业绩,虽然不如牢画,但是最为新人也是非常可观了,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关系。他点点头道:“行吧,你们俩等着,我来去找人事经理,给你们办离职手续。” 叶吉拿着两人的辞职信离开了,留下了陈佩佩和牢画两人在办公室里。 “牢画,你的确很不一般。”陈佩佩忽然开口,声音不似她寻常时候的甜美温柔,反而听起来冷嗖嗖的,似乎还有些嘲讽的味道,听得牢画很不舒服。 “你想说什么?”牢画问。 “呵呵……”陈佩佩冷笑了起来。“从一开始你来到售楼部,就处处不如我,后来忽然摇身一变,乌鸦变成了凤凰。你大概觉得自己现在高人一等了吧?” 这话牢画没法接。她没说话,盯着陈佩佩,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想说什么。 “没错,你漂亮,有钱,有背景,这些的确让你看起来比普通女孩强上一些。甚至于,你还能与地底下的那些东西打交道。但是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广阔,有许多你不知道的领域。在那个领域里,你一文不值。不要说你,就是你那天带来的那些鬼物也不算什么。” 青魂此时被牢画派去了江天的办公室送匿名信,她现在也没法知道这个陈佩佩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她大概能猜到,试探性的问道:“怎么?难道这世上还有神仙么?” “神仙?不。”陈佩佩摇了摇头。“那只是世人因为见识浅薄而揣测出来的。但是这世上还有许多你想都想不到的人物。他们拥有绝对的力量,那些力量,不是你那些所谓的背景可以抗衡的。” 果然。牢画猜测的没错,陈佩佩一定是因为一些机缘接触到了修真者,见识到了他们的手段,所以忽然就看不上这些原来她十分看重的世俗之物,甚至觉得牢画走的不是正道。 “哦。”牢画对于陈佩佩眼界的变化并没有什么兴趣。这个女孩,她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直到后来她出面扳倒了钟楚艳,牢画就更加不喜欢陈佩佩了。比起钟楚艳的盛气凌人,陈佩佩表面上多了一层单纯无害的伪装,骨子里面的爱慕虚荣、攀比、嫉妒却丝毫也不比钟楚艳少上那么一点儿。 陈佩佩见牢画对她的话丝毫没有兴趣,怒上心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是么?!” 牢画见她发怒,心中觉得好笑。她冲着陈佩佩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想看看?呵呵,算你今天走运!”陈佩佩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睨着牢画,冷眼道:“我有幸通过家里人结识到了这样一位人物。那人说我很有天分,决定收我为徒。这几日,我已经按照师父的嘱咐学到了一些皮毛。牢画,你可看好了!” 说罢,陈佩佩就伸出手,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片刻后,她右手的指尖终于渐渐出现了一缕浅蓝色的火苗。 浅蓝色?冰属性的修炼者?冰属性在修炼者当中很是罕见,能够修炼许多修真者不能修炼的功法,从而另辟蹊径的达到飞速进阶的效果。也难怪陈佩佩会有这种机缘,被修真者看重收为弟子。只可惜陈佩佩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难成大器,否则以后也是前途无量。 “如何?”陈佩佩得意的看着牢画。“看见了吗?这可不是魔术!” 见陈佩佩得意的样子,牢画忽然生出了戏弄的心思。陈佩佩想看她吃惊,她偏就不给她反应。她摇摇头,咂咂嘴道:“不行啊,你这魔术破绽太多,手法太拙劣。” 陈佩佩大怒道:“牢画!你不信,大可伸手摸一摸,试试我这冰火是真是假!” 这个心思可就有些歹毒了。修真者的内火外化以后形成的火焰,普通人一旦碰到,没做处理的话,体内的属性就会失去平衡,当时可能看不出什么问题,事后却会因此暴瘦或者发胖,然后日日忍受内火攻心之痛,饱受折磨而死。 牢画冷冷得看了陈佩佩一眼。陈佩佩不过是个筑基的水平,而且内火外化还十分不稳定,这团冰火要是烧到了普通人,她连控制都未必控制得了,更别提替人做事后的处理了。 你不仁,休要怪我不义。牢画伸出手,向那团淡蓝色的美丽火焰摸去。 “你让我摸的,要是被拆穿了,可不要哭鼻子哦!”牢画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但是陈佩佩已经听不到了。她的双眼里充斥着兴奋的光芒,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摸上去,摸上去,摸上去…… 牢画的手真的摸了上去!不仅触碰到了那缕淡蓝色的火焰,还紧紧的将它握在了手里!陈佩佩的心都要激动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仿佛看见了牢画迅速干瘪皮肤或者是像吹气球一样膨胀的身材。那是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啊! 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的陈佩佩没有发现,随着牢画握住那缕火焰的手逐渐攥紧,她体内的内火正在慢慢变少,最后消弭殆尽。直到外放的火焰失去了颜色,只剩下一股无形的内力还被牢画攥在手里时,她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你在干什么?”陈佩佩惊叫出声,难以置信的看着牢画。“快放手!你想干什么?” 牢画却满脸无辜的看着她,问道:“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让我摸摸吗?现在火都没了,你让我放什么手啊?” “你……”陈佩佩快要哭出来了,她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内火已经完全消失了。不仅如此,就连她身体里的冰属性灵根也迅速开始萎缩,仿佛植物失去了生命力一般的变黄、枯萎,最后居然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的灵根,被废掉了! “牢、牢画!”陈佩佩此时满头大汗的瘫坐在了地上。绝望的感觉从心底涌来,眼泪在她的眼眶里不要钱似的淌了出来。“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牢画抱着双臂,自上而下的俯视着陈佩佩。“内火外放,给普通人摸到了,结局只有死路一条,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陈佩佩哪里想到牢画会对修真界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摇着头,内心全然是恐惧,一味的向后退着,像是面对着一只恶狼。 “不过你那个师傅果然只教了你一点皮毛。他只告诉你如何将内火外放,却没有告诉过你,做人要低调吗?”她蹲下身子,漆黑的眸子盯着陈佩佩的眼睛,看得陈佩佩一阵颤栗。 “你想要我性命,我取你灵根,你说,公不公平?” 牢画在微笑,陈佩佩却觉得她此时的表情格外凶残可怖。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问问你那个师傅啊。”牢画摊了摊手,补充道:“如果他还认你这个弟子的话。” 她站起身,坐到了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这时叶吉刚好带着人事经理过来,一打开门,就看见牢画悠闲的坐在沙发上,而陈佩佩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面如死灰。 “怎么了这是?”看到这个画面,叶吉和人事经理皆是一惊。牢画站起身来笑道:“刚刚她摔了一跤,疼哭了,还不让扶。这不,闹脾气呢!” 第一百章 收到符纸 那两人看了一眼陈佩佩的表情,心道:我信你个鬼!然而两人面上却都是一副十分信服的模样,将陈佩佩搀扶了起来,劝慰了几句,拿出合同给牢画和陈佩佩签字,谁都没有再多问陈佩佩一句。开玩笑,陈佩佩和牢画从此以后就不是售楼部的职员了,他们何苦去管这闲事?就算是陈佩佩被牢画欺负了,人家陈佩佩都没说话,他们去做哪门子好人? 看着离职申请上的签名一栏,陈佩佩是欲哭无泪。自己好端端的在售楼部做职员,好不容易被人认出有灵根,可以修真。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走上巅峰了。今天不过是来办个离职手续,现在灵根被废了,工作也没了,她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 她好后悔!后悔自己小看了牢画,后悔自己没能沉得住气。可是这一切都晚了,没了灵根,她压根不能再继续修真了,更别提日后报仇。现在,她只能指望师父玉山道人为自己做主,替她杀了这个可恨的女人! 牢画离开售楼部的时候心情还算是愉悦的。虽然有陈佩佩这个不长眼的招惹了她,但是她拿到了上个月的天价业绩,还摆脱了这个环境并不是太好的工作,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接下来的日子,她得好好规划规划。复仇的事情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自己的赚钱大业也要继续。还有,她以后终究还是要混迹在仙界,在那个圈子里她的能力可谓是十分鸡肋,她还需稳扎稳打的把基础重新修炼一遍,为以后的发展做准备。从前她是十世怨魂,没什么上进心还可以原谅。但是现在她可是接受了现代化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怎么能安于现状止步不前呢? 青魂这段时间除了要监控江天那边的动静以外,还要兼顾地府各殿监牢的修葺工作,一直在出外勤,十分繁忙。牢画只有在识海中听取他的汇报时才能与他有所接触。这方面他是专家,牢画就没有多操心。而角斗场那边的事情也全部交给了君奉天。现在自己完全插不上手,而创业计划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成的。于是趁着这段时间有空,牢画回到家中,开始了她真正意义上的修炼。 在那张普普通通的单人床上,牢画开始了她的冥想。在一片并不算太广阔的识海当中,牢画清晰的感受到了平稳的波动。在此等空间中展开对天地万物的思考,牢画逐渐感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时间慢慢过去,牢画的心境趋向圆满,金丹也已然形成,在牢画的识海中绽放着金光与紫气。而与此同时,牢画也感受到自己力量中某个缺失的部分充实了起来,一些规律也渐渐清晰,变得有迹可循。 没错,就是应该这样!她唯有按部就班的将这些缺失的基础补充上,仙根才能稳如泰山,仙力也才能更上一层楼。这种一小步的成功给了牢画极大的动力,促使她更加努力的突破金丹,往更深一层的元婴境探索。 在这种探索中,时间过得特别快。牢画从修炼中稍作休息之时,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三天。乌骓满脸幽怨的看着牢画。它已经将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就差找点钱自己出门买东西去了。 牢画抱歉的摸了摸乌骓的头,立即带它出门买了它最爱吃的新鲜牛肉,这才将它安抚了下来。 一边洗着澡,牢画一边思考着自己的进步。在这三天里,牢画几乎将元婴境里里外外都摸索透彻了。不同于金丹境,元婴境更加接近仙,所涉及的威力、境界比起金丹境强大了百倍。这也就是修真界差一个境界就会天差地别的原因。 元婴境成,牢画就意识到了修炼时根骨与环境的重要性。自己有仙根,修炼起这些毫不费力。但是与那次她在地府进阶不同,在凡间的升级太慢了。不管她需要的是怨气、灵气还是别的什么,这里都不是最佳的修炼场所。 牢画忽然就想起了申屠北提到的暗夜明珠。或许,她也可以去探探房将军的墓。申屠北那家伙去掘墓需要带足一百只尸傀,但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地仙,下个墓而已,还能搞不定死人? 不过她现在暂时境界不高,也不能贸然前去。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牢画向十殿阎王里欠她符咒的几个群发了一个信息,让大家先给她一部分抵债用的符咒,作为修葺项目的启动资金。 收到信息的阎王纷纷暗骂牢画奸商。什么启动资金?她牢画盖房子还要资金?一挥手就搞定,不需要成本的事情好吗?犯得着变着法子找他们讨债吗?!他们这些阎王爷们因为欠着她的房贷,每个月就要给一大笔月供,现在她又成了整个地府的大债主。这个女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尽管因为牢画催债导致地府各殿怨声载道,但是监牢修葺实在是不容再拖。各殿很快将已经制作出来的一部分符咒集齐送到了组织者秦广王那里,由秦广王整理后安排人送到了牢画手上。 牢画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修炼了3天,原本还想着吃一顿大餐犒劳犒劳自己,出门前却收到了一大箱子符咒。 牢画兴奋的不能自已,也不去吃大餐了,立即将符咒全部拿出来,摆了一床。阴阳符定了200张,只做出来20张,好在阴阳符到地下应该用不上。善恶符收到30张,夭寿符20张,饥饿符、控光符、控温符污水符各15张,刮脂符收到了疼版50张,不疼版居然真的做出来了20张。断筋剔骨符10张,唤蛇符、隐身符、穿透符、透视符各收到50张,还有20张迷魂符。 看着这些能够实现许多人异能梦想的符纸,牢画的内心那叫一个激动。她将没种符纸都认真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发现这些符纸除了画法不同,上面还都承载着一层流动的能量。这大概就是地仙在制作符纸时赋予符纸的灵力。在箱子底部,牢画发现了一张信纸。上面用碳素墨水写着铿锵有力的一段文字: 地仙符纸,唯有仙气可催动。使用时需仙者对之吹气,其他人用之无效。焰。 这个落款的“焰”字让牢画瞬间红了脸。这个薛焰!堂堂一个阎王爷,署名就好好署名,干嘛就写一个字?写给关系亲密的人才会这么落款好么?这么暧昧他自己不知道吗?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古董,也不知道含蓄一点? 虽说牢画忍不住吐槽了一番,但是心里还是有丝甜滋滋的味道溢了出来。她正准备将信纸收起来,又发现箱底有一个锦囊。 她将锦囊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看。那是一个淡金色的丝质锦囊,布料不知用的是什么织法,将轻薄的真丝织得十分密实,束口处处理得十分精致,带着两根枣红色的穗子,散发出一种古老的气息。 在锦囊的正中间,用一种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字体绣着一个字。虽然和简体字不同,但是牢画还是能够认出来,那是一个“焰”字。 薛焰的锦囊,为什么会出现在箱子里? 牢画将锦囊的拉绳松开,打开了锦囊。锦囊被塞得有些满。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发现是一个现代的红色首饰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玉质的手镯,还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知道你还没有虚鼎,先给你找了这个来用。 虽然纸条上没有写这个手镯是干什么用的,但是牢画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虚鼎是修仙者介于身体和精神之间的另一空间,可以储存东西。自己基础不牢,暂时还没有修炼到能够拥有虚鼎的那一层。既然这个手镯可以暂代虚鼎,那么一定是用来储物的东西。 牢画有翻了翻小纸条,发现没有写使用说明,就将镯子往手脖子上面一套。这一套,她立即感受到了一个一百平米见方房间那么大的空间。 牢画心中又是一阵激动。这果然是一个储物镯,并且空间还不小。她想试试如何使用,正巧看见正在吃肉的乌骓吃了满地的污血,吓了一跳,心道:要是能把这个家伙收进去就好了! 正想着,乌骓忽然凭空消失了。紧接着她就感受到储物空间中多了一物,同时听见自己脑中传来了乌骓的惊叫声:“救命!天哪!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主人!主人快来救我!” 牢画知道一般修真界使用的储物介质里面是无法放活物的,因为无法保存空气。她赶忙像刚刚那样动了动心念,将乌骓放了出来。 乌骓从储物镯中一出来,立即撒开腿满屋子乱窜,口中大叫道:“天哪!太可怕了!吓死宝宝了!宝宝刚刚被劫持了!主人,主人,你在哪?!” 牢画无奈的看着神经质的乌骓在她眼前大跑大叫着跑了十几圈,最后大概是觉得累了,终于停了下来,这才看见了牢画,一路气喘吁吁的小跑到牢画脚边喊道:“主人,你原来在这啊!” 第一百零一章 储物镯的主人 “我一直都在这里站着没动!”牢画对这只傻狼实在是无语,拍了拍狼头道:“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刚刚我不过是不小心把你收到储物空间里面去了。” 乌骓眨了眨它那双自以为无辜实际上很可怕的狼眼,表示自己不知道牢画在说什么。 牢画自然不会要求一只狼能懂什么叫做储物空间什么叫做虚鼎,她只问道:“你别管别的,就说说你刚刚在那里面是什么感觉。” 乌骓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的遭遇,描述道:“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失明了,周围黑漆漆的,空荡荡的,好可怕……主人,我是不是得了传说中的幽闭恐惧症?” 牢画懒得理它,追问道:“除了黑,你有没有觉得无法呼吸?” “对啊对啊,幽闭恐惧症就是无法呼吸……” “乌骓!你个笨狼,快给我好好想想,到底是真的无法呼吸还是你以为无法呼吸?” 乌骓对于牢画叫它笨狼这件事情很是不满,但是它又没法反抗,瘪瘪嘴道:“我怎么知道?我当时都吓死了,还以为自己失明了呢!” “行,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再试一次吧!”牢画作势就要将乌骓收进储物空间。乌骓吓得大叫道:“可以可以!能呼吸!我想起来了!” “真的想起来了?”牢画故意板着脸问道,心里却是在暗喜。 “真的真的!如果不能呼吸,我是怎么叫出声的呢?我当时是因为看不见,太害怕了,所以才会记不清的。” 如果是可以储存空气,那么这个储物镯则不是一般修仙者所使用的储物介质了,而是仙界的东西。仙人们大多都有虚鼎,而且空间充足,不需要这种小玩意儿,所以很少会用到。一般来说只有在仙界出生的小仙童,虚鼎不够大,父母做出来给他们用作补充的。这个镯子看起来有些小,要不是牢画的手小,手腕又细,估计都套不上去。该不会是薛焰小时候戴过的吧? 想到这,牢画的双颊又是一红。拿着自己的锦囊装着自己小时候的东西送给女孩子,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就是老古董干事情,但是撩人的效果不减。再说这东西现在对她来说实在有用,她没有理由不收。 收了人家的东西,又担着人家的人情,不回个电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牢画洗了把脸,将脸上的红晕镇压了下去,这才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薛焰那依旧低沉迷人的声音,听得牢画心头一颤,心道:这该死的家伙,撩妹撩得这么娴熟,也不知道以前祸害过多少女孩。 “那个,东西我收到了。”牢画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了这句话。在她看来,这个东西富含的意义说出来太过暧昧,当做不知道又有些没良心,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场面。 “收到了?试了没有?好用吗?”薛焰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牢画满脑子都是那个锦囊上面的“焰”字,也不知该回答他哪个问题,只道了一声:“嗯。” “那就好。”薛焰轻笑一声道:“原本是做好了准备以后用的,在我这儿放了四百年,没想到居然先给你用了。尺寸还合适吧?” 咦?准备以后用?被自己先用了?牢画没听懂薛焰什么意思,问道:“什么呀?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薛焰的声音一顿,继而又是一阵轻笑:“哦,我刚刚忘了,你如今都不记得了。” 牢画被薛焰说得心里有些闷闷的。根据青魂的描述,那个从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性格一点儿也不一样。薛焰认识的、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是前世的她,而不是现在的自己。虽然都是自己没错,可是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薛焰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这种描述她听起来就不高兴。 完蛋了。牢画发现自己好像要栽在薛焰这个撩妹高手的手里了。可尽管意识到了,她还是没忍住问道:“薛焰,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薛焰一听牢画这个忽然严肃又忧伤起来的语调,立即正色道:“你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那个……”牢画还是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开口道:“以前,我是个怎样的人啊?” 薛焰没想到牢画纠结了半天就问出这么个问题,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 纳尼?牢画惊呆了。你不知道?我前世和你可是那啥啥的关系啊,你居然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额,牢画,前世我与你虽然定下婚约,但是四百年前流行的还是封建的老一套,男女婚前是不怎么打交道的。” 信息量太大,牢画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下手。 “牢画?”听见牢画沉默,薛焰有些着急了。他原本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自己和牢画的真实关系说出来,但是现在牢画问了,而且两人的关系也有了一些热度,他便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没想到牢画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他赶忙在电话里喊道:“你不要生气啊,我早就想告诉你的,只是怕你一时没法接受,所以才到现在还没开口。我现在就去找你,你等着我……” 牢画还沉浸在震惊当中,就听见薛焰说要来找自己。找自己?不要啊!现在两人关系这么暧昧,刚刚又说到了婚约,现在要面对她,她岂不是要脸红而死?绝对不行! 可是薛焰已经挂断了电话。随即牢画就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完蛋,这家伙已经来了! 薛焰一般来找她,都是通过万象门。就像那日他闯入君临酒店的包厢一样,门锁对于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之所以会敲门,完全是出于礼貌。敲了两声牢画没有应声,他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牢画逃无可逃,只得硬着头皮看着薛焰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生气了?”薛焰试探性的问道。 牢画现在哪有功夫生气?她摇了摇头。薛焰见状松了一口气,将牢画铺在床上的一沓符纸拿起来,摞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然后坐在了床边。 牢画下意识想躲,可是一床的符纸,都是她心心念念买回来的,她可舍不得坐坏了,只得一动不动。 “我早就想与你说了,只是一直觉得不合适。现在既然你问了,我便将从前的事情告诉你吧。”薛焰捻起床上放着的那个空首饰盒,将盒子的盖子盖上,又将锦囊拿出来,把盒子塞进去。 “这个锦囊,是你亲手为我做的。”他的手指抚过锦囊上面的“焰”字,像是抚在了牢画的心上,痒痒的,软软的,又有些灼热。 “你不记得也是正常,毕竟四百年了。我也是仔细回忆,才能记得那时的一些情境。那时,我让秦广王将聘礼送去你家,向你提亲。你答应了,还在一个月后让人送来了这个。” 他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即使没有对视,她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深情款款。她仿佛看到一股电流顺着他的目光向她的心口钻了过来,滋啦啦的,还带着响。 这玩意,在古代就是年轻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在现代不过就是送送礼物,很是稀松平常。但是在古代那可是了不得的物件,从薛焰那放电的眼神里面就能够看出来这意味着啥。牢画被高压电给电得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忍不住瞪了薛焰一眼道:“老看着我做什么!” 可不看则已,一看就坏事。薛焰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再配上那深情款款的表情,让牢画一瞬间就满脸通红,心里的那只小鹿肆无忌惮的乱窜,跟发疯的哈士奇一个狗样,没救了。 牢画这娇嗔的模样在薛焰眼中也是一道令人迷醉的风景。他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容干净而清澈,弯弯的眼睛和嘴角令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男孩。 哎,没玩没了了!牢画不敢再看他,别扭的扭过头去,恶狠狠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人握了起来。她的脸上又是涌上一股热流。这就要牵手了?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正想着,那只手却向她的手腕上移了过去,摩挲起她手腕上的玉镯。 “然后,我就打磨了这只储物镯,给你送了过去,以作回礼。” 这原本是他并不太重视的婚姻,以至于他后来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娶过一个女人。但是当时交换信物的这件事情,现在他回忆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看见牢画那张红的像火烧云的脸时,他更是心中欢喜,庆幸自己有这么一段珍贵的回忆。 牢画见他摩挲的起劲,觉得有些别扭,收回了手,凶巴巴的瞪他一眼。那只戴着玉镯的手却被她捧在胸口,就好像那是自己的心脏一般小心翼翼。 她实在是太紧张了。饶是如此,也没有冲昏她的头脑。她问道:“这么说的话,这个镯子不就是我的东西?那你刚刚还说什么被我先用了,是什么意思?” 薛焰却没有被拆穿谎言的不安,反而是更加欢快的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你的东西哦。”他侧着脸,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这是为以后准备的。这个尺寸,七八岁的孩子可以戴到十七八岁。现在看来,你戴着也挺合适……” “啊!不要说了!”牢画不争气的捂住了脸。 她怎么忘了?在仙界,储物镯本来就是给小孩子准备的。薛焰送给她这个,是要她以后留给孩子用的。这个信物实在是……太没羞没臊了!她一个现代人都接受不了,古代人居然还对此津津乐道,实在是没天理! 第一百零二章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说了一番惊世骇俗的话以后,薛焰十分淡定的看着牢画羞红了脸,慢慢扳开她的手,一声声的唤道:“牢画,牢画。” 牢画不敢看他,眼睛在双手被扳开后就紧闭了起来。薛焰不让她逃避,将脸凑了过来,轻轻对着牢画的眼睛吹了一口气,牢画的眼皮就像是失控了一般的睁开了。毫无预兆的,那张俊脸印在了她的眼中,惹得她心跳一度加速,快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般。 “你干什么?”牢画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尾音里带着一丝粉色的羞恼,令人听起来忍不住浮想联翩。 牢画再次闭上了眼睛。她现在只想钻到地缝里面去。 薛焰被她这一声娇嗔惹的眼中一片火热。不过他是个活了几千年的仙,这点自控力还是有的。他又对着牢画的眼睛轻轻一吹,牢画的眼皮又不听话的站了起来。 她惊讶的看着薛焰,脸上的红晕犹在,心里的小鹿也依旧在欢腾,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招?” 薛焰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一招专门治小眼睛。有些人眼睛太小像是没睁开一样,我们就用这一招把他眼睛吹开。” “什么?还有这种招?”牢画一脸懵逼。“可是眼睛吹开有什么用呢?能长出双眼皮吗?” “呵……”薛焰笑得玩味。牢画愣了一秒,才发现薛焰是在逗她玩儿,气得就要甩开他握着自己的双手。可是薛焰的双手何其有力?她压根也甩不掉,只得气呼呼的瞪着他。 “逗你的。”薛焰将她举着的双手按到身体两侧,然后放开了手,笑道:“刚刚那个其实不是什么招数,是你我之间的蒂连。” 蒂连?这个词听起来一点也不妙。而且还是“你我”之间。为什么这么描述?牢画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仙界,已经在登记在册的夫妻就会有蒂连,以此证明我与你亲密,是天与地都认同的事情,不可违逆。” 牢画的脑子一瞬间死机了。带她回过神来,薛焰已经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轻轻的一吻。有如荒废多年电路忽然接通了电流,她全身的神经“滋”的一声像是被充满了电流,而她的全身有如漏电一般,从头到脚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温度,肌肉却全部被软化了一般,好像可以任由人摆弄。 “瞧,这也是蒂连。”薛焰的声音从她的耳畔传来,那么近,嘴唇几乎要触碰到了她的耳朵。她感觉到一股热浪从心底猛地袭击而来,双手不由自主的就想要搂紧眼前的男人。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甚至于更加夸张的,她直接将薛焰推倒在了床上,俯身欺了上去,像是要对薛焰不轨。 “牢画。”薛焰的声音听起来低哑迷人,透着股难以抗拒的性感。她感到口干舌燥,理智全都抛在了脑后,只想对着眼前的男人做出点什么不健康的事情来。 “别这样,我会撑不住的……”薛焰似乎在极力的忍着什么。而骑在薛焰身上的牢画直接感受到了蒂连在薛焰身上的反应,瞬间清醒了过来。 天哪!她在干什么?牢画手忙脚乱的从薛焰身上爬了下来,心中暗骂道:这什么劳什子蒂连,不就是夫妻两个在那啥的时候起点促进作用的么?人家自己不知道,要你来促进?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咦?”牢画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惊呼道:“什么意思?登记在册?咱俩领证了?” 薛焰还躺在床上,身上维持着一副被人洗劫过的样子,眼神无辜的点了点头道:“成婚前一天请月老办的,但是婚礼没开始,你就坠河失踪了。” 原来如此。搞了半天,自己和薛焰居然是夫妻,怪不得要对自己百依百顺还各种讨好。不过这家伙表现一直非常好,又长了这么一张勾人的脸,自己怎么算好像都不吃亏。 牢画瞅了瞅他那副被非礼的模样,觉得实在是看不下去,故意嚷嚷道:“你把我的符纸都压坏了。” 薛焰见牢画没追问自己为何会坠河,也是松了一口气。原先他是与牢画不熟,担心牢画知道两人关系以后会尴尬,所以一直没说。后来一番接触,他动了凡心,就更不敢轻易说出真相,怕牢画因为尴尬而不见他,也怕牢画追问自己为什么她会坠河。万一她知道当年他是以侧妃之礼派了很少的人去接亲,然后又因为嫁妆太多护卫太少而导致她坠河失忆,还不知道要怎么恼他呢! 不过,现在看来,牢画似乎没有往这个方向上面想,也没有要去追究这件事情的意思。薛焰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从床上坐起来,一边帮忙整理符纸,一边说道:“没关系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要是弄坏了,我再帮你买。” 提到这个,牢画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呼一声道:“不好!” 薛焰被她吓了一跳,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了?” 牢画苦着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薛焰是她老公,那薛焰的钱也就是她的钱啊!那她那时候卖别墅的时候要了那么高的价格,岂不是是全都便宜开发商了? 可牢画又不好意思将这缘由说出来,只得瘪着嘴道:“别买了,浪费钱!皱是皱了点,凑合用吧!” 薛焰不明所以的看着牢画说道:“牢画,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呀?你喜欢的话,我转账给你。你那时候无故失踪,账上还有一大笔钱没有去处,就直接划到我名下了。现在还剩不少呢,你给我个卡号,我转给你。” 纳尼?她的钱,在他那? “还剩不少是啥意思?”牢画悲痛的问。 薛焰一听,知道不好。牢画是出了名的爱财,从前是,现在也是,他怎么就给忘了呢?现在可好,她账号里的钱被他花的只剩一点了,他要怎么给她交待? “没、没什么意思……”薛焰一时心急,面对牢画那张严肃盘问的架势,居然结巴了起来。按照平时他的心理素质,应该不至于此。这大概也是蒂连的作用吧! 牢画一看薛焰这反应就知道,钱一定是被这家伙给挥霍掉了。想到他那一掷千金买别墅的手笔,就知道这四百年这家伙没少花她的钱,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薛焰,捂着胸口跌坐在床上,恶狠狠的瞪着薛焰。 “牢画……”薛焰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是十分不好意思。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去把那笔钱还给牢画。毕竟,她的是她的,他的也是她的。他拿什么还啊? “牢画,你不要难过。你想要钱,我陪你一起挣啊。”薛焰摆出无辜脸,抓着牢画的手,安慰道:“地府那些家伙是没什么钱,咱们可以去人间赚。你看看你弄来的这些符纸,有一些是可以赚钱的,是不是?我陪你一起赚钱,给你做后盾,好不好?” 牢画无奈,只能恶狠狠的冷哼一声。他败掉她那么多钱,当然要做她的后盾了,这不是废话么!可是想到这个男人的种种温柔,又是怒不起来。毕竟在地府,钱不是什么养家糊口的必需品,就更不存在责任心这一说了。有些鬼差存了几千年的钱都不知道往哪里花,也就是后来牢画开始卖房子,才开始有人重视起有钱的重要性来。 知道真相的牢画纵使欲哭无泪,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认栽。她哀怨的叹着气,叹得薛焰紧张的直蹙眉。 好一会儿,牢画才从沉重的打击中稍微振作起来。想起薛焰刚刚的提议,牢画问道:“我从凡人那儿赚的钱,在地府也是通用的,但是我看地府其他人的钱好像不能在人间使用,这是为什么?” 薛焰见她振作也是舒了一口气,一边站起身为牢画接了一杯水递过去,一边说:“你现在虽然鬼差的血脉觉醒,却没有正式回地府任职,所以你的账号是在两界通用的。但除了你这个特例,两界的货币基本上是不通用的。鬼差们赚的钱想要在人间消费,需要找到赚阴阳两界钱的通灵者作为中介,但是这样的人大多短寿,不好找,有些麻烦。” 这话幸好是从薛焰嘴里说出来,要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牢画估计会笑场。但是既然薛焰这么说,真实性就是百分之百了。那么也就意味着牢画的存在直接化解了中介人难找的麻烦。 “咦,不对啊!”牢画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回我带你去理发店洗头,我记得你还刷卡给钱了来着!” 话音未落,牢画就瞧见薛焰抿着嘴,微笑着看着她。她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牢画,我这话可不是随便说一说哦。”薛焰说罢,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了牢画的鼻尖上。“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两人的账户是一体的。这种关系,生生世世都不会改变。” 第一百零三章 定包厢的人 好不容易把薛焰这个有毒的男人送走,又将所有的符纸收到储物镯里面,牢画瘫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刚刚她接受的信息量太大,她得消化上好一阵子。对于自己忽然凭空多出来一个老公的事情,牢画选择性的逃避了这个问题。反正薛焰现在也只是偶尔对她做点暧昧的事情,也没有要求她履行做妻子的义务,她也不是特别排斥。所以这个问题,就暂时被她搁置在了一边。 但是对于薛焰提出的另外一个问题,她觉得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作为一个稳定的中介人,在阴阳两界做代购是个不错的赚钱法子。虽然售楼部的地府入口已经不方便去了,但是记得上回在樊优家的小区蹲点的时候,有一辆号称是可以通灵的皮卡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真的开到底下去,可以考虑买回来试试。 想来想去,牢画罗列了一个单子,写满了只有人间有、价格不便宜的东西发在十殿阎王的群里,并且标注了代购价格,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的热议。 将这件事情做完,牢画看了看乌骓,又看了看自己桌子上放着的一只无线充电台灯,唇角微勾。 “主人,你想干什么?”乌骓看到牢画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是为时已晚,牢画一抬手,将那盏台灯打开,拿到手中,收进了储物镯。随即,她对着乌骓招了招手。 “来,到里面待一会儿,我想看看你在里面能待多久。”这个储物镯的空间有限,牢画不知道空气是否也是有限的,所以想拿乌骓试上一试。 “我不!我有幽闭恐惧症!主人,我……” “你一个野生的狼,哪来的幽闭恐惧症?不就是怕黑么!来,不怕,我给你找了盏灯。”牢画压根不理睬乌骓的反抗,直接将其收进了储物镯中。 其实不怪乌骓害怕。那储物空间里面的黑暗和自然界的黑暗完全不同,就好像牢画那双能够夜视的眼睛在地府里没有灯光照到的地方也无法看清楚一样,在储物空间那种完全封闭的黑暗当中,乌骓犹如失明了一般,动物自我保护的天性使它对于这种空间感到排斥和恐惧。 好在,牢画在这之前放了一盏台灯进去,为这个空间提供了基本的照明。在这点灯光的帮助下,乌骓恢复了视物的能力。 “乌骓,你感觉怎么样?”牢画对着储物镯问道。 乌骓的声音从牢画的脑海中传来:“主人,你的声音太大了,炸耳朵啦!” “你一只狼能不能好好说话?从哪学的台湾腔?” “你在家闭门思过的时候我看电视来着。” “我这不叫闭门思过,是闭门修炼。” “都是复姓闭门,大差不差啦!” “……” “主人,把我的肉放进来,人家要吃。” “……” “再把平板电脑也放进来。” “……” 牢画对于乌骓这种纯享乐型人格有些无语。当初薛焰为什么要把乌骓留在她身边来着?好像是为了保护她吧?保护没保护到一回,倒是成了个大负担,也不知道薛焰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感受。 想到这,牢画忽然想起乌骓被开了灵窍,也是可以修炼的。她赶忙给薛焰发了个微信,管他要给乌骓修炼的方法,省的这家伙天天缠着自己吃肉,还霸占自己的平板电脑。 给薛焰发完微信,她就看到君奉天给自己发了几条未读消息。点开一看,是前天下午发的,问她这两天有没有空,想给她介绍一个朋友认识认识。 君奉天的朋友,一定不是大佬就是修真界的人。牢画当即给君奉天回了个电话,约好了下午五点半的饭局。 同时,牢画又看见手机来电记录里有十个未接来电,都是陈佩佩打的。 牢画对于陈佩佩没什么好说的。陈佩佩想加害于她,她废了陈佩佩的灵根,这本来就是有来有回的事情,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陈佩佩要是想找她报复,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她懒得与陈佩佩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不想和她通电话,便没再理睬,关掉了手机屏幕。 “工头,江北鹰咬死不认自己害死了他大哥,江天不信,将江北鹰狠狠骂了一顿并且关了禁闭。江天刚刚派人去查这些年隆昌地产和他们江陵集团的合作项目了。我们要不要在这些项目的资料里面做点手脚?”青魂的声音忽然从识海里传来。 “要。”牢画斩钉截铁的回应道。“做的仔细一些,要让江天确定隆昌地产在削弱他,但又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只有他觉得自己吃了个哑巴亏,才会想尽办法在暗中对付隆昌,让隆昌在不知不觉中掉进陷阱。” “是。”青魂答应后便没有了声音。 牢画从衣柜里面翻了翻。想到上次和那九个人一起吃饭的场景,今天的饭局她可不想穿裙子。上回她去商场买的几件衣服里面正好有一套是件无袖衫配中裤,虽然款式很简单,但是穿起来很利落,于是便选择了这一套。 收拾了一番,牢画便打车往君临酒店赶去。 此时,君临酒店的灯光已经全部打开。天色未黑,傍晚的君临酒店看起来像是一个脱下黑色西装换上淡粉色衬衫的年轻男子,从肃穆变得温柔,从冷峻变得温暖。建筑周围的灯光发出柔和的颜色,耀眼却不张扬。在那个宽阔而华丽的大门口,因为没有那日如铁桶般将酒店包围的一群人,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车水马龙的汇集地。各种闪着尊贵光芒的豪车纷至沓来,也有些一般的车。但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是脸上挂着笑容,仿佛整个世界的人都是谦逊有礼的模范三好学生。最重要的是,尽管这里今天并没有举办大型宴会,来这里用餐的人也都是穿着优雅的正装,看起来犹如走红毯一般华贵。 牢画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就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突兀。那一天她穿的是条裙子,没觉得什么。可是今天她穿的明显就是休闲装,在出入酒店的人当中显得格外突兀。每一个从旁路过的人都要对她瞄上一眼,眼神看上去十分嫌弃。 这……吃个饭而已,要不要穿这么周正?牢画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她不知道的是,君临酒店在江城是一个神话一般的存在。这里的菜品无一凡品,每一道都是两千元朝上。在这里用餐,并不是说有钱就能订得到包厢。而就算是在大厅吃饭,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种荣耀。所以男人穿西装打领带,女人穿上小礼服,那只是一般标配。对于牢画这种穿着一身看不出价格来的休闲装就走进去的人,他们实在是觉得拉低了他们的档次。 “这是谁啊,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到这来吃饭?” “谁知道?估计是服务员没换衣服吧。你看她那身休闲装,真寒碜。” “就是,来君临酒店也不知道换身衣服,应该就是个服务员。” “长得还挺好看的。” “切,估计是想凭着自己那张脸在君临酒店碰到一两个打款傍上吧!” “来这儿吃饭的非富即贵,什么女人没有?能看上她那种人?”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遇到哪个暴发户老板想弄个小三养养,就不会在意这些。” “你这么说也对。” 牢画何等耳力,老远就听见了两个女人这番尖锐刺耳的谈话,顿时眉头就紧蹙了起来。 正巧这时,牢画看见了站在入口如今的君文康。君文康正在冲着门口张望,似乎没有看见她。牢画走上前去喊道:“君老板。” 君文康忙笑道:“哎呦牢小姐,您在这儿啊!我正在等您呢!君先生在包厢里面等您,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牢画正要答应,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对君文康说了些话,像是有什么事情急需他去解决。牢画不想让他为难,便道:“君老板,要不我自己去吧,你先忙你的。” 君文康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实在是对不住,有点手底下人解决不掉的急事要我过去处理。谢谢牢小姐理解!” 牢画笑了笑没说什么。见君文康急匆匆的离开了,她也转身往里面走。正在这时,她再次听见了那尖锐刺耳的声音。 “喂,你帮我倒一杯苏打水,送到3号卡座来。”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胖女人走到牢画身边,颐指气使的对牢画说道。 牢画一看,这就是刚刚在背后议论她说她要傍大款的女人之一,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要喝水自己倒去。” “呦,嘴还挺厉害。”另一个女人也走了过来。她身材偏瘦,像一截干瘪的树枝,镶满了亮钻的一条裹身裙穿在她身上,看起来就像是道袍一样晃荡。她抱着双臂,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你工作不想要了?” “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牢画耐着性子说道。 “你不是?骗谁呢!”红衣女人的声音拔高了几度。“你刚刚还和君临酒店的老板汇报工作呢,我都看见了。” 牢画刚刚与君文康说话的时候,君文康是背对着那两人的。在她们看来,她们并没有看见君文康的笑脸,只看到牢画在和君老板说话。 “我重申一遍,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是来这里吃饭的。我的朋友还在包厢里等我,请你们让开。”牢画依旧耐着性子说道。 瘦女人顿时冷笑了起来:“你来这里吃饭?还在包厢?说什么笑话呢!你瞧瞧你穿的是什么?地摊货吧!居然穿这一身来这里吃饭?真好笑。” 红衣女人拿她那粗胖的手指指着瘦女人身上那镶满钻的裙子说道:“你瞧瞧她的裙子。这可是纯手工制作,光手工费就得好几千,别说衣料了。就是我身上这一件,也是大几千块。来这儿在大厅吃饭的人,哪个不是穿着体面的?居然还敢说包厢。你知道那些能够定得起包厢的都是些什么人嘛?” 第一百零四章 不长眼的丫头 “什么人?来吃饭的人呗!”牢画毫不犹豫的答道。可不是么?再牛逼的人,也是凡人,也要吃饭。来这儿不是吃饭的难不成是来找对象的么? “吃饭的人?卫萍,你听听,这丫头是不是疯了?”红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下巴上的雪白的肉一抖一抖的,像是一块被挂在下巴上的可怜豆腐。 那个叫做卫萍的瘦女人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刘梅,瞧这小丫头可真幽默啊!来这里定包厢的人是来吃饭的人?既然你不是这里的服务员,那我就看在你不懂规矩的份儿上告诉你吧,那里头的人,都是你一辈子也高攀不上的人。就是在这大厅里坐着的人,你也要仰望一辈子。你有过五百万吗?你知道拥有五百万是什么感觉吗?我告诉你,我有!” 牢画被这通低俗的嘲笑给雷的外焦里嫩。不过显然,对于卫萍这番话感到不适的不止牢画一人,就连那个叫刘梅的红衣女人也忍不住轻轻蹙了一下眉头。这个卫萍是她的闺蜜,从小两人就比着。自己家里有些钱,嫁了个家世一般但是样貌还行的小伙子。这个卫萍却找了个潜力股,结婚后不久就赚回来很多钱,成了暴发户,很快就超越了她。她心里那个嫉妒啊!她刚刚说的一通话其实也有讽刺卫萍老公的意思。卫萍显然是往心里去了,像是生怕自己那个暴发户老公会被牢画这样的女孩抢走一样,对牢画敌意十足。 不管怎样,刘梅终究还是要站在卫萍那一边的,冲着牢画道:“行了,你也别在这儿瞎转悠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吧。这儿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牢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位女士,你是这儿的老板还是员工?我是顾客,大家在这里都是平等的,你凭什么赶我出去?” “平等?你来君临酒店说平等?”卫萍从她那个和裙子一样闪闪发亮的手包里掏出了几张钞票道:“这是五百块,你赶紧拿了走人,我就当是帮这儿的老板行善了。” 拿钱赶人?这可就是有些像是对待乞丐的行为了。周围已经有许多人在观望、议论,不过并没有人站出来为牢画鸣不平。牢画原本还不太想和这两人纠缠,但是现在,这个卫萍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她瞄了一眼卫萍手里的那个闪闪发亮的手包,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指了指包包道:“这位姐姐,你手里的这个包包,是不是linsry的新款?” 卫萍一愣,随即骄傲的拍了拍包包道:“是啊,这是限量版呢,我老公买回来送我的。还有这条裙子,也是我老公给我买的,是它家今年的新款。” 牢画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了。既然是你老公送的,我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破坏你们夫妻关系。” 此话一出,卫萍立即怒了:“小丫头,你不要因为自己要被赶出去,就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你不想听,我不说就是了。”牢画耸耸肩,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这种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哪里是那么容易被连根拔走的?卫萍一看牢画闭上了嘴,心里又是着急了,喊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牢画笑了,她就等着卫萍这句话呢:“你瞧瞧你这个包包左边链条的卡扣,是不是金色的?” 卫萍拿起包看了一眼道:“是又怎么样?” “上回我在店里看见过这个包包,据说整个江城就只有那一只。”牢画故意顿了顿。卫萍闻言喜不自禁的挑眉道:“我都说了,是限量版。我老公送我的礼物,还能差到哪去?” “呵呵……”牢画的笑容更深了。“可是,那一只包包左边的卡扣是玫瑰金呢,和你这只,不太一样啊!” 卫萍不相信牢画一个没有见识的小丫头能看出限量版包包的问题,她梗着脖子说道:“玫瑰金和金色本来就有些相似,光线不一样就会看错的!你可不要转移话题!” 尽管她如此说,但是周围的人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搜索了这一款包包的实物图,果然看到了原版和卫萍身上背的这一款的区别,对着卫萍指指点点起来。 卫萍见情况不对,怒火中烧,对着牢画怒斥道:“小丫头,不要胡言乱语!我老公是不会骗我的!” 牢画像是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哦!这样啊,那你这个限量版的包包五金生锈了也没关系吗?你瞧瞧,右边的卡扣上面的,好像就是铁锈呢……” 卫萍大惊,举起包包就朝那处瞧去,果然看见在右边卡扣上有一小块很小的锈斑,如果不仔细看都难以发现。 “哎,linsry真是越来越不行了,做出来夏季新款,居然夏天还没过去就生锈了!” 卫萍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自己引以为傲的包包。就在刚才,她还向自己的闺蜜刘梅津津乐道的说着自己的老公是如何疼她,送给她的这款限量版包包有多值钱,没想到现在却被牢画揭发出了这么一个大笑话,还让这么多人围观,实在是丢了大脸。 可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老公在外面赚了那么多钱,怎么会买一个假包来骗自己,难道是生意亏钱了怕自己知道?可他还给自己买了一条裙子呢! 对,还有裙子!这条裙子也是老公给她买的,和包包一起买回来的,就算包包是假的,裙子总是真的吧?她正要开口,却听见牢画接着说道:“还有你那条裙子,虽然是真的linsry,但是并不是今年的新款,而是去年的旧款,而且已经被人穿过了哦,不信你看看你左边腋窝下面的拉链处和右边肩膀的领口,是不是有脱线的痕迹呢?” 卫萍赶紧去检查这两处,果然看见了如牢画所说的两处瑕疵。 “这应该是因为裙子尺码太小,穿上身的时候人为造成的损坏。你再瞧瞧你的身材,你像是会把这条裙子撑坏的人吗?你老公将别人穿过的裙子送给了你,你就不好奇那个女人是谁吗?还有,你老公给你买了一个这样的包包,那么省下来的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呢?” 说完,牢画饶有兴趣的看着卫萍的表情。自己的眼力何其毒辣,卫萍身上的这些瑕疵她早就看了出来,只是不想去戳破而已,现在正好可以用来压一压这个卫萍的气焰。 这一番话说得卫萍心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一旁的刘梅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原本是因为看不惯牢画的年轻漂亮才想站出来给年轻人一点教训,没想到自己这个好闺蜜却被对方攻击的体无完肤,连累的自己也丢了人,实在是太没用了!她扯了扯卫萍道:“卫萍,不要听她挑拨离间,她都是随便揣测的,你要是当真,就输了。” 卫萍被刘梅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要是认怂就太丢人了,于是强压下心中的猜疑,将手中的钱对着牢画一扔,吼道:“你这个女人好恶毒的心思,想要傍大款不成,被我们驱赶,就要挑拨我和我老公之间的关系,实在可恶!” 她这么撒泼不讲理的一吼,果然令周围人对着牢画议论纷纷起来。刘梅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卫萍这一手市井小民撒娇耍赖的招她是做不出来,但是特别有效。现在这个效果,就是她所期待的。 那一千块在天空中翩然起舞,散落在各处。牢画真的怒了,她抬起左手,一张控光伏从储物镯中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现场的灯光顿时变得忽明忽暗,像是闹鬼了一般。卫萍只觉得灯光像是失去了控制,而自己也看不清眼前的状况。待灯光稳定下来,她竟发现牢画正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用一种极为诡异的笑容看着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觉得腹中奇饿,心中充满了进食的渴望。 来不及去顾及牢画,她似乎疯了一样的扑向了自己卡座上的桌子,开始啃食桌子上的食物。 刘梅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的闺蜜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正要过去看一看,就看见围观的人主动让出了一条路,一群人从里面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为首的正式君临酒店的老板君文康,后面跟着一个老者,还有一帮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你们在干什么?”君文康厉声问道。 “君老板来了!”刘梅认出了为首的君文康,对着牢画道:“刚刚叫你走,你不走,现在君老板来了,你可就走不掉了!待会有你好受的!” 牢画则是淡淡的看着走过来的一群人,一言不发。 刘梅调整好脸上的笑容,对着走过来的君文康说道:“君老板,怎么劳驾您亲自出来了?我正要替您把这个不长眼的丫头赶出去呢。” 君文康听见刘梅这么说,又见当事人牢画不说话,于是故意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梅问道:“哪个丫头不长眼?” 刘梅见有戏,忙指着牢画说:“就是这个小丫头。她冒充顾客,说自己是来包厢吃饭的,我们怕她惹着您,就像替您赶她出去。可这丫头嘴巴毒得狠,不仅不听劝,还挑拨我闺蜜和她老公的关系,说她老公给她买的包包是假的,衣服是二手的,把我的闺蜜给气得呦……”说着,她就看向了卫萍,却见卫萍吃的满嘴都是食物痕迹,看起来格外狼狈。更可怕的是,就刚刚那么一小会的功夫,桌子上的食物已经被她吃光了,她似乎并不满足,一下子又扑向了隔壁的桌子,对着桌子上的烤鸭直接啃了起来。 隔壁那桌的客人被吓得连躲都忘了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桌上的食物被这个疯女人给啃食干净。 “卫……卫萍,你怎么了?”刘梅被卫萍的样子吓坏了,随即她想起了刚刚离卫萍最近的牢画,指着牢画尖叫道:“是你!是你做的!你刚刚对卫萍做了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再遇陈佩佩 牢画对于刘梅的质问丝毫没有否定的意思,反而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我做的,我戳破了她老公的谎言,她现在疯了。” 这一本正经的回答却令围观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说的没错,这可不就是她干的么?可就算是她干的又如何呢?本来就是卫萍自己要去招惹人家,更何况气死人还真的不用偿命。 刘梅却看出了自己这个闺蜜的不对劲,她摇着头喊道:“不对!她不是疯了,是中邪了!是你,是这个丫头干的!” 其实刘梅这话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在场的哪有人相信?纷纷哄笑了起来。在君文康身后的老者却满脸严肃的走上前,对着卫萍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忽然对着卫萍伸出一只手做鹰爪状。卫萍此时趴在一张桌子上吃得正欢,冷不防被老者的内力吸了过去,后背朝下前胸朝上的仰着脸面对着众人,众人这才瞧见卫萍的脸。那张原先就因为太瘦而有些寡相的脸此时看起来格外狰狞:嘴巴里塞满了颜色形态乱七八糟的食物,还有一部分因为嘴巴装不下而暴露在外面,脸颊沾满了五颜六色的汤汁,眼神空洞,像是恐怖片里面的角色。 众人皆是被吓了一大跳。他们都是来吃饭的顾客,有些人刚刚还在吃着东西,看到这一幕,有人甚至当场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场面十分混乱。 刘梅被卫萍的样子吓得不轻。她头一次看见自己这个风光的好姐妹这么狼狈,惊吓的同时,心里其实还有一丝隐隐的痛快。不过她很快就隐藏好了这种微妙的情绪,换上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大叫道:“她中邪了!果然中邪了!君老板,就是这个丫头干的!卫萍疯了之前就是和她说话来着!我看见这丫头对卫萍笑……君老板,快把这个低贱的丫头赶出去吧!就是她让场面变得这么混乱!” 此时牢画却压根没有理会刘梅说了什么,而且看着那个老者在卫萍身上研究。老者将另一只空着的手探向卫萍的脉搏,似乎放了一丝内力进去。然而很快,他就满头大汗的将内力收了回来,冲着君文康摇了摇头。 君文康会意,点了点头。他对着刘梅冷问道:“你刚刚说,低贱?” 刘梅点头道:“对,她穿着地摊货来君临酒店,玷污您的地方,还打扰了这些尊贵的客人们用餐,我看就是来砸场子的。君老板,您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啊,君临酒店岂是这种低贱之人可以践踏的!” 她自以为说的十分慷慨激昂,也有自信认为君文康会站在她这一边,说完话后高高的昂这头,还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牢画,似乎在等着看牢画的笑话。 在众人的注视下,君文康冷笑了一声,对着站在门口的安保人员下令道:“安保,把她控制住!” 刘梅的嘴角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笑容。君临酒店的老板是向着她的,这个事情她可以和姐妹们吹上好大一阵子了!想到这,她似乎觉得还不够,补充道:“这种打扰客人雅兴的蝼蚁可不能轻饶,君老板你一定要给她一点教训看看!她刚刚居然还说自己要去包厢,简直不知所谓!” 可话刚刚说完,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见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安保人员走向了她,似乎准备对她动手。 “君、君老板!”刘梅尖叫着想要挣脱安保人员的手。可是这里的安保人员都是特种兵出身,岂是她能够挣脱的?很快,她就被几个安保人员架了起来,完全不能动弹。 “这位女士,我想你可能对于低贱这个词有误解。”君文康对着目瞪口呆的刘梅冷笑道:“牢小姐这样的人,岂是你这种人可以妄议的?牢小姐是我们酒店今天最为尊贵的客人,君临天下包厢就是为了她留着的,你却打扰了她的雅兴,你说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呢?对了,你刚刚说什么?要给点教训是不是?” 这一番话出口,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君临天下包厢是君临酒店最尊贵、最为神秘的包厢,只接待大人物,一般的有钱人想要见识一下都难,可是君文康却说,今天君临天下包厢是为了牢画留着的,也就是说,牢画的身份,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尊贵。 刘梅摇着头,不可思议的喊道:“君临天下包厢?不可能!她那身衣服看起来那么寒碜……” 就在这时,她就听见围观者有人喊道:“我想起来了,她那套休闲装是lavida今年的新款,价值两万多!”顿时就有人惊呼了起来。lavida是个奢侈品品牌,主打的是休闲装。同价位的奢侈品当中,大多数人都更倾向于买其他品牌的,因为lavida太过低调,只有真正不差钱的人才会花钱去买lavida。当然,牢画当时纯粹是因为刷别人的卡不心疼才想起来去买的。但是此时被人拿出来说,却隐隐抬高了她在众人心中的身价。再加上君文康刚刚的一番话,又让她的身价在众人眼中平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刘梅这个长期关注奢侈品的女人在听到这声惊呼以后,立马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的头皮顿时一麻,心道不好。在君临酒店闹事的人下场没有一个好的,更何况自己的家世其实算不上什么显贵。要是君临酒店觉得是她在闹事而得罪了贵客,她父亲的公司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正想着,人群中有人跑了出来,对着她喊道:“表姐!你怎么了?” 见到从人群中跑出来的陈佩佩,刘梅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热泪盈眶。自己这个表妹原本家境不如她,没什么特长,毕业后去了一个售楼部卖房子,她是极为看不上的。可是忽然有一天,陈佩佩被一个道士看上收了做徒弟,忽然间就受到了许多人的恭维,甚至有人委托她想要结识陈佩佩。这让刘梅生出了与陈佩佩交好的心思,时不时送给她一些小礼物。现在在君临酒店居然能够遇见陈佩佩,说明陈佩佩是真的发达了。她赶紧攀上这根救命稻草,喊道:“佩佩,你快帮帮表姐,表姐被人欺负了!” 她这话说得让围观的人一阵唏嘘。她被人欺负?她可是一直在欺负别人好嘛?要不是牢画身份尊贵,现在被安保人员架着眼泪汪汪的人恐怕就是牢画了! 陈佩佩多年未被自己这个表姐看上,最近好不容易被刘梅恭维,不想丢了面子。现在她虽然灵根废了,但是想要仗着师父的面子对付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她顺着刘梅的目光看去,却见到了她恨之入骨的人,牢画。 “牢画,居然是你!”陈佩佩咬着牙,面露冷色。“我和我师父玉山道人正要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言一出,围观者中有人发出了惊叹,然后就开始低声议论起玉山道人的光辉事迹。 “你知道这个玉山道人是什么人嘛?” “谁啊?听着像是跑江湖的。” “跑江湖的?你可别被别人听见了。这个玉山道人可是个神人啊!” “怎么说?” “上回南山度假村闹鬼的事情你知道吗?” “那事情谁不知道啊?大半夜的有女人唱歌,整个度假村都能听见,那天去过夜的客人全都大半夜的跑了出来,搞得警局都去了人,最后什么也没发现。” “后来啊,南山度假村就是请了这个玉山道人。嗨,就大白天,当着那么多顾客的面,手这么一伸,就把那鬼给凭空抓显了形。穿着纯白色的裙子,面色惨白,头发披着,跟贞子一样!” “我的天!凭空抓出来的?” “对啊!人家当然掐了个决,就那么一念咒,那个女鬼就当场魂飞魄散了!前后也就是一分钟的事情。” “这么快?” “那是!我还听说,这玉山道人是踩着剑飞走的。你说,是不是神人?” “你这么说我还真的想见见。” 牢画没想到陈佩佩居然会是刘梅的表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表姐妹都是一个德行,实在是无聊的很。听到那人群里对玉山道人的吹捧,她倒是觉得有些意思。能够御剑飞行,应该已经到达元婴境了。元婴境的修炼者究竟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平,牢画还是有所期待的。 “怎么?灵根都被废了,你那个师父还没放弃你啊?”牢画挑了挑眉,那个略带挑衅的表情令陈佩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她就鼓起了勇气,扬着下巴喝道:“牢画!我告诉你,我师父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的仇他一定会替我报的!我师父老人家正在包厢里面用餐,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叫我师父来!” “又是一个打不过别人就喊家长的啊!”牢画摇了摇头,摆手道:“去吧!我等着。” 听到牢画这似曾相识的话,君文康默默为这个即将出头的玉山道人抹了一把汗。上一个为了徒弟打架出头的那位头七还没过,又来了一个。这一个也不知道下场会如何,他还是默默的准备好收尾的工作吧! 陈佩佩怨恨的看了一眼牢画,转身就跑进了一个包厢。刘梅绝望的心顿时又活跃了起来。陈佩佩所拜的师父玉山道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但是能够带陈佩佩来君临酒店的包厢吃饭,就说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哪怕牢画是君临天下包厢的客人,但是在其他包厢里的人,尤其是向玉山道人这种奇人,也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 她相信,君临酒店绝不会插手两位尊贵的客人之间的事情,而为自己惹祸上身。一旦这个牢画对上了那个玉山道人,不管身份再尊贵,家里再有钱,也免不了会吃上一个大亏。到时候这件事就变成了牢画和玉山道人之间的恩怨,牢画有什么不满,都会将恨撒到玉山道人身上。这样一来,她既通过玉山道人报了仇,又不会惹祸上身,岂不是两全? 一旁,老者将卫萍一掌击晕,默默的来到了君文康的身后。那后面跟着的九个年轻男女顿时凑上他近前,似乎是在等他说话。然而他却眼观鼻鼻观心,像是看不到这九双眼睛的注视一般的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九个人顿时失望的退了回去。就在这时,一个留着胡须、穿着道士长袍的老者从人群中踱步而来,人群见到他自动避开了一条道。 “瞧,那就是玉山道人!”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随即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移到了他的身上,其中饱含好奇、崇拜、羡慕等情绪。玉山道人像是丝毫感受不到这些目光一般,径直向前走去,就在路过君文康身后的老者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老者。 老者压根不看他,口中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师兄,别来无恙啊!”玉山道人忽然开口道。 第一百零六章 森林幻象 “不敢当!”老者依旧是没有看那玉山道人一眼。 牢画没想到这个玉山道人居然和老者有这样的关系。这个老者看样子就是君奉天所倚仗的那位强者,如果他和玉山道人师出一脉,也不知会站在哪一边。 “师兄,你我一别三十年,今日久别重逢,是不是该小酌一杯?”玉山道人像是没有看见老者的态度,微笑着问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老者并没有应了这句话,而是冷哼一声道:“郭玉山,三十年前你犯下大错被师父逐出师门之时,你我师兄弟的缘分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这三十年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师父的遗愿,逆天道而成私欲,你觉得,我还能认你这个师弟吗?” 玉山道人的面色也冷了下来:“师兄,世道早就变了!天道已死,难道我们这些修炼之人要守着那陈规烂矩过一世嘛?是这世界不仁,你怎能怪我不义?” “不要再叫我师兄,我孟云海没有你这样的师弟!崂山也没有出过你这样的子弟!” 玉山道人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自称孟云海的老者依旧不去看他。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跟在玉山道人身后的陈佩佩见状着急了,小声提醒道:“师父,我说的那个仇人,就在那里!” 玉山道人这才从与孟云海的对峙中走出来,冷笑道:“行,孟云海,我不与你计较。今日我的徒儿受了欺凌,我可不会像师父他老人家那样做缩头乌龟,定要还我徒儿一个公道!” 说着,玉山道人就顺着陈佩佩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穿着一身军绿色的休闲装,歪着脑袋,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他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并没有看出一丝内力,也看不出境界,和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任何不同。 “是你废掉了佩佩的灵根?”他面色阴沉的开口问道。 牢画见对方是在问她,点了点头道:“是啊,就是我。” 玉山道人并没有因为看不出牢画的特殊之处而放松警惕,而是试探性的说道:“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出你背后真正动手之人,我今日饶你不死。” 牢画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要是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毁灭魂魄,我今天也饶你不死。” 陈佩佩闻言大怒,呵斥道:“牢画!你敢对我师父不敬,今日必死!” 牢画对于陈佩佩已经没有半点恻隐之心,直接冲着左手吹了一口气,将一张疼痛版的刮脂符贴在了陈佩佩的身上,陈佩佩立即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全身的脂肪也在同时一点一点的消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陈佩佩,当时你骗我伸手去触摸你的内火,不就是为了让我身材变形,然后不治身亡吗?我不过是将你那害人的灵根拔去,你便要置我于死地,现在我便将这些加诸与于你,让你自己尝一尝这滋味!”牢画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围观者看向玉山道人与陈佩佩的眼神也是变了味道。但玉山道人压根不在意众人的目光,而且怒何道:“妖女!竟敢在我面前动手!那符纸为何物?旁门左道,竟敢拿出来现眼!” “旁门左道?呵呵……”牢画冷笑。“你倒是可以试试解开那符纸。我也想瞧瞧,今日我就是在你面前杀了她,你又能如何?” 刘梅原本还抱着希望玉山道人一出场就能给牢画一个亏吃,结果牢画毫发无损,自己表妹却挨了牢画一袭重击。她想到牢画刚刚那一手隔空贴符的手段,又想到自己之前对待牢画那个态度,全身都冒出了冷汗。自己这到底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玉山道人立即去查看陈佩佩的情况。那张金色的符纸在被牢画隔空贴在陈佩佩身上后很快就消失了,陈佩佩身上的脂肪正在减少,而她似乎正在承受着不可想象的刮骨之痛,霉一声惨叫听起来都令人毛骨悚然,宛如置身人间地狱。 孟云海却是在听到郭玉山与牢画的对话后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这什么。 玉山道人尝试了许多方法,念口诀、点穴,甚至是将陈佩佩吉晕以减轻她的痛楚。但是没有用。陈佩佩很快就会被巨大的痛感惊醒,然后再次沉浸到那人间地狱中去。 “妖女,现在停手,我留你性命!”玉山道人喝道,声音里满是怒火。 牢画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抱歉,我可没有让她停下的办法。要不,你杀了她,她就能暂时解脱了。不过以她的德行,到了下面还是要受罪的,都一样。”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听在玉山道人耳中,却是巨大的讽刺。他回转过身,对着牢画,眼中迸射出滔天的恨意,右手向前伸出,冲着牢画就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内劲。 别人看不出来,牢画却能看清,玉山道人伸手时,从他的掌心飞出一道水雾状的内劲。这一手和孟云海刚刚对付卫萍的手段是一样的,大概都是出自于他们的师门崂山,是通过内劲外放猛然撤回时形成的一股吸引力将事物吸引到自己身边来。 这股内劲径直朝着牢画飞来,速度极快,只在一息之间,就来到了牢画的面前。牢画自问速度确实比不上郭玉山,但是这内劲的大小相对于牢画体内的力量而言,如同九牛一毛。 就在牢画要伸出手抵挡之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了牢画的面前,背对着她,将郭玉山的力量挡了下来。 牢画愣了愣,这才看清来者是孟云海。 “郭玉山,看在从前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奉劝你一句,三思而后行。” 孟云海的声音洪亮而掷地有声,像极了电影里典型的正派。郭玉山闻言,忽然间大笑不止道:“孟云海,你还真的继承了那个老家伙的衣钵,这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多么正派!” “我崂山虽然不如昆仑、蓬莱在修真界的地位,但也是名门正派。郭玉山,你此话何意?!”孟云海很是愤怒。 “名门正派?呵呵!可笑!”玉山道人冷笑道:“当年就是为了这名门正派的名头,那老头眼看着我受人欺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好一个名门正派!难道名门正派,就要做缩头乌龟嘛?孟云海,我告诉你,今天我就偏偏要为我这可怜的徒儿报仇!” “那还不是因为你坑害别人在先!郭玉山,你为何总是抓着当年那件事念念不忘?当时的事情分明是你理亏!” “理亏?”郭玉山上前一步,掀起道袍的袖子将手臂露出来,一条狰狞的刀疤暴露了出来,看上去像一条蜈蚣。“因为理亏,就容许别人把自己的徒弟手臂割开嘛?你可知我当年受到了多大的痛楚?你可知从那以后我这只手再也提不起剑?事后,我跪在师父门前三天三夜,只求师父为我报这一剑之仇。可是那个老顽固根本不理会我心里的恨,用那些大道理将我狠狠训了一顿,还关我的禁闭!” “这就是你偷学禁术的理由吗?你可知那禁术会打破阴阳平衡,为天道所不容?” “天道已死!”郭玉山的情绪变得激动而难以控制,音量也拔高了好几个度。“没有人能够替天行道!孟云海,凭什么我要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天道委曲求全?凭什么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要牺牲我来成全自己的好名声?” 孟云海还想再劝下去,却被人拦住了。牢画拍了拍他的背,绕到了他的前面,同时对他说道:“别劝了。有些人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眼中看不见别人,也容不下他人。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你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孟云海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意味不明的看了牢画一眼。 “你说的不对。”牢画对着郭玉山厉声道:“天道未死,只是替天行道的人有所懈怠罢了。你若是觉得天收不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郭玉山冷笑道:“怎么?天收不了我,难道你可以吗?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收我!小丫头!” 说着,郭玉山气势一变,浑身威压肆意放出,对着牢画侵袭而来。君文康以及他身后的九人护卫队顿时感受到了山一般的威压从天而降。直到孟云海跃至几人身前为其化解了威压,这才缓解了几人的痛楚。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无一幸免的被这泰山压顶的威压给压得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在场诸人,唯有孟云海和牢画对这忽如其来的威压面不改色。郭玉山原以为自己的威压一出,定能给牢画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牢画居然丝毫不惧,甚至还面带微笑的上前了两步。这令他心情狂躁不已。 “妖女,看来你有些实力。不过到此为止了。不管这其中因果如何,结果就是,你毁我徒儿灵根,还令佩佩重伤至此。今日,我非得取你性命不可!”郭玉山说着,就高举双手,掐出一个矩形的虚印。一个独立的世界从那矩形的印中浮现出来,慢慢扩大,将整个大厅覆盖了起来。顿时,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有人像是置身于一片原始森林中,鸟鸣风动,一切显得格外真实。 “天哪!我在哪儿?”人群中有人惊呼。 “不!太可怕了!”有人受到了惊吓,在人群中造成了一阵骚乱。 “幻觉,一定是幻觉!”有些胆子大的不相信,伸出手去摸那森林里的植物,却摸到了极为真实的触感。 “不好!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出不去了!” 正在这时,森林中传来了许多骚动,一条条响尾蛇从四处迅速向牢画爬开,一瞬间就将牢画紧紧包围了。 “她被蛇围住了!” “那是响尾蛇!完蛋了,我们快逃吧!”有人试图向远处跑,可是没跑两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绊倒在地,吓得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刘梅看到这一幕,心脏都要激动的从嗓子里跳出来了。现在玉山道人被那什么师兄和牢画给激怒了,看样子今天会有一场恶战,现场一定会非常惨烈,她也就可以趁乱逃走。至于现在疼的生不如死的陈佩佩,她可就没工夫搭理了。毕竟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别提这个看上去快要活不成了的表妹了。 第一百零七章 闹够了没 孟云海是见识过郭玉山这一手的。只是那还是三十年前,郭玉山那时的手段远远比不上现在的厉害,但还是将当年那个散修者打了个魂飞魄散。而现在这一幕看上去不仅真实,连声音、触感都极为相像。他现在也无法判断那些眼镜蛇的真实性。但他知道,郭玉山幻境里的攻击不仅仅是针对身体,还会伤害对手的灵魂。虽然自己和郭玉山同为元婴境的修炼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护卫队的九人在这样的阵仗面前更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君先生让他们出来是要维护牢画,却没想到牢画会遇上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现在这个场面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了。 而在所有人眼中无比真实的场景,在牢画眼中却是另外一副画面。这所有的场景都呈现出一种虚影。牢画在一本书中见过这种功法。这其实是将另外一处的物体的元神影印到了现实中来,虽然可以实现真实的触感,但是十分脆弱,只不过起到一种震慑作用,唯有那包围她的几十条眼镜蛇是由郭玉山的内力外化,附着在真实的眼镜蛇身上。它们因为被内力灌顶,所以在这个幻象中呈现的是实体,具有攻击性,并且会直接攻击对手的灵魂,收到攻击的人身体和灵魂都会受到伤害。因为它们的本体并不在此处,所以即使受到攻击也不会受伤。不仅如此,它们的牙齿上还淬有内火,即使被围攻后对方没有当场死亡,一旦被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咬上一口,就会落得和触碰到外化的内火一样的下场,最终也逃不过一死。 牢画心道:果然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陈佩佩那一手大概也是从她这个师父这儿学的。这个玉山道人用这种阴招不说,还肆意伤害魂魄,导致阴阳失衡,这个人,就算她不管,地府也不会轻易放过。 “妖女,受死吧!”郭玉山的脸狰狞一笑,整个森林里都回荡着他的咆哮。那围着牢画的几十条眼镜蛇忽然直立起身体,冲着牢画吐着猩红的信子,将牢画的包围圈不停缩小。 一时间地动山摇,所有的景象都像是遭遇山崩地裂一般的摇晃,带起了巨大的轰鸣。在场的人纷纷大声尖叫,抱头逃窜。现场一片混乱。 “快逃啊!”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但是这个森林四处都是迷雾,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的哭喊。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现场到处充斥着这样的哭声,看起来有点像灾难片的场景。 玉山道人这时从森林那头一个飞身,踏空跃到了牢画的附近,站在一棵高树上,高高在上的问道:“妖女,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牢画抬头看了一眼玉山道人那一本正经的高深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无聊。” 她的声音不大,却意外的响亮,竟然越过了森林里的轰鸣声,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玉山道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牢画道:“你这个丫头,这种时候还在说大话?难不成,你觉得你可以破了我这灭魂阵吗?” “灭魂阵?”牢画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个老头,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玉山道人怒了,整个森林都随着他的质问声再次摇晃起来。然而这对牢画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她捧着腹,像是快要笑抽筋了。玉山道人恼羞成怒,右手食指对着那几十条蛇中的一只一指,那只蛇立即向牢画的身上飞去。 “小心!”九人护卫队的人看见了这一幕,纷纷惊叫提醒。然而让他们吃惊的是,那只蛇在靠近牢画50公分处就猛地停在了半空中,已经膨胀起来的颈部皮褶忽然缩了起来,转过身就往远处跑,看起来竟然有些滑稽。 “这……”玉山道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怎么可能?”他不信邪似的控制着其他的蛇一条一条的向牢画攻击,都在靠近牢画的时候改变了主意,逃也似的跑开了。最后,牢画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就赶走了所有的蛇。 其实,牢画也挺意外的。她并不知道蛇这种生物长期在地面与地下活动,对于地府之气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性。而在牢画身上,不仅有着浓郁的地府味道,还有地仙血脉,鬼差之血,这些蛇起先是受到控制,后来闻到了这种危险的味道,就是拼着性命也要挣脱玉山道人的控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做了什么?”玉山道人阴沉着脸问道。 牢画摊开手耸了耸肩道:“什么都没做啊!它们不愿意听你的话,你不能把气都撒我头上。” 玉山道人哪有心情在这和牢画打屁吹牛?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放走牢画,于是干脆自己动手,集中内力化为玄力就猛地朝牢画身上打去。 “彭”的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灰尘被他的力量卷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玉山道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他没有看见牢画现在的样子,但是刚刚那一击他能够确定打中了,而且打得十分实在,一点儿也没有打偏。这一击下去,就是同为元婴境的高手也会受到重创,更别提这个半分内力也看不出来的小丫头了。在场的被迫观战者见状纷纷避开了视线,生怕看到什么血淋淋的惨状。 灰尘飞扬之间传来了牢画剧烈的咳嗽声。正当玉山道人以为牢画受到了重伤心中得意之时,就看见了牢画满脸嫌弃的脸和一直挥来挥去驱赶灰尘的纤纤玉手。 其他人也是惊疑的看向了牢画。刚刚那个攻击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之大有如楼房崩裂,这个女孩,居然还能站着? “咳咳咳……你这老头,搞什么名堂?这也太脏了吧!” 她、她居然真的站着! 不!她不仅仅是站着!当灰尘散去,玉山道人清晰的看见牢画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连半步都没有挪动。尽管她一直在嫌弃他刚刚带来的灰尘,可是她从头到脚都没有沾上一粒灰尘! “不可能!”玉山道人这回用的是吼。他不相信自己刚刚那全力的一击居然对牢画半点作用也没有。虽然他自诩可以分分钟碾压牢画,但是为了给牢画一个血的教训,也是为了圆自己三十年前的那个梦,他才启动了这个阵法,为的就是让牢画魂飞魄散,以解他心头之恨。但是刚刚阵法的核心,也就是那几十条加持了他内力的眼镜蛇居然就这么逃走了,他此恨难平,因此给了牢画全力一击。 他本以为,这一击只要打中,饶是她有再多稀奇的符纸,也再难保命。到时他在使用神通将她魂魄打散,效果便是一样的。谁料这全力的一击都未能将牢画击倒。甚至说,牢画不费吹灰之力的接下了他这一击。 这个念头让他大惊失色。如果是这样,那么牢画的境界便远远在他之上。凭他今日的所作所为,这个女人必然会将他碎尸万段!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再次凝神聚力,朝着牢画开展了不间断攻击。一时间,森林里响起了接连不断的巨大攻击声,震耳欲聋。 “前辈,你能不能帮帮牢画?”阿九忽然开口向孟云海恳求道。“这个玉山道人这样频繁的攻击,牢画还在他的阵法里,万一……” “放心。”孟云海打断了阿九的话,只此两字,便再不解释。但从孟云海沉重的面色上来看,他心中有着深深的担忧。 郭玉山还在不断的攻击着,攻击声不绝于耳,吵得所有人双耳轰鸣。但是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打断,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一下又一下的朝着牢画出掌,眼神凶狠。 就在郭玉山感到自己的力气都快要耗尽的时候,那团被反复卷起来的灰尘里面传出了一个清灵的声音。 “闹够了没有?” 这声音很好听,犹如风铃般的音色,语调轻快,仿佛一个女子在对着顽皮的孩子轻声训斥。可这声音对于郭玉山来说,宛如噩耗。 他停止了攻击,或者说,他愣在了原地。灰尘散去,牢画依旧完好无暇的站在他面前。她离他不过半米的距离,可他却觉得她离她好远,远到他精疲力尽也触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牢画解开了挡在两人面前那堵无形的墙。刚刚郭玉山的全部攻击都打在了这堵墙上。牢画真切的感知到了郭玉山攻击的力度。元婴境结合这个冷门阴毒的阵法,难道就是这个程度?实在是令她……有些失望啊。 “你不会就这两下子吧?”牢画摇了摇头,咂咂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以看看,没想到就几条蛇。玉山道人,还有什么,别藏私啊?再藏着,我可就要带你去见阎王爷了!” 她说的可是实打实的大实话。这个玉山道人破快阴阳平衡,死后定然是要被地府严惩的,虽然不知道到时候会在哪一殿里,但是哪一殿阎王不欠她钱?到时候再穿个小鞋什么的…… “妖女,别嚣张!我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这灭魂阵的威力!”玉山道人忽然冒出来的狠话一下子打断了牢画的想象。她睨了他一眼,没什么兴趣似的说道:“快点快点,不要浪费我时间!” 玉山道人怒吼一声,向后倒飞出几步,双手高举过头,一个圆形的气流圈顿时出现在他两手之间。气流圈飞速的旋转,森林里的落叶飞花全部被吸引进了那个气流圈之中,越摞越高,朝着天空堆积出一个像龙卷风一样的流动气柱。而天空中此时也忽然变得电闪雷鸣,场面颇有些壮观。 牢画瞧着这画面,点了点头道:“这还行,比刚刚那些蛇好多了。” 玉山道人哪里受得了她的反复轻蔑?他大怒道:“妖女,我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说罢,他就将那气柱一股脑儿顶向了天空。轰鸣的雷声中,气柱直接钻入天空消失了。紧接着,狂风暴雨骤下,呼啸的风卷着凌厉的雨从四面八方盘旋而来,向牢画急速攻来。 站在攻击中心的牢画此时终于翘起了唇畔,口中喃喃道:“这还像那么回事!” “还在嘴硬!”玉山道人狂笑不止。“这些雨水都会成为攻击你的利刃,每一次攻击都会伤害你的灵魂!漫天狂雨,我就不信你躲得过!” 第一百零八章 为你而哀 护卫队九人除了颖舞,此时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们是见识过牢画的本事的。尽管之前他们对牢画有着浓烈的敌意,但是经过上次的比试,又见到了牢画身边神奇的两个人,他们对牢画的感情一下子变成了好奇和崇拜。 但是今天她面对的可是元婴境的强者。元婴境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十分遥远而神秘的。要打败元婴境的对手,他们想也不敢想。 可是牢画就那么做了,不仅做了,还十分坦然的面对着这个山一样强大的对手,毫无惧色。阿九和白术这两人皆是对牢画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提升了一个档次。 看到漫天由真气形成再由阵法将力量翻倍的雨水自天空倾泻而下,直奔牢画袭来,所有人都紧张的不敢呼吸。 然而处在攻击中心的牢画却只是微微抬起头,冲着这电闪雷鸣的天空微微一笑,那所有的雨水全部都停在了牢画周围两米的位置,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蒙古包挡住了一般,全部流淌到了地上。牢画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像是在享受着这一幕,看起来惬意而舒畅。 玉山道人见状既是惊讶又是不安。虽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他的理解。牢画现在的周围之所以能够形成这样一个像蒙古包一样的保护层,是因为她在周身布满了真气。这真气与他们修真者的真气不太一样,似乎很难被感知到。所以他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无法判断牢画的实力。但是如果牢画能够调动那么多的真气,那么她的境界与实力可就不好说了。 “这个力量,倒是有些意思。”她轻轻的张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有些意思?”玉山道人虽然心里没有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拼命催动阵法,将现在的真气再次翻倍。“我现在就给你看看更有意思的!” 一声轰鸣响起,牢画明显感到压迫增强了。虽然她现在也按部就班修炼到了元婴境,但是她能感觉到,若不是体内彭拜的地仙之力,仅凭着元婴境修炼者那一点真气,根本无法与这个力量相抗衡。 “可惜啊!”牢画摇了摇头,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可惜了!” “可惜?你这是在为自己不值吗?”玉山道人见牢画这样说,以为自己的力量终于要将牢画打败,兴奋得两眼放光:“你的确该这么想。只是你早就该想到的!可惜你太过狂妄,谋害我的徒弟又招惹了我。今天你在劫难逃,趁着你还有命,好好想想遗言吧!” 说着,他再次加重了进攻。眼看着牢画的防护圈似乎有一丝动摇,他大喜过望,对着那一处看起来有些脆弱的点集中力量攻击过去。密集的雨点如同子弹一般打在牢画的防护圈上。牢画抬头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防护圈,口中喃喃道:“到极限了吗?” 围观者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玉山道人则是狰狞的大笑起来,嘶吼道:“妖女!受死吧!” 话音未落,玉山道人就发动全身的真气,对着那逐渐变薄的保护圈全力进攻,准备给牢画致命一击。 “嘭!”只听一声巨响传来,两人的位置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殃及,被爆炸的真气震得头晕目眩。 而待他们相互搀扶着,好不容易能够站稳,他们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再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那画面真实触感真切的森林全然消失不见了,他们还是站在君临酒店的大厅里,而那些暗中绊倒他们的罪魁祸首——椅子,则是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阵法破了! 明明是玉山道人在攻击,为什么他的阵法会忽然被破? 所有人将视线向牢画的方向看去。只见牢画还站在那里,周围到处都是被真气炸毁的餐桌、物件,可牢画站在这些混乱当中却依旧干净整洁,连头发都没有一丝乱象。更可怕的是,她还站在最开始站的地方,一步未动。 而站在不远处操控这一切的玉山道人却十分狼狈。他的衣衫破裂,头发披散,脸上也因为真气爆炸而受了伤,血水横流。他的表情颓然而绝望,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事实上,玉山道人是真的快要疯了。在他全力攻击之时,这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他引以为傲觉得坚不可摧的阵法就这样忽然间被破掉了。他因为正在施法,体内的真气被反噬,现在体内已然是一片狼藉。 然而更加让他绝望的却是,这已经是他能够使用的最大力量了。这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元婴境强者的力量,曾经令他感到极大的满足。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自己因为修行了这个被师父不认可的功法而背叛了师门,从此背井离乡,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就这么离开了三十年,连师父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原谅他。 他一直认为这是值得的,这力量是可以改变一切的。可是他发现他现在渺小的可怜。他倾尽一切,却只得到这个小姑娘一句轻飘飘的“有些意思”。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被打败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用了什么手段。他这一辈子,是白活了。 “玉山道人,你可真是可悲啊!”牢画的声音轻柔,却将玉山道人从绝望中惊醒。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轻易的将我的灭魂阵破解?”他终是不甘心,颤巍巍的张口问道。 牢画看着他的眼睛,无奈的叹息道:“你到现在还坚持说那是灭魂阵吗?” 玉山道人怨愤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移他山之物,取万物之灵魂为己用,可屠生魂,吞死魄,是为噬魂阵。此阵吞噬魂魄,还毁人灵魂,经常使用会使魂魄大量减少,从而破坏阴阳平衡,所以在几百年前就被崂山列为禁术,也为修真者所不齿。修炼噬魂阵还必须修炼噬魂咒。那噬魂咒也是吸食魂魄的神通,上不得台面。你说你用的是灭魂阵,实在是有些折煞灭魂阵了。那灭魂阵不过是个名头大于实质的小阵法,顶多将人三魂七魄打散,也不至于吞噬。” “你有什么证据?” “你施法时那周围的植物已经逐渐枯萎。如果现在我们去到那片森林,只怕已经是一片荒芜了吧!玉山道人,你师父将你逐出师门,已经是非常善待你了。” “郭玉山,你真的修炼了噬魂咒?”孟云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曾经一起长大的师弟,面色难看。 “别装了,孟云海!”玉山道人怒吼道。“师父当年将我逐出师门的时候,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修习的是什么吗?也对,这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在崂山,的确不可告人!” “可是那又如何!”玉山道人吐出了一口鲜血,看起来极为凄惨,口中却丝毫不退让。“我那时被人伤了手臂,师父他只会忍气吞声。我不学习禁术为自己报仇,谁来替我杀掉那个贱人!” 随即,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道:“我们崂山道人手臂不能用剑,说出去就已经算是个废物了。但是噬魂咒救了我!我不用剑,也可以继续修炼,还能为自己报仇,我为什么不做?” 说到这,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指着牢画吼道:“可我明明记得,那本记着噬魂阵的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此阵无法可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的到的!” 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嘶吼着。牢画怜悯的看着他道:“我真为你感到悲哀。”说着,她对着玉山道人伸出了一只手。玉山道人只觉得一道强大的力量钻进了他的身体,在血脉中飞速的游走,在他的丹田处扫过。一瞬间,他觉得丹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他满地打滚,咆哮不止。 “你,你……”玉山道人满头大汗的仰起头看着牢画,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徒弟的灵根就是这么被废的。”牢画走到了玉山道人的面前,高高在上的睨着他,冷冷道:“郭玉山,如果你想打破一只玻璃做的花瓶需要什么方法吗?不需要,因为它太脆弱了,实在不堪一击。阵法也是一样的,再坚固的阵法,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也是毫无抵抗之力的。你的噬魂阵,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是你的真气太弱了,还不足以维持一个坚不可摧的噬魂阵。要知道,发明这个阵法的人可是要与天道对抗的人,就这么点实力,怎么做天道的对手?” 玉山道人的脸上忽然间就呈现出了十分精彩的表情。他似乎是想要哭,可最终他哭了几声,没有哭出来,却笑了起来。可他笑着笑着,又笑出了眼泪。 牢画看着又哭又笑的玉山道人,又看了眼在一旁用悲痛的眼神看着他的孟雨山,说道:“我给你们一点时间。”说着,她就后退了几步,把空间让给了孟云海。而那九人护卫队立即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起了牢画各种各样的问题。 孟云海感激的对着牢画做了个揖,然后走到了玉山道人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这个可怕、可怜又可悲的师弟。 “玉山,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他的声音很低,只有离他最近的玉山道人听得清楚。 玉山道人冷笑道:“孟云海,你现在来看我笑话了?你若是真的还顾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为什么不帮我对付这个妖女?”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孟云海对玉山道人的死不悔改十分气愤。“是你招惹别人在先,只准你欺凌别人,却不准别人还手,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当年如此,你这个不懂事的徒弟也是如此。你为什么就不能反思一下自己呢?” “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为我撑腰!”玉山道人脸上血泪混在了一起,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竟像个孩子哭闹一般。 “玉山!”孟云海无奈的喊着玉山道人的名字。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师弟,当年的事情师父也许处理的不够好,但是争气斗狠并不是我们修真的目的。这个道理,你需要明白。还有,你今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师兄就是出手帮你,你我也走不出这个酒店。” 玉山道人摇着头,显然是不同意孟云海的说法:“师兄,是你太怯懦了!那个妖女虽然比我强,但是你我联手,就算她是出窍境,也一定可以……” “玉山!”孟云海打断了玉山道人的揣测,同时也打破了他的幻想:“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玉山道人看着自己的师兄。这个师兄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做事一直比他沉稳。但是他知道,孟云海一直都对他很不错。哪怕那时候师父将他逐出师门,他都一直还记得孟云海对他的好。如果换做是师兄,一定不会像师父那样袖手旁观的。他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可是现在,自己的师兄就在他面前,看着他被人废掉,还劝他不要执迷不悟。 “师兄,难道你要像师父一样对我冷眼旁观吗?”他绝望的喊着,紧紧的抓住了孟云海的脚。 “玉山,你难道不记得了吗?”孟云海忽然将原本就很低的声音压的更低了,还瞄了一眼被护卫队缠住的牢画。 “记得什么?”玉山道人下意识的问。 “灵根啊!师父小时候跟我们说过的,关于灵根的事情!” 玉山道人愣了三秒钟,瞳孔里忽然释放出巨大的惊愕。 “你想起来了,对不对?”孟云海抓住玉山道人的手,激动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