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在心咖啡店》 上架感言 终于上架了,既然上架,就不能带着玩票的性质,如果可以,每天固定发表两章,是我接下来的目标。 在这里要感谢很多人。 除了感谢编辑、身旁朋友默默的支持外,还有浅梦、萧然、归梦远以及其他读者们投给我的推荐票。 特别谢谢君四少,有他的鼓励,这些天努力疯狂的码字,还兴奋的睡不着觉,如同小时候出去郊游前的失眠,我才知道,这种动力比起自己催眠自己还来的强。 一切尽在不言中,2019年给自己许下的愿望肯定有这个作品的存在,其他的便是努力码字来报答读者。 虽然发表的作品不多,可是私底下的努力比发表的时间还久,希望写出来的作品不要辣到读者的眼睛,若是有小小的缺陷请别介意。 最后,还希望读者们收藏,多投推荐票,没事多阅读,甜在心肯定完本,不弃坑。 更新启示 最近事情多,忙到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的码字,五月份开始保持一天一更,希望读者们理解,谢谢! 第一章 爱做梦的女孩 主要道路上车水马龙,大厦林立,延伸出一条僻静的小巷,人潮虽不及外头的一半,转过弯的人们,从行色匆忙到不自觉放慢脚步,在这一条巷口悠悠的打转,独自欣赏这一段属于自己的时光。 谁也没想到在巷内的转角处,新开了一家甜在心咖啡店,如同需要闹中取静的人般,寻找一处休憩之地。 时间还早,施羽静手里揣着希望的钥匙,每天早晨沿着固定的路线来到新开的店,按下自动铁门时不小心惊动了路人,一片透明的玻璃迎面而来,洁净的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投射出光明美好的模样,透明玻璃的边框是用实木制成,玻璃的正中间有一道银边把手,把手下方有一个小孔,用钥匙打开推门进去,不用开灯也能看清内部装潢。 还不到营业时间,若是贸然的开灯,肯定有客人以为开始营业了。 她走到工作区内,将烤箱提前预热,开始拿起干净的抹布擦拭,工作区内全是机械用具,烤箱、咖啡机、煤气炉、冷冻柜、展示柜,全是她不熟悉的东西,快速用半干的抹布擦拭过一边,抹布和那些金属器具拂过,手里一点温度也没有,减少了热情。 接着她来到柜台前,柜台是用实木做成,木头没有多余的装饰,用湿的抹布揩过时发出一股淡淡的木头香气,她总是俯身低头,用鼻子贴在离木头最近的地方,嗅了嗅一股来自自然的气味。 此时,她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是来此地的目的。 在咖啡店里的墙壁上有一面墙,墙的颜色是用米黄色为底,用青绿、墨绿的叶子还有褐色的树干绘制一棵简单的树木作为基础,旁边还有几株颜色抢眼的花朵,避免直视树木时觉得单调而一时兴起的杰作。 她立在那面墙欣赏,如同它是生动而有活力的吸取氧气生长,开始对它眨眼微笑。 虽然店内已经很清洁干净,昨晚离开时也重新打扫过一遍,还是不厌其烦的把客人的桌椅全部擦过一次,店内那股香气更加浓厚,她走到另外一边,玻璃的身后如同后方的阳台,地面上铺满白色鹅卵石,空白的部分种植许多绿色盆景,坐在这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色。 她打开门通风,这一块是她鲜少触碰的地方,从旁边取出打扫用具,开始着手清洁玻璃。 每次清洁玻璃窗户和门时,她总是想起小时候在学校做打扫工作擦拭玻璃的情景,学校的玻璃很小,随便擦过便能过关,全部是自由心证,每次见到走廊上的同学和老师,对着玻璃呵气,即便是淡淡的白色薄雾,那是属于学校的公共区域,并非她自己的,所以只能暗暗在心里生气。 如今不同了,进来的客人总是特别留意玻璃,这是她在店里能够捍卫的一部分。 每当有客人在门口张望,对着透明玻璃好奇的打量店内的一切时,她总是在他们的脸还未贴在玻璃边上时,上前迎接,这个举动大部分都让客人觉得突兀,最后讪讪离去,她并不觉得惋惜,只要不弄脏她的玻璃就行。 后来她发觉,把玻璃擦拭得光洁亮丽也不好,有一次进来的客人没注意到前方的玻璃,不小心撞到了头,她上前赔不是,对方竟然是一个高大五官轮廓分明的帅气男子,尽管她努力想要弥补也无法留住他想离去的心情。 能够得到良好的姻缘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她对着玻璃叹了一口气,光洁的玻璃上印着淡白的一层薄雾,也慢慢的不在意了。 早晨的光线迤逦而入,暖暖的烙在皮肤上,温暖路过人的心里。 擦玻璃能够瞧见玻璃另外一边的世界,仿佛自己置身在外的感觉,每到这个时间点,总是有一个头发盘得整齐,额头和耳后整洁无暇的中年女子从眼前过去,她精神焕发,神清气爽望着前方的道路,从来没有左右张望,不小心与她对视过。 每每和她对视的有四个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离店内最近的高中学校怎么也要三十分钟的路程,按照这个时间点,已经是快要迟到,她们却一路嬉笑打闹从前方经过,见到她偷看还会不经意的笑了出来,不知道在她们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曾经也是高中生,知道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总是不怀好意、心怀鬼胎的居多,也就不介意了。 还有一些西装笔挺的男子,手里提着公文包路过,看起来前途光明、希望无穷,从年纪来判断,或许都是成家立业的人,别做一些特别令人尴尬的梦才好,一想到这里,总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时间越晚,那些穿着正式套装的人们,脚下的步伐行色匆匆,抵抗时间带来的压力,而她在玻璃内有自己的一片恬静的地方,安然而舒适。 还有衣着轻便的家庭妇女拉着推车路过,不过都不在她监控的范围之内。 玻璃能够窥视外面的世界,那么,拖地便是和自己相处的时刻。 她来到后阳台,取了拖把出来,开始拖地,这是店内最后一道清洁的部分,拖把有一米长,仔细的把店内的角落还有边角的部分拖过一次,她的双手有力,如同抱住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想象与他共舞,进门有一小块宽敞的地,慢跑鞋柔软的在地上摩擦,脚踩踏在木质地板上铿锵有力,她可以尽情的在木质地板转圈、左右摇摆,不管玻璃外是否有人注意,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时光。 她总是幻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有一张俊俏的脸,一米八高瘦的身材,经济能力不能太差,即便她不是一个攀龙附凤的人,仍是希望对方是一个高管或者是家境富裕的人。 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在手里倚着拐杖的月老前,有一条红色的丝线早已紧紧将他们捆绑在一起,她就在这里等着他上门来,制造两人见面的机缘。 如此悄然无声,不经意的撞进她的心里,然后把她带走,跟随他天涯海角的远走,欣赏外界未知的景色。 她一个漂亮的回旋,原本可以安然做完美的结束姿态,作为对自己的谢幕,没想到碰撞到一个柔软的固体,差一点重心不稳而跌倒。 一个与她身高差不多,五官乍看有一点相似的人出现在门边,神情严肃不发一语的盯着她瞧,她从梦中的世界惊醒,立即扔掉手中的拖把。 门边的人踉踉跄跄的往店内走,将手里的提袋用力的往工作台上一放,转身对她,语气间含有微微含怒说:“施羽静,又在做你的白日大头梦了。” 第二章 离开舒适圈 施羽晴看了一眼墙上挂的古老时钟,九点三十二分,火眼金睛的直视玻璃,努努下巴问:“是不是偷懒了,门边怎么有一块不干净?” 施羽静刚捡起地上的拖把,被她一说露出苦恼的模样,替自己辩解:“姐,我从一进门可是努力的做打扫卫生,一刻没静下来?” 她二话不说拿起拖把走到后方阳台,把拖把洗干净,重新拿出刚曝晒过的抹布,把羽晴说的地方抹过一次,一边小心的叙述:“上一次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因为玻璃太干净导致撞到了头,幸亏没有跟我们要赔偿。” 施羽晴还记得,那时把她们俩都吓破胆,若是要赔偿,她可没有多余的钱,她冷静的回答:“那是他自己不小心。” “我们是不是应该在门边挂上什么?不然再有客人撞到,有一百个店都不够我们赔。” 施羽晴听闻从提袋找到一块木头板子,举在半空中,说:“给你,替我挂在门边。” 施羽静好奇的走进一看,原来是营业中的挂牌,用吸盘挂在大约与他身高平齐的距离,凡是进来前的客人,只要有这个牌子,一眼能瞧见是否营业,她也不用担心自己提前来店内打扫,会有其他人忽然闯入造成尴尬,笑着接过牌子说:“这个好,以后铁门也不用只拉一半,或者店里面可以直接开灯了。” “等营业再开灯,不然浪费了电。”施羽晴转身打开咖啡机,一阵浓醇的气味从银色金属中冒出,整个人都心情舒畅起来,她说:“还不知道这个月电用了多少?” “该花的总是要花,难不成这样省电会有客人上门?” 施羽静把挂牌用吸盘固定好,带有准备中字眼的牌子对着外头,满意的用金属锁链调整牌子的位置,施羽晴盯着她妹妹天真的身影,忙碌的手一刻未停,把工作台内的机台和器具小心的清洁过一遍。 她何尝不想大手笔的花费开销,现在是创业初期,跟电视上演得开幕时有许多客人涌入是不同的,当初的地点选在这里并非上上之选,刚好有一个机缘,姑姑原本是在此地经营一间书店,由于现在的人不喜欢看实体书,加上姑姑年纪大了,因此萌生退休之意,听说有人想跟她租下店面做生意,想问问母亲的意见,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正巧,施羽晴听见了,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央求母亲能不能帮忙劝说,姑姑一听,立即回绝外来人的提议,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有自己人想开店是好的,便爽快的答应。 刚开始,母亲处处干涉,原本以为女儿会跟大部分的人一样开一间服饰店,在外头批货,在店内享受,施羽晴有自己的想法,坚持要开一间咖啡店,差一点惹得母女反目,母亲觉得只有她一个年轻人,背后又没有靠山,也没有经验,一定会处处碰壁,不过开店这个想法,很早以前在脑海中想过千百回,即便没有经验,在开店初期,装潢、买家具、还有机器设备处处都是自己亲自挑选,从来没有假手于她人。 一直到妹妹施羽静见过咖啡店,不断的称羡,还自愿当店员帮忙才平息母女两人之间的战争,母亲一听有人愿意替她操心,最近鲜少过来转转,听说姑姑搬到国外定居后,打算过去住几天,当是给她发挥最大的空间。 名义上是帮忙,实际上店里的大小事还是必须她亲自操刀,施羽静不过是一个挡箭牌而已。 关于开店,她已经占尽最大的优势。 姑姑和父亲的感情不错,跟母亲更甚其他兄弟姐妹,因此不肯收店租,就是希望能给予她资金上的帮助,施羽晴自从毕业后,在一间小公司做助理,没有工作企图心的她一蹲就是三年,从来没有吃过金钱的苦,户头里虽然有存款,但不足以支付装潢的钱,开店后,她私底下向银行贷款,不愿意让家人知道,若是母亲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气得跑到她面前跳脚。 若是在一间公司继续担任助理,省吃俭用,再过几年肯定能付清,如今是开店,若是没有客人上门,就别期望有收入上门。 这是非常现实的社会。 施羽静拍拍手回过头来,走到工作台前方,坐在高脚椅上头,羽晴立即低下头避开与她对视。 “姐,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羽静双手撑在下巴盯着姐姐快速的手势,一杯浓醇的咖啡从杯中出来。 这是一杯黑咖啡,也是羽晴最享受的时光。 “来一杯吗?”她问。 “我要卡布奇诺。”羽静撇撇嘴,鼻子里满满的全是咖啡香气。 羽晴冷淡的说:“只有拿铁。” 羽静无可奈何的回答:“好吧。” 羽晴替她冲泡了一杯,从冰箱取出鲜牛奶,用一比五的比例调配出来,端到她面前。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上一次开幕的时候,不是请来公司的同事吗?怎么那一次再也没见过了。”施羽静明明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还是必须说实话,在亲姐妹面前何必客套? 施羽晴就杯缘啜了一小口咖啡,清晰的口感立即划入喉咙直达胃底,整个人简直苏醒一般,听到妹妹一说,目光涣散的陷入思考。 三周前,刚好是施羽晴辞工的隔天,先前她为了急辞工与主管闹了好几次,后来干脆在装潢还有准备事项直接请假,最后主管终于批准了,她还特地请热闹的同事过来,开幕当天全部免费,失了不少血。 还记得那天姑姑和母亲各自买来一个花篮,同事间凑钱买了一个花篮,自己为了门面好看也买了一个刚好凑对。 同事私底下告诉她,没有请主管让他脸上无光,并非她不请,而是彼此的交情还没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没想到成了主管在意的地方,她叹了一口气,在公司打混这么多年,也不懂得职场道理。 那一天,确实是最热闹的一天,店里挤满了约莫二十多个人,彼此相互熟识聊天,恍若咖啡店正常营业,生意蓬勃。 每每思及至此,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我们没有这么熟。”羽晴玩弄杯中的汤匙,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话。 施羽静在椅子上转了一下,朝店门口方向的角落点了点问:“是吗?那只熊怎么回事?” 施羽晴用余光撇了一眼,一只约莫一米高的熊安然的垂坐在木头椅子前,眼神无光的对着玻璃外的路人。 这只熊是施羽晴的同事送给她的,平日他们在公司很要好,下班之后利用闲暇之余也会一同约出去吃饭聊天,不过是一群人,施羽晴想也没想过对方竟然喜欢她,尤其是开幕那天她收到这只熊的时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连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跟着把话题转移到开店的内容。 原本是高高兴兴的庆祝,没想到这短暂几分钟的尴尬,让他们接下来再也没有见过面。 后来对方刻意打电话给她,她并没有接,还是透过另外一个同事告诉她,因为她要离开公司,所以才想借机表白,不小心把场面弄得僵硬,若是不喜欢她的打扰,以后别见面就是了。 施羽晴打算把那只熊收到仓库,妹妹施羽静看到觉得可惜,便把它作为镇店之宝,给它一个椅子,让它长期守着门口。 有一次,施羽晴整理店里,在玻璃前转悠时,见到了一个相似的身影,虽然是背对她,不过从形态和动作实在像极了那个人,可是他始终背对他朝另外一个方向走。 施羽晴心想:他一定觉得奇怪,明明拒绝了他,怎么还把这只熊招摇明摆的放在店门口,这不是伤他的心嘛! 女人的心思确实难以捉摸。 第三章 讨论 总而言之,离开公司,独立出来开店这个梦想一直是有的,只不过存在羽晴心里深处,像沉睡的猛兽,平日温柔而顺从,经过时间的积累,一旦苏醒过来,不但让身边的人吃了一惊,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走上一条不归路。 离职得匆匆忙忙,开幕当天又把关系弄得如此难堪,同事间在电话和简讯间相互关心是有,不过她再也不敢主动向他们推销自己的咖啡和甜点,免得同事日后相互见面,不小心聊起天泄密而尴尬。 她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随着这几日的淡泊,慢慢的失去了信心,越是如此,她越是看得开,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能撑多久,却也无可奈何。 后悔并不能代表她现在的心情,因为她现在做的是自己最喜欢的事,只不过还缺少了点什么。 她们最近一直绕着相同的问题打转,可是两个人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总是趁着空闲时间提起,尤其是羽静,她的心里是最着急。 “像我们这样,每天只卖出少数的咖啡,倒不如找一间更好的咖啡店坐下来好好的享受,也不用担心是不是有客人上门。”羽静喝光杯中的拿铁咖啡皱一皱眉头,好似咖啡不对她的胃口,少了一点甜味。 羽晴品尝完最后一口咖啡,拿起妹妹的咖啡杯一起到洗手台清洗干净,哗啦啦的水声遮盖住店内静默,关上水龙头,挂在杯架上晾干,伸出手在干净的布上揩了揩,沾上水珠的手立即恢复光滑如雪的模样。 姐姐的沉默并未打消她的意志,她进一步问:“我们这里的地理位置也不错,前面有写字楼,后面还有大学,学生最喜欢尝鲜,做一些广告吸引他们过来也行。” 羽晴总觉得妹妹喜欢动歪脑筋,冷冷的回答:“学生都是用父母的钱,况且,他们没有多余的消费能买咖啡。” 羽静不放弃,双手撑在桌面,踮起脚尖说:“要不然马路边上的写字楼,那些坐在办公室自力更生的上班族总可以了吧!” “每天上班下班总是会经过店里,步履匆匆的,根本没有时间进来好好的喝杯咖啡。”羽晴自己曾经是上班族,也从来没有好好的找一家店坐下,平心静气的喝咖啡。 她低头不发一语的把刚才在槽内溅起的水珠子给擦拭干净。 羽静脑子一转,迅速的回答:“外带也可以。” “外带会破坏了咖啡的香气和味道,一般懂咖啡的人是不会把咖啡外带的。”羽晴转身走到干燥柜取出面粉,打算做一些西式面包。夏天即将到了尾声,连空气中都充满许多浓厚的湿气,会影响面粉发酵的进度。 羽静的手不小心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实木桌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她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说道:“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我们的店迟早会倒的。” 羽晴用力的将面粉包放在台面上忍不住大声起来:“什么我们的店,明明是我的店。” 羽静慧捷伶俐的扬起下巴,自信的说道:“你别忘啦,要不是我的关系,妈妈怎么准许你开店呢?” “还不是你簧口利舌、巧言令色。”羽晴斜眼瞥了她一眼,默默的完成工作台上的清洁,接着提起淡粉色的围裙套在脖子上,打开面粉包的开口,一股面团的香气慢慢的从厚纸袋蔓延上来,她满足的深吸一口气。 “是伶牙俐齿、慧心妙舌。”羽静夸奖自己时并不见脸色红润,发现姐姐准备揉面团,立即坐回椅子上,把脚跨在椅脚边不以为然的问:“不是没客人吗?还做面包?” 羽晴的动作忽然间停顿了一会儿,确实,现在每天做得面包全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吃,现在连羽静都不愿意吃了,或者让她带回宿舍给她的同学吃,卖出去的根本没有。 她的眼睛忽然间模糊了视线,喉咙有一股酸楚,不知道该向谁哭诉,声音细细的如同对自己说:“我可以自己吃。” 羽静和她到底是姐妹,能理解她不能说的难处,这么说并非想让她下不了台,不过店内再这么下去,肯定是有危机,姐姐是固执了点,做的咖啡和面包和外面的相比,到底是略胜一筹,毕竟她在开店之前,对咖啡和甜点有极高的兴趣存在,还曾经比过赛得奖,既然不是店内的咖啡和面包不行,肯定要主动出击,吸引外边的人潮涌入才行。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姐姐居然会当真,她不愿意再开口说话,怕伤了姐姐的心。 羽晴如同一下子吞下一口面包噎住而无法消化,只想一心一意的完成揉面团的工作,她知道妹妹的担心,她还是个学生,还有重要的学业必须完成,在金钱上根本使不上任何的力气,唯一能做得便是空一点时间来替她顾店,为了要缓和气氛,她转口问道:“你下午有课吧!” 羽静不经意的回答:“嗯。” “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羽晴只取了约莫两百克的面粉,放在光亮的不锈钢碗盆,倒入少许的冷水,准备开始搓揉。 从开始制作美丽精致的蛋糕,到现在的面包,不论是什么动作,羽晴都能立即进入状况,好像她天生吃这碗饭,若是没有人提起,还以为她至始至终是做甜点出生的。 羽静最佩服的是姐姐这一股专注和利落的动作,如同电视前那些专业人士在自己的喜好面前毫无保留的模样,眼神并发出热情和爱好,即使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中,依旧不减她的风采,若是能让更多人见到她这副姿态,肯定也会跟她一样抱着欣赏的目光,慢慢喜欢上她。 羽晴把面团揉成光滑的形状,用保鲜膜盖住碗口,先前做的甜点蛋糕只能保留一天左右的鲜度便失去了风采,现在的面包能保存更长久一点的时间,刚好够她果腹两天,面对自己的半成品,她打算做一些可颂或者是其他松软的面包,最近硬度较高的法国面包已经吃腻了。 她满意的微笑,发现妹妹还盯着她瞧,顿时收敛起笑容,正色说:“还不走。” 羽静一只手撑住下巴回过神来,失望的“哦”一声。 羽晴拍拍手,对着她说:“快点去吧!你还有一年多的学业,可别耽误了。” “你放心,虽然我的成绩不比你优秀,以我的能力,是不可能留级的。”羽静从椅子上滑下来,从置物箱取出包包。 出门前,发现姐姐脱下围裙从工作台打算走出来,对于她的行动了然于心,转头正经的说:“别擦了,早上我都擦过一遍了。” 第四章 现实 羽晴让妹妹说中自己下一步的行动,立即回到工作台,目送她出去转头才发现面粉袋的封口还打开,她赶紧绑得严实,重新放入干燥柜,干燥柜里面摆满了她制作蛋糕的用具和饼干模型,开店前还兴致高昂的做了几天,后来因为成本的关系,换了简单制作的面包,不论是制作蛋糕或者是面包的原材料,都是她亲自精心挑选,可以与那些高级餐厅或者是上等的甜点相比,连咖啡豆也是。 她叹了一口气,门外羽静的身影消失无踪,她走到门边再一次确认,即将中午时分,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街道上,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她把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一个人待在店里,若是没有客人上门,对她而言,就是做了一天的白工。 她转头,面对店内的一切摆设,先前姑姑的书店可是古色古香,与她的风格相近,因此在装潢时,舍弃了天花板的部分,墙壁除了重新漆上看起来不那么刺眼的米黄色,壁上盯上三层开放式书柜,当时姑姑把书店撤掉留了许多自己喜爱的书,刻意不带走,羽晴把它安在最上面,为了看起来不那么沉重,下方的开放式书柜放了许多供人玩赏的装饰品。 后阳台种满了许多幸运竹、万年青吉祥好听的名字,如今听起来有些讽刺。 她找到一张面对店内的椅子坐下,欣赏当初她对店内装潢的设计,等到她回味一遍,又转过身来对着门口发愣,即便是正午时分,那些上班族路过顶多只是放慢脚步,抬头看着店外文艺俏皮的甜在心咖啡店的字体印在上方,并没有发现有一双期盼的目光对着他们便举起脚步继续往前走。 是不是还缺少了什么?每次羽晴总是在心里问自己,对于开店没有经验的她已经挑不出毛病了,开店前,她还会四处访查,看看其他的咖啡厅或是咖啡店有无可以借鉴的地方,趁着人少的时候买单偷偷问店员或者是老板几句话,如今,她被这间店绑住,再出去,已经是很困难的事了。 羽静即将期末考,下午必须要跟其他同学自习,因此不过来,她胡思乱想的时间拉得更长,营业时间结束前,她在店里吃了自己做的面包,也没有感觉味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觉得细嚼慢咽之中,还混着一股酸楚,那并非是面包带来的味道。 今天店内没有客人,她还是坚持到最后一刻才拉下铁门,周围的店纷纷在做清洁打扫,而她早在打洋前都把这些都做完了。 走在街道上,街灯把自己的身影拉得老长,静静的陪伴自己,她低头对着影子说话,此时的她,正是需要一个人可以陪伴,那个人不能是羽静,只要有她在,她的耳朵一刻都无法安静下来,在咖啡店渡过空闲的时光是很快,不过现在不行。 她在距离路灯三米左右的距离停下并且蹲了下来,眼前黑色的影子跟着她的动作缩短,她指着眼前的影子画圈圈,如同照镜子般,喃喃自语问道:“这样坚持下去是对的吧!” 影子不会回答,羽晴还会再问一句:“是不是呢?” 先前她问了这两句话便会深深的吸一口气,站起来迈开步伐鼓起勇气往前走,如今,她依旧蹲在那里,一直到双脚逐渐发麻,在路灯朦胧的夜里,她的眼眶浮上一层淡淡的薄雾,前方墨黑的影子扩散开来,遮住她的视线,她安奈住哽咽发红的喉咙低声说:“给我一点点勇气,好不好?” 她抱住自己发疼的小腿,把脸埋在大腿间,双肩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回到公寓,羽晴已经精疲力尽,这一间小而巧的公寓是一间单人套房,租金比起其他的还要多出快一倍,当时她有工作有收入,并没有多余的金钱压力,想对自己好一点,因此二话不说直接跟房东签约,她把这里当是自己的家来布置,如今扑倒在这柔软的单人床上,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过于奢侈浪费,忽然想起和房东的租约即将到期,若是再续约,肯定要再付出一年的房租,她的钱,早已经全数投入在咖啡店内,若是不续约,合理的退租,或许还能拿到两个月的租金,她的手头会宽裕许多。 不过,她要住哪儿呢? 这个问题,如同咖啡店一样困扰着她,一直无法得到解决的办法。 等到她醒了过来,撑开沉重的眼皮,窗外已经露出明亮的阳光。 赶紧刷牙洗脸,昨天做的面包,发酵粉已经用完了,今天必须到店铺一趟,刚睡醒的头脑并不像平时的头脑一样好使,她拖着疲倦的身体来到平日常逛的店铺,刚走进去,有许多和她一样的人在低头挑选,大部分的都是教甜点的老师,为了要准备用具而来,其他少许的是学生,若是跟她一样开店,店内有正常的营业,那些人直接走到柜台,向老板直接订货,匆忙的离开,并不会在店内多加逗留,他们还有跟要紧的事要做。 这个时候,羽静应该已经在店内做清洁的工作了。 她稍微挑选了几样会用到的材料,稍微检查自己带的现金是否足够,趁着人少的时候走到柜台,老板正好跟一个约莫三十多岁,一身套装的中年妇女聊天,她把一整叠的广告宣传纸托老板放在柜台前,供人取用。 “店什么时候开?”柜台前的老板好奇的取最上面那一张经过设计的广告纸瞧。 “后天,请多加照顾。”她不说话神情严肃,有老板娘的风范,在拜托人家的脸依旧是板着的,不过语气温和许多。 “这个广告纸就放在这里吧!有客人上门,我会多提你宣传。”老板笑着把广告纸放在柜台结账最显眼的地方。 羽晴好奇的上前查看,是开面包店的,店的地址就在她开的咖啡店外的其中一栋写字楼中,这可是黄金地段,她吃了一惊。 等到他们结束话题,老板开始结算羽晴的东西。 “三百六十八。” 羽晴低头把兜里的四百元现金交给老板,忍不住抽出最上面的一张广告纸。 “这是新开的面包店,有空过去看看。”老板一边咪咪的笑说一边找钱给羽晴。 羽晴接了过来,顺便把广告纸收起来。 “就是刚才那位年轻的老板娘,她还问我们有没有认识的人想过去帮忙的。” “哦!她们店里的人手不足吗?” “是呀!刚开业肯定忙得焦头烂额,而且没有专业的人,什么事都要亲自操刀。” 这样的感觉羽晴已经体会过了,她点头同意。 “我看你对面包甜点也有喜好,若是需要找工作可以过去看看,先前她在另外一区已经开过一间面包店,这里是第二间,好吃是有目共睹。” 听老板这样说,觉得羽晴跟那些来店内转悠的客人是差不多的,她勉强的点头,再也笑不出来,老板也是会看人神色,他赶紧转移话题说:“如果你是甜点老师,有空帮我宣传一下。” 羽晴还来不及反应,老板便抓了一叠广告纸交给她说:“这些放你的教室,若是你的学生有兴趣,也可以过去看看。” 羽晴的脸感觉不是自己的,老板热情的伸出手把广告纸递在她面前,如今的她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第五章 广告纸 羽晴有了新的想法,走路的脚步跟着轻快起来,推门进去甜在心咖啡店时,见到妹妹羽静早已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边休息,上半身俯卧在吧台上,一只手无聊的在桌上画画。 她将广告纸摆在吧台上方,把买来的材料一一摆在属于它们的位置。 羽静坐起来,发现到没见过的纸张,伸手取来一张广告纸看,灵机一动问道:“是不是想要仿照他们的方式推广产品?” 羽晴在洗手台面前把双手洗净,今天她的心情特别好,想亲自煮咖啡,她快速的操作咖啡机,到冰箱取出鲜奶倒入容器,用高速打蛋器制成奶泡,等咖啡机的咖啡完成,她在上头倒入少许鲜奶,再铺上准备好的奶泡,奶泡立即满溢到杯缘,没有流出来,上头再轻轻拉出爱心的形状,端到羽静面前,如同她是一个客人小心翼翼的伺候。 忙完整个流程,她才开口说话:“当初开业时,不也发了许多广告纸吗?还不是一样!” 羽静见到奶泡立即用口去接,一阵浓厚的奶香味道从舌尖流入,带点甜甜而不苦,立即满意的笑了出来说:“今天你的心情不错,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好事?” 羽晴把广告纸推到羽静的面前:“你期末考什么时候结束?” 羽静实在是喜欢这样的滋味,明明知道吃了会胖,还是忍不住张口含住更多的奶泡,更多刺激味蕾的甜味侵袭而来,姐姐知道她喜欢,却很少做给她喝,她扬起细长的眉毛,正经回答:“约莫下周吧!” 羽晴一样是黑咖啡,悄悄的瞄了一眼替她做的卡布奇诺,看到杯子的咖啡少了一半,满意的问:“接下来有其他的事吗?” “没有。”羽静知道姐姐可能是要问是否顾店的事,又想起了什么回答:“哦!我们班几个好朋友已经决定从宿舍搬出来,也用不了两天的时间。” “你打算搬去哪?”羽晴担心这个决定会影响到咖啡店的运作。 “就我们几个好朋友,平时玩得很好,宿舍在不同房间,还有其他人在,觉得不痛快,前天我们想找一个公寓,大家住在一起,好渡过最后一年的快乐时光。”羽静说话的时候眼光闪着笑意。 羽晴想起了自己大学的美好时光,宿舍和外面相对来说房租是比较便宜,若是要搬到外面,必定要多付出房租,她们的情谊肯定超乎常人,就跟羽晴当年一样。 想到房租妹妹能付多余的钱,便感到羡慕。 在羽晴来看,妹妹时常粗心大意,她不放心的追问:“其他时间呢?比如学习?” 羽静不以为然的说:“没有其他重要的事,学习在店里也是一样的。” “替我顾店吧!”羽晴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顾店,你呢?”知道结果是如此,平时没有重要的事,姐姐基本上是坚守在店内,到底有什么事让她把重要的事交给了自己? “我仔细想好了,我们手头上的资金快没有了,必须趁你这次暑假的两个月,我到外头找一份全职的工作,两个月的工资起码有一万五以上,若是有了现金,或许能勉强渡过接下来的日子。” 羽静皱眉,她没想到咖啡店竟然如此艰难,尤其是从自己奉为偶像,从小到大学业成绩优秀,事事顺心的姐姐口中说出。 羽晴从她变异的神情得知妹妹可能想歪了,她安慰道:“你别乱想,我不会随便关店的,而且我上网查过了,开店的初期,一般来说必须撑到半年到一年才有人气,何况我们是在这小巷窄弄里,所以我想趁着你有办法替我全职,我来想办法赚钱。” 她们姐妹俩平时打打闹闹是有,真的遇上了困难,也不愿意对方辛苦,羽静心疼说:“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去外头打工。” 以她们的家境来说,基本上只要找到一个轻松的工作,如果真要嫁人,母亲不可能随便找一个人推出去,还不是从小两人养尊处优惯了,自从姐姐说要自己找一个对象时,她也跟风对母亲说,差点没把母亲逼死。 “你打工!你打工的钱没有我多吧!还是我来!如果真的不行,再讨论下一步。”羽晴摇头,毕竟开店是自己的事,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主意,若是遇到这么大的困难,让妹妹去担待,她可没有这副铁石心肠。 “姐姐…。”羽静有许多伶俐的话想脱口而出,立即让喉头的甜味化掉而产生一股酸味。 话说到最后,气氛变得凝重,连呼吸都觉得费力,羽晴把她喝完的咖啡杯拿走,顺便洗干净,一样晾在杯架上,做完所有工作,语带轻松的下结论:“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羽静不解的问:“你打算做什么?回原来的公司工作吗?” “不是。”羽晴摇头,要她回去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惹主管和同事一阵调侃,再找一间公司的文员也是不合理的,她冷静的伸出手在广告纸上面说道:“这里不是缺人吗?而且是面包店,跟我现在做的事一样,离这里又近,上下班也容易。” 羽静完全不管脸色的妆容,难看的说:“那间店若是真的开张,肯定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我们造成不小的影响,你还要去帮忙?” 羽晴心平气和、无所谓的回答:“我不过是要多赚点钱,顺便去探探敌方的底,不是很好吗?”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我们学校有吉他社,上个月底他们表演得可厉害,我的好朋友跟他们都很熟,可以请他们过来帮忙。”羽静心急的说话,双手握紧在两侧,手心立即冒出一层层汗水。 羽晴带着无奈的笑容,语气仍是坚定:“不要,若是真的吸引客人,施舍的钱比我们多,抢了风头怎么办?” 羽静知道姐姐要做的事是拦不住的,也不愿让她辛苦,急忙脱口道:“姐,回头我要告诉妈妈。” 羽晴用长辈严厉的语气回答:“你敢!你告诉了她,她肯定不让我开店,而且还要找其他人帮忙,到时候这间店就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羽静的眉头揉成一团,简直要在眉心间刻出一道印子,她说:“可是,钱的事,妈可以替我们想法子。” 羽晴摇头,这样的困难,她不能说放就放,即便现实把她心里描绘出来的梦想蓝图给打压,她也不愿意妥协,即便要妥协,也不是现在,她说:“我不想,反正才几个钱,忍一忍就过去了。” 羽静嘟嘴,她心里有百万个不愿意,知道姐姐一旦决定的事是很难改变。 羽晴明白妹妹的担心,她转换了一个口吻,柔柔的回答:“当初你怎么跟妈说的,不是说有困难会依着我吗?你忘了。” 空气中有一股不同的力量在相互抗衡,两个人到底是姐妹,羽静和姐姐有相同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便不容改变,她坚定的说:“好,我帮你,搬离宿舍的事尽快会在放假前完成,你放心。” 第六章 面试 站在镜子前,施羽晴许久没有如此打量自己,平时穿习惯休闲自然的衣服,只有上班才稍稍约束自己,如今已经一个月左右没有穿回套装,不过应征咖啡店是不需要穿着如此正式,只需要简单利落的上衣和裤子。 她身穿一套休闲贴身衣服,搭配一件蓝布刷白裤子,如同刚毕业的大学生。 出门前,稍微在脸上抹上一层淡妆,看起来气色才好。 树方面包店就在主要干道的其中一个写字楼底下,离她的咖啡店不过是两个拐角,她站立在这一栋高耸的大厦前,有一种气势磅礴、雄伟逼人,招牌横跨一楼的顶部,字体端正毫无新意,一板一眼的字体下方是用黄色底部陪衬,将字的立体感显示出来。 店内一样是用透明的玻璃,凡是路过的人都能瞧上一眼,天花板设计简洁,不过是面包店,因此内部的装潢并不吸引人,倒是中规中矩,令人信任,使用的是晕黄的美术灯,因此客人进来时,若是对于一个面包有兴趣,可以仔细的凑上前,检查它的外观和香气。 刚开店时,羽晴曾经下了一番功夫,这间店能做到的都做到了,若不是主打店内的装潢设计,决胜的就是面包的口感和顾客的回头率。 门前左右两个招牌,一个是主打今日商品,另外一边是招聘广告。 刚刚开幕,店内的客人虽然不多,柜台旁有一张小桌子,来应征的人不少,挡住了坐在桌前的人,门旁有一个服务员招呼,深怕客人走错方向,客气的问道:“买面包吗?” 羽晴有礼貌的摇头,将胸前准备好的履历表稍稍倾斜,低声回答:“不是,我来应征的。” “这边。”服务员往旁边一指,羽晴跟在排队的人后方。 店内比她想象还要宽阔,面包的种类繁多,许多应聘完的人受不了面包的香气,在面试完之后忍不住停下脚步逛逛店内的商品,虽然不爱多想,她还是觉得不在一间小房间面试是有它的道理存在。 她的面前只剩下两个人,一个背对她,头发扎起来,坐在浅白色小桌子前,在她的对面,是一个把头发往后盘起,毫无任何的发丝在她的面前,脸上毫无粉色,约莫三十出头,穿一身黑色的套装,透过细长的桌脚能见到一双细长的腿和墨黑的高跟鞋,鞋面光泽发亮,她的脸是好看,不过从来没有一刻是松懈,她比前来应聘的人更加看重这次的面试。 排在羽晴身后的人窃窃私语:“是老板娘面试呢?” 另外一个与他同行的人问:“她怎么有空。” “听说面包店内的一切都是她亲手打理,对新员工更是如此,要不然人家怎么能开第二间店呢?” “我还以为只是经理,没想到是老板娘,你看看我这样穿行不行?” 羽晴听到他们说话,明明他们是两人交谈,还是忍不住回头打量对方,两人穿得都不正式,手边也没准备个人资料,如同随便溜达找到一个像样的公司便进去看看碰碰运气。 “换你。”前面的人说话,羽晴没有仔细听见,那人推了她一把,她回过头,才发现轮到自己了。 坐在椅子前的女人对她不经意的态度产生了想法,眉头稍稍动了一下,立即恢复原状,羽晴把手上准备好的履历表交给她,她接了过来,透明文件夹里是a4纸张的封面是她的照片和个人简历,立即松开了眉头,她细细看了一遍,宛如没有见过如此正式的个人履历。 约莫有三分钟,先是后方排队的人都觉得不耐烦了,她才开口问:“你是振誉大学毕业的?” 羽晴颔首点头:“是的。” 面试的人终于把履历表放在桌面上,抬起眼仔细打量她,问道:“这一所大学在全国虽然不是一等一,可是在所有大学里,是一间品学兼优的贵族学校。” 每次有人知道她毕业于振誉大学时,都会听到这样的评论,的确,家里没有富裕的经济能力是不可能送儿女到这间大学。 羽晴肯定回答:“是的。” 老板娘从巨细靡遗的简历来看,不像是假的,她把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你若是找一间公司窝着也比我这里强,不可能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羽晴在准备简历早已经想到她会提出如此的疑问,立即回答:“原本是如此的,可是仔细想想,我还是喜欢做面包甜点,所以才想要换一个我喜欢的工作。” “哦!”老板娘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瞄了一眼简历,问道:“你有经验吗?” 羽晴回想起大学时期,脸上露出了笑容:“有,因为喜欢,所以在大学时期做了不少给同学吃。” “有证书吗?”老板娘在意的是对于面包甜点的技能考核,若是没有,再喜欢也无用。 羽晴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会走上这一条路,落寞的回答:“没有。” 老板娘闪亮的目光稍稍低落下来,现实的说:“既然没有,多说无益。” 羽晴能感觉到一线希望即将熄灭,她急口说:“如果不让我进工作室,我可以做其他的事。” 老板娘叹了一口气问:“你可以做什么?” 羽晴急着把身体往前倾解释:“外场,打扫,什么都可以。” 老板娘歪着头,别有用心的重新把目光落在她身上问:“这样做,不会太委屈你了吗?” 羽晴语气坚定的回答:“既然是我喜欢的,就不委屈。” 老板娘低头思忖,这一步就是要决定是否要录用一个人的最关键点。 羽晴双手握拳,企盼的望着眼前的人,后排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老板娘皱起眉头,她稍微侧过头来,用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只见员工双手举在前方对羽晴身后排队的人说:“今天的面试到此结束,你们先回家,明天再来吧!” “什么?我们等了这么久。”排队的人出现骚动。 “你们看看我们的店,容不了这么多的人,若是你们有心,明天再来,现在天色还早,再去别家公司应征面试还来得及。”员工一边说一边把他们支到外边去了。 店里顿时安静不少。 羽晴回过头来,确实一个人也没有,再次回过头,老板娘说道:“不论是做内场外场,是不可以化妆的。” 她一这么说,是打算要录用羽晴,羽晴欣喜若狂的回答:“今天是面试,所以略施了点妆。” “在我这边工作是没有理由,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老板娘说完脸上略显疲倦。 羽晴不敢再答话,深怕她以为自己嘴硬,老板娘见她不语,再次打量她说道:“还有你的头发,既然没办法绑起来,就好好的用发夹勾在脑后,我们店内的所有产品,最忌讳看到头发。”说完,她把履历表交还旁边的员工。 “好,我今后会多加注意。”羽晴刚说完,老板娘双手撑在扶手椅子上起来,转身进入工作区便不再出来,在她身旁的员工对她说:“你回去等消息,有新的安排会通知你。” 羽晴有礼貌的谢过那位员工,低头一看,才发现对方穿着的西装外套,左胸前别上一个金属制的银框,上头写着经理罗贵。 第七章 第一位顾客 羽静在放假前把学校的事宜全部处理完毕,平时做事总是拖拖拉拉的,这一次让她的同学都跌破眼镜,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姐姐决定工作之后,便把店内的事务全权交给她管理,她也算是一个小店长,可是她不会做咖啡和面包。 面包倒是小事,姐姐下班之后可以提前将面包做好冷藏保存,隔天再取出来放在展示柜,反正客人不多,将就几样应景即可,可是咖啡不一样,尤其是上头堆满各色的奶泡和鲜奶油,那个比例到底是怎么计算的? 羽晴交她简单的美式咖啡和拿铁,只要掌握好咖啡和其他的比例即可,再多交一样其他的,她就要疯了,不过,到目前为止,她应付得还算好,至少没有显现出纰漏。 羽晴的工作时间很长,早上八点上班,一直到十一点,中间休息三小时,下午两点再继续工作到晚间九点下班,说九点下班是不可能,有的时候更晚。 甜在心咖啡店也是十点开门,晚上九点关闭,每次羽静总是耐心等羽晴下班再关店,后来羽晴干脆打电话给她,让她直接关店,做面包改在中午休息。 由于是体力活,有多余的时间休息,羽晴总是坐在咖啡店最里面的角落闭目养神,才两周的时间,羽静感觉到姐姐的身体有点负荷不过来,在她面前却不敢多抱怨什么。 羽晴每周二休息一次,只有这个时候,羽静才感觉到自己是最快乐的。 今天是姐姐的休息日,羽静一早来开店,很快的把店内仔细打扫过一遍,丝毫不敢懈怠,希望姐姐进来店内时,能夸奖她几句。 羽晴起得有点晚,买完材料时已经将近中午时分,刚进店里正巧遇见一个客人选了一个靠近前方玻璃的地方坐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在左胸前有一个房屋地产的标志,羽静手里抱着菜单上前迎接,对刚进来的羽晴眨眨眼,带着娇柔的语气问:“请问喝些什么?” 那位客人不看菜单问道:“今天有什么吗?” 羽静利落的回答:“美式咖啡和拿铁是最快的。” 客人直接把菜单交给了她回答:“给我拿铁吧!” 回到工作台,羽晴已经听见客人要点的,打开咖啡机开始制作,她朝客人的方向看了过去,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那位客人先前是来过的,不过先前似乎不是爱喝拿铁。 羽静回到工作台接手姐姐的工作,低声对姐姐说:“他每三天都来一趟。” 羽晴满意的点头,只要还有一位客人,她开的这间店似乎不是白费,转头把材料放入储存柜和冷藏库,这时又有一位客人进来,他直接坐在那位客人的对面。 羽静刚好冲泡完一杯咖啡,走到他们面前,另外一只手把菜单交给了他问道:“请问喝些什么?” 那位新来的客人在菜单前细细的看过一次,从他的反应能够得知他是第一次来这间咖啡店,最后不太确定的说:“给我一杯卡布奇诺。” 羽静脸上堆起笑容,笑说:“我们店内最好喝的是美式咖啡和拿铁,卡布奇诺的鲜奶油不够了,若是贸然做出来,你肯定觉得是不好喝。” 羽晴听见妹妹这样回答,心惊的朝他们看了一眼,只见那位新来的客人扬起下巴,这才看清楚是一位女店员,五官清秀,把心中的疑惑都一挥而去,好奇的问道:“那有什么?” 羽静见他不温不火,俏皮的推销:“拿铁吧!我最拿手的是拿铁。” 那位新客人被她逗得笑了出来说:“好吧!就一杯拿铁。” 这一幕,羽晴在工作台看得一清二楚,等妹妹做完第二杯拿铁,她压低声音中带着怒气说:“客人要喝什么,就做给他,还能有改的吗?” 羽静耸耸肩回答:“我不会卡布奇诺。” 羽晴瞥了桌上的客人一眼,确定他们没有发现她们的谈话说:“我不是教你了吗?” “不会就是不会,那么难,还放鲜奶和奶泡,什么什么比例,完全听不懂。”羽静回想起当时羽晴教她的步骤,拿铁只需要在牛奶上轻轻的铺上一层奶泡即可,其他的光想她难过的要发疯了。 “幸好他不介意,万一他不高兴转身离去怎么办?”羽晴拿起干抹布开始在台面上做清洁,明明早上羽静来的时候已经整理过一遍,她就是不满意。 “我还没遇见这样的。”羽静再次把笑容堆起来,怪她不解风情的说:“人家不是说了吗?伸手不打笑脸人,有你这样的吗?” 羽晴见她笑脸迎人,加上有客人在,也不好当众发怒,只低头做事。 羽静绕出工作台,坐在吧台前看姐姐做事,面对这样的问话,她的心里还是非常紧张,还记得第一次有客人进来,看到菜单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 羽静完全摸不着头绪的问:“什么朵?” “焦糖玛奇朵。”客人还以为是自己家乡的口音重而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重新念了一次。 羽静尴尬的立在原地,真想直接把店的灯给关了,把眼前的这位大神给送了出去。 那位客人转头见羽静一脸窘态,问道:“怎么了吗?” “不好意思,店长外头有些事还没回来,我又是新来的,没学那么高深的技术,可以点美式咖啡或者是拿铁吗?”羽静说得脸都要红了。 “好吧,就拿铁。”那位客人也不勉强羽静,直接把菜单交给她。 “好的,你等会儿,我做给你。”羽静立即回到工作台做出她人生的第一杯拿铁,开心的送到他面前笑说:“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以后我们家店长在,我请她做一杯给您,她做得可好喝了。” 客人面对她如此真诚的笑容,喝了一口咖啡笑说:“没事,你做的也很好喝。” 喝下羽静第一杯拿铁的客人就是眼前的这位,他是一个房地产业务,为了要找到一个说服客户有力的环境和条件,找到这一间安静的咖啡店,从那时候,只要有客人约在外头,又在这里附近,他都会跟客人约在这间店。 房地产业务和那位客人坐不久便打算离开看房子,那名业务走到吧台前仔细打量了羽晴一眼,手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问羽静:“这位就是店长?” “是,她可忙的,每天忙着跑两间店,所以不容易见到她一面。”羽静立即收下钞票,从围裙的口袋找零给他,扬起漂亮的嘴角。 羽晴听见羽静说谎立即给她一个白眼,这一幕全部给那位房地产业务捕捉到了,他打算离开前笑说:“是吗?不过,我倒觉得,你们俩挺相像的。” 羽静的笑容僵在半空中,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毕竟人家是做业务,接触的人多了,到底会辨认一点是非,她懊恼的目送那位客人,深怕下一次再也见不到他了。 第八章 上班 羽晴提前上网做功课,既然是开两家店,便是有了小知名度,加上店内的客人在下班傍晚时分确实多到拥挤,在网路上肯定留下不少痕迹。 开店的老板是女生严华,网页上介绍的名字第一个就是她,旁边摆着一张两寸大头照,素颜而雅致,一双坚定的眼神盯着镜头,对于未来似乎了然于胸,如同她在店里面试时,有效的控制周围的气氛。 她是树方面包店的创始人,创业共有五年的时间,她的基本资料只有这么多,大部分都是在叙述创业的过程。 新店的主要的面包店师傅有两个冯渊和徐龙,他们身穿白色的制服,带着高帽子,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自信昂然,这个照片一定是经过人指导,一般人不会这样拍摄。 冯渊是第一个,没有介绍他的学历,不过上面写满了在树方面包店对外比赛得奖的经历,大部分涵盖前三名,最近一次更新是一个月前,得了地方上甜点创新奖第一名。 徐龙有高学历,并且在国外留学过,对甜点肯定有不同的认识,他有许多相关证照,不过在国内得奖的少。 那天看到的简历罗贵,也就是店内的主要负责人。 他们三个都是从原先的店调过来,应该是老板娘严华最信赖的人。 虽然她对于外场的工作已经有心理准备,只不过实际操作起来确实累人,没想到从新员工到熟悉店内的摆设,一晃眼要三周的时间。 这三周她学习外场的不少工作,原来店内除了要求清洁整齐之外,还有产品的摆放条件,是不容随意马虎。 每个口感相似的面包摆放邻近,一般的蛋糕摆放在柜台旁边,方便柜台人员作业,在面包区域,划分出两块,一个是她负责,一个也是新来的员工孔丽娜负责。 她的个性与羽晴的妹妹有点相似,多了一点娇气,不过脸蛋长得是非常好看,能吸引客人的目光,或许能在这里工作不只取决于负责任的态度,还有天生具备的条件。 孔丽娜刚刚开始会拉着疲惫的羽晴中午一块吃饭休息,当是下午最愉快的时光,不过羽晴没有那个心思,她除了工作之外,还必须利用中午回去做店里的面包或甜点,闲暇之余看看架上的面包,仔细研究它们的外观和口感。 耗费了不少心思在别处,每次见到孔丽娜充满活力,羽晴有时候感叹岁月逼人老,她们之间的交集虽然很少,在这间店,已经是羽晴最熟悉的人了。 孔丽娜最讨厌的是经理罗贵,他整天板着一张脸,面对客人时又如此亲近和蔼,只要她的工作不到位,便会趁客人不在时候上前呵斥一番。 上午快要到休息时间,来了三位约莫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一进来见到孔丽娜,问道:“这个红豆面包好吃吗?” 孔丽娜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如同一株绽放的花朵,笑说:“好吃,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一个。” 其中一位面容姣好,眼珠子在她身上溜溜的转,脚下的步伐外八的年轻男子问道:“是吗?里面的馅是磨成泥状还是吃得出颗粒?” 孔丽娜让他如此一问,毫无防备,立即露出破绽:“这个…。” 另外一名男子讪讪的笑说:“你是骗人的吧!还说吃过。” 孔丽娜不情愿的转口回答:“不管是磨成泥状还是颗粒,只要是我们店内的商品都好吃。” 不怀好意的年轻男子往前走一步低声说:“要我们买的话给你的电话号码,要不然跟你们经理说去。” 孔丽娜对他们原本有好感的,让他们戳破自己的短处,羞愧的没有地方躲避,也不愿意再跟他们有交集,难为的低头:“这…。” 经理罗贵立即从后台急忙走到他们面前,笑眼眯成一直线说:“这个新人太不懂事了,怎么可以随便说呢?我替她向你们道歉,这一款红豆颗粒饱满,是我们店内的明星商品。” 那三名年轻人见有人上前解围,全部失去了兴致,纷纷散了开来,在店内随意走动,不到一分钟,走出店内,在门口悄悄的说几句话便离开了。 在他们远去之后,罗贵收起敛容,板起脸孔说:“不会的事情别乱说,这不是给自己找茬吗?” 孔丽娜早已转过头假装工作,没有注意到罗贵话中的意思。 罗贵叹口气走回柜台,从西装外套掏出手帕说:“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都不好好做。” 孔丽娜见罗贵背对着她,在他背后做一张鬼脸,转过身来正发现羽晴盯着她瞧,她立即装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 快要到中午十一点时,罗贵忽然间对羽晴和孔丽娜说:“今天有活动,中午三小时算你们加班,吃完午餐赶紧回来,省得店内到时候忙不过来。” 羽晴点头,觉得加班三小时能多赚一点小钱也不错,倒是孔丽娜脸更臭了。 这附近的餐厅吃完约略要一个小时,罗贵特地开放她们免费吃店内的面包,羽晴立即答应,还能省下午餐不无小补,孔丽娜是因为羽晴的关系勉强答应。 她们俩在休息室做在一张简单的桌椅前吃面包。 羽晴打电话告诉羽静不回去,省得她担心,刚挂完电话,孔丽娜兴趣盎然的望着羽晴问:“是男朋友吧!” 羽晴怕让人知道所以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低语,没想到让人误会了,她说:“不是,平时中午我会回家,怕家里的人担心。” “我还以为是男朋友,中午才一直不见你人影。”孔丽娜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在羽晴面前找不到漏洞,只好拿起红豆面包咬了一口,一颗颗饱满的红豆泥混着颗粒随即冒了出来。 羽晴深怕她会对刚才的话题感兴趣而穷追猛打,见到她的面包笑出来说:“是颗粒。” 一提到上午的事孔丽娜就来气,骂道:“老妖精。” “他也是为了我们好,怕有人故意上门找麻烦。”羽晴能体谅罗贵的用心,毕竟孔丽娜的年纪还小,不懂这些。 让羽晴一说,她也不言语了,低头继续吃饭,一双睫毛在羽晴面前眨呀眨,羽晴发现其中的不同,问道:“你装假睫毛吗?” 孔丽娜一边咬下一口面包一边点头说道:“是呀!连妆都不给画,当然从其他地方补救。” 羽晴问:“经理不是不让人化妆的吗?” 孔丽娜替自己的行为辩解说道:“假睫毛不是化妆,不过是让眼睛看起来更有神。” “可是…。”羽晴还来不及说话,孔丽娜急口说:“我们学校里的人都这样。” “学校!”羽晴吃了一惊,难不成她还是学生? 第九章 偷儿 孔丽娜见羽晴面有异色,尴尬的呵呵笑说:“我是说以前,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习惯成自然,现在当然改不掉。” 羽晴记得初来这间店的时候,听经理罗贵曾经说过,只收正式员工,暑期工一概不收,没想到不小心收了一个,当初面试的时候,孔丽娜肯定没有对老板娘说实话。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等到妹妹正式开学之后,也要假借其他的名义离开这里。 孔丽娜发现自己的身份被戳破,羽晴又一直不说话,惶惶的说:“我还记得当初学化妆是为了要吸引其他男生的注意力,那时候吉他社有一个男生弹得可好了,学校好多女生都暗恋他。” 吉他社!羽晴觉得奇怪,妹妹也常在她面前说学校的吉他社有一个男生长得十分帅气,斯斯文文,当时姐妹俩在讨论出去工作,还曾经说请他们过来增加人气。 难不成每个学校会弹吉他的男生都很帅?羽晴半信半疑的问:“你是振誉大学的吗?” “疑!你怎么知道?”孔丽娜毫无防备,吃惊的脱口而出。 羽晴这时才仔细看她微卷绑在脑后乌黑亮丽的头发,耳朵旁挂着一对坠子,和脖子上隐约的金饰好像是同一款,记得没错是t牌,服饰虽然简单,衣服的边缘缝线都是藏在里面,鞋子缎面设计也是精品店才会有的,手里握着红豆面包的指甲上抹上一层闪闪发光的彩绘图案,忽然灵光一现说:“因为你的穿着跟别人不一样,想必是来自上等家庭。” 孔丽娜满意的微笑,说道:“是,我父亲在南边一个地方开厂。” 羽晴不解的问:“为什么还出来工作?” 孔丽娜天真的回答:“不过是想多一些零用而已,顺便出来见见世面。” 休息室的门猛然一开,她们都吓了一跳,经理罗贵出现在门口正经说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干活!” 由于店内满一个月,加上原本的店刚好一周年,因此两边同时进行折扣,为期一天。 羽晴准备面包听到老一辈的员工说,老板娘刻意把第二间店的开幕日期与第一间店相隔一个月,若是第二间店开幕的收益不佳,还能趁今天的活动日补齐,看来,是老板娘多虑了。 今天下午还不到上班族下班时间,涌入更多人潮,店内架上的面包一下子清空,羽晴必须在盘子空之前赶紧送上新的面包,并且不会影响到进来的客人。 她每个五分钟必须查看自己区域的面包货架是否补齐,要提前告诉负责师傅制作,还没到最忙的时刻,到时候店内店外肯定忙成一团。 提前来店内的是一群家庭主妇,得知有优惠活动,提前来店内逛逛。 刚出炉一批新的面包,店内顿时香气四溢,浓浓的甜味在精神上有一种令人满足的感觉,羽晴的精神更加紧绷,深怕有一丝的漏洞。 最忙的是柜台,经理罗贵让多出来资深员工帮忙装袋,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场外。 有一位妇人停在羽晴区域的面包前面发呆,让身后许多前来买面包的人无法看清货架上的商品,羽晴主动上前问道:“请问需要什么吗?” 那位妇人苦恼的抓头说道:“上一次我买了法国面包,口感很硬,不太好入口,可是有觉得很有嚼劲,想要买类似的面包代替。” 羽晴一边说一边指着旁边的蓝莓贝果回答:“贝果本身也是很有嚼劲,不过没有法国面包那么硬,而且蓝莓的味道在嘴里越嚼越香,如果甜的你不喜欢,还有起士口味。” 妇人随着羽晴的介绍,眼神跟着移动,原本她站的那一个位置,立即有人插入迅速的取出面包。 妇人在原地发呆,手指着下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羽晴发现到她负责的可颂面包快要没了,赶紧说道:“你考虑一下,这些都是我们的明星商品。” “好的,谢谢。”那位妇人见羽晴走才开始用夹子取面包,或许是有旁人在不好意思。 羽晴眼角飘了一眼经理,他正盯着自己看,两人的目光只是交错那一刹那便各自忙碌,她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一批人来了又送走一批人,羽晴的手根本闲不下来,她只能幻想这是自己的店,才能暂时得到满足感,斗大的汗水沿着额头流下,不敢在客人面前用手擦拭,在后台跟师傅交流时匆匆的拭去。 约莫来回忙碌两回合,羽晴的眼角一直瞄到有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绑着马尾,还有几缕头发垂挂在眼前,衣服和裤子宽松,手里提着小袋子外面好包裹一层外套,这么大热天,怎么还会带外套呢? 她不停在店内晃悠,在羽晴来来回回第三次见到她,忍不住朝她脸上看了一眼,她的头始终低垂,因此认不出五官,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不停的来回打转,摇头晃脑,一副心思漂移的模样。 正当觉得奇怪,她忽然间伸出利落的手从旁边取了一个包装好的面包放入手提袋中,羽晴诧异的再次定睛一瞧,台上的面包已经不见一个,而她手里的搭放的外套成了很好的掩护。 羽晴把眼睛眨呀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这可是她第一次遇到小偷,如果是自己太忙而错看,不就冤枉了人家吗?说不定还会替店内的人制造麻烦。 羽晴假装忙碌,眼神不停的飘过去,那位妇人还没要走,这次她绕到另外一边,打算故技重施,羽晴走到她身后,眼睛始终不敢眨眼,仔细检查她偷窃的手法,若是再看到一次,不可能是自己眼花。 正当她伸出一只手在台面上刻意的挑选面包,看准了一个红豆吐司,手里捏着袋子,眼神随着头脑左右张望,她快速的提起袋子,羽晴准备要喊了出来,罗贵硬生生打下她的手,红豆吐司应声落地,引起旁人的注意。 羽晴见到店内的红豆吐司掉在地面上,赶紧过去捡起来。 “做什么?”那位妇人忽然间大声喊起来,客人们停下手边的动作纷纷回过头。 罗贵温和而有礼貌,紧紧揣这妇人的手说:“请你跟我走一趟。” 就在妇人大动作想摆脱他的控制,利用人多来脱罪,罗贵在她耳边补充:“如果不想要把事情闹大就跟我走。” 妇人突然双手垂落,羽晴见到她外套下的手提包鼓鼓的。 在柜台前的一名资深员工走出来,带着妇人往休息室的方向过去。 经理罗贵转身要走之前发现到羽晴,对她的表现颇有微词,严厉的批评:“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千万别犹豫。” “是。”羽晴双手合十,恭敬的回答。 第十章 即时新闻 亲眼目睹小偷的事,羽晴心有余悸,在罗贵经理把她带到休息室不到十分钟,为了不影响客人,立即有公安在店外等候,罗贵和那位妇人一起到公安局做笔录。 等罗贵经理回来时,公安一查个人资料,听说那位妇人累积多笔前科,已是招供了 羽晴趁着隔天的中午休息时间告诉羽静,叙述过程时心情还未能平复,好像得知一件天大的事。 她揉揉发疼的肩膀和大腿,靠坐在咖啡店内的转角处休息,对面是羽静,她只是听着姐姐叙述,一点也没有吃惊的模样说道:“幸好我们店内是直接点餐,不会遇见这样的情况。” 羽晴对妹妹的反应不置可否,反正有些事是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尤其是这件事引起了店内员中不小反应,尤其是孔丽娜。 羽晴想象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向店内员工打听时露出惊奇的模样便含笑出来。 羽静杵着一张脸说:“你倒是忙得不会想店内的事,我整天在这里,闲的都要发慌了。” “怎么不会想,我现在出去外面工作不就是希望能多为店里赚一点零花吗?”羽晴知道妹妹在抱怨,她何尝不知道一个人无聊独处时,最容易乱想,见妹妹双手把玩手机问:“不是说要在店内学习吗?” “都大四了,该修的学分也修得差不多,其他的科目是不要紧。”羽静说完嘟起嘴,一只手机在桌面上被她转来转去,好几次差点跌出桌子外,都让她及时接住。 “不要紧也得用心,万一学习方面真出现了问题,妈妈肯定第一个来问我,到时候我怎么敢用你。” 让羽晴这么一说,她急道:“你到哪里找一个这样的员工,每天帮你扫得干干净净,还不用跟你伸手要钱。” 羽晴见她心急,理智的回答:“可是只会做美式咖啡跟拿铁。” “只会这两样怎么了,那些客人不是喝得很开心?” “那是你嘴甜。”羽晴把背贴在墙壁,仰头闭上眼睛,今天上午开早会,听见罗贵对大家说这次的折扣活动办得不错,每个人多多少少能拿到一点提成,平时爱偷懒的孔丽娜上午活动十足,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仔细算一算,若是这两个月的工资超出她的预期,说不定咖啡店还能多活一个月,她的房租也有着落了,想到这,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 羽静见姐姐闭眼休息不再言语,指尖在屏幕上一划,手机立即解锁来到主画面,已经看了一个上午的新闻,等到姐姐休息时间一过,店内剩下她一人,还有下午时间要打发,最近的客人是多了点,可是还不到忙碌的时刻。 此时若是把新闻都看完了,下午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游戏下载,好好的打发一下时间? 她撅起嘴巴,烦恼时间过于漫长,刚才的手机停留在她看到的新闻画面,新闻屏幕最上端冒出一条即使新闻溜溜的转过,斗大的写着:“树方面包店不卫生。” 她好奇的点进去一看,新闻记者的身后便是斗大的树方面包店招牌,对着镜头说道:“昨天有位客人在树方面包店折扣时买了一个贝果,昨晚忽然间肚子疼,及时送医后,医生判断是急性肠胃炎,家属急着闹到店里与员工争执,双方各执己见,记者带你看最新的新闻现场。” 羽静惊觉不对劲,低声喊:“姐,姐。” “别吵,正睡着呢?”羽晴皱起眉头,贴在墙壁上的头微微晃动。 “你打工的地方不是叫树方面包店吗?” 羽晴不为所动的回答:“嗯。” “上新闻了。”羽静想要提高语调引起她的注意。 “昨晚有折扣活动,上新闻打广告有什么稀奇的。” “不是,是有客人吃了你们店内的面包闹肚子疼。” 羽晴听闻猛的睁开双眼,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羽静把手机递给她说:“你看。” 羽晴重新把新闻看过一遍,树方面包店有两间,从新闻记者拍摄到店内情景,确实是她现在工作的地方,她立即站起来说道:“我要赶紧回去。” “啊!不休息了吗?”羽静的话语中充满失望。 “不了,我得回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羽晴说完抓起手机和钥匙,往店门口出去。 在夏日的中午底下行走确实容易中暑,羽晴不管天热得冒汗,平时走在骑楼下方避开炎热酷暑,如今只想抄近路赶紧回到店里了解情况,她气喘吁吁回到树方面包店,柜台前的正在讨论的三个人同时发现她,羽晴抬头发现正是老板娘严华、经理罗贵还有师傅冯渊。 严华首先问道:“她就是施羽晴。” 罗贵回答:“是的。” 羽晴发现他们正说自己,推开门走到他们身旁。 罗贵见她汗流浃背,把西装外头的扣子解开说道:“我们正打算找你。” 羽晴深吸一口气说:“我来了。” 严华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全部盘起,一身的朴素套装,正经的对羽晴说:“手伸出来。” 羽晴愣了一下,只见身旁的罗贵频频点头,她才把手伸出来。 严华低头检查她的手指,如同一般人一样,指甲剪得恰到好处,并没有时下年轻人多余的彩绘图案,问道:“贝果是你负责的吧!” 羽晴把手交握在肚子回答:“是的。” “看起来没有可以挑剔的。”冯渊带着一身白色高帽子,原本身高一米八的他看起来更高。 平时在忙碌的工作时间,羽晴也只是匆匆一瞥,如今这么近一看,他的皮肤深褐色,细长的眼睛凸显出鼻子的高挺,感觉又不太一样。 “是呀!刚听到消息,还以为是丽娜负责的区域,把我吓得,她平时是调皮了点,不过外场我可是始终盯着,完全不给他们钻空子。”罗贵一边说一边把视线落在一旁的孔丽娜,羽晴才发现孔丽娜躲在角落偷偷往这里瞧,想必刚才也是检查手指甲。 严华接着问:“头发呢?工作时会夹在脑后吗?” “会的,她平时工作最中规中矩。”罗贵解释,羽晴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黑色发夹出来给严华检查。 严华低头思忖了一会儿说:“一起过去吧!” 说完,他们有默契的往门的方向出去,羽晴紧张问道:“去哪儿?” “你没看到新闻吗?昨天有人吃了贝果闹肚子疼,赶紧去探望人家,省得那些做文章的人又要浪费笔墨。”罗贵严厉的斥责道:“待会静静的,没有必要不要说话。” 羽晴听了恍然大悟,有罗贵这句话才安心点头,立即跟上他们的步伐。 第十一章 危机处理(上) 来到市中心最好的医院,白色的外墙透出一股幽静,来往的行人不是脚步匆忙便是扶着点滴架缓步行走,从他们气色容易辨认出是病人还是前来探望的家属。 半路上,罗贵买了一束百合花和一篮外形漂亮的水果礼盒,早已经打听到病人的名字,一下子搭乘八楼电梯来到病房区,一行人的出现引起柜台值班护士的注意,罗贵有礼貌的屈身问道:“李好女士在哪间病房?” 其中一名护士打开本子正要查询,另外一名年纪稍长的护士直接说道:“我记得是在八零五病房,病床是二号。” 打开本子的护士随即找到名字附和道:“对了。” 他们纷纷抬起头查找天花板挂的牌子,八零五的病房在前方左拐,才走没两步听见护士们低声问:“你怎么记得人家?” “他们是今天上午转院过来的,说是什么吃坏肚子,中午检查的时候人好好的,医生巡房时跟家属说如果检查没有问题,最快明天可以出院,他们硬是不要。” “哦!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不是闹一间面包店吃坏肚子,要他们赔偿,你看,他们从早上另外一间小医院转过来,明明没事,不是要坑人家一笔钱吗?” 那两位护士低声交谈,没有注意到走在后方的羽晴和冯渊细细的听了两句,冯渊见落在他们后方便叮咛羽晴:“快走吧!” 羽晴一路上紧张得手心冒汗,这样的场面她从来没有遇过,深怕双方见面不和,打了起来,罗贵和冯渊两人的身材确实是好手,万一对方的人多,她手无缚鸡之力该如何应对? 才想着便走到了病床旁,床头挂上李好的名字,旁边无人,一位头发散乱中带点白发,眼皮半张的妇人躺在床上,见到他们是很好奇,可是第一眼就认出了羽晴,她吃惊的伸出虚弱的手指说:“你是树方的店员。” “大妈,你好!”羽晴走进接过她的手,流满虚汗的掌心与冰凉的手交握,两人之间相互靠近了一点。 李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哎呀!我告诉过他们,不是因为面包吃坏肚子的,怎么还投诉你们呢?” 严华沉稳内敛的弯曲身子问道:“大妈,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昨天,我是打算买完面包才回家,路上肚子饿得厉害,便偷吃了路边的炸饼,没想到里面的材料含有虾的成分,我本来就对虾子过敏,也可能不新鲜导致后来吃你们店里的贝果时肚子疼,他们见我吃剩一半的贝果便怒气冲冲的要找你们赔偿,这…,这不是没有道理吗?”李好说到一半虚弱的咳嗽起来。 羽晴赶紧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喝下,她缓了一口气说:“唉!昨晚进了医院本来今天上午要回家,我家的儿子硬是不肯,还转了过来,折腾我这条老命。” 罗贵见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立即把花和水果篮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方,展露笑颜说:“不管如何,您的身子没事对我们都是最大的福气,这些是我们树方面包店的心意,您瞧,连我们的老板娘都亲自来探望您。” “你们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家的儿子。”李好才说到一半,半开的帘子让人全部掀开,一位新高气傲的年轻人夺声说道:“妈,你跟人家说什么呢?” 李好见儿子王建出现立即不语,假装身体不适躺了下来,王建问道:“你们就是树方面包店的负责人?” 严华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是。” 他往前走一步,眼神骄傲的说:“你看看她老人家,吃了面包店的东西,现在还躺在床上,要不是我们发新闻给记者,你们肯定还什么都不清楚吧!” 严华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稳的回答:“真的是我们吃了我们店内的东西,我们肯定会关心到底,不过,我们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王建急急说道:“怎么发生?我妈被送到医院时,手里还拿着你们店内的面包,罪证确凿,你们想赖都赖不掉。” 罗贵发现王建趾高气扬的对着严华,往前走一步问道:“有没有检验报告?” 王建把头一瞥回答:“有,是过敏。” 罗贵毫不留情面立即追问:“什么过敏?” 王建顿了顿,讪讪回答:“海鲜。” 听到这个答案,与李好的说辞不谋而合,羽晴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罗贵展露笑颜说道:“我们知道许多客人对海鲜过敏,因此店里所有的面包是完全没有海鲜类的。” 王建把眉毛都折弯了说:“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说不定是制作面包的师傅偷偷加进去。” 他的话语刚落,冯渊立即胸有成竹的回答:“我就是制作面包的师傅,店内的所有面包全部按照标准作业流程进行,而且店里在隔天都会留下一个一样的面包留底,大妈到我们店内买的是蓝莓贝果吧!我们回头立即把蓝莓贝果送检,检查看看里面是否有加入海鲜的原材料?” 王建听闻坑坑巴巴的说:“那…那是你们店内的事。” 罗贵笑说:“不!您这话说得不对,既然李好女士是购买我们店内的产品,又是因为吃了我们店里的蓝莓贝果而拉肚子,当然有权力追到底。” 王建听了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有备而来。 严华先放软姿态说:“既然双方达成共识,待会立即请你把李好女士的检验报告给我们看,我等会立即告诉店内送样检验,若是真的有关联,树方面包店会全权负责,你看行不?” 李好在一旁气虚的说道:“哎呀!算了。” 王建瞥瞥母亲一眼,挥挥手说:“你们别折腾来折腾去,把医药费付了,这事就了了。” 冯渊沉下脸色说:“这事当然得了,不过,医药费我们可以帮你们付,不过你对记者们说的那些话,必须站出来负责,要不然,我们告你毁损树方面包店的名誉,要你亲自赔偿。” 李好发觉事情严重急得坐起来哭丧着脸说:“他就是爱惹麻烦,你们念在他是孩子的份上,别跟他计较,好吗?” 羽晴朝王建脸上仔细看了看,怎么也跟她的年纪相仿。 冯渊面对老人家还是一副礼貌的模样说:“大妈,我们不敢计较,只希望他在记者面前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 李好伸出手对王建说:“快,快答应人家。” 王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说:“好啦!好啦!” 李好转头紧握着羽晴问:“你们也别计较了好吗?” 羽晴感觉到她身后的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罗贵笑说:“当然,不过事情还是要按照程序办理,等到双方的文件确认之后,再麻烦您对记者们提出合理的说辞。” 罗贵这么说是担心对方突然反悔,万一又对记者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对树方面包店又是一个打击。 王建双手叉腰把头一转回答:“知道了。” 走出病房时羽晴的脚步轻松不少,连嘴角都不自觉微微扬起,今天她算是上了一课,对于严华老板娘更是产生一股钦佩的能力,能做到老板娘,又是经营两家店来看,她确实是不容易。 第十二章 危机处理(下) 早晨新闻,罗贵出现在各媒体镜头前,一手拿着病人的检验报告,另外一只手拿着蓝莓贝果的原料检验,对大众媒体说明来龙去脉,致命点在于医生确定判断引起病人肠胃不适的是海鲜类,虽然没有指明是虾类,在树方面包店里的蓝莓贝果无添加任何海鲜原料。 这是第一点,接着镜头转到李好,李好气色比昨天好许多,戴着圆帽低头瑟瑟回答:“确实如此,在吃蓝莓贝果前的确是吃了炸虾饼,对于此次引起的风波感到非常抱歉。” 看到新闻时,羽晴忍不住称赞起罗贵,似乎有他在,树方面包店从此屹立不摇。 没想到镜头重新转向罗贵,谦和有礼的说道:“对于引起这次的风波,浪费了新闻资源,树方面包店对此向大众致歉,此次李好女士的医药费,树方面包店全权处理,至于未来李好女士是否要对其他店家进行求偿,树方面包店是不会进行任何的资源付出。” 罗贵说完对镜头深深一鞠躬,新闻结束。 记者们发挥追根究底的精神,来到那天李好女士进去树方面包店前的炸虾饼摊贩前访问。 小贩是一个理光头,身体圆胖的男子,他的左手臂上还有一层黑色的刺青,在明媚的阳光下特别刺眼,因为不是正统经营,记者只是把摊贩当背景作为解释,再把这样的画面问李好女士的儿子王建,只见他在镜头前始终低头不语,后来记者补充,王建也不打算追究,只要母亲的身体没事,这件事便完美的落幕。 羽晴昨天见过王建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与今日在镜头前相比,确实不相信最后那些话是他本人亲口说出,倒像是记者想急急结束做一个漂亮的结语。 今天上午羽晴一到树方面包店时,店内的员工大部分提前到场并且积极的讨论早上的新闻消息,一看到罗贵经理出现,纷纷的排好队形,等待他发话,罗贵经理不慌不忙的走到平时说话的正中间,向店内所有员工解释:“网路上的不实报道已经经过证实,你们千万别跟风,坏了店内的规矩,若是有外人问起你们,只回答公司内部处理妥当,一个字也别提。” 由于昨天羽晴跟他们一起去的医院,在罗贵话音刚落,眼神便落在了羽晴身上,羽晴低着头,始终恭敬的模样。 散会之后,各自回到岗位忙碌,擦完干净整洁的货架,等新出炉面包都摆放到位时,羽晴和孔丽娜趁客人进来的这一段空闲时间能得以喘息。 虽然早上罗贵经理这么说,孔丽娜还是忍不住凑到了羽晴身旁问:“你们昨天去了医院到底说了些什么?” 会好奇也是有道理的,羽晴淡淡的说:“公司已经处理妥当,一起按照流程结案。” 孔丽娜撅起嘴巴说:“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如此的官腔。” “事实就是如此。”羽晴细细的看了孔丽娜一眼吃惊的说:“发生这次的事件,昨天经理已经不愿意员工施粉化妆,你还偷戴假睫毛。” 孔丽娜发现羽晴打量她立即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羽晴低头发现到她手中的彩绘指甲,跟上次见到的不一样,说:“你看看指甲,不是说要洗掉的吗?经过这次的事件还不怕吗?” 孔丽娜把手在空中挥了挥,又担心引起门口经理的注意,立即把手藏在后方说:“发生事情的区域又不在我这里,何况我不会这么倒霉。” 意思说我比较倒霉了!羽晴在心里嘀咕,瞥见门口有人进来,是老板娘严华,立即对孔丽娜使了一个眼色,孔丽娜到底识时务,两人立刻回到工作岗位区域。 严华推门进来,罗贵立即迎面而来,她只是点了头,检查店内的商品摆放位置,罗贵把进来销售的商品记录交给严华查看,严华对着记录一一检查商品的位置是否需要调整。 罗贵有条不紊的向严华解释,他们最后停留在羽晴的工作区域,眼前摆放的是法国面包,一根根挺拔得如同枝叶般往不同方向直立,似乎是刻意的。 罗贵和羽晴分别在她两侧,她转头问羽晴:“我们店内的法国面包卖的不是很好?” 罗贵紧张的看了羽晴一眼。 羽晴不慌不忙的回答:“大部分客人进来对法国面包十分好奇,不过买过的客人发现它的嚼劲确实令人退却,每次回头再来买的客人都会退而求其次,选择质地较软的面包。” 严华听见她和昨日不同,问道:“你有什么好想法?” “我认为,法国面包确实比较硬,即便原汁原味对国外做法完全一样,也会水土不服。”羽晴说:“面包的外观硬度和脆度可以不用改,倒不如把面包内的口感改成软一些,让顾客的接受率提高。” 严华正式的打量羽晴问道:“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 羽晴回答:“其实法国面包大部分都是需要切薄片,上头抹上一层奶油或者是其他果酱,能够利用面包的口感来提升味道,不过现在的人很少这么做,如果能做现成的,或许能够让更多的顾客接受。” 严华的脑海中忽然一闪,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中的资料交叉放在一旁问道:“先前面试的时候,听说你懂一些面包作法?” 羽晴低头回答:“比起店里的师傅只是皮毛。” 严华点头,觉得她并未卖弄小聪明感到欢喜。 罗贵随即在一旁补充:“羽晴工作可好了,做事比起一般人认真,上一次还替我们抓到小偷。” 罗贵平时对待员工要求极高,没想到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帮她一把。 听到经理在老板娘面前称赞自己,她脖子以上都要冒蒸气了。 “店内最近的工作确实比以往还要忙碌,他们需要帮手,从明天开始,你进去内场帮忙。”一听到严华如此一说,羽晴诧异的抬起头,严华立即补充一句:“你没有相关的证书,顶多让你帮忙,多听多看,不要自作聪明。” 羽晴激动的不停点头,能在这些厉害的人面前工作学习,确实是她最想要的。 严华看了一眼羽晴的反应,转头对罗贵说:“外场少了一个人,不要紧吧!” 罗贵依旧笑脸迎人说:“不要紧!再补新进来的人即可。” 严华把手中的资料交给罗贵,两人往柜台的方向过去,开始谈论柜台前的商品摆放。 羽晴兴奋的深吸一口气,脸上藏不住笑意,宛如绽放的花朵,目送他们的身影。 在内场的门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羽晴一眼能辨认出是冯渊,他的双手交叉,斜靠在门旁,刚才发生的事他全都看见了。 第十三章 内场 羽晴的工作换到内场,工作方式忽然间产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内场约莫二十多米大小,里面只有她、冯渊和徐龙三人,由于她的资历最浅,因此内场打杂和清洁基本上是交给了她,在内场工作的其中一个资深员工,原本是第一间店外派来支持,立即被调回去。 前三天羽晴每天从早上忙到晚上,在外场只需要记得自己负责的区域面包,现在一调进去,连孔丽娜还有柜台旁的蛋糕、甜点全部重新熟记。 第四天将近中午休息时,冯渊师傅喊她过去,眼前的面粉已经发酵完成,只剩下最后一道步骤成形。 他利落的捏了一把面粉团,在磅秤前过了一下,刚好是五十克,一分不差,接着在手掌上搓揉,捏成椭圆的雏形呈现在羽晴面前,面团的收口处压实在底部,整齐的摆放在烤盘的边缘,看不出任何破绽,说道:“你试试。” 羽晴没想到冯渊师傅会让她着手做面包,先前曾经期盼过能与师傅一起学习,如今要正式开始,反而觉得木然,她谨慎的戴上手套,依样画葫芦的捏下一块面粉团放在过磅上,四十八克,她重新用指尖捏起又加了一点点才补齐剩下的二克。 接下来的工作她稍微动作慢了一点,形状跟冯渊的差了一点,再多做五个之后,便分辨不出异状。 冯渊在旁盯着,羽晴一开始做几个面包摆在烤盘上便转头看他,没想到他只是努努下巴,要她继续,羽晴专心一致的做完剩下的,等整个烤盘铺满相同的面包时,已经超过休息时间二十分钟。 羽晴取过厚棉手套,双手搬起烤盘放入烤箱,转头才发现徐龙已经不知去向,内场只剩下他们两人,冯渊没有打算休息,他重新取了一个烤盘,还有前一天蒸煮好的红豆馅,开始做红豆面包。 由于红豆面包没有外形要求,只需要把红豆馅扎扎实实的裹好,外形光滑圆润即可,这次羽晴做得十分快速,加上冯渊一起帮忙,两人很快完成工作,再次把烤盘放入烤箱又过了十五分钟。 羽晴用干的抹布把工作台清洁干净,冯渊将身体靠在后方的墙边问:“你先前做过吗?” 羽晴恭敬有礼貌的回答:“做过。” 冯渊脱下手套,在旁边取了一个茶杯说道:“你做的成品看起来像是从职业学校毕业的。” 羽晴一边轻轻拭去刚才沾染的面粉,一边低声笑道:“是吗?” 冯渊不确定的问:“什么学校?” “振誉大学。” 听完羽晴说完,冯渊才把对她刻板的印象挥去,说道:“若是如此,肯定是对甜点很有兴趣。” 羽晴笑说:“嗯!我从小喜欢看一些相关的书籍,后来长大,慢慢的动手做,还参加不少外面的辅导班。” “嗯!”冯渊低头思忖,接着问:“还有其他的嗜好吗?” 羽晴擦拭的抹布停了下来,眼神并发出一股灿烂的光芒说道:“我还会做咖啡。” 冯渊被引起高度的兴趣问道:“咖啡?什么咖啡?” 羽晴谦虚的回答:“只要不是太难的咖啡基本上都会。” 冯渊走到她身旁,毫无师傅的架势问道:“我可以喝看看吗?” 羽晴眼神流露出一股兴奋感,问:“你喜欢喝什么咖啡?” 冯渊对咖啡毫无研究,他笑说:“都好,你随便做一个给我,让我品尝看看。” 羽晴擦拭的抹布握在胸前,带着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说:“好。”她原本想立即回到店内做一杯咖啡再带过来,可是时间过于急促,不见得有充裕的时间,问道:“明天可以吗?” “可以。”冯渊说完走到门边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羽晴发现冯渊师傅是真心诚意的向她讨一杯咖啡,睡意一扫而去,连下午也是精神百倍,她希望明天做出来的咖啡能让冯渊师傅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幸福感,如同前来店里的顾客买下面包一样快乐。 冯渊师傅的温暖给予她前进的鼓励,下午又交给她制作其他外形简单的面包,若是来不及,他会再最后一刻出手帮忙。 相对而言,徐龙师傅长得一张椭圆的脸,身材如同中年男子一样肚子微微凸起,穿上白色的制服更有说服力,他的身材不影响工作进度,越是忙碌的时刻,他的手一刻也没停止下来,反而忙得更加起劲,若是有多余的空闲,便坐在一旁的椅子喝水休息,鲜少与冯渊聊天,不知道他们俩的相处本来如此,还是因为有羽晴家反倒生分不少。 彼此间说话也带着一股冷漠的感觉。 徐龙制作的面包大部分是由孔丽娜区域负责的,加上孔丽娜说话娇声娇气,只要是男生,都会让她三分,因此对羽晴更加没有话说。 羽晴参与了制作面包的工作,他们比平时快一个小时完成,羽晴提前做打扫工作,她眼角不经意瞥到冯渊竟然会动手做这些打杂的事,若是内场只有他们两个,她肯定会上前阻止,可是还有其他人在,就不方便多说什么,只能加快手边的动作,尽量让冯渊师傅少做一点。 徐龙师傅见场内的事情忙完了,难得露出轻松的笑容,他出去到场外与其他的工作人员聊天,完全把场内的工作扔下。 羽晴瞥了一眼冯渊,他没有开口多说一句话,安分的做自己的工作,前辈都不开口说话,自己只能将这样的奇异感觉放在心里。 当他们即将完成打扫工作之后,徐龙从场外推门进来,和羽晴的目光刚好对上,羽晴发觉自己的突兀而把视线移开,与此同时,她低头发现到徐龙的手提袋里鼓鼓的,如同那天见到的小偷一般,羽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提袋,脑袋开始迟钝起来。 从提袋不规则鼓涨的外形来判断,是装店内的面包没错,先前罗贵曾经严厉的对他们说,即便面包是即将过期,必须回收让柜台的人员处理,若是有心人给他的,中间必定是经过其他人。 “羽晴,羽晴。”冯渊的声音从远处把她喊醒。 “啊!”羽晴回过神来。 冯渊把手上的抹布举起来说:“把这些拿去洗干净,准备下班了。” 羽晴手边有工作,注意力一分散,再次回到工作桌前,徐龙师傅已经下班回去。 场外只剩下他们两个,羽晴鼓起勇气,眉心紧促问道:“徐龙师傅是不是拿了店里的东西?” 冯渊安静片刻,仿佛已经知道羽晴的问题,他淡然回答:“这是店内对老员工的照顾。” “可是,我看他拿很多。”若是一般人只取两三个回去尝鲜即可,不过徐龙的提袋判断起码有十多个面包。 冯渊脱下白色制服,将侧背包绕过脖子挂在一边,准备出去前低声说道:“每个人都有他的苦衷。” 第十四章 请你喝一杯咖啡 早晨不到六点,羽晴提前来到甜在心咖啡店,心里挂念的是昨天的约定,打开咖啡机暖机之后,开始打扫店内的环境。 最近在树方面包店工作,对于打扫有一套心得,做起来比平时在店内快了许多,需要用到打扫时间也缩短不少,她在工作台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快要七点半时,她从冷藏区取出鲜奶,开始制作焦糖玛奇朵。 从昨天的谈话来判断,冯渊师傅平时很少喝咖啡,若是如此,让他喝黑咖啡或者是美式咖啡一时间肯定无法接受,还是加上一点甜味来提升咖啡的风味。 如此一想,羽晴开始着手制作,她用热饮使用的厚纸杯,在里面倒三分之一的咖啡,将鲜奶倒入容器打泡,利落的擦拭搅拌棒,接着她把纸杯稍稍倾斜,另外一只手稳稳的提起打泡过的鲜奶,慢慢的倒入咖啡内,这个动作她练习了约莫有半年之久才能随意做出自己想要的图案,她在顶端做一个幸运草的形状,刚放下容器时,羽静狐疑的推开门走进来。 羽晴从旁边取出冷藏的焦糖,深怕冯渊不喜欢焦糖的味道,只稍微在幸运草的外围铺盖了一点,若是如此,还是用其他甜的东西替代吧! 她在旁边有技巧的放了两个棉花糖,避免影响到她的摆设,棉花糖预热立即沉没在咖啡溶液里,与咖啡合为一体。 “疑!今天怎么这么早。”羽晴闻到咖啡香气中带点甜甜的味道,走到吧台前的椅子上方见到姐姐盖上杯盖,忽然间兴奋的问:“是给我的吗?” 羽晴展露笑颜,大功告成的笑说:“改天再做给你。” 羽静猜想,若是羽晴是做给自己的或许用店内的马克杯即可,另外用厚纸杯装,肯定是要给他人喝,问道:“这杯要卖人的吗?” 羽晴摇头,厚纸杯依旧烫手,她取了一个隔热纸板套上去回答:“不是,要请店内的师傅试喝的。” 这股甜味引发羽静一阵醋意,她嘟起嘴说:“每次我想喝都要拜托你,现在你倒好了,帮别人做也不会想到我,我可是你妹妹呢!” “我们每天见面,以后你想喝,我每天做给你。”羽晴摸了一下羽静的脸颊,依然不为所动,她抬头看时间惊呼道:“时间快来不及了,先走了。” 她小心谨慎的端起杯子,深怕自己的动作过大会影响最顶端的图形,虽然她抱着不一定能让冯渊师傅猜到上面的图形,还是放慢走路的速度。 走进树方面包店,已经有人在店内打扫,羽晴跟认识的人打招呼,手里谨慎的握着咖啡,绕过他们走进内场,没想到冯渊师傅很早过来把场内的打扫工作做完,两人仿佛心有灵犀。 “早!”冯渊师傅精神奕奕的低头把工作台面擦拭干净,他的身高够高,弯身便能把另外一边的工作桌一并清洁。 羽晴过去将咖啡杯递给他说:“先喝咖啡,冷了不好喝。” 冯渊双手捧过咖啡坐在一旁,羽晴见他接过咖啡立即抢走他手中的抹布,替他将剩下的工作做完。 两人默默的做自己的事,冯渊将咖啡盖打开慢慢品尝,虽然他很少喝,不过咖啡的甜味盖住原味,在品尝甜味时,咖啡原本的香气透过甜味不停的往上窜,两者都兼顾到了。 羽晴忙到一半想起了什么,抱歉的说:“我只单纯想做一杯热咖啡而忘了问冯渊师傅想喝冰咖啡还是热咖啡?” 一般来说,喝热咖啡比较能够体现出咖啡的味道,若是一般人是不介意这些的。 冯渊品尝咖啡入喉之后,舌头还残留一点奶泡绵密的感觉,他满意的回答:“没事,热的也很好喝。” 羽晴低头,手边的动作比刚才慢了点,心里仍在意刚才的谈话。 冯渊见羽晴闷闷不乐,似乎非常在意他的看法,他再次喝下一口品尝,忍不住赞叹:“嗯,不会太甜,而且味道恰到好处。” “是吗?”羽晴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间松了开来,她说:“我深怕你不喜欢。” 冯渊把玩手中纸杯笑说:“我还以为你的拿手绝活是做面包,如今喝了你的咖啡,又对你有进一步的认识,相信你的咖啡一定很多人喜欢。” 羽晴兴奋中带有一点落寞说道:“我觉得冯渊师傅做的面包很好吃。” 冯渊一边握着咖啡,一边把眼神盯住前方,若有所思的说:“羽晴,你有没有想过?只要给予一个生手调配面包的手法,他便能做出和我们一样的面包,既然如此,为什么面包还分好吃不好吃呢?” 羽晴没有想过一个做到面包师傅的人还能如此谦虚,她急急回答:“因为冯渊师傅做面包的每一道过程和细节能够做得精确,比起他人还用心。” 冯渊举起咖啡杯笑说:“不敢当,不过,你做的咖啡确实很好喝,我想,你在其中肯定也下过功夫。” 羽晴把清洁的抹布全部放到洗手槽清洗干净,说道:“因为非常喜欢,所以并没有觉得辛苦。” 冯渊笑说:“刚才最上面的图案是幸运草吧!” 羽晴没想到这样的细节都让冯渊师傅发现而笑道:“是的。” 冯渊试探性说:“这个主意很好,我想把这个图形用在面包和蛋糕上,你不介意吧!” 羽晴笑:“当然可以。” 冯渊打算把咖啡杯随手扔进垃圾桶内,隔热纸和咖啡不小心分了开来,露出了甜在心三个字,他重新把纸杯捡起来,开玩笑的说:“这是一间店的名称?” “啊!”羽晴诧异的转头,冯渊正把纸杯细细的看了一遍。 冯渊无奈的笑了出来说:“羽晴,你该不会是故意找一间店的咖啡买一杯给我喝?” 羽晴急忙挥手说道:“没有的事,确实是我亲手调配的。”她脑筋一动立即想到说:“因为只做一杯咖啡,又不想买一叠纸杯在家里放着,昨晚回家时刚好路过那间咖啡店,随手跟店家要了一个空纸杯。” 冯渊到底不是好骗的,眼神锐利的问道:“是吗?” 羽晴按推理回答:“是的,你想想,这咖啡是热的,那间店约莫十点开,现在不可能卖热咖啡出来,是不是?” 冯渊仔细想想也对,他点头不再提出疑问,此时,徐龙师傅一脸倦容走了进来,他提着干煸的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保温杯,挂在墙边。 他一进来,也不跟人打招呼,场内刚才活络的氛围顿时消减一半,恢复往常工作的模样。 羽晴不再说话,低头做师傅在制作面包前的准备工作,把面粉、奶油提前取放到工作台,不一会儿,罗贵经理也到场巡视,约莫整点时分,聚集树方面包店的人在门前开会。 第十五章 指导 由于今日早起缘故,不到十一点便觉得疲倦,可是跟冯渊师傅一起工作实在是一件很快乐的事,特别是他是站在教新人的角度给予指导。 相对于徐龙师傅,两人的话题少了很多,或许一个新人进内场学习只有一个师傅带,避免两个师傅教法不同,灌输不同的观念产生了意见分歧,这些都只是羽晴猜测,并未得到证实。 羽晴正打算把切开的法国面包,均匀的涂上蒜味,再放入烤箱烘烤,完成这一道步骤,按下烤箱的开启按钮,稍微按压一个上午疲倦的肩膀时,冯渊师傅喊了她过去。 羽晴站在他身旁,他只是低头把刚做好的原味布丁取出来,问道:“你觉得这上头还能用什么原料?” 羽晴记得原本的白色布丁上头铺上一层浓厚的咖啡色焦糖提味,她说:“我见过草莓果酱,酸酸甜甜的也很好吃。” 冯渊问:“你的看法呢?” 羽晴愣了一下,说道:“我自己是喜欢柳橙口味,酸酸甜甜中带有一点水果的滋味,比草莓的更容易让人记得。” 冯渊点头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羽晴听到他如此一问,像是要考试的模样,她停顿一会儿,才开始说:“柳橙果汁是很好取得,即便是用新鲜的水果榨汁,每次取得的口味容易参差不齐,必须要有一些糖来综合提味。” 冯渊进一步问道:“你觉得要使用什么来提味?” 一般的面包店肯定是使用白糖,若是她回这个答案是安全过关,不过冯渊师傅说了,希望能听取她的想法,她说:“冰糖和果糖是不错。” 冯渊师傅兴趣盎然的看着她问:“还有吗?” 羽晴摇头,心想:这次他如果能使用甘蔗萃取的糖是最好的,可是甘蔗的糖成本高,不容易取得,若是要拿来卖,还需要考虑成本这一步。 冯渊师傅问:“蜂蜜和蔗糖也是不错的选择。” “啊!”羽晴在心头一震。 冯渊师傅意有所指的微笑问道:“你不是在想成本的问题吧!” 羽晴木木的点头,全部都让他说中了。 冯渊师傅微笑的说:“蜂蜜和蔗糖是天然的甜味,不会抢了主位的风采。” 羽晴明白了过来说:“我知道了。” “若是事事将讲求成本或许做不出好吃的甜点,不,是令人感动的甜点,另外,过于昂贵的材料若是用在不对的地方,再贵也是不能体现它的价值,因此在用料上必须好好斟酌一番,不能随意使用。”冯渊师傅从冷藏里取出柳橙果酱说道:“你试试。” 羽晴见冯渊师傅神情认真的模样,心头感觉到一热,距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要回去咖啡店工作,不能留在这里学习,一想到此,有一股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羽晴取来半成品的橙皮果肉,一阵柳橙甜酸的味道弥漫整件工作室,羽晴多吸入了一点才发现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声响。 果皮和果肉在昨天已经拨开重新煮过,在冰箱冷藏过一晚,现在只需要做最后的步骤,她提前把锅子加热,全部倒入,用小火细细搅拌,稍微倒入一些蔗糖,这一个步骤简单,只需要让蔗糖全部融入果肉里,持续搅拌,重点是不要闻到烧焦味。 约莫一分钟过后,冯渊师傅走到她身旁,再关火后加入少许的柠檬汁,便大功告成。 最后这一个步骤也是令羽晴惊艳,要说提味,柠檬汁也是其中一个方法。 冯渊师傅脱下制服准备休息说道:“把它放在一旁冷却,下午加入布丁上头,再请人端出去。” “是。”羽晴抬起头检查时间刚好过十二点,徐龙师傅已经不见人影,她脱下围裙出去,才踏出门便让孔丽娜抓个正着。 她从一旁跳出,挡去了路,差点没把羽晴吓死。 “做什么?”羽晴捂着心口定睛看原来是她。 羽晴的心思早已经飞回咖啡店,刚才和冯渊师傅讨论之后,内心涌出许多灵感,今天刚好是做面包的时间,希望能把得到的灵感用一些在自己的店里。 她检查了时间,再不快点回去,加上醒面的时间肯定来不及,不然,今天下午若是真的有客人进来,肯定会开天窗。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 孔丽娜意犹未尽的盯着羽晴瞧,问道:“你今天是不少给冯渊师傅送咖啡了?” 羽晴吃惊的把她拉向面包店的角落,见店内无其他人,问:“你怎么知道?” 孔丽娜理所当然的模样说:“我今天一打开门便闻到了不同的香味,找来徐龙师傅问,他说是你带咖啡给冯渊师傅喝的。” 羽晴退开一步,深怕她有其他的大动作,说道:“是我请冯渊师傅喝的,怎么了吗?” 孔丽娜眉间皱成一团不甘心的说:“我跟你认识这么久,怎么没听你说要请我喝呢?” 羽晴把她拉到一角,从她的眼神能判断,是有人想错了,她低声说:“我们只是聊天无意见提起的,并不是我刻意要奉承他。” 孔丽娜不置可否的把身体靠在墙边说:“这我可不敢说,毕竟冯渊师傅是单身,而且人长得帅,又有一技之长。” 羽晴松了一口气说:“你想喝,我可以做一杯给你。” 孔丽娜立即笑说:“真的吗?” 羽晴说:“真的,下午我请你喝一杯。” 孔丽娜没想到讨一杯咖啡如此之快,对羽晴的猜测立即一扫而去,说:“好啊!” 羽晴看了一眼时间说:“我快来不及了,下午带给你。” 才小跑步,她想起了什么回头问:“我没有多买杯子,只有其他店内未使用的咖啡杯,你不介意吧!” 孔丽娜扬起下巴说:“不介意,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这次羽晴可不会忘记了,她问:“什么样的咖啡呢?” 孔丽娜利落的回答:“冯渊师傅那种的。” “冰咖啡还是热咖啡?” “热的。” 羽晴推开面包店,正午的阳光炙热,在头顶心上方如同烤炉般难耐,羽晴低头快走,虽然工作忙碌,不过这是她想做的事且身在其中,便体会不出身体上的疲劳和酸疼。 冯渊师傅在相同的行业已经坚守五年之久,对于教学保持高度的热情,对自己的工作没有一定的坚持和激情是不可能表现如此谦虚,相对来说,徐龙师傅肯定在自己的岗位失去了方向,对任何事都起不了好奇心。 她希望能向冯渊师傅看齐,努力经营自己的咖啡店,最后不论走到什么样的地步,她都能保持现在的状态,维持初心,把每件事做到最好。 第十六章 巡视 每天上午六点,严华准时打开电脑,检查树方面包店的材料买进和收入,第一间面包店至今已经开幕长达五年,对材料的买卖和收入有一点的敏锐程度,若是产生些微的波动是没有任何的影响,可是在一周之内,连续好几天成本持续上升,店内肯定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在成本的管控上的确有失控的迹象。 严华比对第一家店和第二家,虽然第二间店的收入持续上升,还没超越第一间店的营业额,从地点上和店面的优势来判断,半年左右,肯定会超过第一间,这一点她还是有把握,而且,第二间的店门她已经不下十次找罗贵一起搜寻最好的地点。 在还没看上这里之前,有一家务业替严华找到百货公司地下柜,这间百货公司十分有名,客源来往的人潮不需要担心,能进百货公司的肯定是消费得起这样的价位,重点是,在百货公司摆柜和她原先第一间平价商品相差的程度过大,若是摆在百货公司,店内的产品必须重新调整,而且贩卖的商品不能在百货公司制作,必须由冷冻车来回运送,这样的风险她是无法担待。 可是百货公司摆柜也是很好的机会,她只是叹息,没有抓住这样好的机会。 不过,既然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严华必须专心一致的在第二间的面包店,在第二间面包店开幕前,她已经把人都训练的差不多,挑选个性朴实和稳定的留在第一间店,能跟她一起打拼并且发挥所长的调过去新店。 而且从第一间面包店调过去的人都是她最信赖的人,内场和外场都是,除了一个人之外,可是,有其他人看着,应该不会出太乱的岔子才是?她在心里想,今天必定要过去一趟。 上午她来到第一间树方面包店,这间店她已经承租了四年,与房东签订的契约都在她控制的成本之内,店内装潢自从来之后也只换过一次,即便客人喜欢追求新鲜感,商品陈列的摆设依旧不变,热卖和具有代表性的面包一直摆放在最显目的地方,卖得不好的商品先是慢慢的在口味和外观上稍稍做改变,最后再考虑淘汰。 这样细微的改变也许只有经营店家的人才能体会出其中的辛劳吧!严华来到了店门前,在阳光下望着骑楼上方醒目的招牌,第一间店也是全部透明的玻璃窗,窗明几净,店内已经两年没有翻新,因此货架上和天花板都有一种洗刷的老旧感,整齐而明亮。 罗贵带出第二个经理,是一个刚结婚的年轻男生,由于是经营相关科系毕业,在吸引顾客方面具有一定的方法,再推出两次的活动获得不少店内收入,经过实战的试炼才得以获得经理的位置。 第一间店她来过千百回,因此稍稍过目便知道哪里做了变动,与店内的经理寒暄几句,严华便驱车前往新店,已经是下午。 她最挂念的还是那里。 她没有事先告知,想要来一次突击检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车子刚停在店门口,罗贵急忙上前迎接,像是提前预支她会来一样,两人工作这么久,还是有一定的默契。 罗贵笑脸迎人的说:“老板娘,你来了?” “嗯!”严华将车子停好,走到门前打量店面,一间店是否能够吸引潜在顾客,门面是很重要,一样的窗明几净,在新的玻璃和陈列的木头架上,如同新的一般。 完全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她径直的朝店内走进去,店里的员工全部都是她招聘来的,因此见到她特别的紧张,每个人都绷紧神经严阵以待。 她细细的朝柜台上检查了一番,柜台的大理石上方是用米白颜色,能一眼看出是否干净,旁边摆设几个饼干和小蛋糕,颜色鲜艳的外形和斗大的招牌更容易吸引顾客,在结账时,顾客的目光容易被吸引,不小心多取了一个而增加店内的收入。 柜台旁的冷藏柜还有一半的蛋糕陈列在架上,在严华还未开口前,罗贵急忙说:“今天下午四点会出一批新蛋糕。” 严华走到了摆放面包的货架,有一半和当初开店时的摆设一样,另外一半的商品做了调整,她看见法国面包被切成吐司的形状,上头抹上蒜味,走近一看,掀开货架,浓浓的蒜味扑鼻而来,淡黄的颜色令人想尝试一下口感。 罗贵在她还未开口问回答:“这一个商品最近卖的不错,许多顾客买来做早餐吃。” 严华问:“是那个小女生做的?” 罗贵点头:“是的,虽然她没有相关证照,不过做面包的创意倒是令人惊艳。” 严华满意的点头,继续往前走,到先前羽晴负责的区域时,有一个年纪较轻的新员工躲到一旁,她一眼能辨认出来是刚来没多久。 店内的陈设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她问:“最近的开销注意到了吗?” 罗贵虚心解释:“有的,最近有好几个明星商品到了晚上便没有,又处在即将关店的尴尬时间,有许多客人上门都找不到喜欢,因此多做了几个,才掌握不住成本。” 严华问:“什么时候能控制下来?” 罗贵说:“已经在统计,下周能依据先前的数据重新调整。” 严华听罗贵冷静的回答,按照他先前工作经验肯定不会超过两周的时间必定能达成目标,她们停在了原地,一边往内场一边往休息室。 内场有一股醇香扑鼻而来,从浓厚的香气来判断,面包约莫十分钟即将出炉,严华要内场的师傅配合外场的其中一件事,便是把握面包出炉时间,尤其是人潮拥挤时刻,若是闻到这一股香气,前来的顾客除了心情愉悦之外,还能让增加购买率。 低头看时间,是差不多是上班族下班时刻,在这一股香气中夹杂另外一个她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弄错了,或者是新产品,不过在她店内从来没有使用过那样的原料,她问:“最近店内的商品使用咖啡做原料吗?” 罗贵回答:“没有。” 听到严华问,他仔细的在附近嗅了嗅,发现是休息室内飘出来的香气,说:“应该是员工带来的。” 严华皱起眉头说:“告诉他们,以后在店内不要喝咖啡,以免影响到顾客。” 孔丽娜在一旁听到他们的谈话,深怕老板娘会怪罪自己,说道:“咖啡是店里其他的人请我喝的。” 罗贵理所当然的问:“谁?” “施羽晴。”孔丽娜害怕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罗贵瞟了她一眼碎念叨:“我从来没见过羽晴喝过咖啡,该不会是你胡诌的吧!” 孔丽娜肩膀内缩,瑟瑟回答:“才不是呢?她早上还请过冯渊师傅喝咖啡,我才想让她也请我喝。” 此刻的严华神情立即收敛凝重,在一旁的罗贵挥手说:“去去去,没事别瞎说。” 严华转头,面对内场的门,从窗口能隐约看见里面有人影晃动,这个时候是最忙碌的。 孔丽娜急忙把下午未喝完的咖啡,倒在水槽,将纸杯扔进垃圾桶里,严华低头一瞧,看到了纸杯上的店家名称。 她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第十七章 怀疑(上) 开完早会之后的羽晴心情一直不太稳定。 罗贵经理早上对树方面包店的员工说了比平时还多的话:“店内的员工不能夹带其他任何影响面包店香气的食物,麻辣烫、炸物还有咖啡等放在休息室内,万一客人进来,闻到不同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肯定会减少购买的欲望。” 昨天只有咖啡出现在店内,何况听说孔丽娜的咖啡没喝完,就放在休息室,因为是热咖啡,所以把放在桌上,没想到引起如此大的风波。 刚说完,羽晴低着头,没想到罗贵经理又说:“昨天老板娘进来巡视店内,我最近也发觉到,店内的商品近来控制的不好,客人购买量较多的商品,内场供应不足,购买量较少的商品内场做了满盘摆出来。” 罗贵经理说完目光如炬环视大家说:“我不说是谁,肯定是内场外场在沟通时出现了双方误解的问题,外场的面包若是不足必须要及时反馈给内场,若是架上还有卖不完的商品,又不是明星或是热卖商品,快到下班时间,就不要私自决定增加商品的数量,内场也是,必须要自行判断,这个商品是否有必要增加,散会。” 羽晴整个上午都陷入罗贵经理重复播放早会的内容,近来的人事调动只有她一人,尤其是从外场调到了内场,又提到商品数量的控制,若是店内的员工,肯定直接把矛头指向她。 她简直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刚把徐龙师傅揉好的面团放入烤箱,调整好上下层的温度,按下开始按钮时,冯渊师傅立即走了过来,按下停止按钮,帮他重新设定烤箱温度。 她看见自己的上火设定在220,下火设定在180,应该是一样才是,其实这样烤出来的面包也是可以食用,懂得品尝的人在口感上肯定吃得出差异。 冯渊师傅没有对她解释,不过羽晴明眼一看便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徐龙师傅还在低头工作,若是冯渊师傅说话,徐龙师傅听见了又要数落她一番,在冯渊转身前只在她耳旁叮咛:“专心。” 她脸都红了,立刻回到工作台,脑袋一空,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每次老板娘进来店内巡视,都会从外场绕到内场,昨天并没有进来内场,是不是对她给孔丽娜咖啡感到十分的生气呢? 羽晴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冯渊取一团高筋粉和蛋液自动混在一起,慢慢加入少许的白糖还有其他香料,说道:“羽晴,架上有刚醒过的面团,做一盘红豆面包。” 冯渊说这句话的时候,徐龙师傅偷偷瞟了一眼他们。 羽晴木木的点头,来到架旁,居然找不见装面粉的容器,仔细的来回检查两次才定眼瞧见,她搬到工作台,深吸一口气,做红豆面包约莫要三十分钟,在这一段时间她可以专心一致的把它完成,不用去想其他琐碎的工作。 明白了冯渊师傅的用心,她戴上手套,开始着手成型。 冯渊见羽晴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之后,接下来又把其他的面包外形交给了她,自己接手做她的打杂工作,等到成型的面包放入烤箱之前,羽晴还会让冯渊师傅过目再放进去,毕竟放入烤箱之后,便是来到顾客的面前,再也不能做任何的改变。 中午休息时间,羽晴不想留在店内,冯渊师傅平时待在内场休息,若是躲在内场,自己的情绪全部被他一览无遗,到休息室休息,孔丽娜她们趁着闲暇时间肯定会讨论上午罗贵经理开会的内容,都是她不想听见的。 若是回到甜在心咖啡店,羽静是她妹妹,怎么可能不会对她失落的心情在意? 咖啡店经营不佳,本来就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头顶上方,现在连工作都感觉到吃力,羽晴盲目的往未知的街道上游荡,最后在公园一处的凉亭休息。 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来,罗贵经理只是在开早会让所有员工注意上班事项,并没有直指谁的错误。 在下午准备上班时,羽晴如此的告诉自己,不能再陷入盲目的猜测和失落当中。 冯渊下午见羽晴的精神恢复不少,放宽了心,羽晴才想起来冯渊师傅整个上午都在做不是他的工作,为了要感谢他如此维护自己,便更加卖力。 约莫傍晚六点,正是内外场最忙碌的时刻,羽晴想起了罗贵经理说的话,在下班前必须要控制面包数量,因此在外场的员工跟他们说面包短少时,还特意的朝店外的货架上偷偷瞄了一眼。 她发现,新来的员工对面包数量掌握的并不好,因此被她退回了两次,虽然是自己擅自做主,按照她待过外场的经验来看,在店关门前并不会造成过大的损失。 羽晴还教她,若是客人见喜欢的面包没有了,可以推荐口感差不多的他们。 店关门时间是九点,她八点半出去看时,场外的面包比起以往还少,控制得刚刚好。 她露出欣慰的笑容,心里满满的成就。 转头回内场时,看到徐龙师傅从烤箱取出一盘刚烤好的牛奶吐司,她记得上午已经做过一次,吐司的销售量并不多,约莫一天一次的烘烤数量即可。 她问:“我记得外场没有点牛奶吐司。” 徐龙师傅没有说话,只是把刚烤好的牛奶吐司自行装袋。 温热的吐司一碰到透明的袋子,一层薄雾立即罩住袋内,淡淡的牛奶香气弥漫工作室。 这是羽晴的工作,可是她不想动手,徐龙师傅也没有要她帮忙。 早上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她不能坐视不管,正色说:“我要跟罗贵经理说。” 徐龙师傅有备而来的说:“你要跟他说什么?说店内的面包做多了?还是说我私自夹带商品回家?” 羽晴愣在原地,她没想到徐龙师傅也感觉到罗贵经理在说他自己,顿了顿才说:“今天上午罗贵经理不是说了吗?要控制店内的面包数量,若是我们再私自多做,到时候成本一增加,罗贵经理肯定会找上我们。” 徐龙师傅说:“卖不完的面包隔天还能卖,多一点怎么了?” 羽晴正色说:“隔天的面包再卖出去味道和口感都不如刚做好的,会影响店里的人气。” 徐龙师傅见羽晴无所畏惧的模样,气得脖子都粗了,他说:“先前在第一间店我也是这么做的,老板娘都没说什么,带多少我自己心里有数,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把店里的商品全部都带了回去吗?” 羽晴说:“可是罗贵经理…。” 话还没说完,徐龙听见罗贵二字,把话夺了过去说:“罗贵经理罗贵经理,你是外场来的,当然听外场的,不过现在你是内场的人,就必须听我的。” 羽晴没想到一个做亏心事的人说话竟然比她还大声,吃惊的后退了一步。 徐龙把其中一袋牛奶吐司提起来,就在他们的面前放入他的手提袋,对羽晴说;“刚出炉的面包要等三十分钟以后再扎起来,没做完不许下班。” 第十八章 怀疑(下) 隔天上午,羽晴按照平时的时间到达树方面包店,一进去内场只有她一人,她把平日的扫除工作仔细过一遍,将近忙完之后,才见到冯渊师傅一脸愉悦的进来,想必是跟店内的员工打过招呼。 他笑着提醒:“罗贵经理开早会了。” 羽晴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出去,今天的早会罗贵经理说的话一点力也没有,比起昨天完全不知道重点在哪里?说过的话如同空气般,抓都抓不住。 散会之后,羽晴走入内场,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冯渊师傅和徐龙师傅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走入内场,羽晴心里更加有气。 徐龙师傅昨天说完这句话时,冯渊师傅没有维护她的意思,她也明白,若是按交情来说,她是比不上多年以来的徐龙师傅,徐龙身为师傅说说新来的员工情有可原,可是是徐龙师傅不对在先,不应该这样教训她。 尤其是冷眼旁观的冯渊师傅,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准点下班,留她一人在内场把最后的工作做完,她的喉咙间有一股辛酸在打滚,她决定今天什么话也不要对他们说,除非必要。 昨天的牛奶吐司还放在架上,外场的孔丽娜推开门来要,徐龙师傅和冯渊师傅像是没事人一样,羽晴把牛奶吐司用盘子交给孔丽娜。 孔丽娜闪动纤长的眼睫毛,用身体抵住门,精神气爽的笑说:“徐龙师傅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呢!” 徐龙听了心花怒放的笑说:“这店里最属你嘴巴最甜。” “哪里甜?罗贵经理每次都让我不要对客人胡说八道。”孔丽娜闲闲的靠在门边,发现忙碌的羽晴,说道:“我还是挺羡慕内场的工作,不用面对胡言乱语的客人还有板着一张脸的罗贵经理。” 羽晴端起盘子瞪了孔丽娜一眼,她怎么可以说罗贵经理的坏话?她把盘子推给孔丽娜,孔丽娜没想到羽晴的力气这么大,差一点要往后跌,幸好有门挡住。 孔丽娜是会看人脸色,她说:“罗贵经理还是最疼羽晴,才进来没多久就调你帮忙内场,他如果不喜欢我,应该把我关在里面,省得碍眼。” 徐龙师傅笑说:“内场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待的。” 冯渊师傅在一旁帮腔:“是呀!等到你进来,说不定跟羽晴一样,连话都懒得说。” 说完,他们三人笑成一团,若是平时,羽晴还会呵呵两下,现在连这样的敷衍都免了,她推孔丽娜出去,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继续工作。 冯渊师傅和徐龙师傅两人快速的把工作台上的面粉揉好装盘,羽晴把这些铁盘装进烤箱,由于她正在气头上,关上烤箱门时,不小心太用力把门碰的一声,冯渊师傅和徐龙师傅纷纷朝羽晴看了一眼,只见羽晴若无其事的继续把其他的烤盘一一放入。 俗话说: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冯渊和徐龙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低头继续工作。 原本还只是两个大男人的猜想,没想到羽晴等面包烤完之后,她戴着隔离手套,把面包放在晾网冷却,晾网排列整齐时发出砰砰声响,平时羽晴十分注意这样的细节,没想到今日像是要发泄内心的一股怨气般。 徐龙双手继续工作,抬眼注意羽晴,她始终板着脸不发一语的工作,再转头发现冯渊的眼神与他相视,若是平日他肯定会多说几句,此时两人只是沉默不语。 等到上午休息时间一到,徐龙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把手套随意脱下扔在桌上,脱下帽子急急忙忙的出去。 冯渊坐在椅子上,打开水杯喝了一口水问道:“我看你今天不太一样?是不是早上在丽娜面前开你玩笑,你不开心?” 羽晴假装忙碌,整个上午都在心里沙盘推演,希望能找到一个时机跟罗贵经理说清楚,若是孔丽娜愿意进来内场,她们一交换不就皆大欢喜吗?可是孔丽娜是工读生,下个月就要走了,做事也不上心,如此一想又退却。 仔细想想,她自己说不定下个月也要走了,有没有换其实无所谓,可是她不知道再这么下去,她能不能撑到那时? 她已经决心不说话,也不打算回答冯渊师傅的话。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冯渊自言自语,再喝一口水问:“听说后天罗贵想办员工旅游,大家活络活络感情,你去吗?” “不去。”羽晴刚说出来又后悔了,她是不能说话的。 冯渊冷静说:“你是新人,平时我看你鲜少与他人要好,大家一起出去玩玩,说不定可以增进相互之间的感情。” 羽晴停下手边的工作,想了一会儿,又把冯渊师傅的话抛之脑后,继续工作,她把使用过的抹布全部拿到洗手槽清洗干净,再把它们挂在一旁晾晒。 冯渊见羽晴坚持不说话,他用浑厚的嗓音正色说:“新人不跟师傅说话是不礼貌的。” 羽晴知道自己是过于刻意,闹脾气还是要有限度的,她淡然的说:“我有事。” 冯渊不死心的问:“什么事?” 羽晴利落的回答:“不知道。” “因为你生我们的气所以不想去,是吗?”冯渊还以为羽晴是记恨上午的事,若不是,他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原因而叹口气说:“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羽晴听了哭笑不得,有人说男人是木头做的动物,看来是真的。 她想趁机在休假的时候把心里的冤屈对妹妹一吐为快,若是再闷下去,说不定会得内伤,她说:“只是想在家好好的休息。” 门边有人出现,徐龙师傅的头出现在窗口,他并没有打算进来,只是面对外场跟人说说笑笑,背倚靠在门,鞋后跟把门踢得直直发响。 冯渊转口说:“我不相信,你不是想知道徐龙师傅为什么要带店里的东西回去吗?” 让冯渊师傅这样说,激发了羽晴的好奇心。 冯渊把杯中的水都喝完说道:“徐龙师傅固定拿店里的面包连罗贵经理都是知道的,不过他是有分寸的,那天你看到徐龙师傅拿很多的面包回去确实是因为店里多做了好几个即将过期,他买下来带回去给家人吃。” 听起来像是借口,羽晴转头皱眉问:“这跟那有什么关系?” 冯渊站起来打算出去休息室打水喝,说道:“如果你不去,就没有机会知道。” 羽晴迟疑了一会儿,低头思忖。 冯渊走到门口前,开门时再次问羽晴:“后天你去吗?” 羽晴深吸一口气说:“我去。” 冯渊满意的点头笑道:“那好,我也带孩子去。” 第十九章 动物园(上) 动物园位在偏离市中心的一隅,很适合一家人出游,还未开园前已经聚集不少民众,大部分是父母带儿女,趁着休息日一起出门游玩,虽说不像假日人满为患,倒也是十分热闹,尤其是孩子们的笑声,羽晴有种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里。 在甜在心咖啡店守候的羽静露出失望的神情,除了无奈的点头之外,她感觉自己要被姐姐落下了。 羽晴决定准点到场,毕竟自己话少,面对不认识的人很难主动开口闲聊。 她打车到动物园的门前,下车便看见认识的人。 一眼见到孔丽娜身材惹火,穿着背心短裤,露出姣好的体态,白皙的肌肤透出青春年华的光彩,脸上的妆更是浓艳,若非是知道她真实年纪,还以为她确实是毕业后的工作人士。 冯渊和他的大儿子两人在一旁,正在跟罗贵聊天,冯渊穿着休闲简便,看上去更年轻不少,倒是罗贵还是一身的衬衫和西装外套,脖子上少了花样领带,正在跟其他外场的人谈天说笑。 这次外出,除了想了解徐龙师傅的背景,还想知道冯渊师傅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模样? 令羽晴震惊的是冯渊师傅有孩子了? 从工作中相处,羽晴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冯渊师傅的脸看起来是成熟而稳重,肩膀宽阔,是一个很可靠的对象,一直以来,她对冯渊师傅产生一股爱慕之心,虽然没有到真的可以谈感情的对象,也没想到他已经是结婚的人。 话说回来,这样好的人肯定步入家庭,怎么可能还单身?羽晴羡慕有人如此的好眼光。 既然如此,徐龙师傅和罗贵经理肯定也是有家室的人,若是冯渊师傅带孩子过来,其他人肯定也是如此,或者是,在树方面包店的老员工们,都会把它当成一个家庭出游日来看待,如此一想,羽晴便抱着期待的心情。 羽晴过去之后,只剩下徐龙还没到场。 冯渊一眼便看见了她说:“羽晴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罗贵笑说:“怎么放假还穿的跟上班似的,都不打扮打扮。” 羽晴笑了说:“都放假了,不喜欢折腾自己。” 羽晴说完,大家都把目光从她身上同时移到孔丽娜,孔丽娜喜欢吸引众人的目光,她带着浓厚的眼睫毛朝众人眨眼,稍稍换了一个站姿说:“我没事就喜欢折腾自己。” 若是在工作,这个玩笑谁也不敢在罗贵面前开,此时,大伙都笑了出来。 羽晴打量了冯渊儿子的年纪,约莫有五岁,冯渊注意到羽晴,对身旁却却的儿子说:“叫姐姐。” 让冯渊一推,儿子更加害怕的往他的大腿内侧躲,羽晴笑说:“这孩子怕生。” 冯渊说:“是呀!平时很少带出来。” 羽晴见柜台和新来的女生都穿着长裙,其中一位带男伴,从两人交头接耳,亲密的程度来看似乎是男女朋友。 罗贵身旁站了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的洋装,颜色特意和罗贵相当,从年纪上来判断,估计是夫妻,可是冯渊只带了儿子,她觉得奇怪。 此时,罗贵注意到马路边上的一个点,开心的指着前方笑说:“哎呀!徐龙师傅来了!” 所有人都往刚才羽晴来时的地方看过去,如同发现明星一样的投注好奇的目光,徐龙师傅也是带着一儿一女,他们下车时稍稍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 接着,徐龙从后车厢取来一个轮椅,推到后座,儿子体贴的打开车门,出来一个人艰难的坐在上头,徐龙推车缓缓的朝大家过来。 徐龙也是一身休闲服装,稍微侧身,先是看见微微凸起的肚子,不小心显露出他中年的年纪,转过身来,轮椅正对他们,羽晴原本以为是徐龙的母亲,没想到居然是一位娇柔瘦小的女子,仔细瞧她的脸,脸孔狭窄清秀,目光如水,身材娇弱,与她的年纪相差不远。 羽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连其他的新来的员工也是,诧异得空气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凝重,也只出现一刹那,罗贵倒是见怪不怪,迎面笑说:“你来了。” 冯渊朝羽晴稍微使了眼色,对徐龙笑说:“每次都是你最慢。” 徐龙的妻子柔弱的脸蛋上出现了温和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徐龙脱下一身西服,一张椭圆的脸在朝阳下格外亲切,笑起来脸颊立即红润有光泽,说道:“对不住,实在堵车。” 大伙见他们并不介意旁人的目光,也稍稍安心下来。 罗贵举起手说:“走吧,我已经买好票了。” 孔丽娜眼神四处张望,疑惑的问:“老板娘不来吗?” 罗贵眯起眼笑说:“她有事,来不了,我们走吧!” 罗贵的妻子走到徐龙的妻子身旁帮她推轮椅,两人低声交谈说笑,似乎早已认识多年的好友。 孩子们见到徐龙都开心的围着他打闹。 孔丽娜和新来的女孩走在一起,完全忘记调到内场的羽晴。 羽晴和冯渊走在最后。 他们往售票处进去,一路上安静不语,刻意放慢脚步,冯渊的眼神始终落在那群孩子们身上。 羽晴定神,深吸一口气说:“冯渊师傅想告诉我的原来是这个。” 冯渊语带轻松的说:“我并非有意要让你知道,只是想让你了解他的家庭状况。” 羽晴侧过头说:“如果冯渊师傅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我也会相信的。” 冯渊笑着摇头说:“不,你的相信只是掺杂了对我的信任。”说道一半,冯渊停下脚步说:“我希望你能真的了解到他的难处。” 羽晴的眉头一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冯渊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待他们走远,找到一张木头椅子坐下,开始说道:“徐龙原本是个意气风发,很骄傲的小伙子,一直到妻子发生了车祸,再也无法靠自己站起来,家庭从此发生了变化。”冯渊缓了一口气说:“后来,妻子为了不想拖累他,一度想跟他离婚。” 羽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握紧拳头心里有些激动的说:“徐龙师傅没有这么做,是吗?” 冯渊的睫毛在空气中动了一下,微微点头说:“你听过老莱娱亲的故事吗?可徐龙是用在他的妻子身上,来讨他妻子的欢心。” 羽晴感觉到鼻腔有一股雾气,越来越浓。 冯渊说:“原本他是大男人主义的,为了让妻子振作,不停的放低姿态,每天主动向妻子说一些无关紧要,不着边际的话逗她开心。” 羽晴低下头来,发觉自己在徐龙师傅面前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冯渊笑说:“你在徐龙面前可千万别这样,他会笑你的。” 羽晴想起来徐龙师傅的孩子大约和冯渊师傅的孩子年纪相当,可见他妻子应该是婚后才发生车祸的,她问:“多久以前的事?” 冯渊扬起头,目光悠远的回答:“两年左右了吧!” 羽晴觉得徐龙师傅的生活上遇到如此重大的转变,想必他自己也是经历过一番的波折,和旁人无法体会的心里压力,何况,刚才见到如此和睦的家庭,先前的伤痛在他们身上完全看不到痕迹,实在是难得的一件事。 她觉得今天的冯渊师傅很不一样,很少见到有人对她如此坦陈,或许冯渊师傅把她当真心朋友,如同她对冯渊师傅一样,为了要缓解沉重的氛围,她转口好奇的问:“你的妻子呢?” 冯渊微微的张嘴,从喉头飘出稀薄的空气,淡然的说:“我离婚了。” 听到冯渊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脑袋一震,空白得说不出话来。 冯渊知道羽晴的反应,为了要缓解尴尬,他微微的笑说:“走吧!他们都走远了。” 羽晴望着徐徐远去的背影,她知道,若是她再问下去,或许冯渊师傅也会告诉他的遭遇,可是她已经被徐龙师傅的故事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扶起大腿,艰难的跟上冯渊的脚步,默默的跟在身后。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面对冯渊师傅的故事。 第二十章 动物园(下) 羽晴和冯渊两人始终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 冯渊的儿子喜欢跟徐龙的小女儿玩,两人宛如许久未见的好朋友,一下子便热络了,两人沿着人行走道走在最前方引路,约莫过了一阵子,冯渊的儿子便会转头往后方一看,寻找父亲的身影,确定父亲还在,便安心的继续跟其他的孩子们玩乐。 徐龙的大儿子也是,喜欢粘在母亲身旁,还帮忙罗贵的妻子推轮椅,虽然他的年纪还小,已经懂得一些人情世故,这些是被迫的,并不是自愿成长,因此在羽晴的眼中格外珍贵。 她决定不要问冯渊师傅的过往,先前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揭开徐龙师傅的家庭情况,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意外结果。 不管先前的他对于过往是否真的在意,凡是经历过婚姻分合之事,内心肯定历经过一番的痛苦和折磨,曾经被翻绞的一波平静湖水,何必再用自己的好奇心来揭人家不愿意面对的疮疤,即便对方信任你。 此时的冯渊,目光祥和宁静始终放在儿子身上,他现在,肯定是找到了生活的重心和目标吧! 她忽然发现,她和冯渊师傅很相像,都是远离人群之外的人,默默在一旁看大家开心聊天的人,虽然自己没有深入其中,但是能在一旁参与,也能自得其乐,像罗贵或者是孔丽娜身在人群中,成为众人的瞩目反而更加的变扭。 或许冯渊一眼能看透与他相似的人,因此才接近羽晴的,若是如此,羽晴便知道,他们心中都有一块旁人无法跨越的田地,是属于自己主观的心地,更不能贸然的开口寻问他的过往。 羽晴坦然的朝前方看了一眼说道:“我想,这才是冯渊师傅想让我明白的地方。” 冯渊还陷在眼前这幅幸福的画面中,来不及反应羽晴说的话,满脸疑惑的问道:“什么?” 羽晴侧过头来调皮的笑了笑说:“没有。” 一行人走到了游乐区,虽然不是标榜刺激可怕的游乐设施,对羽晴而言是望之却步。 原本聚集的一群人开始一个个摸索着未知的游乐设施,最后在一个地方停留下来。 他们走进一瞧,孔丽娜她们已经做完一轮海盗船,下来时有一种豁然开朗,轻飘飘的感觉。 孔丽娜伸出胳膊向上伸展,露出灿烂的笑容说:“在学校待久了,都不知道有这么好玩的玩意儿!” 羽晴吃惊的望着孔丽娜,再望着旁人,没有人发现孔丽娜话中的语病,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冯渊转头问羽晴:“一起玩好吗?” 羽晴还在迟疑时,冯渊抓住羽晴的手腕往入口出走,由于不是假日,马上轮到他们,他们挑选了一个最后面的位置,羽晴的腿害怕的瑟瑟发抖,一坐在椅子上,便双腿发软得站不起来,正打算开口推脱,安全栏杆自动放下,控制海盗船的服务人员开始广播。 羽晴听从服务人员的指示,把手放在安全杆上,连声音都说不出话来:“我我怕。” 冯渊见到她这幅模样倒是笑了出来,他看到徐龙和罗贵在他们的正对面向他们招手,冯渊伸出手向他们打招呼,又指示羽晴,羽晴害怕的不敢把手放开,他们三人又笑了出来。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海盗船即将起航,缓缓的前后移动起来。 风经过耳边只听见其他女生的呼喊还有略过发梢的咻咻声,海盗船像是试探的乘客的极限越升越高。 她的手紧紧抓住,一刻也不敢放开,连脖子都紧张得不敢抬起来。 冯渊倒是怡然自得,他轻松的问:“你这辈子,有没有为谁勇敢过一次?” 羽晴全身的力气全部在对付这艘船带给她的可怕经历,她闭上眼问道:“你说什么?” 冯渊再次大声问:“你有没有为谁勇敢过一次?” 羽晴顿时睁开眼,正是海盗船腾空而起时,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先前的记忆,有些是模糊的,有些是鲜明的,一下子拼凑在一起成动画影片,生动而有活力。 船只随着摇晃的摆渡逐渐升高,羽晴眼前的世界前后摇摆,即将要颠覆似的。 冯渊在船停留在最高点时大声问道:“有没有?” 在海盗船即将落入地面上时,羽晴听见耳边有尖叫声,顺着惊声尖叫,重力加速度和轻盈飘荡的感觉迎风而来,身体不像是自己的,她撕喊道:“有。” 羽晴是让冯渊扶下船的,刚走出口,孔丽娜从旁边冒了出来,嘟起嘴问:“冯渊师傅,陪我们再玩一次。” 冯渊笑问:“你们自己玩也一样。” 孔丽娜眼神稍稍若在惊魂未定的羽晴身上,有点不服气,发现刚走来的徐龙,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说:“徐龙师傅,陪我们再玩一次好吗?” 徐龙爽快的回答:“好哇。” 孔丽娜带着娇气柔声说:“可是冯渊师傅不愿意跟我们一起。” 徐龙中气十足的对冯渊责备说:“人家小姑娘跟你还不快点。” 冯渊转头打算问羽晴,羽晴伸出手掌心面对冯渊摇手说:“你们去,我不能再坐了。” 孔丽娜一手拉着冯渊一手拉着徐龙说:“快,要开始了。” 徐龙见罗贵还在后方,空出的手对他招手说:“走,再坐一次。” 罗贵已经满头大汗,他领口上的衬衫纽扣松开了一个,露出粗红的脖子点头说:“你们等等我。” 羽晴见树方面包店的员工都一起坐上船,取出口袋里的手机,趁着船腾空飞起时,拍下他们惊呼的照片。 时间不经意在他们身边流逝,一晃眼下午约莫四点,孩子们都累得摊在父亲的肩膀上。 徐龙的大儿子一只手撑在母亲的轮椅上,睁眼守护他心中所想。 他们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罗贵接到严华的电话,他们决定回家。 出去之后,严华站在出口处,此时的她脸上的线条柔和,与在店内不太相同,她稍微环视大家说:“都累了吧!” 罗贵笑说:“孩子们都很开心。” 严华转头发现孔丽娜他们问道:“你们怎么过来的?” 孔丽娜回答:“我们搭小莫男朋友的车过来的。” 严华点头一下子把眼神对冯渊说:“我送你们回去!” 冯渊手抱着孩子说:“羽晴是搭车来的,一块儿走吧!” 他们分配好,羽晴坐在副驾驶,让冯渊和孩子坐在后座,一坐上车,由于羽晴跟严华两人本来是上司和下属关系,因此不敢多说,严华似乎也是很拘谨的人,她一路上只对着照后镜瞄了一眼冯渊,偶尔和冯渊的视线对上。 他们到前方的红绿灯前停了下来,再拐两个弯便是树方面包店,严华问:“羽晴,送你回家吗?” 羽晴还想去咖啡店找羽静,看看她顾店的情形,恭敬的回答:“不用了,我住的地方在面包店附近,让我在面包店下车,拐几个弯就到了,很快的。” 严华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羽晴下车之后,目送他们的车子远去,在透明的玻璃窗看进去,她看见冯渊将身子伏低往前,低声跟严华说了几句。 第二十一章 改变心态 昨日休假,工作全部落在了今天。 早会结束,内场的三人一句话没有招呼道便各自忙碌,羽晴忙着提前打开烤箱预热,还有师傅们使用的鲜奶油和其他面粉。 冯渊在内场稍微伸了一个懒腰,不到几十米的工作室顿时变得狭小,他瞄了一眼徐龙,发现他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从一旁取出准备好的面粉倒入容器,确定好之后放在磅秤上,红色的指针刚好停留在相应的位置,依序倒入酵母、糖、盐、鲜奶油和鸡蛋,慢慢倒入温水。 他纯白的工作制服向两侧张开,隐藏不住结实的二头肌,在透气的布料微微鼓起,快速的来回揉捏,内场的温度恒温二十六度,不过认真的忙碌起来还是容易满头大汗。 有的时候他们会偷懒使用自动机器,经过几次试验后,发觉还是手工揉成的面粉比较好吃,掌心的温度和面粉揉成时产生的物理反应能让面粉多了一种温和的口感,当初他在国外学习时已经知道这一点,因此没有必要,他们都不愿意使用自动机台。 最后倒入黄油,冯渊一眼辨认出他要做的是口感松软的面包卷。 徐龙将黄油揉入面粉里,一层光滑浅黄的白色石头的形状安静躺在容器中,徐龙目不转睛的检查面粉是否合乎标准,嘴边说道:“保鲜膜。” 羽晴正在一旁用点检表检查所有的设备是否完好,她拿着笔边勾选边回答:“是。” 徐龙侧过头来微微看了一眼羽晴,察觉她并无异样,在平日,他们一天根本说不上一句话,怎么会答应一声呢?他正思忖时,发现冯渊正冲着他媚笑,再回头看看羽晴是否与他暗中通气,羽晴已经把保鲜膜撕开,轻盈的替他盖上说:“好了。” 他诧异的后退了一小步,深怕碰到了她。 冯渊见状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羽晴正经的转过头,好奇的问:“怎么了吗?” 冯渊眼神隐藏不住笑意说:“没事。” 羽晴将手中的点检表交给徐龙师傅说:“麻烦您在这里签字。” 徐龙愣愣的接过手中的点检表,在最底下的师傅那一栏上签字,只要是内场的人点检完必须让冯渊或者是徐龙签字,先前羽晴都是让冯渊签字,即便徐龙离她最近,宁愿多走几步路也不愿意给徐龙签字,他知道他们感情比较好,其实并不在意。 一直以来,他知道羽晴不一定到讨厌他的地步,可是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主动开口跟他说话。 羽晴手里接过点检表轻声说:“我先把点检表交给罗贵经理过目。” 徐龙“嗯”的一声,目送她走出内场,回过头发现冯渊早已弯腰嗤嗤大笑。 徐龙一脸正经问:“是不是你搞的鬼?” 冯渊立即站直,稍微检查桌边的材料,正色回答:“我才没那么大本事。” 徐龙瞟了一眼他桌上的容器,还是空空如也,他恢复专注的模样,继续做下一道流程说:“赶紧的,要是来不及可别求我帮你。” 冯渊意味深长的笑说:“不会的。” 一整个上午他们的话非常少,在羽晴的帮忙下,徐龙很快完成他的部分。 冯渊是慢了一步,还是有条有理的跟上外场提出的需求。 羽晴帮忙徐龙的部分,导致自己更加忙碌,注意力必须更集中,不过她的心情是开心的,虽然冯渊师傅和徐龙师傅的工作方式有些许不同,不用再刻意避开徐龙师傅的诉求,能将内场的两位师傅一视同仁,更能提升她的工作效率。 羽晴的中午是可以休息三小时,自从调到内场便不能跟外场的人一样准时休息,因为内场的师傅只休息一个小时,他们必须趁着面包烘烤的时间,准备下午的材料和制作场外需要补齐的果酱和蛋糕的需求。 只要甜在心咖啡店没有多余的事,她会提前到树方面包店帮忙师傅准备。 刚从外场走进内场,羽晴把围裙套在身上时,徐龙问:“罗贵在吗?” 羽晴拉两侧的围裙带子绕到后方打蝴蝶结说道:“刚出去了,听说今天要进原物料,在后边的门等货车。” 徐龙沉吟不语,继续手边的工作,一个下午,徐龙师傅的工作反而慢了下来,羽晴觉得奇怪,稍微多加注意徐龙的反应,只见他频频抬起头检查墙上的时钟。 此时,外场的人员进来提出新的一批面包的需求,接下来要忙到晚上了。 冯渊早早发现徐龙奇异的反应,在下午四点半时,他终于忍不住问:“家里有事吗?”冯渊怕徐龙有想法,他补充一句问道:“中午看你接那通电话之后心神不宁的。” 徐龙把手套脱下扔在桌上,说道:“我得请假回去接孩子下课,今天我妈有事,不能接孩子回家。” 冯渊转头问羽晴:“罗贵经理忙完了吗?” 羽晴失落的摇头说:“有一批货要退,他刚才跟运货的师傅走了。” 徐龙接着把帽子放在桌上说:“我等不了了,再不去徐进得自己走路回家,我不放心。” 羽晴环顾内场,工作台上摆满各样的材料,烤箱内还有一个是空着的,其他正在使用,浓郁的面粉香气扑鼻而来,内场若是只剩下她和冯渊师傅,她不能保证能够把徐龙师傅的工作接下来,而且冯渊师傅不一定能如期完成他的工作。 徐龙已经脱下制服,从勾架取下外套,羽晴挡住了他的去路说:“我去吧!” 徐龙怔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羽晴有条理的说:“这边的路我还算熟悉,只要不是太远的基本上都可以,徐进应该是读最近的小学,那边的路我有印象,徐龙师傅只要给我家里地址,加上徐进稍微指路应该可以找到徐龙师傅的家。” 徐龙还没让罗贵以外的人帮忙接送过,羽晴的工作态度是大家认可,可是让她帮忙私人的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羽晴目光柔和,慢慢分析道:“内场还有许多工作需要麻烦徐龙师傅,若是你走了,说不定我跟冯渊师傅忙到下班都还未把工作完成,若是我去,说不定等我回来,你们能有条理的把事情做完,不是皆大欢喜吗?” 徐龙犹豫的说:“可是…,徐进不太认识你。” “我开您的车去,那天去动物园,他不是见过我吗?”羽晴笑说:“徐龙师傅手机记得带在身边,若是徐进不放心我,我打电话给您。” 徐龙扫过内场,发现工作台确实一团乱,身为师傅的他,这时候走开似乎不太负责任。 冯渊在一旁笑说:“让她去吧!我这里还需要你。” 内场忽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烤箱机器发出一股低沉的嗡嗡声响,金属制的烤箱维持恒高温,慢慢散出沁芳气味,连呼吸间都能闻到一股香甜。 徐龙把外套挂回墙边,将钥匙交给羽晴,低声温柔的说:“那就拜托你了。” 第二十二章 报名 羽晴开车过去时正值小学生下课时间,她把车停在醒目的地方,好让徐进能一眼望见,若是单单认人,昨天才一面之缘,双方很难留下深刻的印象。 小学生鱼贯而出,羽晴坐在驾驶座,远处见一名穿制服的孩子认出车子,刚走近又停了下来,仔细一看,他的脸生的圆润白净,眉清目秀,肩膀的骨架比同龄的还大,以后一定比徐龙师傅长得又高又壮。 两人对彼此都有印象,不过并不熟悉,徐进走到车前,仔细的检查车牌号码才转到车门前。 羽晴从驾驶座出来,笑脸迎人的说:“奶奶今天有事,不能来接你,是你父亲徐龙让我过来的。” 徐进踟蹰半天双手交握纠缠,圆脸间的眉毛快要皱在一起,问道:“罗贵叔叔呢?” “他在忙,来不了。”羽晴慢条斯理从口袋取出手机说:“姐姐的手机借你打给爸爸,你问他是不是找一位叫施羽晴的姐姐过来接你?” 徐进点头,羽晴把手机给他,他拨打徐龙的电话,两人在电话中大约是徐龙在说话,徐进只是点头的份,后来徐进把手机交给羽晴说:“爸爸要跟你说话。” 羽晴觉得奇怪,接来手机喂了一声。 “羽晴吗?回去的时顺路到附近的餐厅让徐进买晚餐行吗?”徐龙的语气间放松了不少,连带眉毛也舒展开来。 “好的,您放心。” 他们挂上电话之后,徐进坐上副驾驶座,羽晴开车载他们回去。 刚好是车潮拥堵时间,他们在主要干道停滞不前,又花了一点时间,眼看夕阳即将落入了远方的大厦,在昏暗的黑暗来临前,街灯纷纷打起了霓虹取代白日的璀璨。 羽晴把车开到了他们家的附近,停在徐进指定的餐馆路边,他动作利落的推门进去,透过玻璃门看见,他的身高还不到柜台的高度,踮起脚尖与店员熟稔的说几句话,不到十分钟,他又推门出来,手里提着四个饭盒。 徐进走出来,到副驾驶座门旁,不打算进来,他说:“我们家就在附近,走路五分钟便是了。” 羽晴还以为要开车,她把车熄火对他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既然是你父亲交代我,我跟你去。” 徐龙的家在一个小社区里,地处偏远了点,不过环境十分清净优雅,出来应门的是小女儿,从她身着幼儿园的制服来看,应该是让娃娃车送回来的。 羽晴无意间窥探,可是门打开一眼能望见客厅的大小,格局是正方形,虽然不大,东西不多,但是看起来十分温馨,每件物品摆放错落有致,徐龙的妻子在客厅做手工活,见到羽晴笑说:“麻烦你了。” 徐进一见到母亲便跑到她身旁,透过母亲的肩膀偷看羽晴。 听到徐龙的妻子这么说,想必徐龙跟她妻子打过招呼,羽晴正打算离开笑说:“没事。” 她说:“进来坐一会儿。” 羽晴摇手说:“不了,面包店还有许多活没做完。” 徐龙的妻子放下手边的工作,一双纤细的手臂转动一下轮椅便到了羽晴面前,说道:“徐龙上班让你们多费心了,家里这样的情况,他工作肯定受了不少影响。” 让她这样一说自己反而觉得羞愧,说道:“别这样说,徐龙师傅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很少见到对事情如此上心的好师傅。” 她脸上尽是祥和之气温柔的说:“要不是平时有大家帮忙,我们肯定熬不过来。” 羽晴笑说:“树方面包店的人都很好,能跟他们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 两人将稍微寒暄几句,羽晴急忙的说:“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事情忙不完要耽搁大家的下班时间。” 走出公寓正巧夜幕来临,连夕阳都悄悄的没入地平面,街道的灯火辉煌,正是下班时间,许多车辆突然涌入道路上而动弹不得,羽晴一开始心急得不得了,后来干脆放下心,反正有两个师傅在,即便是乱成一团,以他们工作的默契肯定一下子迎刃而解。 一踏进面包店,外场新来的女生在擦拭货架,孔丽娜正和徐龙聊天,柜台忙得不可开交。 徐龙师傅倚靠在门边,羽晴诧异的看着他,难不成他们俩把事情都做完了吗? 这时孔丽娜把一袋面包交给徐龙,随便把手里的散钱交给他说:“这是找零的钱。” 羽晴见到了店里的小票才发现徐龙一直以来是有付钱,只不过他走进内场时,只是提着面包袋子,才让羽晴产生误会,原来冯渊师傅说的是真的。 羽晴不可置信的问:“忙完了吗?” 徐龙一张圆润的脸,意味深长笑说:“忙完了,冯渊师傅正替你做清洁工作呢。” 羽晴急忙推开门,一眼见到冯渊在擦拭闲置的烤箱,也顾不得穿上围裙,立即上前把他的抹布给抢了过去。 冯渊还以为羽晴不打算回来了,笑问:“回来啦!” “嗯,现在外头的车堵得厉害,花了一点时间。”羽晴一边擦拭烤箱一边嘟着嘴不满的说:“什么嘛!我还以为你们会很忙,自己一整个下午跑了出去,一直都挂念这里,没想到你们居然都忙完了,平时我倒像是会给你们添麻烦。” 冯渊伏低在工作台前笑说:“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话可说,只能不停的工作,没想到做事效率这么高。” 羽晴讨厌听到他这样说,即便是夸赞,对她而言却不是如此,狠狠的瞟了他一眼,低眼看到他手边有白色的纸张,是从来没见过的,她问:“这是什么?” 冯渊回答:“报名表。” 羽晴把工作做完走到他身旁看了一眼,问:“什么的报名表?” 冯渊在纸上写字说:“甜点比赛的报名表。” 羽晴不可置信的问:“冯渊师傅还需要比赛吗?” 冯渊笑说:“我不是正科出生,没有任何学历依据,只能不停的吸收各方面的知识来弥补先天的不足。” 羽晴背对着桌子不以为意的说:“哪里是先天的不足,我看你跟徐龙师傅都是很好的面包师傅。” 冯渊听了正色说:“我也替你报名,如何?” 羽晴诧异的问:“什么时候?” 冯渊回答:“下个月底。” 这个月底她就要借口提出辞职了,根本等不到下个月,她话锋一转问:“为什么?徐龙师傅呢?他去比赛吗?” 冯渊把手中的笔停了下来,说道:“徐龙是相关专业学校毕业的,该有的执照他都有,经历过不断的可怕考试经验,他是不想再经历了。” 羽晴摇头说:“这样,我跟你不就成为竞争对手?” 冯渊侧过头漫不经心的问:“难不成我不能成为你的对手。” 羽晴退了一步说:“才不是,我跟你比都不能比,该如何搬得上台面呢?” 冯渊说:“比赛可以提升你的能力,还是你对于现在的能力感到满足?” “我当然想提升,可是…。”羽晴不能告诉他自己只能待到这个月底。 冯渊从桌上起来,挺直腰杆说:“反正报名费才一百块,材料什么的都要自己准备,在这一段期间想想该如何提高自己的能力才是要紧的。” 羽晴哑口无言,面对处于极高的兴致中的冯渊,根本无法对他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第二十三章 另有其人(上) 罗贵私底下找过徐龙,手里揣着树方面包店开幕后至今的材料购买金额和营业收入,因为徐龙除了受过正当的职业训练之外,还懂得一点经营,只不过他最终没有走向这一块,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罗贵趁着下班后,店内的员工都离开时,把徐龙多留下三十分,两人坐在休息室说话。 罗贵把新店和旧店的报表都摊在徐龙面前解释:“到目前为止,扣除刚开幕购买新机器和店内的货架除外,虽然每周的营业收入节节升高,还没超过旧店,可是新店和旧店的已经是支出差不多。” 徐龙了解这一块,还是不愿意触碰,他皱眉说:“老板娘说这间店迟早会成为旗舰店。” 罗贵深吸一口气说:“是的,由于店内的收入不停升高,就连购买的成本也渐渐的超出我所能控制的范围,估计是在购买原材料的时候没有控制好。” 徐龙问道:“你不是已经开会提醒过店内的员工,还是如此吗?” 罗贵说:“是的,上次不是想让你看看两间店的差异吗?连老板娘都找过我,你告诉我的方法也用了,这两天还是如此。” 之前在严华还未发觉之前,罗贵已经感觉到不大对劲,可是店内实在过于忙碌,加上闹了小偷和上了媒体新闻,外头总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要应付而耽搁,原本还以为过没多久会恢复正常,没想到更加变本加厉。 徐龙先前拒绝过一次,告诉罗贵可以试试开早会给员工提个醒,没想到一直毫无动静,也没有小道消息,可是店内的成本支出倒是越来越多,令他担忧不已,再不认真的查找下去,严华肯定会再找他详谈。 罗贵解释:“收入的部分一直是没有问题,因为有摄影机盯着,我每天有空便会看一下柜台和收银的部分,并没有发生任何值得可疑的事。” 徐龙这时才拿起财务报表仔细核对,问道:“所以你觉得是有人盗用面包店的材料?” 罗贵说:“面包店使用的材料过多,每天进进出出,我一个人实在看不出有任何的问题,只好请你帮我看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徐龙翻到第二页,分别是新店和旧店的材料明细,里头的面粉、鸡蛋、奶油、鲜奶油、发酵粉等基本都是一样,不过面包的部分可能会因为销售原因而有所不同,各类面包的原料交叉使用,根本无法看出到底是面粉短少或者是鸡蛋减少。 密密麻麻的一整张纸,若是真要仔细研究或许得静心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徐龙把纸放下,开玩笑的说:“外场的客人你注意过吗?” 罗贵无奈的笑说:“大哥都这个时候你还笑话我,除了真的有重要的事,哪里不是我还有其他店员看着。” 罗贵仔细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客人,不会短少的如此平均,若材料进出没问题,肯定是店内的员工手脚不干净。 新店刚开张时,严华已经提前准备调度的人,因此在柜台还有内场的两个人加上罗贵都是旧识,而且都是她信任的人,这些人大家先前共识过,工作上已经有默契,不可能出纰漏。 由此可知,最有可能手脚不干净的便是新来的人,羽晴调到内场来了一个新人,那个新人是不可能成为偷窃者,因为在她来之前事情已经发生,因此可以排除她的可疑程度,新人来来去去,从开店到现在留下来的有三人,一个是柜台的小莫,一个是外场的孔丽娜和后来调到内场的施羽晴。 罗贵刚跟他说这件事,他还以为是施羽晴,因为她从外场调到内场,算是对店内的一切比旁人都熟悉,加上失窃的是材料部分,她是最可疑的人。 后来施羽晴跟冯渊渐渐熟悉,以为她要利用他来达到目的,还私底下提醒过冯渊,没想到冯渊猪油蒙了心,开他玩笑说:“你是不是吃醋小女孩跟我比较好呢?” 这句话堵得他心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休息室内沉静得连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响得特别刺耳,罗贵急切的目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徐龙说:“每天下班前,没事我都替你看着外场,目前都没发现到什么问题。” 罗贵说:“估计是因为我在的缘故,过几天店内开始进货,到时候我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你再帮我多多留意。” 徐龙背靠在门边,眼神盯着外场,如同失了神般毫无生气,若是像罗贵目光如炬,那偷儿肯会对他更加防范。 今天上午罗贵进货耽误了时间,施羽晴替他跑腿,这下子,他要看顾的只有两人,孔丽娜是一个爱说话的女生,只要店内不忙,她便串岗跟其他人聊天,这样的举动很容易令人引起猜想。 孔丽娜最喜欢跟徐龙师傅说话,她身穿和昨天一样的热裤,还有白色棉质衣服,隐约透出里面黑色的内衣颜色,走近问道:“今天精神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昨天去动物园玩得太开心了?” 徐龙被打扰,将她仔细的看了一遍说:“年轻人不要穿得那么少,都不知道其他不正经的人是怎么想的?” 孔丽娜洋洋得意的在他面前转一圈,过分自信的说:“就是要你们胡思乱想,我们班的同学都是这么穿的。” 徐龙怔住了,他听着孔丽娜说的话,眼神无意间瞥向柜台前的小莫那不经意的举动,如同暗处潜伏的影子倏然一闪在眼前略过。 旁边的老员工专心的把今天收来的钱一一核对数好,放入信封袋,从兜里取出钥匙放入保险箱,钥匙在下班前会交给罗贵保管。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举动,可是这一幕完全被徐龙捕捉在眼皮子底下。 徐龙回神对孔丽娜说:“我不过是给你一个建议,你在店内这么穿,别说罗贵经理会说你,到时候老板娘过来肯定会数落你一番。” 孔丽娜倒是不怕罗贵经理,可是她怕老板娘,立即拘谨的把双手环抱在胸前。 徐龙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钞交给她说:“好了,快下班了,帮我拿几样面包,替我到柜台结账。” 孔丽娜换了一个人似的,无精打采的问:“跟平时一样吗?” “嗯。”徐龙假装把视线移到别处点头,柜台旁又一个迅速的动作引起他的注意。 他扬起下巴,发现角落的一个摄影机,确实对着收银机,稍稍移动角度应该能把刚才他见到的那一幕录下来。 正思考接下来的步骤时,在柜台旁的玻璃窗口,照应出门口走进来的人,施羽晴正风尘仆仆的进来店内。 徐龙把事情调查水落石出,这下子罗贵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见到施羽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二十四章 另有其人(下) 两天后,开早会时,罗贵不动声色的将小莫和徐龙找来休息室,小莫原本作则心虚,她坐在休息室眼神漂移的厉害,坐立难安。 罗贵把监视器画面给小莫看说:“原本监视器一直是对着收银机,为了是防止员工内部盗取钱财,另外一方面在客人付款时出现纠纷可以调阅出来方便双方对证,从来没有想到柜台旁卖给客人的果酱会遗失的这样厉害,连我都没有发现。” 小莫害怕的盯着罗贵截取的监视器画面,收银机原本是两个人顾的,若是要动手是很困难,除非是在结束营业时,另外一个老员工全神贯注在结账的金额方面时,另外一个人便得了空,趁机钻漏洞。 她的眼神停留在荧幕画面,看到晚间结账的客人约莫是最后一个,店内没有其他的人,老员工和小莫两人说了几句话,老员工开始着手计算今晚的营业金额。 监视器的画面稍微移动过,原本将收银机尽收眼底,稍微将监视器挪动了一下,特别照在柜台旁边的桌子,上头摆放一些零食和果酱,方便客人在结账时,能顺手抓一个增加营业额,此时小莫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画面中的她如同一只潜伏已久的猫,趁着老员工将金额放入保险箱时,伸手取柜台旁边的果酱,速度快到只有一、两秒的时间。 小莫害怕的眨眼睛,监视器画面一下子恢复正常,仿佛她刚才做的那些是不存在似的。 罗贵把手肘放在桌面上,神情威严不容置疑的说:“你还有没话说?” 小莫双肩下垂,眼眶早已经盈满泪水说:“我父亲住院在外面欠了钱,为了要还钱我只能想尽各种方法。”说完,她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再也无法正式面对他们。 开完早会,羽晴和冯渊两人在内场做打扫工作,前天罗贵找徐龙和冯渊开会,虽然只有一下子,今天又找徐龙,确实引起了羽晴的好奇心,还有小莫,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趁着打扫工作将近结束,冯渊坐在椅子上喝水休息,羽晴擦拭工作台问:“罗贵经理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否则怎么一直找徐龙师傅呢?” 冯渊缓缓的喝下一口茶说:“店内不是材料短少吗?找到原因了!” 羽晴惊讶的停下动作,先前冯渊师傅不是说徐龙师傅不可能吗?从罗贵经理频繁找徐龙师傅来看,她吃惊的问:“该不会真的是徐龙师傅?” 冯渊瞟了一眼羽晴,那眼神仿佛在说她目光短浅,见识浅薄,说道:“是徐龙师傅抓到的。” 羽晴露出不可置信的惊喜神色,这样的解释才能说明冯渊师傅前后的说法一致,吃惊说:“这么厉害!” 冯渊意味深长的笑说:“看来徐龙师傅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节节升高。” 羽晴好奇的问:“可以告诉我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冯渊盯着保温杯里缓缓升起的白烟说:“前一阵子徐龙师傅不是一直出去外场吗?他是替罗贵经理盯着,可是一直没有发现异常,直到那天罗贵经理忙进货的事,让对方松懈下来,被徐龙师傅看到了偷儿的行为。” 羽晴这才恍然大悟:“该不会是小莫吧!” 冯渊喝一口水点头:“是,那天徐龙亲眼目睹,为了要让小莫逃不掉,稍微把监视器挪动了一下,这才证据确凿。” 羽晴想起小莫平时对人还不错,对于外场来说,能够在柜台做收银工作是一件荣耀的事,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冯渊难得正经说道:“自从开店两周过后便发现店里的营业额和支出有出入,一直以来,罗贵经理非常苦恼,私底下找过我们许多次。” “所以你们开始替罗贵经理监视店内的每个员工?”羽晴开始发挥自己的推理能力说:“听你们这样说,每个人都有嫌疑。” “倒也不是所有人,像是跟我们一起调过来在柜台工作的阿青不是,还有外场新来的也不是。” 羽晴迅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下子她也成为嫌疑人之一,从小到大,她可没有让人如此怀疑过,忍不住嘴角往下,心里装了委屈。 冯渊见状,勾了勾嘴角,笑意中有另外一种含义说:“他只不过是让我多盯着你,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羽晴这下子把徐龙师傅一直以来对他的冷漠和冷淡找到合理的解释,原来是把她当嫌疑人之一,她说话忍不住大了一点:“冯渊师傅没有怀疑我,徐龙师傅肯定怀疑过我。” 冯渊正要替徐龙解释时,徐龙这时推开内场的门进来,脸上带着笑意说:“事情完美解决。” 徐龙没有注意到冯渊正给他使眼色,羽晴失控说:“太过分了,这样的事怎么可以偷偷的怀疑人,徐龙师傅一定觉得从外场调到内场的我是最有嫌疑吧!。” 徐龙一时意会不过来,让羽晴说中了心事,他怔了怔,还以为自己平时不苟言笑的神情做得无懈可击。 冯渊帮忙解释:“羽晴,并不是只有你,徐龙师傅对每个有嫌疑的人都产生合理的怀疑。” 羽晴撅起嘴说:“徐龙师傅为了要抓店里的小偷而怀疑我,所以每天对我板着一张脸。” 听到羽晴这样说,他心里约略知道冯渊已经把事情告诉羽晴,只不过羽晴的重心跟他们不一样,他毫不保留的说:“你们是新来的,当然要观察一下,对彼此不了解,今后怎么能愉快的工作呢?” 羽晴不满的说:“虽然我这样说很无理,徐龙师傅怀疑过孔丽娜呢?你们每天可是有说有笑的?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待遇?” 冯渊打趣的笑说:“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吃你的醋了。” 提到孔丽娜,徐龙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想起了一件事问:“羽晴,先前你在外场,应该对丽娜有一点认识吧!” 羽晴被他正经的一问,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回答:“是的。” 徐龙歪着头问:“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自己还是在读学生?” 听到徐龙师傅这样问,想必是知道孔丽娜还是学生,她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稍微镇定的说:“她没跟我说过。” 徐龙沉思了一会儿。 冯渊见羽晴不再追究刚才的事,把保温杯放在架上,走到工作台前准备,眼神专注的进入工作状态。 徐龙见状,扬起下巴发现工作时间已经默默的过去三十分钟,赶紧带上帽子。 羽晴发现他们都不说话,低头认真工作,若有似无的把眼神落在徐龙师傅身上,他能找到店内的偷儿,对人的观察肯定有超乎常人的敏锐能力,说不定过没多久,孔丽娜会因为被人发现是学生而被开除。 羽晴希望自己能主动提出辞职,毕竟在这里相处久了,大家都有感情,若是能按照正常的程序离职,今后相见彼此还能成为朋友。 如此一想,羽晴对徐龙产生了堤防,心里更加的害怕。 第二十五章 偷听(上) 羽晴顶着烈日回到甜在心咖啡店,这几天的工作十分顺利,三人培养出很好的默契,相互帮忙之后,他们能比一般还提前休息,一踏进咖啡店内,一股清凉的风迎面而来,店内木头的香气中隐约透出稀薄的咖啡气味,羽晴猜测,早上约莫只卖出一杯咖啡,刚这么想,便见到工作台上有一杯喝完的咖啡杯,是放在工作台内,上头还残留一点咖啡泡沫,发出淡淡的幽香。 羽晴取来杯子到水槽边上洗干净说道:“喝完咖啡怎么不洗杯子呢?” 工作台上摆着一本教科书,还未翻页,安静的躺在上头,羽静坐在另外一侧,慵懒的斜靠在台面上,头毫无支撑能力,仿佛快要掉下去了,旁边是一圈水渍,是刚才羽静放咖啡杯的位置。 羽静只是淡淡的回应一声:“嗯。”接着把脊梁骨挺直,手指在圆圆的水渍上头画圈圈说:“姐,我知道你现在在忙,可是你再不来看我,我就成朽木了。” 羽晴自从调到内场,与徐龙和睦相处后,连中午休息时间都鲜少回去,无非是想学习更多技巧,她笑说:“你说得太夸张了?”她把杯子放好,环顾店内问:“今天没有客人吗?” 羽静懒懒的摇头说:“没有,我看连蚊子都很难钻缝进来。” 羽晴见妹妹如此无精打采,说道:“最近面包店发生很多事,下次放假再告诉你。” 羽静目光露出闪烁的光芒问:“我想听。” 羽晴把手擦干净,转身要走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羽静绕进工作台抓着姐姐的衣服说:“跟我说说,哪怕是一个也好。” 两人正在工作区拉扯时,有人推开店门,羽晴耳后听见熟悉的声音说:“是这家了。” 她微微侧过头一瞥,见到了穿着打扮十分不一样的孔丽娜,还有其他两个,便立刻蹲下来隐身没入工作台内。 羽静还以为姐姐跟她玩,抓她的手不停的往上拉,没想到羽晴双手用力往下扯,她差一点跌在地上,生气的说:“手都被你抓疼了。” 羽晴伸出食指摆在唇边,神色紧张的对她摇头低声说:“是我们店内的人。” 羽静恍然,正要站起来打量他们时,又让羽晴抓住手,轻声在她耳边叮咛说:“你去,可千万别露出马脚。” 羽静的精神全来了,她双手拉拉皱掉的衣摆,清清喉咙,随手取了菜单走到他们面前。 其中一个女生脱下淡粉色的轻薄外套,露出半透明的衬衫,贴身黑色长裤,她的脸蛋很漂亮,年纪似乎与她相当,可是脸上稍微抹了一点淡妆,羽静又不太确定了。 其他两个女生打扮得比较保守,不过从她们沉稳的举动来看,确实已经在社会上打滚多年。 羽晴躲在工作台后方,忍不住伸出头探了一下,跟随孔丽娜进来的两个女生分别是柜台的阿青和新来的黄晶,孔丽娜和阿青坐对面,黄晶坐在孔丽娜的身边,刚坐下来,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羽静身上,羽晴深怕行迹曝露赶紧蹲下。 阿青发现店内冷清毫无半个客人问道:“怎么来这间店?”她伏低身子小声说:“好像没人哦!” 孔丽娜倒是不介意,说道:“羽晴上次送我喝一杯她做的咖啡,很好喝,才没喝两口便让老板娘给扔了,我看杯子的标志是甜在心,想喝看看是不是这里做的?” 阿青不可置信的说:“怎么可能,羽晴不是有工作吗?” 孔丽娜耸耸肩,眉宇间有一种不确定感觉:“她是说跟这间店要一个杯子,说不定顺手让店家做也不一定?” 羽静见她们聊到姐姐的名字,确定姐姐说得没错,镇定的将手中的菜单交给她们问:“请问要喝什么?” 阿青取过菜单一瞧,平时对咖啡并没有任何研究,直接问孔丽娜:“羽晴上次请你喝的是什么?” 孔丽娜被这么一问,确实不清楚,上次羽晴问她,她也没问喝的是什么?只是一味的说跟冯渊师傅喝的一样,不过,冯渊师傅喝的是什么? 她问:“你们店里最热卖的是哪些咖啡?” 羽静听到她如此一问,正好可以打发,双手合十有礼貌的回答:“拿铁和美式咖啡。” 她们犹豫了一会儿,都点了拿铁咖啡。 羽静刚走到工作台前,孔丽娜高声问:“有没有吃的?” 羽静说:“有巧克力甜甜圈,还有鸡肉卷。” 巧克力甜甜圈是羽晴提前做的,鸡肉卷是羽静闲来无事学来的,若是一直让她吃面包,她宁可吃方便面。 她们讨论了一会儿,已经在面包店工作,对甜甜圈完全不感兴趣,说:“来三份鸡肉卷。” 羽静把鸡肉卷和拿铁咖啡端出去,她的午餐顿时没了着落。 孔丽娜看到服务员端来咖啡和微波好的鸡肉卷小心的放在桌面时,稍微仔细的看了一眼羽静,这副面孔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也只有出现在脑海中的一刹那。 拿铁咖啡端上桌,孔丽娜急着喝上一小口,感觉味道不大对,稍微皱了眉头,也说不上是哪里的问题,批评说:“羽晴的咖啡比这间店好喝多了。” 新人黄晶倒没有察觉出咖啡的异样,想尽快进入话题:“你们听说了吗?面包店里的偷儿找到了。” 孔丽娜立即对咖啡失去了兴致,着手拿起用锡箔纸包裹的鸡肉卷,小心翼翼的打开,无所谓的回答:“听说了,是被开除的小莫。” 年纪稍大的阿青喝了两口咖啡,亦不觉得味道如何,略微叹息的说:“我看小莫生的一张白净的脸,怎么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何况我每天跟她一起工作,确实没有发现她是这样的人。” 黄晶压低身子说:“听说是因为家里的人生病,为了要多赚点钱才铤而走险。” 阿青无奈说道:“店里果酱的单价确实比较高,可是也犯不着做这样的事,若是她能向罗贵经理或者是老板娘开口,或许他们会愿意伸出援手。” 孔丽娜语气间充满光华荣耀,扬起一条纤细的眉毛:“有的时候,越亲近的人就会看不清楚对方的缺点,你们看,连场外的罗贵经理都没有发现,还是场内的徐龙师傅。” 阿青稍微挑了一下眉:“徐龙师傅是你的偶像吧!” 孔丽娜带有一点点惋惜的说:“若是他好看一点,说不定我会扑上去。” 孔丽娜露出调皮的神气,伸出十个手爪,假装是一个饥渴的猛兽,她们都笑了。 柜台前的羽静听了眼睑低垂,和蹲在地上的羽晴两人打了照面。 黄晶捂着嘴笑说:“就算好看点也是来不及,他不是有家庭了吗?” 孔丽娜把含在嘴里的鸡肉卷咀嚼吞下说:“即便他是有家庭,工作时能有这样的人说说话也不错,羽晴跟冯渊师傅不也很好吗?” 阿青和黄晶听到孔丽娜说起旁人的话题顿时安静下来。 孔丽娜又喝了一口咖啡润喉说:“我又没说错,他们每次都窝在内场,就连徐龙师傅在外面时,他们俩都不知道在里面坐什么?” 黄晶先是发现阿青的脸色不大对劲,急忙说:“说不定他们的关系和你跟徐龙师傅的关系是一样的。” 孔丽娜只顾笑,并没有说话。 黄晶说:“上次去动物园,冯渊师傅不也带他的孩子吗?羽晴肯定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 阿青慢慢的喝下一口咖啡,缓缓的说:“冯渊师傅他已经离婚了。” 第二十六章 偷听(下) 孔丽娜和黄晶吃了一惊,这个消息可是只有长期待在树方面包店才会知道的消息,不过阿青只是轻描淡写,并未想添加任何令人遐想的激动言语,只是实事求是的陈述事实。 咖啡店内忽然间变得十分安静,连外头的车子经过都觉得引擎声破坏店内的宁静。光滑洁净的玻璃透进暖和的温度,空气中隐约可见一道道白雾迤逦而下,扬起的灰尘轻盈的在空中旋转。 羽静吃惊的低下头来想质问姐姐羽晴,对方再如何有才也不应该看上这样的人? 羽晴背靠在墙边,觉得浑身不自在,一直对她摇手。 黄晶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问:“可是我怎么听说冯渊师傅跟老板娘要好?” 阿青脸色倏地变了问:“你这话从哪里听来的?” 黄晶说:“是在旧店的人说的,当初我会过来也是他介绍,总说他也是店内的人,应该不会乱说。” 孔丽娜叹口气说:“冯渊师傅看上去约莫才三十左右,长得也不错,不像是会乱七八糟的人。” 阿青换了一张工作中才有的脸色,充满警告的意味说:“这些话你们可别乱说,若是小打小闹还行,彼此开玩笑也就罢了,在店内最忌讳说老板娘的事,听见了没有,尤其在罗贵经理面前。” 黄晶和孔丽娜两人交换了神色便点头安静下来。 为了要缓解紧张的情绪,黄晶随口说了:“我们不说老板娘,羽晴跟冯渊师傅还是有可能的?” 阿青低头回答:“这我不敢说,冯渊师傅自从离婚过后就没有跟其他人传过绯闻。” 气氛又低迷了一会儿,孔丽娜说:“现在冯渊师傅是单身,若是有对象也不奇怪。” 黄晶说:“我倒是觉得他们像兄妹,每次我到内场时,都看到冯渊师傅在工作台上认真的教羽晴,从外貌看来,他们也挺般配。” 羽晴躲在工作台下,从来没有如此的憋屈,若是平时,她肯定会出来替自己缓颊几句,哪怕对方并不是真的听进去。 羽静也不好受,她并不知道姐姐去了面包店,居然跟了一个结过婚的人传出绯闻,从姐姐紧张的神色来判断,要不是她神经大条并不知道,就是那些人的传言是真的! 孔丽娜对羽晴有些微的了解说:“我看羽晴不见得会跟冯渊师傅在一起,你们看看,羽晴一到中午时间便一个人出去,每次下班约她吃夜宵,她都拒绝不去,说不定是私底下有男朋友不想让我们大家知道。” 阿青想起了什么说:“那天我们回家,老板娘不是送羽晴回家吗?羽晴坚持不让老板娘送她回家,只让她送到店门口,她要求自己走回去。” 黄晶睁大眼睛,好奇的说:“这么推测,倒像是真的,可是,冯渊师傅知道吗?” “一开始还以为冯渊师傅知道,后来一问,才发现他不知道。”阿青忽然间充满兴趣说:“改天我们应该偷偷跟踪羽晴,看看她到底是往哪个方向走。” 孔丽娜早已经把手中的鸡肉卷吃完,把锡箔纸揉成一团,如同她现在想的心事般,无法得到解答。 黄晶叹口气说:“真是谜一样的人物呀!” 她们靠在店门口的玻璃窗旁,午后的阳光洒了进来,木头桌子吸收了热气,手放在上头感觉暖哄哄的,只有在屋内的羽晴和羽静两人各怀鬼胎,心里充满疙瘩。 黄晶觉得在背后谈论似乎不妥,转头一看,见孔丽娜在午后的阳光下,身材的线条衬得更加玲珑有致,她笑说:“丽娜的条件应该不乏男朋友吧!” 孔丽娜喝完杯中的咖啡笑说:“我有喜欢的人,不过对方不见得是喜欢我。” 阿青带着玩笑的意味问:“听起来像是徐龙师傅。” 孔丽娜此时正经了起来,直言不讳说:“才不是,我喜欢的是弹吉他社的社长。” 黄晶微微皱起眉头问:“吉他社,是哪里的吉他社?” 孔丽娜惊觉失言,害怕的说:“我说的是以前在学校,我们谈吉他社的社长,他的人可好了。” 阿青心有同感的说:“这样的人,肯定是很多人喜欢,即便你有好的条件,人家不见得看得上你,何况已经毕业各奔东西!” 孔丽娜深怕再次失言,她转头面向道路,午后的阳光衬托出巷子口幽静,仿佛是一副安静的画,她检查了一下时间,惊讶道:“哎呀!已经一点五十分了。” 听到这句话,其他两人纷纷动了起来,阿青说:“走吧!现在回去刚刚好。” 孔丽娜提起粉色的真皮短小皮包里,走到柜台前问:“多少?” 羽静眼神扫过桌面才回答:“九十五。” 孔丽娜掏出一百块放在桌面上,稍微打量了一下,这间咖啡屋装潢的风格别外有致,柜台和工作台是连在一起,平时有人的话,还可以从这里看得见工作台忙碌的服务员。 羽静从收银机里早五元给她:“找你的,谢谢。” 等她们出去之后,羽静在她们后头若有似无的说:“欢迎再来。” 羽晴背靠在墙边,刚开始还觉得阴阴冷冷的,此时觉得肌肤沁出汗水,背后的衣服快要湿透了,尤其是孔丽娜走到柜台前付钱,那可是怕得她脚瘫软在地,到现在还没缓过气来。 羽静见到她们走,立即转换了一副口吻:“姐,她们说得是真的吗?” 羽晴连摇手都显得有气无力,她倚着墙站起来,说:“上班快来不及了,我得赶紧过去。” 不等羽静再开口,羽晴说:“下次放假再跟你说。” 羽晴推开店门,从阳光下远远望见她们三人优先的走在往面包店的路上,若是与她们保持距离再过去,肯定会迟到,她便换了一条路,从另外一边绕一圈出去面包店,她急急的走,完全不管汗水淋漓,等到了面包店门前,孔丽娜等人正在过马路。 羽晴赶紧躲回内场,由于动作过大,完全忘了内场的两个人,冯渊师傅听见门让人撞开,他稍微抬起了下巴,发现是羽晴笑说:“怎么了?” 羽晴抬眼看到冯渊师傅和徐龙师傅两人已经在工作,又想起了刚才孔丽娜她们谈论的话题,轻轻的把眼神挪开,深怕让人看出她的不妥,低声说:“没事。”她转身来到吊衣架旁,打算套上围裙时,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 徐龙笑说:“你跑得这么急,倒像是要逃命似的。” 说完,两人笑了出来。 羽晴知道徐龙师傅原本想用玩笑来化解羽晴的不安,可是她刚才惊魂失魄,还未回过神来,她只是配合的扬起合适的嘴角,套上围裙时,感觉自己的手臂酸麻,躲在柜台底下至少有一个多小时了吧!仔细听她们说话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羽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稍微缓和刚才紧绷的神经,全身的肌肉随着平稳的呼吸节奏得到一股松懈之感,中午没有休息好,眼皮子不像是自己的,她只想好好的专心渡过这个下午,不要再出纰漏,过完今天,晚上可以安稳的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第二十七章 亲密的举动(上)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徐龙刚走出外场,没有意外,平时的他会在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吃午餐,再转回到休息室小憩一下。 冯渊坐在平时休息的椅子上,打开保温杯喝下一口水,工作台上有三个完成的蛋糕体,中间分别铺上芋香为底的奶油,旁边利用叉子描绘出浅浅的波浪,纯白的鲜奶油完整的平铺在上头,圆形的边缘摆满许多横切面的柳橙和奇异果,是依照店里制定的图案和标准来完成。 原本是用草莓为主要食材,不过现在不是草莓盛产季节,先前合作的果农送来培育新的草莓品种,让夏天也能长出外观看似一样的草莓,不过口感确实还是有差。 徐龙和冯渊两人尝过断然拒绝,即便是合作过的果农也不能如此轻易的敷衍了事。 这三个蛋糕体分别是徐龙、冯渊和羽晴各自完成,从外观来看,三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异,最后只剩下摆设装饰,这一点徐龙还是信得过羽晴,便抛下了他们。 徐龙走出内场,工作区域忽然间宽阔不少,不过羽晴还专心一致在蛋糕上,并未有特别的感觉。 自从冯渊替她报名之后,在工作上教会他许多制作甜点和面包需要注意事项,基本上大同小异,冯渊对于细节十分要求,让羽晴神经绷紧,一个步骤不得马虎。 羽晴慢慢的按照既定的图案,将各类的水果摆放到位,眼神专注的如同一只得了猎物紧盯不放,动作轻盈的在工作台前,一刻也不得放松。 如果是随便摆放,或许只需要花费十分钟,可是今天晚上客人预订,加上冯渊师傅在一旁监督,不能轻易的敷衍了事。 摆盘完,羽晴取出准备好的挤花袋慢慢的完成最后的装饰。 “终于完成了。”羽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才发现刚才的肩膀僵硬的发疼,她谨慎的用包装纸盒装起来,用彩色的缎带小心的绑上蝴蝶结。 冯渊在一旁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果可以让你尝尝我们三人做的蛋糕,或许你能从中分出不同的差别。” “是呀!太可惜了,有人说蛋糕师傅做出来的蛋糕,其中一部分能代表他的性格,徐龙师傅做出来的肯定是一丝不苟,有一种霸气,冯渊师傅做出来的肯定是平易近人。”羽晴对着蛋糕不解的说:“一样是相同的蛋糕,为什么做出来的却是天差地别?” 冯渊目光涣散,思绪清晰,从喉咙慢慢的吐出:“因为每个人对于做甜点蛋糕的定义不同,才会产生出这么多的歧见,如同我们做出许多不同的蛋糕,有人觉得这个好吃,有人觉得那个好吃,可是都是涵盖甜点的定义范围之内,能包容这些,就是甜点最高的境界所在。” 羽晴大胆的问:“那么甜点比赛评比出来的不见得是最好吃的?” 冯渊俏皮的看了她一眼:“可以这样说,也可以不这样说,评审蛋糕的委员必须要排除自身的情绪来客观的品尝。在标准的制作甜点上,材料、各类的搭配有些许不同,导致在品尝这些甜点时,给人的感受如何?是否会产生突兀感?如果今天你的心情不好,即便再好吃的甜点也是枉然,若是心情好,只要稍稍有水准的甜点师傅做出来的,肯定也会觉得好吃,或许今后你见到了相似的甜点,心里还能想起当时快乐的经过。” “所以吃甜点一定要选择心情好的时候。”羽晴把蛋糕放入冷藏柜中,小心保存。 冯渊对羽晴下的结论笑了:“或许,甜点能成为一个人的重要回忆,每次我不太愿意忘记一些事时,会选择一个甜点来吃,这样今后再吃起来相同的甜点,便不会忘记当下的感受了。” 羽晴笑说:“那可要好好选,而且不能选在难过伤心的时候。” 冯渊问:“难道以前你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吗?用味觉来留住一个回忆?” 冯渊师傅说的这番话让羽晴想起了一些往事,忍不住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内场的烤箱不再运转,空气中少了浓郁的香甜气味而清冷起来。 看到羽晴烦恼的模样,冯渊笑问:“你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羽晴还以为冯渊师傅会指点她工作上的问题,没想到问这么私人的事,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恍然的摇头。 冯渊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做事太认真,心无旁骛,似乎不太懂得表现自己。” 羽晴还不明白冯渊说的话,她笑说:“冯渊师傅也是,你看徐龙师傅没事往外场跑,你总是守在内场。” 冯渊眼神扫过一丝丝的忧愁,淡笑说:“当初,我是凭着这股劲才导致离婚的。” 羽晴听闻不知道两人为什么把话题扯到了这里,似乎是冯渊师傅自己想说,她保持镇定,还是难掩惊讶,毕竟这是个人的私事。 冯渊只是缓缓的喝茶,从袅袅升起的薄雾,看见了淡薄的往事,说:“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要不是严华,或许我不会振作起来,有今天的成就。” 冯渊把心里的话积压已久,像泡沫缓缓上升,让他一说,如同针轻轻一戳,泡泡便破掉了,消失在虚无的空气中,刚刚的存在只是空幻的影子。 羽晴缓和说:“老板娘对你很好。” 冯渊笑说:“是!她虽然不会做面包,可是她看人有独到的眼光。” 羽晴想起来在甜在心咖啡店偷听到的话,说老板娘严华跟冯渊师傅要好,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这样的关联。 此时,内场的门敲了三下,门被推开,羽晴还以为是徐龙师傅替冯渊师傅买午餐,没想到推门进来的是严华,她手里提着两个饭盒说:“刚才在门口遇见徐龙,他要我把这个带进来。” 羽晴忽然间紧张起来,把手放在身后恭敬的说:“老板娘。” 冯渊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桌前,对羽晴说:“我把所有的步骤都交给你,至于细节上,你得要好好的琢磨一番。” 羽晴点头。 冯渊低声说:“快去休息吧!” 羽晴走到严华面前,严华将提袋交给了羽晴说:“已经过了休息时间三十分钟,外头的店家差不多要关门,这个拿去吃,冯渊师傅的顺便带到休息室。” 羽晴接过提袋,低低的说:“好,谢谢。” 推开门的时候,她仿佛听见冯渊问老板娘:“吃饱了吗?” 严华淡淡的回答:“吃了。” 羽晴的好奇心被激起,忍不住回头稍稍探了一下,她看见严华走到冯渊的身边,两人正低声交谈。 第二十八章 亲密的举动(下) 严华走到冯渊身旁,问:“不先吃午餐吗?” 冯渊走到工作台前替羽晴整理桌面,摇头说:“还不饿。” 严华安静的看着冯渊的一举一动,而冯渊坦然的在她面前把材料都放回原位,内场的气氛沉默了下来,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氛围,并没有刻意出声打扰。 最后一台烘烤的烤箱停了下来,冯渊又走到烤箱面前,戴上厚棉手套,打开烤箱,将烤盘放在工作台上,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原本冷清的内场顿时感到一股闷热。 严华后退了一步,低声笑问:“听他们说你最近跟羽晴走得很近。” 冯渊没想到她会在意,眼神不经意的朝她身上看了一眼,只是轻描淡写,唯有如此才能将内心澎湃的热情隐藏在冰冷的水面下。 严华穿着一身套装,严谨而端庄,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星辰。 冯渊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是,她的天赋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下巴朝烤盘挪了挪说:“你看这个面包卷,让她弯成了牛角形状,模样一好看,销售量立即提升了一成。” 严华往他的目光看过去,热气腾腾的奶油面包卷还冒出一丝丝的白烟,一上升到空气中立即消失无踪,宛如她此刻的心事,她顺着他的话说:“羽晴在创意方面确实了不得,今后还需要你多加提点。” 冯渊的嘴角笑意更深,好像听懂了严华话中的意思,却无奈的摇摇头。 两人说到一半开始又开始沉默,彼此间的距离总是在拉扯,毕竟在现实生活中,他们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而她总是对他有所安排,他也不像其他男人一样对她曲意奉迎。 重点是,她还有一道无法过去的坎。 冯渊发现沉默的时间久了,挑了挑眉毛,不敢直视严华,轻声问:“上次动物园怎么不去?” 严华回过神来,想洋装笑容,嘴角僵硬的厉害,她紧绷的脸回答:“你知道的。” “是吗?”冯渊试着平稳的说话,他微颤的声音一脱口而出,闷热的空气立即将它包围浑圆厚实,不仔细听是分辨不出来,他问:“孩子还私底下问我为什么你没去?” 他们的话题游走在禁忌的边缘,一个问答要将彼此的心意试探出来,却不能留下痕迹。 严华手扶在工作台上,深怕自己无法承受任何的对答,她笑说:“确实有事,你没替我说几句。” 冯渊笑说:“他不信我的,只听你的。” 严华没有生过孩子,可是她在冯渊的儿子上感觉到身为母亲的慈爱和伟大,她笑问:“买给孩子的衣服都还合身吗?” 冯渊点头说:“嗯,谢谢。” 严华终于露出不需要掩饰的笑容说:“罗贵给我看过你们出去玩的照片,跟孩子说下次我一定去。” 有人不小心碰到了门边,一道消纵即逝的声响停在门前,他们将注意全部集中在门上的窗口,仿佛在等待有人走进来,却不愿意上前查看。 若是一碰到了门,再回头找机会交谈,又要另外鼓起勇气。 窗口出现一闪即过的人影,约莫是客人以为还有路而走错,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店内的员工都知道内场是休息的地方,除了工作人员之外是不可能随意进出,否则在休息室的罗贵经理和徐龙师傅撞见可要骂人的。 他们将近十五分钟没有话题,冯渊缓慢的把烘烤好的面包慢慢的移到晾网上方,按照相同的位置整齐的排列好,他的动作非常缓慢,完全不赶时间,严华就这样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也感觉到满足。 外头偶尔出现一丁点声响,时间在他们之间仿佛滞留了,连店员向顾客介绍店内的面包种类,说话快得他们听不清楚,可是说话有什么用,说清楚了又有何用? 冯渊把晾网好的面包慢慢移至摆放盘上,一般来说最后一个步骤的摆放是由羽晴负责,再由外场的人接过去,中午休息时间出炉的面包会等到羽晴上班时再处理,并非一个师傅做这样的工作觉得丢脸,而是还想让时间再他们之间多停留一会儿。 冯渊笑说:“最近为了比赛,我们想出了很多蛋糕摆设方法还有面包的种类,到时候需要再重新做一次整理,不然客人看到了宣传肯定觉得有出入。” 严华白皙的手指在工作桌上的摆放盘停留了一会儿,用手轻触刚才冯渊用手套摸过的地方,含笑问:“罗贵知道吗?” 冯渊说:“我早上告诉他,他说要问过你。” 严华露出不着痕迹的微笑,这些人都是从开业至今跟她一起打拼的,她对树方面包店的用心是有目共睹,即便平时她不在店内,他们还是很尊重她的决定。 冯渊迟疑的问:“他没跟你说吗?” 严华只是轻轻的朝门口瞥了一眼说:“估计是休息去了,刚才没碰见。” 冯渊知道,再说下去便是工作上的事,美好的时光只停留在短短的几分钟。 严华并没有即刻出去找罗贵,此时,两人只是低头。 她到底是理性的,找到黑色光亮的皮包中间转动扣子,掀开皮包的上层时,被日光灯反射的皮夹在天花板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从里面掏出一张轻薄的纸,放在工作台,推向冯渊身旁,说道:“这是罗贵给我你们比赛的材料明细,你看一下是不是有短少的部分,若是缺少什么,再补上来给我。” 冯渊的手触碰在纸上方,严华并未松手,两人的手指间靠在纸两侧,有许多心事便在其中反复挣扎,严华缩回手,双手环抱在胸前。 冯渊捡起纸张,稍微过目一下说:“罗贵做事挺靠谱的,我可以放心。” 严华笑说:“我还留了一笔钱在罗贵那,若是有不够的尽管取。” 门口的人影增多,严华低头检查手表差不多到了上班时间,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工作。” 在她转身时,冯渊喊了他的名字:“严华。” 严华在原地停留半刻,并未回过头来,此时的她眼眶泛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后那一道目光是她所热切而期盼的,若是此时松懈下来,再前进亦是非常困难的事,她侧过头,不愿意被发现的轻声问:“什么?” “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跟羽晴只是朋友之间的关系。”冯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若是此时不说出口,或许要再等很久以后,他鼓起勇气说:“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我还是那三个字。” 严华心头一震,方才的矜持在顷刻间骤然瓦解,她来找他不就是要听他说这句话吗?眼眶泛起一层薄雾,怎么样都无法挥去,睫毛一眨,眼角冒出了一滴滚烫的热泪,连带喉咙都不是自己的,她试着用平稳的口吻说:“我知道。” 冯渊目送她推开内场的门,心里凄凄惨惨,那扇没有靠边的门不停来回晃动,在他心底蔓起了一波波的涟漪。 他双手紧握,想抓的不只是他的幸福,还有他们的幸福。 第二十九章 闹事(上) 羽晴正打算把第一波烘烤完的面包取出来,内场的工作室顿时闷热,被烘烤得鼓涨的圆形面包中,在这一道漂亮的金黄外表之下,散发出一股香甜的气味。 是巧克力菠萝。羽晴深深吸了一口气,满意的把面包从烤盘转移到摆放架上。 徐龙脱下手套,坐在一旁休息,眼神盯着他们利落的动作,发现冯渊在一旁掀开保鲜膜,准备制作下一道面包成型的工序。 而羽晴仔细的把菠萝面包排好,即便面包是好吃的,也必须摆的好看才行。 徐龙见他们彼此相互不打扰,专心一致的低头做手边的工作,尤其是羽晴绕到冯渊后方到架上取材料时,完全不需要注意对方的位置,又可以快速的拿取物品时,他知道羽晴进步不少,笑道:“看来,今后内场有你们两人也行。” 他们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羽晴还来不及开口问,冯渊抢先一步说:“你什么意思。” 徐龙喝了一口茶,茶的热度快要跟这空气奔腾的温度一样,他说:“旧店最近生意不好,罗贵打算把我调回去一阵子。” 冯渊问:“是一阵子还是不回来了?” 徐龙说:“不知道,反正老板娘是知道这事的。” 羽晴忍不住脱口而出:“不行。” 冯渊和徐龙没想到羽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羽晴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发现自己成为他们的焦点,立即转口说:“我…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要再缓缓,而且我才刚上手,很多事都不懂,平时工作流畅是因为有徐龙师傅和冯渊师傅在。” 徐龙笑说:“熟能生巧,总不能一直在我们的庇护底下工作。” 冯渊还没听到任何消息,他问:“这事定下来了吗?” 徐龙说:“还没,如果确定应该会先知会你们一声,何况我自己还没答应。” 羽晴心里忽然紧张的说:“不管如何,徐龙师傅千万不要轻易答应。” 徐龙意味深长的打量羽晴,他没想到羽晴居然把他看得这么重,问:“没想到你是第一个舍不得我的?” 羽晴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即便是用各种方法,也不能让徐龙在短时间调走,万一再过两周羽静开学,她就要回到自己的咖啡店里窝着,说道:“我就是舍不得你,既然要调内场的人,罗贵经理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吧!” 冯渊和徐龙听到羽晴语无伦次,纷纷都笑了出来,徐龙师傅欣慰的说:“我跟冯渊已经工作了五年有了吧!是很舍不得这样的默契。” 冯渊的眼梢飘向徐龙,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低头做事。 此时,外场出现一股骚动,而且越来越大,他们忍不住把头转向门口,手边的工作还在继续,羽晴低头检查时间,才十点左右,这个时候店内是有不少客人,可是也不至于这么热闹。 这么想的同时,阿青用力的撞开门,上气不接下气的看到徐龙说:“徐龙师傅,你出去看一下,那人,那人过来了。” 听见阿青这么说,冯渊的反应比徐龙还大,一个箭步要走出内场时被徐龙拦下,徐龙冷静的对冯渊说:“你不能去。” 冯渊双手紧握的搭在徐龙的手臂上,徐龙转头对羽晴说:“羽晴,快点打电话报警,你们两个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羽晴和冯渊并没有答应,不过徐龙出去时,又交代阿青守着门口。 鲜少看到徐龙神情肃穆的模样,羽晴立即找到手机,拨打号码,她感觉手颤抖得不像是自己的。 徐龙走到外场时,看到罗贵和一个男子两人倒在地上纠缠在一起,进门口的货架上散落一地,客人领用的盘子和夹子纷纷被推落在地,还有几个面包压得不成人形。 罗贵使出全身力气,还是有点招架不住,他西装外套的纽扣纷纷散开,平时整洁的衬衫此时被压挤出一道道明显的痕迹,他看到徐龙出来正在打量他们,罗贵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说:“快来帮忙呀!” 徐龙左右看了看,伸出一只手,把罗贵抓住那人的手枪了过来,绕到那人的后方又抓住另外一只手,那人反手被徐龙紧紧钳制,加上徐龙的力气比他大,只剩下一双腿在地上不停的挣扎。 罗贵扑上他的大腿,深怕他乱踢的脚挥中店内的摆放物品,对着旁人大喊:“胶带。” 其他人赶紧动作起来,从后门平时进出货的地方找到透明胶带,先是给徐龙,徐龙利落的把对方的手捆住,罗贵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对方的双脚从头到尾绑得扎实,这下子,对方只能在地上像一条鱼伸缩上下来回滚动,大喊大叫:“严华,你给我出来,这样躲躲藏藏的算什么?” 罗贵站直身子,脸上依旧是紧绷的神经,他正经的回答:“我们老板娘不在,你别乱喊。” “不在,家里没人,那间店也没人,这间店也没人,难不成她凭空消失了?还不是有你们几个护着她,她的翅膀硬了想飞。”那人在地板上用力的吐了一个泡沫说:“她也配。” 罗贵气得指着那人说:“你少含血喷人,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还扯旁人。” 那人斜眼瞪着罗贵说:“要不是有你们几个给她做后盾,她能如此的嚣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可是她丈夫。” 听到这这些话,周围骚动的空气顿时凝结成一块,所有人愣在原地,几乎要使人喘不过气来。 徐龙看不下去,伸手对着孔丽娜说:“拿块抹布来。” 孔丽娜木木的点头,赶紧跑到内场跟羽晴要了一块抹布出来。 在场内的羽晴虽然隔着一道门,透过窗口看出去还是能略知一二,尤其是那人说的话,句句同雷响,震撼她的心,看到孔丽娜过来,羽晴找了一块干净的抹布给她,孔丽娜急急的交给徐龙,徐龙毫不犹豫的塞进他的嘴巴。 没多久,当地的公安过来把那人带走,见到他时,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对罗贵说话也不像是生面孔,罗贵跟着他们一起坐车走了。 徐龙回到树方面包店内,店员们都愣在原地,似乎没有了罗贵经理而不知所措,他对着外场的人指着刚才那人躺过的地板说:“快把地擦一擦,哎呀!脏死了。” 外场的人开始动了起来,在门口守着的阿青也上前帮忙。 徐龙回到内场,他的制服有些微的皱褶,即便看上去是新的,还是觉得恶心肮脏,他用手不停的来回抚平。 冯渊握在掌心的手机从耳边放了下来说:“手机关机。” 徐龙了然于胸的点点头,脸上完全看不出惊讶,叹了一口气带着玩笑的口吻说:“看来,我暂时是走不了了。” 第三十章 闹事(中) 罗贵和赖祺一同走出公安局,只是一般的小打小闹,也关不住人,公安局对赖祺有深刻的印象,最多只是闹个扰民,无伤大雅。 赖祺一踏出公安局,立即换了一个脸色,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刚才在局里低三下四的模样一扫而去,仿佛公安局的大门口是他的临界点,皱起眉头转身对罗贵说:“别以为她躲了起来我找不到她。” 罗贵心疼自己的西装外套被扯下了一个纽扣,手指不停的在缝线上来回不停的搓揉,还有几根线头紧紧系在上头,恼得他心烦意乱,被扯下来的纽扣在他另外一边的西装口袋,搓得几乎发出了光亮,他烦躁的说:“拜托你,老板娘肯定有其他的事,你多等会儿不行吗?” 赖祺脖子一伸,用手指着他说:“说好是二十号便是二十号,她有克扣过你们的工资吗?为什么要克扣我的?” 罗贵不削的从头到尾把他看了一遍,他穿着轻薄的棉质上衣,领口上面沾染了油渍,下摆的部分应该是刚才被徐龙制服在地的时候弄的,只有一半扎在西服裤里,皮带上的假皮上露出了一条条划过的痕迹也不在意,听到他这样说,稍稍按耐不住情绪说道:“你对面包店有什么贡献吗?你做了什么吗?打扫?做面包?招客人?明明是三十号,还不准拖时间,又一直被你往前挪到二十号,你有完没完?” 赖祺瞪大眼睛,理直气壮的面对罗贵,伸出食指放在他们中间说:“没,我跟你们没完没了,如果你忍不下去可以走人,两只脚在你身上,爱去哪就去哪。” 罗贵隐忍他许久,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若是真要打起来他不一定会输,他伸出掌心拍下他的说:“是你走远点,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赖祺嘿嘿的笑了出来说:“你们,这店是我的,怎么成你们的,真不要脸。” 罗贵整张脸都涨红了,他说:“你这样闹,到时候生意不好,大家别想活下去。” 赖祺被说到痛处立即笑容满面,又是另外一副模样说:“面包店赚了不少钱吧!你们别想随便糊弄我。” 罗贵瞥了瞥他一眼说:“即便是赚钱,被你这个吸血虫一吸,老板娘还得养这么多人,怎么够生活。” 赖祺嘴角往一边扬起,不信任的说:“少拿这个骗我,都开了新店还想用苦肉计,该是我的我肯定要拿的。” “我听说这间新店是老板娘全额贷款,根本没有用到你的钱。”罗贵不想理他,打算要走,赖祺急忙阻止问:“你去哪里?” “回店里。”罗贵整了整西装正经的说:“你千万别去闹,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赖祺轻轻推了他一下说:“是不好没错,严华人在哪,先告诉我她在哪里?” 罗贵原本要往前走的,被他一推,一股气立即涌了上来说:“她是老板娘,是她管我又不是我管她,我怎么知道?” 赖祺挡住他的去路说:“不知道我跟你回店里。” 罗贵双肩猛的下垂,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说:“你千万别回去,你若是跟我回去我也不回去了。” 赖祺见到罗贵窘迫的模样笑了出来说:“要不你替她给也行。” 罗贵思忖了一回儿,西装的内衬藏有现金一万元,是店里的备用金,先前他也替严华提前付过一次,记得刚好是这个数,他打算取出来时说:“这里是一万。” 赖祺二话不说夺了过去,又伸出手说:“是两万,你给我一万,还差一万。” 罗贵吃惊的张大双眼说:“两万,先前不是一万的吗?” 赖祺死皮赖脸的说:“大哥,现在物价一直涨,吃个饭都要剥人一层皮,何况是我这样的人,两万不嫌多的了。” 罗贵生气说:“我一个月加绩效也才你这个数,你随随便便伸手拿店里两万。” 赖祺说:“我可是严华的丈夫,若是店里的钱都给我也不为过。” 罗贵转头面向街道,他怕再看到他会忍不住打他,说道:“我就这么多,没有了。” 赖祺把现金放入裤子的口袋里无所谓的说:“我跟你回店里拿。” 罗贵沉下了脸说:“那是店里的钱,我无权拿给你。” 赖祺抓住罗贵的手臂说:“那我就对不住了。” 刚才抚平的西装袖口瞬间又见到了皱褶,罗贵气得拍下他的手,两人在马路边拉扯了一番,好不容易维持了彼此的距离,罗贵也不打算走,松开刚才只剩下一颗纽扣的西装外套,把手叉到腰边,怒目圆睁的对着马路的车辆生气。 眼前平坦的道路在日光抚慰之下,散发晶亮亮的白色雪点,一辆车经过,漆着银色金属的豪华轿车从眼前经过,阳光投射在冰冷的外壳上,温暖暖的折射出炫目的光芒,令人睁不开眼似的。 罗贵正当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从车道的对面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型停在路旁,驾驶人的目光来回不停的搜寻,最后两人的视线交错,是严华。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严华左右张望,看了一下来往的轿车,快速的穿越过来,问:“他没有为难你吧!” 罗贵摇头,在一旁的赖祺眉头皱成一团,说:“怎么这样说。” 严华二话不说,直接从皮包掏出了现金,外面包裹一层白色的纸张,眼神稍微看了一眼手中的沉甸甸的钞票,立即泫然的转移目光,交给他说:“这是你要的。” 赖祺立即伸手取了过来,罗贵大吃一惊,问:“老板娘给你两万,刚才你收了我的一万是不是应该还给我?” 赖祺早已经把钱塞在裤裆里,忽然间得到了比平时还多的好处,眉开眼笑的对他说:“就当你老人家孝敬我的。” 罗贵已经快忍受不住的上前一步,急忙让严华阻止,她始终不看他冷静的说:“你可以走了。” 赖祺双手插在裤腰上,用手指抚摸刚才得到的现金,得意的背对他们离开。 罗贵看到他走远,站在朋友的立场忍不住问:“他真是狮子大开口,怎么生活费要给到这么多?” 严华的眼皮子一沉,把心事都藏在了肚子里,罗贵何尝不清楚,再仔细问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他说:“刚才他到店里闹一下,把门口的货架踢翻了,幸好让徐龙制服。” 严华松了一口气,问:“大家都没事吗?” “没事,还应付得过来。”他说:“幸好公安来得及时。” “没事就好。”严华抿了抿嘴,轻声说:“我送你回店里吧!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罗贵一听到面包店,把刚才的琐事抛在脑后,说:“走吧!办正事要紧。” 第三十一章 闹事(下) 在树方面包店内,黄晶把掉落在地面上的盘子和夹子搬到内场擦拭。 货架上掉在地面被压得不成人形的面包让羽晴心疼的捡起来,这可是他们在内场的成果。 孔丽娜用拖把将地面拖干净,徐龙和冯渊把倾倒的架子重新摆回原位,约莫一个小时,店内恢复原状。 徐龙拍拍手大声喊道:“快到中午了,待会有一波客人要进来,大家打起精神来。” 话语刚落,外场的孔丽娜、黄晶和阿青分别挺起胸膛,开始工作。 徐龙见到羽晴手中的面包说:“这些包起来,晚点我买回去。” 羽晴把压扁的面包用袋子装起来,先放到柜台,回到内场坚守岗位,徐龙师傅没多久走进来,羽晴重新把工作桌擦拭一遍,发觉冯渊师傅没进来,朝窗口探了出去。 冯渊站在面包店的门前张望,似乎在等人。 羽晴转头看到徐龙师傅没事人般,已经开始揉面团,她低声的问:“为什么刚才那样的状况冯渊师傅不能出去呢?” 徐龙露出戏谑的笑容:“上次他把人家的牙齿打断,还赔了不少钱。” 羽晴诧异的问:“那人自己上门闹,怎么把他打伤了还要赔钱?” 徐龙把揉好的面条在桌面上甩了甩:“那人跟老板娘是有关系的。” 羽晴正想问,不过再问下去可能是私人的事,加上徐龙板着一张脸,她便知道不能再问了。 徐龙把脸朝另外一边空出的工作台:“你帮忙做面包,我估计他一时半会来不了。” 羽晴点了点头,经过门边时,忍不住朝窗口张望,看到冯渊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盯着外头的车水马龙,掌心握着的手机一直贴在耳朵。 她来到工作台前,安静的取出面粉,开始工作。 场外的冯渊心神不宁的望着来往的车辆,刚才好不容易打通一个电话给严华,严华得知消息立即赶去最近的公安局,再打过去又转语音了。 应该是处理完毕!他想起了严华赶过去处理,他们应该是会碰面的。 想到这,他拨打罗贵的电话号码,罗贵立即接起电话,冯渊劈头就问:“严华在你那吗?” 罗贵呵呵两声笑说:“你不问我有没有事,直接问老板娘,太没良心了?” 冯渊一脸正经:“别笑话我了,她到底在不在你身旁?” 罗贵叹了口气:“在,事情解决了。” 冯渊心中的一颗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罗贵沉默了一会儿说:“老板娘开车,要不要跟她说话?” 冯渊挥手:“不了,你们小心开。” 罗贵回答:“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等会儿见。” 冯渊哪里能做得了事,他的心悬在半空中,无神望着店外,好像一直这样下去能把他心中所想给盼了回来。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条艰难和漫长的路,可是一旦走下去,便没有回头路,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在意多等几年。 孔丽娜走到店外,把弄脏的玻璃重新擦拭干净,经过冯渊时稍稍看了他一眼。 冯渊的双脚扎实的踏在地面上,身体毫无任何知觉,阳光投射在他的头顶心上方,乌黑的头发在闪闪发亮,心早已经飞到了几公里之外,等着她把他带回来,还给他。 远处一辆熟悉的黑色四门豪华轿车,停在店门前,罗贵下车,严华按下车窗,看到了冯渊期盼的目光,车窗下,她给予他一抹淡淡的笑容。 冯渊明明知道结果还是要问:“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严华摇头无奈说道:“他能对我如何?” 冯渊知道在她面前不能露出慌张的神色,这样会增添她的烦恼,是他最不愿意的,他希望在她面前,他永远是可以让她依靠停留的港湾。 他们两人对视了许久,好像这一刻能把刚才的委屈和不安扫除在脑后。 罗贵拍拍冯渊的肩膀:“我先进去了。” 只剩下他们两人,严华松口:“当我听到他到店里闹的时候,我真怕你又打他。” 冯渊全身的神经又开始紧张道:“我是想,可是你不愿意我做的事,我一刻都不敢忘记。” 严华欣慰的点头,盈盈的泪光在阳光下闪动,一下子蒸发得无影无踪,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又想起了什么停在半空中,虽然没有碰触到,冯渊感觉到如沐春风,握住她的手腕慢慢放下,这一刻两人拘谨起来,他随即放手:“有罗贵徐龙在,这里不会出事。” 严华点头,收起柔弱的神情:“我不进去了,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冯渊点头,后退一步,目送她远去,此刻心中的挂碍,才算是真的放下。 冯渊走回内场时,徐龙见到了他,还放在钢盆里的双手立即拍了自己的脑袋:“哎呀!” 面粉灰在日光灯下,飘摇起舞,仿佛一支水彩笔碰到了水散了开来,用手一挥立即不见任何影子,与空气融在一块儿。 冯渊一时摸不着头绪,一头雾水的问:“怎么了?” 徐龙说:“早上一来还想着要跟老板娘说一件正事。” 冯渊走到衣架前准备穿上制服问:“什么事?” 徐龙用保鲜膜将碗口盖上,一低下头见到耳后方有一块白色的印子,他说:“让老板娘赶紧招人。” 冯渊戴上帽子立即转过身,带着质问的口气:“羽晴还没学会,你这么快要走?” 徐龙发现自己在冯渊心目中举无轻重的地位,笑眯眯的回答:“不是,是外场。” 冯渊走到羽晴身旁,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活问:“什么?” 羽晴发觉徐龙师傅神色有异,便独自走到烤箱旁检查温度是否适宜,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 徐龙转头注意羽晴是否专心听他们说话,才背对她低低的说:“丽娜,是工读生。” 冯渊吃惊的回过头来问:“你怎么知道?” 徐龙意味深长的笑:“我跟她平时这么好,她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的。” 冯渊戴上手套,低头:“差不多要开学了,不让她做到月底吗?” 徐龙正色:“即便是月底,店里也要尽快反应过来,到时候她一走了之,不是她得了便宜吗?” 冯渊检查刚才羽晴发酵的面团是否合适,说:“罗贵刚回来,你跟他说也是一样。” 徐龙脖子一伸,从窗口探出去看了一下,又抬起头检查时间:“下一波客人等一下要来了,先把工作的事处理好,记得,忙完提醒我跟罗贵说一声。” 冯渊只是虚应一声,仿佛对刚才的谈话没有放在心上,心思早已经落在眼前的面团上。 第三十二章 休息日(上) 甜在心咖啡店外的屋檐下遮蔽大部分灼热的日光,通明透亮的玻璃吸取温煦光线,刚好照亮店内的摆设,在这样的夏日里,店内大部分由棕色实木为主的桌木和工作台,原本存在一丝丝的寒气都泛起了暖洋洋的温度。 羽静一早便把店内打扫完毕,还以为姐姐会很早到店里跟她寒暄问暖,没想到过了开店时间,还没见到她的人影,正当望眼欲穿之时,羽晴提了许多原材料进来,她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她们一起提到工作台前,羽晴开始分类,发现她买了许多相似不同形状的小模型还有各类鲜奶油,她问:“店里不是还有吗?还买?” 羽晴深吸一口气揉揉发疼的肩膀笑说:“甜点除了在口感还有在外形上都是十分重要,我得要亲自试试。” 羽静走到工作台的外侧,坐在高脚椅子上看姐姐工作的模样,她双手撑在下巴,脸颊上的肉快要被她推到眼睛上了,那双眼被挤成一条猫眼睛,如同还没睡醒的人,在硬撑着。 这个工作台的外侧原本可以坐下五六个人,如同吧台一般,不过羽晴并不希望有这么多人,加上店内的客人不多,因此只留下一个,这个位置也只有羽静会坐。 羽静扬起细长的眉毛问:“你还惦记着比赛的事吗?” 羽晴的动作停了一下,树方面包店的人虽然个性相异,却很好相处,尤其是冯渊师傅和徐龙师傅,自从知道她参加比赛之后,得空便教她一些技巧和注意事项,彼此的默契培养到一定的程度,虽然不及那两位师傅的,比起外场其他人确实要好上许多。 若是找工作,或许她会考虑继续留下来,不过羽静开学的日期即将到日,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向罗贵经理开口。 羽晴并没有回答羽静,只是把材料都放好之后转身问:“卡布奇诺吗?” 羽静的眼睛登时一亮,心里充满希望点头:“好哇!” 羽晴见妹妹如此开心,隐藏不住笑意,动作利落的开始在咖啡机前工作,不一会儿,香气弥漫整间咖啡店内,是平时羽静留守在店内不会有的浓烈味道,一杯卡布奇诺放在她面前:“这么多天没有做花样了,奶泡打得过稀,上头的爱心都跑掉了。” 羽静食指放在杯耳上,小心的啜了一小口说:“没事,好喝就行。” 羽晴喝了一小口黑咖啡,一股浓淡温宜的味道温顺的滑入喉间,她问:“最近店里还有客人吗?” “也就一两个。”羽静含糊的吞下问:“还没跟我说上次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羽晴把鼻子凑在马克杯前,仔细的闻了闻,淡淡的白烟升起,她回忆解释:“有一个客人在吃我们店里的面包前,在路边买了一块炸饼吃,她对海鲜过敏,店家也没说炸饼含有虾子成分,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刚好吃了我们店内的面包,她儿子便赖在我们身上。” 羽静推测:“是不是要索赔呢?” 羽晴点头:“是,还好那位老妇人心肠好,只有那位没良心的儿子直咬着我们不放,幸好有罗贵经理还有冯渊师傅的帮忙才尽早将事情处理完。” 羽晴又缓缓的喝下咖啡:“在面包店学到很多东西,还看到小偷,真是吓了我一跳。” 羽静叹了一口气:“幸好我们店里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羽晴觑了她一眼,她又改口:“我的意思是,客人来店里基本上都需要经过柜台的点餐和取餐,不会像面包店这样。” 今天的卡布奇诺十分顺口,羽静才没几个咕噜便把它喝完了,留在口腔中的奶香和恬淡的咖啡气味徘徊不去,她盯着空的马克杯,杯中的热气与她的气息间相互交流,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羽晴看见她盯着杯中发愣,还以为她不喜欢喝今天的咖啡,最近确实忙到没有时间好好的冲泡一杯好咖啡,她自己也喝得出来,咖啡的香气似乎和平时的不太一样,她问:“不好喝吗?” 羽静摇头,指尖在马克杯的上缘游走,好像一个美丽的公主独步行走在圆形的舞台,婀娜娉婷,轻盈落地,最近一个人在店里总是闷闷不乐,或许是许久没见到人可以说话,她把杯子往外推,羽晴刚好喝完黑咖啡,一起洗干净。 羽静把手肘打横,下巴放在手背上方,带着一脸的幸福问:“上次的动物园好玩吗?” 羽晴瞧她那副模样,简直是在咖啡店关得太久导致,她笑说:“好玩。” 羽静还以为她会安慰她的,不情愿的说:“你倒是好了,一个人去玩。” 羽晴拿起干抹布开始擦拭工作台,即便羽静擦拭过一遍,她还能摸到一点点浮起的灰尘,认真的说:“说得我好像只是去玩乐一样,我在树方面包店真的学到很多东西。” 先前在公司做文员,部门和部门间的交流仅次于工作,私底下出去吃饭也不过是应酬需多,不像在面包店,所有人的工作息息相关,一环扣一环,只要其中一个环节落下了,所有人跟着一起遭殃,因此每个人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工作,尽量不要增加旁人的困扰,这是羽晴在徐龙师傅身上学到的,也是他对自己最深的期盼。 羽静不满的嘟嘴,下巴不离开手背嘟囔的说:“是呀!我觉得你都要抛弃我了。” 羽晴确实对帮忙的羽静在心里上有些过不去,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见到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说:“你是我亲妹妹,能把你抛去哪儿?” 羽静似乎想起了什么,灵活的眼珠子一转,问:“有没有照片呢?” 羽晴侧过头来问:“要照片做什么?” 羽静回答:“我看看有哪些人?” 她一说便露出了蛛丝马迹,羽晴笑说:“我看你是在监督我吧!” 羽静发现她并未生气,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吃惊的问:“该不会那天来店里的人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你确实跟面包店的男生在交往?” 羽晴活动的肩膀稍稍停了一下,撇着眼看她,可是脸上依旧是挂着微笑说:“他们都是结婚的人,你少编故事。” 羽静还是觉得她的举动不似以往,居然没有动怒,低声说:“就是有家室的人才要多注意,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坏,尽是拿一些话来骗人,你可千万别相信。” 若是旁人,羽晴还会多解释几句,不过眼前的是羽静,她无奈的淡淡笑了笑,便把她说的话抛在脑后。 第三十三章 休息日(下) 羽静倒也不是真的在意羽晴的态度,她们彼此明白,再过下个月,她要开学,而姐姐即便再不愿意,也必须回到原来的咖啡店,她见到姐姐开始着手做甜点时问:“打算做什么呢?” “栗子蛋糕。”羽晴笑:“我的师傅说,这个时节的栗子最好吃,若是能和蛋糕的口感融合在一起,拿到的分数肯定不低。” 羽静讪讪的说:“你什么时候比赛,早点告诉我,好让我空出时间替你。” 店里蕴含刚才的咖啡香气,羽晴知道,这里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而树方面包店只是一个试炼场,她还不知道该如何跟大家开口,毕竟相处久了都有感情了。 原本羽晴不愿意参加考试,冯渊师傅告诉羽晴,面包师和甜点师虽然不多,可是要做出好一点的成品,是必须要不停的吸取相关知识,像他们这样不是在相关学校毕业的,比赛是在最短时间之内给自己压力进步的方法。 冯渊师傅的眼神充满期盼,宛如在众多星辰之中看到一颗明亮的星星,他尽力说服:“而且你的创意很好,心思细,手巧,是店内其他师傅所没有的,用在甜点上是最能体现与他人不同之处。” 羽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而且对她开店也有好处,另外一方面也考虑到时间的问题,到了那个时候,若是在比赛场地看到冯渊师傅,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承认羽晴是他的徒弟,如此一想,她便犹豫不决,若是找一个家里有急事的借口也行,只要含糊一点,再过几个月,他们发现自己在咖啡店工作,也可以推脱是店员,这个借口绕的弯实在是太大,必须仔细思考周全。 每每思及至此,她的脑神经都快要衰落了。 无奈屋漏偏逢连夜雨,昨晚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手机两通未接电话,是房东打来的,估摸是问要不要续约,她打回去,房东确实提了这个问题,另外还提出了涨房租,羽晴吃惊道:“每个月多五百?一年不就要六千?” 房东利落的回答:“五百还算好的,我们这一栋的房租都要涨价一千,若是不涨我不成了冤大头,反而成了他们眼中钉,一年多个六千,你省吃俭用也就有了,何必在意呢?” 若是以前羽晴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现在她的手头紧,加上比赛花了不少模具还有材料,房租原本不再她的考虑范围,又忽然间多出这一笔支出。 扣除每个月要清还贷款,她已经捉襟见肘,原本想着透过比赛提高店内的知名度,要是店内有起色也是比赛后两个月的事,若是交房租,手头上没有多余的资金,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仿佛用力的把肺里的空气吐出来便能将那些烦恼一扫而尽,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分出一个分身来顾店,另外一个分身出去工作维持基本开销,还有一个能空出来比赛。 羽静见她烦恼的模样,还以为是舍不得离开树方面包店,她说:“学校九月五号开学,你得提前做好准备。” “知道了。”羽晴从冷藏库取出做蛋糕体的材料,想起了一件事问:“孔丽娜你认识吗?” 羽静摇头回答:“不认识。” 羽晴取来一个容器,把蛋液分开,眼神始终不离开容器道:“我们店里还有一个工读生,也是振誉大学的学生,看她的年纪,估摸大三大四,或许你有机会遇到她。” 羽静诧异问:“工读生?你们店里还招工读生?” 羽晴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不招,是她自己进来的。” 羽静恍然大悟,转念一想,若是当初是她替姐姐去面包店工作,或许能交到这个好朋友,她不安的在座位上扭动身子问:“是不是上次来店里的那些人?” 羽晴点头:“看起来比较年轻的那个。” 羽静歪着头托腮,只记得有一个人的打扮比较特别,穿着引人注目,不过长相倒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人推开玻璃门进来,羽静朝门口的地方瞄了一眼,是两个穿着正式的一男一女,很像是附近上班的办公族。 羽晴低头专注的调配比例,低声对羽静说:“帮我招呼一下。” 羽静扶着桌子起来,伸手取来菜单,走到面前。 羽静深怕姐姐在忙,连咖啡都替她做好了,她在咖啡机生涩的操作时,羽晴还是忍不住念几句:“上次不是教你比例了吗?怎么还学不会。” 羽静在姐姐身后扮了没人看见的鬼脸:“哎呀!反正也就几天的时间了。” 羽晴瞥了她一眼,羽静正为自己的行为得意,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事,她用全自动打蛋器把刚才的材料搅拌在一起。 他们不发一语的安静坐在桌前,羽晴和羽静也沉默下来,深怕会影响到前来的客人。 羽静曾经对羽晴讨论过,前来咖啡店内基本上是谈公事,若是如此,他们更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 店内静的连墙上古老的滴答滴答钟声听得一清二楚,客人沉寂的仿佛不存在似的,可是转头一看,有两个雕像般的人,正襟危坐的望着窗外行走的人们,似乎在等待一个非常大的案子。 羽静用手撑在桌面上,直接对着他们发呆,刚这么想的同时,又有人推开了门,这个人与她心目中所想的天差地远,身上穿着与旁人无异,简易中还带着轻浮,她跟好奇的上前一步,客人点了一杯拿铁,没多久,她端了上去,眼神不停的打量,心里揣测这三个人的关系。 原本坐在店里的两人终于把心思放在眼前,羽静便不敢正眼瞧他们,深怕自己的行为不礼貌,不过店里静的仔细听他们说话便能得知一二,在听到重点时,她像是得了天大的消息,推了推在一旁专心的羽晴,惊呼道:“是离婚呢?” 羽晴虽然听到一些,不过她对旁人的事始终保持一段冷淡的距离,何况只是店内的客人,说不准一踏出这道门,还不知道会不会再相见,若是再相见,记得这些尴尬的事似乎不妥。 她摇头:“别吵,正忙着。” 羽静的心被撩了起来,有一种不小心得知旁人私密的消息而兴奋起来,从谈话间,约莫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联,随着话题越说越激烈,那个身着轻便,看似不怎么样的男子终于发怒了,羽静吓得躲到羽晴身旁。 羽晴能感受得到店内气氛异样,她的思绪一度中断受堵,必须要集中精神才能继续工作,就在话题结束之时,她听见有人踩着鞋哒哒的走了过来,从轻盈程度来判断是个女生。 “多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在羽晴旁边的羽静惶惶的转身面对客人。 羽晴觉得奇怪,她把视线从蛋糕移到了柜台前方,顿时两人目光交错,彼此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四章 谈判(上) 严华在律师的陪同下,走入蜿蜒曲折的小巷,在树方面包店两个拐角处便是幽静的住宅区,一楼大部分是店面,比起她选的门面还是稍微差了一点,当然,店租肯定也是便宜不少,不过在这一区黄金地段不论在主要马路上还是僻静的巷弄里,比起其他地区确实占有优势。 她是前天一个人心情不好,开车不小心拐入这条巷子,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旁边有一家安静的咖啡店,扬起头看店名,是甜在心咖啡店,她脸上露出些微的诧异,想起了孔丽娜扔掉的咖啡杯上头也是印着这三个字迹,跟招牌上的一模一样。 店里头大部分是用实木装潢,与她的喜好相似而不小心多看了几眼,店里只有一个服务生,店内的桌椅完整的摆放,毫无人动过的迹象,此时她并没有心情去探视对方的店里,只是存在这一个安静优雅的咖啡店,很适合谈一些她觉得必须下决定的事。 尤其是不需要旁人打扰或者是偷听的私事。 她和律师推开玻璃门,门上的木头牌子铿锵一声,惊动了屋内的一切,连他们走入实木地板上蹬蹬的声响都替店内带来不少生气,一名慵懒的服务生立即挺直身子,打起精神走到他们面前。 严华决定和律师坐在门边,她深怕来的人会找各种借口来推卸此次的约会,今天是树方面包店的休假日,若是谈得不好,他想到面包店闹,也是明天的事。 “请问要喝点什么?”店员清脆嘹亮的说话声引起了严华的注意,她扬起头来看,这个女生年纪很轻,再大约莫才刚毕业,或许还在读书,头发短而俏丽,白皙的肌肤和一张瓜子脸衬托出那双灵活的眼睛,身形显得瘦弱,她穿着墨绿色的围裙,因为不是订做的,都快要把她娇弱的身子给遮盖住了。 严华对于这个女生很有兴趣,问:“有什么?” 她嘴角扬起清丽的笑容说:“我们店内的招聘是拿铁和美式咖啡。” 严华转头看了一眼律师,律师毫不犹豫回答:“美式咖啡。” 严华把菜单交还给店员:“一杯拿铁一杯美式。” 店员双手接过菜单环抱在胸前,带点小心的试探问:“我们店内还有其他的甜点,要不要来一份?” 在人还没到齐之前,严华的神经都是放松的,她笑问:“有什么?” 店员的眼神稍稍移到远方,仔细念出:“火腿可颂、鸡肉卷、香草布丁。” 严华皱了皱眉头,这些她的店里都有,摇手道:“不了,谢谢。” “好的。”店员始终保持笑容,倒让严华不经意想起了一个人。 严华和律师并排坐,玻璃窗洁净透亮,阳光有一半让附近的大厦挡去了一半,还是感觉店内有一股恬淡气息,仿佛进来这间店安静的坐着,便能把这世外的一切阻隔在外。 赖祺双手插在裤腰的口袋,走路一摆一摆,想不注意他都难,严华和他的目光交错,随即把视线放在眼前刚上的咖啡,低声对律师说:“他来了。” 律师清了清嗓门,把身上的西装下摆稍微拉了一下,正襟危坐的等待。 赖祺用力的推门,连店员都忍不住朝门口张望,见有人来,还是摆着一张笑脸迎人的脸过来:“请问喝什么?” 赖祺看了看严华桌上的咖啡,严华目光一沉,板着一张脸回答:“给他一杯拿铁。” 店员点头,离开时忍不住朝他们三人看了一下,心里泛起嘀咕。 赖祺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带上银边镜框,平时他最恨这样正经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严华新交的男朋友,正当他疑惑的同时,律师从西装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有礼貌的介绍自己:“您好,我是快捷律师事务所的李律师。” 赖祺只是点头,双手不停的在掌心搓揉,仿佛会冷一样笑说:“难不成你是来给我送钱的?” 严华冷笑:“是,不过要先让你看一个东西。” 赖祺被她这么一说,反而好奇心更重,严华并没有立即动作,她看到店员端来一杯咖啡杯,走回到自己的柜台,才从黑色光滑的皮包里掏出手机,在荧幕上滑动了一下,才交给了赖祺,扬起细长的眉毛:“你瞧瞧!” 赖祺接过手机,是一个视频画面,他按下播放键,画面是在他现在住的地方,从阴暗的街灯来看,约莫是夜半时分,有一个穿着鲜艳的女子走到门前,敲他的门三下,前来开门的是他自己,他脸上露出惊喜模样,两人在门口不顾他人的目光开始卿卿我我,赖祺见状,立即放下手机震惊不已:“你找人跟踪我!” 严华一脸正经回答:“跟不跟踪是我的事,若不是你做了亏心事,怎么怕人跟踪?” 赖祺把手机摔在桌上:“我跟她不过是朋友,你想抓我的把柄,怎么!想吭我吗?” 严华知道他会这样,推测:“朋友能单独在你的住处过一夜?该不会是盖棉被纯聊天吧!” 赖祺被她说中心事,顿时哑口无言。 “她早上九点离开,画面上都拍到她出去的时间,而且穿的衣服都和前一天不一样。”严华刚说到一半,她指示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白纸,推到他面前:“如果你不想事情闹得难看,把字签一签。” 赖祺的脸变得扭曲,被人掀开了底,忽然歇斯底里:“我找女人怎么了?最终还不是你的丈夫,在其他人面前,我可从来没有说你的不是。” 严华双手交叉,明明知道让他签字没有这么简单,还是觉得身上的气力用去了一半。 如果只是因为赖祺在外面交女朋友这件事,肯定不会让他同意签字,这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他们这些年过来,这样的事已经多了去的,如今对他们来说是不痛不痒。 赖祺也觉得奇怪,严华如今也不跟他吵闹,只是平淡的再把先前相同的话题翻了出来,他打死是不可能签字的,这样的金鸡母,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严华,还是以前的那一套干净的套装,刚结婚她可不是这样,每天还是有些微的打扮,妆容比现在的还素雅,头发放下来的时候依然光洁照人,当初结婚时,许多人羡慕他能够取这样漂亮的老婆,他自己也觉得高兴,脸上有光。 后来不知怎么的,严华开始慢慢的受不了他,他还是爱着她,只不过那份爱还存在一份残缺,需要旁人去弥补,他希望对方能听他的话,把他当成天来对待,可是严华的心更大,他要的那份只能往别处寻找,按照他的逻辑来看,似乎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第三十五章 谈判(下) 赖祺视线往旁边的李律师看了一眼,怎么说两人似乎没有任何的关联,只有在业务上有来往,后来交过不少女朋友,看得出来男女之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情愫,只要一个眼波,便能瞧出端倪,这次也是,严华铁了心是为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促狭的眯起细长的眼睛:“该不是你外头养小白脸吧!” 严华的眼波一动,不露声色回答:“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想得出这种下作的理由。” 赖祺双手环抱在胸前:“反正我在外头玩玩,你不介意,若是你在外头玩,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咋们各玩各的,相安无事,如何?” 赖祺说的话严华始终不认可,在她的认知中,婚姻是两人共同维持拥有,相互扶持到老,而非现在形同陌路。 严华摇头:“我知道现在的婚姻对我们来说有跟没有是一样的,原本我以为这样下去可有可无,总的来说不过是一张纸,可是,你可以对不起我,可不能对不起她人。” 赖祺心里吃了一惊,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他眼神瞟了一眼在旁边的李律师:“你可别含血喷人。” 严华侧过头来,李律师俯身向前,有礼貌的从赖祺身上取过手机,在上头点了两下,又交给了他,刚才的画面已不复存在,来到另外一个画面,他按下播放键,是他走到一个公寓,走上三楼,在其中一个门前停留下来,出来应门的也是一个漂亮的女生,不过她脸上脂粉未施,看起来清秀可人,手里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笑着迎接他。 他震惊的把手机扔在桌面:“你从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严华难得看他如此失控,终于有一回是站在主动的一方,她含笑:“不过是花了点钱,发现了这个秘密,孩子在最近的妇产科医院,稍稍打听调查,便能够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赖祺当然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他恼羞成怒的拍着桌子:“这是她愿意的,也不要名分,我有什么办法?” 严华冷冷的,仿佛在说一件不是自己的事:“孩子是无辜的,我也不要什么,只要你在纸上签字便完事。” 赖祺眯起眼,愤愤的说:“要不是当初结婚时,你们家收了我的聘金三十万,你能开店吗?现在事业做大了,想把我一脚踢开了是吗?” 严华抿嘴狠狠的瞪着他,这是他们每次吵架时,他总是会一个字一个字拿出来用力的把她的自尊踩在脚底下,让她无地自容,现在她占据优势,还有律师在,她必须忍一忍。 李律师倒是心平气和,从公文包取出一本检验报告:“孩子的dna已经确认,父亲是赖祺你,若是如此,可是犯了通奸罪名。” 赖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结巴道:“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便做了这样的检验,说不定只是随便从哪里家的孩子取来。” 严华有心理准备,说:“当然不需要你的同意,只要孩子的母亲同意,自然可以取得父亲和孩子。” 赖祺脑后方像是被人吃了一记闷棍,哑然的盯着dna检验报告,过了半响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她说是我不想跟你离婚,这样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既然你们一家和乐,我不妨碍你们便是。” “你想跟我切断关系,门都没有。” 严华坦然:“若是你不愿意,我们走法律这条路,到时候看是谁吃亏。” 赖祺毫无底气,他还是必须要力争到底:“当初你拿我的聘金三十万开店,好歹那间店有一半也是我的,现在你开了两间店,至少挪出一间店给我吧!” 一说到这,严华即将失去理智,她的手心紧紧握住,提醒自己不能失控,幸好在一旁的李律师温和解释:“严华女士每个月在账上取的一笔现金都是给你做零用金,到时候可以在法庭上作为有效证据。” 严华深吸一口气:“要是你不那么贪心,我还觉得你跟以前一样,可是自从你跟我拿两万的零用,我便觉得不对劲,从那个时候找人查你的行踪,终于让我找到了错处。” 赖祺怅然的瘫坐在椅子上,他用尽最后一口力气:“你想把我送到法院?” 严华自信的笑了出来:“我是不想,可是若是我把第一个视频交个了有孩子的母亲,又是另当别论。” 赖祺瞪大眼睛,没想到眼前的人尽是如此的厉害。 “孩子的母亲若是知道这件事,我不闹,也会有人闹的。”严华收敛起笑容,正经的对他说:“我知道你要的是钱,这里有三十万支票,只要你在上头签字,这张支票就是你的,这事从此一笔勾销。” 赖祺发疯用手指着严华:“你这个毒妇。” 严华心里已经扬不起任何的波澜,当初他们争吵时,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夫妻的情分在那些狠毒的话中已然消逝,她冷冷的问:“签不签?” 赖祺十分不愿意,严华洋装把支票在他眼前收回,这可是赖祺无法忍受的事,他立即伸手按下眼前的支票。 严华逼近一步:“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你现在不签字,今后你再反悔,连三十万也别想拿到。” 赖祺不情愿的取了桌上的笔,在纸上方签字时能隐约见到笔尖在颤抖,严华心里顿时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你太低估女人了,她嘴边上说不要名分,心里到底是介意的。”严华站起来:“祝福你们的话我就撂在这了,今后,我跟你毫无瓜葛。” 严华走到柜台前打算付款,她那双包鞋踩在木质地板上格外清脆,连带脚步都轻盈起来,她把单子交给店员问:“多少。” 店员转过身来回答:“六十二。” 严华给她一张百元钞票,在替她找零的时候,隐约见到柜台旁有一个人影,原来柜台跟工作台是一起的,那个人俯身专注的做蛋糕,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可是她的身形跟她认识的一个人十分相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店员把找零的钞票摊在她面前:“找您三十八。” 严华把钞票随手放入皮夹,她注意的人忽然间转头对店员说话,两人的目光忽然间对视,认出了彼此,她侧眼仔细看了一眼展示柜上摆放的火腿可颂、香草布丁,从外形确实与她店内的面包相似。 是施羽晴?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是在店里工作?这些疑问在她脑海中稍纵即逝,更重要的事,在这间安静的咖啡店里,是不是把他们刚才的谈话都听了进去? 羽晴脸色仓皇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严华眨了眨眼睛,立即恢复理智,转身来到桌前,李律师已经提着公文包等她,他们一同走出咖啡店,她朝店的招牌再次确认,心里已经有底,赖祺还坐在位置上发脾气,严华深怕她会在店内惹出事端,便在门口等他出来,等到赖祺出来时,她看到店员害怕的走到桌前收拾杯子,在她身后的羽晴站在柜台朝店门外偷偷看了一眼。 她转了一副神色警告赖祺:“我忘了告诉你,若是今后,面包店再出现任何的纠纷,证据都放在李律师这,只有你敢动一分一毫,我们法庭再见。” 第三十六章 约谈(上) 夏日的早晨不到七点便点亮城市各个角落,苏醒过的人纷纷接受阳光的洗礼,离开慵懒舒适的被窝。 羽晴很早就起来了,可是她的身体有如千金重,双脚仿佛灌入铅块沉甸甸似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她已经曝露行迹,若是老板娘是在外场见的羽晴,还可以借口说自己只是路过帮朋友的忙,随意糊弄便过去了,可是她正在制作蛋糕的模型,怎么样都不像是对这间咖啡店注入普通的情感,尤其是见到了严华严肃内敛的神情,立即知道她那时惊恐过度,不小心泄露出太多的秘密,若是能像往常一般敷衍闲聊几句,或许老板娘在回过头时,还会自我怀疑一番,以为是自己的多虑,如今,她似乎没有退路。 走在人行道上,日光在来往的车辆间,在冰冷的金属上反射出她不愿透露的心思,她始终把头低下,温煦的太阳照得人心暖暖的,却像一个做了见不得事的人一般,恨不得躲在自己神色仓皇的影子里。 一进面包店,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在做准备工作,羽晴心虚的左右张望,罗贵经理正召集大伙开早会,说了几句不要紧的话,羽晴站在黄晶身边,发现孔丽娜不见了,另外有一个生面孔,等到解散之后,羽晴忍不住好奇的问:“丽娜呢?” 黄晶把羽晴拉到一旁,趁着罗贵经理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说:“你不知道,丽娜是工读生,在放假前被老板娘辞退了。” 羽晴吃了一惊:“这么快!” 黄晶低声:“是呀,昨天丽娜打电话给我才知道的。” 羽晴从来没有这么害怕,两个人的眼色不小心落到了新来的人身上,只见罗贵经理跟她说几句话便知道自己今天的工作,新人的眉眼间毫无惧怕之色,羽晴低头思忖:“她是从哪里来的?” 黄晶伏在羽晴的耳朵旁:“听说是从老店调过来的。” 罗贵经理低沉的咳嗽声出现在身后,羽晴打了一个哆嗦,两个人便分开各自回到原来的岗位工作。 羽晴心有余悸回到内场,冯渊师傅和徐龙师傅已经穿上制服,冯渊师傅把材料从冷藏柜取出来,烤箱的灯亮着预热中,没想到他们把前制程的工作都完成了。 羽晴慌忙的穿上围裙,徐龙师傅发现羽晴手足无措的模样笑:“是不是睡过头了?” 羽晴木木的点头,她的眼梢带往徐龙师傅的身上,发觉他正哈哈大笑,肚子因为吸入太多的空气而鼓起,随着吐气又缩回来一点,他的心胸在那一吸之间变得宽广,又在一吐之时容不下他人。 徐龙师傅跟孔丽娜平时可是最好的,如今孔丽娜离开对他没有多大的影响,还以为自己在内场的地位得到了认可,没想到孔丽娜的事件让她觉得人情冷暖,随便一个人便能取代她现在的位置。 如此一想,羽晴的心情低落到谷底,再也攀不上来,忙碌的时间过得非常快,羽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忙了些什么,左右不过是做些打杂便填满整个上午时间。 内场一个上午都没有人说话,平时烤箱运作听起来顺耳,如今在羽晴的耳边无限扩大,仿佛要夺去她整个人的注意力方才罢休,心浮气躁的不知如何是好。 徐龙师傅注意到羽晴的不同,想必有烦心事,他和冯渊两人使了眼色,便自己出去外场,留他们下来。 羽晴把放在晾网上的面包摆盘,从她动作来看,倒像是一个笨拙的新人。 冯渊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笑问:“怎么了吗?” “没有。”羽晴还陷入浓后的失落当中,若非金钱所逼,或许她会请假一天,好好把思绪理清,随便应答了一声,眼神稍稍不注意,手腕处不小心碰到了晾网上的热餐包,餐包立即在网子上滚动掉落在地面上,她张大嘴啊的一下。 冯渊只是低下身子替她捡起面包,温和的笑说:“还说没有!” 他把掉落在地上的面包放到一旁,才发现自己的手套也脏了,走到货架前,顺手取一双新的。 羽晴发现冯渊师傅确实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培养出工作默契,她希望若是今后离开了面包店,还能跟冯渊师傅来往,不像在公司的同事一样,这么久不见面似乎无关紧要,可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她一厢情愿,一旦远离人群久了,自然渴望接触对她好的人,若是冯渊师傅知道她离开面包店的原因,会不会向老板娘替她求情?还是跟徐龙师傅一样冰冷得令人心寒。 基于这份想法,冯渊在这一个月以来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决定把她所得的最新秘密告诉他,算是报答对他的恩情,她鼓起了十足的勇气,微启朱齿道:“老板娘,她的丈夫同意签字离婚了。” 冯渊的笑容凝在半空中,连带动作都僵硬停滞,皱了眉头轻声问:“你怎么知道?” 羽晴摇头不说话,喉咙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虽然冯渊师傅和老板娘严华并没有做出越矩的行为,可是在他们的心里都有彼此,这是大家有目共睹。 冯渊放下手边的工作,紧张的问:“你告诉其他人了吗?” “没有。”她低着头,因为不小心知道了这个秘密,间接让老板娘知道她的秘密。 冯渊见羽晴这副有苦难言的模样,还以为是这件事,他打算开口说话时,罗贵经理推开内场的门,表情凝重的说:“羽晴,老板娘在休息室等你。” 羽晴转头进而求助冯渊,可是转念一想,她是待不久的,若是冯渊师傅知道她的私事,说不定也会跟徐龙师傅一样无情,现在要冯渊师傅替她求情,只是以卵投石,甚至会让冯渊师傅对她的看法改观,如此一想,便放下了。 羽晴默默无语走到门边,动作缓慢脱下围裙,眼睑低垂,发丝掉落在睫毛上遮盖住大部分的视线也不在乎,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哪里是要去休息室,简直是赴刑场。 刚推门出去,徐龙师傅方才在门外不知道跟谁聊得正起劲,转眼见到她落寞的神情,满脸疑惑好奇的问:“怎么了?” 罗贵摇头,可是从他肃穆的神情来看只是略知一二,并不清楚实际经过。 冯渊觉得不对劲,他赶紧走上前阻挡羽晴的路,急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羽晴突然间面对三个大男人,一时间说不出口,她低着头,试着平抚激动的心情,随即扬起头对冯渊淡淡的说:“我走了。” 第三十七章 约谈(中) 羽晴步伐沉重,走出内场时,引起外场人的瞩目,她已经很久没有受到如此关注,记得还是在学校颁奖时才能感觉到四面八方那种倾羡的目光,而今非昔比,外场的人纷纷露出诧异的神情之外,除了带着好奇还有疑惑成分在。 推开休息室,严华穿着正式套装坐在桌前,一抬眼便能看见进来的人,羽晴把门带上,尽量不引起声响的在严华指引的地方坐下。 休息室内维持和场外一样的适人的温度,羽晴却感觉到一股躁热,紧握的双手沁出一道道的冷汗,湿黏的在掌心上挥之不去。 休息室内安静的听得到空调运转的声音,远处仔细辨认还能听出街道上喧闹声,室内两人寂寂无声相对,她的心却是纷乱的。 严华首先说话:“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羽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点头:“知道。” 严华二话不说,从皮包里抽出一叠信封袋道:“这是你的薪资,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全都在里面,我分毫未扣。” 羽晴目光盯着那叠用手指便能轻易捏取的信封袋,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卑微,她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严华见她无动于衷,解释:“早在你来店里应征时,我早该想到,大部分的新人面试完会在面包店逛一圈,可是你面试完便匆忙的离开,代表你对店内的面包根本不感兴趣,可是你做面包的天赋又高,原来你早有所图。” 羽晴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没想到严华叹了口气说:“刚开始我还不太相信,前天罗贵经理跟我在讨论下个月的新商品时,我看到火腿可颂和香草布丁时,那外形与树方面包店十分相似,那时,我便怀疑你来店里的动机。” 羽晴还以为严华会介意她得知了秘密,想让她早点离开,毕竟这是私人的事,两人之间不过只是工作上的关系,说不上信任,或许是担心她会在面包店到处说,引起旁人遐想,若是在其他的公司,知道了上司这样的事,今后该如何在公司立足,尤其是老板娘。当谣言如同瘟疫扩散开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早知道如此,肯定一早便把会说话的那个人给开除,以绝后患。 若是借由发现羽晴是工读或者是在别处工作作为正当的理由,亦是不错的办法,这些事在羽晴的脑海中沙盘推演多次,她也知道关系到严华自身的私事时,有可能会牺牲自己。这个借口委屈了她,也不算错杀了她。 她瞪大双眼,不知道老板娘居然错看了她。 严华叹了一口气:“羽晴,我看你的年纪约莫还不到三十,今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我不告你剽窃面包店里的创意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羽晴一整个晚上失眠,都希望最糟的事情不要发生,没想到还有更糟的,她急于辩解:“老板娘,不是这样的。” 严华不露声色:“我知道火腿可颂是你的创意,不过这是在树方面包店发想,而且你在这里工作,当然归树方面包店所有,另外店内一直是有香草布丁,而且承装布丁的盒子你买的是跟店里一样的是吧!我估计,香草布丁肯定也是冯渊师傅教你的。” 羽晴不得已点头,神情激动:“我是有目的来树方面包店的没错,可是我从未想过要剽窃店内的创意。” 严华无动于衷,说话的语调忍不住高了起来:“刚才我过来时已经打听过了,你是甜在心咖啡店的老板娘是吧!好好的咖啡店不开,跑来我这里打工,不是为了想窃取一些商业机密吗?” 羽晴无奈:“我确实没有这样的心思,当初来面包店是为了学习更多做面包和甜点的知识,这一点我承认,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做违背良心的事。” 若是羽晴低头承认,或许严华并不会如此生气,可是她始终不承认,还急于替自己找其他的都罪名开脱,这是她所不允许的。 严华的眉目中隐含着怒意,她把身子往后,双手交缠在胸前,仔细的打量羽晴,又觉得她说的话不假,问:“说来我听听。” 羽晴鼻头一酸:“我的店,快倒了。” 严华修长的眉毛轻轻一动,仿佛是触动了什么。 羽晴眼眶有一层薄雾,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压力正如同一波波的浪潮,从肚子里翻涌而上,快要将她淹没了,她轻轻的吸着鼻子:“我承认是凭着自己的一股劲开店,即便我觉得自己是比其他人还幸运,可是我没想到店内的其他开销会紧紧压得我喘不过气。”说到酸楚,她滚烫泪水从眼角毫无预警的滑落。 羽晴以为,这些藏在心里的话日积月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小心在老板娘面前脱口而出,还以为要世界末日般,没想到随着口语间的倾吐竟然有一股轻松之感。 严华松开环抱的手,轻轻的问:“然后呢?” 羽晴带着一股浑浊的鼻音:“我已经跟银行贷款,手头上已经没有多余可用的资金。当初并没有计算到备用金额,现在最多只能坚持店内两个月,我没有办法,只能趁着妹妹放暑假的时间出来打工。”说到一半,她激动的握紧拳头:“我确实在冯渊师傅和徐龙师傅身上学到了很多,可是,我从未想过任何不利于树方面包店的念想。” 严华脸上的线条柔和不少,轻轻的点头:“我知道了。” 羽晴带着艰涩的喉咙:“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不应该对你有所隐瞒。” 严华望着眼前无助的女生,当初创业的她何尝不是经历过一番的挣扎和痛苦呢,如今看来都像是上天给予她的考验,她语气淡然:“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店内经营不下去可以用许多方法补救,可是羽晴你,用了最笨的方法。” 羽晴扬起头,终于能正眼看她。 严华仔细瞧这眼前素粉未施,那一张清眉淡写的五官是很耐看,婆娑的眼神若是让一般的男生见着肯定是动了怜悯之心,可是在尖锐的下巴处隐含一股坚毅刚强的意志。 她见羽晴用手背拭泪,正经道:“你的天资确实是我经营面包店从来没有见过的,不论在面包甜点上都是得到冯渊师傅认可和徐龙师傅的称赞,外场的罗贵经理曾经向我举荐你,那时我也觉得奇怪,这样勤奋的小姑娘怎么会落到了这里?只是当时不疑有他,想过有朝一日可以培养你成为面包店的台柱。”严华叹口气,把信封袋推到她的面前继续:“你说的话我暂且相信。” 羽晴扬起下巴,眉眼间不可置信的望着严华,她知道自己最终是会离开面包店,能得到她的理解算是她最大的宽容。 严华眼神透出柔和的光芒:“不过,既然你已经坦白跟我说是另外一间店的老板娘,所以我也留不住你,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第三十八章 约谈(下) 羽晴最终还是拿了信封袋,她走出休息室,旁人见到那包信封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绕到内场,发现罗贵经理正和冯渊师傅还有徐龙师傅说话,彼此见面多了点诧异,那惊恐的神色像是在告诉羽晴,他们从来没有共事过,羽晴并不想多做解释,老板娘严华知道了内情,这间店又是她的,说不说在她。 她取了手提包夺门而出,走出店门之后才发觉自己并没有好好的跟他们说再见,可是带着满脸的羞愧和不安,是不能好好的对他们说出理智的话。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上一秒钟彼此间还能相互倾诉,下一秒却陌生的如同过路人一般。 她往甜在心咖啡店门走过去,透过玻璃窗看到羽静正拿着抹布在擦拭外边的木头桌子,连桌角她都仔细的抹过一遍,由于是背对着她,因此并不能一眼看见,就在羽静转身回过头,她赶紧躲到一边,若是这个时候出现,羽静肯定会问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刚才已经把心里话告诉了严华,此刻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不希望有人打扰,尤其是羽静,若是知道了她的心事,说不准哪天又要拿这个来威胁告诉母亲,如此一想,心更烦躁。 羽晴漫步回到公寓,公寓内有一股清晰淡雅的花香,是她最喜欢的茉莉花气味。 家具是原本房东有的,可是内部的格局她稍微动了一下,客厅基本上没有多买关于她的东西,可是房间内有一层书架上全是她喜欢的读物,她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带她到姑姑的书店,那时候的书可是珍贵稀有,一本书可以吃好几顿的餐,小门小户不可能大手笔买得起,为了要培养孩子的心性,只要是羽晴喜欢的书,姑姑都会双手奉上,对于羽晴在学校名列前茅,取得优秀的成绩感到自豪。如今,若是姑姑知道她被人看成工读生,甚至是偷窃创意的贼,不知道心里有多么的伤心,别说是姑姑,连母亲都会在她面前叨三念四。 她坐在床边,低着头默默的把信封打开,细细的把钞票数过一遍,若是付房租,肯定要贴上另外一笔费用,甜在心咖啡店肯定要关门大吉,她必须像以前一样找一间公司窝着,若是不付房租,她还可以撑三个月左右,加上原来计划的两个月,刚好是半年,可是这半年内,她空出了多余的时间,心里却还是没有实际的行动。 或许妹妹说的是对的,除了刚开幕发的广告纸之外,可以做一些其他的,冯渊师傅告诉她比赛甜点或许也是一个方式,能够在这些杰出的人面前讨论相互交流不失为一个办法,还有外卖,这是她一直不愿意做的,好的咖啡是放不久,可是不外卖自己的咖啡对外边人势必产生距离感,不过想这个还太早,现在还没有客人提出这样的需求。 她想了很多的方法,才发现自己依旧不愿意轻易的把咖啡店关上,她手里紧紧握着那一叠轻薄的钞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 两天后。 羽静一早便来到甜在心咖啡店,铁门早已经打开,露出光洁透明的玻璃,从晨光反射来看,玻璃洁净得如同没有一般,她吃惊的走到门边,银边金属把手上都是一尘不染,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指纹,她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边放。 推门进去,羽晴正在工作台前仔细清理,听到外边有声响,瞄了一眼说:“你来了。” 羽静边走边摸褐色带着一点点滑润的桌木,低头看见桌角,日子一久,只要是桌角移动过,地面上会出现圆圆的印子,她依稀能看见,只不过已经淡如泼墨。 羽静惊叹道:“姐,你擦得太干净了!” 羽晴笑说:“不仔细看过一遍,还不知道你平时有没有偷懒呢?” 羽静欲带分辨时,羽晴从咖啡机里头拖下一个把手:“这里最容易留下咖啡渍,如果不仔细清理,你看看,是不是有一道褐色痕迹?” 羽静踮起脚尖,挑眉看了一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羽晴并没有露出责备表情,这一点倒是让羽静吃惊,她把咖啡机清理干净之后,转头问:“卡布奇诺吗?” 羽静点头如捣蒜:“好哇!我要奶泡多一点的。” 羽晴微笑:“平时让你学,你不学,卡布奇诺只不过比拿铁咖啡多放一点奶泡而已,还学不会!” 羽静趴在吧台上方,嘟囔道:“你不知道轻轻的铺上那一层有多难吗?每次不是弄得咖啡杯外边都是奶泡。” 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这个,另外一个部分的原因是喝过了姐姐做的卡布奇诺,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做到那个境界,干脆放弃。 羽晴还在忙咖啡机的事,羽静想起了后边阳台的花似乎很久没有浇水,她起身来到后边阳台,发现后边阳台有一个大的行李箱,她问:“这是什么?” 羽晴按下咖啡机启动的按钮,屋内听见咖啡高速运转的声音,羽静以为她没听清,给花朵浇完水来到椅子前方坐下问:“怎么有一个行李箱呢?你是要出远门?” 羽晴很快的冲泡两杯咖啡,一杯端在羽静身上,一杯在自己的手掌心上,温热的马克杯把她的指尖冰冷的寒气都驱除了,她缓缓的喝下一口,平淡的说:“房东要涨房租,一个月五百块,我负担不起,所以退租了。”她补充:“而且退租还能拿到两个月的押金,不无小补。” 羽静吃惊的问:“你打算去哪里呢?” 羽晴目光呆滞的望着氤氲而升的雾气,发了一会呆:“我想找一个便宜一点的地方住,差一点没关系。” 羽静低头思忖,她明白羽晴现在的困境,不论是找到哪里的地方住,都是一笔支出,她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若是她大学毕业,这样的事情倒好说,一个人顾店,另外一个人可以出去工作来贴补咖啡店不足的金额。 姐姐羽晴平淡的叙述令她心疼,从小到大品学兼优的她自然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傲气,如今从她口中说出来,想必是要维护甜在心咖啡店,在这之前,她已经牺牲了很多,即便在外人来看是理所当然,可是身为妹妹,她看得十分痛心。 她问:“你今天住哪儿?” 羽晴嘴角含着一股淡淡的笑容:“等会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的地方住,若是顺利的话,今天也许能签约。” 羽静心里根本不觉得,她猜测:“如果今天找不到呢?” 羽晴方才的笑容凝在一块,仿佛要撑住自己最后尊严:“不是还有咖啡店吗?” 羽静最恨姐姐这样,老是不把自己的困难说出来,她拍着桌子,脚撑在椅架上,不容羽晴拒绝:“跟我一起住吧!” 第三十九章 去处 羽晴目不转睛的看着甜在心咖啡店的铁门自动放下,门边透明玻璃在夜晚的衬托下隐约显现出自己的倒影,有一份无奈和凄楚隔绝在铁门之外,她已经很久没有等到店关门的这一刻,今天只上门来一位客人,因为不熟悉附近的巷弄而进入店内询问,幸好羽晴略知指点,那人满心欢喜的道谢,仔细的看了店内的装潢布置高雅,不像是一般的咖啡店,便点了一杯拿铁。 在店内时间仿佛是静止一般,如同冰块凝住不动,连化掉的水滴都忘记了时间的催促,停留在晶莹剔透的下缘,不愿意离开。 羽晴好久没有感觉到如此的心静,自从到树方面包店工作,每天勤奋的忙碌,为的就是忘记这些烦心事,忘记钱的重要,忘记自己哪天必须告别与她相处的同事们,只要回到公寓休息,她的脑子便不停的打转,不像今日,即便客人不上门,似乎也是为了她想清静的缘故。 羽静帮她提手提包:“我打了车,走到外边去吧,这里不好停车,师傅若是对路不熟悉,也许会迷失在这小巷弄里边。” 羽晴拉起行李箱,走出巷子,两人就着路灯,缓缓的行走,脚下的影子一长一短交错,心事也随之波动。 走到大马路边,树方面包店就在斜对面,虽然不近,店里还亮着微微的灯光,铁门已经拉下半,估计是到了最后清洁的时分,她凝视片刻,竟然想出神了,羽静见状不对:“这里没有路灯,看得不真切,师傅可能找不到我们,再往前走一点吧!” 羽晴回过神来,微微颔首,便往前方的路灯下走去,两人停了下来。 坐上车,羽晴仔细辨认方向,顺利的话,从明天开始,她要自己一个人来往这一条路上。 羽静四处张望之后,说明:“骑车约莫要二十分钟,你的车不是停在店里,走大路实在危险,明天骑我的单车一起过去,顺便告诉你怎么走小巷。” 羽晴点头,望向车窗外,窗户透出半分的明亮,有一半照出她的脸,她已经尽力在影藏自己的心事,可还是全都表现在脸上了。 前方的路牌标示振誉大学四个字时,师傅听从羽静的指引转弯了。 下车之后,这里离振誉大学步行也不到十分钟,这里的一切,羽晴依稀还记得,只不过岁月年久,有些模糊了。 眼前是一栋高级大厦,守卫正经的站在门口站岗,对着路过的人悄悄的瞄了一眼,似乎是认识羽静的,羽静从粉色格子侧背包里取出钥匙和感应卡,直接走了进去,等待电梯时,羽静解释:“里面除了我,还有两个室友,有一个室友睡得特别早,另外一个室友肯定还没回来,地方还算大,我还没跟她们说,等到明天,我再正经的跟你介绍一下。” 羽晴笑了笑,电梯的门打开了,镜子反射出明亮的光芒,刚从漆黑的夜里走进去,眼睛有些不太适应,竟然蒙上了一层薄雾,她努力的控制自己,早上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会在咖啡店住一个晚上,没想到现在能暂时找到栖身之地,而且还是妹妹帮忙的。 要不是电梯到了最后叮咚一声,从思绪中回过了神,她的泪水肯定会在妹妹面前流下。 眼前是一个楼层,有四扇门,分别在两边,又彼此对照,地面上米黄的瓷砖静的走路都能感觉到呼吸是否混乱。 羽静走到其中一个门面前打开,客厅漆黑无比,她伸手一摸,便找到了开关,客厅约莫有十五平方米,旁边还有厨房,可是厨房摆放整齐,桌面上干净得如同没有人动过一般,羽静走到旁边靠近厨房的那一间,打开里面的灯:“这是我的房间。” 羽晴稍微瞧了一下,房间内有些混乱,比她先前住得还小,倒也是不错的地方,若是自己一个人再外承租,以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找到比这好的,不过看起来是单人床,不够她们姐妹俩一起睡,羽静先是明白过来:“我还得等另外一个室友回来,你先睡吧!” 羽晴知道妹妹的贴心,她现在正需要一个人独处,好好的把自己的心绪理清楚,若是在房间,说不准羽静还会进来,她放下行李箱:“我先个洗澡。” 羽静往旁边一指告诉她位置,羽晴把换洗衣物找到,关上浴室的门,鼻头一酸,泪水簌簌落下,她立即打开莲蓬头,深怕自己的哭声惊动了门外的人。 走出浴室,羽晴稍微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羽静,羽静眼睛对着电视,对她视若无睹,她便独自走到房间,正打算要睡下时,听见有人从房间门出来的声音问:“是谁呢?” 羽静回答:“我姐,她来我这住几天,不要紧吧!” 羽静的室友语气温柔:“没事。” 羽晴抱着棉被,这不是她身上的味道,被上有一股温暖的气味,缓缓的包容她,她捂着棉被,也不知道是不是哭得累了还是真的倦了?没多久便沉沉的睡着了。 夜半,徐觅打开了大门,拖下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脚尖踩在地面上的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她累得把另外一只高跟鞋甩开,脚掌结结实实的踏在地面上,慢慢的走到客厅,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开灯,其实也不要紧,她不过是想就沙发坐一下再回到房间,没想到一屁股坐下来,便压到一个刺硬的东西,忍不住大叫起来。 “哎呀!”羽静疼得说不出话来。 徐觅跌坐在地毯上,阳台的落地窗外依稀有月光指引,借着清幽的月光仔细一看,是羽静,吃惊的用气音问:“这么晚了,怎么睡这里,还关着灯?” 羽静揉揉方才被压到的肚子,小声回答:“我姐睡在房间里。” 徐觅听见姐姐,年纪比她还长,低声问:“是吗?” 羽静艰难的坐起来,忍着痛楚:“可能要在这里住一阵子。” 徐觅坐在她另外一侧小心的问:“你姐好相处吗?” 羽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了她一眼:“应该比你好相处。” 徐觅无趣的四仰八叉摊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问:“珍珠知道吗?” 羽静低声的在她耳边,仿佛在说一件重要的事:“知道了。” 徐觅累得只想尽快睡觉,羽静还以为她不高兴,侧过头问:“你不介意吧!” 徐觅睁开双眼,即便是画上妆容的清秀脸庞看上去依旧有些疲倦,那双贴着假睫毛圆润的双眼在羽静面前眨呀眨的说:“她是你姐,我怎么会介意。” 羽静和她相视,在视线不佳的客厅中,如同剪影般的碧人,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四十章 心结(上) 最近羽静忙着开学的事,咖啡店只有羽晴一人守着,店内有时候静的如同被时间遗忘了一样,只有墙上古老的时钟慢慢的爬过看似无意义的数字。 这样的孤寂对羽晴是好的,她必须静下心来好好的思考,沉淀这些日子以来被惊起的波澜。羽晴有时候对着玻璃窗发呆,一个下午也就过去了。 店内的生意并没有多大的起色,每个两三天还是会有一个客人上门,大部分都是熟客居多,从他们的衣着打扮来判断,应该是附近的上班族。 羽晴正在整理退房时在公寓买来的书籍,原本是打算带去羽静租屋处,不过羽静没有阅读的习惯,若是放在她那边,地方也不是她的,占了一部分的空间也不好,她决定放在店内的书架上,若是无聊有空可以抽一本来打发时间。 有人推开了门,平时在这个中午是不会有人进来店内,她轻巧的招呼:“欢迎光临。”朝门口瞟了一眼,没想到居然是冯渊师傅! 冯渊笑吟吟的走到她面前的桌子坐下,羽晴完全忘了要取菜单,问道:“冯渊师傅怎么来了?” 冯渊扬起头对她说:“先给我咖啡。” 羽晴笑问:“喝什么呢?” 冯渊把手摆在桌上,对于新的环境感觉到不适应随便回答:“上次你给我喝的那种。” 羽晴绕进工作台,冯渊补充:“给我两杯。” 羽晴好奇的问:“打包吗?” 冯渊回答:“不是。”他看了店内一眼说:“你陪我一起喝。” 羽晴心里感激,她已经没有脸面去树方面包店找他们,可是还有人牵挂着她,她泡了一杯卡布奇诺,一杯替自己泡了黑咖啡,端到他的面前,在他对面坐下。 冯渊重新仔细的环顾店内的装潢,叹口气:“这间店,你花了不少的心思。” 羽晴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仔细的观察,她说:“让你见笑了。” 冯渊啜了一口咖啡:“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很清闲。” 羽晴不知道他的意思如何,正打算问,冯渊伸出手摇手:“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下周不是要比赛吗?你忘记了吗?” 羽晴听到这一句话,落寞的低下头,她确实有想过,可是如果去比赛的话,一来是跟冯渊师傅见面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二来是树方面包店替她报名的,如今彼此的关系如此尴尬,还是算了,她找过其他相关的比赛,先要凭自己之力报名。 冯渊那双墨黑的瞳孔一下子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既然当初是答应我的,就要有始有终。” 羽晴没想到冯渊师傅会这样想,问:“你不介意我是过去偷学店里的技术吗?不介意我只是个短期工吗?” 冯渊师傅欣然的露出笑容:“不介意,羽晴,对一件事充满热忱才是最重要的。” 被冯渊师傅说到要处,她低着头,看着咖啡杯中那黑色的液体,如同冯渊师傅倒映出来的温柔目光。 “我比赛这么多年了,而且有经验,若是正规的报名,你肯定会再次遇见我,若是不正规的,你还会多走错路。” 羽晴鼓起勇气:“我担心冯渊师傅见到了我,不知道怎么想我。” 冯渊淡淡的笑说:“严华都告诉我了。” 羽晴扬起细长的柳眉,不可置信随之也觉得理所当然。 冯渊解释:“跟你相处了一阵子,也知道你的心性如何,若是不来找你,肯定还有结在心里纠缠,是吧!” 羽晴勉强的扬起嘴角:“我在您的面前,居然什么都藏不住。”她细细一想,不太确定的问:“冯渊师傅相信我说的话吗?” 冯渊不容质疑的回答:“我相信。” 羽晴这几天的烦恼居然因为他的一句肯定的话,一扫而去,如同天上布满的乌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就连想大口的呼吸都很困难。而冯渊如同一道温煦的阳光,把她的心事全部摊在阳光底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必须影藏的。 冯渊露出调皮的笑容:“你不会不相信我吧!我都亲自上门来了。” 羽晴嘴角的笑容更加深刻:“我也相信冯渊师傅说的。” 冯渊缓缓的喝了一口咖啡,奶泡和苦涩的咖啡融合在一起,他满意的点头,脸上忽然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他淡淡的说:“你相信人与人之间有奇妙的缘分吧!” 羽晴只是点头,知道冯渊师傅还没把话说完,她把视线放在她眼前的咖啡杯,已经有一半的咖啡不见了,上头还有浓厚的奶泡在边缘堆起,中间露出褐色的液体,隐约飘着香气。 冯渊继续:“我第一眼见到你,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起了刚来树方面包店的样子,那时候妻子刚跟我离婚,我还没走出心理的阴霾,只一心一意的想做面包甜点师傅,可是没有经历的我一直碰壁,直到遇到了严华。”冯渊吸了一口气:“那时的她跟你很像,也跟我很像,可是我还沉溺在自己的忧伤之中,完全看不出来,是严华跟我亲自面试时,我告诉他自己没有相关经历,可是我还年轻,可以努力的朝这个方向走,总有一天会成为顶尖的师傅,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我就说么话都说了。” 羽晴诧异的扬起脸稍微看了一眼冯渊,他的脸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很久以前的往事。 冯渊洋装吃惊的模样:“你知道她怎么的吗?她居然握住我的手,温柔的说:一切会过去的。” 羽晴稍稍扬起眉毛:“你录取了?” 冯渊浅浅的笑:“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录用了。” 羽晴没有想到她在应征树方面包店的时候,严华严谨的态度,或许与开店所有的条件都不具备之下,她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她好奇:“所以你就这样成为了树方面包店的师傅?” 冯渊边笑边摇头:“还差的远了,当时在店内只有徐龙师傅有相关经验,我整天被他念,被他刁难,听说他还私底下找过严华严厉的提出要把我换掉。” 羽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从他们相处的模式来看,有这一段经历确实很难想象他们如今的要好。 冯渊淡然:“后来我才知道,树方面包店的资金是不足的,店内最高工资的便是徐龙师傅,再来是罗贵经理,我只是领着实习生的工资。” 羽晴猜测:“怎么不换工作呢?” “我也曾经想过,可是在所有工作里头,我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当初跟妻子离婚也是这个原由,若是放弃了,不是回到了原点吗?再说,以我这样的条件,去其他的面包店,顶多只是外场打杂的工作。” 羽晴听他分析的有道理,缓缓的点头。 “而且,严华给的工作还是比外场打杂的多一点,算是给我一个鼓励,若是我轻易的换工作,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工资,何况家里还有儿子要养,有这一层顾虑,我便咬着牙撑下来。”冯渊理智中带点感性:“仔细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我没想到自己其实已经喜欢上了严华。” 第四十一章 心结(下) 羽晴推测:“老板娘那个时候,肯定是已婚的吧!” 冯渊点头收起淡淡的笑容:“为了不让旁人看低,我每天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即便不是正规的师傅,我还是相信勤能补拙,他们见我如此勤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羽晴心里被冯渊的故事吸引,又忍不住低声问:“后来呢?” 冯渊低头,像是在斟酌字句:“有一天晚上,我在内场忙到很晚,外场的人都走光了,我打算关灯时,没想到严华出现在柜台,她喝得烂醉,简直无法一个人走回家,她告诉我她丈夫外遇的事,哭得像是泪人儿,我心里一软便扶着她回家,去到她的家我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分居有一阵子了。”冯渊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说:“严华当时很需要人陪,我们便不小心发生了关系。” 羽晴诧异的说不出话来,冯渊简直是把他藏在心里最深处的话,在她面前都掏了出来。 冯渊一脸歉疚:“你一定觉得我趁人之危是不对的吧!” 羽晴低着头,若是在当时肯定是如此,不过现在又说不准这样的关系,她问:“你们因为这样在一起了吗?” 冯渊摇头:“严华还算是理智的,她告诉我那天不过是个意外,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必把这件事情当真。”他无奈:“我后来想想也对,她是结婚的人,我不能造成她的困扰,若是能在工作上彼此见面,一解相思之苦也好。” 羽晴试探性问:“后来,你们一直保持距离吗?” “是的,即便我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冯渊望着羽晴身后的一个点,目光悠远而深长:“有一天,严华的丈夫找上面包店,把面包店里的一切都砸了,还说这些都是他的,我一气之下便打了他。” 羽晴惊讶的张口。 “我还以为是帮着她,没想到他逼着严华让我走。” 羽晴忽然间激动的握紧双手:“老板娘没有答应吧!” 冯渊淡然:“她没答应,所以她的丈夫也以为她在外面是有人的。” 羽晴叹了一口气,在当时,这样复杂的关系确实是很难理清。 冯渊坚定的目光仿佛并发出一股火花:“我倒希望他是这样认为,可是后来我没想到,她丈夫是不可能轻易跟她离婚的,你想想,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整天游手好闲,怎么可能会放弃她?” 羽晴无奈的分析:“可是,这样的关系确实给老板娘带来困扰。” 冯渊低低的望着马克杯的边缘,惘惘的笑:“严华后来找我,她说在国外找到一个培养甜点师傅的培训班,让我出去见见世面,顺便开阔一下视野,一开始我不想答应,还以为她是间接的要赶我走,我们谈了很久,我以孩子为借口不愿意走,说到后来,她眼眶泛泪的跟我说,面包店的经营一直不是很好,也许是没有个人的特色,而且她的手头上没有多余的资金,如果再这样经营下去,不到半年,店就要关了。” 羽晴不解问:“既然如此,老板娘怎么还送你出去?” “她向银行借一笔钱,跟我说:目前店内并不是非常忙碌,徐龙师傅一个人可以应付的过来,加上徐龙师傅是不可能出去的,因为他本身已经是相关科系毕业的,若是要另外找人,她也是不相信对方,何况这笔钱不少,她会替我照顾孩子,只希望我能出去专心的把相关经验学回来。”冯渊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她是把最后的希望都孤注一掷在我身上了。” 羽晴终于能分清楚其中的关系,低声说:“老板娘还是在乎你的。” 冯渊微微的闭上眼,往事如同一波波的浪潮拍打他,让他失去了控制,羽晴轻声:“你去了。” 冯渊点头微笑,仿佛羽晴是知道他的,说道:“我还记得,她送我到机场,不停的叮咛我不要担心孩子,要我努力,我还记得她最后那句话:我会等你回来。”他露出浅浅的笑容:“临走时,我只告诉她,我等你。” 羽晴心里顿时替他放下心中的担子,嘴角终于松了开来,露出灿烂的花朵:“老板娘肯定受到了感动。” 冯渊恢复原来的微笑:“是呀!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我面前哭得如此伤心,我想她的决定是对的,我便这样踏上了她替我安排的路。” 羽晴充满希望的把手撑在桌面上,问:“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冯渊带着一抹调皮的笑容:“后来的情况可不同了。” 羽晴见他这副模样不经意的笑了出声。 “国外的日子确实辛苦,可是我每天早起和晚归基本上是跟在面包店没有两样,师傅对我的严格跟徐龙师傅一样,因此我便咬着牙渡过来了。”冯渊俏皮眨眼睛:“我刚回来的半年,树方面包店的销售整整成长了一倍。” 羽晴听他神采奕奕的模样真替他开心,急问:“这下子,你把徐龙师傅的牙都吓掉了吧!” 冯渊师傅见到羽晴不再是阴郁的模样,笑说:“是呀!我不小心成了店里的顶梁柱,而且,严华在我身上投资的钱,在树方面包店一年之内都赚回本,还有多余的。” 羽晴对于自己能听到后来的故事感觉到非常开心:“这些都是冯渊师傅努力得来的。” 冯渊挑了挑眉毛:“你不知道严华那时候有多坏,我的孩子已经离不开她,还吵着找她,另外一方面一直招进未婚的女生,让她们能多认识我,事实上是想替我做媒。” 羽晴了然于胸:“冯渊师傅从来没有动过心吧!” 冯渊淡淡的笑:“那时确实不知道严华有这样的心思,后来我跟一个内场的女生很好,对方知道我离婚单身,她也表明喜欢我,其实那时候我没有拒绝,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如此的看重我。” 羽晴问:“你怎么办?” 冯渊理智:“我跟她的感情如同你一般,有一次大家约好下班出去吃夜宵,遇到了严华,她的神情始终不对劲,我才发现,她可能是非常在意我,后来我找罗贵帮我确认,罗贵在外场做过很多年,对于人的表情基本上能辨认出一二,他偷偷告诉我,严华希望我有很好的归宿,可是从她口中说出来有一丝丝的不舍和眷恋。”他笑说:“你说是不是罗贵那句话害了我呀!” 羽晴瞥了嘴:“你真坏,怎么不直接去问呢?” 冯渊浅浅的笑容中透露即将得到的幸福:“我问了,可是她不说,我告诉她,我还是以前那三个字,她听了便懂我的。” 羽晴低着头,看着喝完的马克杯,他们能够等到今天,确实是不容易。 冯渊把杯中最后的咖啡喝下去:“第一次喝你的咖啡,我就发现你对咖啡的情感亦是不同,这绝非业余的人所为,当初又看到你用的是甜在心咖啡店的纸杯,心里赫然发现了或许你过来是别有用意。” 羽晴恍然:“我以为你相信我当初说的,只是向其他的店借用而已。” 冯渊淡然:“我是假装相信,不过暗地里偷偷的调查,如果店里没有危机,怎么会让一个老板娘出来工作呢?” 羽晴低着头沉默不语,原来还有其他人懂得她的辛酸。 冯渊正色:“羽晴,是经历过才懂的,当我第一眼见到你便发现你跟我一样,心里藏着许多心事,只是你把它埋在很深很深不见天日的地方,我会愿意主动告诉你,便是我已经放开了心胸,而你,或许还需要时间去历练,可是我要告诉你,不要放弃你心中所想,不管当时你放弃了什么?” 虽然冯渊没有坦白的明说,可是羽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觉脸上一热,眼眶便湿了。 冯渊把钞票放在桌上,羽晴赶紧忙道:“冯渊师傅,算我请你的。” 冯渊摇头:“创业是很艰难的,我不能替你分忧解难,只能在一旁给予你帮助。”他说完站起来,语气宏亮的说:“刚才我进来之前看到你坐在柜台前发呆,若是两周之后再不努力,或许要辜负了我一番美意。” 羽晴深深的吸一口气,原来冯渊师傅对她说了这么多是有意义的,她双手合十的站起来,九十度鞠躬,恭敬的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冯渊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我还会再来的。” 羽晴点头,目光盈盈的送他到咖啡店门口,炙热的阳光照在冯渊的头顶,他的身形变得十分渺小,周围散发出一团温暖的光芒,简直要把他整个人给融化似的。 第四十二章 一扫阴霾 开学前一天,羽静特地到甜在心咖啡店找姐姐羽晴,这几天特别忙,又跟同学在一起,自然不会注意到时间,她知道羽晴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抽空去看一下无妨吧! 她骑单车到店门口时,店内坐着一个她见过的客人,她小心推门进去,客人并没有抬起头来。 一走进店里,便感觉到一股清幽和宁静,先前她守着咖啡店都没有感觉到,怎么才忙活几天回来这样的感情如此的强烈。 柜台前还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甜味道,展示柜台摆放和以往不同的面包,而是切过的小蛋糕,羽静的舌尖忽然蠢蠢欲动,想要一探究竟,她正打算问羽晴时,发现她正在柜台前俯身低头,不知道在画什么?问:“做什么呢?” 羽晴认真的画画,并没有注意到羽晴进来,还以为是客人,她抬起头答应了一声,便把手中的纸交给羽静:“我画了好几张不同的宣传纸,你帮我到学校附近影印几分,我想再试试。” 羽静接过来看了一眼。 羽晴浅浅的笑:“前天我的师傅找我,树方面包店的老板娘同样我把宣传纸放在他们的店里,我主要卖的是咖啡,虽然店里也买一点甜点面包,可是跟他们的还是有区别。”羽晴把桌上不同的宣传纸稿交给了她:“你帮我看看,哪个好?” 羽静接过宣传纸,见姐姐的心情大好,自己也觉得开心,她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虽然字体圆滑可爱,总觉得缺少什么?她问:“什么时候要?” 羽晴笑说:“越快越好,总不能都没有客人吧!” 她看到其中一张,文字松散,看起来很舒服,若是要吸引客人,或许这一张看起来,在视觉上比较不会沉重吃力,她递给羽晴看了一下:“这张如何?” 羽晴微微侧过头来,好像被羽静说中自己的心事,她点头:“好吧!就这个。” 羽静见她恢复以往,又重新做了广告纸:“我们学校刚开学,有很多学生,要不要我替你宣传一下?” 羽晴凝神思考,羽静以为她不答应,先前她们已经讨论过这样的事,因为咖啡放久了味道并像先前一样,尤其是她用了上等的咖啡豆,当然希望客人能品尝最好的咖啡味道。 她心急:“我知道打包喝的不比在店内喝的,可是如果不多试试,怎么能吸引更多的客人上门!” 羽晴松口:“你去吧!不过打包的话,我是没办法,店里还需要多一个帮手。” 羽静拍拍自己的胸脯:“不是还有我嘛!反正我这一年的课很少,若是有空我会尽量帮忙。” 羽晴微笑,顺手把桌面整理干净,问:“不是要开学了吗?” 羽静在高脚椅子上挪动了一下:“该忙完的都忙完了,我想过来看一下。” 姐妹俩彼此相视而笑,心有灵犀,尤其是羽静,她原本是想过来给姐姐打气,见到羽晴这幅有精神的模样,心里也踏实许多。 羽晴来到咖啡机面前:“来一杯吗?” 羽静点头如捣蒜。 她替妹妹泡一杯咖啡之后,两人对坐,羽晴试探性问:“你的房间让给我了,你睡哪儿呢?我怎么都没见到你呢?” 羽静笑说:“徐觅睡的是主卧房,又是双人床,房间又大,而且当初我们三人可是平分租金,跟她挤一挤没事。” 羽晴有点不可置信:“即便是亲姐妹也会吵架,何况是旁人,我看过了,打地铺还是可以的。” 羽静坐直,撅起嘴:“不行,她若真的有意见,睡沙发也总比睡地铺强。” 羽晴用手托住下巴,欣然的说:“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羽静低头先把杯子上方的奶泡缓缓的喝一小口:“你当初不也是吗?” 羽晴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羽静挺直腰杆,眼神落在展示柜问:“今天做的是蛋糕吗?” “是呀!香草口味的,要不要尝尝?” 羽静受宠若惊,她问:“真的可以吗?” “再两周要比赛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做不同的蛋糕来试试。”羽晴边说边走到展示柜前,替她取出已经切好的蛋糕,侧面露出三层的海绵体,纯白色的奶泡如同漂浮在海绵体上方的波浪,在她胃里拍打出一阵阵惊浪。 羽静忍不住用叉子先将奶泡取了一点,放入嘴里,浓郁的香草味入口即化,好像刚才吃进去的只是空气,没多久,在喉咙和呼吸间都是这股香气,她正打算称赞时,羽晴解释:“香草味道加的太多了,把蛋糕和其他原由的味道给盖住了。”她指着马克杯问:“你喝喝看咖啡,是不是没有味道了?” 羽静听从她的话,喝下一小口,确实,卡布奇诺原有的味道都不见了,只剩下淡淡的咖啡味和浓浓的香草味,她皱了皱眉头:“还讲究这么多,若是只吃香草蛋糕,确实好吃。” 羽晴收敛起笑容,正经:“我们卖的是咖啡,甜点只能依着咖啡的味道来搭配,不然很容易抢了咖啡的风采。” 羽静不以为意:“我倒是觉得不要紧,这个香草蛋糕确实好吃,不是味道过于浓郁吗?稍微把香草味改动一下不就好了。” 羽晴知道妹妹只是按照单一的产品来考虑:“若是今后只做生日蛋糕,或许这样的香草口味的蛋糕是可行的。” 羽静眼珠子一转,打着歪脑筋:“以后我生日,让她们都买店里的蛋糕给我吃。” 羽晴被她逗笑,回答:“那还看她们愿不愿意呢?” 羽静今天喝了咖啡又吃了蛋糕,心情特好:“这必须的。” 坐在窗边的客人站起来,听到她们说话走近问:“香草蛋糕好吃吗?” 羽静用叉子切下一小块海绵体放入嘴里,奶油沾在她小巧的唇边特别可爱,笑着回答:“好吃。” “给我也来一个,我要打包。” 羽晴立即从展示柜取出来一块,小心翼翼的包好。 客人见到羽静,好奇的问:“好几天没见你了。” “过几天开学了,我准备上学去,还有一年的学业还没完成。” 客人发现她在羽晴面前表明,扬起眉毛的诧异问:“你是工读生?” 羽静摇头:“我不是,这间店是我姐开的,我只是替她顾店而已。” 客人恍然大悟,拍着头:“怪不得。” 羽静问:“怪不得什么?” 客人不好意思的回答:“怪不得我怎么今天喝了咖啡,觉得特别的好喝,原来真正会做咖啡的是你姐姐!” 羽静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要不是对方是客人,她早就回嘴了,如今的她只能讪讪的点头微笑。 羽晴补充:“这间店我妹妹也有功劳。” 客人满意的结账便出去了。 羽晴在客人离开之后,低声:“你看吧!同样的咖啡,好不好喝还是辨别得出来的。” 第四十三章社团(上) 羽静傍晚和羽晴一起吃过晚餐便独自一人先回去宿舍,没想到林珍珠和徐觅都在。 客厅的电视打开,阳台边的落地窗半敞开,晚风徐徐而入,她骑着单车回来时也是感觉如此凉快,阳台上方的晾晒刚洗好的衣服和裙子,飘出淡淡的芳香,飞逸的裙子在窗边晃动,宛如一个娉婷的少女轻快的起舞。 从鲜艳的色彩来判断应该是徐觅的。 羽静把门关上时,开心的笑了出来,左边的林珍珠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剧,右边的徐觅手里抱着一本书摊开在交盘的大腿上方,也被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给吸引,羽静见状一屁股坐在长沙发的中间,她转头问徐觅:“怎么今天你在?” 徐觅那双灵巧的大眼睛上方露出淡薄的眉毛,她已经换上一身宽松的居家服,旁边的矮桌子有一个红色包装的洋芋片零嘴说道:“今天没有工作。”徐觅将零食放到她眼前问:“吃不?” 羽静摇头摸着自己的肚子说:“不了,刚吃饱!” 林珍珠把书合上,好奇的问:“你姐呢?” 羽静抿嘴说:“她的店还开着呢?要十点过后才关门,回到这里约莫要十一点了。” 林珍珠把大腿放到肚子前,双手环抱住小腿问:“开什么店?” 羽静回答:“咖啡店。” 徐觅恍然说:“怪不得你说暑假打工没钱,为的是这个?” 羽静点头,脸上出现复杂的神情:“是!我姐的店刚开幕没多久,手头上的资金也不够,一直很烦恼。” 徐觅忽然间凑到羽静面前低声问:“不是因为失恋的关系吗?前天晚上我偷偷瞄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睛红了一圈。” 羽静推开她说:“少胡说了,我姐怎么可能为了其他人失恋。” 徐觅和林珍珠听到这个答案,忽然间对羽静失去了兴致,两人分别靠在另外一侧。 电视剧正在热播,羽静将注意力放在电视前,又想起了什么问:“你们喝不喝咖啡?” 徐觅露出吃惊的神情问:“现在吗?” 羽静想起了大部分的人晚上喝咖啡是会睡不着的,她转口说:“当然不是,如果你们想尝试,我可以带回来给你们喝。” 徐觅猜疑的问:“要不要钱?” 羽静理所当然的说:“当然。” 徐觅把身子转向另外一侧说:“我每天工作这么辛苦,一定要精打细算。” 羽静瞥瞥嘴,眼神不经意露在林珍珠身上,林珍珠温柔的说:“我可以捧场,不过重要的是好喝,万一不好喝,只喝这一次,下次跟她见面,大家不是很尴尬吗?” 徐觅发现林珍珠说话,见风转舵的说:“是呀!珍珠不缺钱,让她多买几杯没事。” 林珍珠家境确实富余,可是即便是在贵族大学里,她还是不喜欢人家这么说她,她落寞的低头,发现到羽静的侧背包有几张纸,问:“这是什么?” 羽静从包里取出宣传纸说:“我姐打算多印几张,看能不能多招进客人。” 林珍珠见到一张纸上方只写满了字,她说:“我帮你在旁边画几个漂亮的团案行不?” 羽静眉开眼笑说:“好哇!”随即转头对徐觅眨眨眼,徐觅一副怕揽事的模样说:“我已经很帮忙,都让你跟我一起睡还不好?” 羽静满意的伸出大拇指说:“明天我就去你的部落格上点个赞。” 林珍珠顿时想起了一件事说:“明天我爸他们要开会,好像对于去年的社团经费有意见,说要节省一些下来做其他建设。” 徐觅是摄影组的,她担心问:“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林珍珠烦恼的说:“不知道,我是怕有人觉得读书社平时没有举办什么活动,经费要求这么多,是不是很不合理?” 徐觅半开玩笑的说:“还不是因为他有一个宝贝女儿在那里。” 羽静怕林珍珠往心里去,赶紧缓解:“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买书不也是都放在图书馆,他们每次读的书不也是掏钱买吗?” 林珍珠平时不喜欢人家把她是副校长的女儿挂在嘴边,深怕旁人的言语中总是带点讽刺的意味,不过她知道徐觅一直是口直心快,并没有恶意,她说:“我想这次干脆跟徐觅一起,反正去哪里都能看书,在哪个社团不也一样?” 徐觅如同捡到宝吃惊的说:“真的!” 林珍珠没想到她会如此惊讶,笑说:“你不是一直嫌弃社团内的男生买不起好相机吗?活动不够少吗?而且你不是才刚接到不少外场活动,若是能提高你的知名度,或许你也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徐觅家道中落,不过父母亲对于她的学业一直是有要求,若是连自身谋生的能力都没有,将来也不能回过头来靠父母亲,因此,徐觅在大一时,不经意的加入摄影社,社长柳飞对她很好,在众多的女生当中相中了她,后来她发现社长家是做平面媒体,在学校里找到适合拍平面广告的女生也算开辟另外一个渠道,可是当时,柳飞已经有其他的女生和他父亲的公司签约,一直没能轮到徐觅。 在去年的时候,那些学姐们毕业之后,徐觅才开始崭露头角,慢慢的引起注意,徐觅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若是在大四能打稳基础,或许能在柳飞的云祥公司谋求一个职位,不过到目前为止,只听说有一个学姐毕业之后还继续跟云祥公司签约,能够在振誉大学读书的非富即贵,毕了业不一定要工作,而且云祥公司要求又高,因此大部分都只签短期合约。 林珍珠那张素白的脸点头,见到徐觅如此开心的模样,嘴角绽放灿烂的笑容,宛如一朵高贵典雅的牡丹。 羽静想起了什么问:“可是你父亲不是不喜欢你抛头露面的吗?” “是不喜欢,只是锦上添花,并没有要他们拍我,不是还有打杂的工作嘛!” 徐觅俏皮的说:“谁敢让你做这些?” 林珍珠笑道:“我的运气是好一些,不过可别小看我,你看搬家,不也是我一个人完成!” 徐觅睁大眼,那双淡如墨的眉毛微微扬起:“还说呢!上次我在学校遇到你家的司机,他一直逼问我你住哪儿?” 林珍珠眼珠子一转:“告诉他也无妨,反正这个小区安全,门口又有保安,他们进不来的。” 林珍珠在毕业前的一年为了要获得自身的一点点自由,她可是精心挑选过的小区,不认识的人是不能轻易进来,小区的布局来看也算是高级住宅区,她父亲应该能放心才是。 羽静见大局已定,她在一旁附和:“既然珍珠去了摄影社,我也一起过去好了,反正也不是要出名,打打下手也好。” 第四十四章社团(下) 在振誉大学的校园里。 天空一碧如洗,宛如要衬托这一片的青草绿地,在绿草如茵夏末的季节中,阳光趁着秋意还未来临之前,用力的绽放它的光芒,给予大地最后的滋润。 羽静和林珍珠在徐觅的带领下,穿梭在复杂的人群中,很快的报名了摄影社,大部分的学弟学妹们,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害羞的在社团摆出的广告牌前讨论,迟迟不肯做决定。 为了吸引新进来的学弟妹们,社团使出浑身解数,在缤纷杂乱的广告牌广告中,已经辨认不出来到底是心里向往的重要?还是社团本身自带的魅力重要? 羽静她们即将毕业,还记得第一次穿梭在热闹的社团间,总爱跟旁人凑热闹,如今俨然成为学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感。 大部分的社团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刚入学的新人目光,她们快速的越过人群,经过时也只不过是匆匆一瞥,并未多加逗留。 一阵悠扬轻快的旋律忽然间在喧闹声波动,所有人停止讨论,纷纷寻找声音的源头,周围的空气仿佛是为了它而存在,一下子吸引了人潮聚集。 羽静远远能看见吉他社社长宋泉坐在吉他社的广告牌旁边,虽然简陋,却有一种投射灯紧紧的罩在他的头顶,散发出明星的光芒,他的目光流转在人群中悠悠的打转,流畅的指尖在不同的音律间来回拨弄,音符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个部分了。 羽静她们三人看得出神,纷纷停下脚步,眼前聚集不少人,她们并未上前,只是留在原地安静的欣赏。 羽静深怕自己的说话声影响了悦耳的旋律,附耳低声对她们说:“看来,这次吉他社可要吸引不少的学弟学妹了。” 徐觅开玩笑说:“你想报名还来得及。” 羽静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嘟起嘴说:“才不呢,像宋泉这样的人,只能远远的欣赏,万一哪天他在我面前抠鼻屎,我可受不了。” 林珍珠推了羽静一把,提醒:“小点声。” 宋泉开始唱歌,他温柔的嗓音并未影响到他弹吉他,每个节拍和音律在他的手指间行云流水,仿佛他天生便是吃这一门饭的。 唱到一半,宋泉把目光停在她们身上,刚开始还以为是错看了,仔细一辨认,没想到他居然冲着她们三人微笑点头,徐觅赶紧推了羽静说:“你看他在对你笑呢?” 羽静不想承认,可是他确实在看她们,也不知道在看哪个?她的心开始慌张了起来说:“才不呢!说不定是在对珍珠笑呢?” 林珍珠推了她们说:“哎呀!别看了,人越来越多了,快走吧!” 她们走出了人群,转头看了过去,聚集在吉他社前的人越来越多,徐觅见周围的人少了才开始说:“宋泉也是天之骄子,听说他很喜欢音乐,可是家里不允许,所以只能在这里过过干瘾。” 羽静诧异的说:“我听说上次他还被星探相中,很积极的找他签约,而且是一间很有规模的唱片公司。” 徐觅抿嘴,眼神充满羡慕:“那有什么,他毕了业,听说父亲已经安排他在自家公司的经理职位,迟早要接手的。” 宋泉唱完了一首歌,人群中爆出响亮的鼓掌声,大部分的人都是给予掌声支持,唯有几个热情的女生高声在呼喊,羽静问:“她们是谁?” 徐觅点起脚尖仔细看了看说:“是拉拉队的,呼声最高的是拉拉队队长孔丽娜。” 羽静远远见到一群身材姣好的女生,大部分都穿着小短裤,其中一个身材更是姣好,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激动的上下跳耀,那头黑发也随着摆动,不觉心生疑惑,转头问:“你怎么都知道?” 徐觅拉她们快走说:“那是你们待的社团都是静态的,我常常跑,当然什么都知道。” 羽静见到那些热情支持宋泉的小歌迷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幸好他没有女朋友,要不然你看那些支持她的人该有多伤心。” 林珍珠见日头越来越晒,眼看是中午时分,今天不过是开学第一日,点名完之后便各自解散,回到公寓之后,徐觅走到冰箱瞧了瞧,打算喝个冷饮,打开冰箱一阵凉爽打在徐觅的脸上,她深深的吸一口气,发现冰箱内有一个八寸白色圆形蛋糕,只有一小部分的缺口,她好奇问:“谁买的蛋糕?” 羽静这才想起来说:“是我姐做的。”她走到冰箱旁将蛋糕取了出来问:“反正这大热天的也吃不下,你们要不要尝尝?” 林珍珠对着蛋糕仔细的看了一下,光滑的纯白表面,如同下过雪般的微微鼓起,她点头说:“好,给我一小块。” 羽静一边取出刀子一边把切好的蛋糕放在盘子说:“虽然外形看起来不显眼,可是味道是不错的。” 徐觅见冰箱没有什么吃的,只取了一瓶饮料走到羽静身旁说:“也给我来一块。” 冷藏过的奶泡入口立即化成软绵的口感,如同吃冰淇淋一般,林珍珠立即惊叹的称赞:“好吃!” 羽静心里松了一口气,怕影响到身材因此很少吃甜点,她笑说:“是吗?早上出门前我姐提醒,她早出晚归的,怕打扰到你们,所以要请你们吃吃蛋糕。” 徐觅尝过奶泡之后,忍不住又吃了一大口说:“她太客气了,今后我们也能吃免费的吗?” 羽静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些不高兴,她说:“能请你们吃免费的我当然高兴,不过这些都是卖不出去的。”说道一半她想起了羽晴一个人在咖啡店默默的守着,心酸道:“你们不知道,我姐为了开咖啡店吃了多少苦。” 林珍珠和羽静心有灵犀,虽然她不知道开店的辛苦,不过听羽静说得如此激动,她淡淡的说:“这么好吃的蛋糕确实是可惜了,上次你不是说你姐做的咖啡很好喝吗?明天也给我做一杯好吗?” 羽静不知道自己刚才高昂的情绪让她眼眶蒙上一层薄膜,听到林珍珠这样说,她的眼睛顿时张大起来,刚才的薄雾顿时消散无踪,她吃惊的问:“真的吗?” 林珍珠嘴角含淡淡的笑意说:“真的,我买一杯,可以吗?” 羽静觉得自己能为姐姐尽一份心里,开心的尖叫起来。 在一旁的徐觅拍着她,皱起眉头说:“吓死我了。” 羽静转头抓住徐觅的手,害她差一点把吃到一半的蛋糕打翻,她问:“你呢?” 徐觅刻意装作不在意的说:“既然珍珠都买了,我也来一杯吧!” 第四十五章 撞见 羽晴前一天得知羽静的朋友主动买她的咖啡,兴奋的睡不着觉,心里盘算该如何把热腾腾的咖啡送到她们面前,羽静跟她说过,她朋友是不懂咖啡,只要有平日给羽静的水准即可,不过羽晴可不这么想,她希望能把最好的咖啡送到她们面前。 羽静九点有课,因此必须要提前出门。羽晴也是,即便咖啡店是十点开,她八点半以前出门,到甜在心咖啡店做打扫工作,今天要更早一点。 她打算七点出门,稍微做店内的扫除工作,先做好三杯卡布奇诺咖啡,八点半出门,九点到学校也还来得及。 原本羽静想帮忙,不过羽晴怕来不及,不想耽误她的学业而独自承揽。 若是跟她们有良好的关系,或许今后可以带咖啡粉回去,手工泡给他们喝,这样的咖啡原味才是最好的。 自从跟羽静讨论过外带,她跟厂家买进来上头印有甜在心的可爱纸袋,如此一来,一定会吸引更多人的注目。 她把热咖啡放在纸袋里,骑着单车小心翼翼的骑在前往振誉大学的路上,此时的街道拥挤,许多上班族争先恐后的开车在主要道路上,谁也不让谁,平时她可以轻松的挤过一个人身的宽度,现在碍于手边还有咖啡而宁愿多等一下,她想,今后不能这样,店还没开,自己便折腾了一个上午,回去得好好跟羽静商量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行办法。 进入校园,五年前的回忆如同黑白卷纸般翻飞了起来,进入眼帘的一切是如此鲜艳而熟悉,一栋栋建筑合理的摆放在属于它的位置,校园内充满活泼气息,还有学子们清朗的笑声,阳光对这里的照拂似乎是最多的,即便是一个阴暗的角落都生满了青春的气息。 羽晴在一个广场中深深的吸一口气,连这里的空气都有一股与世隔绝的清晰。 正要往妹妹的系所走时,眼前有一个瘦弱身影挡住了她的去处,定睛一瞧,居然是孔丽娜,羽晴先是吃惊的喊了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孔丽娜原本带着猜疑的神情走近,见到了羽晴更加肯定她心中所想,伶俐的眼珠子不停在羽晴身上来回打转,最后停在她手边上的袋子:“原本我还不相信的,原来你也是暑期工?” 羽晴见孔丽娜一样是活泼外向的口吻,不过话语中带着尖酸的语气,她镇定回答:“我不是。” “还说不是?”孔丽娜立即把话夺了过来,双手叉腰,觑眼仔细的打量羽晴,说:“我前前后后细细的想过一遍,在树方面包店里,唯一跟人提起学校的就是你,施羽晴,是不是早已经怀疑我是暑期工,向老板娘告的密?” 羽晴听她如此一说,更加正义凛然绕开她说:“既然你是暑期工,就不要怕人告发,反正不是我说的。” 孔丽娜立即纠缠过去,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臂:“看你这副模样早就知道我是暑期工。”孔丽娜不怀好意的猜测:“我听阿青说你也是暑期工,我走的后一天,老板娘也找你了是吗?” 那天她仓皇的离开,店里的员工若是只看表面,肯定以为她是暑期工而被开除,知道实情的只有冯渊师傅,而她相信冯渊师傅最多也只会跟老板娘和徐龙师傅说,阿青肯定不知道实情。 不过孔丽娜一说,像是戳中了心事,羽晴忙说:“老板娘找我说什么不关你的事。”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肯定也是暑期工,就更有理由告发我。”孔丽娜愤愤不平的说:“阿青说你在老板娘还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露出了马脚,知道老板娘要找你,你想拿我来顶替,是吗?” 羽晴忍不住大声了起来:“虽然我们相处才短短几天,可是我的为人你应该是知道才是!” 孔丽娜的语气放柔和了一些,问:“是谁向老板娘说的?” 羽晴把头一偏,冷漠的回答:“我不知道。” 孔丽娜哼的一声说:“你知道是谁告发我的是吗?若是旁人,你肯定直接跟我说,是不是作贼心虚?” 羽晴见她如此无理取闹,说:“公理自在人心,我有没有做,不需要你来判断。” 她打算往旁边走,没想到孔丽娜推了她一下,手里提的袋子险些要洒了出来,羽晴喊:“你怎么无理取闹?” 孔丽娜也大声起来:“我无理取闹!若是你想过会栽在我手上的一天,就不要做见不得人的事。” 羽静和羽晴约在前方不远处,平时姐姐是最准时,眼看快要上课,整点一到还没见到姐姐,她往学校的门口走,看能不能刚好碰上,没想到刚好遇见姐姐跟另外一个人似乎发生了争执,那人气焰正高,不停的逼迫羽晴。 她二话不说跑过去将对方推了一下,那人踉跄的退了一步,羽静仔细一看,认出了孔丽娜。 孔丽娜被推了一下,心中的无名火冒了出来,也拿眼瞧了她一眼,发现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诧异道:“是你!” 羽静挺起胸膛说:“是我怎么了?” 孔丽娜把目光落在甜在心的袋子上又扬起下巴说:“你也是暑期工?” 羽静扬起下巴说:“是又怎么了?不是又怎么了?” 羽晴见她们的火焰一触即发,急忙缓颊:“丽娜,我确实毕业了,并不是你说的暑期工。” 羽静听见羽晴解释,心里猜测大半,她说:“我现在大学四年级,她是我姐,能是暑期工吗?” 孔丽娜讪讪的笑了出来,看到羽晴和羽静的眉目间有些相似,仿佛自己是被耍了一般,笑说:“原来你们是姐妹?施羽晴,你敢说不知道我是在读学生?连你妹妹都跟我是同一年级!” 羽晴正色说:“我确实无意间知道你是暑期工,可是我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 孔丽娜斜着眼问:“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告发我?” 羽晴面露难色,羽静见孔丽娜咄咄逼人说:“为什么不问问其他人,反过来逼我姐?” 孔丽娜不削的说:“因为她是最有嫌疑的人。” 羽静听到旁人这样说自己的姐姐,急着指着她说:“你少含血喷人!” 此时,校园内的钟声响起,学生们加快脚步经过,他们屏气凝神倾听,仿佛都回过了神来,孔丽娜转头对羽静说:“别以为我会这样就算了,走着瞧!” 羽晴看到孔丽娜朝另外一栋大楼走,她担忧的对羽静说:“你们今后说不定有机会遇到,小心点!” 羽静接过袋子一副天地不怕的模样说:“我才不怕。” 羽晴看着袋子飘出淡淡的咖啡香气叮咛:“咖啡早点喝,要不然味道全变了。” 羽静挥挥手,对着羽晴放心的说:“知道了,快回去吧!要不你也来不及了。” 羽晴目送羽静的背影,她的身旁还有许多跟她一样着急回到教室的学生们,不一会儿,眼见羽静没入了前方的大楼里,周围的学生明显减少,只剩下阳光明媚的光线,扎得人眼睛发疼。 第四十六章 跟踪(上) 羽静下午有两节课,下课后她跑到附近的影印店把姐姐交代她的事情办好,为了不耽误时间,拿到热腾腾的广告纸,她便骑着单车到甜在心咖啡店。 开门时,姐姐正在吃她研发的鸡肉卷,此时外头刚好是日落时分,巷口特别昏暗不明,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不会进来咖啡店,羽静看到时诧异:“怎么来了?” 羽静走到柜台前方坐下,稍微喘口气,把一叠广告纸摆在桌面上问:“你看行不行?” 羽晴取最上层的广告纸来看,上头的黑墨水还泛着光亮,圆体字迹看起来令人舒服,左下角原本是空白的,现在出现一个长发小女生的卡通人物,手里正攒着一杯热咖啡,她的目光充满了渴望,羽晴笑:“这是谁画的?不会是你吧!” 羽静知道她会问,说:“不是,我有一个室友珍珠会画小插图,她看到了广告纸,一时兴起画的。” 羽晴满意点头说:“画得挺好的。” 羽静自信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羽晴把吃到一半的鸡肉卷举一举问:“吃吗?” 羽静还没吃晚餐,不过鸡肉卷已经吃了将近一个多月,她的胃口顿时消散无踪说:“不了,待会我自己再打算。” 羽晴正色说:“我发现今天这样送咖啡确实有点赶,今后可不能这样,若是你朋友想喝,只要不是很多,我可以在公寓提前做好,让你带过去,如果是其他人点的,只能选在你没有课的时候,这样大家都好安排。” 羽静听羽晴如此分析,仔细想想是有道理,她点头不语。 羽晴心里还是挂念上午的事,她说:“还有,今天早上,你不应该跟对方起冲突。” 羽静知道羽晴的个性,扬起眉毛说:“是她先不对的吧!” 羽晴抿嘴说:“我们之间是有一些误会,可是你们在同一所大学,今后很有可能会遇见的。” 羽静笑说:“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只要她不来犯我,我自然不会找她的麻烦。” 羽晴跟孔丽娜虽然相处不久,可是对于她的为人还是知道一点,尤其是在振誉大学的学生,总是充满一股骄傲气息,毕竟他们都是来自比较富裕的家庭,尤其是孔丽娜最后那一句,听起来不太像只是开玩笑,她说:“总而言之,少跟她接触,若是她刻意挑衅,你可千万要忍住。” 羽静把嘴角一瞥,脸上尽是不情愿,嘴上还是说:“知道了。” 墙上的时钟清脆的敲了六下,羽晴扬起脸,看了一下时钟,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说:“趁着树方面包店还没关,帮我把广告纸交给一个名叫罗贵经理的人。” 羽静才刚坐下,椅子还是凉凉的,不太情愿的哦一声。 羽晴笑说:“快去吧,我担心再晚就见不到面了。” 羽静懒懒的从椅子上滑下去,抓起一叠广告纸准备离开。 羽晴目送她的背影又想起什么补充:“如果罗贵经理不知道这件事,让他问问内场的冯渊师傅。” 羽静已经走到门前,另外一只手在空中摇晃说:“知道了。” 走出咖啡店,附近的街灯刚好亮起,天色暗沉得很快,街灯约莫二十米才有一盏,晕黄的灯罩发出微弱的光亮,替行色匆匆的路人蒙上一层灰色的影子,如同在漆黑的后台戏院来往穿梭,好像看不清楚一样。 羽静不知道天居然暗的如此快,她骑上单车,往树方面包店的方向过去。 树方面包店的罗贵经理是知道这件事,跟羽静取了广告纸并没有多加为难,依旧是笑吟吟的接过,看到羽静时好奇的问:“你是羽晴的妹妹吧!” 让陌生人这么问,她到觉得不太好意思了,腼腆的回答:“是的。” “确实有些相似。”罗贵经理笑说:“要不要吃吃看我们店里的面包?我请客!” 罗贵经理谦和的态度让羽静感觉舒服,不过她朝外面看了一下,平时还不觉得,今天天色暗沉的令人害怕,只得婉转拒绝:“不了,我还有其他事,谢谢你的招待。” 两人稍微寒暄几句,羽静有礼貌的离开。她转头看向外头,夜晚已经掌管大地,热闹的街道充满明亮双眼的汽车,在马路上龇龇的怒吼,路边的广告牌点亮霓虹灯吸引客人。 羽静在大马路上骑过两个红绿灯,转向路旁的巷子口,打算走小路。 转进小巷口,蜿蜒曲折,路灯更加昏暗不明,她的身影在路灯下仿佛是一团灰黑的怪兽,随着路灯变化一前一后的紧紧跟随,平时也不见有这样的恐惧,怎么突然间有一种可怖的感觉侵袭,她脚下的轮子忍不住的踩快,地下的怪兽更加紧追不放。 脚下的链子快速转动,宛如高速运作的机械即将耗尽了自身的能力,替夜色增添一股鬼魅之感,羽静越是如此想,越是感觉到后方也有相同的机械运转声音,她刻意放慢脚步,又刻意加快,身后仿佛也有人像附和主音的和旋,紧紧跟随。 羽静的脑子不停的思考,简直是停不下来,会不会是遇到了杀人狂,还是变态,些许是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想要借此报复,如此一想,只想到了孔丽娜,不过早上才随便吵了两句,若是对方心存怨恨,心胸也太狭小了吧! 她左思右想,得罪的人还真不少,若是选择这样的荒郊野外,加上她心里的恐惧,肯定一下子便能得逞,她的眼眶被凉爽的风吹得睁不开眼,她越是努力张眼,越是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水珠滑过脸颊。 眼前便是她居住的大厦,若是尽快转身进去,不论身后是人还是鬼,至少门口有保安帮忙看着,如此一想,她脚下的踩得越发快速,连前方有一个车子从旁边擦过,差一点要撞上人家,她把脚踏车打横,跌了下来,车主摇下车窗,见她狼狈的模样,也不想责骂,只是加速尽快离开现场,深怕她一清醒便要向他索赔。 她扶起脚踏车,摇晃的身子特别不稳。 街灯在身后,地面上除了映出她的影子,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正要把她的影子覆盖,她一着急,把脚踏车给扔向另外一边,打算撒腿就跑。 “羽静学姐。” 一道宏亮而深沉的嗓音出现在羽静身后,把他刚才的恐怖思绪一挥而去,她的脚停在半空中,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确实是她认识的人,她紧张的双肩下垂,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僵硬得发疼,急着大喊:“林念祖,在我身后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呢?也不出声喊我一下。” 林念祖的脸在路灯下更加的苍白,一张稍微稚气的脸露出了无辜,他的身材俨然是大人的模样,还是显得有些单薄,羽晴的脚踏车差点往旁边跌,他利落的扶住说:“我是很想喊你,可是你越骑越快,我简直是要追不上,还以为你知道我在你身后,赶着不然我追上,我怎么敢喊你呢?” 第四十七章 跟踪(下) 羽静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跌坐在石子路边,手掌碰地,石子粒磕碰在掌心发疼,她穿着白色的丝袜都磨破皮了。幸亏没有旁人,才得以镇定的起来,不然她肯定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林念祖见到她艰难的模样,把单车的脚架架好,过去扶她起来。 羽静伸手借他的力起来,又想起是他让自己狼狈的模样,站稳后把他的手推开说:“还不是你!” 林念祖一脸无辜的说:“我什么也没做,真是好心被雷劈。” 羽静拍干净手和脚边的石子,正经八百的说:“我告诉你,我还有大好前程,若是因为你的关系跌倒伤了身体,我可要你负责。” 林念祖的嘴角扬起偌大的笑容说:“好,这有什么难的。” 羽静瞥了他一眼说:“还不是仗着你家有钱。” 林念祖刚才的气焰忽然消失,正色说:“照顾一个人有什么难的,我一个人也行。” 羽静走到单车旁边说:“你才大二,还只是个小毛头,等你毕业再说。” 林念祖对于羽静的行径感觉好奇,他问:“你怎么一下子跑咖啡店一下子跑面包店,是不是打工?” 羽静恍然:“原来刚才我觉得恐怖,真的是有人跟踪我?” “我是跟在你后头没错,不过我什么也没做。”念祖冤枉的说:“我当然是跟踪你,要不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方?” 羽静的脚还在隐隐发疼,她牵着单车走了几步路,想起了什么问:“你怎么跟过来?是不是你姐发生了什么事?” 林念祖恍然说:“没有哇!” 羽静停下脚步,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问:“是不是你爸爸派你过来监督你姐?” “才…才没有呢?”林念祖的年纪到底比较小,即便脸色不动,在眼角不经意抽动的神经还是让羽静捕捉到了。 羽静眯着眼靠近他问:“不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念祖理所当然说:“你也知道,我爸最疼我姐了,当然希望她能住家里。” 羽静对他眨眨眼说:“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我们住一起,不会有事的。” 林念祖松了一口气说:“还是得让我知道一下,回去好交差。” 羽静问:“不是有地址吗?难不成珍珠没给吗?” 林念祖慎重:“给是给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去看看的好。” 羽静在原地想想,才慢慢的往前走说:“反正那里的小区是不错的,给你看看,让你父亲安心也好,不过,没有我们的允许,你们可是进不来的。” 林念祖似乎已经猜测到是这样的结果,他说:“没关系,让我看一眼,确定一下。” 他们走在田边小径,要再看到一台车经过更难了,羽静和念祖并肩走在一起,路灯距离更远,只能借着月光走在崎岖的小路,离目的地约莫还有一公里的距离,刚才磨破皮的地方还在疼,为了避免再次跌倒,羽静决定还是用走的好。 有念祖在,刚才的恐惧顿时消失,仿佛刚才只是有人对她施法产生奇异的幻觉,即便心生杂念,有个人陪着走,心里踏实许多。 羽静在一旁偷看他的侧脸,他的眉宇间自然和珍珠有些相似,不过挺拔的鼻翼和脸形的轮廓更加明显,在黑暗中生出一道屏障,替她挡去了恐惧,嘴角忍不住微微的上扬。 念祖对于沉默的氛围感觉到变扭,他随便找一个话题:“你加入摄影社?” 羽静不经意的回答:“是呀!你怎么知道?” 念祖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有些失落:“我也是摄影社的,整理新人资料发现有你跟我姐的名字,还吓了我一跳。” 羽静解释:“听说学校要删减预算,之前珍珠参加读书社,图书馆新进许多新书,好像有人抱怨其他社团没有被照顾到,为了不增加你父亲的困扰,我们打算跟徐觅一起,而且柳飞也挺照顾自己人,反正大四了,去哪里都一样。” 念祖试探问:“只是这样吗?” 羽静坦然的说:“是呀!还不能是怎么样?而且我姐开了一间咖啡店,说不定毕业之后我还会继续在那里。”说到一半,她充满兴趣对他扬起眉毛问:“你喝不喝咖啡?” 念祖牵着单车眼梢带往她的方向问:“偶尔喝一下?怎么了吗?” 羽静发愁的说:“因为店内的生意不好,正烦恼该怎么扩展客源。” 念祖发现羽静十分认真,他说:“改天我带几个同学过去。” 羽静逐笑颜开:“真的!一言为定哦!” 念祖发现羽静笑起来天真的模样,心里顿时开心的不得了,他不露声色的说:“既然如此,你带我上去找我姐一下,行不?” 羽静难得冷静的回答:“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样出卖朋友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何况,我们都是女生,你一个大男生进去不好吧!” “刚刚你不是说我是小毛头吗?”念祖调皮的说:“看一眼不要紧吧!” 羽静打算从包里取出手机,正色说:“你别叫我难做人,直接打电话给你姐不就得了,要不我来打电话。” 念祖忙道:“不用了,我过几天再问问她。” 他们走到小径的尽头,转一个弯,眼前忽然一亮,是方正规划好的社区,街灯照得人茫茫然,羽静指着前方的其中一栋大厦说:“我们就住在富华社区的八楼。” 念祖对着前方大厦点头,像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随即皱眉提醒:“下次没事别走这条小路,一个女生怪危险的。” 羽静想起先前在咖啡店帮忙到十点,走这条路基本上没有车子经过,不用担心会车问题,除了幽静径僻之外,还有一股清新田园之感,解释:“我平时走也没事,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走到大厦前方,羽静牵着单车说:“没事我进去了。” 念祖只是点头,并没有再多做挽留。 羽静转身回头时,借着街灯发现前方手里提着短小的斜肩背包,水晶贴砖的衣服紧紧包裹,在那闪亮的晶片底下隐约呈现凹凸有致的身材,裙子只到大腿的一半,露出修长的美腿,踩着艳红的高跟鞋颇有明星架势的朝她的方向走过来,羽静笑着对她招手:“徐觅,这里。” 徐觅一眼认出他们,对念祖更是好奇:“念祖也在,是来找你姐的吗?” 他们平时常在摄影社见面,自然不生疏,念祖回答:“是。” 徐觅没有羽静的架子,她朝眼前的大厦瞄了一眼说:“正好,我们一起上去。” 羽静还来不及阻止,徐觅已经用卡刷开大门,对着保安说话,她见到念祖在徐觅的身后对着她摆了一个鬼脸,晃晃悠悠的走进去。 第四十八章 私语 他们一行人搭乘电梯上楼,徐觅在前方引领,打开了门,珍珠刚好坐在客厅,手里捧着书,发现了念祖,急忙的站起来,又朝他们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才松了一口气。 珍珠发现羽静一脸抱歉的神情,她走到阳台边,打开落地窗,晚风徐徐进入,细长的发丝在肩膀翩翩起舞,如同穿着发亮的黑色裙子旋转,飘出淡淡的洗发液的香气。 念祖跟她一起出去,只留下落地窗的一条缝隙,他们倚靠在银色的栏杆边,冰冷的金属带走他们掌心的体温,他们同时扬起头,享受迎面而来的舒适晚风,欣赏夜空中一轮晕黄的月光,微弱的星星在一旁陪衬,记得小时候,他们一起在庭院玩耍,也是一样的景色,如今长大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慢慢的消失,被理智渐渐的取代,如同小时候的无知,以为伸出小手能一把抓住天上的月亮,长大后懂得越多,越觉得月亮再近,也是不可触碰的。 念祖一开始是看着远处,八楼的大厦一眼能望见前方平房和高楼,呈现不规则几何的长方形,靛蓝的夜色和楼房之间有一层薄薄的毛边隔绝开来,乍看之下似乎是一体的,仔细一看又能辨认出其中的不同。 他慢慢的收起视线,立体的空间忽然无限扩大,往下一看,即便不是十几层楼高的大厦,看久了还是感觉头晕眼花。他对此不感兴趣,转过身来,用背抵着栏杆。 珍珠见状也同样用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面对客厅,羽静和徐觅坐在长沙发上,两人分别坐一侧,客厅和煦的光线透着一股温暖,这是在家里不会感觉的到,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因为工作经常不在家,家里大部分是请来打扫的阿姨,面对诺大的空间,珍珠时常感觉到一股恐慌,即便有念祖的陪伴,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在一旁的念祖不说话,珍珠侧过头,发现他透过落地窗和她看的是一样的地方,眼前的这一幕虽然是拥挤了点,到底还是温暖的,羽静和徐觅两人刚开始是为了看什么节目而争论,确定看的是综艺节目时,羽静目不转睛的专心看着电视,不时笑了出来,念祖似乎心有灵犀,冰冷的嘴角被这股温暖给化开了。 珍珠见状,笑问:“是羽静让你上来的?” 念祖回过神来解释:“不是,她才不会,是徐觅学姐让我上来的。” 珍珠立即意会的笑了出来:“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念祖似乎知道姐姐发现了什么而假装微笑,那抹淡淡的笑容和珍珠的很相似,他不解:“什么?” 珍珠并不想戳破他,问:“你回去跟爸说我在这里很好,让他不用担心,我不过想要有自己的生活空间,跟这群朋友一起生活。” 念祖何尝不明白,只有从小到大一起生活过,才知道寂寞的孤独感,他说:“我知道,不过你加入摄影社让我很吃惊,若是爸爸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跳脚。” 珍珠笑道:“加入摄影社并不是为了要抛头露面,何况,我是不会入镜的。” 念祖解释:“等到迎新过后,摄影社会拍所有的社员做一次的展览,你是其中一个,总不能让旁人觉得你是刻意吧!这样反而会引起注意。” 珍珠转头看着念祖笑说:“你不是会拍吗?帮我随便抓几个角度不就好了,认识的人或许能看出一二,可是旁人可不知道,才认不出我的模样。” 念祖无奈:“这样肯定是不好看的。” 珍珠温柔的目光放在徐觅身上回答:“没事,只要能交差便是好的。” 客厅的徐觅站起来,走到房间,拿起家居服往浴室的方向走,门被关上,念祖猜想:“是为了她吗?” 珍珠嘴角含着淡淡的一抹微笑说:“毕业后,她们家的担子全往她的肩膀放,就连现在的学费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支付,过着如此艰难的生活,你看她有抱怨过吗?” 念祖对姐姐的伤感感到不以为意,说:“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忘了爸的交代,回头才发现应该不是这样。” 珍珠意有所指的回答:“你既然知道,今天来不过是想确认,跟爸爸说,我们在他的庇护之下过得很幸福,我不会违背他的心意。” 念祖点头,原本只是猜测的念头,有了姐姐的保证可以全然的放下。 他们对着客厅发呆,念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说:“我该走了,再晚妈又要打电话催了。” 珍珠打开落地窗,两人走进去,刚好徐觅洗完澡走出来,她穿着宽松的白色上衣,轻薄中透出纤细的骨架,短裤隐藏在内,不仔细一看还以为她没有穿裤子,念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徐觅瞟了念祖,平时习惯在镜头前工作的她,即使面对旁人复杂的目光还是能怡然自得,她默默的转过身,把湿了的头发用毛巾利落的包裹起来,盘在头上。 羽静捕捉到这一幕了,正想嘲笑他时,珍珠对羽静说:“羽静,替我送送念祖。” 羽静愣了一下,她以为珍珠会主动送她下去,珍珠解释:“我已经洗澡了,不想再往外头跑。” “哦!”羽静起身,和念祖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在等电梯的同时,羽静忍不住笑了出来,偷偷的凑到念祖身边问:“原来你喜欢徐觅!” 念祖被她这么一问,诧异的问:“你听谁说的?” 羽静痴痴的笑:“还说没有,我看你刚才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她推了他一下说:“喜欢大姐姐有什么害羞的,喜欢就勇敢的说出来,我告诉你,徐觅可是很多人追求,何况她现在已经是平面模特儿,若是再迟一点,或许她要被其他人追走了。” 念祖听到这话心里感到一阵生气,可是不知道向谁说去。 羽静还以为他害羞,说:“幸好珍珠和我都跟她很熟,你若是喜欢,要尽快,千万别让旁人有机会。” 叮咚一声电梯的门打开了,羽静推念祖进去,手里的卡替他按下一楼,站在电梯外对他招手说:“我不送了,你回去小心。” 念祖有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他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想要再跟羽静解释清楚,只见羽静冲着他笑说:“我得快点回去,若是让徐觅知道我们单独相处,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念祖目送羽静关上公寓的门,那道声响不知怎么地震得他脑袋嗡嗡作疼,连电梯忍不住颤动起来,一直到走廊上只剩下一盏微弱的灯光,他无奈的松开手,进入电梯内,随着电梯往下,他的一颗心也慢慢的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第四十九章 迎新(上) 念祖手里握着沉甸甸的单眼相机,这个相机是社团里最名贵的一款,是社长柳飞的,也只有他能拿,他也曾经想过跟买一样的,可是后来想想,摄影只是业余爱好,并不如他如此痴爱,偶尔拿来把玩一下而已。 摄影社室内并不大,加上新进入的社员,惶惶然左顾右盼,更觉得室内拥挤,他举起相机,对着窗外发呆的珍珠,稍微调整焦距,咔嚓一下,珍珠几乎没有任何的感觉,便将她的侧影捕捉入内。 他又把相机举起来,对着镜头朝外看了看,没有发现有趣的事,目光落在柳飞和徐觅身上,两人正在交谈公事,脸色不似平时轻松,随即又转了镜头,发现羽静刚好从外头走进来,像是在找人一样,还没找到人,第一眼便发现了他,他的嘴角微笑,利落的按下快门,与此同时,羽静知道他在拍照,伸出五爪的手指挡在面前。 念祖把单眼相机放下,按下操作按钮,检查刚才拍到的相片,先是看到了站在窗户旁的珍珠,温暖的光线刚好让她侧面的五官模糊了,而头发和身影是如此的清晰可人,即便是认识的还不一定知道是谁? 他一时兴起,问:“你帮我看看,这是谁?” 羽静拍他的头:“这不是你姐吗?” 念祖扁嘴,无趣的继续按下一张,羽静的脸被挡在她的五指之后,刚才惊恐的神色全部被隐没其中。 羽静皱起眉头伸手要拿说:“怎么不经过我的同意?” 念祖立即把相机的开关按了一下,相机的电源忽然由绿色转暗,说:“有多少人希望能够入镜,还不知足。” 羽静不情愿的说:“既然如此,你拍别人,别拍我。” 念祖正经八百的回答:“我自然会拍旁人,只是刚进来的新人都要入境拍一张照片,一周左右,我们要举办摄影展览,所有人必须露脸。” 羽静听他一说也不坚持,再拍一张的话,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姿势来应付,见周围的人多,紧张的问:“我迟到了吗?” 念祖看了一下时间说:“还没,还差三分钟。” 羽静第一次来到陌生的地方,似乎充满不安全感,她左右张望,找不到珍珠问:“你姐呢?” 念祖挪了挪下巴,朝窗户边说:“她在那边等你。” 羽静来到珍珠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念祖重新打开相机的电源,不停的问旁人,知不知道站在窗户旁的侧影是谁?那些人也没有多加以辨认,只推说不知道。 此时柳飞招呼大伙靠近,脸上充满自信的说:“我们欢迎各位伙伴加入摄影社,从今天起,关于摄影方面的问题,可以主动请教我,我们的社团也在网络上可以看得到,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上去看一下。” 他拍了拍手掌说:“这次我们招的新人原本是二十个,比起预期的还多出五个,因此这次的迎新原本想在学校内举办,可是仔细一想,我想还是出去露营,顺便庆祝一下新人的到来,一周之后,我们将举办展览,主要是希望每个新进来的人能照一张他们认为满意的照片,我们将在里面找出最有潜力的人出来。” 柳飞说完,所有的人鼓掌,尤其是新人,能被如此重视的对待,实在是受宠若惊,他点点头继续说:“这次的露营地点选择大平山,时间定在这周六,若是想参加报名的,希望在这两天提出来,好让我们提前准备统计。” 羽静有点不太想去,而且姐姐的比赛在即,不知道需不需要她帮忙?她推了推珍珠问:“你去吗?” 没想到珍珠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去看看吧!” 羽静猝不及防:“啊!” 珍珠温和的回答:“不是为了要给徐觅增光吗?不能只是加入就什么都放着不管。” 羽静面有难色的说:“我姐下周要比赛,估计这周需要我的帮忙。” 许多新面孔走到徐觅的身旁开始报名,念祖在她身旁帮忙,大部分都是一、二年级的学弟妹们,除了她们之外,珍珠走到了柳飞的身边问:“我听徐觅说,你们打算做个生日惊喜,这个月生日的寿星有另外的安排是吧!” 柳飞一样是神采飞扬,他把食指放在嘴边轻轻的说:“是的。” 珍珠并不却场,说:“我的朋友开一间咖啡店,也能做蛋糕,到时候能请她帮忙吗?” 柳飞嘴角扬起,脸上的五官更加的明显,笑说:“可以,我乐意至极。” 珍珠和羽静交换一个神色,羽静听到咖啡店内有新的订单进入,惊得说不出话来。 珍珠问:“需要什么样的蛋糕?” 柳飞了然于胸的直接回答:“能有奶油是最好,约莫要十五寸以上的才行,外形你们定,我无所谓。” 珍珠浅浅一笑,转身对着羽静说:“那就一言为定了。” 在摄影社召开简单的会议,羽静的心早已经飞到几里之外的咖啡店,等人散去,跟珍珠分开,骑着单车径直跑到甜在心咖啡店,傍晚的天色暗的非常快,出校门时,还看得见湛蓝的天空,到达目的地时不过三十分,街灯已经点亮每条道路上。 羽晴在店里忙着在外场擦桌子,工作台的水槽边摆满五个使用过的马克杯,看来店里的生意很好,听见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她忍不住转过头去,发现是羽静,又低头继续工作。 羽静把纸条放在她刚才轻抚过的桌面说:“我们社团需要一个蛋糕,珍珠帮我争取到了,你看。” 羽晴不太相信的捡起纸条,细细的看了一遍说:“这可是十五寸的蛋糕!” 羽静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说:“就是这么大的蛋糕才值钱。” 羽晴见她这副模样,又气又好笑的说:“我们店里的蛋糕最大也只有十寸的,当初还是我买错尺寸,你看看店里的展示柜,顶多只能放八寸的蛋糕,而且,大部分的人是来喝咖啡的,若是要专门订蛋糕,肯定是要去面包店。” 羽静顿时沉下脸,一股热情全让一盆冷水给浇灭了,也不知道是谁的缘故,问:“那怎么办?” 羽晴再次把视线放在纸条上说:“要我做也是可以,不过若是十五寸蛋糕,还要重新买模具,模具也不便宜,或许从今往后,只做这么一次,有点划不来,而且交蛋糕的日期在三天后,或许可以交给树方面包店。” 羽静有些不情愿说:“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订单,就这么拱手让人!” 羽晴并不如此觉得,她点头说:“我相信冯渊师傅和徐龙师傅会做出很好吃的蛋糕,而且,他们有现成的包装纸盒,到时候,你可要找人帮忙一起带过去,蛋糕这么大,骑单车是不行的。” 羽静双肩下垂,当初只是凭着自己一股劲,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问题,她落寞的坐在平时的高脚椅上。 羽晴擦完桌子,走到洗手槽,打开水龙头,见到羽静不开心,安慰的说:“你刚刚说你的好朋友珍珠帮你得来的,何况,上次她们不是还捧场买我们的咖啡?有她在,你还不愁没下次的机会吗?” 羽静心急的说:“我是很想抓住机会,万一这次的机会在眼前就这样溜溜的跑过,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羽晴满足的笑说:“前几天你不是把广告纸交给树方面包店吗?最近店里来了许多我先前在面包店看到的客人,估计是罗贵经理也替我宣传了几句,都是一些家庭主妇,在店里坐久了,有了人气,反而还招了不少人进来,他们如此的帮忙我,我也应该以礼相待。” 听到羽晴如此说,似乎有道理,她沉沉的呼出一口气:“为了得到蛋糕,我答应周六社团的露营。”她的口气变得不太确定问:“不会影响到你吧!” 羽晴摇头,一一把洗干净的杯子擦干:“你也好久没有出去玩玩了,趁着这次出去也好。” 第五十章 迎新(中) 大平上坐落于市中心旁最近的郊区,由于山的面积广大,加上高度并不高,山上基本上都是丘陵,只有几处是险峻的山岭之外,其余的地方,已经规划成人行还有单车步道、步道旁的树木和草坪绿意盎然,远处还有亭苑观赏,规划的十分精细。 除了新报名进入的二十五名之外,还有原本的四十二个,男生帮忙带上露营需要的用具,替女生减轻负担,他们的单车到半山腰停在车棚,直接步行到露营区。 羽静刚走到一半,便喘着气问:“我听说柳飞不是很多车吗?我还以为他会开车呢?” 念祖始终跟在她们一旁,他的肩上也揩着一捆大背包,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他父亲最近想在毕业前测试他一下,听说想帮他办有关摄影的杂志,他最近压力大,先前找到的地方都不甚满意,想仔细找不同的景区激发灵感,若是开车或许会忽略了平时不注意的地方,错失了景点。” 珍珠身旁有人摄影社的女生超前,在她身后的男生赶紧跟上,一个不注意撞到了珍珠的肩膀,也不在意,目光全在眼前的人身上,羽静原本想喊他的,立即让珍珠拉住了说:“没关系。” 羽静低头抱怨:“你看这些男生,一见到新进来的女生,每个都跟乌鸡眼似的。” 珍珠倒是不觉得,只要是在学校久了,大部分的人都认识她,敬她而远之,肯定不是故意的,她笑说:“有些班级大部分都是男生,他们不能在班上认识其他的女生,除了联谊之外,便是社团最为便当,我们不能只看片面的部分,你看他们,从刚才一直努力的替女生服务。” 羽静嘟起嘴,把眼神一瞥,发现了念祖肩上沉重的行李,一时找不到出气的点,只好吞进肚子里。 前方出现一个路牌标示,他们已经到了露营区,不远处见到许多人在草坪上开始搭建帐篷,念祖转头对他们说:“我先过去,你们记得,我们住的帐篷是青绿色。” 她们点头,目送念祖过去,柳飞对于帐篷的摆设似乎也有自己的意见,不停的在现场指挥。 她们走进时,大部分的帐篷已经搭建完成,才刚坐下,柳飞对大家说:“前方有登山步道,想过去看看的人可以跟我一块去,不想去的待在这休息,这是自由活动时间,不勉强大家。” 羽静皱眉头问:“还走吗?” 珍珠倒是显得兴趣盎然,拉着她的手说:“走。” 羽静被拖着走,发现身后跟过来的人不少,柳飞和徐觅还有三四个男女生基本上是在一起,似乎是摄影社的重要干部,念祖此时跟上他们的步伐,不时回头看一眼珍珠她们。 羽静笑说:“看来徐觅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员。” 珍珠额头上的汗水慢慢的滑落,宛如一朵花被清晨的露水沾湿了般,说道:“我听徐觅说,柳飞打算提前签下她,他的公司刚成立,目前正缺乏新的模特儿,他想借此把重心转到新人身上?” 羽静吃惊问:“会不会影响到徐觅的工作?” 珍珠笑:“应该是不会,柳飞在摄影社打磨这么久,加上他父亲很早把一些基础工作交给他,加上这一批都是大学生,可以比旁人更早观察和培养旗下的新人。” 羽静回想:“若是如此,徐觅算是头一个还没毕业就签约的模特儿。” 珍珠刻意放慢脚步,等周围的人少了之后说:“不只是柳飞考虑慎重,还有徐觅,若是她签下合约,接下来她的工作必须由柳飞的经纪公司负责,不能再外接其他的工作。” 羽静还没想到这一层,她问:“徐觅该怎么办?” 珍珠充满好奇问:“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办?” 羽静没头没脑的说:“当然是签啦!一切由公司安排。” 珍珠点头说:“一方面是这样,若是签约,或许刚开始有一阵子的收入是不稳定的,徐觅还有家里的负担。” 说到一半羽静恍然大悟说:“我怎么没想到呢?” 珍珠笑说:“你呀!这个粗神经。”她望着前方,看到柳飞脖子前方挂着他心爱的相机,对着风景拍照,默然的说:“柳飞并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对她十分严苛。” 羽静和珍珠到底是相处过一阵子,她忽然间懂得珍珠的用意,抓住珍珠的手问:“你加入摄影社,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这个?” 珍珠浅浅一笑说:“你还算聪明的!”她们走没几步路,珍珠忽然抓住羽静,仔细叮咛:“千万别跟徐觅说。” 羽静坦然的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前方的路越来越狭小,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走,若是对面有陌生人交错,就必须稍微挪一下。两旁的草堆丛生,她们都穿着短裤和短袜,嫩绿的叶子边缘刮到小腿肚有一种奇异的瘙痒感,取而代之的是些微的疼痛,羽静她们一开始并未察觉。 这一段路很短,一下子便绕出来,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溪边,他们在溪边停留了一会儿,羽静坐在其中一颗大石头才发现自己白皙的小腿生出一条条斑红的点点,转头一看,珍珠也是,不过她走得很小心,并未有她这么多。 她抬起头,看到了柳飞抓着镜头拍照,跟过来的人都松懈的找一块地方休息,或许会在这里停留片刻,便脱下袜子,把小腿伸进去冰冷的溪水中,刚才的瘙痒感随着冰冰凉凉的快感而消逝。 念祖走了过来,递给珍珠防蚊液喷雾说:“这里出没许多小黑蚊,喷一喷,小心被盯得满头包。” 珍珠稍微喷了一下,羽静使出全力多喷了好些问:“还要走多久?” 念祖指着前方的山顶说:“就在这座山头上面,那里的风景挺好的。” 羽静皱起眉头,随即扬起头,把繁杂的念想抛在脑后,天边万里无云,苍穹被两旁碧绿的树林遮挡住,只留下一条蓝色天际。葱郁的林木随着清凉的风瑟瑟抖落些许的青叶,羽静捡起被吹落的叶子在手中把玩。 远方的柳飞和徐觅两人绷紧神经,两人来此似乎不是在玩乐,而是还有其他的工作。 珍珠先发现,她问:“他们怎么不休息?” 念祖说:“听说上次拍摄杂志的封面不甚理想,柳飞想趁出来找找灵感。” 羽静朝他们看了过去,只见徐觅摆出许多专业的姿势搭在最大颗的石头上方,眼神紧盯着柳飞的镜头,好奇的问:“徐觅已经是专业的模特儿,她拍出来的照片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第五十一章 迎新(下) 他们攀上山顶,迎着夏末的微风,一阵阵畅快的凉意沁入每一寸肌肤。 羽静只觉得自己的腿要断了,她没想到只是加入摄影社,还要有很好的体力寻找背景,在摄影社待久的社员体力自然不错,体力不好的新社员肯定是留在帐篷外休息,愿意跟上来的,还比她年轻三岁多,自然比她有活力。 大部分都是第一次来的新人,因此多耽误了一个小时的路程,回去帐篷地区已经将近傍晚,幸好有几名社员留下,帮忙搭起木炭,取出预备的一盆大锅,用火锅的方式熬煮,在野外,这是最快的方法。 吃完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伙匆匆忙忙的整理,念祖等人在一旁搭起篝火,抵御从山里吹来凉爽微风。 大家按照指示围在篝火旁。 羽静坐在篝火前方,依旧抵挡不住夜晚沁骨的凉意,她忍不住双手环抱在胸前上下搓揉。 念祖似乎会预料这样的状况,把提前准备好的外套交给了珍珠,又将自己身上的那一件脱下来披在羽静肩上:“穿上吧!再一个小时会更冷,千万别感冒了。” 外套上残留一点他的体温,羽静看见他的手臂竟然充满结实的线条,她忍不住皱起眉头问:你不冷吗? 念祖笑说:“我们习惯了。” 羽静瞄了一眼篝火,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低头往前,将头伏在他耳边轻声问:“你们摄影社每次迎新都是这么大手笔吗?” 念祖闻到羽静的头发上飘出淡淡的发香,忽然间脸红起来,借着忽明忽灭的篝火,有一种暧昧而不明的情愫正在他身体迅速发酵。 羽静见他如此,恍然笑问:“是不是我说对了?看你脸红成这样。” 念祖摸着脸,确实滚烫成木炭似的,他急于辩解:“才才不是呢?我们拿的经费都是跟其他社团一样,即便是学校多补贴,柳飞一律不愿意接受。” 珍珠在一旁笑说:“自然如此,他一方面是为了做自己的事业,另外一方面是借着学校社团的平台,当然不好再多取。” 羽静发现珍珠替他说话,当下无语。 念祖发现柳飞即将举办迎新活动,需要人手而过去帮忙。 珍珠对羽静私底下说:“看来柳飞和我一样有相同的困扰,都还以为受了家人的庇佑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羽静不以为然:“才不是呢?你的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怎么能这样说?” 珍珠笑说:“那是你跟我在同一个班上,知道我上课不缺席,努力向上,可是旁人看到的不是这样,知道我父亲的事多了去了。” 羽静的视线不知道怎么的落在了念祖身上,她在珍珠耳边低声说:“念祖可不是这样吧!我可从来没听说他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珍珠解释:“那是因为他的心思不全然在学业身上,不过话说回来,念祖确实也是不错的人,不是吗?” 羽静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原本跟他并没有交集,有的也是透过珍珠,并未单独相处过,两人的话题都是围绕珍珠,她觉得疑惑,不知道为什么珍珠问她这个问题,只能将就点头。 篝火燃烧正旺。 一名主持人出现在篝火旁,他说话带了一点趣味,引起在场学生的共鸣,他把氛围缓和轻松过后,原先在摄影社的成员纷纷自我介绍,接着是轮到刚进来的新人,珍珠和羽静是年级最大,当然在前方,珍珠先是把麦克风接了过来,温柔的短短介绍几句,听到珍珠缓和的语气,羽静的心顿时也有了去处,依照珍珠的说话,依样画葫芦含糊的带过去。 接下来的新人确实有些十分紧张,有了珍珠的范本,把自己的姓名、家庭状况,为什么加入摄影社用简短的话介绍一遍,大部分的人都是中规中矩,偶尔出现过于紧张的,把心里想好的台词落掉,好似麦克风会烫人般急忙交给下一个人。 交代完一遍,主持人为了要拉近距离,将手里随意抽出几个名字出来,希望他们能配合玩个游戏,被点名的站出来,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上,十五寸蛋糕俨然出现,周围的氛围开始不太一样,没有人开口说话点破,蒙着眼睛的人能感受到气氛不同,但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主持人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准备好之后,说几句俏皮的话,把蒙着眼睛的寿星唬得一愣一愣的。 当他们可以拆下眼前的黑布时,见到这么大的蛋糕,立即意会过来,有的女生忍不住红了眼眶,刻意的洋装矜持。 许完愿,白色的十五寸蛋糕上立即被人大卸八块,先分给新进的社员。 主持人不放过机会,在寿星的脸上抹上一层白色的鲜奶油,再合照一张留念。 诺大的蛋糕被瓜分之后,每个人只得了一点点,念祖把蛋糕端到她们面前。 珍珠品尝完蛋糕低声说:“这个蛋糕似乎没有你姐姐做的好吃!” 羽静认同的解释:“当然,不过这个蛋糕应该是从昨天已经做好的,早上才能顺利的取得,又一直放在常温下,味道可能会稍微降低一点。” 珍珠瞄了承装白色蛋糕的纸盘子,上面浅浅浮起树方面包店的字迹,带着惋惜说:“很抱歉,这次没有帮到你的忙。” 羽静想起姐姐羽晴说过的话,她笑说:“没事,以后还有机会的嘛!” 最后一个活动是搭火车,摄影社的社员拉跑到新社员面前,让他们纷纷搭在前方的社员肩膀,一个拉着一个,念祖拉起羽静和珍珠,珍珠让羽静搭在念祖的肩膀后方,再搭上羽静的肩膀。 他们围绕篝火几圈之后,穿上外套的他们觉得身体发热,这次的迎新活动在一片欢喜鼓舞中圆满落幕。 篝火熄灭时,大部分的人回去帐篷内休息睡着,念祖走到帐篷前,轻轻拉开拉链,里头的空间还很大,珍珠听见外头有动静便坐起来。 念祖瞄了在一旁的羽静,她还是裹着他的外套,再加上一层薄薄的凉被,侧过身一动也不动的,转头问:“还不睡。” 珍珠看了旁边的羽静,笑说:“睡不着。” 念祖怕帐篷内的温度骤降,偷偷溜了进来,坐在珍珠旁边问:“不喜欢跟人睡?” 珍珠弱弱的说:“你还记得。”她整理凉被问:“你睡哪儿?” 念祖一脚踏了进来轻声说:“外边都挤满了,我跟你们挤一挤行吗?” 珍珠点头笑说:“怎么不行” 念祖坐在一旁问:“不是睡不着吗?” 珍珠轻声:“只是多了一个你,反正到了想睡觉的时候自然睡得着。” 念祖靠近帐篷的边缘,与她们保持一段距离躺下,他们姐弟不再说话,夜色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沉沉的夜幕中格外宁静,在帐篷内仔细聆听能听到羽静鼻息间微弱的呼吸,规律而有节奏,心里竟然有一种欣然而愉快的感觉。 第五十二章人封面(上) 在振誉大学摄影社里的一间暗室。 柳飞挑选迎新出去游玩具有代表性的团体照片,还有这周末社员个人照片全部洗了出来,他在暗室的小房间用显影液洗出最后一批,完成所有步骤之后,一张张的相纸上呈现清晰而明亮的色彩。 这间暗室是上一届学长留给他的,刚开始只是很简陋的布置,等他接手之后,发现在外面的相片馆洗出来的照片参差不齐,一般人或许看不出来,不过对于作品有所要求的他确实能辨别的出来。 他松了一口气,坐在桌前,当所有工作都完成时,他打开了桌面上的台灯,护眼台灯忽然在室内闪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灼热刺痛,他低头检查时间,原来已经是下午三点时分,没想到自己从上午到现在居然工作这么晚了。 虽然离展览还有两天,这些工作可以隔天再进行,不过他对自己的要求不只如此,尤其是听见父亲对他有所要求时,他更想要努力表现。 迎新游玩的团体照片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问题,都是经过社员挑选过,碧蓝的天空和葱绿的树叶形成对比,还有一群即将成为摄影社的一员新人,都将成为摄影社不可磨灭的足迹。 不过若是要寻找个人特色,团体照实在很难看得出来,迎新过后,柳飞又把大家召集开会一遍,重点是让每个人拍一张照片作为展览所用,若是对于自己的摄影技术不纯熟,可以让学长们帮忙。 柳飞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挑选有潜力的模特儿。 他先是看了一下徐觅的照片,徐觅先前在室内拍的照片,背景单一,主要在于她个人特色,他看了看,说不上是哪里的问题,于是又要求徐觅去迎新时,再配合多拍几张照片,有几张是徐觅坐在大石头上方,摆着专业的表情和得体的姿势,身后的树叶和蓝天在她的陪衬下,仿佛都分开了,一张照片居然有三个主体,他皱起眉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对徐觅不满意。 这次挑选出来的相片作为杂志社第一期封面,模特儿指定是徐觅,不过拍出来的相片基本上是在水准以上,总觉得还是缺少了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随手拿起在一旁的咖啡,刚泡的时候还是烫口的,现在已经是和室内的温度一样,瓷白的马克杯边缘有一层浅淡的棕色,紧紧的吃进瓷器里而不肯松开。 他喝了一口,深怕咖啡渍掉了出来,于是决定把咖啡喝完,放在最角落的地方,怕影响到工作,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徐觅的照片下方厚厚的一层相纸,都是新进来的社员,即便每个人都要拍一张照片,拍出来的效果依旧是有所差别,在展览的布置上,凡是被他挑选出来的一律都是在行人来往时,一眼能看得见的,尤其是其中一面具有代表性的广告牌,更是代表着摄影社的荣辱。 大部分没拍过照片的新人在镜头面前都带着一股羞涩模样,或者是局促不安,这样的照片柳飞已经见过许多次,即便是人物无法融入相机里,还是能看得出来对方的潜在能力,尤其是五官方面。 他快速的看过一遍,把有潜力的挑选了几张出来,压在最底下的其中一张,见到一个身穿浅色洋装的女生倚靠在窗户边,相片中,隐约能看得出阳光投射淡薄的光影,照在她柔顺的头发上,发出一圈微弱的光晕,而这光影恰巧遮去了她的侧脸,她的动作十分轻柔,不像是刻意摆出的姿势。 他忍不住停留在相片上一会儿,仔细检查,才发现是用自己相机拍的,他确定自己没有拍过这张照片,而在这个社团里,唯一敢用他的相机的人,肯定是林念祖,那么,眼前的这个人确定是林珍珠没错。 当初进来时,念祖跟他说过,姐姐在社团不能出风头,尤其是在展览上。 这张照片确实不错,实在可惜了。 好不容易挑选了一张可以作为精选中的精选,或许有机会摆在最显目的地方,却浪费了,他叹了一口气,继续看下一张。 下一张也是看不见整张脸,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拍错的,不过仔细一看,摄影者调整的光圈角度拿捏到位,一只手刚好快要占据整张照片的二分之一,其他的二分之一是那张轻巧的脸孔,尤其是那双机灵的眼珠子,眉间微微的皱起,在脸上不留下任何痕迹,这张相片明显是偷拍被发现,不然对方不会表现的如此自然。 他惊奇的在照片上停留了好几分钟,一样是用他的相机拍摄出来的,仔细的看照片能感觉得出来那张脸散发出独特的魅力,越看越喜欢。 这张相片挥去他心中的烦恼,所有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门口有人敲门,他说了一声:“进来。” 念祖打开门,还以为他在洗相片,轻声问:“都要傍晚了,还不出来?” 柳飞兴致高昂的对他招手问:“这两张照片是你拍的?” 念祖走进一看点头:“是呀!怎么了吗?” 柳飞满意的笑说:“你这小子拍照的技术不错。” 念祖被人这么一夸,立即红了脸。 柳飞指着其中一张相片问:“这个人是谁?” 念祖说:“是施羽静。” 柳飞对她完全没有印象,就连在脑海中搜寻迎新的活动完全没有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他问:“是谁呢?我怎么没见过她?” 念祖笑说:“她是我姐的好朋友,你没见她身旁总是跟了一个女生吗?就是她。” 念祖这么一说,柳飞倒是想起来什么,至少下次再见面,他应该是不会认错,他不怀好意的问:“人家说拍照的人和入镜的人都很重要,我知道你跟你姐有不错的默契,能拍出这样的照片确实不错,可是你跟她什么关系,平时都不见你有这样的水平,怎么突然间爆发了?” 念祖含糊的回答:“她不是我姐的好朋友吗?平时见过几次面,仅此而已。” 柳飞开心的说:“看来我平时教你的可没有白费。” 念祖见他露出笑容问:“你决定好了吗?” 柳飞点头,把羽静那张照片放在最上层问:“你觉得这个作为我们摄影社的封面人物,如何?” 念祖诧异的张嘴说:“她!” 柳飞理所当然的点头,在所有作品里,这张确实是数一数二的,他说:“当然,每次拍照出来的结果都是用我的作品作为封面人物,这次换人看看,也可以证明你的拍摄技巧有进步。” 念祖不可置信的说:“我是没关系,不过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柳飞扬起一股自信般的笑容说:“那就跟她说一声,省得她看到照片的时候吓了一跳,封面人物可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并非一般人能担任。” 念祖恍惚的点头,他的脑中正在想,此时此刻,他的姐姐珍珠在哪里,离展览只有两天,得快点提前告诉她才行。 第五十三章人封面(中) 羽静他们三人下完刚上完课,经过广场时,眼前除了一片生气盎然的草地之外,最前方围着一群人,还未明白过来,听见轻快轻松的曲子从人群中飘了出来,吸引更多的人前往观看。 珍珠拉着她们二人走上前说:“去看看。” 她们找到合适的位置,所有人安静的欣赏,徐觅忍不住低声说:“吉他社真聪明,知道在这个时候表演。” 羽静听闻也说:“真好!不用跟我们一样瞎折腾,上周出去,把我的腿疼得跟什么一样。” 珍珠用手肘稍微碰了一下羽静,羽静抬起头来,发现宋泉正朝我们看过来,指尖依旧在吉他的弦上点拨,用独具个人特色的嗓音唱出时下最流行的歌曲,在场的人无不听得如痴如醉。 旁处有人高喊尖叫,想要吸引宋泉的目光,宋泉微微侧过头来,轻轻的扬起嘴角,那人兴奋的更厉害。 羽静被她打扰,忍不住皱眉问:“谁呀!” 徐觅看了一眼说:“是孔丽娜,拉拉队的队长。” 羽静呲的一声说:“她也配!” 徐觅笑说:“她在社团可出尽风头,原先一年级加入过摄影社,可是后来立即转到了拉拉队。” 羽静不以为意的说:“估计是不被柳飞社长看重才走的!” 她不经意说得太大声,引起旁人的注意。 珍珠压低声音问:“你跟她有仇吗?” 羽静想起先前的事,愤愤的说:“不只有仇,还吵过架。” 珍珠深怕引起注意说:“小点声,都让旁人听见了。” “最好她能知道。”羽静一副天地不怕的模样,刚转过头来,发现孔丽娜正看着她,她们两个人的目光紧紧死盯着对方不放,中间有一道红色炙热的火焰在燃烧,一触即发。 宋泉弹完一曲,周围播出热烈的鼓掌,孔丽娜开心的再次尖叫,兴奋的在原地跳脚,希望能引起宋泉的注意。 羽静能感觉得出来,她是喜欢宋泉,将他视为偶像,她不甘示弱,一样对着宋泉大喊。 宋泉带着一个透明的镜框,斯斯文文的站起来,向大家深深一鞠躬,完全没有架子,他对着麦克风说:“今天来的人很多,我再多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孔丽娜兴奋的对她的朋友说:“他是唱给我听。” 羽静听见不太满意的对着宋泉鼓掌叫好,宋泉微微倾身对羽静点头,接着重新坐回椅子前,调整一下音律,这一幕让孔丽娜看见了,她不满意的撅起嘴,刻意的对自己的朋友说:“宋泉是我的,你们可别跟我抢。” 羽静听了觉得好笑,她说:“宋泉哪是你的?他答应做你的男朋友了吗?” 孔丽娜冒出三丈怒火:“他是没有答应,总比你姐假意在我面前惺惺作态的好。” 羽静被她戳中了要害,气得转身想找他理论,被徐觅挡住,她说:“你也得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要不是我的手下败将,你能成为拉拉队的队长吗?” 孔丽娜知道说话的是徐觅,想要走到她们面前理论,身旁的朋友急着拉住,她气愤的说:“你们别以为自己有了依靠可以随便在学校撒野,我一样是有办法让你们身败名裂。” 羽静倒是不介意她笑说:“你若是要针对我尽管来,千万别客气。” 孔丽娜哼的一声,宋泉的吉他声刚结束,人群急急忙忙的给予鼓掌,压过了她们的谈话。 宋泉早看到这一幕,他把吉他收起来,礼貌性的说:“今天我的表演到此结束,接下来让其他的社员表演。”他深深一鞠躬,提着黑色袋子朝后方走了过去,一下子不见踪影。 许多人发现弹吉他换了一个人,纷纷离开,加上听见羽静和孔丽娜吵架,觉得更加无趣,几乎走了一半的人。 珍珠深怕惹麻烦,她拉着羽静和徐觅的手说:“走吧!” 羽静刚转身,发现念祖从远方跑了过来,他喘着气,还未平息过来。 羽静以为念祖是来找珍珠的,转身见孔丽娜一群人往反方向走,她问徐觅:“她是不是喜欢宋泉?” 徐觅的小道消息很灵活,说:“听说是这样,先前还写过情书给他,可是被拒绝过一次。” 羽静好奇的问:“那不就代表她没有机会了?” 徐觅笑说:“是这样没错,可是人家宋泉现在也没有女朋友,多试几次,如果成功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羽静撇着头,远方的孔丽娜还回过头来看她,似乎对她颇有不满,她心里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说:“她不是追宋泉吗?我也来追追看。” 珍珠吃了一惊,眼梢带往念祖的方向说:“你喜欢宋泉吗?” 羽静不太确定的说:“是不讨厌,可是如果我追成功了,不在她面前显摆一下,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气。” 珍珠着急了起来:“可以不用这样的方式。” 羽静看了她一眼,完全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问:“你放心,若是我最后真的成功了,合得来合不来还是另外一回事。” 徐觅意味深长的问:“不用我帮你?” 羽静摇头说:“不用,反正不是认真的。” 她们说完话,气氛立即沉寂了下来,羽静发现念祖痴痴的看着她,她问:“你不是来找珍珠的吗?” 念祖回过神来,摇头说:“我是来找你的。” 羽静诧异问:“什么事?” 念祖压制心中的疑虑,尽力装作镇定的回答:“社团的照片已经全部洗出来,最快明天能完成。” 徐觅听闻开心的问:“上次拍的照片,柳飞满意吗?” 念祖摇头说:“我没问他,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徐觅沉沉低吟,心里有不安的预感。 羽静问:“我们的照片都还好吧!不需要重拍?” 念祖默然的说:“不用,可是。”他停顿了一会儿,刚才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还以为她听到消息会很开心,原来都是他想多了。 羽静是个急性子,她问:“可是什么?你快说。” 念祖低低的回答:“你被选为这次新人的封面人物。” 要说尖叫声,刚才对宋泉的只是随便呐喊,现在她睁大双眼,像是不可置信般的捂住自己的脸尖叫起来。 徐觅见念祖失落的模样,身子微微一颤,以为他有心事不愿意告诉她,尤其是柳飞最近对她的态度十分的冷淡,是不是不满意她拍的照片,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表现,试着摆各种姿势在镜头前展示最好的部分,怎么不见效果呢? 在一旁的珍珠对于念祖的心事了然于胸,毕竟他们是姐弟,听到羽静想追求其他人,即便不是认真的,可是她确实动了这样的心思,她转头看见羽静还陷入刚听到的消息,应该不适合现在跟她谈这些。 只见羽静涨红了脸,紧张的抓住珍珠问:“怎么办?怎么办?今后我在校园里,是不是会被旁人认出来?” 第五十四章人封面(下) 徐觅一整个晚上都睡不好,上午上课也没有心思,下午还有课,她们就近选在在学校的食堂吃饭,刚点完餐点,不等羽静和珍珠,吃上两口便跟她们说:“你们先吃,社团还有事,先走了。” 她站起来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总觉得在这样猜测下去自己的身体肯定承受不住,用力的踩着高跟鞋在食堂地板上的瓷砖哒哒作响,她依旧保持直挺挺的背部,似乎要把她内心的恐惧掩饰起来,深怕旁人一眼看穿。 中午广场上的人减少,她顶着炙热的阳光,直接横切走最近的路线到摄影社,光线从四面八方毫不留情投射在她身上,尤其是她藏在薄弱的身子骨下的软弱顿时无处躲藏,掌心竟冒出一道道冷汗。 此时,她知道,柳飞肯定是守在摄影社,即便是中午也是托人买便当过去。 眼前的这一栋大楼是专门为社团成立,一楼基本上都是给活动在外的,或者是在学校较为热门的社团所有,摄影社占据较大的其中一间,一个转角,没入眼前的是摄影社的招牌挂在门边,红色的字迹正拍打她的心口窝,还没进去已经感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刚走进去闻到一股扑鼻的菜香,低头一看,许多饭盒整齐的摆放在一个袋子里,偌大的桌子旁摆放约有二十张椅子,一个人也没有。 她听到谈话声,走到暗室门口处,门是打开的,念祖和其他几个资深摄影社正在讨论照片摆放,她敲了敲门,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似乎心有灵犀,他们走了出去,徐觅走到柳飞身旁,他坐在桌子前方,看到了照片。 徐觅装作镇定问:“还是不满意吗?” 柳飞把最上一张是照片交给她:“你先评评这张照片,为什么我们最终选择她?” 徐觅只是瞥了一眼,相纸上的人一只手遮住了将近半个画面,在视线不佳的暗室里,她还是能辨认出来对方是谁,格外的刺痛她的眼睛,她把相纸还给他说:“论拍摄的人和模特儿来说,拍摄的技巧多过于模特儿本身,光圈和角度掌握得非常好,要我说,拍摄的人非常了解模特儿本身,确实是不经意捕捉到的一个神情,可是这样的表情让模特儿再重复一次,我相信是不可能重现的。” 柳飞点头,在昏暗的暗室中无法看清他真正的意思,他又从一堆相片取出两张,一张是她刚进来摄影社,被社长的谈话逗笑不经意捕捉到,她的嘴巴上扬而张大,完全毫无修饰,脸部因为笑容而皱成一团,这张照片曾经放在新人的封面人物上,得到过柳飞的赏识,之后,她开启了自己的事业,平步青云的成为平面媒体的新宠儿。 另外一张照片是她在迎新时,他们在山溪间休息,她伏在一颗大石头上方,柳飞替她拍的照片,她的姿势俨然成熟,不用旁人的教导,自然能抓住摄影镜头的目光。 柳飞双肩下垂,神色黯然:“你知道这两张相片有什么差别吗?” 徐觅稍微瞄了一眼,不论是摄影镜头的角度或者是模特儿的姿势,都能明显看出差异,她回答:“你是觉得我失去了当初拍照的热忱吗?一直以来,我可是按照你的方式努力。” 柳飞淡然的解释:“太刻意了。”他说:“我父亲准备替我开办一间杂志社,即便外头有几个知名的模特儿让我选择,我还是钟情于你,因为只有你才能让我在镜头前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并不是因为你的知名,而是我们之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默契。” 徐觅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柳飞把照片放在桌面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之后说:“徐觅,这不只是你的问题,些许也是我的问题。” 一个踉跄,她将背抵靠在一旁的墙壁,若是身旁没有这道墙,她可能会就此晕厥过去,不到一年的时间即将毕业,还想着在毕业前能多累积自己的实力,希望能在跨出学校大门前,得到很好的工作机会,没想到她提前曝光学习各种拍照技巧居然成为致命伤,柳飞这样说,是打算缓缓签下她的念头吗? 徐觅想说的话艰难的卡在喉咙,脸部有一根细微敏感的神经在抽动,她在镁光灯下这么久,从来没有如此失控于自己的表情。 柳飞并非有其他意思,他自己也有难关要克服,毕竟父亲给予的日期即将截止,再不往上一步,他迟早会落入旁人的笑话。 他从桌面上抽出了相纸,把三年前徐觅成为新人封面的那张交给了她,理智的解释:“你说是按照我的方式来努力,我想从以前到现在,我学习过许多专业的拍摄技巧,你在镜头前肯定也下过一番功夫,徐觅,从现在开始,我要你把这些都忘记,做回原来的自己。” 徐觅皱起眉头,不解他的意思,沙哑的问:“你的意思是,我从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是吗?” 柳飞双手放在她面前立即阻止说:“并非如此,只不过在摄影这条路上,我们已经到达一个瓶颈,而忘记初心。” 徐觅不懂他的意思,默默的接过了相纸,觉得他是刻意给自己找台阶下,总而言之,他是打算放弃了她吗?试探性的问:“你的封面怎么办?” 柳飞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天他突然间发现了自己相片纸上最大的原因,其中一个部分是他太急功近利,是为了拍照而拍照,而如今,徐觅问了这一句话,代表这她也是如此,证明他的推测没有错,他说:“你回去好好休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到了自然会通知你试镜。” 徐觅低头看着三年前的自己,当初的她刚加入摄影社不过只是碰碰运气,那时候的她已经在学校附近找到一个餐饮店打工的机会,只是单纯的想过着平凡的大学生活。 柳飞在众多人面前相中了她,如今把她打回原形,她并非拿不起放不下,只是柳飞这样说,代表着进来云祥公司最近不会有任何的工作交给她,算是断了她的一条生路。 徐觅在外还接了不少外场公司的工作,当初为了柳飞而推掉不少活动,如今看来确实讽刺,她冷冷的说:“我知道了。” 摄影社外头的教室忽然间涌入许多学生,估计是刚吃完饭过来看看社团有没有新鲜事,他们听见外头有动静,徐觅把头侧了过去,稍微平复心情,若是让其他的学弟妹们看到她这副模样,今后该如何以学姐的姿态来教导他们呢? 柳飞知道这样说,徐觅可能会误解她的意思,他在寻找自己的缺点时,也花了一番功夫,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他鼓起勇气告诉徐觅,便是希望她能再更进一步往前,摄影并非特意的摆弄光圈,在角度上寻找的花俏技巧,而模特儿并非是刻意的在镜头前表现自己,这是他最近体会到的心得,尤其是他看到了念祖突然进步神速,忽然间有感而发。 如今背负父亲的期许之下,他感觉自己有一部分已然消失。 徐觅见柳飞没有话对她说,她默默的离开墙边,目光无神的说:“没事的话,我走了。” “嗯。”柳飞目送她出去,话已至此,希望她能体会他的用心,即便徐觅开始对他产生了莫名的隔阂和芥蒂。 第五十五章 难题 徐觅一个上午不说话,羽静和珍珠都能从她慌忙的神色中探出一点信息,她们不放心徐觅,两人吃完午餐,匆匆的赶到摄影社,刚走过去,一群人正好出来,定睛一瞧,是摄影社资深的学长们,她们走进教室,一张大桌子只有零星几个人,听到有人进来,纷纷抬眼看了一下,羽静发现念祖。 念祖举起手,招呼她们过去。 羽静走在前端,拉开木头椅子坐下,她以为珍珠会坐在一旁,没想到她弯低身子柔柔的说:“我看看架上的照片。” 羽静已经坐下,便不好再跟随珍珠,她只是点头,环顾周围,问念祖:“徐觅呢?” 念祖挪了挪下巴意示:“跟社长在里头。” 羽静双手摆在桌前,不安的皱眉:“他们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看徐觅的脸色不是很好?” 念祖把刚才讨论的笔记本整理过一遍,合上说:“社长柳飞的父亲想提前替他开办一个杂志社,希望他能拿出成绩来,对于自己的要求自然也高了许多。” 羽静不解问:“可是,这跟徐觅有什么关系?” 念祖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有关系,徐觅是他御用的模特儿,平时两人配合的不错,不过办杂志社又是另外一回事,可能社长发现了致命点是关系到徐觅。” 羽静沉吟了一会儿:“听你这样说十分危险,好像工作不保的感觉。” 念祖眼梢带往她的方向,在她身后的珍珠发现到这一幕,正俏皮的对他眨眨眼,他正经的说:“模特儿这个行业本身就是十分残酷,她们摆出摄影师能轻易捕捉到的镜头,谁最能接近自然,谁最能得到摄影师的青睐。” 羽静一只手托着腮:“可是,徐觅已经是专业的模特儿,有什么可挑剔的?” 念祖在摄影师毕竟有两年的资历,说:“她已经过了,不论在摆姿势或者是在镜头前,看起来都是十分的刻意。”念祖的眼神稍微环顾四周,见周围人少,低声说:“我今天看社长拿出徐觅当初成为新人的照片,估计是你的照片让他想起了这件事才恍然大悟。” 羽静怅然的坐在椅子前:“听你这么说,我不是害了她吗?” 念祖笑道:“不论是摄影师还是模特儿,他们始终会历经瓶颈,看似好像退步了,可是如果不看清其中的本质意义,是无法迈步继续前进。” 羽静带着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怎么说起话来,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念祖仔细的打量她一会儿说:“而且你的发型是女生当中少有的,短发俏丽,在拍照更能显示五官的特色。” 羽静摸摸她耳上层次的短发,当初剪头发不过是因为觉得不方便才为之,剪了之后也不觉得难看,便一直保持这样的发型。 她听不出来是恭维还是话中有其他意思,讪讪的把头转到其他地方,只能细细的看社团内的摆设,借故转移焦点。 墙上挂上几条三角红布,大部分是优胜,可见柳飞带着社团的成员参与过不少比赛。架上摆满了许多社团内的团体照片,他们去过的地方多不胜数。 在其中的一个角落,羽静发现到了速溶咖啡的包装问:“社团里有人喜欢喝咖啡吗?” 念祖回过头,先是看到马克杯,他认出是柳飞的,说:“是社长的,他平时工作很容易开夜车,怕打盹,所以每天有喝咖啡的习惯。” 羽静瞪大双眼,仿佛看到了新大陆,兴奋的说:“改天我有空,你帮我问问有没有人喝咖啡,帮我统计一下,我外带给你们,行不?” 念祖微微蹙眉说:“要不要这么麻烦?让他们送过来不就行了?” 羽静嘟嘴回答:“我就是店员,离这里又近,不是我送,难不成你要帮我送吗?” 念祖噤声不语。 羽静幻想,若是让柳飞拿到甜在心外带的咖啡,说不定让其他的社员看到纸杯上的店名,有可能会争相买一杯来试试,这样一来,说不定可以扩展店源。她又想起了宋泉是社长,也很招人喜欢,若是请他喝一杯咖啡,或许能带给甜在心咖啡店更多的免费广告。 她痴痴一想,不自觉笑了出来。 念祖以为惹她不高兴,见她微笑,心里漾起了一波波涟漪,他说:“如果社长想喝,我有空也可以自己买。” 羽静扬起细长的柳月眉问:“你才大二,课业不是很繁重吗?” 念祖不以为意的回答:“虽然我的成绩不比姐姐厉害,在班上至少还是排名前十。” 羽静听着这样的话,像是曾经在哪里说过一样,他们都有一位优秀的姐姐,自然有一道光圈顶在他们头上,时时的照拂和监视他们。 她深怕他会反悔,举起小指头说:“那么,我们一言为定了。” 念祖吃了一惊,立即把小指头搭在她的小指头上方,有一种轻微触电的感觉,不过羽静倒是大方的和他勾了勾指头。 暗室里传来大声的说话,虽然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却引起他们的注意,徐觅忽然走出来,见到了珍珠和羽静,心里更是有气,她转头直接往门口出去。 羽静和珍珠相互使了眼色,转身跟念祖说:“我们先走了。” 到了门口时,刚好撞见社长柳飞出来,他们相互点头示意,念祖走到门口目送她们远去,柳飞问:“在珍珠身旁的是施羽静?” 念祖点头:“是。” 柳飞对于羽静的外形十分满意,更加强对她的印象,他说:“你拍的照片只有一张脸,没想到她竟然留着短发。” 念祖解释:“我认识她的时候便是一直留着这样的头发,刚开始还不习惯,可是现在仔细来看,也不失为一个特色。” 柳飞转身面对他问:“你对她熟悉吗?” 念祖让他一问,心里有个底,可是不太确定的说:“怎么了吗?” 柳飞双手叉腰,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我遇到瓶颈,模特儿大部分都是一个样,我想让她过几天来试镜,看看能不能符合我要的条件。” 念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说服羽静,但是有姐姐在或许可以,他回答:“我试试看,不过还不知道行不行?” 柳飞有气无力的说:“你帮我试试看吧!我现在确实是无路可走。” 念祖知道柳飞最近遇到了问题,只是没想到会亲耳听见他说出来,猜测:“徐觅学姐的照片不行吗?” 柳飞叹了一口气说:“时下的封面确实很吸引人,连颜色都是呈现红绿对比而令人眼睛为止一亮,可是过目即忘,硬度方面做到极致,可是我要的是柔软的部分,希望能在读者的心里,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 第五十六章 心事 羽静今天上午没课,早上到甜在心咖啡店跟姐姐要了三杯咖啡,打算下午去学校跟珍珠商量,打算送在学校有名的人物宋泉和柳飞社长,若是他们觉得好喝,势必会再带上一群人。 早上的她一股冲劲,走到学校时,越想越害怕,毕竟她跟他们不熟悉,并不是怕被人误会,只是担心对方不愿意接受她有目的的推销,若是找不到适合的方法,也只能把咖啡分给自己的朋友。 她打算找珍珠商量,珍珠在学校虽然很少出风头,不过她依旧是很有名气,说不定可以请她帮忙。 走到教室门口前,羽静看到了念祖和珍珠两人离教室不远处,私底下说话,珍珠先是看到她招手让她过去,她想正好,便提着咖啡走到他们面前。 珍珠低头见她提着咖啡问:“有人喝咖啡吗?” 羽静摇头说:“我正想找你商量这件事。” 珍珠含笑问:“怎么了?” 羽静瞄了一眼念祖说:“上次不是跟你提过想请几个有名的社长喝咖啡,若是他们能带我们店里的咖啡到处转,或许能打开知名度,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找你帮我出出主意。” 珍珠刚才含在嘴边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她意犹未尽的看了念祖说:“我帮你把咖啡给宋泉,至于摄影社柳飞那边让念祖送过去,如何?” 羽静受宠若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感,没想到今天上午担心的事,让珍珠两三句话给解决了? 珍珠接着说:“当然,你也帮帮念祖一件事!” 羽静笑颜逐开的脸顿时凝在半空中,转头不解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此时的念祖看起来惶惶不安,平时悠然的态度一扫而空。 珍珠笑道:“摄影社柳飞看到你拍的照片很喜欢,他想请你试镜,如何?” 羽静吃惊的差点把手中的咖啡洒了出来问:“试什么镜?” 念祖解释:“不过就是想拍拍你的模样,抓取各种角度,看看是不是符合他心目中的人选。” 珍珠有条不紊的说:“如果你答应了柳飞社长试镜,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在他的心目中留下了好印象,对于你日后推销咖啡也是有好处的。” 珍珠不愧是她的朋友,一语便道中要害,她心中没底的问:“可是,我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看上我哪里?该怎么在他面前表现呢?” 念祖觉得有希望,他扬起僵硬的笑容说:“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羽静看了看念祖,原来他们刚才谈论的是这件事,毕竟念祖是资深社员,她问:“你会去吗?” 念祖被她一问,立即红了脸。 珍珠知道弟弟的心事在一旁缓颊说:“念祖去。” 羽静听到珍珠说话,她不安的问:“珍珠你不去吗?” 珍珠笑着摇头说:“我不是还要帮你送咖啡吗?念祖跟你一起过去,也有个照应。” 听到这句话,羽静忐忑问:“什么时候?” 念祖说:“我下午没课,等你上完两堂课我带你过去。” 下午的太阳把地面蒸腾得冒出一股股热气,没有遮蔽物的情况下,如同身在蒸笼里,即便汗水流尽,依旧无法平衡体内的闷热。 羽静以为是在学校,没想到是在云祥公司,在柳飞个人工作室内,云祥公司装潢十分现代化,内部干净整洁,过道上全部都是一张张的海报,用银边相框裱起来静静的贴在墙边,还见到徐觅的海报,她见到如此规模,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到台前,如何控制脸上的表情,拍的时间约莫只花不到一个小时结束,回到公寓时,还心有余悸。 羽静回到公寓,客厅灯是亮的,不过没人,徐觅的房间半敞开,她走进去,发现一张双人床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照片还有衣服,她诧异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徐觅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继续低头把照片摊开,诺大的双人床完全看不见被单的颜色。 羽静走近拨开衣服坐在上头,发现徐觅只穿一件安全裤,上半身也是白色蕾丝背心,问:“我怎么没见你这样穿?” 徐觅捡起几张照片转身对着镜子,仔细的比了一下问:“我刚才把以前的衣服找出来,也不见长胖。” 羽静笑说:“你这么瘦,再胖也胖不到哪儿去!” 徐觅并没有笑,她坐在床上挑挑拣拣,最后拿起一件露背紧身青天色洋装,在羽静面前穿上,再把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问:“帮我瞧瞧我现在穿跟照片上有没有差别呢?” 羽静捡起照片,仔细的看着面对镜子前的徐觅,徐觅正在摆各种姿势,仿佛镜子是照相机,不停的把她各种妩媚、俏皮的姿态留在镜子里。 羽静看不出哪里有问题:“我觉得你摆得姿势都很好。” 徐觅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加强语气:“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 “我觉得比以前还进步,而且很有明星架势。”羽静见她专业的摆出各种定点姿势,犹如醍醐灌顶,她说:“早知道试镜前应该问问你才是!你不知道我今天在镜头前有多笨,都不知道自己摆了什么表情,僵硬得很。” 徐觅听到专业名词,惊醒问:“试镜,试什么镜?” 羽静解释:“今天下午,念祖突然找我,说社长找我试镜,我哪里懂得这些?原本以为是在社团,没想到居然跑到云祥公司。” 徐觅怔住了回过头来,她不可思议的望着羽静,宛如不认识她一般,问:“拍的结果如何?” “我不知道,折腾了一个下午他们也没让我看。”羽静耸肩问:“对了,你下午去了哪里?怎么没见你?” 徐觅眨眨眼回过神来,淡然的说:“我去外头面试。” 羽静歪着头不解问:“面试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是接云祥公司的工作吗?我今天还见到你的海报,要不是去过云祥公司,我都不知道他们公司旗下有这么多的模特儿。” 徐觅嘴角飘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说:“我不过是跟他们签短期约,不作数的。” 羽静沉吟了一会儿,没想到云祥公司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来签时下的模特儿,不过仔细想想也对,现在的模特儿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条件参差不齐,若是能够带给他们来最大的经济效益,再签正式合约也不迟。 徐觅叹了一口气无力的坐在床沿,她呆滞的望着自己的脚趾,当初她刚走红时,连脚趾头都能替她赚取微薄的钱,她慢慢的从走展示模特儿走到幕后的平面模特儿,是柳飞替她牵的线,柳飞曾经告诉她,一个模特儿是有生命周期,若是太长曝光在镜头前,即便观众再喜欢你,面对诺大色彩艳丽的广告牌前,还是有可能会厌弃你的,现实来说,供应商看到妳拍的广告不如预期,下一次要合作更是难上加难。 一想到可能要中断自己的事业,不能再出现在镜头前,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害怕,深怕她在前仆后继的新人中,渐渐的让大众给遗忘。 第五十七章 小型比赛(上) 周六上午,羽晴搭冯渊的车到比赛的场地,到达现场时,才发现是一间诺大的烘培教室,一进门,上头挂上红色的布条写着初赛,仔细一看,场地约莫一个篮球场的大小,设备一应俱全,参加的人约莫有三十多人,羽晴担心参加的人很少,不小心成为评审的焦点,结果是自己想多了,反过来说,人多也让她紧张,深怕自己辜负了冯渊的期许,双腿忍不住颤抖起来。 羽晴在学生时代时常参与比赛,时常得到评审注意,不过都是以静态的作品为主,像现在要亲自上场的还是第一次。 由于是初赛,只需要做出简单的八寸蛋糕即可,评审们在短时间之内,卫生是摆在首要位置,再针对蛋糕的外形、口感、融合度进行评比,只有十位能得到晋级,下午再比第二次,不过主题是评审选定。 像这样需要绷紧神经的高强度比赛,会让人把一整天的精神耗尽。 羽晴先前得到冯渊师傅的指导,约莫知道评审的喜好,先前在咖啡店试过好几次,冯渊师傅私底下告诉她:“评审们不喜欢口感独特,吃起来能爽口顺喉,不带任何的粘腻感是最好的,毕竟他们要试的蛋糕实在是太多,不过在外形上尽量引起他们的注意,留下深刻的印象是最好的。” 蛋糕的外形冯渊师傅并没有特意的给予指导,毕竟这是个人的创意,若是提点了几句,在比赛的过程,说不定两人很容易会做出相似的主题也未可知,另外,冯渊对于羽晴的创意一直是认同的,他并不觉得在制作蛋糕的外形上羽晴会吃亏。 比赛时间定在两个半小时之内,当参赛者知道比赛的主题,必须立即在脑海中做出判断,选用何种食材,制作基本的蛋糕体,还需要在蛋糕上依据评审的主题做出相应的造型,因此,做蛋糕的流程中必须一步到位,若是中途出现了差错,便不能回头,只能使用其他的方式来弥补,硬着头皮继续把蛋糕完成。 若是参赛者以为评审们不知道用料错误,他们从头到尾始终在场监督,做笔记,这样一来,给予参赛者的压力更大。 羽晴取得号码,带上简单的烘培工具和材料到工作桌前,主持人在讲台上稍微说明一下规则,眼看九点一到,主持人手中的一张精致的卡片念出比赛重点:“请各位参赛者做出符合夏日的主题。” 冯渊师傅先前跟她提过,比赛最喜欢用天气来做主题,让她多留意相关的信息,没想到让他一语成箴。 羽晴的眼梢带往冯渊师傅的方向,冯渊师傅专注的低着头,听到口哨声,胸有成竹的开始作业。 羽晴深吸一口气,对于主题了如指掌,加上平时多练习,在她投入蛋糕的作业程序之后,便不感觉到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他们之间溜过,参赛者们桌前从零散的材料逐渐成型,参赛者屏气凝神专心在眼前的蛋糕,整间教室充满一股凝聚力,一直到烤箱弥漫出一股香甜的气味,流程基本走完一半,味道已经决定,接下来便是鲜奶油的涂色和摆盘创意。 羽晴把事先剥好的栗子加入配色,鲜奶油的蛋糕加上了栗子鹅黄色,看起来如同一个旭日的太阳,她把蛋糕做成太阳热气蒸腾的模样,在众多的成品中更加的显眼。 等到钟声一响,羽晴才注意到旁人的作品,大部分都是以青草绿地作为底色,更显得她作品的不同。 她只是恭敬的退出比赛场地,让工作人员把蛋糕标示号码,带出场由评审们品尝时已经将近中午时分,冯渊师傅刚出去,有两个人围上前寒暄几句,年纪约莫三十五左右,看起来都是事业有成的烘培师傅,冯渊和他们交流心得,主动把羽晴介绍给他们,他们见有新人在,就不刻意留他一起吃饭。 冯渊对于环境十分熟悉,转两个弯路来到一排琳琅满目的商店街,他带羽晴进去其中一间店,店内的布置简单,厨房就在旁边,能够一眼望见内部是不施任何豪华的装饰,全是银色的金属材料为底色,看起来干净卫生,稍稍一个污点容易发现其中的不同,因此在桌面旁都有一块干净的抹布备用。 他们在一张两人桌子坐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客人,点菜的是一个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他头上绑一块白布,额头上冒出的汗水立即被棉质的布料吸收,白色布料慢慢的晕出一块浅色的图案。 冯渊和对方认识,问:“比赛吗?” 冯渊顺口答应:“是的。” 店员把菜单交给他们,忍不住多看了羽晴,问:“还顺利吗?” 冯渊微微点头,他沉静的神气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愿意显露出来,他细细的瞄了一眼菜单回答:“我跟以前一样,饭给我多一点。” 店员转头问羽晴:“小姑娘你呢?吃什么?” 羽晴听闻,说道:“跟冯渊师傅一样。” 店员发现羽晴对冯渊尊敬的模样,也不好再多开玩笑,拿起菜单进入厨房内。 冯渊见他走远,说道:“徐龙师傅时常问我你好不好?” 羽晴倒是吃惊,刚开始他们确实处得并不好,而且徐龙师傅时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实在很难相处,她说:“多亏罗贵经理,给我带来不少的客人,至少店里还能再多支撑一段时间。” 冯渊师傅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说:“刚开店总是如此,再多多努力总会有转机的。” 羽晴不自觉握紧双手说:“自从听到冯渊师傅的话,确实让我的心态改变不少。” 冯渊笑说:“看到你笑容,肯定能再多招几个客人。” 羽晴每次跟冯渊师傅说话总是让人感觉轻松,她说:“等你们放假休息,过来我的店里坐坐,让我好好的请你们喝一杯咖啡。” 冯渊伸手喝了一杯水说:“徐龙师傅一直找我过去,现在听到你这样说,他一定很开心。” 羽晴想起了一件事问:“当初我离开时,是不是很多人传言我是暑期工?” 冯渊把杯子放在桌面回答:“是呀!被罗贵经理呵斥了好几句,连在内场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羽晴对他们心存感激,虽然她知道已经让旁人误解,还是想确认问:“冯渊师傅应该没有把我开店的事告诉他们吧!” 冯渊了然回答:“我只告诉了三个人,毕竟,你在外开店,若是让店内的人知道,肯定又产生一番误会,何况,他们并不是懂你的。” 羽晴松了一口气,说:“谢谢冯渊师傅懂我。” 不一会儿,端来两碗清爽的汤面,冯渊举起筷子说:“快吃吧!下午还有一场比赛。” 第五十八章 小型比赛(下) 冯渊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挂念比赛会场。 他们吃完饭步行回到会场,刚才的场地让工作人员重新整理过一番,空出许多位置,已经有许多的参赛者在会场旁做提前准备,期盼下一场的名单出炉,评审还坐在席上,当纸上的名单交出时,凝重的神色顿时松懈下来,彼此交头接耳,工作人员开始计分,不到十分钟,公布下午的十位出赛名单。 羽晴先前听过冯渊师傅约略说明比赛流程,她第一次参与,因此只抱着志在参加不在得奖,何况她现场比赛的人才济济,自己不一定能顺利晋级,当她在墙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心脏俨然要跳了出来,她捂着胸发疼,没想到自己必须参加第二轮比赛。 原先以为自己会在场外看着其余参赛者第二轮比赛的流程和作品,也可以在一旁偷偷学一点技巧,重要的是,她只准备一轮的材料。 主持人此时来到台上点名,晋级的参赛者纷纷按照重新分配的号码来到自己的工作桌前,手里的一张白纸都要被他给揉碎了,说道:“第二轮比赛材料不限于蛋糕,请各位发挥自己的想象能力,以雷雨作为主题,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羽晴听到钟声一响,顿时头昏眼花,她扶着桌面仔细思考,比赛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一旦想好了做什么样的主题和步骤,中途若是有差错就不能重新再来。 身旁的参赛者纷纷开始动作,她稍微打量自己带来的材料,保冷袋里面装的是准备好的柳橙、草莓还有蓝莓酱料,原先是想用来提味,不过第一轮并没有使用到,她灵机一动,决定试看看。 她取来一个手掌大塔状的模型,用细碎的饼干为底,再铺上两层蛋糕体和鲜奶油,吃起来宛如在吃蛋糕一般,由于模型不如蛋糕的大小,因此在切割时必须特别的小心,如果不能在材料上上心,就必须多一点不同的创意,最后在上层细细的铺上不同颜色的水果酱料。 羽晴确实没有花费过多的时间在制作的材料,在最后的摆盘将近花费她快要一个小时,她希望自己的做的蛋糕塔看起来像是下雷雨过后泥泞草地,这样的意象不知道评审们能不能接受? 比赛钟声响起,羽晴已经感觉到筋疲力尽,冯渊在上交作品前,稍微瞄了一眼羽晴桌上的成品,给予她一个满意的笑容,羽晴的疲倦立即一扫而空。 约莫三十分钟,主持人开始在台上公布得奖名单,冯渊获得这次比赛的第一名,羽晴意外的得到最佳创意奖。 他们接受旁人的喝彩,冯渊的手机响起,在电话中闲聊几句,便借故离开。 两个人此时只想早点回去休息,冯渊直接来到停车场,坐上车之后。 羽晴终究松了一口气说:“终于结束了。” 冯渊手握方向盘启动车子的电源说:“我看你的作品上铺满了果酱,酸酸甜甜的味道,你看那些评审们年纪大,不见得喜欢这样的口感。” 羽晴说出心里话:“我以为自己只能参加第一场比赛,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晋级。” “这只是小比赛,参加的人不一定是专业的,来这里不过是露个脸,彼此寒暄交流几句。”他浅浅一笑:“我的眼光没有错吧!你确实创意方面有不错的天赋。” “原本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还获得评审们的青睐。”羽晴系上安全带,把身体埋在椅子说:“好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冯渊把车子驶离停车场,来到主要道路,此时是傍晚时分,正是车潮拥挤时刻,他专心的开车一边说:“适度的紧张能够激发出你的现象能力,若是你每天呆在同一个地方,容易抹杀你的想象力,多去外头走走也好。” 羽晴低头,小心翼翼抚摸自己得来的创意奖,一个小小的银色模型捧在手中,感觉特别的轻盈,她感激的说:“要不是冯渊师傅开拓我的视野,或许我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何况以冯渊师傅的能力,得奖确实是实至荣归。” 冯渊脸上并未露出得意之情,说:“这次我带你来参加的烘培比赛只是小型的,若是国际性的比赛,想获得奖项可没有这么容易。” 羽晴试探问:“冯渊师傅是借着小比赛来打磨自己?” 冯渊笑说:“也可以这样说。”前方的路口红灯,冯渊踩下刹车说:“下次有其他专业的比赛,如果你不愿意参加,我带你去看看也好。” 羽晴扬起眉毛,点头说:“好的,这次比赛确实让我大开眼界,若是能多在一旁观摩那些师傅们的手艺,或许自己也能偷偷学到一点。” 冯渊正色的说:“观摩归观摩,能亲自操作才能知道个中道理。” 羽晴见他如此严肃,一脸正经的回答:“是的,师傅的话,徒儿记在心上了。” 冯渊听她说话不同以往,转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原来是拿自己打趣,便讪讪的笑了出来。 夜色逐渐浓厚,把光华璀璨的街灯给衬托了出来,躲在大厦林立身后的月亮和星星,正慢慢的爬上人们的头顶上,安静的守护大地。 拥挤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潮正多,冯渊和羽晴两人默不支声,音响缓慢的流泻出温柔轻巧的曲子,将这些纷扰隔绝在外。 若是羽晴不参加比赛,冯渊每回开车回到家总是如此,她转头看着冯渊师傅的侧脸,他脸上显露出些微的疲倦,静谧墨黑的瞳孔有一种给人安定而舒适之感,因此她决定不再寻找话题,两人静静的享受安详的时刻,唯有如此,才能将彼此的友谊更贴近一点。 羽晴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凝视车窗外的一切,待在熟悉的环境久了自然也得不到如此宁和安静,或许跟人也有关系,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信任一个人了。 车子即将开到树方面包店的附近,冯渊问:“送你回家吗?” 羽晴回过神来回答:“不用了,我妹妹还替我顾店,时间还早,待会我跟她一起回去。” 冯渊并没有勉强,他把车子开到树方面包店车道的对面,避免羽晴下车和店内的人正面交锋,若是让人见到又是一番嚼舌根。 羽晴松开安全带,低头说:“谢谢冯渊师傅先前对我说的那番话,让我能鼓起勇气跨出自己的那一步。” 冯渊的目光悠远而温煦,笑道:“你可以拥有更好的。” 冯渊按下双黄灯,把车子停在路旁。 羽晴举起红色的三角旗在胸前笑说:“回去我要把它挂在墙边督促自己。”羽晴走出车外弯低身子:“替我向老板娘徐龙师傅和罗贵经理问好。” 说完羽晴带上门,冯渊把副驾驶座的车窗摇下,外头的喧嚣顿时涌入,他俯身对窗外说:“回头我找他们,大家约在一起去你的店里坐坐。” 羽晴展露笑容,伸出小指头说:“一言为定。” 冯渊伸出右手,搭在她的小指头上方,笑道:“一言为定。” 第五十九章客人(上) 羽晴很早到甜在心咖啡店,做完打扫工作,她在店内仔细的绕一圈,在到工作台的正对面,墙上盯的书架上方找到一块目视的地方,将红色的布条挂在上头,在工作台的内场也一眼能看见,作为督促自己向上的标示。 昨晚她回到甜在心咖啡店,看到羽静坐在工作台边上打瞌睡,些许是开学太累了。 羽晴想起来自从妹妹替她顾店都没有好好的向她道谢,毕竟这间店是她想开的,妹妹虽然十分挺她,可是姐妹俩要说这些客套话似乎又过于生分。 她没有责备她,反正晚上的客人很少,让她多睡一会儿,等到羽静睁开迷朦睡眼醒来,羽晴让她先回家,至于比赛的结果,改天再跟她分享也是一样的。 羽晴坐在工作台前发了一会呆,自从她涉入更多的蛋糕甜点,除了搭配咖啡的口味之外,在材料和制作上逐渐有更多的考虑。 她把问题细细的写在笔记本上,改天找时间应该向冯渊师傅请教一下。 周日上午人少,街道上除了赶着买菜的家庭主妇们,其他的都是骑着自行车的路人,一般来说,要到下午才有客人,不过平时的人比假日的人还多,因为大部分是树方面包店介绍过来的,身份看起来是家庭主妇,她们平日里抽空会聚在一起聊天,假日时,若是家里有孩子丈夫,便不像平日自由,因此假日的店里看起来跟刚开幕没有什么两样。 约莫中午,羽晴正想着要做什么吃,透明玻璃门晃动了一下,沉寂的店内随着门反射的光影而亮了起来。 羽晴朗声说:“欢迎。” 进来的是一群人,把羽晴吓了一跳,看她们轻便而无拘束的穿着,似乎是大学生,她们一踏进门,便仔细的环顾店内一番,见到玻璃窗边有一只毛茸茸棕色的熊,其中一个女生拉着身旁的人过去兴奋的说:“你看看,还有这么可爱的熊。” 她身旁的朋友捏着熊的脸说道:“是呀,若是有人能送我一只多好,念祖,你说对不对?” 念祖从她们后方出现,无力挥手说:“我请你们过来是喝咖啡的,进去,都进去,挡在门口多不好,耽误人做生意。” 那些女生根本不听他使唤,所有人围在熊身旁,拉拉它的耳朵,捏捏它的小手,还有人抱起熊拿起相机拍照。 对着熊拍几个角度的画面之后腻了,才开始仔细的走进店内,找到六人坐的位置坐下。 羽晴怎么不知道这些小女生的心态,只要不胡闹基本上都能接受,她把菜单抱胸前走到他们面前,一一的递给他们,问:“请问喝点什么?” 羽晴猜测他们的模样跟羽静有些相似,羽静先前也一直说要带朋友过来,不知道这些人她认不认得,昨晚回去时,羽静还睡眼惺忪跟她保证今天会过来,或许他们能遇上一面,只是羽晴觉得奇怪,怎么不是她带过来的呢? 念祖见店员不停的来回打量他们,不好意思催促:“你们想喝什么?” 女孩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中一个代表说:“你决定就好,反正是你请我们的。” 念祖有些不耐烦的说:“给我六杯拿铁。” 羽晴点头,记在菜单上回去工作台前时,听到男生窃窃私语对女生说:“待会如果遇到认识的人,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请的,一定要说是你们自己付钱,知道了没有?” 羽晴觉得疑惑,转过头来瞄了一眼说话的男生,他的脸白皙修长,清秀的眉毛衬托出锐利的单眼皮,若是绷着脸应该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他在面对这一群絮聒的女生时,有些招架不住。 念祖发现羽晴回过头,是他不认识的人,看她粉脂未施,应该是工读生,他强压低语气强调了一遍:“你们别老拍照,我刚才说的话都听见了吗?” 其中的一位女生只专心低头看手机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有人说,两个女生在一起喋喋不休,三个女生聚在一起像是在菜市场。 这群女孩子的聊天带动了店内热闹的氛围,店内实木地板宁静厚重被这股气氛给紧紧压在下方,替他们增添不少浮躁的心情。 这样的情形只有在开店那天才发生过一次,羽晴觉得新鲜热闹,把咖啡做好端在他们面前时,轻声坐回台前,不敢打扰他们。 后方阳台的绿叶被这股呱絮震得上下抖动身子,羽晴上午浇的水,倚着叶子的纹路滑落松软的泥土里,无声无息的消散。 咖啡杯端了上来,她们发现店员端庄姿态,围着看热闹的心情消减不少,纷纷低下头滑手机,店内得以休息片刻,念祖左顾右盼同时,他身旁的一位女生问:“你们听说了没,这次摄影社的新人封面是一位大四学生,叫叫什么来着。” “不知道是哪个系的?只看见昨天下午,一群摄影社的人忙着把拍好的相纸仔细的钉在广告牌。”坐在她一说话,旁边的人附和:“念祖,你不是摄影社的吗?” 念祖喝了一口咖啡,还没把嘴唇上的泡沫抹去,听见那些人问话含糊的把最后一口吞下。 另外一个女生把话接了过去说:“听摄影社的人说还是个大四学生。” “大四不是正好吗?社长柳飞也是大四,说不定等到他一毕业,这个女生又被相中,或许直接飞上枝头当凤凰。” “可惜的是,那张脸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女生们说到这里嘻嘻哈哈的低声笑了出来。 念祖紧张的四目张望,原先是想在这里刻意碰上羽静,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食言之人,或许有机会还能遇上她,没想到东问西问,愿意跟他一起来的只有班上的女生,男生们宁愿待在宿舍睡大头觉也不愿意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一群女人在一起,居然会是这副模样,他的脊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羽晴坐在远处,听得并不仔细,只知道他们在谈论学校社团的事情,她低头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字,心绪一直让谈话声打扰,不得安宁。 她干脆合上笔记本,拿起抹布,整理桌面,店里的门让人推开,下意识转头。 连说话声都不自觉安静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大伙根本认不得她的脸,念祖第一个认出了她。 羽静懒懒的走进店内,朝着工作台外的高脚椅走过去,希望能喝上一杯姐姐替她泡的卡布奇诺咖啡,醒醒精神。 当羽静经过那群人面前时,从来没有感觉到店内有这么多的人气,她眼梢微微瞄了一眼,诧异叫道:“念祖,你怎么来了?” 第六十章客人(中) 羽静只是跟念祖点了个头便自个儿走到高脚椅上,伏在桌上,带着恳求的语气:“给我一杯卡布奇诺提提神吧!” 羽晴笑着转身到咖啡机,替她泡上一杯端到她面前,发现柜台上棕色的桌子多了一张精致的相片,仔细的看了一眼,虽说遮去一半的脸,还是认得的,诧异:“这不是你吗?” 羽静喝上一口咖啡,觉得精神气爽,点头轻轻说:“是呀!我得到社长的青睐,摄影社这次新人的封面是我呢?” 羽晴眯着眼细细的看一遍,调侃:“没想到你一个大四也敢拿新人封面?” 她朝那群人瞟了一眼,深怕让人发现,压低语气:“小点声,我哪里不知道,害羞的很。” 羽晴得知妹妹的好消息,意寓深长的盯着她看了许久。 羽静被她暧昧的神情弄得不知所措:“做什么,怎么这样看我?” 羽晴耐人寻味挪挪下巴说:“看看你身后。” 羽静不解何意,转过头来,发现墙边上盯着显眼的红色布条:最佳创业奖,她提高音量叫道:“你得奖了?” 羽晴按住心中情绪,轻声:“是的,不过是小型比赛,不作数的。” 羽静激动的把相纸放在布条旁说:“我的就放这里,行不?” 羽晴笑说:“回头我帮你找一个好地方。” 羽静重新坐回椅子上,把照片放在桌上,羽晴将相片夹入笔记本中解释:“钉在墙上不容易保存,应该要用相框框起来,放在书架上也行。” 羽静把手撑在桌面上说:“今天真是双喜临门。” 羽晴从刚才七拼八凑的谈话,恍然低声:“我刚刚听到他们在谈论你呢?” 羽静用手捂住脸说:“他们是大二的学生,不认得我,何况照片我并未全露脸,千万别把我招出来。” 羽晴听见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大二学生?” 羽静把头一瞥说:“见到那个男生吗?照片就是他拍的。” 羽晴说话的声音更低了:“他是谁?” 羽静附耳回答:“林念祖,我的好朋友珍珠的弟弟。” “哦!”羽晴不经意的把眼神落在念祖身上,自从羽静进来,他便局促不安的模样。 女生们开始觉得无趣,尤其是念祖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羽静进来更是如此,喝完咖啡打算起身离开,念祖目送她们说:“你们先走,我还有其他事。” 门口留下错愕的女大生,她们站在门外,发现念祖朝柜台的方向像是要结账,结果在一个女生的旁边坐了下来。羽晴走到桌子前整理桌面,挡去了她们视线,羽晴稍稍抬起眼看了一下,她们便不好意思的走了。 羽静跟念祖收钱时问:“你请客?” 念祖坦然回答:“当然不是,我跟她们说这里有好喝的咖啡,想过来看看,没想到一窝蜂都跟了过来。” 羽静不怀好意的笑:“艳福还真不浅。” 念祖把手肘搭在桌上,不小心碰到她的:“我们不过是同学,你可别误会。” 羽静浅浅一笑:“交女朋友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若是交一个让我替你看看,省得你姐老担心你。” 念祖难过的双肩无力,羽晴刚好把马克杯都取到工作台前,羽静拍拍他下垂的肩膀说:“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姐。” 念祖吃惊问:“你姐?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羽静解释:“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这是我姐的店吗?” 念祖此时细看了一下羽晴,她们脸形有些不同,不过五官比对确实是有些相似,他懊恼的问:“我看她这么年轻,还以为是你们请的工读生。” 羽静嘟起嘴:“先前店里都快要经营不下去,哪里有钱请工读生?” 念祖安慰:“我这不是帮你找人过来了吗?” 羽静朝店外瞄了一眼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居心?故意要约女生,才把人家带来这里?” 念祖急忙解释:“才不是,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羽静看看他,拍着自己的脑袋笑说:“我怎么都忘了,你喜欢的是徐觅学姐。” 念祖低头对着桌子发呆,实木桌子上印出不同深浅的纹路,宛如他此刻的心事,在手指头沿着深色纹路绕圈圈,脑筋一转,借题发挥:“如果你是徐觅学姐,会喜欢比你小的男生吗?” 羽静把手搭在下巴思考:“如果你年纪跟我一样或者是比我大一点,或许我会考虑。” 念祖眉间皱成一团:“可是我的年纪实际确实比你小。” 羽静眼珠子一转回答:“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想过,何况,你有喜欢我吗?” 念祖忽然红了脸。 羽静不快的用手指点他的肩膀说:“你可别三心二意,我们都是珍珠的好朋友,别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的,何况你又是珍珠的亲弟弟,今后我们还得见面,我们的情谊可经不起你这样挑唆。” 念祖解释:“我没喜欢徐觅学姐。” 羽静的手挡在他眼前说:“打住,打住,我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还有超乎常人的心思?” 念祖知道她误会,也不好解释什么。 羽晴洗完马克杯礼貌问:“要不要再喝点什么?” 念祖急忙摇手,脸上立即发烫发热,还没从刚才的误会缓过来,羽晴只是含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替他倒上一杯水。 羽晴想起了后阳台新种植的花,最近她一个人顾店,也不能一直往后边跑,刚好羽静在,可以替她看顾,便安心的留下他们俩独自走到后方。 羽静看着姐姐的身影,啜了一小口咖啡,想起了什么:“我偷偷问你一件事?” 念祖扬起眉毛问:“什么?” 羽静深怕让羽晴听见似的,把脸凑到他的耳边问:“如果我追宋泉,成功的几率有多高?” 念祖吃惊的看她:“你怎么问这个问题?” 羽静心里有些得意:“还不是那个拉拉队的队长欺人太甚,我听说她喜欢宋泉,若是我能够把宋泉追到手,在她面前显摆,那才叫解气。” 念祖抿嘴说:“人家宋泉是吉他社社长,又得许多人喜欢,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 羽静白了他一眼:“每次他在广场上弹吉他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他总是往我们这边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我?何况,前天我请他喝咖啡,也不见他拒绝,听珍珠说他还跟我道谢。”羽静侧过头来,换一只手肘撑在桌面,问:“你说他这样的态度是不是代表对我也有意思?” 念祖讪讪的笑了出来。 羽静皱眉拍了他的头:“你别笑,我问你正经的。” 念祖无奈的解释:“我曾经听人说,宋泉喜欢长头发的女生。” 羽静摆在下巴的手指稍微往耳后摸了摸,只摸到一撮短翘的发尾:“就知道你们男生喜欢长头发,你看柳飞社长,他不是觉得我不错吗?要不怎么会选我作为新人封面呢?” 念祖忽然正经:“如果我是宋泉,我不会喜欢你。” “幸好你不是宋泉。”羽静瞥瞥嘴:“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不能接受他喜欢孔丽娜。” 念祖思忖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万一,我说万一,宋泉真的跟你在一起,你们在那个什么丽娜的面前显摆过,难不成你要甩了他?” 羽静被他一问,沉默的思考一阵子,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我倒是没有想过,我跟他不熟,两个人真要在一起也怪尴尬的。” 念祖转念提醒:“你有这一层顾虑,人家宋泉肯定也是,既然你是如此,更何况是旁人?” 羽静恍恍的说:“你的意思是他也不见得会接受孔丽娜?” 念祖看到羽静的心开始动摇,不自觉拉起嘴角的笑容。 第六十一章客人(下) 咖啡店的后阳台大约有一米半的正方形大小,两米高的白灰色围墙,白天日晒,随着光影移动,植物能很好吸收日光,长得比开店时还茂盛,羽晴取来一把剪刀,稍微修建一番,茉莉花刚盛开过,在阳光的烘托下,发出淡淡的香气,葱绿的叶子似乎对迎来的光线不甚满意,只顾长出短而小的嫩叶,却不见叶大茂盛。 羽晴静心的观赏,先前店里没有客人时,她时常走到后阳台,拉来一张椅子坐在玻璃门旁,倚着下午的微风,吹淡她的心事,想得出神时,眼角还凝住一颗颗冰冷的泪珠,似乎在这间咖啡店,是为了守护它们而来。 若是她愿意这样过日子倒也无妨,可是一回头面对前方的柜台,又是现实残酷追赶着她,每日过得胆战心惊。 时间一慢下来,她便充满希望,总期盼下一刻店门口出现光顾的客人,来解救她资金缺少的短期问题,若是时间恍然过去,她又害怕一天用手指头数不到一个客人,在店里平白消磨的时光,一点一滴耗尽生命的活力。 只有待在这里,才能感觉不只她一人默默守护咖啡店。 细细算来,约莫有两周没有好好看顾它们,任由叶子和杂草丛生,每天的工作虽然不算忙碌,倒也是充实,至少可以不让她胡思乱想。 她双手撑住大腿的起来,迎着朝气蓬勃的晨光,又是令人期待的一天。 前方传来羽静和另外一个男生的交谈,一直没有断过,想必平时是非常要好。 羽晴一走进,他们顿时安静不语,仿佛不能为外人得知他们的秘密。 这样的感情羽晴怎么能不知道,她假装回到工作台前,看到水龙头下方滴滴答答的落下一颗颗的水珠子,她走进检查,原来只是没有关紧。 羽静知道姐姐平时话不多,念祖估计是看到比他年长的人而不自在,觉得周围太静了,随便找一个话题:“前天试镜的结果如何,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念祖眼睑下垂,手指不停的在桌面的纹路上游走,回想:“柳飞社长挺满意的,有一家穿衣杂志社专门是针对时下年轻女孩子流行服饰,你的外形符合他们想要的条件,他想找你拍几张平面广告。”他顿了顿说:“不过我只是侧耳听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羽静诧异:“可是上次我并不觉得自己拍得好,而且柳飞社长不是抓了好几次镜头都没抓好吗?最后还换你帮他拍。”说到一半,羽静用力的拍着他的手肘:“若是我答应,你会去吗?” 念祖笑说:“他们有专业的摄影师,我连边都搭不上。” 羽静背挺得老直:“那我不去了。” 念祖说:“许多人等了好久都没有你这样的运气,去试一试也好。” “对呀!多赚点零花不是很好吗?”羽晴对念祖使了一个眼色说:“你帮忙不了,跟羽静一起过去也能缓解一下她紧张的心情。” 念祖脸上扫过诧异的神情,缓和说:“哦!我如果有空,可以陪你去。” 羽静没有感觉到异样,她低头思考:“这样一来我的零用多了,也可以帮忙支付店里的开销。” 羽晴正经道:“有没有都很难说,还没毕业就想着赚钱?” 羽静正色:“这有什么?徐觅也是,自从她上了大学,学费、生活费甚至是房租都是她一个人支出。” 羽晴扬起眉毛问:“跟你一起睡的那个女生吗?” “是呀!”羽静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好久没有进去徐觅的部落格看看,她时常在部落格发表她工作的情况,可厉害!” 羽晴被她激起一股好奇心问:“给我看看。” 羽静的手指快速的在荧幕前方滑动,画面一闪一闪的,倒映在她秀丽的脸孔也跟着忽明忽暗,随着手机的光芒,她的眉头忽然紧促,宛如有人揪着她的心。 念祖先发现不对劲问:“怎么了?” 羽静把手机交给他说:“你看。” 念祖仔细一看,手机是徐觅的个人部落格,她近期发表几张工作照片,其中一个是徐觅走服装伸展台,在最前方一只脚点地,把重心放在另外一只脚上,金色镶砖的高跟鞋显得她的腿修长而苗条,她穿着夏季的套装,黑色的西装裙子和外套里面搭一件透气白色上衣,面无表情对着镜头。 下方的网友评论留言: 要不是你使用下等手段怎么可能得到这一份工作,还不是踩着旁人的尸体往上爬。 安静。 念祖检查先前的信息,上一则是徐觅这个月初取得一家杂志社的广告封面,她脸上的妆容画得白皙如瓷,坐在沙发上刻意的凝视远方,身上穿着秋季最新出来的流行洋装,七分袖的蕾丝边的手腕上挂着一个高级皮制的驼色包包,大大的标志印在皮制上方,显得高贵有气质。 网友评论留言: 大家千万别被骗了,虽然你表面光鲜亮丽一副好相处的模样,可私底下如同蛇蝎人一般,到处说人的不是,连好朋友都受不了你双面人的样子,喜欢的人可要张大双眼千万别被骗了,迟早会解开你的正面目,走着瞧! 安静。 念祖检查:“发布的日期都在前天,留言时间也很相近。” 羽静替徐觅生气:“这些人怎么这样,说话太不负责任了。” 念祖不解的问:“这个安静是谁?” 羽静仔细思考:“班上并无有这一号人物,交往的朋友当中也没有这样的名字。” 羽晴把手机取过来细细看了一遍说:“安静似乎不像是名字,倒像是匿名。” 羽静艰难的摇头:“我完全没有印象,也想不起来可能是谁。” 念祖分析:“很有可能是跟徐觅学姐工作上有冲突的人,她的工作时常接触外面的人,而且竞争如此激烈,说不定不小心得罪什么人?” 羽静紧张问:“该怎么办?” 念祖比她还冷静说:“我们在这里猜也不是办法,先问问徐觅学姐,或许她能想得出来是何人。” 羽静顾不得店里的情况:“徐觅或许还没注意到旁人在她的部落格留言,若是有,她肯定会在网络上澄清提出来。” 念祖凝重,把手机还给她:“应该尽早找到徐觅学姐,把事情问清楚。” 羽静把手机收回对羽晴说:“姐,我先回去看看。” 羽晴理解:“快去吧!” 羽静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店外涌入一股闷热的空气,她无心关心,只想尽快找到徐觅。 羽晴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玻璃门的影子在耀眼的地面来回晃动,仿佛是在为刚才的余波而荡漾。 第六十二章 见面 振誉大学旁的一间书店。 书店的规模很小,鳞次栉比挨着文具店和服饰店的旁边,周日早晨的阳光,投射在泊油路上有一股暖洋洋的舒适感。 大部分的店家的铁门都是紧闭,书店刚拉起铁门开张,珍珠计算好时间,十点十分左右从学校的图书馆走到了这里,推开玻璃门,柜台前方的工读生懒洋洋的抬眼望了一下,又低头看似在工作,走进一看才发现桌子上什么也没有。 珍珠走到古典文学区,避开人多的畅销书籍,细细的把书架上的书名仔细看了一遍。 店里的学生逐渐增多,脚步声和身影在走道上来回穿梭,因为她在的地方是鲜少人过目的书籍,可以暂时得到一片清闲。 古典文学的书籍鲜少有人动过,因此书和书之间紧紧挨在一起,每次珍珠看到喜欢的书籍时,总是要费尽一番功夫取下来,再放回去,她看到上一次有一本想买而未买,手里已经抱着两本书,另外一只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下来时,差点打翻了手中的书籍,她惊的一声,有人利落的接过她的书,又替她把书架上,那个斜斜凸出的书本,用力取下来交给她。 珍珠扬起下巴,抬眼见到了宋泉,顺手接过了书本道谢:“谢谢。” 宋泉清亮的回应:“早!” 珍珠嘴角含着一朵花苞即将绽放艳红的绚烂说:“早!” 宋泉把书架上取得书籍给她,接过原本抱在手上的两本书:“我拿吧!” 珍珠急于拒绝时,宋泉急忙把身子往后倾:“不用了,这上头也有我的书,一起拿不要紧。” 珍珠微微把视线落在他手上的书,低头问:“看什么书?” 宋泉把手中的书交换了一下,取最上面的一本说:“都是一些乐谱,最近又流行了不少歌曲,想回去多加练习。” 珍珠的目光不自觉往宋泉的身后一看,店内已经多出了很多学生,若是让旁人认出来可不好,她侧过头,假装在找书:“那天你们社团表演我都看到了,弹得不错,应该招了不少的新生。” 宋泉知道珍珠的忌讳,他稍微往她的方向挪了一步,深怕她听不见:“不少,不过很多本身没有摸过吉他,必须要从头学起,很烦恼。” 珍珠翻开刚才宋泉给他取来的书,低着头笑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必须要重来一次。” 宋泉并未气恼,只是无奈的说:“我跟他们说过很多次,这样招来的新生基本上都只是来凑热闹,并未真心喜欢。” 珍珠侧过头来,眼梢轻轻的往他的脸上带了一下,不着痕迹:“可是,有很多人是真心喜欢你的。” 宋泉不喜欢听恭维的话,尤其是在她的嘴里说出来:“要不是吉他社的人气,或许我可以独自弹给自己喜欢的人听。” 珍珠的低下头来,涨红了脸,淡淡的说:“我都听见了。” 宋泉发觉自己抱着书,只顾跟她说话似乎不妥,他假装从书架上取来一本,掀开来看:“听说你去了摄影社。” 珍珠点头:“是。”她顾忌的举头四目张望,确定周围没人才开始解释:“原本是在读书社,社团的经费充足,社长也懂得讨好副校长,我想看的书基本上都不需费力,惹得旁人非议,我觉得实在不妥,仔细想想,念祖和徐觅在摄影社,还有柳飞在,我在那儿的瞩目会少许多。” 宋泉把书本合上笑说:“所以你宁愿多花点钱自己买书,也不要引人注意。” 珍珠知道他还是懂他的,微微点头。 宋泉松了一口气,把刚才取的书放回去:“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柳飞的缘故,他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 珍珠手中翻页的书停顿了下来,知道他的意思,调皮的笑出声。 宋泉解释:“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一直想找机会问你,前天见到你主动送咖啡过来,对我跟以往一样,我才放心下来。” 珍珠往旁边一站:“我是替朋友送咖啡的,你可别误会。” 宋泉问:“你的朋友是?” 珍珠回答:“施羽静,她的姐姐刚开一间甜在心咖啡店,需要人支持,我想着,不管你们是否喜欢喝,若是你们手里都拿着咖啡杯,上头印着甜在心咖啡店肯定被许多人看见,说不定能替她多招揽生意。” 宋泉发现眼前的书不合他的心意,默默的翻开刚才的乐谱,低声:“原来如此。” 珍珠听他的口吻,不放心的问:“该不会觉得是我在利用你吧!” 宋泉担忧的问:“你朋友喜欢我?” 珍珠低头沉思:“平时并不见她对你有爱慕之心,上一次她姐姐被拉拉队的孔丽娜欺负,她知道孔丽娜喜欢你,所以动了这样的心思。” 宋泉正经:“我知道你重朋友,可是我跟你是早就定下来的,若是有旁人甚至是你朋友动了心思,我一定会向她表明我的心意。” 珍珠急忙转身,差点抓不稳手中的书:“你可别冲动,若是这件事让学校的人都知道了,我父亲肯定不答应。” 宋泉忽然间没了气力,丧气说:“我知道,所以我才一直忍着,你父亲不喜欢出风头的人,我也尽量不惹那些风波,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珍珠的心顿时感觉到一阵的酸楚,她低低沙哑的回答:“我知道。” 店内忽然沉寂下来,进来店里闲逛的人脚步声放慢,几乎听不见声响,店外透明的玻璃窗明亮的刺眼,阳光不知不觉已经升高到正午。 一辆货车从外头轰轰而过,惊醒了书店内专心的人,纷纷往店外看出去,由于阳光耀眼,因此什么也看不见。 “以前我在图书馆等你,自从你换社团之后,便不知道到哪里寻你,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你。”宋泉从蓝色斜侧背包取出两张信纸,整齐的折叠爱心的形状,两个信纸贴在一起,一并交给了她:“开学时我写了一封,昨晚忍不住又写了一封,都给你,我希望你能知道,不管你在哪里,都有一个人在远方守护着你。” 珍珠头低低,目光落在爱心形状的信纸上方,他的指甲平齐,是为了弹吉他而刻意剪的,从以前到现在她受到家里的照顾还少吗?只有这一件事不能随便违背父亲的心意。 她的父亲虽然作为振誉大学副校长,工作期间也是恪尽职守,从来没有做出违背良心之事,因此校长是由一个比他年纪还轻的人担任,他从来没有任何的怨言和不安分,即便有一些流言蜚语在旁,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不算重要的事。 不过她父亲跟许多人私底下交流,总是希望珍珠能够找一个书香世家交往,不沾染世俗气息,女儿也不是一个厉害的人物,若是嫁入豪门或者是有声望的人家,对他们家来说虽然门上沾光,他更担心自己的女儿丢了自由,失去了自己该有的生活。 女儿的名声比起前途重要,他只希望珍珠在学校成绩良好,其他一律不能出尽风头,尤其是参与动态的社团,崭露头角,留下好名声让人打听。 珍珠动了心,默然的伸手接过了宋泉的情书。 宋泉把她手边的书接了过来问:“还买书吗?” 珍珠看到宋泉的手中除了他的乐谱之外已经有三本书,回答:“不了,这些已经够我读好一阵子了。” 宋泉没有得到她的同意,直接走到了收银台前结账。 珍珠跟在他身后,宋泉掏出纸钞时,店员忍不住朝他们看了一眼。 第六十三章 猜测 火辣辣的毒日烧在大地上,街道上一片蒸笼,所有的路人纷纷躲进店家,珍珠捧着书回到公寓,阳台的落地窗半敞开,白色窗帘无动于衷,任由热气一波波入侵,仿佛不曾为谁心动过。 她瞄了一眼客厅。 没人! 羽静的房门是紧闭的,不过徐觅的房门是敞开的,她觉得奇怪,平时如果没人,她们都是习惯把门关上,她把信纸夹入刚买的书,放回房间的书桌上,再绕到客厅朝着徐觅的房间探头望了一下。 这个时候都是羽静在比较多,毕竟她是闲人,可是自从她要顾店,珍珠时常一个人待在公寓,她自己并不觉得孤单,只是读书的时间变得多了一些。 徐觅把身子后靠在床头,双手抱着卷曲的小腿,两眼发直的盯着眼前的笔记型电脑,就连珍珠轻声喊她,她都没有听见。 珍珠敲了敲房门,走到她身旁,循着她的目光落在荧幕上方问:“这是什么?” 徐觅垂着头,吸了吸鼻涕。 珍珠惊觉不对,见她没有拒绝,便把笔记型电脑转了一个方向,仔细看了一下。 开头斗大的几个字:蜜蜜的家,是徐觅的部落格,鼠标往下点,是徐觅平日与粉丝分享的点点滴滴,她进来的照片少了,应该是最近接的工作不多导致。 照片下方有几句留言,珍珠看了大吃一惊问:“这是谁写的?” 房间的灯是开着,徐觅沉默不语,睫毛在那斜斜的阴影下长出一道黑色的羽翼,眼睛一眨,宛如振翅高飞的蝴蝶。 珍珠细细的念了一遍,最后在留言的名字上停留:“安静,这个安静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徐觅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回答:“不知道,我想了一个上午都没有找到可能的人。” 珍珠不解:“这个留言分明是针对你,会不会是在工作上和其他人有什么冲突?” 徐觅的手一紧,把脸埋在膝盖上方,她何尝不这样想,自从跟柳飞谈论过相关的话题,她再也没有接到云祥公司的工作,心情当然也受到了影响,她主动找其他的广告公司和杂志社试镜,若是早两年,徐觅肯定在这些公司占有一席之地,不过近来新人辈出,即便她有资历和经验,也不一定能得到工作。 更何况,她接到的工作时有时无,自己在镜头前也不像先前自信,要再签下一次的合作更是难上加难,她开始觉得,这一切是不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珍珠轻抚她的背:“你仔细想想,说不定这一切有蛛丝马迹可寻。” 徐觅带着浓厚的鼻音说:“我起床时看到这个留言,已经想了一个上午,根本想不出身边的人,到底有谁会这么做?”她哽咽:“我最近的工作确实减少了许多,也想过是不是得罪了谁?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珍珠安慰:“别急,会想起来的。”珍珠心细问:“我看到上面的留言的名字是安静,是不是那个人的名字有安字或者是有静字的?” 徐觅被她说中了心事,把头稍稍扬起,虽然不太愿意这样回答,她还是往坏处去:“我也是这么想。” 她们又陷入的沉思,徐觅把视线又落在荧幕上方,珍珠赶紧把盖子合上,深怕她会多虑。 此时,公寓的大门被人打开,有人匆匆的跑进来。 珍珠细听了一会儿说:“是羽静。”正要起来走到门边喊她,被徐觅拉住手腕,画过眼影的眼珠子含着盈盈泪水,坚定而决绝的摇头。 珍珠从她深黑的瞳孔中,看出了什么? 门外的羽静连大门都来不及关上,看见徐觅的房门没关,此时肯定是在家里,她脱下鞋子走到客厅让念祖急忙拉住:“徐觅学姐在房间,我一个男生不好进去安慰,还是先回去好了。” 羽静颔首点头:“好,记得刚才说的那些,尽快找一找,看看是否有其他的线索?” 目送念祖出去,羽静走进房间,发现了珍珠也在,看徐觅的神情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知道了?” 珍珠轻声回答,深怕惊动了徐觅的心事:“我也是刚才知道的。” 羽静从另外一侧爬上床坐到徐觅的身旁:“那人太坏了,实在是不安好心,她根本没有认识你怎么就这样胡言乱语。”羽静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你放心,念祖是计算机系的,他等会儿回去帮你调查,很快会有结果的。” 徐觅把手抽开,身子一侧,不发一语背对着羽静。 羽静发觉气氛有些怪异,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珍珠和徐觅两人使了一个神色,彼此似乎有些微的默契,珍珠回答:“还没有,徐觅最近的工作不多,也很少跟其他人来往,不知道得罪的是何人?” 羽静觉得奇怪,歪着头准备开口问时,在一旁的珍珠笑说:“徐觅她心情不好,我们让她一个人休息一下吧!” 羽静见她的神情有异,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能点头:“徐觅,如果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们都可以帮你。” 徐觅仍旧不语。 珍珠握紧徐觅的手站起来,意示羽静跟她一起出去。 徐觅吞了一口口水,毫无情感的说:“羽静,最近发生太多事,你先回自己的房间睡吧!我想一个人好好的思考一下。” 羽静以为她深受打击,只能点头,把自己的枕头和凉被抱在胸前,落寞的回答:“好,如果你需要人陪,记得找我。” 徐觅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进手臂中,整个人卷曲在一起。 晚上,羽晴回到房间,发现羽静打地铺,吃惊的问:“你怎么睡这里?” 羽静自从出了徐觅的房门,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吃晚饭还特地开门看那一下徐觅,她用凉被裹住身子,跟她说话也没听见。 坐在客厅跟珍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珍珠也没有主动多说什么,总觉得她们有事情瞒着她,只能一个人待在房间还能抵抗心里产生这样怪异的感觉。 羽静侧过身,抓住凉被的一角平淡的说:“徐觅的部落格不是让人抹黑了吗?她心情不好,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羽晴明白过来,洗完澡再次回到房间,发现她还没睡问:“是不是睡地板不舒服,还是我跟你换一下?” 羽静把凉被紧紧抓住,想要抵御外来的寒冷,摇头:“不用了,可能是午觉睡得太多,等会儿就好了。” 羽晴发现她的举动,走到窗前把窗户拉紧一些,回到床边,看了她一下,羽静只是闭上双眼,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不想拆穿她,淡淡的回答:“好吧!你早点休息,我先睡了。” 羽静轻轻哼了一下,如同轻盈的昆虫在空气中发出微弱的叫声,一转眼便无影无踪。 第六十四章 试镜 这两日谈话明显减少,虽然珍珠和徐觅两人之间也是,不过她们在眼神上还会彼此互相交流,见到羽静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漠感,尤其是徐觅,宛如她是空气般不存在。 羽静心里也曾怀疑,可是这样的怀疑一旦说了出口,便是会影响三人的情谊,加上这两人念祖找她试镜,她不知道该找谁说话,便答应下来。 他们时间定在周二的下午,柳飞开车载他们到少女杂志社,由他引领进去,对于环境柳飞并不陌生,跟接洽人阿布握手,把羽静介绍给她认识,羽静含蓄的向他问好。 阿布直接带他们进入其中一个摄影棚内,中间一个舞台,背景是蓝色布幕,布幕旁有两个高举过头的反光板,这样的场景羽静曾经在电视上见过,如今的她紧张的靠近念祖,寻找安全感。 念祖原本想借机了解实际拍摄过程,毕竟先前都是在社团玩玩,没想到真的能真实了解,不过羽静忽然粘得他,让他心猿意马,一时间分了心。 等到柳飞和阿布走到一旁时,羽静毫无主意低声问:“你看我这样行吗?” 念祖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她,深怕自己的眼神露了痕迹,只是稍稍的瞟了一眼说:“待会有化妆师会过来替你上妆,还有,如果你要拍摄广告代言,就必须换上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服装。” 羽静心惊的语无伦次:“这么麻烦,不是跟上次一样吗?” 念祖在她耳旁说:“不一样,这次是真的,何况你看柳飞社长,现在不是在跟摄影师讨论拍照的风格吗?” 一名身穿黑衣套装,窄裙及膝的女子,穿着淡粉色的高跟鞋,先走向阿布他们低声交谈几句,走了过来稍微打量羽静:“我带你换装。” 念祖对着羽静慌乱的眼神,镇定的回答:“我在这儿等你。” 羽静在转角消失前还不放心的回过头看了一眼,等到她没入前方的换衣间,念祖走到柳飞身旁。 柳飞正和摄影师确定拍摄布景,其中一个背景是白色围墙,墙上种满使君子,红色花瓣和鲜绿的叶子点缀在斑驳墙上,前方有一张深色木头椅子说道:“试试这个,看起来清新,很适合她。” 念祖不放心的问:“她从来没有试镜过,估计会紧张。” 柳飞的心是急了点,他低眉思考,缓和:“待会你陪着吧,如果还不行,你掌镜试试?” 他们达成共识,约莫二十分钟,羽静从换衣间出来,她身穿一件浅白色的洋装,裙子不着任何花俏,更衬托出她的五官和身材,脖子上挂一串银色项链,贴在锁骨上方,随着她浅浅的呼吸,一闪一闪的发亮。 因为杂志的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之间,因此她脸上略施点妆容,除了眉毛锈钢之外,带上一层假睫毛,小巧的朱唇抹上粉红光彩的唇膏,看起来鲜艳欲滴。 她紧张的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抓住裙摆的两侧,看到念祖吃惊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搞砸了问:“是不是很奇怪?” 念祖眼神闪了一下,羽静灵巧的眼珠子顿时收敛成端庄气质,模样倒是跟她姐姐有几分相似之处,他不敢多瞧几眼,只低头说:“你放轻松,不然待会脸上的肌肉会跟着紧绷,拍起来的照片没那么好看了。” 柳飞和摄影师见到她的模样都满意的点头,他们把羽静带到布幕前,让摄影师抓几个不同角度的镜头,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得到相同的共识,柳飞看了几张摄影师拍摄近距离的五官解释:“她的五官精致,在镜头前十分上镜,不过是紧张了点。” 摄影师深有同感,思考了一会儿说:“她是第一次拍,要不直接到二楼的棚内,有了真实的布景在或许看起来也不会过于刻意,可以让她跟男朋友交谈几句,或许能放松一下她的心情。” 柳飞不自觉笑了出来,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摄影师会这样认为,羽静从进来到拍摄十分没有安全感,即便摄影师让她看镜头,她还是会忍不住往念祖的身上瞧,解释:“他们不是男女朋友。” 摄影师哦了一声,讪讪的自嘲:“我看也差不多了吧!” 他们意味深长的交换了一个神色,柳飞对念祖说:“这里没有问题,带她上去。” 摄影师跟助理先到二楼准备,连柳飞也不等他们,羽静惊觉自己落后,又踩着高跟鞋艰难的走路,一只手不自觉搭在念祖的手上问:“他们是不是很不满意,怎么又要换地方?” 念祖解释:“不是不满意,刚才抓了你几个角度,让摄影师心里有底,待会到真实的布景前是要正式开拍。” 羽静的手指更加的用力:“光想到要在众人面前拍照,我的一颗心就噗通噗通的乱跳,简直是要从心口窝跑出来,你看看我的手心,都冒冷汗出来。” 羽静踩在楼梯间,脚跟不稳,差点摔跤,幸好她另外一只手扶住栏杆。 念祖侧过头,看到她颈部下方微微凸出的锁骨,被白皙清透的肌肤包裹,那条银色项链更加耀眼。 羽静忍不住皱起眉毛:“早知道这么折腾人,我才不来呢?” 念祖脸上发烫,不敢往她的方向多看一眼。 羽静发现他神情怪异甩开他的手:“我看你也不喜欢这样的场面,要不你跟他们说让徐觅来拍,我不拍了。” 念祖诧异的扬起头,正经回答:“徐觅学姐在镜头前表现的十分熟练,不见得能符合杂志社的要求,他们希望能够拍出一种少女的羞涩。” 羽静后退靠在栏杆,想起这两天徐觅奇怪的行为:“这两天徐觅对我十分冷淡,是不是知道我要拍平面广告,怪我抢了她的工作?” 念祖还以为她只是对自己自信心不足,没想到还有这一层顾虑,解释:“每间杂志社都有属于他们的风格,并不是所有广告徐觅学姐都能担任,何况,这间杂志社从来没有相中她过。” 羽静不安的说:“可是这几天,柳飞社长确实没有找过徐觅不是吗?” 念祖心平气和说:“徐觅学姐不过是遇到了瓶颈,你读书不也是如此,只要时间已过,她想通了,自然有工作找上她。” 羽静觉得念祖是站在柳飞这一边,不太相信的看他。 念祖见旁边无人,低声:“你不是让我调查是谁在徐觅学姐的部落格上乱留言的吗?我查过了,发出的ip地址是学校的电脑教室。” 羽静诧异的睁大双眼:“是我们学校的人?” 念祖理所当然的点头:“电脑教室在每周四晚上开放,而且发布的时间刚好对的上。” 羽静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这周四晚上或许他会如期的出现在电脑教室。” 念祖理性的思考:“现在的学生谁没有电脑?代表对方十分机灵,不过对方若是刻意的使用学校内部的电脑,若是能引诱他再次发布消息,一定不会用自己的电脑。” 羽静那双无神的眼珠子顿时转了一圈,像是发现了什么自言自语:“我有办法让她再徐觅的部落格再发布消息。” 第六十五章 心动的原因 念祖走到了摄影社,暗室的门是敞开的,他稍微探头张望,柳飞抱着笔记型电脑在桌前,眼神专注盯着荧幕,简直是要把它看穿,他敲了门过去,发现荧幕上的相片是昨天在少女杂志社拍的羽静。 羽静刚开始无法配合他们的动作,柳飞让他上前跟羽静交谈几句,甚至让他掌镜才让羽静紧张的心平息下来,其中几张相片除了摄影师的角度掌握不错之外,羽静的神情不自在让她在荧幕上表现出更加真实的模样,她的眉间浅浅的透出一股淡淡的忧愁,粉红的朱唇微启,仿佛要透露出心事般令人怜惜。 不过俏丽的短发冲淡这股忧愁,在视觉上给人一种坚强和柔弱的冲击感,柳飞目不转睛的欣赏,念祖害怕的打断他的思考:“拍得如何?” 柳飞回过神来,满意的点头:“嗯!我觉得效果不错。”他转头问:“对了,你说施羽静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是吗?” 念祖心悬在半空中,担心有人跟他一样知道羽静的好,带着不安回答:“我听说是的。” 柳飞手指尖来回不停的敲打键盘,把昨日拍成千张的相片,删减成二十张左右的精华,最后把画面停留在其中一张,这一张是念祖拍的,他在替摄影师缓解羽静的心情时,不小心拍下来的,念祖急忙问:“这张可以留给我吗?” 柳飞无所谓说:“可以!”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她从来没有露过脸,而且在平面模特儿中很少有像她这样特质的人,或许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新人。” 念祖试探问:“什么意思?” 柳飞不解的扬起下巴,解释:“昨天拍完时,阿布非常满意,我还特地替她取得优渥的工资,如果我跟她签约,你觉得她会答应吗?” 念祖不确定的说:“可是我怕她没有这样意愿。” 柳飞转过头,似乎看出念祖的意图,他笑说:“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有任何情感,只是觉得这样的人实在难得。” 让他一说,念祖才发觉自己过于激动,他拿了一张椅子坐下,柳飞从桌面上翻了翻说:“你看,我是很有诚意的,连签约的合同都带来了,从以前到现在徐觅也只拿了短期契约,我打算跟她签长期合约。” 念祖吃惊:“她不是专业的,何况你也看到了,昨天拍照时,她根本进入不了状况。” 柳飞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或许,我要的是这个,也是徐觅没有的,我打算用她作为我的杂志第一期封面。” 念祖知道羽静的心思,回答:“我想她不会同意。” 柳飞倒是理智:“我知道,所以我才想拿长期合约绑住她,说不准她一露脸,其他的杂志社一跟风,可以带起一股不同的风格。” 念祖沉思,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柳飞把身体转向念祖,态度变得诚恳:“你在摄影社也有两年的资历,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说服她。” 念祖默默的低下头,勉强答应下来。 他知道羽静上完这节课,今天下午没有安排其他的课程,因此很有可能会来一趟摄影社。 由于羽静是跟徐觅和珍珠一起,所以在她们刚下课,特地在教师的门口等她。 下课的钟声刚响起,教室内顿时乱成一团,念祖找到一个坐在靠窗的学长,帮忙他找羽静,他扯着嗓门大喊时,也引起了徐觅的注意。 羽静走到教师门口,发现念祖的脸色不是很好,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念祖欲言又止,羽静的脑子胡乱猜想问:“该不会是要重新再拍吧!” 念祖轻声笑了出来说:“不是,是柳飞学长找你。” 羽静诧异的回过头,珍珠和徐觅打算往她的方向走过来,今天她们虽然是在一起,可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气氛很尴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彼此间充满芥蒂和猜忌。 羽静知道她们在等她吃饭,这样也好,她对珍珠说:“柳飞社长找我,我先过去了。” 珍珠和徐觅并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带着疑惑的目光看了念祖一眼。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念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是在开学那一天,父亲特地交代珍珠一定要顾好弟弟,珍珠带上羽静一起陪同他找新教室,怕他乱找社团,珍珠原本打算让他报名读书社,可是念祖不愿意,想要报名摄影社,珍珠知道父亲不喜欢他们在学校出风头,而念祖再三保证自己只是想学习摄影技巧,安分守己的待在摄影社,珍珠不相信,姐弟俩僵持不下,最后是羽静站在他那边,珍珠才勉强答应。 那个时候,他对羽静便留下深刻的印象,原本还不知道这是喜欢,一直到他认识不同的女生,才确定羽静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迟迟挥之不去,经过一年的时间,珍珠即将大四毕业,羽静也是,再不抓紧机会相处,或许今后一别,便是永远了。 没想到如今,他跟羽静能如此接近? 他们越过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走在阳光底下,羽静的侧脸被烈日晒得如此鲜明,如同在镜头前打上反光板,立体分明,羽静始终带着一脸愁苦的表情,似乎在猜测柳飞社长找她的目的,尤其是念祖只字不提,让她升起更多的好奇心。 羽静最终放弃猜测,念头一转问:“明天晚上的电脑教室是几点开?” 念祖回答:“晚上六点,我问过了,值班刚好是我同学,如果你没有办法准时到,可以查看签到表,凡是进去电脑教室的人都必须要在本子上签字,明天可以跟他借来看一下。” 羽静一脸正经:“不行,最好能直接逮到那个人。”她停下脚步说:“你想想,万一有人不想签字或者是跟值班的人很好,不就可以不用在本子上签字吗?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在本子上签字是不是真名?” 念祖很少见过她这样,笑说:“我没想到你顾虑这么多。” 羽静继续往前走:“原本是不想的,可是你告诉我对方会刻意避开电脑的ip地址,一来,她有可能跟你一样是计算机系的,另外一方面,或许还存着别的心思也未可知。” 念祖点头:“明天我下课直接找你,有我在,至少还多一双眼睛能帮你看看,行不?” 羽静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笑说:“我没想到你人这么好,改天请你喝一杯咖啡。” 念祖不露声色说:“我想喝你做的咖啡。” 羽静诧异:“虽然我在咖啡店工作过一阵子,不过有客人说我做的咖啡不比我姐好喝。” 念祖笑说:“好不好喝在于个人,心意比较重要,你说是不是?” 羽静转过头面对前方的社团大楼,遮盖住烈日的阳光,轻轻点头说:“你说的也是。” 第六十六章 决定(上) 羽静和念祖刚踏进摄影社,里面没人,估计都是出去寻找午餐,念祖指着敞开的门说:“在里面。” 羽静深吸一口气准备走进去,念祖急着抓住她的手,轻声说:“待会不管柳飞社长跟你说了什么,尽管按照自己的意思。” 羽静眉头微微一皱,不懂他的意思,暗室里传来动静,他们把注意力放在里面,轻轻的走过去。 念祖领在前头,进门时,柳飞还在书桌前,桌子上摆满许多乱七八糟的相纸和纸张,还有一台笔电,荧幕亮着,桌子旁还有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估计是刚才泡的。 暗室的窗户敞开,毛玻璃发出洁亮的光线,除了柳飞面前的桌子之外,其他的地方倒是整洁有序。 柳飞食指扣住杯耳小心翼翼的喝下一口咖啡,室内传来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他招手让他们走近。 羽静虽然跟柳飞已经相处过多次,还是感觉到拘谨,谨慎问:“柳飞社长,你找我有事。” “嗯!”柳飞嘴里含着咖啡,又喝了两口才把杯子放下,马克杯外部是浅蓝的颜色,内部是洁白光滑,看得出来这个杯子柳飞已经使用许久,因为内缘接近杯口有一层棕色的圆圈,柳飞肯定每次是按照那条线来泡咖啡,他倒是无所谓,把咖啡杯放下,从杂乱的纸张找到信封袋交给她:“这是昨天的工资。” 羽静理所当然的接过来,她的指尖触碰到信封袋的厚度时吃了一惊,犹豫的停在半空中。 柳飞的嘴角浅浅一笑,丝毫不留痕迹说:“这是你应得的。”他立即把手松开,信封袋的重量立即在羽静的指尖上。 既然拿了对方的工资,羽静敬业的问:“昨天拍的照片都还满意吗?” 柳飞把身体往后仰,双手高举,大大伸一个懒腰,最后把双手交叠摆在后脑勺说:“不错,你的外形很亮眼,五官和身材基本上是符合要求,不过时下的年轻模特儿很少有你这样的短头发。”柳飞说到一半转动办公椅,细细的打量羽静说:“而且你先前没有在镜头露过脸,模特儿中也没有与你相似可比的类型,若是大众能接受你的外形,估计未来的路还长着。” 羽静从来没有听过旁人如此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褒还是贬?她侧过头,想要偷看念祖的意思,念祖也只是正经八百的站在一旁。 柳飞还以为羽静会客套的说几句话,没想到她在一旁显得局促不安,似乎对于这样的场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打开电脑荧幕,把昨天拍出来的图片一一展示在荧幕前,解释:“你过来看看,昨天替你拍摄的有摄影师,我还有念祖,虽然照片上的背景都是取之于相同的地方,不过仔细辨别你脸上的表情,流露的情感可不一样。” 羽静把身子往前倾,细细的检查电脑上的照片,这些经过精致修图过的画面,以前也只是在徐觅的部落格看过,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柳飞继续说:“念祖替你掌镜时,你的表情是最自然,我和摄影社只能在你无意间捕捉一点你的神情,若是过于刻意,效果便大打折扣。” 羽静知道,柳飞说这些话是打算带她慢慢的走入模特儿这个行业,她手中的信封纸抓得更紧一点。 母亲每个月拨给她的零花基本上是足够的,原本想要假借其他的名义跟母亲讨钱,来补姐姐店里的亏损,深怕母女连心,只要有风吹草动,母亲立马会跳出来帮忙,现在不一样了,她是靠自己的能力赚钱,而且未来还有更多的机会。 柳飞发觉羽静充满浓厚的兴趣,他把注意力从荧幕上方挪开,扬起眉毛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云祥公司?” 羽静听闻诧异的看着柳飞:“这…。” 柳飞目光深沉,墨黑的瞳孔里有一种窥探猎物的心机:“你是念祖的朋友,也是珍珠的朋友,所以我对你的来处自然不会有过多的怀疑,加上你在镜头前表现正合我的心意?”说到一半,他利落的从一堆相纸中抽出一叠装订好的纸,纸的封面斗大写着云祥公司四个字:“我打算签下你作为云祥公司专门培养的模特儿,你觉得如何?” 羽静无意识的退了一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一般人知道一定是很吃惊,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我不勉强你,。”柳飞带着轻松的口吻说:“如果你同意签下合约,云祥公司会重点关注培养你,还有,我想用你作为我的杂志封面。” 羽静吞了一口口水,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合约,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徐觅,近来她忙着找其他工作,加上家里给的经济压力,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她说:“徐觅呢?这个合约原本是徐觅的吧!而且,她不是你御用的模特儿吗?怎么不找她当你创办杂志的封面呢?” 柳飞以为她会提其他的问题,听到徐觅脸色阴沉下来。 念祖看出柳飞神色不对,急忙在一旁推了推她的肩膀。 柳飞淡漠的说:“她的工作遇到瓶颈,需要好好调整心态,何况她的工作跟你没有关系,一直以来,我跟她签的是短期合约。” 羽静急忙脱口而出:“怎么没有关系,你的杂志封面不考虑她了吗?” 念祖拉了拉她的手。 羽静知道话若是说得太重,或许柳飞今后会不再考虑用她,可是他们的谈话已经牵扯到徐觅,不能不替徐觅着想,她缓和:“如果只是玩票性质,我去,要我签合同,我不签。” 柳飞听到羽静这样说,有些轻蔑道:“玩票性质!模特儿这一个行业,第一步是非常重要的,若是你待在小公司,再如何出色,是不可能得到好的名誉,有更好的机会向上。” 羽静讪讪的轻笑:“我对这个本来就没有兴趣,要不是念祖,我也不会答应试镜,如果再认真下去,或许只会让你失望。” 柳飞严肃的问:“许多人想签约都签不到,或许等你回心转意之后,我可是不一定会答应你签。” 羽静目光坚定而有神:“我不签。” 柳飞深吸一口气,他鲜少让人直接当面拒绝,有一种难堪写在脸上,他问:“连短期都不考虑?” 念祖错愕呆了半响,他没想到羽静居然直截了当的拒绝人家,走进一步缓解:“柳飞社长,羽静估计是吓着了,要不你让她回去仔细想想?” 羽静听到念祖替她说话,深怕柳飞对她存有寄望,正色说:“柳飞社长,你当是错看了人。” 柳飞愤愤的瞪着羽静,羽静没有闪躲他的视线,语气恢复正常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说完,羽静转身要走,听见暗室里文件扫地的飒飒声,如同秋叶落地。 念祖急着追羽静出来:“你没看到柳飞社长生气了吗?” 羽静心里也有气,转头想起了是念祖让她过来的,她急停脚步转身对着念祖说:“今后这样的事,你直接替我拒绝,别找我过来,省得大家难看。” 才刚一脚踏出摄影社时,差一点碰到了要进门的徐觅和珍珠,羽静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便夺门而出。 第六十七章 决定(下) 快步跑出校园,羽静停下脚步朝后方一望,几个大学生背着背包,漫步走在泊油路上,阳光把他们脸上的笑容漾出一股暖意,羽静落寞的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下午没课,徐觅最近没有工作,肯定跟着珍珠一起回公寓,如果她提前回去,即便是躲在房间里,等她们回来,要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仔细一想,还有一个去处。 她骑着单车来到甜在心咖啡店,推开玻璃门时,店内扑鼻而来一阵甜淡的香气,肚子首先咕噜咕噜的抗议,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吃午餐。 羽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开心道:“你来正好,我刚好做一道芒果布丁,要不要尝尝?” 羽静不发一语走到高脚椅抬起腿坐上去,无力的回答:“也给我来一个吧!” 羽晴眼梢带往她的方向,把刚做好的布丁放在展示台的玻璃柜前方说:“顺便喝一杯咖啡?” 羽静轻轻答应一声,便把双手撑在柜台上,把脸搁在上头,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 羽晴替她泡一杯咖啡再把芒果布丁端在她面前,通常这个时候羽静是满心欢喜,此时是有些反常,她也不着急问,妹妹肯定是遇到了难题,才会无路可走,若是在亲姐姐面前,都没有自己的空间,那才是最可悲的。 羽晴转身,用抹布稍微擦了一遍工作台,自顾自的说:“最近下午时常来一些家庭主妇,他们说不想吃这么歪腻的甜点,所以我做了比较清爽的芒果布丁,不知道合不合她们的胃口?” 羽静听见她说话,讪讪的撑起手臂,用汤匙挖了一口纯白色布丁,上头加了金黄色带果粒的芒果放入口里,一点点的酸甜滋味在口腔弥漫开来,才感觉十分浓郁时,布丁和芒果融合在一起,便立即化开,冲淡了甜味,好像刚才的那一刻只是天上刹那的绚烂的烟火。 羽晴问:“怎么样?” 羽静点点头,继续挖了一口放入嘴里,若是平时,她肯定会开心的称赞几句,可是现在,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羽晴抿嘴,不再勉强她说话,独自走到店的门口巡视,稍微检查店内的摆设是否有异样?准备下午的即将到来的客人。 她在每一张桌子试着拉开椅子坐下,看看空间是不是过于狭小?或者是位置是否需要变动?又走到后阳台,坐在最靠近后阳台的椅子边上自己一个人撑着下巴往窗外看出去。 门边有人推门,平时有羽静在,她可以不用如此紧张,不过今天羽静的状况并不好,她抢先在她面前,把菜单递到客人的面前。 是平时会来店里的客人,羽晴只是稍微向她们推销芒果布丁,她们听了非常乐意一试。 其中一个面容瘦弱,头发微卷的中年妇人吃了一口布丁,眉间舒展:“这布丁好吃?非常爽口。” 坐在她对面的比较微胖的妇人吃了也频频点头,羽晴的一颗悬在空中的心才安顿下来。 接下来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认识的,对于咖啡店似乎也不陌生,彼此高谈阔论,羽晴回到工作台前,坐在椅子上,给予她们最大的交谈空间。 店里充满她们热闹的交谈声,羽静反而觉得刺耳,她把手平放在桌面,耳朵贴在上头,假装睡觉,可是哪里睡得着?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下午她们必须接孩子下课,其中一位妇人走到收银台前结账,羽晴正在看书,急忙站起来算钱。 妇人付钱时发现了趴在桌面上的羽静,吃惊的说:“哎呦!这里还有一个客人,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太吵了?” 羽晴摇头说:“不碍事,她是我妹妹,偶尔来店里帮忙。” 羽静听到有客人说她,只好强颜欢笑把头抬起来打招呼:“你好。” 妇人仔细看了她们的五官说:“到底是亲姐妹,确实是有些相似。”妇人对羽静点了点头,转头说:“芒果布丁好吃,下次能再多做类似的甜点吗?” 羽晴把钱找给妇人,把收银机合上笑说:“我回去好好的研究一下,有空常来。” 妇人打了一个手势,便和其他人转身出去店外。 羽晴把桌面收拾干净,空的马克杯用托盘端到水槽。 羽静伸长手从工作台取了一块干净的抹布,走到刚才那些客人面前把桌子擦干净。 羽晴直接在水槽前先把马克杯洗了一遍。 羽静擦完,仿佛力气用尽般,把抹布放在柜台上方,懒懒的坐下。 羽晴替她洗了抹布,用眼角瞥了一眼桌子,木头的桌子在夕阳斜光的照射下,浮上一层淡淡的水雾,她觉得不干净,又重新擦过一次。 姐妹俩相互对望了几秒,羽晴语气平稳问:“今天下午该不会是翘课吧!” 羽静摇头说:“不是。” 羽晴看到羽静眼前的咖啡杯空了,一并收拾干净,用抹布擦了擦,羽静只得抬起头来整个人驼背得如同老人般,接下来店内不会有常客,她开口:“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羽静发了一个下午的呆,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想起了信封袋,见店瑞安静不少,把它从包包里取出来,说:“给你,这个应该够店里暂时的花费吧!” 羽晴低头看了一眼鼓涨的信封袋,不解的问:“你哪里得来的?” 羽静低声说:“柳飞社长给我找了一个杂志社的平面工作,这是他们发给我的工资。” 羽晴惊奇:“这是好事,怎么你看起来这么沮丧?” 羽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知道我的朋友徐觅吗?她就是做这个工作,自从我得了新人封面,柳飞社长一直要栽培我,把她晾到一边,今天中午,还打算把我签进云祥公司!”她回想:“最近我们说的话少了,她肯定觉得是我抢了她的工作。” 羽晴恍然:“原来如此,你们谈过了吗?” 羽静说:“她对我十分冷淡,简直是跟陌生人一样,我该怎么办?” 羽晴问:“你签约了吗?” 羽静摇头。 羽晴笑说:“没有你怕什么?跟她说清楚呀!” 羽静看见姐姐一副光明坦然的模样,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她害怕的问:“你觉得她会听我说吗?” 羽晴坐在她对面,正色说:“听你这样说,她心里肯定是介意的,把话挑明让对方知道你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很好吗?不过真要是好朋友,你还怕说出来的话她不能够理解吗?” 羽静细细思考觉得姐姐说的话没有错,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低头取出手机,找到徐觅的部落格,她忘记了在上头留言,明天就是周四晚上,那人今晚一定会看到她的留言,若是对方还想挑事,肯定会再次出现在电脑教室。 她一边发信息一边觉得自己替徐觅做了这么多,若是跟她好好解释,或许徐觅会懂她的,就像姐姐说得那样,一切只是她想多了。 发完信息之后,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准备离开,此时,珍珠和徐觅肯定是在公寓。 羽晴急忙喊住她,把信封袋推给羽静:“等等,这个你拿回去。” 羽静皱眉问:“为什么?” 羽晴解释:“你看店里现在有客人了,我暂时还撑得过去,这是你的,应该放你那。” 羽静脸色不悦的嘟起嘴。 羽晴知道她恢复正常了,笑说:“你放心,等到那天我真的不行了,一定会跟你说的。” 羽静只好把信封袋放回自己的包包说:“好吧!”她朝店外看了一眼,傍晚的天色暗得很快,这个时候回去,徐觅估计还没休息,说:“我先回去了。” 羽晴目送她走到店门外,坐在玻璃窗旁的位置,慢慢欣赏玻璃外的天色渐渐转暗。 第六十八章 争执 羽静赶回公寓时,客厅传来电视播放的声音,她在门边深吸一口气,用钥匙打开门,徐觅和珍珠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两人不经意的把视线从电视挪到她身上,徐觅那双冰冷寒霜的眼神,如同一道锐利的刺人的刀,划过她全身上下,下一秒,她冷漠的盯着电视荧幕,一句话也不说。 珍珠倒是热情:“回来了?今天下午去了哪里?” 羽静把鞋子脱下搁在鞋柜上,趿了一双室内拖鞋,小心翼翼的先回到房间放背包,再缓缓的走到珍珠身旁坐下,珍珠坐在她们中间,感觉到两边有一种不对称的压力,她随手拿一包零食交给羽静问:“吃了吗?” 羽静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吃,她接过来说:“谢谢。” 打开零食包,包装袋发出一阵响亮,徐觅皱了皱眉头,把腿盘在一起,不满的扭动身体。 此时的客厅,只有电视喇叭播放的声音,三人坐在长沙发上,虽然还有一点空余位置,徐觅身上散发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让珍珠和羽静正襟危坐的不敢乱动。 珍珠虽然把眼睛放在电视上,还是忍不住用余光观察徐觅的表情。 羽静方才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刚才还想着要诚心的对徐觅坦白,怎么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觅倒是自在的上下交换叠腿,她挪了挪下巴,对珍珠说:“你看那个女主角,就是太相信了旁人,现在连被人陷害都不知道。” 珍珠讪讪的笑说:“不过是电视,别太在意。” 徐觅轻轻哼一声道:“有人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如果不常看看电视,多学点经验,怎么让人陷害的都不知道。”她说到一半,客厅的氛围冷冽的如冬日的寒雪:“先是加入摄影社,再来跟我一起同床共眠,我还当你是好朋友。” 徐觅把话挑明,在一旁的羽静再也忍不住:“我姐因为工作的关系要暂住一阵子你也是知道,当初你也答应我的。” 徐觅绷紧脸上的神经:“谁知道你自由进出我的房间有没有其他的意图?不然,你怎么能够如此轻易掌握摄影技巧,得到柳飞社长的赏识?” 羽静转过头:“自从你不愿意我跟你一起睡,我不就在自己房间打地铺了吗?” 徐觅愤愤的从鼻子哼出一口闷气:“你是把我利用完随手扔一边了吧!”她顺手从沙发上取来手机,解锁荧幕说:“你在我背地里做了些什么你自己清楚,这是什么?” 珍珠把手机接过来,看到徐觅的部落格底下的留言,在安静留言的下方,已经有许多网友替她支援加油,还有猜疑事情的真相,在一个小时前,羽静使用自己的匿名也在部落格留言,珍珠心平气和的念出来:“你不是她的好朋友怎么知道她好不好相处?有本事直接报上自己的名字!守护的小星星。” 徐觅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你这样说是不是在挑事?施羽静,如果你没有把握知道对方是谁,你敢这样说?那个用安静的匿名该不会也是你吧!” 羽静没想到徐觅会如此联想,反驳:“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毁谤你,之前你的部落格刚开始时,我也是替你到处宣传加油,为什么要刻意说你的不是?” 徐觅义正言辞:“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不能直接把心里的话说白了,现在你得了新人封面,正吃香得很,除了我,有谁会挡你的路?” 羽静诧异:“从以前到现在,从来不是我自愿要加入摄影社。” 珍珠在一旁缓颊:“是呀!是我拉羽静进摄影社的。” 徐觅笑了出来,说:“难不成是我刻意想错了?”她说:“你知道柳飞社长喜欢喝咖啡,于是故意送你店里的咖啡给他喝要讨好他,在社团里显摆,不就是为了想得到更多的工作机会吗?” 羽静深吸一口气,才发现喉咙被一股干涩的空气堵得难受,她说:“我是故意的,可是我是为了我姐店里的生意,希望能借由柳飞社长来打广告,跟摄影完全没有关系。” 徐觅说:“你说的话一套一套的,完全没有破绽,是不是先前早已经想破了头呀!”她轻笑:“既然话都已经说白了,你不就是为了你姐的店没有生意,要想办法抢平面工作来弥补亏损吗?” “我刚才确实去了我姐的店里,还把赚来的钱给她,可是她不收,现在咖啡店刚刚有起色,是不需要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赚钱。”羽静说到一半,霍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两眼直直的毫无畏惧对着徐觅:“我的为人你是知道,你觉得我会用这样的心机吗?” 徐觅咬牙切齿:“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真是你一个人做的,被人看穿也没必要恼羞成怒。” 珍珠见情势不对,急忙双手高举:“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都别说了。” 徐觅冷笑一声,斜眼瞪着羽静,目光锐利如锋芒的剑般,被中间的珍珠拦了下来,她说:“今天中午看到合约了吧!整个社团都知道柳飞社长要签下你,还不敢说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羽静双手紧握,脸上的表情颤抖的不受控制,露出七分委屈:“你去问问柳飞社长,合约我根本没签。” 徐觅似笑非笑,嘴角凝成一朵冰冷的寒花,并发出阴冷的气息:“你可以现在不签,谁知道你今天跟我说了这样的话,明天会反悔呢?” 羽静受不了这样的屈辱,眼眶泛起一道泪光,鼻腔一阵酸楚从胃里翻了上来,竟然连舌头都不听她的使唤。 珍珠正色说:“徐觅,羽静跟我们相处了这么久,她不会这样做的。” 徐觅把头一侧,不愿意听进去任何一个字,她站起来,吞了几口口水,鼻子忽然红润的说:“我就是太相信你才会把自己弄成今天这个地步。”徐觅带着鼻音说:“施羽静,一人做事一人担,如果真是你做的,大不了直接跟我说,我还会佩服你,可是你现在畏畏缩缩的,又在我背地里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实在可耻。” 不等羽静说话,徐觅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力的关上门,那声巨响,如同打在她的心脏,停了好几拍,血液停止了流动,手心沁出冰冷的汗水,时间仿佛停止下来,耳鸣得听不见电视播放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触碰她,羽静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身子颤抖的厉害。 珍珠满脸忧愁的看着她:“羽静,徐觅她不过是一时想不开,千万别跟她计较,改天我找她谈谈,你可千万别把今天说的话往心里去?” 羽静感觉眼眶里有一道温热的泪水,沉重的从眼角滑落在脸颊,在下巴聚集凝结滴了下来,她只是对着珍珠点点头,哽咽轻声说:“我回房间休息。” 珍珠点头,心里十分不踏实,客厅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关上电视,无力的坐在沙发,一切都来得太快太急,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还是没办法缓解刚才争吵带来的冲击。 第六十九章 寻找真相(上) 电脑教室位于计算机系旁边的一栋两层楼高长方形建筑,前方有一排静止不动的棕榈树,在月光的笼罩下,投射于柏油地面上的剪影,如同碎了的残肢断叶,经过的学生们,融入在这一片灰黑的布景中,宛如皮影戏的人偶轻易的穿梭其中。 在夏末的季节里,日落后的夜晚依稀有凉风轻轻拂过,带走人们身上的暖意。 念祖从远处跑了过来,急忙得扬起一阵风,吹干了羽静脸上的泪痕。 羽静背对着路灯说:“走吧!” 念祖喘着气拉住她,缓了一口气问:“你今天没上课?” 羽静低眉垂眼问:“你怎么知道?” 念祖看不清在路灯下的羽静,黑影遮盖住半张脸,他说:“我今天上午特地去教室找你,结果没见到你的人,反而是姐姐过来跟我说,她说打手机找不着你?” 羽静试着不带任何情感问:“珍珠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耸肩:“什么也没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羽静摇头转身说:“我们快去吧!电脑教室要开了。” 念祖跟在她身后,还记得姐姐的叮咛:“我姐要我提醒你,有空回她电话,让她知道你是平安的。” 羽静径直往前走,念祖不放心,跑到前方拦住她:“现在还来得及,你打通电话给她。” 羽静稍稍停下脚步,目光无神的盯着柏油地面说:“我现在跟你在一起不是挺安全的吗?等这件事办完,我自然会回去。” 念祖不再阻止,他们走到二楼,一整面的毛玻璃透着微弱的光亮,电脑教室的灯被工读生打开,他们刚好是第一个走进去的。 工读生见到念祖笑说:“今天这么早?” 念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是呀!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要调查?今天特地过来看看。” 工读生指着靠近玻璃这一面说:“上次你让我查的ip地址是靠近门边的第五台电脑,大部分的人进来都坐在这附近,你们如果不想让人知道,可以坐里面一些。” 念祖举起手说:“知道了。” 工读生翻开签到簿例行公事说:“在这里签字。” 念祖低着头签完字,把笔交给羽静时,羽静翻了翻先前的签到本子,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心里并不确定,她在念祖签字的下方随意签上其他人的名字。 他们走进去,在最里面的角落坐下,只要他们把头一低,基本上不会有人发现。 念祖心里觉得不踏实,说:“待会我送你回去。” 羽静把手撑在桌面,敷衍的答应了一声。 念祖侧过头来,电脑教室的灯光明亮,一眼就发现神色有异:“你今天是怎么了?眼睛肿的跟鱼眼泡似的。” 羽静摸摸自己的眼皮,确实肿的比平时还大,从昨天跟徐觅吵完架偷偷的在棉被里偷哭,后来姐姐羽晴回来时,还要装睡,根本哭得不过瘾,也睡不安稳,等到早上羽晴出门之后,她仔细想了想,心里觉得十分委屈,又埋在棉被哭了一会儿,等到照镜子已经来不及,干脆不去上课了。 她随便搭口说:“你不懂,这是最新流行的妆。” 念祖疑惑的问:“什么妆,我怎么没见过?” 羽静瞥了他一眼说:“今天最流行的呀!你没看徐觅画过吗?” 念祖无趣的回答:“我怎么有空搭理她呢?” 羽静心里一沉,想起念祖先前可能是喜欢徐觅,近来他们接触的时间比其他人还多,昨天徐觅还跟她吵架,说她的一切都是被她给夺了过去,万一念祖因为跟她在一起久了,不喜欢徐觅,不就印证了徐觅说的话吗?她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有兴趣,明天可以找她详谈,她会告诉你。” 念祖坦白:“我跟徐觅学姐没什么好谈的。” 羽静冷漠的回答:“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聊的。” 念祖吃了一惊:“你答应事成之后要请我喝咖啡的。” 羽静白了他一眼:“别你呀我的喊得那么亲密,以后叫我学姐,懂不懂得尊敬?” 念祖停顿了一会儿,发觉羽静脸色不对劲,他正色问:“吃炸药了吗?怎么我今天说不到一句,你像是要炸锅似的。” 羽静把手撑起来,目光灼灼对他说:“是,我现在正缺有人点火,你少说几句。” 念祖从来没有见过女生在他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在一旁安静不语,他低头思考,还是别亲自点上这引线的好,从姐姐珍珠担忧的神色来判断,或许她是知道的,过了今天再问也不迟。 羽静还以为念祖会多问几句,她正憋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如果他缓下心问她,或许她一张嘴,把心里的不满一倾而快,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两人的心中堆满许多委屈时,一群人热闹的出现在电脑教室的门口,原本寂静的教室里顿时充满欢笑。 五个女生站在电脑教室的门口,说话:“哎呀!今天练习得这么晚,累得我手都举不起来。” “你少抱怨了,不是还有一个月要比赛了吗?精神点。” “练习倒还好,谁知道老师也不体谅一下,知道我们要比赛还出什么作业,哪里写得出来?” 她们说到一半,让工读生给拦了下来:“你们记得签字。” 那群女生停在门口,在签到簿上签完字之后,大喇喇的走到靠近窗户边的位置坐下,趁着打看电源的空闲,其中一个人说话了:“不是团体分组吗?你的程序写不出来不是还有小组不罩着吗?” 坐在她身旁的人叹了一口气说:“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们这一组最厉害的也不过是王蒙,哪像你,班上的两个精英都在你这一组,太不公平了。” 那人笑了出来说:“那也要看个人的本事,当初分组时,我已经提前跟你们说过,要快狠准,等到你们想起来要跟谁一起时,人家早就把你落在一旁了。” 坐离最远的其中一个大声说:“你可别听她乱扯,谁不知道班上的陈磊喜欢你,早就私底下替你留一个位置,像我们这种没爹没娘疼的人,多少还是靠自己。” 其中有一个人叹了一口气说:“别扯了,快点把作业写完要紧,明天上午还得交呢!”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最后都安静下来,羽静透过桌上摆放的荧幕间的缝隙偷偷看了过去,她们穿的是拉拉队的制服,头发全部扎成马尾,一股清流之气在电脑教室特别显目。 羽静隐约看得见坐在中间的那个人,她的手纤细有如竹竿,利落的在键盘前敲打引起旁人的注意,身旁的人把头往她这里一探,笑说:“又在不务正业。” 听到的人笑了出来说:“想必是作业都写完了。” 坐在中间的那个人把挡在她面前的人一拨,说:“别挡,我办正事呢?” 她们的头微微晃动,羽静从这一条缝隙清楚的能看见,那张脸,是孔丽娜。 第七十章 寻找真相(中) 她们一进电脑教室,可以容纳五十个人的座位,零星坐不满十个学生,原本沉寂安静的空间刹那有了生气,连空气中都充满一股青春活力。 被孔丽娜推开的同学嘲笑:“办什么正事?这不是在上网吗?” 孔丽娜用食指放在唇边:“嘘,小点声,想让旁人都听见是吗?” 旁边的人嬉笑声停了下来,正经问:“你都在部落格留言了,还不放手吗?” 孔丽娜眼角闪出一道锐利的目光,理直气壮:“放手!当初我不过是一个工读生,离开学不到半个月,她怎么就没想过要放过我呢?”她的指尖用力的在键盘上按了一下,冷笑:“我不过是用了一点小技巧,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坐在她一旁的同学和她一起看电脑荧幕,诧异:“哎呀!徐觅的部落格关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孔丽娜阴冷的笑说:“估计是要止住谣言,你不知道,她这样的公众人物,最怕流言蜚语。” 坐在另外一边的同学也凑了上来说:“这样是没戏了。” 孔丽娜沉吟了一会儿思考,当初找到施羽晴的妹妹施羽静,才发现她在学校默默无名三年,只是平民老百姓一个,无一处可击破,身世虽然不错却不能成为她的致命点。 不过她的朋友确实是不同凡响,林珍珠是副校长的女儿,不能随意乱动,徐觅倒是有一掣肘,她很早便是公众人物,可以轻易的从此处下手,因此,她刻意在徐觅的部落格留言,还取了一个匿名为安静,若是徐觅的心思再细腻一些,肯定会怀疑安静的背后又可能跟施羽静的名字有关系,她这样天衣无缝的计谋,可是想破头了好几天。 可是昨天晚上睡觉前,刻意用手机上了徐觅的部落格,发现冒出一个守护的小星星的匿名,从言语来判断,估计是看不惯留言的人而为之,又或许是真的施羽静。 她原本想今天晚上上网,利用学校的电脑继续加大力道发布留言,令人奇怪的事,徐觅的部落格居然关起来?代表她们的确注意到,这倒是一件好玩的事。 孔丽娜嘴角微微一瞥,笑说:“好戏在后头呢!” 旁边的人低声说:“我听说最近徐觅的工作丢了,平时可没那么容易见到她,现在整天在学校晃悠。” 孔丽娜浓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一报还一报,只要不惹我,我也不会刻意去招惹谁,谁对不起我,我肯定加倍奉还。” 刚说完,她眼角映出一团黑影从身后猝不及防的窜了出来,用力的推她,她一个重心不稳,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倒在一旁的同学脚边。 羽静偷听到她们的谈话,实在忍无可忍,凭着一股劲跑过去,看到电脑荧幕上方出现徐觅部落格关闭的通知,指着她骂道:“徐觅是招惹你了吗?你的心眼这样坏。” 孔丽娜挪动了一下,发觉自己摔得站不起来,她恶狠狠瞪着羽静说:“我也不怕你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谁让你姐做见不得人的事。” 羽静的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我姐不是这样的人,你别含血喷人。” 孔丽娜站起来,揉着发疼的臀部说:“我敢承认是我说的,你姐呢?我估计她现在怕得躲在家做缩头乌龟。” 羽静一时气急攻心,眼前顾不了这么多,想要扑上去,念祖在一旁急忙抓住她喊着:“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羽静挣脱他伸手要挥过去说:“魔鬼,我现在就要打这只魔鬼。” 孔丽娜站起来咬牙切齿:“好哇!你们要打是吗?我们五个人不见得打输你们。” 羽静心里更气,念祖到底是男生,一把抓住羽静不让她出手打人,两人在纠缠之间,一个倾斜,念祖的手肘又推了孔丽娜,孔丽娜整个人往旁边倾倒,在她身旁的人并没有预料到她的举动,来不及用手托住她,结果整个人跟着往后跌,旁边的椅子跟着跌了一排。 在门口的工读生听见声响大喊:“发生什么事了?” 羽静见状也愣在原地,连举起的手都忘记放下,念祖依旧紧紧抓住她不放,两人的视线放在扑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耳边一阵哀嚎,孔丽娜的朋友跑到她们身旁问:“要不要紧?” 孔丽娜两手撑在地面一时站不起来:“我的腰。” 羽静看见眼前凄惨的景象,刚才的锐气顿时消失,害怕的问念祖:“怎么办?” 念祖抓住她的手说:“跑呀!” 羽静被念祖拉住手腕,两人跑到了校门口外的转角巷子口,羽静喘着气说:“我跑不动了,让我歇歇。” 念祖松开她,回过头来仔细的望了望,双手叉腰说:“应该是没人跟上来。”他上气不接下气,急忙道:“我说你怎么回事?刚才差点跟人打起来了。” 羽静让他一说,觉得自己刚才确实冲动了点,她嘴上辩解:“你不知道她太过分了,刻意在徐觅的部落格毁谤她,还刻意误导徐觅怀疑我,你说这人可恶不可恶?” 念祖低头整整衣服说:“我还以为你只不过是想知道是谁,如果你想抹去在徐觅学姐部落格上的留言,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 羽静这才想起念祖是计算机系的,她瞥瞥嘴,总觉得自己近来受的屈辱实在是不值得,方才的心跳快得让血液快速流动,连在眼眶涌起的泪水都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念祖慌张道:“你怎么哭了?” 羽静两侧的鼻翼一张一合,激动哭说:“你们仗着自己会这些,就可以这样随意欺负人了吗?” 念祖着急:“我没欺负你,你看都这么晚了还特地陪你找人。” 羽静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眼眶浮上一层透明的薄翼,一眨眼,泪水满溢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抽抽噎噎:“可是…可是她们以为事情都是我做的。” 念祖走近羽静,在阴暗的视线下看不清楚她红肿的双眼,只见她的下巴边缘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子掉落,他伸手想替她抹去,泪水掉在他的虎口处瞬间冰冷,又觉得这么做不合情理。 羽静从昨天憋了一肚子的冤屈,正无处可说,找到孔丽娜这个罪魁祸首,终于可以发泄内心的委屈,她吞了一口口水,含着浓厚的鼻腔解释:“徐觅不理我,连你姐跟我说话都冷冷淡淡,她们都以为是我故意抢走徐觅的工作。”她不自觉靠了上去,在他的肩膀大哭:“你说,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念祖僵持不下的心顿时化开了,借着月光看到羽静轻柔温顺的头发发出润华的光泽,淡淡的发香扑鼻而来,他的脸微微感觉到羽静闷着哭冒出的热气拍打他的皮肤,他只是伸出手轻抚羽静的背安慰:“她们不懂你,我懂的。” 第七十一章 寻找真相(下) 上午第一节课刚开始,教导助理出现在教室门口,在老师点名前,把施羽静喊了过去。 羽静茫茫然的望着约莫二十出头年轻的助理,她带着一副透明眼镜,清汤挂面,一双沉静的眼珠子看不出来意。 经济老师只是目送羽静出去,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不安的躁动起来,等到她走出教室门口时,老师用手掌拍着桌子:“我们开始上课!” 教导助理话不多,她垂着头,用食指推了推透明的镜框,她轻声:“跟我走。” 羽静刚开始还没意会过来,走到一半忽然间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是孔丽娜向教导主任告状呢? 教导助理走路的时候,带起白色裙摆轻盈的飘扬,如同海边拍打的波浪,羽静跟在她后方追赶,一直到转角时,教导助理先出现在门边。 羽静一眼望见孔丽娜手臂包裹白色的纱布,她诧异的把目光停留在上头,不觉得昨天发生这样的事,会把孔丽娜的手伤成这样。 孔丽娜尖锐的目光刮在羽静身上,说:“就是她打我的。”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教导主任身后出现,念祖心急的解释:“不是她打你,是我打的。” 羽静诧异的望着他,没想到他会如此护着自己。 孔丽娜用另外一只手扶包裹白色纱布的手臂,哭丧着脸说:“她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这样护着她?你是副校长的儿子,别以为这样教导主任不能办你!” 教导主任方正的脸,正义凛然的模样,听到孔丽娜如此一说,烦躁的挥手:“行了行了!”转头问:“你是施羽静吗?” 羽静轻轻点头。 教导主任把旁人支开,说:“跟我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羽静从来没有遇过如此情况,尤其是她看到孔丽娜的手受伤成这样,是她始料未及,心里开始慌乱。 念祖正经说道:“不关她的事,我听说有人刻意在徐觅的部落格上毁谤她,一时气不过,跟她动手,不小心推了她才受伤。” 教导主任皱眉:“徐觅,你跟徐觅什么关系?” 念祖说:“她是我姐的朋友。” 教导主任转身面对念祖,严厉的指着念祖说:“我不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难道你不怕我跟你父亲说吗?” 念祖迟疑了一下,他顿了顿说:“你处罚我吧!都是我做的。” 孔丽娜站起来,另外一侧的腰牵扯到神经,她用手摸了一下腰椎说:“林念祖,你不知道说谎是要被惩罚的吗?即便你要袒护施羽静,也不能玷污了你大学的名声。” 念祖倒是无所畏惧:“这不是你的本意吗?要刻意破坏施羽静身边朋友的名声。” 孔丽娜立即反驳:“我吃饱撑着吗?” 念祖转头对教导主任说:“只要打开徐觅的部落格,相信你的留言还没被删掉,仔细查查不就得了? 孔丽娜那张俏丽的脸庞忽然间抽蓄了一下。” 念祖轻笑:“如果不是你发的,昨天晚上我们怎么可能会寻线找到你呢?” 教导主任肃穆的捕捉孔丽娜些微的神情,仿佛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孔丽娜嘴角一瞥:“我不过是平时关注徐觅的部落格,在上头留言,你何必过于认真?” 羽静听到这句话生气:“徐觅的工作都快要不保了,要不是你的关系,她能这么难受吗?” 孔丽娜愤愤的转头:“你姐还不是一样,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念祖讪讪的笑了出来:“你终于承认了是吧!” 孔丽娜抿嘴:“是我又如何,打人的可不是我。” 羽静看到她不可一世的模样反驳:“你没打人,可是你在网路上的留言跟一把锐利的剑刺入人的心脏有什么分别?”刚说完才发觉自己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的夺眶而出,她赶紧拭去,极力把情绪压抑住。 孔丽娜语气刻薄带着不可饶恕的口吻:“别以为哭能息事宁人,我的手还要你赔给我,万一耽误到拉拉队校外比赛,到时候不能取得好成绩,看你怎么办?”说完,她含泪委屈的抹去眼角还未流下的泪水。 教导主任对于这般哭哭啼啼的感觉到不耐烦,说道:“好了!施羽静,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羽静扬起头来,刚好对上念祖的视线,两人相互对看了一眼,念祖急着说:“是我做的,跟她没有关系。” 教导主任用力呵斥:“林念祖,你再如此坚持,我让副校长过来直接跟你谈。” 听到这样的话,教导室内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羽静深吸一口气:“我说。”她微微蹙眉说:“我是想追查到底是谁在徐觅的部落格乱放消息,后来追查到是孔丽娜所为,而且她对我姐一直有误解,那天我听到她们背后议论,一时气愤之下推了她,没想到她跌到在地,念祖劝我的时候,又不小心推了她一把,可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严重,还把手弄伤。” 孔丽娜低声哭说:“主任,你看她承认了,可要严惩这样的行为,万一今后还有其他人效仿这可怎么好?” 念祖情急之下,走进一步说:“最后那一把是我推孔丽娜的,要怪的话,就处罚我吧!” 羽静忙说道:“主任,是我的错,你惩罚我吧!跟念祖没有关系,要不是他在,事情可能更严重。” 教导主任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事可大可小,罚你二十小时的劳动扫除。”他转头对念祖说:“你也是,说话不诚实,去闭门思过。” 孔丽娜生气的拍了桌子说:“怎么可以就算了。” 教导主任低头看了她那只裹紧的手臂说:“看来你的手没事。” 孔丽娜顿时涨红了脸。 教导主任指着孔丽娜说:“原本以为你的手不方便,既然如此,那就劳动劳动思过,你是计算机系的,更要以身作则,不能以自身的能力来欺侮旁人,这是不道德的事,知道吗?孔丽娜。”教导主任转身对念祖斥责:“还有你,我会把这件事跟你父亲说,你回去好好跟他解释。” 孔丽娜不服气的双手叉腰,怒气全写在脸上。 教导主任和缓解释:“这次就当是意外吧,还有谁不服从?我们只好找双方的父母亲来处理,你们已经大四即将面临毕业,好好的读完这一年,未来还有更艰难的事等着你们。” 孔丽娜一听要找父母,自己也十分不愿意,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就按教导主任的意思!” 等到孔丽娜出去,羽静对于教导主任轻判心里非常感激,她走到教导主任面前说:“谢谢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说:“你是施羽晴的妹妹吧!” 垂着头的羽静顿时抬起了头来,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教导主任见旁边无其他人,低声说:“你姐先前在学校也是有名的人物,你是她妹妹,应该好好跟你姐姐学习,千万别给她添乱,知道了吗?” 羽静默默的点头答应:“知道了。” 第七十二章 理清真相(上) 羽静自从一个上午被喊出去再也没有回来,珍珠和徐觅中午吃完饭想要到摄影社看看,走到一半,看到社团大楼前方的广场,上面是摄影社最新的展览,最醒目的新人封面已经不见了,其他的相纸完好无缺的摆在原来的地方。 珍珠拉住徐觅问:“你看羽静的照片被收起来了。” 徐觅眼睛淡淡的扫一眼,心里虽然讶异,无所谓的说:“收起来就收起来,是迟早的事。” 展览的旁边有一个资深的摄影社员,正在检查其他的部分是否有疏漏,既然有人检查,代表新人封面被撤换是刻意的,他一眼发现到了徐觅,跟她颔首打一声招呼。 珍珠不放心,拉着徐觅问:“你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徐觅脸上虽不情愿,还是缓步上前问:“展览什么时候撤下来?” 那人穿着简单的上衣和牛仔裤,头发蓬松带着一个黑框眼镜说:“一个月,下个月轮到素描社。” 徐觅面无表情,不经意的提起:“怎么还没轮到下一轮的展览,新人封面就不见了,是不是照片有什么缺失?” 那人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摇头:“不是。”说到一半,那人左顾右盼,小声的说:“徐觅,你可别在社长面前提起这件事。” 徐觅被他的举动也觉得疑疑惑惑起来:“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一开始顾忌是珍珠,后来也觉得没有关系,解释:“前天社长兴高采烈的找新人封面的羽静,听说是要签约,可是羽静把社长奚落了一顿,惹得社长不开心,你说不签就不签,还扯别的做什么,昨天经过展览前,就让我们把新人封面撤了。” 徐觅问:“柳飞社长人呢?” 他说:“听说出去了。”又在徐觅的耳边叮咛:“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切记,别在他面前提这件事。” 徐觅和珍珠对看了一眼说:“知道了。” 走进摄影社,里面全是徐觅认识的社员,她转头看了一下发现暗室的门是敞开的,透出白色的光影,她们走进去,徐觅环顾周围,除了这次迎新活动的照片之外,其他的作品基本上徐觅都是认得的,代表近来柳飞单独拍摄的作品减少,她还以为能够再看到几张关于羽静的,没想到一张也没有。 珍珠在角落发现了一张卷起的相纸,她摊开来看了一下,是羽静的新人封面,她们相互使了眼色,徐觅说:“先放回去!” 珍珠把相纸卷起来,重新放回原位,摄影社外面进来一群成员,刚才安静的氛围忽然间松动。 暗室旁的教室忽然间热闹起来,他们搬动木头椅子在地上顿顿的发出声响,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其中一个女生大喇喇的问:“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念祖被教导主任找过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不知道是怎么了?” 珍珠听见念祖的名字顿时瞪大双眼,走到暗室的门边,想听得清楚些。 外头的骚动慢慢安静下来,才有一个女生说话:“我听说在电脑教室打工的小明说,昨晚念祖跟一个女生在电脑教室跟人差点打起来,还把人家的手臂打成骨折。” 一阵惊呼:“有没有这么严重?骨折还能出院?” 女生解释:“这我是不知道,不过纱布肯定是缠着的。” 如此震惊的消息让她们都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有人说:“念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是不会,念祖是跟她姐班上的一个人走得近,应该是受到他人的指使。” 珍珠皱起眉头,看了徐觅思考,想起来上午羽静被找到教导室,或许跟这件事有关联,立刻恍然大悟起来,她们口中说的有可能是羽静。 正在疑惑间,其中一人忽然压低声音:“小明在电脑教室工读,他听念祖说,好像是有人利用电脑教室其中一台电脑,在徐觅的部落格发布不实消息,他们为了要追查到底是谁乱发消息,在电脑教室埋伏,当场人赃俱获,结果跟念祖一同来的女生情绪失控跟对方起冲突,上午教导主任把他们都找了过去。” “念祖的姐姐不是也跟徐觅同一班吗?那人该不会是徐觅吧!” “不是,徐觅难道小明会不认得?小明说那人不是。” “虽然不是,可是他们是为了追查徐觅的部落格,说到底跟徐觅也有关系。” “徐觅最近的是非太多,今天上午我特地上网看了一下,她的部落格早就关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惹到了谁?” “听说是拉拉队队长孔丽娜学姐?” “徐觅学姐跟孔丽娜学姐有什么关联?” “你看,如果不说林珍珠学姐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徐觅学姐在国贸系算是公认的系花,孔丽娜学姐在计算机系也是出名的系花,两个系花在一起,能和平相处?” “你这样分析没有错,可是她们平时就不是一路人,怎么会狭路相逢?” 摄影社里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有人解释:“我也不清楚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有冲突,不过我真为念祖抱不平,打人可是要记过的。” “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吗?主动打人的应该是她才是,要记过的话,应该轮不到念祖吧!” “那要看看教导主任的判断,或许他今天心情好,大家都没什么事,要是他心情不好,或许每个人都吃上一记大过也不为过。” 珍珠头脑一阵晕眩,碰到了旁边的海报,海报应声跌倒在地,引起教室人的注意,教室的人纷纷警觉起来,安静不语。 徐觅心里的震惊不亚于珍珠,她没想到羽静居然私底下替她做这些事,或许是为了自己的清白,可是还跟对方发生冲突,她认识的羽静不可能如此鲁莽,一定是跟她有关系。 她发现行踪曝露只好出现在暗室的门口,坐在椅子上的学妹们都低下了头,她们不知道羽静是谁,只好问起念祖,徐觅毫不在意的问:“谁知道念祖现在在哪里?” 其中一个学妹头垂着头,低声说:“刚才看到他们在计算机系旁的走道做打扫工作。” 徐觅神色难掩惊讶问:“怎么会在哪里?” 坐在靠近门边的学妹说:“教导主任处罚他们做打扫工作二十小时。” 珍珠紧张问:“记过了吗?” 学妹们摇头细细的回答:“不清楚。” 珍珠压抑忍不住心中的波澜,慌张的走到门口跑了出去。 徐觅瞄了在场的人一眼,从她们的神情来判断都是没有恶意,她淡然说:“你们别把这事到处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第七十三章 理清真相(下) 孔丽娜顶着中午的烈日下感觉到浑身难耐,尤其是手里的竹扫帚,生出骨节的地方特别割人,加上左手绑着厚实绷带,活动特别不方便,她愤愤的把纱布松开,露出白皙的皮肤,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上头特别的耀眼,隐约可见这一层肌肤之下有一道淡淡的青色淤痕,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不适。 再装下去,拉拉队的指导老师或许会因为她的伤而取消她的资格,她把纱布扔在地上,一起跟着飘落的叶子扫在一块,旁边还有羽静和念祖,他们安分的低头勤奋的扫地,从小到大,还没人让她拿过扫把,怎么今天会落到这样的地步?越想越气,她把扫帚丢在地上,走到羽静的面前说:“明明是你不对,这一区的交给你,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羽静自知理亏,她没有搭理,只是低头继续扫地,等到孔丽娜走了之后,念祖来到羽静的身旁说:“你累了去一旁休息,这里交给我。” 他伸手要取羽静手中的扫帚,让她给躲了过去,她说:“对不起,不小心害到你。” 念祖从来没有见她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生出怜悯之心:“没事,你看,教导主任不是能明辨是非吗?” 羽静皱眉说:“那是因为你的缘故,他不想把事情弄大。” 念祖理智回答:“教导主任和我看过她的病历表,明明没有明显的外伤,她却把自己包成这样,不是要讨点同情是什么?”说到一半,他挪了挪下巴,朝远处走开的孔丽娜说:“你瞧,她的伤根本不要紧,还不是想惹事,教导主任处理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难不成会随便让人给骗了。” 羽静低头想想也对,她微微扬起嘴角,心里的挂碍终于松开一些:“念祖,谢谢你,刚才我实在是太紧张,根本说不出一个字,要不是你在,说不定便宜都让她给占了。”她说:“而且,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才全部推说是你做的,可是我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所以只能实话实说。” 念祖被她一捧,整个人不知所措,他摸摸头说:“哎呀!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他手里的扫帚在地面上挥了两下说:“以后你有什么事找不到人说,可以找我商量,千万别一个人意气用事。” 羽静轻轻笑了出来:“一次还不够吗?哪里有下次?” 念祖语塞:“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帮我当好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我可以替你分担。” 羽静快速挥动手里的扫帚:“别说话了,我们得快点,下午还有课呢?” 他们分成两侧,一人一边打扫,午后的人减少,树旁边的棕榈树安静的立在一旁,阳光穿过树叶投射在柏油地面,地面上稀疏的阳光投印在他们身上,形成细碎的剪影。他们挥动手里的扫帚,飒飒如同风拂过树枝轻舞的婆娑声。 羽静额头上的汗水从毛细孔冒了出来,心里产生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还来不及一一梳理,也无从仔细去分析自己当时的想法,不过事情终究告一段落,至少她无愧于心。 念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角,虽然没有细看,不过他一直都在,他停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羽静觉得奇怪,扬起头来,看到了珍珠和徐觅,三个人似乎已经谈了一会儿。 她的身体像是触电般动弹不得,徐觅面无表情朝她这边笔直的走过来,近身一看,徐觅的眼眶浮上一层透明的薄膜,在阳光底下特别耀眼夺人,她紧紧蹙眉,朱唇微启:“你这个笨蛋。” 羽静朝她身后瞄了一眼,发现念祖和珍珠两人也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她理直气壮的说:“我怎么笨了,至少我还替你找到陷害你的人。” 徐觅毫无防备抽抽噎噎的哭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羽静看到她哭,心里受到感动,她忍住泪水跺脚说:“你哭什么,让教导主任知道,还以为我又欺负人。” 徐觅把眼泪抹去,那双盈满的眼眶中含着愧疚:“是我误会你了。” 羽静解释:“孔丽娜是因为对我姐有误会,才会把目标转向你,总而言之,还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受到无妄之灾。” 徐觅破涕而笑,清眉朗目间充满情谊:“自从进入平面媒体的工作,旁人对我的伤害还少吗?即便她摆明针对我,我也是不在意的。” 羽静明白,徐觅看重的是她们之间的情谊,她的眉间皱成一团:“可是你的部落格都关起来了。” 徐觅不在乎的说:“关起来就关起来,反正我现在的工作也少,大众也看腻了我,休息一阵子也好。” 羽静诧异:“这样不是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吗?你的生活来源怎么办?” 徐觅笑说:“珍珠替我在图书馆找到工读生的活,工资虽然不高,倒也适合我清闲的日子,而且我平日省吃俭用,外头还有几个认识我的经纪人,平时大家相处的不错,若是有好的机会他们会主动找我,勉强渡过几个月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羽静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下,脸上的阴霾倏地消失无踪。 徐觅脑筋一转说:“还有,孔丽娜这个人不好对付,如果经过这次她还不解气,今后有你好受的。” 羽静瞪大双眼无所畏惧:“来就来,谁怕谁,我倒是想跟她直接面对面,少拿旁人出气。” 徐觅意味深长的笑了出来:“大一的时候,她跟我较劲,想要取得柳飞社长的注意力得到新人封面而失败,估计她心里还是在意这件事。”说到一半,她看一眼羽静:“我对她算是有一点认识,估计是在你身上找不到着力点,顺便借这个机会报仇。” 羽静叹了一口气说:“反正这事她也是吃力不讨好。” 徐觅沉吟了一会儿,从刚才到现在都是谈论孔丽娜的事,她问:“新人封面被换下来了你知道吗?” 羽静眉间闪过一丝讶异:“不知道。” 徐觅按照柳飞的推理思考:“一般来说展览要到下周才结束,我没想到柳飞社长会提前把它撤下来?” 羽静低声猜测:“估计是我惹得他非常不高兴。” “我去帮你跟他说。” 徐觅转身要走,让羽静给拦了下来。“不用了。” 徐觅解释:“今后你们还是要见面的。” 羽静目光呆滞,露出些微的疲倦说:“顺其自然吧!最近事情太多,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徐觅捡起刚才孔丽娜的扫帚跟她一起打扫,两人愉快的把地面上的落叶扫在一块,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羽静忽然间想起一件事,问:“徐觅,你刚刚说我身上没有着力点是什么意思?是她不想对付我吗?还是她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她到底几个意思?” 徐觅举起扫帚往旁边让出一条路解释:“哎呀!我的意思是你太过于完美,她找不到突破口。” 羽静双手叉腰,把扫帚搭在肩上沉思:“是吗?可是我总感觉怪怪的。” 徐觅见她恢复成以往的样子笑说:“少胡思乱想,赶紧把眼前的事做完了要紧。” 第七十四章 推销(上) 徐觅周末特地早起,她约莫知道羽静的姐姐羽晴上午八点出门,早已坐在客厅等候,羽晴见到她时吓了一跳。 徐觅说明来意:“我有一个朋友常喝咖啡,待会想顺路去看看他,能跟你一起去咖啡店吗?” 羽晴睁着和羽静相似的双眼,点头说:“好的,可是店刚开,咖啡机必须要热机,估计要让你等一下。” 徐觅料到是这样,她笑说:“没事。” 徐觅听羽静说过好几次甜在心咖啡店的地理位置,去咖啡店还是第一次,铁门被拉开的那一刹那,透过玻璃窗往店里看,给人一种宁静厚实的感觉,和羽晴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 走进去细细的查看,每一处的装潢特别精致讲究,倒不是说花费的金额,是女主人的精细的巧思,在店里有两面墙,一面的壁纸贴上一棵树,棕色和青绿的颜色搭配在一起,色彩和缓,让人能够静静的立在前方百看不厌,连徐觅都忘了自己等了多久,羽晴已经把咖啡准备好递给她。 “我请你。” 徐觅摇头,把钞票放在柜台上方:“不行,我是羽静的朋友,今天又是你的第一次客人,为了讨个好彩头,还是别拒绝我。” 羽晴想想也对,把她的钞票收起来。 徐觅晃悠悠的来到振誉大学校园门口,徒步走进去,此时的学生特别少,走在校园里特别引人注目。 徐觅本人倒是不在意,来到摄影社,这个时间的社员最少,柳飞通常会独自一人在暗室充当工作室,她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声,打开门,柳飞正脸朝她这边,对于这个时间敲门的人也产生一股好奇心。 柳飞疲倦的神色间夹带一点兴奋:“你来了!” 徐觅提着纸袋,走到他的工作桌,看了一眼问:“最近没看你发表作品?” 柳飞抬眼回答:“跟你一样,遇到瓶颈了。” 徐觅嘴角轻扬,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把纸袋里的咖啡放到他面前:“我自己可不觉得,不过这么多天没工作,倒是清闲不少。” 柳飞看到厚纸杯上面印有甜在心三个字眼,想起了先前不知道在哪里喝过,问:“这家店在哪里?怎么最近常看见有人买?” 徐觅用手撑住下巴微笑的看着他:“你喝喝看,是不是很好喝?” 柳飞喝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让疲倦的舌头暖和了起来,先前喝过的味道从脑海中翻了出来,他满意的点头:“好喝,谢谢。” 徐觅意犹未尽看他又喝了一口,轻声说:“是羽静请你的。” 柳飞喝了一半的咖啡差一点呛了出来:“咳咳咳!” 徐觅见他这副模样捂住嘴呵呵的笑。 柳飞把刚才的不小心把咖啡渍弄到桌面,急忙抽旁边的纸巾擦拭,刚才和缓的脸色消失殆尽:“我的气还没消,你拿这故意堵我是吗?” 徐觅笑说:“看你这样我还挺解气的。” 柳飞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问:“是她派你来的?” 徐觅又重新抽了一张纸巾替他把没擦干净的地方再拭过一遍:“没有,是我自己要来的。” 柳飞一脸严肃:“你自己的事都还没完,还能管旁人的事?” 徐觅无所谓的回答:“我能有什么事?” 柳飞把桌面稍微整理:“昨天听其他社员说有人刻意在你的部落格攻击你,原本我还不相信,结果上你的部落格才发现关起来了,这事是不是真的?” “是,反正现在人气减少,关起来重整一下也好。”徐觅微微抬起下巴说:“倒是你,听说你新办的杂志要延迟?” 柳飞顺手握住咖啡杯,又想起是施羽静请喝的,咖啡杯已经离开桌面,不上不下的,尤其是徐觅挑眉注意他的举动时特别尴尬,他只好喝一小口,便把它放在远一点的地方:“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徐觅捡起一张相片,在手中把玩:“你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相信能过你的眼的人肯定是不错的。” 柳飞瞄了她一眼:“我怎么听出一股酸味。” 徐觅用手撑在下巴,无趣道:“再酸的醋我都喝下,如果当初你把话挑明,或许我还能帮你一把。” 柳飞老实回答:“我是有顾忌,毕竟我动了换人的念头。” 徐觅见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痴痴微笑的望着他:“你该不会喜欢人家了吧!” 柳飞浑身不自在:“要喜欢我早下手了,还等今天?” 徐觅张大眼对他挑眉:“不觉得长这么大有人和你作对是一件好玩的事?” 柳飞无奈的笑:“你要帮她说话也不用这样的方式,我不吃这一套。” 徐觅细长的柳月眉轻轻扬起,委屈道:“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她吧!” 柳飞注意到徐觅眼角瞥了一眼地上卷起的相纸做成的海报,静静的躺在角落,才经过两天而已,上层的卷纸已经出现一层灰,他恍然说:“要我原谅她的无礼可以,封面要再重新贴上去不行。” 徐觅难得见他退了一步说:“随便你。” 柳飞仔细的打量她,开始对她产生兴趣:“什么时候试镜?” 徐觅低头思考:“不试。” 柳飞试探问:“难道你不想争取我的杂志封面吗?” 徐觅坦然:“我是很想得到你的杂志封面,可是现在的状态不好,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吧!” 柳飞的眼神充满挑衅:“难道你就不怕我找到人?” 徐觅笑说:“你也说了,我没有准备好,即便是你掌镜,还是不能拍出你想要的照片。” 柳飞把手环抱在胸前,意寓深长的看着她:“你们女人特别奇怪。” 徐觅回答:“那是你不懂。” 门口听到有人走进摄影社,他们竖耳倾听,那人发现暗室的门没关上,直接走到暗室探头看了一下,吃惊:“徐觅学姐也在。” 徐觅站起来转过身来迎面对他笑:“念祖早!” 念祖稍微瞥了杂乱的桌面一眼,发现甜在心咖啡的杯子在桌上,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徐觅拍拍他的肩膀:“我刚好要走,你们聊。” 念祖见到柳飞和徐觅的神情和缓,估计是聊得十分开心,他问:“这么快?我一来徐觅学姐要走了?” 徐觅抛给念祖一个媚眼说:“跟柳飞社长已经聊了一会儿,我还有其他事。” 念祖目送徐觅出去,他在徐觅刚才的椅子上坐下。 柳飞倾身向前把刚才的咖啡拿起来大口大口的喝,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念祖打趣问:“咖啡好喝吗?” 柳飞停了一下,和念祖使了一个眼色,假装思考:“不好喝,真的不好喝。”说完,他把纸杯中剩余的咖啡全部倒入自己的喉咙里。 第七十五章 推销(下) 羽静从珍珠那儿得知宋泉上午定时出现在社团,两人提前到甜在心咖啡店门口打算送他一杯咖啡。 羽晴刚好忙完店内的扫除工作,玻璃门被推开时,羽晴笑问:“怎么你们来了?” 羽静领着珍珠走到柜台前方坐下:“我听说吉他社社长今天上午在学校社团教学,想过来买一杯咖啡送他。” 羽晴想起一件事:“早上徐觅跟我一起过来,也说要买一杯咖啡,不知道是送给谁的?” 羽静低头忽然彻悟:“原来你跟徐觅两人说好的吗?打听到柳飞社长和宋泉今天刚好有空?” 珍珠走到高脚椅面前:“徐觅是打算找柳飞社长,我想想刚好可以找你送咖啡给宋泉。”珍珠手里抱着一本书放在柜台上方,坐在高脚椅上方不小心把书本推到了另外一边,书本应声而落掉到内场。 羽晴把手中马克杯放下,替她捡起了书本,发现书的内层夹着一张信纸,从信纸的痕迹来看确实折叠过其他不同的形状,被夹在书本压平,粉色的纸张飘出淡淡的香水气味,她只是瞄了一眼,递给珍珠时发现她急忙检查书本中的信纸是否掉落,用指尖掂量了一下,把书本稳妥的放在桌面上。 羽晴见她慌忙的模样问:“要不要紧?” 珍珠缓过气回答:“没事。” 羽静嘴里十分不满意:“你们俩现在好上了,什么事都不跟我说。” 珍珠发现她嘟起嘴说:“哪里,现在不就跟你说了吗?”她环顾周围,转移话题:“这店里的布置挺别致的。” 羽静并不继续追究,她笑说:“是我姐一手包办。” 羽晴把装好咖啡的纸杯倒入牛奶再最上层拉一朵小花笑说:“不过是兴趣。” 珍珠转头一眼见到最佳创业奖的小旗帜说:“我觉得挺不错的。”她抬头一望,看见上层摆满了书籍,惊讶道:“这里还有书?” 羽晴解释:“这间店原本是我姑姑开的书店,后来她想移民不做了,这间店便空了下来,那些书都是我姑姑留下来的,里面也有几本是我喜欢,闲来没事翻一翻。” 珍珠踮起脚尖,看到一本书页微微卷起的书本,书页中露出些微的缝隙,仿佛在缓和的呼吸,判断应该是羽晴最常翻阅的读物,她惊讶:“是李清照的诗词。” 羽晴嘴角含着一抹浅笑:“你也喜欢吗?” 珍珠头点了两下说:“喜欢,她的诗词很有意境。”她把那本书重新摆好靠在其他书的旁边,看到了一个相框倒在书架上,仔细一看:“这是什么?是你的新人封面的照片!” 羽静顿时瞪大双眼:“这个东西怎么还在呢?” 羽晴说:“它得来不意,不喜欢盖着就好。” “不是说要丢了它吗?”羽静瞥了瞥嘴说:“我是永远都不想见到它了。” 珍珠笑说:“说不准你哪天会想起呢!” 羽静无奈的说:“想起什么!想起我得罪了柳飞社长吗?还是徐觅呢?” 珍珠砸了砸嘴:“徐觅都不跟你计较,还提这些做什么!” 羽静自知理亏,把手摊在桌上,用鼻子深深的吸一口气,浓厚的咖啡香气顿时进入鼻腔,温暖整个肺部,开心道:“好香哦!” 羽晴把泡好的咖啡放入纸袋里:“我替你们都泡了一杯,还有徐觅,如果在校园遇到她,帮我交给她。” 羽静点点头,提起纸袋和珍珠一起走出店外,她们骑单车一前一后追赶到学校,阳光晒得人满脸通红,迎面而来的风是很舒服,最后在图书馆前停下,步行到吉他社也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吉他社教学的地点在广场,绿色草坪上围坐一群手里抱着吉他的学员,宋泉远远望见她们走来,宣布休息十分钟。 羽静没想到还有凑热闹的人,那群人一窝蜂上前,趁着羽静只取一杯咖啡的时间,把其他的三个咖啡都抢了过去,宋泉严肃的对他们使眼色才停止这一场胡闹。 羽静把热咖啡递给他说:“请你喝的。” 宋泉接过羽静的咖啡杯问:“上次珍珠送了一杯咖啡,也是你送的?” 羽静露出大大的笑容,在阳光下特别灿烂:“是的,我姐刚开了一间咖啡店,想请你喝一杯。” 宋泉见羽静如此诚恳,说:“谢谢。” 珍珠淡淡的问:“上次的咖啡好喝吗?” 宋泉把吉他架在椅子边上,双手捧着咖啡啜了一口:“好喝,挺不错的。” 羽静笑了出来:“有空替我多宣传宣传。” 宋泉嘴角浅浅一笑:“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这是我应该做的。” 羽静发觉露出了痕迹,不好意思的说:“我没别的意思。”她呵呵的笑出声:“凑巧,不过是凑巧。” 珍珠转头看了一下其他社员,问:“这么早练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活动?” 宋泉把咖啡杯放在一旁,说:“嗯,我们想举办一场小型的演唱,想要给学弟们表现的机会。” 羽静歪着头问:“在学校也可以,而且可以打响名声!” 宋泉眼角带到珍珠的身上,不着痕迹的回答:“不能办在学校。” 羽静问:“为什么?” 宋泉低下头沉吟片刻,解释:“学校过于招摇,何况,在学校表演不如在外头,有实战的经验。” 珍珠问:“到时候你会表演弹唱吗?” 宋泉点头:“怕是学弟们紧张,我压轴。”他说:“表演歌曲已经找好了,我想借用小的场地,先给学弟们练习练习,再过一年,他们是不能再依赖我。” 羽静明白:“你是想让这些学弟们练练胆是吗?” 宋泉笑说:“是的。” 珍珠微微偏头问:“我记得市区有一个广场,假日可供人在那里表演,那里人又多,你们可以申请一下。” 宋泉了然于胸说:“我也是这样想,可是学弟们害羞,想再找一个小一点的地方练习。” 羽静笑说:“这些人变变扭扭,在人前如何弹得好吉他?” 宋泉回答:“你别看只是弹吉他,等到真的上场表演,手指发抖得不听指挥,那才叫求助无门。” 羽静好奇的问:“你不是社长吗?让他们都听你的不行吗?” 宋泉把眼神落在她们身后其中一个男生身上,他长得一脸白皙,头发齐眉,盖住一双浓厚的眉毛,那双单眼皮特别明显,和旁人说话时露出一点羞涩:“他是副社长,也是下一届的吉他社社长,才二年级,除了几个老社员之外,大部分的社员都是刚进来没多久,因此,他能为大部分的社员发声。”他笑:“我已经不怕生了,去哪儿都一样,可是他们不行,还是有待培养的苗儿,需要细心呵护。” 珍珠含笑:“你想的真周到。” 第七十六章 表演的地点 他们三人沉思了一会儿,羽静原本想离开,可是珍珠似乎没有走的意思,宋泉也没有下逐客令,只是默默的低头不语,仿佛有心事。 珍珠忽然灵机一动问:“羽静,你姐的店里行不?” 羽静心思在漂移当中,还没进入状况:“我姐!我姐怎么了?” 珍珠把手搭在羽静的手臂上说:“早上我去你姐的咖啡店看过了,如果挤一挤,或许可以容纳三十个人左右,刚好可以办一场小型的演唱会,人数也有限制,你看如何?” 羽静愣了一下,说:“先前我问过我姐,可是她没答应,而且,还不知道吉他社的成员对于那样的地方会不会感觉到陌生?” 宋泉看了一下珍珠,立即把眼神放在羽静身上:“珍珠说的肯定是好地方,要不我们去看看,行不?” 羽静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齐声附和,不知所措回答:“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回去问问我姐。” 珍珠从侧背包掏出一张白纸和笔在上面替羽静写下甜在心咖啡店的地址,对宋泉说:“我把地址留给你,有空带他们去瞧瞧,你喝了这么多咖啡,应该是去光顾一下。” 羽静吃惊的摇手:“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珍珠发现羽静急促的模样,笑说:“宋泉都喝了两次咖啡,代表是不介意的。” 宋泉连忙附和:“去瞧瞧也好,若是真的符合我们心中的条件,就不用再为了找地方而一筹莫展。” 珍珠的眉头舒展开来,那双宁静的瞳孔像是有了生命力,说:“你姐住在我们那儿也有一阵子,大家互相来往都知道彼此的心性,相信她不会不答应的。” 羽静若有所思:“好是好,我是怕说服不了她。” 珍珠把纸条交给宋泉说:“不是还有我吗?” 羽静想想也对,勉强答应下来:“那好吧!” 宋泉把纸条放入兜里,耳边听到一阵清脆嘹亮的声音:“我还以为是谁呢?” 他们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孔丽娜穿着一身白色为底,黄边的水手服,贴身的短上衣,在下摆部分中空露出肚脐和腰身,百褶短裙只到大腿的一半,修长的腿立在草坪上特别显眼。 羽静翻了一个白眼,往旁边挪一步。 孔丽娜的眼神往宋泉旁边移动,发现到咖啡杯上印的字迹,感叹:“真是冤家路窄。” 羽静并未否认,她双手环抱胸前,不怀好意的问:“你来干嘛?” 孔丽娜手指挂着一个彩球挥舞,在阳光底下耀眼夺目,她从内侧的口袋掏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纸,折成淡蓝色的心形图案:“这给你。” 羽静和珍珠愣在原地,她们知道孔丽娜是喜欢宋泉,只不过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在众人面前把情书交给他。 宋泉也呆住了,他眼神不经意的放在珍珠身上:“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孔丽娜理所当然的说:“你摆明喝了施羽静的咖啡,难不成是喜欢她?” 宋泉低声回答:“我不是。” 孔丽娜态度忽然放软娇声道:“既然不是,那么我自愿要给你的和那杯咖啡有什么区别?” 宋泉看到孔丽娜的手放在他的面前,掌心有一张折叠好的信纸,他顾忌的瞄一眼珍珠,珍珠语气平和说:“你收下吧!好歹也是人家的心意。” 宋泉动作迟缓的接过信纸说:“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收下它,并不代表我会拆开读它。” 孔丽娜倒是不介意:“我喜欢写信给你是我的事,至于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又是另外一回事,这样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她还想跟宋泉多说几句话,无奈羽静和珍珠在旁,她只好问:“刚才过来,听到其他的学弟们说你们打算办一个小型的演唱,是吗?” 宋泉笑说:“是,我们想办在外头。” 孔丽娜问:“哪里呢?” 宋泉并无特别的顾忌,只是想为吉他社多招点人气:“刚才珍珠推荐甜在心咖啡店,场地小,很适合学弟们试试水温。” 孔丽娜鼻子哼出一道热气:“这家咖啡店我知道,咖啡也不咋地。” 羽静急得想跟她理论,被一旁的珍珠拉住。 宋泉温和的说:“我觉得挺好喝的。” 孔丽娜眼神来回从羽静和珍珠身上游走:“如果是因为施羽静的缘故,我信都不信。”她笑了笑猜测:“莫非是因为珍珠!” 羽静皱眉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宋泉还以为她只是开了一个普通的玩笑话,拉拉队里有许多女孩子,是吉他社成员心仪的目标,他话锋一转:“喝咖啡这件事见仁见智,既然你喝过,便知道甜在心咖啡店在哪里?若是确定时间,到时候希望你能多多捧场。” 孔丽娜笑说:“你也是,等我下个月比赛拉拉队,也希望你能参与。” 宋泉一谈正事也是正经笑说:“我会带学弟们为拉拉队加油。” 孔丽娜居心叵测的用余光瞄了羽静一眼说:“可是我怎么听说甜在心咖啡店的女主人是一个气量狭小,在人背后议论的小人?” 羽静终于大声说话:“你说话能不能有一点根据,我看说的是你吧!” 孔丽娜那张娇俏的脸不见怒色:“不是罚你劳动二十个小时吗?没事还不赶紧做,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 羽静简直对她无可奈何:“我浪费时间,你就不浪费时间?” 孔丽娜胸有成竹笑道:“我即将要比赛,教导主任为了让我取得更好的成绩,取消我劳动二十个小时。” 羽静哼哼的笑说:“原来你也会使用阴招,怪不得把人都想成跟你一样。” 孔丽娜眼神犀利的扫过羽静,恨不得在她身上画出几道痕迹:“我是没你姐有本事,要是有的话也不会被她的言语所害。” 羽静正色:“不管是不是我姐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 孔丽娜眉间刻出一道明显的印子:“看来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也吃了你姐不少的口水。” 宋泉在一旁虽然不解其意,可是已经闻到浓厚的火药味,他跳出来缓解:“我想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羽静和孔丽娜两人异口同声说:“不是误会。” 说完,两人都吓了一跳,羽静忙道:“你在徐觅的部落格留言重伤她这件事是罪证确凿,你想赖也赖不掉?” 孔丽娜的笑凝在半空中:“我敢承认,你姐到现在还没给我一个解释。” 羽静辩解:“不是她做的,她自然不会承认。” 珍珠见态势不对,淡然说:“丽娜,既然是宋泉同意的地点想必是有好的地方,若是把演唱场地办在甜在心咖啡店,你也要顾及宋泉的面子。” 孔丽娜语气转为温和:“这一点我明白。”远处她听见拉拉队集合的口哨声,她瞥了一眼羽静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倒是要瞧瞧施羽晴的店还能经营多久?” 第七十七章 劳动(上) 振誉大学的校门口直走通到底便是广阔的操场,操场的周围种满许多的绿化树叶,夏末时分,树叶经过风的轻抚,仿佛没有了支撑般,飘散落地,连掉落的叶子的边缘都呈现一种淡褐色的斑黄。 羽静下午主动拿起竹扫帚,除了操场边上,平日里其余的地方学校有固定的人打扫,因此被分配到边缘的地方,她倒是不介意,只是上午跟孔丽娜说的那些话在心里堵得慌,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倾诉,只好把使出来的气力用在劳动上,将那些在意的话扔到一旁。 可是孔丽娜说的话,如同那些风吹过的落叶般,越来越多,她越是用力的扫去,一转身,还是有几片零星的落叶看得碍眼。 心越烦躁,越做不好事情,想到孔丽娜如此轻易的逃过劳动,她越是想尽快把自己剩余的劳动时数完成,今后不要再跟这样的人有瓜葛。 她只顾眼前,等她抬起头来时,操场上已经打上强光灯,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只有几个学生在慢跑,那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仿佛长了好几倍大的人影在地面上快速移动,经过路灯下方时,那道黑影渐渐缩小,又慢慢的长大,完全不带任何情感。 羽静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结束劳动时间,操场上的人似乎有所感应,纷纷往学校的方向走,偌大的空间顿时只剩下她一人,夏日的风吹来时,树上的叶子婆娑,光影晃动,竟然感觉到一丝丝凉意,羽静冷不防打了一个哆嗦。 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交差了。羽静假装低头认真扫地,那阵阴冷的风便穿过树梢而下,越是把她那颗忐忑的心纠成一团,手里的竹扫帚犹如千金重,不听使唤,连做做样子都觉得费力。 她的眼梢忽然间看到一团团的黑影从旁边穿过,也不知道是落叶掉在泥地上的错觉,还是操场上有其他人在跑步,当她抬起下巴确认时,一阵狂风呼啸,夹带一股气势逼人的模样汹涌而至,操场上哪里有人?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在那阵阴寒的风中,羽静听见有人低声说话,那声音如诉如泣,断断续续的在她耳边飘过,拼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她开始害怕起来,拿起竹扫帚躲到一颗百年榕树底下,忍不住瑟瑟发抖,连手都忘记了扫地的工作。 羽静试着忽略周围刮起的怪风,低头不敢再多看几眼,深怕自己真的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耳边呼呼的风声听见一阵低沉悠远说话声,居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背对操场,靠在树干旁边,从阴暗的光线中偷看了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怎么才过去这么点时间?羽静已经感觉过去了半个世纪之远。 正这么想的同时,低沉的嗓门清楚的在她身后出现,还拍了她的肩膀。 “羽静!” 羽静让他一拍,整个魂魄都要被他拍没了,转过头去,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操场旁的强光灯,确确实实是一个人,只不过她背对着光线,一时间看不清楚是谁,吓了一跳:“林念祖,你好歹也出个声,想吓死我吗?” 林念祖一脸无辜:“刚才从远方一直喊你,可能是风大,你没听见,还往树里躲。”他低头发现到羽静手里拿的竹扫帚:“你怎么偷偷一个人在这里做劳动,也不喊我一下。” 羽静把竹扫帚在地上捣了捣,用脚踢了一下泥地:“我是个没爹没娘疼爱的人,只好一个人把活独自做完,谁跟你们一样,说一句话像是颁一道圣旨,连扫都不用扫了?” 林念祖眉宇间夹带疑惑:“你今天怎么了?又吃炸药啦?” 羽静自知理亏,她缓了一口气转移话题:“你呢?怎么过来了?” 林念祖松了一口气说:“我早上找过柳飞社长,和他聊了一个上午,原本以为下午会遇见你,所以在社团多待了一会儿,没想到只看见我姐,她说你可能一个人申请劳动去了,让我过来找你。”他压低脖子试探性的问:“谁惹你生气了?” 羽静见他十分有诚意,低头说:“还不是那个孔丽娜欺人太甚,早上珍珠和我一起把咖啡拿给宋泉时遇见她,她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还因为比赛把劳动给取消了,我一时气不过,想一个人静一静。” 念祖替她拿了竹扫帚:“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他往前走了几步说:“下次记得找我,要不然等你的劳动时数结束之后,我还得一个人,多无聊。” 羽静嘟嘴说:“我是想要快一点完成,原本周末都是要替我姐顾店,现在却被绑住,还什么事都完成不了,真气人。” 念祖笑说:“走吧!” 羽静跟在念祖身后,那阵怪风又出现了,耳边还听见其他声音,她吓得往前大迈一步抓住念祖的手臂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念祖转头“什么?” 羽静向四周张望,手抓得更紧了:“你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吗?” 念祖丝毫无动于衷:“是呀!”他笑:“难不成你还看见其他人?” 此时,在不远处发出一个巨大声响,念祖竖耳倾听,羽静惊讶的问:“你听到了是吗?不是我的错觉吧!” 念祖点点头,并没有像羽静胆小,他仔细环顾周围分析:“这附近确实没有人。”最后他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体育馆,打算要走过去。 羽静几乎要吓破胆:“你去哪里?” 念祖牵起羽静的手,那双手温暖而厚实,安慰:“体育馆有人,我们过去看看。” 羽静的牙齿上下发抖,她拉住他的手停在原地:“我怕。” 念祖往体育馆的方向看过去,天空披上一层浓厚的黑布,星星和月亮都不知道跑去哪儿?夏季的风吹得很急,带走地面上的热气,一阵寒凉入侵,冷风贴在肌肤上隐约浮起一层疙瘩,他发现羽静的手颤抖得厉害。 细细倾听,确实能在风中分辨出还有其他的声响,时有时无,为了让羽静心中的疑虑消失,他想上前一探究竟:“有我在,别怕。” 羽静的手握得很紧,冰冷的手被念祖温热的掌心覆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安的心顿时有了去处,她紧紧跟在念祖身旁,越走近体育馆,声响越是明显,不再像先前一样缥缈无踪。 她的身体抗拒前进,耳朵确敏锐的听着从体育馆里发出来的动静,仔细一听,像是在地面上跳跃,又像是在跑步时发出的声音。 他们伏在墙边缓慢前进,从门缝中探头一看,体育馆里确实有人。 第七十八章 劳动(下) 体育馆的门开了一个缝隙,晚风从缝隙溜了进去,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羽静明白刚才自己听到的与此无分别,念祖轻轻推开门,深怕打扰到夜的宁静。 门被打开,他们的身影透过月光隐约出现在地面,在影子的最前端,透过墙上的照明灯打在地上,两男一女排成立字型,在灯光下规律的跳着相同的舞步,从他们身上穿的水手服来判断,是拉拉队的人员。 体育馆里有了光线,那些在羽静心中生出的鬼魅在明亮的灯光下消失无踪,她的掌心沁出一道冷汗,心里的不安全感陡然落地:“原来是有人在这里练习,我还以为真的是遇见鬼了!” 念祖笑了出来,明白说:“是我们班的陈玲。” 羽静仔细一瞧,前方有一个瘦弱娇小的女孩子,身高不到一米六,绑着一个马尾,那身白底黄色线条的水手服,衬托她底色白皙的肌肤,五官立体明显,惊叹道:“长得挺好看的。” 念祖解释:“她可是我们班的班花,听说还是这一届的系花。” 羽静收起惊恐的表情,侧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挺有福气的,系花在你们班上。” 念祖眼神中藏不住骄傲:“那是。” 那三个人排成整齐规律的队形,旁边的手机播放节奏快速的流行歌曲,他们按照歌曲的节拍舞动相同的姿势,即便在光线不明下依旧洋溢一股青春活力。 手机播放的歌曲完毕,陈玲等人发现到了旁边的念祖,她微微颔首,念祖举手致意,其中一个男生走到手机面前重新按下播放键,他们重新站在定点,打着歌曲的节拍,整齐划一的开始舞蹈。 羽静和念祖都看呆了,他们静静的在一旁,深怕一个动作会影响到他们的排练。 歌曲的节奏强而有劲,每一个动作一再散发出独特的魅力,尤其是陈玲始终挂着笑脸,更是令羽静目不转睛。 歌曲的中间,陈玲身材娇小,在她身后的身高约莫一米七五齐高的男生,将她轻松扛起,等陈玲一只脚各自踩在底下的男生其中一个手掌保持平衡,双手自信的高高举起,在她的膝盖微微的弯曲时,下方的男生跟随她使出的力气,用力向上蹬,陈玲一个后空翻,躺在这些男生早已经搭起的手臂当中,队形在下一秒恢复秩序,再次踩着其中一个男生蹲在地上的大腿,借力向上时,脚下不小心踩滑了一下,旁边的男生赶紧抱住了她,才不让她跌落在地。 羽静惊叫一声,把双手举起在嘴边时,才发现另外一只手被念祖握得紧紧的,她转头一看,念祖无动于衷,透过门外的月光,他的侧脸在月光下刻画出深刻的剪影,那双墨黑色的瞳孔散发出点点光彩,给人一种沉静稳重的感觉。 他发觉羽静在看他,微微侧过头来,直挺挺的鼻子如同一座山岭险峻转成一方平地,那双眼仿佛一汪深不可测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羽静心里漾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她紧张的挣脱他的手,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涨红了脸。 念祖看了一下自己空落落的手问:“怎么了?” 羽静的嘴一时麻木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摇头缓慢的说出没事两个字。 念祖觉得羽静不太对劲,他低声说:“我们还是走吧!别在这里打扰他们练习。” 羽静点头,走出体育馆,没想到才一会儿工夫,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他们往大门口的方向走,一路上遇见的学生很少,大部分都是行色匆匆,赶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念祖还以为她被吓着了,笑说:“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羽静松了一口气:“我没想到傍晚学生这么少?这么大的操场只剩下我一个。” 念祖语气平和的回答:“下次找我一起,两个人可以做伴。” 羽静听到念祖这样说,心里一股暖意油然而生,坦然:“大二不是课多吗?担心你没空,我姐的店又需要我,我只想尽快把这件事了了。” 念祖抱怨:“今天是假日,刚好我有空,如果是平时,看谁会帮你!” 羽静瞥了他一眼:“如果是平日,说不定学生还多去了,哪像今天,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一起走在泊油路上,刚才拉拉队的劲歌热舞宛如眼前,羽静低头看自己脚下的影子一起一落,仿佛打着轻松的节拍。 羽静捂着胸口说:“不过你们班的班花挺厉害的,刚才我看见她在空中翻了一圈,心也跟着紧张起来,被人举得那么高都不怕,要是我肯定吓破胆。” 念祖脑海中出现羽静胆战心惊的画面,笑说:“他们今年可是有希望拿下县级前三名。” 羽静惊呼:“真的假的?” 念祖稍微抬起下巴思考:“去年好像得了第二名,他们今天可是卯尽全力,想要争取第一。”他说:“孔丽娜不是拉拉队的队长吗?她今年是最后一次参加,似乎非常看重这次的比赛。” 羽静嘟起嘴不满的说:“孔丽娜,又是孔丽娜。” 念祖正经道:“前几天陈玲在班上还为了这件事哭了,她的抛接动作一直做得不够流畅,被孔丽娜学姐当面指责,害得她一时没了脸面,听说拉拉队下一届的队长有可能是陈玲,有人说孔丽娜是因为这个缘故刻意找茬。” 羽静不容置疑的点头:“这倒像是孔丽娜的作风。” 念祖说:“不过,有严格要求的社长才能有突出的杰作。” 羽静皱眉:“听起来你好像是站在她那边。” 念祖理性的分析:“如果是学员,带着玩玩的性质参加社团其实也不为过,可是如果要表现优秀,让其他人看见,肯定是要能带动整个社团的学员不是吗?” 听到社长两个字,羽静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宋泉想举办小型演唱会,到时候有不同的吉他社社员参与,你去不去帮忙?” 念祖还以为是宋泉的关系,语气中充满醋味:“你不是还有劳动时数没做完吗?还有时间去!” 羽静摇头:“不是,上午珍珠和宋泉讨论地点,有可能办在我姐的咖啡店。”羽静伸出食指正色说:“到时候店里的人手肯定不够,我已经算你一份。” 念祖停下脚步正经八百说:“要我帮忙可以,下次你得叫上我,不然等到你的劳动时数满了,剩下我一个也怪可怜的。” 羽静还以为是很难的事,她扬起嘴角,抬头迎着月光,愉快的迈开步伐,轻盈的跳了起来笑说:“可以。” 第三百章 第二次上封面(上) 徐觅推开柳飞办公室的门,满脸不情愿,窗外的光线已经黯淡下来,毛玻璃吸收不少夜色的凝重,显得室内的日光灯也跟着一起披上一层灰色的神秘色彩。 她穿着一身粉红色及膝洋装,外头披上一件与她身材不相称的黑色飞行外套,敞开的颈部透出粉嫩的香肩,白皙的肌肤在视线不佳的室内更加耀眼,脖子上挂着一条细长的银色项链,柳飞记得是厂商赠送的,隐隐约约发出洁耀的光彩。 柳飞不自觉看呆了。 徐觅并未察觉,沉着一张脸走到窗户旁,夜晚的凉风吹动她发际毛发,她用力的关上窗户,拉拢外套两侧,转身问:“都这么晚了,还找我来,不能等明天吗?” 柳飞从欣赏的目光中隐含着怒意,那件外套估计是王浩的,他说:“我想让你瞧瞧秦铃的照片,这次拍的不错,不过我还想让你替我选一下封面。” “封面?”徐觅走到他的桌面,发现桌面凌乱,她问:“不是都交给阿哲他们吗?阿哲没空不是还有小郭?他们比我有经验多了。” “我知道。”柳飞从她过于严厉的口吻感到一阵失落:“我只是想从不同的角度切入。” “哦!”徐觅恍然的来到柳飞的身旁,弯身看着他面前的屏幕,移动鼠标,最后决定两张可以作为封面的照片:“这两张挺不错。” 柳飞从她垂落的发梢闻到一股淡淡的水果发香,仿佛要迷惑人的心,他附和:“你的眼光不错,我也是这么觉得。” 徐觅婉转的微笑,看了一眼手表:“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你了。” 柳飞刻意问:“今晚有约会?” 徐觅发觉他的视线放在外套身上,云淡风轻的点头:“嗯。” 柳飞扬起眉毛,像是审问犯人一般:“男朋友?” 徐觅刻意的笑,脸颊立即泛出红晕:“还不算是。” 柳飞的心一阵慌乱,依旧镇定自若:“明天就是截稿最后一天,我希望有人替我出出主意。” “我是觉得秦铃漂浮在水面上的好看,另外一张水里的照片,在其他的杂志似曾相识,至于你们的眼光如何,我不清楚。”徐觅收起笑容,把嘴抿成一条线,十分不情愿的朝桌面细看,发现一叠新人照片,她随意浏览问:“这是下一期封面新人?” “嗯!”柳飞不想让她早早离开,既然她提起了话题,他顺着话问:“你有想法吗?” “可以替你瞧瞧吗?”徐觅十分感兴趣在前来应征的照片上仔细琢磨,即便眼前的任何一位女生都有可能成为工作上的敌人,她还是愿意主动了解,翻翻看看,照片停留在倒数第二张,她将照片交给柳飞:“这个女生我有印象,五官十分突出,而且,不仔细看,有艾米的影子在里头,如果你不介意,这也能掀起另外一种话题。” 听到艾米两个字,柳飞接过照片谨慎回答:“这女生太年轻了,我担心她是第二个秦铃。” “可是,她的外形的确亮眼,你不给她机会试试怎么知道?”徐觅把照片放回桌面:“而且,艾米现在过得比当初还好,有许多的活动和国际知名的伸展台都指明要她。”她叹口气:“当初,若是把她继续留在云祥公司,说不准还没有今天的成就。” “你的意思是我委屈了她!” “才不是呢?”徐觅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更靠近他一步,伸出食指停留在那张照片:“我只是想提醒你,会发光的珠子,是需要时间。” 柳飞跟徐觅相处超过五年的时间,从来没有如此细看过她,对着她拍照取镜也是因为作品艺术的缘故,完全没往情感的方向走,如今,那张脸是看了再看,毫不厌倦,尤其是那张唇浮上一层淡薄的脂粉,鲜艳欲滴,他不自觉吞咽口水。 “好吧!”徐觅见他不语,还以为是他不同意,她无趣的后退:“算了。” 正当她兴趣索然,柳飞脱口而出:“我打算让你做下一期的封面人物。” 徐觅转身的背影在空中顿了顿,似乎还没领会其中的含义,她诧异回头,吃惊的看着他:“柳飞,自从发生艾米的事件,你立下不能有重复的模特儿入镜。”她摸了摸他的额头,问:“该不会是遇到瓶颈?还是发烧了?” 柳飞被她的举动逗得想笑,他说:“我只不过是想突破自己,这一点,你一直是知道。” 徐觅在柳飞伸手摸她的手时缩了回来:“可是,我…确实是受宠若惊。” 柳飞刻意把话说得轻一点:“当做是你刚才那句话提醒了我,是珠子迟早会发光。” 徐觅双手交叉在胸前,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才不是,只不过我的运气比其他人好一些,要不是在振誉大学的摄影社先遇见了你,怎么可能会在你的工作室签下第一份合约,还是你的最后一份。” “这就是了,说不准,还能从你身上找到其他人没有的特质。”他说:“你现在的工作稳定,每天你也必须来云祥工作室做幕后的工作,如果只是增加拍摄工作,其实也没什么忙不过来。” 徐觅在地上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片刻她说:“艾米是唯一被你连续选为杂志封面的人物,如果我真的答应拍摄,肯定会被她拉在一起谈论和比较,如果在一年以前,艾米的名气没现在大,面对其他的采访我肯定理直气壮,你看现在,我有一半的工作在幕后,工作也没她多,好像是我沾她的光。” “如果你担心,我提前找人跟艾米说一声,艾米在业界一直是好脾气出了名,我相信她不会介意。” 徐觅还以为柳飞有另外一层意思,她眯眼媚笑:“该不会是过了这么久的日子,你还对艾米抱有希望,想透过这次机会再跟她搭上线?” 柳飞倏地从椅子上起来:“我对艾米没有任何遐想,你可别误会。”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别这么大反应。”徐觅沉下一张脸,发自内心的说:“自从你办杂志有声有色之后,许多媒体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每一期的模特儿都是一个焦点,每一次都让媒体抓到不同的话题来提升杂志名声,我担心自己拖你的后腿。” “你知道拍杂志的进度,也知道我们的工作内容,跟你配合肯定比旁人还顺利,只不过,也需要花不少时间跟我们配合。”柳飞带着试探的口吻问:“我担心,你有其他的私事排不过来。” “做我们这一行,哪里有排不过来?”徐觅嘟起嘴把话说在前头:“要我接可以,可是,如果你的杂志因为我的出现而掉了销售量,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柳飞舒展眉间:“你答应了?” 徐觅见他十分自信,也不好推脱,勉强点头附和。 第三百零一章 第二次上封面(中) 秦铃的杂志出刊,销售量只是持平,柳飞并未放在心上,自从徐觅答应接下一期杂志封面,他便将所有心思放在上头。 徐觅也是,如果只是走秀,过完伸展台就算了,若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杂志社或许她的压力不会比现在还大,从她积极配合工作的态度来看,似乎比任何人还看重。 从振誉大学毕业成立工作室,到新办的杂志有了人气,柳飞身旁的人手渐渐不足,招进来的新人大部分都充满学习和进取心,不过他的要求高,新人不能适应,眼光不及他的一半,换了又换,最后把徐觅转为幕后帮忙。 徐觅跟柳飞从大学配合到毕业,对于柳飞的喜好知根知底,加上她时常接触相关行业,知道最新流行的元素和特色,对于杂志排版和挑选模特儿有独到的眼光,能帮他不少忙。 徐觅开始不肯,她的名气还是有的,不想这么年轻就放弃,何况,哪天云祥公司不愿意继续跟她签约?她还能靠自己的一点知名度来维持生活,也不用看旁人的脸色。 两人时常争执不下,又因为过于了解对方,每次都会各自退让一步,达成彼此都能接受的共识。 只不过,柳飞并不清楚,徐觅已经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你看徐觅,她对于镜头已经驾轻就熟,有几张照片都能展现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感。”在一旁的阿哲带着高度欣赏的眼光在屏幕前跟柳飞讨论:“你看这张,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让人目不转睛。” 柳飞对着屏幕的徐觅仔细瞧了瞧,徐觅的五官和以往大同小异,只不过毕业的她多了一股成熟的韵味,原本充满企图心的那双眼除了晶莹透亮之外还充满娇柔的情意,如同阿哲叙述。 阿哲惊叹:“徐觅先前在镜头并没有这一项特色。”他啧啧称奇:“有人说谈恋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果然是真的。” 柳飞最不愿意听他这么说,他更想知道徐觅跟对方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 阿哲在一旁自导自演,发觉不吭声的柳飞,推了推他的肩膀问:“你怎么啦!是不是拍的不好?” “没有。”柳飞随口敷衍:“徐觅对镜头的掌握度十分熟练,知道哪个角度对她来说是最有利。” 阿哲笑道:“当初听你说新杂志封面决定是徐觅,我跟小郭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你们俩在小打小闹,没想到是真的,而且比预期的效果还好。” 阿哲拍过许多杂志工作,难得拍摄的工作进展顺利,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肯定能如期完成,话说完好一会儿,发觉柳飞一动也不动,他转过头看他,柳飞直盯盯的对着眼前屏幕发呆,觉得奇怪,他用力推柳飞的肩膀问:“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 柳飞回过神来,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问:“阿哲,你看过徐觅的男朋友吗?” 阿哲环顾白色为背景的周围,他们这次选择的是一间百年历史的酒店,负责人一个月前得知杂志社打算前来拍摄,早已经将最好的场景布置,等待他们摄影小组前来,他说:“看过,最近知名的潮牌服饰还找他代言,马路边上到处都是他的广告。” “本人,本人你见过吗?” 阿哲不置可否点头:“见过。”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以专业的姿态分析:“我看这小子好好经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柳飞忽然间转头正经看他:“比起我呢?你觉得谁好?” 阿哲顿时说不出话来,他避开柳飞的视线抬眼看徐觅,徐觅正在跟小郭两人说笑,心里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可能不单纯,他呵呵的笑:“这怎么能比呢?” 徐觅和小郭这时上前询问,解救了阿哲。 徐觅一身薄纱裙,用朱红染成深浅不一的颜色:“拍得如何?” 柳飞用余光瞥见,着急的将自己外套脱下替她披上。 徐觅还以为他怕她冷,将外套搭在肩膀的同时,给他一个笑容,她转头问阿哲:“怎么样?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阿哲全看在眼里,对于刚才柳飞的失常似乎找到了正当理由,他笑说:“你掌握的很好,我跟柳飞都很满意。” “是吗?”徐觅柔柔的微笑,低头瞧了一眼时间说:“快中午了,你们打算吃什么?” 阿哲飞快的反应:“我们打算在附近随便吃吃,徐觅你呢?有没有想吃的?” “我跟人有约,不跟你们一起了。” 一旁的小郭还没反应过来,讶异:“啊!谁呢?” 徐觅只是浅笑,带着深意说:“跟朋友。” 柳飞皱眉:“待会吃饭的时候,我们还有其他的细节要讨论,如果你不在似乎不妥吧!” “可是,只是一下子,我很快回来。” “不行。”柳飞突然大声说话,所有人愣住不动,阿哲脸上挂着笑容机警回答:“徐觅,你看,这一期出刊的杂志销售也只是持平,若是这次不再加紧努力,说不准,这次的成绩有可能会影响更深远,你跟那位朋友说一声,约下次也行,吃饭的时间谁没有呢?你说是不是?” 徐觅怒瞪柳飞一眼,柳飞只是沉默不语,她觉得奇怪,要是以前,他肯定会多说几句,不像现在这样,她心中的怒气无处发泄,把刚刚披上的外套脱下还给柳飞:“你们吃,我吃不下。” 阿哲问:“不过去看看吗?” 柳飞见徐觅走进临时休息室,内心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跟王浩约会,其他都无所谓,他说:“随她吧!我也没心情吃,你们随便买几样凑合就行了。” 在休息室生闷气的徐觅,用手机传信息推掉约会,仔细想想,自从接获拍摄工作,前面的准备花费她两周的时间,跟王浩也只是匆匆吃饭,现在好了,连吃饭的时间也抽不出来。 这一点倒是其次,两个人的工作性质相近,能互相理解,只不过柳飞最近的行径让她感到奇怪,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徐觅以为是柳飞,打算转头多说几句,没想到是阿哲,刚要发出去的怒火卡在喉咙,难受的很。 阿哲把午餐盒放在桌前问:“怎么,还生我们的气?” “不是。”徐觅转身,话一下子从她的喉咙倾巢而出:“你不觉得柳飞最近奇怪的很吗?话变少了不说,有其他的事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呢?说话吞吞吐吐,根本不像他。” 阿哲笑说:“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工作压力大!谁工作压力不大,现在我们为了这次的拍摄花费比平时更多的时间,谁向他抱怨了?”徐觅双手环抱在胸前:“依我看,他是对我有其他的安排,不敢直接明白告诉我。” 阿哲更加肯定心中所想,他带着探询的口吻问:“怎么说?” “你看,若是平时,表现不好的模特儿在拍摄的结果出炉,柳飞肯定在她面前说三道四,现在呢?拍摄的结果他没有其他的意见,又希望我花时间在上头,这…他到底几个意思?”徐觅越说越激动:“莫不是他对我有其他的安排,怎么会有奇怪的表现?” “徐觅,你想太多了,说不定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或许,他打算提前终止合约也说不准。”徐觅思忖,越想越不对,她站起来:“我还年轻,找其他的工作不怕,至少让我提前准备吧!我得去问问他。” 阿哲挡在她前方:“你现在找他不妥吧!拍摄的工作还在进行,如果等下一期杂志结果出炉再问也不迟,何况,柳飞是我们的中心人物,也是跟云祥公司直接接触的人,或许,是因为他父亲最近给他其他的任务,他不想让我们担心也说不准。” 徐觅的脚步迟疑片刻,阿哲说得不无道理。 阿哲轻声安抚:“再等一阵子看看,如果你真的看不过去,我也不会拦你。” 第三百零二章 第二次上封面(下) 为了达到销售预期,徐觅在新杂志出刊前,接受柳飞安排的工作行程,在群众面前增加曝光率。 当初柳飞刻意把她的工作排得宽松,最主要担心她忙,不愿意增加她的工作,现在不同了,他刻意把徐觅的工作排成满档,为的是不希望她有多余的私人时间。 徐觅未料想到这一点,为了不拖柳飞的后腿,积极的配合工作,在杂志出刊后的一周,杂志立即销售一空,再临时出版已经来不及了。 这样的销售成绩,让他们始料未及,俨然赶上了当初艾米的热度。 原本维持平静的工作室顿时有了不同的生气,就连邀请上节目的电话也是源源不绝,都让阿哲给挡了下来。 杂志出刊后的两周,他们聚集在柳飞的办公室开会讨论。 阿哲从容不迫的把会议内容进行简短说明:“最新一期的杂志屡创新高,除了封面人物之外,我们介绍酒店的历史故事和中华文化激起读者的共鸣,让他们发现杂志的内涵深度,从新杂志发行已经两周,我们还不停接获其他没有购买杂志的读者们的请求,希望能再版。” 小郭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附和:“我听同业的人说,有人为了买到这期的杂志,出了两倍的价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可是再版的费用高,若是不能全部售出,说不准会拖垮这次的净利。”柳飞盯着阿哲整理过的报告凝神思考:“如果能将这股激起持续到下一期出刊的杂志,说不准能减轻我们下一期杂志出刊的压力。” “我赞成柳飞社长的建议,离下一期的杂志出刊已经剩两周的时间,我们若不能把精力放在上头,只求延续这次杂志的获利,有可能因小失大。”一旁的徐觅替他们各自倒一杯咖啡:“我建议杂志每季或者是每半年可以把网路上票选最高的话题做成精华,不失为另外一种方法。” 在场的人无不点头同意,阿哲注意到徐觅,她的一举一动散发出明星的光彩,他小心谨慎的说:“对了,这次除了具有话题的百年酒店之外,封面人物的徐觅也在网路上引起不少话题,最近有不少谈话节目透过云祥公司邀请徐觅参加,董事长说,徐觅是你亲自签约,想问问你的建议?” “挑两个知性谈话节目即可。”柳飞胸有成竹,盯着杯中的液体流露出情感:“早上我稍微看过对方规划的节目内容,有两个谈话节目让徐觅参加十分合适。” 阿哲试图想把徐觅推往更上一层:“除了这次杂志再度引发话题之外,徐觅的身价也水涨船高,难道不想趁着这次的机会多参加几个大型节目来拉高她的知名度吗?这对我们日后的经营也有跟多的利益。” 徐觅内心虽然蠢蠢欲动,也不敢擅自做主,坐在柳飞的身旁,见他安静不语,她微笑缓和:“增加曝光率有好有坏,既然已经跟柳飞签约,一切按他的意思。” “可是,我们不趁着这股势往上,徐觅的前途有可能停滞不前,她有多余的时间做其他的事…。”阿哲从话中提醒柳飞,这次是利用了杂志名义占据徐觅全部的时间,才导致没有她私人生活,之后,不可能一直利用这样的机会。 柳飞挑了挑眉,用余光扫过阿哲,按照阿哲先前的工作经验,一定能从他近来决策判断自己对徐觅的情感,他清清嗓门:“我发现,徐觅对于镜头的捕捉比平常人有更多的经验。”他转头看徐觅:“今后,每期杂志的新人拍摄,让徐觅多参与幕后工作。” “这…。”徐觅有些不情愿,躲在幕后意味不能有更高的知名度,最有可能是维持现状,可是她有今日的成就是柳飞给的,在他紧迫盯人的注视下也只能点头答应。 柳飞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他把重心放在节目上:“决定参与谈话节目,主持人和制作团队比起其他的节目都是属于专业级别,徐觅参加前安排的节目流程和说话的草稿记得让阿哲看过。” 阿哲颔首答应,低头继续下一个话题:“还有,董事长说,自从上次,你一直躲避众人的目光,他想替你办一场庆功宴,在老地方。” 柳飞眉头一皱,对于这种敷衍的场合有些厌倦,而且,在大众的场合中,王芬肯定会出现,他说:“能不能推掉?” 阿哲摇头,觉得机不可失:“要不是因为这次的杂志办得好?大伙想目睹你的风采,不然在一般的情况之下,邀请各界的名人参加可不一定每个人都来。” 徐觅思忖片刻试探性问:“这次的庆功宴,能带其他人参加吗?” “当然不行。”阿哲猜测徐觅说不准想带王浩介绍给其他人认识,这样一来,柳飞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全部白费了:“这次的庆功宴是为了柳飞举办,名单上都是实力相当的大人物,何况,他们私底下都有不同的爱好,万一不小心触碰彼此的私密而产生芥蒂,你让柳飞如何是好?” “可是…。”徐觅还想说什么,让柳飞打断。 “阿哲说的没错。”柳飞刻意沉吟片刻,话题一转:“不过,推迟到下一期的杂志发行后一周,行不?” 阿哲到底是老练,他认同分析:“既然要举办庆功宴,不如趁这一股势力延续两个月,说不准还能制造新话题。” 资历最浅的小郭终于开口说话:“庆功宴推迟可以,难道我们私底下不能庆祝一番吗?我可是从艾米那一次等了很久。” 徐觅目光一亮,期盼的注视柳飞:“小郭说的没错,自从大伙各自分工后,我们很少有聚在一起的机会。” 柳飞话中带有其他的含义:“可以是可以,不过只有我们。” 贪吃的小郭伸出舌头在嘴角舔了舔:“经过这么久的努力,终于能饱餐一顿。” 阿哲挖苦一番小郭:“你,就知道吃!” 他们都笑了,气氛松缓了些,小郭心有不安问道:“我们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延续这一期杂志的热度,下一期杂志交稿还有一周的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柳飞看了一眼阿哲:“下一期杂志面向基本上已经定好了,只差封面人物,我和阿哲私底下讨论过几个人选,没有太大的问题。” 小郭蓄势待发:“什么时候开始进行?” 柳飞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等我们开完自己的庆功宴再说吧!” 经过柳飞私底下的授权,徐觅接下来的节目行程由阿哲亲自安排。 徐觅在镜头前并不陌生,加上有阿哲话术的指导,节目进行相当顺利,主持人和工作人员见过徐觅,更觉得她亲近可人。 徐觅率真和直言不讳引起时下年轻人的共鸣,知名度这才真正打了开来,也把柳飞的工作推往更高一层。 第三百零三章 亲密接触(上) 徐觅在任何的场合喝过许多酒,从来没有像现在失控过。 杂志社的团队也不过十来个人,大伙聚在一起聊天,从窗外的天色明亮一直到夜色降临,为了庆祝这次创下的新高。 徐觅一一的举起琥铂色的红酒,谢谢在背后支持她的团队,有些工作人员,在杂志还未成立前已经认识过,彼此心照不宣。 酒杯停在阿哲面前,阿哲想起一件趣事:“我带徐觅参加两个节目,获得群众热烈回响,纷纷希望徐觅再次上节目畅谈她一路走来的辛苦经历,还有节目负责人开出天后级别的待遇。” 小郭红着脸,如同孩子般好奇:“结果呢?你们接了吗?” “接了!”阿哲用力高抬举手,高脚杯在他的手中剧烈晃动,红酒不经意洒了出来:“后来我们又追加两个节目。”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大声吆喝:“怎么不接多一点,我们捧红了一个明星也能壮大杂志的声势。” 徐觅把嘴一撇:“还不是我求柳飞,不然,他连一个节目都不肯答应。” 阿哲眯着眼同意点头,把酒杯举在徐觅面前,灯光照在杯中晃动的液体时,散发出绮丽而迷人的色彩。 和阿哲喝完酒杯之后,徐觅四处张望,没有有见到柳飞的身影,问:“柳飞人呢?” “刚才我见他接了一通电话,往办公室的方向过去。”其中一位助理回答。 徐觅把自己的酒杯倒满,慢慢的晃出去,工作室聚集在一起的人还继续谈论关于这次销售新高的杂志。 “按理来说,徐觅出道六年,什么场面她没见过,若是能因此一炮而红,说不准她的契机就在这次的机会当中。” “是呀!我认为柳飞社长想把徐觅一直留在身边,不想让她单飞出去。”其中一位助理说道了徐觅的心声,刚走出门外的徐觅停下脚步,把耳朵贴在门边。 “你们可别乱说,我认识的柳飞社长可不是这样的人,你们想想,柳飞社长拍了这么多的新人封面,虽然不及徐觅的热度,不过哪个不是拍了之后顺风顺水的,你们见柳飞社长拦过了谁?”小郭把柳飞一直当成偶像,立即跳出来反驳。 客厅突然沉寂下来,大伙仿佛不太认同对方的立场,一直到阿哲的声音出现:“我算是你们之中最资深的,突然红起来的明星大有人在,可是大部分的人无法长期承受在镁光灯注视下而慢慢的偏离轨道,柳飞是担心徐觅,怕她承受不住压力。” “可是,徐觅不是新人,即便她不常出现在屏幕前,也不像其他的新人胡乱说话。” “是呀!你看,徐觅上了好几个节目回响不错,柳飞社长是担心太多了。” 阿哲沉稳的解释:“你们不懂,这是潜规则,如果频频在镜头前曝光,很容易被群众放大来检视,倒不如维持原状,等待更好的机会。” “我没想到柳飞社长竟然为了徐觅得如此周到!” 徐觅听到他们继续讨论,无意徘徊,转头离开,办公室的后方有一个小阳台,漆成墨绿色的木门半敞开,她一靠近,晚风徐徐扑打在她脸上,夜晚清冷的风铺天盖地而来,清醒的同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柳飞只是一个人靠在栏杆,无神的望着眼前发呆,发觉有人靠近,收敛心神,转头一看,眼珠子在漆黑的夜色中发出亮光,外头凉风清寒,立即脱下黑色的皮制外套替她披上,闻到浓厚的酒味:“你喝多了。” “嗯!”徐觅一手摇晃的扶住栏杆,另外一只握住高脚杯的红酒剧烈晃动:“刚刚跟他们敬完酒,差你一个。” 柳飞并未喝醉,他讪讪的微笑:“你只带一个酒杯,怎么跟我敬酒?” 徐觅晕眩恍然,脸颊绯红笑说:“是呀!你看我。” 她正打算转头替他倒一杯酒,柳飞急忙抓住她,她一个重心不稳跌入他的怀中:“不用了,一杯酒也行。” 徐觅重新站稳,她误以为柳飞打算跟她敬酒,迷茫的点头:“既然如此,这杯我敬你。”说完,一咕噜的把酒喝完。 柳飞脸色凝重,是工作专注时才有的神情:“你不应该喝这么多。” 徐觅原本打算有心里的话想对他倾吐,借着红酒下肚,她鼓起勇气问:“刚才过来时,我听到他们说,你是怕我太累,不想让我接太多的活动?” 柳飞低头望着徐觅,那双睫毛如同羽翼丰满的蝴蝶,在晕黄的灯光下微微张合,等待展翅高飞的机会,他说:“没错,怎么了?” 徐觅仰天大笑,仿佛自己揣测错柳飞的心思而感到好笑:“我还以为你不想我多接活动?” “这次对你来说确实是机会,可是,我希望你能做好准备。”他一脸正经:“我见过许多前辈在一路长红的路上失足落水,我不希望你也是。” 徐觅凝神注视前方:“你知道,我家里一直以来是需要固定的支出,如果我能多为他们尽一份心力,或许,我能早一点脱身而出。”徐觅脸色内敛,正色说:“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有更好的机会,我不会推辞,甚至逃避。” 柳飞见徐觅的神色间充满自信之外还包含十足的确定,他诧异:“该不会是有人私底下找你签约?” “是!”徐觅毫不犹豫,转头面对朦胧的月色说:“可是我没答应。” 柳飞双手握紧栏杆,沸腾的热情不停在内心翻绞,他也曾想过,徐觅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若是趁着这次的机会将她推往更高的地方,说不准能成为天后级的人物。 另外一方面他担心,若是把这条紧密的线给剪断,说不准他和徐觅之间再也没有任何接近的机会。 更令他无措的是,他居然会因此而心急,或许在徐觅提出这个建议的同时,他确实有私心将她留在身旁。 徐觅见他沉默不语,轻声说道:“虽然这一路上走来跌跌撞撞,在我的心里,始终没把你这个恩人忘记。”她斜着眼媚笑:“即便你做出的有些举动让我摸不清楚,我还是要谢谢你。” 柳飞转身面对徐觅,仿佛在面对埋在心里阴影深处的恐惧,他想要再一次确认到底是不是真的? 今晚的徐觅头发披在肩上,在额头上垂落的发梢随着她不稳的身子晃动,她画了一个淡妆,脸蛋更显得清秀透亮,尤其在月色之下,他用冰冷的双手扶住她消瘦白皙的双肩,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正经说:“徐觅,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徐觅眨了眨眼睛,有一点不可置信,在酒精的催促之下,她不清楚自己听到的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她开怀大笑,仰起头双手捧住柳飞的下巴:“是吗?我也喜欢你。” 柳飞似乎得到鼓舞,低头轻吻徐觅的嘴唇,在那一刹那间,他终于能清楚自己的心意,从以前到现在,徐觅一直是在他身旁作为左右手,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忽略她,尤其是旁人问起徐觅感情的事,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想要找一份情感的归宿,如今,很多事情都不太一样了。 柳飞开始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第三百零四章 亲密接触(下) 柳飞记得他望向阳台外的一朵朱红色的花,含着花苞,在夜空中微微颤动,他感觉自己的手抱起徐觅时也是如此轻盈而令人怜惜,徐觅刚开始有些不确定,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之下又或许是在她的潜意识下对他也有感觉。 徐觅的气息慢慢微弱下来,她靠在柳飞温暖宽阔的肩膀,最后转为平息的睡眠,脸上的潮红缓缓褪去,留下一些晕红的色彩妆点她青春的尾巴。 柳飞只是小睡一下,他舍不得这样的悸动就无声无息的在掌心间流逝,继续盯着怀中那张看不腻小巧的脸庞。 门外的工作室慢慢悄无声息,大伙渐渐的散了,平时也没人会过问他的行踪,好让他能安然的沉浸在两人世界当中。 天色转为淡白,他吻了徐觅微张的唇,徐觅嗫嚅的把头一转,安稳的沉睡,他笑了笑,耐不住疲倦也睡了过去。 一直到门外有些微的动静,徐觅在他怀里动了动,缓缓张开那双杏仁大的双眼,柳飞觉得好看,笑着问候:“早。” 徐觅裸着手在柳飞的胸前摸了摸,立即意会过来,震惊的坐直身子时,慌乱的抓住衣服和毯子盖住自己的身子。 柳飞慌忙解释:“昨晚我们互相倾吐对方的心意,我情不自禁的…。”还未等柳飞说完,徐觅打断他的话,问:“我们没发生什么事吧!” 柳飞调皮的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我…。”徐觅立即涨红了脸,她说:“是我喝多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徐觅,你不用这样。”柳飞异常温柔:“昨晚我们都很开心,而且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是真心的。” 徐觅用自己在走秀专业穿衣的速度,不到三分钟把昨晚红色洋装套上,身后的拉链一直跟头发纠缠的无法顺利拉上,柳飞上前替她帮忙,待拉链拉上后,徐觅往旁边跳了一步,转头面对柳飞,脸始终不肯朝他身上看过去:“我是认真的,走出这个门,我们谁也别提起昨晚的事。”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吗?”柳飞急急的抓住她的纤细的手臂,五个指尖用力的按在她的肌肤上,徐觅身体还有记忆,她全身浮起疙瘩,忆起了柳飞柔情似水的手拂过她肌肤下敏感神经,带起她从未有过的观感。 徐觅忽略身上激起莫名的奇异感觉,镇定自若的回答:“是的!”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抗:“就当我们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推开他,疾速离开柳飞的办公室。 柳飞怅然若失,他还以为徐觅会跟先前和他交往的女孩子一样,开心的一起度过两人甜蜜浪漫的时光,或许能借由约会让徐觅明白自己对她是真心。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柳飞呆若木鸡,在平时,大伙玩得疯了点,第二天不小心跟女孩有肌肤之亲,这话都是他对旁人说的,没想到被徐觅亲口说出撇清关系的话竟然是如此难受。 他低头望着狼藉的地毯,几缕毛絮紧紧皱在一起,他伸手抚摸,宛如触碰在温热的肌肤之上。 阿哲双手交叉斜斜的倚靠在门边,不怀好意的笑问:“你们昨晚该不会…?” 柳飞回过神来,尽快把上衣穿上,收起失落的神情假装若无其事的说:“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阿哲往前走一步:“刚才我跟徐觅打招呼,她连看都没看我。” 柳飞不发一语动作缓慢的收拾。 “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你跟哪个女生在一起我没意见,可是徐觅是我们工作小组的成员,万一你们之间有个闪失,少了徐觅等于失去了你的其中一个臂膀。”阿哲见他无动于衷,他说:“何况徐觅有男朋友,如果你们只是不小心擦出火花,小心的处理总比日后见面难堪的好。” 原本柳飞心烦意乱,被他一说更加的烦躁,不悦的问:“你怎么还在这?” “他们昨晚玩到凌晨,替他们叫出租车回去之后,我在门口遇到姜成。” “姜成?”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他问:“不是星辰公司有名的经纪人吗?” “是呀!我看到他还吓了一跳,主动上前问的时候才知道他在等徐觅。” 柳飞讪讪的笑:“他难道不知道徐觅已经跟云祥公司签约?还亲自上门?” “姜成看人的眼光一直不错,在他旗下的明星大部分都是被他挖掘出来,不到半年红片半边天,由于他不喜欢重新培养,所以不停的在各家公司寻找有潜力的明星,若是有人想更上一层,姜成会是更好的踏板。”阿哲怕柳飞忽略重点,特地强调:“他会亲自找上徐觅,肯定是发觉徐觅有旁人没有的特质。” “他还在吗?” “不在了,若是让他发现徐觅一整个晚上待在工作室,又是跟你单独一个房间,不知道会这么想?” 柳飞知道阿哲只是想把气氛弄得松散些,用嘲讽的意味笑他,可是徐觅走了之后,仿佛也把他的灵魂带走了一部分,他定定神问:“他自己走的吗?” “我送小郭他们出去,他主动上前问,我告诉他徐觅已经提前离开,不在这儿,刚开始他还不相信,我请他进来坐坐,可是他不愿意,才稍微相信我说的话。”阿哲说:“万一让他守在这一个晚上,说不准过几天会出现什么样的新闻也不一定?” 柳飞发觉在角落倾倒的高脚杯,杯中还残留些微的红酒,他捡了起来,靠近鼻尖闻了闻,又举杯细看,杯缘还残留粉色的口红印,不自觉又心思漂移。 阿哲见他失魂落魄的厉害,又上前一步抢走他的高脚杯,加强语气:“柳飞,平时你爱怎么玩我不管你,可是这件事你可千万要注意。” 柳飞意兴阑珊的回答:“我知道,大不了不小心玩过头。”他给了一个放心的答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该怎么处理。” “对了,自从徐觅上节目获得好评,还有不少主办人想找徐觅,你看如何?”阿哲把高脚杯放在桌面说:“徐觅可是很期待。” “你决定就好。”柳飞用理智压抑住内心的情感,阿哲说的没错,徐觅应该是工作上很好的伙伴,若是跟徐觅有了情感上的纠缠,不是玩火自焚吗?也许徐觅只是他一时冲动下不小心发生的一个插曲。 他低头思忖,发现地面上一缕卷曲不规则的地毯上晕出鲜红的颜色,刚开始他以为是昨晚的红酒洒出来的缘故,他用指尖触摸,立即感觉到徐觅的气息就在身旁,伴随一点点猩红的气味。 原本平静无波的湖水,忽然间被他激起了万丈高的波涛。 第三百零五章 坦白(上) 徐觅坐在轿车的副驾驶,凝神盯着前方,最近她得了空闲,便开始回想当天发生事情的经过,那天她确实喝多了,柳飞的唇覆盖在她的上方,柔情似水的将她团团围住,她竟然毫无抵抗的能力,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她奔跑回到自己的住处,用热水洗去倦意和一身的酒气,洗不去的是肌肤曾经轻抚过的绵绵情意,她还以为会十分厌弃自己放纵过的身体,在热气蒸腾的雾气下,竟然有一丝丝的喜悦浮上心头,情感甚至要逾越在理智的头上。 阿哲开着车,左前方突然窜出一台黑色的轿车,让他猝不及防,用力踩下刹车,差点撞上,徐觅毫无防备,幸好系上安全带的她只是受了点惊吓,她用手按住前方,惊魂未定的望着玻璃外的斜插的车辆。 对面的车知道是自己的错误,立即伸出手朝他们挥舞,快速的把车驶离他们的前方。 阿哲舒缓了一口气,车头缓慢回到正常的道路上。 徐觅重新调整座位,把手按在放在大腿前方的包包说道:“阿哲,我一个人过去也行,反正平时搭捷运地铁也习惯了。” “我也想。”阿哲讪笑,不以为意的解释:“只不过柳飞亲自开口,我能不照做吗?” “你这几天跟着我,他不担心下一期的杂志进度落后吗?” “不担心,柳飞说他一个人处理。”他转动方向盘说:“只不过没让你知道罢了。” 徐觅当然知道阿哲清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那天她打开柳飞办公室的门跑了出去,碰到出来查看的阿哲,两个人撞个正着,那时的她还衣衫不整,红着脸跑出去,她松口:“他其实可以不需要这样。” 阿哲耸肩猜测:“也许想要弥补你吧!” “弥补!”徐觅不懂其中的含义。 阿哲盯着前方说道:“那天我跟他谈过,或许他想把这件事单纯化,当做你们不经意发生过的意外。” 徐觅五味杂陈,庆幸能维持正常生活的同时,心里像是被一个刀子刻画出无法复原的伤痕,她镇定:“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柳飞的个性我是知道,回头你跟他说,只要能恢复原来的生活,我不会像其他的女生纠缠他。” 前方的红灯亮起,阿哲轻轻踩下刹车,双手握住方向盘,指尖来回不停的敲打,宛如在琴键上轻松游走,他说:“感情的事,相信柳飞比我们更清楚,只不过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徐觅沉默不语,她毫无任何立场反驳。 “也许他想透过我来弥补对你的伤害,也许他知道有其他的经纪公司想挖掘你,怕你不懂得拒绝,让我出面替你处理。” 徐觅讶异:“你遇见了星辰公司的姜成?” “嗯!他对你的行踪了若指掌,我在等你的同时双方碰了几次面。”阿哲笑说:“他对你有浓厚的兴致。” 徐觅恍然:“我还以为他对我失去了兴趣,没想到是因为你的缘故。” “你现在差一个契机,若是能站稳脚步或许星辰公司是很好的选择。”阿哲耸肩说:“昨天我向柳飞提过,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徐觅当然知道阿哲指的是什么,自从发生那件事,两人并未有任何的交集,徐觅躲柳飞躲得厉害,只能让旁人传递话语,阿哲是知道固中原因,会向柳飞提出这样的建议是理所当然,也是为了双方好,她不能露出更多的情感,只能就事论事:“我已经跟云祥公司签约,处理合约的部分也是很麻烦的事。” “只要柳飞同意,我想董事长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徐觅低头思忖,这其中存在太大的风险,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车子往地下一楼行驶,明媚的光线转为昏暗,阿哲把车子停在其中一个停车格,想起什么提醒:“明晚是庆功宴,你记得参加。” 平时徐觅肯定自动参与,她迟疑片刻,婉转拒绝:“我不去,最近忙得身体有些吃不消,还是不参加的好。” 阿哲熄灭车子的引擎:“这次庆功宴特地是为了你举办,若是你不参加,让其他的人知道,说不准还拿来做文章,我想你也是不乐见的是吧!” “庆功宴也只是一个形式,重要的是,董事长希望柳飞借此能跟其他相关的行业有频繁的交际应酬。”徐觅耸肩:“我参不参加无所谓。” “柳飞知道你想多接一些活动,还把庆功宴往后推迟了几天,这些都按你的意思来办,何况,我们都是柳飞重要的助手,少了谁都让庆功宴失去了原有的光彩。”阿哲带着严肃的语气坦然:“你跟柳飞的事都过了好几天,如果把话都说清楚明白,你也不应该再躲着他。” 徐觅望着停车场阴暗的一处,或许在她的心里有一块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望着晦暗不明的角落说:“可以,只是我想带王浩一起。” “王浩?男朋友吗?” “嗯。”徐觅肯定的点头。 “徐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现在身价不同了,跟着这次的杂志和节目活动也水涨船高,若是让人知道你有男朋友,不是自贬身价吗?”阿哲不客气的说:“王浩这小子虽然吃过洋墨水,可他出道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公开带他出现,不是让他白白捡了一个便宜吗?” “王浩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他现在当然不是,因为他还没吃过甜头,万一哪天发现原来出名能得到莫大的好处,说不准搭着你的名气扶摇直上。”阿哲以过来人的口吻严肃提醒:“在我们这个行业,男女朋友公开从来不是一件好事,除了彼此确定要步入婚姻的坟墓之外,你看看,有哪几个是好下场的?” 徐觅皱眉反驳:“有几个不是,你看刘天在还未成为天王级的歌手前,一直很稳定交往一个女朋友吗?虽然两个人是默默的结婚,可是感情维持得不错不是吗?” 阿哲忍不住提高音量:“我知道不是,可是他们是少数的例外,你能确定自己是其中一个吗?” 徐觅噤声不语,在前辈面前,她知道这样的态度才是正确,可是她坚持:“如果不能带上王浩,庆功宴我不打算参加。” “王浩能参加,可是不能是男朋友的身份。” “朋友也行。” 阿哲感觉自己掉入了徐觅的陷阱,不论是不是男朋友,她愿意带上贴身的朋友,肯定会引起旁人的注目,何况,柳飞还有意无意的问起徐觅工作的事,他不清楚柳飞是不是放下了,当他看到王浩不知道心里做何感想? 徐觅当他默认了,她语气平稳的回答:“既然如此,我跟王浩会依约前往。” 第三百零六章 坦白(中) 徐觅画了清淡素雅的妆容,丝质般的薄纱贴合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显露她姣好的身材,连在一旁的王浩都感觉她今天特地打扮过,出现在庆功宴会场时引起在场人的注目。 徐觅轻轻勾起王浩的手臂,一身西装笔挺的他陪同徐觅绕过会场一圈,嘘寒问暖之后,他们走到庭院,王浩绅士的将外套披在她肩上,徐觅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受人照顾,先前她再如何香肩微露也只是衬托出姣好的身材,很少有人担心她娇弱的身子是否承受得住夜晚的寒凉,除了王浩之外,还有柳飞。 王浩仰起脸,对着夜色赞叹:“今晚的月色真是迷人。” 徐觅双手搭在他的手臂,把脸靠在他结实的肩膀,微微扬起嘴角:“是呀!” “今天我真的是开了眼界。” 徐觅盈盈的目光望着他问:“怎么?你不喜欢?” “不是,只不过有些不习惯,他们都说这次的庆功宴是为了你跟柳飞社长举办,我陪同你来,像是沾了你不少的光芒。” “这有什么,只是找一个男伴,他们还不许我们公开。” 王浩突然间沉默下来,低声说:“现在你的名气大,不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难不成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玩伴?” “当然不是,自从认识你之后,还教我不少,我只是不想拖你后腿。” 徐觅抬起头,一双碧绿的耳环在夜空中闪烁发亮,她不悦:“我不许你这么说。” 王浩无措的望向远方,说道:“刚才你带我认识不少有名人士,唯独柳飞社长。”他顿了顿问:“他是不是有些不开心?” “怎么会?” “他今天看我的表情像是想把我千刀万剐似的。” 今晚所有认识的人徐觅都主动打过招呼,唯独柳飞,两个人如同平行线般互不侵犯,她刻意将他排除在外,阿哲在谈话间稍微提起,可是徐觅故意忽略左右而言他,轻巧的把话转了过去。 一提起柳飞,徐觅松开王浩的手说:“没什么,可能是我们在谈论新的杂志起了不同的意见,他对我颇有微词。” “我看不是。”王浩不以为意,坦然:“我觉得他喜欢你。” 徐觅表情怔了片刻,没想到被局外人王浩一语道破,她问:“为什么?” 王浩并没有观察到如此细微的表情,只是带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摇头:“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也许,当我喜欢上一个女生,看到她跟其他的男生靠得近也是相同的表情吧!” 这些天想甩开的念头一下子涌上心头,徐觅拢了拢黑色西装,想要留住更多的温暖,可是她总感觉还少了什么,她何尝没有察觉柳飞异样的神情,只是她刻意忽略。 前方的灌木随着风摇摆枝丫,瑟瑟摇晃微弱的枝干,徐觅险些站不稳。 王浩搀扶徐觅问:“怎么了?” 徐觅靠在王浩的肩膀,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她伸手想要夺取更多的温度,颤抖无助的祈求:“王浩,能不能抱抱我?” 王浩听从徐觅的指示,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担心的在她耳边问:“是不是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不是。”徐觅和他靠得很近,几乎是要贴在一起,可是她依旧感觉不到任何激情,她抱得更紧,也只是抱着一个对她而言毫无情感的人偶而已,徐觅开始担心,她怕自己对柳飞还存有一丝丝的希望,她害怕的扬起脸:“我想回去了。” 王浩以为她身体不适,扶着她走出会场,坐上他的车,大批记者们守在门口,发现徐觅的踪影,又是跟王浩一起,在一批眼尖的记者们窃窃私语之下,想取得最新八卦而随即跟上。 王浩驾驶的技术不错,车子开往市区方向,对路况熟悉的他从市区的主要道路转入曲折蜿蜒的巷子,有技巧的绕了一圈,很快甩开记者们的视线,中途还跟徐觅开了玩笑,徐觅的心才稍稍宽松下来。 车子停在徐觅租的社区旁,徐觅下车,王浩也跟着下来,陪她沿着小区的围墙走一段路,似乎不太想跟她分开,十分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 徐觅靠在灰色围墙,王浩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月光,见他依依不舍笑问:“怎么了?” 王浩撒娇意味浓厚:“我记得上次帮你搬过一次家之后,你再也没有请我上去过?” 徐觅故意把话说得轻松:“上次是你主动想帮忙,何况我搬出来是为了工作。” 王浩双手环抱住她纤细的腰,充满探询的口吻:“没有其他的原因?” “没有,真的是因为工作忙的关系。”徐觅含蓄轻笑:“难不成你以为是什么缘故?” 月色将徐觅的脸庞照出一圈圈白色的光影,今晚没有喝酒,王浩却看得如痴如醉,他收起笑容,不情愿的叙述:“自从你忙着拍杂志,从前期的准备工作到今天,没有停下来的一天,连我们相处的时间都牺牲了,难道不想请我上去坐坐吗?看一场电影的时间也好。” 徐觅感觉到王浩,她竟然有些微的不适应,甚至想要闪躲。 当初他们对彼此有了情意,交换联系方式,彼此交流几次,谈论的都是感情和家庭情况,还未确定是情侣时就往这个方向走,也很快的默认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期间,他们还私底下约会过几次,都没有察觉这段恋情有任何异常,进展十分顺利。 那时,徐觅的一颗心小鹿乱撞,只要王浩一通电话或者信息进来,接下来的工作她能微笑面对,一天的疲惫立即一扫而空,才经过不到一个月,中间发生过太多的事,王浩还在原地等待徐觅,而徐觅已经远远的将他甩在后头。 徐觅下意识的闪了过去,王浩有些吃惊,徐觅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在王浩缩回腰间的手时,主动靠近他。 徐觅明白,自己对王浩的情感随着这些日子慢慢淡去,可是他们依旧是男女朋友,王浩亲昵的行为看来视为正常的交往关系,她不应该因为一次的失误而让自己从此走向另外一条不归路。 她努力稳住心神,定睛看了看王浩,他的五官确实是迷人,百看不厌,有多少的年轻女孩喜欢他这张脸,或许她再多花点时间,还是能找回当初喜欢王浩的感觉,她伸出手抚摸王浩的脸颊。 第三百零七章 坦白(下) 徐觅想着,若是跟王浩维持现在的关系,或许她能继续跟王浩培养更深一层的关系而忘记先前发生的意外。 她已经闪神并未察觉到王浩双手环抱、忘情的吻着她,与此同时,徐觅感觉到他脑后有一个影子黑压压的靠近,还以为是被记者偷拍到,正想推开王浩时,巨大的力量板开王浩的肩膀,让他转身面向另外一侧,来不及回过神,一记勾拳狠狠的打在他的侧脸,徐觅吃惊的大喊一声。 柳飞隔开在他们之间,眼皮浮肿,步履瞒珊,似乎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敏锐的神经,他大喊:“不许你碰她!” 王浩用手抚摸下颚,由于力道偏了一半,因此只是皮肉疼痛而已,他抬眼一看,没想到是柳飞,更觉得对方来者不善,他的脸皱成一团,不敢轻举妄动:“你来做什么?” 徐觅想要往前查看王浩的伤势,让柳飞一把拉住,她用力的甩开他的手,没想到他紧紧扣住她瘦弱的手腕不放:“柳飞你放手。” “我不放,为什么你不听我解释?”柳飞嘴巴哼出一道热气:“我仔细想过了,那天确实是我的不对,可是我是真心实意,并没有要欺骗你的意思。” 徐觅发现王浩仔细聆听他说的话,警觉不对,万一柳飞和她在王浩面前把事情全盘托出,可能会改变现状的局面,她回头对柳飞轻声:“你让我跟王浩说几句话,等他回去我们再谈,如何?” 柳飞不太确定的松开了手,徐觅上前查看王浩,并无大碍,她温柔的说:“你先回去,我跟柳飞有事想私底下谈谈。” 王浩站在想保护徐觅的立场,扞卫身为男朋友的地位:“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徐觅推了推他,勉强扬起嘴角:“他说的是工作上的事。” “需要我在场吗?” “不用。”她含笑:“你看,这里是公众场合,我一喊,这附近的住户马上察觉不对,何况,前头还有物业留守不是吗?” 王浩并没有完全相信,他在原地迟疑片刻,徐觅又说:“我们说的是工作上的事,你跟我们不同公司,万一让你听见机密传了出去才对我不好。” 王浩这才相信一半:“真的!” “真的。”徐觅用力的推了推他:“回去吧!” 王浩举起步伐准备离开:“你回到家记得给我一通电话。” “会的。” 徐觅送走了王浩,才消失在转角,柳飞扑上前用力吻她,在鼻息贴近之间,徐觅闻到一股浓厚的酒精味,她推开他,给了他一巴掌。 柳飞像是醒了,他不顾周围是否有人,将她按在墙上大喊:“他能吻你,为什么我不能?” 徐觅给予他一个不可反驳的理由:“因为他是我的男朋友。” “他不是,自从那晚之后,他就不可能是你男朋友,难道你没跟他说清楚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那件事是意外,你不能当真!” 柳飞悻悻然的笑:“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我还在想,或许从此之后,你会对我有所改观,没想到你还是躲着我。” 徐觅恍然大悟:“难不成是你故意的?” “我并非故意的,那时,你也亲口说喜欢我不是吗?” 徐觅想起了先前柳飞温热的唇贴着她,两个人的身心灵如此的靠近…,看着他失落的神情,内心宛如坠落无底的深渊,她不清楚自己对柳飞的情感属于哪一类?可是她知道,柳飞是她不能碰的一个人,她用力吸一口气,让理智给予她全身力量,还是哽咽的说道:“从以前到现在,你是知道我们一直是朋友的关系,何况,你身边的女朋友来来去去,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是呀!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大家都说我不停的换女朋友,是因为我花心。”柳飞自从看清楚对徐觅的情感后渐渐的能明白自己心中所想,他瞪大那双黑色椭圆的眼珠子,十分肯定的回答:“并不是那样,是因为我不懂对你的感情,才会不停的寻寻觅觅,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你是知道,我对待她们都是真心的,从来没有欺骗过她们。” “柳飞,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徐觅道出和柳云龙的秘密:“当初签约,你父亲还特地找过我,亲自问过我对你的感觉,我再三的向他保证我们之间只是单纯朋友的关系,并不会进一步的发展,否则,这些年来,你交了这么多的女朋友,我怎么还能继续留在你身边工作?” 柳飞语气肯定不容置疑:“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再有其他的念想。” “你把话踩在这。”徐觅对他的话产生质疑,也大胆起来:“我们就把话挑明的说了,第一,你确实是花心,我见过对你动真情的女生哪个没有好下场?是不是你对每个女生都说过一样的话也未可知?第二,你还有王芬,她是你在媒体前,父母亲亲自承认过的,今后你最有可能娶得人就是她,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你亲自在外头找的女生。” 柳飞急于辩解:“别提她,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她。” 徐觅即刻把话抢了过去:“还有,当初我愿意跟你签约是因为它除了能带给我固定的收入,维持我家里的稳定支出,别无其他。”她更进一步:“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知道我为什么要努力的赚钱吗?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你我不和散了怎么办?你会不会意气用事把我的合约提前解除,万一断了我的后路我该怎么办?今后我还得靠你继续在这个行业生存下去,我怎么可能会轻易的破坏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 柳飞不可置信的问:“难道我对你只是如此吗?” 徐觅见他起了不同的反应,她带着娇媚无情的说:“既然你看上了我,我当然能和你在一起,如果只是想要满足你的一时快乐,大不了玩玩这一阵子,也算还给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恩情。” 柳飞松开了徐觅的手,踉踉跄跄的后退一步。 徐觅狠下心肠,无奈的笑说:“有人说过,在这个行业,只不过是鱼帮水,水帮鱼,说白了,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不是吗?” 柳飞原本想借酒壮胆,如今醉意全无,换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清醒,眼神多了一分闪烁:“我还以为你跟其他的人不同。” “我是不同。”徐觅往前走一步,柳飞下意识后退一步,她说:“如果真要在一起,让你看清楚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比较好吗?” 第三百零八章 真正的原因(一) 柳飞烦躁的在市区兜圈开车,只要停下来,他的脑袋瓜不像是自己,宛如失控的列车到处乱撞。 事后想起来,他承认自己的失态,可是徐觅一直躲着他,他有什么办法?何况,徐觅带王浩出席庆功宴,摆明有另外一层含义。 他以为自己能跟徐觅一样,把意外当成是一个插曲,当他看到徐觅和王浩两人举手投足间的默契,他又迟疑了,内心的妒火一拥而上,简直要把他淹没了。 他的心俨然不是自己的。 眼前突然转为红灯,让柳飞猝不及防,差点踩了白线,他皱起眉头紧握方向盘,瞥见副驾驶座的一份封好的牛皮纸袋,那是水果记者在庆功宴当晚偷拍,内容全是关于徐觅和王浩的照片,万一照片刊登出来,再加上记者丰富的现象力,徐觅高度的人气肯定一落千丈。 “这些照片很值钱,原本想趁势登在头版,仔细想想,你父亲跟我们也有些交情,我还是来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这个新闻对你的杂志社没有伤害,明天一早,这就是我们的头条新闻。”一名记者在发表文章前私底下找柳飞商量,如果他不愿意发表,势必要用更高的价钱买下这个新闻。 先前柳飞被拍到跟不同的女孩子出去玩,许多记者曾经用相同的方式找过他,他都不予置评,总觉得谈恋爱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被拍到会造成小两口之间的误会而分手,他也觉得无所谓。 可是这次不同,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的问题。 号志转为绿灯,车子继续慢慢往前行驶。 徐觅说的那番话,让他打退堂鼓的意味浓厚,每字每句单刀直入刺进他的心脏,直逼要害,让他不得不直视,甚至让他厌恶她。可是事后想想,徐觅的条件一直是不错,追求她的人不计其数,要不是被她尖锐的言语所伤,怎么可能拥有今天安稳的日子? 他想起徐觅那天说的话,话中道出她家里的条件,柳飞想亲自过去看看。 不知道是基于什么缘故,是为了想要了解徐觅话中的真实性,还是为了替徐觅找一个可以拒绝他的借口?他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握紧手中的方向盘,朝着徐觅的老家前进。 徐觅的家在市区外车程约三十分钟的郊区,从附近错落的房屋来判断,已经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他循着地址找到一整排白色房子,其中一户的门牌上跟他手机的地址一模一样,在这一整排的住户中,徐觅家外墙的油漆斑驳剥落,像是年久失修未经修理过。 门外没有找到门铃,透过金属的门缝内部的格局一览无遗,他轻轻的敲门,有一个穿简便居家服的妇人走了过来,她灰白的头发简单的盘在脑后,从椭圆的脸蛋能清楚可见她有着跟徐觅一样的脸蛋,柳飞感到亲切,对于妇人讶异的神情,他立即解释:“我是徐觅的朋友,柳飞,特地过来看看。” 妇人听见对方说出徐觅的名字,戒心消失一半,她把门敞开让他进来,脸色和悦的带着欣赏仔细打量,发觉他身后无人,又问:“徐觅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柳飞这才发觉自己的突兀,当下脑中一热,只想过来看个究竟,手中并未带任何的礼物,如果不能找到很好的理由说服,说不准会让人以为自己是骗子,他扬起嘴角,可亲的回答:“我也是徐觅的工作伙伴,最近她工作忙,让我替她回家瞧瞧。” 徐觅的母亲似乎相信了,她转头在老旧的茶几上倒一杯温水递给柳飞:“徐觅这孩子确实很忙,每次看她都瘦不拉几,我这个做母亲的很是心疼。” 柳飞见屋内装潢陈设简单,只有几个简单的家具,窗户和门采光明亮,只不过在空气中飘出一点在医院才能闻到的厚重药水味,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等接过了水杯,低头啜了一小口,那股味道更是浓烈,他诧异的神情只是在脸上闪过一下子,慌忙的张望四周,在客厅的其中一个门内,依稀看到像是白色的床单上躺着一个人。 徐觅的母亲捕捉到他脸上一丝的惊诧,了然于胸的笑说:“那是徐觅的父亲,已经卧病在床六七年了。” 刚开始,柳飞对于自己表露无遗的神情感到失礼,听到她坦白的说出,他更是睁圆眼睛问:“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徐觅的母亲把头低垂,像是很久没跟人提过这件事而难以启齿。 柳飞把手举在胸前摇手说:“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带着关心。” “既然你是徐觅特地请过来的朋友,平时肯定跟她很要好,告诉你也无妨。”徐觅的母亲眼梢朝房间内看了一眼说:“在徐觅准备上大学的那一年,徐觅的父亲经商失败,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幸好,徐觅一年级住校,我跟她父亲在外头过着躲债的日子。”她难掩伤心的说:“最后还是让人找到。” 柳飞皱起眉头,他从来没听过徐觅向他提起这一段过去。 “徐觅的父亲不想成为我们的负担,他想死能一了百了,连带带着他的债务一起走,从公司的高处跳楼自杀,幸好三楼的阳台安装采光罩,能减缓下坠的力量,可是这一摔,从此之后成了植物人。” 柳飞理智的回答:“这样的债务,即便是徐觅的父亲自缢身亡,这笔债还是会落在你或者是徐觅身上。” “是呀!所以徐觅在进入振誉大学,积极的寻找可以工作的机会。”徐觅的母亲哀愁的神色露出欣慰的表情:“幸好,这孩子从来没让我担心过。” 柳飞认同:“徐觅在工作上也是如此,她总是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部分。” 徐觅的母亲哀伤的目光顿时充满和煦而温暖:“徐觅从来没跟我说过工作的事,当她回家跟我说她找到工作,知道该如何还清债务时,我确实吓了一跳。”她按了按湿润的眼角,突然带着祈求对柳飞说:“你是徐觅的好朋友,如果在工作上有任何的需要帮忙的地方,麻烦你多替她担待。” “我会的,这一点你放心。”柳飞低头思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徐觅不像其他年轻女生,赚进了大把的钱能恣意挥霍,在她能买得起名牌的同时,最后选择看起来没有破绽便宜的地摊货。 还有感情,她知道自己若是投入过多的情感,是不可能两者兼顾,尤其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在某个方面,徐觅那天跟他说的那些话,几乎都是真的。 他充满诚意问:“阿姨,我能不能看看徐觅的父亲?” 徐觅的母亲从椅子上起来,腰杆微微弯曲,缓步往房间走去,一样是充满光线的室内,只不过药水味更加浓烈,一张洁白的单人床上,看起来不新,上头却整洁无暇,仿佛时常清洗过,铺上一件白色的毛毯,更显得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身子单薄,她说:“当初如果不是徐觅一肩扛起家计,说不准我这条老命也会走向跟她父亲一样路。” 柳飞喉头不停分泌阵阵酸楚,在他顺遂的生命道路中从来没遇过这种情况,如果他对徐觅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也许放了她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这些年都是我亲自照顾他,自从去年之后,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行了,徐觅还替我找了一个可靠的看护照顾我们,原本我是想省这笔钱尽快把负债还完,可是徐觅坚持不肯,她说,如果我也动不了了,会造成她工作上的困扰,回头我仔细想想,这孩子说的没错,只好顺着她的安排。” 他嘴里含着苦涩,望着满脸皱纹的妇人,问道:“徐觅她,都把钱还完了吗?” 徐觅的母亲摇头,苦涩的嘴角微微扬起:“没有,徐觅的父亲长期卧病在床,每个月需要固定开销,可是比起以前,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或许再过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能摆脱命运的枷锁。” “多少!”柳飞那双漆黑的瞳孔看不清他的企图,用工作上严肃的语气问:“还欠多少?” 徐觅的母亲被他正经的神色震慑住,只能诚实回答:“还有三百万。” 第三百零九章 真正的原因(二) 徐觅和柳飞彼此避不见面已经过了三天。 徐觅先前闪躲得十分明显,在最后一次争执后,柳飞似乎毫无动静,对他说出的那些话似乎起了作用,可是他们之后还是必须一起工作,总不能一直避不见面? 她是他的下属,若是柳飞能放弃在他脑袋瓜一时兴起的冲动情感,或许,在她装作若无其事之后,即使不能恢复先前的友好关系,还是能成为工作上的伙伴。 徐觅对于自己还能冷静的思考感到庆幸,她决定主动上前,顺便试探柳飞的想法。 在这一期的杂志结束,即将接下一期的杂志空闲,阿哲和小郭他们慵懒的坐在工作室外头等待柳飞发话,徐觅趁着这股空闲,轻轻的敲响柳飞的办公室。 “进来。”柳飞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徐觅,目光闪烁了一下,立即恢复正常。 徐觅见状,若无其事的走到咖啡机旁:“我替你泡咖啡。” 柳飞正襟危坐,只顾低头继续处理公事,随口应和一声:“好。” 泡完咖啡,徐觅打量柳飞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她带着轻柔松软的语调,说:“上次是我把话说得太过分了,是我不对。” 柳飞的动作停顿片刻,冷冷的回答:“我没放在心上。” 由于他始终低着头,因此徐觅并未看清他的表情,她替他倒了一杯热咖啡,将剩余的咖啡壶摆在一旁,两人无话,徐觅怕打扰了他,打算转身离去。 柳飞突然间开口:“最近很久没有回家了是吗?” 徐觅把侧过身的脸转正,回答:“嗯。”她解释:“这次为了配合杂志的宣传,等忙完这一阵子回去也不迟。” “不用了。”柳飞用力的在其中一个企划上签字,随手取下一个继续处理公事,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你好好休息几天。” 徐觅讶异:“可是,阿哲不是还打算替我接不少的节目吗?” 柳飞镇定自若的说:“我替你推掉了。” “为什么?”虽然不能借此扶摇直上,可是她还想借此多接一些活动赚点外快,她见柳飞冷冰冰的态度,她刻意按耐自己的情绪猜测:“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你不能因为先前发生那些事对我狭怨报复!” 柳飞终于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如同一汪明镜的湖水:“你说的没错,事情一码归一码,即便我没有安排其他的工作给你,每个月的薪资我一分不少照样发给你。” “你!”徐觅还想辩驳,立即让她的理智压抑下来,用力的吸一口气缓和激动的情绪。 柳飞沉稳的发出自信的嗓音,语气充满权威:“我是你的上级,难不成你还怀疑过我的决定吗?” 徐觅若是再无理取闹,或许今后她的饭碗就此不保,何况,柳飞已经亲口说他不介意,还是过几天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她踱出柳飞的办公室,怏怏不乐的朝阿哲和小郭瞄了一眼。 阿哲对徐觅不悦的表情略知一二,他用手招了招徐觅过去说:“每期的新人杂志不是都是你初选再让我们决定的吗?”他将手中的照片交给她问:“这是你上次向柳飞提议的新人叶萱,你看,就是长得像艾米的那位。” 徐觅用眼梢不经意的瞟了照片一眼,一样是上次的照片,不过她这次从照片上不只看出她有艾米的轮廓,还有一股清晰淡雅的特质,除了欣赏,心中还产生另外一种防备,她漫不经心的点头:“是她没错。” “既然如此,我尽快跟对方联系。”阿哲低头寻找叶萱的联系方式,一边嘀咕:“这次不小心延迟将近一周的时间,原本还以为柳飞已经把进度赶上,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 徐觅主动问:“需要我帮忙吗?” 阿哲停顿片刻,思考后回答:“后天吧!这几天我们先跟对方接洽,后天是我们正式开拍,可能需要人手。” 徐觅点头,不好意思打扰阿哲和小郭他们的前期工作,走出工作室已经是下午时分,由于不知道该去哪儿消磨时间,回家又过于紧凑,她想到很久没去咖啡店坐坐。 推开甜在心咖啡店的店门,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天花板上一盏盏微黄的灯光静静的发出光亮,店内的角落多了一盆常青树,连那只熊都穿了一身西服,耳后方还带着一副黑色的墨镜,由此判断,店内的经营正往好的方向走。 徐觅往她常坐的位子看过去,羽静和珍珠都在,自从新招一位服务生,羽静的工作量减轻不少,她坐在羽静的另外一侧问:“你们俩在聊些什么?” 羽静朝内场努努下巴:“你瞧。” 徐觅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羽晴和李进两人背对着她们,在内场研究手冲咖啡。 羽静低声:“我姐一直不愿意跟我承认他们在一起,可是你看,他们的默契比我还好。” 珍珠回答:“说不准他们的感情才刚刚萌芽,还需要一段时间相处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合适的人?” 徐觅居心叵测问:“珍珠,你跟梁敬安该不会也是如此?” 珍珠顿时红了脸:“才…才没有呢?”她话锋一转:“倒是高凡,他这几天不是频繁的过来查看,对他们的感情感到好奇吗?” 羽静不以为然,把下巴对着徐觅:“我看他每次进来,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找人。”她贼贼的对徐觅笑:“先前不是听说他对你有好感,上次他过来,还把新刊的杂志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还假装无所谓的问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徐觅身子一凛:“不就是配合这一期杂志参加不少节目和活动,哪里还有其他的?” 提到徐觅的工作,羽静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最近是不是都找不见人?” “怎么这样说,我可都是忙公事。” “不是,我记得柳飞先前还特地过来找你。” 徐觅心头一惊:“找我!他怎么不打电话呢?” “我也不清楚,只不过他看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哪时候的事?” 羽静侧过头思考:“大约是两周前,你搬家没多久的事。” “他说了什么?” “一直向我问你最近的行踪。”羽静笑说:“他问我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你怎么说?” “怎么可能?你交男朋友怎么不跟我们说?”羽静未看清徐觅的心思,挑挑眉说:“你说是吧!” 徐觅思忖片刻,柳飞的异常约莫是从那时开始。 “徐觅,你们真奇怪,在工作上不是常常碰到面吗?怎么有什么事不当面问清楚?要特地过来咖啡店问?” 徐觅抓起侧背包,利落的从高脚椅下来:“我有事先走了。” 珍珠诧异:“啊!这么快!” 她们目送徐觅匆忙离开的背影,羽静不自觉歪着头,下了结论:“真奇怪,有人说时常相处在一起的两个人个性会越来越相近,上次柳飞也是这样,看来是真的。” 第三百一十章 真正的原因(三) 徐觅搭公车打算回到公寓,在公车上,她望着灯火微稀的街道在眼前一闪而过,宛如在诉说自己的近期发生的事,无情快速的轮转,连她想伸手阻止的力量都来不及,公车已经将她载往下一个目的地,而先前发生的过往以及她心情的转换已然不同。 徐觅的电话响起,低头看是王浩打来,她置若罔闻,自从听到羽静说的那番话,更加感到心烦意乱。 还以为柳飞是因为上次的意外才对她产生感情,没想到他对她的情感似乎在更早以前,如果只是因为柳飞单纯的喜欢她,或许她还能应付的过来,从以前到现在,有不少男生对她展开追求,她都能轻易的推开,可是这次不一样,在她的内心,总感觉有一股抑制已久的情感即将爆发。 在她选择不接王浩电话的同时,这一切明明白白的摊在眼前。 她把手机握在掌心,电话声被她调成静音振动,而这一阵阵有规律的振动宛如一道道催命符,逼迫她面对事实,在王浩打来第三通电话的尾声,徐觅鼓起勇气接起电话,他们约好在附近的一间餐厅见面。 这间餐厅的格局十分简单,他们混入人群中并不显眼。 点完餐,王浩望向餐厅周围,带着阳光般的笑容:“之前你最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出现,怎么今天突然一改常态?” 徐觅低头,漫不经心的回答:“说真的,我们也没发生什么事,若是躲躲藏藏的更容易引起旁人的侧目。” 王浩的瞳孔放大,这句话在先前他是不可能听到的,徐觅对他的态度正一点一滴的改变,他问:“最近工作忙吗?我打了好多通电话和信息都没有你的消息。” “嗯!确实是很忙。”餐点刚好上来,徐觅一边取筷子一边说:“你也知道,因为杂志的关系,很多节目和活动找上我,我想着自己年轻,忙一点不要紧。” “你上的节目我看了,表现的不错。”王浩试图找话题:“事后我还看了讨论区,大部分的观众对你的表现给予不错的评价。” “是吗?”徐觅很少上评论区,有些人会刻意在留言板上写负面的言语引起当事者的注意,听到这个消息,她难得露出真诚的笑容,含蓄的回答:“有不少节目找我,为了怕我不能符合观众的期待,公司特地安排适合我的节目上,上节目的同时,其实已经提前排练过好几次,连说话的稿子都必须让公司的人提前审过。” 王浩扬起下巴,语气充满试探:“看来,你们公司对你挺上心?” 徐觅手中的筷子不停的在面食上翻绞,失魂落魄的回答:“并不是社长的意思,只不过是公司一位有经验的长辈带我罢了。” 王浩失落的点头,话题即将牵扯到不能提起的人,深怕触碰到敏锐的神经,他转移话题:“谢谢你上次带我参加庆功宴,自从那次,有不少活动的主办人主动找我。” “是吗?”徐觅勉强扬起嘴角:“我真替你高兴。” 王浩摸摸涂满发蜡的头:“刚开始你希望我参加庆功宴,我还十万分不愿意,担心旁人猜测我们的关系,原来是我想多了。” 徐觅以过来人的经验说道:“多参加聚会是好事,只要主办人看上你,加上你本身有实力,总有不错的机会。” 王浩的言语间透出一丝丝的不自信:“你的名气一直比我大,加上这次杂志替你推波助澜,现在俨然是一位家户喻晓的明星。” 王浩怎么会知道徐觅的想法,徐觅解释:“名气只是一时,我只想尽快在自己有能力的范围内,把钱存够。” “按照你现在的名气,一定没问题。” 徐觅有心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王浩的嘘寒问暖,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周围有群众在他们周围窃窃私语,可是在徐觅愚钝的眉目间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状,还是王浩先反应过来,在被人认出前,抓起账单准备付钱,徐觅才脱口而出:“我来付吧!” “先前都是我出的,怎么不行?” “每次都是让你来付,至少,让我付我的部分。” 王浩沉默片刻,他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义,付完钱主动送徐觅到小区的附近,刻意把车停得远一点,从她最近异常的举动来看,他能察觉出两人的感情产生了些微的变化。 他们迎着月光走在先前的庭院,两人的小手还会紧紧的牵在一起,依依不舍的往前迈出即将分离的步伐。 此时,徐觅只是无神的往前走,似乎怕人追赶一般,王浩急急的抓住徐觅,想要跟先前一样,来个离别前的拥抱或者是轻吻。 只见徐觅后退了一步,身子紧绷得如同陌生人,那双无神的瞳孔发出无奈:“王浩,对不起。” 王浩从她的举动能判断出一二,又她的口中亲自说出,只不过证实他的想法,他无奈的笑问:“是不是柳飞?” 徐觅坚定的摇头:“跟他没有关系,是我的错。” 王浩清秀的眉头皱起:“徐觅,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从过往的记录来看,他不可能对感情专心一致。” “我知道,那天我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他也没继续纠缠我。”徐觅坦然:“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太适合。” “为什么?因为我没有成就吗?” “不是,我说过是我的问题,我把工作看得太重要,也许不是现在,可是在未来,我们肯定会为了工作争吵甚至分手…,我不想把事情弄得难堪,至少现在分开,我们还能成为普通朋友。” “我记得你刚跟我在一起那副开心天真的模样,希望有一天能带我认识你的好朋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是一间咖啡店是吧!那时的你告诉我,如果确定我们的关系,你一定会带我去。”王浩突然间变得伤感:“我一直期盼能有这一天,可惜我盼不到了。”他接受了徐觅的理由,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纠缠不清,或许在先前两个人那一段疏离的日子,已经察觉把情感慢慢的收回,冷静看他们之间关系:“我答应你。”他说:“若是有人欺负你,你找不到人诉苦,记得还有我。” 徐觅看着难过的王浩,心里竟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是一个成熟懂事的男生,或许当初看上他体贴绅士的态度,两个人若是朝着顺利的方向走,或许也能跟其他的人一样安稳过日子,只是她没想到最后竟然不是自己想要的? 夜雾渐渐浓厚,更增添离别的伤感。 王浩激动的捧着徐觅的脸,仔细的看她最后一次:“你是个好女孩,即便不是跟我在一起,你还是能找到更好的男生。” 徐觅眼角渐渐湿润,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还是别的原因,她用最后的力气,缓缓道出祝福:“你也是。” 第三百一十二章 问清楚 徐觅彻夜未眠,当天空透出一点白皙的光线时,她搭乘出租车从老家离开,重新梳洗来到柳飞的办公室,通常工作室九点开始上班,她心急的穿过走廊,毫不犹豫径直的打开门,柳飞和阿哲在办公室内正在讨论工作事项,发现有人闯进来,三个人顿时不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一阵子。 徐觅不明就里,只想问个明白:“柳飞,我有事找你。” 柳飞和阿哲对看一眼,阿哲是识趣,他察觉空气中有细微的不对劲,问道:“要不要我先出去?” “不用。”柳飞直截了当的回答,他说:“我们继续谈。” “可是…。”徐觅到口的话立即停了下来,深怕阿哲从话中听出端倪。 柳飞温和的脸变得正经,忍不住大声说话:“你没敲门就打算进来,懂不懂规矩!” 徐觅看着柳飞充满怒气的脸,如果没发生这些事情之前,他是能容许徐觅在办公室撒野,可是如今不同了,她语气变得温和:“对不起,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想单独找你谈。” 柳飞虽然生气,可是眼神没有看她:“我们在谈正事,如果你不想讨论,有事晚点再说。” 徐觅迟疑的后退一步,看见阿哲背对柳飞向她打手势,她不再坚持:“既然如此,我在外头等你。” 徐觅把门轻轻带上,从柳飞的表情判断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只知道他比以前更冷淡,她来到前方的工作区域,六神无主的坐在其中一个位置发愣。 不一会儿,阿哲从办公室出来:“什么事非得要现在说?你没看见他脸色铁青吗?” 徐觅立即起身:“我能进去吗?” 阿哲双手挡在胸前:“你别烦他,他现在正忙下一期杂志。”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期的杂志严重落后。”阿哲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柳飞花了太多时间交际应酬,连叶萱也是昨天傍晚才谈下来的。” 徐觅仔细数了数,讶异:“再过三天就是交稿的日子!” “没错,柳飞今早还特地找我过来商谈这件事,希望叶萱千万别掉链子,不然,这次的杂志可要开天窗了。”阿哲把身子往后仰,好能仔细打量她:“徐觅,有什么事还是等底稿确认再说,估计再这之前,柳飞没有心思听你说私事。” 徐觅假装替自己倒一杯水,从阿哲富有经验来判断,又亲眼碰见他们在办公室过了一夜,她失了原有的骨气:“不是你想得那样。” 阿哲讪笑,从他耳朵听来倒像是一般人会找的借口。 为了争取跟柳飞碰面的机会,徐觅猜测:“按你这么说,柳飞今天肯定会待在办公室,是吗?” 阿哲把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思考:“是!如果顺利的话,明天能出外景,这样还能争取我们修改的时间。” “反正我也没事,我能跟吗?” “你!”阿哲不解的看她:“柳飞不是放你几天假期,希望你能好好的休息吗?”他带着嘲笑的口吻:“听说你跟王浩最近走得近,难道你不想趁这几天好好的和他相处吗?” “你怎么知道我跟王浩的事?” “我怎么会不清楚,自从你上次带了王浩出席,现在大伙私底下都在讨论你们。” 徐觅口气极淡:“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阿哲一怔,事情的发展似乎比他想象来得快,他只是偏过头来沉思,猜测徐觅刻意找柳飞跟他们分手有没有任何关联? 徐觅约略知道行程:“你们不是还要开会讨论,接下来打算出外景吗?” 阿哲瞥瞥嘴:“先前你不是帮忙过几次,这次应该可以。” 不到三十分钟,小郭他们全部都到齐了,气氛活络不少,柳飞从办公室打开门,刚走出来,看到了徐觅,立即转回办公室,没多久,阿哲的电话响起,挂上电话阿哲说:“柳飞通知大伙在办公室开会。” 小郭嘀嘀咕咕,根本没注意到周围发生的变化:“通常不是在这里吗?怎么突然变得正经起来,还转到办公室。” 阿哲的眼神不经意瞄了徐觅解释:“可能是交稿的日期太赶,他要大家这次多上点心。” 大伙准备起身往柳飞的办公室走,徐觅一样起来,阿哲低声说:“只有我们。” 徐觅顿了顿,她扬起脸不解:“为什么?” “他说,先前你没参与过前期工作,这次也不例外。” “阿哲,他明明是在躲我。” 阿哲耸肩,并不想打算靠边站:“徐觅,既然柳飞不想谈论你们感情的事,为什么不让事情顺其自然?非要问个清楚呢?” 徐觅皱眉,似乎有理说不清:“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管如何。”阿哲环顾周围,大伙都进去办公室,只剩下他们:“柳飞就算刻意躲着你,也是希望不要破坏你们之间的和谐关系不是吗?” “可是…。” “有些事不要追得太紧?给彼此留下一些空间。”阿哲打算举步离开:“至少彼此还能继续当朋友。” 徐觅紧追不放:“阿哲,替我告诉柳飞,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他一面。” 阿哲有些不满,只是官方回答:“我会替你转达,可是他愿不愿意见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徐觅默然的回到刚才的位置,阿哲替柳飞挡掉许多主动上门的女孩子,在刚才制式的对话来判断,阿哲可能把她归类成为那一类的人了。 不过,细细思考阿哲给予的建议,若是柳飞不愿意继续追究,她何苦逼着柳飞?她能期望在柳飞的口中说出什么样的答案?即便在他替她还钱之后?何况,柳飞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她了。 中午的饭盒是小郭打电话找人外送,一直到晚上八点,徐觅用手撑着头昏昏欲睡,听到门边有动静才忽然惊醒过来,她站起来目送被轰炸的工作人员问道:“开会结束了吗?” 其中的助理双手举在空中,大大伸了一个懒腰点头:“开完了,得早点回去休息,明早要八点出门。” “去哪儿?” “最近不是有一家拍婚纱的餐厅,挺有名的。” 徐觅还想问,她看到阿哲最后一个出来,赶紧上前拦下。 “他原本不同意,要不是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什么叶萱可能对环境不适应,需要有人照看,说不准他还不同意你参加。”阿哲疲倦中带有一丝丝的不耐烦:“明早七点半准时在工作室集合。” “柳飞人呢?” 阿哲挪挪下巴:“还在里头工作。” 徐觅松了一口气,她朝紧闭的门看了一眼。 “你要等你等吧!我先走了。” 等到大伙散去,柳飞才打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徐觅就在一旁愣住片刻,立即提起脚步头也不会的往前大迈。 徐觅急急的问:“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柳飞把资料提在手边,将她甩在后头:“如果不是工作的事,我劝你别花心思。” 徐觅跟在后头问:“你去过我们家吗?” 柳飞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说重点。” 徐觅快要赶不上他的脚步,只能把心中的话脱口而出:“我们家的负债是不是你还的?” 柳飞急促的脚步停下,他转头看着徐觅,眼神缥缈不定,用轻蔑的口吻回答:“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钱吗?” “可是…。” 柳飞那双炯炯有神的瞳孔发出极为冰冷的寒光,用不可反驳的威严说道:“不要再拿这种小事烦我!” 第三百一十一章 真正的原因(四) 王浩头也不回的离开,或许这对徐觅来说才是最好,若是他再多留恋的转过一次头,徐觅可能会对自己的无情感到懊悔。 在王浩消失在转角时,有一个人猝不及防的从徐觅的前方出现,在她尖叫前认出对方:“姜成!” “你好!”姜成带着谦和有礼的态度:“很冒昧打扰你。” “你…你来做什么?” 姜成从西装内侧取出一张名片:“上次跟你提过的事,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徐觅心里已经烦躁不堪,她挥挥手:“我说过我不会考虑。” “以你现在火红的热度,当然可以多考虑其他的经纪公司,不一定要选择星辰公司。” “你误会了,我不会轻易跳槽。” “自从上一期的杂志出刊,你的经纪公司最多也只是安排你上节目和活动,对于你之后的职业生涯并没有做过多的打算。”姜成微笑:“我想,除非是你自己不情愿,不然,以你的条件,再努力一点是能跟得上一线的女明星。” 徐觅也曾想过,可是她从未表态,她把话说得漂亮:“我是很羡慕,只不过目前为止,我的经纪公司并没有打算朝其他规划我的工作,可是,以现在的状态来说,我是非常满意。” “哦!是吗?”姜成露出狐疑的表情:“难道你不清楚现在的情势吗?” 被他这么一提起,徐觅眼神中闪过一丝丝的困惑,随即回答:“你什么意思?” 姜成始终不慌不忙的把事情原委说出:“自从上次的庆功宴,不少人拍到你跟王浩私底下见面亲昵的照片,你是隶属于云祥公司底下的人,那些记者们在发布消息时提前跟杂志社的柳飞社长打过招呼,他得知这个消息立即找云祥公司的公关处理,硬是把这个消息压了下来。”他担心徐觅不清楚,叹口气说:“一般来说上级对于这样的举动我们可以猜测,也许是出于爱护你的表现,想要保护你,不过,明星有绯闻出现,一般的公司只是把它当成一个指标,说明你在这个行业中引起不少人的关注,何况谈恋爱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王浩刚出道,给人的印象总是不错,这个新闻一出无伤大雅,只不过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他停顿片刻,加强语气:“另外一种可能是你最近出尽风头,他不希望这苗头继续往上蔓延,而且我听说有不少节目制作人希望你能多参加活动,可是都被正当的借口推诿,从各种迹象来判断,他是属于后者。” 徐觅早已经向柳飞提出这样的请求,可是被柳飞当场拒绝,即便她没有问清楚是什么缘故,也不难猜他的心思,她故作镇定:“按照你说的情况,我现在的处境尴尬,你不应该还继续找我谈换公司的事。” “危机就是转机,既然你现在的公司想要把你的锋芒掩盖过去,还是有不少的观众透过网路搜寻想知道你近来的消息,而且,现在你换了一家公司,也有不少的群众会解释成因为你私底下处理合约的问题,不管在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有利无弊。” 徐觅听他果断的分析,似乎很有道理:“看来,你对于这一切的操作了如指掌。” “云祥公司在平面媒体是顶尖翘楚,我们星辰在这方面确实不及云祥,可是星辰公司在发展演员、歌手都是不遗余力,总是用心栽培,我们手中握有专业的老师和优秀的团队,在一线的歌手红红你也是能看得见,相对来说,我们在挑选人才方面比其他人要小心谨慎,若不是你确实有发展的潜力,我不可能一直纠缠你。”姜成将名片递给徐觅:“你回头仔细思考,在我还没收回名片之前,星辰公司一直都是敞开大门欢迎你。” 徐觅接过了名片,心里产生动摇,按照她和柳飞现在的关系,能离开是最好不过,可是,她和柳飞合作的时间比其他人还要久,柳飞是有不少的脾气,她是知根知底,何况,不管柳飞如何安排,总是不会亏待她,难不成,柳飞把新闻压下来是因为想保护她? 徐觅用力的甩了甩头,把这奇怪的念头抛在脑后。 姜成不愿意继续追问,从徐觅困顿的表情判断,有八成的把握徐觅回头认真思考他所分析的那番话,他留下想象的空间,扬起可靠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你。” 等徐觅回过神来,姜成已经不见人影,她抬头望着诺大的高楼,若是自己独自回家,面对空旷的房间,内心的无措只会更加明显,她的脚步迟疑片刻,立即招来路路边的出租车回家。 夜半时分,回到自己的老家,巷子空悠悠,连白日喧嚣都隐身在漆黑的夜幕中,她每走一步,仿佛在回想自己当初选择的这条路。 家中发生剧变时,她刚上大学,而且是父亲替她选择的贵族大学。 “我知道你对读书没有太大的兴趣,只希望在最后毕业的前夕,你能快快乐乐的交往一些朋友,振誉大学是出了名的学校,我这个做父亲的至少没替你留下遗憾。” 她的父亲在说这句话的不到半年就出了事故,在这之前,徐觅一直以父亲为傲,而且把他当成偶像崇拜,他独自一人撑起家中生计,母亲在家相夫教子,因此,在父亲的公司发生了问题时,他们是最慢知道的,并且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 徐觅打开家门,轻声的走到父亲的床前,凝视他毫无表情的脸。 在家里发生重大变故,父亲还在加护病房,公司的财务负责人告诉她母亲公司亏损五百多万,为了弥补亏损,父亲跟不少人借钱,最后无力偿还,许多债主正寻问他家里的情况,说不准在一周左右便能查到他们家,母亲整天以泪洗脸,无计可施。 这时候的徐觅,刚好被柳飞选为新人封面,而且,柳飞赞美她十分上相,她抱着尝试的心情找到一家低标准的平面面试,没想到一次就中,柳飞后来想培养自己的人,又让徐觅赚外快,慢慢的,徐觅开始努力撑起家计,让母亲专心照顾父亲。 这些苦日子一晃眼就过去了,她想着,这五年再省吃俭用,说不准能把这些钱还完。 在她轻松的过接下来的日子时,王浩出现了,对她体贴备至,她也想跟同龄的女生一样谈一场恋爱,没想到中途发生了变化,这变化,宛如她们家当初遭逢剧变令人措手不及。 认真来说,柳飞的出现是解救徐觅家里的一根救命稻草,就算他想要故意冷冻她,不让她飞黄腾达,她也不能有任何的怨言,何况是让她不顾往日的友情跳槽呢? 徐觅内心十分纠结,她不知道自己跟王浩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彼此不适合还是因为柳飞的缘故?即便过往的理智不停的在提醒她千万不要走危险的道路,她还是不停的去想。 房间内的窗帘敞开,洁净的玻璃印着一片黑色的背景,照出徐觅郁结困惑的表情,她的眼角不自觉滑出一滴泪,像是苦苦挣扎过后的结晶。 “回来怎么不开灯?”母亲的话出现在门口,她并没有注意到徐觅脸上困顿的表情。 徐觅收敛神色,笑说:“我只是想最近忙到没时间,突然想抽空回来看看父亲。” 母亲走到徐觅身旁的椅子坐下,不疑有他:“最近你忙,没时间回来也是应该,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 “爸爸他最近还好吗?” “老样子。”徐觅的母亲看了徐觅,心中有话问道:“你最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徐觅湿润的眼眶闪过疑惑,她不清楚母亲也会抽空看电视上的八卦新闻,她说:“没有,刚分手了。” “分手,怎么可能?” “是真的。”徐觅转身面对母亲,毫不掩饰:“妈,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小道消息,我跟他只不过在认识的阶段,后来我觉得两人不合适才决定分手的。” “可是他对你很上心。” “我知道他对我很上心,可是我们就是不适合。” 徐觅的母亲突然慌张起来,顿时支吾得说不出话来:“这…那该如何是好?” 徐觅发觉不对:“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有邻居过来跟你说什么?” 徐觅的母亲闭上眼,在脑海中理了理头绪说:“那天有一个男生过来,长得也不错,说是你工作上的朋友,我们聊了一会儿,他居然主动替我们家还钱,而且,还留了一笔生活费。”她用老人家的经验说:“他嘴上只是说你们是朋友,朋友哪里能做到这样的事?我分析了一会儿,也只有男朋友才会如此,而且徐觅,你们是不是打算结婚了?” 徐觅蹙额:“他说他是谁吗?” 徐觅的母亲摇头:“他说是跟你同一家公司,是工作的朋友。” 徐觅的眉头松开,她没想到是柳飞,何况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柳飞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只字片语,她诧异:“你都收下了吗?” 徐觅的母亲慌忙解释:“刚开始我拒绝他,可是他坚持,直接透过银行把钱付清,生活费也是留下现金。” 徐觅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感觉自己还未从风暴中远去,而是即将进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当中。 第三百一十三章 忐忑不安(上) 温蒂花园是坐落在郊区的一处人工养育花园,有一整片的熏衣草花海和欧洲式建筑,另外,还有石头做成的许愿池,能吸引时下年轻人的瞩目,若是有选择的权利,即使不能在此拍婚纱,也希望在结婚时拥有一间梦想中的教堂完成自己的终身大事。 柳飞他们选择此地有几个考虑,除了此地的风景适合作为背景之外,还有负责人的盛情邀约,免费提供场地。 今年是经营温蒂花园转亏为盈的第一年,负责人是一位中年男子,依旧保持对工作的活力与热情,带柳飞和阿哲介绍场地。 柳飞对取景的场地十分满意,加上时间紧迫,事先已经沟通好几次,因此小组们很快进入状况。 他们邀请的叶萱在平面颇有经验,因此,在镜头前不陌生,除了天生丽质外,加上表情自然,还未到中午吃饭,他们已经初步完成基本的取景工作。 徐觅在一旁并未帮到什么忙,可是她的工作一直是如此,只处理特殊的紧急情况。 小郭在收拾摄影设备,对着发呆的徐觅说:“幸好叶萱表现不错,若是跟上次的秦铃一样,估计柳飞要发疯了。” 徐觅回过神来问:“柳飞怎么了吗?” 小郭耸肩,一脸未知的表情:“也没什么,只不过柳飞每次在前期的准备工作总是比平时严肃,上次的秦铃不是差点被换掉吗?柳飞似乎还没在上次的怒意平息过来,更看重这次的拍摄工作。” 徐觅点头,她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心里有更多的失落感。 阿哲和柳飞他们在镜头前讨论片刻,忙着喊小郭过去参与,工作态度认真的叶萱站在一旁,阿哲在其中一张照片停留:“这张背景拍摄的光线十分漂亮,而且叶萱穿着白色简易婚纱看起来像是待嫁的新娘,不论是背景还是人物,我觉得很到位。” 柳飞不以为然的摇头:“这张是不错,可是我想再多拍几张,你看看这张,若是结婚为主题,我认为你的笑容确实很好看,不过双手抱着捧花的待嫁新娘,身旁没有新郎的陪伴,应该要笑得再含蓄一点。”他转头寻找叶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萱点头中带有一股十足的自信:“待会我试试。” “既然如此,我们趁现在快点再多拍几张,若是等到下午,周围的光线产生不同的变化,不一定拍摄得出来先前的感觉。”小郭经过短暂的沟通,他们即刻回到工作状态。 徐觅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尤其是柳飞在拍摄的前认真凝视作品的模样,他有女人缘是有迹可循,除了他有一个好的背景之外,还有他在工作上认真可靠的态度,在众人面前展现的才华才能引起大众的回响,这些是徐觅从来没有察觉到的一部分。 从叶萱频繁跟柳飞接触谈话的次数来判断,叶萱对柳飞也有高度的兴趣,她表现出来的专业也让柳飞对她有好感,两个人凑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一旁的工作人员并未当一回事,倒是徐觅都看在了眼底。 徐觅只能在一旁替小郭打打下手,做做杂事。 工作进展顺利,柳飞也不愿意再重新拍摄,在现场更是认真审视每一张照片,等到工作告一个段落已经是天黑时分,工作人员听见柳飞在空中打了一个手势,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对于这次短促的工作时间,充分展现前所未有的默契。 “叶萱有几张相片跟艾米的表情很相像。”小郭侧过头来思考:“艾米很久没有出来,或许能接替艾米的位置。” 徐觅替小郭把摄影设备收进黑色盒子,原本想趁工作空闲时间跟柳飞说上几句话,可是柳飞对她的存在无动于衷,甚至视若无睹,她不知道是应该如何看待柳飞主动帮忙家里的态度,若是以他们交往这么多年的朋友立场来看,或许柳飞知道她的家境,是有可能主动帮忙。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同,她还没向柳飞问清楚,只能胡乱猜测,刚开始她以为柳飞主动帮忙是因为喜欢她的缘故,可是从他昨晚冷淡的态度,或许只是对他先前的行为做一个合理的解释,算是一时冲动对她的亏欠进一步的弥补行为。 若是如此,柳飞把她的歉疚转化为那笔钱,他便能觉得那件事从此两不相欠,只要跟徐觅维持以往的关系即可。 而徐觅昨晚贸然的找上他,也许柳飞以为徐觅跟其他的女生一样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也未可知,才会对她冰冷如水,希望她能打退堂鼓。 按照阿哲先前所说,心仪柳飞的人有很多,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对对方最好的选择。 徐觅理智的思考,望向远处的柳飞和叶萱,他们还在讨论照片上的拍摄角度和表情,叶萱的一举一动优雅而恰到好处,若是一般的男生,会为她心动是有可能的。 她看过好几次柳飞跟其他女生在一起的画面,也没有像现在一样心隐隐作疼。 阿哲见她不语,关心问:“徐觅,你怎么了?” 徐觅回过神来,继续手边的工作:“没…没事。” “也真难为你了。”小郭不以为意:“我也听说了,柳飞推掉你不少工作,让你跟我们跑行程,你也别介意,他在这个行业久了,知道风向,我们应该要相信他的直觉才是。” “我知道。” 他们决定乘胜追击,回到工作室继续,助理叫了外卖,大伙刚完成一个重要的工作后现场到处是松散的气氛。 “我刚才听助理说叶萱的事,原来她跟你一样,从学生时代开始被星探挖掘,做简单的平面工作,所以她在镜头前才能缩放自如,你没看到她的照片,表情十分到位。”小郭一行人提前来到工作室,卸下装备时向徐觅解释。 “嗯!”徐觅恍神的点头,柳飞和叶萱被落在最后头,由柳飞亲自送她回来,两个人亲密的如同好朋友,他们说说笑笑的穿过工作室,直接往柳飞的办公室前进,徐觅从只字片语听到柳飞原本想送叶萱回家,可是叶萱想多了解新杂志的工作进度顺便提出看法和建议,柳飞经不起女生的请求答应下来。 其他的工作人员对于他们亲密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徐觅却不能无视,她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们不放,眉头牢牢的锁死,一整天阴郁的心情顿时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她对于自己的改变感到害怕又无能为力。 “你瞧瞧叶萱,她的表情有百分之八十跟艾米相似,先前不是喜欢艾米吗?说不准这次叶萱能成为柳飞的新对象。”小郭对于自己发现新大陆感到异常兴奋,相较于徐觅的冷静而变得突兀,他推了推不动的徐觅:“徐觅,我在跟你说话,你在听吗?” 徐觅眨了眨眼睛,惶惶的不安,视线重新搜寻,她看见柳飞带叶萱关上办公室的门,从他的眼角隐约并发出一道冷若冰霜的光芒,直直的射入徐觅的心里。 第三百一十四章 忐忑不安(中) 下一期的杂志出刊,不论是读者延续上一期徐觅的热度或者是冲着叶萱而来,这次杂志印刷提前增多二分之一,也很快的销售一空。 一般来说,在新人拍摄封面的工作结束,后续没有接获任何的通知,是不可能频繁出现在柳飞的工作室,叶萱就属于这一类,近期和柳飞出双入对,仿佛在昭告其他的人他有了新欢,可是从工作人员的口中听出,叶萱想争取上第二次的杂志封面才会如此频繁的跟柳飞接触。 不论徐觅是否在意这一点,她更难私底下跟柳飞接触。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快的从叶萱之间沉淀下来。 下周末是叶萱的生日,她想在父亲的山庄举办生日会,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全部受到邀请,更希望当天柳飞能做她的男伴。 这样的关系不言而喻,尤其在会场上的互动让人一目了然,凡是在徐觅身边围绕的人都在私底下讨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原本不想参与,无奈大伙兴致盎然,对于这次侥幸交稿,又获得业界的好评,能充分展现团队的精神,大伙儿的感情有加温的作用,加上阿哲不停的在她面前旁敲侧击,目的是希望徐觅能放下,为了不让他怀疑,徐觅只能硬着头皮参加。 自从上次的杂志热度骤降,躲在幕后的徐觅俨然失去聚光灯的光芒,她脸上阴郁的神情才能不被人注意。 叶萱认识不少业界的人,刚好介绍给柳飞,在朋友间互相寒暄中彼此的话题相近,气氛变得活络热闹。 此时,灯光突然间暗了下来,引起周围低声喧哗,一开始还以为是电力系统出了问题,下一秒,从一旁的走道突然出现行动餐车,餐车上堆出一个五层高的白色奶油蛋糕缓缓而出。 叶萱闭上眼睛许了三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我希望周围的朋友们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周围的朋友此起彼落鼓掌。 叶萱双手紧握,用祈求的口吻说道:“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事业能一帆风顺。”她睁开眼,环顾周围,带着俏皮的语气:“第三个愿望不能说。” “我们当然知道不能说,不过柳飞,叶萱可从来没有带过男伴出席,这次,她可是给你诺大的面子。” 柳飞比平时还含蓄,红着脸微笑:“我只是凑巧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我们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其中一个跟叶萱要好的男生站出来:“我跟叶萱认识这么久,她不用说,我也能猜测出她的第一个愿望,难得柳飞大驾光临,又是叶萱的男伴,不然,你们喝个交杯酒,如何?” 徐觅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柳飞不停的在人群中搜寻,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一直到目光停留在她面前片刻,他的目光依旧冷漠冰冷,眉头微皱,眉宇间像是在挣扎,只不过在大伙面前还以为他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们目光交错只是一瞬间,徐觅却看出柳飞复杂的表情。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柳飞和叶萱喝了交杯酒,像极了新婚的男女。 大伙发觉两人都红着脸,更有意思让他们表现恩爱,鼓掌叫好:“亲一个!亲一个!” 柳飞原本不肯,但是叶萱表现主动,她闭上双眼,等待男方动作,为了不让众人失望,只能完成大伙的期盼。 此时此刻,会场内闹哄哄,徐觅头一阵晕眩,一个转身立即跑到阳台边上呼吸夜晚清凉的空气。 抬头望向朦胧的月光,晕出淡白的光线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原本她以为跟柳飞说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徐觅便会放下,即便柳飞一直躲着她,她也能控制得住对柳飞的感情,如今看来似乎觉得自己过于天真。 她并不清楚这种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芽,或许在他们相互扶持创建杂志社的时候已经开始,只不过双方并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如此,只想维持单纯美好的友谊关系。 在柳飞对她表白后,又对他说出如此刻薄的话语,加上他又躲着她,到现在两人避不见面的关系才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 徐觅回到闹腾的会场,拿起一瓶红酒,希望借着红酒能化解郁闷的心情。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如同手中的红酒入喉,一下子滑入肚里,只有热腾的温度在胃里翻绞,其他的什么也没留下。 当她抬眼看见月亮,变成了好几个朦胧洁白的银盘,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堪酒力。 反正也没人在乎她,她想就此离开,走路摇晃的程度比她想象中来得多,才走入厅内立即撞见小郭,小郭发觉是徐觅,而且醉的厉害,他用力搀扶她站稳:“刚才大伙找你,原来你在这儿!” 徐觅眨眨眼,咪咪的笑:“原来是小郭。” “徐觅,你是不是喝醉了?要不要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回去。” 小郭有所感的回答:“听阿哲说,这一期的杂志并没有上一期的杂志好,柳飞虽然愿意让你接不少活动,实际上并没有打开你的知名度,反过来看,他可是给足叶萱面子。”小郭叹口气,无奈的说:“你也别介意,毕竟是自己人,柳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徐觅不想再听关于柳飞的事,只是无意识的点头,想要转移话题:“我头晕的厉害,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小郭见她喝得醉,搀扶她走出会场,原本打算送她回家,可是徐觅坚持,她不知道自己在旁人面前还能故作坚强多久? 招到出租车,小郭向师傅确认徐觅的地址,再三向师傅叮咛,这一颗悬挂的心才是真正的放下。 徐觅坐在后座,身体不由自主的瘫靠在椅背上,晕眩的头脑可是清晰的,在柳飞表白时,徐觅也想过跟他在一起,也有把握让柳飞喜欢她,可是他们之间有太多复杂的纠结在其中,一时间没办法解开,若柳飞只是一时的好玩,最后伤害的肯定是她自己。 叶萱的家世不错,若是无法跟王芬有好结果,相信柳飞的父亲也不会反对他们在一起。 徐觅心里猜想。 她把头靠在车窗,随着出租车摇晃前进,玻璃前方五光十色、绚烂的街灯罩住她的眼,她的心却越来越清晰,碍于现实,自己的感情俨然毫无作用。 原来在命运面前,每个人都必须臣服。 透明的车窗泛起越来越多的雾气,徐觅用温热的手拭去,想要看清楚朦胧的街道,好好的纪念自己还未开始的感情,冰冷的玻璃虽然无情,在黯淡的光线反射之下,徐觅透过车窗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眶中,有两道热泪滚滚而下。 第三百一十五章 忐忑不安(下) 徐觅睁开眼,才发觉自己只是睡了一下下,窗外透着皎洁的月光,伴随着一点点凉风进来。 她翻了一个身,头隐隐作疼,喉咙干渴的厉害,只能起身到客厅喝杯茶水。 酒醒后的她再入眠已经是不可能,她望向格局方正,家具俱全的客厅,当初找到这栋公寓,除了工作上的便利之外,跟王浩也有关联,现在不同了,她跟王浩没有来往,柳飞又把她的工作减少,今后她往返工作室的次数变少了,一个人又住在这么大的空间,感觉更加孤零,她想搬回去跟羽静同住,至少还有人可以说话,她打算过几天把套房转让给其他的人,就算是贴一点钱也无所谓。 想到此,眼眶又不自觉湿润。 徐觅,你可不是容易感伤的人。她在心里默默的提醒自己。 她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充满温热的肺部时,像极了给予超人的勇气。 此时,门口出现铃声,刚开始,徐觅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电铃的声响持续不断,徐觅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才凌晨四点,她害怕的往前走几步,或许是隔壁邻居按错电铃也未可知。 她从门眼看出去,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打开门,柳飞头发蓬松,眼皮浮肿的出现在她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 柳飞一只手举在空中,是一串钥匙。 徐觅想起了当初怕自己把钥匙丢了,将备份钥匙藏在他的工作室,她吃惊的看着他。 “我查了你的新地址,一下子就找到这儿。”柳飞徐徐的走近徐觅轻闻她的发香,轻声说:“原本我想直接开门向你解释今晚你看到的一切,可是我担心你不愿意接受,甚至生气我突兀的举动。” 徐觅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他,只能摇头回应。 柳飞浮肿的眼皮下依旧是那双耀眼的恒星,用手轻抚她的脸颊,带着沙哑低沉的嗓门轻声:“我闻过她的头发、仔细的看过她的五官,吻过她的脸,即便她再如何像艾米,也不可能是你。” 徐觅身子一凛,颤抖的发出微弱的声音:“柳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柳飞用手拂过她额前的发梢:“我知道。” 徐觅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她最怕的莫过于此。 柳飞抱住她说:“我也不想招惹你,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一时意乱情迷,经过这些日子,我对你的心慢慢的清晰。” 徐觅的惊讶转换为细微的呜咽声,在他的肩膀微弱的哭泣。 柳飞把脸埋在她的头发:“你一定觉得我疯了,是不是?” 徐觅想要说话,可是她只顾激动哭泣,根本不能张口回答,只能频频点头。 他们安然的躺在床上,徐觅以为柳飞很快睡着,可是他没有,他仔仔细细的把她的脸看过一遍,宛如欣赏一件从来没有见过的精致工艺品。 他们相互拥抱,一整晚粘腻汗水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这一刻没有任何的占有,只感受彼此存在的意义。 天渐渐发白,眼看早晨要到了,徐觅打算起身冲凉来减缓两人之间亲密的距离。 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啦啦流泻而下,遮盖住柳飞同样起身在房间内走动的细微声响,她开始有些慌张,在一个男生面前冲澡似乎意味着另外一种含义。 她告诉自己不能多想,理智占领她的脑海,或许柳飞只是一时酒醉冲动,昨晚的表白只是她听岔或者是柳飞一时胡言乱语。 徐觅在浴室动作十分轻微,她担心自己太大的声响会引起柳飞的瞩目,仿佛在鼓励对方行动,她绝对不能让他以为是自己主动的缘故。 她把莲蓬头的水声开到最大,刻意遮掩内心不安的想法,等冲洗完毕,她裹着浴巾准备出去,透过门缝,柳飞正襟危坐的在沙发前,专心一致研究手边的遥控器按钮,紧盯眼前的屏幕。 她顿时没了主意,若是柳飞想跟她在一块儿,主动替她偿还家里的债务,也是情有可原,然而,自从她发觉自己的心意后,对他是不可能说不的。 浴室内的水声消失,柳飞不经意的转过头来看她。 徐觅穿着一套透明薄纱,黑色的内衣若隐若现,这一套衣服是向外厂商拍摄时,她很喜欢独自了买下来,由于款式带着性感和十足的女性魅力,她还未想清楚在哪一种场合穿才合适? 她脖子上挂上银白色的项链,星形的坠饰折射无法直视的光芒,柳飞简直看呆了。 徐觅走近他面前,仿佛要试探他的心意,主动吻了他。 柳飞把身子往后一倾,眼眸中散发出一股摄人的魅力,这是他每次认真工作才有的神情:“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落空的徐觅诧异,还以为柳飞只是想要跟她有肌肤之亲,她把双手温柔的搭在他的肩膀,轻轻的把薄纱退下,露出香肩。 柳飞眉头一皱,急忙把手按在她的手上,柔和的表情突然间变得僵硬。 徐觅停止动作,她解释:“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跟你先前交往的对象一样,如果你对我没有任何情感,我不会像其他的女人一样纠缠你。” “你还不懂吗?”柳飞摇头,带着凛然的口吻:“我不要你付出,我只希望你跟其他的女生一样,认真的跟我谈一场感情。” 徐觅曾经听过业界有不少人是如此,大部分的女生禁不住金钱的诱惑,即便知道对方的男生不是认真谈感情的对象,还是愿意跟对方谈恋爱,因为彼此都不是认真的,她说:“你替我还家里的负债,我十分感激,可这笔钱不是小钱,也不是付出感情能轻易解决。” 柳飞温和的在徐觅的唇上一碰,几乎没有带任何的占有欲:“我知道,我也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如果我不能替你偿还这笔债,在你的心里,是不可能认真的跟我谈感情。”他带着自信的笑容:“幸好,我没有被自己一时的冲动给淹没,自从跟你争吵完,我左思右想,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即便你喜欢赚钱,是不可能做出出卖自己的事,我只能透过你的家人知道你真正的现况,经过你母亲亲口说出,我才明白,唯有替你偿还债务,我才能完全的得到你的心。” 徐觅眼眶湿润,在眼前的这个人有可能说一大堆的蜜语甜言,可绝对不可能对旁人说出承诺的话。 柳飞紧紧搀扶她:“徐觅,我整个人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他的眸中发出盈盈烛光:“我知道你不太可能相信我,我愿意用时间,来证明我是对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醋意(上) 为了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柳飞提前离开徐觅的住所,梳洗完直接来到工作室。 阿哲和小郭坐在前面的工作桌俯首工作,抬头见到柳飞,表情僵硬得如同木头人,柳飞并未开口询问,只是困惑的笔直前进,一直到开门才发现办公室里存在另外一个人。 柳飞恍然,露出惬意的笑容:“是你呀!”不以为意的问:“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 王芬一张脸死板板,像是见到了仇人,双手交叉,仿佛在质问犯人:“昨晚你去了哪里?” 柳飞耸肩,绕过王芬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漫不经心的回答:“叶萱生日,怎么了?” 王芬毫无表情的脸,此时变得狰狞:“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敢说。” 柳飞沉重的叹口气:“这次的生日不只我一个人参加,现场人这么多。”他讪讪的笑:“能发生什么事。” “生日会之后你们去哪里?” 柳飞立即警觉:“我去哪里需要让你知道吗?” “你别以为背着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就不会发现!” 柳飞脸皱成一团:“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昨晚你跟叶萱公开亲亲我我,这个消息马上就传出来。”王芬走进一步:“每一期的杂志我都抱着战战兢兢的心态,怕你在外拈花惹草,尤其是你母亲,她一直在我耳旁叮嘱,要我时时刻刻知道你的行踪。” 柳飞还以为他和徐觅的事让人发觉,幸好是他和叶萱,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不过王芬一提到母亲,柳飞显得有些不耐烦,话锋一转:“还能去哪,生日会之后我直接回家。” “回家。”王芬交叉的手握得更紧了,她轻蔑的笑:“昨晚我派人在你家楼下等了一个晚上,你根本没有回去。” 柳飞的声音不自觉放大:“你还跟踪我!” “如果你没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就不用怕人跟踪。”王芬羸弱的把身子往柳飞身上一靠,娇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在外也没有固定的女朋友,迟早要定下来的不是吗?” 柳飞最怕人撒娇,他收起锋锐的口吻,语气真诚:“就算我没找到喜欢的,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王芬按耐住即将爆发的情绪,一股怒气不知道该向谁发泄:“大家都说叶萱跟艾米相像,要不是你对艾米还有情,怎么可能让她趁空子钻进来?” 柳飞盯着桌子的角落摆放这一期杂志的封面,的确,在拍摄时,阿哲和小郭曾经讨论过这一点,他不置可否的回答:“是又如何?” 王芬再三的叮咛:“你可是有女朋友,我可以对你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你做的这些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还让现场的人拍到你跟叶萱接吻!这些照片如果让有心人拿去,不知道又要做多大的文章。” “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柳飞始终没有看她:“你要的只不过是柳家媳妇的位置不是吗?” 王芬像是要崩溃,突然间提高音量:“你没仔细考虑过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从以前到现在,工作室的资源,有哪一次不是我替你们瞻前顾后?” “你是一个千金大小姐,不用屈身在云祥公司工作,何况,你使用的全部都是柳家的资源,今天就算换了一个人,也跟你毫无关联。”柳飞试着不让情绪跟着王芬起伏:“何况,我原本需要依附在我父亲的公司,现在不需要,所有资源都是我自己找的,要不是我父亲还在考虑,我的工作室早就跟云祥公司切割。” 王芳听得嘴角抽蓄,每当她跟柳飞对上时,两个人总是吵得不可开交,即便她压抑下来的情绪,此时此刻也要淹没她的理智:“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委屈我自己?” 柳飞心里明白,他父亲当初是非常赞成他独立创业,无奈他在外像是断线的风筝,而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是云祥公司,他直言不讳:“是你自己愿意。” “好!”王芬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既然你喜欢叶萱,她在云祥公司的合约才刚开始,大不了我撕了它。” 柳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你便!” 王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见柳飞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跟上次艾米的反应大相径庭。 自从发生艾米的事件,王芬进入云祥公司工作,主要是替柳飞的工作室后勤支持,柳飞的工作需要跟不同的年轻女子有来往,这一点是王芬无法阻止,不过她能借此有效的掌握柳飞的动向,凡是跟柳飞有暧昧关联的人出现,她立即把对方调离原来工作。 柳飞知道是王芬从中作梗,他也从来没有再像艾米那样跟她大吵一架,只是不停的在女人堆中寻寻觅觅。 柳飞越是在意,越会理直气壮的反驳,如今他没有,难不成是她多想了?王芬崁入手臂的双手瞬间松了开来,她问:“你真的不在意?” 柳飞把桌上的杂志封面反了过来,叶萱的封面照立即消失在他们眼前:“我能在意什么?即使你把她封杀都不关我的事。” 王芬刚才争锋相对的语气突然放软:“即便我再不喜欢对方,我也不挡人财路。” 柳飞把身子往椅背上靠,翘起脚:“你自己安排!” 王芬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消散无踪,她低头从手提包抽出一叠照片:“这是最新的人选,你自己看看,有新的安排让阿哲跟我说一声。” 一般而言,照片都是由王芬的助理交给阿哲,估计是她凑巧过来,柳飞接过照片用眼角瞄了一眼王芬,只是随口敷衍一声:“知道了。” 王芬原本举步要走,突然间想起一件事:“还有!你母亲让我告诉你一声,她很久没见到你了,下周末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没有!”柳飞感到心烦意燥:“你让她直接打电话给我,不要老是让你夹在我们中间。” “她是关心你。” 柳飞瞄了她一眼,王芬立即噤声不语,他充满无奈:“我有空会打回去问问。” 王芬恢复原有的礼节:“既然如此,我不打扰你,叶萱的事我会处理。”她见柳飞冷若冰霜,提醒:“已经给你偌大的空间,我希望你也不要踩我的地雷。”她说:“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父母跟我父母已经见过面,若不是你父亲替你缓颊,说不定我们的婚早已经定下来。” 柳飞拳头紧握,眼眸散发出一股寒冰:“我从来没有答应跟你结婚。” 王芬一颗柔软的心早已经铁石心肠,她不愿意再跟柳飞正面冲突,深吸一口气,带着高傲的心迈出办公室。 第三百一十七章 醋意(下) 徐觅刚从外头走进柳飞的工作室,走道迎面而来的是怒气冲冲的王芬,王芬见到她更是没有好脸色,硬生生的在狭小的空间与她差点相撞。 徐觅刻意坐在小郭身旁问:“王芬怎么来了?” 小郭无可奈何的回答:“还不是昨天的事?” 徐觅心虚:“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昨晚叶萱跟柳飞。”小郭在徐觅面前比了一个接吻的手势:“不知道谁把这件事告诉王芬,王芬气得要把叶萱开除。” “哦!”徐觅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她问:“后来呢?柳飞打算怎么处理?” 小郭耸肩:“他们刚吵完,我也是经过在门口不小心听见,还不清楚柳飞的意思?” 话语刚落,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柳飞探出头来发现徐觅,脸部原本紧绷的线条顿时缓和,不过他到口的话立即停住。 大伙都抬起头好奇的盯着他瞧。 柳飞清清喉咙:“阿哲,你来办公室一趟。” 阿哲被众人点名,立即变得不知所措,他站起来毫无准备的进入办公室。 柳飞桌上早已经准备好一份资料,他往前一推:“这是叶萱的资料,她不能继续在云祥公司工作,你替我安排一下。” 阿哲顿了顿,他接过资料,并没有瞧上一眼问:“闹翻了?” “嗯!”柳飞双手叉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简直无理取闹,说什么要封杀叶萱,昨晚是她的生日,大伙玩得开心有错吗?” 阿哲分析:“你跟王芬的感情本来就不稳定,听在小姑娘的耳里当然不开心。” 柳飞不予置评哼的一声。 阿哲见过的世面比柳飞多,他直言不讳:“我看她无非是想跟你步入婚姻,如果你能成全她,或许她也不会逼得你这么紧。” 柳飞忍不住低吼:“别拿这些事烦我,每次回到家,母亲在我耳边唠叨的还不够?连你也要凑上一脚吗?” 阿哲抿嘴不再言语,低头瞧了一眼用牛皮纸袋上头写的云祥公司,转移话题:“叶萱属于云祥公司,她的合约怎么让你来处理?” “王芬前脚刚走,立马告状到我爸那,我爸怕王芬有失偏颇,刚才他打电话过来交代我安排。”柳飞趁阿哲还没反应过来,说道:“你替我跑一趟云祥公司。” 阿哲十分不情愿:“先前不是徐觅处理的吗?怎么都往我的头上堆?” 柳飞扬起嘴角,刻意假笑:“每次都让她处理,不好意思再交给她。” 阿哲像是忍无可忍,一副气势逼人的模样:“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想问你,你打算如何处理徐觅?” 柳飞紧绷的脸顿时舒展开来,松开交叉在胸前的手,还没意会过来:“她怎么了?” 阿哲正在气头上,话语间不自觉大声起来:“没什么?你们先前好得不得了,每次处理公事都不需要透过我们传话,自从发生了一些事?一开始是她躲着你,现在是你躲着她!” 柳飞似笑非笑,伸出掌心阻止:“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阿哲还没说完,平时积累太多的言语,见柳飞有心隐瞒,不自觉将内心所想掏心掏肺而出,阿哲狠狠的打断柳飞的话继续:“徐觅原本能趁势而上,你想把她留在身旁,这我可以理解,现在不同了,你们摆明躲着对方,你又亲自取消她对外所有的活儿,是打算冰冻她多久?我不说别的事,就拿叶萱来说,原本可以交给她处理,你却刻意避之不谈,难不成想一直把她晾在一旁?” “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哲不愿意留给他说话的余地,继续洗脑:“你们真要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就算为了多年的友谊,早点做决定,今后还能继续做朋友,以免日后见面尴尬。” “行行行,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好,我会把徐觅的事处理好。” 阿哲以为他们还没和好,而柳飞不想放低姿态求徐觅,他收起尖锐的目光面露无奈:“我都快成为你的助理!上次徐觅被王浩偷拍的照片,我替你去跟记者们谈条件,你又把徐觅安排上节目的活儿交给我处理,现在又摊上这个。” 阿哲虽然是柳飞的下属,毕竟他在云祥公司的年资比其他人久,在交代重要的事情给他时,自然会尊敬他一些,柳飞走到阿哲面前,用手搭在他的肩膀,降低姿态:“快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如何?” 阿哲给予衷心的建议:“你的事业越做越大,如果徐觅不愿意帮忙,你另外找一个助理不就得了?”阿哲下最后通牒:“这可是最后一次!” 柳飞安抚:“好好好!” 他们走出办公室,正巧碰到小郭和徐觅两人好奇的目光,小郭不经意的问:“你们打算去哪儿?” 阿哲并未留意,不觉得想隐瞒的回答:“叶萱经纪公司的事需要讨论…。” 他的话还没说完,柳飞用力的推了推他的肩膀,把话打断,柳飞笑脸迎人:“没事,只是小事。” 四个人面面相觑,徐觅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如果柳飞不说,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尤其是她一来工作室,听到小郭和阿哲在讨论叶萱,突然发觉,昨晚发生的事只是昙花一现,她的眼角不确定的瞟了柳飞一眼,不知道他有没有和她一样的感觉? 柳飞清清喉咙,刻意打断片刻的尴尬,语气间带着轻柔的口吻:“我的办公室桌上替你接了几份活,待会你自己进去瞧瞧,有问题跟我说一声。” “嗯!”徐觅深怕让旁人看穿,晕红的脸上多了几份冷漠。 柳飞眸中闪过一丝丝的关爱:“中午我跟阿哲出去吃,待会回来。” 他说出这句话时,在一旁的小郭迟疑了一会儿,老板怎么可能会向他交代去向? 徐觅眼神迎向柳飞,透过柳飞说的话明白刚才她只是多想了,她微微点头不语。 阿哲疑惑的看了徐觅,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对柳飞早已经尽弃前嫌,取而代之是更多的情感,这中间还有更多的情愫流动,在人际关系之间,他早已经能看穿大部分的暧昧,说不定刚才他向柳飞抱怨的这些早已经有了答案?他困惑的转头瞥了瞥柳飞,只见柳飞不自然的推了推阿哲的肩膀说:“我们快点走吧,你看小郭,最近忙得没时间好好吃饭,都瘦了一大圈,待会我们买点正经的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状况外的小郭立即笑脸回答:“好哇!” 柳飞在转头时给予一个安定的眼神,眼角瞥见徐觅颔首点头,也不再多解释,心情愉快的推阿哲出门。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如既往的日子(上) 日子一如既往,自从他们认定双方,柳飞不再介入徐觅的工作,徐觅能自由掌握并且调整,在他们之间产生些微的变化,只有阿哲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尤其是柳飞在众人面前向徐觅交代新的杂志,带着一副谦和的态度,让阿哲不禁发出一丝丝的怀疑,幸好,他们在一起工作时,最多只是眼神的传递,并未让旁人看穿异状。 其他并无可疑之处,柳飞依然忙碌工作,徐觅不停的接活动,有时候突然有了空闲,徐觅甚至怀疑上次跟柳飞谈得那些是不是因为他酒喝过了头,逞一时口舌之快? 只不过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关于柳飞的花边新闻。 记者媒体还是得每天工作,既然没有新闻,自然是寻找其他相关题材报道。 这天周末,徐觅接获一个服装走秀的活动,由于设计师是第一次发表秋季服装,加上没有名气,只能找一些新进的模特儿,徐觅并未排斥,在对方的助理试探的电话中,她爽快的答应下来。 在电话中,助理希望徐觅担任主要走秀人物,徐觅提前两个小时到,门口已经有不少记者们在门口等待,记者小白一眼就发现徐觅,并且上前打声招呼。 徐觅好奇的询问:“我记得这个设计师没有什么名气,当初他设计的春装也没有多少媒体报道。”她不解的看向小白身后的同业们问:“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小白把刚抽完的烟捏熄,目光发亮:“我们不是来报道设计师。”他低声靠近徐觅:“听说王浩有女朋友,我们想采访他。” 徐觅立即充满防备:“女朋友,我怎么没听说?” 小白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看向徐觅:“也对,他先前跟你有些暧昧,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他也不可能亲口对你说。” 徐觅没想到小白知道这么多,她定了定神,立即收起诧异的神色,莞尔一笑:“我的事,你知道的挺多的。” 小白骄傲的扬起下巴:“当然,我听同业说,先前王浩送你回家,拍到你们亲密的照片。他不满的瞥瞥嘴:你也知道,云祥公司我们是惹不起,在发表相关的新闻总是要透过几个重要的人物,按照拍照片的记者透露,云祥公司内部有人花了五十万买你的照片。” 徐觅头脑差点晕眩的站不住,连话都说不出来:“你知道是谁吗?” 小白意味深长的摇头:“不清楚,这笔交易,连带交易的对象都不能透露。”他松了口气:“其实不难猜测,不是云祥公司的大老板就是小老板,还会有谁愿意花这么一大笔钱袒护你呢?” “你们就知道挖疮疤,这事我是完全不知情。”徐觅立即摆了一个高傲的脸色:“如果今天我们只是一个路人,再怎么好看,爱跟谁跟谁去,你们也不可能拿我们当新闻报道不是吗?”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既然是公众人物,有人喜欢你们,在大众面前的言行举止总是要符合规范,让这些时下的年轻人做个好榜样,你说是不是?” 徐觅翻了一个白眼,毕竟小白从事和她对立的行业,总不能让他金盆洗手从此不做吧! 小白知道她有了情绪,也不愿意打破从以前建立的感情,他话锋稍稍一转:“按照你跟小老板的交情,能不能透露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徐觅侧过身,双手环抱在胸前,语带尖酸不满回答:“哪里有什么可忙的?还不是杂志社的正事。” 小白不死心,继续追问:“可是他最近没有跟哪个女生走得近,该不会是因为上次他跟叶萱不小心擦出火花,让王芬下了逐客令,他心里对她亏欠,愿意安安分分过几天的日子?” 徐觅挑了挑眉毛:“你都能自圆其说,何必让我来替你圆这个谎?” 小白带着浓厚的笑意,内心知道徐觅不可能再跟他聊下去,两人沉默片刻,突然间,前方出现骚动,跟小白同业的人纷纷往前靠拢,应该是王浩抵达现场,小白按耐不住兴奋蠢蠢欲动:“不跟你说,我得赶紧工作。” 徐觅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她有了秘密,可不能主动跟小白同行的人过于靠近,她转回休息室,开始准备工作事宜。 设计师见到许多媒体,刚开始还以为是针对自己发表的作品,而后得知不是,经过身旁资深的工作人员建议,干脆让王浩穿上最新设计的服装,即便记者们把重心放在他身上,顺带能关注他的作品,新的设计师在仔细思考之下同意这个做法。 对于王浩现在的绯闻来说,徐觅和王浩能一起走向伸展台,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 他们在后台准备妥当,徐觅为了缓解情绪,笑着说:“看来,你最近在风口浪尖上。” 王浩耳根子发热解释:“那天我心情不好,公司的女同事陪我,不小心多喝了几杯,结果回家时站不稳,她好心扶起我才不让这些人拍到亲昵的照片。” 徐觅并未在意,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整理裙摆:“他们能够关注你,代表你已经不同以往,可千万要好好的保持最佳状态。” 王浩激动的握紧双拳:“我跟她没有关系。” 徐觅停下动作,扬起头看他认真的神情,给予一个会心的笑容:“如果你真心喜欢她,请不要在大家的面前说谎,如果不是,我也希望你不要伤害对方。”在她的眉宇间露出淡淡的失落感:“毕竟,她会接近你,一定是喜欢你。” 徐觅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王浩的脑海中,他显露出一点点犹豫,说道:“一直以来,我们只是朋友,虽然我知道,她有可能是喜欢我。” 徐觅期许的看着他:“既然如此,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多试着给对方机会,不是很好吗?” 王浩思忖片刻,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他缓缓开口:“他对你好吗?” 徐觅低下头来,迟疑了一会儿。 王浩忍不住激动解释:“我没有打探的意思,自从你跟我分手,我一直很关注他的新闻,他的花边新闻已经从荧幕前消失,我想,他一定也想认真的跟你过日子。” 工作室的门突然间被打开,场外的工作人员严肃的瞄了他们一眼,急忙提醒:“时间差不多了,还有一分钟,赶紧的。” 他们不再谈话,一起走到后台的部分,在他们走向前方的舞台前,徐觅在镜子前确定自己的服装和妆容没有问题,转身面对王浩,只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作为回应。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如既往的日子(下) 工作一结束,徐觅立即换上简单的衣服,王浩动作很快,当他想闪开记者们的追踪,他们在后门堵个正着。 他的眼神还在搜寻,像是在寻找固定的人影,当他定睛在徐觅的身上,徐觅正巧和他四目相交,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转身消失在大门口。 徐觅踩着轻巧的脚步,准备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傍晚的天空阴沉的宛如披上一层厚重的布幕,闪烁霓虹的灯光点缀在两旁的街道,马路上的漆黑的柏油反映出一发亮金属外壳,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徐觅刚走出巷口,前方的骑楼下方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方形的柱子后方,黑色的影子遮盖住大部分的视线,让她用肉眼无法辨别,她生出警惕,下一刻,在对方移动之前认出了柳飞。 徐觅猜出他没说出口的话,说不准这次的活动有王浩参与的消息传到他的耳里也未可知,她走到他身旁扬起脸问:“你怎么在这里?” 柳飞低沉的嗓门从黑暗中发出,充满暧昧的气息:“我在等你。”他换了一个姿势,慧洁的瞳孔随着移动而发亮:“你从这里出去必须经过这条路,我不想惊动其他人。” 徐觅左右张望,深怕让人认出,她一样没入阴暗:“如果我从后门出去,你不是扑了个空?” “现在王浩成为记者瞩目的焦点,他肯定从后门走,我打赌,你不可能笨到跟他一块。”柳飞说完主动牵起徐觅的手,徐觅下意识闪了开来。 她解释:“这里是公众场合,难道你不怕人拍到吗?” 柳飞耸肩:“不怕,这次是真的。” 徐觅用疑惑的神情打量他:“先前你的花边新闻该不会是这么来的吧!” 柳飞用力牵起她的手,力道大得不容她反悔:“不是。” 徐觅怕得把外套的帽子戴上,她低下头跟上他的步伐,地下停车场来往的人稀少,上车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柳飞发动车子轻声:“我送你回家。” 两个人许久没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徐觅在前方的红绿灯停下时,随口问:“新杂志进度如何?” 柳飞眯起眼,自信在他的眼眸流转宛如天边一瞬而过的流星:“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小郭和阿哲即可。”前方转为绿灯,他转动方向盘:“家里的负担已经减轻,为什么最近还接这么多的活?” “我想多赚点。” 柳飞突然安静下来,车内静得连鼻息间的喘息都放大不少,在他脑中似乎搜寻不少的词语,才开口说道:“我不希望你太累,至少能空出一点时间多待在我身旁。” 柳飞说得话过于完美,让徐觅受宠若惊,从以前到现在,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想法,先前是王浩,现在是柳飞。 尤其是柳飞,他交往过太多的女朋友,或许在他说出口的同时,大部分都出自于下意识,或许不是出于自愿。 徐觅开始莫名的生气,她知道自己也许是柳飞其中的一个女朋友,在他贴心备至问候之下,对其他女生是否也是一样? 她缓了一口气,刻意回答:“我希望能多存点钱,至少对你的依赖能少一些。” 若是平时,柳飞肯定不容许徐觅对他说出无理的话,他只是缓和的换了一个温柔的口吻:“你真的这么想?” 徐觅正经提出自己的想法:“假若那天我们不在一起,你后悔对我的付出,我还能尽我所能的还给你。” 柳飞转动方向盘,眼前的灯光突然间变得昏暗不明,连他立体的五官都变得模糊不清,在他来看,或许心里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存在些许的不确定,尤其当感情发酵成为日常生活中的考验时,有许多人是无法通过这一个关卡,他淡漠的回答:“我不喜欢你的想法。” 猜忌慢慢在他们之间逐渐形成些微的怒气,如同一个扁平气球缓缓充气,慢慢成为鼓胀饱满的气球,眼看即将破裂,只要其中一个人开口,肯定如同一根尖锐的针,刺破这次的谈话,可是他们都没有,气球继续充盈空气,胀得令人难受。 徐觅憋得难过,首先坦白回答:“我们原来是朋友,对于彼此的个性基本上都了如指掌,你不会为了对方妥协,我也不会,所以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能在一起多久?” 前方就是徐觅的住处,柳飞用力踩下刹车,努力压抑内心激动的情绪:“我已经表明我的心,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说真的,我不相信。” 徐觅飞也似的下车,她已经把气氛弄僵,也不想再多做些说明,她的心里是喜欢柳飞,可是在她的脑海中还存在一丁点的理智,不停的在耳畔提醒自己,她不确定自己付出的这份心,在居无定所的柳飞面前能得到安置,若是柳飞能急早看清楚她不是自己想要的人,那么,徐觅剩下来的只是背负一身债务,别无其他。 她以为自己跑得很快,让她对于刚才搞砸的一切能不负任何责任,没想到柳飞一个箭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两个人立即隐藏在石墙旁的黑影下。 徐觅不敢直视,低头看着地面上没入黑暗的影子,只剩下柳飞急促的呼吸还未来得及平息过来,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须臾片刻,柳飞主动说话:“这几天没见到你,我想你肯定不愿意乖乖留在我身旁。”他背着光,那一身高大的阴影盖住徐觅游移不定的神色,说道:“我想了很久,你想的我都想过了,你在工作上确实无可挑剔,我也不知道如何让你迁就我?” 徐觅眼眸中散发出一股闪闪光芒,话中隐约出现不确定:“既然如此,你知道我们是不适合在一起。” “可我不行。”柳飞呼出的热气中蕴含一股急切的热情:“坦白说,今天我知道王浩跟你一起出现在同一个工作场所,我在工作室内始终坐不住,连工作都无法专注,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你就出现在我眼前。” 徐觅没想到柳飞会跟她说出真心话,在他闪耀的眸中发出坚定的光彩。 柳飞吐露真心:“就当我自私,我宁愿你欠我,也不愿意你逃离我的掌心。” 徐觅还来不及反应,柳飞抬起他的下巴,迎面而来的是他温热的双唇,仿佛在为解这几日的相思之苦。 她感受到柳飞隐藏在内心的激动情感,若是不用理智来分辨,她肯定马上投入他的怀抱,然而柳飞说出这番话,也让她的理智退到一旁,此时此刻,她只能用决堤的感情来回应。 也许,感情这件事毫无道理可言,也无从用理智来判别对错。 第三百二十章 观察的结果 阿哲这几天观察徐觅和柳飞的互动而感到心思不宁。 自从他无意间向柳飞提起徐觅和王浩一起出现在同一个活动场合,柳飞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能看出端倪,而后徐觅再也没有参与各项活动,他们应该是在一起。 粗神经的小郭在徐觅走近柳飞的办公室,剩下他们俩不经意问道:“徐觅最近是不是没有工作?怎么看她这几天都待在这儿?” 阿哲明明知道,可他还是替徐觅找借口:“听说徐觅上次得罪了主办人,人家不愿意再让她参与任何相关的工作。” “哦!”小郭压低声音猜测:“徐觅这几天跟柳飞走得近,该不会是想要求柳飞给她工作?” “应该吧!”阿哲对自己替徐觅找了一个借口感到心烦意乱,他望着前方办公室紧闭的门,身为柳云龙特地派来监视柳飞的人来说,确实有失职责。 阿哲对于柳飞过去交往的女朋友来说并非如此介意,一般来说这种热度只维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次已经超过柳飞过往的记录,他能不心急吗?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列为紧急事件向上汇报已经让他忐忑不安? 何况王芬最近不停的对媒体关注他情感状态,在没有被爆出任何绯闻之前,王芬还以为柳飞已经累了,能平稳的安定下来。 阿哲还有要事交代,可是徐觅进去办公室已经超过三十分钟?是不是应该进去打扰一下? 他从座位上起来,慢慢的踱步到门前,迟疑片刻才敲了三下,听到里头的人回答,还来不及开门,徐觅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们彼此打了个照面,什么话也没说。 门半敞开,浓郁的咖啡香气充盈这个空间。 柳飞安然舒适的坐在办公椅上,带着惬意的笑容问:“怎么了吗?” 阿哲见到柳飞十足的热情,即将到口的话顿时吞了进去,他重新换了一个情绪问:“你最近跟徐觅走得很近?” 柳飞的嘴角僵硬片刻,阿哲会如此询问,肯定其来自有风,他问:“该不会你跟小郭两人私底下讨论我们?” “没有,是我一个人发现,小郭还以为徐觅又得罪了谁,把她的工作全停了。”阿哲带着敏锐的视觉仔细瞧着柳飞脸部细微的表情:“原本我只是怀疑,上次特地跟你说徐觅参与的工作名单上有王浩,你就奋不顾身的丢了工作要走。” 柳飞随口敷衍:“我突然想起有急事。” 阿哲对于谎言感到厌烦,不耐烦的说:“真有要紧的事,哪里比得起杂志的工作?” 柳飞明白,阿哲见过不少世面,肯定瞒不过他,他刻意放低姿态问:“这我跟徐觅的事,只有你发觉吗?” 阿哲点头,坦然的坐在他对面:“王芬昨晚还特地打电话给我,最近没听到你的花边新闻,在电话中能感觉得到她的心情特别好。” 柳飞讪讪的笑:“随她便吧!” 阿哲换了一个口吻:“王芬打电话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下周不是你的生日吗?她已经替你找好场地。” 柳飞无奈的笑出声:“她还真不想放过我。” “你自己也清楚,即使你的花边新闻再多,那些记者们谁不清楚王芬是你的正牌女友?拍到的这些照片只不过做做无伤大雅的新闻交差。” “如果这些记者们心里清楚,就会明白我对王芬是一点感情的基础都没有。” “你别傻了,谁会管你。”阿哲突然间正经:“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一次,徐觅平时的工作跟你过于紧密,如果你真要跟她在一起,可千万要想清楚。” 柳飞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阿哲,我老实跟你说,这件事,我想得再清楚不过了。”为了不让阿哲反驳,他立即换了一个探询的表情,刻意压低嗓门问:“既然是她办的,她会来吗?” 阿哲耸肩:“不清楚。” 柳飞心里明白,既然是王芬替他操办,她本人有可能会出现,只不过提前让柳飞知道的话,或许他会假借其他的名义避开聚会,能维持暧昧不明是最好的,他回答:“我知道了。” “这次她可用心了,找到一个不错的山庄,就在市区后山,风和日丽、景色宜人,听说大部分实力雄厚的新人都希望去那儿完成终身大事。” 柳飞听出他话中有话,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阿哲松口说道:“那天王芬找我,刚好跟你母亲谈话,说到你的婚姻大事。” 柳飞话中充满不削:“她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夫人!” 阿哲转口不放心的问:“你会去吗?” 柳飞了然于胸的说道:“她让你带口风过来不就是希望我出现吗?” 阿哲的语气放软:“她知道,你肯卖我这个面子。” 柳飞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对于自己不小心提起这个话题而后悔,他低头把这一期杂志的初稿简单的过一遍。 阿哲在原地不动,迟疑片刻说道:“既然是王芬用心替你举办这次的生日,她为了避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你可要跟徐觅保持距离。” 柳飞目光锐利带着工作中才有的严峻:“我是认真的。” 阿哲不置可否,对于先前柳飞曾经交往过多不胜数的女朋友来说,这句话似乎减少它的可信度:“不管是不是,你从来没有为了别的女生跟王芬撕破脸,而且,如果哪天你跟徐觅分手,可千万要把握尺度,徐觅真的生气起来,也不是好惹的。” 柳飞知道阿哲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关心,他见过不少世面,知道男女关系的复杂,不希望这次他引火自焚,甚至影响到他目前的工作。 从阿哲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自从徐觅答应跟他在一起,也是非常理性处理他们的感情,对于柳飞交往过许多的女孩子来说是非常不同,柳飞一开始还不习惯,后来才明白不是徐觅不喜欢他,而是她希望在自己付出的感情之下还能保有些微的理智。 而且,徐觅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他不清楚是因为徐觅对他毕恭毕敬的缘故还是因为喜欢他才有的表现,经过这么多天,他对徐觅已经表明自己的心意,徐觅不可能完全不清楚,若是后者,那么,柳飞真心觉得这一切的付出是值得。 柳飞不自觉喜滋滋的笑了出来。 阿哲不懂柳飞微笑,脸上的线条紧绷:“柳飞,我可是跟你说认真,不论是王芬还是徐觅,真要是惹火了她们,这可真的要翻天了。” 柳飞不耐烦的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阿哲提醒:“你跟徐觅在工作室走得近我不管,外头有这么多的人盯着你,如果时常看到你跟徐觅出入,一开始会以为是工作上业务的关系,但是时间久了,肯定会发觉不对劲。” “只要你不说,台面上的新闻也只是过眼云烟。”柳飞的表情闪过一丝丝的认真:“我知道王芬时常找你打探我的消息,如果你要告诉她徐觅的事我也无所谓,反正我是问心无愧。” 话不投机半句多,只要柳飞一股脑子发热,神仙也无法动摇他的心,阿哲不愿再反驳,他叹了口气:“没事的话我先出去,时间地点我再发给你。” 柳飞用余光看着阿哲消失在门口,他用力吐气,似乎为了这次的讨论画下不满的句点。 第三百二十一章 生日 柳飞这次的生日,徐觅只作为一个被邀请的客人参加。 她些微刻意打扮,至少在柳飞的面前看起来是完美无缺。 那天她走出办公室,跟阿哲擦肩而过,等到阿哲出来,一副愁云惨雾的模样,小郭问他也不答,过了片刻才说道:“下周是柳飞的生日,王芬替他选好了地点,你们记得要到。” 徐觅从话中听出异样,只有小郭爽快点头,她漫不经心的问:“既然是王芬选的,她也会过去吧!” 阿哲点头,语气淡淡的提醒:“应该是,到时候你们可要长点眼。” 事后,徐觅从柳飞的态度得知,阿哲提醒过他,只不过柳飞并非完全听得进去,所以阿哲才转而求助徐觅也未可知。 为了避嫌,徐觅特地跟柳飞分开到现场。 夕阳还没下山,山庄内已经人满为患,柳飞到处跟人应酬交际。 徐觅只是远远躲在角落,仿佛她越不在明显的人群中,她和柳飞的私事才会越少人知道。 然而,她一个移动,柳飞眼角的目光总是会稍微移动,和眼前的人交际的同时总是希望知道徐觅的去处才能安心。 徐觅何尝不知,自从柳飞对她许诺过,整个人都变了,柳飞的贴心,让徐觅封闭的心慢慢的打开,愿意跟他敞开心扉,这样一来一往的互动,两个人不论在工作上或者是私底下都配合得天衣无缝,徐觅刚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两个脾气暴躁的人怎么可能维持良好的关系,后来徐觅才发觉,柳飞私底下让她非常多,感受到柳飞的用心之后,徐觅慢慢的懂得退让,并且珍惜这段感情。 徐觅退到阳台边上,天色转为沉甸甸的黑色,地面上的灯光如同天上的繁星照拂大地,宛如她从来不清楚自己的那颗心,被人照亮。 晚风徐徐吹拂到她的脸庞,替她暂时缓解闷热的情绪,清冷的温度爬上她化过淡妆的肌肤,使得她清醒不少,她喜欢柳飞,即便柳飞对她是全心全意,她还是不敢或者不能丢掉她的理智,因为她不清楚,哪天会发现变化? 每次在冷静过后她不停的提醒自己,但情感总是驾驭在理性上头,现在,她只剩下保有最后的一道防线,至少在失去这段感情之前,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像其他对他用了全心全意的女孩子一样。 在这之前,她能完整的和他谈一场感情。 “在想什么呢?”一道厚实的手臂搭在徐觅的腰上,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哪个不懂礼貌的男士,可对方的动作过于熟练,让她下一秒放松心房。 “没什么?”徐觅转过身来和柳飞面对面,在他的身后是一片热闹辉煌的大厅,她问:“你怎么出来?” 柳飞眼眸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那双瞳孔更加幽暗和明亮:“该打招呼的都打招呼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徐觅笑了出来:“是嘛!” “你也是,平时你也是最活跃的人物,喜欢融入人群跟人交谈,今天连一杯酒都没沾?” “先前是因为好玩,也想多交一些朋友,让工作能进展顺利,可现在发觉,好像没什么作用了。” “莫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徐觅好奇的提高音调:“哦!” “刚才我在这些朋友群中打转,总是时时刻刻想到你,他们说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我也只是随口敷衍一番,总急着想跟你在一起,即使两个人没有话说,我也只想赶紧待在你身旁。”柳飞吐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升华,带着浓厚的酒气。 徐觅对于柳飞有一颗细腻的心而充满感动,她理智回答:“你喝多了。” 柳飞像个孩子般微笑:“我不只喝多了,我还想请你跳舞。” 徐觅目光涣散,在耳畔叮咛:“她还没到,说不准待会来了,希望你能请她跳一支舞。” “她自己明白,如果她到早了,我不一定会到。”柳飞用下巴婆娑徐觅充满香气的头发说道:“只要你陪我跳只舞,好让大伙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用我整日提心吊胆。” 徐觅觉得好笑:“为什么是你提心吊胆?不是我?” “可能是我付出的比你多。”柳飞低头吻了她,徐觅没有闪避,当初她找到这个隐蔽的地点,没有被特别注意的人是不可能发现到他们。 大厅内突然出现骚动,徐觅刻意和柳飞保持距离,透过他浓密的发丝看过去,大厅的正中央聚集一群人,似乎出现一个关键人物簇拥而上,她低声说:“是她来了。” 徐觅发现群众里出现王芬的身影,她在朋友圈打转的同时也在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柳飞,可他们在背光处,视线并不清晰。 柳飞并没有回头,他抓起徐觅的手往停车场走。 徐觅在后头追问:“不上前打声招呼吗?” 他们到停车场,柳飞转过身面对她摇头,往后退一步,弯身道:“我想请你跳只舞。” 徐觅笑了出声:“在这里?” 柳飞点头,伸出手邀请:“这儿有这么好的月色,还有新鲜的空气,景物虽然差了点,除了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徐觅会心一笑,宛如一个娇羞的花朵,红着脸接过他的手。 柳飞款步移动,带着徐觅一起在月光下漫步。 徐觅透过月光看柳飞的五官,相貌在众人面前不是拔尖,他的眉目总散发出气宇昂轩,自信的光彩,尤其在他神情的凝视她,是她充满安全感的来源。 脚步随着转圈移动,月光洒在柳飞的脸庞上出现不同的光影,徐觅想把这一刻好好的记住,不论柳飞最后的决定是不是她,至少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如此深情的爱她。 “怎么了?”柳飞停下脚步,用眼角抹去她充盈的珠子。 徐觅诧异的赶紧用手背抹去:“没有。” 柳飞似乎很懂得她的心,说道:“充其量,她也只是得到我母亲的认可,就算她在众人面前说了什么都不算数。” 徐觅轻声回答:“我不是在意这个。” 柳飞停下来,语气充满柔情蜜意:“告诉我,你在意的便是我在意的。” “每次跟你在一起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很开心,我不知道这样的感觉能维持多久?”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下去,我保证,会长长久久。” 徐觅鼻头一酸,就算柳飞先前真的喜欢其他的女生,向对方许诺过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事,她能看见柳飞内心存在一颗晶莹剔透的心,正慢慢的向她的靠拢。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意外消息 王芬空守一夜寂寞,在山庄的二楼住了一宿,整夜都没有睡好。 昨晚她一出现,引起大伙的注意,每个人都想找机会上前攀谈,她已经习惯了,因为她是目前为止在柳飞母亲口中唯一认可的一位,加上她特地被安排在云祥公司担任重要职位,种种迹象表明,她有可能成为柳飞的妻子,也可能掌握云祥公司未来走向。 对于前来每个人笑脸迎人,说句好听的话来说,王芬已经司空见惯,被众人捧在手心上飘飘欲仙的感觉能稍微缓解柳飞对她极力躲避和排斥的不安全感。 她简单梳洗完毕,看着床上空荡荡的被单,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惆怅,转过头来面对镜子,镜子前也有一张惨淡苍白的脸蛋,昨晚的她特地精心打扮,穿了一身黑色晚礼服,露出白皙的肩膀,一条银白项链在锁骨安详的躺着,坠子随着灯光移动而闪烁不定,如同她一颗不安的心情。 王芬每个月借着柳飞父母的名义能碰见过一次柳飞,有时候他的心情好,两个人跟一般的情侣没有两样,不过也只是在柳飞没有传出绯闻的期间,这次她仔细打听过了,从阿哲的口吻来判断,柳飞的身旁应该很久没有跟其他的女生有正常的交往,若是能抓紧这次的机会,或许两个人能跟以前一样。 她知道柳飞有可能会给她不好的脸色,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柳飞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们并不气馁,对这件事似乎司空见惯,不停的安慰王芬,还有人开始替她找人,一阵忙乱之后,只听见有人在停车场见过柳飞,就没有下闻了。 看来,柳飞是刻意躲避她才走的。 若是昨晚,柳飞还有可能回来,她一整夜都没有卸妆,盼着的是一丝丝的希望,然而,天已经渐渐明亮,要他突然回来是不可能的。 王芬随意化了淡妆,拾阶而下,一楼红色的地毯一块块晕出深红色的水渍,桌上杯盘狼藉,沙发上的椅垫散落一地,工作人员正忙着整理清洁,见到她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 她越过工作人员,室外的阳光令她睁不开眼,她用手挡住阳光,稍微稳住晕眩的身子。 在明媚的阳光下迟疑片刻,王芬打算举步往前走,按照她布下的天罗地网,不可能会查不出来柳飞的踪迹。 她经过一片空旷的柏油地,地面上整齐划一的涂上白漆,昨晚她过来时,这里已经一位难求。 前方就是她停的小红车,她从粉色的包掏出车钥匙,按下远程遥控按钮,车后方两侧的灯闪了两下,忽然间有一个人从她身后窜出来,让她的心脏差点停了一拍,等回过神来,对方脱下鸭舌帽,在太阳底下五官显露无疑,她别无好意的问:“小白,你来做什么?” 小白扬起嘴角,露出一排干净洁净的牙齿:“我来跟你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王芬提高警觉:“你有什么可以引起我的兴趣?” 小白刻意吊她的胃口:“柳飞,想不想听?” 王芬一听见柳飞两个字,眼角下的神经不自觉抽了一下:“柳飞,他怎么了?” 小白自信的笑容显露无疑:“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而且,最近很多媒体都没拍到他的绯闻对象,所以,我敢打赌,我的消息肯定是第一手。” 这样的事王芬不是没处理过,她面无表情的问:“他最近跟谁交往?” “你想要用多少钱来买我的消息?” “多少!一般也就十来万,说不准明天柳飞喜新厌旧,你的第一手消息很快的就弃之敝屣。”王芬双手环抱在胸前:“还想用钱跟我谈?” “我得到的可是独家,如果你不要,回头我也可以找云祥公司的董事长,我想,按照他的个性,看到这些照片,应该也不希望外流。” 王芬拿出平时管人的气魄:“你们这些记者们除了躲在暗处偷拍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何况,按照过往的经验,柳飞个性你也是知道的,他有多少个女朋友,如果都像你这样敲诈云祥公司,这公司还要不要经营下去?” “如果只是拍到他平时跟哪个女生有暧昧也就罢了,如果你看到照片,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而且,柳飞昨天不是来过这里吗?他怎么离开的,跟哪个女生离开的,最后又去了哪里,我全部都有证据,这一连串的照片,加上我丰富的推理,还有读者们的想象能力,我不知道柳飞的杂志社还有云祥公司能不能经得起考验?”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白把挂在胸前的单眼相机,坦荡荡的交给王芬:“当我大发慈悲,先给你看看吧!” 王芬低头按下左右按键,刚开始只看见柳飞和一个女生亲密的在停车场共舞,接下来是一起搭车回到柳飞的住处,柳飞在地下停车场把车停妥,两个人在等电梯前亲昵的照片,相机的解析度不错,当她低头想要看清对方的身份,指尖却不停使唤的发抖:“怎么可能是她?” “我也觉得奇怪。”小白用手抓头,眼睛眯成一条线:“我原来听说她跟王浩在一起,可是台面上一直没有消息,想要私底下调查一番,没想到拍到更有价值的照片。” 王芬斜着眼瞪他问:“多久的事?” 小白耸肩:“她跟王浩确实有交往,按照个性,她是不可能脚踏两条船,所以,这件事应该是在之后。”他仔细估算:“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 王芬心里咯噔一声,三个月对柳飞交往过其他的女生来说确实长久,她脸色苍白再次确认“你确定?” 小白摇头:“如果她对王浩没有感情,直接投入柳飞的怀抱也未可知。”他发觉王芬的脸色铁青,立即转口:“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才要过来跟你确认。” 王芬的脑袋瞬间变成浆糊,宛如水泥搅不动似的。 小白猜不透王芬的心思,取回单眼相机,在镜头上方小心擦拭:“你不想买照片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再去云祥公司找董事长,如果他也觉得无所谓,我就写一篇文章发表,大不了娱乐娱乐群众,或者能翻起一阵浪潮,对我来说也是有利无弊。” 王芬此刻无法判断事情的真伪,她带着十足的警戒心问道:“多少?” 小白装着懵懂的表情:“什么?” “这些照片,你打算出多少钱?” 小白伸出五根手指头:“我的要求不多,五十。” 王芬的脑海中忽然一闪:“你刚刚说,徐觅跟谁在一起过?” 小白理所当然的回答:“王浩。” “有没有具体的照片?” “当然有。” “如果你把这一笔消息附带给我。”王芳眼睛都不眨一下,果断的回答:“还有这次的档案,这笔交易就算成交。” 小白对于这笔交易十分满意,说道:“当然。” 王芬脸部纠结、咬牙切齿的回答:“要是这些照片流了出去,今后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争吵 柳飞得知小道消息时,已经特地把徐觅支开。 王芬冲入柳飞的工作室内,没见到徐觅,心里那把怒火已经升到最高点,即将爆发。 柳飞安然闲事坐在椅子上,门一开,那股狂风夺门而入,室内一股浓厚咖啡香气顿时飘逸四散。 王芬把照片洗出来一把扔在桌子上方:“瞧瞧你做的好事。” 柳飞双手刚拿起的杂志初稿应声落在桌面,他不满的扬起脸问:“什么事?” 王芬左顾右盼,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徐觅人呢?” “她有事,不在。” “多久回来。” “不关你的事。” 王芬见他有意闪躲,鼻翼微微张合:“你跟她不会是认真的吧!” 柳飞见她直接进入话题,刚才的视线落在照片上,随即起身,不甘示弱的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王芬从来没见过柳飞刻意闪躲话题到这种程度,要是平时,他们早就开吵了,她稳住心神:“难不成你还想跟我打哑谜?” 柳飞伸出食指用力戳着桌面:“我跟她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也是为了要袒护她。” 王芬先前为了其他女生跟柳飞吵过无数次的架,原本受过伤的心,又慢慢的渗出一丝丝寒冷的血液:“先前我听你的绯闻已经够多了,不就是一些搂搂抱抱,现在你还带人回家了。” “王芬,如果你还有一些理智,我劝你不要再跟我纠缠不清。”柳飞慎重的说明:“这次,我是认真的。” 王芬往前逼近一步,双手撑住桌面:“你每一次都说是认真的?哪一次不是为了别人跟我吵架,我不过想提醒你,徐觅也不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先前暗地里交往过多少男人你清楚吗?” 柳飞听了皱起眉头:“你话能不能说好听点,她在我这儿工作这么久,我能不明白她?” 王芬哼了一口气,从包里抽出另外一份照片扔在桌面:“她跟王浩交往过你知道吗?” 柳飞用眼角瞄了一眼,照片跟先前看到的一样,他皱皱鼻子厌恶的说:“你从哪里得到这些照片?”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芬侧过头加重语气:“从这照片上面来看,徐觅肯定是跟王浩交往过,你瞧,这吻跟糖蜜似的都分不开了,我不知道她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妖子,一下子让你们对她倾心,像她会使出如此手段的人,说不准,在跟你在一起的同时,还跟王浩纠缠不清。” “你滚,我没法跟你说话。” “你不去质问她反倒过来嫌弃我了,柳飞,我可是为了你好。” 柳飞深吸一口气,无奈全是待发作的怒意:“你为了我好!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不合适。” 王芬到口的话突然间卡在喉咙,一阵酸楚从胃里涌上,取而代之的是泪盈盈的水珠子。 整个办公室里内的飘散不去的淡淡咖啡味慢慢转成浓烈的酸苦,王芬用力咽下一个口水,她解释:“我也不想这样,如果不是喜欢你,我何必自讨苦吃?” “你自讨苦吃?”柳飞淡漠的笑了出声:“你是自讨苦吃,可是这是你自找的,如果你真心喜欢我,应该是对我有兴趣,而不是云祥公司有兴趣。” 王芬吃惊的叫喊:“你说我在意的是云祥公司?如果你讨厌我,我才不会让你父亲刻意替我找一个职位工作,我家也不差钱,何苦跑来这受你的气?” 柳飞靠近桌面,用逼迫的口吻问:“你关心过我吗?你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吗?我想要的你能给我吗?” “如果你给我机会,我肯定会能做好这些事。” 柳飞一口回绝:“不需要。” 王芬显得歇斯底里:“我明白了,徐觅在你身旁这么久,她当然明白你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你喜欢什么?原来在这些女人当中,最厉害的是她!”她朝空中大喊:“我怎么防也没想到要防自家人。” “随便你怎么想。”柳飞把桌上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扔近她面前:“这些拿回去,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 王芬心一横:“当初我想买这些照片是为了你着想,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回头我把这些照片全部公开在记者面前,让你自己这张嘴去跟这些人解释。” 柳飞一鼓作气,有豁出去的姿态:“如果你敢公开我跟徐觅的关系或者是把徐觅其他的照片给记者们,只要这些记者敢来问我,我便借由这些记者们向徐觅求婚。” “你敢!” “只要你敢赌,我没什么不敢的。” 空气中一片沉默,王芬听见自己心跳得厉害,才不到一刻间,心宛如玻璃碎了一地。 她哽咽:“你从来没有为了女人跟我较劲过,她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样的迷汤?” 柳飞不愿意主动跟她争吵,认真的说出内心话:“不是她的缘故,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希望什么人陪我过下半辈子。” “她能给你什么?只不过是一辈子的庸庸碌碌,你口口声声说不要靠云祥公司,可还不是我在背后给你撑腰!”王芬恍然大悟:“难道你就甘心让她扯你后腿一辈子吗?” 柳飞用力拍桌子:“你把话收回去,我没见过像你不知羞耻的人。” “我!”王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不知羞耻,我若是能使出狐媚妖子的能力,就不会让你对我如此厌弃。” 柳飞自知把话说得太重,他把头一瞥,刻意用沉默来取代这次的争吵。 王芬泫然欲泣:“这么多年了,你只看得到她对你的付出,就没发现我一直默默守在你的身后吗?她有我付出得多吗?” “我不想跟你说话,而且我再跟你强调一次,这次是我主动而且自愿的,跟她毫无任何关系。” 王芬明白,在柳飞还在热头上跟他争吵都是无济于事,事情到这样的地步只会让两个人的感情鸿沟加深,只是她不明白,眼前的柳飞变得她不认识一般,她一直默默守着他,盼他浪子回头,可是她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紧闭的门敲了三下,外头的人以为只有柳飞一个人顺势打开了门,门内紧绷的空气顿时泄了出去,小郭平时只顾工作,并没有多加留意,可是这样僵持的气氛也让他能察觉细微的变化,既然门已经开了,就必须把话说完:“柳飞,这次你让我修的照片都寄给你了。” 小郭见柳飞点头,室内的两个人身子如同柱子般僵持,他立即用力的带上门。 多说无益,王芬举步要走,到了门边,还是忍不住提醒:“你会后悔的。” 柳飞用他那双深幽的瞳孔看她,语气淡定而坚持:“我不会后悔,因为她就是我的生命。” 第三百二十四章 摊牌 车子刚开到云祥公司的停车场,地下楼层的收讯并不是很好,柳飞西装内衬的手机暂时停止振动,早上上班时,大伙已经聚精会神提前到工作室进入工作状态,没想到阿哲的邮箱从云祥公司发来的人事异动,并且打印出来,内容是准备让徐觅即刻从柳飞的工作室调到云祥公司其他部门做行政单位工作。 发布的时间和内容过于令人匪夷所思,只有阿哲和徐觅能依稀感觉到云祥公司内部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他们安静听大伙讨论,这时柳飞出现了。 柳飞看完新的公布,早上的好心情即刻销毁,昨天才跟王芬吵完架,没想到她立即有动作,柳飞不堪羞辱,他抓起这份新的公告往外走。 徐觅和阿哲上前阻扰,想要劝他不要轻举妄动,可柳飞怎么会听? 下车等待电梯的同时,在一楼门开的公布栏上见到一模一样的公告,在内心压抑已久的怒火眼看要爆发,他大步迈出电梯口,见到云祥公司内部也张贴相同的公告,他用手一把扯下今天早上在内部公布的人事异动通知。 搭乘电梯上楼,他直接来到王芬的办公室,助理见到来者不善,还未电话通知,柳飞已经推开门,不管旁人的眼光,大声吆喝:“你到底几个意思?” 王芬似乎早已经等候他多时,从座位上起来,用平日娇惯的口吻问:“柳大社长,我不明白你话中的意思?” 柳飞把抓着的人事异动丢在她的面前:“徐觅是我的人,她的合约也是在杂志社签约,你有什么权利把她调到其他的部门做行政工作?” “她在你这不也是做行政的吗?现在她外面的工作量少了,在你那儿还是在其他地方。”王芬双手一摊:“不都是一样的吗?” 柳飞整张脸皱在一起:“她是我管的,要怎么调都不关你的事。” “并不是我要调的,你仔细在上头分辨,签字的是人事部门的主管,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推得倒是轻巧,云祥公司哪个人不敢得罪你的,只要你一声令下,谁敢不做?” “你如果不喜欢,我让人撤掉便是了,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难道不怕让人看笑话吗?” 柳飞哼的一声:“笑话!在你做之前也没考虑过这件事不是吗?” 王芬带着鄙夷的神情:“我还以为徐觅是多厉害的人物,遇到这种事还不是要你替她擦屁股。” “你别含血喷人,她根本不知道我要过来。” “是嘛?她的神经未免也太大条了。”王芬用眼角瞄着柳飞圆睁的眼睛,不甘示弱的回答:“另外一方面来说,她的条件不错,我也没有要断她的后路,让她去其他部门发展也是一个机会?总不能一直让她待在你身旁,久而久之,就算你身旁的人知道不说,旁人会怎么看?” 柳飞无可奈何的笑了出来:“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怎么地?” 王芬知道柳飞总是会袒护他喜欢的女生,可这次他又狠狠的踩她的底线:“你总是见一个爱一个,哪一次不是我替你把人调走才没事,若是每个女生像我一样,你吵得完吗?”她换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在热头上,说不准哪天你不喜欢徐觅,她又是公司内部的人,再做处理不就晚了。” “每次遇到这种事,你总是有理由,追根究底还不是为了自己。” “那些不过是花花草草,你能跟他们多久?” 柳飞深吸一口气,用尽肺部的力气大声回答:“我对徐觅是认真的。” 王芬最不喜欢听到这一句,她歇斯底里的喊道:“你对谁不是认真的?难不成以前你没对我认真过吗?” “以前我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到最近我才明白,昨天跟你说得还不够清楚?” 王芬被这句话堵得心塞,她别过头,极力掩饰自己内心泛起的焦虑。 话音一落,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柳云祥用他宏亮的嗓门切断此刻的僵持:“你们难道不觉得羞耻吗?在家也吵,见面也吵,现在越来越不知检讨,连办公室也吵起来了。” 柳飞理直气壮:“徐觅是我唯一签下来的人,她不是直接属于云祥公司,王芬为什么可以直接下命令动我的人呢?” 柳云祥压低嗓子,发出怒吼的声音:“别吵了,是我下的命令。” “爸爸你…。”柳飞话说道一半忽然间恍然大悟,即便王芬是始作俑者,可她还是私底下询问过父亲的同意,既然父亲同意,代表他知道他和徐觅的关系,而且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柳云祥伸出手来阻止他们说话:“徐觅当初愿意签约前,我私底下找过她,一方面是想了解她对于你的工作能给予什么样的支持,另外一方面我想了解,她如此接近你的原因。”他脸色依旧,扬起嘴角:“当然,一个平凡的女生,她要如何能成名,一定得靠手段,你说不是嘛?” “徐觅她不是这样的人。”柳飞立即迎来柳云祥的狐疑的神色:“或许徐觅一开始是,可最后不是这样的。” 柳云祥语气恢复平稳:“她在大学的时候接近你是希望能得到拍摄的技巧,能多获取工作的经验和机遇,这些她都得到了,我不明白她继续待在你身旁能有什么好处,是时候让她看看没有人保护的真实世界是如何?” 柳飞艰难的辩解:“你们都知道,我的工作室内部人少得可怜,一直以来,我也不停的在管控我的用人成本,徐觅跟阿哲还有小郭三个人合作这么久,也是内部核心人员,要培养一个相同的人起来是需要花费我多少的力气和时间?” 柳云祥沉稳的回答:“既然如此,也当给你一个考验,何况,你不是还有阿哲吗?他在云祥公司的时候能力是大家都看得见,现在你们的杂志做得顺了,有许多突发状况我想是应付得来。” 王芬见局势即将扭转,她含泪笑说:“是呀!你既然肯定徐觅的工作能力,我也不会辜负董事长的期待,肯定会安排一个不错的岗位,让她在我底下工作,好让我多照看照看她,如何?” 柳飞低声嘀咕:“你的心真恶毒。” 柳云祥刻意忽略柳飞的意见说道:“不管未来的安排如何?这个公告是收不回去,你们看着办吧!”他话说完走到门口时丢下一句:“还有柳飞,这里是公司,不是家里,要吵的话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 柳飞尊敬的目送柳云祥消失在眼前,转脸变了一个神色:“别以为用我父亲来压我就完事了。” “董事长出现代表他确实不希望你跟徐觅在一起。” 柳飞咽下一口气,木已成舟,再多做辩解也只是徒劳,见到喜滋滋的王芬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走之前,咬牙切齿的说:“我不会让你的计谋得逞。”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人事异动 徐觅和阿哲不停拨打柳飞的手机。 最后拨打过去电话已经显示关机,他们便明白,任谁也无法阻止他找王芬的举动。 小郭不知内情的在一旁说道:“他们也太过分了,这张告示贴得也太突然了!怎么才一天的时间就风云变色了?徐觅明明就是我们工作室的人,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怎么突然调过去?”他无奈的叹口气:“平时我们的工作已经非常吃重,再这么下去我也是吃不消。” 阿哲在停止拨打之后说道:“他这么生气的过去,肯定会闹出极大的动静,何况,董事长还想着后续要把整间公司交给他,不知道会不会连带受到影响?” 徐觅发觉阿哲用眼角在暗示她,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她黯然低下头,看着手机的屏幕发亮。 小郭说:“我觉得他过去争也是无可厚非,毕竟徐觅的工作范围不在云祥公司,过去也是当个新人,还是做行政工作!基本上是断了徐觅的去路,真不知道到底有何用意?” 徐觅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肯定是王芬知道他们的关系,一气之下做的举动。 从以前到现在,凡是跟柳飞有过暧昧的女生都让王芬调离柳飞的工作区域,尽可能和柳飞保持关系,或者是另谋他职,现在,王芬肯定是要她跟他保持距离。 重点是,柳飞从来没有如此生过气,也鲜少为此跟王芬争执,通常也只是鼻子摸摸而已,说到争执,徐觅记得的只有艾米那一次而已。 小郭偏着头疑惑:“可是,我上次听柳飞说,他想把工作室独立出来,想跟云祥公司做切割?” 阿哲拍他的头:“你笨呀!一开始让柳飞单独成立工作室,口头上跟大伙说想看看他做出来的成绩如何,说什么做不好的话便让他转业之类的,实际上董事长背后还是给予极大的支持,就是要让旁人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打算把公司交给他。” 连小郭都听出其中的含义:“照你这么说,现在的杂志社大部分的业务也不再靠云祥公司,连广告商也是自己找的,他已经做出成绩了,董事长该不会想把云祥公司交给他!!” “是呀!现在的情况是柳飞不停的想跟公司做切割,而董事长想把公司交给他。”阿哲沉稳的回答:“柳飞也老大不小了,我想是时候改变了。” 小郭也是在云里雾里,他意犹未尽的摸着下巴::“这下子,可耐人寻味了。” 徐觅心里头五味杂陈,她低头望着发亮的屏幕,屏幕停留在拨电话的明细上,她用粉色的指甲轻轻一拨,立即更新先前的名单,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姜成。 还记得昨天下午他还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可是徐觅没接,若是接起来,肯定又是一段没完没了的对话。 “最近你的活动是不是又减少了,按照你的个性,是不会停下来的,该不会是因为柳飞刻意安排吧!如果你过来我们公司,是不可能会发生此种情况。” 他可能以为徐觅又被冰冻起来,徐觅并不想解释,只是顺口回答:“说真的,我不考虑。” “我知道你跟柳飞是老朋友,我这么挖他的墙角似乎不好,可我要提醒你,现在的时代不停的在改变,杂志肯定要经过一番整顿走向电子化,你可以私底下探听,星辰公司已经花了大把的钱砸在硬体设施上,你如果愿意当我们公司的明星,我们可以根据你的外形做很好的定位。” “可我只会平面拍摄,其他的都不会。” “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你的工作我们一直都在追踪,更重要的是你不会摆架子,配合度非常高,至于要做什么,决定权在你,最重要的是,你有想法可以提出来讨论,这里也没有你多年的老朋友,不用受限于情感上的牵绊。” 那时候的徐觅,只觉得手机贴在耳朵越来越烫手,后悔接起他的电话,原本是要拒绝他的,结果让他滔滔不绝说了一堆。 可现在,似乎有改变的必要。 柳飞突然出现在门口,大伙都抬起头来看他,从来他脸色难看的表情来说,估计这件事是不可逆。 小郭分辨不出是喜是哀,他兴奋的喊道:“怎么样?有没有结果?” “是我父亲同意公布。”柳飞目光落在徐觅的身上,带着沙哑的嗓门镇定的说:“徐觅,你跟我来一趟。” 徐觅起身,徐徐的跟在他身后,待关上门,她安慰:“别这样,不过是普通的人事异动。” “你把她想得太简单了,她还想让你在她底下做行政工作。”柳飞说到一半停住,接下来可想而知,若是徐觅躲在幕后工作,不到两年的时间,就算喜欢徐觅的群众,也渐渐淡忘,,若是丢了,她所能拥有的,将全部废了。 徐觅自己也清楚,如此一来,王芬把她的路全都堵死了,她对着手机的屏幕发呆,把停留在刚才那个画面,交给他:“你看。” 柳飞皱眉:“他找你做什么?” “他找我很久了,只是我没答应。” 柳飞立即明白过来,吃惊:“你想过去吗?” “我原本不想,可刚才在这左思右想,总得要找出一个法子吧!” “你如果过去了,我根本照顾不到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一直以来,我不是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吗?” “我担心你被别人欺负。” “不会的,我在这个行业这么久了,大伙都知道我不是新人,彼此工作上也有交集,有些朋友多多少少也会照应我的。” 柳飞不太情愿,可他暂时也没想出更好的法子。 徐觅往前一步:“既然是董事长发布的,他肯定也听说了我们的关系,调部门的事势在必行,当初签约时,我答应过董事长不会跟你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我也以为自己做得到。”徐觅充满无奈:“现在只有离开,另寻他处,我们才有可能真的在一起。” “如果你愿意,我是能养你一辈子,可我知道,这是你喜欢的工作,即使把你留在我的身旁也只是暂时,我希望你能开心。” 徐觅并非对柳飞没有信心,她说:“如果我好吃懒做,在还没跟你定下来之前,肯定会让人诟病,我相信,你也不喜欢这样的我。”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跟工作室的合约还有半年多,如果突然过去,我肯定是处于违约的状态,不知道王芬会不会放过我?” 柳飞毫不担心,想起先前王芬也对其他新人如此,他笑说:“你放心,签的合约一直都放在我的办公室,只要你过去,我一撕,她们不可能找出任何证据,到时候也拿你没辙。” 第三百二十六章 意料之外 王芬一开始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对了,即使徐觅没在她底下工作也无所谓,至少,她已经跟其他的女生一样离开柳飞的视线之外。 没想到徐觅接了第一部戏,播出不到一个月立即火了上来,这部戏的导演十分严格,尤其对男女主角的部分尤其甚是,可拍摄出来的效果和观众的反应一直都是表现很好。 星辰公司一直有物色明星的眼光,为什么如此看重徐觅有两点,第一,这部戏的导演看上徐觅在业界能吃苦还有在线的女明星没有的特质,第二,男主角陶大维也曾公开表示对徐觅的支持。这些人在戏剧圈的经验一直是大师级,因此在几个月以前经纪人就不停的私底下跟徐觅接触,希望能有合作的机会。 徐觅迟迟没有表示是因为合约的缘故,这次合约即将到期,才让她免于纠纷,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王芬找到一份专题报道,细细之后忍不住低声囔囔:“徐觅这次能搭上顺风车简直是上辈子招来的福气。” 不论如何,徐觅拍完这部片,如果没有意外,肯定能跟线上的第一线女主角相比,到时候,她的身价不同以往,甚至和柳飞齐名,两个人要在一起可就容易多了。 若是要利用媒体的新闻来制造话题,不知道能不能在其中对他们之间的感情造成伤害? 现在徐觅有其他公司保护,有其他的绯闻星辰公司肯定是第一个知道,若是她想刻意毁谤徐觅,星辰公司考虑到徐觅的名誉而使用其他的方式让新闻播不出来,即使想利用媒体的力量把徐觅拉下来也只是徒劳。 王芬越看头越疼,这一切的结果似乎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然而,从徐觅第一部戏的表现来看,星辰公司有意栽培她,如果徐觅愿意,预计等到她接完这部戏之后,会继续接下部戏。 这样也好,如果徐觅跟柳飞聚少离多,感情慢慢的疏离,两个人最后无极而终,是否也算是分手的其中一个理由。 然而,柳飞对她的态度极其冷淡,似乎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而且,阿哲私底下告诉她,柳飞最近时常不在,似乎主动外出找徐觅。 若是要用时间来证明两个人的感情,王芬十分害怕预想的结局和实际的两样,如同当初把徐觅放飞时的想法不一。 越是如此,王芬越想要跟徐觅较劲,她私底下透过云祥公司拍几张平面,当初摄影师跟她讨论过照片的效果不错,没想到刊登出来,不少网友都认不出来她是王芬,还有更毒蛇的网友说她看起来已经老了许多。 女人怎么能让人被年纪攻击呢?她还用其他匿名上去反驳:“这几年王芬也是在幕后非常努力,甚至让云祥公司的上级看到她有行政方面的能力。” 不一会儿,网友立即回酸:“既然如此,继续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不要出来了。” 不论网友说得是不是真心话,这一个举动,对王芬来说确实是一大杀伤力。 她在镜子前梳理,发现头发上确实长出几根白头发,还有眼角、嘴角的细纹,只要她脸部表情有任何的动作,都能牵引这些预告年老的细纹。 为了柳飞,她身旁连一个男生朋友都没有,如果最终跟柳飞没有任何关联,结果换来的是孤身一人,她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从来没想过?只知道用时间来跟他耗,可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一转而逝,若要再交往其他的男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跨出那一步? 今天是柳家的聚餐,王芬打柳飞的电话不接,只好传短讯给他。 王芬的车子开到了柳家门口,走进明亮的客厅,厅上的水晶灯绚烂华丽,简直让人目不转睛,她用手遮去刺眼的灯光,还是忍不住想再一探究竟。 “这边请。”家里的管家见王芬没有动作,还以为她需要人带领。 王芬跟随他一同走到餐桌前,在她身旁的位置空荡荡,如同她此刻失落的心情,她礼貌性的语气难掩失望:“叔叔好!阿姨好!” 柳飞的母亲何艳在她身后瞧了片刻问:“柳飞呢?通知他了吗?” 王芬无精打采的提起筷子,在晶莹剔透的米粒前拨了拨:“通知了。” 柳云祥忍不住抱怨起来:“这孩子,总是不见人影,现在连家庭聚餐都省了,这下可好,一个月连面都见不到了,像什么话!” 王芬想起先前跟柳飞争吵的经过,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到现在都还没说上一句话,从她的记忆以来可是没有过的,又听见柳云祥说出这句话,内心的酸楚立即一拥而上,她放下筷子,用手捂住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柳家夫妇吃惊的看了她,何艳首先说话:“王芬,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王芬透过细微的指缝哭泣:“我觉得我快要把自己给逼死了。” “这…这话怎么说。”何艳立即取来纸巾放在她面前,柔声问:“你给阿姨说说,是不是柳飞那小子欺负你了,说出来阿姨给你做主。” “柳飞他最近交往了一个女生,还为了她跟我吵。”王芬抽噎的取过纸巾在眼角上按两下继续哽咽说道:“这个女生大家都知道,我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跟柳飞这么久都没有发觉,现在柳飞为了她不跟我说话,连电话都不愿意接。” 何艳转头看了一眼丈夫,用温柔的手抚摸王芬的手臂:“你说是谁?说不准我们认识?” “徐觅。”王芬说完哭得更大声。 柳云祥的瞳孔顿时发大,有些不可置信重复她的话:“你是说徐觅!” 王芬点头如捣蒜,索性趴在桌上哭。 何艳轻声问柳云祥,怕自己的口吻引起王芬不必要的刺激:“你认识吗?” 柳云祥只是点头,他从座位上起身,来回踱步,他用手婆娑下巴,当初王芬刻意解除徐觅的合约他应该早就料到,只不过时间过了,徐觅也在星辰公司发展的不错,这么久的时间毫无任何迹象显示他们在一起,怎么这么突然? “是柳飞亲口跟我确认。”王芬呜咽的补充:“我特意把徐觅调开,还以为他们能就此分开,没想到柳飞私底下还跟徐觅有来往,被记者们拍到照片,要不是星辰公司还有我压着,这个新闻早就报出来了。” 何艳拍着她的背问:“劝过柳飞吗?” “我当然劝过。”王芬抬起头用纸巾擦去多余的泪痕:“我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久,柳飞他根本无动于衷,还扬言公布他和徐觅的关系。” 柳云祥低声咒骂:“这小子魔怔到这个地步了。” “我已经没有办法,甚至心力交瘁。”王芬转身抓紧何艳:“是我不好,没有能力照顾好柳飞,才让他出这样的乱子。” “说什么呢?你还有我们。” “如果叔叔阿姨劝他,他一定知道是我说的,现在已经是不理我了,到时候,他更加是不肯跟我说话了。”王芬说完泪如雨下。 何艳眼珠子一转说道:“结婚,我让你们立马结婚,让柳飞断了这个念头。” “可是柳飞现在还在热头上,谁说都不会听的。” 何艳眼角瞄到柳云祥背对着她们思考,拍拍王芬的手,在她耳畔轻声:“接了婚,你们互相接触的时间有了,还怕没有孩子吗?只要有了孩子,就能站稳柳家的地位,还担心他在外头有其他的女人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意见分歧(一) 徐觅在最后一场戏杀青前,剧组休息十分钟,导演还在跟其他人员讨论剧场角度和台词的问题,播完这一场,她总算能好好的休息一番。 她的镜头还有几句,尤其是第三句开始要酝酿情绪,慢慢把男女主角的冲突升到最高点,给观众留下遐想的空间。 男主角陶大维是一个资深的戏剧男演员,面对徐觅时总是能及时丢情绪给她,好让她能在镜头前充分表达。 徐觅也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导演本来就想要一个从来没有经验的女生来担任女主角,在他的挑选名单上有徐觅的名字已经让她感觉受宠若惊,后来听旁人说,陶大维原本想休息一阵子,他看了名单之后对经纪人说,如果徐觅没拍,他主动放弃男主角,这样一来,这部戏损失了两个重要人物,整个戏也就耽搁下来。 所以经纪人姜成才私底下一直找她,希望她能跟星辰公司签约,好在,徐觅对自己并没有设限,爽快的接了这部戏。 这部戏早在半年前就定下来了,因为徐觅才开拍,参与剧组的工作人员严阵以待,希望能在导演严厉的要求下拍出好片子,剧中人物都是精挑细选,徐觅一到位,加上广告效益,这部剧能火都是顺水推舟,瓜熟蒂落的事。 “时间差不多了。”陶大维补妆完主动上前提醒徐觅,徐觅点头,放下剧本,她曾经私底下问过陶大维为什么选她?陶大维回答:“你在后期拍的照片多了一股女人味,我觉得你有另外一部分的潜力还没被发觉,更重要的是,你不会乱摆架子。” 这样的回答不太制式化,也稍微解答徐觅心中的疑惑,她还以为陶大维记得先前两人见过面才选她。 这部戏的主要场景是在阴郁的小雨天,男女主角在雨中相遇,最后又在雨中分离,拍完两个人脸部表情,镜头再拉大整个场景才算完毕。 待导演喊卡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陶大维立即取来一件皮衣外套替徐觅披上,立即转身跟其他工作人员谈话。 徐觅轻声道谢,转身回过头来,柳飞正巧站在她身后,她小跑步过去:“你怎么来了?” “好久没见你,所以特地来看看。”柳飞紧绷的下颚问道:“拍完了。” “拍完了。”徐觅拉着他的手问:“待会我们剧组要一起吃饭,你去吗?” 柳飞摇头:“我想跟你单独在一起。” 徐觅想想也对,她转身跟姜成说明缘由,姜成提醒徐觅不要被人拍到她的行踪。 柳飞的车停在地下室,坐上车,徐觅哗啦啦的交代过一遍,见柳飞安静不语,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心?” “不是。”柳飞声音少了兴奋问道:“这两天我的工作也告一个段落,我们很久没有出去玩了,陪我出去走走,行吗?” “不行。”徐觅皱眉:“明天姜成想让我接下一部戏,听说剩下女主角没敲定,他问过导演,导演也觉得我可以试试。” “这么快?”柳飞不太高兴的说:“不能休息一阵子吗?” “工作一来,哪里有空闲休息的时间?何况,听他们说这部戏我跟陶大维搭配的不错,许多人都把我们当初荧幕情侣。”徐觅兴高采烈笑说:“下一部戏的男主角也是他,你说巧不巧?我从来没想过可以跟他走得这么近。” 柳飞突然踩下刹车,转过头正经八百的回答:“如果我不愿意你接这部戏呢?” “为什么?” “我希望你能留点时间给我。” “接完下部戏之后,姜成也建议我多休息,接下来可以慢慢选择自己想要的工作。” “我等不到那时候。” 徐觅伸手触摸,才发现他手臂僵硬:“你怎么了?怎么火气这么大?是不是小郭、阿哲惹你生气?还是工作不顺心?” 柳飞扭动身体,把徐觅的手移开:“如果我不希望你跟陶大维走这么近,你能不接下部戏吗?” 徐觅笑着回应:“你怕我跟陶大维?怎么可能,虽然我把他当偶像,可是我是跟你在一起,这一点我非常的清楚。” “你清楚,可万一人家不清楚呢?他对你展开追求怎么办?”柳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黑色皮衣,简直要把它射穿:“刚才我全看见了。” 徐觅脱下皮衣,把它折叠好摆在后座:“不可能,虽然陶大维没有台面上的女朋友,但是他在休息的时间都抱着手机,我猜,他是有固定的交往对象。” “你怎么知道?说不准他移情别恋。” “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们连续拍两部戏,而且还是对手戏,不熟都熟了,我怎么能保证你们不会擦出火花?” 徐觅也变得没有耐性了:“姜成刚才还说,等我拍第二部戏,如果观众的反应不错,接下来,我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戏剧来琢磨,或者是参加一些相关的课来充实自己,这样的工作是我想要的,而且全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得来,难道你不能等吗?” “我不想等,此刻、现在,我就要你陪着我。” “你太霸道了。” “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果我们还要在一起,你应该早点认识到这一点。” “如果我不努力赚钱,难不成你养我吗?” “我养你。” 柳飞回答十分快速,让徐觅措手不及,她忽然变得冷静下来,跟柳飞在一起确实感觉到小俩口过日子的甜蜜,可她的家庭并不富裕,如果有其他的时间工作,她还是愿意选择投入职场,替自己找安全感,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说你养我,说到底都是你的钱,不是我的钱,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哪天我父亲病情加剧或者是我母亲怎么了?难道我还求你拿出钱给我替父母亲治病?” 柳飞转动方向盘,踩下油门,冷冷的说道:“我送你回去。” 徐觅一口闷气卡在喉咙,他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不愿意再退后一步或者是迁就她。 两个人谁也不愿意退让,眼看徐觅的公寓就在眼前,景物慢慢的清晰,她突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公寓,原本还打算退租跟柳飞两人同居,可徐觅总还是想留下一道防线,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至少她还有个去处,没想到这个如意算盘还真的让她算着了。 车子停妥在公寓前方,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柳飞双手紧握方向盘,始终专注的看着前方,开门前,她缓和的说道:“皮衣我放在后座,你记得替我物归原主。” 关上门,柳飞始终没有任何表示,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意见分歧(二) 一群人在剧组的工作室开会。 徐觅的心思完全不在会议上,心里还在想昨晚的事,柳飞把她送到家,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徐觅也没有打电话过去问他到家了没? 她也曾经想过打电话过去,又怕柳飞不愿意接电话,或者他也在等她的电话,可她也在气头上,不愿意主动认输,左思右想已经到了午夜,失去了最佳时机,只好整夜翻来覆去彻夜未眠。 若是平时,在工作上还能见几次面,找机会跟他说上话,也许冲突也就不会延续这么长的时间,万一这次柳飞并没有想主动和好,他们一直僵持下去,不就等同分手? 徐觅的心一凛,跟柳飞交往以来,这次算是最严重的一次,平时能开个玩笑就过去了,每次也是柳飞主动低头,他为了她确实让步许多,而这次,除了陶大维之外,还有她的工作时间都让柳飞不满意。 当初离开他的工作室是为了不要受到王芬的牵制,没想到还有另外的问题产生,柳飞为了她已经退让许多,她是不是也应该让步? “这次大伙合作十分愉快,第二部戏基本上已经敲定,男主角也是陶大维担任,而且我们在网路上发现许多网友投票,出炉的结果是陶大维和徐觅很适合成为荧幕情侣,第二部剧组在下周开始讨论,人员大致上跟这次差不多,我们希望能透过剧组良好的沟通互动呈现更好的方式给观众看。” 姜成坐在徐觅的身旁提醒:“徐觅,上次我跟你提起这件事,你没反对吧!” 徐觅瞄了一眼手机屏幕,她跟柳飞第一次这么久没有联系,估计他不愿意主动低头,她紧握手机回答:“我!我不行。” 主持人皱起鼻子,无法理解问道:“为什么?是不是价钱给的不合理?还是你觉得拍摄时间太长?这一次拍摄确实有些紧凑,可是第二部戏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只要你觉得有疑虑的都可以做调整。” 现场的人突然安静下来,看着徐觅。 姜成低声用气音跟她确认:“你上次不是还答应过我的吗?” 徐觅勉为其难的回答:“跟大伙相处的这段期间确实很开心,可是我家里还有其他的事,需要我处理,一时间分不开身,真的不好意思。” 在场的人无不叹息,心境还停留在拍摄前,仿佛先前进度顺利也只是过眼云烟。 陶大维主动开口缓颊:“没关系,既然徐觅家里有事,我们也别为难她,以后有其他的机会再合作。” 主持人说道:“既然如此,上次提到林青,如果她愿意,所有人基本上都定下来了。” 虽然只是口头的汇报,大伙对于徐觅无法接下一部戏感到失落。 主持人发觉气氛凝重,立即掌握会议内的氛围,硬生生的开口:“还有,虽然拍摄的工作已经结束,届时庆功宴还有其他的相关活动,希望徐觅能尽量配合出席。” 徐觅爽朗的回答:“这没问题。” “大家没有疑问,后天是庆功宴,记得准时参加。” 姜成从刚开始一直用眼神紧盯徐觅的一举一动,昨晚柳飞接她走,发现柳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估计是小俩口闹变扭,等人都散去了,他不死心,单独找徐觅谈话,最后一次确认她的工作安排:“先前你不是答应我?怎么突然反悔?” 徐觅眼神闪烁:“昨天我才确定暂时不接工作,想好好的休息一阵子。” 姜成泄气的摊在椅子上:“我好不容易替你争取,结果你一句话把我先前的努力给白费了。” 徐觅不太愿意把这次到手的机会拱手让人,可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这行业有许多出色的人可以考虑,还有后备需要提系,不一定非得要我。” “徐觅,这个行业十分现实,这次观众喜欢你,就算你不小心说错话,他们都能装作没事,反而还会一笑置之,要是你的人气或者是名气不够大,今后你的定位就在这儿,想要在往上可就难了。”姜成把身体往前倾:“你看看,这次的剧是好的开始,接下来你只要再努力一点,肯定能跟一线的女星齐名。” 徐觅已经被姜成洗脑得连下一秒要说些鼓励的话都一清二楚,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十分难为说道:“姜成,我确实有想过,可现在我考虑不到这么多。” 姜成一语道破:“因为柳飞吗?” 徐觅侧过脸嗫嚅回答:“是我家里的缘故。” “你骗人,跟你相处一阵子,你是一个口直心快的人,只要说谎我都能猜得出来。”他说:“柳飞对你确实有心,我也看见了,他没几天都默默的过来探班,哪个人不清楚你们在私底下交往?何况,他在业界是出名的花心,你的条件好是毋庸置疑,可他能坚持多久?” 徐觅突然变了脸色:“姜成,再这么说我们就别再讨论下去。” “好好好,你为了柳飞放弃这次我无所谓,可下次呢?你有好的机会难不成也要放弃吗?” “他不过是觉得我这一阵子没时间陪他,过一阵子就好了。” “当初我跟你签约是因为你的配合度高,要是你一直在意柳飞的想法,那么我要考虑我们合作的关系。” 合约刚签是不可能临时终止,若是姜成主动提出来,付出巨大赔偿金的就会是星辰公司,徐觅当然懂他的意思,既然他是经纪人,有没有饭吃就靠他的安排。 姜成不满意的喃喃自语:“要是我提前知道柳飞的女朋友是你,说不准我会考虑不签你,至少跟你用其他方式的合作。” 徐觅放低姿态:“哎呦!别这么小心眼,不就一部戏而已,改天你替我找一部像样的,我肯定接。” 姜成刻意皱起眉头:“改天改天,再这么找,也没这部戏来的好。” 徐觅抓着他的手道歉,语气缓和:“我知道,真的不好意思。” 姜成伸出食指:“一个月,就让你休息一个月,再多我就不肯了。” 徐觅娇声的回答:“好。” 姜成再一次提醒:“还有,这次剧组的活动除了要积极参与之外,你跟柳飞私底下的事,可千万别让人拍到,避免让观众模糊焦点,你想再接下部戏可就难了。” 先前拍到他们单独出游的照片,都让云祥公司和星辰公司给压下来,如今徐觅不同以往,加上这次剧组频繁活动,肯定会直接影响,她点头:“我会注意的。” 姜成翻开行事历说道:“这两天手机要保持开机,我猜庆功宴也就这些天的事。” “好,只要你一通电话,我肯定随传随到。” 姜成满意的看着徐觅:“这还差不多。” 第三百二十九章 意见分歧(三) 柳飞越想越生气,也不想主动踏出第一步,当天晚上回到公寓,一个人孤单守着公寓,才发觉与徐觅同居的这一段日子,已经不能没有她的存在,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竟彻夜未眠。 隔天上班,柳飞刻意把工作排到满档,时间还是缓慢的像锅牛爬过,没想到才跟她分开不到两天,思念居然满溢到无法控制自己。 他频频的抬头看时间,一直到下午,徐觅还是没有来电,意思代表她也不愿意退让。 在傍晚时分,他去了一间酒吧喝酒消愁,为了这段感情,他感觉自己付出了许多,然而徐觅是不是已经被她宠上了天?不愿意对他做出让步的举动? 他生气的原因不外乎两点,徐觅现在已经被星辰公司往上推进一层,她所看的视野还有宽度肯定跟以往不同,来往的对象肯定也有不同,不能说都比他差,但是肯定有比他好,其中不乏像他这样的未婚男子,万一两个人一拍即合,在他交往的情史中,第一个被人抛弃。 并非他输不起,若是现在放手还来得及,至少他不会如此难过,可他对徐觅是认真,还不想放弃,若他再退一步,徐觅对事业越来越较劲,说不准两个人也有可能因为在一起的时间不够而分手。 左思右想,柳飞觉得自己争取的并没有错误,可徐觅是徐觅,并非其他的女生,能轻易做出让步。 柳飞已经喝得差不多,再喝下去就要醉了,他摇摇晃晃走到路旁,清凉的夜风拂过脸颊,胃里发酵的酒精顿时一拥而上,才一弯腰,立即将晚上吃的夜宵全部都吐了出来。 他靠着柱子缓和一会儿,扬起脸望着前方的高楼大厦,想起待会要回去的公寓住处,跟徐觅同居的这段时间,已经熟悉房间里有她的气味,还有她的存在,也是他失眠的主要原因,他低头检查手机来电记录,依旧没有徐觅的名字,又看到母亲打来多次的未接来电,想起还有另外一个去处,伸手招来一辆车,打算回家。 车子停在门口,管家立即前去查看,原本以为是喝醉酒的人准备打发,没想到是少爷,又不敢吵醒老爷,只好叫唤还没睡觉的夫人。 何艳见到儿子喝得醉,扶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椅上,柳飞一歪身就把头倒在扶手椅上,怎么喊都不省人事。 原本何艳还坐在房间跟王芬说电话,自从上周家庭聚会,柳飞刻意消失不见,已经让王芬心灰意冷,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 何艳在电话中不停安慰王芬,让她再耐心等等,说不准过不了多久,柳飞对现在的感情生厌,到时候她跟柳云祥两人联手,以年纪为由,让他尽早定下来结婚,而且,王芬跟柳飞这么久,夫妻俩用感性来说服,说不准柳飞会回心转意。 她看了一下时间,王芬正巧拨电话过来,刚才匆匆挂上电话让王芬担心,何艳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立即把她找过来。 王芬不到半小时赶到,见到柳飞脸颊红肿浮起,说道:“他喝了不少。” 何艳假装十分着急:“是呀!也不知道为什么喝得这样醉?” “阿姨,我来照顾他吧!” 何艳心里欢喜还是露出忧虑的神情:“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 “没关系,我不要紧。”王芬细细看着眼前的人,从年轻时到现在,刚开始,柳飞对她可是热情,尤其是在拍摄的工作现场,还会指导她面对镜头时应该摆什么样的表情。 当柳飞说得口沫横飞,她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间两个人目光交接,在那一瞬间,他们彼此微微一笑,像是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何艳见王芬流露出情感,终于有了笑容:“是嘛?这样也好,让你们小俩口多待一会儿。” 仆人过来把毛巾交给王芬,何艳挥手让仆人识相的退出他们的视线。 王芬把毛巾折叠成一小块,轻轻按在他的额上。 她还记得第一次身体不舒服,柳飞还特地买了一杯热巧克力送到她家,可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尽有的一次,可这些甜蜜的回忆,足够她反复回味,总是盼望柳飞能突然间意识到当初也有浪漫的一面。 又或者是柳飞对于一件事只有短暂的热情,在过了这段热烈的情感,所有人都无可避免的跟他分离,因为这一点,王芬对此又爱又恨,爱的是他不可能对别人长时间动心,恨的是,她也是被排除在外的人。 柳飞缓缓摇头迷蒙中睁开双眼,伸出手把头上的毛巾拨开:“走开。” 王芬接过差点掉下来的毛巾,温柔的说:“是我!” 柳飞听见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睫毛中透出一丝丝光线,慢慢的出现一张模糊的脸,扯着沙哑的喉咙问:“徐觅,是你吗?” 王芬喉头哽咽,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柳飞双手扶在王芬的肩膀,想要借此看得更清楚,可是酒精在脑海中发挥作用,晕眩的只看见一团白皙的脸庞,可现在,能对他如此照顾的人,也只有徐觅,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你以为我是真的在生你的气吗?我们在一起工作这么久了,知道陶大维是你的偶像,那天我见到他担心你受凉,难道你还不清楚那个陶大维对你有意思吗?” 王芬的肩膀被揉疼了,她赶紧松开:“柳飞,你别激动。” “我激动!任谁看到那副情景能不激动吗?要不是在场那么多的人,我肯定会上前给他一拳。”柳飞快要跌出沙发,王芬用全身的力气才让他保持平衡。 柳飞好不容易坐稳,用手捧起她的脸,在灯光下怎么样都感觉隔了一层厚重的云雾,他疑惑道:“徐觅,是不是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所以才特地找我的?” 王芬听见他轻柔的喊着徐觅两个字,内心要嫉妒死了,可柳飞离她如此靠近,如果不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下一次说不准要到猴年马月了?她不甚情愿的回答:“是。” 柳飞笑了出来,把她搂在怀里,笑说:“我是知道的,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感受,是不是呢?” 王芬刻意柔和的回答:“是!” 柳飞抱得更紧。 王芬在他耳边轻声:“天色晚了,我扶你去休息,好吗?” 柳飞点头,借着她的力气一步步上楼梯,到了床边,他主动吻了王芬,把这两天没见面的相思之苦全都发泄出来。 王芬并不闪躲,在柳飞热烈的吻当中,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的暖意,眼角忍不住渗出一滴泪,她想自己受过的屈辱,在今晚全部都能得到补偿。 第三百三十章 意见分歧(四) 柳飞头疼的厉害,他睁开眼,还未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等看清楚四周的情况,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来到了家里?他摸了摸棉被,这才警觉身旁还有人? 他诧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芬揉揉惺忪睡眼,娇声:“昨晚你喝醉,何姨刚好给我打的电话,我也没事,所以特地过来照顾你。” 柳飞坐直,上半身**着,又转头见王芬衣衫不整,立即下床,径直的走到浴室梳洗,出来时王芬坐在床边,一脸娇羞的模样,柳飞刻意清嗓门说道:“昨晚我醉了,什么都不记得。” 王芬难掩失落,还是鼓起内心的勇气回答:“不要紧,至少你没嫌弃我。” 柳飞见她用被单捂着胸口,露出两侧消瘦的肩膀,随即转移目光,利落的穿上衣服,赶紧离开。 刚下楼,迎面而来的是何艳关切的目光:“早!今天怎么这么早?” 柳飞闪躲她的视线,低头说:“嗯!还有工作要忙。” 何艳热情的招待:“快!快!坐下来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 柳飞瞄了一眼柳云祥,脚步慢慢移动,随便找一个借口:“不了,我有很急的事,得赶紧处理。” 柳云祥始终把注意力放在报纸前不发一语。 柳飞得到默许,不等母亲说话,掉头就走,踏出庭院,心里松了一口气,低头检查时间,立即坐出租车回到工作室,头还隐隐作疼,在路上怎么想也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工作室外部的办公的人听见外头有声响,随即扬起头看了他一眼,柳飞只能用一号假笑的表情给予回应,在大伙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步伐毫不停留直接进入办公室,至少他还想一个人静一静理清昨晚发生的事情经过。 才推开门,一个倩丽的身影立即映入眼帘,徐觅一身轻松的装扮从座位上站起来,柳飞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随即安顿下来,为了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站上了风,转念又想,她主动找过来,肯定也是想跟他和好,他淡淡的问:“你来做什么?” 徐觅扬起嘴角:“既然你不肯来找我,当然只能自己过来。”她带着俏皮的表情问:“难不成你也打算主动找我?” “想得美。”柳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室内充满浓烈的咖啡香气,徐觅早已经泡好咖啡等待,桌上的马克杯热气腾腾,他的舌尖分泌唾液,想要满足味蕾,抬眼看了一眼徐觅,徐觅带着笑容鼓励他,可他始终没动,好像提起杯子他就输了,他不带感情的问:“接下来不是还有庆功宴吗?不好好的准备一下给陶大维欣赏吗?” 徐觅翻了白眼坐在他对面的椅子:“跟你解释过多少次了,我跟他没有干系。” 柳飞见她没有生气,刻意心平气和的解释:“很多感情都是从朋友发展起来,不论是这部戏的活动还有下一部戏,久而久之,感情自然就有了。” 徐觅挖苦道:“听起来好像你很有经验。” 柳飞皱了皱鼻子,提高音量:“我有经验!先前还不觉得,现在倒觉得像是为了要防止像你这样的人占我便宜。”说完,他握紧拳头放在桌面上,差点顺手要提起咖啡缓和干涩的口腔,动作不到一秒钟他立即察觉,又见徐觅喜滋滋的模样,随即把双手摆在脑后。 徐觅笑道:“我才没觉得自己厉害,只不过对于这次工作十分顺利,所以想再加把劲。” 柳飞不以为意的抬起下巴:“你去呀!反正现在你离开了工作室,云祥公司的合约也帮你处理好了,没有人会扯你后腿。” 徐觅听了不高兴,抿嘴低头玩弄手指,不想再与他针锋相对,也不想放低姿态,气氛僵了片刻,她只用极低的声音缓缓的说:“我没接下部戏。” “什么!”柳飞把身体往前倾,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没接吗?” 徐觅双肩下垂,失落的站起来,打算转头要走。 柳飞一个箭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你没接怎么不跟我说?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觅低头回答:“前天开会的时候我主动提出来,而且,女主角在会议上也已经确定下来。” 柳飞在脑海中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问:“该不会是为了要跟我说这个好消息?” 徐觅甩开他的手,语气不耐:“才不是!如果我牺牲了这件事,接下来还有庆功宴,导演要我们参与其他的活动,我是不是都要配合你不能参加?”她压抑已久的怒气即将爆发:“柳飞,我说过多少次,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柳飞的表情松泛了些:“那是两码子事,你看那个陶大维,他是现在是全天下女人的梦中情人。” “我不知道你平时的自信到都跑到了哪里去?竟然会在意一个陶大维?” “他是你的偶像,你喜欢他是自然,再加上谁知道他有没有实在的对象,万一他只是故意拈花惹草,你不小心上当了该怎么办?” 徐觅恍然大悟:“你终于说出心里话,说实话,当初你该不会是对我用这招?” “没有,我是真心喜欢你。” “你骗人。”徐觅用力吸了一口气,皱皱鼻子,厌恶的推开他:“昨晚该不会是喝酒了吧!” 柳飞语气放软:“还不是你,我们吵架的事能跟谁说,只好借酒消愁。” “你打个电话过来不就好了吗?” “让我打电话,不是让我先低头吗?”柳飞挡住她的去路:“如果你能早点跟我说你愿意退一步,我也不会喝得这样醉。” “明明就是你的事,现在怪我了,还有,我愿意退让一步是因为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并不代表每一次我都会让步。” 柳飞握紧徐觅的手不放:“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下次我绝对不会随便发你脾气了,好吗?” “这还差不多。” 徐觅嘟起嘴,柳飞抱着她轻吻。 过了片刻,柳飞眼眸中充满情感,认真的对徐觅说:“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在意,如果你不是徐觅,我大可以要求你,可我懂你,所以我不愿意自己开口,心里又如此介意,你说我该怎么办?” 徐觅消减刚才的锐气,语气和缓:“我知道,所以我今天特地过来找你。” “我多么希望你一直在我身旁,即便我们什么事也没做,就这样守着对方白头到老。” 徐觅傻笑:“怎么可能,我们都还年轻,你不能放弃的你的事业,我也不能放弃我的工作。” 柳飞充满柔情蜜意:“可以的,我会不停努力,直到那天到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请托(上) 庆功宴当天上午出席记者活动,徐觅着较保守的鹅黄色长裙洋装,跟旁人交际聊天总是刻意跟陶大维保持一定的距离,连剧组在台上拍摄团体照片,徐觅和陶大维的中间总是刻意安插一个导演或是主持人,她担心照片发在网路上,会有记者不小心写出敏感的字句让柳飞生气。 刚开始媒体对于徐觅和陶大维有高度的兴趣,主持人主要针对徐觅和陶大维问了几个问题,在他们稳健保守的答案之下,看起来毫无破绽,接着又问了导演问题,导演对于下一部戏的剧本已然有底,开始侃侃而谈,主持人老练的把话题挪开,不只是导演达到宣传的效果,主持人也不用再花费脑筋问让人对答不上的问题而尴尬。 安排在同一天有一个好处,徐觅能在一天之内能完成工作安排,她事先跟柳飞打了一声招呼,好让他安心,不过在傍晚时分,柳飞开始频频打电话进来,早上在他耳边叮咛的话正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漂浮不定。 毕竟对方是陶大维,在幕前是大部分女生心目中的男神,跟柳飞比起来似乎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即便徐觅先前喜欢他的外形,真的要谈到交往,她也从来没想过。 庆功宴到了傍晚开始举行,徐觅感觉到时间紧迫,庆功宴的人潮按着红色布置的自助餐桌走动,彼此间络绎不绝的交谈,在这样的场合容易结交新朋友,更适合把自己推销出去,如今徐觅顾及不了这么多,在跟导演的朋友周旋了一阵子,借口上洗手间,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的从侧门溜出去。 走出防火巷天已经黑了,只有远处出口的街灯微微发出光亮,周围充满神秘而阴暗,让人不自觉提高警觉,徐觅不是没为了躲过粉丝或者是媒体而走过防火巷,此时此刻,她还是怕让人发现。 从后方突然间出现一个高大黑色的影子,快要盖住这条巷子微弱的灯光,对方在她还未尖叫前发出气音说道:“是我,大维。” 徐觅背对着光看不清楚,可是身影确实认得的:“大维,怎么是你?”她左右张望问:“你怎么出来了?” 陶大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比她更担心的往前走一步说道:“我们出去再说。” 走出巷口,陶大维若有所思的按了一下手中遥控,拦下徐觅:“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徐觅狐疑的打量周围,不自觉提高戒备问:“什么事?” 陶大维难以启齿,有些吞吞吐吐:“这…。” “你不说,我是不肯帮你。” 徐觅说完打算要走,陶大维急忙拦下说道:“我女朋友被记者们跟踪,现在困在爱维斯酒店。” 徐觅跟陶大维一起工作能察觉出他是有对象,可是从来没有听他提过,她一脸困惑:“要我怎么帮你?” “陪我一起过去。”陶大维稍微打量徐觅:“她跟你今天穿的颜色一样,待会你开她的车出去,替我停在你方便停的地方,再告诉我位置,晚点我再找人牵去。” 徐觅明白,陶大维是希望她假扮他女朋友开车出停车场,在市区兜兜转转,让那些记者们摸不着头绪,或者是等那些跟踪的记者们发觉不是他们要跟踪的人,而是徐觅,这件事也就落幕了,她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现在赶时间,不能逗留太久。” 陶大维的眉间这才松散一些:“不会花你太多时间,只要你随我进爱维斯酒店,我直接给你她的车钥匙。” 徐觅想想并无损失,爽快的答应,他们坐上车,她才想起来问:“按照你的说法,你的女朋友也是同业中的人物,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陶大维发动引擎解释:“我们不想浮上台面引来不必要的是非。” “我不知道你的女朋友是哪一号人物?不过以你的身份,公布这件事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陶大维并不想对徐觅掏心,他转移话题:“倒是你,每次拍戏完接你的是柳飞吗?他对你挺勤快。” “嗯!他对我算是好的。”徐觅也不想提起自己的事,虽然陶大维的人品是可以信任,可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跟他透露过多会发生什么事呢? 两人在车内沉默一阵子,陶大维专心开车,在停红绿灯时他调整照后镜,把话题拉得更远:“现在网上有许多网友知道你不打算演下一部戏,觉得十分失望。” 徐觅话中难掩失望:“是嘛?过不了多久,他们会慢慢淡忘我的。” “我还记得你,先前好像是陪同朋友过来,我还说过你有潜力的话。”陶大维侧过头来,不太清楚的回忆。 徐觅睁大眼讶异:“我还以为你忘了。” 陶大维耸耸肩:“我没忘,可你没主动提起,我也就以为你不记得了。” 徐觅回想推测:“他们说,上一部戏不只导演相中我的外形,连你也支持我演这部戏,虽然我在平面媒体有一点名声,可是没有你的支持,导演怎么能如此坚持?” 陶大维摇头:“并非如此,在当初给的女主角名单上,我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也稍微提了你的名字,可是在导演的角度不同,他想拍好片子,势必要考虑更多,先前你不过只是按照指导老师所教的做做样子而已,一直到前一阵子,我才发觉你拍摄的平面变得富有情感?除了外形符合之外,导演更希望你能在他拍的影片呈现出来,我想这才是他考虑你的主要因素。” “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变了。” “你当然不觉得,我想,也只有时常拍戏或者是有接触过这行业的人才能察觉出异常。”陶大维转了一个方向盘,车子立即进入地下停车场,由于速度过快,导致徐觅还来不及反应,车子已经在一排车子的地方停妥,他从车内的抽屉取出一把钥匙:“我女朋友的车就是这台,这是我的备用钥匙,给你。” 徐觅接过钥匙开玩笑的说:“我正愁没人载我过去,现在正好需要。” 两个人会心一笑,徐觅下车,又换了另外一辆小型车,车内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女人香水味,这股香味好像曾经在哪里闻过。 徐觅不疑有他的发动车子,左右张望,发现陶大维把车停在不远处,一名身材姣好穿着洋装的女孩子背对着她朝陶大维缓步靠近,从暗色的日光灯下,确实跟她的身形有些相似,可在远处,徐觅无法判断到底是谁。 此时,放在副驾驶座的手机此时又在振动,她只能赶紧握着方向盘,朝柳飞的公寓过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请托(下) 跟踪的记者们原本想寻求一个独家新闻,结果不小心在爱维斯酒店拍摄到徐觅跟陶大维一起进入地下室的停车场,由于管控森严,只能在外头用望远镜和单眼相机确认和拍摄,在隔天的上午又拍到他们一起从地下室的停车场出来,这一个举动,无疑比他们先前想找的独家新闻更劲爆。 他们出没的照片立即传到了星辰公司,引起一阵波澜。 柳飞跟徐觅两人过了一夜,醒来时,阿哲还以为柳飞跟徐觅已经没有在一起,想传给他看看第一手的消息时,柳飞忍不住开口咒骂。 徐觅在客厅替柳飞泡咖啡,把咖啡端到他面前问:“怎么了?” “你昨天晚上开的那辆车是陶大维的?” 徐觅解释:“是他女朋友的?” 柳飞顿时沉下脸:“你跟我说有朋友需要帮忙,原来是陶大维?” “是呀!我怕你生气,所以不敢让你知道。”她把咖啡端到柳飞面前,瞄了一眼阿哲传来的照片:“他被人拍到了吗?” “记者们以为副驾驶座的那个人是你。”柳飞面对徐觅正色问:“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陶大维告诉我,他的女朋友被人跟拍,躲在爱维斯酒店,陶大维心急,想利用我偷天换日,所以想让我开她女朋友的车出来,没想到那些记者们看到我开的车并没有反应,我还特地在市区兜兜转转,怕他们跟到你这儿来。”徐觅不以为意,她把手搭在柳飞的肩膀上,娇柔的说:“其实事情的经过昨天我都跟你说过一次,只不过隐瞒了是陶大维,而且,昨晚我们是一起度过的不是吗?” “既然他有女朋友,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而且昨天我已经跟你报告过是帮朋友的女朋友忙,只是你没搭起来。”徐觅手挽着他的脖子:“别生气。” “现在记者得到天大消息打算要及时报道,星辰公司并没有阻止,加上陶大维?他呢?他有什么表示,还是打算让你做替罪羔羊?” “不管是不是?反正是假的不是吗?” “电话拿来!” “做什么?” “我要打电话给陶大维,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徐觅坐在他身旁,语气始终和缓:“如果有,我们早就吵翻了。” 柳飞噤声不语,他感觉自己内心有一股不安的情绪正在高涨,这个新闻要是星辰公司不打算压下来,为了上部戏做宣传而不去理会,任由媒体胡乱猜测,他担心对徐觅有影响,重要的是他的父亲柳云祥会如何看徐觅这个人? 他突然感到心慌,不清楚是因为脑袋浮出这个想法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 徐觅觉得无所谓道:“反正我没接下部戏,打算休息一阵子,等陶大维跟其他的女明星合作,这个消息自然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想得太简单了。” “当我一脚踏入这个职业,便明白会有这么一天,如果每件事我都如此介意,工作还要不要继续?” 柳飞忽然间正经起来:“我知道,上次我们在一起被拍到的新闻不是被压下来了吗?要不是是真的,我有必要如此在意,只不过我父母亲可不喜欢一个制造话题的人物。” “扯你父母亲做什么?他们都还不清楚我们的关系。”徐觅低头:“反正他们从来没想过王芬之外的对象成为柳家的媳妇。”柳飞急于反驳,让徐觅把话抢了过去:“这可是工作室内部的人都一清二楚的事。” 柳飞脸色狰狞:“你扯她做什么?” “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她,这件事不是已经确定下来的吗?” 柳飞绷紧脸,有一股冲动即将从胃里翻出。 徐觅瞥瞥嘴,满脸不悦:“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如果你不高兴,我不说就是了。” 她察觉出他的脸色异状,不想跟他正面起冲突,急忙起身要走。 柳飞一把拉住她,徐觅一个重心不稳跌入他的怀中,还来不及稳住,柳飞开口:“跟我结婚。” 徐觅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柳飞,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柳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瞬间倒塌,他重新深吸一口气回答:“徐觅,跟我结婚。” 徐觅的音量不自觉大声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每次你一出去工作,我的心里总是空落落,像是少了一块什么,从来以前跟其他人交往,我从来没有这样感觉。” 徐觅怕柳飞只是一头热:“可是,结婚不一样,还有你的父母亲,他们不一定能接受我?” “你是嫁给我又不是他们。” “话是这么说没错,如果我真的嫁给你,日后大伙都要见面寒暄几句,我担心自己的家庭给你带来困扰。” “我从来不介意这件事,回头我跟他们说去,只要你愿意,他们那边由我来说服,如何?” “这…?” “你愿意不愿意?” 徐觅一抬头迎来柳飞热切的目光,她说:“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能跟你走到这一步。” “我也从来没想过,我只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失去你。”柳飞牵起她的手细细看了一遍:“从我确定喜欢你开始,一直希望你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只不过你是不可能,因为你还有家里要照顾,所以我用尽各种方法吸引你的目光,跟你在一起之后,我以为这样的渴望会慢慢的减少,没想到居然变本加厉。”他说:“我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让我自己觉得有安全感,我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我相信你也是一样,所以才不愿意放弃你的工作,只要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有安全感,哪怕是付出我的全部也在所不惜。” 徐觅鼻头一酸,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飞见她迟疑不决,内心总感觉不踏实,他心急道:“重点是,你到底愿不愿意?只要你点头,我立即着手处理。” “愿意是愿意,可是…。”徐觅溢出的泪水滑过脸颊:“哪里有人求婚这么说的,好像是土匪抢人。” 柳飞一把抱住徐觅往房间里走,将她稳妥的放在床边时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我想这辈子也就这一次。” 徐觅把柳飞那张神情的脸庞细细看了一遍,仿佛要在脑海中随时能描绘出他立体的五官,接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盈盈的笑道:“我不敢保证,可我希望是你的最后一次。” 第三百三十三章 泄露(上) 新闻如同柳飞说得一般,陶大维和徐觅两人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可是看到新闻的人产生两极化,一方面是觉得徐觅高攀了陶大维,对徐觅的攻击并未减少,另外一方面,大部分的粉丝还沉浸在上一部戏剧里头,希望男女主角不仅在剧里头还是在现实中都能有好的结局。 在新闻还没衍生其他的负作用,柳飞打算提前告诉父母亲自己的终身大事,没想到陶大维比他还快一步公布自己的喜讯。 陶大维身高一米八,平时站在镜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如今是谈自己的终身大事,说起话来还有些腼腆:“对于这次的新闻我要做个说明,原本打算这部戏拍完向我现在的老婆求婚,可对方还未答应,所以一切只能私底下秘密进行,正巧徐觅愿意帮忙,所以才不小心让人误会了。” 其中一个记者不死心的追问:“该不会是因为要保护徐觅才故意找一个借口。” “当然不是,我现在的老婆也是圈内人,这次公布喜讯也是突然,原本想在双方办喜宴时邀请大家一起共襄盛举,这次的新闻实在闹得太大,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徐觅,更不想因为自己不小心造成跟现在的老婆有其他的误解。”陶大维微微弯身:“希望大家能给彼此空间,对于公布的时间我们会细心的考虑,谢谢。” 陶大维一个闪身,经纪人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一拥而上,立即把记者挡在后头。 他们看完视频,徐觅说道:“你看,人家陶大维可是敢做敢当的男人,他不愿意让我跟他的未婚妻受到伤害,赶紧出来澄清。” 柳飞不置可否的回答:“我也行,只不过他比我快在记者面前澄清。”他叹口气:“不过接下来的新闻应该是会围绕着陶大维打转,我再公布喜讯似乎也没什么作用。” “怎么?你后悔了?” “没有,我只是希望能让所有的媒体记者的朋友都报道我们结婚的这件事,这样一来,你徐觅跑得再远插翅也难飞了。” “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歪主意!”徐觅替柳飞泡好咖啡,做在前方的沙发椅上环顾周围,她已经很久没有进来柳飞的工作室,里头的摆设一点也没变。 “我原本想利用这次吸引媒体的注意力,没想到让陶大维捷足先登。”柳飞提起咖啡坐在她身旁:“原来最有心计的是他。” “人家才不是,他平时看起来沉稳斯文,是多少女生心目中的好对象,谁跟他扯上边,即便是没有关系的人都不会口出恶言,这样的好男人到哪里去找?” “才不到两天你就移情别恋,我先说,你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而且我们还要结婚。” 徐觅侧过头打量他:“结婚,不是为了应付媒体记者才说的吗?” 柳飞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是认真,不管最终会不会引起记者们的波澜,这个婚我可是要结,你可别反悔。” “这句话我先前听好多女生对你说过,怎么现在听起来怪奇怪的。” “他们希望用承诺绑住我,可我没那么傻。” 徐觅话中带酸,可嘴角不自觉上扬:“你现在精明了,对我说的这些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在你面前就是个傻子,倒是你,说这些话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徐觅撅起嘴:“就算要反悔也是你,我是什么人我自己清楚,到时候若是在大众面前公布我们的喜讯,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利用我的家世做文章。” “你现在不同了,何况你是凭自己的努力得到今天的一切,你家的事,也只是圈外,并不会影响你什么。” 虽然柳飞不担心,徐觅还是由生出一丝丝的顾虑:“如果不拿家里做文章,还有你,你们家有多少眼睛在看,你父母亲会不会答应还是另外一回事?” “我父亲还不清楚,他平时对王芬也挺冷淡,我母亲的话,只要我跟她说,她肯定会答应我。” 徐觅不太确定的回答:“我想还是再看看吧!” 办公室的门敲响三声,阿哲直接开门进来,刚才他在外头已经注意到徐觅跟柳飞一同过来,见到徐觅时还是显得有些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我上一部戏已经结束。”徐觅立即跟柳飞保持距离,刻意用轻松的语调回答:“没什么事所以过来瞧瞧。” 柳飞察觉阿哲脸上的异样,转口问:“这次拍摄的工作进行的还顺利吗?” 阿哲将手中的初稿递交给他:“顺利,这上头是拍摄的初稿,你过目一下。” 柳飞接了过来,直接把它放在桌上:“你看过即可,里面的内容就别再动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一起工作这么久,难不成这一点信任都没办法给你吗?” 阿哲皱起眉头:“你是我们的老板,当然得看一看,至少能获得你实值的肯定也是对我们的一个鼓励。” 柳飞抿嘴,他低头翻阅阿哲交上来的初稿,随口问道:“下一期的模特儿找好了吗?” “物色了两个,我跟小郭还在商量。” 柳飞转手把初稿交给徐觅:“你看一下。” 徐觅不知所措的接过初稿,从以前到现在,这个工作是阿哲和柳飞两人亲自经手,从来没有假手于人他人,而柳飞的用意很简单,她默默的假装翻开内页,一边用眼梢注意阿哲的反应,一边赞叹:“内容改了许多,而且新颖有创意。” 柳飞漫不经心的回答:“现在的年轻人接受新事物又快又迅速,一个不小心漏了重要的信息,下次要他们再接受我们可就难了。” 阿哲见他们两人一搭一唱,原本以为徐觅跟他们一起工作,就不会跟柳飞走得近,然而,徐觅离开了工作室,似乎还私底下跟柳飞保持关系,他试探性的问:“徐觅,你跟陶大维那一则新闻是假的吗?” “假的,你没看刚才的即时新闻吗?人家陶大维早就有对象,为了要跟对方求婚才请徐觅帮忙。”柳飞不悦的回答:“难道你没看新闻吗?” 阿哲笑笑说道:“最近为了交稿,很少跟线上的新闻,刚刚是听小郭说才知道你跟陶大维的事。” 柳飞瞥了一眼阿哲:“小郭跟徐觅相处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徐觅是什么样子,跟他说,他有时间在那边嚼舌根,代表我给他的工作量还不够多。” 徐觅发觉气氛不太对,赶紧缓颊:“好了,小郭也是好意,想要关心我,别介意。” 柳飞并不想善罢罢休,他鼻息间用力的吐出一口气,徐觅在他还未说出话之前将初稿放在桌上,拉他一把:“走吧!快中午了,我们出去吃。” 柳飞还不死心,刻意在阿哲的面前说道:“不,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挑几样好看的戒指,如何?” 徐觅并未留意到阿哲的反应,只担心柳飞生气,她和缓的答应:“好好好,都依你。” 第三百三十四章 泄露(下) 王芬接到阿哲打来的电话,心猛地震了一下。 为了等到柳飞的第一手消息,她没少在阿哲的身上下功夫,可他并不领情,一切都只是为了云祥公司。 阿哲只是简短的叙述经过,并未下结论:“我只是听他们打算结婚,具体进行到什么程度并不清楚。” 两人在电话中沉默一阵子,王芬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答应:“知道了,谢谢。” 挂上电话,她的手颤抖得不像是自己的,为了稳固她在柳家的地位,柳云祥在公司不只给她一个职位,由于她的来头是全公司上下的人都明白清楚,刚进来,王芬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同,为了能跟柳飞亲近,她的工作几乎和他搭在一起,只是柳飞总是刻意回避,让阿哲来处理。 这一点并不打紧,柳飞的终身大事不一定是他自己说了算,何况,她一直不屈不挠的站在柳飞的身后,其中一个最紧要的人物便是柳飞的母亲何艳,不只是安排王芬到云祥公司上班,还一个月固定办一场家庭聚会,为的就是让花花心肠的柳飞知道,家里还有一个人一直守着他。 她已经花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付出在柳飞的身上,若是在最后一刻不能跟柳飞修成正果,这几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王芬在庭院发呆,客厅发出细微的动静,何艳从外头回来跟厨房的仆人交代几句,并未发觉到王芬到来,直到坐在沙发上,用眼角的余光瞄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哎呀!王芬,你怎么来了?” 王芬惊醒过来,转头看着何艳,走到她面前:“阿姨,我在家无聊,所以过来瞧瞧。” 何艳双手捧着王芬的脸,满意的看了她:“你瞧瞧你,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她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过来跟你母亲说了吗?可千万别让她不高兴,到时候两家真的成为了亲戚,我们想向你们家提亲,她第一个拿这件事向我抱怨,这可怎么是好?” 王芬拉着何艳坐下:“阿姨,我母亲跟您是好朋友,她说我们两家交往这么久,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何艳嘴角笑得更开:“好好好,也是。” “阿姨最近可好?” “只要你能常来,当然好。”何艳想起一件事:“刚才我还跟你母亲通过电话,才知道现在一线的男明星陶大维打算结婚是吗?” “是呀!这个新闻已经占满各大家的媒体版面。” “知道到对方是谁吗?” 王芬以看过圈内人相关的经验说道:“不清楚,陶大维一直很保密,如果他想公布也就这两天的事,若是再拖下去,说不定会产生变数。” 何艳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道:“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徐觅。”她缓和的啜了一口:“她不是一直在云祥公司工作的吗?没想到最近的工作运不错,一调到星辰公司就红起来了。” “是啊!徐觅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跟合作的人搞暧昧。” 何艳放下茶杯问:“她在云祥公司工作不是已经将近三年的时间,这期间我都没听说过她跟哪个人有关联。” “阿姨,她这个人可厉害了。” 何艳察觉出异样问:“你说来我听听。” “柳飞前一阵子不是都不愿意回家吗?我私底下调查了一下,发觉徐觅跟柳飞私底下来往过密,我还为此特地说了柳飞,没想到他为了徐觅跟我争吵。” 何艳喝了一口茶,扬起眉毛问:“有这种事?”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何况,徐觅也离开云祥公司,我原本想,这件事说不准过了几天落幕,没想到徐觅还攀上了陶大维,要不是她手腕厉害,不然怎么可能一调去星辰公司便是跟陶大维合作,还一下子就红了?” 何艳脸色倏地苍白:“照你这样说,徐觅这个人可厉害了。” “是呀!我猜想,陶大维原本想私底下结婚了事,没想到中途遇见了徐觅,这件事被炒了起来。”王芬越说越激动:“阿姨,你想想,那些记者们如果没接到消息,怎么可能会拍到陶大维跟徐觅两人单独在一起的照片。” 何艳睁大眼睛,吃惊道:“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消息放出来的隔天,陶大维立即以结婚为由硬是把这个新闻压了下去。” “听你这么说,陶大维结婚,到底是真的假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刚才我还听说,徐觅不只跟陶大维有来往。” “哦!”何艳带着一副戒备的神情:“她还跟谁?” “柳飞。” “这…,柳飞见过多少女孩子条件都比徐觅好,怎么就喜欢这样的女生。” “阿姨,你不知道,这样的女生通常在男生面前总是一副弱不禁风,需要保护的模样。”王芬有些愤慨:“我一想起当时为了让徐觅离开云祥公司,花了我多大的精神,差点跟柳飞闹翻。” “这小子难道是猪油蒙了心?” 何艳紧紧抓住王芬,像是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王芬,柳飞的个性你也是知道的,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王芬若有所思的盯着桌面不发一语的发呆。 何艳看穿她的心思,语气不容置疑:“王芬有什么事你全都说出来,可千万别憋在心里,有什么事阿姨替你做主。” “我没什么,只不过,我想起徐觅是个厉害的人物,在我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发现徐觅当时不只跟柳飞有来往,还有跟其他的男明星。” “这个人真真是个狐狸精。” “阿姨,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我没这个能力。” “这种能力不要也罢。” 王芬听了泪水如同晶莹剔透的珠子,不停的从眼眶冒了出来,哽咽的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来…来不及了。” 何艳见王芬泪如雨下,内心焦急道:“什么来不及了?王芬你说清楚点好让阿姨明白。” “陶大维这件事发生之后,我还私底下问了柳飞工作室的人,听说,徐觅这两天还找过柳飞,两个人跟以前一样要好。” “可陶大维的新闻,柳飞难道不知道吗?” “不管知不知道,我相信柳飞是站在徐觅这边,而且,听说他们可能是受了陶大维结婚的影响,两个人私底下在谈论结婚的事。” 何艳充满同仇敌忾说道:“这样的女生平时不检点,我可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人踏入我们柳家半步。”她说:“回头我立马跟老头子说让你跟柳飞办理婚事。” 王芬知道,要让柳飞跟她结婚难如登天,她的眸中望着心急的何艳,想起上一次跟何艳交心的谈话,内心突然萌生起一个念头,她反握住何艳的手:“阿姨!我知道柳飞一直不愿意娶我,可是,有件事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何艳拍拍王芬的手背:“当然,只要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王芬羞涩的红着脸,颤抖的说道:“我怀孕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决定 柳飞被紧急的找了回家。 原先他还以为是自己漏掉了家庭聚餐的缘故,父亲在电话中说得简明易要,让他摸不着头绪,究竟是工作上还是家庭出了什么问题? 他赶回家天色刚好傍晚时分,凉风夹带着滚滚热气从庭院迎面而来,前方印着温暖的黄色灯光,脚才刚踏入室内,顿时觉得气氛不同以往。 父亲神情凝重的双手环抱在胸口前,见到他似乎看到空气般,母亲跟王芬挨着坐,王芬泪流满面,双眼已经浮肿,看到他,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他最不喜欢这种场面,只是淡淡的说:“爸,妈,我回来了。” 柳云祥忍不住大声吆喝:“你这个兔崽子,看你做的好事。” 柳飞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什么?” “你还敢说,让王芬受到如此大的羞辱,要不是她主动说起,我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又是王芬,柳飞的眼珠子上翻,他脸色不悦,心平气和的问:“到底是什么事?” 何艳见不惯柳飞吊儿郎当的模样,直接说到重点:“王芬怀孕了你知道吗?” 柳飞笑说:“我怎么会知道?” 刚说完,屋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柳云祥转过头来:“你自己做的好事还需要人提醒?” 柳飞脑子快速的回想,在他跟王芬还相处的不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若是怀孕,肚子早就大起来,他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阿姨你看,柳飞根本不想承认。”王芬抓住何艳的手哭说:“在上个月,柳飞喝醉了回家,阿姨不是要我照顾他吗?那时候,他跟徐觅闹情绪,还把我当成徐觅,原先我是不愿意,可是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我还是依了他,他认错人不要紧,可是…。”她哭得更用力:“他不能不认肚子里的孩子。” “柳飞,虽然后来我不知道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我是知道。”何艳抓紧王芬的手说:“王芬这个媳妇,我肯定是要认的。” 柳飞的脸皱在一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那天我喝得醉,什么都不记得,我们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 “阿姨,你看。” 王芬直接把脸埋在何艳的肩膀,何艳轻拍她的背说:“你不是清醒的没关系,可王芬是清晰的,那晚你们做了什么?她可是一清二楚,何况现在肚子里有你的孩子,难不成你还想抵赖?” “你…。”柳飞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瞄了一眼王芬,从头到脚都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柳云祥音量忍不住提高:“还能怎么样?在她还没肚子大之前赶紧把她娶进门!” “爸,我想娶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你还想娶谁?” 柳飞毫不犹豫的回答:“徐觅。” 柳云祥不可置信的说:“徐觅!她不是离开了云祥公司?你还跟她有来往。” 柳飞正经道:“我们私底下一直有来往,而且,徐觅也答应了我的求婚。”他瞄了一眼王芬,总觉得时机过于凑巧说道:“这两天,我正想跟父亲您商量结婚的事。” 何艳猛地站起来:“我不答应,徐觅是什么人,你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吗?他的父母亲都没有收入,也没留下一笔钱给她,难不成你要养她?” “我养得起。” “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仵逆我,原本我还看在你不喜欢王芬的份上,再缓个几年,看看你会不会对外头的花花世界玩腻了,想好好的安顿下来,再把王芬娶回家。”柳云祥伸出食指,用力戳扶手椅:“可现在王芬有了柳家的子嗣,这件事容不得你做主。” “如果你们在意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把他生下来,我会负责,可要娶她,我是坚决不肯。” 何艳见柳飞态度如此坚决,眼角要挤出一滴泪:“徐觅到底是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如此护着她?刚才我听王芬这么说,原本还觉得事情没我想象的严重,可现在我不得不逼你离开她。” 柳飞激动的反驳:“妈,我跟徐觅同居已经超过三个月,这三个月以来,我更能确定徐觅就是我要娶的女人。” 王芬哭得大声:“阿姨,你别再劝他了,我看,下周我去安排人流手术,趁着孩子没长大之前,把他给拿了吧!” “不行!”何艳睁大眼睛说道:“我不许你带她进来我们家半步,还有,那个狐狸精不只跟你在一起过,就我所知,她还跟陶大维还有王浩有关系,这样的女人你要?我可是没有这个胆量要!” 柳飞目光犀利的落在王芬的身上:“你到底跟妈说徐觅什么?那些人只跟徐觅有工作上的来往,并没有实际在交往。” “这些年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她就是给你灌了迷魂汤,你就是被她给蒙蔽了也未可知。” 柳飞理直气壮的辩驳:“徐觅的行踪我是最知道,她能耍什么花招,全部都是王芬乱瞎编。” 王芬呜咽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她没做过这样的事,能让人捕风捉影吗?”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柳云祥声音洪亮的盖过哭声:“刚才我知道这件事还想着,等你成家之后,打算慢慢的把云祥公司交到你的手上,让你一肩扛起重担。” 听到父亲如此说,柳飞忍不住把辛酸全吐了出来:“当初工作室是你让我独立出来,我也照你的话去做了,我承认这其中云祥公司帮忙了不少忙,可杂志是我的全部,我始终没有觊觎过云祥公司。”他无奈的笑:“现在倒好了,我想跟云祥公司一刀两断,你反而不肯了。” 何艳见柳飞失态,急忙低声提醒:“柳飞,你不能这么对父亲说话。” 柳飞压低嗓音:“我不能!我知道我不能,可你们在意过我的想法吗?我只不过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有错吗?” 柳云祥气急败坏的回答:“什么喜欢的女人?王芬辛辛苦苦的跟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还要她继续苦等下去?你在外头有谁我不管,但是柳飞你要记得,哪里才是你的家?”柳云祥大声呵斥:“这件事我说了算,明天早上我立即把这个新闻发出去。” “你们想做什么我不管,可是不要拿我的一生做赌注。”柳飞望了一眼客厅,晕黄的灯光投射出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可他总感觉灯光过于刺眼,打算转身就走,临走前丢下一句:“只有跟徐觅在一起,我才有家的感觉。” “王芬怀孕了,难道你要撒手不管吗?” 母亲何艳的清澈响亮的声音从柳飞的脑后方直直灌入,如同严冬下冷冽的寒风,他猛地转过身来,脸上尽是疑惑困顿的表情,此刻若是质疑王芬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有些不妥。 王芬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抓着何艳的手,仿佛有何艳在,她才有力气开口说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是很不情愿,可我有什么办法?” 柳飞心中冒出的怒火立即被那股寒风给扑灭,一时间来不及反应,他的世界随即变成另外一种面貌,他不带任何情感,只是淡淡的说:“反正,这件事我是不会答应。” 柳云祥从沙发椅子站起来,充满父亲的威严:“这件事由不得你。” 柳飞呆愣片刻,宛如刚才只是看了一场闹剧,他不由自主握紧拳头,转头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好一个人安静独处,才能思考那些话对于他往后的日子,到底产生了多大的变化。 第三百三十六章 无意之间(上) 徐觅推开甜在心咖啡店的门已经超过半年,还记得上一次过来是因为换工作的缘故,店里那时的客人多,羽静的工作忙碌,珍珠又不在,因此她只是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柳飞昨晚告诉她,今天可能回家一趟,她利用一大早的时间来咖啡店碰碰运气。 店内实木的家具被阳光照得暖和,羽晴在内场,后来进来的女生小莫在场外做打扫的工作,听见店门口挂着的铃铛一响,两个人立即有反应。 小莫发觉门上的挂牌还没翻到营业中,正犹豫不定,羽晴笑道:“你来了。” 徐觅直接来到习惯中的高脚椅旁坐下,环顾周围,店内多了一点摆设,格局基本上没变,她问:“羽静呢?” 羽晴套上厚棉手套从烤箱取出蛋糕:“今天珍珠放假,他们想一起过来。”羽晴稍微检查时间:“你再等等,差不多再半小时。” 小莫见他们有说有笑,低头继续打扫。 羽晴问:“喝咖啡吗?” 徐觅点头:“好,跟上次一样?” 羽晴笑容满面替她泡一杯拿铁,不一会儿端在她面前:“我们上次还提到你,还以为你工作忙都不来了。” 徐觅小心翼翼的捧来咖啡:“嗯!因为接上一部戏确实很忙,原本经纪公司打算替我接下部戏,可我身体受不了,所以暂时不接了。” “有空可要来我们这儿多坐坐,羽静可想死你了。” “她呀!只会耍嘴皮子。” 羽晴听了都笑了。 咖啡店内飘散淡淡的咖啡香味,羽晴刻意手冲咖啡,希望能让徐觅品尝最好的味道,浓烈的咖啡香气顿时弥漫四周。 徐觅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气味吸入鼻腔,在肺里打转,她感觉味道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等到羽晴把咖啡端到她面前,那股恶心作呕的感觉更加浓厚。 徐觅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打算啜一小口咖啡,驱赶那点奇怪的感觉,没想到到胃里的咖啡更是一阵翻腾,让她差点要吐了出来,还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住,她赶紧跑到洗手槽忍不住把那股恶心一鼓作气吐出。 羽晴转身刚把揉好的面团放入烤箱,见徐觅这么大的反应,赶紧脱下手套上前查看:“要不要紧?” 徐觅摇头,她用力呕吐,简直要把胃掏出才肯罢休,她喘着大气:“没事,只不过刚才好像闻到奇怪的味道,所以反胃。” 羽晴瞄了一眼徐觅吐出来的东西,全部都是深黄色的汁液。 徐觅干呕一声,又说:“不知道是不是吃坏肚子,可我今天早上都还没吃东西?” 羽晴轻轻拍她的肩膀,自己也疑疑惑惑起来:“说不定是咖啡的问题,待会咖啡别喝了。” 徐觅扶着墙起来,慢慢的走到高脚椅上。 羽晴的动作很快,赶紧把咖啡撤下,替她倒一杯温开水,又小心谨慎的喝了一口刚才泡的咖啡,咖啡的味道不错,没有感觉哪里出了问题? 徐觅喝了一口水,还没缓过来,又跑到水槽边吐,等到她回到座位上,狼狈的笑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浑身不对劲。” 羽晴反应很快,她凑上前,把手扶在桌面,低声问:“徐觅,你该不会是有了?” 徐觅还沉浸在呕吐不安的状态中,顿时惊醒过来,她望着羽晴的脸,仔细想想,差不多一个多月没来了,可她自己也不太确定,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羽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这件事? 两个人面对面,悬疑的气氛笼罩在他们之间。 店里响起一阵铃铛声,羽静和珍珠两人一块进来,发现徐觅的存在,羽静尖叫起来,上前抱住她:“徐觅,我好想你,这么久没见你了,让我好好的瞧瞧。” 徐觅立即转移目光,笑说:“还不是老样子。” 羽晴对他们微笑示意,直接走到咖啡机面前,替他们跑平时常喝的拿铁咖啡。 “我还以为你拍片太忙,没时间吃饭。”羽静捏了捏她的手臂:“最近好像有比较胖?” 徐觅察觉羽晴还在看她,她笑着打趣:“我们上个月已经拍完了,可能是拍片没好好的休息,一抓到休息的时间,就只想好好的大吃一顿。” 羽静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见徐觅面前只有一杯透明的玻璃杯,她问:“要不要喝咖啡?” 徐觅双手捧着玻璃杯,低低的摇头,刻意回答:“不了,我来之前喝过,现在不喝了。” 珍珠在她旁边坐下,笑说:“你拍的戏我跟羽静都认真的追剧,真的好好看,尤其是你跟陶大维两个人的对手戏,迷死人了。” “是呀!是呀!”羽静抓住她的手:“上次不是有记者拍到你跟陶大维私底下出去的照片,原本还以为你会跟陶大维在一起,没想到陶大维居然公布他要结婚?真真是吓了我一跳。” 徐觅闻到他们杯中的咖啡香气,那股恶心一直飘散不去,可胃里已经是空的,她喝下一口水刻意转移注意力,问道:“我没关注这个新闻,陶大维公布结婚的对象了吗?” 羽静回答:“还没,对方似乎不想太早公布,怕有变数。” “陶大维条件一直不错,他喜欢的一定不差。” “也是,先前不是听你说喜欢陶大维吗?我们还以为你会出手?” “我是喜欢他,可那是不一样的喜欢。” 羽静叹了一口气:“我们还以为你已经找到好对象了。” 珍珠接过羽晴泡的咖啡,温和的笑:“没关系,不着急,人家徐觅现在可不一样了,只要有她的新闻基本上都能上版面。” 羽静推了推珍珠一把,玩笑间带着浓浓的羡慕:“再怎么好都没有你好,上次梁敬安不是过来了吗?从他的口吻听起来,有意思想跟你结婚。” 珍珠那张清秀的脸孔皱起眉毛:“别乱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怎么没有,而且,我看他没事的时候,那颗眼珠子时不时的在你身上打转,似乎不想放过跟你相处的机会。” “他平时工作忙,有时候一忙起来,我们一周不一定能见到一次面。” “你们不是在同一间公司吗?这么难见到面吗?” “敬安的父亲把大部分重要的业务转交给他,让他能早点进入状况。”珍珠耸肩:“这是没办法的事。” 羽静撇撇嘴:“早知道上次别跟你们一起吃饭,跟你们在一起,我简直就像个电灯泡。” “我原本提醒你要不要找念祖一起?结果你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羽静避开珍珠的目光:“我确实是忘记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 徐觅一脸正经的补充:“珍珠,下次别问她,直接把念祖找出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无意之间(下) 羽静扁嘴,她想起已经很久没跟念祖说上一句话,手机上的信息还停留在问候语。 并非两人的感情淡了,自从念祖考上研究所,每天准备教授给的报告,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在羽静不经意的谈话中还发现陈玲跟他考上一样的研究所,即便意图十分明显,念祖丝毫不介意,倒是羽静,心里时常牵挂,整天提心吊胆。 加上两个人的生活圈不同,碰在一起时的话题,羽静当然是以咖啡店为主,念祖则是读书,两个人话不投机,总是说不上三分钟,气氛变得冷冰冰,不过念祖还是十分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羽静为了不想影响他的学业,以工作为由,让两个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用手机软体发信息,最后也只是问候对方的话语,并无实质的谈话内容。 以念祖的成就,等他出去遇见其他的女生,羽静不能保证他不会心动,即便现在看不出任何端倪,可她并不想做被动的一方,总是想着找一天跟念祖说清楚。 现在咖啡店的生意不错,是适合谈分开的时机,若是心里难受,忙一忙也许能淡忘分手带来的疼痛。 珍珠看穿羽静脸色不对,首先问道:“怎么?说到念祖你反而不开心?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气?” “没有,别说他了。”羽静眼梢稍微瞄一眼珍珠,如果珍珠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估计会第一个找上念祖问清楚,如果事情已成定局,或许珍珠能站在比较客观的角度来看,她说:“今天徐觅难得过来,别老是说我。” 话音刚落,又有人推开店门,此时,大伙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羽静急忙说道:“李进来了。” 羽晴低声呵斥:“你小点声。” 李进倒是大方,他走到柜台用余光瞄了一眼:“今天真热闹,我还以为自己是最早。” 羽晴脸色红润,羞涩的微笑:“老样子?” “嗯!”李进抱着笔记本电脑打算往走道走。 “高凡呢?他今天怎么没跟你过来?” 李进停下脚步,侧过头回答:“他今天有别的事,来不了。” 羽静嘟起嘴:“哦!太可惜了,先前他不是常问徐觅怎么没来?今天徐觅来了,他倒来不了了!” 李进只是微微点头,继续举起步伐往前。 珍珠等李进走远,低声说道:“别一直想凑合别人,还看人家徐觅愿不愿意?” 徐觅不解问道:“你们说些什么?” 羽静不减兴致:“高凡你还记得吗?自从他知道你偶尔过来店内,时不时找机会过来一趟,或者是打电话问李进?就是希望能跟你碰上一面。” “他呀!”徐觅的脑海中还停留在上一次为了收集证据,跟高凡一起出游的画面,她问:“他现在好吗?” “好得不得了。”羽静说:“上次他过来就是庆祝升官的事,原本还想在你面前炫耀一番,结果扑了个空,你不知道他的表情多落寞。” 徐觅含蓄的回答:“我跟他才碰过几次面,两个人没深交过?怎么可能在他心里留下印象?” 珍珠在一旁补充:“我们可说不准,徐觅你不一样,你是公众人物,最近又时常出现在荧幕前,观众看你自然是亲切。” 羽静一脸兴致盎然:“既然他不在,我现在代替他问问你,你交男朋友了吗?” 徐觅讶异的睁大双眼:“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你有,回头我替你回复高凡,让他死了这条心,如果没有,至少他还留个念想,今后你们有缘见面,还能互相多聊几句。” 只有一旁的羽晴看得清徐觅为难的表情,她立即开口缓颊:“别听她胡扯,感情这种事,怎么能劝说,徐觅的交友圈比我们广,见的人比我们多,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她跟高凡有缘分,自然不需要旁人的凑合,是不是?” 羽静听姐姐开口说话,不再勉强徐觅做出选择,话题一冷,她立即感到无趣,开始打开手机的屏幕浏览最近的时下新闻,喃喃自语说道:“陶大维都结婚了,现在所有的新闻都围绕着他打转,我看,有不少的粉丝心都要碎了…,人家梁敬安也打算要结婚。”她无奈的叹口气,眼前的屏幕闪过及时新闻,斗大的标题引起她的注意她跟着标题一起读出:“云祥公司的独生子即将完成他的终身大事,双方家庭已经单独见过几次面,几乎是确定下来的消息。” 徐觅吃了一惊,立即抢过羽静的手机来看,新闻的内容明白指出柳飞结婚的对象是王芬,这个消息即便早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想起柳飞急忙被找回家,说不准是谈结婚这件事,或许柳飞再如何极力争取他们在一起的事实,也抵不过父母亲对他的要求和期望,她的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对于柳飞的无力感到失落,另外一方面对于他没争取到自己所想的而生气。 “连柳飞都打算结婚。”羽静不经意的瞄了屏幕:“我看他在婚前这么不安分,绯闻又多,不知道结了婚是不是也是一样?” 徐觅把羽静的手机扔在桌面,情绪激动回答:“那是因为王芬不是他想娶的人。” 羽静心疼的捡起手机:“当然不是,按柳飞的个性,永远不要结婚才好,这样他才能跟不同的女生交往。” 徐觅反驳,刚才平顺的口吻顿时乱了分寸:“你认识柳飞吗?他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不会三心二意。” 羽静察觉徐觅情绪不稳定,还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徐觅你忘了,柳飞还曾经喜欢我,他还不是一转头就忘了,还有,这期间我在新闻上看过他交了不少的女朋友,你说他的私生活乱不乱?” “那是因为他知道念祖喜欢你,而且,你也没给人机会吗?” 羽晴不置可否的反驳:“你的意思是,如果柳飞喜欢你,你给他机会,他就会认命的待在你身旁?” 徐觅被堵得哑口无言,也不愿意就此屈服说道:“是是是,你恨不得每个男生都跟念祖一样听你的话。” “我们现在说的是柳飞,你提念祖做什么?”羽静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和念祖的关系,此时此刻又让徐觅提起,自然心中是一把无名火,她说:“你跟柳飞先前常常在一起工作,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见一个爱一个,何况这些新闻都播烂了,如果他结婚能安定下来,我自然是祝福他,可你明明知道事情不可能是这样子。” 珍珠听见他们谈话的火药味十足,她说:“好了,我们只不过是在讨论,没必要激动成这幅模样。” “你不信,可以问问珍珠,看看柳飞以前是不是真的花心?” “我!你问我做什么?”珍珠突然间被扯入他们即将爆发的战火,不知道如何是好? 羽晴在内场忙碌,完完全全听见他们的谈话,又转头见徐觅的脸色差,想起刚才的事,说道:“你们口中说的柳飞,他跟徐觅私底下相处的时间比我们还多,我们只不过是从新闻和片面来看他,这样对他有失公平,不是吗?” “我是不可能改变我的想法。”羽静把头一瞥:“你的工作是见过许多的大人物,是怎么看柳飞的我不清楚,可是徐觅,你千万别带像柳飞这样花心的男朋友,否则,我会在你们还没分手就提前举反对票。” 珍珠放心的回答:“徐觅怎么可能不清楚,何况,她交的男朋友你认识吗?这么说是不是有失偏颇?” 羽静把脸瞥向一旁:“我是担心,你看,徐觅跟柳飞常常在一起工作,我才不过说一句她就如此维护他,万一她真的交了一个花心的男朋友也是如此,做朋友的我难道不能提前提醒她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徐觅抓起背包,从高脚椅下来,头也不会的离开。 珍珠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她望着店门虚晃的影子,转头对羽静说:“刚才你说话未免也太直了,就是因为他们平时关系好,说不定有我们不清楚的地方。” 羽静心急回答:“我知道,可你看她的态度,根本不让我们沟通。” 羽晴是知道妹妹的个性,她说:“你少说几句,说不准徐觅就会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你。” “可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羽静不悦的转头朝向店门,街道上白茫茫的一片,炎热的日头照在大地,路过人们的影子清晰可见,就是不见徐觅的身影。 第三百三十八章 密会 徐觅小跑了一会儿,立即感觉到胸口不适,她倚靠在大楼下的柱子休息,呆滞的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 柳飞跟她求婚不过两天的时间,事情转变得太快,让她措手不及。 她推想,有可能是柳飞向家里的人表明想娶她而让柳家拒绝,为了打消柳飞的念头,不得已使出杀手锏,可柳飞不见得会答应这件事,又或者是有其他的原因让柳飞屈服。 经过这一段的相处,至少能确定柳飞是真心喜欢她,这中间是否有其他的原委,必须见到柳飞才能确定他的心到底变了没? 又想起羽静方才的提醒,虽然话中带刺,却是真真实实的肺腑之言,按照羽静对柳飞的厌恶,徐觅是再也提不起勇气对她说出自己的秘密了。 川流不息的车辆在黑色的泊油路上快速的行驶,金属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她差点站不住脚,只能用手遮去晕白的光线,让自己稳住,即便事实如何不堪,她还是必须亲自向柳飞问清楚。 她检查手机,屏幕显示几通未接来电,上头有柳飞的名字,还有柳飞传来的信息:看到信息时回电给我。 柳飞肯定也知道新闻的消息,想跟她解释这件事,徐觅还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虽然两人平时不联络,可她不能忽视他的存在,正当她走神,这通电话又打了进来,徐觅立即接起电话。 “有空吗?” “有。” “你在哪儿附近,我过去找你。” “不了董事长,你发个地址给我,我过去找你。” 电话里沉默半响,柳云祥开口说话:“好,尽快,我有急事找你。” 徐觅记得上一次见面也是非常紧急,因为柳飞排除众议,坚持要签下徐觅,柳云祥还以为他们在一起,可柳飞矢口否认,因此柳云祥想亲口向徐觅确认,徐觅在镜头前能装出不同的表情,可在他一双目光炯炯的背后藏着一道尖锐的光芒,徐觅跟柳飞没什么,自然不用装模作样,那一次见面不到三十分钟,可柳云祥确定徐觅跟柳飞的朋友关系,还是再三的跟她确认:“过来之前,我已经仔细调查过你的家庭。” 徐觅的心如同被针刺了一般,在她的工作和朋友之间,鲜少让人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可柳云祥私底下调查过她,表示徐觅的家庭与柳家如果吻合,他有可能是不会反对这件事,柳云祥继续说道:“既然柳飞坚持签下你,代表他十分看重,将来,你们有可能成为工作上的伙伴,可是徐觅,千千万万不要对柳飞发生感情,他这样的人,不是你能碰的,明白了吗?” 徐觅当时带着天真傲慢的心,从来没想过未来的变化,她的嘴角含着一缕纯真:“董事长请放心,这件事不可能会发生。” 约的地点在云祥公司后方的一间高级咖啡店,柳云祥似乎等候多时,他桌上点的一杯咖啡已经空了,见徐觅过来,立即让服务员重新点餐。 座位十分隐蔽,徐觅的目光和柳云祥碰在一起,在他睿智的眼眸中,徐觅似乎化成一个透明人,她立即闪避他的目光。 柳云祥心知肚明,等服务员各自端来一样的咖啡,周围无人,他问:“多久了?” 徐觅约略抓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半年。” “所以你才离开他的工作室?” 徐觅双手捧起咖啡,咖啡香气进入鼻腔,那股恶心作呕又在胃里翻腾,她放下咖啡杯:“有一半的原因是,我不希望我的原因让柳飞的工作受阻。” “你的想法不错。”柳云祥开门见山:“柳飞结婚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徐觅把头微微一低:“刚才知道的。” “是我刻意放出去的消息。” 徐觅心头一震,把头抬起,迎来的是他不容置喙的权威。 柳云祥脸色线条紧绷,可语气异常温和:“徐觅,别怪我,当初你跟柳飞在一起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 徐觅恍然大悟,在不容许变更的权威之下,想要争取更多的权利,她说:“柳飞不可能会答应跟她结婚。” “他是不会答应,可是消息一放出去,就不容许他反悔。”柳云祥端起咖啡,享受的啜了一口,双手合十的看着徐觅:“就算他对媒体记者正经解释,也挽回不了第一次发出去新闻的那股震撼力。” 徐觅当然明白,若是柳飞突然反悔,媒体记者们顶多只是以柳飞过往的风流的个性来解释他可能是得了婚前恐惧症,她还是不甘心,问道:“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徐觅,你应该要明白,我们柳家娶的人一直以来都不可能是以自由恋爱为主,而柳飞娶王芬并不是因为爱她。” 徐觅皱起眉头,她想反驳,可话一到口立即吞了回去。 柳云祥看穿她的心思,说道:“你看柳飞现在的事业顺风顺水,可他能一直幸运下去吗?” “柳飞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努力的在经营他的事业,我不敢说有十二分的幸运,可是他在众人背后的努力是得到我们大家认可。”徐觅皱起眉头,手心用力抓住包包,宛如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有许多的人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像柳飞一样,如果哪天,幸运之神不再关注柳飞,他将被一群后辈莫名的追赶而过,接下来柳飞要靠的就是柳家和王家,你明白吗?” 徐觅像是懂了一点,眼眶不自觉泛起一层薄雾,她始终明白,这是她无法给柳飞。 柳云祥见徐觅泪眼婆娑,他的心也软了下来,可态度始终坚硬:“如同你说的一样,柳飞不愿意做这个决定,所以徐觅,我希望你不要在背后阻拦,因为,就算柳飞今后不跟王芬结婚,他也不可能跟你结婚的你懂吗?” 喉咙酸楚要将她淹没了,徐觅的手缓缓的松开,皮制的包立即浮现一道道复杂的印子,她艰难的吞咽道:“我懂了。” 柳云祥交握的双手重新换了一个姿势:“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你跟柳飞私底下如何要好,这我管不着,可是我希望你能站在为柳飞好的立场,替我劝说他跟王芬结婚。” 徐觅感觉整个人不自觉颤抖,连下颚都无法听从她的指示说出违背良心的话,她摇头,准备开口说话时让柳云祥抢了过去:“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尽了,还有没说的,你回去问问柳飞。” 徐觅低着头,极力控制住激动的情绪。 柳云祥举手招来服务员,服务员上前结单,察觉到徐觅的异样,可一直盯着客人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最后服务员只是尽快举起步伐离开,避免怪异的氛围围绕着他。 柳云祥见她难过,心里万分感慨,他叹了一口,心有戚戚焉道:“回头你好好仔细思考我的话,多多换位思考,你就会发现,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好。” 第三百三十九章 说服 徐觅在柳云祥离开之后又在洗手间吐了一回,这次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虚弱不堪,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去应付外面突如其来的发生的事。 她狼狈的从包里掏出手机,超过三十多通未接来电,全部都是柳飞打来。 徐觅用剩余的力气招来一辆出租车,只想用最后一丝丝的气力,回到柳飞的身旁。 她取出公寓的钥匙,大门应声而开,柳飞一脸焦虑的出现在她面前,明明一天还没过去,徐觅已经感觉疲倦不堪,刚才的无力感袭上心头,浮肿的眼眶立即泛红。 柳飞心急中带着些许试探:“你都知道了?” 徐觅立在门前,只是微微点头,视线始终压低在客厅的地面。 柳飞上前抱住她,两个人紧紧相拥,感受彼此的身子骨都在颤抖,自从得知消息,徐觅心头那份失落和焦虑不停的拍打着她,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的情感不过是过眼云烟,可柳飞真实的拥抱,还有那份溢于言表的情绪,又让徐觅的不安全感顿时烟消云散。 柳飞激动的在她耳畔低语:“我没答应,我的心始终都在你身上。” 徐觅鼻腔中含着酸楚,泪水夺眶而出,只是使劲点头,她想跟柳飞站在一起对抗,可柳云祥说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她的心头,让她身不由己,她已经知道柳家的态度,可她还想问明白:“为什么这么突然?” 柳飞松开徐觅,脸上的表情极其不自然,他把头一瞥,不愿意解释。 徐觅深吸一口气,打算勇敢面对问题,至少,她知道柳飞的心还是没变,她进一步追问:“是不是他们发现我们的关系?” 面对徐觅迫人的目光,柳飞只好据实以告:“王芬她…怀孕了。” 徐觅眼珠子不停的来回打转,自从她跟柳飞在一起,柳飞从来没有在外夜宿过,她眉头一皱:“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王芬死死咬住我不放。”柳飞突然激动的说:“即便那次我跟你争吵,夜宿喝得烂醉,怎么可能对她…。” 原来柳云祥最后那一句指的是这件事,徐觅有种恍然,若是他主动提起,说不准还会怪他刻意分化他们的情感,然而,从柳飞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难道比较好吗?徐觅开始不确定没有婚姻的支持下,他们的感情到底能维持多久? 柳飞从她游移的目光中问:“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徐觅尽力压抑自己的情感:“我不是不相信你,可事实摆在眼前。” 柳飞在等待徐觅的同时,脑海中不停的寻找改变结婚的事实,可媒体掌握在云祥公司的手中,只要他拒绝结婚,或者是主动公布喜欢徐觅的事实,说不定这件事有转机。 但是,云祥公司不可能就此妥协,他最怕的是父亲柳云祥使出非常人的手段,他一个人被孤立不要紧,徐觅是一个女孩子,万一记者们把徐觅家里的事挖出来,又刻意抹黑她是为了攀附权贵而搭上他,这是他最不愿意乐见,如果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徐觅再如何的喜欢他,也会自动的离开。 至始至终,徐觅大部分的成绩都是靠自己争取,如同他一般,他能理解当自己的努力被旁人抹黑的那份心酸,为了要捍卫的这份心情,宁愿消灭公布的根源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他一个人拿不定主意,只想立即找到徐觅跟她讨论,说道:“王芬说过,如果我不愿意跟她结婚,她打算不要孩子,只要我坚持下去,孩子没有父亲,她最终必然选择放弃。” 柳飞把徐觅的手都抓疼了,徐觅从来恍惚中醒了过来:“不行,既然她有了孩子,又亲口告诉你,肯定是想留下孩子。” “我压根就没想过这孩子的存在,怎么能让我承认。”他忍不住提高音量:“还要跟她结婚?” 徐觅忍住内心涌起的激动情绪,脑海中浮起柳云祥说的那番话,虽然不中听,却是站在长辈的立场提醒她,不能置之不理,她深吸一口气缓和:“既然她怀孕了,一定是想留下孩子才会告诉你。” 柳飞一口回绝:“我不可能答应。” 徐觅下意识抚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突然想起羽晴提醒她的话,回到公寓前都忘了确认这件事,她还曾天真的想过,若自己真的有了,还能够跟柳飞一起共同对抗,现在这一切出乎她意料之外,她擦干眼角的泪水,哽咽道:“你跟王芬迟早会结婚是众所皆知的事,何况,你母亲不是一直满心期待吗?” 柳飞突然间沉默,过了片刻说道:“你打算放弃我们的感情了吗?” “没有!”徐觅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结婚,她说:“你跟她结婚,算是了了你父母亲的心愿,总不能因为我让他们不能抱孙子,你说是不是?” 柳飞的脸皱成一团:“可是我想娶的人是你。” 徐觅听了有如万箭穿心,有他这句话,似乎遭受到多大的苦都能咬牙扛过去,她努力绽放笑容:“我知道,可眼下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不认,是吧!” 徐觅的话如同轻柔的风拂过柳飞铁石心肠,那颗坚定不移的心此刻产生动摇,转念一想,恍然问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徐觅目光低垂:“没有,如果因为我的关系让王芬失去一个孩子,这是我不乐见,反过来思考,如果今天是我怀孕,你总不能像王芬一样丢下我不管吧。” 柳飞手握得更紧:“这是两码子事,你跟王芬是不一样的,如果今天是你怀孕,说不准我父母亲会因为孩子的份上让我娶你。” 徐觅刻意平缓的说道:“新闻已经发布了,木已成舟,再如何反悔也只是徒劳,若是让人知道你想娶的人是我,我不是成了罪人。” “可是…。”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如果最后要走到用一张纸来绑住它,不是很可悲吗?”徐觅口中如此说道,心里却盘算离开柳飞这件事。 柳飞脉脉的看着徐觅,在他的眸中含着无限深情,可那束光芒照在徐觅身上,依旧是冰冷冷的不可捉摸,他的手始终不放:“只要是你想的,我便不再坚持,可是徐觅,我希望陪我走到最后的那个人是你。” 徐觅眼眶湿润,她多想立即答应,可是现在她再做多的挣扎都是无谓的了,面对柳飞,她依旧无法隐藏自己,心中的理智和情感不断的在拉扯,她闭上眼任由泪水滴落,勇敢的说出自己的意愿,如同当初她接受柳飞一般:“我答应你,不会随便离开你。” 第三百四十章 怎么办? 自从徐觅确定怀孕,加上没有其他的事做,刻意跟柳飞岔开时间,总是等柳飞上班出门才起床活动,到了傍晚,等柳飞回家一起吃完晚餐,徐觅也会早早上床睡觉。 可能是怀孕带给她身体上的变化,只要一倒在床上,她能立即睡着,可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公寓中,总是胡思乱想,最后一次回家是很久以前的事,她的母亲是最能查颜悦色,万一她看出徐觅脸上或者是身体上有别的变化,这该如何是好? 这些都只是她的幻想,可一直浮现在脑海中久久徘徊不去,让她连出门都感觉万般困难。 她想过找珍珠谈谈,可珍珠现在沉浸在幸福中,万一她的事困扰着她,该如何是好?更重要的是,梁敬安跟柳飞一直都有联系,珍珠有可能会在不经意的谈话中,把她的事告诉梁敬安,再辗转流到柳飞那儿,不管如何,非到必要,她是不会找上珍珠。 羽静又过于正直冲动,万一告诉她,她直接找上柳飞,或者是劝离?也不是她所想要的,她现在只想安静的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在他们居住的公寓中,不要跟柳飞相关的地方,让她能好好思考的一方天地。 她已经没有去处,唯一的一个地方就是咖啡店。 此时的羽晴刚制作好甜点放入烤箱,离开烦人的内场走到门边,看着一大片的玻璃吸收白日的光线,暖洋洋的照在心头,她在不远处见到一个单薄的身子微微移动,对方可能把她误认为其他人,原本打算移步离开,又立即停了下来。 透过明亮的阳光,羽晴认出是徐觅,她转头把采买的清单交给羽静:“替我跑跑腿。” 羽静从后阳台走出来,接过一张密密麻麻的白纸:“哦!今天不是轮到你了吗?” 羽晴假装回到内场,打开水槽洗手:“今天不想出门。” 羽静不以为意,若是店里没有其他事,她是很希望往外跑,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说道:“好!中午我不回来吃。” 羽晴和小莫两人相视而笑,目送她离开。 羽静出去没多久,徐觅便推门进来,这次她并没有打算坐在高脚椅边上,而是选择跟一般的客人一样,找到较不引人注意的两人座位坐下。 店内只有两桌的客人,羽晴直接递上一杯白开水给她,由于店内的客人不多,因此羽晴直接坐在她的对面。 徐觅明白,是羽晴特地支开羽静,可是刚推门进来立即又后悔,她的私事,并非找人谈谈便能解决,她看到水杯,摆在面前,羽晴并没有问她要喝什么,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他们两人沉默无言,心里却有一股暖意慢慢流动,隔壁桌忽然有两个女生惊讶的讨论。 “你看你看,云祥公司的富二代婚纱照出来了,新娘穿的白色薄纱真的好好看。” “你不是也打算结婚了吗?这是哪家婚纱店?改天我们也过去看看。” “好!只可惜,富二代的脸死板板,看起来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可是,照片还是挺好,比起其他的婚纱店好得多。” “云祥公司是平面为主,对照片肯定是特别要求,拍婚纱这件事怎么可能会输别的公司。” “你说的也有道理。” 羽晴抬起头,视线放在徐觅紧握玻璃杯的双手,轻轻的问:“是他吗?” 徐觅眼底惊起一阵阵的波澜,假装喝下一口水,艰难的滚动喉咙:“是。” 羽晴并不带责备,眼中尽是怜惜,声音放得更轻:“他值得你这样付出吗?” 徐觅十指紧紧的扣住玻璃杯,想起当时检查验孕棒,也同样牢牢抓住不放,她用颤抖的声音开口:“值得,所以我很害怕。” “他知道你的事吗?”羽晴说完,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挡住桌子的肚子上。 徐觅摇头,坦然道:“不知道,他结婚势在必行,我怕影响他结婚,如果我打算留下孩子,也是结婚后的事了。” 羽晴诧异,可是随即明白过来,如果他们有不能结婚的理由,在一起肯定是一对苦命鸳鸯,尤其是徐觅,如果还怀孕大着肚子,又是公众人物,这件事一旦曝光,肯定成为众矢之的,如果柳飞愿意袒护徐觅,可能会利用家族力量来掩饰,可这样没有保障的情感能维持多久? 她深吸一口气,不愿意自己混乱思绪影响眼前的人,说道:“这可是一个生命。” 徐觅肚子微微颤抖,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这些日子以来,即便还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悸动,在她的心里,还是希望能保留孩子,可保留孩子等于断送了她的前途。 她也曾经理智的思考,倘若这件事是发生在旁人或者是朋友的身上,她肯定是毫不犹豫的给予做手术的答案,然后大方的跟对方分手,重新过自己的人生,可是,付出的感情已经收不回来,说分手谈何容易? “我知道,所以我很挣扎。”徐觅慢慢的敞开心扉:“他的父母亲不可能接受我,因为我的家庭不能给予他在事业低潮期的保障,所以王芬是最好的选择,这一点,他父亲亲口跟我说过。” 羽晴的眉头微微一皱。 “在我还没跟他在一起之前,我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我们经历不少的波折才决定在一起。”徐觅鼻头一酸,说道:“如果能说分手,早在那个时候已经说过千百次,怎么可能会等到这个时候?” 她想到心酸处,把内心的顾虑说出来,用嘲讽自己的口吻道:“我不敢让羽静知道,你看她上次那副激动的表情,如果她知道我跟柳飞在一起,肯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准连我这个朋友都不认。” 羽晴低头思考,身为她的朋友都如此认为,何况是她的亲姐姐,见她激动,语气依旧和缓:“羽静这个人也不是不好沟通,你看她每天的生活都是在这间咖啡店,自然是不会思考这么复杂的事,回头我有空替你说说,既然是你的决定,她肯定是跟你站在同一个阵线。” 徐觅溢出的感情被一波波的泪水替代:“羽静的姐姐…。” 羽晴把手搭在徐觅的手上,给予她一个温和的笑容:“还有,不管你最后的决定如何?这边都是你最后的依靠,如果找不到人说话,或者是有事情不知道找谁商量,记得过来我这边坐坐。” 徐觅像是终于找到可以停靠的港湾,那颗漂浮不移、举起不定的心有了安顿的去处,在羽晴面前似乎不用任何的掩饰,徐觅任由泪水滑落,让自己能透过泪水的洗涤,把未来看得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