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娇女》 第1章 第一娇女! 暖橘色日光越过博古架,缓缓爬上床前垂挂的赤金色冰绡纱,床上一女子额上裹着纱布,眉头紧蹙,隐隐透露出不安。 伴随着一声如奶猫叫般的嘤咛声,楚思缓缓的睁开双眸。 眸子一睁开,便迫不及待的去打量四周。 随即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世界上最悲催的是什么事? 对于楚思而言,就是抚养她长大的外婆刚刚过世,伤心之余,她背包踏上旅途。 在某处知名景点,站在山崖上吹风,却被误以为要跳崖。 满心无奈之际,被上前营救的工作人员失手扑下了悬崖。 意想不到的是,她没有死,而是穿越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史书上无只言片语记载的朝代! 她觉得这是一个梦,梦醒了她就回去了。 但是不论她怎么迫使自己入睡,一醒来触眼可及的还是这古色古香的雕花大床。 楚思烦躁的抬手抚上额头,天旋地转的痛感袭来,又不得不缩回手。 据说做梦是不会痛的,额上伤处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是真的穿越了! 既来之则安之,这两日她假借失忆,从贴身丫鬟浣纱口中打探出自己的身份。 自己身处乱世,所在王朝大宣。 若是论起来,如今的朝廷有三件奇事。 一是当今陛下继位多年,年逾四十,却后位空悬,且膝下无子,万里江山后继无人。 二是贤王爷贵为亲王,府内却只有王妃一人,既无侧妃又无妾室,更无庶子庶女,本就子嗣单薄,却让儿子出继旁支。 三是当今睿亲王,原配早逝,膝下只有一位郡主,又多年未续娶,世袭罔替的爵位不知会花落谁家。 这排第三的睿亲王就是楚思前两日醒来之时,见到的那个帅到人神共愤的大叔,也就是她的父王。 据浣纱所说,这位帅大叔对自己的生母情有独钟。 母亲靖安侯嫡长女,十五年前病重出京调养,两年后生下自己便撒手人寰了。 十三年来,自己的帅气大叔父王不仅没有续娶,就连通房小妾都没有一个,只捧着自己这一根独苗苗,如珠如宝的疼着。 若说京都的大家闺秀最羡慕谁,非自己这个封号如意的郡主莫属了! 睿亲王拿原主当眼珠子护着,就算是公主惹原主生气了,原主也只负责打,丝毫不用考虑善后的问题! 人们都说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是京都第一娇女,本是娇养的娇,渐渐却变成了骄横的骄,当然这句话浣纱没敢说出口。 听到这里,楚思本应乐得合不拢嘴。 却发现浣纱的神情微微恍惚。 她皱了皱眉唤道,“浣纱?” “浣纱?” “你怎么了?” “啊?”浣纱回神,眉眼低垂,劝说道,“郡主日后切莫再去危险的地方了!” 浣纱说的虽是隐晦,但是联想之前的失神,楚思敏锐的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她睁大一双眼睛,目光在浣纱面上流连,试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浣纱嘴张了张,似是欲说些什么,但是纠结了良久,终究闭嘴不言。 楚思拧眉问道,“是不是我失足滚落观景台,其中有什么隐情?” 浣纱一惊,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这心虚的语气,说什么也没看道,饶是浣纱自己也不相信! 前世楚思是一名优秀的检察官,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她一看便知。 心下不悦间,语气微微严厉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浣纱吓得忙不迭的跪在了地上,结巴道,“是三姑娘……,不!是三姑娘的丫鬟……,不!奴婢没看清楚……” 说到最后竟然声若蚊子哼,好似说了实话,楚思会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浣纱想说是三姑娘,但是郡主与三姑娘交好,她无凭无据说是三姑娘,郡主不但不会相信,也许她还会步自家娘亲的后尘,届时谁还能护着郡主? 思及此,她改口说是三姑娘的丫鬟,没成想郡主依旧蹙眉,只好再次改口说没看清楚了。 楚思心中有了计量,兀自呢喃,“是三姐姐推了我?她为什么要推我?” 浣纱以为是问她,低头答道,“奴婢也不知!” 楚思闻言,仔细的问了一遍她与那位三姑娘的关系如何。 据浣纱所言,她与三姑娘是府中最要好的姐妹,无话不谈,亲密无间,三姑娘着实没有推她的理由。 但是浣纱的娘,是原主娘亲的陪嫁大丫鬟,她的话可信度很高,最主要的是,浣纱那样子不像是说谎。 楚思仔细的想了想,刚想问话,见浣纱还跪着,她道,“先起来。” 随后问道,“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看到了?” 浣纱满满的感动,郡主这是相信她了! 她道,“当时芳草跟在郡主身后,她应当是看到了的!” 芳草?楚思想了良久才想起来谁是芳草,遂疑惑问道,“这两日怎么没见她?” 浣纱瘪了瘪嘴道,“芳草那日受了惊吓,这两日睡不安稳,怕惹郡主担忧,就没来郡主身边伺候。” 睡不安稳怕是有心事呢,这心事八成跟她滚落观景台有关! “叫她过来!”楚思道。 很快芳草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病恹恹的进了屋。 楚思微微瞄了一眼,试探性问道,“芳草,看你没什么精神,可是没睡好?” 芳草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楚思,点了点头。 楚思见鱼儿上钩了,追问道,“可是看见了,有人推我下观景台,又不敢说,遂夜不能寐?” 芳草猛然抬头,额头上微微渗出汗珠。 她没想到自家郡主会问这个,是字刚欲脱口而出,又想到郡主不是失忆了吗? 当是不记得如何滚落观景台的! 思及此,她心下松了口气,才发现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会惊慌倒不是因为怕楚思,她从小陪伴楚思长大,楚思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左右哭上一哭就过去了。 她担忧的是,若被他人知道了,她们这些人先是伺候不周,后又隐而不报,怕是会被杖毙! 第2章 另有隐情? 楚思将她下意识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有了计较。 芳草掩了掩面上的震惊,低下头道,“奴婢……,那日太阳烈,照的奴婢眼前一花,什么也没看到……” 楚思眸光微眯,深深的看了芳草一眼,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芳草起身忙不迭的出了屋子,呼吸到了院中的清馨的空气,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 楚思眉头拧的紧紧的,芳草显然是在说谎,难道原主就这么好糊弄吗?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可苦了一旁的浣纱。 浣纱微微不适的别开眼睛,郡主这神情着实有些辣眼睛。 “去告诉三姐姐,就说我想她了,一会儿去看她。”楚思若有所思道。 浣纱清秀的眉间,往一起一拢刚欲阻止,又闻,“你尽管去说,三姐姐温婉知礼,定然不会让我在伤未愈之前去找她的!” 浣纱眼前一亮,郡主这是让三姑娘自己来呢! 她突然就觉得她家郡主这么一摔,脾气摔小了,脑子也摔清明了! 浣纱让珍珠去传了话,果然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三姑娘便到了。 楚思靠在绣着金元宝的大迎枕上,望着屋中恶俗到令人发指的清一色黄金摆件,只觉刺得头晕眼花。 忽的余光瞥见一娉婷美人,身着淡粉色百褶裙,脚踏软底绣鞋,手提精美食盒,身姿摇曳而来。 浣纱上前躬身行礼。 美人温婉一笑,面若桃花,皎若明月,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楚思微微一愣,原谅她实在不能将一个如斯美人,与推人下观景台的行径联系起来。 在她出神之际,三姑娘楚然已经坐到床前,柔软的小手握着楚思黑而粗糙的大手,眸中布满心疼道,“五妹妹可吓死三姐姐了!” 楚思回神,望着那一双情真意切的美眸。 声音放轻了道,“是啊,妹妹也吓破胆了呢!” “妹妹滚落观景台,摔到了头,其他事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有一双手在背后推了妹妹一把。” 话落,楚然握着楚思的手微微一紧。 楚思平日吃的多,没有节制,致使人极胖,身量比之同龄人略高。 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然的神情。 楚然适才的温婉消失了一瞬,随即想到楚思心思单纯,定然不会试探于她,遂又柔和一笑。 她拧眉嗔道,“五妹妹又胡思乱想了,你身为郡主,是大伯父唯一的女儿,有谁敢推你?” 楚思反握住楚然的手,被肥肉挤压的杏眼中隐隐透露着不安,声音有些微哑道,“三姐姐是真的,那双手一直出现在妹妹的梦中,就像姐姐的手一样,这么白,这么柔软,但是却在妹妹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话到此处,楚然猛然抽回了手,声音微微扬了扬,道,“梦中的事,怎可当真?” 话落,似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声音放柔和了道,“妹妹在屋中憋了几日了,当多出去走走了,开心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楚思依旧不依不饶道,“妹妹没有胡思乱想,那日三姐姐也在,三姐姐定然是看见了是谁推的妹妹!” 楚然霍然起身,双手微微局促的交握在一起,声音略显尖锐道,“没有人推你!” 话落,她暗怪自己失态,忙缓和了脸色,坐了下来,但是再也没有拉楚思的手。 只是一脸柔和的道,“傻妹妹,三姐姐知道你害怕,但是王府内没有人害你,切莫再疑神疑鬼,惹大伯父担忧!”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三姐姐骗鬼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 这样柔声细语,情真意切的说出来,倒像极了真相。 若非楚思前世身为检察官,心思机敏,还真就相信了。 转念一想她承认或是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没有证据,就算她承认了是她推的,或是授意别人推的。 且不说父王不一定会管后院之事,即便是父王管了,届时她若是反口,自己也无计可施,还可能会被冠上诬陷姐妹的名头。 思及此处,她微微点了点头道,“妹妹知道了。” 但是心下已然下定决心,定要将此事查清楚! 楚然心下微松,瞥了一眼一旁静立的浣纱,娥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不过一瞬又恢复自然。 若说是这丫鬟多嘴,明明当时这丫鬟不在楚思身侧,若说不是她,她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思及此,她摇摇头,面上洋溢着温婉的笑意,一如既往的从食盒中取出几叠吃食,那卖相,看的楚思口水直流。 煎得金黄的韭菜盒子,泛着晶莹光芒的酸辣木耳,炖的色泽诱人散发着香气的冰糖肘子…… 楚思本能的就想伸手去拿,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吃! 检察官的生涯虽短,但是她学到的东西很多,为了破案,各方面都有涉猎。 这些东西吃了会有口臭,色素沉淀导致皮肤粗糙变黑,尤其是那冰糖肘子,油润光泽吃了会发福,满脸冒痘痘。 思及此,她猛地缩回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楚然,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但是转念一想,这些食物的作用,古代大家闺秀应该不知道,这位三姐姐应该不是有意的。 见其缩回了手,楚然蛾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温和笑问道,“这些都是妹妹往日最爱吃的,今日怎么不吃了?” 楚思定定的望着面前这张真诚的脸,一脸遗憾道,“今日妹妹胃口不好,不太想吃这些东西!” 声音虽低,但却着实粗粝,听起来有些辣耳朵。 楚然面上笑意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失望。 她这个妹妹还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声音中温婉去了两分,更多的是低落只闻楚然道,“那日姐姐没有及时拉住妹妹,生怕妹妹恼了,特意做了妹妹爱吃的来赔罪,没成想妹妹不仅恼了姐姐,连平日喜爱的都不肯吃了。” 楚思只是淡淡的看着楚然面上的伤怀,一颗心都在想,原主与这位三姐姐交好的原因,不会就是好这口吃的吧? 第3章 身世成迷! 见楚思没有反应,一旁的丫鬟翡翠接口道,“那日郡主滚落观景台,我们姑娘一直怪自己没有照顾好郡主,为了让郡主开心,这些是姑娘忙了一上午才亲手做出来的,郡主若是不喜欢,我们姑娘以后怕是不敢送了!” 一席话既道出了楚然这几日的焦虑自责,又点出了楚然对她的疼爱。 一个是温婉端庄,心地善良的姐姐,另一个是自己不小心,却猜忌别人的妹妹,怎么听楚思都不应该辜负楚然的一片苦心。 若是原主,怕是毫不犹豫的就范了。 可惜她不是! 不做正好,省的她还要找理由推拒! 浣纱拧着脖子,丝毫不介意道,“三姑娘是王府贵女,怎可做这种下人做的活计,我们郡主实在不敢当!” 话落,楚然深深的看了浣纱一眼。 翡翠脖子一哏,浣纱竟然敢将自家姑娘与下人相提并论,这是胆肥了? 思及此,她一脸委屈望着楚思道,“郡主您看看浣纱,主子说话岂有她插嘴的道理?还这般贬低我家姑娘!” 楚思瞥了一眼浣纱,浣纱战战兢兢的闭了嘴,不敢多言。 见状翡翠下巴抬了抬,似是一只斗胜的母鸡,然而下一瞬便一盆凉水浇下,浇得她目瞪口呆。 “主子?你何时成了王府主子了?” 翡翠嗓子一噎,是啊,浣纱的话是跟她说的,她可不是主子,若说插嘴也是她先插嘴的! 但是郡主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她求助的望了一眼楚然。 楚然也是一脸的意外。 思虑不过片刻,她便想通了,微嗔道,“五妹妹又说气话了,可是还为贤王世子之事伤怀?” 贤王世子?是哪号人物?怎么没听浣纱提起过? 见其拧眉,楚然安抚道,“妹妹莫要过于伤怀,贤王妃如此疼爱妹妹,妹妹定会心想事成的!” 贤王妃? 心想事成? 楚思疑惑的瞥了一眼一旁的浣纱,浣纱丝毫没有了适才怼翡翠的气势,反之是一脸祈求的冲着楚然猛眨眼睛。 楚然似是没有看见浣纱的小动作。 抬手为楚思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嘴角笑意不减道,“虽是损了些闺誉,好在妹妹还小,再过两年妹妹贵为郡主,有哪个男子会不喜欢,贤王世子也会不例外!” 听起来好像有桃色八卦,好想知道肿么办? 不过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遂微微点头,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对于她的乖巧,楚然更是意外,一瞬怔楞之后又略带试探道,“姐姐冷眼看着,贤王世子打小将妹妹捧在手心里疼,岂是会看重容貌之辈,当日定是发现有人偷听,才会厉声喝止妹妹,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楚思拧眉,那一对浓淡适中,弯而有型的秀眉一拧,在层层叠叠的豆豆中扭动,看得楚然几欲作呕。 楚思听出了门道,面色变了几变,上下打量了楚然一番,意有所指道,“姐姐都说是小事了,妹妹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见劝说奏效,楚然缓缓出了口长气,再次苦口婆心的继续道,“大伯父为了妹妹十几年未娶,如今终于想娶晋阳郡主了,妹妹当高兴才是,切莫再闯祸,惹怒大伯父!” 这件事听浣纱说过,原主之所以香消玉殒,便是因为此事。 睿亲王要娶镇南王府晋阳郡主为王妃,原主不同意,便闹到了镇南王府。 恰逢晋阳郡主的祖母,镇南王府老王妃病重,王爷一怒之下打了原主一巴掌。 这才有了原主心情不佳,从观景台上跌落。 此时,听楚然提起,她心中甚是好奇。 晋阳郡主好好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云英未嫁,大把优秀的世家子弟等着她挑选,干嘛非要嫁给她快要四十岁的老爹,还闹出了人命?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已经结痂的额头,若有所思。 磕了一下头原主就领盒饭了,不知跟这个晋阳郡主是否有关系? 见楚思这幅模样,楚然嘴角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笑意。 “五妹妹?” “五妹妹!” 楚思回神,尴尬的笑了笑。 “五妹妹在想什么?”楚然柔声问道。 “父王养育妹妹多年,以前是妹妹不懂事,以后不会了。”楚思望着楚然满脸真诚道。 见楚思与以往反应大相径庭,楚然愣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回道,“妹妹能想通便好,不论妹妹的身世如何,有大伯父的疼爱才是最重要的!” 楚思眉头拧紧,怎么听这意思,她身世不明似的?! 楚思再次想起了前几日,她刚刚苏醒之际,睿亲王在她房门口与暗卫所言。 仔细查查郡主当年回京之际,可有被鱼目混珠的可能! 睿亲王口中的郡主不会就是她吧? 不是吧? 穿越成郡主,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若是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就被告知她是冒牌货,那可就悲催了! 遂疑惑问道,“身世?” 眼见其眉宇深锁,面上泛着油光,密密麻麻的豆豆挤在一起,楚然嘴角不自觉得抽了几下。 她这个妹妹,将一张脸搞成这样子,真是不知道怎么寒碜好了! 她缓了缓,忙柔声安慰道,“都是些市井流言,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楚思心下明了。 她定定的望着楚然,声音微微严厉道,“既是市井流言,只有无知妇人才会以讹传讹,三姐姐日后切莫如此说了。” 楚然脖子一哏,不由得仔细打量楚思一番,妹妹还是之前的妹妹,但是给人的感觉怎么大不一样了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楚然刚刚出了望归苑便后悔了,不禁暗问自己干嘛那么紧张。 楚思向来是个糊涂的,今日话语间为何隐隐有压迫之感,像是一瞬间成熟了不少,难道她也…… 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望归苑,心中升起一丝异样,很快又摇头浅笑,那样的机缘岂是谁都能有的? 送走了楚然,楚思心跟猫挠的似得,将浣纱仔细的审问了一遍,浣纱才和盘托出。 原主是两年前才跟楚然关系转好的。 第4章 巨坑难填? 那是一个阴雨天原主不慎脚滑,将楚然扑倒,楚然醒来后性子愈加温和,不仅没有责备,还对原主极其好! 甚至还经常亲手做些好吃的,给原主送来! 原主对这位善解人意的三姐姐,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至于贤王世子之事,得知原委之后,第一时间是跟芳菲要镜子,不是要看自己有多美,而是要看看脸又多大。 虽然原主的父王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但是冲着原主这一双黑而粗糙的手,她长相也不会太好!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实际情况依旧惊呆了楚思的小圆眼。 在看到那张脸之时,她只有一个想法,她怎么会这么……丑?! 樱桃小口发污,一双杏仁眼尾微微上挑,不是含春,却是毫无神采。 鼻尖一颗冒着白尖的痘痘,正狰狞的叫嚣着。 一张肥胖的大饼脸上,遍布黑而粗糙的皮肤。 本来也许精致的五官,东倒西歪的镶嵌在拥挤的痘痘中间。 只看了一眼,楚思胃中便有翻江倒海的不适感袭来。 这也太丑了… 她紧紧抓住浣纱的手,不可置信的问道,“我…我是不是眼花了? 有那么英俊的亲爹,自己的亲娘是有多丑,才会将自己生成这样? 亲爹对亲娘是真爱啊! 但是自己这个模样,她可没有自信能找到亲爹那样的冤大头。 浣纱嘴角嗫嚅,就在楚思等的不耐烦之时,终于开口道,“不是郡主眼花了,是铜镜坏了!” 铜镜坏了?! 坏了… 话音落,浣纱小心翼翼的望着楚思,似是提防什么洪水猛兽般。 楚思抬手扶额,这个丫鬟… 原主是有多蛮不讲理,致使这丫鬟都不敢说实话了! 她嘴角不停的抽搐,再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主还真是……,太有自信了! 导致原主失足滚落观景台还有一件事,便是原主向贤王世子告白,顶着这样一幅尊容,可想而知是被拒绝了! 然而,事情不止如此,她不仅被拒绝了,还被偷听的纨绔子弟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导致原主根本没脸出门见人! 虽然浣纱一再强调贤王世子绝非有意,一切皆是巧合,楚思心中也不免泛起了波澜。 当然不仅如此,京都之人对她的偏见,绝非仅仅因为这两件事。 最让人诟病的还是她的身世,因着是在府外出生,加之长相与睿亲王和其原配妻子有天壤之别,是以世人对她的出身,一直持怀疑态度。 楚思抬手扶额,原主名声尽毁,一死了之,给她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 烂摊子要收拾也就算了,但是无风不起浪,万一她真的不是亲生的…… 这个巨坑要怎么填?她也想一死了之了,肿么办? 但是她还没活够! 当务之急是要查清原主因何滚落观景台,在她看来,这件事就算不是她的三姐姐动的手,跟她也脱不了关系。 只是苦于她一点原主的记忆都没有,理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分析不出推她的原由。 思及此,她摸摸额上刚刚结痂的伤疤,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压低声音问道,“浣纱,观景台在何处?” 浣纱被她吓怕了,咋一听问,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郡主在自己的伺候下跌落观景台,自家老娘差点没杀了自己谢罪。 说起自家老娘,可是已故王妃,也就是王爷原配妻子身边得力的的大丫鬟。 是以浣纱自幼被教导,对楚思忠心耿耿。 当真做到了原主虐她千百遍,她待原主如初恋! “浣纱?”楚思轻唤提醒。 浣纱生怕她想不开,苦口婆心劝道,“郡主不要听三姑娘瞎说,那些事根本算不得什么,也不要追查滚落观景台的缘由了,若是郡主因此再出了什么事,反倒是……”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浣纱双手捂着嘴,不敢继续说下去。 楚思皱了皱眉,望着浣纱问道,“反倒是什么?” 往日她是不敢说的,但是如今郡主都失忆了,用她娘的话说,郡主现在就是一个孩子,一切重新学起,一定要让她分清熟好熟坏,才不会再步之前的后尘。 她闭上眼睛,鼓足勇气,一股脑道,“我娘说了,郡主是王爷唯一的子嗣,女儿家撑起整个府邸的先例眼前就有两个,只有郡主平平安安的,才不会衬了那些人的意!” “哪些人?” “奴婢也不知道……” 这话好像很有深意,似是笃定他爹不会再有子嗣,也知道王府被人觊觎。 觊觎什么呢? 世袭罔替的爵位?大宣三分之一的兵权?还是几代王爷攒下的泼天富贵? 感受到暗潮涌动,楚思想查明针真相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就算查明了,不能将对方怎么样,至少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她一脸的向往,似是憧憬着一览王府周边景致,望着浣纱问道,“观景台应该足够高,能看到府外的景色吧?” 浣纱听闻,微微松了口气道,“那是自然了!” “那应该就是府内最高的建筑了……”楚思暗自嘀咕着。 浣纱意识到自己好像被郡主那一脸向往套路了,她急道,“不是!不是的!” 楚思心下有了答案,她嘴角微勾,挤压的面上的痘痘有些狰狞。 见状浣纱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明明自家亲娘说郡主幼时粉雕玉琢,长的甚是可爱,如今怎么长歪了? 饶是她日日伺候的,看着也难免心中不适。 下一瞬,楚思执意要去观景台,任她如何劝阻也无济于事。 楚思前脚踏出望归苑,浣纱后脚便心惊胆战的让小厮去找王爷回府。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 前世楚思身轻如燕,身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身体素质极好。 走路快到能飞起来,如今的这一大块肥肉,当真是小姐的身子,走一走喘三喘! 她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观景台,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黑胖的手,缓缓抬起抹了一把汗。 再说浣纱,此时正欲哭无泪的坐在观景台上。 她就跟小厮说了几句话,郡主就不见了。 第5章 人间绝色! 她一路捯饬着小短腿,从望归苑跑到观景台,愣是没追上。 寻思着自家郡主定是上去了,生怕再出什么事。 她来不及喘一口气,捞起裙摆,一口气爬上观景台顶部。 到顶了,她才发现楚思根本就没在。 她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欣喜,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然而,粗气还没喘匀,就见自家郡主站在观景台下抹汗。 身为衷心护主的丫鬟,她是累死也要阻止主子上观景台。 遂顾不得腿软,捞着裙摆,一路往下跑。 楚思脚刚落在台阶上,便闻浣纱的惊呼声,“郡主!” 吓得她小心肝一颤,啊的叫了一声,忙缩回了脚。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此时,她正怀着忐忑的心情,怀揣着对未来的迷茫,被这一吓,本就软的腿,这儿下更软了。 话音落,她转身便离开了。 然而,本就声如洪钟的楚思,猛的一声尖叫,吓得浣纱腿一软直接滚了下来。 楚思:“……” 她很无语有没有?真的是会吓死人! 幸好浣纱身材虽纤细,但结实,滚了几节台阶,竟没伤到。 楚思见状,趁机甩掉浣纱,直奔观景台顶,浣纱忙不迭的爬起来,追了上去。 微风轻抚着面庞,五月份的暖阳照耀在身上,楚思站在观景,台顶,呼吸着清馨的空气,心中微微有些恐慌,她能切实感受到,那恐慌是来自原主内心深处。 仔细的巡查一番,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楚思不禁呢喃,“真的没有线索吗?” 浣纱刚好喘着粗气,迈上最后一节台阶。 粗气没有喘匀,便见阳光下一晶亮的物体,直奔楚思的颈间。 楚思一个不稳,踉跄两步,直直朝着观景台下栽去。 晶亮的物体落地,在地上弹起又落回,却没有人去欣赏它画出的优美弧度。 浣纱惊呼一声,直接扑了过去。 “刺啦!”一声传来,浣纱手中只余一块衣角。 随即,便见一大团,圆滚滚的粉色炸弹,直直的从观景台坠下。 耳边微风渐急,伴随着丫鬟小厮的呼喊声,“郡主!” “郡主!” 楚思睁开眼睛,想要望这个世界最后一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纤尘不染的身姿。 “嫦娥姐姐……” 她口中呢喃着,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是嫦娥姐姐,是小倩姐姐。 好冷!带着一股阴风,寒意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是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救了咱们郡主!” 晋阳郡主? 楚思将目光移向女子的面庞,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迷得她那英俊的父王神魂颠倒? 那一瞬间,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美!极美!不!是绝美! 美的只看一眼,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这便是传言中,一出现在战场上,就因美貌,让敌军惊掉了手中武器的晋阳郡主?! 阳光下白的几乎透明的面庞上,镶嵌着两颗黑宝石般璀璨的双眸,难能可贵的是那一双眸子纯净至极,似是丝毫没有被尘世玷染。 琼鼻,樱唇,加之没有丝毫瑕疵的下颚,看直了楚思的小圆眼。 沉鱼落雁之容,倾国倾城之姿,或是闭月羞花之貌,已不及她美貌之一二。 最是眉宇间的那一抹忧伤,为其绝代风华,增添一抹异样色彩。 眼角余光瞥见远处一抹颀长的身影,在一众丫鬟小厮间格外显眼。 她在这个世界最后一眼,竟然看到这般芝兰玉树,宛如谪仙的男子,怕还是个有缘人呢! 再回神之际,美人额上已然渐渐渗出汗珠。 难道是她太胖了?抱不动了? 下一瞬,似是验证她的想法,楚思眸中的纤白被殷红取代。 二人还未落地,晋阳郡主额上豆大的汗珠便倾泻而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口鲜血喷在楚思的面上。 楚思忙闭上眼睛,闭眼前的一刹那,透过瞳孔最后一丝缝隙看到晋阳郡主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二人急速下坠,楚思心中默念,这下会摔死吧? 只是连累了晋阳郡主,绝非她本意! “晋阳!” 男子痛彻心扉的吼声响彻整个王府,随后直直下坠的二人落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刚一落地,楚思还未睁开眼睛,便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她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忙睁开眼睛去看晋阳郡主。 此时,晋阳郡主双眸紧闭,静静的躺在睿亲王怀中。 睿亲王则是小心翼翼的拍了两下她的脸,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晋阳……” 那样子似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楚思从惊吓中回神,抹了一把面上的血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嘶哑着嗓子,声音微弱蚊哼问道,“她没事吧?” 王爷抬起头来,目光缓缓移向楚思。 那短短的几秒钟,楚思觉得,她被眼前的男人恶狠狠的目光,凌迟了一遍又一遍,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疼的厉害! 浣纱说,她的父王,大宣的睿亲王是铁铮铮的汉子,面对千军万马依旧面不改色。 他最爱的是自己已故的生母,和自己这个独女。 然而,此时她在王爷眸中看到的是彻骨的恨意,还有一丝害怕失去的无助。 楚思有些手足无措,还未开口安慰,便被自家亲爹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随即是咬牙切齿的悲愤斥责,“孽女!” 仅仅两个字,似是发泄出了,在他心中堆积的无数不满。 周围瞬间一静,适才还嘈杂的环境,此时静得落针可闻。 王爷竟然呵斥了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如意郡主?! 难道王爷唯一的子嗣,也要失宠了吗?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楚思被王爷的眼神惊到了,吓得向后挪了屁股,不敢吱声。 浣纱不是说,她是王爷的掌中至宝吗?为何还不如他人? 恰在此时,王爷怀中之人轻声呢喃了一声。 由于声音太过微弱,楚思没有听见,但是抱着她的王爷却听得一清二楚。 目光从楚思身上移开,再次落在晋阳郡主身上之时,已然是一片深情。 第6章 冲动是魔鬼? 随即,王爷打横抱起晋阳郡主,不再理睬呆若木鸡的众人,径直离开。 楚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望归苑的,满腔悔意化作担忧。 她不该冲动去观景台的,晋阳郡主不会死吧? 肯定不会死的! 不会的…… 刚想到这里,便传来消息,王爷将晋阳郡主安置在墨竹轩了。 见楚思一脸的关切,丫鬟芳草脸色比之之前更加难看,她望着楚思,欲言又止。 “怎么了?”楚思问道。 “郡主……,墨竹轩是王妃在世时的院子!”芳草面露愤懑之色道。 楚思亲娘的院子,如今王爷抱其他女人进去。 虽然这个女人吐血晕倒了,虽然她刚刚救了楚思,但也难免让人不舒服。 一旁静立的浣纱听了,面色猛然一变。 她生在王府,长在王府。 自她记事起,便被告知墨竹轩是禁地,一草一木皆是王爷的心头肉,任何人都要慎之又慎。 十几年来,也只有郡主想念亲娘了,才过去看看,其他人连踏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王爷将人安置在墨竹轩,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见楚思面色变了变,芳草哼着鼻子道,“晋阳郡主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靠着那一副狐媚相迷惑了王爷不说,如今竟然肖想王妃的院子!” 楚思显然没有抓住重点,她不可置信问道,“三十多岁?” 芳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这时候郡主不应该杀到墨竹轩,将人赶出去吗? 她一愣之后点了点头道,“三十有五,比王妃还大一岁呢!” 三十五岁?可是她看起来将将够二十岁的样子! 古代是有什么驻颜秘术吗? 三十多岁身份尊贵的郡主出嫁,必然是再嫁。 也正是因身份尊贵,才有再嫁的资格,寻常的大家闺秀若是和离或是被休弃,就只有孤独终老的资格了。 思及此,楚思八卦道,“那她之前嫁与何人了?” 芳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郡主怎么就不知道重点在哪里? 她气闷着没有回答。 以往芳草心思活络,善于猜测原主的想法,所以更得原主的信任,偶尔也能傲娇一把。 浣纱这个勤勤恳恳,忠厚朴实的,却一直侍奉主子战战兢兢。 见芳草撇着嘴,浣纱答道,“晋阳郡主没有嫁过人!” 闻言,楚思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在古代三十五岁还没有嫁过人的郡主,堪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 不!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稀有! “为什么?” 浣纱微微摇了摇头,缓了缓又迟疑道,“可能是因为一直在京都之外养病……” 这倒是有可能,不过看这样子,似是病还没养好。 没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丫鬟来禀,晋阳郡主快不行了! 王爷将所有太医都宣入王府了,连贤王妃都惊动了。 楚思心中在打鼓,有这么严重吗? 是被她砸的?也不像啊! 明明到最后王爷给接住了啊,她怎么会不行了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楚思心头盘桓。 恰在此时,一低低的女声带着丝丝幽怨传入耳中。 “晋阳郡主这是想借机赖在王府吧?” 楚思如梦初醒,惊异的望着说话的芳草。 再娇生惯养也不至于如此,这明显有问题。 楚思后背一凉,一想到古代身份尊贵的女子,都是宅斗高手,她想回现代的想法就更强烈了。 然而,她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若是晋阳郡主是在演苦肉计,那她岂不会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果真冲动是魔鬼啊! 她应该听浣纱的,不要再去观景台! 刚想到这里,丫鬟珍珠便来禀道,“郡主,老王妃派人来请您了。” 楚思本能的看了一眼浣纱,见其一脸的担忧,便知不是什么好事。 浣纱告诉她,她自幼与祖母不亲近,确切的说是她的祖母与她不亲近! 刚刚步入松鹤苑,便觉气氛异常的紧张。 楚思深吸一口气,踏着平稳的步伐进了正厅。 老王妃身着暗红色对襟褂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上一丝笑意都无。 除了坐在上首的老王妃,还坐着两位太太,具体是谁也不得而知。 “跪下!”老王妃一拍桌子,厉声道。 吓得一旁的浣纱和芳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楚思跟着跪了下来。 老王妃手指着楚思,压抑着怒气问道,“你还觉得你闯的祸不够多是不是?” 闻言,楚思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话她没法回答,说够或是不够都是错,隧道,“孙女不知闯了什么祸?” 老王妃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一旁的妇人道,“你告诉她!” 一旁穿着不凡的妇人一脸为难道,“娘您消消气,思儿定然不是故意跳观景台的,其中必然有什么内情。” 话落,转向楚思询问道,“思儿你快告诉祖母和二婶儿,为何会到了观景台。” 原来是二婶,也就是三姐姐的娘亲。 真实的原因自然是不能说,遂道,“思儿只是一时精神恍惚,请祖母息怒。” 老王妃怒目望着楚思,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那晋阳郡主是何人?若是在王府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你,整个王府都得跟着陪葬!” 楚思望向浣纱,见其也是一脸的不解,又将目光投向二太太,只见二太太也只是看着老王妃,一副等着她说下文的样子。 见老王妃不欲多言,二太太眸子一转,压下心中的好奇,忙帮着老王妃顺气,安抚道,“娘,您先消消气,大哥将御医都宣进了王府,定然不会有事的。” 老王妃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楚思,气道,“你去外面给我跪着!跪到晋阳郡主平安无事!” 楚思心有不适,即便是她的错,老王妃这样急于撇清,哪有一点儿为人祖母的样子。 她不甘道,“孙女刚刚从那观景楼掉了下来,魂儿都吓飞了,祖母一点儿也不关心吗?” 老王妃似是被戳到了痛脚,脸色异常难看,她不关心是一码事,但是被楚思直言说出是另一回事。 二太太很快反应过来,朝着楚思忙眨眼,示意她不要说了。 第7章 故作迷茫! 又给老王妃递台阶道,“娘,思儿身子娇贵,依儿媳看,都是这些丫鬟伺候不周,明知思儿神情恍惚,还让她乱走,不如杖毙了那浣纱,给镇南王府一个交代。” 楚思惊异的看着二太太,杖毙? 素来以和善出名的二婶,说起杀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浣纱忙磕头求饶道,“老王妃息怒,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郡主,再也不出差池。” 话落,又朝着楚思猛使眼色。 她看了楚思,又看了看二太太,之后看了自己,最后看了一眼芳草,低声道,“三姑娘……” 二太太这是为了今日浣纱贬低三姑娘之事! 浣纱对她的衷心,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的! 她理了思绪,故作迷茫道,“若是追究起来,思儿精神恍惚,皆因三姐姐与思儿说了些过往。” “思儿一直琢磨着三姐姐话中之意,为何会怀疑思儿并非父王亲生?” 老王妃闻言,将案几拍的啪啪作响,怒斥道,“混账!” 怀疑是一回事,但是明知道楚思失忆了,还说给她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况且王府子嗣,而且是王爷唯一的子嗣,是任谁都可以怀疑的吗? 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够难堪了,自己家里人还跟着添乱,让外人怎么看王府! 思及此,她脸色异常难看的望着二太太。 二太太眸中阴翳一闪而逝,打圆场道,“然儿最是知礼,定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话落,又上前面上极其心疼,搂着楚思道,“我的儿啊,这几日你都瘦了,是不是病还没好,快给你祖母认个错。” 楚思一脸的不解,眨巴着她的小圆眼,一脸的无害问道,“认什么错?二姐姐说的……” 二太太嗓子一噎,看了看老王妃风雨欲来的面容,打断道,“是啊,这事错不在思儿,都是意外,是意外,你先带着丫鬟回去吧。” 二太太是不敢让她再说下去了,那憨傻的性子,还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呢! 自己的女儿还说她一摔,脑子摔灵光了,这哪里是灵光了,更傻了! 想想放走了楚思,自己还要在老王妃面前周旋,就后悔将此事透露给老王妃! 楚思微微一笑,行了礼,带着丫鬟离开。 至于二太太是怎么周旋的就不得而知了。 转眼,夕阳西斜,整个王府沐浴在暖橘色的霞光之中。 却没有一人有心思欣赏这美景,因为承泽帝派心腹公公福安前来探望,足以见得晋阳郡主在承泽帝心中的分量。 楚思坐在院内的超大号秋千椅上,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浣纱捧来话本子给她解闷。 楚思接过是《崔莺莺待月西厢记》,有名的郎才女貌,有情人跨过重重阻隔终成眷属的故事。 庖的薄如纸的镂空木片,雕了兰花,涂上颜色,再用香料熏了花香作为书签,将整个话本子隔开。 如此精致高雅之物,不像是原主的。 见楚思望着书签出神,浣纱忙道,“这书签是三姑娘送给郡主的!”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倒是个雅致的,复又低头看着翻开的话本子。 刚好看到崔莺莺在红娘的帮助下,与张生在住处相会。 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待字闺中,怎么会看这种话本子? 察觉到不对劲,楚思挑眉问道,“这话本子哪里来的?” 浣纱面色微微尴尬,扯着嘴角道,“是郡主央求着表少爷买的。” 说完浣纱似是怕她不知道表少爷是谁,小心翼翼补充道,“是贤王世子……” 楚思眉头拧成麻花,追问道,“本郡主又是从何得知这话本子的?” 浣纱仔细想了想才道,“郡主无意中听三姑娘提起的,甚是羡慕这一对才子佳人!” 话音落,楚思心中已然翻起惊涛骇浪。 话本子恰好看到月下相会,绝非偶然,原主怕是看到了这个,才有与贤王世子表白之举。 那透露这本书的三姐姐,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原主看似是金尊玉贵的郡主,身边之人却个个透露着不寻常的信息! 心里压着事,楚思一夜辗转难眠,肥胖的身躯如在铁板上煎烤。 直至启明星从东方升起,才隐隐有了困意。 这一夜望归苑异常平静,而墨竹轩却灯火通明。 太医纷纷摇头,无计可施。 晋阳郡主病症奇特,他们既查不出因由,又找不出治疗的方法。 睿亲王愁眉深锁,与贤王妃对视一眼。 贤王妃微微摇了摇头,满眼均是痛惜之色。 无计可施了,眼见晋阳郡主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似是脱水了一般,迅速枯萎。 与晋阳郡主有五分相似的贤王妃捂着心口,泣不成声。 不过片刻,贤王妃收住了泪水,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屏退了众人。 室内只留睿亲王,贤王妃以及上好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面如白纸的晋阳郡主。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天还不亮,一辆低调的马车自睿亲王府驶出。 王爷坐在马车中,目光不离怀中面如白纸的女子。 楚思醒来之时已然日上三竿了,她揉了揉胀痛的头,方才得知王爷连夜送晋阳郡主离开了。 而且贤王妃等了她良久,适才镇南王府派人来传话,说是老王妃又病发了,贤王妃才急急的离开。 楚思没有细想,为何镇南王府老王妃病发,要给睿亲王府递话,只认为是昨夜晋阳郡主留宿之故。 曾经有人说过,如意郡主楚思眉眼有些像贤王妃,是以楚思与贤王妃格外的亲近。 因着楚思生母的关系,贤王妃也格外的喜欢楚思,更是让楚思称呼她为姨母。 听着浣纱说完这些,早膳已然摆上了桌。 眼角余光瞥到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她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原主长成这样绝对是有原因的,这大早上的就吃冰糖肘子,醋溜木须,红烧桂鱼…… 这吃下去不胖天理难容! 明明前两日吃的不是这些! 见其惊讶的神色,一旁的芳草兀自以为她是开心的,毕竟楚思好几天没见过这些好吃的了。 第8章 能吃是福? 她上前一步解释道,“郡主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昨日又受了惊吓,二太太特意让厨房恢复了郡主的往日的饮食!” 听着芳草邀功般的语气,楚思心底一片冰凉。 原主就是这么被忽悠着养成这样吗? 肥头大耳,满面油光,丝毫没有大家闺秀袅娜的仪态! 她似是再确认一遍般,睁着一双被横肉挤压的小圆眼,紧紧盯着芳草问道,“我……本郡主平日吃这么多?” 芳草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本来郡主的份例是六菜一汤,但是二太太说,郡主自小没了娘亲疼爱,吃食上就由着郡主的喜好了!” “这几日清汤寡水,吃的郡主都瘦了,二太太看了,甚是心疼呢!” 芳草觉得那是她身为郡主,在王府内独一无二的尊荣。 但是她看到的分明是悲哀,原主就是这样被以宠爱之名,养成一个……夜叉的! “祖母和贤王妃也不管吗?”楚思拧眉问道。 芳草仔细想了想才道,“之前贤王妃不允许郡主这么吃,但是郡主受不住,就告到了陛下跟前,陛下对郡主宠爱至极,勒令贤王妃不许再管!” 话到这里,一旁的浣纱小声道,“我娘也说过,郡主不该如此放纵口腹之欲……” “然后,就被郡主贬到外院去了……” 楚思听完直想扶额了,原主是有多愚昧,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如此远近不分,就算这次没摔死,迟早也会被自己的愚昧坑死! “那父王呢?父王不管吗?”楚思追问道。 闻言,众人脸色齐齐变了变,浣纱心情沉痛接口道,“王爷说王妃就是身体不好,才会早早的离开王府,郡主能吃是福,养的胖胖的,身子能压住事!” 听到这里她微微摇了摇头,为原主默哀几秒钟,挑着稍微清淡些的吃了几口。 将将用过早膳,门外便有小丫鬟前来禀报。 “郡主!镇南王府老王妃病危,贤王妃派人请郡主即刻过去!” 楚思眉头蹙紧,为什么要请她过去?难道是因为她父王不在京都? 据浣纱说,睿亲王府近些年与镇南王府丝毫没有来往。 不知怎的,镇南王府老王妃病重之后,晋阳郡主回京探望,王爷就像着了魔般,鞍前马后不说,就连她这个掌上明珠都被斥责了几次! 想到此处,楚思心中好奇更甚,遂一袭轻纱遮面,随着镇南王府之人而去! 那边荣华苑中,王府二太太听闻守门小厮禀报,嘴角嗤笑一声道,“镇南王府来人请郡主?” “郡主早已恼了,定然不会去的!” 心腹丫鬟低眉顺眼道,“郡主失忆了,怕是会被那些小贱蹄子撺掇,一时糊涂跟着去了!” 二太太闻言,手抚指甲上鲜红的丹寇,嘴角笑意愈加柔和,道,“昨日王爷不是还斥责了郡主吗?只是失忆,断不会改了脾性,依照咱们郡主的脾气,少说也会气上几个月!” 丫鬟闻言点头,退至一旁,不再多言。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又有丫鬟来禀,“如意郡主出府了,去了镇南王府!” 这么快就赤果果的打脸了。 二太太气得手一划拉,直接打翻了桌上茶盏。 好巧不巧,滚烫的茶水溅在了前来禀报的丫鬟脚面上,烫的那丫鬟恨不得这双脚不是自己的。 疼的她小脸苍白,却生生的忍住没有吭一声。 这边楚思坐在疾驰的马车上,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为何镇南王府老王妃病危,要火急火燎的请她过去? 按理说躲她还来不及,难道是嫌那老王妃领盒饭不够速度?让她去加一把火? 原谅楚思想歪了,实在是原主刚刚大闹镇南王府没几日,这个节骨眼上又来请她,委实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正在她走神之际,咣当一声传来,马车一歪,她毫无预兆的撞到了车壁之上。 “啊!” 一声女子的惊叫传出马车,声如洪钟,惊得路人驻足观望。 楚思抬起猪蹄子般的手,揉了揉磕疼的额头,一脸的欲哭无泪。 撞额头也就算了,还好巧不巧的撞在前几日受伤的地方上,疼的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郡主您没事吧?”车夫焦急的问道。 然而,还不待她回答,便闻车外吊儿郎当的男子声音传来,“呦!是睿亲王府的马车!里面坐的不会是如意郡主吧?” “她还有脸出门?” “若是我,我就躲在府中,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楚思心头的小火苗苗蹭蹭的往上冒,怎么会有这么嘴欠的男子? 而且还不止一个! 车外嘲笑声自耳畔一一飘过,她费力的抬起肥胖的屁股,手刚掀开车帘,便见一身着兵甲的男子,骑着快马飞奔而过。 随后不知是谁,惊诧道,“是八百里加急,发生什么大事了?” “快跟过去看看!” 话音落,再也没有人有心思嘲笑楚思,几个纨绔子弟调转马头,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楚思掀开车帘之际,只见金灿灿的阳光下,一身着月白色锦袍男子调转马头。 此人面容俊逸,身姿挺拔,略去嘴角的嘲弄,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楚思,宛如神祗一般。 她心中一颤,这不是她昨日坠落观景台之时,看到的男子吗? 原以为是有缘人,现下看来是孽缘! 浣纱嘴巴气鼓鼓的,小声道,“又是卫国公世子!” 卫国公世子吗?楚思嘴角浅浅勾了一下,很好,她记住了! 只是卫国公世子刚刚转身,就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绿豆糕直直的朝他后脑勺飞去。 楚思瞄了一旁拍着手掌的浣纱一眼,满眼写着干的漂亮! 世家子弟多少都是会些功夫的,虽是背对着,也不一定躲不开。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那块儿绿豆糕不仅击中了,还散开了,弄得卫国公世子头发上均是绿色的粉末。 楚思眸中闪过促狭,却在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吼声之后变得无辜。 “丑丫头!你敢砸本世子?” 楚思丝毫不在意道,“你长后眼了吗?平白无故就说是本郡主砸的?” 第9章 越来越像! 卫国公世子没想过她会狡辩,往日楚思再怎么样也是敢做敢当的。 他反问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你问本郡主,本郡主怎么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 话落,楚思翻了个白眼,落下车帘,吩咐车夫启程。 卫国公世子哪里肯让她走,直接横在了马车前,喊道,“丑丫头你出来!” 浣纱瘪着嘴,小声道,“奴婢是不是给郡主惹麻烦了?” 楚思安抚的笑了笑道,“无妨!” 她人没有动,声音透过车帘,传入卫国公世子耳中,“好狗不挡道!” 卫国公世子气个倒仰,但就是不躲开。 “世子爷如此拦着本郡主的马车,损了本郡主的闺誉,是想娶本郡主回府吗?” 卫国公世子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寻常姑娘家哪有将嫁娶之事挂在嘴边的? 真是服了她了! 他调转马头,恨恨道,“今日这笔账本世子会讨回来的!” 马车再次启动,直奔镇南王府而去。 刚下马车,便有一个中年仆妇模样的女子迎了上来。 “郡主!您终于来了,老王妃等您很久了!” 楚思挪动着肥胖的身子,四目相对之际,被仆妇眸中的泪水震撼了。 那泪水悲伤的背后,蕴含着一种名为慈爱的情愫,看着楚思的眼神,就如长辈看着晚辈。 无数疼惜,尽在不言中。 她不懂,也来不及多想,便被领了进去。 镇南王府比起睿亲王府要冷清的多,路上遇上的丫鬟仆妇寥寥无几,楚思皱了皱眉,低声问一旁的浣纱。 浣纱低低道,“偌大的王府只有老王妃和世子两个主子,是以显得冷清的多。” 一路上楚思都在寻思着浣纱的话,偌大的王府,而且是与睿亲王府齐肩,世袭罔替的****,怎么会只有两位主子? 她想不通,带路的仆妇步伐又急促,是以她没有多问。 待到了松鹤堂,进了正屋,她已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此时,一年轻男子与一女子正跪在床前。 楚思目光停留在紫檀木雕花大床上,一形容枯槁的老妇人面上。 想必这位就是老王妃了,她面无血色,微闭着双眸有气无力的呼吸着。 “世子,郡主来了!”仆妇提醒道。 床前二人齐齐回头,年轻男子面容与晋阳郡主有些许相似,勉强猜的出身份。 而女子的容貌,却惊得楚思合不拢嘴。 女子三十出头的样子,雪衣乌发,眉如远黛,明眸皓齿,活脱脱一个画中仙子。 当然,让楚思惊诧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美貌有些眼熟,貌似与晋阳郡主有五分相似! 镇南王府不是没有其他主子了吗?那这个女子是谁? 女子招了招手道,“思儿过来。” 楚思迟疑片刻低声询问浣纱,得到了答案才依言上前。 原来这就是贤王妃,贤王妃怎么会与晋阳郡主如此相似? 是谁说她与贤王妃眉眼相似了? 是世人眼瞎,还是她的眼睛自带美颜了? 贤王妃天仙似得美人,自己却是夜叉般的存在,真的不是自己眼睛有问题吗? 贤王妃似是丝毫没有发现楚思的异样,拉了她跪下。 望着紧闭双目,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老王妃,轻声道,“老王妃,思儿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 讲真楚思对于古代人,动不动就跪的风俗有些不适应,但是再一望老王妃努力睁开的双目,所有的不适应都被压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定然是眼花了,因为她在那浑浊的目光中看出了慈爱。 老王妃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楚思,那样子生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由于没有牙齿支撑着,老王妃瘪下去的嘴角微微染上一抹笑意,声若游丝道,“长得越来越像了……” 越来越像谁?楚思心下疑惑,定定的望着老王妃,等着她的答案。 然而,话音刚落,老王妃剧烈的咳嗽起来。 贤王妃忙给她顺气,急切道,“老王妃莫要着急,缓一缓再说!” 话音落,她转头望向一旁的男子道,“阳儿,你速速入宫问陛下可有千年雪莲的消息,老王妃怕是撑不住了……“ 楚思眸光随着男子而去,男子身姿颀长,面上隐隐能看出贤王妃的影子。 想必这位就是贤王世子,原主的便宜表哥了。 老王妃喝了几口参汤,望着楚思的目光愈加慈爱,似是想说些什么,却脱力的缓缓闭上了双眸。 又有太医上前把脉,得出结论,老王妃是睡着了。 不过片刻,楚思都怀疑贤王世子有没有出镇南王府,雪莲就到了。 宫中的公公,而且是承泽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福公公,亲自将雪莲送来的。 福公公一路快行,进了松鹤苑一一见过礼,将雪莲递到太医手上。 还刻意强调了一番,这雪莲是八百里加急送到的,异常珍贵,又传陛下口谕,务必救活老王妃! 镇南王府虽然子嗣单薄,后继无人,但是太医不敢怠慢,因为镇南王府是任何人都不敢触的陛下的逆鳞。 嘱咐之后,福公公换上一脸笑意,望着楚思道,“郡主可好些了?陛下这几日担忧郡主食不安寝。” 楚思惊异的同时微微点了点头,谢了承泽的帝的关怀。 心中却道,果然太监总管都是有眼色的,说的好像自己是承泽帝的心头肉似的。 实际上她明白,是看在她父王的面子上,客套几句罢了。 但是她想错了,承泽帝对她的关怀,确实比对公主都甚。 世人传言,是因为她的生母曾经救过承泽帝一命。 但又有人说,区区一次救命之恩,怎抵的过如意郡主数次杀头之过? 究竟是为何,怕是只有承泽帝才晓得。 一连几日楚思没有出望归苑,实施她的减肥大计。 唯一能算是好消息的便是,这日清晨,王府大门刚一开,镇南王府小厮便传来消息,老王妃用了千年雪莲之后,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这边打赏了报信的丫鬟,那边便有暗卫前来。 而且还是睿亲王从不离身的暗卫郑林,也就是浣纱的父亲。 第10章 捡个世子? 郑林风尘仆仆的赶来,虽不至于满面胡茬,但是一身的汗臭味,骇得楚思小心肝猛跳。 他一进院子便吩咐道,“浣纱,给郡主收拾东西,郡主要出远门!” 出远门?还不待人反应,郑林又将一封王爷的亲笔信拿出,命人送入宫中给承泽帝。 随即,拱手道,“郡主,王爷在揽医谷,让属下来接郡主过去!” 楚思拧着眉头,问道,“郑叔叔可知所为何事?” 郑林冷肃的面上没有丝毫神采,微微沉思道,“郡主去了便知!” 楚思心下疑惑,但是郑林是睿亲王最信任之人,定不会害她,就当是出去旅游好了。 浣纱草草收拾了细软,便在郑林的催促下踏上了行程。 楚思坐在马车内,心中直打鼓,前世的检察官生涯告诉她,有果必有因。 郑林如此急迫定是出什么大事了,而且是需要她去解决的大事! 有什么事是非她不可的?!睿亲王是送晋阳郡主出京的,难道是与晋阳郡主有关? 马车沐浴着朝阳,一路出了城门口,行驶在官道之上。 路边鸟语花香,莺飞草长一派自然风光,然而车内之人却无心欣赏。 原因无他,坐惯了小汽车的楚思,受不住马车的颠簸,尤其是为了赶时间,马车一路疾驰。 没过多久,她就受不住了。 浣纱焦急喊道,“快停下,郡主不舒服!” 谁都知道,楚思是京都第一娇的郡主,是以车夫不敢怠慢,立刻拉住了马儿。 车轮刚刚静止,车上之人便探出头来,哇的一下吐了。 没错!刚好吐在了车夫的头顶之上! 车夫敢怒不敢言,忙去清洗。 楚思在浣纱的搀扶下坐在树下。 五月份的阳光本不算热,透过古树茂密的枝叶,斑斑点点洒在她的身上。 此刻,她尤其的想吃些水果,压一压胃中翻涌的感觉。 “拿些草莓来。” 浣纱拿着水袋站在一旁,面色有些难看,她们出来的急,没来得及带。 但是郡主不舒服,她只好去找自家亲爹想办法。 楚思独自坐在树下,树上雨后冒出的知了,叫得她心烦意乱。 她抬头望了望,一只知了正趴在树干上,见其望了过来,似是挑衅般,叫得更冲了。 楚思:“……” 她无语望天,头顶的大太阳趁机钻入她的眼眸,晃得她微微发晕。 愈加烦躁的她,起身四处观望,手边没有任何东西可用,她又够不着那烦人的知了。 遂解下了腰带,朝着树上甩去。 尝试几次,不仅没有甩到知了,腰带反而挂在了树上。 真是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她愤懑的跳起身去抓腰带。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终于抓住了腰带,但是腰带没抓下来,反而将她挂上了。 她肥胖的身子晃悠两下,两腿蹬着够不着地。 一排乌鸦自楚思头顶飞过,这是够了,倒霉到家了! 然而,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远处一白衣男子沐浴着阳光,英姿飒爽打马而来,见状一个飞镖甩了过来,动作行云流水,甩断了楚思的腰带。 男子微微吃惊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似是不敢相信能瞄的这样准。 刺啦一声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楚思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砸的地颤了两颤。 男子上前,翻身下马,道,“姑娘有何事想不开,要自寻短剑?” 这一下摔得楚思骨头都散架了,她趴在地上,昂起沾满尘土的脸怒声呵斥道,“你才想不开呢!” 那如洪钟的声音,吼得男子后退两步,扯着嘴角,轻蔑道,“本世子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京都第一娇女!” 楚思很想爬起来抓花他的脸。 这人她认识,这不就那日撞了她马车,还嘲笑她的纨绔子弟吗? 谁来着?想不起来了…… 正愁不知道哪里去找他呢?此刻自己送上门来了! 嘴那么损,可惜了这一张好皮囊给他! 楚思忍着身上的痛感,勉强爬起来,扑向男子,猝不及防之下,男子被扑个正着。 咯吱,咯吱,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楚思眼前一片殷红。 这是……,血? 远处刚刚回来的浣纱父女,好巧不巧的看到了这一幕。 郡主真是……,自己什么吨位,心里没点儿数吗? 不会一下子将人压死了吧? 压死倒是不会,但是断两根肋骨是毫无疑问的! 思及此,二人赶忙上前拉开楚思。 只见楚思身下,俊逸出尘的世家公子双目紧闭,面色发黑,嘴角一抹暗红色的血迹。 浣纱脸色难看至极,颤声道,“郡主,您将人压死了……,这人好像是卫国公世子……” 楚思一阵懵怔,她什么也没干啊,人怎么会就死了呢? 郑林忙伸手去探鼻息,随后微微松了口气道,“人还活着,好像是中毒了。” 郑林自怀中掏出一小瓷瓶,倒了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喂了下去。 几人急着赶路,卫国公世子是国公府大房的独苗,长子嫡孙,若是将人放在路边出了事,睿亲王府难辞其咎。 遂商量之下,将人抬上了马车。 楚思坐在马车中,看着占了大半个马车的男子,心中一阵郁结。 真的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好好的捡了这么一个祸害! 浣纱坐在车辕上,将洗好的草莓递了过去。 楚思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吃,看着就够堵心的了。 清洗过后的车夫不敢多嘴,赶着马车便离开了。 行了几个时辰才到下一个镇子,郑林将卫国公世子送去医馆,楚思则带着浣纱去镇上买些必须物品。 一个早上晕车折腾的她胃中空空如也,买些点心干粮和酸梅是必须的。 回到马车上之时,见卫国公世子依旧躺在马车上,楚思心情郁结,问道,“怎么没将他放在医馆?” 郑林脑仁有些疼,他好说歹说,医馆就是不肯收。 医馆馆主是个精明人,一看便知他们非富即贵,卫国公世子又断了两根肋骨,怕是被仇家追杀,怎么都不肯收。 第11章 断过肋骨! 遂帮其检查过后,接上肋骨,开了药,便赶他们离开了。 楚思无奈扶额,抬脚踢了踢面容俊朗的卫国公世子,叹息道,“看吧,医馆都知道你不是好人,本郡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 马车继续前行,卫国公世子于澈醒来之时已然是几日之后。 他一睁眼,就见马车中,已经在颠簸中瘦了一圈的楚思。 大眼瞪小眼之际,他似是看到什么怪物一般,吓得猛地向后挪了挪。 而后,似是想起什么,一双好看的眸子染上熊熊烈火。 他咬牙切齿道,“丑丫头,你敢袭击本世子?” 楚思正晕车晕的厉害,懒得看他一副狰狞的模样,将目光移向车窗外。 卫国公世子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远处巍峨的群山起伏,路边潺潺的溪水流淌,溪边一群妇人正在大石旁用力的捶打脏衣服。 他心下更加来气,怒喝道,“丑丫头,你将本世子带去哪里?” 楚思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沙哑着嗓子道,“本郡主不叫丑丫头!” 连续晕了几日的车,楚思吐的嗓子都哑了! 卫国公世子暴怒,上前抓住她的衣领吼道,“你究竟带本世子去哪?” 暴怒的吼声传出马车,车夫忙拉缰绳,坐在车辕上的浣纱忙不迭的爬了进来。 见卫国公世子揪着楚思的衣领,而楚思难受得面色苍白,是黝黑的面色都掩饰不住的苍白! 她忙上前去扒拉卫国公世子的手,斥责道,“你干什么?要不是我们郡主好心带着你,你这会儿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卫国公世子手臂一甩,便把浣纱划拉到了车壁之上,撞得浣纱眼冒金星。 多日连夜赶路,楚思难受极了,此刻她正努力压抑着胃中的翻江倒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浣纱被打了,她刚欲张口喊人,话未出口,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好巧不巧的吐在了,正抓着她衣领的卫国公世子手臂之上。 浣纱一手捂着后脑勺,高声叫道,“爹!那个登徒子欺负郡主!” 话音落,车外伸进来一只手,直接将卫国公世子拎小鸡般,拎了出去。 卫国公世子别提多恶心了。 被吐了一身本来已经够让他抓狂的了,这丫鬟还说他是登徒子? 就丑丫头这幅尊容,说他是登徒子,是侮辱他的审美! 想到这里,眼角余光再次瞥见手上惨不忍睹的光景,于澈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扶着路边的大树便开始吐。 只是多日未进食,胃中早已吐无可吐。 最终只吐出了酸水。 楚思在浣纱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郑林无奈扶额,吩咐了浣纱将马车打扫干净。 他知道于澈没有这么重口味,不会欺负楚思,是以直言问道,“在下一行人急于赶路,世子爷都跟到此地了,是继续跟着我们,还是回京?” 于澈擦了擦嘴角,瞥了一眼马车,睿亲王府之人,趁他昏迷将他带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竟然还妄想继续带他走?他疯了才会跟他们走! 想到此处,他摆摆手嫌弃道,“本世子当然是回京!看着这丑丫头饭都吃不下去!” 闻言,楚思心中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冒。 她哪里丑了?就算真的丑,也不能当面说出来! 思及此,她昂了昂脖子望着郑林道,“郑叔叔,打他!” 于澈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嗤笑道,“本世子是卫国公府独苗,谁敢?” “卫国公府独苗?难道你没听说过,本郡主连陛下的和煦公主都打吗?” 于澈:“……” 他竟然无言以对,环顾四周,荒郊野外,将他打死抛尸都有可能! 想到此处,他浑身一激灵,扯着嘴角望着一旁冒着冷气的暗卫郑林。 感受到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畏惧的目光,郑林无奈道,“让车夫打吧,属下怕将人打死!” 于澈腿一软差点没站稳,睿亲王府的暗卫什么意思? 他堂堂世子,难道还打不过一个车夫不成? 这是赤果果的瞧不起人! 此话一出,楚思才想起来,面前之人被她压断了两根肋骨之事。 遂恶趣味的抬手戳他的肋骨。 一下,两下,三下…… 咦?怎么不疼? 浣纱头上一排乌鸦飞过,郡主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就色心动了吧? 额……,说错了,是春心动了…… 郑林则是看着于澈的反应,拧紧了眉头。 他那个样子,丝毫看不出来,前几日断过肋骨。 于澈划拉开楚思的手,整个人已处于暴怒边缘,睿亲王府欺人太甚了! 思及此,他抡起拳头,直奔郑林那一张丝毫没有表情的冷脸。 郑林脸眼神都没给他,直接抬手接住了。 楚思与浣纱二人嘴巴张成o型。 好厉害有没有? 卫国公世子觉得,这是他这辈子丢的最大的脸了。 他堂堂世子,想打人家,结果连人家的身都近不了! 若非身中奇毒而不得医,卫国公府世代以武力传家,他又怎么可能打不过区区一个暗卫? 郑林手一松,递给于澈一个警告的眼神。 随即再次问道,“世子爷当真不跟我们一起走?” 于澈双手负于身后,暗暗扭了扭被抓疼的手腕,输人不输阵道,“本世子当真!” 郑林眸中微微闪过一抹遗憾。 他看的出来,卫国公世子根骨绝佳,只是身中奇毒,练不了武! 若是能去揽医谷,或许还有希望。 想到此处,他暗暗摇了摇头,收起心中的惋惜,道,“也好,揽医谷本就不许外人进入,世子爷回京一路当心!” 于澈刚刚抬起的脚步顿住,啥? 揽医谷? 那不是传说中才有的地方吗? 祖父和二叔派人寻找多年未果,随着他身上的毒素日益加深,近几年几乎已经放弃了。 “真的有揽医谷这个地方吗?”想到这里,于澈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郑林嘴角微微现出一抹得逞的弧度,点头道,“有!我们王爷就在揽医谷。” 于澈心中激动,忙不迭道,“本世子去!” 第12章 断过肋骨? 那一脸急迫的样子,好似忘记了,刚刚是谁一副死也不愿意去的样子! 楚思嫌恶的皱了皱眉,这人可真没有骨气! 看出了于澈眸中的期待,她一甩衣袖,转身便要上马车,如洪钟的声音传的老远。 “本郡主不带你去!” 于澈追上前两步,急道,“丑丫头……” 话未说完便被喝止了。 浣纱掐着腰,纤纤素指指着于澈,气呼呼道,“你叫我们郡主什么?” 于澈抬头望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解毒要紧! 他吭哧吭哧道,“郡主……” 浣纱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向楚思,气愤道,“郡主咱们不带他!贤王世子之事,就是他传出去的,害的郡主都不敢出门了!” 于澈扶额,这丫头也太小心眼儿了。 本来楚思就生气,乍一闻此事,气的头顶都冒烟了。 她望了一眼郑林,吩咐道,“让他滚!” 郑林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世子爷请便吧。” 于澈真想转身就走,想他堂堂国公府世子,从未求过人。 第一次求人就被拒绝了。 但是一想到,这些年,为了让他能够活着祖父不知求了多少人,祖母更是急的夜不能寐。 此刻,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要是错过了,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爹娘,更对不起辛苦抚养他的祖父祖母。 思及此,他上前一步,解释道,“郡主误会了,当日之事,不是本世子传出去的!” 见楚思没有搭理他,他再次上前两步,追加道,“当日本世子只是见有美人在那里,便走了过去,着实并未听见什么!” 浣纱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卫国公世子空有一副好看的外表,内里就是一个纯粹的纨绔子弟,他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她绝对不能让郡主轻信了这种人! 见浣纱又欲多言,郑林声音微沉,道,“浣纱!” 接收到自家老爹的目光,浣纱不甘的闭了嘴,又不甘心的重重的哼了一声。 多年来郑林看惯了生死,却又深知即便是位高权重之人,也深受求而不得的苦。 他不是热心,只是觉得这样年轻的生命,不该就这样被放弃。 当年若是有人帮一把王妃,或许结局就不会那样,自家王爷也不会痛苦这么多年。 楚思敏锐的察觉到郑林情绪的变化,再一望于澈,见其一脸的真诚。 她沉了声音道,“我们不会带你,你自己跟着。” 这也算是给原主一个交代了。 于澈点了点头。 郑林带着楚思是去救命,而且是救非常重要之人,片刻也耽搁不得。 如今已然耽搁好一会儿了,是以吩咐车夫快马加鞭。 这就苦了于澈了,他跟在马车后面跑。 纵使腿长,两条腿的也跑不过四条腿的!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楚思是真的出气了。 卫国公世子空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由于身中奇毒不能练武,体质差的不得了,跟在马车后面累的气喘吁吁不说,还落的老远。 浣纱探出头,有些不忍道,“郡主,咱们等等他吧。” 楚思没有回头,因为窗子太小,她探不出头去,但是不看也知道累成狗了。 但她更好奇的是那断掉的两根肋骨。 而郑林也在想,莫不是医馆的大夫看错了? 众人各有所思,最苦的是自小娇生惯养的于澈。 他累的都要吐血了,依旧要追着远去的马车。 直到下一个镇子,于澈用贴身的玉佩换了一匹马,才缓过一口气来。 一行人快马加鞭,翌日便到了揽医谷。 彼时,楚思见到了奄奄一息的晋阳郡主,方才知晓究竟是为何接她过来! 揽医谷地处偏僻,四面环山,遮天蔽日。 植物本应比山外生长缓慢,然而事实却恰好相反。 谷口有人接应,带着一行人绕过机关法阵,直奔谷中矗立的最高建筑而来。 一年约四十的妇人,似是久居深谷的缘故,身上自带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见一行人进来,她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郑林她是认识的,郑林去办什么事她也清楚,但是要带来的人呢? 目光流转间越过楚思主仆二人,一个衣着光鲜,却面目丑陋的胖丫,另一个倒是模样清纯可人,却是一副丫鬟打扮。 至于卫国公世子于澈?自然是没正眼看,人家只留意女孩子! 清澈如泉水的女声,带了一丝疑惑,在屋内响起,“小郡主呢?怎么没有带来?” 众人目光齐齐集聚在楚思身上,睿亲王尴尬的轻咳一声道,“思儿,来给你姨母见礼!” 妇人嘴角扯了扯,上下打量了楚思几个来回,她觉得自己是做梦,这定然不是真的! 想想楚思的娘亲,那样的妙人,怎么会生出这么……,这么难以描述的女儿…… 思及此,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痛感袭来,她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实,遂又仔细将楚思又打量一遍。 之后又转头打量了一番睿亲王,恕她眼拙,她看不出来这是亲生的! 楚思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盈盈一拜唤了一声姨母。 浣纱歪着小脑袋,仔细的思考一番,竟然没想出来,楚思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姨母了! 亲的姨母没有,干的只有贤王妃一位,表的就是宫中的贵妃娘娘了。 她还没有想明白,妇人便命人将她和于澈带了下去。 楚思则是被单独带走了,害的浣纱一阵担忧。 很快,室内只余妇人和睿亲王,她拧起秀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吗?” 睿亲王点了点头,道,“当年是本王亲自带她回京的,绝不会出差错!” 妇人微微迟疑,道,“但是这孩子的样貌……” 迟疑了片刻释然道,“或许是太胖了,掩住了原有的光芒。” 那边楚思跟随着领路人,来到了一处山洞。 洞口用铁门拴着,地面光滑平整,石壁上挂着壁灯。 随着往里走,冰凉的空气,穿透她单薄的衣衫侵蚀着皮肤,冷得她直打哆嗦。 第13章 舍己救人! 约莫行了片刻,原本逼仄狭隘的山洞,渐渐开阔。 触眼可及,山洞中央摆着一大块,约莫四米宽的冒着寒气的玉石。 随着脚步渐进,楚思视野愈加开阔,隐约可见玉石之上躺着一个人。 她心中咯噔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不傻,相反因着前世是检察官的缘故,人非常聪明! 接她来是为什么?必然是为了晋阳郡主! 但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人,那么床上躺着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大骇。 随着二人脚步渐进,那张苍白却绝美的面容呈现在眼前。 楚思心跳如擂鼓,果然,她猜的不错!真的是晋阳郡主! 此时,晋阳郡主静静的躺着,双眸紧闭,面无血色,整个人似是丝毫没有生机的木偶。 楚思甚至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刚想到这里,身后渐渐传来脚步声。 是适才的妇人,楚思的姨母,也是这揽医谷的谷主。 谷主端着一只白瓷碗,碗中盛着清水。 楚思还没明白过来,指尖便一痛,低头之际,只见一滴鲜血自她指尖滑落,在清水中漾起一圈圈红晕。 而后谷主又端着碗,去接了晋阳郡主的一滴血。 晋阳郡主的血着实有些不好接,因为她太冷了,血液几乎不流了。 谷主扎了手指,揉搓一会儿,才有血流出。 一滴血入碗,迅速散开,与楚思的血融为一体。 楚思心中一骇,这是什么情况? 滴血认亲吗? 但是没有人给她一个解释。 谷主与王爷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随后王爷上前,目光微微沉痛道,“思儿,晋阳郡主已经在这寒玉床上躺了将近十四年了,老王妃病重迫不得已回京,未曾想过会变成这样。” “本来可以多等几年的,都是为了接住你才会这般,当日若非她先接住了你,可能父王赶不及来救你,你现在愿意救她一命吗?” 楚思拧眉,晋阳郡主出京治病,只是来这寒玉床上躺着,减缓生命体征流失的速度,怪不得,三十五岁了,看起来却像二十岁的,原来已经躺了将近十四年。 刚想到这里,自山洞口闪进来一团白影,快得让楚思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当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然有一只半人高的雪狼,龇牙咧嘴的冲着楚思呜咽,似是随时准备着发起攻击。 楚思前世怕狗已经怕到了,见了狗走不动路的地步,何况面前的是一只凶神恶煞的狼?! 睿亲王语气微微严厉斥责道,“雪融!” 雪狼呜咽两声,上前在楚思身上嗅了嗅。 楚思吓得大气不敢喘,求助的望向睿亲王。 睿亲王轻声安抚道,“别怕,雪融很有灵性,不会伤害你的。” 别怕?怎么能不怕? 这么大一只,一下子就能咬断她的脖子! 刚想到这里,便见雪融抬起了毛茸茸的大脑袋,一双浅蓝色的狼眸中盛满疑惑。 随后又鄙视的转过头,甩着它毛茸茸的大尾巴,扭搭扭搭的走到寒玉床前,趴在了地上。 楚思很想揉一揉眼睛,她定然是眼花了。 她怎么会觉得这只雪狼在鄙视她? 鄙视她什么?怕狼吗?还是怕死? 能不怕吗? 见其疑惑,睿亲王眸中划过一抹慈爱,道,“这只雪狼是晋阳郡主的,怕你伤害它的主人才会这样。” 楚思心中暗叹,果然是一只忠心护主的狗啊! 不!是狼! 可惜她不喜欢! 想到这里,她目光再次投向沉睡的狼主人。 这个睡美人睡的够久,也够美。 只是唤醒她的为什么不是王子,而是自己? 思及此,她疑惑问道,“怎么救?” 睿亲王微微松了口气道,“把你的血给她!” 楚思这才明白,适才滴血的用途,这是要看看能不能相融,晋阳郡主不是不治病,是没有合适的血液来源! 但是好像一开始她的父王便笃定,她的血可以? 她微微点了点头,输血而已,她不会不舍得,但是古代的医疗技术已经先进到这个份上了吗? 她还没有想明白,便被王爷点住了穴道。 随后,她睁大了双眸,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这吨位怎么说也有二百斤,王爷竟然丝毫不费力气的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寒玉床上。 这个角度刚好,楚思能看见王爷举世无双的面容上,那一抹不舍和担忧。 她微微一笑道,“父王不要担心,只是输血而已。” 王爷将其放下,微微粗砺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她已然瘦了一圈的面庞。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终究化作一句不舍得话语。 “思儿,你是父王的心头肉,父王也舍不得你,你不要怪父王。” 这有什么可怪的,只是输血而已,又不是让她去送死! 当楚思从这沉重的低声呢喃中回过神来之时,针管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王爷也已然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望着熟悉的输血器具,她猛然望向谷主。 小巧的针头,胶制的输液管。 这不会是她的穿越老乡吧? 谷主似是没有察觉她的目光,依旧专注的忙乎着。 楚思试探性问道,“姨母可否留个手机号?方便日后联系!” 谷主微微抬头,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许愧疚和不解,问道,“什么是手机号?” 楚思讪讪一笑,道,“没什么……” 原来不是老乡啊…… 转念一想古人就是大惊小怪,输个血而已,她们愧疚什么?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楚思意识有些迷糊了,输血依旧在继续。 此刻她明白了,那不是输血,而是换血! 用她一身年轻有活力的血液,换掉晋阳郡主身上有问题的血液! 但是她知道的太晚了,已经无力反抗了,甚至连说话都成了奢求。 感受血液一点点流出体外,寒意渐渐侵蚀她全身,似是要一点一点凝结她的意志,一股无力的悲哀涌上心头,她又要死了吗? 不!她还不想死! 迷糊间听到一妇人微微不忍的声音。 “你毕竟养了思儿十三年有余,真的舍得吗?” 第14章 改头换面? 男子低沉哀伤的声音,隔了片刻才传入耳中,让她分不清是梦幻还是现实。 “当初留下她,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可是时隔多年,即便是舍弃了思儿,也不一定能救了师妹……”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听到这里,两行清泪自楚思眼角滑落。 她不痛,痛的是原主,是她的心在痛! 原来在她父王的眼里,一个活生生的女儿,还抵不过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恍惚间她想起了浣纱说的话,王爷说王妃就是身体不好,才会早早的离开王府,郡主能吃是福,养的胖胖的,身子能压住事! 当时听到这话之时,她还觉得无语。 现在她明白了,不是胖能压住事,是长得壮实了,才有足够的血,去救晋阳郡主! 幸好原主已经死了,若是没死,听到这些话,也会痛死! 这是将她捧在手心中疼爱的父王啊,原来所有的疼爱都是为了弥补此刻的愧疚。 她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就是为了救另外一个人的性命而存活! 楚思躺在寒玉床上,身子随着心一起,一点一点的冷下去,直到毫无知觉。 她死了吧?就这么闭眼,好不甘心呢! 不知道能不能穿越回去? 楚思再次醒来之时已然是两月之后。 她睁开混沌的双眸,第一个看见之人是浣纱。 浣纱也死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浮上心头,就见浣纱湿润了眼眶,随即呜咽着道,“郡主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呜呜……” 楚思伸手捏上她瘦了一圈的面颊,用力拧了一下。 随后轻叹一声,“果然是梦,一点儿都不痛呢……” 一张口纤细空灵的声音,惊得她呆愣片刻。 浣纱抹了一把眼泪,捂着脸哽咽着道,“郡主拧的是奴婢……,痛死了……” 楚思不适的咳嗽两声,这娇弱婉转的声音,震得她回不过神来。 这不是她的声音啊! 再一看自己的双手,没有一丝瑕疵的白皙手腕,修长而又剔透的手指,哪里还有一丝原来黝黑肥胖的影子? 随即,她目光不可置信的落在浣纱的面上,仔细的打量一番。 虽然瘦的脱相了,但是这丫鬟还是原来的丫鬟啊! 她还是叫自己郡主啊!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思及此,她忙让浣纱拿来铜镜。 铜镜没有,玻璃镜倒是很多。 当浣纱将小圆镜递给她之时,她又有了一种见到老乡的错觉,这个时代哪里来的这种镜子? 然而,当务之急是看她的脸,小圆镜举起。 仅仅看了一眼,镜子坠地,她捂着自己的脸,如遭雷劈。 对! 丫鬟,还是原来的丫鬟没错! 郡主,也还是郡主!却不是原来的郡主了! 那倾国倾城,足以颠倒众生的美貌,分明是晋阳郡主的!怎么回事? 完了…… 老天在跟她开什么国际玩笑? 原来是姨母的谷主,要变成自己的师姐了…… 原来是姨母的贤王妃,也变成自己的姐妹了…… 最重要的是,原来是她亲爹的睿亲王,要变成自己男人了! 想到这里楚思直直的倒在了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完了……,这下全乱套了! 然而,让她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 好不容易从现实中爬起来,刚出了房门,就见于澈正好练剑回来。 两个月未见,往日细皮嫩肉的卫国公世子,如今结实多了。 小麦色的皮肤,浸入汗珠的额前碎发,还有那一身半新不旧的短打,看起来虽显得有些狼狈,但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见了楚思,他上前行礼道,“晋阳姑姑。” 具体为什么要叫姑姑,怕是想套个近乎什么的吧?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适才翻江倒海的内心,此刻已然趋于平静。 果然!她想的不错! 她又穿成晋阳郡主了! 然而,下一瞬,望着院子门口相携而来的二人,楚思和于澈齐齐惊呆了。 于澈看看来人,又看看楚思,再看看来人,一脸的迷茫。 而楚思看着来人,又看着于澈,再看来人,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直到于澈呼疼声,才打破了院内的沉寂。 嗯,没错,楚思震惊的掐了于澈一把,呆愣中的于澈被这么一掐,直接惊呼出声了。 对面而来的二人似是才发现他们。 目光投来的一瞬,震惊,错愕,欣喜,释然各种表情交织而过。 晋阳郡主甩开王爷的手,快速上前,握着楚思的肩膀,动情道,“思儿,你终于醒了!” 没错,来人才是真正的晋阳郡主! 再一回忆自己在镜中看到的面庞,比之晋阳郡主是略显稚嫩的。 那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会是哪个穿越女,将整容术带到了古代吧? 于澈也回过神来了,与王爷相携而来的才是晋阳姑姑,那掐着他之人是谁? 这个比晋阳郡主矮半个头的人是谁? 此刻,王爷也走了过来。 他一手搂着晋阳郡主,另一只手搂着楚思,欣慰道,“醒了就好,醒了父王就放心了!” 楚思意识到了,她还是楚思,她并没有再次穿越,但是为什么她长得与晋阳郡主一模一样? 说是一模一样也不尽然,她没有晋阳郡主额心上的那一颗红痣。 楚思微微用力,挣脱开王爷的怀抱。 失去知觉之前,感受到原主彻骨的痛意,她很想问一句,她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女子空灵低沉的声音,在风中飘散,似是低语,又似是幻觉。 “父王,可是思儿的生身父亲?” 王爷和晋阳郡主齐齐一愣,随即愧疚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王爷怔怔的望着楚思,缓缓点了点头。 这一刻,肯定的答案更伤人。 她宁愿自己不是亲生的,那样在被放弃之时,也不会那么痛! 排山倒海的哀伤袭来,楚思心中痛的一抽一抽的、。 她紧咬着下唇,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来,艰难道,“可是父王为了她,要放弃我……” 话落,她再也压抑不住胸腔中翻滚的悲愤,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转身向院外跑去。 晋阳郡主作势要追,王爷伸手拦住了她,目光灼灼的望着于澈。 第16章 哪里像了? 于澈:“……” 他嘴角直抽抽,就算被他发现了也不至于装晕吧? 他轻轻的踢了一脚楚思,道,“丑丫头,别装了!” 楚思没有丝毫回应,依旧背对着他躺在地上。 于澈爬起来,蹭到她面前推了她肩膀两下。 “喂!丑丫头!” 楚思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于澈抱着捏住鼻子,她不能呼吸,自然就不装了的心思。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直奔楚思的玲珑琼鼻而去。 却在即将碰触到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之时停下了。 他愣愣的看了良久,低咒一声,“变得这么好看干嘛?” 随即,讪讪的收回了手,任命的将人打横抱起,朝着来时的院子而去。 一想到回去会被责难,于澈心中就是无尽的叹息,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正午的阳光直直的照在于澈的眼睛中,他微眯着眼,低头避开,目光无意间落在怀中娇俏的面庞上,只是一眼,便久久不能移开。 金色的日光,将楚思洁白莹润的面庞照的有些透明,纤长的羽睫上依稀挂着泪珠。 额前的碎发,湿哒哒的贴在面上,整个人安静的靠在他怀中,倍显柔弱。 明明以前那么丑,怎么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突然就这么好看了? 前些时日还捉弄过她,如今竟然连多看一眼都不敢了! 感受到自己渐渐急促的呼吸,于澈忙移开目光。 心中暗暗腹诽,丑丫头就是丑丫头,就算没以前那么丑了,还是那么重! 抱着走这么一会儿,就累的他气喘吁吁了…… 七月份的天气尤其炎热,一路走回来,二人身上的衣衫都被山谷中的风吹干了,于澈额头上还隐隐有了汗珠。 晋阳郡主与王爷正焦急的在院中翘首以盼,于澈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二人忙迎上前去,接过昏睡的楚思。 一通忙乎之后,得出结论,楚思只是体力透支,疲乏的睡着了。 于澈刚要松了口气,王爷便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于澈暗暗舔了舔嘴唇,耳根子微微有些红。 该死!被问及之时,为什么他第一反应,是被丑丫头偷亲了呢? 丑丫头也真是的,就算贤王世子不喜欢她,她也不能吃窝边草啊。 自己与她可是从穿开裆裤开始就认识了,她怎么能对自己下黑手呢?! 于澈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殊不知红透了的耳根子,已经落在了王爷的眼中。 王爷轻咳两声,这臭小子不会是欺负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吧? 思及此,他声音微微严肃,再次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于澈吓得一激灵,吭吭哧哧还没说出话来,便被王爷给胖揍一顿。 嗯,没错,王爷下手有些重了,又断了两根肋骨! 于澈趴在床上无语望天,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一碰上丑丫头就没好事! 明明是丑丫头欺负了自己,但是人家有爹在,自己有理也给打到没理了! 楚思这一睡便是两日。 两日之后,于澈顶着断掉的肋骨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看着已然生龙活虎的卫国公世子,暗卫郑林有些不可思议,他怀疑自家王爷手下留情了。 不会肋骨没打断吧? 有这个怀疑的不仅仅是郑林,王爷也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己的拳头。 沐浴着众人打量的目光,于澈小心肝在颤抖,不会没解气,还要打他一顿吧? 他腿有些软,前两日光是睿亲王就打断他两根肋骨,这次还加上一个暗卫,不会想要他小命吧? 思及此,他赶紧脚底抹油,直奔楚思的房间。 口中还不住的喊着,“丑丫头,你快出来解释清楚,丑丫头……” 边喊边跑进了楚思的房间。 楚思闻声出来,恰好在门口处,与飞奔而来的于澈撞了个满怀。 撞得她瞬间天旋地转,一个仰倒。 于澈以为她又要晕了,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口中急切道,“丑丫头你不能晕,你先解释清楚!” 楚思稳了稳心神,一脸迷茫问道,“解释什么?” 于澈是不想挨冤枉打了,虽然从小到大没少挨打,是以急切道,“当然是说,前两日我没有欺负你啊!” 楚思哦了一声,望向王爷刚要说话,便见迎面而来的晋阳郡主。 话未出口泪先流,大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莹白如玉的脸颊滚落。 她可以相信王爷是爱她这个女儿的,但是一想到王爷为了救晋阳郡主,要舍弃自己的性命。 她就无法平平静静的看着二人出双入对。 于澈彻底抓狂了,望着楚思的泪水,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只觉得那是一道催命符。 果然,下一瞬,王爷的骨节捏的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你还敢狡辩?!” 于澈忙躲到了楚思身后,催促道,“丑丫头你说句话啊……” 楚思泪流的更凶了,转身望着于澈问道,“你凶我干嘛?” 于澈:“……” 他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凶不凶的是重点吗?不是好不好! 况且他都被她害的小命都不保了,还不能凶一句了?! 浣纱适时的将人扒拉开,气哼哼道,“你离这么近,让我们郡主以后怎么嫁人啊?” 于澈:“……” 他不甘叫道,“丑丫头这么丑,谁会娶她?”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不知道有多少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哪里丑了?” 又见众人一副你是不是眼瞎的表情。 尤其是浣纱,嘴角鼓鼓的,眼睛登的大大的,张牙舞爪的样子,似是他一旦说出来哪里丑,就直接扑过来撕了他! 于澈撇撇嘴角,这是犯众怒了…… 他讪讪道,“不丑,不丑,跟晋阳姑姑一样,极美!” 这句话成功的取悦了浣纱,取悦了晋阳郡主,也取悦了王爷,但是却把楚思惹毛了! 楚思吼了一句,“哪里像了?” 于澈愣了一下,哪里像? 他抬起手指着楚思的五官道,“眼睛像,鼻子像,嘴巴像,每一处都像!” 楚思真是被他的愚蠢气死了,气的眼泪想忍也忍不住,她指着于澈,你……,你了良久,也没说出话来。 第17章 无字牌位! 最终只余一跺脚,跑掉了。 好巧不巧这一跺,踩在了于澈的脚上。 他招谁惹谁了?一个个的都这么难伺候,真是恭维不好这一群人了! 兀自气闷的于澈,感受到来自四周的不善目光,他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口中囫囵道,“本世子去追丑丫头……” 那边楚思跑了一段便停下来了,一脸若有所思的漫步在草地上。 她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的父亲,不必如此伤心,但是在看到睿亲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 不知何时开始,她变得如此感性了? 刚想到这里,便见一间木屋孤零零的矗立在草地上。 这里怎么会有木屋呢?还用铁链拴着门。 好奇心的驱使下,竟也忘了心中的不自在。 她上前几步,拿掉门上的铁链,随着咯吱的一声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子的画像。 女子一身青衣薄衫,长发挽起,未施粉黛,难掩出尘脱俗的气质。 她心头一颤,冥冥之中似是有什么力量引领着她踏了进去。 走近了才发现画像下是几个排位。 最中间的牌位有些陈旧,似是年头不短了,其他的三个稍新的,看起来也有一二十年了。 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旁边的那个无字牌位。 楚思仔细查看一番,虽没找到字,却发现牌位所用木材与另三个不一样。 好像是思乡木? 思乡那就是外乡人了,会是谁呢? 刚想到这里,便闻吱丫的一声推门声传来。 本就有些恐怖的氛围,乍一闻骇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谁?”略显严肃的声音入耳,楚思猛然回头。 是谷主!真是吓死她了。 谷主见是她也没有多加斥责,声音放缓了问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楚思暗暗舒了口气,面色有些讪讪道,“随便走走,就走到这来了。” “这些前辈是……” 谷主神色淡淡,给她递了三炷香,依次介绍,稍旧一些的是她爹云风清,其次是她娘,也就是揽医谷的创始人。 再然后谷主的眸光暗了暗,道,“这是我的妹妹。” 楚思微微蹙眉,心中暗想,晋阳郡主那样奇葩的病症都能治,谷主的妹妹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咦?不对啊,晋阳郡主究竟是什么病? 纤纤素手捏着三炷香,楚思遗憾问道,“小姨母是怎么过世的?” 谷主眸光黯然,那段时光是她平淡的一生中唯一的悲伤。 她缓声道,“你小姨母是难产而亡。” 古代医学条件不发达,难产的几率又大,生孩子相当于是在鬼门关前溜达一圈儿,死亡几率极高。 她眸光微微撇开,落在那个无字牌位上,心中疑惑更甚,却再也不敢多问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谷主再次递给她三炷香。 “你既然来了,就给她上柱香,磕三个头吧。” 楚思顺着谷主的目光,落在无字排位上,微微蹙眉问道,“这是……” 谷主眸光闪了闪道,“该你知道之时,自然知道。” 楚思心下疑惑,很明显这不是谷内之人。 谷主的父母也只是让她上三炷香,这无字牌位不仅要上香,还要磕头! 是谁呢? 不会是跟她有关吧? 思及此,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抬起头的一瞬间,楚思惊得眼眸睁的大大的。 因为她看到了无数现代才有的东西。 光可鉴人的输液管,玻璃的注射器,医用剪刀。 若说之前看到输液管和小圆镜之时,她可以说服自己是巧合,此刻如此多的相似之物,绝不是巧合! 她指着那些东西,疑惑问道,“姨母,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都是先母留下的。” 一句话落,楚思心中已然翻江倒海,谷主的母亲一定是穿越的前辈! 只可惜已然不在人世了。 那她的这张脸…… 是谷主得了真传,给她做的吗? 心中存了疑惑,但是她没有问出口。 谷主转了话题道,“你父王与晋阳要回京了,思儿若是觉得难以面对晋阳,就先留在谷中,姨母教你些医术傍身。” 楚思心中情绪翻涌,原来他们要回京了,自己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一个被放弃的人,又何必回去呢? 她眸光流转,缓缓点头道,“好,我留下来。” 留下来的不只有楚思,还有余毒未清的于澈。 其实晋阳郡主也没有好全,但是因着老王妃如今重病在床,她不得不回去。 谷主见其面色黯然,张口欲说些什么,终究只余一声叹息。 这会儿心中的恐惧消除,加之提起晋阳郡主心中便反感,楚思这才发觉这木屋异常的热。 她抹了抹额上渗出的汗水,柔声问出心中的疑惑。 谷主嘴角含笑,温声道,“走,姨母带你去看看。” 吱丫的一声关门声传来,只余脚踏在草地的声音。 谷主一身青衣,面容和煦,温和的声音似是三月春风,飘散在她的耳畔。 “思儿从未问过,为何唤我姨母,心中可有好奇?”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浣纱说过,她没有这一号姨母。 但是王爷让她这么叫,自然是实至名归。 思及此,她道,“思儿心下好奇,但父王没有谈及。” 谷主微微一笑,拉着她缓缓往前走。 “其实,你娘是我的师妹!” 又是师妹? “师妹?”她娘是侯府贵女,温婉端庄,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师姐妹。 谷主郑重的点了点头,沉吟了良久,才缓缓道,“嗯,是师妹!” 正在楚思倾耳聆听之时,谷主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心下好奇,抓心挠肺的难受。 越是好奇,心中的浮躁就更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越来越多。 天气本就炎热,楚思体弱,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她有些眩晕。 恰在此时,谷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十年前的冬日极冷,北风呼啸,连日降雪,但是这一块儿因着有一小片温泉,却如春日般温暖。” 楚思顺着谷主手指的方向望去,心下了然,怪不得这么热呢?原来如此! 第18章 两个都是? 这片温泉怕也是谷中植物繁盛的原因吧! “每年冬日谷中都会在温泉旁种菜,那日我与母亲来摘菜,意外的发现一片殷红,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姑娘。” 听到这里楚思心都揪紧了,她知道那是她娘,虽然想不通,她娘为何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人自崖上跌入谷中,嫣红的血液染红了泉水,全身无数处骨折,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她没有死。” “当我走进之时,看着她不甘的双眸,溅上了血液的雪白脸庞,我着实骇了一跳。” “她气若游丝,却依旧挣着说救我,那面上的倔强和不甘让我多年难忘。” 楚思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痛,艰难开口问道,“她就是我娘?” 谷主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随后是久久的沉思。 正当楚思觉得她不会回答之时,她再次开口道,“又过了两日,又有一个姑娘从山崖上跌落,落在了那边。” 楚思顺着她的手指,望向温泉的另一侧。 “同样的高度,同样北风呼啸的寒冬,同样是落在温泉旁,她摔得更重,一双眸子紧闭,几乎没了睁开的可能!” 楚思心中一滞,有些看不清了,有两个姑娘坠崖,究竟哪个是她娘? 话音落,谷主才望向她,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你很想知道哪个是你娘吧?” 楚思诚恳的点了点头,然而,谷主接下来的话,却惊得她合不拢嘴。 “姨母也不知道,或许是两个都是吧……” 楚思:“……” 两个都是? 原谅她,她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当她欲追问之时,却见谷主眼神微微暗了暗,随改口问道,“她们两个都活下来了?” 谷主再次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楚思:“……” “当年我娘抢救了她们二人很久,但是由于伤势过重,她们一个身躯未死,一个灵魂未灭!” 楚思:“……” 她抹抹额上细密的汗珠,再次追问,但谷主只是摇头不语。 楚思反复琢磨着这两句话,一个身躯未死?一个灵魂未灭? 那是不是与自己一样,活下来的灵魂,附上了未死的身躯? 刚想到这里,又闻谷主犹豫道,“晋阳……” 楚思眸光微动,刚欲倾耳聆听,却只余一声叹息。 谷主暗沉的眸光望着温泉旁边的空地,楚思似是能在那里看到一个人形。 “也许当年若是不救她们,妹妹就不会难产而亡,母亲也不会伤心过度随之而去。” 楚思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懵了,这有什么关系? 然而,谷主不肯再多说。 过两日送走了王爷和晋阳郡主,楚思正式开始学医,这一学便是一年。 前半年她每日研读医书,于澈每日练武,二人之间的关系却没有多大的长进,依旧是互看不顺眼。 到了后半年,于澈体内余毒清了个七七八八,便离开了。 一年时光飞逝,楚思稚嫩的面庞微微长开,身子也拔高了不少。 在睿亲王多次书信催促她回京无果的情况下,睿亲王派来两个暗卫,暗卫直言,就算是绑也要将郡主绑回去。 但是两个暗卫在谷中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自家郡主! 只找到了一个容貌倾城,与晋阳郡主如出一辙的娇俏水嫩的小姑娘! 当知道这人便是自家那个身宽体胖,满面油光的郡主之时,两暗卫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再回到京都,已然是多日之后。 楚思被送到了城外的静心庵。 她这才得知,去年离京之后,承泽帝为掩人耳目,特意下旨,以气坏镇南王府老王妃为名,罚她去静心庵静思己过。 被承泽帝下旨处罚之人,自然不会有人去拜访,是以一直能隐瞒至今。 况且楚思以往恶名昭著,战绩所向披靡,也没有真心以待的朋友,是以更没有人前来探望。 京中少了如意郡主,便少了不少的糟心事。 一年过去了,似是已然将这个人遗忘。 三日之后,一年期满,睿亲王府二太太派心腹妈妈亲自前来静心庵接人。 在被告知楚思瘦了不少的前提下,赵妈妈见了,在浣纱的搀扶下,从禅房之内款步走出的楚思之时,也不免震惊的张大嘴巴。 楚思一袭轻纱遮面,只余一双杏眼含着笑意。 单单一双眸子,足以震撼赵妈妈。 她声音微微发颤,满眼的不可置信问道,“这……,这真的是郡主吗?” 楚思莹白玉手抬起,摘下面纱,宛如空灵婉转的嗓音在耳畔环绕。 “赵妈妈是不认识本郡主了吗?” 赵妈妈仔细看了看,面前浅笑盈盈,娇俏可人的小姑娘,五官依稀可见旧时模样,却已然换了一个人! 是了,是郡主,只是她没有想到,住了一年的静心庵,会有这般大的变化! 郡主不是应该面色憔悴,见到她哭天喊地,叫着委屈吗? 郡主这样平和恬淡,倒是让她准备的一肚子安慰的话憋在了喉咙中。 良久之后才回神悲戚道,“郡主受苦了,怎么瘦成这番模样,二太太看了得多心疼!” 因着怀疑楚然与原主之死有关,楚思已然对二房之人怀了戒心,她也不说话,就看着赵妈妈演戏。 见浣纱欲上前劝导,她忙伸手拉住。 赵妈妈哭天抢地的表演了一番,才发现楚思和浣纱一脸看耍猴的表情看着她,瞬间尴尬极了。 楚思嘴角微勾,缓缓遮上面纱,抬步向前走去。 轻柔空灵的声音入耳,赵妈妈才缓缓回过神来。 “走吧!” 赵妈妈快步跟上,虽是在笑,但是面色隐隐有些难看。 阳光下,镶着赤金的马车闪闪发光。 楚思烟眉微拢,瞥了一眼赵妈妈的神色,才在丫鬟的搀扶下踏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一众惊掉下巴的仆从才缓缓回神。 五月份的天气温度适中,马车不快不慢的行驶在回城的路上。 微微有些颠簸的山路,摇得她昏昏欲睡。 进了城门,隐约可闻车外的议论声。 “是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 第19章 未必认出? “她不是被禁足在静心庵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已经到了一年之期了,啧啧,她还有脸回来?” “又要有热闹看了……” 浣纱听着车外刺耳的议论声,嘴撅的老高,小意的瞄了瞄闭眼假寐的楚思。 见其面色柔和,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气愤不已。 她们家郡主才不像那些人说的这样呢! 她们郡主不仅人长得美,心地还异常的善良,去年冬日在揽医谷中捡到了两只刚长毛的小兔子,可怜天寒地冻的,就将它们带回来喂养,这么善良的郡主,那些混乱议论之人是眼瞎吗? 不知道这丫鬟知道了自家郡主,无数次想过这两只兔子是烤了还是红烧之后,会作何感想? 临近闹街,马车外议论声更大,隐隐有动手打楚思一顿才能出气的念头。 楚思丝毫不在意。 然而,不是她不在意事情就能过去的。 车外围观的群众,心中怒意更胜。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方归,一生劳苦,也勉强能得一个全家温饱。 若是遇上天灾人祸,家破人亡都有可能。 这整日养尊处优的郡主,听说人丑心恶,身宽体胖,声如洪钟,却穷奢极侈,顿顿山珍海味,就连这马车上都镶着赤金。 越想众人越气,又有人高声喊道,“如意郡主如此不知廉耻,吃穿用度都是我们贫苦百姓的血汗,还如此招摇过市,她凭什么?” 有了第一声就有第二声,随后是第三声,第四声。 围观的人群堵住了去路,车夫迫不得已停下了马车。 车外谩骂声此起彼伏,直到一个臭鸡蛋打在车壁上,巡城的官兵才到制止了愤怒的群众。 整个过程,楚思嘴角都挂着浅淡的笑意。 破坏她的名誉就是这辆奢华的马车的用意吗? 此时,在巡城官兵的维护下,嘈杂的环境渐渐安静下来,拥挤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道路。 楚思低声在浣纱耳畔耳语几句。 浣纱眸中闪过一抹促狭,随后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上,高声道,“众位!” 本来闹事的人都被驱散了,浣纱这一嗓子又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见众人望了过来,她高声道,“我家姑娘虽是睿亲王府的姑娘,但是心地善良,绝非众位口中的不知廉耻之辈!” 话音落,众人面上刚刚压下的愤慨,再次浮现起来。 隐隐有冲破巡城官兵的阻止,上来围殴浣纱的趋势。 领头的程将军直想扶额,众怒难犯,这如意郡主的丫鬟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恰在此时,马车内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手指白皙修长,指甲晶莹饱满,在日光下无暇的肌肤白的透明。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气,纷纷猜测马车中人的样貌。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 “多谢程大人今日维护,小女回府定让家兄登门致谢!” 没有解释,也没有斥责,只单单一句话,便四两拨千斤,引人猜测。 是了,这才有人意识到浣纱称呼的是姑娘,而不是郡主! 睿亲王府只有一位郡主,但是却有好几位姑娘。 马车内的姑娘素手纤纤,声音空灵,温婉知礼,怎么会是那身宽体胖,声如洪钟,娇纵跋扈的如意郡主呢? 况且如意郡主是独女,何来家兄? 众人纷纷猜测之际,马车已然开始前行。 有了解睿亲王府几房之人猜测道,“这怕是才名在外的三姑娘吧?” 有了第一声猜测,就有第二声。 “是素有第一才女之名,乐善好施,温婉良善的三姑娘!“ “啧啧,这三姑娘竟然如此奢侈……” “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不满之声入耳,后方马车内的赵妈妈面色隐隐发青。 往日真是小瞧了这郡主,竟然三言两语,将脏水泼到了三姑娘身上。 她忍不住掀开车帘,扬声道,“这不是我们三姑娘,我们三姑娘素来低调节俭……” 话未说完,前方马车内的浣纱探出头来,朝着后方喊道,“赵妈妈,姑娘让您别说了,赶紧回王府!” 此话一出,更加坐实了马车内之人是睿亲王府三姑娘,瞬间人群中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任赵妈妈喊破喉咙,都没有人相信了。 前方奢华的马车赶的飞快,落在围观人群眼中,像极了被人揭穿落荒而逃。 赵妈妈气得七窍生烟,郡主真是蠢死了,这话一出,岂不是将三姑娘推到了风口浪尖? 三姑娘可是自家二太太嫡亲的女儿,事情办砸了,还损了三姑娘的名声,她不知道要如何跟二太太交代! 可恨一群愚民,这么轻易便被糊弄! 良久之后,马车缓缓在睿亲王府门口停下。 楚思在浣纱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守门小厮忙迎了上去,还不到近前便愣住了。 今日郡主回府,他们是知晓的,但是这位…… 再一望身旁的浣纱,是郡主身边的丫鬟啊。 他扯着嘴角望着浣纱问道,“浣纱姑娘,郡主呢?” 浣纱笑的眉眼弯弯,打趣道,“这不就是咱们郡主吗?” 小厮仔细打量了一番,从头顶到脚底,没有一丝他们郡主的样子。 小厮嘴角扯着,一副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样子。 浣纱倒先怒了,嗔道,“郡主也是你能看的吗?” 小厮一脸的为难,睿亲王府是重地,来历不明之人不能进。 他求助的目光望向一旁的赵妈妈。 浣纱似是看懂了,回头望着身旁的赵妈妈道,“我们郡主是赵妈妈接回来的,你不信我总要相信赵妈妈吧?” 赵妈妈脸色发青,刚刚这丫头打断她之时,可是没一点的敬重,现在知道用着她了? 她在众人的注目下,清了清嗓子模棱两可道,“静心庵的师太和浣纱姑娘都说这是郡主,但是这模样别说是你我,就连二太太也未必能确定。” 那意思就是她也看不出来这是她们的郡主。 浣纱气了一个倒仰,是谁一口一个郡主受苦了喊着,是谁在百姓说马车中坐的是三姑娘之时,一口咬定是郡主的? 这会儿就不认识了! 第20章 颜惊四座! 楚思嘴角勾了勾,不急不缓的开口道,“父王身份尊贵,独具慧眼,不管本郡主变成什么样,均能认出。“ 赵妈妈脸色更青了,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们这些奴才身份低微,有眼无珠吗? 说她们也就算了,但是明明她前面还说了一句二太太也未必认的出来,这是连二太太一起骂了! 话落,楚思自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浣纱,道,“这是父王的贴身玉佩,前两日父王来静心庵内看本郡主之时留下的。” 小厮毕恭毕敬的接了玉佩,仔细观察了一番,虽依旧想不通,但是王爷认定是郡主,那必然就是郡主了。 一旁的赵妈妈脸青了红,红了青,教训没给成,还枉做小人了。 楚思顺利进了王府,这一年王府内填了不少新面孔。 道路两旁隐隐有交头接耳之声传来。 这就是郡主吗? 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会不会是其他家的姑娘? 丫鬟小厮窃窃私语之声,落入耳中,几人神色各异。 最高兴的莫过于浣纱了,她们郡主是金枝玉叶,早就该被如此夸赞了。 而赵妈妈面上勉强扯着笑意,胸口却如压了巨石般沉甸甸的。 楚思遮着面纱,看不清神情,但是露在外面的杏眼却格外的明亮。 她入府的消息一溜烟的传到盼归苑,往日贴身的丫鬟眸中含泪,急急奔来。 只是此时,她已然到了老王妃的松鹤苑。 正厅内老王妃衣着齐整,端坐在上首,两侧依次是二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以及众位姑娘。 莺声燕语言笑晏晏传的老远。 丫鬟禀了郡主来了,随后众人转过脸来,齐齐望着门口。 一少女轻纱遮面,身姿窈窕,一双清亮的眸子中含着笑意,款款而来。 众人不由得睁大了双眼,直愣愣的望着。 少女衣袂摆动之间,已然到了老王妃面前。 “孙女,给祖母请安!” 空灵悦耳的女声在正厅内回荡,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这是……如意郡主?! 楚然双手握拳,修剪齐整的指甲嵌入肉中尤不自知。 她眸中恨意一闪而逝,是了,就是这张脸,这双颠倒众生的眸子,在她午夜梦回间出现过无数次。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才十四岁,明明应该是原来面目可憎的样子! 没有人有心思注意楚然的异样,均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楚思。 老王妃蹙着眉头,试探性唤道,“思儿?” 楚思抬起纤纤素手,摘掉面纱,应声道,“是孙女!孙女不孝,这一年让祖母担忧了!” 话音落,只闻齐齐的倒抽气声。 真的是郡主?怎么会是郡主?明明之前…… 二太太牙关紧咬,她丝毫不怀疑面前之人的身份。 楚思自幼没了娘,养在她膝下,几年前,她尚且年幼,依稀可见现在的影子,只是后来贪吃的缘故,才那般模样。 可惜了这些年的冰糖肘子! 二太太心疼肘子之时,老王妃心中已然翻江倒海,果然是这样! 果然! 这些年她一只怀疑楚思的身世,如今她摘下面纱,揭开倾世容颜,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三老爷和四老爷是庶出,是以与年幼的楚思并不亲近,着实认不出面前之人。 但是她们看得懂二太太和老王妃的神色。 郡主这样貌,日后怕是有大造化! 三太太率先打破沉默,笑道,“之前不知是哪里来的传言,说咱们郡主与贤王妃有几分相似,今日看来足足有五分呢!” 四太太附和道,“是啊,以前是婶娘们眼拙了。“ 说话的二人楚思不认识,但是从语气中也能猜出身份,就是不知道哪位是三太太,哪位是四太太了。 二太太看了看老王妃的神色,见其浑浊的眸中一片清明,心中便有了计较。 她如梦初醒般,迅速起身,抱住楚思,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瘦成这样?” 楚思没有推开二太太,而是温和道,“思儿是父王和母妃的女儿呢!” 二太太一愣,随即猛然意识到,楚思在告诉她,她不是她的儿呢! 告诉她她僭越了! 或许是她多心了,这丫头哪里这般隐晦过,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而且是怎么难听怎么说,噎的人喘不上气来。 她咬了咬牙,面色如常道,“二婶儿是心疼你,怎么就瘦成这般模样?” 楚思眸子闪烁着光芒,一脸不解问道,“这般瘦不好看吗?” 二太太刚要接话,又闻,“三姐姐也这般瘦呢!” 二太太脖子一哏,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心道这丫头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瘦了又怎么样?依旧是个傻的! 听到楚思提起自己,楚然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老王妃蹙了蹙眉,招了招手道,“思儿,到祖母身边来。” 楚思依言上前,老王妃仔细观察一番,才若有所思的道,“果然是像极了的!”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老王妃面色异常难看。 老王妃从来都不喜欢楚思,一是因为她娘,当年的靖安侯府大姑娘尹氏之死,将王爷一颗心都带到了墓地。 二是因为楚思是在府外出生的,加之长相与王爷相差甚远。 虽然当年王爷力排众议,请封为郡主,但是身世上终究有瑕疵。 她摆了摆手道,“你一路颠簸,也累了,早些回院子休息吧。” 嫡亲的孙女,王爷唯一的血脉,出落的亭亭玉立,本应是一件高兴的事。 但是众人在老王妃面上丝毫没看出来欣慰。 三太太与四太太面面相觑,心中有了计较。 回了望归院,浣碧抱着楚思一阵大哭。 她与浣纱从小伺候郡主,一年前郡主去静心庵祈福,只带了浣纱,她想念的紧。 尤其是郡主一年没在,她都没有吃过冰糖肘子了,饿的她都瘦了,她本想与楚思抱怨一番。 谁成想静心庵素斋这般不养人,郡主吃了一年,竟然瘦成这般模样。 越想她越难过,哭了良久,才抽抽搭搭的止了泪水。 第21章 是或不是? 这厢刚刚哄好,那厢便来传话。 靖安侯夫人听说楚思回来了,激动的被茶水噎到了。 楚思额上黑线直落,她的外祖母真是……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外祖母,据说外祖母疼她比疼小姨母更甚。 其中缘由自是因为她的娘亲早早的没了。 刚好她有事要问外祖母,在古代十四岁定亲,十五岁出嫁的大环境下,她娘十九岁嫁入王府。 这本身就是已经不正常的事,遑论她怀疑,师父口中,二十年前坠入揽医谷中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是她娘! 论起她娘的过往,她父王也未必比外祖母知道的多! 想到这里,她随手拿过面纱,吩咐道,“去靖安侯府!” 浣纱忙不迭的应了声。 浣碧也跟着往外走。 一行人到了靖安侯府,守门小厮自然是意外的不得了。 最意外的莫过于侯夫人了。 她寻思着,即便是派人去传话,也要用过午膳再来,谁成想楚思如此着急。 靖安侯夫人已年逾五十,此刻正坐在正厅,嗔怪道,“你这孩子,知道你担忧外祖母,也不用如此心急!” 尹洛坐在一旁,哼着鼻子道,“娘,她哪里是担忧您啊,这么风风火火的赶来,怕是要让您担忧了。” 饶是前些时日睿亲王亲自登门,告知靖安侯府,楚思瘦了不少。 靖安侯夫人此刻见了身姿娉婷,走起路来仪态万千的外孙女也有些不适应。 她招了招手道,“思儿,到外祖母身边来。” 楚思依言上前,靖安侯夫人年逾五十,但是满头银丝华发,看起来足足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这个年龄在古代应是儿孙绕膝,颐养天年,靖安侯夫人却依旧操着儿子的心,至于孙辈压根就没有! 可惜楚思的娘亲作为长女早早就没了,次女又跟随夫家在任上,常年不得见。 再往下大舅舅也就比她大两岁,小舅舅和小姨母比她还小! 想到这里,她面上一凉,面纱已然被靖安侯夫人摘了下来。 楚思回神,只见靖安侯夫人睁大浑浊的双眸,手一松,面纱在空中飘散,打了一个圈儿,缓缓落地。 “外祖母?” 清澈空灵的女声,本是极其悦耳,此刻却像魔音一样穿破静安侯夫人的耳膜。 她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道,“你不是思儿!不是……” 尹洛握住靖安侯夫人的手,安慰道,“娘,是思儿,您仔细看看!” 面前明媚娇俏的面容,一眼难忘,依稀能看到熟悉的感觉。 靖安侯夫人却遍体生寒,她望着楚思,眼神略显空洞,微微摇着头道,“不是……,不是我的外孙女……” 楚思总觉得靖安侯夫人的眼神有些不真切,似是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她敏锐的察觉到靖安侯夫人话中之意,她没有说不是思儿,而是说不是她的外孙女。 这代表着什么? 她理了理思绪,试探性唤道,“外祖母怎么了?” 此时,靖安侯夫人已然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微哑,道,“孩子,你受苦了。” 楚思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懵了,心中的好奇如雨后春笋般,一茬接着一茬的冒了出来。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又被推开。 靖安侯夫人已然恢复平静,摆摆手道,“外祖母累了,让你小姨母带你逛逛侯府……” 这意思就是送客了?! 楚思原本打算要问的,这会儿都卡在嗓子眼中,问不出口。 见其欲言又止,尹洛心直口快道,“你有话就说,扭捏什么?” 楚思犹豫一瞬,终究觉得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便道,“只是想我娘了……” 闻言,靖安侯夫人微微一顿,有句话在喉咙中滚了一个来回,终究咽回了肚子。 她在想什么?那人是皇家儿媳,而且思儿出生之时,那人还在京都,怎么可能呢? 思儿定然是她的外孙女,当年自己的女儿说什么来着? 有个词叫基因突变,意思就是子女的长相,性子不一定就随了父母。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愧疚如滔滔江水一般,涌到了嗓子眼。 “思儿!” 靖安侯夫人望着刚刚离去的脚步,急唤出声。 楚思闻言,顿住脚步,回眸间心中已是万分狂喜,面上却丝毫未露。 她步伐平稳的走了回去。 靖安侯夫人拉着她坐下,轻手抚摸着她如缎的黑发,满是慈爱道,“外祖母吩咐了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用过午膳再走。” 楚思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姑娘面上挂着明媚的笑意,娇俏道,“外祖母最疼思儿了。” 这话是真心的,在现代她与外婆最亲,父母离异,将她判给了妈妈,在她八岁那年妈妈出国定居,将她留给外婆抚养,可以说,这些年她与外婆相依为命,关系甚是亲厚。 靖安侯夫人眸光动容,浑浊的眸中的慈爱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思儿还有一事,想问外祖母。”楚思犹疑着开口。 靖安侯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笑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迂回了?” 楚思犹豫一瞬,终究是问出了口,“过去的那些年,思儿活的稀里糊涂的,去年滚落观景台,倒是把脑子摔清明了,思儿想知道二十年前,娘为什么会去宜安,又是怎么坠崖的?” 话音刚落,靖安侯抚着她头发的手顿住,眼中现出伤痛之色。 尹洛面色不虞的捅了她腰一下,斥责道,“我还真当你摔清明了,还是个浑的,哪里有这一桩事!” 楚思烟眉微拢,没有吗?她猜错了? 靖安侯夫人摆了摆手,道,“无妨,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随后娓娓道来。 当年靖安侯府大姑娘探亲途中,路遇叛军,被叛军冲下悬崖,多年寻找无果。 本来靖安侯夫妇已然不报什么希望了,却历经五年,传来了她依旧生还的消息。 靖安侯夫人喜出望外,亲自前去宜安将人接了回来。 楚思仔细听着,其实她只是猜测,师父说的坠崖的二人其中之一便是她娘。 如今听了靖安侯夫人的叙述,便确认了,活下来的定然是她娘无疑。 第22章 倒是般配! 但是师父所说的一个身躯未死,一个灵魂未灭是什么意思? 一个是她娘,那另一个是谁呢? 楚思百思不得其解,眼神直直的望着靖安侯夫人。 靖安侯夫人以为她还想问什么,就一股脑的说了。 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厅内时急时缓,似是边叙述,边回忆着那段肝肠寸断的日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靖安侯夫人经历了两次。 有时她会想,若是当年没有接长女回京,任她生活在宜安,再次失去之时,会不会就不会那么痛。 最让人痛苦的是什么? 被告知失踪五年的女儿还活着,看见了希望,又再次绝望。 那年花开正好,烈日炎炎,长子已然两岁,她一心等着长女病愈回京,这一生就算美满了。 可是靖安侯夫人等来的却是女儿病故的消息。 甚至因为天气过热,她连女儿的尸骨都没有见到! 楚思拧眉,没有见到尸骨怕是直接火化了。 古代人讲究入土为安,莫说公侯之女,王府正妻,就是平民百姓,也要一副棺椁长眠地下,火化是对死者不敬。 她外祖母也因此耿耿于怀。 话到此处,靖安侯夫人眸中痛色渐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不甘。 楚思只觉是不甘命运对自己娘亲的不公,没有多想。 她安慰道,“外祖母莫要过于伤怀,思儿会代娘亲承欢膝下,孝顺外祖母的。” 靖安侯夫人将其揽入怀中,眸光转为坚定。 这一生她经受的太多,青年之时求子不得,中年得子却痛失爱女,女儿唯一留下的外孙女,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楚思用了午膳,安抚好靖安侯夫人便离开了。 靖安侯夫人望着面色有异的尹洛,叹息一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难得你能憋这么久。” 尹洛干干的笑了两声,随即迟疑道,“思儿的样貌与大姐姐……” 话未说完,靖安侯夫人打断了她,道,“长相有差异也属正常。” 尹洛被打断,心里憋得难受,可是让她更难受的是母亲回答。 虽然长姐病故之时,她还没有出生,但是她是见过长姐的画像的,眉宇之间与楚思相差甚远! 京内的那些关于楚思身世的传言,她也听了不少,如今见了楚思瘦下来,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靖安侯夫人瞥了一眼她的神色,安抚道,“思儿虽不是我看着出生的,但是当年王爷对你姐姐情深意笃,娘是看在眼中的,所以不论思儿样貌如何,娘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世。” 说出这番话,靖安侯夫人是真心实意的,但是不久的将来,她才意识到,不是她不怀疑,只是怀疑的筹码不够! 那厢睿亲王府中,贤王世子与卫国公世子登门探望。 届时楚思还在回王府的马车之上。 当消息传到楚然的耳中,她蛾眉蹙紧,一个念头在心头盘桓。 贤王世子与楚思是名义上的表哥表妹,关系亲厚,经常来王府替贤王妃送东西。 卫国公世子也常来,不过每次都是来找楚然嫡亲的哥哥的。 卫国公世子作为一个酒色声乐之徒,来王府找她大哥的目的,楚然心如明镜。 这般跟着贤王世子一道来,还是头一遭,难道是在哪里听说了,楚思改头换面之事? 想到此处,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是她妹妹身份高贵的郡主,另一个是卫国公世子将来继承国公府,二人倒是般配! 思及此处,她唇角的弧度愈加明显。 丫鬟丁香跟着笑了起来,称赞道,“姑娘这般好颜色,笑起来更是颠倒众生。” 楚然嘴角笑意减淡,心中抽疼,声音愈发悠远,神色微微飘忽。 “以色示人,色衰则爱弛!” 话落,她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当然颜色是最好的敲门砖。 丫鬟丁香似是听懂了,笑眼弯弯道,“姑娘不仅生的出众,又才华横溢,美名在外。” 楚然嗔了她一眼,收敛了笑意道,“走吧,两位世子到访,理应拜见。” 此时,贤王世子与卫国公世子刚给老王妃见过礼,坐在望归苑外的亭子中,边喝茶,边等楚思。 谈笑风生之间,但见远处一娉婷美人,身姿摇曳而来。 身侧丫鬟执伞,遮住了头顶的太阳,也掩住了美人的面容。 单看着身材,卫国公世子于澈便认出了来人。 他眼前一亮,痞痞的笑道,“萧兄可愿赌一把,来人是谁?” 贤王世子无聊的瞥了于澈一眼,见其面上的兴味,微微摇了摇头。 他可没有看美人的爱好,随意瞥了一眼道,“左不过是王府姑娘,定然不是表妹的!” 于澈轻嗤一声,道了一声,“无趣!” 当然不是丑丫头了,丑丫头那性子,走起路来哪有这仪态万千的美感?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伞下美人道,“这身段,这品味,定然是三姑娘!” 贤王世子啜了一口茶,面上丝毫没有表情问道,“你哪里看出来品味好了?” 于澈嘴角扯了扯,心道,三姑娘这样的美人,是得罪你了吗? 他道,“单看那油伞上的兰花,便知可窥得一二。” 贤王世子望了望,诚实道,“这油伞的图样倒是别致。” 不过,比这好的他见得多了。 于澈嘴角笑意更浓,目光似是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灼热,毫不掩饰眸中的欣赏之色。 丫鬟收了伞,楚然拾阶而上,盈盈一拜,柔声道,“五妹妹今日去靖安侯府了,哥哥又不在府中,怠慢两位世子了。” 二人忙起身,贤王世子客气道,“三姑娘多礼了!” 楚然眸中划过一抹异样的神情,他竟然……,竟然知道自己是王府三姑娘?! 想到这里她一颗心,狠狠的在胸腔里跳了两下,面上染上红霞。 恰在此时,于澈关怀道,“三姑娘快进来座,外面太阳大,脸都被晒红了。” 楚然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心中只有三个字,煞风景! 丁香差点没冲上去,拿扫把将人扫出去,气鼓鼓的好似在说,走走走,别碍眼了! 楚然面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意,上前两步施施然坐在桌旁。 第23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丫鬟上前添茶,楚然摆了摆手道,“我自己来。” 态度随和,丝毫没有王府姑娘的架子,让见者不禁心生好感。 汉白玉的石桌,上好牡丹纹茶壶,与莹白玉手融为一体,看得于澈眼睛都直了。 抬眼间,一身材纤细高挑,头戴帷帽的女子,已然行至亭外。 贤王世子起身相迎。 女子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水嫩娇俏的面容,盈盈一笑见,两颊边浅浅的梨涡,甚是可爱。 贤王世子面上客套的笑意僵住,不可置信的唤道,“表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靖安侯府而归的楚思。 小姑娘本就长得娇俏,笑起来愈加明媚,脆生生的唤道,“表哥!” 一声表哥入耳,确定了来人的身份,贤王世子心中已然翻江倒海。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异常的清楚,近几年贤王府偶尔会有流言称,睿亲王府如意郡主与贤王妃有几分相似,如今看来这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转念再一想,楚思的样貌与另一个人更是相似! 于澈已然惊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楚思,贤王世子拍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盯着楚思问道,“这是丑丫头吗?” 楚思直想翻白眼,是不是他不清楚吗?这戏演的倒像极了不认识! 他这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与他在揽医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相处了半年之久吗? 楚然会心一笑,拉着楚思的手,柔声道,“若不是见了真人,谁会想到五妹妹瘦下来,容貌会是这般不俗呢?” 于澈回神,讪讪的笑着,用衣袖擦了擦仅剩的一个石凳,谄媚道,“丑丫头,快座!” 楚思一身的鸡皮疙瘩,卫国公世子这个样子,还真像极了好色之徒。 贤王世子则是皱着眉头,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于澈丝毫不在意,大咧咧的问道,“丑丫头,你怎么才回来?” 楚思白了他一眼,吩咐浣纱道,“给卫国公世子一方手帕。” 浣纱迟疑的将手帕递出去了,于澈没有接。 楚思俏皮的眨巴了一只眼睛,打趣道,“擦擦你的口水!” 在亭外虽是隔着帷帽,但是她看的清清楚楚,于澈看着自己的三姐姐,口水都要流一地了。 话落,她没有看于澈尴尬的面色,及楚然难看的神情,还有自家表哥那想笑还得憋着的无奈,兀自的坐在仅剩的一个石凳上。 一张汉白玉石桌,配四个石凳。 仅剩的一个石凳一边是贤王世子,一边是于澈。 于澈见其打趣完自己,就兀自的去拿水杯,丝毫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拍了一下她拿杯子的手,道,“喂!丑丫头,本世子跟你说话呢!” 楚思手一沉,白瓷茶盏磕在了桌上。 贤王世子划拉开于澈的手,声音中微微带了一丝警告,道,“表妹是女孩子!” 楚思无奈的翻了翻白眼,面色带微笑,脚悄悄的抬起,重重的落下。 一脚踩在了于澈的伸出的脚上。 于澈吃痛叫了一声,站起来愤怒道,“丑丫头!你还是不是大家闺秀?” 楚思不紧不慢的倒着茶。 玉手白的剔透,纤长的手指握着茶壶手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于澈,缓缓道,“世子爷何时将本郡主当大家闺秀看待了?” 那不紧不慢的态度,气得于澈几近暴走。 他觉得楚思脸越来越白了,但是脸皮却越来越厚了。 哪有一个大家闺秀会理直气壮的问出这种问题,就算别人不拿她当大家闺秀看,但是也要以大家闺秀自居呀,哪里能破罐子破摔? 再看看楚思眼下的动作,甚至觉得她手中的杯子,都比自己有存在感。 若是没有这个茶杯,是不是丑丫头就跟他好好说话了? 思及此,他伸手去夺楚思手中的水杯,贤王世子俊眉微蹙,伸手去阻止。 于澈与贤王世子翻手覆手几个来回,每次他即将抓到楚思的手腕之时,就会被贤王世子拦了回去。 楚思嘴角勾着,贤王世子这么护着她,怪不得原主会倾心。 楚然贝齿紧咬着下唇,就是这样,贤王世子总是这样护着她。 明明她那么粗俗不堪,明明她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明明她总是闯祸,但贤王妃就是那般喜欢她,连带着这个表哥也处处相互! 若是论起来,贤王妃哪里是她的姨母,根本八竿子都打不到! 就凭她娘当年与贤王妃共患难五年,贤王妃就拿她当眼珠子! 见讨不到好处,于澈颓然收回手。 他因着前些年中毒深,武功起步晚,比不得贤王世子一出生便肩负起外祖家的重任,自小勤学苦练。 贤王世子收了手起身,道,“表妹,座这边!” 楚思依言与贤王世子换了一个位置。 贤王世子横插一脚,于澈只有干瞪眼的份儿,转头看见容色温婉的楚然,面上所有的气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此时,男女谈话声入耳。 “表妹不在京内的一年,母妃甚是想念,若非王府事多,母妃就亲自来探望了!” 楚思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道,“思儿不孝,惹姨母担忧了。” 娇俏明媚的笑意,柔软的话语,在空气中荡漾,只觉如梦似幻。 落在于澈眸中,却倍觉扎心。 不禁心中轻叹,原来丑丫头也会说人话啊…… 但是跟他说话之时,怎么都横着出来呢? 楚然温声道,“请世子爷与贤王妃放心,五妹妹如今回王府了,小女与母亲定然会照顾好的!” 贤王世子深深的看了楚然一眼,看得楚然心砰砰的跳了两下。 随后拱手道,“不敢劳烦姑娘与府上二太太,表妹长大了该学会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在别人那里是客套之言,但是从事事以楚思为先的贤王世子口中说出,楚然却听出了其他意思。 她面色微微变了变,瞬间又恢复温婉,只让人认为那一瞬的变化是错觉! “大伯母早逝,我们本应照应妹妹,何谈劳烦?”楚然笑道。 第24章 木秀于林! 贤王世子望向楚思,眸中隐隐有宠溺之意。 再转向楚然之时,一双幽深的眸子又恢复一片清明,声音放缓和了道,“本世子倒是觉得,表妹这一年没有姑娘和二太太的照顾,成长的甚好!” 那意思就是之前的十三年有你们的照顾,成长的不好! 楚然紧紧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她决不能给贤王世子留下不好的印象,遂扯着嘴角笑道,“是啊,妹妹长大了,一年一个模样!” 这就将楚思的变化,推到自然生长上了。 贤王世子嘴角勾了一下,没有多言,就起身告辞。 他是男子,而且是有修养的男子,心中清楚便好,没必要与闺阁千金耍嘴皮子。 想到此处,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卫国公世子于澈,只有这样的男子才会跟小姑娘拌嘴! 于澈脖子一哏,他这什么眼神?鄙视吗? 楚然双手紧紧交握,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落后了半步。 临出凉亭之际,贤王世子附在楚思耳侧,低声道,“表妹切记,木秀于林!” 楚思摸了摸袖口,她知道下半句是风必摧之,这是让自己提防呢! 原来表哥知道二房对她居心不良,想必之前也没少提点,原主究竟有多蠢,才会被糊弄的里外不分! 楚然落在后面,没有听到。 送走了二人,楚然佯装无意的,取笑道,“贤王世子又与五妹妹说悄悄话呢,说了什么三姐姐帮你分析。” 楚思转头看着楚然,一本正经的扯谎道,“表哥说,思儿如今甚美!” 楚然明显不信,贤王世子重内涵,轻外貌,从未听过他夸赞过女子的容貌。 只可惜,她在后面,没有看见楚思的神色,若是能够看到,自然就能猜测一二。 以往都是楚思拉着她,告诉她悄悄话,如今竟然她问都不说! 真的是变了! 她眼眸一转,附在楚思的耳畔轻声道,“姐姐才不信呢,妹妹都害羞,定是说了些妹妹欢喜之言,只是妹妹不肯告诉姐姐!” 楚思定定的看着楚然,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原来与原主关系最好的三姐姐,平日就是这么套话的! “什么都瞒不过三姐姐,表哥说见了思儿就愉悦呢!”楚思面露娇羞,故意误导道。 话落,楚然交握的双手紧了紧,望着楚思已然迈出的身影,面上晦暗难测。 楚然回到自己院中,前思后想,总觉得贤王世子的几句话有深意。 她望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丁香,若有所思问道,“你说贤王世子是不是误会我?” 丁香眉头拧了一下,道,“贤王世子一向对郡主疼爱有加,今日见郡主容貌有异,怕是迷了眼睛。” 楚然沉思片刻,摇着头道,“不会,他不是看中皮相之人。” 丁香低头看了一眼妆镜前的楚然,劝导道,“世上的男子皆爱好美色,姑娘不要被贤王世子的表象给骗了!” 楚然自知无法跟丁香解释,别人怎么会懂呢?别人又没有经历过! 贤王世子长相比之卫国公世子虽差了些,但是品性却高出卫国公世子不知多少倍,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想到这里,她兀自呢喃着,“他定然是误会我了……” 丁香无奈的摇了摇头。 又闻楚然道,“世人皆看中外表,五妹妹虽容貌变了,但是内里却依旧如之前一般粗鄙!” 随后又是一声低声的呢喃,“粗鄙……,当让世人知晓才是!”。 话刚说完,楚然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一下将手中的茶盏捏碎了,碎瓷片刺入手心,吓得丁香忙请大夫。 此时,楚思打发了丫鬟,坐在梳妆镜前,拧着一双弯而有型的秀眉,望着手中的字条。 这字条是卫国公世子于澈,适才趁着与她那便宜表哥打斗之际,偷偷塞进她袖中的。 上面写着,后日务必不要出府。 楚思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那日自己要出府?还是那日会发生什么事情? 楚思想不通,将字条烧了,也就不想了。 今晨回府路上被拦马车一事,并未传入府中。 人人皆以为车内坐的是睿亲王府三姑娘,因着三姑娘美名在外,所以流言很快平息了。 至于赵妈妈,她将事情办砸了,自然不敢告知二太太。 翌日,刚过五更天,更夫打完最后一波更,打着哈欠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路过一处偏僻的窄巷之时,借着天边泛着的鱼肚白,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 老更夫心中啧啧,这条小巷的尽头,通往京都最有名的花街。 怕是哪个浪荡子,喝了花酒醉倒了。 他上前拍了地上之人两下,“小伙子,醒醒!小伙子!” 叫了几声见人没反应。 老更夫放下手中的东西,弯腰费力的将面朝下的青年翻了过来。 目光触及年轻人面部之时,但见青年面色青紫,舌头吐出来老长,老更夫的睡意皆被惊散,吓得更夫连滚带爬,到了顺天府报案。 天刚麻麻亮,顺天府邵府尹便登门了。 彼时,楚思还在与周公下棋。 浣纱被推进屋,硬着头皮去唤楚思。 谁让她石头剪刀布输给了芳草呢! 她都怀疑自己的一双手是猪蹄子了,怎么就蠢成这样,次次都输! 好在郡主这一年来,没有了起床气。 “郡主,您醒醒,出事了!郡主,出事了!” 楚思哼了一声,睁开迷蒙的双眼,扯着被子往头上蒙。 谁也别吵她,她梦见又有大案子了,正追查受害人呢! 浣纱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被子,无奈道,“郡主出大事了,昨日在街上骂您骂的最起劲儿的那人死了!“ 楚思捂着耳朵,囫囵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谁也不能打扰她继续破案! 浣纱无奈的呢喃,“邵府尹都登门了……” “啥?谁?” “顺天府的邵府尹!” “来干什么?” “问案!” “哦……” 问完之后,楚思继续与周公下棋。 不过片刻,又似是意识到什么,她猛地起身,望着浣纱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浣纱无奈扶额,合着刚刚她费劲吧啦的在这说,都白说了! 她无奈的又重复一遍。 第25章 命案牵扯? 下一瞬,便见楚思如打了鸡血一般,直接冲下了床,还催促道,“快!快去看看……” 浣纱头顶一排乌鸦飞过,郡主要不要这么着急? 她怀疑自己没说清楚,或是郡主听差了,邵大人是怀疑郡主与杀人案有关,不是喊郡主去领金子,干嘛跑这么快! 见浣纱呆愣的站在原地,一副被惊到的样子。 楚思讪讪笑道,“额……,职业病犯了……” 浣纱不懂什么是职业病,总之是病,兀自的想着要请大夫给自家郡主看看。 楚思梳洗一番,迫不及待的去了前厅。 邵府尹正端着茶啜着,上好的贡茶,他一年难得喝上几次,但是此刻喝的却没滋没味。 出了人命官司,又与睿亲王府有关,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一趟。 素闻睿亲王府如意郡主人丑心恶,蛮不讲理,睚眦必报,他倒是不怕什么,就是怕连累父母子女。 楚思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溜烟的进了前厅。 不怪她着急,实在是太久没办案了,手痒的厉害。 轻咳声入耳,邵府尹才从游离的状态回神。 触眼可及一妙龄少女,身姿娉婷,盈盈福身道,“邵大人有礼了!” 邵府尹忙起身,面色如常道,“姑娘客气了请坐。” 楚思落了座,一双眸子中闪着精光,久等邵府尹给她讲案情了。 邵府尹却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此时,幽兰苑中楚然还在慢条斯理的用着早膳。 “姑娘外院来催了,郡主已经过去了,就等您了。” 楚然丝毫不在意道,“无妨,五妹妹去了,邵府尹自然就知道,昨日马车内之人是谁。” 小丫鬟想想也对,欲转身离去。 丁香瞪了小丫鬟一眼,斥责道,“没眼色的东西!” 小丫鬟心中委屈,她也不想姑娘被问话啊,但是邵府尹登门了,她不能不通报。 楚思端着茶盏,余光瞄着邵府尹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邵府尹全程保持着伸长脖子,向外望的姿势。 她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邵大人,可是还要等其他人?” 邵府尹对这位礼数周全,丝毫没有架子的王府姑娘甚有好感。 他歉意一笑道,“三姑娘莫急,再等等如意郡主。” 话落,厅内隐隐有笑声传来。 楚思石化的坐在座位上,嘴角直抽抽。 是她的错,她应该做个自我介绍的! 浣纱在一旁撅着小嘴,不乐意道,“我们郡主不就在大人面前吗?” 邵府尹一愣之后,目光投向楚思,试探性的问道,“郡主?”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 邵府尹不淡定了,将楚思上下打量一番,直呼传言误我!传言误我! 随即起身欲行礼。 他是正三品京官,对方是正二品郡主,他理应行礼。 见状,楚思忙给浣纱使了个眼色。 要浣纱说,就应该让这个有眼无珠的邵大人行礼,好好长长记性。 心中这么想,手上的动作就迟了些。 楚思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嘴角挂着浅笑道,“邵大人折煞小女了。” 邵府尹缓了缓复杂的心情,问道,“不知昨日在城东,被百姓围困的马车内,坐的是郡主还是府上三姑娘?” “是小女!”楚思点头道。 邵府尹再次痛呼传言不可尽信! 看人家郡主,多有担当,丝毫没有推脱的意思! 感叹之后,邵府尹道明来意。 楚思拧眉深思,问道,“据大人所言,此人是被勒死的,大人可知死者身份?” 邵府尹答到,“死者赵二,是一个街头小混混,家住城东,经常在城东土地庙附近游荡,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楚思拧眉深思,这种街头混混,得罪的人数不胜数,遂问道,“死者赵二,可有仇家?” 闻言,邵府尹嘴角抽了抽,为难的看像楚思。 他是来问案的,现在到被人问的无处是从了。 “昨日在东街,便是他用臭鸡蛋砸的郡主马车!郡主可知晓?”邵府尹边说边观察楚思的神情。 这是怀疑她怀恨在心,趁机杀人了? 楚思心下明了,淡定道,“不知!” 答的干脆,气质沉稳,邵府尹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 楚思也没有给他机会,趁机追问道,“可有仵作验尸?” “有,仵作验尸结果是醉酒状态下,被人从背后勒死的!” “在死者身上可找到什么线索?” 见二人一问一答,好不连贯,浣纱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明明是邵大人问案,怎么本末倒置了? 正在其震惊之际,衙役在邵府尹耳侧耳语几句。 邵府尹目光落在浣纱身上,打量一番问道,“郡主可否应允下官,将这丫鬟带回去问话?” 浣纱畏惧的向楚思身后躲了躲,正当众人以为楚思要护短之时。 她一脸严肃的应声道,“可以!” 浣纱腿一软,心中腹诽,郡主您的表情与说出来的话语不匹配啊…… 她低声抗议,“郡主……” 楚思回之意淡笑,正在邵府尹满意的端茶轻啜之时,楚思补充道,“小女一起去!” 邵府尹一个不稳,茶盏差点没落地,呛得他连连咳嗽。 娇滴滴的如意郡主,竟然要去衙门受审,可耻的是,他这个秉公执法的朝廷命官不敢让她去! 外面的流言蜚语都要将睿亲王府淹了,这位郡主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吗?那也得提防出门被烂菜叶子砸死啊! 见楚思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一脸的看我多好说话。 邵府尹只想说一句你不怕,我怕啊! 求放过! 遂轻咳一声,道,“下官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有什么新情况下官会再来府上。”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楚思嘴角微勾道,“邵大人放心,小女不会给大人添麻烦!” 邵府尹一脸的为难,推脱道,“郡主是金枝玉叶,若是有任何闪失,下官担待不起。”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笑意依旧柔和道,“也好,那小女就送大人出去!” 邵大人心中有些飘,他没听错吧? 京都第一娇女如意郡主亲自送他出门? 刚刚已经拒绝了郡主去衙门,现在郡主只是要送他出门,他不能再拂了郡主的面子! 第26章 玉石耳坠! 然而,邵府尹到了顺天府衙门,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是后悔! 他的一顶小娇,前脚刚停下,后脚楚思的马车就到了。 一辆低调普通的马车,邵府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奈何他刚刚踏上台阶,便闻清脆空灵,宛如出谷黄莺的女声传来,“邵大人!” 邵府尹一个趔趄,差点没闪着老腰。 这么好听的声音,过耳难忘,要命的是他刚刚才听过! 是金尊玉贵的如意郡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路又不是你家的,你不让人家来,人家自己跟来了! 转头间,只见阳光下一娉婷少女,轻纱遮面,只余一双颠倒众生的眸子,隐隐含着笑意望着他。 邵府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案子与面前的小姑娘,绝对没有关系。 有那样干净纯粹的眸子,那样出尘不染的明媚笑意的小姑娘,怎么会是心思狭隘之人? 他扯着嘴角,假意不知楚思来意,问道,“郡主可是又想起什么了?” “是啊!” 邵府尹用袖口擦了擦额上吓出的冷汗,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来说明情况的。 然而,他没有庆幸两秒,就闻楚思道,“大人忘了带这个丫鬟了,小女亲自送来,顺便进去喝杯茶,天太热渴了!” 浣纱:“……” 邵府尹:“……” 浣纱心中有一只小人在泪奔,郡主不爱她了,竟然就这么直接的将她送人! 邵府尹则是想问一句,郡主您马车里没有茶水吗? 目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你应该体谅体谅我这个没有任何靠山的小小府尹,万一你出了什么事,睿亲王和陛下会将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拆了! 不!还有靖安侯,靖安侯虽然多年前,在办理先太子一案之际,受了重伤,落下旧疾,但是打死他一个文官还是不成问题的! 见邵府尹一脸的我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楚思毫不在意的摆手道,“邵府尹放心,小女不会让人认出来的!” 随后轻飘飘的飘出两个字,“带路!” 邵府尹觉得今日的太阳不够烈,怎么没把他晒晕在衙门口? 楚思进了衙门,才切切实实的找到了前世的感觉。 邵府尹坐在主位,她则搬个凳子在一边旁听。 捕头与仵作在汇报新发现,除了知道赵二是被勒死的,仵作还在尸体的指甲中发现了碎屑。 此外,捕头在尸体发现十米之内,发现了一只耳坠子。 “等等!”楚思打断了捕头的话。 捕头蹙了蹙眉,心下微微不悦。 “耳坠子拿给我看看。”楚思似是没有发现捕头的不满道。 捕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看了一眼邵府尹,见邵府尹无奈的点头。 他就更不悦了,但是依旧将证物递了上去。 浣纱用手帕垫着,将耳坠子呈给楚思。 捕头冷哼了一声,“姑娘可看出门道来了?” 真不知道大人哪里弄来的这姑娘,看证物也就算了,还要用手帕垫着,这么矫情你当自己是公主吗?! 楚思拧眉,这是一枚普通的耳坠子,银制的耳勾,下面坠着一颗质地普通的玉球。 整个耳坠子磨损的厉害,一看便知是日日佩戴的。 而且玉球还有一个小缺块。 缺口是新的,她沉思片刻问道,“可在现场找到了这枚耳坠上缺的这块儿玉石?” 捕头眉头蹙紧,接过耳坠子仔细看了看,浑不在意道,“太小了,没有什么找的必要,况且就算找到了,也不能说明什么!” 楚思看了他一脸的不甘愿,耐着性子道,“劳烦大人再派人去找找!” 捕头不乐意道,“就这么一枚普通的耳坠子,满大街都是,找到了也没什么用?” 见其不敬,浣纱立马炸毛了,斥责道,“怎么没用?我家郡……姑娘说有用就有用!” “有什么用?”捕头反问道。 浣纱语塞,有什么用?她求助的看向楚思。 楚思轻笑,浣纱就架势唬人,真让她说,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自然是有用,若是找不到,便说明之前耳坠已有缺口,那打听耳坠的来历就便捷的多。” “赵二是男子,若说是被女子勒死的,那这个女子要么是会武功,要么长期干重活,力气比之男子不差!” 捕头自然知道楚思说的有理,但是他就是不服气这么一个小姑娘在案件上指手画脚。 他冷哼一声,没有动。 浣纱气呼呼的,真想拿耳坠子砸他。 楚思看着耳坠子出神,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她道,“这耳坠子我好像在哪见过!” 争执停止,众人齐齐望向楚思。 楚思仔细的看了一遍,对这个耳坠子很普通,但是不普通的是上面的花! 连接耳勾和玉球的是一朵小花,这朵小花很特别! 她指着问道,“邵大人可知这是什么花?” 闻言,捕头面露鄙夷,还以为有什么发现呢? 原来是看着耳坠子上的花好看! 邵府尹说不上来。 师爷又来辨认,也是摇头。 见捕头又欲寒碜楚思,师爷忙拉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说话。 师爷是个精明的,不似捕头是个莽夫,大人去过睿亲王府之后,便带了这么一个姑娘,姑娘的身份即便不是郡主,也是个他们惹不起的! 少说两句不会憋死,但是说多了,遇到个心胸狭隘的,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楚思拧眉,道,“这是彼岸花!” 闻言,众人面色齐齐一变,纵使没怎么读过书的衙役也知道,彼岸花生长在奈何桥下,忘川河旁,只有人死了,做了鬼才看得见,世人是没见过的! 陈捕头率先反应过来,嗤之以鼻道,“姑娘见我们叫不上名字,就随便编一个骗我等吗?” 楚思没有回答,落在衙役眼中是心虚了。 她在想,她是在揽医谷中见过这花的。 除了她与浣纱,就只有她的父王和晋阳郡主见过了。 一个王爷,一个郡主谁会跟一个小混混过不去呢? 晋阳郡主吗? 想到这里,她猛然惊醒。 是了,她确实见过这耳坠子,她声音略显惊喜道,“浣纱,去年我去探望镇南王府老王妃之时,门口迎出来的婆子,是不是就带着这一对耳坠子?” 第27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捕头敏锐的捕捉到了,镇南王府老王妃几个字,要知道镇南王府老王妃病重卧床,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探望的! 想到这里他瞬间冷汗岑岑的,只想问一句大人这祖宗是哪里来的? 目光触及邵府尹之时,他分明在邵府尹眼中看出了,你知道怕就好! 这下他冷汗冒的更冲了,再看楚思之时,隐隐觉得楚思的眼神不善。 浣纱仔细的想了想道,“奴婢想不起来了!” 话落,一旁的衙役都看着陈捕头,似是等着他怼人。 感受到众人期盼的眼神,陈捕头尴尬的脸红脖子粗。 楚思望向邵大人,道,“大人可以派人去问问。” 邵大人瞬间收起心中的幸灾乐祸,这么快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去镇南王府问?问老王妃身边的婆子,他向天借胆了吗? 就算是入宫去问陛下,他也不能去镇南王府。 思及此,他一脸为难道,“姑娘,下官怕惊扰了老王妃……” 众人齐齐张大嘴巴,他们大人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自称下官,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崇拜的大人,这般没骨气了? 楚思眸中闪着促狭,这邵大人是想让她出面呢! 不让邵大人迎难而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呢? 思及此,她道,“老王妃病情早已稳定,不过是传个婆子问话,镇南王府是讲理之人,定然不会为难大人的!” 邵大人不好再开口,应着头皮派衙役去请人。 衙役说不不出提供线索的楚思主仆的身份,自然是连镇南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赶出来了,遑论是请人了。 邵府尹一脸为难的看着楚思道,“姑娘,下官不好上门去惊扰老王妃,还请姑娘施以援手。” 楚思想了想,派浣纱跑了一趟。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楚思还淡定的喝着茶,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窃窃私语道,“衙役去都不行,单单吩咐个丫鬟,那丫鬟不会是惊扰了老王妃,被杖毙了吧?” 楚思拧眉,怎么镇南王府在他们口中是龙潭虎穴呢?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思也有些坐不住了,打着扇子在堂内走着,心中直打鼓。 虽说她的父王要求娶镇南王府的晋阳郡主,但是她在镇南王府也不一定有那么大的面子! 底下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怎么还没回来?” “看来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姑娘!” 话音刚落,浣纱便领着一中年仆妇,出现在了门口。 适才说话的衙役,面色青了紫,紫了黑,闭紧嘴巴,不敢多言。 那婆子是绿妈妈,一听说郡主有事要问,二话不说,直接跟着她来顺天府了。 只是绿妈妈身子不怎么好,是以马车行的慢了些,真的是随叫随到。 浣纱有些咂舌,镇南王府之人,为了让晋阳郡主嫁入睿亲王府,拍她家郡主的马屁已经拍到这份上了吗? 想到这里,浣纱有底气多了,脖子昂的高高的。 楚思见浣纱这样子,楚思直想扶额了,人家是礼数周全,怎么到了她这里还拿起乔来了。 一一请了安,绿妈妈柔和的目光在楚思面上停顿了一瞬,女子蒙着面纱,但是那一双露在外面的眸子,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睿亲王府的郡主吗? 应该是了! 想通了她才道,“那耳坠子奴婢是认识的,一共两对,除了奴婢这一对,还有一对,当年落在了浣纱的娘亲手中。” 诶?什么?站的笔直的浣纱腿一软,咋牵扯到她娘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楚思接过绿妈妈手中的耳坠子,样式一模一样,只是那一对略新一些。 随后她望向浣纱,那眼神似是在说你娘的东西,你不认识吗? 浣纱刚想开口反驳,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住了嘴。 怪不得她觉得熟悉呢,她隐约可以在童年的记忆中,搜寻到这对耳坠子的影子。 她扯着嘴角道,“好像是有……” 邵府尹眸中闪着精光,仔细打量楚思的神情。 若是这耳坠子是浣纱娘的,那么案情直指如意郡主,她怎么还能如此淡然? 既然是睿亲王府之人,浣纱要避嫌,楚思犹疑一瞬道,“还请邵府尹派人去请紫妈妈前来。” 很快紫妈妈被请来了,按理说浣纱是要回避的。 楚思看了浣纱一眼道,“我饿了,你去素香楼买些点心。” 浣纱依言应了。 一众的衙役嘴角直抽抽,这谁家姑娘?心这么大?审着杀人案,还能吃得下去。 紫妈妈看到绿妈妈之时震惊不已,震惊还未被捕捉,便被狂喜掩去。 因为紫妈妈看到了邵府尹身旁遮着面纱的女子,昨日郡主回府,她在门房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见郡主和自家女儿。 昨日郡主轻纱遮面,就是这般模样。 今日郡主又被邵府尹请来顺天府问案,此女子是谁,紫妈妈了然于心。 楚思看懂了紫妈妈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 自家郡主也在,紫妈妈有底气多了,她望着邵府尹问道,“不知大人传老妇前来,所谓何事?” 邵府尹示意衙役将耳坠子递了过去。 紫妈妈低头望去,眸中迸发出惊喜之色,仔细看还依稀能看到晶莹之物。 还不待邵大人问话,她便道,“这耳坠子是老妇的,遗失多日,谢天谢地,终于找回来了!” 楚思眉头拧了拧,若说穷苦之家在乎金银之物不假,但是紫妈妈的反应有些过了,难不成这耳坠子有特殊的意义不成? 邵大人眸中精光闪了闪,心中有了计量,若说这婆子是凶手,那她必然不会承认。 如今这般坦诚的认了,想必与凶杀案无关。 楚思静静的旁观。 邵府尹又问道,“在哪里丢的?” “在王府!” 楚思适时的开口道,“既是在王府丢的,必然是被什么人捡到了才会到了外面,这件事我来办,邵大人意下如何?” 邵府尹恭敬道,“有劳姑娘!” 问完了话,邵大人嘱咐紫妈妈近些时日不可离京,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人登了顺天府大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思的二房大哥,睿亲王府的大少爷楚瞬。 第28章 让她道歉? 楚瞬进门之际,但见一黄衫女子,素手轻抬,纤纤皓腕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纤细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白瓷茶盏,让人不禁羡慕这只茶盏的好福气。 女子将茶盏递到嘴边,掀起面纱一角,露出精致的下颚,以及不点而朱的樱唇。 感受到注视的目光,女子望向门口。 楚瞬看呆了双眼,直直的望着那一双颠倒众生的眸子,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月上的嫦娥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女子轻唤声空灵悦耳,“公子来府衙可是有事?” 楚瞬回神,忙瞥开了眼睛,略微有些局促道,“在下唐突了,不知邵大人可在?” 女子微微一笑,道,“在里面!” 楚瞬觉得自己眼花了,明明隔着面纱,他恍惚看到了女子明媚的笑意,以及两颊边浅浅的梨涡。 他理了理思绪,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道了谢离开,却又在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那端坐着的女子。 他游学多日,刚刚入京,便闻大街小巷在传,昨夜发生了命案,涉及到睿亲王府。 是以他未回王府,就先来顺天府探听一二,没成想一进门就见到一位如此姿容出众的姑娘! 能在府衙喝茶的,当是邵大人的家眷。 这边楚瞬刚离开,那边浣纱便拎着糕点回来了。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气哼哼的,发髻微乱。 问了才知道,外面正传的厉害,睿亲王府如意郡主派人杀人了,今晨已经被邵大人拘去了衙门。 浣纱听不下去,就与人理论了一番,看样子还动起手了。 楚思心中暖洋洋的,忙带着她回了王府。 那边楚瞬找邵大人了解情况之后,得知自家妹妹已然回王府。 心中之事放了下来,又着实牵挂着什么,试探性问道,“邵大人的公子可在府上?” 邵大人见其有结交之意,心中微喜,遗憾道,“上元节将至,犬子回乡祭祖了。” 这下轮到楚瞬遗憾了,他不好直接问人家女儿,太唐突了,便道,“贵公子年级轻轻,便考入了国子监,在下又时常听妹妹提起,府上姑娘样貌才情皆不俗,邵大人真是好福气。” 邵大人鼻子微微动了动,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这番夸赞,当是同龄人之间的。 楚瞬与他差着辈份,听起来总有些异样。 他理了理胡须,有些看不懂面前的年轻人,谦虚道,“犬子有幸得公子赏识,是他的福气,至于小女着实当不起这夸赞!” 邵大人措辞很谨慎,自己是外乡人,考上了进士才得以出人头地,不像世家大族,底蕴丰厚。 面前的这位,虽是睿亲王府二老爷所出,但是睿亲王无子,很可能爵位会落在他的头上,自家儿子能得到他的认可,日后的路也平顺不少。 楚瞬只认为他是谦虚。 是了,谁会想到,楚瞬将楚思误认为是邵府尹的女儿呢? 又有谁知道,楚瞬与楚思是一府兄妹,竟然相见不相识呢? 那厢楚思刚一入王府,便被请去了松鹤苑。 流言从今晨的怀疑睿亲王府三姑娘和如意郡主各占一半,到楚思去了顺天府衙门之后,一边倒的说凶手是楚思,在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自然王府也听到了风声。 一路上,丫鬟婆子都躲着她走。 有些老人还道,“原本郡主只是跋扈,从未因为一些小事便动辄打杀了人,去静心庵修行一年,样貌是好了,但是这脾气……” “今日是我老婆子亲眼看到的,郡主被邵大人抓走了!” 楚思有些脑袋疼,她今日“名声大燥”,只是这名声不是什么好名声,老王妃为何找她不言而喻! 一想到昨日那个神色变幻的老太太,楚思就觉得头皮发麻。 很快行至了松涛苑,一见楚思,老王妃面上慈爱荡然无存。 她耐着性子问道,“可知祖母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楚思低眉顺眼道,“知道!” “祖母是介怀思儿去了顺天府,落人话柄了?” 楚思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若非她去了顺天府,街上的流言不会一边倒的说是她杀的人。 老王妃神情不悦,似是在说,你知道还去?你不去,那邵府尹敢绑了你去? 话到嘴边,只余一声冷哼。 二太太见气氛僵硬,适时的出来打圆场道,“一个地痞流氓而已,冒犯了思儿,本是自找的,现今却累及了思儿和王府的名声。” 一声无奈的叹息之后,她又道,“思儿快给你祖母道个歉,以后慎重些。” 楚思诧异的看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什么意思? 自己道了歉不就等于承认,那人的死是自己指使的吗? 二太太好言相劝,为其担忧,若是原主是不是就顺着二太太的话,认错了呢? 若是不认错,又必然会惹怒老王妃。 想到此处,楚思觉得原主的坏名声,并非她本性那么坏,而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 楚思理了理思绪才道,“祖母,那人之死与思儿无关,思儿会去顺天府恰恰是为了洗清污名。” 二太太一脸的苦口婆心,劝解道,“思儿!莫要顶撞你祖母!” “二婶,思儿只是说出实情,何来顶撞之说?”楚思一脸的不解问道。 二太太嗓子一哏,又闻,“二婶既非幼童,又不是长舌妇人,何故人云亦云?” 老王妃闻言气愤不已,说二太太人云亦云不是打她的脸吗?她也人云亦云! “住嘴,有你这般顶撞长辈的吗?”老王妃厉声喝止。 楚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清者自清,邵大人还有事交托给孙女,祖母若是无其他事,孙女就先告退了。” 楚思出了松鹤苑,一旁的浣纱才敢喘一口气,担忧的开口道,“郡主……” 楚思知道她要说什么,浑不在意道,“不要劝了。” 浣纱轻嗯了一声,又道,“奴婢去请个太医给郡主看看吧。” 楚思脚步一个趔趄,换做是原主是没有胆子顶撞老王妃的,这丫鬟不会觉得她得神经病了吧? 第29章 风向逆转! 她嘴角抽了两下,才问道,“请太医做什么?” 浣纱一脸担忧道,“郡主得了职业病,当尽早医治,这都耽误半日了。” 楚思头上一排乌鸦飞过,这丫鬟要不要这么衷心? 她今晨说了一句职业病犯了,感情这丫鬟还记着呢! 想到此处,不禁轻笑出声道,“职业病啊,是治不好的,不用请太医了!” 浣纱面上担忧更重,楚思则轻笑着补充道,“我自己就是大夫,你要对我有信心!” 浣纱很想说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事啊,郡主得了不治之症是大事啊,她怎么能这么不在意呢? 想到这里,她快步跟上,道,“要不奴婢去告诉王爷吧,让王爷想想办法!” 楚思无奈,心知解释不清,回头将纤纤素指覆在她的唇上,打趣道,“乖,要保密哦!” 说完便走了,留下浣纱一脸的纠结。 身后的松鹤苑,老王妃气得手指哆嗦。 二太太忙劝慰道,“娘您消消气,思儿自幼没了娘亲,日后媳妇会好好劝说她的!” 老王妃何时受过这种怠慢,昨日还以为她转性了,今日就原形毕露了。 “她那个娘,死了还不消停,将王爷的一颗心栓的死死的,不肯续娶,才会将她娇养成这般模样!” 想到楚思的娘亲,老王妃自然就想到了靖安侯府,恨意在眼中翻滚了一个来回,才渐渐平息。 听着老王妃言语中的咬牙切齿,以及眸中的恨意,二太太适才被楚思顶撞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压抑着心中的窃喜,一脸遗憾道,“思儿是娇了些。” 此时,有丫鬟来禀,大少爷回来了。 二太太欣喜若狂,她儿子离京两个月了,前几日接到家书,说是快回京了,没成想这般快。 大少爷楚瞬一一见了礼才道,“本该先来拜见祖母,但是孙儿进城之时听了些风言风语,便先去了顺天府。” 二太太心中又是一喜,真不愧是她儿子! 楚思一张红口白牙说是协助邵府尹办案,是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去打听情况吧? 她声音微微急切问道,“邵府尹可说了,怎么将案件帮你五妹妹圆过去?” 老王妃闻言,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随后目光落在楚瞬身上。 楚瞬道,“邵府尹基本上已经查明,昨夜杀人案件与五妹妹无关,祖母和母亲尽可放宽心。” 二太太瞬间似是被人连扇了几个巴掌,面上青红紫轮换了个遍。 感受到老王妃打量的目光,她又迅速换上温婉的笑意。 “与思儿无关就好,娘的这颗心揪的的紧紧的,生怕思儿被人诟病!” 老王妃脸色也不怎么好,适才她不信,这会儿是不得不信了! 楚瞬眉头却皱的紧紧的,他疑惑问道,“此事,与三妹妹有何关系?” 老王妃与二太太眉头齐齐一皱,不解的望着楚瞬。 楚瞬解释道,“适才我回府,路上听人议论,杀人的是三妹妹!” 二太太闻言俶的站了起来,大呼,“不可能!” 老王妃斜睨了二太太一眼,二太太闭了嘴,坐下来听楚瞬继续讲。 “百姓说昨日坐在马车之中的是三妹妹,而非五妹妹,还说今日被请去顺天府的也是三妹妹!” 听到这里,二太太双手攒的紧紧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她兀自呢喃道,“怎么可能?明明适才还说是思儿,这会儿怎么变成了然儿?” 话落,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握住楚瞬的双臂问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会是你妹妹呢?” “之前确实说的是五妹妹,后来才转了风向。” 二太太跌坐在椅子上,杀人案啊!名门闺秀杀人,那会毁了她的女儿的! 想到此处,她祈求的望向老王妃,恳切道,“娘,您一定要为然儿做主,好端端的,思儿去了一趟顺天府,怎么流言就转到然儿身上了!” 此时,楚思也正听外面小丫鬟传来的消息,说的也正是此事。 她兀自呢喃道,“明明刚刚还不是这样的……” 浣纱擦完药回来,正好听到这句,打听了情况之后才低头道,“奴婢可能知道是为什么……” 楚思眸中闪着精光,问道,“为什么?” 浣纱咬了咬下唇道,“奴婢跟人理论的时候问过,她们怎么就清楚被请去顺天府的一定是郡主?谁告诉她们昨日马车中之人是郡主的?” 楚思听完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浣纱这两个反问问的好! 刚好提醒了百姓昨日之事,自然人们会怀疑! 芳草在一旁气呼呼问道,“浣纱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三姑娘呢?” 浣纱语塞,随后又气愤道,“谁污蔑三姑娘了?我哪里提三姑娘了?” 芳草气结,跺着脚告状,道,“郡主,您看浣纱,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 楚思面色微冷,啜了口茶,拧眉问道,“浣纱做错什么了?是不该维护本郡主吗?” 芳草嗓子一噎,是啊,浣纱是在维护郡主,但是她也不能这么跟自己说话啊! 遂转了态度,低沉道,“那也不该陷害三姑娘呀,三姑娘是郡主最好的姐妹,往日……” “往日什么?”楚思杏眼睁的大大的,等着芳草继续说。 芳草突然就感受到了四周而来的压迫,她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往日郡主宁愿自己闺誉受损,也不会让三姑娘名声有微瑕……” 说到最后,她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声音若蚊子哼般。 楚思则依旧定定的望着芳草,声音严厉道,“第一,浣纱忠心为主没有错,第二,你回去好好想想,谁是你的主子!” 话音落,芳草委屈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初次感觉到自家郡主的不同以往,往日郡主不会呵斥她,只会呵斥浣纱,往日郡主最注重三姑娘的感受了,不像现在,一定是浣纱这一年将郡主教坏了! 比起芳草的委屈,浣纱则是震惊,她知道郡主变了,没想到变化这般大,如今竟然开始维护她了! 感激的话还未说出口,小丫鬟珍珠便来禀,老王妃派人请郡主去松鹤苑。 第30章 装傻到底! 楚思直想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浣纱憋着嘴,似是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是奴婢的错,奴婢去松鹤苑任老王妃处罚!” 楚思看了她一眼,心头暖暖的,明明怕的声音都发虚,还强撑着要出头。 她轻声安抚道,“你先休息,放心不会有事的!” 浣纱还欲说些什么,但是楚思纤纤玉指,已然覆在了她的唇上,“听话!”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感动的浣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楚思到松鹤苑之时,楚瞬已经离开了。 用二太太的话讲,王爷无子,他日后是要担大任的,是以决不能让他卷入后院的口角中。 之前只有二太太和老王妃在,现在三太太、四太太、以及几位她没见过的姑娘都在。 老王妃的脸色比之之前差了很多,她丝毫没有面对楚瞬之时的慈爱,冷声道,“外面的流言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连累然儿?” 楚思一脸的不明所以,问道,“流言?流言之事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与三姐姐何干?” 二太太一脸的痛心疾首道,“思儿,二婶知道,你脱罪心切,但是也不能将杀人的罪名,硬按在你三姐姐的头上啊!然儿是最疼你的姐姐啊!” 楚思扯了扯嘴角,疑惑问道,“二婶在说什么?” 二太太差点没被楚思那装傻的功夫,气的喘不上气来。 她压抑着怒气将外面的流言转向,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说完她强迫自己镇定问道,“昨日坐在马车中之人明明是你,外人怎么说是你三姐姐?” 楚思挠了挠头,一脸的憨直,道,“昨日思儿在马车中睡着了,是被人群吵醒的……” 那意思是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二太太心中啐了一句傻子! “对了二婶儿,百姓为什么要围住思儿的马车?”楚思不解问道。 二太太嗓子一噎。 说完又呢喃道,“他们怎么知道马车中是思儿呢?”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在众人的耳中。 是啊,郡主在马车中睡着了,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想到这里,众人齐齐的望向二太太,二太太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说不出话来。 见二太太神色有异,楚思故作惊诧问道,“哎呀,是不是马车上写了我的闺名了?” 老王妃瞥了她一眼,道,“那不可能!” “那就是有人煽动百姓了……”楚思低声道,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孩子。 小姑娘本就长得异常出挑,这一情绪低沉,让人恨不得上去抱在怀里,安慰几句。 二太太却是恨不得上去撕了她那张脸,却依旧只得讪讪道,“怎么可能呢?应当是巧合!” 楚思顺着二太太的话道,“是呢!是巧合,那百姓后来又以为是三姐姐,应该也是巧合!” 用二太太的话,堵二太太的嘴,最合适不过了。 没道理你能说是巧合,我不能说。 二太太脖子一哏,真想不管不顾将楚思骂一顿。 明明看起来都是不解和委屈,但是她就是在那些委屈中,看出了挑衅! “祖母,思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楚思小心翼翼道。 老王妃瞥了她一眼,心情颇不畅快,道,“你说!” “王府多年基业,家底丰厚,不如拿去救济百姓,着实没有必要将一辆马车四周镶上赤金,那规格怕是都越过了陛下呢!” 楚思一脸的诚恳道。 老王妃蹙紧了眉头,问道,“镶着赤金的马车?” 楚思用力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思儿在静心庵青灯古佛,修行一年,坐那样的马车回京,实在让佛祖怀疑思儿的诚心,但又没有别的马车可座……” 一席话说完,丝毫没有说谎要脸红的觉悟。 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马车挂着睿亲王府的标致,又是人人皆知楚思个喜欢奢侈浪费的性子,这不明晃晃的告诉百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 二太太双手攥的紧紧的,咬着后槽牙解释道,“娘,儿媳也是今日才听说,怕是哪个下人为了讨好思儿……” 闻言,楚思故作惊异道,“二婶管家,如此大的支出,竟然不知会二婶儿?遑论思儿也担当不起呀!” 二太太理了理思绪,稳住情绪道,“还未到月底,账还未报上来。” 听到这里,众人皆知二太太是推脱之言,但就是有装傻的! 楚思一脸的若有所思道,“原来王府在二婶手中管着,都不做每月的预支出计划,那怎么行?就算是王府有金山银山,也会有被搬空的一日!” 话音落,楚思一脸担忧的望着老王妃。 二太太后悔极了,她为什么要撺掇老王妃,派人去请楚思? 此刻,她只想让楚思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老王妃面色也是难看,二太太是她娘家那边的人,何时被人如此落过脸面。 她不能当着面斥责二太太,但是楚思占理,她又不能斥责楚思! 但是看着楚思殷殷期盼,等着她发话的小眼神,又觉得不说些什么,在晚辈面前栽了脸面。 她扶着额头道,“管家之事,祖母会好好督促你二婶,祖母累了,都散了吧。” 众人一一告退。 三太太和四太太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幸灾乐祸。 二太太仗着二老爷是老王妃嫡出,打压的她们妯娌喘不上气来,如今却被这郡主压了一头。 但是话说回来,日后王府迟早是二房的,现在郡主风光,以后吃苦的日子长着呢! 楚思刚刚踏出松鹤苑,便有一姑娘跟上来斥责道,“你怎么能这么跟二伯母说话?” 这人她不认识,左右是三房和四房的女儿,看起来比她还小一些。 她丝毫不给留脸面道,“怎么说话?你又是怎么跟本郡主说话的?” 那姑娘嗓子一噎,良久才反应过来,望着走远的楚思,气哼哼道,“你竟然这么跟我说话,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楚思没有回头,径直的走了。 回到院中便着人散步消息,能提供耳坠子是被谁捡到的线索之人,赏银十两。 第31章 耳坠线索? 吩咐之后,楚思独自坐在花厅喝茶,将案件仔细捋了一遍。 很明显昨日之事,二太太脱不了干系,但是又有她想不通的地方。 若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套毁闺誉计划,昨日明明已经连累到了楚然的名声。 依照二太太今日重视楚然闺誉的程度来看,她应该及时取消接下来的计划才是。 事情如此进展,要么昨夜杀人与二太太无关,要么二太太根本就不知道昨日之事。 楚思心中盘算着哪种可能性大些,恰在此时,一衣着稍显华丽的妇人迈步入花厅。 妇人进来就是一愣,随后便扑过来抱着楚思,婆娑着双目,动情的唤道,“我的郡主啊!才一年时间,您怎么消瘦成这般模样?” 楚思一脸的莫名其妙,探究的目光望向一旁的浣纱。 浣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周妈妈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抱着郡主哭鼻子。 楚思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忙上前拉开妇人安慰道,“奶娘别哭了,您哭郡主会不好受的!” 往日浣纱这些丫鬟是唤楚思的奶娘周妈妈的,此时怕楚思认不清来人的身份,刻意喊了奶娘。 周妈妈抹了两把眼泪,微微带着鼻音道,“郡主昨日回府,老奴本就该来伺候,奈何小孙儿又生病了,才耽搁到今日,看到郡主瘦成这般模样,老奴甚是心疼!” 楚思看了一眼浣纱,见其点了点头,心中便有了计量。 周奶娘穿着比之主子差些,但是对于下人来说,就好太多了。 由此也看得出,是相当得原主信任的。 楚思客气问道,“奶娘的孙儿可好些了?” 话音落,奶娘眼泪就有些忍不住了,楚思看的出来心疼她瘦了是有的,但是一提到小孙儿是真的心疼。 周妈妈抽泣着道,“老奴的小孙儿一病就是一年多,如今是夏日就隐隐有加重的趋势,到了冬日还不知怎么挨过去。” 去年楚思穿越而来之时,并没有见到过这奶娘,怕是那时就回家照顾孙儿了。 “可有请大夫医治?” 这下周妈妈哭的更凶了,她囫囵道,“怎么没请?老奴这些年的积蓄都花光了,连郡主赏赐的衣服首饰都当了,想着穿着破破烂烂的会惹郡主不快,就只留这一身!” 楚思有些想笑。 她这个奶娘一提请大夫哭得这么厉害,究竟是心疼孙子,还是心疼银子? 浣纱上前劝说几句,楚思见了她的态度,对这位奶娘稍稍有了些好感。 浣纱性子憨直,但凡是对楚思不好之人,她的情绪就摆在脸上,如今这般,这奶娘倒不是个坏的。 安抚好了奶娘,又赏了银子,楚思才拿出耳坠子的画像,给奶娘辨认。 周妈妈是王府老人,她擦干了眼泪,努力睁了睁微微模糊的双眼,看了良久才道,“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浣纱迫不及待的问道。 对上浣纱殷切的眼神,周妈妈猛然想起了。 她道,“在你娘那里见过,那时候王妃刚刚过世,你还没出生,郡主也尚在襁褓之中,你娘日日带着那耳坠子,后来摔坏了才很少戴了。” 话到此处,浣纱一颗炙热的心瞬间冰凉,不会是她娘为了给郡主出气,做了糊涂事吧? 那可是杀人啊!要判刑的! 就算是不判刑,她老胳膊老腿的去杀人,伤到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浣纱貌似又想通了,绝不是她娘,有她爹在,杀人这种粗活是轮不到她娘的! 想通了也就释然了。 楚思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浣纱的娘虽是回府了,但是还未洗脱嫌疑。 她怕是也无心当差,遂道,“你去问耳坠子的事吧,让芳草来伺候。” 翌日,上元节将至,王府内忙碌的准备着祭祀事宜。 楚思是被院外的嘈杂声吵醒的。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自从一年前在揽医谷落水,她的听力就格外的灵敏,还真不是一件好事呢! 听到她的叹息声,芳草端着洗脸盆进来伺候。 楚思双臂撑着起身问道,“怎么这么吵?” 芳草勉强扯了一抹笑道,“是大少爷请了几位友人小聚。” 楚思无奈扶额,古代的隔音啊,那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直到芳草将湿帕子递到她面前,她才注意到芳草两个青黑的眼圈。 她骇了一跳,问道,“昨夜没睡好?” 芳草嘴角瘪了瘪,只道,“昨夜梦魇了,奴婢让郡主担忧了!” 楚思觉得这个丫鬟还有救,睡不好,怕是因为昨日自己斥责了她,有羞耻之心便好。 想到这里,她道,“你去休息吧,让浣纱来伺候。” 芳草咬了咬下唇,往日都是她伺候的,郡主嫌弃浣纱粗手粗脚的,去静心庵的短短一年,浣纱就抢了她在郡主心中的位置。 想到这里,她缠绕在心头的愧疚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愤愤不平。 然而,她面上却依旧恭顺道,“浣纱去查耳坠子的事了。” 楚思轻嗯一声,芳草则噘着嘴道,“不过是一只银制的耳坠子,玉质也一般,她那么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多贵重呢!” 楚思仔细打量芳草一番,才问道,“你见过?” 芳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前一瞬还在想郡主回心转意,这一瞬心就猛的一缩。 她微微局促,掩饰道,“奴婢怎么会见过呢?” 楚思没有揭穿她,她见过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她却否认了就是大事了。 没见过又怎么知道是银制的?甚至还知道玉质普通,这些在画像上可看不出来! 楚思眼眸转了转,说起谎来丝毫不脸红,她道,“这耳坠子本是贵人旧物,当年赏赐给了外院的紫妈妈,现在想重金寻回。” 芳草听了,高高悬起的心落回了肚子,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楚思看着芳草微松的神色,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 芳草依言退下,楚思则推开窗子,向外望了望。 果然见其匆忙的出了院子。 她环顾四周,两个粗使婆子在扫院子,小丫鬟珍珠在一旁帮忙,远处莺歌在浇花。 第32章 对子工整! 珍珠是三姑娘送给她的,莺歌是个身家清白的,倒是可以一用。 她扯着嗓子唤了一句,“莺歌!” 空灵的女声入耳,莺歌猛然抬头,眸中有些意外,有些局促。 她在望归苑伺候多年,郡主从来没正眼看过她,今日是刮得什么风? 她忙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放下水壶,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才小跑着进了内屋。 小丫头十二三岁,圆圆的脸,带着些许婴儿肥,由于常年做粗活,一双略显粗糙的手,局促的交握在一起。 楚思微微一笑道,“莺歌,现在郡主我有一件小事交给你去办。” 话落,她示意莺歌附耳过来,耳语几句之后,还叮嘱她切不可告诉别人! 莺歌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声,“郡主放心!”,便离开了。 楚思烟眉微拢,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听的真切是在对对子。 望归苑旁是一处水榭,本来那处水榭也是楚思的,但是原主是一个四书五经不通,琴棋书画不解的草包,是以那处水榭便时常借给三姑娘等人使用。 长此以往,其他人用水榭之时,连通知她都没有了。 不知是谁出了一个对子,对了良久也只是勉强对上了,至于工整是不存在的! 出对子之人正是大少爷楚瞬,楚瞬昨夜来水榭查看,一应用具是否准备齐全,却在踏过通往水榭的矮桥旁,看到了天上将圆的明月。 思及白日顺天府见到的那位姑娘,只觉那般优雅灵动的女子似水月镜花,只可远观,遂有感而发“水底月为天上月”。 今日便拿出来与友人相对。 友人对出“天上云为镜中景”。 楚瞬并不满意,心中向往自然遥不可及,但是他想要的答案是实落落的,而非镜中景。 楚思听了几耳朵,只觉争这些是酸腐文人,老学究之事,一群世家子弟为此吵个不停,着实无聊! 她无奈的笑了笑,为了阻止这些人继续吵闹,她写出了下联,然而下联还未送出,楚然便来了。 楚然今日穿了一件桃粉色罗裙,头戴掐丝梅花缠枝步摇,走起路来环佩叮当摇曳生姿,好不端庄。 楚思仔细的打量一番,嘴角笑意盎然。 楚然迈步进屋,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蹙问道,“怎么没有丫鬟伺候着?” 楚思打了个哈欠道,“让她们都出去办事了!” 楚然没有追问办得什么事,而是道,“今日大哥宴请友人,就在旁边的水榭,妹妹可想去一观?” 话落,她附耳低声补充道,“听说还请了贤王世子呢,不知道到没到!” 楚思心中冷哼,这是在忽悠她去吗? 去之后若是人在自然是好,人不在,还可以说有事耽搁了。 楚然这么好心,怕是有什么好戏等着她呢吧? 思及此,她打了个哈欠道,“三姐姐来的不巧,妹妹昨日睡得不好,恰好想睡一会儿!” 一抹惊异划过楚然的双眸,她不禁暗问,难道自己的五妹妹对贤王世子的旖旎心思被打击没了? 不可能啊! 明明前两日还那般娇羞…… 她不打头阵,自己怎么去? 思及此,楚然继续劝道,“贤王世子才华出众,妹妹若是错过了……” 话没说完,楚思便躺在床上,打着哈欠道,“三姐姐出去之时,记得将门关上!” 楚然话被打断,本就难堪的紧,现在又被楚思毫不掩饰的扫地出门,面色愈加阴沉。 望着楚思闭上的双眸,她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随后柔声道,“妹妹好好休息,姐姐改日再来看你!” 楚然悻悻的离开,在院门口犹豫了良久,终究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楚思睡不着,就让小厮将她写好的下联递到了水榭。 本是想让这些人安静的,谁成想这些人像煮开的水一般,一下就炸窝了。 大少爷楚瞬,拿着字条,嘴角噙着笑意,“眼中人是面前人……” “好一个眼中人是面前人!”恰好说出了他的心声。 又见字迹不熟,他笑着问小厮道,“这对子是谁对出来的?” 小厮挠了挠头,一脸的为难,道,“郡主身边的丫鬟让人送出来的。” 楚瞬仔细的看了看字迹,原谅他他不认识,但是他再清楚不过,大房的妹妹,自幼娇养,琴棋书画样样不感兴趣,若说她对什么感兴趣,怕也只有吃的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道,“不会是五妹妹。” 卫国公世子接过字条,字迹不算是娟秀,但他见过。 他面上笑的放荡不羁,浑不在意道,“本世子虽不认识郡主的字迹,但从郡主院中送出来的,怕正是郡主亲笔!” 话落,众人有些咂舌,但是看在楚瞬的面上没有出声。 这普通的字迹,估摸着也就只有郡主能写出了,睿亲王府除了鼎鼎大名的如意郡主,其他姑娘的字迹怕是都有模有样的! 但是这对子……,他们可不相信,是名声在外的如意郡主对出来的。 楚瞬也是这么想的。 他疑惑的问小厮道,“还有谁在望归苑?” 小厮摇了摇头道,“没有别人了。” 这楚瞬就不解了,难道是恰好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刚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他的这个妹妹只对吃食感兴趣,何时会看书了? 恰在此时,小厮犹豫道,“适才三姑娘才离开……” 闻言,众人恍然大悟。 楚瞬一拍脑门,笑道,“怪不得呢,舍妹昨日伤了手,怕是劳烦五妹妹代笔了!” 众人一阵夸赞,三姑娘好才情,也不忘踩楚思两脚,可惜了这么好的对子,写的字迹却这般入不了眼。 楚瞬沉浸在自家妹妹的好才情中,兀自念着眼中人是面前人,耳根子微微有些泛红。 于澈面上笑意愈加放荡不羁,未能亲眼所见,怎就见得是三姑娘口述,郡主代笔? 素闻睿亲王府三姑娘才情卓然,郡主粗鄙不堪,看今日这状况他不禁有些怀疑。 不知何时,卫国公世子于澈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第33章 迷了眼睛? 本来他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纨绔子弟,就被人瞧不起,他离开也没什么人会注意。 此时,楚思一脸郁闷的看着水榭的方向,这些人是属苍蝇的吗? 刚想到这里,莺歌便回来了。 低声在楚思耳畔道,“芳草姐姐去了南苑二太太的院子。” 楚思点了点头,给了她一块儿碎银子,笑眯眯道,“好好浇花。” 莺歌不懂她的深意,只觉得郡主的笑容,好看的迷了眼睛,愣愣的点了点头,忙不迭的下去浇花了。 莺歌刚走,于澈便大摇大摆的从院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刚刚回来的浣纱。 客套了一番之后,于澈笑的放荡不羁,吩咐浣纱道,“你去门口守着。” 浣纱眼皮翻了翻,见楚思点了点头才迈步往外走。 楚思烟眉微拢问道,“有事?” 于澈点了点头,收起面上的不羁,道,“丑丫头,你帮本世子看看,本世子是不是又中毒了!” 楚思看都没看他放在小几上的手臂,只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叫本郡主什么?” “丑……” 丑字刚出口,于澈就闭上了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识时务的改口道,“郡主!” 楚思将耳际的碎发拢了拢,抬了抬下巴道,“仙女!” 复又看着于澈一字一顿道,“叫,仙,女!” 于澈嘴角扯了扯,丑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缓缓爬上楚思的脸颊,复又不适的别开,声音微微尴尬道,“仙女……” 楚思嘴角勾了勾,为难道,“本郡主学医不过一年,信不过的,世子爷若是身子不适,还是请太医吧。” 于澈殷切的小眼神暗了下来,合着他的仙女白叫了? 想到这里,他上前握住楚思的肩膀,叹息一声道,“本世子只信得过你!” 那眸中的真诚丝毫不似作假。 为什么只信的过楚思? 因为他在揽医谷重新认识了她,她与传言中不一样,虽然有时有些矫情,但是为人颇有睿亲王的风范。 至于平时给他看病续命的太医,若是可靠,他怎么会身中多种剧毒而不自知呢? 只信得过你这几个字,直击楚思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见他神情暗了下来,也不再刁难,纤纤玉指覆上于澈的手腕,于澈肉皮狠狠的跳了跳。 丑丫头把脉前,就不能先说一声,让他有所准备,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不过一刻,楚思便拧紧了眉头,收回了手,道,“是中毒了,慢性毒药,不仔细看不出来!” 若非她前世出生于杏林世家,今生又在揽医谷学了一年,她也看不出来! 于澈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神情中带了一丝脆弱,一丝自嘲。 果然他猜的不错,是他知道的太晚了,前些年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可能医治?” 楚思看懂了他眸中的悔意和心痛,没有点明,只点了点头道,“我给你开药方。” 于澈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想必一时半会儿我也死不了,吃了汤药反倒会打草惊蛇!” 面对这样的于澈,楚思微微有些失神。 半年前他离开揽医谷之时,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个性比之以往沉稳了许多,也因解了身上的剧毒而意气风发。 前两日回京,再见他之时,他皮肤白皙似个大姑娘,话语轻佻,依旧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怕是有意为之,为的是掩人耳目。 思及此,她道,“我可以捏成药丸,这样你携带也方便些。” 于澈难得的正经一次,看着楚思的脸,一脸真诚道,“丑丫头谢谢你,药丸捏好后,麻烦你差人送到雅茗轩。” 楚思点头应下,丝毫没有发现于澈称呼上的改变。 于澈起身离开,烈日之下,楚思望着那宽阔的背影,总觉的有些萧条。 楚思突然就明白了于澈眸中的痛,怕是被亲人伤了的痛吧! 原主是睿亲王独女,除非睿亲王府子嗣死关了,爵位才有可能落她头上,她是女儿身且父王还健在,原主尚且被养成那般模样。 遑论于澈身为卫国公府大房独子,父母皆亡,不知多少人对他的世子之位虎视眈眈。 世袭罔替的爵位,看似荣光万丈,背后不知流了多少无辜的血液。 想到这里,楚思收回了目光,复又想起什么,起身追了出去。 “等等!” 于澈回头,正见阳光下,因快速奔跑,小脸红扑扑的美人,明明穿的很是素雅,却如花蝴蝶般迷了他的眼睛。 微微闪神之际,就见楚思一个飞扑,整个人朝他扑来。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一年前,楚思还是那个身宽体胖的丑丫头,一下就将他扑吐血了,害的他断了两根肋骨,在马车中晕了好几日! 想到这里,于澈一个敏捷的闪身,楚思直接扑在了地上。 青石铺就的地面,不仅硬而且粗糙,搓得楚思手心都是小石子。 疼的她想捶地,但是真捶了就更疼了。 她愤恨的抬头,看着于澈,仿佛他是罪魁祸首一般。 于澈扯着嘴角看着楚思被磨破皮,渗着血珠子的鼻尖,想笑却只能忍着,心中又似是有些说不明的情愫,直让他沉溺品味,忘记了上前搀扶。 楚思摔得五体投地,骨头都要散架了,胸前的两个大馒头,估摸着摔成大饼了。 一双水眸中跳跃着小火苗,指着于澈怒道,“你为什么要躲开!” 于澈摸摸鼻尖,为什么要躲开还用问吗? 当然是怕了她了…… 于澈没有说出口,而是上前两步,伸手去扶楚思,打趣道,“本世子虽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但不是窝边草。” 楚思翻了翻白眼刚想说一句自恋,便闻幽幽的男声入耳,“窝边草不好吃……” 楚思想拍死他的心都有了,谁要吃窝边草了? 她刚刚是踩到了什么摔倒了! 这人不仅不扶住她,还躲开,她有这么可怕吗? 有!当然有!那断掉的两根肋骨,已经在于澈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院中的莺歌快步上前,边伸手扶楚思,边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第34章 珠子! 楚思很想说她有事啊,她疼得爬不起来,但是对上莺歌关切的眼神,只道,“轻点儿……” 莺歌粗手粗脚的,生怕弄疼了楚思,好不容易将楚思扶了起来。 看着楚思一双嫩的如水的手,此刻搓得一道道血痕,莺歌狠狠的瞪了于澈一眼。 于澈轻咳一声问道,“丑丫头,你叫本世子什么事?” 楚思没有搭理他,而是吩咐莺歌道,“快找找我踩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个圆球!” 莺歌听了话去寻找。 楚思低声道,“帮我查查前两日顺天府那起命案,受害人可是见了王府的什么人。” 于澈拧着眉头,他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命案自然是了解的。 此案将丑丫头和王府三姑娘都牵涉其中,丑丫头这是怀疑有王府之人,故意栽赃? 他用眼神询问,楚思点了点头道,“我会用解药做交换。” 于澈看了看她还在冒血珠子的鼻尖,有心戳两下,多大点事儿,她至于慌慌张张的,把自己摔成这样吗? 真是不知道疼字怎么写! 目光上移,那一双殷切期盼的明亮双眸中,映着他俊逸的面容。 于澈微微撇开眼,点了点头道,“好!” 心中还在想着,定然是今日的阳光太烈了,闪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恰在此时,莺歌欢喜道,“郡主奴婢找到了!” 回眸之际,莺歌已然将罪魁祸首,捧到她面前。 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似是琉璃的材质,在阳光下闪着烨烨的光芒。 于澈看了看珠子,又偷瞄了一眼楚思的剪水瞳眸,呢喃一句,“一样明亮……” “啥?”楚思不自觉的问出口。 于澈轻咳一声,不敢看楚思的眼睛,只道,“本世子说,让你先处理伤口。” 说完便转身离开。 莺歌刚好能看到于澈的背影,挠了挠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今日的太阳真是格外的热,连卫国公世子的耳根子都晒红了! 楚思摔倒,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回来了,浣纱看着心疼的不得了。 赶忙帮着处理好伤口。 本来就是手心搓了一下,粘上了小石子,看起来恐怖,其实只是破了层皮,对于楚思来讲不算什么。 前世她身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抓捕犯罪分子之时,都是跑在最前面,负伤是常有的事。 看着浣纱心疼成那样子,她有心安慰几句,但是目光落在她包扎好的手上,额上黑线成摞的往下落,默默的把安慰的话咽了下去。 一双纤细修长的手,包的跟熊掌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手废了呢! 无语之后,又唤来莺歌,将那颗罪魁祸首的珠子仔细的端详一遍,没什么特点,根本看不出谁丢的。 浣纱在一旁挠着脑袋道,“这珠子奴婢好像在哪里见过……” 楚思抬头,一张脸被包上了半张,那滑稽的模样,让人看了有些忍俊不禁。 “在哪里见过?” “在……”浣纱迟疑道。 “在……” 楚思低下头,眸中的期待湮灭,无趣道,“算了,你想起来再说吧。” 浣纱似是看不得楚思失望,一下便想起来了,她道,“就是这颗珠子,去年砸的郡主跌落观景台!” 楚思蹭的一下就抬起了头,惊异道,“什么?” 浣纱点了点头,又道,“就是这颗珠子,当时奴婢将这颗珠子捡了起来,带回了房间,想着交给郡主,但是郡主没过几日便去……” “去静心庵祈福了!” 这么一颗平平无奇的珠子,不过玻璃球大小,看来是跟她有仇啊! 去年害的她跌落观景台,今年又害她摔了个狗吃屎。 啊呸!真是气糊涂了,她才不是狗! “谁将这颗珠子掉在院中的呢?”楚思烟眉微拢,正色问道。 浣纱忙摆手道,“不是奴婢!” 楚思白了她一眼,当然知道不是她了,若是她,她怎么可能这么久才想起在哪里见过这颗珠子。 “你回房去瞧瞧,你的那一颗还在不在?” 浣纱忙不迭出去了,等了片刻不见浣纱回来,却倒听到了争吵声。 楚思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莺歌,什么情况? 莺歌快步出去,没一会儿就将二人带了过来。 楚思见了来人扯着嘴角,芳草和浣纱……,二人还动起了手,看样子打的还挺热闹的! 芳草头发凌乱,脸上被挠了几个血道子,一双眸子红的可怕。 相较之下浣纱的情况就好的多了,只是衣领被撕破了,面上怒气冲冲。 她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芳草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她是郡主最信任的大丫鬟,在下人面前是有脸面的,何时接二连三的受过这样的委屈? 思及此,她指着浣纱,委委屈屈道,“是浣纱,她一进屋,二话没说就打奴婢,被她占了先机,奴婢被打的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浣纱面上怒气不减,掐着腰,声音扬了扬道,“我怎么没说话?” 楚思一脸的黑线,这丫鬟抓不住重点,现在不是要追究她说没说话,是她为什么要打人! “我问你为什么没有伺候郡主?”浣纱气呼呼道。 “我没听见!”芳草没好气的回道。 复又委屈的看向楚思,一脸的无辜道,“郡主要给奴婢做主,奴婢不过是没听到浣纱的问话,如此一点小事,奴婢这打挨得着实冤枉!” 浣纱掐着腰,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没有好好伺候郡主,害的郡主跌倒,摔伤了手,你还有脸说冤枉?” 芳草一愣,这才注意到楚思面上及手上都包着纱布。 楚思拧着眉头,眸中划过一抹失望,大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浣纱是心疼自己,又见芳草在房中无心当差,才迁怒芳草,但终归打人是不对的。 想到这里,她转向浣纱道,“给芳草道歉!” 浣纱哏着脖子,满脸写着她没错,还要认错的不甘。 芳草吸了吸鼻子,郡主还是向着她的,她之前怎么会误以为郡主被浣纱迷惑了呢? 见浣纱不甘不愿的说了一声对不起,芳草心中的烧的旺旺的,她瘪着嘴角道,“郡主,浣纱将奴婢打坏了,奴婢还要请大夫……” 第35章 找人帮忙? 楚思皱了皱眉,这是要讹人了? 这丫鬟当差不用心,也不知道跟南苑有什么牵扯,这会儿还觉得自己占理了? 见芳草殷殷期待,又万分委屈的眼神望着她,她不禁问道,“这么金贵? 芳草嗓子一噎,郡主怎么不按牌理出牌? 不应该让浣纱赔她医药费吗? 她哪里想到,楚思根本就没觉得浣纱有错,且不说她护短,单就浣纱打芳草的原因,楚思就下不去手处罚。 楚思定定的看着芳草,嘴角隐隐有了笑意。 芳草心中庆幸之际,却闻空灵的女声入耳,“芳草当差不用心,罚半个月的月银,浣纱打架,也罚半个月月银!” 如此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如此让人难受。 芳草的眼泪哇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委屈道,“明明是浣纱的错,郡主为什么要罚奴婢?” 楚思好笑的看着她,问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话到最后,声音微微扬了扬。 芳草昂着头望着楚思,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郡主何曾如此对过她,偏心! 她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浣纱一眼,掩面遮住眸中不甘的泪水,转身跑了出去。 楚思吩咐人都下去,独留一脸不甘的浣纱。 她昂着头,声音放柔和了问道,“可伤到哪里了?” 闻言,浣纱面上的不甘迅速转为委屈,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奴婢见郡主摔了心疼,又见芳草在房中漠不关心,才气不过打了她!” 她都是为了郡主啊,郡主又让她道歉,又罚她月例银子,她还以为郡主不疼她了。 楚思起身,操着被包成熊掌的手,在梳妆台上挑了一根低调的金簪,费力的簪在浣纱的发髻上。 复又解释道,“你打了人理亏,明面上不能让人说我偏心你,不得不一起罚了。” 闻言,浣纱的眼泪流的更凶了,郡主这般待她,她幸福的就快死掉了。 她摸了摸发髻上的金簪,一脸不舍,吭哧吭哧道,“这金簪太贵重了……” 楚思点了点头,“嗯,是有些贵重。” 这老古董在现代值不少钱呢! 浣纱微微一愣,回过神来,眼睛流着泪,嘴角有些扯,郡主不是真心要给她啊? 遂忙抬手去摘金簪。 楚思看着她复杂的表情,隔着纱布浅浅一笑,道,“不贵重怎么体现的出你的地位呢?” 浣纱刚刚摸到金簪的手顿住,郡主赏她金簪是要给她撑腰。 见其又要落泪,楚思忙转移话题道,“快把这纱布给我拆了,憋的喘不上气来!” 浣纱忙不迭的点头,适才不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半日,浣纱头上那金灿灿的簪子就转了大半个王府,气得芳草只想划花她那张笑脸。 当然传遍王府的不只有金簪一事,还有另外一件事。 如意郡主爱慕卫国公世子,为了追卫国公世子摔了个狗啃泥! 啧啧,如意郡主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随着众位世家公子离开王府,这个消息传遍了京都的每一个角落。 楚思有些脑仁疼,是谁脑补的故事情节?说的这般有模有样? 说她爱慕卫国公世子,说卫国公世子对她不屑一顾,说她追过去表明心意,说她被拒绝之后,羞恼跑开却摔了个狗吃屎。 嗖嗖嗖几柄利刃插在楚思心上,她真的是服了这些人的脑补能力。 照这个乌龙来看,或许原主那些不堪的流言也是有隐情的。 发生在她院中的事都能传出去,看来是王府内有人太过关心她了,这人不想也知道是谁。 她就不明白了,她不过是一个女儿,一承不了爵位,二掌不了兵权,二房为何如此不遗余力的坏她名声? 楚思眼眸转了转,落在院中开得正娇艳的花朵,纤纤玉手抚上如玉的面庞,兀自呢喃,“难道是嫉妒我长的好?” 话落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之前她那般矮矬胖黑,不可能是嫉妒! 这个容后再想,关键是如何扭转现在的劣势。 计上心头,她快步出来望归苑,直奔王爷的书房。 此时,王爷不在王府,楚思也在未接近书房之时,就被暗卫现身拦住了。 王爷不在,暗卫不可能让人进王爷的书房,包括郡主在内。 楚思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暗卫,她认识啊,这不是从揽医谷接她回京的郑淳吗? 她脆生生的道,“不进父王书房也可以,不过你得帮本郡主一个忙!” 郑淳为难的扯了扯嘴角,道,“郡主,属下不能离开书房。” 楚思瞥了一眼他的冷脸,给浣纱使了个眼色,浣纱用力撞了一下郑淳,凶巴巴道,“让开,别挡了郡主的路!” 郑淳皱了皱眉,这丫鬟这么嚣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动一根手指就能戳死她? 虽然他没有那只敢动的手指,只得无奈上前一步,再次拦住二人恭敬问道,“郡主为何坚持要进王爷的书房?” 楚思笑的促狭,双颊边的浅浅梨涡娇俏动人,说出来的话无辜又可怜,“因为要找人帮忙啊……” 郑淳直想扶额了,郡主这么直接的威胁他真的好吗? 打定主意要让他帮忙,他不帮就硬要闯书房! 郑淳抬头望了望大树,轻点了下头,随后拱手道,“郡主有什么吩咐?” 楚思嘴角勾着,示意他附耳过来。 暗卫边听边抽着嘴角,在一看自家郡主晶亮又毫无愧意的双眸,他只想问一句,三姑娘哪里得罪您了? 楚思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摊了摊手道,“谣言毁人啊,这件事你如果办不好,本郡主只能三尺白绫吊死了……” 郑淳识时务的将喉咙中的话咽下,他后悔答应帮忙了,不知道这个贼船还下不下的去? 楚思回了望归苑,一面吩咐人去请医婆,一面满脸的生无可恋,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让浣纱去找白绫。 浣纱急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忙吩咐珍珠去请三姑娘前来。 看着珍珠急匆匆的步伐远去,楚思嘴角勾了勾,吩咐浣纱道,“快给我贴起来。” 第36章 祛疤药膏! 浣纱重重的点了点头,手中开始忙碌起来,一转眼的功夫,已然不见了楚思鼻尖和手心的伤。 日近黄昏,通红的晚霞,为院中花草镀上一层橘色光芒。 一娉婷美人,容色温婉,眉宇间难掩忧虑,匆匆而来,不是楚然又是谁? 楚思嘴角勾了勾,望着楚然越来越急促的步伐,心中却越来越冷,又有谁会想到,如此紧张她的三姐姐和二婶儿会屡次三番坏她闺誉呢? 楚然此刻心中一肚子怨气,早晨在望归苑闹了一肚子气,现在受伤了又想起她来了,还找什么白绫,想死就去啊,死了省心,叫她前来是做戏给她看吗? 刚想到这里,“啊!”的一嗓子女子尖叫声从内屋传来。 随后又是浣纱惊呼声,“郡主!” 吓得楚然脚下一滑,来不及收回匆匆的步伐,猛的扑在了地上,滑出去老远。 一旁跟着的丁香吓得睁圆了眼睛,迟疑片刻,跟着趴在了地上。 浣纱清秀的面上写满了震惊,揉了揉眼睛再睁开之际,只见丁香正扶着楚然起身。 她扯着嘴角望着楚思,满脸写着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丫鬟,一个合格的丫鬟就要有难同当,有跟头同摔,有路同趴。 丁香好敬业…… 楚思也是没想到,愣愣的看着。 楚然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只觉掌心火辣辣的。 她暗暗瞪了一眼一旁的丁香,咬着牙没有发作。 楚思快步迎了出来,小意的瞟着四周,一副神经兮兮道,“三姐姐快进屋。” 楚然看到她这个样子,又联想自己摔倒的过程,身上不自觉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刚刚在神游,不知道怎么摔倒的,现在看楚思这样,莫不是撞鬼了吧? 别人对于撞鬼可能会持有怀疑的态度,但是楚然的经历非常人能想像的,她极其相信世上有鬼怪之说。 楚思扶着她,快步进了内屋。 坐定了,楚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楚思执起她的手,往日吹弹可破的肌肤,此时一片狼藉。 娇嫩的肌肤上血淋淋的,嵌着小石子,楚思轻轻一吹就疼得她倒抽气。 疼痛下,她猛然抽回手,楚思手中一空,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疼痛迫使楚然冷静,冷静下来之后,一万只羊驼在心中奔腾而过。 一惊一乍的鬼叫什么?害的她都摔倒了。 奈何心中是这么想的,嘴上还要可怜巴巴的,掩饰道,“不要碰,疼!” 楚思眯着眼笑了笑,道,“大夫还要一会儿才来,妹妹先帮三姐姐将伤口中的小石子挑出来,免得一会儿再挑更疼。” 楚然点了点头,颤抖的伸出手。 楚思拉着她的手,心中乐开了花,语气却异常心疼的安慰道,“别怕,我扶着,让浣纱来,她手轻,不会疼的。” 楚然撇开眼没有说话,浣纱拿着针一下一下的挑,再用帕子轻轻擦拭。 渐渐的楚然转回了头,目光落在了手上,果然不怎么疼啊。 然而,她的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暗,转眼就似是摔了一个时辰之后的伤口了。 浣纱手脚利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楚然的手敷上药,又用纱布包好。 楚思接过纱布,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刚刚做完这些医婆就到了,一进门眼睛就飞了似得,将屋内的摆设快速溜了一遍。 心中不禁啧啧惊叹,郡主的闺房就是不一样啊,看看那翠绿摆件,那高高的美人瓶,尤其是梳妆台旁的半人高珊瑚树,够她半年的谈资了。 原主喜欢黄金,楚思穿越来之后,觉得那暴发户的摆设俗气又扎眼,将黄金大件都换了,摆上了秀气的美人瓶。 楚思见医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嘴角露出会心的笑意,提醒道,“三姐姐走的急,不小心摔了手,有劳医婆了。” 医婆显然心思还在屋内的摆设上,似是没有听到楚思的话。 楚然上下打量了医婆一番,心中有些憋的慌,看这医婆的穿戴也不像是大医馆的,她是王府贵女,让她帮忙看,岂不是掉价? 思及此,楚然手微微向后缩了缩道,“还是请太医吧,万一落下疤痕如何是好?” 医婆看着楚然有些回不过神来,睿亲王府郡主伤了手她是知道的。 单看这两位姑娘的样貌,没有一个像传闻中面黑人胖的郡主,按理说应该是这位伤了手的当是郡主吧? 至于旁边这个子高挑,皮肤如玉,美的如九天玄女下凡尘的姑娘,想必就是美名在外的王府三姑娘了。 心中有了计量,她丝毫不自卑,道,“郡主放心,我手上前些时日得了些上好的药膏,祛疤有良效。” 医婆说着心中有些打鼓,这药膏哪里是前些时日得来的,分明是今日才得的。 也是赶巧了,王府遣人来请前,她刚好遇上一农户前来卖药。 说是祛疤良药她还不相信,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农户的娘子带着一个小女孩追了来,死说活说不肯卖药。 她这才知晓这药是偶遇的一个贵人,看她女儿伤了脸可怜,赠给农妇的。 小姑娘用了一盒不到,面上大块的烫伤就好了七七八八。 农户见了,起了发财的心思,就背着她娘子将药拿出来卖。 她是医婆,一看那女孩的脸,就知道农户说的是真的,当即二话不说就花重金买下了这药膏。 没成想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睿亲王府的郡主啊,看看这屋中的摆设,要上一百两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浣纱在一旁拧着秀眉,唤道,“医婆?医婆?” 心想郡主怎么会叮嘱她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来,看着垂涎三尺的表情,让她想到了一种生物—癞蛤蟆! 医婆回神,歉意的笑了笑还未说话,浣纱就道,“伤了手的是我们王府的三姑娘,郡主的手好好的呢!” 话落,她拉着楚思的手,贴心的避开了受伤的部位,在医婆眼前晃了一下。 速度虽是快,但是医婆借着烛光是看清了的,那一双手白玉无瑕,玉指纤纤,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第37章 以郡主名义请太医? 楚然目光紧了紧,明明她手受伤了啊,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医婆的目光顺着楚思的手,缓缓爬上她略带笑意的面庞。 不禁张大了嘴巴,如此出尘脱俗的容颜,是……郡主? 她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又看了看外面暗了下来的天色,随后猛地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疼得她倒抽一口气,也惊呆了一屋子人,随后愣愣道,“不是梦啊……” 原来睿亲王府郡主是这般天仙般的人物,那传言是怎么回事? 楚然见状,自然知道医婆在想什么,她最恨的就是楚思那一张脸。 这恨由来已久,似是跨越了一生又一世,生生的折磨的她喘不上气来。 气愤之下,楚然修长的指甲狠狠的掐住了手心,疼得她不自觉叫出了声。 点点红梅染透雪白的纱布,映入众人眼帘。 医婆快速上前,急道,“三姑娘手受了伤,切不可用力,让我看看。” 楚然心中虽是气的要死,但是还是要维持她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形象,她不着痕迹的抽回手道,“没事……” 楚思拿过医婆手中的药膏,仔细的闻了闻道,“妹妹在静心庵祈福一年,也学了些歧黄之术,看着这药膏倒是好的。” 医婆见药膏得到肯定,眼睛转了转,心中又计量着要多少银两合适。 然而,楚然依旧不说话,在她心中,楚思以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丑八怪,现在是一个空有外表的草包,她能懂什么? 她的想法,楚思自然知道,她也不恼将药膏盖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面上露出个无奈的神情。 医婆是聪明人,将这一切都看明白了,是楚然不相信,也是楚然不愿意用。 楚思将药膏交给丁香,嘱咐道,“王府是二婶管家事忙,顾及不到,你将药膏拿去给楚管家,就说我要用,让他派人送去郑院正府上,看看药膏可有不妥之处?“ 郑院正是伺候先太后的,自从先太后五年前病逝就致仕了,如今八十多岁的高龄,早已不给人看诊了。 若不说是郡主要用,哪里好麻烦郑院正。 医婆心中一哆嗦,这药膏哪里经得起郑院正的法眼,她忙阻拦道,“三姑娘若是觉得不好,不用便是,劳烦郑院正倒是我的罪过了。” 楚思安抚笑了笑道,“三姐姐手伤是大事,劳烦郑院正也是值得的,郑院正若说合适自然是好,若说不合适不用便是,本郡主也不会怪罪医婆。” 医婆一愣,只觉那一笑,笑的她心都化了,心中的恐惧渐渐减淡,取而代之的是同情。 多美,多善良的郡主,如此单纯无害,怕是还不知道王府外的传言。 王府之外可是说了,伤了手的是郡主,还说是为了追卫国公世子,现在她亲眼所见,伤了手的分明就是王府三姑娘! 如此不堪的传言,硬生生的扣到郡主头上,可怜郡主还一心为这个三姐姐着想。 王府高门,这心里怕只有算计了,算计郡主这个没娘护着的可怜孩子! 医婆心中好感增了三分,又闻楚思轻柔道,“三姐姐莫要忍着,让医婆给你看看,重新包扎一遍。” 本就空灵的嗓音,加上刻意柔化,只觉是春风低语,听得医婆耳朵都要怀孕了。 楚然抬眼,看着浣纱拿过来的小药瓶上写着的贡字,松了口气,会心一笑道,“有劳了。” 楚然的动作,医婆收入眼底,心下增添一分厌恶。 嫌弃她的药,这会儿丫鬟拿来了贡药才肯让她包扎,奈何她还得屁颠屁颠的好好伺候。 之前包扎的时候不觉得多疼,这会儿拆下来到疼得厉害,楚然倒抽一口气烟眉蹙紧,声音颤抖道,“浣纱你来……” 楚思闻言道,“三姐姐且忍忍,纱布沾在肉上,任谁来都会疼。” 医婆手顿了顿,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 拆纱布不过一瞬的功夫,楚然疼得生生觉得过了一世那么久,自从两年前重新醒过来,她就再也没受过这般痛,现下有些忍不住。 看着满是血渍的手心,她紧紧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让、浣、纱、来!” 医婆手顿住,再也不敢动,询问的望向楚思。 楚思歉意的笑了笑安抚道,“浣纱你来。” 医婆退到一旁,静静的看着,心中虽有想法,但是嘴上不敢置喙。 此时,二太太刚好走到门口,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自己的女儿难受的紧。 她快步进屋,正见浣纱在给楚然擦拭伤口。 伤口微微有些发暗,看着像是有半天的功夫了。 而楚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贡药就是好,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伤口就隐隐有愈合的趋势了。 二太太一脸的心疼,皱着眉问道,“然儿手伤了,怎么没请太医?由着一个丫鬟包扎。” 她心急自己的女儿,完全没看到一旁站着的医婆。 楚然疼痛渐渐减缓,压抑着手心的痛感,艰难道,“娘,五妹妹这里都是好药,包扎好就没事了,不用请太医。” 二太太一脸心疼道,“胡闹!万一落下疤痕可怎么是好?快拿着郡主的名帖去请太医!” 楚思上前道,“三婶莫要着急,天色晚了,以思儿的名义请太医,怕是会惊动陛下!” 二老爷是六品京官,睿亲王府再大,说来说去二房日后分出去,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的府邸,哪来的这么大面子,大晚上请太医? 也就是在王府,借着郡主的名义,方便行事。 但是京都之人皆知,承泽帝年逾四十,至今膝下无子,仅有的几位公主也不得圣宠。 倒是面前的这位郡主,不知是何缘故,成了承泽帝的心尖宠。 若是大晚上去请太医,难免会让承泽帝挂怀。 想到这里,医婆眼珠转了转,有个大胆的猜测。 今日伤了手的是三姑娘,传言却是郡主,由此可见,以前那些不堪的传言,也未必与郡主有关。 二太太心中憋了一口气,往日楚思哪里会想到这些,她会主动拿出名帖,给自己女儿请太医,这会儿只想顾及名声,真是白养她了! 第38章 药膏珍贵! 她声音微冷道,“你三姐姐的手重要,陛下那里你亲自去解释清楚便好!” 楚思看了一眼医婆的神情,嘴角几不可查的勾了勾,柔和道,“思儿不敢惊动陛下,若是非要请太医,就以二叔的名义请便好。” 话落,二太太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楚思拧着眉,一脸的为难,心中却乐开了花,二姥爷是六品小官,让她请去好了,看她能请到什么好太医! 想到这里楚思隐隐察觉有什么不对,二姥爷是她父王一母同胞的弟弟,又是十四年前的新科进士,有王府庇佑,自己又是个争气的,怎么这么多年只官居六品? 十四年前啊,若是论起来还真发生了不少事呢,那一年她出生,那一年她生母过世,那一年二老爷还中了进士,最重要的是,那一年她的祖父,也就是先睿亲王过世,她的父王继承了王位! 刚想到这里,就感觉手被拉住了,疼的她倒吸一口气,猛的缩了回来。 虽然伤口遮住了,但是伤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虽然说比楚然的轻的多,这么被一拉也疼啊。 二太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一愣之后,有些伤神问道,“思儿这是嫌弃二婶儿了吗?” 楚思面上恢复笑意,声音微微低了低,似是个受气的孩子般道,“三姐姐在思儿院中走的急,摔到的了手,思儿是有责任的,明日思儿随三姐姐去挑一套金玉阁的头等头面,给三姐姐压惊。” “至于治手一事,现下有医婆在,三婶莫急,听听医婆怎么说。” 金玉阁的头等头面起码要三千两,楚然甚为心动,但心中憋着的那口气就更盛了。 她这么大手大脚,听说都是先王妃陪嫁里出的,当年王爷迎娶王妃之时,十里红妆,震惊京都,光是抬嫁妆的队伍,就排了整整两条街。 自己的外祖家,本也是与齐国公府沾亲带故的,奈何没捞到什么便宜,齐国公府倒了,倒受到了牵连。 自己的娘连娘家都没了,还谈什么嫁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二太太这才看见一旁静立的医婆,微微皱了皱眉,这医婆穿着也太不讲究了,她还以为是哪个新进府的婆子呢,她才说了那番话! 她心下不悦,理了理情绪道,“还不快给三姑娘包扎。” 医婆还没说话,楚然就紧张道,“让浣纱来!” 她是怕疼的。 浣纱在帕子上沾了些许麻药,为了不让楚然发现,量极其的少,是以只减缓些许疼痛。 楚思嘴角勾着她这个姐姐,宁愿用丫鬟,也不用医婆,还不知道医婆心中有多难受呢。 就是难受了才好,才能扭转京中流言的风向! 浣纱刚刚包扎好,丁香便回来了。 手中捧着锦盒,笑的见牙不见眼,道,“郑院正看过了,这药膏是极品,让姑娘放心用!” 话音落,众人皆是一愣,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丁香昂着下巴,余有荣嫣道,“郑院正怕奴婢粗手粗脚摔了这药膏,还特意找了个锦盒装着。” 楚然喜笑颜开招招手道,“快,拿过来!” 丁香捧着锦盒上前。 医婆微微松了口气,随后眼珠子转了转,眸底划过一丝不屑。 适才是谁嫌弃的不行了?这会儿又如获至宝的模样? 她要是个有骨气的就不卖了,可惜她没有骨气! 楚然忍着手疼,将盛放药膏的盒子看了又看,是越开越顺眼。 丁香见自己主子高兴了,弯着嘴道,“郑院正说想见一见调制这药膏之人,互相切磋一番。” 二太太闻言震惊不已,能跟郑院正切磋的大夫,整个大宣已经十几年没有一个了。 至于十几年之前的,她看了一眼楚思,心中冷笑,已经入土了! 由此可见这药膏的珍贵,她面色柔和了几分道,“这药膏还有多少,都送到王府来。” 医婆掩了掩眸中的鄙夷,低眉顺眼道,“这药膏也是我重金买来的,仅此一盒!” 二太太皱了皱眉,又问哪里买的,医婆仔仔细细的将过程说了一遍。 当然,其中不免将得来不易强调再三,以昭示药膏的珍贵。 二太太心下不悦,却不得不摆出一副和善的模样。 楚思嘴角勾了勾道,“医婆辛苦了,浣纱!” 浣纱上前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满满当当的一荷包银子,医婆接着压手,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笑道,“能给三姑娘看伤,是我的荣幸。” 出了王府大门,医婆回头呸了一声,心中暗骂,狗眼看人低! 这边望归苑内,送走了楚然和二太太,浣纱忙将楚思手心处的遮挡撕下,露出微微渗着血的伤口。 浣纱一脸的心疼道,“本来已经快要结痂了,二太太这么一拉,又流血了。” 楚思看着她嘟嘴抱怨,心中暖极了,她柔声道,“没关系的,将师父的特效药敷上,明日就结痂了。” 浣纱依旧噘着嘴,满脸写着不满,道,“金玉阁的头面那般贵重,郡主说送就送,花的都是王妃的陪嫁,怎么一点儿不见心疼。” 楚思嘴角弯的高高的,一双剪水瞳眸在烛光下烨烨生辉,空灵的声音显得有些缥缈。 “我敢送,三姐姐未必能收的下呢!” 浣纱嘴噘的能悬壶了,摸了摸楚思的额头,奇怪道,“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那么贵重的头面又不是烫手山芋,三姑娘傻了才不收呢!” 闻言,楚思定定的看着她。 浣纱脖子一缩,是郡主这些时日对她太好了,她都忘了自己身份了,怎么开始质疑郡主,编排三姑娘了呢? 满腔的悔意涌上心头,空灵悦耳的女声如雨后清馨的空气般入耳,“对!就是烫手山芋!” 看着楚思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浣纱眼睛转了转,突然就明白了,郡主又请暗卫帮忙,又请医婆,又劳烦郑院正,没理由就是为了赔给三姑娘一套头面,明日定然有大戏等着呢! 翌日,一大早浣纱便遣珍珠前去请楚然。 第39章 不知廉耻? 楚然手受伤了,她不想去,但是思及金玉阁顶级的头饰那么贵,若是楚思随便买一套不合她心意,那她岂不是白伤了手? 但是再一看自己包的如粽子的手,这个模样出去,若是被人撞见了,怕是会影响自己这个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 思来想去,楚然觉得还是延后几日才得当,遂让珍珠回了楚思。 只是珍珠还没出南苑,就见来催的浣纱了。 浣纱一双眼眸闪烁着亮光,脖子伸的长长的,越过珍珠,向后看去。 一眼望不见楚然的身影,浣纱眸中光彩渐淡,失望问道,“三姑娘怎么还没来?郡主已经坐上马车了!” 珍珠只觉她是因为没见到人而失望,哪知她是怕自家郡主计划落空。 珍珠丝毫没在意道,“三姑娘说,过几日再去!” 浣纱不可置信的看了珍珠一眼,她没听错吧? 有这种好事,三姑娘还拿乔? 看着珍珠一脸认真,浣纱一脸焦急的嘀咕道,“郡主已经上了马车,这会儿怕是谁也拦不住了,三姑娘若是不去拦着点儿,依照郡主往日大手大脚的性子,怕是这月的银子都会花光!” 珍珠虽是小丫鬟,但是对楚思花钱的习惯还是有所了解的。 闻言,忙不迭的往回跑。 浣纱的嘴角难得露出了会心的笑意,还是郡主猜的准,三姑娘定然会推脱。 往日她最讨厌珍珠了,原因无他,因为珍珠是三姑娘送给自家郡主的,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是间谍。 此刻,看着珍珠急奔的背影,倒是觉得异常的顺眼。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楚然便在丁香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楚思透过车帘,望着她额上沁出的细密汗珠,以及宽大的袖口遮挡的双手,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人呐,欲望是最大的弱点,怀揣一颗占便宜的心才最可怕。 没有一颗贪小便宜的心,别人的坑挖的再精致,只要你不抬脚,又怎么会踩进去呢?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青石马路上。 此时城东的一家医馆,格外的热闹。 这热闹倒不是因为病人太多,而是因为给人看病的医婆扬言,昨日见到了京都第一娇女如意郡主。 那如意郡主长的啊,柳腰纤细,身量高挑,真真的人比花娇,最是笑起来之时,两颊边浅浅的梨涡,真是将人的一颗心都甜化了。 看病的人有人喊了,“你这老妇一张嘴,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 又有人哄笑,“那如意郡主给了你多少银两,让你昧着良心,为她说这么一番好话?” 医婆见人不相信,直呼传言毁人,扬着嗓子道,“昨日傍晚,老妇人我帮着王府三姑娘看手伤之际,亲眼所见,何来昧着良心?” 话落,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你这老妇少胡说八道,昨日伤了手的明明是如意郡主,你给三姑娘看什么手伤?” “就是!三姑娘是王府贵女,怎会找你看手?” “快别吹了!” 见众人不相信,医婆恨不得给每人一巴,拍醒他们,真是一群二傻子! 不知医婆在说别人是二傻子之时,有没有想过昨日之前的她,比这些人还傻! 她初次体会到,跟风容易,逆风难。 但是她向来是个好强的性子,容忍不了他人质疑自己,遂扬声道,“昨日如意郡主说了,今日会在金玉阁挑一套精品头面送给三姑娘!” 又有人质疑道,“看这老婆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来来往往那么多大家闺秀,咱们怎么认得哪个是如意郡主,哪个是王府三姑娘?” 话落,就又有人道,“那好认,一个天仙,一个夜叉走在一起,定然差不了!” 一句话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这些人也不全是来看诊的,大部分都是闻了声来看热闹的。 京都富足,贵人之间的流言蜚语,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医婆气得一支银针,直直的扎在了患者的虎口处。 那患者是一个大老粗,生生的疼得直蹦跶,口中叫着疼!疼!疼! 医婆一脚踩在长凳上,指着那群人,疾声厉色道,“看见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就是如意郡主了,有半分虚言,我老婆子自己割了舌头!” 见医婆如此郑重其事的,众人不禁一惊,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是为了验证医婆在说谎,还是证明自己的认知是对的,众人三五成群的往金玉阁跑。 当楚思的马车停在金玉阁的门口之时,金玉阁外已经围了无数的百姓。 低调的马车四周,睿字小牌随着马车停下,微微摇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道,“是睿亲王府的马车!” 随后众人议论纷纷。 “睿亲王府真的来人了?” “老医婆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有汉子不服气,嗤之以鼻道,“那老婆子,不一定在哪听说的,今日睿亲王府有人来,就满嘴胡诌!” 楚然坐在车中,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隐隐夹杂着睿亲王府的字眼,她嘴角微微勾起,这种情景早已见怪不怪了。 昨日自己的五妹妹又做了丢脸之事,流言传开之后,势必是走到哪里都是人们的焦点。 车外丁香隐隐含着担忧的声音传来,“姑娘~” 楚然嘴角弧度加深,车夫挑开车帘,楚然在丁香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人群中目光在楚然包着纱布的手,和温婉的面上来回游移。 低声议论着,“这是谁?伤了手应该是如意郡主吧?” “如意郡主怎么会长得这般端正?当是三姑娘才是!” “不会吧?伤了手的真是三姑娘?” “就算伤了手的真的是三姑娘,又怎么样?” “只能说传言有误,但是并不能掩盖如意郡主水性杨花,爱慕过贤王世子,又爱慕卫国公世子的事实!” “就是!就是!” 此时,众人早已忘记了,他们曾信誓旦旦的说,伤了手的是如意郡主,也曾因此事咬牙切齿的斥责她不知廉耻。 楚思坐在车上,听着外面越来越激奋的议论声,以及各种为楚然开脱之词,秀眉拢得紧紧的。 第40章 这是圈套! 自从一年前,在揽医谷掉进了瀑布下的深潭,她的听力就越来越好了,句句辱骂之言不绝于耳,听得真真切切这着实不是一件好事啊! 听到最后她不禁勾唇,耳边就只剩两个字了,“舔狗!” 当然这两个字不是贬义,恰恰说明了百姓对楚然的喜爱! 楚然隐隐听出些门道,她面色微微难看,一股怪异感袭上心头,大热的天,不禁打了个寒颤。 下一瞬,清脆的唤声,格外的具有穿透力,“郡主,到金玉阁了!” 浣纱的声音似是有魔力一般,郡主二字,清清晰晰穿过围观众人的耳朵,直击众人的理智。 在意识到医婆说的话可能是真的之时,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在前一辆马车上。 楚然秀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本应是嘈杂的环境,却给她一种风雨欲来之前的不安。 她的目光随着众人的视线,落在前方那一辆马车之上。 纤纤玉手修长白皙,缓缓搭在浣纱的手上,随后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踏着马凳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明明那一步一步很轻,却似大石压在楚然的心上,沉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知道她要被楚思比下去了,她也想过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竟是在这种情景之下,杀得她措手不及。 怎么会这样? 众人倒抽气声此起彼伏。 有人不禁脱口问出,“这……,这……,这是如意郡主?” 连用了三个这字,心中惊讶可见一斑。 楚思轻纱遮面,单单一双露在外面的眸子,足以颠倒众生。 她微微颔首,似是见不得如此多人注视的目光。 目光触及楚然之时,微微现出心疼之色,空灵悦耳的声音,格外的具有穿透力,“三姐姐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可是手又痛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楚然,那一道道目光中哪里还有之前的怜惜,分明布满了恶意。 楚然猛地将手藏于身后,冷冷的看了楚思一眼,是她,她故意坑害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咬着后槽牙,转移话题道,“姐姐是来陪五妹妹看头面的,只要妹妹高兴就好!” 楚思暗暗佩服,这是在演苦肉计吗? 她伤了手,还要为了让自己高兴,忍着手疼,陪自己看头面? 一抹狡黠自水眸中一闪而过,她柔了声音道,“三姐姐走的急,在妹妹院中跌倒,妹妹照顾不周,买一套头面赔罪理所应当。” 楚思边说,边去拉楚然的手腕。 一席话落,众人啧啧惊叹,指指点点之声不绝于耳。 楚然拳头捏的紧紧的,在触及手心中伤处之时,又猛地松开。 楚思握着她的手腕,自然感受到了她手中的动作,掩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上翘。 楚然只觉面上火辣辣的,分明在楚思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中,看出了挑衅。 是啊,她怎么就被这么一套头面迷惑了呢? 面前之人,早已不是那个任她搓扁揉圆的蠢货了! 想到此处,楚然难看的面色缓和几分,微嗔道,“五妹妹说的是哪里话,姐姐怎么可能真的要你的头面呢?” 楚思一脸的怅然道,“原来三姐姐不想要啊……,思儿本来已经坐上了马车了,想一个人前来,没成想三姐姐还急急追了出来!” 话落,还探究的望向楚然,似是在问,不想要干嘛追的那么急? 楚然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知道她难缠,没想到竟如此难缠。 一席话落在众人耳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众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楚然恨不得有个地洞,给她钻进去。 她狠狠的瞪了一旁的丁香一眼,暗怪她出门之时,没有给她拿面纱。 瞪过之后,面色又恢复温婉道,“妹妹一个人出门,三姐姐担忧,才忍着手疼跟了出来。” 楚思面上笑意嫣然绽放,脆生生道,“三姐姐最疼思儿了!” 楚然心下一松,总算是把这祖宗糊弄过去了。 但目光触及楚思单纯无害的模样之时,又恨不得狠狠掐着掌心,只是疼痛让她不敢下手。 然而,浣纱不合时宜的在楚思耳畔耳语几句。 楚思面上笑意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毫无神采的双眸。 这样的明艳一个小姑娘,突然情绪低落,只让人想抱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楚思低沉着声音,如一只受伤的小鹿,压抑道,“浣纱说昨日京中便有流言,说伤了手的是思儿,还有……,还有……” 话落,楚思受伤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楚然包着的手。 楚然这才想起来,是啊,昨日明明是楚思伤了手,她怎么忘了! 想到这里,她似是找到了突破口,猛然执起楚思的手,语调微微有些尖厉,“明明就是你先伤了……” 话还未说完,目光触及楚思完好无损的手心,剩下的半句,生生的憋在嗓子眼中。 众人看的清楚,对楚然的咄咄逼人甚是不满,议论纷纷的说楚然欺负老实人! “我们看的清楚,伤了手的明明是三姑娘,为何污蔑说是郡主?” “还将话说的那么难听?” “郡主仙人之姿,怎么可能会做出追着男子跑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是啊,真不要脸!” “自己做了不知廉耻之事,还诬陷给妹妹,哪里有这样当姐姐的?” “那老医婆还真说了一次实话!” 楚然身子一颤,险些有些站不稳,自从两年之前重新醒过来,她还没有如此被人唾弃过! 她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 是为她精心设计的圈套,楚思想让她背锅,才会承诺送给她一套金玉阁顶级的头面。 还有那医婆,一看就是个嘴没把门的,楚思是故意请她来的! 楚思清脆又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不要胡说!不要胡说!前些时日,砸了睿亲王府马车之人第二日就死了,昨日的医婆定是嘴牢靠的,她不会乱说的!” 楚然只觉身子一晃,楚思这是明晃晃的将杀人的罪名,栽赃到了她头上。 第41章 她娘画像? 若是明日那医婆有任何意外,京都之人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楚然再也顾及不了伤了的手心,反握住楚思的手,紧咬着牙关,面色难看的似是吃了无数只苍蝇。 楚思吃痛出声,委委屈屈的看着楚然,声若蚊子哼道,“三姐姐你捏痛我了……” 楚然猛地松开手,眸中的恨意深刻而沉重。 楚思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没摔倒,幸好浣纱伸手扶住了她。 浣纱怒目而视,高声道,“三姑娘这是何意?就算这次我们郡主不小心说漏了嘴,没有替三姑娘背黑锅,三姑娘也不至于这么迫不及待,众目睽睽之下就下黑手吧?” 楚思只想打个口哨,高呼一声干的漂亮! 楚然心中愤恨,晶莹的贝齿,不自觉将下唇咬出了血珠。 她心中只剩一个想法,这一世,她再也不要被楚思压制,她不要再过那样不堪的生活,她要戳瞎楚思那一双会诬陷人的眼睛! 想到这里她似是着了魔一般,双手直直伸向楚思露在外面的双眸。 楚思啊的一声尖叫忙瞥开眼睛,钻入浣纱的怀中。 楚然一击未中,被丁香拉住了双手。 丁香焦急道,“姑娘您怎么了?” 楚然这才从自己的心魔中回神,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不满鲜血的手。 血是她的,但是落在围观众人的眼中,似是那血是楚思的,她是刽子手。 楚思慌乱中匆忙上了马车,吩咐浣纱道,“快回府,去告诉父王,说我不舒服!” 话音落,她又急道,“不能回府!王府是二婶儿管家,快!快去靖安侯府!” 楚思的惊慌,以及楚然恶毒全部落在围观人群眼中。 原谅他们有些不接受不了,一向温婉端庄的三姑娘竟然恼羞成怒,当街行凶,被行凶之人竟然是一直恶名在外的如意郡主! 还有如意郡主离开之际,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王府二太太会对郡主不利? 不是说如意郡主是第一娇女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竟然被迫害的不敢回王府,直躲去外祖家! 直到楚思的马车消失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对着楚然唾骂不止! 楚然受不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虽是气愤,但是认定前几日小混混砸了楚然的马车,而后被灭口,是以也只敢指指点点。 几个大汉直想撸袖子砸马车,被稍有理智的围观人群拦住了。 虽是气急,为了砸一辆马车,把命搭进去不值得。 直到五城兵马司的程将军带兵前来,楚然的马车才安然离开。 车外唾骂声渐渐远去,楚然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眸,骇得一旁伺候的丁香惊叫出声。 楚然坐了起来,没好气的斥责道,“鬼叫什么?” 丁香畏惧的向后缩了缩,不敢吱声。 楚然也没功夫搭理她,兀自靠在车壁上出神。 为什么会这样?她当时气急了,脑子一片空白,直到事情做了出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今天这一切都是楚思做的,怕就连自己伤了手也是她所为! 而后,顺理成章的提出送给自己一套头面赔罪,引自己来金玉阁,为的就是将昨日的流言引到她身上。 可怜她被算计的名声大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想到这里她猛然抬头看向车角处的丁香,这个丫鬟护主不利,若是她有一个浣纱那样不怕死,时时刻刻护着她的丫鬟,今日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丁香被她眸中嗜血的光芒骇了一跳,只恨不得自己缩成一个零,有多远滚多远,不碍着三姑娘的眼。 奈何马车在快速的行驶之中,她若是跳车神马的,就真的变成一个零了! 那厢楚思坐在马车中,也是沉思不已。 适才楚然尖利的指甲直奔她双眼,若非前世会些防身之术,今日她怕是真的伤到了。 想到这里,她周身冒着寒气,总觉得那一双美眸还在打颤。 按理说楚然温婉沉着,不像是这么容易激怒的,是哪句话踩到她的雷点了吗?致使她反应这么强烈。 她想不通,但是看得出来,楚然是个心狠手辣的,日后要小心行事才是。 转眼便到了靖安侯府,彼时,街上的事还未传到靖安侯府之内。 楚思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没事人一样迈步进了侯府。 她来侯府不过是为了给二太太一个下马威,也是为了安靖安侯夫人的心。 侯夫人年逾五十,满头银发,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十岁。 楚思是她在京中唯一的隔辈人,是以侯夫人对楚思的疼爱可想而知。 楚思怕流言传入侯府,引得侯夫人担忧,是以特意走了一趟。 楚思没有让小厮通禀,直接来了松涛苑。 此时,侯夫人正看着着一幅画出神,直到楚思到了近前才手忙脚乱的收起来。 楚思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画中是一个年轻女子。 又见侯夫人苍老的眸中隐隐闪着泪光,她便猜出画中之人的身份了。 她的外祖父年纪轻轻就袭了爵位,但是身为侯夫人的外祖母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早先有曾外祖母的和身为曾外祖母娘家侄女的妯娌压制,外祖母被迫害的几度绝望。 后来生了大舅舅情况才渐渐好转,再到后来她娘出京治病,外祖母又生了小姨母和小舅舅这对双生子。 小姨母更是应了钦天监的预言,成了天命之女,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恰在此时,她娘病重,药石无医,撒手人寰的消息传入京都。 刚刚生产过后的外祖母听到消息,本就是高龄产妇,又尚在月子中,受不住打击,一夜白头。 她娘先坠崖,后殒命,是外祖母这一生最痛的伤口。 是以她一看外祖母的神情,便知画像上女子的身份。 是她娘的画像,有什么她不能看的吗? 她笑着坐到了侯夫人身边,脆生生的道,“外祖母想我娘了?这张画像是不是我娘未出阁之前的?这张思儿在王府没见过呢!” 话这么说,容易引人误解,让听者觉得,好似她在王府看过她娘的画像! 第42章 基因突变! 小姑娘本就生得娇俏,此刻伸长了脖子,够着望向侯夫人的背后,神情专注,一双闪亮的眸子,似夜空中的星子那般明亮,只将侯夫人的一颗心都融化了。 侯夫人微微犹豫,见楚思一脸的坦然,她捏着画像的手一抖,终究还是将身后的画像缓缓拿了出来。 既是在王府已经看过了,她也没有什么可瞒着的了。 楚思缓缓展开画卷,传言称她娘清冷高贵,肌肤如雪,虽算不上顶级的美人,却如莲花般气质卓然。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通体漆黑的乌发,插着一根珍珠步摇,低调却不失华贵。 而后是弯弯的一对柳叶眉,再往下展开便是眼睛。 楚思的心骤然收紧,有一种要揭开某种秘密的预感。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娘,听说思儿来了?” 楚思闻言抬头,只见一十四五岁的偏偏少年脚步顿在屏风处。 少年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扯着嘴角看着楚思,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思儿?”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脆生生的唤了一声,“小舅舅!” 少年眼角眉梢全是喜悦,楚思脑海中只有一个词俩形容,基因突变! 小舅舅与小姨母是双生子,但是小舅舅的样貌,明显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非是在侯府,他又先喊了娘,楚思还真猜不出眼前少年的身份。 小舅舅清俊的眉眼,比之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小姨母简直好了太多,期间又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捏着画像的手一紧,心中期待更盛。 随着画像的展开,一容貌端庄清秀的女子呈现在眼前。 楚思心下有些震惊也有些失望,失望的是她娘的长相在大家闺秀中不算出挑,的确与小姨母甚是相似,震惊的是她娘与她着实找不出一分相似之处。 不过她这张脸是师父帮她照着晋阳郡主的脸做的,算是整容的产物,与她娘不同也无可厚非。 长相的差异,就是她外祖母不想给她看画像的原因吗? 想到这里,楚思心中微微释然,目光再次触及小舅舅尹凡的脸之时,心下猛地一缩。 那眉眼间的熟悉感不是源于血浓于水的亲情,而只是感官的触觉。 小舅舅与贤王世子有些许相似! 这画像中人的装扮,也与贤王妃有些相似。 这一认知,惊得楚思有些回不过神来。 “思儿?怎么了?” 侯夫人轻唤声入耳,楚思方才回神。 她勉强笑了笑道,“想我娘了,王府老人说我娘温婉端庄,肌肤如雪,是难得的清冷高贵的美人。” 靖安侯夫人兀自相信楚思的失神是想娘亲了,丝毫没有往尹凡身上想。 却又在听闻楚思形容她娘之时,心中不免暗问她的女儿真的是这样吗? 在她眼中,楚思的娘亲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比之坠崖之前是端庄了不少,但是也不似王府老人说的那般。 总觉得温婉端庄,清冷高贵说的不是她的女儿! 这次换靖安侯夫人出神了。 尹凡拧眉望着画像,心中直突突,他是听王府老人说过的,他的长相与侯爷,侯夫人还有几位姑娘少爷都不相同,若非是与妹妹是双生子,真要怀疑他是抱养的了! 室内陷入诡异的氛围。 恰在此时,有丫鬟来禀,睿亲王来了! 三人各自理了理思绪,睿亲王踏着稳健的步伐进了正厅。 正厅内摆了几个冰盆都降不下去的温度,随着睿亲王的步伐,一寸一寸的冷却。 侯夫人察觉出异常,蹙了蹙眉。 楚思坐在一旁,觉得有些烧屁股。 她对睿亲王似是有天生的敬畏,这种敬畏不知道是来源于原主,还是来源于一年前,睿亲王用她的命换晋阳郡主的命。 心中虽是关切,但王爷依旧不忘给侯夫人行礼,恭敬道,“岳母大人,小婿来接思儿回王府。” 楚思微微有些失神,没想到她娘去世这么多年,她的父王对外祖母依旧那般尊重。 此时,街上的流言已然传入侯府,只是碍于楚思在,兀自以为楚思自己会说,是以没有人前来禀报,侯夫人也就不知情了。 侯夫人苍老的脸上含着笑意道,“王爷公务繁忙,思儿回王府这等小事儿,哪里好劳烦王爷。” 王爷思绪一转,便明白侯夫人这是还不知道街上的事,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他轻咳一声解释道,“今日思儿出门发生些意外,小婿怕吓着她。” 靖安侯夫人眸光转向楚思,关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伤到哪里?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 楚思盈盈一笑道,“不过是跟三姐姐闹了些不愉快,外祖母不必担忧!” 侯夫人见其无事,嗔了她一眼道,“你三姐姐温婉知礼,定是你又调皮了!” 楚思只抱着侯夫人的胳膊,没有多做解释。 她喜欢跟老人相处,前世父母离异,她妈妈再婚定居国外,将她留在外婆身边,是外婆将她抚育成人,是以对待靖安侯夫人格外的亲切。 侯夫人苍老的面上挂着笑意,睿亲王这个女婿她甚是满意。 自己的女儿过世多年,但是女婿却数年如一日,不仅对她女儿忠贞,而且对靖安侯府也是处处相帮。 如今年近四十,自己的女儿又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若是王爷再不娶,无子嗣继承王府,她靖安侯府对不起睿亲王府的列祖列宗。 思及此,她试探性问道,“王爷与晋阳郡主的婚事商量的怎么样了?” 睿亲王看了一眼楚思,才道,“思儿才回京不久,等思儿适应一段时间再议亲也不迟。” 侯夫人蹙了蹙眉,她知道是楚思去年闹了一出,差点没把晋阳郡主的命搭进去,王爷不敢再贸然提出迎娶之事了。 晋阳郡主已经三十六岁了,别说她二十多年前受过重伤,就算是身体健朗的大家闺秀,这个岁数生孩子也得豁出命去。 靖安侯夫人是真的着急,遂看着楚思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劝。 第43章 什么误会? 由于对大女儿亏欠良多,靖安侯夫人对这个外孙女格外的疼爱,自幼不忍苛责一句。 楚思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张了张口道,“思儿是晚辈,不应当管父王与晋阳郡主之事。” 闻言,靖安侯夫人一脸的欣慰,揽着楚思说她长大了。 王爷面上则是意外,明明在揽医谷之时那般抵触,如今竟也不阻拦了。 不过楚思对晋阳郡主的态度也在王爷的意料之中,平常人喜欢的一朵花,一件首饰被人夺走都会舍不得,何况楚思被夺走的是活下去的机会。 感动之余,王爷又觉对不起这个女儿,他摸了摸楚思的头道,“父王余生只有两个心愿,一是晋阳郡主平安,二是你幸福。” 此话一出,侯夫人心中微微有些不适,因为王爷将晋阳郡主排在第一位了,而她的外孙女却屈居第二。 楚思则淡然的多,这点她一直都知道,从她的父王用她的命,换晋阳郡主的命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过晋阳郡主。 空气中一瞬间的凝滞之后,侯夫人笑着打破沉寂,道,“那就好好准备准备,早些迎晋阳郡主过门。” 说这句话之时,她心中微微酸涩,这王妃之位,还有面前的男人应当是她女儿的。 奈何女儿福薄,早早的去了。 王爷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丫鬟来禀,睿亲王府二太太登门了。 侯夫人虽出身高门,又嫁于侯府,但是这一生能受的苦都受了,不能受的苦也受了。 大风大浪都经过的人,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看出不寻常,何况是睿亲王和睿亲王府二太太接连登门。 她给一旁的李妈妈使了个眼色,李妈妈会意,出门去迎。 楚思拿起一旁小几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捧在手心觉得烫的慌,复又放在了一旁。 李妈妈再回来之时,面色明显的难看几分。 二太太则是面色焦虑,给侯夫人行了礼,就去拉楚思。 二太太本是欲拉楚思好言劝慰一番,奈何楚思身子一侧,端起一旁的茶盏,直接放在了二太太的手心。 “二婶喝茶!”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茶盏碎裂的声音就入了众人的耳朵。 李妈妈趁着这个空档,在侯夫人耳畔耳语几句。 侯夫人的面色立刻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人过五十,她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的脸色是摆给二太太看的。 “二婶……” 小姑娘空灵迟疑的声音在厅内回荡,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显得无辜又无助。 二太太只觉手心一片烧的慌,抬起一看又无半分异样。 温度是楚思试好的,当然不会将手烫坏,但是猛地落在手上,又会刺的人想放手。 见状,侯夫人心中堵得慌,自己捧在手心中的外孙女好心给她端茶,她不但不喝,还砸了茶盏。 若是真的烫也就罢了,此刻这般,是将威风耍到她靖安侯府了吗? 思及此,她声音沉了沉道,“不知二太太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二太太见手心并无异样,忙垂了双手,讪讪笑道,“夫人有所不知,今日思儿与然儿口角几句,气着思儿了。” “我一得知消息,就斥责了然儿,顺道也来安慰思儿。” 听到这话,侯夫人直想冷笑了,面上却浑不在意道,“小孩子吵嘴是常有的事儿,哪里能劳烦二太太亲自跑一趟。” 二太太闻言,心中微松,还以为要好生费一番唇舌,看样子侯夫人还不知道街上的事,倒是省了她的事了。 那里想到她刚客气道,“哪里是劳烦,思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是我的心肝儿肉,跑八趟我都甘之如饴。” 这话差点没把楚思恶心吐了,这话也就骗骗她不知情的外祖母,想糊弄她没门儿! 侯夫人既不恼,也不接话,而是冲着二太太问道,“不知思儿与令千金是如何口角的,若是思儿有错,她娘去的早,本夫人让她小姨母登门给三姑娘陪个不是。” 闻言,二太太面上青红紫轮换了个遍,怎么口角的? 哪是口角,丁香说的清清楚楚,是自己的女儿要挖楚思的眼睛,吓得楚思躲到了侯府,但是这话她不能说。 往日她的女儿最是温婉,何时这般过? 说来说去还是楚思设了圈套,毁了自己女儿的名声! 但是没有证据的事,她若是说了,不仅不能接回楚思了,怕是还会被靖安侯府打出去。 靖安侯府这些年在王爷的帮衬下如日中天,轻易招惹不得。 为了自己和女儿的名声,她就算是跪求也会将楚思求回去。 况且侯夫人是明理人,又有王爷在,断不会让她一个长辈去跪求小辈。 她且忍了这一时,只要将楚思这尊不好伺候的大佛请出侯府,府外那么多人围观,届时,她要怎么说,谁还拦的住? 思及此,她讪笑道,“口角也没几句,不过是愚昧百姓乱起哄,才造成的误会!” “什么误会?”侯夫人似是没有看出来二太太的推诿,继续追问道。 二太太嗓子噎住,转向楚思道,“思儿往日与你三姐姐最是要好,今日你三姐姐本是要拉你的,一时失手才险些伤了你,你快跟你外祖母解释清楚!” 这怕是求助找错了门,楚思都跑到靖安侯府来了,怎么肯能让她将此事一带而过。 她拍了拍胸脯,一脸的后怕道,“幸好三姐姐失手了,要不然思儿这一双眼睛怕是不保了……” 二太太心中懊恼,她真是急糊涂了,楚思来靖安侯府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怎么会帮她把话圆回去? 思及此,她咬了咬牙道,“是你三姐姐的错,二婶儿会好好管教!” 王爷深深的看了一眼二太太,眼神冷了下来,却没有做声。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二太太又说了好一通好话,侯夫人才答应让楚思回王府。 楚思也不矫情,她没有回王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她父王知道,他将自己交给二太太,过去的那些年自己受了多少委屈。 第44章 身世风波 此刻看王爷的神情,怕是已经对往日之事产生了怀疑。 她是要挽回名声的,自然不能落下得理不饶人,刁难长辈的话柄。 事情说妥当了,二太太也一再保证,回了王府不会让楚思受半点委屈,侯夫人这才放人。 恰在此时,丫鬟来禀,晋阳郡主登门了。 侯夫人难看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心中对晋阳郡主是满意的。 虽然楚思已然十四岁,就算晋阳郡主进门,拿捏她也困难,但是心中还是期待晋阳郡主多多关怀楚思的。 想到这里,侯夫人将目光投向屏风处,女子身姿绰约,一身素衣,一看便知是得到了消息,来不及梳洗匆匆赶来。 侯夫人的笑意越发的深了,目光缓缓上移,停留在女子的面上。 单单只是一眼,就惊得她站了起来。 当然震惊的不止是她,还有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和二太太。 二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良久之后眼珠才会转动,飞速运转在楚思与晋阳郡主之间。 素闻晋阳郡主容色倾城,风华绝代,因保养得宜,虽已然三十六岁,却面如二十出头的女子。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她们震惊的真正原因。 她们震惊于晋阳郡主的美貌,震惊于晋阳郡主的年轻,但是更震惊于她的样貌竟然与楚思如出一辙! 二太太失神道,“这……” 都说她们的如意郡主不像王爷,也不像王妃,说是像了贤王妃,如今一看哪里是像贤王妃,明明像极了晋阳郡主。 想通了这些,二太太心中忍不住想狂笑。 她妒忌了十几年的王妃,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她以为是因为王妃过世,王爷才十几年不肯再娶。 如今看来十几年未娶,怕是在等晋阳郡主回京! 至于楚思这个女儿,出生在府外,生母是谁还不一定呢! 王妃啊!王妃!不过是个笑话,人死了,还要让来历不明的楚思记在名下! 二太太想的到,侯夫人自然也想的到。 可怜她这么多年将对长女的愧疚和疼爱,全部倾注在楚思身上,如今再回头看她的出生,竟满眼的迷茫。 侯夫人似是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贵妃榻上。 晋阳郡主神色紧张,上前一步,嘴张了张,最终只问了一句,“夫人没事吧?” 二太太心中大快,心中问了侯夫人无数遍,刚刚为难她的精神头呢? 然而,面上却一脸为难道,“这……,晋阳郡主与思儿的样貌……” 这句话在众人喉咙中滚了几个来回,就是没人敢问,此刻二太太问了出来,一众人竖起了耳朵听着。 王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骇得二太太将喉咙中的话咽了回去,她讪讪道,“外面太阳正好,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二太太便灰溜溜的走了。 王爷可不是善茬,当年争夺王位之时可是亲手杀了…… 想到这里二太太遍体生寒,点到即止,小命要紧。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感受到屋内下降的温度,均识趣的退了出去。 室内只余侯夫人、王爷、晋阳郡主和楚思。 楚思实在不忍看到侯夫人如此黯然神伤,讪讪的笑着道,“外祖母……,思儿要与您坦白一件事!” 侯夫人摆摆手,丝毫没有要听的意思,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晋阳郡主。 楚思是想说她的脸是在揽医谷做的,但是这种情形看来,就算是她说了侯夫人也不会相信。 晋阳郡主嗓子发涩,眸中万千情绪翻涌而过,最终只余愧疚。 良久之后,她似是用尽全身力气张了张嘴,只余一句,“多年未见,夫人苍老了不少。” 靖安侯夫人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郡主了,她拧着眉头压抑住哆嗦的嘴唇,一字一顿问道,“思儿的生母究竟是谁?” 问出这句话,侯夫人似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颓然的向后靠了靠,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晋阳郡主心中一痛,靖安侯夫人这些年所经受的丧女之痛,就如二十年前,一夕之间她所有的亲人死于非命一样让人难以接受。 犹记得当年,所有人都告诉她,镇南王府上下三百余口人无一幸存,但是当她得知祖母可能尚在人世之时,就算明知道等着自己的是陷阱,她也甘愿冒着身份被揭穿的风险去确认,只是因为她心中还存着期待。 楚思是靖安侯夫人精神的寄托,靖安侯府人决不能接受楚思身世有异。 想到此处,晋阳郡主喉咙发涩,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王爷垂了眸子,复又看着侯夫人,郑重道,“思儿是本王的嫡女,是当年明媒正娶的世子妃所出!” 王爷的话侯夫人是相信的,多年相处,她了解王爷的秉性,一言九鼎,绝不会诓骗于她,但是不管怎么说服自己,她心中始终存着疑虑。 日后她才知晓,那句郑重之言中,其实是有空子可钻的。 见侯夫人面色有所松动,楚思依偎在她身侧,娇声道,“外祖母是思儿的亲人,这点思儿从未怀疑过,请外祖母也不要质疑。” 侯夫人低头看着楚思,浑浊的眸子中,微微涌现出愧意,是啊,这样的质疑,不止乱了她的神,也伤了楚思的心。 她抬手摸了摸楚思秀美的长发,将其揽在怀中,低沉着嗓音呢喃,“我的孩子……” 楚思只觉鼻子一酸,她知道孩子这两个字,不是指的她,而是她故去的娘亲。 晋阳郡主在听到这句话之时,本能的上前,复又驻足,晶莹洁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眸中涌起万千思绪。 王爷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多言。 而这一切均落入了楚思低垂的眸中,疑虑不知从何而起,但就是觉得晋阳郡主看侯夫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而这不对劲,从晋阳郡主进门开始就有,这会儿更浓。 晋阳郡主压抑住心中万千涌动的情绪,声音微哑上前道,“夫人放心,日后晋阳定会好好待郡主的。” 第45章 扎伤屁股? 她口中的郡主指的是楚思。 若是外人看来定会觉得惊异,晋阳郡主似是笃定自己能嫁入睿亲王府。 就算是定了亲事,过了六礼尚且会有变故,而她凭什么就笃定? 此时,侯夫人的心境早已发生变化,适才还一心想撮合王爷与晋阳郡主,这会儿便生出了阻拦的念头。 她松开楚思,浑浊的眸子中怜悯渐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晋阳郡主再次上前一步,一双水眸,紧紧的盯着侯夫人,风华绝代的面上布满真诚,道,“若是侯夫人不弃,晋阳愿像女儿一样孝顺夫人!” 侯夫人怒目而视,心中思绪翻涌,只觉面前之人抢了自己女儿的一切,还要孝顺自己,是让自己给她歌功颂德吗? 侯夫人忍着心中滚滚而来的怒火,用力推开晋阳郡主瘦弱的身子,冷道,“本夫人有女儿……” 晋阳郡主踉跄后退两步,绣鞋恰好踩在了适才二太太打碎的茶盏上。 晋阳郡主脚下一滑,直直的向后倒去。 楚思见状急忙起身,伸手去拉晋阳郡主。 虽然她对晋阳郡主有心结,但是不可否认,晋阳郡主对她关爱有加,而且救了晋阳郡主,就算是还了去岁晋阳郡主救她的恩情。 王爷见状,一阵风般刮了过来,结实的手臂,自身后穿过晋阳郡主不盈一握的纤腰,身子一掠,将其带到了两米开外站定。 楚思这就尴尬了,一只小手刚刚握住晋阳郡主微微发凉的素手,晋阳郡主就被王爷带走了,顺便扯了她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的一声惨叫声响彻整个松涛苑,王爷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楚思此时正坐在碎瓷片上,疼的龇牙咧嘴,头冒冷汗,就差哭出来了。 不带这么坑闺女的,是亲爹吗? 她是王爷当年在回京途中捡来的吧? 这都第二次了,第一次她的父王为了晋阳郡主,不惜牺牲她的命,这次为了晋阳郡主,完全没看到她的危险。 侯夫人本是向后靠着的,突见变故,似是全身被抽光的力气又回来了,惊得站了起来,藏老的声音略显尖利,“思儿!” 随后快步,去扶楚思。 本是侯在厅外的丫鬟婆子,以及二太太,尹凡等人,快速推门进来。 一起进来的还有靖安侯府大少爷尹安和前来找尹安叙旧的卫国公世子于澈。 二太太掺在众人之中格外的显眼,因为别人面上都是担忧,只有她是极力压抑上翘的嘴角。 王爷与晋阳郡主齐齐冲了过来,侯夫人眸中闪烁厌恶的光芒,挥开晋阳郡主伸过来的手,怒声道,“不敢劳烦郡主!” 哪里是不敢劳烦,分明是在说别碰我的外孙女。 晋阳郡主手足无措,眸中有心疼又有受伤。 睿亲王心中心疼不已,声音温和了几分道,“是小婿不小心,才伤了思儿,岳母大人莫要怪罪晋阳。” 侯夫人抬头,眸中的怒火压都压不住,“我小小侯府,哪里敢怪罪郡主?只是有一事不明,当年千军万马尚且不能伤郡主性命,本夫人不过一介后宅妇人,又怎就能推倒郡主?” 晋阳郡主嘴角瘪了一下,咬着牙道,“是晋阳的错!” 二太太觉得厅中的血腥味格外的清馨,她的茶盏打的好啊,真是不白走这一趟! “等等……,能不能先扶我起来。”楚思满头的黑线,虚弱道。 楚思心中的小人在泪奔,她还坐在碎瓷片上,动动手的力气都没有,何况是动屁股。 这些人一个是疼爱她的外祖母,一个是视她如珠如宝的父王,还有一个姑且定义为怜悯她的后妈,竟然还在这里争论是谁的错! 三人这才意识到跑题了。 于澈快步上前,一双大手穿过围在最里层的三人的空隙,刚要触及到楚思。 睿亲王就着楚思的动作,将她抱了起来,屁股一离地,扎在屁股上的碎瓷片坠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于澈只觉心中一抽,屁股疼的厉害。 二太太扑了上去,哀声哭道,“我的心肝儿肉啊,这是怎么弄得?怎么每次遇到晋阳郡主都没好事?” 然而,在场的没有人有心情跟她解释,侯夫人更是脸色一白。 可不是见了晋阳郡主就没好事,第一次是坠楼,这次是伤了屁股。 楚思见状更是心中一堵,她的好二婶儿真会见缝插针! 睿亲王拧眉不悦,抱着楚思直奔一旁的椅子,在她的屁股即将接触到椅子之时,楚思惊得一身的冷汗,忙喊道,“不要,疼!疼!疼!” 睿亲王停下动作,微微弯着的腰直了起来,这才意识到楚思伤的是屁股,坐不下。 他抱着楚思一脸的为难,楚思虚弱着声音道,“先回王府。” 恰在此时,晋阳郡主一瘸一拐的上前,每走一步,都在地上印下一个血脚印。 适才碎瓷片扎透了她的绣花鞋,刺破了脚心。 这点别人看不见,但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的王爷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皱着眉看着地上一串血脚印子,毫不犹豫的将楚思放在椅子上。 楚思吓得又起了一身冷汗,于澈忙伸手去接。 双臂刚要触及楚思,就被人挤到了一旁,再一转眼,楚思已然落在了大少爷尹安的手上。 而王爷已然抱起晋阳郡主,边吩咐请太医,边往外走去。 尹安抱着楚思随着王爷的步伐往外走,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护着楚思往外送。 二太太落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嘴皮子气得直哆嗦的侯夫人,转过脸来,竟觉得这八月天的艳阳,照的人格外的舒爽。 楚思是靖安侯夫人的心头肉,这一伤,晋阳郡主想进睿亲王府的门,怕是要先过侯夫人这一关! 这火要烧的旺一些,才能压过京中热议她女儿的风头! 走出了老远松涛苑才传来哗啦一声,侯夫人气得摔了茶盏。 这么多年来,自从老夫人过世之后,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 王爷竟然当着她的面,放下楚思,去抱晋阳郡主,在他的眼里,晋阳郡主比女儿重要,这样的女人,侯夫人怎么可能让她进门! 第46章 真会演戏! 这厢,大少爷尹安抱着楚思往外走,眼角余光瞄着一旁跟着的于澈。 在触及到他面上隐隐的不安之时,棱角分明的眉峰不期然的蹙了蹙。 若是他的感觉没错,适才卫国公世子是想抱思儿的吧? 前日传出那般不堪的流言,今日侯府门口又围了那么多看热闹的,若是思儿被他抱着出府,京都百姓的嘴可不是吃素的,届时自己的外甥女哪里还有闺誉可言? 咳咳!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轻咳出声,目光低垂落在楚思的头顶,对于自己这个外甥女,闺誉神马的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转眼,一行人到侯府门口。 此时府外早已备好了马车,围观之人围着马车指指点点。 吱丫的一声门响,有人兴奋道,“出来了,出来了!” 随后是人群沸腾的声音。 二太太快步挤到了楚思身旁,嘴角挂着笑意,眼底却有冷芒闪过。 王爷冷峻的眉峰皱了皱,举世无双的俊美面庞笼罩一层阴云,快速的瞄了二太太一眼。 适才他入府之时,侯府门口还没有这些百姓,这些人总不会是晋阳郡主带来了,那么只可能是二太太了。 二房安分了这么多年,现在他要娶妻了,又要闹幺蛾子吗? 他宽大的袖口一挥,挡住了晋阳郡主的面容,纵身一跃离开了侯府门口。 围观的人群满脸的惊愕,他们看到了什么?好像有人影闪过。 王爷也是一心的无奈,他这把年纪了,实在是不想像年轻人一样高来高去的。 他要娶个媳妇不容易,上面那位盯着呢。 他敢肯定,若是晋阳郡主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上面那位不出半个时辰就得闹幺蛾子。 见王爷二人离开了,二太太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人都走了,她还怎么做文章? 想到此处,她掩了掩眸中的失望,面上又不得不故作担忧,吩咐道,“快!快送郡主上马车!” 尹安抱着楚思出来的,围观之人虽不知具体细节,但是他们的思维足够发散,想象力是个好东西! 楚思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这么多百姓,她的好二婶儿又摆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不做些什么怕是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迎上二太太关怀的双眸,以及伸过来扶她的双手,楚思怯怯的往尹安怀中缩了缩,低声道,“不要……,不要……” 声音虽低但是她是围观人群的焦点,即便是一个眼神都会被无限揣测。 人群中就隐隐传来揣测之声,“这二太太说是来接郡主的,怎么进了侯府没多久,郡主就受伤了?” 二太太真想一个眼刀子将楚思刮死,这小贱人,可真会演戏! 她缓缓的出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蛾眉紧蹙,回眸一望道,“适才二婶儿见晋阳郡主跟在后面,面上愧疚不已,思儿虽是因她才伤的,当大度些不要计较此事。” 话落,二太太故意伸长了脖子向后望去,只见人群之后一片空荡荡的。 “原来是因着晋阳郡主才伤的!” “可怜了如意郡主不知道伤的重不重?” 人群中议论之声又起,隐隐有越说越难听的趋势。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声道,“既是因着晋阳郡主受伤,晋阳郡主都没有送出门就太过分了!” 楚思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看着二太太担忧中夹杂慈爱的神色,胸口堵了一口气。 晋阳郡主是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但是二太太绝对是故意挑起围观之人对晋阳郡主的不满。 再说就算晋阳郡主当时在演苦肉计又何妨?去岁晋阳郡主救她一命,今日她还上了,她们之间扯平了,哪里需要他人置喙? 想到此处,楚思咬了咬牙,压下胸口堵着的一团气,眸中神采暗了暗,像是受气的孩子般道,“思儿是去扶晋阳郡主才受伤的,但那些都是巧合,若非恰逢二婶儿打碎茶盏,晋阳郡主踩到碎瓷片滑到,思儿也就不会情急之下伸手去扶,才不慎摔倒在碎瓷片上,哪里怪的了晋阳郡主。” 一席话看似斟词酌句,没有任何对二太太的不满,但是那委屈的神情和幽怨的语气,分明在控诉二太太是故意打翻茶盏的! 众人一听,顿觉身上发凉,他们皮糙肉厚,摔在碎茶盏上尚且够喝一壶的,何况面前这娇滴滴的郡主。 想到此处,众人的目光在楚思身上流连,有宽大的披风遮着,伤的重不重,他们看不真切。 二太太气不打一处来,她打翻茶盏在前,二人摔倒在后。 那时她压根就没在厅内,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都能扯到她身上! 她面上愤懑一闪而逝,随后布满自责道,“二婶儿若是知道晋阳郡主会这么不小心踩在碎茶盏上,就算丫鬟不收拾,二婶儿也亲自拾起来!” 一席话将责任推到了晋阳郡主不当心,丫鬟没有打扫上。 楚思气得屁股疼,她低着的头抬起,一脸的感动问道,“二婶是在怪晋阳郡主吗?” 她二婶儿心疼她,都怪晋阳郡主了,她怎能不感动。 二太太自觉失言忙闭了嘴,面上惊骇之色一闪而过,快的让人几近捕捉不到。 楚思刚好看到,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她说什么了?二婶这么害怕? 不过是一句二太太是否是在怪罪晋阳郡主?至于这样吗? 她哪里知道二太太心中的想法,承泽帝初登帝位那一年,她记忆犹新。 那一年京都血流成河,南街菜市场被砍头之人无数,而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是高官,就是高官的家眷,而且都是当年与镇南王府灭族之事有牵连的。 那一年京都风声鹤唳,人人处于战战兢兢之中,生怕一个不留意,便九族被诛。 转年朝廷便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 承泽帝之所以大刀阔斧的整顿朝野,不仅是因为当年先帝柔妃,也就是承泽帝的生母出自镇南王府,更有传言称晋阳郡主被诬陷举兵造反一事触怒了承泽帝。 当然这传言,也只是在高官之间流传,她也是最近多番旁敲侧击,才隐隐从老王妃的嘴中打听到。 第47章 气个倒仰? 要说她们睿亲王府的老王妃最恨之人,除了楚思的生母和靖安侯府,就是晋阳郡主和镇南王府了。 楚思的生母与靖安侯是亲手策划了老王妃的娘家齐国公府被削爵,而晋阳郡主就是灭了齐国公府最后一根独苗的刽子手! 老王妃的娘家先失了爵位,后又断了香火,老王妃整个人变得暴力异常,她身为儿媳妇,那几年着实过得心惊胆战。 想到此处,二太太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她急什么?王爷要娶晋阳郡主有靖安侯府和老王妃横在前面,哪里需要她冲锋陷阵。 刚想到这里,人群外有异偏偏少年,一手拿着折扇轻摇,嘴角挂着痞气的笑容。 一副看热闹的深情高声道,“呦!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醇厚悦耳的男声,穿过街道的嘈杂,直入围观众人的耳朵。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只见阳光下一少年长身玉立,身着雪青色锦袍,手拿着折扇,折扇经过之时,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落在围观众人眼中,只觉这少年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几分。 大姑娘小媳妇齐齐抽了口气,就连五六十岁的老阿婆,都不禁用力揉了揉眼睛。 二太太一双柳叶弯眉蹙得紧紧的,卫国公世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适才还在松涛苑中见过他,这会儿装什么傻? 众人开始议论不远处一脸玩味的少年,有眼尖的道,“这不是卫国公世子吗?” 众人一阵唏嘘,“原来是京都第一纨绔卫国公世子啊!” 只差没有说,可怜这么好的皮相了。 唏嘘之后,围观百姓一个个的均眸中跳跃着火花,定定的望着于澈。 于澈微微有些不适,想他卫国公世子走到哪里,哪里都恨不得用扫把撵他,何时被如此多殷切的目光注视过。 京都富足,百姓不用疲于奔命,自然格外的八卦,他们可没忘记,今日热闹的起因就与面前这位卫国公世子有关。 停顿片刻,就有人忍不住问道,“请世子爷解惑,那日在睿亲王府追着世子爷的,究竟是不是三姑娘?” 这似是笃定的语气,气得二太太一个倒仰。 再一听于澈的回答,她只想一脚踹在于澈的屁股上,让他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只见于澈在众人的注视下,淡定的摇着折扇,不急不缓道,“群众的眼光自然是雪亮的!” 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却将矛头指向了楚然。 沐浴着二太太要杀人的目光,于澈接过身旁小厮手中的画像,朝着楚思欠了欠身道,“累及郡主闺誉,又未能及时站出来说明,实属本世子之过,听闻郡主爱好名人画作,特将此《萧山烟雨图》奉上,以表歉意。” 楚思额上汗珠越来越多,嘴角扯的厉害,听闻她爱好名人画作,在哪听到的? 不会是去岁在揽医谷那夜,王爷与晋阳郡主在院中对月吟诗,她恰好经过,被唤住之时,她搪塞了一句不喜诗,只喜画吧? 想到此处,她微微心虚,不知于澈知道自己一窍不通,会是什么反应? 见浣纱上前接过画作,二太太喉咙一阵腥甜,用力咬了咬舌尖不让自己失态,这二人一唱一和,无形中将她的女儿推上了封口浪尖。 不是楚思?那是误会?与直接说明是自己女儿有什么区别? 卫国公世子想的倒挺美的,她的女儿追着他表明心意?他真是不要一点儿脸! 于澈是把不要脸摆在明面上,而二太太表面爱惜羽毛,暗地里却坏楚思的闺誉,那不是不要脸,是恶毒! 见于澈面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二太太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张口欲反驳。 楚思便虚弱道,“世子爷的歉意小女收下了,今日小女受了伤,不便施礼还请见谅。” 这一耽搁,楚思的血已然滴到了地上。 浣纱只觉眼前一晕,惊呼一声,“血!”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不由得心疼起来。 楚思面色苍白,眼帘低垂,艰难道,“二婶儿,思儿痛!” 那娇弱无助的模样,直把围观之人的心都扯痛了。 二太太是个顾及脸面的,此刻若是再说什么,落在外人眼中就是不顾侄女死活了。 她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才将声音柔化道,“先回王府吧。” 这边楚思是姑娘家,太医不好看伤口,复又请了那日给楚然包扎伤口的医婆。 太医把了脉,开了药方,好一番嘱咐之后才离开。 医婆拧着眉看着楚思屁股上的伤口不禁一阵唏嘘。 高门大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竟然也会遭这份罪。 浣纱眼角微红,递了块湿帕子给医婆道,“郡主的伤口奴婢已经擦拭过了,劳烦医婆看看处理的可干净了?” 医婆接过帕子点了点头道,“郡主且先忍耐,一会儿就好。” 楚思口中咬着帕子,后背上的冷汗已经干了湿,湿了又干。 这会儿倒不怎么疼了,浣纱为她擦拭伤口之时,水中放了些许的麻药,量少不至于毫无知觉,但是些许疼痛还是会有的。 她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医婆将楚思的伤口仔细处理了一遍,停手才发现趴在床榻上的楚思已然疼的满头大汗,却一声未吭。 她看到的不是深闺娇女,却似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将军。 浣纱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她嗡着鼻子道,“二太太若是不去接郡主,郡主就不会扎伤。” 楚思烟眉蹙得紧紧的,艰难道,“浣纱不可这么说,我是小辈,怎可背后编排二婶儿?” 浣纱声音微扬,抽搭着,说出的话却格外清晰,她道,“奴婢说的是实话,王爷和侯夫人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医婆眼珠转了转,看着听着浣纱话语间的抱怨,与那一脸的愤懑,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油然而生。 郡主伤的不轻,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可怜如意郡主这个没娘的孩子,都被欺负的躲到外祖家了,还有人追上门去找茬。 医婆瞬间几变的神色被楚思收入眼底,楚思咬着牙,忍着疼痛加了把料道,“不管怎么样,毕竟是我二婶儿和姐姐……” 第48章 珠子影像! 话到此处,只余一声叹息,那一声叹息中似是包含了无尽的情愫与心伤。 医婆张了张口,在她心中只觉楚思是一个受气的包子。 复又忍不住道,“郡主心地太过善良了,您身份如此尊贵,又是天仙般的人物,就当被捧在手心之上,哪里是该受这等罪的。” 话落,只见楚思低垂着眸子,没有吭声,医婆顿觉手足无措。 浣纱会意,红着眼眶道,“郡主又想王妃了。” 随后只余两声叹息,一声是医婆的,另一声是则是楚思自己的。 没娘的孩子总是格外的让人同情,医婆眼睛转了转之际,浣纱已然递上了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 接在手上,那分量不觉让医婆眯了眼睛,这么大方又善良的郡主,她当是要好好照顾。 送走了医婆,楚思一颗心坠入了谷底,二太太和楚然要比她想象中的难缠,这次之后,应当会消停一段时间,但是消停之后,不知是不是更猛烈的进攻。 原主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导致二太太和楚然,对她这个毫无威胁的郡主如此忌惮? 刚想到这里,只闻浣纱一声惊呼。 “啊?什么东西?” 楚思趴在床上,因为上药之时忍着疼痛,手肘不自觉的用力。 此时听到浣纱的惊呼声,她一偏头,手肘随着动了动,僵硬之后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适才放着水盆和带血的纱布的小几还来不及收拾,纱布下不知是什么东西,此时正闪烁着烨烨光辉。 浣纱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拿起表层的纱布,露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她不禁挠挠头,嘀咕道,“这颗好像是砸了郡主的珠子,但是看起来又有些许不同。” 话落,她擦了擦沾染在珠子上的血液,只觉一股凉气顺着珠子,侵入她的手心,而后传遍四肢百骸,直让浣纱有些失神。 “拿过来我看看。”楚思拧着秀眉道。 浣纱回神,小心翼翼的将珠子捧到楚思面前,只让她看,却不肯交给她。 她下意识的觉得这珠子有古怪,但又说不出怪在那里。 楚思拧眉看着,小小的珠子逐渐透明,玉的纹理和絮状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在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片清明之色。 渐渐的楚思的脸色变了,她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不是她眼花了,珠子中确实有一个女子的身影,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而后女子缓缓回眸,嘴角笑意嫣然绽放,千娇百媚之间融入万千柔情,只让见者心动。 楚思心中一颤,纤纤玉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珠子中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眉宇间尽是温婉。 是晋阳郡主? 不! 晋阳郡主眉心是有一颗红痣的,而珠子中回眸一笑的女子没有! 是她吗? 几年后的她? 还是另外一个与她们长相相似的女子? 刚想到此处,画面一转,周围景物有些模糊,小巧的珠子中渐渐呈现出一个苍老的妇人。 妇人双眸失神,口中不知呢喃着什么,随后一口鲜血喷出,缓缓倒在地上,视线之内只余一双绣着草龙花纹的黑缎靴子和落地的明黄色绸缎。 楚思惊呼出声,“外祖母!” 吓得浣纱一动,捧着珠子的双手一颤,珠子滚动之际,楚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拿过来再定睛一看,竟什么也看不见了。 楚思心中紧紧的,塞塞的,她看的真切,那明黄色的绸缎上绣着龙纹,两侧滚着卷轴,与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圣旨有几分相似。 而画面中的老妇人是她外祖母靖安侯夫人,侯夫人要比现在苍老的多,面上皱纹横亘,嘴唇干裂,整张脸呈现出久病的蜡黄。 侯夫人看过那黄色绸缎之后,便吐血倒地了。 她为什么会看到这些?这是……,外祖母的未来吗? 见楚思失神的望着那颗珠子,浣纱小心翼翼的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惊异的看着浣纱,有此一问,她是没看见吗? 心中这么想的,口中也是这么问的,“你可在这颗珠子中,看出门道来了?” 楚思不敢直接问可看到什么诡异的画面了,而是迂回的试探。 浣纱摇着头道,“奴婢怎么看这都是一颗普通的珠子,不过是比其他的珠子凉了一些,奴婢不懂玉石,哪里看得出门道。” 楚思心下了然,又不禁怀疑适才看到的画面是不是她的错觉,但是好端端的她又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就算是意银也是些关乎情爱的美好景象,怎么会意银出这般惨痛的画面。 她想不通,只得定定的望着那颗珠子出神,适才的画面却再也没有出现。 “浣纱?” “嗯!” “王府中可有圣旨?” “有!咱们王府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府上历代陛下的圣旨都有。” “拿给我看看。”楚思声音微低,她想知道,适才她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圣旨。 若真是,那她看到的景象或许真的是眼花了。 浣纱扯了扯嘴角,一脸的为难,她哪里有圣旨? 圣旨都收在王爷书房,历代睿亲王手中的圣旨也随之他们入土之后,陪葬在陵寝之中。 “郡主……,奴婢哪里见过圣旨啊……” 楚思低垂的头微微抬,转眸望着她,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攥紧了手心的珠子,随后传来一声倒抽气声。 浣纱急道,“郡主若是想看圣旨,等王爷回府了,让王爷拿给您看便是,这是何苦,手心还有伤呢!” 别说是手心上的小伤,就算是屁股上的伤,也在楚思看到自己的外祖母吐血倒地的一瞬,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了。 浣纱上前揭开楚思手心处的假皮,昨日微微渗血的伤口,此刻已然被楚思掐出一道口子。 手心中的珠子沾到渗出的鲜血,霎时变得明亮起来。 随着珠子愈加清澈,楚思看到往日肥胖的她,心情低落,脸挂砒霜,嘴撅得能悬壶了,置身高高的台阶之上。 身后半步是容色温婉的楚然,楚然与她轻声耳语着什么,再往后离的远一些,是浣纱和翡翠等丫鬟。 第49章 不满芳草? 浣纱忧心忡忡,翡翠说着什么似是在给她解闷。 画面再一转,楚然边低声软语的劝说,边伸出了手,推了一把半步之前正抬脚下台阶的楚思。 瞬间视野开阔了,人物变小,周围的景色映入眼帘,一身美衣华服的楚思缩成一个小圆球,直直的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台阶下方正有一丫鬟穿戴的人,看不真切是往上行,还是站在台阶上看风景,只看得到楚思在即将滚到她脚边之时,她迅速闪身躲开了。 身后穿着浅粉色罗裙的楚然,紧紧的攥着双手,惊呼一声,急急的奔了下来。 看到这里楚思心下愈加冰凉。 果然! 她初穿越来之际,果然是楚然推了她,才致使原主滚落观景台的。 一府姐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致使楚然要至她于死地? 观景台高,暗卫的视线受阻,浣纱又被翡翠缠住,楚然可以放心的动手。 届时原主身陷追求贤王世子而不得,又遭睿亲王厌弃的流言,滚落观景台若是摔死了,自然可以推脱说是想不开自杀。 至于护主不利的浣纱自然会被杖毙,还有那躲开的丫鬟,她猜的若是不错,应该就是芳草。 当时,浣纱说过,芳草是在台阶下的。 想到这里,楚思心下更冷了,可恨当时,芳草还在极力为楚然遮掩。 芳草的娘也是她娘的陪嫁丫鬟,虽说十四年前生下芳草不久,便撒手人寰了,但是这些年王府也没有亏待芳草,可却不见她的衷心! “芳草又没来伺候?”静得落针可闻的室内,楚思的问话声倍显突兀。 “啊?芳草说她面容有损,怕吓到郡主,”浣纱答道。 芳草前两日被浣纱抓伤了,这倒是一个偷懒的好借口。 楚思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她是气笑了,这样一个丫鬟,怎么就得原主的倚重了? 原主的眼睛究竟有多瞎? 想到此处,她心中愈加愤懑,丢下一句,“既是如此就让她去院中扫洒,让莺歌进来伺候!” 饶是浣纱早已看出自家郡主闹了芳草,也着实没想到郡主会这么做。 这是要贬了芳草! 她嗫嚅嘴角要说些什么,楚思趴在枕头上,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浣纱出去吩咐了,楚思则是筋疲力尽的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那厢南苑内,二太太憋着一肚子的火。 进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门就是一通砸。 当年她也是温婉如水的大家闺秀,得了老王妃的提携,才能嫁与才情样貌皆不凡的王府二少爷。 那时王爷还是世子,斗鸡遛鸟,眠花宿柳,不学无术,隐隐有传言老王爷是主意二少爷继承爵位的。 谁成王妃没当上,倒是将她磋磨得秉性大变。 如今一个没娘的郡主都敢爬到她头上拉屎了,可恨的是,人家才是王府的正主,自己轻不得重不得,更有百姓盯着,她吃了一肚子憋闷气,还得陪着笑脸。 这日子真是过的一年不如一年了。 本想着王爷无子,等再过几年,让老王妃做主,将自己的长子过继到大房,承了爵位,自己的苦日子也就熬到头了。 谁成想,这个时候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若是晋阳郡主进门,再生了男丁,她的儿子哪里还有希望,她岂不是要奴颜婢膝一辈子?! 越想越气,越气二太太就越砸,想着王府会旁落,她砸起来丝毫不见心疼。 丫鬟婆子侯在门外,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平日二太太温婉慈爱,对待下人甚是宽容,只有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才知道,二太太实际上是说一不二的,做的任何决定都不容许人质疑。 当然老王妃除外! 二太太素来不会打杀丫鬟婆子,看着不顺眼了直接发卖,她们还想继续在王府伺候,就不进屋去碍眼了! 二太太好生砸了一通,赵妈妈才敢进屋劝慰。 只是刚推开门就犹豫了,这地面哪里还有下脚的地方? 再一望博古架已然空空如也,桌上那套新换的茶具,以及博古架上新摆上去的美人瓶,翠玉摆件等等,此时正支离破碎的躺在地上。 二太太拿起一个妆匣子作势就要摔,找妈妈忙拦住道,“太太使不得,那是老王妃赏赐的!” 二太太犹豫了一瞬,而后眸中燃起烈焰,双手高高的举起,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赵妈妈还没到近前,就听划拉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再一看,妆匣子已然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停下了。 赵妈妈顾不得脚下的碎瓷片,忙去拾。 庆幸的是妆匣子只是摔坏一角,她忙划拉掉沾上的碎瓷片,若获至宝般将妆匣子抱在怀中。 这里面装的是一套上好的羊脂玉头面,先王妃是清冷高贵,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就连穿戴都甚为素净,常年一身白衣,头面不是羊脂玉就是珍珠。 那一段时间着实在京都刮起了一阵效仿风。 先王妃的头面精致昂贵,最气人的是数不胜数,二太太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着实羡慕了几年。 才有后来老王妃赏了她一套精致昂贵的羊脂玉头面,那些年二太太都舍不得戴,后来随着年龄渐长,就想着留着给楚然做嫁妆。 珍藏了这么多年,幸好没摔坏。 赵妈妈忙打开来看,只见妆匣中静静的躺着一块又一块碎玉。 见还是摔坏了的,二太太心下有些后悔,赵妈妈一提这套头面,她就想起了楚思的娘亲。 那样端庄,那样高贵,那样清冷,不管她做什么,似是永远都入不了先王妃的眼,总是对她那样的不屑一顾! 还有楚思,现在如此的难缠,简直就是生下来克她的! 是以一生气,丝毫不犹豫的砸了这套头面,砸完才后悔,但是已然晚了。 赵妈妈面色难看,捧着妆匣子不知如何是好。 二太太有心想骂几句,真是人死了还给她添堵。 但是这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适才也只是砸东西,心中再气,她身份摆在那里,又怕隔墙有耳,也不能骂出口,这会儿也只能咬牙忍住。 第50章 隐忍不发! 她摆摆手道,“拿去金玉阁磨成珠子吧。” 赵妈妈点头应是,看着满室狼藉心中微叹。 二太太砸的是越来越珍贵了,她忙转了话题道,“三姑娘院中来人传话说,三姑娘醒了。” 听到自己的女儿,二太太心情好了两分,复又皱起眉头,她的女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对楚思的掌控她是看的见的,这次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她还是要去劝劝女儿,收拾那小贱人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女儿不能想不开! 然而,当二太太行至幽兰苑之时,方才意识到,不是她劝说楚然,是楚然劝说她。 楚然靠在大迎枕上,翡翠正给她喂燕窝粥。 见了在屏风处跪着的丁香,二太太嘴角不期然的勾了勾,她的女儿懂得爱惜闺誉便好。 再怎么碍眼,也让这丫鬟跪在屋内,能进屋的没人敢传出去,不像楚思那个傻的,生气了就让丫鬟跪在外面,引得人指指点点。 她接过翡翠手中的碗,吩咐了一声道,“全都下去。” 复又看了看屏风处,见丁香没有动,又道,“你也下去。” 丁香如蒙大赦,忙不跌的起身,只是她实在跪太久了,腿都不听使唤了,刚起身就又跌了下去,还好巧不巧的将面前的屏风扑倒了。 “咣当”一声,屏风倒地。 楚然瞳孔猛然放大,死死的盯着罪魁祸首丁香。 感受到自己女儿压抑的怒意,又见楚然放在被子上的手死死攥着,二太太心下骇然。 她这个女儿要比她想象中的更沉着,更隐忍,更……,这个想法让她心中不禁升起丝丝寒意。 丁香怔在了当场,四面八方袭来的冷气,压抑的她五脏六腑几欲破裂。 强大的压力下,她甚至忘记了跪,也忘记了求饶,如木雕般趴在地上,恐慌的看着怒气一点一点攀升的楚然。 安静才是最可怕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完了,彻底的完了! 三姑娘定然会处置了她,不声不响的,甚至都不会让人察觉,王府少了她这么一个人。 很快冷气渐渐散去,楚然握紧被子的双手微微松开,让人以为那是错觉,但是楚然发白的骨节和渗出血液的手心却证实着适才发生的一切。 二太太拧着眉头道,“还不快滚出去!” 丁香心底生寒,似是三九天坠入冰湖。 三姑娘没有处置她,以她对自己主子的了解,她不会天真的以为是放过她了,定然有更可怕的事在后面等着她。 待人均出了屋子,二太太就算心中再不痛快,依旧勉强在面上挂上了柔和的笑意,将一勺粥递到了楚然嘴边,道,“然儿,今日之事,娘会想办法挽回的,你切莫要放在心上。” 楚然没有张口,而是看着二太太,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这是她的娘亲,她的亲娘,她曾恨过,曾怨过,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娘虽人微言轻,势单力薄,却倾尽所有保护着她。 二太太看着楚然瞬间变了几变的面色,犹豫问道,“然儿?你怎么了?” 楚然回神,眼角微微湿润道,“五妹妹她早已今非昔比,娘爱护女儿心切,也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再着了她的道。” 楚然心中虽已对楚思恨之入骨,脑海中暗暗咒骂了无数遍小贱人,但是在面对他人之时,即便是那人是她嫡亲的娘,也规矩的称呼一声五妹妹。 不是她不信任,只是她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二太太将勺子放回碗中,焦急道,“但是你的名声……” 话未说完,便被楚然打断了,“娘!过些时日人们就忘了,当务之急是不要再生出其他事端,现在五妹妹风头正盛,娘亲且忍耐!” 二太太缓缓出了口长气,点了点头她女儿是个有主意的,这件事就先听女儿的。 待安抚好了二太太,楚然才说自己累了。 送走了二太太,楚然放在被子上良久未动的手才摊开。 由于用力,手心处伤口再次裂开,殷红的血液染红了手下的锦被。 翡翠惊呼一声,“姑娘!” 楚然头都没有抬,只道,“换一条!” 那声音中隐隐透出的冷意,将翡翠一番关怀的话语,生生的逼回了肚子。 她习惯了,这两年她无时无刻不在告诫自己隐忍,忍不住了就用力掐着掌心,疼痛会让她清醒几分。 这一世,她要站在最高点,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她会一一讨回那些人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 这厢翡翠帮楚然包好了伤口,那厢楚思睡得正香甜是被吵醒的。 原因无他,芳草又闹幺蛾子了。 只闻芳草尖利的声音传入内室,“浣纱你让我进去,我要去问问郡主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去替莺歌扫洒?” 浣纱苦口婆心冷声道,“郡主睡着了,你莫要闹了,吵着郡主!” 芳草闻言,声音愈加尖利,“是你!是你假传郡主的意思是不是?郡主不可能这么对我!” 浣纱无奈解释道,“是真的,真的是郡主的意思。” 芳草依旧不相信,用力的推攘着拦在面前的浣纱。 口中不甘道,“不可能!我与郡主从小一起长大,郡主不会这么对我,一定是你,趁着郡主伤了,想排除异己。” 说的虽理直气壮,但是那不甘中多少有些心虚的意味。 浣纱觉得她没有什么能跟芳草解释的了,她只道,“你要问我不拦着,但是要等郡主醒了之后,而不是现在!” 芳草声音再次扬了扬道,“你难不成是心虚了?我与你一起长大,你竟然要害我?” 浣纱只想翻白眼,让她去扫洒就是害她了? 她也不想想最近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若不是自小一起长大,她又喝过自己娘亲的奶水,她才懒得拦着她呢!让她去作死好了! 见浣纱翻白眼芳草气就不打一处来,何时轮到她趾高气扬了? 她推了一把芳草道,“好狗不挡道!” 这一把着实用了力气,推得浣纱一个踉跄,浣纱稳了稳身形依旧挡在前面。 第51章 旺仔小馒头? 芳草的话说错了,谁说好狗不挡道的?就因为她是好狗,所以才要挡着芳草,不让她去吵着郡主! 啊呸!也不对,她才不是狗! 屋外还在不停的争执,殊不知屋内的楚思已然被吵醒。 她烦躁的直想堵耳朵,她的耳朵这是有多灵敏,失了那么多血,不应该睡得跟死猪一样吗? 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吵醒了?! 她声音中带了丝慵懒,更多的是不悦,道,“让她进来!” 声音一经传出,屋外瞬间一静,随后是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芳草眼圈红红的,一脸的委屈,跪在床前,“郡主~,浣纱说让奴婢代替莺歌扫洒院子,这不是郡主的意思是不是?” 楚思趴着本就压得慌,此刻被吵着烟眉拢的紧紧的,艰难的转过头看着芳草道,“是本郡主的意思!” 芳草被噎得脖子一哏,面上似是被连扇了几个巴掌,青红紫轮换了个遍。 良久才从啪啪打脸中回过神来,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哽咽着道,“郡主平日是最倚重奴婢的,为何要这般做?” 楚思心下不耐烦极了,整日的应付二太太母女还不够,现在一个小丫鬟都来质问她。 她声音冷了几分,不悦道,“问你自己!” 话落,芳草咬着下唇又欲说些什么,楚思已然转过头,不耐烦道,“你下去!” “郡主~”芳草不甘的唤道。 “叫你下去!”楚思声音微微抬了抬道。 芳草嘴角瘪了瘪,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却也知道楚思是真恼了,现下不是胡搅蛮缠的时候。 她不甘的往外挪着脚步,心中还是抱了一份希冀,楚思能唤住她,告诉她,她还是郡主最信赖的大丫鬟。 但是她的希望终将破灭,楚思只嫌她出去的太慢! 见楚思拧眉不悦,浣纱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寻思着如何转了话题。 眸光瞥见今晨卫国公世子送的画卷,还好端端的摆在案几上,她随手拿起来,递过去道,“郡主一时也睡不着,不如看看这画卷。” 楚思侧过脸来,用手肘撑着身子,轻轻一动屁股上的伤口就疼的她倒抽气。 但是不动,一直趴着,她都怀疑等她屁股好了,胸都要压平了。 前世她极瘦,活到了二十八岁,还如营养不良般,胸神马的是不存在的,只有两个小馒头,还是旺仔牌子的! 如今是死了一次,胸前才有了小山峰,她可要好好珍惜! 思及此,她心绪平了几分道,“拿过来吧。” 浣纱双手捧着画卷,行至床前,欲将画卷放在枕头上。 刚刚微微弯身,下行的身子便顿住了,尴尬的看着楚思绣着大朵牡丹花的枕头。 楚思轻“嗯?”了一声,顺着浣纱的目光望去。 额…… 一拍乌鸦自脑门飞过,相信她,枕头上那湿湿的一大片,不是她的口水! 不是! 她轻咳一声,略显窘迫道,“适才喝水洒到枕头上了,你拿去换一条。” 浣纱转头看了看远在屋子中央桌上的茶盏,再看看楚思的屁股,心中万分自责,她应该摆一杯水到床头柜上的,那样郡主说起谎来,就不用脸红了。 浣纱的眼神,楚思缺解读出另一番意味,很明显的在说,郡主你告诉我,伤成那样,动都不能动,您是怎么自己倒的水? 接收到楚思不善的眼神,浣纱放下画卷,抱着枕头就出去了。 此时,卫国公世子于澈正手摇折扇,悠哉悠哉的走在大街上。 身旁的小厮挠着头问道,“爷,您画的那幅画,如意郡主能看的懂吗?” 于澈嘴角微微弯曲,收起折扇,敲了小厮的脑袋一下道,“你以为如意郡主向你一样是榆木脑袋?” 话落,他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摇了两下似是在跟自己说,又似是在跟小厮说,“她如此聪慧,定能看懂!” 这厢楚思伸了伸胳膊,打开画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黑的丑胖子,楚思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了。 那不正是以前的她吗? 适才刚刚压下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她手用力一扬,画卷就飞了出去,直直的落在地上。 她真是白感动了,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楚思口中不甘的咒骂道,“死于澈,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还是个赖的!” 亏她在看到他迂回的帮自己澄清之时,心中狠狠的感动了一把,这会儿看到这画卷,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画卷扔了楚思还不满意,忍着屁股上的痛感,转过头呸了一声。 眼角余光在触及静静的躺在地上,半敞开的画卷之时顿住。 咦?这是什么? 画卷上怎么还有一个男子? 男子一副小混混打扮,好像是递给什么人东西? 而那人只有一双手露在外面,整个身子还掩映在画卷之内。 看到这里楚思俶的就想到了,前日她让卫国公世子帮她查那起命案,掩映在画卷中之人当是王府内的。 她心如猫挠般想知道答案,只是画卷只摊开一半,呈现出尤抱琵琶啊半遮面的神秘感。 她有些后悔了,自己应当看完了再扔的,于澈那个王八蛋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吗将自己的丑照放在最前面! 对!都怪于澈! 想到此处,楚思叹了口气,无奈的望了望屏风处。 屏风处别说是人,连一条狗都没有! 俶然一抹银芒闪过,吓了楚思一激灵忙向后躲去,扯得屁股上的伤口一阵刺痛,疼的她倒抽气。 再定睛一看,一头高大的雪狼,已然坐在她床前,歪着脑袋看着她。 楚思嘴角有些扯,适才还说连条狗都没有呢,这就来了! 雪狼口中发出呜咽声,似是在抗议,人家不是狗,是雪狼! 楚思伸手摸了摸它雪白的毛发,指着画卷柔声道,“雪融乖,去把那画卷捡过来。” 这头雪狼正是在揽医谷之时,晋阳郡主所养的那一条,名唤雪融。 本来楚思是极其怕狗的,对这条雪狼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但是这条雪狼不知怎么的,就是特别喜欢她,整日的缠着她,亲昵的不得了。 第52章 白色不明生物? 楚思总结了一下,八成是因为她的那张脸,与晋阳郡主的几乎一模一样,这头傻狼傻傻分不清楚! 雪融呜呜两声表示抗议,随后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烁着兴奋,摇着大尾巴,朝着画卷而去。 它叼起画轴,叉扒着腿往前走,随着画卷展开,刺啦一声,雪融一只尖利的爪子踩在画纸上,画纸应声撕扯了好大一个口子。 雪融低头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耳朵耷拉下来,复又抬头看了看楚思。 楚思觉得定然是她屁股太疼了,都疼出幻觉了,她怎么在雪融的眼中看出了“可怜巴巴”四个字。 楚思接过画像,赞赏般摸了摸雪融的大脑袋,道,“真聪明!” 雪融是一只极其通人性的狼,据师父说是遗传自它的父亲雪风。 听到楚思的夸赞,雪融本来耷拉着的耳朵竖了起来,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伸出舌头舔了舔楚思的手。 楚思:“……” 这真的不是一只狗吗? 只有狗才会摇尾巴,外加舔人吧? 雪融你身为一条狼的节操呢? 雪融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摇着尾巴,人家就是喜欢小主人嘛,小主人香香软软的,去岁它可是足足在她床前守了二个月之久呢! 楚思也不理它,拿着画卷好一番看。 展开画轴才看清,是一个婆子模样之人穿着朴素的衣衫,手中拿着荷包交给了小混混。 婆子衣着普通,看样是并非是王府内的,刻意被放大的手中荷包也不是王府中惯用打赏下人的。 卫国公世子给她这幅画想说明什么呢? 说明确实有人贿赂小混混,但是那人不是王府之人吗? 恰在此时,浣纱拿着一个新枕头进了屋。 刚一绕过屏风,就见一个毛茸茸的雪白背影坐在楚思床前,惊得她嗷的一嗓子叫了出声。 比嘴还快的是手中的枕头。 只见浣纱手中的绣花枕头,直直的奔着雪融而去。 雪融被惊叫声吓得背脊一哆嗦,又闻耳边呼啸而来的风声,急忙向一旁窜去。 一双狼眸中写满疑惑,什么玩意儿?吓死小爷了! 转过身来,映入狼眸的是一个少女,她浑身的倒毛都竖起来了,而后直奔屏风处的浣纱而去。 浣纱下意识的想跑,但是不争气的双腿,似是被钉了钉子般,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雪融向她扑来。 雪融呲着牙,狼眸中闪烁着兴奋,这种兴奋与见到楚思之时的兴奋截然不同。 见到楚思之时是开心的兴奋,此刻是看到猎物的兴奋。 眼见一团白影扑面而来,浣纱大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她这怕是会被咬死吧?她不怕死,就怕死的没价值,怕死了之后没有人向她那样护着楚思。 恰在此时,一声女子纤细的尖叫响彻整个望归苑。 “啊!” “啊!啊!啊!” 惊得浣纱腿一软,双臂抱头,猛的蹲了下来。 她不会承认她是被这声尖叫吓得腿软,只觉得是自己机敏。 雪融自浣纱头顶越过,矫健的身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银弧,却在落地的一瞬间,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小主人怎么也咋咋呼呼的了?吓死本狼了! 再一回头,适才用来砸雪融的绣花枕头,正悠哉悠哉的躺在楚思的屁股上。 浣纱:“……” 她不是故意的啊…… 雪融:“……” 它也不是故意的! 浣纱忙不得的爬起来,就差没手脚并用了,跑到楚思身旁,将枕头拿开。 她搓着手掌,有些不敢碰楚思,无措的站在一旁。 “郡……郡主,您没事吧?” 楚思趴在画卷上,没有抬头,但是颤抖的双肩,说明了她有多痛。 院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婆子焦急的问话声,“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咬着牙,生若蚊子哼吩咐道,“拦住她们……” 若是被这群人看到浣纱用枕头砸到她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浣纱怕都是活罪难逃。 雪融得了令,纵身一跃,站在了门口,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一群的丫鬟婆子,刚打了帘子,就看见一直高大的雪狼,站在门口。 惊得她们嗷嗷叫的更冲,慌乱不已。 雪融呲着牙,作势要扑,吓得一群丫鬟婆子转身就跑。 跌跌撞撞间张家婆子踩了李家媳妇的脚,李家媳妇又扑到了吴家婆子,好不热闹。 楚思一脸的黑线,看着邀功般望着她的雪融,嘴角不住的扯。 她只让拦住,没让它吓唬人啊。 再一看雪融眸中兴奋的小火苗,似是在说小主人你看我厉害不? 楚思只得无语望天。 浣纱嗫嚅着嘴角,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让奴婢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楚思咬着牙,恨恨的道,“都还没来的及愈合,哪里谈得上裂开!” 这下浣纱更手足无措了,连解释都磕磕巴巴的,“郡主……,奴婢不是……不是故意的……” “奴婢当时没想到是雪融,就看见有这么一头狼,生怕伤到郡主……” 话还没说完,一旁悠哉悠哉的看着她的雪融低低的呜呜两声,似是在警告。 浣纱扯着嘴角,不敢说下去,雪融还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看见她就没有好脸色。 浣纱虚弱道,“先看看伤口。” 浣纱低低的应了声,扒开楚思的屁股看了看道,“血印出来了,奴婢帮您换药。” 楚思咬着牙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雪融闻到血腥味,本能的立直了身子,一双狼眸,思思的盯着楚思裹满纱布的小屁屁。 浣纱一脸的黑线侧身挡住了雪融的视线。 雪融虽然是一头狼,但是一头公狼,看不得! 雪融冲着浣纱低吼两声,鄙视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用毛茸茸的大脑袋去拱楚思的手。 楚思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屁股上的伤口着实有些疼,她不自觉的手中抓了一把,猛的一用力。 雪融幽怨的叫声传来,猛的躲开了。 楚思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抓了雪融的毛发了,再看那一手白毛,和雪融幽怨的眼神,她讪讪的安慰自己,春天掉毛,她没用力…… 第53章 被嫌弃了! 雪融低低的控诉,都五月份了,谁家的狼还掉毛啊? 这边浣纱刚换好药,那边王爷就赶来了。 王爷刚回府,就听闻女儿的闺房进了一头不明白色生物,吓得丫鬟婆子连滚带爬。 自己的女儿连连惨叫,这会儿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王爷就不淡定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在众人簇拥下,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院中脚步声渐近,雪融竖起了耳朵看着楚思。 楚思则是吩咐浣纱,将画卷还有换下来带血的纱布藏好,不让这些人看到她安好,这些人是不会放心的,一味的躲着,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当王爷带着人进屋之时,楚思正看着书,浣纱坐在一旁打络子,一派安静祥和的氛围。 他拧着眉头,迟疑问道,“思儿……,你没事吧?” 楚思艰难的转过头,向身后望了望道,“有事……” 王爷拧了拧眉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层薄被盖在她身上再无其他。 楚思声音幽幽道,“好疼!” 王爷会意,轻咳一声,在屋内仔细打量一番,才尴尬道,“父王去宫中给你拿些药膏。” 楚思一看就知道王爷这是想溜,别人穿越,她也跟风。 别人的爹爱女如命,谁也不如女儿重要,她的爹…… 哎……,女儿是秋后的野草,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她声音扬了扬道,“女儿用不上!” 这似是赌气的话语,噎得睿亲王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儿虽然无法无天,名声也差,但是在他面前向来是胆小怯懦的,这一点也着实让他头疼了好一阵子。 如今竟也敢跟他赌气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女儿,任谁都会生气。 他轻咳一声,吩咐人都下去,上前几步,坐在楚思的床前。 他爱怜的摸了摸楚思的后脑勺,声音放柔了道,“你……,晋阳郡主一直在担心你,想亲自来看你,但是她伤了脚,行动不便,这是她让父王带给你的。” 楚思低着头,只留给王爷一个后脑勺,她都怀疑晋阳郡主是故意的了,故意以关爱知名去靖安侯府,故意惹外祖母生气,故意跌倒,故意…… 要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 王爷见楚思还在生气,声音放柔了道,“这个珠钗从用料到图纸都是晋阳郡主悉心挑选的,早就打好了,生怕你不喜欢,这才一直没有拿出来。” 楚思本来对晋阳郡主没什么怨气,但是一听王爷处处维护,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唯一的女儿难道就不如一个还没过门的女人重要吗? 原主要是还活着,也非得让他气死! 想到此处,她猛的转过头来,气哼哼道,“晋阳郡主!晋阳郡主!父王心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女儿……” 话还没说完,楚思的目光就被王爷手中的珠钗吸引了,这珠钗……,怎么那么眼熟? 上好的桃花玉打底,通体透亮,顶端是两朵做工精致的桃花,桃花的花蕊用圆润饱满的小米珠点缀,下面坠着几串流苏,流苏底端是一片片桃花玉雕成的花瓣。 整个珠钗精致高雅中不失俏皮,正是她这个年纪用的,尤其是那一颗颗小米珠,个头虽小但异常珍贵,由此可见,晋阳郡主是用了心的。 但是她觉得眼熟,绝非是因为这珠钗漂亮,而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她仔细的搜索了一遍记忆,惊奇的睁大双眸,拿起珠钗仔细的看了一遍。 对!她见过! 今日才见过! 在靖安侯府看到的她娘的画像上,戴的就是这个款式的珠钗,只是那支是用的羊脂玉,这只用的是桃花玉! 羊脂玉显得人清冷高贵,桃花玉显得娇俏明媚。 这一发现,气得楚思一把将手中的珠钗掷了出去。 骗人! 分明就是父王准备好的,还说是晋阳郡主准备的。 晋阳郡主准备的怎么会跟她娘的东西一模一样?! 王爷猝不及防之下,没来得及接住。 暗处闪出一抹银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划破空气,一个跃身,叼住了珠钗。 王爷嘴角有些扯,怪不得府内下人说,有不明白色生物进了郡主的房间,原来是雪融。 雪融叼着桃花玉钗,一个眼神都没给王爷,甩着雪白的大尾巴,迈着优雅的步伐,一脸的讨好直奔楚思而去。 楚思真是又生气又无奈。 她没有接,睿亲王拧着眉头心下不悦,耐着性子道,“思儿是大姑娘了,不可再如此任性!” “这是晋阳郡主一片心意,就算是不喜欢,也不可以随手丢掉!” 楚思仰起头,眸中满是倔强,微微带着鼻音道,“晋阳郡主的心意?为何与思儿娘亲之物一模一样?” 王爷一愣,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颤,眸光闪了闪问道,“你娘的?” 话落,他迫不及待的追问一句,“你从哪里看到的?” 这珠钗他都没有见过,实在是想不通楚思怎么见着的? 楚思想的则是,她父王这是承认了吗? 见楚思撇开眼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王爷心知是自己说错话引得楚思误会了。 他轻咳一声,掩饰被忽视的尴尬,又道,“这珠钗确实是晋阳郡主准备的,或许是与你娘心有灵犀吧!” 楚思直想翻白眼,心有灵犀?你会跟一个已经过世十几年了的人心有灵犀? 但是外祖母相信她父王一言九鼎,她也相信,她父王没必要骗她。 晋阳郡主送的珠钗与她娘旧物甚为相似,这着实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见楚思神色缓了缓,睿亲王心知现在说什么都会引起楚思的反感,遂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 临离开之际,他低头瞥了一眼一旁的雪融道,“走!” 雪融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复又头转了过来,蹭了蹭楚思,没有搭理睿亲王这茬。 睿亲王:“……” 这是遭狼嫌弃了?他与雪融可是认识好几年了,竟然地位还不如楚思。 见睿亲王依旧看着它,雪融趴在地上,伸着四条腿大脑袋贴在地上,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 睿亲王:“……” 第54章 花开并蒂! 深深的感觉到了被嫌弃,王爷自持身份不与一只狼计较。 王爷回到了书房,思索了良久,一支珠钗跃然纸上,赫然就是适才送给楚思的那张。 刚画完图纸,门外就有暗卫禀报,“王爷,紫妈妈来了。” “让她进来。” 紫妈妈是浣纱的娘亲,也就是楚思生母的大丫鬟。 吱丫的推门声响,紫妈妈神色坦然的步入书房,丝毫没有一个外院婆子突然被王爷召唤该有的局促。 王爷抬眼看了紫妈妈一眼,将画纸推了过去,问道,“这支珠钗你可见过?” 紫妈妈拧着眉头看了良久,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 王爷冷峻的眉峰几不可查的蹙了蹙,举世无双的面庞上布满疑惑,他是没见过的,那定然就是出阁之前的东西。 “思儿说她娘有,怕是在靖安侯府见过,你好好想想。” 紫妈妈仔细的想了想,她才三十多岁,记性不差,经王爷一提醒她猛然想了起来。 “有!” “十六年前王妃还是靖安侯府大姑娘,是那一年回京之时的随身之物,王妃宝贝的不得了,嫁入王府之后几乎没戴过。” 听到这里王爷冷峻的眉峰舒展,微微染上柔和之意,整个人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细细数起来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说的一点也不假。 那一年四月底,他还是那个闻名京都的纨绔子弟,在碧云寺后山被几个流氓羞辱。 可怜他身为睿亲王府世子却是个草包,对几个市井流氓无计可施。 就在那时,她从天而降,如九天仙女下凡尘,解救他于水深火热。 她就站在桃花树下,一颦一笑尽显绝代风华,而头顶斜插过来的桃枝,恰好开了一大一小两朵桃花,配上纷纷而落的花瓣,像极了那珠钗。 还是世子的他,目光上移,有感而发,“花开并蒂,不及姑娘绝代风华。” 她怒斥一声登徒子! 后山的风卷起空中飘散的桃花,少女娇俏明媚的笑靥渐渐消失在眼前。 自那次一别就是五年,他找了足足她五年,再见之时,少女的一双眸子已然古井无波,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流光溢彩,也不再记得有他这个人。 那时少女眸中的冷漠与疏离,着实刺的他喘不上气来。 王爷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她记得! 由于常年练武,王爷变得粗粝的指腹,缓缓摩挲着纸上的珠钗,嘴角微微上翘,眸中的万年不变的冷肃,缓缓被柔情取代。 紫妈妈微微低头,识趣的退出了书房,王爷对王妃的情谊有多深,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为了你我愿意背叛全世界,奈何王妃福薄…… 院外阳光正好,打在紫妈妈脸上,眼角一抹晶莹微微跳动。 这厢王爷高兴了,那厢南苑再次鸡飞狗跳。 二太太刚从女儿的幽兰苑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闻小丫鬟嗑着瓜子窃窃私语说着府外的流言。 她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听了一耳朵心中的怒火就攻到了脑门儿。 她厉声喝问,“你们说什么?” 几个小丫鬟惊得手一抖,瓜子坠地,刚想喝骂谁咋咋呼呼的,随后猛然意识到这声音极其耳熟。 反应过来之时,面对二太太的小丫鬟已然被吓得身子抖如筛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背对着二太太的小丫鬟名唤蝶儿,她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后背一凉,八月份的艳阳天下,心底猛然升起一股寒意。 她没有回头,而是猛然起身,丢掉手中的瓜子,一巴掌甩在了跪着的小丫鬟脸上。 “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竟然敢编排二太太和三姑娘!” 跪着的小丫鬟名唤采儿一下就被打懵了,明明是蝶儿说的啊,不是自己说的,她干嘛要打自己? 二太太冷眼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小丫鬟,看着蝶儿的背影,心中冷笑一声,道,“都闭嘴。” 蝶儿猛然转身,似是才发现二太太一般,慌忙跪了下来,解释道,“禀二太太,采儿胡乱编排王府主子,奴婢看不过眼才越俎代庖教训了她!” 二太太嘴角微勾,这丫鬟还真是个人才,反应机敏,又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可惜了只做一个小丫鬟。 蝶儿心中直打鼓,她不知道二太太听到了多少,这种急中生智的自救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采儿跪在地上,圆圆的眼睛中溢满泪水,声音发颤道,“二太太不是奴婢说的,是蝶儿,她恶人先告状!” 二太太冷笑一声,吩咐赵妈妈将人带入屋中。 好一番了解之后,才知道外面的流言,气得她将刚换上的崭新茶盏一下子划拉到了地上。 滚烫的茶水泼在两个丫鬟身上,吓得二人一激灵,滚烫的茶水透过薄薄的衣料,侵入少女娇嫩的皮肤,二人只能咬牙忍住了,没有一人敢叫出声。 殊不知,她们越是不出声,二太太心中越是不痛快。 今晨之事,经过几个时辰的发酵,已然编成了一整个故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正让二太太生气的是,那谈资中她是恶毒的婶娘,而楚思是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晋阳郡主成了无辜被殃及的池鱼。 人们说如意郡主被迫害,躲到了外祖家,二太太依旧不肯放过,追到了靖安侯府,摔碎了茶盏,绊倒了晋阳郡主,还扎伤了如意郡主。 说的有鼻子有眼,具体细节描述的无一不精细。 二太太气得想杀人,不善的目光落在两个小丫鬟身上,小丫鬟吓得直缩脖子。 二太太这样子好可怕! 采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蝶儿则是战战兢兢道,“奴婢知道,那些人是在胡说八道,太太别说是对待郡主,就算是对我等奴婢也一向和善!” 二太太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道,“你这一张嘴倒是能说会道。” 蝶儿被二太太阴阳怪气的语调,吓得将喉咙中的话咕噜一下咽回了肚子,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二太太。 第55章 心底生寒? 此时,二太太哪里还有王府太太的端庄持重,在她眼中就是一只虎视眈眈的恶犬,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恰在此时,二太太手抚指甲上的丹寇,轻笑出声。 明明是温婉慈爱,无限柔和的笑声,听在两个丫鬟耳中,却似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她们初次感觉到,原来平日温婉良善的二太太竟然这般可怕! 还不待蝶儿想出如何应对,又闻温柔和善的声音,钻入耳中,“胡乱编排王府主子的自然在你二人之中,是你这个能说会道的,还是那个锯嘴葫芦?” 话落,二太太的眸光瞥向一旁跪着的采儿,采儿只觉心底生寒,吓得她更说不出话来了! 她听懂了,二太太的意思是她们二人必须有一个接受惩罚,至于是谁说的,二太太并不怎么在意。 采儿想的到,蝶儿更想的到,她看着蝶儿如死灰一般的面庞,毫不犹豫的扬起了手,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打了下去。 边打口中还边咒骂着,“打死你这个小蹄子,撕烂你这张嘴,让你胡说巴道!” 采儿也从怔楞中回过神来,与蝶儿扭打在一起。 平日就是蝶儿欺负她,她都忍了,但是今日这话不是她说的,这污名她不能背! 想到这里,她奋起反抗,平日她老实,小丫鬟都欺负她,她干活最多,是以力气也最大,她用力钳制住蝶儿的手,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连扇蝶儿耳光。 二太太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眸中跳跃着兴奋的火苗,在她眼中,两个丫鬟已然化身成为晋阳郡主和楚思那两个让她恨之入骨之人! 她实在压抑了太多年了,压抑的她心中有些扭曲了。 为了博得慈善的美名,不管多少怨气都只能往心里咽,就连丫鬟小厮都不能轻易的处罚。 但是这一切都将在晋阳郡主进门之后化为泡影,她一个六品小官的夫人,再慈善谁能看的到? 看着二太太嘴角浮现出的诡异笑容,采儿心中一惊,身上的鸡皮疙瘩掉满地,蝶儿趁着这个机会反败为胜,压了采儿一头。 二太太越看越满意,就差没拍手叫好了。 直到二人筋疲力尽,打的亲娘都认不出来了,赵妈妈心底生寒,吩咐人将人抬出去,转过头来再看二太太,她只觉此刻坐在高位之人,她从来没有认识过。 当年那个温婉知礼的大家闺秀,不知何时,已然被岁月磋磨的面目全非。 这厢楚思拿着画卷,指给浣纱看。 “浣纱,你可认得出这婆子是何人?” 浣纱仔细的端详一番才道,“看着像二太太身旁的赵妈妈。” 赵妈妈吗?果然跟她的好二婶有关呢! 楚思嘴角微勾,吩咐道,“将这副画像给顺天府的邵大人送去。” 浣纱接过画像,犹豫问道,“那个小混混之死,是二太太设的圈套,郡主不打算告诉王爷吗?” “自然是要告诉的,但不是我们!” 浣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迟疑着将画卷卷起,送了出去。 楚思一连在床上趴了两日,闻声来探望之人数不胜数。 当然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听了传言,来一睹楚思的真容的,她们是不相信楚思从一个丑挫胖一跃成为白富美的官二代的。 这日,刚从府外回来的莺歌,随口对浣纱说着,“适才我进府之时,正见三老太太带着族中的二姑娘前来,说是来探望老王妃的,也顺道看看咱们郡主。” 浣纱嫌恶的皱了皱眉,三老太太是老王妃嫡亲的妯娌,但是向来与老王妃不睦。 当年楚思的娘亲刚进门之时,还被三老太太好一番为难呢! 后来随着先老王妃和老王爷过世,王爷继承了王府,王府分家,三老太太才随着儿子搬出了王府。 最可恶的是族中的二姑娘楚悠,与三姑娘楚然交好,与她们郡主交恶,是以以往每次前来,都会欺负她们郡主! 浣纱的嫌恶还挂在眼角眉梢,那厢楚悠已然到了院门口。 丫鬟脆生生唤道,“芳草姐姐,我们姑娘来看郡主了!” 浣纱嘴角抽了抽,没人告诉这丫鬟,如今望归苑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大丫鬟吗? 进了门就喊芳草,难道不知会惹得本来就心中不快的她,更不快吗? 她不开心了,谁也别想开心,这才是身为郡主大丫鬟的基调。 思及此,她转过头来,面上已然换上一副笑意道,“原来是二姑娘,二姑娘来的不巧,我家郡主刚刚歇下。” 楚悠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大太阳,心中暗道,真是丑人多作怪。 来都来了,祖母也交代她不许任性,她长长出了口气,压抑住心中往上冒的小火苗道,“本姑娘进去看看思儿就走。” 浣纱上前一步阻拦道,“郡主受了惊吓,好不容易一睡着的,还请二姑娘移步花厅,等郡主醒了奴婢会禀报。” 这意思就是让楚悠等着了,楚悠哪里愿意,她哼着鼻子,一把推开了浣纱,直奔内屋而去。 浣纱被推的一个踉跄,微低的嘴角却隐隐有上翘的趋势,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 随后啊的一声女子的惊叫声,传遍整个望归苑。 楚悠主仆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的从内屋冲了出来。 雪融悠闲的打了个哈欠,一脸的无辜。 什么?它吓到人了?有没有搞错,它才被吓醒好不好? 鬼哭狼嚎吓到它了! 楚悠一张小脸惨白,指着内屋的方向,哆嗦着嘴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有……,有……一条大狗!” 浣纱心中乐开了花,顺着楚悠手指的方向望去。 正见雪融迈着优雅的步伐出屋,不满的呜咽两声,你才是狗,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宝宝这么可爱,是狼好不好! 楚悠主仆吓得一哆嗦,完了大狗追出来了。 浣纱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忙轻咳两声安抚道,“二姑娘不要怕,雪融很温顺的,不会咬人的!” 雪融似是听懂了浣纱的话,抗议的在喉咙中呜咽两声,随后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尖利的狼牙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第56章 这姑娘太单纯! 吓得楚悠腿下一软,跌坐在地上,这样子还说不咬人,骗鬼呢啊…… 她想跑,想逃离这里,但是不争气的双腿软的站不起来。 恰在此时,一娉婷少女出现在雪融的身后,少女大咧咧的用手捂着嘴,毫不顾形象的打着哈欠。 楚悠有些看不真切,只觉得那应该是一个极其好看的女子。 随着女子纤纤玉手放下,一张娇俏明媚的面庞出现在众人眼前。 楚悠只觉得那双颊边的两个浅浅梨涡,直将她的心都融化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恐慌。 女子抬眸轻斥一声,“雪融不得胡闹!” 雪融适才的傲视一切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楚思面前转圈。 楚悠看的有些呆了,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口中呢喃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一旁的丫鬟眼睛也是直勾勾的望着楚思,失神道,“奴婢也眼花了,那个好像是如意郡主?!” 那不确定的口吻,充分展示了她心中的惊奇。 楚思这才看到二人一般,面上浅笑盈盈,道,“二堂姐何时来的?怎么坐在地上?” 真的是如意郡主楚思! 楚悠耳根子不自觉的红了,与丫鬟面面相觑,一向都是楚思在她面前出丑,她何时在楚思面前这般失态了。 浣纱一双清澈的眸子眨了眨,笑的嘴角都要裂到耳岔子了,伸手去扶跌坐在地的楚悠。 丝毫不掩饰的打趣道,“虽然我们郡主身份高贵,但是二姑娘的大礼也不是这么行的。” 楚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气得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哼着鼻子道,“本姑娘是不小心跌倒了。” 浣纱噘着嘴,明明是吓得,还死要面子。 楚思嘴角微勾,这个楚悠,还是个小孩子秉性,看那一双澄澈的双眸,倒不像是心思深沉之辈。 “二堂姐进来坐吧,雪融不咬人的。”楚思清了清嗓子道。 楚悠忍住在打颤的双腿,强自镇定一步一步的冲着花厅而去。 刚好楚思小屁屁上的伤口没好利索,走的也不快。 浣纱上了茶,楚悠输人不输阵,坐在花厅中接着茶水氤氲雾气的遮挡,偷偷的瞄着楚思脚边微风林玲的雪狼。 害怕之余是满心的羡慕,“五妹妹的雪狼是从何而来?” 楚思端着茶盏轻啜一口,润了润喉咙才道,“跟着父王进府的,具体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楚悠直咂舌,果然有个当王爷的爹就是好,什么好玩意儿都能给弄来。 雪融似是会读心术一般,撇了她一眼,呜咽两声,再次强调人家是雪狼,不是好玩意儿! 楚悠识趣的收回了心中的想法,言归正传道,“一听闻五妹妹受了伤,祖母就担忧不已,也良久未见老王妃了,就一同来探望了。” 虽说她是郡主,身份上高出许多,但是三老太太是长辈,理当她去松鹤苑拜见。 大宣以孝道治天下,当今陛下承泽帝生母早逝,先帝后宫亦没有皇后,即便是这样,承泽帝依旧扶了先帝的一位妃嫔为太后,可见是何等重视孝悌之意。 楚思轻轻谈了口气,委婉道,“三祖母前来,思儿理当前去拜见,奈何伤未好全,现下连坐下都困难,更不必说走去松鹤苑,还请姐姐代思儿给三祖母问安。” 楚悠翻了翻白眼,这才发现楚思跟她说话之时,一直是站着的,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在这里。 她伸长了脖子,向楚思身后看了看,而后哼着鼻子道,“要问安你自己去!” 楚思也想翻白眼了,这小丫头人不大,气性不小,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 思及此,她轻咳一声试探道,“三姐姐伤了手心,你可去探望过了?” 楚悠闻言,面上挂上笑意,那一笑犹如三月桃花明媚娇俏。 “自然是探望过了……” 说到这里楚悠面上笑意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慨,在目光触及楚思那张无辜的俏脸之时,又化为恨铁不成钢。 她无奈道,“就算你不想背污名,也不能将追求卫国公世子的坏名声嫁祸给然姐姐呀!” 楚思眉头微挑,饶有趣味的看着楚悠,问道,“是三姐姐告诉你的?” 楚悠轻斥一声,“然姐姐那般温婉,受了委屈也只是憋在心中,怎么可能在背后跟我碎嘴。” 不是楚然?她自然不会明说,但是一张幽怨无奈的脸,就足以告状了。 楚悠依旧在自顾自的抱打不平,“可怜然姐姐受了委屈,损了闺誉,还斥责丫鬟,这般维护于你。” 楚思嘴角不期然的勾了勾,果然是这样,她几乎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她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目光紧锁楚悠的娇嫩的面庞,不急不缓问道,“二堂姐这么说自然是见到了三姐姐双手完好无损了?” 虽是笃定的语气,但是充满质疑。 楚悠迟疑一番,才支支吾吾道,“这……,好像……” 楚思也不急,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良久楚悠才道,“看没看到不重要,重要的是然姐姐品性高洁,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事!” 楚思也不恼,手中把玩着白玉茶盏,饶有趣味的问道,“二堂姐这话的意思是思儿品性不端?会做出追着男子跑的事情了?” 面对这般从容的楚思,楚悠有些急了,脱口就道,“那是当然……” 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丫鬟捂住了嘴。 她们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容易感情用事。 郡主再怎么不好,也是睿亲王和承泽帝的掌上明珠,有些话她们姑娘只能放在心中,绝对不能说出来! 楚思轻笑一声,那银铃般的声音,听在楚悠耳中似是嘲弄。 “三姐姐有没有追着卫国公世子跑思儿是没看见。” “不过,二堂姐可以去打听打听,三姐姐伤了手之事,知道的丫鬟小厮怕是十有八九。” 楚悠迟疑着,望着面前自信从容的楚思,忽觉有些看不真切。 这张倾城的容颜,这般悠闲的姿态,似是在哪里见过,定睛一看,却又恍若隔世。 第57章 水火不容? 楚悠自我安慰着,定是昨夜一心惦记着楚然没有睡好,才会这般。 说伤了手的是楚然,她才不相信,她这就出去问。 楚悠带着丫鬟翠竹,三步并两步出了望归苑,在王府花园逛了一圈,才想好怎么问才妥当。 毕竟她是有几分相信的,若是问的不妥当,二次毁了楚然的闺誉就是她的过错了。 至于会不会有损楚思的闺誉,她才不在意呢! 恰在此时一小丫鬟端着糕点经过。 她打发翠竹前去问话,自己则是端坐在亭子中打着扇子,嘴角挂着恬淡的笑意,望着花园中开的最繁盛的那一株。 眼角余光却瞥向两个丫鬟交谈的方位。 见翠竹脸色愈来愈差,而小丫鬟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般,睁大了眼睛,楚悠猜到了答案。 她让丫鬟翠竹去问,如意郡主伤了的手可好了。 显然小丫鬟不知道有这回事,而后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翠竹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楚悠一颗心七上八下,既想听翠竹打听到的结果,又害怕听。 转眼翠竹回来一五一十的禀报之后,楚悠依旧抱着一线希望,让翠竹继续去打听,这次换成打听三姑娘楚然伤了手之事。 丫鬟的反应有些耐人寻味,只要翠竹刚一张口试探,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丫鬟们,下一瞬就面露惊恐之色,连连托词还有事,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显然丫鬟们对此事讳莫如深,越是回避,就越说明这是真的。 楚悠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她一直信任的然姐姐竟然骗了她,随后又摇了摇头,将一切都推到了楚然的丫鬟翡翠身上。 此时松鹤苑内满满的火药味。 老王妃与三老太太是嫡亲的妯娌,年轻之时,三老太太泼辣占尽便宜,上了岁数依旧水火不容。 二太太作为晚辈,坐在一旁,端着茶盏时不时的搭个腔,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的撇着屏风处,似是在等什么人。 一婆子模样的人不急不缓的越过屏风,但是脚下略显凌乱的步伐,看得二太太心中有些打鼓。 婆子低调行至二太太身侧,附耳道,“赵妈妈还没有回来。” 二太太娥眉不期然的蹙了蹙,还没回来?出去的时间可是不短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二太太是老王妃的娘家侄女不假,但是并非嫡亲的,而是远房的族亲。 当年齐国公府遭受灭顶之灾,的确是殃及到了,但是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这些年二太太一直偷偷的送银钱,接济自己的娘家侄子。 找妈妈是她的心腹,也是当年她出嫁之时的陪嫁丫鬟,最值得信赖,是以这么多年来,都是她去给送银两。 按理说这个时辰不早了,应该回来了。 谁成想赵妈妈此刻,正在顺天府衙门堂下跪着,府尹邵大人捋了捋胡须,偶尔打量一眼。 这厢楚悠与三老太太离府之时,已然是日落时分了。 暖橘色的霞光打在人身上倍显温馨,但怎么看楚悠的背影都有些落寞。 三老太太刚好相反,如同一只斗胜的母鸡一般昂首挺胸。 自从老王妃的娘家齐国公府没落之后,老王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改往日的温婉,如同一只疯狗一般逮谁咬谁。 她身为妯娌被压制的很惨,很多年没这么痛快过了。 二人在丫鬟婆子簇拥下离开,身后隐蔽之处不知何时多了两抹身影。 身影映在地上被夕阳拉的老长,顺着影子目光上移,赫然便是楚然与翡翠主仆。 楚然目光紧紧的凝视着前方,紧咬着牙关,粉拳紧握,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肉中,本还未痊愈的手心,此刻变得血肉模糊。 翡翠心中大骇,自家姑娘与楚悠一向要好,她不知道这眸中的恨意从何而来。 此时,门房传来消息,顺天府尹邵大人登门求见王爷。 正在处理公务的王爷眉头蹙了蹙,举世无双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疑惑,直觉告诉没好事。 果然,邵大人前脚迈入书房,后脚便请罪道,“这个时候登门打搅,下官实在是不得已。” 王爷微沉的面庞松了松,问道,“邵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下官有一事,请王爷拿主意。”邵芳德拱手道。 “日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小混混被杀案,牵扯到了王府贵人,下官不敢枉下私自做决断。” 王爷扬了扬眉,问道,“如何牵扯,邵大人不妨直说。” 邵芳德额头微微沁出汗珠,来自王爷的威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事说出来王爷怕是要恼怒。 他微微沉吟,想好了措辞才道,“日前下官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昨日如意郡主又命人送了这幅画,经提点,下官寻根究源终于窥得真相。” 听到邵芳德提自己的女儿,王爷本能的皱了皱眉,他这个女儿,别的本事没有,惹祸的本事是一流! 见王爷如此神情,邵芳德心中微凝,这时候王爷不该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思索了良久,邵大人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引错了方向,他的意思是如意郡主的画作帮了大忙,因着郡主以往不好的名声,王爷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思及此,他忙继续道,“谁成想杀人之人竟与府上二太太身旁的赵妈妈有关!” “哦?”王爷紧蹙的眉峰微微舒缓。 邵大人有些看不懂王爷的意思,但是一向耿直的他,不可能打退堂鼓的,他道,“杀人之人正是赵妈妈的侄子,现场还发现一只耳坠子是府上紫妈妈的,现已查明是杀人之后,凶手故意扔在现场的。” 一听到紫妈妈三个字,王爷来了精神,二太太身边之人,奉了谁的命不想也知道,二房这是又不安分了。 她们要嫁祸的怕不是紫妈妈,而是她的女儿! “赵妈妈可是受人指使?”王爷声音微沉问道。 感受到来自上位者的压力,邵芳德微微汗颜道,“赵妈妈一口咬定没有幕后主使,都是她一个人的意思。” 任谁都知道,幕后是二太太给她撑腰的。 第58章 赵妈妈呢? 王爷点了点头道,“既是她一个人的主意,邵大人秉公处置即可。” 邵芳德了然于心,果然世家大族都是不想将事情闹大的,幸好他来探了口风,否则一味的追究到底,容易引起上位者的反感。 他哪里想的到王爷心中的想法,王爷不是纵容,而是死的是一个小混混,就算大动干戈,也不会伤及二房根本。 他要处置,就要一击毙命! 邵芳德得了令,将楚思日前交给他的画卷留下,让王爷转交,本人则火速离去了。 王爷拿着画卷,眉心拧着,这细腻的笔锋所到之处皆栩栩如生,绝不是她女儿能画的出来的,楚思是他看着长大的,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郑林!”威严的男声自书房传出,下一瞬郑林现身出现在书房。 王爷将画轴递了过去,吩咐道,“去查查这画卷是何人所画。” 郑林领命而走,没过多久就回来禀报是卫国公世子于澈。 王爷手中把玩着上好的白玉茶盏,口中呢喃着,“卫国公世子对思儿是不是有心思……” 郑林拱手回道,“属下没有注意。” 王爷嘴角微勾,“倒是个可造之才,你好好留意。” 转眼月挂中空,此时二门已然落了锁,二太太心中烦乱,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啪!”的一声脆响,二太太手中的茶盏落了地。 她猛然回神问道,“可有赵妈妈的消息了?” 吴妈妈立刻回应道,“太太莫要担忧,已经派人去乡下看了,约莫明早就有消息了。” 她怎么可能不担忧,一夜辗转难眠,到了第二日整个人恹恹的,眼下两个大黑眼圈昭示着她一夜没睡。 一夜没睡不只是担忧赵妈妈,更担心自己的娘家出了什么事。 二老爷被她念叨的连夜去了姨娘的房中,惹不起,他躲得起! 天麻麻亮之时,二门开了锁之时,吴妈妈就出门询问小厮了。 昨夜派出去的小厮,此时正蹲在二门旁直打盹,听了开门声激灵的一下起身,不待吴妈妈问便道,“舅太太和表少爷都好端端的,就是赵妈妈……” 吴妈妈心下一急问道,“赵妈妈怎么了?” 小厮见状不敢隐瞒道,“听说昨夜被请去了顺天府。” 吴妈妈后退两步,虽然她不知道所为何事,但直觉告诉她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不由得想到什么,她心下一紧朝着南苑的方向望去。 南苑二太太正坐在厅内等消息,听说她娘家侄子没事,心中松了一半,又闻赵妈妈之事,骇得她脸色一白,差点打翻了茶盏。 别人不知道赵妈妈被请去顺天府所为何事,她不至于这么健忘,定是为了那死去的小混混! 那可恨的小混混,死了还遭人恨,先是损了她女儿的闺誉,现下又连累的赵妈妈! 二太太这样想的同时,是否有想过,小混混被她们杀害又何其无辜? 二太太又吩咐了人去顺天府打探消息,这会儿对赵妈妈能毫无损伤的脱身,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求能将人救出来,毕竟赵妈妈自小救跟着她,伺候了她这么多年。 只是派出去的人还没出王府,就被楚管家拦住了。 楚管家是奉王爷的命,等在这里的,他只有一句话,“二太太要保赵妈妈,可想过会损了三姑娘的闺誉?” 小厮不敢擅作主张,又回南苑问二太太。 二太太气得一把将崭新的茶盏划拉到了地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觉自己是被威胁了,但是回过味来又不得不就范。 若是救赵妈妈了,定然会波及到她自身,她此刻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女儿,或许就挂在上面下不来了。 为今之计,只有舍了赵妈妈,保全自身。 二太太心有不甘,王爷她是惹不起,并不代表一个小小的管家都可以对她指手画脚,遂传了管家前来。 楚管家心下不悦,他忙得很,但是内院是二太太管着,他姑且走一趟。 老王爷在世之时,就是楚管家管外院,多年过去,如今楚管家年岁不轻了,走起路来还有些许的蹒跚之态。 当他到南苑之时,地上的碎茶盏已然收拾妥当,二太太面色阴沉的坐在上首。 楚管家行了礼,二太太拿着乔,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阴阳怪气道,“楚管家管了这王府外院多年,现下内院也给你管如何?” 楚管家何其精明,一听便知是恼了他,他微微抬了抬头道,“老奴上了年岁,外院都未必能管上几年,何况内院本就是妇人做主,老奴管不合适!” 二太太一拍桌子,有气没处撒道,“知道不合适,你多什么嘴?” 楚管家眼睛微眯,笑道,“是王爷让老奴等在那里的,王爷的意思是老奴只管把话带到,事情怎么做,还是要看二太太的意。” 话落,楚管家直起了身子,他这一把老骨头,行了这么一会儿礼就腰酸背痛了。 这话语,明明是恭敬的,可是配上直起腰的动作,只让二太太觉得这是挑衅! 她眉头挑着,声音微微扬问道,“你用王爷威胁我?” “老奴不敢,王爷说了,二太太若是想救赵妈妈,王府没人会拦着!” 楚管家这话看似尊重,但是将二太太脚下的台阶全刨了,只余一个深坑。 二太太当然知道不能救赵妈妈,她找楚管家是为了撒气,也为了给自己一个顺当的台阶下。 楚管家千肯万求之下,她不得不放弃救赵妈妈,与她决定不救是两码事? 她连自己的陪嫁妈妈都见死不救,以后谁还敢为她卖命? 楚管家可好句句挑衅之言,说的她连个陡峭的台阶都没有了! 二太太气得牙根直打颤,什么时候开始一个管家都可以如此嚣张了? 楚管家委屈,他哪里有嚣张,说的明明都是实话。 二太太一拍桌子,怒道,“你别以为王爷倚重你,本夫人就拿你没办法!” 楚管家微微欠身,拱手道,“我超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五品官吏的正妻才可获封诰命。” 第59章 邵姑娘登门! 这是委婉的提醒二太太僭越了,二老爷是六品小官,她连被封诰命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称之为太太,一口一个本夫人着实不妥当。 二太太气得几乎要冒烟,这是她的痛脚,说好听了她是王府的主子,说的不好听她就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太太,这点任谁都知道,但是敢说出来的几乎没有。 她伸出手指,指着楚管家,你……,你了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二太太若是没什么事,老奴先下去了。”楚管家边说边退了出去。 二太太气得都要炸了,望着楚管家离去的背影,眸中阴云密布。 吴妈妈心中一颤,怯怯的附在二太太耳畔耳语几句。 她不是赵妈妈,同是二太太的陪嫁丫鬟,也有远近之分,她是二太太即将出嫁之时,才调过来了,自然比不得赵妈妈与二太太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以说话之时谨慎几分。 二太太适才还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脸,瞬间多云转晴了。 她头微微低,眼珠向上看,嘴角挂着笑容道,“你派人去办。” 吴妈妈点头应是。 这厢芳草拿着扫把,扫着院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身边莺歌一脸沉痛的对珍珠道,“原来杀害那小混混的主使是赵妈妈呀,赵妈妈不会被判死刑吧?也不知道还会供出什么人来?” 珍珠没有搭话,她知道莺歌是在看她的笑话,只是因为她是从南苑过来的。 然而,听到这句话,芳草手中一抖,差点握不住扫把。 莺歌憨傻着关怀道,“芳草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我来扫院子。” 莺歌热心又憨傻,完全没有看出来芳草的异常。 芳草回了屋,一直在转圈,时不时的向外望着,似是在等什么消息。 这一通忙乎下来,已然日上三竿,楚思正在花厅中用早膳,莺歌进来禀报道,“郡主,门房小厮前来禀报邵姑娘递了名帖,现下正在府外等着呢。” 楚思仔细的想了想,确定不认识什么邵姑娘,她还屁股疼呢,没心情见陌生人,刚想说不见,突然想到什么,她伸手接过名帖。 邵这个姓在京都官宦人家不常见,她若是猜的不错,这怕是顺天府邵大人府上的姑娘。 名帖上印着两朵莲花,没有官宦人家喜欢的烫金,自成一股清流。 展开一看,果然她猜的不错。 “快请进来。”邵大人府上的姑娘拜访,意外之余竟有些觉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意外的不仅是楚思,那厢外院大少爷听到小厮的禀报,先是震惊,后又有些手足无措。 面前呈现出一双颠倒众生的眸子,随后是面纱下隐隐可窥得一二的娇俏面庞,还有那首先映入眼帘的洁白皓腕。 想着想着竟觉得心跳微微快了些。 打发了外院的小厮,他忙起身问道,“我是不是该换一身衣服?” 贴身伺候的小厮清风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少爷的不对劲,这是动了色心了? 对上自家少爷忐忑的目光,他轻咳两声,心中纠正是春心动了。 目光在楚瞬的面上,再到他的穿戴上,心中想的却是究竟是什么姑娘,能让他家少爷这么上心。 此时,邵姑娘已经到了望归苑,邵姑娘身着一身淡粉色罗裙,头上戴的是应景的早菊样式发簪,行走之间仪态袅娜,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楚思迎上前去客气道,“邵姑娘可用了早膳了?” 这么早就到了,邵大人的府邸距离王府又远,邵姑娘怕是还没有用早膳就来了。 邵姑娘微微一愣,饶是临出门前自家亲爹已然给打了一针强心剂,现下见了郡主真容,她仍有些不淡定。 邵姑娘愣愣的看了良久,才勉强扯出嘴角,柔声道,“用过了。” 见楚思微微意外,她解释道,“母亲说父亲乡野出身,我们兄妹几人更应该早起好好约束自己,不能闹了笑话。” 话落,就见楚思嘴角微扯,这么一反衬,她是不是没有好好约束自己的典型? 见状,邵姑娘忙转了话题道,“今日小女前来,是受父亲所托,有一事说与郡主。” 楚思心下微微意外,邵大人让邵姑娘来说的八成是案子之事,这是怕派衙役前来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吗? 想到此处,她沉静了几分,挥挥手让人都下去,只余浣纱在厅内伺候,而后温和笑道,“姑娘请讲。” 邵姑娘温婉一笑道,“郡主唤小女静娴即可。” 楚思总觉得邵静娴面上的温婉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 此时,邵静娴已然开始叙说她此行的目的了。 越说邵静娴声音越高,面上表情越丰富,直到适才的温婉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慨。 愤慨的不只有邵姑娘,还有一旁伺候的浣纱。 原因无他,小混混被杀一案虽然以赵妈妈为主使结案,但是邵大人是一个不肯放过任何疑点之人,其间细节一再推敲,比如说那耳坠子是从何而来。 赵妈妈最终咬出是楚思身边的丫鬟芳草,交给她的。 赵妈妈直到最后还一心一意为二太太着想,她已经竭尽全力将事情揽下来,不想殃及到任何人,供出芳草也是被逼无奈。 毕竟留着芳草,还可以为二太太所用的。 浣纱觉得那日她打轻了,她当时就应该打死芳草,省的留着她祸害自家郡主。 楚思面上没有多少意外,并非是她多冷静,而是她从那日芳草见到那耳坠子的反应中就已经猜到了,此事绝对与她脱不了关系! 此时,只是从邵静娴的口中证实罢了。 楚思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道谢道,“多谢邵大人百忙之中还想着小女,还劳烦静娴你大老远跑一趟。” 见楚思相当坦然,邵静娴心中不禁又升起几分好感。 适才的温婉一扫而空,她也不端着大家闺秀的仪态了,拉着楚思的手,大咧咧道,“小事二一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来透透风,我娘怕我闯祸,总是将我拘在家中。” 殊不知邵静娴的抱怨正是楚思羡慕的,从前世到今生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被母亲护着或是责怪是什么感觉,父爱和母爱在她的生命中是一片空白。 第60章 耳坠真相! 邵静娴拉着楚思的手,兀自道,“郡主出门之时,可否叫上静娴一块儿,那样母亲就不会拦着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攀高枝的嫌疑,但是就目前楚思没有洗白的闺誉来讲,又给人一种她不拘小节的好感。 楚思真是长见识了,如此一位坦诚直率又活泼的姑娘,初见之时竟然将大家闺秀的仪态摆的毫无破绽。 说好的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呢? 楚思扯着嘴角,机械的点了点头,脑海中只有三个字,奥斯卡! 影后级别啊! 见楚思点头答应了,邵静娴变起身告辞,她俏皮的眨着一只眼睛,“就这么说定了,郡主定是有事急着处理,静娴就不多加打扰了。” 楚思亲自送邵静娴出门,路过王府花园之时,一抹不容忽视的火辣目光直射而来。 楚思本能的皱了皱眉,向身后斜四十五度角望了望。 目光所到之处,只有树叶的莎莎声和在风中摇曳的花朵。 她就算感觉错了,也不会听错,适才确实有人站在那里,她初次体会到听觉灵敏的好处。 邵静娴睁着一双好奇的眸子,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 直到二人走远,适才的古树旁才走出一翩翩少年,不是大少爷楚瞬又是谁。 楚瞬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远去的窈窕背影,刚刚真是吓死他了,差点就被发现了。 松了口气之后,他嘴角微微弯起,果然是她,她真的是邵府尹府上的姑娘! 一旁的小厮清风一脸奇怪的望着他,大少爷口味够独特的啊。 邵姑娘的仪容在京都的大家闺秀中勉强算的上中等,大少爷竟然如此痴迷,跟郡主走在一起,一个是天上的皎皎明月,另一个连明月倒映在潭中的影子都算不上。 站在郡主身边都被比成豆腐渣了,但是自家大少爷却露出如此痴迷的神情。 清风哪里知道,楚瞬看的是自家的郡主,是楚思! 在郡主初回府之际,他们听到郡主容颜大变,就急不可耐的偷偷去看了。 这会儿不知道楚思模样之人,整个王府也没有几个,翩翩这屈指可数的几人中,就有这二房的大少爷楚瞬。 楚思望着马车上依依不舍的邵静娴,她敢肯定,如果她开口挽留的话,邵静娴定然毫不犹豫的下马车。 邵静娴也不是什么人都喜欢,会喜欢楚思,是因为她丝毫没有郡主的架子,脾气也相当好,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楚思生的几枚。 她简直不想象,如此一个娇人,那些不好的流言是如何传出去的! 犹记得有一次,她被外面的流言所左右,还气愤的骂了楚思几句。 想到这里,她赶忙钻进马车,生怕被看穿了此刻的想法。 送走了邵静娴,楚思面上勉强撑着的笑容便消失殆尽了。 待回到了望归苑,娇俏明媚的面上已然覆上一片冰霜。 她是替紫妈妈气,紫妈妈从小将她养大,是如何对不起她了,竟被她如此陷害。 那可是杀人,不是平日与浣纱小打小闹之事,是要掉脑袋的! 然而,当她回到望归苑之时,芳草依旧在房中转悠。 不是她不想跑,而是压根儿就没想到楚思已然知晓。 适才她见有陌生姑娘进府,一打听之下是邵大人府上的姑娘,一个心着实突突了两下。 但是见自家郡主送邵姑娘出门之时,言笑晏晏好不亲热的样子,她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安安稳稳的落了回来。 其实楚思哪有言笑晏晏,只是没有芳草想象中的脸挂砒霜而已。 这会儿被莺歌以及其不友好的方式“请”到花厅,刚落平稳的一颗心,再次突突起来。 再一见等在门口,上来就是一巴掌的浣纱,芳草的一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蹦出来。 不是吓得,而是被气的。 至今她无法接受,被她压制这么多年的浣纱,竟然再次打了她!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楚思的神色,就急不可耐的想打回去。 只是手刚刚扬起来便被呵止了,“住手!” 她微微愣了一下,手还是落了下去。 郡主如此偏心,她若是这次不打回去,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楚思的脸一下就沉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霸尖吗?她真是张见识了! 思及此,她沉了声音道,“跪下!” 往日空灵悦耳的声音,俶的一沉,别有一番动听的滋味,却让芳草心底泛起丝丝寒意。 这个时候,她不会以为郡主是在斥责浣纱,而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请罪道,“郡主恕罪,芳草并非不听郡主的话,只是浣纱她欺人太甚!” 见芳草依旧振振有词,楚思将手中画纸直接丢在了地上。 若不是太远她砸不到,真想团成一个球,砸在她脸上,看她还能不能这般理直气壮! 芳草纤细的腰身一震,没敢起身,直接跪着去捡画纸。 目光触及画纸上的耳坠子之时,她双手猛然一抖,险些将画纸撕烂。 郡主还是知道了吗? 不会! 二太太留着她还有用,赵妈妈不会出卖她的! 郡主一定是在试探她,想通了之后,芳草镇定了几分,面上紧张的神色也微微松了松,但是一颗心依旧提着。 她拿着画纸一脸不解的问道,“郡主这是何意?这画纸奴婢先前已经说看过了,奴婢没有见过这耳坠子!” 楚思见其装傻,差点气笑了,真是做贼的不心虚,反而喊着抓贼! 浣纱则又想冲上去甩巴掌,可怜她娘这么精心的养大芳草,不仅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好,就因为家中多了芳草需要照顾,她娘隔了好些年才决定生弟弟。 她如此陷害,对得起自家娘亲的养育之恩吗? 楚思扬了扬眉,吩咐一旁的莺歌道,“拦住她!” 处置芳草等事情说清了也不迟,浣纱这样子沉不住气,反倒会给人一种芳草被屈打成招的错觉。 饶是莺歌力气大,也只能拦住上半身,浣纱抬起一只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芳草的腰上。 芳草啊的叫了一声,心中越来越凉,她与浣纱从小一起长大,若非已然知道了是她将耳坠子给二太太的,浣纱不会这么气愤。 第61章 给芳草求情? 想通了,芳草也不在狡辩,将头磕的砰砰响,“郡主!那耳坠子是奴婢捡到的,但是奴婢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耳坠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啊,请郡主明察!” 楚思心中发凉,都到这个时候了,芳草还想藏着掖着吗? 不是莺歌拉着,浣纱又冲上去了,说她不知道,骗鬼吗? 楚思心中只余冷笑,拿起一旁的画卷,道,“自己看!” 画卷是楚思誊抄的于澈的,当然不是她画的,是前两日贤王世子前来探望之时,楚思央着他画的。 说起来她这个表哥画技真是了得,竟画的丝毫不差,都能以假乱真了。 芳草只是看了一眼,啪嗒一声,画轴就应声落地了。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当时她将耳坠子交给赵妈妈之时,被人看到了! 她忙跪地磕头,解释道,“当时那耳坠子掉在地上,不仅奴婢看见了,赵妈妈也看见了,只是奴婢先捡起来,赵妈妈跟奴婢要,奴婢不敢不给!” 楚思哪里还会相信,若真是这样,多日之前,她第一次问之时,就应该明说。 她闭了闭眼,而后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芳草你出府吧,以后不用伺候我了。” 芳草微微迟疑一下,才想明白楚思的意思,她满眼皆是不可置信,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一串串滑落。 “王爷说过的,王府是芳草的家,会好好教育芳草的,如今郡主竟然要赶芳草出府?” 楚思清澈见底的眸子中,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意外,复又恢复平静,怕是因为芳草的娘亲是她娘的陪嫁丫鬟,芳草的父母又双双早亡,她的父王才会说那一番话。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芳草留下来只会祸害人! 楚思略微沉吟道,“我相信父王说这话之时,定然没想过,你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今日你敢陷害抚养你长大的紫妈妈,怎敢保证,哪一日你不会反咬王府一口?” 芳草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哭泣道,“郡主!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不是有心将那耳坠子给赵妈妈的,实在是赵妈妈看到了,奴婢不得已啊!” 楚思撇开眼,不去看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芳草见跪求无效,抬眼望着静立在楚思身侧的浣纱,翁着鼻子道,“浣纱,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就忍心看我被赶出王府,日后无依无靠吗?” 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浣纱更气了,她还记得她们自小一起长大,若不是她亲口说出来,她还以为芳草早就忘了呢! 想到此处,浣纱努力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冷冷道,“你陷害我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有没有想过我娘给你吃给你喝,抚育你的恩情?你就是一只白眼狼!” 芳草吸了吸鼻子,在楚思面前她可以楚楚可怜,但是浣纱她凭什么指责自己? 如果紫妈妈真心疼爱她,怎么会在她刚满十岁之时,就让她伺候郡主? 她比郡主大了几日,比浣纱也不过大半岁,但是浣纱跟在郡主身边,到十二岁才开始伺候郡主。 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不一样的。 芳草再次努力的吸吸鼻子,硬憋着眼泪,理直气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王爷嘱咐你娘好好待我的,没有王爷垂怜,你娘会像亲生女儿一样我吗?” 浣纱嗓子一噎,竟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不是她理亏,是芳草的话太过伤人心了。 多少次她曾暗暗埋怨过,自家娘亲为了芳草委屈了她,但是没想到,芳草心中却是这样的想法。 一行清泪自浣纱眼角溢出,她咬了咬牙,艰难道,“芳草你太没良心了!” 此时,小丫鬟进来通禀,“郡主,紫妈妈想见您。” 紫妈妈是楚思贬到外院的,她们不敢贸然放进来,换做之前通禀都不会去,现下浣纱得郡主倚重,她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才进来通禀的。 楚思看了一眼浣纱,浣纱忙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 楚思颔首示意请进来,而后吩咐道,“莺歌,你送芳草出府,越快越好!” 芳草摇着头,上前两步,泪水模糊了视线,央求道,“郡主!奴婢再也不敢了,郡主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楚思撇过脸,不去看芳草悲戚的神情。 莺歌一脸的同情,上前边拉拽芳草,边道,“芳草姐姐,跟奴婢走吧……” 芳草用力挣开莺歌,扑到楚思脚下,抱着她的大腿,泣不成声,“郡主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真的不敢了。” 恰在此时,紫妈妈迈步进了花厅,恰好看到这一幕。 她急忙上前欲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浣纱眼疾手快的拦住了,附在耳畔说些什么。 芳草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牙关咬的紧紧的。 紫妈妈神色变幻莫测,终究还是跪了下来,请罪道,“没有教养好芳草,是奴婢的过错,还请郡主让替芳草受罚!” 浣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娘是不是疯了? 芳草以及一众的丫鬟均是一脸的震惊。 楚思率先从震惊中回神,目光定定的望着紫妈妈,面无表情问道,“紫妈妈可知道,我要如何处置芳草?” 紫妈妈微微犹豫一瞬,声音微低,道,“奴婢知道,郡主要将芳草送出王府。” 楚思一口气涌到了嗓子眼,声音微微扬了扬问道,“紫妈妈可知我为什么这么做?” “奴婢知道!” 一声奴婢知道入耳,楚思不知该恼怒,还是该叹息。 芳草参与陷害紫妈妈,如今苦主竟然找到她面前,为芳草求情! 这真是刷新了她的五官! “郡主!芳草正值芳龄,出了王府奴婢怕她出事,请郡主留下芳草吧!” 紫妈妈一脸恳切,跪在地上,眼眶微微红,看起来是真心疼爱芳草的,奈何芳草…… 话音落,浣纱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上前欲拽起紫妈妈,口中急道,“娘!芳草是要陷害您,如果陷害成功了,现在被砍头的就不是赵妈妈,而是您!” 第62章 梦中情景? 紫妈妈毕竟在外院伺候多年,力气比浣纱大的多,手中一用力,浣纱跟着就跪了下来。 “浣纱,快跟郡主求情!”紫妈妈催促道。 浣纱面露错愕,哼了一声直接就起身了,口中愤愤道,“娘您是不是疯了?” 紫妈妈抬头看着气愤的浣纱,面色严肃沉了声音道,“跪下!” 浣纱:“……“ 她娘真是走火入魔了! 这么认为的不仅是浣纱,还有一直没有说话的楚思。 紫妈妈好像太过关心芳草了。 浣纱抬了抬下巴,站的直直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紫妈妈声音扬了扬,呵斥道,“我让你跪下!” 浣纱眸中染上氤氲之气,眼圈红红的,晶莹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 紫妈妈这才压低了声音,恭敬道,“请郡主高抬贵手,饶了芳草这一次吧。” 芳草此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听到紫妈妈的话,她眸中再次蓄满了泪水,抱着楚思的大腿,祈求道,“紫妈妈都不计较了,郡主就饶了芳草这一次吧!” 楚思烟眉拢得紧紧的,默了默道,“芳草不可能再留在王府了,就让她去庄子上吧。” 芳草一听急了,苦求道,“奴婢真的知错了,请郡主不要让芳草去庄子上。” 留在王府,怎么说境遇都不会太差,到了庄子上,那就是一群粗人,她被人欺负死了,又有谁会知道? 紫妈妈拧眉深思一会儿,才开口道,“芳草既是不能留在王府,请郡主允许老奴带她回靖安侯府!” 回靖安侯府?那岂不是去祸害自己的外祖母?楚思哪里能允许。 她面色沉了沉,还没来得及拒绝,就闻紫妈妈道,“芳草的娘亲在世之时对王妃忠心耿耿,芳草的爹与浣纱得爹也是至交,芳草去了庄子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对不起她已故的爹娘!” 不行两个字在楚思的喉咙中滚了一个来回,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 她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摆了摆手,“罢了,就让她回靖安侯府吧。” 大不了叮嘱外祖母安排她在外院,希望经过这次她能改正。 紫妈妈松了一口气,忙拉着芳草谢恩。 芳草的泪水流的更凶了,不是感动,而是委屈。 她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因为赵妈妈看到了她捡耳坠子,她才不得不将耳坠子交给赵妈妈,但是郡主就是不相信…… 郡主不相信! 芳草被紫妈妈带回靖安侯府了,楚思则是端着茶盏,陷入深深的沉思。 良久之后,她才放下茶盏,定定的望着浣纱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娘对芳草的爱护有些过了?” 闻言,浣纱眼圈一下就红了,紧抿着双唇,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而是低着头点了点。 楚思没顾得上安慰浣纱,或许这个时候安慰才让浣纱更难堪。 芳草只比浣纱大半岁,不可能是紫妈妈的亲生女儿,那又是为什么紫妈妈对她如此袒护呢? 楚思想了良久也没想出来原因,她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列了一个单子,上面是各种药材,交给了莺歌,让她去采买。 莺歌人高马大的,脚程又快,刚用过午膳药就买回来了。 楚思倚在美人榻上,本想小憩一会儿就去捏药丸,奈何刚刚入睡就梦到了她的外祖母,外祖母苍老异常,颤抖着双手拿着“圣旨”,浑浊的眸子中各种情绪交织而过。 不甘,愤怒,后悔,绝望,而后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地。 楚思猛然坐了起来,惊呼一声,“外祖母!” 浣纱正在外间打络子,听闻惊呼声,赶忙放下手中打了一半的络子,急奔进屋。 触眼可及楚思坐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支撑着身子的重量,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落,满脸的惊慌失措。 浣纱急忙上前,焦急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无焦距的目光凝结在浣纱的脸上,她梦见外祖母了,与那日珠子中呈现的景象一个样子,却比那日看的更真切。 甚至连靖安侯夫人眸中变幻的情绪,都能一一捕捉到。 浣纱骇了一跳,带着哭腔唤道,“郡主……” 楚思回神,忙道,“将那颗砸了我的珠子拿来。” 虽然只有几步路,浣纱依旧小跑着去了妆台前,找出了那一枚似玉非玉,似琉璃非琉璃的珠子,递到了楚思面前。 楚思接过,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珠子,似是要望出一个洞来。 没有!不管她怎么揉眼睛,都只能在珠子中望见絮状物,没有任何画面。 心下失望之余,楚思猛然想起什么,那明黄的卷轴究竟是不是圣旨? 想到此处,她忙下了美人榻,边穿鞋边道,“去父王书房!” 浣纱赶忙跟上,为她打伞遮着头顶的烈日,二人急匆匆朝着王爷书房而去。 还没到书房门口,楚思主仆二人便被拦住了,原因无他,王爷又不在书房。 树上的暗卫郑淳抬手扶额,郡主怕不是又要闹幺蛾子吧? 上次的事,他身为一个冷血暗卫,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三姑娘。 楚思心急,望着挡在书房门口的小厮道,“让开!” 小厮手臂一抖,复又稳稳的拦在楚思面前,恭敬道,“郡主恕罪,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能进书房!” 楚思本就着急,这会儿见小厮口气坚定,直接摆起郡主的架子。 “本郡主一定要进去!” 小厮恭敬的低着头,语气异常的坚定,“除非郡主从奴才尸体上踏过去!” 楚思:“……” 她直想扶额了,不就是进个书房吗?这小厮至于吗? “浣纱!将人拉开!”楚思吩咐道。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看到圣旨。 要说承泽帝异常疼爱她,但是望归苑连一道圣旨都没有! 让人没想到的是小厮竟是个会功夫的,浣纱刚刚过去,就被钳制住了。 楚思:“……” 望着被捏着手腕,疼的一脸扭曲的浣纱,求救般的望着她,楚思又想扶额了。 浣纱头上明晃晃的簪子晃得她有些头晕,楚思计上心头,伸手拔下头上的金簪,抵在脖子上。 第63章 硬闯书房! 似是下一瞬,尖利的簪子头就要刺破皮肤,与娇嫩的血肉亲密接触。 小厮哪里还顾得了浣纱,手足无措道,“郡主当心!” 见这招奏效,楚思上前两步,厉声道,“让开!” 小厮抬头向树上看了一眼,眸子中求救的意味甚浓。 树上的郑淳,正打着哈欠看热闹,对自己突然被拉下水很是不满。 楚思顺着小厮目光的方向望去,郑淳身子一抖,差点没摔下来,他怎么觉得郡主的目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对上了他的眼睛呢? 他是冷血暗卫,眼神中带着肃杀,要害怕也是郡主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害怕,他怕什么? 想到此处,他悠闲的伸了伸退,他可不下去,郡主硬闯书房定是逼他现身,他才不上当。 只是腿刚刚伸直,就闻空灵的女生唤道,“郑淳,将这小厮打晕!” 楚思这可都是为了小厮着想,他晕倒了,自己进了书房,就不会连累到他了。 树上的郑淳扯了扯嘴角,郡主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他是看着书房的啊,怎么可能打晕小厮,放郡主进去呢? 思及此,他跳下了树,一脸为难道,“郡主……,属下都现身了,您的簪子先放下来吧。” 楚思依言放下金簪,眸光莹莹的望着郑淳,一字一顿道,“我要进书房!” 郑淳嘴角扯着,拱手无奈道,“郡主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办的直说吧。” 楚思:“……” 这暗卫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自己用进书房威胁他给自己办事吗? 她是这样的人吗? 想到此处,楚思手中金簪,又不自觉的奔着雪白的脖颈而去。 郑淳忙阻拦道,“郡主有话好好说……” 楚思郑重其事,重复道,“我要进书房!” 郑淳见其面色不似作假,心下万分后悔,他为什么要下来?在树上乘凉不好吗? “郡主进王爷书房所为何事?”郑淳扶额问道。 “本郡主要看圣旨!” 圣旨?郡主没事看什么圣旨? 郑淳看着浣纱,用眼神询问,浣纱也是一头的雾水。 她怎么知道?郡主一醒来就神神叨叨的! 不过肯定跟那个珠子有关,那日郡主也是看了那珠子之后,就问圣旨之事,今日又是。 郑淳似是看明白了浣纱的神色,恭敬道,“请郡主先回望归苑,王爷回来之后属下会通禀……” 然而,郑淳的话未说完,便被楚思打断了。 “今日本郡主一定要进父王的书房,想让本郡主回望归苑,除非你把本郡主打晕扛回去!” 郑淳手心有些发痒,他要忍不住以下犯上了怎么办? 楚思脖子昂的高高的,似是在说你敢吗? 郑淳犹豫一瞬,一脸的不苟言笑,拱手道,“属下遵命!” 你以为他会放楚思进去吗? 你错了! 只见郑淳一个手刀击在楚思的后脖颈上,楚思眼睛一番就晕倒了。 浣纱睁大了双眼,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她还没想好怎么指责郑淳,郑淳就一脸讨赏的模样道,“是郡主的吩咐!” 浣纱嗓子一噎,讨什么赏?讨你个大头鬼! 郡主是让你打晕她吗? 是在威胁你好吗? 这样顺着台阶就下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楚思被几个丫鬟扶着回了望归苑,树上郑淳的目光紧随着人群,而后冷了几分,缓缓落在了浣纱被小厮抓过的手腕上。 转眼夕阳西斜,橘色的余晖笼罩整个望归苑,上好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一声如奶猫般嘤咛声传来。 外间伺候的浣纱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挑了帘子进屋,轻声问道,“郡主可是醒了?” 女子轻嗯声,自雨过天青色纱帐内传出。 雪融扒拉开纱帐,跳上了床,亲昵的蹭着楚思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的面颊。 口中低声的控诉着,吓死本狼了,小主人被抬回来,它还以为要像守着主人那样,守上几年呢。 下次就算小主人不让自己出院子,它也要跟着了,他的狼心肝儿受不了这刺激! 浣纱忙挑起了纱帐,望着一脸迷离的楚思问道,“郡主可有哪里不适?” 楚思揉了揉后脖颈,仰着头左右动了动,道,“好像是落枕了,脖子有些疼!” 浣纱:“……” 浣纱扯了扯嘴角,郡主怕是还不知道被郑淳打晕之事! “我不是去父王的书房了吗?怎么突然睡着了?” 浣纱:“……” 别问她,她怕她忍不住鼓动郡主去杀了郑淳。 “圣旨王爷派人送来了,郡主看看要的哪一道?”浣纱忙转移话题道。 一提圣旨,楚思瞬间就觉得脖子不疼了。 她忙坐直了身子,又觉得刚刚结痂的小屁屁有些不得劲儿,遂起身跪坐在床上。 雪融学着她的样子坐在一旁。 随后只见一人一狼嘴角几乎扯到耳岔子了。 只见浣纱抱着一大摞圣旨,站在床前,圣旨摞的之高,几乎淹没了浣纱的头顶,浣纱还仰着头够着问道,“郡主看看这些圣旨可够了?” 楚思:“……” “先放下……” 浣纱一弯腰,一道圣旨就顺着往下落,一道接着一道,砸在雪融的前爪上。 雪融嗷呜的叫了两声,冲着浣纱直呲牙。 大大的前爪一抬,一脚踩在明黄的圣旨上,刺啦一声,尖利的指甲,将圣旨划了一大口子。 吓得浣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小脸惨白,而后又爬起来跪在地上,猛磕头。 口中不住的念叨着,“郡主恕罪,陛下恕罪,奴婢绝没有不敬之心,是不小心!不小心……” 楚思一心都在圣旨上,拿起一道摊开,没有看正面的文书,看的却是背面明黄的绸缎上秀的龙纹。 看完一道,又打开看另一道,越看眉头越皱,直到将所有圣旨一一展开,才停下。 楚思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忧心。 她梦中的是圣旨,又非圣旨。 说是,是因为从布料的颜色,花纹,到做工都一样,说不是,是因为落款处不同。 睿亲王封王的诏书的左下角,年号是文成二十一年。 三年前睿亲王奉命去两湖之地治水的诏书上,年号是承泽七年。 第64章 撕坏圣旨? 文成是先帝的年号,承泽是当今陛下的年号,但是她隐约窥见一角,那份诏书上的年号有一个顺字,是什么顺元年。 刚想到这里,就闻浣纱小心翼翼的声音入耳,“郡主……” 楚思回神,见浣纱还跪在地上,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咳咳,把这丫鬟给忘了…… 她忙道,“先起来!” 浣纱没敢动,一双清澈的眸子波光盈盈的望着那道撕坏的圣旨,小心翼翼道,“这一道是王爷封王的圣旨。” “嗯,我知道。”楚思点了点头。 浣纱觉得楚思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别的圣旨撕坏了大不了藏起来,不让人看见,反正王府圣旨多,也不少这一道,但这是封王的圣旨…… “可是……,这道圣旨在王爷百年之后,要供在祖宗祠堂的……”浣纱一张小脸惨白,低着头道。 楚思手中一抖,“什么?!” 浣纱将适才的话,低声重复了一遍。 楚思眼眸一转,低声呢喃道,“这么说历代睿亲王封王的圣旨,都供在祠堂之内?” 浣纱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这样一来只要她去祠堂看看,就知道哪位帝王的年号带顺字了。 想到这里,楚思的眸子中燃起了火花,兴冲冲道,“走我们去祠堂看看。” 浣纱猛地抬头,满眼的震惊,圣旨被毁,这样杀头的罪过,郡主怎么还高兴的起来? “郡主……”浣纱用祈求的语气,边说边用眼睛瞄着那道被撕裂了的圣旨。 楚思摆了摆手道,“是雪融干的,关你什么事?快起来!” 雪融不甘的嗷呜两声,小主子不疼它了,明明是这个蠢丫鬟的错,她不把圣旨丢在它爪爪上,它怎么会“不小心”给踩裂了? 楚思没有搭理雪融,兀自的迈过圣旨小山,下床穿鞋道,“跟我去趟祠堂!” 啥?浣纱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见其没有动,依旧跪在地上,楚思回头道,“跟上!” 浣纱忙不迭的起身,追过去劝说道,“郡主,自古女子是不允许进祠堂的!” 楚思脚步顿住,扬了扬眉头问道,“为何?”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不能进!”浣纱一脸的为难道。 楚思思虑片刻,没有坚持要去。 恰在此时,院外有小丫鬟来禀,王爷与老王妃在王爷书房吵起来了! 额…… 既是来禀报了,定然吵的很厉害。 王爷不像这么冲动的啊…… 老王妃这么大岁数了,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但凡她父王顺着些,也不至于大动肝火啊…… 吵架吵到她父王的书房,看来是老王妃找上门的! 想到这里,楚思快步出了内屋。 跪在地上的浣纱,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插屏后。 她犹豫一瞬,咬了咬牙起身收拾好圣旨,快步跟了过去。 当楚思赶到前院之时,天边最后一丝晚霞已然被夜幕吞噬。 一绿袄红裙,打扮的有些招摇的大婶,从王爷书房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一旁的莺歌提着灯笼,照见来人有些意外道,“张媒婆?” 张媒婆素有美名,专为官家说媒。 在京都更是促成多双佳偶,是以上至八十老妪,下至稚龄孩童皆听过她的大名,莺歌认识她也不足为奇。 但问题是这么晚了,她怎么从王爷的书房出来? 张媒婆稳了稳心神,眼睛叽里咕噜的将楚思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打量到上。 随后甩着手中的绣帕,“哎呦,我张媒婆自诩对京都的大家闺秀了如指掌,竟不知还有如此妙人儿,传言称睿亲王府如意郡主,貌比月上的嫦娥仙子,想必面前这位就是了?” 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媒婆这个行业最是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睿亲王府的姑娘,张媒婆也是偷偷看过的,没有这位。 老王妃与王爷吵起来了,能来劝说的自然身份不凡,不是郡主又是何人? 楚思微微一笑,道,“张媒婆过誉了。” 这就是承认了,张媒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趟睿亲王府她可没白跑,且不说王爷的亲事能不能说成,就单凭眼前这位郡主的容貌,世家大族的公子哪个不争着抢着娶? 眼睛转了几转之间,张媒婆已经想出了好几个候选人,盘算着哪一个更合适。 楚思烟眉微拢,被这样像货物一样打量,她觉得万分难受,但是又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媒婆刚刚出来,可知道父王与祖母因何拌嘴?” 张媒婆一脸为难的望着楚思,“这……” 她当然知道了,但是不能说啊,口风不紧怎么做一个好媒婆? 楚思给一旁的莺歌使了个眼色,莺歌面露尴尬,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在衣服上搓了搓。 楚思:“……” 她怎么忘了,平日里是浣纱管钱,莺歌哪里有荷包可以打赏? 树上的郑淳看着尴尬的主仆二人,眸子中燃起瞧好戏的神情,就差手中有一块儿瓜了。 郡主那么威风,也有吃瘪的时候? 楚思有心抬手摸一个簪子打赏,但是面前之人是个媒婆,又觉得不合适。 恰在此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唤了一声,“郑淳!” 郑淳腿一软,差点没从树上栽下去。 他闭着眼睛,默念叫的不是我……,不是我…… 但是女子空灵的声音,在夜幕下格外具有穿透力,“郑淳!” 话音落,一个荷包自树上落了下来,莺歌一抬手稳稳的接住,边嘀咕着树上还能掉银子,边将荷包递给楚思。 张媒婆眼睛转了两圈,目光灼热几分。 楚思拿了一个大银锭子,递给张媒婆道,“媒婆走一趟辛苦了,这是请媒婆喝茶的。” 张媒婆笑着收下了,涂得鲜红的嘴唇凑近几分,低声说着什么。 楚思鼻子痒的厉害,这是擦了多少香粉,都能将人熏死了! 说完之后,张媒婆又道,“我是着实怕郡主不知情,惹了王爷或者老王妃不快才说的,换做是他人我张媒婆的嘴最是牢靠。” 楚思直想给她点三十二个赞,这就是传说中的偷了人,还想立牌坊的现实版吗? 话音落,张媒婆依依不舍的抬头望了望大树,寻思着睿亲王府真是富的流油了,树上都能掉钱袋子。 第65章 弑母不成? 出王府的途中,张媒婆打发了领路的小丫鬟,停在花园中的古树下,学着楚思的样子,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郑淳。 没有掉钱,遂又喊了第二声,第三声,声音越喊越大。 树上的暗卫满头的黑线,谁能告诉他树下的是谁? 为什么一直喊他郑淳? 在不知道喊了多少声之后,媒婆嘀咕一声,“怎么我老婆子喊,就不掉钱呢?是不是这颗树坏了,要不换一颗?” 声音虽低,树上的暗卫却听得清清楚楚,谁告诉这婆子冲着古树喊郑淳能掉钱的。 本来张媒婆都想放弃了,临走之时,试探性的又喊了一声,“郑淳?” 暗卫想吐血,看来今日喊不出钱来,这老婆子就不走了。 他伸手在怀中摸了摸,将一个碎银锭子扔了下去。 花园中挂着灯笼,张媒婆只觉有一物落在地上,仔细寻了,竟真是银子。 她忙用衣袖擦了擦,塞进怀中,继续喊,她不在意郡主能喊下一袋子银子,她只能喊下一块儿碎银子。 她有的是时间,可以一直喊。 随后就见张媒婆在树下越喊越起劲儿,树上的暗卫一脸的生无可恋,这婆子怕是猴子请来折磨他的吧? 他真后悔往下丢银子,若是不丢这婆子怕是早就走了吧? 那厢楚思知道了原委,两手一摊回望归苑了。 院外丫鬟小厮目光莹莹的望着由远及近的楚思,郡主就这么走了? 嗯!就这么走了! 俶然一抹压抑的尖利声音入耳,“你想让晋阳郡主进门,除非我老婆子死了,难道王爷还想弑母不成?” 楚思的脚步顿住,不可思议的望着莺歌。 莺歌一脸不解的问道,“郡主怎么不走了?” 莺歌没有听见? 是了,自从去岁在揽医谷落水之后,她的听力就格外的好。 老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老王妃说的是“还想”,她确定她没有听错,那么这还字从何而来? “母妃生养本王,本王自然会为母妃养老送终!” 老王妃气得嘴皮子直发抖,她指着王爷反问道,“养老送终?你是巴不得老身现在就死?”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老王妃是王爷生母,她死了王爷要披麻戴孝娶不了媳妇,还要在家丁忧三年不能入朝。 王府百年基业,又不缺她那一口吃的,哪里会巴不得她死? 然而,王爷的回答却惊得楚思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晋阳不会介意热孝期内成亲!”王爷语气冰冷道。 那意思就是你死了正好,你死了就没有人阻止我的婚事了。 老王妃气得嘴唇发紫,被亲生儿子这么不给台阶下,她真想晕过去算了! 但是她敢肯定,若是真的晕了,王爷定然以养病为由,不许她出后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几分的。 楚思惊得一双眸子都要瞪出来了,竖着耳朵听着,但是久久没有听到动静。 直到楚思的腿都站麻了,才闻老王妃咬牙切齿的声音入耳,“好!王爷真是老身的好儿子!” 王爷面色冷了几分,丝毫没有动容,沉声道,“母妃,也是这世上最疼儿子的母妃!” 话落,老王妃起身,颤颤巍巍的往外走。 楚思站在夜幕之下,脊背发凉,随着脚步声渐进,只觉背后已然被眼刀子刮的遍体鳞伤。 楚思忍着满身弹落的鸡皮疙瘩,侧身屈膝给老王妃行礼,恭敬的唤一声祖母。 老王妃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眸中彻骨的恨意,骇得楚思险些站不稳。 她一直都知道,老王妃从来不让她去请早安,不是因为疼爱,而是不喜欢,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憎恶。 寒意在心中蔓延,侵入楚思的四肢百骸,再一看夜幕之下,老王妃蹒跚的背影,竟又生出几分苍凉之意。 老王妃与王爷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致使亲生母子关系僵到这个份上? 刚想到这里,夜色之中低沉的男声便传入耳中,“进来!” 楚思腿有些发软,不是叫她吧? 但一众人注视的目光,让她想装傻都不能充楞。 她迈着小碎步,一步一蹭的朝着书房而去,莺歌亦步亦趋的打着灯笼跟着。 楚思前脚刚迈进书房,后脚就一股邪风将门吹关上了,碰的一声,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幸好身后半步跟着的莺歌反应快,要不然非将鼻子夹掉不可! 王爷没有楚思想象中的暴怒,反而是面色平静的坐在书桌前,端着一盏早已经冷掉的茶喝着。 “都听到了?”王爷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楚思大骇,忙摆手讪讪道,“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听见!” 她才不会傻到直接承认,古代的人都是动不动就动刀子的,她可不敢保证,她的王爷老爹,在知道她偷听之时,会不会一刀下去,她就又要穿越了。 王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丝毫不觉尴尬道,“父王要迎娶晋阳郡主,你负责操办。” 一个惊雷在楚思耳畔炸开,啥?她操办?她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父王……这个……,思儿怕是不合适……”楚思一脸为难的看着王爷。 私心里讲她是不愿意的,且不说为了晋阳郡主,他父王两度舍弃她这个亲生女儿。 就算是为了原主故去多年的娘亲,她也应该端着郡主高贵的架子,哪里有将后妈亲自迎进门的道理? “你再合适不过了。”王爷正色道,细看之下还能在他眸子中看到满足。 楚思觉得自己怕是眼花了,又闻王爷声音有些缥缈道,“你迎她入门,她定然欢喜至极!” 晋阳郡主欢喜了,可是她就不开心了,她不开心,楚思在心中不住的呐喊。 但是王爷眼里心里似是只有晋阳郡主一般,还一脸柔情的说着,“父王会让贤王妃来帮你的。” 楚思小声的嘀咕着,“父王娶妻,直接让二婶儿操办便好,哪里用的上思儿和姨母。” 王爷深深的看了一脸不满的楚思一眼,适才面上的柔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无尽的沉冷,“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吧!” 楚思:“……” 第66章 送药! 什么叫就这么定了?她压根儿就没有答应好不好? 话音落,就有小厮来请楚思出去,压根儿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楚思蔫蔫的回到望归苑,也不见浣纱出来迎接,待到进了花厅,看到的画面有些滑稽。 浣纱正在与雪融对峙! 说是对峙也不尽然,确切的说应该是浣纱战战兢兢的抱着雪融的后腿。 而雪融一脸的凶相,龇牙咧嘴却不知为何没有咬浣纱。 见楚思回来了,浣纱差点没激动哭了,带着鼻音,吭哧吭哧道,“郡主您终于回来了!” “额……” 雪融一脸鄙夷的看了一眼抱着它后腿的浣纱,不满的嗷呜两声,后腿一蹬就把浣纱踢开了。 浣纱被蹬的在地上滚了半圈儿,爬起来告状道,“郡主,雪融非要去找您,奴婢怕它吓到人,只能抱着它后腿。” “额……” 楚思不厚道的想笑,所以适才她进门之时看到的是实力拖后腿? 想想那一人一狼滑稽的场面,楚思有些忍俊不禁。 看着自家郡主微微上扬的唇角,隐隐有压抑不住的趋势,浣纱嘴角瘪了瘪。 而后雪融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楚思压抑不住爆笑出声。 浣纱见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这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怕雪融给郡主闯祸,郡主不仅不安慰她,还笑话她,竟然还笑的那么大声! 雪融昂着它高贵的头颅,优雅一跃身,跳上楚思身边的椅子,尾巴竖的高高的,不屑的望着浣纱,颇有王者睥睨天下的气势。 浣纱真是没法活了,小声嘀咕着,“连只狗都欺负我……” 雪融耳朵警觉的竖了起来,嗷呜的叫了两声,纵身一跃,直直的朝浣纱扑来。 浣纱:“……” 果然,这就是嘴给身子惹祸吗?雪融不会一下咬死她吧? 她嗷的一嗓子尖叫,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雪融则是稳稳的落在她十厘米外的位置,一脸鄙夷的望着她。 久久没有传来疼痛感,浣纱微微抬起头,偷偷的瞄了瞄。 这一瞄不打紧,正见雪融探着头看她,吓得她又是一嗓子尖叫,身子后倾,一屁股坐在地上。 妈呀,这狼成精了,惹不起…… “雪融,不要闹了……”楚思无奈扶额轻斥。 雪融真是的,每次都吓唬浣纱,似是知道浣纱没有恶意,每次都吓唬,从来不下嘴咬乐此不疲。 浣纱每次都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听到楚思的斥责声,雪融不满的呜咽两声,而后高傲的昂了昂毛茸茸的大脑袋,转身走了。 浣纱抹了抹额上吓出的冷汗,苍白如纸的面色渐渐变得羞红,口中讪讪道,“奴婢不小心,不小心……” 说完飞快的出了花厅吗,只留楚思无奈轻笑。 楚思从王爷书房出来的晚,饿的前胸贴后背,吃的多了些。 直到月挂中空还在耳房忙碌,今日浣纱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气的,总之是哭红了眼睛,是以是莺歌在一旁伺候。 莺歌边打着扇子,边道,“奴婢去将这些药材捣碎,奴婢力气大。” 楚思笑眼弯弯的望着她道,“好!” 可能是跟这些小姑娘相处久了,她比之当初穿越之时心态年轻多了。 前世她只有外婆一个亲人,小时候被小朋友嘲笑是野孩子,长大后被人说是冰山美人,其实她很想有几个朋友。 如果有几个闺蜜的话,可能外婆过世之时,她就不会一个人去旅行了,也许就不会坠崖,穿越到这里。 莺歌捣好药材端给楚思看,楚思摇了摇头表示不够细。 莺歌拿回去再来,反复几次终于能用了,莺歌已然累的满头大汗。 楚思却笑得越发的满意了,莺歌不仅能干,而且有一颗赤子之心,难得的好丫鬟。 捣碎的是做药膏用的,她的小屁屁可得好好呵护,女孩子不能留下疤痕,即便是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也不行。 小炉子上煎的是给于澈捏药丸用的。 浣纱伸长了脖子望着床上时不时晃动的人影,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加入了熬夜行列。 三人忙乎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才合眼,这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翌日,太阳都晒屁股了,楚思才醒。 她一睁眼,浣纱就打了帘子进来禀道,“郡主,镇南王府派人来了。” 楚思烟眉拢了拢,声音中微微带了一丝慵懒问道,“谁来了?” 浣纱笑得眉眼弯弯,卖关子道,“郡主一定想不到!“ 楚思头一仰躺在床上道,“我还没睡饱。” 小丫头跟她卖关子还嫩呢。 浣纱嘴角扯着,不带郡主这样的吧? 她是耍无赖吗?自己不说她就躺下去? 话音落,就见楚思嘴角挂着胸有成竹的笑意,双眼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浣纱:“……” 一排乌鸦自浣纱得头顶飞过,她很想问一句,这么赤果果的威胁真的好吗? “是绿妈妈……”良久之后,浣纱终于妥协道。 楚思一个翻身下了床,她确实没想到,绿妈妈是伺候镇南王府老王妃的,这个时候前来,不会是老王妃出了什么事吧? 犹记得那是一个极其沧桑的老人,满头华发,形容枯槁,但是努力睁开的眼睛中,却透露着无限的慈爱。 那是与靖安侯夫人看她之时,一模一样的慈爱。 想到此处,她忙不迭的洗漱梳妆。 绿妈妈等在花厅中,没有预想中的焦虑,而是一脸的期许,伸长了脖子向外望。 在看到楚思的身影之时,面上的期许淡了两分,更多的是恭敬。 她行了礼,道明来意,“郡主,这是我家郡主让奴婢送来的药膏,对祛疤有奇效。” 在看到绿妈妈手中的小白瓷瓶时,楚思的思绪猛然被拉到前些时日。 那日楚然在望归苑伤了手,医婆给她的祛疤药膏,就是用这样的小白瓷瓶装着的。 想到这里,她忙伸手接了过来,打开塞子,凑到鼻尖闻了闻。 果然,是师父独有的味道。 她艰难的抬头问道,“是晋阳郡主让你送来的?” “是!”绿妈妈恭敬答道。 晋阳郡主怎么有着药膏,要说她去过揽医谷不假,但是十几年来她一直躺在寒玉床上,根本就没有机会学制药膏。 第67章 躲闪的绿妈妈! 或许是离开揽医谷之时,师父给她带上的吧…… 也不对啊,晋阳郡主离开揽医谷已然一年有余,这样的药膏没有那么长的保质期。 楚思的目光微微有些犹疑,还是她自己制的可能性大些。 见楚思面色变了几变,绿妈妈忙解释道,“郡主尽管用,这药膏是我们郡主亲手制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晋阳郡主亲手制的?难道她之前就去过揽医谷吗? 之前又是多久之前呢? 楚思握着药膏的手紧了紧,微微一笑道,“帮我谢谢晋阳郡主。” 绿妈妈目光不离楚思娇俏的面庞,笑着道,“是!” 楚思被看的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问道,“绿妈妈还有事?” “一晃眼郡主就这么大了,也越长越漂亮了。”绿妈妈微微撇开眼道。 楚思烟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疑惑问道,“绿妈妈见过我小时候吗?” 绿妈妈自觉失言,眼神微微躲闪,苹果肌上长长的疤痕显得有些狰狞,讪讪道,“老奴身份低微,怎会见过郡主……” 没见过吗?没见过为什么不正面回答? 楚思还没有想通,绿妈妈就告辞了,那微微有些跛的脚和蹒跚的背影,看起来像极了落荒而逃。 晋阳郡主回京之前,睿亲王府与镇南王府没有任何交集,绿妈妈不离老王妃身边,不可能见过小时候的她。 但是奇怪的是,从当日在顺天府衙门绿妈妈眸子中的慈爱,到今日绿妈妈的表现,分明告诉她是见过的。 见过她又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她为什么不承认呢? 楚思想不通,这具身子当真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到了八月末天气渐渐转凉,此时阳光正好,二太太与楚然给老王妃请过安,路过花园之时,欣赏着刚开的早菊。 一大片明黄色花朵交织着绿叶,沐浴着阳光,在微风下摇曳,像极了婀娜多姿的美人翩翩起舞。 楚然低头俯身嗅着花香,抬头之际,正见路旁古树旁行走之人。 路上走着人,本也不是什么事,坏就坏在,那人的身子被两人抱粗的古树完全遮挡,又恰逢楚然抬头之际,猛然映入眼帘。 这就格外的让人留意。 “这婆子好像不是府上的?”楚然语气中带着不在意,似是随意问问。 眼角余光却紧随着婆子的身影。 “今日镇南王府来人给郡主送东西。”二太太身边的吴妈妈解释道。 楚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二太太也放下手中端着的雏菊,寻声望去。 那是一个打扮极其普通的婆子,看着也不像是主子面前有脸面的。 她不在意的将目光移回手中的雏菊上,低声喃喃,“这婆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吴妈妈仔细回忆一番婆子的容貌,四十左右的模样,眼睛不大不小,鼻子小而挺翘,面上微微有些褶皱,年轻时怕也是个清秀的。 当然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眼下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这样的人若是她见过,必然记得清清楚楚。 赵妈妈是回不来了,这些时日她在二太太面前一直恭敬有礼,好好表现,争取能取代赵妈妈的位置。 是以二太太一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就搜肠刮肚,这么明显的特点,她确定记忆中没有! “太太,那婆子眼下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吴妈妈提示道。 楚然也注意到这点了,或许说那么长的一道疤痕,想让人忽视都困难。 她与二太太对视一眼齐齐拧眉,面上有疤痕的丫鬟婆子有碍观瞻,在世家大族尚且不常见,遑论经营百年的镇南王府? 镇南王府派这么一个婆子来给郡主送东西,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二人使人去打听,只打听到那婆子一脸从容的进了望归苑,却步履仓皇的出来了,活像被恶狗撵了。 二太太嗤笑一声,恶狗?她们的郡主可是比恶狗可怕多了! 楚然手中随意的抚摸着早菊,眼波流转,望着二太太一脸温婉的笑道,“适才祖母眼下乌黑,怕是昨夜没睡好,女儿一会儿将亲手熬得安神汤给祖母送去。” 二太太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道,“不可!” 要说谁最了解老王妃,怕是老王爷也不及二太太。 老王妃昨夜从王爷书房中出来之后面色就不善,为何睡不好可想而知,定然是被王爷顶撞了。 这时候去送安神汤,不是揭老王妃的伤疤吗? 那结果她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楚然笑意温婉,眼波流转在花丛间,温声软语道,“娘您放心,倒霉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话音落,这一片中开的最是明艳的花朵应声折断,楚然拿在眼前仔细端详,似是在这朵花中看到了楚思的笑靥。 二太太眸中依旧担忧,嘱咐道,“切记要拿捏好分寸!” 楚然淡淡点了点头,下巴抬得高高的,心中暗道这一次我不会输! 楚思伸了个懒腰,让莺歌跑一趟雅茗轩,将捏好的药丸送过去给卫国公世子于澈。 没过多久,便有小丫鬟来望归苑请楚思,说是老王妃身子不适,让她去侍疾。 正赖在院内大号的秋千椅上晒太阳,听到这个消息本能的一哆嗦,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昨夜老王妃眸中那彻骨的恨意再次浮上眼前,老王妃不是不喜欢她,是恨她! 浣纱说因为她在府外出生,是以老王妃自小对她不喜,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一定有什么事,是连浣纱都不知道的。 不仅是老王妃,还有二太太和楚然,过往的种种定是有原因,不可能就单单因为她贵为郡主,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这么针对她。 想到这里楚思边,她一个漂亮的翻身下了秋千,朝着院门而去。 躲是躲不过去的,既然老王妃出招了,她就只能见招拆招,顺道解开心中的谜团。 刚刚迈过喜鹊登梅屏风,楚思脚步就是一顿,只见老王妃倚在大迎枕上,眸光深邃的望着她,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楚思直视着老王妃,微微屈膝行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第68章 给她挖坑? 老王妃只是看着,没有搭话。 门外脚步声带了几分急促,由远及近,到了门口之时放缓了停了下来,楚思微微蹙了蹙眉没有吭声,会是谁呢? 正在思量间,楚思感受到头顶那道不善的目光,她微微直起了身子,嘴角挂着浅笑道,“祖母可好些了?” 老王妃眸中阴翳一闪而过,又迅速被慈爱遮盖,转过头来道,“祖母这是心病,哪里是说好久能好的……” 心病?确实是心病,任何一个母亲跟儿子闹的那么僵都得心病,何况那个儿子还是威名赫赫的大宣睿亲王! 楚思面上染上忧思,假意不知开口问道,“祖母可是有心事?” 老王妃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的不愿意提的样子道,“还不是因为你父王多年未娶之事,王爷若是断了香火,让祖母百年之后去了地下,如何向老王爷……,向列祖列宗交代!” 额……,古人就是重男轻女,她好好的活着呢,怎么就没法交代。 说着偷偷拿余光瞄着楚思的神色,见其微微露出不虞之色,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果然这丫头一提给王爷娶亲之事,就不高兴,让她冲在前面,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就不信,这丫头要死要活的,王爷还能娶的了晋阳郡主? 思及此,她又一脸忧思道,“你不同意你父王娶晋阳郡主,又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咳咳……咳咳……,楚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她没听错吧? 她不同意?明明是老王妃您不同意,还要死要活的,这锅她不背! 思及此处,楚思面上羞赧,颇不好意思道,“以前是思儿不懂事,三姐姐多次开导思儿,如今思儿已经想通了。” “晋阳郡主也好,京都的哪位大家闺秀也罢,只要能解了祖母的心结,思儿乐见其成!”楚思清澈见底的双眸睁的大大的,纯净极了。 远在幽兰苑嘴角挂着笑意,正在做女红的楚然猛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楚思能想通,都是她三姐姐的功劳,楚思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拉楚然一把,遭老王妃记恨,总要有个伴儿。 果然老王妃脸色变了变,又迅速恢复慈爱,双手在被子下捏了捏,一脸心疼道,“真的想通了吗?若是还是无法接受晋阳郡主做你的母妃,祖母会为你做主的。” 楚思低眉顺眼,心中冷笑连连,明明是老王妃不同意,这会儿非要借她的口说出来,这是推她出去挡枪吗? “三姐姐说了,父王的疼爱最重要,思儿饱读诗书,懂得礼义廉耻,不能忤逆父王,思儿真心为父王高兴。”楚思一脸无辜的说道。 楚然再次打了两个喷嚏,心道好端端的谁骂她呢? 老王妃藏在被子下的手紧了紧,这个三丫头没事说这些干什么?真是没她坏不了事儿! 楚然又是两个喷嚏,一个比一个厉害,最后竟然不小心,手中的针扎到了指尖,疼的她倒抽气。 人倒起霉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好端端她连幽兰苑的大门都没出,又伤了手指。 老王妃暗暗将楚然狠狠的咒骂一遍,在私心面前,神马最疼爱的孙女儿,统统都得往后排,她自己的利益最重要! 老王妃眼底的阴翳,在对上楚思澄澈的眸子之时,瞬间化为疼爱。 “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话音刚落,老王妃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大丫鬟阿福端着托盘,急匆匆的越过喜鹊登梅屏风,来到床前。 “老王妃,药来了!”阿福焦急道。 老王妃努力压抑着咳嗽,不耐烦道,“拿走!” 阿福一脸心疼,望着楚思道,“老王妃不肯喝药,怕是会更加不舒坦。”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阿福明明早就等在门外了,非要老王妃咳嗽了才进来,是真心疼还是假心疼,不用想也知道。 真是懒得看这主仆二人演戏,谁知道后面哪句就是坑了? 楚思耐着性子道,“祖母喝药吧,不然就凉了。” 老王妃微微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大丫鬟阿福一脸为难的望着药碗,又望了望楚思,忧虑唤道,“郡主……,老王妃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享受天伦之乐……” 楚思心下明了,这是让她喂药呢? 望着白瓷碗中泛着热气的乌黑汤药,老王妃今日没有为难她,不会坑在这儿吧? 她可不喂,万一有毒,可是沾了一身腥。 思及此,她边笑边接过阿福手中的托盘,道,“原来是这样啊……” 最后一个啊字拉的老长,给听者带来无限希望。 阿福眸中微微闪过一丝得意,恰在此时,楚思接着道,“那你去派人将父王、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四叔、四婶,以及各位公子姑娘都请过来,想必祖母的心病就好了。” 阿福嗓子一噎,老王妃闭着的眼睛颤了颤,气得咯噔一下咬掉了一颗牙。 阿福双手攥着衣摆,低着头眼珠转了转道,“郡主先喂老王妃吃药吧,奴婢这就去传话。” 楚思望着手中乌黑的药汁,凑过去仔细闻了闻,结果让她有些意外,这药……没毒啊……就是热气有些熏眼睛。 但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一脸语重心长的望着阿福道,“是药三分毒,祖母若是病了当请太医才是,要诊了脉方知吃什么汤药!” 阿福脖子一哏,再说什么,郡主就知道她的目的了。 她一脸为难的望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老王妃,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二太太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带着哭腔问道,“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老王妃闭着眼睛都想给二太太一个耳光,哭什哭,她还没死呢! 楚思眸中闪亮,端着托盘到了二太太面前道,“二婶儿来的正好,没经太医诊脉,阿福就给祖母熬了汤药,二婶儿看这汤药怎么处理?” 阿福闻言忙道,“这是前些时日从郑院正那里得来的方子,老王妃时长用。” 第69章 烫!烫!烫! 二太太心中了然,就是养身子的汤药,遂道,“无妨,先放下,等老王妃醒了再用。” 楚思唇角微勾,一脸无辜道,“祖母没睡呢,就是不肯吃药……” 老王妃额头突突一下,她有一种预感,她这个二儿媳妇怕是要做蠢事。 果然,一听楚思这么说,二太太边轻声唤了一声娘,边伸手端起了托盘上的药碗。 娘字刚说出一半,二太太的声音就死死的卡在喉咙中。 随后是一声尖叫,震得院外的飞鸟扑棱着翅膀,险些没从半空中掉下来。 二太太猛烈的甩着双手,一张脸瞬间涨红,口中连连痛呼,“烫!烫!烫!” 动静之大,将院中的丫鬟婆子全引进来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太太出丑。 楚思憋着笑,原来坑在这里,看着二太太快速挥舞的双手上,隐约可见一个又一个大红水泡。 楚思只觉洒在地上的不是汤药,而是烧化了的铁块儿! 老王妃不耐烦的睁开眼,暗骂一声蠢货,才吩咐道,“送二太太回南苑,请个大夫。” 话音落,她冷冷的看了楚思一眼,不悦道,“郡主也回去吧。” 变脸变这么快,是没坑到她心中不满吗? 老王妃这脸变得真是比天气都快啊! 楚思心中怅然,适才的慈爱呢? 装的那么辛苦,是为了试探她对王爷娶晋阳郡主这件事的态度吗? 得知她不反对,立刻就咳嗽起来,早已等在外面的大丫鬟阿福,听到信号就端着药碗进来。 届时她打翻药碗,烫了手不说,还落下个不敬长辈的名声,她还真是哑巴吃黄连了,有苦不能言。 想让她来她就来,没坑到她就让她走,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思及此,楚思微微躬身,指着阿福道,“祖母,这丫鬟端这么烫的汤药来,说轻了是当差失职,说中了就是有心加害祖母。” “今日烫的是二婶的手,若是哪日烫到了祖母,当如何是好?” 适才还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的阿福,听到楚思这般话,不觉变了脸色。 她忙跪了下来,急声道,“老王妃!奴婢……,奴婢……” 老王妃看了一眼阿福,又看了一眼楚思,再一转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尽是嫌恶之色。 嫌弃阿福事情办杂了,更嫌弃楚思多事。 她浑浊的眸子中满是深沉之色,紧紧的盯着楚思从容的面庞问道,“思儿觉得当怎么处置合适?” 浣纱在一旁拉了拉楚思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楚思当然知道这是个坑,她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出主意处置了阿福,未免会落下心思恶毒的名声。 思及此,她道,“这……,自是按照家规处置!” 老王妃依旧望着她,深沉的眸子中已然有了怒气,追问道,“按照家规当如何处置?” “孙女看家规只看了哪些事情是不能范的,并没有看犯了会如何,二婶儿管家,不如派人去问二婶儿!”楚思似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觉得不知如何处置又什么不妥。 “你二婶伤了手,怕是没功夫管这些。”老王妃丝毫没有考虑,就将皮球踢了回来,她倒要看看,在这松鹤苑,谁敢处置了她的人! 楚思微微犹豫想了想才道,“这样啊……,浣纱你去问楚管家!” 浣纱忙不迭的应了声,抬脚刚要往外走,老王妃就道,“于妈妈你说改如何处置?” 于妈妈是老王妃当年嫁入王府之时的陪嫁丫鬟,老王妃动动鼻子她就知道要干什么。 自然是不能让这丫鬟去问楚管家的,楚管家知道了,跟王爷知道了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于妈妈微微躬身道,“阿福当差不用心罚半个月的月钱。” 楚思轻咳一声,那小眼神中明显写着,就一句当差不用心就得了? 老王妃咬了咬牙,小丫头得寸进尺,迟早会收拾你! 于妈妈接着道,“烫到了二太太,杖责十下!” 要楚思说,十下未免太便宜她了,这种为虎作伥的奴才,就应该早早打发了,以儆效尤。 但是有老王妃护着,今日怕也只能这样了。 阿福一张脸吓得惨白,她自小跟在老王妃身边,从来没有受过什么苦,甚至有时候,在老王妃面前比府中的姑娘们还得脸。 乍一听十杖,吓得她腿都软了。 楚思等着板子打完才走的,于妈妈看着老王妃眼底微微现出的情绪,低声道,“日后还是让阿福离郡主远一些。” 老王妃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汤药中的猫腻楚思想到了,那厢走在回南苑路上的二太太自然也想到了。 虽是想的没有那么全,但是她知道那碗药定然是老王妃给楚思准备的。 她只恨不得给她一瓶后悔药吃。 可怜她一番孝心,替楚思挡了灾祸,怕是还要惹老王妃不快,想想就觉得脑瓜皮比手还疼。 二太太是真的怀念她刚进门的年代,那时候老王爷主意她们二房继承爵位,老王妃秉性温和,将她这个儿媳妇当亲生女儿疼,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俶然,二太太眸中寒芒射出,似是一道道冰锥子,冷的让人肝儿颤。 就是楚思的娘亲,当年那个名声有瑕的靖安侯府大姑娘进门之后,一切都变了! 想到这里二太太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胸腔中燃烧的恨意,几欲冲破胸膛。 大夫刚进府,就传来消息,阿福被老王妃杖责了。 二太太恶狠狠的在心中啐了一口,便宜那小蹄子了! 啐过之后,又在想如何帮着自己的儿子拿到王位,届时她是不用装什么良善了。 这种连骂个犯错的丫鬟都要放在心中的日子,再过下去,二太太会疯掉。 那厢楚然得到消息之后急匆匆的赶来,伤了手的怎么会是她娘? 应该是楚思倒霉才是! 在得知整个过程之后,楚然只想说一句没用! 老王妃真是没一点儿用,指望她教训楚思,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想到这里,楚然觉得早上那碗汤药白费了。 第70章 看她不顺眼? 若是知道最终受苦的会是自己亲娘,她何必端那劳什子汤药,给自己挖坑! 走在回望归苑的路上,楚思只觉阳光再是明媚,也照不暖她一颗坠入冰湖的心。 老王妃与王爷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竟然如此反对她父王娶晋阳郡主? 她不禁怀疑了,他爹一直未娶,可能不是因为她娘,而是因为老王妃不允许! 想着想着心中不禁浮起疑虑,老王妃究竟是不是亲娘呢? 想到此处,楚思吩咐一旁的浣纱道,“去告诉父王,祖母病了,一心想享受天伦之乐。” 浣纱应了声。 还未到傍晚,就传出老王妃病了,各院太太、姑娘和公子每日去侍疾的消息。 王爷还刻意派人嘱咐楚思,务必早晚去给老王妃请安。 楚思正在喝茶,白玉茶盏上飘着袅袅热气,让人如至画中。 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美好的情景,在听到丫鬟禀报之时,楚思一口茶水差点儿没有喷出来。 她父王与老王妃有过节,老王妃愿意看到她才怪,他父王这么做,不会是想早点将老王妃气死吧? 王爷对待她外祖母尚且恭敬有加,对待老王妃却天壤之别,这着实不像是亲儿子该做的! 她还没有想通,莺歌便笑得见牙不见眼进来禀报。 “郡主,东西奴婢已经送到了。”说着她拿出一个大红色的描金帖子。 边递过来边道,“奴婢回来时刚好遇到给郡主送帖子之人,顺道拿了回来。” 楚思展开一看是墨染阁的请帖,墨染阁是京都名号响当当的书社,多年来聚集的文人墨客数不胜数。 阁主墨凌风是个高风亮节的读书人,时长传出资助贫苦学子的美名。 而这下帖之人是阁主的二姑娘墨朝歌,也是京都素有美名的才女。 不过跟她的三姐姐楚然这个京都第一才女比着要差着。 墨染阁下帖是很讲究的,向来只给有才名的公子姑娘,给她送帖子,不知是看中她哪点了? “素有美名之人才会接到帖子,为什么会给我?”楚思低声呢喃,似是思量,又似是在问浣纱。 浣纱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因为郡主美名在外啊!” 楚思抬头望着浣纱,不解问道,“什么美名?” “长得美啊,京都已经传遍了!”浣纱理直气壮道。 楚思:“……” 她想静静,长得美也算美名吗? 再一看浣纱那一双不大不小晶亮的双眸,和一脸的我说错了吗的神情,楚思竟然不忍苛责半分。 她说的也对,那也算美名的,八成是不相信她会变美,想叫过去看看。 想通了这点,楚思也不再纠结,赏诗会定在后日,原主本就是个草包,她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转眼到了翌日,二房、三房、四房的姑娘太太们齐齐聚在老王妃的松鹤苑。 本来她们也是要日日来请安的,老王妃病了,连王爷都惊动了。 王爷公务繁忙,尚且孝心有加,让一向娇贵的如意郡主早晚来请安,她们二房、三房、四房跑的应更加勤快才是。 老王妃靠在大迎枕上,一脸的疲惫,神情恹恹的,这一个早上,估计王府有脸面的人都来过了,这下她就算没病也得好好的在床上躺着了。 谁让她昨天以侍疾为由,请楚思前来松鹤苑呢? 没道理昨天还需要侍疾,今日就活蹦乱跳了! 三太太和四太太是庶儿媳,向来侍奉老王妃战战兢兢的,听闻老王妃病了,来侍疾都不敢打扮,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头上也没有多少配饰。 子女也一样,皆清一色的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老王妃看的一团怒火堵在胸口。 就连平日穿着艳丽的几位姑娘,换上了素色碎花的罗裙,低调极了。 老王妃不善的目光一一扫过,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干脆撇开眼不看。 恰在此时,楚思步行到松涛苑门口,遇见了来请安的楚宓。 楚宓是四太太嫡亲的女儿,生活优渥,个性张扬,从来都将对楚思的厌恶摆在明面上。 她上下打量楚思一番,身量高挑纤细的少女,在阳光下亭亭玉立,头上镶着红宝石的金簪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再往下是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脸蛋,和两颊边那若隐若现的梨涡。 而后楚宓的目光落在了,楚思穿着的大红罗裙和白底碎花小衫上。 白的剔透,红的艳丽,将这个人衬托的愈加明媚,恰似一朵怒放的娇花,足以与日月争辉。 这一身艳红是楚宓最喜欢的,但是她娘说祖母病了,她今日不能穿。 见楚思穿了,她心中格外的不舒坦,当然她不会承认,是因为楚思穿着比她穿着好看,才心中不舒服。 楚宓冷哼一声,上前道,“祖母病了,五姐姐穿的这般艳丽,怕是不妥吧?” 楚思嘴角微微含笑,这姑娘她认识,她初回府之时,因为那辆镶着赤金的马车,与二太太争辩过,当时就是这个姑娘出来指责她的,最后还被她气哭了。 想想那个场景,楚思脑海中只有一个字,蠢!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问道,“有何不妥?” 楚宓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纯白透粉的罗裙,又看看楚思身上的大红罗裙,这么明显的区别看不出来吗? “祖母病了又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五姐姐穿的这么喜庆,目的所在难免引人怀疑,我劝五姐姐还是算了吧。”楚宓下巴昂的高高的,看着楚思道。 “哦?我倒是觉得,正因为祖母病了,我们才要有活力,不要穿的死气沉沉的,引得祖母心中压抑!” 说着楚思还顺手在路边掐了一朵小红花,插在了楚宓发髻上。 “哼!一会儿祖母罚你,可别连累了姐妹们!”撂下这句话,楚宓就转头走了。 楚思也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穿的太过艳丽不太好,她将这个归结为王爷的意思。 原主与老王妃的关系怎么样,最清楚的莫过王爷,既然王爷让她一天两次去请安,就是让她去添堵的! 第71章 拿她没办法! 她一向低调,不喜艳丽的色彩,这套衣服是原主的,可是浣纱忙乎了一晚上才改出来的。 就这么换下来,不仅辜负了王爷对她的期待,还辜负了浣纱辛劳一晚上赶工扎伤的手指。 思及此,楚思嘴角笑意嫣然绽放,楚宓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了看不远处的背影,边走边侧头问浣纱道,“浣纱,祖母罚我的时候,也会罚府中的其他姑娘吗?” 浣纱歪着头想了想,随后肯定的点了一下头,“嗯!老王妃说郡主没有娘,郡主做错什么事都是婶子们没有教好,所以不管其他姑娘有没有犯错,也会跟着挨罚。” “额……,不过也有例外,三姑娘身子弱,有时候老王妃会格外的体恤。” 楚思直想笑,楚然身子弱? 能找好一点的理由吗?说来说去,怕是因为楚然是老王妃嫡出的孙女,又自幼深受宠爱。 都说老王妃不喜爱如意郡主,从她几次见老王妃时,老王妃那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中也看的出来。 但是不管老王妃心中多么不快,好像从来没有正面与她冲突过。 明明昨日,老王妃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斥责她,但是老王妃都忍住了。 楚思有一种老王妃看自己不爽,又不敢真的拿自己怎么样的错觉。 这种错觉持续到进了老王妃的内屋。 两个妙龄少女,一前一后跨过喜鹊登梅屏风,一左一右站定,盈盈一拜,给老王妃请了安。 二太太一见楚思身上的那一身刺眼的红,就觉得昨日手中烫出来的伤没有那么疼了。 老王妃病了,她还穿的这么艳丽,不是自己找倒霉吗? 一想到楚思要倒霉,二太太的嘴角就不自觉的往上翘,手上的烫伤也好了七八分了。 然而,老王妃只是不耐烦的给了一个眼神,心中冷哼终于来齐了,随后摆摆手道,“都下去吧。” 额……,老王妃看都没看就让她走了?这怎么可以? 遂一脸和善道,“思儿的这身衣服倒是艳丽,是新做的吧?二婶没见过呢!” 楚思纤纤玉手抚了抚裙摆,浑不在意道,“哪里是新作的,用以前的旧衣改的罢了。” 二太太嘴角弯起,笑道,“婶子眼拙了,这大红色正,正衬你如凝脂般的肌肤,真真的人比花娇!” 二太太边说,边看老王妃的神色,见老王妃看过来,心中万分得意。 “滚出去!”老王妃怒斥一声。 二太太一脸尴尬的看着楚思。 楚宓也哼着鼻子,翻了个白眼看着楚思,明明告诉她了,她不听,挨骂也活该! 老王妃看着二太太那一身白衣,不觉就想到楚思的亲娘,火气也就愈盛。 楚思的亲娘,除了成亲当日,其余不管什么时候皆是一身白衣,知道的称赞一句素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亲爹亲娘呢! 众人齐齐顺着老王妃的目光望了过来,楚思则淡定的多,众人都觉得老王妃是让她滚,但是她不这么认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知道,老王妃不会这么怒气冲冲的斥责她。 楚然上前一脸的姐妹情深,苦口婆心道,“祖母病了,五妹妹怎可穿成这般……” 话落,三太太又接口道,“思儿今日这衣服穿的……”说着有些为难的上下瞟了一遍楚思的穿戴。 连鞋都是白底绣红花的,穿的这么喜庆,老王妃看了能高兴的了吗? 四太太抬头望了望楚思看不的头顶,解围道,“思儿又长高了,怕是没有合身的衣服了。” 楚思深深的看了四太太一眼,没有接话。 老王妃见一群人还在她房中叽叽喳喳,不厌其烦,胸中积压的洪荒怒气,阴影有冲破桎梏,将这一群人烧成灰烬的的趋势。 “让你滚出去!” 众人面上一白,吓得不敢吱声,纵然老王妃不喜楚思,是人人皆知的,但是她们从来没见过老王妃对郡主发脾气。 楚思想,她父王的目的达到了吧? 遂微微躬身道,“孙女告退!” 楚思转身之际,有一声苍老而又暴戾的声音入耳,“让你滚出去!” 骇得她脊背一跳,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此时,二太太面如白纸,老王妃的手指指的正是她。 众人有些回不过神来,老王妃说的不是郡主,她们就说哪里奇怪嘛,不管怎么样,老王妃从来不厉声呵斥郡主。 三太太讪讪的看了一眼楚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干嘛要多嘴,在老王妃这没讨到好,兴许还将郡主得罪了。 要知道郡主今时不同往日,不那么好糊弄了,说出去的再想圆回去就难了。 想到此处,三太太不禁看了一眼四太太,她这个妯娌倒是精明,在郡主被千夫所指之时,站出来说话,讨好了郡主。 见众人齐齐楞在当场,二太太还一幅怎么可能的神情,老王妃气就不打一处来,吼道,“我还没死呢,你提前穿什么孝衣,不走是不是还想嚎丧?” 二太太被骂的没脸,本想挤出两滴泪来装装可怜,但是老王妃这么一说,她又将到了眼边的泪水生生咽回肚子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老王妃为何发这么大的火,齐齐低头看自己的着装,心中唏嘘不已,幸好……,幸好她们身上穿的带了些颜色的。 楚宓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思,抚了抚发髻上的小花,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滋生。 这么一来众人心中就有谱了,既然老王妃不愿意看她们穿着素净,那她们就怎么喜庆怎么穿。 到了晚上请安,老王妃靠在大迎枕上,看着下面一群姹紫嫣红好不热闹,心中就更气了! 早上之时骂了二儿媳她是有些后悔的,毕竟是她嫡亲的儿媳,在妯娌和小辈面前要给留脸面的。 当时她真是气狠了,本来昨日就因这二儿媳的蠢笨,害的她磋磨楚思的计划落空,今日二儿媳明知道她不是真的病了,还穿的这么素淡,她看了就更来气。 现下又是这二儿媳穿的最是花枝招展,恨不得将首饰铺子都顶脑袋上,看的她更来气了。 第72章 父王是故意的? 再一看那姹紫嫣红中格外显眼的一抹纤白,目光上移,落在一身白衣的楚思面上。 老王妃只觉呼吸都不顺畅了,这五丫头跟她爹一个德行,人前恭顺有加,人后巴不得气死她! 楚思是故意这么穿的,既然老王妃对穿素色这么敏感,那她就穿一次试试,看看老王妃会不会骂她。 在老王妃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且越来越暴戾之时,楚思就知道老王妃的怒气已经攀升到了一定境界。 “滚!都给我滚出去!一个个的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是看老身病了,你们这么高兴吗?” 众人:“……” 她们的目光齐齐聚在楚思身上,真是郡主穿什么对什么,她们穿什么错什么,不带这样的吧? 老王妃的怒气再次冲着几位姑娘太太而去,丝毫没有楚思什么事。 楚思走在回望归苑的路上,夕阳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她有一种感觉,老王妃恨不得分分钟弄死她,却又拿她没办法,任她如何花样作死,老王妃都会忍下来。 她如何想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那厢松鹤苑中,一众姑娘太太走了之后,老王妃气得摔了一套上好的牡丹纹茶盏。 此时,楚思刚刚走到望归苑门口,望了望即将落下的夕阳,脚尖一转朝着王爷书房的方向而去。 王爷正从一个小竹筒中取出一个蜡丸,看着与药丸有些像,不细看分不出来。 王爷仔细的将蜡壳剥开,露出里面的一小节字条,字条上寥寥数字,却骇得王爷惊站起来。 呆愣良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缓缓抬起手,将字条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才将字条烧毁。 正在王爷的思绪不知飞往何处,面上阴晴不定,不知是喜是忧之时,外面小厮禀道,“王爷,郡主来了。” 王爷皱了皱眉,随后释然道,“让她进来。” 吱吖一声推门声入耳,夕阳顺着敞开的门扉,越过楚思的头顶,将她的人影打在书桌之上。 王爷面前一暗,顺着书案上的投影望去,一翩翩少女雪衣乌发,面带微笑,两颊边浅浅的两个梨涡,愈显娇俏明媚。 王爷看的有些失神,不知今夕何夕,隔世恍然若梦。 “父王?” “怎么没掌灯?”楚思轻唤出声。 小厮迅速拿出火折子,将烛台点亮。 寻常王爷不叫,他们不会主动进来掌灯的,今日也一样,刚寻思着时辰差不多了,楚思就来了。 借着烛光,楚思将王爷的书房打量一遍。 书房很大,足足有两个望归苑的花厅那么大,分里外两间,外间摆着书案,靠墙处是一排排上好的紫檀木打成的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摆放着藏书。 里间除了书,还放了一张床,所有的家具均是清一色的紫檀木,整个书房极其素雅,散发着浓浓书卷气息。 王爷回神,空灵婉转的嗓音,在他耳畔炸开,直击他心底的最深处。 “咳咳,思儿怎么来了?”王爷轻咳掩饰失神。 楚思面露惭愧之色,微微犹豫道,“思儿是来请罪的。” “请什么罪?”王爷眸中微微燃起兴味。 楚思犹豫良久,王爷耐心的等着,没有催促的意思。 “今日思儿可能将祖母气到了……”话落,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爷,心中却在盘算着,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王爷冷峻的眉峰蹙了蹙,眸中的兴味渐渐淡去。 正当楚思以为王爷要兴师问罪之时,王爷一脸不悦的问道,“你祖母又为难你了?” 楚思:“……” 她好出戏有没有,她的父王不应该先劈头盖脸的将她骂一顿吗? 楚思扯了扯嘴角道,“没有,祖母没有难为思儿。” 话落,她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从始至终展亮的双眸都没有离开过王爷的脸。 她明显感觉到,当她说起一身白衣的二太太之时,她的父王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蹙,而后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轻叹一声道,“这白衣……,以后不要穿了!” 楚思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她父王不让穿白衣?她祖母也如此反感,难道这白衣有什么故事? 白衣?印象中好像每次见到晋阳郡主,她总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会不会与晋阳郡主有关? 想到这里她又微微摇了摇头,不会的,浣纱说过,晋阳郡主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出京治病了。 不是晋阳郡主,又是谁呢? “思儿?你在想什么?”王爷望着楚思变幻莫测的神情问道。 楚思微微尴尬挠了挠头道,“祖母好像不愿意见到思儿,思儿以后还是别去早晚问安了吧……” 王爷低垂了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烛光的映衬下,在眼睑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缓了良久,才听王爷道,“去,必须去!” 楚思扯着嘴角道,“思儿怕祖母看了思儿堵心,真给气病了,就是思儿的过错了。” “你祖母……,就该病着……”王爷微微犹豫了一瞬才道。 楚思嘴角扯着,她很想问一句,真的是亲娘吗? “思儿怕将祖母气个好歹……”楚思低头道。 王爷深深的看了楚思一眼,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良久之后,威严的男声才响起,“没事,你祖母心大的很!” 明明王爷说这句话之时很严肃,楚思却异常的想笑。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她的父王是故意让她去气老王妃的,她父王究竟想干什么呢? 她想不通,她只觉得秘密越来越多了,而她知道的太少了。 是夜,月光格外的皎洁,用过晚膳,大少爷楚瞬正在书房内画画,双眼痴迷的望着笔尖下,渐渐有了雏形的少女。 少女蒙着面纱,一双杏眼露在外面,足以颠倒众生。 面纱下依稀可见娇俏明媚的笑意,及两颊边浅浅的梨涡,不是楚思又是何人。 门外小厮清风敲门声传了进来,“少爷,奴才回来了。” 楚瞬收起嘴边的傻笑,将画卷吹了吹,放入里间之后才道,“进来吧。” 清风推门而入,笑得一双眼睛眯到了一起,“少爷,小的打听到了!” “快说!”楚瞬的神情颇有些迫不及待。 第73章 水蓝色罗裙! 然而小厮清风的心情就不那么好了,他们家少爷是王府公子,才华横溢又生的一表人才,怎么就对顺天府邵大人府上的姑娘那么伤心呢? 邵姑娘出身先放在一边,这品貌也不出众啊,奈何他家少爷就像着了魔一般。 想着想着,清风额头就被敲了一个爆栗,楚瞬催促道,“卖什么关子,快说!” 清风哦了一声道,“小的打听到,墨染阁也给邵姑娘派发请帖了,明日若是不出意外,邵姑娘应该回去。” 话落,楚瞬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嘴角压抑着笑意,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清风应了一声,心中还在嘀咕,急急的让自己去打听,真的打听出来了,怎么也不见自家少爷高兴。 待他出了书房门,楚瞬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了,高兴的差点没上天。 那厢卫国公府上小厮听雨,边伺候于澈洗漱,边问道,“爷想见如意郡主,为何不直接找个由头约出来,如此费心弄了张请帖,郡主还不一定会去。” 于澈微低了一下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那丫头他了解的很,除非是有求于他,否则哪里那么好约? 多日不见,也不知道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想想楚思黑胖黑胖的样子,于澈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心中改了想法,不知是瘦了呢?还是瘦了! 想着不自觉的抬手抚上胸口,隔着衣服摩挲怀中的小白玉瓶,那是前两日她遣人送到雅茗轩的,上面似是还残存着某人的温度。 翌日一大早,有几个丫鬟模样的人在望归苑外面溜达,时不时伸长脖子向里望望,看样子格外的焦急。 莺歌边扫着院子,边拧着眉头,寻思着要不要告诉自家郡主。 恰在此时,楚思身着一袭浅蓝色罗裙,脚踏兰花绣鞋从内屋出来。 院外的丫鬟用力揉了揉眼,确认看清了,麻溜的离开了。 一个两个三个……都这样! 莺歌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些丫鬟大早上就在院外溜达,就是为了看郡主一眼吗? 浣纱姐姐说的对,她家郡主已经美名远播了! 楚思用过早膳,才慢悠悠的溜达着去给老王妃请安。 到了松鹤院看到的场景,不禁让人咂舌。 众位姑娘太太们清一色的水蓝色罗裙,甚至还有与她今日穿的从样式到款式几乎一模一样的。 这什么情况? 不会是她眼睛出问题了吧? 思及此,她转头望了一眼浣纱。 只见浣纱也是一脸的,我是不是眼花了的神情。 她没看错!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巧? 今日姑娘们全部穿了水蓝色,而太太们选择的颜色比水蓝色稍稍深一些,看着更加稳重。 老王妃看着越过屏风施施然而来之人,终于明白了今日这群人为何都穿一个样了!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会投机钻营了?以为与郡主穿一样,她不会骂她们了吗? 本来,今日想维护一下自己老王妃的慈爱形象,不准备骂人。 但是这群人,时刻不忘撩拨她的怒气,什么时候开始敢揣度她的心思了?! 众位太太也是无语了,她们穿的素净些,老王妃说她们提前披麻戴孝,她们穿的艳丽了,又说她病了,她们庆贺! 话都被老王妃说了,她们身为晚辈又不能反驳。 既然老王妃的心思这么难揣度,今日郡主穿什么,她们就穿什么总没错吧?! 然而她们又错了! 老王妃存心想骂人,还真没有挑不出骨头的鸡蛋! 水蓝色少女盈盈一拜,空灵悦耳的声音在室内飘荡,就连同是身为女人的几位太太,都觉得好听得耳朵要怀孕了。 再一看那画中精灵般的小姑娘,直让人布满阴霾的心头豁然开朗几分。 就在如此美好的画面下,老王妃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楚思刚站到了一旁,就闻老王妃不冷不热道,“你们的孝心老身心领了,这一大早上就来请安,我这把老骨头着实消受不起!” 众位太太嘴角有些扯,她们又错了? 昨日她们使了银子打听过了,老王妃从前日晚上从王爷书房内回来之后,面色就不对了。 昨日发那么大的脾气,估摸着跟王爷有关。 王爷与老王妃自幼不甚亲近,但是相处的也相当和睦,不知因着什么事意见相左了。 打听清楚了原因,她们也就不那么战战兢兢了,做好她们本分的就好。 是以,今日一大早就派丫鬟守在望归苑门口,得知该穿什么衣服之后,迅速换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前往松鹤苑请安。 没成想老王妃又嫌她们来早了! 一众人皆低着头,眼观鼻子,鼻子观心,大气不敢出。 这里就楚思来的晚,她最有说话资格,二太太忙给楚思使眼色,楚思跟着低下了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想让她给说好话?她才没那么傻呢,她也怕挨骂! 空气凝滞了片刻,楚然上前盈盈一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精美的荷包。 “祖母息怒,这是昨日然儿特意去碧云寺求来的平安符,望祖母身体康健。” 边说楚然边从荷包中拿出一道平安符,递了过去。 二太太见老夫人面色缓和了些,忙恭恭敬敬道,“然儿孝顺,见娘您身子不适,特意求来的,还连夜绣了这荷包,还请老夫人收下,全了然儿的一片孝心。” 老王妃目光不舍的从平安符上移开,落在楚然微红的双眸上,嘴角缓缓露出笑意,这个孙女她不白疼。 人老了就格外的惜命,老王妃因着过往,比之其他人更惜命一些。 楚然趁机又上前一步,柔声道,“本来前几日墨染阁下了帖子,邀请然儿和几位妹妹去赴诗会,但是祖母病中心情抑郁,然儿更想守在祖母身边。” 这话听的楚思想笑,若是楚然不想去,推了便罢,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出来干什么? 一席话说的那么动听,她差点就信了! 不过是因着老王妃病中,她若是去了,难免落下不孝的话柄,若是老王妃让去的就另当别论了。 第74章 墨染阁请帖? 果然,老王妃面上微微露出些许慈爱,声音微微放缓了道,“然儿自幼喜爱诗书,墨染阁难得办诗会,带着你几位妹妹去吧。” 话音落,楚然面色如常,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样子,微微犹豫问道,“那……,思儿呢?” 听到楚然提楚思,老王妃面色微变,三太太心中暗骂楚然多嘴。 郡主向来是个草包,现在就算披着一张美人皮,内里还是个草包! 这种事不带她省的丢人,何必提起惹得老王妃不快? 害的她们还得跟着战战兢兢! 众人大气不敢出,等了良久,似是空气都凝结了。 老王妃才道,“想来以思儿的文采,想参加墨染阁的诗会,怕是还得再多读些书!” 话音落,六姑娘楚宓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四太太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老王妃的目光向六姑娘的方向移了移,几不可查的露出一抹赞赏。 这抹赞赏是何意众人自然心知肚明,这个节骨眼上,老王妃不让楚思去,她们可没那个胆子说好话。 空灵悦耳的声音不期然的在屋内响起,“孙女不才,若是有幸得了墨染阁的青睐呢?” 那柔软的少女声音,落在老王妃耳中,似是自带挑衅一般,轻轻的在老王妃心头撩拨。 老王妃心中冷哼一声,暗骂自不量力,嘴上却道,“若是思儿也得了帖子,出去见见世面也无妨。” 她是笃定楚思不可能有帖子,不仅她笃定,屋内的众位太太也这么想的。 只有二太太脸色微微难看,她负责管家,迎来送往之事,自然瞒不过她的眼。 那日帖子送来之时,虽是赶巧了望归苑正有丫鬟回府拿走了帖子,但是门房小厮也向她禀报过。 为此,她心中还好一阵不痛快! 三太太一脸瞧好戏的神情,四太太则眼观鼻子,鼻子观心,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恰在此时,空灵的女声不带丝毫情绪,窜入众人耳中,“那今日思儿就随着姐妹们一起去见见世面!” 楚思接到请帖后,都没有想过要去,但是老王妃这般说,她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 老王妃蹙了蹙眉头,她觉得楚思没有听清她的话,她说的是墨染阁给楚思送了帖子的前提下! 既然楚思听不懂,她有必要将话说的更直白一些,遂道,“墨染阁既是没有邀请你,你身份高贵,不便前往!” 老王妃说的在理,楚思贵为郡主,别人应该上赶着巴结,没有她倒贴的道理! 楚思嫣然一笑,淡淡的瞥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心中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下一瞬,楚思柔和的声音落在二太太耳中,只让她觉有些不真切,“前几日,墨染阁单独给思儿派了一张请帖,二婶儿没有告诉祖母吗?” 闻言,老王妃面色冷了几分,放在座椅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转向二太太之时,眸底已然一片冰寒。 二太太这时只能装傻到底了,她一本正经道,“有这事儿?怎么门房没有禀报?” 见二太太神情不似作假,老王妃便道,“墨染阁的帖子祖母多年未见了,都不记得什么样了,思儿拿来给组祖母瞧瞧!” 楚思也不急,吩咐浣纱去取。 二太太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丫鬟急匆匆的跟着出去了。 三太太与四太太对视一眼,四太太迅速低下了头,三太太翻了个白眼,暗道一声无趣。 她这个妯娌就是个木头,郡主和老王妃总有一个会被啪啪打脸的,这么好看的笑话都不懂得欣赏! 楚然则是偷瞄着二太太的神色,而后垂在身侧的手猛的一握,随即又松开。 楚思真的有请帖! 若是她没有看走眼,她娘在盘算一会儿楚思拿来了请帖,她要怎么搪塞!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适才还有人说话,老王妃面色一直没有转晴,说着说着她们也就不敢说了,均如嗷嗷待哺的小燕子一般,伸长了脖子,等着浣纱回来。 二太太急得双手交握在一起,不安的摩挲着,又不敢说什么。 有些话别人说了是打圆场,二太太说了就是不打自招了。 思及此,她给三太太使了个眼色。 三太太心中鄙夷万分,但是依旧不得不笑着打圆场道,“郡主想一同去,跟老王妃好好说便是,浣纱这丫头这会儿还不回来,不是去的墨染阁拿请帖吧?” 楚思真想翻个白眼,才这么一会儿,就能去墨染阁了? 你当浣纱有风火轮啊? 有三太太打头阵,楚然也想尽快将此事揭过去,免得一会儿浣纱真拿来了请帖,倒霉的是自家娘亲! 想到此处,她一脸的恭敬,望着老王妃道,“既是五妹妹想去,不如让然儿带她去吧。” 老王妃哪里肯就此作罢,她不能明着为难楚思,但是现在可是楚思自己撞上来的,她哪里能就这么放过?! “你五妹妹有请帖,何须你带?” 老王妃说着连个眼神都没给楚然,只时不时瞟着一脸平静,丝毫不慌的楚思,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看你一派从容,一会儿让你哭都找不到地缝! 转眼众人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六姑娘楚宓忍不住道,“五姐姐若是没有请帖,直接跟祖母承认了便罢,何苦让我们一直等着……” 话还未说完,四太太伸手拉了她一下。 恰在此时,浣纱气喘吁吁的停在门口,理了理仪容才进来,她再着急也不能丢了郡主的脸! 见浣纱人停在了门口,老王妃心中冷哼一声,这是不敢进来了吗? 刚想到这里,浣纱步履微快走了进来。 一看浣纱的面色,二太太乐了,看来青樱得手了! 想到这里,二太太交握的双手松开,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她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倒要看看,没了请帖,楚思拿什么跟老王妃交代? 然而,下一瞬浣纱的动作,吓得二太太刚刚端起的茶盏颤了两颤。 只见浣纱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张缺了角的大红请帖。 第75章 请帖有恙! 二太太瞳孔猛的一缩,手中一抖,茶水洒在了她的手上,疼的她低呼一声。 众人的目光被二太太的异常吸引。 浣纱一脸的有辱使命,惭愧道,“郡主,奴婢没用,没有保护好请帖,让请帖被青樱给撕了一角!” 一听青樱的名字,众人不由的再次望向二太太。 果然,适才还站在二太太身侧的青樱,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 二太太忍者手上的疼痛,忙道,“青樱怎么会撕你的请帖?你这丫鬟不要仗着有郡主撑腰,胡乱攀咬!” 说完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王妃,只见老王妃面色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的望着她。 二太太心中一颤,楚思已然将请帖递到老王妃面前,一脸庆幸道,“虽是缺了一角,好在文字和印章无恙,请祖母过目!” 老王妃浑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大红请帖,良久没有伸手去接。 请帖虽缺了一角,但是打在脸上一样疼,她不可能接! 于妈妈见状,赶忙递台阶道,“郡主这一年来在静心庵潜心祈福,想必多与诗书作伴,进益良多。” 老王妃这才将目光从请贴上移开,一脸慈爱的望着楚思,摆摆手道,“罢了,既是思儿想去,便让然儿带你去吧。” 这是什么意思? 让楚然带她去,还不是说她没有请帖?! 想到此处,她装作没有听出其中门道,一脸的无害道,“祖母看看这墨染阁的请帖,历经几十年,可有什么改进?” 老王妃咬了咬牙,换做是别人府上,长辈就算说错了也没人敢质疑。 她们王府可好,小辈都要上天了! 老王妃双手藏在被子下面,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攥得都有些发白了。 她刚要忍不住发火之时,一旁的大丫鬟阿福端来茶盏道,“茶都要凉了,老王妃喝上两口吧!” 老王妃皱了皱眉之际,茶盏已经端到她面前。 而后阿福一个重心不稳,茶盏一歪,好巧不巧全部洒在了请贴上。 经过上次的教训,阿福不敢端滚烫的茶水。 温度适中的茶水,洒了楚思一手,而后顺着手腕缓缓浸湿她的衣袖。 再一看请帖上的墨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很快整个请帖就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楚思心中的小火苗腾腾的往上冒,这丫鬟好肥的胆子! 她是想打老王妃的脸的,这么一来,被打脸的必然会是她! 果然下一瞬,老王妃阴沉了好一阵子的脸色,迅速转晴,故意板着脸训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滚下去!” 阿福低着头战战兢兢道,“是!”,心底却已然欣喜万分。 她从小在松鹤院长大,老王妃的秉性她是了解的,适才明着是训斥暗里却是在夸赞,她看的比谁都清楚。 自从上次闯了祸,挨了板子之后,老王妃和于妈妈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私下里已经疏远她了。 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立功的机会,她哪里能错过?现下看来,她是赌对了! 楚思恨得咬牙切齿,趁着浣纱帮她擦茶水之际,微微抹了些药粉在手上。 细碎的粉末,顺着她的指尖,悄悄飘洒在地上残存的茶水上。 老王妃眸中带着兴奋,却又摆出一副担忧的神情问道,“思儿可有烫着?”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道,“茶水倒是不怎么烫,只是这请帖看不得了。” 闻言,老王妃眸中兴奋之色掩都掩不住,颇有些高姿态道,“无妨,是不是墨染阁的帖子不打紧。” 楚思举着在老王妃面前,她不相信老王妃适才没有看清。 这会儿还死鸭子嘴硬,她也不想再争辩什么,或许说她根本就没有指望过老王妃会承认! 二太太一脸笑意,忙上前将功折罪道,“哎呦,我就说嘛,墨染阁给思儿送帖子,儿媳不可能不知道,原来都是误会。” 听到二太太说话,老王妃心中的愉悦淡了几分,不说她还忘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敢不禀报! 楚思用力的握了握拳,而后一脸坦然道,“有没有送,派个小厮去墨染阁问问即可,二婶若是不放心,也可以亲自去!” 二太太被噎得说不敢再说什么,她怕再说,楚思真派人去问,问回来打的还是她的脸。 恰在此时,楚思不适的挠了挠手背,呢喃着,“怎么这么痒?” 浣纱眼尖,惊呼道,“郡主,您的手怎么了?” 楚思这才低头一望,只见一双手肿的如猪蹄一般。 就连往日如无瑕白玉般的手指,此刻都有大葱根部那么粗了! 楚思吓得惊叫一声,抬起双手,颤声道,“好痒!” 双手高度适中,众人恰好能完完全全看清,目光不禁移向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碎茶盏。 而后又偷偷拿眼瞄着老王妃。 老王妃则是皱了皱眉,心下微微不悦。 阿福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分寸,这样一来岂不是让所有人误会,是她想对楚思下手? 虽然这个想法已经在她心中盘桓多年了吗,但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浣纱赶忙打发人去请大夫,楚思则是道,“快去请父王!” 虽然他这个渣爹面对选择时,总是抛弃她,但是她相信若是对方是老王妃,她渣爹应该很愿意护着她。 不要问她为什么?直觉! 是浣纱亲自去请的王爷的,别人去她不放心。 王爷有多疼郡主,她从小到大是看在眼中的,她觉得有必要给王爷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 “王爷公务繁忙,后宅小事,何惊动王爷?”老王妃不赞成道。 浣纱刚走出两步,回头一脸耿直道,“郡主出事了,怎么是小事?” 话落,没有等老王妃说话,她一阵风般跑出去了。 老王妃死死的盯着浣纱离去的方向,气的嘴唇直哆嗦 真是反了她们了!就连郡主身边的一个丫鬟都敢质问她了! 二太太见状忙上去给老王妃顺气,老王妃不耐烦的挥开她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着人收拾了!” 第76章 茶水有问题? 老王妃才不会承认,她跟一个丫鬟置气! 二太太低头望了望地上的碎茶盏,不悦的环顾一周道,“都是死人吗?” 她招谁惹谁了? 老王妃这么拿她出气? 楚思刚想出言阻止,耳朵一动,便听到了院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她是有些熟悉的。 那厢浣纱还没有到王爷的书房,这厢王爷已经赶到了松鹤院。 要说王爷为什么来的这么及时? 自从王爷让楚思早晚去给老王妃请安之后,王爷就派了暗卫暗中盯着。 楚思抹药粉的动作一出,暗卫就知道他回禀的时间到了。 “怎么回事?”威严冷肃的男声,不带丝毫温度,吓得众人脊背一抖。 王爷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再往王爷身后一望,完全不见浣纱的身影。 楚思将一双肿如猪蹄的手举到王爷面前,一脸委屈道,“适才被茶水洒到了。” 说着楚思用眼神示意王爷,看丫鬟正要收拾的碎茶盏 王爷蹙着俊眉,一脸的心疼问道,“好端端的茶盏怎么打碎了?” “女儿正将请帖递给祖母看,阿福恰好端了盏茶,不小心洒在请贴上了,流了女儿一手。”楚思说着声音中透露出无限的委屈与无辜。 听到阿福两个字之时,王爷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弧度。 而后一脸心疼的,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白瓷瓶,边冲着正在收拾的丫鬟道,“都下去!” 丫鬟不敢抬头看老王妃此时的神色,麻溜的离开了。 王爷从小白瓷瓶中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递给楚思道,“先吃了。” 楚思依言接过药丸,隐晦的放到鼻端嗅了嗅,而后张嘴吞了下去。 只见她的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二太太眸光似是淬了毒一般,盯着王爷再次掖入怀中的小白瓷瓶。 原来当年的猜测是真的,王爷手上真的有解百毒的良药! 王爷面色依旧沉冷,望着老王妃不带丝毫温度,道,“今日思儿在松鹤苑出事,老王妃如何给本王一个交代?” 话落,众人只觉冷气顺着脚底,缓缓爬上头顶,凉的她们头皮发麻。 王爷发怒了,果然惹谁都不能惹郡主,就算老王妃也不行! 老王妃心中一颤,随后稳了稳心神,道,“郡主的手怎么回事尚未可知,老身不相信松鹤苑内有人敢对郡主不敬,若是谁敢,老身第一个不饶她!” 话音刚落,浣纱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谁能告诉她,王爷是怎么来的松鹤苑,她一路急奔,怎么没在路上遇上,害的她整整跑了一大圈儿! 浣纱的气还没来的及喘匀乎,就呼哧呼哧道,“前些时日,就是阿福端了滚烫的汤碗给郡主,幸好郡主没接!” 话刚出口,浣纱只觉得冷飕飕的眼刀子,一刀刀的将她全身刮的千刀百孔。 抬头正好撞上老王妃阴翳的双眸,吓得她忙又低了下来。 “思儿竟受了这般委屈?”王爷探究的望向老王妃。 老王妃昂了昂脖子道,“那药碗是端给老身的,与郡主无关。” 王爷意有所指的望着地上的茶盏,道,“想必今日之事,思儿也是个被牵累的,一会儿太医来了,若是查出茶水有问题,本王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谋害我睿亲王府的老王妃!” 一袭话掷地有声,是啊,今日的茶水是端给她的,若是真的查出茶水有毒,以王爷的“孝心”她怕是也护不住阿福! 很快太医就到了,是常给王府主子看病的秦太医。 秦太医样貌周正,身形偏瘦,看着比王爷虚长几岁。 自从五年前,先太后过世,郑院正致仕之后,就由秦太医接替了院正之位。 进了屋见王爷也在,秦太医上前恭敬的行了个礼,而后望着楚思,有些许闪神。 一看秦太医,王爷就乐了。 他瞬间觉得茶水有没有问题不重要了,落在秦太医手上,茶水一定会有问题! 浣纱上前将整个过程,跟秦太医说了一遍。 秦太医恭恭敬敬的拿出一根银针,探了探残存的茶水。 银针迅速变黑,一众的姑娘太太心往上一提,这让她们日后如何还敢在松鹤苑用茶? 而后,秦太医又仔细的将碎茶盏一一检查一番,不禁皱起了眉头。 有问题是有问题,但看着像是先打翻了茶盏,而毒药是后撒上去的。 他稍稍瞄了楚思一眼,楚思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秦太医心下了然,冲着老王妃拱手道,“这茶水确实有问题,内含一种毒素,触碰会使人体肿胀发痒。” 老王妃嘴皮子抖了一下,急声问道,“你可看清了?” 秦太医丝毫不慌道,“看清了,老王妃和王爷也可请其他太医一起验证。” 那意思就是他验出来的结果,经得起推敲。 老王妃颓然的靠在大迎枕上,再一望王爷,王爷那一张举世无双的面上,分明写着这一关难过。 感受到老王妃的目光,王爷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拱手道,“有劳秦太医了!” 送走了秦太医,老王妃借口累了打发了一众的姑娘太太和丫鬟婆子,只余王爷与老王妃二人在屋内。 王爷率先开口道,“阿福胆敢谋害老王妃,本王绝不会姑息!” 老王妃颓然的望着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这话说的真漂亮,但是又有几分真呢? 为了她?在王爷心中,生他抚育他的母妃早就已经死了! 思及此处,老王妃闭了闭眼,颓然道,“说吧,要什么条件,王爷才肯放过阿福?” 王爷看着老王妃的样子,心中微微划过一抹异样。 而后正色道,“老王妃知道,本王只有两个心愿,一,娶晋阳郡主过门,二,思儿平安快乐。” 老王妃再次闭了闭眼,良久才咬着牙道,“王爷的心愿未免太多了” 王爷一双眸子幽深,看着老王妃不带丝毫情绪,道,“那就要看看在老王妃心中,是本王的心愿重要,还是阿福的性命重要。” 老王妃死死的盯着王爷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好,老身答应你!” 第77章 靖安侯夫人不同意! 得到了老王妃的允诺,王爷也不多留,吩咐了,重责阿福三十杖,而后便离开了。 良久之后,于妈妈进屋禀报,阿福虽是伤的重,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老王妃这才睁开眼,眸中透出一股狠厉,若是她猜的不错,今日之事,她怕是着了王爷的道了。 “逆子!” “那不孝父子俩,就是想气死老身!” “不孝的逆子!他当年怎么没连老身一起杀了!” 老王妃被王爷拿捏了七寸,气得头顶都冒烟了,关起门来颇有些口不择言。 于妈妈吓得忙上前,一脸战战兢兢道,“老王妃说不得!” 老王妃气得脸都黑了,一边咒骂,一边掀开被子下床,“只要老身活着一日,那个逆子休想娶镇南王府的丧门星……” 话还未说完,老王妃就眼前一黑晕倒了。 这次是真的病了,被气病的。 松鹤苑内一阵手忙脚乱,秦太医刚刚出王府又被请了回来。 私心里讲,秦太医是不愿意救老王妃的,但是医者仁心。 沉思了片刻,他微微抬头,望了一会儿头顶不算太刺眼的太阳,耳边响起少女轻灵悦耳的声音,忍不住想哭时,就看一看太阳,这样眼泪就会流回肚子里。 秦太医神情略微落寞,缓缓的脑海中那一抹倩影,渐渐与楚思娇俏明媚的笑意重合。 不过片刻,甚至追来的小厮还没有回过神来,秦太医便转身,再次踏入了王府。 老王妃是怒急攻心,秦太医施了针良久才缓过来,又开了方子嘱咐老王妃静养,切勿动怒。 老王妃病了,几位姑娘自然不便出府,是以闹得沸沸扬扬的墨染阁请帖一事,也无疾而终。 到了傍晚,就传出老王妃病重的消息 而靖安侯府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俗之客正是老王妃身边的于妈妈。 于妈妈也不绕弯子,见了侯夫人便开门见山的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还着重添油加醋说了,王爷为了逼老王妃同意娶晋阳郡主入门,竟然给楚思下毒! 害的楚思手肿如猪蹄,又疼又痒好一阵子。 饶是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靖安侯夫人,听到这里,也不禁变了脸色。 纵然这只是老王妃与于妈妈的猜测,但是静安侯夫人却深信不疑。 她是见过的,王爷为了晋阳郡主,确实可以抛下楚思不管,现下多了这一桩事,侯夫人气得心口疼! 老王妃自己是拦不住了,不代表她不会用计,让别人拦着。 靖安侯府在王爷心中的位置,可比睿亲王府重要多了,她不相信若是侯爷和侯夫人不同意,王爷还能像对付她一样,对付靖安侯府! 于妈妈跟随老王妃多年,见了靖安侯夫人的神色,便知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天气本已经转凉,本应一夜安寝,但是靖安侯夫人却如翻烙饼似的,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夜。 靖安侯躺在一旁,原本已经睡着了,又被侯夫人唉声叹气声吵醒了。 自从生了大少爷尹安之后,靖安侯就没有再收过通房。 待到生了尹凡和尹洛之后,儿女双全的靖安侯,加之身体旧伤难愈,就再也没有去过侍妾通房的房中。 “怎么了?”暗夜中不期然响起了靖安侯的问话声。 靖安侯夫人又翻了个身,叹气道,“没什么……” 女人家心中的盘算,说出来靖安侯也不理解,没准还会说她胡思乱想,既然这样干脆不说了。 那厢睿亲王府中,楚思趴在被窝中,双眼盯着那颗似玉非玉,似琉璃非琉璃的小珠子出神。 浣纱打着哈欠上前道,“郡主!您都看一晚上了!” 楚思烟眉微拢,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么这珠子中就不出现画面了呢? 那日她从靖安侯府受伤而归,明明这珠子中就出现了她外祖母的影像。 今日她越发的觉得王爷与老王妃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了,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其中原委。 但是自从从松鹤苑回来之后,她盯着这个珠子已经盯一个晚上了,没见它发光,更没见有什么影像! 浣纱见楚思不搭理她,眼珠一转,小碎步上前,边将珠子拿走,边道,“夜深了,郡主先安寝吧,这珠子奴婢先帮您收着。” 话音刚落,根本就没给楚思反应的机会,浣纱就灭了灯了。 气得楚思嘴角鼓鼓的,她有些怀念一年多前,刚刚穿越而来之时,那个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的浣纱了……。 翌日一大早,睿亲王府之人就到了靖安侯府,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爷。 虽是姻亲,但是靖安侯的女儿已经故去多年,王爷要续娶派个管事的前来说明,想必靖安侯府也不会有异议。 王爷亲自来,既显出对靖安侯府和先王妃的尊重,又烘托了对晋阳郡主的诚意。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前些时日还催促王爷快些成亲的靖安侯夫人,今日竟然反对了! 当然侯夫人没有直接说不许王爷娶,只说楚思娘亲的正妻之位,谁也不能占。 那意思就是晋阳郡主想进门,最多只能做侧妃,晋阳郡主又怎么可能给人做妾?! 且不说她贵为郡主,是镇南王府仅存的嫡系血脉,单说她是当今陛下的亲表妹,让她做侧妃,陛下第一个就不允许! 王爷冷峻的眉峰皱的紧紧的,他从来没想过会出这样的纰漏。 在他眼中,除了当年刚结亲之时,靖安侯夫人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后来纵使爱妻早逝,靖安侯夫人经历丧女之痛,也没有迁怒于他。 今日这般究竟是为何? 思及此,王爷不禁问出口,“可是小婿哪里做的不好,惹岳母大人不快了?” 靖安侯夫人没有吭声,王爷探寻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李妈妈。 李妈妈是当年王爷娶靖安侯府大姑娘之时的陪嫁妈妈,前些年一直照顾楚思,本是要在王府度过余生的,可是近几年身子不甚好,家人也都在侯府当差,是以便回了侯府照顾老夫人。 李妈妈示意王爷不要追问。 第78章 火上浇油? 王爷会意,没有再问。 缓了缓丈母娘和女婿之间气氛微微有些尴尬,王爷不会聊天,到了他如今这个地位,也不需要刻意去讨好什么人。 是以面对明显有些排斥的靖安侯夫人,王爷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还是李妈妈开口缓和了气氛,“不知这几日郡主可还好?” 王爷微微点了点头道,“思儿的伤都好利落了,晋阳还专门给她送去了祛疤药膏。” 闻言,靖安侯夫人气血有些上涌,她这个女婿真是时刻不忘给晋阳郡主刷好感! 一想起楚思是怎么受的伤,侯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没进门呢,她外孙女就像是没娘的野草了,若是晋阳郡主真的进门了,怕是连这一株野草都会被扫地出门! 想到此处,侯夫人闭了闭眼,微微摆了摆手道,“老身累了,王爷先回去吧。” 王爷刚想说他话还没说完,婚事还得商议,侯夫人就起身进了内屋。 王爷独自在侯府花园中等了一会儿,李妈妈就到了。 李妈妈将于妈妈昨日来侯府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说完还不忘给侯夫人说好话,毕竟自家姑娘过世十几年了,王爷一直对侯爷和侯夫人恭敬有加,不能因着这件事就闹翻了。 她道,“夫人只是怕晋阳郡主进门之后,我们郡主会受委屈。” 既然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楚思也是王爷捧在手心中长大的,近来虽是让她受了些许委屈,但是王爷疼爱她的心,不减当年。 知道了原委,王爷就一直在侯府等着。 没成想他还没等到侯夫人愿意见,就等到了王府二太太。 王府二太太求见老王妃,老王妃总不能不见。 二太太刚坐下,王爷就迈步进来了。 侯夫人也是无奈了,她这个女婿一向懂得分寸,什么学会死缠烂打了? 二太太讪讪的笑了笑,她不愿意来啊…… 但是王爷一出王府老王妃就着人看着,见是进了靖安侯府,又这么久没出来,老王妃有些坐不住,就让她前来与侯夫人商量王爷与晋阳郡主的婚事。 说是商量婚事,但是二太太心里明白,老王妃生怕靖安侯夫人会拗不过王爷,让她来打破心的。 这差事着实不好办啊! 办好了得罪了王爷,办不好得罪老王妃。 本来她都想好了对策了,就在路上假装撞了马车,或身体不适。 奈何老王妃还派了一位妈妈跟着,她只能硬着头皮进了靖安侯府。 二太太刚刚说明来意,王爷心头就有不好的预感划过。 果然,下一瞬,侯夫人一改往日的温和,面色微微严厉道,“王爷要娶何人,我靖安侯府干预不得,老身只有一个条件。” 愿意提条件就好啊,王爷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然而,靖安侯夫人提出的条件,让他后悔为什么没早点离开。 “雪儿是老身的爱女,是思儿的娘亲,虽是在王爷继承王位之前就过世了,但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话落,侯夫人看了一眼王爷,继续道,“第一个条件,王爷上折子给陛下请封雪儿为正妃。” “第二个条件,王爷的正妃只能有一位,不管日后娶了谁,都不可以扶正!” 第一个条件,王爷没有异议,毕竟若是楚思的娘亲还在世,应该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 但是第二个就有些为难了,他想娶之人从来都只有一人,那个他爱慕一世的女子。 现在告诉他,要委屈晋阳郡主做小。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同意的! 二太太一脸为难的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侯夫人,迟疑道,“这……” “侯夫人说笑了,晋阳郡主身份尊贵,是万万不能做侧妃的!” 二太太虽是一派为难的语气,但是说出来的话,颇有趾高气扬的意味。 王爷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二太太一眼。 侯夫人没有再多说,摆摆手,道,“王爷与二太太不妨先回去商量商量。” 见侯夫人一脸没得商量的样子,二太太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老王妃那里是有交代了。 但是王爷这里……,王爷是个浑的,但是也不至于跟她一介弱女子过不去吧…… 出了靖安侯府,王爷回头看了二太太一眼,吓得二太太脖子缩了缩,不敢再吱声。 她说的都是实话啊,她有什么错? 又不是她让晋阳郡主做侧妃的,王爷不敢对侯夫人怎么样,就柿子捡软的捏,她冤不冤啊! 王爷前脚刚走,后脚二太太昂了昂脖子,回了王府去跟老王妃交差了。 她觉得她真该去拜拜菩萨,祈祷再也不要有这样里外不是人的糟心差事了。 然而,二太太刚将静安侯夫人的意思说给老王妃听,摆出一副讨赏的模样,就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糟心事。 老王妃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随后又阴沉下脸来,道,“去派人请张媒婆,你亲自跟张媒婆去一趟镇南王府,将靖安侯府的意思告诉晋阳郡主!” 光是靖安侯夫人不同意,老王妃觉得还不保险,最保险的是晋阳郡主不嫁了,到时候谁说也没用! 二太太只想晕过去,她为什么要来老王妃面前讨赏? 真的去了镇南王府,非让人拿扫把赶出来不可。 晋阳郡主是什么人?那是镇南王府嫡系血脉的唯一一只,在镇南王府的地位,就连镇南王府世子都要排在她后面,自己是不要命,还是不要脸面了,去人家府上说让人家做侧妃! 腹诽完,二太太不禁又想,昨日老王妃还是气得轻了,再加把火,气的老王妃奄奄一息才好,省的她再闹什么幺蛾子! 见二太太神色有异,迟迟没有应声,老王妃吭吭咳嗽几声,以示提醒。 二太太讪讪的笑了笑道,“如今咱们王爷连靖安侯府那关都过不了,依儿媳看来,没有必要过早的得罪镇南王府。” “得罪?”老王妃扬眉反问。 二太太嘴角扯了扯,心中腹诽着可不就是得罪! 第79章 打破心? 见二太太不说话,老王妃又道,“就算是得罪,又与你何干?你若还不去,日后王爷得偿所愿娶了晋阳郡主,生了男丁,你就永远是一个六品小官太太了!” 老王妃的话虽是激将法,但是直戳二太太的心窝子。 再抬头一看老王妃疾声厉色的模样,二太太心一横,去!她去! 若是不博一搏,等到老王妃百年之后,她们二房搬出王府,就彻底与王位无缘了。 现在努把力,她男人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但是她儿子还有! 只要王爷没有儿子,她的儿子的王位就稳了。 二太太心思一转,否定了老王妃的想法,这么点儿事,还在商量的阶段,哪里需要张媒婆,况且张媒婆还是王爷的人,去了说不定帮倒忙呢! 她亲自来才放心。 思及此,二太太猛然起身,神情狠戾,骇得老王妃一惊。 “母妃说的是,儿媳这就亲自去一趟!” 话落,二太太头也不回,直奔镇南王府而去。 老王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苍老的面上纵横交错的皱纹,看起来竟给人一种比昨日更多了的错觉。 她可是上一届的宅斗女状元,斗走了一众的妯娌,也斗倒了婆母,凭她的能力,她不想让王爷娶谁,王爷就娶不了! 与其说二太太是被老王妃激将了,不如说老王妃的话点醒了她,现在她瞻前顾后,不搏一把,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不过半个时辰,睿亲王府的马车就缓缓停在了镇南王府门口。 看门小厮禀报之后,将二太太领到了镇南王府老王妃的院中。 老王妃要比二太太想象中的更老一些,由于没了牙齿,嘴角深深的瘪了进去,眼窝凹陷,虽然没有传说中的形容枯槁,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京中跟老王妃一辈的人,基本上已经入土多年了,老王妃能活到八十多岁的高龄实属不易。 二太太施了礼,左右环顾着问道,“晋阳郡主不在府中吗?” 绿妈妈在老王妃身旁高声重复了一遍,老王妃才听到了一般,嘴角微微现出笑意道,“晋阳去金玉阁了,二太太前来所为何事,可直接说与老身听。” 这样一重复,二太太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站在老王妃身旁的绿妈妈身上。 绿妈妈三十多岁,模样周正,眼下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与她对视之时,眸中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反而是二太太,心猛地跳了两下,忙低下了头。 这……,这是……,是那日给楚思送药膏之人! 怪不得她在王府花园中,看这婆子侧脸有些熟悉呢,原来是……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应该死于十四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现在怎么会好端端的活着,还到了镇南王府?! 绿妈妈似是没看出来二太太的失态,不带丝毫情绪的提醒道,“二太太,我们老王妃跟您说话呢!” 二太太忙收拾了心神,稳了稳急速跳动的心,心中却开始犯难了。 跟老王妃说,说句实话,她不敢! 老王妃是什么人? 是开国圣祖皇帝的嫡公主,更是当今陛下的亲外祖母,她说让晋阳郡主做侧妃,老王妃若是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有个好歹,陛下会将她们二房赶尽杀绝! “也没什么大事,前些时日,晋阳郡主派人给思儿送了一盒药膏,今日我前来是特意谢谢郡主的。”二太太稳住微微颤抖的嘴唇说道。 绿妈妈再次重复了一遍,老王妃才听清。 听清之后,老王妃自嘴角不觉沉了沉,问道,“思儿怎么了?用药膏做什么?” 绿妈妈脸不红气不喘的扯谎道,“如意郡主脸上长了痘。” 老王妃仔细回忆一番,去岁见那孩子,脸上的痘确实不少。 不知是为何,老王妃年岁大了,耳朵眼睛都不甚好用,记性更是差的几乎连镇南王府世子都记不住,单单就记着楚思的事情! 二太太嘴角扯着,这么名目张胆的糊弄老王妃真的好吗? 想着目光不自觉的落在绿妈妈的面上,又迅速收回,讪讪道,“既然郡主不在府上,我就不打扰老王妃休息了。” 边说她边起身告辞。 绿妈妈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上前一步道,“奴婢送送二太太!” 一句话仿若来自地狱的召唤,吓得二太太身子一僵,随后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老王妃身边离不得人……” 绿妈妈也不勉强,吩咐了一旁的大丫鬟送二太太出去,她自己则是望着二太太微微踉跄的步伐,嘴角缓缓勾起了冷笑。 二太太一路走的飞快,镇南王府本就清冷的,现下刚刚入秋,微风缓缓刮过身侧,本应是极其舒爽的,二太太却觉得周身冷极了,不住的泛着鸡皮疙瘩。 俶然,一抹银芒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一大团白色炸弹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了二太太面前。 二太太惊叫一声,踉跄后退两步。 待看清了坐在面前的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雪狼,本就心绪不宁的她,惊恐的连续叫了两声,而后白眼一翻晕倒了。 雪融鄙视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二太太,恨不得翻翻它的白眼,人类就是胆小,它好不容易见一个生面孔,上前“友好”的打个招呼而已。 待到二太太再醒来之时,已然在睿亲王府南苑自己的床上了。 楚然正坐在一旁,一脸担忧的看着床上面如白纸之人。 镇南王府之人说,她娘是被一条白狗吓晕的,这个说法她是不相信的,一条狗而已,她娘还不至于这么胆小。 二太太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呆滞的望着房顶,低声的呢喃着,“一定是看错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楚然追问道,“什么不可能?娘您究竟是怎么晕倒的?” 二太太看都没有看楚然一眼,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帐顶,不住的呢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楚然渐渐的失去了耐心,上前摇晃着二太太的肩膀道,“娘,您清醒一点,告诉女儿您究竟是怎么晕倒的!” 第80章 被吓晕了! 二太太的目光缓缓有了焦距,落在楚然焦急的面上,又迅速移开,问道,“镇南王府之人怎么说?” 楚然将镇南王府的说法重复了一遍,二太太机械的点头,“就是被大白狗吓的……” 二太太的说法虽然与镇南王府之人说法一致,但是楚然就是觉有什么不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而后只见二太太迅速起身,穿了鞋就往外走,口中还不住的念叨着,“是老王妃的意思,与我无关……” 楚然楞了楞,是老王妃的意思? 什么是老王妃的意思? 去镇南王府吗? 显然她娘面上的惊慌之色,表达的不是这件事! 她仔细的搜寻大脑中的记忆,却未发现丝毫端倪。 前世,风华绝代的晋阳郡主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于战乱了,她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世袭罔替的镇南王府与睿亲王府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为何今生不仅晋阳郡主没有死,镇南王府与睿亲王府还要联姻? 楚然想不通,但是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路,又多了一块儿绊脚石,而且是一块儿又大又难搞定的绊脚石! 那厢二太太一口气跑到了松鹤苑,老王妃打发了一众的丫鬟,由着于妈妈伺候着刚刚用完汤药,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 二太太就毫无预兆的闯入了老王妃的卧房,老王妃的脸瞬间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于妈妈赶忙上前帮老王妃顺气,老王妃闭了闭眼,心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气死了便宜了那些不孝子孙! 缓了良久,老王妃才睁开眼。 一见二太太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老王妃心头刚刚压下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被一条狗吓晕了,瞧她呢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二太太此刻哪里顾及的上老王妃的想法,见室内只有于妈妈一人,她脱口就道,“母妃!我看见……” 说着二太太面露惊恐之色,连带着室内的温度都有些许异样。 老王妃的脸又阴沉了一个度,二太太却丝毫未觉,断断续续道,“我看见……,看见绿儿了!” 绿儿? 老王妃拧着眉头,问道,“什么绿儿?” 于妈妈拧了拧眉头,面前浮现出一张清秀的面庞,脸色微微变了变问道,“世子妃的那个丫鬟?” 二太太点头如捣蒜,老王妃皱了皱眉,就算是当年那丫鬟有幸逃过一劫又怎么样? 她主子都死了,她还能翻天不成? “一个丫鬟至于将你吓成这样?”老王妃想想就气得胸口疼。 见老王妃不甚在意,二太太又追加道,“儿媳还看见雪风了!” 时隔多年绿儿是谁,老王妃可能不记得了,但是对雪风的印象老王妃是极其深刻的! 二十多年前,老王妃嫡出的晋澜郡主出游,在郊外救了一头身受重伤的雪狼,那雪狼的名字就叫雪风。 雪风跟着晋澜郡主在王府生活了整整五年,她们不知道它的来历,也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只知道那是一匹极其通人性的雪狼。 雪风很听晋澜郡主的话,在府中从来都不主动出现在人前。 然而,这一切的平静,就在楚思的娘亲,当年的靖安侯府大姑娘嫁入王府之后,被打破了。 那时候的王爷还是世子,靖安侯府大姑娘是世子妃。 自成亲那日起,雪风就围着新进门的世子妃转,再也没有回到晋澜郡主身边。 直到一年以后,世子妃出京养病,雪风也是那时离开的。 那时老王妃与楚思娘亲关系融洽,楚思娘亲说是出京养病,但没有人听说过,世子妃究竟身患何病? 犹记得那时世子妃连贴身丫鬟绿儿和紫儿都没有带,与其说是出京养病,不如说是离奇失踪了! 再后来,就是王爷抱着如意郡主楚思回京,一并带回了楚思娘亲病故的消息。 遥想当年旧事,老王妃满是褶皱的面庞皱成了一朵菊花,周身慢慢被冷意浸透。 室内瞬间静的落针可闻,良久于妈妈才开口打破了沉寂。 “雪风若是还活着,如今也应该有二十几岁了!” 静谧的室内,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老王妃和二太太心中猛的一跳。 二人缓了口气才反应过来,是啊,雪风不可能还活着,哪有能活二十几岁的雪狼? 想通了之后,老王妃胸口处的怒气又攀升了一个节,她不耐烦的问道,“你究竟看没看清?” 二太太迟疑了片刻,不禁也有些怀疑。 或许那真的是一条大白狗呢? 只是她先见了已经死了十几年的绿儿,后又见那条大狗,误以为是雪风? 见二太太迟疑,老王妃更是不悦,不耐烦道,“我睿亲王府太太被一条狗吓晕了,被人抬了回来,传出府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二太太没敢接话,毕竟她也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此时,雪融正打着哈欠,悠闲的趴在亭子上晒太阳。 心中想着,还是主子这里好啊…… 它想晒太阳就晒太阳,饭后想散步消食,就散步消食,若是热了,去池塘里跟小天鹅玩耍也没有人管。 哪里像待在小主子身旁,除了晚上能上小主子的床,白日只能趴在柜子中。 想到这里雪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毛,一脸的看本狼几日不晒太阳,都得白化病了! 刚想到这里,雪融猛的打了一个喷嚏,而后接连又是几个。 不知打了多少,害得它差点没从亭子顶滚下去,它抓着亭子上的瓦片,无奈的翻了翻狼眼,定是哪个愚蠢的人类,又说它是狗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此时正在一脸无奈逛街的楚思均不知晓。 谁能告诉她,那个纨绔大早上就派雅茗轩的伙计上门送茶是什么用意? 一大早,门房来禀,说是雅茗轩的伙计给郡主送来了新茶,是郡主点名要的。 楚思接到茶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国公世子于澈,原因无他,之前的药丸,于澈就说让送到雅茗轩。 定是于澈有什么事跟她说,又碍于男女有别不方便,才想到了这个方法。 第81章 差事办砸了! 是以楚思连一个头发丝都没放过,将茶叶来回扒拉了好几遍,结果什么都没有! 遂又想到可能是见面谈,所以她用过早膳就去了雅茗轩,等到的却是一个高瘦清俊的少年,带着她逛街。 她已经逛了半个时辰了,那纨绔再不出现,她就回去了! 站在楚思后身侧的清俊少年,望着她微微不耐烦的神色心中有些打鼓,不住的四处张望。 王爷就说让他带着丑丫头逛街,也不说逛什么,这样漫无目的怕是丑丫头一会儿就离开了! 那厢王爷一个喷嚏打了,揉揉鼻子问道,“思儿可遇上晋阳了?” 郑林拱手回道,“适才盯着的人回禀,还没遇到!” 王爷长长的出了口气,那小子真是笨到家了,要不是看他是个可造之才,他才不会给他表现的机会! 王爷绝对不会承认,他是不知道怎么将女儿约出去给晋阳郡主刷好感,才会想到于澈,还没美名其曰是给他刷好感的机会。 在未来媳妇和丈母娘面前刷好感,关键是这未来媳妇和未来丈母娘好像还有些八字不合。 只要撞到一起,未来媳妇就得倒霉,这好感刷不好的话,他可能先粉身碎骨了。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澈才换了装束易了容,装作于澈小厮模样,跟着楚思。 楚思抬头望了望头顶的牌匾,锦绣坊,又望了望身后半步远东张西望的清俊少年,心中不免疑惑,这少年给人的感觉怎么跟那纨绔有些相似? 她刚抬脚进了锦绣坊,就闻一旁的雅间中传来女子欣喜的声音,“郡主,这料子好看!” 被称为郡主的女子点了点头,常年没有表情的面上露出些许笑意。 不禁感叹道,“白底碎花,配上大红罗裙最是娇俏。” 一听这声音,楚思整个人都绷紧了,雅间之内的是晋阳郡主? 她本能的想离开,却在转头之际,撞上了一堵肉墙。 站在身侧的少年,不知何时转移到了她身后,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思皱了皱眉,向左一步,少年跟着向左一步,楚思又向右一步,少年跟着向右一步。 少年看似在给楚思让路,实则是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思并非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等级观念淡薄,即便是被挡住了去路,心生反感,也没有横加呵斥。 雅间之内声音再次传出,“是啊,郡主生的好,就当穿这般艳丽的,也衬得姑娘家愈加娇俏明媚。” 楚思扯了扯嘴角,晋阳郡主奔四的人了,就算是容貌还停留在二十出头的模样,用娇俏来形容也不合适吧? 话音落,晋阳郡主声音中带着向往,道,“那般倾城的容颜,本就不该穿的那般素雅。” 楚思仔细想了想,晋阳郡主向来一身白衣,确实是够素淡的。 但是用倾城容颜来形容自己,虽然是事实,但也难免让楚思心中升起一丝反感。 楚思微微挪了挪步子,绕道了雅间门口,门微微敞着,透过门缝依稀可见桌子上铺着的大红色绸缎。 目光微微上移,落在晋阳郡主手中轻轻抚摸的白底小红花绸缎,确实好看的不得了。 一旁的丫鬟笑得见牙不见眼,扯过缎子,打趣道,“别挑了,这些缎子,加上陛下赏赐的,都够郡主穿一辈子的了!” 楚思这才看清,这丫鬟年纪不小了,她去岁在揽医谷是见过的。 晋阳郡主眼睛笑弯了道,“我都等了十四年有余了,这些哪里能够!” 楚思心中微微不适,等了十四年有余? 她今年还没有及笄,这么说来,岂不是她出生之时,也就是她娘亲过世之时,晋阳郡主就有嫁给他父王的打算了? 想到这里,楚思心中对晋阳郡主的残留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了。 楚思转身,用力扒拉开挡路的少年,提着裙摆,快速离开了。 于澈嘴张了张,小声唤了一声,“丑丫头……” 二人快速离开,身后雅间之内传出丫鬟羡慕的声音,“郡主这般疼爱如意郡主,如意郡主若是知道了,定然会高兴的!” 晋阳郡主没有接话,但是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和眸中的向往之色却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楚思出了锦绣坊,直奔对面的金玉阁,上了雅间直接扯下面上的面纱,气呼呼的坐下,手举着茶杯,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侧的于澈摸了摸鼻头,他好像将差事办砸了…… “额,丑……”见楚思神色有异,于澈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楚思没好气的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少年,没好气道,“丑什么丑?你才丑!” 于澈摸了摸鼻尖,说的没错,他这样子是挺丑的。 楚思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儿,或许是因着这清俊少年有些于澈的影子,她看着就格外的来气。 遂没好气问道,“你主子究竟什么时候来?” 清俊少年一愣,他哪有什么主子? 随即又反应过来,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到,他再次摸摸鼻尖,心中感叹一声有眼无珠啊…… “额……,很快了……”于澈边回答边将双眸瞥向窗口,正见从对面锦绣坊出来的晋阳郡主主仆。 楚思百无聊赖的翻了个白眼,目光再次瞥向窗外,好巧不巧的错过了晋阳郡主主仆的身影。 本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逛逛首饰的想法,楚思刚起身出雅间,楼梯拐角处一抹倩影就不期然的闯入她的眼帘。 真是越不想见谁,就越遇见谁,那一抹纤白的身影,不是晋阳郡主又是何人? 楚思猛的转身,一个健步躲回了雅间。 只是她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清俊少年,而且是紧跟着。 她的双脚是收回来了,但是身子却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 撞得她几欲不稳,直直的向后倒去,身后就是雅间之外! 楚思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摔个四仰八叉她倒是没有那么介意,问题是在晋阳郡主面前摔个四仰八叉就太丢人了! 少年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长臂一伸,揽住了楚思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其捞入怀中。 第82章 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一股药香不期然的窜入楚思鼻中,随后是“砰!的一声巨响,雅间门被关上了。 刚上了楼梯的晋阳郡主秀眉微蹙,一双美眸紧紧的盯着紧闭的门扉,适才她好像看到一个女子被人强抢了? 楚思后背抵着门,眼前只能看到少年爬满红晕的脖颈。 她的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白!这少年的脖子比脸白多了! 而后就看见少年适才还静止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儿。 楚思本就耳力超于常人,现下距离又近,少年咽口水的声音如魔音般闯入她耳中。 她只觉胃里翻腾的厉害,这……,这少年不会对她动了色心了吧? 想到这里,她微微愠怒低声道,“放开我……” 少年不仅没有放开,还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粗粝的手指抵在她娇艳的樱唇上,低声道,“嘘……,来人了。” 楚思侧耳倾听,果然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雅间门口。 二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少年急促跳动的心脏,紧紧的贴着楚思的肩膀。 楚思周身被男子阳刚的气息笼罩,只觉得今日的天气格外的炎热,热的她的心都跳快了半拍。 暖昧的气氛下,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姑娘,您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问话声,吓得精神高度集中的楚思惊叫出声。 少年适才还停留在她红唇上的大掌,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楚思的嘴,将那一声惊叫生生的憋回了喉咙中。 虽然鼻子还露在外面,但是不知为何,楚思却似个溺水者一般,呼吸异常的困难! 她兀自的想着,或许是整个人被压在门上,身体被挤压的缘故吧。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伴随着女子略显担忧的问话声,“姑娘?你没事吧?” 这次问话的嗓音明显纤细不少,楚思能分辨出那是晋阳郡主的声音。 她敢肯定,再没有人搭话,晋阳郡主怕是会破门而入! 她要是被晋阳郡主看见,跟这么一个男子单独在雅间中不清不楚,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楚思惊恐的睁大双眸,仰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 少年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微微松开了捂着楚思的大手,示意她回话。 没了肌肤的接触,楚思只觉呼吸顺畅不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我没事……” 话音刚刚传出,门外之人身形一僵,晋阳郡主面上迅速爬上红霞,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这娇柔沙哑的喘息声,怎么像极了在做某种运动? 现在不仅楚思尴尬了,晋阳郡主脸色也难看极了,心中默默叹息一声世风日下,带着丫鬟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逃过一劫的楚思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这才勉强分辨出,充斥在鼻端的药香中,夹杂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楚思刚刚呼吸顺畅的鼻尖动了动,似是要确认什么一般,渐渐靠近那味道的源头。 感受到缓缓靠过来的娇软身躯,少年还揽在楚思腰间的大手一抖,颇有些手足无措。 丑丫头好像要投怀送抱…… 如果他没有易容,心中肯定是高兴的,但是现在顶着这张陌生脸的他,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少年纠结的闭上双眼,心一横,丑丫头要抱就抱吧,大不了以后他看紧点,不让别的男子靠近她就是了。 楚思玲珑琼鼻越是靠近,越近那熟悉的气息就越明显,终于在脸快要沾到少年微敞的衣领时停下。 这淡淡的药香好像也有些熟悉啊…… 再一抬头,只见适才还淡定自若的少年,此刻脖子涨的通红,整个人处于紧绷的状态。 楚思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推开了他,跑到桌边坐了下来,忙端起茶盏掩饰慌乱,心中已然懊恼不已。 她适才是在干什么,明显这少年是误会她了,她不是登徒女! 少年神情有些飘忽,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来回转动,目光不知该落往何处。 楚思端着茶盏,转移话题道,“去让掌柜的送些簪子进来。” 少年应了声,转身而去。 楚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要桃花样式的!” 少年脚步微顿,嘴角微微牵起,原来她喜欢桃花…… 这是个乌龙,楚思只是觉得等人太无聊了,挑挑头面打发打发时间。 至于为什么指定要桃花样式的,只是突然想起了她王爷拿给她的那个并蒂桃花簪子。 少年前脚出了雅间,后脚楚思就懊恼的直捶自己的头,暗问自己为何将浣纱留在雅茗轩? 若是浣纱在,定然会适时的提醒她! 很快,一个侍女端着托盘敲门进了雅间。 待看清楚思转过来的面庞之时,稳健的步伐微微一顿,这……,好俏丽的姑娘! 侍女嘴角上扬了几分,心中又不禁奇怪,这般俏丽的姑娘,按理说看一次就能牢牢记住,她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看这平凡的装扮,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家碧玉。 适才那衣着普通的少年,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公子,但是一出手就是三千两的押金,这姑娘怕是被哪位贵人看中了! 想到这里,侍女眸中露出羡慕之色,果然生的好才是改变人生的硬道理啊。 很快侍女眸子中的艳羡就被鄙视取代了,生的再好,出身跟不上,也只能做个小! 楚思将侍女面上丰富的神情尽收眼底。 脑海中迅速有闪过些什么,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好像适才的少年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呢? 这侍女的神情和反应都在脸上,少年的局促好像是在脖子上! 嗯!就是这样。 想通了之后,楚思目光落在跟进来的少年面上,又缓缓滑落到他白白的脖颈上。 脖子上还笼罩着淡淡的红晕,而面上却异常的平静,那感觉就像是脸和脖子不是一个人的! 接受到楚思注视的目光,少年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提醒,楚思将目光收回,落在侍女放下的托盘上。 托盘上摆了几支簪子,并着几个锦盒。 第83章 少儿不宜? 簪子有金的玉的,还有银质的,清一色的桃花样式,做工虽是精致,但是在金窝窝中出生的楚思是看不上的。 是以她才看了两眼,就将目光投向锦盒。 侍女很会看眼色,心中不禁暗暗鄙夷,别看这姑娘出身不怎么样,傍上了金主,竟这般挑剔! 鄙视归鄙视,侍女还是一脸笑意的打开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姑娘看看,这是我们店中的新品,做工精细,用料上乘。” 楚思拿过来看了几眼,东西是好东西,只是这样的头面她太多了,款式上没有什么新意。 见她没多大兴趣,侍女又打开了第二个锦盒。 这次楚思都没上手,只拿眼睛瞄了几眼就摇头。 侍女边打开了最后一个锦盒边鄙夷,一个小家碧玉,装什么见惯了好东西的样子。 锦盒中是一对桃花玉簪晶莹剔透,明明没有太多的装饰,却极其吸睛,惹得人移不开眼睛。 侍女也是一惊,咦,这对玉簪她怎么没见过? 她拿起玉簪仔细端详了一遍,确认有价签,不是客人定制的才放下心来。 看着双眸闪亮的楚思,少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道,“就这对了,包起来吧。” 侍女望着少年递过来的一打银票,眼睛直冒桃花。 在她眼中,面前之人再也不是什么衣着普通的少年,而是一颗金灿灿的摇钱树。 少女麻溜的收了银票,包好了玉簪,一双眸子闪亮闪亮的道,“我们金玉阁头面样样精细,公子可要看些其他的?” 少年目光瞥向楚思,楚思淡淡道,“看看也无妨。”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家中有一座金山银山似的,看的侍女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侍女咂舌离开,二人再次陷入了尴尬之中。 好在没过多久侍女就回来了,侍女不仅没有拿来头面,还望着楚思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楚思放下茶盏,莹白玉手将额前的碎发勾至耳后,浑不在意问道。 侍女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锦盒上,讷讷的开口道,“这……,这玉簪是客人定制的,姑娘您看……” 楚思还没有说话,少年就率先道,“这簪子我们已经付钱了。” 那意思就是卖了的东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就算是有要回去的道理,丑丫头这么喜欢,他就算是抢也给抢来! 侍女一脸的为难道,“这玉簪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定制的,我们金玉阁惹不起,公子怕是也惹不起!” 少年一听来了精神,什么尊贵的客人是睿亲王府和卫国公府惹不起的? 想到此处,他痞气一笑,坐了下来,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饶有趣味问道,“说说看,是什么客人我们惹不起?” “这……”她不能说啊。 “公子切莫要为难婢子了。” 于澈喝着茶,一双好看的眸子望着侍女道,“好,我们不为难你,你叫你们那位尊贵的客人过来,我们亲自谈。” 侍女闻言,面色更加难看,目光求助般投向一旁淡定自若的楚思。 此时,她哪里还记得,适才自己是多么鄙夷楚思了。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道,“嗯!叫她过来!” 楚思倒不是非要玉簪不可,只是在想,能画出这玉簪之人,定是个品味非凡的。 侍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很快雅间外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侍女快哭了的致歉声。“郡主恕罪,婢子实在不知那玉簪是郡主您定做的。” 楚思耳力好,嘴角微微勾了勾,什么时候这京都的郡主,跟街上的大白菜这么常见了? 先是她,后又是晋阳郡主,现在又来了一位郡主! 刚想到这里,就有清浅的女声入耳,“无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惊得楚思脊背一震,这世界怎么这么小? 又是晋阳郡主!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显然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总不能再挡住门吧? 关键是就算是再挡门,这次也逃不过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楚思下意识的去抓少年的衣袖,低声询问,“怎么办?” 少年倒是觉得无所谓,但是看楚思焦急的样子,他只能将目光投向窗外了。 “跳窗!怕不怕?” 楚思:“……” 怕!这可是二楼啊,虽然跳下去没有性命之忧,但一不小心会摔断腿的! 即便是是摔断腿,也总比被抓包强啊! 两害相较取其轻,想到此处,楚思迅速的点了点头。 此刻,晋阳郡主已经到了门外,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依稀可见桌边坐着的一男一女。 她抬头看了看雅间的门牌,不禁皱起了秀眉,适才就是这二人在雅间之中,做少儿不宜之事吧? 真是世风日下啊,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玉簪,落在这样的人手中。 恰在此时,少年一角踹在圆凳上,圆凳顺着力道迅速移向门口,将门挡上了。 他一伸手揽起楚思的肩膀,纵身跳出了敞着的窗子。 门外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推门进去之时,雅间之内只剩一个锦盒,和一方来不及带走的面纱。 侍女忙上前去查看锦盒,见东西完好,一颗高高提起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 晋阳郡主则是抓起桌上遗落的面纱,追到了窗前。 这面纱她在靖安侯府见过,她可以确认这是楚思之物,难道适才雅间中的女子…… 晋阳郡主握着面纱的手紧了紧,她不敢继续想下去,而是纵身一跃,追了出去。 晋阳郡主的想法很简单,若适才雅间中之人是楚思,定是被人胁迫了,她要去救她! 这一举动惊得身边的丫鬟睁大的双眸,而金玉阁的侍女直接吓得瘫软在地了。 晋阳郡主从二楼跳下去了? 她们金玉阁还要不要开下去了? 那厢晋阳郡主落地瞬间,瞥见接头转角处两抹身影一闪而逝,她忙提着裙摆追了过去。 少年拉着楚思,无奈道,“晋阳郡主追上来了……” 楚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耳边不停回荡着少年的那一句话,完全忘了街上的嘈杂。 第84章 人皮面具! 晋阳郡主病已痊愈,又是个会功夫的,脚力比楚思这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强了不止百倍。 于澈回头望了望,清俊的眉峰拢得紧紧的,晋阳郡主好像功夫不错,这就追上了…… 楚思不敢回头观望,在怀中左掏掏右掏掏,越是急就越出岔子,她的面纱塞哪里去了? 此时,晋阳郡主脚尖点地,腾空而起,越过人群,直直的落在了狂奔的二人身后。 一股凉意自身后袭来,笼罩二人周身,楚思手忙脚乱的以袖掩面。 晋阳郡主极其纤瘦的玉手,搭在了楚思的肩膀上,微微一用力,楚思就顺着她手的方向,转过身来。 四目相接之际,风华绝代的晋阳郡主,此时正怒不可遏的看着她,骇得楚思惊叫一声,迅速低下了头。 她低着头,用衣袖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然而,即便是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晋阳郡主那道不善的目光,直直的刺进她的皮肉。 晋阳郡主眸光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微微敞开的衣领,眸中的小火苗迅速燃成燎原大火。 她咬了咬牙,手中微微一用力,楚思就似陀螺一般,旋转着身子,穿过人群,停在了街边的墙角处。 这种被人扒拉来扒拉去的感觉着实不好,但是身为当事人的楚思却松了一口气。 见晋阳郡主的魔爪直奔清俊少年而去,楚思忙环顾四周,盘算着怎么跑路。 这个时候她管不了别人了,当务之急是自己不能被晋阳郡主抓到! 将楚思推到安全的范围,晋阳郡白的剔透的纤纤玉手,直奔少年而来。 这少年竟然敢绑架睿亲王府的郡主,她倒想看看背后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感受到强劲的掌风,少年不禁心中一紧,忙侧身躲避。 他在想若是告诉晋阳姑姑,他是卫国公世子于澈,这顿打是不是就不用挨了? 真的不用挨了吗? 若是身份暴露了,晋阳郡主这顿打用不用挨他不知道,丑丫头那里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想到这里,于澈只觉得浑身都疼的厉害,跑路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此时,人群渐渐围了过来,有眼尖的指着晋阳郡主道,“这……,这好像是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 “如意郡主怎么可能会功夫呢?” 一旁街角慢慢往远处蹭的楚思嘴角一扯,很想冲上去让围观人群看看清楚,她才是如意郡主! 那个天上地下打架的是晋阳郡主好不好? 这厢晋阳郡主听到议论声,停下了手中的攻击,扯了一片衣角,遮在面上。 于澈趁这个空档喘了口气,撒腿就跑。 跑了没几步,又想到街角处的楚思。 若是将丑丫头一个人留下,他敢保证,丑丫头会一屁股坐死他,那酸爽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是以于澈狂奔的脚步转了方向,直直的冲着楚思而去。 见状晋阳郡主足尖点地,一个跳跃也奔楚思而去。 眼见一左一右二人抓过来的手,楚思心中的小人儿在哭喊,你跑就跑拉我干嘛? 你快跑啊,将晋阳郡主引开,我就安全了! 然而,楚思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写的囧字,最囧的状况都被她撞上了。 最终,还是于澈率先抓住了楚思的手,将人带到了身侧,揽着楚思纵身几个跳跃,消失在人群中间。 楚思心中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会功夫为什么要拉着她跑? 害的她差点被晋阳郡主抓到! 晋阳郡主在身后穷追不舍,眼见二人消失在一处街角处,再一追过去,竟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她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四处查探无果,也顾不得郡主仪态,飞檐走壁直奔距离最近的睿亲王府而去。 睿亲王府的暗卫有些傻眼了,远远望去自家郡主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 他们郡主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除了会吃,估摸着也就只会睡了,何时会轻功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睿亲王府是什么地方? 以为易容成自家郡主就能混进去了?她休想! 晋阳郡主的脚还没有落地,就被几个暗卫团团围住了。 她顾不得想太多,急声道,“快去禀报王爷,思儿被人抓走了!”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这谁啊? 他们认识吗? 郡主的闺名是她能叫的吗? 晋阳郡主这才反应过来,她认识这几个暗卫,但是暗卫不认识她! 还未来得及解释,几个暗卫就齐齐攻了上来,他们不能被敌人的烟雾弹迷惑! 那厢于澈带着楚思,顺着后门进了雅茗轩,一路到了二楼的一个小隔间才停下来。 楚思一路被抱着倒是没有什么,于澈则累的气喘吁吁,汗珠顺着微红的脖颈直往下淌。 好险! 差点就被逮到了,幸好他纨绔做惯了,知道春风楼侧面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否则非被捉住不可! 这边楚思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打量着面前正喘着粗气的少年。 这少年好奇怪,怎么光脖子上流汗,脸还干干净净的? 心下好奇之际,楚思不禁凑近了两分,仔细的看着少年的面庞。 真的好奇怪啊,好像连毛孔都没有,想到这里,她上手捏了一把。 这一捏不打紧,直接将少年的脸皮捏了下来。 吓得楚思赶忙松了手,短蹙的惊叫一声之后,滚滚而来的是滔天的怒意。 于澈眼看着楚思如丢烫手山芋般,将他的人皮面具丢了出去,一颗心突突跳了两下,完了被丑丫头发现了! 出汗太多了,人皮面具粘不住了! “于澈,你这个王八蛋……”楚思还没有吼完,就被于澈堵住了嘴巴。 “嘘……我们现在在两个雅间之间,不要出声……”于澈低声道。 楚思怒目看着他,又看了看他封住自己唇的大手。 意识到两人肌肤相触,楚思樱红的唇瓣正紧紧的贴合着他的手心,于澈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一股电流自手心,蹿遍全身。 于澈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望着楚思怒气冲冲的小脸,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完了! 他中毒了,他怎么觉得,丑丫头就算生气都那么好看呢? 第85章 不会穿衣? 窄小的隔间之内,只能容纳三人并排而立。 楚思见于澈这个样子,心中直打鼓,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墙上。 于澈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思,而后落在了她微微敞开的衣襟上。 衣襟是适才找面纱的时候太着急弄松的,此刻正露着楚思精致的锁骨,以及如凝脂般的肌肤。 于澈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面上的汗水又溢出了一层,不适的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掌,缓缓朝着楚思微敞的衣领而去。 楚思骇了一跳,再次往后退,只是后脚跟已经抵到墙角了。 “你干什么?” 于澈的手微微顿住,喉结再次上下动了动,声音有些发涩道,“你领口松了……” 楚思双手护住领口,一脸警告道,“你转过身去。” 于澈听话的转身,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整理衣服的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少女清香。 于澈微微有些心猿意马,只觉得口干的厉害。 等了良久,也不见身后出声,他渐渐觉得自己产生幻觉了。 只觉肩膀上有一只软软的小手在拍打着他,如一根羽毛在他心上轻轻撩拨。 于澈欣喜的同时,心中又有强烈的负罪感,他怎么能幻想丑丫头呢? 真是可耻! 直到接连几声轻咳声入耳,于澈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拍打他肩膀的真的是楚思的小手。 他猛的转过身来,吓得楚思低声惊叫一声。 眼前的场景震撼的于澈几乎忘记了呼吸,更别说是伸手去捂楚思的嘴。 见于澈一双星眸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怀中,楚思怒斥一声,“闭眼!” 于澈这才反应过来,忙将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 眼睛虽是闭上了,但是一股热流自鼻端缓缓流下,于澈不敢睁眼,只得胡乱的用衣袖去擦。 楚思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真是没出息,这就留鼻血了? 若是让他穿越到现代,岂不是要流鼻血流到死?! 恰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唤声,带着丝丝惊喜传入狭小的雅间,“郡主?是您回来了吗?” 是浣纱的声音,原来隔壁就是浣纱所在的雅间。 想到此处,楚思忙闭紧了嘴巴,低声询问道,“这怎么穿?” 楚思是现代人,不会穿那一层一层全是带子的衣服。 本来想整理一下,但是不论她怎么整理,领口那里总是松松的垮垮的。 遂又想解开重新系上,但是她解开了,就再也系不上了! 那么多带子,一层一层的,她根本不知道哪个该系到哪个上,这才找于澈帮忙。 没成想于澈这么没出息,她里衣还穿的好好的,就是外面几层敞开了,于澈就流鼻血了。 “丑丫头……,你这是……干什么?”于澈眼神飘忽,无处安放迟疑问道。 面上却是一副若是楚思想霸王硬上弓,他也只能从了的神情。 楚思抬手扶额,这个纨绔脑袋里就只有那点子事,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她微微不悦道,“我不会穿衣服……” 于澈:“……” 真的是千娇万宠长大的郡主啊,连衣服都不会穿! 他闭着眼睛一通指挥,指挥的楚思手忙脚乱,系的更是乱七八糟。 良久之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停了。 于澈睁开眼一看,差点没笑喷。 只见楚思身前乱七八糟的皱成一团,她手中还拿了两根带子,一脸的无助。 于澈:“……” 真的是没有更无语了,往日看丑丫头这么机智,没成想连衣服都不会穿! 他试探性问道,“我帮你?” 楚思看了看他鼻子旁还没干涸的血迹道,“你先把鼻子堵上……” 她怕他一会儿又流鼻血,流到她衣服上,被浣纱看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于澈扯了一片衣角,将鼻子塞上,那样子颇有些滑稽,但是现场的二人,没有一个有心情笑的。 楚思是太囧了,于澈则是太紧张了。 给姑娘穿衣服他还是头一次,双手还没有沾到楚思的衣襟,就抖得不行了。 楚思翻了翻白眼催促道,“你快点,我还赶着回王府呢!” 于澈也想快啊,但是他太激动了,手都不听使唤了! 还是楚思先看不下去了,握着于澈的手放到了自己衣襟上,于澈才不那么紧张,缓缓动起手来。 楚思嘴角都抽抽了,她怎么有一种邀请人采撷的错觉。 于澈低着头,目光不敢往楚思身上看,只用余光瞄着,一层一层的帮楚思将系错的衣带解开。 解到最后只剩一层雪白的里衣,于澈的余光隐约瞥见楚思身前明显隆起的地方,鼻子中的热流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堵着鼻子的衣角。 他心中默念冷静!冷静! 楚思见他手中动作停了,立刻催促道,“你看什么呢?” 于澈稳了稳心神,开始给楚思穿衣服。 清冽的女儿香,似是带有魔力般,一波一波的冲击着于澈的理智。 于澈只觉心中麻麻痒痒的,身上似是被无数的小虫子来回啃噬,难受的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的一双大手,轻轻抚过楚思纤细的腰肢,将一层一层衣料带平,暖昧的氛围在二人周围流淌。 最后束好腰封之时,他已然满头大汗。 于澈迅速转身,背对着楚思,不知按了一个什么开关,哗啦一声,面前的墙壁打开,眼前顿时开阔。 夹杂了一丝沙哑的男声缓缓入耳,“你走吧!” 楚思看了一眼于澈宽阔的背脊,抬脚踏了出去。 隔间的门关上之后,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衣服穿的有些紧了,适才被那纨绔在身上摸来摸去,紧张的她屏住了呼吸,这一屏住呼吸,衣服就穿紧了。 隔间内的于澈这才拿下了鼻子上堵着的衣角,鲜红的血液顺着鼻孔疾驰而下,滴落一地。 他久久的注释着自己的一双手,似是少女的体温依旧萦绕在指间,鼻端的血腥味虽浓,却掩不住那抹刻在心上的清香。 过了片刻,少女欣喜的声音传入耳中,“郡主您终于回来了!” 是浣纱的声音。 “郡主您脸色怎么不好?” “郡主您去哪了?” “郡主……” 第86章 有血迹! 浣纱的话还没问完,只闻清清冷冷的声音入耳,“回王府!” “哦……” 随后是两人的脚步声。 楚思是从侧门进的王府,此时那几个暗卫早就已经被晋阳郡主打服了。 王爷正带人四处寻找楚思的身影,心中不禁恼了于澈。 让他带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去给未来媳妇儿刷好感,怎么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带丢了? 真是没一点儿用! 有暗卫匆匆找过来禀报,郡主回府了,王爷一颗高高提起的心才落回肚子,后又想到什么一般问道,“郡主可有损伤?” 暗卫摇头禀道,“郡主一切安好。” 待到王爷与晋阳郡主赶回王府之时,楚思已然换上了一袭轻纱罗裙,端坐在正厅,轻啜着茶,丝毫看不出异样。 浣纱伸长了脖子,见人来了,忙拿出一方面巾,叹息道,“这么好的面纱破了一个小洞,奴婢去给您再绣一朵花上去遮一遮。” 话落,浣纱将面纱收好,晋阳郡主进来之时,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这方面纱与她捡到的一模一样! 真的是巧合吗? 不!不会!那是进贡的料子,官宦之家也没有几个能用得上的,怎么可能是巧合? 她快走一步,拉着楚思的手问道,“思儿今日去哪儿了?” 楚思微微动了动,不着痕迹的将晋阳郡主的手拂开道,“本想着去逛街的,但是昨夜没休息好,就在雅茗轩坐了会儿。” 晋阳郡主秀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显然是不相信,追问道,“那可遇到了什么事?” 楚思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能遇上什么事呀?” 晋阳郡主被噎得一愣,不好再追问, 拿着小眼神催促着王爷,王爷轻咳一声道,“听说你在朱雀街被人劫走了,父王和晋阳郡主甚是担忧,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楚思淡淡一笑道,“女儿都没有去过朱雀街,何来被人劫走之说。” 话落,她眸光闪亮的看着晋阳郡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晋阳郡主没有抓到她,就借着关怀之名向父王告状,真是聪明极了! “女儿无事,惹父王担忧了!” 说完,楚思端起茶盏。 茶水氤氲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她此时的神情,却将袖口上那一抹嫣红暴露在了空气中。 晋阳郡主一惊,上前一步刚要开口,王爷适时的拉住了她,微微摇了摇头。 楚思一脸无辜的问道,“怎么了?” 晋阳郡主咬了咬牙,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浣纱一惊,忙给楚思使眼色,楚思一脸的不明所以。 直到二人离开之后,浣纱才敢出一口气,紧张道,“郡主!您袖口上有血迹!” 楚思跟着一惊,差点没有打翻茶盏。 浣纱小声的补充道,“适才您喝茶的时候,王爷和晋阳郡主都看到了……” 楚思:“……” 她真想死了算了,自己刚刚究竟是在得意什么? 看到了……,却没有说出来……,一定会去查! 楚思想想就觉得没有活路了! “快!你亲自去告诉卫国公世子,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楚思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 浣纱重重的点了点头,麻溜的出去了。 还没出院门,就又被叫回来了。 这个时候派浣纱前去,岂不是明着告诉人家,她和于澈之间有问题?! 想到这里楚思的脸俶的一下红了,又赶忙吩咐浣纱去打水,她要沐浴! 直到置身在宽大的浴桶中,楚思双手捂着面颊,一颗躁动的心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厢王爷出了望归苑,一边派人去雅茗轩打听楚思是否真的一直在那里,一派人去请于澈。 此时,出了一身汗的于澈,刚刚沐浴完,小厮听雨挠了挠头问道,“爷沐浴之时,好像没有洗手?” 于澈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轻斥道,“就你眼尖!” 这双手上还留有丑丫头身上的清香,至少要等到那淡淡的味道散了去才能洗。 小厮揉了揉额头,刚想继续问,就有人来禀,睿亲王请世子去一趟。 于澈:“……” 他的一颗心猛的往上一提,眼前浮现出一张娇俏的面庞,渐渐的耳根子有些红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澈忙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不能想,若是在王爷面前红了耳根子,怕又是一顿胖揍! 待到了睿亲王府,见到了王爷书房中的晋阳郡主,于澈觉得事情比他想象中的糟糕。 原以为王爷叫他来只是问问交代他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但是看到了晋阳郡主,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晋阳郡主不会将今日之都事告诉王爷吧? 若真的告诉了的话,她会说些什么?于澈边以龟速挪动着脚步,边在心中盘算着 王爷将人上下打量一番,沉吟了片刻才问道,“今日你带着思儿去哪里了?” 于澈仔细思量一遍,确认王爷不是话中有话才道,“只是在雅茗轩坐了一会儿!” 王爷冷峻的眉峰拧了起来,轻咳一声道,“本王交代你的事,你当了耳边风不成?” 于澈:“……” 这让他怎么回答,说是当了耳边风,好像将王爷得罪了,说是没当,那么必然就是带着丑丫头出去了。 心中权衡了一番,于澈觉得还是当耳边风的后果稍微好一点,遂道,“郡主说身子不适……” 他觉得楚思那么怕被晋阳郡主抓包,一定不会告诉王爷,他们的一系列“遭遇”。 若是真的告诉了,王爷也不会再来问他! 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就说呆在雅茗轩没出们,最合适不过了。 王爷与晋阳郡主相视一眼,身子不适与楚思口中的没睡好没有多大的出入。 王爷继续追问道,“那思儿袖口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 血迹? 有血迹吗? 他怎么没看见? 一想到血迹,于澈思绪就有些翻涌。 他努力压抑着胸腔中奔腾而过的羞涩,一本正经的反问道,“怎么会有血迹?” “你也不清楚?”晋阳郡主有些狐疑。 第87章 郡主会功夫? 于澈仔细想了想,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小侄有些上火,流了鼻血,怕是郡主递秀帕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王爷一听放心了不少,不是楚思受伤了就好,幽深的眸子看了于澈好一会儿,才打发他离开。 晋阳郡主依旧愁眉深锁,喃喃道,“我不会看错的,那一定就是思儿……” 话落,她抬起头,略微苍白的绝美面庞上满是坚定道,“若是别人我或许会看错,但是思儿绝对不会看错!” 王爷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即便是思儿也不碍事,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我怕她在外面吃了亏!” “吃了亏思儿自然不会帮着隐瞒,你这是关心则乱。”美人在怀,王爷耐心的劝解着,一双幽深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懂……”晋阳郡主脱口就道。 话出口了,她又觉得将自己在雅间外听到娇柔声音之事,说与王爷听不合适,遂话到嘴边只得咽了下去。 “我懂你爱女心切,但是思儿已经是大人了,你不要过于担忧。”王爷依旧耐心的安慰着。 晋阳郡主没有再接话,但是紧锁的烟眉却透露着她凝重的心思。 经这么一闹,京都的流言蜚语都要将楚思淹没了。 但是这次,一向难以入耳的流言,竟然变成了夸赞,京都的百姓说如意郡主武功高强,勇斗歹徒云云。 流言传到南苑,气得楚然紧紧的掐着手心,且不说楚思根本就不会武功,就算是会武功,那匹夫之勇有什么可歌功颂德的? 一个草包,就因着长得好,就这般受吹捧,就算是放个屁,京都那些愚昧百姓都觉得是香的! 这么想的同时,不知道楚然有没有想过,当年楚思长的丑的时候,跟个男子说句话,都会传成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若说谁最了解楚然,非贴身伺候的丫鬟不可,见楚然嗤之以鼻,受了好长时间冷落的丁香嗫嚅着嘴角道,“奴婢适才听外院的丫鬟说,郡主在朱雀街与人打斗之时,她刚好正在那条街附近,虽是隔得远,但是看得真切,那人就是郡主!” 楚然闻言,柳叶弯眉紧拧,心中直犯嘀咕,什么时候楚思会武功了? 听那意思功夫还不低! 练武需要长年累月的坚持,她从未听说过楚思习过武! 刚想到这里,丁香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闯入楚然的耳中。 “会不会是在静心庵中习得的?” 楚然猛地绷紧了身子,目光直直的望着丁香,问道,“什么?” 丁香吓得一哆嗦,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家姑娘这般失态过,她也没说什么啊? 楚然见其如老鼠见了猫一般,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丁香低着头,小声道,“郡主会不会是在静心庵中习的武?” 楚然心中一紧,对静心庵! 她就说问题出在哪里了?就是静心庵! 起初她是怀疑过的,楚思会不会与她一样,前世死后,又重新活了过来? 那时她只觉得这种机缘不是谁都能有的,遂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想来,楚思自从从静心庵回来之后,比之前难缠百倍,还时不时的挖坑给她跳,若不是有机缘,又怎么可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想到这里,楚然身子颓然的靠在美人榻上,上天还真是不公平。 曾经她以为前世经历了那般不堪的人生,上天让她的人生重新开始,是因为眷顾! 楚思前世活的那般恣意,那般尊荣,若是她的人生也重来了,那何谈眷顾? 不过是让她再遭一次罪罢了。 看着楚然愈加难看的神色,和那紧紧握着的粉拳,丁香骇的后退一步,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她也没说什么啊…… 姑娘这是怎么了? 而后楚然豁然起身,脖子昂了昂直奔院外而去。 丁香与翡翠对视一眼,怯怯的跟了上去。 楚然去了老王妃的院子,她看的明白,楚思已然不听她和她娘的话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紧紧的拉拢住老王妃。 松涛苑内老王妃正靠在大迎枕上,喝着安神的汤药。 真是没有一天消停的,二太太那个没用的,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真是气死她了! 现在她是一日都离不开这安神的汤药了。 通禀了之后,楚然迈着优雅的步伐,面上骇人的神情早已换成担忧之色,盈盈一拜给老王妃请安。 老王妃不悦的皱了皱眉,这还没到晚上请安的时候,就又来烦她了! “祖母身子可好些了?”楚然容色温婉,不疾不徐问道。 “还是老样子,这才用完汤药。”老王妃没有说话,于妈妈帮着回道。 楚然面色微微尴尬,瞬间恢复如常又道,“孙女本想着来服侍祖母汤药,没成想于妈妈快了一步!” 老王妃这才搭话,道,“你有心了。” 楚然柔和一笑,上前为老王妃掖了掖被角道,“祖母用了汤药该歇着了,孙女就不多打扰了。” 老王妃对楚然的识趣颇为满意。 楚然勾了勾嘴角道,“恰好五妹妹才回府,听说在外面帮着抓坏人,孙女去看看可否伤到了。” 老王妃闻言皱了皱眉,刚要躺下的身子停在了一半问道,“她一个大家闺秀,哪里抓的了坏人?” “祖母有所不知,听说五妹妹的功夫十分了得,颇得京都百姓称道。”楚然一脸自豪道。 见老王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楚然又羡慕开口着,“也不知道五妹妹的功夫是什么时候学的,孙女竟从未听说过。” 岂止是她没听说过,老王妃也没听说过! 既是都没有听说过,自然不是在府中学的。 想到这里,老王妃皱了皱眉问道,“郡主今日又出府了?” 一旁的于妈妈点了点头,回道,“一大早就出门了。” 楚然心口微微憋得慌,她说这些是想让老王妃怀疑楚思啊,明显的楚思会功夫不正常,老王妃怎么不按照牌理出牌,反而关心起来了? 老王妃眸中嫌恶之色一闪而过,继续问道,“谁跟着出去的?” “是浣纱那丫头。”于妈妈提起浣纱时,明显有一丝亲昵。 第88章 挖坑埋亲娘! 老王妃皱了皱眉,而后一脸担忧吩咐道,“郡主是大姑娘了,出门就跟着一个丫鬟怎么成?” “去派人告诉郡主,下次出门之时跟二太太说一声,让二太太派人保护。” 楚然一口气提了起来,卡在嗓子眼中,跟她娘说?让她娘派人跟着? 那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娘往死里为难楚思! 她来是干什么的? 是让老王妃怀疑楚思有问题的,老王妃不仅没有怀疑,还给她娘找事儿了! 想到这里,楚然忙阻拦道,“这样一来好是好,只是思儿从静心庵回来之后,不仅会了功夫,而且心思更加玲珑,孙女怕这么一来,思儿会多想。” 老王妃瞥了楚然一眼,敏锐的捕捉到从静心庵回来之后几个字…… 确实是楚思从静心庵回来之后,府中的事就一茬接着一茬没有断过,说来也是怪了。 老王妃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浑浊的眸子深深的看了楚然一眼,思虑一番才道,“然儿说的有理,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楚然微微点了点头,庆幸没有给自己娘亲找麻烦的同时,心又突突跳了两下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不禁怀疑,老王妃究竟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知不知道楚思有问题? 老王妃慈爱的望着楚然道,“祖母累了,然儿先去探望你五妹妹吧。” 话落,老王妃就闭上了眼,却在楚然踏出房门之时,再次睁开给于妈妈使了个眼色,于妈妈会意,后脚跟着楚然出门了。 良久之后,老王妃刚刚小憩醒来,于妈妈便上前禀道,“三姑娘没有去郡主那里,直接回了南苑。” 老王妃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满是褶皱的面庞显得格外的阴森,她这个孙女的一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呢。 这些小辈,真是各有各的心思,都算计到她老婆子的头上了! “去吩咐吧。”老王妃摆了摆手。 半个时辰之后,楚思和二太太就都知道了,楚思日后出府不仅要向二太太汇报,二太太还要以关爱之名派人监视她! 楚思倒是没有什么,说她一个人出府不安全,她让郑淳跟着就是了,虽然郑淳是父王的人,但是两害相较取其轻,还是郑淳跟着好一点。 二太太则气得七窍生烟,老王妃想磋磨楚思,自己不敢下手,竟然让她来当这个出头鸟?! 可恨的是老王妃是婆母,又是以关心之名,她推脱不得,殊不知这个结果是她女儿算计出来的。 这个消息传到楚然耳中之时,楚然正在喝茶,茶水噎得她不住的咳嗽。 她真该去烧烧香了,自己挖个坑想把楚思埋了,没成想最后跳坑的竟是自己的娘亲。 她就不明白了,老王妃是长辈,怕楚思干什么? 前世老王妃对楚思可是不假辞色的,更别说是忌惮了,今生怎么全都变了? 难道是因为她出手干预楚思与贤王世子的婚事吗?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命运改变了,别人的命运也跟着改变了? 但是不做些什么,任由今生按照前世的轨迹而去,她岂不是还要再经历一次前世的不堪,她不要! 翌日,一大早,二太太就整理仪容,再次踏上了去镇南王府的马车。 昨日是她大意了,今日她必然是要搅黄王爷和晋阳郡主的婚事! 二太太进镇南王府之时,雪融正趴在亭子上晒太阳,它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露出尖利的獠牙。 本狼怎么闻到一丝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雪融眯着狼眸,如一只好奇宝宝般四处张望。 在望到二太太之时,眸中跳跃着兴奋的火花。 二太太脊背猛地一凉,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心中不住的嘀咕着,没人啊,她怎么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毛骨悚然感呢? 雪融鄙视的翻了翻狼眼,愚蠢的人类,本狼在上面呢! 二太太环顾一圈儿无果,搓了搓手臂,望了望头顶的大太阳,心中有些发凉。 这镇南王府大白日的就这么阴森,不会是因为冤魂太多了吧? 想到这里二太太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由得想起了二十几年前的旧事。 那一年的冬日极冷,大雪连绵数日,空气冷得滴水成冰,京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二太太已经记不清那个冬日究竟死了多少人,也不记得那一年究竟空了多少个府邸,只记得那一年的雪极其的多,也极其的厚。 那些人上了刑场,血液还没有还没有凉透,就被皑皑白雪覆盖。 周而复始,一茬接着一茬,甚至来年的秋雨中,依稀还能闻到血腥味。 而她置身的镇南王府就是一切灾难的源头,想到这里,二太太只觉得周身冷极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恰在此时,晋阳郡主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入耳,“不知二太太来我镇南王府所为何事?” 此话一出,不禁让人怀疑,没事就不能来了? 晋阳郡主想要嫁入睿亲王府,二太太的印象也是很重要的。 放在寻常人家,二太太若是回府一通贬低,这一桩婚事准黄了。 可偏偏晋阳郡主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别说是待客,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中分明写着,没事赶紧滚! 二太太被惊得猛然收回了思绪,再一看面前清冷高贵之人,只觉置身寒潭之中。 她看到的不是当年那个美的风华绝代,令无数人艳羡的天之娇女,而是如今的从数以万计死人尸骨中爬出来的晋阳郡主! 面对这样的晋阳郡主,二太太被问的有些无措,适才的气势瞬间便荡然无存。 她压下心中的恐慌,又觉得晋阳郡主给人的感觉有些熟悉。 “二太太,我们郡主请您去亭子中喝茶呢!”丫鬟善意的提醒道。 二太太这才定了定身,望着已经迈步离开的晋阳郡主,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在靖安侯府之时,晋阳郡主是那样的温柔小意,生怕惹侯夫人一个不快,如今轮到她了,怎么就这般冷若冰霜? 还是说晋阳郡主压根儿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二太太一双保养得宜的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心中暗暗的想着,这会儿你拽,一会儿让你哭都找不到门! 二太太在心中将晋阳郡主哭求她的场景都脑补好了,才跟晋阳郡主的步伐,朝着凉亭而去。 第89章 吃了软钉子? 雪融趴在亭子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那股陌生又熟悉的……臭味越来越浓了,本狼要忍不住打喷嚏了! 亭子中是汉白玉的桌椅,看起来格外的高大上,二太太眸光所到之处,尽是低调奢华。 她暗暗咂舌之际,竟觉得这低调奢华有些眼熟,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她稳了稳心神,尽量做出不在意的模样,望着正在啜茶的晋阳郡主,迫不及待道,“郡主与王爷的婚事本是天作之合,只是做正妃,靖安侯府那边不好说通,郡主看……” 晋阳郡主啜茶的动作一顿,难得给了二太太一个眼神,疑惑问道,“靖安侯府中谁不同意?” 王爷是说过的,靖安侯府人是希望她早些过门的。 靖安侯又向来不管这些事,说靖安侯府不同意,她倒有些好奇,究竟是谁不同意了。 二太太一脸的为难,心中却乐开了花,故作迟疑道,“这……,靖安侯夫人说……,谁也不能占了思儿娘亲的王妃之位……” 晋阳郡主烟眉微拢,古井无波的眸子中漾起一抹不明的情愫。 她沉吟片刻才道,“侯夫人若是不同意,王爷自然会来说与本郡主听,二太太不必特意跑一趟!” 二太太本等着晋阳郡主恼羞成怒,没成想竟然碰了一个软钉子。 这不明显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你在等人拍你马屁,谁料人家根本没将你放在眼中,甚至你自己往上贴,人家还迫不及待的往下划拉。 二太太心头憋了一口气,又不敢对晋阳郡主怎么样。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又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表妹,就算是直说你多管闲事,你都得忍着。 二太太憋着气没处发,她一脸不忿道,“大嫂都走了十几年了,王爷敬着靖安侯府,谁成想靖安侯府竟然托大,在王爷婚事上拿起乔来了。” 话落,二太太用余光撇着晋阳郡主,这下她总该恼羞成怒了吧? 只见晋阳郡主那平淡的神情再也挂不住,绝美的容颜之上渐渐浮现怒意。 正在二太太得意之时,晋阳郡主冷声道,“靖安侯府夫人是王爷的岳母,要管王爷的婚事也合情合理,何来托大之说?” 二太太刚刚要顺当的一口气,再次卡上嗓子眼儿,卡得她说不出话来。 合着晋阳郡主的怒气不是冲着靖安侯夫人,是冲着她来的?! 这是惹不起靖安侯府,就柿子捡软的捏,拿她出气吗? 奈何她还得受着! “我这不也是为郡主鸣不平吗?”二太太讪讪道。 “多谢二太太好意,不过府上二老爷是六品官,静安侯府门第高,二太太说这话僭越了!”晋阳郡主不咸不淡道。 二太太的脸色比吃了无数只苍蝇都难看,她这辈子最介意的就是,有人提起她们家老爷之时,说是六品小官了。 晋阳郡主就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似是专门挑她的痛脚踩。 而且是穿着带钉子的鞋踩! 踩得她心头一股邪火,又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不敢发出来。 二太太端起茶盏猛地灌了两口,才勉强平静下来,又觉得屁股下的汉白玉石凳尤其的扎肉。 她豁然起身道,“靖安侯府的意思我已经带到了,郡主事忙,我就不多留了。” 话落,她疾步往外走,真是气死她了! 镇南王府那股阴森之意,都压不住她心中的邪火。 二太太边走心中边咒骂,一个待嫁女,就算是郡主之尊,也不该如此嚣张。 她最恨别人拿身份压她了! 望着二太太远去的背影,晋阳郡主沉吟片刻,手一招,便有一黑衣暗卫现身。 她微微皱眉道,“去问问王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暗卫领命而走。 那厢二太太回到南苑就是好一通砸,砸过之后尤觉得不解气,吩咐吴妈妈找来了两个丫鬟。 这两个小丫鬟不是别人,正是上次互殴的采儿和蝶儿。 二人的脸刚刚消肿,露出原本俏丽的模样,现下见了对方如见仇人一般。 然而,当她们看到二太太眸中与那日如出一辙的兴奋之时,二人噗通一声齐齐跪在了地上,身子不住的颤抖。 在她们眼中,坐在上首的不是当家主母,不是一向温婉随和的二太太,而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二太太昂了昂下巴,丝毫不掩饰道,“怎么?要本夫人亲自动手?” 蝶儿和采儿互看一眼,均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到了绝望。 而后二人缓缓抬起手,你打我一巴掌,我踢你一脚,互殴起来。 二太太看着互掐的二人,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心头憋着的一口气才微微顺畅。 等二人停手之时,已经打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两个丫鬟上次打架,是赵妈妈伺候二太太。 赵妈妈入狱之后,吴妈妈成功上位,她这还是第一次见这阵仗。 当吴妈妈命人将两个互殴的亲妈都认不出来的丫鬟拖出去之后,再看二太太总觉得心底的寒意汩汩往上冒。 这就是她伺候了多年的主子,今日才算真正的认识了。 二太太阴沉着面庞招了招手,吴妈妈勉强稳了稳心神,压下心中的恐惧,恭敬上前听吩咐。 而后不久,京都便传开了,堂堂镇南王府嫡系所出的晋阳郡主,竟然沦落到给睿亲王做侧妃的地步,原因是靖安侯府不同意王爷娶正妃! 此流言一出,百姓议论纷纷,有人说晋阳郡主虽身份高贵,但是流落在外多年,且今年已然三十有六,能做个侧妃已经不错了。 还有人说晋阳郡主风华绝代,区区一个侧妃之位着实委屈。 这就有人不服气了,出来反驳,风华绝代不过是传言! 二十几年前晋阳郡主就不知所踪,有谁见过她的真面目? 这一问就将说话之人问住了,是啊,谁见过晋阳郡主? 没人见过! 更有甚者编排靖安侯府管的太宽,靖安侯府大姑娘已经过世十四年有余了,睿亲王府还认这门亲就不错了,靖安侯府还拿起乔来了,干预起王爷的婚事了! 。 第90章 侧妃也无妨? 这最后一点才是二太太真正想听到的。 众说纷纭,一时间将睿亲王府,镇南王府还有靖安侯府推上了风口浪尖。 靖安侯夫人气的白头发都多了两根,她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外孙女不受委屈,是哪个不长眼的将此事传出去的? 还传的这么难听? 岂不是破坏她侯府与睿亲王府的关系! 侯夫人越想越头疼,恰在此时,有丫鬟来禀,前些时日回侯府的芳草有事求见。 侯夫人皱了皱眉,想了良久才想起芳草是什么人,是楚思送回来的丫鬟。 当年芳草的娘亲蓝儿也是个衷心的丫鬟,主子坠崖五年音信全无,蓝儿与紫儿一直本本分分的守在浅云阁做扫洒。 谁成想轮到蓝儿的女儿,竟是这般吃里扒外! 想到这样的人在楚思身边伺候多年,侯夫人就更气了,手一摆道,“不见!” 丫鬟犹豫了一瞬道,“芳草说她知道是谁在胡言乱语,编排侯府!” 侯夫人犹豫一瞬,终究还是道,“让她进来吧。” 芳草进了正厅,低头垂眸,双手交握在一起,一副本本分分的模样。 这丫鬟以往楚思经常带在身边,人也机灵,侯夫人以前是很喜欢的,后来出了那样的事,若不是紫儿求她,她才不会让人留在侯府! 想想芳草做的那些事,侯夫人就没有一点好脸色,她不悦道,“你知道什么就说吧。” 芳草微微抬了抬头,恭敬道,“奴婢今早出府,无意间看到睿亲王府的马车去了镇南王府,怕是去商量婚事的,这才两个时辰,就听到了编排侯府的流言……” 话落,她小心翼翼的瞄着侯夫人的神色。 侯夫人咬着后槽牙,让人打赏了芳草,心中的气更盛了! 睿亲王府的人刚去过镇南王府,事情就传开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定是没有谈妥,镇南王府不甘心让晋阳郡主做侧妃,这才想着用舆论的压力打压靖安侯府! 不管怎么说,靖安侯府管王爷的婚事也是越俎代庖了。 让百姓都知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靖安侯府还敢插手,京都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侯府淹了! 侯夫人越想越气,但理智尚在,没有听信芳草的一面之词,命人去查了流言的起源。 一查还真是,流言是从镇南王府附近开始传的,气得本就身子差的侯夫人,差点儿一口气没憋过去。 想通过这种小伎俩让她松口,镇南王府休想! 自从十六年前她的长女回京,靖安侯府就在风口浪尖上没有下来过,这点儿小风小浪算什么? 此时,一翩翩少女急匆匆的越过喜鹊登梅插屏,脆生生道,“娘?外面有流言随便编排咱们侯府,说咱们侯府不允许姐夫娶晋阳郡主为正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侯夫人的老来女尹洛。 一看到自己的小女儿尹洛,侯夫人心情就畅快几分,再一听她说的话,畅快了没一秒的心情就低落了下来。 侯夫人沉了脸色道,“外面说的没错,是娘的意思!” 尹洛不可置信的望着侯夫人,在她的印象中,她娘可是为了睿亲王的婚事操碎了心。 她的长姐嫁给王爷,没能给王爷留下男丁,王爷又不肯续娶,她娘一直觉得,她们侯府对不起睿亲王府的列祖列宗。 这会儿王爷终于想娶妻了,她娘怎么会阻拦? “娘?您不是一直想让姐夫续娶吗?如今为何要阻止?”尹洛不禁疑惑问道。 侯夫人只是摇了摇头道,“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若是你姐夫娶别人,娘不会不同意,但是晋阳郡主不行。” 尹洛这下更家疑惑了,枉她一直自命机智无双,却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 侯夫人不让王爷娶,不过是因为她看到了,在王爷心中晋阳郡主比楚思更重要罢了。 她了解王爷,知道他重情义,更知道他绝情绝义。 若是任由他跟晋阳郡主成亲,那么她不敢想,若是哪一日楚思与晋阳郡主发生摩擦,王爷会怎么处理? 毕竟,当年她是眼睁睁看着王爷,眼睛都不眨一下,亲手杀了自己的至亲! 那样举世无双的男子,却那样绝情绝义。 一想起当年那一地的鲜血,侯夫人就觉得不寒而栗。 但是这件事她不会跟尹洛说,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那厢晋阳郡主派人来问情况,以防晋阳郡主想的有偏差,王爷是亲自去解释的。 去之前他沉思片刻,一双幽深的眸子望着郑林道,“这些年,二房是不是过得太舒心了?去让郡主学学怎么管家。” 吩咐完,王爷就直奔镇南王府而去。 晋阳郡主正在亭子中,雪融远远的看见来人,狼脖子一哏,一脸的嫌弃,他怎么又来了? 没错,被狼嫌的来人,正是王爷! 王爷迈步进了凉亭,雪融自亭子顶端一跃而下,刚好落在晋阳郡主脚边。 这人对自己的主子图谋不轨,本狼要将主子看好了,做一只忠心护主的狗! 啊呸!是一只忠心护主的狼! 王爷看都没看雪融一眼,兀自坐下,那熟稔的模样似是进自己家一般,而面前的女子就好似是与他一起生活多年的爱妻。 王爷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才握着晋阳郡主的手道,“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你再受一丝委屈。” 晋阳郡主沉思片刻,一双水眸中荡漾着不知名的情愫。 良久之后,她张了张口,嘴角嗫嚅,终究道,“侯夫人年事已高,既然是她的意思,侧妃也无妨。” 对于晋阳郡主的答案,王爷丝毫没有惊讶,缓了缓坚定道,“岳母大人那边我去处理,你就安心待嫁。” 那意思还是要让晋阳郡主做正妃的。 晋阳郡主微微摇了摇头,“你是知道的,我不在乎名分,若是可以,我更希望跟你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王爷握着晋阳郡主的手紧了紧,微微用力将其带入怀中,一脸的深情道,“我都知道,你这么通情达理,岳母大人终有一天会喜欢你的。” 。 第91章 姑太太登门! 王爷知道,晋阳郡主会退让,会妥协并不是因为她不想做正妃,而是因为对方是靖安侯夫人。 正因为晋阳郡主不争不抢,所以他就更不能让她受一丝委屈。 那厢楚思收到王爷的命令,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管家?别了!她还想多活几年! 若是她猜的不错,她那冰山似的父王会这么吩咐,一定与街上的流言有关吧? 再派人一打听,二太太今晨出府去了镇南王府,她哀叹自己的不幸,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爹? 她父王不是要培养她,是想让她打压二太太! 本来二房与原主之间就有一笔由来已久算不清的糊涂账,她不想沾上二房,二房要用什么手段不让晋阳郡主进门,她也不管,但是利用她外祖母是她绝不允许的! 靖安侯夫人对她的疼爱,即便是她只是一缕穿越时空的幽魂,也深深为之动容。 那样慈爱的老人,怎么可以被人恶意利用呢? 想到这里,楚思转眸望着浣纱问道,“你上次说二婶的娘家败落?现在还有什么人在?” 浣纱一脸的不明所以,回道,“还有一个妹妹。” 话匣子一打开,浣纱就开始絮叨。 楚思之前只知道二太太是老王妃的侄女,这才知道是老王妃的族亲。 当年老王妃的娘家齐国公府被诛九族,二太太的娘家也在其列,除了出嫁女之外,全部被满门抄斩。 那时候因着二太太嫁入了王府,她的妹妹也得了门好亲事,嫁与户部的员外郎。 那员外郎本想着与睿亲王府二老爷是连襟,二老爷又是当年的新科状元,他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奈何二太太娘家一夕之间覆灭,员外郎不似二老爷有王府做靠山,没过几年就家道中落了,现在在京都外任职,亲眷则住在京郊附近,日子也过得苦巴巴的。 说到这里,浣纱自觉的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继续道,“那员外郎家的曾公子倒是一表人才,逢年过节会来府上探望二太太,对郡主也甚好!” 对原主甚好? 这世上能对原主好的人不多,要么是至亲像靖安侯夫人,要么是浣纱这样衷心耿耿的丫鬟。 哦,对了!还有楚思那不知哪里絮来的便宜姨母贤王妃。 以原主那副尊容,这曾公子对她好,怕是个纯善之人。 想到这里,楚思心中微微漾起一抹不忍,犹豫一瞬才勾了勾手指,示意浣纱附耳过来,低声吩咐几句。 浣纱一脸的不明所以,扯了扯嘴角,有句话她觉得没必要说就没说,不知道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 见浣纱站在那里不动,楚思烟眉微拢问道,“怎么不去?” 浣纱的手悄悄的移向茶盏,端起来喝了两口,这么好的茶,现在不喝,一会儿说完,她怕没有机会了。 楚思见状就知道她还有话要说,这丫鬟在她的有意纵容下,现在胆子越来越肥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让,喝起茶来自觉地很。 想到这里,楚思嘴角微微露出些许笑意,也端起茶盏轻啜着。 然而,她还没喝两口就被呛的咳了出来,原因无他,浣纱给她的茶盏中扔了一个惊雷! 浣纱喝完了茶,心满意足的放下茶盏道,“之前曾公子来时,会给郡主带小礼物,郡主喜欢的不得了,就有下人偷偷的议论,说郡主与曾公子关系不一般!” “咳咳……” “咳咳……” 楚思被茶水噎得喘不上气来…… 啥?咋个关系不一般?不会是她想的那一种吧? 见浣纱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楚思直想扶额了。 再回头一想浣纱说的曾公子会对她好,这目的不言而喻了。 若是能娶了睿亲王唯一的女儿,管她是娇女还是夜叉,这靠山就牢了! 楚思适才心中的忍,瞬间就消失殆尽了,望着浣纱道,“去办吧。” 浣纱走后没一会儿,莺歌便进来禀道,“大姑太太来探望老王妃了!” 大姑太太是何人? 莺歌见其一头的雾水,解释道,“是郡主的大姑母,吏部右侍郎的夫人,很疼爱郡主的。” 一听疼爱两个字,楚思就不禁泛起鸡皮疙瘩。 古代的疼爱她是领教了的,二太太很疼爱她,却是一直在算计。 她父王视她为掌中至宝,却一再的抛弃她,这个大姑母不知道是哪种? 待到楚思进了松鹤苑,透过屏风正见传说中的大姑太太,王爷的大妹妹跪在老王妃床前磕头。 老王妃坐在床上,一脸的不耐烦问道,“你怎么来了?” 大姑太太身子一颤,没敢起身,低眉顺眼道,“母妃病了,女儿怎可不来探望?” 老王妃嫌恶的看了大姑太太一眼,哼着鼻子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死不了。” 楚思烟眉拢了拢,停在了屏风处。 大姑太太依旧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母妃身子健朗,定然会长命百岁的!” 老王妃又想说些什么,于妈妈突兀的咳嗽两声,示意老王妃看屏风处。 老王妃浑浊的目光所到之处,一片浅色衣角在屏风下面飘荡,顺着衣角往上看,透过屏风隐约可见一抹纤细的身影。 老王妃轻咳一声,态度微转道,“起来吧。” 大姑奶依言起身,楚思见自己被发现了,就迈步过去了,本身她也不是有意躲着偷听的,只是被老王妃对大姑太太的态度惊到了。 老王妃眸中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嫌恶,于妈妈见状迈步出了屋子。 大姑太太回头一望,正见一仙女般的少女,面上挂着盈盈笑意,朝着她而来。 楚思率先施了个礼,唤道,“大姑母!” 大姑太太这才意识到来人是谁,眉头蹙了蹙没有说什么。 丫鬟搬了两把椅子,落了座之后,大姑太太柔声道,“女儿特意带了两根上等人参,给母妃补补身子。” 老王妃不似之前的冷嘲热讽,只是客套道,“你有心了,母妃身子没有大碍,侍郎府事忙,你安心管家。” 这意思就是让她没事别回王府。 第92章 不亲近? 大姑太太恭顺应是,显然母女两个没什么话说,坐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大姑太太就托词侍郎府还有事,便起身离去了。 楚思也没有多留跟着起身告退。 直到现在她还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松鹤苑,或许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这位大姑母,是否真的疼爱她。 出了松鹤苑的门,大姑太太面上的怯懦才渐渐消失。 她微微回头,望着跟出来的楚思笑道,“早就听说思儿样貌变了,竟没想到变得这般明艳。” 说着大姑太太熟稔的抬手欲摸楚思的头,只是手刚到一半,就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这一年多来,楚思身量长高了不少,望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半头小姑娘,大姑奶讪讪的收回了手。 她一边往府外走,一边道,“王府富贵,你又是兄长的心肝儿,自然什么都不缺,姑母闲下之时给你做了几双鞋垫,都是你喜欢的花样。” 话落,大姑太太自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小包袱递给楚思。 楚思接过打开一看,嘴角微微有些扯,确实是她喜欢的绣样,不过是一年多前的她! 现在的她不喜欢那明艳的大红牡丹花,也不喜欢那金灿灿的大元宝。 不过从这几对鞋垫可以看得出来,她这个大姑母是真心疼爱她。 大姑父任吏部右侍郎,虽是寒门出身,但是侍郎府的日子也不难过。 寻常亲戚之间就算不送金银之物,也不会送鞋垫这样廉价之物。 楚思将鞋垫拿在手中摸了摸,软软的,针脚也细密,虽是垫在鞋中的,但是绣的大红牡丹栩栩如生,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可见这个大姑母是真的疼爱原主。 大姑太太见楚思迟迟没有说话,上下将其打量一番。 随后她面露歉疚之色道,“这鞋垫大姑母先拿回去,思儿喜好变了,大姑母重新做几双差人送来。” 楚思拿着鞋垫的手向后一收,娇笑着道,“这鞋垫思儿喜欢的紧,往日这些小物件都是丫鬟婆子给做,大姑母念着思儿,思儿怎么会不喜欢。” 一袭话说的大姑太太眉开眼笑,心中却酸酸的。 楚思娘亲走的早,纵使王府有泼天的富贵,没有亲娘在身边,日子过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与此同时,大姑太太又甚是欣慰,她扬手摸了摸楚思的头,温和道,“思儿长大了,也懂事了。” 楚思且笑不语,温和的日光下,小姑娘明艳的笑容真真的比王府的菊花还娇艳,大姑太太看的有些失神。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当年那个清冷高贵,一身白衣,容色温婉的女子。 再一看面前娇俏动人的小姑娘,心中不禁感叹,虽是母女两个除了皮肤一样的白的剔透,再也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了。 二人刚刚转过花园,就见远处一身形伟岸的男子急匆匆而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从镇南王府赶回来的王爷。 王爷在二人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姑太太,才放下心来。 又见其两膝处衣料颜色与其他处微微有些差异,似是刚刚跪过,王爷冷峻的眉峰几不可查的蹙了蹙。 他容色微冷问道,“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回门了?” 大姑太太头微低,似是不喜多言,又恢复了面对老王妃时怯懦的模样道,“母妃病了,我心中担忧就没想着提前派人来说一声。” 楚思皱了皱眉,她的这位大姑母好像很怕老王妃和她父王? 王爷眉头又是一蹙,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知是要拉大姑太太还是要摸她。 大姑太太虽是低着头,但似是头顶长了眼一般,敏捷的后退两步躲开了。 王爷的手尴尬的在半空中顿了顿,随后摸了摸楚思的脸颊道,“近些时日瘦了不少。” 楚思暗暗的翻了个白眼,手摸着她的脸,眼睛看着大姑太太,这是说谁瘦了? 王爷没有理会楚思的小心思,望着眼观鼻子鼻子观心的大姑太太,迟疑问道,“潋儿……,王府可有人为难于你?” “多谢兄长挂怀,王府没有人为难我,看到母妃安好我就放心了!”大姑太太疏离的说道。 楚思敏锐的察觉到二人之间称呼的怪异感。 大姑太太闺名楚潋,王爷唤她潋儿这般亲昵,大姑太太却称呼王爷兄长,听起来如此客套。 大姑太太不元说王爷也没有多问,望了望楚思,微微叹了口气道,“送你姑母出府吧。” 随后径直的离开了。 楚思明显感觉到大姑太太松了一口气。 王爷走出二人的视线之后,便唤来郑林去打听适才松鹤苑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面色凝重,大姑太太有没有跪过他眼睛不瞎看得见,奈何大姑太太不肯说。 他也是无奈了,他接到妹妹回门的消息就紧赶慢赶的回来了,没成想还是让她受了委屈。 那厢老王妃自从听人禀王爷急匆匆的赶回府,心中翻涌的气血就一直压不下去。 那个逆子对她这个亲娘没有什么孝心,倒是对那个小野种这般上心,生怕她给了她委屈受,这是赶着回来给她撑腰呢! 老王妃越想越气,恨不得将大姑太太撕碎了才甘心。 楚思将人送走之后就开始审问浣纱,据浣纱所言,大姑太太不是王妃亲生的女儿,是老王爷与姨娘所生,与王爷的关系也一向不亲近。 大概太太出嫁前,一直养在王爷的祖母身边,甚至比王妃嫡出的晋澜郡主还受宠,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少回门了。 楚思敏锐的捕捉到浣纱话中的不亲近几个字,大姑太太与王爷疏远是真的,但是王爷与她倒是挺亲近的。 这怎么有些本末倒置的感觉,不是应该大姑太太巴结着王爷吗? 她怎么感觉,像是王爷生怕大姑太太受一丝委屈,大姑太太还避之唯恐不及呢? 楚思想不通,这个王府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落日余晖轻洒,为整个望归苑度上金色光芒,楚思斜倚在院中的大号秋千椅上,拧着小眉头愁肠百结。 枉她自诩为最机智的检察官,竟然看不透王府这潭深水。 第93章 下旨追封! 此时,街上的流言已经发酵出一个又一个版本了,其中最热的就是靖安侯府不允许王爷娶晋阳郡主为正妃。火然文 又不知道是谁放出风去,说晋阳郡主一个容色倾城的女子,竟被逼得哭着闹着要上吊。 流言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翌日一大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就有人往靖安侯府大门上扔臭鸡蛋了。 一开始三五个,管家怕禀报了,夫人再气个好歹,是以就压下了。 没成想,没过多久,不仅有臭鸡蛋还有烂菜叶子,甚至有小石子往侯府大门上丢。 有一小厮出门去采买,恰好被一个小石子丢个正着,额头上砸了一个大大血包。 管家这才将此事告知了靖安侯府人。 靖安侯府人正在用早膳,一听侯府大门被围了,气得胸口憋闷,瞬间没了胃口。 心中想着,镇南王府之人还真是丧门星,谁惹上了谁倒霉。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认为另一个人不好了,任她什么也不做,发生了不好之事,也会不自觉的往她身上想。 侯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复又凝重的看着茶盏,今日这茶水还真是尤其的塞牙! “去,告诉王爷让他来处理!”侯夫人放下茶盏,揉着额头道。 那厢王爷接到消息,也揉了揉额头。 他望了一眼一旁的郑林,轻咳一声吩咐道,“派人把这件事告诉思儿。” 郑林嘴角有些扯,又告诉郡主? 靖安侯夫人是让王爷去处理,王爷让告诉郡主,这是要给郡主挖坑啊! 有女儿这么好的吗? 想想他女儿浣纱,再想想自家媳妇儿紫妈妈,算了他要是敢这么坑女儿,怕是自家婆娘第一个不饶他! 想到这里,郑林不自觉的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会承认睿亲王身边赫赫有名的第一打手惧内! 吩咐了小厮,郑林快步跟上王爷的脚步。 没一会儿的功夫王爷就到了靖安侯府。 望着侯府门前乌压压的一群正在叫嚣的百姓,他果断地停住了脚步,绕到了侧面翻墙而入。 这面墙王爷再熟悉不过了,里面就是楚思娘亲出嫁前的院。 侯夫人爱女心切,即便是女儿出嫁了,甚至过世之后,这院子一直着人精心打理。 楚思娘亲刚刚离世的那几年,王爷经常大半夜翻墙进来,静静的看着屋内的摆设,回忆着那个清冷高贵,天塌下来都处变不惊的女子。 近几年随着楚思渐渐长大,王爷才鲜少来了。 虽是轻车熟路,但是现在是大白天,正有丫鬟在墙边浇花,见有人从天而降,吓得丫鬟猛的一声尖叫,她手中一松,水壶咣当一声落地。 王爷看都没看她一眼,匆匆的离开了。 跟在身后的郑林就惨了,他刚上了墙,就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吓得腿一软,险些没跌下来。 他站在侯府高高的墙上,看着地上种的仙人掌心有戚戚。 幸好没跌下去啊,若是一个不甚,他这老胳膊老腿怕是受不了啊。 此时,楚思接到消息,火急火燎的上了去侯府的马车。 她外祖母年岁大了,侯府被围定然会忧心,这个时候她得看着点儿,别出什么事儿。 火急火燎的不仅有楚思,还有还有当今陛下承泽帝。 承泽帝今日本就精神状态不佳,上朝之时也不怎么用心,本想着草草了事,回去补补眠。 没成想御史台参了靖安侯,理由是靖安侯府干预睿亲王娶正妃之事。 睿亲王这颗老铁树想开花,陛下是知道的,想娶之人是谁他也知道。 但是他想不通的是,靖安侯府为什么阻止? 竟然还闹到御史台了! 本来御史台是有些犹豫的,毕竟睿亲王府与靖安侯府是亲家,说起来算是家事,他们写好了折子揣在袖中,犹豫着一会儿到了皇宫拿不拿出来。 恰在此时,盯着靖安侯府的小厮来禀,百姓聚集在靖安侯府门口闹事。 这才给他们参靖安侯府的机会。 听着御史上下嘴皮子翻飞一顿参,陛下精神瞬间好了几分。 他目光不善的望着靖安侯问道,“靖安侯可有此事?” 靖安侯挪了挪脚步出列,神色汗颜回禀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陛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高高的鼻梁耸动了两下,心中微微畅快几分。 就是要让睿亲王受受阻碍,这么顺畅的就娶到他最疼爱的表妹怎么可以?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但是陛下又不得不一脸严肃的问道,“侯府为何不同意?” 靖安侯脸色异常的难看,他就知道陛下会追问,他怎么知道? 昨夜听到流言,他也问过自己的夫人,夫人只说是为了外孙女。 他一个男人,而且是年过六旬的老男人,怎么知道女人家心中是怎么想的? 但是往楚思身上推就对了! 是以,靖安侯支吾了良久才道,“臣女嫁与王爷之时,王爷还没有继承王位,是以臣女并没有被请封为王妃,内人是怕王爷续娶之后,思儿的身份会尴尬。” 陛下捋了捋胡须,仔细的想了想,靖安侯夫人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楚思是郡主,还是他与王爷一起捧着长大的郡主,但是她的生母却不是王妃,王爷不娶继室便罢,一旦娶了继室,楚思的郡主身份怕是会被有心人诟病。 陛下的目光往左边瞄了瞄,温润的眉峰微微蹙了蹙,那个地方往日站着说一不二的睿亲王,今日却空空如野。 睿亲王今日没有来上朝,怕是也是为了此事。 “如意郡主是我大宣血统尊贵的郡主,是不能受丝毫委屈的。”陛下沉吟片刻道。 众大臣一脸的懵逼,血统尊贵的郡主? 往往皇家血统是最尊贵的,如意郡主生母出自靖安侯府,生父是异姓王,当朝又有多位亲王府郡主,如意郡主何来血统最尊贵? 要说在陛下眼中是最尊贵的他们还可以接受。 看到众人的脸色,陛下自觉失言,轻咳一声继续道,“既是如此,那便先下旨追封先睿亲王世子妃尹氏为王妃。” 众大臣面面相觑,封王妃是要睿亲王先请封的,如今陛下直接下旨追封,怕还是记得当年尹氏的救命之恩呢! 第94章 御史弹劾! 靖安侯有些懵,他说什么了? 这就追封她女儿为王妃了? 陛下望着一脸懵逼的众大臣,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许安公公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陛下,这样一来,晋阳郡主就是继妃了……” 许安公公声音不大,但是朝臣中不乏耳力好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陛下温润的眉峰蹙了蹙眉,晋阳郡主是他嫡亲的表妹,做继妃太过委屈了。 但是楚思是他捧在手心中长大的郡主,甚至比对自己的公主关注更多,陛下更舍不得让她被人诟病。 正在承泽帝犹豫不决之时,有大臣站出来道,“陛下,楚尹氏本就是睿亲王明媒正娶的嫡妻,本就该被册封为王妃。” 陛下看了一眼说话的永安侯,微微点了点头,道,“拟旨吧。” 众臣见了不禁赞叹永安侯心明眼亮,怎么做陛下已然有了主意,就差一个递台阶的。 靖安侯看了一眼老永安侯没有说话,大约四十年前,他们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后来走的路不同,关系也就渐渐疏远了。 如今老了再回顾,他一生最好的时光,竟也是与面前之人一起度过的。 陛下会同意,完全与永安侯没有任何关系。 他嫡亲的表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受委屈的,但王爷的原配妻子楚尹氏身份又特殊,册不册封正妃终究都是那么一个人,他做的只是堵世人的嘴罢了。 御史台的牛御史眉头皱的紧紧的,楚尹氏册不册封正妃,与睿亲王府和镇南王府的亲事又什么关系,他弹劾的靖安侯府! “陛下,靖安侯府对睿亲王的婚事横加干涉,又引起百姓不满,臣觉得这么处置不妥!”牛御史哏着脖子颇为不满道。 那样子好似一头倔牛,看的陛下有些头疼。 他这辈子做不了名垂千古的明君了,但也不能因着这么点事儿,就被御史在史册上记上一笔,遂问道,“有何不妥?” 牛御史哏着脖子,看着靖安侯义愤填膺道,“靖安侯府不允许睿亲王娶正妃,即便晋阳郡主以侧妃之位入府,日后也不得请封为王妃。” 牛御史越说,陛下的眉头越皱,温润的面庞也越来越阴沉。 靖安侯心一提,有些不敢直视牛御史的耿直。 然而,牛御史似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骤降的温度,他依旧哏着脖子,振振有词道,“晋阳郡主是开国圣祖皇帝唯一的嫡系血脉,做继妃已是自降身份,怎可做侧室?” 一席话说完,有些胆小的大臣,额上已经沁出汗珠了。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大宣开国百年,圣祖皇帝嫡亲的传承只有一儿一女,儿子继承了皇位,女儿几十年前嫁入镇南王府,也就是当今的镇南王府老王妃。 当今陛下不是嫡系传承,但是牛御史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众大臣心中皆是一紧。 眼见陛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议政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众大臣看牛御史的眼神各异,有怜悯,有同情,当然也不乏有幸灾乐祸的。 然,陛下低沉的声音,在寂静议政殿中响起,显得格外的突兀,“侧妃?” 陛下不是朝着牛御史发难,而是阴翳的双眸望着靖安侯。 靖安侯心猛然一抖,忙跪在地上认错道,“陛下恕罪,老臣糊涂!” 经这么一认错,就相当于靖安侯承认了牛御史所说,陛下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更加阴翳。 感受到来自上首强大的压力,靖安侯头低得更低了,不敢多做解释。 陛下不冷不热道,“这些年来靖安侯府辅佐朕有功,不知靖安侯可否记得身为臣子的本分?” 兵部尚书嘴角微勾出一抹冷嘲,看着靖安侯的眼神,如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上位的,他们的皇上看似温润如玉,实则一颗心比历代帝王都狠,为了镇南王府什么都做的出来,或许应该说是为了晋阳郡主! 靖安侯忙不跌磕头,额头沁出汗珠,微微颤抖着声音道,“老臣僭越了,还请陛下责罚!” 陛下冷冷的哼了一声,别开眼一一扫过众臣,高声道,“许安!拟旨,朕要给晋阳与睿亲王赐婚!” 若不是表妹坚持要嫁,他才不会允许睿亲王娶呢! 以表妹的身份做皇后都够够的了,做个区区亲王妃还要他人同意,真是没天理了! 话落,陛下一甩衣袖冷声道,“散朝。” 众大臣皆松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靖安侯,大体上还是幸灾乐祸了。 这些年靖安侯府与皇家关系微妙,一向权势赫赫谁想惹都要掂量掂量,看今日这局势,怕是朝堂的风向要变了。 有些大臣直接抬脚走了,有些则是有心扶一把却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永安侯看不过去,将靖安侯扶了起来。 靖安侯年岁大了,十六年前办理先太子一案之时,又受了重伤至今未痊愈,这么一跪竟有些起不来了。 此时,王爷大步流星的迈入了侯夫人的院子。 侯夫人正伸长了脖子向外望,似是在等着消息。 见王爷进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迫不及待问道,“府外的百姓都安抚好了吗?” 王爷恭敬的行了个礼才道,“小婿是翻墙进来的!” 这意思就是那群百姓还围着侯府扔臭鸡蛋呢! 侯夫人皱了皱眉,又端起了茶盏问道,“那你进来干什么?还不快去处理?” 王爷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沉吟了片刻才道,“岳母大人多年来吃斋念佛,一向慈善,小婿怕下手重了伤了百姓,是以特意前来问岳母大人该当如何处理。” 是啊,她的岳母一向与人为善,在女儿过世之后,甚至一直吃斋念佛,他想不通为何突然就如此反感晋阳郡主了! 侯夫人不奈烦的撇开眼道,“劝走便是,不要伤了百姓。” 王爷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一派悠然的样子,实则心中比侯夫人更急上两分。 百姓不散,若是闹出什么事,连累了靖安侯府,非有人怪他不可! 第95章 百姓闹事? “百姓是为了晋阳郡主鸣不平,岳母大人若是还不肯让晋阳做小婿的正妃,小婿不知道如何劝说百姓。”王爷望着侯夫人一脸诚恳道。 侯夫人脖子一哏,怪不得她觉得今日这女婿有些不对劲,要是往常,不用她说,这点儿小事早就处理好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人言可畏,这是要借着百姓之口,让自己松口呢! 今日王爷可以为了晋阳郡主为难她老婆子,他日就可以为了晋阳郡主为难楚思,这怎么行? 想到此处,侯夫人重重的将茶盏放在了案几上,冷声道,“王爷若是执意要娶晋阳郡主,何须经过我靖安侯府同意?” 见侯夫人恼了,王爷也放下了茶盏,站起身来拱手道,“晋阳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小婿不知岳母大人对她的偏见从何而来,但是小婿可以保证,晋阳进门之后,会像疼爱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思儿,也会像孝顺亲娘一样孝顺岳母大人!” 侯夫人冷哼一声,丝毫没商量道,“晋阳郡主身份尊贵,老身的雪儿已经故去多年,老身不敢有所奢望!” 雪儿正是已故的靖安侯府大姑娘的闺名,也就是楚思的生母,王爷对楚思生母的感情,侯夫人看的清楚,如今将已故之人搬出来,她就不信王爷不妥协。 这么多年王爷孝顺她,孝顺靖安侯,正是因为多年来,不能对她们的女儿忘情,她敢提这样的要求,凭借的也是那份深情。 听到亡妻的闺名,王爷心中一紧,而后微微站直了身子,双手负于身后,一双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 良久之后,他才坚定道,“晋阳与雪儿在小婿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小婿当年没有委屈雪儿,今日也不会委屈晋阳!” 侯夫人心中一骇,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耳边一直回荡着王爷的那句话,晋阳与雪儿在小婿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一样的! 又见王爷那一脸坚定的神情,侯夫人颓然的靠在椅背之上。 是她拎不清,兀自以为自己的女儿与王爷是少年夫妻,情谊更深一些,却不曾想再深的情谊,也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消磨殆尽了。 表明了心意王爷也不多留,边往外走,边道,“小婿这就去给百姓一个交代!” 交代?王爷要给百姓交代,那谁给她一个交代? 王爷要娶正妃,她拦不住,若硬要横加阻拦,怕是最后处境艰难的是她的外孙女! 侯夫人闭了闭眼,脑海中渐渐现出晋阳郡主的影子,心中猛的一痛,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念出几个字,“晋阳郡主……” 那厢,楚思是硬着头皮下的马车。 望着侯府门前层层叠叠的百姓,她有些想扶额。 怎么会这么多人? 这哪里是鸣不平,分明是在闹事!在逼迫! “是睿亲王府的马车。”人群中有人高声道。 而后一少女,轻纱遮面,缓缓下了马车。 有眼见的猜出了来人是谁,高声问道,“靖安侯府不允许王爷娶晋阳郡主,可是如意郡主的意思?” 楚思无奈扶额,这样都被认出来了?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往侯府门口的台阶上走,百姓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地面上惨不忍堵的景象骇得她刚刚抬起的脚又落了下去。 一股咸臭的异味越过让开的人群,冲着她的鼻孔直扑而来。 楚思烟眉微拢,小厮急匆匆来禀报之时,她还觉得小厮是在危言耸听,百姓就是再不满,也得顾及着是侯府,他们惹不起! 现下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这群百姓不是不想活了,就是有人在故意挑事! 娇俏明媚的小姑娘眉头一皱,落下百姓眼中,围观的百姓瞬间就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甚至有人微微低下了头,似是生怕看到小姑娘受惊的模样。 适才还嚷嚷的起劲儿的人群,此时寂静无声。 人群中有人看不过眼,高声鼓动道,“是靖安侯府管的太宽,我们不过是抱打不平,有什么可觉得羞愧的?!” 围观人群听了,自觉占理,又蠢蠢欲动起来。 楚思耳力极好,在那人说第一句话之时,就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 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额头宽而平,四方大脸上布满络腮胡子。 楚思又看了一眼面上隐隐现出不满的百姓,轻笑着道,“本郡主只是觉得用臭鸡蛋砸侯府大门有些浪费,鸡蛋放臭了人是吃不得了,但是可以用来喂猪,总是比丢了强。” 说着楚思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百姓,被那么一双颠倒众生的眸子一看,百姓再次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啊,他们都不舍得吃,才会将鸡蛋放臭,就算是放臭了鸡蛋喂猪猪也能长大个的,拿来丢侯府大门岂不是打水漂了? 留下一群深思的百姓,楚思边说边提着裙摆拾阶而上,越来越浓重的咸臭味,让她额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身后再次传来粗犷的喊声,“鸡蛋是我们的,我们愿意怎么用,谁也管不着!” “如意郡主东拉西扯,目的怕是想给靖安侯府开脱吧?” 楚思转头,眸光凌厉的看着说话之人,果然是有人挑唆! 她昂了昂下巴,高声道,“睿亲王府与镇南王府的婚事,靖安侯府为何要干预?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胡言乱语,污蔑侯府!” 话音落,众人顺着楚思的目光,齐齐的望着一只在叫嚣的汉子。 汉子心中一紧,强自镇定道,“是镇南王府传出来的,这还能有假?如意郡主还是快快离去,莫要再蛊惑人心。” 汉子也怕,他好不容易扇起的风,可别被如意郡主几句话就吹灭了。 楚思被气笑了,说她蛊惑人心,贼喊捉贼,她真是长见识了! 中年汉子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声音微微低了低问道,“你笑什么?” 楚思再次轻笑一声道,“笑你胡说八道还能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本郡主今日真是开眼了!” 楚思这一出声,汉子反倒不怕了,他扬了扬声音道,“咱们为睿亲王打抱不平,如意郡主不仅不知感恩,还说咱们是胡说八道,这口气我们不能忍!” 第96章 砸臭鸡蛋! 话落,百姓面面相觑,很快就有人回应汉子的呼声。 他们双手举得高高的,义正言辞道,“不能忍!” 而后是越来越多的人呼应。 楚思嘴角有些扯,怯怯的后退两步,群众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了吗? 见楚思后退了,又有汉子高声喊道,“如意郡主就是来为靖安侯府开脱的,我们不能被她骗了!” 适才觉得羞愧的百姓比之常人更加愤怒,他们差一点就被忽悠了,真是可耻。 又有人叫嚣着,“如意郡主赶紧滚,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就有臭鸡蛋朝着楚思脑门飞来,楚思在现代学过擒拿术,一个闪身避开了。 吓得一旁的浣纱忙敲侯府大门。 又是一个臭鸡蛋飞来,这次是冲着浣纱来的。 浣纱没有学过擒拿术,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大的臭鸡蛋朝着她脑门儿飞来,想躲避但是腿脚软的不听使唤。 楚思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她头一歪躲了过去。 有人带头砸人,群众更加气愤,一个又一个臭鸡蛋从天而降,楚思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时候她最应该做的是捂脸,以防被鸡蛋砸坏。 但是她没有捂,而是伸长了脖子,看着究竟是何人先丢的臭鸡蛋。 “郡主!”浣纱惊呼一声,楚思收回目光之际,臭鸡蛋已然如弹雨一般直逼她面门。 她嘴角直抽抽,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京都的百姓可真富足啊,这么多鸡蛋都放臭了! 眼见臭鸡蛋已然到了面前,楚思抬起手臂,遮住额头,一片阴影瞬间笼罩了她的面庞。 随后是臭鸡蛋碎裂的声音,以及扑面而来的恶臭,她不适的闭紧双眸。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个接一个臭鸡蛋碎裂的声音在耳畔炸开,楚思将身子缩了缩,惊慌之余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她被砸了这么多的臭鸡蛋,怎么就没感觉到疼呢? 这么一想,旁边浣纱的惨叫声就更加突兀。 “疼!” “啊!” “不要砸了!” “郡主!” “不要砸……,我们郡主!” 浣纱断断续续的喊声入耳,楚思下意识的觉得臭鸡蛋长了眼睛,也懂得高低贵贱之分,知道浣纱是丫鬟,全都奔着浣纱而去了。 想到这里,她依旧不敢睁眼,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拉浣纱。 浣纱没有拉到,却摸到了身侧宽大的衣袖和一手臭鸡蛋的黏液。 再顺着衣袖往上摸,楚思纤细白嫩的指尖缓缓划过衣料,而后停在了面前之人的肩膀上。 不是臭鸡蛋长了眼睛,是有人帮她挡住了臭鸡蛋。 想通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身前隐隐有呼吸声。 “浣纱,你躲开!”楚思焦急道。 “啊?郡主?” “奴婢躲去哪里?哪里都是臭鸡蛋啊!”浣纱气喘吁吁的回道。 楚思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猛然意识到面前帮她挡臭鸡蛋之人不是浣纱! 她遮着额头的手臂放下,一睁开眼就见一张近在咫尺的放大俊脸。 吓得楚思低呼一声,忙用用手去扒拉那张脸。 帮他挡住臭鸡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才将她惹毛了的卫国公世子于澈! 于澈只觉得臭味扑鼻,丝毫没有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摸了该有的反应,面上凉滑的触感恶心的他几欲作呕。 楚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讪讪的收回手,只是手刚一收回就熏得她有些头晕。 一头晕就容易做错事,望着近在咫尺的于澈,楚思大脑有些回不过神来。 周围弥散着恶臭的空气愈加稀薄,她望着于澈那沾着蛋液的俊脸,渐渐的有些喘不上气来,不过须臾,就连一旁浣纱的叫声都有些缥缈了。 她用手抵在于澈宽阔的胸膛上,微微用力,试图拉开二人的距离。 距离还没有拉开,就见一个臭鸡蛋直直的冲着她砸来。 楚思忙伸手去扒拉于澈的脸,微微低了头,躲在于澈的阴影下。 啪嗒一声臭鸡蛋碎裂的声音传来,于澈疼的倒抽一口气。 近在咫尺的楚思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被溅了一脸的蛋液,臭的她睁不开眼。 于澈有些咬牙切齿道,“丑丫头……” 她是怕臭鸡蛋砸的不准吗? 还专门扒拉着他头去接? 楚思讪讪的笑了笑,在于澈胸膛上左右一蹭,擦了擦脸,又将手上残余的蛋液抹了干净。 于澈气得想打她,又在接触到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之时,心猛然跳漏了半拍。 他忍! 谁让他自己跑来给她当肉盾呢! 楚思讪讪的笑了笑,天地良心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下一瞬她就笑不出来了。 百姓还在不住的扔着臭鸡蛋,没有臭鸡蛋就扔烂了一半的菜叶子。 于澈生怕伤到她,向前又凑了两分,二人近得几乎贴到了一起。 楚思虽然高挑,但是于澈更高,这么一凑近,她娇嫩的脸旁好巧不巧的贴在了于澈的胸膛之上。 没错!正是她适才蹭臭鸡蛋液的地方! 楚思后脚跟抵着侯府的门槛,娇躯紧紧的靠在大门上,整个人退无可退,那浓郁的臭味熏得她头晕。 她心中恨恨的想着,于澈这个王八蛋一定是故意的! 上方的于澈紧张的不行,哪里还有心思注意楚思的情绪。 他的一双抵在侯府大门上的大手,不知不自觉已经收紧,长而有力的手臂,缓缓穿过楚思后背与大门之间的空隙,用右手紧紧扣着她的左肩,左手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将楚思整个人护在怀中。 于澈则微微侧着脸,闻着怀中之人耳际隐隐的芳香。 小厮听到人群中隐隐透过来的浣纱的喊声,开门一看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卫国公世子于澈正将他们家郡主紧紧搂在怀中,那一刻神马臭鸡蛋?神马烂菜叶子,都不及眼前的场景震惊! 卫国公世子竟然光天化日下轻薄他们郡主?! 看到有人开门,围观的群众渐渐停止了手中动作。 王爷跨过门槛,绣着草龙的靴子踩在烂菜叶子上,一双幽深的眸子死死的锁着于澈的面庞。 第97章 两道圣旨? 于澈猛然松开了双臂,后退两步。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被王爷逮个正着,这下怕是又会断两根肋骨。 被放开的瞬间,楚思忙吸了两口气,周围的臭气熏得她猛的咳嗽两声。 王爷冷冷的瞥了于澈两眼,又上下打量一遍楚思,确认没有伤着,才皱着眉头高声问道,“怎么回事?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靖安侯府门口闹事?” 围观群众被吓得后退两步,面前之人可不是娇滴滴的郡主,而是手握重兵的睿亲王,一个不高兴,就可能会让他们身首异处! 此时,又有人后悔了,他们为什么要拿臭鸡蛋扔如意郡主? 据说如意郡主是个心思狭隘的,想到这里,已经有人脑补出如意郡主梨花带雨告状的模样了。 感受到强大的气场,台阶下百姓鸦雀无声,左顾右看寻找适才挑唆他们的罪魁祸首。 但是挑唆之人就隐藏在他们之间,适才他们只顾气愤了,谁也没有注意到究竟是谁带头砸臭鸡蛋的。 浣纱抹了一把面上的蛋液,一双不大不小的眸子中含着泪水,委屈道,“王爷您可来了,再不来郡主和奴婢就要被这群人砸死了!” 王爷看了一眼浣纱,自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浣纱接了过来,囫囵的擦着脸。 郑林有些不忍直视自己女儿那惨不忍睹的模样,他抬手扶额,脑海中不自觉的现出自家婆娘的模样,不禁怀疑,女儿这样回去,自己会不会被婆娘念叨死? 于澈稳了稳心神,暗自告诫自己不要慌张,适才他是在保护楚思,绝没有要占便宜的企图。 调整好了情绪,他才上前一步道,“是有人故意挑事,挑事的那几个人小侄已经派人抓住了!” 楚思这才看向了人群,果然不见那挑事的络腮胡子了。 王爷不善的目光瞥了于澈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于澈抬了抬手,高声道,“带上来!” 约莫片刻的功夫,络腮胡子和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被带了上来,王爷只看了一眼,就道,“押回王府好好审!” 络腮胡子不满道,“我们都是为了王爷鸣不平,王爷怎么反倒抓我们!” 被反咬了一口,王爷也不慌,饶有趣味的问道,“哦?为本王鸣不平?本王何来不平?” 络腮胡子被问的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道,“十几年来,王爷待靖安侯府如至亲,靖安侯夫人却不允许王爷娶晋阳郡主做正妃,我们替王爷不值!” 王爷嘴角挂上一抹冷笑,看着络腮胡子反问道,“靖安侯夫人?” 知道是靖安侯夫人反对的人可不多! 络腮胡子自觉失言,掩饰道,“靖安侯府是侯夫人当家,既是反对,自然是靖安侯夫人反对!” 王爷也不恼,抬手挺胸,望着台阶下百姓,如睥睨天下的王者,低沉而又极具魄力的男声钻入每个人耳中。 “侯夫人一心向善,待本王如亲子,说她老人家不同意本王的婚事,纯属子虚乌有!” 王爷向来一言九鼎,一席话毕,百姓无一不信服。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低声交头接耳,有些不敢置信原来他们听说的一切是假的! 王爷转头望着络腮胡子道,“你捏造谣言,煽动百姓,企图破坏靖安侯府声誉,自己好好想想怎么交代!” 络腮胡子眼珠一转,忙跪在地上,高声道,“王爷恕罪,小民也是被人煽动的,小人是冤枉的!” 王爷冷哼一声道,“你若是真的冤枉,待本王查清楚自然会放了你,带下去!” 络腮胡子边被人带着往下走,边喊道,“王爷饶命,小民真的是冤枉的!” 百姓跟着散去,王爷的目光落在了楚思身上。 楚思微微撇开眼,她外祖母不同意是事实,适才她父王却信誓旦旦的说,外祖母待他如亲子,断然不会不同意! 那说明什么? 那说明要么是外祖母同意了,要么是王爷公然违逆了外祖母的心意。 恰在此时,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了靖侯府门口。 还没走远的人群驻足观望,只见车上下来一个年岁渐长的公公,这公公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许安公公! 许安公公下了马车,看着满地的狼藉有一瞬的失态,随后没事人一样笑道,“给王爷报喜了!” 王爷望着许安公公手中的两道明黄的圣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但凡是陛下主动下给他的圣旨,没有一道是好的! 这一下来两道,又是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不得不提防。 见王爷眸光不善,许安公公似是会读心术一般,讪讪的笑了笑道,“这次是好事,王爷接旨吧!” 说完许安公公瞄了瞄一地的狼藉,又看了看侯府大门,一脸的为难道,“王爷您看……” 他宣旨倒是无所谓,但是王爷要跪着接,这地面怕是有些不妥。 王爷缓缓出了口长气,道,“进来吧。” 许安进了王府大门,手中高高的举着明黄的圣旨,不仅王爷要跪,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跪。 百姓是可以走的,但是圣旨啊,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终于有机会了,能走吗? 此时,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干嘛要砸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王爷可以去侯府大门里面跪,他们想听圣旨就得跪在外面,但是外面满地的狼藉,如何跪的下去! 圣旨一共有两道,一道是封王爷已故结发妻子楚尹氏为王妃。 另一道是赐婚睿亲王和镇南王府晋阳郡主。 听完圣旨围观之人脸色都变了,果然王爷一言九鼎,不会骗他们。 人家王爷早就请旨赐婚了,他们今日所做所为不是抱打不平,而是给王府和靖安侯府添乱! 幸好王爷肚子能撑船,不与他们这群小民计较。 楚思越想心越凉,赐婚圣旨这么快就到了,说明她父王根本就没有正视过她外祖母的意见,早早的就请旨赐婚了。 先是她,后又是外祖母,她父王难道要为了晋阳郡主背叛全世界吗? 第98章 心有期待! 王爷接了圣旨,看着神情微微失落的楚思,有心想解释两句,又不知如何开口。 天知道承泽帝抽什么疯? 他还没有请旨,他就赐婚了! 楚思兀自起身,有些失神的往侯府中走,身后王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于澈跟过去。 于澈:“……” 丑丫头又是这个样子,上次是跳了瀑布下的寒潭,这次不会想去跳侯府的池塘吧? 楚思没有去花园,也没有去侯夫人的院子,而是径直走到了她娘前出嫁前所住的浅云阁。 浣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不敢出声。 小丫鬟依旧在浇花,看到楚思主仆狼狈的模样,吓得手中水壶一扔,忙跑上去手足无措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打水,我要沐浴……”楚思低声呢喃。 小丫鬟看了看楚思又看了看浣纱,低声应了一声“是……” 转身之际,见同样狼狈的卫国公世子正站在院门口,骇了她一跳。 今日是怎么了? 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她不知道吗?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满身的臭鸡蛋! 楚思和浣纱小丫鬟是不敢嫌弃的,但是门口那个京都有名的纨绔,她嫌弃的不行! 浅云阁哪里有什么浴桶,要是有也是十六年前大姑娘未出嫁之前用的,她们丫鬟日常用的又不敢拿给郡主。 是以小丫鬟小跑着去找尹洛借。 尹洛也是听说了府外之事,借是借了,但是她冷哼一声道,“矫情!” 侯府门口宣旨之事,很快传到了松涛苑,楚思能想到的事,侯夫人没有理由想不到。 一想到王爷阳奉阴违,偷偷的去请旨,侯夫人的心口就像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一般,憋闷的厉害,不自觉的将晋阳郡主与狐狸精划上了等号。 浣纱站在一旁,看着楚思,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楚思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去洗干净。” “可是……”浣纱迟疑道。 楚思似是没了耐心一般,声音微微扬了扬道,“让你出去!” 浣纱瘪了瘪嘴,自从郡主去岁去了揽医谷,一年多来都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今日一定是被吓到了! 她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小步的走到门外,刚要蹲下守着就见于澈冲着她摆摆手。 浣纱犹豫了一瞬,顶着着一脑袋蛋液,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于澈顶着一身恶臭,望了望紧闭的门扉,叹了口气坐在了门口。 楚思绕过屏风,一点一点脱下衣服,置身在大浴桶中。 水中冒着的热气氤氲了她的双眸,让人看不真切往日清澈见底的眸子中,包含的复杂情绪。 她是心痛的,纵使她不是王爷的女儿,纵使她只是一抹来自异世的魂魄,面对王爷一次又一次的抛弃,她依旧心痛不已。 当初穿越来之时,听着浣纱说,她的父王是如何将她捧在手心中,如珠如宝的疼着之时,不可否认她是欢喜的。 前世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母爱,天知道她有多羡慕有父母陪伴的小朋友,后来渐渐长大了,为了掩饰心中对亲情的渴望,她倔强的不去提自己的父母。 这一世她虽然依旧没有母亲,但是有一个视他如命的父亲,若是心中不曾有过期待,如今看清事实之时,也不会这般难过。 一行清泪顺着楚思绝美的面庞滑落,滴落在冒着热气的大浴桶中,长长的羽睫垂下,楚思娇软的身子,缓缓滑入大浴桶中。 或许让水完全浸没她的头顶,就可以掩饰她哭过的事实,她倔强的告诉自己,她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 良久之后,楚思才缓缓从大浴桶中探出头来,湿透了长发紧紧的贴着她绝美的面庞,她抑制不住的趴在浴桶边缘低声抽泣着。 分不清是水珠还是泪花顺着小姑娘娇俏的面庞一滴一滴滑落,滴答滴答的滴在浴桶中。 门外于澈的一颗心都揪紧了,他起身抬手刚欲敲门,复又想到了什么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柔了声音道,“丑丫头,你怎么了?” 楚思忙不迭的吸了吸鼻子,捧了一捧热水泼在面上,稳了稳情绪才翁着鼻子道,“我没事……” “是不是因为王爷……”于澈迟疑问道。 上次见丑丫头哭就是因为王爷,这次应该也是。 楚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没了往日的淡雅,声音微微尖利道,“你懂什么?!” 于澈有些失神,低声喃喃,“本世子不懂……,本世子没有父亲,也不知道对父亲失望是什么感觉……” 楚思咬了咬下唇,靠在大浴桶边缘,没有再接话。 良久之后,直到门外没了声音,楚思才起身拿起一旁小杌子上的衣衫穿着。 这套衣裙是丫鬟跟尹洛借来的,上身是白底碎花,下身是大红罗裙,衬得楚思几乎没了血色的面庞娇艳欲滴。 自从在雅茗轩遭遇了不会穿衣服的尴尬,她就学着怎么穿古代的衣衫,这套衣裙极其简单,穿起来轻便,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些紧了。 尹洛比楚思小一点,身量也是娇小玲珑型的。 尹洛的衣衫穿在身量高挑的楚思身上,颇有些大人穿小孩衣服的滑稽感。 吱呀的一声开门声过后,一股淡淡的馨香自身后传来,于澈起身就见大红罗裙的楚思,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良久没有听到声音,楚思还以为他走了,没想到竟然还坐在门口,还是这般的狼狈。 于澈的讪笑僵在唇边,一双好看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少女。 好看! 太好看了! 往日丑丫头穿的皆素雅,今日大红罗裙加身,衬得她如雪的面庞更加娇艳。 几缕湿哒哒的头发搭在面颊之上,身后及腰的三千青丝随意散开,于澈只想到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出水芙蓉! 楚思也是震惊,刚一开门时,她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呢,吓得她差点没惊叫出声,转过身来才发现是于澈 再一看于澈身前,虽不像身后那般狼狈。 但是脸上的蛋液裂开干涸的口子,扒在那张英俊的面上,发丝粘的一缕一缕的,乱糟糟的散落在肩上,整个人泛着淡淡的臭鸡蛋味。 第99章 蛋花汤? 九月份的微风吹过,卷起一阵阵恶臭,熏得楚思几欲作呕。 见楚思一张俏脸憋的蜡黄,一双好看的烟眉也慢慢的拢在了一起,于澈手足无措的退后两步,耳根子微微泛红,一溜烟的跑开了。 他边跑还边道,“我先去洗洗……” 人走远了,楚思的呼吸才顺畅了些许,细看之下一张泛黄的小脸上渐渐染上了一抹红晕。 她就站在原地,看着跑远的狼狈少年,眼神微微有些缥缈,耳边轻轻的回荡着,那句丑丫头,别怕! 声音那么低,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动听。 适才楚思被砸臭鸡蛋,于澈紧紧的将她圈在怀中之时,附在她耳畔低声轻语,丑丫头,别怕! 温热的呼吸染上耳际,她本能的想躲,却又被于澈拉了回来,强按在了胸膛之上。 环境那般嘈杂,于澈的声音又那般的轻,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回忆着适才在于澈怀中之时,入耳的强有力心跳声,楚思渐渐觉得耳畔的空气微微热。 楚思摇了摇头,狠狠的出了口长气,暗恼自己干嘛要想那个纨绔子弟。 她口中边小声嘀咕着,“不要想……不要想……”边抬脚去找浣纱。 此时,浣纱正一脸的生无可恋的泡在大浴桶中,看着三千青丝中夹杂着的那一块块蛋花。 她比不得楚思,楚思有人肉护盾,几乎没有被臭鸡蛋砸到。 她可就惨了左躲右闪,还是不能幸免,头发上,前身的小馒头上,屁股上,甚至是鞋上都被臭鸡蛋砸中了。浣纱从王府穿过来的衣服,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这已经是第二桶水了,不是说热水洗的干净吗?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头发上都是蛋花? 小丫鬟一边帮她摘头上的蛋花,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适才浣纱的头发上沾满了蛋液,为了让她洗的干净些,小丫鬟特意将水调热了些,为此浣纱还一阵感激。 但是当浣纱坐进浴桶,散落的青丝上飘出一团又一团的蛋花之时,她满心的感激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这哪里是在沐浴? 这是在**蛋汤啊! 还是臭鸡蛋汤! 楚思看她一脸的憋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浣纱噘着嘴别过脸去,不想搭理她。 她都这么狼狈了,郡主还笑她! 楚思上前欲搭一把手,浣纱忙阻止道,“奴婢身上臭,郡主不要过来!” “无妨!”楚思淡淡道,而后拿起梳子,帮浣纱梳着头发。 浣纱感动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这么臭,自己都嫌弃自己,难得郡主不嫌弃。 换了好几桶水,才终于将浣纱洗干净。 她穿上小丫鬟的衣服,将自己全身都闻了一遍,皱着眉头道,“郡主!奴婢怎么觉得自己还是臭的?” “嗯,我的手也是臭的……” 浣纱:“……” 郡主是嫌自己染臭了她的手吗? 适才她还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郡主嫌弃了…… 浣纱噘着嘴,自觉地跨出两步,站的远远的! 楚思无奈扶额,轻笑出声。 恰在此时,侯夫人派人来询问状况,楚思跟着来人去了侯夫人的松涛苑。 她与浣纱前脚一走,后脚浣纱泡了蛋花浴的事情就传遍侯府了。 不怪小丫鬟多嘴,实在是一桶一桶的蛋花汤往外倒,太过惹人眼了。 楚思迈步进了正厅,端坐在上首的侯夫人面色不怎么好,看起来似是又老了一些。 身边坐着的是她的小姨母尹洛,尹洛眼神好,她一进门就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后皱着的小眉头松了松。 见她进来了,侯夫人忙招手道,“思儿快过来,让外祖母看看可伤到哪里了?” 一听这话,跟在身边的浣纱本能的摸了摸后脑勺,一摸就疼的她龇牙咧嘴。 楚思快步上前,坐在侯夫人的身侧,笑意盈盈道,“思儿没事,都好好的。” 侯夫人上下看了一圈儿才放下心来,嘱咐道,“你一个姑娘家下次切不可如此以身涉险了,若是伤到了外祖母会心疼的。” 楚思点头应是,一旁的尹洛,搭话道,“哪里就这么容易伤着,思儿是大人了,娘您不要过于担忧。” 侯夫人觑了她一眼,轻斥道,“就你话多!” 尹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一幅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子的神情。 侯夫人也没功夫搭理她,眼神中带了些许微妙,望着楚思试探性的问道,“外祖母听说,是卫国公世子帮你挡住了臭鸡蛋?” 一提到于澈,楚思颇有些不好意思,她神情讪讪道,“额……卫国公世子路过,见情况危急,帮思儿挡了挡。” 话落,她赶忙端起茶盏,佯装无意的喝着。 本应茶香扑鼻,然而她闻到的更多的却是手上的臭鸡蛋烫味。 侯夫人虽眼花了,但是小儿女的心思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见楚思那般别扭的神情,她微微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思儿大了,明年就该出嫁了,但是卫国公世子的风评一向……” 话说到这里,侯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一双浑浊的眸子望着楚思,等着她表态。 楚思尴尬的不得了,她只是有些感动,仅此而已,外祖母怎么就想到嫁娶上了? 想到这里,楚思猛地灌了一口茶,就是那一口茶,好巧不巧的塞到了牙缝,呛得她吭吭直咳嗽。 侯夫人蹙了蹙眉,尹洛鄙夷道,“看你心虚的,喝个茶水都能被呛到。”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谁心虚了,她是震惊好不好? 震惊侯夫人为何会想到那个上面去! “不是心虚,是意外,思儿一向与卫国公世子水火不容,不会因为今日之事,就生出什么心思,外祖母且放宽心。”楚思擦了擦嘴角咳出来的茶水,解释道。 得到了楚思的允诺,侯夫人才微微放下心。 当年她的大女儿坚持要嫁给王爷那个纨绔,她的外孙女再被卫国公世子糊弄去,可不是所有的纨绔都能像王爷那样,浪子回头的。 见侯夫人不再追问,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100章 出事了! 楚思暗怪自己过于紧张的同时,又忙转了话题道,“陛下既是已经下旨,父王娶晋阳郡主之事便是板上钉钉了,外祖母且先放宽心,思儿是大人了,懂得如何与人相处。ena`” 那意思就是她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靖安侯夫人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心痛,她的宝贝外孙女定然是吃过亏,才会说出这番话。 尹洛白了楚思一眼,小声嘀咕着,“会不会说话……” 随后又揽着侯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娘~您就不要担心思儿了,她都是大人了,况且那晋阳郡主也不是个差的……” “你懂什么?”话刚到这里,尹洛就被侯夫人打断了。 尹洛脖子一哏,脸一阵青一阵红。 楚思又是好一番安慰,侯夫人才微微放宽心。 心情不畅的不仅是靖安侯夫人,还有睿亲王府一干人等。 大概也就只有王府三太太还有心思喝茶吧?反正王位怎么都轮不上他们庶出的三房,王爷娶不娶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倒是乐得看晋阳郡主进门,结束二房在王府一家独大的局面,到时候没准儿他们三房还能从中捞点便宜呢。 老王妃气得连汤药都没有喝下去,一个上午面色都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那个逆子,竟然连靖安侯夫人的话都不听了,竟然瞒着众人,背地里偷偷去请旨,这世上,当真就没有人能管的了他了吗? “阿嚏!” 正在与礼部官员商议纳采礼规格的王爷已经第n次打喷嚏了,看来今日这圣旨不知惹恼了多少人,骂他的人这会儿怕是排着队呢! 老王妃手抚着心口,一边想,一边顺着气,但是这口气她怎么也顺不过来。 于妈妈见状上前宽慰道,“老奴听说那晋阳郡主当年是受了重伤的,身子损得极重,就算是嫁入了王府,也未必能为王爷开支散叶。” 老王妃阴翳的目光猛地的看向于妈妈,吓得于妈妈后退两步。 她咬牙切齿道,“当年那贱人一样坠过崖,不照样生了楚思那个小孽种!” 老王妃直接称呼楚思娘亲为贱人,楚思为小贱人,可见心中有多气,于妈妈后退两步不敢再言语。 老王妃浑浊的眸子中冒着精光,昂着下巴,透过窗口,望着院中的大树道,“是啊,身子受损严重,若是生不出孩子,也怪不得谁!” 话音落,老王妃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肃杀之色。 此时已经隐隐有传言传入王府,说是因着御史台的牛御史在早朝之时,弹劾靖安侯阻止睿亲王府和镇南王府的婚事,引起百姓不满。 靖安侯府更是不允许王爷娶正妃,晋阳郡主身份高贵,委屈不得,陛下才一气之下下旨赐婚的。 二太太听了这消息,气得心口疼。 她找人闹事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破坏王爷的婚事! 将晋阳郡主只能做侧妃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既羞辱了晋阳郡主,又挑拨了王爷与靖安侯府的额关系。 没成想阴差阳错之下,陛下竟然直接赐婚了! 不是说陛下与她的这位表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吗? 若非当年镇南王府出了事,晋阳郡主及笄之年就应该嫁给当今陛下了。 陛下今日是吃错药了吗?还给他们二人赐婚?不阻止晋阳郡主嫁给别人就是好的了! 陛下不是吃错药了,而是没睡醒! 二太太这下心口更加憋闷了,憋得她脸红脖子粗的。 恰在此时,吴妈妈风风火火,一脸焦急的快步进了正厅。 二太太本就憋闷的心,愈加烦躁,刚要开口斥责,就闻吴妈妈道,“太太!出事了!” 二太太没好气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原谅她,她已经想不到比圣旨赐婚更加严重的事了。 吴妈妈屏退了厅中伺候之人,上前两步,小声道,“老奴找的那几个闹事的混子,被王爷抓了!” 二太太猛地坐着了身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声问道,“什么?!” 吴妈妈伸长了脖子向外望了望,见没有人才低声的又重复一遍。 二太太坐直的身子颓然的靠在了椅背上,确实是出事了,也远远比王爷即将迎娶晋阳郡主更严重! 她大脑有些短路,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被王爷抓住了!被王爷抓住了…… 王爷可是不分青红皂白,谁都敢杀的,想让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轻松! 想到这里,二太太遍体生寒,恰在此时,三姑娘楚然身姿袅娜仪态万千而来,细看之下隐隐能感觉到脚步微微凌乱。 楚然进了门,一双烟眉才拢了起来,迫不及待问道,“娘!靖安侯府门口闹事之人是不是您派出去的?” 二太太一向都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主意多,这会儿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楚然的手问道,“娘要怎么办?那些人被你大伯父抓走了!” 楚然一个不稳,身形晃了晃,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二太太已经失了主心骨,不住的摇着楚然的手臂,问道,“然儿,娘要怎么办?” 楚然声音低沉,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了?你大伯父一定会杀了娘的!然儿你快帮娘想想办法啊!”二太太焦急道。 楚然紧紧的抓着二太太的手,修剪齐整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二太太手背,二人尤未察觉。 楚然猛地意识到什么,震惊的望着二太太道,“娘您为什么这么说?一点儿小事,大伯父怎么会杀了娘您呢?” 二太太自觉失言,神情讪讪的掩饰道,“娘这么说了吗?娘是太紧张了,一时失言……” 楚然摇了摇头,不是失言,绝对不是! 前世的这个时候,二太太也派人去侯府门口闹事了,那些人也被王爷抓了,那时候二太太就说过王爷一定会杀了她。 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在意而已,现在二太太再次说,她才觉得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想到此处,楚然抽出手,紧紧的握着二太太的肩膀,神情庄重儿冷肃问道,“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101章 算计二少爷? 二太太不住的摇头,躲闪着道,“没有!娘没有事情瞒着你!” 楚然摇着头,往日温婉如水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二太太道,“有!一定有!娘,您这样会害了大哥的!” 二太太震惊的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楚然。ranwena` 落到王爷手中的人,想弄出来是不可能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在他们说出幕后指使之前,将人灭口。 她才想到让她儿子去杀了那几个人,怎么她的女儿就说会害了他儿子呢? 前世也是这样,她娘最后决定让她大哥去将人杀了,死无对证一了百了,但是没想到最后害的大哥与王位彻底失之交臂,大伯父宁愿将王位给外人,也没有给他大哥! 若是不是这次做错了,她大哥就可以继承王位,她有王府做靠山,又怎么会有人记得她只是一个六品小官之女呢? 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欺凌和侮辱了。 楚然紧紧的抓住欲逃避的二太太,声音冷的快要结冰了道,“娘,您不能让大哥去杀人,那样才会真正的触怒大伯父!” 二太太如见了鬼般,猛然划拉开楚然,慌乱掩饰道,“我没有……,我没有……,但是只有杀了那几个人,才不会连累到娘!” 楚然如梦初醒,是要杀了那几个人,但是不是她大哥去,而是…… 想到这里,她吩咐吴妈妈出去守门,安抚好了二太太,二人低声交谈一阵,才离开。 踏出门槛,沐浴着阳光,楚然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她的每个汗毛孔都在叫嚣着舒畅。 是啊,上一世杀人这件事毁了她大哥,让别人捡了便宜,这一世就让那捡便宜的人去杀人好了! 从二太太那里出来,楚然没有回自己的幽兰苑,而是在王府花园随意走走。 这里离刑房不远,出了什么事能第一时间知道。 此时,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二公子楚昂正吊儿郎当的走在大街上,面上挂着痞里痞气的笑意,口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边走口中边哼着小曲儿。 大理寺少卿是王爷的堂弟,是老王爷嫡亲的弟弟所出。 十几年前王爷的祖母过世,他们一房随着三老太爷和三老太太分出去令立府邸。 楚昂是王爷的堂侄,颇有王爷年轻时的风范,斗鸡遛鸟,整日无所事事,不学无术,十足的一个纨绔! 突然一个小丫鬟模样之人冲了过来,直直的撞在楚昂的身上。 楚昂夸张的叫了一声,“哎呦!” “这是哪里来的美……,大姐儿啊,撞疼本少爷了!” 丫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艰难的道,“别……别挡道!” 呦呵!好厉害的丫鬟,楚昂这小暴脾气,他好好的走在路上被人撞了,还说他挡道? 他又不是狗! 他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一把抓了丫鬟的衣领,拎着问道,“你让谁别挡道呢?” 丫鬟吓的一缩脖子,楚昂明显感觉到他抓着的衣领一震。 丫鬟猛然抬起头,对上楚昂怒气冲冲的面庞之时,她的眸子中迸发出惊喜之色。 “二少爷!” 丫鬟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也不介意被拎着的衣领,抓着楚昂的手,一脸的激动。 楚昂吓得忙松了手,嘴角扯着,这不会是哪个被他调戏过,但是他忘记了的小丫鬟吧? 他低头仔细一看,不是啊,这么丑的小丫鬟送上门他都懒得勾勾手指。 见楚昂迷茫,小丫鬟忙自报家门,道,“二少爷,奴婢是王府的丫鬟啊!” 楚昂出生之时,他们三房还没有分出来,是以一说王府,他本能的就想到睿亲王府。 他眯着一双深邃的瞳眸,上下将小丫鬟打量一番,穿的确实是王府丫鬟的衣衫。 但是他每次去王府之时,都刻意的维护他风流不羁的形象,从未招惹过小丫鬟啊,今日怎么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小丫鬟见他神情有异,似是在思考什么,忙道,“奴婢是郡主身边的丫鬟!” 楚昂还是想不起来,但是他能确定一点,郡主身边的丫鬟他是从来都不调戏的! 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走,小丫鬟忙拉住了他急道,“请二少爷帮帮奴婢!” “哦?怎么帮?”楚昂饶有趣味的回头。 小丫鬟忙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这是郡主命奴婢立刻送回府的,奴婢跑到这里实在跑不动了,请二少爷帮忙跑一趟!” 楚昂冷哼一声,颇不在意问道,“本少爷为什么要帮你?” 小丫鬟一阵语塞,想了良久才一脸奉承道,“二少爷武功高强脚程快,又乐于助人,一定愿意帮奴婢的。” 乐于助人谈不上,但是武功高强这几个字楚昂颇受用。 他抬了抬下巴,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做出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动作。 随后,他从小丫鬟手中抽出那封信,赞赏道,“有眼光,这忙本少爷帮了!” 小丫鬟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来不及千恩万谢,就催着楚昂快些出发。 楚昂心中感叹,这么会说大实话的丫鬟他喜欢,他还等着小丫鬟多说几句心理话呢,竟然这么快就催他走。 也罢……,反正是郡主堂妹身边的丫鬟,以后有的是找她聊天的机会! 目送着楚昂走远,小丫鬟嘴角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果然姑娘说的对,这个纨绔二少爷禁不起奉承,夸他两句,尾巴就翘上天了! 哼!蠢货! 阳光下小丫鬟转身之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儿人皮面具。 那厢楚昂走出不远,就觉得胸口有些发痒,他伸手挠了挠,顺便将怀中的那封信拿出来看看。 随后这个京都唯一与卫国公世子于澈齐名的纨绔眉头就皱了…… 这信上怎么没有署名? 这要送给谁? 额…… 王府这么大…… 想到这里,他回头环顾四周,却早已不见了小丫鬟的身影。 楚昂犹豫了一瞬,心一横将信拆开了,还美名其曰怕耽误了郡主堂妹的事,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薄薄的信纸上只写了几个字,却看得楚昂直皱眉。 只见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今日抓到的那几人口中藏有毒药! 第102章 藏毒?! 楚昂挠着脑袋想,今日睿亲王府抓什么人了吗? 能够做到口中藏毒的,必定是犯了大事! 反之一想,能进睿亲王府刑房之人,有哪个是善茬儿? 想到这里,楚昂似是明白了小丫鬟的急迫,确实得快点将消息送过去,否则那些人若是咬毒自尽了,怕是会坏了大伯父的事! 想通了楚昂一提气,纵身一跃,朝着王府而去。ranranwena` 只是他是纨绔子弟,武功神马的都是摆设,纵身一跃只跃出了两米,关键时刻还是两条腿最管用! 楚昂一溜烟的跑进了王府,因着也算是自家人了,守门小厮没有拦着。 他一路畅通无阻跑到了刑房,睿亲王府他熟的很,近几年来常来找楚瞬玩儿,刑房也偷偷来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进去。 今日不知道怎么了,他一路跑到刑房,竟然没有人拦着。 进了刑房才有看守的小厮皱着眉头上前问道,“二少爷怎么到这里来玩儿了?” 楚昂无语,他很想问一句,难道在这群人眼中,他就只会玩儿吗? 今日他是来办正事的! “今日是不是抓了什么人?”楚昂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厮疑惑的点了点头,不过抓几个混子,也值得二少爷这般急不可耐? 转念又一想,这个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二少爷,常跟那些混子混在一起,这几个人中不会有他的狐朋狗友吧? 小厮话还没有问出口,楚昂就补充道,“那几人口中藏有毒药,快取出来!” 小厮一听跟着紧张起来,虽然诧异混子口中怎么会藏了毒药,但依旧立刻就去查探了。 楚昂在身后跟着进去了。 此时,络腮胡子大汉正被绑着,口中塞着布条,早已没有了当时在侯府门口,砸楚思之时的气势了。 小厮上前扯下大汉口中的布条,一手捏着他的下颚转向窗户的方向仔细查探。 查探完第一个,又查探第二个,随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查看到最后一个之时,他压抑着心中的鄙夷,冷了声音道,“二少爷还是去别的地方玩吧,不要拿犯人开玩笑,王爷知道了会恼的!” 小厮的话成功的激起了楚昂逆反心理,不可能! 郡主的丫鬟那般火急火燎的,怎么可能没有毒药? 他上前一把划拉开小厮。 小厮猝不及防之下,踉跄了两步,待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了楚昂一番,这个二少爷好像没有传说中的那般草包?! 就算是他丝毫没有防备,也不是谁想拉拉就能扒拉得动的! 趁着这个空档,楚昂捏着络腮胡子的嘴,仔细的查探一番, 果然没有! 他还不甘心的伸手到嘴里去掏,由于凑得太近,大汉的口臭熏得他干呕了几次。 小厮就那么看着,看着他一会儿怎么收场。 检查过大汉,又去检查几个小混混,确实口中都没有藏毒药。 不可能是郡主的丫鬟耍他啊! 小厮抱着胸,一副我就知道你没点儿正经事的神情望着楚昂。 楚昂:“……” 这是赤果果的被鄙视了,他能说他这次是认真的吗? 楚昂扯着嘴角道,“是郡主的信上说的……” 说这句话之时,他声音有些飘,怕是这个时候说,自己也不会相信吧。 他真该将信件先拿出来,现在拿出来,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郡主的信?二少爷还是出去玩儿吧!”说着小厮作势就要赶人。 感受到来自小厮的深深鄙视,楚昂哏着脖子道,“真的是郡主的信上说的,今日抓来的这几人口中藏了毒!”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怀中掏,掏来掏去,只掏出一锭碎银子。 楚昂觉得小厮看他的眼神中蕴含着深深的鄙视,说谎也就算了,堂堂大理寺卿府上的少爷,竟然过得这般落魄。 小厮真是连奚落都懒得奚落他了,只摆了摆手一句话都懒得跟他多说。 楚昂还在心不甘情不愿的嚷嚷着,“真的有信!” 恰在此时,络腮胡子大汉吭吭咳嗽两声。 待二人望过去之时,大汉已然口吐黑血,头耷拉着,不知是死是活! 楚昂与小厮二人齐齐一惊,忙上去查探。 小厮一把将楚昂巴拉开,严肃道,“二少爷小心!” 楚昂:“……” 他这是被保护了?还是被鄙视了? 小厮上前仔细查探一番,人已经没了气息。 他满头的疑云道,“确实是中毒而亡,但口中却没有毒药残留……” 好生奇怪! 刚刚检查过大汉,就又有一个小混混吐血而亡,小厮忙上前去查探,还是一样的状况。 中毒身亡却找不到毒药残留。 而后是第三个,小厮没有再去看小混混,他一脸奇怪的看着楚昂。 楚昂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嘴角只抽,他没干什么啊,怎么这些人死的顺序刚好是他查看的顺序啊? 似是验证二人的猜测一般,很快第四个人也吐血身亡了。 只剩最后一个,他惊恐的睁大双眼,如被踩了尾巴的狗一般,胡乱的叫喊着,“我说!我说!” “别杀我……,别杀我……,是王府……” 话刚到此处,最后一个人也口吐黑血,没了气息。 小厮直视着楚昂,那怀疑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楚昂忙摆手道,“不……,不是我……” 他的声音有些飘,说不是他,他自己都不相信,但确实不是他! 很快就有人去书房请王爷了,众人只知道是刑房出事了,但是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楚然依旧在花园中赏花,看着急匆匆而过的小厮,嘴角划过一抹温婉的笑意,纤细白嫩的手指在花丛中流连轻抚,而后猛地一动,掐断了一株开的正艳的泥金香。 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二少爷,就应该本本分分当他一辈子的纨绔二少爷,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容易把命搭进去! 楚然恨恨的想着,一把揪下了手中泥金香的花瓣,只余一个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 一旁的翡翠怯怯的看着楚然的表情,明明是那么温婉的笑意,却让她不寒而栗。 “收拾干净!”楚然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第103章 前一世? 树上藏身的暗卫望着楚然走远的背影,又望了望树下正在收拾碎花瓣的翡翠,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温婉的三姑娘竟然比那冲大树喊郑淳的张媒婆还要让人震惊,是不是他们暗卫的世界太单纯了?这个世界他表示看不懂了! 楚然没有回南苑,而是奔着楚思的望归苑而去。 这么好的戏她们的郡主妹妹怎么能错过呢? 楚思正在看她娘留下来的嫁妆单子,金玉之物均收在墨竹轩的小库房中,庄子铺子则是由二太太帮着打理,王爷派人来说她即将及笄,这些东西要学着搭理。 天知道她又多头疼,恰在此时,浣纱来禀三姑娘来了。 楚思愁云惨淡的面上难得的现出一抹笑意,脆生生道,“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楚然笑意温婉的迈步进来。 美人如斯,身姿娉婷,莲步摇曳,眼底确实那抹温婉遮掩不住的冰寒。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楚思隐隐闻到了一股臭鸡蛋的味道,她本能的就想到了今日清晨之事,今日之事怕是跟面前这位美丽的三姐姐脱不了关系。 此时,楚然已经拉起楚思的手,余光瞟着桌上的单子,面上挂着温婉的笑意道,“五妹妹在屋里干什么呢?” 说着她探头去望。 楚思不怕她看,但是不知怎的就是不想给她看,她反手拉过楚然的手,坐在了一旁道,“随便看看,也没什么,浣纱收起来吧。” 浣纱得了令,一溜烟的将单子收了起来。 楚然心中微微不快,面上却丝毫不显,转了话题道,“今日天气不错,花园中的菊花开的正娇艳,五妹妹可想与姐姐一同去赏花?” 楚思下意识的觉得有坑在等着她,却又好奇这么多日楚然韬光养晦,按理说轻易不会出手。 若是出手了,必然一击即中! 她倒是想知道,究竟是挖了什么巨坑等着她跳? 想到此处,楚思笑着道,“姐姐盛情相邀,妹妹却之不恭。” 话落,她率先起身,不着痕迹的将手从楚然手中抽出,率先迈步出了屋子。 楚然走在后面,看着前方窈窕纤瘦的背影,嘴角弧度越勾越高。 待到了花园之时,适才被楚然揪坏的泥金香早已收拾干净。 而那一盆开的正娇艳的泥金香少了那么一朵也不显。 “五妹妹,你看着泥金香开的跟妹妹一般娇艳呢!”楚然眸中笑意点点,柔声说道。 楚思淡淡一笑,道,“开的是好,只是妹妹觉得这黄色的菊花淡雅,与姐姐的气质更相近。” 楚然想到刚刚被她折断的花枝,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寒芒,手中微微动了动,她才不要做这被人随意攀折的花朵! 这抹寒芒楚思没有看到,却好巧不巧的落在树上的暗卫眸中。 三姑娘说这被她蹂躏过的花似郡主,眸中还那般冷冽,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要对郡主不利?思及此,他微微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郡主与三姑娘是最要好的姐妹,三姑娘决计不会害郡主的! 这厢暗卫还在努力的说服自己,那厢王爷就匆匆从花园经过。 楚思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楚然状似无意道,“大伯父好像很着急,是不是侯府又出事了?” 她口中的侯府自然是靖安侯府,楚然边说,边用余光瞄着楚思的神色。 果然,话音刚落,楚思如柳叶般的烟眉就蹙了起来。 侯府出事不是没有可能,她跟着去看看才好! 楚思不自觉的朝着王爷的方向而去,楚然嘴角勾了勾脚步跟上。 虽然她不想看到刑房那血腥的画面,但是这点不愿意早已被看到楚思与楚昂翻脸的期待淹没。 前一世楚昂将楚思视为亲妹,楚思作为王爷唯一的女儿,在王爷死后,借着贤王府的势力力排众议辅助楚昂那个混世魔王。 楚昂对楚思更是处处相互,即便是王爷死了,楚思还是睿亲王府最尊贵的郡主! 她永远忘不掉那二人沆瀣一气,将她们二房彻底赶出王府时的丑恶嘴脸。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彻底失了依仗,在婆家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直至后来落到颠沛流离客死异乡的地步。 如今王爷尚在人世,就让他们堂兄妹反目,她倒要看看日后谁能帮得了楚昂,又有谁能给楚思这个没了父王,没了王府做支撑的郡主撑腰?! 很快几人行至刑房,楚思皱了皱眉,停住了脚步。 她耳力好,即便是不进去都能将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九月份的天气不凉,王爷进刑房之时,率先身亡的大汉肢体已经开始僵硬了。他也从报信的小厮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楚昂见了王爷,微微缩了缩脖子,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迟疑着唤道,“大伯父……” 王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奔被绑在刑架上的大汉而去。 大汉耷拉着脑袋,嘴角的黑血半湿不干,整张脸已经遍布黑气,看这个样子的确是被毒死的。 楚昂嗫嚅着嘴角,小声道,“大伯父,小侄确实是受郡主所托,只是信件不知遗落何处了……” 王爷冷峻的眉峰蹙的紧紧的,斥责道,“你闭嘴!自己好好反思错在哪里了!” 楚昂往日天不怕地不怕,自己的老爹都敢顶撞,唯独害怕王爷,被这么一呵斥吓得低着头不敢吭声。 “来人!将二少爷带下去仔细检查一遍!”王爷丝毫不给楚昂留情面,吩咐道。 楚昂急了,伸手去拽王爷的衣袖,急道,“大伯父!这几个人之死,真的与小侄无关!” 王爷一甩衣袖,直接将楚昂甩趴在地,一双深邃的眸子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楚昂被吓得一哆嗦,王爷这表情他太熟悉了,这是要揍他! 想想自小被王爷揍到大的酸爽,他浑身的汗毛孔都叫嚣着恐惧,那段经历实在是太恐怖了! 他忙爬起来,再次去拉王爷的衣袖,王爷反手就是一巴掌,怒斥道,“你就这点出息!” 好巧不巧就是这一巴掌,楚昂的指甲刮到了王爷的手,将王爷的手刮出一个血印子。 第104章 谋害王爷! 门外的楚思皱了皱眉,她的父王好像对这个堂兄太过严厉了些。 楚然嘴角勾了勾,别的听不清,但是王爷怒斥楚昂没出息,她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只要再加把火,让王爷彻底恼了楚昂,楚昂就再也没有一争的机会了! 老天是听到了楚然心底的呼唤,刑房内瞬间传来嘈杂之声。 “王爷!” “大伯父!” “王爷!” “快请大夫!” 二人本能的反应就是刑房之内出事了,而且出事之人还是王爷! 楚思一把捞起裙角,一个健步冲进了刑房。 楚然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快步跟了进去。 跑过转角,就见几人围在一起,有蹲着的,有弓着身子的,小厮在,楚昂也在,唯独不见王爷的身影。 去请大夫的小厮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跑出来,撞得楚思一踉跄。 楚思勉强稳住身形冲了过去,扒拉开众人,就见王爷面色发黑躺在地上已然不省人事,小厮抱着他的头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脸。 “父王!”这样子是中毒了?! 楚思来不及蹲下身去试探王爷的鼻息,手忙脚乱的在王爷身上胡乱的摸着。 围观之人有一瞬间的震惊,楚昂率先反应过来,去拉楚思的手呵斥道,“堂妹你干什么?” 楚思巴拉开他的手急声道,“父王随身带着解毒丸,快找!” 楚昂忙伸手去摸,只是手还没有碰到睿亲王的衣服就停下来了。 他迟疑的看了看睿亲王手上适才被他不小心划出来的伤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望着楚思道,“还是郡主堂妹找吧。” 王爷的手上黑气从伤口向四周蔓延,联想到适才那几人死之前的状况,他再傻也知道毒是沾在他手上的! 幸好适才大伯父晕倒之时,小厮就封住了他的穴道,否则结果他不敢想象。 楚思看了楚昂一眼,似是知道了什么,没有面前,又急匆匆的动手去翻找。 很快一个白色精致小瓷瓶从王爷里衣口袋中被翻出,楚思倒出两粒晶莹剔透的药丸闻了闻,随后捏着王爷的下颚塞进了他的口中。 楚然愣愣的看着整个过程,又看了看刑架上绑着的已经死透了大汉和几个混子,她猛地尖叫一声,面色苍白摇着头踉跄的后退几步,随后胃中一阵翻涌,捂着嘴跑了出去。 小厮见状,拧着眉头道,“刑房脏污,郡主先出去吧。” 楚思没有功夫搭理他,纤纤玉手覆上王爷结实有力的手腕,屏气凝神,静静的把脉。 见她没有动,小厮拉着王爷的胳膊就要往外抬。 眼见王爷的手腕即将从楚思的指下抽出,楚思眼捷手快的握住了,厉声道,“别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颇有上位者的威严,那气势极其唬人,经她这么一制止,小厮没再敢动,而是担忧吩咐道,“快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 楚思玉指再次覆上了王爷的手腕,仅仅一瞬的功夫,烟眉便拢了起来,好厉害的毒药! 几乎是见血封喉,从毒发到致命几乎只需要一瞬的功夫,不知为何她的父王竟能够撑到她跑进来找解百毒的良药? 诊过脉之后,楚思一颗高高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看了小厮一眼道,“是烈性毒药,只需一点点就可毒发,毒发一瞬即可毙命,父王怎么会撑这么久?” 小厮眸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后解释道,“是小的发现了不对,封住了王爷的穴道。” 楚思虽然不懂封住穴道究竟是怎么个操作流程,大体一丝她还是懂得的,就是阻止了王爷的血液流通,以防毒素扩散。 “郡主可知这毒如何解?”小厮恭敬问道。 楚思拧着眉头四下望了望,虽然能进刑房之人都是王爷信得过的,但是她依旧觉得自己应该留一手。 反正王爷也没有生命危险,她没必要出头,遂摇头道,“我不过是在静心庵之时,学了些岐黄之术,哪里解的了这毒,好在父王已然没有性命之忧,你们先将父王抬回去,再去请秦太医前来!” 小厮听到王爷没有性命之忧便放下心来,吩咐人将王爷抬出去,随后眸光不善的望着楚昂。 楚昂缩了缩脖子伸手到楚思面前道,“郡主堂妹看看,致使大伯父毒发的毒药可是沾在我的手上。” 楚思拿起他的手,刚刚探头过去欲闻,就被阻止了。 “郡主小心,那几个人就是接触了二少爷才被毒死的!”小厮急道。 楚昂眉头蹙紧一脸的凝重,他很想反驳一句,那几个人也接触了这个小厮,但是王爷的手确确实实是被他不小心划破的。 但是事实又很矛盾,若说是他带毒,为什么他自己没事,反而是接触他的人一个个的倒下了。 楚思抬了抬手,制止小厮继续说下去,又道,“无妨,我会小心的。” 她仔细的闻了闻楚昂的手,心下一惊,楚昂的手上不只沾了毒药,而且是沾了大量的毒药! 只需一点点就能致命的毒药,沾了这么多,楚昂竟然还能在这为自己辩驳。 她再抬头之际,目光再次落在楚昂的面上之时,已然像是在看怪物一般。 楚昂脊背一凉,心中最后一丝希冀破灭,真的是他? 是他害了大伯父?! 但是为什么他自己却没事? 小厮抬了抬手冷声吩咐道,“抓起来!” 楚昂后退两步,面露惊慌之色道,“远哥,我也是王府子嗣,无论如何也不会害大伯父的!” 被称作远哥的小厮冷哼一声,用鼻孔看着他道,“胆敢对他们王爷不敬,就算是当今太子,也休想走出王府的大门!” 楚昂嘴角有些扯,这个比方打的好啊,当今太子?陛下至今膝下无子,何来当今太子? 他的嘴角没扯两秒钟,就有两个黑衣暗卫现身,直接去抓楚昂。 楚昂后退两步,夸张的叫道,“郡主堂妹救命啊!救命!” 楚思一脑门的黑线,谋害王爷的罪名一旦坐实了,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现在还叫的这么浮夸真的好吗? :。: 第105章 哪来的毒药? 楚昂也不想这么浮夸啊,奈何他就是这么一个浮夸的人! “慢着!” “先查清毒药由何而来,再抓人不迟!”楚思抬手制止道。 楚昂一脸感激的望着她。 楚思无视他的感激,拧着眉头凑近了楚昂上下的闻。 “郡主堂妹!我是你堂兄!”楚昂扯着嘴角,后退两步,一脸的不忍直视。 楚思一头的黑线,一把揪住楚昂的衣襟扯了过来,凑上去仔细的闻了闻,随后仰头问道,“堂兄的怀中有解药?” 解……解药?怎么可能? 远哥上前两步,喝道,“交出来!” “没有!我没有解药!郡主堂妹不要胡说!”楚昂边戒备的看着小厮,边后退道。 前世检察官管的生涯让楚思准确的判断出楚昂说的是真的,她拧着眉头解释道,“解药就在堂兄的衣襟上,堂兄可是将什么东西揣在怀中了?” 楚昂自己的想了想,目光有些为难的看着楚思,他的衣服是出门前换的,要说将什么东西揣在怀中,那就只有楚思丫鬟给的那封信了。 小厮见状,再次上前一步,无声的威胁下,楚昂妥协道,“是郡主堂妹你让丫鬟送回王府的信件啊……” 信件?她让送回府的?她怎么不知道? 楚昂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就连那丫鬟眸中的祈求都描述的一清二楚,生怕她们不信。 楚思拧着眉头深思良久,才道,“二堂兄可能中了别人的全套了!” “有人算计好了那人必定极其了解二堂兄,算计好了你会拆开信件来看,是以将解药抹在新上,将毒药抹在信纸上。” “但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若是想下毒何故还提前让我触摸到解药?”楚昂想不通。 楚思的目光落在了已经凉透了的几具尸体上,几人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却又觉得有些牵强,几个小混混而已,有必要这般兴师动众吗? 如果说这几个小混混必须死,那么就需要一个必须死的理由,王爷抓他们,只是要他们供出是谁指使他们去侯府门口闹事的。 那么要杀他们之人一定是指使之人。 想到这里,楚思目光凝重的看了几具尸体一眼,随后望着远哥问道,“他们可交待什么了?” 远哥摇了摇头道,“还没来得及审问,这几个人就被二少爷毒死了。” 楚昂咽了咽口水,远哥对他成见很深啊…… “说了!说了!最后一个人死之前说,是王府……”楚昂忙接口道。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分明给人一种他急于脱罪的错觉。 “王府什么?”楚思追问道。 “没了,就说到王府那人就口吐黑血死了!” 楚思在看向远哥之时,只见他拧着眉头点了点头。 是王府之人指使的!怪不得要杀人灭口呢! 但是…… 楚思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但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 直到楚昂小步的蹭到了刑房门口,有些心虚道,“是你们王府内部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先走了……” 话落,他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望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楚思猛然惊醒,道,“抓住他!” 怎么会跟他没关系?楚思这才想通,她直觉中的不对劲就是为什么要让楚昂来下这个手? 分明在王府中,有很多人可以用,何必舍近求远,给楚昂下全套? 可怜楚昂还没跑出去多远看,就被远哥抓了回来。 楚昂这次知道了为什么这小厮叫远哥了,是多远都能将人抓回来的远! 楚昂被抓回去被不少丫鬟看见了,没一会儿的功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王府。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抓楚昂,但是刚刚吐完第二茬的楚然却一清二楚。 本来她只想让楚昂杀了那几个人,再牵扯到楚思身上,让楚思厌烦他,大伯父对他失了信心。 没想到楚昂比她想象中的要有用得多,连大伯发都被他毒倒了,只可惜没毒死! 不过离死期也不远了,楚然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将一双美眸之中由于呕吐溢出来的泪水憋了回去。 犹记得上一世是大约两年后,大伯父就离世了,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她会让她大哥顺利的拿到王位! 那厢楚昂苦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压了回来,口中还叫嚣着,“放我走!放开我!” 楚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素问这个二堂兄是个纨绔,今日一见纨绔是不是她不清楚,但是没出息倒是真的。 “二堂兄就不想知道,为什么要借你之手杀了那几人吗?”楚思勾着唇角问道。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 楚昂郁闷的低头,小声的嘀咕着,“我不想知道……,我只想走……” 声音虽小,但是楚思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 她勉强压下心中的鄙视,道,“二堂兄若是不想,日后时不时就被人拿来借刀杀人,最好还是配合思儿抓到背后之人……” “怎么抓?”楚昂和远哥异口同声的问道。 “若是坐实了二堂兄欲谋害父王的罪名,你说谁最高兴?”楚思望着楚昂问道。 “设圈套之人!”楚昂脱口而出。 楚思与远哥齐齐点了点头,眸光一眨不眨的望着楚昂。 楚昂:“……” 他怎么觉得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呢? “逗你呢!”楚思轻笑出声。 “二堂兄说那信件上的自己歪歪斜斜的,想必是写信之人不想让人通过辨识字迹找到,据我所知,墨染阁的大老爷在辨识字迹上颇有造诣。” 刚说到这里,楚昂接口道,“信件丢了之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若是我逃出去,去找墨老爷辨识字迹,背后之人定然会设法阻拦!” 楚思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派人打了水让他清洗一番,楚昂才再次跑了出去,而远哥在后面追。 楚昂边跑边嚷嚷着,“放我走,是郡主害我,我要去墨染阁让墨先生帮忙辨识字迹,届时郡主休想抵赖。” 很不幸,这句话刚刚说完,楚昂就又被远哥捉到了。 :。: 第106章 设个圈套! 他口中还不甘的嚷嚷道,“放我走!放我走!” 楚思跟着出来,吩咐道,“放他走,说是本郡主亲笔?本郡主从未写过,让他去找墨先生!” 话落,远哥放开了楚昂,楚昂边走边哼哼着,那模样颇为不服气。ranwena` 出王府大门时,恰好秦太医进了府中,楚思带着秦太医去了王爷的墨竹轩,其他人则散了。 很快楚昂去墨染阁的消息就传遍了王府。 此时,楚然正刚刚吐完,重新梳了妆,换了一身天蓝色罗裙这在悠哉的啜着茶,等着楚昂被处置的消息。 等来等去却等到了楚昂去了墨染阁的消息,乍一听这个消息,惊得楚然手中不稳,茶盏差点掉在地上。 适才还淡然的眸光,的收紧,楚然握着茶盏的指节微微发白,一双美眸飞快的转动,不过一瞬便计上心来。 她示意丁香附耳过来,低声吩咐几句,而后就见丁香面色微微发白。 楚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筷子,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在耳畔炸开,“这件事你若是办好了,本姑娘就不计前嫌,你还是我最信任的大丫鬟,若是办砸了……” 楚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轻笑两声。 那声音明明那般温婉,那般柔和,却听得丁香脊背一麻。 她硬着头皮领命出去了,这能怪谁,怪她自己运气不好,谁让那日姑娘在金玉阁门口丢人之时,恰好是她跟着呢? 但愿老天保佑,她能顺利完成任务! 那厢秦太医把过脉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解的看了楚思一眼。 楚思俏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而后眸中蓄满泪水问道,“父王可还有救?” 秦太医嗓子一噎,郡主这架势怪唬人的,但是王爷的毒分明已经解了了。 见秦太医一脸的为难,屋内伺候之人大气不敢喘。 楚思用绣帕试了试眼角的泪水,一抬手吩咐道,“都先下去!” 一众的小厮均听命下去了,看这样子王爷的毒怕是解不了了,王爷是大宣的顶梁柱,若是存在性命之忧,自然不会让人知晓。 人都离开了,楚思眸中的泪水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她微微歉意道,“劳烦秦太医了,父王已经吃了解毒丸了,但是还需秦太医开服解毒汤药。” 秦太医:“……” 毒已经解了……,这是让他随便开个养身的方子吗? 秦太医兀自的想着,再看向楚思之时,只见如花一般的少女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心头猛的一震,别开了眼睛。 秦太医留下药方就离开了,药房是郑林亲自去抓的药,也是他亲自看着人煎的。 没有人知道王爷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但是他中毒被从刑房抬出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今一幅汤药就这般谨慎,引得王府众人不住的猜测。 若说谁最先得到消息,那非远在松鹤苑的老王妃莫属了。 老王妃一双眸子中跳跃着希冀的火花,忙挥退了报信的小丫鬟,而后嘴角弯的高高的,就差没大笑出声了。 一旁的于妈妈心中大骇,再怎么说王爷也是老王妃疼爱过而是几年的亲生子,如今生死未明,老王妃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忧,还隐隐露出期待的神色。 “于妈妈!准备软轿,老身要亲眼看到王爷安好才放心!” 突如其来的吩咐声,下了于妈妈一跳,她忙应了声,转身出去吩咐了。 却在走到屏风处之时回了头,对上老王妃那摄人的眸光之时,心中一颤险些站不稳。 变了,一切都变了,当年老王妃那般温婉良善,如今变成这样还是要怪王爷,王爷太过心狠了! 很快软轿备好,老王妃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勉强下了床坐上了软轿。 软轿行的很慢,几乎是以龟趴的速度在前行,若说为什么这般慢?里面坐的是重病的老王妃,抬轿子的小厮生怕一个不留心,颠簸了惹得老王妃受苦。 老王妃坐在舒适的软轿中,那是一个心急火燎,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个逆子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样子。 看他还如何威风?看他还如何杀人! 越想老王妃越是兴奋,甚至忘记自己才吐过血,苍老的声音格外的有底气,不住的催促道,“快些!快些!” 小厮们只觉老王妃是心急王爷的身体,稍稍放快了脚步,但是软轿依旧抬的平稳,软轿才停下来。 于妈妈上前道,“老王妃来看王爷了,你们都让开。” 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为难道,“墨竹轩除了郡主,不允许外人进入……“ 于妈妈眉头皱了皱,面上的皱纹深邃两分,斥责道,“老王妃是外人吗?” 小厮忙跪下请罪道,“是小的失言了,老王妃恕罪!” 老王妃心急看王爷,也没有多计较,不耐烦道,“先起来吧。” 小厮千恩万谢起了身,却依旧拦住轿子前面。 于妈妈这下眉头更皱了,她不悦道,“快让开!” 小厮低着头,恭恭敬敬道,“墨竹轩除了郡主之外,没有王爷的允许不允许其他人进入!” 于妈妈与老王妃齐齐嗓子一噎,小厮只是改了个说法,合着她们还是外人! “混账!”一声苍老却威严的斥责声从软轿之内传出。 小厮腿打了一个软,随后站的直直道,“请老王见谅,奴才有王爷的命令在身,实在不能给老王妃放行!” 老王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她多年没怎么出松鹤苑,竟不知这王府内还有她去不得的地方? “老身是王爷的生母,如今王爷有毒在身,情况不明,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两个小厮互望一眼,心中有些发虚,毕竟他们是看着王爷被抬进去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还真担待不起。 见两个小厮面色微微松动,于妈妈乘胜追击道,“还不快让开?等着老王妃亲自请你们不成?!” 小厮连声道不敢不敢,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让,态度依旧恭敬道,“老王妃且先等一等,小的去问问郡主!” 第107 闯墨竹轩? 不说这话还好,小厮此话一出,气得老王妃本就怒去翻涌的心口,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ranranwena`co 问郡主?难道她老王妃的身份,在王府的地位还不如楚思一个小小的郡主不成? “混账!”老王妃怒斥一声。 一个小厮快速跪了下来,另一个小厮麻溜的跑进院子去通禀。 安顿好了王爷,楚思屁股刚离开凳子,就有小厮前来禀报,老王妃来看王爷了。 她扯着嘴角,眸光莹莹的望着郑林,将刚刚抬起的屁股坐了回去。 郑林满头的黑线,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是让他去回老王妃吗? 刚想到这里只见楚思微微点了点头,他扶额道,“郡主,若是老王妃硬闯,属下怕是拦不住!” 楚思:“……” 这下轮到她无语了,她长长的向上吹了口气,额前的碎发随之飞扬。 而后起身,吩咐道,“浣纱,将父王封王的圣旨拿来!” 浣纱神情怯怯的,抓着楚思的衣袖,满眼皆是祈求,低声道,“郡主,那圣旨……,奴婢怕……” 楚思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嘴角微微勾了勾,轻声道,“别怕,郡主我这就把你把锅甩出去!” 浣纱额上黑线直落,她能不害怕吗? 那圣旨是说拿就能拿的吗?万一被人发现圣旨被撕毁了,她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楚思眸中满是坚定,摸着浣纱清秀的小脸,柔声道,“别怕!” 若是锅甩不出去,她大不了就糊弄过去,一旦甩出去,浣纱就彻底的脱离的毁坏圣旨的罪名,以后那道圣旨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浣纱拿了圣旨,放在托盘上,拿红布盖着,而后主仆二人义无反顾的朝着院门口而去。 楚思还真没有信心搞定那个难缠的老太婆,毕竟她是长辈,而自己是晚辈,她若非要用长辈的身份压着,自己也没辙! 但是有圣旨在手就不一样了,老王妃再大能大过陛下吗? 楚思二人到了院门口之时,小厮正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见她来了,如见亲人一般。 “祖母身子不适,怎么来墨竹轩了?”轻灵悦耳的声音传入软轿。 老王妃心中万分个不愿意,但是在外面也端着她王府身份最高的主子的架子,丝毫没有冷嘲热讽,而是平静道,“丫鬟禀报说你父王中毒了,祖母不放心,特意来看看!” “咳咳!” “咳咳!” 若不是那日在书房外听到老王妃与王爷的对话,知道老王妃对王爷恨之入骨,她还就真的信了! 听到咳嗽声,老王妃本能的皱了皱眉,心下更加不悦,而后便闻,“秦太医已经来看过了,父王无碍,祖母重病在身,怎能如此颠簸?” 话落,她瞄向一旁的小厮,吩咐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将祖母抬回去?” 软轿之外纷纷传来应是声。 老王妃气得牙齿直打架,好一个小蹄子,现在都敢更她作对了? 当真是从静心庵回来之后,她敢上天了!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但是老王妃依旧不得不压抑着怒气,母子情深道,“你父王身中剧毒,祖母不亲眼看到他安好,这心中难安。” “祖母尽管放宽心,有秦太医在,父王定然完好,倒是这一路颠簸,若是祖母身子受不住了,怕是父王醒来王府上下没法跟父王交代!”楚思皱着眉头,耐心道。 老王妃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着淡定淡定,却怎么也淡定不下来。 她声音微微扬了扬道,“思儿这般拦着,若是你父王真的出了什么事,又如何跟祖母与王府众人交代?” 楚思心中有些憋闷,暗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而后笑意盈盈道,“思儿若是不拦着,待父王醒后,思儿无法跟父王交代,且墨竹轩并非等闲之人能进的,祖母切莫要再为难思儿了!” 老王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这是说她是等闲人,什么时候开始王府竟这般没有她的位置了? “你!” 老王妃气得起身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于妈妈忙上前去搀扶。 老王妃一手扶着轿门,一手由于妈妈搀着,忘了一眼门口的几个小厮,最后目光落在了楚思的面上,愤然道,“如此遮遮掩掩,莫不是王爷出了什么事,今日老身必然要亲眼看看!” 话落,她作势就要往里走。 楚思低声唤了一声,“浣纱!” 浣纱端着托盘上前,楚思素手轻抬,撩开托盘上盖着的红布,明黄卷轴映入众人眼帘。 是……,是圣旨…… 众人齐齐一惊,忙跪在地上。 楚思手握着明黄的卷轴,心咚咚跳个不停,她也紧张啊,这坑人的活她干的不多,若是穿帮了不仅是浣纱,她都要跟着遭殃! 此时,站着的就只有手执明黄卷轴的楚思,还有对面的老王妃主仆。 老王妃身居高位又重病在身,即便是不跪,也没人敢传出什么…… 她冷笑着看着楚思,心中万分鄙夷,小丫头以为那一卷圣旨就能唬住她。 她这辈子别的见的不多,圣旨见的可多了去了! 楚思高举圣旨,扬了声音道,“这是父王封王的圣旨,整个王府都是父王的,父王的话思儿不敢不从,父王说墨竹轩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请祖母见谅!” 楚思边说边低着头将圣旨捧到老王妃面前,一双杏眼上挑,透过长长的睫羽,望着老王妃手上戴着的戒指。 这圣旨是被雪融的爪子踩裂的,应该与被戒指刮裂的痕迹差不多! 老王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嘴唇直哆嗦,这小蹄子真是长本事了,敢拿王爷封王的圣旨来压她?! 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老王妃隐隐有压抑不住心中怒气的趋势,于妈妈适时的递台阶道,“老王妃出来时间长了,不如先回松鹤苑休息。” 老王妃刚要顺着台阶下,就见楚思依旧恭恭敬敬,说出来的话却气死人不偿命。 “祖母可还要进墨竹轩?” 而后,将圣旨又向上举了举。 老王妃这火爆脾气,用二太太的话说,自从五年前齐国公府断了香火之后,往日温婉的老王妃就似是一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第108篇 圣旨被毁! 这挑衅,老王妃哪里忍的了? 她就不信了,封王的圣旨这小蹄子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拿到,她要亲自看看这究竟是不是王爷当年封王的圣旨! 那道踏着她娘家无数尸骨,沾染了她女儿与男人鲜血的圣旨! 想到这里,老王妃眸光阴沉的望着楚思,一把扯过圣旨。 阳光下一抹明黄的光飘过,伴随着少女的惊叫声,还来不及捕捉,圣旨便被打开。 由于是扯过来的,老王妃拿稳当之时,圣旨已然摊开,一端卷轴垂落,露出长长的一道裂痕。 楚思再次惊叫一声,后退一步,“圣旨!祖母……您……” 浣纱看了楚思一眼,这演技真是没谁了,她也跟着惊叫一声,道,“圣旨被撕破了!” 老王妃低头一看,果然垂落的一端,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于妈妈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楞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一众的小厮听到惊呼声,齐齐抬头,正见老王妃一手拿着圣旨的一端,儿圣旨的另一端垂落在半空中,顺着垂落的圣旨往下看,一众的小厮齐齐惊呆了! 老王妃不可置信的将圣旨的另一端拿在手中,看着圣旨的内容,心凉了大半截,手中一松,圣旨滑落在地,老王妃踉跄后退两步。 于妈妈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她。 老王妃与于妈妈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 明黄的圣旨这么不结实吗? 她是不过是扯了一下就撕毁了? 要知道撕毁圣旨可是死罪,何况是王爷封王的圣旨? 以睿亲王府的权势,虽不至于祸及满门,但是她自己是绝对逃不掉的! 良久的安静之后,于妈妈弯腰捡起了圣旨,小声的嘀咕着,“这裂口不像是撕碎的……” 楚思耳朵尖,闻言,一双水眸直勾勾的望着老王妃手中的戒指,面色难看到,“适才祖母扯过圣旨之时,圣旨好像是被戒指划到了……” 王爷继承王位已有十四年有余,经历了十四年的圣旨,说脆弱也不是不可能,稍微不甚就容易撕裂。 当时雪融也只是踩了一脚,就将这道圣旨给踩裂了,为此浣纱还跪了好一阵子! 老王妃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于妈妈的话提醒了她,谁说就一定是她划破的?圣旨在郡主手中,两个人都有责任! 想到这里,她推脱道,“适才老身拿圣旨之时,也未听见有圣旨撕裂的声音!” 楚思嘴角扯着,果然老王妃不好糊弄! 她小心翼翼道,“适才孙女见圣旨被划破心下一惊,惊叫了出来,怕是那一声惊叫,掩盖了圣旨撕裂的声音!” 老王妃摇了摇头一口咬定,没有听到。 而后似是反应过来道,“这圣旨起先是拿在思儿手上的,是否完好也未可知,并不能证明就是祖母不小心撕裂的!” 楚思:“……” 老王妃果然不愧是混迹在王府大半辈子之人,这么快就想到了突破点,这岂不是要将撕裂圣旨的责任推回来。 她与浣纱小胳膊小腿,可扛不住! 她一脸为难道,“这圣旨拿过来之时还是完好的,是到了祖母的手中才撕裂的!” 老王妃似是没听见一般,一口咬定在场这么多人谁看见是她撕裂圣旨的? 那些人肯定看不见啊,他们都低着头呢! 楚思也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才敢将这撕裂圣旨的罪名扣在老王妃的头上。 浣纱不过一个丫鬟,若是她担了怕是一条命就没了,但是老王妃不一样,就算是毁坏了圣旨,陛下也未必会将她怎么样。 楚思很无语,老王妃这么大岁数了,竟然公然耍无赖不承认。 紫妈妈不是说过吗?老王妃年轻之时温婉善良,带人和善,对她的娘亲也甚好,怎么老了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楚思咬了咬牙道,“既是如此,祖母不如进墨竹轩去等父王醒来之时,再行裁定。” 老王妃一听说让她进墨竹轩,本能的觉得这是一个坑,她摇着头道,“王爷既然没有生命危险,老身身子不适,就先回松鹤苑了。” 楚思嘴角扯了扯,老王妃这是怕了吗? 她一脸为难的道,“这……” 老王妃已经率先转身,缓缓钻进了软轿之中。 于妈妈手中拿着圣旨,左顾右看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见状,适才还抬着头看热闹的的小厮们纷纷低下了头。 于妈妈将目光转向楚思,见楚思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之时,心中暗暗摇了摇头,而后又看向一旁的浣纱。 浣纱压根儿就没抬起头来,于妈妈突然就觉得她手中的圣旨极其的烫手。 老王妃急吼吼的钻入软轿,连王爷是生是死都不看了,就是为了逃避圣旨被毁的罪责。 她若是将这圣旨带回松鹤苑,老王妃非杀了她不可! “郡主……,这……”于妈妈一脸为难。 楚思一脸苦相,道,“如今圣旨被毁,思儿无法与父王交代,于妈妈还是带回松鹤苑,问祖母如何处置吧……” 于妈妈头一扭,望了望在微风下飘荡的轿帘,老王妃就坐在里面,郡主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表态。 那意思就是不能带回去,于妈妈再次看了一眼浣纱,慈爱道,“浣纱这丫头怎么还跪着?快起来!” 她边说,边伸手去扶浣纱。 往日于妈妈对浣纱还不错,饶是如此,她也有些受宠若惊,直愣愣的看着于妈妈。 楚思心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划过,还没来得及开口,于妈妈就势就将圣旨塞进了浣纱的怀中。 浣纱的脸色瞬间比吃了无数只苍蝇还难看,一张小脸青得厉害。 她真是傻到家了,适才怎么一点也没警觉,好不容易塞出去的圣旨,这会儿又回到她怀中了。 她一脸难看的望着楚思,楚思无语望天,这丫鬟还能更蠢一点儿吗? 她怕是不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吧? 浣纱瘪了瘪嘴角,看了一眼于妈妈,委屈的低下了头。 于妈妈面色微微有些羞赧,这么算计一个小丫头着实不怎么光明,况且还是她一直以来颇喜欢的小丫头。 第109章 锅甩的好不好? 但是心中在这么过意不去,她也不能将这圣旨带回松鹤苑。火然文ranwena` 圣旨的事情解决了,于妈妈吩咐小厮抬着软轿,往回走。 老王妃嘴角划过一抹笑,面上的皱纹加深了几分,呵呵,两个小丫头,跟她斗…… 哼哼…… 楚思无奈的望着浣纱,长长的出了口气,才将心中欲打死她的冲动压下去。 直到软轿消失在视线之中,楚思才道,“将圣旨卷好吧。” 浣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边哭还边嘟囔着,“郡主,奴婢对不起您,奴婢太蠢了……,奴婢……” 楚思无语望天,又不是没有办法了,这丫鬟至于哭的这么可怜吗? “你再哭就真的没办法补救了!”楚思无奈道。 “哇……,补不了了……”浣纱边哭边道。 而后猛地抬头看向楚思问道,“郡主适才说什么?” 楚思无奈的翻了大白眼,又重复一遍。 浣纱忙擦干了鼻涕,问道,“怎么补救?” 楚思附在她的耳畔低声耳语几句,最后着重强调一句,“记住,要送到阿福手上!” 浣纱用力的点了点头,拎起裙摆就往外跑。 不跑不行啊,郡主说了能不能活命就看她锅甩的好不好,腿跑的快不快! 她绕路而且要赶在老王妃回到松鹤苑之前赶到,将圣旨交给阿福姐姐,至于为什么要交个阿福,她只知道听郡主的没错。 楚思之所以让浣纱将圣旨交给阿福,是因为她不想连累无辜。 那次阿福用药烫她,老王妃话语间的维护,和眸中的心疼她记忆犹新。 还有后来阿福用水泼她手中请帖,而她直接将手上撒上药粉,造成中毒的假象。 那次能够以老王妃答应王爷娶晋阳郡主为交换条件,救阿福一命,足以说明阿福在老王妃心中的地位。 若是圣旨交给别人,楚思怕累及无辜性命,但是交给阿福,正好让她看清,阿福在老王妃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这边浣纱跑的上气不解下气,一路上没敢停,小短腿饬着就到了松鹤苑。 为了逼真一些她还专门停在门口不远处,将气喘匀乎了才走进去。 此时,阿福正在小厨房中给老王妃炖冰糖燕窝。 自从她闯祸之后,老王妃虽然嘴上没有斥责,但是再也没单独见过她了。 于妈妈暗里也敲打过她几句,见她失了宠,松鹤苑中的小丫鬟都恨不得爬到她头上了,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讨好老王妃。 窗外传来小丫鬟的唤声,“阿福姐姐,郡主身边的浣纱姐姐找您。” 一想起楚思主仆,阿福就恨得牙痒痒,她落到今日这般田地都是拜他们主仆所赐,浣纱还来找她干嘛? 她不想理,蹲下来猛山火。 见小丫鬟唤了也不见人出来,浣纱面上平静心中却火急火燎的,若是再迟些老王妃回来了,将她抓个正着,非扒了她两层皮不可! 她微微伸长了脖子向厨房内望去,小丫鬟挠了挠额头问道,“浣纱姐姐很着急吗?” 浣纱可不就急,见小丫鬟问了,她高声道,“给老王妃送完东西,奴婢还要回去伺候郡主!” 阿福一听是给老王妃送东西的,麻溜的就出来了。 见浣纱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之上用红布盖着,她面上说多了两分笑意道,“适才厨房嘈杂没有听见,让你久等了。” 浣纱暗暗的翻了白眼,心中腹诽着,她着急离开,就不跟这眼高于顶的阿福计较了! 她端着托盘上前,笑道,“这是老王妃去看王爷之时落下的圣旨,阿福姐姐且先收好,一会儿老王妃回来了,劳烦阿福姐姐转交。” 阿福的手有些颤抖,忙在裙摆上擦了擦,才去接托盘托盘。 托盘到手上的瞬间,她顿时觉得手中有千金重,这可是圣旨啊,普通的丫鬟见都没见过,跟别说端着了。 她觉得院中的丫鬟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羡慕嫉妒恨。 浣纱嘴角弯的高高的,笑着道,“这圣旨我就交给阿福姐姐了,我还要赶着回去伺候郡主,就不多留了。” 阿福客套两句,明显感觉到浣纱的焦急,就没有多说,随她去了。 浣纱越走越快,快到院门口之时,隐隐有快跑起来的趋势。 阿福在心中斥了一声,还真当奴才的命,走的这么急去伺候人! 浣纱走到门口,恰好撞上了老王妃的软轿。 “啊!”以上低而短促的惊叫刚刚出口,浣纱就忙收了回来。 于妈妈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从松鹤苑中出来?” 浣纱扯着嘴角挠着头道,“路过,路过……” “郡主还在到处找我,我先走了,于妈妈千万别告诉郡主见过我!”浣纱煞有其事的忽悠着。 软轿中的老王妃着实乏了,也懒得跟她废话,语气不善道,“进院子吧。” 浣纱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跑了。 她没有回望归苑,而是直接去了王爷的墨竹轩。 她的小脑瓜儿难得聪明一次,一会儿若是老王妃派人追她,最可能的就是往望归苑的方向追。 届时就算是她到了望归苑,老王妃派人来“请”她敢不去吗? 所以最好的去处是墨竹轩,就算是老王妃的人轻易也进不去! 浣纱越想越觉得自己机智,越觉得自己机智就越跑不快。 天知道这么跑一个来回她有多累,这会儿腿肚子有些不听使唤了。 直到身后隐隐传来喊声,“别跑……,在那边……” 浣纱飞扬了心情,瞬间就沉入了谷底,回头一看正见两个小厮朝她的方向追来。 妈呀!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要不要人活了? 这会儿她也不觉得腿软了,小短腿似是充满了能量,不停的饬着。 耳边的风声嗖嗖的,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墨竹轩。 守门的小厮一脸的狐疑问道,“郡主已经回去了,浣纱姑娘怎么又来了?” 浣纱嘴角扯了扯,郡主走了…… 那她要不要走? 耳边再次隐隐传来追喊声,浣纱心一横,算了还是进墨竹轩吧……,万一在回望归苑的路上被捉到了,她九条命都不够老王妃折腾的! 第120章 滚出去! 思及此,浣纱忙道,“郡主落下东西了,让我来拿。” 说到最后声音中隐隐带了丝哭腔。 “快让我进去……”后面的人追上来了。 小厮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依旧点了点头放了行。 守门小厮看着墨竹轩的大门已经有些年头了,郡主落下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是以没多想就放她进去了。 再一回头,松鹤苑的小厮已经到了近前。 守门小厮还没反应过来,松鹤苑的小厮就往里闯,吓得他们忙去拦住。 浣纱跑出去几步回头做了个鬼脸,大摇大摆的走了。 此时,松鹤苑中阴云密布,老王妃拖着疲倦的身子靠在大迎枕上,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了。 于妈妈打发了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神情怯怯的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老王妃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地上跪着的阿福,怒斥一声,“蠢货!” “愚蠢之极!” 真是气死她了! 适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浣纱那个小贱蹄子大摇大摆的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 此处浣纱无限委屈,人家哪里有大摇大摆,分明是胆战心惊吗。 阿福跪在地上,头贴在地面上,肩膀止不住颤抖。 她只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闯祸! 她还在一心期待,老王妃回来之后夸赞她几句,没想到老王妃一听圣旨二字,扬手就是一大巴掌呼在她脸上。 若是不是亲身体会,她还真不知道,病歪歪的老王妃有这么大力气,打得她踉跄两步,险些把圣旨给摔了! 室内静得落针可闻,老王妃不说话,也没有人敢说。 良久之后,就在老王妃要将阿福的后脑勺盯楚一个洞来之时,于妈妈看了看老王妃的脸色,端起一旁刚熬好不久的银耳莲子羹,硬着头皮上前道,“老王妃先息息怒,等一会儿小厮将浣纱那丫鬟抓回来,让她将圣旨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就是了。” 一闻到银耳莲子羹清甜的气息,老王妃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大半日没进食了,这会儿有些饿的慌了。 还没吃上两口,前去抓浣纱得小厮就纷纷回来了。 小厮禀报,浣纱进了墨竹轩,他们跟不进去! 老王妃气得,直接将手中的银耳莲子羹扣向地上跪着的阿福,却在莲子羹即将离手之时,改了方向,朝着一旁战战兢兢的小厮而去。 小厮招谁惹谁了,他还没有娶媳妇,这么实落落的挨了一碗,幸好不烫,否则他这辈子怕是说不上媳妇了! 听到了碗落地的脆响,阿福才惊异抬头,又见小厮从头淋下的落汤鸡模样,心中只余庆幸。 庆幸刚起,就闻老王妃怒斥一声,“给我拖下去,杖责二十!” 阿福忙不迭的磕头求饶,却见老王妃一双阴翳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正在砰砰磕头的小厮。 小厮不住的求饶,“老王妃饶了奴才吧!” “老王妃饶了奴才吧!” 阿福悄悄的向一旁挪了挪,跪久了大腿麻的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一动险些扑在地上。 老王妃斜眼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很快有婆子进来拖小厮,小厮一腔怨恨不敢问出口,只能不住的求饶。 他招谁惹谁了,明明该挨打的是阿福姐姐,怎么就成他了? 看着小厮被拖出去,阿福的头低得更低了。 老王妃心中那个气啊,真恨不得撕了阿福,但是心中又极其的不舍。 一忍再忍,她怒斥一声,“滚出去!” 阿福如蒙大赦,麻溜的爬起来,人还没有站直,就又扑在地上了。 她实在跪太久了,这一双腿已经不是她的了,就算是腿走不了了,她爬也得爬出去。 下一瞬就见阿福手脚并用,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老王妃这下更气了,气得她没剩几颗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果然是妓子生的,没有骨头的东西! 于妈妈硬着头皮安慰道,“阿福是怕再惹老王妃生气!” 老王妃冷哼一声,不甘的闭上了眼睛道,“给我派人看着墨竹轩,只要浣纱那个小蹄子一出来,就给我抓过来,老身就不信了,她能在墨竹轩躲一辈子!” 于妈妈蹙了蹙眉,低声应下了,浑浊的眸子中隐隐含了几分担忧。 良久之后,就当于妈妈以为老王妃睡着了之时,老王妃阴沉沉的开口道,“派人去靖安侯府送口信,就说王爷身中剧毒!” 那森冷的声音骇得于妈妈脊背一凉,而后忙应声出去了。 老王妃这才歇下了。 那厢楚思正在等着楚昂传回来消息,就有小厮来禀,浣纱躲在墨竹轩死活不肯出来,让楚思去接。 禀报的小厮神情有些怯怯的,向来只有奴才去接主子,还是头一次听说奴才让主子去接! 浣纱这么胆子肥,不知道郡主会不会迁怒于他? 楚思了解了来龙去脉就扶额了,她不会将浣纱害了吧? 老王妃若是一直揪着浣纱不放,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她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浣纱吧! 让她头痛的还在后面,此时她还不知道,老王妃派人去了靖安侯府。 再说街上的楚昂,他出了王府就大摇大摆的往墨染阁走,那架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二少爷! 刚走到闹街,就见一彪形大汉正在拉扯一个花季少女。 少女眉清目秀,哭的梨花带雨,苦苦哀求。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 大汉丝毫不为所动,粗声大气道,“你哥哥将你卖给我做媳妇儿了,你还是快跟我走!” 少女被大汉在街上拖着,双手实在没有抓的地上,只得十指死死的抓着地面。 鲜红的血液,顺着磨破了的之间流出,将柏油马路染出一道道血痕。 楚昂有些不忍直视,想他一个纨绔子弟,最是受不住姑娘家梨花带雨的模样。 尤其是这位姑娘格外的清秀,他上前两步,地上的女子嘴角微微勾了勾,眼中的泪水流的更凶了! “公子!公子救救小女子!” 少女伸着手向楚昂求救,楚昂闭了闭眼,皱着眉头转了身。 第121章 少女求救! 不能多管闲事,今日之事就是管闲事惹出来的! 想到这里楚昂皱着眉头别过脸去,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火然文ena` 少女面色期期艾艾,哭声更大了,“公子救救小女子吧,那人是有名的混蛋,他妻子才被他打死不足一个月,这样的人小女子怎么能给他当媳妇儿!” 楚昂心中微微不忍,这样一个如花少女,嫁给这么糙的大汉已经让人难以直视了,再没过几个月就被打死了,他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就在楚昂犹豫的空档,少女挣脱的大汉的钳制,扑到了他脚下,继续哭求道,“公子发发慈悲,救救小女子吧!” 大汉似是被激怒了,一脸青筋暴起,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少女的脸上,怒斥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子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的份上,谁会答应用你抵债?” 眼见少女被拎着衣领倒退着拖着走,楚昂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少女一双眸子中的祈求渐渐被绝望取代,无助的向楚昂的方向伸着手。 楚昂真想不管不顾冲过去救了少女,但是终究还是咬牙忍住了。 少女似是察觉到了楚昂的决定,伸着的手渐渐放了下去,任由大汉拖着走,直到快走到街角之时,面如死灰的少女用尽全身力气一口咬在大汉的手上。 大汉吃痛放开,少女神情绝望而坚定,从地上爬了起来,直直的朝着不远处的墙壁而去。 察觉到少女的意图,楚昂心中一紧,大呼一声“姑娘不可!” 少女脚步没有停顿,直直的往墙上撞去,却在距离墙壁不足一人的距离之时,身前多了一道身影。 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楚昂。 “碰!”的一声巨响之后,少女撞得眼冒金星,楚昂手捂胸口,疼的他嘴直抽筋。 太疼了! 看样子这姑娘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啊! 少女晃悠了两下,随后倒在了楚昂的怀中。 大汉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揪住少女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之响亮,震得一旁的楚昂都有些耳鸣了。 楚昂这小暴脾气,人都晕了大汉还下的去这么重的手,这简直就是一个混蛋! 这混蛋已经挑战了他忍耐的极限,他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捏住了大汉的手腕。 别看大汉有的是力气,一手就能提起一个姑娘,但是楚昂毫不费力的一捏,就捏得他嗷嗷直叫,额上的汗珠如雨下。 大汉明显是个欺软怕硬的,见楚昂面露凶相,他忙不迭的求饶道,“公子饶命,公子……” 楚昂狠狠的捏了一下,大汉手一松,手中的姑娘落了地。 楚昂这才松了手,从荷包中拿出一大锭银子丢在地上,冷声道,“这姑娘本公子要了!” 大汉眼珠子一转,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着,嘴角还流着血的姑娘,拾起地上的银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楚昂望着大汉跑远的背影,眼角余光却在偷偷的瞟着地上的姑娘。 隐约见到姑娘的嘴角不适的扯了一下,他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道,“这……这姑娘可怎么办?” 这是在闹街,围观人群中认识楚昂的不在少数,听了他的叹息,起哄道,“这有何难?这丫头长得水灵,楚二少爷将人带回府中做个通房不就得了!” 说完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楚昂眉头蹙得紧紧的,一本正经道,“本少爷还没有娶妻,怎可收通房,围观之人可有没有妻小,又品行正直的?” 一听楚昂这么说,围观人群瞬间炸锅了,这啥意思? 楚二少爷是要将这水灵的丫头送人吗? 这白来的美娇娘,不要白不要,人群瞬间你争我抢的往前凑。 “二少爷,小的还没娶媳妇!” “小的也没有!” “我们都没有!” 还在地上躺着的少女心中一阵犯恶心,这跟预期的不一样啊! 她受了这么大罪,若是被随便许了人,罪白受了不说,下半生的人生也搭进去了! 想到这里,她不适的嘤咛两声,哪知楚昂正认真的盘算着将她许给哪个合适,完全没有听到她这边的动静! 等了一会儿不见反应,少女再次两声嘤咛,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楚昂没有看见,但是争先恐后等着被赏赐媳妇的众人看见了。 一少年脸微微红,指着地上的少女道,“二少爷,她醒了!” 被这么一提醒,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只见少女迷蒙着眼睛,望着众人。 “真的醒了!” “醒了好!” “让姑娘自己选跟谁走!”众人议论声更高了,你推我攘的往前挤。 少女向后缩了缩,背靠在墙壁上,而后双手抓着楚昂的衣角,一脸可怜巴巴道,“公子收了小女子吧,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公子!” 楚昂一脸的为难,“这……” 少女继续恳求道,“公子若是不带小女子走,怕是那大汉还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小女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楚昂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思考一阵才为难道,“本公子送你回家吧。” 少女闻言更慌了,她抱住楚昂的大腿,梨花带雨不住的祈求着,“公子救人救到底带小女子走吧,就算送小女子回家,哥哥还会将小女子卖个其他人的!” “公子!” 见哭求不见效,少女期期艾艾道,“若是公子不肯,小女子也不勉强,小女子只能来生再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话罢,她摇摇晃晃的起身,卯足了劲朝着墙壁撞去。 楚昂一脸无奈的拉了她一把,少女没有撞上,又欲再撞,被楚昂拦下了。 楚昂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跟着本公子回府做个丫鬟吧!” 一句话出口,众人唏嘘了一声,他们白高兴一场了,这姑娘最后进了大理寺少卿府上做丫鬟! 少女千恩万谢的磕着头。 楚昂嘴角几不可查的闪过一抹冷笑,他是纨绔,但不是草包,若说适才少女装晕她还不确定,这会儿死活想跟着他,那问题就大了! 第122章 面颊绯红? 连个丫鬟演技都这般好,他也想看看,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楚昂将少女带回了大理寺少卿府上。火然文ranwena`co 为了照顾少女的一身伤,他还刻意雇了一辆马车。 他细心的将少女扶上马车,但是自己却跟车夫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 美名其曰是为了顾及少女的闺誉,把少女感动的潸然泪下。 实际上楚昂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他虽然是纨绔,但是从来不寻花问柳,一颗“脆弱”的小心肝中也是住着一个白月光的。 想着不能共乘,楚昂在少女上车之际,扯了扯领口,无意中露出怀中信封的一角。 而这一角,恰好被少女看到。 少女嘴角勾了勾,眸中璀璨的光芒一闪而逝,这一瞬间的神态落在楚昂眼中,楚昂嘴角也是一勾。 待到了大理寺少卿府上,楚昂将少女交给一个小丫鬟带下去梳洗包扎伤口,他一个人则是在盘算着如何引少女上钩。 很快少女收拾妥当,流着鲜血的手指被包扎好,前来与楚昂道谢。 楚昂正在书房画什么东西,见来了人,忙用书盖上了,画的不多,一本书摊开完全能盖上,但是好巧不巧的却露了一角。 少女进了书房,双手交握在一起,盈盈一拜施了个礼道,“奴婢玉兰,给少爷请安!” 楚昂嘴角微眯,心中冷哼一声,良家女子第一次做丫鬟,这施礼的姿势未免太过标准了些。 “玉兰?名字倒是雅致,听起来有些大家闺秀的韵味!”楚昂挑眉道。 玉兰低眉浅笑,扯到了嘴角上的淤青,痛的她低呼一声。 她是王府姑娘身边的大丫鬟,日子过得精细堪比小家碧玉了,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等她回去了,非十倍将那巴掌抽回来不可! 楚昂皱了皱眉问道,“没有擦药吗?过来,本少爷看看!” 轻佻的语气中微微带了一抹关怀,玉兰的一颗少女芳心猛地一跳。 楚昂一脸的心疼道,“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心中却在咂舌,为了那封信还真是下血本啊…… 而后,他伸手从抽屉中拿出一盒晶莹剔透的药膏,这药膏是他常用的,身为一个十足的纨绔,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这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效果极其的好。 楚昂用手指挑了一点儿,看着玉兰痞里痞气的道,“过来!” 玉兰上前两步,二人之间只隔了一张书桌,楚昂的手指直奔着玉兰的嘴角而去。 玉兰本能的后退一步,欲躲开。 “别动!”楚昂轻声道。 玉兰的呼吸一滞,有名的纨绔温柔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她屏住了呼吸,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似是等待着什么的降临,一颗少女心噗通噗通的跳动着。 楚昂的手指在即将触及少女的脸颊之时停下,微微轻佻道,“皮肤这般细腻,做个丫鬟委屈了。” 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一出,玉兰的一颗心激动的快要从嗓子眼儿中跳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做丫鬟?难道这二少爷是要……,她不敢想,但依旧不由自主的想。 想着想着她细嫩的面颊微微红润了两分,楚昂嘴角勾了勾,将指尖的药膏随意涂抹在手背上。 将药膏盒子放在了书桌上道,“自己涂!” 自己涂三个字落在玉兰的耳中,让她适才还无处安放的心,瞬间就坠入了冰湖。 然而,当她伸手去拿药膏之时,恰好看到了适才楚昂匆匆用书本盖上的画纸。 画纸被遮了大半,书本的边缘隐隐可以看出似是一个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心形的银簪。 她的心再次跳漏了半拍,素手轻抬抚上头上的簪子,面颊瞬间绯红。 这书下面盖着的,怕就是她的脸吧…… 这么想着,她不自觉的抚上自己通红的面颊,手下的温度不断攀升。 对于她的反应,楚昂极其满意,这小丫头还想套路他? 他可是混迹京都数年,这下被反套路了吧? 他微微扯了扯书桌上倒扣的书,盖上了那个簪子。 那欲盖弥彰的表现更让人心血沸腾,玉兰冷静了良久,才将心中汹涌而来的想法压下,而后高高的昂起脖子,露出洁白的脖颈。 她以后是要跟着姑娘陪嫁的,姑娘嫁的门第肯定会比大理寺少卿府上强,到时候她怎么说也能做个姨娘,总比给这个纨绔二少爷做通房丫头强。 玉兰兀自在心中盘算着,而后眼神坚定了几分,再次望向楚昂的怀中之时,已然一片平静。 适才的衣服楚昂已经换下了,不知道信还在不在他怀中? 想到这里,她眼神瞟了瞟抽屉的方向。 若是放下了,最好的地方就是放在了抽屉中,她只要拿到那封信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楚昂似是发现了她的意图,面上挂着痞痞的笑意,吊儿郎当道,“本少爷还要去一趟墨染阁,你先休息,等你的手好了再伺候!” 伺候二字用的极秒,给人留有想象的空间。 玉兰瞬间脸又是一红,暗暗警告自己,自己完成任务就是姑娘最信任的大丫鬟了,这个时候她要管住自己的心! 楚昂嘴角有些扯,他去墨染阁这丫鬟脸红什么? 不是应该千方百计的阻拦,紧张的不行吗? 脸红是怎么回事? 他说了什么引人遐想的话了吗? 楚昂边抬脚往外走,边在心中想着。 玉兰急忙道,“快到用完膳的时辰了,二少爷还是明日再去吧。” 她可不能还没拿到那封信,那封信就被楚昂送到了墨染阁! 楚昂眸光微眯,嘴角笑意未明,语气却颇为严肃道,“这事关乎大伯父中毒,本少爷为了救你已经耽搁了,再迟了墨染阁就关门了!” 一听关乎王爷中毒,玉兰心中就有谱了,她瞄了一眼倒扣着的书,咬了咬嘴唇,心中一横快步上前双手穿过楚昂的腰际,从身后抱住了他。 楚昂的脚步顿住,身子紧绷,声音中是难掩的颤抖,“姑……姑娘!” 好紧张有木有?现在的姑娘都这么大胆的吗?直接这样紧紧的抱着男子?不合适吧? 第123章 中了圈套! 但是…… 楚昂的嘴角微微咧了咧,感觉软软的还不错,若是他心中的那抹白月光这样抱着他,应该会更好! 不能想…… 不能想…… 一想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身后刻意放柔了的声音响起,“二少爷,奴婢一个人留在府中害怕!” 轻声软语在耳畔低吟,少女温热的芳香隐隐传入口鼻之中,楚昂身子又紧了紧,心中的小人在奔腾。 他为了帮郡主堂妹真的是豁出去了,连男色都出卖了,要是放在以往,他早就将这丫鬟一角踢开了。 “害怕就跟着本少爷一起去……”楚昂轻声诱惑道。 “奴婢……,奴婢刚受了伤,受不得颠簸。”玉兰想了良久,终究只挤出这么一句话。 “那本少爷派个丫鬟陪着你?”楚昂挑眉问道。 “这……,这奴婢哪里受得起?” 楚昂棱角分明的眉峰皱了皱,这不行,那受不起,你究竟想怎么样,让本少爷陪着不成? 总算是猜对了,玉兰手臂收紧,楚昂呼吸一滞,被姑娘抱着原来是这种感觉。 这感觉极好,又极不好,他很想一巴掌将人呼开怎么办? “二少爷陪着奴婢可好?”玉兰娇声软语道。 楚昂犹豫了良久,而后一脸吊儿郎当的甩了甩手,痞痞的道,“也罢!美人在怀,本少爷也舍不得!” 话落,他转过身来,抬了抬手,吓得玉兰忙收了双臂。 抱一下是权宜之计,不会有人知道,但是若是被这个纨绔沾了身子,那她这辈子的梦就碎了! 楚昂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魅力之中,看到玉兰的反应有些微的停顿。 这敢情这丫鬟也是装的啊? 他捋了捋刘海,做了一个自认为英俊潇洒的撩头发的动作,而后一只大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封信,丢在了抽屉中。 信封在玉兰面前一晃,玉兰本能的想伸手抓住,但依旧咬牙忍住了。 楚昂嘴角勾了勾,有心想逗弄一番,手指一抬勾起了玉兰的下巴。 玉兰一张俏脸满是惊慌,吭哧吭哧道,“少……少爷……” “别怕……,不疼的……”楚昂低声道。 不疼? 什么不疼? 楚昂也不知道,但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党就是这么说的! “少……少爷……,奴婢……奴婢……”玉兰吓得直往后缩。 她是听府中的姐妹说过的,那个的时候会疼还会流血,二少爷这意思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 楚昂欺身上前,面上痞气的笑意更浓,十足一个纨绔子弟。 恰在此时,书房外有小厮唤道,“二少爷!夫人唤您过去!” 玉兰如遇救星,就差没声泪俱下的跪谢了。 楚昂嫌恶的皱了皱眉,低哧一声,“扫兴!” 而后轻抬指尖,勾起了玉兰的下巴,不怀好意的笑道,“等本少爷回来!” 玉兰机械的点了点头,故作娇羞道,“二少爷快些回来!” 呦呵,这小妞儿还挺会演戏,既然如此他就奉陪到底。 楚昂一脸不舍的道,“既是美人儿舍不得,本少爷就不去了,我们继续!” 玉兰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忙后退一步,颤抖着声音道,“少……少爷!少爷还是先去夫人那里吧,万一夫人知道了是因为奴婢,少爷才违逆了夫人的意思,怕是玉兰在府中就留不下去了。” 楚昂心中冷哼一声,口上却道,“本少爷逗你玩呢!” 而后他整了整衣衫,煞有其事的出门了。 直到门关上了,玉兰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妈呀,这纨绔真是太难缠了! 透过窗子,看着楚昂走远,她才缓缓挪到书桌旁,拉开了抽屉。 那封信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抽屉中,她仿佛看见了姑娘的信任正在向她招手。 玉兰激动不已,拿起信封,麻溜的拆开,看到信纸上的几个字之时一颗心坠入了湖底,整个人从头到脚凉透了。 信纸上写着你上当了! 这哪里是姑娘送出的那封信啊,这分明就是个圈套! 意识到时圈套之时,她猛然回头欲跑,就见楚昂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门口,正抱着胸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一惊之下,玉兰手中的信纸飘然落地,她结结巴巴道,“奴婢看少爷放信之时,甚是好奇,是以拿出来看了两眼。” 楚昂眼神微眯,装!你接着装! “哦?好奇?本少爷也好奇你的主子是谁?”说着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上前。 那一下下似是踏在玉兰的心上,玉兰睁大双眸,惊恐的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书架之上,退无可退了! “怎么?还没想好怎么糊弄本少爷?”楚昂眯着眼睛问道。 那样子给人一种天生的审判者的感觉,分明就是个纨绔,定是错觉!是错觉! 玉兰这么想着,却说服不了自己,面前之人哪里还是那个传说中的纨绔子弟? 分明就是一只矫健的豹子! 楚昂执起她的手,放在她面前道,“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常年干粗活的手怎么会这么细腻?” 玉兰心中一惊,楚昂还在继续说着,“还有这礼数,优雅的身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贫苦出身……” 话落,楚昂又凑近两分,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玉兰,声音扬了扬道,“你若是现在说实话,本少爷还可以放过你,若是不说,怕是……” “二……二少爷,奴婢……奴婢……”玉兰不敢说,她不敢说自己是楚然身边的大丫鬟丁香。 若是说了过了楚昂这一关,但是过不了楚然那一关。 比起楚昂,楚然才是真正的可怕! “不说?”楚昂饶有趣味的看着玉兰,那神情似是猫捉老鼠一般。 “那就让本少爷猜上一猜!” “你是睿亲王府的丫鬟吧?” “而且至少是个二等丫鬟,王府认识你之人应该不在少数,本少爷只需带你去王府,你的主子是谁连查都不用查!” 楚昂的语气平缓,停在玉兰的耳中却犹如催命符,妈呀这不是她认识的纨绔! 二少爷明明不是这样的! 第124章 又是珠子? “你若是说了,本少爷会送你离开,保证没有人能找得到,你可以安心的过下半生,不说本少爷就送你去王府,或者……” 说到这里,楚昂拉了一个长音,玉兰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前两条路实在没法选,她想选第三条! 楚昂嘴角勾了勾,暗道傻丫头,第三条路更难走! 吊足了玉兰的胃口,他才继续道,“或者将你交给如意郡主,如今大伯父毒还未解,我想郡主堂妹定然愿意替本少爷审你!” 话落,玉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奴婢说……,奴婢全都告诉二少爷,只希望二少爷能信守承诺,送玉兰离开!” 这二少爷就是个魔鬼,专掐人软肋,让人不得不妥协! “好!” “奴婢……,奴婢是三姑娘身边的丁香,是三姑娘命奴婢来拿信的!”丁香颤抖着声音道。 “三堂妹让你来的?这么说今晨设计陷害本少爷的就是三堂妹?”楚昂难得聪明一次。 丁香缓缓点了点头,这楚昂就有些不明白了。 他与这个三堂妹向来没有交集,甚至连三堂妹的长相都记得不甚清晰,三堂妹陷害他干什么? 不仅他想不通,丁香也想不通。 接收到楚昂询问的目光,丁香也只是摇摇头。 她不知道,甚至之前她都没见过大理寺少卿府上的二公子,但是姑娘要做的事一定有她的道理! 姑娘那样对郡主的原因她可以想到,无非是妒忌之心作祟。 但是二少爷的身份地位,比之王府公子姑娘差了不少,要妒忌也是二少爷妒忌。 “你再好好想想,想出来有赏。”楚昂诱惑道。 反正丁香是不可能再回到楚然身边了,赏赐当然是拿的越多越好,她歪着脑袋仔细思索,还真让她想到了。 她微微犹疑道,“那几个混混被抓之后,奴婢隐约听到一些二太太和姑娘的谈话,二太太说让大少爷去杀了那几个小混混,但是姑娘说二太太会害了大少爷,她说她想想办法……” 说到这里,丁香神情有些怯怯的看了楚昂一眼。 楚昂有些转不过神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想办法就想到他头上来了? 楚昂没有想通,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了楚思。 楚思接到信件之后,将信从头看到尾,也是一脸的迷茫。 她心中暗暗揣度,不过是杀几个小混混,怎么会害了楚瞬? 不能害楚瞬,却要害八竿子打不着的楚昂,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好像冥冥之中楚瞬与楚昂有什么牵扯! 还说她父王会因为二太太指使几个小混混就杀了她,楚思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楚思有些想不通,她的目光落在了摆在梳妆台上的那颗似玉非玉,似琉璃非琉璃的珠子上。 若是这颗珠子能显示影像告诉她就好了,但是这颗珠子很久都没有亮过了。 她边想,边伸手去拔头上的金簪。 由于想的太过入神,手指不小心被金簪锋利的顶端戳破了,疼的她猛的甩手。 鲜红的血液好巧不巧的落在了不远处的珠子上,没一会儿的功夫,珠子发出耀眼的光芒。 楚思屏气凝神静静的盯着珠子看,白色光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珠子渐渐出现一双用金丝银线绣着草龙的靴子,而后再往上是一双笔直有力的大腿,渐渐的她觉得有些眼熟了。 是他父王穿过的朝服,只是随之露出的下颚却不似她父王! 不是她父王?会是谁?!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大少爷楚瞬,毕竟她父王无子,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就是楚瞬! 然而,随着镜头上移,出现的面庞却惊得楚思低呼出声! “啊?啊!” 是……,竟然是……,大理寺少卿府上二少爷楚昂! 怎么会是他? 大少爷楚瞬是王府长孙,又是王爷嫡亲的侄子,楚昂是次子还是堂侄,虽也是王府嫡系,但是关系比之楚瞬是远得多的! 听到楚思的惊呼声,门外守着的莺歌急匆匆推门而入,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楚思回神,压下心中的讶异,慌乱道,“被金簪戳到手指了……” 莺歌一脸的心疼看着楚思受伤的手指,暗暗暗自责,若非她粗手粗脚,郡主也不会亲自摘金钗。 莺歌的声音很低,心疼道,“血都滴到珠子上了,郡主一定很疼吧?” 楚思猛然睁大眼睛,再望向珠子之时,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那次珠子现出影像是她手心手上,擦拭手心的纱布上沾了她的血,覆盖在珠子上。 这次是血直接滴了上去,好像是只有沾了她的血,珠子才会显出影像。 想通了之后,她有些迫不及待,但是碍于莺歌在身侧,遂道,“让浣纱来伺候吧……”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飘,听不出情绪。 莺歌吭哧吭哧为难道,“浣纱姐姐还在墨竹轩……” 额……,也是啊,她忘了去接浣纱了! 莺歌在一旁打着灯笼,楚思走在去墨竹轩的路上,心中却一直在想她在小珠子中看到的情景。 若说是真的,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若说是假的,之前她看到的三姑娘楚然将她推下观景台之事却是真的。 但是她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是楚昂继承王位? 而且他还那么年轻,面上依旧挂着那股欠揍的笑容,就好像是明天的事情一样。 想到这里,楚思身子猛的一震,明天的事…… 如果是真的,那意味着她父王活不了多久了! 怎么可能呢?不会的……不会的! 楚思似是想求证些什么,快步朝着墨竹轩而去。 一旁提的灯笼的莺歌一头的雾水,来不及细想,即便是细想她也想不通,遂提着灯笼跟了上去。 楚思快步走着,直到到了墨竹轩的门口,才发现眼角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流了下来。 前世的经历,让她一直渴望被疼爱。 死过一次才有了父亲,原来就算心中再怨,她也不愿意失去。 墨竹轩的门口高高挂着一排大红灯笼,将道路照的守门的小厮吓了一跳。 第125章 传位楚昂? 额……,郡主这是怎么了? 楚思几乎都没有看到她,直接迈步进了院子。 此时,王爷早已经醒了,正被浣纱磨得没辙。 楚思进屋之时,正见换上像一只老母鸡般,张开双臂,拦着王爷的去路。 王爷无奈扶额,却无计可施,总不能让人将她丢出去吧。 “王爷您不能出去,您出去了会坏了郡主的事的!”浣纱一脸郡主最大的神情。 王爷无奈的神情渐渐被惊讶所取代,他无奈的声音中增添了一抹柔和,问道,“思儿,你怎么了?” 浣纱嘴巴鼓鼓的,抱怨道,“郡主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来?王爷您又骗我!” “我怎么不可能来?”楚思微微带着鼻音道。 浣纱猛地回身,就见眼眶湿润的楚思,正站在她身后。 “郡主您……” 怎么了三个字还没问出口,就被楚思打断了。 “都出去!” “郡主……”浣纱怯怯的唤道。 “把门看好!”楚思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哭,她也无法解释,直接哄人了。 她要问清楚,必须要问清楚。 待人都出去了,王爷才上前一步,抬手摸着她的小脸,声音放柔了问道,“谁欺负你了?” 楚思听了这句话,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一字一顿问道,“父王……,如果……,我说如果……” “如果父王百年之后,思儿依旧没有弟弟,父王想将王位传给谁?” 楚思问得直接,嗡嗡的鼻音却冲击着王爷的内心。 他缓了缓才道,“怎么问这个?” 楚思依旧没有回答,一双眸子红红的,倔强的抬头直视着王爷,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楚、昂!” 肯定的语气不带丝毫的情绪,却惊得王爷不得不正视这个女儿! 她怎么会知道?王爷在心中暗问。 “父王?思儿说的对吗?是二堂兄吗?”楚思声音中充满绝望,又隐含希冀。 王爷缓缓点了点头。 楚思双腿一软,踉跄着后退两步。 是真的!真的是楚昂!那他的父王可能很快就会死了! “为什么?”楚思的声音有些发飘。 王爷上前两步,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用力往怀中一带,轻声道,“父王若是不能再照顾你,总要找人替父王照顾你,你二堂兄是这么多兄弟姐妹中最疼爱你的。” 王爷这理由有些牵强,若说给楚思找个靠山,楚瞬为人正直,更值得托付。 即便是不怎么疼爱楚思,也会为她撑起一片天。 楚昂是二少爷,之所以选择他,不过是因为,他是大理寺少卿府上最疼爱楚思的兄长罢了。 楚思心中动容,吸了吸鼻子,眼泪流的更凶了。 王爷有些手足无措,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哭了,父王这不是好好的吗?”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楚思的眼泪就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 现在是好好的,但是保不齐哪天就…… 毕竟楚昂继位之时,面容与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哭了良久楚思才止住泪水,不舍的离开了王爷的怀抱,心中却疑云重重。 就算是内定是楚昂,他父王是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楚然这些话,以及陷害楚昂的行为,显然她是知道的。 她又是从何而知呢? 楚然说让楚瞬去杀人会害了他,王爷若是有心将王位传给楚瞬,又怎么会因为他杀几个混混,就轻易动摇呢? 她会这么想,楚然不会想不到,她说的那么笃定,似是已成事实一般! 楚思想来想去也没有想通,王爷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她瞬间变了几变的神色,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思儿?” 楚思摸了一把鼻子,正色道,“父王,不管什么时候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王爷一脑袋的雾水,今夜他的女儿又是哭,又是严肃的,说的不是百年之后,就是死的,究竟是谁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重点是谁告诉她他心中属意之人是楚昂的? 一连串的疑问还没有问出口,楚思就带着浣纱和莺歌离开了。 出了墨竹轩的大门,浣纱紧紧的跟在楚思的身侧,双眼不停的瞄着四周,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是随时就会从路边蹿出一个大汉,将她抓走一般。 直到回了望归苑,浣纱才彻底的放下了心,她眼眶微红看着楚思,想问又不敢问。 当然,看到楚思眼睛红红的不止是浣纱一个,还有莺歌,浣纱都不明白的事,莺歌怎么会明白? 伺候过楚思梳洗,两个丫鬟就下去了,楚思一个人趴在被窝中,将已经结了痂的手指扣开,将鲜血滴在了珠子上,心中默念着想看看楚然是如何得知继位之人是楚昂的。 珠子瞬间大亮的,将床头照亮,而后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背影佝偻的乞丐,从那分不出颜色的破烂衣衫,勉强能分辨出是个女子。 女子极瘦,向着不远处的皇榜而去,皇榜上的字太小了,楚思看不清。 但是她却能看清女乞丐的神情,震惊、憎恶、恶毒,几乎所有不好的情绪一一从她的面上闪过,而后女乞丐瘫倒在地,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子缓缓闭上了。 女乞丐的脸朝上,楚思才看清她的模样,那是楚然! 是老了不知道多少岁的楚然! 楚然是王府贵女,怎么会沦落成乞丐呢?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先是外祖母手执圣旨吐血倒地,面前出现一双绣着明黄色草龙的靴子。 后是楚然沦落成乞丐,看到皇榜倒地而亡,二人之死貌似都与皇家有关,又是发生了什么事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那时候如果是楚昂继位了,他不管自己的外祖家和二房吗? 自己呢?自己又去哪里了? 就算是楚昂不管,她也会管,还是说她的下场更惨?死的更早?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珠子中的画面就定格在楚然死的那一刻,而后珠子中的清明缓缓被絮状物覆盖,再也看不到任何画面。 楚思再次拨了拨手指上的伤口,将血滴在珠子上,珠子再次变得一片清明,她却怎么也不能在珠子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第126章 变成乞丐! 楚思不甘心,又反复的重复了几次,直到夜深人静之时,她才放弃,纤细白嫩的手指含在樱桃小口之中,一脸凝重的望着渐渐失去光芒的珠子。 而后辗转反侧,想着她今日看到的景象,怎么都睡不着。 她问楚然是怎么知道继承王位的会是楚昂,珠子显示的却是楚然死之时的画面? 难道是因为她死了?所以才知道? 这有些说不通,明明那个时候楚然的模样苍老,鬓间掺杂着白发,显然是未来的事? 这珠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能知道未来之事? 会不会楚然也有一颗?而且她先一步掌握了用这颗珠子的技巧? 她如此害自己,难道是从珠子中看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从过去的表现上来看,楚然知道很多事情,身边之人会去问珠子,但是楚昂于她来说几乎没有交集。 那么因为楚然死过,所以才知道楚昂会继承王位,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楚然是狗血的重生了! 楚思无奈扶额,再次翻了一个身,若真是如此,她真的要问问老天了,开什么国际玩笑? 穿越女遇上重生女,她岂不是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一夜纠结,第二天一大早浣纱进屋之时,就看见楚思盯着两个大黑眼圈儿,正望着帐顶发呆。 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握着的床幔滑落,扯着嘴角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帐内传出长长的呼气声,而后微哑的嗓音传来,“什么时辰了?” “快到辰时了。”浣纱脆生生答道。 快到七点了啊,脑袋中这么想着,楚思直直的坐了起来,掀开床幔边穿鞋边道,“梳洗,本郡主有些想念三姐姐了。” 浣纱撩床幔的手顿住,想念三姑娘,她可是足足有一年多没从郡主口中听说了! 郡主这样子不会是生病了吧?开始说胡话了! 心中这么想着,浣纱得手就不自觉的朝着楚思额头上探了过去。 在她的小手即将触碰到楚思的额头之时,楚思不冷不热道,“是心病!” 浣纱手一顿,扯着嘴角问道,“怎么治?” 楚思瞥了她一眼,不想让她担心,遂打趣道,“看过了三姐姐应该就会不药而愈了!” 浣纱听了忙不迭的伺候梳洗,在楚思眼睛下面打了一曾厚厚的粉,面颊上抹上了胭脂,整个人看起来才不那么憔悴。 到了楚然的幽兰苑之时,楚然虽是热情,但也难掩眸中的意外。 她这个妹妹早就不似从前那般了,如今上门怕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腹诽完楚然暗暗呸了一声,她才是不是鸡! 楚然热情的将楚思让进屋中,看了看她的神色,微微诧异道,“五妹妹昨夜没睡好吗?眼睛怎么这么红?” 面色憔悴可以施胭脂,有黑眼圈可以扑粉盖住,但是眼中的红血丝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果然在心细如发的楚然面前,什么都逃不过去。 楚思咬了咬下唇,微微蹙着烟眉,毫无预兆的扑到了楚然的怀中。 楚然身子一僵,自从她重生而来之后很抵触他人的碰触,就算是以前的楚思,也是很少的。 现如今被这么一扑,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推开,然而理智制止了她。 她缓了缓才抬手轻拍着楚思的后背,柔声问道,“五妹妹怎么了?” 直到感受到了楚然身子放松下来,楚思才像个受了气的孩子一般,低声道,“思儿做噩梦了……” 楚然有些如至梦中,这样的场景有多久没发生了? 大约有一年的时间了吧? 以前楚思常做噩梦,梦见刀光血影,而后早早的来她院子,与她倾诉。 楚然心中只余冷笑,梦见刀光血影?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这辈子流过的最大的血,就是被绣花针扎破手指,却可笑的梦见那般场景! 冷笑过后,楚然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只是个梦而已……” “可是……,可是……”楚思犹豫一瞬。 而后似是鼓起天大的勇气一般,道,“思儿梦见了三姐姐变成了乞丐,死在了皇榜之下!” 楚然身子猛地一僵,一把将楚思推开,声音微扬问道,“你说什么?” 楚思面露心痛之色,心中却在冷笑,楚然的反应未免有些过激了! 她神情黯然,重复一遍,“思儿梦见三姐姐老了,穿着破破烂烂犹如一个乞丐,挤过人群看到了皇榜的内容,而后倒地了。” 楚然身形一晃,不可置信的望着楚思,那是她前世死的时候的情景,她就是死在了皇榜之下,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皇榜! 但是这件事楚思是怎么知道的? 即便是她与自己一样是重生而来,自己客死异乡之时,她在享受贤王府的荣华富贵,沐浴在表弟登基的喜悦之中,哪里会知道她窘迫的境遇? 难道真的是梦吗?怎么会这么巧? 若不是梦,又有谁会知道京都千里之外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乞丐,是曾经的王府姑娘,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楚然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涌上来的苦涩,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许给了那个纨绔,开始了噩梦般的下半生,今生一切才刚刚开始! “三姐姐?你怎么了?”楚思担忧问道。 楚然缓缓睁开双眸,往日皆是笑意的美眸之中,此刻多了一丝岁月沉淀的沧桑。 她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声音放柔和了却依旧难掩音调中的沙哑。 “五妹妹不要胡思乱想了,三姐姐是王府姑娘,有大伯父护着,怎么会沦落成乞丐呢?” 楚思轻叹一声,语调中隐隐含了一丝怅然,“是啊,有父王护着,可是……,终究有一天父王会死的!” 说完楚思定定的看着楚然的眼睛。 “若是父王没了,还有谁会将我这个王府郡主放在心上呢?更何况……” 楚思没有说下去,但是楚然猜到了,更何况她这个王府姑娘? 当然会有人将楚思放在心上,前世王爷在明年出使南离国之时过世,楚思不一样是高高在上的王府郡主吗? 第127章 知己知彼? 有陛下给撑腰,有贤王妃护着,有靖安侯府做后盾,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想到这里楚然手不自觉的收紧,最可恨的是陛下对她多方袒护,更有甚者猜测她是陛下的私生女! 见楚然神情变幻莫测,楚思一颗心沉入了湖底,她的父王真的很快就会过世。火然文 “三姐姐?三姐姐!你在想什么?”楚思佯装不知问道。 楚然神情有些不自然,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心中翻涌而来的怨气,勉强笑了笑道,“妹妹这是杞人忧天,大伯父身子健朗,怎么会过世呢!” 楚思静静的看着楚然,神情渐渐凝结,楚然确实知道的太多了,她几乎可以确认,楚然是重生而来。 楚然被看的毛骨悚然,恰在此时,楚思露出一抹笑意道,“看到三姐姐好好的在幽兰苑,妹妹就放心了,妹妹还有事先走了!” 楚然点了点头,寒暄了几句,送楚思离开了。 离开了幽兰苑,楚思面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不管她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她都不可能将王府拱手让出去。 她左思右想了一个晚上,她的父王是赫赫有名的睿亲王,是大宣的顶梁柱,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将王位传给楚昂那个纨绔呢? 定然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 至于二房,楚然对她的怨恨,可能来自于前世,二太太对她的多番为难,定然与她父王属意楚昂有着潜在的关系! 究竟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越想她大脑中就越乱,“浣纱,我们去父王那里。” 到了王爷的墨竹轩,被告知王爷去了书房,楚思又赶到书房去。 王爷见其双眸遍布红血丝,不由得眼神一顿问道,“怎么这么早?” “父王,女儿想要一个暗卫!”楚思开门见山道。 王爷冷峻的眉峰皱了皱,道,“你大了,也该有人贴身保护。” 楚思有些诧异,要个暗卫这么简单吗?一句话的事儿? 王爷提议给她郑淳,她没有要,开什么玩笑,她还留着郑淳时不时的能使唤呢! 最后她要了郑勇,出乎意料的是楚思没有让郑勇保护,而是让他寸步不离的看着幽兰苑。 当郑勇将此事禀报给王爷之时,王爷冷峻的眉峰皱得没边儿了。 楚然是他的侄女,即便是才名在外,在他眼中也从来没有过存在感。 楚思有事瞒着他,他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要派人看着楚然他就好奇了。 王爷沉吟一会儿才道,“按照郡主吩咐的做,有什么发现及时禀报。” 郑勇会像王爷汇报,楚思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在王爷提议将郑淳给她之时,她就知道这些暗卫是她父王的人,不管是什么事都会禀报。 那厢楚然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为什么? 楚思怎么会知道她前世死亡的情景呢? 说是梦她一个字都不相信,但是不信的话,她又是从何而知呢? 她这个妹妹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适才她心中毫无防备,被楚思那么冷不丁的一问,不知是否露出端倪了? 纠结没一会儿,就隐隐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楚然抬头看了看周围静立的丫鬟,紧蹙秀眉问道,“看见丁香了吗?” 丫鬟一致的摇头,翡翠是大丫鬟,往日颇敢说话,此刻见楚然微微不悦,嘴角勾了勾道,“昨日就没看见丁香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楚然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按理说就算是昨夜大理寺少卿府上落了锁,她不方便回王府,今晨也应该回来了! 到这个时辰还不见人,怕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刚想到这里,丁香一副小丫鬟打扮迈步进了正厅。 翡翠皱了皱问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以前丁香是楚然最得力的大丫鬟,自从丁香被楚然厌弃了之后,翡翠渐渐的就爬上了丁香的头顶,发展到如今竟敢横加斥责了。 丁香也不恼,冲着楚然郑重的点了点头,楚然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 这一连串的小动作看在翡翠眼中颇不是滋味,什么时候开始,丁香与姑娘之间又有秘密了? 这种感觉着实不好! 见丁香出去了,翡翠也跟了出去。 丁香回了房就开始换衣服,翡翠将门推开一个小缝隙,偷偷向里望。 望见的情景让她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低呼一声。 “谁?”丁香合上了衣衫,警惕回头问道。 “是我!”既然被发现了翡翠也不躲躲藏藏的了。 她直接推门而入,问道,“你昨夜去哪里了?” 丁香没有搭理她,以前她得姑娘宠爱之时,她们是好姐妹。 自从姑娘厌弃了她,翡翠也跟着颐指气使,不将她放在眼中了,这会儿她为什么要告诉她? 见丁香不说话,翡翠威胁道,“你不说我就将你一身青紫伤痕的事情告诉姑娘!” “我门是当丫鬟的,身上有伤痕怎么了?”丁香浑不在意道。 有多久丁香都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了?噎得翡翠脖子一哏。 “哼!你不说定然是跟哪个小厮鬼混去了,看我不告诉姑娘!”如今的翡翠哪里受得了丁香的这种态度,她边说边年往外走。 “你说去啊,姑娘才不会信你!”丁香昂着下巴道。 翡翠受不了这种挑衅,抬步就出去了。 身后丁香嘴角勾了勾,这激将法当真是好用,就让她去告诉姑娘,让姑娘知道她为了办差事受了多少苦! 只是…… 二少爷明明答应送她离开的,只是过了一夜而已,竟然改了主意,让她回王府做他的眼睛! 楚昂会改变心意,当然是因为今晨楚思给他回信了。 他觉得楚然就是一条毒蛇,与其送丁香离开,不如让她回去继续留在楚然身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而那一身的伤,本来没有那么严重,是用了药的结果。 丁香换好了衣衫,没事人一样继续回去伺候楚然。 楚然刚刚听翡翠告完状,就见丁香迈步进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步伐微微有些不稳,似是腿不敢着地一般。 第128章 戳心窝子! 翡翠心中窃喜,这个模样被姑娘看见了,姑娘非恼了她不可。火然文ranwena`co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忽然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伤的这么重?” “为姑娘办事,奴婢不觉得伤重!”丁香低眉顺眼道。 “你先下去养伤吧,伤好了再来伺候!” “姑娘……”见丁香下去,翡翠不甘的唤了一声。 楚然只是一个眼神,就吓得翡翠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嗓子眼,怯怯的后退两步。 “闭紧的的嘴!不该说的别说!”楚然警告道。 翡翠低着头,声若蚊子哼道,“是……” 心中却恨不得扒了丁香的皮,真是一个不甚,就让丁香东山再起了! 楚思刚刚回到望归苑,二太太就带着礼单前来了。 是送去镇南王府的纳采礼,二太太管家,王爷的婚事理应她操办。 但是王爷说过,婚事让楚思操办,是以二太太带着礼单前来,借机探探楚思的心思。 她就不信了,晋阳郡主整出这么多幺蛾子,还连累了靖安侯府,楚思还愿意接纳她? 楚思接过纳采礼单,简单的扫了几眼,金玉之物、庄子铺子、田地将整个礼单罗列的满满的。 很多也很值钱,但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不论如何她与晋阳郡主进水不犯河水! “二婶这礼单拟得甚好,思儿没有什么意见!”空灵悦耳的女声缓缓传来。 二太太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勉强掩了掩面上妒忌的神色,一脸喜庆道,“这礼单是按照王爷的意思拟的,这纳采礼的数量足足是当年给你娘的两倍呢!” 楚思闻言挑了挑眉,心中微微不适,即便不是她亲娘,但是外祖母是真心疼爱她的,这样一来靖安侯府情何以堪? “竟有这样的事?”她拧着眉头看着礼单。 脑海中努力的回忆着,前几日才看过的她娘的嫁妆。 给晋阳郡主的纳采礼确实是比给她娘的多一些,但是说是两倍就太过夸张了。 楚思心中冷笑一声,看来她这个二婶儿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挑拨! 二太太见其面色越来越难看,讪讪的笑道,“晋阳郡主身份高贵,也配的上这些纳采礼,是二婶儿多嘴了!” 此话一出,但凡是有些气性的都忍不了。 那意思明显说楚思的娘亲身份低人一等,楚思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拿笔来!” 二太太唇角微微上扬,一幅看好戏的心态。 楚思大笔一挥,在礼单上划去几件大的玉器,而后递给二太太道,“就这样吧。” 二太太没有伸手接,而是一脸的为难看着楚思,“这……” “思儿这么做,让二婶儿如何跟你父王交代?” 楚思觉得有些好笑,二太太拿来给她看,还用她娘的纳采礼激将她,不就是为了让她去减这份纳采礼的礼单吗? 她嘴角微勾,巧笑着道,“若是真的没法交代,二婶儿再将这几件玉器加上去便是。 二太太脖子一哏,被噎得难受,她讪讪的接过楚思手中的礼单,道,“既是思儿的意思,二婶儿且先去跟王爷说上一说吧……” 楚思微微颔首道,“有劳二婶儿了。” 二太太心中那个恨啊,一个两个都要骑到她头上了! 气得她连茶都喝不下了,拿着礼单起身就离开了。 楚思望着二太太的背影,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轻声软语道,“这份礼单是思儿娘亲纳采礼的两倍,不知是二婶当年加入王府之时的几倍?” 二太太脚步一踉跄,差点没摔倒,恨不得将问此话的楚思撕碎! 可恶!这个小蹄子越来越难缠了,戳她痛脚也就算了,还专门用针可劲儿的戳! 奈何她还不能与她撕破了脸,万一撕破脸她站到晋阳郡主那边,对她们二房更加不利! 二太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她忍! “二婶儿嫁的是你二叔,纳采礼自然不能跟嫁与王爷相比……”二太太昂着脖子,故作淡定的说完,而后生怕楚思再冒出什么戳她心窝子的话,提着裙摆快步离开了。 楚思嘴角勾得高高的,她哪里是真么好利用的! 那厢老王妃一脸怨毒的望着撕毁了的圣旨,声音低沉问道,“靖安侯府还没来人吗?” 于妈妈在一旁小意的答道,“还没有……” 老王妃怒拍了一下案几,阴阳怪气道,“他靖安侯府不是一向甚是关怀王爷吗?这次王爷中毒了怎么不见派人前来探望?” 于妈妈没敢吭声,低着头眼观鼻子鼻子观心,最近老王妃脾气越来越差了,她还是不说话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恰在此时,有丫鬟进来禀报,靖安侯府大少爷前来探望王爷了! 老王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阴翳的看着面前已然撕毁的圣旨,再次阴阳怪气道,“咱们的郡主这么会算计,老身倒要看看最后被算计之人是谁!” “阿文去吧。”老王妃嘴角挂着阴笑吩咐道。 一旁的阿文恭敬的点了点头,眼神空洞而绝望,伸出双手机械的用红布将圣旨盖好,端起托盘出去了。 此时,靖安侯府大少爷尹安刚刚从王爷的书房中出来,见王爷安好,心便放下了。 寻思着去瞧瞧楚思,走到拐角处之时,恰好撞上端着托盘而来的阿文。 尹安的速度不快,但是阿文的速度快,而且是有意在拐角处等他,即便他是会功夫之人,也没有躲开。 咣当一声托盘落地,阿文夸张的叫了一声,“哎呦!” 而后扑倒在地,树上的暗卫震惊的睁大了双眼,羡慕阿文的好演技,这碰瓷的水平不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尹安撞翻了圣旨是事实! 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涌出来的一群丫鬟小厮,还有一脸震惊的三太太。 三太太硬着头皮指着尹安,吓得嘴唇直哆嗦,颤抖着声音道,“圣旨!尹大少爷……” 尹安的脸色瞬间铁青,撞翻了圣旨是对陛下的大不敬,他闯大祸了! 第129章 祸水东引? 阿文此时已然爬了起来,扑过去抱着尹安的大腿,泪如雨下,“舅少爷您怎么能撞奴婢呢?奴婢端着的是圣旨啊,圣旨被您撞翻在地了!” 一句话出,周围议论声更大了,尹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火然文ranwena`co 他一把推开抱着他腿的阿文,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脚步声,是这丫鬟故意在这里等他故意撞上来的! 思及此处,尹安镇定了两分,指着阿文道,“你为何要故意撞我?” 阿文一脸的冤枉,坐在地上,双手支撑着地面,委委屈屈道,“奴婢怎么敢撞舅少爷,分明是舅少爷撞的奴婢啊!” “奴婢虽然命贱,若是舅少爷不相信,奴婢可以以死明志!” 话音落,阿文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奔着墙角而去。 尹安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不忍道,“姑娘不可!” 阿文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怎么不可? 她还有父母兄弟,为了不连累家人,老王妃让她死,她不得不死。 可恨得是,同是大丫鬟,明明是阿福闯的祸,却要用她的性命来填! “舅少爷既然不相信,就让阿文以死明志,阿文宁死也不担这祸及家人的罪名!” 尹安一个头两个大,这种一哭二闹三撞墙的把戏他何时见过?阿文这么一闹他有理也变没理了! 恰在此时,一声冷沉的声音传来,“让她死,她死之后本王让她全家下去给她作伴儿!” 阿文吓得顿时禁了声,惊恐的双眸中盈满泪水,不可置信的望着王爷。 王爷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若不是暗卫禀报,他还真不知道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有人敢诬陷他人。 而且被诬陷之人不是别人,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小舅子! 这些不怕死的奴才,唯一的软肋就是家人,他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什么事是没见过的! 王爷锐利的眸光一扫,所到之处冷气蔓延,最终停留在三太太手中的圣旨上。 三太太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没拿不稳。 不是她要来凑这个热闹的,老王妃是她的婆母,掌握着他们三房的吃穿用度,她不敢不来! 要恨就只能恨他们家三老爷,不是从老王妃肚子中爬出来的! 三天天怯怯的将圣旨递了上去,王爷接了过来。 昨日一醒来就听闻郑林禀报,老王妃毁坏了他封王的圣旨,还想赖账,圣旨被她的女儿用计送去了松鹤苑。 今日一早他就等着老王妃来给他交代,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交代,真是好心思! 然而,圣旨打开一看,王爷眸光紧了紧。 这裂痕他太熟悉了,分明就是狼爪画划出来的,他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雪融的矫健的身影。 一瞬间的神情不自然,众人只觉得王爷是被气的,再看向地上战战兢兢跪着的阿文之时,心中竟然闪过一抹怜惜。 “阿文谁指使你陷害舅少爷的?”王爷声音微微有了一丝温度。 阿文忙磕头,梨花带雨道,“不是奴婢陷害舅少爷,是舅少爷撞的奴婢……” 阿文心一横,死鸭子嘴硬道。 “舅少爷撞的你?你在这墙角探头探脑,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翩翩等舅少爷从这路过之时出来,还说自己冤枉?”王爷声音冷了几分道。 阿文一惊死死的咬着下唇,不敢抬头,心中在思量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此时她心乱如麻,任她如何都想不出来! “还不招?”王爷挑眉问道。 阿文身子颤抖如筛糠,险些跪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而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死死咬着下唇。 她道,“是奴婢!奴婢见不得老王妃伤怀,也不想因为圣旨一事,伤了老王妃和王爷的母子情分,才出此下策!” 话落,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水自她面上滴落,阿文一脸决绝的磕着头道,“是奴婢一个人的错,请王爷杀了奴婢,不要祸及奴婢的家人!” 王爷冷哼一声道,“本王说过什么,你忘了不成?” 阿文身子又是一颤,跌坐在地上,王爷说过,她若是死了,会让她的全家下去陪她! 她后悔了,她为什么适才没有直接撞死? 现在说老王妃不会放过她家人,不说王爷不会放过她家人,怎么都是死! 阿文心底的怨恨愈加强烈,她一直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伺候在老王妃身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敢怨恨王爷,也不敢怨恨老王妃,能怨恨的只有闯了祸的阿福! 她咬着牙道,“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 王爷懒得跟她废话,冷冷道,“送去刑房好好审问!” 话落就有小厮上前拉着心如死灰的阿福,三太太稳了稳心神道,“大哥……,不管怎么说,舅少爷确实撞翻了圣旨,不知该……” 三太太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竟如蚊子哼一般。 王爷一个眼刀子过去,三太太识趣的闭上了嘴。 “此事,等本王大婚之后,自然会带着尹大少爷向陛下请罪,不过这毁坏圣旨之过,还请三弟妹代为转告老王妃,让老王妃想想如何交代!” 一席话出,三太太觉得周身冰寒,大脑中突然有一个想法。 也行老王妃与王爷之间的关系,不像她们想象中的那般母慈子孝,而是水火不容! 让她去说,老王妃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想到这里她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王爷就甩袖离开了。 丫鬟小厮一哄而散,尹安也没有心情去看楚思了,直接告辞离开了,只余三太太一脸难看的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老王妃正等着回信,等来等去却等到了三太太晕倒的消息。 三太太若是敢将王爷的原话说与老王妃听,老王妃非活剥了她不可,但是又不能不交代。 思来想去只有装晕这一条路了,奈何九月份的天气已然转凉,她在路上足足站了半个时辰也没将她晒晕,遂只能装晕了。 大夫说是过于劳累,心力交瘁所致,气得老王妃再次摔了一个上好的茶盏! 第130章 送纳采礼! 待楚思听说这件事之时,气得翻了个白眼,她真是服了老王妃了,这是有福自己想,有罪找人一起担吗? 这都找到靖安侯府的头上了。 很快有丫鬟禀报,圣旨之事,王爷压下了,老王妃嘴角勾笑,既是王爷压下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此时她完全忘记了三太太没有来回禀的猫腻,现在压下了,不代表王爷不会秋后算账! 二太太拿着纳采礼的礼单,踌躇着脚步,想去王爷书房,又不敢! 恰在此时,二太太听说了圣旨之事,王爷正在气头上,她还是不去触王爷的眉头的好。 二太太将礼单揣入怀中,重新回了院子誊抄一份交给吴妈妈去装箱,留着这一份儿,到时候王爷追究起来,她可以直接推到楚思的头上。 翌日长长的纳采礼队伍吹吹打打的到了镇南王府门口,围观的百姓都被那一台台的大红箱子震惊了。 “这……,这么多的纳采礼?” “这怕是比当年王爷娶靖安侯府大姑娘之时的纳采礼还多吧?”人群中不知是谁这么问了一句。 瞬间人群就沸腾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正当议论达到巅峰之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箱子看着足足有当年娶靖安侯府大姑娘的两倍之多呢! “两倍?” “竟然是两倍!”看热闹的上至八十老奶奶,下至八岁女童皆眼冒桃花。 被请来送纳采礼的是福清大长公主,见这情景她不禁皱了皱眉道,“抬进去吧。” 福清大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姑姑,也是晋阳郡主的长辈,请她来送纳采礼再合适不过了。 小厮们抬着大红的漆木箱子,心中在暗暗纳闷,按理说箱子中装的均是金玉之物,当是比这沉才是。 贤王妃是晋阳郡主的外祖家表妹,晋阳郡主父母早逝,镇南王府只有三个主子,老王妃年岁过大操劳不得,世子又未娶妻,是以晋阳郡主的婚事只能贤王妃来操办了。 箱子一打开,福清大长公主喜庆面上的笑意就淡了两分,这怎么只装了半箱子? 贤王妃尴尬了一瞬,而后淡淡道,“让管家对礼单吧,表姑母里面请,老王妃等您喝茶呢!” 具体为什么贤王妃要称呼福清大长公主为表姑母,要从先太后说起,先太后是贤王妃嫡亲的姑奶奶,而福清大长公主是先太后的养女,是以便叫了表姑母。 福清大长公主面上再次露出笑意,道,“劳烦姑母等候是我的不适了。” 老王妃是开国圣祖皇帝嫡出的公主,先帝的亲姑姑,也就是福清大长公主的亲姑姑。 只是二人的脚步刚刚抬起,管家就唤住了贤王妃,“王妃……,您看……” 管家面色难看,望着贤王妃。 贤王妃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第二个箱子也是半箱的。 福清大长公主也听了下来,回头一望,第二口大箱子也是半箱的,她面上再次现出尴尬的神色。 贤王妃柔和的眉眼蹙了蹙,声音微冷道,“全打开!” 小厮们听了吩咐,一一将大箱子打开。 阳光下,摆了一院子的大红漆木箱子,均只装了半箱东西! 福清大长公主似是被人连扇了几个巴掌,脸上青了红红了青。 王爷是她儿子的多年至交,也是她一路看着长大的,且不说王府有泼天的富贵,就算只是小门小户,王爷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种用半箱子充脸面之事! 她看了看贤王妃难看的脸色,心中有些发虚。 贤王妃虽说只是晋阳郡主的表妹,但是云氏一门就只剩贤王妃一人,除了儿女之外,晋阳郡主是她最亲的人,这一关她怕是不好过! “这……,晋安你先别急,王爷是诚心诚意要求娶晋阳郡主的,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待我回去问问清楚。”福清大长公主忙解释道。 “不必了!” 福清大长公主心中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贤王妃并没有发难,而是反过来安慰福清大长公主,“王爷的秉性我是了解的,今日这事定是有人从中做梗!” 而且是谁从中做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福清大长公主微微一愣,而后很快就想通了。 贤王妃与楚思娘亲是生死之交,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王爷的秉性她自然会更了解! 吩咐了管家派人去请王爷,贤王妃便搀扶着福清大长公主去了花厅。 老王妃如今已有八十岁的高龄了,眼眶深深凹陷,双眸模糊的几乎看不见人了。 见有人进来,绿妈妈忙在她耳边提醒一句。 福清大长公主与贤王妃行过礼后,老王妃便招手,望着贤王妃的方向道,“是福清啊,快过来坐。” 福清大长公主面上微微尴尬,绿妈妈在一旁提醒着,“这个是贤王妃……” 声音之大,福清大长公主都听到了,但是老王妃没有听清楚。 老王妃转头望着福清大长公主的方向,再次开口道,“晋安也过来坐!” 福清大长公主尴尬的不行,反观贤王妃却似是习以为常了,她亲切的挽着福清大长公主的手臂道,“老王妃年岁大了,视物不清,表姑母不要介怀。” 几人没坐一会儿,王爷便赶到了,福清大长公主如看救星一般看着王爷。 天知道她跟老王妃交流起来有多困难,她真是抓狂的想挠头! 小厮去请王爷,一路上已经将事情说清楚了,王爷急吼吼的赶过来,三人借口清点纳采礼,默契的出去说了。 王爷看着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大箱子,冷肃的眉峰皱得没边儿了。 这是谁闹的幺蛾子,他不想也知道! “先清点礼单,看看缺了什么!”王爷看着管家吩咐道。 管家恭恭敬敬的应声,下去清点了。 正当他们都以为礼单与实际抬来的数目一定对不上之时,管家一脸难看的回来禀道,“礼单上的东西一件不少!” 话落,王爷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再一看管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第131章 只装半箱? 虽说送来的东西不少,但是每个箱子都只装半箱子,盖上盖子外人会以为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睿亲王府差这些东西吗?用空箱子充脸面! 王爷的脸色铁青,福清大长公主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脸色还算过得去的怕只有贤王妃了。 王爷伸手道,“礼单!” 管家将礼单递了上去,刚一翻开王爷的脸色就变了,他专门嘱咐送上的几大件玉器,这礼单上一件也没有。 “可是礼单有问题?”贤王妃善解人意问道,王爷对晋阳郡主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连命都舍得下,何况是金银身外之物! “嗯!我回府去问问。”贤王妃点了点头。 福清大长公主与王爷一起离开的,估摸着今日是她这些年来丢的最大的脸了,好在贤王妃没有计较。 王爷回了王府就找来了二太太,二太太一脸喜庆道,“大哥,纳采礼已经送过去,这会儿当是该回来了。” 那样子似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王爷将纳采礼的礼单往桌上一丢,面色不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二太太翻开礼单,一脸的无辜问道,“怎么了?这礼单没问题呀!” 王爷气得想一巴掌拍死她,真是没有一件事她不使坏的! 他耐着性道,“本王特意交代的那几件玉器呢?” 二太太似是才想起来一般道,“被郡主划去了,郡主没有告诉王爷吗?” 王爷真的是被她的一脸无辜打败了! “思儿的意思?”王爷皱着眉头问道。 他的女儿什么时候管起这种事了? 二太太一脸的诚恳,点头道,“是思儿的意思,我也说过了,晋阳郡主身份尊贵,理应比当年给大嫂的纳采礼多的!” 王爷眼神微眯,之前他还怀疑过楚思自从从揽医谷回来之后,变化太大,怕是有什么不妥,如今这般维护自己的生母,王爷倒是放心了。 再拿起礼单一看,确实是与当年迎娶楚思娘亲的礼单不相上下。 二太太心中窃喜,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去了。 下一瞬,王爷拧着眉头问道,“纳采礼可是你亲自看着装箱的?” 二太太微微摇了摇头,道,“是吴妈妈看着的。” “每口大箱子只装半箱可是你的意思?”王爷不悦问道。 二太太一脸的惊讶道,“只装了半箱子?王爷娶妻怎可做这等事?” 说完,她还在心中窃喜,以往她就是这般糊弄王爷的,王爷是男子,只要她将事情推出去,一点小事王爷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王爷心口堵了一团气,声音微扬问道,“怎可做这等事?二弟妹心中没有数吗?” 二太太一脸的为难道,“这……,都是下人装的箱子……” “下人不是二弟妹管着的吗?”王爷追问道。 二太太脖子一哏,王爷什么时候这般斤斤计较了?还有没有一点身为男子的风度? “这……,定是哪个奴才使坏!”二太太眼珠一转答道。 “一个奴才二弟妹都管不住,不如将管家权交出来!”王爷冷声道。 二太太心中一颤,不可置信的望着王爷。 王爷一甩衣袖,起身道,“明日日落之前将所有账本整理好,送到本王的书房!” 二太太这下傻眼了,愣愣的坐在那里,耳畔不停的回荡着王爷最后说的那句话。 王爷就这么轻飘飘的将她的管家权收走了? 她兢兢业业打理王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她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就将管家权收走? 王爷离开之后,望了望身后道,“让你找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身后郑林现身道,“已经找到了!” “给二老爷送过去!”王爷皱着眉吩咐道。 郑林拱手应是。 王爷直奔楚思的望归苑,却没有找到人,丫鬟说楚思去靖安侯府了。 其实不问他也是知道的,楚思定然是为了她亲娘鸣不平,才将那几大件玉器划去的。 今日二老爷一下衙门就在路上遇见了一个调戏良家少女的恶霸。 本着不惹事的观点,他有多远躲多远,但是好巧不巧的那被调戏的女子挣脱开,扑到了他脚下。 在看到脚下女子梨花带雨的面旁之时,二老爷再也不能不管了,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解救面前这个可怜的少女! 二老爷买下了少女,几乎没有问她家中还有何人,就带回了府中。 那厢楚思刚刚到靖安侯府就被告知侯夫人脸色不太好。 楚思知道为什么不好,无非是为了街上的流言。 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那样的流言了,分明王府送去镇南王府的纳采礼与当年送给她娘亲的一样多,怎么就传出两倍的流言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人,将侯府与镇南王府做比,话说的异常难听。 她就是怕气着外祖母,才急匆匆的赶来了。 见着楚思,李妈妈惊诧道,“今日是送纳采礼的大日子郡主怎么来了?” 楚思向厅内望了望道,“我来看看外祖母。” 李妈妈会意,叹了口气道,“夫人在里面,这会儿正揪心呢!” “嗯!”楚思点了点头,迈步进了正厅。 见到楚思,侯夫人也有些意外,楚思上前解释道,“思儿听到了街上的流言,有些担忧外祖母就来了。” 侯夫人勉强打起了精神道,“外祖母没事,他们说的也没错,晋阳郡主身份高贵,纳采礼确实应该超出你娘。”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侯夫人说出口之际,难掩心中的酸涩。 楚思眯了眯眼,笑道,“外祖母误会了,晋阳郡主身份高贵是不假,但是毕竟是继室,纳采礼怎可越过娘亲,送去镇南王府的纳采礼是思儿亲自过目的,价值与当年迎娶娘亲之际不相上下。” 侯夫人惊讶抬头,浑浊的眸子中微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 “可是……,不少人亲眼看见的,足足有九十六台,是当年迎娶你娘之时的两倍。” 楚思仔细思量一番才道,“纳采礼就那么多,箱子的数目上怕是有人做手脚!” 第132章 撞了孕妇! “近些时日总是有人欲借着父王的婚事,挑拨侯府与王府的关系,外祖母可千万别上当了!”楚思眨着眼睛道。 侯夫人一见她俏皮的模样,心情瞬间好了几分。 仔细将楚思的话思量一番,故意挑拨也未必不可能,但是这挑拨的机会也是王爷给的。 若非王爷一味袒护晋阳郡主,也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想到这里侯夫人胸口就一阵憋闷,看来晋阳郡主进门之后,她这个外孙女的终身大事还是得她这个当外祖母的来操心! 楚思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终于将靖安侯府人哄好了。 她前脚刚出靖安侯府,后脚靖安侯府门口就有两辆马车撞在一起了 站在侯府高高的台阶上,楚思直想扶额了。 这么巧的吗?撞马车都要挑侯府门口? 眼尖的浣纱惊呼一声道,“那是!” 楚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其中一辆马车的四角坠着靖字小牌,这……,好像是她小姨母的马车。 另一辆马车她还没来得及看,就闻一女子惊叫声传来。 “啊!” “痛!” 她更想扶额了,看来靖安侯府一时半会儿,被顶在风口浪尖之上,是下不来了。 马车内陆续传出女子的叫疼声,夹杂着丫鬟急切的声音,“大少奶奶您忍忍,马上就到家了!” 楚思不敢耽搁忙上前去询问,此时坐在马车中的尹洛,也急匆匆的掀开车帘,脚蹬都来不及踩,直接跳了下来。 “啊!” 尖叫声持续不断,楚思还没掀开车帘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有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她忙提了裙摆上了马车。 马车中一少妇模样的女子,满头大汗,身着浅蓝色锦缎裙裳,腹部高高隆起艰难的倚在小榻之上,一双秀眉拧的紧紧的,看起来异常的痛苦。 目光下移,只见少妇浅蓝色的裙裳上透出星星点点的红梅,红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散。 血! 这怕是要生了。 她两步迈上了马车,执起少妇的手腕,轻轻搭着脉。 少妇疼的牙齿直打颤,撑着道,“快!快回府!” 府中一切准备就绪,稳婆和大夫都是请好的,尽快回去才是正理。 楚思皱了皱眉问道,“敢问府上是?” 丫鬟急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带着鼻音道,“我们少奶奶是永安侯上的!” “永安侯府?太远了,现在赶回去恐怕来不及了!”楚思眉头宁成了一个川字。 少妇咬着牙道,“一定要回去!” 婆母向来看她不顺眼,若是因为今日回门孩子生在了外面,是男孩还好,若是女孩子她指不定怎么被婆母编排呢! 血越流越多,染红了少妇的衣裙。 “大少奶奶!好多血!”丫鬟惊呼一声。 少妇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落,吓得站在马车门口的尹洛小脸苍白。 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不是故意的,不会一尸两命吧? 明明马车到了侯府门口都要停下来了,是她们的马车快速撞上来的! 楚思拧着眉头道,“快生了,先抬进府中!” 此时,马车外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之人,这些人别看往日看热闹不嫌事大,今日倒是格外的安静。 有眼尖的看了马车的标志,猜测到了车内之人的身份。 “听说永安侯府大少奶奶要临盆了,这车内之人不会是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吧?” “怎么叫的这么惨?” “不会出什么事吧?” 围观之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小声议论着,仿佛声音大了,会惊到马车内之人。 车内永安侯府大少奶奶还在挣扎道,“我得回府,相公和婆母会但心的……” 楚思脑海中只有两个字,迂腐! 她声音严肃了两分,道,“是你和孩子的命重要,还是你相公和婆母担心重要?” 话音入耳,永安侯府大少奶奶不再挣扎,任由丫鬟帮她盖好披风,几人合力将她抬下马车。 估摸着京都的百姓有福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又能多一桩了。 有热心的百姓,小跑着道,“我去给永安侯府报信!” 经这么一提醒,众人争先恐后的往前跑,现在办好事都这么积极了吗? 当然不是! 少奶奶生孩子可是大喜事,先去报喜会有赏钱,大部分百姓都是冲着这赏钱去的! 剩下的要么是小孩,要么是跑不快的老人和妇人。 有人啧啧道,“这大少奶奶好福气啊,能被如意郡主和靖安侯府的姑娘抬着,这生出来的孩子必定是有福气的!” “是啊!是啊!” “听说这靖安侯府的姑娘是钦天监预言的天命之女,能给陛下生皇子的,到了及笄之年是要进宫做娘娘的!” 周围之人小声议论着。 “真是好福气啊!” 周围之人低声议论着,尹洛清秀的面庞一滞,面上多了两分愁思。 十四年前她出生之际,恰好应了钦天监的预言,成了天命之女,这些年来也不知怎么,陛下始终没有皇子,压在她肩上的流言就越来越多。 好似她及笄便会进宫,进宫就能给陛下生皇子似的,这样被安排了的人生,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真不知道那些人羡慕什么呢! 楚思的吩咐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快去请太医,再去永安侯府将稳婆接来,还有……,派人去将外祖母请来!” 靖安侯府中最有生孩子经验的就属她外祖母了,有她老人家在,多少能帮上忙。 吩咐完又觉得少了什么道,“派人去大少奶奶的娘家通禀一声!” 小厮应了声离开了。 婆子们将永安侯府大少奶奶送去了最近的院落。 她自己则是跟着进了产房,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急得她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双手紧紧的交握着,翁着鼻子道,“大少奶奶您先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这丫鬟从开始就是这一句话,到了现在还是只有这么一句,听得楚思耳朵都起茧子了。 再一看永安侯府大少奶奶的衣裙已然被血水浸透,她自小跟着外婆生活,外婆是护士,当年想让她学医,跟她讲了不少关于生孩子的知识。 第133章 娇生惯养! 看这样子怕是羊水破了,恰好丫鬟端来了热水和剪刀。 楚思拿起剪刀,道,“怕是羊水破了,我先帮你将裤子剪开,不要怕!” 永安侯府大少奶奶疼的几乎晕厥,她自小娇生惯养,受的最大的苦就是被绣花针扎手指,哪里承受的了生孩子的痛。 但是疼痛还没有让她忘记理智,适才她听到婆子喊面前这个姑娘为郡主了,能在靖安侯府指手画脚的郡主怕是只有一位,就是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 如意郡主身份尊贵,又是王爷的独女,难得人家临危不乱,没有被吓跑,即便是情况紧急,她也不能任何污秽之物都不能沾了她的眼睛! 是以,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咬着牙颤抖着声音道,“郡主不可……” 她声音柔弱如蚊子哼般道,“产房脏污,还请郡主回避……” 楚思头上黑线直落,人命大于天,她现在是大夫,不是郡主,现在哪里还顾及得到这个! 她低下头,手持剪刀,柔声安抚道,“顾及不了这么多了,孩子重要。” 话落,她一剪刀下去,将被血浸透的裤管剪开。 看着楚思丝毫未变得神色,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尖声叫了一声,适才她还压着怕吓着这位金尊玉贵的郡主,这下全看过了,人家根本就不害怕。 那她还有什么可忍着的,大不了事后再被婆母责难,当下还是赶紧将孩子生下来! 刚剪过裤管,靖安侯府人就赶到了。 见楚思正在搭脉,她快步走过去道,“你怎么在这里,快出去!” 楚思点了点头,柔声安抚道,“大少奶奶脉搏跳动有力,胎位也正,只是第一胎格外的疼一些,忍过去了就好了。” 话落,她看了一眼靖安侯府人,道,“我去吩咐人备一碗参汤。” 侯夫人点了点头,将心思完全放在永安侯府大少奶奶身上。 永安侯府大少奶奶此刻已经疼的两眼发黑,牙齿不住的打颤,依旧强撑着道,“有劳……,侯夫人了……” 侯夫人有些许的意外,有那样的婆母,可惜了这懂事儿媳妇儿! 很快稳婆和太医纷纷赶到,楚思出去之后,永安侯府大少奶奶才真正放开的叫。 叫疼声此起彼伏,足足叫了有小半个时辰,连距离远的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娘家嫂子都赶到了,永安侯夫人才姗姗来迟。 说是姗姗来迟也不尽然,在楚思看来,至少进门之时是急匆匆的。 未见其人先问其声,“我那儿媳妇还没生下来吗?” 有丫鬟答道,“贵府大少奶奶还在产房中,我们夫人陪着呢!” 说起永安侯夫人来,境遇与靖安侯夫人颇为相似,也是老来得子,不同的是永安侯夫人前面足足生了六个女儿,几乎要放弃之时,才来了永安侯府大少爷那一根独苗苗! 听丫鬟这么说,永安侯夫人忙道,“我那儿媳妇就是娇贵了些,有劳侯夫人了。” 话音落,楚思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旁静坐的礼部尚书府上的少奶奶,只见她本来就蹙着的眉头此刻蹙得更紧了。 永安侯府大少奶奶是礼部尚书府上的幺女,从小娇宠着长大,这本是事实,但是这个时候被婆母拿出来当着外人的面说,难免让娘家人心有不适。 楚思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永安侯夫人还在絮叨着,“她身子娇贵,今日本是不让她回门的,就是怕路上颠簸发作,没成想还是发作了……” 说着永安侯夫人迈步进了正厅,目光触及礼部尚书府的大少奶奶裴氏之时,还没说完的话猛的憋了回去,一张老脸青红紫轮换了个遍。 但是很快她就调整了情绪,礼貌的笑着道,“亲家大嫂也到了!” 裴氏是个性子泼辣的,见永安侯夫人那两面三刀的模样心中颇不痛快道,“尚书府路远,也是才到了。” 话落,见永安侯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来晚了,她又补充道,“也就才喝了两盏茶!” 永安侯夫人面色有些难看,但是在裴氏面前却不敢多说,裴氏性子直,什么都敢说,可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主,万一说出什么让她下不来台的话,她总不能跟一个小辈斤斤计较失了身份。 永安侯夫人讪讪的解释道,“这不刚要出门,贵妃娘娘那边派人来了,耽搁了一会儿,慧儿怎么样了?” 慧儿是永安侯府大少奶奶的闺名,永安侯夫人这辈子最得意之事,就是长女在当今陛下落难之时嫁给了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谁见了她都得礼让几分。 见她这么说,裴氏心中无奈,贵妃娘娘要打理六宫,怎会时时刻刻想着她这个母亲? 她们这个亲家,有什么事都将贵妃娘娘搬出来,还能不能有点新意了,想到此处她起身大奥,“我去看看小姑。” 永安侯夫人点了点头,吩咐道,“史妈妈你跟着去看看。” 裴氏蹙了蹙眉回头道,“亲家夫人还没去看过小姑吧?” 永安侯夫人刚刚要坐下的屁股僵在半空中,憋了良久才坐下来道,“急匆匆的赶过来我这连口茶都没喝,知道慧儿平安我也就放心了,过一会儿再过去看。” 裴氏心下不悦,看这时辰,永安侯夫人是吃饱了喝足了才来的,但是她一个小辈,也不好说的太明显,遂道,“那我先去看看。” 永安侯夫人觉得厅内氛围有些尴尬,厅内的都是聪明人,毕竟她是侯夫人,被一个小辈隐晦的指责影响不好。 她总觉得丫鬟婆子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鄙视,她怕什么? 她女儿是贵妃,说不准哪天就是皇后了,她腰板直得很。 想着此处,她望着楚思,夸赞道,“这茶甚好,是今年新进贡的上好的顾渚紫笋吧?” 楚思此刻正伸长了脖子往外望呢,听到问话看了看自己的茶盏,又看了看永安侯夫人的茶盏,心道心可真大啊! 她一个路人都提着心,茶水都没喝上一口,这嫡亲的婆母还有心思品茶? 第134章 母鸡变凤凰? 楚思端起茶盏,闻了闻道,“确实是顾渚紫笋,夫人好品味。” 永安侯夫人洋洋得意道,“贵妃娘娘念着娘家,时不时的就送些贡茶,这顾渚紫笋只是其中一种。” 楚思:“……” 这是暴发户?还是在炫富? 楚思应付道,“贵妃娘娘的孝心是我辈的榜样。” 永安侯夫人丝毫没有被冷待的觉悟,兀自说道,“那可不是,贵妃娘娘母仪天下……” 话未说完,便被楚思打断了。 “夫人慎言!”楚思声音微微提了道。 就算是后位空悬,至今没有皇后人选,贵妃娘娘在后宫一家独大,也不能说她母仪天下。 这种话若是传出去,非连累靖安侯府不可! 永安侯夫人被噎得脖子一哏,适才还绘声绘色的讲着,这会儿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楚思。 楚思没心思搭理她,起身道,“夫人先坐,我去看看府上大少奶奶。” 她都走了,永安侯夫人应该坐不下去了吧? 没成想永安侯夫人死死的盯了楚思背影一会儿,而后端起茶盏悠闲自得的啜着,好似对这种冷遇已然习以为常了。 就连一旁伺候的丫鬟都扯着嘴角。 她们那里知道,永安侯夫人已经将楚思暗暗记在小本本上了,当然她记的名字是尹洛,因为靖安侯府就这么一位适龄的姑娘,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想起告诉她,面前的姑娘是睿亲王府的郡主! 出了正厅,浣纱直翻白眼,果然乡下来的母鸡,就算是飞上了枝头还是那般的上不得台面。 到处炫耀她是贵妃娘娘的亲娘,不知道贵妃娘娘会不会觉得丢人? “郡主您别介意,永安侯夫人娘家是乡下的……”浣纱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了,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她没心思想这些,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 越是靠近产房,裴氏的叫声听的就越清楚。 其间还伴随着接生婆的声音,“大少奶奶您再用用力气,已经能看见头了!” 楚思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叫声比之之前已经弱很多了,但是孩子才只能看见头而已。 她望了一眼一旁的浣纱道,“去端参汤。” 浣纱走出还没两步,就见迎面来个熟人,手中还端着托盘。 她扯着嘴角问道,“芳草?你怎么来了?” 芳草似是没有发现浣纱语气中小情绪,笑开了眼道,“参汤熬好了,奴婢给郡主送来了。”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抬手掀开参汤的盖子闻了闻,确定没什么异样才吩咐浣纱道,“你端进去。” 芳草心中一滞,可怜她听说是郡主要的,亲自看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的火才熬好,郡主竟然看都没看她一眼。 浣纱伸手欲接,芳草微微侧身躲了过去,依旧笑得开怀道,“奴婢端过去就可以了。” 她想表现,楚思也没勉强,给浣纱使了个眼色,让浣纱跟着。 芳草心凉了一大截,她跟了郡主那么多年,就只做错了那么一件事,郡主还记在心上,让浣纱跟着,是不相信她吗? 她想的没错,楚思就是不信任她! 就在产房门口,交给里面的丫鬟之时,芳草手中一滑,端着的托盘一歪,参汤险些扣在地上。 浣纱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滚烫的白瓷碗在她手中如一个烧红的烙铁一般,但是她却不敢放手,这是熬给里面救命的,她就算是一双手烫成猪爪也得好好端着。 芳草一脸的震惊,捂着嘴后退一步,望着面色难看的浣纱问道,“浣纱是不是烫着你了?” 浣纱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你那不是废话吗?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下一瞬芳草真的就来试了,她丢掉手中的托盘,慌张道,“快给我!” 参汤那么烫,她是好心帮浣纱接着,若是不慎摔了,也怪不得她! 话落,芳草伸手就去接,浣纱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你倒是拿托盘来啊? 直接用手接也想烫成猪爪吗? 还是小丫鬟率先反应过来,自地上捡起托盘,浣纱如扔烫手山芋一般,将汤碗放在了托盘之上。 楚思快步赶过去之时,就见浣纱一双本就不算太细腻的手,手心处烫起了好几个大泡! 她长长的喘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望着芳草冷声吩咐道,“下去!” 芳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哭诉道,“郡主,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自小与浣纱一起长大,奴婢不会害她的!” 楚思懒得看她演戏,拉着浣纱得手腕就欲走。 芳草忙扑过去,抱着楚思的大腿,哭求道,“郡主!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参汤没摔成,若是再让郡主觉得她是坏了心肝就得不偿失了。 楚思恶心到了极致,真想一脚将她踢开,但是她咬牙忍住了,只是低着头冷冷的看着芳草。 不知是感受到了头顶的冷气,还是周围的意识到了什么,芳草抬起朦胧的泪眼,只看了一眼楚思的神色,就吓得放开了双手。 楚思咬了咬牙,冷哼一声道,“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芳草看懂了楚思眸中的失望,她失神的跌坐在地上,眼泪如泉涌一般,她十岁看是就伺候郡主了,如今她已经十五岁了,就因为她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将自己送到了侯府,还说这么绝情的话!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被郡主厌弃的,这让她日后如何在侯府立足?! 泪水模糊了芳草的双眼,朦胧中那两道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努力的吸了吸鼻子,爬起来跑了出去。 她恨没有爹娘护着她,她恨郡主和浣纱一家人的薄情寡义! 然而,她的恨意楚思并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楚思回了厅内,很快就有小有丫鬟送来了药膏。 她拉着浣纱的手,柔声道,“会有点疼,你且忍忍。” 浣纱点头轻嗯了一声,郡主亲自给她擦药,她就算是疼死也值得了。 一旁的永安侯夫人颇为不屑,看着楚思那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庞,心中嘲讽,看着长得有几分姿色,没想到是个不懂规矩的! 第135章 没有教养! 没有一点主子的样子,一个丫鬟赏赐给她药膏就不错了,这靖安侯府的姑娘还亲自给擦上! 真是没规矩! 看着楚思擦完药膏,还轻轻吹着,永安侯夫人终于忍不住道,“一个丫鬟而已,十一姑娘亲自给擦药,未免自降了身份。” 楚思深吸一口气,这人是怎么坐上侯夫人的位置的? 真的要忍不住心中的洪荒之力了,手痒的厉害,她要控制不住了! 她转过头声音微冷道,“府上大少奶奶在产房之内,生孩子这么危险,难得夫人还有心思教小女规矩!” 永安侯夫人不知是这内听出来楚思话语中的讽刺,还是假装听不出来,手抚了抚发髻,得意道,“本夫人见识广,也乐于指导小辈。” 楚思喉咙中卡了一口老血,真的,她怀疑这永安侯夫人听不懂人话。 据说宫内的林贵妃年轻之时是以才女著称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娘呢? 刚想到这里,永安侯夫人又道,“虽说生孩子是从鬼门关前溜达一圈儿,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我那儿媳妇娇气,在乡下女人躺在草堆里照样生孩子!” 楚思:“……” 她真的无言以对了,乡下的女儿常年敢农活,体质好得多,那能一样吗? 她用力的深呼吸一口,语气不善道,“既是如此,夫人还等在这里做什么?” 永安侯夫人终于听出了楚思言语中的不敬,她如一只被点了火的炮仗,直接站了起来道,“本夫人当然是等在这里当然是等着抱孙子,本夫人是贵妃娘娘的母亲,你这小小的年纪怎么这般没有教养!” 楚思翻了翻白眼,气得两眼发晕,她真想爆粗口! 无知真可怕啊,她这个年纪还这般无知,难得永安侯府还能健在! 厅内的伺候的丫鬟脸色皆难看的紧,她们在侯府伺候这么多年,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敢有着这般呵斥如意郡主的。 想当年如意郡主可是连陛下的和煦公主都打了,陛下还怕郡主受了惊吓,派心腹公公将她送回的王府。 说起和煦郡主,也是巧了,正是面前这永安侯夫人的女儿林贵妃所出! 楚思被气笑了,这笑给了永安侯莫大的鼓舞。 她脖子昂的高高的,得意洋洋道,“小孩子就要好好教养,有什么样的长辈就教养出什么样的小辈,贵妃娘娘就是本夫人教养出来的。” 楚思再次在心中叹息一声无知真可怕! 她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勾到耳后,定定的望着永安侯夫人的眼睛,饶有趣味问道,“按照夫人这意思,是我的长辈没有教养了?” 永安侯夫人刚要说话,楚思便道,“本郡主的规矩是祖母和姨母教的,睿亲王府老王妃和贤王妃被人说没有教养,本郡主还真是给他们丢脸!” 永安侯夫人还没有想明白,满头的雾水反驳道,“睿亲王府老王妃何时成了你祖母了?” 真的连浣纱都听不下去,这侯夫人不是从乡下来的,八成是从远古时期来的吧? 她昂着小巧的下巴,哼着鼻子道,“我们家郡主是睿亲王的掌上明珠!” 闻言,永安侯夫人面色比吃了无数只苍蝇还难看,扯着嘴角,不可置信道,“怎……怎么可能?” 明明就是靖安侯府的十一姑娘,怎么成了睿亲王府的郡主了? 楚思一副谦虚的模样,恭敬道,“小女的教养丢了祖母和睿亲王府列祖列宗的脸了,还请侯夫人教导!” 侯夫人刚想张口教导,一想到楚思的身份,和自己女儿抱怨过的,陛下对她的偏爱,就生生的将要说出口的话忍了下去。 她尴尬的转了态度,脖子伸的长长的看着外面,道,“我那儿媳妇一刻没有将孩子生下来,我这心就揪着,我先去看看……” 说完她一溜烟的跑了,那脚步快的,仿佛身后有恶狗追她一般。 侯夫人刚走出正厅,浣纱就憋不住笑出了声。 随后是一旁伺候的丫鬟也纷纷笑出了声。 楚思拧着眉头,这就是人们一提起永安侯府就唏嘘的原因吗? 永安侯府是百年世家,开国功臣,如今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那么一个当贵妃的女儿了。 好在很快传来了消息,永安侯府大少奶奶生了,母子平安。 楚思长长的出了口气,永安侯夫人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望着稳婆怀中抱着的小婴儿道,“孩子平安降生,我这心中也松了口气,就不多打扰了。” 礼部尚书府大少奶奶裴氏蹙了蹙眉,心中微微不悦,她的小姑子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儿,人还昏迷着,侯夫人看都没看一眼,看了孩子就要走,她这个娘家人心中难免不快。 楚思心中也是频频皱眉,然而下一瞬,永安侯夫人说的话让她们更加无语。 永安侯夫人上前两步,年岁与侯夫人相差不多,一脸感激道,“有劳夫人陪护,我这就将儿媳妇和孙儿接回府中,日后定登门道谢。” 侯夫人与楚思面面相觑,看到对方眸子中的不可置信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永安侯夫人的不打扰,竟然是将大人和孩子一起接回去! 在现代顺产还要观察三天才出院呢,这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古代,儿媳妇还昏迷不醒,做婆婆的就要将人带回去,这是丝毫不顾她的死活了! 侯夫人面露疲色,打着精神道,“府上大少奶奶刚生产完,身子怕是受不住颠簸,这个时候回去怕是有不妥。” 裴氏也忍不住站出来道,“小姑向来身子弱,怕是不宜挪动!” 永安侯夫人一脸的为难,看了一眼楚思道,“这……。人一直住在侯府怕是有所不妥,如今朗儿不在京中,回来若是知道娘子住在他人府上,怕是会怪我这个当娘的!” “侯夫人和亲家大嫂莫要为难我了。” 裴氏那小暴脾气,这分明就是她在为难自己的小姑,她倒好恶人先告状了! “亲家夫人这般说,若是我家小姑身子落下什么病根,妹夫就不会怪罪夫人了吗?” 第137章 送孩子回来! 既然知道,楚思也没必要为难四太太。 她道,“我知道了,大晚上的劳烦四婶了。”楚思长长的出了口气道。 四太太依旧歉意的笑着,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楚思点头,命浣纱送四太太出去,回来就发愁了。 这么厚的一本家规,她又不会写毛笔字,看来要想个办法才是。 她笑眼咪咪的看着浣纱问道,“浣纱啊……,你会写字吗?” 浣纱嘴角扯了扯,看了一眼家规,她很想说自己不会写,能不能不会啊…… 楚思一见她那神情就一切都明白了,她素手一抬,将家规丢了出去。 浣纱:“……” 她应该早说自己不会的,比起写字,她更想多绣几张绣帕。 “郡主……,您好歹抄一遍啊,要不然奴婢会累死的。”浣纱为难道。 楚思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本郡主就帮你抄一遍。” 浣纱:“……” 你帮我抄,我帮谁抄的? 翌日一大早就传来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永安侯府新出生的小少爷闹了一夜,闹得永安侯夫人一夜没睡。 这不一大早上就抱着孩子带着一大堆的补品,来了靖安侯府上,永安侯夫人早已没了昨日的趾高气昂,看着蔫蔫的小孙儿,心疼的眼圈儿都红了。 她就那么一个儿子,年过半百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儿,她舍不得让他饿着。 徐氏见到了孩子人立马来了精神,却被娘家大嫂裴氏拦下了。 这孩子永安侯夫人想抱走就抱走,想送回来就送回来,岂有这样的道理。 小姑就是心太软,才被这样不要脸的婆母拿捏! 裴氏一脸为难的接过孩子,心疼道,“看这孩子哭的,我这个当舅母的当真是心疼!” 然而话锋一转,她望着永安侯夫人道,“亲家夫人将孩子送达了靖安侯府怕是不妥吧,若是孩子有任何闪失,侯府可担待不起。” 这是昨日永安侯夫人抱走孩子之时的理由,那是他们家目前的独苗,她们阻拦不得。 今日又将孩子送回来,裴氏就用这话来堵她。 永安侯夫人脸色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讪讪道,“看着靖安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将我这小孙儿放在这里,我这心也能放在肚子中,相信在侯夫人的照顾下定然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侯夫人听了微微蹙了蹙眉,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出了什么意外是她的错。 她虽是心软,心疼这孩子,但是这责任她担待不起! 思及此,靖安侯夫人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孩子这么小,现在又蔫蔫的,我靖安侯府怕是照料不好……” 永安侯夫人面上挂不住了,心口堵了一团气,昨日死气白咧要留下孩子的是她们,今日她将孩子送回来了,拒之门外的也是她们! 若不是为了小孙儿,她怎么会低声下气的求她们?她可是贵妃娘娘的亲娘! 想归想,但是嘴上还是要服软的。 永安侯夫人道,“我将刘妈妈和奶娘留下照顾大少奶奶和小少爷,就算有什么差池也是她们照顾不周。” 裴氏转了转眼珠,又道,“我们慧儿才生产过,身子还虚,小少爷怕是会吵到她休息!” 闻言,徐氏刚想说她不怕吵,就别裴氏的丫鬟拦住了。 永安侯夫人真想心一横,带着孩子走人,但是一见自己的小孙儿进了屋子就不哭了,睁着小眼睛到处找,她就狠不下这个心来。 她忍着心中的那团气,赔笑道,“慧儿身子虚本夫人是知道的,这不带着补品来给她补身子了,慧儿尽管吃,不够了娘再去宫中找你大姐去讨要!” 裴氏这才满意了,将孩子抱给了徐氏。 徐氏激动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在见到自己的儿子之时愣住了。 这孩子不像她啊,长的怎么这么……,平凡? 她询问的抬起头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抱错了?” 永安侯夫人刚刚还赔笑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这是嫌弃她孙儿长的丑了?! 她一个做娘的,怎么能嫌弃儿子长的丑呢? 不仅徐氏这么想,若非裴氏与靖安侯夫人看着这孩子出生的,她们也会怀疑这孩子是抱错了! 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容貌虽比不得天仙,但是也是百里挑一的,永安侯府大少爷虽是长相不出众,但是也绝对达不到丑的地步,但是这孩子…… 裴氏嘴巧,见屋内气氛微微凝滞,她笑道,“怎么会抱错呢,这孩子是大嫂看着出生的,看你是才当了娘高兴昏头了吧?” 永安侯夫人面色好了两分道,“这孩子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永安侯夫人虽然没有看着孩子出生,但是一见稳婆抱出来的大胖小子,就知道这是她亲孙儿,跟她儿子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徐氏收回了目光,仔细看着孩子的眉眼,小家伙似是饿狠了张着小嘴,到处在找。 裴氏忙道,“孩子怕是饿了,让奶娘抱下去喂喂。” 奶娘没有动,而是看着永安侯夫人,永安侯夫人望着徐氏,徐氏一脸的手足无措。 刚一说小家伙饿了,小家伙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不过这哭声比昨日的弱了很多。 永安侯夫人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急道,“慧儿,你喂喂他吧,他不肯吃奶娘的奶!” 此话一出,众人又气又怒,这么说孩子整整饿了一夜! 亏得永安侯夫人忍得住,天亮了才抱过来! 徐氏一听也急了,顾不得计较,放下床幔,就过身去就去掀衣衫。 但是!她没有奶水! 徐氏再次将孩子交给奶娘,但是孩子到了奶娘怀中哭的就更凶了,有奶也不迟! 这可急坏了一众人,永安侯夫人差点没急哭了。 她都年过五十了,换做是别家孙儿都娶媳妇了,她的孙儿才出生,若是饿坏了,她也不活了! 众人努力了良久,累的满头是汗最终是奶娘将奶挤出来,徐氏一点一点的用小勺喂,他才吃的。 小家伙吃饱了就躺在娘亲怀中睡着了。 好在经过各种补,过了三日徐氏就有奶水了。 第136章 带走孩子? 既然知道,楚思也没必要为难四太太。 她道,“我知道了,大晚上的劳烦四婶了。”楚思长长的出了口气道。 四太太依旧歉意的笑着,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楚思点头,命浣纱送四太太出去,回来就发愁了。 这么厚的一本家规,她又不会写毛笔字,看来要想个办法才是。 她笑眼咪咪的看着浣纱问道,“浣纱啊……,你会写字吗?” 浣纱嘴角扯了扯,看了一眼家规,她很想说自己不会写,能不能不会啊…… 楚思一见她那神情就一切都明白了,她素手一抬,将家规丢了出去。 浣纱:“……” 她应该早说自己不会的,比起写字,她更想多绣几张绣帕。 “郡主……,您好歹抄一遍啊,要不然奴婢会累死的。”浣纱为难道。 楚思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本郡主就帮你抄一遍。” 浣纱:“……” 你帮我抄,我帮谁抄的? 翌日一大早就传来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永安侯府新出生的小少爷闹了一夜,闹得永安侯夫人一夜没睡。 这不一大早上就抱着孩子带着一大堆的补品,来了靖安侯府上,永安侯夫人早已没了昨日的趾高气昂,看着蔫蔫的小孙儿,心疼的眼圈儿都红了。 她就那么一个儿子,年过半百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儿,她舍不得让他饿着。 徐氏见到了孩子人立马来了精神,却被娘家大嫂裴氏拦下了。 这孩子永安侯夫人想抱走就抱走,想送回来就送回来,岂有这样的道理。 小姑就是心太软,才被这样不要脸的婆母拿捏! 裴氏一脸为难的接过孩子,心疼道,“看这孩子哭的,我这个当舅母的当真是心疼!” 然而话锋一转,她望着永安侯夫人道,“亲家夫人将孩子送达了靖安侯府怕是不妥吧,若是孩子有任何闪失,侯府可担待不起。” 这是昨日永安侯夫人抱走孩子之时的理由,那是他们家目前的独苗,她们阻拦不得。 今日又将孩子送回来,裴氏就用这话来堵她。 永安侯夫人脸色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讪讪道,“看着靖安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将我这小孙儿放在这里,我这心也能放在肚子中,相信在侯夫人的照顾下定然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侯夫人听了微微蹙了蹙眉,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出了什么意外是她的错。 她虽是心软,心疼这孩子,但是这责任她担待不起! 思及此,靖安侯夫人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孩子这么小,现在又蔫蔫的,我靖安侯府怕是照料不好……” 永安侯夫人面上挂不住了,心口堵了一团气,昨日死气白咧要留下孩子的是她们,今日她将孩子送回来了,拒之门外的也是她们! 若不是为了小孙儿,她怎么会低声下气的求她们?她可是贵妃娘娘的亲娘! 想归想,但是嘴上还是要服软的。 永安侯夫人道,“我将刘妈妈和奶娘留下照顾大少奶奶和小少爷,就算有什么差池也是她们照顾不周。” 裴氏转了转眼珠,又道,“我们慧儿才生产过,身子还虚,小少爷怕是会吵到她休息!” 闻言,徐氏刚想说她不怕吵,就别裴氏的丫鬟拦住了。 永安侯夫人真想心一横,带着孩子走人,但是一见自己的小孙儿进了屋子就不哭了,睁着小眼睛到处找,她就狠不下这个心来。 她忍着心中的那团气,赔笑道,“慧儿身子虚本夫人是知道的,这不带着补品来给她补身子了,慧儿尽管吃,不够了娘再去宫中找你大姐去讨要!” 裴氏这才满意了,将孩子抱给了徐氏。 徐氏激动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在见到自己的儿子之时愣住了。 这孩子不像她啊,长的怎么这么……,平凡? 她询问的抬起头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抱错了?” 永安侯夫人刚刚还赔笑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这是嫌弃她孙儿长的丑了?! 她一个做娘的,怎么能嫌弃儿子长的丑呢? 不仅徐氏这么想,若非裴氏与靖安侯夫人看着这孩子出生的,她们也会怀疑这孩子是抱错了! 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容貌虽比不得天仙,但是也是百里挑一的,永安侯府大少爷虽是长相不出众,但是也绝对达不到丑的地步,但是这孩子…… 裴氏嘴巧,见屋内气氛微微凝滞,她笑道,“怎么会抱错呢,这孩子是大嫂看着出生的,看你是才当了娘高兴昏头了吧?” 永安侯夫人面色好了两分道,“这孩子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永安侯夫人虽然没有看着孩子出生,但是一见稳婆抱出来的大胖小子,就知道这是她亲孙儿,跟她儿子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徐氏收回了目光,仔细看着孩子的眉眼,小家伙似是饿狠了张着小嘴,到处在找。 裴氏忙道,“孩子怕是饿了,让奶娘抱下去喂喂。” 奶娘没有动,而是看着永安侯夫人,永安侯夫人望着徐氏,徐氏一脸的手足无措。 刚一说小家伙饿了,小家伙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不过这哭声比昨日的弱了很多。 永安侯夫人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急道,“慧儿,你喂喂他吧,他不肯吃奶娘的奶!” 此话一出,众人又气又怒,这么说孩子整整饿了一夜! 亏得永安侯夫人忍得住,天亮了才抱过来! 徐氏一听也急了,顾不得计较,放下床幔,就过身去就去掀衣衫。 但是!她没有奶水! 徐氏再次将孩子交给奶娘,但是孩子到了奶娘怀中哭的就更凶了,有奶也不迟! 这可急坏了一众人,永安侯夫人差点没急哭了。 她都年过五十了,换做是别家孙儿都娶媳妇了,她的孙儿才出生,若是饿坏了,她也不活了! 众人努力了良久,累的满头是汗最终是奶娘将奶挤出来,徐氏一点一点的用小勺喂,他才吃的。 小家伙吃饱了就躺在娘亲怀中睡着了。 好在经过各种补,过了三日徐氏就有奶水了。 第137章 让她道歉? 这日秋高气爽,楚思,楚然,楚意等人踏上了去墨染阁的马车。 待下了马车,周围的贵女们纷纷低声议论着。 “哪个是如意郡主?” “是那个吧,那个的眼睛最漂亮。” “应该是那个……” 众人低声议论着,楚思耳朵尖早已听见了,但是其他姑娘不一样,走到了近前才听清她们议论的内容,面色纷纷变了变,幸好有面纱遮着不至于失态。 楚然用余光瞄了瞄一旁的楚思,纤纤玉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长的再好看有什么用?内里还是个草包。 墨染阁阁主的二姑娘墨朝歌正在门口迎客,见睿亲王府来人了,笑意温和的迎了过来。 她准确无误的握住了楚然的玉手,亲切道,“然儿,你来了。” 楚然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介绍道,“这位是四妹妹意儿,这位是五妹妹思儿,这位是六妹妹宓儿。” 一一见过礼之后,墨二姑娘亲自将几人领至二楼。 此时,二楼已经坐了不少名门闺秀,三群五党的聚在一起嬉笑打趣。 见了楚然纷纷迎了上来,亲热道,“然儿姐姐来了,快到这边来坐。” 楚思等人被挤到了一旁,她嘴角扯着,这些人好眼力啊,她们四人均遮着面纱,这群闺秀真是火眼晶晶啊,这都能认出来! 楚宓是满眼的羡慕,楚意眸子中几不可查的划过一抹嫉妒的光芒。 楚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微微侧目之际,见适才一脸温婉的墨二姑娘情绪微微低落几分。 她出自书香门第,素有才名,样貌虽不是顶尖的,但也是百里挑一的,只可惜她不是出自官宦人家,跟这些名门闺秀的身份始终差了几分。 没一会儿的功夫邵静娴就来了,见了楚思如见亲人一般直接扑上来一个熊抱。 惊得中闺秀张大了嘴巴,她们惊讶的不是邵静娴何时与睿亲王府郡主关系这般好了,而是一向温婉端庄笑不漏齿的孟姑娘也有这么豪放的时候。 楚思身量高挑纤细,站在众闺秀中间,有一种天生的王者睥睨天下的优势。 但是在孟静娴面前还是过于纤瘦了一些,被这么一熊抱还真有些吃不不肖。 楚思扯着嘴角,吭哧吭哧道,“静娴你是不是胖了?” 孟静娴俶的松开手臂,暗暗翻了个白眼,恢复了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 楚思:“……” 这变了的速度,真的比变天还快啊。 “邵姑娘何时跟郡主这么要好了?”有大家闺秀吃味道。 孟静娴面不改色,声音柔和一派温婉道,“郡主性格率真,要好也是情理之中的。” 一句话成功的引起了众闺秀的吐槽。 真的是率真吗? 那是自大好不好?! 楚思自然知道原主的名声,也看的懂这些贵女们的表现。 在她们眼中原来的自己是一坨翔,谁想踩一脚就踩一脚,踩完还嫌脏。 现在的自己是一张掉在翔上的毛爷爷,她们想去捡,又怕被恶心到,这才看到有别人捡,心中发酸。 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声音微微扬了扬道,“不知道有些人是哪里来的勇气,琴棋书画样样不如,四书五经一窍不通,也敢来墨染阁?!” 楚思嘴角的笑意微微有些僵硬,看着说话的姑娘兀自觉得有些眼熟。 浣纱在一旁小意的提醒道,“是永安侯府的林六姑娘……” 永安侯府的六姑娘? 永安侯府的少爷前面有六个姐姐,大姐进宫做了贵妃娘娘,其余几位姐姐都嫁入官宦人家,唯独这六姐,今年已然十九岁,却仍然待字闺中。 楚思想想永安侯夫人那副嘴脸,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无知真可怕! 这位六姑娘不会跟她娘一路人吧?! 但愿不是? 见楚思没有说话,林六姑娘继续道,“郡主这是心虚了?” 之前就是这又丑又胖的如意郡主打了她的外甥女和煦郡主,现在靖安侯府竟然还扣着她大嫂和小侄子不放,不给他们点教训,真当她们永安侯府是好欺负的! 楚思回以淡淡一笑,饶有趣味的问道,“本郡主有何可心虚的?” “不心虚就与我比试比试!”林六姑娘咄咄逼人道。 “为何要与你比试?你是什么人在这里指手画脚?”楚思丝毫不显心虚反问道。 适才还咄咄逼人的林六姑娘被逗笑了,她捂着绣帕娇笑几声道,“京都之内还有不知道本姑娘是何人的?本姑娘是林贵妃嫡亲的妹妹,是永安侯府的姑娘!” 楚思:“……” 她想扶额了,果然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女儿啊…… 她倒是有些好奇宫内的贵妃娘娘了,若是也这样子,是怎么爬到贵妃的位置上的? “原来是侯府姑娘,也配跟本郡主比试?”楚思淡淡笑着,着重强调了郡主二字。 在这种人的世界里,就用身份压她才好用,讲理什么的说不通! 林六姑娘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指着楚思急道,“你……,你竟然敢这么跟本姑娘说话!” 楚思翻了翻白眼,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坐在了椅子上,定定的望着气急败坏的林六姑娘。 确实没有人敢跟林六姑娘这么说话,林贵妃在宫中一家独大,是以就算永安侯府权势大不如从前,众大臣及家眷见到永安侯府之人也是客客气气的,毕竟不知道枕边风往哪边刮。 那么一点头简直是火上浇油,林六姑娘心中的小火苗瞬间燃成熊熊烈火,她冲到楚思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气哼哼道,“你给我道歉!” 一旁的楚然好心的劝导着,“思儿,快给林六姑娘道歉。” 楚思转头望向楚然饶有趣味的问道,“思儿是哪句话说的不对吗?三姐姐要思儿道歉?” 楚然脖子一哏,缓了缓才一脸的心痛道,“你是大家闺秀,怎可口出恶言?” “思儿有些不懂三姐姐的意思,三姐姐是说林六姑娘不是大家闺秀吗?”楚思一脸无辜的反问。 楚然:“……” 她哪里有这么说! 第138章 楚思打人! 林六姑娘瞪了楚然一眼,心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楚然:“……” 她这是被狗咬吕洞宾了吗?林六姑娘究竟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轻易就被楚思挑拨了? 林六姑娘昂着下巴,望着楚然高声道,“本姑娘是林贵妃的妹妹,谁敢说本姑娘不是大家闺秀?” 话落,有人一幅瞧好戏的神情,果然哪里如意郡主哪里有笑话,哪里有林六姑娘哪里有乐子啊,真是一对活宝! 楚然:“……” 这是要针对她吗? 意识到这一点,楚然柔弱的面上现出一抹委屈,一双水眸中隐隐闪动着晶莹之物。 有大家闺秀看不过眼,打圆场道,“然儿姐姐没有这个意思,我们都知道你是贵妃娘娘的妹妹,自然是大家闺秀!” 林六姑娘冷哼一声,在她眼中楚然与楚思是蛇鼠一窝,都没有安好心。 又有大家闺秀劝说道,“如意郡主个性率真,六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楚思多看了说话的姑娘一眼,那姑娘眉峰高挑,苹果肌凸起,尖尖的下颚,配上薄薄的红唇有些像现代的网红脸,但是在古代满是婴儿肥的闺秀中间,颇有些格格不入。 浣纱小声道,“是韩国公府大姑娘。” 一句话成功的将林六姑娘的注意力引回了楚思身上。 林六姑娘一看楚思就来气,都到内室了,又没有男子,她戴着个面纱给谁看呢? 她没好气道,“你究竟比不比?” 楚思端轻轻抚着手上的丹蔻没有说话,白瓷般细腻的皮肤,配上水红色的丹蔻,单单一双手就能引人妒忌。 见楚思似是没有听见,林六姑娘扬了扬声音道,“本姑娘跟你说话呢!” 楚思一双露在外面的水某眨了眨,望着林六姑娘浅浅一笑道,“没有人教过林六姑娘,跟人说话要带着称谓吗?” 林六姑娘被气得七窍生烟,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之人,你在凶她,她却跟没事人一样! “你!本姑娘是林贵妃嫡亲的妹妹。”林六姑娘指着楚思的鼻尖道。 那样子似是她的权威不容人挑衅一般。 有大家闺秀暗暗看笑话,她们也想知道,是林贵妃妹妹更厉害一些,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意郡主更厉害一些! 楚思挥了挥手,像轰苍蝇一般,拂开了林六姑娘的手。 “我五姐姐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你的身份也配这么跟我五姐姐说话?” 六姑娘楚宓性子一向直率,虽然她一直不喜欢楚思拿身份压她们,不喜欢楚思趾高气昂,不将她们姐妹放在眼中的模样,但是楚思始终是她的姐妹,她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楚思也是一脸的意外,如看怪物一般看着楚宓。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小姑娘一直在找她茬子,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帮她说话!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楚宓洁白的面庞一寸一寸的染上红霞。 林六姑娘冷哼一声,讽刺道,“郡主?王爷无子,爵位还不知落在谁头上呢,一个没有靠山的郡主嚣张什么?” 楚思面上的笑意湮灭,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敢再说一遍?” 见楚思终于被激怒了,林六姑娘似是胜利者一般,脖子昂的高高的,得意道,“说就说,你就是没有弟弟,没人继承爵位,你嚣张什么?” 众人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林六姑娘,她是不是往日被捧得太高了? 如今连自己什么身份都认不清,睿亲王无子是事实,但是不代表永远无子,就算这辈子都无子,也不是林若瑄一个侯府姑娘能说的。 楚思眸底的恶趣味渐渐被冰寒取代,周围空气瞬间冷的能冻死人,室内死一般寂静。 林六姑娘看了看周围之人,理直气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楚思冷笑一声,一把抓住林六姑娘的衣领,向面前一拉,居高临下看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说的都对?” 林六姑娘面露惧色,声音中再也没有适才的咬牙切齿,而是微微颤抖道,“你……你要干什么?” 楚思嘴角勾起斜斜的笑意,抬手就是一巴掌,口中道,“本郡主没有弟弟?” 众闺秀倒抽一口气,有人欲上前阻拦。 楚思阴翳的看向那人道,“谁敢拦着,本郡主一起打!” 话落,那大家闺秀后退一步,低下了头。 而后又是一巴掌,“本郡主的父王无子?” “你敢诅咒睿亲王府断子绝孙?” “你敢诅咒睿亲王府爵位无人继承?” “你敢诅咒本郡主父王死!” “让你诅咒本郡主父王死!” “让你诅咒本郡主父王死!” “让你诅咒本郡主父王死!” 楚思将这句话重复了无数遍,连扇了林六姑娘无数个巴掌,林六姑娘的左脸肿的老高,到了最后竟然连求饶都口齿不清了。 楚思真正在意的是最后一句,她在珠子中看到了楚昂继位,知道睿亲王不久于人世,所以对这句话格外的敏感。 邵静娴有些不忍直视,别看郡主平日柔柔弱弱的,发起飙来比她还勇猛啊。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直到墨二姑娘听到风声带着人前来阻止。 见到林若瑄的惨相她的一颗心狠狠的颤抖了两下,连带着看楚思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敬畏。 墨二姑娘派人将林若瑄带下看大夫,看着一群呆若木鸡的大家闺秀,头疼的厉害。 浣纱吹着楚思的手,心疼道,“郡主的手都打红了……” 墨二姑娘一个趔趄,险些没栽倒,人家永安侯府的姑娘左半边脸已经肿成猪头了,你还在心疼你家郡主手红了! 墨二姑娘再也不能用正常的目光看待楚思主仆二人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听说了,也就是睿亲王府的郡主,换做别人也只能忍了这口窝囊气。 平心而论她还是有些欣赏楚思的,欣赏的同时又不禁头疼,这么一来怕是会给她们墨染阁带来麻烦,她明明就没给永安侯府派帖子啊…… 邵静娴率先反应过来上前道,“手都红了,疼不疼?” 第139章 又见对联? 浣纱忙拿出药膏帮楚思擦上。 楚然耳边一直回荡着楚思最后说的那句话,还有她挥巴掌的过激行为。 那样子好像她知道王爷很快就是离世似的,再联想到前几日楚思说梦到她死在皇榜之下,楚然周身冰凉,寒意从四周侵入她的皮肤,直达心底,再看楚思之时,眸子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众位闺秀这才从呆愣中回神,上前七嘴八舌的劝慰着楚思。 之前她们还怀疑谁的战斗力更强一些呢,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如意郡主可是连皇上与林贵妃所出的和煦公主都打了,打她林若瑄一个小小侯爷之女算个事吗?况且还是林若瑄冒犯在前! 楚思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不过这种人打了就打了,一次让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送走了林若瑄,墨二姑娘就回来活跃气氛,本来办诗会是高兴之事,不能因着这一个人就毁了氛围。 墨二姑娘笑意温婉,道,“前些时日我得了一个上联,冥思苦想多日未曾对出工整的下联,今日拿出来,众位姑娘赏个脸对个下联。 几乎是一呼百应,众位大家闺秀催促着墨二姑娘快说,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模样好似适才打人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话音落,就有丫鬟上前,一一发了纸笔。 墨二姑娘笑着继续道,“上联是水底月为天上月,请各位姑娘对下联。” 一听这上联楚思乐了,这不是她二房大哥楚瞬刚刚回府之际,在望归苑旁水榭小聚之时对的对子吗? 下联她恰好知道! 这么巧这位墨二姑娘也知道这对联,不知是从何而知的? 楚思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高深莫测,若是她记得不错,适才这位墨二姑娘见如此多的闺秀围着楚然,面上是有些许的落寞的。 那些闺秀不围着她这个王府正牌郡主,却对楚然这个王府姑娘情有独钟,唯一的解释怕是就在楚瞬身上了。 毕竟楚瞬是目前王府爵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趁着王爷健在就嫁入王府,她们嫁的是六品小管之子,也不会给人留下攀高枝的话柄。 有的姑娘冥思苦想,有的姑娘则是提笔就写,反正墨二姑娘这样的才女都说了她对的不公整,遑论其他人呢! 楚然想了一阵之后也提了笔,最后就只剩楚思一人,她看着面前的白纸与毛笔一脸的尴尬。 直到连邵静娴都写完了,她还没有落笔。 邵静娴心直口快问道,“郡主怎么不写?” 楚思幽怨的望了望她,没有说话,邵静娴这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如意郡主是京都有名的琴棋书画不解,四书五经不通的,她干嘛要问? 不是让她难堪吗? 一中的贵女心中也是鄙夷,如意郡主也就是能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干干打人的活计,想跟她们大家闺秀一样,吟诗作对神马的不存在的! 楚思见邵静娴一脸我什么也没问的神情救更尴尬了,她轻咳一声道,“手疼……” “额……” 众人一头的黑线,望了望楚思微微肿起的手心,心道这理由可真好! 然而,下一瞬只闻空灵悦耳的声音传来,“不知静娴可否代笔?” 邵静娴一脸的惊讶望着楚思,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 邵静娴将自己写好的对子交给丫鬟,又提笔帮楚思写,听到楚思所说的下联,不禁感叹出声,“妙!” 而后迅速下笔,周围的大家闺秀均围了过来,反正她们的已经写完挂起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这如意郡主是怎么丢人的! 待到邵静娴写完之后,那些存了看热闹心思的贵女纷纷坐回了自己座位上,面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双眸盯着已经挂上去的下联,恨不得扯下来。 楚然不禁峨眉紧蹙,而后又一脸的坦然,她是京都第一才女就连墨染阁的二姑娘都只能与她齐名,她担心楚思那个草包干嘛? 就算她能想出来,也决计不是什么工整的对子,对付这群贵女或许可以,超过她想都不用想! 挂对子的架子设计的很巧妙,在贵女这一方只能看到名字看不到对子,而绕到对面又只能看见对子,看不见究竟是何人所写。 待到邵静娴写完挂好之时,一众的贵女已然跃跃欲试了,似是迫不及待的欣赏佳对,实则是想找出谁的更差一些,毕竟没了楚思垫底,她们中任何一人都有危险。 对子是先由她们自己评选,评选之后将前十名挂到世家公子那边,继续评选。 要说为什么评选前十名,而不是前三名,因为这些闺女们之间互相熟识,认识自字迹的不在少数,评选中互相放水之事,也是屡禁不止,评出前十名能有效的避免了好的文笔被淘汰! 恰在此时男宾一方,一芝兰玉树的公子手摇着折扇,掸了掸他白色锦袍上的压根没有的灰尘,大摇大摆的在院中溜达着。 小厮不解道,“爷为什么要故意将那对子透露给墨二姑娘?” 白衣公子帅气的合上折扇,敲了一下小厮的头道,“等会儿有好戏看!” 他就不信那么工整的对子,除了出自丑丫头之手,还能出自谁人之手? 那日在睿亲王府分明是丑丫头对出的对子,却被楚瞬和那群舔狗说成是三姑娘的杰作,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他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打脸的! 于澈想着如何为楚思出气,不自觉的嘴角就弯起了。 小厮一头的黑线,他们家世子怕是傻了,以前只在提起如意郡主之时露出这副表情,现在竟然对一幅对子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厢众闺女们看着五花八门的对子,笑得合不拢嘴。 有一个对子写着“月亮光为太阳光” 还有对子写着,“眼前人是陌生人” 直到走到一幅梅花篆字体之时,众人才诧异的睁大双眸,只见对联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天上云为镜中景” 这字迹楚思觉得有些眼熟,不只是她觉得眼熟,其他好多姑娘都觉得眼熟,会写梅花篆字的大家闺秀很多,但是写的这般好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睿亲王府的楚然! 第140 舌战贵公子 一手好看的小字,无形中为下联增添了几抹光辉。 大家闺秀一致道,“对的好!” 还有人装傻道,“这梅花篆写的极好,不知出自哪位姑娘之手?” 众闺秀你问我我问你,而后将目光落在楚然的面上。 楚然微微点了点头,浅笑盈盈算是默认了。 众闺秀一阵夸赞,夸得楚然有些飘,墨二姑娘心中微酸。 毕竟她是出题人,为了公平起见,她没有参与,但是她私心觉得自己想出来的下联,绝不比楚然的差! 想归想,但是她依旧公正道,“这对子对的极其工整,是上好的佳对。” “天上云是镜中景。”确实工整,但是未免缺了些什么。 而后是几个不起眼的对联,再然后是一个极具特色的字体,笔锋大气豪迈,远观英气,近观精致,让人一眼难忘。 有不少闺秀认识这字体,不自觉的看向邵静娴。 邵静娴是个野性子,但是偏偏被母亲拘在家中学习琴棋书画,大家闺秀的礼仪,琴棋画上的造诣不知道怎么样,但是这字却是合了她的本性,自带一种豪迈的气势。 对子上写着“心中人是眼前人” 这对子虽是有些出格,但是说出了无数大家闺秀的心声,引起了共鸣。 这也是这些闺秀们看到邵静娴写之时,自愧不如的原因。 就算是水月镜花,她们也是想得到的。 上联水底月为天上月道出了心上人遥不可及,下联心中人是眼前人又明言心中的那个人近在咫尺,这才是她们真正向往的。 而楚然对出的天上云是镜中景虽也工整,但未免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众人心照不宣,楚思的对子自然是略胜一筹,楚然看了之后神情微微落寞,难道不管她做什么,今生依旧会沿着前一世的轨迹发展吗? 楚思会越来越美,又来越优秀,喜欢她的人也越来越多,而自己,最终会被人唾弃,赶出京都?! 楚思和楚然的下联皆入选了,送到了男宾那边。 恰好今日楚瞬也在,对于这个对子他印象深刻,那次是他第一次见到那如月下嫦娥般的女子,至今想到当时女子遮着面纱的容颜,依旧不免心跳加速了两分。 如今他已与顺天府邵大人的公子成了至交好友,但是邵姑娘却一直未能得见。 世家少爷这边也是一样的规矩,也是只能看到对联,若想看到这对联是谁对出来的,需翻开背后的人名。 十副下联工工整整的排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邵静娴霸气恢弘的字迹。 作为兄长的邵修文抬手扶额,娘亲嘱咐多少次了,妹妹在外面要像大家闺秀一般,写着秀气的小字,她怎么把家中的风格拿出来了? 见邵修文的神情有异,楚瞬笑问道,“这字迹邵兄认识?” 邵修文很想说自己不认识啊,他支吾道,“见过……” 楚瞬心中突突两下,见过的意思是什么不言而喻,闺阁千金的字迹是不拿与男子看的,唯一能看到便是家里人,这字是谁写的不言而喻。 再一看所写的内容,楚瞬的一颗心猛地跳了一下,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邵姑娘竟然对出了这个对子,而且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卫国公世子于澈上前拧着眉头道,“这对子好像在哪见过……” 有人心中鄙夷,这不就是那日在睿亲王府中的对子吗? 于澈这个纨绔连这个都记不住! 那日是睿亲王府的三姑娘对出来的,在这群世家公子心中自然写这对子之人便是睿亲王府三姑娘。 众人一阵夸赞,夸得楚然天上有地上无,当然也有抱胸看好戏的,如于澈。 让你们夸,这会儿夸得越是高兴,一会儿脸打得就越响! 邵修文与楚瞬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的尴尬。 邵修文在想,一会儿翻开人名看见是邵静娴,这些人会不会打自己? 楚瞬则是在想,自己的心上人被误认为妹妹,他得想办法解开这个误会! “这……,这不是舍妹的字迹……”楚瞬微微犹豫道。 适才还夸得起劲儿的世家公子一下就愣住了,有的人甚至话说到一半生生的憋回去了。 “但是这对子心中人是眼前人,明明就是当日府上三姑娘对出来的!”有人不服气道。 楚瞬一脸的尴尬道,“是则是,但是……,这确实不是舍妹的字迹!” 于澈适时的插嘴道,“睿亲王府三姑娘素有才名,不知道哪副对子是三姑娘所写!” 楚瞬一一看过,在那副梅花篆字迹前蹙了蹙眉,她的妹妹怎么写了天上云是镜中景? 众人看懂了楚瞬的神色,纷纷上前欲夸赞,但是看了对子的内容之时,夸赞之言说不出口了。 这明显是当日那个众人都不太满意的对子,对对子是临场发挥的,三姑娘用他们对出来的对子,怕是对其他大家闺秀不公平。 众人心照不宣,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于澈扬了扬眉道,“三姑娘果然好书法,不过……,这下联本世子好似在哪听过!” 楚瞬一脸的尴尬,有人小声议论道,“这不就是当时在睿亲王府对的对子吗?” “这副是三姑娘对的,那另外一幅呢?” 另外一幅自然指的是心中人是眼前人。 邵修文站出来道,“这副是舍妹的字迹,舍妹当时应该不在睿亲王府之中。” 有好事者上年翻开了对联背后的人名,一个确实写着楚然,而另外一个出乎意料的写的是楚思的名字。 这个结果不仅楚瞬和邵修文惊讶,就连于澈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应该是丑丫头对出来的,为什么会是别人的字迹呢? 众位世家少爷的目光在楚瞬和邵修文之间来回游移,最终有人提议道,“这还不好办,让丫鬟去问问不救清楚了!” 他们是见过如意郡主的字迹的,哪里有这磅礴的气势? 丫鬟问过之后,如实禀告,那一幅心中人是眼前人是如意郡主口述,邵姑娘代笔的。 一下众人就明了了,楚瞬心中不知为何失落了两分,原来不是邵姑娘想出来的! 第141 谁是才女? 他很快压下心中的失落,理了理思绪道,“怕是五妹妹先写了,三妹妹不好抢她的风头,才退而求其次写了天上云是镜中景!” 于澈手执折扇扇了两下道,“何以见得?楚大少爷这么推断,可是有什么凭据?” “当然有!”楚瞬脱口而出! 见众人齐齐望着他,他微微有些语塞,总不能说他的五妹妹四书五经不通不可能对出来吧? 隧道,“那日是三妹妹对出的这对子,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于澈再次摇了摇折扇道,“如何有目共睹?那字迹分明不是楚三姑娘的,当日说是如意郡主代笔,不过也是你楚大少爷一人之言!” 话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低声议论着,好像于澈说的也有那么两分道理! 楚瞬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即便楚思只是隔房的妹妹,他也不可能说她的不是,是以被卫国公世子于澈问得哑口无言。 于澈痞气的笑了笑道,“这对子本世子看来与当日的是有些许差别的,当日的写的是眼中人是面前人!” 一句话出,众人才意识到,于澈接着道,“这两句差别明显,就算是如意郡主先写了,楚三姑娘一样可以写,何须退而求其次?” 楚瞬干巴巴道,“三妹妹向来谦逊知礼,定然是不想抢了五妹妹的风头!” “你怎么不说如意郡主想抢风头才找邵姑娘代笔?”于澈讽刺的问道。 别说楚瞬就是这么想的,因为楚思的字迹着实拿不出手! 于澈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望着一旁的丫鬟问道,“如意郡主为何要找邵姑娘代笔?” 丫鬟脆生生道,“如意郡主伤了手!” 伤了手?于澈眉头不期然的蹙了蹙,好端端的丑丫头怎么伤了手? 他拧着好看的眉头问道,“伤的重不重?” 丫鬟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于澈语气中难掩紧张问道。 丫鬟怯怯的看了楚瞬一眼,继续道,“不过……,听那边的丫鬟说如意郡主的对联是最后挂上去的。” 那意思很明显,是楚然先写完楚思才写的,不存在楚然不想抢她风头的的说法。 众人心中啧啧,看楚瞬的眼神有些怪异。 楚瞬:“……” “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楚瞬道,说这话之时,他有些没底气,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那副下联是楚思能对出来的! 众人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看看!亲自问问。” 恰好于澈也想看看楚思伤的怎么样,就答应了。 一行人去了女宾那一方,但是没有进门,毕竟男女有别,大家闺秀的容颜不可窥视。 墨二姑娘挂好了珠帘才将一众的世家公子请进去,一进去楚瞬就迫不及待的寻找魂牵梦萦的那抹纤细的身影。 只是有珠帘挡着,大家闺秀又一个个的端坐着,他看的不真切。 有世家少爷问道,“心中人是眼前人是哪位姑娘对出来的?” 楚宓拿眼睛瞄了一下楚思的方向,面上微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 而楚意嘴角却勾了勾,让她为了楚风头写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对联,被人找上门来了吧? 见楚思不说话,墨二姑娘道,“是如意郡主口述,顺天府邵姑娘代笔。” 闻言,众人衣服了然的神情,又有人开口问道,“是如意郡主先对出的对联,还是楚三姑娘先对出的对联?” 这问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澈。 墨二姑娘丝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楚三姑娘,如意郡主是在众位闺秀均对完之后才请邵姑娘代笔的!” 请邵姑娘代笔,却没有请王府姑娘代笔,这说明什么? 众人看着楚瞬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楚瞬恨不得钻到地缝中去。 然而,尴尬不会就此为止,又有人问道,“端午之前,多位世家少爷在睿亲王府小聚,其间出了一个对子,刚好与今日的上联一样,不知在场可有姑娘知道最终对出来的是什么?” 这么一问,众人的目光投向睿亲王府的几位姑娘。 楚宓羞愧的低下头,小聚也都是来找大哥的,也就只有三姐姐知道,她们哪里知道? 不仅楚宓这么想,楚意也这么想,她娇笑着道,“这得问三姐姐了,我们姐妹肯定是不知道的。” 说完楚意就低下了头偷乐,她敢肯定楚然也是不知道的,她才将人推出去,这么好的事当然要她在前面啦! 被点名了,楚然不好不说话,她道,“当日然儿在闺房内诵读诗书,并不知道几位公子对的什么对子?” 闻言,于澈乐了,看向几位呆若木鸡的世家公子的眼神中带着无限的嘲讽。 他懒洋洋问道,“如意郡主可知晓?” 楚思扶额,哪里都有这纨绔的事儿,她可知道,她当然知道了! 楚思给一旁的浣纱使了个眼色,浣纱道,“公子们说的可是眼中人是面前人?” 呦呵这丫头是? 浣纱似是看懂了众位世家公子的疑问,解释道,“奴婢是如意郡主身边的丫鬟,那日郡主写了眼中人是面前人,派奴婢送出去的!” 一句话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瞬觉得这是他这辈子丢的最大的脸了,怎么会这样?真的是五妹妹! 他越过珠帘,望向浣纱,对上的却是自己魂牵梦绕的那张面庞。 浣纱正站在楚思和邵静娴后方的正中间,不知道的人可以认为她是楚思的丫鬟,也可以将她认为是邵静娴的丫鬟。 楚瞬一直误以为楚思是邵静娴,还生出了旖旎的心思。 自然认为另外一面坐着的孟静娴才是楚思! 众世家少爷一阵唏嘘,于澈看到楚瞬愣愣的看着楚思,心中有些不痛快,他摆了摆手道,“既然问清楚了就都回去吧,是如意郡主,如意郡主才是真正的才女!” 一句话入耳,楚思直想翻白眼,她才不要当什么劳什子的才女。 而楚然的神色却异常的难看,她才是第一才女,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猜的出来,她被楚思比下去了! 第142章 我会负责! 楚意则是一脸的瞧好戏,让大房和二房去斗好了,这样他们三房才能浑水摸鱼! 众位世家公子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这睿亲王府之人还真是奇怪! 更有甚者冷嘲热讽的讥笑楚瞬。 楚瞬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众世家少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一哄而散。 楚然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从珠帘外众位世家公子的表现来看,她害了自己大哥! 于澈向楚思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露出一抹笑意,而后跟着人群离开。 “听雨,你有没有觉得楚大少爷看着郡主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于澈拧着眉头问道。 小厮听雨挠挠头,想了良久才道,“楚大少爷?小的觉得世子爷看郡主的眼神才怪怪的呢!” 于澈脖子一哏,耳根子微红,而后轻咳一声问道,“楚大少爷眼神中的怪和本世子眼神中的是否一样?” 听雨经这么一提醒,仔细的想了想,一脸不可置信道,“好像……,好像是有些相似……” 话刚说完,听雨似是想到了什么,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家世子爷爱慕如意郡主他是知道的,但是楚大少爷是如意郡主的堂兄,怎么可能也…… 看着小厮的神情,于澈就知道他想到了。 楚思他就算得不到,若是真有一个各方面都比他强之人娶了楚思…… 嗯!他也不愿意成全的! 更何况楚瞬是楚思的堂兄,这样不伦之恋,他觉得是对楚思的一种亵渎。 越想于澈越觉得恶心,他蹙着眉头吩咐道,“去告诉嫣儿,让她将如意郡主带到后院!” 自家世子不会是想霸王硬上弓,先将如意郡主定下来吧? 想到这里,听雨不可置信的望着于澈,支支吾吾道,“爷……,若是如意郡主有任何闪失,睿亲王怕是会杀了您!” 于澈紧紧蹙着眉峰,敲了听雨一个爆栗,轻斥道,“你这小厮想什么呢?你家爷想要什么会光明正大的去抢!” 听雨揉着额头,小意的看着于澈,后退两步问道,“那……,爷为什么要私会如意郡主?” 于澈:“……” 谁说他是要私会楚思了? 就算是私会也不会找这么一个都是人的地方! 他再次抬手,听雨忙捂着额头后退。 “别问这么多,快去!” 听雨哦了一声,小步溜的离开了。 卫国公府二房大姑娘于嫣此时正在喝茶看戏,她娘教过她要与人为善,不争不抢,切莫要与人有冲突,遇到别人的冲突有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是以她只是看着,明知道贵女只见暗潮汹涌,尤其是睿亲王府的那几位,她也不加理会。 没成想她正悠闲之时,丫鬟附耳禀报,小厮听雨说让她将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带到后院。 怎么听她怎么觉得有猫腻,小厮是自己大哥身边的,虽然大哥一向对她疼爱有加,但是自己大哥是个神马东西她还是了解的,她绝对不能帮着大哥祸害如意郡主! 丫鬟似是看懂了于嫣的想法,她低声道,“听雨说此事与世子无关,让姑娘不要乱想。” 与自家大哥无关,那会与谁有关呢? 不管了她在一旁盯着就是了,若是真的有人图谋不轨,她也好阻拦。 楚思对敢于上前献殷勤的姑娘颇有好感,毕竟她名声在外,不是谁都敢与她结交的。 不过对方是卫国公府二房的,她又不得不留一个心眼,之前她是怀疑过于澈身上的毒就是拜卫国公府二房所赐,不知这于嫣姑娘约她所为何事? 于嫣万万没想到当她带着楚思来到后院之时,等在那里的却是睿亲王府大少爷楚瞬! 她也没想到,她带楚思出去,引起了楚然和众位闺秀的注意,其中几位姑娘一遛弯为名悄悄跟在后面。 有人跟在后面于嫣不知道,但是瞒不过耳聪目明的楚思,有人跟着再合她意不过了,万一这于姑娘闹什么幺蛾子也好有个见证! 楚思往前走着,于嫣却借口脚痛扶在一旁的走廊上休息。 见到前方有一贵公子楚思停住了脚步,听到有人前来贵公子回头。 触及少女娇俏的面庞之时,楚瞬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随后身边的空气似是凝结了一般,静止在此刻。 整个时空似是只有他和面前的倾城的女子,他激动不已,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爱慕的女子一个安慰的笑容。 没成想心中刚这么一想,那少女就已然出现在自己一面,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上天对他真是不薄! 想着这些,楚瞬已然快步上前,抬手握住楚思的肩膀激动不已。 楚思忙伸手去划拉他的手,这个地方随时可能有人经过,让人看到她与男子不清不楚的岂不是又要传出什么流言。 思及此,她厉声喝道,“公子请自重!” 楚瞬没有放开手而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道,“邵姑娘!你别怕,我没有恶意。” 楚思娥眉紧蹙,拼尽全力挣脱开楚瞬的钳制,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楚瞬的面上,怒斥道,“好大的胆子!” 身后众位闺秀已然惊得长大了嘴巴,天呐!她们看到了什么?她们爱慕的睿亲王府大少爷,温润如玉的睿亲王府大少爷竟然……,竟然对自己的妹妹…… 听到响亮的巴掌声于嫣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快步跑了上去,一脸紧张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那女子是?”问话声自楚瞬的身后传来。 “是啊,这么好看的大家闺秀我们怎么没见过?” 楚瞬这才清醒了几分,暗恼自己的冲动,适才他脑袋一热,不知怎的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被人看到了也罢,他是睿亲王府的少爷,去顺天府府尹的女儿,还是邵姑娘高攀了,他愿意负责! 看着一脸又羞又怒的楚思,楚瞬道,“我会娶你的!” 楚思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若是她适才没有看错,这人应该是她二房的大哥,此时是昏了头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楚思怒斥一声! 第143章 喜欢自己妹妹? 楚瞬身后的世家少爷不知是谁说了一声,“确实是胡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本世子活了快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笑话!” 楚瞬猛然回头,怒目看着手摇着折扇一脸吊儿郎当的于澈。 于澈丝毫不惧,继续道,“适才我们可都看见了,楚大少爷纠缠这位姑娘,还扬言要娶这位姑娘!” 一向都是于澈受人奚落,如今见他却奚落起别人了,有些世家公子看不过眼道,“关你什么事?” 于澈也不恼,继续摇着折扇,面上挂着欠揍的笑意道,“睿亲王府大少爷扬言要娶睿亲王府如意郡主怎么不关本世子之事?楚大少爷有如此龌龊的想法,应该人人得而诛之才是!”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世家少爷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位姑娘竟然是睿亲王府如意郡主? 可是……,明明……,如意郡主又黑又丑又胖,难以入目,怎么会是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大家闺秀呢? 众位姑娘也是芳心碎了一地,她们爱慕的男子,竟然喜欢自己的妹妹,世上女子千千万万他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自己的妹妹! 楚思面色难看极了,这件事怕是于澈那个混蛋一手策划的,虽然教训了二房,但重要的是连累了她的名声! “真的是如意郡主吗?你胡说八道吧?” “是啊,如意郡主怎么可能长这个样子?” “是啊,我们都看过的。” 恰在此时,不知是哪里冒出来一个俊逸出尘的少年,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踏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了楚思身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贤王世子! 贤王世子蹙着眉头,适才他被人引开不会就是冲着这件事而来的吧? 他这个表妹还真是容易吸引麻烦的体质,心中虽是这么想,但是看向楚思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温柔。 他扬了扬手,适才还叽叽喳喳的世家少爷立刻停了嘴,这个时候与如意郡主一同长大的贤王世子最有话语权了,他说是就是,他说不是,任卫国公世子说破天他们也不相信! 贤王世子道,“表妹郡主之尊,一向养在深闺众位不得见也是正常,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楚大少爷也不认识就说不过去了!” 话落,贤王世子望着楚瞬的方向,楚瞬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个遍,真的是……,仅仅一年未见而已,二房的五妹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贤王世子看了一眼楚思,声音放柔和了道,“表妹,我送你回府!” 楚思狠狠的瞪了于澈一眼,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于澈狠狠的瞪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恨不得将贤王世子的后脑勺瞪出一个洞来,他今日努力了这么久,为丑丫头洗白白,洗白的成果就这么轻易被贤王世子抱走了?!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看向楚瞬的神情格外的复杂。 有人旁若无人的议论着,“之前还说什么如意郡主代笔,现在看来都是骗我们的,别说认识如意郡主的字迹,就连如意郡主的人都不认识!” 嘲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楚瞬一张脸难看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楚然一口银牙咬紧,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自己的大哥为什么不认识楚思?! 这真是老天跟她开的最大的玩笑,她处心积虑将杀人的罪名嫁祸给楚昂,就是想保住自己的大哥,今日之事一经传出,他大哥怕是就会毁了。 呵呵,自己的大哥对楚思那个小贱人有企图,大伯父会将王位传给他除非脑子抽了。 想到这来楚然身子一软,跌了下去。 楚瞬反应过来,边摇着头道,“不!不可能!”边冲出人群。 只余一脸不可思议的众位世家少爷和依旧在添油加醋的于澈。 墨染阁中的笑话迅速的传遍整个京都,楚思占了样貌的优势,不管是世家公子还是京都百姓都格外的优待她,均如实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楚大少爷竟然不认识自己的堂妹,还扬言要娶自己的堂妹。 至于世家女,之前她们爱慕的楚大少爷此刻就像是一张掉在翔上的毛爷爷,想捡又怕沾一手翔,不捡又觉得可惜了。 老王妃气得两眼一黑险些没有晕倒,又是因为楚思,她果然跟她娘一个样,都是害人的妖精! “去!让四太太滚过来见我!我倒要看看郡主的家规是怎么抄的!”老王妃咬牙切齿道。 于妈妈派人去传话,得到的却是四太太出府的消息。 老王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拍着案几道,“郡主出府没有告诉二太太,你去让她再抄十遍家规!” 于妈妈瞬间头大,郡主会给四太太那个面子,毕竟她是婶娘,但是她这个老婆子不知会不会被打出来。 但是老王妃的吩咐,她又不得不从。 要老王妃讲大少爷是她的嫡长孙,楚思连累他受过哪里是十篇家规就能消气的,只是现在她有把柄落在王爷手上,对楚思也是轻不得重不得。 在她看来,楚思今日若是乖乖的在府中抄家规哪里会惹出今日之事,人就是这样,一旦心长偏了,你再好,在她眼里都是不好。 当于妈妈硬着头皮来望归苑之时,楚思正在小憩,于妈妈是一直等到楚思醒来之时,虽然浣纱对她很是敬重,又是搬椅子又是端茶的,但是她却如坐针毡。 楚思醒来之时,没有出屋子,而是想了良久,才让浣纱去回了于妈妈。 说是王爷派暗卫保护她了,没有必要再让二太太派人“保护”,毕竟一个暗卫顶无数个小厮。 当然她也不怕老王妃去查,暗卫郑勇被她派去看着楚然了,今日楚然也去了,郑勇必然跟着,她这么说也没错! 于妈妈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不罚郡主,也跟老王妃有了交代,这样的结果最好不过了。 然而,当老王妃听到于妈妈带回来的消息之时,气得砸了手中的燕窝。 于妈妈站在一旁不敢吱声,老王妃变了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第144章 犹记得当年是一个连蝼蚁都会怜惜的大家闺秀,但是如今竟然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这般苛待。 待到楚然醒来之时,大少爷楚瞬已然被送回安阳老家闭门思过了。 楚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她为了让大哥避开杀人的灾祸绞尽脑汁,甚至不惜栽赃嫁祸楚昂。 楚昂不负所望不仅毒死了那几个混混,还差点将大伯父毒死,即便是这样,大伯父都没有将他送回老家,自己的大哥做错了什么? 不过是对楚思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大伯父竟然狠心将他送回老家! 前世是因为杀了那几个混混,大哥被大伯父送回了老家闭门思过,直到大伯父死在南离他才得以重获自由,但是却再也与王位无缘。 当时她们还天真的以为,他大哥是王位继承的不二人选,即便是送回了乡下,过些时日大伯父消气了自然就放回来了,直到大伯父死讯传来,遗嘱公布于众她们还沉浸在美梦之中。 楚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双手捏的紧紧的心中暗暗发誓,是楚思和于澈害了她大哥,这两个人就是她们二房的克星,新仇旧恨她要一起清算! 二房的天空上笼罩着灰蒙蒙的一片,二太太生了三子一女,但是唯一寄予厚望的是大少爷楚瞬,经此一事她病了很久,但是死皮赖脸的将王府的账本搂在怀中不放。 楚思则是接手操办起了王爷与晋阳郡主的婚事,不是她要操办,着实是因为这一件事掀起太多的风波了,如今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顺顺利利的将人迎进门。 转眼便进了十月,这日一连下了几场秋雨的天气格外的晴朗,也格外的冷。 宫中的承泽帝揉了揉额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一旁站着都有些晃悠的太监总管许安迷迷糊糊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承泽帝往日温润的眉峰蹙得紧紧的,声音扬了扬问道,“什么时辰了?” 许安猛地一惊,醒了盹回道,“快到辰时了。” 承泽帝打了个哈欠道,“更衣。” 许安心疼想劝说两句,陛下批了一夜的奏折,这就要上早朝,身子哪里受的了! 见许安犹犹豫豫的,承泽帝眉峰蹙得更紧了,不悦道,“怎么了?” “距离上早朝还有一点时间,陛下不如先合合眼。” 承泽帝长长的叹了口气,许安自小跟着他,如今也不了解他了! 想到这里他再次长长的出了口气道,“不合了,合了也睡不着,还有……,今日不上朝了,换一身便装,去镇南王府!” 许安:“……” 陛下这是……,要为晋阳郡主送嫁! 他真是傻了,近几日陛下这么反常,将奏折堆在一起,均昨晚批阅,怕是想到了今日晋阳郡主出嫁,他会睡不着,所以才攒了几天的奏折打发时间。 那些大臣们若是知道了,他们苦心孤诣,斟酌良久写出来的奏折,被陛下用来糟心之时打发时间,不知会作何感想? 长长的迎亲队伍从睿亲王府出发,一路吹吹打打到了镇南王府门口。 二十多年了镇南王府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想当年镇南王府请封世子之时,只有寥寥几人上门,其中就有靖安侯府。 可是今日是晋阳郡主大喜之日,靖安侯府却没有一个人来。 晋阳郡主坐在床榻之上,整个闺房布置的喜气洋洋,有不少的贵夫人和大家闺秀在与晋阳郡主叙着话。 其中最显眼的要数贤王妃了,贤王妃是晋阳郡主的表妹,与她有五分相似,站在一起就似亲生姐妹一般。 贤王妃出去一圈儿,来到晋阳郡主身旁低声道,“还没有来。” 晋阳郡主眸子中微微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众位夫人有些不解,晋阳郡主是在等什么人吗? 晋阳郡主的外祖家就只有贤王妃一人了,贤王妃大清早就来了,除此之外,镇南王府再也没有任何亲眷了! 有很多大家闺秀是在墨染阁的诗会上见过楚思的,再一见到晋阳郡主的面容之时,不免心生诧异。 若是晋阳郡主卸了妆,怕是会与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一般无二,若说差异,怕是只有眉心的那一颗朱砂痣了! 当然众位闺秀只是在心中想,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 恰在此时,一器宇轩昂的中年大叔迈步进来。 福清公主赶忙上前道,“快出去快出去,郡主的闺房怎可有男子进入……” 话未说完,她就顿住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陛下。 见福清大长公主欲请安,陛下忙道,“免礼,都出去吧。” 笑话他虽贵为天子,但是福清大长公主是他的姑母,岁数又见长,不行礼也罢。 虽然不和规矩但是陛下发话了,福清大长公主忙领着人出去了。 众位夫人仔细的将男子打量一番,心中一哆嗦,晋阳郡主等之人不会就是面前之人吧?当今的陛下? 当然不是了!哪个闺秀会奢望自己出嫁之时,当今陛下会来呢? 随着吱吖的一声关门声入耳,承泽帝面前似是出现了他与晋阳郡主拜堂的情景。 前尘往事恍若隔世,他愣愣的看着晋阳郡主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耳边仿佛响起他母妃的轻斥声,看你急的,母妃已经跟你舅母说好了,待到晋阳及笄之年就给你二人成亲。 耳边又响起少女清脆婉转的声音,三哥哥!母妃说女孩子要矜持,即便是再心悦也不能说出口,但是晋阳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晋阳心悦三哥哥,三哥哥也心悦晋阳! 想着想着承泽帝眼角微微湿润,晋阳郡主微哑的声音入耳,“陛下怎么来了?” 承泽帝稳了稳心神,再定睛一看披上大红嫁衣的还是那个少女,历经二十几年她依旧那般年轻,也终于出嫁了,可惜所嫁之人不是他! “三哥哥总是要送送你,上次没有看到你穿上嫁衣的模样,这次不能再错过了,你放心的出嫁,若是哪一天楚泽那个混蛋敢欺负你,有三哥哥帮你撑腰。” 第145章 在等谁? 晋阳郡主吸了吸鼻子不想谈这个话题,转移道,“爹和娘还没有来……” 说话之时,声音中明显带了一抹失落,承泽帝安慰道,“三哥哥都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满京都的大臣都到了,他们一定会来的!” 晋阳郡主点了点头,是啊,有三哥哥给她撑腰有哪个大臣敢不来,可是她也会矫情的想知道若是三哥哥不来,那对夫妻会不会登门! 承泽的母妃柔妃是镇南王府郡主,先镇南王的嫡亲的妹妹,承泽帝在皇子中行三,又与晋阳郡主自幼亲厚,是以晋阳郡主年幼之时称呼承泽帝为三哥哥。 兄妹二人叙话没多久,吉时便到了。 晋阳郡主到了花厅,老王妃已然等在那里了。 老王妃浑浊的几乎已经不能视物的一双眸子,在看到由远及近的大红人影之时,也不禁滴下了一滴泪水。 这是她唯一嫡亲的孙女了,她终于等到她出嫁了,从十四芳龄,一直等到三十六年华,足足等了二十二年。 晋阳郡主沙哑着嗓子唤道,“祖母!” 她终于堂堂正正的从镇南王府出嫁了,但是父王和母妃大哥还有弟弟都已经不在了,陪在她身边的只有祖母和庶弟。 见晋阳郡主没有磕头的意思,喜娘笑道,“郡主的金豆子可是金贵,在掉老王妃怕是会心疼了,快到了及时了,行了礼上较吧!” 晋阳郡主吸了吸鼻子,回头望了望厅外,睿亲王就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地方望着她,微微颔首示意,晋阳郡主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再等等!” 喜娘一脸为难的看了看王爷的方向,王爷微微点了点头。 他了解晋阳郡主,知道她在等什么,出嫁是人生中的大事,她要等他便陪着。 眼见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坐在老王妃身边的承泽帝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心道这对夫妻可真有本事,这个时辰还没来! 喜娘实在忍不住,再次张了张口道,“郡主……,怕是真的要误了吉时了……” 晋阳郡主这次没有回头,而是直接道,“再等等。” 那样子不知是在等什么,似是等不到就不上轿一般,可恨的是王爷竟然也默许。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有人眼尖低声议论着,“好像镇南王世子没在?” “郡主会不会在等镇南王世子?” “是啊,是啊,这个时辰世子不在,谁来背晋阳郡主上轿?” 又等了一刻钟的时辰,靖安侯夫妇才姗姗来迟,承泽帝眯着危险的目光看着靖安侯。 吓得旧伤未愈的老侯爷一哆嗦,他没做错什么啊…… 难道是怪他来晚了? 然而,让他哆嗦之事还在后面,承泽帝轻咳一声道,“靖安侯大老远过来累了吧?” 这话落在老侯爷和侯夫人耳中像极了冷嘲热讽。 老侯爷正要说他不累,就闻承泽帝道,“过来坐朕身边歇歇脚!” 此话一出不仅靖安侯夫妇腿软,就连围观大臣都心一哆嗦。 靖安侯何德何能跟陛下平起平坐?而且还是在晋阳郡主的婚礼上! 靖安侯夫妇忙跪在地上请罪道,“陛下恕罪,老臣来晚了!” 承泽帝是一脸的黑线,他是真心的啊?他这么温润如玉的大叔,怎么会说反话呢? 思及此,承泽帝觉得他还是要摆出身为帝王的威严,温润如玉神马的根本不管用。 他冷声道,“坐过来!” 靖安侯抬起头,擦擦额上吓出来的汗珠子,还是睿亲王说话了他才提着一颗心坐到了承泽帝身旁。 果然还是这招好用啊,见状承泽帝又看了看满头白发的侯夫人道,“刚好老王妃身边还有个空座,侯夫人也坐吧!” 侯夫人没敢吱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快速过去坐下了。 这样才乖嘛…… 承泽帝边想着边道,“晋阳也别等了,赶紧拜别老王妃上轿吧。” 晋阳郡主依言跪下,磕了三个头之后,镇南王府世子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 承泽帝一脸的不悦,这小子这个时候出来是来砸场子的吗? 不是交代他了吗?藏好,不要被人发现! 镇南王府世子嘿嘿笑了两声道,“我来背姐姐上轿……” 承泽帝目露凶光,威胁的意味甚浓,见镇南王世子丝毫不退缩,他冷声道,“朕来!” 笑话,迎娶晋阳的差事已经被楚泽那个混蛋抢了,背上轿的差事绝对不能被这个小混蛋抢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禁让年老的大臣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对金童玉女,一个是皇三子,一个是镇南王府郡主,天之骄女配天之骄子,只可惜…… 看完陛下背晋阳郡主上轿,再一回头看到如至梦中的靖安侯夫妇,有人精一般的大臣心中有了想法。 若说摆了两把椅子,老王妃一把陛下一把还说的过去,镇南王府偏偏摆了四把椅子,陛下连福清大长公主都不叫,竟然叫靖安侯夫妇坐下,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当然也有大臣觉得是靖安侯府要倒霉了,毕竟他们的陛下看起来温润如玉,但是做起灭人满门之事丝毫不带犹豫的。 因着晋阳郡主上轿之时耽搁时辰了,花娇饶了两条街就直奔睿亲王府了,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当今陛下亲自送嫁,没有人出嫁比晋阳郡主更风光了。 靖安侯夫妇直到回府了也没想明白,他们这是当了晋阳郡主一次高堂吗? 侯夫人倚在贵妃榻上心情有些沉重,她怎么觉得今日晋阳郡主磕头之时刻意的看了她一眼呢? 还有晋阳郡主的背影总是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李妈妈当年是随着靖安侯府大姑娘嫁入睿亲王府的,靖安侯府大姑娘过世之后,她带着楚思在王府生活,后来才因着一些事情回到靖安侯府的。 如今府外吹吹打打,睿亲王府只闻新人笑,侯夫人心中定然是极其难过的。 “去将雪儿出嫁前留下的小坛子拿来。”靖安侯夫人低声吩咐道。 李妈妈应了声,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小心翼翼的抱来了一个小白瓷坛子。 第146章 想闹喜堂?! 这个小白瓷坛是楚思的娘亲出嫁前夕交给靖安侯夫人的,并嘱托她好好收着。 自从楚思的娘亲过世之后,靖安侯夫人就时常拿出来看看,偶然的一次意外,被秦太医看到了,她才知道小坛子里面装的什么。 是骨灰! 靖安侯夫人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想出来是何人的骨灰,既是女儿交托给她好好保管的,想必是很重要之人。 她看着那小白瓷坛子,苍老满是褶皱的手轻轻的摩挲着细腻的白瓷,竟生出一种在摩挲自己女儿面庞的错觉。 那厢睿亲王府中,楚思是请的四太太帮忙,四太太支吾了良久终于答应了。 这无异于一次站队,要么她站在老王妃队伍中力挺二房,要么她就站在楚思的队伍中被老王妃无尽的刁难,至于日后楚思会不会与晋阳郡主站到一起还不好说,目前来说还在站在楚思那一方合适一些,毕竟这王府中有实权的只有王爷一人! 四太太帮着楚思忙乎,气得二太太再南苑鼻子都歪了。 她以为楚思一个闺阁千金操办不了喜宴,总会来求她的,没成想竟然去拉了四太太站队! 还有四太太平日见她不言不语,没想到竟然想攀附大房,看晋阳郡主进门之后生不出儿子来,她去哪儿哭去! 二太太做的最多的就是在暗地里咒骂,老王妃就不同了,此时,花娇临门,她却命人偷偷的将刑房中的阿文放了出来。 睿亲王府那么多暗卫,王爷早就提防着这一出,当年就是忙中生乱在楚思娘亲的葬礼上,才会被人捣乱。 王爷长了记性,是以阿文刚一走出刑房就被暗卫抓住了,不仅如此,就连放阿文出来之人都被抓了。 当郑林附在王爷耳畔禀报之时,王爷心中只余冷笑了,他的母妃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当真就这么恨他入骨? 王爷与晋阳郡主大婚往来的宾客非富即贵,久久没有露面的大姑太太楚潋也来了。 楚潋一大早登门,帮衬着楚思忙碌,楚思心中有些纳闷,明明她的大姑母躲她父王还来不及,为何还会帮衬着忙乎亲事? 大姑太太一直生活在战战兢兢之中,是以心细如发,见了楚思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没有解释,就算解释了楚思也不会明白。 她知道这些年来没有大哥护着,她的夫君不可能坐上吏部右侍郎的位置,她也不可能过着优渥的生活。 可是当年之事,屡屡出现在她梦中,大哥就像地狱而来的修罗,在她面前杀人,而且杀的还是…… 想到这里,大姑太太眸中隐隐有了泪光,恰在此时韩国公府大少爷韩齐硕前来,看到楚思倒没什么,但是看到大姑太太之时,明显眸子中划过一抹寒芒。 他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大姨母,而后笑着问楚思道,“没成想思儿这般清瘦了,样貌也这般好看了。” 楚思礼貌的笑了笑道,“表哥过奖了。” 韩齐硕是老王妃嫡出的晋澜郡主之子,晋澜郡主红颜薄命十四年前生过韩齐硕留下病根,也就一年的时光人救去了。 这些年来,老王妃心中始终过不去这个坎,是以对这个外孙格外的疼爱。 韩齐硕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管家来找楚思了,说是新娘子已经进门了,正往正厅走呢。 楚思吩咐好了宴席,快步赶了过去,着急不是因为她有多想看新娘子,而是她觉得有老王妃的地方必然有幺蛾子。 今日靖安侯府来贺喜的是大少爷尹安,二少爷尹凡,还有十一姑娘尹洛。 尹洛自是帮忙招待闺阁千金,两位少爷帮着招待世家公子。 这会儿见新娘子来了,都赶着往喜堂的方向来了。 老王妃早早的等在那里,一看靖安侯府的两位少爷就如看见仇人一般,但是她掩饰的很好,就算是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她也要在宾客面前维护好她慈母的形象。 一对新人缓缓步入喜堂,老王妃坐在高堂的位置上,面上挂着慈爱的笑意,看着晋阳郡主的眸底却是一片冰寒。 晋阳郡主这么想加入睿亲王府?也好,她就成全他们,也方便她让晋阳郡主为她齐国公府陪葬! 王爷今日难得的将小胡子刮了,看着就像二十几岁的模样,惹得在后面偷看的大家闺秀连连倒抽气。 楚思静静的站在屏风后看着缓缓下拜的两人,思绪不知道飘去了何方,尹洛就在她身旁,适才还明媚的笑意,此时就算是勉强扯也扯不出来了。 她是支持王爷续娶的,毕竟她长姐过世那么多年了,但是她也不想那个人是晋阳郡主,因为她娘会不高兴! 楚然则是站在几人的身后,前面一群闺秀,她看不到前面拜堂的二人,也无心看,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尹洛的后脑勺。 饶是尹洛神经再大条,也不免察觉出异样,再回头之际,只见楚然弯眉浅笑。 她心中暗暗嘀咕,转过头去,楚然的目光再次变得狰狞可怖,整个过程好巧不巧的落在忙里偷闲来找楚思的于澈眸中。 于澈没有说话,躲在门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前面司仪高声道,“送入洞房!” 老王妃伸长了脖子向外望,眼神中隐隐有急迫之色,见晋阳郡主的脚步即将跨过门槛,她丝毫不在意道,“慢着。” 晋阳郡主抬起的而脚步放了下来,等着老王妃发话。 老王妃慈爱道,“听说晋阳与我们府上的思儿样貌有些相似,老身娶了儿媳妇,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呢!” 心中却暗暗嘀咕阿文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王爷面不改色道,“母妃想看儿媳妇等了十四年,不怕再等上一晚上。” 而后示意喜娘将人扶下去,老王妃又欲说什么,王爷抢先道,“阿文端了安神汤等着母妃呢,母妃不要过于操劳才是!” 老王妃一听王爷提起阿文便知是怎么回事了,阿文自然是被逮到了才会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老王妃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而后慈爱的笑道,“也好,那就明日再看!” 第147章 洞房花烛! 老王妃转身之际面上的慈爱消失殆尽,只余一片冰寒。 楚思望着新娘子一走一晃的大红盖头出神,她一直没有想通父王一向健朗,为何会不久于人世,因为心底的恐惧她也从来没想过问一问珠子。 今日看了她父王看晋阳郡主的眼神,她好像突然就想通了,浣纱说过她是她父王的命,那么晋阳郡主是什么? 是比命还要重要之人,她一点也不怀疑她父王会为了晋阳郡主舍弃性命。 想到这里,楚思疲累的大脑似是被雷劈了一般,猛然就精神了,她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一旁的尹洛忙扶住她问道,“思儿你没事吧?”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道,“让小姨母担忧了,思儿只是累了。” 楚思被扶回了望归苑,她打发了丫鬟,迫不及待的自床里拿出那颗珠子。 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咬破了手指,将血液滴在了珠子上,心中默念着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浑浊的珠子,渐渐铺开棉絮,而后似是拨开云雾一般,一片清明之色。 珠子中一男子形容枯槁,狼狈不堪,但是楚思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她父王。 王爷的头靠在墓碑上,消瘦的大手爱怜的抚着墓碑,而后口中说着什么,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大手从墓碑上滑落。 楚思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却倔强的不肯闭一下眼睛,她死死的盯着珠子,模糊的视线看着墓碑上的那三个大字。 爱妻楚……,再往下她就看不到了。 下面是什么已经不重要,因为楚思已经猜到了,能被王爷称为爱妻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她娘,另一个就是刚进门的晋阳郡主! 她娘的尸骨入了睿亲王祖坟,决不可能是她娘,那么就只有晋阳郡主了! 是晋阳郡主先过世了,她父王才随之而去的! 那厢晋阳郡主独自坐在新房之中,除了喜婆和几个从镇南王府带过来的丫鬟,还有紫妈妈在一旁伺候着。 屁股下坐着早生贵子,一旁静立的紫妈妈,还有盖头之外的新房当是与十六年前一样,只是她的心态变了。 这一次她再也不嫌屁股下面的早生贵子隔肉,也不嫌头上的凤冠压脖子,更不嫌弃喜婆在一旁唠唠叨叨。 十六年前嫁与还是世子的楚泽,她要做的是为镇南王府满门昭雪,为边关枉死的将士报仇,这一次嫁给已经继承王位的楚泽,她要的是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转眼月挂中空,门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喜娘道喜声不绝于耳,王爷大手一挥脱口而出一个赏字,就吩咐喜娘下去。 他成过亲,他什么都会,上一次没有走完的洞房花烛他今日全补上。 喜娘和丫鬟拿了赏钱出去了,王爷坐到床边轻轻的掀起晋阳郡主的盖头,一张风华绝代的俏脸,略微带了一抹笑意出现在眼前。 王爷伸出有力的臂膀,将晋阳郡主揽在怀中,空气中只余凤冠上珠翠碰撞的声音,叮铃悦耳。 晋阳郡主面颊上缓缓爬上红霞,耳边的温热夹杂着熟悉的男子气息,轻声软语述说着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曦儿,这些年你受苦了,从今以后我会代替岳父将你捧在手心之上!” 本是喜庆之时,晋阳郡主的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晋阳郡主闺名林曦,二十年前镇南王在世之时,她是京都最让人羡慕的天之娇女,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她从高高在上的郡主,摔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逃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会将她捧在手心之上。 王爷轻轻的帮她拭泪,晋阳郡主风华绝代的面容一如往昔,剃了胡子的王爷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少年的阳光。 二人站在一起,一个风华绝代,另一个举世无双,丝毫看不出是两个奔四的人。 王爷将合衾酒端到晋阳郡主面前,二人一饮而尽,一夜红鸾帐暖,纱帐摇曳,羞煞旁人。 翌日一大早,气了一夜的老王妃就派了于妈妈来敲门。 于妈妈有些想扶额,她这辈子干的最多的讨人厌之事就是人家夫妻还在休息,而她去敲门! “王爷,王妃可起了?老王妃派奴婢来拿元帕。” 王爷是练武之人本就浅眠,晋阳郡主战战兢兢的活了那么多年,一向是有些微的风吹草动就惊醒。 二人一听于妈妈的话,立刻起身。 只是二人为了下一代,劳动了一夜,晋阳郡主身子疲惫的厉害,刚刚一起身就又躺了下去,大红的锦被顺着她如雪的肌肤滑落,露出身上斑斑点点的青紫痕迹。 红烛燃烧了大半,发出哔啵哔啵的响声,跳跃的烛光下,仔细分辨能看出晋阳郡主身上的皮肤眼色微微有些差异。 前身洁白如雪,晶莹中透着淡粉,不知是本身就那般白里透红,还是红烛映衬的缘故。 而侧腰处的皮肤略显苍白,看着有些像营养不良。 晋阳郡主伸出藕臂去拉锦被,王爷适时的阻止了她,在她身下抽出压皱了的元帕,一口咬破食指将血滴在上面,而后丢出大红纱帐外。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王爷……” “等着!”王爷不耐烦道。 昨夜他太急迫了,毕竟忍了十几年,面前之人又是他想了二十几年之人,都没有看清晋阳郡主的身子。 他止了血,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晋阳郡主侧腰上的皮肤,那一块儿没有那么光滑,也没有那么生机盎然,但又确确实实长在皮肉之上。 王爷眸中满是怜惜,低下头轻轻吻着晋阳郡主的侧腰,他不敢用力,似是那一块儿是易碎的珍宝。 “还有哪里?” “后背……” 王爷将锦被完全掀开,轻轻的将晋阳郡主翻过来,洁白纤细的躯体上从后肩胛骨一直到圆润的小屁屁下方都似是被拼接过的皮肉。 王爷眸中的怜惜转为心痛,轻柔的将人揽在怀中,温热的呼吸自后方喷洒在晋阳郡主的锁骨上。 晋阳郡主声音微低安抚道,“早就不疼不痒了,跟我自己的皮肉没有什么两样。” 第148章 敬茶? 王爷轻嗯了一声,缓缓收紧手臂。 于妈妈一直等在门外,听到了隐隐的说话声,以为人起了,但是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她就等在门外了,一直到天边的最后一丝黑暗被晨曦取代,屋内才再次传来动静。 于妈妈可算松了一口气,她这老腰老腿啊,要是再等下去怕是走不回去跟老王妃交差了! 吱吖的一声开门声,于妈妈带着丫鬟进了屋,道了喜捡起地上褶皱的元帕放在托盘上离开了。 晋阳郡主与王爷二人则是慢悠悠的用了早膳才去给老王妃请安,此时各房的姑娘太太少爷都已然等在老王妃的松鹤苑。 就连一向不用早起请安的楚思都到了,楚思眼圈微红,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当然还有比她睡得更不好的,就是楚然了,楚然昨天又看到了尹洛,那简直是她人生的噩梦,能睡好才怪呢。 若说这王府睡得最好的怕是只有四太太了,四太太昨天帮着忙一天,回去倒头就睡,一觉无梦,进来难得的一个好梦。 晋阳郡主一身雪缎绣暗纹的王妃装束,头上戴着东珠步摇,配上绝代风华的容颜,就如雪山之巅怒放的雪莲,让人只可远观。 看着这一身白,二太太与老王妃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靖安侯府的大姑娘,前王妃。 二太太面上扯着笑意,迎了上去,似是极其欢迎的模样道,“大嫂这一身乍一看,我还以为是思儿的娘亲回来了呢!” 老王妃也开口道,“这一身清冷高贵,倒是有几分思儿娘亲的模样。” 在现任面前提起前任,还说现任与前任相像,任何一个女子都是忍不了的,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晋阳郡主! 楚思的面色微微难看了几分,咬着牙忍住了。 二太太和老王妃等着看晋阳郡主笑话,晋阳郡主也不负众望笑着说话了,“怪不得王爷看着顺眼呢!” 二太太和老王妃齐齐扯了嘴角,晋阳郡主还真能忍! 二太太看了看楚思,笑着道,“思儿自幼失了娘亲,想必大嫂穿成这样思儿也会喜欢!” 楚思:“……” 她好想撕了二太太的嘴! 二太太看着楚思难看的脸色,添油加醋道,“日后啊,大嫂就是思儿的母妃了,思儿定然会欢喜的!” 楚思:“……” “想必有人接替二婶儿管家,二婶儿会比思儿更欢喜的!”楚思直戳戳的说道。 戳得二太太的心窝子贼疼。 二太太这近一个月来装病紧搂着账本,才没让王爷将管家权收回去,晋阳郡主这一进门管家权怕是留不住了。 二太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适才她为什么要挑衅楚思,本来王爷可能都忘了,经这么一提醒结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楚思看着二太太瞬间变了的脸色,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一瞬间的寂静之后,老王妃发话了,“敬茶吧。” 丫鬟端来了托盘,晋阳郡主刚要伸手,王爷便道,“小心烫。” 而后一双大手伸过去探了探温度,拧眉望着端茶的丫鬟道,“换一杯!” 丫鬟看了一眼老王妃的神色,麻溜的退下去了。 四太太是和事老,笑着道,“大哥真是细心,这是怕烫着大嫂呢!” 老王妃点了点头,一脸的满意道,“老身记得当年思儿娘亲敬茶之时,就是因为茶盏烫摔了茶盏,那时候王爷可没有这么心疼!” 说完老王妃看着楚思的神色,楚思真想翻翻白眼,二太太不挑拨了又轮到老王妃了,这么大岁数了她有意思吗? 很快丫鬟换了一盏茶,晋阳郡主端了递到老王妃面前道,“母妃请喝茶!” 老王妃接过茶盏轻戳了一口,双方送上见面礼,剩下的就是王爷和王妃最大了,要依次给晋阳郡主敬茶。 楚思端了茶盏声音淡漠疏远,“母妃请喝茶!” 晋阳郡主神色微暗,接过茶盏道,“你的见面礼一会儿跟着母妃去墨竹轩拿!” 二太太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道,“大嫂给思儿准备的什么见面礼,还怕我们看!” 她不挑衅楚思,并不代表她不挑衅晋阳郡主,没准儿她越是挑衅晋阳郡主,楚思还越乐意呢! 毕竟没有一个原配的子女,将继室视如亲母的! 晋阳郡主抬了抬眼皮子,声音微微沙哑,却云淡风轻道,“衣服成套的头面太多,拿过来多有不方便,二弟妹若是想看一会儿可以去墨竹轩看!” 二太太一口气憋住,转眸望向老王妃颇有些撒娇的意味道,“母妃您看大嫂,这是笑话儿媳没见过世面呢!” 晋阳郡主丝毫没有新进门的觉悟,望着二太太一脸的好奇问道,“二弟妹娘家没有败落之前也只是一个小官之女,怕是嫁入王府之前连皇宫都没进过,能见过什么世面?” 话落,三太太一脸的幸灾乐祸,她们家三老爷是庶子,她在老王妃面前一直被二太太压制,今日可算出口气了,这要论起娘家的身份,她的娘家可比二太太那个破落户娘家强多了! 四太太则是一脸担忧的望着晋阳郡主,晋阳郡主是天之骄女,在娘家自然什么话都可以说,在王府是老王妃说了算,二太太又是她娘家远房侄女,晋阳郡主这么说,老王妃怕是会不高兴。 楚思定定的望着晋阳郡主,这么锋芒毕露的女子,敢于直接往二太太心口上戳刀子,她还是颇为欣赏的,但是以前的晋阳郡主给她的印象是妥妥的一朵白莲花。 二太太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个遍,心中腹诽着,你好,你进过宫,你爹娘不也都死了吗? 老王妃脸色异常难看,轻斥一声道,“好了!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学小姑娘拌嘴!” 晋阳郡主这才收起面上的好奇,二太太端起茶盏上前敬茶,心中颇为忿忿不平。 王爷冷声开口道,“二弟妹可谨慎些,可别撒了茶水摔了茶盏!” 二太太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王爷还真是记仇,她不就是在先王妃进门之时,敬茶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吗? 值得王爷记上十六年吗? 第149章 故意刁难! 于妈妈可算松了一口气,她这老腰老腿啊,要是再等下去怕是走不回去跟老王妃交差了! 吱吖的一声开门声,于妈妈带着丫鬟进了屋,道了喜捡起地上褶皱的元帕放在托盘上离开了。 晋阳郡主与王爷二人则是慢悠悠的用了早膳才去给老王妃请安,此时各房的姑娘太太少爷都已然等在老王妃的松鹤苑。 就连一向不用早起请安的楚思都到了,楚思眼圈微红,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当然还有比她睡得更不好的,就是楚然了,楚然昨天又看到了尹洛,那简直是她人生的噩梦,能睡好才怪呢。 若说这王府睡得最好的怕是只有四太太了,四太太昨天帮着忙一天,回去倒头就睡,一觉无梦,进来难得的一个好梦。 晋阳郡主一身雪缎绣暗纹的王妃装束,头上戴着东珠步摇,配上绝代风华的容颜,就如雪山之巅怒放的雪莲,让人只可远观。 只是新婚第二日,穿着这般素雅颇有些不合时宜。 看着这一身白,二太太与老王妃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靖安侯府的大姑娘,也就是楚思的亲娘。 二太太面上扯着笑意,迎了上去,似是极其欢迎的模样道,“大嫂这一身乍一看,我还以为是思儿的娘亲回来了呢!” 老王妃也开口道,“这一身清冷高贵,倒是有几分思儿娘亲的模样。” 在现任面前提起前任,还说现任与前任相像,任何一个女子都是忍不了的,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晋阳郡主! 楚思的面色微微难看了几分,咬着牙忍住了。 二太太和老王妃等着看晋阳郡主笑话,晋阳郡主也不负众望笑着说话了,“怪不得王爷看着顺眼呢!” 二太太和老王妃齐齐扯了嘴角,晋阳郡主还真能忍! 老王妃不悦道,“大喜的日子穿成这样,知道的说是素雅,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谁披麻戴孝!” 室内尴尬了一瞬,晋阳郡主听到披麻戴孝这几个字之时,眸中闪过一抹阴翳。 二太太看了一眼王爷的神色,打圆场道,“思儿自幼失了娘亲,想必大嫂穿成这样思儿也会喜欢!” 楚思:“……” 她好想撕了二太太的嘴! 二太太看着楚思难看的脸色,添油加醋道,“日后啊,大嫂就是思儿的母妃了,思儿定然会欢喜的!” 楚思:“……” “想必有人接替二婶儿管家,二婶儿会比思儿更欢喜的!”楚思直戳戳的说道。 戳得二太太的心窝子贼疼。 二太太这近一个月来装病紧搂着账本,才没让王爷将管家权收回去,晋阳郡主这一进门管家权怕是留不住了。 二太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适才她为什么要挑衅楚思,本来王爷可能都忘了,经这么一提醒结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楚思看着二太太瞬间变了的脸色,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一瞬间的寂静之后,老王妃发话了,“敬茶吧。” 丫鬟端来了托盘,晋阳郡主刚要伸手,王爷便道,“小心烫。” 而后一双大手伸过去探了探温度,拧眉望着端茶的丫鬟道,“换一杯!” 丫鬟看了一眼老王妃的神色,麻溜的退下去了。 四太太是和事老,笑着道,“大哥真是细心,这是怕烫着大嫂呢!” 老王妃点了点头,一脸的满意道,“老身记得当年思儿娘亲敬茶之时,就是因为茶盏烫摔了茶盏,那时候王爷可没有这么心疼!” 说完老王妃看着楚思的神色,楚思真想翻翻白眼,二太太不挑拨了又轮到老王妃了,这么大岁数了她有意思吗? 很快丫鬟换了一盏茶,晋阳郡主端了递到老王妃面前道,“母妃请喝茶!” 老王妃接过茶盏轻戳了一口,双方送上见面礼,剩下的就是王爷和王妃最大了,要依次给晋阳郡主敬茶。 楚思端了茶盏声音淡漠疏远,“母妃请喝茶!” 晋阳郡主神色微暗,接过茶盏道,“你的见面礼一会儿跟着母妃去墨竹轩拿!” 二太太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道,“大嫂给思儿准备的什么见面礼,还怕我们看!” 她不挑衅楚思,并不代表她不挑衅晋阳郡主,没准儿她越是挑衅晋阳郡主,楚思还越乐意呢! 毕竟没有一个原配的子女,将继室视如亲母的! 晋阳郡主抬了抬眼皮子,声音微微沙哑,却云淡风轻道,“衣服成套的头面太多,拿过来多有不方便,二弟妹若是想看一会儿可以去墨竹轩看!” 二太太一口气憋住,转眸望向老王妃颇有些撒娇的意味道,“母妃您看大嫂,这是笑话儿媳没见过世面呢!” 晋阳郡主丝毫没有新进门的觉悟,望着二太太一脸的好奇问道,“二弟妹娘家没有败落之前也只是一个小官之女,怕是嫁入王府之前连皇宫都没进过,能见过什么世面?” 话落,三太太一脸的幸灾乐祸,她们家三老爷是庶子,她在老王妃面前一直被二太太压制,今日可算出口气了,这要论起娘家的身份,她的娘家可比二太太那个破落户娘家强多了! 四太太则是一脸担忧的望着晋阳郡主,晋阳郡主是天之骄女,在娘家自然什么话都可以说,在王府是老王妃说了算,二太太又是她娘家远房侄女,晋阳郡主这么说,老王妃怕是会不高兴。 楚思定定的望着晋阳郡主,这么锋芒毕露的女子,敢于直接往二太太心口上戳刀子,她还是颇为欣赏的,但是以前的晋阳郡主给她的印象是妥妥的一朵白莲花。 二太太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个遍,心中腹诽着,你好,你进过宫,你爹娘不也都死了吗? 老王妃脸色异常难看,轻斥一声道,“好了!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学小姑娘拌嘴!” 晋阳郡主这才收起面上的好奇,二太太端起茶盏上前敬茶,心中颇为忿忿不平。 王爷冷声开口道,“二弟妹可谨慎些,可别撒了茶水摔了茶盏!” 二太太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王爷还真是记仇,她不就是在先王妃进门之时,敬茶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吗? 第150章 毒药?补药? 值得王爷记上十六年吗? 二太太敬过茶之后,就颇平静了,楚然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之前她只觉得她娘能力有限,保护不了她,现在她觉得她娘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大伯父在这里,公然对晋阳郡主不敬,对自己的大哥会有什么好处? 敬过茶之后,老王妃作为婆母借着要叮嘱了晋阳郡主,让王爷和少爷们先离开了。 老王妃殷切的看着晋阳郡主道,“王爷至今无子,是母妃的一块儿心病,你岁数也不小了,担着给王爷绵延子嗣的重任,身子当是好好补补才是!” 晋阳郡主点头应是,随后就见丫鬟端上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浓黑色汤药。 楚思本能的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药,因为她从来没在老王妃面上看见过那么殷切的笑容,殷切的就像是黄鼠狼在给鸡拜年。 晋阳郡主没有端起药碗,只是动了动鼻子,烟眉几不可查的蹙了蹙,她眸底有些许的不可置信,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依旧被一直关注她的楚思发觉了。 老王妃见其没有伸手,慈爱道,“这里面放了一株进贡的千年人参,大补之物快喝了吧。” 说的好像镇南王府缺那么一颗人参似的,人家晋阳郡主可是顿顿吃着贡品长大的。 晋阳郡主微微颔首道,“陛下请了太医给晋阳开了补身子的药房,晋阳身子偏寒,太医嘱咐了要慢慢滋补,且莫要用大燥之物,尤其是人参!” 老王妃闻言面露不悦,又闻晋阳郡主微哑的声音传来,“既是补品浪费了可惜了,然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就端给然儿喝了吧,辜负了母妃的一番心意,一会儿回去了,儿媳从嫁妆中拿一根进贡的千年人参给母妃赔罪。” 看看人家,一根进贡的千年人参都没放在眼中。 闻言,老王妃与二太太面色皆异常难看,楚然也觉得那乌漆漆的汤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道,“然儿身子健朗,五妹妹身份尊贵,好东西还是留个五妹妹吧。” 楚思:“……” 又把她扯进去了,她只是个看热闹的! 晋阳郡主皱了皱眉,望着楚然问道,“然儿这是想辜负老王妃的一片心意?” 楚然脖子哏住,明明辜负祖母心意的是你,你非得推到我身上,奈何她又是知礼的大家闺秀,不好反驳晋阳郡主。 老王妃与二太太的面色更难看了,晋阳郡主好一张利嘴,当真是比楚思还难对付! 楚思丝毫不在意道,“一株千年人参而已,思儿也是常吃的,就不跟三姐姐抢了。” 楚然看了看二太太难看的脸色,悲从中来,这汤药她是决计不能喝的,这个时候她娘不护着她在干什么! 三太太与四太太都是通透人,见了这情形多少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让自己的女儿偷偷溜出去了,生怕谦让到最后,好东西留给自己的女儿了。 晋阳郡主微微含着笑意望着楚然,一说眸子古井无波的看着楚然,轻轻浅浅的吩咐道,“来人,伺候三姑娘!” 二太太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么恶毒的话,竟然这么轻飘飘的从晋阳郡主口中说出来,她简直就是从地狱爬上来恶鬼! 一个丫鬟迅速站到了楚然身边,楚然心中咯噔一声,强自镇定道,“翡翠!” 翡翠上前欲阻拦,那丫鬟只伸了一根手指,就将翡翠划拉一个趔趄。 眼见丫鬟端起了药碗,二太太猛地扑了上去,欲将药碗撞翻,丫鬟手一抬药碗被举高,二太太撞在了丫鬟的身上,被反弹的一个趔趄,再一看丫鬟却纹丝未动。 楚然慌了神,求助道,“祖母……” 老王妃气得嘴皮子直哆嗦,指着丫鬟道,“住手!” 晋阳郡主容色依旧从容,轻轻浅浅道,“这丫鬟是陛下赏的,除了陛下的话谁的话也不听!” 二太太看不得晋阳郡主那不紧不慢以权压人的态度,急道,“那她怎么听你的?” 晋阳郡主轻笑一声,“自然是陛下吩咐她听本妃的话!” 话音落,晋阳郡主看着丫鬟道,“伺候好三姑娘。” 丫鬟端着药碗的手缓缓下移,另一只手伸向楚然的下颚,楚然惊慌失措,呼喊一声,“娘!” 楚然挣扎间药碗微微晃动,楚思凑近了闻了闻,是绝子药! 老王妃好狠的心! 二太太冲过来双手拽着丫鬟的手,看着晋阳郡主,艰难道,“我喝!我最近身子虚的厉害,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大嫂将这补药赏给我吧。” 丫鬟看了晋阳郡主一眼,晋阳郡主微微点了点头,她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自然不会让一个闺阁千金生不出孩子,但是她们敢算计她,她也不是好惹的! 二太太接过药碗,含着泪喝的一滴不剩。 楚然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带着鼻音轻唤一声,“娘……” 她心中暗暗发誓,今日之辱,他日定双倍奉还! 明明上一世根本就没有晋阳郡主这个人,这一世发生了什么意外,为什么这样油盐不进的瘟神会嫁入了睿亲王府! 楚思跟着晋阳郡主出了松鹤苑,她微微侧目,竟然有些看不明白晋阳郡主了,明明之前在揽医谷和靖安侯府都是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为何适才会如此的强势,还是因为适才王爷不在场,她不需要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想到这里,楚思觉得自己真相了。 王爷为了晋阳郡主两度舍弃她,违逆她外祖母,也不怪楚思会往坏处想。 晋阳郡主伸手拉过楚思的手放在手心,温婉笑道,“思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楚思微微不适欲抽回手,却被晋阳郡主攥紧了。 刚到深秋,晋阳郡主的手比之常人格外的凉一些,楚思心绪沉了两分。 这样的身子怕真是陪不了父王多久吧…… “思儿?”晋阳郡主好奇的看着她。 楚思实在看不得晋阳郡主那一张脸,二十出头的模样几乎与她的脸一模一样,一看她就喊不出母妃二字。 总觉得像是自己管自己叫妈。 第151章 见面礼?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适才的那碗汤药有些奇怪,既是补身子的,为何三姐姐不肯喝?”楚思试探问道。 晋阳郡主温婉一笑,拍着她手道,“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思拧着烟眉,“母妃初入王府,祖母待您和善,母妃怎可说那汤药不是好东西?” 晋阳郡主一愣,而后浅笑着道,“母妃的确初入王府,你祖母待母妃如何……日久见人心,但是思儿你日后在松鹤苑切不可沾了那里的东西!” 说这些话之时,晋阳郡主容色温和,并没有该有的忿忿不平,楚思觉得她是真心实意的,但是下意识的告诉自己她是在挑拨。 话落,晋阳郡主就一直看着楚思,直到她点头了,才转过脸来。 待行至墨竹轩,紫妈妈和云翘正在整理东西,见楚思来了紫妈妈忙迎了出来行李问安。 云翘也是在揽医谷见过楚思的,见相似的二人一同前来丝毫未觉意外,倒是吓着了晋阳郡主的几个陪嫁丫鬟。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传言中奇丑无比的睿亲王府如意郡主,竟然长得与她家郡主一样! 晋阳郡主拉着楚思进了花厅,楚思见了丝毫未变的摆设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紫妈妈端上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大红的罗裙,罗裙上是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小匣子上印着金玉阁的字样。 晋阳郡主接过托盘,打开小匣子道,“要母妃说,女孩子就当张扬一些,思儿长得这般娇俏,着实应该穿的艳丽一些。” 说着晋阳郡主将小匣子递到楚思面前,楚思低眼看去,是一套精致的金镶红宝石头面,从发簪,步摇,耳坠到项链,手链甚至连戒指都是一套的。 晋阳郡主又展开托盘上的罗裙,上好的绸缎,上身是白底碎花小袄,下身是大红罗裙,好看是极好看的,只是这样式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浣纱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郡主一年前有这么一套差不多的。” 楚思猛然想了起来,那套浣纱帮她改好,她还穿着去气老王妃来着! 不过好像那日与于澈在锦绣坊看到晋阳郡主之时,晋阳郡主当时就想做这么一套衣服! 不会是被她撞见,才做来送给她的吧? 思及此,她道,“这衣服穿在母妃身上定然好看!” 紫妈妈在一旁笑着道,“郡主误会了,这衣服是给郡主做的,王妃一向穿着素雅。” 楚思看着紫妈妈那熟稔的模样,心中微微不是滋味,浣纱是她娘的丫鬟,不说对晋阳郡主有情绪,至少不用一口一个王妃,叫的那么亲近吧? 叫的亲近也就算了,竟然还知道晋阳郡主一向穿着素雅! 楚思觉得紫妈妈叛变了,这么认为的不只她一个,还有一脸气愤嘴巴撅的高高的浣纱。 见楚思和浣纱神情有异,晋阳郡主丝毫不受影响道,“思儿试试合不合身。” 楚思微微收敛了心中的不快,低眉道,“这眼色不是思儿惯常穿的,就算拿回去也压箱底了,倒浪费了母妃的一番心意。” 晋阳郡主似是没听出来楚思话语中的拒绝,纤纤玉手白的晶莹剔透,轻柔的拿起衣衫,让人不禁羡慕那件小袄的好福气。 放在楚思身前比了比,笑得如一个孩子般道,“我就说思儿穿这件最好看,果然大红色最衬她!” 说着还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像是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般道,“雪肤乌发,明艳动人。” 这一刻晋阳郡主眸中的真诚,晃了楚思的眼眸,不禁让她怀疑之前都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晋阳郡主与二房的人不一样,就是那样一个真诚又疼爱她的女子。 楚思静静的看着晋阳郡主与紫妈妈忙碌,一套天蓝色锦缎罗裙加一套蓝宝石头面,一套白底紫边,在裙摆和袖口上整整齐齐的绣着薰衣草的,尤其那个腰封上参差不齐的薰衣草惹得人移不开眼,还有橙色的,黄色的绿色的,样式别出心裁,头面更是见所未见。 晋阳郡主在楚思身上一一比对了,每一套都那般的满意,满意的让人无可挑剔。 眼见一大箱子见了底,又打开另一个箱子,另一个箱子也是赤橙换绿青蓝紫都有,唯一不同的那是冬日穿的棉衣。 一旁的浣纱看傻了眼了,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些都是给郡主的?” 楚思轻斥一声,“浣纱!” 人家也许只是拿出来显摆显摆,如果不是给她的,这么问了多尴尬。 晋阳郡主笑着道,“当然都是给思儿的了,这些啊,大部分都是陛下赏的料子,只有穿在思儿身上才有价值。” 见晋阳郡主爱怜的抚着托盘上的那套大红色云锦罗裙,紫妈妈觑了浣纱一眼,小声道,“还不快伺候郡主换上!” 浣纱忙端起托盘,兴致冲冲的应了声,“哎!” 楚思:“……” 这丫鬟知不知道该听谁的,人家把你主子卖了你别还跟着数钱! 紫妈妈将楚思往里屋推,边推边道,“郡主也别愣着了,去试试看!” 楚思发誓她是被推进来的,绝对不是真的看上了这套罗裙。 这么多的东西都是给自己的见面礼,若是她真手下了,不知道晋阳郡主会不会不舍得? 尤其是这套大红色罗裙,她看的出来,是晋阳郡主最为喜爱的。 想到这里,她抬了抬精致小巧的下巴,晋阳郡主抢了她活下去的机会,来而不往非礼也! 浣纱帮着楚思忙活了良久才终于打扮齐整了。 上半身是白底碎花,袖子细细的包裹着她的手臂,又不会让人觉得紧绷,下半身是大红色蓬蓬罗裙,整套衣衫没有一丝多余的绣花,艳而不俗透着雅致,高高的腰封挤到腰部靠上一点的位置,整体看着像极了韩服。 浣纱笑得见牙不见眼道,“真好看,奴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裙摆!”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衣服她只在韩剧中看过,自己也是头一次穿。 浣纱帮她梳了一个适合的发髻,两边各簪上一只红宝石步摇,衬的如雪的肌肤愈加娇俏明艳。 第152章 有猫腻! 待到出了内室,晋阳郡主与紫妈妈二人等在门边,见了楚思的模样,晋阳郡主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的思儿这么一打扮,怕是普天之下再也没有女子能比得过!” “是啊,奴婢也活了三十几年了,没见过哪个大家闺秀这般娇艳。”紫妈妈接口道。 晋阳郡主上前为楚思整理衣领,爱怜的抚着她的肩膀,心中不禁升起一阵疼惜,往日只知道她瘦,没成想瘦成这般模样。 晋阳郡主与紫妈妈二人你一唱我一喝好不默契,楚思竟有一种她二人早已熟悉的错觉,明明晋阳郡主是一年前才回京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楚思再仔细观察晋阳郡主的眼神,明明晋阳郡主才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双眸子中竟饱含慈爱之意,看着她之时的动情,与适才在松鹤苑敬茶看着众人的双古井无波,仿佛不是一双眸子! 浣纱小声的嘀咕着,“有了王妃可真好啊,给郡主做这么多衣服。” 紫妈妈觑了她一眼,轻斥道,“看你说的,好像娘短了你的吃穿似的!” 浣纱撅着小嘴,短是没短,但是人家也是少女,也爱新衣服嘛。 晋阳郡主笑着道,“也有你的!” 随后打开了最后一个大箱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一箱子衣服和头面,比之给楚思的样式普通,头面也没有那么华美,她身为王府大丫鬟佩戴起来也不算出阁。 浣纱眼睛都亮了,鬼使神差的就往前走,楚思扶额,一把拉住了她。 这丫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收买了吧?别说是她,就连楚思的心都有些动摇了。 紫妈妈拉着浣纱道,“王妃知道你喜欢粉色,特意多给你做了两套,还不快谢过王妃。” 浣纱得一双眼睛都不是自己的了,直接长在了那个大箱子上。 楚思的耳边一直回荡着紫妈妈的那句话,王妃知道你喜欢粉色…… 晋阳郡主若说有心打听她的喜好还情有可原,但是她做的衣服和头面都不是自己往日的穿戴。 却偏偏知道浣纱得喜欢,这有些说不过去了。 在她的印象中,紫妈妈是极其守礼之人,断然不会轻易接受人的重礼,面对这一箱子衣服头面,紫妈妈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 疑云在楚思心中荡漾来荡漾去,身后跟着的浣纱却如一只花蝴蝶一般,高兴的就差没飞起来了。 走在回望归苑的路上,楚思拧眉问道,“你有没有发现,好像晋阳郡主与你娘很早之前就认识?” 浣纱想也没想道,“怎么可能呢?我娘二十多年前来京都就进了靖安侯府,做一个小丫鬟再出侯府之时就是随着先王妃嫁入睿亲王府,那时候晋阳郡主都不在京都,我娘不可能认识她的!” 是啊,晋阳郡主二十二年前就出京养病了,浣纱得娘亲今年才三十岁,她们怎么可能认识呢? 楚思百思不得其解,阳光下一主一仆往前走,身后跟着抬着大箱子的小厮。 浣纱高兴的抓着飞舞在半空中的落叶,抓着抓着就看见楚思手指尖的小小伤口了。 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忙去拉楚思的手,心疼问道,“郡主的手是何时弄伤的?” 楚思抽了回来,道,“无妨。” 这是她昨夜滴血到珠子上之时,自己咬破的。 就算是一点小伤,在浣纱这些伺候之人的眼中也是天大的事,她道,“上次绿妈妈送来的药膏还有一些,奴婢见郡主用了效果好,就没有扔,一会儿给郡主抹一点儿,免得留疤。” 楚思猛然停住脚步,双手握着浣纱的肩膀,声音微扬问道,“你说谁?” 浣纱吓得一激灵,郡主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了,她小声道,“奴婢说药膏……” “你说谁送来的药膏?” “绿妈妈……,镇南王府的绿妈妈……”浣纱结巴道。 对!就是绿妈妈!她一直觉得绿妈妈跟紫妈妈之间有猫腻! 经浣纱这么一提醒,楚思再次想起来了当日在顺天府,紫妈妈见到绿妈妈之时眸中的意外,还有那一对一模一样的的耳坠子。 “你娘跟绿妈妈是什么关系?” 浣纱一愣,才道,“我娘跟绿妈妈怎么会有关系呢?若真的说有关系……” 楚思正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就见浣纱拧着眉头道,“那她们都是丫鬟算不算?” 楚思:“……” 这还用你说! 浣纱急了,一张小脸满是紧张道,“真的没关系!我娘压根儿就不认识绿妈妈!” 楚思听后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对……,她们一定认识,而且是很特殊的关系!“ 浣纱觉得她娘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郡主不是怀疑她娘“通敌”吧? 恰在此时,传来一声女子的笑声,那笑声隐隐含着压抑的张狂,“思儿果然聪慧,没错!紫妈妈与那镇南王府的绿妈妈确实早就相识!” 随着话音落,二太太自一颗大树后现身。 楚思心中本能的厌恶,面色微微拉了下来,不悦道,“二婶儿是王府太太,怎可做这种偷听人谈话之事?” 二太太丝毫不在意,面上依旧笑着,手抚着发髻道,“思儿你们说的那么大声,二婶儿不过是路过恰好听到的。” 二太太心中极其的不悦,面上却依旧保持这不紧不慢的笑容。 她是恨死楚思了,若不是楚思那日出府去了墨染阁,她的儿子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被王爷送回老家面壁思过。 人往往就是这样,明明犯错的是楚大少爷,罚他的是王爷,在某种意义上楚思还是个受害者,但是二太太不舍得怨恨自己的儿子,也不敢怨恨王爷,将一腔怒火全部洒在楚思身上! 什么?问她既然这么恨楚思,为何还要给她解惑? 她可没那么好心,她是看不得楚思跟晋阳郡主母慈女孝! “这镇南王府的绿妈妈呀,是先王妃的陪嫁丫鬟,你说与紫妈妈熟不熟?”二太太不急不慢道。 一个惊雷在楚思二人耳畔炸开,是她娘的陪嫁丫鬟?! 那怎么可能?! 第153章 挑拨?试探? 见楚思一脸的不可思议,浣纱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了,二太太心中格外的痛快。 “思儿若是不信二婶说的,尽管去问王爷,或者楚管家。” 说完二太太就离开了,走出没多远,她又回头道,“当年啊,没有人听说大嫂生病了,突然就离京养病,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连贴身的丫鬟都没带,整个人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真的是去养病了,还是被有心人藏起来了……” 说完二太太看着楚思复杂的神色,轻笑着离开,她们的郡主聪慧,知道了她娘当年是失踪了,她就不信她不跟王爷翻脸! 浣纱良久才反应过来,望着楚思迟疑道,“郡主……” 楚思不可置信的呢喃道,“绿妈妈是我娘的陪嫁丫鬟……,我娘也没有生病……” 浣纱急的眼睛都红了,她道,“郡主您不要听二太太胡说八道,我娘也说了,当年先王妃就是出京养病的!” “会不会你娘也被蒙在鼓中?”楚思思索良久才道。 只有这么一个解释,就像很多事浣纱没有告诉她,不是她故意不告诉她,是因为浣纱也不知道! 浣纱迟疑了良久,嘴巴张了张只说出一句话,“我娘憨厚,可能有些事她也不知道。” 二太太所言,楚思虽然已经相信了大半,但是她还是要去求证的。 若是真的,绿妈妈去了镇南王府定然有隐情! 楚思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望归苑门口,望着阳光下三个鎏金大字,她心中不禁有了想法。 望归?究竟是希望谁归来呢? 她不想去想,怕真相刺痛她的心。 这厢楚思刚进望归苑不久,她有心问一问珠子,但是不管她怎么滴血,珠子就是没反应,与上次她问自己的结果之时一模一样。 若说珠子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结局她能理解,但是她问得紫妈妈与晋阳郡主的关系,难道是珠子觉得这问题太有挑战性? 还是上次问过之后,这珠子需要恢复元气等一段时间? 正在她纠结之际,浣纱拿着一包茶叶进屋道,“郡主,雅茗轩送茶叶来了!” 楚思忙收起了手中的珠子,在丝帕上抹了抹指尖的血液。 就是这一小动作被浣纱发现了,浣纱探着头看向楚思身后,好奇问道,“郡主藏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茶叶拿给我看看!” 浣纱好奇问道,“郡主是何时在雅茗轩订的茶叶?奴婢怎么不知晓?” 楚思压根儿就没有在雅茗轩订过茶叶,雅茗轩主动送茶来,怕是于澈有什么事要告诉她! 一想到于澈,楚思心中就憋闷的慌,真是每次见他都没好事,上次不用想也知道,楚瞬对她的心思暴露是于澈的计谋。 虽然她也觉得一个男子喜欢自己的妹妹是一件极其恶心之事,但是也不必用这般极端的方式捅出去。 想到这里楚思接茶叶的手顿住,浣纱识趣道,“郡主若是不看了,奴婢就先收起来了。” “拿过来吧……” 浣纱将茶叶递上,上好的白瓷坛子上画着一个女子,女子身着素雅,正在端茶轻啜。 浣纱看了看楚思又看了看坛子,心中升起疑云,这坛子上的女子,怎么有些像她家郡主? 楚思则是专注于茶叶,盖子打开一阵茶香扑鼻,纤纤玉指在茶叶中拨动几下便捏出了一个字条。 浣纱惊得睁大眼睛,郡主跟人私下有书信往来,有了这个想法,她再看那一小坛子的茶叶,这可是私相授受啊! 楚思展开字条,字条上写了两个消息。 第一,楚瞬在被送回老家的路上让小厮易容成他的模样,他则是偷偷的跑了,很可能是跑回京都了,让楚思务必当心。 楚思没有放在心上,她这个大哥从来没有将她这个妹妹放在眼中,就算这次丢了大脸,以他的秉性也不至于回来报复! 第二,睿亲王府今日送了一个大箱子去靖安侯府,说是新王妃送去给芳草的,他偷偷着人去看,是一箱子的衣服首饰。 浣纱伸长了脖子去看,看到这里,适才还高兴的要飞起来的情绪瞬间低沉了,再一看晋阳郡主赏给她的见面礼,也不觉得那般欣喜了。 芳草都背叛她家郡主了,晋阳郡主还送衣服首饰,岂不是跟她家郡主对着来? 楚思则不是这么想,本来她就怀疑晋阳郡主有猫腻,现在竟然连芳草都照顾? 芳草她娘是楚思亲娘的陪嫁丫鬟,十四年前就已经死了,近些年来父王对芳草也多加照拂,按理说晋阳郡主应该心中膈应才是。 但是很显然,在晋阳郡主的心中芳草占很重要的位置。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浣纱小心翼翼的看着楚思的脸色,低声道,“郡主……,这坛子是谁送来的?” 楚思正在思虑,没有听见。 浣纱看着她入神的模样,兀自嘀咕道,“是不是贤王世子送来的?” 若是贤王世子送来的,那她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毕竟贤王妃那么疼他们家郡主,郡主及笄就会嫁入贤王府。 楚思回神刚好听到那一句,回道,“不是!” 额……,不是?那是谁? “郡主……,私相授受是大过,若是他人知道了,怕是会……”浣纱迟疑着道。 楚思拧着眉头问道,“会怎么样?”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嫁与那人,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会被人瞧不起,若是人家不娶,那处置起来,轻则送回家庙,从此青灯古佛,重则从家谱上除名,驱逐出王府。”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古代森严的礼教果真对女子格外的严苛,她倒是想知道若是真的与人私相授受晋阳郡主会怎么处置? 不过她不会傻到自己以身试法,得有个人来才是。 楚思一时想不到好的人选,毕竟是坑人的事,要好好的筹备才是。 她只吩咐浣纱去送信,信有两封,一封是给在靖安侯府的芳草的,另一封是给在镇南王府的绿妈妈的。 送给芳草的信中写着睿亲王妃请她去城东荒废的土地庙等一个人,送给绿妈妈的信中则写着芳草被绑架,让她速带五十两白银去赎人。 第154章 醍醐灌顶! 绿妈妈若是不去,不代表她不认识芳草,也许觉得芳草不值这个价钱。 如果她去了,说明芳草在她心中很重要,毕竟五十两白银能买五个芳草这样的丫鬟了! 至于芳草,晋阳郡主刚刚给她送了一箱子衣服头面,依她的个性是一定会去的! 楚思想的很对,远在靖安侯府的芳草,正兴致勃勃的一件一件的试着自己的新衣服。 自从前些时日永安侯府大少奶奶在她们靖安侯府生产,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被郡主厌弃了,她在侯府好不容易挣得的地位一落千丈,之前还在拍她马屁的小丫鬟,现在看见她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现在有新王妃送来的那一箱子衣服头面,她就算是靠上新王妃了,看谁还敢看不起她! 芳草心中这么想的,屋外来了几个丫鬟,边走边惊诧道,“真的吗?睿亲王妃当真给芳草姑娘送了一大箱子衣服?” 跟芳草同住的冬梅夸张道,“可不是吗?那些衣服头面啊,哪里是咱们丫鬟用的,都是小家碧玉的穿戴!” 听到屋外的议论声,芳草嘴角弯的老高。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吱吖的一声响之后,芳草已然穿戴整齐,一身草绿色锦缎罗裙,配上同色的头面,虽没有府中十一姑娘的精致,但是比这些丫鬟的穿戴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进门的几个丫鬟看的双眼直放光,上下打量着芳草,一向嘴巧的夏荷道,“一直觉得芳草姐姐样貌清秀,没成想打扮起来这般出众!” 芳草眉开眼笑,哼算她会说话! 几个丫鬟一阵的恭维,恭维之后看了看芳草,几人对视一眼,秋菊笑着道,“我们姐妹有什么好少东西一向是一起分享的。” 夏荷轻斥道,“看你猴急的,今日芳草姐姐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怎么会不想着我们姐妹,哪里需要你开口要?” 芳草一听面色瞬间就变了,怪不得她觉得今日这几个丫鬟这么反常,要知道她们都是夫人院中的,一向眼高于顶,怎么会管她这种小丫鬟叫姐姐,原来是冲着这一箱子东西来的! 她忙摘下了头上的簪子。 看到她的动作,几人更加眉开眼笑,这是要开始分了! 就算是一人分五分之一那也不少东西呢,省着些够她们用一辈子的了! 芳草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装进箱子道,“这定然是送错了,我还得去王府问问情况,这无缘无故的我也不敢收。” 几人面色一变,没想到芳草给她们来这一出! 她们可没有一个傻的,芳草若是真的这么想,压根就不会上身试。 冬梅最小,她努着嘴道,“芳草姐姐不会是舍不得吧?” 芳草笑着道,“怎么会舍不得?” 而后抱出一个小匣子,一脸的我很大方的模样道,“这里面啊,都是往日郡主赏赐的,你们尽管挑!” 妆匣子一打开,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到了惊奇。 果然睿亲王府的丫鬟就是不一样,郡主赏赐的首饰都这般精细,可比她们待在侯夫人身边得得赏赐好多了! 往日这些芳草是不舍的拿出来的,但是今日有了那一大箱子,这小匣子她也没那么在意了! 刚分完东西,几个丫鬟笑得见牙不见眼,外面就有一个小丫鬟拿着一封信喊道,“芳草姐姐这是门房给你的信,我刚好路过就给捎过来了!” 芳草忙出门去拿,她可不敢让人进来,一看屋内的情景,非分一杯羹不可。 她打发了小丫鬟,忙拆开信来看,期待着能在信中找出打发这几个人的借口。 这封信正是楚思派人送来了,芳草也找到了送客的借口。 送走了几人,芳草锁了大箱子,心中暗骂一声穷鬼,又怪小丫鬟送信太晚,若是早些送信来,怕是连那一匣子首饰都省了。 一顿怨天怨地怨空气之后,芳草才整了衣衫,忙出府直奔城东的土地庙。 虽然她不知道睿亲王府妃让她等什么人,但是她丝毫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 那厢芳草出府两刻钟,镇南王府的绿妈妈才接到另一封信。 信上说让她带着五十两白银去城东土地庙赎人,若是告知第三个人,芳草即将性命不保! 绿妈妈拿了信就来靖安侯府打听,一打听芳草果然不在府中,她一双不大不小的眸子转了转,下定决心一般离开了。 当绿妈妈带着银两赶到城东土地庙之时,见芳草好端端的在那里等人,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二人交换了信件,才知道上当了,但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人送的信。 当楚思接到消息,绿妈妈确实带着五十两纹银去了城东土地庙赎人之时,她的一颗心不知如何安放。 二太太说的对,绿妈妈确实就是她娘的陪嫁丫鬟绿儿,但是单单是这一点不足以让绿妈妈拿着五十两纹银去赎人。 毕竟芳草的娘亲已经过世十四年,就算绿妈妈重情重义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当时她要赶芳草出府之时,紫妈妈也是拼死护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如此诚心诚意的待芳草? 楚思想不通,太多的疑问在心中,她已经理不清了。 她试探性的问道,“浣纱你觉得芳草与绿妈妈长的相像吗?” 浣纱歪着脑袋想了良久,才摇着头道,“不像……,奴婢倒是觉得郡主与王妃长的极其相似!就想亲生姐妹一般!” 楚思心猛地一沉,她的这张脸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但是浣纱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浣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试探性的问道,“我的脸明明是在揽医谷师父给改出来的,浣纱你难道不记得了?” 浣纱歪着脑袋,一脸的你不要说笑的模样道,“明明就是郡主本来就长这个样子啊,谷主怎么可能改的出来?” “什么?!”楚思声音微扬。 浣纱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解释道,“郡主自小就长相格外出众,后来只是长胖了,瘦下来之后恢复出众的容貌没有什么不对啊……” 第155章 难看而亡? “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妥,郡主从揽医谷回府之时,老王妃和侯夫人也不会认郡主的!” 浣纱得话如醍醐灌顶般点醒了楚思,是啊,当时她回府之时,可是谁也没有怀疑过她! 若真是换了脸,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过关呢? 当时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呢? 但是她为什么会与晋阳郡主长的如此相像呢? 一般长相相似的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就像晋阳郡主与贤王妃她们是嫡亲的表姐妹才有五分相似,楚思与晋阳郡主几乎长的一模一样,世上几乎没有这种巧合。 越想楚思越心惊,若果有一个这样的假设。 假设她的生母不是王爷的原配妻子,而是晋阳郡主那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清楚了。 晋阳郡主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模样,或许也可以认为是爱在心头口难开。 当时要取她血的是父王,那是晋阳郡主也已经没有意识了。 至于在她外祖母面前期期艾艾的模样,也可以解释为是愧疚! 楚思越想越心惊,若是这个假设是真的,那她外祖母被蒙在鼓中这么多年,岂不是太可怜了! 若果假设是真的,又怎么解释她娘是难产而亡之事呢? 还有紫妈妈和绿妈妈,怎么可能对插足自己主子婚姻之人唯命是从呢? 楚思越想越迷茫,抱着大号抱枕在美人榻上滚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她自认为超级聪慧的大脑已经不赶趟了。 浣纱在一旁看着,她简单的大脑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呀…… 郡主这是怎么了? 当然想到这一点的不仅仅有楚思,还有在南苑的二太太。 二太太在花园遇到楚思之时就想到了,只是她没有说,因为提醒了楚思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最好是楚思永远不知道,让她与晋阳郡主互掐,她们二房才能从中渔利。 楚思在不知滚了多少圈儿,揉捏多少次抱枕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去找王爷,她要找王爷问清楚! 王爷此时刚好在书房,见楚思走进,看门的小厮忙禀报。 王爷正在看边关急报,南离国边界又在蠢蠢欲动,王爷的手捏的指节直泛白,他与晋阳郡主生生错过二十二年就是因为当年南离边境战事,如今若是南离再敢挑起战事,他恨不得杀到南离皇宫,活捉了南离的狗皇帝! 听说楚思来了,他忙收起了急报,吩咐将人请进来。 楚思也没客气,进了书房四下扫视一圈儿,王爷的书房中除了书就是刀剑,书大部分都是兵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思儿怎么来了?”王爷见了女儿心情好上了两分。 楚思开门见山问道,“女儿有一事不解,日思夜想食不安寝,还请父王解惑!” 她这么说有些夸张了,若是不问,怕是马上要寝食难安了! “什么事?”王爷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不知怎么的,近些时日他隐隐有些怕面对这个女儿了。 “父王是何时与晋阳郡主相识的?又是怎么相识的?”楚思一股脑问完,而后定定的望着王爷。 王爷的面上瞬间笼罩上阴云,犹豫良久,也没说话。 楚思出声提醒道,“父王?” “你应该叫母妃!”王爷道。 楚思看着他没有说话,用眼神急促催促着。 王爷被她看的没有办法,这个女儿是一点都不怕他了,他不答反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楚思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因为女儿觉得晋阳郡主异常的熟悉,父王又与她情深意笃,女儿想多了解一些。” 闻言王爷的眸光有些怅然,声音中略微有些缥缈。 那几乎是他这一生最耻辱的一天,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一直贴身保护他的郑林。 “那是二十二年前的四月,那年你母妃十四岁,父王十六岁。” “那天天气格外的晴朗,你……,你祖父训斥了父王,罚父王跪祠堂,父王不服气就穿着小厮的衣服偷偷的溜了出去,跑到了护国寺后山。” “那时护国寺后山的桃花开的极美,父王一时沉溺其中。” 说到这里王爷画风一转,继续道,“恰在此时,有几个不知道是山贼还是小混混的人围住了父王,父王那个时候是个纨绔子弟,恰好那天偷溜出去,没有带你郑叔,当父王被那几人羞辱之时,你母妃就如仙女一样从天而降,打得几人连滚带爬。” “从此,你母妃英姿飒爽的形象就深深的印在父王心中,父王也是从那时开始,一心一意练武的。” 楚思听完点了点头,这是一个美女救纨绔,并无意间激励纨绔奋进的故事。 既然二十二年前她父王就对晋阳郡主情深意笃了,为何还会在十六年前娶她娘呢? 楚思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她觉得与其问王爷不如问紫妈妈更客观些。 出了王爷书房,楚思回望归苑,浣纱则是去墨竹轩请紫妈妈。 紫妈妈得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赶来了,楚思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紫妈妈沉吟良久才道,“当年老夫人要杖毙大姑娘,还是世子爷的王爷恰好路过侯府,救下了大姑娘,第二日还是睿亲王妃的老王妃就登门求亲了。” “大姑娘为人清冷,不喜言笑,但是嫁过来之后,与世子爷二人相敬如宾,相处十分融洽,世子爷更是为了大姑娘打发了院中的姬妾。” 听着像是一见钟情,但是楚思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她思索了良久才问道,“那我娘得了什么病,要出府去养病?” 闻言,紫妈妈眸光闪了闪,她犹豫良久才道,“奴婢不知道,当时先王妃是突然离府的,王爷发了疯般的寻找,后来还是贤王妃实在看不过眼告诉了王爷。” “紫妈妈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伺候过我娘吗?” “伺候过,王爷找到王妃之后,就将我们几个陪嫁丫鬟接过去伺候了,王妃精神状态不太好,但是大夫诊不出是什么病,再后来怀了郡主您,王妃的精神状态就更差了,直到生郡主之时,难产而亡!” 第156章 回门去哪儿? 听到这里,楚思之前的猜想全部被否定了。 她艰难的问道,“紫妈妈是看着我出生的吗?” 紫妈妈点了点头道,“那个时候奴婢刚怀上浣纱,奴婢是亲眼看着大夫为郡主清洗身上的血污的!” 紫妈妈说的是实话,当时产房血腥她刚刚有了身孕,正害喜的厉害,但是仍然坚持到楚思出生的那一刻。 但是有一件事她隐瞒了,那件事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相信,遑论是说给他人听呢。 楚思再次陷入了沉思,所以她与晋阳郡主没有血缘关系,更不存在她是晋阳郡主所出的猜测! 趁着楚思愣神的功夫,紫妈妈麻溜的提着裙摆快步离开了。 直到紫妈妈走远了,楚思才回过神来,不对啊……,当年她娘有四个陪嫁丫鬟,除去芳草她娘早逝,还有三个,为何紫妈妈要忍着害喜亲眼看着她出生? 其他两个陪嫁丫鬟呢? 再一看落荒而逃的紫妈妈,楚思更不清楚了。 她再次摩挲了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珠子,心中不停的嘀咕着,定然是有什么事瞒着她的。 那年山寺桃花始盛开他父王遇见了晋阳郡主,如今深秋落英缤纷,会不会到了护国寺珠子就能显示影像了呢? 渐渐的自以为聪明绝顶的楚思看不清身边任何人,更依赖手中这颗能照到过去,也能预见未来的珠子了。 “派人去告诉晋阳郡主就说我想我娘了,想去护国寺陪她!”楚思喃喃道。 靖安侯府人在护国寺为楚思的亲娘设了灵位,前些年楚思也是偶有去护国寺小住,只是近些年少了。 浣纱是让莺歌去禀报的,她则留下来看着,她觉得自家郡主自从今日敬茶之后有些奇怪,她不太放心。 晋阳郡主没有多问就答应了,但是让她三日之后再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过了两日,这日晋阳郡主三朝回门,王爷陪伴在左右。 老王妃几乎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但是还是能在一众人中清晰的分辨出哪个是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吃了回门饭天色尚早,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中神情有些恍然。 王爷坐在一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附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着,问道,“可是想去靖安侯府一趟?” 晋阳郡主回眸看了看王爷,适才还缥缈的双眸有了神采,斟酌着问道,“会不会不合适?” 王爷攥起她的手放在掌心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带你拜见侯夫人也是情理之中。” 晋阳郡主没有说话,良久才道,“这几日侯夫人定然心中不快,还是改日吧……” 说着就要将手从王爷的大掌中抽出,王爷微微一用力再次握紧了道,“迟早要面对的,岳母大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晋阳郡主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任由马车停在了靖安侯府门口。 靖安侯府的小厮诧异的张大嘴巴,王爷怎么拉着郡主的手下了马车? 额……,好像又不是郡主…… 直到紫妈妈喊了一句王妃,小厮才知道来人是谁,心中不禁暗暗纳闷,今日是王爷陪晋阳郡主回门的日子,他们怎么来侯府了? 小厮还记得上次惹出来的祸端,迎了二人入门,就马不停蹄的去了睿亲王府了。 王爷带着晋阳郡主穿过花园,来到了侯夫人的院子。 显然侯夫人是刚刚梳洗过的,面色微微有些许憔悴,见了春风得意的晋阳郡主,她面上的憔悴中又带了一丝不甘。 王爷二人齐齐一拜。 “给岳母大人请安。” “侯夫人安好。” 侯夫人强撑着掩饰声音中的疲惫道,“王爷王妃多礼了。” 待落了座,晋阳郡主才道,“侯夫人面色有些憔悴,可看过大夫了?” 侯夫人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是多年来累积下来的,现在若是有一点儿睡不好,就全显示在脸上。 她不带丝毫感情道,“都是老毛病了,无妨。” 晋阳郡主心中一痛,在她印象中侯夫人一直慈爱有加,何时对她这般冷淡过? 她忍着微哑的声音道,“晋阳略通医术,若是夫人不嫌弃就让晋阳为夫人搭一搭脉。” 侯夫人微微诧异了一下,而后恢复冷淡道,“不劳烦王妃了。” 晋阳郡主还欲说些什么,被王爷拦住了。 侯夫人沉了沉,厅内氛围有些尴尬,她才道,“不知王爷王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王爷没有说话,晋阳郡主起身道,“晋阳母妃早逝,多年来一直思念不已,自从见侯夫人第一面就觉得格外的亲切,晋阳想着……” 晋阳郡主话未说完,就被侯夫人打断了,“老身也觉得王妃格外的亲切,王妃是开国圣祖皇帝嫡系传承,只是我靖安侯府门第过低了。” 侯夫人知道晋阳郡主要说什么,无非是认她做义母,但是她没有这个意思。 本来晋阳郡主的存在已经让她很堵心了,在认个干女儿时常在她面前晃悠,就更让人堵心了。 王爷与晋阳郡主都是聪明人,侯夫人这么一说就知道什么意思,也没有勉强,这件事是迟早的事,她们不急于一时。 恰在此时,丫鬟急匆匆的跑来传话道,“夫人!王爷,王妃,大少爷和镇南王府世子在花园打起来了!” 晋阳郡主脑袋翁的一声,本来侯夫人已经相当不喜欢她了,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 她的弟弟不是这么不知道分寸之人啊! 几人快步赶了过去,只见尹凡嘴角满是鲜血,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臂,正在呐喊助威,“大哥!打他!” 侯夫人看着自己小儿子的狼狈模样心疼不已,声音温和又急切问道,“凡儿,你没事吧?” 见侯夫人和王爷都来了,尹凡缩了缩脖子道,“没……没事,大哥……”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尹安与镇南王府世子林宏宇正在亭子上打得不可开交。 眼看林宏宇被尹安一脚踹下亭子,林宏宇反手一勾,抓住了尹安的脚腕,猛地一用力将他先扯下了亭子。 连续几声惊呼传来,“安儿!” “大舅舅!” “大哥!” 尹安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才稳住身形。 第157章 落下病根! 镇南王府世子自亭子顶端一跃而下,朝着尹安攻来,尹安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才堪堪避开,起二人再次打了起来。 适才尹安从亭子上落地之时楚思正好赶到,她清晰的听到了晋阳郡主唤着尹安的名字,那份危急时刻的担忧与焦虑绝不是装出来的! “不要再打了!”晋阳郡主焦急喊道。 打架的二人似是没有听到一般,从地上再次打到了亭子上。 哗啦哗啦瓦片落地的声音传来,晋阳郡主面上神格外的复杂,一方面怕自己的弟弟受伤,另一方面怕尹安受伤,还怕侯夫人担忧怪罪。 王爷跃上前,将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分开。 尹凡挂了彩,镇南王世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估摸着受伤最轻的就属尹安了。 毕竟镇南王世子是追着尹凡打的,从闹街一直追到靖安侯府,尹安是在侯府内见自己的弟弟被打才上前阻拦的。 镇南王世子如今整整二十一岁,一直被养在军中,京都的世家公子和大家闺秀他不认识几个,但是作为镇南王府的独苗,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包括尹安和尹凡。 侯夫人的面色难看极了,老侯爷急匆匆的赶来,一进门就看见了晋阳郡主和楚思那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庞,他神微微暗了暗,将目光投向整整齐齐跪在厅内的三个臭小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王爷一脸的森冷看着跪着的三个人,冷峻的眉峰蹙得紧紧的。 老靖安侯皱着眉头进来,细看之下曾经是武将的他一条腿已经略显蹒跚,当年那条腿是受过重伤的,后来虽然调理多年因着当时一直被追杀,连续多得不到治疗,如今已经落下了病根。 看着靖安侯由远及近,晋阳郡主面露痛色。 “不孝子你又闯祸!都被人追着打到家里来了!”靖安侯怒斥尹凡。 尹凡平里是极其怕这个父亲的,但是近他不怕,他理直气壮道,“儿子没错,是他有错在先还打人!” 顺着尹凡手指的方向,众人的目光落在了脸上挂了彩的镇南王世子面上,镇南王世子抬手拍掉尹凡的手,怒斥道,“拿开你的脏手!” “弟弟!”晋阳郡主警告出声。 镇南王世子悻悻的低下头,不在言语。 晋阳郡主转向尹凡,声音温和了几分道,“究竟怎么回事,请二公子明言!” 尹凡收回手指,愤愤不平道,“他竟然敢调戏我妹妹,我上前阻止他还动手打人!” 镇南王世子如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反问道,“谁调戏你妹妹了?明明是你调戏良家女子,本世子上前阻止才打了起来!” 老侯爷一拍桌子,怒道,“逆子!究竟怎么回事?” 尹凡吓的一缩脖子,求助的望向靖安侯夫人,侯夫人护短道,“老爷,事还没问清楚,您这样吓到了凡儿,事就更说不清楚了。” 尹凡忙点头道,“是啊,是啊,爹您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不信儿子您可以问妹妹!” 楚思:“……” 楚思觉得她小舅舅在挑衅外祖父,怕是还想混一顿打! 老侯爷恨铁不成钢道,“就你这样,还用人家冤枉你?看看你什么德行!” “老爷!”侯夫人不听了,扬声打断道。 老侯爷撇开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没好气道,“你继续说!” “儿子手头紧了,恰好看到妹妹在逛小摊子,就上前去跟妹妹借,途中拉拽了妹妹几下,这镇南王世子上来就轻薄妹妹!”说着尹凡一脸的你算什么东西的神。 镇南王世子哪里肯示弱,他冷哼一声道,“分明是你缠着那姑娘,多番拉扯本世子看不过眼才出手阻止,你说你不是登徒子,谁能证明?” 争执间众人大概听懂是怎么回事了,侯夫人显然更相信尹凡。 她焦急问道,“你妹妹呢?” “妹妹?妹妹……,还在街上……”尹凡越说越小声。 他光顾着打架了,把妹妹丢在街上,娘怕是会怪他! 侯夫人心中憋了一口气,望着地上跪着的尹安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你妹妹找回来!” 尹安:“……” 他招谁惹谁了,明明闯祸的是弟弟,他娘的气都冲着他来了! 尹凡讪讪的挠了挠头,偷偷去看靖安侯的神色,他自小最怕他爹吹胡子瞪眼了,一凶起来就好像他不是亲生的一样。 晋阳郡主望着依旧跪着的镇南王世子道,“是一场误会,你给尹二少爷陪个不是。” 镇南王世子还没说什么,尹凡就跳脚道,“他轻薄了妹妹,休想陪个不是就想了事!” 镇南王世子心中也有气,他怎么看这二人都不像兄妹,从样貌到言行举止,他冷哼道,“谁能证明那姑娘是你妹妹?” “那姑娘端庄高贵,怎么会有你这种兄长?” 感受到了浓浓的鄙视,尹凡暴跳如雷,指着镇南王世子的鼻子恶狠狠道,“你轻薄我妹妹的帐还没跟你算呢,这会儿还敢鄙视本少爷!” 镇南王世子一把抓住尹凡的手,顺势一扭,二人再次打了起来! “弟弟!住手!”晋阳郡主怒斥道。 镇南王世子手中的动作一顿,被尹凡一拳打在脸上,二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但是二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要王爷来讲,让他们打去。 都是年轻人一个把另一个打服了,自然就不打了。 现在就算是他们阻止了,二人心中积着怨气,以后还会打起来。 见王爷没有要管的意思,老靖安侯怒斥一声,“凡儿!住手!” 尹凡完全被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到自家老爹的话。 哗啦一声响,屏风处摆放的超大号青花瓷花瓶被打碎,尹凡打红了眼挥着拳头就朝镇南王世子面上砸去。 “你敢砸我娘的花瓶!” 哗啦一声,又是屏风倒地的声音,眼见二人越打越激烈,颇有要拆了这房子的架势。 老靖安侯气得一拍桌子上前阻拦,靖安侯年岁大了,又受过重伤,早该颐养天年了,奈何长子还小,强撑着支撑侯府这么多年。 第158章 失手打伤? 见靖安侯也加入了战斗,尹凡更来劲了,镇南王世子被bi)的节节后退,使出全功夫。 毕竟尹凡只有十四岁,功夫上差了镇南王世子不少,就算是用尽全解数,也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尹凡一个转之际,镇南王世子掌风朝着尹凡的背部而去。 老侯爷闪上前,挡在了尹凡的背后。 镇南王世子反应过来,也勉强能收回五分力道,另外五分一巴掌拍在了老侯爷的后背上。 老侯爷踉跄一步,扑在了尹凡的背上,一口鲜血喷出,星星点点的血珠子越过尹凡的耳畔,喷洒在地上。 尹凡吓得睁大了双眼,忙回接住了摇摇坠的老侯爷。 “老爷!” “爹!” “外祖父!” 一瞬间的变故惊得几人齐齐起,王爷和晋阳郡主率先奔了过去,一左一右扶住了老侯爷。 紧跟着是侯夫人。 楚思则是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晋阳郡主急切的背影,适才她听到了什么? 她清晰的听到晋阳郡主管自己的外祖父喊爹! 她怀疑是自己太着急了,才会听错,晋阳郡主是镇南王的亲生女儿,份毋庸置疑。 但是晋阳郡主面上急切的神,却又在告诉楚思她没有听错! 听到王爷冷沉的声音吩咐请太医,她来不及想太多,快步上前帮老侯爷把起脉来。 老侯爷被扶着坐在椅子上,自嘲道,“老了,不中用了。” 侯夫人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老侯爷心态极好笑了笑,不怎么在意道,“这不是怕你跟孩子们担心吗?” 他的体他清楚,从来都没有调理好过,如今不过是强撑着的。 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他也看开了不少,这一家子老幼妇孺也终于有个人能帮他看着了。 晋阳郡主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递到老侯爷面前道,“侯爷先将这药服下,有平心静气,治疗内伤的功效。” 老侯爷丝毫没有犹豫,刚伸着脖子去够。 侯夫人就一把划拉开晋阳郡主的手,药丸被打飞,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儿。 站在一旁的李妈妈偷偷的去将药丸捡起,揣在袖口中。 侯夫人不耐烦道,“打人的是你镇南王府之人,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晋阳郡主语塞,眸底隐隐含着泪水,再次倒出一粒药丸道,“世子鲁莽不敢奢望侯爷和侯夫人原谅,晋阳回去会严加管教,请侯爷不要跟自己子过不去,先服了药丸。” 楚思拿起来闻了闻,这药丸是揽医谷有名的治病良药,名为十花十草凝露丸是用十种名贵草药,再取清晨的露珠制作而成,不说包治百病,至少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递到老侯爷口中道,“这药丸极好,外祖父先服上一颗。” 老侯爷笑了笑道,“王妃有心了。” 侯夫人冷哼一声,晋阳郡主既非善类,这糟老头子还这般客气做什么? 楚思拧着眉头道,“外祖父上本就有旧疾,这一掌打得虽是不重,但是也得好好将养上半个月。” 老侯爷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外祖父哪里有这么贵,习武之人休息两天就好了。” 侯夫人眸中含泪怪罪道,“老爷就是一直这么不在意自己的体,才会落下旧疾,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外祖母不要过于担忧,思儿给外祖父开个方子,好好将养,后不要再cāo)劳,子还是可以养好的。”楚思安抚道。 侯夫人失望了太多次了,这么多年,请了多少大夫都没能治愈,现下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治愈。 她摇着头道,“还是让太医来看吧,只要能让你外祖父多活上几年,少受些痛苦,外祖母就心满意足了。” 楚思脖子一哏,这是不相信她? 但是外祖父的体拖不得了,她坚持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管用?外祖父才六十岁,还能活上几十年抱上重孙儿呢!” 一说到重孙儿,老侯爷就心痛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孙子都要娶媳妇了,他的儿子还只会打架,到处给他招灾惹祸! 他看着尹凡,压抑着心中的怒气道,“这个逆子是指望不上了。” 而后目光落在楚思的面上,欣慰道,“思儿大了……” 楚思:“……” 这什么意思?尹凡指望不上了,这是指望着她给生一个重外孙? 想通了她忙含糊过去,溜到一旁去写药方。 药方写好了,楚思才道,“思儿也看了不少医书,又得名师指点外祖父就相信思儿一次。” 侯夫人心乱如麻,但是见楚思这般模样,不好再拒绝,伸手去拿药方道,“先放在外祖母这里。” 这还是不信任她了,她憋着嘴道,“外祖父是多年旧疾,再不注重调养,怕是子会越来越差。” 见楚思生气了,老侯爷才道,“好了,好了,外祖父都听你的。” 王爷轻斥道,“思儿不许胡闹!” 就她在揽医谷学的那一年,怎么可能调理好老侯爷多年的旧疾!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满是惆怅,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当真不好啊…… 等了良久,秦太医才姗姗来迟。 秦太医一听说是靖安侯府请就麻溜的赶来了,以为是侯夫人又病了。 进了门才知道是老侯爷受伤了,他赶忙往松涛苑赶,进了门见了一屋子微微有些诧异。 老侯爷歇在椅子上肺腑中已经不翻涌的那般厉害了,他笑着问道,“秦太医,老夫没什么大事吧……” 秦太医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晋阳郡主道,“老侯爷的体需要好好静养,切勿再cāo)劳。” “我去开个药方。” 楚思拦住了他道,“秦太医看看这药方可对外祖父的症状?” 秦太医捋着胡子看了良久,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欣喜。 虽然楚思对自己的药方甚是有自信,但是也扛不住秦太医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神。 “不知郡主这药方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秦太医眼冒精光问道。 额……,楚思有些不好意思,问道,“秦太医的意思是这药方适合外祖父的病症?” 第159章 不是亲生的? 秦太医感叹道,“岂止是适合,那简直就像刚刚搭过脉一样,这里面的几味药下官都没有想到。” 众人一听,均露出欣喜的神,有了秦太医首肯,侯夫人眉开眼笑道,“快吩咐人去抓药!” 秦太医离开了侯府,心中还在琢磨着什么时候再问一问楚思,这药方从何而来。 恰在此时,尹洛被找了回来。 她是一路火急火燎的在找人,自己二哥的那三脚猫功夫她是了解的,当然她更了解尹凡惹事的本事。 是以二人一打起来她就跟着,直到找不见二人的影。 适才自己大哥找来了,她才知道二哥已经回府了,一路上尹安跟她说明了况。 尹洛匆匆的跟着尹凡回府,进了正厅就觉气氛有些冷硬,再一看地上跪着的自家二哥和镇南王世子,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升起。 她耳根子微红,忙上前解释道,“都是误会!是二哥太不知分寸了,才会跟镇南王世子打起来!” 这话尹凡就不听了,什么叫他不知道分寸?他为了谁呀? “洛儿!你说什么?他不轻薄你,二哥怎么会跟他打起来?”尹凡不干的叫嚣着。 尹洛面颊迅速爬上红霞,一看这形侯夫人厉声呵止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今就是你与镇南王世子打架,扯上你妹妹做什么?” 尹洛出生应了钦天监预言,是能为陛下带来皇子之人,陛下年过四十至今无子,她迟早是要进宫的,怎么坏了闺誉?! 尹凡被这么一呵斥,委屈的不行,但是又不敢反驳。 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被娘亲呵斥过,就算是爹爹要罚他,娘亲都护着,有什么事都是大哥和妹妹的错,这么一被侯夫人呵斥,顿时不敢说一个字。 镇南王世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尹洛,这姑娘还真是面前这个混小子的妹妹,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还是双生子,怎么差距那么大? 尹凡接触道镇南王世子的目光,立刻从小绵羊变成了护犊子的老母鸡,警告道,“你看什么?再看我妹妹,小心本少爷挖了你的眼睛!” 此话一出,尹洛更无地自容了,她红着一张脸跑出去了。 镇南王世子暗暗搓了搓手掌,适才以为尹凡是登徒子,救那姑娘之时,就是这只手不小心碰了姑娘的子,这会儿一见到人还觉得手心火辣辣的。 侯夫人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越是不让说,这混小子越说,说来说去还是镇南王世子的错,多管什么闲事! 本侯夫人也是明理之人,换做其他人道歉还来不及,对镇南王世子完全是迁怒! 老侯爷看了一脸愧疚的晋阳郡主,摆摆手道,“没事了,是一场误会,都散了吧。” 晋阳郡主极其愧疚,起道,“是家弟不懂事,误伤了侯爷,晋阳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听到这话,适才还眉开眼笑的侯夫人脸立刻拉了下来道,“镇南王府要管教谁,我侯府无权干预,也不必告知我侯府!” 晋阳郡主微微低了头没有说话,原来一向温和的侯夫人也有这么难说话的时候。 王爷上前打圆场道,“岳父大人的药方中有几味药极其稀有,小婿和晋阳会帮忙想办法。” 侯夫人现在怎么看王爷怎么不顺眼,她冷声道,“几味药而已,就不劳烦王爷和王妃了!” 晋阳郡主没有说话,拉了拉王爷的衣角微微摇了摇头。 楚思看的懂她一双眸子中的无可奈何,这是面对老王妃和二太太刁难之时,她不曾见过的。 那时候的晋阳郡主一双眸子古井无波,态度冷硬,坚决,果敢。 待到一行人离开,李妈妈摸了摸手心中攥着的药丸,看着侯夫人难看的神**言又止。 她适才站在侯夫人边,老侯爷吐血之时,她分明听到晋阳郡主喊了一声爹! 但是好似其他人都没听到一般,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将喉咙中的话咽了下去。 侯夫人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尹安和尹凡兄弟,吩咐道,“让姑娘抄五十女训,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了!” 亲兄妹哪里有在外面拉扯的道理?她的规矩礼仪学到哪里去了? 这个样子,后进了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在里面生存几? 那厢尹洛正在沐浴,袅袅气从浴桶中升腾而起,尹洛白皙的几乎透明的面颊透着淡粉色,不知是被气熏的,还是被适才之事羞的。 适才她真是被自己的二哥气死了,二哥总是一副败家的模样,又跑来跟她要银两,她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不给了。 哪想二哥像个癞皮糖似的缠着不放,就是那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揽着她的腰将她带离了二哥侧。 他的手臂那么长,那么有力,像是坚固的城墙一般将她圈了起来,护在怀中。 回忆着适才的景,尹洛面上烧烫,忙鞠了一捧水泼在面上,双手捂着面颊,口中小声嘀咕着,“不能想……,不能想……” 她及笄便要入宫,下半生陪伴她的是高耸的宫墙,和无数孤寂的夜,何必在这时乱了自己的心。 这厢尹凡小心翼翼的看着侯爷和侯夫人,等着被发落,这次连妹妹都被罚了,他肯定是逃不掉的。 等了良久,侯爷才道,“你们两个都去祠堂给我跪着,跪到知道错在哪里为止!” 侯夫人皱了皱眉,不乐意道,“老爷……,凡儿还小……” “夫人!你还护着,他这个子就是被你惯出来的!”老靖安侯一脸的无奈。 转向两个儿子之时,却颇有为人父的威严,冷声道,“两个小兔崽子还不去,等着你爹我请吗?” 二人起,互看了一眼,谁都看得出来侯夫人是要给尹凡求的。 但是分明闯祸的是尹凡,尹安是无辜受牵累。 以往也是如此,每次做错事的都是尹凡,但是都是尹安代为受过,娘亲说他是长兄,没有教好弟弟。 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没有这么对待亲儿子的! 第160章 不是亲生? 尹凡也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哪有对亲生儿子这么宽容的? 每次他闯祸都只有大哥一个人受罚,他也想知道跪祠堂是什么滋味,就一直闯祸,然后大哥就一直受罚,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跪祠堂! 兄弟二人互看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羡慕之色。 待二人出去了,侯夫人才劝说道,“老爷,凡儿他毕竟……” 老靖安侯丝毫不为所动,“凡儿怎么了?他是本侯的儿子,本侯有教育好他的责任!” “可是他……” “没什么可是的,养了他这么多年,本侯还打不得骂不得了?” 看着理直气壮的老靖安侯,侯夫人无言以对。 “再说了本侯也没打他,没骂他,不过是让他跪祠堂!” 侯夫人:“……” 老侯爷说的很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你没有亲自动手就不算体罚,你说的极其有理。 那厢晋阳郡主对镇南王世子就严格的多,晋阳郡主出了侯府大门就冷冷的让镇南王世子自己回府跪着。 镇南王世子心中颇为不服气,倔强道,“我没错,是姐姐教我要见义勇为,我错在哪里了。” 晋阳郡主咬了咬牙,看着理直气壮的镇南王世子,反问道,“没错?那就跪到你知道错为止!” 说完她转上了马车,再也不理一脸愤懑的镇南王世子。 楚思一脸复杂的看了镇南王世子一眼,而后上了自己的马车。 心中感叹晋阳郡主还真是一人千面啊,这个弟弟好可怜啊……,在晋阳郡主心中他最大的错,怕是误伤了靖安侯吧…… 楚思对晋阳郡主越来越感兴趣了,回了王府便拿出了小珠子,再次往上滴血,然而珠子依旧没有反应。 她脱力的靠在美人榻上,揉搓着大抱枕,耳边一直回dàng)着晋阳郡主那一声爹! 她觉得她的脑袋更不够用了,想着想着竟然趴在美人榻上睡着了,这一睡就到了半夜。 楚思是被饿醒的,月光如一个调皮的孩子照进室内,缓缓爬上楚思白嫩的小脚丫。 楚思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下。 脚刚一落地,就闻啊的一声女子尖叫,吓得院外树上残存的几片秋叶都晃悠了两下,从枝头掉了下来。 楚思吓得一颗小心肝差点没从口中跳出来,如踩了砧板一般,忙跳回上。 下浣纱从地上坐了起来,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楚思吓得苍白的脸,幽怨道,“有什么东西咬我了。” 楚思:“……” 她能说是她不小心踩的吗?这丫鬟会不会追杀她? “你怎么睡在地上?” 浣纱幽怨的看了一眼美人榻,无声的控诉美人榻被郡主占了,她不睡地上睡在哪里? 楚思:“……” “地上凉不凉?”楚思挠着头关怀道。 浣纱摇了摇头,揉着胳膊道,“不疼。” 楚思:“……” 不会给这丫鬟踩坏了吧?问她凉不凉,她说她不疼? 她也真是的,下怎么没看一下,明明室内被月光照的如同白昼,她生是没看见地上的浣纱。 浣纱也意识到自己回错了,放下揉着手臂的手,问道,“郡主怎么起来了?是不是饿了?” 楚思点了下头,浣纱就道,“厨房给郡主温着燕窝呢,奴婢去端来!” 说着浣纱就去掌灯,楚思看着她活动自如的手臂才松了口气。 用过燕窝粥,楚思躺回上,长长的叹了口气,马上就十五了,这月光照的她有些睡不着。 她叹了口气问道,“浣纱,你知道镇南王府为何这般冷清吗?” 镇南王府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按理说应与睿亲王府一样勾心斗角的太太少爷一大堆,但是晋阳郡主出家之后,偌大的王府就剩老王妃和镇南王世子两个主子了。 浣纱犹豫一瞬才道,“奴婢只知道先帝在位之时,镇南王府被诛了九族。” “诛九族?镇南王府不是陛下的外祖家吗?”楚思问出心中的疑惑。 浣纱从美人榻上爬起来看着楚思一脸紧张兮兮道,“奴婢也是五年前,陛下大肆整顿朝野之时听说的,郡主可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了。” 楚思点了点头,躺了回去,诛九族是大罪啊,晋阳郡主和镇南王世子是怎么逃过去的? 想着想着她再次睡着了,再醒来是被浣纱大力摇醒的。 楚思还迷糊着,浣纱就一脸难看道,“郡主,靖安侯府出事了!” 楚思猛的清醒了,坐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浣纱面色微红道,“是芳草出事了……” “额……,大舅少爷出事了……” “到底谁出事了?” 浣纱面色更红了,她支支吾吾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大舅舅和芳草出事了?”楚思试探的问道。 浣纱点了点头,楚思疑惑问道,“出什么事了?” 浣纱面上的红霞蔓延到了耳根子,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楚思直扶额,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会是是出了那种事吧? “快走!我们去看看!”楚思边穿衣服边道。 楚思快速梳洗,而后刚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水晶虾饺还没有送到口中,莺歌就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郡主!王妃去了靖安侯府!” 楚思一个头两个大,以外祖母对晋阳郡主的成见,晋阳郡主若是去了靖安侯府,二人非打起来不可! 在没有查清楚晋阳郡主与靖安侯府之间的关系之前,决不能让她们再起冲突! 楚思放下筷子,带着浣纱和莺歌就往外走。 一路快行,终于在王府门口追上了晋阳郡主。 “母妃!” 晋阳郡主听到唤声回头,回头望着楚思,面上的愁思被温和取代,微微沙哑的声音传来,“思儿怎么来了?” “女儿有些事请母妃帮忙!”楚思喘了口气道。 晋阳郡主安抚的笑了笑道,“母妃有些事需要去处理,等母妃回来再帮你!” 说着晋阳郡主抬脚就要上马车。 楚思上前两步,“母妃!” “母妃可知这一去必然会惹怒外祖母?” 晋阳郡主上马车的脚顿住,楚思继续道,“母妃难道不在乎外祖母的看法吗?” 第161章 一巴掌! 晋阳郡主上马车的腿收了回来,她在乎,她当然在乎,但是她不去阻止,芳草很可能会出事! 想到这里晋阳郡主收回的脚在此次踏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扬起的灰尘迷了楚思的明亮的眼眸。 晋阳郡主在犹豫楚思是看的清楚的,也只有遇上她外祖母的事,她才会犹豫。 但是在外祖母和芳草之间,晋阳郡主终究还是选择了芳草。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何德何能?能得晋阳郡主青睐? 当楚思赶到靖安侯府之时,侯夫人正怒不可遏的指着晋阳郡主的鼻子道,“你给我滚!任你份再贵重,我靖安侯府之事也轮不到你管!” 李妈妈在一旁劝说道,“夫人息怒,睿亲王妃也是好意。” 闻言,侯夫人更气了,“一个丫鬟而已,不值得王妃如此兴师动众!” 晋阳郡主知道侯夫人对她有成见,她深吸一口气道,“芳草不过是个丫鬟,夫人不值得为了她损了慈善之名。” “王妃这是在威胁老?”侯夫人冷冷的望着晋阳郡主问道。 晋阳郡主心中大呼冤枉,她何时有过这样的想法? 遂改了口道,“今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芳草固然有错,但是大少爷也应该担起责任!” “担起责任?王妃难道还想让我儿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jiàn)婢不成?” 晋阳郡主有些抓狂,真是说什么错什么,她哪里有这个意思! 靖安侯夫人看着晋阳郡主就来气,又道,“这事两个巴掌也未必能拍的响,王妃份贵重,不年不节给我靖安侯府一个小丫鬟送一大箱子的衣服首饰,难不成是故意将她的心养大,勾引我儿?” 侯夫人越说越气,越气看晋阳郡主越是不顺眼。 晋阳郡主深吸一口气,思索了良久的措辞才道,“晋阳绝无此意,请侯夫人不要误会!” “既是没有此意,就不要干预我侯府处置一个丫鬟!”侯夫人说完就看向芳草。 芳草与大少爷尹安跪在地上,尹安低着头没有说话,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芳草听侯夫人这么说就急了,她是爬着去抱晋阳郡主的大腿的。 “王妃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大少爷喝多了奴婢反抗不得!” “王妃!您救救奴婢吧!” 看着芳草梨花带雨的模样,晋阳郡主心中微微一滞问道,“真的是大少爷一人之过吗?你说实话!” 芳草哭声渐弱,吭哧吭哧道,“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故意勾引大少爷!” 一看她这吞吞吐吐的模样,晋阳郡主心中便有数了,这丫鬟怕是心术不正! 晋阳郡主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侯夫人厉声吩咐道,“来人,将芳草拖出去杖毙!” 眼见婆子上前抓人,芳草紧紧抱着晋阳郡主的大腿,泪流满面祈求道,“王妃!王妃!求求您救救奴婢!王妃您救救奴婢吧!” 婆子不敢硬拽,上前掰扯芳草的手臂。 芳草手中一空,就被人拖着往外走。 “王妃!您救救奴婢吧……” “王妃!” 芳草凄厉的声音,在正厅中回dàng)。 本来侯夫人是一心向善之人,一个蝼蚁尚且怜惜,也没有想将芳草杖毙。 是晋阳郡主风风火火的赶来,处处相互,芳草又不知悔改她才下次狠心。 “住手!”晋阳郡主冷冷的望着拖着芳草的婆子,声音极具威慑力。 侯夫人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晋阳郡主的面前,死死的盯着那一张熟悉的面庞,怒问道,“王妃是要为了个丫鬟与我靖安侯府翻脸吗?” 晋阳郡主见怎么说都说不通,她直言道,“今晋阳定然要带芳草离开,还请侯夫人莫要再阻拦!” 侯夫人气得嘴唇直哆嗦。 芳草挣脱婆子的钳制,跪到晋阳郡主面前,哭求道,“奴婢不走,大少爷沾了奴婢的子,奴婢这么一走后如何嫁人?” 楚思有些想扶额,感芳草还想着让自己大舅舅负责呢! “请王妃为奴婢做主!”芳草说完不住的磕头。 本来给大少爷做姨娘已经够委屈她了,若是连姨娘都做不成,她后只能当一辈子的丫鬟,没有人会娶她了! 侯夫人气得指着芳草,手指头都直哆嗦,“你看看,你看看,这丫鬟就赖上我靖安侯府了,如此心术不正,岂能留下来?” 王妃也气得不轻,冷声呵斥道,“住嘴!” “紫妈妈,先将芳草带回王府!”晋阳郡主恨铁不成的看了一眼芳草吩咐道。 话音刚落,就闻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随后是一声怒斥声,“我靖安侯府还轮不到你做主!” 晋阳郡主捂着脸颊一脸的不可思议,侯夫人打她了?一向慈善的侯夫人竟然打她! 李妈妈赶忙上前,看了一眼晋阳郡主面上鲜红的掌印,关怀道,“王妃疼不疼?” 侯夫人手背后,轻轻的颤抖两下,心中有几分后悔,别说是打晚辈,她连丫鬟都很少打的。 再一听李妈妈的话几乎要气炸了,李妈妈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现在竟然拆她的台! 紫妈妈带着芳草走的脚步顿住,不可置信的回头,忙小跑着上前问道,“王妃!您没事吧?” “夫人!您怎么可以打王妃呢!”紫妈妈急道。 晋阳郡主眸中迅速蓄上泪水,晶莹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 侯夫人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紫妹妹是她女儿的陪嫁丫鬟,现在竟然为了新主子埋怨她! 她指着晋阳郡主怒道,“你还有你,你们都走,后再也不要登我靖安侯府的门!” 楚思站在门边看的分明,晋阳郡主眸中的泪水是真的委屈,因为侯夫人打的那一巴掌,还有让她永远不要登门那句话。 芳草直接傻在那里了,王妃竟然为了护着她,挨了侯夫人一巴掌。 楚思快步上前扶住了摇摇坠的侯夫人。 晋阳郡主则是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道,“晋阳无心惹怒夫人,等夫人气消了晋阳再登门致歉!” 第162 身份之谜? 话落,晋阳郡主起带着紫妈妈和芳草离开了。 楚思忙给跪在地上的尹安使眼色,尹安忙磕头道,“娘亲息怒,儿子知错了,这就去祠堂跪着。” 说完,尹安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楚思又是撒又是卖萌,侯夫人的面色终于好转了两分。 她应该早出来阻止的,之所以一直在一旁看着,就是想看看晋阳郡主对她外祖母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今她终于可以确认,晋阳郡主是真的很敬重她外祖母,就算是挨了打,也没有丝毫怨言,与在她祖母面前完全判若两人。 她的外祖母在晋阳郡主心中很重要啊,但是外祖母明确说过,之前从未见过晋阳郡主,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待到楚思离开了,李妈妈端上安神汤才一幅言又止的模样。 李妈妈是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当年是跟着楚思的娘亲嫁入睿亲王府的,后来回了侯府,也是贴照顾侯夫人,关系甚为亲厚。 侯夫人见不得她这副想说又犹豫的模样,遂问道,“你也觉得我错了?” 李妈妈微低了头道,“老奴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 “老奴只是觉得王妃的背影有些眼熟……”李妈妈斟酌着道。 这么一提醒侯夫人也想起来了,晋阳郡主出嫁那,她也觉得盖头下之人有些似曾相识,尤其是那背影。 李妈妈伺候了侯夫人这么多年,自然看得懂她的神色,遂继续道,“老奴见王妃的次数不多,看着王妃这几次来侯府皆是穿着一素色衣衫,气质清冷高贵。” 清冷高贵这个词侯夫人没少听,这是外面形容她长女的。 听到这里,侯夫人猛然睁大浑浊的眸子,不可置信问道,“你说她像雪儿?” 李妈妈没有回答,她在斟酌,侯夫人女心切,这么多年来一直沉浸在失去长女的悲伤中,她生怕说错什么,给侯夫人虚假的希望。 侯夫人似是等不及一般,摇晃着李妈妈的肩膀催促道,“你说呀!” 李妈妈斟酌再三才道,“奴婢是随着大姑娘嫁入王府的,王爷对大姑娘的意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奴婢起先只是觉得奇怪,大姑娘走后王爷多年未娶,为何王爷突然一下就对晋阳郡主有独钟了。” “后来见了晋阳郡主奴婢才明白,晋阳郡主与大姑娘很像,气质、举止、谈吐、形,可以说除了脸不一样,其他地方都很像!” 靖安侯夫人猛然来了精神,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才坐直了问道,“你的意思是晋阳郡主就是雪儿?” 李妈妈福了福道,“奴婢只是猜测!” 一个惊雷在侯夫人耳畔炸开,侯夫人惊得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夫人!夫人您去哪儿?”李妈妈赶忙拉住她问道。 “一定是雪儿回来了,当年雪儿坠崖五年都能回来,这次也一定能回来,我要去王府问清楚!” “夫人!您冷静一些,这些都是猜测,也许是当年大姑娘与晋阳郡主均在宜安坠崖,宜安的水土将人养成了一个模样!” 李妈妈一盆冷水浇下,侯夫人冷静了些,颓然坐在椅子上,道,“是啊,我的女儿现在葬在睿亲王府的祖坟内,怎么还可能回来?” 见到侯夫人这个模样,她脱口就想说,她昨听见晋阳郡主喊靖安侯爹了! 但是她听得不真切,话到嘴边在喉咙中滚了一个来回始终咽回了肚子中。 李妈妈好一番安慰,虽然在她心中怀疑晋阳郡主就是尹雪,但是她也不敢让侯夫人贸然前去,毕竟很多事她也想不通。 那厢晋阳郡主吩咐紫妈妈安顿好芳草,就坐在屋中抹眼泪,就连往贴伺候的云翘都没让进来。 紫妈妈打了帘子进来,叹了口气道,“夫人一向慈善,打了王妃这会定然在后悔。” 晋阳郡主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道,“娘一定是气急了,我明知道她子不好,还惹她生气。” “王妃不要自责了,追根究底是奴婢没有管好芳草,后又将她送回靖安侯府,才让她做出糊涂事,伤了王妃与夫人的母女分。”紫妈妈自责道。 这些年她一直顾念着芳草爹娘的死,对芳草多加宽容,才养成芳草不知天高地厚的子。 “芳草自小长在王府,是王府没有教好她,她还小,后让她留在我边好好教养,或许还能掰正。”晋阳郡主声音微微低落道。 紫妈妈点了点头,扯开了靖安侯府和芳草的事。 楚思走在回望归苑的路上,于于理她都应该去探望晋阳郡主的,临到墨竹轩却不知道如何面对了,遂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 路上有丫鬟忿忿不平道,“我看见王妃脸上有一个鲜红的掌印,不会是在靖安侯府受了欺负吧?” “我也看见了,王妃皮肤白,这么一个大印子遮都遮不住。” “我听说啊,侯夫人一向不怎么喜欢王妃,” “不会是侯夫人打的吧?” “她怎么敢?” “唉,我听说啊……,王妃出嫁那在镇南王府,侯爷和侯夫人就坐在镇南王府老王妃侧,受了咱们王妃三个响头呢!” “什么?” “真的假的?” “镇南王府传出来的还能有假?” 楚思听到这里,脚步猛地顿住,这……什么意思? 晋阳郡主出嫁要拜别父母,就算父母双亡,也不应该她外祖父和外祖母坐在高堂的位置上啊! 想着想着楚思耳畔再次响起昨晋阳郡主那一声惊呼。 晋阳郡主叫她外祖父爹? 晋阳郡主是她外祖父的女儿? 晋阳郡主说等着嫁入王府这一已经等了十四年了。 紫妈妈对晋阳郡主毫无芥蒂,她娘的贴丫鬟绿妈妈现在镇南王府? 她师父说,当年有两个女子先后坠崖,一个躯未死,另一个灵魂未灭? 其中一个是她娘,那另外一个恐怕就是晋阳郡主了? 所以说她娘与晋阳郡主其实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楚思抬起纤纤玉手,抚上那一张与晋阳郡主几乎一模一样的面颊,口中喃喃道,“若是这样,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第163章 砒霜? 浣纱歪着脑袋,一脸好奇问道,“郡主在说什么?” “没什么,明咱们就去护国寺上香祈福,我要在那里小住一段时间,你吩咐人先去预定禅房。 “嗯!”浣纱脆生生的应了。 恰在此时,两个小丫鬟经过,其中一个端着一个托盘,二人边走边说,见了楚思行了礼。 楚思鼻尖微动,拧着眉头问道,“端的什么东西?” 小丫鬟顿住脚步回道,“是王妃的药!” “什么药?” “王妃调理子的药,听说太医开的方子。” 楚思拧着眉头,掀开汤盅的盖子看了看,浓黑的药汁伴随着苦涩的气味窜入她的口鼻,仔细闻上一闻,还能辨别出一股不寻常的气味。 她微微颔首道,“正好我要去墨竹轩,跟我一起走吧?” 小丫鬟颔首,走在楚思后,适才还叽叽喳喳的二人一路上一句话没说。 楚思倒不是想去墨竹轩,而是隐约闻到了汤药中有砒霜的味道。 少量的砒霜不会要了人的命,但是长期食用,积月累等到爆发那就会药石无医! 转眼行至墨竹轩,两个端着汤药的小丫鬟松了口气,晋阳郡主听说楚思来看她了,亲自迎了出来。 楚思淡淡扫过晋阳郡主风华绝代的面庞,眸光在她微红的眼眶上顿了顿,似是那微红的眼眶佐证了她的猜测。 紫妈妈接过汤药,吩咐两个小丫鬟下去,而后笑着道,“王妃先将药喝了,在与郡主叙话。” 晋阳郡主点了点头道,“端过来吧。” 楚思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碗汤药,那碗汤药在凑到晋阳郡主的鼻尖之时停住,好看的秀眉拧到了一起。 恰在此时,晋阳郡主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滚烫的药汁溅了几滴到她的手上,晋阳郡主顺势就丢扔掉了药碗。 止了咳嗽后,晋阳郡主才一脸心疼道,“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进贡药材,着实可惜了。” 紫妈妈赶忙吩咐小丫鬟道,“快去再熬一碗,王妃的药是不能断的!” 待人离开后,晋阳郡主给紫妈妈使了个眼色,紫妈妈也跟着出去了。 楚思嘴角微勾,好聪慧的女子! 晋阳郡主是会医术的,怪不得敬茶那能分辨出那碗汤药不是好东西。 楚思眼眸一转,自怀中掏出一颗珠子,问道,“母妃见多识广,可知这珠子是何来历?” 晋阳郡主接过珠子,娥眉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问道,“这珠子怎么在你这?” “捡到的,母妃见过?”她好奇问道。 见晋阳郡主没有说话,她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这颗珠子是暖寒玉磨成的,本是先太后嫡出公主之物,后来公主故去,先太后就将这珠子赐给你姨母了。” 楚思本是找给接口将屋子中的丫鬟打发出去,没想到有意外的收获,晋阳郡主还真认识这颗珠子。 “那母妃可知这珠子的用处?” “这玉极上成,冬暖夏凉可以佩戴在上。”晋阳郡主道。 “还有没有其他的用途?”楚思语气微急追问道。 “其他用途?” “嗯!” “没了。” 楚思微微失望,将珠子拿过来放在袖中。 晋阳郡主则道,“这珠子怎么在你上?” “在院中捡到的。”楚思没有说就是被这颗珠子砸下观景台的。 收好了珠子,她才进入正题道,“让思儿看看母妃的子。” 楚思会医术之事,晋阳郡主丝毫不惊讶,绪却有些低落,适才若不是她发现药有问题,思儿会提醒她吗? 心中这么想着,晋阳郡主有些失神,恰在此时楚思已然伸手搭脉。 越是搭脉,她的眉峰皱得越厉害,这般寒的子别说为父王孕育子嗣,怕是也活不了多少年了! 晋阳郡主猛地抽回手,紧张道,“母妃没事,这寒症是可以治好的,这些年母妃虽然躺在寒玉上,浑凉透,但是小腹处用暖玉一直温着,还可以为你添个弟弟,你不要担心!” 说这话之时,晋阳郡主显然没有底气,楚思拧着眉头问道,“父王知道吗?” 晋阳郡主微微摇头道,“不要告诉你父王,会惹他担忧的!”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道,“母妃的寒症多年来一直在调理,虽是严重,倒也未必不可医治。” 楚思前世的外婆对妇产方面颇有研究,她自小耳濡目染听说了不少方法。 晋阳郡主眸中迸发出喜悦之,随后渐渐湮灭,师姐尚且不能将她彻底治愈,思儿的医术是师姐教的,她怎么可能将自己治愈呢? “别浪费力气了,母妃这样调理着就好。” 这是不相信她?她道,“母妃现在用的方子只能调理,不能治愈寒症,都是一三餐吃药,何不试试思儿的方子?” 话落,楚思写了药方交给晋阳郡主,没有多说就离开了。 她没有苦劝,因为她笃定晋阳郡主一定会用,因为她舍不得死的太早,她还想陪着自己的父王。 出了墨竹轩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楚思没有多少心,草草的吃了几口,还没放下筷子,就有消息传来。 王府的大厨房抓到了给王妃药中下毒之人! 楚思嘴角勾起,还真是迅速呢! 有晋阳郡主这么强劲的对手,看来二太太会好一阵子不来找她的麻烦! 楚思的心突然就好了起来,手中还没放下的筷子再次动了起来。 看着一筷子一筷子的清炒虾仁到了楚思的口中,浣纱急的直咽口水。 一餐饭吃完,就再次传来消息,晋阳郡主从二太太那里将大厨房的管家权抢来了! 为什么说是抢?二太太想将错推到奴才上,但是晋阳郡主管她是奴才的错还是主子的错,总归是二太太没有管好家,她直接就带着人从二太太那里将大厨房的账本找了出来! 听着莺歌眉飞色舞的说着整个过程,楚思不咂舌戳了戳浣纱道,“瓜子!” 浣纱应了一声忙去端,几个丫鬟一个主子围坐在一起,边嗑瓜子边听莺歌说。 只有珍珠眸子转了转,不动声色的出去了。 第164章 路遇熟人! 翌,秋高气爽天气逐渐转凉,楚思披上了披风王妃才让她出门。狂沙文学网 “还是母妃陪你去吧。”晋阳郡主担忧道。 楚思看不得晋阳郡主这般神色,垂了垂眸子道,“思儿是去陪伴娘亲,要去些时,母妃还要打理王府,怎敢劳烦母妃。” 晋阳郡主娥眉紧蹙,叹了口气道,“那母妃多派些人手保护你!” 楚思挠了挠额头道,“思儿住在护国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带着浣纱和莺歌贴伺候着母妃放心好了。” 那就是不让晋阳郡主派人了,晋阳郡主新进门楚思待她冷淡,她也不好多言,只是在楚思的马车即将消失在拐角处之时,她轻叹了一声道,“跟上去,保护好郡主!” “是!” 空气中传来一声应是,随即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今是十五,来护国寺上香之人极多,楚思下马车之际刚好遇上了同来上香的卫国公府之人。 卫国公府的二太太带着大姑娘于嫣前来,于嫣见到楚思神颇为不自然。 楚思没有在意,微微福给卫国公府二太太行了个礼。 卫国公府二太太极其络的扶住楚思道,“我这哪里受得起郡主之礼,郡主切莫折煞了妾。” 声音温和柔婉又不失大气,听得楚思的耳朵都要怀孕。 “夫人是长辈,理应如此。”说着楚思直起,扫了扫卫国公府二太太的面容。 二太太一对吊梢眉,丹凤眼,配上高耸的颧骨和薄薄的嘴唇,一看这面相就是个不好惹的,偏偏又挂着和煦的笑意,给人一种极其违和的感觉。 反之大姑娘生得却端庄的多,细看下来像了二太太五分,剩余的五分是柔和之美。 在楚思打量卫国公府二太太之时,卫国公府二太太也在打量楚思。 这就是世子为她挡臭鸡蛋的姑娘,果然生得国色天香,怪不得世子会心动呢,只是这出……,睿亲王的独女,未免太高了些。 想着她笑着试探道,“不知郡主前来是为了求什么?” 楚思微微笑着道,“思儿是来拜祭生母的。” 二太太了然一笑继续道,“我们府上世子这婚事可愁人了,我这带着女儿是来帮世子求姻缘的,盼着他的亲事早定下来,这次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说着她拿眼偷瞄着楚思的神色,楚思淡淡笑着,原来于澈要议亲了,不知道是什么姑娘? “世子爷一表人才,二太太定然会心想事成的!” 说这话之时楚思觉得心有些亏,于澈估摸着唯一的有点就是长得好了,至于其他…… 不存在其他这个选项! 见楚思这么说,卫国公府二太太才收回目光道,“借郡主吉言,时辰不早了,咱们进去吧。” 一路上大姑娘于嫣神都略带了写不好意思,直到进了护国寺的大雄宝。 楚思跪在蒲团上,她经历了一遭穿越,竟也有些相信神鬼直说了。 浣纱点燃了三炷香,递了过去,楚思虔诚的祷告。 一愿外祖母康健,事事无忧。 二愿王府一切顺遂,父王康健,晋阳郡主……长命百岁。 三愿于澈那个混蛋找个媳妇,好好管管他! 至于为什么有第三个愿望,楚思自己也没搞清楚。 上过香之后于嫣接口出去转转,将楚思单独拉走了。 深秋的天气格外清爽,二人走在山路上,于嫣犹豫良久,一双玉手紧紧的攥着绣帕才道,“郡主……,那在墨染阁我不是故意的……” 楚思淡淡的点了点头问道,“是你哥哥让你这么做的?” 于嫣震惊的睁大双眸,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猜到了,也没怪过你。” 于嫣心中感动,谁说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心狭隘,奇丑无比的? 明明就是一个心开阔的绝世美人! 后某颗大数上某人直想挠树,他这个妹妹怎么把他交代出来了? 这样一来,丑丫头那小肚鸡肠的子,定然会恼了他的。 刚想完,前方两抹窈窕的影齐齐打了个喷嚏,心中暗暗嘀咕,谁骂我呢? 两人对对视一眼,齐齐向后望去,后空无一人,只有萧索的秋风卷着孤独的落叶。 于澈躲在大树上,拍拍自己的小心肝,唉呀妈呀丑丫头的目光太犀利了,差点被发现了! 楚思觉得可能是她太谨小慎微了,才会觉得后有人跟着,遂转了话题问道,“于大姑娘你可知这护国寺的桃林在哪里?” 于嫣手指着前方,笑着道,“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到那些桃花争相绽放,开的极其繁盛煞是好看!” 山上比城中的温蒂低,现下城中的树叶已经落完了,而山中正是一片红彤彤的秋叶煞是好看。 楚思眺目远望,只见漫山遍野的红中夹杂着一片黄色的区域,想必那里就是桃林了。 父王就是在这里遇上晋阳郡主的,不知道在这里珠子会不会显示出什么。 “这个时候树叶刚刚开始落,桃林又是另一番美景,郡主可要去看看?”于嫣善解人意问道。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道,“秋景甚美,我正有此意。” 二人相携往前走,踩着脚下掉落的片片红叶。 然,嘎吱的一声树枝断掉的声音入耳,楚思紧紧的拧着眉头,适才她就觉得有人跟着她们,这会儿她的感觉更强烈了! “后有人!”说完楚思拉着于嫣快步往前走,待行至一处偏僻的山路之时,二人藏在了一处古树后方。 楚思自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于嫣则手拿枯枝,随时准备打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这下连于嫣都能清晰的听到了,她攥着树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楚思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怕,一会儿出其不备打完咱么就跑!” 于嫣用力的点了点头,此时脚步声已然到了近前。 楚思还未看清来人就一石头胡了上去,来人猛地一闪还是被石头划破了面颊,好在没被拍晕。 于嫣拿着树枝专往头上抽,口中还愤慨道,“我打死你,打死你!” “别打了!别打了!” “丑丫头是我!” 第165章 去睿亲王府求亲? 一声丑丫头入耳,楚思瞬间便知晓来人是谁了。 原来是于澈,让他乱叫! 楚思自地上又捡起一根树枝,也跟着开始抽打。 打了没几下,于嫣就停下了,她扯着嘴角道,“这声音有些耳熟……” “熟吗?不熟!”楚思打着哈哈道。 于澈气得一把攥住了树枝,往自己的方向一扯,楚思猝不及防之下,猛地扑了过去。 “啊!” 楚思脚下恰好踩了一块小山石,本来就站不稳的她,脚下一滑娇嫩的面庞直直的磕在了于澈的胸膛上。 磕的楚思眼睛直冒金星,于澈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双大手不知该如何安放。 他应该将楚思扶稳的,但是双手就是不听使唤,迟迟没有动作。 那厢于嫣闭着双眼还在抽打,听到楚思的叫声,她口中还担忧的问着,“郡主!您没事吧?” 楚思:“……” 她能没事吗?于嫣的树枝都抽在她身上了! “痛!”楚思低呼出声。 “啊?等我先将这登徒子打走,就去扶你!”于嫣依旧闭着眼,手中猛地用力。 楚思:“……” 于澈:“……” 眼见于嫣手中的树枝又要落下,于澈揽住怀中之人,一旋身背对着于嫣,将楚思护在怀中。 秋风下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交织,衣袂随着山风飞扬卷起片片落叶,竟比这山中绚烂的红叶更夺目! 于澈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于嫣是他,但是他没这么做,而是选择帮楚思挡着。 楚思嘴角微翘,心道这个傻子都不说话,她干嘛要提醒于嫣,反正挨打的也不是自己。 于澈一低头就看到楚思面上的狡黠,心中暗暗惆怅,丑丫头是有多讨厌他,看他被打了还窃喜? 他的一只大手缓缓向上,轻轻的覆在楚思的后肩胛骨上,若是他看的不错,适才就是这里挨了一下。 楚思背上一痛,嘴角的笑容僵住,这混蛋在戳她伤口?! 一瞬间,空气中只余山风声和树枝抽打皮肉的声音,于嫣似是发觉了什么,缓缓睁开一只眼睛,待看清面前的背影惊讶的睁大另一只眼睛。 她手中树枝落地,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大哥?” 于澈赶忙松开了楚思,适才抱着的时候倒没什么,被自己妹妹这样盯着于澈的耳根子瞬间就红了。 “你……,你们?”于嫣指着于澈,又指了指楚思,扯着嘴角,目光在二人面上来回游移。 楚思尴尬的闭了闭眼,扯着嘴角,额头上的青筋直突突,这小姑娘好像是误会什么了。 见二人都不说话,于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道,“我去告诉娘亲,让娘亲去睿亲王府求亲。” 楚思忙拉住了兴冲冲欲走的于嫣,忙道,“你误会了!” “误会?”于嫣一脸不解的望着楚思,那懵懂如山林间麋鹿一般的神情,让楚思有些语塞。 楚思:“……” “嗯……,误会了……”但是这要怎么解释…… 她忙踢了一脚于澈,于澈看着她,一脸的误会什么了? 楚思无语望天,脚下一用力猛地朝着于澈脚上踩去,心中恨恨的想着,让你装傻! 于澈猛地缩回脚,一脸的不敢直视。 楚思踩空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忍! 眼睛转了几圈儿才讨好着道,“你大哥这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郡主?”于嫣不解。 “保护……,对!就是保护,适才你闭着眼抽到的人是我!”楚思拉了老长的长音才想到。 于嫣面色涨红,怪不得她适才听到女子的尖叫声,原来…… 见于嫣面露愧色,楚思理直气壮道,“你抽到我了,你大哥这么做是怕你闯祸,得罪了睿亲王府!” 于嫣吓得腿一软,险些没跪在地上,一张小脸从红转青。 如意郡主可是连和煦公主都打了,适才她不是故意的,她不会打回来吧…… 见吓唬的差不多了,于澈才做出一副大哥疼爱妹妹的模样,摸着于嫣的头道,“嫣儿别怕,这件事就你知我知郡主知,只要咱么不说,没有人会知道,郡主大度也不会跟你计较。” 听闻这话,于嫣询问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楚思,似是在问真的吗? 于澈话锋一转,声音严厉了几分道,“若是这件事被第四个人知晓,毁了郡主的闺誉,传到了王爷和陛下那里,别说是你得受惩罚,恐怕咱们卫国公府也得被你连累!” 于嫣忙伸出两根手指保证道,“我不说,我绝对不说!” 楚思翻了翻白眼,于澈这个混蛋,吓唬小姑娘倒是有一套! 她伸手握住于嫣的那两根手指压了下去道,“不说就是了,不用发誓。” 于嫣小心翼翼的问道,“嫣儿不是故意要打郡主的,郡主还疼不疼?”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道,“只打到了一下,之后的都被你大哥挡住了。” 于嫣脱口就道,“大哥不疼!” 她说的没错,于澈挨打的时候比这严重多了,这不算什么,但是听的楚思直扯嘴角,看看这什么人品,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心疼他! 楚思在心中幸灾乐祸之际,一抬头正见于澈一双狭长的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她心虚的忙低下了头。 于澈嘴角微弧,摸着于嫣的头问道,“妹妹想去哪里?大哥保护你。” 虽然于嫣对于澈保护人的能力持怀疑态度,但是有个男子总是好的。 她脱口就道,“去那片桃林。” 于澈点了点头道,“走吧。” 这话虽是在应于嫣,但是楚思却觉得是冲着她头顶说的。 看着眼前兄妹情深的二人,她心中微微酸涩。 前世她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摸头杀是什么感觉,穿越到这里之后堂兄弟姐妹倒是一大堆,但是各个工于心计,一想起大堂兄楚瞬,楚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对她抱着那种见不得人的想法,哪里来的什么兄妹之情? “郡主在想什么?”于嫣走了两步见楚思没跟上来,回头问道。 楚思不假思索道,“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于嫣上前拉她,抬着下巴道,“当然了,大伯父和大伯母过世的早,是我爹和娘将大哥抚养成人的,大哥跟我的关系当然好了!” 第166章 特别的桃树! 闻言楚思低垂了眸子,于澈其实跟她的境遇很像,都是出身大房,却被二房抚养。 于澈养出了一身毒,且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养出了一身肉,外加不知礼数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难得于澈还能如此待这个妹妹。 楚思走在左边,于嫣走在中间,于澈走在右边。 看着阳光下面庞娇艳的楚思,于澈几次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去拉她,但都生生的忍住了。 转眼到了桃林,地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落叶让人看不清地上的山石。 于嫣欢快的如一只小鹿一般在桃林中转圈,只是还没转几圈儿就乐极生悲了。 啊的一声女子尖叫之后,于嫣直接扑在了地上,捂着脚腕汗珠大滴大滴的从额头上往下落。 “嫣儿!”于澈赶忙奔了过去,扶着于嫣坐在大石头上。 于嫣疼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指着脚踝,翁着鼻子道,“大哥,这里疼。” 于澈忙脱了她的鞋袜,捏了捏而后才松了口气道,“好在只是扭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 楚思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道,“我帮你抹上药,一会儿就不疼了。” 于嫣点了头,清凉的药膏缓缓覆盖脚腕,于嫣犹豫疼痛紧紧皱在一起的脸微微松了松。 于澈看着楚思那只纤白的玉手,饱满的指腹一点一点的在于嫣的脚腕上游走,他竟有些羡慕起于嫣了。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于澈忙撇开眼睛,不能想,不能想…… 待涂完药膏,楚思起身道,“你陪着嫣儿在这里坐会儿,我去转转。” 于嫣忙推了于澈道,“让大哥陪着郡主姐姐吧,嫣儿坐在这里有什么事会大声喊的!” 她想的很简单,若是楚思也受伤了,那么她们可能就回不去了。 但是于澈不这么想,妹妹真懂事! 楚思翻了翻白眼,转回于嫣这边有笑着道,“让你大哥陪着你,我也只是随便走走。” 话落,楚思起身就走,完全无视一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于澈。 于嫣推了一把还站在原地的于澈,急道,“快去啊!” 看着于澈追过去的背影,于嫣心中暗暗鄙视,郡主姐姐这么好,她大哥还不知道把握住机会骗回来给她当大嫂,真是笨死了! 楚思边走边看,每一颗桃树都差不多,也没有刻字的迹象,不知道她父王与晋阳郡主是在哪颗树下相遇的? 正寻思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一回头就见一芝兰玉树的少年逆着阳光,向她走来,少年挺拔的身姿与身后大片的黄绿相间的桃树融合在一起,衬得他如谪仙一般,不知道恍了谁的眼睛。 楚思暗骂一声妖孽,而后撇开眼睛,装作不在意问道,“你怎么来了?” 于澈上前两步道,“嫣儿她担心你,让我来看看。” 楚思丝毫不客气道,“看过了,你可以回去了。” 于澈:“……” 丑丫头就不能给他个台阶下?看她跟自己妹妹说话也挺客气的,轮到自己怎么就这样了? “咳咳,嫣儿在那坐着不会出事,倒是你万一有什么意外,我没法向王爷交代。”于澈一本正经道。 楚思翻了翻白眼继续往前走,“谁要你交代了?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我自然会跟父王说清楚与你无关!” “咳咳……,本世子怕王爷会迁怒!”于澈边跟着边道。 待走到一颗脸盆粗的桃树跟前之时,楚思停住了脚步,于澈也跟着停了下来,顺着楚思的目光望了过去。 在这片桃林中,这么粗的桃树不多见,但也绝非仅此一株,但是唯有这一株四周被矮栅栏围着,强壮的枝干从上方探出栅栏。 楚思围着桃树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遍,树上没有刻字,但是很明显这棵树极其特殊。 会不会就是这棵树?父王和晋阳郡主就在这颗树下相遇的? “这颗树似是被人精心养护的?”于澈狐疑道。 “哦?”楚思拧眉望着他。 于澈一下就找回了身为男子的尊严,他指着树枝道,“你看这枝叶,明显的比其他颗长的要好,修剪的也整齐,似是被精心打理过的。” 楚思又望了望四周,还真只有这一颗长的格外的整齐,就如画中的跑出来的一般。 就是这颗了,没想到他父王这么痴情,十四年来对她这个女儿不见怎么关怀,倒是将这颗桃树养的好好的。 这就冤枉王爷了,桃树是吩咐暗卫帮忙打理的。 楚思是交给二太太抚养的,只能说二太太没有暗卫听话,不能说她父王对这颗桃树比对她用心! 于澈看着楚思的神情,微微靠近了两分,清淡的少女香入鼻,于澈呼吸一顿又靠近了两分。 “本世子看你这样子,似是知道这树是谁在养护?” “不知道!”楚思翻了个白眼,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这人可真是讨厌,每次自己窘迫之时,都被他看见了,就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被他窥探了,真是可恶! 楚思不说于澈也猜得到,每次楚思露出这样的神情,都是与王爷有关。 只是他想不通,王爷日理万机连女儿都没功夫多管的人,还有心思照料一颗桃树? “这棵树定然对王爷意义非凡,才会这般受照拂。”于澈试探道。 楚思狠狠的瞪了于澈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而后转身就走。 于澈第一反应就是真的是王爷,而后赶忙追上去道,“丑丫头你别走这么快,这里山石多容易摔跤!” 话音刚落,楚思就停住了脚步,快行的于澈差点没撞上。 “有人!” 于澈侧耳,果然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他与楚思对视一眼,而后二人匆匆向相反的方向避去。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楚思不认识,但是女的倒是有过几面之缘,是右相千金龚如梦。 二人走到桃林深处,楚思与于澈不远不近的跟着,以楚思的耳力恰好能听到二人谈话,至于于澈,楚思相信他是听不到的! “你怎么又来了?”龚如梦不耐烦问道。 第167章 偷听被发现? “表哥这不是手头紧了,想找表妹借点吗?”自称为表哥的男子讪讪道。 “你什么时候手头不紧了?三天两头找我要钱,我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给你?”龚如梦越说越不耐烦。 “表妹现在说没钱,可还记得大表妹之事?”男子面上羞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理直气壮。 龚如梦咬了咬牙,转过脸来,冷声道,“那事情是表哥一人所为,与我可没什么关系!” “表妹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当初可是你的主意!”男子急道。 “我的主意?” 龚如梦一边说一边走近男子,脖子昂的高高的,满脸的不屑道,“谁能证明是我的主意?污蔑我表哥可知道是什么下场?” “你!”男子气结。 良久的对峙之后,他才咬牙道,“你会后悔的!” 而后甩袖离开,龚如梦看着男子走远的背影,眸中现出一抹杀机。 楚思骇了一跳,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 于澈一只大手轻轻的覆在她肩膀上,楚思早就忘了身边有人了,乍的一被碰触,下意识惊呼一声。 “啊……”叫声虽是短促,但足以传到龚如梦的耳中。 龚如梦猛地转头,厉喝一声,“谁?” 楚思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四下寻觅可躲藏之处。 龚如梦一步一步朝着声音来源而来,一双眼睛戒备的扫着四周,似是随时提防着意外情况的发生。 楚思悄悄的往后退,边退边伸手去拉于澈。 于澈嘴角微弧,一只手被楚思拉着,另一只手无措的在身上搓着,龚如梦过来到没把他吓着,却被楚思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心咚咚的跳。 楚思皱着眉,用力的晃了几下手,都什么时候了,这纨绔想被人抓住不成? 于澈掩住嘴角的笑意,轻声道,“丑丫头别怕。” 谁怕了?就算被发现了,她是王府郡主龚如梦能拿她怎么样? 她只是觉得偷听被抓包不好,遂挤眉弄眼低声道,“快走!” 于澈被她拉着的那只有一用力,楚思整个人就向着他的方向跌了过去,直到面颊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传来微痛的触感。 而后一只大手轻轻揽在她的腰际,纵身一跃,就下了山石躲在了两米多高的小山坡下。 二人并排蹲在小山坡下,距离之近,少女身上散发的馨香不期然的吸入于澈的鼻中,于澈如摸了烫手山芋般,赶忙松开了放在楚思腰际的大手。 楚思睁大眼睛望着他,似是再问你怎么了? 于澈深吸一口气,撇开眼去。 恰在此时,龚如梦已然走到了小山坡上,一双绣花鞋踏在山坡边缘,滚落的扬尘和小石子刚好落入了楚思睁大的眸子中。 楚思:“……” 真的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谁在那里?我看见你了,快出来!” 女子高亢的问话声自头顶传来,楚思大气不敢喘,迷的睁不开的眼睛眨了又眨,刺得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 头顶的龚如梦依旧在喊,“我看见你了,快出来!” 二人又向后靠了靠,楚思连抬手擦眼泪都不敢。 “再不出来我就下去了!” 龚如梦的声音中威胁意味甚浓,但是楚思敢肯定这个角度她是看不见的。 而后头顶的脚步声渐渐向一侧而去,似是真的下来一探究竟。 楚思死死的拉着于澈的手,用力的摇晃着,似是再问怎么办。 于澈自脚下捡起一个小石子,夹在两只之间,大手一挥丢向远方。 “咚!”的一声石子打到树干的声音传来,龚如梦猛然转头,厉喝道,“谁!” 而后快步朝着声音来的方向而去,好巧不巧的有一只山鸡正在觅食,被这么一下慌乱的从灌木丛中窜出逃命去了。 “原来是一只山鸡。”龚如梦小声嘀咕着,朝着出桃林的方向而去。 楚思大松一口气,也小声的嘀咕了一声,“你才是山鸡呢!” 于澈没有搭理她,而是道,“我看看你的眼睛。” 楚思转过头来,双眸一只睁着另一只闭着,还在持续的流眼泪。 “丑丫头你忍忍,我帮你吹吹。”于澈边抬手去扒楚思的眼睛边道。 小时候他被风沙迷了眼睛,奶娘就是这么帮他吹的。 一口气下去又辣又涩,楚思的眼睛更睁不开了,眨巴眨巴眼泪流的更凶了。 “你轻点,疼死了!” 于澈有些手足无措,忙安抚道,“好,你忍忍。” 而后又吹了一下,楚思的眼睛依旧睁不开,痛呼道,“更疼了,你别这么用力。” “我没用力……” “你忍忍,我看看沙子在哪里。” 说着于澈扒开楚思的眼睛,仔细的看了一圈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见底的瞳仁,似是有魔力一般,让人看了就不禁沉沦。 少女的馨香依旧萦绕在鼻端,于澈看着那一只微微泛红的眸子,一颗心越跳越快。 楚思感受到鼻尖处传来的男子温热气息,心中微微有些不自然,红霞顺着她雪白的脖颈,缓缓爬上面颊。 就在于澈的一颗心即将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之时,楚思忍不住问道,“你看到了没有?” 于澈忙松开了手,深吸一口道,“在眼角处,你揉揉试试。” 楚思轻轻的揉了两下,而后尝试着睁开眼睛,睁了两次面前一张微红的俊脸从模糊缓缓变得清晰。 她猛的一用力,将人推开,怒斥一声道,“你凑我这么近干嘛?” 于澈:“……” 这是吃完饭就骂厨子吗? 靠的远了怎么看得见眼里的沙子? 楚思似是察觉了他心中的想法,理亏的小声嘀咕着,“那也不用靠这么近……” 于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道,“走吧。” “咳咳!咳咳!” “于澈!你不会站远点拍,我还没站起来呢!” 楚思真的是要被他气死了,好感永远超不过两秒钟,这人就自己作死。 于澈低头看着已然站起身来,气哼哼的昂着脖子看着他的楚思。 那一双眸子清可见底,一双杏核眼此刻瞪得大大的,不仅没有震慑力反而格外的吸人眼球。 第168章 等着抓你! 于澈的心神有些荡漾,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别开眼去。 丑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诱人?! “我跟你说话呢!” 楚思气得扯了一把于澈的手臂,真是服了他了,你跟他说话,他转过脸去不搭理你! 于澈转过脸来,深吸一口气才微微沙哑着嗓子道,“丑丫头……,以后不要这么看着男子……” “我怎么看着关你屁事……”说到最后,楚思看着于澈转红的一张脸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说的越来越小声。 她忙扯开话题道,“走吧,嫣儿还等着我们呢!” “嗯!”二人一起抬步朝着出桃林的方向而去。 没有两步,楚思就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呼一声,“糟了!适才龚如梦往哪个方向走了?” 于澈也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指了指正前方。 而后二人对视一眼,满眼的生不如死,于嫣就在那个方向等他们,不会那么巧被龚如梦碰上吧? 想到这里二人快走几步,却在即将出桃林之时,看到两个少女并排坐在大石头上言笑晏晏。 一个是于嫣,另一个正是适才还一脸杀机的龚如梦。 楚思抬手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这么一出去,傻子也猜得到适才偷听的是他们,虽然没有抓个现行,但是不影响龚如梦记恨他们。 但是不出去的话,显然龚如梦是在等他们,不等到不罢休的样子。 楚思咬了咬牙,给于澈使了个眼色绕到了桃林的另一方。 楚思一边走一边忿忿不平道,“你怎么带的路,越带越偏僻,本郡主要看的是桃林,怎么就走到枫叶林了?” 于澈挠着头,理直气壮道,“本世子也不识得路,也没强迫你跟着本世子走。” 一听这话,楚思更不耐烦了,没好气道,“你吼什么吼?现在嫣儿在哪儿都找不到了,你还有脸吼?” 于嫣一脸欣喜的挥着手道,“郡主姐姐我在这里!” “在这里呢!” 龚如梦则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演戏的二人,也扬了扬声音道,“如意郡主,卫国公世子我和嫣儿在这里!” 楚思二人齐齐转过头来,看到龚如梦微微有些许的意外,很快意外就被欣喜取代,朝着二人的方向而来。 恰到好处的意外,完美的诠释了她们二人今日是没有见过龚如梦的。 龚如梦嘴角含着笑意,心中有了盘算,应该不是这二人,一个纨绔世子,另一个草包郡主,若是他们她也不可能发现不了,看来真的是她多心了。 楚思笑意盈盈问道,“龚姑娘也来上香?” 龚如梦起身盈盈一拜施了个礼才道,“如梦随着母亲前来护国寺上香,母亲在礼佛,如梦闲来无事就来后山走走,这不就遇见于大姑娘了吗?”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龚如梦,秀眉微拢再次开口道,“虽是护国寺后山也不见得就安全,龚姑娘一人出行,怎么也没带个丫鬟?” 龚如梦打着哈哈,看了一眼于嫣才道,“啊!这个啊……,本是带着丫鬟的,我那丫鬟啊也扭了脚,先回寺中了。” 笑话,她被表哥拉走了,怎么可能带着丫鬟碍眼。 楚思微微一笑似是相信了,又问了问于嫣的脚伤,一行人才回了寺中。 此时,恰好是用午膳的时候,浣纱与于嫣的丫鬟山巧正伸长了脖子四处观望。 浣纱想的是于大姑娘将她家郡主拉走了,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山巧想的则是,她家姑娘说有话跟如意郡主说,不让她跟着,不会是惹怒如意郡主,被打了扔在哪个小山沟沟了吧? 不怪她这么想,着实是楚思“威名”远播,她家姑娘又是一脸的惭愧,让她不得不有此怀疑。 直到一行四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两个丫鬟才松了口气,忙跑上前去。 此时于嫣的脚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依旧让于澈背着。 山巧是含着眼泪跑上去的,翁着鼻子问道,“姑娘,您伤到哪里了?” 于嫣指着她的鼻子严肃道,“别哭!憋回去!” 她最看不得一点小事这丫鬟就哭哭啼啼的,山巧咬了咬下唇,眼眶中的眼泪竟真的憋回去了。 楚思震惊的睁大眼睛,而后看了看浣纱。 浣纱忙摆手,讪讪道,“奴婢没哭……” 于嫣浑不在意道,“不过是扭了一下脚腕,没有大碍,你不要告诉娘亲!” 山巧乖巧的点了点头。 于嫣这才知道卫国公府二太太已经先行回府了,嘱咐了山巧等着于嫣,马车稍后回来接二人。 于嫣压根儿就没想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玩儿到天黑不罢休,她娘提前回去正好,省的有人在她耳边碎碎念。 斋菜早已备好,一行人朝着禅房而去。 龚如梦见无迹可寻忙告辞离开了,问她为什么不一起用斋饭,笑话,若是她的丫鬟寻了过来,众人看到她的丫鬟脚没有扭伤,她作何解释? 所以呀最好的方式,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上个香都被心机表哥跟踪,也真是倒霉透了。 望着走远的龚如梦楚思和于澈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心道这姑奶奶终于走了,再不走他们怕是会露馅! 护国寺的斋菜极其好吃,尤其是特色蔬菜汤,据说是引了山间清泉浇灌的,味道极其鲜美,于嫣喝了整整两大碗。 整个过程于嫣都在悄悄的打量楚思,一个人有没有教养从用膳上完全能看出端倪,看如意郡主那模样,果然教养很好,不知母亲为何不让她与之深交。 用完午膳小憩一会儿,于澈便来敲门,他是来送于嫣回卫国公府的。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楚思是在这里预定了禅房要小住几日的,刚好他也提前预定了禅房,至于他要住到哪一日,完全是看楚思何时离开了。 他可不想时不时被这个妹妹打搅,于嫣要跟楚思一起回去,拒绝于澈相送。 在得知楚思要住下来之时,她就坐在楚思的禅房内,吩咐丫鬟山巧去跟方丈要间上房。 第169章 隔壁有人了? 还点名要楚思隔壁这一间,好巧不巧她隔壁已经住上人了。 于嫣在禅房中走来走去,终究还是道,“我去问问隔壁的能不能将房间让出来!” 于澈赶忙阻拦道,“嫣儿!但凡是在这里礼佛的都是京中权贵,人家或许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你贸然前去怕是不合适!” 于嫣顿住脚步,略微思索一阵,才悻悻的垂了头。 大哥说的对,她这样贸然前去,怕是会让人误以为国公府之人不知礼数。 楚思的禅房在边上,只有一边邻居还住上人了,但是于嫣说跟人商量让出来,为什么于澈这么紧张? 难道于澈也惦记着旁边的禅房?还是旁边住的人就是于澈? 想到这里,楚思觉得自己真相了,再一看于澈,越看越觉得他心虚。 “咳咳……,其实也未必就是京中权贵,或许是才定下来的,嫣儿若是想住,问一问总是好的,万一人家心开阔愿意格方便呢!”楚思看着于澈,轻飘飘的道。 于嫣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就出了禅房。 “扣扣扣!扣扣扣!”敲门声传来,楚思唇角微勾,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于澈。 于澈讪讪道,“想必隔壁之人不在……” “是不在?还是在本郡主的房中?” 闻言,浣纱睁大了双眼,忙摆手道,“不是奴婢,奴婢就睡在郡主的脚下就好了!” 楚思:“……” 她是觉得浣纱的理解能力是阶段的,谁说她呢? 接触到楚思意有所指的目光,于澈不扶额,既然被猜出来了,他也不会大大方方的承认,反正丑丫头是不会说出来的! 恰在此时,于嫣一边进门一边遗憾的嘀咕着,“这个时辰竟然没有人……” 楚思看了一眼满脸不是我的于澈,心中暗暗腹诽,怎么没有人,人不就在这里吗? 于澈凑过去摸了摸于嫣的头道,“嫣儿若是真的想住下来,就住到对面去,大哥帮你去看看对面有没有人订下。” 今是十五来护国寺上香之人格外的多,当然留宿之人也颇多。 于澈出去溜达一圈儿,拿了钥匙给于嫣道,“嫣儿你安心住下,大哥派人去跟二婶儿说上一说,这是对面的钥匙你拿好。” 楚思狠狠的瞪了于澈一眼,这妖孽! 留下于嫣,而且还住在她对面,她晚上出去很容易会被发现的! 于澈似是没看见,继续扮演着好哥哥的份道,“你一个女孩子住在护国寺多有不便,幸好有丑丫头作伴儿,也免了外人的闲言碎语。” 楚思一想也对,她独一个姑娘家住在这里,隔壁住的又是男子,怕是会引来闲言碎语,有于嫣在就好多了。 于嫣拿着钥匙如获至宝,兴致冲冲道,“谢谢大哥!” 楚思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是明显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戴高帽子! 确定了住下来,于嫣便拉着楚思去了山脚下的集市。 下午来上香之人陆续前来,因着是十五的缘故,集市格外的闹。 于嫣停在了一个卖木簪的摊子前,兴致冲冲道,“郡主姐姐你看着木簪雕刻的多精致啊。” 楚思接过来看,一只上好的杨木簪子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翠鸟,翠鸟的喙张着,翅膀挥舞着似是在尽吟唱,从做工到意境都美极了。 卖簪子的姑娘上下将二人打量一番,于嫣穿着俏皮,浅绿色的锦缎长裙绣着大朵的菊花,整个人明艳极了,楚思自然不必说,穿着晋阳郡主做给她的大红色罗裙,带着红宝石头面,一看便知是份尊贵之人。 不是楚思要穿晋阳郡主做给她的衣服,是觉得那么多放在那里实在浪费,她着实不是浪费东西之人,是以就拿出来穿上了。 卖簪子的姑娘,微微笑着道,“两位姑娘看看可有喜的样式,都是自家雕刻的,也可以雕些金银首饰。” 那姑娘虽是这么说,但是心中没抱什么希望,这样穿戴的姑娘即便是金簪和银簪都是嫌弃粗鄙的,何况这木簪呢? 楚思随意问道,“这簪子是姑娘自己雕刻的?” 姑娘神一暗,微微低了头道,“小女名唤心如,这簪子是小女的兄长雕刻的。” 楚思瞥了一眼小姑娘的神,微微笑着道,“恰好我府上的丫鬟多,这些我都要了。” 闻言,心如一双好看的眸子中迸发出惊喜之色,忙应声道,“哎,姑娘稍等!” 浣纱在后拉了拉她,小声嘀咕着道,“郡主……,这些没人会戴的……” 她们是王府的丫鬟,穿戴是很考究的,最差的也带的银簪,至于这样的木簪是没有人肯戴的。 声音虽小,但是卖簪子的姑娘却听见了,她微微露出尴尬之色,讪讪道,“姑娘若是喜欢就拿几个把玩吧。” 楚思也尴尬了,暗怪浣纱多嘴。 一看这姑娘的神就知道她有困难,她只想帮一把而已,浣纱怕是又没带脑子出来! 楚思伸手挑了几只让心如姑娘包起来,而后笑意盈盈的问道,“姑娘适才说还可以雕刻金簪银簪,不知是否跟着木簪一般精致?” 心如听了眸中再次迸发出惊喜之色,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家兄手艺的手艺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雕刻的金簪更是栩栩如生。”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道,“浣纱给这姑娘十两银子,让她带回去雕几个拿手的银簪,我先看看。” 浣纱忙点头去掏银子,递了出去。 心如接过银两,捧在手心中,如获至宝一般,而后还不忘问道,“不知姑娘府上是?雕刻好之后,我给您送到府上去。” “不必了,我让浣纱去拿。”楚思道。 而后留下浣纱记地址就离开了。 这姑娘心地不错,又有困难,她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经受太多的别离了,她想帮一把,让浣纱去取,刚好能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二人走着走着就见一怀六甲的妇人,急匆匆的从山上下来,后跟着的丫鬟急道,“哎呦,三少您走慢些,您这还怀着子呢,可别摔着。” 第170章 相府千金! 楚思侧目望着于嫣用眼神询问,于嫣眸中微微露出一抹鄙夷之色,低声道,“是怀仁伯府的三少,右相嫡出大姑娘龚如霜。狂沙文学网” 一听这双重的份,楚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右相府与伯府门第差了一大截,右相怎么会将女儿嫁到坏人伯府? 难道是真? 于嫣似是察觉楚思的疑惑,低声提示道,“这位三少刚成亲四个月。” 四个月?但是这肚子看着已经有六个月的模样了! 怪不得于嫣会面露鄙夷,原来是未婚先孕! 龚如霜伸着脖子显然是在找人,丫鬟又道,“三少别找了,小沙弥都说了右相夫人和二姑娘都已经回去。” 龚如霜依旧不死心,伸长了脖子望着道,“二妹最喜欢逛护国寺集市上的小玩意儿了,我去买一些给她送回去。” 丫鬟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道,“三少要什么交代一声奴婢去买,您这么乱走乱撞,若是伤到了,夫人那里奴婢无法交代!” 龚如霜推开她的手道,“你买的怎么能代表我的心意,我就去那边的小摊子上,不会走远。” 说着龚如霜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过去。 楚思本能的察觉出一丝异样,在看到落后的丫鬟眸中的那一抹厌恶之时,心中的异样感就更加强烈。 看来这下嫁的右相千金在婆家过得不怎么样,她这么迫不及待,怕不是想买东西,而是想找右相府之人求助。 楚思伸手在一旁的小摊子上随手拿了个拨浪鼓,低声问道,“这右相千金在怀仁伯府过的可好?” 于嫣犹豫了一瞬才道,“这嫣儿就不清楚了。” 卫国公府二太太教导她在别人面前不能多嘴,也不要多管闲事,是以她不好说什么。 但是看楚思一脸凝重的样子,她又有些不忍道,“我只听说这右相千金本是有一家体面的亲事,但是议亲之时右相千金当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孕,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最终才知道孩子是怀仁伯府三少爷的,而右相千金却宁死也不嫁怀仁伯府三少爷,虽然最终还是拧不过右相,嫁了过去,但也心不甘不愿。” 听到这里楚思似是明白了什么,宁死不嫁?也许这肚子中的孩子也未必是心甘愿而来,她还记得今上午在桃林中,听到的龚如梦和她表哥的对话。 明显是龚如梦的表哥为龚如梦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这事还与龚如霜有光! 想到这里楚思的目光落在龚如霜的肚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找害她的凶手求助,只会让她的境遇更加难堪。 此时,丫鬟再次追了上去道,“时辰不早了,三少还是快些回府吧,不然夫人该不高兴了!” 丫鬟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怀仁伯夫人,这丫鬟怕是怀仁伯夫人之人! 龚如霜快走几步,恰好停在了楚思侧的小摊子上,佯装无意的指着楚思手中的小拨浪鼓道,“这拨浪鼓做的甚为精致,老板可还有?” 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忙道,“还有!还有!”,随后忙再去找。 楚思忙道,“这个给你,我只是随便看看。” 龚如霜看了看楚思的穿戴,眸中迸发出惊喜之色,而后伸手接过楚思手中的波浪鼓,温婉道,“多谢姑娘!” 楚思刚想说不谢,就意识到龚如霜不仅将她手中的拨浪鼓拿走了,还趁机在她手中塞了个字条。 她将纸条死死的攥在手中,此时丫鬟再次上前,见楚思的穿戴,虽是不认识,但是语气客了不少道,“三少咱们该回府了!” 龚如霜求助的望向楚思,而后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她手上扫过,转随着丫鬟离去。 楚思借着整理衣衫的空挡,将字条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了袖袋之中。 于嫣脖子伸的长长的,望着龚如霜的背影,小声道,“她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楚思微微笑着,轻戳一下她的额头,道,“哪里有奇怪?不过是想买些小孩子之物罢了。” 于嫣挠了挠头,哦了一声,久久才收回目光,她虽然小,但并不傻,很明显龚如霜不对劲。 楚思一心牵挂着袖袋中的字条,没逛多久便回去了。 待到回了禅房,她借口累了将人都打发了,于嫣不乐意的回了自己的禅房。 楚思忙不迭的将袖袋中的字条打开,原以为是字条,但是打开才知道是一封信。 信是给右相的,大致说了龚如霜在怀仁伯府的遭遇。 她婆婆和夫君因着当初她宁死不嫁之事恼怒,多番为难,如今她怀六甲,却还要受着苛待,请右相看在多年的父女之的份上施以援手。 楚思看完,将信合上,龚如霜是右相嫡长女,竟然被一个小小伯府苛待,看来右相对这个女儿也没有几分怜惜。 说来也是,龚如霜生母早逝,失去母亲的庇护,她在右相眼中又有几分地位,况且还做出了未婚先孕之事,有辱相府门楣,她爹怕是连见都不愿意见她。 怀仁伯府怕是也看透了这点,才会苛待于她! 楚思想着,不自觉得叹了口气。 她拿了信封装好,让莺歌送回府去,派小厮送到右相手上,又着小厮送了一匹蜀锦到怀仁伯府上给龚如霜。 接到那匹蜀锦之时,怀仁伯夫人还有些意外,她上下将小厮打量一番,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是睿亲王府的如意郡主着人送来的?” 小厮点头道,“这还有假,莺歌姐姐亲自拿了这锦缎让小的送来的。” 小厮走后,怀仁伯夫人就不淡定了,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她的儿媳妇是什么时候认识如意郡主的,想不到就归结为出嫁前认识的。 毕竟是相府千金,认识达官显贵也不足为奇,没能靠上右相府的大树,还以为这儿媳妇是弃子,没成想她还有些用处。 当锦缎送到龚如霜手中之时,她就想通了,原来在护国寺山下遇上的姑娘是睿亲王府的郡主,怪不得生的那般出尘脱俗! 第171章 偷溜出山门? 转夜幕降临,天边的晚霞被夜幕吞没了最后一缕光辉之时,于嫣的丫鬟山巧请楚思一起用斋饭。 楚思到了对面刚落了座于澈就来了。 他似是没有想到楚思会在一般,进门就道,“来跟大哥一起用斋饭吧。” 说完才看到楚思笑着道,“如意郡主也在啊。” 楚思翻了翻白眼,这个妖孽就住在自己隔壁,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 于嫣过去拉了于澈道,“大哥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而后又吩咐小厮道,“听雨你去将大哥的斋饭一起端过来。” 听雨忙应了声,临走之时还不忘偷瞄了一眼楚思。 如意郡主果然国色天香啊,怪不得将他们家世子迷得神魂颠倒,整天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套近乎。 楚思与于嫣并排而坐,于澈坐在对面,时不时的观察着楚思的筷子。 见其对自己面前的清炒芦笋格外热衷,于澈嘴角微弧,夹了一筷子放在楚思碗中,女孩子腼腆距离远了不好意思总夹,他就代劳了。 “丑……,郡主多吃些,这清炒芦笋是护国寺有名的斋菜之一,味道鲜美别处是吃不到的。” 楚思笑着点头道,“多谢。” 而后夹着就往嘴里塞,于嫣睁大的双眼,狠狠的瞪了于澈一眼。 于澈一脸的我怎么了? 浣纱忙在身后戳了戳楚思,低声道,“郡主,世子爷是用的自己的筷子夹给您的!” 楚思浑不在意的将芦笋放入口中嚼了嚼咽下去。 浣纱惊得张大了嘴巴,郡主怎么回事?吃了这筷子芦笋,哪里还说的清楚。 于嫣更是瞪大眼睛,如意郡主竟然真的吃了,这算不算损了名节? 于澈心情则是格外的好,丑丫头吃了用他筷子夹的芦笋,他们算不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这完全是于澈想多了,楚思来自现代,吃男性给夹的菜不觉得有什么,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这菜不能吃。 吃完了她才转头问道,“浣纱你适才说什么?” 浣纱:“……” 她说什么,吃都吃了,她再说还有什么用? 然而下一瞬她就发现,再说还是有用的。 于澈心情极其愉悦,又加了一筷子给楚思。 楚思刚要往口中送,浣纱就一惊一乍道,“郡主!” 而后覆在她耳畔低声道,“吃不得,吃不得!” 将事情原委说了,楚思狠狠地瞪了于澈一眼,而后将碗中的芦笋夹出来丢在了桌子上。 于嫣噗嗤的一声笑了。 于澈适才还心花怒放,这就一盆凉水浇下,冷冷的看了浣纱一眼。 浣纱丝毫不畏惧的挺了挺她的小胸脯。 呵,这丫鬟……,等他成功娶到丑丫头,看他怎么收拾这丫鬟。 一餐饭很快结束,如银盘一般的满月渐渐越过树梢,毫不吝啬的将银辉洒满大地,用过晚膳,几人又玩了一会儿猜字谜,到了睡觉的时辰,楚思才起身告辞。 于澈也跟着离开。 “诶?大哥不是只订了一间禅房吗?那你住哪里?”于嫣似是才想到这个问题一般问道。 于澈面色有一瞬的不自然,而后打着哈哈道,“想着妹妹一个人在这寺中不安全,大哥后来又找了方丈订了一间,好在有客人退宿。” 楚思翻了翻白眼,这妖孽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最不可思议的是于嫣竟然还真信了。 楚思睁大眼睛,看着于嫣一脸幸福的说道,“大哥最好了!” 于澈一副很受用的样子道,“妹妹早些睡,大哥先送郡主回房。” 说是送楚思回房,送到对面也就十来米远。 楚思回了房,摸了摸在袖袋中的珠子,吩咐浣纱打水洗漱。 待到夜深人静,传来浣纱均匀的呼吸声,楚思才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浣纱?” 没有听到回声,她再次唤了一声,暗夜中依旧只有浣纱均匀的呼吸声。 她蹑手蹑脚的走下床榻,借着月光看清浣纱的方位,才能够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浣纱鼻端,很快浣纱均匀的呼吸声就重了几分,整个人沉沉的睡去。 楚思换上一身深色的衣衫遮上面纱,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禅房门口,吱吖的一声开门声响,她探出头去,见院中空无一人。 又仔细的观察了隔壁房间的动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随着关门声传来,隔壁正躺在床上的于澈猛然睁开眼眸,一双好看的凤眸中没有丝毫睡意,整个人利落的翻身下床,跟了出去。 夜晚的寺庙是上锁的,楚思一颗心提的高高的,走到大门口,环顾四周,见没人才悄悄的打开门栓。 正在她手碰上门栓的一瞬,突然觉得身后有些微呼吸声,她猛然转头,只见夜色下被山风刮得沙沙作响的树木和整整齐齐排列的禅房。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暗怪自己一惊一乍,再次抬手去拨门栓。 恰在此时一只大手,自身后伸过来,放在她手侧,吓得她惊叫一声,猛然回头。 于澈赶忙抬起另一只手捂住楚思的嘴,楚思惊恐的睁大双眸,望着尽在咫尺的于澈,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不是害羞,是吓的。 于澈本就生的白皙,在月光下那一只大手更显苍白,楚思乍一看以为是撞鬼了呢。 于澈缓缓松开捂着楚思的嘴,另一只手已经打开了门栓。 他低声道,“快走!” 楚思来不及多想,忙顺着门缝溜出去了,出去了才发现于澈也跟了出来。 出了门她就放开多了,声音微微高了两分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于澈眼神微眯,看着面前这个理直气壮的小丫头,声音微冷问道,“你大半夜的出去干什么?” “用你管?”楚思翻了个白眼道。 没了别人她也不用一口一个世子爷的喊了,于澈也不会张嘴闭嘴恭恭敬敬的叫郡主。 于澈知道楚思住在这里定然是有什么目的,但是没想到是偷溜出去。 这么一出寺门,别说不轨之徒,就是山间的野兽都能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楚思给撕了! 一心记挂她的于澈却被一句用你管搪塞。 第172章 被吸入珠子! 他双手握着楚思的肩膀,低了头直视着她的双眸,严肃闻道,“你知不知道这么晚出来,山间有多危险?” 危险?楚思还真没想过! 被于澈这么一提醒,才觉得山间的一草一木都格外的瘆人,似是幽暗中还隐藏这某种不知名的生物。 于澈看着她一点一点变白的小脸,挑着眉问道,“知道怕了?” 谁怕了?楚思最不想被于澈这个纨绔看不起。 她哏着脖子道,“不用你管。” 而后快步上前,走了一段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才回头望。 这一望不打紧,差点气得她吐血,只见如白昼的月光下,于澈正抱胸望着她,一脸的你不怕你倒是往前走啊。 她都溜出来了,若不去桃林看看肯定会后悔。 好汉不吃眼前亏,楚思硬着头皮转身去拉于澈,于澈抱着胸,被楚思拉着往前走。 没走一段路楚思就不乐意了,这妖孽给足了他面子,他还装什么不乐意? 楚思冷哼一声甩掉于澈的手臂道,“我来护国寺你跟到护国寺,这会儿还拿什么乔?” 于澈如炸毛的狮子一般,拉开与楚思的距离,否定道,“谁跟着你了?” 楚思上下将其打量一番,再次冷哼一声道,“没跟着?那你怎么解释你就住在我隔壁?” 见被发现了于澈也不瞒着掖着,直言道,“那间禅房本世子早就定下了。” 着重强调一个早字,告诉楚思他可不是因为楚思要住这里,才订的禅房的。 楚思一双大眼睛转悠了个来回,而后道,“是吗?既然如此何不让给大姑娘!” 于嫣可是为了隔壁的禅房好一阵苦恼呢! 楚思转了转眸子,意有所指的看着于澈问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嫣儿住的那间你也早就订下了吧?” 于澈干笑两声,丑丫头果然聪慧,什么都瞒不过她! 看着于澈的神情,楚思撇开眼,订了对面把角的那间,又订了这边第二间,于澈是笃定她想住把角,就只能订现在这间了。 把路都给她堵死了,她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现在还说什么不是有意跟着她的,谁会信? 楚思没有再说话,但是神情已然说明一切。 她抬步继续往前走,于澈丝毫没有心思被拆穿的尴尬,快步跟了上去。 身后不远处的暗卫,看着二人奔着后山而去的身影,心中暗暗嘀咕,郡主出来不会是来跟卫国公世子私会的吧? 这件事他要不要禀报王爷和王妃呢? 走了一段,于澈就知道楚思要去哪里了,怪不得白日会去桃林呢,原来是为了给晚上探路! 于澈没有问楚思为什么要去桃林,理智告诉他可能与王爷有关,但凡是关于王爷和晋阳郡主之事都不能问,问了丑丫头会不高兴。 他小心的绕到了楚思的右侧,为他挡着夜晚的山风。 十月份的山风有些冷了,楚思为了方便只穿了一身短打,这会儿有些扛不住了。 于澈解下披风,生怕楚思会嫌弃一般,抖了抖才给她披上。 披风带着于澈的体温,瞬间包裹了楚思的全身。 略微熟悉的男子体味充斥鼻尖,楚思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将泛起波澜的心湖平静下来。 于澈一双眼睛偷偷瞄着她的侧颜,月光似是为楚思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白净的侧颜上没有一丝瑕疵,挺翘的琼鼻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整张脸像是刚刚被水洗过的葡萄一般晶莹剔透,看得于澈有些痴了。 “注意脚下!”冷不丁的一声提醒,唤回了他的思绪。 于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一个小山坡上,他一拍脑门暗怪自己失神。 自己又不是因为丑丫头长的好看才喜欢她的,干嘛要被美色迷了眼睛? 楚思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很平静,没有豺狼也没有虎豹。 当然二人也很谨慎,为了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们一路无话,甚至连脚步都放轻了不少。 夜晚的山路显得格外的漫长,在于澈心中却格外的短暂,转眼就到了那颗被精心养护的桃树下。 楚思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月华下被山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树叶,心中疑惑,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看见什么? 她微微侧目望着于澈道,“你转过身去。” 于澈识趣的背过身子,暗夜下宽阔的背脊显得格外有安全感。 楚思拿出袖袋中的小珠子,一口咬破手指,疼的她倒抽气。 于澈微微侧目之际,正见楚思将指尖鲜血滴在珠子上,适才还浑浊的珠子,渐渐有了亮光,而后越来越亮。 楚思万分欣喜,在心中默念着她想知道晋阳郡主的过往。 珠子的光芒越来越强,渐渐将楚思整个人笼罩,楚思察觉出异样,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而后脚下越来越轻,直至离地。 远处的暗卫大惊,神马玩意儿?郡主不会有危险吧? 他快速跃身朝着楚思的方向而去。 一侧的于澈也被这强光吸引,转身一探究竟之际,正见楚思似是要被珠子吸进去。 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楚思的手,下一瞬光线更强,刺得二人睁不开眼。 楚思只觉全身上下,前后左右都在被拉扯痛的厉害,尤其是一侧被于澈抓着的手臂,似是要生生的被撕裂。 不仅楚思如此,于澈也一样,强大的力道似要将他的手臂扯断,但是他依旧紧紧的攥着楚思的手,丝毫不放。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知道的就是抓紧对方的手。 也就一瞬的功夫,二人面前重新恢复清明,然而天空却由明月高悬变成了艳阳高照。 天亮了?怎么可能? 心中疑惑还没有消散,二人的思绪就被耳畔的脆生生的女音吸引了。 “三哥哥,祖母又罚我了,明明是弟弟的错,可是祖母总是那么偏心!”少女气鼓鼓道,那神情委屈极了。 被称作三哥哥的男子宠溺的望着女子,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满是心疼。 第173章 又穿越了? “外祖母不是不疼爱你,只是你年长一些,所以更宠爱表弟一点。”男子开导道。 “才不是,祖母就从来不怪大哥,只罚我!” 男子宠溺的摸摸少女的头,转了方向道,“等我们成亲之后,外祖母就再也不会罚你了!” “母妃说已经跟舅母商量好了,待到舅舅与大表哥凯旋回京,就给你我二人举办婚礼!” 此时,楚思置身一片杏花林中,四月份的天气杏花微雨,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少男少女交谈的声音。 循声望去,不远处满树雪白的杏树下,一男一女撑着油纸伞相对而立,少女一身大红色衣裙,偶有一两瓣杏花调皮的落在她的肩上,又被少年贴心的拂去,此时此景像极了画中仙境。 她并不关心二人在说什么,只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是哪里,为什么一瞬的功夫天就亮了,季节也从深秋变成了初春。 楚思快步走上前去,待看清二人的模样之后,惊得她停住了脚步。 那女子好像是自己?只是眉心处多了一点朱砂小痣。 而少年是……,是少年时期的承泽帝? 再转过头仔细分辨少女的容颜,才发现那不是自己,而是少女时期的晋阳郡主! 原来晋阳郡主与当今陛下年轻时是一对情侣,那为什么后来晋阳郡主要嫁给自己的父王呢?承泽帝还亲自送嫁! 那现在她的父王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她快步出了杏花林,跟着自己的记忆,朝着睿亲王府的方向而去。 杏林位于城南,睿亲王府位于城西,楚思脚踩着绣鞋,拖着沉重的衣衫,一边走一边看着哪里有马车可以租用。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楚思身侧,一只如玉般的素手掀起车帘,一鹅蛋脸的少女探出头来,“晋阳,怎么没坐马车?去哪里我送你!” 楚思仔细的将少女打量一番,确认没见过,又用余光扫了扫马车四角坠着的小牌。 是永宁侯府的马车,但是这位并非永宁侯府的姑娘呀。 管他呢,先上马车再说。 楚思登上了马车,学着晋阳郡主的模样脆生生道,“我要去睿亲王府,有劳姐姐了!” 闻言,少女嘴角的笑意僵住,不解问道,“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去睿亲王府?” 楚思被问的一愣,她不能去吗? “姐姐这话的意思是睿亲王府去不得吗?”楚思睁着一双大眼睛,边思索边问道。 少女被问的一愣,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她思索了良久才道,“也不是不能去,以往你从来不去睿亲王府的,现在是怎么了?” 说着就伸手去探楚思的额头,眸中关怀之意甚浓。 楚思微微侧过脸来避开了,她不太习惯陌生人碰触,虽然这个人看起来极为亲昵。 少女一愣,眸中升起疑云。 楚思大咧咧的笑着问道,“姐姐要去回永宁侯府吗?” 少女看了她一眼,打消心头的疑虑道,“嗯,适才刚从护国寺回来,给你求了个平安符。” 楚思仔细的回想,究竟是永宁侯府的哪位与晋阳郡主关系这般好,任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 她接过平安符揣在怀中,少女似是等着她问什么,略带羞怯的看着她,见其良久没有反应才犹豫着小心翼翼的拿出另一个平安符。 “不知你大哥可有家书寄回?”少女面颊染红模样更加羞怯。 晋阳郡主的大哥?晋阳郡主哪里来的大哥? 楚思满脑子的问号,好像适才听晋阳郡主与承泽帝交谈她确实有大哥,而且大哥和爹都在边关打仗。 她支支吾吾道,“额……,有……” 少女低眉敛目,容色更加羞怯,楚思只好胡编一通道,“大哥问姐姐可还好,甚是想念姐姐。” 少女嘴角弯弯,拿着手中的平安符递给楚思道,“这个你夹在家书中,捎去边关给你大哥!” 楚思:“……” 她不是晋阳郡主啊,这个真做不到! 想了良久才支支吾吾道,“这……,不如姐姐写封家书吧,随着平安符一起,过两日我派人来拿。” “也好!”少女轻轻的应着,显然楚思的提议正中她下怀。 楚思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搭个车还真不容易,为了防止少女再问来问去的,她将头瞥向窗外。 但是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陛下和晋阳郡主会如此年轻?永宁侯府还有这么一位她没见过的姑娘? 转眼就到了靖安侯府门口,是外祖家,恰逢尹洛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马车中走下,她声音略微急迫道,“停车,我要下车。” 永宁侯府的姑娘探了探头,眸中现出一抹异色,问道,“你要去靖安侯府吗?” 楚思微微点了点头。 车夫拉住了缰绳,不待永宁侯府的姑娘追问,楚思已然先开车帘迈步出去。 此时,楚思适才看见的姑娘已经迈入侯府大门,楚思在后面焦急唤道,“小姨母!” 前面的姑娘脚步一顿,紧蹙娥眉回眸一望,眸中满是鄙夷之色。 一旁的丫鬟呵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这是我们靖安侯府的大姑娘,哪里是什么小姨母?” 靖安侯府的大姑娘? 楚思仔细将人打量一番,是有差异的,小姨母端庄高贵,而这个姑娘更多的是矫揉造作不可一世。 长相上也是有差别的,小姨母更娇俏两分。 她疑惑问道,“大姑娘?是……” 她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答案,靖安侯府的大姑娘不就是她亲娘吗?怎么会这么年轻? 联想到适才看到的少年时期的晋阳郡主和承泽帝,楚思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她脱口就问,“姑娘芳名可是一个雪字?” 这次开口的是尹雪,她厉声斥责道,“本姑娘的芳名也是你能唤的?!” 真的是尹雪!她娘! 王府的老人说她娘是清冷高贵的美人,怎么会是这般目空一切,典型没有大脑的姑娘? 楚思后退一步,整个人似是被雷劈了,外焦里嫩。 丫鬟拧着脖子高傲的哼了一声道,“关门!” 砰地一声侯府大门被关上,楚思衣着不算单薄,却觉得格外的寒冷。 第174章 颠覆世界观! 她好像又穿越了,穿越到几十年前了,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她,没有如意郡主这号人! 她娘是这般模样,那她爹呢? 想到这里,她快速朝着睿亲王府而去。 待满头大汗赶到睿亲王府之时,正见一温婉端庄的贵府模样打扮之人,紧紧的皱着眉头,担忧问道,“还没有找到世子爷吗?” 小厮惭愧道,“还没有……” 贵妇叹了口气,无奈道,“去春风楼看看,前些时日不是说来了新的头牌吗?” 小厮忙应了声,麻溜的去了。 贵府边伸长了脖子张望,边嘀咕道,“泽儿一整夜都没回来,这会儿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旁的于妈妈恭顺道,“王妃放心,世子爷有郑林跟着,断然不会出事的!” 听着二人对话,再看三十出头的二人,楚思的世界观有些被颠覆了。 没错!这二人就是老王妃和于妈妈。 原来老王妃年轻之时是这般的温婉端庄,对她的父王也是关怀备至,为何上了年岁反而疾声厉色,恨不得她父王立刻就死呢? 还有她父王是怎么回事? 为了她娘守身如玉十四年的父王,竟然会在春风楼?还睡头牌? 越想楚思越不淡定,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小厮,一双脚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春风楼是京都名气响当当的花楼,就算是过了几十年,在楚思生活的环境中也是经常听说花魁如何的美艳,如何的倾城绝艳。 待到春风楼门口,正见小厮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楚泽从春风楼出来。 路过楚思身旁之时,一股宿醉的酒味,熏得她几欲作呕。 楚思快走两步,绕到前方仔细的打量一番,真的是她的父王! 她的父王醉宿春风楼,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小厮架着回王府,这简直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原来一切都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也不是别人口中的样子。 王爷年轻时的颓废,似是压垮楚思坚强内心的最后一丝稻草,她失落的跟在小厮后面。 直至回到睿亲王府楚泽依旧没有清醒,口中还不住的喊着卿儿姑娘。 此时年轻的老王妃还等在门口,见到这情景温婉的面上多了一丝怒其不争的无奈,她忙拿着帕子给年少的王爷擦了擦汗,道,“快扶进去!” 身后马蹄声哒哒响起,楚思回头便见一身形消瘦,样貌与王爷四十岁时的模样有五分相似,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到了王府门口翻身下马,而后冷冷的瞥了一眼被小厮搀扶着的人,眸子中没有喜悦也没有厌恶,似是陌生人一般一言不发的就过去了。 被小厮扶着的楚泽心有不甘,怒吼一声,“父王!儿子这个模样如何继承王府?父王都不为王府的将来担忧吗?” 老王爷的脚步微顿,没有回头看楚泽,漠不关心的吩咐道,“送世子回墨竹轩。” 老王妃看了看父子两个吩咐道,“将世子送去祠堂跪上七日好好反省!” 这一刻不仅年轻的楚泽心碎,就连楚思的心都碎了。 这个就是她的祖父,在她的祖父眼中,父王就是一根从来都不存在的稻草吗? 他是王府世子,是睿亲王府的将来,祖父对他的堕落竟然这般熟视无睹! 随着睿亲王府的大门被关上,楚思被关在门外,她心情格外复杂,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刚走到镇南王府门口,就有小厮开门,见了楚思忙上前道,“郡主回来了,小的正要去找郡主呢!” “发生什么事了?”楚思下意识的问道。 小厮喜笑颜开道,“王爷和世子的家书到了,有大喜讯传来,王妃正找您呢!” 大喜讯?难道是要凯旋而归了吗? 也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她只知道镇南王府被诛九族了,但是她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现在这样子应该是诛九族之前吧? 楚思边想边迈步进了门槛,她记得晋阳郡主的红痣是长在眉心中央的,就算是她与晋阳郡主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别人分辨不出来,但是镇南王府之人定然能分辨出来的。 思及此,她趁着小厮不注意,抬手用尖利的指甲狠狠地戳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而后死死的咬着牙不吭声,暗暗用绣帕止血。 待到了镇南王妃的青芷苑,镇南王妃忙引了过来,拉着楚思的双手眉开眼笑道,“你父王来信了,马上就是最后一仗了,你父王有八成的把我收付失掉的城池,收付之后就可以凯旋而归了。” 镇南王妃与贤王妃长的几乎一模一样,若说哪里不一样,怕是只有眉心处的那一颗红痣是贤王妃没有的。 楚思脱口就道,“姨母……,母妃可能将信给女儿看看。” 镇南王妃笑意吟吟的将信递了过去,楚思展开信纸目光下移落在了落款处,那上面赫然写着文成帝二十年三月二十五。 她低声的呢喃着,在心中算着时间,原来是先帝二十年的事,那一年据她出生还有八年时间。 镇南王妃笑道,“这还是十日之前的,这会儿啊,你父王和兄长应该已经在凯旋回京的路上了!” 楚思看着笑意温婉的镇南王妃,有些不忍心打击她,她初穿越来之时,紫妈妈说过晋阳郡主曾经以女儿身皮甲上阵,若是推算起来,怕也就是这个时候。 那么镇南王和镇南王世子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镇南王妃还在兀自的说着,“等你父王凯旋而归,就让你和三皇子成亲,也给你大哥与永宁侯府三姑娘完婚。” 楚思听到永宁侯三姑娘之时,心中一顿,是那个她搭马车的姑娘吗? “永宁侯府的姑娘真是各好姑娘,这仗一打就是三年,本来应该你大哥上战场前完婚的,却生生让人家姑娘多等了三年,如今虽已然十八岁,却没有丝毫怨言。” 楚思仔细的回忆一番,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没有这样一位太太,也没听说过这样的名号。 “三年吗?”楚思低声呢喃着。 要知道楚思那个年代的镇南王府世子,晋阳郡主的弟弟是遗腹子,既是一打三年的仗,那丫鬟碧珠是如何怀上镇南王的遗腹子的? 第175章 误认身份? 那厢镇南王妃点头道,“嗯,三年了!” 随后抬头才见楚思额上的伤痕,急问道,“怎么受伤了?碧珠快去请太医!” 听到碧珠这两个字,楚思下意识的转头,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丫鬟,三十来岁的模样,应了声就往外走。 这个就是镇南王世子的生母,现下还完全看不出肚子来,不知道孩子是不是已经在她的肚子中了 镇南王妃还在絮絮叨叨着,“看你总是毛毛躁躁的,这若是留下疤痕还恰巧在眉心处,看你哭都没处哭去。” 楚思正沐浴在镇南王妃疼惜女儿的低斥声中,突然镇南王妃抚着她面旁的手就顿住了,她迟疑的后退一步,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你不是晋阳!” 楚思:“……” 怎么被发现了,她已经盘算过了,先帝二十年间晋阳郡主刚满十四岁,她如今也是十四岁,除了眉心的那一抹朱砂,再无其他差别。 楚思握住镇南王妃的手,试图迷惑道,“母妃,我是晋阳啊。” “不是!晋阳是我的女儿,她的一颦一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从来不会像你那般沉静!” 果然是亲妈啊,就算是长的一模一样都能被发现。 镇南王妃容色严肃,一把扼住楚思雪白的脖颈,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楚思心中的小人在哭嚎,不带这样的,适才还是一只温柔的小母猫怎么一瞬的功夫就亮出利爪了? 她要怎么说?说她是二十二年后穿越而来的吗? 显然镇南王妃是不会相信的! 就算不会相信也不要掐这么紧啊,看着温婉端庄的镇南王妃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手劲儿这么大? 镇南王妃手下又紧了紧,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楚思在外力的作用下,下巴昂的高高的,被掐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镇南王妃扯着她的脖子凑近两分仔细的观察一番,娥眉紧蹙疑惑问道,“竟有这么好的人皮面具?” 她长长的指甲在楚思的下巴上刮来刮去,始终没有找到人皮面具的接口。 楚思一张脸被掐成了绛紫色,她奋力的捶打着镇南王妃的手臂,试图喘一口气。 而镇南王妃的注意力始终在她的脖子上,说实话镇南王妃出将门,从小习武,掐楚思还真没有用力。 楚思的大脑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她的一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已经顾不得究竟是打到什么地方了。 “说!你究竟是谁?”镇南王妃面上丝毫没有怜惜之色,再次厉声喝问。 在她眼中,但凡是想方设法混入镇南王府的都是间谍,尤其是易容改貌混进来的,必然有不良的企图! 不是窃取军事机密,就是来栽赃陷害的,就算是易容成她女儿的模样,她也不能手软! 楚思依旧在拼命的捶打着,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之时。 叮当一声脆响传来,一颗小圆珠子从她的袖口处掉落。 镇南王妃的目光被小珠子吸引,随后不可置信的松开了手去捡小珠子。 楚思跌落在地上,口鼻瞬间被新鲜的空气充斥,她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麻木的大脑渐渐恢复了知觉。 镇南王妃拿着手中的珠子,又看了看楚思,激动道,“这珠子你是哪里来的?” 楚思的目光缓缓落在珠子上,是那颗能看到未来的小珠子,难道镇南王妃知道这是什么? 是了,当时晋阳郡主看到之时,也是问过她这珠子是从哪里来的。 正在楚思还在思量之际,镇南王妃语气略微急迫问道,“究竟是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这珠子一直跟着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楚思如实回答道。 镇南王妃将楚思从地上扶起,仔细的将其打量一番,微微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晋安?” 楚思有些不适应镇南王妃突然的态度转变,晋安?晋安郡主吗? 难道这珠子是她姨母贤王妃之物? 她只知道贤王妃也就是现在的晋安郡主,是镇南王妃娘家侄女,当年是从宫中太后寝宫中出嫁,嫁给贤王爷做正妃的。 但是镇南王妃这样子,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娘家侄女似的? 楚思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会这么说完全是笃定镇南王妃已经认定她是晋安郡主,如果她自己承认的话,被问及这些年的经历,以及云氏一门的况之时,她就会露馅,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认。 她不承认自己的份,脸上又撕不下人皮面具,只要镇南王妃认定她是,她就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镇南王妃自然会帮她找理由。 镇南王妃抱着她一脸心疼问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晋安你怎么了?” 楚思编了个借口道,“前些子落水了,以往的事记不得了,醒来之时上只有几件首饰,和这个珠子。” 她也不是完全说瞎话,穿越之时可比溺水的滋味难受多了,上就带了这么多东西,连一块碎银子都没有。 镇南王妃一脸心疼道,“怎么你一个人回京了?你祖父没有派人保护你吗?又怎么会落水呢?” 楚思完全理不清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不管镇南王妃问什么,她都一口咬定她不知道! 越是这样,镇南王妃就越是愧疚。 她一双美眸中含着泪水,微微带了丝鼻音道,“当年姑母就不应该让你去边关,一走九年,你一个姑娘家定然受了不少的苦。” 边关啊?原来贤王妃是在边关长大的啊?她怎么没听说啊? 真的是书在用时方恨少,回到过去,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多了解一些上辈人的过往。 楚思犹疑着问道,“王妃真的是我的姑母吗?适才小厮还说王妃是我的母妃呢!” 镇南王妃忙拉着她安慰道,“那是小厮认错了,你跟晋阳长的这么像,姑母不会认错了,况且还有这颗世上独一无二的暖寒玉珠子为证。” 说到这里镇南王妃又是一阵心疼,适才她怎么没有想到会是晋安呢? 第176章 她是奸细! 看这白皙的脖颈掐成都掐紫了。狂沙文学网 镇南王妃完全是关心则乱,晋安郡主是她娘家侄女,怎么会长的跟晋阳郡主一模一样呢? 要知道晋阳郡主只有五分像镇南王妃,另外五分是像了镇南王的。 楚思心中庆幸,趁机问道,“姑母可知这珠子的来历?” 闻言,镇南王妃眸中露出些许黯然,她声音微微低沉道,“这颗珠子是暖寒玉制成的,本是一个水滴形的吊坠,是当年太后嫡出的若曦公主之物,后来公主病逝,恰好你出生,你长的又与若曦公主小时候极为相似,太后怜惜便将这吊坠磨成珠子,放在长命锁中,给了你。” 楚思静静的听着,只说了这珠子的来历,似是并不知道这珠子能看到未来之事。 她微微思量之后追问道,“姑母可知这珠子有什么作用?” “自然是冬暖夏凉了。” 看来镇南王妃是真的不知道。 楚思刚刚问完,就有丫鬟见鬼了一般通报道,“王妃!又……又来了一个郡主……” 二人齐齐转过头来,就见阳光下晋阳郡主似是踏着太阳的光辉而来,面上满是青的张扬,那般风华绝代那般不俗于世! 晋阳郡主看到楚思之时也是一愣,世上竟然有这般与她相似之人。 她蹦蹦跳跳的上前,脆生生的问道,“母妃的易容术又精进了,这若是与晋阳站在一起,怕是祖母都分不出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说着晋阳郡主围着楚思转了一圈儿,上下打量一番,着重观察了她下巴与脖子相接之处。 而后挽着镇南王妃的手臂,好奇宝宝一般问道,“母妃快教教晋阳,是怎么做到丝毫看不出易容的痕迹的。” 镇南王妃抬手戳了戳晋阳郡主的额头,嗔怪道,“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跳脱的子,这哪里是母妃易容出来的,这人啊是晋安!” 晋安?晋阳郡主想了良久才拉着楚思的手,欢快道,“是晋安妹妹?怎么突然回京了?” 楚思心中庆幸,没想到现在晋阳郡主这么好骗,她什么也没有答,是镇南王妃帮她答的,镇南王妃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就连她落水失忆都没有落下。 晋阳郡主一双美眸中的疑云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浓了。 她围着楚思上下打量,这人确实与她很像,脸也是真的,但是就是太像了才会引人怀疑! 楚思心中微微有些发颤,晋阳郡主不会是怀疑她吧? 果然,晋阳郡主烟眉微拢沉吟片刻问道,“母妃您不觉得奇怪吗?晋安在边关与外祖父生活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回京呢?而且外祖父和父亲在家书中从未提及过此事!” 镇南王妃显然还在找理由,她拧着眉头道,“可能是偷溜回来的……” 郡主出行,即便是生长在边关的郡主,出行也是要带着人的,没有带随从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偷溜回来的! 晋阳郡主依旧摇着头道,“母妃您忘了,皇姑祖母明明说过晋安长的与母妃小时候一模一样,长大了怎么会与晋阳如此相似呢?” 楚思绪有些低沉,望着镇南王妃微微福道,“我还是走吧,可能是又弄错了……” 她不想走的,好不容易有个容之所,但是不走的话如果被拆穿,下场怕是会很凄惨! 镇南王妃似是看不得她低落的绪,拉住她道,“怎么会弄错呢?这颗珠子只有晋安有!” 晋阳郡主拉着镇南王妃,无奈唤道,“母妃!这不是晋安,谁知道这颗珠子是哪里来的,万一是敌人的计谋,留在府中岂不是会泄露军事机密!” 镇南王妃微微沉吟了片刻,才艰难的做出决定道,“那就让她走吧。” “怎么能走?此人长相与晋阳如此相似,定然不是偶然,必须要查清楚!”晋阳郡主话锋微微凌厉道。 这楚思就不乐意了,她没找到安之所也就算了,若是被扣押下来,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她忙道,“我不是细,郡主和王妃切不可扣押我!” 晋阳郡主眼神微微凌厉,颇有将门之女的气势,道,“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何谈扣押之说?待到查清份,姑娘再离开也不迟!” “来人,将这位姑娘请下去!” 晋阳郡主刚刚吩咐完,就上来两个婆子将楚思“请”了下去。 镇南王府看起来气派,请人的方式也气派,她是被两个婆子左右架着出去的! 刚走到门口,迎面就跑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由于跑的太快差点跟架人的婆子撞上。 待看清了,男孩皱着小眉头,一幅小大人模样问道,“姐姐怎么了?又扭到脚了吗?祖母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上蹿下跳的,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你就是不听,若是被祖母知道你又扭到脚了,怕是还会罚你抄佛经!” 楚思心中有些同晋阳郡主了,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她被罚抄佛经,想必是抄了不少的! 想想老王妃罚她抄的十遍佛经,好像至今为止她连一篇都没有抄呢! 后真正的晋阳郡主黑着一张脸,威胁意味甚浓道,“健儿!你叫谁姐姐呢!” 男孩名唤林宏健是晋阳郡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听到有人唤他,他拧眉望过去,而后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 怎么有两个姐姐? 晋阳郡主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一眼男孩,而后吩咐道,“那个人份可疑,带下去好好看管!” 楚思没有挣扎,她知道她挣扎不过,也逃脱不了,镇南王府被抄家灭族之前的势力,她隐约在浣纱的口中听过一二。 比之睿亲王府是高出好几倍的,当然它的覆灭绝大部分原因也是树大招风! 当今镇南王生父是开国功臣之子,生母是开国圣祖皇帝嫡出的小公主,嫡妹是宫中的娘娘柔妃,嫡妻是当今太后亲侄女,可以说是一家子的皇亲国戚,在众大臣中无人能敌! 这样的府邸,可想而知,楚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是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逃出去的,所以她还是省省力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