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看今朝》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一节 大梦谁先觉 手掌下意识的向旁边一探,却摸了一个空,沙晓鸥没有睁开眼,手掌继续向四周游弋,但仍然没有找到目标。 说好的软玉温香,盈盈可握呢? 鼻间似乎仍然残留着熟悉旁氏冷霜的香气,沙晓鸥懵懵懂懂的摇摇头,想要清醒过来,这白菱上哪儿去了? 或许是伸出被褥外的手传来的凉意让沙晓鸥清醒了不少。 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沙晓鸥一个激灵睁开眼,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紧接着又揉了揉眼,但眼前这一切依然如故。 略显古旧的夹板墙,中间一道木柱将乳白色的墙壁划分开来,粗重的老式窗户呈现出一种印象中已经很少见的棕褐漆色,半开的窗户绿意迎面,几株桂树和香榧树隐约可见。 这是哪里?!怎么天都亮了? 自己好像是在加班啊。 明天全市为贯彻十九大精神的系列工作部署暨全市干部大会要召开,整个市委办都忙碌好几天了,今晚是最后的审核。 市里主要领导有一系列讲话和工作安排部署,都需要自己这个副秘书长兼市委办主任来把关,连续熬了两个通宵,让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好像一阵眼花心悸,就失去了知觉啊。 难道自己被送到医院来了?刚才一切都是做梦? 这是哪里? 医大附属二院,还是省二医院?市第一人民医院? 模糊的记忆似乎又慢慢回到了脑海中,眼帘中的香榧树这玩意儿现在可不多见,起码他记忆中自己这几年生活的环境周围并不常见,可眼前的这一切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香榧树,老式小窗户,还有这夹板墙,下意识的再一看床下地板,我艹,木地板! 不是时兴的实木或者强化木地板,而是那种纯粹的老式木地板,踩在上边富有弹性空空作响的木地板! 紫黑色的漆色许多地方都早已经被磨得发白,露出了木纹,中间的缝隙格外明晰,这玩意儿多少年没见过了。 这不是医院,是哪里? 再一看这床,妈的,木板床,虽然不是那种学生宿舍的单人木板床,但看看床头边儿磨得老旧褪色的漆色,不知道谁乱刻画的图案,屁股下边似乎是硬邦邦的棕垫而不是床垫。 被褥居然是织锦缎面,用棉线缝起来的被子,这年头还有这种被子? 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除了母亲,这一辈子好像还没有谁替自己缝过被子了吧? 微微侧首,床边的一张木桌侧面甚至还印着几个隐约可见的红漆字。 沙晓鸥定睛一看,心中真的如千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银台县革委会”?! 就像一道闪电劈过了脑海,让本来有些混沌的头脑陡然清醒起来。 印有“银台县革委会”的木桌,看看这样式,不是以前最老式的办公桌么? 印象中自己刚参加工作时不也就是用的这种办公桌么,两个抽屉,右侧一个木柜,合页扣一搭,一个挂锁,就能锁两个抽屉,太眼熟了。 除了自己的办公桌外,好像就是当时县机关事务办在给自己安排寝室时给自己搭了一张这样的办公桌和两张藤椅了。 想到藤椅,沙晓鸥下意识的扭头像床边和床的另一头看去,两张藤椅,果然一动不动的搁在那里,沙晓鸥的身体也顿时定格,连带着整个思维都一并定格,凝固在那里。 没错就是这两张藤椅,一张右前腿已经破损,松动的藤条散落开来,露出里边的竹竿芯,还有一张藤椅侧面破损了一个洞,连藤条头子都支了出来。 他印象很清晰。 当年由于分到了寝室而过于兴奋,以至于在和白菱为庆祝分得这间寝室时,兴奋得举起这张藤椅欢呼,结果乐极生悲,没想到被支棱出来的藤条头子把白菱的手臂花了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 后来包扎之后伤口愈合,但因为白菱是疤痕性皮肤,那道伤痕却始终没有消失。 甚至在二十年后沙晓鸥再度见到白菱握手时,仍然一眼就看到了虽然很浅淡但是仔细看已然可以发现的那道印痕,就像是一直藏在自己心间一样。 沙晓鸥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呆坐在床上,目光望向旁边的办公桌。 桌上已经没有了那旁氏冷霜瓶,这是白菱一直在用的护肤品,衣帽架上也只有自己一件淡蓝色的衬衣形单影只的挂在上面,伊人气息犹存,但却早已人去楼空。 墙上还挂着一张即便是现在看起来也很惊艳的电影海报,美国电影《沉默的羔羊》海报。 这是一个同学的亲戚从香港带进来的,据说是从美国还是澳洲带回来的,看着朱迪福斯特那张用骷髅飞蛾遮住的樱唇,带来的惊悚感觉让沙晓鸥的头脑顿时又清醒了几分。 《沉默的羔羊》记忆中都是好几年后沙晓鸥都当了镇党委副书记之后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看了盗版的vcd碟片,给他的印象很深。 而这个时候之所以贴在屋里,大概也是有点儿小资的虚荣心吧,无论是自己,还是白菱好像都有点儿这个意思。 现在?那也就是说自己好想回到了从前? 下意识的举起手来,看着自己这双肌肉饱满充满力量的双手,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男人的双手? 还有这扁平而且充满雄性气息的腹部,和那个赘肉满腹腰围突破三尺一的身躯怎么可能联系起来? 还有这样式古老的白棉布四角短裤,这是母亲替自己做的,比起那种商店里卖的廉价三角裤实在要舒服太多。 可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这肯定是一场梦,没有任何可能会变成这样,哪怕无数小说和电视都在演绎着种种可能,看得人如痴如醉,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沙晓鸥却有些不能接受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沙晓鸥站起身来,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到窗旁,他甚至有些不敢向外看,他怕看到的一切自己无法接受。 扑面而来的清风让本来还有些懵懂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就像是宿醉之后被风一吹,沙晓鸥的思维也一下子灵动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二节 平生我自知 窗外略显杂乱的台地上,杂草丛生。 爬山虎爬满了红砖墙,院内的三株香榧树,年成起码是二十年以上了,还有几株桂树,树枝甚至都伸出了红砖围墙外去了。 没错,一切就像是二十多年前一样。 沙晓鸥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住在县政府后边的小楼里时,这几株树陪伴了自己半年多时间。 树影婆娑,枝叶摇曳,尤其是在初夏的夜里,总能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连续不断的深呼吸,沙晓鸥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断念叨着既来之则安之,要理性冷静的面对这一切。 无论是自己做了一场横亘二十多年历史的梦醒来,还是真正如同某些小说电视那样的重生了,总而言之,自己都得要面对这个现实。 一切好像都回归到了原点,但沙晓鸥还吃不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和时间节点。 记忆中,自己好像在和白菱分手后白菱就搬走了所有她的东西,老式办公桌上的旁氏冷霜瓶和平常挂在衣帽架上的一件米色的风衣也不在了,说明白菱已经搬离了。 自己和白菱分手时间是1991年6月14日,星期五,端午节的前两天。 沙晓鸥记得很清楚,第三天,也就是星期天端午节,白菱搬走了所有东西。 那时候还没有双休日,只休星期天。 而一个星期后,也就是6月21日,端午节的前一天,自己跟随了不到五个月的领导,银台县委副书记、县长曹英泰辞去了县长职务,调回了市委办担任副主任,括弧副厅级。 这看上去算是一次平级调动,当然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同样,又是一个星期后,6月28日,县委常委会决定自己调到西水镇工作。 两天后,也就是7月1日,党的七十诞辰,自己从县府办调到了西水镇工作。 没有任何理由,如果一定要找理由,大概就是自己服务的领导失势了。 两个星期,绝对是自己一生中的黑色两星期,自己遭遇了感情和事业双溃败,也算是自己一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期。 沙晓鸥印象中,自己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彻底染上烟瘾,而之前,自己不过是偶尔装逼式的抽抽烟罢了。 一连串的回忆如同捅破了那层朦胧的纱纸,一下子变得透亮清晰起来。 自己的仕途似乎也就是从西水镇开始的。 那今天是什么日子? 记忆中,当自己调到西水镇的第二天,县机关事务办就收回了这间记忆了自己大学毕业后最美好一年光阴的单身宿舍,自己也再没有回过这里,一直到五年后这栋木结构小楼因为消防不过关而被拆毁。 脑海中的记忆有些混乱,但是能在这个时候昏睡不起,似乎应该是曹英泰调离了自己才可能有这种清闲时光。 算一算,今天应该是自己曹英泰离开而自己尚未到西水之间这个星期的某一天。 他有印象,当时县府办朱主任给了自己一个星期假,而到了星期六,自己的调令也就来了,星期一就到西水报到。 “晓鸥,晓鸥!你在么?” 走廊里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喊声。 说熟悉,那是因为沙晓鸥对对方太熟悉了。 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后来高考时,自己考上了汉川大学,而汪剑鸣发挥不太好,考上了汉川师范大学,甚至在毕业后又同时分到了县里。 说陌生,是因为这样年轻爽朗的声音已经二十多年没听到了,准确的说这是二十多年前汪剑鸣的声音。 “哎,在!”沙晓鸥来不及多想,连忙应答道。 从床上弹起来,沙晓鸥忙不迭的穿上裤子,走到窗户边上,将衬衣取下来穿上,门外已经传来敲门声。 拉开门,一张年轻的国字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浓眉俊目,鼻梁高耸,颇有英武之气,和年轻时候的朱时茂有几分相似,是汪剑鸣。 对汪剑鸣,沙晓鸥的心态是无比复杂的,几十年的仕途生涯中,前十多年,这个老同学一直和自己纠缠不清。 当自己落魄时,他似乎也不吝帮自己一把,自己和他的关系就会变得密切起来,但当自己仕途向好时,他却和自己的关系变得陌生甚至恶劣起来,连沙晓鸥都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印象最深的就是当自己从西水镇副镇长升任副书记时,已经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的汪剑鸣是帮了自己一把的,但是当自己从盛桥镇党高官升任副县长时,已经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汪剑鸣却是刻意为难了一番自己。 尤其是在市委组织部来考察自己时,他很是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这也是市委组织部一个朋友后来告诉自己的。 但当自己在副县长与县委常委、宣传部长以及政法高官之间来回徘徊时,突然进入加速超车的汪剑鸣又从常务副部长到组织部长再到县委副书记时,他和自己的关系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之前那种亲密的境地。 这个时候沙晓鸥才算是悟出味儿来,自己和汪剑鸣的关系要想保持密切,只能建立在他的职位必须要高于自己的前提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类行为心理学中的一种,朋友失败了,我难过,朋友成功了,我更难过,或者说你若碰壁,那便一切安好。 “你怎么一回事儿,这几天都看不到人影?”汪剑鸣的脸上一副恨其不争的表情,埋怨着沙晓鸥。 国字脸头上梳理着很精细的三七分头,也没有那种刻意的头油或者摩丝,看上去多了几分清爽自然,汪剑鸣一直很注重仪表着装,沙晓鸥知道这方面对方比自己强太多了。 “朱主任给我放了几天假,我觉得也该休息休息了。”沙晓鸥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不得不下意识的顺着自己的思绪说。 “让你放假你就放假?”汪剑鸣毫不客气的道:“你不知道这几天很关键么?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浑啊?” “怎么了,剑鸣?”沙晓鸥努力让自己的笑容变得自然一些,把汪剑鸣让进房间里。 “白菱真的和你分手了?”汪剑鸣来过这里很多次了,看了一眼房间的情况,问道。 在汪剑鸣眼中沙晓鸥实在太走运了,居然把财院最美丽的一枝花给泡到手,一分回县里,居然就被县长选去当秘书,这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但这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终于该沙晓鸥走霉运了。 “呃,算是吧。”沙晓鸥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哪怕明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一切都会改变,但只要回想起白菱离开自己,他心里深处的那一份伤疤仍然会抽痛。 面对任何人,在任何时候,沙晓鸥都不想再提这个问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三节 历史性的分叉? “唉,我说正阳,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才多久?” 汪剑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关心模样,看得沙正阳心中也是一阵腻歪兼感慨。 这家伙只要蹬着鼻子就得要上脸了,只是这种情形下,沙正阳也不好多说,只好敷衍着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算了,我不说了,我知道你也不好受,但你也得把正事儿放在心上啊,这是啥时候了,你还在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汪剑鸣替沙正阳着急的模样,如果是换了以前的沙正阳,也许就真的要感动莫名了,但现在……。 “剑鸣,怎么了,我就这两天不舒服,县长不是走了么?我给主任请了假,休息两天。”沙正阳一边招呼汪剑鸣入座,一边把摆在办公桌边上的毛带塞进抽屉里。 那是他和白菱之间见不得人的私密“福利”。 这年头弄点儿这个也不容易,没啥日式av,都是从香港走私进来不知道翻录过多少遍的东西了,但是一样让年轻人如痴如狂,害人匪浅啊。 “请几天假?都火烧眉毛了,你不知道?为什么不露面,也不去找领导?你不知晓县里马上就要研究人事调动么?”汪剑鸣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听说明天上午县里就要过县委常委会,刚才书记碰头会都已经过了。” 沙正阳心中一震,自己还琢磨着要去挣扎一下呢,这么快?那也就是说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 “让我去哪儿?”虽然竭力想要让自己保持镇静,但有些变调的声音还是暴露了沙正阳的心情。 其实沙晓鸥并不太排斥去西水镇,毕竟那里有自己的伯乐,自己的仕途也起于那里。 “现在还不清楚,但可能会是南渡吧。” 汪剑鸣有些犹豫的表情中略带一丝说不出味道,这个时候的汪剑鸣还不是二十多年后那个老谋深算的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心中所想要想完全掩盖住,还有些难以做到。 汪剑鸣在县委组织部办公室里工作,虽然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新嫩,但毕竟在部里边,人来人往,各种会议和文件都要过手,消息就要灵通许多。 而且汪剑鸣的姨父闻一震就是县委副书记。 这层关系可不简单。 “南渡镇?!”沙正阳一时间蒙了。 怎么会是南渡镇? 不是西水镇么?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世界乱套了! 和自己记忆中的一切似乎开始发生偏差了,自己才进入状态,怎么故事就开始走偏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直到汪剑鸣离开了好一阵,沙正阳仍然没有从懵懂中清醒过来。 该怎么办? 去西水,自己有大略的记忆,沙正阳有把握能够复制前世的前程,甚至会更快,但是去南渡,自己该怎么办? 要说南渡与西水相比条件差不多,都离城不远,西水在西郊,南渡在南郊,但是关键在于自己去南渡没有任何可借鉴的历史记忆,这不利于自己尽快进入状态。 而且他有印象,南渡镇一把手郭业山好像是个只唯上不唯实的家伙,喜欢夸夸其谈,口才倒是极佳,但是若要论实际工作,那就上不得台面了。 要在他手底下干活儿,也许那就得扭曲本心了,这是沙正阳不愿意的。 在西口,现在西水镇一把手桑前卫前世就是自己的伯乐。 此人工作作风硬朗,讲求实效,自己到西口之后,就一直对自己很欣赏,而且一年后桑前卫就要晋位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自己就是在他的照拂下才能迅速成长起来。 桑前卫在仕途上一样也是顺风顺水,只用了六年时间就从从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干到了县长一职,而自己也在他晋位县长时,成功担任副镇长,成为整个银台县最年轻的副镇长。 现在自己去了南渡镇,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么? 一时间沙正阳心乱如麻。 书记碰头会已经过会了,虽然书记碰头会不是定板,还需要过县委常委会,但如果没有其他意外,书记碰头会很难被推翻,这也就意味着此事已经基本定板了,无法改变了,哪怕再去找领导也无济于事。 再说了,现在自己粉嫩雏儿一个,找谁? 自己原来的老板曹清泰来银台任职县长也不到一年时间,可以说地皮都还没有来得及踩热就被走人了 自己这大半年也有些迷迷糊糊,沉迷在追求白菱得手的甜蜜中,忽略了其他一切,包括自己的工作,甚至连县委办h县府办的两位主任的关系都显得很疏淡。 这一点沙正阳印象极深,印象中当年自己在县委办给曹清泰当秘书那半年几乎就是浑浑噩噩的过了,甚至连曹清泰都对自己这个秘书不太满意。 多年之后沙正阳在仕途上有所寸进之后也就琢磨过,换了自己是领导,也不会选这样的秘书,如果当年曹清泰没有离开的话,恐怕到年底也要换掉自己这个秘书。 坐在床上呆呆的出了一会儿神,一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沙正阳才反应过来,这已经是大中午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沙正阳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后,一面方形的镜子还挂着。 这也是白菱留下的东西,每一样都能勾起沙正阳的无限回忆,哪怕隔了二十多年,一旦入目,便清晰如新。 呆呆的站在方镜面前,看着镜面中这具堪称清新俊朗的面孔,说一句小鲜肉绝对不为过。 只可惜岁月这把杀猪刀,足以把任何鲜肉都变成腊肉,无论你如何想要保鲜,也不过就是直接晾晒在外的老腊肉、山腊肉与经过包装加工的精致腌肉的区别罢了。 忍不住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自己的两颊,使劲儿,有点儿疼,然后龇牙咧嘴,皱眉瞪眼,没错,就是这张脸,历久弥新,说错了,温故而知新。 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语言就像是二十多年后网络上各种形形色色似是而非的无厘头言语一样,从脑海中钻出来,沙正阳一时间痴了。 “笃笃!”敲门声将沙正阳从魂游天外中惊醒过来,“谁?” “我。”门外的声音清冽爽脆。 *********** 新书嫩芽幼苗期,急需兄弟们的收藏、点击、推荐票灌溉,以便于让它迅速成长,请各位兄弟多给点支持,让新书早日进入新书榜,老瑞在此谢了! 另新书期,每天两更,上午十点半,晚上八点各一更,偶尔会加更,多谢兄弟们一路走来的支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四节 白菱 ps:都说主角名字不妥,那就改个伟光正的名字吧,沙正阳!只要不是沙瑞金就行,呵呵。 “c县长不是才来一年不到么?怎么就会突然调走?”白菱心思重新回到主题上。 苏阿姨在电话里说正阳的领导调走了,又好像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正阳的工作却被搁下了,总而言之不太如意,正阳情绪也受到了很大影响,所以再三恳求她来看看他。 苏阿姨对自己一直很好,白菱也知道对方一直希望自己做他家的儿媳妇,她一度也有些心动。 但是很快随着自己参加工作,视野开阔,感受到自己周围环境的这一切,白菱就知道自己恐怕距离苏阿姨的愿望越来越远,她内心很是愧疚,但是却无法欺瞒自己。 男朋友对自己的贪恋痴缠,从最初的窃喜得意,到慢慢的无可奈何,最后变成了厌倦,不是对感情的厌倦,而是对这样生活的厌倦。 因为她不想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她渴望更一份更精彩的生活,可正阳却对现在的情形甘之如饴,根本不想改变。 “一言难尽。”原因沙正阳自然是知道的,但也的确一言难尽,起码和白菱几句话说不清楚,“c县长回市里也好,也许下一次他会有更好的发展前途呢。” “可是你怎么办?”白菱没好气的白了前男友一眼,“这样不明不白的把你丢下,怎么没说把你带到市里去?这样的领导,以后谁还愿意给他当秘书?” 白菱其实也知道前男友的领导并不是很满意前男友,但这个时候却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再怎么说前男友也是为曹清泰服务了半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按照惯例也该有个交代。 哪怕不安排什么职务,起码也要把正阳的去路安排好才对,但从苏阿姨以及现在正阳的表情来看,曹清泰显然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处理好。 想想也是,沙正阳这样半途被下车,前景可想而知,而且白菱也从沙正阳的话语里听得出来,他服务的领导这一次回市里肯定不会是提拔重用,否则沙正阳也不会用一言难尽来遮掩了。 “怎么,就对我这么没信心?离了张屠户,就只能吃带毛猪?”沙正阳沉静的笑了笑,“放心吧,白菱,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一个月两百块的工资不会少我一分的,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白菱的目光落在了沙正阳脸上。 相恋经年,她自认为对自己这个前男友的了解还是比较深的。 他应该不算是一个特别刚毅和坚韧的男孩子,但他的聪颖机敏,还有轻松幽默,给她这几年里带来了很多快乐。 学校中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像流淌在溪流中的落花,点点滴滴,余香袅绕,盈盈入目。 只是这种本来非常美好的一面在进入社会之后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和不合时宜了。 他顾家,过于沉浸在感情中,对工作没有过高的追求,有给领导当秘书这样好的机遇,都很难抓住。 以白菱的判断,他的秘书生涯也许持续不了太久,没有哪个领导会欣赏喜欢一个因为不求上进的性格进而也就显得有些庸庸碌碌的秘书,更不用说这个秘书的还过于恋家。 白菱提醒过他许多次了,到后来他只用一句话就让白菱无言以对,难道人生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过得更单纯美好一些么? 这句话的确很强大,至少沙正阳后来都是这么觉得的,他说这话时也是发自肺腑,只是发自肺腑却未必能赢得同感。 以至于后来白菱离开,沙正阳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时,白菱的回答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嗯,当然只是类似于这个意思,这话是后来网上某个辞职女性震动网络上一干为生计所困的男男女女们交给人事主管的辞职报告上写的。 白菱的原话是她希望自己的生活更精彩丰富一些,所以她想出去闯一闯,言外之意大概就是不愿意被感情和家庭所束缚。 白菱走了。 一起吃了一顿饭,就在大门外五十米处的毛氏小饭馆,然后走了。 一样的菜式,让沙正阳内心格外伤感。 每人一个自己喜欢的菜,沙晓鸥点的回锅肉,白菱的蚂蚁上树,其实就是烂肉粉条,然后一个番茄煎蛋汤,两个人都喜欢。 沙正阳付的账,白菱并没有推拒什么。 走的时候白菱也和沙正阳说,要接她的电话,有什么事儿别闷着,沙正阳答应了。 这顿饭吃得超乎寻常的简单,没有缠绵,没有不舍,也没有感伤,无论是白菱还是沙正阳自己都觉得有些讶异。 沙正阳感觉得到白菱对自己的冷静默然表现出来的惊讶,虽然她隐藏得很好,但是熟悉她的沙正阳却能感觉得到对方有一种说不出惊讶背后隐藏着的些许失落。 或许是对自己这么快就从颓丧、迷茫中走出来的一种情绪? 又或者是对自己这么快就能放下这段感情的小小不忿? 再或者兼而有之? 沙正阳不确定,或许她对自己还有几分感情,之前只是对自己不求上进的不满? 如果说自己对白菱没有一丝留恋,那当然是假话,沙正阳内心猛然间生出几分期盼,现在乍然醒悟的自己,也许可以重新赢回这份感情呢? 沙正阳甚至不确定如果此时白菱愿意和自己重归于好,自己是否能硬下心来拒绝,哪怕明知道白菱和自己的感情已经是过去式,但是他还是无法做到割舍这一切。 这也许就是自己最大的弱点。 好在白菱也不是那种放不下的人,她认定的事情,很难轻易回头,尤其是她认定看准了自己。 嗯,如果没有时光倒流,也许自己的确就是如此,但是现在呢? 一切都变了,那感情呢? 看着二四圈的小飞达消失在国道上,沙正阳修长的身影在灼热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单清冷。 当你一个人回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时,你肯定会感到孤单,哪怕这种孤单只是暂时的,但好在这个世界也是你熟悉的,你会很快熟悉它,并为之奋斗。 ******* 兄弟们,把你们的推荐票砸来啊,老瑞要上榜啊!顺带恭请诸位书友喜欢的把它加入书单,多帮老瑞宣传一下新书,幼苗期需要各类点击、收藏、推荐、评价灌溉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五节 面对 在这个盛夏的中午,窗外蝉鸣聒噪,屋内凉风徐徐,沙正阳美美的睡了一觉。 u.co更新最快 没有别的原因,他想要认真判断一下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一切的真实性。 要么一觉醒来,一切如故,自己仍然还在市委办的那间办公室里,或者被送到了医院里,他一直认为自己可能是因为劳累过度而昏倒了。 要么一觉醒来,一切如故,不过那是二十六年前的故,一切也许都要重新开始,嗯,或者不是重新开始,而是截然不同,沙正阳还不确定,但他很期待。 无数虚假与真实的一切似乎都在脑海中翻滚,让沙正阳就像在坐一辆过山车一般,而过山车周围不断变换的图案画面却如同烙印一般真实清晰的烙入他的脑海中。 1992年,邓公南巡,《春天的故事》,破三铁,下海潮,麦当劳进入bj,sh浦东开发,深圳股市810风波,……,当然,还有举世瞩目的十四大; 93年,“汪辜会谈”,两岸破冰,粮油敞供,经济过热,……; 94年,《纤夫的爱》流行一时,人民币汇率并轨,分税制启动,三峡工程动工,……; 95年,中国互联网元年,《大中国》走红,东方明珠塔傲然屹立于陆家嘴,…… 1998,亚洲金融危机,《第一次亲密接触》流行一时,…… 2008,大地震,bj奥运会,……2017,十九大召开,…… 如果有谁这个时候踏进这间狭窄的房间里,可以看见躺在床上的沙正阳此时的面部表情极其丰富。 从中午一点过到下午三点半,两个多小时中,沙正阳睡得比任何时候都香,但是梦中的这一切就让他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最终在某一个场景中定格,一直到发现救护车到来,沙正阳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游目四顾,冷汗涔涔,沙正阳使劲儿甩了甩头,目光却死死的扫视着周围这一切。 他想要搞明白一件事情,究竟是自己作了一个内容极其丰富的梦,还是自己真的回到了从前,但他无法确定。 不管是梦,还是回到了从前,有一点沙正阳还是确定了的,那就是这一切他都要接受。 面对现实,脚踏实地,这才是根本,至于那梦中场景也好,未来记忆也好,他现在有资格去触摸么? 没有,所以他得老老实实做人。 就像那个谁写的一句话一样,如果我有一千万,我就能买一栋房子,我有一千万吗,没有,所以我至今也没有房子。 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来,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整个太平洋的水能倒得出来吗? 不能,所以,我并不爱你。 这好像是一个叫痞子蔡的台湾作家所写的网络小说中的一段话,好像红极一时,沙正阳觉得挺符合自己现在的情形。 现在有一千万,当然就不是买一栋房子了,那是要买一条街的房子了,至于太平洋的水能倒出来,那就是湮没整个世界了。 他没有这个能耐,或者说最起码的原始积累他都没有,所以,起码现在他还得老老实实做人。 真想做人了,感觉到内裤有些湿漉漉,沙正阳有些无奈,白菱来一趟就匆匆离去,立即就让自己恢复了“青春”,这太不厚道了。 擦拭干净,换下裤子,这没洗澡的地方,要么回家,要么去公共澡堂。 坐在床头上发愣,沙正阳知道自己需要面对现实了。 他要想清楚,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再早几天就好了,也许自己可以阻止一些事情,比如自己的老板犯傻。 不,不是犯傻,准确的说,是老板太大胆了,不注意场合,说话稍稍有些出格了。 现在还是1991年,距离那场风波过去才不过两年时间,国内的政治氛围还有些凝重兼迷乱。 这个时候一级领导任何一个表态或者谈话,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自己这位老板好像就没意识到这一点。 两个多星期前,也就是6月7日,自己的老板,银台县委副书记、县长曹英泰在县里经济工作会议上提到了不要把市场经济等同于资本主义,要把银台的经济搞起来,就必须破除思想上的一些僵化观念,要进一步解放思想,不要老是针对改革开放的性质喋喋不休而在实际行动上止步不前,姓社姓资不是改革开放的特质,发展社会主义经济更需要改革开放。 由于这个会议正好邀请了市经委的一位领导参加,这位领导回去之后也是开玩笑的在某个场合说银台县的县长思想观念非常开放,具有新意。 很快曹英泰的讲话便在市里边被传得沸沸扬扬,然后变味为曹英泰在大会上公然说改革开放不需要问姓社姓资,于是也就有了一个星期后曹英泰被调到市委办担任副主任,保留副厅级。 沙正阳有印象,关于改革开放需不需要问姓社姓资这个问题的讨论好像曾经在邓公南巡之前的《解放日报》上有过报道,而《解放日报》是沪江市委机关报,意义非比寻常。 这还是沙正阳在十多年后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之际时各种纪念活动中无意间在一份杂志中的一篇专题报道中看到过介绍,没想到自家老板会在会议上说出自己这样的观点,而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不得不说曹清泰的观念还是很能跟上时代节奏的,但是正因为他太能跟上时代,以至于提前了一步,所以才会引来了如此风波。 曹清泰对自己并不太感冒,或者说不太喜欢,这一点沙正阳很清楚,他同样清楚这并非曹清泰的原因,而是在于自己。 自己的懵懵懂懂,自己的少不更事,自己的幼稚冲动,都很不适合秘书这个工作,几十年后的沙正阳自然知晓,所以曹清泰对现在的自己不感冒是很正常的,若是喜欢或者欣赏,那才是意外了。 自己身上的种种缺陷和不足,都要在西水镇工作那几年之后才慢慢弥补和磨掉,只不过那个时候曹清泰早已经和自己变成了路人。 半年时间的秘书与服务对象之间的关系,并未在二人之间留下多少值得留念的东西,哪怕日后曹清泰一帆风顺,而沙正阳也在仕途上步步为营,沙正阳也从未去找过对方。 不过这一次,自己还是放任这一切么? ********* 兄弟们的推荐票请砸给老瑞的新书,幼苗期急需灌溉,书友们请加入书单,帮忙宣传,多点击收藏推荐,新书打榜期!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六节 应对 沙正阳记忆中很清楚,明年邓公南巡之后,像曹清泰这样的思想开放锐意进取的少壮派干部就会迅速被擢拔起来,并安排到重要岗位上去。 u.co更新最快 如无意外,明年这个时候,曹清泰就要担任xh县县高官。 虽然新河比银台要小不少,经济也不如银台,但那毕竟是一把手。 而且也正是有了新河这个平台,曹清泰的仕途就走上了快车道。 三年时间不到,他就升任市政府秘书长,甚至只在市政府秘书长位置上呆了不到半年,就在换届选举上被选为汉都市副市长。 1998年嘉州市直辖,曹清泰又赶上了机遇,担任了嘉州市市长助理,直接小步快跑为副省级干部。 2002年,曹清泰从嘉州市副市长身份转任汉河省委常委、常务高官,两年后升任省委副书记兼汉都市高官。 2009年,曹清泰调任交通部担任副部长,并在这个职位上退了下来。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自己都不应当再想以前那样,而曹清泰完全可以成为自己政治仕途上的一个引路人,他比桑前卫更有影响力。 问题是曹清泰调任市委办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而自己则马上面临被发配的问题。 曹清泰的问题还不是最紧迫的,自己需要考虑和面对的是如何来处理自己的前途危机。 多了几十年的仕途记忆,哪怕自己前世中最后也只混到一个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委办副主任的职位,但是那更多的是自己中途走了许多弯路,也犯了不少错误,错过了不少机会。 而现在对于自己来说,这一切都不应该是问题了,起码经验会让自己少犯许多错误。 慢慢沉下心来的沙正阳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 自己未来该干什么? 他现在还不确定。 现在只能说依靠着惯性,沙正阳觉得自己似乎还要继续在体制内走下去。 贸贸然觉得自己有了这么几十年记忆,就可以在商界大杀四方,追赶马云,碾压马化腾,超越王健林,拳打李嘉诚,脚踢许家印? 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那几位,李嘉诚倒是发达了,内陆的还有谁? 希望集团的刘永好,还是泛海集团的卢志强,亦或是南德集团的牟其中? 但无论如何,有这样的想法,都显得有些荒谬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那几位主儿也不是靠运气或者远见卓识就能走到那个位置的。 那是无数的心血努力外加艰苦卓绝的拼搏,还有无数俊彦人杰在背后支持,以及大气运的加持,才能让他们走到那一步。 在他们的王座之下,无数人充当了垫脚石,只不过人人都看到了无比光鲜的一面,却无视了那数以千万计黯然落幕惨淡退场的失败者。 谁还记得vcd影碟机创始人姜万勐? 谁还记得曾拿下央视标王风云一时的姬长孔和胡志标? 还有开创中国互联网新纪元的瀛海威张树新? 还有那被一度被称为互联网教父的王志东。 在成王败寇的时代,大家都只看到了二马李丁张,谁还记得当年第一届西湖论剑时新浪ceo王志东的风光? 浪淘尽风流人物,这大浪真的袭来,沙正阳不认为自己就能留在沙滩上。 人贵有自知之明,所以还是先老老实实干好自己最擅长的事情,积蓄实力为上。 时代不同,这个时候既不是房地产为王,也还没有钢铁大亨,更不存在什么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区块链,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吧。 所以目光还得要汇聚到眼下,嗯,就是自己下一步的去向。 当然,有了几十年的前世记忆,如果说仍然是亦步亦趋,一步三回头,那也未免太窝囊了一些,但沙正阳还是希望自己走得稳一些。 曹清泰的去留,或者说自己被发配到西水还是南渡,沙正阳不觉得这会对现在的自己产生多大困扰了。 他对克服这方面的困难还是有点儿信心的,只是时间长短,耗费心思多少而已。 不过在沙正阳看来,能够节约一些时间,少走一些弯路,尽早提升自己的实力,当然更好。 所以他需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来解决眼下最迫切的前途“危机”,嗯,姑且叫它“危机”吧。 自己目前想要留在县府办的可能性不大,不完全是曹清泰“出事”的缘故,也和自己这半年来的表现有很大关系。 曹清泰“出事”,不可避免的会让人避而远之,加上他本人又是市里下来的,时间很短,本身在县里就没有多少根基,所以影响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自己这半年给曹清泰担任秘书期间,表现不尽人意,不但曹清泰对自己的印象不是很好,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自己没有处理好与县府办主任朱伟忠的关系。 所以自己离k县府办下乡镇就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了。 对于自己来说,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到西水无疑是最好的了。 他对桑前卫很了解,他有这个自信能用比前世更短的时间来赢得桑前卫更高的信任度。 那么当桑前卫担r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之后,自己要么就能调回县里,要么就能在更短时间里在西口走上领导岗位。 那么怎么才能实现这个意图? 沙正阳的思维开始急速运转起来。 汪剑鸣应该没有骗自己。 他的姑父闻一震是县委副书记,虽然只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但闻一震也算是银台县委里的资深常委了,曾经担任过宣传部长,所以从汪剑鸣嘴里传来的消息应该是可靠的。 具体什么原因导致本该去西口的自己又要去南渡了,沙正阳也不得而知。 蝴蝶翅膀煽动的变化也许无处不在,这种小变化更是不在话下吧。 可这种小变化对于自己的未来却会产生太多不可预测的变化了,哪怕有这份自信能应对这些变化,沙正阳还是不愿意。 没谁愿意去面对太多不可知的未来,这意味着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熟悉去适应,能省点时间哪点儿不好? *********** 新书幼苗打榜期,继续各位兄弟的收藏、点击和推荐票,能给点儿书评建议就更好了,请兄弟们多支持! 顺带喜欢本书的兄弟,就加入你们的书单,帮忙宣传一下吧。 ps:顺带解释一下,九十年代初,副省级城市下辖区为副厅级,下辖县为正处级,但主要领导一般高配副厅,即所谓按副厅级别干部管理,尤其是人口大县和工业强县大多高配,书记居多,但部分县长也会考虑高配,其原因也会有多种,比如资历较深,下挂锻炼,预提拔期等等,不一而终,当然那个时候是十六个副省级城市(含计划单列市),各地实际操作情况也因人因地因时因事各有不同,何况那个时代制度尚不健全,人为因素较多,大家不必太较真。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七节 筹谋 从大学毕业能分到县府办,能给县长曹英泰当秘书,沙正阳知道不是自己本事有多大,也不是谁慧眼识珠,而是有人使了劲儿。 u.co更新最快 县人大副主任高进忠是原来的县委政法高官,和自己父亲是都是银台县西水镇人,还是小学同学,而且是同桌,关系一直不错。 虽然父亲只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一个厨师,但是两家关系一直不错,逢年过节也在走动。 所以才有自己大学分配回来之后,父亲去找了高进忠,自己也才进了县府办,也才使得自己有机会给曹英泰担任秘书。 问题是高进忠去年年底就年龄到点,到了人大担任副主任,也就是说已经从决策层退了下来。 县委常委会他说不上话不说,现在他就算是愿意帮自己的忙,再去找人,恐怕也有难度了。 人走茶凉,世态炎凉,这个道理已经有了几十年宦海经历记忆的沙晓鸥太明白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就这样放弃,任凭宰割? 如果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沙正阳,也许就真的这么算了,但实现在已经多了几十年记忆的沙正阳,当然不会就这么作罢。 这不是他沙正阳的风格,嗯,是二十多年后的做人准则。 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沙正阳手指下意识的在颌下抚摸着,这是他十多年后担任副县长之后才养成的习惯,现在提前了。 按照常理,书记碰头会上定下来的意见,在县委常委会上被推翻和改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无他,县委常委十三人,就有五个有资格参加书记碰头会的。 除了书记贺仲业,副书记、县长曹英泰外,还有县委副书记贾国英、闻一震、齐云山。 其中贾国英是分管党务组工和精神文明,闻一震分管经济工作,而齐云山则是副书记兼任了纪高官。 由于曹清泰的辞职调离,现在市里尚未明确谁来接任,书记碰头会就只有四人参加。 而县委常委会也只有十人,但在书记碰头会召开商议人事时,一般说来县委组织部长都会参加,县委办主任也会列席记录。 也就是说,这基本上意味着有六名县委常委已经提前认可了这一决定。 现有十名常委中,除了这六人外,像常务副县长、县委政法高官、宣传部长、城关镇党高官就算是全部反对,也没有意义。 更何况,这些常委们怎么可能会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去和书记、副书记们过意不去? 不过沙正阳觉得关于自己的事情有一些不同。 一来,自己去南渡还是西水,都是下乡镇。 对于书记副书记h县委常委们来说,只是确定了自己要下乡镇,至于去南渡还是西水,恐怕也就是县委组织部根据各乡镇的编制和工作需要的一个建议罢了,并不影响下乡镇的这一本身意义。 二来,如果乡镇中有那位书记乡镇长主动向某位书记和或者常委提出来要自己,也许在常委会上一个微调也说不定。 这一点沙正阳觉得可能性很大,毕竟这样一个微调变化实在不足为道,没谁会在意,除非有人特别针对自己。 但现在桑前卫与自己根本就不熟,自己也不可能去毛遂自荐希望桑前卫把自己要到西水去,那只会桑前卫对自己观感更差。 自己虽然担任了曹清泰秘书有小半年时间了,但是这个时候沙正阳才发现自己这半年的表现是多么的拙劣,几乎没有h县里这个圈子中建立起像样的关系,更不用提人脉了。 沉下心来,沙正阳慢慢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虽然时间很紧迫,但是自己却不能乱了分寸,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去了南渡,也不是天塌了,没什么大不了。 思考了一阵,沙正阳觉得自己能接触到,且能对明天常委会发挥影响力的人目前有三个人。 一个是曹清泰。 虽然曹清泰对自己印象不是很好,但是毕竟自己跟了他小半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若是自己找上门去,他多半还是愿意帮这个忙的。 曹清泰虽然来银台时间很短,但是他是市里下来的,而且曹清th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赵嵩的关系不错。 请曹清泰和赵嵩说一说,应该不是难事。 毕竟对于曹清泰来说,这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第二个是闻一震。 闻一震是汪剑鸣的姑父,自己和汪剑鸣现在关系还不错,如果找汪剑鸣帮忙,去找闻一震说一说,把自己改到西水,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在沙正阳看来,如果没有其他特殊原因,闻一震应当不会拒绝。 但沙正阳也知道闻一震不太好说话,好在他有些惧内,汪剑鸣如果找其姑妈来吹枕头风,也许会有效果。 问题是汪剑鸣愿意帮自己这个忙么? 沙正阳考虑了一下,在自己下乡镇已成定局,原来留在县府办的自己哪怕是和汪剑鸣有一些潜在的竞争关系,也会随着自己下乡镇而消除,他觉得汪剑鸣可能会帮自己这样一个忙。 第三个就是高进忠了。 虽然高进忠现在退二线到人大去了,但是在银台几十年,也还是有些人脉。 如果请他出面去找桑前卫把自己要去,应该能行。 而桑前卫与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石国锋关系莫逆,只要能说通桑前卫,石国锋肯定会卖桑前卫这个人情。 想到这里,沙晓鸥心中慢慢稳定下来。 倒不是对去南渡有多么惧怕,对西水有多么渴望,而是西水的一切对自己来说实在太熟悉了。 在那里工作了许多年,对桑前卫的作风他也很了解熟悉,只要去了西水,他有把握两三个月内就赢得桑前卫的认可和信任。 这对于日后自己的发展大有裨益,而且能节约太多时间了。 既然敲定,那么就要立即行动起来。 沙正阳知道留给自己时间不多了,而且这里边也还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 这年头没有十多二十年后那么方便的通讯手段,有时候找不到人也就真的找不到了,还真没其他办法。 *********** 急需推荐票啊,兄弟们还有么?多给几张吧,帮忙宣传一下,新书急需上榜!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八节 第一步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双狮三星,这是毕业后白菱用两个月工资替自己买的。 看到这块表,沙正阳心中就是一阵抽搐,如同刚刚愈合的伤口被挑开,再度出血。 中午吃饭,无论是沙正阳还是白菱都表现得很冷静,但是沙正阳知道白菱的冷静是正常的,而自己的冷静却是自己刻意压抑和克制的结果。 对于一个和自己有过两年多感情的女人,他做不到斩情断爱。 记忆中自己在西水能丢开一切废寝忘食的工作,很大程度就是想要用忙碌的工作来麻醉自己。 即便是那样,自己第二段感情也是三年后才到来。 快四点了,不能再耽搁了,他得马上去一趟市里边。 从银台到市区18公里,乘客车却需要大半个小时左右。 曹英泰在市委办上班,他这样贸贸然前去,其实有些唐突孟浪,但是现在他却顾不得许多了。 高进忠那边可以晚上去,曹英泰那边却要早点敲定,至于汪剑鸣那边,他现在就要去说好。 出了门,扑面而来的幽暗让沙正阳还有些不太适应。 这是一栋典型五六十年代的二层楼建筑,幽深的巷道式走廊,一道回旋式楼梯,走廊两端有窗户,透着光,但是长长的楼道中间却显得很暗。 老式木质地板踩上去橐橐作响而又有些弹性,让沙正阳记忆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活跃。 这幢小楼在文革期间是革委会的领导们专用,但是文革之后,县里领导觉得这栋小楼不太适合办公了,大概是觉得风水不好。 因为两名曾经在这里呆过的造反派头头都被抓去劳改了,所以后来的领导有些忌讳,便把这栋小楼闲置一边了。 后来一楼被档案局占用了,二楼则成为了县委史志办的办公室h县机关事务局的办公室和储藏室了。 但实际上这栋楼周围的环境却相当好,背后是几株弥足珍贵的香榧树,还有一片秋日里飘香的桂树,对于沙正阳来说,简直就是意外的福利。 不是谁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单间宿舍的,尤其是在这个年代要想分房都得要论资排辈,而且还得要县里有财力来修的情况下。 大学刚毕业的小青年想分房,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沙正阳能分到这里,准确的说是借到一间房住在这里,也是因为他担任了县长曹英泰的秘书。 曹英泰就住在县委县府大院背后的县委招待所里,他这个秘书需要经常与县长在一起,为了方便起见才给找了这么一间房临时住着。 这对于沙正阳来说简直就是意外惊喜。 和白菱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有这么一间爱巢供二人恩爱,对于沉醉在爱河中的二人来说无疑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自然是求之不得。 白菱所在的汉化总厂虽然是省属大国企,条件很好,但是要想分房,那也是根本没戏。 所以这间房九成了热恋中的人撒欢的天堂,尤其是在夜里,这栋楼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只可惜这种美好的日子只有半年。 此情只可待追忆? 只是此时已惘然。 沙正阳仍然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去追回那段感情,太刻骨铭心了,哪怕事隔二十多年了,历久弥新,无法释怀。 重回从前,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沙晓鸥一踏出小楼楼道,步入阳光下之后便迅速消失了。 对于沙正阳来说,现在他需要面对的一切,关于自己未来的一切,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急迫需要解决的。 沙正阳住的这栋小楼在县委县府大院内的西北角。 面南背北似乎是每个衙门的常态,任何时代都不例外。 县委组织部所在的县委大楼名义上是大楼,其实就是一幢三层楼的楼房,大概是建于八十年代中期,正好处于县委县府大门的左边。 而对面就是县政府大楼,五层楼的大楼起码要比县委大一圈,当然里边的部门也要多得多。 在县委县府大楼之间是一个巨大的喷泉假山花台,而在花台正对大门处,则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标语,灰底红字,镶刻在石质花台围栏下。 以沙正阳现在的眼光来看,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组织部在四楼,沙正阳几乎是用小跑上楼的,很熟悉的找到了汪剑鸣的办公室。 “剑鸣!” “咦,正阳?”汪剑鸣办公室里还有两个同事,对沙正阳都不陌生,县长的秘书,而且一米七八的个子,相貌堂堂,重点大学毕业生。 不得不说沙正阳很招人眼目,同样也吸引了不少羡慕嫉妒恨。 看见沙正阳过来,汪剑鸣一愣之后就马上反应过来,疾步走出来,“有事?走,那边去。” 走廊一端是组织部的档案室,很僻静,汪剑鸣也意识到沙正阳来找他肯定是有事,而且多半是和上午自己告诉他那个消息有关。 不过这家伙现在似乎才醒悟过来,未免有些晚了。 书记碰头会定了他必须要下乡镇,谁也改不了了。 和他一起要下乡镇的是已经提前报到的另外两个今年应届分配三个大专生,还有几个中专生。 今年本科生不下乡镇,都留在了县直机关里,但是沙正阳却要下乡。 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大家心照不宣,朱伟忠对沙正阳很不满意,在里边起了很大作用。 听完沙正阳说明来意,汪剑鸣很是意外。 他知道沙正阳来找他肯定是想通过自己姨父闻一震的关系来走走后门。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拒绝了,因为这事儿沙正阳下乡的事情已经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没想到沙正阳居然不是想留在县里,而是希望去西水。 “正阳,你想去西水,呃,不想留县里?”汪剑鸣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剑鸣,我想留县里就能留么?我现在的情况,……”沙正阳摊摊手,一脸懊悔模样,“现在就是幡然悔悟也来不及了啊。” 汪剑鸣也知道以沙正阳的为人处世,这种情形下要留在县里,肯定不可能了。 “那去西水和南渡有区别么?”汪剑鸣信口问道。 “我姑不是在西口么?留在西口也能到她家蹭口饭吃,西口镇政府伙食团的味道不咋地,我陪c县长去吃过。”沙正阳叹了一口气,“我得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啊。” 西口与南渡距离县城都不远,都属于城郊结合部,但是再怎么也有几公里。 西口比南渡还要远一两公里,骑自行车也得要十多二十分钟,走路就不用说了。 ********** 还得唠叨两句,先求推荐票,新书裸奔期,打榜需要各种支持。另喜欢本书的兄弟把它加入你们的书单中,也算替老瑞宣传一下了,老瑞先谢了。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九节 才子 对于沙正阳的请求,汪剑鸣也有些犹豫。 没错,他和沙正阳是从小学到中学的同学,关系也一直不错,两人大学毕业同时分配回来。 沙正阳是中文系毕业的,到了县府办,而自己是政教系毕业的,到了组织部。 只是对方运气好,居然被c县长选中,但好运气也只有半年,现在就走霉运了。 汪剑鸣也羡慕嫉妒过沙正阳,但现在看见沙正阳可能会被踢下乡,又觉得有些可惜。 只不过要让自己去找自己姑父帮忙说和一下,他也得琢磨琢磨。 “正阳,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行不行,这样吧,我回去之后找我姨说一说,但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我和我姨都做不了主,我姨父那人的性格你也知道,所以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汪剑鸣丢下了两口话。 “我知道,我知道,那剑鸣就谢谢了,下乡下定了,就想找个稍微方便点儿的地方,好歹西水也是老家啊。” 沙正阳也知道找汪剑鸣要得个准信不可能,不过总要努力一番,也许在会上多一个人帮腔,没准儿就能行呢? “放心吧,我们俩这么多年的同学,能帮上忙的肯定得帮啊,哎,你也是,早去干啥去了?”汪剑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沙正阳也是苦笑,他能说自己是今天才回味重生,开始醒悟过来的么? 从县里出来,路上仍然是暑气逼人。 炽热毒辣的阳光晒得地面的柏油路发烫,有些地段都熔化了,稍不注意踩上去,就得要沾脚。 沙正阳不得不选那路边走,免得把凉皮鞋给扯掉了。 要去市里,得到南门汽车站去赶车,还有两三里地。 公路绕着县城东边儿过,要到快到南门时才拐进城,算是县城南边一处最热闹的所在。 “正阳!”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嗯,格外熟悉,比起二十多年后的声音没太大变化。 沙哑的公鸭嗓,拿声音本人自己的话来说,典型的磁性烟灰嗓,唱摇滚的天才,就是略微缺了点儿音乐天赋,又没能赶上时代。 嗯,老同学,文学才子,现在的声音有点儿像2002年刚出道的阿杜。 “才子?你在这里干啥?” 峨眉二八圈的自行车,手上一捏车闸,刹在了沙正阳面前。 泡沫拖鞋,大运动裤头,一件文化衫,略显发黑的脸膛上,一脸青春痘,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子不耐烦的躁动气息。 “你堂堂县长秘书,咋混得这么矬?三十四度大太阳,你还走路?” “少他么废话,去哪儿?搭我一截,把我甩到南门汽车站去,赶紧!我赶时间!”看见面前这家伙干瘦的身体,沙正阳的自信心都要强不少,“你下午没课?” “狗屁课!这都要高考了,谁还上体育课?” 干瘦如狗的家伙是沙正阳的高中同学,关系一直很好,冯子材。 和守镇南关的抗法老将一个名字,一头长发凌乱,看上去就像是六七十年代的盲流一般。 “你去南门汽车站干啥?” “赶紧,我要去市里办事。”沙正阳也懒得和这家伙废话,一屁股就跳上自行车的后座。 这家伙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别想清静了,这会儿他也没有多少心情来和这家伙聒噪。 “嗨,你都是县长秘书的人了,改天我还琢磨着你能不能给我们学校校长打个招呼,我也没有犯什么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错,能不能给个机会,还是让我去教我的专业?” 把自行车蹬得风快,冯子材一边唠叨一边埋怨:“这一学期就没几节课,这高三的体育课,你说谁他么上?人窝在学校里,都快全身长霉了。” 沙正阳有些惭愧。 前两月和冯子材一起吃饭的时候,冯子材也说过,只不过可能这家伙也知道自己没当两天秘书,所以也有些吞吞吐吐,没挑明,只是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都“失业”了。 自行车轮在晒化的柏油路上碾压着,发出“哧哧”的声音,冯子材身上传出来的汗味让沙正阳有些恍惚。 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坐同学的自行车,和冯子材这样肆无忌惮的谈笑。 冯子材骂骂咧咧的说着学校对他的不公,诅咒着县教育局领导总有一天得进班房,但沙正阳知道这家伙是咎由自取。 本来大学都要毕业了,他却和女朋友在一起寝室里做事儿的时候被学校督察队的给逮住了。 还算是他家里有点儿关系,他二叔是市文化局的一个处长,只给了个处分,分配回县里弄到西郊中学。 校长也是个“嫉恶如仇”的,直接把他发配去教高三班的体育,这一年教下来,把他给郁闷得。 坐上自行车后座之后,沙正阳才感觉到屁股下边还有本东西。 从压簧下抽出来一看,封面倒是挺妖艳火爆的,雪米莉的《女情杀》,一个凸点女郎盘腿坐着,看得沙正阳都忍不住叹息。 冯子材这个家伙依然如此。 从读大学的时候就知道这家伙喜欢看各种情色黑道和凶杀类的小说。 除了那些盗版的rb西村寿行和大薮春彦的凶杀情色小说外,一本雪米莉的《女带家》被这家伙翻得犹如腌菜一般,还专门带到自己寝室里拿给自己看。 这爱好一直持续了多年,从高中到大学,好像就没变过,也不知道他对这些肥皂书哪来这么大兴趣。 连他自己都说若是学习有这么用心,清华北大早考上了。 “才子,你这爱好真改不了?不是有杂志说这雪米莉是两个大男人么?还这么感兴趣?”沙正阳忍不住调侃对方,“你啥都实验过了,还对这些书感兴趣?” “乃公就爱这一口,咋地?”被沙正阳一挤兑,冯子材气哼哼的道:“也是我没这本事,人家就靠写这些书,据说成了百万富翁,我咋就写不出来呢?” “呵呵,你也想写?”沙正阳心中微微一动,笑了起来。 这家伙,还是那样,简直没变,就是带把子的口头禅都要显示一下自己与众不同。 他老家是嘉州那边的,嘉州人说话占别人口头便宜,说老子,他说乃公,显示自己的文学素养与众不同,这也简直没治了。 ******** 新书幼苗期,真的很需要兄弟们推荐票和宣传,兄弟们养成每天点击、推荐好习惯啊,顺带加入你们自个儿的书单推荐一下吧。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十节 文豪之路? “这有啥写不出来,你不是中文系的么?在学校里给那么多女同学写情书,感天动地,比这强多了吧?” 沙正阳打趣着道,冯子材大学里前后三任女朋友都是被他的情书攻势给击倒的,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独有现象。 换了十多二十年后,情书?你就是写程序代码都不行,得银行卡数字加微信支付宝的支付密码才行。 “去你的,你不也一样是中文系的?你还是重点大学呢,你有本事你来写一本我瞧瞧!”冯子材一边蹬车,一边撇嘴。 “说得容易,这香港澳门,曼谷纽约的,人家写得活灵活现,如身临其境,咱连首都都还没去过,你能写得出来?” “活灵活现,身历其境?”沙正阳大笑,“说不定这作者就是闭门造车,连香港都没有去过呢。” “得,你有本事给我写一本来看看。”冯子材没好气的道:“人家就能考写这玩意儿发大财,比你巴金、王蒙这些人更能挣钱,你不服气也不行!” “才子,你写不出来?你可是咱们班上首屈一指的文笔杆子,你说实话,你觉得这些书的文笔就真的那么好?” 冯子材是当初班上文笔第一的牛人,就算是沙正阳考上了汉川大学中文系,但是也自认在文笔上要逊色只考上了师专的冯子材几分,只不过冯子材偏科厉害,数学白痴,所以才能考上师专。 沙正阳拿着这本《女情杀》拍着只穿了一件白色文化衫的冯子材有些单薄的后背,很难想象现在还不足一百斤的这家伙,二十年后迅速膨胀到了一百七十斤。 “倒不是说这书文笔多么好,但人家能踩着这节拍,赶得上潮流,就能广受欢迎,你看看火车站那边,除了那些杂志外,就属这一类书最受欢迎。” 冯子材叹了一口气,狠狠的蹬了几脚脚踏板,自行车跑得风快,“只恨我没这本事。” 一辆老解放拖挂嘶吼着从身旁驶过,看着这种墨绿色圆头拱嘴的老式解放汽车,沙正阳心中感触良多,这就是1991年,一个让人无比回味的一年。 从一个重生者的角度来说,拥有记忆的自己似乎机会无限多,但是仔细盘点一下,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新嫩,一无所有,哪怕有再多的见识想法,现在都只能抱残守缺。 缺乏一个最基本的平台,一个最原始的积累,你有天大的本事都只能望而兴叹。 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得要从现在做起,从身边的事情做起。 自己目前前途黯淡,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短期内挣扎出来,而且挣扎的目标也只能是有一步走一步。 囊中空空,没钱你说个屁,哪怕这遍地都是发财路,你也得有点儿本钱才行。 去深圳炒股,去hn炒地,去香港投资,你没钱,行么? 你钱少,行么? 不行。 沙正阳有印象,后世中网络上也介绍过,雪米莉凭借着写这类书籍挣了大钱,这不假,甚至还组建了一个团队来运作,挣了不少。 其实对于自己这个二十年后坐办公室,没事儿就在网上看小说的人来说,要写这类小说真不算难事。 要知道那个时代网络读者可比现在读者胃口眼光刁了不知道几十倍,想想龙空那些考据党,只怕你书中内裤皮鞋品牌不对,都能给你考据出个一二三来。 像《女带家》、《女酋长》这一类的小说如果换到二十多年后,估摸着作者根本就没有那勇气上起点,就算是去那些不那么讲究的小网站,估计都是扑街到死的命。 而且这个时代啥侵权、名誉这一类的东西更是可以置之脑后,那香港澳门那些家族风花雪月故事,纽约黑帮意大利黑手党或者rb山口组这些故事也都不是啥不得了的东西,在自己那个时代的网络上随处可见。 要根据这些逸闻故事随便撰写几本半真半假的小说,别说内地这些读者,恐怕香港那边的看客们都得要将信将疑呢。 也许,这还是一个不错的发财路子? 先赚几个快钱来花花? 沙正阳琢磨着,目光落在冯子材的背上,这家伙也许可以是一个不错的合作者? 等到冯子材把沙正阳送到南门汽车站,沙正阳刚好赶上一辆出站的客车之后,这才坐在车上好好考虑刚才自己突然萌生的想法。 看看汽车站周围那些个书摊上,再联想到汉都火车站周围那些个流动和固定的书摊商,无论是租书还是卖书,像雪米莉写的这一类书籍都是最受欢迎的。 黑道情仇、风流艳史,再加上混杂一些豪门恩怨等等,如果再能把什么港澳美国这些潮流元素加进来,对于国门刚开,对外部世界充满好奇眼光瞪大眼珠看世界的内地小老百姓来说,精神文化极度缺乏的他们对这类书籍的确太缺乏抵抗力了。 至于说细节桥段,想当年在网络上从二十一世纪初就开始看书的沙晓鸥来说,真是不要太容易。 豪商巨贾、保镖情妇、装逼打脸、热血情仇、枪战功夫,啥热闹弄啥,沙晓鸥觉得这还真是一条路子,不过就是中间也还有许多麻烦,比如写稿,比如找书商打通关系。 无论是你卖给那些三流庸俗杂志还是直接出版,这里边没有内行人引路,你就玩不转,而自己却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来搞这个,所以沙正阳觉得冯子材是个很好的帮手。 尤其是冯子材很显然十分喜欢这一行,那么给他指指路,自己提供素材和大纲,让他来当一个初级枪手,甚至还可以找他去物设他的同学来当枪手,批量性的制作这类快餐小说,完全可以来试试水。 冯子材不是一路上都在嘟囔着他在学校里闲极无聊么?这样一个机会他怕是不愿意错过的。 更为关键的是冯子材这人品性不错。 前世自己和冯子材关系虽然说不上是最好的,但是哪怕是在自己被发配到西水最落魄那几年,冯子材都还是帮了自己不少忙,也一直和自己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联系。 甚至于在自己担任西水镇党委副书记之后,他还专门拉着自己去找了找他那个已经调到市委办担任副主任的二叔,希望他二叔能有机会提携一下自己。 *********** 兄弟们能不能在投推荐票之余也给点儿书评和建议,俺很认真的在看书评了,新书期本章说和书评建议对老瑞日后规划也很有帮助的,谢谢支持。 另晚上12点会有一更加更,顺带求票打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十一节 领导 从银台南门汽车站到汉都西门车站的虽然路程之后三十公里不到,但是汽车却要开一个小时,盖因进了市区这一段车速就会迅速降下来。 所以当沙正阳紧赶慢赶到市委大院里时,已经是快五点半了。 问到了曹清泰的办公室,也打听到了曹清泰在办公室,沙正阳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虽然知道曹清泰家庭地址,但是沙正阳不认为自己与曹清泰的关系熟稔程度和现在自己的状况适合登门,所以最好还是能在办公室里见一见面,谈一谈自己登门的意愿,也许这样更合适一些。 面对沙正阳的突然登门,曹清泰很是讶异,他很肯定对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他还是很高兴。 自己从银台回来,就能感觉到市委办里边对自己态度的冷落,这从自己分管的工作就略见一二。 市委办副主任兼市委机关工会主席,主要管工会、老干部工作,还有就是帮助市委秘书长联系扶贫点村的工作,可谓“身兼重任”。 不过曹清泰自己却没有太在意,他不认为自己的观点态度有什么问题,就算是现在,他也一样敢这么说。 唯一让他有些郁闷的就是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一些,没想到在一定场合下的言论竟然会激起这么大的波澜。 “来,来坐,正阳。” 曹清泰热情的招呼着沙正阳。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这个才一周多时间没见面的家伙好像是有了很大的变化,流露出来的那种沉静稳重和之前给自己当秘书是的气质截然不同了,这让很是讶异。 曹清泰知道沙正阳前一段时间失恋了,相恋了一两年的女朋友和他分手了,所以前段时间这家伙都失魂落魄的。 曹清泰虽然能理解年轻人在感情上受到打击带来的影响,但是这家伙却太过脆弱,一周时间都还没有缓过气来的模样,以至于自己被调离时这家伙都还懵懵懂懂的。 对于自己这个秘书,说实话,曹清泰是一直不太满意的,甚至也有意在年底换了对方的想法。 之前听说对方是汉川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想着也算是自己的小学弟,所以才同意了让其担任自己秘书。 没想到这个家伙心思不在工作上,成天和女朋友卿卿我我,失恋之后又失魂落魄,让曹清泰很是失望。 不过这个家伙能在这个时候来自己这里,无论对方的目的何在,曹清泰都觉得比之前自己对他的观感要好了不少。 哪怕是真的找自己有事儿,起码也算是知道求上进了。 沙正阳并没有在曹清泰面前多绕圈子,对于这种在宦海中沉浮多年的老手,绕圈子毫无意义,所以他索性很干脆的把自己来曹清泰这里的意图说了。 “你想去西水,而不愿意去南渡?”曹清泰有些不解,“就因为你老家在西水?这个理由很充分么?有意义么?” 被曹清泰的反问问得有些尴尬,沙正阳一时间也不好回答。 若是就咬着这个理由,恐怕会被曹清泰轻看,若是换了以前自然无所谓,但现在的沙正阳已经不是之前的沙正阳了,他对自己的未来有这明确的规划。 曹清泰日后应该可以成为自己未来仕途上的引路人,哪怕自己只给他当了半年秘书,而且自己关系并不密切,但是这也算是一粒种子。 之前固然不尽人意,但是只要以后自己好生浇水育肥,这粒种子定能开花结果,他有这个自信。 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不至于让曹清泰失望,沙正阳觉得自己需要说一些实话,或者说让对方信服且生出好感的话。 “县长,呃,我了解过,西水那边党政办缺一个能写东西的,桑书记也比较喜欢笔头子硬的干部,所以我觉得我如果去西水,也许情况会好一些。” 沙正阳故作沉吟状,似乎是考虑了一下才说出自己的真实理由。 “嗯,这还差不多,桑前卫是一个对文字很讲究的人,你去了倒是能发挥作用。” 曹清泰内心始终也还是对沙正阳有些歉疚之心。 哪怕沙正阳不得自己喜欢,但给自己当秘书,最后居然落得个下乡镇的结局,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原因。 所以他也愿意帮这个忙。 而且今天沙正阳的表现也让他有很大的意外。 自己这个前任秘书好像不像之前自己想象的那么差劲儿,难道是失恋刺激到他了,让他想要在工作上奋发一番? 能主动的了解下一步的工作环境,进而努力去争取,就凭这一点就值得夸赞。 在曹清泰看来,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现象,比起沙正阳之前给他那种不求上进的表现,实在要好太多了。 曹清泰了想了想。 贺仲业和他的关系处得很一般,他不会去给贺仲业打电话。 三个副书记中,除了齐云山关系略好外,贾国英和闻一震与他关系都很普通,倒是常务副县长赵嵩和他关系密切。 “这样,我会帮你打电话说一说,但是具体如何,就不好说了。”曹清泰没有大包大揽。 县里边的情况他这半年也有所了解,自己去的时间太短,而且又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的,县里边那些干部会有几个人买自己的人情很难说。 赵嵩虽然没问题,但是他只是一个常务副县长,能不能成真还不好说。 尤其是这是自己的秘书,而且大家之前也都知道自己原来对这个秘书不是太满意的情况下,都会觉得就算是卖人情,也不会卖到他头上。 “那就谢谢县长了。”沙正阳也知道能说到这份上已经殊为不易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之前曹清泰对自己印象太差了,要想扭转改善,还得慢慢来,有了这一次的拜访,沙正阳相信下一次自己来拜访就会有更好的效果。 沙正阳离开的时候,曹清泰很难得的把他送到了办公室门口,还特意叮嘱他没事儿可以多来坐一坐。 沙正阳能感觉到曹清泰不是虚情假意的客套话,而是真心实意的邀请,看来自己今天一行,加上先前自己提出要到西水的理由,让曹清泰很满意,否则曹清泰绝不会有这样的态度。 对于曹清泰来说,如果自己日后真的有什么造化,曹清泰肯定也是乐见其成的,好歹自己也算当过他的秘书,真有什么造化,他也与有荣焉。 ******** 十二点还有一更,请兄弟们记得要投票点击支持啊,明天星期一新书打榜,俺要全力以赴冲榜,请兄弟们给力一把!票票扎起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十二节 料敌从宽 离开市政府的沙正阳赶了一趟回银台的中巴车。 从市区回银台的中巴车车票价格要比大客车更贵一些,大客车只要一块,而中巴车则要一块二。 这年头中巴车都还算是比较新潮的玩意儿,不像大客车那种中空上半截塑料皮靠背,而是整体的单座座椅,但价格上的差异让大部分人乘车还是乘那种五六十座的大客车。 从汉都到北面的涪岗、昭阳市都要过银台,不过这些长途客车基本上都不进县城,而是直接在县城东面的招呼站歇一脚捡一些顺路旅客就走了。 银台的南门汽车站主要还是县汽运司和省运司三十六队的车子跑这边,但随着运输体制的改革,中巴车也开始出现在了这种短途运输线路上了。 不过现在的中巴车还是县汽运司垄断着,不允许私人经营,要几年后运输市场彻底放开后,县汽运司和省运司都会被私人的中巴车打得落花流水。 遭遇了六点过汉都市区下班潮,看见浩浩荡荡的自行车大潮如海水一般在自己乘坐的中巴车旁边漫卷而过,沙正阳也是无限感慨。 十多二十年后,这种局面便再也无从得见,取而代之的是滚滚的汽车潮,当然也还有滚滚的尾气和雾霾。 回到银台,已经是晚上快七点半了,但天色仍然大亮。 原本沙正阳是打算去找冯子材好好谈一谈的,来个联床夜话也行,但他还要先去高进忠那里。 几十年宦海的经验告诉沙沙正阳,料敌从宽,预己从严,不确定的可能性最好往糟糕的方面考虑,因为那往往会是现实。 虽然汪剑鸣答应了自己,但是或许他可以相信这个时候汪剑鸣的承诺,但是闻一震这种政坛老油子若是没有利益,不太可能做雪中送炭这种事情,所以这事儿还有许多不确定。 至于曹清泰这边,沙正阳倒是信得过,但是赵嵩的影响力能否达到那一步,不太好说。 所以,他还得去找一趟高进忠。 高进忠的家不在县政府宿舍楼,而是住在柴门街的公安局宿舍里。 他原来是县公安局局长,后来晋位县委常委、县委政法书记,一直兼任了好几年公安局长之后才卸任,所以到现在也还住在县公安局宿舍里。 县公安局宿舍就在柴门街38号,一道铁闸门,平时都是关闭着的,只有半带着锈迹的铁皮大门上的一道小门半掩着。 进去之后有三栋楼,高进忠住第二栋的一单元二楼一号。 进门时门卫还瞅了一眼沙正阳,不过看沙正阳的气度,门卫也没为难沙正阳,直接低头无视了。 沿着路进去,一道红砖围墙就在左面,比一般的大院围墙要高一些。 围墙上端用混泥土浇筑的斜面上还差着许多用碎玻璃片或者碎酒瓶支棱着的防护,这是这个时代最常用的防攀爬手段,三栋楼次第排开。 毕竟已经在记忆中消失许多年了,重入这个时代,但是记忆却没有能够马上就回到那个时代,给他带来的感觉却是混杂着陌生和熟悉的异样。 “铁哥,魏局长不在,签不到字,咋办?”有些粗犷的声音从前面一号楼的侧面传了过来,沉重的脚步声显示有两个人以上。 “那咋办?枪库值班的是老俞头,他比犟驴还犟,没魏局长签字,他肯定不会同意领枪。” 那个被叫做许哥的人气哼哼的道,语气里充满了烦躁不安。 “也不知道魏局长上哪儿去了,没准儿就去钓夜渔去了,这沱溪这么长,上哪儿找去?” “嗨,没枪就算了,铁哥你有一支枪就行了,不就是例行的设卡拦截么?哪年不遇几次?市局那帮人就知道打电话穷吆喝,具体啥情况也不说清楚,谁知道那逃犯是不是往北边来了?”另外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接上话。 “小心驶得万年船,但找不到魏局长,也只有如此了。”被叫做许哥的人叹了一口气,“那先去吃饭,八点半准时在局大门口集合,就开那辆sd750去,记得多带两支手电筒。” 三个人影映入沙正阳的眼帘。 当中一个车轴汉子孔武有力,走路带风,三十五六岁,显得格外精悍。 而他一左一右,左边的年轻人身形敦实,落在沙正阳眼中却是格外熟悉。 “鱼儿!” 沙正阳的声音都有些忍不住颤抖,下意识的想要揉一揉眼睛,没看错?! “咦,正阳?你怎么在这里?”那敦实的年轻人也是讶然之后一喜,“这一个月你跑哪儿去了?人都没见着你。” 于峥嵘,这怎么可能? 等等,设卡拦截?是今天? 沙正阳的脑子立即飞速旋转起来,好像真的就是今天! 1991年6月21日夜,银台县发生了一起大案。 当天在按照上级公安机关要求,银台县公安局当晚在南渡镇设卡拦截一名逃犯时,因为对逃犯情况了解不多,三名公安民警在设卡拦截时被对方开枪击中,一名当场牺牲,一名重伤,还有一人轻伤。 这起恶性案件之所以在沙正阳印象中如此之深,甚至连哪一天他都能记得如此清楚,就是因为其中一名重伤者就是他高中时代最要好的的同学和邻居于峥嵘。 于峥嵘的母亲也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和沙正阳父母同一单位,所以也住在一起。 两家是邻居,关系一直很密切,沙正阳、沙正刚两兄弟小时候被于峥嵘叫做阳刚兄弟,沙正阳则叫于峥嵘为鱼儿。 于峥嵘当时被一枪击中胸部,肺部的贯通伤,后来因为伤势较重留下了后遗症,在几年后因为肺部伤势始终没有完全恢复而引发的并发症而逝去。 沙正阳很清楚的记得当时已经是西水镇党委副书记的他去参加追悼会时,于峥嵘妻子婆娑泪眼以及还不到两岁的孩子那清亮无暇的眼神,至今他都记忆犹新。 现在骤然看见了已经逝去接近二十年的于峥嵘,不,不对,应该是前世中逝去了二十年的于峥嵘,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呢。 *********** 兄弟们,新的一周来了,还等啥啊,把你们的推荐票砸来啊,老瑞搏命打榜啊!求3000张推荐票支持,兄弟们都有的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十三节 这么巧? “鱼儿,鱼儿,真的是你!你没事儿吧?” 骤然激动之下,沙正阳有些口不择言,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能够转过弯来,或者说还没有完全把时间“倒过来”,就像坐飞机跨洋飞行没能倒过时差一样。 “我能有啥事儿?你喝醉了吧?”于峥嵘莫名其妙的推搡了对方一把,没好气的道:“你小子这段时间咋人影儿都看不见,我听说白菱……” 沙正阳和白菱处对象的事儿在他几个好友里都知道,而且大家也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大家都对白菱的印象很好。 “行了行了,不说我的事情了,你在这干啥?”沙正阳注意到另外两人的目光望了过来,赶紧打断这个“死而复生”的老同学的喋喋不休。 “找领导签字,没找着。”于峥嵘一边回答一边介绍:“铁哥,崔哥,这是我同学沙正阳,在县政府办上班,给县长当秘书,汉大中文系的大才子,正阳,这是我们刑警队的许队长,崔哥。” 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对于很多东西已经有些模糊了,沙正阳努力回忆着。 毕竟他在银台还工作了那么些年,这个许队长他有点儿印象,好像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叫啥来着他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他受伤最轻,估计与他手中有枪有关,应该被免去了职务。 但受了重伤的于峥嵘一直在为他辩解,哪怕是沙正阳去医院看望他时他也这么说,估计也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嘴去带话。 只不过于峥嵘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已经调走了,不再是银台县的县长了。 三十二三岁的刑警队副队长,在县公安局里也算是翘楚人物了。 这年头干部年轻化还没有走得那么快,三十来岁能在藏龙卧虎的刑警队里出头,当然不简单。 但出了这件事情之后,也就意味着他的政治前途彻底断送了,所以在沙正阳后来的印象中没有留下多少印记。 “哦,沙秘书,你好。”听说是县长的秘书,姓许的车轴汉子倒是挺大方的打了个招呼,而那姓崔的老刑警看上去都四十来岁了,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寒暄了两句,许姓车轴汉子便示意他自己和老崔先走。 沙正阳心中一急,这一走,就不好办了。 “许哥,你们要去设卡拦截逃犯?” “咦,你怎么知道?呃,刚才我们的话你听到了?”许姓车轴汉子瞪了于峥嵘一眼。 于峥嵘赶紧道:“嘿嘿,许哥放心,正阳不会乱说,正阳,你问这个干啥?别瞎咧咧。” “我下午刚从市里回来,县长调到市委去了,我去看看他,正好遇到了你们市委政法书记吴书记和一个穿警服的在市委三楼说事儿,就是说好像有一个逃犯是从南边而过来的,可能身上有枪,正在安排布置设卡堵截,……” 许铁讶然,锐利的目光落在沙正阳身上。 这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听到自己和小于说设卡的事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凑巧听到市委政法委吴书记和别人布置工作的事情,而且还给自己来一句逃犯有枪,这是想要戏耍自己么? 许铁清楚县长曹清泰已经调走一个星期了,这家伙虽然是小于同学,但是现在也就是县政府办一普通工作人员了,居然还给自己扯上了市委政法委的吴书记。 汉都市委政法书记同时兼着市公安局局长,这家伙所说的吴书记肯定也就是市公安局局长吴天河,听起来似乎有模有样,但许铁从不相信这么凑巧的事情。 只是这家伙这么给自己演一出有什么意义? 戏耍自己?还是要在他同学面前显示一下虽然县长调走了,但是他还是很有关系门道,甚至还能接触到汉都市公安局的一把手? 在许铁看来,多半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是这般爱好虚荣,这让许铁有些不屑。 “小沙,你这个话是听谁说的?逃犯有枪?”许铁停住脚步,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道。 见吸引住了许铁,沙正阳松了一口气。 他可是真不愿意一些他绝不愿发生的事情重演。 在他记忆中,事情发生之后的几年里,他和于峥嵘在一起时候,于峥嵘都会如同祥林嫂一般反复的提及这件事情。 于峥嵘的话语中懊悔夹杂着无比遗憾,就说那天晚上因为分管局长不在,他们没能签到字领到枪。 这个时期县公安局刑警队基本上都是人手一把枪,而且多半都是随身带。 但那段时间邻县公安局一名民警因为喝醉了酒之后把枪丢在了饭馆里,还好被人捡拾到了,没出啥大事儿。 所以市公安局开展了对全市公安机关枪支大检查,要求非值班人员或者因工作需要需要持枪者,一律枪支入库,需要则到枪库按规定程序领取。 这本来也就是一阵风,一般说来一段时间之后,因为工作需要,这些枪支就会陆续重新发到警察手中,远不及一二十年后管理那么严格。 当然这也和时代不同有关系,现在没有后世那么先进的通讯工具,找人很方便,哪怕人不到,领导一个电话就能先临急权变,后补办手续就行了。 但现在还不行,赶上下班时间,而领导又恰巧不在,遇到认死理且有没有特殊原因的,你还真不好打交道。 今儿个正巧就遇上了。 结果就是一起去的三人中只有一人有枪,而且是一把六四式,骤然遭遇之下,逃犯则掏出了一把火力更猛的五四式,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黑星枪。 猝不及防之下,一名警察当场牺牲,而于峥嵘在与另外一名有枪同伴一道追击时被对方逃跑时一枪击中了右胸,另外一名同伴也被对方一枪击中了肩部。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对方有枪。 对方曾经是一名军队转业的志愿兵,在部队上就是枪械修理员,算是一名“专业对手”,这支枪据说也是从部队报废枪支零部件里凑出来的。 当然这些情况都是在两天后这名逃犯在邻市的一座山上被武警围困击毙后才知道的。 于峥嵘就一直在埋怨如果早一点知道这个情况,他们就会提高警惕,不会按照寻常的设卡拦截那样的方式来应对了,只可惜从来没有如果早知道。 但现在,好像就真的有“如果早知道”了。 *********** 再求3000张推荐票,继续冲击!兄弟们你们肯定还有,砸来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十四节 扼杀在萌芽状态中 沙正阳也知道自己这番说辞还是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的确,这事儿未免太凑巧了。 一听到说要设卡拦截,怎么就能和市公安局一把手扯上关系,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对方大概也是搞不明白自己要撒这种谎的意图吧,所以才会将信将疑。 “呵呵,许哥,下午我去了市委见我老领导,他现在调到市委办担任副主任,正巧碰到市公安局一位领导来市委找吴书记,吴书记在开市委常委会,曹主任就在负责会议,所以就在会议室外遇见了,刚好听到了那么几句,真就有这么巧。” 沙正阳面色不变,显得很自然,“当然,我也在不知道是不是说你们这事儿。” 沙正阳并不担心对方会戳穿这个可能存在漏洞的谎言。 吴天河不是谁都能接触上的,市委常委,政法书记兼市公安局局长,实打实的正厅级干部,大概县公安局里也只有县公安局局长常淮生能搭上话,副局长都难得有机会在一起说话。 许铁这种刑警队副队长这种身份是绝对靠不上边儿的。 就算是日后真正能搭上话了,他要去专门询问这样一句话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事隔日久,吴天河也不太可能想得起某年某月某日他曾经和哪个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贵人多忘事,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么一句话。 “不是这一桩还能是哪一桩?市局来的紧急电话通知,连传真都没有来得及,难道还能一天有几个逃犯冒出来?” 于峥嵘倒是有些兴奋,听说是持枪逃犯,对他这种刚参加工作一年的年轻刑警来说就太有刺激性,太具有挑战性了。 许铁目光在沙正阳平静的脸上流淌了一圈。 他总觉得对方未免太老成了有些,就算是给领导当过秘书也不至于老练到像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般,自己在他面前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怎么琢磨都猜测不出对方撒谎的意图何在,那么排除这种可能,那就有可能真的是碰巧了。 恰巧市局某位领导到找在市委开会的吴书记汇报工作,顺带说了这件事情,或者就是专门汇报,被这个家伙刚好听见了。 如果是那样,事情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是寻常逃犯,这种事情每年都会遇上那么几遭。 抢劫的,杀人的,强奸的,越狱的,但这些人再怎么骁悍顽劣,那也不过就是普通人,顶多比普通人强壮一点,但论危险性,都算不上什么。 哪怕他有刀棍这一类的武器,在三五个有准备的警察面前,尤其是有手枪的警察面前,基本上要么就是束手就擒,要么就是寻机逃跑。 准确的说,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没有谁能在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时还能保持泰然。 但如果是持枪逃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本身持枪,嗯,非法持有枪支,那就是犯罪,而且这种在逃跑途中持有枪支的犯罪分子,那基本上都是重犯。 也就是说他拼命的几率就要大得多,对警察的威胁那也是成几何倍数的增加,如果不认真应对,那就非常危险。 “小沙,你真的听到吴书记他们说逃犯有枪?” 许铁也不敢冒这个险,如果罪犯真的有枪,那自己这一把枪肯定就不够用,魏局长不在,那也得想其他办法去枪库把枪领出来。 “这我可不敢打包票,我只听见他们说可能有枪,但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这种事情,只要是可能,那也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料敌从宽啊。”沙正阳不动声色的道。 “可魏局长不在啊。”于峥嵘又有些沮丧。 “魏局长不在,常局长在啊,他家灯好像还亮着呢。”沙正阳瞥了一眼对面的二楼。 现在的县公安局局长常淮生是接高进忠的班,也和高进忠住两对门。 高进忠去年底就卸任了政法书记,但常淮生还没有能接任,不知道什么原因。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逃犯,有一支枪足够了,这么要去找局长签字领枪,似乎显得有些小题大做,更有点儿要在局长面前显摆自己多么不怕牺牲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许铁没有考虑要去找一把手签字。 但如果真的逃犯有枪,那就是两个性质了。 若是因为自己没有找到局长签字就没把枪领到,结果导致出现了意外,那就是自己的失职甚至是渎职了。 “逃犯有枪的话,那我们就必须要领枪了,而且得多领几支,必须要准备周密一些。”许铁的目光仍然落在沙正阳身上,语气重了许多。 沙正阳也听得出来对方的言外之意,别开玩笑! 这种事情也容不得开玩笑! “嗯,那是,现在社会越来越复杂,亡命徒也越来越多,都是给看香港录像给看出来的。”沙正阳接着话,字正腔圆,“是得小心一些,最好多去几个人。” 见对方仍然语气十分肯定,而且还有点儿“建言献策”的意思,许铁终于确定对方恐怕不是信口雌黄了。 好歹也是当过县长秘书的人,恐怕也不至于这么不知道轻重才对。 打定主意,许铁也就不纠结了,迅即点点头,“也是,常局长在家,那就去找常局长签字。” 于峥嵘和老崔见许铁要去找局长签字,老崔、于峥嵘和沙正阳也就站在了楼下,于峥嵘随口问道:“正阳,你上哪儿?” “去高主任家。”沙正阳笑了笑,“对付持枪逃犯,自个儿千万小心,一定得都有枪才行,千万别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了。” “滚你的,少在哪儿拽文嚼字!”于峥嵘笑骂道:“就没有一句好听的。” “我是为你好,干你们这行的,刀口舔血,是要自个儿小心才是。”沙正阳没好气的道:“算了,等过几天我约你一起吃饭。” 沙正阳走到单元楼道里的时候,许铁也正在上楼。 敲了常淮生家的门,还好常淮生在家,出来问了情况。 常淮生听到许铁说逃犯有枪,立即警觉起来,“谁说的有枪?怎么下午下班的时候老魏没给我说?市局又有通知?” 许铁暗自叫苦,不知道如何应答,却听得门外沙正阳接上了话,“常局长,是我听说的。” ********** 再求2000推荐票,觉得俺新书太粉嫩的,可以去看看俺老书《官道无疆》,相信不会让没看过或者看过看第二遍的兄弟失望,^_^。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十五节 长辈 常淮生的家门没关,许铁站在进门处。 常淮生正准备在许铁交给他的领取枪支的审批手续上签字,听到许铁这么说才抬起头问道,正好这个时候沙正阳也走到了二楼上。 常淮生当然认识沙正阳这个曹清泰的秘书,听得沙正阳把情况一介绍,倒没有不相信。 他也知道曹清泰调回了市委办,沙正阳到市委去正巧听到这事儿也不算太意外。 “嗯,许铁,既然可能有枪,那就不得不防,这种事情要宁可信有,不可信无,你把你们刑警队的人多叫上两个,从津县过来如果不进城的话,走北边,还真的就要走咱们这边儿,你们都自个儿小心一些。” 常淮生也是老刑警出身,精瘦黝黑的面庞,很有些肃杀之气。 沙正阳也有印象,这件事情好像也对常淮生的仕途也有影响,起码他没能接任到高进忠卸任半年的政法书记,而是一直在县公安局长位置上干了好几年后退了二线。 “常局长放心,那年不遇上这种事情几回?”许铁挺了挺胸,语气坚决:“兄弟伙都知道怎么做,保证完成任务!” “嗯,知道就好,一切小心。”常淮生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这种可能有枪的含糊说辞也意味着多半没枪,真要是确定有枪,那肯定来的传真内容都绝对不一样了。 常淮生点了点头,然后才又对沙正阳笑着道:“小沙,这县长走了,有没有兴趣来干公安?听说你笔头子挺好,我们局里办公室就缺一个能写东西的,怎么样?要愿意,我去找你们朱主任说。” “哎,谢谢常局长的关心了,我也很仰慕公安这一行啊,只可惜天生不是干这块的料啊。”沙正阳很淡定的摇摇头,“这次我多半要下乡镇去锻炼,所以只有辜负常局长一片好意了啊。” 常淮生也是何等精明的人,一听就知道里边有事。 作为县公安局局长,常淮生当然清楚市里边下来没多久的曹清泰在县里关系处得并不算融洽。 朱伟忠作为县府办主任都与曹清泰关系很淡,如果曹清泰不走,朱伟忠这个县府办主任迟早换人,现在曹清泰突兀的走了,沙正阳这个秘书恐怕就难免要受点儿夹磨了。 “嗨,年轻人下去锻炼一下也是好事,是金子哪里都会闪光,小沙是重点大学毕业生,文笔好,到哪里都能发挥作用。”常淮生虽然不怕朱伟忠,但是也不愿意因为沙正阳而去得罪朱伟忠。 沙正阳也没多搭白,就跟着许铁下了楼,许铁在楼道门口站定,“小沙,你要下乡镇?” “可能吧。”沙正阳笑了起来,“许哥,你还是忙你们自己的大事吧,把枪带够,多带点儿人,千万别出事儿。” “放心吧,我会多叫几个人,带两支微冲,不长眼的真要走我们这边,那就真的让他来得去不得了。”许铁点点头,“过了这事儿,找时间一起坐一坐。” “好啊,我最喜欢和公安上的朋友一起喝酒吹牛,长见识!” 沙正阳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让许铁也挺高兴。 “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让小于叫你。” 沙正阳知道自己在这个许铁心目中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观,能让对方说这话,说明对方认可了自己。 不过现在沙正阳没有其他多余心思,解决他自己的事情才是正经。 他能做的已经尽量做到了,该提醒的也以一种特殊方式提醒到了,对方也相信了,他问心无愧了。 听到对方准备带微冲,沙正阳心里也踏实不少。 虽然这年头的82微冲和79微冲论精确度都算不上多好,但近距离的对抗,那却是一般寻常犯罪分子无法对抗的。 再加上其他民警的手枪配合,这都还要出事儿,那真的就是天意了。 和许铁一块儿走到楼的另一头路上,沙正阳又和于峥嵘以及老崔打了招呼,这才离开,重新上楼去高进忠家。 还好,高进忠在家。 沙家和高家也是多年的老关系了,父亲和高进忠的同乡兼同学关系,加上承了高进忠的情给曹清泰当了秘书,都使得沙正阳和高进忠关系很不一般。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来找我了呢。”看见沙正阳进门,高进忠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但是语气里仍然是没有客气。 “你看看你这半年来干了些啥?曹清泰走了我看对你未必是坏事,冷静一下脑袋,别一天浑浑噩噩过日子!” 沙正阳沉静了一下自己的心境,看着眼前这位看上去仍然精神十足的长辈。 二十多年后的高进忠早已经退休了,但他的儿子高铎却一直和沙正阳有瓜葛。 无他,高铎二婚老婆的姨妹子和沙正阳同居过一段时间,嗯,一两年吧,沙正阳每年也会去看一看高进忠。 那是沙正阳第一段婚姻结束之后的迷惘期,长达五六年,也严重的影响了沙正阳的仕途发展。 拿别人的话来说,在那么好的条件下,长达五年时间里沙正阳的职位就只挪动了一下,不能不说和他的婚姻失败以及后续的感情迷茫有很大关系。 要知道那时候他的“政治导师”桑前卫已经从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调任省委组织部担任副部长了,而他还在一个副县长和冷门县委常委位置上徘徊不前,甚至连县委常委里边更重要的一角都不行。 “高叔,那哪儿能呢。”沙正阳腆着脸笑着道:“就是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呃,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来叨扰您。” “哼,这会儿又好意思了?”高进忠的眼睛很凶,近乎于三角眼,一双鸦眉极为锋利,所以他在县公安局当局长时说一不二,极有威信。 “高进忠,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招呼沙正阳坐下的温大红是高进忠老妻,和沙正阳母亲关系也很好,所以没好气的怼了高进忠一句。 “正阳还年轻,有些事情不太懂,你当叔的不好好帮帮他,还在那里瞎叫唤,显示你能耐大怎么的?你在正阳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屁颠屁颠的在全村茅厕边上吭哧吭哧掏大粪哩?” 一句话把高进忠给挤兑得直翻白眼。 *********** 赶紧!赶紧!你们的推荐票,千万别投给别人,一定投给这本书,老瑞道谢了!每人三五张,老瑞也能得个几千票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十六节 谋划 高进忠没当兵之前还真的在村里掏过一段时间粪,只是现在没几个人知道,知道了也没人敢说。 其实在那个年代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务农积肥需要,很正经的工作,也正是因为他积肥努力,表现好,才被推荐去当兵。 但其他人如果敢在高进忠面前这般放肆,那铁定翻脸。 自家老妻,都是知根知底,那时候的温大红还是村里的文艺骨干,一朵花,都说高进忠是走了狗屎运才能找到温大红,所以这家里也一直是温大红占据绝对主导地位。 高进忠半句话都没敢多说,只是有些悻悻哼了一声,“我和正阳说话,你就别在这里瞎搅和了,你去忙你的。” “正阳,别理你高叔,他就这德行,喝水,有啥事儿,好好和你高叔说。” 温大红一直挺喜欢沙正阳,如果不是自家闺女考上大学在外地,而且闺女也说了绝不回县里,温大红还真的想让两家结亲。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书记碰头会定了,你们这批,好几个要下乡,本来都是这一届分回来的应届大学毕业生,但朱伟忠要把你给推出去,所以就一并给说了。” 高进忠虽然已经到人大了,但是人脉关系还在,这些消息他还是能打听到的。 “高叔,是我和朱主任关系没处好,听说朱主任要当县委办主任了?”沙正阳低着头,一脸老实承认错误的模样。 现在的县委办主任年龄差不多快到了,朱伟忠一直想要直接晋位县委办主任,当然这一步跨度不小,但也非不可能。 “哼,有那么容易的事儿?老刘时间还没到呢。”高进忠摇摇头。 “你甭关心别人的事儿,想想你自己吧,书记碰头会都过了,这事儿怕是没啥回旋余地了,让你去南渡,我琢磨了,先去呆上一年,等老常当了政法书记,我给他说说,让你到政法委来。” 沙正阳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忍不住鼻子都有些发酸。 这都是自己年轻不懂事造成的,有县长秘书这个身份,有几个会与县政府办主任关系处不好的? 再不济也能保持一个最起码的同事关系才对。 纵然是朱伟忠这人有点儿问题,但自己若是成熟点儿,有何至于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现在高进忠却早已经在替自己考虑后路了,这份情谊让沙正阳铭刻在心。 印象中前世自己到西水之后,高进忠也想办法想要把自己调到县政法委或者县人大办,常淮生因为南渡镇枪战一案受影响,并没能接班县委政法书记,所以调政法委的事儿自然搁浅。 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正得桑前卫看重,所以沙正阳就没有去县人大办。 “高叔放心,下乡镇也没啥,我觉得未必是坏事,只是我想回西水,不想去南渡。”沙正阳说出自己的来意。 “回西水?不想去南渡?”高进忠琢磨了一下,皱起眉头。 “桑前卫的确很干练,但郭业山这个人很看重有文才的人,你给曹清泰当过秘书,又是中文系毕业的,去南渡也许能符合他的口味,起码能留个好印象呢。” 沙正阳对郭业山并不了解,因为在桑前卫提拔为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不久,郭业山也担任副县长了并很快离开了银台。 郭业山在银台县担任副县长时间不长,不到两年就升任津县的县委常委、宣传部长。 后来郭业山的官运也不错,好像当到了津县的常务副县长,而且很快就接班县委副书记。 再后来沙正阳只知道郭业山离开了汉都市到其他地市去了,具体情况他就不清楚了。 沙正阳不想去南渡,倒不是说担心在南渡发挥不出来,而是觉得自己要在南渡熟悉情况,这就会耽误时间。 远不及自己到西水那么顺捷,凭借前世对西水情况的了解和桑前卫脾性的熟悉,他自信要不到半年就能得到桑前卫的欣赏和认可,甚至可能跟随桑前卫前进的步伐重回县里,到县委办。 当然,那时候要看他愿不愿意走了。 “高叔,郭业山听说有些喜欢务虚,我想在乡镇下边扎扎实实做点儿事情,也许郭业山并不喜欢我这样的……” “谁说郭业山喜欢务虚?你扎扎实实做事儿,哪个领导不喜欢?”高进忠没好气的反问道,一脸不悦。 “算了,既然你打定主意想要回西水,我明早给桑前卫打个电话,让他和石国锋说一声,把你要到西水去吧。” “谢谢高叔,其实我就是觉得我姑还在西水,我在西水也方便一些。”沙正阳对欺骗了这个一心替自己考虑的长辈还是有些愧疚,忙着道:“也许本身就呆不了多久呢。” 说定了这事儿,沙正阳才又问道:“铎哥呢?” “他?人成天都不见影儿,让他到建委不干,说非要去搞自己的业务,现在可好,省三建司都快要垮了,他要吆喝着要自己出来单干,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气候!” 说起自己的儿子,高进忠就一肚子气,火气也上来了。 “高叔,现在国有企业的形势不太好那也是大气候原因,估计上边也会有对策,铎哥要出来单干我看也未必是坏事,看看八十年代那一批出来下海的,谁没有赚得钵满盆肥?”沙正阳也开导着高进忠,“没准儿铎哥就能一跃成为百万富翁呢。” 这年头万元户在偏远农村里可能还有点儿噱头,但是像在汉都市里就不值一提了,不过百万富翁却也不多见,起码单纯的做点儿生意想成为百万富翁不易,除非是搞企业。 但现在乍暖还寒,风波之后针对市场经济和私营经济的不利舆论又开始泛起,尤其是在沿海地区已经又有政策收紧的迹象,所以高进忠当然对自己儿子想要跳出来这事儿持反对态度。 “哼,正阳,你这是看不清火色么?”高进忠在沙正阳面前没有太多忌讳,“曹清泰为什么这么仓促的走人?你不知道原因么?” “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听说苏联那边气氛很紧张,看样子要出事,苏联老大哥虽说和我们国家矛盾不小,但是毕竟是社会主义老大哥。那边出了事,意识形态上肯定会对我们这边有冲击和影响,你们这些年轻人,看不清形势就在那里咋咋呼呼,吃亏是自己。” ********* 啥也不说,呐喊求2000张推荐票!现在才发现,居然定时发没有设定起,抱歉,晚了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十七节 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对于高进忠的政治敏锐性沙晓正阳还是相当佩服的,别说这事内陆地区了,就算是沿海,一般人恐怕对苏联正在发生的事情都懵懵懂懂。 也只有在燕京这些本身自带加成色彩的地方,干部们恐怕才对苏联那边的情况关注。 苏联解体,苏共倒台带来的冲击波会在下半年在国内显现出来,所以高泽要真想丢掉铁饭碗,自己创业,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到邓公南巡带起的春潮袭来之后,才是最佳时机。 “也是,现在气候不对,铎哥可以等一等再说,呃,哪天我碰到铎哥,和他好好说一说。”沙正阳下意识的道。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和态度已经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像告诫劝说高铎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来了。 要知道他在高进忠眼中一直就是一个不合格不成熟的年轻干部,把沙晓正阳推荐给曹清泰当秘书就是他的的一个失误。 所以他现表露出来的气度,落在高进忠眼中大为惊讶之余,也有些欣慰。 究竟是失恋还是被发配到乡镇上,让这个原来看起来懵懵懂懂不成熟的家伙陡然间似乎成熟起来,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的沉稳淡定,几乎一下子就让沙正阳浑身上下的气质都和原来不一样了。 高进忠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了,或者是看走眼了。 高进忠不知道这种感觉其实下午在曹清泰身上也发生过。 他们或多或少感觉到了沙正阳身上透露出来的一种隐隐的气息与原来不太一样了,但你要说这种气息气质的蜕变有多大,他们又觉得无法令人相信,只能是这种说不出来的将信将疑。 回到自己二楼上的寝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那台胜利jvc放像机,以及藏匿在抽屉下的录像带,陪同自己和白菱渡过了多少“性福”的夜晚,沙正阳慢慢的在藤椅上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很想抽一支烟,让自己慢慢的沉醉在烟雾中。 这一天扑面而来的种种,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充实,实在是陡然走进这个逝去的时代中,他的脑袋都有些应接不暇,时间的紧迫性又让他几乎没有太多时间来考虑,一直到现在。 中午太过疲倦,所以他美美的睡了一觉,但现在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些事情,同时也要多今天的种种事情做一个总结。 白菱离开了,或许她在她现在工作的汉化集团都不会待太久,哪怕他们汉化总厂是汉溪省属特大型企业,而财务部更是炙手可热,收入相当高,比一般的干部身份都更吃香。 白菱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性格,她能断然离开自己而没有沉迷在儿女私情中就能看得出来。 沙正阳能感觉得到,其实白菱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只不过这份感情比起她的理想和目标,似乎显得单薄了点儿,又或者自己这个人的分量之她心目中还不足以让她留下来吧。 想想自己这半年来的浑浑噩噩的拙劣表现,或许那些才出社会喜欢过安安稳稳小日子的女孩子会喜欢自己这样,但像白菱,却不行。 也许这一段感情可以暂时收敛起来了,甚至在一段时间内自己都该丢开其他,全副身心来做一些该做的事情了。 因为时不我待。 关于自己的去向问题,沙晓鸥觉得自己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沙正阳觉得,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外,哪怕闻一震不愿意帮这个忙,自己也是可以去西水的,他也有这份自信迅速赢得桑前卫的认可和欣赏。 自己的文笔,以及桑前卫的作风,他可以很好的结合起来。 这事儿暂且不提,只等明天县委常委会了。 剩下就是另外一件大事儿。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这好像是《鹿鼎记》中韦小宝的观点,但沙正阳觉得很符合自己眼下的处境。 当有权的大丈夫,这需要一个长时间过程,但要谋些小钱,倒是当务之急,否则自己的生活质量,乃至为变成有权的大丈夫,都会有很大影响。 沙正阳很珍惜现在,珍惜这一次重新来过再来一次的机会。 这绝不是换个姿势再来一次那么简单,这关乎自己在这一次中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或者说能怎么来证明自己重来一次的意义。 他给自己定了一下位,嗯,重来一次,自己该怎么做? 最后确定,起码应当做到,换个姿势,做想做的事情,做该做的事情。 这两句话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如果你细细品味,就能明白,这里边含义极其丰富。 做想做的事情,那就是要实现自己内心的愿望,前世中未做过未实现的,或者说未能做到圆满和让自己满意的,那么这一世就要努力去实现,这内容很丰富。 俗一点的,层次低一点的,挣前世梦寐以求的金钱,比如像这个时候的刘永好或者卢志强。 追求自己未曾获得过的女人,甚至是前世中只能仰望或者在梦境中幻想的女人,无论是自己所处现实环境中仰望的,还是只能在影视中意淫的。 还有层次高一些的追求,比如实现自己前世中的一些想法,无论是事业上的追求,还是仕途上的攀登,自我价值的实现。 当然,这里边也免不了会有一些俗套的内容,比如让轻看自己的人最终瞠目结舌,让恶心自己的人被反抽打脸,诸如此类等等…… 想到这里,沙正阳还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恶趣味在里边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世界都应该和原来的世界不一样了,尤其是在自己周围的世界,绝对应该有所不同,否则那就是自己的失败。 换个姿势重来一次的意义在哪里,就应该体现出来。 想到这里,沙正阳不由得心潮澎湃。 这个世界,绝对值得期待,会且应该因自己而变,而他也不会让这个世界,和那些期待他的人们失望。 ******** 啥也不说了,你们的推荐票呢,兄弟们,全部砸来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十八节 老鬼 “你说沙正阳他本人对下乡镇不反感?”方面阔嘴的男子坐在沙发上,举手投足间一股威严的气势扑面而来。 “姨父,可能也不是不反感吧,应该是有些思想准备吧。”哪怕对方是自己亲姨父,姨妈也坐在一旁,汪剑鸣还是有些不自在,提着嗓子解释道:“朱主任对他恶感很深,现在县长走了,所以……” “这我知道,朱伟忠很不待见他,要不怎么会把他和本届大学毕业生一起列入下乡镇的对象?”方面男子目光如炬,扫过汪剑鸣的脸,淡淡的道:“他还知道请你来帮忙,就是为了去西水?” “他说既然下乡镇的事情已经决定了,谁也无法改变,那么想要去一个生活方便一点儿的地方,他姑在西水,所以……” 在方面男子目光下,汪剑鸣下意识觉得自己嘴都有些发干。 “哼,就这么简单?”闻一震面色不虞,“剑鸣,你还真以为你这个同学这么简单?” 汪剑鸣张口结舌,不知道自己姨父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反正都是下乡镇,下哪个乡镇不一样? 南渡和西口,看起来好像南渡还好一些呢。 “老闻,别在那里卖关子,剑鸣还年轻,哪里懂那么多,有啥话好好和剑鸣说。”坐在一旁的鲁琴没好气的怼了自己丈夫一句。 “不就是让你帮忙说一句去西水么?去西水和去南渡有啥区别?再说了,沙正阳和剑鸣也是多年同学,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西水还远点儿呢。” 瞪了一眼自己妻子,闻一震也知道自己妻子很看重这个侄子,所以也就不再绕圈子,沉声道:“你们懂啥?沙正阳这是有高人替他支招呢,西水和南渡当然不一样!” “咋不一样?”鲁琴也有些好奇。 “今年中央要在全党范围内开展‘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活动,省里和市里定了咱们银台作为活动示范点,市委黄书记联系咱们银台县,县里定了西水作为重点示范乡镇,贺书记也直接联系西水。” 闻一震瞥了一眼妻子和汪剑鸣,表情严肃。 “这个活动肯定会有大量的工作做法和经验总结,需要不少文字资料,沙正阳不是汉川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么?虽然在工作态度上很一般,但是文字功夫还是不错的。” 鲁琴和汪剑鸣都恍然大悟似的,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明白了闻一震话语里隐藏的意思。 “按照剑鸣这么说,这小子应该是有些醒悟了,我本来说这个活动让老石在组织部里边确定一个人专门负责这项活动,就由你来,也算是一个锻炼机会,……” 话说到这里,鲁琴和汪剑鸣都反应过来,汪剑鸣更是张大嘴巴:“姨父,你是说正阳想去西水,也是冲着这个活动去的?” “哼,你以为你这个同学就没有点儿政治敏锐性?”闻一震话语里没多少感情色彩,手指在茶几上慢慢的敲打着。 “就算是他真不是冲这个去的,桑前卫很能用人,沙正阳一去说不定就要被他用起来,赶上这个机会,再出几篇好文章,没准儿就能咸鱼翻身呢,到时候还能有你的戏?” 一听得可能会影响到自己侄儿的发展前途,鲁琴立即就变了态度:“老闻,那不行,绝对不能让沙正阳去西水!这种机会,能不能让剑鸣去西水?” “剑鸣去西水倒没有必要,这项活动本来也就是组织部门牵头,剑鸣在组织部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多跑一跑,你也是学历史的,写点儿这方面的东西不在话下吧?如果不会,多找你们部里边老同志学一学,……”闻一震胸有成竹。 汪剑鸣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虽然他内心觉得沙正阳似乎没有这么深远的考虑,但这种事情他毕竟没有自己姨父那么经历得多。 如果沙正阳到西水真的会对自己有影响,尤其是可能咸鱼翻身,和自己形成竞争关系,那他当然不愿意。 “剑鸣,你不要以为我好像有点儿刻薄了,我告诉你,现在上边很重视大学生的使用,你们这一届大学生分到县里就那么些人,而重点大学毕业的也就你和沙正阳,还有谁?” 闻一震知道对方不在自己这个位置,自然看不到那么远,所以也就耐心解释。 “哦,县委办的王仲华,宣传部的焦阳,纪委的陆烜,本来沙正阳是最占优的,可惜他不走运。王仲华给贾国英当秘书,现在前景最好,焦阳也很得重用,都快成宣传部的一支笔了。” “你如果不努力出头,真正等几年要提副科了,没准儿你们这一批里就是那么一两个名额,那就是能者上,庸者让,你愿意成为失败者么?” 闻一震话语平实中肯。 “如果没有意外,桑前卫春节后肯定要提拔起来,贺书记很欣赏桑前卫,弄不好就要让桑前卫接班担r县委办主任,如果沙正阳真如剑鸣你说的醒悟了,能说会写,再会来事儿,那就可能是你的最大竞争对手了,我也不可能帮你一辈子,几年后我还在不在这个位置上谁也说不清楚。” 汪剑鸣明白闻一震的意思了。 位置有限,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那么能提前把竞争对手排除出去,当然最好不过了。 “谢谢姨父,我明白了。”汪剑鸣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当时来姨父家的时候就有些纠结,内心深处他也不希望沙正阳有翻身的机会。 尤其是二人都是一起分来的,沙正阳毕业的汉川大学比自己的汉川师范大学牌子更硬,日后肯定会在一些时候有竞争。 只是沙正阳拜托自己,好歹也算是同学一场,关系也还不错,自己不来一趟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而且他也不认为从南渡改为西口又有多大不同,做个顺水人情而已,所以他才来了。 现在经姨父一分析,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真要被沙正阳重新抓住机会,没准儿还真的会让他咸鱼翻身呢。 所以当闻一震这么一分析揣测,汪剑鸣立即就改变了心态,再也无复有半点愧疚和不安了。 ******* 俺只要推荐票,来3000张吧!老瑞很努力!解释一下,因为前期存稿都是用沙晓鸥的名字,后来嫌主角名字不够伟光正高大上,所以改成沙正阳,没改到的,兄弟们谅解,顺带帮忙捉虫,老瑞会马上修改,理解万岁。至于官文中有些避讳词语,老瑞也尽量想办法处理。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十九节 推”文豪“上位 当汪剑鸣离开之后,鲁琴见自己丈夫还坐在沙发上沉思,忍不住道:“老闻,这事儿也值得你这么费心思?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么,能办就办,不能办也就算了。” “不,我倒不是在想这事儿,我是在琢磨沙正阳这个人。”闻一震摇摇头,抬起目光来。 “剑鸣说沙正阳头脑简单,不懂事儿,又遭遇了失恋,我原来以为也是,嗯,他给曹清泰当秘书期间的确也表现不佳,但好像失恋打击和曹清泰调走这两件事情的接踵打击反而让他清醒之后振作起来了,很不简单呢。” 鲁琴有些惊讶,也在一旁沙发上坐了下来,“为什么你会这么看?不是都说沙正阳是徒有重点大学毕业生的虚名么?” “以前也许是,但昨天他的表现让我有些改观了,要不我为什么会不让他去西口?”闻一震慢吞吞的道:“你知道我昨天去市委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了?”鲁琴不解的问道。 “看到了他去拜访曹清泰,曹清泰还把他送了出来,看样子很是满意的表情。”闻一震一字一句的道。 “啊?不是说曹清泰对他很不满意么?”鲁琴在县委统战部工作,消息还是很灵通,尤其是这还是自己侄儿的同学,也许还是竞争对手。 “是啊,但我看曹清泰把他送出来,很亲热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的客套,不得不让人有些意外,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突然醒悟了,那就不得了。”闻一震摇摇头。 “再说了,剑鸣他们这一届里边,就属沙正阳的文凭比剑鸣硬,日后若真是要提拔,一丁点儿差别,也许就能让领导做出另外的选择,剑鸣也还不成熟,没吃过亏,没准儿沙正阳这一回下乡镇还能成为他的一个磨砺机会,所以……” 鲁琴明白丈夫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要让侄儿尽快脱颖而出,趁着沙正阳下乡镇先行一步,占个先手。 “现在干部‘四化’高层提得很响,革命化不用说了,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更为凸显,我估摸着这股风会逐渐吹下来,剑鸣和沙正阳他们这一批大学生都能赶上这个好形势,也许一两年后就有机会,所以这底子要先铺垫好。”闻一震又意犹未尽的补充了一句。 就在汪剑鸣与闻一震商议沙正阳的事情时,沙正阳却没有想那么多。 在他看来,曹清泰和高进忠都答应了自己,也就是换一个乡镇的事儿,又不违反原则,可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就算是汪剑鸣帮不了忙,也应该不是问题才对。 到西水,他有印象,桑前卫需要一个文笔不错的笔杆子,这方面他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 尤其是好歹给曹清泰当了这么久秘书,再加上自己也还有多年在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委办副主任的记忆,根本不算是一件事儿。 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自己这点儿文才能不能变成即战力,呃,或者说即时转化为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说金钱。 “正阳,你小子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就算是县长调走了,你前途无‘亮’了,也不至于突发奇想,走这条完全不靠谱的路子吧?” 冯子材气哼哼的躺在学校教师单身宿舍里的床上,根本就不理睬沙正阳的建议。 “不靠谱?才子,你就这么没信心和底气?你在高中和大学时候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概在哪里去了?” 沙正阳也知道这家伙也怕自己眼高手低,毕竟从未接触过这一行,心里不踏实,所以得给他鼓鼓劲儿。 “那啥雪米莉写的东西,你起码看过好几本了吧?抛开所谓都香港澳门那边情况的了解,你觉得这些情节设计和用词造句,真的就高不可攀?” 冯子材咧了咧嘴,“正阳,这不是情节设计和文风的问题,我从来没写过这种东西,恐怕写一两个情节故事还行,但是这要一本书,得多少个情节组成?” “还有,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就算是我们能弄出来,你上哪儿去找人来出版?雪米莉名气多大?我们这种寂寂无闻的角色,人家怎么可能替你出版?” “呵呵,你说的这几个问题,我觉得都不是问题。” 沙正阳知道这家伙其实并不是没兴趣,而是没信心,要让他打消顾虑,还得好好替他分析分析。 “说得轻巧,点根灯草,真那么简单,你咋不自己弄?” 冯子材撇撇嘴,要说心里半点没动心,那是假话,但是真要动笔写这类东西,他真的没有多少底气。 “那我来替你分析分析如何?”沙正阳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办公桌上。 这也是一张和自己寝室里一样的老式办公桌,桌面上被墨水染过黑一团红一团的,看上去十分难看。 一本西村寿行的《失踪的女人》,以及两三册诸如《情与法》、《传奇故事》这一类一看就知道是地摊上的非法出版物摆在上边。 封面上的图案不是**女和血淋淋的尸体,就是黑星枪加手雷,要不就是《第一滴血》史泰龙的造型打扮的彪悍壮汉。 这大概就是冯子材业余生活的最大乐趣。 除了去县城里录像厅里看录像,要不就是租书店里看武侠小说,但这几年这家伙对武侠小说也失去了兴趣,除了金庸和古龙的小说收藏了几部外,再也没有了高中时代的狂热。 “说吧,我听着。”冯子材看似没兴趣,但实际上早已经竖起了耳朵。 “你从初中就开始看这些小说,武侠类的,黑道类的,案件侦破类的,凶杀悬疑类的,林林总总看了不下上千本吧?”沙正阳笑眯眯的道。 冯子材有些尴尬,他能听出沙正阳话语里的调侃意思,不服气的道:“这是我爱好,我就喜欢这一类型的,咋的?” “没咋地。我只是想说,这么多故事情节,就算是有雷同的,但你脑袋里总得留下一些印象深刻的吧?” “你注意过没有,这些小说也好,杂志也好,其实很多故事情节和细节都有不少相仿相通之处,很多地方其实就是变换了一下细枝末节,就能让人耳目一新,所以我觉得在情节编织上,你完全没问题。” “还有呢?”冯子材想了一想,没有否认沙正阳的这个论断。 ******** 又是新的一天,请养成投推荐票的好习惯,顺带给本书投一张评价票吧,要五星啊!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二十节 忽悠成功 “第二,你老说不了解香港、澳门、rb、美国这些城市的具体风土人情和城市街道的布局构成,其实这不难,雷霆不是有个亲戚在香港么?请他帮我们带一些香港那边的杂志和资料书回来,简单看一看有个大概就行了。” 沙正阳胸有成竹,侃侃而谈。 “啥弥敦道、铜锣湾、尖沙咀什么的,你只要不是太离谱,有谁会去刻意研究这条街和那条路没连在一起?如果时间来不及,托人去深圳广州那边去,也能买到这类杂志书籍加地图,花上一个星期研究,你就能成为港澳通。” 沙正阳的话里充满信心和煽动力,连冯子材也不得不承认这番话很有道理。 就像他自己看了那么多书和杂志一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里边的街道或者建筑物到底符合不符合现实状况,只要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就行了。 再说了,这内陆的人,又有几个去过香港澳门? 只要随便罗列一下,大家也就觉得像是那么回事了。 “第三,这个问题稍微复杂一些,但也能搞定,你二叔不是在市文化局么?文化局和太和路书市上那些批发图书的打交道很多,找他们问一问,就能找到上线的书商,至于说能不能行,让那些书商看一看就知道了。” 沙正阳摊了摊手,“你反正一天呆在学校里也没啥事儿,还不如废物利用,练练笔头子,就算是不成,也免得荒废了你的文才不是?” “正阳,你倒啥事儿都算计好了,我在这里熬更守夜写,那你干啥?”冯子材琢磨了许久,才不甘心的问道。 “嗨,你我两兄弟,还说这些?”沙正阳心中一喜,他知道这家伙终于动心了。 “我当然责无旁贷,你现在心里没谱儿,不知道如何下笔,万事开头难,我就来替你开这个头,先帮你几万字出来,你自个儿琢磨琢磨,然后我再替你设计一个大纲,再给你准备几个精彩的细节,你自己融合进去,估摸着也就差不多了。” “真的能行?你把这些都替我弄好?”冯子材终于有些意动色变了。 沙正阳能先写开头,再来大纲,还替自己准备几个情节细节,这几乎就是要把骨架都给自己树立好了,就让自己往里边填充肉了,甚至还要替自己准备几块肉,到这种程度,自己都还写不下去,那也说明自己真不是这块料了。 “当然,我说话啥时候不算话了?”沙正阳微微一笑,“不过说好了,只是这一次开头啊,以后的,我可以给你一个大纲,或者几千字开个头,风格你自己去掌握了。” 冯子材有些狐疑的坐起身来,瞪着眼睛看着沙正阳,“正阳,这事儿你策划多久了?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那干嘛不早点来做?” “哼,以前我哪有时间?”沙正阳没好气的道:“不是现在要被发配下乡了么?前途无亮了,咱也得要搞一搞副业,改善改善生活不是?” “呦呵,副业,改善生活?口气比空气还大!”冯子材咂咂嘴,“你真的觉得这玩意儿能干成?” “才子,你担心啥?反正你在学校里也就这样,无外乎就是浪费了你本来就要被浪费的时间罢了,与其看,不如写,成不成,写了再说,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能成?” 沙正阳跳下桌子,拍了拍手。 “我觉得有戏,另外,第一部不需要字数太多,有二十万到三十万,就差不多,先打响第一炮,名字以及你的笔名么,倒是要好好取一个,我回去琢磨琢磨。” 从冯子材那里出来,沙正阳终于放下了一件心事。 他已经慢慢从那个窠臼里走了出来。 十多个小时过去了,嗯,准确的说是十一个小时,在这是一个小时中间,除开中午休息那一个多小时外,他觉得自己脑子里充满了翻滚着的各种念头,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但是光是想没有用,他需要沉静下来,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做。 他已经很认真的分析评估了自己现在的情形。 他现在还无法像无数穿越小说主角那样去搞实业玩金融,没有那个基础,也不可能在哪个领导面前去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没有那个平台。 尤其是在这个政治气候特殊的年头,连傻子瓜子的年广久都还在坐牢,任何不合时宜的鲁莽举动,都会带来灭顶之灾。 在这种情况下,韬光养晦,干点儿实实在在打基础的事情,这才是正理。 在沙正阳看来,对于仍然决定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他,打基础之举,无外乎两方面,政治和经济。 所谓政治,也不过就是仕途上的打基础,为日后自己努力在仕途上的拼搏,赢得一个可供自己发挥的政治舞台夯实基础,铺筑人脉。 在这一点上,他已经有了一些思路,只不过下一步他的落脚点是在乡镇,如果是换在半年前,自己完全可以依托曹清泰好好发挥一番,但现在,他却不能从更底层开始做起。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沙正阳还是有这份自信的,几十年的仕途沉浮,处于这样一个即将迎来腾飞时代的前夜,自己都还不能抓住机遇,那也真的就太逊了。 无论是到哪个乡镇或者部门,他都能脱颖而出,只不过就是时间早晚耗时长短而已,在西水,有前世的经历,他能更快更耀眼的展翅高飞。 而时间对他很宝贵,所以他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选择西水。 至于经济上,这也是很考验沙正阳的问题。 相较于前世中对体制内种种的熟悉,沙正阳对经济,尤其是具体到自身的“经济问题”却有些手生,或者说纸上谈兵眼高手低了。 毕竟前世中虽然担任过一段时间汉都市建投集团的副总,但是第一时间很短,第二,这种依托垄断行政权力的地方国企,要说对一个人的企业经营和运营能力有多么高的要求,真心说不上。 不过沙正阳仍然很有自信,他很信奉一句话,见识高于知识,而处于这个时代,更是如此。 知识大爆炸的时代,哪怕你是天才,你也不可能有太多的精力去攫取一切知识为自己所掌握,那么见识的重要性就在于你能恰到好处的分析判断出,在什么时候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沙正阳来说,多了几十年的前世记忆,最不缺的就是见识,所以哪怕自身的“经济问题”感觉起来有些生疏,但他一样有信心解决。 打造冯子材的“文豪之路”,不过是一招最粗浅最原始的试手而已,纯粹的碰巧见猎心喜,偶尔为之。 淮江江畔传来的徐徐江风让沙正阳的心情变得愉悦了许多,虽然尚不确定明日县委常委会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但这一日的忙碌之余,也让沙正阳多了几分充实和期待的感觉。 他真是很期待自己会在这一世中干出一个什么样的气象来。 *************** 兄弟们多给点鼓励,书评和本章说,评分,外带加入你们书单帮忙宣传一下吧。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二十一节 县府办 踏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是八点十五分,沙正阳感受到了来自办公室中有些异样的目光,他能理解。 夹着尾巴做人,恐怕就是自己现在的状态了,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事实上自己从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县政府办公室,先是打了半年时间的杂,后来才赶上了曹清tl县里任职,给曹清泰当秘书。 这两年大学生分配回来都不太受待见。 沙正阳他们前一年毕业的大中专生无一例外都下乡镇,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沙正阳他们这一届情况略好,由于上一届县里边各部门都没有留人,有些部门缺人,所以就把大学本科的都留了下来,而大专和中专的也基本上下了乡。 看样子今年情况又有变化,大中专生又要集体下乡镇锻炼,这气候是一年一变。 在县府办打杂那半年,沙正阳基本上都是八点十分之前就要到,打扫清洁,打开水,整理办公桌,这些杂务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办公室文化在哪个时代都存在,小字辈勤快些没坏处。 县府办编制不少,但又分为好几个板块,像法制科、外侨办、机要室和史志办这些虽然都属于县府办统管,但其实是边缘化的部门,还有不少临设性机构。 真正县府办的核心,还是秘书科、综合科和政研室。 在核心几个科室中,最显眼的自然还是秘书科,但分量更重更锻炼人的还是综合科。 秘书科顾名思义,自然就是服务于县政府领导的秘书们组成,其任务要细论起来自然不少,但是真正实质性的工作,就是为县政府领导服务,而综合科则是对整个县政府的工作,凸显分量。 沙正阳的作息规律在为曹清泰担任秘书之后又有了一些变化。 由于曹清泰不是本地人,住在招待所,所以很多时候每天沙正阳需要十分钟到招待所去接曹清泰。 要么就是到县长办公室为曹清泰做工作准备,比如准备报纸、泡茶等,所以自然而然也就脱离了县府办的这些日常琐碎工作。 不过这一切也随着曹清泰的离开,又要重新回来了。 而对于沙正阳来说,这种日子他就是像来重新延续也不可能了,今天上午的县委常委会就将决定他的去向,无论他去哪里,他都不会再留在县府办。 很淡定自若的打扫了属于自己办公桌的清洁,沙正阳并未太过卑微的要去争取什么。 既然要走,何须在违背本心的去争取没有多少意义的印象? 印象不是靠这种手段来建立的。 当然,沙正阳也并不反感这么做,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这样做而已。 “正阳,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些清朗的声音把还有些恍惚的沙正阳唤醒,是办公室副主任陈鹤。 看着走进来的青年,陈鹤也有些意外和惊讶。 短短几日不见,陈鹤感觉眼前这个青年似乎如脱胎换骨,整个全身上下的气质都变化了许多。 之前的沙正阳开朗中有些大大咧咧,但过于注重个人生活,在县府办这个单位里,而且是给县长当秘书,却这般不珍惜机会,委实让人无语,连陈鹤都感到惋惜不已。 好在沙正阳这人没太多心计,自己说过他两次,虽然没啥效果,但对方还是挺感激自己,所以陈鹤大概是办公室四个主任里边唯一一个对沙正阳还算有些善意的领导了。 今日一见,陈鹤却觉得沙正阳像是变了一个人,对方从里到外都有些不一样了,难道是挫折真的能让人迅速成熟起来? “陈主任,你找我?”陈鹤的办公室紧邻县府办的大办公室,沙正阳来的次数不少。 大办公室是刚进县府办的小杂鱼们的历练之地,沙正阳最初也在这个办公室里呆着,但是随着给曹清泰担任秘书后,县长办公室外的一个小间就自然而然变成了沙正阳的长居地,大部分时间沙正阳都是在那边。 “看来你都知道了?”陈鹤心中也还是有些遗憾,这家伙看上去似乎还算稳得起,估计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别是憋屈藏在心里就好,心态得调适过来,“没啥吧?” “嗨,陈主任,没啥,你要说心里一点梗没有肯定是假话,但我也知道这半年我表现不j县长都批评过我,您也指点过我,可我这人就是没长醒啊。” 沙正阳对陈鹤的影响一直挺好,这大概是县府办里一个真正做实事的人,只可惜太正直了一些。 朱伟忠虽然比较看重他,但真正轮到有什么好事儿时,陈鹤就得要靠边站了,朱伟忠不会考虑他。 作为县府办一把手的朱伟忠论能力不能说没有,好歹也是干到了这个位置,但是朱伟忠心胸太过狭窄,听不得不同意见,也容不下人,很有点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 就是县政府几位副县长中,那排位靠后的一两位,朱伟忠对有些不太恭顺,对人家安排的工作都要选择性的处理,这也是当年沙正阳最看不惯的一点。 当然朱伟忠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对什么人该有什么样的态度,拿捏得很好,像曹清泰和赵嵩,他就是绝对服从,但其他人就要就是论事了。 这大概也是朱伟忠能在县府里如鱼得水的生存之道吧。 见沙正阳还能自我调侃,惊讶之余陈鹤也略微放心。 朱伟忠对沙正阳意见很大,陈鹤知道,但这般下狠手,而且是在曹清泰调走之后出手,就显得有些过了。 朱伟忠心胸不够宽这大家都知道,但在曹清泰面前,朱伟忠还是表现得相当客气,可曹清泰一走,就这样对付沙正阳,未免有点儿其软怕恶的嫌疑。 “你也知道你自己没长醒?”陈鹤示意沙晓鸥坐下,“那你以前干啥去了?现在后悔就晚了,不过下乡也未必是坏事,多打磨一下,你是重点大学毕业生,马上就是预备党员了,是金子哪里都会闪光。” “哦?支部批准了我入党?”沙正阳小小的惊喜了一下。 ********** 解释一下,因为需要攒稿,可能每章节字数略少,请理解,老瑞很努力,很认真,请兄弟们多多投票支持,书评和本章说,俺都会很认真的阅读,欢迎多建议。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二十二节 入党事宜 沙正阳是大三写的入党申请书。 在学校里想要入党没有那么容易,指标少,基本上都是学生会和团干才能有机会,哪怕是文艺积极分子也未必能有机会,所以在学校里写入党申请书更多的是表现一个态度。 在大四时自己被确定为了入党积极分子,一度也让沙正阳兴奋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也不过是一个套路。 学校里每个系每年入党名额都很少,一般人是排不上的,但入党积极分子名额却很宽裕,或者说不怎么受限,所以大可纳入。 一来考察时间起码一年以上,而一年后大家都毕业了,二来也可以避免挫伤大家的求上进的积极性,皆大欢喜。 不过自己的入党申请书和入党积极分子的考察材料也随着档案转回来。 那时候初来,朱伟忠对自己也没有什么看法,所以县府办党支部也顺理成章把自己纳入继续考察,加上学校里考察了快一年,到现在自己成为入党积极分子已经被考察了快两年了,论理也该考虑自己入党事宜了。 但沙正阳知道没那么简d县府办支部书记是朱伟忠,而县府办支部每年入党的名额也很有限,有时候一年也未必有一个,要根据情况来定。 以朱伟忠对自己的印象,恐怕就算是有名额,朱伟忠也未必愿意去争取,甚至还会反对。 在印象中,沙正阳知道前世自己的入党问题还是到了西水镇之后一年才解决的,并没有能够在县府办解决。 具体原因他当时不清楚,因为他在县委常委会决定之后便迅速被“驱除”出了县府办去了西水镇。 但现在看来,蝴蝶效应似乎又要显现了,自己昨天的种种努力也许会带来许多不确定的变数,也许会影响到自己的入党事宜。 “这有什么问题么?”陈鹤讶然问道:“你在学校里就是入党积极分子,回到县里继续考察,快两年了吧?今年县直机关工委给咱们支部分得有一个入党名额,应该是你吧。” 沙正阳微微一怔。 这位陈主任恐怕有些理想化了。 据他所知,县府办里还有一个去年写了入党申请书,也应该是列为入党积极分子考察的,是法制办的韩轩,比自己早一届进县政府办。 当初韩轩本来也是有机会给曹清泰当秘书的,不过高进忠帮了自己忙,所以韩轩没有能行,据说朱伟忠当初应该是推荐了韩轩给曹清泰。 有了这份瓜葛,沙正阳觉得很大可能性朱伟忠要考虑韩轩而非自己。 韩轩考察期虽然没有自己长,但是也差不多满了一年了,理论上也应该可以成为预备党员了。 他有点儿印象,韩轩应该是去年七一党的生日前夕写的入党申请书,但是不是马上就纳入积极分子进行考察他就不知道了。 “陈主任,韩轩也是入党积极分子吧?”沙正阳不动声色的提醒了一句。 陈鹤微微一愣,摇摇头:“韩轩是去年六月底写的入党申请书,应该是七月以后才列入考察对象的,要到下个月才满一年考察期,所以时间应该不够才对,符合条件的只有你。” 听得陈鹤用“应该”二字,沙正阳就知道陈鹤也没有多少把握。 这事儿悬了。 县政府办支部,书记是朱伟忠,陈鹤是支部副书记,还设有组织委员和宣传委员,以及纪检委员,而主要负责这些入党申请书以及考察意见撰写的一般都是组织委员。 如果朱伟忠真的是有意要让韩轩入党,那他完全可以在这上边做些小手脚,比如把韩轩去年六月就列为入党积极分子,这样到今年七一之前就满一年了。 而列为入党积极分子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作为支部书记,作为县府办主任,朱伟忠完全有这个权力,哪怕陈鹤持有异议,沙正阳相信也无法改变这个情况。 在这个时代,对于入党材料这方面上其实把控很松,只要确有其事,具体的材料上没有人会去太过关注,像自己在大学里写的入党申请书不也就是照抄同学的一样。 作为组织委员的是县府办另外一个副主任何耀喜,那是朱伟忠的跟屁虫,处理这点儿情况,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陈主任,最好能多一个预备党员的指标,我觉得机关党委不应该给每个支部设置名额限制,有些支部条件没有成熟的条件,那就可以不给,而有的支部合适人员多一些,就该适当多给一些名额才对。” 沙正阳也知道自己说这番话好像有点儿不合适,但是这关乎到自己能否入党的问题,他不得不争一争。 在前世中自己在这一步上就被朱伟忠“阻击”了,导致自己的考察期又被拖后了一年,不得不到西水镇才解决了入党问题。 一年时间换在前世影响不算很大,但是在这一世中,也许情况就截然不同了,沙正阳他有自己的奋斗目标和打算,每一步他都希望踏稳踏准。 “这事儿还真不好弄。”陈鹤感觉到了沙正阳的担心,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理想了,“机关工委分配名额的时候,是朱主任去协调的。” 只有一个名额的话,朱伟忠恐怕真的可能不会考虑沙正阳,一句话就可以推到沙正阳下一步可能要去的单位,而把这个名额留给韩轩,甚至朱伟忠却协调时就是有意识的只考虑了韩轩,而把沙正阳排除在外了。 因为陈鹤有印象,本来像这种去研究入党名额分配的事情,朱伟忠作为县府办主任根本就不会参加,大多时候不是自己就是何耀喜去。 可恰恰这一次就是朱伟忠去的,而研究时间就是星期一,曹清泰走人的事情已经明确了。 至于说韩轩考察时间问题要解决很容易,何耀喜那边做点儿手脚,不,做手脚都算不上,就说是从韩轩表现优异,从交入党申请书开始就算是入党积极分子开始考察了。 这种事儿根本不算什么,既非提拔,也不是什么行政级别晋升,对办公室里的其他已经是党员或者没有打算想要入党的老同志来说,没有任何利益纠葛,所以无人会质疑。 可唯独会对沙正阳的入党形成了威胁,名额只有一个,朱伟忠会选谁? 陈鹤不用想也知道朱伟忠会选韩轩,韩轩的舅舅是县工行的副行长,而朱伟忠的姨妹子就在县工行。 ********* 节奏问题,老瑞知道,当缓则缓,当快则快,官场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和爱,所以都有原委,需要一些铺垫,而一旦过了某个门槛,就会加快,老瑞也不想重复老套,需要写出一些新意来,请给老瑞一些时间,多点儿耐心,多给点儿鼓励和支持吧,求票,给点儿书评和本章说的建议和意见,优点鼓励,不足提出,老瑞都会一一看到,谢谢! 另:终于签约了,感谢兄弟们支持,老瑞虽然心中很笃定,但还是感谢兄弟们多支持!为庆祝签约,明天会三更,明天早上七点半,中午12点,晚上八点各有一更!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二十三节 好自为之 “也许朱主任没有考虑到那么多,陈主任你是支部副书记,也可以和机关工委那边说一说,这也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大事儿。” 沙正阳觉察到陈鹤有些意动,赶紧趁热打铁。 陈鹤是办公室里唯一愿意主动帮助自己的,要促成他帮自己这一把,必须要说动他。 “嗯,我抽时间去和老陶说一说。”陈鹤见沙正阳满脸期望,不忍拒绝,只得应承下来,顺带转开话题:“正阳,你这次下乡,也算是一个历练了,好好表现,甭管是哪个乡镇,表现好了,领导都是看得见的,有机会早点儿回来。” 沙正阳心中也在苦笑,这位陈主任就是太理想化了一些,自己这么下去了,若无其他变故,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回来的? 前世自己如果不是去了西水,不是碰上了一个赏识自己且仕途上步步高升的桑前卫,加上自己也算是痛定思痛之后奋发图强,哪里有机会能很快重新爬起来? 自身的努力,人脉关系或者说有人提携,加上机遇,缺了哪一条,在体制内你能脱颖而出? 哪怕你是清华北大毕业生,一样可能让你在每日繁琐的事务中,在领导无休止的挑剔消磨中,慢慢被磨平棱角,进而泯然众人。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仅止于指高考,一样也可以形容体制内的升迁。 不过在对自己还算不错的陈鹤面前,沙正阳当然不会自堕气势,点点头:“陈主任,这一年来也有赖于您的提点帮助,我还是太年轻,有些懵懂,不过现在我也算是痛定思痛了,正如您说的,我下乡也许还是一个打磨的机会,我会努力的。” 有感于沙正阳很有点儿破釜沉舟的气势,陈鹤又对沙正阳有了一些新的观感,忍不住道:“你知道就好,嗯,入党的事情,我会去找老陶协调,你不用太担心,只是下乡之后一定要好好表现了,乡里恐怕不比县里,具体事务更多,领导恐怕也没有那么好的耐性,遇上什么事情,要多忍着点儿。” 能说到这份儿上,陈鹤也算是对得起沙正阳了。 沙正阳也很清楚自己这一年多其实真心表现不算好,在领导们心目中的确有些不合格,自己这一年里一门心思都放在与白菱的恋爱中去了,甚至忽略了自己的本份儿工作。 这可以说是前世中自己犯下最大的错误。 否则,以自己给曹清泰当过秘书这段经历,就算是曹清泰当时遭遇小挫调到市委办,但后来曹清泰仕途青云直上的时候,自己怎么都能借到一份力,也不至于还要靠桑前卫的提携,在乡镇上一步一步上走了。 不得不说兴许是摘到了白菱这样一朵财经学院的校花这个意外之喜让才踏入社会的自己有点儿得意忘形,又或者自己真的是“至情至性”的性格让自己沉迷于爱情中无法自拔了。 自己这一年中无论是在本职工作上,还是与本单位的同事领导相处上,都乏善可陈。 总而言之,无论是曹清泰还是朱伟忠,以及其他领导都对自己表现很不满意。 陈鹤也大概是自己的一些性子喜好和他有点儿相像,比如喜欢文学和历史,所以才有一些好感,所以沙正阳觉得陈鹤能有这样的态度,很难得了。 “谢谢您,陈主任,我一定记住您的话。” “嗯,去吧,好自为之。”陈鹤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沙正阳也的确有些不走运,不过这小子也浪费了太多机缘,怨不得人啊。 走出陈鹤的办公室,沙正阳还来不及感慨,迎面就碰上了和自己“争夺”入党名额的另一个当事人韩轩从楼梯里走了上来。 陈鹤办公室紧邻着楼梯口不远,隔壁就是档案室,再往外走就是厕所了。 “轩哥。”沙正阳和韩轩并没有什么过节,两人的关系也很平淡。 不过沙正阳也隐约知道韩轩对自己“挤占”了在他看来本该是他给曹清泰当秘书的机会还是有些心结的,但是韩轩这个人很能克制隐忍,丝毫看不出来其他。 “正阳啊,休息完了?”韩轩站住脚,一件很朴实的白衬衣,外扎黑色皮带加西裤,沉稳有度,目光里略微有些闪烁。 “其实没啥,哪里都一样,下乡镇有时候对自己也许还是一个锻炼机会,贺书记、石部长、朱主任也是乡镇上出来的,……” 看见眼前这一位比自己早一届毕业的同事竭力想要表现出一份大度淡然,但是眉目间的一份喜色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沙正阳还真有点儿忍俊不禁的感觉。 毕竟还是年轻啊,哪怕平素表现再沉稳,再想要掩饰住内心的感情,但面对对手终于被打落凡尘的时候,还是无法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幸灾乐祸之情。 沙正阳点点头,满脸诚挚:“轩哥说得是,基层是最锻炼人的,我们都是刚从学校里出来没多久,啥都不懂,眼高手低,就是需要到乡镇下边去好好磨砺一下,许多工作都得要实打实的接触过才知道怎么做,我这几天就一直在家反省自己啊。” 韩轩的目光落在沙正阳脸上,一时间竟然有有些吃不准对方话语里有几分真假。 他印象中这小子原来是最没有城府的了,啥都形诸于色,怎么今天这番话却很有点儿说反话的味道呢? 难道这几天还真的在家闭关悟道,大彻大悟了? 不能吧? 看对方表情又不像,韩轩接下来的话也就被噎了回去,竭力收敛住情绪:“那就好,那就好,没事儿就多回来坐一坐,好歹这里也是你的娘家不是?” “肯定,有轩哥这些老前辈在,我肯定要回来多请教。”沙正阳很淡定的点头:“不耽搁轩哥了,您忙。” 橐橐皮鞋声离开,韩轩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心里被堵得不行。 麻痹,这个家伙,马上都要发配滚下乡去了都还这么嚣张? 也不知道他这份自信从哪儿来的? ********** 求2000张推荐票!求书评,评价一下本书,右上角五星,谢谢!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二十四节 总有意想不到 郭业山踏进石国锋办公室时已经是九点过了,看石国锋的模样就像是要去开会:“石部长,又要开会?还是看我进来,准备撵我走人,我这也是工作,专门来汇报的。” “行了,业山,有事儿说事儿,真有会。”见郭业山进来,石国锋只好坐下,放下包,看了看表。 “还有十多分钟,本来我说去贾书记那里去一趟说点儿事的,算了,会后再说,你有啥事儿?” 郭业山和石国锋都不是银台人,郭业山是津县的,而石国锋是崇山人,但两人都是知青出身,都是银台中学出来的。 石国锋当银台中学教导主任时,郭业山还是语文教研组的组长,所以石国锋算是郭业山的老领导。 二人先后调离了学校,但有了这层关系,自然关系也就密切起来了。 “嗨,石部长,你这话就是撵人走啊?”郭业山头发梳理得挺顺溜,抹了抹。 “‘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活动是你联系我们南渡,工作铺开了,但是觉得缺乏一些思路和亮点,乡里干部还是太老化了,弄出来的东西都是老套筒,日后总结经验交流时,我怕给你丢脸啊。” “嗯,你有心就好,这项工作是今年县委一项工作工作,要结合当前实际,市委也很重视,市委黄书记联系我们县,你有什么想法?”石国锋也知道这家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直接问道。 “要个人。”郭业山在藤椅上翘起二郎腿,“县府办沙正阳不是汉溪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么?听说笔头子还行,你们今天好像就要研究大学生下乡镇的事情吧?把他给我行了。” “咦?我记得你对这些大学生不太感兴趣啊。”石国锋惊讶的扬起眉毛,“怎么又变了心思?桑前卫刚才还在给我打电话,说想要个大学生,问了沙正阳的情况,看样子也是想要沙正阳呢。” “哦?桑前卫也想要人?”郭业山更感兴趣了,先前他在厕所里听到了沙正阳和另外一个应该是他的同事的对话,觉得有点儿意思,加上乡里党政办缺一个能写东西的笔杆子,所以才动了心思。 之前他对沙正阳的印象很一般,觉得曹清泰选的这个秘书不怎么样,像个混日子的。 但今天在厕所里听到了沙正阳和另外一个人的对话,沙正阳的不卑不亢软中带硬让他对沙正阳的观感有了很大改观,所以顺带来石国锋这里要人。 “嗯,桑前卫没明说,就说要个能写东西的,最好是学中文的。”石国锋垂着眼皮子看了看摆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待分配大学生名单。 “除了沙正阳,今年分配来的基本上都是理工类的多一些,嗯,还有一个师范学院学政教的,……” “那不正好?桑前卫自己不就是教政治出身的么?”郭业山笑了起来。 桑前卫也是教师出身,不过桑前卫是东关中学出来的。 银台县城两所中学这么些年来一直打擂台,银台中学自命是县中校,而东关中学则认为自己历史更悠久,所以相互看不对眼。 银台中学和东关中学每年都要为升学率以及高考成绩第一名争个不亦乐乎,同样两所中学每年的座谈会也要邀请学校里出去的领导名人参加,也算是从另外一个层面上的打擂台。 这每年学校的座谈会,贾国英、石国锋、郭业山都要参加银台中学的,贾国英是银台中学毕业的。 常务副县长赵嵩和宣传部长谭秋华以及桑前卫要参加东关中学的,赵嵩是东关中学毕业的,而且和贾国英一届,只不过一个是银台中学,一个是东关中学。 谭秋华原来是东关中学校团高官,后来到县里当团高官,一步一步起来的。 “你小子挖桑前卫的墙脚啊,嗯,也行,让这个应届毕业的学政教的去西水,沙正阳到南渡,不过,业山,沙正阳在县府办那边反应好像不太好,朱伟忠对他意见很大,说他极不成熟,曹清泰对他印象也不太好,要不也不会……” 石国锋摇摇头。 本来像这种前县长的秘书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要下乡镇的,如果不是朱伟忠在贾国英那里去嘀咕,也不会搞成这样。 “嗨,朱伟忠那小鸡肚肠,不说了,年轻人有些毛病,不成熟也很正常,我要的是他能写东西,至于其他,计较那么多干啥?” 郭业山本来就有些看不上朱伟忠,也摇摇头:“算了,背后说人是非,免不了人家背后也要说我的是非,我不说了,石部长,那就说定了,把沙正阳弄到我那里,需不需要我再去找一找贾书记?” “你要去找一找最好,本来都是他们书记碰头会定了的,不过反正是下乡,去哪里微调一下也没啥。” 石国锋并不在意,贾国英、他以及郭业山都因为银台中学这层渊源,关系一直不错。 县委常委会议室位于县委大院东南角。 虽然h县政府同在一个大院内,但是县委各部门并不在县政府大楼里,而是在县政府大楼左左侧的一个院落里,而人大和政协则在县政府旁边的一座三层楼老房子内。 县委大院名义上是一个大院,但实际上只能算是一个小院,这个小院也应该有些历史了,但前两千经过一番整修,反而还有了些古色古香的气息,贺仲业就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这是一座接近封闭的小院,县政府大楼左侧不到二十米远,一道门进去,类似于北方四合院,但没有几进,就这么四四方方一个院子。 正对大门的就是县委会议室,也通常称之为县委常委会议室,而在这间会议室旁还有一个小会议室,通常称之为称为书记会议室。 当然小会议室也不是只有书记能用,副书记们,组织部、纪委、政法委、宣传部、统战部一样都用。 贺仲业的办公室紧邻着书记会议室,他的办公室是一个二进的套间,面积不大,但因为处于东南角,一般说来其他人没事儿也走不到这里来。 院子里一个太湖石假山,水池子很大,养了几尾鱼,还有几株云竹种植在假山石上,让炎阳之下也能多了几分幽凉之意。 水池子四周也还种植了一些花草,像美人蕉、棕榈,不过兴许是气候土壤原因,总不那么茂盛,贺仲业也一度有要把这一片绿地好好利用起来的想法,但最终还是作罢。 今天的常委会有好几个议程,最重要的莫过于推进“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活动,市委黄书记选了银台作为联系县,不容贺仲业不重视。 ******** 给个评价呗,多点儿推荐和书单宣传呗,老瑞作揖谢了。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二十五节 逆转命运 “贺书记。”贾国英的到来把贺仲业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国英来了。” “还有几分钟,先来您这里。”贾国英身材魁伟,一米七八的大个头,很有点儿北方人感觉。 实际上他就是地地道道的银台人,部队转业后到县里,先担任组织部副部长,后来下乡镇,担任东沱镇一把手,然后晋位县委办主任、常务副县长、副书记,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唔,今天的会你要重点讲一讲,做贡献和做新时期合格党员之间的辩证关系。”贺仲业点点头,“黄书记很重视这项工作,又联系我们县里,你和国锋两人都得盯紧一点。” 他对贾国英的印象不错,比起曹清泰来,他觉得贾国英更踏实,或许没有曹清泰那么敏锐的思路和宽阔的眼界,但是一个踏实足以抵得上其他优点了。 市委那边还没有确定县长人选,他也打电话问过市委组织部那边,应该还在考虑。 有可能从市里选派,但贺仲业更希望就在县里产生,贾国英很合适。 当然,这不是他贺仲业说了算,顶多有一个推荐权。 不过贺仲业也知道贾国英自己肯定也在努力,至于说市里边怎么定,还不得而知。 “贺书记您放心,我和国锋都知道轻重,黄书记要来蹲点,机关单位选的是公安局,乡镇是西水,桑前卫那边也一直在认真准备,老桑的作风您也信得过。” 贾国英知道贺仲业对桑前卫印象很好。 当然,桑前卫也当得起夸赞,样样工作都拿得起来,从和平乡到西水镇不过两年时间,就把昔日七拱八翘的西水镇摆得四平八稳,威信也一下子就树立起来了。 “哦,对了,昨晚一点过常淮生给我打了电话,说昨晚县公安局按照上级公安机关要求设卡拦截一名逃犯,结果逃犯有枪,发生了枪战,逃犯被击毙,我们的公安民警也有一人负伤,好在伤势不重,待会儿常委会结束,你和我一道去县医院看望一下,老常说市公安局可能也要来领导看望慰问。”贺仲业突然想起什么。 “刚才吴书记也给我打了电话,他上午要到省委政法委开会,来不了,所以委托在家的一位局领导来。” “嗯,这事儿刚才我到办公室老常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了,我们的干警胳膊上挨了一枪,好在没伤到骨头,我也给老常说了,要县医院一定要全力救治,如果枪伤不好医,县医院不行,就送市里。听说逃犯离了婚,觉得是自己岳母作梗,所以回老家去枪杀了岳父岳母,这个情况也是早上才知晓的,之前只知道他想要绑架自己前妻,结果被前妻跑掉了报了案。” 贾国英也是部队转业出身,对这种事情也很感慨。 “很多部队军官和志愿兵转业回来适应不了地方生活,有的人性格有缺陷,思想走偏了走向极端,才会酿成这种惨祸啊。” “贺书记,贾书记,人都差不多到齐了。”过来的是县委办主任刘延之,他年龄已经差不多了,如无意外,年底可能就要到人大那边去。 “嗯,那就开会吧,抓紧时间。”贺仲业看了看表,一挥手,“走吧。” 就在决定沙正阳命运的县委常委会正式开会的时候,沙正阳却早已经请了假到了县医院。 当他打电话到公安局刑警队找于峥嵘时,听到于峥嵘受伤住院时,心里也是一紧。 难道说自己都把准备工作做到这样了,还是没有能逆转于峥嵘的命运? 电话那边问了他是谁后话筒就转到了许铁手上,许铁很快就消除了他的担心,说于峥嵘只是左臂被子弹擦伤,伤势不重,也没有伤到筋骨,但还需要在医院里治疗。 许铁甚至很俏皮的说其实都用不着住院,但是因为领导还没有来看望,所以常局长要求必须在医院里待着。 沙正阳还是不放心,在陈鹤那里请了假就直接跑到了县医院。 这是他踏入这个时空中做的第一件要逆转命运的事情。 他知道也许现在自己没有逆转其他大势的本事,但是发生在自己身畔而他有觉得不能接受的事情,他一定要尽全力来改变,而于峥嵘的命运就是第一件。 虽然已经日渐适应这个时空,但是当踏入县医院时,他还是有些不适应感。 老旧的楼房看上去总是让人有种不太干净的感觉,被沿着墙壁和楼道漆了一层漆,使得地面看起来平坦,但实际上还是有些凹凸不平。 楼道里还有一股子只要到医院就能闻到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沙正阳不太喜欢来医院。 看见不少土黄色警服身影在一间病房前走动着,沙正阳就知道多半是于峥嵘住的病房了。 到病房一看,果不其然,除了许铁外,还有两个沙正阳不认识的警察也在房间里,正在和坐在病床上唾沫星子横飞的于峥嵘说着话。 “铁哥。”沙正阳已经随着于峥嵘的叫法把许哥改成了铁哥,姓改成名,再带一个哥字,亲近程度就大不一样了。 另外两人一个是现任刑警队长尤金亮,四十好几了,黑瘦精悍,记忆中对方后来也提了副局长。 还有一个不认识,县公安局政工科科长。 这二人也算替领导打前站来看望于峥嵘。 “正阳来了,得多亏你提醒啊,那家伙真的有枪,而且是一把组装起来的五四式!” 许铁平素性子很沉稳,很少咋呼,但是遇上这种事情也忍不住有些唏嘘不已。 的确是太惊险了,如果昨晚没有多带两把枪,铁定要出大事。 只有自己一把六四式,又是夜里,若是没有提前知晓对方有枪而特意做了准备,恐怕就不是今天这种场面了,弄不好自己都得要给撂翻。 对方显然是亡命徒,手上已经有了一条人命,也不在乎再添几条人命,想想即便是做好了各种充分准备,都还是被对方伤了一人,许铁还真有些后怕。 不仅仅是怕死,他更怕要真的死了几个队里的兄弟,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他们的父母和妻儿老小。 老崔的儿子明年就要高考,小于连婚都还没结,小谢孩子才两岁,还有老乌,还有几年就退休了,本来都不上案子,也不值夜班了,觉得人手不够才叫上。 这几个人无论是谁出了事儿,他许铁都要愧疚一辈子。 哪怕是这会儿,想到这事儿,许铁都觉得头皮发麻,看沙正阳的眼神都又热情了几分。 ******** 明天依然三更,早上七点半,晚上八点和晚十二点,各一更!请兄弟们多多支持,书单,书评和本章说给点儿建议和鼓励,推荐票!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二十六节 医院,同学 沙正阳没有注意到许铁的眼神,尤金亮他们两位出去了,大概是要到医院门口去接领导,房间里就只剩下许铁和于峥嵘以及沙正阳三人了。 “嗨,晓鸥,你是不知道,那家伙一露头,我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咋说呢?那姿势动作,绝对内行,……” 于峥嵘眨眼将就变成了话痨。 不过沙正阳也能理解,谁经历了那一场生死抉择,恐怕情绪都有些异常,这找着自己叽里呱啦的倾泻出来也是好事,所以也是附和着连连点头,一脸心驰神往的表情。 “一露头,眼睛四处乱睃,看见我们,立马就缩到墙背后,……” “铁哥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儿,这么警觉,明知道无路可退,缩到墙壁后干啥,就告诉我们有危险,……” “果然,那家伙再露面就开枪了,差点儿就把我解决了,我面前的一截砖都被打得碎屑乱飞,差点儿崩到我眼睛,……,” “我也没有客气,马上还了一枪,我也是五四式啊,本来说我用微冲的,但觉得那玩意儿不太好掌握,一梭子出去,控制不好几下子就得把子弹打完,所以还是交给崔哥用了,我就用五四,踏实,带感,警校里,我五四式胸环靶五发子弹基本上都是四十八环以上,……” “行了,你牛,我大学里全寝室都知道你射击成绩一直是全班第二,只比一个女生差,千年老二,……” 实在被这厮给说得有些不知所云,半天不接入正题,沙正阳忍不住怼了对方一句,一下子把于峥嵘给怼得张口结舌。 许铁看于峥嵘张口结舌,满脸通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于,千年老二,你这射击在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在学校里还被一个女生给压了?怎么从没有听你说过这事儿啊?” “不是,铁哥,不是那回事儿,”于峥嵘讷讷的解释道:“那女生在全年级也是射击第一啊,不仅仅是我们班,……” “甭管是全年级还是全班,总而言之你射击打靶不如人家一个女生,这是事实吧?”沙正阳没好气的道:“所以你就别在我们面前炫耀你的射击本事了,一句话,昨晚你发挥怎么样?” “那没的说,铁哥给了那家伙一枪,把那家伙腿给打着了,那家伙蜷在地上还要反抗,我就没客气了,一枪致命!”于峥嵘眉飞色舞,“崔哥和谢哥一直埋怨没捞着机会,就被我们撵着打了。” 许铁有些羡慕沙正阳和于峥嵘的同学感情,他能感受到沙正阳对于峥嵘的关心,那种关心很是纯质自然,甚至有些热切。 他当然不清楚沙正阳前世中是深刻感受到了于峥嵘对生活的热爱和显示无奈残酷给这个家庭带来的伤害,所以才会这般着紧。 “小沙,我在门外抽支烟。”许铁还是很机敏,举了举手中烟盒,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二人。 “铁哥对你很关照?”沙正阳歪着头问道。 “嗯,对我很不错,他是部队上的神枪手,不过是步枪,手枪射击也不赖,不过比我差一点儿。”于峥嵘点点头:“队里都挺服他的,虽然不是科班生出身,但业务没的说,胆大心细,人也很够意思,要不能当副队长?” “这一次你们击毙这样一个重大逃犯,总得要立功受奖吧?你和铁哥都能捞到一个?”沙正阳看了一眼于峥嵘,问道。 “三等功吧,我和铁哥都能有,他先打中那人,没他那一枪,我们几个都有危险,我那一枪算是彻底解决。”于峥嵘的兴奋劲儿也慢慢过去了,“你问这个干啥?对了,说你没给县长当秘书了,县长调走了?” “走了,回市里去了。”沙正阳平静的道,这个问题无数人问起,他都不想回答了,但对于于峥嵘,他也知道这是真心关心自己。 “好像还是平调,这才来一年不到就走,有些不合情理吧?是不是出了啥事儿?”于峥嵘也不笨,盯着沙正阳。 “我原来和铁哥说起你给县长当秘书,让你有机会在县长面前帮铁哥说说,没想到这一转眼你就‘下岗’了。” “我不但下岗了,而且还要下乡呢。”沙正阳没掩饰。 “啊?你要下乡?呃,就因为c县长调走?那你也该留在县府办才对啊,怎么会突然想起下乡了?”于峥嵘立即就叫嚷起来,一脸激愤。 “谁是不是在整你?白菱是不是因为这个和你分手?不对,白菱和你分手有半月了吧?县长才走一个星期,难道说县长要走别人都提前知道了?” 被脑洞大开的于峥嵘一阵嚷嚷给弄得有些尴尬,沙正阳连忙挥手下压示意对方闭嘴。 “鱼儿,别给我没事儿找事儿,就我这样的小角色,谁会整我?” “没人整你,你凭啥被发配下乡?” 于峥嵘虽然不清楚县政府里边那些门道,但是也知道像沙正阳这种给县长当秘书的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下乡镇“锻炼”? 你说是提拔了当领导还差不多,但听沙正阳的口气显然不是提拔重用,所以也能猜到肯定是出了啥毛病。 但于峥嵘也知道自己这个老同学的性格,说实话,真的不太适合在政府机关里发展,或者说混日子可以,但是若是要说给县长当秘书这种要职,真的不太适合。 但就这两次接触,于峥嵘都觉得自己这个老同学似乎变化很大。 也不知道是自己感觉错误还是真的因为失恋或者工作上失意的缘故,总而言之,于峥嵘觉得沙正阳似乎不但没有因此沮丧颓废,反而变得更加昂扬进取。 昔日那种优哉游哉得过且过的小舒心味道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特别说不出味道来的深沉,不对,也不算是深沉,就是那种韧性和坚定,似乎是早就确定了一个目标就坚定不移要走下去的决心。 于峥嵘觉得这种反差似乎太大了,甚至对沙正阳来说也许还真是一件好事呢,连许铁都在和自己说,说正阳比自己强,日后肯定要成大器。 当然这里边可能是因为有了沙正阳提醒才避免了昨晚的不利局面,但于峥嵘自己感觉也是如此,沙正阳不再是昔日那个除了对女朋友之外,对其他事情都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老同学了。 ********** 先求推荐票,再求评价和书单,多给点儿宣传,官文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或者说是渐入佳境的过程,兄弟们多点耐心,多给点鼓励吧!今日三更,晚八点和十二点各一更!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二十七节 横生波澜 “也说不上是发配,县长回市里不是提拔,我么,肯定也就需要调整岗位了,今年的大学生都要下乡镇,所以我也就一并了。”沙正阳随意地解释道。 “你少蒙我,你又不是应届生,怎么会应届生一起下乡?”于峥嵘头脑也很灵活,撇了撇嘴,“我虽然帮不了你啥忙,但总得搞明白你出了啥状况吧?” “一言难尽,你也知道我这德行,之前和领导关系没处好,大概有这方面的原因吧,怨不得人。”沙正阳摆摆手。 “不说这事儿了,定了调子的事儿,谁也扭转不了,我也早就有思想准备了,没事儿,就凭我的本事,我相信两三年内回城来没问题。” “唉,多好一机会,就这么错过了。”于峥嵘不无遗憾,“本来说还能借你点儿光呢,怎么县长就调走了?” “嗨,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怎么你想借啥光?你才工作几年?你们刑警队就那么容易出头?”沙正阳摇摇头。 “就算是你这一次立功受奖,但你资历摆在那儿,没三五年苦熬,想在这刑警队里熬一个探长都难吧?或者你想下派出所去?” 于峥嵘也知道沙正阳所说是实话,不过他也没有考虑自己。 “我没说我自己,我是说铁哥,我在他手底下干了两年,学了不少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铁哥不缺本事,但魏局长不太喜欢他,所以……” “所以想走‘上层路线’?鱼儿,你才在刑警队里呆多久,怎么也开始蜕化了,想这些事情了?” 沙正阳知道许铁算是有些本事的,于峥嵘不笨,能折服于峥嵘的,没点儿水平不行,只是公安局里这塘水也不浅,一般人你也插不进手去。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于峥嵘也觉得现在再说这些没有意义。 “这一次铁哥也很感谢你,一直在说全靠你的提醒,否则真的要出事儿,我也是沾你的光,估计能捞个三等功,不容易啊,队里许多人,干了十几年都没能捞到一个个人三等功,倒是集体立功不少。” “我觉得像你这种冒着生命危险堵截逃犯,而且负伤的,起码也得有个二等功吧?三等功有些亏了,你们县公安局应该争取一下,二等功应该可以争取到的。” 沙正阳摇摇头一脸不以为然,“二等功和三等功性质大不一样,对你日后发展也裨益良多。” “我觉得可以了,我才工作两年就能遇上这种事情,荣立三等功也该知足了。”于峥嵘并不在意,兴致勃勃的道:“这伤很轻,要不是领导要求我在医院里呆着,我早就回去了。” 沙正阳在心里暗叹,你知不知道你前世中就是因此早亡? 但这一世,终于被自己改变了这个结果。 想到这里,沙正阳内心又多了几分满足,总算是逆转了一个自己不愿意见到的结局,值了! 又闲聊了几句,沙正阳便准备离开。 他现在还处于一个熟悉适应期,很多原来未曾考虑琢磨的事情都还得好好想一想,尤其是自己正处于感情受挫和事业低落的叠加期,时不我待,他得好好规划一下自己下一步的发展。 “行了,鱼儿,你好好休息,等你伤好完了,咱们在一起喝顿酒。”沙正阳起身,“这两天我还得忙乎一下,到时候再联系。” “行啊,铁哥也说约个时间坐一坐,昨晚的事情你还真是福星,提醒了我们,否则我们就摊上大事儿了。”于峥嵘也不给沙正阳客套,就坐在床上挥了挥没受伤那只手。 刚踏出病房门,就看见一群人沿着走廊走了过来,县医院院长与常淮生等几个人陪着贺仲业、贾国英以及另外一个穿警服的男子一起过来。 看样子应该是汉都市公安局领导h县委领导来看望于峥嵘了。 这也是一个应有的态度,下边公安干警舍生忘死的流血流汗,上边领导来看望,以示关怀,尤其是在击毙了一名持枪逃犯这一大巨大成绩下,更是需要大加鼓励。 沙正阳让到一边,不过贺仲业和贾国英还是看到了沙正阳。 “小沙,你也在医院?”贺仲业看到沙正阳,只是点了点头,一旁的贾国英倒是顺口问了一句。 “贺书记,贾书记,受伤的人还是我同学,我来看看他。”沙正阳不卑不亢的点头,回应道。 贺仲业对沙正阳印象很一般,没太多接触。 贺仲业与曹清泰之间的关系处得处得很一般,曹清泰有些头角峥嵘,但是毕竟才来银台不久,还处于熟悉阶段,对贺仲业也还算尊重,虽然二人在一些问题上也有分歧,但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现在曹清泰走人了,也和他没太大关系,是曹清泰说话没有分好场合,才导致如此,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也不至于对曹清泰的秘书沙正阳有什么看法。 这一次下乡镇也是组织部拿出来的方案,虽然贺仲业也觉得让沙正阳下乡镇好像有点儿太快了,不过也没太在意。 贾国英倒是有因为郭业山的叮嘱,所以稍微停了一下脚,等到一行人走过去,他才招呼沙正阳。 “小沙,到南渡之后好好表现,我记得你是中文系毕业的吧?郭书记可是很喜欢有文才的人,到乡镇锻炼是好事,有些人把下乡镇看做发配,看做受惩罚,这种观点很荒谬!” 贾国英显得很是生气,大概是对这种观点时分恼怒,手很用力的一挥,以加强自己的气势。 “乡镇恰恰是最锻炼人的地方,你们这些大学才毕业的学生,正应该在乡镇上锻炼一下,熟悉一下最基层的工作,对你们的成长大有裨益,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沙正阳脑袋瓜子又是一沉,南渡?! 特么的怎么还是南渡?! 他有些不敢置信。 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就是要避免改变历史,让自己能到西水,怎么还是去南渡? 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不过经历了许多的沙正阳已经非昔日的沙正阳了,他定了定神,沙正阳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勉强应答了一声,这才应付过去。 ****** 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更,零点打榜,求兄弟们明天的推荐票,多支持几张,老瑞很需要!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二十八节 要逆天改命 沙正阳情绪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不好起来。 贺仲业和贾国英肯定是开完了常委会才过来的,贾国英也没理由来哄骗自己。 这里边肯定是出了什么状况,他也不相信曹清泰和高进忠会戏耍自己,但这里边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他现在却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这个结果恐怕都无法改变了。 “正阳,于峥嵘是你同学?”王仲华走在了最后,他是贾国英的秘书,这种场合轮不到他,所以干脆就留在了外边。 “刚才常委会定了你去南渡,你恐怕都早就知道了,还算不错,离城里挺近的,和在城里一样。” 沙正阳瞥了一眼王仲华,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们这一届分配回来到县里机关的有五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沙正阳分到县府办,嘉州大学的王仲华分到县委办,比自己给曹英泰当秘书还早就给县委副书记贾国英当了秘书,也是当时最看好的。 汉川师范大学毕业的汪剑鸣到了组织部,西北工大毕业的焦阳则分到了宣传部,还有就是西南政法学院毕业的陆烜分到了纪委。 本来陆烜是要到政法委的,结果纪委缺人,就把陆烜给截胡过去了。 论学校的牌子,嘉州大学并不比汉川大学逊色多少,加上王仲华是银台中学毕业的,他父亲也是银台中学的老教师,曾经是贾国英的老师,有这层关系,王仲华自然就留在了县委办。 沙正阳和王仲华没太多私人交情,但是毕竟都在县委县府大院里,尤其是沙正阳后来还“后来居上”给曹英泰当了秘书,和王仲华都属于“秘书党”,所以也免不了有往来,也曾一起出去吃过几次饭。 前世印象中王仲华是一直随着贾国英走的。 沙正阳知道贾国英正在极力争取接替曹英泰担r县长,但是前世中贾国英没有得手,而是在一年后离开了银台,出任汉都市最偏远的普山县县长,王仲华应该是跟着贾国英走了。 后来贾国英没有在普山呆太久,大概是四五年后把,就调到了省统计局,而王仲华也就杳无声息了,应该是就留在了普山,以后的发展就不得而知了。 但沙正阳能确定的是王仲华肯定没混出太大的名堂来,否则在汉都市这个体制内,自己多少都该有一些印象。 见沙正阳没有吱声,王仲华笑了笑,“其实没啥,南渡就在城边儿上,自行车蹬快一点儿,五分钟就能进城,郭书记很喜欢有文笔的人,你去了绝对能受他器重。” 虽然王仲华话语里一副关心的语调,但是沙正阳大略知晓这家伙内心肯定是相当愉悦的,哪怕他竭力掩饰,甚至还摆出一副有些不舍的模样。 但是沙正阳清楚自己和他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越是这般,越是说明对方很在意这件事情。 想想也是,谁都不愿意见到一个未来的竞争对手留在县委县府机关里,能把他挤出县委县府机关那是最好不过。 尤其是这家伙毕业的大学牌子还很硬扎,万一哪位领导又把他看上,这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所以最好能让对方消失在县委县府大院这眼皮子下边。 “仲华哥,我也是刚听到,没太在意,哪里都差不多。”稳了稳心神,沙正阳慢慢沉静下来,含笑道:“说实话,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县府办,不过天下无不散筵席,该留就留,该走就走,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多走一处地方,多增长一些见识,我觉得也是好事。” 不就是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换了一个乡镇么? 多大一件事儿? 对于一个重生者来说,这算个啥? 没错,自己之前的确希望能到一个熟悉环境,能尽快进入状态,缩短发力的时间,但是换了一个环境自己就不行了么? 笑话! 郭业山不是喜欢文笔好的人么?那自己就去给他展示展示,看看有了前世记忆的自己,结合着现在这个时代,一个市委副秘书长,玩了那么多年的笔杆子,能不能让一个乡镇的书记拍案惊奇? 连这点儿底气都没有,自己还玩什么玩? 被沙正阳一串连环拳般的话语不软不硬的顶回来,噎得王仲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词锋一下子变得如此犀利,只能干巴巴的应答道:“那是,那是。” 看到王仲华有些狼狈的离开,沙正阳这才收敛起笑容,慢慢下楼出了县医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自己去西水愿望落空,虽然他现在能放下这事儿,但他必须弄明白内里发生了什么,否则日后弄不好就会还有不断的幺蛾子冒出来。 下午上班前,沙正阳在高进忠那里知道了故事原委。 也许只是一部分的过程或者内幕,但是也足以让自己的策划落空了。 常委会上,组织部长石国锋提出本年度下乡镇干部也要考虑各乡镇实际情况,要因地制宜根据各乡镇干部需求进行安排,所以提出可以将已经有一年工作经历,能力较强的沙正阳安排到南渡镇。 但常务副县长赵嵩提出鉴于今年西水镇是“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活动示范镇,可能会涉及到较多的文字资料准备,应当把文笔不俗的沙正阳安排到西水更合适。 可这遭到了县委副书记闻一震的反对。 闻一震认为县委应当高度重视“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活动,西水镇作为活动示范乡镇,组织部更应当重视,应该以组织部牵头来打造,确保活动示范效果,乡镇只能作为协助工作。 闻一震没有明确反对沙正阳到西水,但是提到了西水这个示范点应该由组织部来主抓而非乡镇来牵头。 他认为这是一个主次问题,也体现县委对这项工作的重视,有理有据。 本身是过人事分配的议题一下子就被提前带到了“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这项工作上来了。 话题虽然有些拉偏,但是却是这次常委会的主要议题,而闻一震的意见也赢得了贾国英的赞同。 于是乎沙正阳去西水也没有人提了,倒是组织部要派专班专人来负责西水镇示范点的打造敲定下来。 高进忠也不清楚石国锋为什么会提出来要把沙正阳安排到南渡,赵嵩的努力无疑是受曹清泰的委托,但是没有能达到目的。 而闻一震看似是在对赵嵩谈及的西水镇作为“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工作态度的反驳,并未涉及到沙正阳的去向,但实质上却是否决了沙正阳去西水的建议了。 没想到栽在了石国锋和闻一震身上,沙正阳倒也没有太多沮丧,明白了是谁在后面使坏,反而简单了。 闻一震不用说这肯定是针对自己,只是不清楚究竟是汪剑鸣还是闻一震的主意,但在沙正阳看来,闻一震这个老狐狸的可能性更大,现在的汪剑鸣应该还没有那么老谋深算。 至于石国锋那里,沙正阳就搞不明白了。 高进忠既然叮嘱了桑前卫,桑前卫肯定也和石国锋说过了,怎么反而起了副作用了呢? 沙正阳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是高看了自己几分,以为有了前世记忆,自己就可以游刃有余的操弄局面,想要干什么也就手到擒来了,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个世界的惯性。 自己原来的特殊身份也给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谁让自己原来坐在那个位置上没能好好利用呢?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沙正阳却要好好试一试自己这个英雄能不能好好逆天改命一回。 ********* 兄弟们,你们的票呢?俺急需一万票啊!每个兄弟哪怕只给一两张票也行啊!求支持!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二十九节 校友 “谢谢了,陆烜,这本书借了你这么久。”沙正阳拿起书放在面色白净很有点儿粉嫩青葱的陆烜面前,含笑道。 “嗨,说什么谢谢,这本书虽说出版好几年了,但是还是很有看头,你觉得如何?” 陆烜接过这本阿尔文·托夫勒的《第三次浪潮》,三联出版社的版本,随手放在桌子上。 “嗯,作者不是经济学家,但是却能洞彻时代变化趋势,他提出了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之后的第三次文明,很有意思,或许很多年后,会有人感觉他是天才的预言家。” 这本书放在沙正阳那里有些时间了。 事实上这本书在前世中沙晓鸥后来还看过一个版本的,当然内容一样,印象颇深。 或许能够和这本书相提并论的是94年就在国外出版但是却要到十多年后才在国内出版的那本凯文·凯利的《失控》吧,都充满了一些模糊性的对未来的预测,但的确很让人震撼,尤其是你越来越感觉到他们的预言走向现实的时候。 “是啊,我也觉得,他预测未来的时代将会是一个充满变革的崭新时代,但我觉得对于我们中国来说,更是如此。” 陆烜也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虽然是学法律的,但是却对各类书籍都涉猎很多,而沙正阳同样如此,所以这也是二人能谈得到一块儿的一个原因。 沙正阳有些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没想到陆烜的看法还挺激进新锐的,而且还有些见识。 他已经记不清前世中陆烜后来怎么样了,只知道陆烜应该是在县里没呆几年就辞职下海了,去了很多地方,据说后来是在bj发展,成为了一家超大型互联网金融公司的风控总监。 很多人看书也就图个新鲜,要从一本书里看出一些靠谱的感悟来,那就不简单了,起码陆烜给沙正阳的这个印象不错。 “看你对纪委这边的工作也不太满意?”沙正阳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唉,还行吧,不过觉得和大学时候的美好愿景有些差距吧。”陆烜淡淡的回应道:“也许都有这样一个过程,慢慢适应。” “慢慢适应也就意味着会被磨掉锐气棱角,日趋平庸。”沙正阳鬼使神差的来了这么一句。 陆烜瞪大眼睛,“正阳,你好像变化很大啊,真被打击到开始愤世嫉俗了,还是深有感触准备和光同尘了?” “你觉得是啥就是啥吧,反正我也要下乡了。”沙正阳无所谓的道。 “那你住的那间房子……?”陆烜问道。 “好像是焦阳吧,他说他快要结婚了,估摸着宣传部那边也帮他努力了一把。” 沙正阳所住的那间房承载了他太多的喜悦和悲伤,说实话,沙正阳真有些舍不得。 说来这也是他给曹清泰担任秘书之后曹清泰为他争取到的福利,否则怎么可能腾出一间档案室来给他当单身寝室。 原因就是他要随时跟随曹清泰,而曹清泰不是本地人就住在背后的县政府招待所里,所以才给他在大院里找了这么一间房。 现在既然他要离开,自然有无数人盯着了这间房,不过沙正阳知道陆烜应该不会去要,但像韩轩、王仲华这些人就不会放过和这个机会了。 县里的房子有多么紧俏谁都知道,本来曹清泰是有意要给县委县府机关修两栋住宅楼的,可“壮志未酬身先死”,这还没轮到有施政机会呢,就走人了。 按照县里的规定,县委各部委h县政府没有单独在外修住宅楼的单位都统一参加县委县府机关的住房分配,但从88年之后,银台县已经三年没修住宿楼了,所以曹清泰一来提出的修住宅楼立即就赢得了机关里不少年轻人的好感。 只不过县高官贺仲业对曹清泰的意见却不太感冒,原因无他,银台县的财政太紧张了。 所以现在年轻人要么等着修房子,要么就只能等着那些配偶在其他单位的在其他单位分了房子,把县里边这边房子退出来,他们才能有机会争取。 汉化总厂是银台县境内省属企业,县里不少干部的另一半都是汉化总厂以及另外一个大企业——汉都钢铁厂的职工。 这两大厂效益好,收入比县里干部高不少,房子也是修了一幢又一幢,县里不少干部也都因此而搬了新房把县里老房子退了出来,所以正因为如此,才能让不少年轻人看到一些盼头。 还没到两点半上班时间,陆烜办公室里也没有其他人,沙正阳就很随意的歪着屁股坐在陆烜的办公桌上, 在他们这一批分回来的大学生里,论理他该和汪剑鸣关系最好,但是自打沙正阳给曹清泰当了秘书之后,沙正阳觉得自己和汪剑鸣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似的,也说不出来什么不对。 这点儿说不出来的不对味儿一直要到多年以后沙正阳才能慢慢回味过来。 至于其他几个,王仲华和他关系不冷不热,焦阳没有多少联系,倒是陆烜和他走得近一点儿,大概是因为两人都是银台中学高八六级的,陆烜在三班,而沙正阳和汪剑鸣都是二班的。 至于王仲华虽然也银台中学毕业的,但是他不是高八六级的,而是高八五级的,85年高考没发挥好,所以补习了一年,86年才考上了嘉州大学。 焦阳不是银台中学的,而是东关中学的,他更辛苦,本来是高八四级的,补习了两年才考上,所以和他们几个关系都比较远。 倒是陆烜,在考上大学之前两人认识,也仅止于相互知道。 高中时代大家一门心思都在为了高考而奋斗,实在没太多心思考虑其他,尤其是还不在一个班,考上大学后,陆烜和沙晓鸥都算是86级考得中上水准的,所以反而有了一些印象。 他们那一届考得很好,银台中学和东关中学发挥都不错。 加起来有两个清华,一个北大,还有人大、sh交大、复旦、中科大、哈工大、浙大、中山、北航等零星几个,但这些毕业之后都没有分配回来,基本上都留在了bjsh这些城市。 再不济也留在了省市一级党政机关或者科研院所里了,市里都不多,回区县的更少,他们几个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 没啥说的,就是一句话,要票!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三十节 历久弥新 “没想到焦阳这个学理工的,居然还能有这份口才和文笔,难得啊。”陆烜话语里多少有些艳羡。 这年头能分到一间房子的确太不容易了,尤其是对年轻人来说,你谈个对象,不说必须要有房子,但起码也得有个规划吧。 哪怕是块饼,你也得画一块在那里放着,否则就真的只能和父母去挤了。 这年头还真不流行租房住。 若非焦阳在宣传部里深得部领导看重,估摸着谭秋华也不会替他去出头要这间房子。 准确的说这间房子并非宿舍,而是档案局腾出来的档案室,临时借用,但甭管如何,有这么一间房你住下了,日后只要你还在县委县府大院里工作,不犯大错误,基本上就不会有人把你给撵出来了。 这也就相当于给你分配了一间房了,你还能指望什么? “陆烜,你是在刺激我么?” 沙正阳开着玩笑,倒是让陆烜心中颇为惊奇,对沙正阳的观感又改变了不少。 “正阳,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啊,这么大的事情落在你身上,你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别在我们面前装啊。”陆烜是真的觉得有点儿惊奇。 和沙正阳都在这个院子里,又都是同学,所以也比较了解,沙正阳在给c县长当秘书期间的表现实在说不上多好,很有点儿浑浑噩噩懵懵懂懂混日子的味道。 也是时间太短,若是曹清泰继续在这里当县长,估计沙正阳迟早被换,这也是陆烜听到县委办h县府办里不少人说的。 说实话,在陆烜看来曹清泰突然调走对沙正阳其实是一件好事,如果曹清泰继续当下去,也许两三个月后就把你沙正阳给换了,到那时候你沙正阳灰溜溜的走人,才真的很难出头了。 现在曹清泰走人,沙正阳下乡,给外界的感觉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沙正阳受了打压,但是名声还没坏,只要你幡然悔悟,重新振作起来,未尝不能翻身。 “陆烜,你觉得我是在装么?”沙正阳知道自己的表现变化反差太大,可能让很多人都有些适应不了,但却无法解释,“可能大家都觉得下乡恼火,不过陆烜你觉得我现在留在县府办是好事么?” 陆烜一愣之后想了想,最终点头:“留下来不是好事,但下乡的话,你也得要有思想准备,书记乡长们都不好伺候,你现在不是县长秘书了,他们的态度可能会截然两样了。” 能说到这份儿上,沙正阳觉得以自己之前和陆烜的交情,已经很难得了,点点头:“谢了陆烜,我有心理准备,知道怎么做,好了,你也忙,我先走了,到了南渡之后,我到时候安排个时间大家一起聚一聚。” “哦,难得啊,你可是很难和我们在一起聚一聚的,爱情都快让你醉的不知道今夕何夕了。”陆烜笑了起来,“对了你们家白菱好像要去沪江学习去了吧?一去两年,这下子你可要尝尝相思苦的滋味了。” “呵呵,没事儿,没事儿。” 犹如五雷击顶,沙正阳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绪,让自己的面色显得正常。 也幸亏是重生带来的种种冲击让他受刺激太大,养成了大心脏,否则就真的要当场露馅了。 白菱要去沪江学习?还是一去两年? 沙正阳从未白菱提起过。 是和自己分手之后才要去学习,还是因为要去沪江了,才和自己分手? 种种心思犹如一条毒蛇缠绕着沙正阳的心,让他几乎有点儿喘不过气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脆弱,有着重生者的巨大优势底气,竟然是抵挡不住本来以为都可以淡然处之的感情撕裂。 或许这第一次真正的恋爱给自己带来创伤太深,以至于自己经历了几十年记忆,一旦回到现在,却依然历久弥新,越发清晰起来了。 陆烜家是汉化总厂的,不过他家是半边户,也就是说他父亲是汉化总厂的职工,而他母亲却是银台农村里的,他父亲好像就在销售部工作,和财务部相邻,所以也应该认识白菱。 走出纪委办公室,沙正阳仍然有些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白菱竟然要去沪江学习?前世中也是这样么? 沙正阳印象中白菱和自己分手之后,自己被打击得太过厉害,以至于周围的人都不敢再在自己面前提起白菱,而他自己也是竭力想要通过各种方式来避免想起白菱,所以那几年好像自己还真的没怎么听到过白菱的消息。 一直到好几年后才开始陆续有白菱的消息,而那时候白菱早已经不在汉化总厂了,具体什么时候离开汉化总厂的,他也不清楚。 白菱要去沪江学习这件事情盘绕在沙正阳心中,让他再难以维系自己一直想要保持的冷静和理性。 哪怕有了二十多年的重生经历,但是当真正进入这个时代,真正感受到周围一切对现在自己带来的种种渗透和影响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对白菱的依恋有多么深。 沙正阳不得不重新审视白菱为什么会离开自己的原因。 他可以容忍和接受白菱和自己分手,但是他不愿意自己想一个傻瓜一样被别人随便一个什么理由就糊弄过去。 该怎么办?去汉化总厂找白菱问个明白? 沙正阳忍不住自我解嘲的咧嘴一笑,这样做有意义么? 白菱的性格沙正阳还是有所了解的,她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以沙正阳对白菱的认知,白菱肯定是认定了自己和她在人生观和价值观上有很大差异才会毅然分手。 沙正阳依然坚信自己和白菱那一段恋爱时光给自己也给对方留下了一段最美好的回忆,至于说走到分手这一步,不得不说和自己的表现有很大关系。 现在在白菱对自己的观感并无改变的情形下去问个究竟,除了徒增笑柄,毫无意义。 可让沙正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退让消失,沙正阳却又无法忍受,现在的沙正阳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受挫便如同鸵鸟般把头埋在沙子里的沙正阳了。 他要好好梳理一下,考虑该如何来处理这件事情。 ************ 哎,官文需要养成啊,总要铺设一些副线和伏线,否则日后这些角色出来会显得太突兀,兄弟们请多一点耐心,总不能通篇都是经济建设和人事博弈吧?那也太不和谐了,主角也需要机会成长,^_^。请投出你们的推荐票支持俺! 另俺是个业余写手,才搞懂查找替换这个功能,丢脸啊,以后再不会出现沙晓鸥了,除非编辑功能出问题了。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三十一节 兄弟 上午回到办公室,沙正阳就接到了陈鹤的通知,人事局的调令已经来了,让自己星期一就要到南渡镇报到,县府办准备晚上替他践行。 陈鹤也说了,他已经找了机关党委那边,新增一个新党员的名额问题不大,这边支部马上就要审批,估计可以在自己到南渡镇报到的时候就带着预备党员的身份过去。 机关事务办那边也通知了他,鉴于他要调离县府办,现在住的寝室也要交出来,钥匙退还给机关事务办。 只剩下半下午了,陈鹤给他放了这半天假,算是福利吧。 看看这个凝结了自己半年幸福生活的寝室,沙正阳不由得生出几许不舍来。 他和白菱早就跨过了那道线,白菱也曾经在这里住过无数晚,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感情结束,事业重来。 正在唏嘘感慨间,却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敲门声。 “正阳,在啊。”打开门,敲门的是府办的小孙,以工代干的打字员。 “小孙?啥事儿?”沙正阳没反应过来,问道。 “那周姐让我来问问,放像机……” 沙正阳立即反应过来,“哦,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还给周姐呢,怎么……” “嗨,周姐让我来问问,说她小姑子暑期要回来,要借着去用一段时间,……”小孙也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他只是一个打字员,如何敢得罪办公室里的老资格周姐,让自己来自己也得来。 “哎,真是太劳烦你了,要不我替你送过去?”沙正阳心里也是自嘲。 这周苏琼也是有些意思,四个月前无意间谈到看录像的事情,结果第二天就把这台胜利jvc的放像机送过来,说她老公去香港带回来的,家里有一台松下了,这台就借给自己用。 本来沙正阳用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就退还给了对方,但是对方一直坚持说这台放在家里也没用,让自己留着用。 当时也想着有时候晚间没啥事情可以看一看录像,而于峥嵘也能从他们公安局里拿到一些收缴的录像带来看看,所以也就留了下来。 还算行,没有在曹清泰离开之后马上就来要回这台放像机,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是自己有些不知趣了。 “不用了,没事儿,周姐专门让我来拿,我替她拿过去就行。”小孙也有些不好意思,接过放像机,交代一句话就赶紧走了。 “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 沙正阳突然想起了《沙家浜》里边阿庆嫂的这段唱腔,好像还真有点儿现在的意思,也许大家都是按照这样的规则在行事吧。 沙正阳的家在东门大桥外的饮食服务公司宿舍楼。 县饮食服务公司算得上是县商业局下属集体单位,人数不算少,一百来号人,除了一家粮油加工厂外,主营单位就是银台楼饭店饭店了,另外也还有几家规模不大的餐饮点。 沙正阳的父亲和母亲都是饮食服务公司的职工,一个是川菜红案,一个是白案,两人相得益彰,都在银台楼饭店里工作。 沙正阳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擦黑了。 饮食服务公司的宿舍楼h县商业系统的住宅都在一起,其中饮食服务公司占有三栋楼,在两栋楼中间有两个篮球场,其中一个算是比较标准的灯光球场,经常是县商业系统内部比赛就要在这里开打。 沙正阳回去的时候,正赶上灯光球场灯火辉煌,两队人正打得难解难分,四周零零散散围着有上百人正看得起劲儿,裁判的哨声此起彼伏。 这大概也是商业系统内部最热闹最重要的一场文体活动,每年五月过后就会开始筹备,商业系统内部下属各单位和机关会组成队伍来打篮球比赛,因为商业系统下属企业单位不少,比赛也是相当激烈精彩。 沙正阳对打篮球并不在行。 在学校里,他的体育水平属于门门通样样松的水准,篮球足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长跑短跑游泳围棋象棋都能来几下子,但是真正对阵实力强一点儿的,立马现形。 沙正阳家在一楼,紧邻着灯光球场不远,站在窗前就能看到一片透亮的球场。 刚走到球场边上,一个长距离传球被接球的球员手指一掂没拿到,飞出界外直奔沙正阳而来。 沙正阳身体轻盈的一让,顺手在球上一按,球击地而起,然后跃起一个超远距离的投篮,只可惜动作相当优美,但是球却来了一个标准的打铁,引来周围的看客们一阵善意的嘲笑声。 “正阳哥回来了?” 赛场上球赛继续,但是有几个身影已经过来了。 “哥,你回来了?吃了没?”沙正刚的个头比沙正阳还要高半头,一米八三的个子在这个年代算是相当魁伟雄健了,沙正阳一米七八的个子在他面前顿时就显得有点儿不够看。 “吃了。”看自己弟弟的表情,沙正阳就知道肯定有啥事儿。 另外两人沙正阳也挺熟悉,甚至印象深刻,他们二人的命运也和沙正刚的命运相互交织,息息相关。 那个略显矮壮敦实的青年叫蓝海,这会儿应该还在市业余体校练散打,不过即将被淘汰。 另一个高一些,个头和沙正刚差不多的叫朱一彪,在业余体校踢足球。 这两人都是沙正刚高中最要好的同学, 和沙正刚考上了汉都体院不一样,沙正刚这两个同学都没有考上大学,但三人因为在银台中学里一直是体育特长生,关系一直很好,这两人没事儿也经常到沙家来玩儿。 之所以对这两个人印象深刻,是因为沙正阳的弟弟沙正刚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拜二人所赐,最终沦为阶下囚。 前世中2004年,海正运业董事长蓝海、大股东沙正刚涉黑被刑事拘留,2006年初,蓝海被判有期徒刑7年,而沙正刚则侥幸脱身,而那时候刚刚有望竞争县委常委的沙正阳则受到了影响,折戟沉沙。 2012年,沙正刚和朱一彪二人为重新出山的蓝海担保贷款五千万,结果蓝海组建的物流企业海正物流在一度辉煌之后面临互联网电商物流行业的迅猛变化难以应对,又迅疾轰然倒地。 最终蓝海吞食安眠药自杀,而沙正刚则因为骗取银行贷款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朱一彪则是破产不知所终,据说是因为欠债太多,被放水公司所逼,不得不潜逃国外。 三个以悲剧结尾的人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瑰丽人生”,这也使得沙正阳对自己一直未能帮得上三人而颇是心存愧疚。 ********* 清晨起来,请养成投票的好习惯,求5000票推荐票,你们都有的,每人给几张吧! 也谈主角初恋中的感情和感性 对于主角沙正阳在重返旧时空中的初恋感情态度上,很多人对老瑞颇有诟病,认为初恋过了二十多年不可能再有那么深刻的烙印和感触了,而且主角已经是经历了政坛起伏的官场老手,应该对此淡然处之,老瑞对此不以为然,试探讨之,欢迎大家拍砖。 初恋是青涩的,甜蜜的,动人的,但很多最终是无果而终,所以最是让人难忘和释怀。 窃以为初恋有多种情况,有浅尝辄止的,发乎情止乎礼,清新隽永,藏在心中,偶尔回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也有初恋即转化为热恋进而深入其中欲罢不能的,这种对于某一方或者双方来说都是感情史上的一个巨大烙印,我相信哪怕到老,许多人都会深深记住某一幕,特别是这种恋情对于他们人生也第一次的时候,那就更是刻骨铭心。 他们会认为这就是真正的爱情,毕竟年轻人总是充满憧憬和幻想的,我觉得这很正常,哪怕经过多年,历久弥新,历久弥香。 而且这种初恋感情观也和这对男女的性格和气质有很大关系,也和他们是否是感情加体验融合的第一次息息相关。 沙正阳本身性格气质是属于那种较为感性和冲动的,这和他在给县长当秘书时的表现就可以略见一斑,这种性格不能说不好,但无疑会让其在事业上遭遇更多的挫折,但其淳朴的感情观对于女性来说却是福音,当然在感情上遭遇挫折之后也可能会带来许多不可预料的变数,包括他本身的性格性情。 而我以为沙正阳和白菱在性格上并不一致,或许白菱的性格可以放下,白菱是理性大于感性,因为她认为沙正阳与她三观不一致,难以走到一起,但沙正阳难以放下,因为沙正阳认为他和白菱就是最般配的,信奉缘分,其他皆可克服。 加上他们这种初恋感情加体验融合的第一次,或许对沙正阳来说就是正好难以自拔了。 好在有了二十多年前世的仕途沉浮让其已经有足够的积淀和磨砺来应对,但让其真正触及到最深刻和遗憾的东西时,有什么样的想法和心态,我觉得都很正常,毕竟感情这个东西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说不清楚的东西了,掺杂了真正的感情,那便一切皆有可能,否则就不会有罗密欧与朱丽叶,也不会有克里奥帕特拉和凯撒,更不会有爱德华八世和辛普森夫人,所以就是如此了。 以上是老瑞的辩驳,欢迎来辩。 ^_^,其实以上都是老瑞瞎几把扯,主要是求兄弟们三五张推荐票而已,^_^o(n_n)o哈哈~ 第一卷 金风未动蝉先觉 第三十二节 爱情它是个难题 在沙正阳看来,这三人除了自家弟弟外,都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哪怕是自家弟弟一样也是毛病颇多。 比如蓝海在打拼他的运输企业时涉黑被判刑固然有其他一些因素,但是其自家也肯定有问题,这一点毋庸置疑,同样朱一彪在搞房地产开发挣了钱之后也是花天酒地成为典型的败家玩意儿,玩女人、赌博,迅速陨落。 让沙正阳对二人印象颇好的是,蓝海搞运输找到发财门道时也知道照顾还在中学里教体育的老同学沙正刚来一起发财,而朱一彪发财之后也没有忘记照顾蓝海,与沙正刚一道为蓝海的重新出山担保贷款,仅仅是三人之间的这份同学情谊,沙正阳就觉得相当难得了。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能有那么一两个真心实意超越了利益纠葛的朋友,沙正阳觉得哪怕是自己弟弟被判刑也值了。 正如他自己去看望在狱中服刑的弟弟时沙正刚自己说的那样,没什么好后悔的,做了就做了,人这一辈子总要做一些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怎么了,鬼鬼祟祟的?”沙正阳又有些恍惚,看到这三张年轻稚嫩的面孔,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的心境又有些动摇,“正刚你们放假了?” “哥,还没呢,还要几天呢,嗨,也没啥事儿,周末就回来了。”沙正刚给自己两个同学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陪着笑脸道。 “没事儿?你读书就这么轻松?”沙正阳也没有理睬对方的挤眉弄眼,目光转向蓝海和朱一彪二人,“海子,大彪,你们俩也没事儿干?体校那边荒废学业,还不如早点儿出来自己挣钱,赖在家里混吃喝,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吧?” “正阳哥,我们这不就马上读完了么?”在沙正阳面前,蓝海和朱一彪都很老实。 沙正刚、蓝海和朱一彪三人中间,沙正刚是最胆大的,脑瓜子也好用,蓝海性格最固执,有点儿闷,而朱一彪则是彪呼呼的,也最有人缘。 沙正阳也知道以蓝海和朱一彪在体校里的表现,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这读体校也就是一个混字而已。 他印象中蓝海家就是汉化集团的,汉化集团现在还叫做汉川化工总厂,还要两三年才改制成为汉化集团,因为白菱分到了汉化总厂,所以他才对和白菱有关的事情有些印象。 “自个儿长点儿心,你们两家也不是啥大富大贵的,多帮父母分担点儿。”下意识的话出口,沙正阳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说教的味道了。 自己也不过才22岁,比他们也就大一两岁,前世中当惯了领导,习惯性的就要教训人,这毛病还得要改一改。 “嘿嘿,知道,正阳哥,我们知道。”蓝海和朱一彪见沙正刚龇牙咧嘴,也不好多说,只能受着。 三个人闷着跟着沙正阳走,也不说话,让沙正阳很纳闷,肯定是有事,而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三人才这般神色。 篮球场上已然是热闹非凡,四个人走到了另一端宿舍楼的当头处,再往前走几步,一株酸枣树下,沙正阳这才站定,淡淡的道:“说吧,啥事儿?” “哥,其实也没啥事儿……”沙正刚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太自然。 “缺钱?多了你哥可没有,三五百还行。”这年头沙正阳的工资收入也就两百不到,还有点儿什么单项奖和年终奖啥的,单项奖得看情况,年终奖还早,不过加起来也有一两千,比起工资差不离多少了。 “不是,哥,我就问一句,白菱姐还好么?”沙正刚目光有些躲闪,而蓝海和朱一彪早已经躲到一边去抽烟去了。 “你问这个干嘛?我的事情也要你来管么?”沙正阳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冷冷的道。 “哥,我听说了,县长调走了,你要下乡去了,其实这也没啥,可白菱姐为啥要和你分手?是因为你要下乡么?” 往日在沙正阳这般脸色面前,沙正刚都得要退让几分,但是这一次沙正刚却硬着脖子迎着兄长的目光。 “谁说的?”沙正阳怒气上涌,“县长调走,我下乡,这也很正常的事情,和白菱没关系。” “哥!我只问一句,白菱姐是不是和你分手了?”沙正刚也压抑住声音,但是怒气却不小。 沙正阳上下打量了一下沙正刚,慢吞吞的道:“我和白菱之间的事情用不着谁来关心。” “哥,白菱姐这样做就不厚道!枉费你对她这么好,我们看不惯!”沙正刚也有些毛了,涨红了脸,“县长调走了,你要下乡了,她就要和你分手了,把你蹬了,攀上别的高枝了,她想得美!” 沙正阳楞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躲在一旁时不时瞅一眼这边的蓝海和朱一彪,阴着脸道:“你听到啥了?白菱什么时候攀高枝了?” “哥,不是我们听到啥,是蓝海亲眼所见,白菱和另外一个他们厂里的助理工程师在处对象,听说还要一起到sh去学习!”沙正刚也有些不管不顾了。 犹如一记闷雷击打在沙正阳头顶上,顿时让沙正阳有些发懵。 如果说沙正刚只是说白菱攀高枝了,沙正阳还不会相信,但是沙正刚又说了一句要到sh学习,结合着今天中午陆烜的话,沙正阳一下子就信了。 攀高枝?!和别人处对象?! 难道说白菱和自己分手并非自己她说的只是厌倦了这种生活,或者说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觉得自己太过于沉迷爱情而在事业上不求上进,而是有其他因素? 如果说真的是有第三者插足,那沙正阳宁肯是因为世界太大,我想去看看这个理由。 注意到兄长脸色变幻不定,沙正刚心中也是一阵紧张。 他很清楚自己兄长对那个女孩子有多么看重,而对方也已经来过自己家里,见过自己父母好几次面了,在沙正刚看来,这也就是和自己兄长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否则不可能来见家长。 可是没想到前一周回家就听父母说大哥失恋了,紧接着又是大哥在单位上有些受排挤,在接着就是蓝海给他带来的“重击”。 蓝海在汉化总厂里,看见白菱和汉化总厂一个年轻的工程师,据说在他们汉化总厂很受重视的技术人才态度很亲密,这一下子就让沙正刚暴怒起来了。 ********** 啥也不说,就求票!求三千票! 第一卷 第三十三节 让人目眩神迷 “什么时候的事情?”沙正阳努力让自己内心稍许平静一些。 虽然竭力让自己心境放宽一些,自己已经非昨日的沙正阳,应该可以很淡定的应对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更何况自己早就明白白菱会离开自己,但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是发现要保持淡定是多么的困难。 “前两天,蓝海搭他爸的车回家,在厂里办公楼看到了白菱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白菱不认识蓝海,但蓝海认识白菱,他还以为看错了,专门让他爸停车下了车去跟了一段路,确认无疑。”沙正刚愤愤不平的道。 “蓝海知道白菱是你女朋友,但又不知道你现在和她是什么状况,所以就没有吱声,又去找了一个厂里熟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小子是华东化工学院毕业的,来厂里好几年了,据说是被当做重点人才培养,所以……” “所以个屁!你懂个屁!”沙正阳一下子暴躁起来,“你知道啥?” “哥,我是不知道你们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她前脚和你分手,后脚就和别人搭上,这样做就不地道!如果是那小子之前就知道白菱有男朋友还插足,我特么就要去废了他,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沙正刚也红了眼,不耐烦的挥舞着拳头,嘶吼着道。 “你敢!”沙正刚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猛跳。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是个省油的灯,真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前世中他和蓝海合伙搞的海正运业之所以被定性为涉黑,也就是这两个家伙在和别家企业竞争时用了一些下作手段,妄图垄断汉都北边这一块的货运市场,结果才被政府在一场风暴中的定性为典型给打入地狱。 也是蓝海一个人把大部分事情都扛了,否则沙正刚也免不了要在大狱里去蹲两年。 现在蝴蝶翅膀的煽动已经开始改变一些,比如于峥嵘就已经活蹦乱跳的逃脱了致命一劫,沙正阳可不愿意因为这蝴蝶翅膀一下子煽起来,又把自己这个亲弟弟提前煽进了监狱去。 “哥!”沙正刚桀骜不驯的昂着头,不服气的瞪着自己兄长。 沙正刚只比沙正阳小两岁不到,两兄弟小时候关系并不算太好,因为小时候沙正阳成绩就一直把沙正刚甩在了后边,沙正刚也自然就成了父母比较教训的对象,可以想象得到沙正刚怎么会对自己兄长有多少好感。 一直到高中之后,沙正阳的成绩越来越好,而沙正刚则整日里沉迷于体育,变成了特长生,在这个阶段,沙正刚见到了成绩优异的兄长在学校里受到的尊敬和老师的赞誉,,慢慢有了几分与有荣焉的感觉,两兄弟关系才慢慢好了起来。 沙正刚一直觉得自己兄长的性格上有些脆弱,做事情顾虑太多,像这种明显是被人撬了墙角,居然还能忍耐得住,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沙正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儿个不把自己这个弟弟给说服,没准儿明天沙正刚和蓝海、朱一彪这几个就敢去把人给堵着暴揍一顿。 几米外的蓝海和朱一彪也注意到了沙家两兄弟的争吵,瞥了一眼这边之后,又赶紧把头转向一边。 “正刚,我告诉你,我和白菱分手是在县长调走之前一个星期,而那个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d县长会调走,更不用说他了。”沙正阳盯着自己弟弟,一字一句的道。 “至于我和白菱为什么会分手,本来我不想告诉外人,那是我和她两个人的事情,但是你是我弟弟,我可以告诉你,我和白菱在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想法上有分歧,观点上有差异,这早在两个月前我就感觉到了,我和她都做了一些努力,想要弥合我们之间的分歧差异,但是未能如愿,结果就是我和她分手了。” “可是哥,我看你很难受,你肯定还喜欢她。”沙正刚先前的暴烈气息淡了一些,握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这是我的事情,感情上双方的事情,我喜欢她,并不代表她就必须要接受我,或者说曾经接受过我,也不代表想法观点不能改变,结婚还能离婚呢,何况只是男女朋友?” 沙正阳这个时候已经平和了许多,语气也变得冷静起来。 “可万一是那小子插足才会让白菱姐心里有了其他想法呢?”沙正刚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明知道这个问题会戳自己兄长的心窝,但是他就是要把话挑明说清楚,免得自己兄长日后更难受。 沙正阳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自己也很难欺骗自己,如果真的是白菱和某个男人有了牵连而与自己分手,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受。 好一阵,沙正阳才有些艰难的抬起目光望向漆黑的天际:“我相信白菱。” “哥,信任不能代替现实,那小子听说很受汉化总厂领导的器重,也许……”沙正刚不以为然。 “够了,你让蓝海找人去侧面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说。”沙正阳烦躁的一挥手,打断了自己弟弟的话头,同时招手让躲在一边的那两人过来,“我告诉你,不管什么样的结果,都必须要来先告诉我,绝对不准乱来,知道么?你,海子和大彪,都一样!” 看见自己兄长的目光罕见的变得有些凶狠,盯着自己,沙正刚终于点点头:“好,就让海子去找人摸一下情况,再来告诉你。” “正阳哥,你放心,厂里我熟人多,有好几个同学都在厂办呢,我爸那边熟人也多。”蓝海也忙着道。 蓝海的父亲是汉化总厂小车班开小车的,好像是一辆这个时代挺时髦的日产尼桑公爵,是一位副厂长专座。 银台算得上是汉都东郊的工业大县,汉化总厂和汉都钢铁厂,在整个汉溪省都是鼎鼎有名的省属国有企业,效益非常好。 沙正阳松了一口气,沙正刚其他方面不好说,但是答应了的事情却没说的,沙正阳就怕沙正刚一时冲动,蓝海和正刚关系密切,有沙正刚盯着,也不会出啥事儿来。 说内心话,他也真想知道白菱离开自己的真相。 前世中白菱离开自己之后那么多年里,沙正阳几乎没有多少机会和白菱接触联系,真正到后来,他也早就淡了去挖掘白菱为什么会离开自己的兴趣了。 但他知道白菱结婚应该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而且结婚没几年就离婚了,2012年时自己见到她时,她早就恢复了单身,一直没有再婚了,而且好像也没有打算再结婚。 ********* 新的一天了,又有票了,养成投票好习惯,有利于身体健康,求票! 第一卷 第三十四节 家 “记住,不管情况怎样,都别乱来,你们都还在读书,日后还有一辈子,千万别冲动。”沙正阳叮嘱道。 “嗨,正阳哥,正刚还算是在读书,我和大彪算是读啥书啊。”蓝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现在和彪子没事儿就跟着厂里的车练车呢,琢磨着日后若是好不到工作,就进厂去当货车司机去,来钱。” “哦?”沙正阳心中微微一动,这小子这个时候就已经萌生了要搞运输的念头?“你想去搞运输?” “搞运输?”蓝海楞了一下,“正阳哥,搞啥运输?我是说打算进厂去当司机,我爸说了不行就只能豁出去老脸求厂里领导把我弄到大车队去,现在大车队也缺司机,辛苦了点儿,但是能挣钱啊,工资高,而且还能挣点儿外水。” 沙正阳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好像还沉浸在前世记忆中,蓝海这个时候还只能青葱躁动的毛头小子一个,哪里有那么深远的想法? 现在才1991年,距离下海潮和全民经商的时代也还有那么的一段时间呢。 不过沙正阳觉得也许这小子还真的是这方面的一块料子,否则前世中怎么会走上这条路?至于说路走歪了,现在有了自己,从一开始就可以给他扭转过来,没准儿日后还能弄出来一个物业巨头呢。 想到这里,沙正阳心里也轻松了不少,那边还有一个“文豪”等着自己去造就,这边又还冒出一个“物流巨子”等待自己催肥萌芽呢? 印象中王卫的顺丰都还要几年才起步呢,也许自己指点一下蓝海,又有他爹在汉化总厂里边的关系,还真能折腾出一点儿名堂来呢,再不济也能发点儿小财不是? 沙正阳回到家中,父亲和母亲都在家。 看见沙正阳回来,母亲忙不迭的上来问道:“正阳,吃了没?” “妈,我吃了,就在外边对付了点儿。”沙正阳能从自己母亲目光中的担心感觉到什么。 这段时间自己父母亲也是为自己操尽了心,想到这里,沙正阳心中就是一阵难言的愧疚。 从大学毕业,父亲为了自己能有个好前程,极为罕见的去找了老战友高进忠。 在沙正阳印象中,这是一直极为硬气的父亲第一次为了自家私人事情去求人,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也是在自己父母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要吃饭就早点儿回来吃啊,妈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臊子面。”母亲的讨好让沙正阳心中更是难受。 凭什么自己工作和感情上的不顺,却还要父母来小心翼翼的伺候自己? 自己这么大的人,不思孝敬父母,却还要让父母来为自己的事情操心,有这样为人子的么? 在前世中,沙正阳从未想过这些,但现在,沙正阳的感受却是格外的剧烈。 “没事儿,妈,我真的没事儿。”沙正阳小心的把脸转到一边,利用窗畔的黑暗不为人觉察的拭去眼角的一抹湿意,然后略显平静的道:“我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不能自己管好自己的嘴巴?” “正阳,是不是你要去南渡上班?其实南渡也没有多远,骑自行车回家比你从县里回家慢不了两分钟。”父亲在门口的黑暗处闷声闷气的道:“你高叔说了,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他会想办法帮你调回县里。” “爸,别去麻烦高叔了,我们家欠高叔不少情了,而且高叔也帮了我不少。”沙正阳顿了一顿道:“我本来是想去西口的,听说南渡的郭书记希望要一个文笔好一点儿的大学生,就看上我了。” 沙正阳这只是信口一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话还说准了。 “真的?”父亲语气一下子提高了不少,略显急切,“那就好,那就好,领导看得起你,你得好好把握机会,别……” 父亲的话语让沙正阳心中又是一酸。 父亲虽然是个厨师,但是却一辈子硬气,鲜有求人的时候,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他靠双手吃饭,没必要去讨好谁,就算是饮食服务公司垮了,他也一样有本事找碗饭吃,而且不会比饮食服务公司挣得少。 正因为如此父亲一直颇为自傲,而沙正阳更是他的骄傲。 儿子考上了重点大学,分到了县里,还给县长当秘书,这对于没有多少文化的沙父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荣耀,比他参加全省饮食服务系统内的厨艺大赛获得了一等奖还值得得意。 “行了,正阳还能不知道?”母亲打断了父亲的话头。 沙正阳却早已经听出了父亲没说完的话,别在浑浑噩噩了,该长点儿心了。 “爸,我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当着父亲的面,沙正阳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沙正阳脸上严肃的表情看在沙安仁眼中,既感到宽慰,也让他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点了点头。 倒是沙母有些不放心,“正阳,那白菱那边……?” “妈,没事儿,我和白菱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好,你放心好了。”沙正阳笑了起来,“我没你们想的那么想不开,都过去了,我和白菱也还是朋友,没准儿日后我和白菱又复合了呢?” 沙母对白菱的印象很好,但是也觉得白菱太过漂亮,性格也有点儿淡,骨子里还有点儿傲,担心自己儿子降不住,没想到还真变成了这样。 但沙母也得要承认,白菱的确很优秀,无论是容貌还是家境,都觉得配得上自己家正阳,而且在性格上更是胜出自己这个儿子不少,待人处事上,自己这个儿子就要比白菱逊色许多。 很多时候你就是不同意她,但是都对她生不出气来。 就像是现在,沙母都知道应该是对方主动和自己儿子分了手,而且让自己儿子黯然神伤,但是自己一给她打电话,对方流露出来的关心,以及忙不迭的宽慰自己并表示会马上去找儿子,都让沙母感慨不已。 也许自己儿子和对方是真的有缘无份吧。 沙正阳也清楚,以白菱的性子,自己和白菱复合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这一世都可以从来,又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沙正阳都忍不住想要再扭一把自己的脸,看看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并非梦境。 ********* 腊月二十九喽,兄弟们吃年饭的时候顺带投几张票吧,祝兄弟们合家团聚全家幸福,身体健康! 第一卷 第三十五节 生活就是如此 沙正阳的家住在一楼,这是典型的八十年代的住宅楼,但比筒子楼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 起码能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当然还是老式沟槽斜坡式的,旁边一根带胶管的水龙头,可以随时方便冲洗。 八十年代还是商业系统比较吃香的时代,饮食服务公司的效益也还过得去。 银台楼饭店算是银台县最好的餐饮住宿所在,县里年轻人结婚宴席,首选银台楼,然后才是东湖宾馆和千山饭店。 东湖宾馆是县委县政府的招待所,而千山饭店则是县供销社系统的头牌,加上商业系统的银台楼,算是银台县的三朵花,当然还得要把汉化总厂自办的汉华宾馆和汉都钢铁厂自办的汉钢大酒店除开。 一个县城能有五家像模像样的饭店,相当不错了,这也得益于银台县有两家大型省属企业,带来了不低的消费能力。 而银台楼饭店能在五朵金花里脱颖而出,自然也有些底气,毫无疑问菜品最丰富,味道最佳,就是最重要的原因。 从厕所里出来,透过老式的钢窗玻璃可以看到窗外的万年青,行人和自行车从窗外而过,偶尔有几个小孩滚着铁环跑过,发出的呜呜噪声是那么令人回忆。 前世中沙正阳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到这种小时候自己的最爱运动之一了,偶尔在一次晨练的时候发现两个锻炼的老人推着两个硕大的铁环奔跑而过,都曾经勾起了他许久的回忆。 眼前的一幕幕让他浮想联翩,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重返一个曾经逝去的时代了。 沙家的房是八十年代比较流行的户型,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和饭厅合二为一,不大,但是两间寝室却不小,厕所紧挨着厨房。 沙正阳睡得很早,醒来时是被进房的弟弟沙正刚惊醒的。 两兄弟的床以窗户下的条桌隔开,都没挂蚊帐,一来两个人现在回来睡的时间都不多,二来,两人都觉得有蚊帐气闷,宁肯用不太好闻的蚊香。 从床头墙壁上的海报就能看出两兄弟之间的差异。 沙正阳的床头墙上是一张奥黛丽·赫本的刘海头像,黑白照,目光清澈纯净,从大一到大四,这张画就一直贴在墙上,从未换过。 沙正阳喜欢奥黛丽·赫本,《罗马假日》他看过三遍,唏嘘感慨无数,总认为有情人当成眷属,但残缺却又才是最美的,这两点太矛盾。 对面的床上方墙壁上是一张崔健的黑白海报,老军装立领,头微微侧着,目光里有些深邃的迷惘,这张画沙正阳二十年后在网上经常看到。 沙正刚是崔健的疯狂拥趸,去年崔健为亚运会筹资举办演唱会,本来在汉都就有几场,但是这家伙居然伙同着他们班上同学去了西安抢先看了一场,然后又撵回来在汉都再看了一场。 汉都这边更是狂热,十多块钱票价最高炒到了五六十元,这几乎是寻常工薪阶层小半个月工资了。 沙正刚跑了一趟西安就把钱给花光了,据说回来都是一路搭货车翻山回来的,冻得够呛,后来要在汉都再看一场,没钱,还是在沙正阳这里弄了五十块钱。 那时候沙正阳虽然还没有工作,也一样没钱,但毕竟马上毕业了,父母对自己就要宽松一些,所以才能周济给沙正刚。 “哥,你醒了?” “嗯,本来也没睡实,才回来?去哪儿了?”沙正阳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没去哪儿,就在外边瞎晃悠了一阵。”沙正刚把身上的运动体恤脱了下来,丢在床头上,“我去冲个澡。” “小点儿声,爸妈都睡了。”沙正阳应了一声。 “知道。”沙正刚大大咧咧的道。 几分钟后沙正刚回来,躺在了床上,嘴里叼着一支烟。 “少抽点儿,你搞体育的,抽烟对肺不好。”沙正阳皱了皱眉头,但也知道这种事情过于干涉,哪怕是自己弟弟也不太乐意。 “哥,我抽着玩玩儿,没瘾,就是心烦的时候抽一支。”沙正刚也知道自己兄长不喜欢自己抽烟,“我都从来不买烟,这支阿诗玛还是蓝海给我的,蓝海从他爸那里偷了一包。” 沙正阳一时间没吱声,一直等到沙正刚抽了几口之后有些恋恋不舍的捺熄烟头丢出窗外,这才沉声问道:“又有啥烦心事儿?” “也没啥,就是觉得烦。”沙正刚双手抱在脑后,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下个学期就大四了,再混一年就毕业工作了,老是觉得提不起精神,这大学时代就这么过去了,马上就得要说工作,我琢磨着这工作又有多大意思。” “你们分配有去向了?”沙正阳听出了沙正刚内心的躁动,眉头皱得更深。 “我们还早,这一届去向也就那么几个,要么当老师,运气好,可以到大学大专去,运气差就只能到中学里去混了,还可以去各地的公安局,还有就是有点儿关系的也能去政府机关,体委。”沙正刚无可无不可的道:“我觉得都没啥意思。” “那你觉得啥有意思?”沙正阳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这个年龄的大学生的通病,越是面临毕业,越是觉得茫然。 这年头大学生都包分配,不存在毕业即失业的问题,但是一样有各种各样的猫腻在里边。 在学校里人缘关系好,如果再有厚实的背景关系,留校也很正常,再其次,去一些条件比较好的大学,也不错。 当然回地方上,进公安局也是一个渠道,但要看你喜不喜欢这一行,毕竟搞公安这一行不是光靠体能好能跑能跳能打就行,那得要靠业务,你不是警察院校毕业的,天生就要比别人低一头。 回地方上体委也是一个去向,但这种机会不多,也得有关系才行。 情况不佳的,可能就只能去中学教书了。 沙家没啥关系,有点儿人情都被沙正阳给用了,不过沙正阳感觉沙正刚心思也不在回县里上。 “我也不知道啥有意思,想要留在市里,还得要想办法,每年呢能有一些名额留校,还有一些名额能到汉大、嘉大、华西政法、华西财大、华西交大、汉川外语学院这些学校,但都很紧俏,竞争很大。”沙正刚砸吧着嘴巴,“我不想回县里。” “那去大学有难度,去市里中学呢?”沙正阳问道。 “估计争取一下能行吧。”沙正刚语气里也不确定。 前世中沙正刚就是去了汉都九中,也是省重点中学,条件不错,但是这家伙也没有太在意,没两年就办了停薪留职,到98年就干脆辞职了,不过弟媳却是九中的教师,但到2005年也离了婚,孩子也跟着母亲。 ********* 腊月三十喽,过年喽,老瑞给各位兄弟拜年喽,兄弟们开心愉快健康生活每一天,求支持! 第一卷 第三十六节 引路 “感觉你好像不太感兴趣,还有其他想法?”沙正阳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胆大心细,做事果决,当个体育老师的确有些可惜了,估计他也有一些其他想法,所以才有意引导着问他。 “嗯,现在还说不上吧,不过就是觉得那种按部就班的上班不适合我。”沙正刚在自己兄长面前也不隐瞒,“不过哥,千万别给爸妈说,他们听了得剥了我的皮。” “你这么大了,有主见不是坏事,不过在考虑成熟之前,最好要有周密的调查研究。”沙正阳淡淡的道:“你整天和海子、大彪他们搅在一块儿,是不是有啥想法?” “想法?”沙正刚一愣,“海子和大彪他们就是这段时间没事儿干,瞎混,所以才去学开车,海子琢磨着想进厂去大车队挣钱呗。” “现在汉化总厂效益很好,大车队出车很多?”沙正阳不动声色的道。 “那是,听海子说,厂里车队的车根本不够用,省运司三十六队的车也都连更晓夜的来拉货,还是不够用,海子说拉一趟出去,回来返程的时候能后捎货,运气好,一趟回来就能白捡好两三百呢。” 沙正刚话语里也是充满了艳羡,这年头一百多的工资是普遍现象,要想挣钱,那就得另找门路。 “既然汉化生意这么火爆,海子和大彪成天没事儿,就没想过自己去找一辆车来挣钱?”沙正阳问道。 “自己找一辆车?”沙正刚目瞪口呆:“哪里去找?哥,这是汽车,不是架车。” “滚!我还不知道?”沙正阳笑骂道:“如果海子和大彪真的有兴趣,我可以给他们指一条路子。” 印象中汉都钢铁厂今年有几辆老解放要报废了,但是后来卖给了私人。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2010年津县首富杨国福在一次访谈中就说到他当时发家就是91年年底从汉都钢铁厂买到了三台濒临报废的老解放和一台东风,然后到崇山那边去拉磷矿石开始发家。 当时在津县当副书记的沙正阳印象极深,杨国福在接受采访后晚宴时也和沙正阳在酒桌上谈到了这件事情,因为喝高了,杨国福把事情经过说得相当详尽,许多细节都是一一道来,听得沙正阳也是唏嘘感慨不已。 沙正刚轱辘一下子就从床上蹦跶下来,窜到沙正阳床边:“哥,你说,啥路子?海子和大彪这段时间闲得磨皮擦痒,所以才去学车,现在车也基本学会了,就等进厂花钱拿照了,你说有啥路子找车挣钱?当个体户最好,我也是最烦捆在单位上。” “怎么,你也想跳出来?读了几年大学,你还反了,想不上班了?”沙正阳没理睬坐在床边的弟弟,没好气的道:“小心爸打断你的腿。” “哥,啥叫不上班?我觉得当个体户也不丢人,都啥年代了,看看市里边那帮子开皇冠骑太子的,哪个不是个体户?车往舞厅边上一搁,那周围眼珠子都能把你给瞪融化了。” 沙正刚咂着嘴,满脸羡慕表情。 “海子他们这不也就是想挣钱么?如果真有合适的路子,也未必就非要去进厂吧?再说了,海子能进厂,大彪可没戏,他家都是农村的,起码也能给他找条路吧?” “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掂量,好在你还有一年。”沙正阳转开话题:“至于说海子和大彪的事情,倒是可以考虑,我说的指条路,是说可能有几辆旧货车处理出来,到时候可以买下来来替汉化总厂运货。” “啊?哪里有旧车卖出来?”沙正刚还以为是自己兄长在县里听到了啥消x县里没啥旧货车吧?县运输公司好像都是以客车为主,没几辆货车啊,而且都没两年,怎么可能处理掉?” “不是县里,是汉钢。”沙正阳顿了一下,“我听说可能有五六辆车要处理,都应该是快要报废的车,不过如果好好修一修,应该还能跑两三年没问题,但关键是怎么才能买得到。” “哥,雷霆哥他舅不就在汉钢当财务处长么?”这个时候沙正刚的脑瓜子格外灵活,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人物。 事实上沙正阳也是在打雷霆的主意。 雷霆和沙正阳是高中最要好的同学,雷霆成绩也比沙正阳还好,高考考上了中山大学,他家有亲戚在香港,他大学一毕业就没有要分配,直接去了香港,应该是到了他亲戚家的一家公司里帮忙。 三月份的时候,雷霆还回来了一趟,吃了一顿饭,丢下一个电话,让沙正阳有时间去深圳广州那边就联系他,他到时候过来。 沙正阳并没有打算要靠这层关系来占多少便宜,但是有这层关系就能了解到一些情况,这些货车的大概情况,出售的大概价格,还有就是能买得到,这才是最重要的。 汉钢车队比汉化总厂的车队还要庞大,车队有四五十辆东风、解放、黄河,但基本上没有汉化这边都有的日野、五十铃和三菱,盖因日系车超载能力差,而汉钢厂运货超载两三倍都是常事。 “这事儿先说到这里,我的意思是让大彪先去汉钢那边了解一下,大彪不是和汉钢厂那边几个操社会的袍哥很熟么,让他们去帮忙了解一下。” 朱一彪家就住在县城东郊营门乡,那一片紧挨着汉钢厂,而朱一彪也算是那一片的“知名人士”,和汉钢厂那帮小崽子关系不差。 “哥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们去做,那边你得和雷霆哥先联系一下。”沙正刚兴奋起来了,忍不住搓着手,一副要摩拳擦掌大干一番的模样,“真有这事儿就好了,汉化总厂这边可以让海子他爸去说合一下,反正现在汉化总厂里边汽车都不够用,经常雇请外边的货车,雇谁不是雇?!” “哼,有你这么说的那么简单那就好了。”沙正阳轻哼一声。 这年头,国企里边的猫腻多了去,无论是运输外包还是废料外售,亦或是原料采购,那一块不是被各方利益人马把持得死死的? 虽说现在汉化总厂产销两旺,对外货运需求大,很有点儿买方市场的味道,但实际上还是一样有人在居中主导,你要入局,肯定就得要探路打点。 几十年沉浮的经验让沙正阳很清楚这一切,尤其是他曾经执掌过一段时间国企,这个年代的国企比他曾经执掌那个年代的国企管理更差。 有雷霆的舅舅帮忙穿针引线,沙正阳觉得买车的事宜应该问题反而不大,不就是买几台濒临报废的车? 汉钢之所以要处理这些车,那也是因为这些车维修费太贵,在国企中,更是成为了一些人的发财路径,所以才宁肯处理掉,换新车,总得要划算一些。 但这些车只要落到私人手里,小心保养,精打细算,那又完全不一样了。 倒是汉化总厂这边,要加入进去,反而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复杂的活儿,但是沙正阳觉得蓝海的父亲应该是门内人,如果双方联手,这件事情倒是可做。 ********** 腊月三十,在此恭祝兄弟们新的一年大吉大利,万事大顺!恭喜发财,红包拿来!^_^^_^ 第一卷 第三十七节 有所为 “哥,这事儿真的有门儿?”沙正刚兴奋起来,更睡不着觉了,回到自己床上,乐得直咧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哥,那车就算是要处理,也得要花不少钱吧?那咱们哪里有钱啊?” “这你不用管了,大彪没钱,海子家里估计能拿出钱来,我再想点儿办法,你们先把汉钢那边处理车的事儿落实了。” 其实这会儿沙正阳心中一样没底,有几十年前世记忆,发财路径千千万,但是这万事开头难,第一桶金更不简单,而且最关键的是需要时间,可他现在却是最没有时间的。 眼见得无数财富从面前匆匆流淌而过,你却无法伸手捞一把,这滋味,真的挠心挠肺,让人难受啊。 “那行,这段时间反正没事儿,我们就先琢磨这事儿。”沙正刚深吸了一口气,仰躺在床上,“我就喜欢干点儿这种有挑战性的事儿,那种没盐没味儿的平淡生活,哥,我真心不喜欢。” 沙正阳还不好回答这个问题,现在他还不好鼓励沙正刚就不要工作,这要被自己爸妈知道,真的要剥自己的皮了, “先别忙下结论,你还有一年时间来考虑自己未来的生活。”沙正阳不想在这个问题随意影响自己弟弟的未来生活,他可以确保自己弟弟未来不犯同样的错误,却又不想干预太深,左右自己弟弟的未来命运。 “嗯,还有一年,我是该好好想想了。”沙正刚喃喃自语道。 “对了,你可以让海子和他爸说一声,就说这是我说的,听听他的意见,我想海子他爸肯定对这一行道很清楚,可以给出很好的建议。”沙正阳又道。 “海子他爸?”沙正刚楞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万一他爸不同意呢?他一直觉得我们几个不靠谱,……” “那是因为你们几个从来没有做一件靠谱的事儿,当你做成了一件,大人对你们的认知自然就大不一样了。”沙正阳淡定的回答:“如果海子他爸不答应,我会去找他说说。” 沙正刚嘿嘿了两声,不再吭声了,他也想到没有海子他爸出钱,哪来钱买车?肯定需要说服海子他爸。 一夜无话。 沙正阳醒过来时,早已经没有了沙正刚的影子。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躺在床上,沙正阳没有立即起来,他没赖床的习惯,但是他更喜欢利用这个头脑最清醒的时候想些事情。 确定了要做两件事情,一是帮冯子材搞定“文豪之路”,当然他只能起一个引导和启蒙的作用,后续大部分事情还得要看冯子材自己;二就是蓝海他们的“物流大亨”之路。 前者初期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而后者则有许多工作要做。 首先得摸清楚汉化总厂目前运输业务的构成,除开汉化总厂自有车队外,外包运输业务有多少,平均下来每月有多大的需求,向外需求的货车主要是来自哪里。 这是最基本的,不把这项工作摸清楚,你根本无法下手。 搞清楚这些情况,确定的确有较大的运输业务需要外部车辆来承揽,那就要考虑打得进这块市场与否了,这一点呢,沙正阳还是有些把握的。 因为蓝海的父亲蓝天航是汉化总厂小车班的副班长,专门替汉化总厂常务副厂长开车,为人处世相当圆滑,在厂里关系处得很不错,也不知道蓝海怎么没遗传到他爹的这份本事。 其次就是要买处理旧车的问题了,汉钢那边也问题不大,当然要稍微麻烦一些。 雷霆在香港,还需要联系,而且雷霆还得要帮自己与他舅舅搭线,当然沙正阳也没有寄希望完全靠雷霆来搞定,牵个线而已,后续事情,自己要去亲自做,交给沙正刚和蓝海他们自己也不放心。 这两样事情搞定之后,才能真正谈得上买车和介入业务。 如果想要积少成多,规避风险,那么买一辆车是最合适的,但沙正阳知道这今后几年汉化总厂的化肥业务都是一直处于节节看涨的向好态势,一直要到95年以后才开始走下坡路,到98年时跌入深渊,后来才又开始反弹。 这种情况下,沙正阳觉得可以赌一把,一口气买下三五辆旧车。 按照沙正阳的预计,这种濒临报废的旧车,售价不会太高,而且汉钢那边也不在乎这点儿,像老解放这种货色,估计大概也就是五千块,而东风的价格要高一些,估计要在八千块上下,至于载重吨位在八吨的老黄河,那是柴油车,估计再不济也得要一万块,这一算下来,如果想要买上三五辆,预计需要三万块钱左右。 当然,这只是沙正阳现在一厢情愿的想法,具体如何,还得要看。 但就算是这三万块钱,都把沙正阳给难住了。 工作一年,沙正阳几乎没有存下钱。 恋爱中的人,可以理解,基本上都花销到看电影、出游这些消费上去了,而且沙正阳的工资也的确不够用,不到两百块,就算是加上日常的一些出差补助和奖金,月均收入也不超过三百五。 截至目前为止,沙正阳存款为六百元,他觉得很不错了。 自家没钱,那么就只能打爹妈的主意了。 可爹妈供自己和弟弟读大学,几乎是竭尽了全力了,也是自己工作这一年,估计爸妈的经济上才稍微宽松一些,虽然不清楚父母究竟存没存下钱,存得有多少钱,但沙正阳估计就算是有存款,大概也不超过三五千元。 这距离沙正阳预计准备出资入股的钱有些差距。 沙正阳的想法是三万五千块钱的出资,沙正刚出一万五,蓝海家出两万,日常经营,尤其是要跑运输,以蓝海和朱一彪为主,沙正刚兼顾。 股份可以按照五三二的标准来,朱一彪不出资,但是要负责经营,可以占二成,而沙正刚直接参与的时间少,占三成,而蓝海出资最多,又要管理,可以当大股东,占股五成。 现在《公司法》还没有出来,如果要登记注册,只能以私营企业的名义进行登记注册,日后等到《公司法》颁布之后,还得要重新登记注册。 现在正是92南巡的前夜,一旦到了明年,各类私营企业就会如雨后春笋般的涌现,而下海更会风行一时,中国的私营经济将会迎来第一波黄金时代,所以沙正阳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自己可以走仕途,但是他不希望自己周围的亲人和朋友为经济所困,他甚至希望他们能够在自己的帮助下有所作为,而这一点上,自己完全可以发挥作用。 ************* 大年初一,老瑞继续码字,祝兄弟们狗年大发,旺!旺!旺!恭喜发财,红包拿来!^_^! 第一卷 第三十八节 下乡镇前的准备 只是这原始资金从哪里弄,沙正阳还得琢磨一下。 初步考虑一下有两个渠道,一是雷霆那里借,以自己和雷霆之间关系,沙正阳估计借五千块钱甚至一万块钱应该不是问题。 二是看看冯子材的小说能不能迅速出来并找到买家,如果这个问题能解决,沙正阳估摸着一万块钱也不是问题。 雷霆是沙正阳初中和高中时候关系最要好的同学,初中两人前后桌,都很喜欢体育。 雷霆是高中学校篮球队的主力中锋,沙正阳呢,则勉强可以打一个替补,两人都喜欢游泳和跑步,虽然高二分科沙正阳选了文科,雷霆选了理科,但是这没有影响到二人的关系。 在成绩上,两人也是不相上下,雷霆略胜一筹。 因为雷霆父亲同父异母的大伯是逃港人员,1962年从宝安逃港,改革开放以后,雷霆大伯和雷霆的父亲重新取得了联系,雷霆大伯就要雷霆干脆到香港去,所以雷霆才会在读大学时选择了中山大学工商管理专业。 大学毕业后,雷霆就去了香港,现在应该是在他大伯的一家企业里工作。 不过在和沙正阳的电话里聊起情况时,沙正阳感觉到雷霆的心情不算很好,总是提到在那边受歧视,哪怕是他的那些堂兄堂姐们,对他都有一种骨子里的鄙视,完全忘记了三十年前他们的父亲也一样是一个大陆仔。 当然,雷霆也提到,在香港,的确收入很高,比想象的还要高,高得吓人。 哪怕是他这样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到他伯父手底下的一家贸易公司里去当管理人员,还算是实习期,每个月五千港币算是最低了。 他刚去的第一个月就拿到了六千港币,现在半年过去了,能拿到七千二百港币,估计满一年后可以拿到八千港币左右。 港币对人民币现在有两种价格,国家牌价是一港币可换零点六元人民币左右,但那是国家牌价,除非有换汇额度,否则根本不可能。 而按照现在的黑市价,一港币可以兑换人民币一块一以上,也就是说,雷霆这家伙月收入基本上已经接近九千元了。 想一想都觉得恐怖,这就是这个时代大陆和香港之间的巨大差距,基本上就是五十倍收入的差距。 不过雷霆也在电话里提到了,香港收入虽然高,但是消费奇高,尤其是房租,几乎要用去三分之一的收入,这一点上,连他大伯都没有办法,他为了节约,索性就住在厂里,一月起码节省两千港币。 沙正阳印象中雷霆虽然不太喜欢香港的生活,但是看在钱的份上仍然在香港呆了下去,一直要待到2008年以后才回来。 而那时候他早就已经成了香港居民,而且还娶了一个香港籍的混血老婆,没梁洛施和angelababy那么漂亮,但也算知书达理,替他生了一儿一女。 沙正阳之所以对雷霆很信任源于在前世中沙正阳离婚之后几乎是净身出户,不得不租房住,而回来定居sh的雷霆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啥都没说就直接替沙正阳买了一套拎包入住的精装房。 虽说面积不算大,只有八十多平方,但是在2012年的汉都,而且是二环内,地段环境相当好,也要一百多万,只说等到沙正阳啥时候攒够了钱再还他,其实是变相赠予给了沙正阳。 这在当时是不可想象的,都说有钱人越有钱越吝啬,但雷霆对沙正阳却能做到这一步,沙正阳都没想到。 哪怕雷霆当时已经身家不菲,但作为同学,能念情做到这样,也足以让沙正阳感动了。 沙正阳不认为自己的人格魅力或者人生价值能让其他人做到这一点,除了雷霆,但那是真正的同学兼朋友之间的情谊,让沙正阳极为感触。 最重要要的是沙正阳后来才知道那时候雷霆的在sh的生意也遇到了一些困难,一百多万对他虽然并非大数目,但也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样云淡风轻。 重返这个时空,如果说沙正阳最为感恩的人,除了自己父母兄弟这些亲人外,第一个就是雷霆。 前世中雷霆在2015年后结束了在大陆的生意,重新回到了香港。 原因也很简单,经济不景气,大陆经济也遭遇了新挑战,但是互联网和新能源产业扛起了大旗,而雷霆显然在这方面还不太适应,所以最终还是回了香港发展。 现在还只能等一等,看看汉钢那边要处理的货车情况。 不过摆在沙正阳面前最紧迫的问题还是他的入党问题。 县委常委会的决定已经下来了,自己去南渡的事情已经敲定无疑,没有再反转的可能,沙正阳自然只能接受。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冷静下来,去南渡不是天塌下来了,顶多也就是多花些时间来适应,从高进忠那里了解到的情况,郭业山也许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差。 高叔很清楚的告诉了自己,郭业山作风或许没有桑前卫那么实干,但是要比其他乡镇许多书记镇长要强得多,而且此人也有其强项长处,那就是喜欢读书,也就很欣赏有文才的人,这一点对沙正阳尤为有利。 加上此人是从市委宣传部下派到县里挂副部长锻炼的,但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清闲饭吃得不舒服,呆了半年不到就要求下乡镇,所以才会到南渡镇担任书记。 一个能主动下乡镇的人,要么就是想去过一下一把手的官瘾,要么就是真的胸有抱负想要干点儿事情出来。 沙正阳现在还不确定郭业山属于哪一类,不过以他的判断结合高进忠的说法,应该是后者可能性较大。 郭业山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年轻。 他比桑前卫都还要小好几岁,对年轻干部的使用上也就比较放得开,也敢用人。 再加上高进忠也很含蓄的提到郭业山和贾国英、石国锋等人关系都很密切,这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要知道贾国英和石国锋都是银台本土实力派干部,在银台县委县政府里话语权很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清泰来了银台半年多一直未能打开局面,也和他与贾国英、石国锋二人关系不睦有一定关系。 但在此之前,沙正阳需要搞定自己的入党问题。 他不想在这个骨节眼儿上被朱伟忠给阴一把,发配到南渡,结果入党也被耽搁下来,还得要在南渡去考察一年,前世的失误这一世绝不能重演。 ********* 正月初一,老瑞给各位兄弟拜年了,兄弟们有票投票,给个评价(就在pc作品讨论区右面的书友评价栏),多点儿书评,加入书单,就算给老瑞红包了,鼓励老瑞春节假期多码字吧!^_^。 第一卷 第三十九节 针锋相对 “这怎么一回事?”朱伟忠脸色阴沉的靠在会议室里的椅子上,“陈鹤,机关总支怎么会给我们支部两个入党名额?不是说一个么?” “朱主任,之前下的计划的确是一个,后来我去争取了一下,机关总支就多给了一个名额。”陈鹤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招来朱伟忠这么大怒火,觉得有些不可理解。 “我考虑到政府办这边沙正阳和韩轩的条件都很符合,这一次一并解决正好合适,所以就去和机关总支那边说了一声。” “说了一声?你怎么不先和我说一声?”朱伟忠压抑住内心的火气,注视着自己这个副手,“我还是不是办公室主任,还是不是支部书记?” 陈鹤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收敛起笑容。 “朱主任,您肯定是办公室主任,也肯定是支部书记,可你不是说你事情太多,支部一般性的事务都让我来处理么?我不觉得这多要了一个入党名额就是个多大的事情,这又不是享受待遇,我也是觉得沙正阳的考察期早就过了,而韩轩虽然是去年党的生日时候交的入党申请书,但表现也不错,让他们两个一起上,这没啥问题吧?” 陈鹤也是办公室里的老手,虽然平时不太喜欢玩这一套,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懂不会。 这段时间他和沙正阳接触要多一些,觉得沙正阳这个人本质还是他挺好的,只是前期给曹清泰当秘书的时候太过于沉迷于恋爱中,有些不在状态。 失恋后似乎就醒悟了不少,只可惜曹清泰又调走了,真的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加上这个对他不待见的朱伟忠,就霉运当头了。 陈鹤当然知道朱伟忠压根儿就没有沙正阳的入党名额,而是为韩轩准备的,但是沙正阳考察在前,而且也没犯什么错误,而韩轩也是刚卡到这个考察时间满一年,要说搁一搁也说得过去,情理上沙正阳该首先考虑。 自己现在觉得两个同志都不错,去争取了一个名额,一并考虑,这事儿说到哪里都是他占理,他朱伟忠要在这事儿上挑刺找事儿,陈鹤也不惧。 朱伟忠被陈鹤的话给噎得一时间不好做声,他能说自己根本没考虑沙正阳? 人家是在大学时候就开始考察的,回来之后没赶上去年县里吸收入党的时间罢了,这又考察满了一年,一般说来只要不犯错误,都该考虑吸收入党了。 至于说韩轩合适,这陈鹤去争取了一个名额回来,一并解决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自己发这么大脾气,好像就有点儿无法宣之于众了,否则就太有针对性了。 好歹沙正阳也还是前县长的秘书,而常务副县长赵嵩和曹清泰的关系也还不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才对。 坐在会议桌旁的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都低下了头,手中的钢笔有意无意的在笔记本上涂画着。 本来就是一个再见不过的支部会,之前陈鹤也和他们都通过气了,就是举一下手,通过沙正阳和韩轩为预备党员的程序而已,怎么却又弄得这两位有点儿针尖对麦芒了? 陈鹤是县府办支部副书记、县府办副主任,实际上也就是常务副主任的意思。 朱伟忠是县政府党组成员、县府办主任,朱伟忠当然是一把手,但一把手能有多大的权威也得要看你自身的威信和人格魅力,以及在处理什么事情上。 像这件事情朱伟忠大发雷霆就让一干政府办支部的党员们都有点儿不以为然了。 朱伟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自己还是大意了,这事儿如果在之前自己先和其他几个人通通气,肯定就能按照自己的意图走,沙正阳休想被吸收入党。 但是陈鹤这个家伙居然给自己来了一招瞒天过海,之前一声不吭,事到临头自己才知道居然又要了一个名额来,一下子就把自己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相当被动了。 这个时候不可能把这个名额退回去,自己再要纠缠这事儿,也显得自己心胸太过狭小,一个入党名额而已,哪怕是自己对沙正阳再不满意,也不至于非要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不休了。 但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让陈鹤得逞,朱伟忠又咽不下这口气。 目光盯着陈鹤,朱伟忠也知道这个副手一直对自己的态度是不冷不热,当然这家伙也有点儿本事,赵嵩据说很欣赏他,但朱伟忠并不在意。 “吸收一个同志入党,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支部更应该认真对待,不能随随便便走个形式。”朱伟忠阴柔的目光从陈鹤脸上收回,然后回到其他人脸上逡巡了一圈,这才慢吞吞的拿捏着语言。 “虽然机关总支给了我们两个入党名额,我们县府办也的确有两个同志是处于考察期,噢,不对,现在只有一个同志了,沙正阳下周星期三之前就要到南渡乡报到,不属于我们县府办的同志了,所以给了我们两个名额,并不意味着给了多少名额,我们就要按照这个名额来吸收,这还是要看申请入党的同志表现如何,是否符合了作为一名党员的条件,这一点要请大家认真考虑。” “沙正阳同志要下周三才到南渡乡报到,在此之前他仍然是我们县府办的干部,这一点我想没有什么异议。”陈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道:“朱主任说是否吸收一名同志入党,主要还是考察这名同志的条件是否符合党员标准,我觉得说得很对,但是否符合党员标准我们还是应当要从客观理性的角度来看待。” “年轻同志你要用一名老党员的政治觉悟和表现去要求,肯定有许多不足和缺点,但是我们不能就此否定他们,想当年我们入党的时候,不也一样有许多不足和缺点么?我们更应当看到他们的优点和上进心,把他们吸收进党组织,严格要求,将会更有利于他们的成长,这是我个人的看法。”陈鹤的话针锋相对。 被陈鹤不软不硬的话给顶回来,朱伟忠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 ********** 定时发布没有定起,抱歉,晚了点儿,兄弟们给票啊! 第一卷 第四十节 化险为夷 看看其他办公室里其他诸人的面部表情,就能感觉到他们都对自己有些不以为然,这让朱伟忠也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陈鹤这厮,居然给自己来这么一手偷袭,弄得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在这样纠缠下去,恐怕只会让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更不好,而且太过于刻意针对沙正阳,也会让外界对自己的胸襟更有非议。 朱伟忠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方面的弱点,贾书记就曾经善意的提醒过自己,他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若是自己继续不依不饶,传到贺书记和贾书记耳朵里,尤其是贾书记极有可能马上要当县长,只怕对自己的观感就没那么完美了,对自己的发展也更为不利。 朱伟忠其实并不是不清楚自己的毛病,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兼嫉恶如仇”,见不得一些人罢了。 像沙正阳这种表现平庸的角色,呆在县府办里就是占名额,把沙正阳弄出去,下一步县府办也可以调入新人,他也早就有看好的人选。 不过自己还想要再进一步就由不得自己的喜好,这一点朱伟忠还是很清醒的。 年底有一名副县长会到人大去,空缺出来一名副县长职位,加上这一轮贾国英很有可能会晋位县长,那么整个县委县府里边都会有一轮动作,空缺出来的副县长可能有两个甚至更多。 朱伟忠知道自己还面临着诸多的竞争对手,像西水镇的桑前卫、东沱镇的姚渊,甚至还有南渡的郭业山,实力都不俗,都各有优势,自己并不占优。 除了桑前卫据说可能要直接出r县委办主任外,像姚渊和郭业山都是盯着副县长位置在,加上还有可能会从市里直接下派而来的人选,朱伟忠觉得这一仗自己还真的没有太大把握。 这个时候自己就更不宜引来外部的非议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想到这里,朱伟忠知道这事儿自己只能暗自吞下这口恶气了,再纠缠下去,得不偿失,自己何须和沙正阳这种不值一提的人较劲儿? 真以为自己是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生就不得了了,去乡镇好好打磨打磨就会让他明白这个世界多么的现实。 皮笑肉不笑的瞄了一眼陈鹤,朱伟忠压住内心的郁闷,点点头:“陈主任说得很好,年轻同志的确有很多不足和缺点,但是优点和积极性也还是要鼓励,希望年轻同志在被吸收入党之后要以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陈鹤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朱伟忠不依不饶,毕竟对方是主任,是支部书记,如果说对方先来一招暂停会议,下来再和别的几位打招呼,还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现在看起来,朱伟忠还算是明智,纠缠下去,沙正阳固然无法被吸收入党,但是朱伟忠一样要落个刻薄寡恩心胸狭窄的坏名声。 连一个马上就要离开的干部入党都要卡一卡,足见此人心胸,这个名头要背上,他朱伟忠想要竞争副县长就要成为被人攻讦的把柄了。 县府办支部会议终于散了,一个圆满的大会,胜利的大会,通过了吸收沙正阳和韩轩二人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支部决定,预备党员时间从即日起,并报机关党总支。 陈鹤下来回到办公室,感觉也有些疲惫。 虽然支部会议只有短短半小时,但之前陈鹤做的工作可不少。 提前有针对性的向其他党员表明态度,同时也隐晦的表明多争取了一个名额是考虑到韩轩虽然考察期刚满,但考虑到韩轩表现不错,所以一并解决。 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就让办公室里一干党员们都觉得沙正阳的确该优先考虑,而韩轩也应当争取解决,现在既然有两个名额,自然也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了。 当然这也是利用了朱伟忠不愿意在这件事情纠缠不休,更不愿意闹大有很大关系。 也算不负z县长的嘱托了。 之前赵嵩的嘱托也让陈鹤有些惊讶,他印象中赵嵩和沙正阳可没啥交情,至于曹清泰和赵嵩关系不错,那也仅限于二人之间,轮不到这个并没有入曹清泰眼的秘书。 他并不知道沙正阳在得知自己去南渡之后就把情况打电话向曹清泰做了报告,而且很委婉的表示希望在去南渡之前把入党问题解决了。 沙正阳很清楚陈鹤对帮助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动力,顺水人情可以做,但是要冒和朱伟忠对决的风险,沙正阳很怀疑陈鹤有没有这个魄力和勇气。 可如果有赵嵩的叮嘱,相信陈鹤就可以和朱伟忠掰一掰手腕了,而且如果得手,也有助于陈鹤建立自己的威信。 事实证明,沙正阳的谨慎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 已经记不清南渡乡政府的模样了,前世中给沙正阳最深的印象就是乡政府大院里有一颗三人抱的皂角树,据说树龄有千年。 但后来老乡政府划给了乡敬老院,新的乡政府搬到了距离集镇两里地的新街上去了,没隔多久,沙正阳就调离了银台,就再也没有去过南渡。 自行车是家里的,半新旧的凤凰二六圈。 原来沙正刚骑过一段时间,但是沙正刚嫌太矮,就丢在家里。 沙正阳重新买了一辆二八圈的永久交给沙正刚,这辆自行车就放在了家里做替补,现在也正好就成了沙正阳的“坐骑”。 用废机油好好擦拭了一番,二六圈的凤凰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五六年车龄的老车,铃铛声清脆,再加上新换的坐垫,怎么看都是光泽照人的一辆新车。 沙正刚早已经起床出去跑步起来了,作为体院学生,沙正刚对自己要求比沙正阳高得多,沙正阳只是一个两千米就回家,而沙正刚则要跑够五千米,还要活动一番。 沙正阳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什么好习惯没多少,但是每天坚持锻炼倒是一直支持以恒了,从初中时代开始,连带着自己都被沙正刚带着一并喜欢起锻炼来了。 只是沙正阳却没有沙正刚那么好的体育天赋,看似样样精通,其实门门稀松,游泳耐力不如沙正刚,打篮球被沙正刚碾压,跑步无论是爆发力还是耐久力都一样不及,羽毛球更是被沙正刚屡屡打爆,所以沙正阳最不喜欢和沙正刚一起锻炼,顶多就是一块儿跑跑步。 ********* 老瑞很努力,兄弟们多给点儿票,给点儿书评和评价!老瑞很认真的在阅读每条书评,加入您的书单,敬请支持! 第一卷 第四十一节 不能太Low 从饮食服务公司宿舍出来,沙正阳蹬上自行车,清晨的凉风掠过面颊,很舒服,连带着沙正阳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今天是7月1日,星期三,也是自己必须要到南渡去报到的最后一天。 沙正阳没有矫情,但也没有那么主动,既然给了自己三天时间,他没理由不用足。 手里的事情真不少。 一边要帮“冯文豪”梳理一下第一本书的大纲和开头。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哪怕有着前世中对网文小说的深刻理解,但是毕竟提前了十多二十年,这个时代读者的口味未必就和二十年后一样,如何既要有超越时代的新颖独到,同时又要结合这个时代读者的喜好,也是让沙正阳煞费苦心。 必须要一炮而红。 否则不但难以打开局面不说,估摸着“冯文豪”也好丧失继续写下去的信心了。 其实要编撰故事情节细节不难,只要对冯子材稍加指点,对方就能领悟得到,但是要把这一个故事的大纲给勾勒出来,而且要环环相扣,不至于写崩,那还得好好琢磨一番。 除了要为“冯文豪”量身打造一本新时代的警匪黑帮流行小说外,沙正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汉化总厂的事儿。 白菱的事儿和买车揽活儿的事情,两桩都和汉化总厂有关,不过这两桩事儿只是让沙正阳挂心,具体跑腿轮不到他。 但往往是这种挂心的事儿更让人纠结烦躁。 写书码字的事儿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白菱和买车揽活儿的事情还没有消息。 沙正阳也知道没有那么容y县里和汉化总厂、汉钢这些省属国企都还有些距离,这些省属国企更像是一个封闭的社会,有自家的生活区,有自家的商店、电影院、菜市场、学校、医院,所以h县里的接触不算多。 以读书为例,两大厂的子弟校每年分配来的师范大学毕业生不少,但是教学水平却总是上不去,真正想要在高考考个好成绩的两大厂子弟,还是的要去银台中学或者东关中学读书。 也幸亏有蓝海这个厂子弟,才免了沙正阳自己去找人来了解情况。 从饮食服务公司宿舍到南渡乡政府直线距离也不过就是三公里,但是如果走街上沿着大南街、小南街再到外南街,出外南街,这一段都是县城里比较热闹的地段,骑自行车速度不快,除了外南街还有一段省道206,这一段大概有三里地,林林总总算下来得十分钟。 如果想要图快,那就直接从西外街绕出去上省道206,省道上只要贴边儿走,自行车蹬得风快,七八分钟就看到乡政府的大门了。 沙正阳就选择的走城外。 虽然已经有好几天了,但是沙正阳还是觉得映入眼帘中仍然是满目的回忆,每一点每一滴都能勾起他许多回忆。 像路边那巍峨的白塔,始建于南宋,后来因兵灾被毁,在明代重建,2012年后扩建为白塔山公园,成为银台环境最好的公园,而环绕在白塔山一线的房价更是暴涨。 前世中他2017年随市委领导下去调研时就听到说白塔山公园西侧新开盘的恒大御景湾开盘就价就突破了一万,而早几年在白塔sx南面的御览山庄,是典型的独栋别墅和联排别墅区,独栋别墅一幢交易价就超过了一千二百万,这在汉川省已经算是相当可观了。 像柏溪河上的清代石桥,造型优美,尤其是石桥栏杆上的石雕,以本地的各种历史传说为题材,雕工精细,栩栩如生,虽然历经两百年,依然清晰可见,可惜在九八大洪水被冲毁。 现在这一切都一一重现在他眼帘中。 前世他长到十七岁考上大学,然后四年大学到了汉都市里,再重返银台,又一口气在银台工作了十八年才离开银台去了天马区。 所有这一切都让他感触满怀,一切都重来,他当然不会让自己这一生白白浪费。 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前者于私,关乎感情和兴趣,后者与公,则是家国情怀的抱负,这也是这几天沙正阳闲暇之余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来此一遭,如果只是醉心于挣钱泡妞装逼,或者只是想一门心思当个官僚,以级别职位来论英雄,那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人生赢家,但对于自己来说,就无疑太low了。 对于沙正阳来说,他自认为以自己几十年的记忆,只要横下心来去钻营,无论走哪条道,都能走到一个不低的位置,但有意义么? 取代二马,碾压万达恒大,勾勾手指几大青衣四小花旦纳头就拜,鼓掌啪啪啪,任君采撷,但那有多大意义?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不会有太大改变,对沙正阳来说,那就是失败。 他的愿望,既然来此一遭,那么就要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改变,起码应当要给自己这周围的世界带来一些改变。 他也盘算过,要做到这一点,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从商搞企业,如二马老任雷布斯一般,用技术和资本加上理念来改变世界;二是从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从政是最能实现家国情怀的抱负的。 在沙正阳看来,以自己的前世记忆,无论是走哪条路,都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前者只要能把原始积累做起来,到后期就是见识比知识和资本更重要的阶段了,而见识他最不缺;而后者,以自身的履历经历,相信也可以少犯很多错误,少走许多弯路,而这也意味着他成长速度会超乎寻常,甚至可以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他给自己做出的初步选择是继续前世的路——从政,因为他认为在这条路上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能够给自己周围的世界带来更大改变,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放弃另一条路径,那一条路他可以选择一些伙伴、朋友来走,甚至可以和自己做的事情相辅相成。 自行车沿着省道206飞快的奔行,沙正阳已经许多年没有骑过这种纯粹的自行车了,倒是以骑游健身为主的赛车还应景式的玩过。 这种老式自行车骑沙正阳现在起来很有些新奇感,时不时的把脚踏子向后一阵猛蹬,哗哗哗的链条回旋声,听起来格外动听,连带着动作似乎都潇洒了许多,宛如《赌神》中小马哥走入赌场时的那一瞬间。 *********** 兄弟们,不能low啊,给点票呗,今天三更,十二点还会有一更打榜! 第一卷 第四十二节 初至 自行车滑入镇政府大门,沙正阳知道自己还是来得有些早了。 这一个小院子,一幢两层楼楼房正对大门,两旁各自还有一排平房,中间一个坝子,用水泥打成的地坪已经有些破烂,紧挨着左侧车库的地方有些位置已经露出了坑洞,几株杂草从坑洞边缘冒出来,在晨风中摇曳生姿。 还是记忆中的那样,当中一株巨大的皂角树矗立,还专门用一个水泥台将其围拢来充当转盘,进出汽车绕着这株皂角树一圈完成掉头。 在两边的平房外侧,还种植着十来株香樟树,香樟树都有碗口粗,能够替平房遮挡一些炽热的阳光,两米高的围墙围成了一个大“口”字,只不过在“口”字的前端开了一个大门。 守门大爷瞅见了陌生人进来,忙不迭的出来,“干啥的?这么早,还没上班呢。” “大爷,我是新来的,来报到。”沙正阳飞身下车,这动作许久没用,都有些生疏了,险些摔了一跤。 “新来的?噢,我知道了,新来的大学生是吧,来这么早?”大爷粗糙的手掌如同老旧的树皮,精神却是矍铄,一只手应该是有些残疾,声音洪亮,格外有力。 “是啊,大爷贵姓,第一天,总得给领导留个好印象不是?”沙正阳开始丢开一路上的遐想,进入状态,脸带笑容道。 “免贵姓吴,你叫我老吴头就行。”守门大爷很是热心,“党政办简主任来了,他每天来得早,要不你先过去和简主任打个招呼吧。” “好,谢了大爷,我叫沙正阳,你叫我小沙就行。”沙正阳乐呵呵的点点头,和吴大爷挥了挥手,“吴大爷,我先过去了。” 看见沙正阳推着自行车向里边走去,老吴头脸上有些好奇,嘟囔着:“不是说是县长秘书被发配下来的么?怎么这么客气,不像啊。” 乡镇上的编制机构各地不尽相同,有些混乱,而且也根据各地实际情况经常进行裁并,一直要到98年撤乡并镇之后才开始逐渐规范,但还是会根据各地实际有所不同。 像南渡镇,就设置了党政办或者就叫办公室,还有经发办(含企业办、安办)、农办(含农技站、农经站、林业站、水管站)、社会事务办(含司法所、文化广播站、残联)、财政所、国土所、建环所、计生办、治安室,另外还有诸如工业公司、合金会、农机公司(农机站)这些隶属于政府管辖但已经单立出去的自主经营的单位。 也还有不属于乡镇政府管辖,而是上级职能部门直接的派出机构或直管单位,比如公安派出所、电管站、农村信用社、邮政所、畜牧兽医站、粮站,这些单位或者派出机构虽然在人事上不属于乡镇政府管辖,但是工作上却有求于乡镇党委政府甚多,所以很大程度还是听从乡镇党委政府安排。 一个乡镇的正式干部多的不过二十来人,少则十来人,除开这些正式干部外,还有两类人员在乡镇政府中充当主力角色,一类是招聘干部,一类是临聘人员。 招聘干部多以八大员为主,比如公安员、林业员、农技员、水管员、电影放映员等,他们没有正式编制,多是县里各局行或者乡镇自行招聘,但工资奖金都基本上按照正式干部待遇对待,等到有编制时候再论资排辈来进行解决。 而临聘人员就简单多了,多是乡镇部门招聘的临时工作人员,一般合同一年一签,长不过三年,简单地说就是临时工。 南渡镇政府大院是这个年代最典型的乡镇院落,两层楼的主楼,左为尊,所以沙正阳不用想直接就往左边走,果不其然,党政办牌子挂着左边山间,最里边的那一间应该就是主任的办公室了。 门打开着,沙正阳还是在门口敲了敲,“简主任。” 来之前沙正阳也还是作了一番功课的,南渡乡麻雀虽小,但肝胆俱全。 书记镇长各一人,党委副书记二人,一名是专职分管党务副书记,同时兼任纪高官,另外一名副书记则主抓企业经济,兼着经发办主任和乡工业公司经理,三名副镇长则各管一块,还有一名党委委员兼武装部长。 党政办主任简兴国同时也是南渡镇党委委员,沙正阳对对方还是有些印象,四十来岁,平素没多少笑容,但也仅止于这个印象了。 “谁?”提着热水瓶正准备泡茶的中年男子随口问道。 头发花白,一件略略有些老旧发白的灰色西服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从南面打工回来的农民工,这就是简兴国? 沙正阳有些对不上模样了。 “简主任,我是沙正阳,来报到。”沙正阳定了定神,赶紧道。 听到沙正阳的声音,男子转过身来,方脸黑面,看沙正阳提着一个包,点点头:“小沙啊,这么早就来了?唔,来得早是好事,先把东西放下吧。” 沙正阳连忙放下包,伸手要去接过简兴国手中的热水瓶,“简主任,我来吧。” “嗯,不用了,你来也正好熟悉一下情况,隔壁办公室里还有两个热水瓶,你去把昨天的水倒了,去找老吴头问一问,到开水房去打两瓶水回来。” 简兴国上下打量了一下沙正阳,摆摆手,示意自己这边就不需要了。 沙正阳略一愣怔,自己才来,这位简主任可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啊,直接安排自己去打开水。 虽说也早就有思想准备,但是沙正阳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表面上却半点神色不表露,点点头,“好。” 转身出门,沙正阳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调整情绪。 自己好像还沉浸在县长秘书的身份中,对这种本来到新单位第一天就该俯身做小的感觉还没有适应。 虽然不认为自己就该如此,但是入乡随俗,他得先适应,然后再来改变。 隔壁两间办公室都是党政办,办公室门都开了,但是干部们还没有来,沙正阳分别找到热水瓶,然后来到门口。 “吴大爷,开水房在哪儿?我得去打两瓶水。”沙正阳顺带从包里摸出一包红梅,抖出一支递给对方。 ************ 十二点打榜,兄弟们请把你们的推荐票准备好,俺要冲榜,求一万票!官文本身就是养成型的小众,字数少就更难吸引人,之所以有那么多铺垫,老瑞也是希望把这本书写得更丰富多彩一些,兄弟们放心,老瑞为这本书已经构思了大半年了,存稿也不少,请兄弟们多支持! 第一卷 第四十三节 边缘人 来南渡镇之前他也曾经考虑过如何更快的融入到这个群体中。 南渡他不熟悉,不像西水,有前世记忆,他自己能几下子就打开局面,但是南渡他一无所知。 前世中他在西水呆了六七年,而等到他担任副县长时,已经是十多年后的事情,而南渡的干部早已经换得一干二净了。 要想迅速融入进去,除了靠自己的工作能力外,还得要讲人缘关系,所以沙正阳一来也是抱着很低的姿态来的。 哪怕是在准备烟的时候,他都是思考再三。 这年头,一般县领导抽的是红塔山,县里机关部门领导和乡镇领导一般是抽红塔山和阿诗玛居多,要看情况。 也有抽外烟的,比如三五、万宝路和健牌。 像一般干部,基本上都是抽红梅、红山茶、翡翠居多,经济拮据一些的大概就抽黄果树、甲秀这一类了。 最终沙正阳还是选择了红梅。 红梅在中档烟中最受欢迎,比红山茶和翡翠略贵几毛钱,也算是滇烟中的代表,很受汉川烟民的欢迎。 三块多钱一包的烟在乡镇上,既不算掉份儿,也不像红塔山和阿诗玛那么刺眼,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就连一般的副镇长都还在抽红梅的时代,能拿出红梅来散烟,已经不错了。 老吴头很高兴的接过烟点燃,顺手也为沙正阳点燃。 沙正阳能抽烟,但是没瘾,更多时候是凑兴,可抽可不抽,但这个时候他要点上,这是拉近双方距离最好的方式。 “小沙,开水房就在这边平房背后,那后边是伙食团,就挨着伙食团,有个锅炉,你直接去接就行了,每天都烧好了。”老吴头笑眯眯的,态度亲热,“马鸭子脾气大,你莫理他就行。” “谁是马鸭子?”沙正阳一愣。 “嗨,就是伙食团的团长,烧得一手好鸭子,魔芋烧鸭,苦瓜烧鸭,青豆烧鸭,每样菜都能烧出一个味道来,你日后就知道了。”老吴头挥挥手,“他要叽叽歪歪,你莫理他就行了。” 看样子这伙食团烧开水的也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否则刚抽了自己红梅烟的老吴头不会这样提醒自己。 转过平房,背后有一个菜园子,葱、蒜、莲花白、莴笋、茄子、丝瓜这些日常蔬菜种了一大片,看样子也是那位马鸭子的手笔,倒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几步走过去,沙正阳取下瓶塞,凑着水龙头接水,水很烫,刚接完一瓶,便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哪个在哪里接水?” “是我,马师傅,我是新来的小沙。”沙正阳抬起目光,一个矮胖粗壮的男子一边拴皮带,一边走过来。 “新来的?”脸上一脸麻子,贼亮的目光倒是很刺人,上下打量沙正阳一番,“我昨天听他们说有个县长秘书要发配到我们镇上来,就是你?” 沙正阳也没想到自己人还未到,早已经在镇上传开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也不知道郭业山是如何给自己定位的,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人才呢,还是有意要来折辱一下自己? 不过好像没听说郭业山和曹清泰有啥不对路啊,而且曹清泰来银台时间太短,几乎还没有来得及进入角色就离开了,这郭业山也不至于如此无聊才对。 “嗨,马师傅,啥县长秘书,就是大学刚毕业分到县府办,跟着县长跑了几天腿,县长调走了,我就回政府办了,这不大学生要下乡充实乡镇,就下来了。”沙正阳又递给了对方一支烟,拿出打火机替对方点燃。 乡镇政府里边,最难打交道就是大门门卫、食堂厨师、小车司机这一类边缘人。 他们大多是些临聘人员,哪怕他们在这里工作的时间比许多正式干部更长,工作更辛苦,但是收入最少,地位最低,所以当你没有当到主要领导时,对这些人都要客气一些,否则没准儿这些人啥时候给你作一下怪,就得让你难受好久。 沙正阳不确定自己会在南渡镇呆多久,虽然他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这一次下乡充实锻炼,但是具体怎么走,他现在心里也还没数。 看沙正阳态度还算恭顺,马鸭子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蓝烟从鼻孔中冒出来,“当过县长秘书的人,来咱们镇里怕是太委屈了,吃得了这个苦么?” “马师傅,我也是普通人家出身,我爸妈都和你一样,饮食服务公司的。”沙正阳笑了起来,他觉得这马鸭子挺有意思,问起话来像模像样。 “饮食服务公司的?姓沙?沙安仁是你爸?”马鸭子一愣之后,态度一下子就大变,满脸热情。 “马师傅认识我爸?”沙正阳也是颇为惊讶,没想到在这里都还能遇到熟人,不过他从未听过父亲提起过这个人。 “嗨,我认识你爸,你爸不认识我。”马鸭子极为热情的帮沙正阳灌满热水,“十多年前我去县里学厨师,你爸给我们那帮学徒教了好几堂课呢,我这烧鸭子的手艺也算是跟着你爸学出来的。” “马师傅太客气了,我知道我爸的手艺,烧鸭子可不是他的拿手菜,这烧鸭子的本事肯定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沙正阳连连摇头。 “嘿嘿,也算吧,但当初的确是你爸教了我们几天,当然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悟性也不够,只会那么三招两式,所以只能在这伙食团里充大拿,比不得你爸在大饭店里当大厨。”马鸭子笑了起来。 “嗨,***不是教导我们说,革命工作不分贵贱么?”沙正阳笑着道,有意拉近双方的距离。 “读过书的人是不一样,随口就能有***语录啊。”马鸭子很认真的看了沙正阳一眼,“我儿子在银台中学读高一了,可是心有些野,不知道小沙能不能找个时间帮我教训教训他?” 沙正阳也没想到马鸭子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来,不过他感觉得到,既然这马鸭子在老吴头嘴里是一个有些不好打交道的人,但是却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迅速和自己关系拉近了。 这里边更多的还是出于对自己父亲的信任缘故,沙正阳不想辜负这份信任,所以也就很爽快的点点头:“好啊,有时间我和你儿子说一说,要说几年前我也是银台中学毕业的,算是他的学长了。” 马鸭子很高兴,连连表示感谢,沙晓赶紧谦虚了一番,这才在马鸭子热切的目光中离开了。 ********* 兄弟们,十二点了,投出你们的推荐票吧,新书打榜期啊!急需! 第一卷 第四十四节 融入 沙正阳的南渡生活就从打开水开始,虽然刚参加工作时在县府办里也是打开水开始,没想到一年之后,却还沦落到南渡镇来重新从打开水开始,沙正阳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打完开水回到办公室时,办公室里已经有了同事,而简兴国也已经不在了,据说是召开党政办公会去了。 好在党政办人并不多,除了简兴国外,还有一个副主任刘家国和普通干部谷秀华。 “刘主任,我是新来的沙正阳,才来报到。”放下暖水瓶,沙正阳便自我介绍,他清楚在乡镇上如果还要腼腆矜持,那就真的很难获得认可了。 “哟,小沙啊,来这么早?嗨,才听说你要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刘家国年龄要比简兴国小五六岁,有点儿像个油腻中年男,头发梳得很光滑顺溜,一副眼镜架在鼻子上,看人始终感觉像是在审视一般,不过态度倒是挺热情,“这一位是咱们党政办的谷大姐。” 谷秀华这是一个中年妇女,文化程度不高,在党政办主要是各种杂务。 像乡镇里的办公室情况都这样,人少事杂,一人多能。 像刘家国主要是负责党政办的各种会议材料准备以及副职工作中的一些安排讲话。 简兴国除了主持党政办日常工作外,则负责主要领导的会议讲话材料和重要会议筹备及资料准备。 而谷秀华则主要是除开这些文字性资料工作之外的杂活儿,包括会务准备、文件签收、保密检查、日常采买等。 另外党政办还有一个临聘人员,那是一个小姑娘,只要负责打字和档案管理,这两天生病没有来。 “谷姐你好。” 中年妇女也很好奇,看样子也是一个性格直爽却又有些八卦的女人,见沙正阳挺客气,也就没那么多隐晦:“嗨,小沙,你在县府办干得好好的,咋就想要下乡了呢?” 一句话就问得刘家国直翻白眼,而沙正阳也是有些尴尬,不过沙正阳还是早有思想准备,笑着应道:“谷姐,我是革命一匹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再说了,刚批准我入党,大概觉得我应该在基层去锻炼才合适,所以就下来了。” “就这个原因?”谷秀华显然是一个思维比较简单的人,虽然没有一下子相信,但是也是半信半疑,“那小沙你可就亏大了,现在谁还愿意下乡啊,除非是提拔,光是一张党票就把你给弄下乡,你这也真是上了大当。” “谷姐,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还有我自己的一些因素。”沙正阳平静的道:“才参加工作,许多事情还不懂,在县府办工作的时候有些工作没做好,领导不太满意。” 有些事情迟早别人也会知晓,沙正阳索性坦率挑开,朱伟忠对自己不满意许多人都知道,这也没啥,早点儿挑开反而免得一些人在里边作祟。 “哦,原来如此。”谷秀华一脸恍然大悟,然后又有些愤愤不平,似乎是被触动到了某股神经,“你也才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又没经验,哪有那么容易就能上手?这些上边的领导都是些吹毛求疵的**儿虫,根本不管下边人做事情的难处。” “谢谢谷姐替我打抱不平了,不过不下来,怎么能认识谷姐这样的热心人呢?”沙正阳笑着道:“我觉得没啥,反正年轻,到乡镇上也一样,南渡这么近,几分钟就能到家。” 刘家国也一直观察着沙正阳,他在县里也有些关系,县府办副主任鲁明和他很熟,昨天通电话时就提到过这事儿,但现在看起来这个前r县长秘书也不是像鲁明所说的那么不堪,很有点儿城府,几句话就把这谷秀华逗得眉花眼笑。 沙正阳早已经摆脱了各种情绪,迫使自己尽快投入状态,所以当简兴国开完会回来时,沙正阳已经和刘家国与谷秀华聊得格外热闹了。 “小沙,刚才党政办公会议研究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先在党政办工作了,对了,你这会儿到郭书记办公室去一趟,孔镇长那边也要去一下,其他领导那里就看情况。” 简兴国见沙正阳与刘家国和谷秀华这么快就熟络起来,也有些意外。 都说这个前县长秘书性格不那么招人喜欢,在县府办呆不下去了,要不也不会被发配下乡,但没想到却能这么快就能和乡里干部打成一片,完全看不出哪里不招人喜欢,连守门的老吴头都对他印象颇好。 郭业山的办公室在主楼的左侧二楼最靠边的一间。 沙正阳进门时,郭业山正在打电话。 给了沙正阳一个手势示意,郭业山继续他的电话:“z县长,我知道,南渡的情况你也清楚,今年财政税收入库进度不太理想,主要还是农业税水利费拖了后腿,我们正在抓紧时间安排布置,嗯,我知道,这夏粮丰收,可丰收不代表增收啊,粮价低迷,农民腰包里没钱,税费和双提款的收取肯定就有难度,……” 电话打了好几分钟,沙正阳注意到郭业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估计也是县里对农业税水利费上缴开始催起来了。 汉都这边按照惯例,农业税和水利费以及镇村统筹提留都是要在夏粮收割之后就要开始大面积的收取了,这也是乡镇和村组现今最重要的工作。 可以说在乡镇企业不太发达的乡镇,这项工作的工作量要占到乡镇、村、组三级基层组织百分之六十以上,而在村组这一级,更是要占到百分之七十以上,其他百分之二十是计划生育,然后还有百分之十就是其他。 催粮催款,刮宫引产,这两项工作可以说是当下乡镇村组最重要的两项中心工作,可以说关乎乡镇一年工作业绩,丝毫不为过。 南渡也是一个典型的农业乡镇。 虽然挨着县城边上很近,但是紧邻柏溪,沙土地多,土质不佳,乡镇企业也不太发达,不像北郊的洛溪镇、高碑乡、东边的东沱镇以及西面的西水镇,都是乡镇企业较为发达的乡镇,有工商税收支撑,在这方面就要压力小得多。 每年县里对农业税水利费上缴都有时限,如果不能及时完成,那么县里给乡镇的返还奖金将会打折扣不说,年终还要扣分。 所以在很多时候,乡镇如果不能按时从农民手中收取回来农业税和水利费,就不得不去信用社或者合金会贷款,先行把上缴款项交上,然后再来想办法慢慢收取。 而许多时候一些农户会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或者无法缴清农业税和水利费以及双统筹提留款,这种欠款一旦超过一年,就会变成历欠,而收取历欠的难度更是超过了农村工作中任何一项工作。 对于当下的乡镇来说,农业税水利费以及乡村统筹提留是最重要的工作,农业税和水利费收取是县委县政府交给乡镇一级政府最重要的任务,而乡村统筹提留则是维系乡政府和村一级基层组织“生存”的基本来源。 ********* 再求五千张推荐票,老瑞很需要! 第一卷 第四十五节 进入状态 “正阳来得挺早啊。”郭业山放下电话,见沙正阳又站了起来,连忙摆手,示意坐下,“不用客气,你现在到了南渡,就是南渡人了,都是一个锅里舀饭的人了,还给我客气什么?” “郭书记,我初来乍到,啥都不懂,有啥工作尽管安排,没做好的,也请领导多指点和批评。”沙正阳却没有敢那么托大,还是站起来了一下,以示尊重,然后又才坐下。 “嗯,可能你都知道了,镇里先把你安排在党政办,原因估计你也知道。”郭业山也没有绕圈子,径直道:“今年中央开展‘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活动,省委和市委都很重视,市委黄书记选点我们银台作为联系点,所以县里上下对这项工作提出很高的要求,我们南渡也不例外。” 沙正阳早已经把自己的笔记本拿了出来,英雄钢笔墨水吸满,写起字来清晰有力。 钢笔尖在硬壳笔记本上唰唰的响起,沙正阳的字写得十分舒畅流利,笔迹遒劲有力,很有范儿。 这也有赖于初中时候沙正阳一笔鬼画符,看得人心焦。 父亲就专门给沙正阳买了几本庞中华的钢笔字帖,让其临摹,整整三个暑假,每个暑假每天三篇字,雷打不动,而且还要检查临摹写字的质量。 这也让沙正阳就此养成了练书法的习惯,一直延续到高中时代。 这一笔流利漂亮的行书一直保持到他工作,而且写字速度也很快。 前世中在市委办里边,每次市委机关里的书法比赛,沙正阳的行书都是高高挂在上边。 对于沙正阳进入状态如此之快,郭业山心里又稍微踏实了一些。 之前贾国英和他提起过,说沙正阳的表现不是太好,并不完全是朱伟忠小鸡肚肠戴有色眼镜看人,这让郭业山将信将疑,石国锋这么说,他还不太信,但贾国英也这么说,就很难说是道听途说了。 郭业山有些后悔,但是自己说出去的话,他也不会吞回来,否则更成了笑柄。 好歹沙正阳也是汉川大学的毕业生,如果沙正阳表现真的不好,他也不会客气,要把对方踩在最下边去,如果沙正阳并不像朱伟忠和贾国英所说那样,他郭业山自然也不会吝于给他机会。 沙正阳今天第一天的表现给郭业山的印象很不错,言谈举止不卑不亢,大方有度,并不像贾国英和朱伟忠所说的那样。 “这项工作虽然是中央新提出来的,但是其实从上到下大家都一直在做,只不过没有专门的开展,也没有系统的归纳总结,现在县里把这项工作提到了很高的高度,那么我们南渡就要把这项工作抓好,老简和刘家国都有自己手里一大摊活儿,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这项工作抓起来,尤其是素材的收集,以及后期的整理、归纳和总结,我知道你是汉川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这项工作应该难不倒你!” 听得郭业山这么说,沙正阳知道这项工作自己肯定跑不掉了,既然如此,沙正阳当然不会怯场,很干脆的一点头道:“郭书记,这项工作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既然您把这项工作交给了我,我肯定会以最饱满的热情和最大的努力来做好,有什么不懂不清楚的,我会向您和简主任、刘主任他们请教。” “唔,很好,这项工作时间大概要从现在开始,会持续到十月份,你这段时间的中心工作就是抓好这项工作。”郭业山点点头,笑了起来,看上去挺有点儿儒将气质,“虽说贺书记定点在西水镇,但是咱们南渡紧邻县城,而且是石部长挂点联系,万一哪位县领导突然走到咱们这里来了,要看看这项工作开展得如何,咱们也要能拿得上台面来啊。” “郭书记,我明白了。”沙正阳想了一想,才又道:“郭书记,我想问一下,您挂点哪个村?” 沙正阳也没有多余废话,他也知道要想在郭业山这种乡镇一把手面前站稳脚跟,光靠耍嘴皮子不行,得拿出点儿真材实料来,但是他对这项工作心里却还没有多少底。 虽说前世在体制内打拼几十年,这几十年来几乎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次专题学习和主题活动,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党委都根据时间段和各地实际情况提出一些有针对性的专题活动或者主题活动。 像这一次“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活动,沙正阳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毕竟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他既没有入党,也不是领导干部,完全记不得了。 不过现在南渡乡这项专题活动的任务却压到了自己身上,不容他轻忽,虽说这项工作本质上是一项务虚的工作,但要想让郭业山乃至县里领导刮目相看,首先就得要务虚的工作做实。 所以他才打算从挂点包片村这上面上来做文章。 “哦?”郭业山愣了一愣,“我挂点红旗村,对了,你也就挂点红旗村吧,怎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郭书记,我还在县里的时候,听说市委对这项工作很重视,黄书记又联系我们银台县,那么乡镇上如何来做好做实这项工作,我也有一些想法。”沙正阳也是有备而来。 在听说郭业山是认为自己文笔不错才把自己要到南渡时,沙正阳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当下用得上文笔的除了日常工作外,恐怕就是“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这项专题活动了,毕竟市委一把手联系银台,并督促这项工作的开展,恐怕没人敢不重视。 如果郭业山真是如此考虑,那么自己需要先行琢磨,以免事到临头再来准备,就有点儿仓促不说,也难以让郭业山满意。 因此他就很花了一番心思来考虑。 “哦,说来听听。”郭业山一下子来了兴趣,眼前这小子既然敢这么说,郭业山相信对方不会只是大言,否则还不如藏拙。 “我在想,‘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活动,忆传统这一条相对简单,可以考虑请一些老党员老红军来谈一谈当年我们党的一些工作作风,比如密切联系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为人民服务,这一类的主题宣传报告活动,而做贡献,这一点比较考纲。”沙正阳侃侃而谈。 “嗯,有点儿道理,继续。”郭业山兴趣越发浓厚起来了。 ********** 啥也不说,就是要求票!给个书评和评价,加入书单帮忙宣传一下,都是对老瑞支持,谢谢了! 第一卷 第四十六节 与众不同 郭业山当然清楚“忆传统”这一条简单。 “忆传统”无外乎就是开座谈会或者事迹报告会,通过宣讲报告形式来回忆好的作风和传统。 银台不乏老红军老干部,实在不行到汉化总厂或者汉钢去请两位老红军老八路老干部来乡里做两场报告,就算是完成任务。 再不济红旗村支部书记高长松也算是抗美援朝下来的老党员,还是省党代表,也可以来一场现场课,但是“做贡献”就不简单了。 要说“做贡献”这句话很简单,但是关键在于你如何让人来理解到“做贡献”,你一般的乡镇干部,干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叫做了贡献? 那财政还给你发了工资奖金呢,这叫贡献么?那只是职业道德规范的基本要求而已。 贡献应该是说你的付出超出了你的所得,才叫贡献,或者说得你的表现格外优异,比起和你一样身份的人更为出色优秀对人民群众大有帮助,这才叫做贡献。 这是郭业山的理解,郭业山也相信这大概也是最让人信服的说法。 可是怎么来做到?这是一道超级难题。 按照郭业山的设想,南渡镇怎么来开展这项工作,重点还得要放在党员干部身上,提炼出一些优秀事迹,形成一些像样的事迹材料,这样也许能符合上边的意图。 “郭书记,我在考虑,做贡献上,我们来体现与其他乡镇的不同,可能还是要花些心思。”沙正阳顿了一顿,“我个人的看法,做贡献分为很多类,比如我们乡里有不少党员干部兢兢业业,数十年如一日工作,这也是做贡献;又比如我们镇学校的某位老师,含辛茹苦,在偏远乡村为祖国未来和教育事业奉献自己的青春,这也是做贡献,但是我们还应该紧扣时代发展的要求。” “紧扣时代发展的要求?”郭业山脸上表情很精彩,对沙正阳的观感更是大为提升。 光是能提出这种话题,就足以证明沙正阳绝对不像是有些人所说的名不符实,平庸无能,起码当得起汉川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这个名头。 当然你说要和一些坐办公室多年的老笔杆子相比,那就太苛刻了。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这一次去要人,似乎还真捡到了一块宝,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像沙正阳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让曹清泰不满意?又怎么会让朱伟忠也对其如此不满甚至要赶尽杀绝? 难道是沙正阳恃才傲物?不像啊。 从这简短的接触郭业山就能感觉到,此子根本不像贾国英和石国锋和自己说的那样,当然,估计他们俩也是不太了解,道听途说,但即便是那样,也够说明问题了。 想想那天自己在厕所里听到的沙正阳和另外一个人的对话,以及今天在自己办公室的表现,完全不像啊。 “对,郭书记,我觉得,我们还是应当考虑切合我们当今时代的发展方向,我们南渡是一个农村乡镇,那么对于我们共产党人来说,我们的责任,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就是让老百姓的生活更美好,更具体到我们南渡,那就是让我们南渡更多的的农户腰包鼓起来,收入增长起来,使他们的物质文化需求更快的得到满足。” 沙正阳目不斜视,字正腔圆。 “所以我个人看法,我们应当侧重于选择一些带领老百姓共同致富的党员干部来作为典型,同时选择一些有能力有技术的党员干部带头人把他们树立成为典范,让他们来带领大家致富。” 郭业山微微颔首,有点儿新意,虽然稚嫩了一点,但是却能抓住重心,尤其突出了时代感,把发展经济改善老百姓生活水平与党员干部做贡献联系了起来,倒是可以好好做一篇文章。 “你有这方面的思路了么?”郭业山话一出口才觉得失言了,笑了起来。“我才想起,你今天才来报到啊,嗯,你的想法很有新意,我赞同,这个致富带头人,我的观点是要带动大家致富的,而不是个人致富,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个让字很重要,很多人都没有真正领会到。” 郭业山能当这个南渡镇的一把手也不是徒有虚名,自然也有其本事,看问题分析其中道理也很犀利精准。 “我的理解,是指我们的基层党员干部可以通过自己努力发家致富,但是更要牢记自己作为共产党员的责任,你不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而是共产党员,共产党员是什么?就是先锋模范!你就应当要时刻记住自己入党时候的誓词,要带动和帮助普通农民致富,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 “郭书记,我记住了。”沙正阳想了一想,“我打算一方面先熟悉党政办的工作,一方面也打算去挂点包片的村上跑一跑,看一看,一是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素材,二是也可以利用这个活动来促成我们共产党员在帮助群众致富上多找一些路子。” “嗯,你去按照你的想法大胆干。”郭业山很满意,点点头,“这边我会和老简说一声,对了,你党组织关系还在县府办?” “郭书记,我听说是前天县府办支部才批准吸收我为预备党员,可能关系会马上转下来吧。”沙正阳笑着回答道。 “哦,预备党员啊,嗯,我知道了。”郭业山点头,“我安排人去替你尽快把关系转下来,也便于开展工作。” 沙正阳的第一天过得格外充实,除了见了镇上的一把手郭业山,沙正阳还主动去拜会了镇长孔令东,以及其他几位镇上领导。 原本他一个新来的干部,本来无须这么刻意,但是沙正阳却清楚,很多人都清楚自己是前县长曹清泰的秘书,这一次突兀的下乡,一二把手固然了解情况,但是副职们现在未必清楚,可能也对自己来意很好奇。 自己这么一去主动拜访,既体现了自己对他们的尊重,同时也不动声色的给其他干部一个不一样的印象,而这种印象非常重要,尤其是对自己日后在南渡镇的工作开展可能会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 沙正阳并不介意自己这种做法可能会引起郭业山的不满意。 在他看来,郭业山的心气还是相当高的,而且他也感觉得到自己给对方的第一印象相当好,加上自己是被他点将来的,所以在短时间内只要自己没有什么大的不符合其意图的行为,郭业山恐怕都会力挺自己,而这对于自己开展工作极为有利。 ********* 新的一天又来了,兄弟们的推荐票又出来了,支持老瑞,投给老瑞吧!求上榜! 第一卷 第四十七节 下村 确定了自己的挂点包片村是红旗村之后,沙正阳下午和简兴国打了招呼之后,就顶着烈日骑着自行车去了红旗村。 红旗村在柏溪河的上游,省道206从红旗村旁经过,而与红旗村紧邻的东方村则是靠着省道206与红旗村犬牙交错唇齿相依。 说实话,南渡镇的条件不算差,整个南渡镇十个行政村,一个居委会,基本上都是沿着银台县城的西南面这一圈,呈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形护卫着银台县城的西南一隅。 红旗村和东方村就是距离银台县城最近的两个村,也不过就是四五里地,h县城到南渡镇上距离相仿。 柏溪水量不大,但是水质却很好,其来源多是南渡镇背后的牛背山。 牛背山呈东西走向,山势并不险峻,但森林植被保持得相当好,各类亚热带地区的树种在山中基本上都能找到,后来被申请为牛背山省级森林公园。 二十年后随着汉都市区北扩,这一线也成为房地产企业的主战场,而牛背山周围区域也因为有这样一个巨大的绿肺而备受房地产企业的青睐,保利、中海、碧桂园、九龙仓、万科、龙湖等几大地产商都纷纷涉足,与汉川本土房企展开激烈争夺。 山间溪涧纵横,山泉众多,地下河不少,这也成为柏溪水源的主要来源地。 盛夏的省道206,赤日炎炎,路上的柏油已经被烤化,自行车骑在上边发出哧哧的声音,摩擦力都大了不少,不少地段都出现了坑洞,索性就用黄泥和砂石粗暴的垫了一下。 沙正阳灵活的掌着自行车龙头在这些坑坑洼洼的地段里穿行,听到后面有汽车喇叭或者对面有汽车过来,便靠边慢行。 十来分钟后,汗流浃背的沙正阳拐入一条小道石板小道,不到五十米,就是一所小学,小学旁边的一处破败小院,就是红旗村村委会所在。 看见沙正阳推着自行车进来,门口一条吐着舌头的大黑狗原本趴在门槛边上,马上站了起来,做出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狂吠起来。 沙正阳只是一个简单的下蹲拣石块的动作,立即让这头黑狗瞬间窜出十几步外,只是狂吠声更大了,看样子也是经验老到。 沙正阳推车进了双扇铁签子门,打量了一下,泥地院坝,一横一竖两排平房,大概有七八间,只有两间办公室是开着门,其他几间都是关门闭户,一副萧条破落的模样。 不过院子里地面倒是整洁干净,用混凝土简单的打了一遍,在太阳暴晒下散发出灼热的威力,透露出九十年代初一种乡村基层组织特有的萧索感。 “高书记,高书记,高书记在么?”沙正阳把凤凰自行车往边上一架,扯起嗓子吼了起来。 来乡村里就不能腼腆拘束,这也是前世沙正阳在西水镇时和乡村干部打交道时得出的经验,文绉绉的,反而会让人看不起不说,也很难拉近双方的关系。 “谁啊?”中间一间办公室传出了声音来,有些干涩。 来之前,沙正阳也了解了一下红旗村的干部构成情况。 村支部书记高长松,一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共产党员,身上至今还有弹片,在红旗村有着说一不二的威信。 村主任宁桂才,据说身体一直不太好,有肾炎,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养病。 村文书,也就是村会计谢子和,还有村民兵连长兼治保主任,同时也是村团支部书记高柏山,也是高长松的大儿子,当兵退伍回来的,另外就是村妇女主任宁月婵兼村出纳。 在红旗村,高、宁、谢都是大姓,其中高姓人数最多,高姓几乎要占到全村六百多户的接近一百二十户,大概在五分之一弱的模样,而宁姓和谢姓也都是四五十户,也就是说三姓几乎就要占到全村户数三分之一左右。 像村干部中高长松、高柏山都是高姓,宁月婵虽然是宁姓,但却嫁了高姓人,而宁桂才和谢子和则分属两姓,这也是农村中一个相当常见的现象。 宁桂才一般不在村上,而这个声音听起来起码也是四十岁以上了,高柏山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所以沙正阳估计这也应该是红旗村村文书谢子和。 “谢文书?”沙正阳把自行车架好,走到办公室门口,一个正在伏案写着什么的干瘦中年人抬起头来,鼻梁上一副眼镜腿上还裹着白色医用胶布的眼镜,让对方眼睛显得更小。 老旧的办公桌,桌子腿似乎还垫着半匹砖,桌子上摆着一个电话,但电话被一个木盒装着,拨号的一边被木板遮盖着,一个小合页上的挂锁证明着这玩意儿的精贵。 银台县是一年前才开始从原来老式的摇把子电话改程控电话的,一台程控电话安装价格奇高,最初一批接近万元,半年后才下跌了两千,但也高达六千多元,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工薪阶层两三年的收入,别说一般人,就是一般的单位都安装不起。 “你是……?”中年人有些疑惑。 “谢文书,我是镇上新来的沙正阳,郭书记安排我也挂点红旗村,所以我下午就过来联系一下,高书记不在?”沙正阳走进办公室,顺手把包里的红梅烟拿出来,抖出一支,地给对方。 虽然才来了一天,一包红梅已经见底,还剩下两三支,不过沙正阳也是早有准备,带了两包烟,要确保自己来南渡之后最初这段时间里用红梅烟这种润滑剂迅速消除陌生感。 “噢,沙秘书啊,上午才听到高书记说咱们镇上又新来一个大学生,说镇上安排挂点咱们红旗村,没想到沙秘书下午就来村里了,来,来坐。” 干瘦中年男子立即站起身来,变得格外热情,一边招呼,一边去旁边的木柜子里拿出一个搪瓷缸子,还有一包花茶,很积极的替沙正阳泡茶。 沙正阳本欲自己来,但被中年男子制止,非要替他泡茶,沙正阳也只能双手接过。 开水瓶里的水不太烫了,茶叶沫子浮在表面上,中年男子有些尴尬,连忙表示要去烧壶水,沙正阳赶紧劝说住了,说水不烫正好喝。 中年男子果然就是村文书谢子和,当沙正阳问及村支书高长松时,谢子和脸上也露出尴尬的表情,迟疑了一下才道:“高书记又去酒厂了。” ******* 呐喊求票,兄弟们喜欢的,请加入你们建的书单中,帮老瑞宣传一下新书,养成期,急需人气,另外能给点建设性的书评就最好了。 第一卷 第四十八节 酒厂 酒厂?沙正阳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指红旗酒厂。 虽然这酒厂叫红旗酒厂,但实际上这是南渡镇的酒厂。 这家酒厂始建于清朝道光年间,后来在光绪年间一度兴盛,在民国年间定名为东升烧酒坊,解放后,这家酒厂也存活了几年,1958年停产,后来又在1964年后复产,但是规模却小了许多,只能勉勉强强存活下来。 在八十年代中期也曾经红火了几年,但在87年后就在市场竞争之下迅速衰败下来,88年末,红旗酒厂就开始入不敷出,运转困难,拖到去年,再也无法维持,轰然倒闭。 而这家乡办酒厂因为欠红旗村和隔壁的东方村部分征地费用以及多年租用土地的费用,镇上索性就把这家酒厂折抵给了红旗村和东方村集体,其中红旗村占五成,东方村占三成。 而因为涉及到还欠外边债务接近六十万元,镇上想要退给厂里,但红旗酒厂根本无力支撑,最后双方争执不下,最终南渡乡工业公司承担了这笔债务,但是占了两成股份,成为镇上与两个村的联办企业。 虽然成为镇上和两个村联办企业,但是红旗酒厂实际上已经彻底关门,除了一些厂房、仓库和酒窖等固定资产外,还欠外边为酒厂提供粮食的多家私人和集体欠款接近七十万元。 折算下来,这家酒厂其实已然有点儿资不抵债的味道。 当初红旗村和东方村也不愿意接受这家酒厂,希望镇上能把酒厂收回去,而把租用的土地款支付,但遭到了镇上的拒绝,理由红旗酒厂是独立法人,只是属于镇工业公司,和镇财政没有直接关系。 胳膊也拗不过大腿,镇上甚至还专门把这家酒厂重新就行了工商登记,变更为镇上与两村联办企业,而管理以红旗村和东方村为主,镇上基本上不插手了。 这个酒厂也就成了红旗村和东方村的一大心病,征地款和租地款不但没有拿回来,而且还背上了这样一个包袱,外边还欠着几十万欠款。 虽说会由镇工业公司承担,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谁知道哪天镇上会不会赖账? 这种事情摊上,谁都会心里不顺气。 也难怪高长松对南渡镇党委政府一肚子气,连郭业山到村上来,都会被高长松挤兑一番,这也是沙正阳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听得刘家国私下里说的。 “谢文书,酒厂在什么地方?干脆我就直接过去找高书记。” 沙正阳有些印象,这家酒厂前世中也还会起起落落,先后被多个承包人承包,九八年九九年曾经有过兴旺的气象,但是迅疾又落了下来,一直到2008年,这家酒厂因为资不抵债,最终被法院司法拍卖,几度流拍,后来终于有人接盘,也是看上了酒厂的土地,开发成了一个住宅小区,红旗酒厂最终消失。 “就在前面路边上有半里地,从这里出去,沿着马路走,有个挺大的厂门就是了。”谢子和本来想陪沙正阳一块儿去,但是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又显得过于热情了,有点儿掉份儿。 不就是一个新来的年轻干部么?听说是当过前r县长的秘书,但是又传闻被调走的c县长犯了错误,才会刚来半年又被调走,所以最终谢子和迟疑了一下,只是走出院门,给沙正阳指了指路。 自行车蹬出三百米,老远就能看到一个在这一片农地中显得有些突兀的厂房。 虽然最高也不过是二层楼,但是毕竟也是二层楼,而且足以容纳两辆大货车并行的大门也还保留着这家企业的昔日荣光,一面有点儿像红旗轿车标识的红旗塑像就搁在厂门口,似乎还在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铁栅大门半掩着,沙正阳推着自行车进门,门房出来一个守门大爷,斜着眼睛打量着沙正阳:“干啥的?” “我找高书记。”沙正阳笑着应答:“我是镇上的。” “公社来的?”老汉吧嗒着叶子烟,一脸不屑,“都过了午饭点儿了,还来干啥?” 沙正阳神色不变,“大爷,这会儿都快三点了,找高书记有事儿。” 见沙正阳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老汉这才垂下眼皮子哼了一声,“在里边,走到底往左。” 自行车沿着水泥地坪往里骑,这酒厂占地面积不小,靠公路是一排二层楼的房子,沙正阳瞥了一眼,办公室、供销科、工艺科一顺溜儿排过去,二楼上只能看到牌子,大概是厂长办公室和财务科设在楼上。 只不过面前门前干涸之后发黑的青苔,四处丢弃的烟盒、火柴盒以及果核,显示出这里起码已经有三个月以上都没有人气了。 右面应该是厂区和库区,而再往后应该就是窖池区了。 “爸,我决定了,这民兵连长治保主任你还是另外找人来干吧,我不想呆在村里了,人都快憋死了,我有手有脚的,哪里不能挣钱?听说到gd深圳那边去打工,起码一月两三百,守在这村上,一个月十五块钱的补贴,连烟钱都不够,还得找你要钱,真没法干了。” 一个有些粗重的声音隔着拐角传过来,紧接着另外一个声音就高了八度:“你敢!只要你老汉还没有闭眼睛,你就得听你老汉的!你还是共产党员,还是村支委,我是支部书记,于公于私,你都得听我的!去南粤干啥?一个月就算挣两三百,蛇大窟窿大,那边花销也大!还有,家里谁来管?你别说把和田静一起去,那这家还叫不叫家了?” “爸,你咋就这么死板呢?我和田静都结婚两年了,连个嘉陵70都买不起,人家曲二东前年去南粤,今年春节回来就买了一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粗重声音也一下子昂扬起来,“你是支部书记又咋地,还能硬逼着我当村干部不成?村里也有不少当兵回来的,你去随便找两个来就行了,为啥就非得要套在我脑袋上呢?” “你原来在酒厂不也干得好好的?” “是啊,我是在酒厂干得好好的,可现在酒厂情况如何?都这样了,要死不活,几个月都白干,拿不到工资,嗯,估计马上也该断气了,带丢给我们村和东方村扛着,这镇上这特么不要脸!” 似乎是被自己儿子的话给堵住了,好一阵后那苍老的声音才道:“好,你要走可以,那你得给我找一个来顶替你的,而且要我满意,那些二不挂五,心思不在工作上的,不行!” “爸,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要按照你的标准来,我们村里就没几个合适了,真正合适的,人家凭啥留在村里一年挣你这两百块?出去打工,人家一个月就能挣到,也就是我,耽误了我几年,也差不多了。” ********* 努力码字,认真揣摩,求票,求书评,请加入书单,给个评分,谢谢! 第一卷 第四十九节 父与子 转过拐角,沙正阳看到了正争得面红耳赤的父子俩,还有一个人远远的吊在后面,估计应该是守厂的。 “高书记!”沙正阳站住脚步,喊了一声。 高长松的目光投射过来,有些疑惑:“你是……?” “高书记,我是镇上新来的沙正阳,郭书记让我也和他一道挂点红旗村,所以今天我到村上来了。”沙正阳一边点头,一边和旁边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高柏山打了个招呼。 很显然高长松和高柏山都应该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份,否则不会在自己报名之后,有那样的表情。 “哦,小沙啊,才报到就下村?” 高长松对这些挂点包片的乡干部没多少好感,除了来督促农业税和水利费以及统筹提留款的收缴外,他们也没有其他能耐,哪怕是郭业山,高长松也一样敢当面这么说。 “高书记,郭书记应该和您说了,关于‘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这项活动,郭书记联系红旗村,镇上也打算在近期要开展一些工作,除了您个人的事迹报告外,我们红旗村上看看能不能推出其他一两位党员同志来作为模范,或者我们是否可以选取一两位党员同志来做这方面的培养对象,……” 对于沙正阳的提议,高长松没多少兴趣。 上午郭业山就和他打过电话,谈到了这个活动的重要性和意义,要他作为榜样要在全乡大会上作宣讲,被他当时就拒绝了。 但是郭业山态度很坚决,在电话里说了差不多十分钟,最终还是“迫使”高长松接受这个任务,但至于说还要在红旗村上其他模范,乃至要培养对象,在高长松看来就纯粹是别出心裁玩噱头了。 “小沙,你才来,镇上和村上的情况都还不太了解,走吧,先到村上。”高长松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沙正阳的话头。 沙正阳碰了一个软钉子,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乐观了。 看来红旗村对南渡乡党委政府的印象并不好,估计应该是红旗酒厂债权债务转移带来的负效应。 想一想也是,谁轮到这种事情,肯定的都是一肚子气,只是没法发作而已。 回到村上,高长松和沙正阳没说上几句话,就以自己身体不舒服为由,径直回家了,只留下高柏山。 “沙秘书,你别在意,我爸就是这个牛脾气,得罪了不少人。”高柏山丢给沙正阳一支甲秀,自己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一只手插着腰,站在院子里,有些迷茫的看着远处。 “这村干部真的是没啥干头,我爸本来就有点儿高血压,成天为村里的事情操心,自己家里的事去哪个都顾不过来,镇上在酒厂这事儿上处理得不地道,让我爸很是生气,和郭书记、孔镇长都吵过好几次,但又能如何?儿子还能犟得过老子?” 沙正阳笑了起来,“高哥,你也别叫我沙秘书了,就叫我正阳得了,咱们年龄也差不了几岁,如何?” 几句话之后,高柏山也感觉沙正阳并不像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样倨傲,而且还挺投缘,所以二人话语间也熟络起来。 “行,你也叫我柏山就行,别高哥高哥的,把我给叫老了。”高柏山也是一个直爽性子,点点头:“听说南粤那边发展很快,都说那便是在走资本主义道路,可走资本主义道路为啥比社会主义道路发展还快?这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吧,所以我想去南粤那边看看,正阳,你觉得我去南粤如何?” “那你也犟不过你爸啊,想要去南粤怕是行不通。”沙正阳也笑了起来,“其实南粤那边的发展最早还是受益于香港的三来一补机制,加上与香港的联系紧密,言语相通,所以资本都更愿意选择那边,快进快出,当然,也有gd那边政策相对开放灵活,干部胆子也要大一些,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当然发展就快了。” 一番谈话中,沙正阳也感觉到高柏山和其他当兵回来的农村青年有些不同,不但思路清晰,而且眼界也颇为宽广,这也才问起他在哪里当兵。 高柏山也提到自己在浙省当兵,先是给部队领导当通讯员,后来又去开汽车,换了不少岗位,退伍回来后,本来就想去江浙或者南粤打工开开眼界的,结果被父亲强行留在村上。 “其实南粤和江浙那边固然发展快一些,我们这边条件也不差,只是缺乏一些合适的机遇。”沙正阳慢慢的把一支烟吸完,慢悠悠的道:“南粤那边最早是和香港那边搞三来一补,说白了就是来料加工返销,后来南粤和江浙的乡镇企业开始发展起来,我们内地才开始效仿,也还是很有起色的。” “乡镇企业也没有那么好搞,红火过一段时间,但是遇到的问题还是很多,要不就是生产出来的东西卖不掉,要不就是卖掉了收不到款,或者就是贷不到款,或者无法弄到原材料,总而言之各种困难,看看酒厂现在这个情况,要不镇上怎么会硬生生栽给我们村上?” 高柏山叹了一口气,狠狠的把烟蒂捺熄在地面上,又用脚尖狠狠的将其碾碎,似乎在发泄着内心的愤懑。 “我爸也是被这事儿给气得不行,现在这厂就这么摆着,东方村那边也是不闻不问,反正他们只占三成,而那么多酒卖不出去,抵账人家都不要,而且窖池还得要养着,不敢断了,否则日后这厂再要重新启动起来就难了。” 沙正阳对酿酒这一行没多少研究,但是也知道作为白酒企业,如果不是单纯的那种靠收购原酒基酒的来勾调的企业,都会有自己的窖池。 当然很多大型酒企在自家原酒难以满足的情况下,会外购一些原酒来作为基酒,同时加入自己的调味酒来进行勾调,最终制作出自己独到风味的酒。 前世中红旗酒厂几起几落,但是最终归于落寞,在沙正阳看来,既然能够兴盛一时,那么就说明这个酒还是有其独到特色的,之所以破落下去,除了酒类行业竞争激烈外,更多的还是抓住机遇扩大市场,以及营销缺乏。 以沙正阳对这个时代的见识,很清楚在这年头,除了所谓影响力笼罩全国的十大名酒外,全国各地地方上的白酒市场,更多的还是来自各地地方性白酒品牌在打天下。 地方性白酒如果运作得好,一样可以在其他地区攻城略地,取得好的成绩,这是有历史见证的。 毕竟那几大名酒的价格过于昂贵,不可能作为普通工薪阶层的需求主打,所以才会有后来的孔府宴和孔府家酒横扫市场,紧接着秦池酒又向央视每天开进一辆桑塔纳开出来一辆奥迪的故事,这也说明在这个时代,真正有点儿广告为王的味道。 ********* 假期结束,加更求票,请休假归来的兄弟们加入你们的书单,给点儿点赞、评价和本章说、书评,鼓励鼓励老瑞! 第一卷 第五十节 风口 在走到红旗酒厂时,沙正阳其实就已经有些意动了,他觉得自己似乎走到了一个风口上。 1989年开始的治理整顿使得全国经济进入了一个调整期,包括食品饮料产业也是如此,酒类行业也一样,加上中办和国办出台了严禁用公务宴请和不准用公款购买烟酒的规定,也在一定程度上打压了白酒价格,尤其是名酒价格。 茅台、五粮液和泸州老窖这些排名前三的名酒出厂价暴跌,茅台价格更是暴跌一半,五粮液和泸州老窖价格甚至都一度跌落到了五十元左右。 这种情况下,普通白酒自然也跟风降价,一些规模不大、营销不佳、市场占领不稳的白酒自然就销量暴跌,带来的产品滞销和资金断裂也就很正常了。 应该说红旗酒厂就是在这样一个特殊时代下的典型范例。 虽然红旗大曲质量和口感相当不错,在汉都市和周边的几个地市都还有一定的市场,但是在激烈的竞争下,尤其是同类产品竞相降价的冲击下,本身资金不足、负债较高的红旗酒厂就承受不起这种冲击,败下阵来。 但实际上从明年开始白酒行业就会迎来一个快速发展期,尤其是这五年间的广告营销会使得全国的白酒产业都呈现出一种近乎于疯狂的增长势头,一直要到1997年才会又迎来一个转折点。 沙正阳虽然不嗜酒,但能喝,酒量还不小,前世中他在西水镇那几年里也是喝了不少酒,堪称酒精考验。 迎接上级检查要陪领导喝酒,下村要和村干部们喝酒,平常朋友小聚也要喝酒,他不喜欢喝啤酒,而那个年代红酒也还不流行,所以就只有喝白酒了,所以对各种白酒了解还是不少。 鲁酒横扫天下的风光她也曾感受过,后来也曾看过鲁酒标王的兴衰故事,所以印象很深。 如果能把鲁酒广告打天下的故事复制到红旗酒厂上,不知道能不能奏效呢? 沙正阳不确定。 毕竟无论是孔府宴酒还是后来的秦池酒,人家在上标王时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和名气,只不过利用标王这个噱头骤然放大,一夜成名天下知,达到了目的。 至于说后来衰落,沙正阳个人的理解并非是标王的原因,而是这些企业没有处理好营销、品牌和生产之间的关系。 见沙正阳突然呆呆的出神,高柏山有些不高兴,但又不好打断对方,好一阵后,沙正阳才回过神来,赶紧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想一件事情想出神了。” “啥事儿让你这么出神?”高柏山也随口道。 “嗯,柏山哥,我倒是觉得红旗酒厂未必没有救了,也许还能有一些扳转来的余地。”沙正阳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来。 虽然没有多少把握,但是沙正阳还是觉得可以试一试。 红旗酒厂在汉都市范围内,尤其是汉都市几个郊县还是有些市场的,而且在周边的昭阳市、涪岗市、宜江市、安襄地区都有一定市场,现在红旗酒厂停产不到一年,影响力尚存,如果能够找准路子,未尝不能打开一个新局面来。 “啊?”高柏山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沙正阳。 他知道沙正阳是前县长秘书,但是要救活一个厂可没有那么简单,别说是一个前县长,就算是现任书记也未必能行。 现在都是市场经济时代了,你县领导也不能强迫谁必须喝什么酒,而且就算是你强行要求全县的机关单位只能喝红旗大曲,那也一样无济于事。 “正阳,你这话当真?”高柏山满脸怀疑,“红旗酒厂可不是卖掉两车酒就能救活的,你没看仓库里的酒堆了多少,也不知道酒厂前外面的外债有多少吧?” “大略知道一些,在镇上就听办公室里人说了,说镇上和红旗村、东方村闹得很不高兴,东方村甚至有人扬言要扣下农业税和水利费来抵扣酒厂欠他们征地补偿和租地款呢。”沙正阳笑了起来。 “哼,那不是咋地?我也说过就该扣下来抵,凭啥酒厂搞不动了就要抵给我们村里,前几年红火的时候咋没说抵给我们呢?”高柏山气哼哼的道。 在酒厂的问题上,镇上和红旗村、东方村两个村闹得很不愉快,红旗村甚至提出要和南渡镇政府对簿公堂,虽然只是一句话,但也足以说明为这件事情闹得多么厉害了。 正如高长松在和孔令东争执时所说的那样,这涉及到村上的资产,不能由你镇上一句话就抵给村里,红旗村和东方村拿着这个酒厂没用,这本来也不是村上的企业,而是镇上的企业,两个村也没有这个能耐来经营这个酒厂。 但闹归闹,下级服从上级,最终还是抵给了两个村,自然而然两个村多年积欠下来的征地补偿款和租地款也就变成股权,这让两个村的两委都是气愤难平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酒厂还欠外面粮食款、电费、煤款接近六十万元,这笔欠款乡工业公司同意承担,但是表示目前还只能欠着,没钱来支付这些欠款。 见高柏山对自己的话并没有太在意,沙正阳也就不再多言。 他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的,人家也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所言,甚至连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只是有那么一个想法而已。 话题重新回到了关于甄选几名在带领群众致富的共产党员代表上来,高柏山要比高长松好说话得多,两个人讨论了一阵,总算是选出了那么两三个合适的人选。 比如红旗五组的党员董秋堂自己开了一个苗圃养花草,然后把种花技术交给周围几户邻居,现在几个邻居都跟着他种花,而且还跟着他一道去市里边帮着搞绿化挣钱。 沙正阳觉得这个典型很不错,自己有一手种植花草技术,但是却没有敝帚自珍,而是带动周围邻居一道致富,尤其是有一家还是残疾人,为此原本家里一贫如洗,去年居然买上了电视机和洗衣机,这个事例很有亮点。 ********* 多给几张票吧,兄弟们没去评分的去给个五星评分吧,也算是对老瑞的鼓励支持,就在页面中间作品评论区旁的书友评价栏里。 明天仍然会是三更,早七点半,中午十二点,晚八点,多支持! 第一卷 第五十一节 第一天,收获 回到乡政府时已经是下午快六点了。 整个衬衣几乎湿透,事实上在去红旗村那一趟时就已经湿透了一遍了,自然晾干,然后骑回来再湿一遍,这滋味可不好受。 但沙正阳觉得自己这一趟去红旗村还是大有收获的,第一算是了解了一下红旗村现状,第二认识了高柏山这个人,建立起了初步的关系,双方的印象还不错。 至于高长松那里,人家连郭业山的面子都不太卖,遑论自己一个新来的小干部? 沙正阳也没觉得啥,倒是对高长松的性格有些佩服。 简兴国还没有走,看到沙正阳回来,关心的道:“正阳,这日头太毒了,以后要下村最好上午去,自己也带个水杯吧,不然受不了。” “谢谢简主任关心。”沙正阳觉得简兴国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化,早上自己才来,他对自己有些冷淡,但是党政办公会后,又略有改变,自己从红旗村回来,似乎又有些变化。 “高长松不好打交道,他资格老,脾气又臭又硬,镇上领导基本上都被他骂过,谁都不愿意去挂点红旗村,最终还是落到郭书记头上,你去可得要有挨骂的准备,怎么样,他没骂你吧?”简兴国笑眯眯的道。 “还行,还行,现在基层工作也难做,就算是有些怨言态度也很正常。”沙正阳也没有多说。 简兴国见沙正阳含糊其辞,估计对方也是碰了钉子,不过对方态度很坦然,看不出什么情绪,让简兴国对沙正阳又高看几分。 郭书记对他很看重,接触了一下简兴国也觉得这小伙子不卑不亢,从下村态度来看,工作积极性也有,碰了钉子还能保持着乐观和克制的心态,在这些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人里边,也算不错了。 只是不知道为啥在县府办都呆不住? “对了,正阳,郭书记说了,你熟悉了情况之后,这段时间主要就是抓‘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活动工作,听说你文笔不错,那正好,先收集素材,然后尽快拿出实施方案来。”简兴国看着沙正阳道:“有没有问题?” “坚决服从安排。”沙正阳感觉到简兴国态度变化,自然也就要投桃报李,“有简主任你把关,我心里踏实,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向您汇报,我的初步打算是这样的……” 十多分钟,沙正阳头脑清晰口才上佳的印象就深深的烙在了简兴国脑海中,让他不得不承认重点大学中文系加县府办出身的沙正阳的确要比那些寻常大学生强不知道多少倍。 回到家里时,已经六点半了,沙正阳冲了一个澡,换了一身体恤短裤,顺带把桌上的半缸子冰镇绿豆汤灌进肚子里,顿时觉得全身都通透了许多。 晚饭沙正刚又没回来吃,饭桌上沙正阳替弟弟解释了几句,招来母亲的一阵埋怨,这种感觉对沙正阳来说却是格外的温馨,他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这种滋味了,甚至比男女之情还要让他沉醉。 母亲过了2002年之后摔了一跤,股骨头粉碎性骨折,据说老年性缺钙造成,便行动有些不便了,而后由于行动不便也使得身体状况日渐下滑,到2017年时已经卧床不起了,而忙碌的工作也让沙正阳没有多少时间去陪母亲。 还好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两夫妻相濡以沫。 经历了这么一个轮回之后,沙正阳才深刻感受到家庭的温暖,父亲和母亲才是永远都只会替儿女考虑的人,他们对子女的爱不带有任何杂质,至少沙正阳认为自己的父母是如此。 本来父亲一直希望在退休后带母亲去游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但是母亲腿受伤之后,这个愿望便再也难以实现了,这也是沙正阳前世中最大的遗憾。 吃完晚饭,沙正阳坐在办公桌前,扭开台灯。 上班第一天的感觉还过得去。 郭业山对自己还算看重,连带着简兴国也对自己高看了几分。 专题活动任务压在自己身上,但是也算有些眉目了,这一点沙正阳还是有把握的。 干了那么多年的办公室主任,文笔材料功底那早就炉火纯青了,可以说信手拈来,篇篇都能让领导看得赏心悦目。 这都是些务虚的活儿,熟能生巧,前世经历可以为沙正阳节约许多时间和精力。 红旗酒厂的事情,自己有些想法,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得慢慢来,但沙正阳已经把这件事情确定为自己下一步工作中的重中之重,甚至比专题活动工作更重要。 因为他感觉自己如果要想在小小的南渡镇迅速起飞,恐怕就得要落到这个酒厂身上,机会难得。 这些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剩下的就是工作外的事情了。 沙正阳心思慢慢沉静下来。 白菱的事情仍然让他有些丢不下。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这感情还真的就这么奇怪,剪不断理还乱,说得好啊,沙正阳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谈论别人都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轮到自己就不一样了。 白菱究竟是什么原因要离开自己? 是真的外边有人,还是觉得和自己在一起没有了激情? 又或者外面的世界太过精彩,让她真的觉得要寻找一个更符合她心目中的目标? 或者几方面因素都有? 沙正阳不确定,但不管哪一种,沙正阳都一样难受。 只不过如果是被别人横刀夺爱,作为男人的面子更是搁不下而感到更难受罢了,但究其本质都是一样,那就是自己无法给她一个更完美的世界。 想到这里,沙正阳嘴角从下撇转为微微翘起,那自己现在能给她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她还能回头么? 也许会,但那又如何? 开裂的镜子就算是拼合好,就能再无印痕么? 这些道理沙正阳都懂,可为什么就割舍不下呢? 使劲儿甩了甩头,站起身来,沙正阳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狠狠的挥出几拳,像是发泄。 他很想嚎叫几声来发泄,但怕给父母带来更大的困扰,只能憋着。 良久,沙正阳才慢慢坐回木椅中。 有些事情不能去想,越想越丢不开,最好的办法是用其他事情来排解分散注意力。 ******** 今日上班第一天,三更!啥也不说,求票,请兄弟们加入书单,给个评分,多来点儿鼓励! 第一卷 第五十二节 那个时代的小黄文 买车的事情暂时还要等到蓝海他们去把汉钢那边情况了解一个大概才行,倒是冯子材的“文豪之路”可以加紧启动了,想到这里,沙正阳拉开抽屉,拿出了稿签纸。 沙正阳没有打算在这活儿上边花太多心思,但是这却能让自己当前的生活更充实一些,或许还能帮一个朋友改变命运,何乐而不为? 昨晚一晚他已经把大纲拿了出来,现在需要开头了。 “小岛次郎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了,作为rb赤军的核心人员,他见过太多的生死,并不在意死亡,但他在意自己的任务尚未完成。” “他没想到会在香港弥敦道上遭遇这样的袭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美国三角州特种部队成员,只是美国人什么时候会进入香港了?难道英国人的第22特别空勤团连自家的颜面都不要了?腰间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小岛次郎几乎要晕厥过去,一直到面前这双修长的皮裤美腿出现在面前,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安娜,我后面有追兵!” “‘放心,美国人从来没有能在我们‘信号旗’手中占到便宜,我只问你,数控机床的图纸和说明书带来了么?’一枚苏制105mm火箭筒已经在面前这个银发碧眼翘臀**的皮裤女郎肩上扛起进行瞄准了,女郎不紧不慢的道。” “我把它藏起来了,东芝那边管得很紧,……” 抛出一连串的噱头,比如rb赤军,又或者三角州特种部队,还有英国的第22特别空勤团,再来上一段1987年“东芝事件”事件的引子,无疑就成了一段黑帮、恐怖分子以及美苏争霸夹杂英国rb的谍战枪战再加床战的“精彩小说”。 反正都是虚构杜撰,只要这个时代的读者们看起来像是真的就行,至于三角洲和第22特别空勤团有没有参与“东芝事件”,那都无关紧要,能吸引到读者的兴趣点就算是成功了。 对于编这种故事的细节,沙正阳并不擅长,他也没兴趣,更没有时间,但是勾画大纲,设计故事情节却不在话下。 总言而之,就是一些半真半假的噱头故事,加以联想,剩下的就让冯子材去发挥吧。 沙正阳已经初步为冯子材的文豪路准备了三部曲。 一部是以rb赤军为背景的恐怖分子为了获取资金而与苏联克格勃勾结合作盗取东芝五轴联动数控机床图纸和说明书改进苏联潜艇的故事,另一部则是华裔英国第22特别空勤团退役士兵加入恐怖组织与阿富汗抵抗组织联手种植毒品贩卖到香港的故事,还有一部则是中国特种兵奉命秘密退役打入金三角毒贩与香港贩毒集团以及美国缉毒局特工合作的事宜。 每一个故事都需要具备一些噱头,比如特种部队,雇佣兵,又比如混血美女和杀人狂魔、雇佣兵,在夹杂一些比如绑架香港某富豪,又或者八十年代发生在香港或者美国的大事件,总而言之,要真真假假,大事真,故事虚,细节真,看起来更真的感觉。 三个小时过去,灵思泉涌的沙正阳一口气写了九千多字,才感觉一些疲倦,沙正阳起身活动了一下,然后出门。 宿舍后就是河岸,这年头河岸公园还没有建起来,但是环境也不算太差,一些绿植已经有模有样,尤其是掩映在树丛中的石板凳无疑成了银台县城恋爱中的年轻人们的最爱。 沙正阳走了一圈才觉得有些尴尬,这个时候还在河边流连忘返的基本上都是处于热恋中的男女们,他们乐而忘返的劲头,水乳交融,沙正阳赶紧败退,否则火气上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刚回到家,就看见一个身影伏在案头上看得聚精会神,连沙正阳进屋都没有注意到。 “回来了?”沙正阳知道沙正刚在看什么,也没有在意。 “哥,这是你写的?”沙正刚头都懒得回,目光仍然落在稿签纸上,自己哥哥的字迹沙正刚自然认得。 “嗯,开了个头,不打算写下去。”沙正阳躺在床上点燃一支烟,顺手丢给自己弟弟一支。 他发现自己似乎有像要上瘾一样,或许是今天第一天工作压力太大,又或者是下意识递烟成了习惯,所以自己也想抽烟了? 这个习惯得改掉,沙正阳不想自己染上烟瘾,前世没染上,这一世却染上烟瘾,那才真的是失败。 “哥,真是你写的?!你不打算写下去了,为什么?!”呼啦一声转过身来,沙正刚环眼圆睁,真有点儿《三国演义》中张翼德发怒的架势,“为什么不写了?” “我没时间啊。”沙正阳看自己弟弟激动的模样,笑了起来,“怎么了?” “我正看得来劲儿呢。”沙正刚一脸不爽,“就这一会儿,我都看了两遍了,太带劲儿了,哥,你说这‘东芝事件’真的让苏联潜艇螺旋桨声音小到和美国潜艇相撞了美国人都没发现?还有那啥三角洲和信号旗,真的是那么厉害?” 不得不说这个没有互联网的年代,消息太过闭塞,不但极大的限制了人们的眼界视野,也让信息的流通相对狭窄迟缓。 估摸着前几年发生震惊欧美的“东芝事件”这件事情普通国人都没几个知道,其带来的冲击波和意义更不用说。 至于说三角洲部队和英国第22特别空勤团以及苏联信号旗特种部队就更是超级噱头了,一般爱看点儿港片的也就知道一个飞虎队就觉得牛得不得了了,哪知道这些? 这就是沙正阳手中王炸,凭借着自己头脑中的这些大势和故事设定,他就能让这类书籍的读者对象立马逼格就高几级。 沙正阳有些印象,洪峰的《苦界》应该会在这两年红极一时,一举打响了布老虎丛书的第一炮。 自己这本有点儿模仿《苦界》的风格,但是还要火爆一些,因为他希望能有更多的受众面,文艺范儿轻一些,无他,因为他想的是赚钱,而不是求名。 《苦界》本质上是一本那个时代的带文艺范儿的网络浪漫英雄主义小黄文,但是逼格确实显得高大上。 想当年自己买到那本书是也是一连看了好几遍,嗯,代入感很强,那啥,谢小蕾,卡姬娅,每一个并不算多么魅惑的情节,都能让自己的内裤搭起小帐篷。 ****** 为小黄文呐喊求票,给点儿支持呗。顺带说一句洪峰的《苦界》真心写得不错,绝对堪称那个时代通俗小说的经典,比雪米莉那些小说逼格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没看过的可以看看,洪峰号称文坛射雕五虎将的北丐,绝非浪得虚名,很牛逼的先锋文学作家。 第一卷 第五十三节 谋万世,谋全局,预则立 “看样子你觉得这玩意儿不错?”沙正阳觉得能让自己这个弟弟如此兴奋,大有不忍释卷的感觉,说明自己选择的方向没错。 “嘿嘿,不是有点儿意思,是太好看了!”沙正刚这些没经历过网文洗礼的小年轻哪里经得起这种的冲击,眉飞色舞,“哥,你得写下去,我保证,你这书如果能出版,绝对被人疯抢,真的!” “我没时间啊。”沙正阳无可无不可的道:“我也就晚上这点儿时间,哪有那么多精力来搞这个?” “那怎么办?”沙正刚急了,“哥,要不你干脆辞职算了,我觉得你就靠写这个,铁定能当作家!” 是写手,不是作家,好不好?沙正阳内心吐了个槽,摇摇头,“就这几千字,你就把我的人生路都定了?你信不信把这话说给爸妈听,爸得把你抽死?!” 缩了一下脖子,沙正刚稍微冷静了一下。 就这几页稿签纸,就得要去撺掇兄长辞职去写,如果兄长真这么做了,估摸着老爸真的要把自己揍个半死撵出家门了。 “哥,那你就业余时间来写嘛,我相信你这本书写出来,绝对会大受欢迎!”沙正刚咂着嘴,一脸不甘,“这个不写出来,我看不到结尾,我睡觉都睡不踏实。” 沙正阳笑了起来,摆摆手,“我说我不写,并不代表没有人不写,更不代表这个不会写出来。” 沙正刚一下子又来了精神,他脑子很灵活,思路很宽,“哥,你是说你要找人来把这本写出来?” “嗯,我和你子材哥商量过,这个我来写提纲,然后开头,并帮他设计一些情节,但具体内容和细节由他来完善。”在自己嫡亲弟弟面前,沙正阳自然没有什么遮掩的,径直道:“如果能出版,利益我和他均分。” 沙正刚对冯子材也很熟悉,知道冯子材和自己兄长关系很好,犹豫了一下,“哥,好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你和子材哥关系好,我怕在经济上如果牵扯了进来,日后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呢。” 沙正阳有些讶然的上下打量了自己兄弟一眼,看不出自己这个弟弟还有这般头脑,大为欣慰。 “我考虑过,肯定会有一个约定,最初这么一两本我想也不至于,但以后如果要继续,那么肯定会有一个协议或者合同,到时候可以以你的名义来签。” “这样最好。”沙正刚舒了一口气,他有一种感觉,兄长写的这本肯定会大受欢迎,只要冯子材按照这个风格写下去,肯定会大红大火,虽然不知道写能挣多少钱,但是估计也不会是一个小数目,所以趁早要有约定协议最好。 “正刚,不错,长大了,能考虑到这些层面了。”沙正阳满意的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头,“我和子材关系虽好,但是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为了些许经济利益而坏了感情,不值,所以我也和子材说过,他也认同。” 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自家兄弟当然是可靠的,没有问题,但光靠自家兄弟肯定不够。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既然自己重新来这一遭,要想干出点儿像样的事业出来,就需要有人来从各方面来帮衬自己。 就目前来说,虽然略微嫌早,但万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提早谋划肯定晚来临时应对强,沙正阳也希望早点选好几个帮手。 而现在他无从考虑其他,只能从自己原来熟悉的同学朋友中选择人品信得过的来作为备选项,前世经历证明冯子材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但人也是会因为环境改变而改变的,沙正阳也不希望因为今世的这些变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因素,进而造成向反方向发展,那才真的是悲催了。 “是啊,要说子材哥是个实诚人,这些事情只要提前挑明说清,反而不会出问题,就怕之前没说明,最后大家有了嫌隙,再要来弥补就难以让人满意了。”沙正刚接上话。 “你知道就好,日后你若是和蓝海、彪子他们做事,也应当如此,兄弟情谊归兄弟情谊,但在经济利益上一定要分清,先说断后不乱。”沙正阳坐直身体,“汉钢那边情况怎么样?” “彪子他们找人去摸情况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但是什么时候发卖处理却不清楚,彪子他们也在找门路去摸底,估计还得要几天时间。” 说到正事,沙正刚也恢复了冷静。 “汉化总厂这边,海子还没和他爸说,也是考虑到八字还没有一撇,起码而要把汉钢那边的处理车事情落实下来再说。” “嗯,这样也好,我找机会给雷霆打个电话,看看他怎么说。”沙正阳吁了一口气。 雷霆那边给他留得有电话,但要打香港就的要到邮电局去,一般单位都没有国际长途,明儿个还得要去跑一趟邮电局。 见自己兄长没有提白菱的事情,沙正刚欲言又止,看在沙正阳眼里,也知道自己对方想说什么。 “说吧,是不是白菱那里又有什么消息了?”沙正阳吸了一口烟,沉静的道。 “呃,那小子我们查清楚了,就是汉化总厂的一个工程师,家是市里的,家庭条件好像不错,骑了一辆本田cg125,听说也要去sh学习,……,白菱姐分到厂里时,这个家伙就一直在纠缠白菱姐,不过最初白菱姐没有理他,后来……” 后来,刘若英的《后来》还没有出现呢,自己就已经感受到了《后来》传递出来的气息和滋味了,沙正阳自我解嘲的想道。 外因和内因皆有吧,沙正阳不认为白菱真的是移情别恋,内因才是根本。 用前世网络上的话来说,自己的吸引力或者说人格魅力不够强大,才是妹纸离开的根本原因,至于那个高富帅也好,小白脸也好,不过是一个触发的诱因罢了。 想得通这个道理,并不代表能够平静轻松的接受这个事实,高富帅横刀夺爱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还不如像前世那样不让自己知道这个现实,自己也能心安理得的当个鸵鸟算了。 “这事儿暂时不去管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沙正阳摆摆手,抬起目光看向窗外,“各人有各人的路,能重合,能平行,也可能交叉而过。” 沙正刚很少看到自己兄长用这样深沉的语气说话,语气里多了几分落寞,但是却仍然孤傲。 他知道其实自己兄长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个坚强,起码昨晚他就听到了自己兄长梦呓中仍然在喊白菱的名字。 只是这种事情他真的无从插手,就算是去把那小白脸暴揍一顿又能如何?除了徒招人厌,还能有什么结果? ************* 第三更,求五星评价,请加入书单,请给点儿书评和本章说鼓励,最好是建设性有内容的建议和意见,老瑞会认真拜读的。 第一卷 第五十四节 布局,起航 确定了目标,沙正阳就不再犹豫。 他把自己手中的事情按照四象限法则来区分,第一象限的无疑就是帮助冯子材的文豪路做好铺垫,这可能关系到未来第一桶金来的速度,而这第一桶金又将关乎下一步如何买车承揽运输业务的事情,所以既不能放松,还得要加紧。 剩下的就是第二象限的事情了,包括自己的工作,一是专题活动,二是酒厂的调研摸底,这两项工作都很重要,同样关乎自己未来工作的前途,但是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好的,所以要有条不紊按照计划来推进。 第二象限的事情还有购买处理车和打通汉化总厂运输业务的事情,购买处理车需要解决汉钢那边的关系,这需要自己来和雷霆沟通联系,另外与蓝海的父亲进行交涉可能也要自己来才能行,光靠沙正刚和蓝海朱一彪他们几个肯定无法说服蓝海的父亲。 而其余诸如摸清楚情况,以及后续的一些事务性工作,也很重要,但沙正阳觉得交给沙正刚和蓝海他们来做即可。 第四象限的事情沙正阳没打算考虑,重活一回,要么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是情怀,要么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那是道义,在这个时间段,都只有放在一边了。 第三象限的事情对现在的沙正阳来说似乎就是白菱的事情了,感情固然重要,但是当感情不再时,再去挽回也只是徒增烦恼了,蓝海他们能帮自己了解一下情况也就罢了。 连续一个星期,沙正阳都是上午在党政办里整理素材,处理其他事务,下午太阳再大,沙正阳都雷打不动下村,除了去红旗村外,其他几个村,沙正阳也都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有条不紊拜访。 有郭业山给他的这个话题,沙正阳下每个村都理由十足,寻找和收集素材。 每到一个村,沙正阳都尽量让自己很快的融入到其中,那怕下午很多时候书记主任未必在,但是村会计文书却一般都在,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村文书往往是对村上情况最为了解的一个人,除了年龄太大的外,他们大多都是村主任的后备人选。 给雷霆的电话打通了,没说上几句话,主要是节约电话费,雷霆的母亲七月底满五十,雷霆请了一个星期假要回来。 如果不是他和老板的这层亲戚关系,要想请假是根本不可能的,很多话可以留到雷霆回来时再说,而电话里沙正阳也很含蓄的给雷霆流露了一些意图,雷霆听明白了,表示回来之后再说。 电风扇吹得呜呜作响,险些把沙正阳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稿子给吹出门外去,手忙脚乱的按住,沙正阳一脸嫌弃:“你的一代文豪之路还想不想走了?这玩意儿金贵着呢,别看就这么点儿,我熬了三四个晚上。” “真的?”冯子材已经熬不住了,满脸期待。 虽然表面上对沙正阳的建议不屑一顾,但是当连续几天沙正阳都没有去找他时,他自己都沉不住气,主动跑到沙正阳家里来了。 “你这脚丫子也太臭了,赶紧给我冲一冲去!”把冯子材推到厕所,沙正阳这才回到屋里,整理了一下稿子。 三万多字的稿子,足以有一个很好的开头了,他自己看过几遍,很笃定,应该可以火,当然后续还得要冯子材给力才行,但是沙正阳知晓冯子材的底蕴,只要他能接受并延续自己的这个风格,他相信没有问题。 关键在于他能否接受自己为他开的这个头,如果他能像沙正刚那样兴致盎然,那一切就ok了。 等到沙正阳上了厕所回来,他已经确定没有问题。 冯子材如饥似渴的目光落在稿子上,一动不动,只是偶尔舔一舔嘴唇,抽动一下鼻翼,情绪似乎在随着的情节而起伏。 二十分钟时间,冯子材已经把这三万多字的开头来回通读了两遍,意犹未尽的一摊手:“后面的呢?” “后面的就在你脑子里了。”沙正阳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靠在办公桌旁,“比大薮春彦或者西村寿行的如何?雪米莉的呢?” 冯子材吞了一个唾沫,想了好一阵,才有些艰难的道:“你这个和大薮春彦和西村寿行的风格截然不同,顶多有个别细节风格相仿,总体上看起来有些雪米莉的风格,但是比雪米莉的风格更饱满更扣人心弦,嗯,感觉也更真实和吸引人,‘东芝事件’我好像在哪份报纸上看到提起过,是《参考消息》吧,但也语焉不详,具体内容不清楚,你咋对这个情况这么了解?你们汉大有解密的东西?” 沙正阳心中也是咯噔一声响。 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一般国人对“东芝事件”的了解应该很肤浅或者说根本就不知晓才对,自己在这个里好像写得有些详细了。 实在是前世自己一度对军事方面很感兴趣,“局座”以及一些军事节目都曾经成为自己的最爱,所以对“东芝事件”了解得多一些。 “嗨,雷霆不是有香港亲戚么?时不时带几本时政杂志回来,有一本好像专门写了‘东芝事件’的,所以印象很深,正好可以用上了。”沙正阳迅速转开话题,“你先别管这些,我只问你,你觉得这部有没有搞头?” “我觉得有。”冯子材很认真的点点头,点燃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怎么来形容你这个风格呢?” “优雅中不乏暴力,铁血中蕴藏柔情?”沙正阳似笑非笑的替他回答道。 “对,就是这股子味道,你小子还真能总结啊。”冯子材猛地一拍手,脸上露出艳羡的表情,“没听说汉大中文系有多么大的名气啊,怎么你去混了几年咋就能脱胎换骨了呢?” “得了,别扯远了,咱们说现实的,你接着写,有没有把握?”沙正阳没理睬对方的感慨,“我琢磨着这一个故事可以写到三四十万字,正好一本,当然,也可以扩展为一个系列,这就要看你怎么来构思了,大框架我都替你弄了几个,但具体故事得你来。” “不好说啊,这风格我琢磨着模仿还是能行的,但未必能达到你这个原汁原味的状态,关键是你这个设定框架涉及的内容太宽泛了,很多我都不知道啊。”冯子材苦恼的挠着头皮:“要不还是你自己来弄吧。” 不懂问度娘查知乎啊,若是前世中,肯定会引来这样的吐槽,但现在连互联网都还没有出现,哪里来的度娘知乎? “不行,我没时间,也没有这个精力。”沙正阳断然摇头,“只要你觉得能模仿这个风格就行,至于其他,不懂的你可以问我。我只需要告诉你一点,你不懂的东西,其实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读者也不清楚,你没必要太过于担心穿帮露馅儿,另外雷霆隔两个星期就要回来一趟,我让他带几本香港那边的杂志和地图给你,顺带也可以介绍一下香港的地标性建筑,让你有一个感性认识,我估摸着你也就能出师了。” 看见冯子材还在犹豫,沙正阳忍不住道:“才子,都说你是才子了,人家都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你看了那么多,我把头给你开好,框架给你铺好,不懂的还可以问我,就这样,你还不行,那你还能干啥?” 终于被沙正阳这番话给打动了,反正呆在学校里也无事可做,有大把时间来消遣,还不如来试一把。 沙正阳都能在一个星期里写出三万字,自己就算是笨一点,花上两三个月写上二三十万字总行吧?就算不行,那也没有啥损失,就当了了一个心愿,也省得自己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行,那我就来试一试,我先写一段,到时候拿给你审一审稿,行,我就继续,不行就拉倒。”冯子材打定主意。 “什么不行?你凭什么不行?”沙正阳把稿子塞到他手上,“没啥不行的,大胆写,自个儿琢磨一下就行,你没问题!” “那我就回去构思了,闲了一年多时间,总算是找到个正事儿干了,走了!”冯子材说干就干,拿起稿子就要走。 “嗯,另外书商出版那边虽然还不忙,但是也得要记挂着,这种其实没啥大不了,放开写,说不定更受欢迎呢,但记住,擦边可以,但是不能越线。”沙正阳把冯子材送到门口。 “我懂,比着市面上那些书来就是了。”冯子材飞身上车,早已没影了。 ********* 努力码字,多给点儿票,多给老瑞一点有价值的书评鼓励,老瑞会认真看的! i·第一卷 第五十五节 艰难局面 “全国早稻播种面积比去年减少四百万亩,就算是今年没有遭遇洪涝灾害,减产也是必然,只不过洪涝灾害加重了减产罢了。” 郭业山叹了一口气,“去年增产又怎么样?粮价下滑,增产不增收,农民哪里还有兴趣来种粮食?” “是啊,现在农民对呆在家里务农都没兴趣了,宁肯出去打工。”孔令东也是摇了摇头。 “根据各村的统计,今年比去年出去打工的劳动力增加了百分之二十七,上周在土桥村溺死的两个儿童,都是父母在外打工,无人看管,这出去打工固然能挣钱增收,但是带来的副作用一样不少啊。” 郭业山脸色也是阴沉,两条幼小的生命啊,孩子的爷爷奶奶哭得都要昏过去了,还有一个更是想要上吊自杀,如果不是及时发现,那就真的要出现一场人伦惨剧了。 村上反馈回来的情况也说这两个孩子的父母都在gd打工,而且都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了,孩子都是老人带着,老年人精力不济,稍不注意就容易酿成祸患。 “郭书记,土桥村、三联村、金果村、东方村这几个村的农业税、水利费以及统筹提留款收取进度很缓慢,恐怕九月份之前无法完成任务,都说要等到秋粮收了之后,我看都是托辞,真正等到秋粮收了,又会有各种理由来推托,历年都是如此,只要夏粮收了之后收不起来,那秋粮收了之后一样没戏。” 搭话的是副镇长曹华波,干瘦身体似乎也是被这催收税费统提款工作给折腾得精疲力竭了,连带着脑袋顶上的头发也没见几根了。 “郭书记,孔镇长,东方村杨文元又来找我,说红旗酒厂的事情他们东方村不得认,要工业公司把土地征地款和租地款支付给他们村上,否则就不得交农业税水利费和统提款。” 心宽体胖的声音洪亮的是党委副书记兼乡工业公司经理的余宽生。 “他敢!”孔令东一下子就恼了,这不是要造反么?“他杨文元还是不是共产党的支部书记?皇粮国税,从来没有说哪个不交的,他要敢冒这个杂音,那纪委也不是吃素的,就要理抹他,镇上就敢把他书记位置给他抹脱!” 郭业山皱起眉头,“老余,咋回事?杨文元酒吃醉了?红旗酒厂的事情不是说好了么?镇上承担欠账,红旗村和东方村接收资产,两不相欠么?高长松都没说啥,他为啥要挑头?” “好像是东方村有一二十个人在酒厂打工,去年还有两个月工资没拿到,所以也是不交税费和统提,还有一个给红旗酒厂送粮食的粮贩子也是他们村上的,还有三四万粮款没结到帐,所以就说要用那三四万粮食款来抵税费。” 余宽生如同弥勒佛一般的颈项上满是汗水,头顶的吊扇吹得呜呜作响,但是丝毫不起作用。 “能不能让工业公司先把这笔款付给那粮食贩子?不是说好是工业公司来管欠账么?”曹华波主要负责催收税费统提款,压力很大,所以也就建议:“要不这样东方村拖着不交,各村都要跟着学。” “不行!”余宽生断然拒绝,“红旗酒厂欠外债五十好几万,这个头一开,那还得了?工业公司也就只有关门了。只能等到年底来按比例兑付。” “那税费统提款收不起来就怪不到我头上了。”曹华波也有些冒火。 会议室里陷入沉寂。 两个人的意见都有道理。 东方村本来就因为红旗酒厂资产划拨抵扣而对镇上意见很大,现在又有本该由镇上支付的工资和粮食欠款掺杂在其中,只怕理由就更充足,东方村不交,那么其他村肯定要效仿,相互比较,这问题就麻烦了。 “老樊,你去和杨文元谈一谈。”郭业山取下眼镜,捏了捏自己的鼻翼,想了一下才道。 “谈可以,但我估计效果不会好。”分管党务的党委副书记樊文良沉吟着道:“前两天我碰到杨文元就和他谈起过,他说村里两委班子都对红旗酒厂的处置方式意见很大,现在说好的欠款由镇上来支付也拖着不给,现在那些村民都把欠的工资条交来抵扣税费统提款,他也没办法。” “没办法?没办法拿他这个支部书记干啥?”孔令东气哼哼的道:“我去了东方村两次,杨文元都是阴阳怪气的说风凉话,郭书记,我觉得党委还是应该要考虑一下东方村的班子战斗力问题,红旗村为什么能令行禁止,人家承担的债权还多一些呢,东方村就是阳奉阴违,这和支部一班人的屁股坐歪了有很大关系。” “大家还有没有更好的意见?”郭业山没有理睬孔令东,平静地问道。 “郭书记,这项工作恐怕既要抓紧,也要考虑方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县里催得紧,得抓紧时间解决,等拖到九月秋粮收了过后,再来催收难度会更大。”见有些冷场,党委委员、党政办主任简兴国赶紧打圆场。 郭业山脸色微冷,这不是废话么?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知道这是指工业公司那边还是指红旗村那边? 会议散了,没得出一个满意的结果,郭业山一时间没有起身,沙正阳也忙着收拾记录本,准备离开。 “正阳,你等一等。” “郭书记?”沙正阳一愣,之前开会他是来做记录,党政办公会轮不到他发言。 “你这段时间跑村里很勤,跑了几个村了?”郭业山靠在藤椅背上,有些疲倦的问道。 “都跑了一遍,红旗村跑得多一些,东方村也去了三次。” 两个星期十二个下午,除了一个下午外,其他十一个下午沙正阳都在下村。 办公室工作熟悉之后,有几个上午他也干脆趁着凉快去下村了,一来二去,红旗村不用说,很熟悉了,东方村因为酒厂的缘故,他也去了几次,和杨文元等两委班子的人也混熟了。 ********* 老瑞很努力,兄弟们请把票多支持几张,加入你们的书单多给点儿宣传吧! 第一卷 第五十六节 摸脉 “哦?你还跑了东方村?”郭业山略感惊讶,点点头,“感觉如何?” “我觉得东方村那边也的确有些具体困难,处理红旗酒厂问题上,村两委意见很强烈,杨文元虽然是书记,但是他的威信没有高长松那么高,加上欠工资和粮食款,这些因素加起来,就难办了。”沙正阳知道郭业山想问什么。 “你的意见是工业公司要先解决酒厂的债务问题?”郭业山皱起眉头。 沙正阳摇摇头,“余书记刚才说的也有道理,除非工业公司能一下子把欠债付清,否则一开这个口子就要出乱子。” 郭业山有些失望,“那你觉得该怎么来处理?” “郭书记,我人微言轻,……” “就我们两人,我姑且听之。”郭业山打断沙正阳的话。 他知道这段时间沙正阳去酒厂了好几趟,一直在摸酒厂的底,应该是有一些想法,所以也很想知道这个县长秘书出身的角色是真有一些本事,还是只是在文笔上出色。 “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吧,我觉得归根结底还是酒厂的问题,还是要从酒厂上来下工夫。” 沙正阳这段时间和高柏山就酒厂的事情商量过好几次了,对酒厂的资产和负债以及原来的市场情况都做了一个了解,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有了一个大概。 “说。”郭业山惜字如金。 “我的先说说治标的问题,也就是怎么解决当下的问题,既然始终这笔欠账镇上要兑付,那就可以先拿出一个让人信服和透明的计划来,我的意见是对工资可以考虑马上支付,对于其他债务可以列出支付计划和时间,分成几批来兑付,比如年底付一部分,明年夏收时付一部分,明年年底再付完。” 沙正阳显得云淡风轻,“工资关系农民个人,不应当拖欠,至于其他也要求得债权人的谅解和理解,表明我们的态度,不要始终是回避或者含糊其辞,那反而容易让债权人心生疑虑和不满,激化矛盾。” 郭业山微微点头,还是有些水平的,不是那种书呆子做派,起码这一个建议层次清晰,针对性和可操作性都很强。 余宽生枉自当了这么多年的党委副书记和工业公司经理,只知道推托拖延,要不就是撒横,连一个新来的大学生都不如。 “你说这是治标?”郭业山嘴角浮起一抹笑容,“那治本又是什么?” “治本就是还得把红旗酒厂盘活,否则这块石头压在红旗村和东方村头上,两个村的不满始终化解不了。”沙正阳沉静自若。 “你有想法?”郭业山并不惊讶,反而有些好奇,提醒道:“当下白酒行业竞争异常激烈,市场也不太景气,红旗酒厂规模太小,要想存活很难。” 几句话就能表明郭业山也并非一窍不通的书呆子,也并不是没对红旗酒厂的命运做过努力,奈何大势所趋,常规套路肯定是没戏的,所以郭业山才会提醒沙正阳。 郭业山也不认为一个哪怕是给县长当过秘书的大学生就能有逆天之力,若真是有这般本事,想必也不会沦落到南渡镇来才是。 总的来说郭业山对沙正阳表现还是相当满意的。 来这半个多月时间,工作勤勉,尤其是与其他年轻干部不一样的是舍得下村和村干部打成一片,一改许多人对大学生的印象,就连和自己不怎么对路的孔令东都对沙正阳的表现很认可,说起码人家态度是非常端正的。 更为难得的是这个年轻人很有想法和冲劲儿,自己交给他的任务他能拿得出思路并付诸实施。 沙正阳收集起来的素材和整理出来的事迹材料郭业山都看了,可圈可点,颇有新意,文笔的老练简直让他这个市委宣传部出来的笔杆子都一样觉得上佳,尤其是一些用词造句堪称经典。 郭业山当然不知道这还是沙正阳收敛着拿出来的东西,前世多年的市委办主任锤炼出来的本事可不是花架子,那没点儿真材实料玩不转,更不用说这么多年体制内对体悟上意的经验了。 现在沙正阳又表现出了要为自己分忧解难勇挑重担的态度,这就更让郭业山感到欣慰了。 自己没看错人,年轻人也知道知恩图报,这种品性在郭业山看来,至关重要。 “郭书记,我在读大学期间有两年的暑假都是去见习打工,去的就是全興酒坊,主要工作就是做片区市场调查和市场营销,不瞒您说,还有点儿心得体会。” 沙正阳也并非妄言,大二暑假期间他的确和雷霆一道去了全興酒坊见习工作,也的确是搞市场调查,当然市场营销就有点儿夸大其词了。 这个年头市场营销都还只是一个理念,远谈不上如何营销深耕市场,而全興酒坊偌大一个企业,也不能让一个来见习打零工的毛头小子去搞市场销售。 “哦。”郭业山内心有些不以为然。 就算是你去全興酒坊搞过市场营销,就能逆转乾坤搞活一家规模不小的企业?那全興酒坊搞市场营销的不是都能执掌一方酒厂大杀四方了? 不过郭业山也没有打击沙正阳的积极性,起码人家的态度是好的,为自己分忧嘛,否则何须来趟这趟浑水? “正阳,红旗酒厂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而这两年的白酒市场也一样寒意逼人,我有个朋友在市商业局,他对市场还是有些了解的,也就再说这两年不知道要死掉多少小酒企,也是他劝我早点儿把红旗酒厂给关了,否则越生产亏损越大,现在红旗酒厂厂里挤压的货有多少,你应该知道。”郭业山也是不无感慨。 “咱们省内酒厂有多少,你也应该清楚,不说几朵金花,也不提那些小有名气省内名牌,像红旗酒厂这样的企业起码上百家,几乎每个县都能找出一两家来,这种白热化竞争下,红旗酒厂要品牌没有品牌,要资金没有资金,要市场占有率没有市场占有率,怎么存活?” 郭业山的话都是大实话,汉川省号称白酒王国,不提那些屡获国际金奖的几大名酒企业,就是省内有实力的品牌酒企起码也有一二十家,就连银台县酒厂都只能排在第三梯队,现在也是举步维艰。 如果沙正阳记得没错,银台酒厂后年也要轰然倒地,破产清算。 谁能说郭业山不懂经济,谁说郭业山就是一个只会玩笔杆子的书呆子? 沙正阳觉得前世记忆要么出现了偏差,要么就是前世中有些人有意的诋毁郭业山了,就凭对方这几句话也能知晓郭业山对经济工作并非一无所知。 而且从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郭业山在南渡乡的威信还是颇高。 孔令东虽然一心想要突出自己,但是在郭业山润物无声的压制下,根本冒不起泡来,只能在一些边角余料事情上发发声。 ********* 求票,求书评建议,加入书单,给点儿鼓励! 第一卷 第五十七节 建言 “郭书记,您说的都在理,您那位朋友了解也很仔细,但是我也对白酒市场做过一番调查,这个市场其实也是有起有落有盛有衰的。”沙正阳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便会被郭业山一番话所驳倒。 “目前白酒市场的确是一个调整期,若是从时间上来说,应该是始于三年前,目前仍处于调整期。” “主要原因郭书记也清楚,宏观上国家对经济治理整顿,货币政策收紧,再加上公务消费受限,……” “具体行业上,白酒市场,尤其是中高端的白酒市场受到很大冲击,比如茅五剑,汾郎沱全,这些高端酒都大幅度降价,它们的降价就直接冲击到了中档酒市场,迫使中档酒也一样降价保量,结果就是中低档酒企业无法生存,只能纷纷倒闭。” 沙正阳的侃侃而谈让郭业山内心大为震动。 他原本以为沙正阳也不过就是想要讨好自己,所以才突发雄心的要来在自己面前表表态度,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年轻人啊。 这一番观点言论可不是随便收集一下资料就能信口道来的。 郭业山之前也曾经想要把红旗酒厂复兴,但是一年下来,他才深感其难度之大,在得到了市商业系统的朋友规劝后,他才毅然把下了关闭红旗酒厂的决心,彻底脱手,免得越陷越深。 “那你觉得你能力挽狂澜?”郭业山微笑着道,话语里不无调侃之意。 “嘿嘿,郭书记,力挽狂澜的本事我当然没有,但是我觉得我们其实可以针对市场进行一些细分化的剖析,从中找到适合我们红旗酒厂生存的路径。” 沙正阳也笑了起来,他听出郭业山话语里并无恶意,而且郭业山的劝导是为自己好,不愿意自己去踩红旗酒厂这个雷。 “细分化市场?” 专业性的词语对于郭业山这个并非搞经济工作的人来说还是深奥了一点,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当然他也能理解得到其中大概意思。 “对,红旗酒厂应该为自己的产品设计专有路径,不能去和名酒拼,在市场上也应当有自己的定位,选择合适的目标群体进行突破,只有在取得一定的成绩之后,再来考虑其他。”沙正阳耐心的解释。 郭业山沉吟了半晌之后才缓缓道:“正阳,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和高长松他们就酒厂的前景进行过探讨了?” 问得很委婉,但意思却很清楚,一句话,是不是要打算重开红旗酒厂了。 红旗酒厂目前理论上已经是属于红旗村和东方村与镇上的联办企业了,镇上只占小头,但是这毕竟在镇上都算是一个“大企业”。 哪怕这个企业负债不轻,甚至都有点儿资不抵债了,如果真的能够重启并发展起来,无论是对镇上还是两个村都是一个莫大的好事。 “郭书记,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不汇报就决定?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和红旗村以及东方村两委的班子都探讨过,毕竟这样大一个企业压在村上,关了门,谁都觉得喘不过气来,两个村的两委班子都感觉压力山大,而且这个厂如果能搞起来,起码也能就地解决上百号人的打工啊。”沙正阳连忙道。 他是懂规矩的人,这种事情听起来没啥,但在领导心目中却很重要。 果然,郭业山满意的点点头,说起话来也就是意味深长了。 “正阳,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想法也是好的,但是搞企业不比搞其他工作,关系重大。” 郭业山语重心长。 “红旗酒厂连年亏损,现在负债累累,厂房、土地都抵押给了信用社和合金会,可以说酒厂除了那点儿卖不掉的存货,也就一块牌子了,这种情况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搞起来的?” “一旦没搞起来,高长松和杨文元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干部,挨点儿骂没关系,但你不一样,你是镇上派去挂点的干部,本来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你去干了,恐怕就要成为千夫所指了,对你日后的前程影响会很大啊。” 沙正阳也有些感动。 郭业山这是有点儿推心置腹了。 这活儿不好干,本来也不是你的职责,干好了,得益是村里,干坏了,那骂名都得你背,而且对日后前程影响很大,可以说是一个得不偿失的活儿。 “郭书记,谢谢您的关心。”沙正阳斟酌了一下言辞。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您和我挂点红旗村,现在又在开展‘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这项主题活动,您是老党员,我是新党员,高书记也是‘忆传统’的典范,我觉得总得要做点儿有意义的工作才是。” “没错,红旗酒厂的确看起来没啥生命力了,但我不同意你说的它只剩下一块牌子了,它有价值的东西还不少。” 沙正阳并没有被说服,提出自己的观点。 “哦?”见沙正阳如此固执,郭业山也忍不住想要叹气,但是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红旗酒厂还有啥?” “第一,品牌,红旗酒厂和红旗大曲这块牌子,我了解过,在我们汉都市,以及邻近的几个地市县里,都还是有一定的影响,这种影响如果加以转化可以化为市场;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份资产,那就是窖池以及窖池的历史!” 沙正阳这番话也是准备已久了,要重开红旗酒厂,绕不开镇上,更绕不开郭业山,不说服郭业山,一切都是休想,而且要倚仗郭业山的地方多了去,所以他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红旗酒厂现在的窖池始于清朝道光年间,如果再要往前推,甚至可以推到明朝天启年间,或许现在看起来这没啥意义,但是一个酒的品牌要做大做强,都必要有厚重的历史沉淀来作为依托,窖池的意义毋庸多言,红旗酒厂现在的窖池虽然始建于道光年间,但是中间几经关停,但1979年以后就再也没有关过,哪怕规模小一些,但一直在用,这是红旗酒厂有别于其他中小酒厂的一个关键,也是红旗大曲,甚至老窖酒的底蕴,……” ********* 老瑞很用心,希望兄弟们也多给点儿鼓励,尤其是有内容有价值的建议,老瑞会很认真的阅读,另外加入你们的书单,给几张推荐票吧! 第一卷 第五十八节 大桶,小桶 沙正阳的确是在红旗酒厂上下了一番工夫的,可以说这半个月的上班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上边了。 至于说主题活动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花不了多少精力。 酒厂的历史在酒厂没做大之前,的确意义不大,但是做大之后的酒厂要想做强,没有厚重的历史那就不行。 看看泸州老窖如果没有1573的明代窖池作噱头宣传,如何在一度没落黯然后重新崛起?再看看五粮液从明代到清代时期的古窖池一样为五粮液的底蕴增光添彩。 最典型的就是泸州老窖利用1573这个品牌一炮打响,固然有其酒的质量功劳,但是1573号称国窖,若是没有真材实料的窖池作依托,还不被周围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给捅得稀烂? 在沙正阳看来,红旗酒厂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个古窖池。 固然无法与五粮液和泸州老窖的古窖池相比,但是只要有这段历史渊源,完全可以好好利用起来,尤其是在日后的宣传过程中,这更是一个大杀器,甚至可以作为这家酒厂的立身之本。 沙正阳的一番话给了郭业山很大的触动。 他意识沙正阳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也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扎扎实实做了不少工作,提出来的东西也是有理有据,起码还真有点儿打动了他。 不过现实的困难还是让郭业山冷静下来。 他承认沙正阳的一些观点是正确的,也有道理,但是市场经济下,并不是说你有道理就能转化为成功的。 红旗酒厂这两年节节败退到了这种地步,并不是厂里的职工不努力,也不是销售人员无能,而是残酷的市场竞争就是如此,一步一步把红旗酒厂挤垮了的。 要重新启动红旗酒厂,肯定就意味着还需要继续投入流动资金,而且数目不会小。 现在红旗村和东方村根本没有钱,恐怕路子还得打到乡镇上来,估摸着无论是孔令东还是余宽生,听到这个想法都得要跳脚,根本不会同意。 郭业山虽然是一把手,但是孔令东毕竟是镇长,而且镇上也没有这笔钱,余宽生管着工业公司也一样拿不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合金会贷款。 乡合作基金会算是镇上的小金库,但运行状况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 这也是各个乡镇这种非专业性质的金融机构的通病,其运作模式本身就已经超出了范围,但是在发展经济的大环境下,都可以接受。 但像红旗酒厂这种明显陷入困境甚至是绝境的企业,合金会再要向其放款,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冒险之举了。 真要再往里边一大笔钱出来,再如果打了水漂,恐怕连郭业山都不好交代了。 “正阳,酒厂的事情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你的想法有一些道理,你的工作热情我很认同,但是现在是市场经济,一个企业的产品能不能收到市场接受,会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我们南渡镇现在是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泻药了。” 郭业山还不是不敢轻易开这个口子,他还需要好好了解并考虑一下。 沙正阳倒没有失望,这种事情谁也不敢轻易拍板,郭业山如果被自己忽悠几句就一拍脑袋,他这个一把手就是不合格的,日后也长不大。 “郭书记,我知道,专题活动我会把它做好,酒厂的事情,我再好好和两个村以及厂里的人琢磨一下。”沙正阳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有什么情况,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郭业山点点头,虽然沙正阳有些固执,但是态度还是端正的。 ********** 接到雷霆的电话时,沙正阳正准备出门去红旗村。 “下个星期回来,那你打算在这边休息几天?” “嗨,一个星期吧,我都来港一年了,就春节回来了几天,发现越来越被这边人同化了,变成一个机器人了。”雷霆在电话里不无感慨。 “哦,凌子,你要先到深圳吧?不如去深圳证交所去看看,证交所7月3日正式开市,……”沙正阳还保留着一些记忆,但却只能想想而已,不过在雷霆那边他想看看有没有能先淘到第一桶金。 雷霆小名就叫凌子,沙正阳自小到大都叫他凌子。 “得,别叫我凌子,听起来就像凌志,现在香港和gd这边都很流行这种丰田公司的新车,你不是也挺喜欢车么?日后我发了财,弄辆es300给你开回来开开洋荤,我特喜欢那种无边框门的设计,在我看来,比宝马奔驰强多了。”雷霆在电话里笑着道:“让我去深圳证券交易所干啥?不是去年12月就营业了么?” “让你去看看,交易情况怎么样?听说萎靡不振,你去感受一下。”沙正阳平静的道:“反正你也没啥事儿,去看看呗,也许有用。” “你想炒股?你有钱么?”雷霆在电话里没好气的嘲笑沙正阳,“就你那一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攒十年也不够玩一手,还是安心等几年吧,等我在这边站稳脚跟,你再想办法来香港,咱们两兄弟来同舟共济,共创大业。” “行了,你怕是在那边被人看不起,想要找个人来分担压力吧?”沙正阳也笑了起来。 “嗨,你这人心理咋就这么黑暗呢?我是那种人吗?”雷霆咋呼起来,“到时候你想来,我还不乐意帮忙了呢。” “呵呵,我真要去香港,自然会光明正大去,用不着你帮忙。”沙正阳漫不经心的道:“我要去香港,没准儿就是当李嘉诚,睡李嘉欣了。” “当李嘉诚,睡李嘉欣?”电话另一头,雷霆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很显然这句话还并不流行,或者说,还没有大红大紫,让雷霆越念越有味道,“嘿呦,正阳,你这话可说的真特么够味道,李嘉欣号称最漂亮港姐,小报上说黎明和倪震都为他要决斗了,没想到你在汉都咋感觉比我在香港还了解这边的事儿呢?” 沙正阳无言以对,他能说这要归功于十多二十年后不八卦毋宁死的香港媒体,或者无孔不入无所不知的度娘和知乎? “好了,别废话了,你就去看看吧,深圳股市刚新鲜出炉,你就不想琢磨点儿发财机会?”沙正阳也不深说,“万一给你看出点儿门道来了呢?” “别,这股市上的东西,没个深浅,谁都以为自己可以当股神,结果就是被淹死,我有自知之明,行了,到时候我去看看,也不知道你非得要让我去看看有啥意思。”雷霆在电话里也犟不过沙正阳,“总觉得你好像变化有点儿大啊,是不是受了啥刺激?” “你回来咱们再详谈吧,这电话费太贵了,我为你省着点儿。”沙正阳果断的挂断电话。 前世残存的记忆中肯定不包括股市风云变化,且不说蝴蝶翅膀会不会改变一些细节,就中国二十多年的股市莫测,各种意想不到不可预测政策因素太多。 不过给沙正阳留下印象的真有点儿,那就是1991年7月深圳证交所正式开市的一年后,为了激活不死不活的股市,深圳证交所想了不少招,终于把深圳股市给“炒红火”了。 这一年中深圳股市都是一个昂扬向上的超级牛市,但好像好日子也就刚好一年左右,一直到举世闻名的810风波,才算是了断。 如果不是上点儿年龄接触过股票的人都知道810风波这件事情,沙正阳也回忆不起这段难得的历史,但也仅止于此。 靠这个残存的记忆,想要押宝某一只股票大赚特赚肯定没戏,既没有那资本,也没有那份机遇,但像雷霆这种有点儿小钱的人,还是鼓励他扎进去赚一小桶金的。 ********** 晚八点和晚十二点各有一更,今晚继续打榜,请兄弟们票票支持,加入书单,给点儿书评! 第一卷 第五十九节 决断 “高书记。”沙正阳还是在酒厂的窖池旁找到了高长松。 “小沙来了?”高长松吁了一口气,背负双手,转过身来,“不搞好这个酒厂,我死不瞑目啊。” 沙正阳没想到这老头子居然执念这么深,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茬,不过他心里倒是有些发虚了。 这段时间都是他在老头子面前鼓捣,弄得原本已经有些绝望的高长松现在心气又起来了。 连高柏山都在说沙正阳把老头子的心思勾得如此旺,若是最后他敢撒手不管了,绝对要让他好看。 这么些日子里,沙正阳来红旗村,除了专题活动那点儿事情之外,就是在研究这酒厂的情况,高长松见沙正阳对酒厂的事情如此上心,也逐渐改变了对沙正阳的看法,慢慢接受了沙正阳。 不过沙正阳也很清楚,高长松对自己观感改变,主要还是源于自己对酒厂的一些看法和意见,认为酒厂还有希望搞活。 这个设想很得高长松的心思,所以才会连带着对自己观感都变好了,如果真的在酒厂上栽了筋斗,只怕自己就真的要被红旗村的人给活剥了。 “高书记,酒厂的确不能再拖了,这都七月下旬了,您也清楚酒厂的情况,越往后拖,要重启的难度越大,现在窖池的情况还过得去,咱们的基酒数量也还够,原来那些技术人员和职工我们也了解了,大多数都还能召回来,他们对红旗酒厂还是有感情的,但如果继续拖下去,恐怕就难了,尤其是那几位技术人员。” 沙正阳今天摸了郭业山的底,又听到了乡党委政府领导对酒厂的态度,加上杨文元的逼宫,实际上党委政府的态度实际上已经有了一丝松动。 尤其是郭业山,作为乡党高官,当然不愿意看到南渡乡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企业就这么垮掉,而且是在他手上垮掉,这恐怕会成为一个“罪状”记入南渡乡历史,所以他内心还是希望能有办法把酒厂搞活的。 自己的一番分析介绍,也还是打动了对方的心,只不过出于对酒厂状况和市场的不确定性的担心,让他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是啊,我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但是怎么让它起死回生?”高长松的目光落在沙正阳脸上,“昨天杨文元来找我,商量看是不是我们两个村委班子一起去找镇上,我们不要这个酒厂,要么把我们的征地补偿款和租地款付清,厂子还是镇上的,要么就要想办法让厂子重新启动起来。” 沙正阳吃了一惊,原来是和杨文元商量过,由东方村那边出面给镇上施压,但现在杨文元大概是觉得自己一家出面可能会被枪打出头鸟,所以才要来找高长松一道去分担压力。 这种逼宫的方式看起来固然很有力量,但是一旦未能得逞,恐怕高长松和杨文元都要被秋后算账的。 高长松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在自己面前说出来,恐怕也是下了决心的。 “高书记,要想让镇上把征地补偿和租地款交给你们恐怕不太容易,可你们要让镇上重启酒厂,这件事情就算是镇上同意,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沙正阳的脸藏在酒厂仓库屋檐的阳光阴影下,明暗不定。 高长松叹了一口气,苦恼的甩了甩头,这也是他最烦恼的。 他不怕和杨文元一起去找镇上,就算是撕破脸也没啥大不了,可镇上同意了重启酒厂,怎么来重启酒厂? 重启酒厂之后怎么做才能让酒厂活过来? 还是像原来那样去求爹爹告奶奶,请各地糖酒公司来进货? 结果就是压无数货在别人手中,最终却收不回来货款,一去要账,人家还不乐意了,就说卖不掉,要不快拉回去,可拉回来还得要赔运费,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压在别人仓库了,酒厂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给逼死的。 没有品牌的力量,局面就很难打开,而要打开市场,就需要各种营销策略,这是沙正阳说的,但是什么样的营销策略才是打开市场的钥匙,沙正阳语焉不详,高长松也不认为沙正阳就有这把钥匙。 良久,高长松才缓缓的问道:“小沙,你给我一个准信儿,你觉得红旗酒厂还有救么?” “高书记,这个准信儿我没法给你,我只能说我有一些想法,但这个想法需要多个因素和条件的促成,但即便这样,也未必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可是如果我们不去努力,那么红旗酒厂就真的彻底没戏了。”沙正阳语气诚挚的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宁愿您别去冒这个风险。” 高长松目光如炬,死死的盯住沙正阳,让沙正阳感觉犹如针刺,但他却毫不退缩的迎着对方的目光。 “杨文元来和我说,他觉得你有办法把厂子搞起来,说如果镇上坚决不同意付征地补偿款和租地款的话,那么可以让你来试一试,你自己觉得呢?” 高长松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本来也是,谁能保证把酒厂救活?真要能行,也许早就有人来接手了。 沙正阳只觉得心脏猛然收缩然后又放松开来,一阵热意涌上脸颊:“高书记,如果酒厂交给我来负责营销,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让您失望,把酒厂救活。” 高长松点点头,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好,我希望我没看错人,不管结果如何,我不会怪你。” “高书记,可能在真的运作起来的时候,我还要劳烦您一些事情,到时候您可不能推杯。” 沙正阳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高长松,既然高长松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找镇上说服领导重启酒厂,那沙正阳当然要把高长松的资源用足。 从高柏山那里他知道高长松有不少战友和领导在军队和地方中担任领导,高长松参加过抗美援朝,在部队上呆过多年,不少战友甚至是下属都已经在军队中担任一定职位,比如他的一位战友现在就是羊城军区副司令员,还有一个昔日的领导,更是在总后勤部任职,这就是资源。 只是原来酒厂和村里没啥关系,高长松自然也想不到那方面去,但是这些情况落在沙正阳耳朵中,却是异常金贵。 想当年茅台不就是靠着季老爷子成功的打通了军队系统,使得军队一下子就成为茅台的拥趸,而五粮液、泸州老窖以及郎酒、杏花村这些无论是浓香、酱香还是清香型的白酒根本就打不进去,奠定了茅台在官方体系中的雄厚根基,也才有了国酒茅台这一说。 现在白酒营销还处于野蛮生长的阶段,还有着无数翻盘上位的机会。 沙正阳没有奢望红旗大曲能达到茅台五粮液的境界,但是起码可以在二线名酒中打出一条血路来,他觉得自己有这个机会。 想想孔府宴孔府家和秦池这些当初名不见经传的鲁酒都可以凭借央视标王一局封神,如果不是后期的营销、广告以及品控出现的失误,无论是孔府家孔府宴还是秦池,都完全有可能成为二线名酒中的中坚力量。 在这个时代,沙正阳当然不会放弃各种能够动用到的资源,高长松有这样的资源,没有理由不用起来,这不是谋私利,而是要为这个企业求生存。 高长松有些疑惑的目光落在沙正阳身上,“劳烦我?听你这口气好像我这个老头子还能发挥出一些余热来,只要是为了这个厂,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我这把老骨头,又有啥不敢舍出去的?哪方面的?” “呵呵,现在还不好说,只要有高书记这番话就行了。”沙正阳笑而不语,打了个马虎,“只是在时间上却要抓紧了。” “我知道,明天我就和杨文元去找郭书记和孔镇长谈,这事儿不能拖了,就像你说的,是死是活,总要搏一把,真的输了,我也就死心认了。” 高长松脸上掠过一抹苦涩艰难的神色,这个担子压力不轻,真的要输了,再投进去一大笔钱,真的难以交代啊,弄不好自己这个支部书记都不好当下去了。 ********** 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更,打榜求支持,票票准备好!申明一下,搞企业也好,个人帮助朋友合作掘金也好,都是作为登上更高平台的铺垫,并非主角主业,都是为了让主角能有更雄厚的经济基础和人脉资源来说实现主角远大抱负,其中后者更重要。 第一卷 第六十节 难题 “我不同意!”孔令东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捺熄在面前的烟缸里。 “高长松和杨文元想要搞逼宫?这是共产党执政的天下,哪容得他们搞这种手段?实在不行,把他们两个支部书记免了,我就不信两个村几千号人,党员也有百十来号,就找不到想当书记的人!” 说实话,郭业山也没有想到高长松和杨文元的“逼宫”来得如此之快。 昨天下午沙正阳回来向他报告说红旗村可能要和东方村一道找镇上,要求要么支付这么多年来的征地拆迁款和租地款,要么镇上就要支持把红旗酒厂重新搞起来。 说一千道一万,那就是要让镇上出钱。 征地补偿款数额不小,整个红旗酒厂占地二百亩,红旗酒厂自身征用了的土地不过三十亩,算一算两个村总共分两次被征用了一百多亩地。 第一批是六十亩在80年征用,从八十年代初期就开始一直拖欠,当初价格很便宜,但后来八十年代中期也就是85年,红旗酒厂为了扩大规模,又征了接近一百亩地,当时真是红旗酒厂效益比较好的时候,价格就比较贵了,这一算下来征地补偿款都超过了一百二十万。 好在这些土地都是原来村上的公地,并没有征用村民们的包产地和自留地,所以这笔款项只能算是村上的集体资产,不允许分配,但是可以用于村上的集体开支使用,比如修桥铺路、解决五保户生计以及村上对军烈属和老村干部老党员的慰问。 原本这征地补偿款该直接拨付到村上,用于村集体的统筹使用,但那几年红旗酒厂效益还不错,镇上和酒厂就向村里承诺只要把这笔钱放在酒厂,那么每年可以按照百分之十五的利息计算,这对于情况还勉强过得去的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益,所以这两个村都同意了这个做法。 这样下来,总计征地补偿款加上利息,接近两百万元。 到88年的时候,两个村就发现酒厂效益转差,想要把这笔钱取出来,但是已经为时晚矣。 酒厂一方面好言安慰,也被表示绝不赖账,还有这么大一块资产在这里,把两个村给忽悠住了,结果另一方面却悄悄把酒厂的土地和厂房抵押给了银台县信用联社,贷款用来作为流动资金。 其结果就是到了90年底,红旗酒厂运转不动了,酒厂自身的地皮和厂房以及其他固定资产都归了信用社,而只有租来的这几十亩属于两个村,这还没有计算如果这几十亩地要复耕的所需要的费用。 红旗酒厂是镇上的酒厂,现在强行以抵押的形式交给了两个村,算是把接近两百万给化解了。 而镇上则把几十万外债接走,加上现在外面的经销商尚欠红旗酒厂近百万债权,还有库存的大量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原酒。 这就是红旗酒厂的现状。 郭业山当然知道高长松和杨文元的想法,就是要从合金会里贷款,这一点实际上沙正阳也隐隐和透露过,但他没有表态。 现在情况捅破了,该如何来处理,就摆在了南渡镇党政班子一班人面前了。 “恐怕不能这么说。”樊文良不紧不慢的道:“换了谁,处于他们的角度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他们都是土生土长本村人,一百多万的土地款现在打了水漂,哪怕是高长松威信再高,回去也难以交差,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的想法也是好的,希望能把这笔资产盘活,为村集体挽回损失。” 樊文良对孔令东的咋咋呼呼历来很看不上。 一镇之长,比郭业山还大好几岁,半点儿沉不住气,哪有当镇长的模样? 平时还看不出来,关键时候一下子就能看得出和郭业山之间的差距。 “老樊,你啥意思?难道说还真打算把这一百多万给他们不成?”孔令东毛了,瞪着眼珠子看着樊文良:“就算是把工业公司连人都一起卖了,都卖不出这个价。” “土地款的问题不用说了,现在酒厂已经抵给两个村了,属于两个村联办企业了,不可能朝令夕改。”樊文良没有理睬孔令东的一惊一乍,淡淡的道:“我是说重启红旗酒厂的事情,既然他们两个村这么热心,可以考虑另外一个路子。” “不行!”余宽生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合金会不可能贷款给酒厂,现在红旗酒厂啥资产都没有了,都抵押给信用社了,合金会这个时候放款给他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郭书记,高长松和杨文元这么急切的想要重新把酒厂搞起来,难道就光是凭一腔热情?总得要有个规划构想吧?红旗酒厂这两年的情况他们也都大略清楚,白酒市场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得到问得到,厂里那些技术人员也好,销售人员也好,还有不少老职工,都是他们他们两个村的,都能问得到,这个时候还要重新搞酒厂,难道就没有认真考虑过?” 曹华波实在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问道。 他不分管企业经济这一块,但是东方村开了个坏头,迟迟上缴不了农业税水利费以及统提款,曹华波估计农业税和水利费估计最后还是要交,但是统提款就说不清了。 杨文元这个家伙很是有点儿耍无赖,被他抓住了理,就要不依不饶,这要一拖下来,就要影响他曹华波的工作。 孔令东、余宽生的目光都瞄向了坐在一旁搞记录的沙正阳。 他们都已经大略知道了一些情况,据说杨文元和高长松都是被这家伙给鼓动起来的。 只不过他们俩都有些好奇,以杨文元的“老奸巨猾”和高长松的古板方正,怎么就能被一个才来半个月的毛头小子给忽悠了?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红旗酒厂就这么拖下去,哪怕真的彻底垮掉,高长松和杨文元还可以把责任推到镇上,可如果现在两个村上要接手来重新搞,日后再有啥问题,那就是你高长松和杨文元的责任了。 再想往镇上推,镇上也不会背这个锅了。 ******** 兄弟们打榜了,求兄弟们的推荐票!上三江了,求两万票支持!明天依然三更,早七点半,中午十二点,晚八点各一更! 第一卷 第六十一节 入局 这的确是一道难题,可就这么摆在了郭业山面前。 一大早高长松和杨文元就来找到了郭业山和孔令东,提出了要重启红旗酒厂的想法。 他们认为红旗酒厂就这样搁置下去最终就是两个村的这一百多万资产就算是打了水漂了,不但外边的欠债收不回来,而且厂里几十亩土地和厂房、设备都要被信用社收走。 租用的土地大多都被打了水泥地平,现在要重新复耕,又是一笔大投入,到那个时候恐怕村民真的会闹事。 所以他们认为必须要趁着红旗酒厂的名声尚存,欠债还不久的这个阶段,一方面要组织人员出去回收欠款,一方面要和信用社以及镇上商谈筹措资金,重新把原来的技术人员和职工召回来,要让厂子重新复工。 “老高和老杨来与我和老孔谈了一上午,他们认为如果酒厂不开门,那么去收欠款难度就会很大,人家会认为反正你厂子都垮了,日后也不合作了,这就是死账了,如果厂子重新开业,考虑到日后也许还会要合作,所以起码可以收回一部分,这笔欠款数额不小,这是其一;” “就像刚才老樊说的,这么大一笔集体资产就此流失,村两委也难以向村民交代,哪怕有一线希望能把资产盘活,他们也要试一试,这是其二;” “他们也做了一些调查,认为目前白酒市场已经萧条期应该已经到了一个最低谷的阶段,随着国家调控经济放松,经济好转,白酒市场也会迎来一个恢复期,红旗酒厂的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在汉都和临近几个地市,都还有一些市场和影响力,可以借此机会冲一冲,这是其三;……” 郭业山语速很慢,到现在他也还没有下定决心。 红旗酒厂是他的一块心病,虽然依靠行政命令把征地拆迁款和租地款转化为了两个村的股权,但是这也引起了两个村的很大不满,蕴藏的风险不小,如果有人在其中挑头,很难说这件事情能不能压得住。 红旗村高长松的威信较高,也许问题不大,但东方村杨文元就要弱一些。 实际上杨文元在东方村也算是比较有威信了,只是东方村紧挨着城关镇那边,一直是镇上民风最刁悍的村,什么事都要和城关镇相比,所以相当难缠。 现在两个村提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只是牵扯到镇上,日后出了问题,镇上多半又要被拖进来,这又和他的初衷相违背了。 “正阳,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跑红旗村,除了主题活动外,你也对红旗村和红旗酒厂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很突兀地,郭业山突然把话题丢给了坐在后排做记录的沙正阳。 会议室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 这是党政办公会,理论上只能是镇上领导参加,沙正阳只不过是作为党政办工作人员来做记录而已,论理是没有资格发言的,但是主持会议的一把手发话,似乎也可以发言了。 “郭书记,我……”沙正阳惊讶了一下,站起身来。 “没什么,你是挂点干部,红旗酒厂也是红旗村和东方村为主的企业,我也听说你在红旗村开展工作很细致,对红旗酒厂的情况也作了一些了解,这个‘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主题活动,我觉得重点在做贡献上,如果你对红旗酒厂的发展有好的想法和意见,不妨提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如果对酒厂未来发展有所裨益,也算是做贡献嘛。” 郭业山摆摆手,示意沙正阳不要那么拘谨,“没有必要那么畏手畏脚,谈谈看法而已,群策群力嘛。” “既然郭书记给我这样一个机会,那我就来说一说我的一些想法和观点。”沙正阳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怯场的时候,也算是一个在镇党委政府领导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 “我在大学时代的暑期见习实习基本上都是在全興酒坊渡过的,主要就是从事市场调研和营销工作,应该说那些日子里对我的感触很深,在我看来,其实如果单论酒的品质,红旗大曲并不比全興大曲逊色多少,但是无论是论品牌、论规模、论市场占有、论利税,红旗酒厂别说与全興酒坊不可以道里计,就是与县酒厂的相比也是相差甚远,当然县酒厂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沙正阳这一上来的介绍让一干人出了郭业山外都意外不小。 难怪这家伙敢在这里放大言,原来是在全興酒坊搞过一段时间的市场调研和营销,全興酒坊是汉都市首屈一指的酒厂,轮规模在全省也排在前几位,也是汉川省几朵金花之一。 “当然,我们的红旗大曲和全興大曲从本质上还是略有区别,一种是多粮酒,跑窖风格,一种是单粮酒,原窖风格,从本源上来说,我们红旗曲酒更多的还是与五粮液、剑南春近似。” 沙正阳化身为酒类专家,侃侃而谈。 “从技术层面上来说,我们红旗酒厂的几位高级技术人员都是来自原五粮液酒厂和剑南春酒厂的高级工艺师和退休技术人员,正是在他们的苦心经营下,才有了现在红旗酒厂筚路蓝缕的局面,……” “……” “目前我也分析过我们红旗酒厂走到目前这种困窘局面的主要原因,质量不是问题,我们的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都称得上是好酒,不比那些地方性名酒质量逊色,但是我们的品牌力和影响力差,知名度弱,营销落后,……” “这也导致了我们的市场占有率差,销售困难,这也就形成了恶性循环,越是市场不佳,销售乏力,对我们培养品牌就更不利,而品牌培养不起来,营销难度就更大,资金无法回笼,利润微薄,自然也就没有力量来培养品牌,……” “我接触了一下我们原来红旗酒厂的几位勾调师傅,从他们身上我能感受到他们对红旗大曲的自信,对技术层面,我不是太懂,但是在营销上,我觉得红旗酒厂的确没有做好,有很大的潜力可挖,……” “……” ********* 啥也不说了,再求一万票,新书期最后一个星期,俺要打榜,求兄弟们支持!给点有内容的书评,给个五星评分,加入你们的书单,都是对老瑞的最大支持,感谢! 第一卷 第六十二节 勇于任事 沙正阳花了半个小时来讲述自己的观点,这期间,也免不了有人会发问质疑,沙正阳都基本上能圆满的应答,关键的问题落在了一点上,营销。 如何来营销,营销的策略,这些沙正阳当然不会具体说,一旦真的要重启红旗酒厂,这就相当于商业秘密。 虽然沙正阳也不认为在座的人会泄露什么,因为就算是透露一些什么营销策略,也不可能随便什么人都能学得了,而且也没有人会相信,但出于稳妥起见,沙正阳还是只是用加强广告营销一句含糊其辞的话应付过去了。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能够在营销上有所突破,那么就能让红旗酒厂起死回生?”余宽生砸吧着嘴巴,摸着三层肥肉的下颌,一字一句的道。 红旗酒厂原来是镇工业公司下的最大企业,前些年效益还过得去的时候,也还是为镇工业公司贡献了不少的利润,而且有不少镇上不好处理的账目都可以走酒厂账上走,只不过这两年才一下子衰败了下来。 如果红旗酒厂真的能死而复生,不管怎么说,现在乡工业公司还持有两成的股份,另外也能为镇上贡献一些税收,再说了,在镇上这块地盘上,再怎么也得要服从地方党委政府的安排不是? 从这个角度来说,余宽生还是希望能看到酒厂重生的。 “起死回生不敢说,但是我觉得打破现在的死局还是大有希望的。”沙正阳谨慎的回答道。 会议进行到这种程度,似乎也是该有一个结果的时候了。 郭业山也在掂量,如果真的接受高长松和杨文元的要求,重新启动红旗酒厂,镇上需要做什么? 怎样做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牵扯太深影响太大? 沙正阳也一样在考虑这个问题。 高长松和杨文元的逼宫看似很有作用,但是副作用也不小,合金会就是镇上的小金库,现在运转本来就不好,一次性想让合金会贷几十万上百万,肯定会遭到反对,无论是郭业山还是孔令东,都不敢轻易表这个态,表这种态日后是要承担责任的。 “怎么样?沙正阳同志也谈了他的看法,我觉得还是很有启迪意义的嘛,起码我这个书记喝了这么多年的酒,也没有搞懂什么多粮酒单粮酒,什么跑窖风格原窖风格,顶多也就知道咱们这边的酒大多是浓香型的,gz那边的酒是酱香型的,枉自这红旗酒厂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郭业山不无自我解嘲的道。 “大家还有什么想法意见,都说一说,红旗酒厂是咱们镇上原来的支柱企业,现在成了这种局面,我们乡党委政府一班人都有责任,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但是我们也要面对现实,要让红旗酒厂重新起死回生,需要投入,更需要有良好得力的经营策略,这一点上,我想我们在座的都有感触。现在归结到一个问题上,要重启酒厂,需要先期流动资金来进行经营,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没有五十万怕是运作不起来,是不是,正阳?” 郭业山目光望过来,沙正阳站起身来点点头:“这是一个基本数,毕竟要把技术人员和工人召回来,要补发他们的工资,另外营销要另辟蹊径,也需要资金投入。” “老孔,你的意见?”见大家都不吭声,郭业山也只能点将了。 “我不看好,小沙虽然分析得有些道理,但是很多东西要落到实处才知道利害。”孔令东毫不犹豫的摇头反对:“而且钱从哪里来?只能从合金会贷,红旗酒厂的资产都抵押给信用社了,空壳子一个,没有抵押物,贷款不合规矩。” “唔,老樊,你呢?”郭业山也料到了孔令东的态度,转向樊文良。 “嗯,孔镇长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变通办法来解决?让合金会贷款的确有些牵强,红旗酒厂没有抵押物了,要无抵押贷款出来,这风险太大不说,关键是不合规定。”樊文良犹豫了一下才问道。 “郭书记,孔镇长,樊书记,我有一个想法。”沙正阳举手道。 “哦?”郭业山点头,“你说。” “从合金会贷款,红旗酒厂没有抵押物了,的确有些不合规矩,我想能不能这样变通一下,本身红旗酒厂的外债有一部分当时镇上承诺由镇工业公司来承担么?这笔欠债本身就要支付,能不能先交给酒厂,这笔债务重新回到酒厂身上,酒厂可以暂时拿着笔资金来启动,等到酒厂情况好转,再来还这些欠账?” 沙正阳的建议让郭业山、樊文良和余宽生眼睛都是一亮,曹华波也是点头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就连孔令东都有些意动。 这笔钱早晚都要付出去,现在转给酒厂,欠账就统一由酒厂来归还了,也顺带给了酒厂一笔暂时性的流动资金了,既规避了风险,也算是满足了高长松和杨文元的要求。 “这个办法不错,可以考虑。”曹华波率先表态。 “嗯,这也算是一个变通,可以研究一下。”樊文良眼珠子转了转,看着余宽生,“老余,你觉得如何?” “呃,看起来好像可以,但操作上,……”余宽生下意识的要往后缩一缩。 这是要让镇工业公司来出血,要拿出这笔钱,镇工业公司也只能去贷款,问题是镇工业公司要从合金会贷款,大概也就只有把镇工业公司那栋小楼加院子那块地抵押给合金会了。 虽说是肉烂了都在锅里,但毕竟也是要走这样一个程序,把自家的小地盘抵给合金会,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见一干人的态度已经基本上趋于统一,郭业山也知道该自己拍板的时候了。 “正阳的这个建议我看可行,但具体如何来操作,下来再商议,另外,如果酒厂要重启,我们镇上在酒厂也还有两成股份,也应当要派人参与监督管理,我建议可以让沙正阳同志作为镇工业公司代表参与酒厂的重启工作,大家觉得如何?” 一连串的“同意”声之后,郭业山的意见也就获得了通过。 ************* 继续求票支持,老瑞很努力,后续故事很多,请多支持!有内容的书评,加入书单,五星评分,点赞,样样都需要啊! 第一卷 第六十三节 质疑 会议散了,郭业山却没有半点轻松。 “说说吧,你们的真实想法。” 郭业山的话让沙正阳意识到虽然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印象颇好,但是仍然不足以打消对方内心的疑虑。 话说回来,哪怕是自己,此时心中也一样是这种心态。 “郭书记,具体的想法的确有了一些,但是如果您要问有多大的把握,我没法给您肯定的答复。”沙正阳一如既往的谨慎。 “那就说说你的具体想法。”郭业山有些不耐烦的解开衬衣上端的纽扣,“如果这六十万给你们,你们怎么来打开局面?你沙正阳打算用什么营销策略来突破困境?” “六十万要全面启动红旗酒厂,达到我心目中的目标,还远远不够,但是第一步可以踏出了,我还有一些想法。”沙正阳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郭业山需要自己给他打气,“第一,酒厂还要和信用社协商,还得要贷一笔款项出来。” “还要贷一笔款项?酒厂已经没有质押物了,信用社不可能再往里边扔钱!”郭业山连连摇头。 “不对,郭书记,红旗酒厂还有红旗大曲这个品牌,还有老窖池,也没有计算进去,这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不值钱,但是在有心人心里却价值不小,要看怎么来认定。”沙正阳很笃定,“当然这还需要郭书记帮助酒厂做工作才行。” 郭业山脸色不太好看,感觉似乎又有上当的迹象,一时间没有说话。 “第二,加大力度收回货款,我们粗略估算了一下,酒厂在汉都本市内大概有三十万左右的货款,分布在十一个县区,另外在昭阳、涪岗、宜江和安襄几个地市的十八个县市区中还有五十万的欠款,其中大概有三十万左右收回来难度比较大,二十万左右估计加大力度能收回来,还有三十万则需要花大力气可能收回来大半。” 沙正阳也是有备而来,别看郭业山先前同意了重启酒厂,但是一旦他发现自己无法给他足够的信心保证,没准儿这事儿还得要黄。 “也就是说,如果力度大,运气好,能收回四十到五十万,如果运气不好,可能只能收回二十五万到三十五万左右,但无论如何我们这项工作要去做,而要最好这项工作,在人选上要选好。” 听得沙正阳触及实质性问题,郭业山脸色又由阴转晴,好看了一些。 “光这些?”郭业山显然觉得还远远不够,这些都是常规套路,基本上接手都会用这几招,没啥新鲜,光靠这个肯定没法起死回生。 “光靠这个肯定不够,我们是要复兴酒厂,而非凑合着熬。”沙正阳很肯定的回答道:“关键还是在于营销,但是在解决营销问题之前,我们还是打算先让厂里恢复正常的生产,同时要适当调整产品,推出一些新品。” “新品?”郭业山皱起了眉头,这也太不切实际了,“酒厂现在还有这个能力开发新品?时间,资金,来得及么?” “不,郭书记,我所说的新品只是在原有产品的勾调上适当调整,重新命名,在包装和品牌上推出新品,毕竟红旗酒厂的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品牌形象基本定型,如果要想打出血路,靠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难度太大了,也很难为市场接受。” 沙正阳知道要抛出一些干货出来了,否则真的要让郭业山夜不能寐了。 “我和高书记、杨书记都商量过,打算以这笔资金来注册成立一家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通过收购全资控股红旗酒厂,股份比例不变,推出新品东方红大曲或者叫陈酿东方红。” “东方红酒业,陈酿东方红?”郭业山咀嚼着,微微点头,东方红,取名于东方村和红旗村,说得过去,但是这个东方红品牌就很有气势,比红旗二字更具内涵和冲击力,光凭这个名字就很有新意和创意,“但是你们在酒的品质上……” “郭书记,我原来就说过,事实上红旗大曲的品质并不亚于许多地方性的名酒,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也相信很多喝过红旗大曲的人也要承认这一点,红旗大曲差就差在品牌影响力上,那么我们适当进行勾调上的调整,可以在味道更丰满浓烈一些,略略与红旗大曲有些差别,但不需要太大,避免成本抬高太多,如果我们能在营销上突破,一炮打响,那么东方红就能突出重围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在营销上做文章,这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 “正阳,光是一个名字上的更改,怕是难以带动起销售吧?”郭业山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当然,所以我们在营销上就需要一个创新突破,我也考虑了几种营销方式,这都需要在对市场的细分之后来有针对性的推出,首先选定一个区域作为突破点,比如汉都,又比如昆明,又比如长沙,细分市场,深耕渠道,……” 沙正阳没讲得太细,但也讲了一些市场的针对性开发,比如糖酒公司固然要猛攻,但是要开始注重私人渠道商,也就是所谓的各地区域代理商这个渠道了。 私营代理商或者说还是批发商渠道,这还是一个刚刚兴起的市场,甚至还没有真正引起白酒企业的重视。 毕竟这还是1991年,私营经济的发展还乍暖初寒,连日后名满天下的鲁冠球都还要忙着借助集体企业的牌子来替自己遮风挡雨,远东之虎蒋锡培甚至还主动把私营企业转化为集体企业以求生存。 这个时候各地的私营白酒代理更多的还是属于那种烟酒副食批发为主的局面,真正的酒业代理大佬们都还处于孵化状态。 但是,只要能给对方足够的利益,就能让这些还处于孵化期的商人们舍生忘死的为你打天下。 毕竟这个时代的白酒行业都还属于野蛮生长的方式,汾酒独大的局面正在消融,茅台和五粮液双雄并立的局面端倪初现,泸州老窖、剑南春、全興、沱牌都还未实现真正勃兴,地方名酒都还处于万马齐喑只能在本地混的状态下,可以说现在正是广告营销打天下的时代。 等不了几年,鲁酒靠央视广告标王一度横扫天下的局面就要到来了,东方红酒业想要突破,广告投入很有必要,但是怎么来投放广告,也是相当讲求技巧。 手里只有那么一点钱,都得要用在刀刃上,别钱用光了,影响却没有造起来,那就真的要玩完了。 郭业山能以不到四十岁之龄当到镇党高官,本身又是搞宣传出来的,自然明白广告宣传的威力,他觉得沙正阳说的这些虽然也很有道理,但是一个新品牌要通过渠道下沉就想一下子打开局面,恐怕非一朝一夕之功。 而红旗酒厂,或者说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能撑得到那么久么? 没有一个超常的手段或者大事件性质的突破点,这个局面没有那么容易打开。 ******** 老瑞很努力,求票支持! 第一卷 第六十四节 营销,摇滚,青春小酒 郭业山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这个质疑。 沙正阳也不得不承认流言害人。 前世中他得到的消息是说郭业山口才强,能说会道又能写,但对经济工作不懂,但是就凭这几个问题就足以推翻原来的看法。 郭业山最起码也是有些搞经济的头脑的,在企业营销上都能琢磨得如此之透,岂能对经济工作一窍不通? “郭书记,您说的没错,我们这些营销策略都不是短时间能实现突破的,需要一个让世人瞩目的大事件来激发起公众吸引力,尤其是在特定地区和特定人群中,我们当然有这方面的考量。”沙正阳摊牌,“所以我们考虑在赞助崔建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一系列演唱会,同时推出精品东方红系列酒作为主打年轻人这一群体的拳头产品。” “‘新长征路上的摇滚’?”郭业山愣怔了一下。 对于这个“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他也知道的。 他虽然不是一个摇滚迷,但是他的朋友中也还是有不少人喜欢摇滚。 崔建在摇滚圈子里的地位毋庸置疑,但是国家在这个时代对摇滚的态度却是模糊不清的,很有点儿既不鼓励,也不反对的味道。 这主要是源于高层对摇滚这种舶来音乐可能带来的对青年一代的影响和对社会稳定的冲击力还有些担心,所以才会有这种态度。 但是摇滚在青年这个群体中的影响力却是与日俱增,一首《一无所有》红遍全中国,也把老崔的名声推向了全国,无数人为之疯魔。 但是却由于官方对其的态度暧昧让老崔却始终无法得到更正面的宣传报道,从宣传出身的郭业山对此自然也是有些了解的。 “正阳,崔建的演唱会的确影响力很大,但是你是否知道这里边可能也隐藏着一些风险?我说的你明白么?”郭业山目光落在沙正阳脸上,这是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及自身。 “郭书记,您说的风险我都明白,也知道。”沙正阳很笃定的道:“可我要说,我们是做企业,做产品,只要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扩大了我们产品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达到了这个效果,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不是么?我们只是做酒而已。” “再说了,去年崔建的为亚运捐款演唱会停了一段时间之后,今年二月份已经在广州又重新开始了巡回演唱会,五月份在沈阳继续巡回演唱会,就这个月,他还代表了国家赴香港为受灾地区筹集救灾款项,郭书记,您说这是不是一个信号呢?” 郭业山忍不住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家伙。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些看不透这个家伙了,曹清泰居然对他不满意?不知道曹清泰的要求得有多高? 贾国英还说对方表现不成熟,贾国英究竟真的了解他,还是被人误导了? 这个家伙的思维观点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算是汉川大学是重点大学,可才工作一年啊,哪怕是清华北大毕业的学生,也没有这么深刻广博的见识和 不得不说,沙正阳提出来的想法还是打动了郭业山,而且他也承认这个计划可操作性很强。 老崔在城市中的年轻人中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如果再能借助这种演唱会,适时推出适合年轻人口味的产品,没准儿还真能一炮打响呢。 “正阳,那你考虑过对方会接受你们的赞助么?”郭业山又问道。 “为什么不呢?当然,可能对方比较有个性,对商业广告有那么一些反感,但我想我们可以从中找到一个切合点,不试试怎么知道?”沙正阳笑了起来,“当然,我们也不会只在一棵树上吊死,用演唱会扩大影响力和知名度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营销还是要从渠道推广上跟进,在产品对路上瞄准,这才是根本,对这一块,我们也有一些考虑,尤其是在推出适合年轻人口味的系列产品,或者说可以叫做青春小酒系列。” 郭业山被说服了,或者说,他觉得应该给红旗酒厂这样一个机会。 如果真的能让红旗酒厂起死回生,重新复兴起来,重现八十年代中期的辉煌,那他郭业山无疑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知人善任的大功臣。 而且对于南渡镇来说,这样一个利税大户重新站起来,带来的好处数不胜数,这大概也是包括樊文良、余宽生乃至孔令东他们都难以拒绝的诱惑。 想想前几年红旗酒厂还红火时,为镇上解决了多大的困难,别的不说,这镇政府的三层楼基本上就是红旗酒厂赞助了大半。 “正阳,没想到你能把些问题想得这么透彻,本来我虽然同意了重启红旗酒厂,但是内心还是不太看好的,不过经你这么一细细道来,我觉得也许还真是看走眼了呢。”郭业山难得的笑了起来,“还有什么需要镇上和我本人支持的,都提出来吧,我能帮上的,都一定帮忙。” “郭书记,还有就是信用社那边,光是这几十万欠债款先给我们,但有些款项必须要支出去,比如工人工资,还有部分粮食款、煤款等,所以剩下的也就很有限了,所以我们还需要贷一笔款项,至于说抵押物的问题,当初信用社只抵押了办得有证的几十亩地和厂房设备这些东西,但却没有把我们的窖池以及部分原酒列入,加上我们红旗大曲的品牌,我觉得如果做通信用社的工作,还是能够贷出一笔款项来的。” “这事儿我可以帮你协调,但是无法打包票,信用社那边有他们自己的规定,我尽力吧。”郭业山点头,“对了,这边主题活动的工作你也不能丢下,虽然酒厂的事情很重要,但是我希望你把两边的工作都统筹安排好。” “放心,郭书记,我会安排处理好,这边主题活动的一些素材我都收集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在整理加工,届时完成之后我会请您审核,另外关于酒厂的营销,我也会做一个比较详细的方案出来,到时还要请您指点审定。” 没有一个详实可行的方案,郭业山肯定不会放心,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郭业山满意的点头。 过了郭业山这一关,沙正阳才知道这件事情算是基本上敲定了。 ******* 新的一天,再次求兄弟们的推荐票支持! 第一卷 第六十五节 宁月婵 一阵疲乏感从身上蔓延而生,让他很想找个地方躺上一躺。 这十多天里,他基本上都扎在了红旗村和红旗酒厂里,殚精竭虑的收集资料,熟悉情况,和高长松、高柏山他们一道跑上跑下,联系原来的技术人员和工人,为的就是这一宝。 沙正阳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有多么糟糕,发配到镇上,就算是自己能很快博得郭业山的信任,那又怎样? 郭业山也不过是一个科级领导干部,贺仲业和贾国英这些人对自己印象不佳,还有闻一震这类人在后面给自己下绊子,自己要想尽快站起来,难度很大。 尤其是在体制内,你表现再好,那也得一点一滴的积累,一步一步的攀登。 而要想走捷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跳出南渡镇这个平台,到一个更高的舞台上,比如省里或市里,在那里只要呆上两三年,干出点儿成绩,一提拔,起点起码都是副科级。 如果运作得好,直接走上正科岗位也不是新鲜事儿,假若再有合适机会下到县里,那基本上就是副处级起步了。 但这份机缘太难了,沙正阳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来不抱太大希望,他更愿意靠自己。 另一条就是走企业这条路了。 当下正是乡镇企业崛起的草莽年代,体制内干部去企业上操持打天下很正常,如果能在企业上打拼出一片天地来,在经济挂帅的这个年代,破格提拔也不是难事。 沙正阳有记忆,前世中不少商而优则仕的干部不少,当然很多都是在国企中,但现在自己没有进入国企的机会,而且现在进入国企,国企也不会给自己掌舵的机会。 恰恰是像红旗酒厂这种濒临绝境的乡镇企业才能给自己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可以说现在自己就处于这样一个风口上,一旦借力乘风,猪都能飞起来,自己怎么就不能来一次逆袭? 白酒行业历来是地方上的利税大户,只要能让红旗酒厂成功起死回生,哪怕是放在县里,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企业。 这势必大大的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和话语权,也能迅速博得高层的注意力,哪怕日后自己离开,也能多一份极为重要的履历,在未来的仕途上,这份资历也许就会成为一个难得的金字招牌。 回到家里草草刨了两口饭,沙正阳就准备出门。 “正阳,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怎么下了乡就这么忙了?”母亲有些心疼儿子,这才半个月时间,沙正阳不但瘦了不少,而且也晒得油亮发黑,比往年暑假里去游泳还黑。 “妈,这不才下去么?熟悉情况,也做点儿实实在在的事情,也充实一些。”沙正阳推着自行车出门,回答道。 “那你也得要注意自己身体,这天气别中暑了。”沙母忍不住道。 “行了,等正阳去吧,呆在家里不也一样热?”沙安仁要看得开许多,挥手示意:“路上小心点儿,对了,小冯昨晚来找过你,你还没有回来,让你抽时间去他那儿一趟。” “我知道了。”沙正阳也不在意,估计冯子材这家伙大概是遇到瓶颈或不懂的东西了。 这段时间自己都没有空,也没理他,这家伙也没过来,还以为他还真能“一书封神”呢,看来这文豪路也不好走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暗红色的晚霞偶尔露出一抹金亮,那是落日余晖的垂死挣扎。 沙正阳的自行车在柏油路上发次吱吱的声音,下午烤化的柏油尚未完全冷却下来,这个时候自行车骑上去仍然有些吃力。 他先到了红旗村,村委会紧闭,没人,便直接去了酒厂。 在酒厂大门上,门卫唐大爷告诉沙正阳高长松和杨文元都在,包括一直未曾见过面的红旗村妇女主任兼出纳宁月婵也回来了。 说起这宁月婵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她是宁姓人,但嫁了高柏山的堂兄,还曾经还担任过红旗酒厂销售科的副科长,听说是个很精明干练的女子,酒量奇大,据说红旗大曲一斤半喝下去她都能照样骑自行车。 拐弯就是二层的办公楼,能看见厂长办公室灯火通明,也能听到办公室里一阵阵的争吵声传来。 沙正阳把自行车架好,刚上楼梯拐角处,就听见了充满怒意的尖锐女声。 “二伯,杨书记,柏山,我看你们是被人下了迷魂药,弄昏了头,也不知道你们在想些啥?” “这酒厂如果这么容易就救活,那原来这帮厂里干部和技术人员真的是吃干饭的不成?人家前几年也一样把厂里弄得红红火火,现在不一样没辙?” “我天天在外边跑销售,难道还不知道行情?” “这一两年多来市场就这么困难,现在像我们红旗酒厂这样的小酒厂遍地都是,哪个县没两三家?” “咱们红旗大曲没品牌没名声,卖不起价不说,也收不回来货款,既然能要回这几十万,干点儿啥不成,非得要砸进这个深坑里去打水漂?” “你们说把厂子启动起来好收回货款,这一点我同意,可是要把这几十万以及后面收回来的货款重新投入进去进行生产,我坚决反对!” “现在库房里已经压了那么多货了,储酒罐里还装满了连商标和包装都没钱去印,印出来装好也卖不掉,……” “月婵,你稍微冷静一些,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差,小沙来咱们两个村上也和咱们商量过许多次了,这一次之所以能要回这几十万也是他出的主意,你杨叔自认为这双眼睛还是看了不少人,这小沙是不是纸上谈兵,杨叔还是看得出一些来的,……” “杨叔,一个刚大学毕业一年的毛头小子,就算是给县长当了一年秘书,就能有本事救活一家厂子?”那清脆的女声更是不屑。 “若真是有这般本事,县里那么多要死不活的厂子,那不是书记县长随便打几个电话就能摆平搞定了,还用得着成天愁眉苦脸的在大会小会上喊扭亏减亏?” “那县酒厂今年不也一样发不出工资了,怎么没见县里把它搞起来呢?罐头厂那边说不行就不行了,县里还想让汉化总厂服务公司扶持一把,可人家汉化总厂服务公司根本就不睬县里,咋没见书记县长给点儿政策出路呢?” ********** 努力求票,求书评,求五星评分,求加入书单!给点儿鼓励呗! 第一卷 第六十六节 争吵 如炒豆般的声音把高长松和杨文元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阵高长松才沉闷的道:“不管怎么样,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酒厂垮了,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月婵,我和你二伯也是考虑了许久,商量过多少次,小沙是读过大学的,而且在全興酒坊里干过一段时间营销,我觉得他说的还是有些道理,你也先别忙着下结论,这不是我们也还只是在准备阶段么?”这个软绵绵的声音是杨文元,“要不你先和小沙见了面,好好谈一谈,看看能不能说到一条路上去。” “哼,读了大学就了不得了?”似乎一下子就被激起了火气,清脆的声音越发激烈,“现在的大学生,好多都是混出来的,只要考上了就万事大吉,结果出来啥都不懂,以为在学校里学了几年就能指手画脚了,最终就是狗屁不通,害人害己!” 沙正阳也不知道怎么这一位对大学生的印象这么差,言辞如此铿锵激烈带有攻击性,估计这就是那位宁月婵宁主任了。 “嗨,月婵,说话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日后你见了小沙,多接触两次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人。”高长松也有些不高兴了。 之前他对沙正阳一样有成见,但是沙正阳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 勤勉、谦虚、知礼,同时不乏自信,也相当健谈,更难得的是在明知道自己对他不待见,他也不气馁,一样坦然的面对,并通过一言一行来改变自己的认知。 在高长松看来,这样不骄不躁的年轻人已经非常罕见了。 而且在高长松看来,沙正阳并非那种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角色。 在确立了想要振兴红旗酒厂这个目标之后,几乎是加班加点的扎在酒厂里,向厂里的工人了解这几年红旗酒厂的生产和销售状况,寻找各种资料来分析研究当下的白酒市场。 同时还主动地去联系已经回家休息的几位勾调技师,向他们请教酒厂产品的更新调整可能。 如果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做一番事业,这是沙正阳给高长松和杨文元交的底,他沙正阳希望用复兴这个酒厂来证明自己,否则难以说服这二人为什么他沙正阳一个镇上的挂点干部会有如此高的热情和积极性来搞这个酒厂。 对于沙正阳的真实目的和意图,高长松和杨文元并不太在意。 在他们看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重点大学毕业生,又是共产党员,还曾经给县长当过秘书,现在突然遭遇下乡,没理由就此气馁和偃旗息鼓。 年轻人当然想要证明自己以引来领导的瞩目和认可,这都不重要,关键在于你要能展现出你具备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虽然只有短短十来天的接触,但是沙正阳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一方面对酒厂下足工夫去了解情况,并提出了一系列的想法意见,另一方面则主动为高长松和杨文元出谋划策与镇上斗智斗勇,赢得想要的东西。 如果说前者只是表现出了沙正阳对企业管理上的一些水平,而后者则是真正体现出了沙正阳对体制内各种复杂生态关系的深刻认知。 虽然高长松和杨文元只是处于这个体系最末端的角色,但是在这个体系内他们毕竟也工作生活了多年,最起码对于南渡镇内部的各种力量博弈角力十分了解。 而沙正阳才来半个月就能游刃有余的为他们出谋划策,制定套路,不得不让高长松和杨文元对沙正阳的认知大大提高了一截。 在高长松和杨文元看来,红旗酒厂从生产能力到产品质量其实都没有太大问题,包括原来的勾调技师和技术人员以及职工们,其实都很愿意留在厂里,毕竟在这个厂工作了这么多年,对这个厂还是有很深的感情。 酒厂之所以经营不下去了,主要还是在于销售和回款,销售疲乏,市场萎缩,库存积压,回款困难,资金断链,自然就没法在经营下去了。 而沙正阳也一眼就看出了红旗酒厂存在的问题要害,就是销售和流动资金问题。 只有解决了销售问题,流动资金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但是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要想打开销售局面又不可能,这是一个相辅相成交织在一起的难题。 宁月婵内心说不出的憋屈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走这短短二十天时间,村里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酒厂要复工重开,要回来的六十万欠款要投入到厂里去,而且听说还要向信用社贷款,这简直是拿村里的钱不当一回事,纯粹是把钱丢进水里,最终连泡都不会鼓一个。 这可是六十万啊,这个数目对于两个村来说都相当巨大了,拿去干啥不好,居然还要投进酒厂里! 对于酒厂宁月婵不是没花过心思,也不是没有拼命出力过,但是市场就是那么残酷,那些酒堆在那里,就是卖不出去,客人们就是不喝你的酒,你总不能在饭店酒馆里去守着,一个个哀求人家和你的酒吧? 她要是真正被酒厂的销售情况伤透了心,所以才会如此,如果真的有一分希望,她何尝不愿意奋力一搏,闯出一个天地来? 这些情况宁月婵与二伯和杨文元都交过底,就是希望当初顶住镇上的压力,别接手。 酒厂归酒厂,村里归村里,利益和立场不同,宁月婵当然不会坐歪屁股,谁知道怎么出去二十来天,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她不知道那个叫沙正阳的大学生给二伯和杨文元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这么轻而易举让高长松和杨文元上了钩,照理说以二伯的古板方正和杨文元的见多识广,是不太可能上这种当的,怎么他们俩却都被整入彀了? 这个叫沙正阳的家伙绝对有什么阴谋企图,这些大学生的心机深沉,端的是好手段,竟然能把二伯和杨文元都给弄晕了头,宁月婵已经在内心下定决心,她绝不会让这个家伙得逞! “二伯,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同意!就是开支部会,我是支部委员,也一样要反对!”宁月婵气呼呼的把手里的发票单据往桌子上一摔:“有些人老糊涂了,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 新的一天,又要求票,求5000票! 第一卷 第六十七节 意外事故 沙正阳在听到他们争吵时,就已经放慢了脚步声。 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现场”,但是没想到如此之快争吵就结束了,一只脚刚才上二楼的走廊,一个身影转过弯来,猛地一脚就踩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剧烈的疼痛让沙正阳险些叫出声来。 对方是一双高跟凉鞋,高跟刚好踩在了自己脚背上,痛彻入骨。 而对方脚步很急,大概也没有料到会有人上来,高跟踩在沙正阳脚背上也是一崴,本身就向前的身体顿时向前一扑。 沙正阳只感觉疼痛间一个身影映入眼帘还容不得他多想,对方就和他装了一个满怀,这一撞让本来就因为脚背被踩疼得想要抽回脚的沙正阳身体顿时向后一仰。 这可是在楼梯上,这一仰下去怕不得摔一个脑震荡? 惶急之下沙正阳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就挥手一抓,也不知道抓住了对方身上衣物还是其他啥的布料,顺手就是一拽。 只是这布料哪里当得起沙正阳这样一个大块头向后倒的一拽,顿时就是“咯嘣”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短促的“啪”响声。 宁月婵也没想到会遭遇这样一个状况,本来就是怒气冲冲下楼梯,结果和别人撞一个满怀。 她这脚下一踩,身体一撞,直接就把对方给撞得向后仰倒。 对方往后仰倒的时候,意识到自己鲁莽的她赶紧伸手去拉对方,却未曾想到对方慌乱之中也是刚好揪住了自己左边衬衣肩领,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揪住不放。 对方劲儿很大,揪住自己的肩领向后一带,她身体下意识的就往前一扑,觉得不对,双手就要抵住对方身体,只是这一刻两个人都已经失去了重心,向后翻倒,沿着狭窄的楼梯滚了下去。 两个人这一翻滚也是摔得七荤八素,沙正阳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滑板一般被人压在上边骨碌碌就滑了下去,他只能硬扛着脖子免得后脑着地摔成脑震荡。 只是骑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女人,大概也是慌乱中双手想要向前撑着地面,他只感觉到白花花一片迎面而来压在了自己的脸上,丰软柔腻,堵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宁月婵忍不住惊叫一声,脸涨得血红。 昏黄的楼梯灯下,她才发现自己衬衣纽扣竟然被对方那一把扯掉了三颗不说,更让她羞愤交加的是对方竟然连带着一下子把她的左边乳罩带子挂钩也给扯断了。 半个乳罩脱落下来,而自己整个赤裸的左胸就这样压在了对方的脸上,看对方那迷糊的模样,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沙正阳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那带着淡淡香气的软肉压迫在他嘴鼻上时他就反应过来了。 刚才自己那一抓把对方的衬衣纽扣给扯掉了,而最后一声短促的“啪”声,估计应该是把对方文胸肩带给扯断了,结果对方又正好扑在了自己身上,这么巧那裸露的胸部就压在了自己脸上,这就有这么巧,巧得让人起疑。 沙正阳内心也在狂吼,这绝对不是有意,但是似乎也不那么峻拒反感似的。 此时沙正阳必须要装出一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模样,否则这个仇恐怕就要结大了。 一边爬起身来,宁月婵一只手拉起衣襟掩住自己的左胸,另一只手无比灵活的就是两个耳光挥出,“流氓!” 没等沙正阳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殴打完毕,冲下楼去,消失在黑暗中。 这个时候高长松、杨文元以及高柏山才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从地上爬起来的沙正阳,高柏山赶紧上前扶起,问怎么回事儿。 沙正阳这才苦着脸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带着抬起自己的脚,凉皮鞋并没有能包住脚背,对方这一脚可真的踩得够狠,青紫色一大块,疼得沙正阳直咧嘴。 “嗨,没事儿,月婵就是这个急性子人,小沙,你没摔着哪里吧?”高长松见沙正阳疼得龇牙咧嘴,关心的问道。 “应该没啥事儿,皮外伤,……”紧接着沙正阳又是吸了一口凉气,右肘擦掉一大块皮,露出红猩猩的肉来,左边的腿上也是如此。 高柏山赶紧从柜子里找了一瓶紫药水出来,用棉签替沙正阳擦拭涂抹上,看样子被自己那位堂嫂伤得不轻。 坐定,才开始谈正事儿。 “郭书记答应帮忙出面去协调信用社,但是能不能贷到,还两说。”沙正阳一边扭动着自己的腰肢,一边抽着凉气,“万事开头难,只要这一步走出去了,那就是另一个天地。” “谁都知道这第一步不好走,小沙,你这破局大招可得要选好啊,这一仗容不得我们败啊,再败就没有退路可走了。”杨文元啪嗒着烟杆,其实他也不过五十岁不到,但却摆出一副七十岁老干部的模样。 “嗯,得罪了宁主任,可真是运气不好,还指望着曲主任能帮我一把,在这营销上下功夫呢。”沙正阳叹着气。 “没事儿,月婵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要说还是你吃亏了,被她给摔成这样。”高长松当然不清楚里边的古怪,摆摆手:“如果工业公司那笔钱能马上过来,那酒厂就可以马上启动了,我和老杨商量过了,既然镇上也有意代表镇上参与酒厂的重启,那么酒厂就由你来负责,……” 沙正阳感受到了高长松和杨文元目光里的凝重,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已经尽可能的展示出自己的能力,但是对他们俩来说,只要一天没有看到成绩,一天都无法放心。 “高书记,杨书记,多余的话我不多说,说多了也没有多少意义,这也算是破釜沉舟吧,现在连镇上都把这个担子交给了我,我想我也是背水一战了,真要栽了,估摸着我在镇上甚至在县里都别想好过了。”沙正阳站起身来,拍拍手,“柏山哥,厂里边的生产,可能的请你和董师傅他们盯着一点儿,这边我也得抓紧时间准备了。” *********** 唉,这码字不易,老说水,或者就是批,我分辨两句。都市类官文和其他都市文略有不同,本来就是一个养成过程,一般说来都是横跨一二十年,三五年就想当市长书记,那肯定是科幻,而你要上,肯定会有积累,一点一滴,领导、组织的看法和评价,都是这么过来的,一蹴而就一飞冲天的事情太罕见了,虽然老瑞以前也这么写过,但也都是做足了铺垫的。 还有,批评和建议都欢迎,特别是言之有物的建议,老瑞都会很认真拜读,但请多给鼓励,别谩骂。相信看官文的都是有素质的读者,起码也是对这个社会有一定认知的。 另外,网文本身也就是为在尘世中拼搏挣扎求生活的兄弟们提供一个消遣松弛的娱乐方式,能阅后有所感悟那就更好了,望理解。 老瑞也还需要为上架存稿,所以更新量没那么大也请理解,上架后会改善,请兄弟们多理解支持和鼓励。 第一卷 第六十八节 辣子 ps:不好意思,发错了,改过来了。 厂里的工人都陆陆续续的被招了回来,而董国阳、胡文虎两个红旗酒厂原来的勾调大拿也已经被沙正阳和杨文元的三顾茅庐给请了回来,其他技术人员也都在这几天里会陆续就位,说白了资金到位,一切就可以启动了。 只有当接手之后,沙正阳才意识到要搞好一个企业,尤其是像这样一个较为传统的中小型企业有多么麻烦,这和前世自己掌管市里边的建投公司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能说事必躬亲,但是许多工作却都要去亲自过问推动。 虽然只是短短的关闭了半年,但是红旗酒厂的心气都已经散了不少,沙正阳甚至可以肯定如果再拖上半年,这些原来的老人再要想重新鼓舞凝聚起来,只怕就难比登天了。 好在像董国阳和胡文虎两个技术核心还在,董国阳可以暂时负责其整个酒厂的生产,胡文虎具体管理,沙正阳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营销上来。 高柏山也在厂里呆了两年,不过他呆这两年正是酒厂情况急剧滑坡的两年,主要是在厂里负责协调生产和运输以及安全工作,和董国阳、胡文虎以及厂里的其他技术人员也很熟悉。 “放心吧,我干其他不行,但是帮着董工他们协调管理还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你那边。” 高柏山也是倍感压力,尤其是看见投入如此之大,如果真的没有一个好结果,那他都不知道酒厂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而他老爹会不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嗯,这边我来操作,只是时间有些紧了。”沙正阳也在盘算着时间和手里可用之人。 宁月婵本来是一个很好的伙伴。 从厂里人介绍得知,宁月婵性格很是精明能干,能说会道,也跑过好几年销售,对白酒市场渠道也还算了解,只是红旗酒厂的状况让她也有力无处使。 如果这一次通过营销能在市场上有所突破,那么自己没那么多精力去乘胜追击,就只能找一个合适的人来承担这个重任,而宁月婵无疑是最合适的。 沙正阳没打算一直在酒厂干下去,他要干的是帮酒厂寻找到一条康庄大道然后走上去,利用在酒厂上做出的成绩来作为自己升迁的台阶。 几个人正说着,就听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过来,看见高柏山似笑非笑的表情,沙正阳就知道是谁来了。 之前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对方就是两个耳光过来,虽然打得不算重,但毕竟也是大扫颜面,所以在高长松和杨文元他们面前沙正阳也没好意思提,这也太丢脸了。 当女子出现在门口时,沙正阳几乎要呆住了,她就是宁月婵?! 这简直就是沙正阳脑海中一个电影演员的翻版,而且一样姓宁。 没错,就是宁静的翻版,除了左边嘴角上多了一颗美人痣外,这脸盘子,这身材,简直就和年轻时候的宁静真的很相像,眼大,嘴大,波大,屁股大,正宗的四大天后啊。 当然这个年轻时是指相对于沙正阳前世看《芈月传》时的宁静,更像是演《黄河绝恋》时的宁静,而刚才被压在楼梯上的那一番旖旎,甚至就有点儿《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感觉,自己似乎也一下子就变成被米兰反按在床上的马小军了。 沙正阳只是有些不明白,怎么长得这般相似不说,还都姓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百年前是一家的原因,所以这遗传基因在这个时候突然显现在二人身上了,都是这般的神似形似。 “你就是沙正阳?”女子如火焰一般的目光落在沙正阳脸上,那份夹杂着羞怒的灼热,炙烤得沙正阳都有些吃不消:“宁主任,我是沙正阳,刚才……” “不必说了,我只想问你,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让酒厂的酒能卖出去,卖出去能收到款?就凭你当了几天县长秘书?你知道不知道,厂里还有七八十万货款收不回来,你要多废话两句,人家就只有一句话,卖不掉,放这里还占地方,要不赶紧拉走?!你以为把酒往别人那里一放,送上几句好话,就能坐等收款?!” 一连串如同暴风骤雨般的话语砸过来,让沙正阳应接不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这个时候沙正阳才定下神来,好好打量着这个如同红楼梦里凤辣子一般的人物。 他知道实际上这些怀疑一样存在于高长松他们心目中,只不过他们更多的还是抱着对自己信任,或者说下意识的愿意相信自己能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如果不能让说服眼前这个“宁静”,只怕自己下一步的工作阻力就会大不少,而且也别想得到对方的支持和帮助。 “宁主任,我知道你问的这些问题,我的回答如果不能让你满意,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在冒险或者恣意妄为,所以我会本着客观的态度来回答,但也请你收起不必要的偏见,用理性的态度来倾听和分析我的意见和观点,我想我们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为红旗村好,为红旗酒厂好,你觉得怎么样?”沙正阳好整以暇的道。 宁月婵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振振有词,而且还要自己保持冷静理性,这可真是有意思,自己有偏见? 压抑住内心的怒气,宁月婵有些生硬的回答道:“我有自己的思维,会分清楚好坏对错,红旗酒厂的情况,现在的白酒市场状况,我比你清楚,所以我认为我比你更有发言权,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迷倒了我二伯和杨叔,但我要告诉你,你想在里边搞鬼名堂,那是休想!” 沙正阳有些刮目相看,他还真没想到这宁月婵居然如此有脾气,先就给自己来上了一课,洗刷了一番自己的脑袋。 自己搞什么鬼名堂?看来这位宁主任是觉得自己要在里边上下其手从中谋取私利了。 被人误解也很正常,毕竟自己这么突兀而热情的介入到红旗酒厂事宜中,恐怕连高长松、杨文元都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疑心。 自己给他们的那番说辞,只能说勉强安抚住了他们,但要说绝对放心,恐怕只有等到功成名就之后去了。 ********** 求几张推荐票啊,老瑞很努力! 第一卷 第六十九节 巧舌如簧 “我看我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在回答了你的问题之后才能继续谈下去了,那么我们现在开始?”沙正阳微笑着问道。 宁月婵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怎么这么猥琐可恶。 那微笑看在她眼里,更像是一种示威和轻视。 这是宁月婵最无法容忍的。 “好啊,那我问你第一个问题,酒厂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或者说,什么原因让我们酒厂的酒卖不出去,卖出去了收不到钱?”宁月婵咄咄逼人,一字一句。 “嗯,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是因为问题都摆在明面上的,有几方面,我就说简单一点,既然宁主任也在酒厂搞了这么久,对市场也很了解,那我就不赘言。” 宁月婵的问题沙正阳早就琢磨了很久了,自然是信手拈来。 “酒厂现在的问题有几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恶性循环,一是品牌度低,这造成的结果就是市场接受度低,这也使得我们在面对销售实现市场推广;其二,营销策略落后,缺乏市场调研,也就谈不上什么针对性,……” “这几者交织在一起,其结果就是越是营销不得力,就越是无法打响品牌度,也就越是无法获得消费者认可,产品自然就卖不掉,经销商渠道商也就没有兴趣,自然也就卖不掉,收不回来货款,反之,越是卖不掉,无法回收货款,自然也就没有资金来做市场开拓和推广,也就谈不上怎么来打响产品的美誉度,……” 哪怕宁月婵对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很是厌恶,但是她也得承认,对方所言有一定道理,也的确是红旗酒厂的最大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就有这个能耐破解这道难题了,事实上这些问题她宁月婵也一样清楚,但是要想解决,却束手无策。 “说易行难,现在的白酒市场行情,你觉得好么?”宁月婵不正面评价对方的回答,转开话题。 “不算好,但是也要看你怎么来看待。”沙正阳卖了一个关子,笑吟吟的看着对方。 宁月婵觉得对方那灼灼发光的眼珠子可恨极了,似乎就在自己脸上和胸前逡巡,有若实质,让她心里下意识有些发慌。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投入到对话中,“哼,故弄玄虚。” “呵呵,并非如此,我说现在白酒市场行情不算好,也是实话,从前年开始国家整顿经济,对白酒消费市场形成了很大冲击,加上去年中办和国办出台了限制公款消费尤其是白酒消费的文件,这又是一个冲击,所以市场肯定不太好。”沙正阳知道对方不服气,也不介意。 “但我说怎么看待也是有道理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白酒市场是刚需是客观存在的,何谓刚需?就是说我国喜欢喝白酒的群体很大,他们不会一下子就消失了,他们对白酒的需求,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提高,还处于一个增长阶段,所以白酒消费是必不可少的,谁也无法扼杀。” 沙正阳娓娓道来,有条不紊。 “关键在于我们的产品面对那么多竞争对手,要有针对性,也就是通俗所说的适销对路,你得要开发出适合消费者喜欢的产品,而不能和别人一样都是大路货,人家买你的和买别家的没啥区别,说不定人家的还便宜一些,又或者人家的名声还响一些,这种情况下,人家都去买你竞争对手的产品了,你当然会觉得市场很不景气了。” 宁月婵胸前那对人间凶器急剧起伏,这个家伙嘴皮子还真是利索,纸上谈兵的本事还真不小,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看样子你是成竹在胸,对解决这些问题也是不在话下了?”宁月婵冷笑着问道。 “的确有些想法,但是还只是一个粗略的构想,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还不好说。”沙正阳回答道。 “你都搞出来这么大阵仗了,一下子要砸进去几十万,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宁月婵目光如刺,“敢情你是来把酒厂当练手的不成?” “看来宁主任对我的成见很深啊。”沙正阳内心吐糟,还能不能好好玩了? 他本来是极喜欢宁月婵的形象的,四大女王,这是他前世最喜欢的风格。 早几年的熟女女神利智、关之琳、巩俐、宁静,年轻一辈的张雨绮、张馨予、杨幂,而宁月婵就和宁静很相像,单论容貌绝对谈不上有多么出色,但极具特色,波大臀大就不说了,g奶差不离,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特别大,嘴巴也是典型的丰唇似火,让人怦然心动。 高进忠老大高铎的小姨子也就是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形象,前世中自己明知道和对方肯定无法走到一起,但是还是忍不住同居了一段时间,对自己的仕途影响不小,但沙正阳从未后悔,后来还是那女子主动离开了沙正阳,也一度让沙正阳黯然不已。 “成见?哼,还真说不上!而是实事求是的分析。”宁月婵瞪大那双极具魅力的大眼,毫不客气的怼回去:“我看不出你一个大学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有什么本事就能把这样一个处于绝境中的企业搞起来,或许你的嘴皮子功夫不差,但是搞一个企业单靠嘴巴不行,在我看来,有更大的可能性是让这个企业彻底搞死。” “宁主任,我曾经在全興酒坊……” “哼,就凭自己在全興酒坊混过一段时间,你就觉得自己可以把红旗酒厂起死回生?”宁月婵毫不客气的打断沙正阳话头:“你也未免自视太高了吧?” 连续被对方打断和讥讽,沙正阳就是泥石人也有几分火气了,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宁主任,我有没有自视太高,既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还是得看结果不是?你刚才都说了红旗酒厂是陷入了绝境,一家陷入了绝境的酒厂,有还有什么破坛烂罐不敢博一把的?你还没有听到我的具体设想,就这么武断的下结论,是不是不够客观,或者是你我先前的碰撞让你难堪了?” 一抹潮红从宁月婵脸颊浮起,想起刚才那羞人的一幕,似乎还有些痒酥酥的感觉在胸脯上,让她忍不住有点儿想要去挠一挠那敏感处。 虽然也知道对方是慌乱中无意间伸手乱抓造成那种情形,但是这还是让她感到羞恼不已,对沙正阳的印象也不可避免的糟糕了许多。 ******** 新的一天,新的一月,继续求5000票! 第一卷 第七十节 难怪 “具体设想?那好,我就听听你的具体设想,说吧,你有什么高明招数?”宁月婵强忍住内心的羞愤和躁动,涩声道。 “对不起,我不认为你在这种情绪支配下能听得进我的介绍。”沙正阳也毫不客气的怼回去:“被个人情绪支配的女人,无法以常理计,你最好先冷静下来,摒弃那些无谓的偏见和怒气,再来谈这个问题。” 被沙正阳的话给激怒了,宁月婵抿起嘴唇:“我被个人情绪支配?笑话,我在酒厂销售科四处奔波时,你在干什么?恐怕还在学校里背单词吧?你对行业和市场的了解都是一些主观臆测和个人猜想,你连真正的销售都没有接触过,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宁主任,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想我们都很难说服对方,但酒厂重启的事情已经不能耽搁下去了,本来我也听高书记和杨书记说你对酒厂销售很熟悉,我也很想和你就如何来打开销售的困境进行一番沟通,但我觉得你现在被某种情绪所困扰。”沙正阳是真心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儿不可理喻了,很显然带着浓烈的个人情绪,甚至是偏见在里边,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很难有合作机会了。 旁边的高长松和高柏山等人都是皱眉不语,但是却又不好插言,很显然他们是知晓一些其中原委的,只是这会儿却不好说出来。 “但我要表明一点,酒厂必须要争分夺秒的启动起来,我们没太多时间,如果你真心希望酒厂好起来,那么我很欢迎你加入,如果你还是固执己见的坚持自己的态度,我只有说抱歉了。”最后沙正阳只能带着遗憾的摊摊手,“我想高书记和杨书记他们都是这个意见。” 被沙正阳这一番不卑不亢不软不硬的话给堵得胸都疼起来了,看见高长松和杨文元的表情,宁月婵也不知道沙正阳怎么就这么得了高杨二人的信任,自己只是村上一个支委,根本无力反对两个书记支持的意见,更不用说沙正阳还得到了镇上的支持。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宁月婵气愤之下,也只能恨恨的一跺脚:“反正我把话撂到这里了,日后出了问题,你们也别后悔!” “橐橐橐橐”的脚步声一溜烟儿的从楼梯消失,沙正阳这才有些郁闷的吐出一口浊气:“高书记,这宁主任平素也是这般脾气么?我好像没得罪她啊,怎么她对我成见这么深?现在更是连静下心来听我说一说的心情都没有呢?” 高长松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堂侄媳妇怎么对沙正阳这么不待见,就因为刚才两个人撞在一起?这也太可笑了。 倒是高柏山摇着头笑道:“正阳,不一定,我这个堂嫂是对酒厂有很深感情的,她高中毕业之后没考上大学,回来就在厂里上班,最先在车间里,后来到了销售上,也为厂里销售跑了许多地方,吃了不少苦,和我堂兄离婚或许也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本来骤然听到酒厂能重启,月婵姐也是大喜过望,结果再一听说这个情况,大概是期望太高,结果……” “结果看到是我这个不懂行的外来户来指手画脚,落差感太强,以至于无法接受?就把火气都转移到了我身上来了?”沙正阳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还别说,换了是我,可能也会有这种落差感。” “不过月婵姐的确在工作上很努力,可以说包括涪岗、锦阳、安襄在内的几个地区销售渠道都是她辛辛苦苦去跑的,只是那些糖酒公司回扣要得高不说,关键在于出货慢,而且老结不了款,……”高柏山摇头,不无感慨,“月婵姐都偷偷哭过几回,厂里一些人还埋怨她,……” 高长松和杨文元也是叹气不语。 这搞企业和搞村里工作不一样,在村里,你是干部,自然一说话人家都得要听几分,但在外边,你货交给人家,就得要看人家脸色。 卖不掉自然收不到钱,卖掉了,也得要看人家脸色心情,拖上你一年半载,难道你还敢去打上法院打官司不成? 像各市县的糖酒公司,一个个鼻孔朝天,像红旗酒厂这等小企业根本就不放在他们眼里,尤其是前几年,如果没有一些特殊的渠道和关系,把你的款压上一段时间,那简直就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但这几年情况略有不同。 随着白酒市场放开,私人批发商渠道商开始慢慢多了起来,这些人多是本地区的一些头脑活泛略有资本或背景的商贩,他们对市场信息更敏感,什么货好销,什么货利润更大,他们都了如指掌,对于红旗大曲这类市场上有太多同档次竞争对手的产品,如果不开出更好的条件,自然就没那么大的积极性。 对这一点沙正阳倒是有一定的认知。 他在全興酒坊干的时候,也和这些渠道商都打过交道,糖酒公司也好,私人批发商也好,关键还是要看产品的受欢迎程度,当然后者的更灵活,积极性也更容易调动起来。 “对了,高书记,柏山,我总觉得宁主任和你们之前与我介绍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啊。”沙正阳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的道:“你们都说宁主任精明干练,性格直爽,就是性格泼辣了一点儿,可今天一见面,泼辣这一面我倒是领教了,但是精明干练却没看出来啊,一个搞销售的怎么会这么情绪化,你们都看到了,她根本就没有多少心思来听我的介绍,纯粹就是来找茬儿,就是针对我,这里边有什么原因么?” 高长松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高柏山却是欲言又止。 最后在沙正阳的目光注视下,还是高柏山有些尴尬的介绍了宁月婵的情况。 宁月婵离了婚的丈夫是高柏山的隔房堂兄高海洋。 高海洋和宁月婵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学,初中二人都在镇初中,高中都在东关中学,后来高海洋考上了汉川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市政府办公厅。 而宁月婵却没有能考上大学,哪怕她又复读了一年,仍然以几分之差未能上线,所以最后不得不回到镇上。 再后来的故事也就很狗血而老套了,宁月婵主动和高海洋提出分手,但是高海洋却还是坚持和宁月婵结了婚。 结婚不到半年,高海洋被一位市领导看中,担任了市领导的秘书,后来那位市领导的女儿看上了高海洋,纠缠了一年多时间之后,高海洋最终还是和宁月婵离了婚,最后与那位市领导的女儿结了婚。 当然高海洋自此在仕途上青云直上,现在已经是市政府办公厅下边一个副处长了,他那位老岳父现在仍然在市政协担任副主席,尚未正式退下来。 难怪对自己那么不待。 前夫也是汉川大学的,算是自己学长,好在对方是学哲学的,比自己高五级,东关中学高八一级的,估计现在年龄也不过就是二十七八岁,市政府办公厅下边的副处长,约莫应该是一个正科级干部了,三十岁不到的正科,这年头,很牛了。 ********** 三月第一天,求支持!请按照以下步骤操作,收藏,投票,点赞,本章说,书评,加入书单,五星评分,打赏……o(n_n)o哈哈~ 第一卷第七十一节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沙正阳回到家中时又是快十点了。 看看还有点儿时间,沙正阳干脆就去了冯子材那里。 冯子材家住在青云巷,他家里是老城关镇的人,家中有私房,不过他父亲是县税务局的,一家住在税务局宿舍,就把老宅给了这个唯一的儿子。 走进冯子材的书房,电风扇正吹得呜呜作响,赤裸着上身的冯子材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正在伏案疾书,听得脚步响,才转过头来,见是沙正阳,顿时来了劲:“你小子,还真是废寝忘食的下乡干工作了不成?交给我的事儿也不闻不问了?” “既然交给你了,当然就是信任你,何况这后续的事情本来就是你的任务,咱们可是说好了来着,我只是写框架和开头,其他都是你来完成。”沙正阳也没有给他客气,顺手递给他一支在门外买的雪糕,“如何?” “你先看看吧。”冯子材似乎又比之前见到时瘦了一些,也有可能是熬夜的缘故,不过现在是暑期,冯子材也有充裕的时间来写东西,“刚开始接上你的时候有点儿恼火,总觉得和你的味道不太一样,后面就好多了,写得快了许多。” “现在写了多少万字了?”沙正阳接过厚厚一叠稿子,冯子材的字不比自己的字差,只不过这家伙喜欢楷书,也是跟着庞中华钢笔字帖练出来的。 “差不多快十二万字了。”冯子材颇为自豪的道:“最开始三天才写了不到一万字,后来进入状态了,一天就能写一万字,后来又一边写一边修改,否则起码能写到十五万字了。” 沙正阳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老式沙发上,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得承认,冯子材的文笔真心不错,除了在和自己前边写的那几千字衔接时有点儿痕迹外,到后面基本上都是按照他自己的风格在写了。 不过大框架还是按照自己的设定在进行,细节上却完全是冯子材自己的创意了,这看了那么多年雪米莉、大薮春彦和西村寿行的小说也不是白看的,偶尔也还能看得出一些借鉴的影子,不过经过冯子材的加工,也多了几分他自己的特色。 故事其实也并不复杂,就是围绕rb东芝公司出口瑞典的“五轴联动数控机床”关键核心图纸和说明书,苏联间谍和rb恐怖组织赤军搭上了线,准备在香港交货,而rb警视厅与美国中央情报局以及驻外的三角洲特种部队在香港展开了亡命追踪,而一名正好前往香港与香港警察接洽事务的大陆公安恰逢其会被卷入其中,然后就是各种各项的斗智斗勇。 沙正阳粗略的看了一遍,感觉到情节设计上冯子材也是很花了一番心思,尤其是在香港警察和大陆公安被卷入进去脱身不得,夹杂在其中的种种巧合,也是十分出彩,沙正阳自认为这些细节设计自己也无法做得更好。 “才子,不愧是才子,看得我都心潮澎湃了,我琢磨着这玩意儿没准儿还能在香港出版呢,也许还有人能看上改编成电影呢。”终于看完了一遍,沙正阳咂咂嘴,把稿子递回给冯子材,“看你这样子,大概三十万字就差不多了吧,现在都写了一半左右了。” “嗯,差不多,我打算在暑期里就要把它写完,然后花十天时间来修改,不过就像你说的,这种消遣类的小说,主要讲求一气呵成,要让读者看得心情爽快,所以修改其实花不了几天时间,剩下的就是找人了。”冯子材把雪糕棍扔出窗外,“我和我二叔都提了提,可他不信。” “没关系,你把它弄出来,再和你二叔说说,咱们也不让他以权谋私,就让他帮忙指点一下路子,剩下的咱们自己去谈,成不成,那都是咱们自个儿的事情。” 沙正阳在看完这十来万字的内容后心里就踏实了不少。 在他看来,这绝对比什么雪米莉的小说不逊色,他觉得马上付诸印刷拿出来,挂上雪米莉的名字,铁定大卖,连自己这个构思者,现在再来看一遍都觉得挺有味道,就凭这一点,他就有信心卖出个好成绩来。 自己刚才说的拿到香港也说不定能出版甚至改编为电影剧本也并非胡乱吹嘘,自己在构思这本书框架时,也就借鉴了成龙和杨紫琼主演的那部《超级警察》,同样也是大陆公安和香港警察的合作,当然自己这本书的内容要复杂许多,但如果改编成电影剧本,自然可以删减许多。 现在的关键就是冯子材没名气,但万事开头难,这第一部想要打响,肯定有些难度,但是只要一炮打响之后,后续的小说出版就简单许多了,甚至可以说还没有等到你开始写,说不定就有出版商来主动上门订购了。 沙正阳很清楚,在这个娱乐消遣还相当匮乏的时代,这类小说应该很符合许多喜欢猎奇的年轻读者胃口,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会是从大都市到小县城里的大街小巷中遍地皆是的租书店中最受欢迎的小说。 新派武侠小说的热潮已经慢慢过去,毕竟具备金庸作品水准的作品实在太少,而黄易的新玄幻小说也还要几年后才开始进入大陆。 所以像自己构思的这一类类似于快消品的小说现在应该很有人气,就像十多年后突然崛起的网文一般。 “是啊,我现在是越写越快,但是内心还是有些没底,我自个儿看得挺带劲儿,但是人家感觉怎样,还不好说。” 冯子材患得患失的心理表现在脸上就是纠结,看得沙正阳好笑,当初自己让他写,他还欲迎还拒,一副忸忸怩怩的德行,现在可好,自我感觉良好了,又怕不受别人喜欢了。 “行了,要不我先把这十来万字带回去,让正刚他们品鉴品鉴,估摸着你这本书日后的读者也就是他们这个年龄的大学生和社会青年了,反正我觉得挺好看。” 听了沙正阳的打气,冯子材的信心又增添了不少,望向沙正阳的目光也复杂了许多:“正阳,你是怎么想到要弄这个的?我都一直在想,咋你就想到要弄这个了呢?真的是因为被发配下乡,不想干了?可你这个头开这么好,为啥不自己写?” “原因我早就和你说了,我有我的事儿,谁说我下乡就是发配了?没准儿这还是我的一个机会呢。”沙正阳也懒得和他多废话,“你也不用乱猜,是金子哪里都会闪光,你就等着看吧。” “好吧,看你这份感觉,我觉得你真还不像是被发配,可呆在县里好好的,没人愿意下乡吧?” 冯子材也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个老同学,总觉得他和原来有了很大的不同,尤其是那股气势,举手投足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定神闲,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感觉。 这和他一两个月前见沙正阳时都截然不同,难道是失恋和发配的双重打击让正阳一夜之间就突然变得成熟起来了,好像也只有这种解释才说得过去似的。 “下乡有下乡的收获,当然,如果只是想要图个轻松,在县里的确要轻松许多,镇上的许多事情是在县里接触不到的,我觉得接触一下很有好处,起码我们能知道在最下边,老百姓在想什么,他们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沙正阳半真半假的道。 下乡固然非他初衷,但是这个结果他也并不太在意,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要利用红旗酒厂这个机会来打响自己,这是他现在最重要也是最紧要的事情,其他一切都可以抛开,他要用一切资源和努力来做好这件事情。 ******** 继续求支持! 第一卷 第七十二节 再次拜会 沙正阳已经是第三次来曹清泰这里了。 第二次是沙正阳专门来询问了解“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专题活动的一些做法,曹清泰对此惊讶之余还是颇为高兴,起码自己这个前任秘书好像真的开窍了。 或许是失恋了让沙正阳成熟了不少,又或者自己的突兀调离导致对方发配下乡让对方感受到了世态炎凉,总而言之沙正阳给他的感觉是变化太大了。 曹清泰当然不吝指点,好歹也是给他当过秘书,现在开窍了,想要做出一点成绩来,他当然要帮他。 这一次沙正阳来显得很郑重其事。 当听完了沙正阳的情况介绍之后,曹清泰沉默了许久,才问道:“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我也相信你应该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红旗酒厂我知道,一度比县酒厂都还有名嘛,只是后来不行了,看你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还真有点儿好奇,你真的觉得用这种方式能打开销路?没错,崔建的影响力很大,但是主要是在年轻人这个群体中,另外你也提到了他有一些限制,所以风险也是不小啊。” “主任,风险哪能没有?市场经济都有风险,但我们也都分析过了,背水一战嘛,现在的红旗酒厂也没有别的选择。”沙正阳点头应道。 “我们设计了一款新的产品,或者说是新瓶装旧酒,包装设计上做了一些比较大的改动,一种是主打酒,东方红陈酿,是在原来的红旗大曲底子上重新进行勾调,度数略高一些,53度,这一种主要是针对公务消费和婚宴类的,这是以后的主流,但这一次我们用来打主力的不是这个,这是日后市场打开之后才会逐渐来主推。” “这一次主打的是针对年轻群体的,可以叫做青春情怀酒,精品东方红,主打半斤装和二两五装的,是在原来红旗头曲的底子上重新勾调,大概在48度左右,味道上偏柔和悠长一些,这一块我们就打算以老崔的演唱会作为冠名主打,激起这个群体的共鸣,来打开市场,当然我们还会有一些其他的广告策略,……” 曹清泰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沙正阳都逐一进行了回答。 曹清泰也感觉得到,自己这个前任秘书看样子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件事情上,工作做得很细,也很有针对性,当然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谁也不敢说成败,但是曹清泰觉得也许这一次这家伙能成。 “那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曹清泰很感兴趣自己能帮他什么。 “主任,我听您提起过,省公安厅张副厅长是您的老师?”沙正阳记得曹清泰提起过这个情况。 “嗯,是啊,十年前他还在教书,后来调到省委政法委,去年出任省公安厅副厅长。”曹清泰点点头,“你想找他有事?” “是这么一个情况,……”沙正阳把自己的一些设想提了出来,听得曹清泰目泛奇光,“这是你想出来的?” “算是吧,投机取巧而已,不过我觉得这也算是一个警民共建活动嘛。”沙正阳笑嘻嘻的道:“其实我还打算复制在其他一些领域,不过要看效果了。” “我觉得这事儿应该可以,省公安厅也应该支持,起码不会反对,顺水人情而已,不过请他打个招呼可以,但是具体如何去做,恐怕还是得你们自己去和地方上的公安机关联系协调。”曹清泰也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啊,正阳你在这方面还有些天赋呢。” “碰巧而已,这只能当做一个噱头来用,上不得台面。”沙正阳连连摇头,“也是逼的没办法,只能剑走偏锋,那就拜托主任帮我们和张厅长联系一下了。” “嗯,我先和他联系一下,到时候我提前给你打电话,一起去他那里,也许日后你们还能有借重他们公安的时候呢。”曹清泰爽快的答应道。 “那就太谢谢主任了,您看需不需要给张厅长带一箱……”沙正阳试探性的问道。 “不需要,日后红旗酒厂真的红火了,你再来考虑给公安厅搞一个什么见义勇为基金吧。”曹清泰笑着开玩笑。 在曹清泰看来,这项活动应该是双赢,省公安厅那边不但不会拒绝,而且还会大力支持才对。 这个思路很新颖,年轻人脑瓜子的确好用,居然还能从这些方面来剑走偏锋,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方。 “呵呵,那就借主任吉言了,只要红旗酒厂救活了,啥都好说。”沙正阳也就顺势收起了话头。 “嗯,以后再说吧,对了,你们镇上的专题活动开展的怎么样了?” 在曹清泰看来,沙正阳毕竟还是要走正路,搞企业能博得一时眼球,增加光环,但就算弄成一个明星企业,那又如何,毕竟不是正途。 “还好,郭书记对这项工作很重视,我现在主要工作也就是做这个专题活动,主要是选了一些典型代表来体现,忆传统,我们主要讲宣传,比如请一些老党员、老干部来回忆我们党的光荣传统和丰功伟绩,做贡献,则有所侧重。” 见曹清泰问起这项工作,沙正阳自然也不含糊。 这段时间在集中精力调研酒厂的情况时,沙正阳也没有放下自己的本职工作。 专题活动由上至下都很重视,沙正阳也结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提出了新思路,也获得了郭业山的认同。 “我们乡只有这么大,要找出典型,所以也就有所侧重,比如我们重点选了一些在带动老百姓共同致富,或者帮助老百姓增收脱贫的优秀党员,以此来作为推进做新时期合格党员这一活动的关键,比如红旗村有一户苗木种植能手,……” 沙正阳讲得很细,曹清泰也听得很认真。 现在市委对这项工作抓得很紧,市委办、市委组织部、市委宣传部三家联合抓这项工作,宣传部主要谈忆传统,组织部抓做新时期合格党员这一块,而市委办则重点放在做贡献上,这项工作现在压在了曹清泰肩膀上。 *********** 求各类支持,加入书单,五星评分,本章说,书评,…… , 第一卷 第七十三节 鼓气 曹清泰也一直在考虑做贡献这一块如何来体现。 如果是在工人这个群体中,可以很容易找到一些诸如在在工作中做出了很大贡献的共产党员,比如三八红旗手,又比如劳动模范,又或者知识分子做出了巨大科研成果的。 可在农村里,随着包产到户,昔日的集体生产都改为了个体生产,种粮大户也好,养猪大户也好,致富能手也好,这些人自己的确致富了,但这能不能作为做贡献的典型呢曹清泰觉得可能有点儿缺乏代表性。 但是沙正阳却提到了不但自己带头致富,更重要的是他把技术教授给别人,或者带领大家一起组成合作社,与本村本组和周围邻村民居一起增收致富的典型,那就很有意义了。 “嗯,正阳,你们乡的这个典型选得不错,很有现实意义,我们鼓励大家劳动致富,共产党员作为先锋队,不仅仅是自己发家致富就够了,那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更重要的是他要帮助别的普通群众增收致富,这才能真正体现我们共产党人的先进性和与人民群众鱼水之情的关系,这一点非常重要,市委这一次对这项专题活动极为重视,黄书记既然选了你们县作为联系点,而你又在负责这项工作,我希望你在南渡镇也要把这项工作拿起来。” 沙正阳略感诧异,但随即就听出来了一些意思,“主任,市委办这边你在负责这项工作” “嗯,我负责主抓。”曹清泰点点头,“黄书记联系银台,我到时候可能也要下来,我觉得你提到的这些内容很有价值,可以总结提炼一下,市委办这边看看能不能用一用。” 沙正阳大喜,知道这是曹清泰在帮自己,赶紧道:“主任,那我回去就准备,向郭书记汇报一下,再好好把材料准备一下。” “应该的,郭业山文笔也不弱,你写好之后也请他把把关,也算是你们南渡镇的一个亮点嘛。”曹清泰身体微微向后靠了一些,姿态更放松,“到了市委办这边一下子轻松不少,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不过现在觉得挺好。” “主任,我估计您恐怕清闲不了几天。”犹豫了一下,沙正阳本来不想多说,但是他还是说了。 他看得出来曹清泰还是有些不甘心,不到四十岁之龄,好不容易得个机会担任一县之长,却又这么突兀的被调离,任谁都难以咽下这口气。 若是犯了什么错误也就罢了,可因为一些场合下的讲话而受牵连,曹清泰肯定不服气,只是在这种环境下,也的确不可能马上就有什么变化。 “哦”曹清泰觉得有趣,笑了起来,“怎么这么说” “主任,我虽然愚笨了一些,但在县府办里也能听得到一些说法,不过我个人感觉,恐怕很多人都把这些理解偏了。”沙正阳觉得自己应当给曹清泰鼓鼓气。 “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和市场经济没有必然联系,那些强行把这两者绑在一起的人,我认为是机械教条主义,完全没有看到改革开放这十多年来我们国家发生的巨大变化,对生产力的解放,带来了勃勃的生机和活力,甚至他们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共产党人的目标是什么就是要让广大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得到不断提高。” 沙正阳这番话就很有些尖锐了,如果放在外边,可能弄不好都要引起一番争议了,但对曹清泰来说,却是说到了心坎上。 “狭隘的把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彻底对立,把坚持改革开放和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相对立,非此即彼,把社会经济事业发展看得过于简单,这从本质上来说,是他们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和‘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理解不透彻。” 曹清泰表情有些复杂,如果说是市委党校某位教授,或者市委政研室某个干部这么来一说,他不会感到有多惊讶,但是眼前这个自己昔日秘书能有这样的观点看法,就难能可贵了。 大学是学不到这些东西的,纯理论的东西要应用于实践,要在现实工作中来寻找到契合点,这不容易。 不排除对方是有意为了讨好自己而专门作了一番琢磨研究,但即便如此,也殊为不易了,起码这份心,自己得领。 “嗯,正阳,你这番观点不是来讨好我吧可有些不合时宜啊。”曹清泰淡淡的笑道。 “主任,讨好说不上,就是自己的一些看法,其实您如果多关注一下国内一些主要报刊的文章,就能觉察到,其实已经有一些观点出来了,当然肯定有争论,但我觉得还是在朝着好的方向走,而且会越来越明朗。”沙正阳见曹清泰目光里有些探询的意思,也就没有遮掩啥,“像《解放日报》和《光明日报》,这两份报纸上的一些观点是很具有代表性的。” 《解放日报》是中共沪江市委机关报,一直是宣传阵地的桥头堡,而《光明日报》更不简单,那是中共中央的机关报之一,主要是中宣部的喉舌,更是理论风向的前沿阵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份报纸的风向都代表着中央的一些倾向,这一点曹清泰当然清楚,但沙正阳这么提醒他,还是让他颇为震惊。 沙正阳没有提到《人民日报》,说明沙正阳的政治敏锐性和嗅觉能力异乎寻常,能够感受到高层风向的变化,在曹清泰看来,这远远超出了一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水准,如果没有别的人指点的话,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个人天生就有着这方面的禀赋。 “哦看来我有些闭目塞聪了。”曹清泰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沙正阳,“我会去看一看的。” “主任其实都应该感觉到了,当下这种混沌的局面不会持久,总会正本清源,明确是非,我觉得这种局面不会拖太久,也拖不起。” 沙正阳也没敢说太明,还是有点儿语焉不详,否则曹清泰恐怕就真的要起疑了。 但对于曹清泰来说,这已经够明显了,身处市委办这种中枢地带,岂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道理沉闷中已经有一抹清新透了出来,也许真的要不了多久就会明朗了。 这种话题本身就不该是自己这种角色能断言的,自己的表现已经有些出格了,现在曹清泰也许还只是觉得自己政治敏锐性特别强,但再深一些,那就近乎妖孽了,适度就好。 在临别的时候,沙正阳又拜托曹清泰看能不能给县信用联社的领导打个招呼,也就是红旗酒厂贷款的事宜。 这件事情曹清泰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一个招呼而已,至于对方能不能办,还得要看沙正阳他们自个儿去操作。 ******** 还能有几张推荐票么 , 第一卷 第七十四节 打动 高柏山是和自己媳妇儿田静一起到宁月婵家去的。 他是受沙正阳之托而去。 红旗酒厂既然要搞起来,那就必须一炮而红,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石沉大海,所以对原来红旗酒厂的职工,从技术人员到管理人员再到销售和普通工人,沙正阳都很看重。 在沙正阳看来,红旗酒厂这么多年来从质量到生产都可以算是正常,差就差在了缺乏品牌意识和营销手段。 缺乏品牌意识就使得红旗酒厂虽然口感质量都不差,但却没有树立起自己的特定品牌,像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与市面上的柳浪春、春沙酒、枝江酒、绵竹大曲等等诸如之类的品牌相比并无任何优势可言,自然很难脱颖而出了。 没有品牌力,营销就越发困难,沙正阳觉得红旗酒厂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直存活下来这么多年也算不错了,像有些小酒厂要么只能在本地以散酒形式销售,要么就是关了开,开了关,生生死死无数次了。 要做品牌,一要靠营销方法,二要找准契机。 但归根结底还是要对市场熟悉的人来做,沙正阳可以凭借前世的记忆和对市场时机的捕捉来高屋建瓴,策划构思,但是真正要到具体操作,仍然需要得力的人来帮手。 高柏山在这方面并不擅长,而宁月婵却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寡妇门前是非多,宁月婵虽然不是寡妇,但是却是离了婚孤身一人住在娘家,像高柏山也只比她小一岁,加之宁月婵性格外向,容貌身材火辣,自然也就成了村中闲人关注的焦点,所以要登门也得防着不必要的闲话。 论辈分,宁月婵前夫是高柏山隔房堂兄,所以二人也算挂亲,又都是村干部,关系也还处得不错。 “哟,柏山,稀客啊,小静,来坐。”高柏山和田静登门时,宁月婵刚把孩子打理完弄上床睡着,见高柏山和田静登门,愣了一愣。 “月婵姐,我算啥稀客,门挨门的,平素都在村上。”高柏山也笑着应道:“小娟那边没啥了吧?” 宁月婵的妹妹宁月娟生病住院,可丈夫又在部队,孩子也无人照看,宁月婵便把去了妹妹那里,帮忙照顾了一段时间, “没事儿了,做了手术,现在也都恢复了。”宁月婵抽了两根长板凳出来,就在门外的院子里,示意二人入座。 “那就好,那就好。”高柏山见对方态度有些冷淡,也有些尴尬的打着哈哈。 “柏山,听说你要去南粤打工?啥时候走啊?”宁月婵撩了一下眼皮子,不冷不热的问道。 高柏山更是尴尬,之前他的确是想要去gd打工,但是这段时间和沙正阳搅在一起,被沙正阳把性子给捣腾起来了,自然也就不提去南粤打工的事情了。 “婵姐,我的确是想和小静一起去gd打工的,但最先是我爸不同意,后来正阳来了,大家商议了一番,觉得酒厂兴许还有救,所以这段时间我也是跟着正阳一道琢磨怎么把酒厂重新弄起来,……” 高柏山见既然跳开了话题,也就不再遮掩。 “我觉得正阳提的的一些想法还是很有可操作性的,没准儿能把厂子给救活。” “没准儿能救活?”宁月婵轻蔑的撇了撇嘴,嘴角那一刻美人痣一动,更见妖娆,连高柏山这等和对方相处多年的男人都是心中一荡,连忙扯开目光。 “柏山,这等刚毕业大学生忽悠人的话你也信?昨晚我让他说说有什么高明招数,他立马露馅,顾左右而言他,哼,也不知道你和你爸,还有杨文元,怎么就被他给灌了啥迷魂汤,居然相信他的话?”宁月婵越想越恼怒,“也是你和你爸,如果换了别人,我就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和他有啥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高柏山又好气又好笑,双手一摊,看了自己媳妇儿一眼,“月婵姐,酒厂都这德行了,还能有啥值得人家惦记的?小静,你说是不是?” 田静来之前就和高柏山商量过,赶紧点头:“是啊,月婵姐,小沙这人挺实诚,不是那种人。” “哼,柏山,酒厂现在看起来的确很困难,要从账面上来看甚至都有点儿资不抵债的味道了,但是那也是赶上了现在行情不景气,打不开市场罢了。”宁月婵瞪了高柏山一眼,抿了抿嘴道。 “红旗酒厂百年历史,光是那老窖池的价值就不能以钱来论,信用社不愿意接受窖池的估价,那是因为他们不懂这个,现在那些小酒厂,有几个真正有自家窖池的?全都靠酒精勾兑!有老窖池,酿出来的酒,才是真正的酒!” “婵姐,你这个说法倒是和沙正阳说的一模一样呢,上次我听他和爸说,也是说老窖池是整个红旗酒厂最有价值的,信用社看不上窖池那是睁眼瞎!小沙说,一般的酒厂做大容易,要做强,没有厚重的历史底蕴不行,而老窖池就是一家酒厂的历史底蕴。”田静忙着插话道。 “哦?”宁月婵颇为讶异,她没想到沙正阳居然看得到这一点,这一点是昔日酒厂的老技师和她说起窖池这么多年一直养着,不能停的缘故,就是因为窖池只要不断,就能持续不断的培育出酒的魂魄,“真的?” 宁月婵有些不相信,那家伙油头粉面,纯粹就是一个玩笔杆子的学生,怎么可能懂得起这个? “这难道还有假?我和我爸当时都在呢。”高柏山连忙接上话:“正阳和婵姐你说的如出一辙呢,我和我爸都听得将信将疑,他也和杨书记说过,看来你们俩是很有共同语言呢。” 宁月婵迟疑了一下,她当然知道高柏山来的目的,事实上在村上高长松就和她谈过了,但是她没有接话头。 当村妇女主任,她当然要听书记的,但是酒厂却是另一码事儿,她现在也没有拿酒厂的工资,当然可以不理。 “月婵姐,可能你对正阳有些误会,其实他才来时,我爸和我也都不太看好他,我爸甚至还让他坐了两天冷板凳,但是接触了这一段时间,我们才觉得他是真有点儿本事,难怪能给县长当秘书。” 高柏山心中暗自一喜,看样子有点儿门道了。 “你也认可他对酒厂现状和存在问题的分析,而他也的确有些想法,只不过昨晚你们俩都有点儿针尖对麦芒,所以他才没有和你仔细介绍。” “哼,是他让你来的?我就是村上一妇女主任,他当他的驻村干部,就算是他要当酒厂厂长,也犯不着和我说什么。”宁月婵站起身来,淡淡的道。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柏山,小静,我现在也没多少精力来干别的事情,光是村上的事情就够烦心了,所以酒厂的事情我也不想过问了,你们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 宁月婵日后会是很重要的角色,至于说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情,相爱相杀,背后一刀,谁又能说得清楚呢?^_^,顺带说说大家不必要纠结于女主,该出来她迟早会出来,而且就算是当了一时女主,难道她就能当一辈子女主?一切皆有可能啊,^_^,求票票支持,本章说,书评,五星评分! 第一卷 第七十五节 启动 高柏山和田静两人从宁月婵家中出来,田静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办?小沙可对你寄予厚望呢。” “我能怎么办?我爸和月婵姐说了,她不一样不理?”高柏山苦笑着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这嘴才连月婵姐都比不过,怎么能说服她?还得正阳自己来。” “其实我觉得婵姐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讲理,为啥就对小沙这么反感?”田静有些不解的问道。 “谁知道啊,照理说月婵姐也很想把酒厂搞起来,前一段时间她也一直在和我说,很是着急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来把酒厂搞活,可正阳来了,明明就是一条路子,怎么月婵姐反而就不接受呢?”高柏山也是不解,但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说是不是因为正阳是汉川大学毕业的缘故?” “啊?你是说高海洋?”田静一下子站住了脚步,“所以月婵姐连带着对小沙也恨上了?” “恨上倒也不至于,不过多少肯定有些影响。”高柏山皱起眉头,爱屋及乌,恨乌及乌,这女人的心思说不准。 高海洋就是高柏山那位隔房堂兄,也就是宁月婵离了婚的丈夫,现在也经常打电话回来问一问,也不算骚扰,只是关心犹在,但宁月婵从来都是淡然以对。 开初不接电话,到后来电话也接了,甚至还能说几句话了,可高柏山能感觉得出来,宁月婵对自己堂兄原来还有些放不下的心结似乎反而解开了。 看见高柏山和田静的身影印在月光下的田埂上,宁月婵站在门前也有些后悔。 她觉得自己对高柏山和田静的态度还是太过了一点。 高柏山在村上工作时也帮了她不少忙,也和她很谈得来,只是这酒厂的事情,宁月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对那个家伙这么不待见? 是因为是对方是汉川大学毕业的? 可能有一点儿是因为昨晚的碰撞误会。 宁月婵也知道对方是无意造成的,但是想到对方的嘴唇鼻尖碰到了自己最隐秘的所在,回去烧水洗澡,用毛巾狠狠的搓揉了那里半天,还是觉得说不出的腻味。 想到这里她就说不出的气恼,对对方的恶感就多几分,自然也就不想和对方多说一句话。 但高柏山的话还是勾起了一些好奇,特别是高柏山提到对方认为红旗酒厂并非一无是处,基本上保持了原有的生产架构,而且最为难的是十多年老窖池未曾停用,这是一笔宝贵财富,大有可为,这触动了宁月婵的心。 ************** “小宁挺不错啊,怎么会这样?” 董国阳是个专攻勾调的技术型人才,对宁月婵的印象一直很好,也在沙正阳面前推荐过宁月婵,认为把宁月婵请回来能够让酒厂的销售体系尽快恢复起来,虽然酒厂的销售的确出现了问题,但那是整个市场以及红旗酒厂的品牌问题,不能怪在宁月婵头上。 “可能是有点儿误会,董工放心,我会去把宁主任请回来的,这边事务就请董工和胡工你们两位费心了,尽早启动起来,我们这边的营销也马上要开始。”沙正阳很笃定的点点头。 乡工业公司的文件已经出来了,任命沙正阳为红旗酒厂厂长。 至于说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正在注册,沙正阳为此专门找了陈鹤,请陈鹤帮忙联系了工商局那边,尽快把执照办下来。 乡工业公司那边也把五十八万打到了红旗村的账上,为此久未露面的宁桂才也专门到村里来了一趟,对要用这笔钱来重启酒厂表示了异议。 红旗村支部为此专门召开了支委会,以三票赞成,一票反对,一票弃权的结果通过了决议,其中谢子和投了赞成票,坚定的站在了高氏父子一边,而宁月婵则没有露面,只是托人告知说自己弃权。 东方村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加上镇上的党政会议纪要,这个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 “放心吧,小沙,生产这边有我和老胡把关,你不需要担心,我就是担心咱们的酒能不能卖出去啊。”董国阳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高达八百度,如同酒瓶底一般,一口汉南话。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董工,胡工,咱们俩就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如何?”此时沙正阳心中哪怕再没底,也得要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没问题,这边我和老胡都检查了车间、窖池和库房的情况,都没啥大问题,本身也没有停多久,窖池那边一直养着,这边我和老胡都商量了一下,按照你的意见,进行了一些调整,初步按照你的设想,陈酿东方红53度,这是主流的度数,味道最是饱满雄烈,回口余香,精品东方红是48度,一样馥郁醇厚,略带回甜……” 对于酒的专业考究,沙正阳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虽然他也喝过不少酒,好酒孬酒他也能品得出来,但是也顶多就是杀不杀喉,打不打脑壳,喝后口感回不回苦这一类最基本的感受,具体哪种酒该达到那种状态境界,就不是他能分辨得出来的了。 忙了一整天,沙正阳才算是把酒厂的事情告一段落。 工人们都陆续回来了,这年头工作也不好找,尤其是要背井离乡出去找活儿,很多人还是不太愿意,能留在本地熟人熟事的继续干,当然是再好不过,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能如期拿到工资。 在沙正阳和高长松、杨文元的轮番保证下,回来的工人们也算是暂时放下了心,开始正式进入生产状态。 高柏山暂时负责厂里除开生产之外的其他杂务,包括安全、运输等等,有他这个地头蛇在这里,也不虞会有其他问题。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在开始市场开拓之旅之前,沙正阳还得要把宁月婵的问题解决了。 不解决这个问题,销售这一块始终是问题,哪怕自己的策划构思再是精妙,但无人来执行一样只有坐蜡。 或许日后自己可以考虑招募一些管理人才和销售精英来,但现在还不行,处于起步阶段的东方红酒业还没有这个资格,而且也不适合,现在还需要一个熟悉酒厂情况的角色,只有等到打开局面之后,才能根据情况来考虑。 对于宁月婵,沙正阳通过了解,觉得对方应该是一个很合适的合作伙伴,熟悉厂里情况和销售市场,只不过在营销策略和手段上还是停留在传统的阶段,这一点恰恰是自己最擅长的。 ******* 晚8点和晚12点各有一更,为下一周打榜冲锋,请兄弟们把推荐票准备好砸给老瑞,新书期过了,需要一段时间稳定更新,为上架做准备了,兄弟们多给点鼓励支持吧! 第一卷 第七十六节 遭遇 沙正阳到机场是还不到四点钟,而从广州过来的航班要五点钟才到。 现在深圳黄田机场还处于调试当中,估计还得要两个月才能正式通航,现在从那边过来,只能到广州白云国际机场去乘机。 本来接雷霆这一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但沙正阳想要早一些见到自己这个前世中最铁的兄弟,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从东升国际机场到市里边的车不少,沙正阳先从县里到市里,然后转车到东升国际机场,至于回来,那就只有让雷霆这个“香港款爷”包辆出租车了。 镇上有车,而且还有两辆,一辆老式bj212吉普车,一辆八成新的长安面包车。 不过这两辆车都和沙正阳没关系,长安面包车基本上固定是乡党高官郭业山的座驾,当然孔令东也可以用,但前提是郭业山不用的情况下。 bj212也是毛病不断,但还勉强能用,孔令东、樊文良用的时间比较多一些,余宽生和其他副镇长用的时间就比较少了。 当然办公室需要用,理论上所有车都能用,只不过没有人会那么不知趣,优先保证领导用车,这是铁律。 在来机场之前,沙正阳和高柏山去了汉都大川玻璃制品厂,这里是红旗酒厂原来的酒瓶定点生产企业,但尚欠对方接近十万元的货款。 这一次红旗酒厂主动把货款送上门,也让大川玻璃制品厂大为惊讶。 要知道他们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向南渡乡索要过多次欠款,但是都一无所获,甚至已经把这笔欠款打入了死账。 当然,主动还清欠账的目的还是希望大川玻璃制品厂能继续为红旗酒厂设计和生产酒瓶。 收到了欠款,但并不代表大川玻璃制品厂就会感恩戴德,这一点沙正阳是有思想准备的。 不过他也没有指望对方能对红旗酒厂有多么大的优待,他只希望对方能按照自己的意图先行设计出酒瓶外观形象,并拿出样品。 时间不等人,沙正阳越发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够用,营销也需要广告和包装来做后盾,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原来的包装太过寻常,而要配合营销,就必要有一种让人惊艳感觉的设计。 事实上沙正阳很喜欢前世中红花郎陶瓶的设计,那种独特的设计配合了中国红的鲜艳,不但很有讨彩的喜意,也极其耀眼夺目,一下子就把气氛衬托起来。 只不过在目前,东方红酒业还撑不起这样的设计,只有等到日后东方红品牌打响之后再来考虑。 现在,还只能在普通玻璃酒瓶上做一做文章。 沙正阳给大川玻璃制品厂提供的设计理念,就是一斤装的圆筒式酒瓶,基于半斤装的扁形酒瓶,以及125ml的扁形小方瓶。 在沙正阳看来,目前酒厂主推的两种酒也还需要分清缓急。 48度的精品东方红,主打年轻群体,包括刚毕业的学生,刚退伍的军人,以及城市的普通年轻工人和待业青年这几个群体。 这就是沙正阳想要利用老崔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一巡回演唱会打响东方红名声,同时主推的精品东方红的主要受众群体。 和大川玻璃制品厂的谈判进行得很艰难。 这是一家市属国营企业,曾经也为全興酒坊等知名酒企提供酒瓶设计和制作,但是随着知名酒企纷纷建立自己的专门酒瓶生产企业,大川玻璃制品厂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这也是目前大川玻璃制品厂之所以连红旗酒厂这样的客户也不愿轻易放弃的主要原因,否则以极盛时期年产最高也不过两千吨的红旗酒厂的表现,这家企业也不可能如此善待。 好说歹说,大川玻璃厂勉强同意了先行为红旗酒厂设计制作出样品酒瓶,至于说后续的订货生产,那还得要等红旗酒厂先行交付一定数量订金之后方才生产了。 对红旗酒厂的不看好不信任也在情理之中的,大川玻璃厂不可能因为红旗酒厂主动偿还了几万块钱的欠款就对红旗酒厂大开绿灯,红旗酒厂之前关门半年也给红旗酒厂的信誉度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这也是一道难题,没钱就这么恼火,哪里都要花钱,但现在还没有打开局面之前,谁也不知道这钱砸进去会不会颗粒无收。 下意识的从裤包里摸出阿诗玛,抽出一支放在嘴上,动作娴熟。 一直到打火机都拿了出来,沙正阳才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又要染上烟瘾了。 克制着那股冲动,沙正阳把烟重新放回烟盒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四处打望了一下,尽可能的分散香烟对自己的吸引力。 一台银灰色的丰田小霸王驶入了候机楼旁边的停车场,伴随着几个人下来,沙正阳的目光凝滞了。 浅米色的连衣裙,腰肢上系了一条俏皮的棕色窄面皮带,对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于沙正阳来说这条皮带太熟悉了,他曾无数次的解开他,以方便自己大快朵颐,而此时与脚下黑色的细带高跟鞋,更把这具身体衬托得亭亭玉立。 偶尔举手抚弄一下飘落在肩头的蓬松乌发,侧首微笑着旁边的青年男子说这话,银铃般的笑声总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久久不愿离开。 沙正阳只觉得自己的胸腔被人狠狠的锤了一下,一下子有些喘不过气来,那种深刻的窒息感几乎要让他嚎叫起来以便于更顺畅的呼吸。 白菱,真的是白菱! 看得出来她身边的年轻男子和她很谈得来,那个男子比自己都应该还要高一点儿,与正刚差不多,虽然不及正刚壮硕,但身材却更显得修长协调。 一件很时髦的浅灰色梦特娇冰丝t恤,一看就是所谓的资格货,好像在汉都还没有卖吧? 下身一条略显坠性的米白色长裤,黑色的华伦天奴皮鞋,手上拉着的一具这个时代内陆地区还很少见的法国大使拉杆箱,足以说明这个“情敌”的家境富足。 看着几个人沿着停车场的出口向着候机楼而来,站在候机楼大门侧的沙正阳一时间竟然有一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慌乱。 急急慌慌的主动离开,就像懦弱的本夫撞上了偷情的奸夫**? 又或者貌似淡定的冷然处之?其结果就是内心苦涩,表面上还得要去握手表示祝贺? 要不就是上前去指责对方第三者插足,或者白菱水性杨花?那又能得到什么? 白菱的无奈白眼甚至惶急解释,还是那个家伙的貌似大度的一笑? 真特么搞笑!无论哪个结果都让人腻味。 沙正阳几度提醒过自己要么就彻底放弃这段感情,要么就直接重新拿回这段感情。 可放弃心有不甘,沙正阳觉得可能更多地还是自己内心那种对美好事物的独占欲望在作祟。 在自己心目中白菱太过美好,以至于几乎没有缺点,除了太理性了一点之外,一切都符合自己的审美观。 从样貌到身材、脾性再到床上的体验,沙正阳觉得就天生该属于自己,所以自己无法容忍别的男人亵渎她,但这不符合现实法则,没人什么就该天生属于你一人,起码你还没有占到那个高度。 真正要重新拿回这段感情,沙正阳不确定还会有原来那种感觉和体验了么?如果没有,那岂不是反而在自己心中留下一抹遗憾? ******* 这一节估计老瑞又得要被喷出翔来了,兄弟们口下留情。 其实觉得有个书友说得好,每个时代的风俗习惯和社会风气都不一样,第一段浓墨重彩甚至已经谈婚论嫁的感情在九十年代初期几乎就等同于结婚了,烙印甚深,而重回到那个时代那个氛围,甚至连身体和感情都重新进入那个时代轨道而只是多了几分记忆的主角,老瑞的理解这些反应和纠葛都是正常的。 老瑞只是想把这一段妥善的处置好,而且女角也应该是会成为日后男主宏图霸业中有一定出场率。请看官们多一些耐心吧,汉化总厂也许在未来主角仕途中会有许多牵扯,尤其是在国企官员和地方官员交换任职成为潮流的那段时期。 第一卷 第七十七节 迎头痛击 沙正阳简直有些后悔自己跑来接雷霆干啥,晚一点儿和雷霆见面又能怎样? 撞上这种事情,无论自己如何应对,心里边都得要腻歪一阵。 沙正阳觉得自己都像是一只受惊的鸵鸟一般,只想把脑袋埋在沙子里,充耳不闻。 有时候沙正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经历了前世二十多年,除开白菱之外,自己也还有过几段感情,两度失败的婚姻,一个孩子,中间甚至还有两三年的非婚同居生活,算一算经历过的女人也有五六个了,算得上多彩多姿了,不应该如此放不下才对。 好像前世中当白菱分别多年之后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惶然不知所措吧? 又或者自己本来就根本没有所谓的前世,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所以这一世自己才会这样感触甚深?那这场梦未免也太过丰富多彩且清晰了一些吧。 一拳重重的击打在沙正阳肩头,沙正阳下意识的就想要爆发反击。 欺人太甚! 夺人所爱,还要来挑衅?! 不,自己好像想多了,看到雷霆讶异的面容,沙正阳估摸着自己此时扭曲的面部表情和几欲爆发的挥拳让对方吃惊不小。 “怎么了,正阳?”看见沙正阳缓和下来的表情,雷霆又拍了拍沙正阳的肩膀,“你好像有点儿不对劲?病了?” “没,没什么。”被雷霆这么一打岔,沙正阳迅速恢复了冷静。 虽然内心依然凄苦黯然,但是起码表面上得要保持一个男人的基本形象,他沙正阳不是那种离了女人就活不了的角色。 “还说来接我,我出来半天都没找这人,你倒好,在这里来乘凉了。”雷霆埋怨着,“走吧,打个出租车。” “好,走吧。”沙正阳刚转过身来,雷霆就已经发现了对面的白菱,以及那个年轻男人。 猛地反应过来,雷霆眉毛一掀,然后迅疾扭头:“怎么回事儿?你和白菱分手了?” “分手一个多月了。”沙正阳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淡一些,但却瞒不过和他同学多年的雷霆。 “一个月?一个月就另攀高枝?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沙正阳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横刀夺爱你也能忍?”雷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和白菱和平分手,没什么纷争。”沙正阳下意识的又要想摸烟。 “滚你妈蛋!你啥人,我不知道?瞧瞧你这副德行,明明放不下,还要强作欢颜!” 雷霆手撑在拉杆箱的手柄上,目光冷峻,注视着沙正阳,言语如刀,招招入骨。 “你就能眼睁睁看着白菱落入人家怀抱,被别人抱上床?!” “行了,雷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 看见白菱他们一行已经走了过来,沙正阳不得不压低声音,想要结束这无意义的争执。 沙正阳知道雷霆是为自己好,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没错,自己现在是还放不下,但那又如何? 他的思维已经不是二十岁冲动的年龄了,知道这个时候去纠缠,只会适得其反。 白菱啥性格,沙正阳太明白了,她不是一个被柔情或者眼泪抑或其他能左右的人。 她只会跟着她自己的感觉走,否则她也不会在学校里接受自己的感情。 正如她接受自己的时候就说过,也许她和自己不是最合适的,但是她愿意享受这一段最真挚最炽烈最美好的恋情。 当时自己并没在意,现在才明悟过来,白菱当时可能就不认为自己是最好的,或者说最优秀最适合她自己的,但她愿意去尝试一下。 感情不分对错,甘苦唯有自知。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边的目光,走过来正欲进候机楼的一行人目光投射过来,女孩清丽无俦的面容上笑容微敛,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正阳,这么巧?啊,雷霆,你回来了?” 雷霆和白菱也很熟悉,作为做要好兄弟的女朋友,雷霆前次从香港回来的时候,还专门为白菱带了一瓶法国香水和口红。 他一直认为沙正阳和白菱是郎才女貌,太般配了,甚至也还鼓励过沙正阳先来香港,日后再把白菱也接到香港去,只不过这一切好像陡然间就化为了泡影。 “嗯,刚回来,有点儿事,白菱,不介绍一下?”雷霆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语气也说不出的生硬。 “哦,这是我单位的同事朱澈,蒋志奇。”白菱也是一个相当聪慧的女孩,从雷霆的表情就能悟出一些什么来,不过她也不想多解释:“这位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沙正阳,这是他的朋友雷霆。” “你好,早就听白菱说过你的名字了,我是朱澈,和白菱是同事,都在汉化总厂工作。” 高个青年眼睛一亮,嘴角浮起一抹惊喜的笑容,丢下手中的拉杆箱,潇洒的踏前一步,居高临下的主动伸出手来。 沙正阳特腻歪这种场面情形。 简直就和那些蹩脚的戏本小说一样,说些不咸不淡的台词,展示一下各自的“风采”,或者装逼,或者隐忍,来个君子报仇三年不晚,那也太委屈自己重返一遭了,他不打算按照寻常剧本来演。 “你好,看得出来你有些想追白菱?”沙正阳握住对方的手,缓慢加力,面色却是格外平静,“白菱和我分手了,但我还没有放弃。” 感觉到手掌传来的剧痛,原本打算居高临下的展示一下自己的朱澈没想到一上来对方就给自己突兀的来了这一个“迎头痛击”。 但他却不甘示弱,一边硬扛着对方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量,一边硬着脖子道:“是么?我以为人贵自知,没想到分手后还要对女孩子纠缠不休,你这还算一个男人么?” “我算不算男人,不是你说了算。”沙正阳轻轻哼了一声,望向白菱的目光却是有些飘忽。 “白菱有不接受我的权力,我也有继续追求她的权力,至于你说的纠缠,你这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未免太狭隘了一点,白菱都没有说我纠缠她,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置喙?” ********** 求一万张推荐票,新书期,希望上榜多点儿露脸机会,兄弟们多给点儿推荐票吧! 第一卷 第七十八节 暴击加按地摩擦,惊讶 白菱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没有说话。 她不太喜欢看到眼前这一幕,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插话只会适得其反。 朱澈追求她在厂里不是秘密,她也没有理由恶言相对,而且朱澈这个人平时也并不招人讨厌,除了刚才的表现有点儿失分,但可以理解。 沙正阳那句话说到她心里了,追求女孩子是男孩子的权力,而拒绝或者接受乃至观察则是女孩子的权力。 朱澈是一个很理性的男孩子,不会有多少出格的言行,倒是沙正阳让她有些担心。 但是她从上一次的接触就感觉到似乎沙正阳有了很大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续遭遇自己与他分手和领导调离导致他发配下乡这两件事情的打击使得他变得成熟了许多。 直觉告诉她,现在的沙正阳应该不会出格,起码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这种环境下乱来。 不过白菱小觑了这段感情对沙正阳的影响,或者说此时的沙正阳仍然处于中一种不稳定的状态,积蓄了多年的感情,虽然在忙工作时可以稍许舒缓情绪,但是一旦处于放松状态下,这种莫名的躁动就会涌荡出来。 “嗬,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一个乡下泥腿子干部,你觉得你能给你喜欢的女孩子带来什么?只顾自己,那这种爱也未免太浅薄太自私了一些。” 朱澈平素鲜有这种失态的时候,只不过在面对自己为之痴狂的对象前男友,他忍不住幻想这个男人把白菱压在身下欢爱的一幕,这让他难以忍受。 而对方表现出来的桀骜不驯,更是刺激了他。 本身汉化总厂和汉钢这两大省上的直属企业就对银台县里这些干部有些不屑一顾,一直以高人一等的角度来看人,加上朱澈本来就是名牌大学毕业,分到汉化总厂之后又深得领导看重,所以也养成了他目空一切的心态。 这几年厂里不少条件颇佳的女孩子都追求过他,甚至也还有一些父母那边的同事介绍对象给他,他都没看上,唯独这白菱一来,就让他心动了。 虽然知道白菱有男朋友,但是他却不肯放弃,始终以一种关系较好的同事兼朋友的身份在白菱身旁出没,就是希望用自己的诚意和优势来打动对方。 “浅薄自私这个词来形容相互之间共同的感情,似乎只能说明你本人的苍白乏味了。”沙正阳毫不客气的怼回去,语气里充满了嘲弄。 “爱情是相互的欣赏、吸引带来的共鸣,动辄以给对方带来什么为由,实则是以炫耀物质上的优越来体现自我,除了证明你自己的浅薄,我真的看不出还有什么。” 雷霆忍不住击掌赞叹,不愧是中文系的辩论高手,一句话深入骨髓,“说得好!” 原本白皙的面颊一下子就潮红起来,朱澈也没想到对方言辞如此犀利,直截了当的捅穿了自己内心的那点儿优越感。 他很清楚白菱并不是那种很物质的女孩子,如果自己在对方心目中落下这种印象,那可就糟透了。 “丢开客观现实的感情更是空中楼阁,我不认为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改善自己条件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那种动辄以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貌似清高来掩饰自己的碌碌无为和得过且过,那才是对自己对家庭的不负责任。” 稍微梳理了一下,朱澈就反应了过来,展开反击。 “请不要混淆感情和志向两者的本质不同,你无外乎就是觉得我好像下了乡,变成了所谓的乡下泥腿子就丧失了追求白菱的资格,而你好像在汉化总厂里颇得领导信任就可以高人一等俯瞰别人了么?” 沙正阳嘴角浮动着那种令人想要打人的轻蔑神色,看得朱澈牙根发痒。 “如果说你把一个女孩子的感情想得这么浅薄,我不得不说,不仅是白菱,恐怕是其他稍微自尊自爱一些的女孩子,你都很难入她们的法眼,真的。” 沙正阳一副循循善诱的劝导模样,表演得十分到位,雷霆在一旁简直都想要拍案叫绝。 “你太过于迷恋那些浮在表面上的东西了,嗯,比如你的家境,我估计不错,嗯,你的名牌大学学历,还有貌似金玉其外的外表,还有颇得领导青睐的自我陶醉,好像这一切装点在你身上,那就可以在女孩子的感情上无往而不利了,我得要告诉你,恐怕你会大失所望了。” 白菱看着二人的表演,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内心却也无比惊讶。 沙正阳和她交往了两年,她对沙正阳不可谓不了解。 之所以分手,很大程度的确如朱澈所言,沙正阳的不求上进得过且过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沙正阳对自己未来的事业没有任何规划,就像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一般沉醉在了感情之中,哪怕自己或明或暗的提醒过他,他也一样置若罔闻。 虽然他对自己的感情没什么可说的,可是这样的生活,或者说这样的未来,不是白菱想要的,这也是白菱为什么会毅然选择和沙正阳分手的原因,甚至连沙正阳自己也清楚自己为什么和他分手。 如果说沙正阳从此振作起来,白菱内心未尝没有重新考虑这段感情的意愿,毕竟沙正阳是她真正的第一段感情,作为女孩子最珍贵的第一次她也给了对方。 今天她看到的沙正阳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面对朱澈,表现得格外的放松而且具有攻击性,针锋相对的言辞犀利得让对方张口结舌,要知道朱澈的能言善辩可是在厂里小有名气的,却被沙正阳按在地面摩擦。 看见朱澈青筋暴绽的颈项,白菱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出事了,她也不希望看到沙正阳和朱澈成为仇人,毕竟她和沙正阳已经断了,而朱澈根本未入她眼,两人本该是毫无瓜葛的。 “正阳!”白菱上前一步,目光涔涔,清淡如水,“朱澈忙着要赶飞机。” 没有多余的话语,但却让沙正阳外放的气势为之一敛,“你来送他?” “这不重要。”白菱淡淡的道:“走吧。” 一句“走吧”,既像是在说朱澈,也像是在说沙正阳,而她这率先离开。 朱澈狠狠的扫了一眼沙正阳,悻悻的紧跟着白菱而去。 ********** 继续求一万推荐票支持! 第一卷 第七十九节 挚友 沙正阳脸色阴沉下来,猛力的一挥手。 这个时候旁边那个一直没有多少存在感的青年才悄然发声道:“其实我和白菱是到市里办事,朱澈要到机场,厂里就顺带派了这一辆车。” 言简意赅,一下子就释去了所有疑惑,沙正阳把目光落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同龄人脸上,“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了。” “没事儿,不过白菱的确是咱们厂里最值得大家追求的对象,嗯,不仅仅是朱澈喔。”对方也很爽快,面色黝黑,但笑起来却有一口很漂亮的白牙,“我也是有了对象,不然也会去争一争,哪怕没多少机会,但起码也算是努力过吧。” 沙正阳和雷霆都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家伙挺有意思,沙正阳郑重其事的伸出手:“沙正阳,白菱的前男友,嗯,虽然分手,但是还有点儿心有不甘。” “蒋志奇,我在汉化总厂财务部工作,和白菱是同事。”对方也很爽快的伸出手来和沙正阳握在一起。 沙正阳从蒋志奇的态度就能感觉得出来,或许朱澈在厂领导那边很受器重,但是人缘关系未必有多好,这是一个好现象。 等到把朱澈送到了通道前然后回来的白菱与蒋志奇汇合时,沙正阳与雷霆已经离开了。 这种情形下,白菱肯定会招呼二人一起搭车回去,沙正阳不介意搭便车,但觉得在这种情形下坐在一起,反而大家都不自在,所以干脆选择了离开。 有雷霆这个香港来的“款爷”做后盾,打个出租车回银台也不在话下。 “深圳那边怎么样?”沙正阳对深圳的情况很关注。 “也不知道你为啥对那边感兴趣,你想炒股?香港股交所可比这边热闹得多。”雷霆对沙正阳要他专门去一趟深圳证交所颇为不解,“冷清清的,基本上没啥交易,而且一直跌跌不休,好像从试营业开始就一直跌,这种股市完全没存在必要。” “凌子,你应该知道,既然国家专门把证交所设在了深圳这个特区,肯定不会就是让这个交易所每天吹冷风的。”雷霆的见闻印证了沙正阳脑海中那点儿残存的记忆。 他只记得为了挽救深圳股市,深交所应该要出台救市手段,但具体什么时间,他没太大印象了,但现在肯定是已经跌倒了谷地了,入市的话,无论如都可以小赚一笔。 当然对沙正阳来说小赚都不可能,原因很简单,没钱,他也不可能把酒厂那点儿流动资金拿去押这一宝,不值得,但对雷霆来说,却算是一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政府要救市?”雷霆皱起眉头,“这才刚开张不久,就要救市,那这股市完全失去了它的本身功能了,一有风吹草动,就靠政府救市,还不如让政府直接来接管算了。”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国内也是摸着石头过河,都还处于尝试阶段,股市对广大老百姓还是一个陌生事物,需要一个过程来引导,随着股市的扩容,规模不断扩大,老百姓逐渐认识熟悉并接受这其中的风险,才会逐渐成熟起来。”沙正阳耐心的解释,“在这个过程中,政府适度的引导也是必要的。” “你这个观点违背了市场规律。”雷霆摇头,但随即又道:“但在国内却很有可能,不给老百姓一点儿希望,怎么能把储蓄的资金吸引到股市上去呢?嗯,不过,这中间的风险太大,谁能知道政府什么时候救市,谁又知道涨到什么时候才是高点?” 见雷霆接受了自己这个观点,沙正阳也就不再多说了,风险自担,他只是给雷霆提一个醒而已,雷霆本来就是学金融的,自然明白其中风险和操作模式。 从东升国际机场到银台,先走国道203,然后在在滩河镇拐上省道206,四十九公里,一般说来要一小时二十分钟,但出租车跑得很快,只用了一个小时零五分钟就到了。 在出租车上沙正阳没提买车的事情,一直到汉钢门口下了车,沙正阳才和雷霆找了家小饭馆一边吃饭一边谈起事情。 “既然是处理车,那倒是没啥,有人竞争也不怕,咱们也不是没关系,也就是求个公平而已。”雷霆对这种事情没太大兴趣,倒是觉得沙正阳怎么琢磨起这种事情来了,“汉钢的大货车基本上都是超载运货的,矿石、钢材或者煤炭,磨损不小,你买这种车有多大价值?” “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也想买新车啊,买得起么?一台货车动辄十几万,谁受得了?”沙正阳没好气的道:“这些处理车虽然磨损大,在汉钢这些国营企业里边可能会觉得修理费太大,不划算,但是你也清楚,这里边猫腻多了去,但真正落到私人手里,精打细算,好生保养,再用上两三年根本不在话下。” “你这是打算挖社会主义墙角啊。”雷霆夹了一筷子宫保鸡丁,花生米嚼在嘴里格外香,“还是回来好,这味道,在那边根本想都别想。” “那你还去?”沙正阳没好气的道:“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别人都眼红的眼睛珠子都发紫了,你还在这儿说这种话,不是想招人骂么?” “哼,资本主义的坏你们感受不到,就说我在我那个亲戚的公司里,不也一样累死累活?当然,在收入上,的确要比内地强太多了,这是发展的差距。”雷霆又用勺子舀上一勺麻婆豆腐直接浇在自家的饭上,美美的就着饭吃了一大口,这才又道:“那边人情淡薄如纸,但却很讲法律和规定,和我们这边的企业不一样,各种制度规章约束性很强,不讲人情,只讲规矩,你很难钻空子。” “这就是差距,生产效率也往往就是从这方面体现出来的。”沙正阳顺口应道:“没有足够的奖励和惩罚体系来刺激,或者说有缺难以真正兑现,自然大家都没有动力了,以这处理货车为例,如果说包给个人,人家自然精心保养,无论是装运还是保养都会精打细算,自然损耗就小,可在汉钢厂里,谁会在意这个?” 雷霆沉默不语,只顾着吃饭,一直到吃饭完之后才道:“正阳,我总觉得你既然走了政道,除非你想下海,那么还是得把格局放大一点儿,这买旧车搞运输这种事情,好像太……” ********* 兄弟们,还有推荐票么?求五千张! 第一卷 第八十节 日常 太low了?沙正阳差点儿就接上话了,不过他能理解雷霆对自己的关心。 “放心吧,凌子,我对我自己有规划,这个买车搞运输,主要是为了我弟弟和他几个狐朋狗友找点儿事情做,免得他们闲极无聊惹事儿,算是找个笼头把他们给套住吧,而且我也不认为运输这一行就没前途,或许现在见不出,但是随着经济发展,物流运输行业的前景可期。” “得了,就买辆破车当个体户,你一下子就上升到了物流运输行业的发展前景这个高度来了,省省吧,你千万别说下一步你弟弟就要变成第二个包玉刚或者董兆云了。” 雷霆虽然去香港时间不长,但是对香港的传奇人物们却是知之甚详。 我能说王卫这会儿连业都还没有开始创么?可二十多年后,他的财富却早就超过了董、包两家的总和了。 沙正阳翻了个白眼,没理睬雷霆的调侃。 “我没说只买一辆,也可能是两辆,也可能是三辆四辆,要看车况和价格划算不划算。”沙正阳还是补充道:“当然,就算是买上三五辆这种濒临报废的破车,也花不了几万块钱,在你雷大财主面前也只是一个土鳖,所以我也不废话了,你到时候帮忙说一说,给个机会就行,咱们不求照顾多少。” “行了,知道了。”雷霆点头,“我回去和我舅说一说,估计问题不大,到时候给你扯回票。” 对于沙正阳来说,赚钱更像是一个尝试性的过程,这并不重要,他更想试探性给自己寻找一些挑战难度的活儿。 比如帮助一些值得帮助的人走得更好,走得更高,又或者让一些人善有善报,这是他想做的事情。 当然,还有他该做的事情,那些目标太过于远大了一些,需要在达到一定基础之上,才有可能实现,他还需要积累。 做有些事情,身处体制内会更容易,也更能发挥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沙正阳愿意留在体制内的缘故,他认为自己可以在体制内做得更好,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看法。 每天早晨沙正阳依然保持着八点十分之前到达办公室,仍然坚持去打开水和打扫办公室清洁。 与食堂马鸭子的晨间谈话都成了沙正阳最轻松的一段时间,两支烟,几句闲话,就能打开话匣子,然后头一天乡政府大院里的大事儿小事儿他就能基本上了如指掌。 沙正阳并不打算干什么,但是毕竟他还是镇政府里的一员,虽然现在主要工作就是专题活动和酒厂的经营,但是前世中在各级机关里浸淫了数十年的他,深知要随时掌握内部信息的重要性。 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消息就能给你带来很多想不到的东西,自己来镇上时间太短,所以必须要有一条相对稳定可靠的消息渠道来源。 马鸭子很自觉地承担起了这个任务。 当然,沙正阳在办公室里的关系也处得不差,每天提前来打开水和打扫卫生为他赢得了谦虚懂事的好名声。 连郭业山都惊讶于以沙正阳这般情商,怎么会在县府办里呆不下去? 这朱伟忠得有多么容不得人才会连沙正阳都容不下。 一万多字的材料还是很花了沙正阳一番心思,虽然这种材料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你总得要一字一句写出来。 在全乡只有一台老式电脑的情况下,你得全靠手写,然后修改完毕之后才能去让打字员来给你一字一句的敲出来,然后再修改,再重复过程,直到定稿之后才打出来交给领导审阅。 “不错,小沙,郭书记一直在说你的文字功底强,名不虚传啊。”樊文良花了二十分钟细细的把材料看了一遍,非常满意,通篇文章主次得当,有典型事例,有归纳总结,有展望,写得相当好。 樊文良也是老文字出身的,他是本乡本土南渡人,老家在东方村,在部队当过文书,回来后到镇上,担任过党政办主任和副乡长,后来才升任党委副书记。 他年龄和孔令东差不多,都是四十出头,正当壮年,如果郭业山真的要走而孔令东要接任书记的话,他接任镇长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他对红旗酒厂的事情也很关心,很希望红旗酒厂能干起来。 沙正阳也是和他接触过几次之后,才慢慢赢得了对方的认同,当然樊文良始终还是有些担心沙正阳年龄太轻,经验不足,最后把一桩好事给搞砸了,所以也经常来询问红旗酒厂的事情。 “樊书记,还要请你指点才对,你是咱们党政办的老主任,连简主任都很佩服你,要我多向您汇报请教。” 沙正阳在樊文良面前也很谦虚,在上次会议上,樊文良虽然态度很含蓄,但是实质上也是支持自己的,沙正阳当然清楚谁是自己的支持者。 “嗯,这专题活动虽然重要,但我感觉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不难,酒厂的事情才是大事,小沙,我问过杨文元,他对你也是交口称赞,你可别辜负了东方村和红旗村两个村老百姓对你的期望。”樊文良抹了一把额际的汗水。 “两个村在酒厂干活儿的人不少,也算是解决了他们的就业问题,能挣几个辛苦钱,也免得出去打工辛苦不说,还照顾不了家里,所以我是一直支持酒厂重开的,但关键在于你得能让酒厂运转起走才行,别酿出来的酒越多,货也压的越多,卖出去亏得越多,那当然不行。” “樊书记,您不用说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沙正阳知道多半这位樊书记又要来唠叨几句了,他也明白对方的担心,但是说再多也没意义,得把这局面打开才行。 “现在我说再多您也不信,还得要看实在的,酒厂现在的确很难,光靠工业公司拨给我们那五十多万块,除了要支付部分工资和粮食款外,还要重新制作新的酒瓶以及新包装,还有下一步的宣传,花费很大,我现在也是焦头烂额,骑虎难下啊。” “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装穷叫苦了,郭书记都帮不了你,我还能帮你什么?”樊文良没好气的道:“你就不能说点儿让人高兴的消息?” ********** 新的一天,继续求5000张推荐票上榜! 第一卷 第八十一节 解铃还须系铃人 “嘿嘿,樊书记,还真不能,对了,樊书记,听说信用联社的林主任是你的战友?”沙正阳笑眯眯的道。 “你打他的主意?我告诉你,没抵押,谁去说都不行,别指望。”樊文良把冬瓜一样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 “谁说我们没抵押?当然有,只是可能我们在和信用社对抵押物的认知上有差异,这就需要您来帮我们弥合一下了。” 沙正阳打蛇顺杆上,“就这么说定了,您看能不能出面帮我们请一下林主任,一起吃顿饭,这事儿关乎到我们酒厂的生死存亡呢。” “你这会儿知道关系生死存亡了,会上的时候你不是把胸膛拍得当当响么?” 樊文良觉得这家伙简直比工业公司下边几家企业的负责人还难缠,纯粹就是沉浮社会多年的老油子了,哪里像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 难道说给县长当秘书半年,就能学到这么多东西? “两码子事儿,搞企业,尤其是像酒厂这种没太多技术含量的企业,其中很重要一条就是人脉关系,我就除了勤快一点儿,其他也没啥,郭书记和您把这副重担交到我身上,我义无反顾,您不支持我一把,这没搞起来,也是丢郭书记和您,的脸,都南渡乡党委政府的脸不是?”沙正阳很坦然。 “丢脸是小事,搞不起来,这几十万打了水漂那才是大事。”樊文良告诫道:“你说的这事儿我可以帮你联系,但具体如何说服人家,我可帮不上忙。” “放心,林主任那边肯定是我们来做工作,您只需要敲敲边鼓就行了。”沙正阳大喜:“那就这么说定了,您看啥时候……?” “就星期三晚上吧,我先打电话和他联系,说好了我通知你。”樊文良想了一想才点头道。 这个时代的贷款还并不像一二十年后那样讲求风控和不良率,像信用社这样的以农村市场为主的准金融机构,其实在寻找合适信贷用户上也并不容易。 乡镇企业素来是信用社的主打客户,但是它却面临着各乡镇合金会的竞争,合金会在条件上会放得更宽,当然风险也更大。 南渡镇合金会经营状况不是很好,而红旗酒厂从最早就是以信用社作为合作方,所以这一次沙正阳也希望通过说服信用社方面来给予贷款。 要知道红旗酒厂真的倒了,损失最大的还是信用社,厂房和设备对信用社来说价值不大,如果要进行拍卖处置,估计起码损失会超过百分之七十。 所以从这个心理角度来分析信用社方面,他们应当不愿意看到红旗酒厂倒下,只要能给他们一个认可的东西,沙正阳觉得这笔贷款是可以拿下的。 ******************** “解铃还须系铃人?”沙正阳挠着脑袋,苦笑着道:“我怎么就成了系铃人了?我系了什么铃?之前我可是连宁主任面都没见过啊。” “没见过不代表你没系铃,红旗酒厂现在既然由你来掌舵,那这铃就得要你去解。” 高柏山摊了摊手,站在村委会门口。 “我和田静都去了,可我嘴巴没你那么会说,反而被月婵姐给呛得哑口无言,还得你自己去。” “是啊,小沙,你就去一趟吧,月婵人性格是急躁了一些,不过她就是直性子人,你要把她说通了,那就啥都好办。” 谢子和也出来帮腔,酒厂如果能重启,他儿子媳妇也就不用出去打工了,孩子也能跟着父母,这是他最希望的。 “我试试吧,可我总觉得宁主任对我成见太深了。”沙正阳也知道这是绕不过去的坎儿,而且还得要越快越好。 这边和信用社的贷款事宜要马上展开,另一边就是要立即把销售摊子搭起来,先以清欠收款为主要工作,把原来的老市场渠道梳理一遍,才谈得上下一步的铺开,而这离不开情况最熟悉的宁月婵。 “呃,正阳,我觉得最好你自己一个人去,我呢,不陪你,我觉得你说的月婵姐对你有成见可能还真有点儿,但这种成见并不在于你,嗯,两个人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这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高柏山摸了摸自己脑袋。 “月婵姐这个人喜欢把话挑明,而且她如果认为你说得对,那么绝对不会不承认,所以我觉得如果你把你的那些想法构思提出来,应该没问题,她不是那种输了还不肯承认的人。” 沙正阳看了一眼高柏山,确定对方不是在说笑,想了一想,这大白天去,想必也没有人会说啥闲话。 高柏山的话也有些道理,有时候两个人沟通比有其他人在场更合适一些,免得说过了下不了台。 “那行,对了,柏山,大川玻璃制品厂那边,你得要去盯着一下,样品一出来,我们就要见到,另外包装的事情,你也得多操心,董工和胡工那边都忙着生产,剩下的事情就得要我们自己撑起来。” 想到这里沙正阳就觉得头疼。 手里事情太多了,新的口味,肯定要有新的酒瓶和包装,另外要想把东方红这个品牌一炮打响,在广告宣传上就得力度要大,而且还要遍地开花,重点突出。 现在的消费者还没有经过那个洗脑式的广告营销时代,对广告的抵抗力还比较差,这也正是沙正阳最大的倚仗。 他有无数种广告营销的方式策略,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这个底气来把红旗酒厂搞起来。 看见对方冷冷的把搪瓷茶盅放在面前的板凳上,沙正阳忍不住咧了咧嘴。 还好,虽然态度冷淡,但是起码的礼节还是保持了,这证明对方并非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这是好现象。 “宁主任,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是来邀请你重返酒厂,销售这一块你最熟悉,所以酒厂真的离不开你,……” “打住,酒厂离不开我?我没那本事,我在酒厂拼死拼活干,酒厂一样要关门,你记得你也说酒厂销售存在很大问题么?这不就是我的责任?” 宁月婵毫不客气的制止了对方的话头,“既然是我的责任和原因,你还来请我干啥?是要重蹈覆辙么?” “宁主任此言差矣,酒厂产销都有问题,销售问题更大,但这是营销战略出了问题,和销售本身关系不大。” 沙正阳知道不把这个心结解开,对方恐怕也是不会接受自己的邀请。 ********** 继续呐喊求支持!加入书单,给几张推荐票,本章说和书评更有内容和价值一些,老瑞需要鼓励! 第一卷 第八十二节 随风潜入夜 “营销战略是酒厂决策层来制定,销售只是执行,当然不是说销售没有一点责任,销售应该根据自己对市场的调查分析像厂里提出合理建议,但归根结底制定营销战略是企业决策层的问题。” 沙正阳开始抽丝剥茧。 “而在此之前,我感觉酒厂好像并不存在什么决策层,就是原来的厂长加上董工和财务上的几个人,以及乡工业公司的领导,就算是决策层了,但这个决策层恐怕很难发挥真正实质性的决策作用。” 沙正阳客观精准的分析击中了宁月婵内心深处最痒处。 作为销售科副科长,宁月婵没少向厂里主要领导提过建议。 最后这一任厂长王炳全是乡工业公司副经理兼任,销售科长是副厂长廖阳兼任,这两人都是来自乡工业公司,平时在工作中就是颐指气使,听不进人言。 更为可恼的是这两人都对自己有垂涎之意,所以宁月婵不得不对这两人保持距离,这也让这二人十分恼火。 好在宁月婵脾气火爆,而高家和宁家也是本村大姓,这二人在几番纠缠未能得手之后,也只能悻悻而归。 但对宁月婵自然也就没有了好脸色,宁月婵的建议更是不可能接受。 当初宁月婵就提出过要根据市场情况,有重点的倾斜,尤其对一些市场情况较好的市县要加大力度,可以选择性的放弃一些市场效果不佳、信誉不好的渠道。 但是这些建议都没有得到王炳全和廖阳的认可。 其结果就是酒厂遍地开花,在全省七八个地市都全面铺货,而效果却不尽人意。 一些本来市场效果不错的市县,也因为后续跟进不力,逐渐萎靡下来,最终就是只能资金链断裂关门。 酒厂关门,王炳全拍拍屁股回乡工业公司继续当他的副经理,而廖阳也调到塑料厂去当副厂长,对二人前途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就苦了这些在厂里上班的工人,拿不到工资,还得要另寻出路,所以宁月婵对镇上来人没半点好感。 再加上沙正阳也生得一表人才,和她前夫的形象很有些相似,所以这更增添了宁月婵的恶感。 要仔细说起来,宁月婵才觉得自己好像和对方并没有什么仇怨,就算是那一晚的事情那也纯粹是意外,或者说自己责任要大一些。 一下子狠踩了对方一脚不说,还把别人撞下楼梯摔得七荤八素,那种情形下对方慌乱中做出什么动作都很正常,更何况最后还是自己压在了对方身上。 这会儿沙正阳主动上门,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几句话直接击中自己内心深处的痒处,顿时就让宁月婵对沙正阳的观感发生了逆转。 “营销战略?”虽然几度听到沙正阳提及这个营销战略,让宁月婵也很是好奇这个听起来有些高大上的词语究竟是一个什么含义。 这会儿只有两个人在场,再想到对方本身就是重点大学毕业生,所以宁月婵也就沉吟着问道:“你所说的营销战略究竟是一个什么意思?” “呃,营销战略就是指一个企业围绕着自己的产品,有针对性的制定的一套综合性的销售推广策略,这既包括总体战略,也包括一些营销战术,或者说营销手段。” 沙正阳知道自己这么解释,对方肯定还是不太明白,别说她一个小酒厂的销售,就算是一些大型企业搞这一行的,要说起这个营销战略一样似是而非。 “简而言之,就是制定一套最适合的计划,来将产品以最好的价格,最快的速度卖出去,并且还能让产品获得很好的反响,打响知名度,最后实现最快速度的回款,如果能做到这几点,那么这就是一套很好的营销战略。” 沙正阳浅显易懂的解释终于让宁月婵明白了,就是把货价钱卖得好,而且受欢迎,还能回款快。 “如果指定一套你所说的营销战略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那这套营销战略岂不是无往不利?”宁月婵意似不信,如果真有这样的营销战略,岂不是能打遍天下? “宁主任,营销战略一是需要根据产品和市场情况来定,二是需要随时调整,并非一成不变,三也得要讲求一些机缘,市场瞬息万变,再好的营销战略,如果生不逢时,也一样没戏。” 沙正阳大笑起来,“从来没有包打天下的战略,此一时彼一时,要因时而动,这个时段适用的战略,在下一个时段也许就是毒药了。” 被沙正阳的大笑笑得有些脸红,宁月婵有些羞恼,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就算是自己问了一个不合适的问题,也不至于这么狂放吧,简直一点儿也不给自己留面子。 沙正阳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也会遭来对方的这般吐糟,在他看来现在谈得正入佳境,大家都应该很放松才对。 见宁月婵不语,沙正阳还没有意识到,继续道:“所以现在红旗酒厂就需要一套适合的营销战略来打开局面,……” “那既然你都胸有成竹了,还用得着上门来找我?”宁月婵不忿的冷冷道。 沙正阳楞了一下,怎么气温又变了?他刚才还感觉正入佳境呢,怎么这会儿又变得高冷起来? 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变化,沙正阳不敢再放肆,稍微收敛了一些,满脸诚挚的道:“宁主任,再好的战略,也需要具有执行力的人来推进,对红旗酒厂各方面情况都最了解的非宁主任你莫属,而且我也能感受到你对酒厂很有感情,我真诚的希望你能回到酒厂,我们一起为重新复兴红旗酒厂而努力。” 宁月婵妙目在沙正阳的脸上掠过,她能感受到对方的诚意,否则也不会在被自己冷言挤兑拒绝之后还请高柏山登门来邀请自己,现在更是亲自上门来,这些镇上的干部啥时候对自己这种村里干部如此看重了?只是…… 见宁月婵似乎还有些犹豫,沙正阳觉得需要再燃一把火,给对方增添一些信心,“宁主任,不如我先大略介绍一下我的想法,如果你觉得我的想法初步可行,那我们一起来研究商量,怎么样?” 宁月婵终于点头了,这等情况下,再是拒绝,就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 啥也不说,就是求各类支持,书评和本章说,加入书单,推荐票!啊啊,兄弟们对给点儿鼓励吧! 第一卷 第八十三节 润物细无声 沙正阳耐心的从设计的新品定位开始谈起。 谈到了精品东方红的定位人群,谈到了谋划的通过老崔“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造势,谈到了广告海报,谈到了与公安机关共同合作的公益性兼商业的广告。 到最后谈到了下一步陈酿东方红的推出,盘中盘策略的运用,谈到了打通特定群体比如军队的计划。 不得不说,沙正阳的口才极佳,几十年的仕途锤炼凝聚在现在这个极具激情的营销方略上,精炼犀利,一下子就把宁月婵击垮了。 可以说这个超越了时代的营销之术让宁月婵几乎要脑洞大开。 原来广告和营销还可以这样做,虽然她也不确定这样做的效果究竟会有多好,但是直觉告诉她,这绝对可以一炮而红。 这一番话谈下来足足有两个小时。 一旦陷进去,宁月婵就彻底抛开了先前的矜持,她本来就是一个性格豪放洒脱的女子,既然已经被对方说服,自然就要把情况搞个通透。 “老崔的摇滚我知道一点儿,86年我也刚从学校出来两年,《一无所有》老崔的确唱绝了,听说大学生特喜欢他的歌,可惜我没能考上大学。” 宁月婵目光里多了一些怅惘。 她高中毕业没能考上大学,后来再复读了一年,也还是差一点儿,不得已才回家,家里也不可能支撑她一个女孩子再读下去,如果自己也能考上大学,哪怕是一个师专,也许…… “嗯,去年老崔来汉都的演唱会,全城轰动,风靡一时,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机会,我们定位的这种小瓶装精品东方红,主打二两五和半斤装的,就是冲着这个年轻群体去的。” 沙正阳抚摸着下颌,“如果我的计划能成功,那么老崔的演唱会开到哪里,我们的销售就可以跟到哪里。” “你觉得一个演唱会就能把这个酒做红?”宁月婵蹙起眉头,“我觉得你可能太乐观了一些,我承认老崔很有号召力和影响力,但是要让大家接受这个酒,好像就这么一场演唱会,还是太单薄了一些。” “嗯,你说的很对,所以我们还需要前期的一些造势,想要把气氛酝酿起来,让大家知道东方红这个酒,然后最后再借助老崔的演唱会来点燃最后一把火,把市场烧起来。” 宁月婵的判断能力不差,能看到问题,沙正阳越来越觉得宁月婵是一个难得好助手。 “怎么造势酝酿?”宁月婵精神也是一振,她也同样越来越看好眼前这个家伙。 “我考虑的是比如老崔在十月会到长沙有几场演唱会,如果我们谈好,可以提前一个月两个月到长沙酝酿市场,比如海报宣传,又比如采取抽奖,在每一瓶东方红酒附送一张抽奖券,如果中奖,可送一张崔健的演唱会门票,……” 这些方案沙正阳已经想了许久了,具体的细节还需要认真推敲,但是大的草案已经出来了。 像这种抽奖券,今年健力宝已经在搞了,当然健力宝财大气粗,人家是搞抽奖奖百万现金,自己当然不可能搞那种,但就着这一轮送一送老崔演唱会的门票还是可以搞一搞的,起码可以在青年人群中搞一个宣传噱头。 这既能帮助老崔巩固人气,扩大影响力,同样也解释宣传了东方红酒。 宁月婵眼睛也是一亮,有奖销售?但随即又皱起眉头,“来得及么?如果是十月演唱会,起码九月初就得要把货铺出去,否则根本就来不及。” “还有一个月时间,我给大川玻璃厂那边定的时间,就是这个星期就要把样品拿出来,一旦敲定,马上生产,我们不求一下子就要铺多少货,事实上这本来就是一个宣传噱头,哪怕这一役咱们能在长沙卖出去三五千件酒,品牌名声至少打出去了,剩下的就是该如何扩大影响力,巩固市场了。” 沙正阳算过,时间的确很紧,只有两个多月时间。 按照半斤装精品东方红一件十二瓶,125ml的精品东方红一件二十四瓶计,五千件也不过十五吨酒,对于偌大一个长沙乃至长沙附近市县市场来说,的确微不足道。 当然前提是你得打开市场,否则别说五千件,就是五百件你也未必能卖得掉。 “那后续你准备怎么来巩固开拓市场?”宁月婵仍然不肯罢休,要追问到底。 “电视广告和报纸广告,以及来一个‘敬领袖故乡,品东方红酒’的活动,当然这一块可能要稍缓,因为我们会主打陈酿东方红,在品牌度具备一定之后,就必要考虑向中高端和超高端品牌来发展了,……” 沙正阳知道这一战不好打,但是却不能不打。 现在还处于白酒行业的莽荒时代,如无意外,两年后酒鬼酒就要开始崛起,虽然说在香型上与东方红不一样,但是白酒市场就那么大,你占得多,别人自然就占得少。 而且三湘还是别人的主场,所以他必须要抓住现在三湘市场上还没有一家像样的名酒时打开市场。 宁月婵终于折服了。 虽然她内心很不愿意,但是她还是得承认,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天才,一个在白酒行业营销上有着超乎寻常的想象力的天才。 她简直想不出这些构思是如何从这个家伙脑袋里冒出来的,就因为她在全興酒坊里干过一段时间营销?如果真的是有这般本事,那全興酒坊为何却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营销方式? 看着宁月婵那狐疑而又震惊的目光,沙正阳的感觉简直就是比喝了冰镇汽水还爽。 这样一个个性火辣且桀骜不驯的漂亮女人最终还是被自己给折服了,这种心灵上的“征服”感,其实和肉体上的征服感并无二致。 这个时候沙正阳才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宁月婵包裹着那浑圆肥臀的米色长裤似乎有些略透光,葫芦形的身材下,腰间隐隐透出一抹暗红色来。 上身那硕大的一双豪乳却是被一件白衬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是白色衬衣的缺点也一样,那就是透色,暗红色的文胸若隐若现,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火焰,总是不经意的勾动着沙正阳的目光。 宁月婵完全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沙正阳早已经魂飞天外了。 她还在细细咀嚼着沙正阳刚才所说的种种,这一个多小时从沙正阳嘴里冒出来的内容实在是太丰富了,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以至于她在起身弯腰提暖瓶为沙正阳倒水时都有些走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衬衣上端那颗纽扣竟然被挣开了,而那一抹幽深的沟壑,两团几乎要从暗红色文胸里挣脱出来的白腻,几乎要把沙正阳弄得血溅当场。 一月不知肉味的沙正阳这才意识到这具身体还是自己二十二岁的身体,一样充斥着海量的荷尔蒙和多巴胺,这无关自控能力,而是天然的欲望。 下意识的交换了两腿,调整了一下身体某个部位,避免自己出丑,沙正阳接过宁月婵递过来的搪瓷茶盅喝了一大口,烫得他差点儿把茶杯丢了。 宁月婵也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他,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作出这么蠢的事情,才给你添满开水,你也不知道凉一凉? ******** 润物无声,希望兄弟们支持也一样润物无声!明天三更! 第一卷 第八十四节 小目标们 沙正阳离开的时候都还有些心神不宁,宁月婵答应了回归酒厂并承担起销售重任。 这本来是一件盼望已久的好事,但沙正阳有一种直觉,似乎宁月婵的回归酒厂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一些变化,他不确定这是好还是坏,但宁月婵的确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对象,也许日后酒厂红火起来之后自己可以交棒与对方而脱身。 一觉醒来,裤子湿了,沙正阳有些无奈的去冲了一个澡,换了内裤。 年轻真好,哪怕稍有刺激诱惑,都能让自己立马意识到自己才二十二岁,心理上的成熟却丝毫影响不了身体上的旺盛精力,精满自溢这句话沙正阳深刻体会到了。 和白菱同居的期间自然无需考虑,在白菱离开这段时间里,沙正阳几乎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去,每天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处于满负荷状态下,根本无暇多考虑其他,但是一旦神经松弛下来,再加上外部的一些诱惑,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种种自然也就生根发芽了。 梦中那那具胴体究竟是谁的沙正阳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有人说如果梦醒了保持一动不动就能回忆起梦境中的一切,而一动,那么梦里的一切就会碎片化只剩下点点滴滴。 沙正阳梦中的点点滴滴就有些分不清了。 丰乳肥臀似乎有点儿像是宁月婵的身段,但那张俏靥却又似乎是白菱,在最后那一刻的爆发时,那张嘴娇吟的丰润红唇旁似乎又有那一颗美人痣,这让沙正阳都有些糊涂了。 无论如何,宁月婵这个出现在自己身畔的尤物似乎有取代白菱的迹象,这让沙正阳既感到讶异,又有些难堪。 都说男人就真的是感性动物,好像自己也不例外,短短两次接触,就让自己有了某种旖念,这似乎有些不太妙。 看了看表,双狮表总能勾起自己对白菱的怀念,但是这种感觉似乎正在淡化,沙正阳自己都能清晰的觉察到。 重返这个时代已经三个多星期了,沙正阳觉得自己还是挺满足的,满足来源于充实,三个星期时间,自己做了不少事情,当然,距离做成还远。 小目标之一,冯子材的“文豪之路”正在大步向前,这个家伙几乎是夜以继日,极其旺盛的精力加上打开了文思泉眼的他甚至一天半夜能写一万五千字! 沙正阳估摸着二十多年之后那些网文快手也就这个手速吧,现在冯子材已经提前达到了,现在新书已经完成了接近二十五万字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够牛。 小目标之二,沙正刚和蓝海的物流大亨之路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从雷霆那边得到的消息,汉钢的确要处理一批濒临报废的旧车,数量还比较大,可能会超过十辆,包括老解放、东风和黄河等牌子,车龄大多在五年以上。 由于汉钢车队车辆的使用频率超高,行驶里程大多在二十万公里以上,车况都不是很好,所以雷霆给沙正阳的建议还是慎重行事,别买回去车还没上路,就是一大堆的修理费。 对这一点沙正阳早有心理准备。 哪怕是国企也不可能把车况不错的车拿来处理,既然是处理,肯定是车况不佳甚至濒于淘汰的车辆,但国产货车都这个情况,修修补补又能熬上几年。 在这一点上,沙正阳已经通过蓝海的父亲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蓝天航的师傅宋福才已经退休,现在在家闲着,他本人就是开老解放出身的,后来在汉化总厂车队专门负责修理,对老解放、东风这些车型了如指掌,这老师傅就是脾气火烈了一点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否则早就被厂里返聘回去了,如果把他请到,这些问题可以解决许多。 沙正阳还没有和蓝天航正式见面详谈,但是蓝海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把这事儿给自己父亲说了,开始也是被骂得狗血淋头,一直到蓝海说这是沙正阳的建议和构想,蓝天航才稍稍改变态度。 运输行业现在还谈不上多景气,但随着经济的发展,整个运输物流行业的确会处于一个上行阶段,尤其是随着中国基础设施大建设阶段的到来,道路运输产业会有一个长足的发展,沙正阳之所以支持沙正刚和蓝海去从事运输行业,也是想要看看在自己这只蝴蝶回来之后,翅膀能不能让他们的道路也走得更宽更远。 小目标之三,就是在南渡镇站稳脚跟,这一步沙正阳显得游刃有余,在最短时间内就赢得了郭业山和樊文良以及红旗、东方等镇村干部的认可,打开了局面,而且郭业山还把专题活动的任务交给了自己,这一点沙正阳尤为得意,哪怕不计其他,这一目标是自己正途上的基本目标,也是必须实现的根本,而自己只用了一个月不到便已经接近实现。 除开这三个目标外,就是意外派生出来的大目标了——振兴红旗酒厂。 说实话,这个目标恐怕是沙正阳最没有把握,也最具有挑战性的目标,同时也是沙正阳目前最心动的目标。 沙正阳对未来的白酒行业并不算陌生,因为属于酒文化的爱好者,未来二十多年的白酒行业轮番大战,几大品牌各领风骚数年的局面他都很有印象。 在这个年代,真正鼎定的局面远未形成,原来时空中双孔加秦池通过央视广告标王噱头为代表的鲁酒蓬勃兴起,酒鬼酒凭借猛推高端的一枝独秀,汾酒因为朔州假酒案的殃及池鱼,五粮液的黄金十年,泸州老窖狠打历史情怀和国窖噱头,茅台由内及外从军供到独占白酒行业鳌头,这无数鲜活的故事沙正阳都有所了解,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红旗酒厂大有可为。 但大有可为不代表就一定会成功,原因很简单,没有资本的支持,全靠手段策略,那难度就要高得多,能不能成,也还要讲一些气运机缘。 不过沙正阳很愿意去博一回,如果样样事情都已经在设计好的轨道上去运行,那这一生还有啥意义? 更不用说复兴红旗酒厂一样和自己的仕途息息相关,要想打破窠臼另辟蹊径的上位,那就只能不走寻常路,否则真要从乡镇这一级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那过程未免太久了一些。 有挑战有难度才符合现在自己的身份,不是么?沙正阳下意识的笑了笑,他很喜欢这种挑战高难度的滋味,尤其是挑战获胜。 ********* 今天中午十二点加更,求票支持! 第一卷 第八十五节 代言人 默默地坐在书桌前畅想,却未曾注意到旁边床上的沙正刚也醒了,“哥,这才几点?你就起床了?” “嗯,睡不着了。”沙正阳看了一眼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沙正刚,又瞅了一眼贴在对面床上那张崔健的黑白海报,信口问道:“正刚,你说如果有一家企业让崔建当形象代言人,如何?” “形象代言人?”对这个新生词语显然还有些陌生,沙正刚挠了挠头,有些费解的道:“这形象代言人是啥意思?和他风格相似的企业或者商品?我觉得老崔恐怕不会轻易替谁代言吧?他不缺钱,另外风格那么突出,估计不会随便代言,再说了,估计一般人也不敢找他当你那个所谓的形象代言人吧,听说他上电视都不行呢。” 沙正刚说的情况还真是一个事儿。 一来老崔独特的个性风格让他恐怕选择合作伙伴时肯定有很大限制,记忆中好像后世也只给bj吉普等寥寥无几的企业做过广告代言似的。 二来选择老崔本身也有限制,他的独特风格使得受众面太大的商品都要考虑,至于说不能上电视这倒不是问题,好像也只是央视似乎对他有些不待见而已,其他地方台似乎并不在意。 不缺钱?这是个笑话,这年头谁不缺钱? 只是有些人有选择的挣钱而已。 老崔不是俗人,但也不是仙人,一样要要食人间烟火,所以他应该不会峻拒广告代言,只是在选择上肯定会比较苛刻严格罢了。 但沙正阳以为东方红这个品牌光凭名字就很有味道,至于说其他,就要看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见兄长一时间又陷入了沉思,沙正刚有些好奇,老崔可是他心目中的偶像,兄长怎么会突然提到他? “哥,你突然问这个干啥?” “嗯,如果老崔作为某样产品的代言人,你们这些歌迷会选择用这样产品么?我是指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沙正阳没有回答沙正刚的问题,继续自己的话题。 “这个,要看吧,还是得看哪一类,……”沙正刚忍不住坐了起来,有些不明白自己兄长今天是怎么了,老问一些不着调的话题。 “比如酒。”沙正阳淡淡的道。 “酒?白酒?”沙正刚怔了一怔,然后又想了想,“肯定还是有一些影响,比如在饭馆里吃饭,有几种价位差不多的酒,估计我会选择,嗯,应该是这样,哥,你问这个干啥?” “镇上有一家酒厂,原来经营不错,也有些名声,但这两年不行了,现在镇上让我来负责要把这酒厂搞起来,我在琢磨如何把酒厂的产品打开销路。”沙正阳淡淡的介绍道:“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喝过么?” 沙正刚酒量比沙正阳还强,七八两白酒根本不在话下,但比起蓝海和朱一彪来,都还有不如,三个人没事儿都得要弄一瓶来喝。 “喝过啊,前两年还常见,红旗头曲喝的多一些,价格不贵,味道也还行吧,这一年好像少见了,我们都喝尖庄或者柳浪春,有时也喝春沙。”沙正刚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哥,咋又把你弄到酒厂里去了?” “我自己去的,镇上就那点事儿,还不如找点儿有挑战性的事情来做一做。”沙正阳漫不经心的道:“别打岔,我问你事儿呢。” “我举个例,比如老崔在咱们汉都开演唱会的时候,如果老崔作为红旗大曲的代言人,比如在演唱会的海报上,还有一些招贴画,又比如冠名等等,都出现了红旗头曲,你觉得那一段时间你和你的同学们在喝酒时,会选择红旗头曲么?”沙正阳问道。 “嗯,那肯定会选红旗头曲,在和其他同等酒价格相似的情况下,肯定会选。”沙正刚毫不犹豫的道:“起码一段时间里都会选,至于说以后,不太好说,要看酒味道以及后续有没有其他因素的影响。” 这符合沙正阳的预判。 打响品牌只是第一步,演唱会的造势只能一时,但是如果没有其他后续营销策略的跟进和巩固,这种造势影响会慢慢消退。 但如果有跟进的持续造势,那么可能就会保持畅销势头,甚至更好。 一种酒要想在酒客们的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酒的品质是最基本的,在这一点上,沙正阳清楚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品质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更多的还是要在人们心目中树立起美誉度,然后通过各种方式来不断巩固,只有持之以恒的用各种方式通过各种渠道来打造,品牌才能慢慢树立起来,否则来得快,消得也快。 孔府宴酒和秦池就是典型,一个失去了标王光环,立马黯然失色,一个被收购川酒勾兑事件所吞没,也是很快就烟消云散。 这其中的原因很多,但是过分注重广告的短时风头效应而忽略了产品品质和形象的巩固有很大原因。 一方面没有持续提升产品的质量和形象,巩固品牌的美誉度,没有持续通过多种手段的跟进营销,多层面的保持产品的热度,前者是关键,后者是诱因。 按照沙正阳的设想,通过老崔的演唱会来打响精品东方红这一品牌,等到各种组合的营销手段把东方红这一牌子催红之后,再来推出陈酿东方红这一中高端品牌和东方红国窖1921、1927以及1949这几种超高端的品牌。 这种策略可以借鉴酒鬼酒当年的营销方式,少不得要截胡一回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要在前期利用老崔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这一招先把局面打开才行。 只要市场催热起来,沙正阳相信自己的组合拳铁定可以让红旗酒厂,嗯应该叫东方红酒业打一个翻身仗,甚至不亚于当年孔府宴和秦池夺央视标王所起到的效果。 长沙,也许就是东方红酒业打响牌子的第一战场,想到这里沙正阳忍不住心潮澎湃,他还真有些期待一个崭新的历史在自己手上创造。 ******* 加更,求各类支持,书评,本章说,五星评分,加入书单,推荐票,谢谢! 第一卷 第八十六节 对比,差距 汪剑鸣从看到这篇文章起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和严重性。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跑西水,很辛苦,半个月时间,几乎在西水就扎了五六个上午。 从贺书记、贾书记再到石部长都很重视这项专题活动,所以盯着他跑西水。 西水是贺书记定点,而银台又是市委黄书记联系,这一联系上,立马拔高了许多。 这篇文章是一份经验介绍,重点介绍了南渡镇在开展这项专题活动的一些经验,关键在于南渡乡党委的一些创造性的提法很有新意。 比如参加过抗美援朝老战士的忆传统,农村基层党组织的共产党员无偿将花卉种植技术传授给邻居,带领周围百姓发家致富。 其中重点是介绍了几名基层共产党员带领周围邻居百姓增收致富这一块。 除了传授花卉种植技术的,还有外出务工回来之后主动带领一帮同村劳动力外出挣钱的,还有组织本社群众组建养殖合作社一起搞鸡鸭养殖增收的,事例写得很鲜活而实在。 尤其是对几名共产党员的介绍刻画很到位,极富渲染感召力。 不用看汪剑鸣都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虽然是樊文良送上来的,但樊文良没有这份文才,而郭业山或许有,但是要收集素材和提炼,肯定具体活儿是自己那个老同学沙正阳干的,郭业山顶多定一下稿。 对比自己这段时间拿出来的东西,汪剑鸣立即觉得自己写的那些东西黯然失色了许多,想到这里汪剑鸣既有些不甘,又有些不忿。 西水镇那边推荐了一些什么狗屁素材,要不就是兢兢业业的乡镇干部,或者就是在家尽孝赡养老人的妇女主任,简直毫无新意。 不是说这些不好,但是和南渡这边的经验一比,总感觉这些事例流于俗套或者说随大流了。 其他乡镇也大多是以这一类的居多,哪怕自己文笔再好,加工水平再高,但也只能说比其他乡镇报上来的材料强一些,要和南渡的经验介绍一比,立马就缺了新意。 瘫倒在藤椅中,汪剑鸣说不出的懊丧,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角度呢? 做贡献,不仅仅是自己的工作努力,就像这篇文章无比精妙的题目一样,“勿忘初心,不辱使命”,连汪剑鸣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题目太切合主题了。 共产党人的当前最重要的使命就是让人民群众尽快富裕起来,尤其是“勿忘初心”这一句用得极为经典,和“忆传统”恰到好处的遥相呼应,汪剑鸣都忍不住嫉妒起来了。 沙正阳这个家伙的文才就真的好到了这种程度? 自己就真的比他逊色一筹不成? 对比西水和南渡两个乡镇的经验总结材料,汪剑鸣觉得自己写的不能说就是一坨屎,但起码在立意上就比对方差一截,肯定难以入领导的眼。 尤其是西水还是贺书记的联系点,而西水镇的书记桑前卫据说很有可能要接班县委办主任,那是要进县委常委的角色,这个印象若是差了,日后对自己影响可就大了。 若是被贺书记和贾书记以及石部长他们看到了这篇文章,那对沙正阳的印象恐怕又会大为改观,而自己的印象可能又会大跌,这是汪剑鸣难以忍受的。 不是说沙正阳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他们镇工业公司下边一家酒厂的事情么?怎么还能弄出来这样一篇事迹经验材料来? 汪剑鸣越想越是郁闷。 站起身来,吁了一口气,汪剑鸣梳理了一下头绪。 该如何来应对? 让石部长他们看到这一切是汪剑鸣绝对不能接受的,他不能容忍已经被逐出县里发配到镇上的沙正阳再有任何机会,正如姨父所说的那样,沙正阳多一个机会,也许就意味着自己少一个机会。 可摆在面洽的现实却是自己拿出的东西不如南渡镇的,石部长他们一看就能知道优劣差距。 或许可以模仿南渡这边? 汪剑鸣心中微微一动,还有几天时间,如果把自己这里边的东西去掉一些,然后重新从西水那边挖掘一系类似的素材来加工,加到自己这份文章中来,也许就可以来一个偷天换日? 这种操作并不难,像南渡那边的范例在西水镇一样有,只是自己和西水镇党委都没有想到罢了。 现在挖掘出来改头换面进行加工,形成自己的东西先交给领导审阅一番,形成先入为主的印象,就不用担心南渡这篇文章的冲击了。 只是这里边多少也有一些风险,一是郭业山和石部长关系很密切,如果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会不会有什么后患? 二是这需要先把南渡这边文章压一压,当然在部里边,汪剑鸣操作一下也能做到,就是不知道南渡乡那边有没有通过其他渠道让别的领导先看到这篇文章呢? 汪剑鸣沉吟起来。 本身就是干部家庭的出身让他对机关里的种种就要比一般人敏感得多,他很清楚这一次十分重要的专题活动由于市委黄书记联系银台骤然又拔高了几层。 石部长安排自己跑西水这个贺书记联系的乡镇一方面是考虑到自己也是中文专业毕业的,文笔拿得出手,二来也还有自己姨父的打招呼,否则这种好事情绝对轮不到自己,部里边几个笔杆子都盯着呢。 正如姨父所说,这项工作如果出彩了,很容易得到主要领导的欣赏,日后提拔时便会占据很大的优势,姨母也和自己提起过,姨父也希望能在两三年内解决自己的副科问题,所以自己必须要尽快有一些能服众的成绩出来。 听说郭业山对沙正阳还是挺重视,只是不知道怎么又让他放下这次专题活动去搞乡镇企业了?或者说只是让他提提笔整理素材,最后还是让樊文良来提口袋? 如果郭业山那边的问题能摆平,其他问题都不怕,就算是郭业山知道了自己借鉴了南渡这边经验,也没啥。 自己本来就是代表部里边驻点西水,贺书记联系西水,自己也是为贺书记的工作服务,借鉴一下也很正常,都是为了工作,这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想到这里汪剑鸣心里也慢慢踏实下来。 ********** 呐喊求支持! 第一卷 第八十七节 小手段,考验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篇文章压一压。 这也简单。 在部里边一年时间,汪剑鸣也是一个精细之人,对几位部领导的习惯也很了解。 谢部长这段时间身体不适,看东西就疏懒下来了。 如果把这篇文章压在最后交到谢部长那里,估计等他这个速度看完,起码要一周后,而那时候自己这边也该修改好了,等到石部长先看到自己的东西,谢部长那边审完再交到石部长那里去,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领导看东西就是要图一个新意,只要石部长先看到自己的东西,有了兴趣,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确立了印象,南渡的那篇文章就无关紧要了。 倒是需要给樊文良那边打个电话稳住他们。 有些风险,但是汪剑鸣觉得值得。 沙正阳自然不清楚自己辛辛苦苦总结提炼出来的经验已经被汪剑鸣给下手掐住了,交给了樊文良,而且也经郭业山审过了,两人都很满意,这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现在主要的心思都放在了酒厂经营上。 宁月婵的归来的确替他分担了很大的压力,对方带着厂里的几名销售人员,主动的承担起了前期对一些欠款的清理。 这本来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事儿,谁都知道这活儿不好干,有些老账已经拖了一两年了,你现在要去找那些糖酒公司或者批发商把欠账收回来,尤其是红旗酒厂现在的状况又是如此,其难度可想而知。 但宁月婵就主动扛起了这个担子,而且这一周里,竟然就硬生生的去要回来六万多欠款,连沙正阳都很惊讶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销售上几个人都没说,但是沙正阳也知道宁月婵恐怕也不好受,从第二天脸色苍白甚至还有些酒气就能知道,多半是靠酒桌子上拼酒才把这六万多块钱给拼回来。 这也让沙正阳越发感觉到压力了,如果不能在老崔的演唱会这上边得到突破,那么后续的许多事情就不好操作,而老崔那边又是最不确定的。 哪怕在人面前胸脯拍得当当响,哪怕沙正阳再三分析觉得有把握说服老崔那边,但是只要一天没敲定,这种事情就不能打包票。 要联系上老崔那边也不简单,但好在沙正阳这边也不是没有路子。 冯子材的二叔就是市文化局的办公室主任,而老崔去年来汉都开演唱会时,也是经过了市文化局审批,就这层关系,时间间隔也还不久,估计找找人,冯子材的二叔还能够联系上老崔那边,但也仅止于此。 具体怎么来运作,那就得沙正阳他们自己去跑了。 ********** “你是说曹主任对我们乡的经验很感兴趣?”郭业山难以压抑住内心的喜悦,捧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努力的想要压抑住自己的兴奋情绪,把水杯放在桌上,但是又忍不住端了起来,他要用这种方式来平复自己的心境。 他不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但这事儿太重要了。 “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这项专题活动,市里非常重视,市委黄书记联系银台县,县委贺书记联系西水镇,县里重点也放在西水,论理就没南渡啥事儿,他郭业山再是心有不甘,也只能吞下这口气。 郭业山知道贺仲业很欣赏桑前卫,传言年底县委办主任刘延之年龄到点之后回到人大去,桑前卫很有可能直接跨过副县长这一级直接担r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但郭业山有些不服气。 他不认为南渡的工作就比西水那边差。 曹清泰虽然不是县长了,但是却调回了市委办担任副主任,可以说权力变小了,但是位置却很关键,简而言之,可以通天的角色,可以随时接触到市委高层。 如果说他在负责这项工作,而又对南渡的经验很认可,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绕k县委这一层,南渡的经验可以直入市委领导法眼,那对于他郭业山来说,那就是上天掉下来的馅饼了。 当然这肯定也有些问题,怎么来操作好这事儿,却还要费些心思。 “嗯,我向曹主任介绍了一下情况,也重点提到了我们镇上这方面的一些做法和经验,他很认可,觉得有新意,共产党员不但要自己发家致富,更重要的是主动来帮助乡邻实现共同富裕,这个主旨非常贴合当下的时代要求,所以他才和我说,要把这方面的经验重点整理一下,可以让县委办给市委办那边送一份过去,市委办可能要采用,……” 郭业山的心思已经飞速的运转起来了,通过县委办报是最正规的呈报方式,但是贺仲业选点西水,县委办和组织部恐怕都要用西水的经验,刘延之那道关怕是有些难过。 若是县委办“顺手牵羊”的把自己这边的经验“嫁接”到西水上去了,自己就成了替他人作嫁衣裳了,尤其是还是替桑前卫这个竞争对手作嫁衣裳,这是郭业山无法接受的。 “我知道了。”郭业山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步。 现在他对沙正阳的观感已经彻底的扭转了,不说这段时间沙正阳在镇上的种种表现早已经逆转了郭业山的看法,仅仅是现在曹清泰表现出来的这个态度,谁还会说他对沙正阳这个秘书不满意?简直就是笑话。 不满意还能主动和沙正阳提用南渡的经验材料?这分明就是提携。 当然受益者固然有沙正阳,但是自己这个党高官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只要自己名字能进入市委主要领导眼帘中,这就胜过任何表彰嘉奖。 “正阳,你觉得我们现在可以怎么做?”良久,郭业山才重新在办公桌前站定,左手食指和中指叉开按在桌案上,沉稳的问道。 可以怎么做,而不是该怎么做,一个词语的差异,大不一样,这句话问得很有艺术。 要说该,那就只能如此,按照规矩来,镇上的经验介绍已经到了组织部,那么就只能按照程序走,等组织部层层上报,问题是这样下来,还能凸显南渡的工作成绩么? 这肯定是郭业山不能接受的。 那就有另外一个词了,可以,可以怎么做,这也意味着该怎么做,我当然会怎么做,但是我还可以用有另外的方式渠道,这是另外一个并行不悖的路径。 在不影响按照程序推进的情况下,我们有没有其他路径可走? 当然有。 郭业山问出来这个问题,其实是对沙正阳的一个考验,既是对沙正阳政治成熟度的考验,也是对沙正阳态度的一个考验。 ******** 新的一天,继续求各种支持喽! 第一卷 第八十八节 合格,意外惊喜 沙正阳很清楚现在他还只能和郭业山站在一条路上。 由于他以前的表现,县里的领导几乎都对他没有多少好感,唯有郭业山现在对他很看好,也很信任。 他必须要以自己的能力和态度来证明郭业山对他的信任是值得的。 郭业山虽然不是县领导,但是却是潜在的县领导竞争者,前世中郭业山也只比桑前卫慢一步就晋位县领导,足以说明许多。 而这段时间的接触,也让沙正阳认识到郭业山并不像前世中自己所听闻的那样务虚不务实,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出色的基层干部。 如果能获得郭业山的绝对信任和认可,而郭业山日后又能迅速晋位县领导,那么对自己日后的发展肯定会大有裨益,这一点沙正阳也很清楚。 那么现在助力郭业山一把,博得领导的看中欣赏,也是应有之意了。 “郭书记,您是宣传口出来的,肯定市电视台和日报那边比较熟悉吧?”沙正阳想了想道。 郭业山眼睛里露出赞许的神色,其实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要试一试沙正阳能不能想到,或者沙正阳愿不愿意点明。 “嗯,还算熟悉吧。” 郭业山本来是市委宣传部下派到县委宣传部锻炼的干部,结果在县委宣传部挂任副部长半年后主动申请到乡镇锻炼,所以就被安排到南渡来担任书记,对市委宣传口体系自然不陌生。 “那或许可以请电视台和日报的记者朋友下来随便走走看看嘛,前段时间县里不是击毙了一名持枪逃犯,听说市委政法委吴书记很高兴,专门指示报纸和电视台要采访做一期节目,我听我在刑警队的同学说,好像就这几天就要下来,应该要到现场去采访查看一下吧?” 沙正阳缓缓的道:“如果在做这期节目或者采访素材时,顺带谈一谈咱们镇上的主题活动开展情况,应该没啥吧?” 郭业山实在忍不住想要竖起大拇指。 这家伙脑瓜子真是够用,如果专门去找市里的电视台或者报纸媒体,肯定会引来县里边的某些部门的不悦,比如组织部和宣传部乃至县委办,甚至一些领导也会不高兴。 但如果是顺带来采访,掌握了这些情况,然后报上去,被采用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没有谁能说什么。 没有道理说你西水是典型,就不允许我南渡介绍一下工作开展情况吧? 郭业山迅疾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正阳,电视台和日报跑政法这条线和跑党建这条线的恐怕不搭界啊。” “呵呵,郭书记,这就要看您的人脉了,来做节目收集素材的肯定有个带队的领导,如果他‘无意间’了解到这些典型经验,回去向领导汇报也很正常吧?”沙正阳浅浅一笑道。 他不信郭业山会搞不定这点儿小门道,所以也是浅尝辄止,不深说。 郭业山其实也很清楚这里边如何来操作,也就是顺带这么一说。 没想到这沙正阳简直比老油子还老油子,立马就能有应对之策,虽然说得很含蓄,但是对郭业山来说就根本就是挑明说了。 “你啊你,……”郭业山伸手虚点了沙正阳一下,笑了起来,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酒厂那边,你打算去京城?” “嗯,就是打算向郭书记汇报一下,这段时间酒厂运转起来了,还算顺利,也收回来一部分欠款,现在就缺一个打开局面的契机了,所以不能再拖下去了,这边的事情我也安排了,都得要动起来。”沙正阳郑重其事的道:“必须要走好这一步棋。” 郭业山目光里多了几分凝重,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问题,“酒厂流动资金够么?” 难得郭业山主动问及这个问题,沙正阳当然要叫苦,“还有些不足,现在厂里正在加大力度回收原来的历欠货款,但郭书记也知道这种钱不好收,能收也要打折扣,信用社那边接触了一次,但还没有说法,估计恐怕还要再磨磨嘴皮子。” “信用社那边,我到时候再打个电话和他们说一说,但未必管用。”郭业山沉吟了一下,“你们去京城,和老崔那边联系上了么?” “已经通过一个渠道联系了,那边没说啥,但态度比较冷淡,估计不是很愿意接触。” 沙正阳也苦笑,对这一点他也有心理准备,老崔的个性尽人皆知,若是那么好说话,那就不是老崔了。 注意到郭业山似乎有些犹豫,好像是要做一个重大决定,沙正阳有些讶异,但是他没吱声,免得打断领导思路。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电话,我一个大学同学的,他走得比较顺,在中宣部工作。”终于,郭业山从案桌上抽出一张便签,飞快的写下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中宣部文艺局工作,也许他能帮得上一些忙。” 沙正阳喜出望外,这简直是飞来的意外惊喜。 中宣部文艺局是干啥的,或许很多人未必清楚,但是他可太清楚了。 中央宣传体系内主管和指导文艺政策的部门,如果说文化部和广电部是管具体的文化传媒事务,而中宣部的文艺局只是主管文艺大政策方向的。 沙正阳之前对郭业山不是太了解,他只知道郭业山是文革后恢复高考第四批考上大学的,也就是80年那一批。 郭业山考上了华东师范大学,毕业后就分到了市委宣传部,89年底到银台县挂职锻炼,职务是县委宣传部副部长,90年9月才担任南渡镇一把手。 郭业山在华东师大是学哲学的,八十年代初的华东师大毕业生应该还是相当吃香的,现在郭业山也不过三十七岁,已经是满两年的正科级干部了。 沙正阳估计就算是没有其他因素,郭业山回市委也会获得提拔,毕竟下来挂职锻炼本来也就是为提拔做准备。 看见沙正阳珍而重之的将便签收起来,郭业山满意地点点头:“我会提前和他打个电话,请他帮忙打个招呼,如果你没有特别必要,就不必打这个电话了。” 沙正阳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点点头:“郭书记放心,我明白。” ********* 加更,兄弟们,能多给一点儿支持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第八十九节 赴京 雷霆走了。 该办的事儿都办了,汉钢那边和他舅舅已经打过了招呼,一旦汉钢那边要处理货车,就会通知沙正阳做好准备。 钱的问题,雷霆也问过沙正阳需要多少。 他去了一年多时间,好歹也攒了三四万港币,而且如果厚着脸皮在亲戚那边借点儿,估计三五万港币也能借到。 沙正阳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雷霆关注一下深圳那边的股市情况。 到雷霆走之前,沙正阳干脆就直接给雷霆建议,如果有闲钱,不妨可以投进去试一试,深圳的老五股都可以试试。 这个建议让雷霆很是好奇。 沙正阳不是那种有赌性的人,这一点雷霆很了解,除非有相当把握。 沙正阳不可能在股市上这种风险极大的场合里去搅合,所以这让他颇为惊讶,这不符合沙正阳的作风。 沙正阳也没有多解释,事实上他也无法多解释,只说他根据目前经济状况的基本面来判断,深圳股市目前的状况很不正常,政府应该不会允许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否则将会导致深圳辛辛苦苦打造起来的股交所毁于一旦,所以政府应该有一些政策和手段来支持股市的发展。 这个理由听起来太空泛了,根本无法让人信服,但雷霆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 当然这个试一试只能是用小钱来试一试,雷霆也觉得沙正阳的分析有些道理,花上一两万港币来试试水,真要被套住了,索性就丢在股市里放着了。 雷霆走之前也和沙正阳说了,如果买车真的需要钱,就给他打电话,沙正阳也没客气,答应真的没办法时会给他打电话。 8月9日,沙正阳和宁月婵、何维三人一起启程前往京城。 早在半月前,沙正阳就已经委托市区一家彩印厂拿出了关于东方红酒的招贴海报,设计是按照沙正阳的提议来制作的,分为了两类。 一类是与汉川省公安机关合作的半公益性广告招贴,类似于后世在各种大街小巷的小饭馆里随处可见的那种广告。 比如“某某提醒您地板湿滑,小心摔倒”,又比如“某某提醒您小心保管好自己的财物”,还比如“东方红酒业提醒您:美酒虽香,不要贪杯”、“东方红酒业提醒您:喝酒不开车,开车不饮酒”,诸如此类。 还有一类就是带有一些青春文化性的语言了,和后世江小白的宣传语言差不多。 领略过江小白无孔不入的宣传攻势和击中心扉的青春漫语,不得不承认江小白的营销做得恰到好处,也很有针对性,而这一次小瓶装的精品东方红也一样要主打这一块。 比如:“约好一年一见,回首已是十年”,“我能拒绝酒,但不能拒绝朋友”,“四海之内皆兄弟”,然后是一群带有浓烈卡通色彩学生形象的图案。 又比如“友情长久,唯有美酒”,“战友,走好”,“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目标”,配图则是一群依依惜别的退伍军人。 比如:“劳逸结合,生活更美好”,“不见,不散”,配图则是一群搭着衣衫下班的工人。 光是这些人物图像设计,沙正阳也是绞尽脑汁,甚至还专门到嘉州的汉川美院去请了专业人员来帮助设计,为此付出了三千块钱的劳务费。 考虑到这个时代过于超前的那些段子未必会被广大群众接受,所以沙正阳也有意调整了语言,使之更符合这个时代特征,所有的图案背景均是以精品东方红和陈酿东方红酒瓶和标识来展示,格外醒目。 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营业执照和公章都已经在三天前拿下来了,这也意味着终于可以以这个名字来打广告和对外营业了。 何维是新招进工业公司的高中生,他爹是乡财政所的出纳,高中成绩不咋地,复读了一年也没能考上大学,所以只能灰溜溜的回家,在家闲了一年,最后走后门进了工业公司,然后就被发配到红旗酒厂来了。 这小子头脑瓜子也挺灵活,也能吃苦,毕竟是农村里出来的,沙正阳安排他跟着宁月婵跑,很快就熟悉起来。 宁月婵本来和他父亲也挺熟悉,也算知根知底,所以也比较放心。 火车哐当哐当的在铁路上奔行。 从汉都到京城,火车要三十多个小时,沙正阳已经对这种绿皮快车有些陌生了,前世中印象里长途出行,要么飞机,要么高铁,甚至高铁都很少,现在却要乘坐这种绿皮车,还真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了。 这几十个小时对沙正阳倒是一种休息。 这段时间无论是从身体还是头脑,他都累得够呛。 在没有汽车的时代,一切都要靠两条腿,公共汽车和自行车外加步行,就成了主要的交通方式,县里、镇上、厂里,还得时不时去一趟市里,这累得真的和狗一样。 好在一切都在慢慢走上正轨。 前两年酒厂的每况愈下也让厂里的工人们有了很深的危机感,尤其是在厂里停产之后大家各自回家,一个月百十块的工资没了,那份滋味可就不一样了。 红旗酒厂的工人大多都是来自南渡本乡以及周邻的乡镇,基本上都是多年一直在厂里干活儿的。 挨家近,农忙时还能请假回去插秧子打谷子,家里有个啥事儿也能照应,所以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工作,比远天远地去沿海打工强多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在外地打工,家里老婆偷了野汉子,自己被带了绿帽子都不知道,这种事情在内陆农村里不少见,能到乡镇企业里干活儿,都算是能人。 酒厂骤然关门停业,打击最大的就是这些工人,一下子没有了每月百十来块的收入,可家里开销照旧,甚至现在家里还得要喝点儿闷酒打老婆,要不就出去打牌赌钱输几个,这日子太难熬了。 所以当酒厂重新复工时,几乎是一夜之间工人就都回来了,而且在得知厂里现在面临的困难时都纷纷表示愿意与厂里共患难。 当然沙正阳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姿态而已,真正干上两三个月拿不到工资,再浓的情怀都得要淡下去,毕竟大家都有妻儿老小,都要生活。 不过酒厂工人们的心气现在算是凝聚起来了,短时间内无虞,生产步入正轨,就看销售能不能打开局面了。 ******** 继续努力,求加入书单,给个五星评分,几张推荐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第九十节 创意就是实力 沙正阳也知道其实大家虽然表面上都是鼓足了劲,态度上也是对自己格外信任和看重,但是只要一天没成功,那么隐藏在他们内心深处的担心和不信任就是始终存在。 自己提出来的这些方略看起来的确很有新意,貌似也的确能吸引人眼球,但是究竟能不能真正的打动消费者的心思,让他们真的就喜欢上这份产品,谁也不敢打包票,包括沙正阳自己。 但见识过九十年代白酒广告标王战和无下限的保健品广告大战,沙正阳也清楚这个时代的消费者对于广告营销的抵抗能力还是比较弱的,和十多二十年后的国人不可同日而语。 想想那收礼就收脑白金那么脑残的广告就通过铺天盖地的央视广告都能让你入耳入脑入心,迫使你接受,可换到2018年,你这种方式除了白白为央视送钱外,恐怕只会收获亿万人民的吐糟和鄙视了。 正是有了这份见识,沙正阳也才有这份底气来进行这一次营销。 白酒和其他商品还是有些差异,入口即能知道酒的品质,更需要的是回头客,红旗酒厂的酒不差,这一点沙正阳很清楚,也就是一个好酒也怕巷子深的问题,现在要做的也就是要让这个好酒让更多的人知道,确立起东方红酒这块牌子的美誉度。 当然,这肯定需要一个过程,而选择一个合适的群体来作为突破口,一举彻底打响名声,奠定基础,就是沙正阳这一次京城之行的目标。 宁月婵忍不住又把包里的这一卷宣传广告海报缩印版拿了出来,细细品读。 “小沙,你这脑袋瓜子可真是不得了,这些设计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宁月婵越看越是迷惑。 她实在无法想象广告宣传居然还可以用这种招贴画来进行,但是她内心却又很肯定,这种宣传画绝对能够起到极好的宣传效果。 “嗨,月婵姐,咱们就别讨论这事儿了行不行?”这已经是宁月婵第三次问到这个问题了,让沙正阳很是无语。 “我不是说了么,我本来就是学中文的,编点儿这类顺口溜打油诗算是我的本行吧?再说了,我也是大学刚毕业不久,对大学生的心态还是把握得比较好的,触类旁通,好好琢磨一下各个群体的想法心思,再多问问,心中大略就有了一个谱了。” 在一起共事了这十来天,宁月婵虽然表明上仍然保持着高冷姿态,但是内心对沙正阳的佩服甚至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五体投地的境地。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日后这些宣传的效果究竟如何,但是宁月婵却觉得自己的判断八九不离十,东方红酒业会一炮而红。 对面这个家伙的脑袋瓜子实在太好用了,几乎是一天一个主意,一晚一个想法,而且拿出来的东西还都能像模像样,你仔细琢磨下来,觉得大有可为。 无论是高柏山还是坐在一旁的何维,都被沙正阳的创意给震惊了,当然在没有看到真正的效果之前,他们只是震惊,佩服也有一些,但宁月婵相信一旦一炮而红,沙正阳在酒厂的地位绝对就会稳如泰山了。 “正阳哥,别说月婵姐,我都觉得你这脑瓜子里装的东西和我们都不一样,你怎么就能想出这些办法来?还有你这个设计实在太惊世骇俗了,我觉得这玩意儿简直就像是艺术品!”何维也迫不及待的加入了拍马屁的行列。 “得,还艺术品了呢,有这么廉价的艺术品么?”沙正阳满不在乎的道:“就算是艺术品,那也是汉川美院的谭老师画得好。” “所以你还专门和对方签了协议,你怕日后会有麻烦?”宁月婵越发觉得沙正阳的不一般,走一步算三步,就像是花钱买对方根据他的创意来进行描绘构图设计一样,不但付了三千块的大价钱,而且最终还要签一份合同,以确保日后不会有麻烦。 “月婵姐,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万一咱们这东方红真的火了呢?”沙正阳半开着玩笑,目光却很沉静,“他要闹腾起来,咱们还不得付出更大的代价?那时候再来改恐怕也来不及了。” “正阳哥,这一次若是真的能见到老崔,那也不枉此行了。”何维脸上满是渴望,作为一个高中毕业没有几年,全身都还洋溢着躁动的毛头小子,老崔的歌几乎就如同毒*品一样让他着迷。 这种神色在沙正阳看得多了,得知自己要去京城见老崔,沙正刚也吵嚷着要去,但被沙正阳制止了,这是谈正事儿,不是游玩,一直到沙正阳告诉沙正刚,以后肯定还有机会,沙正刚才算是罢休。 “见面肯定能见,但是能不能谈好,就不好说了。”沙正阳调整了一下身体位置,让自己坐得更舒服有些。 这个年代火车还没有几年后那么紧俏,而且现在距离学生开学也还早,所以这趟车人不算太多。 沙正阳和何维坐在一边,而宁月婵就坐在他们对面,四个位置,还有一个位置没有人。 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颠簸,沙正阳他们一行三人终于抵达了京城。 九十年代初的京城还真和二十多年后截然不同,“面的”遍地,也没有那么拥挤堵塞。 从火车站一出来,宁月婵和何维都从未来过京城,沙正阳前世中倒是来过多次京城,只可惜那都是2000年以后的事情了,2000年之前他去京城机会也不多,而且事隔那么多年也根本没印象了。 而现在的京城和二十多年后的京城也完全不一样,起码根本没听说什么五环六环,四环都还只通了两段,基本上都属于郊区,哪像二十多年后,你能在四环内有套像样的房,立马晋级为千万富翁。 一两面的把沙正阳三人拉到了德胜门旁,这里就在北二环上,距离北海公园和后海都不远,随便找了一家旅店住下。 虽然是乡下来的,但沙正阳也不能委屈自己,给宁月婵开了一个单间,自己和何维住了一间。 特殊时期,节约为本,沙正阳希望自己下一次到京城来,就能大模大样住星级酒店,但现在还不行。 郭业山给他的电话他暂时没用。 既然郭业山如此慎重的叮嘱自己,也说明这个人分量不轻,他还是希望能通过冯子材二叔这层关系来联系上,毕竟是公事公办,这也是一个很寻常的商业合作,能不能成先不说,起码谈一谈应该没什么。 冯子材二叔帮忙联系是通过京城文化局那边一个熟人联系的,但是这个时代电话联系并不方便,也并不一定能联系到老崔本人或者他的朋友。 所以来到京城之后,还需要继续联系,当时对方的回话是可以谈一谈。 谁都没有办这种事情的经验,哪怕是有着前世记忆的沙正阳,毕竟在这个时代,他也一样得摸着石头过河。 ******** 新的一天,求五千张推荐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第九十一节 考虑周全 一夜无话,但是沙正阳能感觉到宁月婵和何维混合了紧张、激动以及一些忐忑的心境。 别说他们俩,就是沙正阳自己也一样如此。 关乎日后的道路如何走,不能不紧张,沙正阳这个时候才觉得哪怕是重生者很多时候一样有搞不定的事情。 电话终于打通了,有些嘈杂,对方是谁,沙正阳也不清楚,只是在电话里说明了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对方的回应还算客气,但表示很忙,可能只能等到晚上,最后给了沙正阳一个地址,是一家酒吧。 还好,就在地安门那边,挨着南锣鼓巷不远,那边沙正阳前世中去过,中戏所在地,也是文人荟萃的所在。 德胜门也是一个很牛逼的地方,如果你有地图就能发现,正好处在中戏和北电这两个艺术学府之间连线的中心点,这一带也应该是文艺青年们活跃的地带。 总算联系上了,沙正阳也松了一口气。 他随即又打了一个长途回镇上,联系上了郭业山。 郭业山告诉沙正阳,他已经和自己的同学联系过了,对方答应帮忙打招呼,但是效果如何,不清楚。 究竟是冯子材二叔的联系,还是郭业山同学的关系,总之沙正阳能感觉到,对方愿意接受自己的见面,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否则,一帮带着铜臭气息的乡巴佬要来搭艺术的顺风车,他们肯定不会接受。 晚上七点过,沙正阳招呼宁月婵和何维准备出门,但看到宁月婵的打扮,稍微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宁月婵十分敏感,立即问道。 “月婵姐,我们要去见的人你也知道,属于那种在边缘地带躁动的群体,嗯,这个评价不太好听,但是我觉得比较客观吧,它代表着潮流,我们之所以选择老崔来作为我们破局的枪,是因为这一次我们推出的精品东方红本身就主打年轻群体,他们可能酒量不大,也许并不嗜酒,但是却有激情,追求情怀,这个群体很大,如果能够抓到他们的心,可以说我们就成功一半了。” 沙正阳斟酌着言辞,他不想惹人不高兴,但他希望能做到最周密完善。 “你想说什么?”宁月婵有些不高兴了,站住了脚。 何维也听出了一些什么,但在沙正阳和宁月婵面前,根本没他说话的份,他这一趟来就是跟着打杂。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必要穿这么正规,他们可能会不喜欢,甚至会觉得格格不入,这不利于我们沟通交流。” 沙正阳挠了挠脑袋,他觉得可能自己的话可能会让对方不悦,但是他希望今天这一次的沟通能取得最好的效果,所以在各方面都精细一些没坏处。 宁月婵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很合体的长西裤和白衬衣,一双平底皮鞋,很自然,她也很喜欢自己这身打扮,庄重大方,可在沙正阳眼中居然就变成了不合时宜? 脸色紧了紧,但迅疾又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宁月婵冷然问道:“你觉得我哪里不合适?要不我就不去了?” 沙正阳苦笑,“月婵姐,日后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会很多,你怎么可能不去?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不高兴,但若是我不说,那又显得我这个人太虚伪,所以我还是觉得说出来更好。” 宁月婵咬了咬那诱人的丰唇,一时间没有说话,那份矜持中略带孤傲苦楚的感觉让沙正阳心都为之一颤。 “我的感觉,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比较随意不羁,肯定对我们这些外来人,加上又是求商业合作的人诸多挑剔,所以能够营造一个更融洽的谈话氛围也许更好,毕竟咱们现在还没有资格挑剔被人,只有别人挑剔我们。” 听得沙正阳忙不迭的撇清,看到对方一脸惶急的神色,受到刺激的宁月婵心中稍微舒服了一些。 她本来就是长期在外边跑销售的人,吃的苦自然不少,当然清楚强弱易势之下,谈判中占优的一方自然有诸多优越感,对你看的不爽,也许就是一桩生意谈不成的原因,没别的理由可说。 尤其是像这种搞艺术的,那性格脾气就更怪异,说不定看不顺眼就一拍两散不愿意合作呢? 入乡随俗,尤其是本来这些人还是第一次打交道,无迹可寻,是应该要考虑周密一些。 沙正阳这般考虑只能说明他在这件事情上更用心。 宁月婵也不是那种没有心胸的人,她也清楚这一战无论是她还是沙正阳都输不起。 花费了这么大的心血精力,沙正阳也是为此付出不小,自己也这段时间也一样殚精竭虑的帮着四处奔走,这次北上带着无数人的期望,如果说这一仗失手,恐怕就真的不好交差了。 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宁月婵蹙起眉头,“那我该怎么打扮?像你们一样?” 沙正阳和何维的穿着都很随性,沙正阳是牛仔裤外加一件发白的白帆布衬衣,很有些校园流浪歌手的范儿,而何维则是t恤加牛仔裤,下边蹬了一双迪亚多纳diadora旅游鞋,绝对是汉都最时髦的打扮。 “那倒不必,月婵姐比我们大一些,只需要打扮休闲轻松一些就好。”沙正阳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还有些时间,“这周围也应该有服装店,月婵姐不如去选一身,……” 宁月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沙正阳的意见,毕竟这也是为了工作,真要因为这个影响到了谈判,那就太不划算了。 德胜门这一段现在还不算繁华,但是要找到一两家卖服装的店铺也不难,沙正阳他们也没有其他太多讲究,只要去酒吧那些地方不至于太格格不入就行了,宁月婵这一身打扮更像是商务性质的谈判,的确有些不合适。 连续选了好几件衣服宁月婵都不太满意,但是这一家已经算是他们走的这几家里样式最丰富时尚的店面了。 沙正阳也有些头疼,在宁月婵眼里,可能这些服饰都显得太过暴露或者时髦了,不合乎她的年龄,可要说宁月婵好像也就二十六七岁,比自己也就大四五岁,怎么心态就这么老派? 何维早已经溜达到外边去候着了,只剩下沙正阳还在陪着宁月婵。 ******* 努力,求票!推荐一本朋友的书,长风新作《幕后》,抗日战争期间军事谍战类,喜欢此类的兄弟们可以先睹为快! 第一卷 第九十二节 人靠衣装 店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京城本地人,身材火爆不亚于宁月婵,一张大饼脸却不受看。 一番折腾下来,老板都有些不耐烦了,几个人一看就是外乡人,还这般挑剔,忍不住道:“诶,我说几位,我这店要在这条街上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了,如果在我这里都还不能选到合适的,那就只能请几位去王府井溜达溜达了,要不那边街沿儿上练摊的去瞧瞧?” 这年头,连赛特和燕莎都还没有,当然,有,沙正阳和宁月婵也不敢去。 宁月婵脸色也不好看,那边练摊的几个摊点她都去看了,价格倒是合适,可没有耐看的。 再走,时间也有些来不及了。 “老板,还有没有更好点儿的?”沙正阳见女老板满脸不耐烦,也有些不悦。 不过这年头做生意可远比不了一二十年后,哪怕是个体户的态度要和十多二十年后也差得远,市场经济的魔力还远未深入骨髓。 “好点儿的?都在这里了,你们不都试了吗?”女老板皱起眉头。 “我看那边好像还有几件没开封的,有没有合适的?”沙正阳其实早就看见了丢在一边的几件,但老板没挂出来,之前也就没问。 “那是我朋友从香港给我带回来的,我自个儿穿的,不卖。”女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沙正阳,“眼睛倒是挺尖啊。” “嘿嘿,大姐,你开门做生意,当首先满足客人需要不是,客人就是上帝,这不是南边南粤客商都这么说么?”沙正阳涎着脸道:“我看大姐和我姐的身材差不多,特棒,没准儿就有适合我姐的呢?” 女老板笑了起来,显然是被沙正阳的刻意讨好给逗乐了,“小伙子挺会说话啊,嗯,也对,我朋友经常去香港,那就拿给你姐试试,有两件衬衣,还有胸罩,要么?” 沙正阳被豪放的女老板给挤兑得直翻白眼,这些做服装生意的商人都是见多识广的,寻常荤话根本不在意,有些时候反而把男人给弄得面红耳赤。 听得沙正阳和女老板的对话,宁月婵说不出的憋闷,这是遇上女流氓了么?还是京城的女人都这么放肆? 当宁月婵有些忸怩的从试衣间里出来时,沙正阳心里都禁不住咯噔一声响。 这件衬衣太合身了,而且和宁月婵身上那股子味道发生了一种特有的化学反应,让本来还有些土气的宁月婵骤然间就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充满着一种文青范儿的女大学一般。 黑色衬衣格外合体,左肩头被刻意的镂空蕾丝一绺,让文胸肩带若隐若现,腰际的衣襟放大,还有一朵嫣红冶艳的丝绣牡丹在其上,加上那本来就相当凸出的胸部饱满,让整个气质都顿时一变。 太有味道了,沙正阳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就这件吧,多少钱?” “不,这衣服太……”宁月婵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其实她在试衣间里就已经犹豫了许久,好看不好看,一眼就能知道。 她也知道自己一穿出来铁定亮瞎人眼,可是左肩这一抹镂空蕾丝就太过了,但宁月婵也很喜欢这件衬衣,只是回去之后只怕没法穿出来。 “哟,瞧瞧,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衣服穿在你姐身上就大不一样啊,我都还没有来得及试呢。”女老板也大为惊艳,对宁月婵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沙正阳当机立断,“月婵姐,就这件了,没时间了,不用还了,再替我姐配一条宽腿牛仔裤,老板,多少钱?” “这件衬衣是我朋友从香港带回来的,……”女老板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沙正阳打断:“老板,不用说了,我看您也是个耿直人,您开个价,我觉得合适,就买,不合适,我们就立即走人。” 女老板愣怔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白花花的大腿上立马一个红印子,“大兄弟够爽快,不二价,一百六十块,你拿走!” “好。”沙正阳也懒得还价,感觉着这女老板也是个爽快人,更主要的是免得宁月婵还在那里犹疑不决,索性就替她做主了,“您在替我姐配一条裆深一点,腿阔一些的牛仔裤,我看您这里也有,一并……”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宁月婵都有些不会走路了。 沙正阳最终还是在女老板那里要了一条明显是装饰品的佛珠链,挂在了宁月婵的脖子上。 绣花带镂空蕾丝的黑衬衣,阔腿牛仔裤,平底皮鞋,再加上一条有点儿吉普赛人风格的珠链,顿时就把宁月婵变成了一个全身上下都洋溢着活力的女文青。 何维对沙正阳的仰慕真的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宁月婵被他押进服装店里,就这么一会儿出来,简直就如同脱胎换骨。 原来那个还有些土气的女子顿时化身城市女大学生,而且还是那种充满了文艺气息的女大学生,连何维都有些自惭形秽,不敢和宁月婵走到一块儿了。 被沙正阳和何维看得全身都不自在,宁月婵只觉得自己脸都有些烧乎乎的,连都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了,恨恨的瞪了沙正阳这个始作俑者一眼,“你们再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就只有回去了。” “月婵姐,这一身真的太配你了。”何维讨好恭维的话也是张口就来,“我估摸着你这会儿到北大清华门口走一遭,人家铁定以为你是里边的大学生。” “哼,就你这油嘴滑舌,我这个年龄,还能是大学生?”宁月婵脸上掠过一抹伤感,没能上到大学一直是她毕生的遗憾。 “不是大学生,那也得是研究生啊。”何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倒是沙正阳觉察到了,立即接上话:“月婵姐,日后若是咱们东方红酒业红火了,你要想来读大学也简单,委培或者定向培训都可以,北大清华不敢说,但汉大和嘉大肯定是没问题的。” “真的?”宁月婵忍不住有些雀跃惊喜问道。 “当然是真的。”沙正阳很笃定的道:“而且估计再等几年,像北大清华这些名校还会推出一些专门为企业管理人员量身打造的工商管理课程,到那时候,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他们也会特别欢迎这类学员入学。” ******* 今天会有三更,晚八点,晚十二点各一更,晚十二点要求票打榜,兄弟们多支持几张票吧! 第一卷 第九十三节 练过 宁月婵现在已经越来越相信沙正阳的话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沙正阳说什么,她根本就不会怀疑,。 这种情况换了半月前是根本不可想象的,而这半个月时间沙正阳一点一滴的表现也彻底征服了她。 “正阳哥,真的能行?”何维一样也对大学充满了兴趣,他和宁月婵都是复读过还是没考上,对此尤为敏感,不像沙正阳这种学霸一考而过,自然没有那么多感触。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经济越发展,工商管理方面的专门培训课程就会日渐多起来,到时候有的是机会。” 沙正阳也记不清国内大学开设emba课程是什么时候,但是应该就是2000年前后才对,而且越往后基本上像样一点儿的大学都开设了这种课程,甚至有点儿沦为捞钱的噱头。 当然要想报考emba,起码你也得取得大专和大学本科以上学历,不过这种大专或者大学本科学历要获得很容易了,非全日制的学历不要太容易。 酒吧位于一条不大的巷子里,在这个年代,太多尚未改造过的街巷都可以找到这种酒吧,小众,非主流,更多的是一些文青们的最爱。 不像多年以后三里屯那种一条街,其实早已经沦为了披着文艺皮的商业点缀。 沙正阳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酒吧里并没有多少人,估计这种酒吧上客时间会更晚一些,或许本来就只有这么多人。 零零散散的客人或围着吧台,或独坐小酌,或喁喁私语,低沉悠扬的布鲁斯回荡在空间中,这让沙正阳也有些惊讶,这个时代能玩蓝调的可不多。 看见几个明显不属于这个场合的人进来,有人抬起目光看了看,继续自己的话题,也有人干脆就连目光都懒得投过来,就是这种异样的气息,让沙正阳竟然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当然,还是有人过来,“哥几个,找谁?” 一眼就瞅出了不是来消费的,直接问找谁。 “找崔哥。”沙正阳坦然道:“约好的。” 来人打量了一下沙正阳,似乎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大概是被沙正阳坦率的目光折服了,点点头,扬了扬下颌,“那边。” 沙正阳三人目光忘了过去,酒吧一隅,三四个人正坐在一起说着什么。 沙正阳淡然举步,何维和宁月婵都有些紧张,一方面是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是明显和自己生活环境格格不入的场合,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今晚的谈判。 “崔哥,我是沙正阳。”一眼就望见了现在还显得有些年轻的面孔,二十多年后,仍然如此,棱角如故,却多了几分沧桑。 “哦,来了,坐吧。”老崔点点头,没多少言语,“听说你们找我有事?” 直来直去,听不出多少感情色彩,但也不冷淡。 沙正阳觉得有些困难,像这样的谈判本身就容易让人生出抵触情绪,沙正阳估计还是郭业山那位同学起了一些作用,否则对方根本不太可能和自己这帮人见面。 这年头的文青愤青们可都是铮铮铁骨,也没有一二十年后网络愤青们那么多被生活的压力和社会的不公挤压出来的浓烈戾气。 这年头讲究投缘便是称兄道弟,不投缘则是老死不相往来。 “崔哥,我是您的拥趸,但不算是忠实拥趸,喜欢您的几首歌。”沙正阳坐了下来,思考着怎么打破僵局,否则三五句话就陷入了僵局,就有可能把事情弄砸了。 “哦?喜欢哪些?”老崔很随意的问道,并不在意。 “《花房姑娘》,我还练过。” 沙正阳说的是实话。 这首歌伴随了他很多年,他喜欢这首歌的味道,前世中韩磊版的和吴亦凡版本的,他都练过,而且还练得不错,编曲不一样,味道出来当然就截然不同。 前世中沙正阳就挺喜欢唱歌,在单位上也是麦霸,随着年龄增长也没变过,哪怕是担任了市委办副主任也一样是“文艺骨干”,只要是k歌,那就从来不惧。 和高泽那祸国殃民的小姨子也就是因为单位上的文艺比赛而认识,进而结缘,只是缘分不长久罢了。 所以不少人都觉得沙正阳有些为老不尊,身居高位,年龄也都是奔五的人了,居然还喜欢k歌,甚至还能玩点儿rap风格的歌曲。 像沙正阳就很喜欢中国风,包括gai版本的《沧海一声笑》和吴亦凡版本的《花房姑娘》。 沙正阳倒是从未觉得自己这有啥不对,喜欢文艺而已,自己在学校里就是德智体美劳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怎么能连点儿文艺细胞都没有? 至于工作之余唱唱歌也是好事儿,总比那啥打牌喝酒强。 老崔略微愣怔了一下。 喜欢他歌的人太多了,但大多以《一无所有》、《南泥湾》、《一块红布》、《假行僧》居多,《花房姑娘》喜欢的人也不少,但不及前面几个。 而敢说练过的,尤其是当着他这个原作者兼原唱敢说这话,肯定有些底气。 “练过?”旁边的几位也都听到了沙正阳的话,扬起了头,有些好笑,上下打量着沙正阳。 老崔的歌喜欢着甚众,练过的自然不在少数,但是敢在老崔面前大言不惭的说练过,那就是有所仗恃了。 “练过。”沙正阳底气十足,毫不畏惧。 他真练过,韩磊版的他练过,甚至连吴亦凡版他也练过,当然他这个四十好几的人,练rap版本的这首歌,只能独自偷偷练,无他,就是喜欢这首歌。 “噢,试试?”老崔也来了兴趣,他还真没想到本来是有人打招呼说汉川来人要谈谈一些商务上的合作,所以把自己几个朋友叫上,只想应付一下,算是给对方一个面子,没想到却成了这样。 “行啊。”沙正阳也不怯场,唰的一声站起身来,做出一副练武术般的功架,活动一番,更是把周围几个人逗得乐了起来,觉得这小子还真有点儿意思,半点不客气啊。 ***** 晚上12点还有一更,求兄弟们票票准备支持! 第一卷 第九十四节 化身音乐达人 来之前沙正阳就想过,实在没办法,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破开僵局,拉近距离。 毕竟他不是搞音乐这一行的,很难找到共同语言,也幸亏还有这么一个喜好,刚好就是这首歌。 一干人目光里都多了几番打趣兼高兴,给了沙正阳一番鼓励的口哨声。 甭管咋说,人家敢“掷地有声”,敢班门弄斧,这份勇气可嘉。 一个人过去给吧台上打了招呼,然后一抬手,示意沙正阳可以上场了。 何维和宁月婵这个时候都蒙圈了,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沙正阳登台表演。 编曲不同,沙正阳自然也没办法让乐队伴奏,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只要能把大概味道唱出来就足够了。 简单的和伴奏乐队大概说了说,乐队也没法。 这种临时的上场,只能尽力而为。 好在这种场合他们也见多识广,这种客人兴致来了要表演一番的也不少见,而且这里本来就是爱好者的乐园,大家都好那么几手,所以也能应付,当然你要指望多么合拍就别想了。 “我独自走过你身旁,……,你问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伴随着音乐响起,韩磊的招牌动作也摆弄出来,沙正阳摇头摆尾,也做了个像模像样,虽然音乐有些跟不上,但是那肢体动作,也一样格外动人。 酒吧里客人不算多,但对老崔的这首歌都不陌生,对于沙正阳的这一新编曲的《花房姑娘》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很快就开始合着节奏开始打着节拍起来,赢得了阵阵掌声。 沙正阳也没指望用这一手就能在京城音乐圈子里立足,他纯粹就是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拉近他们一行和老崔这个群体的距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不错。 紧接着沙正阳示意他还要来一遍,这让下边的老崔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这小子,还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倒是有趣,都鼓掌以示欢迎。 这一首就是说唱版的《花房姑娘》,就彻底让台下一干人刮目相看了。 这种唱法在这个时代显然还是一个另类,充满了新潮气息了,尤其是那变幻的动作结合着饶舌的唱法,简直颠覆了大家的认知。 这曲rap版的《花房姑娘》,彻底打动了老崔一帮人。 沙正阳并没有完全模仿吴亦凡的风格,他只是简单的用了一些说唱动作,但是在这个时代,在中国大陆,也足以振聋发聩了。 “你玩过rap?”对于沙正阳几乎要颠覆形象的表演,宁月婵和何维几乎要把眼睛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但是这却让老崔几人格外兴奋,似乎是寻找到了一个难得的知音。 这个时代rap在国内几乎就是一片荒漠,除了一些出国回来的在国外接触过一些rap风格的音乐,大多数人对这种摇滚还很陌生,当然对于老崔这种教父级的摇滚大拿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噢,我很想说我玩过,但实际上我也就会这么一两下子,我一个同学在香港,他挺喜欢这个,我跟着练了几天,但是为了生活,我现在没多少时间来搞这个了。” 沙正阳耸耸肩。 他的话半真半假,雷霆的确喜欢摇滚,但是香港这个时候的rap似乎也还是刚处于萌芽状态,只有那么寥寥无几的几个歌手,雷霆自然也不可能接触到。 寻找到了一个切合点,气氛顿时就融洽了许多,宁月婵和何维发现自己两人完全成了局外人,根本连半句话都插不进,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帮人开始进入了谈话时段。 音乐人和音乐人总能找到一些共鸣之处,虽然沙正阳其实根本算不上音乐人,但是谁让他多了几十年见识呢,对说唱也好,嘻哈也好,前世两期《中国有嘻哈》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起码也能让知道一个大概。 随便抖落点儿出来,对于还处于探索时代的音乐人来说,也许就是一盏明灯,这话有点儿过了,但起码能吸引到对方兴趣点倒是真的。 “音乐作为一种艺术的表现方式,我以为自然就承载了各种责任,包括政治责任,但怎么来通过这种方式来体现或者尽到这份责任,我觉得这是一个多元化的问题,可以有许多不同的解答,您选择了一种,其他人也可以选择他们自认为正确的路径。” 沙正阳觉得和这帮这个时代热血青年们谈谈,挺好,他也很想有这样一个机会,这个时候无关商业和生意。 “……” “存在即合理听起来挺俗,但存在才能更强大,强大了你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来实现你所想要的一切,不是么?这是我的理解。” “不是所有东西都是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我觉得需要强大自己,才能成为经典,哪怕是小众的经典。” 老崔和几个朋友都笑了起来,沙正阳有些浅显但不乏内涵的论断让他们心动,但是更主要的还是沙正阳之前对音乐,对摇滚的理解,赢得了他们的认同,而后提出对音乐乃至艺术非理性因素的探索,更发人深思。 意气相合,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宁月婵和何维如坐针毡,但沙正阳和老崔以及他几个朋友却相谈甚欢。 他们几个都对这个看似稚嫩但是却总能有惊人之语的小兄弟十分认可,而且越接触,越深谈,就觉得越有收益,对方总能一些不为人觉察的角度寻找到切入的话题,而且总能发人深省。 这很罕见。 拥有几十年记忆的政府官员,要碾压这个时代的小年轻们,哪怕还是在音乐探索这个领域,一样可以用似是而非的分析判断来展望调侃,或者就是忽悠效果极佳。 当然沙正阳也没有胡扯,而是有针对性谈了在这个领域中未来的一些发展方向。 总而言之,目的达到,那就是共鸣加认同。 “好了,崔哥,音乐哲人的身份我暂时要褪去了,日后可能我希望还能有更多的机会和您交流探讨,但现在我们得谈谈更俗一点儿的事情,您和我都是凡人,还得要吃饭喝酒抽烟,你也有您的一摊子事儿,所以我想和您谈谈合作的事儿。” 沙正阳半真半假半开玩笑的话语又把老崔他们给逗得笑了起来,他们都觉得这小子挺有味道,“嗯,说吧,我知道一些,但那边没具体说。” ******** 12点了,兄弟们求一万张推荐票,老瑞新书期快进入尾声了,希望能上榜,多露露脸,求支持!加入书单,本章说加书评,还有五星评分,一切支持都需要啊! 第一卷 第九十五节 诚意,商业合作 “崔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我们想赞助,要一个冠名权,忘了介绍身份了,这是我的名片。”沙正阳开始转换角色,递上名片。 几个人一看名片,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总经理——沙正阳,嗯,电话,电报挂号,地址,一应俱全。 “东方红?没听说过啊。”脸色没多大变化,老崔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对商业合作也非毫无理由排斥拒绝,他想听听对方有什么后招。 “不瞒崔哥和几位哥,我们是地方名酒,没法和茅台、五粮液与汾酒这些国家级品牌比,如果有那么大名声,也没有必要再来到处开拓市场,实话实说,我们打算开辟湘南市场,崔哥的演唱会不是10月份要到湘南开么?我们打算借这个势,主推适合年轻人的新品。” 沙正阳态度很坦诚。 “崔哥,摇滚,在年青一代中很有市场,我们想要借助这个青春的话题,推出精品东方红这种酒,主打二两五装和半斤装的小瓶,味道不算烈,但醇和柔绵,口感极佳,……” “得,酒这玩意儿好坏你甭给我在这里说,各花入个眼,各有各味,见仁见智。”老崔也笑了起来,他也没想到对方消息这么灵通,知道自己要到湘南开演唱会,“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取得冠名权,按照崔哥的演唱会场数来计算,给予赞助,当然我们也要根据情况制作海报,这一点上我相信我们可以和崔哥您的团队形成共识,保证打造出最具冲击力和影响力的海报,在数量上也肯定要比原来崔哥您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的海报数量更多,力求覆盖面更广。” 既然上了道,沙正阳便不再保留,开始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神功忽悠,或者说说服。 他当然是有备而来,要说服对方,没有点儿真材实料,光是谈情怀谈认知,那都白搭,对方也是见多识广的人,要打动对方,肯定要有一套方案。 “我们的想法,海报要覆盖湘南的大中专院校和大中型厂矿,另外我们也会在地方电视台上有针对性的投放一些广告,当然这种广告肯定是推广我们东方红酒的,但我们可以考虑将崔哥作为我们产品代言人来一并捆绑式推广,……” “时间上,我们准备提前一个半月就开始,就是说如果我们这边谈妥,我们的营销广告团队马上就要开始前往湘南运作,甚至也包括周邻的一些省市,……” “崔哥您可以看看我们设计制作的一些概略图,还有我们主打的这两种酒瓶包装以及一些软广告语言,……” “我们觉得,如果要为崔哥做一些形象设计,既要突出个性风格,但也要适当展示积极向上阳光的一面,阴郁犀利固然凸显棱角风格,但未必就是最有力量的,这一点上我们……” 舌绽莲花,莫过于此。 起码包括宁月婵和何维,以及老崔这边的几个人,内心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游说功夫一流,起码对打动人心太有研究了,尤其是针对性特强,很显然是也是对老崔做了深刻的剖析和琢磨的,知道怎么才能打动对方。 而专门设计的变形小酒瓶上的带有一些卡通动漫色彩的人物形象以及种种语言,无一不展现出这种产品的强烈针对性,那就是年轻群体,18岁到30岁这个群体,而这恰恰和老崔的歌迷,或者说摇滚的爱好者相重叠。 “小沙,你们酒厂打算使用这种广告方式提前为老崔的演唱会预热?”老崔的团队中一人问道,沙正阳只知道对方姓梁。 “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双赢的结果,海报我们会精心设计,既要凸显崔哥的演唱会,同时也要达到我们的目的,那就是宣传我们东方红酒的品牌,把我们针对的目标群体鼓动起来,……,更重要的是我们会在我们的酒中设置奖号,中奖者可摇号获得崔哥的演唱会门票,这可以极大的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和热情,……” 沙正阳很笃定,他知道对方已经动心了。 毫无疑问这种方式又是一个新突破,其实在健力宝已经在开始这么做了,只不过健力宝是直接用奖金来刺激消费者,而东方红酒这是配合老崔的演唱会来造势。 前者要复杂许多,毕竟要涉及到奖金,覆盖面更大,而后者只是单纯的奖励门票,就简单许多,也不需要那么多审批程序。 但如果按照去年在汉都的演唱会黑市价来计算,这一张门票还是能卖到五十块,也不可小觑,哪怕是不喜欢看演唱会的消费者抽到门票,一样可以轻松变卖为钱。 “中奖摇号?”几个人都有些不太懂,这个年代好像还不太流行这个。 “对,可以通过公证部门公证,摇出中奖号码,然后公布在报纸上或者通过电视来公布,然后到指定地点进行领取。”沙正阳耐心的解释道。 越是新颖刺激,才越能激发起大家的热情,这对各方都有好处。 “这么说通过报纸和电视公布,也算变相的广告宣传造势喽?”梁姓男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当然,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一切资源用到极致,来扩大影响造势,这本来也是广告营销的目的。”沙正阳肯定的道。 “有点儿意思,小沙,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会琢磨出这么多门道来,开始你那这张名片出来,我还怀疑你这是不是皮包公司呢。”老崔也很爽快的道:“现在看来,你们的确是有备而来,是想要做成这件事情。” “崔哥,你不会以为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就是玩空手道吧?”沙正阳乐呵呵的道:“在商言商,如果我没有这份实力,也不敢来找您。” “还有,您对我们这个酒厂有些疑虑,这很正常,我觉得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先就湘南这一次的演唱会来进行合作,我们这边的一切运作准备,您也可以派一个人来全程跟踪监督,看看我们是不是有侵犯到您的荣誉和权益的行为,如果这一次合作成功,我们打算和您继续合作,包括后边您一系列的演唱会,甚至我们还打算聘请您作为我们产品的代言人。” ******** 兄弟们,求推荐票啊,再来五千张可否? 第一卷 第九十六节 押上 沙正阳的推心置腹的确打动了老崔几人,先合作一轮,看看情况,这是正理。 这东方红酒业的确没啥名气,当然也如沙正阳所说,是一家地方酒厂,真正八大名酒人家也不会来找你,而且也明确提出了针对的群体,就是要借重你在年轻群体中的影响力。 这也合情合理,谁也不是一下子就把品牌打响创出来的,都要一步一步来。 “这样,小沙,你留个电话,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毕竟这事儿也不是小事儿。”老崔和梁姓男子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我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那行,崔哥,生意不成仁义在,就算是我们合作不成,那我们这一趟到京里也没白来,见到崔哥,还聊了这么久,值了。”沙正阳泰然自若的道:“我刚接手这家酒厂时间不太久,酒质量不错,也给崔哥带了几瓶尝尝,主要还是在前期营销上不足,酒好也怕巷子深,我衷心希望能和崔哥合作一回,日后我也相信我们合作还会有更大舞台。” 老崔也笑了起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沉吟了一下才道:“那敢情好,不过既然小沙你也托人来打过招呼,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呃,怎么说呢,比较尴尬,尤其是在京里,还有上电视,……” “崔哥,我知道,不过我觉得呢,这可能都是暂时的,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特殊气候,我们国家也还处于一个逐渐开放的过程中,我坚信这一切都会慢慢过去。” 见老崔和他的几个朋友都有些不以为然,沙正阳心中突然一动。 “崔哥看来不太信,要不这样,我们可以来一个对赌,如果两年内崔哥能在京城里办演唱会或者上了央视,甭管是不是我们运作的,或者以什么方式运作,那算崔哥输了,如果没做到,那算我们输了。” “呵呵,那赌注呢?”老崔大笑了起来,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像大学生一样的家伙有点儿意思。 “嗯,如果崔哥输了,那免费为我们酒厂做一次演唱会专场,如果我们输了,嗯,我是搞企业的,算是商人吧,十万,不,二十万吧,我输了,赔给崔哥二十万,或者如果这种方式有违法嫌疑,那么我们酒厂承担一次崔哥包括您的团队到任何一个国家的交流费用,如何?” 沙正阳极其自信笃定的口气让老崔再度咂舌。 二十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二环房价都不过一千多块的时候,二十万可以拿下一套面积相当可观的全产权商品房了,这大概相当于二十多年后的一千多万吧。 “小沙,你就这么有底气?”老崔没说话,但是他身旁的那个梁姓朋友却忍不住开口了。 “呵呵,底气源于眼界和自信,对这个时代发展的自信。”沙正阳狡猾的笑道:“姑且算是一个玩笑吧,但只要崔哥敢接这个招,我也敢接。” “好!”被激起了脾气,老崔狠狠一点头,“一场演唱会而已,我接得起。” 沙正阳离开的时候把旅店的电话留给了对方,三天之内,必有一个结果。 宁月婵和何维几乎是昏昏沉沉跟着沙正阳离开酒吧的。 这一晚上,他们几乎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沙正阳与这帮音乐人谈笑风生,无论是谈及音乐,还是涉及到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宁月婵似懂非懂,何维更是一头雾水。 一直到后面谈及到了正事儿,宁月婵和何维得到的更多是震惊。 之前沙正阳的确和他们说过一些大概的构想,但是真正到具体如何操作的细节,他们还有些迷糊,而今天沙正阳为了说服对方,就毫无保留的抖落了出来。 沙正阳在谈判技巧上的运用也一样让二人开了一回眼界。 “小沙,你最后和他们打赌,是真的么?”回去的路上,宁月婵忍不住问道。 “难道还有假?”沙正阳挠了挠头,“月婵姐,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现在我们要关注的是怎么来把这一炮打响,他们还有些顾虑,但是我们把该做的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就只能等消息了,但我以为应该有一个好结果。” “但愿吧。”宁月婵也吐出一口气,“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具体操作,相当复杂,而且我们要做的工作也很多。” “当然,月婵姐,这一块担子恐怕就得要你担起来了,柏山哥在厂里这边要跑包装、印刷以及运输出货这一块,老董负责生产,这外边具体联系,主要就是你我,我可以先带着你跑,但是后边就得你带着何维来跑了。” 沙正阳的话让宁月婵也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你是说湘南这边的事情也是我去跑?” “当然,你不会以为我们就等着老崔演唱会开幕吧?”沙正阳理所当然的道:“前面的市场也要去跑,包括报纸和电视的广告,不求多,也不求名气大,起码要有一点儿声势,然后再再来配合老崔的演唱会来造势。” “不能演唱会马上开演了,湘南,尤其是cs市场上还不知道我们的产品,或者是买不到我们的产品,另外我们也要有意识的物设代理商,开始建立渠道,为日后铺货做好准备,我坚信这一炮我们能打响。” 被沙正阳劈头盖脸一大堆的话语砸过来,宁月婵只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之前她虽然也主要是负责跑销售,但是像这种到一个陌生的地区去新开辟市场的事儿还真没怎么干过,也没有多少经验。 见宁月婵似乎有点儿怯场的感觉,沙正阳微微一笑:“怎么,月婵姐,怕了?” “怕什么?反正开始你得要亲自督阵,弄砸锅了也是你责任最大!”宁月婵脸一热,不甘示弱的一挺胸,嗯,黑色衬衣似乎也被这一举动绷得有点儿吃不住劲儿,险些就要把纽扣给崩掉了。 “月婵姐,这可有点儿不像你的风格啊,月婵姐啥时候怕过来着?”沙正阳连连摇头,“在我心目中,月婵姐可是从不畏惧任何挑战的。” “哼,我能做到的当然不怕,但今天的事情有点儿超出了我的能力了,关乎全厂生存,我怎么能没有点儿担心?谁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宁月婵话一出口才觉得好像这语言里总有点儿说不出的其他味道,脸微微一红,岔开话题:“对了,正阳,我们一回去就要去湘南么?” “如果一切顺利,恐怕回去立即就要启动起来,湘南那边需要好好规划营造一下,一个多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光是做广告宣传肯定没问题,但如果要把渠道要铺排开来,并选好合作对象,就不容易了。”沙正阳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月婵姐,渠道代理商这边就得要靠你了。” ******** 继续求票支持! 第一卷 第九十七节 把握 宁月婵失眠了。 她从来不择床,可这一次居然就有些失眠了。 从重返红旗酒厂后,她就感受到了以往从未有过一种勃勃活力,整个酒厂都是如此。 从董国阳到高柏山再到自己,似乎都下意识的围绕着沙正阳的旋转,这一点其实她从高长松和杨文元都被沙正阳给说服之后就意识到了。 高长松不用说了,红旗村里说一不二的角色,脑袋比岩石还硬;杨文元是老奸巨猾,油里的泥鳅,圆滑无比,但居然两人都被沙正阳给忽悠住了。 再后来就是自己也被忽悠进来了,对方说服了镇党高官郭业山,又把党委副书记兼工业公司经理余宽生给说动,把那五十多万拨给了酒厂,这才算是真正把酒厂启动起来了。 还说动了信用社的领导,同意再贷四十万作为流动资金,其抵押物居然就是那几座老窖池,宁月婵都不知道他怎么就把信用社那帮人给忽悠信了,明代天启年间的老窖池,亏他说得出口。 就算那窖池以前的确可能是明代建设的,但是其中也不知道重修重建了多少次了,谁能说得清楚? 可沙正阳就能说清楚,还把信用社的人说服了。 宁月婵也知道这里边肯定还有其他原因,比如上边打招呼,镇上做工作,但能让信用社接受窖池作为抵押,本身就是把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了。 甚至连来京城宁月婵有时候都在反省自己,怎么就相信了那个家伙的话呢?可能么? 就算是真的能取得演唱会的冠名权,就算是能借这个机会广告营销,就算是他设计构思的那些东西能成功付诸实施,可那些消费者会买账么?会接受这个所谓的精品东方红么? 其实就是红旗大曲略微重新勾调了一下,在度数上也有点儿变化罢了,难道就能打一个翻身仗,从此再现辉煌? 眼见得一步一步走过来,尤其是今晚沙正阳的表现更是彻底颠覆了宁月婵的认知,她不知道这场故事继续讲下去,会不会带来成功。 她真的有点儿怕了。 她怕看起来很热火很励志的一幕幕走到最后,却还是一场空欢喜,那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她也接受不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沙正阳呢? 宁月婵怔了一怔,沙正阳那明亮中带着自信的笑容慢慢浮起在心间,温暖,宽厚,嗯,还有一些动人,总是让人下意识的放下心来,似乎在说着,一切交给我,没问题。 或许只进就是被这样的笑容所迷惑,不知不觉的就陷了进去? 想到这里,宁月婵忍不住有些脸烫,呸了两声,强令自己躺下,数羊,…… 在另一边。 何维仍然是沉浸在兴奋之中,临走之前何维还是没忍住,请老崔给他签了名,嗯,一件新买的文化衫上,当下最流行的文化衫,“烦着呢”几个字印在上边。 “正阳哥,你说他们能答应么?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吧,你那首《花房姑娘》唱得太好了,简直就挠到了人心中最痒处,真特么来劲!” “唱得好?那都是瞎几把唱。”沙正阳躺在床上,随口道。 他的兴奋劲儿也还没有过去,他有感觉,要不了三天,明天对方可能就会给自己回话。 老崔不是一个不通时务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在风口浪尖沉浮几十载,却从未真正被所谓“封杀”,而他的身旁也一样有懂商业懂运营的朋友或者说伙伴,今晚那几位肯定也是专门为自己而来,绝非只是偶遇。 没错,现在东方红酒业还名不见经传,但是正如沙正阳自己所说,真正的八大名酒起码现在还不屑于用这种方式来打市场,人家有的是市场,国企么,按部就班安步当车日子一样过得有滋有味,只有乡镇企业,私营企业,才会要在这市场的海洋中来驾浪驭涛,搏击一番。 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存在着巨大机遇的挑战。 沙正阳没有讳言白酒行业的巨大利润率,但是前提是得打响,若是能一炮而响,那么东方红酒业会投入更多来营销,来开拓市场,而老崔也可以好风借好力,大鹏随风起。 比如后期老崔还有一系列的在其他城市的演唱会,东方红酒业一样可以跟进,可以动用更多的资源来达到相得益彰的双赢效果。 聪明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瞎几把唱?”何维差点儿就要从床上滚下来了,委屈的瘪瘪嘴,“正阳哥,您这也忒谦虚了,连崔哥他们都赞不绝口,还说瞎几把唱!” “你不懂,崔哥他们只是觉得我的这种说唱放方式比较有新意罢了,论唱功,我这三脚猫功夫也敢上台面?”沙正阳轻轻一笑,“不过用这种方式来拉近双方距离,更有利于谈判倒是真的。” “那正阳哥,你觉得这一次能成么?”何维也是全程参与了之前沙正阳的各方面构思布局,所以很有些担心。 他虽然年轻,但是在沙正阳看来其实这个年代高中毕业知识储备已经基本上足够了,起码在酒厂这个事情上够了,他现在需要的是历练,而让他跟着宁月婵、高柏山和自己跑一跑,增长一下见识,对其成长也很有帮助。 “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沙正阳掂量了一下,如果真的出乎意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就真的要去动用一下郭书记同学的关系了,但那样效果究竟好不好,他心里也没底。 “嗯,我也感觉能成。”何维也在给自己打气,“他们也没有理由不答应,我觉得您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存在才能强大,你才能汲取养分壮大土壤,才能影响更多,这可能对他们有触动。” 沙正阳苦笑。 对一般人也许有触动,但是对音乐人,不好说。 他们都是孤芳自赏的,孤傲不群的,有自己的风骨。 觉得对现实妥协了,命硬学不会弯腰,弯了腰也许就再伸不直了,那就不纯粹了,就不是做音乐了,可有那么多的矫情么? 适度的妥协无损于自身,你只需要坚持你自己做的就行了。 只是谁知道他们能不能听进去? ******* 又是新的一天,继续求5000张推荐票! 第一卷 第九十八节 推进 第二天的日子是悠闲的,来京城一趟,该去的地方自然要去一趟。 颐和园和故宫对于宁月婵和何维都是具有莫大的吸引力的,但沙正阳却不能去,他要等电话。 宁月婵纠结半晌,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原本兴冲冲的何维见沙正阳和宁月婵二人都不愿意去,也是唏嘘良久,也还是留了下来。 沙正阳很满意,倒不是说二人留下来能起多大的作用,其实也就是等一个电话而已,但这意味着一个群体的慢慢成型。 宁月婵和何维都没有来过京城,颐和园和故宫以及长城对他们的诱惑是巨大的,但他们却能忍住诱惑陪自己留下来,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认同了自己,把自己和他们视为了一个共同体。 这是一个团体向心力的体现,也是一个团体成功的基础。 下午三点过,沙正阳终于等到了电话。 老崔在电话里表示基本同意和东方红酒业方面的合作,但是具体事宜还要进一步商谈,尤其是在一些具体的合作方式细节上,还要一步一步来敲定。 这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 只要对方同意了大原则,具体细节,沙正阳就更有底气。 没有谁能比他更具有对这个时代这个行业的远见卓识,如何来实现双赢,他有很多的策划构想。 他昨晚给对方展示的不过是一部分而已,只要能达成初步协议,他就可以进一步来运作。 毕竟太多涉及到商业秘密的东西,他也需要保密,哪怕再是信得过,在商言商,也要按照规矩来。 这个时候沙正阳才意识到自己一方出现了一个失误,没有一个法律顾问来帮自己一方来审查日后可能要签的合同,以及后续的一些商谈可能都要用上。 印象中雷霆曾经提及过他在中山大学读书时曾经有一个比他高两级的学长,因为和他都是学校篮球队的,关系不错,好像分在了京城当律师。 不过这个年代除了深圳,还没有民办的律师事务所,这个时候的律师大多都还是在公办事务所工作。 沙正阳立即给雷霆打了一个电话,随即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让他可以联系一个叫王澍的,算是义务帮忙。 在电话里雷霆还花了几分钟和沙正阳谈到了深圳股市那边的情况,说他还真的去琢磨了一下老五股。 雷霆觉得如果按照沙正阳的设想,政府还真有可能要对股市进行干预,那么现在下手的话也许能小赚一笔,所以他准备却试一试水。 没想到自己的建议还真被雷霆这家伙给听进去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还是有些眼力和判断力,还有些财运,以现在深圳那老五股陷入低谷的状态,无论买哪家,估计搁上三五个月都能赚一笔,只是多少而已。 ************* 王澍接到了自己一个学弟的电话也很是无语,居然让自己去帮他一个高中同学去审查一下合约,而且是来自汉川乡下一个小酒厂的合同。 不过考虑到读书时候和那个学弟关系还不错,而且听说那家伙已经去了香港发展,王澍也还是来了。 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帮个忙而已,结下一段善缘,难免日后也要求人帮忙的时候。 而且这年头一个乡下酒厂签合同居然还知道要请律师帮忙审查合同,还真的让王澍有些意外,要知道现在不少国营企业都没有这方面的意识,签个供销合同也是漏洞百出。 从广安门到德胜门这边,王澍用了半个多小时。 当看到这家旅店时,王澍心中也是嘀咕了一下,就这样还来进城签合同,而且据说还是和音乐人士的合作合同,他想不出这能有一个什么样的合作。 沙正阳也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看样子雷霆这个学长还是挺靠谱。 “你好,我是雷霆的同学沙正阳,您就是雷霆的学长王澍王哥吧?请坐。”沙正阳并不算是自来熟的性格,但是他也知道在外边就得要有这种自来熟的风格才能迅速打开局面。 “你好,我是王澍,雷霆和我说你们有一个合同需要帮忙看一看。”王澍见对方挺客气而热情,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点点头。 “对,合同我们草拟了一个大概内容,因为我们都还是初次接触这方面的事务,之前来京里也没有想那么多,所以在这方面也没有准备,临时才想请王哥帮忙。” 沙正阳一边请王澍入座,一边正说着,何维已经很懂事的把茶泡好了端了过来。 “哦,什么内容的合同?” 王澍也没有客套,接过沙正阳递过来的信签纸,一边看了起来,一眼就被内容吸引了过去,差点儿就要蹦跶起来了。 “我靠,老崔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冠名权?你们要赞助老崔的演唱会?” 沙正阳一听就知道这又是老崔的铁粉了,这就是偶像的力量,估摸着这请对方帮忙就要容易得多了。 “对,我们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准备赞助老崔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系列演唱会,这第一台是在湘南,主要是要推出我们公司针对年轻群体的一个新品酒类,与老崔的歌迷群体比较贴合,所以才有了这个合作意向。” 沙正阳语气平和的介绍着,他看出了对方对东方红酒业的轻视,这也难怪。 “因为这是我们公司和老崔他们第一次合作,双方都没有经验和接触,我们希望把这个合作一直延续下去,让双方都满意,所以我们觉得在合同上处理得严谨一些,免得因为一些运作上的不规范或者错漏而伤了双方之间的信任和感情,不利于我们下一步的合作。” 沙正阳的话让王澍刮目相看。 既然是雷霆的同学,也就二十出头,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毛头小子,而且是汉川乡下的一家地方酒厂,说实话,王澍没打上眼。 他也琢磨着可能就是想要借老崔的名声来当噱头,推销产品,但沙正阳这番话可说得颇有水准。 在王澍看来希望通过合同的规范来避免产生矛盾,影响到合作,而不是光谈感情或者利益,有这份眼光的,不应该是小企业才对。 寻常国企都未必能有这般见识,而对方恰恰就是一家乡镇企业,这只能说明经手人不简单。 *********** 继续求五千票! 第一卷 第九十九节 初次合作 “嗯,没想到你们汉川的酒厂也能想到要借助老崔的名气来打广告,恕我直言,你们这家东方红酒业好像还真没听说过。” 王澍粗略了看了一下合作内容,也在琢磨着这个合作合同该怎么来完善。 “呵呵,王哥不必讳言,我们东方红酒业是汉都市的一家地方酒厂,原来叫红旗酒厂,虽然酒的品质不错,但名气不大,肯定不敢和茅五剑相比,王哥也知道我们汉川是白酒王国,竞争激烈,随便哪家小有名气的酒厂都有几分底蕴,我们酒厂也不例外,所以也才想着要出来开拓省外市场。” “茅五剑?”对这样一个白酒市场术语王澍显然没有听说过。 “茅台,五粮液,剑南春。”沙正阳解释道:“我们这次推出的新品口感比较适合年轻群体,而且我们在包装设计上都有新颖独到之处,昨天已经和崔哥他们见面商谈了,他们也很看好,所以才会有这样一个合作。” “这么说你们东方红日后也是要对标茅五剑喽?”王澍半开着玩笑道。 他也在琢磨,如果这样一个酒厂目标是瞄准八大名酒企业,那所图非小,老崔能入局,也说得过去,那么这样一个经历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一个锻炼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沙正阳淡淡的应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既然敢了这一行,当然也得要有点儿目标,否则我们何须花这么大的本钱和动作来京城寻求突破?有这份心和资金,花在本地,在地方上开拓一点儿小局面,我还是有这份自信的,但小富则安不是我们东方红酒业的格局。” 王澍还真有点儿被这个家伙給噎着了,这家伙莫不是那个啥官宦子弟,背后有啥背景? 否则这么年轻当一家企业总经理,还能有这么大口气? 但转念一想,不太可能吧,哪个官宦子弟会住这样一个小旅店? 而且找老崔他们来做广告,也不符合这些官宦子弟的做派才对,要找他们也该去找李默然这些更具有影响力的艺术家才对。 一边琢磨着,王澍简单的看完了对方递给他的内容,一边问道:“这其实就是要一个与老崔他们关于赞助湘南演唱会的合同文本,主要内容就是双方的责权利,也比较简单,但如果涉及到前期的宣传,双方还有一些协议的话,也需要列入,但目前你们好像还没有具体商谈好?” “王哥,是这样的,我和对方在电话上商讨了一下,他们也觉得具体内容可能需要当面细谈,可能有些法律方面的条款我们不懂,我们不太清楚他们那边有没有相关法律人士,但我想我们这边还是应当谨慎细致一些,避免不必要的纠纷麻烦,所以才想请王哥……” 沙正阳的话让王澍愣怔了一下,“你是说你想让我也参加谈判?” “是的,王哥,如果你不参加,很多内容我们最终无法以符合规范的合同条文固定下来啊。”沙正阳点头,“我们可以支付给您一定报酬,您看如何?” 王澍犹豫了一下,要说拿报酬他当然高兴,但是这本来就是帮忙,拿钱有些说不过去,而且能参与这样一个谈判,对自己也是一个历练。 “报酬就不必了,看你们也是打算要和老崔他们长期合作的样子,日后老崔要在京城办演唱会,给我留两张票就行。” “这肯定没有问题,那王哥我们可就说定了。”沙正阳大喜过望。 王澍还是很敬业的,一旦决定接受任务那就肯定要干好,立即就向沙正阳几人询问起具体商谈内容来了。 其实合同内容也无外乎就是那几条,赞助金额和场次,海报宣传的约定,演唱会应该从哪些方面来体现东方红酒业的存在,这都是非常具体的细节,双方在权利和义务上的约束都需要一一明确下来。 具体的商谈还是选在了那家酒吧,这一次多了王澍。 有了下午电话上的沟通,基本上在大方向方面已经敲定,剩下的就是具体细节的磋商了,那得要一条一条的来细谈,甚至需要字斟句酌。 因为这是第一次的合作,谁也不敢轻易相信对方,一旦在合同文本里边留了陷阱,那就追悔莫及了,哪怕再觉得不太可能有什么猫腻,但还得要按照商业程序来走。 相互介绍了之后,沙正阳就知道这一次具体商谈可能就不是自己和老崔两人了,老崔的梁姓友人和王澍会成为主力。 王澍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他是学法律的,自己把具体要求交待给了他之后,他就会知道该怎么来对照商谈,而沙正阳也让宁月婵和何维也在一旁旁听。 宁月婵也明白沙正阳的意思,就是要让之和何维学着点儿,也许下一次的谈判就得要该自己上了,这家伙倒是挺会安排人的。 “行了,正***体细节让他们谈去吧,来,我们聊聊。”老崔很爽直的招呼这沙正阳坐到了另一边,看得出来,昨晚沙正阳的表现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的确,这个时代说唱在国内还几乎是一片空白,即便是老崔也是知晓了解这种新出现的流行音乐方式。 这在一定程度上和摇滚似乎有交融的领域,应该说有点儿源出同门的感觉,但是却又走得更偏一些,受众面更狭窄更年轻,作为一代摇滚教父的老崔自己也会对新生事物感兴趣。 “崔哥。”沙正阳当然也很愿意和这样一个音乐巨人交朋友。 不谈商业上的合作,仅仅是作为朋友老崔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角色,在这个年代能不惜耗费心血精力为体育和各种慈善四处演出募集款项,哪怕这中间可能也有一些其他诸如为摇滚生存而拼搏挣扎的因素在其中,但一样相当难得了。 “你昨晚改编的那首《花房姑娘》,嗯,我是说后面唱那一曲,很有点儿意思,把rap风格结合起来,我都没想到,下边听众反响很强烈,今儿个上午都有几个朋友来和我谈起,问我和你什么关系,是不是我改编的,我说真不是,只是一个朋友兴之所至。” 老崔笑得很浑厚,他本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 新的一天,再求5000张推荐票!加入书单,给点儿书评,打个五分评价,谢谢! 第一卷 第一百节 装逼被雷劈 “嗨,算是吧,改编不是我改编的,我也没那天赋,唱唱还行,是我那个香港的朋友,他是我高中同学,在中山大学读书,因为家里有亲戚在香港,读大学时就经常去香港那边,现在已经在香港定居了。” 这个时候,沙正阳毫不犹豫的就把雷霆推出来当挡箭牌了。 雷霆的确挺喜欢音乐,但要说编曲,那也太夸张了,他也没那份水准。 “还有其他作品么?”老崔也不多问,笑着道:“你昨天的表现挺好,我觉得你嗓音也还行,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业余水准中算是不错了。” “崔哥,千万别说啥作品,都是闹着玩儿的,凑个趣儿还行,难登大雅之堂。”沙正阳赶紧道。 “哼,我们这些不都是难登大雅之堂么?”似乎是触及到了隐痛,老崔脸色微微一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带着偏见来看待你,让你无法安安心心的搞搞音乐,也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怎么就会那么多。” 这个话题不好接腔,对于摇滚要想获得和主流音乐一样的地位,恐怕还得要假以时日,另外也还和国内政治气候紧密相关。 只有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潜移默化之下,才能慢慢放开,这肯定有一个时间过程。 沙正阳当然不可能去告诉对方这些,这本来就是一个渐进过程,谁也无法改变。 “崔哥,时代在变化,国内的氛围也会日渐开放,或许要不了多久,大家就能接受在之前看起来有些标新立异的东西了,多元化和包容性的社会会成为主流,我坚信这一点。”沙正阳安慰道。 “但愿吧,对了,别绕开话题,还有有没有其他作品,拿出来亮亮相,我对你昨天的表现很感兴趣。”老崔也知道这个话题很难有一个确切的答案,点点头。 “别的作品?”沙正阳挠了挠头,gai版的《沧海一声笑》他也练过几回,不过这编曲更复杂,若是清唱倒没啥的,但中间的说唱就显不出味道来了。 “怎么,有难度?”老崔鼓励道:“别怕,上去试试,这是我朋友的酒吧,客人也都是老客,特别鼓励大家上去自我尝试。” “行吧,去年香港电影《笑傲江湖》的主题曲《沧海一声笑》,也有改编版本的,要不我来试试这个?” 见老崔这么热情,沙正阳总觉得对方有点儿啥企图在里边,但也不好推辞。 试一下,能得这位音乐巨人的指点,哪怕自己不玩这个,也是一番荣耀。 沙正阳的一登台,立即又引起了台下客人们的呼哨声,很显然昨天沙正阳的表演还让他们记忆犹新,几种版本的《花房姑娘》,别有一番风味。 今日见沙正阳再度登台,许多客人都把沙正阳当成了专业表演者了。 “各位朋友,先别忙着拍手,首先声明,我就是一玩票的,水平实在有限,昨晚那首《花房姑娘》是向崔哥致敬,今天我再献上一首《沧海一声笑》,向香港的黄霑先生敬礼,希望大家能喜欢。” 一上场之后,沙正阳就像变了一个人,再无复有在场下的谦虚和儒雅,变得有些狂放不羁。 尤其是那一身学生装的轻松恣意,更是衬托出几分洒脱浪荡。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我以黄河水,蘸墨挥毫,要海阔天空,高声大笑,……” 从沙正阳的第一嗓子爆发出来时,老崔就被震住了,他还真没想到这家伙还能嗷出这么一股子味道来。 《沧海一声笑》充满了空灵剔透和沧桑昂扬的味道,但是现在被这家伙唱出来居然多了几分桀骜不驯,但这都还不是最让老崔最感觉冲击的,真正让老崔感到激荡冲击的是那中间的一段段说唱。 “……,我命硬学不来弯腰,一山还要比一山高,……,江山笑,烟雨遥,……,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抬脚,扭腰,挥手,沙正阳也把gai版的这首表演学得活灵活现,很有点儿模仿秀的感觉。 老崔忍不住咀嚼着那一句“我命硬学不来弯腰”,尤其是用浓烈的川渝口音吼出来,更是充斥了强劲的挑战气息,深合老崔的心声。 当沙正阳扯着嗓子吼完最后一句的时候,老崔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呐喊一声,“好!” “再来一首!” “继续!” 台下也是一阵起哄的鼓舞呐喊,弄得沙正阳连忙抱拳告饶,忙不迭的下场。 他也就会那么两招,再继续下去总不能把k歌的本事在这上边来吼两曲吧?这《沧海一声笑》他也是玩了说唱的噱头,真要论唱得有多好,他有自知之明。 “行啊,正阳,还给我藏着掖着,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还说不行,这一出手就是大招啊!”老崔上前狠狠地拍着沙正阳的肩头,“刮目相看啊!” “崔哥,崔哥,求您了,别再把我架火炉上烤了,我就会这么三招两式的,就让我在大家伙儿面前保留一个好印象吧。”沙正阳也是笑着连连求饶。 “我这二把刀您难道还能看不出来,野路子加二愣子,就是瞎几把吼,人家客人们是给我,不,知道我是您朋友,给您面子,才没把我给轰下来啊。” “少给我说这些,你这嗓子一般,但是风格挺有特色,你知道我啥意思。”老崔嘴角含笑,“我去湘南开演唱会,你得来给我助兴当个嘉宾。” “哥,那我哪儿能行啊,那不得让我从台上给落下来摔死。”沙正阳其实已经感觉到了老崔的意图,连忙拒绝,“绝对不行,万万不行!”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老崔不理会沙正阳的推拒,“你就是当玩票一样,也没说要多高明的唱功,就是让你展示一下你的说唱风格而已,有那么夸张么?” “崔哥,我真不行,……”沙正阳心中暗自叹气不已,果然不能装逼啊,装逼就得被雷劈,这下子可大条了。 ******** 努力求支持! 第一卷 第一百零一节 投缘 “甭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帮我在湘南走这么一遭,顺带你还可以在场上帮你们酒厂的产品做个宣传,这效果我估计比你贴一百张海报都还强。”老崔也知道如何打动沙正阳。 “你想想,我不可能在台上直接帮你宣传你们酒厂的酒吧,但你可以啊,而且你以公司总经理名义来宣传推广,甚至还可以加一些噱头,那肯定效果不一样,通过在场观众的口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你想想这效果……” 不得不说老崔的话让沙正阳怦然心动,如果能在场上直接挑明,甚至搞一些类似于互动的小动作来对东方红酒进行宣传,那绝对能达到截然不同的效果。 见沙正阳沉吟不语,老崔也知道对方是动心了,也不在催促,只是静候不语。 好一阵后,沙正阳才最终下定决心,一击掌:“崔哥,你赢了,我上!” “这就对了,这又不是上断头台,有那么严重么?再说了,都说了你不是专业选手,就是一个合作者的自由发挥,唱的不好,没人笑你,唱得好,大家都夸赞,哪点儿不好?”老崔再度拍了拍沙正阳肩膀,“回去这一个多月好好练练,对了编曲上你自己再提提意见,到时候提前几天来和和乐,绝对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嗯,我还得琢磨琢磨,这编曲已经用什么乐器和乐,我也考虑一下,觉得像《沧海一声笑》用琵琶和大鼓来和乐更具有古风神韵,我对这方面也没啥专长,也没资源,……”沙正阳望着老崔。 “你不用说了,你这两首歌我会找人来替你好好编曲,我觉得你这两首歌没准儿就算是咱们国内搞音乐的一个创新突破呢。”老崔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到时候把你唱的录下来,我找人琢磨琢磨。” 既然打定了主意,沙正阳也就不再纠结,也就是一个临时性应景的活儿,多了几十年见识,他也不是怯场的人,再说了这也是为了工作。 王澍他们和老崔那边的人谈的很热闹,沙正阳也抽空过去听了听。 金额这些都没啥谈的,早就有了意向性的意见,关键在于海报制作的风格和认定。 前期的东方红酒业要做宣传广告的铺垫,以及在演唱会现场的大型海报布设,东方红酒业的冠名权如何来体现,以及在演唱会中会如何最大限度的宣传东方红酒业,尤其是要让年轻人对精品东方红有共鸣感和认同感。 越谈得细也就说明双方合作的意向强,挑货才是买货人,这个道理大家也还明白。 两个多小时的细谈,几乎是逐条逐款,每一句每一个人都经历了这样的谈判,最终双方形成了合作的合同文本。 王澍也是格外兴奋。 虽然很累,这几个小时的谈下来,对方也有懂行的人,所以大家也都少了许多相互之间的扯皮,没问题的立马敲定,有问题的立即商议,当机立断。 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过这类商务型谈判,但是也协助过律所内其他同事一起接触过,这一次是自己亲自操刀,而且授权也很大,所以这一轮谈下来,那份成就感是前所未有的。 宁月婵和何维同样也是兴奋无比。 这样一字一句的推敲,相互争论探讨,看着合同文本逐渐成型,虽然不能说酒厂的局面就系于此,但是这绝对是一个突破的绝佳机会,日后这种经历也是一份难得的历练了。 ************ 在京城足足呆足了五天,沙正阳三人才重新踏上归途。 老崔又专门把沙正阳拉去好好唱了一回,算是按照他唱腔唱词来重新进行编曲,这作为嘉宾上湘南的演唱会这事儿就基本上敲定了。 慌得沙正阳都琢磨着自己回去还得要好好练练,别上台出丑就太丢脸了,好在自己现在还年轻,嗓音也还过得去,比二十多年后早就被烟酒糟蹋了的嗓子强多了。 在火车上沙正阳好好的睡了一觉。 这几天的确有些累,身体累,心也累,但是却无比的充实。 来到这个时代,终于踏踏实实干了一件自己想干的事情,而且干成了,虽然还无法确定未来的效果会如何,但是这却是按照自己的意图一步一步在实现,这种成就感很爽。 结识了几个朋友,也是一大收获。 老崔算一个,虽然这种朋友的层次还比较浅,但是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沙正阳觉得,能成功者,总有其成功的道理,老崔能够在日后走到那一步,不仅仅是他的音乐天赋或者自身努力,他的情商一样极高。 做个普通的音乐人很容易,做个在业内的领军人物,那就不是光靠天赋和努力就行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想既要秀于林,还要风摧不倒,那就要看你的底蕴和入世的层次了。 老崔能在那么多年的跌宕风雨中走过来,自然有其独到的一面。 哪怕抛开商业上的合作,老崔都绝对是一个值得交往和学****。 恰巧,自己那点儿说唱把戏居然也入了对方的眼,对方很难得的把自己视为了同路人,有了这层缘分,不易,所以沙正阳很珍惜。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中结识的第一个名义上的名人,嗯,宁月婵不算,哪怕她的确和宁静长得很像。 雷霆介绍来的王澍也让沙正阳很满意,虽然只是义务帮忙,但是却很尽心尽责,连续三天和自己一帮人一道逐字逐句把合同文本敲定,能做到这一点,沙正阳感觉不完全是雷霆介绍那么简单。 他感觉此人也是有意通过这样一个机会来锻炼自己,而这也很难得。 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多,沙正阳估摸着从回到银台之后一直到湘南演唱会期间,估计自己这一帮人都将会处于一个极度忙碌的状态下。 湘南那边的演唱会准备需要马上开始预热,老崔那边会派人来一道,酒厂也要派人去,何维当仁不让去打前站,而宁月婵则要开始准备现在湘南市场上进行造势准备了。 自己则要先把汉川这边的一些准备工作做起来,不能只顾着打开湘南局面而丢掉了本省的市场,本省市场下一步也得要把高柏山给用起来,让他也得要跑起来。 ******* 啥也不说,就是求支持! 第一卷 第一百零二节 享受状态 “正阳,我觉得我们销售这一块人手还得要充实一下,哪怕就是现在,湘南和本地市场,我们都要开始做起来了,做得越早,演唱会之后我们的效果可能才会越好。” 宁月婵坐在沙正阳对面,看着沙正阳半闭着眼,轻声说道。 经历了这一次京城之行后的宁月婵已经不像当初对沙正阳那样公事公办的态度了,多了几分伙伴的味道。 “嗯,月婵姐你自己来定就行,不过选人可得要选中用的,不行就得要换人,我们这才刚开始创业,养不起闲人。”沙正阳想了一想才又道:“我回去之后这两天可能镇上的事情得耽搁一下,厂里的事情月婵姐你得多担待一下。” “我?不太好吧?”宁月婵有些迟疑,“不是董工……” “董工管生产这一块,对外的事务你得先扛着,不行还有柏山哥和何维,不用有啥顾虑,现在筚路蓝缕的,谁在乎那么多。” 虽然不太明白筚路蓝缕啥意思,但是也能猜出来大概,宁月婵点点头,“有啥事我到镇上来找你。” 沙正阳知道自己回去之后肯定也要把自己的一些事情处理一下,那篇经验不知道郭业山怎么处理的,但他相信郭业山肯定会很上心。 如果说东方红酒业真的能一炮而红,自己是继续在这个总经理位置上干下去,还是借这个平台为仕途上进步谋求更多机会,进而进步呢? 这也是一个让沙正阳有些纠结的问题,当然现在还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他首先需要确保酒厂活过来。 “月婵姐,你也别事无巨细都来找我,你得学着自个儿承担,就像这一次谈判一样,开始你不也不懂,但确定了我们自己需要的,了解了对方想要的,那么就是细节的磋商了,后来你不也很熟练了么?” 沙正阳觉得宁月婵其实成长很快,之前还有些畏手畏脚,但是随着情况熟悉,双方许多交流越来越多,宁月婵逐渐丢开束缚,主观能动性也被调动起来,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连王澍都在说宁月婵的反应很快,悟性颇高,能很快领会到对方的意图并加以应对,到后来王澍几乎是在指点着宁月婵,而宁月婵也不耻下问,不懂就要问个究竟,也让王澍很感慨。 “正阳,那不一样,谈判时候有你和王澍在一旁,我心里有底,可真正我一个人,还是觉得不踏实,没人能商量一下,而且也不是我熟悉的东西。”宁月婵说话也很实在。 “行吧,真的拿不准的,你来找我吧,但我建议你最好要学着拿主意,而且我也觉得你能做到。”沙正阳注视着对方的眼眸,鼓励着。 对沙正阳这种直接的目光宁月婵有些不太适应,下意识的就想要避开,但随即又觉得对方话语里有着一些特别的意思,忍不住道:“正阳,你就那么相信我?” “月婵姐,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可能最初会有一些陌生,会遇到一些困难,但是你肯吃苦,原来又在销售上搞了这么久,厂里情况比很清楚,怎么运转,你比我还明了,董工和胡工都是实诚人,柏山哥在厂里帮你,你只要抓住销售和财务,问题不大。” 沙正阳的话让宁月婵一下子警觉起来,“什么意思?莫非你在湘南那边演唱会结束就打算丢手不成?你可是才被任命为总经理,这后续事情可多了去,你要敢丢手,那我也不干了。” 见宁月婵有些激动,沙正阳连忙安抚对方:“月婵姐,别激动,我没说我要丢手,我的意思是说,假如我们这一次成功了,我是说假如的话,那么我们东方红可能会迎来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工作量可能会骤然加大,光靠我,不行,你得要站出来,挑大梁,我先和你说,也就是让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当然,该我的职责,我当然义不容辞!” “正阳,看样子你是胸有成竹啊。”宁月婵这才稍微放心一些,“你就这么有把握?” “行不行,十月一过就知道了,何维人不错,脑子也挺灵,你把他好好带一带,日后也好当帮手。” 沙正阳之所以看好宁月婵也有多方面考虑。 一来她是红旗村干部,又是宁家人嫁了高家人,所以算是土生土长本土派;二来宁月婵是高中毕业,文化水平不算低,加上又搞了那么久的销售,情况熟悉;三来宁月婵性格泼辣,头脑灵活。 这些是一个乡镇企业草创阶段非常关键的要素,几者加起来,加上这一段时间自己与她的磨合,也比较默契了,所以他才想要把宁月婵培养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八月的火车上可谓如同蒸笼一般,这年头绿皮车就这样,闷热,让人下意识的想要解开纽扣。 宁月婵也清楚自己身材过于惹火,所以不敢穿裙子,也不敢穿紧身衬衣,只能套一件米色宽松的衬衣,一条筒裤,即便是这样,那对过于饱满的胸脯和娇媚的面孔仍然很轻易的惹来过往的旅客的瞩目。 对于沙正阳来说,坐在宁月婵对面的他更是有些心猿意马。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是置身于《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场景中,变成了马小军,那宁月婵丰润的嘴唇加上唇角那比宁静更多一颗美人痣更像是巩俐带来的视觉冲击,总是自觉不自觉让自己有点儿带入。 嗯,越想越邪恶,尤其是那张床上的场景似乎就要让自己和宁月婵之间发生点儿什么。 宁月婵似乎也觉察到了一点儿什么。 作为过来人,她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对男人的眼神和心思也能有一个大概的掌握。 自己火辣的身材和妩媚的面容很容易激发起男人的某种欲望,这一点她很清楚,所以她基本上不化妆,也很少穿那种比表暴露或者贴身的衣裙,就是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注意。 只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嗯,这句话宁月婵听说过,她也不知道用在自己身上合适不合适,走到哪里都要吸引住男人和女人的目光,男人眼光很复杂,女人的多半是艳羡嫉妒恨了。 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男人显然也避免不了这种吸引,这让宁月婵既感到一分骄傲得意,但也有些担心。 她不希望因为这种因素而导致二人的关系走样变质,那对自己,对沙正阳都不好。 现在这种状态最好,保持这样亲和但却不逾越的距离,大家在工作上相互支持配合,甚至还有一种无言的默契。 这种感觉让宁月婵感觉很舒服,甚至还有些小激情,很享受这种充实的状态。 ******* 求支持!加入书单!嫌字数少的,去看看俺的《官道无疆》吧,正宗官文,字数够多,^_^。 第一卷 第一百零三节 融洽,对话 沙正阳同样很享受这种状态。 没有谁不喜欢和一个漂亮的异性在一起工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话不假,但沙正阳对宁月婵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单纯的一个男性对漂亮女性的欣赏,或者说觊觎。 不过他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他很清楚现在时间宝贵,他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和心思来考虑其他,来这么一回,他要干的事情太多,现在还容不得他挥霍。 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 一下火车就能感受到汉都不一样的滋味,潮湿闷热,身上的衬衣立马就变得潮乎乎,黏在肉上。 走了一周,宁月婵和何维都急于回家,但沙正阳还得有事情,他要先去拜会曹清泰。 和宁月婵与何维分手后,沙正阳先打电话联系了曹清泰,知道曹清泰在办公室,但要回家了,让他直接到家里,沙正阳知道曹清泰住哪儿,就直接这乘车前往。 前世中对人情世故的欠缺让沙正阳吃了不少亏,有了几十年记忆,沙正阳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去了一趟京城,总得要带点礼物回来,哪怕不值钱,但这份心意要有。 沙正阳知道曹清泰多年的慢性咽炎,嗓子一直不太好,所以也没替对方带什么特产,就是两瓶信远斋的秋梨膏以及一双老bj布鞋,也就是十来块钱。 这布鞋也就是在街面上找了一家店面选了选买的,沙正阳也不懂什么品牌,自己觉得不错就行,给曹清泰当了半年秘书,对方穿多大鞋码他大概知道,至于说合脚不合脚他就顾不到了,心意到了就行。 “正阳,你还学会这些了?”见沙正阳放下纸包,曹清泰顿时就脸色不悦,阴沉了下来。 “别,曹主任,我知道您的规矩,没事儿,就两瓶秋梨膏,一双老bj布鞋,十来块钱的东西,秋梨膏是信远斋的,您可以尝尝,老bj布鞋我随便在bj街上买的,啥牌子我都不知道,您要穿不了,我拿回去让我父亲穿。”沙正阳笑嘻嘻的道:“你要觉得不妥,我二话不说,您给钱也行。” 半开玩笑的口气,一下子就让本来有些僵滞的气氛松动起来,而进来给沙正阳递上茶水的曹清泰妻子古小凤没好气的瞪了丈夫一眼,“正阳,别理他,他就这德行,每年过节都得要得罪不少人。” 沙正阳和曹清泰家人不算熟悉,但也认识。 古小凤是曹清泰大学同学,在市人行工作,也是一个相当干练犀利的角色,他们的独生女儿刚考起市九中,省重点中学,因为他们两口子都忙,平时住在爷爷奶奶那边,周末才回来。 被自己老婆这么一怼,曹清泰也就不吭声了。 当然也是沙正阳解释清楚了,就两瓶秋梨膏一双老bj布鞋,不值几个钱,就是一份心意,如果自己还要峻拒,就显得有些刻意和不近人情了。 “那晚饭就在家里吃点儿,你小凤姐的手艺还过得去。”曹清泰点点头。 “哟,挺会说话啊,没见你动过手,还嫌人家手艺只是过得去?”古小凤白了丈夫一眼,出去了。 她知道丈夫肯定要和这个前任秘书有话要谈,只是让她有些奇怪的是,她丈夫原来对这个秘书一直不怎么感冒,怎么现在反而一下子热络起来了? 书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沙正阳把自己这一趟的情况作了介绍,曹清泰也听得很认真。 “这么说,你们的基本意图都算是达到了?”曹清泰也有些触动,老崔在国内年轻群体中的影响力他也还是知晓一些的,用这种方式去打开局面,应该说也是一条路径,只是效果如何,还要有待于实践证明。 “算是达到了,我的想法也是巩固和扩大在本省内的市场,这是根基所在,但是省内市场竞争太激烈了,除了几大名酒的中低端产品外,还有许多和红旗酒厂一样的地方酒厂产品质量都不差,所以才准备选择湘南作为突围方向,试试水。” 沙正阳在去京城之前没有和曹清泰说太多这方面的事情,现在事情敲定,他才来告诉对方。 “湘南地方名酒竞争力不强,但市场不小,所以这也是我们选择湘南作为突破点的原因,正好老崔的演唱会在湘南,也算是一个契机吧,……,” “看样子你对酒厂的事情很上心啊,莫非你打算一直在酒厂干下去?”曹清泰有些好奇。 搞企业的确能锻炼人,尤其是对经济工作方面的能力锻炼大有裨益,但是如果一直在这种乡镇企业里搞下去,恐怕就有些耽误了,曹清泰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主任,你也知道现在我才去镇上,郭书记还算看重,既然把这个重任交给我,我好歹也得要干出点儿名堂来才对得起领导的信任啊。”沙正阳叹了一口气,“我才下来,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回得了县里,镇上的工作我也没丢下,所以我觉得在酒厂里锻炼一下,也算是搞过经济工作了吧。” “看来你对这一次京城之行感触很深啊。”曹清泰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短时间内你也许难以回到县里,在乡镇企业上锻炼磨砺一下有好处。” “主任,我是这样看的,我觉得眼下这种混沌局面不会持续太久,我们国家现在仍然还很落后,老百姓的物质文化生活都还很贫瘠,这也意味着我们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任务还是要发展经济,如果能对企业经营和经济发展有一些最基本最直观的微观认识,我觉得对于我自己日后的成长大有裨益。” “改革开放十多年了,但是我们国内,尤其是我们内陆地区,保守陈旧的思想氛围仍然很浓厚,很多人仍然习惯于等、坐、看,人家沿海地区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我们呢?走半步,然后扭头往回看,另外半步抬起来都半天踏不下去,深怕扎着脚了。” 曹清泰也满意地点点头,对沙正阳能这么快就领悟到自己观点精髓很是高兴。 ******** 努力的码字,努力的求票! 第一卷 第一百零四节 观人 “未来我们共产党人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要把地方经济发展起来,让老百姓能够在经济发展中受益,腰包鼓起来,生活好起来,这也就要求我们的干部要具有较强的发展经济的能力,这其中企业经营作为微观经济的一方面也的确很有必要。” 曹清泰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对方,要分清轻重缓急。 “你在这个位子上锻炼一下也是好事,我支持你,不过,你也要把握好时机,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也要抓住。” 曹清泰后面的话破有深意,沙正阳立即领悟过来,“主任,我知道您很关心我,如果我做的不对,请您随时提醒我。” “嗯,郭业山表现很好,加上他是市委下派干部,估计他在南渡的工作时间不会太长,所以我要这么说,不过我估计年底之前他不会有什么变化,而且就算是他提拔了,可能也还是在县里,对你只有正面影响,你也不必太担心,我只是说你也没有必要在酒厂呆太久,做出一定成绩来证明了自己就足够了。” “郭书记要走?”沙正阳微微吃了一惊。 “嗯,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曹清泰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你还不知道吧,前天的《汉都日报》刊载了一篇你们南渡的‘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专题工作经验,郭业山手脚很快嘛,我们市委办这边没收到你们县委办的事迹经验材料,日报社就抢先出来了。” 沙正阳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话题挑开,犹豫再三,他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的好,免得让郭业山在曹清泰这里留下了不好印象。 “主任,你也知道,黄书记联系我们银台,而县委贺书记挂点西口,所以县委办肯定要优先考虑西水,……”沙正阳点到即止。 “唔,我倒是没考虑到这一点。”曹清泰眉峰舒展开来,“这倒也是,郭业山倒是脑瓜子很好用啊,用这个方式来展现南渡的工作,也算不容易了,嗯,正阳,这篇东西是你写的吧?” “呃,我打了初稿,樊书记做了修改,郭书记审定的。”沙正阳连忙道。 “那是不是都是真材实料呢?没有虚头滑脑的东西吧?”曹清泰进一步问道。 “主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所有事例我都是一一亲自跑到落实了的,绝对没有水分。”沙正阳赶紧保证道。 这项工作本身就是他在主抓,自然有底气。 “那就好,别上了报纸的东西,结果被人戳开来成了笑话,那就真的是抓屎糊脸了。”曹清泰点点头。 晚饭也吃得很轻松,沙正阳已经越来越适应这种相对轻松但是有还保持着尊敬的氛围了。 他感觉得到,曹清泰也喜欢这种氛围,像以往的那种纯粹的秘书与服务领导之间的关系反而让人不舒服。 沙正阳离开之后,曹清泰捧着茶杯陷入了沉思。 沙正阳给他的感觉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嗯,准确的说是沙正阳的表现越来越超出了他的想象和预测。 他甚至可以肯定,那篇事迹材料上报多半也有沙正阳的一份功劳,但郭业山这么做如何消除贺仲业的不满,曹清泰却不清楚,但以郭业山的老练,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 “老曹,我感觉你这个前任秘书很不一般啊,你对他的态度好像也和以往你说的不太一样啊。”古小凤进来,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有些好奇的道:“你不是说他胸无大志,是个混日子的角色么?看走眼了?” “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来说这事儿。”曹清泰也苦笑着仰起头,似乎是在揣摩着什么,“他变化太大了,让我都有些无法接受,我甚至都觉得他就像脱胎换骨彻底变了一个人一般。” “哦?变化这么大?就这么一两个月时间?”古小凤不解,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丈夫,“觉得自己看走眼了,不好意思?” “不,不是,我至于么?”对妻子的调笑,曹清泰哑然失笑。 “怎么说呢?他前段时间失恋了,我知道对他打击很大,很是颓废消沉了几天,后来我就回来了,县里边,你也知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县府办主任朱伟忠是个小鸡肚肠的角色,就把小沙给发配下乡了,……。” “没想到这小子下乡了还专门来拜访我,我还以为他是不是要来抱怨诉苦呢,结果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很爽快的接受了下乡,只是希望我帮他调一个离他亲戚家近点儿的乡镇,……。” “你帮他办了?”古小凤点点头,如果说是失恋遭遇重大打击造成人的性格出现重大变化,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感情这东西是在魔力太大了,无法预料。 “嘿嘿,恰恰没办好,但这小子好像也不在意,来我这里也是为其他工作上的事情,我就在琢磨,这小子给我当秘书时好像没这么有心啊,怎么下乡了变得这么上进了呢。”曹清泰自我解嘲的摇摇头,“我都搞不明白我是不是不太会看人用人了。” “感觉你这个前任秘书还是挺灵性的,若是这般,我觉得终究非池中物,这乡镇上困不住这个家伙。”古小凤很肯定的道。 曹清泰知道在人行担任人事处长的妻子看人素来很准,评判人也是一针见血,一句挺有灵性已经是很难得的评价了。 “不仅如此呢,这家伙给我的意外太多,感觉他对企业经营也很有见地,只是不知道是纸上谈兵还是真的胸有成竹。”曹清泰想了一想才又道:“但我觉得他有这份心就不容易了,现在年轻人大多浮躁,这小子原来也是,但经历了一番感情纠葛,好像一下子就成熟起来了。” “老曹,看样子你想要干点儿什么?”古小凤很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丈夫这副作态,肯定是有什么想法。 “嗯,现在说这个还有些为时过早,先看看吧。”曹清泰对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多言,哪怕是自己妻子也不例外。 古小凤也知道丈夫脾气,也不多问,“嗯,你现在自顾不暇,就别多生什么幺蛾子出来了,省省心吧。” ******** 啥也不说,加更,喜欢就支持,给点儿鼓励呗! 第一卷 第一百零五节 后手 闻一震脸色阴沉,把手中的报纸轻轻的丢在了办公桌上。 思考了一下,他才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组织部那边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汪剑鸣出现在他办公室,见自己姨父的表情不太好,汪剑鸣小心的把门掩上,“姨父,您找我有事?” “你在西水的专题活动经验总结搞得怎么样了?我记得你给我介绍了一下情况,我觉得不错啊,你们石部长让你们报给市委组织部了么?或者是通过县委办那边报?” 闻一震没有理睬对方,低垂着眼皮,自顾自的问道。 “报了,昨天就报上去了,前天我亲自送到石部长手上的,石部长看了,很满意。” 听到姨父问及这个,汪剑鸣喜形于色,搓着手。 “县委办刘主任那边也看了,说很不错,很有新意,说尽快请贺书记和贾书记看了就要报市委办。” “哦?”闻一震这才抬起目光,音调提高了几分,“意思就是说你们组织部前天报的,而县委办这边还没有报?” 这是两条线,县委组织部走组织部的渠道,代表银台县组工部门,而县委办则是代表银台县。 “呃,是。”听得姨父语气有些不善,汪剑鸣心中也是一颤,下意识的身形就矮了半截。 在自己这个姨父面前,汪剑鸣从来都是气短三分,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们组织部昨天报的,县委办还没有报,可为啥《汉都日报》都把经验介绍刊载出来了?还是头版!”闻一震语气冷得吓人,虽然只是在头版下方的一块,但是那也是头版。 “《汉都日报》登出来了?这么快?我们正准备联系他们呢。” 汪剑鸣喜出望外,差点儿就要跳起来,但猛然间觉得姨父语气不对,连忙拿起办公桌上的报纸一看,犹如寒冬三九天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真真正正透心凉。 看见汪剑鸣脸色灰白,嘴唇都有些哆嗦,闻一震也有些不忍。 毕竟这也是自己老婆的侄子,也才大学毕业一年,经验还是太少,摇摇头,闻一震淡淡的道:“看明白了么?” 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顿时瘪了下来,汪剑鸣头软耷耷的垂落下来,有气无力的道:“知道了。” “哼,幼稚。”闻一震斜晲了对方一眼,“你以为郭业山这些人是吃素的?人家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经验,就随随便便被你们组织部这帮人捡现成?人家也要在领导面前挣表现啊。” “不是,姨父,……” 汪剑鸣还欲解释,但却被闻一震打断。 “不用解释了,我还不知道你们里边那点儿事?借鉴,总结,那你给石国锋汇报时提人家南渡镇了么?报到县委办的材料里介绍了南渡的经验么?” 被闻一震问得张口结舌,脸也涨得通红,汪剑鸣只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不再说话。 在姨父这种浸淫体制内几十年的老手面前,自己那点儿心思花样如同被人放在放大镜下一下,一览无余。 “那姨父,我该怎么办?”在自己姨父面前,承认错误不丢人,汪剑鸣倒不至于在这上边有啥心理不适应。 “你去宣传部那边问一问,看看他们是否知晓南渡经验上了《汉都日报》的事情,照理说这种情况应该要通过县委宣传部才对,日报社不可能主动来县里采访,肯定事先有沟通才对。” 闻一震沉吟了一下,自己去问不太妥当,还是让汪剑鸣去更合适一些。 “好,我马上去。”汪剑鸣虽然还清楚姨父的意图,但是也知道对方这么安排肯定有其道理,应承下来就要离开。 “你打算怎么问?就这么直截了当去问?”闻一震瞪了汪剑鸣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这样去不是自曝心虚么?万一别人联系到一起,你日后怎么在县里工作?” 汪剑鸣脸一红,没有吭声。 “你侧面了解一下,就说日报刊载了,部里边也要结合各乡镇经验总结,看看宣传部有没有什么需要上报的。” 闻一震也只能耐着性子教老婆这个侄儿,换了别人,他才没这么好耐心。谁不是在机关里吃足了亏才慢慢学会这些人情世故的? “我明白了。”汪剑鸣恍然大悟。 十多分钟后,汪剑鸣就重新回到了闻一震办公室,把情况作了介绍。 闻一震一听就知道这是郭业山玩的什么把戏,有意绕开了县委宣传部、组织部h县委办,而直接搞了一招上达天听的手法。 什么报社来采访县公安局设卡拦截成功击毙持枪逃犯,正巧到南渡就了解到这些典型经验,所以就顺带进行了采访,这都只能哄哄外行。 闻一震是宣传部长出身,很清楚这报社采访报道都是各是各的线,采访政法线的根本就不会去越线采访组工线的新闻。 这么说也不过就是一个托辞,让组织部、县委办那边不至于不好下台,毕竟这对宣传县里工作也是好事。 对于县里来说,南渡也好,西水也好,只要出了成绩,市里边报道,那都是涨面子的事情,贺仲业、贾国英他们都乐见其成。 至于说石国锋那里,以郭业山和石国锋的关系,他自然能想办法摆平。 “你和石国锋还有县委办那边是怎么报的?”闻一震不得不来帮助汪剑鸣来擦这个屁股。 若是让石国锋或者县委办那边知晓了汪剑鸣是剽窃了南渡经验,县委办那边还好办一点,老刘马上要下了,不会多嘴,但石国锋那里,留下了一个糟糕的印象,那还真有些麻烦。 汪剑鸣苦着脸说了情况。 闻一震琢磨良久才缓缓d县委办那边没有必要去管了,你们组织部本身就是综合总结全县经验,南渡有的,西水也可以有,老刘那里没啥,但是石国锋那里,要想办法把这个印象挽回来。” “姨父,那我怎么做?”汪剑鸣现在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占这个便宜了,现在才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在石部长那里留下坏印象,自己就亏大了。 ******** 继续努力,请多支持! 第一卷 第一百零六节 得手 “你找个机会,让石国锋知道你是和沙正阳探讨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南渡才会按照你的意图去这么做的,只不过南渡走到了前面,这南渡经验应该是沙正阳的手笔,郭业山捡了个便宜罢了。” 闻一震冷静的话语让汪剑鸣更是为难,“可是姨父,正阳恐怕不会……” “哼,你先去和他说,这对他没有什么坏处,他在乡里,郭业山知道他的成绩本事就行了,而县里边你借了他点儿光罢了,就说大家一起探讨出来的经验,同学一场,难道这点儿忙都不肯帮?” 见汪剑鸣难为情的样子,闻一震厉声道:“这是你自己做的蠢事,自己去把他擦干净!实在不行,你和沙正阳说,日后我有机会把他调到县农办来。” “姨父,上次……”汪剑鸣心里想发酸。 这个时候去找沙晓鸥,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上次他求自己帮忙,不想去南渡,想去西水,结果呢?最终还是去了南渡。 虽然常委会上研究的事情语焉不详,但这种事情保不了密,自己姨父在里边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沙正阳或许一时间不清楚,但事后肯定会有人给他点破。 像现在沙正阳正得郭业山的宠信,郭业山又和自己姨父关系疏淡,岂有不添油加醋的? “你懂什么?!”闻一震勃然大怒,“上次怎么了?书记办公会定的事情,岂有出尔反尔的?这里边门道你不懂,沙正阳可比你懂!” 被姨父一训,汪剑鸣立即缩了,讷讷道:“听说正阳到燕京去出差了。” “你怎么知道?他到燕京去出什么差?”闻一震也是一愣。 汪剑鸣也不好说自己一直在关注沙正阳,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了解过,好像是他们镇上把他安排联系一个村,他也就忙着帮村上一家村办企业跑销路。” “郭业山让他去搞乡镇企业?”闻一震有些惊讶,“这倒是有些意思了,嗯,这样正好,等他回来,你去和他联系联系,日后企业上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闻一震是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说这话自然有底气。 不管是协调工商税务,还是银行电业国土,他都说得上话,像乡镇企业经常遭遇的各种困难,在他这里都不是问题,闻一震相信沙正阳如果聪明,就该知道怎么做。 不过沙正阳如果真正不肯就范,那闻一震还真就瞧不上对方了,一点儿城府都没有的角色,成不了大气候。 见闻一震语气不容置疑,汪剑鸣也知道这事儿还是得落在自己身上去解扣,否则日后出了纰漏,坏了印象,就麻烦大了,只得应承下来。 汪剑鸣好闻一震对话的时候,沙正阳正坐在郭业山办公室里汇报情况。 和给曹清泰带的两瓶秋梨膏一双老燕京布鞋不同,沙正阳给郭业山带的是一盒茯苓夹饼和一盒果脯,反倒是给乡长孔令东和副书记樊文良以及于宽书带了两个景泰蓝小摆件,也不值多少钱,但挺好看。 其他几个副镇长、党政办主任简兴国和办公室其他人以及两个村的主要干部则是一人一盒茯苓夹饼,也算是去一趟燕京的一个交代。 在买啥送啥以及给什么人送啥的问题上,沙正阳也是煞费苦心。 郭业山关系不一样,送不送关系不大,但像其他人则要好好斟酌。 像孔令东和自己关系很淡,樊文良和余宽生两个党委副书记,一个直接管自己,一个则是镇工业公司经理,都和自己工作有关系,所以都是一个看起来很精致但价格也不算贵的景泰蓝小摆件。 至于其他干部,一盒茯苓夹饼算是礼数到了。 这种人情世故若是换了之前,沙正阳是从来不会考虑的,但是现在有了前世经验,他很清楚这些细枝末节有些时候却能起到不一般的效用。 尤其是自己算是“落难”到南渡,人生地不熟,正需要经营人脉关系的时候,就更需要考虑周全。 有时候也许就是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就能引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进而影响到大局。 就像沙正阳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和郭业山走得很近,那么势必难以获得孔令东的青睐,但他不求孔令东的高看,但求不找麻烦即可。 “这么说来你们这一趟还算顺利啰?”郭业山也很高兴,虽然去了一周时间,但是达到了预期目的,当然这只是第一步,至于具体效果,现在谁也不敢打保票。 “总的来说还行,所以我们打算近期就要去湘南开始着手准备了。”沙正阳也没遮掩什么。 “湘南那边准备的工作量很大,而且老崔那边团队要求也比较高,我们的一些想法也和他们考虑有冲突,还要慢慢磨合,但总能谈到一条路上,都是细节问题,所以我考虑等几天就和宁主任、何维另外厂里再抽两个年轻人,一道去湘南开始着手准备了。” 沙正阳说到要在厂里抽两个年轻人也是轻描淡写,顺理成章,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才二十二岁。 而郭业山好像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许是沙正阳的表现给了他太多的意外,让他下意识的把沙正阳当成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身份对等的人物。 “嗯,这也是应有之意。”郭业山点点头,“你们这是第一炮,必须要打响,厂里的事情,你自行安排,不必担心镇上这边,我会和老简打招呼,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汉都日报》登了我们南渡经验!” 郭业山心情非常好,所以沙正阳提出来要请一段时间假去湘南那边为酒厂打市场的事情,郭业山很爽快就应承下来。 这本来也是镇上的事情,好歹这东方红酒业镇上还有一股子。 “哦?”沙正阳很自然的保持了一种惊讶状态,倒不是要有意如此,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让自己与曹清泰之间的关系暴露得太深。 “你看。”报纸就一直摆在郭业山办公桌面前,郭业山顺手递给沙正阳。 *********** 努力,求支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第一百零七节 各有所求 沙正阳结果简单浏览了一遍,笑着道:“基本上是按照我们介绍的经验来写的啊,也符合实际。” “嗯,我市委宣传部一个朋友也给我打了电话,说这个经验介绍得很有亮点,没准儿还能如市委领导的眼,我们南渡总算没给西水当陪衬,也算给县里长了面子。” 郭业山舒服的把身体靠在藤椅里,意态闲适的道:“不管市委县委下一步怎么来考核,我们这项工作绝对名列前茅了。” 沙正阳知道郭业山其实并不在乎县里考核的问题,他在意的是能让南渡镇上了市委机关报上头版,而且是经验介绍。 这也意味着他这个南渡镇的一把手也许就能被市委领导所注意到,尤其是他本身就是市委下去的干部,哪怕是市委宣传部的主要领导看到,那都可能是一份机遇。 对郭业山来说,他已经下来锻炼一年多时间了,如果没有太多意外,按照汉都市委的惯例,下派干部锻炼两年时间一般就要考虑回去。 要么提拔,要么平级重用,一句话,他该往上走了。 但郭业山要想走一个更高更好的位置,那么就需要一些成绩出来。 问题是现在乡镇上的成绩不是那么好出来的,这年头乡镇上问题容易出,成绩却不好挣。 再说句难听一点儿的话,就算是你出了成绩,县里位置就那么多,恐怕县委主要领导还是更愿意提拔本乡本土成长起来的干部,。 像郭业山这种下派干部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觉得你该回市里去,别来挤本地干部的位置。 所以郭业山也很清楚,就算是自己拿出点儿成绩来,恐怕县里也会有意无意的压一压,这也是他之所以这一次要剑走偏锋的原因。 回市里多半就是市委宣传部,郭业山不太愿意。 市委宣传部里像自己这种科级干部多如牛毛,就算是提拔一级成为副处级干部,在部里边,那也是比比皆是,你就得要去一步一步熬资历。 本来在南渡镇工作郭业山也还是觉得有些举步维艰,但这一次他却看到了一些机会。 如果能上一步到县里,他觉得自己机会会更多,自己好歹也是市里下来的,在市里的人脉关系要比这些土生土长的银台干部厚实不少,这就是自己的优势所在。 若是能在银台就地提拔起来,自己未来的前景也会更光明,这也是他愿意不遗余力的支持沙正阳的原因。 若是沙正阳真的能在东方红酒业这个企业上干出一番成绩来,也能证明自己识人用人的眼光。 而且酒厂一旦做活,其利润相当高,效益自然不言而喻,而这样一个企业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对于自己日后在仕途上的帮助也不会小。 “郭书记,这项工作还是需要再落实一下,万一市里领导下来,刚好不好的走到咱们南渡来看了,一看之下又不是很满意,那就丢咱们县里的脸了,贺书记也不能答应。”沙正阳接口道。 “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贺书记挂点西水,要看也该看西水,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和老简说说,请他再落实一下。” 郭业山对沙正阳是越来越满意,年纪轻轻考虑问题却是周全老到,比许多工作多年的干部作风还踏实。 “对了,信用社那边,我又联系了一下,说了所,你抓紧落实,估计多了不敢说,三五十万还是能贷下来的。”郭业山紧接着又补充道:“若是还是不够,合金会那边,我去打个招呼,也能临时性的给你放点儿,但不能太多。” 沙正阳一愣,随即咧嘴笑起来。 这就是跟领导走得近的好处,你为他效力,他自然也要为你考虑,甚至比你考虑还周到。 不得不说要从信用社贷款,现在程序虽然麻烦,过场也多,但是只要你工作“到位”了,那么也的确能拿到款项。 在郭业山、樊文良的轮番催促下,信用社最终接受了酒厂的质押,放了六十万贷款,用作企业流动资金。 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工商执照、税务登记证等一系列手续也都拿了下来,公章乃至沙正阳的私章、财务章都刻好了。 而大川玻璃制品厂那边的第一批新型酒瓶也出来了,沙正阳和高柏山去现场抽检,都符合当初沙正阳的设计定位,半斤装和二两五装为主,当然也有500ml装的。 外包装也都印制出来了样品,这个玩意儿是沙正阳最看重的,意味着一个新产品要有崭新的面貌出现在消费者面前,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所以他又在小样方案上专门进行了琢磨,在一些小细节上做了修正,使之能符合现在的潮流。 这几种外包装如果一旦打开市场,就都要大规模印刷,虽然印刷厂那边不认为红旗酒厂就能咸鱼翻身,但是看在现款现货的份儿上,他们当然也不拒绝。 而且万一这红旗酒厂又真的红火起来了呢?这就又是一个长期稳定的大客户了。 毕竟印刷厂这些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什么样的包装能吸引人,心里还是有些谱的。 他们都觉得看着这个小样设计也觉得挺有意思,没准儿就能打动年轻消费者的心呢? 总而言之,一切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沙正阳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这一眨眼,就是好几天过去,沙正阳手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除了个人私事外,更重要的还是要关于与全省公安机关合作推出公益性的广告招贴画,当然这上边会有一些软性宣传东方红酒业的图案和语言。 这项工作曹清泰已经帮沙正阳联系上了省公安厅的张副厅长,但是具体还要去和全省各地市自个儿去逐一对接联系,而公益性的广告招贴画也要根据各地市公安局的要求来进行一些细微调整。 考虑到这项工作目前还处于酝酿阶段,为了增强东方红酒业自身对话的底气,所以沙正阳还是觉得要先把10月份在长沙演唱会打响之后再来具体操作,但前期工作要先联系沟通起来。 这事儿沙正阳打算自己带着高柏山先做起来,日后慢慢交给高柏山去。 在沙正阳看来,高柏山虽然做事踏实,但是却不及宁月婵头脑灵活,论开拓市场,还得要宁月婵,而高柏山更适合守成。 守成不是缺点,关键要看你怎么来用。 企业有时候步子跨得太大,也会扯着蛋。 根基不稳,而急于求成的去开拓市场,其结果就是外部市场没打下来,自家后院又起火了,所以沙正阳觉得高柏山和宁月婵正好可以互补。 宁月婵带着何维以及销售上另外两个老销售外加两个年轻人,都已经先行去了湘南省会长沙,他们需要先行去摸市场情况,然后就要开始打市场。 这也是红旗酒厂,也就是现在东方红酒业第一次开辟省外市场。 要知道原来红旗酒厂的市场也仅止于汉川省内几个地市,而开辟新的省外市场无疑是一场艰难的攻坚战。 ******* 明天会有三更,求支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八节 小圈子 “正阳,你可算是回来了!”沙正阳刚准备出门,就被冯子材给堵住了。 看冯子材似乎白了不少的面孔,沙正阳估摸着这家伙一个暑假都没怎么出门了,所以才会捂得白净了不少。 “我能像你那么悠闲?成天待在家里舞文弄墨?”沙正阳没好气的道:“我事情多着呢,有事儿说事儿。” “呃,正阳,你这是过河就拆桥啊!”冯子材脖子都气粗了一圈,“当初不是你忽悠我搞这个么?我这一个多月就蜷在家里,大门都没迈出过几回,这会儿你倒是好,说起风凉话来了。” “嘿嘿,你除了这点儿爱好,还能有啥健康爱好?”沙正阳一脸鄙视,“你那个女朋友又分手了吧?总比你又去祸害下一个女孩子好吧?” “滚你的,乃公要找女朋友,分分钟搞定!”冯子材不耐烦的一摆手,“别瞎扯淡了,我说正事儿,那本书我弄得差不多了,你帮我审一审稿,我这边都托人在找书商了。” “我没时间。”沙正阳断然拒绝。 “没时间也得要有时间!”冯子材大怒,“乃公这一个月殚精竭虑,废寝忘食,苦心孤诣……” 自己被这家伙给忽悠上钩,辛辛苦苦写了一个多月,连家里人都以为自己是因为失恋斩情断性了,就这么一直窝在家里。 一直对自己感情生活不太满意的老爹都破例来安慰自己,弄得自己也是百般解释都无人信,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分明是自己甩了对方,怎么自己反而成了受害人一般? “得,别卖弄你的成语典故了,我知道你想教语文没能得逞,就想找个学生上课。”沙正阳果断打断对方,“稿子带来没?带来了就搁在这里,我晚上回来看,真没时间,等两天我就得要去长沙了。” “你不才回来么?”冯子材大惑不解,“怎么感觉你下了乡,比你在县府办还忙啊,今天燕京,明天长沙,还要去哪儿?” “你还真别说,这一去长沙就得要一个多月吧,回来呆两天就得要去兰州,总而言之我事情太多了,你的事儿我就帮不了多少忙了。”沙晓鸥看了看表,“行了,我要走了,赶饭点儿,看你样子也没吃饭,走吧,一块儿。” 在离开燕京时沙正阳和老崔还一起吃了顿饭,老崔也谈到了明年二月会在兰州有一场“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 当时沙正阳就在考虑,如果湘南这边效果好,那么兰州乃至以后的几场演唱会就可以作为东方红酒业打市场的攻城利器了,当然这还得要辅之以其他宣传营销手段。 不过只要长沙这一战拿下来,沙正阳相信后面的市场,就可以一一打开,关键是第一战。 “去哪儿吃饭?”冯子材把手里厚厚的一本稿子捏了捏,“算了,先把稿子放好,别给我弄丢了,我还复印了一本花了不少钱呢,弄得人家复印店的小姑娘以为我是在弄啥《少女之心》的手抄本呢。” “今晚是公安局刑警队几个朋友,于峥嵘的几个同事,约了好几次了,一起吃个饭。”沙正阳把稿子接过去,回到寝室里放好,然后拉着冯子材:“走吧,别一天憋在家里,人家刑警队的一帮人,你和他们聊聊,没准儿还能找到一些灵感呢。” “说的也是啊,人家这些才是真刀真枪的干过,哪像咱们就是坐在书桌前瞎掰。”冯子材一听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行,峥嵘这小子也好久没见着了,今晚得好好喝一杯。” 两个人一出门骑上自行车直奔雁归楼饭店。 说起来这是饭店,其实就是一规模不大的小饭馆儿,但这里有一样菜特别的有名,那就是烧鸭子。 豆米烧鸭、芋儿烧鸭、苦瓜烧鸭、魔芋烧鸭、土豆烧鸭,这里选用的麻鸭肉质极佳,都是河中散养的本地麻鸭,烧出来的鸭子不但肉嫩喷香,而且烧入味后的魔芋和苦瓜更是格外好吃。 沙正阳也在那里吃过几回,的确很好吃,所以当许铁问安排在哪里时,沙正阳顺口就说了雁归楼。 出门前,沙正阳就专门带了一件白酒。 这是新勾调出来的陈酿东方红,但是还是用的原来红旗大曲的老瓶子。 刑警队这帮人个个都是酒仙,哪一个都能有半斤酒以上的酒量,他们见多识广,也可以让他们来品一品这新产品的味道,给个实在的评价。 雁归楼在县城河边上的滨河路上。 十多二十年后,这里会变成滨河东路、滨河西路,然后再变成滨河东路一段二段三段乃至滨河西路一段二段三段,成为银台房价最贵的一片区域。 雁归楼就在滨河路和道里街交汇处,是一幢二层楼建筑,房子是老板自己修的,用了飞檐和仿古式风格,但在沙正阳看来,很有点儿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暴发户味道。 不过这无损于这里的生意,照样火爆,因为这里菜肴味道的确不错。 许铁定的位置在二楼的包间。 包间不算大,墙壁上挂着一副不伦不类的山水画,也看不出是谁画的,地砖上总感觉油腻腻的,让人下意识担心要摔跤。 看见沙正阳进来,坐在主位上的许铁站了起来,热情的招呼道:“正阳,快来,咦,怎么还抱一件酒干啥?” 几个刑警队的警察们看见沙正阳抱着一件白酒进来,都笑了起来,更有人起哄:“哟呵,这是要打算把我们几个放翻在这里么?峥嵘,你这个同学看样子是海量啊!” “是啊,这是不把我们刑警队的放在眼里啊,峥嵘,今儿个你得要好好表现!” 这话一放出来,吓得沙正阳赶紧放下酒,抱拳求饶:“铁哥,几位哥老倌,我可没这意思,这件酒是红旗酒厂新出来的新品,味道如何,想请大家尝一尝,兄弟我现在下放到南渡,暂时担任红旗酒厂厂长,日后还要请各位哥老倌多支持!” “哦?正阳,怎么去南渡了?还去搞企业了?”许铁很是惊讶。 虽然也知道曹清泰走了,沙正阳自然也不可能跟随曹清泰去市里,到南渡本身就就是发配了,怎么还被发配到乡镇企业上去了? 这人一走,茶也凉得太快了吧? ******** 今天会有三更,晚八点,晚十二点,各一更,明天继续三更,早七点半,中午12点,晚八点各一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第一百零九节 品尝 “嗯,下乡锻炼也是好事,我现在好歹也是厂长了。”沙正阳自然知晓许铁在想什么,笑着道:“虽然没级别,但是人前人后也有人喊我厂长了。” 许铁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招呼沙正阳入座,旁边于峥嵘已经和冯子材说笑起来,顺带也把冯子材介绍给许铁他们几人认识。 这次酒局也没其他人,就是上次参加了堵截持枪逃犯的几个刑警队民警。 除了许铁和于峥嵘外,还有比于峥嵘大几岁的谢华,一个工商局调到公安局的民警,还有两个老民警,老乌和老崔。 在这次堵截战中,许铁和于峥嵘分别荣立了过人三等功,无他,许铁首先击伤了逃犯,而于峥嵘不但击毙了逃犯,而且还受了伤,至于其他三位参与堵截战的民警都获得了嘉奖。 对于警察们来说,设卡堵截本来就是工作,但是面对对手有枪的情况下,展开枪战,不能不说他们也很难遇见。 三等功除了一枚勋章外,就是奖励现金五百元,而嘉奖就只有一份证书和一百元现金,不过这对于警察们来说也很满足了。 五百元相当于接近三个月工资,所以今天这一顿,自然就是许铁和于峥嵘来请客。 现在的沙正阳和往日的沙正阳截然不同了,一上桌子,几句话就能迅速把气氛活跃起来,红旗大曲连开了两瓶,开始给桌上的人开始倒酒。 这年头也还不兴什么分酒器或者玻璃杯,基本上都是五钱一杯的酒杯。 这种酒杯俗称牛眼睛杯子,意思就是这杯子够大,能装下一个牛眼睛。 而只要端起这种杯子,那都是整杯干了,所以沙正阳忙不迭要在大家酒兴起来之前,先问问大家对这酒的感受。 “还行吧,感觉和剑南春差不多。”许铁细细的抿了一大口,慢慢回味道:“有点儿劲道,多少度的?” “53度。”沙正阳回答道:“乌哥,崔哥,你们觉得如何?” “嗯,差不多,就是那味儿,丰厚醇和,和全興有点儿不一样。”乌国方是个老酒坛子,一抿就能知道大概,一张黑脸上也露出深刻的表情。 “乌哥是品酒高手啊,没错,这酒和全興不一样,是几种粮食混合酿造出来的,全興是一种料。”沙正阳竖起大拇指,“乌哥,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不错,比不上五粮液,但我觉得也不比剑南春差多少了,起码相当于绵竹大曲。” 乌国方老家是崇山县,那里也是汉川原酒主产区,也有亲戚开过酒坊,所以对这个行业不陌生。 “正阳,你们这酒不赖啊,咋弄的?多少钱一斤,先给乌哥打用塑料桶弄十斤来。” “哟,能让乌哥开口的,那肯定不一般,我尝尝。”老崔比乌国方小几岁,一听这么说,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大口,咂了咂嘴,点点头:“嗯,的确不赖,没听说过红旗酒厂有这酒啊,以前红旗大曲和红旗头曲我都喝过,也不错,但没这酒这么醇香浑厚。” 沙正阳咧着嘴笑了起来,心里踏实了许多。 这是老窖里出来的原浆,通过新工艺勾调了一番,看来果然不一般。 不过这是陈酿东方红,本身就要比精品东方红要高一档次,但达到了接近剑南春的水准,那也很不一般了。 “那几位哥老倌尝尝这个酒。”沙正阳又把精品东方红拿出来,请他们尝一尝,尤其是让于峥嵘、谢华和冯子材尝了尝。 精品东方红的度数要低几度,只有四十八度,但仍然是原出同窖,当然在品质上要比陈酿东方红略逊,这也主要针对的是年轻群体。 于峥嵘他们几个喝了之后都觉得不错,比什么柳浪春、春沙酒、全興头曲、尖庄要强不少,这也更增添了沙正阳的信心。 事实上能在汉川省内站稳脚跟的酒厂都自有一些底蕴,全省数千家白酒企业,你能打开一地市场,就足以说明实力了。 关键在于市场的开拓,能不能让消费者接受并记住你的产品,这才是关键。 本省白酒市场竞争太过激烈,八大名酒自然无虞市场压力,但是像二三流的酒厂就只能拼个头破血流了,所以走出去无疑是一个选择。 但不是谁都有这个胆略和实力敢于走出去打外埠市场的。 对外界市场情况的不了解,前期的真金白银投入,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稍不留意就是血本无归。 所以更多的企业宁肯守着自家门口一亩三分地,小富即安,而不愿意出去搏一把。 同时在这个年代,这些企业也没有更好的营销策略来打开市场,这是他们最大的短板,而这对于沙正阳来说,却恰恰是最大的优势所在。 先上了两个凉菜,一个凉拌白肉,一个青椒皮蛋,烧鸭子很快就端了上来,两大盘,一盘苦瓜烧鸭,一盘魔芋烧鸭,另外还又端上一盘大蒜烧土鳝鱼。 “许哥,这是新弄回来的土黄鳝,外边没卖的,我老家亲戚送来的,你来了,专门给你弄一盘,保证巴适!” 老板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矮胖子,一看就知道是厨师出身,肚皮足有三尺二,把一件冰丝梦特娇撑得浑圆,完全没有了坠性可言,一根皮带扣卡眼都卡在了最后,都还有点儿接不上。 “马胖子,这年头哪来那么多土黄鳝?还专门给我弄的。”许铁看样子也和老板很熟,没好气的道:“不收钱嗦?” “嗨,许哥,你这么说就冤枉我了,真的是我老家亲戚送来的,只有十来斤,我刚剐出来,准备自己吃的,你来了,才忙着烧好端给你们的,当然不收钱。”马胖子急了,连忙解释道:“等会儿,我再给你上一份豆腐烧泥鳅,那个泥鳅也是新鲜得很,绝对安逸。” “泥鳅也是土的?”许铁笑着打趣:“你这里都是土的,那人家那些地方就是饲料喂出来的嗦?” “嘿嘿,那我不敢那么说,我只能说我自己的食材我心里有数,不敢哄人,这客人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坏了名声,我这生意就没法做了。”马胖子心安理得。 “鸭子是河里散养的,肯定也喂了一些饲料,不然长不到那么快,大家都懂。但绝对不是全部喂饲料,只是作为辅助,主要是河里和池塘里的螺蛳蚌肉和粮食,都是我在老家专门安排人养的,不信你去吃一下其他家的鸭子,味道肯定有差异。” 马胖子语气很耿直肯定,“像这个鳝鱼和泥鳅,绝对是土的,都是乡里熟人自己去逮的,我清楚他们底细,那就有时候有,有时候没得,要碰运气,今天许哥你们就赶上了,也只有这点儿,人家要吃还只有说对不起了。” “嗯,这还耿直了一回。”许铁斜着眼道:“放心,我今天私人请客,不得少你一分钱,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 12点打榜,求推荐票支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节 生活也是工作 “许哥,说这些就没意思了。”马胖子一边给许铁点烟,一边道:“你们能来吃饭,也是给我马胖子面子,多来几次,那些社会上的操哥些都不敢来吃吃飞钱了,我也省心。” “马胖子,你把话说清楚,银台社会治安啥时候变这么差了?哪里钻出来吃飞钱的?”许铁皱起眉头,“咋我从来没听说呢?” “嗨,许哥你们都是办大案的,哪里管得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马胖子似乎觉得自己话说漏了,连忙掩饰道:“也不是我们县里的,兴许就是过路的。” “过路的?你说个球,你马胖子都能被一旁过路的把钱吃了?”老乌在一旁不屑一顾的:“是不是睡了人家婆娘,叫人家敲诈了,花钱买平安了啊?” 如果是这种事情,公安机关还很不好介入,你睡了人家女人,人家男人找上门来,你给点儿钱私了,也不好说啥。 马胖子这人仗义,就是管不住下半身,刑警队里几个人都知道,前两年还叫人家男人把他和女人堵在房子里边,差点儿就要出人命案,但这厮没过多久就旧态复萌了。 “乌哥,真不是,没那事儿!”马胖子给郁闷得,又不好说,只能闷闷的道:“算了,算我多嘴,许哥,乌哥,你们慢吃,我去忙去了。” 待到马胖子出去,许铁才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老乌,这马胖子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没听说有啥不对劲儿啊。”乌国方摇摇头,拈了一筷子鳝鱼,塞进嘴里,“味道还真不错,马胖子手艺还行,蒜味烧进去了,鲜香!” “好像是听到说汉化总厂那边技校一帮小崽子这段时间蹦跶得有点儿起劲儿,难道还吃钱吃到马胖子头上来了?”谢华是个白净清瘦的小个子,两杯酒下肚,面孔都红了起来。 “哦?汉化总厂里的?”许铁皱了皱眉。 银台社会治安历来还行,但是有汉化总厂和汉钢这两大企业在这里,再怎么好,都不会缺事儿。 每年这两大厂技校的学生都得要惹不少事儿,而两大厂青工也时不时要弄出点儿事情来,加上企业大了,硕鼠自然不少,案子肯定不少发。 县公安局也是最腻歪这两大厂,厂里一个中干都能鼻孔朝天,牛逼哄哄的,不把县里打上眼,但是出了事儿,你还得要认真办,否则弄不好就给你捅到省里市里去了。 “嗯,大概是吧,听说里边有几个有些背景。”谢华老婆是汉化总厂子弟,不过早没在汉化总厂了,知道一些情况。 “现在这些小崽子们,一个个比谁都横,胆子比谁都大,原来社会上那些老操哥混子们的帐他们都通不卖,动辄拔刀相向。” 老崔也在补话,“这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只有进了大牢里才知道血是热的,蛇是冷的。” 饭桌上一干人也是唏嘘不已。 这年头反倒是原来那些操社会的大哥们都知道一门心思去挣钱去了,恰恰是那些新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才是觉得现在是他们的天下了,稍不留意就给你摆点儿事情出来。 伴随着市场经济的兴起,稍微有点儿头脑的人都知道去赚钱去了,唯有那些刚出社会的新嫩,还觉得这个世界可以靠拳头和热血来打,殊不知这个世道早就变了。 沙正阳趁着冯子材和于峥嵘他们开始拼酒,出来走了一圈看了看。 这雁归楼生意的确不错,堂子也不小。 上下两层楼,楼下是大厅,起码能容纳七八桌,旁边还有三四个雅间。 楼上略小,除了老板一家人住外,也就有个大堂,然后用屏风隔开,就算包间了。 沙正阳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个时候楼下已经基本上坐满了,楼上隔成的四个包间也坐了两个,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估计再等半个小时,基本上客人既要上满了。 他又观察了一下下边服务台摆的酒情况。 不得不说红旗酒厂这一停摆带来的影响还是很大,以往再怎么说这也是红旗酒厂的地头,服务台上都会摆几瓶红旗大曲或者红旗头曲,现在竟然看不见一瓶。 除了县酒厂的银台春畏畏缩缩的摆放在酒柜一角外,基本上都是全興大曲、绵竹大曲、枝江大曲、黄鹤楼以及档次略低的全興头曲、尖庄、柳浪春、春沙酒这一类居多。 当然更高档的是所在最上面的酒柜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泸州老窖、剑南春和五粮液一样一瓶摆放在其中。 这边基本上没有人喝酱香类的白酒,所以看不到茅台和郎酒。 马胖子看到沙正阳出来,连忙迎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沙正阳身份,但是能和许铁称兄道弟的,马胖子也知道肯定有几分分量。 许铁虽然只是刑警队的副队长,但是也算是半个江湖人的马胖子知道许铁这人性子挺傲。 除了他们刑警队内部几个兄弟伙,一般人想要结交还有点儿攀不上,这个小年轻却能和对方打得火热,肯定不简单。 “兄弟,咋出来了?菜味道不行?”马汉山摇着肥滚滚的身体过来,顺手递给一支长支红塔山。 “呵呵,马哥说哪里去了,要不行,能坐这么一大堂子客人?”沙正阳笑着摆手道:“不会,谢了。” “嘿嘿,这倒不是吹的,咱这把手艺,也就只能烧烧鸭子和鳝鱼泥鳅,炒菜咱一般。”马汉子自顾自点燃一支烟,也笑着道:“总觉得你有些面善,在哪里见过?” “我爸是沙安仁。”沙正阳也知道自己老爹的名气在汉都市的餐饮界都小有名气,所以也没有遮掩什么。 “啊?沙师傅的徒弟?”马汉山瞪大眼睛,满脸横肉抖动着,烟都差点儿从嘴上落下来,赶紧站直身体。 “我算是沙师傅半个徒弟,原来我也在银台楼干过几年,后来自己出来了,跟你爸学过几招,受益匪浅呢。” “那算是熟人了。”沙正阳笑了起来,“我不是得喊你师兄?可我真没捡着我爸的手艺,就会几招三脚猫把式。” “呵呵,沙师傅交出来的三脚猫把式都比一般的厨子强几倍,兄弟在哪儿高就?” 马汉山态度顿时热络了起来,一招手叫来一个服务员,小声叮嘱了两句,那服务员瞅了沙正阳一眼,便离开了。 ********* 12点,打榜求推荐票支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节 社会如此 沙正阳也没太在意,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厅里的客人身上。 从他观察发现,大厅里七八桌人,其中有两桌人喝啤酒,三桌人喝白酒,还有三桌既喝白酒也喝啤酒。 这年头基本见不到红酒,就算是有也就是吉林的通化红葡萄酒,这等场合下很少有人喝。 “啥高就,我在南渡镇上班。”沙正阳淡淡的道。 “南渡镇?”马汉山愣了一愣,南渡镇一干部?看对方这么年轻,总不可能是书记镇长,就算是副书记副镇长好像也不太可能,那许铁会这般态度? “嗯,在南渡镇上班,马哥,你稍等。”沙正阳也懒得多解释,打了个招呼就先上楼。 他也不需要对方多么尊重自己,借助别人光环建立在自己身上的尊重,那不是他的风格,日后自有属于自己的光环。 还没等马汉山揣摩过味来,沙正阳已经提着两瓶酒下来了。 “马哥,你尝尝这酒如何。”沙正阳替马汉山先倒了一杯红旗头曲酒瓶里装的精品东方红,递给对方。 “红旗头曲?好久都没卖这酒了。”马汉山皱起眉头,“这酒一般,和春沙、柳浪春差不多。” “马哥,你先尝尝再说。”沙正阳笑嘻嘻的道:“也许有意外呢。” 马汉山也不好驳沙正阳面子,勉强抿了一口,眉毛皱了起来,“不对啊,和原来红旗头曲味道不一样啊,咋变了呢?” 马汉山狐疑的举起酒瓶看了看,“以前不是这味道啊。” “马哥,怎么样?”沙正阳兴致盎然的问道。 像马汉山这种老酒坛子,又是开饭馆的,自然对各种酒都不陌生,不敢说啥酒味道都能尝得出来,但酒好酒孬却,瞒不了他。 “不赖,比原来好喝多了,原酒调了味了,绝对是,瞒不了我。”马汉山很肯定的道:“但也就那样,尾子还是淡了点儿,但比春沙和柳浪春强不少了,怎么没见红旗酒厂批出来?要有,我也进点儿。” 马汉山知道红旗酒厂是南渡镇的乡镇企业,关门大半年了,这看样子又是新开张,莫不是南渡镇再请刑警队的吃饭? 可要卖酒找刑警队有啥用?公安局再能喝酒,也不可能救活你一家酒厂啊。 再说了刚才许铁也说了他是私人请客,许铁不会说假话,这一点马汉山知道。 “别忙,马哥,再尝尝这个。”沙正阳也不解释,又用装着陈酿东方红的红旗大曲酒瓶替马汉山倒了一杯,递给马汉山。 马汉山也没客气,再度喝下,咂了半天嘴,才慢吞吞的道:“这酒够意思了,不比剑南春差多少了,红旗酒厂能弄出这酒来?莫不是老弟去找了红旗大曲瓶子装了别的酒?” “嗨,马哥,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这是货真价实的红旗酒厂出的酒,原浆老窖,重新勾调了一下。”沙正阳也没客气。 “马哥也是懂酒的人,品得出来味道,不瞒马哥,红旗酒厂重新就行了改制,更名为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这两种酒就是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拿出来的头牌,用来主打市场的。” “哦?兄弟你……”马汉山恍然大悟,看着沙正阳。 沙正阳也含笑双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马汉山,“赶鸭子上架,暂时担任公司总经理,还请马哥多指教了。” 接过名片,马汉山上下打量了一眼沙正阳,竖起大拇指,“兄弟,人不可貌相,没问题,到时候这酒我这里先一样拿拿二十件,我先打款,……” “马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沙正阳连连摆手,他无意要用许铁的关系来占这点儿小便宜。 “一切按照原来老规矩来,我只是想请马哥多推介一下我们东方红酒业的新酒,实话实说就好,让客人们能多个机会品一品,这生意都是做长久的,酒不行,人家这会给你面子,下回也不会喝了,酒厂都是做长久生意,没有说靠谁的面子就能红火起来,是不是这个道理,马哥?” “兄弟,你这话在理,没说的,明天开始,你让人把酒送来,到时候马哥绝对替你好好吹一吹。”马汉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不过,兄弟,你家老爷子那边也可以用起来啊,银台楼饭店那可是咱们县里第一家啊,这酒真心不错,绝对不是我马汉山胡吹,你让你家老爷子尝一尝,也肯定会是这个说法。” 沙正阳也不由得说一声惭愧,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想方设法要去打市场,却没想到自己老爹在银台楼乃至整个县里的餐饮界都有些影响力,让他帮忙去推广一下,多少也能起到一些作用,好歹这里也算是红旗酒厂主场不是? 不过现在在新包装没有出来之前,沙正阳就是想要在银台打开市场也还不行,得等到新包装出来,加上新的味道,才能一炮打响。 沙正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马汉山的话,就看见马汉山脸色微微一变,顺着对方的目光望过去,几个青年晃荡着走了进来。 从几个青年的穿着打扮就能知道这几个青年不是县城里或者城郊的本地人,而多半是汉钢或者汉化总厂的子弟。 脚蹬迪奥多纳,坠性很好的高尔夫或者休闲裤,梦特娇或者宾度乃至鳄鱼的t恤,皮带松垮垮的的挂在没几分肉的腰髋骨上,满脸的躁动和不羁。 手指上夹着的烟也不是银台县城里流行的阿诗玛或者红塔山,而是箭牌或者万宝路这些外烟,无一不显示出他们与县城里的人不同,或许这本来就是刻意要h县城里的人拉开距离吧。 见马汉山满脸无奈的迎上前去,沙正阳就知道这多半就是先前马汉山说漏嘴的那帮小崽子了。 汉钢和汉化总厂这两大企业,加上家属都是好几万人,占到了银台县城城市人口的一大半,这还没有包括和汉钢以及汉化总厂相关联的附属企业。 所以银台县城里做生意的,要说不和这两大厂打交道,还真不可能。 县城里随便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来自各地的口音,尤其是北方口音,因为这两大厂基本上都是五六十年代,从东北和华北那边援建过来的,所以外地人占多数。 当然这个外地人也不仅仅是指来自东北和华北的外省人,也还包括当初建厂在全省各地招工进来的工人,所以反而是银台本地的口音被冲淡了。 汉川口音其实和北方官话差异不大,只是音调和平舌卷舌上略有区别,但比起江浙和南粤那边要容易听懂许多。 不过在这本地,仍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出这些口音的差异,哪怕是本省不同地市的人,也一样有细微区别。 “哟,马哥!”当先一个穿宾度t恤的年轻人笑嘻嘻的递给马汉山一支红箭,但被马汉山摇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红塔山,示意自己不抽外烟拒绝了。 年轻人也不在意,“生意挺好啊,马哥。” “小海,来了,这边儿坐,那边都满了。”马汉山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最后还是展颜一笑,挥挥手,“这边来。” 几个人都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沙正阳,然后直接无视,跟着马汉山走进了一旁的雅间。 ******** 继续求一万张推荐票!中午十二点加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节 人生无处不相逢 好一阵后,马汉山才出来,满脸的无奈。 “怎么了,马哥,吃豁皮(白食)的?” 沙正阳也知道像马汉商这些人既然能把这雁归楼开出这么大阵仗,肯定也是还是有些背景,起码社会上的三教九流应该不会怕才对,但现在看来他也是有些头疼的模样。 “真要是吃一两顿豁皮那倒是简单了,这帮小崽子,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儿背景,强拿硬要,我也就这点儿小本钱,……,算了,不说了。” 马汉山不愿意多说,沙正阳和对方交情也还没有达到那一步,也就不好深问,但感觉得到这帮小崽子大概也不仅仅是一帮操社会的技校生那么简单。 沙正阳又和马汉山谈了谈酒的问题,马汉山也很爽快的答应先接几十件酒过来,精品东方红和陈酿东方红各二十件试一试。 沙正阳也还是坚持试水期间货卖完再结账,这也让马汉山很意外。 在沙正阳看来,占这点儿小便宜没太大意义。 东方红要想真正站稳脚跟,还是得靠自己的品质说话,当然宣传广告要跟上。 等到东方红真的好卖了,名头也打出去了,这种主客关系自然就会易转。 雁归楼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因为这里虽然客人档次不算高,规模也不算太大,但是这里人气旺,客流量密,流水多,辐射效应大。 如果东方红能在这里好销,口碑也能迅速传开,有利于东方红在中低档次的酒楼和大排档这一类的饭馆里站稳脚跟。 沙正阳没有指望陈酿东方红这种已经接近于中高端的酒能一下子打开市场,因为这种酒的消费者需要一个品牌认知,然后才是认可。 而品牌认知来源于什么?除了酒本身品质外,在这个时代更多的是酒的品位和广告宣传效应,在长沙演唱会那边没打响之前,这一步肯定还会很艰难,只能慢慢来。 而精品东方红这种中低端酒则可以通过这些酒楼慢慢来培养和吸引消费者。 因为这一类消费者虽然也要看品牌,但是更注重实惠。 当他们觉得这酒味道不错,价格适中,划算的话,那么就会迅速认可,当然如果你能在宣传广告上跟进的话,效果会更佳。 回到二楼上,这边已经酒过三巡,沙正阳也迅速加入了战团。 经过了这一战,许铁和于峥嵘都荣立了三等功,但对许铁来说,很显然这个三等功的价值和意义更大。 刑警队队长尤金亮很有可能要担任副局长,而刑警队教导员年龄偏大,且身体不佳,所以自动退出了刑警队长这一职位的竞争。 而能和许铁竞争的只有另外一名副队长和东城派出所的所长。 这一次许铁精心安排周密部署,一举击毙在重大逃持枪杀人逃犯,荣立三等功,而且《汉都日报》和汉都电视台都报道了这一新闻,大大的为许铁加了分。 就连市局政治部h县委都专门就此事进行了研究,可以说通过这一役,许铁已经占据了战略制高点,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情况,这个刑警队长基本上是他的了。 沙正阳自诩酒量不凡,但面对几个刑警队的高手,还是不敢放肆,只能稳扎稳打。 好在气氛上来了,大家也放得比较开,这酒也就下得快。 屏风的隔音效果肯定不好,周围三桌很快有两桌就有了客人,只剩下一桌还是空的。 不过好在都是各吃各的,大家也都不是那种喝了几口酒就不知道首尾的人,说话也都能收敛着,说些单位上的逸闻趣事,倒也兴致高昂。 “怎么会选这这家饭馆?”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典型的北方口音,除了两大厂的人,银台这种说北方话的人并不多。 “钟厂长,你不晓得,这家雁归楼的烧鸭子和烧鳝鱼特别好吃,凉拌白肉味道也很独到,厂里不少人都在这里吃过,都交口称赞,我也是小朱带我来过这里吃了一回,味道真的不摆了。” 一个本省但不是本地口音的声音接了上来。 “是啊,钟厂长,我来过几回,都是和朋友一块儿来的,味道真不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沙正阳耳中,让他立时有一种遭遇敌人的不舒服感觉。 “小朱,你也不是汉川本地人吧?怎么,也习惯了这边的口味?” 那个被叫做钟厂长的中年男声似乎在四下打量环境。 “这堂子太小气了,不过这是做特色菜式的,也将就了,大家坐起吧。今天小朱才从沪江出差回来,我说替他接个风,他也辛苦了,顺便喊你们财务上的几个一起吃饭,没想到老谭先给我打了电话,说要吃饭,推荐了这里。” 看见沙正阳竖起了耳朵,似乎是在偷听隔壁新来那一桌人的说话,于峥嵘和冯子材都有些好奇,好像沙正阳很少有这样失态的表现。 沙正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不过不怪他如此,那个小朱的声音是在太深刻了,没错,就是自己的“情敌”,那个叫朱澈的家伙。 但不仅仅如此,那个叫钟厂长的声音更让他熟悉,触动更深。 沙正阳意识到自己已经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人总要面对现实,既然白菱选择了离开,而且他自己也很清楚白菱为什么选择离开,他也不认为白菱那时候的选择有什么错,但之前他还是难以接受。 现在他自己已经不再是昔日的自己,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白菱内心所希望的那样,但沙正阳似乎反而对那个白菱有些陌生了。 似乎那并不是自己所想要的生活了。 这种感觉让沙正阳都有些惊讶,是哀莫大于心死,还是时间和空间可以磨蚀掉一切? 最起码他听到那朱澈的声音也是微微触动,而听到那钟厂长的声音却是触动更大了。 如果自己的前世记忆没错的话,恐怕还真的是那位钟厂长,或者说叫钟市长,钟总。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无处不相逢,但相逢会发生一些什么呢? 朱澈早已经没有纳入沙正阳的视线了,就算是白菱也在,他也能坦然应对了。 白菱真的要投怀送抱,他也只是伤感加酸楚一下罢了,拿回来属于自己的一切,听起来挺解气,但却意义不大。 所以他可以选择无视。 但这位钟厂长呢? ******** 继续努力,求推荐票上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节 半个恩主 “钟厂长,我们都在汉川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这边的口味了,不过我看你虽然来厂里没多少年,但也很喜欢这边口味啊。”朱澈的声音很轻快,“白菱她家原籍也是西秦省的,和您是老乡呢。” “哦?白菱,你原籍也是西秦的?可一点西秦口音也听不出来了啊。”钟厂长的兴趣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了,“西秦哪里的?” “钟厂长,我爸是h县的,当兵到了这边,我妈就是这边的人,所以后来转业就在这边了,我就是在这边出生长大的,当时我爸一直在部队,所以我口音基本上都没西秦口音了。” 是白菱? “哦,h县啊,我是宝鸡的,宝鸡扶风的,离h县很近啊,就一百公里,汽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啊。”钟姓厂长显得很高兴,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半个老乡,“嗯,那待会儿我们两个老乡可要喝一杯。” 气氛似乎就热烈了起来,其他人也都在附和着说着话。 “钟厂长,谭部长,白菱,待会儿多尝尝这新鲜的土鳝鱼烧出来的大蒜鳝鱼,味道极佳,你们几位也多尝尝,烧鸭子就不用说了,这是这里的招牌菜。”朱澈的声音显得很轻松惬意,“钟叔,今天我私人请客,您能来参加就是最好了。” “嗨,小朱这么客气干啥?厂里这一次的学习任务你完成的很好,听说那边兄弟单位对你评价很高啊。”钟姓厂长口气很是托大,“好好干,钱厂长也很高兴,兄弟单位专门发来的感谢电报,替我们厂争了光。” “哪里哪里,全靠孙钱厂长和钟厂长你们领导有方,我不过是按照领导要求做点儿具体工作罢了,哪里都是工作,一样。”朱澈的语气里听起来很客气,但是也有些自矜。 “唔,小朱是哪年分到厂里的,有四五年了吧?个人问题解决没有?”钟姓厂长问话似乎也有些漫不经心。 “暂时还没有,还在积极努力。”朱澈声音里顿时柔和了许多。 沙正阳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对方的目光肯定就落在了白菱身上。 “哦?”钟姓厂长似乎也明白过来了,或者是早就明白,这个时候才借机挑开,“我明白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年轻人谈恋爱也是大事,不能因为工作而耽误个人问题,看来我是有些官僚了啊,老谭,你们这些厂里的中层干部也应当要关心下边职工个人问题,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也要为他们提供必要的方便嘛。” “那是,那是,钟厂长说得对,我们财务部就是性别不对称啊,女同志太多,厂里也该搞一些文艺活动,来为年轻同志提供接触机会嘛。”老谭也是赶紧接上话。 “小白也还是单身吧?”钟厂长的话音又响起。 “是。”白菱的声音仍然很清冽自然。 “唔,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去争取,小朱,该大胆追求就去追求嘛,你有追求的权利嘛。”钟姓厂长这才步入正题,“小白,小朱不错,厂里对他很看重,我看你们也很合适啊。” “钟厂长,我还年轻,还没想那么多,而且也刚进单位,所以想好好工作,另外多学点儿东西,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于峥嵘和冯子材都听出了白菱的声音,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虽然这段时间无论是冯子材还是于峥嵘都在回避着提及白菱,看起来沙正阳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这段感情受到影响,但是二人都还是担心沙正阳没有能真正走出来。 沙正阳的目光微动,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复杂,既像是在回忆什么,又有些怅惘。 钟厂长?钟广标?这么巧?没错,真的是他。 居然还有白菱在,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这个钟广标可算得上是自己前世中的另外半个恩主了。 此人一直在汉化总厂工作,后来升任了汉化集团的总经理,再后来担任了省国资委第一任主任,再后来到汉都市担任市长。 而自己那时候正担任崃城县的常务副县长,他对自己颇为赏识,只可惜他担任汉都市市长时间不长,只有三年多时间,甚至不到一届就调到华铝集团担任董事长去了。 即便是钟广标调到了华铝集团,沙正阳依然和钟广标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再后来钟广标担任了国资委副主任,沙正阳还专门去燕京表示了祝贺。 刑警队几个人也都觉察到了这一点,许铁关心的望过来:“正阳,怎么了?” “没事儿,遇到几个熟人了。”沙正阳很淡然的摇了摇手,虽然遭遇这种情况,让他有些意外,但他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情绪了。 白菱已经是过去式,这一点他很清楚,但不容否认的作为男人,一个离开这个女人没多久的男人,坐在这里眼睁睁的听着对方在隔壁撩妹,尤其是对象还是自己以前的女人,他还是有些无法忍受。 不过能在这里遇到钟广标,倒是真的让他有些感触。 前世中他有一个半贵人,一个是桑前卫,另外半个就是钟广标。 如果不是钟广标在汉都市长位置上呆的时间太短,或者说他能顺利接任书记,沙正阳相信自己绝不仅止于一个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委办主任的身份,起码也能有个副市长的机会。 只可惜钟广标在汉都并未能站稳脚跟,他对自己倒是很欣赏,但自己却又不可能跟随他到华铝集团这样的企业中去。 有这样缘分的遭遇,如果不做点儿什么,好像真的有点儿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前世中的这些熟人朋友似的。 这也不是他沙正阳的风格,呃,准确的说,是重回这个时代的沙正阳的风格。 沙正阳越来越发现自己似乎融入了两个时代的自己。 年轻时候的意气用事和对感情的敏感细腻,与二十年后几经波澜的自己积淀下来的冷静睿智都很协调的融合在一起了,让自己这个人变得更加真实而感性。 这让他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沙正阳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好好“搅局”一回,又该如何来“搅局”,就当做个游戏? 历史会因为蝴蝶翅膀的煽动而改变,但向哪个方向改变,沙正阳也不确定,不过沙正阳觉得起码自己可以抢先踏足卡位,无论是结交,还是留下深刻印象,都算是先手。 ******** 求五千票,请兄弟们有书单的请加入,老瑞需要更多的宣传!给个五星评分,多来些有内容的书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四节 人不惹事,事要找人 “熟人?不太好见面的熟人?”许铁半开玩笑道:“要不要待会儿去敬一杯?” 沙正阳听出了许铁话语里的意思,这是打算等一会儿一帮人过去敬酒,用酒量来见教训对方,但沙正阳却觉得不妥。 白菱不是那种喜欢这一类行径的人,看起来示威或者挑衅的行为反而会被对方视为无聊兼无礼,再说了,沙正阳心思都淡了许多,已经无意用这种方式来唤醒什么了。 另外像这些汉化总厂的人一个个眼高于顶,公安局刑警队这帮人在地方上社会上大家都要卖面子,但换了在汉化总厂这帮人就未必了。 如果那个时候局面僵起了,甚至可能引起冲突,反为不美。 “不用,铁哥,那些人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沙正阳摇了摇头。 对白菱的心思正在慢慢淡去,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如何来重新结识钟广标。 “行,听你的。”许铁点点头,“有需要铁哥的,吱个声。” 沙正阳也没说话,举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是白菱他们单位的?”冯子材喝了三两酒下肚,面色开始慢慢泛红,脸上的青春痘疙瘩甚至有些发紫,吐着酒气问道。 “嗯,大概是单位同事聚餐吧。”沙正阳显得很平静,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太多心思去考虑白菱,他在考虑如何在钟广标心目中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钟广标现在还只是一个副厅级干部,但很快他就会接任汉化总厂厂长职务,晋位正厅,记忆中他到省国资委担任主任应该是2003年,到汉都担任副市长则是2006年。 虽说还有十五年之遥,但是毫无疑问钟广标是有能力且有人脉的。 从汉化集团老总直接到省国资委担任主任,虽说都是正厅级平调,但那是却是从企业转入政府机关,而且是汉川省成立国资委的第一任主任,意义非凡。 否则他也不能三年后直接升任汉都市市长这个分量十足的副省级城市的市长。 副部级干部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靠能力或者狗屎运就能上的,那需要太多的气运缘分加实力,而副省级城市的行政首长就更不一般。 所以哪怕是有蝴蝶翅膀的煽动,沙正阳不认为会有多大影响,而且如果有自己的加入,这个过程会不会缩短变得更快呢? “你怕啥?又不是你对不起她!”于峥嵘也压低声音道:“白菱这样做,太伤人了。” 沙正阳苦笑,爱情这个东西,其实就是找感觉,感觉没有了,爱情要么就淡了,要么就转化为其他,外人是无缘置喙的。 见沙正阳不愿意再说,于峥嵘和冯子材也觉得在许铁等人面前再说这个话题有点儿伤沙正阳的面子,所以也就不再多说。 不过因为有了这个插曲,沙正阳他们这一桌的声音也小了不少,大家都是单对单的碰杯对饮。 但人不找事,事却要找人。 “咋没有鳝鱼和泥鳅了?我刚才还看见在烧泥鳅,对了鳝鱼也没有了么?”隔壁的一桌终于还是闹腾起来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显得有些气盛,“不可能!啥意思,是不是觉得我们汉化总厂的人给不起钱嗦?” “绝对没有那个意思,鳝鱼还有点儿,但没几根了,马上就剐,所以要等一下时间,泥鳅是真没有了,平时就很少,哪可能不卖给客人喃。”马胖子在顾客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温和。 “老板,你说假话,我刚才还看到有服务员端了一盘鳝鱼过去,你敢说没有几根了?”那个年轻声音立即就怒了起来。 “我进来的时候还专门到厨房里去看了一眼,就看见你们厨师正在处理泥鳅,你却说没有了,你这是啥意思?” “老板,你这样做就不合适了,我们慕名而来,这么大一桌人,就是想尝尝你这里最拿手的招牌菜,你现在和我们说鳝鱼只有几根了,泥鳅没有了,那我们来一趟不是白跑?” 话语听起来很平和,甚至很有些讲理的味道,沙正阳一听就是那个朱澈要开始装逼发飙了。 “如果真的没有,我们二话不说,可刚才我们同事就看见有人端了一大盘烧鳝鱼过去,还看见泥鳅正在处理,准备下锅,你现在却说没有了,能说说这是什么原因么?” “千万不要和我们说什么那一桌吃的是最后一份儿,只剩下这点儿这些理由,太经不起推敲了,鳝鱼我们只赶上几根,泥鳅轮到我们就没有了,我怎么你觉得你这是有意针对我们呢?” 朱澈语气倒是很通透,但是言语却是咄咄逼人。 先就把马胖子可能的解释封死,让你不好用这个理由,或者用了,都让人有先入为主的感觉,觉得你是在强词狡辩。 马胖子也没想到会遇上一个言辞上这么犀利的角色,语气温和,但是话语却是一环扣一环,把自己扣住。 “真是不好意思,的确是没有了,我怎么会……” 马胖子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只听一阵脚步声响,沙正阳他们这边的屏风就被人拉开了。 屏风外,一个年轻人愤怒的指着沙正阳他们这一桌桌面上得意洋洋的道:“朱哥说的没错,还狡辩?这不是才上的一大盘大蒜烧鳝鱼?” 没等他话说完,似乎要印证他言语的正确性,一个服务员正好端着一盘豆腐烧泥鳅上来。 大概是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服务员就直接把这盘菜也放在了沙正阳他们这一桌上,“来了,豆腐烧泥鳅,巴适得很!” “怎么说?!” 的确让人有些窝火,自己点菜,被告知没有,而马上隔壁桌就端上来了。 虽然这里边的确存在各种可能,但是对于本身就有些角色这个态度貌似恭顺其实冷淡的老板就有些不满的朱澈立即接上话,“老板,这是我们亲眼所见,你怎么解释?” 马胖子本身就对刚才一群汉化汉钢的小崽子们欺压到自己头上就有些冒火,现在又是一帮汉化总厂的家伙,吃饭你就好好的吃饭呗,还弄出来这么多幺蛾子。 难道说自己这个当老板的,上菜给谁还得要经过你批准不成? “这位兄弟,话不是这么说的,……”马胖子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的话语所吸引过去了。 “咦,你也在这里吃饭?”朱澈瞟了一眼身旁的白菱,似笑非笑的目光又落在沉静的沙正阳身上,“真是巧啊。” “那不是?就这么巧,不过,吃顿饭也能弄得这么大阵仗,咋没干脆就把这屏风砸了呗?” 沙正阳不想惹事儿,但是事到临头,却也不怕事,不软不硬的来了一句。 ********* 再求三千票!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节 分手还是朋友 “你什么意思?”朱澈勃然大怒,自己小弟替自己张目,这个时候他得要扛住。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们这桌人太霸道了一点,吃饭就好好吃饭,我们大家都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冒出个疯子,一下子把屏风扯开,然后对着一桌子饭菜喷口水,你说我们还怎么吃?这桌饭你们把账结了好像不冤吧?” 被沙正阳不阴不阳大大方方的揶揄调侃弄得脸一红,朱澈也知道自己小弟刚才的行为有点儿过了,换了个脾气火爆的,可能上来就得揍你。 你凭啥一下子就把正在吃饭一桌人屏风扯掉,还在那里大放厥词,唾沫横飞,谁都难以忍受。 朱澈一窒。 这行为似乎的确有些不太妥当,就算是自己这桌人对老板的安排不满意,那也是老板的责任,和在这儿吃饭的客人没关系,把人家屏风掀了,那的确是有点儿挑衅的味道。 不过就因为这个,要让自己把他们那桌帐结了,这说法也太过了。 朱澈也不示弱:“哟,给不起钱?没问题啊,没带钱说一声,帮你们付了也没啥。” “不是给不起钱,我们也不需要谁帮我们付,这桌饭菜被你们喷了半天唾沫,谁吃?”沙正阳态度很坦然,一副很正经八百的探讨模样,“要不,我在你们那桌也喷点儿口水?” 被沙正阳一句话给怼了回去,朱澈他们这桌的饭菜已经上来了,这要真被沙正阳去喷一嘴,哪怕就是做做样子,恐怕大家都没脸吃下去了。 沙正阳的话把朱澈脸都挤兑得胀红起来,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对方。 己方失礼且无理在先,人家当然可以和你理论,自己这边又不是一群犯浑耍赖的人,还真不好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 一桌饭前当然没啥,可是这么给了,那不但显得己方理亏,而且关键是在白菱面前就丢了份儿。 作为一个男人,最怕的就是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丢份儿。 可如果不理,对方真的来个人大模大样的在自己这一桌面前叽哩哇啦喷一阵,那就更丢脸了,可以说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要动手,对方那几个人很显然不是善于之辈,而且这多半是人家的地头,闹腾起来,起码眼前亏是自己这边吃定了,那也不合适。 白菱看到沙正阳时,心中就是微微一怔,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在上一次见到前男友时就已经有了,但这一次却更加浓烈。 前男友不太喜欢和外人交际,印象中他接触最多的也就是那几个高中同学,而在县政府工作一年时间,似乎也没有几个同事与他相熟,参加那种同事间的交际活动更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和自己在一起。 男朋友在乎自己,喜欢和自己在一起,这本来是好事,说明男友心中有自己,可是如果一个男人年纪轻轻,尤其是给县长当秘书,却这般表现,不能说不求上进,但起码也只能说表现平庸了。 在哪行务哪行,变了泥鳅,你就别怕泥巴糊眼睛,这是汉川俗话,白菱也深以为然。 既然你是在政府里边工作,自然也就要去努力工作来证明自己的才华能力,而证明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让组织认可,让领导看重。 在白菱看来,求上进其实和喜欢自己根本就不矛盾,甚至正常的男孩子还更应该受到激励和鞭策才对,让心上人为自己的成绩而骄傲自豪,这才对,可沙正阳却更喜欢沉迷在二人世界里卿卿我我。 这种甜蜜感最开始很浓,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作为社会人,更多的时候是需要生活在社会中而非二人世界,那么沙正阳的缺陷就渐渐显现出来了。 空有那么好的机会条件,却这么白白浪费了,而白菱也曾经很委婉含蓄的提醒过沙正阳多次,可是得到的总是满不在乎和漫不经心,这才是白菱想要选择分开的主要原因。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不仅仅适合与合作伙伴或者朋友,白菱以为,在情侣之间更是如此。 当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有着难以弥合的巨大分歧且相互之间无法为对方而改变时,裂痕乃至分手就是必然了,勉强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到最后反而会伤得更深。 白菱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她是个很理性的女孩子,不会勉强自己。 或许她也有过青春少女的爱情萌动期,偶尔也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但是热恋期一过,现实的残酷逐渐显现,她就意识到自己和沙正阳这段感情难以长久。 她也曾经努力,试图改变沙正阳,但失败了,失望了,最终她选择了分开。 当然理由不会那么直白残酷,只是说外边世界很精彩,自己希望不被其他所束缚,更想去闯一闯,看一看。 但现在,她发现沙正阳的变化很大,她不清楚是因为自己与对方分手,还是因为男友被“流放”所刺激,使得男友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上一次见面就有所感受,但是还不明显,但这一次却格外清晰,尤其是在和这个一直纠缠在自己身边展示自我的朱澈相对比,就更突出。 “正阳,你也和朋友在这里吃饭?,峥嵘,子材,你们也在?”白菱浅浅的笑容仍然是那么清丽无俦。 “嗯,这么巧?”沙正阳也发现了白菱身后的蒋志奇,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嗯,和单位上领导还有同事一起聚个餐。”白菱目光流动,面颊上的酒窝动起来格外动人。 她也注意到了除了于峥嵘和冯子材是沙正阳的高中同学外,其他几个人,尤其是那个坐在正中间的车轴汉子气度沉稳,大概是另外几个人的头儿。 白菱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先前双方的纷争,就这么浅浅两句话就将先前一切撇在了一边,而沙正阳以一副完全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模样,站起身来很是自然大方。 “是啊,我们也是,白菱,这是铁哥,县公安局刑警队许队长,也是峥嵘的领导,这几位,乌哥,崔哥,谢哥,都是刑警队的精英,子材和峥嵘就不用介绍了。”沙正阳点点头,“铁哥,乌哥,崔哥,谢哥,这是我原来的女朋友白菱,嗯,现在也是朋友。” 许铁站起身来,很爽快的走出来,与白菱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正阳的好朋友,正阳是我的好兄弟,待会儿我带兄弟们过来敬你们一杯酒。” 许铁何等犀利的眼光和嗅觉,只是一瞄,就能从沙正阳的表现中看得出来对方对这个女孩子还有点儿余情未了的味道,所以也很大方的替沙正阳把面子撑足。 ********* 求支持!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六节 花式打脸,深刻印象 站在一旁的朱澈此时内心既是恚怒,更是酸意盈胸。 自己站在这里竟然直接被无视了,先前闹腾得这么起劲儿,白菱一出面,人家都很大度的提都不提了。 可自己现在还要去寻衅,且不说那边是公安局刑警队的不好招惹不说,而且也会被坐在那边的领导觉得自己是不识大体了。 但就要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不但在白菱面前没有面子,几个同事只怕也会在内心嗤笑自己,这也是朱澈无法接受的。 “精英?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精英,几个县里边的小警察而已,也敢自诩精英?” 朱澈实在忍不住这口恶气,让他去主动挑衅他不敢,但是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夹着尾巴回座位,那他也无法容忍,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诋毁回击,一边往回走,也算是找个台阶下。 一番话让许铁和其他几人立时就勃然大怒,这在银台县里还没有谁敢这么放肆,今儿个居然被人当面羞辱了,这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一番话说得白菱脸色也有些发白,尤其是看到许铁他们几人怒意盈面,眼见得就要爆发,自己好不容易化解的一场纠纷又要起波澜,这让她也对朱澈无比的腻歪。 “站住!”沙正阳正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发作呢,白菱出面他当然只能暂时退一步,但没想到朱澈这家伙却不知死活的跳出来,这不是主动撞枪口么? “哟,怎么?”朱澈见是沙正阳出面,那几个警察虽然面色阴沉,但是却没有上前,顿时气壮了不少,“还打算打我一顿,还是要把我带到公安局里刑讯逼供?” 沙正阳有些气乐了,也不知道白菱怎么会看上这等货色,不,应该说白菱并没有看上,只是这家伙在那里纠缠不休罢了,这家伙居然还是燕京化工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这情商智商都堪忧啊。 “呵呵,朱澈,你把你自己看太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警察也不会因为一些人素质低下的乱发狂言就和他一般见识,那只会降低自己的素质。”沙正阳淡淡的道:“他们是不是精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下公论的。” “哟呵,照你这么说,你说的就是公论了,我说的就是不负责任乱发狂言了?” 只要不动手,只动嘴皮子,朱澈可不憷,他完全忘了上一次和沙正阳的口头博弈自己完全处于下风。 “精英这一词语的真正含义谁能定论?就凭他们穿一身警服就能是精英,这精英也未免太廉价了!” 许铁他们出来喝酒,当然不会穿警服,虽然这个年代穿警服喝酒的人也不少,还不像二十多年后警察喝酒已经有很多限制了。 “你的意思他们不够是精英,那你觉得谁是精英,你?”沙正阳冷冷的反问。 “朱哥,重点名校毕业,一分到我们汉化总厂就参与技术攻关,改良工艺,为我们我们汉化总厂尿素生产效率提高做出了很大贡献,现在连其他企业都来学习取经,……” 总算捡到这样一个机会,刚才那个掀开屏风的家伙又开始唾沫横飞的替朱澈炫耀。 “行了,汉化总厂尿素二氧化碳转化率和热利用率究竟怎样,不用向我们这些外行炫耀,真有本事和国外企业去比才对,美国孟山都公司的uti法工艺早就出来了,海德鲁流化床大颗粒技术也早就开始普及了,有本事去超越,我就觉得你是精英!” 沙正阳毫不客气的打断对方的显摆,顺带给对方也确立一个目标。 之所以这么有印象,是因为他记得前世中自己担任副县长后分管工业这一块,接触过这件事情。 虽然汉化集团,也就是这会儿的汉化总厂在学习和引入海德鲁流化床大颗粒技术乃至rb东洋公司的aces法对厂里的工艺设备进行改造时也是吃了不少亏才跌跌撞撞的过关。 当时还开了一个专门的庆功会,他作为嘉宾也出席了,但印象中好像没有朱澈这个人,也不知道这朱澈是离开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出头。 无论是朱澈还是白菱,乃至一直坐在旁边那桌上的两个中年男子都被沙正阳的话语给惊住了。 他们已经从各方对话听到了这个小伙子应该是白菱的前男友,钟广标是汉化总厂的副厂长,而谭应德是汉化总厂财务部的部长。 只不过沙正阳和白菱虽然处对象这么久,但沙正阳却从未去过白菱单位,谭应德虽然知道白菱有个男友在县政府工作,但却从未见过面,今天还是第一次。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从沙正阳嘴里冒出来如此“专业”的话语。 二氧化碳转化率好热利用率,孟山都的uti法,海德鲁的流化床大颗粒技术,这就算是汉化总厂内部的人,哪怕是谭应德这样搞财务的恐怕都不清楚,也只有钟广标这种分管生产和技术这一块的副厂长才清楚。 现在乍然间听到对方嘴里冒出来这些“专业术语”,不能不让他们大吃一惊。 当然,最感到吃惊的还是朱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家伙不是汉川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么?怎么居然知道这些? “你,你……”朱澈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而白菱也是惊奇无比,她也不知道沙正阳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什么?你别是觉得我能说出几个化工术语,也就是所谓精英了吧?”沙正阳不无嘲讽的揶揄对方道:“靠原料垄断和国家巨大投入不算本事,真正拿出比国外同行的工艺技术水平,我才认为你算得上是精英。” 似乎是被沙正阳先前的话语个弄得有些蒙了,这个时候的朱澈也有些张口结舌了,好一阵才弱弱的反驳道:“我是不是精英,也不是你能定义,但几个小警察,就敢妄称精英,也不怕人笑话!” “是么?”沙正阳语气格外冷静,“你知不知道就是这几个小警察,一个月前,他们在南渡镇设卡堵截一名从津县过来的持枪逃犯,那名逃犯之前已经枪杀了二人,这些你口中的小警察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用自己血肉之躯去拦截了逃犯,为此他们也一样付出了鲜血!” “你又知不知道,这名持枪逃犯为什么要来我们银台?”沙正阳目光变得更加锐利,直刺朱澈,看得朱澈也是一阵心虚,但嘴上却半点不肯示弱:“呵呵,总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哼,这名逃犯觉得他已经杀了两个人,反正活不了,他就打算报复他在部队时因为盗窃而处理了他的一名部队领导,而那名领导部队转业就转到了你们汉化总厂,这一点你知道么?!” 沙正阳轻蔑的瞥了一眼朱澈,“无论如何,这些你嘴里的小警察舍己奉公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保卫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他们当不当得起精英,自有公论!” ********* 求加入书单,求五星评分!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七节 入彀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气壮山河,一时间让朱澈都忍不住心虚气短,不敢再狡辩,好一阵后才嘟囔着道:“反正话都是你再说,谁知道是真是假!谁也无法查证,说不定就是你自己杜撰,没准儿就是那个部队领导在部队里故意整了别人,才引来这个人报复呢?” “哼,你只要用心去查证,我想这不难,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沙正阳淡定的道:“只是我们不方便对外说而已!” 虽然朱澈还有些不甘心,但是坐在那边的钟广标和谭应德却相顾失色。 他们也没想到这几个警察就是一个月前拦截那名持枪逃犯的刑警。 朱澈才从沪江回来,虽然枪战在他走之前就发生了,他也知道这事儿,但是后续核实查证的情况确实后面才传开的。 汉都市公安局和银台县公安局都有人来找厂党高官孙立诚来核实情况,后来他们才得知这个持枪逃犯就是冲着孙立诚来的。 孙立诚在部队时担任旅政委,处理了这名偷盗军械物资的家伙,后来孙立诚转业到汉化总厂担任厂党委组织副部长、部长,再后来才升任副书记,一直到现在的书记。 厂里边几个厂领导都知道这个情况,就是中层干部中,不少消息灵通的也都知道。 钟广标还听孙立诚说起过,要抽时间专门请县公安局这帮设卡拦截的刑警们吃顿饭,表示感谢。 再怎么说设卡拦截逃犯是警察的职责,但是在客观上却是拯救了孙立诚一家人,而且人家警察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做到这一切的。 今天在场的厂里人这么多,如果朱澈的言论被有心人传出去,孙立诚怎么想还真不好说,起码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钟广标一下子就对朱澈有些腻歪起来,怎么这个家伙这么能找事儿惹事儿,不就一份泥鳅么?不吃还能死啊?! 朱澈当然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一直对他印象不错的钟厂长对他的观感就开始大滑坡了。 如果知道这一切,只怕他真的要怀疑沙正阳这个家伙是不是专门设计了这样一个陷阱来让自己钻了。 还真别说,沙正阳心里还真存着这份心思。 这是于峥嵘告诉他的,逃犯来银台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处理他让他没能提干而且被立即复员的孙立诚,这也是逃犯击毙之后几天他的一个外省战友接到的信中所说的。 估计也是逃犯计算了时间,要一个多星期才能收到他的信,而一个星期足够他做完该做的事情了。 在信中,他自称复员后种种不顺都源于孙立诚当时严肃处理了他,毁了他一生,导致回来之后妻子和他离婚,现在既然走投无路,手上多了两条人命,也就不在乎再多一条,同时委托他这位战友帮忙照看他的孩子。 沙正阳只是故意这么来一段,看看朱澈的态度,没想到朱澈比想象的更上道,径直就沿着给他铺设的“套路”上来了。 今天在场这么多的汉化总厂的,沙正阳就不相信朱澈的人缘关系就那么好,能让所有人都对他没有意见,从蒋志奇对他的不待见就能看得出一斑。 朱澈这种脾性也不咋地,眼高于顶且不知收敛,如果有人要借此事儿奏他一本,哪怕孙立诚的心胸再宽广,恐怕都多少得有点儿不爽。 这年头国企中的书记还是一把手,尤其是在人事上更是说一不二,朱澈这个家伙若是知晓这事儿要给他留下一屁股麻烦,只怕就要后悔莫及了。 “小朱,回来!”钟广标不得不发话了,在这样纠缠下去,若是这朱澈嘴里再冒出有些不知轻重的话语来,恐怕连自己都得要惹些麻烦。 孙立诚不是好惹的主儿,钟广标作为厂党委委员、副厂长,倒不至于说怕孙立诚要做什么,但他肯定不愿意和一把手弄得不愉快。 见钟广标沉着脸发话,朱澈心里也是一个激灵,不知道怎么就让钟厂长不高兴了,也就借势下台,哼了一声,走了回去。 沙正阳达到了目的,也就不为己甚,只是淡淡的和白菱打了个招呼,而白菱也觉得怎么自己这个前男友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一时间也有些迷惑,蒙蒙登登的也就转回自己这一桌去了。 若是这般就此罢休也就罢了,但是沙正阳显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很快就组织起了一轮攻势,拉着许铁他们几个过去敬酒。 若是寻常,钟广标和谭应德他们肯定不会接招,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钟广标和谭应德都知道这几位是孙立诚的“救命恩人”,没准儿下一次孙立诚请客,这几位就要和孙立诚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这个时候先熟悉一番,也算是结个善缘。 看见素来倨傲矜持的钟广标和谭应德对于“情敌”带着一帮县里的小警察来敬酒竟然格外的客气热情,朱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钟广标在厂里也不算多么平易近人的主儿,正经八百的正处级干部,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 而谭应德作为财务部的部长,也是位高权重,过手资金量之大根本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外边求到他名下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等闲人根本就不入眼,所以外边人想邀请他吃顿饭也是千难万难。 今天居然对这帮人如此态度,朱澈简直就百思不得其解。 不但是朱澈,包括白菱在内的其他人也都是大惑不解,怎么钟厂长和谭部长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了? 惶恐不安之下的朱澈面对坦然大方的沙正阳敬酒,也只能强装笑颜,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只是看到沙正阳他们这帮人喝酒时的气焰,立即就下了软蛋,不得不告饶。 沙正阳自然也知道分寸,今日已经彻底把朱澈这家伙的气势给打了下去,再过分的话,不但白菱会心生不悦,恐怕也会影响到自己在钟谭二人心中的印象。 即便是这样,朱澈一桌人离开时,朱澈已经是左脚靠右脚尾巴铲脑壳了。 倒是钟广标和谭应德二人对沙正阳的不卑不亢有理有节的风度颇为嘉许,尤其是在得知沙正阳是曹英泰的秘书,钟广标顿时就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曹英泰上任之后也曾经来两大厂拜会过,厂领导也都和他见过面,不过也只是很程序化的走到过场,所以对陪在一旁的沙正阳并没有多少印象。 当然这只是第一次见面,二人自重身份,也显得很客气,但对于沙正阳来说这也算是有了一面之交,日后东方红酒业的中高端白酒也可以借汉化总厂来打开市场做做文章,沙正阳也是有所图谋的。 ********* 加入书单,给个五星好评!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八节 他途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九节 切入 一夜无话,接下来几天沙正阳仍然是忙的不可开交。 伴随着酒厂的生产进入正常,接下来就该是销售的问题,宁月婵带着何维几人已经奔赴长沙开始前期的市场调查和营销。 不管情况如何,肯定会有一些渠道会被打通,一些经销商会加入进来。 国营渠道不行,那么就私人渠道,也就是规模大小,进货多少,压款时间的条件而已。 沙正阳对宁月婵这方面的本事还是比较信得过的。 本地市场基本上都是宁月婵这几年带着人一手一脚打出来的,虽说因为各方面因素现在本地市场萎缩了,但主要还是因为红旗酒厂自身的原因,和宁月婵的能力无关。 汉都是本地酒厂都绕不过去的大市场,但有全興这个巨头坐镇,还有茅五剑压身,其他各县都还有不少酒厂,大家都只能力拼中低端市场,市场竞争很激烈。 但再激烈也得要去拼,这是根基所在,起码银台这块市场要要力保,然后再向周邻县份拓展,而涪岗、昭阳、安襄等地市就是红旗酒厂原来的传统市场,那么更要着力深耕。 在宁月婵离开汉川赴长沙之前,她已经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把这些地方挨个跑了一遍,重新去拜会了原来的渠道,疏通了过往关节。 接下来沙正阳这个东方红酒业的总经理也要有选择性的找几家较为重要关系较为密切的糖酒公司或者个体批发大户坐一坐,这也是应有之意。 除了这事儿外,新型酒瓶和新包装也开始定型生产,这边酒厂也就开始正式进入调试灌装,这也就意味着新的东方红酒业要开始踏上征程了。 第一炮能不能打响,就要看随后这三个月的战况如何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工作就是和全省公安机关关于半公益性的广告制作。 在沙正阳看来,这也是一个崭新的尝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点可以让东方红酒业在省内激烈的竞争市场上闯出一条蹊径。 这一手如果换到二十年后,如当年江小白打市场时在各家饭馆排档里铺天盖地的那种纸质宣传画或者廉价塑料招贴,再辅之以各类风格软文宣传语。 或俏皮,或小清新,或萌意十足,或发人深省,总而言之,那么招人眼球哪么来,一下子就让江小白站稳了市场。 而现在东方红酒业要复制的也就是这一招。 只不过这一招沙正阳考虑的是先从与公安机关的合作公益性海报招贴宣传开始,然后再长沙那边取得成功之后,再来再两省乃至后续老崔演唱会可能要去的省份市场上进行全面铺开,相互造势,相互影响。 一口气跑了涪岗、昭阳、安襄三个地市,沙正阳分别去拜会了三地公安系统的领导们,因为有省厅张副厅长的电话先行沟通,所以这初期的接触并没有什么难度,也主要就是征求他们在宣传语和宣传广告形式方面的一些意见,以便于为下一步开始推开时做准备。 后续的准备事宜,沙正阳就交给了这几天一直跟着他在跑的高柏山了。 高柏山对沙正阳的表现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越发怀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走错了路。 究竟是重点大学学习了四年的原因,还是因为跟了一位县长当秘书的历练缘故,让高柏山觉得沙正阳无论从哪方面表现出来的成熟老练睿智大气,都远胜于自己这个当了那么多年兵,又回来在村上打磨了几年的角色。 对酒瓶新外型和新包装的设计,尤其是那些各种风格的段子语言,与各家企业关于采购物资的谈判,同各地公安机关领导交涉时的谈笑风生,与渠道商们共谋打开市场时的相见甚欢,这涉及到诸多层面和方面,沙正阳的表现都让高柏山自惭形秽之余也是叹为观止。 他无法想象像沙正阳这样一个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新嫩角色,怎么就能如此驾轻就熟的处理这些事务,这简直让他有些怀疑人生。 可以说这一两个星期里是高柏山有生以来最充实的一段时间。 他跟着沙正阳从关联企业到广告公司,从公安机关到渠道商,眼睁睁的看着沙正阳和这些人从陌生到熟悉,不卑不亢的气度风范,有理有据有节的谈判技巧,都让他经历了一场深刻的洗礼。 他觉得几年所得未必有这两个星期的所获,也让他明白沙正阳把他带出来走这一趟的意图。 同时他也意识到为什么宁月婵和何维在从燕京回来之后就对沙正阳的态度截然两样,应该是这一趟燕京之行沙正阳用他的表现折服了他们,使得他们认识到沙正阳正在走着一条正确的道路上,所以才会如此。 而宁月婵不是一个能被轻易折服的人,这一点高柏山也很清楚,沙正阳却做到了这一点。 9月5日,沙正阳终于踏上了前往长沙的火车。 事实上他很想乘飞机过去,前世习惯了飞机和高铁动车,再要坐这种慢吞吞摇摇晃晃的绿皮车,他真心不太习惯了,而且在时间上也浪费,只是现在还处于草创的筚路蓝缕期间,起码的表率还得有。 抵达长沙当天,宁月婵和何维就给了他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湘南这边的酒水经销商对东方红酒不是很热心,态度也是爱理不理。 虽然宁月婵他们已经相当努力的去跑市场,但是效果却不佳,只能说把最粗略的市场渠道建立起来了,而真正愿意接受铺货的批发商也不过寥寥十余家。 哪怕是卖后结账,许多酒水商仍然不太愿意进货,而在体制内的糖酒公司则更是态度冷漠,无一例外的回绝了宁月婵他们的要求。 好消息是老崔的演唱会气氛已经开始起来了,尤其是许多高校里学生们都知道了老崔要来开演唱会,所以热情高涨,连带着非高校的年轻人也一样对此格外期待,这是沙正阳他们最乐意见到的。 借着这个合作的由头,宁月婵他们也找到了几家酒水商,他们也都表现出了愿意合作的意愿,但是效果究竟如何,他们还需要评价。 *********** 加入书单,五星评分,有内涵内容的书评,多给些鼓励! 推荐一本书:《吹神》,简介:“吹牛逼系统发现宿主,绑定中,请稍候……” 听着脑子里冰冷的机械音,系统加身的张小剑一脸懵逼:“啥系统?!”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节 组建班底 “这么说还是有愿意和我们合作的渠道商嘛。”沙正阳坐在宾馆里的床上,情绪似乎半点没有收到坏消息带来的影响,反而是兴致盎然。 宁月婵对沙正阳的“渠道商”这一说法很是有些新奇感。 在她看来酒厂需要打交道的客商除了糖酒公司,也就只有一些私人批发商。 而这个渠道商这个说法似乎就囊括了国营的糖酒公司和个体户,意味着是把国营糖酒公司与私营个体户摆在了一个层面上,而且看得出来沙正阳对私营个体户更感兴趣。 “嗯,就是几个个体户,前期他们在看了我们与老崔他们的合作意向计划之后,又看了我们前期设计的一些海报,觉得有搞头,认为可能会吸引到一些年轻人对精品东方红感兴趣,所以才愿意观察一下。” 宁月婵似乎黑瘦了一些。 沙正阳知道自己算是罪魁祸首之一。 把这样繁重的一个前期市场调研和开辟任务交给这样一个女子,的确有些残忍。 但是他感觉到宁月婵似乎乐在其中,而且也看得出来,宁月婵虽然黑瘦不少,但是精气神却是格外健旺,很有点儿要挑战极限的感觉。 “现在呢?”沙正阳接过何维有些狗腿的递过来的一瓶怡宝,这年头全国性的水品牌还不多,怡宝纯净水算是一种。 “现在随着老崔要开演唱会的气氛升温,他们兴趣增加了不少,就看这一批造势能不能起来了。”宁月婵也是信心十足,“不过我看没问题,我们海报和广告宣传还没有起来,一旦起来,绝对能引燃消费者的热情。” 渠道商、消费者这些词儿都是宁月婵从沙正阳那里学来的,原来用批发商或者客人,现在改成了渠道商和消费者,但不得不承认,后者覆盖性更广,定位更准确,同时也意味着东方红酒业变得更加正规。 “是啊,月婵姐让我专门跑大学周边,岳麓山那边我几乎天天都去,那边大学生很多,我从他们的话语里就能听得到他们对老崔的演唱会十分期待,现在我觉得差不多了,可以上广告和海报了。” 何维也是热情满满,年轻人干劲十足,尤其是对感兴趣且能实打实看到成效的事情更是不遗余力,这段时间他在宁月婵身边,也帮宁月婵分担了不少压力。 “毛哥,你那边呢?”沙正阳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是沙正阳从原来全興酒厂挖过来的一名销售骨干。 从一正式接手红旗酒厂之后,沙正阳就专门跑了一趟全興酒厂去找毛国荣。 沙正阳在全興酒厂打工时就一直跟随着毛国荣,毛国荣对省内的市场很熟悉,而且对渠道商心理十分了解,很擅长和渠道商打交道。 但毛国荣不属于全興酒厂的正式职工,而是招聘来专门销售人员,原来还在五粮液酒厂干过一段时间,正因为如此沙正阳才会壮着胆子去挖毛国荣。 但毛国荣还是很果断的拒绝了沙正阳。 毛国荣从来没有想过沙正阳一个毛头小子大学生居然会当上一家乡镇酒厂的厂长,也从未考虑过自己会沦落到要到县份上的一家乡镇酒厂去打工。 虽然他在全興酒厂因为身份编制原因始终难以进入销售管理人员的核心圈层,但好歹待遇还是不错。 不过沙正阳的百般纠缠还是让毛国荣有些意动,尤其是承诺会给他一个销售科副科长,并享受绩效奖,或者就是俗称的提成奖之后,他就有些动心了。 而当沙正阳拿出关于与老崔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的宣传规划以及半遮半掩的关于在新品瓶型和包装的上的一些思路之后,毛国荣就真的怦然心动了。 作为一个老销售,他当然清楚消费者受众面细分化的趋势。 年轻消费者喜欢什么样的酒,精壮男儿喜欢什么,而那些中年油腻男又喜欢什么,这是从年龄阶段来划分,都各不相同。 还有就是从职业、地域以及消费层次来划分,如果将几者结合起来,就可以划分为零零碎碎的十多个群体,而这些群体的消费倾向都有区别,有些是可以重合,有些则不能兼顾。 沙正阳的表现颠覆了他的认知,他简直无法相信怎么才一年多时间不见的沙正阳就有如此绝才惊艳的表现,他甚至怀疑沙正阳是不是只是表面的傀儡而真正的角色另有其人。 但沙正阳随后来和他的沟通交流彻底折服了他,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是看走了眼,或者说是沙正阳就是一条潜龙蛰伏渊中,一待机会就风云化龙。 几番沟通下来,沙正阳和毛国荣约定,如果东方红酒业真的能拿下与老崔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合作方案,那么他就辞职跳槽到东方红酒业担任销售科副科长,并保留升任销售科科长的可能。 因为沙正阳有意让宁月婵暂时以东方红酒业副总的身份兼任一段时间销售科长,毕竟毛国荣对红旗酒厂来说是个新人,对酒厂产品、市场和风格也不太熟悉,还有一个过程。 如果在湘南市场打开之后,也可以以此为由将其提拔到销售科科长位置上来,免得有人说闲话。 本来沙正阳是有意要把毛国荣留在汉都与自己一道去跑本地市场的,与自己一道去汉都,但是毛国荣却觉得本土市场待到老崔演唱会结束后再来跑也不迟,毕竟他对这边市场还是有些人脉资源的。 他想利用湘南这一次的突破来借机介入和熟悉工作,为日后大展手脚打好基础,所以沙正阳也就同意了他与宁月婵一道来长沙打前站。 宁月婵揽总,何维主要跑市场分析调研摸底,而毛国荣则主要负责打通渠道商。 “刚才宁总都说了,情况有好有坏,不过就我个人来看,还是比较乐观的,毕竟像我们一家外省企业骤然进入湘南市场,又不是诸如八大名酒这一类的大型酒厂,品牌度几近于无,纯粹是市场拓荒,人家没有直接把我们拒之门外,已经是看到我们汉川酒整体牌子强势而酒的品质也的确过得了硬的面子上了。” 毛国荣进入状态很快,凭借着在全興酒厂的多年工作经验很快就赢得了宁月婵的尊重。 当然他的情商也不低,知道像东方红酒业这种股份复杂,尤其是大股东是红旗村而宁月婵又是村干部的情况下,对宁月婵的尊重更能赢得对方的支持和认可。 而且宁月婵的工作能力和态度也的确值得自己尊重,所以两人搭档也迅速默契起来。 ********** 加入书单,给点儿有内容的建议书评,谢谢支持,如无意外,会是4月1日上架,请兄弟们多包涵。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一节 群策群力 沙正阳点点头,毛国荣分析得还是很准确的。 “而现在有几家个体酒水批发商对我们的精品东方红还是很感兴趣的,老崔在年青一代的影响力不是吹的,的确有很大的鼓动性,如果能借这个演唱会把大中专院校学生、年轻工人店员以及待业青年这一批人抓住,我们就可以在湘南打开这一片市场。” 学生群体虽然在白酒消费能力上不及青壮年群体,但是他们思想活跃,示范性强,有他们的带动,把口碑和声势造起来了,对于东方红的品牌在湘南市场的确立意义很大。 “至于日后陈酿东方红,我以为需要等到精品东方红市场稳固之后再来拓展,现在关键是要把声势和气氛造起来,所以认为小何说得对,是该发力了。” 对毛国荣的分析,沙正阳没有遽下结论,而是转头问宁月婵:“月婵姐,你觉得呢?” “嗯,毛科长和小何的意见也是我们综合分析研究过了的,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没有太多遮掩的必要了,就是要大张旗鼓的宣传,该花的钱就得要花,cs市电视台和《长沙日报》我都先联系了,也谈了意向性的合作方案,就等你来做决定了。” 宁月婵的眼睛里也是满怀信心。 辛辛苦苦这么久,终于要见结果了,胜败在此一举,说实话这么大的动作她以前也从未经历过,尤其是几十万的广告宣传费用一下子就在这几个月里砸进去,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红旗酒厂极盛时期一年销售额也不过几百万,利润也不过百十万,现在就这么两三个月就要砸进几十万,如果不成功,也就意味着和本来该还的欠账以及信用社的新贷款都打水漂了,可以说这是破釜沉舟。 “嗯,既然大家都是这样一个观点,那就干吧!”沙正阳也不多废话。 “后天崔哥他们的人就要过来,主要是负责前期的宣传造势,海报的初稿我们已经在燕京就有了一个大概,分成三种,一种是大型的,一张是普及型的,主要是用于在街道上和一些建筑物上进行张贴宣传。” “还有一种是小型的,类似于手持式的宣传单,但很精美,这是我的建议,日后可以作为纪念,上边包括歌单和一些创作背景类的小贴士,这个他们印了一万份,很有价值意义,也相当于给我们东方红酒打永久性的广告。” 按照当初的协议,老崔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将会被冠名为“东方红——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要特别提名这是由汉川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全权赞助,而海报上右下角也会有一个老崔一只手提着酒瓶一只手竖起大拇指的图案,酒瓶包装会有一个特写。 “他们的票上也该有我们东方红酒业赞助的标识吧?”毛国荣没有参加燕京谈判,所以不知道这些细节情况。 “有,而且是双面印刷,背面有我们东方红酒瓶的包装图案,而正面则有赞助的语言。”沙正阳点点头。 关于这些方面也是当初谈判的重点。 对方想要尽量淡化商业味道,但是对于东方红酒业来说却是必须争取的,否则每场三万块的赞助费用,这还没有算需要投入到承担这些海报乃至电视和报纸宣传上的费用。 林林总总算下来,东方红酒业要为这三场演唱会投入接近三十万元宣传费用。 但是沙正阳觉得值得。 只要这一炮打响,东方红这个品牌创出来了,一切都值得,当然这也还只是第一步。 白酒行业利润沙正阳现在也很清楚,后世中茅台市值过万亿,你可以想象得到一家酒企市值上万亿,超过中石化,几万吨酒比几亿吨油还贵,简直难以想象。 但是这就是品牌的威力,就算是像五粮液、郎酒、泸州老窖以及汾酒这些酒企动辄都是数百亿上千亿的市值,而真正制造行业的企业市值,又有几个能达到数百亿乃至千亿的市值? 股民认可的原因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白酒行业利润高,值得投资。 要不君不见汉川省上千家酒企怎么能生存下来,不也就是仗着利润率高,哪怕产量上不去,市场销售不好,一样能维持生存么? 就不用说几年后的鲁酒标王大战了,光是央视一家的广告费都敢砸数千万甚至几个亿,这世界还有什么不敢的? 正如白酒行内人士所说,你要说那上千元的白酒就比那两三百元的白酒味道好多少,其实极其有限,很大程度上都是人的心理在作祟。 或许是要浓一些醇一些香一些,但很有限,也许就是一百元的差距,但是一旦沾上了品牌的影响力,那就会变成五百元乃至一千元的差距。 “第一批酒预计什么时候能发过来?”毛国荣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呃,我觉得如果现在就开始宣传造势,这几家批发商先铺一二十万的货完全没有问题,借助这场演唱会,一个月内消化掉也肯定有把握。” “哦,毛哥,你这么有把握?”沙正阳笑着道:“这可还没真动手呢。” “嘿嘿,正阳,这点儿眼光我还是有的,小何这段时间一直在跑市场调查,据我们了解,如果电视、报纸加sh报的宣传,影响力起来,对这几所大学乃至cs市乃至周边地市的年轻群体肯定能形成很大的轰动效应,这一二十万的货根本不是问题,我们花都花了二三十万的宣传费用,总不能连销售额都达不到这个水准吧?” 毛国荣显得很笃定,“而且,我觉得这种效应应该能持续一段时间,尤其是我们这套组合的宣传方案,非常有新意,而且配合上我们的新品新包装,特别是半斤装和二两五装的小瓶装,我觉得尤其适合年轻群体的胃口,大有可为!” “毛哥,你这么说,我心里就踏实了,要知道在全興酒厂里边我可是跟着你混的,你对市场的判断力我信得过!”沙正阳很巧妙的给了毛国荣一个夸赞。 “不过再好的轰动效应,还得要渠道商给力才行,这边一旦宣传起来,毛哥你可得要加把劲儿,一定要咬死几家,务必要保证一定数量的货铺到位,具体多少,就看毛哥你怎么运作了。” 像“给力”、“运作”这些词语在这个时代都还显得格外新奇,但是跟着沙正阳跑了一段时间,他们都迅速就接受并适应了沙正阳层出不穷的新词语,而且还觉得这些词语格外的带劲儿。 “放心,厂里货只要备好,这边一旦说好,立马就可以铺货。”毛国荣点点头,胸有成竹,“我琢磨着一个星期就能见出一个大概,三个星期就能基本确定市场容量大小了,起码是这一波的效果,而演唱会之后的效果现在还无法确定。” ******* 继续努力,求各类支持! ,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二节 发力! 忙碌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随着老崔团队的成员开始到来,海报也开始迅速在沙正阳他们带过来的人协助下四处张贴起来。 像长沙闹市区的繁华街区,尤其是大学、机关和大型工厂、小区周围,都开始张贴起了“东方红——新长征路上摇滚”演唱会的海报。 海报上老崔深邃忧郁的目光,冷峻有型的面容,加上那特有的军装和斜挂吉他的造型,无论是谁走过都忍不住要驻足关注。 由于这一次有了东方红酒业的赞助,在海报制作的投入上也比前世中更舍得,制作出来的海报也更精美耀眼。 老崔团队和东方红酒业的人也是卯足了劲儿,几乎是一天之内就把星城市的主要繁华地段贴满了大中型海报,而后续几天里整个星城市乃至周邻的几座城市里都一样贴满了演唱会的海报。 为了防止这些海报被那些狂热的歌迷撕走,那些大型海报还不得不张贴在较高的墙上或者广告牌上。 另外他们也预留了一部分海报,就是担心等到演唱会开演的前几天,海报都有可能所剩无几了,所以需要提前一个星期再进行一次补贴。 其间沙正阳也在闲暇之余被拉去了排练了两次,沙正阳的虚弱底子暴露无遗。 不过老崔他们也不在乎沙正阳的功底要有多高,关键在于说唱在这个时代还完全就是一个新鲜事物,沙正阳这半罐子水来这么一手,大家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哪怕长沙有不少留学生,其中不少都来自美国,不过限于文化差异,沙正阳估摸着他们也说不出个啥来,所以他才敢这么放肆去来充当表演嘉宾一回。 ************ 刚排练回来,沙正阳就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 宁月婵似乎有些激动,鼓胀的胸房急剧起伏,面颊也微微潮红,而毛国荣更是眉飞色舞的挥舞着双手,似乎在叫嚷着什么,何维则在一旁解释着什么。 三天前酒厂已经把第一批货发了出来,半斤装精品东方红一千二百件,二两五装的精品东方红两千件,九千六百公升酒,就这么送出来了。 算一算这批酒,按照出厂价大概在十二万左右。 随着电视广告开始铺开,而报纸上的软文宣传也开始出现,加上“东方红——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声势被造起来之后,几个批发商立即敏锐的觉察到了其中的商机。 几乎是一夜之间,他们就接到了无数个电话,无论是杂货店、烟酒店还是饭馆排挡,电话几乎打爆,都在问有没有这种二两五装和半斤装的精品东方红。 有一两个头脑灵活的批发商立即当场答应下来称三天之后到货,然后迅疾就给宁月婵他们提出了铺货要求,而随着气氛越加火热。 “献给领袖故乡——东方红杯‘庆祝国庆四十二周年’征文比赛”也在和上大肆宣传起来。 一等奖一万元一名,二等奖三名每名五千元,三等奖十名每名一千元的奖励,足以吸引无数人侧目,而评委也由湘南省委宣传部一名处长和星城几所高校的中文系教授和专家来组成,体裁不限,内容限定为歌颂建国以来所取得的成就。 这个活动在湘南省所有大中院校和中学乃至机关企事业单位中推开。 由于这一次是由东方红酒业提供赞助,所以奖金数量远远超过之前任何一次活动,无论是从政治层面还是经济刺激角度,都引起了许多文学爱好者的兴趣。 这项活动从九月中旬开始,一直要持续到国庆后,然后评选出来的获奖者,也会给予奖金和证书。 这项活动也是通过了郭业山的同学关系,给湘南省委宣传部电话上进行了沟通,而东方红酒业也主动上门提出了这个创意构想,也获得了湘南省委宣传部的鼎力支持。 一连串的铺天盖地的宣传顿时就把东方红酒业的名气炒响,来自白酒之乡汉川,向领袖致敬,几乎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这种全方位的宣传炒作,东方红酒红了! “怎么回事”沙正阳话音刚落,宁月婵已经激动的道:“正阳,好消息,从昨天到今天,我们又接到了二十二家渠道商的电话,其中长沙以外的批发商就有八家,而且我估计今后这几天里还会增加,算了算,起码还需要半斤装的精品东方红一万件,二两五装的精品东方红一万五千件!” “恐怕不够!”毛国荣也是满脸兴奋,一炮而响,甚至这一炮还未真正打出去,就已经响了! “还有十多天演唱会才会开演,这意味着还会有十多天的发酵期,这十多天里我们的广告宣传都不会停止,而当我们的酒送到开始铺排出去,消费者品尝之后,应该会接受,那么也就是说口碑还会进一步上升,热度还会进一步拔高,我觉得,这需求量还会进一步加大,这些渠道商鼻子比谁都灵,现在连最迟钝的糖酒公司都要求进货了,足以说明一切了。” “唔,毛哥觉得我们该如何”沙正阳示意大家入座,虽然内心也很激动,但是毕竟前世今生经历太多,沙正阳还是能保持着情绪的冷静。 “我估计应该提前做一些准备,国庆期间我们不是有一个活动么‘为祖国母亲献礼,向领袖故乡致敬’的品酒活动么”毛国荣显得更加自信。 “这个活动我们可以搞得更大一些,在演唱会外围选择一处最繁华的地段,可以在几所高校里去临时招聘一批形象气质好的女学生,租一批旗袍来让她们穿上,再制作一批有我们东方红酒业的绶带来现场邀请来往客人品酒,为陈酿东方红预热!” “毛哥,你不是说陈酿东方红要缓一步么”沙正阳笑了起来。 “这个也要因势而变,现在我们的第一批产品已经开始抵达铺货,预计今天就可以下去,也就是说这个声势已经起来,很快口碑也会树立起来,正是接力而上的好机会。”毛国荣目露精光,“利润更高的还是陈酿东方红,这一块我们不能忽视。” “那铺货呢”沙正阳目光落在宁月婵脸上。 宁月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爽直的点点头,“毛科长说得对,我还是保守了一点,可以让厂里发两万件半斤装的精品,三万件二两五装的,另外再送两千件一斤装的陈酿来!” 毛国荣精明,宁月婵大气,沙正阳心中也是暗自嘉许。 毛国荣没有说宁月婵的铺货量太小,只是从目前的局面来就行了分析,进而提到了自己都认为局势发生了变化,原来自己提的设想都要改变了,连本来押后的陈酿东方红入市也要加快脚步。 而宁月婵也闻弦歌而知雅意,并且很爽快承认了自己有些保守了,并且马上做出了改正。 这一番不动声色的对话也让沙正阳都不得不承认商场一样是一个打磨人情商和智商的试金石,别以为自己有了前世几十年记忆和经历就可以小觑其他人了,只要给这些人机会,他们一样可以鱼跃化龙。 意见一统一,立即就执行,好在前期沙正阳也有意识的要求厂里先提前生产灌装,赌这一把,现在看来赌对了,否则在时间上还真有些来不及。 ******** 发力求支持,加入书单,五星评分,喜欢老瑞书的,领取粉丝一枚吧,_。 ,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三节 耀眼 曹清泰走进黄绍棠办公室时,黄绍棠刚放下电话,脸上略带一丝笑意,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看样子黄书记心情不错。 “清泰来了?”见曹清泰进来,黄绍棠含笑点点头,“坐吧,怎么样这段时间还能习惯吧?” 曹清泰骤然被从县长位置上离开回市委办,黄绍棠估计对方肯定多少也还是有些情绪的,但黄绍棠这么久一直没有和曹清泰谈过话,只安排副书记朱建涛和对方谈了谈。 朱建涛反馈回来的情况是曹清泰情绪还算正常,可能有些情绪但是都在可控范围之内,或者说能摆正态度,没有问题。 黄绍棠也是有意要让曹清泰冷静一下。 本来黄绍棠是很看重曹清泰的,有眼光,视野广,大局观强,思路清晰,或许稍微欠缺一点的就是在基层的历练,所以黄绍棠才会让曹清泰到银台这个工业大县去历练打磨一番。 而且银台的书记贺仲业风格沉稳厚重,在银台威信也很高,就算是曹清泰工作中有一些小不足,有贺仲业坐镇,也无虞会酿出多大风波来。 但没想到自己还是失算了。 这不能怪贺仲业,也不能怪曹清泰。 贺仲业大概没有想到曹清泰会在那种场合下有那样一番讲话,而曹清泰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对经济工作的指导性讲话会被人有意无意的放大,最终上升到那种高度,不得不说这里边的原因发人深思。 实在是正处在这个骨节眼儿上,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那也是为了避免一些无端的争论,影响到工作,曹清泰还是经验少了点,没有考虑到在不同场合下自己作为县长言论的敏感性,才会酿出这么大一场风波来。 黄绍棠是从省委常委、高官升任省委副书记兼汉都市高官的,而在之前他先后在南粤和中央部委工作,到汉川工作时间并不长,加起来也不到三年,到汉都工作更是只有一年半时间。 之前曹清泰在市委政研室里担任副主任,黄绍棠觉得曹清泰思路很开阔,一些意见想法也颇有见地,所以几次接触之后才慢慢熟悉起来,最后才把他安排到银台任职县长。 只是没想到才半年时间就除了这么大一桩事儿。 这也让黄绍棠深刻意识到在内陆地区思想的保守性和舆论环境的封闭性。 安步当车和坐、等、看仍然是这边的主流思潮,宁肯等一等看一看,绝不肯跨线一步,这种心态不仅仅是在汉都,就是在汉川省内也一样占据着主导地位,这也是黄绍棠为之认真思考的问题。 对曹清泰这样的干部黄绍棠当然要用,但如何用,怎么用才能更好的发挥其作用,这也是黄绍棠之所以断然将其调回市委的原因。 他不愿意让曹清泰陷入不必要的争论漩涡当中去,那样既可能会挫伤对方的积极性,也会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而这种环境下自己也不适合做更多的表态,所以回来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黄书记,我才从市委走半年多时间,哪儿能不适应?市委政研室的工作其实也是从属于市委办的,工作相通,熟悉起来也很快。”曹清泰笑着应答道,顺手也把手上的资料放下,“您要的材料。” “放在那里吧,我待一会儿再看。”黄绍棠目光里还残留着一抹思考之色,“你在银台也呆了半年,知道一家叫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企业么?” “东方红酒业?”曹清泰心中暗吃一惊,怎么黄书记问起这个来了,思念急转间,他点点头:“知道,是一家乡镇企业,好像才进行了重组吧,原来叫红旗酒厂,才重组不到两个月吧?” “哦?红旗酒厂?这家企业是一个什么情况?”黄绍棠一下子来了兴趣,一家乡镇企业,而且还是才经历了重组? “呃,红旗酒厂是原来南渡镇的一家乡镇企业,但是历史很悠久了,解放前在省内就小有名气,但解放后公私合营之后组建变成了集体企业,几经停产,八十年代初期也曾红火过一段时间,但规模一直不大。” 这些情况都是沙正阳告诉曹清泰的,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前几年由于白酒市场变化,这家企业就陷入了困境,加上企业前几年征地和租地,南渡镇欠了所在两个村不少钱没给,就以债转股的形式将部分股权转让给了东方村和红旗村两个村,近期南渡镇也派了一名干部前去负责重整这家企业,企业也更名为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 黄绍棠有些意外,怎么曹清泰对这家企业了解得这么清楚?再说曹清泰工作作风细致,也不至于对一家乡镇企业的情况掌握得如此详细吧? 见黄绍棠目光里有些疑问,曹清泰苦笑道:“黄书记肯定觉得我怎么会如此了解这家企业吧?其实南渡镇派去重整这家企业的干部是我在银台时给我当了几个月秘书的一个小伙子,汉川大学毕业的,我回市委之后,他下乡镇工作到了南渡,然后就负责处理这家酒厂,他也来过我这里几次,也曾和我谈起过这家企业的现状和发展方向,所以我了解得比较多。” “原来如此。”黄绍棠恍然大悟。 “黄书记怎么突然问起这家企业?”曹清泰好奇的问道:“这家企业也才重新恢复生产不久,还没有进入正轨吧?再说规模也不算太大,咱们汉都的白酒企业比这家企业大的少说也有十家八家吧?” “呵呵,没进入正轨?没进入正轨都都这么牛,那要进入正轨,那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黄绍棠大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吧,刚才我在中央党校一个同学打来电话,他在湘南任职,他问我是否知晓这家企业,我说不太清楚。” 曹清泰竖起耳朵,沙正阳告诉过他东方红酒业首先要打的市场就是湘南,而且就是要借助“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作为头炮来打开市场。 ********** 请继续支持,瑞气千重,沾点儿祥瑞之气吧,^_^!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四节 拔份儿 “他说你们这家东方红酒业现在是红遍天啊,把长沙城搅得风生水起,电视、报纸天天报,而且大街小巷茶楼酒店都贴满了它的广告海报,而且居然还与湘南省委宣传部合办了一个献给领袖故乡——东方红杯‘庆祝国庆四十二周年’征文比赛活动,把整个湘南的大中专院校都躁动了起来,而且关键是湘南省委宣传部还很满意!” 黄绍棠的中央党校同学在湘南省担任高官,在省政府那边分管商业这一块工作,而并不分管宣传教育这一块。 不过这崔建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本身就在星城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人气极旺,加上东方红酒业那极富特色和冲击力的广告海报言语,诙谐中不乏深刻,可谓前所未有,一下子就把长沙的市场给引燃了。 再加上这个省委宣传部合办的这个征文活动,贴合了建国四十二周年的主题,一下子就让东方红酒业不但在市面上十分红火,连带着在官方也打响了名气。 没有谁不欢迎这样懂事的企业,迎合官方的需要,主动来为国庆造势扬名,可谓相得益彰。 所以黄绍棠这个党校同学才会打起电话来问他。 老同学在电话里也是唏嘘感叹不已,称汉川白酒在湘南攻城略地,而湘南白酒企业竟然拿不出像样的反击方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方红酒业就在湘南市场上一炮而红,看样子只怕中低端白酒市场真要被这个异军突起的东方红酒业给攻陷了。 更让人想不通的这个东方红酒业竟然不是汉川白酒企业中几大名酒企业,所以这才是最让黄绍棠这个老同学感到恼火的。 “既然能搞这样一个活动,怎么这家企业就没有想过和我们汉川省委宣传部或者我们汉都市委宣传部合作呢?”黄绍棠不无感慨的道。 “黄书记,据我所知,这家企业其实是借了‘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这个活动才顺势进行了一个市场推广活动,如果没有这个演唱会,恐怕他们也不可能花这么大的力气去搞这个推广,而且你也知道咱们汉川的白酒市场竞争激烈程度,它一家乡镇企业,在市场营销和推广上,肯定也会选择薄弱环节突破,不可能在汉都这些地方来和几大名酒贴身肉搏,他们也没有那个实力。” 曹清泰的解释让黄绍棠稍稍释怀,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一点,相反自己老同学打来的电话则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感慨,倒也让黄绍棠很高兴。 在他看来这说明汉都一家乡镇企业都能在湘南省会攻城拔寨,足以说明市场经济的影响力已经深入到了人心。 现在乡镇企业中具备这样的视野和市场营销能力的能人很少,更多的还是靠粗放式的经营和廉价劳动力带来的价格优势来打市场,哪怕是沿海这样的人才也不多见,到没想到会在自己治下有这样的人才。 “清泰,没想到你这个前任秘书居然还有些这么两刷子搞企业的能力啊,不简单啊。”黄绍棠沉吟着道:“他叫什么名字?汉川大学毕业的,毕业几年了?” “叫沙正阳,是90年毕业的。”曹清泰回答道:“他不是学经济的,但是利用暑期在全興酒厂打过两个暑假的工,搞销售,应该是在里边触发了一些灵感吧。” “哦?那他是学什么的?”黄绍棠大为惊讶,他不太相信这个说法,不上学经济管理的,只是在全興酒坊搞过一段时间销售就能执掌一家企业,进而造出这么大的声势来? 长沙不是寻常城市,湘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且素来出人才,要在长沙打响品牌,没有几下子是拿不出手的。 虽说湘南没有驰名全国的几大名酒,但是偌大一个省,岂能没有几家像样的地方名酒企业,却被这个东方红酒业拔份儿了,如何不让自己那个老同学感觉颜面无光? “学中文的,他的文才很好,写东西是块好料子。”曹清泰斟酌了一下言辞,“其实银台县最早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南渡镇出来的,也就是他执笔的。” “嗯?”黄绍棠目光落在曹清泰脸上,曹清泰一脸坦然,黄绍棠目光悠悠一转,这才收回来,唔了一声,不再多说了。 曹清泰有些后悔,自己还是有些心急了,不该这么急切的把沙正阳推出来,以后机会多的是。 不过曹清泰倒也不担心什么,心底无私天地宽,沙正阳的表现可圈可点,自己就算是想把他调到市委办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至于说现在不合适,可以等合适的时候再说。 “清泰,今年‘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这项工作中央和省委很重视,前期我去了一趟银台,这段时间事情多一些,就没有去,等一段时间我打算下去看看,既然联系,就得要有一个联系的样子,不能老是坐在办公室里听汇报看材料,实打实的看一看了解最基层的情况,我心里也才能踏实一些。” “行,那我先和银台那边联系一下,暂时不说时间,您看如何?”曹清泰连忙答道。 “嗯,不说时间,到时候我们说去就去,要看就看真实的东西,贺仲业也是老书记了,相信不至于在这方面玩什么虚的,但我更想看看最真实的一面,别报上来的材料花团簇锦,结果下去一看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那我可就成了闭目塞听了。” 黄绍棠说完之后,有顿了一顿,“市委办这边的工作很繁杂,比起政研室来更具有挑战性,你要多向老霍和陈琦他们学习。” 话语不多,但是意味深长,曹清泰心中也是一暖。 自己回市委这么久,黄书记一直没有找过自己谈话,平时都是直接交代工作,没多余言语,曹清泰内心虽然坦然,但是始终还是不能释怀。 一直到这会儿,他心里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黄书记仍然在关注关心自己,仅此就足够了。 ********* 最后一周了,下周就要上架了,今天继续会有三更,晚上12点打榜求票,求支持,瑞气千重!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五节 期待,满怀 前台掌声如潮。 沙正阳独自一人坐在后台,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调息着自己的呼吸,马上就要该他作为“神秘嘉宾”登台了。 这几天沙正阳都一直处于一种近乎于亢奋的状态中,当然,和他登台演出没太大关系,而是因为长沙乃至整个湘中地区的市场已经被激发起来了。 铺天盖地的广告覆盖了每一个角落,海报,电视,报纸,征文活动,以及国庆节期间的“为祖国母亲献礼,向领袖故乡致敬”大型品酒活动,搞得轰轰烈烈,让整个星城都为之沸腾。 东方红这个品牌也很贴合湘南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是领袖故乡,本身东方红的韵味就和这里的气息相呼应。 加上湘南这个时代本身没有诸如八大名酒这样的大品牌白酒,所以整个湘南酒类市场,处于高端被几大名酒占领,而中档和中低端白酒市场则是地方品牌群雄混战各占一方的局面。 这尤为适合像东方红这样的新品牌来打市场,换个地方你要去西秦省也许就要面临西凤的狙击,到三晋省就要遭遇汾酒的反扑,到江浙沪闽粤这些经济较为发达的沿海地区,不是全国性的名酒,要打开市场,那更要付出多几倍的代价。 所以选择湘南是非常正确的战略战术,尤其是这个时代白酒市场尚未经历像保健品市场那样疯狂的广告宣传大战,白酒消费者们还没有真正被超强的广告轰炸所洗脑,而这一次三湘大地的消费者们马上就感受到了。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连续一个月的全方位宣传攻势,从政府层面到媒体层面再到纯粹的市场营销,瞬间就炸开了长沙白酒市场。 尤其是凭借着“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一超高人气活动的冲击,征文巨奖,买酒抽演唱会门票,这一连串的活动彻底的吸引住了星城人民的眼球。 连老崔团队的成员们都没有想到这一次东方红酒业所花的心血会这么大,下的功夫这么深,所以也非常满意,在配合上也就更支持,所以前期虽然还有些磕磕绊绊,但是到后期就相当默契了。 再加上专门针对东方红酒的招贴画也被宁月婵他们招募了一个团队贴到了整个长沙乃至湘中城市群每一座城市的每一家饭馆酒店中,尤其是那种中低端的小饭馆和大排档乃至火锅店,更是彻底全覆盖,使得精品东方红和陈酿东方红这两种酒的名声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彻底轰炸开了三湘市场。 截止到演唱会开演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宁月婵他们已经接待或者接到了一百二十八家经销商的铺货要求,初步估算,仅仅是这连续五轮的铺货,就能消化掉目前红旗酒厂中接近三百吨存货。 而且有些经销商感受到了这种热烈的市场,甚至直接提出了现款现货乃至最后成了先款后货,这简直让宁月婵他们是欣喜若狂。 要知道除了几大名酒外,历来白酒市场都基本上是先货后款,甚至连现款现货的情况都不多见,最起码也得是地方名酒。 但现在东方红酒业却做到了这一点,这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东方红酒已经在三湘市场彻底站住了脚跟,下一步就开始向湘中城市群之外的其他其他湘省城市与县份挺进,有了这个良好的开头,没有哪个经销商能放弃这样一个巨大的赚钱机会。 对于东方红酒业来说,这前期,钱可以少赚,但是市场一定要站稳站牢,这也是沙正阳和宁月婵、毛国荣等人的共识。 现在宁月婵和何维两人留在了长沙全力稳固长沙乃至周边市县市场,而急不可耐的毛国荣早已经带了两个人,并且在湘南本地招募和挖角,组建湘南的销售团队,准备大打一场销售大战。 先期就招募了五个人,其中三个人来自湘南本地的酒企销售人员,另外两人则是在本地有一定社会关系的人员,这个初建的团队就在毛国荣的带领下开始向其他城市挺进,马不停蹄的去开拓新的市场。 借助着这个火热的话题和人气,毛国荣也是立下了军令状,到十一月底之前,彻底打开湘南全省市场,十二月底之前,彻底把整个三湘市场稳固下来。 现在反倒是沙正阳有些担心酒厂那边的生产了,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要和在家的高柏山和老董、老胡几个生产骨干通电话,要求他们务必保证酒的品质不能出半点问题。 市场开拓出来了,要想站稳,巩固住,归根结底还是要用产品来说话。 这一点在家的众人也都很清楚,尤其是在看到市场情况如此看好的情况下,他们也是倍加珍惜这一局面,都是经历了酒厂停产的老人了,自然明白该怎么来做。 可以说这一局已经成功了。 按照沙正阳与宁月婵、毛国荣的预计,仅仅是91年的这三个月,估计在三湘大地上就能铺货超过六百吨,这已经超过了原来红旗酒厂极盛时期的小半年销量,而且在价格上更有一个大的上浮。 当然在成本上也会有所增加,光是这广告宣传成本以及新包装成本就相当惊人,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值得。 这也就意味着红旗酒厂,也就是东方红酒业将迎来一个产销两旺的井喷爆发期,哪怕不谈其他,只需要把三湘市场牢牢抓住,就值得了。 而沙正阳当然不会仅止于在三湘发力,有了三湘市场的大获全胜,那么反扑汉川本土市场就是必然之举了,有三湘市场的巨大销量和影响力做后盾,东方红酒业完全可以在汉川本土几个原来红旗酒厂尚有基础和一定影响力的地市来一场绝地反攻,彻底把中端和中低端的市场夺回来。 这一块市场还处于鱼龙混杂群雄逐鹿的状态,沙正阳也有信心能夺回来,尤其是有了销售带来的海量回款,打广告宣传战也就底气十足了。 ******** 啥也不说,求支持!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六节 即兴发挥,多才多艺 “好了,正阳,该你上场了,让老崔歇歇!”后台传来声音。 “注意,第一首《花房姑娘》,就按照你的风格来,没必要去忌讳什么,更不必像老崔的风格去靠拢,越是有自己的味道,才越能让大家感觉到不同。” 沙正阳笑着点点头:“梁哥放心,我也模仿不了崔哥的风格,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觉来瞎吼,保证和崔哥风格迥然各异。” “嗯,得有点儿自己的东西才行,不过你小子心不在这上边儿,只能当玩票了。”走过来的梁哥也笑了起来,“至于那首《沧海一声笑》,说唱味道更重,那就更是只能由你自由发挥了,连老崔和我都想看看你这风格现场观众们的反应呢。” “得嘞,您和崔哥就瞧着吧,反正我就是以路人甲,乐呵乐呵就行。”沙正阳心态放得很宽松,反正他就是一凑趣的,让老崔歇一口气润润嗓子。 “我也不是专业选手,博得一笑或者一阵掌声都算成功,三湘人民还是很热情的,湘女多情更是有名,没准儿还能赢得哪位美女的青睐呢?我可是很期待呢。” “你小子,外人不知道还你以为是tj卫的人呢,这么能贫嘴。”梁哥拍了拍沙正阳的肩膀,“差不多,该上了,看你这气势,还真有点儿不憷啊,有点儿范儿。” 伴随着一阵轻快的音乐声,一身简单无比的t恤外加牛仔裤的沙正阳带着一个站在了后台边,很轻松的和乐队几个熟人打了个招呼。 沙正阳这才不紧不慢的戴上一个类似于《蒙面歌王》中的彩色玻璃纸剪纸面具,只把鼻梁以上的上半截遮住,留住了鼻孔以下的下半部。 这也是沙正阳和老崔商量出来的一个点子。 如果直接上,大家见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肯定热情会降低,可是如果直接介绍自己的身份,那显得商业味太浓,所以就这样半遮半掩,唱完再说,让大家被自己这种特殊的rap风格所惊奇时,最后推出自己的身份,这样效果应该会达到最好。 已经一口气唱了一个多小时的老崔终于举起了手,像台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台下喧嚣狂暴的呼喊声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下面我会请出以为特邀嘉宾来为我的这一场演唱会助阵,可能很多朋友会问,这位嘉宾是谁,是不是老崔以往的那些老朋友们中一个,呵呵,这个问题暂时保密,但唱完之后,我会倾听大家的感受,然后再来宣布答案!有请!” 伴随着一阵音乐声响起,沙正阳一阵小跑而入,脸上风格夸张凌厉的彩色玻璃图案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魔幻气息十足,一下就吸引住了台下的观众们,呐喊声顿时大了起来。 “呃,三湘的朋友们,兄弟姐妹们,不必大费心机的去猜了,刚才崔哥其实是在误导你们,你们永远猜不出来我是谁,但是猜不出来我是谁不重要,只要听完我唱的歌,你们就会明白,其实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崔哥的拥趸,一样热爱着他,热爱着他的音乐所要表达的生活,……” 连沙正阳自己都不明白,怎么自己这一上台,陡然间之前还有的一点儿小忐忑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澎湃的激情和沸腾的热血,整个年轻的身体一下子就完全回复到了真正的从前,让他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来宣泄内心的情绪。 伴随着舞台音响师的一个ok手势,一连串的音乐骤然响起,沙正阳立即半眯着眼睛进入了状态。 按照排练所准备的,一曲《花房姑娘》,前半曲是韩磊版的,后半曲是rap版本的,算是变化的风格。 “我独自走在你身旁,并没有话要对你讲,……”清冽纯正的声音一出来,伴随着悠扬的伴奏,立即就引来了台下一阵口哨声和呼唤声。 沙正阳的嗓子还过得去,尤其是现在还没有经过烟气的侵蚀,而唱法也能称得上业余水准中比较靠谱的。 虽然无法和专业相比,但是在伴音的交融下,在这种环境下,其实很难评判出好坏来,这也是沙正阳之所以敢上台的重要原因,如果是在录音室里,高下立判,他就不敢去献丑了。 一曲韩磊版的《花房姑娘》迎来了真正掌声和呐喊呼哨,尤其是沙正阳模仿着韩磊的种种动作姿态和老崔的风格截然不同,也是引来无数的尖叫声。 曲风骤然一变,吴亦凡版本的《花房姑娘》重装登陆,沙正阳的风格遽然一变,有些近似于吴亦凡的动作出场,但随后又加了一些说唱风格更浓厚的动作。 应该说这种风格的唱法在国内还算是一个尝试,正因为这是一个尝试,许多人并不喜欢,甚至难以接受。 但是对于老崔的歌迷来说,年轻人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远比想象的更强,尤其是考虑到这是老崔隆重推荐并作为特殊嘉宾上台的,自然也能让大家沉下心来琢磨品鉴一番。 所以当沙正阳的第二遍说唱风格《花房姑娘》结束时,先前有些稀疏的掌声又重新炽烈起来。 如果说沙正阳的《花房姑娘》只是让台下的普通歌迷听众们下意识的对比其余老崔的唱腔有何不同,让一些资深歌迷和爱好者开始琢磨沙正阳的说唱风格时,那么当第二首用琵琶大鼓捣腾出来的《沧海一声笑》就真的太带感了。 尤其是其间的说唱词调,本身汉川和三湘相邻,在言语腔调上就多有相通之处,这一透出浓浓汉川风味的说唱词儿一出来,再加上正宗国语却有着浓浓粤语风情的唱腔,立马就引起了台下的阵阵轰动。 当沙正阳两曲终罢,老崔过来揽着沙正阳的肩膀,笑意盈面,面向台下喊道:“怎么样,我这位小兄弟唱得怎么样?” “好!” “再来一首!” 此起彼伏的喊声把沙正阳吓了一大跳,他可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供再来,再来就只有丢脸出丑了。 ******** 新的一周,也是新书最后一周,求一万票支持上榜!感谢兄弟们一路以来的支持,上架后,老瑞会努力爆发回报!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七节 这一切真好! 这个时候从舞台下也跑上来两个活力四射的女孩子,一个捧着一束花,一个则是举着一个花环递给自己。 沙正阳也不知道这是宁月婵他们预先布置好的,还是真正是老崔的拥趸,本来是准备县给老崔的,现在却顺带也把自己也给照顾一下了。 “谢谢,谢谢!”聚光灯下,沙正阳也看不清楚对方的真实面容,扑面而来的青春活力却是遮挡不住,一红一白,都是长袖体恤加牛仔裤。 个子高挑的女孩子扎着马尾,一双大长腿被牛仔裤绷得修长笔直,彪马的运动鞋在这个时代的内陆地区可不多见。 而另外一个女孩子要矮一头,估计个头顶多一米六五不到,他举着花环要为自己戴上,沙正阳低头的时候,正好和那张娇靥面对面,那张脸的颜值却是让沙正阳都上是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那双略深的眼眶也不知道是因为化了妆还是什么原因,总觉得如同一泓清潭,带着笑意眼角向上弯弯,红扑扑的面颊上闪动着醉人的晶莹光泽。 这湘南果然是产美女的地方,随便跑上来一个女孩子都是这般震撼人心的颜值, 没等沙正阳反应过来,那女孩子已经在为沙正阳挂上花环时突然猛地亲吻了沙正阳一口。 虽然借着灯光的阴影和舞台角度,绝大部分观众都没有看到这一动作,但是旁边的高挑女孩和前台上的伴奏们却都看到了这一幕。 呼哨声再度响起全场,一些没看清楚的观众只是以为女孩勾着沙正阳的颈项做了一个搂抱动作,这个时代亲吻动作还是有些惊世骇俗的,但这种环境下情绪被激发到了极致,倒也正常,只是下边人免不了就要疯狂了。 被女孩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吻,沙正阳惊讶之余也有些得意,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的音乐人比任何职业都更具有杀伤力,哪怕是影星的魅力都远不及这种能够激荡起人们灵魂共鸣的旋律冲击,而歌手也自然也就成了最受人追捧的一个群体。 “小湄!”高挑少女赶紧过来拉住太过激动的女伴往台下走,而那个女孩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高挑女孩强拉着走了。 沙正阳这个时候才听出好像高挑少女的口音里似乎有点儿汉川那边的味道,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好在老崔也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知道他的难处,连忙摆摆手,拉开话题,“台下的兄弟们,我要告诉大家,我这位小兄弟虽然很有音乐天赋,但是却不是搞音乐的,音乐只是他的业余爱好,那么大家想知道他是谁,他是干什么的吗?” “想!” “想知道!” 这也是商量好的梗,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强化在场听众对东方红酒业的印象,扩大东方红酒业的影响力,这也是沙正阳作为特约嘉宾出场的一个条件。 “好,那我们就来看一看他是谁!”老崔笑着把沙正阳推上了前台,沙正阳也不怯场,走上前去,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台下一片惊讶唏嘘,一个粉嫩的青葱少年,根本看不出是刚才台风多变的那名歌手。 观众们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老崔的介绍。 老崔也站在了沙正阳一旁,攀着他的肩膀。 “大家可能知道,我们三湘这场‘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全名叫做‘东方红——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那么东方红有何而来呢?”老崔脸上浮动着笑容,“一是我们三湘是东方红这首歌的故乡,二是我们这三场演唱会都是由东方红酒业赞助冠名,而这一位刚才给我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的歌手就是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沙正阳!” 台下的唏嘘感叹声顿时形成了一波潮水,向沙正阳涌来。 沙正阳也知道这个时候是该自己表现的时候了,表现得好,能为自己为东方红酒业大大加分,表现不佳,可能也会影响到东方红酒业的形象和声誉,甚至影响到销量。 “各位三湘的朋友,我是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沙正阳,今天有幸借崔哥的演唱会机会来自我展示一下自己的音乐才华,只可惜是萤火与皓月争辉,但我不会气馁!”沙正阳灿烂的笑容是那么迷人。 “我们的祖国本世纪出了两位大伟人,一位在三湘,一位汉川,他们前赴后继,为我们的祖国繁荣富强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那么我们来自汉川的东方红酒业代表这汉川人民的情谊,向另一位伟人和领袖的故乡三湘的人民奉送上一份诚挚的问候,……” 典型的伟光正语句,绝对称得上符合主流,虽然在这样一个演唱会上未必讨喜,也缺了一点地气,但是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正如沙正阳这段时间和老崔在探讨音乐之余也一样谈到了政治,沙正阳一些颇为前卫的观点也让老崔意识到沙正阳并非一个简单的乡镇企业厂长,他更是有着深邃思考的知识分子,甚至比许多年龄比他大得多履历更加丰富的人看得更远更通透。 尤其是沙正阳那一句存在的力量未必比无能的力量更有力量,但却能因为存在而存在,因为存在而更恒久,更是引发了老崔的深思。 老崔是一个真正音乐人,他认为音乐作为艺术的一种,应当承载其更多的责任,但这份责任加诸于音乐人身上,又让音乐人们更加沉重而迷惘,所以他们不得不艰难的探索,甚至在探索中妥协。 沙正阳给老崔的建议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也是沙正阳慢慢赢得老崔的认同和尊重的原因之一,他认为沙正阳是一个内心复杂但是态度真诚的人,值得一交。 把该做的做到,该说的说透,沙正阳也就该下台了。 台上再度响起老崔那充满沧桑和深邃感的声音,沙正阳一时间有些失神,进入这个时代,遭遇如此美好的际遇,这一切真好。 ******** 这一切真美好,兄弟们你们的支持更美好,求支持,^_^。中午12点还有加更!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八节 认可和尊重 “咱们工人有力量,这酒就是不一样!”看着这轻松诙谐的语言,和充满卡通感的图案,拿起酒瓶的郭业山忍不住笑了起来,摇摇头,“有点儿意思,正阳这小子脑瓜子里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 “还有这个,‘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啜一点!’,‘五湖四海皆兄弟!’。”高长松和高柏山陪着郭业山走在酒厂里,高柏山也是精气神都大不一样,“郭书记,不得不服啊,咱们这脑子要和正阳比,就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听说酒厂这段时间日夜生产,排队拉货的汽车都排成长龙了?”郭业山更关心这个,背负双手漫步前行,厂区内馥郁的酒香让人沉醉。 “也没那么夸张,不过三湘那边的市场的确打开了,正阳上午还打了电话回来,所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有精力考虑其他,月婵姐和毛哥都累得瘦了好几斤,他们要趁着这个势头把三湘市场彻底打下来。” 高柏山兴致高昂,“也幸亏原来酒厂停产前生产了不少原窖,一直未曾用,正好可以借着机会重新勾调,否则还真有些供应不上了。” “真是没想到啊,正阳才来你们厂里三个月吧,就打开了局面,我都在琢磨这小子是不是还真的是干企业的料,不适合当干部了。”郭业山半开着玩笑道:“你看他来镇上三个多月了,在镇上呆的时间有没有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你们村上,要不就是跑燕京跑三湘,他这个党政办的干事不合格啊。” “郭书记,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镇上的工作是工作,酒厂的工作也是工作,你挂点咱们红旗村,可红旗村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酒厂,酒厂一活过来,就解决了我们红旗村和东方村的村民打工挣钱问题,另外也能带动我们两个村的统筹提留款上缴,这难道不是工作?” 高长松立即不满意的接上话头:“郭书记,之前可说好了的,小沙主要精力放在咱们村上,你挂点我们村,可你是书记,没时间,那小沙就算是代替你了。” 郭业山大笑了起来,“老高书记,我还没说让正阳回镇上呢,现在他不也还在星城么?我知道现在酒厂刚打开局面,也离不开他,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是暂时的吧?他也不可能一直在酒厂给你们当总经理吧?” “什么叫给我们当总经理?”高柏山也不满意了,“郭书记,这话得说清楚,酒厂股份镇上还有两成呢,如果现在转让给村里,您答应么?” 郭业山也是哑口无言。 在局面已经打开,恐怕镇上还在为酒厂成为了村办企业而耿耿于怀呢,好在这个决定也是自己来南渡之前就已经敲定,而且孔令东和余宽生他们两人力主,也算是党政联席会议共同决定,否则还真有可能要背个锅。 也幸亏还接受了自己的意见,保留了两成股份,否则还不知道该落下什么话呢。 “嗯,这事儿也先说到这里吧,正阳近期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厂里,酒厂如果活转来,对镇上对村里都是好事,也能解决大问题。”郭业山点点头,正色道:“不过柏山,还有宁月婵,你们俩也要跟着正阳好好学一学,不能指望正阳一个人,他终究是镇上的干部,就算一年半载能呆在厂里,你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呆厂里,耽搁人家上进吧?” 郭业山这话一出来,高氏父子都不好再说了,的确,沙正阳是正经八百重点大学毕业生,他的前途怎么看也不可能在这一家村办酒厂上,郭业山对其如此赏识,只怕要不了两年就能当个副镇长也说不定。 现在酒厂看起来似乎一下子就红火起来了,但企业盛衰本身就很难说,前几年红旗酒厂也曾经红火过,但几年下来还不是就面临关门? 有正式干部身份的沙正阳貌似不可能为了一时风光就放弃自己大好前程才对。 见高氏父子一时间都不吱声了,郭业山也知道二人担心什么,宽慰道:“你们两爷子也不用太担心,正阳才来南渡几个月,短期内他想走也走不了,我就不信一两年时间你们都还不能跟着他跑出个名堂来,再说了,这酒厂搞起来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本事,也是大家的共同努力。” “郭书记,当着你的面我也得说,这酒厂么,还真的离不得正阳,我是亲眼看见这酒厂怎么起来的,生产这一块我知晓一些,但是打开市场那就是正阳一手一脚做出来的,至于月婵姐,我觉得她恐怕感觉也和我一样,有些东西你看起来好像挺简单,但让你琢磨,你就是想不到。”高柏山沉默了一阵,这才道:“我觉得酒厂要想做大做强,正阳就得要扎根在厂里,起码一两年都不能动,爸,你说是不是?” 高长松一直是汉都市党代会作为基层党组织的党代表,87年甚至作为汉都市党代表参加了省党代会,所以郭业山也还是比较尊重,他的话可要比高柏山有分量许多。 高长松深深吸了一口水烟袋,默默的点点头:“郭书记,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少,小沙虽然年轻,但他有冲劲和头脑的同时却并不鲁莽冲动,光是要搞这个酒厂之前就与我和老杨商量了多次,而且也把酒厂的老职工,尤其是那些技术人员请回来开了好几次会,每次开会都是两三个小时,我都参加了,我感觉他是真心扑在厂子身上要干出点儿事业来,否则他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这一步。” 郭业山心中也很感慨,能得到高长松的这般评价实在难得,这个老牛筋不是光靠一点儿成绩就能让他满意的。 你的表现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沙正阳是用他的勤勉谦逊才赢得了对方的认可和尊重。 当然酒厂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这一点非常重要,否则再怎么努力,高长松作为要对红旗村一个村负责的支部书记也不会满意。 ********* 再求五千票!加入书单,五星评分,多给老瑞点儿鼓励!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九节 进步? “所以,郭书记,我请求党委政府能考虑红旗村和东方村以及酒厂的实际困难,让小沙尽可能的多留一些时间在我们这边,嗯,哪怕是镇上有意要选小沙当副镇长,我知道小沙是县里下来的,就算选上副镇长,我觉得也可以兼任酒厂,噢,不,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嘛,镇上不是还有股份么?让小沙兼任工业公司副总经理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来负责酒厂工作了么?” 高长松的话让郭业山心中微微一动。 对方的服软让他也是颇为得意。 不管怎么说,沙正阳也是在自己手上用起来的,虽说外界传言说曹清泰对他不太待见,但事实证明这是谣言,曹清泰对沙正阳的看重只有自己才清楚,否则凭什么会给沙正阳点拨关于专题活动的事宜? 朱伟忠这厮一辈子就玩点儿这些小把戏,耍弄点儿小心思,有意混淆是非让别人以为沙正阳真的连县长都不满意,弄得天怒人怨,他才把对方弄下乡镇的,真是可笑。 不过沙正阳选副镇长这件事情倒还真是有些可操作性,不过当然不可能是今年,是明年年底。 沙正阳已经是预备党员了,到明年就转正,虽说副镇长没有硬性要求必须是正式党员,但是正式党员肯定比不是党员或者是预备党员好一些,而且也可以留一年时间给自己再考察考察对方。 至于说工业公司任职的问题,那都是小事,一纸文件而已。 以沙正阳现在的状态,肯定轻而易举的就能俘获红旗村和东方村两个村的代表。 加上高长松和杨文元在周围几个村的干部中的影响力,郭业山甚至觉得不用镇党委去做什么工作,沙正阳恐怕就能当选副镇长。 哪怕他年龄是个问题,但现在不是提倡干部四化么? 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都被沙正阳占齐了,至于革命化,沙正阳都是共产党员了,这革命化自然也当之无愧了。 “老高书记,正阳才来咱们南渡不久,工作现在看起来的确不错,不过年轻人不能捧得太高,还得要好好打磨打磨,老高书记你也要多帮助他进步才对,在酒厂工作的事情,短时间内镇上不会调整,但有些专项工作如果需要他,也只是临时借用,这您也要理解,今年专题活动很重要,镇上这事儿也定在他头上,……” “嗨,郭书记,镇上那么几十号人,就缺了小沙就玩不转了不成?”高长松有些不悦的仰起头,打断郭业山话头,“专题活动我知道很重要,前期小沙也做得很好,我这个老头子不也被你们指挥得团团转么?让我干啥就干啥,让我去给学生们讲课,我就去讲课,让我去镇上搞宣讲,我就去宣讲,小沙你们就放过他吧,酒厂事情太多,……” “好好好,老高书记,瞧您这脾气,我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小沙耽搁厂里的事情,如何?”郭业山也有些无奈,这个老革命脾气太大,连县高官都敢顶,他这个镇上的党高官就更不用说了。 “嗯,郭书记,那可就一言为定啊,酒厂效益好了,我和老杨也商量了,不会让镇上吃亏,除了该镇上的利润分红外,村上也会给镇上一些支持。”高长松语气很笃定,显示自己绝不是开玩笑。 “行了,老高书记,我说了的话,一样作数,村里镇里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太见外了。”郭业山摆摆手,“市里边领导下个月可能要来县里检查督导工作,万一走到咱们南渡,你们给我把场面撑起,别掉链子就行。” “放心,别说市里边领导来,就是中央领导来,老高一样该干啥干啥,该说啥说啥,不过郭书记放心,不会让你难做。”高长松很耿直的表了态,也让郭业山放下了心。 郭业山就怕高长松在领导面前横生枝节,弄得镇里边下不了台,自己这个书记就难做了。 “不过郭书记,小沙真心不错,我上个星期到齐书记那里去坐了一会儿,听他说起干部年轻化是大趋势,既然小沙郭书记也认为表现很好,又是县里下来锻炼的,老彭的年龄要到了吧?怎么就不能让小沙接替?” 高长松还有些不依不饶,“古代都有唯才是举这一说,怎么到了我们共产党执政了,就还必须要论资排辈了不成?” 郭业山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沙正阳怎么就把高长松弄得这么好,居然不遗余力的帮他摇旗呐喊起来。 他当然也愿意扶沙正阳一把。 只是沙正阳才来南渡,名义上是下乡镇锻炼,但内里人都知道沙正阳是被朱伟忠撵出来的,到年底也不过半年时间,你居然要推荐沙正阳担任副镇长,你这不是公然打朱伟忠的脸么? 高长松不了解或者说不在乎这个,但他这个镇上的书记却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高长松嘴里的齐书记是县委副书记兼纪检书记齐云山,齐云山和高长松是一个部队,只不过高长松转业时,齐云山才参军,有这层关系,加上高长松又是省市两级的党代表,所以也不时到齐云山办公室去小坐。 “老高书记,你说的事儿我记下了,不过您也别抱太大希望,老彭弄不好还得要再坚持一年半载,我知道您关心正阳,可是咱们也得要将讲求一个合理公开的程序不是?”郭业山耐心的劝解:“正阳是很不错,但不错也不代表他必须要在某个位置上才能干好,他现在啥也不是不一样干得安好?” 这一路走下来,高长松都在为沙正阳摇旗呐喊,弄得郭业山都有点儿吃不住劲儿,只能含糊其辞的应对。 不过郭业山也意识到随着红旗酒厂,也就是东方红酒业的复兴,的确也让沙正阳在红旗村和东方村赢得了很大的声望。 整个南渡镇十个村,不过两万人口出头,红旗村和东方村是最大的两个村,人口加起来超过五千人,占到了四分之一,高长松要吆喝一声,沙正阳要选副镇长还真不是啥问题。 ********* 再求5000票!加入你们的书单,让老瑞更前进!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节 商业野心 就在郭业山琢磨着沙正阳的未来时,还在长沙的沙正阳也正在给曹清泰打电话汇报情况。 曹清泰一直很关心自己,虽然现在没有了直接隶属关系,但是沙正阳从未在意这个,主动的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同时也谈一谈自己的思想变化和感受,这无疑是最好的感情交流方式,也能最有效的拉近双方的距离。 沙正阳本来只是打算打一个电话简单的汇报一下这边的情况,没想到却被曹清泰逮住了一说就是半个小时,这长途电话费打下来可真的是打贵了。 只是曹清泰不丢电话,沙正阳再心疼也得扛着。 曹清泰在电话里问的情况很细,除了销售状况外,更多的是关注与湘南省委宣传部合办的征文活动,这也让沙正阳颇为奇怪。 虽说这个活动在高校和企事业单位里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是要说和“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带来的影响相比,还不在一个层面上。 就算是东方红酒业搞的海报攻势或者电视台和报纸宣传攻势,其带来的冲击力都比征文活动大得多。 当然,这个征文活动的意义和普通的营销活动又有些不一样,没有太多的商业气氛,尤其是和湘南省委宣传部的合作活动,而且还主要集中在学校和企事业单位中,这种特定的方式就决定了其意义非凡。 曹清泰不会无缘无故关注起一个征文活动来,沙正阳估摸着这多半与合作单位是湘南省委宣传部有很大关系,只是他也猜不到对方又是从哪条线上得到了这边的消息,才会如此感兴趣。 “主任,场面已经基本打开了,可以说比想象中最好的都还要更好,我这不是夸大其词,是的确如此。” 连续三天的演唱会也让沙正阳精神状态处于一个高度亢奋的情绪中,连续几天都没有睡好,每天都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全靠中午打个盹儿支撑,哪怕身体和心力都处于一个季度疲倦状态中,但是沙正阳仍然毫无睡意。 “我知道了,正阳,难得啊,不过更难得的是市委黄书记都知道了你们东方红酒业,这是一个最大的好消息!”曹清泰在电话里也是格外高兴,“他问了你的情况,本来我想提一提你调到市委办的事情,但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所以还要等一等,你什么时候回来?” 调市委办?沙正阳骤闻此消息,也是一惊之下,乍喜还忧。 如果能调到市委办,若是几个月之前,肯定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但是现在呢? 东方红酒业刚走上正轨,不,应该说,刚刚接触到正路,后续工作还有很多,而且现在打下的基础还很不牢靠,就算把三湘市场巩固了,那也还远远不够。 目前这些胜势都只是暂时的,无论是三湘本地酒企,还是外来包括汉川的大型酒企一旦发现了三湘市场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字辈给打下来了,肯定会争相涌入三湘市场,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贴身肉搏。 留给东方红酒业的时间并不多,在沙正阳看来顶多也就是半年到一年时间,甚至就只有半年时间。 那些大型酒企有资金有销售渠道,唯一欠缺的就是在理念上的差距,等他们反应过来,山寨和模仿肯定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他们可以砸更多的资金来搞宣传打广告,围剿东方红酒业的市场。 所以现在的东方红酒业是最不能停步的。 沙正阳已经和老崔的团队谈好,明年上半年老崔还会分别在甘、晋、苏、皖、滇几省开办“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这一次合作双方非常满意,东方红酒业也会和老崔团队继续合作。 后续条件已经在开始开谈,一旦谈成,沙正阳准备借势对这几个省的市场展开全面攻势。 在沙正阳的规划中,东方红酒业起码要有三到五个省份的中端和中低端白酒市场占据主导地位,其中这还不包括汉川本省。 湘南算一个,甘省是沙正阳觊觎的另外一个市场,皖省和滇省也算两个,像晋、苏两省省内都有较为强大的本土酒企,汾酒和洋河,所以开拓市场难度相对较大。 但既然有机会,沙正阳当然也不会放过,不过重点经营将会在稳固汉川和湘南两省的市场上,积极开拓甘、皖、滇两省,同时伺机在晋、苏两省有所突破,打开局面。 沙正阳的目光已经放在了更远,他正在积极撺掇老崔考虑在东北三省开展“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的巡演,这样东方红酒业可以借势在东北市场有所突破。 而且他也打定主意,就算是老崔暂时无意东北市场,东方红酒业也要进军东北。 因为东北市场从总体来说还处于待开发状态,没有哪家真正的酒企在那里占据主导地位,更多的还是地方酒企的地盘,这对刚刚打出名气的东方红就业来说尤为有利。 可以说现在沙正阳的野心已经被三湘这一役的大获全胜给激活了,而且正在迅速膨胀。 有着前世记忆的他很清楚当年孔府宴和秦池酒是怎么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酒企横扫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不就是靠央视标王的巨大声威么? 而央视标王的出现也就只有那么一两年了,甚至自己还可以促成这个标王的早日出现。 至于说后续孔府宴和秦池酒怎么迅速坠落,原因他也很清楚,只需要避免那些问题,扬长避短,借助哪怕是一届标王的声势,也能让东方红酒业在群雄荟萃的白酒企业中脱颖而出拿下一块足够肥厚的地盘了。 但在进军央视标王之前,东方红酒业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能像秦池酒业那样陡然被推上巅峰王位,却承受不了王冠之重,一下子被压垮,结果反而落得个烟消云散。 如果留在南渡镇,那么自己作为南渡镇党委政府代表仍然继续担任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自然毫无疑义,但如果调入市委办,那这个位置就只能让位了。 ********** 新的一天,兄弟们的推荐票又出来了,请支持给老瑞!顺带请兄弟们加入你们的书单,帮助老瑞新书让更多的兄弟知道,官文不易,宣传广告受限,望多支持!书友群号:581470234,喜欢探讨书内容的兄弟可以进去聊聊。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一节 两难 倒不是说沙正阳贪恋这个位置不想让位,实际上他就一直在培养三个人,宁月婵、毛国荣和高柏山。 宁月婵接触了这么久,沙正阳还是比较了解了。 这女人真的是****,既有容颜,奶更大,性格虽然直了一点,但说开就好,而且不记仇,错了马上就能承认错误并改正,学习能力也极强,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悟性很高,甚至让沙正阳都有些嫉妒。 更难的是这女人知恩善报,明确了自己的主导地位之后,便很热情的协助自己工作,甚至是很有点儿唯自己马首是瞻的感觉,这也让沙正阳很满意很得意。 没有哪个男人不以征服女人为荣,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甚至在精神上征服带来的愉悦感会更强。 尤其是像宁月婵长得与沙正阳前世年轻时候的yy的对象宁静极像,虽然不算是特别漂亮,但却更有味道,《阳光灿烂的日子》那部电影哪怕是过了二十多年,沙正阳脑海中一样有几幅图景清晰如故。 自己在东方红酒的营销上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让宁月婵和毛国荣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宁月婵更是觉察到了自己想要把她培养起来的意图。 这让她既忐忑又欣喜,忐忑的是怕她自己承担不起这样的重任,辜负了沙正阳的期望,欣喜的是她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沙正阳的认可和肯定。 没有哪个企业家是天生的,都是通过无数摸爬滚打熬炼出来的,之所以他们能成功无外乎他们是熬过了失败的风口,或者重新站立起来罢了,而后者的几率更小许多。 现在宁月婵和毛国荣都刚开始进入状态,自己还需要带这二人一段时间,或者说指导二人,把战略方向确定下来,现在就要调回市委办,那无疑会让这个计划的执行力大打折扣。 “主任,我大概还要一段时间,这边局面刚稳定下来,另外我也还要去一趟燕京,商量下一步在甘省和晋省与老崔他们合作演唱会的事宜。”沙正阳委婉的解释道。 “你这中间就没有间隙时间么?”曹清泰有些不悦,“你必须要回来一趟,待一段时间,黄书记可能会在近期要到银台,南渡的工作做得不错,我想找机会让黄书记也可以到南渡看一看你们的专题活动开展情况。” “哦?那黄书记能到东方红酒业看看么?”沙正阳立即来了兴趣。 这绝对是一个十分正面的宣传机会,如果黄绍棠到东方红酒业考察调研,那这个消息虽然不能立即正面对市场产生多大反应,但是却能对相关的部门和单位产生正面影响,比如银行和工商、税务、公安等部门。 搞企业不容易,之前沙正阳并没有太多感触,但摸到这个酒厂才算真正体会到了其中酸甜苦麻辣。 前世中他虽然在企业里也干过老总,但那种地方融资平台式的国企本身就没有太多市场经济的基因,纯粹就是靠土地的行政垄断和财政支持来为政府的规划服务,说实话,根本不需要多少能力和技术含量,当然这个能力是指市场经营能力而非人脉关系和体制内的协调运作本事。 从一接手开始的资金筹措,债务处理,人事管理,后勤保障,营销运筹,这种种单纯的事务倒也罢了,最困难的还是和那些个条条块块上的职能部门打交道,随便哪个小干事给个脸色,做个套路,都能弄得你白跑好几趟,而且还半句冤都不敢喊,否则你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如果有市高官亲临企业考察一趟,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曹清泰从电话里就能听出沙正阳的兴奋劲儿,不由得哭笑不得:“正阳,你现在真的是以厂为家了么?被这红旗酒厂看得这么着紧?连调回市委办这种机会都不在乎了?” “不,不是,主任,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搞活这个酒厂上,花了太多的心血,现在看着有了起色,这份感觉您应该能体会到。”沙正阳赶紧解释,“如果黄书记要来南渡,东方红酒业肯定是绕不过去的一环,那我尽快回来。” “你这小子,这么势利!”曹清泰笑骂了一句,“那就抓紧时间,厂里的事情你可以交给别人嘛,别事必躬亲,学会适度放手才是正确的工作方式。” 挂了曹清泰电话,沙正阳才慢慢沉静下来。 三湘这边已经渐入正轨,他本来也该回去了,只是需要和老崔团队那边进一步协商兰州和太原的演唱会事宜,才耽搁了下来。 因为这两场演唱会时间相隔很近,这也就意味着在兰州和ty市场造势酝酿需要马上开始跟进了,否则两边市场几乎是同时开始造势启动,人手和资源都有些不足。 也幸亏三湘这边销售火爆,已经有大量回款回来,在资金上反而不虞了。 如果自己能回市委办,无疑是在仕途上的一个巨大进步。 在市委办工作,担任副科级甚至科级干部不是难事,对于自己前世中担任过市委办主任的角色来说就更简单了。 再有曹清泰的提携,他有信心一年之内解决副科,三年之内解决正科,五六年之内就有望往副处级位置上奔。 可是留在南渡呢?沙正阳琢磨着,一两年内解决副科,也就是弄个副镇长肯定没问题,沙正阳有这个自信,凭借这东方红酒业的成功以及带来的优势,这不是难事,但要再上一级就有难度了。 基层中论资排辈情形很突出,不像在市委办里,起点高,位置多,一个正科乃至副处就不那么显眼,而在乡镇这一级甚至县里,一个实职正科就很招人眼球了,更别说副县级了,那更是无数人需要打破脑袋来争的。 但这只是一方面,沙正阳很清楚随着明年邓公南巡之后,市场经济扩大到整个社会领域,那么资本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 掌握着东方红酒业这个吸金利器,他在南渡甚至银台都可以获得更大的影响力和支配权。 资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权力的影响,达到一定级数,甚至可以超越。 就像不久以后褚时健的玉溪卷烟厂一样,别说yx市,就算是滇省面对都要好好考虑一下。 后世的腾讯、阿里巴巴以及华为和万达一样也具备了这样影响力,前两者是资本和互联网这个特殊基因带来的话语权,而后两者一个是技术加产业链,另一个这是纯粹的资本以及与资本挂钩的地方财政带来的影响力了。 这可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 求加入书单,给个五星评分,给点有内容的建议和意见!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二节 差异化竞争 沙正阳下意识的挠着头,思考着,连宁月婵进来都没有发现。 “正阳,谈得差不多了。”宁月婵脚步很急,一进来就兴冲冲的挥了一下拳头,以示兴奋之情。 作为一个职业女性,宁月婵仍然随时保持着衬衣加西裤或者套裙的模式,只是鼓腾腾的胸脯实在太过傲人,乳白色的衬衣里透露出一抹淡绿的文胸颜色出来,疾步而来那两团微微起伏,颠起一波乳浪。 沙正阳一时间也为之失神,但迅疾抢在宁月婵发现之前收敛了起来。 这段时间两人几乎天天都是在一起研究商量,虽然耳鬓厮磨,但是实在是二人都忙于工作,从未念及其他,甚至连沙正阳都下意识的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同性,完全忘却了最初那一见面时的惊艳。 一直到今天接到了曹清泰的电话,才把沙正阳从繁重的工作中拉回来,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也让他意识到自己也许会走上另一条路而离开东方红酒业。 此时思绪顿时散发开来,骤然遇上宁月婵进来,也让他有些心旌动摇。 “妥了?” “差不多了,有你给出的大架构,又有这次合作的圆满成功,大家都有继续合作的意愿,所以能让一步大家愿意,所以明天就可以签约了。”宁月婵满脸的兴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甘省和晋省复制我们这一次在湘省的成功了。” “各地情况不尽一致,我们不能抱太高的希望,但是我觉得甘省问题不大,但晋省有汾酒集团,估计是一场硬仗,但无论如何我相信都还是能有所斩获的。” 沙正阳很自信,“我们瞄准的细分市场是他们没有注意的,更有针对性,而且汾酒的香型也和我们的不一样,这也是差异化竞争的优势所在。” “那就好,说实话,在此之前,我真的心里没底,来星城这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失眠,睡不好觉。” 宁月婵接过沙正阳递过来的水杯,就是一杯白开水,坐在沙发里,似乎还在回味着这一个多月来种种经历,犹如在一场幻梦中,而且就真正成功了。 事实上在沙正阳娓娓道来把整个宣传推广的全套战略浮现在宁月婵面前时,宁月婵就已经折服了。 她不知道沙正阳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点子想法,她也不相信这是沙正阳在全興酒厂的打工经验所得,否则为啥毛国荣会一样对沙正阳的这种种构想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在呢?”沙正阳身体仰靠在沙发里,含笑道。 “到现在我都还觉得自己在梦里,晕晕乎乎,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好好花几分钟时间来冷静自己,告诉自己这是真的,但还要继续。” 宁月婵爽朗的笑了起来,丰润的嘴唇咧开来,雪白的牙齿不是那种细米银牙,但却白得耀眼,惑人心神。 “这还只是我们的第一步,相信未来我们东方红酒业会更好。”沙正阳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十月下旬的长沙仍然有些热意,秋老虎的威力不可小觑。 “月婵姐,等两天我可能就要先回县里了,这边恐怕你和毛哥要多操心,毛哥是老销售,但是来我们厂时间不长,而且他路子也比较野,你得要把好关,别出事。” “啊?你要回去了?”宁月婵吃了一惊,略略画了一点儿淡妆的嘴巴张成一个o字型,下意识身体前倾,“镇上有事?不是高书记和郭书记说好了么,这段时间你的主要精力都是抓酒厂的工作啊!” 化妆也是到了长沙之后毛国荣给宁月婵的建议,开始宁月婵还有些抵触,但是最终毛国荣说服了她,告诉她这不仅仅是爱美那么简单,而是对客户的一种尊重,不必联想太多。 “月婵姐,你担心什么?怕自己应付不了?”沙正阳宽慰对方道:“你这几天不是干得很好么?说实话,我也就是能出出主意,真正要落实到如何来具体做,比你和毛哥都差远了,连何维也不比我差多少。” “正阳,你也别谦虚了,别的不说,能想出这么多东西,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宁月婵嫣然一笑,似乎觉得坐得有点儿不得劲儿,把丰臀微微向沙发里边缩了一点儿,让自己背可以靠在沙发上,双腿并拢,灰白色的亚麻布包裙被内里丰臀绷得紧致笔挺。 “我们也是在你指点下才入门,连毛哥都一直赞叹不已,老说你在全興酒厂的时候简直看不出来。” “行了,别夸了,再夸我就不知道姓啥了。”沙正阳顿了顿,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这边已经基本上正轨了,我打算后天回去,月婵姐可以再呆一段时间,你和毛哥商量一下,可能毛哥还需要在这边呆到年底去了,甘省和晋省那边,可以让何维先带人去打前站,他在星城这边搞了这么久,怎么做也轻车熟路了,也该出师去独当一面了。” “那是不是太急了一点?”宁月婵迟疑了一下,但是随即又展眉道:“嗯,也该出去闯一下,何维还是很肯学的,不如再让他跟着毛哥两个星期,让毛哥再系统性的教一教他,然后再去兰州。” “这样也可以。”沙正阳想了想,“月婵姐,你也要考虑在现有的人员中选一选苗子培养的事情了,何维不错,但是我看毛哥招了几个人虽然业务很熟悉,但是太油了,毛哥可能控制得住,但日后毛哥如果不在这岗位上了呢?会不会出问题?如何从企业制度和体系上来解决问题,你恐怕都要考虑了。” 宁月婵一下子就有些急了,杏眼圆睁,“正阳,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就要丢手了不成?那绝对不行!若是你要丢手,那我也不干了,我也干不下来!” “我没说现在就要丢手,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沙正阳正色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这么说也是未雨绸缪,提前有个准备总没坏处吧?” ****** 继续努力,求加入书单,五星评分!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三节 为什么不能创造历史? “正阳,现在的局面是你打下来的,先不说我行不行,但这样来摘果子的行径,我做不出来!”宁月婵脸有些微微发红。 这么就来的接触,宁月婵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间生出一种依赖心,只要有沙正阳在,那就一切不是问题,而交给自己,自己能行么? 再说了,宁月婵觉得这东方红酒业本来就是沙正阳一手缔造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来掌舵? “月婵姐,你这么说不对,这东方红酒业本来就是我们几个一起打造起来的,或许我前期发挥了一些主导地位,但后期还是你和毛哥以及柏山哥他们的努力结果,并非我一个人的本事。”沙正阳很诚挚的看着对方的眼睛道:“再说了,假若我不在这个岗位上了,交给你我也最放心,难道你希望外人来接手我这个位子?” 宁月婵没来由的一阵脸热心跳,尤其是对方清澈的目光更是如同一抹阳光刺入自己内心深处,让自己忍不住想要躲开。 宁月婵知道自己的情况很是尴尬,长得不算赖,可这胸臀且太过惹火,有时候她自己都恨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副身材招人眼球,年纪轻轻却又离婚了好几年,带这个孩子不说,还一直没找男人,在村上当妇女主任和酒厂搞销售,都是凭着一股子泼辣劲儿才让人不敢生出觊觎之心, 哪怕是进厂都沙正阳,最初宁月婵也是保持着几分戒备心理,一直到去了燕京之后,这份戒备之心才慢慢放下来,因为她发现沙正阳是真的把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搞活酒厂身上,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经历了在星城这一个多月的同甘共苦沐风栉雨,两个人的亲近感又深厚了几分,已然完全没有了三个月前的那种疏淡戒备,甚至很有点儿姐弟之间的感情。 不过在这一刻,宁月婵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沙正阳并不是真正的姐弟,而且沙正阳还是一个只比自己小四五岁的昂扬男儿,甚至那昂扬磅礴的男性气息都能若有若无的传递过来,这让宁月婵忍不住一阵心悸心颤。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回避躲开。 宁月婵很清楚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这很危险,对对方,对自己,都很危险,虽然现在也许只是一种小萌芽,但一旦滋长,甚至会毁了两个人,她决不能容许这种可能的发生。 “不,不是,我不知道……”脸颊发烫的宁月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沙正阳却没有给对方多余的思考机会,“东方红酒业是我们一手打造起来的,未来会更好,我希望我们的心血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月婵姐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我也相信月婵姐能扛起这份担子。” “不是,正阳,你完全可以……”宁月婵是真有些急了。 “月婵姐,我知道,我没说马上就要丢手,也许一年两年我都会与你和毛哥、柏山哥他们一道奋斗,我只是说我们应当要把任何可能性都考虑到,毕竟东方红酒业会越来越红火,不能有半点闪失。”沙正阳笑了起来,“放心吧,就算是我没有在这个位子上了,也一样会为它尽心尽力的。” “正阳,你告诉我,是不是镇里有什么变化?”宁月婵已经慢慢从先前的慌乱情绪中平复下来了,她意识到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暂时还没有。”见宁月婵一脸不相信的神色,沙正阳略微沉吟了一下,“就算是有什么变化,我也会提前告诉月婵姐,而且根据我的判断,短时间内,或者说起码半年内我不会离开南渡,离开酒厂。” “那就好。”宁月婵终于松了一口气,“记住啊,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先告诉月婵姐。” 似乎放松下来,宁月婵身体向后一仰,臀下的半截裙后缩了缩,底裤的一抹淡绿色从两腿间的缝隙处露了出来,让对面的沙正阳赶紧扭开目光。 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嘴巴有些发干,沙正阳深吸了一口气,见竟然有点儿压抑不住,赶紧起身,“月婵姐,我再替你倒杯水吧。” “谢谢。”宁月婵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光,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对眼前这个男人有多么大的诱惑力,一伸手把水杯递给沙正阳,只是一伸手间,略略有些紧的衬衣一动,两颗纽扣间的缝隙被挤出一个孔洞来,那道深不可测的白腻沟壑便暴露在沙正阳眼中。 遭此刺激的沙正阳险些没能接住杯子,见沙正阳表情异样,宁月婵低头一看,虽然没有能看出什么,但是衣襟间隆起的缝隙还是让她意识到了一些什么,脸一红,瞪了沙正阳一眼,赶紧缩回手,拉了拉压在半截裙中的衬衣,起身:“算了,我先回我自己房间了,待会儿何维要过来。” 在沙正阳离开长沙时,在长沙的一行人也总结了这一个多月来取得的成绩。 持续爆发的订单也是让东方红酒业收获了满满的喜悦,截止到沙正阳启程离开时,已经收到了接近六百万元的订单,远远超出了之前的想象。 其中精品东方红的订单接近四百五十万,尤其是125ml小瓶装和250ml中瓶装的精品东方红最受欢迎,而陈酿东方红则是以500ml普通瓶装的较受欢迎。 仅仅是这一次市场的开拓战役就打得如此辉煌,不能不让人心神俱醉。 虽然说这有连续不断造势和广告宣传攻势带来的冲击波影响,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热度会逐渐下降,但是沙正阳、宁月婵和毛国荣都判断,1992年三湘市场东方红酒业绝对可以突破一千五百万元,甚至两千万元。 这已经创造了红旗酒厂自建厂以来的历史,哪怕是八十年代中期最辉煌的时候,红旗酒厂全年销售也从未突破过四百万元,而现在仅仅一个月时间,就收到了接近六百万的订单。 听起来这个数额很吓人,但是沙正阳很清楚,对于白酒市场这根本不算什么,一两年后一些地方酒企的销售动辄都是以亿元计,比如孔府家和孔府宴,再比如秦池。 这还是他们没有夺下标王之前的销售成绩,而夺下标王的孔府家和秦池,那都是直奔十亿级别的销售额而去了,既然如此东方红酒业又有什么不能创造历史? **** 还有三天上架了,请兄弟们的月票准备好啊,届时老瑞会努力多更爆发!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四节 各方利益 下了火车之后的沙正阳一时间有些茫然。 离开银台一晃就是一个多月,这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忙得昏天黑地,几乎没有多余时间来想其他事情。 一直到曹清泰在电话里提到了调到市委办的机会,这才让沙正阳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还是一名国家干部而非单纯的乡镇企业家。 王澍被紧急电召到了长沙,充当东方红酒业的法律顾问。 这算是一个兼职,其实也就是帮忙审查一下东方红酒业与三湘这边的代理商所签的合同协议。 虽然在长沙也能找到这样的律师,但是一来王澍有雷霆的介绍,加之上次燕京的表现获得了沙正阳和宁月婵的认可,二来有燕京的“知名大律师”作为法律顾问,也使得东方红酒业的逼格顿时显得高大上许多,起码在三湘那些代理渠道商眼中是如此。 随着合同的签署,代理商们的款项也在源源不断的打入东方红酒业的账户,可以说这个时候东方红酒业已经彻底摆脱了资金上的桎梏,取而代之的需要考虑生产能力的问题了。 六百万元订货的生产能力红旗酒厂还是能够保证的,毕竟红旗酒厂停产也不过半年多时间,而且还存留了大量原酒基酒,加上从燕京回来的时候红旗酒厂就已经全面复产了,所以短时间生产还能保证。 但是沙正阳不得不考虑下一步随着三湘市场的全面打开,进而明年甘、晋、苏、皖、滇诸省的市场也要开辟,纵然现在马上扩大红旗酒厂的生产能力,也难以满足市场扩张的需求。 可要让沙正阳就此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又是他难以容忍的。 还有两三年鲁酒就要在全国白酒市场攻城略地兴风作浪,而且实事求是的说现在鲁酒的生产能力正处于一个疯狂扩张阶段,如果不提早加以应对,真的可能会被鲁酒冲垮。 好在红旗酒厂旁边还有一个东泉酒厂。 东泉酒厂是东方村村办酒厂,轮规模并不比红旗酒厂小,甚至还要大一些,但是名声却远不及红旗酒厂,主要是因为东泉白酒没有名气。 所以规模虽然还过得去,但是其档次却比较低,少部分作为散酒在本县内销售,而其中大部分的原酒都是出售给外地酒厂,其中鲁酒企业就是主要客户,也包括省内一些大型酒厂。 由于主要是以原酒出售为主,所以其利润率一直很低,所以东泉酒厂也就这么好死不活的赖着,偶尔一两年情况好点儿,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下。 其实像东泉酒厂这种企业才是整个汉都市几个郊县以及周邻几个市县中上百家酒企最典型生存状态,大多靠卖原酒维持生计,就像是后来电子企业的贴牌生产厂商一般。 沙正刚回到酒厂时,杨文元和高长松正如同斗鸡一般相互瞪着眼睛,各不相让。 不用猜沙正阳都知道本来是两个关系极好的熟人,为什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伴随着红旗酒厂生产能力开始出现短缺,扩建改造已经势在必行,但是扩建改造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效的,那么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收购兼并了。 本身银台县内酒企并不少,而且经营状况都不怎么样,只要有钱,收购不是难事,但是最近便的当然还是东泉酒厂。 从红旗酒厂的角度来说,收购直线距离仅有两百米不到的东泉酒厂肯定是最划算的。 按照老董和老胡的观点,东泉酒厂的窖池虽然在历史上不如红旗酒厂,但是也算是老窖池了,而且条件也不差。 由于两者地质状况基本一致,而且都是背靠背后的八岭山,水质土质和气候都没有其他差别,所以其原酒水准和红旗酒厂的原酒接近,用于勾调精品东方红这种中低端产品最为合适。 “正阳回来了?”看见沙正阳独自一人回来,高长松和杨文元都是一惊之后大喜过望,都站了起来,“怎么不说一声?也让个人去接你一趟啊。” “嗨,高叔,杨叔,用得这么?我就一个人提个包,一趟车就回来了,那用得着人帮忙?”沙正阳坐下,装着没看见二人横眉冷对的表情,“厂里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高长松连忙道:“一切都好,扩建改造马上就要开始,柏山去市里了,还没有回来。” “一切都好?老高,怕不对吧,我可是知道柏山再说,扩建改造短时间根本完不成,可正阳他们在三湘那边签了那么多合同,厂里的生产翻了年肯定跟不上,这事儿不及早解决,肯定要影响明年的销售。”杨文元气哼哼的道:“这还不叫事儿,还叫一切都好?” “老杨,你这人就是爱瞎咋呼!”高长松一听杨文元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盯着杨文元:“签了多少合同,你知道?生产怎么就跟不上了?你这样到处瞎嚷嚷,是不是想让镇上把酒厂拿回去?” 一听高长松这话,杨文元立时萎了。 杨文元也知道这几天自己过于兴奋有些过头了,人前人后说了不少大话。 这本来不符合他的性子。 只是因为他作为东方村的书记被镇上强行压着接收了红旗酒厂的部分股权,让他很是不忿,而且受到了村里干部和党员的一致攻讦,认为他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向镇上“屈膝投降”,出卖了村里的集体利益,让他压力很大。 现在陡然听得酒厂效益可能会转好,自然想要扬眉吐气一番,比起古板的高长松表现出来的沉稳,他这个平素看起来还算老到的角色反而表现差了。 酒厂的销售情况,除了高长松和杨文元大致知晓一些,但都不完整。 只有沙正阳、宁月婵、毛国荣以及在厂里的高柏山完全清楚,就算是老董和老胡他们也只知道酒厂在三湘那边打开了局面,会引来一个销售旺季,其他具体数据也不清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官大一级压死人。 ******** 最后三天了,兄弟们加入书单,给个五星评分,准备好月票,鼓舞一下老瑞! 第一百三十五节 兼并,扩张 虽然现在东方红酒业是一家股份制企业,红旗村占股百分之五十,东方村占股百分之三十,南渡镇工业公司占股百分之二十,但是你红旗村和东方村支部都是南渡镇党委领导下的下级,听闻酒厂效益大好,镇上会不会起其他心思? 不说收回酒厂,那吃相太难看,也不符合规矩,可就算是给你派点儿款项,你接不接招? 郭业山还好一些,像孔令东、余宽生这些人一个个嘴巴比狮子还大,听得你酒厂收回来几百万的预收款,那还不如狼似虎的扑上来狠狠咬一口? 只怕这种事情连郭业山都不好挡着,毕竟这也是为了镇上的利益不是? 这马上就要到年底,镇上招聘干部的工资奖金,镇上正式干部的奖金,还有欠着未上缴的农业税水利费,还有各种历欠烂账,估摸着心急如焚的镇上领导早就在开始找门路了。 现在你酒厂这块大肥肉冒出来了,找你酒厂借点儿不算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 所以当高长松听到杨文元在外边卖嘴白的时候,立马就去找到杨文元大吵了一场,把杨文元骂得狗血淋头。 骂也就骂了,反正杨文元也不是很清楚酒厂真实状况。 被派到酒厂的出纳就是东方村的妇女主任,也算是宁月婵的熟人,沙正阳和宁月婵以及高柏山都给对方打了招呼,任何人都不得打听厂里财务状况,出纳也决不允许泄露财务情况,否则一分钱工资奖金拿不到,立马开除。 这出纳也看清楚了现在红旗酒厂的红火状况,在村上当个出纳兼妇女主任能拿几个工资?可看酒厂今年的状况,铁定要发一大笔奖金,这孰轻孰重,自然是分得清的。 所以连杨文元都打听不到酒厂的具体销售情况,大骂自己村上这个妇女主任兼出纳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叛变了东方村。 当然骂归骂,杨文元也是晓事的,知道这是厂里的财务制度,任何人都不得违背,也只是口头上骂一阵了事。 “高叔,别生气,杨叔也是知道分寸的,说点儿鼓舞人心的话也是让村里人对咱们酒厂更有信心,不是坏事。” 沙正阳赶紧打圆场,他估摸着杨文元也就是喝了酒之后冒几句大话而已,若是真是知晓酒厂如今的情况,只怕连郭业山都未必能坐得住了。 “哼,谁知道他那张嘴巴有没有上锁?”高长松仍然是气愤难平,“正阳,你听他那话,不就是想要把东泉酒厂并过来么?我们红旗村也不反对,但是并过来只能以东泉酒厂现今的资产来作价,少把你们村里那些虚头滑脑的东西都混在里边来糊弄人,我高长松眼里揉不得沙子。” 被高长松说得有些毛了,杨文元气鼓鼓的道:“老高,少在哪里污蔑我们东方村啊,我们村啥时候往里边掺和了?” “还没有?”高长松凌厉的目光盯着杨文元,“前几天东泉酒厂突然把围墙推了,向外又扩了十来亩地吧?你说你们东泉酒厂都要揭不开锅了,怎么又想着突然扩建占地了?你们在镇上国土所去办手续难道瞒得了人?不就是想混在东泉酒厂资产里,好多卖几个钱么?” 杨文元张口结舌,妈的,这是谁出卖了村里? “还有,你们村上那些破柜烂椅的这段时间都往东泉酒厂里抬,怎么,村上还舍得支援酒厂了?还是早就琢磨着开始清点资产,好鱼目混珠,卖个好价钱?一张烂桌子你怕都要按照家具城里新桌子价格来算,一个破三轮,你们大概也要打算要个几百上千吧?” 高长松的话把杨文元噎得直翻白眼,这特么村里绝对有内奸,怎么自己的布置全都高长松了如指掌? “好了,高叔,杨叔也不至于那么做,而且东泉酒厂人家经营得也不错,哪里需要我们东方红酒业来兼并呢?”沙正阳也假模假样的道:“杨叔,你说是吧?” “呃,正阳,那个……”被沙正阳这一堵,杨文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高长松心中也是暗笑,这个老东西,还以为正阳好糊弄,这可倒好,直接上来先给你带上高帽子,让你下不了台。 脸色几变之后,杨文元见沙正阳脸早就扭到了一边,似乎要和高长松商量什么,他心里也知道对方肯定是再等自己下话,便也不绕圈子。 “正阳,你也别给你杨叔上眼药了,东泉酒厂现在效益不好,负债很多,在镇上合金会和信用社也贷不到款,不瞒你说,现在有些动不了啦,我就琢磨着反正现在东方红酒业签了不少销售合同,肯定要扩产,不如就把东泉酒厂收购了,价格好说。” 杨文元也是老油子了,既然抹不开,那还不如就直接明说。 “哦?东泉酒厂情况就这么糟了?”沙正阳讶然道:“它的原酒生产不是一直还算正常么?我记得前两个月我还看见有罐车进去拉酒啊,嗯,往北边儿运啊。” “嗨,现在竞争太激烈,本地酒厂太多了,竞相压价,吃不消了,越生产越亏,可不生产也亏,现在酒厂里还屯着那么多原酒卖不出去,正阳,你也不用给你杨叔绕圈子打哑谜,一句话,能不能把东泉酒厂给买下来,或者就以东泉酒厂兼并给东方红酒业,折算成股子,……” 杨文元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杨叔,兼并折算入股我说了不算,我估计恐怕高叔和镇里也不会答应,但如果说东方红酒业要买下东泉酒厂,我个人觉得可以考虑,但需要认真评估研究之后,而且如高叔刚才所说,不能啥都往里装,这也是三家合股企业,我这个总经理也得要对三家股东都负责,不能偏向谁啊。” “行。”杨文元很爽快的应承下来,“不过杨叔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东泉酒厂工人东方红酒业得接收下来,不管是搞销售、财务还是后勤的,还是在车间干活的,他们大多都是我们东方村的本地村民,……” “杨叔,这一点我没法给你打包票,我只能给您说,愿意好好干的,可以留下来,但要服从分配,东方红酒业是看能力看业绩,你不能啥都不会,或者不想干,却要占着茅坑不拉屎,那不行。” 对这一点沙正阳没有退让,很坚决的表明了态度。 ********* 努力,求支持!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六节 产能,野心 杨文元也清楚沙正阳所说在理,你干不下来,或者本身就是那种偷奸耍滑的角色,也想要在里边吃混糖锅盔,那肯定不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哪里都一样。 把双方的底线划出来,其实也就意味着东方红酒业兼并东泉酒厂的事情大框架确定下来了,剩下的只是资产、负债的清理,然后最后来谈收购价格问题了。 其实红旗酒厂这边早就对东泉酒厂的情况进行了一个摸底,除了债务情况不清楚外,资产其实都摆在明面上的。 东泉酒没啥名气,本身也主要是以出售原酒为主业,所以不存在什么无形资产,主要资产就是土地、厂房、窖池和仓库以及设备,另外还有相当大一部分原酒。 回来沙正阳是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到了酒厂。 送走了高杨二人,沙正阳这才开始正式履行他作为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兼红旗酒厂厂长的职责。 公司办公室重新物设了两个人。 一个是宁月婵的堂妹宁月凤,只比宁月婵小一岁,但相貌却和宁月婵不能比,说眉清目秀都算是夸奖了。 不过这女孩子却很聪明伶俐,高中毕业之后没考上大学,居然还去市里边找了一家计算机培训班学会了打字,正宗的王码五笔。 本来是想借这门技术要去外边打工,但因为才结了婚,丈夫在开拖拉机,不愿意她离家,所以这才来了酒厂办公室。 一番考察之后,沙正阳发现这女孩子挺机灵,能说会道,这一点倒是和宁月婵有点儿相像,再加上肯学,还会打字,简直就是天生的搞办公室的料子,所以沙正阳就毫不犹豫的把她安排在了办公室当主任。 “沙总,这是上个月的生产进度情况和库存情况。”宁月凤一口气就递了一大堆报表资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沙正阳的表情。 沙正阳这一走就是一个月,除了财务那边的事情办公室不管,其他事情都归总在办公室,也把宁月凤累得够呛。 虽然不清楚财务那边的情况,但是看财务那边一个个眉飞色舞几乎隔天就要往县城里银行跑的情形,再加上酒厂加班加点,灌装出来的酒更是被排在厂里的货车连更晓夜拉走,也就能知道酒厂今年情况可能要翻身了,所以整个酒厂的职工一个个都是浑身是劲。 沙正阳虽然不是搞企业出身的,但是好歹前世也当过一段时间的老总,所以对这些报表并不陌生,而且现在这些报表还相当粗糙,远不及二十多年后企业报表的那么规范严谨,但了解一个大致情况却是绰绰有余了。 花了十多分钟把报表看完,宁月凤又把厂里生产情况做了简单介绍,具体详情还得要老董和老胡他们才能说得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没啥问题。 没几分钟老董和老胡他们就到了,免不了就是询问三湘那边的情况,沙正阳简单做了介绍,但并未具体谈及销售数额,这个数据目前还不能外泄。 好在老董和老胡都是心明如镜,自然知道这是要防着镇上伸手,所以也都不多问,对他们来说管好生产就行,只需要知道销售很好就足够了。 “董工,胡工,东泉酒厂的情况如何?你们评估一下我们接手东泉酒厂的话,要花多少时间能彻底把东泉酒厂纳入我们东方红酒业,让其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沙正阳没有避讳宁月凤,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相信大家都能看得到目前厂里的欣欣向荣局面,这种情况下他们这些厂里的骨干如果都还不能和自己一条心,那自己做人就太失败了。 一听到说要兼并东泉酒厂,董国阳和胡文虎都来了精神。 事实上在前几年红旗酒厂极盛时期的时候,就打过兼并东泉酒厂的主意,两人都甚至还去考察过东泉酒厂。 只不过那时候东泉酒厂也还过得去,另外东泉酒厂的负债一直也很高,红旗酒厂这边的兴趣不是很大,所以这事儿也就搁下来了。 现在白酒市场竞争越发激烈,红旗酒厂半年前也是濒于破产,而东泉酒厂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这一遭红旗酒厂摇身一变为东方红酒业,咸鱼翻身了,而东泉酒厂依然如故,就真的是兼并东泉酒厂的最佳时机了。 “正阳,是时候了,东泉酒厂其他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像它的窖池比我们这边规模还大,情况也不错,生产厂房和设施破旧了一些,但都无关大局,而且还有大量库存原酒,主要是去年和上半年粮食涨价而他们的原酒又卖不起价格,今年鲁酒企业来我们汉川购买原酒的数量有比较大的下滑,像它们这种主要靠外销原酒的企业就比较困难了,省内竞争很激烈,东泉酒没什么名气,比红旗大曲都差的远,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一说起压并购东泉酒厂,董国阳和胡文虎都来了精神,在他们看来,东泉酒厂虽然名气小,效益差,但是主要还是因为负债太大,每年银行和合金会利息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加上纯粹的原酒生产利润薄,这才举步维艰。 而实际上东泉酒厂原酒生产规模比红旗酒厂更大,更为重要的是东泉酒厂因为窖池的地质条件和红旗酒厂这边基本一致,加上胡文虎本身就是从东泉酒厂出来的,他84年到87年就一直在东泉酒厂担任技术指导,东泉酒厂也就是在他手底下完成了技术改造升级和扩建,只不过时任外聘的厂长胃口太大,一味扩张规模,忽略了品牌建设,导致东泉酒厂规模膨胀却又效益不佳,债务也越来越大,直接拖垮了东泉酒厂。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东泉酒厂的原酒风格和红旗酒厂原酒基酒风格相差不大,只需要做适当勾调,就能达到所需的要求,在这一点上胡文虎是最有发言权的。 现在东方红酒业在三湘打开了市场,从长远来看就面临着产能严重不足的局面,而白酒行业和其他行业不一样,原酒基酒的酿造都需要一个时间过程,哪怕是现在红旗酒厂这边启动厂区扩建和窖池新建,那也需要一两年才能完全投入使用并发挥效益,这对于急于借这股东方来占领市场的东方红酒业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 加入书单,给个好评!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七节 要有逼格 “胡工,你在前几年还在东泉酒厂做过技术指导,你觉得呢?”沙正阳看着平时言语不多的胡文虎,含笑问道。 “正阳,说实话,我对东泉酒厂还是很有感情的,只不过它和红旗酒厂走的路径不一样,它是以原酒基酒为主,窖池规模大,酿制能力强,但是没有品牌,而且也不善于勾调,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景象。” 胡文虎叹了一口气,“把它收购过来对于我们东方红酒业来说可以很大程度弥补我们的精品东方红产能不足,而我们这边把重心放在陈酿东方红上。” 见沙正阳点头示意,胡文虎继续道:“我和老董商量过,虽然现在精品东方红需求量很大,但是它的利润相对较薄,比起陈酿东方红来,要差一大截,而且我们也一致认为,未来我们东方红酒业要想与省内其他大型酒企竞争,还是要在高端品牌上做文章,我们必须要拿出那么一两款高端产品来,足以和53度飞天茅台和52度五粮液、52度泸州老窖、52度剑南春这一类高端白酒相媲美的高端白酒,这会成为我们东方红酒业的招牌,只有有了这种招牌白酒,我们才能真正和这些大型酒企正面竞争。” 沙正阳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没想到董国阳和胡文虎也看到了这一点,意识到一家酒企如果没有真正拿得出手的拳头和招牌产品,那么始终只能在二流企业里徘徊,稍微有市场波动,效益就会收到巨大影响。 说白了,就是就要做一款逼格够高的产品出来证明自己。 几年以后酒鬼酒就会用这种方式来实现这一目标,用最高端的产品在价格上力压茅台和五粮液的最高端产品,力证自己的逼格。 虽然后来湘泉酒业日趋没落,但是有了一次上了档次可以和茅台五粮液比肩的逼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没落到哪里去,就像是天上人间的头牌小姐,哪怕没落到到某个三线城市卖身,那客人们一样会趋之若鹜,价格也一样不会差太多。 “那胡工,董工,你觉得我们现在具备了这个条件么?”沙正阳沉吟着问道。 “现在肯定还不行,我们还不具备这个实力。”董国阳接过话题,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要打造这样一个高端品牌投入会很大,其实我们红旗酒厂的技术条件和本身的底蕴并不差,我们依山傍水,水质、土质、气候,以及数百年的历史,乃至一直得以保存的老窖泥,这都是其他诸如东泉酒厂h县酒厂这些酒厂所不具备的,这也是我们红旗酒厂能一直坚持下来的关键。”董国阳打开了话匣子,就有些刹不住车。 “但要打造这样一个具有挑战几大名酒的品牌,首先就要在酒的品质上要过得了关,这需要反复的勾调实验,需要耗费大量的原窖老酒,同时还需要经过一定时间的窖藏之后来定型测试,不但工艺复杂,而且投入巨大,然后可能才会涉及到宣传投入,……” 沙正阳已经明白董国阳的意思,虽然现在东方红酒业的第一炮已经打响了,看上去产销两旺,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一家酒企最核心的竞争力尚不具备。 这一点董国阳和胡文虎都担心沙正阳被表面的热闹所冲昏头脑,所以才如此郑重其事的提出来。 “董工,胡工,我明白。”沙正阳也正色道:“我们东方红酒业不想只做短命二郎,眼下这一切只是广告营销带来的短期效应,不足以支撑一家企业的长久辉煌,我认同你们二位的观点,一家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就是其高端品牌产品,这是其赖以与其他大型酒企竞争的矛,而中档和中低端产品则是盾,是基础,只有盾,那么这家企业就永远只能被动挨打,最终只能落败,只有矛盾兼具,才能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董国阳和胡文虎心中大定,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满是欣慰。 他们就怕沙正阳被眼前的暂时得手所迷醉,现在看来这位年轻得吓人的总经理头脑很清醒,早已经看到了一家酒企的核心竞争力。 “董工说得对,我们现在还不具备这个打造高端品牌的实力,所以我们先要壮大基础,做牢我们的盾,所以并购东泉酒厂,确保明年我们的产能能够满足我们在市场上的征伐,不仅仅是三湘,包括甘、滇、皖、晋、苏这几省,尤其是甘、滇两省,要确保取得向三湘这样的战绩,其余几省也要力争有大的突破,为此我们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沙正阳忍不住站起身来,猛然的一挥手,语气激扬。 “今年我们从三湘市场上取得的收益,我们要一分不留的砸进市场,用于宣传营销,要让1992年成为我们东方红酒业红遍全中国的一年,只有在这个基础之上,我们才能有精力和实力来推出我们的高端品牌,这个品牌我都想好了,可以叫东方红国窖,或者国窖东方红,然后再加上一个年份,比如1921、1927、1949、1978,这些特别的年份,以示纪念。” “为什么要用1921、1927、1949和1978?”董国阳和胡文虎都有些不解。 “1921是建党之年,1927是建军之年,1949是建国之年,而1978是改革开放元年,也正是有改革开放,才有我们东方红酒业这样的乡镇企业生存发展之道,否则哪有我们出头之日?”沙正阳忍不住抹了抹嘴,得意的笑了起来。 对不起1573,国窖这个词儿自己要先占了,至于您日后还要用,那再说,现在还得要自己先用上。 “日后我们的中高端品牌肯定要主打政府和军队这一块市场,只有打下这一块市场,才能真正证明我们东方红在中高端市场的地位,也才能和所谓的几大名酒真正比肩,也才能更好的高端市场推开来。” 董国阳和胡文虎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也不由暗自赞叹,这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的问题就的确不一样,在自己还在考虑如何从酒的品质上打造高端品牌时,对方却已经在琢磨如何在市场上确立高端品牌身份了。 “董工,胡工,生产和技术上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二位了,东泉酒厂那边并购事宜东方村杨书记已经和我说了,估计会很快就有结果,目前厂里在三湘市场那边销售很好,月婵姐和毛哥他们都还要忙一段时间去了,但我可以肯定的说,今年我们东方红酒业,红旗酒厂,都会迎来一个不同凡响之年,而且明年还会更好!” ********** 明天最后一天,老瑞期待兄弟们一直以来的正版支持,感谢!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八节 打秋风的先兆 从酒厂离开回到家里时,沙正阳倒头就睡,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上床睡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被母亲叫醒,豆浆、白水鸡蛋,外加两个松软的发糕,一小碟浇了红油的泡萝卜皮,这是沙正阳最喜欢的早餐。 从酒厂离开回到家里时,沙正阳倒头就睡,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上床睡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被母亲叫醒,豆浆、白水鸡蛋,外加两个松软的发糕,一小碟浇了红油的泡萝卜皮,这是沙正阳最喜欢的早餐。 “正阳,也别太辛苦了,也得要注意自己身体,你现在还年轻感觉不到,年龄大了你就知道了。” 母亲看着沙正阳黑瘦了不少的脸颊,有些心疼,但儿子精气神很好,看得出来这样忙碌让他很充实满足。 “妈,我知道,其实也没怎么累着,就是跑外边时间多一些,没事儿。”沙正阳把最后一口豆浆喝下肚,抹了抹嘴,看了看表,“爸呢?” “你爸先上班去了,我去晚点儿。”母亲见儿子目光在四处寻找,便把包提过来,“喏,你的包。” “谢谢妈,我得去上班去了。”沙正阳起身。 “呃,正阳,那个白菱是不是和你彻底分手了?”母亲叫住儿子,一脸郑重其事。 “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沙正阳有些疑惑。 “妈要问清楚,如果真的是和白菱没关系了,那么有人想要给你介绍对象。”母亲嘴角浮起一抹骄傲的笑意,很显然对自己儿子刚和女友分手,就有人忙着上门来介绍对象感到很骄傲。 沙正阳啼笑皆非,不过母亲的好意他也不能打击,免得伤了母亲的心,他想了想才道:“妈,我和白菱的确分手了,但我现在一是没有多少心情来谈对象,二是这一两年我可能会很忙,所以也没有时间,所以这事儿你也就别操心了。” “没心情?忙?”母亲有些不高兴,“没心情才该谈对象,如果是是中意的,你不就心情好了?忙?能有多忙?难道见个面,一周看场电影,跳一跳舞都没时间?” 见母亲有些不高兴,沙正阳不想拂逆母亲的意思,但是却也不想去搞相亲,略微一思索,便有了主意:“妈,前天我还在星城,曹主任给我打了电话,他说可能有机会把我调到市委办去,我在想,如果我这边处对象,可是等一段时间我又调到市里边去了,这不是伤人么?” 这年头跨县基本上就是一条难以跨越的沟壑,十多二十公里的距离几乎就意味着两地分居,坐车起码也得要一个小时,关键是一个在市里,一个在郊县,本身也就有点儿不合适了,这个时候去处对象,肯定是不合适的。 听得沙正阳这么一说,沙母倒是有些犹豫了,“真的?曹主任真的说要把你调到市委办去?” 如果儿子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时候处对象还真的不太合适,万一刚处上,这边儿子要调市里去了,这不是故意寒碜人家女孩子么? “妈,这种事情我敢乱说么?不过我才到南渡,肯定不能马上就动,还得要一段准备时间,但是也不会太长,估计也就是一年半载吧,所以这一年里我暂时还得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考虑其他。” 沙正阳语气很郑重,看着自己母亲,竭力让母亲相信自己的话。 沙母盯着沙正阳脸瞅了半晌,最终才叹了一口气:“那行吧,一年时间,如果还没有动静,你自个儿就要琢磨该找对象了。” 从家里出来,沙正阳骑上自行车这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个时候就有相亲这一说了,他记得自己不是一直都是自由恋爱么? 怎么蝴蝶翅膀这一煽乎,把自己的恋爱就煽乎成了要相亲了呢? 思维有些飘忽,白菱已经成了过去式,这成了一块伤疤,自己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去舔舐一番,哪怕是重生者,似乎在面临感情问题上依然难以解脱。 前世中自己的婚姻似乎坎坷,第一段婚姻只持续了六年多,前妻移民了,带走了儿子。 这段感情和婚姻没什么好说的,一样刻骨铭心,并不比与白菱这段初恋逊色,但是再美好的恋情在无数鸡毛蒜皮的家庭琐事面前都会被磨得支离破碎。 哪怕自己已经担任盛桥镇党高官了,但是移民带来的诱惑和本身感情出现的裂痕结合在一起,迅速就把婚姻束缚击碎了,七年之痒这个说法真的不假。 那个时候自己和前妻的感情的确有些平淡了,沙正阳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或许自己这个人真的不适合婚姻。 第二段婚姻倒是相对稳固,持续了十年,但仍然归于失败,原因是什么,或许是距离和地位带来的错位,自己不过是一个并不太得意的正厅级干部,而她已经是一家行政级别为副部级的央企监事长了。女儿最后跟了自己,成了自己心中最大的依靠。 再后来也有那么一两段感情,但那显然不是爱情了,更无法发展到婚姻阶段了。 想到这里,沙正阳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这一世,她们在哪里? 到镇政府仍然卡在了八点二十之前,这是沙正阳的习惯。 刚进镇政府大门,就看见打折呵欠的孔令东站在bj吉普212一旁,司机老秦正趴在掀起的引擎盖上鼓捣着什么。 “孔镇长。”沙正阳下了自行车,打着招呼。 “哟,正阳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看见沙正阳出现,孔令东目光微微动了动,脸上也多了点儿似笑非笑的表情。 “昨天下午快六点了。”沙正阳有意把时间往后拖了一点儿,其实他五点钟就已经到了酒厂了。 “唔,你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吧?”孔令东语气里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酒厂情况怎么样?” 红旗酒厂在镇上的另一端,一般说来从镇上进城都不走那边,而直接从东面就进城了。 红旗酒厂的情况虽然镇上也大略知晓了一些,但是究竟如何,镇上却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沙正阳他们去了三湘开拓市场,好像取得了一些成果。 不过话说回来,几十万块钱打到了红旗酒厂的账户上却没有去还债,而是去开辟市场,如果都不能取得一点儿成绩,那这几十万打了水漂,恐怕红旗村和东方村的人都能把酒厂一帮人给生吞活剥了,高长松和杨文元也难以在他们村上坐稳。 “正说准备向郭书记和孔镇长您们二位做个汇报呢,孔镇长要去县里开会?”沙正阳笑着推着自行车走近,满脸笑意。 见沙正阳态度端正,孔令东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他知道郭业山很欣赏这小子,不过这小子也还算懂事儿,上次去燕京回来,给自己弄了一个景泰蓝,挺精致的。 倒不是说稀罕那物件,起码这小子态度是端正的,没仗着得郭业山的看重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一点孔令东倒是对沙正阳有几分认可。 他孔令东也不是什么心胸容不得人的领导,郭业山欣赏你,那只代表郭业山本人,你想要在南渡镇活出个人样来,那就得要按照规矩来。 “嗯,郭书记还没来呢,今天县里有个财政工作会,我得赶早,遇上这破车有趴窝了。”孔令东有些懊恼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昨晚他在镇上值班,和一帮干部打扑克牌打晚了一些,一觉起来就这个时辰了。 没想到长安面包车去接郭业山去了,只剩下这辆老吉普,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又打不燃火了。 骑自行车有些来不及了,看样子又得要迟到,赵嵩只怕又得要没好脸色给自己,想到这里孔令东就越发牢骚满腹,你说你郭业山就不能骑自行车来上班,非得要车跑一趟去接? 当然孔令东不会在沙正阳面前表露这些情绪,只是脸色不渝,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瞅了一眼扶着自行车龙头的沙正阳,半开着玩笑:“正阳,听说酒厂这段时间销售情况很不错,回笼了不少货款?” ********* 马上就要上架了,心情复杂,感慨万千,感谢兄弟们的支持,上架会爆发! 上架感言,请兄弟们多支持! 要上架了,依然忐忑不安。 要说老瑞也算老司机了,码字十五年,这种事情五六回了,照理说该心情平静,坦然面对。 可不然,非作者不理解这种满怀期待憧憬的感觉。 老瑞非专职,码字就是爱好,曾说过,唯爱历史和生活。 我的理解官文其实就是历史和生活的结合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官场算是一种特殊职场,更是一个大时代下见证一段鲜活历史的舞台。 老瑞的官场都市大多起于九十年代,因为这个年代才是草莽崛起的时代,在体制内则是宰相必起于州郡,只有从基层一步一步干起来的,才能真正理解得到基层的难处,老瑞力图刻画其中一些人,用他们的工作生活经历来描述这段不寻常的历史。 这个时代可能对九零后就有些模糊了,但我觉得从92年到现今的二十多年才是中国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二十多年,如吴晓波的《激荡三十年》和《水大鱼大》中所言,变革的时代,总能涌现出无数英雄。 而英雄辈出的时代往往是最让人心驰神往的,想一想参与其中是多么的热血沸腾意气风发,所以老瑞很想带兄弟们通过主角代入其中。 《还看今朝》是老瑞第三本都市官文,算是三部曲了吧,反映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的种种变化是老瑞最大心愿。 都市官文不比玄幻历史可以恣意汪洋挥洒纵横,既要符合时代特点,讲求体制规则,又要提炼原型高于生活,老瑞会认真努力的做到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大势不虚,小事不拘。 欢迎兄弟们给本书提出更好更有内容价值的意见和建议,老瑞很认真阅读书评和本章说,力争做到最好。 再说说上架后的打算。 上架会恢复每更3k以上,也请埋怨短小的兄弟可以放心了。 第一天会十更爆发,从第二天开始,每天保底三更,然后根据24小时订阅情况加更。 都市官文小众,也会有很多限制,老瑞不敢太奢望,3000订阅是基本目标,打算每超出自己最低目标300订阅增加一更,请喜欢都市官文,支持老瑞创作的朋友给力一把! 第一天的首订很重要,请兄弟们务必多支持!!! 老瑞还会为盟主、掌门、宗师加更,也会根据月票得票加更,不过老瑞已经是中年老男人了,还有工作,所以只能力争了。 好了,拉拉杂杂这么多,就一句话,请兄弟们把你们下月的所有月票投给老瑞吧,码字十五载,老瑞依然想要搏一把,冲击新书榜! 凌晨零点上架,可能会有短时间延迟,请兄弟们耐心一点。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九节 心梗,心思(第一更求月票!) 孔令东的确有些想法。 杨文元在外边的夸口已经传到了镇上,镇上干部们也都在议论纷纷,怎么王炳全和廖林就把红旗酒厂给搞垮了,欠下一屁股债,而沙正阳才去几个月就能把酒厂搞活了? 这些风言风语直指南渡镇党委政府。 王炳全和廖林都是孔令东和余宽生安排去红旗酒厂的,王炳全和孔令东还有点儿远方亲戚关系,廖林就是余宽生的铁心豆瓣了。 酒厂搞垮了,负债累累,如何解套也让党委政府煞费苦心,才有了这样一个有些标新立异的“债转股”方案。 当初强压红旗村和东方村接收这个厂的方案就是原来的书记和孔令东以及余宽生三个人一手敲定的,而且过了党政联席会,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班子就调整了。 郭业山来担任书记之后态度暧昧,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也是在他孔令东和余宽生一力推动下最终付诸实施的, “还行,原来的货款要收回来难度还比较大,但三湘市场现在打开了一些局面,收了一些货款,孔镇长,您也知道打开三湘市场酒厂投入不小,总得要把投入的本钱给捞回来吧?” 沙正阳其实已经揣摩到孔令东的一些意图。 在整个银台县,南渡镇的情况算是不错的了,但是总体来说财政状况已然十分困难,这也是这个年代农业为主的乡镇通病,主要反映在乡镇企业经营不善,状况不佳。 以南渡工业公司的情况来看,工业公司下边有七家企业,塑胶厂、电线厂、红旗酒厂、镇农机公司、精米厂、镇建筑公司,还有一家化工厂。 七家企业中,塑胶厂和电线厂早就资不抵债了,但是却又不敢破产,因为这两家企业都是靠合金会贷款支撑起来的,现在要破产了,只怕就得要拖垮合金会,所以只能停产,然后把厂房和设备租给私人。 镇农机公司也是亏损大户,全靠一个农机加油站因为紧邻省道而且靠着县城不远来维持生计。 至于精米厂规模太小,不值一提,化工厂是污染大户,一直被属于被投诉控告的对象,现在也是半停产状态。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南渡建筑公司,有三级资质,而且建筑公司经理郑永培算是南渡的一个能人,一直在县城甚至到市里边去揽活儿,但是税却是交在镇上,所以算是镇里的一个利税大户。 孔令东与郑永培关系很不错,所以也是他颇有底气的一个因素,连镇上那辆长安面包车都是镇建筑公司出钱买的,却被郭业山霸着,这如何不让孔令东有些不忿。 现在没想到都快要成为镇上一大包袱的红旗酒厂好不容易扔了出去,居然又起死回生了,不得不让孔令东感慨不已。 “唔,也是,投入广告宣传那可是真金白银,这销售回款这种势头,能维持住么?”孔令东又多问了一句,他还是很好奇这红旗酒厂能变成什么样,别鸡公屙屎头节硬,就红火这么一段时间又萎了。 “孔镇长,这怎么说得清楚?搞企业大家都知道,市场瞬息万变,没准儿今儿个火爆一时,明儿个门可罗雀。”沙正阳连连摇头,“所以宁月婵、何维他们都还没有回来,还在三湘那边跑市场。” “也是。”孔令东也说不出来滋味,复杂而怪异,既希望酒厂效益能一直好下去,但是又对现在酒厂主导权不在镇上有些心梗。 “不过从目前的形势来看,维持半年肯定没有问题。”沙正阳也不会在孔令东面前刻意隐瞒什么,否则日后露馅给人观感就太差了,“主要考虑到翻了年酒厂可能还要考虑去开辟另外几个省的市场,投入可能还要进一步加大。” “还要进一步加大?!”孔令东大吃一惊,“你们这一次在三湘的宣传广告投入不小吧?” “孔镇长,肯定不会小,这市场,尤其是外省市场哪有那么好打?不说排外,咱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厂要想进入人家的市场,又没有啥关系背景,你不靠广告开道,还能靠什么?”沙正阳也苦笑。 “三五十万砸下去,根本不会鼓泡,起码得上百万,而且还得要继续砸!翻年开辟新市场,投入起码还得要翻两个滚儿。” 孔令东觉得自己脑袋都有些转不过来了,一阵发蒙。 三五十万就这么一下子就砸进去了?还要继续砸! 这岂不是意味着工业公司划拨给他们的几十万已经花光了,而且明年开辟市场还要翻几个滚儿的砸,那不是得花上百万甚至几百万? 可敢这么砸,就意味着这家伙胸有成竹,肯定有把握能收回这些花费,才敢如此,孔令东顿时觉得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家伙变得陌生起来,甚至更大了不少。 工业公司固然任命了沙正阳为红旗酒厂厂长,理论上你也有这个权力去花这些钱,可你作为一个干部花这些钱也就意味着你要对这样一家企业负责。 否则搞砸了,别说镇上,就是红旗村和东方村的干部百姓都不能放过你,虽然说不可能从法律层面怎么你,但你这一辈子的名声恐怕都得要毁了。 尤其是高长松,那个老家伙可是省党代表,如果被他一直咬着怼你,恐怕你真的多少年都别想翻身。 见孔令东目光先是有些呆滞,然后变得有些闪烁,沙正阳估计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的确有些接受不了。 镇上一年的财税收入才多少?农业税统提款一年才多少? 你这嘴巴里轻飘飘的一张几十上百万就出去了,能不能收得回来?怎么收得回来? 孔令东是从乡村干部一步一步干起来的,原来是村会计,后来被招进镇农技站,从农技站站长干到副镇长、副书记,最后到镇长。 他没怎么接触过企业,所以对企业经营不懂,尤其是像白酒行业这种以广告宣传来打开市场的营销方式更是无法接受。 孔令东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短板,不过他这个人有一个优点,自己不懂的事情,他不会强行试图去过问干涉,也不会去自寻烦恼,也就是这个性子才能让他郭业山和他之间处得过得去。 “呵呵,正阳,你现在成了大老板了啊,动辄几十上百万的花,看看镇上,就这破车,动不动就趴窝,郭书记也就坐一辆面包车,东沱镇可都买了一辆桑塔纳了,啥时候酒厂也给镇上赞助赞助一辆?桑塔纳咱们不敢想,弄辆三厢夏利怎么样?” 东沱镇是县里经济最发达的乡镇,地处东郊,紧邻县城,比南渡镇位置更好,镇上有乡镇企业十几二十家,像汽配厂、文化用品厂、食品厂好几家效益都不错,根本不是南渡镇这种破落户能比的。 孔令东试探着的半开着玩笑,看看沙正阳的反应。 事实上沙正阳对这一点也早有心理准备。 红旗酒厂要收购东泉酒厂,这个大动作一出来,大家就都能明白红旗酒厂现在是咸鱼翻身了,你这在外边大把“花钱潇洒”,难道就没有考虑过镇上的感受? “孔镇长,您问这个问题可把我给考住了,要说,红旗村、东方村和镇上才是股东,我就是镇上派去的一个打工仔,您说是厂里业务开拓花销,我有权决定,可这购置固定资产这一类的决定,该是你们几个股东来决定才对吧?”沙正阳耍了一个滑头,微笑着道。 “哼,你小子,少给我虚晃一枪,没你的同意,高长松和杨文元能答应?”见对方没有把话说死,孔令东心中一喜。 “孔镇长,这您可真高抬我了,不过我原则上不反对购置固定设施,但前提是要在厂里财力允许范围之内,要不孔镇长您去和高书记、杨书记说说?” 沙正阳其实昨晚就和高杨二人都商量过了,也就估计到这种情势下,只怕镇上会按捺不住要伸手。 虽说两个村是大股东,但高杨二人是村支部书记,按照党的原则,惹恼了镇上,镇上是有权力免去二人支部书记的,当然还不至于到这一步,只是二人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和镇上关系弄僵。 毕竟这酒厂半年前还是镇上的,现在虽然在法律关系上红旗村和东方村是大股东了,但估计这会儿镇上心里窝火着呢,如果再表现出一副桀骜不驯我的就是我的姿态,只怕就真的要把关系弄僵了。 所以昨晚三人商议的时候也就琢磨如何既要防止镇上过分伸手插手厂里事务,又要让镇上不至于觉得丢了面子,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一些要求也是可以的。 三人也商量过如果镇上要找沙正阳开口,那么就推到高杨二人身上,总要一番口角纷争之后才由沙正阳出面“调停”,达成妥协,皆大欢喜。 “嗯,正阳,这个态度才是正确的。”孔令东满意的点点头,“你是镇上的干部,去帮助他们村上把酒厂搞起来当然是好事,但是也要考虑到镇上的利益,屁股不能坐歪了,这事儿我会和郭书记先商量一下,再把老高和老杨叫来合计合计。” 这个时候老吉普终于启动了起来,孔令东这才上车,和沙正阳挥了挥手,北京212吉普喷出一股70#汽油未燃烧完全的难闻味道,冲出了镇政府大门。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节 “顺”来的“和氏璧” 回到党政办,沙正阳仍然有条不紊的打开水,打扫清洁,整理办公室。 一口气消失了一个多月时间,让镇上的干部们都对沙正阳突然间又陌生了起来,沙正阳不得不花了一个小时时间来和这些干部们沟通交流,让他们明白这一个月自己在忙些什么。 当然关于东方红酒业和红旗酒厂的情况,沙正阳也只能泛泛而谈,让大家明白酒厂的确有了起色,但是至于到了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红旗酒厂这段时间不断有大型货车进出拉货却是瞒不了人,这也证明了红旗酒厂的确有了起色这一事实。 “正阳,这么说酒厂情况的确好转了?”简兴国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我也听说这段时间红旗酒厂那边挂了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牌子,大门也粉刷一新,是像有点儿新气象了。” “也谈不上什么新气象,这厂子弄开了,总得要生产吧?生产出来的酒总得要卖出去吧?”沙正阳也叹了一口气,“酒厂欠账还是太多了,光是利息都吃不消,如果再不想尽一切办法卖出去,那就真的只有破产了。” “嗯,所以钱就得要花在刀刃上,别听一些人在哪里瞎咕道。”简兴国的脸上露出一抹厌恶和不屑,很显然他之前是听到了孔令东和沙正阳的对话:“你当厂长,就得要有自己的主意,别耳根子软。” 沙正阳心中感激之余也有些感慨,简兴国就是这脾气,见不惯的就要说,郭业山对他还算信任,可如果郭业山走了孔令东当书记,简兴国就难熬了。 “谢谢简主任关心,我知道怎么做。”沙正阳也不多解释,简兴国可以硬骨头,他不行,不说酒厂日后和镇政府关系,就是他自己也要考虑自己的未来,而且有时候适当的妥协并不代表就没有原则了。 真要买一辆车,对简兴国他们来说意义不大,肯定是郭业山和孔令东他们专座,连樊文良和余宽生他们都未必能捞着坐,所以他自然反对。 但若是年底镇政府没钱发奖金了,若是孔令东建议让酒厂借二十万来把大家奖金按照最高标准来发,估摸着简兴国就要举手赞同了。 所以屁股决定立场,沙正阳能理解。 “对了,正阳,郭书记一直在问专题活动的情况,这项工作一直你在抓,但这段时间你一直出差在外,所以既然回来了,你恐怕得好好把这事儿在梳理梳理,万一县里石部长或者市上督导组来问,咱们也得要拿得出东西来。”简兴国还是比较维护自己党政办的人,所以有事说事。 “嗯,简主任放心,我这两天就要到全镇跑一圈,把那几个点的情况再落实一遍,保证不出纰漏。”沙正阳把胸脯拍得当当响。 没有哪个领导喜欢推三阻四讲条件的下属,不管能做到哪一步,起码你态度要端正,就算是日后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也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领导不是傻瓜,自然也分得清楚是你没用心做,还是客观条件限制无法做到,总把领导当傻瓜以为可以糊弄的人,往往都是最蠢的傻瓜。 郭业山来得很晚,到办公室时已经是十一点过了。 沙正阳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郭业山办公室,把酒厂的情况作了一个简明扼要的汇报。 在郭业山面前,沙正阳就没有太多避讳,谈到了目前酒厂回款的销售收入已经达到了四百多万,还有两百万估计也会在一个多月内陆续到位,也提出了明年东方红酒业在三湘市场的销售目标是一千五百万。 郭业山在倒抽了一口凉气之余,赶紧去把办公室门关上,喝了一口茶水,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道:“正阳,你给我撂实话,这四百多万回款里边有多少水分?” 郭业山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短短一个月,东方红酒业就能收回了相当于红旗酒厂往年极盛时期的销售额。 哪怕前几年白酒价格偏低,经历了1988年通过膨胀之后各样物资价格都有一个飞涨,但是一下子就卖出了六百万的酒,四百多万货款,就这么打到了酒厂账户上,他还是不敢相信。 他下意识的觉得沙正阳是不是为了在自己面前挣表现,想要博得自己的信任,才要出此下策,此风不可长! 见郭业山不肯相信的模样,沙正阳也知道的确这个反差太大了。 前半年酒厂濒于破产,后半年,准确的说就是那个两三个月时间,酒厂就起死回生,而且大火特火,关键是酒还是那些酒,人还是那些人,嗯,就多了一个他沙正阳,怎么可能就来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变? “郭书记,千真万确,真金白银,没有一分水分,四百三十八万货款已经打到了东方红酒业的账户上,我们是在县工商银行开的户,您若是实在不信,下午我可以带您去核实。”沙正阳脸上仍然是那份温润淡定的气色。 郭业山眼睛珠子死死盯着沙正阳,似乎要看透眼前这个被自己从县府办“顺”来的家伙,难道自己不但是真的捡了一块宝,而且还捡到了一块“和氏璧”? “那你们在三湘的广告宣传投入了多少?”郭业山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问道。 “和‘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合作总计投入了接近四十万,包括在电视、报纸上的宣传,另外我们还用于我们东方红酒业品牌的宣传投入了大概在二十万左右,估计到年底还要投入接近二十万左右。”沙正阳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另外可能也会在这一波活动结束之后,我们还要在三湘选择一些重要的渠道商进行合作,包括渠道建设,以及必要的返点,估计也会有三十万左右的投入。” 郭业山默默一算,再度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相当于已经砸进去和要砸进去的就要达到一百一十万,就算是六百万的货,这利润下来还能有多少? 这简直就是用钱在在砸市场啊。 “正阳,你们这么烧钱一样的营销,呃,能持久么?我的意思是说,明年这样的销售势头能保持么?”郭业山忍不住问道。 “郭书记,营销投入是必要的,每年的营销开支都需要列支,当然刚开始打市场时肯定投入会更大一些,后期维护虽然是长期投入,但就是细水长流了。”沙正阳耐心的解释,“但明年初开始我们还会在几个省采取同样的方式来合作开拓市场,投入只会更大。” 郭业山算是明白了,东方红酒业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既不可能再停下来,只能一直走下去,但看到沙正阳气定神闲的气势,郭业山心里也踏实不少。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这就是郭业山最大的优点,知道自己对企业经营方面不精通,就直接问核心问题。 “郭书记,您作用大了,如果没有您那位同学的招呼,估计老崔他们不会和我们合作,另外老崔他们的演唱会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就成行。”沙正阳先恭维了一下,见郭业山面露不喜,这才赶紧道:“后续的合作,恐怕还需要您的帮助,……” “你把我那位同学的帮助夸大了,他的为人我清楚,如果是超出原则的,他绝不会打招呼,他肯定也是了解了情况认为可行才会出手。”郭业山摆手,“既然他可以打招呼,说明是原则范围之内的事儿,那就没问题。” “但他帮了大忙却是客观事实。”沙正阳点点头,“我想代表公司利用春节去拜会一下,您看……” 郭业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最好不必了,他这个人很谨慎,你搞这些虚头滑脑的东西,反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会给他打个电话以示感谢,邀请他有空到咱们汉都来做客。” 见郭业山这么说,沙正阳也知道像自己这种乡镇企业冒昧去拜会肯定不合适,如果是国企,也许就没啥问题了,这就是身份差异啊。 “你也不必担心,后边有啥事儿,你给我说,我会给他打电话,只要能帮上忙,他不会推辞。”郭业山也给沙正阳宽了宽心,“对了,酒厂现在状况这么火爆,外边知道具体情况么?” “具体情况只有我和宁月婵等几人清楚,连高杨二位书记都不清楚,这也不敢乱说,咱们厂里还差外边欠债那么多,都要来要账,酒厂也吃不消啊。”沙正阳摇摇头,“另外也还有一个事儿要想郭书记汇报一下。” “唔,你说。”郭业山见沙正阳这么郑重其事,知道不是小事。 “东方红酒业为了下一步的发展,打算扩建,但是扩建的产能短时间难以实现,所以只能兼并,所以我们打算把东泉酒厂收购了。”沙正阳点点头,“这事儿我和高杨二位书记都通过气了,他们二位都同意,所以才来向郭书记汇报。”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一节 面临的抉择 “收购东泉酒厂?”郭业山皱起眉头,“你觉得收购东泉酒厂能弥补你们东方红酒业的产能?是不是杨文元这个家伙给你施加压力了?” 沙正阳笑了起来,连连摆手,“不,不,郭书记,你误会了,收购东泉酒厂是我和董国阳、胡文虎厂里几个技术人员研究之后的结论,东泉酒厂和红旗酒厂的各方面情况较为相似,……” 详细介绍了个中原委,郭业山才算是释怀,不过还是叮嘱沙正阳:“正阳,你们也别步子跨得太大,小心……” 小心扯着蛋,沙正阳差点儿就补上一句,瞬间反应过来,刹住话头,“郭书记放心,我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只是现在时机难得,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不得不激进一些。” “你知道激进就好,我就怕你是年轻人脑子一冲动,就忘乎所以了。”郭业山终于稳定了下来,开始以南渡镇的一把手来思考问题,“嗯,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就不多说了,估计你们现在在资金上也不会有多大问题,工行看到你们资金往来流水,估计要贷款也不是难事了,那现在镇上这么困难,你看……?” 沙正阳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郭业山莫名其妙。 询问原因,沙正阳才把早上孔令东的话语也复述了一遍,郭业山也有些尴尬,恼火的道:“这个老孔,比我还心急,不过他这个出发点就是错误的!他当镇长都不先考虑年底镇上干部职工的工资奖金,就知道搞享受,简直莫球名堂!” “郭书记,镇上有困难,东方红酒业也有镇上一股,该支持肯定要支持,不过下一步酒厂还要继续做大,投入很大,这一点我也和高杨二位书记谈过,他们也很支持我的想法。” 沙正阳字斟句酌,郭业山不是孔令东,他需要求得对方的理解支持,“但镇上如果的确有需要,酒厂会力所能及的给予支持。” 郭业山其实也就是要对方一个态度,他刚才听到了对方下一步计划,也知道现在正是东方红酒业最关键的时候,镇上当然不能拖后腿。 “嗯,正阳,你能理解就好,当然,镇上也不是不讲道理,肯定会大力支持东方红的发展。”郭业山对沙正阳的态度很满意,这个年轻人真的很成熟,比起同年龄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沙正阳又把曹清泰关于专题活动的一些情况给郭业山说了,郭业山立即竖起了耳朵。 比起东方红酒业的发展来,这才是他最感兴趣的东西。 如果黄书记真有可能到南渡一行,那简直就是两个概念,对于郭业山来说,可以说是最大的认可,在仕途发展上也会成为超乎寻常的助力。 “正阳,曹主任真的这么说的?”郭业山开始踱起了方步,脸色也是微微潮红,哪怕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有一丝一毫,他都不会放弃,甚至要想尽一切办法来促成这种可能性变成现实。 “郭书记,曹主任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也说了,只是有这种想法,但具体如何,真的不好说。” “唉,如果县里把点设在我们南渡就好了。”郭业山想了一阵,最终还是收拾起了情怀,摇摇头:“我们努力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吧,不奢求,但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咱们也得要拿得出像样的东西来应对。” 沙正阳心中也是感慨,这就是各自所处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不同。 企业搞得再红火,效益再好,大概在郭业山心目中都不及上级领导的认可高看更重要,但是郭业山却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企业发展到连市委领导都要侧目而视的时候呢,作为这个企业的缔造者,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光环加持? 对于自己来说,这的确是一道不好解的难题,毕竟那需要时间,同样也有各种可能。 现在自己面临的局面,调市委办和搞好东方红酒业这个抉择,却可能会很快摆在眼前,孰重孰轻呢? *********** “正阳,搞定了!”刚吃完晚饭,一阵自行车铃铛响,紧接着门外就是架自行车的声音,然后就是冯子材急如风火的脚步声。 “什么搞定了?”沙正阳没好气的瞥了对方一眼,然后靠在床头上,这段时间是他工作以来最繁忙的阶段,几乎是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甚至有时候是两三样事情同时压在自己肩膀上,让自己应接不暇。 “嗨,你说啥搞定了?当然是出版啊。”冯子材狠狠的瞪了沙正阳一眼,“我花了不少心思才算是把这事儿敲定,我二叔替我找人牵的线,开始人家还不乐意来,最后好歹算是来了,看了之后立马就开价,嗨,不是我吹,……” 见冯子材又要开始滔滔不绝,沙正阳赶忙打住:“停,一句话,最后谈成多少钱?” “四万块!”冯子材意气风发,但又压低声音,深怕被别人听见了,“我废了不少口舌,讨价还价,最早对方只出两万块,我坚决不同意,要价六万,好说歹说才说到四万块,现金交易!” 看见眉飞色舞的冯子材,沙正阳心中也暗叹。 他审过,质量和吸引度绝对没问题,按照他的设想,这本书卖个五六万块钱没有一点问题。 以那些书商神通广大的本事,印上二三十万册是很轻松的事情。 像这种书,走买书号的渠道,印出来成本也不过一块多一点,但如果卖得好,三块钱一本也没有问题,就算是走量大,估计也能卖到两块左右,也就是说书商就只需要拿到书号,排版付印,一两个月内就可以轻松赚上一二十万。 哪像自己和冯子材这样玩笔杆子的,含辛茹苦熬更守夜,花上几个月时间才能弄出来一本,还得要反复修改完善,万一没人看上,还真的就成了自娱自乐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本书能拿到四万块也算是很难得了,毕竟这是第一本,以冯子材的谈判技巧,能达到这个水准,也是超水平发挥了,没准儿还是人家书商知晓冯子材他二叔的这层关系,才愿意多给上一万块。 沙正阳当初评估的最低价还只有二万到二万五千块呢,冯子材能拿到四万块,已经是超出预料了,这起码相当于冯子材接近十年的收入了。 “嗯,这个价格也不错了。”沙正阳没有打击冯子材的积极性。 冯子材也一屁股坐在沙正刚的床上,压抑不住兴奋道:“妈的,这钱也来得太容易了,虽说辛苦熬了三个月,但值得啊,四万块,咱们俩一人一半,两万块顶我五年收入了,太特么刺激了!我拿到钱时,一整天都没睡着觉,也不敢和别人说,连家里人都不知道,我二叔都不清楚我找书商干啥。” 一人一半是最早二人说好的,虽然钱看起来不多,尤其是在经历了酒厂在三湘市场上的突破,货款动辄以十万计,所以沙正阳并不激动,但是这钱却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私人的,意义又不一样。 关键在于马上汉钢的货车处理时间就要到了,这一段时间蓝海和朱一彪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等着自己这边给个准信, 雷霆给自己来了准信,他舅舅已经去打了招呼。 因为是要采取拍卖的方式,价高者等,但事实上之前真正能进入到最后竞购的,基本上就是把车都给包圆了,类似于日后的围标。 目前有意要购车且已经搭好了线的有两家,一家是津县人,姓杨,个体户,如无意外,就应该是二十年后的津县首富杨国福了,历史车轮仍然如惯性般的转动,杨国福还是被推到了这一历史车轮的印痕中。 还有一家是本厂的子弟,买主的三叔是汉钢的副厂长,如果他真有意要买,恐怕无论是杨国福还是沙正阳这边估计都没戏。 好在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家伙的参与,原本汉钢只打算处理掉六台车,现在增加到了九台,两台黄河,三台东风,四台老解放,其中有两台东风和一台黄河的成色车况都还不错。 “还不错?这特么已经是天价了好不好?”对于沙正阳如此轻描淡写的“诋毁”自己的讨价还价功绩,冯子材愤愤不平的道:“你去弄不好就最多三万块,我敢打赌!” “行,行,你谈判专家,全靠你才能让你我两兄弟发这样一笔大财,好了吧?”沙正阳最怕冯子材化身话痨,“四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你准备干点儿啥?” “还说多不多?正阳,你工作一年挣到五千块没?”冯子材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我知道你现在搞酒厂,过手钱不少,可那是集体的,你工资也不多拿一分,嗯,出差有补贴没?有多大意思?再怎么做也是帮集体,不过干好了,你们南渡镇会不会考虑给你安个什么办公室副主任这一类的一官半职?”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节 走出阴影 沙正阳笑了笑,“才子,你想说啥?” “你知道我想说啥!”冯子材眼睛中犹如武侠中所写那般“精芒毕露,气华自现”,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也变得有些炽热,“你我两兄弟继续合作,再弄它个十本八本出来,好好捞他一大把!” “这么有底气?”沙正阳斜晲了对方一眼,一脸淡然。 “嗨,正阳,我告诉你!走之前,那个家伙告诉我,第二本出来之后立即给他打电话,他先预定了!如果不是我还要征求你的意见,我就把他的五千块钱订金都收了!”说起这事儿,冯子材立即眉飞色舞,“那家伙说,他做过这么多年书了,对自己眼力很有把握,我们这本书肯定好卖,说只要是这一类的,他都全包了,价格好商量!” 沙正阳相信冯子材的话,的确这本叫《谍海迷踪》的书,虽然是通俗,也有很多血腥暴力和悬疑色彩,但是混杂了当下各国时政、毒品和黑帮这一类时髦玩意儿,很能吸引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沙正阳爱答不理的低着头,整理着拿回来的文件资料。 “不是我打算怎么做,而是我们俩该怎么做!”看见沙正阳这副不来气的模样,冯子材就气不打一处来,“正阳,醒醒吧,你都下乡镇的人了,还琢磨那么多干啥,挣钱要紧啊,不趁着现在这股风,咱们多捞一把,还等什么?没准儿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呢。” “才子,你说的没错,现在趁着这股风,咱们的确能多捞一把,可你觉得这股风能盛行多久?咱们能不能一直这么干下去?”沙正阳悠悠的问道。 沙正阳的话把冯子材给问得迷糊起来,他挠了挠自己一头杂乱的长发,弄得更乱,不解的问道:“正阳,你啥意思?你想说啥,我咋就听不明白了呢?”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写书这活儿,咱们能继续多久?”沙正阳正色问道。 “呃,三五年,不,一两年总没问题吧?”冯子材期期艾艾的道:“再说了,咱们也可以一样根据流行风尚来写啊,我觉得你对这些风向的把握很精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嗯,估计两三年都没问题,但终究会过去,你就只打算在这上边挣点儿钱,没其他想法?”沙正阳继续启发道。 “其他想法?”冯子材有些焦躁起来,下意识的又开始挠头,“正阳,你别给我这么阴一句阳一句的说话行不?我没你脑袋瓜子里那么多弯弯绕,你想说啥,赶紧!” “我的意思是写书,这不是长久之计,我看你这写上几本书,估摸着你的心就野了,怕是再让你回去教书,教你的本行,你还有兴趣么?就是现在让你马上回去教书,你还干么?”沙正阳反问道。 冯子材怔了一怔,一时间没有说话。 沙正阳问到了关键问题,自己现在回去教书,愿意么? 以前面对一班学生,教授自己最喜欢的语文,肯定是自己最乐意的,但现在呢? 是啊,正阳说得没错,自己心野了,别说再写几本,就是这一本书下来,自己心都野了。 现在让自己去备课,写教案,恐怕真的难得静下心来了,但让自己去翻阅查找雷霆带回来的那些港澳台的各种杂志资料,自己却是精神十足,一上手写书,一口气能写上八千一万字废寝忘食。 “怎么,是不是觉得有些难以抉择了?”沙正阳微笑着丢给对方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然后把打火机递给对方,“这才几个月时间,你的心思就发生了改变,那我呢?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能不变么?” “嗯,正阳,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恐怕我自己真的难以沉下心来安安心心去当一个好老师了。”冯子材先前的兴奋和喜悦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沉郁,“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继续当这个体育老师,混日子,然后把心思放在写书上?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沙正阳也清楚这样一个选择摆在冯子材面前的确太让人难以抉择了。 这个年代要丢下一个铁饭碗可不简单,不说自己能不能过心理关,单是家里人的坚决反对就是一个坎儿,若是冯家知道是自己撺掇冯子材不要工作了,只怕真的要打上门来呢。 “好好想想吧,不过你说的事情,我们还可以先继续,嗯,只不过我没有那么多精力了,顶多再帮你写一本大纲和开头,……”沙正阳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不行,最起码你得帮我写两本大纲和开头,另外日后你还得帮我策划一下,把把关,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少睡两小时觉就出来了。”一回到这个话题,冯子材立即就恢复了清明,断然道。 被冯子材斩钉截铁不容反对的态度弄得只能摇头苦笑,沙正阳也知道这家伙现在心里还没底,估摸着也还得要这么一两本书帮他树立起信心才敢单独操作。 不过话说回来,以冯子材现在见识阅历,写点儿细节还行,但大架构恐怕还真的欠缺一些火候,得多琢磨两本之后,才能让这家伙明白一本书的立意和布局该如何来架设。 “嗯,我抽时间吧。”无奈之下,沙正阳也只有答应下来,“不过才子,你也需要好好琢磨一下下一步你自己的打算了,是不是就打算这样在学校里耗下去,教体育当然清闲,可能一直这么混一辈子么?” “正阳,你不是想让我辞职吧?”冯子材狐疑的看了沙正阳一眼,“难道我一辈子就靠写这个为生?万一写不出来了,或者写出来的不受欢迎了怎么办?有个饭碗端着,好歹一个月也有两三百稀饭钱啊。” “但你想过没有,越是抱着这种有后路的心思,你就越不敢踏出这一步,你想想,那个来买我们书的家伙这一趟挣了多少钱?恐怕起码是我们的几倍吧?”沙正阳循循善诱,“一年他只需要做成这么一遭生意,够他吃好几年了吧?你就没想过干脆自己写,自己弄?” “自己弄?”冯子材吃了一惊,不敢置信,“我哪有这个门道?” “谁是天生就会就懂的?你二叔在文化局,你比他们那些人肯定起点要高一些吧?我也没让你现在就马上钻进去,但是下一本出来,你可以不可以就以跟踪监督有没有被压了印数,看看自己一本书到底有多受欢迎为由,就跟着跑一跑,看看他们的运作流程,就能大略知道了。”沙正阳很平静的道。 “不要想得那么神秘复杂,买书号其实不难,许多出版社都卖书号,关键是你要和一些渠道广泛的书商建立起联系,他们能在第一时间就把你的书给推出去,前提是你的书的确符合读者胃口,能够让他们赚钱。” 沙正阳耐心的鼓励让冯子材心思也开始慢慢活泛起来,的确,如果自己能写书,再来自己运作,其中利润就要大得多,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但值得去花心思。 冯子材走了,临走之前丢下了两万块钱。 本来冯子材是打算自己留一万五,二万五归沙正阳,但是被沙正阳拒绝了。 见沙正阳态度很坚决,冯子材也知道沙正阳的性格,也没多说,点点头就走了。 沙正阳这才躺在床上梳理着种种,想着事情。 按照沙正阳的想法,冯子材既然能写书,喜欢写书,现在出版还算放得比较宽松,那么如果他自己能够运作,冯子材完全可以尝试去搞一家文化公司。 先期可以搞写作出版,后期可以试水诸如创作文学剧本乃至广告这一类的业务,印象中,影视文娱产业的起步也就是九十年代,而且很多都是从文化行业和广告行业开始试水起家的。 现在正处于一个创业者蓄势待发的草莽时代,无数牛人都是在这个时代开始脱颖而出,沙正阳觉得没理由冯子材不敢去试一试,哪怕是真的不成功,起码也不枉闯荡了一遭。 沙正阳觉得这几个月来自己是无比的充实,几条线的事儿全面展开,一样都没撂下,而且还干得有滋有味,关键是自己还很享受这种感觉。 看见身畔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在不断的充实和成长,他们有些是前世自己的亲朋好友,有的是昔日的领导上司,还有的是前世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现在他们的人生都因为自己而发生了改变,而且是向好的改变,这份感觉真的很让人心旷神怡。 沙正阳发现自己甚至有些淡忘了让他刻骨铭心的那段感情,虽然想起仍然有些难以割舍,但白菱的印象似乎有淡化的迹象,这让沙正阳自己都感到吃惊。 难道自己也是一个薄情寡义心性凉薄之人,怎么才过去一两个月,自己就再无复先前那种混合了痛楚和愤怒的感觉了呢? 或者说事业真的是治疗一个男人感情创伤的最佳药物? 想到这里,沙正阳既觉得不可思议,但却能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在发生变化。 前世三年才从阴影中走出来,现在却只用了三个月,这变化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三节 吃拿卡要,时代特色 沙正阳的态度很端正,丝毫没有因为酒厂生意的红火就忘乎所以。 郭业山交代的工作,他不折不扣的去完成,上午先到镇政府打一头,然后就骑着自行车下乡,花一个小时去跑一个点,察看情况,然后径直到厂里办公。 如果说的确有事情要跑市里或者县里,那么他也会提前到镇上打个招呼,而专题活动的工作也会利用其它时间弥补过来。 这种作风不但让郭业山非常满意,就连孔令东和余宽生等人也不得不承认沙正阳干得很出色,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年轻干部的那种浮躁气息。 从待人接物的态度再到工作作风,以及村上的风评,都足以让沙正阳到年底挣一个先进个人了。 宁月婵比沙正阳晚回来半个月,毛国荣则还留在长沙。 要巩固市场,不是单靠一锤子买卖就能搞定,这一点作为老销售的毛国荣比宁月婵更清楚,所以毛国荣留下来还要逐一把整个三湘各地市的市场跑一遍,以防止竞争对手的反扑可能带来的回潮。 这一波热潮过后,会有一个从高潮期到平稳期再到低谷期的过程,然后如果后期市场渠道的维护做得好,那么就会从低谷期重新回到平稳期,这才是一个产品在市场上的正常表现。 对东泉酒厂的收购,不出所料的在南渡镇里还是引起了轰动。 虽然收购价格很低,不到五十万,实付四十八万,这也是通过专门的资产评估得出的。 东泉酒厂总资产大概在三百五十万左右,但债务就高达二百八十多万,主要是欠信用社和合金会贷款,另外欠工人工资就高达十多万,以及还有部分货款。 东泉酒厂的资产主要体现在库存原酒基酒,以及部分仓库上。 东泉酒厂的储藏酒库比红旗酒厂还要大不少,因为它主要是以外销原酒为主,所以酒库规模不小。 沙正阳感兴趣就是东泉酒厂目前的库存原酒和窖池规模,其他还真看不上,当然这些土地如果你能坚持到二十年后,也能大赚,不过有谁能坚持到二十年后? 并购了东泉酒厂,沙正阳只同意支付了工人工资,其他债务都还需要一个合理安排来偿还,当然已经到期的信用社贷款肯定要还,但也和信用社谈好,还了之后,还得要贷出来,否则酒厂就没法运转了。 这年头都是这样,找一笔款子过桥,然后重新贷出来,而信用社也乐意采取这种方式来应对上边的考核检查。 无论如何这样一个并购,还是让南渡镇政府的领导和干部们都意识到了这一次红旗酒厂是真的翻身了,否则不可能几个月就能从一个奄奄一息的酒厂现在摇身一变居然把临近的东泉酒厂吞并了。 哪怕东泉酒厂也名不见经传,但毕竟规模还是有那么大,而且背负那么重的债务,东方红酒业都敢接手,这也让干部们对东方红酒业的状况充满好奇,这个酒厂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接下来的活计也是有条不紊,这个时候回来的宁月婵和胡文虎就帮上大忙了,有他们俩一个负责全面,一个负责生产和技术,东泉酒厂没有经历多少波澜就平稳的挂上了东方红酒业的牌子。 连续两三天的忙碌,终于把东泉酒厂那边的事情归顺。 两家企业相距很近,实际上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胡文虎84年到87年在东泉酒厂当过三年多时间的技术指导,东泉酒厂的改造扩建也就是在胡文虎当年指导下完成的,标准和架构基本上都是延续了红旗酒厂这边的规格。 在沙正阳看来,如果日后东方红酒业还要继续改扩建的话,完全可以把两厂之间这两百多米距离的土地全部征用,彻底打通,形成一个大型的白酒生产基地。 当然这个步子夸得有点儿大,这一片地要征用下来,起码是一两百亩,不是现在的东方红酒业能支撑的,条件也还不成熟。 不过现在兼并了东泉酒厂,暂时缓解了东方红酒业在产能上的不足,所以一接手之后,胡文虎就被安排在了东泉酒厂这边负责重新恢复生产,而将原来的原酒基酒进行重新勾调,使之达到精品东方红的标准。 沙正阳正在和高柏山就下一步与全省公安机关合作,推出公益性的软广告进行商量,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进来,宁月凤有些焦急的面孔出现:“沙厂长,孔镇长来了。” “哦?”沙正阳讶异的站起身来,示意高柏山和自己一道出去迎接。 沙正阳已经逐渐习惯了人家喊他沙厂长或者沙总了,最初还觉得很别扭,还想压纠正,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一种必然趋势,如果自己刻意要去改变,只会对自己的威信树立不利。 沙正阳从不认为那种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或者爱民如子的姿态就能让企业上下一条心,奖惩逗硬有令必行有禁必止才是这个草创的企业必须要遵循的基本规则,至于精细化管理,那都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刚走出办公室门,沙正阳就看见孔令东阴沉着脸走了过来,看见高柏山也在,脸色更是不好看。 高柏山心中暗笑,他知道肯定孔令东又在自己老爹那里碰了钉子。 这两天孔令东就像是着魔了一般,一门心思想要找酒厂化缘,想要让酒厂给镇政府赞助一台汽车,还说要求不高,三厢夏利就行,也就是十来万块钱的事儿。 不过前天孔令东在杨文元那边碰了一个软钉子,没得到一个准话,今天肯定是找自己老爹要话,又没讨得好。 “孔镇长,您和沙总说事儿,我先走了。”高柏山也是个知趣的,看到孔令东过来,赶紧点点头,一溜烟儿溜了。 “哼,高柏山这小子都要比他那个榆木疙瘩的爹强得多,怎么样,正阳,高柏山在厂里表现如何?” 孔令东被沙正阳招呼到办公室坐下,宁月凤已经把茶刨了上来,沙正阳也适时的递上一包红塔山。 “挺好,柏山哥挺实诚的,做事儿踏实。”沙正阳也在斜对面沙发上坐下,沙发有些破旧,有一块布面已经破损了,露出里边的泡沫,看上去格外显眼。 “嗯,高柏山比他爸强,他爸就是个死脑筋,牛脾气,转不过弯来的驴。” 想起刚才和高长松的争吵,孔令东就气不打一处来,高长松这个家伙真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三句话说不好就顶上来,让你喘不过气来。 看见孔令东抖出烟,沙正阳连忙上前为其点燃。 孔令东深深吸了一口之后,才靠在沙发上,似乎感觉到沙发的不得劲儿,左右看了看,才道:“正阳,你这办公室也太差劲儿了吧?现在酒厂销售情况这么好,你这还是如此模样,人家客户上门谈生意,该怎么看?” “孔镇长说的是,才回来没几天,真还没顾得上考虑这些,明天我就让办公室赶紧去换一套稍微好一点儿沙发。” 沙正阳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办公室的确有些太简陋。 他倒没有想法要去换什么多豪华的办公用具,但是连沙发都破了露出了泡沫,办公桌也是磨损得相当厉害的老式货色,的确和一家销售准备冲击五千万的企业有些不匹配。 “嗯,企业形象很重要,现在有些客户就是势利眼,先敬罗衣后敬人,看你这办公室破破烂烂,就会怀疑你的实力,没准儿就不敢和你做生意了,这一点你得要注意啊。”孔令东一本正经的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道。 “是啊,是啊。”沙正阳连连点头,心中暗笑,估摸着孔令东又要顺着这个话题向下延伸了。 “嗯,你明白就好,听说你们酒厂这段时间销售很旺,已经出了好几百万的货了?”孔令东话题一转,没等沙正阳否认,就接上话。 “正阳,干得好,抓住这个时机,把厂子好好搞起来,让高长松和杨文元他们看看,别以为我们镇上就是在塞包袱,现在他们可是把牙都笑掉了吧?如果他们不乐意,可以把厂子交回来。” 沙正阳脸色险些就绷不住了,差点儿笑出声来。 你这是要逼着东方村和红旗村造反么? 先前酒厂搞不动了,强行塞给两个村抵了接近两百万,就差点儿让两个村拒缴农业税和水利费以及统提款,现在好不容易酒厂刚有点儿起色,你现在又要来摘桃子了,估摸着镇上敢这么做,两个村真的要和镇上拼命了。 “孔镇长,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现在酒厂也只能说刚上正轨,大家都知道搞企业是兴衰不定,几年好,几年衰,这会儿看着酒厂很火,没准儿明年这个时候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沙正阳摊摊手,“现在高书记和杨书记他们俩一样是心里七上八下,隔三差五来问我眼下这情形能维持多久,问得我自己心里都没底了。”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四节 屁股要坐正 虽然知道沙正阳这话肯定有些保留,但是孔令东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 毕竟把一个濒临破产的厂抵给村上,现在却被派去的一个镇干部给搞活了,这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当时咋就没想到过要让沙正阳去搞呢? 想一想那个时候沙正阳还没有到南渡呢,再说退一万步,如果这家酒厂还在镇工业公司手里,只怕也不可能让沙正阳去接手,也是东方村和红旗村没人,才会把沙正阳给按在了这个位子上。 没想到还真被沙正阳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给一下子就弄起来了,不过这种情况究竟能持续多久,谁也没底儿。 孔令东甚至可以断言就连沙正阳自己恐怕也没料到就一下子居然给搞活了,大概他自己都还有点儿云里雾里吧。 孔令东虽然没有亲自搞过企业,但是在镇上这么些年,也看多了企业的兴衰起落,一时红火而趾高气扬者不少,但迅即黯然落幕狼狈退场的更多。 不过看样子沙正阳这小子倒也还沉得住气,没有一下子就忘乎所以了,这让孔令东对沙正阳又高看了几分,或许这小子还真的是搞企业的料子? “正阳,这马上就是年底了,镇上事情多,你也知道今年各村的农业税水利费以及统提款收缴进度都不太乐观,镇上准备组织一个工作组专门跑村上督促,另外还有些工商税也差距比较大,所以镇上也打算要成立一个工作专班去跑一跑这方面的工作,否则年底咱们镇上干部的奖金就要打水漂了,现在镇上交通工作严重不足,那辆212已经有些撑不住了,所以还是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 孔令东对着杨文元和高长松没有太多的心理优势,杨文元是老狐狸,软磨硬抗,高长松是四季豆,油盐不进,弄得孔令东也是下不了台,现在面对自己的下属沙正阳,他的心理优势一下子就起来了,语气也就轻松许多。 “孔镇长,杨书记和高书记不同意?”沙正阳也早就考虑过这件事情了,他知道这事儿也绕不过去。 郭业山没有和他正式提起过这件事情,甚至还轻描淡写的批评了孔令东的做法,但是不代表镇上和郭业山就不需要这辆车了。 南渡镇在银台县城周边的五大乡镇中也是一个很尴尬的乡镇。 县城里边中间的城关镇,也就是银台镇,自然不能比,东沱镇是工业大镇,依托汉钢,发展了好几家上规模的乡镇企业,西水镇这是重要的农副产品加工基地,也是重要的蔬菜基地。 南渡镇就只能和北面的北郊乡算是一对难兄难弟,都是乡镇企业没几家,而且都是要死不活,这从几个乡镇的办公楼以及书记乡镇长们的座驾就能看得出来。 城关镇党高官是县委常委,座驾是一辆桑塔纳,而东沱镇就更不一般,书记坐的是一辆本田思域,据说是镇上一家乡镇企业抵债抵回来的,连镇长都坐的是一辆广州标致505,牛气得很。 西水镇的桑前卫的座驾是一辆两厢夏利,也是镇上一家企业买的,被镇上长期借用。 唯有南渡镇和北郊乡的两位书记都坐的上一辆长安面包车,去县里开会都觉得有些抹不下脸。 “哼,两个老滑头,杨文元不表态,推说你是总经理,你负责,他不管,高长松说现在兼并了东泉酒厂,又背了几百万欠债,你还没说借钱,他都哭上们来了。”孔令东冷笑了一声,“饱鬼也在喊,饿鬼也在喊,都这样。” 沙正阳满脸诚挚,“孔镇长,高书记说的也没错,孔镇长您也知道东泉酒厂的情况,也的确运转不动了,负债太重了,信用社那边的贷款,都是年底就要到期,必须要还,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在东方红酒业的确需要扩大产能,我们也不会去把东泉酒厂接下来。” “算了,正阳,你这个人年轻面浅脸皮薄,遇到杨文元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就不好推托了,东泉酒厂半点名气都没有,背一屁股债,凭啥你还要给它几十万?”孔令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也是不好说话,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有挡你,否则杨文元肯定要找我扯皮,……” 对于孔令东表现出来的善意,沙正阳当然要领情。 现在有郭业山作为自己后盾,自己当然不需要过分在乎孔令东,但是假如自己没能调到市委办,或者自己没去市委办,而郭业山明年又高升了,孔令东接班南渡镇书记的班可能性最大,这一点不能不考虑到。 按照银台这边的惯例,乡镇长一般是不会直接调回县里的,都是要求在书记任上干一任才会调回县里。 干得好当然可以提拔,年龄到了的,也会安排到某个局行委办过渡一下,表现尚可的则有可能到某个局行委办担任一把手,具体到哪个局行部委就要看各自神通了。 在此之前郭业山下来担任书记之前孔令东就是镇长了,没能接班,如果郭业山再走,县委里边多半是要考虑平衡,也会安排孔令东接班,现在没有把关系处好,那个时候再来临时抱佛脚,就不好办了。 “感谢孔镇长的关心了,我们也考虑过,不过如果要重新扩建的话,花费也不会少,关键时间来不及了,所以才会有这个决定。”沙正阳连连点头,“我们也是专门和东方村说好了,虽然答应给他们四十多万,但要缓一缓,要等到明年下半年流动资金松动之后再付,杨书记他们也答应了。” “嗯,正该如此,杨文元一辈子都想占别人便宜,不能让步。”孔令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正阳,对付这些老狐狸,你不能轻易让步,一定要坚持原则!” 沙正阳好笑,这哪来啥原则?既然签了合同,该支付的始终要给别人,也是现在沙正阳不愿意在银行贷太多的款,尤其是年底东泉酒厂这边到期的贷款需要偿付量不小,所以才会如此。 事实上现在东方红酒业开户所在的工商银行已经询问过自己了,有无贷款需求,但现在沙正阳还暂时不想贷款,从三湘的回款已经足以支撑起目前的运作了。 终归了回到主题上来。 沙正阳也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还没有向郭业山汇报,但买一辆汽车挂在东方红酒业名下借给镇政府使用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一来本身镇工业公司就是东方红酒业的股东之一,二来,日后也可以获得镇政府更多的支持,三来也可以密切沙正阳和镇政府领导尤其是眼前这位孔镇长的关系。 沙正阳不能不想远一些,把所有宝都押在一个人身上是危险的。 目前能直接帮到自己的就是曹英泰和郭业山二人,但曹英泰远在市委办,除非自己调到市委办,否则他也鞭长莫及。 郭业山无疑是最好的后台靠山,但是郭业山到银台挂职锻炼已经一年半,如无意外,半年后他就要离开银台,除非他能就地获得提拔。 料敌从宽,情况要从最糟糕的结局来考虑,如果自己无法离开南渡,交好孔令东就是非常必要的。 而且以沙正阳这段时间对孔令东的观察,此人能力不算太强,城府也浅了一些,远不及郭业山,但是从品性上来说却没有太多坏心眼,只是有些眼高手低而已,交好这样一个人对自己来说并无坏处。 “孔镇长,酒厂目前情况还比较困难,不过镇上对酒厂支持很大,以后需要镇上支持的地方还很多,所以我和月婵姐也商量过,准备购置一辆桑塔纳借给镇政府使用,至于高书记和杨书记那边的工作,我和月婵姐会去做好。” 沙正阳话语一出,孔令辉大喜过望,忍不住站起身来,“好,好,正阳,这就对了,你是咱们镇上的人,屁股就是要坐正!镇上的确有难处,否则也不会……” 虽然买一辆桑塔纳多半时间还是得归郭业山使用,但是孔令东也知道郭业山恐怕在南渡呆不了太长时间了,迟早要回市里,那这辆桑塔纳也就会归自己使用,想到这里,孔令东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目送孔令东喜滋滋的离开酒厂,沙正阳也不由摇头叹息。 若郭业山真的离开了南渡,沙正阳估计东方红酒业恐怕就难以获得镇上的大力支持了,孔令东就算是能当上书记,但驾驭能力肯定不及郭业山,无论是樊文良还是外边来人担任镇长,都不可能像孔令东那么好打发。 而且以孔令东的心思,现在看起来似乎只看中这点儿眼前利益,很好打发,但是一旦坐上书记位置,只怕心态就会发生变化,得寸进尺都是小事儿,就怕他想要把手伸进公司里,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来个乱指手画脚的,不但影响工作,而且还得要把公司里心气都给搅乱,沙正阳不怕镇上要钱,也不怕不给政策,就怕镇上在人事上乱插手。 沙正阳现在已经下意识的站在酒厂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了,如何为东方红酒业争取更大的利益才是他现在最需要考虑的。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五节 凭什么是沙正阳? 郭业山刚从谭秋华办公室出来,就碰见了石国锋从走廊另一头进来。 “石部长,才回来?” “咦,稀客啊,业山,好一段时间都没见着了,忙啥?”夹着包停住脚步,石国锋笑着道:“我来了你们乡上两次,一次你去下村了,办公室的人也不知道你去哪个村了,联系不上你,还有一次说你到市里去了,这么忙?” “嗨,哪有领导您忙啊,下村你也知道,专题活动已经进入收官阶段了,总得要再去落实一下,万一你石部长要来实地再抽查一下,我也得心里有数才行啊。”郭业山笑着道:“到市里去是回了一趟娘家,市委宣传部那边,也没别的事情。” 郭业山回市委宣传部那边也是去打听情况。 他已经下银台一年半了,按照惯例,下挂锻炼都是不超过两年,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那他在银台的工作时间也就只有半年时间了。 但得到的消息并不太好。 市委宣传部里僧多粥少,大家都盯着部里边那几个位置,而副处级的位置就那么两个,有几个竞争者的资历都要比郭业山深许多,郭业山并无把握就能竞争胜出。 而且在县里干了这么久,尤其是在乡镇上当一把手这么久,虽然南渡的条件很一般,但是毕竟在这里是自己说了算,宁为鸡口毋为牛后,郭业山现在算是体会到了这一点,这也让他很纠结。 他不想回市委宣传部,尤其是在这种情形下回去,不能安排一个好的位置,还不如不回去,哪怕呆在南渡都比回部里强。 留在南渡是一个选择,但如果能有所寸进,自己凭什么不去争取一下? 郭业山也知道难度不小,桑前卫、姚渊、朱伟忠,都不是等闲之辈,都在摩拳擦掌,准备要拼搏一番,当然自己也不可能未战而先言败,总得要搏一把才能见出分晓来。 市里边一直迟迟未能就县长人选敲定,这都四个月了,只是让贾国英临时主持县政府工作,这种情况很罕见。 不过据说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走吧,到我办公室坐一坐。”石国锋和郭业山关系很不错,也知道这段时间郭业山在跑什么,不过这种事情上他能发挥的作用不大,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郭业山随着石国锋到了他的办公室,随意坐下。 “近期黄书记可能就要下来调研了,虽然一般情况下不会到南渡,但你工作不能放下啊。”南渡是石国锋的联系点,石国锋还是很重视,不过他也知道郭业山这方面的本事,连部里边都要“借鉴”南渡的经验。 “嗨,石部长你不都去过我们南渡了么?情况如何你很清楚才对。”郭业山笑着道:“放心吧,没问题,也幸亏我截了胡,把沙正阳要到南渡了,帮了大忙。” “你是说你们南渡这次专题活动工作是沙正阳在做?”石国锋讶异的扬起眉毛,“不是简兴国?” “老简文笔不错,但思维老旧了一些,这一次是沙正阳负责做的。”郭业山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石国锋,“石部长,你和贾书记都说沙正阳如何如何,可沙正阳在我们南渡表现非常优秀,这次专题活动许多新的想法观点都是他提出来的,我觉得很有新意,我就不明白了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怎么就在县府办待不下去了?” “优秀?!”石国锋吃惊不小,郭业山的看人标准可不低,能当得起他说优秀的人可很罕见,“业山,你是说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其他?” “不仅仅是他的文字水平,而是各方面的综合能力!”郭业山沉吟着道:“沙正阳各方面表现得都很优秀,连老孔那么挑剔的人都对沙正阳很满意,你就可想而知了,我就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在造谣抹黑沙正阳了,可又有谁会这么无聊去故意毁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声誉?有什么意义?” 听得郭业山的话锋直指朱伟忠,石国锋皱了皱眉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业山,如果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这话,换了其他人,我肯定不会相信!” “哼,所以说石部长,你就是太官僚了。”郭业山撇了撇嘴,“这人啊,你没有亲自接触过,就不能轻下结论,这几个月他的一言一行我都看着在,没有谁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装几个月,而且有些东西也没法装。” “怎么,你对他如此满意,赞不绝口,准备要推荐他不成?他才下到你们南渡还没有半年呢。”石国锋笑了起来。 郭业山怔了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怎么,老彭年龄到了,马上就要下来了,如果我推荐沙正阳,行不行呢?” 郭业山之前也曾考虑过沙正阳担任副镇长的事情,但是他没想过是现在,而是考虑起码也应该是明年底甚至后年底去了。 因为沙正阳才工作一年多时间,连正式党员都不是,所以他考虑年底把沙正阳安排到经发办或者企业办担任副主任,再兼一个工业公司副经理。 但从石国锋话语里得到一些启发,似乎不无可能,郭业山干脆就挑明问一问有无这种可能。 “嗯,业山,你真打算推荐沙正阳?” 石国锋微微蹙起眉头,手指轻轻搓揉着太阳穴,他和郭业山关系很好,郭业山真的提出来这个想法,他也需要认真掂量一下。 “你可要考虑清楚,可能性有多大,我没有把握,虽然现在中央提倡干部年轻化,但沙正阳也太年轻了吧?做出了什么成绩?就因为他负责了这项专题活动?” “不,石部长,不仅仅如此。”郭业山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念头,一时间还没拿定主意。 他的确在考虑沙正阳的前途问题。 之前他一直认为沙正阳要马上担任副科级领导干部好像有点儿不大可能,但是和石国锋一交流,才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某个误区。 自己好像只把沙正阳当成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了,可沙正阳事实上是前县长曹清泰的秘书下来的,这个身份很重要。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沙正阳是被朱伟忠挤出县府办的,但这都是不能宣之于明面上的东西,完全在于领导的观感。 而且根据郭业山的观察了解,沙正阳与曹清泰的关系根本就不想贾国英和石国锋所认为的那样差,什么曹清泰对沙正阳很不满意,纯粹就是朱伟忠在那里有意诋毁。 郭业山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曹清泰现在不太方便,只怕曹清泰很有可能会把沙正阳想办法调到市委办。 不管沙正阳未来如何,郭业山相信这颗珍珠始终要闪光的,自己现在把他推荐上去,成与不成也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得让人看得到,只要跟着自己干,好好干,自己不吝推荐上去提拔重用,甚至可以破格提拔,这是作为主要领导体现自己能力,树立绝对威信的一个最重要的方式。 现在南渡镇也还有那么一两个想要竞争副镇长的候选人,但是都不太入得了郭业山的眼。 像镇社会事务办主任褚友亮,和孔令东走得很近,镇农办主任熊晨很受樊文良的看重,实事求是地说,这两名干部也不错,但是如果要和沙正阳比起来,无论哪方面,沙正阳都显然更合郭业山的胃口。 “那你说说沙正阳还有什么不得了拿得出手的成绩?”石国锋把把身体靠在藤椅里,微微放松一些,随意的道:“我知道你欣赏有文才的人,但这只是一方面,实在不行,你可以把他提拔成党政办副主任不就行了?提副镇长,难度不小不说,而且他这个情况,也会招来很多质疑的。” “石部长,我们镇上有一家红旗酒厂您应该知道吧?”郭业山似乎想通了什么,语气也轻快起来。 “嗯,知道啊,我知道这家酒厂原来效益还行,我还喝过红旗大曲呢,味道不错,但这两年好像就不行了吧,怎么,垮了?” 石国锋也不意外,这两年乡镇企业生生死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就是在合金会信用社里撂下一大堆烂账,也不知道日后怎么来收拾,可发展乡镇企业又是目前符合政策潮流的,还得要鼓励。 “垮了,一年前就垮了,都开始破产清算了,但欠债太多,总计好几百万,信用社和合金会那边都喊吃不消了。”郭业山脸上越发轻松,这让石国锋很是诧异,这家伙怎么这种表情? “业山,企业经营不善,垮了也很正常,总结经验教训,搞企业还是要有善于经营的人才才行,不是谁都能胜任,你们镇上在考虑企业负责人的时候也要谨慎,认真筛选。”石国锋注视着郭业山的表情变化。 “是,后来因为红旗酒厂差两个村不少钱,就抵给了两个村,沙正阳正好和我一起挂点其中一个村,沙正阳没去半个月,就让两个村的干部相信他能胜任这个酒厂,……” 郭业山的话头被石国锋打断,“等等,业山,你是说沙正阳说动了两个村,呃,让他来负责接手这个酒厂?嗯,看你这表情,好像沙正阳还把这企业给救活了?” ********** 第七更送到,请兄弟们月票支持沙正阳进步!白天还有三更!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六节 沙正阳有这个实力!(第八更求月票!) 看见石国锋不敢置信的表情慢慢变成狐疑惊异,郭业山有些得意的点点头。 “不仅仅是救活这么简单,而且让这家企业一下子就咸鱼翻身,市场也打开了,石部长,你知道红旗酒厂极盛时期一年销售收入多少么?四百万左右,那是88年通货膨胀最厉害那一年,而且还有不少货款没收回来,那这两个月红旗酒厂销售收入实现了多少呢?石部长,你猜一猜。” 看见郭业山狐狸般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自豪和得意,石国锋也知道肯定红旗酒厂这一次情况肯定不错,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在乡镇上当个一把手也真心不容易,这几年鼓励乡镇企业发展,但是红火过后又是一地鸡毛,缺乏管理人才,不懂市场,跟风撵潮,结果就是开办之前都是信心满怀,办起来之后才知道市场的水深。 不少乡镇办企业,那是办一家企业跨一家,撂下的灾荒都只能搁在合金会头上,弄成一个大窟窿大脓包,也不知道日后怎么来解这个结。 “滚你的!”石国锋笑骂:“你还给我玩起心思来了,多少?一百万?还是两百万?我告诉你,光是签约收入可别当真,那都是一张纸,合同也可能不履约,别信那个。” “瞧您说的,我连这点儿都不懂么?”郭业山半真半假的埋怨,“我查过的,这两个月时间,红旗酒厂,不,现在更名为东方红酒业了,在湘南市场上签约超过八百万,已经实现销售收入六百多万,这是真金白银打入了酒厂在县工行的账户中,您可以去查!” 石国锋惊得几乎要一下子从藤椅中站了起来,但很快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只是脊背坐直了许多。 两个月时间实现销售收入六百多万?而且还是在外省三湘市场? 虽说这两个月销售收入多半是指全年订货量,但那也很骇人了,如果再努力一把,未必不能实现过千万的销售收入。 年销售收入过千万? 1990年县酒厂年销售收入才不过五百万,可县酒厂加上离退休职工超过四百人,去年一年亏损就超过一百五十万,估计今年亏损会超过两百万,这也让闻一震头大如斗,也才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县长赵嵩怨气满腹。 银台县名义上是工业大县,但实际上说工业大,主要还是指汉化总厂和汉钢厂。 只是这两家企业都是省属重点大型国企,连市里边都沾不到多少荤腥,更不用说县里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给县里带来的也就是拉动地方消费以及征用土地的一些收入,其他像建设,有他们自己下属的建筑公司,贷款,直接找省里市里,运输,也是在不足的情况下才会找县运输公司。 总而言之一句话,和你银台关系不大。 除开这两家省属国企外,县里的工业企业就真的乏善可陈了。 排得上好的就是县金属容器厂、县金属线缆厂、县酒厂、县罐头厂、县农机厂、县针织厂、县丝厂这几家。 大概效益好一些的就是金属容器厂和金属线缆厂,而县酒厂和县罐头厂都是红火过,但是现在却一蹶不振,县农机厂一直是要死不活,县针织厂已经濒临绝境,而县丝厂则是完全看市场吃饭,缺乏竞争力。 可以说现在县属企业中销售收入突破千万的企业大概就只有金属容器厂和金属线缆厂,但是它们的利润率根本就无法和白酒行业相比。 如果这家所谓的东方红酒业年销售收入突破千万,那也就意味着实现利税肯定会在三百万以上,净利润也起码可以达到一百五十万以上,这对于一家乡镇企业来说,简直就是骇人了。 看见石国锋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郭业山心中也是生出一份自豪感,你们弃之如敝履的人,可在我手里边便能点石成金,一鸣惊人,这说明啥? 当然这只能在心里想想,表面上还得要态度端正的解释。 “业山,你可比糊弄我,这搞企业可来不得半点虚假,六百万销售收入,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石国锋仔细的打量着郭业山的面部表情,确定郭业山不是在开玩笑,这才慢慢沉静下来。 “那你们南渡镇今年可真的是放了一颗卫星了,今年各乡镇的工业生产普遍不佳,县属工业企业情况更差,金属容器厂和金属线缆厂都有些滑坡,没想到你们镇上的酒厂居然也能出彩,这事儿恐怕老闻还不知道吧?” “呵呵,闻书记心思现在怕都在县罐头厂和县针织厂上边了吧?哪有心思管我们下边的这些小企业?”郭业山半开着玩笑,“东方红酒业现在也才刚步入正轨,沙正阳向我汇报的时候也在说,因为今年涉及到前期债务太重,加之兼并了一家村办酒厂,所以情况只能说过得去,明年情况可能会要好过一些,争取全年销售收入要破两千五百万呢。” “破两千五百万?”石国锋下意识的就觉得只是在吹牛,但转念一想,这年头谁不吹牛? 起码人家这还是靠谱的呢,已经有八百万的签约,六百万的实打实真金白银到手,翻一两番也不算啥。 那些产值不过一两百万,就敢吹说要破千万,你还得要把它哄着捧着,要啥条件你也得掂量着支持,只要它能如期完税。 “业山,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沙正阳不是搞企业的奇才了?”石国锋沉吟着道。 “石部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也是将信将疑,不过在此之前我也一样持怀疑态度,但后来沙正阳向我介绍了他的一些经营企业想法,我觉得很有创意,但有创意不一定代表能成功,所以我也是抱着姑妄看之的态度,没想到这企业就真的被他一下子就搞活了。” 郭业山很坦然,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不怕谁去质疑或者查验。 “哦?他之前向你汇报过情况?”石国锋有点儿相信了,郭业山不至于在自己面前撒这些谎,真看不出沙正阳居然还有这份本事。 “当然,没镇里支持,沙正阳有天大本事也使不出来啊。”郭业山也笑了起来,“我也考虑到我们南渡的乡镇企业这一块比较弱,没有一家像样的企业,和东沱、洛溪这些乡镇企业强镇没法比,所以我才考虑是不是可以树立一个搞企业谋发展的典型,让沙正阳担任副镇长,同时让他继续兼任酒厂厂长,把酒厂做大做强,这也能消化我们镇上不少剩余劳动力。” “唔,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石国锋沉吟着,一时间没下结论。 他是组织部长,在选拔干部上有很大的话语权,一个副科级干部当然没啥,郭业山提到了这个选拔干部的导向问题,让他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贺书记经常提到银台这个工业大县名不符实,县属企业不景气,乡镇企业多而不强,主要就是因为缺乏一批会搞企业经营的人才,如果沙正阳真的在搞企业上有特长,破格擢拔为副镇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能树立起一个很正面的形象。 更何况沙正阳还给曹清泰担任过秘书,虽说有诸多原因才下乡镇,但如果其表现优异,担任一个副镇长的确也算不上什么多么优渥的照顾。 “嘿嘿,石部长,那就这么说定了啊。”郭业山见石国锋认同自己的意见,也有些高兴。 “什么说定了?你把组织任用干部的原则程序放到哪里去了?”石国锋故作不悦,“我只是个人认可你这个观点,不代表组织部,但我可以把这个意见观点向贺书记、贾书记汇报一下,至于具体如何,还要看贺书记和贾书记他们的意见。” “石部长,您也太谨小慎微了吧?”郭业山也知道石国锋老成持重,没有把握的事情绝不漏口风,“行,您就像贺书记、贾书记汇报吧,我听您的好消息。对了,贾书记那边究竟如何了,怎么还没动静?” 贾国英谋求县长一职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像石国锋和郭业山这些与贾国英走得比较近关系密切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银台县县长缺位这么几个月了,贾国英一直临时主持县政府工作,这很罕见,也说明市委还没有对银台县长人选拿出让人满意的方案来。 不过估计也不可能拖太久,马上就是年底,县人代会就要开了,不能拖到县人代会结束还不定人选,否则谁来接班就又要当一年代县长了,那也太拖了。 “快了吧,就这几天吧。”石国锋在郭业山面前倒没隐瞒什么,“肯定会在黄书记到我们银台来调研考察之前定下来。” “那谁接贾书记的班?石部长,你是不是也该动一动了?”郭业山半开着玩笑,“组织部长这个位置应该轮换快一些,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尤其是管干部的干部,更应如此。” “你小子!”石国锋对自己的去向却是半句不透,“那是组织上考虑的事情,不该我操心。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年底咱们县里班子肯定会有一个比较大的调整,老刘和老萧的年龄都到了,怎么,你就没想法?” “想法有一大箩筐,可奈何组织不考虑我啊。”郭业山自我解嘲,“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南渡好好干吧。” “你少在我面前装,县里推荐的几个干部里边你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只是别人也不弱,你也该趁着这段时间有所表现才对,别老是窝着憋着。”对这个问题,石国锋没有太多的话。 因为他知道县委在这个推荐权上都比较单薄,别说他这个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就是贺仲业的推荐权都很有限,而且贺仲业肯定要首先推荐桑前卫,确保桑前卫能上位,这一点石国锋很清楚。 至于其他人,恐怕贺仲业就只能附带了,按照县委的既定程序来推荐,最终确定人选还得要看主要还是看市委组织部的态度。 银台在市里的地位还是尴尬了一些,名义上的工业大县,但实际上工业经济并不强,位置也不远不近,也非贫困县,私营经济发展很慢,本来市委让曹英泰来,就是有意给银台带来一些改变,但没想到曹英泰会遇上那么一遭事儿,不得不壮志未酬先走人,正因为如此,市委才在县长人选上这么慎重。 石国锋其实也感觉得到,市委对贺仲业的表现也是有些不满意的。 贺仲业担任书记已经满四年了,但这四年银台的情况只能说差强人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新湖、白甲、崇山、津县几个山区县情况要略好,但是要和平原地区几个县相比,就相差比较大了。 石国锋也猜测,曹英泰来银台,恐怕是为日后接班贺仲业担任书记做准备,这说明是市委已经有意要调整贺仲业了,但曹英泰的离开让这一步骤有了变故。 贾国英如果接任了县长,那么日后贺仲业的调整很有可能就会是从市里直接来人担任了。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七节 提拔之争(第九更求月票!) 郭业山和石国锋又聊了一阵,才离开县委。 刚回到镇上,孔令东就找到他办公室来了。 “郭书记。” 看见孔令东压抑着兴奋的表情,郭业山有些好奇,“怎么了,老孔?” “郭书记,那事儿我和正阳谈了。”孔令东抹了一把脸,强压住内心的喜悦,“正阳还是很懂事的,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同意由酒厂买一辆车,暂时借给镇政府使用。” 原来是这事儿,郭业山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老孔,好歹也是一镇之长了,怎么还是这德行? 半点儿城府没有,喜怒形于色,关键还是为了这种事情,就一辆车而已,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去亲自上门么? 郭业山当然也希望能有一辆上档次的轿车来充当座驾,可对这种东西的欲望却远达不到孔令东这种简直有点儿抓心挠肺的感觉了。 这本该是找个合适机会随意点一点,让企业主动提出来更合适一些,咋能自己上门去索要呢?这不是败坏党委政府形象么? 看着孔令东还有点儿沾沾自喜的模样,郭业山真的是没有语言了。 “那老孔,东方村和红旗村是啥态度?酒厂不是咱们南渡镇的了,红旗村和东方村才是大股东啊。”郭业山顺口问道。 “呃,……”孔令东有些尴尬的窒了一窒,目光也有些闪烁,“杨文元那个老滑头,只说厂里的事情他不管,厂里自行决定,高长松的态度也差不多。” 郭业山一听就知道红旗村和东方村肯定不同意,才会用这种态度来推诿,弄不好言语还不像孔令东说的那么和缓,只说孔令东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正阳就同意了?”既然话已经出口,好歹孔令东也是一镇之长,郭业山也不好多说对方。 “他同意了,而且建议干脆买一辆桑塔纳!”孔令东眉飞色舞。 郭业山也吃了一惊,最初孔令东就和他建议过,让酒厂买辆像样的车“借给”镇上使用。 孔令东提出的是买辆两厢富康或者三厢夏利,郭业山也知道那是比着西水镇的两厢夏利来的,想要和西水镇别别苗头,算一下也得要十来万。 没想到沙正阳居然提出买一辆桑塔纳,这桑塔纳算下来到上完牌照,怕得要二十万出头了。 “这是正阳说的?”郭业山皱起眉头。 别看郭业山比孔令东要小好几岁,但是孔令东对郭业山还是有些怵的,连忙点头:“这是正阳自己说的,我还不至于那么过分。” 郭业山想了一想,他知道沙正阳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还不至于因为酒厂目前销售势头好就头脑发热忘乎所以了,也就点点头,以示同意。 “桑塔纳就桑塔纳吧,既然定了,就让酒厂那边早点儿去提车,日后咱们党委政府一帮人出去就用桑塔纳,面包车就交给两个工作专班去跑工作,尤其是工商税收这一块,老孔,你要叮嘱他们抓紧。” 听得郭业山说这辆桑塔纳交给镇党委政府使用,孔令东心中也是颇为兴奋。 这辆桑塔纳的使用当然是郭业山为主,但是作为二把手,镇长,自己自然也可以使用,尤其是到县里去开会,这辆桑塔纳开出去,那气势自然就大不一般了。 看见孔令东兴冲冲就准备离开,郭业山连忙招呼对方坐下:“老孔,别忙,先坐,我还有一件事儿和你商量。” 孔令东一怔之后,看郭业山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比较重要的事情,连忙点点头:“好,郭书记,啥事儿?” “我刚从组织部石部长那里回来,石部长问起了正阳的情况,他对正阳的表现很关注。”郭业山很讲究的没有用关心而是用了关注这个词语。 他知道孔令东也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石国锋和沙正阳没有多少关系,石国锋不会关心沙正阳,否则沙正阳也不会下乡镇,但是关注,也说明沙正阳不比其他下乡镇的普通大学生。 “哦?石部长很关注正阳?”孔令东也有些迟疑起来了,“石部长这是什么意思?” “老彭今年年底年龄就到了,石部长也问了问情况,我觉得或许石部长是不是有意要让正阳上?”郭业山字斟句酌的道。 “啊?!”孔令东大吃一惊,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可是正阳才来咱们南渡半年时间不到啊,这是不是太快了啊?” “正阳给县长当过秘书,如果要按以前的传统,书记县长的秘书下乡镇的话,起码都是副书记呢。”郭业山淡淡的道。 “可是不是说正阳不太受县长的看重,县府办那边也反映不好,才会下放到咱们这里来么?”孔令东有些不解的问道。 “县长看重不看重谁知道?至于县府办那边反映不好,大概也就是朱伟忠对其观感不佳吧。”郭业山轻蔑的撇了撇嘴。 “朱伟忠那人,老孔你又不是不了解,就那德行,眼里只有贺书记和贾书记,曹清泰是外来户,他就有点儿忘乎所以了,如果不是曹清泰走了,今年年底他这个县府办主任铁定当不成!对曹清泰的不满意大概也就恨乌及乌落到正阳身上了吧。” 孔令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郭业山所说的和他了解到的情况还是有些出入的,沙正阳下乡镇肯定不算是锻炼,否则县委领导和组织部那边肯定会打招呼,怎么可能隔了几个月才突然冒出来这种说法? 毫无疑问,郭业山肯定是在里边做了手脚,居然假借沙正阳是下来锻炼这一说法来打这个主意,这不由得让孔令东有些心烦意乱。 褚友亮那边孔令东早就拍了胸脯。 这一次彭先才下来,镇上除了熊晨稍微具有竞争力一点外,并无其他人选,而郭业山之前也从未表现出过倾向性,所以孔令东才觉得比较有把握。 为此孔令东也找过自己在县农广校时候的老师县委副书记兼县纪检书记齐云山,齐云山虽然没有表态,站在他那个角度当然也不可能表态,但是孔令东觉得还是有把握的。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沙正阳,看样子郭业山也是很欣赏对方,还戴着一个前县长秘书的身份下来“锻炼”的名头,这如何不让孔令东有些着忙? “郭书记,我觉得推正阳恐怕还是有些不太妥。”孔令东终于还是镇定下来,开始组织语言反驳。 “哦?哪里不妥?”郭业山当然知道孔令东不会就这么轻易就范,褚友亮那边肯定也在孔令东身上花了不少心思的。 “第一,正阳肯定不是下来锻炼的干部,虽然他给县长当过很短时间的秘书,但组织部从未和我们镇上交换过意见,如果是锻炼的干部,肯定会有一个说法。” 孔令东好歹也是在乡镇领导位置上打滚多年的角色了,自然清楚这里边的门道,如果是组织部有明确说法来锻炼的干部,肯定会有会议纪要,而这一点孔令东可以肯定郭业山绝对拿不出来。 “唔,老孔,你继续,还有什么?”郭业山不动声色。 “第二,正阳工作时间太短,才一年多时间,干部转正时间都要求一年,他也就刚转正,就算是现在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我个人认为也还是应当归功于镇党委的领导,和两个村干部的大力支持,他个人的努力和能力只能占很小一方面。” 孔令东的思路越发灵活,“第三,正阳还只是预备党员,连正式党员都不是,怎么能够当副镇长?” “就这些?”郭业山显得很淡定。 “郭书记,就这些难道还不够么?”孔令东笑着摇摇头,“其实我也很看好正阳,但是有些时候揠苗助长会毁了他,他才工作一年多时间,再怎么说也就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郭书记你不会认为他跟了县长几个月就能脱胎换骨吧?” “嗯,老孔,你的意见的确也有些道理,但是有些问题我们要辩证的来看。” 郭业山不指望能说服孔令东,但是他要向对方表明自己的态度。 “是不是下来锻炼的干部,我觉得这应该由组织部来判断,而且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锻炼也好,调到我们南渡来也好,都是工作,我觉得这不重要,关键在于他的表现。” 孔令东只是笑着摇头,也不打断郭业山的话头。 “你说的第二点,我觉得不成立。”郭业山也越发的举重若轻,哪怕没有这个一把手身份,他面对孔令东时他一样不会落下风,他有这个心理优势和自信。 “正阳近半年来的工作大家都有目共睹,‘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合格党员’这项工作正阳连续一个月下村,红旗村不说了,光是东方村就去了七次,土桥村去了五次,三联村去了四次!” “简兴国告诉我,在正阳负责酒厂工作之前,基本上每天上午处理办公室工作,下午就下村,那时候正是七八月间暑伏最热的时候,一周六天上班,正阳基本上天天下村,每个村最起码都去过三次以上,看看我们镇上的其他干部在干啥?”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八节 诸般手段(第十更!) 孔令东无言以对,这一点他也不得不承认。 那两个月里,他不但看到沙正阳几乎每天下午两点半准时骑自行车出门下村,一般都要下午五点半左右才汗流浃背的骑着自行车回来,自己也在村上碰见过多次。 大学生干部能有这份吃苦耐劳的精神,的确少见,他孔令东也还没遇见过。 简兴国那么古板方正的人,都对沙正阳赞不绝口,余宽生那么刻薄挑剔的人,也都对沙正阳的工作态度没话说。 “老孔,所以我说沙正阳的工作成绩不仅仅是在酒厂做出的,而是从他一来到我们南渡,就开始扎扎实实兢兢业业的从细微处开始干起了,党政办需要整理收集的各村党员基本情况资料,贫困党员家庭情况,刘家国和谷秀华半年都没搞规范,沙正阳只用了半个月就顺带把这项工作完成了,老樊都在说今年沙正阳该当咱们镇上的先进个人。” 这个问题上,孔令东更是不好回答,他能说沙正阳工作表现不佳? 那不但昧了良心,而且也肯定会遭到镇上其他领导的批驳。 “至于第三点,我觉得是不是共产党员对选副镇长关系不大,这一点组织部没有要求,更不用说沙正阳还是预备党员。” 郭业山说完,孔令东知道这个问题上自己肯定无法和郭业山达成一致了。 好在这个副镇长人选郭业山说了不算,那是组织部乃至县委来定,哪怕郭业山硬性要推沙正阳作为人选,县委那边过不了,他也没辙。 孔令东就不相信沙正阳虽然有不少优点,但是缺点也一样太过明显。 二十二岁的副镇长,副科级干部,好像银台县还从未有过吧? 干部年轻化也不可能一步就跨得这么大吧? 孔令东不认为县委领导的思想观念就新潮得这么厉害了,像贺书记、贾书记和闻书记他们,都认同郭业山的这个想法? 孔令东不信。 “郭书记,看样子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有分歧啊。”孔令东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笑着道:“我还是那个观点,沙正阳是个很优秀很出色的年轻同志,我也赞成他应该提拔,比如经发办副主任,工业公司副经理,或者党政办副主任,都很合适,但是一步就提拔到副镇长位置上,有点拔苗助长了。” “还有么?”郭业山也知道自己恐怕很难说服孔令东了,而且孔令东表现出来的姿态也肯定是不会妥协的。 队伍不好带,孔令东看样子也是铁了心要保褚友亮,否则日后就没有肯跟着他走了。 “另外,镇上优秀的同志也不少,虽然我们共产党选拔任用干部不搞论资排辈,但也应当考虑我们其他辛辛苦苦工作多年的干部他们的想法,不能只要马儿跑,却不管马儿吃不吃草,我认为这个‘草’不仅仅是经济奖励,我们共产党人也不提倡经济奖励,而是应当在政治荣誉和组织认可上予以考虑,您说是不是?” “老孔,你说的不搞论资排辈我很赞同,而且我还觉得选拔干部更应当从一个干部自身能力素质来体现,不能因为他工作时间长,看似资历深就觉得该轮到谁了,否则那就该是守门老吴头或者食堂的马鸭子当书记镇长了。”郭业山语气很淡,但言辞如锋。 被郭业山的话噎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孔令东有些恼怒。 每一次在郭业山面前他都没有讨得好占得先,只要是言语交锋,基本上都是以他败退告终,但是这一次却没有那么简单,沙正阳的短板劣势太明显了,光是郭业山一个人就想推他上位,没那么简单。 再说了,据他所知,沙正阳原来在县里几位领导的印象也不太好,光靠把酒厂搞起来就能彻底扭转领导的印象,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郭书记,这件事情我不同意,而且我也相信县里也不会认可,我坚持认为,沙正阳表现的确不错,可以当工业公司副经理,也可以当经发办副主任,甚至主任,但一步推到副镇长位置上,太离谱了,这是揠苗助长,不合适,我本人坚决反对,我这也是对组织负责,对他本人负责!” 孔令东走了,郭业山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承认孔令东的观点还是有些道理的。 沙正阳太年轻了,来镇上工作的时间也太短了,而镇上其他干部的心态也需要考虑。 否则就算沙正阳选上了副镇长,恐怕在镇政府干部眼里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真正要推沙正阳上位,恐怕还得要从其他方面做一些工作才行。 只是时间上好像有些紧了。 不过酒厂的情况很好,这一点镇上干部们也都知晓了一些,不少干部都琢磨着年底酒厂也许能在奖金问题上给镇上一些支持,这倒是一个可资利用的方面。 每一年年底困扰各级党委政府最大的问题都是钱的问题,概莫能外,从市县到乡镇,都一样,主要领导都得要把头发扯掉一大把才能过得了这个关。 年年难过,但年年都得过,干部们就看着年边上能拿几个回家过年,这个时候就是考验你主要领导本事的时候了。 每一年考核结束,该数票子的时候,拿多拿少固然有政策,但更关键的是你有没有这财力来支付,尤其是年底各种要钱的手都要伸出来,样样都要开支,一分钱都得要分成两瓣来花。 遇到打紧的时候的确凑不齐,那也就只能给镇上干部们先画个押,等到年后再来补,这个时候自然就免不了招来干部的一片骂声。 更有甚者就随时要把你提溜出来,和隔壁乡镇某书记某镇长相比,人家又发了多少多少,你自然也就成了一文不值的东西。 南渡镇的情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城关镇、东沱镇、洛溪镇、高碑乡、柏木乡都属于全县的财政一类镇,而南渡镇和北郊乡、大同镇等七八个乡镇属于二类乡镇。 情况最差的就是丘区那一片的几个乡镇了,离县城远,交通也不太方便,没有什么乡镇企业,纯粹农业乡镇,自然财力缺乏,纯粹靠那点儿统提款和县里的补贴来维持,日子过得自然紧巴巴。 像一类乡镇的镇长乡长调到三类乡镇去当书记都有许多人不愿意去,就是因为考虑到那些乡镇的发展潜力实在太小,一旦陷进去,也许三五年都难以入县里主要领导的视线了。 还不如在城郊当个二把手,各方面条件都很优渥滋润,还能随时在领导面前晃悠,哪怕多熬两年熬到书记走人自己接班都更划算。 沙正阳自然没想到自己如此“体贴”的应允了孔令东的要求,甚至还主动为其提升了档次,还是会遭到对方的坚决反对,此时的他心思更多的还是放在酒厂自身发展身上。 他对自己有一个很好的定位,如果要一级一级的在仕途上走,哪怕是按照最快的速度往上走,要想走到正处级,起码也要十年以上,而这对于自己来说,这个时间太长了。 要想加速前行,越级飞跃,必须要另辟蹊径。 那么将一个濒临坡长的乡镇小酒厂打造成为一个可堪比肩茅台五粮液的酒业集团,那么这份成绩是不是足以证明自己的能力,能不能让组织认可呢? 当然,这个目标跨度有些太大了,茅台五粮液的底蕴还真不是红旗酒厂可以比拟的,但沙正阳觉得起码自己的目标应该瞄准剑南春、全興、郎酒、汾酒、西凤、洋河这一类的酒企。 秦池酒可以凭借央视标王一举实现年销收入翻五倍,利税翻六倍,而且那还是在秦池酒销售收入已经过亿的情况下,都能达到这个水准,自己运用了如此丰富的营销手段,没有理由连秦池都比不上吧? 如果自己能把东方红酒业发展成为一个销售收入五到十亿级别的大型酒企,沙正阳相信,汉都市委市政府不会对自己视而不见。 在沙正阳看来,这应该是自己实现飞跃式升迁的最佳途径,也是最可靠最有效的捷径。 而且用这种方式来实现的升迁靠的是实打实的业绩,和那种完全靠一步一步熬资历上来的干部在组织和主要领导心目中的印象有还不一样。 尤其是随着国内经济发展的黄金二十年到来,各级党委政府对发展经济会越来越重视,善于搞经济工作的干部也会越来越受重视。 自己擅长企业经营的这一特长优点肯定会被领导和组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要有合适的机遇,定然可以被安排到重要岗位上。 而这也恰恰是沙正阳最期望的。 把精力和时间用在最基层的勾心斗角博弈交锋上是在太浪费了,前世中沙正阳经历太多,这一世他可不想在花费十年时间在科级干部里边转悠,他的目标起步就应该是处级,只是这得看机遇。 所以为了避免一些无端的干扰束缚,他宁肯花钱买平安,或者花钱买个通畅。 支持南渡镇党委镇政府一台桑塔纳不过是小意思,下一步只有要必要,沙正阳也不会吝惜更大的手笔,算是花钱买个保险,买个理直气壮,当然前提是东方红酒业能在他手上继续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九节 默契,不舍(十一更!为詹魔道盟主加更!) “月婵姐?快进来坐。”沙正阳从沉思中被脚步声惊醒过来,看着宁月婵脸上有些复杂的神色,沙正阳有些讶异,“怎么了?毛哥有电话来?” 酒厂原来只安了一部程控电话,但是随着销售状况日益兴旺,一部电话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所以从三湘回来,沙正阳就敦请县邮电局赶紧给酒厂一口气增加了四部电话,除了自己的办公室和宁月婵、董国阳他们的副厂长办公室外,销售科和财务科也都专门新装了电话。 宁月婵更多的时候还是在销售科和财务科,所以副厂长办公室主要还是供老董和老胡二人临时使用,他们两人更多的时间也还是在车间里。 现在通讯的确很不方便,再等两年传呼机和模拟移动电话就会相继在汉都推出,到那时候才能真正解决大家联系不方便的问题。 “孔镇长又来找你了?镇上又来化缘?”宁月婵的语气有些奇怪,。 关于这件事情沙正阳记得自己和宁月婵商量过,她也没有表示反对,怎么这会儿她反倒有些异样了? “嗯,我同意了。”沙正阳没有掩饰什么,“酒厂要发展,日后还需要镇上各方面的支持,算是花钱买平安吧,再说了,我好歹也是镇上干部,不可能一点面子不卖,怎么了,月婵姐?” “我不是对这事儿有意见,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会回镇上?” 宁月婵原本因为这段时间劳累而黑瘦了不少的面庞在回来了几天就迅速恢复了过来,原本才回来时干瘪了不少的丰润红唇也重新滋润水泽起来。 “回镇上?什么回镇上?我不是本来就在镇上么?”沙正阳一时间没搞明白。 “不,我是说你回镇上不再管酒厂的工作了。”宁月婵走到了沙正阳身旁,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沙正阳。 沙正阳笑了起来,把身体微微向后靠在藤椅里,以回避对方带来的压力。 宁月婵其实个子不矮,起码也是在一米六八左右,但是由于骨骼较大,身体也有些略略偏丰满,所以看起来就不太显高了。 “这可能么?我回镇上干啥?郭书记专门把我安排到酒厂来,这才刚打开局面啊,怎么了?”沙正阳笑着摇头,“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先前二伯和我说,你是县里下来锻炼的干部,年底彭镇长年龄到了,也许镇上要想让你接替彭镇长的班。”宁月婵看沙正阳表情不似作伪,稍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就柔和了许多。 “我接彭镇长的班?”沙正阳一愣。 他还真没想过这事儿,彭先才分管社会事务工作这一块,自打自己来南渡之后就处于半退下来的状态了,自己和对方打交道的时间也不多,交情泛泛。 “这是谁说的?高书记自己猜的?” “不知道,二伯只说有这种可能性,说你应该想办法去抓住这个机会。”宁月婵语气中有些迟疑,“不过二伯也说,孔镇长肯定不会希望你接彭镇长的班,褚友亮和他走得很近。” “月婵姐,这事儿我还真没有听说过,高书记是不是想多了?我才来南渡半年时间不到,轮不到我吧?” 沙正阳此时的大脑已经开始急剧的运转,如果真有这种可能,他当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当副镇长和搞酒厂并不矛盾,他完全可以以副镇长身份继续兼任东方红酒业的总经济,把主要精力放在抓酒厂的工作上,但是前提是要让酒厂真正成为南渡镇的核心支柱企业。 “正阳,你是县长秘书下来锻炼的,本身下来上边就应该给你一个安排吧?” 宁月婵也听说过好像沙正阳在县府办工作得不愉快,不受领导喜欢,但接触了这么久,宁月婵根本不相信以沙正阳的作风性格会不受领导喜欢。 在宁月婵看来,肯定是有小人嫉妒沙正阳的工作能力,才会这般诽谤诋毁沙正阳。 对宁月婵的这个说法,沙正阳也只是苦笑,不好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在镇里边也有不少传言。 锻炼这一词含义太过丰富,使得很多人都对其生出神秘感,似乎锻炼就意味着提拔,就是提拔重用的前兆。 如果镇上干部都有这种心理感觉,对沙正阳来说当然是有利的,起码如果自己真的当选副镇长,不会在这些干部心理上遭遇太多抵触感,因为他们内心潜意识的就接受了这个结果,所以沙正阳从未正面否认过。 但沙正阳也从未正式承认过。 这也很好解释,本身锻炼就只是一种非正式的通俗说法,下派下挂这些说法才是官方语言,但到乡镇一级,并未任职,下派下挂也就无从说起。 就保持这样一种模糊状态,沙正阳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才来南渡的自己开展工作也更有利。 “月婵姐,这些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不过我确定,不管怎么样,只要我还留在南渡,酒厂的事情我就会负责到底,而且我也确定,短期内,我离开南渡的可能性很小。” 沙正阳知道宁月婵在担心什么,这个貌似坚强泼辣的女人,还是有着柔弱的一面。 东方红酒厂在极短时间内陡然做到今天这一步,反而更加重了她患得患失的心态,深怕这样好的局面被搞砸了,所以她只能以更加饱满的激情投入到工作中去。 连沙正阳都不得不随时提醒她要注意劳逸结合,别太拼了。 “那就好,我就怕……”宁月婵脸也微微一热。 她鲜有在人前暴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但这几个月来和沙正阳风雨同舟,两个人的关系迅速从最初的剑拔弩张变成了同甘共苦,连宁月婵自己都有些讶异于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认可了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毛头小子。 “月婵姐,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看毛哥都打回来电话,信心百倍,三湘市场已经逐渐稳固下来了,我们的宣传广告和营销只要继续跟上,就不怕对手的挖墙脚。” 沙正阳的话并未让宁月婵释怀,“正阳,我们的底子还是太薄了一点,我就怕人家都学着我们这一套来,……” “放心吧,那几大名酒不屑于学我们,它们定位不一样,而地方性酒企大多也是国企,要反应过来并拿出对策,没有一年半载做不到,而且就算是他们想学,也未必能有我们这么大的魄力,也未必有这些创意。” 沙正阳对这一点倒是很放心,跟风学是肯定会出现的,但是当他们发现跟风学着投入却未必能取得他们想要的效果时,他们就会考虑值得不值得了。 但这方面沙正阳也明白不能大意,要利用这些地方酒企观察迟疑的时间差,迅速拓展市场,只要能够拿下几个省一级的市场,并稳固住局面,东方红酒业就算是真正在第二阵营中站稳脚跟了。 伴随着沙正阳清朗明快的话语,宁月婵心中慢慢安稳下来,“正阳,汉都这边的市场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梳理,公安那条线的工作你要先动起来,另外我们在三湘那边采取的方式,我觉得恐怕也要尽快启动了。” 沙正阳也觉得头疼,本省的市场反而比三湘那边更难突破,实在是本省的白酒品牌太多了,比自己强的更是比比皆是,要在强敌虎视眈眈下夺取市场,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但再难也得要上,不指望能在本省取得三湘那样的成绩,起码要在影响力上慢慢提升,不能让人家来汉川一看原来你在这边根本就没有市场,却能在外地节节开花,那就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了。 高端酒市场东方红暂时还不敢去碰,但中低端市场这一块,几大名酒还不太重视,主要还是地方性酒企在争夺,那么也算是给了东方红酒业一线机会。 “月婵姐,那就下周咱们就开始跑,一个县一个县的跑,先从汉都开始,然后是昭阳、涪岗以及安襄,至于其他地市,恐怕就只有等毛哥回来和你一道来了,我怕年底事情太多,忙不过来。” 沙正阳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需要先跑一些重点区县,另外,要从本县开始,而本县就要从银台楼、千山饭店、东湖宾馆以及汉钢和汉化总厂这两大厂来想办法突破。 销售仍然是头等大事,不把本地销售做起来,始终心里不踏实。 现在生产这边有董国阳和胡文虎盯着,估计问题不大,东泉酒厂并过来后,生产迅速恢复,职工情绪也很稳定,胡文虎功不可没,当然也和目前东方红酒业形势一片大好有很大关系。 “正阳,不用等毛哥了,本省市场我想还是我带着何维来跑,你自己这边看着时间,如果有空可以跑一跑,没空,你就忙你的。” 宁月婵振作精神,“时间不等人,最迟年底我们还得要去甘陇,你不是说甘陇也是一块和三湘一样值得打下来的市场么?我和毛哥都商量过,那就拼一把也得要把甘陇市场打下来。” 沙正阳看着宁月婵,对方目光里不服输的火焰依然明亮,他点点头:“好,那我把这段时间忙过,甘陇那边我们就再拼一把!” ****** 待会儿还会有一更加更,兄弟们,你们的月票在哪里?盟主加完更,老瑞就会为月票加更,求支持!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节 群体事件(十二更,为汪旺顺盟主加更!) 下楼的樊文良看见办公室里还在忙碌的沙正阳,目光微动。 今天轮到樊文良带班。 南渡镇的值班制度,每天一名镇领导,包括党委委员和副镇长,加上一名中层干部,一到两名普通干部(含招聘干部),组成一个值班组,负责处理夜间和周末的紧急事情。 当然这种紧急事情比较少,主要还是负责整个政府大院内的安全,以及遇到特定时期,比如农忙时的守水巡查。 得到消息时,樊文良还有些不太相信。 虽说沙正阳是前县长秘书下来的,但应该不算是下派锻炼的,组织部没有这个说法。 沙正阳才来半年不到,工龄才一年,还是预备党员,郭业山却要想把沙正阳推上副镇长的位置,这也未免太霸道了。 这让樊文良很是不悦,原本对沙正阳的一些好观感顿时下降了不少,哪怕他明知道这是郭业山在主导,换了自己处于沙正阳这个位置也一样不会放弃。 樊文良本身还是和郭业山关系处得不错的。 樊文良对孔令东的印象很差,他觉得孔令东根本不能胜任一个镇长,顶多就是一个中层干部的水准,只是这种观感还只能隐藏在心中。 他觉得郭业山还是有水平的,起码孔令东在郭业山面前基本上就是一个应声虫,但没想到这一次孔令东居然会为了褚友亮公开表示了郭业山意见的反对,这可真难得。 樊文良一直比较尊重郭业山,虽然郭业山比他还小两岁,但书记就是书记,而且郭业山的水平也的确不低,但这一次樊文良也有些不同看法。 彭先才要下来是早就明确了的事情,樊文良一直看好镇农办主任熊晨。 樊文良认为这个同志工作踏实,也能和村干部打得拢堆,在村干部中印象也很不错,不像褚友亮浮在面上,做工作沉不下去。 为此樊文良也向郭业山很含蓄的推荐过,但郭业山未置可否。 现在郭业山却突然推出了沙正阳,这让樊文良很是不满。 樊文良承认沙正阳的确在工作作风、能力等方面都很优秀,但缺陷也很明显,这样的干部培养锻炼两三年后在提拔很合适,现在更适合担任部门中层干部才对。 这样草率就把一个年轻干部推上镇领导的岗位上,樊文良觉得郭业山过于任人唯亲,意气用事了。 沙正阳并没有注意到窗外樊文良复杂的目光,此时正忙着准备资料。 据说下周某个时候市委黄书记可能要到银台调研,虽然到南渡的可能性不太大,但也不能排除。 沙正阳询问过曹清泰,曹清泰称黄书记的时间很紧,只能在银台呆两个小时,中午可能要赶到邻近的津县,所以只能看一个点,而银台只可能推荐西水作为参观点。 这让沙正阳有些遗憾。 之前他是希望黄绍棠能来东方红酒业看一看,为东方红酒业扩大影响力拓展渠道助一臂之力,而后在得知自己有希望去争取那名副镇长人选时,他就更渴望了。 在这项专题活动上自己花的心思比任何人都多,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引起县委甚至市委领导的高看一眼,那收益一样巨大。 但不管市委黄书记来不来,沙正阳觉得还是应当以防万一,先把该准备的东西尽可能的准备齐全,以避免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沙正阳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是南渡镇政府,哦,三联村,唐会计啊,你好,我办公室沙正阳,今天是樊书记带班,行,你稍等,我马上替你喊。” 镇政府里只有党政一把手办公室里安装有电话,其余的就是各大办公室有一部电话,但基本上都是采取用带锁木盒锁起来,每个办公室电话费每月都有限量,超出自负。 只有党政办没有安设那种带锁木盒,因为这里打电话的时候比较多,而且随时办公室都有人,外人想来偷打电话做不到。 听到沙正阳提到自己,樊文良从走廊另一端的阴影里走出来,“什么事?” “是三联村唐会计电话,找您。”沙正阳能从电话里唐正奎急促的呼吸声感觉到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唐正奎没说,他也就没问。 樊文良有些不耐烦的接起电话,但几句话之后,樊文良脸色就阴沉下来。 “给派出所打电话了么?什么,去金果村出警去了,联系不上?现在那边围了多少人?七八十,近百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樊文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自己每次值班都会多少遇上一点破事儿?难怪人家都不愿意和自己一个班。 四月份的一个星期天值班,遇上晓月村一家农户修房子上梁,结果临时请来的工人不小心从墙上跌落下来摔死,死者家属也是到修房子那家去闹得不可开交,他也是从中午处理到晚上一点钟。 六月份自己值班,遇到天沟村一家人祝寿,结果不知道买的还是采摘的野生菌中混有毒菌,有一桌五人中毒,镇卫生院和县医院急救车都来了,还好没有死人,抢救过来了。 三个月内出两桩事儿,都在自己值班期间,也弄得大家都说自己这一班风水不好,所以才会把沙正阳给安排在自己这班来。 没想到这又出事了。 樊文良气哼哼的喊了一声:“正阳,你去喊熊晨,也把小莫叫上,开车走三联村二组,那边出了点儿事儿!” 212吉普很是发动了一阵才算是打燃火,嘶吼着冲出了镇政府大院。 三联村在紧邻牛背山的西面,牛背山和八岭山呈并列状,但牛背山要险峻得多,向西延伸十几公里,一直要到邻县边上去了,距离镇政府有好几公里路,要先在省道206上跑了几公里,然后转入村道。 这是一条八十年代打的混泥土道路,但长久失修,路面坑洞很多,吉普车颠簸着往前跑。 还好这一次吉普车很给力,路上没有趴窝,四个人被颠得晕头转向,总算赶到了了出事的地方。 天色已经微微擦黑,但是还能看得清楚道路,如同马蜂窝一般的一堆堆人四处晃荡,嘈杂的声音随着风传递了过来,很有些群情激愤的样子。 无论是樊文良还是沙正阳,见到这幅情形,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路上樊文良也把他了解到的情况作了一个简介。 三联村一个女孩子,父母在江浙打工,自己被县城里一家家具城里上班,结果和县城里一个男孩子处对象,结果处了一年对象,产都流过两次,送女孩回家,女孩子趁家中亲戚不备,上吊自杀,好在被及时发现抢救了下来。 这下捅了马蜂窝,亲属和村民将送女孩子回来的男孩子以及男孩子的几个朋友拦住,要让男孩子给一个说法,由于村民们都觉得自己村里女孩子吃了大亏,所以火气很大,那个男孩子也被打伤。 这种事情论理镇政府一般是不会管的,感情纠纷,实在不行也该是派出所出警。 但恰恰村上报给派出所时,派出所值班民警已经到金果村出警去了,派出所里除了一个留守的联防队员外,没有别的人。 眼见得天色渐黒,而围堵的村民们越来越多,加之不少人从中起哄,把几个男孩子开去的汽车推得摇来晃去,几个男孩子躲在车里不敢下来。 恰巧村上书记潘忠贵到邻县亲家那里去了,还未回来,而村主任赵乾兵为老婆因病在县医院住院守病房,所以村干部只有村会计和治保主任、妇女主任在家,有些控制不住局面。 村上干部担心要出大事,这才赶紧打电话到镇政府来求助。 吉普车还未到路头,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围着一辆米黄色的越野车。 沙正阳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当然是指今世。 前世中他在乡镇上从社会事务办主任干到副镇长、副书记、镇长再到书记,这种事情自然经历也不算少。 这种群体性事件引发的原因很多,一旦没有控制住,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但是在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只要能抓住几个要害,也容易平复。 毕竟这主要是涉及到较小群体或者说个别人利益,而非群体性的利益,相对来说要简单许多。 看见樊文良一行人下车,那个正在人堆中讲得口干舌燥的中年男子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分开人群跑了过来,“樊书记,熊主任,沙秘书,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就要出大事了!” 沙正阳这个县长秘书的身份也早就在南渡镇干部里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前县长的秘书下来的,对其都有几分敬畏。 沙正阳也懒得多解释,毕竟在这个时代县长对于村一级干部来说是他们根本无法企及的对象,从各角度来说,也有利于沙正阳开展工作,算是“狐假虎威”吧。 “能出好大的事情?共产党的天下,未必哪个还能把它推翻了?”樊文良没好气的训斥了对方一句,“咋个回事?慌啥子慌?好大的事情不能好好说?!” 樊文良是镇上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在镇上威信不亚于孔令东,仅次于郭业山,唐正奎被训得脑袋一缩,嘟囔道:“书记主任都不在,你喊我一个人咋个整嘛?” 看见镇上的吉普车来了,簇拥在那辆米黄色的越野车旁边的老百姓分出一部分向这边涌过来,当先一个人还在吼着:“随便哪个来都不得行,瞌睡都睡了,提起裤子就想走,哪有那种好事!” 看见人群向这边涌过来,唐正奎有些紧张,扯起嗓子喊道:“大家不要乱来,这是镇上的樊书记,听樊书记说!” “听个屁!管球得哪个书记镇长,都是些混伙食的,有个屁用!” “管天管地,未必他还管得到人家困瞌睡的事情嗦!” “就是嘛,政府管不到这些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没等樊文良开腔,一阵嘈杂的话语声就把唐正奎的声音给打断了。 *********** 十二更奉上,请兄弟们自动订阅,把月票砸给老瑞吧,老瑞坚信俺的努力付出值得兄弟们的一张月票! 十二更结束,呐喊一声求1000张月票!明天老瑞更努力! 燃烧的四月,老瑞也要奋起求月票。 人总要有一个目标,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瞄准总榜前十,请兄弟们和老瑞一起共同努力!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一节 板荡识良臣(第一更求票!) “潘二娃,你在哪里吼啥子?”熊晨好歹也是在农办当了好几年主任的人了,下村时间也不少,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到村上,到组上和农户的时间却很少。 他认得其中一个人是书记潘忠贵的远亲,三十来岁的壮年汉子,只晓得叫潘二娃。 “吼啥子?车上的人把我三婶的女子睡了,提起裤子就不认黄,我们三联村姓潘的也不是好惹的,就要放他娃的血!” 喝了几口糟子酒的潘二娃脸红彤彤的,如同关公,一件老式中山装颈项边上的纽扣落了,露出一件蓝色的翻领运动衫,满脸激愤。 “你娃敢!”樊文良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怂包,声音猛然提高几个调,挺起身体,昂首四顾:“我看哪个敢乱来?真以为莫得王法了嗦?” 被樊文良一吼,潘二娃有些抹不开面子,瞪起眼珠子就要往樊文良身边扑。 沙正阳见势不对,知道这家伙怕是酒上了头,一被激就要控制不住情绪,如果把樊文良伤到了,那问题就出大了,赶紧上前挡在樊文良面前:“潘二娃,你要做啥子,是不是想作死,樊书记好心好意劝你不要冲动乱来,你想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唵?你想挨起是不是?” 旁边也有几个人还是懂事的,知道如果把镇上干部伤到了,那今天这个事情就要闯祸了,赶紧拉住潘二娃,但潘二娃却不依不饶,他身后也有几个光膀子汉子跃跃欲试。 遇上这种事情,沙正阳也知道不好处理,需要一个本地有威信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来出面才好把局面控制住,自己来南渡时间太短,而且三联村又不是他联系的村,他也只认识几个村干部。 支部书记潘忠富倒是有些威信,但他不在,就比较棘手了,村文书唐正奎是个老好人,耙耳朵,招呼不住人,这种情形最容易出事。 正琢磨间,却见那个挡住潘二娃的男子有些躲躲闪闪的想要往一边走,沙正阳觉得有些面熟,再一回忆,立即就认出了对方。 这人平时话不多,厂里工人都喊他潘老大,沙正阳健步上前,立即提起声调:“潘老大,这个潘二娃是你啥子人?樊书记来,都招呼不倒了唵?” 本来都不想出面的潘忠富一脸尴尬,见沙正阳目光如炬盯着他,躲也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道:“沙总,他是我兄弟,今天出事的是三婶那边的女子,政府要替我们做主才得行啊,不然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得依啊!” 潘老大嘴巴里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沙总,立即让周围人都侧目而视,哪来啥沙总? 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看起来虽然有些气势,但也不过就是一个才踏入社会的毛头小子,咋又回成了啥子沙总? “樊书记都来了,还撒啥子横?”沙正阳见已经招呼住了对方,趁热打铁,他就怕人家装着不认识他,那就麻烦了,“有樊书记在,肯定要把事情处理好才得走,你放心,我也陪着樊书记,不得走!” 那潘二娃仍然喷着酒气大放厥词,“锤子书记,老子通不认!今天哪个敢挡老子,老子就要放哪个的血!” 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沙正阳也不畏惧,往前一站。 “要做啥子?你在吓连长没当过兵,非洲人没晒过太阳?有事情处理事情,你以为凭声音大就可以把哪个吓倒了嗦?潘老大,把你兄弟给我拉回去!不然今天老子就要收拾人!” “你龟儿子在这里蚊子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老子今天要……” 话还没说完,潘忠富一把别住自己兄弟的胳膊,“走,回去,有啥事儿也轮不到你这个八竿子打不倒的亲戚来做主,给老子滚回去!” “哥,你拉我做啥子?今天的事情如果不说个清楚,我们潘家……”潘二娃还在那里扯起喉咙不依不饶,硬着颈子不依。 潘忠富早已经狠狠的压住他的肩膀,勒住他的颈子,把嘴巴附到他耳朵边上,压低声音道:“你闹个球!给老子滚回去!你不是想进厂上班挣钱,老子正在找董厂长说这个事情,都有点儿眉目了,你今天如果得罪了他,明天连老子都上不成班了!” “哥,我进厂和他有啥关系?他又不是董厂长,还决定得到我进不进得到酒厂哇?” 潘二娃还有些没搞懂里边的弯弯绕,迷糊的问道,但是身上已经软了,看上去就像是被自己兄长硬性拉走的,也不算丢面子。 “连董厂长都要听他的,你说喃?”潘忠富头也不抬,拉起潘二娃挤出人群,就往一边走。 潘忠富当然知道沙正阳的身份,而且酒厂关门半年多,好不容易才算是盼到了重新开业。 他都马上快四十岁的人了,又找不到其他活儿干,天天闲在屋里,娃儿已经在镇上读初三了,成绩也不错,听班主任老师说,考县里的银台中学和东关中学都很有希望,这也让潘忠富是又喜又忧。 不读书就可以去打工,但谁都知道读书才是正途,农村里再不懂事的家庭也知道娃儿能读出书来,卖血也得要去供着他读,可高中三年,如果考上了大学又得要四年,那得要多少钱? 前半年闲在家里,打点小牌一天都要输好几块钱,老婆在家里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没想到前几个月酒厂突然重新开张,换了块牌子叫东方红酒业,厂子里还是那些人,只是多了一个年轻的沙总。 这个沙总一来就先把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补发了,潘忠富一下子就拿了接近上千块钱回家,妻子喜得眉花眼笑,晚上间床上伺候都多了几分兴致。 而且从正式复工以来,厂里就开始忙乎起来,尤其是从十月份开始到现在,几乎是一直在加班。 可潘忠富就盼着加班,加班就有加班费,一个月工资加上加班费,现在他能拿到三百多,辛苦是辛苦了点儿,但能挣钱啊,这年头你上哪儿去找一个月能挣三百多的工作,而且还就在家门口? 去南粤江浙是能挣钱,可离家那么远,家里老人小孩照顾不到,说句难听一点儿的话,哪个野男人爬上你床把你婆娘睡了你都不知道,哪里比得上就在家门口安逸? 潘二娃原来在砂石厂干过一段时间,累死累活皮晒掉了几层,也没挣到两个钱,钱都被沙老板挣走了。 挣不到钱,两口子三天两头在屋里吵架,闹得都快要离婚了,也是老母亲找上门来让潘忠富去帮忙找关系让潘二娃也进酒厂上班。 老母亲坐在潘忠富家里只是抹眼泪,说再不给潘二娃找个能挣钱的活儿干,潘二娃家里就要散了,这也让潘忠富也是推不掉。 可想要进酒厂没那么容易,哪怕是铲料那些粗苯活儿都俏得很,无他,能挣钱,挣现钱啊,工资每月能准时拿到啊。 现在酒厂要招工人主要是解决红旗村和东方村的人,外村的人都很少了,潘忠富也算是老人,五年前就在厂里干了,潘二娃要进厂也没那么简单。 他去找过董厂长,可董国阳太忙,没说上两句话就搁一边儿了,他潘忠富的面子还没有那么大。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赶上这么一个机会。 潘忠富把潘二娃拖到路边上,看到自己婆娘和潘二娃的老婆两妯娌还伸长脖子站在外边看热闹,气不打一处来,怒吼一声:“站在那里装啥子瓜?还不把你男人拖回去?喝二两马尿就不晓得姓啥子了!” 潘二娃已经明白过来,但要找台阶下,还得要装出一副不肯走的样子,硬着脖子要往那边挣,潘忠富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很用力的表情,然后连连给自己和老婆和潘二娃老婆使眼色。 两妯娌虽然还不明白究竟出了啥状况,但是见这幅情形,也忙着过来,潘忠富这才压低声音喊道:“二娃,莫装了,赶紧跟着回去,我还要过去在沙总面前留个好印象,为你进厂挣个面子。” 两妯娌把潘二娃拉着,潘二娃一边还在不依不饶着,可却被两个妇道人家给硬生生拉了回去。 潘忠富这才疾步望着人群这边过来。 樊文良和熊晨都没有听到潘忠富称呼沙正阳什么,现场的喧闹让他们都还是有些紧张,注意力都放在周围去了,哪怕樊文良也经历过不少事情,但这种事情本身不确定因素就很多,很多时候就是在不经意间出事。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农村里边这个时候刚好是吃了晚饭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老百姓不少都要喝几口酒,像潘二娃那种把脑袋喝杠起了的人不在少数,这个时候只要稍稍有人不冷静,就容易扇起火来。 尤其是看到潘二娃冲过来的时候,樊文良也还是吓了一大跳,旁边的熊晨看见潘二娃那红着的眼珠子和喷着酒气的模样,加上那雄壮的身体,下意识的也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这让樊文良也是有些气闷,自己还没有怕,这熊晨怎么反倒怂了? 幸好沙正阳站了出来,一嗓子就把那潘二娃给吼住了,然后就是招呼了好像是那潘二娃的哥哥,也不知道那潘老大怎么就这么老实的就把他兄弟硬生生的给按着拖走了。 跳得最起的潘二娃被他兄长潘老大一下子按住拖走了,原本跟随着潘二娃起哄的几个人顿时也就失去了锐气,气势也是一弱。 沙正阳也就趁热打铁:“樊书记就是接到了村里的报告,连饭都没吃就赶了来,有啥子事情,相关的人到村上说,无关各人回家该干啥干啥,这样子围起做啥子?” “我们一走,那几个家伙就跑了咋办?”一些不甘寂寞的人又跟着喊了起来。 “跑?往哪里跑?如果真的违法犯罪了,跑到哪里也抓得回来!如果人家没违法犯罪,人家凭啥子跑?再说了,人家既然来了,而且是感情上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才弄得清汤,你外人啷个搞得清楚?有理不在声高,在理不靠人多,有啥子事情,在村上去说。” “潘老大,你把这些人招呼到,无关人员喊到一边上去,把事情正主儿和直系亲属喊两个,到时候有樊书记给他们做主,没得啥子事情摆不平!” 沙正阳这个时候充分发挥出去了他口才本色,根本没有给对方一帮人争辩的机会,一边喊着潘忠富帮着招呼人,一边直接迎着人群而去,根本无视对方人多势众。 这种时候,对方越是人多,你就越是不能畏畏缩缩,越是要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 上午七点半、十点还有更,请兄弟们票票支持!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二节 处置,应对(第二更!) “让开,樊书记在这里,让樊书记过来!”有了底气的沙正阳分开人群,气壮如牛,目光环视四周,一脸骁悍,“围起做啥子?共产党的天下哪个还要翻天不成?” 处理这种群体事件,首要就要在气势上拿足,压倒对方,沙正阳前世在乡镇上任职时也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次了,经验十足,只是现在他年龄太年轻了,感觉起来有些欠缺火候。 不过这还是九十年代初期,政府干部的身份还是能镇得住一些人的,只要不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没有谁会轻易把自己推到第一线去和政府作对。 樊文良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沙正阳在前面指东打西,无论是言语,还是气势,都完全不属于任何一个在基层干过相当一段时间的角色,甚至熊晨在他面前都显得有点儿畏首畏尾,言语上更是不如对方顺溜。 这重点大学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学习能力就这么强?几个月就能在村上也混得风生水起,三五两下就能把堂子镇住,自己甚至都还没有怎么发话呢。 樊文良对这种事情自然也是有把握的,他没少经历过这类事情,但见到沙正阳三下五除二就控制住了局面,心中忍不住就有些感慨起来。 “樊书记,我去喊车上的人下来,放心,不得跑!唐会计,你把人带到村上去,喊无关的人散了,人家男女耍朋友的事情,你们这些人在那里竖起耳朵听啥子?没见过嗦,自己屋里娃儿都多大了,还在这里听墙角,骚得很嗦!有这个精神,各人回去早点抱着自己婆娘困瞌睡!” 见沙正阳一个恐怕连对象都还没找的小伙子说起这些荤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周围的男男女女都是哄的一声笑开来,但是这些人也不是光靠两句嘴皮子白就能打发走的,还有的甚至油起嘴来。 好在有潘老大招呼着,这些人倒也不敢太放肆,看得出来潘老大在这一带人缘关系不错,起码能招呼得到人。 沙正阳走近那辆米黄色的越野车,才发现这是一台老式的丰田巡洋舰lc60。 虽然老式的陆巡,但是在银台县城里也不多见,除了两大厂外,几乎没有哪个单位用得起这种价格不菲的纯进口越野车。 看见几个躲在车里吓得如同寒风中鹌鹑般的小年轻,沙正阳敲了敲车窗,“开着车,跟我走!” 陆巡启动,周围的人在沙正阳和潘忠富的招呼下让开路,汽车缓缓的跟在沙正阳身后向四五百米外的村部而去。 估摸着没有多少热闹可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部分老百姓开始散去,但是仍然有一部分人不肯散去,跟着汽车旁边一起到村委会。 一直到了村委会,这个时候派出所的警车也闪着警报来了,这个时候樊文良和沙正阳几个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刚才是上百人围着,如果稍微没有控制住火候,有可能变成车毁人伤,酿成这样大一件事情,而且还是有镇上干部在场,如果追究责任下来,不说要怎么样,但上边肯定要对他樊文良控制局面的能力打一个问号。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好办许多,这个时代的派出所公安还是很有威信的,值班警察一阵吆喝招呼,老百姓多少也有些惧怕,大部分便慢慢散去,只剩下零散几个人在村委会边闲站着聊天。 其实这一类事情说到最后也就是谈钱,感情没有了,那么作为“占便宜”的一方,男方总的要给女方一些补偿。 不过两边谈得不太顺利,虽然承认的确和女孩子睡过觉,女孩子也的确刮宫一次,但男的认为那都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和这个女孩子分手也是因为家庭中父母坚决不同意他们处对象才分手,而且他也给女孩买了不少衣物首饰这一类的东西,现在没有理由要支付什么补偿分手费。 “行了,你一个大男人究竟占没占别人便宜,我们不去探究了,你说的没错,感情都是相互的,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也的确不存在什么补偿费用,但你想想,人家女孩子这么年轻流产了,对身体伤害有多大,需要不需要买一些补品来补一补身体?” 沙正阳双手环抱,站在几个男孩子对面,虽然不比对方几人大几岁,但气势上却足以碾压对方,“农村里的女孩子不像城里那么对这方面开放,人家以后还要嫁人,现在这样了,总要出去散散心避避影响吧?” “再说了,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在一起处了这么久,难道就一点儿感情没有?”沙正阳目光盯视着对方,“如果是那样,只想玩弄人家女孩子感情,我只觉得你这个男人品性太过卑劣,你这些朋友恐怕心里都会看不起你,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很危险,如果你们有感情,你连让对方留下一个勉强算合格的回忆都不愿意?” 男孩子被沙正阳的话刺痛了,抬起头想要反驳,但是脸上表情变幻再三,最终还是低下头,“我身上没带钱。” “那不行,没钱这个事情就摆不平!”旁边派出所民警有些恼了,那边好说歹说才说好补偿一千五百块钱,这边费劲了口舌,居然来一句没钱。 樊文良当然不会参与这些具体商谈,说实话这种事情他也不擅长,尤其是和个体来对话,但他很想看看沙正阳是怎么来处理这种事情。 站在门外,听着沙正阳语气平和但却言辞犀利的和那个男孩子对话,樊文良不得不承认沙正阳对对方心态的捕捉十分到位,一点一滴的剥开对方的心防,然后不动声色的迫使对方就范。 但说到最后,那个男孩子却来一句没钱,这事情好像又卡壳了。 没钱肯定不行,那边也是费尽口舌才说到一千五百块钱作为女孩子流产之后的营养费,虽然一千五看起来不少,但是比起一个女孩子的流产和失恋带来的身体和感情创伤,也说得过去。 他倒是要看看沙正阳怎么来处理眼下的僵局。 再看看已经跑到村委会边上和两个村干部闲聊的熊晨,樊文良内心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和恼怒,怎么自己选的人都这么没用? 郭业山的眼光就这么好? 不能说熊晨没能力,做事踏实,在农办工作也是兢兢业业,但是应变能力和口才确实差了一些,但在这种时候就成了软肋。 之前熊晨被潘二娃吓到后退,而沙正阳却挺身而出,最后一个才来镇上半年的年轻干部,居然比在镇上工作十多年熊晨还能招呼得住人,这不能不引人深思。 这说明什么?在樊文良看来,这说明沙正阳那是真的在下乡跑村,群众基础才能如此厚实,村干部和其他镇干部都招呼不到,他却能“一语退敌”。 不得不说樊文良是想多了,沙正阳固然下村时间不少,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让一个镇两万多人都能熟悉他,而且就算是他熟悉认识,也不可能让潘忠富这些人如此轻松的俯首帖耳令行禁止,那是金钱的魔力。 潘忠富很清楚如果自己当时不听招呼,那么别说潘二娃进厂的事情没戏,弄不好明天他自己都得要立马从厂里打起铺盖卷儿滚蛋,一个月两三百的收入那就想都别想了。 这个时代乡镇企业里可没啥保护职工劳动权就业权这一说,《劳动法》还要94年才会颁布,而且现在多的是人想要进厂,红旗村和东方村的人还该优先呢。 “我真的没钱,谁没事儿会带那么多钱?”男孩口气也挺冲,“你身上会带一千多块钱?你拿出一千块,我算你本事!” 这话没错,谁没事儿会带一千多块钱的巨款在身上?这年头工资一月一百多两百是常态,而且还是正式职工,相当于二十多年后,没事儿谁会没事儿会带五六万现金在身上? 一句话噎得民警也是恼羞成怒,“小崽子,挺横啊,刚才被老百姓围着,咋没见你这么横?” “我又不傻,凭啥去自找苦吃?”小年轻倒是挺回说话,也让民警哭笑不得。 沙正阳清亮的目光在四个男孩子脸上逡巡,良久,才道:“没事儿,我相信你,一千五百块钱而已,就认在我头上,我担保,三天之内,你把钱送到南渡镇政府,怎么样?” 男孩讶然,看着沙正阳,“你信得过我?” 窗外的樊文良也皱起了眉头。 沙正阳这样处理很不妥当,这几个小年轻只要脱身,怎么可能会送钱来? 就算是让他写下欠条,日后找上门去,恐怕他们家的大人也不会认账,弄不好还要反诬这边敲诈。 “两个原因。”沙正阳的语言也很清晰,“第一,我相信一个男人的承诺,要么不答应,要么答应了就会履行;第二,我认识你们中的一个,你们是汉化总厂的子弟吧,汉化总厂子弟不至于在地方上留下一个低劣的印象吧?” 沙正阳说得很轻松,但目光却落在靠着当事男孩身旁那个青年脸上。 当事男孩疑惑的看了同伴一眼,同伴踌躇着靠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当事男孩脸上略显惊慌,但随即又稳定下来,“那好,三天之内,我会把钱送到南渡镇政府。” “说到做到?”沙正阳含笑问了一句,“不需要我到你们厂里找你家长或者厂领导探讨这件事情吧?我知道可能你们也还没有收入来源,所以我建议你回去之后把事情和你的父母如实说清楚,也没有必要添油加醋,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一千多块钱,相信你以后也挣得到。” “不用你操心,我自己知道怎么做。”被沙正阳半真半假的“威胁”提醒之后,男孩有些不忿的道:“难怪你如此有把握,如果你不知道我们身份,是不是……” “两码事,如果你把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都看得一文不值,就当我看错人。”沙正阳也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对方一句。 有潘忠富的拍胸脯,加上沙正阳的政府干部身份,女方那边自然也没啥说的。 ****** 十点还有,兄弟们,你们的月票呢?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三节 赢得尊重(第三更!) 看着丰田巡洋舰消失在机耕道上,樊文良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事情处理得还算不错,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那男孩承诺的三天把钱送到镇政府兑不了现。 车上樊文良问起这个问题,沙正阳显得很自然。 “樊书记,不瞒您说,我认识那几个人中一个,大略知晓这几个人情况,都是汉化总厂中干子弟,其中一个大概是两月前我在县城里吃饭时与他们汉化总厂副厂长钟广标一起,还看见了我和钟广标喝酒,还提到了汉化总厂的一把手孙立诚,……” “……所以他们应该清楚这个情况,起码他们回去之后他们父母就明白,这里边的利害,所以我不认为他们会为了区区一千五百块钱就冒这个风险。” 沙正阳很淡定自若的谈到了自己的分析判断,娓娓道来。 “另外,我觉得这个男孩子的心性可能也不算太坏,感情上我们这些外人无法置喙,但分手之后没说拍屁股走人,还把这个女孩子送回家中,我觉得……“” “而且我刚才接触了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也只是感情上有些难受,但并没有过多地说这个男孩子有多么可恶,嗯,这大概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吧,基于此,我想如果这个男孩子答应的事情,应该不会毁诺。” 一千五百块钱的确不算小数目,但也得要看对谁来说,汉化总厂的中干现在每年的正份儿收入也是上万元,你儿子把人家一个女孩子肚子搞大了,还蹬了别人,弥补一下女孩子肉体和精神上的损害,不算过分吧? 沙正阳也没提当时还有刑警队一帮人,对这帮汉化总厂的纨绔来说,县公安局刑警队的警察身份或许更具威力,所以沙正阳很笃定。 212有些昏暗的车灯照在前方狭窄的村道上,通过后视镜看见沙正阳胸有成竹的模样,坐在吉普车副驾上的樊文良也有些感慨。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不同吧。 重点大学毕业的确有其过人之处,而且从县里下来,给县长当过秘书,也的确要比完全从基层起来的干部占据一定优势先手,像一般的乡镇干部你能认识汉化总厂或者汉钢的领导么? 口才,能力,作风,都显现出了沙正阳的不凡,也难怪郭业山要力推他,想到这里,樊文良瞥了一眼沙正阳旁边的熊晨。 这一对比,似乎差距就出来了,这让他有些沮丧。 想到孔令东居然还想要推荐褚友亮,樊文良内心就更是不屑。 熊晨再不济,起码工作作风没有问题,踏实肯干。 而褚友亮呢?浮于表面,溜须拍马倒是挺在行,社会事务办的工作却完全是流于形式。 ***************** 会议室里,郭业山手中的钢笔在面前的桌案上轻轻敲打着笔记本。 “关于‘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的合格党员’专题活动工作,我们就研究到这里,请大家务必高度重视,确保这一次专题活动圆满结束。嗯,正阳,你先下去,我们党委会还要继续研究工作,兴国,你做记录。” 沙正阳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站起身来,将会议记录本递给坐在前排的简兴国。 他知道下一个会议议程将会研究什么内容,一个星期前县委组织部已经向南渡镇党委征求了意见,当然也仅仅是征求意见而已,副镇长彭先才年龄已经到点,年底就要下来,镇人代会将会补选一名副镇长。 县委组织部有什么打算还不得而知,或许征求镇党委意见只是一个形式,但却没有人会把这个当成一个形式。 征求意见,也就意味着上级对南渡镇目前工作还是满意的,也存在着可能在南渡镇现有干部中产生副科级领导干部的几率,这也是一种认可。 窗外院坝里,司机小韩正在爱惜的擦拭着那辆崭新的桑塔纳,阳光下,枣红色的烤漆熠熠生辉,一张纸质临时牌照还贴在前挡风玻璃上。 小莫和刘家国正在桑塔纳旁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什么。 这辆桑塔纳是前天才提回来的,光车价就接近二十万,估摸着上万户加保险,得二十万出头,户上在东方红酒业的名下,但实际上东方红酒业只是出钱,连见都没见着。 和桑塔纳一起买的还有一辆两厢夏利,那才是属于东方红酒业的。 这也是沙正阳考虑到酒厂现在规模不一样了,而且南渡距离县城的确有点儿距离,再要骑自行车到银行或者县里部门去办事,甚至跑一跑销售客户那边,也不太方便了,所以才会同意买这辆夏利。 就这样,沙正阳也都还是花了不少精神来说服宁月婵。 沙正阳下了楼,回到办公室,默默的思考着。 值班的第二天,郭业山就和沙正阳谈了,打算把沙正阳作为后备干部人选推荐给县委组织部,也就是下一步副镇长的候选人。 郭业山没太多的话,只是通报了他这样一个情况,要求他这段时间认证工作,别出状况。 今天党委会显然就是要研究这个议题了。 楼上,会议室里。 “县委组织部只是要求我们推荐人选,至于说组织部门如何来决定,是下一步,还是另外考虑,那都不是我们镇党委考虑的事情,我们今天只是确定人选,大家议一议吧。”郭业山显得很轻松,索性把手中的钢笔轻轻丢在了面前,身体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谁先来?” 见郭业山目光里漫不经心,孔令东心中也是又气又恨。 党委会召开的时间和时机掌握在一把手手中,他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 县委组织部要通报情况,也只会找一把手,不会通报给他这个镇长,甚至连樊文良都可能比他先得到消息,当然这是指官方的。 这就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区别。 之前孔令东也找过几位副手谈过,但毫无例外,所有人都哼哼哈哈,没有任何人表明明确态度,这让他很绝望。 褚友亮这几天也在四处奔跑,但孔令东估计意义不大,村上那些个代表们难道还敢私下勾起手来作怪?起码南渡镇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幺蛾子。 以郭业山的政治敏锐性恐怕早就在防微杜渐了。 这还没有算红旗村和东方村这两个沙正阳的“基本盘”,嗯,现在还要算一个三联村。 孔令东知道如果要按照正常顺序来,首先发言的肯定是党委委员、武装部长张大勇。 可张大勇对郭业山比亲爹还恭顺,他一个原来的治安室主任在郭业山手上不但转了干,而且还被提拔为党委委员、武装部长,他的态度想都不用想。 “郭书记,关于这一次推荐人选,我有一些想法,要不我先来?” 孔令东决定先发制人,若是让张大勇开了头,简兴国跟进,这会也不用开了,直接写沙正阳的名字得了。 “可以。”郭业山显得很淡定,点点头,“那就老孔先来吧。” 孔令东心中越发没底,对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先发制人,更说明对方底气十足,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孔令东也只能搏一把了,但他内心已经预感到,恐怕结果不会好。 “我先说说这一次推荐人选的想法,我觉得在人选问题上,我们还是要本着结合我们乡镇工作实际,选择工作履历丰富,善于应对各种复杂局面的同志,随着新时期发展需要,我们镇上要面临的各种新事物会越来越多,这就要求我们需要我们的领导干部具备这方面的群众工作经验,所以我提镇社会事务办主任褚友亮同志作为推荐人选。” 孔令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稳了稳心,这才开始介绍。 “褚友亮同志年富力强,在镇上也工作二十年了,曾经担任过司法所所长,担任社会事务办主任也有五年了,他工作经验丰富,曾经多次荣获……” 孔令东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褚友亮的优点,但会议室里却听不到任何回响,只听到孔令东干巴巴的声音在那里毫无激情的叙述。 孔令东也很想让自己的介绍变得丰富多彩一些,但是他发现褚友亮的表现的确乏善可陈。 除了工作时间长,荣获多少次先进个人或者先进共产党员称号,其他完全找不出多少值得大书特书的亮点来。 在座的除了郭业山在南渡镇工作时间稍短外,其他人都是在南渡镇工作五年以上的老人了,对褚友亮的认识了解当然不可能因为你孔令东一番介绍就改变,自然没多大兴趣。 孔令东话音刚落,没等郭业山说话,樊文良就先发言了,“郭书记,孔镇长说了他的意见,那我也来说说我的意见?” 郭业山略感诧异,之前他曾经和樊文良沟通过,但是樊文良态度也很明确,不赞同推荐沙正阳,认为沙正阳太年轻,工作时间太短,而且也不是正式党员,需要在锻炼一两年后再来考虑,这一点上两人有分歧。 不过后来郭业山又找了樊文良谈过一次话,樊文良态度要缓和了许多,只是还是觉得沙正阳太过年轻,而且工作时间太短,缺乏经验和威信,难以胜任副镇长职务,但已经不那么坚持了。 这个时候樊文良突然要紧随孔令东发言,难道还要推熊晨? ******** 保底第三更送到,求月票!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四节 神转折,毫无悬念(为东方的太阳盟主加更!) 虽然有些意外,但郭业山还是点点头,“好,老樊,你说。” “孔镇长刚才也谈了这一次推荐人选的指向和标准,我很认同。”话一出口,其他几位的目光立即落到了樊文良身上。 樊文良和孔令东关系很一般,什么时候又有如此默契了? 连郭业山都惊了一惊,难道自己忽略了这二人的“结盟”,不可能啊,这对樊文良有什么好处? 孔令东也是又惊又喜,难道樊文良也意识到郭业山明年就要走人了,所以要提前来向自己示好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郭业山仍然胸有成竹。 郭业山不认为樊文良会突出奇兵,而且就算是樊文良要突出奇兵,他也一样有把握在党委会上否决对方,但这份变化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拿起了本来摆放在笔记本边上的钢笔。 “但是,我觉得我们还应当用变化的眼光来看我们镇上面临情况,以及我们镇和县里与我们镇情况相若的乡镇来进行比较,进而来推荐更优秀的人才来充实领导班子。” 樊文良这番话一出口,孔令东脸色骤变,郭业山颇感惊讶。 “我们镇地处城郊,但是和东沱、西水以及洛溪等乡镇比,我们的乡镇企业实力比较弱,村办企业更是不值一提,……” “放眼看看这几个乡镇,尤其是东沱和洛溪两镇,他们镇上的财政收入已经逐渐摆脱了农业税返还和双提款作为支柱的结构,工商税收,尤其是乡镇企业的利税逐渐成为主力,……” “这一点我觉得我们镇应当学习,如何来发展我们乡镇企业和村办企业,不能遍地开花,前些年也有教训,贷一屁股债,现在成了烂账,结果还是镇上来背锅。” 樊文良的话题显然有些脱离了今天的主题,但是郭业山却饶有兴致,没有打断对方,他预感到樊文良似乎要给自己一个意外惊喜。 “目前我们镇上也出现了一些好的迹象,比如像红旗酒厂,现在进行了重组,镇上派出了能力强视野广的干部进驻,更名为东方红酒业,立即焕发了生机,可能大家都注意到了,东方红酒业还兼并了东泉酒厂,这证明这家企业正在进入一个大跨步发展阶段,值得期待。” 樊文良话锋一转,“经济建设仍然会是镇上下一步工作的重中之重,所以我认为镇上在推荐人选的考虑上应当要有所选择,应当着重考察那些在经济工作有突出表现的干部。” “唔,老樊说得好啊,我们领导干部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更要紧扣我们当前的中心工作,这一点尤为重要,而其他都是次要因素。”郭业山得到了樊文良的这个助攻,自然不会放过,“老樊,那你有没有合适人选要推荐呢?” “我推荐沙正阳。”这个时候樊文良言简意赅,“我认为他很符合当下我们南渡镇最需要的领导干部条件。” 其他几人都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樊文良居然和郭业山的观点一致了,那这个人选还有什么悬念可言? 孔令东胸脯急剧起伏,事实上他清楚自己的推荐很难变成镇党委的意见,但是他以为樊文良纵然不推熊晨,也不可能去支持沙正阳才对,谁知道居然来了这么一个神转折。 “郭书记,老樊,沙正阳的确很有能力,但他工作时间太短,尤其是来我们南渡时间更短,地皮子都还没踩热,情况也还不熟悉,而且他这么年轻,在群众心目中根本就没有威信,光是搞活了酒厂只能说明一方面,镇上工作五花八门,没有威信,做群众工作肯定就会遇到许多困难,不利于工作的推动。” 孔令东知道自己必须要赤膊上阵了,他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否则日后就真的没有人愿意跟他走了。 “另外,沙正阳还只是预备党员,这样忙不迭的推荐为领导干部人选,这合适么?我认为这是揠苗助长,不合适。” 孔令东的态度并未能影响到郭业山和樊文良的态度,反而给了樊文良以发起攻击的机会。 “孔镇长,你的观点我不赞同。”樊文良当面迎战,“工作时间长短不能成其为一个人工作是否胜任的判断标准,这一点我想沙正阳在党政办,在红旗酒厂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至于说不熟悉情况,那我可以讲一个例子,……” 樊文良简单的把他那天值班所遭遇的事情做了一个介绍,然后道:“沙正阳不但在处理这件事情表现出了很老练的应变能力和勇于担责的勇气,而且也充分表现出他对各村情况的熟悉,这从当地老百姓对他话语的认可度就能看得出来,而且我们在座的大家也都看到了这几个月沙正阳利用下午下村的频率有多高。” 樊文良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这才又道:“据我所知,沙正阳到我挂点的金果村起码就去过五次以上,基本上每个月一次以上,要知道他并不挂点金果村,而我们有的干部呢?我看一年也未必把全镇各村都跑完了一遍!” 等到樊文良话音落定,其他人也都是交头接耳,都表示认可樊文良的观点。 孔令东脸色有些难看,但是还是能稳住阵脚,早就有心理准备,也不过就是变成现实而已。 而且说实话孔令东对沙正阳也并无恶感,只是纯粹出于想要维护自己的颜面才力挺褚友亮,至于说失败,那也是非战之罪。 郭业山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把众人的目光拉回到自己身上。 “老樊的意见我个人很赞同,我们共产党推荐干部不是请客吃饭,不能论资排辈,一切需要以工作需要为目标,刚才老樊也说到了我们镇和其他乡镇的差距以及我们亟待推进的工作,我很有感触,老樊是认真思考了我们镇当前工作存在的症结的,而且也提出了解决意见,值得我们在座包括我本人在内深思。嗯,其他几位,你们也谈谈你们的意见,……” 党委会很快就结束了,简兴国拿着会议纪要怀着复杂的心思下楼。 之前郭业山和他谈过,说实话,他虽然应承下来,但也还是有些情绪的。 才来几个月,就因为搞了专题活动,然后又把酒厂搞活了,就要提副镇长?这合适么? 孔令东提出的沙正阳连正式党员都不是,怎么担任党委委员? 可郭书记最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发了,没有硬性规定要求副镇长必须是党委委员,可以先选副镇长,等到转正之后再担任党委委员也不迟。 这特么也太优待沙正阳这小子了吧,居然还能这么操作,把党委委员位置替他留着,让他转正时间一到就转正,然后再来解决党委委员身份,哪个时候你郭业山还在南渡镇当党高官么? 看见院子里那辆枣红色的桑塔纳,简兴国一时间也是觉得格外刺眼,他觉得沙正阳就是拿着酒厂赚来的钱买了这辆桑塔纳就把南渡镇党委一班人给“收买”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南渡镇党委的一个推荐人选,但是简兴国也知道,当这个人选正式报到县委组织部之后,就会被纳入县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名单中。 这也意味着哪怕这一次调整沙正阳没有能担任副镇长,那么下一次组织部门也会考虑沙正阳的任职。 可以说,沙正阳晋位副科级领导干部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如果运作得好,或者说领导认可的话,只要经过考察,沙正阳随时都可能被直接提拔。 注意到简兴国下楼时竭力保持着平静的脸,沙正阳就能大略猜测出党委会估计没啥变故,一切都在按照郭业山的安排顺利进行。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被党委会通过正式推荐为副科级干部的人选了。 当然这只是推荐人选,并不意味着这个副镇长自己就当定了。 沙正阳甚至都能揣摩出简兴国内心的不平静,或者说一些嫉妒、不满、不甘和烦躁都负面情绪正在发酵,但简兴国能控制得住他自己的情绪,让外人觉查不出来,这是他历练多年的结果。 虽然自己一时间无法担任党委委员,但只要副镇长当选,日后担任党委委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而党委委员要兼任副镇长,那却不一定,比如简兴国就没有被郭业山考虑担任副镇长,这大概也是简兴国感到失落和不满的原因吧。 或许简兴国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弱点,但明白并不意味着就能接受,尤其是看到一个自己的年轻下属突然间就有可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日后可能会凌驾于自己之上时,这种感受又有几个人品尝过? 这个时候沙正阳不想触动简兴国敏感的神经,所以他只能装出一副毫无觉擦的模样,认真的做着手中的文字工作。 还好,简兴国很快就已经消除了情绪上的波动,恢复了正常,这让沙正阳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意外,市委黄书记可能会在下一周到银台调研和考察,“忆传统,做贡献,做新时期的合格党员”这项工作是重头戏,随同黄书记一起下来的还是组织部长和市委秘书长等领导。 所以这段时间大家都在积极的做着准备,哪怕明知道黄书记来南渡的可能性很小,但谁都不敢大意。 ********* 晚上继续加更,兄弟们你们的月票呢?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五节 手段,手腕(为循序渐进1盟主加更!) 党委会的内容从来都保不了密,这是通病,还没有到中午饭时候,沙正阳就已经感受到了各种注视到自己身上目光的变化。 褚友亮不加掩饰的嫉恨和不满,熊晨的不忿和懊恼,但更多的还是艳羡和嫉妒。 这个时候沙正阳前县长秘书身份以及下派锻炼这种说法能够很好的抵御这种负面冲击带来的影响。 毕竟当过县长秘书,谁都知道那肯定会被提拔重用,而下派到乡镇上来,当个副镇长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才对,这能在很大程度上消减干部们那种不平衡的心理。 当然,这只能说是一定程度消减,许多干部,尤其是本身还有希望进步的干部内心肯定多少还是会有一些情绪的,只是如何来处理应对这种情绪,也是考验一个干部情商的时候。 像简兴国和熊晨就算是处理得比较好的,而张大勇更是主动来和沙正阳道贺,大概他是觉得自己和沙正阳都属于“郭系”人马,理所当然的应当亲近。 虽然经历了前世多少次提拔任用,但是此生第一次遭遇这样的破格经历。 虽然还未曾提拔,还只是成为一个副科级干部预备人选,都还是引起了这么大的震动,不能不让沙正阳感觉到职位升迁带来的巨大魔力,也难怪无数人趋之若鹜,至死不渝。 沙正阳当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因素影响到自己既定的工作,但他还是有意识的留在了伙食团吃了中午饭。 如果是以往,他都会骑上自行车直奔酒厂,到酒厂去赶午饭了。 食堂里,三三两两的干部们都围成了一团。 味道上佳,经过了补贴的伙食团只负责中午饭和晚饭,每顿五角,基本上保持着三荤两素一汤的格局,管饱,所以也深得镇政府干部职工的喜爱。 余宽生就一直在说他这身肥肉就是被马鸭子给催肥的。 沙正阳进食堂时,食堂里已经有十来个人围成了四五桌,看见沙正阳进来,目光都下意识的落在了沙正阳身上。 饶是前世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但是在今世却还是第一次,而年轻的身体似乎也连带着他的心境也变得变化了许多,让沙正阳控制情绪的能力似乎都下降了不少。 走到窗口上,马鸭子早已经喜笑颜开,很显然他也听到了沙正阳的喜事。 “正阳,恭喜了,待会儿加个菜,算是庆贺。” 马鸭子是个很复杂的人,看不惯的人和事便会格外难缠,但如果觉得你投缘合胃口,那么便啥事儿都好说。 “别,马师傅,你这不是给我添乱么?”沙正阳心一紧,赶紧制止这招恨的举动。 “呵呵,也是,那改天专门给你加菜。”马鸭子也不蠢,自然也清楚内里的底细,撇着巴。 “褚友亮气得饭都吃不下了,没看人家熊晨都还能稳得住,就这点儿气量还想当官?怕是觉得给孔令东送的东西白搭了吧?” 沙正阳也知道褚友亮在镇上干部中人缘关系不太好,唯一就是孔令东看重他,连分管社会事务的彭先才都对其不感冒。 “也不瞧瞧他的德行,成天钻在女人裤裆里,走路都要打飘飘了,去年如果不是孔令东把那个塑料厂的女人家里安顿好,他褚友亮早就后院起火了,还相当镇长?” 马鸭子还吧嗒着嘴巴,把把饭盆递给沙正阳。 “马师傅,谢谢了。”沙正阳点点头,接过饭盆,泰然自若的往回走。 平素镇上的各种消息都是他隔三差五在马鸭子这里吃饭时获得的。 别看马鸭子是个大男人,但八卦起来比谷秀华还厉害,而且消息渠道也比谷秀华宽得多。 加上镇上经常开会,会议餐也一般是在伙食团里办,各村干部也都马鸭子很熟,这几杯酒一下肚,啥陈年旧账都能翻腾出来给你说个一二三。 虽然只来了几个月,沙正阳更多的时间还是在酒厂,但并不代表沙正阳对镇上的情况就不了解了。 谷秀华早就在他的礼物攻势下“失陷”了。 隔三差五提两瓶陈酿东方红回来送给谷秀华在镇工业公司当出纳的丈夫,从燕京和星城回来也给谷秀华带得有本地特产,都让谷秀华很快就成为了他在镇政府中最稳定的消息来源。 再加上马鸭子这个消息灵通的触手,所以沙正**本不担心对镇上情况不了解。 九十年代初的乡镇情况也就这样,干部职位、能力往往并不和他们的作风挂钩,这个作风是指生活作风而非工作作风。 南渡镇的情况也一样。 褚友亮是个见了女人迈不开脚步的家伙,而他的“举主”孔令东也也好不到哪里去。 才来两个月,沙正阳就听说孔令东和镇工业公司副经理焦虹关系不清不楚。 焦虹好像本身是有夫之妇,而孔令东原来也是有妇之夫,而焦虹本来只是一个镇工业公司的普通工作人员,但没用两年就解决了招聘干部的身份,而且还担任了工业公司副经理,现在就等着有指标就解决正式干部。 据说下一步很有可能让焦虹担任计生办主任,而那样就能很容易的从县计生委获得编制指标。 这年头计划生育工作的国策大计,每年几乎都有专门指标用于解决各乡镇的计生干部身份。 “正阳,来,坐这边。”目不斜视的沙正阳正准备往简兴国和谷秀华那边过去,却听得旁边传来浑厚宏亮的声音。 不用说就是镇党委副书记余宽生,只有他这种业余男高音歌唱家的嗓门才有这么足的味道。 心宽体胖是形容余宽生的最好词语,这家伙是从西南边疆雪山下当兵转业回来的,本来相当壮硕矫健的身形,结果回来没几年身体便迅速“魁梧”起来。 拿他自己的话来说,一是马鸭子伙食太好,二是长期在高原当兵,回来之后身体已经有些不适应内陆氧气太过充足的内地了,所以两方面因素结合起来,他的身体就迅速膨胀起来了。 这家伙唱得一手好歌,《乌苏里船歌》、《拉网小调》都是出神入化,沙正阳估摸着这家伙二十多年后要去参加《星光大道》能得季冠军。 沙正阳和简兴国点了点头示意,这才坐到余宽生那一桌上。 余宽生这一桌圆桌很大,但只坐了三个人,余宽生,焦虹,付天才。 沙正阳坐在了余宽生的旁边,与焦虹相对而坐。 虽然来了南渡好几个月了,但沙正阳还真的是第一次正式和焦虹对面,之前也只是在政府大院里碰见过,一晃而过。 工业公司并不在政府院子里,而是在距离镇政府两百米外的一栋小楼里办公。 这个时候沙正阳才真正注意到这个女人。 焦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些,据说这个女人应该在三十二三岁左右了,但看上去大概也就三十不到,甚至看起来肤色气质比宁月婵更好。 白皙的皮肤加上有些高耸的鼻梁,显得面部轮廓很有立体感,只是略略有些长的下颌让这具面庞的美感更符合西方人审美观。 沙正阳就一直在疑惑,怎么南渡镇这样一个乡镇就能有如此多出色的女人?宁月婵不说了,焦虹也是如此,后来才知道焦虹不是南渡的人,而是县里来的。 嗯,沙正阳觉得可能在很多人眼中焦虹可能比宁月婵更漂亮,只是沙正阳更欣赏宁月婵那种韵味。 沙正阳估摸着让焦红成为焦点人物的还不仅仅只是她容貌过人,她胸前的尺寸一样坚挺饱满,尤其是配合着她有些瘦削的身形,就显得格外夺目了。 乳黄色的羊毛衫外罩一件铁锈红的风衣,宽腿牛仔裤加高跟鞋,这股子时髦劲儿在银台县城里街上怕也能吸引住很多人的目光。 付天才是经发办副主任,工业公司经理和经发办主任都是余宽生一人兼任。 本来早就说应当要把经发办主任位置交出来,但是好像这事儿镇党委政府一直没议,也没有提出来,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余书记,焦经理,付主任。”沙正阳笑起来很阳光,尤其是一口整齐的白牙很有男性的魅力,前世中哪怕成为腰围突破三尺的中年油腻男,一样能吸引许多少妇的目光。 “正阳,你可是难得在马鸭子这里吃顿饭啊,怎么,酒厂的伙食比镇上强得多?要不咱们也到你们酒厂蹭饭吃得了。”余宽生笑眯眯的表情很像弥勒佛。 “余书记要来酒厂吃伙食团,那当然欢迎之至,不过酒厂的伙食都是大锅饭,估计余书记你们都吃不下。” 沙正阳和余宽生关系很一般,但他知道余宽生这个时候把自己叫过去,肯定是有目的。 “呵呵,吃不下?等到年底就要吃不起了。”余宽生也不多绕圈子,径直道:“正阳,先恭喜你了,要不我和郭书记也说一声,你干脆也来我们工业公司挂个副经理,红旗酒厂还是有工业公司份子嘛。” “余书记,千万别这么说,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我想都不敢想,现在我的心思就是把党委政府交给我要把酒厂搞活的任务完成,要不郭书记和孔镇长都得找我谈话了。” 沙正阳先就开始打预防针,都说余宽生嘴巴大,这一张口就要吃人,他不得不先防着。 ***** 再求一百张月票!待会儿还有一更。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六节 焦虹(为幸福蚊子盟主加更!) “找你谈啥话?”余宽生果然入彀,问道:“搞活了,那是你沙正阳的本事,搞不活也正常,酒厂都那副德行了,哪个敢保证它就能活下去?” 沙正阳笑着摇头,余宽生则是继续气哼哼的发着牢骚。 “工业公司下边那么多企业,死了几家,要死不活几家,那个有本事说他赤手空拳去搞活,我一样可以给他开重奖!都知道卖嘴白,真要上阵就都怂了,要不就是给你弄一屁股烂账!” 余宽生一副为沙正阳打抱不平的架势,满脸正义感。 “不是,余书记,焦经理和付主任也不是外人,我就不瞒了。”沙正阳也懒得废话,“马上就年底了,就要说干部职工的奖金问题了。” 余宽生一愣之后,沉吟不语。 “今年税费和统筹提留款入库情况不好,估计工业公司管理费大概也只能自保,酒厂情况刚有点儿起色,郭书记和孔镇长都找我谈了,多少肯定要让酒厂给点儿也好,借点儿也好,不然这个年就过不好。”沙正阳拿筷子的手摊了摊,“酒厂自己还有那么欠账,尤其是东泉酒厂……” 余宽生也是老油子了,立马就明白过来沙正阳开始打埋伏了,笑着骂道:“正阳,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工业公司管理费能自保,我还用得着来找你?郭书记和老孔他们归他们,他们是管政府院子里边的事情,工业公司落到我头上,我就得要找你。” “你酒厂的份子是属于工业公司的资产,而且之前工业公司好歹也支持了你几十万,虽说那是迟早要给的,但起码我也是给你兑现了提前帮你给了,这个情你不认嗦?” 和余宽生这些老油子斗嘴,沙正阳也还真觉得很有些回味。 “余书记,情我肯定认,问题是你也晓得现在酒厂的情况,市场还没有稳定下来,营销费用很大,而且现在还不敢停,加上兼并东泉酒厂之后两个酒厂的债务年底都得要兑现,否则信用社就要来封厂门了,这些银行部门如果得罪了,酒厂就没法开了,你也是老搞企业的了,知道这里边的难处啊。” “早就给你说不要一口吃个大胖子,你要去上杨文元的瓜当,有啥子法?”余宽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咻咻的道:“杨文元这种老狐狸的话你都听得?他想方设法要把东泉酒厂塞出去,一屁股烂账,你还倒给他几十万,也不晓得你这么精明的人会认这个帐?” “余书记,东泉酒厂债务的确重了一些,但是东泉酒厂一直在持续生产,而且它的规模也不比红旗酒厂小,只是牌子没红旗酒厂硬罢了,我看沙秘书把东泉酒厂兼并了肯定是有想法的,沙秘书,是不是?” 焦虹和沙正阳还不熟悉,自然不可能喊正阳,喊小沙又显得有些托大,就只能随大流喊一声沙秘书了。 沙正阳可能年底就要担任副镇长的事情早就在政府院坝里传开了,不管怎么说也是镇领导的预备人选了,起码的尊重还是得有。 沙正阳略感惊讶,他没想到焦虹居然还能看出这一点,他点点头:“是有一些想法,但现在还只能说是一个初步考虑,红旗酒厂规模还是小了点,薄利多销,还得要有产能支撑,而且花大价钱营销广告打开市场,如果产量跟不上市场,那就亏大发了。” “沙秘书,我听月婵说过,你们在营销上很有特色,三湘市场打开了,但是我感觉这种出奇制胜的营销开头破局比较容易,但后期要稳固,恐怕还得要一些其他辅助手段才行啊。” 焦虹明澈的目光掠过沙正阳的面庞,沙正阳大吃一惊,怎么宁月婵连这些商业秘密都说了? 见沙正阳大为震惊,焦虹心中暗笑。 “沙秘书别紧张,我也不知道多少,就是觉得靠广告营销恐怕只能起一时奇效,后期可能消费者的反应就会逐渐钝化,所以觉得还需要其他方式来跟进,而且恐怕单靠广告也难以包打天下。” 这份见地倒也不差,这让沙正阳也有些疑惑,这样一个各方面看起来条件都不差的女子怎么会和孔令东搅在一起? 而且以宁月婵的貌似火热内里却孤芳自赏的性格,怎么会和这种女人很熟悉? 沙正阳已经越来越不太相信人言,或者说外界传言了,许多都不靠谱,比如前世中听说郭业山务虚浮夸,但现在一接触,哪是那么回事? “焦经理说得是,企业始终还是要靠产品来说话,汉川是白酒王国,要想打开市场,走寻常路一般企业至于死路一条,所以我们也是没办法,现在侥幸破局,日后还要看情况因时而动。”沙正阳多打量了对方两眼。 于宽书也笑了起来,“正阳,别小瞧焦虹,她原来也是在县二轻局干过的。” “余书记,瞧您说的,我在二轻局就是一打杂的混日子的。”焦虹娇笑,“哪比得上沙秘书是汉大高材生,又给县长当过秘书,见多识广,否则怎么能把红旗酒厂起死回生?” “呵呵,正阳,咱们把话挑明,工业公司今年难过,你得帮衬一把,年底的给我准备点儿,分红也好,赞助也好,你自己看着办,我不要你多了,十万怎么样,工业公司一大帮人,而且还有一些外债需要对付,……” 余宽生的狮子大开口让沙正阳也是进退两难,他知道彻底拒绝不可能,但如果要满足对方,那也会开一个不好的头,还得要好好磨一磨。 “余书记,镇上年底是个无底洞,我现在都还不知道郭书记和孔镇长张口多少,您这再来狮子大开口,我估摸着高书记和杨书记就得要把他们两个村的干部全都带到镇上来过年了。”沙正阳苦笑着道。 “你少抬高长松和杨文元来压我,哪有下级压上级的?”余宽生也笑起来,“看样子高长松和杨文元也不会放过你啊,行,那就五万,一分不能少了,你不能让我年底被债主堵到出不了门吧?” 这一顿饭就吃了五万块,沙正阳也是无奈,这年头企业就是唐僧肉,都得要来咬一口,余宽生算是客气的了。 到了年底,啥工商税务派出所都得要来走一遭,联防费也好,赞助费也好,公家的你得要给,私人的,你也得多少准备一点儿礼物,该打点到的就得要打点到,否则就要找麻烦。 毛国荣已经打电话来提醒沙正阳了,三湘市场尤其是星城市场,恐怕各级职能部门需要沟通交流联络感情的就得要开始了。 这最开始其实已经走了一圈了,加上东方红酒业和省委宣传部正在合作,所以许多职能部门也就在观望。 现在那股子热劲儿慢慢过了,如果还不懂事儿,那就别怪人家不客气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这个时代那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咬你一口,咬谁去,尤其是你还是外地企业。 回到酒厂,沙正阳立即就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去。 和东泉酒厂的合并很顺利,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问题了。 东泉酒厂那边的工人要和红旗酒厂这边接轨,肯定还需要进行一些培训。 在沙正阳和宁月婵、毛国荣为了市场拓荒而殚精竭虑时,沙正阳交代给董国阳、胡文虎以及高柏山在厂内的工作也没撂下。 一家企业要想谋划长远,就必须要有规范的制度和严格的纪律,这在乡镇企业中基本上是一个无解的弊病,红旗酒厂和东泉酒厂也不例外。 沙正阳知道要解决这个痼疾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但是如果你不从企业最艰难的时候开始做起,那么日后企业真正发展起来了,做大了,再来重新规范,付出的代价会大许多倍。 如果能在企业最困难的时候同时又还能看到一丝希望的时候开始做起,那么已经陷入绝境却又还能有一丝盼头的职工们反而更愿意接受。 当然沙正阳也清楚,要做到持之以恒长治久安,那么就得要恩威并济奖惩逗硬,好在现在酒厂的财务状况正在好转,用经济刺激和除名相配合无疑是当下最合适也最有效的手段。 红旗酒厂职工经过前几个月的严格规范,尤其是在兑现工资问题上实现了承诺,使得职工们在制度上的接受度已经逐渐适应,东泉酒厂并入,那么就一样需要有个适应过程。 看见疾步而来的宁月婵红扑扑的脸颊上充满了朝气与活力,衬托着嘴角边那颗美人痣,更显出一个青春少艾的少妇最姣美的一面,沙正阳心中没来由的一荡。 宁月婵并没有意识到就这么一瞬间,自己的形象就如此美好的定格在对面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人心中,她此时的心思全都在工作上。 “东泉厂区那边昨晚又有三个迟到,两个早退,老胡觉得恐怕要好好整饬一下纪律,否则还是这样拖拖沓沓,恐怕会对红旗厂区这边有影响。” 宁月婵有些气恼,但又觉得不合适向别人发火,毕竟刚把东泉酒厂接过来,而东泉酒厂原来又是东方村的,所以只能找沙正阳倾诉了。 ******** 希望一觉醒来多五百张月票,^_^,兄弟们,求支持!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七节 八卦,阴微 东泉酒厂并过来之后,待遇提高了,但是那些厂里的职工仍然是不守纪律,尤其是上夜班的更是多次出现迟早早退情况,被抓到之后各种理由都有。 更有甚者还把厂里的新包装盒子带回家去,有的拿来垫床,有的拿来作装饰,这也是让宁月婵最愤怒的。 在兼并了东泉酒厂之后,大家集体研究之后确定了今后东泉厂区主要是以精品东方红的原酒生产为主,也就是日后负责东方红酒业的中低端品牌生产,而红旗厂区则重点负责陈酿东方红的生产,但在原酒和基酒生产以及窖池的建设上则统一规范。 “月婵姐,这件事情你和胡工决定了就可以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沙正阳很快就收敛起了那偶尔从繁忙中钻出来的一抹旖念,正色道。 “我建议你过了这段时间,还是要找几本企业管理类的书籍看一看,学一学,嗯,就目前来说,日式管理更适合我们国情,比如松下幸之助或者稻田和夫的管理类文章都可以看看。” 宁月婵微微色变,盯着沙正阳:“你真的马上要当副镇长了?” “谁告诉你的?焦虹?”沙正阳下意识的反问道。 宁月婵目光里充满了好奇,也有点儿揶揄味道:“为什么说是焦虹?你和她很熟?嗯,大美人看来在哪里都能引起注意。” “不是我很熟,而是感觉她和你很熟才对。”沙正阳笑了起来,“要说美女,我面前这个恐怕要比她水准高不少吧?岂不是意味着你随时都在引起我的注意?” 宁月婵脸骤然红了起来,噘起丰唇,双手叉腰,更显得那胸前的凸起格外伟岸:“好哇,正阳,你敢调戏起你月婵姐来了?我哪儿能和人家虹姐比?人家是县城人,而且和你一样,都在县里机关呆过,我不过是个乡下人罢了。” “切,月婵姐,哪来啥城里人乡下人的区别?我爸我妈三十年前不也一样是西水的农家人,我爸也就是当了几年兵,在军队宾馆里学到了一手饭菜手艺才回来进了县城,现在大家觉得这城乡差别还很大,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你城里人想当乡下人都不行,给钱都不行!” 沙正阳的话被宁月婵看做了宽慰自己,心里甜滋滋的,但是还是不以为然。 “没那么夸张,现在谁不想当城里人?农转非指标有多俏你知道么?每年南渡派出所的农转非指标就只有那么两三个,都是干部家属才有资格去申请,还得要什么丧失劳动力啊,有固定工作和住所啊,这些一大堆条件,……” 看着宁月婵也难以压抑的流露出对城市户口的羡慕,沙正阳也是啼笑皆非。 这银台县城的城镇户口又不是燕京户口,二十年后只怕花钱请你农转非你都不会干,但这会儿就有这么紧俏。 “嗨,不说这事儿了,月婵姐,怎么焦虹也知道咱们厂里的这些情况?你告诉她的?”沙正阳问到正题上。 “嗯,我也没有和她说多少,只是她很感兴趣,所以多问了几句,我当时也没在意,就说都是你的主意,随便说了几句。” 宁月婵见沙正阳很认真,也有些紧张起来。 “正阳,你别听外边儿乱传的风言风语,虹姐这人不是外边说的那样,她这人挺热心,我和她接触有几年了,前几年在酒厂跑供销时,她还在县二轻局,帮过我不少忙,所以她这人真的挺不错的,和孔令东根本没那么回事,都是孔令东搞的鬼。” “孔令东搞的鬼?”沙正阳本来对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不感兴趣,但听到说是孔令东搞的鬼,倒有些好奇了。 “那不是咋地?孔令东和他老婆一直关系不好,在闹离婚,就看上了焦虹,纠缠不休,弄得焦虹两口子关系不好,结果焦虹离了婚,孔令东更来劲儿了,一直到焦虹明确告诉他死也不会和他扯上关系,再纠缠就要去县里告他,孔令东才收敛了不少,但估计焦虹本来可以转正的事儿也黄了。” 宁月婵看样子对孔令东的印象极差,大概也是考虑到日后沙正阳可能要当副镇长了,才会把这些涉及隐私的情况告诉沙正阳。 “是这样?”沙正阳有些无语。 这孔令东还真有点儿荤素不忌啊,人家焦虹是有夫之妇他都敢去纠缠,不过估计焦虹两口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否则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离婚? “嗯,这些事情本来我都不该说的,焦虹也从来不对外人言,但你以后就是副镇长,肯定和孔令东打交道时间就很多了,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宁月婵很认真的道。 “焦虹和她那口子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他那口子本身就疑心重,孔令东用这种龌龊手段就把焦虹的家庭搅散了,以为可以得手,但没想到就焦虹坚决不屈服,他也怕焦虹撕破脸去县里告他,再加上郭书记来了,孔令东也收敛了许多。” “余宽生难道就不知道保护一下下属?”沙正阳随口开玩笑道。 “哼,这些男人都这德行,余宽生也就假模假样的打趣过孔令东一两次,他怎么可能为焦虹与孔令东翻脸?听说孔令东在县里还是很有关系的。”宁月婵脸色绯红,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似的,“正阳,你当了领导以后可千万别蜕变成他们那样。” “呵呵,月婵姐,你也别一竿子打倒一船人,郭书记,樊书记他们还是很正直的吧?”沙正阳正色道。 “郭书记肯定没说的,镇上也就他能把孔令东压得住,樊书记是个好人,不过孔令东是镇长,他肯定也要顾忌一些,不过我听说樊书记也曾经在镇上的会上不点名的批评过,据说孔令东也对樊书记很不满意。”宁月婵摇了摇头。 这些情况沙正阳其实也大略了解一些,只是孔令东对付焦虹的手段倒是不知道,谷秀华也语焉不详,马鸭子也只说孔令东和樊文良关系不好,倒没想到还有这些原委在里边。 沙正阳觉得自己还是小觑了孔令东,只看到他在郭业山面前的步履逼仄,却没有想到他还有另外一面。 想一想也是,能当到镇长这个角色,如果真的纯粹就是一个庸庸碌碌的无能者,可能么? 在郭业山面前他可以畏手畏脚如同小脚媳妇,但是一旦在其他人面前他也可以顿时化为龙虎,张牙舞爪,择人而噬,这大概才是他真实的另一面。 沙正阳还不得不考虑更远一些。 假如郭业山离开南渡了,孔令东接任书记,而自己又和对方关系没处好,还真的不好办。 哪怕有两个村的支持,但是毕竟那是下级,高长松和杨文元可以对当镇长的孔令东阳奉阴违软磨硬抗,但是当孔令东坐上书记位置时,只怕态度就得要变一变了。 就目前来说,自己和孔令东并没有本质上的矛盾,哪怕自己击败了褚友亮,但那是孔令东和郭业山之间的交锋,和自己没太大关系,自己总不可能主动跑去要求不当推荐人选吧。 如果孔令东真的有本事能在县委常委会上重新翻盘,让组织部门丢开自己,而把褚友亮直接确定为南渡镇副镇长的候选人,那才是真正的硬实力。 但有一点可以预想得到,孔令东肯定不可能像郭业山那样对自己这么看重和支持,甚至能保持着一种普通的工作关系就算是不错了。 这种情况下,不排除日后孔令东想要起点儿其他心思的可能性。 而自己如果要把孔令东动自己,尤其是动自己这个东方红酒业总经理位置的念头彻底扼杀,那么唯一办法就是让东方红酒业实力大到红旗村和东方村为了这份利益可以和孔令东翻脸,大到东方红酒业的盘子让县里都要着紧,让大到孔令东想动自己都要三思的状态下。 现在还不确定郭业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如果是晋位县领导,那么孔令东可能顾忌会多一些,而如果郭业山是直接调回市委宣传部,那么孔令东恐怕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所以沙正阳不得不从多方面来着手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势力。 东方红酒业将会是自己的基本盘,未来自己的升迁依赖于其甚多,所以把宁月婵和高柏山乃至董国阳这些算得上是自己的“嫡系”慢慢培养起来至关重要,同时还要牢牢抓住高长松和杨文元这一党自己的支持者。 “算了,镇上那档子事儿,咱们暂时也管不到那么远,还是做好咱们自己手上的工作。”沙正阳把心思收回来,“本省的市场要抓紧时间跑完,公益广告和针对饭馆大排档的宣传广告要抓紧时间铺下去,年前应该是消费高峰期,可以利用这个时机来好好搞一搞销售宣传。” “正阳,这一点我和毛哥在电话上都商量过了,他在星城聘请了十来个女大学生和模特,专门在一些酒楼进行品酒推荐,但陈酿东方红的档次价位还是稍低了一些,如果我们能拿出更高水准的产品来,也许效果可能会更好。” ******* 七点半和十点钟还有更。每天保底三更,根据情况加更,时间为早七点半,上午十点钟左右,以及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 凌晨第一更已更,求500张月票! 打熬真辛苦啊,老瑞的年龄不饶人了,真有些扛不住了,但老瑞会坚持,请兄弟们多给几张你们囊中的月票吧,检查检查,没准儿你会发现又出来了一张月票呢? 谢谢兄弟们,明天还会加更的!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八节 团队建设 随着见识增长,以及受到沙正阳有意识的的培养和熏陶,宁月婵也开始着眼长远了。 她越来越佩服沙正阳最早的规划,真真是老谋深渊,走一步看三步。 精品东方红是中低端的年轻群体为主,红旗大曲将是中低端尤其是低端普通消费群体为主,而陈酿东方红这是中高端群体,也是未来的主打产品。 可真正要起到领头羊或者招牌作用的,或者说塑造逼格的,还得要高端和超高端的产品,就像茅台的飞天53度,五粮液的52度也就是俗称的普五。 目前东方红的高端酒还在精心勾调研制过程中,准备于1992年的年底推出,那都是用红旗酒厂八十年代初期的老窖酒作为基酒来进行勾调,数量不会很大,也就是用来打品牌所用,届时可能价格要比肩飞天茅台53度和普五。 这也是沙正阳酝酿的计划,就是要相仿前世中酒鬼酒一炮而红的做法,不但酒要好,而且价格要卖得比茅台和五粮液更贵,在当时也是风光一时。 沙正阳到没有说一定要比茅台和五粮液更贵,但是他也希望要打出一个噱头来,要把东方红酒业的逼格彻底打响,只有走到那一步,东方红才能真正在日后的百酒竞逐的浪潮中立于不败之地。 “月婵姐,我们起步本来就晚了一些,现在步子已经迈得够快了,打造高端品牌,不能草率,老董和老胡那边已经很烧脑了,咱们不能急于求成,要确保拿出来的产品让人家觉得就是不比八大名酒味道差,甚至更好,才能服众,我们也才敢去大力营销宣传,否则只会沦为笑柄。” 沙正阳知道这一步不敢快走,这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关乎东方红这块牌子能不能真正树立起来,必须走稳站牢。 “正阳,我知道,对了,听说下一周黄书记要到县里来,你说黄书记有没有可能到咱们酒厂来看一看,哪怕五分钟?”宁月婵满脸希望,看着沙正阳。 “我把我们在三湘那边的宣传资料,以及三湘那边的市场反应,包括许多报纸的介绍都带了回来,做成了展板,也还有三湘一些领导在我们搞的征文活动颁奖仪式上的合影都专门制作了出来。” 沙正阳立马对宁月婵另眼相看,这些沙正阳可没提醒过宁月婵,宁月婵居然也能想到?士别三日真的要刮目相看了。 见对方如此热心,沙正阳也不好给对方泼冷水。 实际上沙正阳也早就和曹清泰联系过了。 曹清泰也在电话里说黄书记下周来银台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半个上午,早上九点钟到银台,估计十点半左右就要返回市里,所以不太可能走太多地方。 如果没有意外,可能就是看一个乡镇,并在乡镇上选一至两个点看一看,并听取县委关于这项工作的汇报。 看一个乡镇肯定只能看西水。 汪剑鸣居然在自己身上玩了一记移花接木,沙正阳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老同学头脑真好用。 如果不是老谋深算的郭业山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用瞒天过海先发制人,只怕南渡这辛辛苦苦几个月的工作经验都成了西水镇和组织部的嫁衣裳了。 不过沙正阳倒是觉得即便是黄绍棠不来看,这种准备也是很有价值和意义的。 随着东方红酒业的名声渐响,尤其是在汉川本省内的市场拓展也在逐步展开,不可避免会有一些客户要来厂里考察,那么这种宣传展板就会成为一种底蕴展示了。 如果客户看到东方红酒业的酒在三湘市场如此受欢迎,不可避免的也会影响到他们的进货积极性,甚至他们也会主动的为东方红酒业去进行宣传,以期达到像三湘市场那样火爆的局面。 “月婵姐,你这个点子好,我都没想到!” 沙正阳满脸的喜悦和赞许,让宁月婵心中也是一美,随即又悚然而惊,自己什么时候对沙正阳的夸赞这么在乎了? 一直崩在心间的心防弦似乎有松弛的迹象,这让宁月婵下意识又要上紧弦。 这种感觉其实在三湘的时候宁月婵也就有了,随着二人一起并肩战斗的时间越来越多,关系越来越密切,宁月婵最早的防范心理正在逐渐消减。 而沙正阳的影子也在潜移默化的渗入自己的心田中。 虽然宁月婵不想承认,但是她还是得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自己的确对沙正阳的印象很好,当然这不涉及其他。 她觉得自己也许只是单纯的觉得沙正阳这个人值得信赖,但这种感觉似乎仍然会在不断的变化着,这让宁月婵内心深处也有一种莫名的担心和恐惧。 她怕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也许会发生,虽然现在还不至于,但继续下去呢? 沙正阳偶尔流露出来的那种奇异的目光一闪即逝,但宁月婵却知晓那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种男性对心仪女性特有的欲望显示。 沙正阳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仍然是赞不绝口:“随着我们东方红酒业的发展壮大,企业形象的提升也要提上议事日程,尤其是面对合作客户的范围和数量乃至档次都在提升,我们企业外在和内在形象都需要进行专业的包装了,只是时间还是太急了,我们甚至都有点儿措手不及了。” “正阳,饭得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想想半年前酒厂的情形,现在的状况,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宁月婵拂弄了一下额际的发丝,镇定了一下心绪,“开拓市场仍然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光是一个三湘市场还不够,我们需要利用这段竞争对手尚未回过味来的时间扩大市场。” “嗯,并行不悖,柏山哥在家里就得要考虑把这些事情拾起来。”沙正阳沉吟着道:“我们手里能用得上的人还是太少了一点,何维太年轻了一点,还需要打磨两年才能独当一面,销售上还得要靠你和毛哥,可厂里这边董工和胡工既要管生产,又要搞技术研发新品,有些吃不消了。” 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宁月婵瞥了沙正阳一眼,试探性的问道:“正阳,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挺适合我们厂的,如果她来的话,厂里内部事务她肯定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谁?”沙正阳一下子就想到了焦虹。 “焦虹啊,你肯定也想到了。”宁月婵抿嘴一笑,“虹姐原来在二轻局办公室干过,但也是临聘干部,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才宁肯到乡镇来,在工业公司当过会计,后来当工业公司办公室主任,什么都懂,我好多不懂的事情都问她。” “月婵姐,你也别妄自菲薄,你在销售上这一块的能力不比谁差。”沙正阳连忙给她鼓劲儿,“三湘市场没有你和毛哥,根本打不开局面。” “行了,正阳你别夸我了,要说这酒厂谁都可以少,唯独不能少你,没有你的策划,我们连开辟市场的方向都找不到,要想直接在汉川打开市场,根本没戏,毛哥都说,如果没有你的那个策划方案,他根本不会跳槽来咱们厂。” 宁月婵说的是实话。 毛国荣就曾经多次感慨,没有沙正阳的那份营销策划,他绝不可能丢下在全興酒坊的工作来南渡。 而且结果也如他所料,凭借着这份策划与他和宁月婵的执行力,硬生生在三湘打了一个超级大胜仗,一跃成为三湘市场上最受欢迎的白酒品牌之一,而在此之前,谁知道东方红酒业? “焦虹现在是工业公司副经理,让她来咱们酒厂,安排什么职务?”沙正阳也在沉吟,“还有她愿意离开工业公司么?余书记会不会放人?” “什么呀,你还真以为工业公司是啥宝贝地方不成?工业公司下边还有啥像样的企业?也就余宽生把它当块宝攥着不肯松手,虹姐那个副经理纯粹就是摆设,闲得无聊,有事情根本轮不到她,余宽生一个人就包揽了,余宽生还巴心不得虹姐走人呢。” 宁月婵撇着嘴,嘴角的那枚美人痣微微颤动,勾得沙正阳心中一阵猛跳,这宁月婵那张脸还真有点儿宁静和巩俐的混合体,尤其是这枚美人痣更是成了点睛之笔。 沙正阳皱着眉头,“那月婵姐,如果焦虹愿意来,镇上也愿意放,你觉得安排一个什么职务更合适?” 宁月婵也迟疑起来,一时间没有说话。 按照现在的格局,东方红酒业下边其实是有两个酒厂,一个东泉酒厂,现在命名为东厂区,一个自然就是红旗酒厂,也就是现在西厂区。 目前东方红酒业的管理层中,沙正阳是总经理,主管全面,财务也归他直管。 宁月婵是副总经理兼销售部部长,主管销售。 董国阳是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生产部部长,主管生产和技术。 胡文虎被任命为东方红酒业的总工艺师兼研发中心主任,主要负责技术研发。 高柏山担任副总经理,主管后勤、采购、外联。 毛国荣担任总经理助理兼销售部副部长,协助宁月婵分管销售。 ******** 兄弟们砸月票吧!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九节 调研准备 “我觉得虹姐来了,可以负责外联、宣传和办公室的工作,柏山现在手里事情太多,根本顾不过来,而且随着我们公司急速扩张,我们原来没有太注重的事务都要考虑进来了,就像你刚才说到的我们企业的形象包装设计和影响拓展的问题,都要开始着手了,虹姐原来在二轻局工作过,在县里甚至在市里都有工作联系,这一块正好适合她。” 不得不说宁月婵现在成长很快,这几个月时间里,宁月婵迅速从一个小酒厂的销售骨干成长成为东方红酒业的负责人。 沙正阳打的主意就是要把宁月婵培养成为东方红酒业的常务副总,为以后接班自己做准备。 现在宁月婵提出的焦虹的安排也是很符合当下实际情况。 焦虹如果如宁月婵所言那样,应该是一个多面手,尤其是还担任过会计,那就不简单了。 哪怕并非什么专业会计,起码也就意味着她对财务这一块应该很熟悉,这也能很好的弥补目前公司内部对财务这一块上没有太多专业人才的短板。 不过沙正阳对焦虹并不了解,他不可能就因为焦虹长得漂亮,自己初见印象不错,再加上宁月婵的力推就轻易做出决定,社会上生存,本身自我保护色就很浓,尤其是像焦虹这样的漂亮女人,如果没两刷子,根本无法在社会上生存,早就被虎视眈眈的权力男人给吞得连骨渣子都不剩了。 哪怕是宁月婵也是经历了这几个月同舟共济沙正阳才逐渐接受了对方,相比之下像董国阳和胡文虎这一类专攻生产技术的角色,反而更让沙正阳放心。 “这样吧,我再考虑考虑,这事儿先说到这里,你也先别和焦虹说。” 沙正阳也知道这事儿起码还得要向郭业山汇报之后才能有结果,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在体制内,许多人什么都不看重,唯独看重你是否尊重他。 郭业山虽然现在很欣赏看重自己,但是沙正阳也感觉得到,郭业山是很在乎这种细节的,他认为细节体现个人的态度,这一点上和曹英泰还有些不一样。 ************** 县委常委会议室。 贺仲业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微微侧首,问道:“国英,人到齐了么?” “贺书记,齐了。”贾国英点点头,环顾四周。 他上个星期刚刚被县高官会任命为副县长,并代理县长,算是正式接掌县政府工作了。 之前县长缺位,他一直以副书记身份主持县政府工作,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拖了这么几个月市委才算是正式敲定了人选。 不过时间上也赶得及,如无意外,两个月后明年一月的县人代会上他就可以正式成为县长了。 “那就开始吧。”贺仲业点点头。 今天县委常委召开专题会,主要是研究明天市委主要领导一行到银台调研“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这一专题活动开展情况。 调研活动参加人员除了黄绍棠书记外,还有市委副书记朱建涛、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林春鸣、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许晋九、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霍连钊等人,可谓规格很高。 之前县委已经为此次调研开过一次专题会了,因为考虑到此次调研规格和规模都超出了之前的预测,所以这一次县委又再次召开会议,确保调研工作万无一失。 除了全体县委常委外,县公安局局长常淮生、西水镇书记桑前卫也参加此次会议,盖因涉及到相关工作。 “……,之前我与林部长和霍秘书长都专门电话沟通过,昨天贺书记和我也一道去了霍秘书长那里,确定了行程,因为明天上午十一点一刻黄书记还要参加省里一个会议,所以十点半之前就会完成整个调研,……” 之前贾国英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所以这项工作也是他和组织部长石国锋在具体抓,现在他虽然晋位县长,市委也明确了由齐云山来分管党群工作,整个县委常委中排序也发生了变化。 齐云山越过了原来排在他前面的闻一震,成为县里的第三号人物,但由于时间太短,这项专题活动还得要由他和石国锋二人来负责完成,起码也要等到市委主要领导一行调研结束,才能谈得上正式交接。 “从市委办那边获得的最新行程,黄书记一行会分乘三辆柯斯达中巴车八点钟从市委出发,预计抵达我们县委时间大概是在八点四十五分到八点五十分之间,先在县委县委大会议室里听取县委关于‘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共产党员’专题活动的开展情况,九点二十分从县委出发,到西水镇实地调研专题活动点,初步确定的调研参观点为三个,但估计时间可能有些来不及,其中两个点为主参观点,一个为备选点,……” 贾国英的安排十分细致,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全,贺仲业十分满意。 “十点十分左右估计可以结束整个调研参观过程,届时根据市委办以及黄书记的意见,看是否需要回到县委就今年以来我县各项工作做一个简要汇报,……” 贾国英话音刚落,贺仲业已经摆摆手,“估计时间不够了,我也专门和朱书记、林部长以及霍秘书长沟通过,他们都觉得就看两个点,突出重点就好,县委的简要工作汇报可以改在从县委到西水的车程上作。” 贾国英点头,“常局长,整个线路和参观点上的保卫工作以及沿线的开道,就请县公安局抓紧时间落实下去。” “好,请贺书记和贾县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常淮生斩钉截铁的道。 近期他已经得到消息,年后可能就要解决他担任县委常委、政法书记的问题,因为考虑到银台班子有一轮较大的调整,所以市委这一次暂时只调整了贾国英和齐云山二人,其他班子成员的调整,都要等到年后去了。 所以这段时间常淮生对各项工作也是格外上心,像这种保卫工作更是出不得半点差错。 “嗯,前卫,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吧?” “一切都准备好了,石部长昨天专门在我们镇上扎了一个整天,逐一做了检查,保证没有问题。”桑前卫也是声如洪钟,打着包票。 “那就好。”贾国英也知道桑前卫做事的风格,还有石国锋作监督,应该没有问题,转过头:“贺书记,您看……” “嗯,我来说说吧。”贺仲业清了清嗓子,“这次市委主要领导的调研活动,规格高,规模大,原来我们以为就是黄书记和组织部等部门参加,但没想到规格一提再提,不但黄书记和朱书记要亲自参加,市委组织部林部长和市委宣传部的许部长都要亲自参加,加上霍秘书长,市委常委几乎一小半都要参加这次调研,足见这项专题活动的重要性和市委对这项活动的重视程度,……” “我强调三点,第一,组织部、县委办要和西水镇密切配合,圆满完成调研参观接待任务,县公安局也要做好各种准备,确保万无一失;第二,……” 会议散了,常委会议室里只剩下贺仲业,桑前卫留了下来。 “前卫,心里应该有底吧?”贺仲业脸色有些疲倦,年龄不饶人,加上这段时间为了这项工作也是跑了不少趟市里,有些吃不消了。 “放心,贺书记,该准备都按照县里要求准备好了,保证完成任务。”桑前卫气势很足,很干练的一点头,“您气色不太好,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了。” “嗯,这段时间的确有些觉得吃不消了,不得不承认年龄不饶人啊。”贺仲业摆摆手,振作精神,“等到明天结束,我得好好休息两天。” “准备了这么久,也就一上午不到,也不知道领导能看到多少觉得有价值的东西?”桑前卫有些自我解嘲的笑道:“石部长和组织部那边也是扎在这边,听说郭业山都很有意见,说南渡才是石部长的挂点,怎么石部长却老是扎在西水呢?” “这个郭业山,牢骚蛮大嘛。”贺仲业笑骂道。 虽然更欣赏桑前卫,但贺仲业也承认郭业山还是很优秀的,从市里边到县里下挂锻炼,居然敢主动请缨到乡镇工作,而且在南渡还干得有声有色,没两刷子不行。 “呵呵,我就说,我说别说石部长,贺书记和贾县长都扎在西水,西水就是县里这次专题活动的门脸,咋地,不服?噎得郭业山直翻白眼。”桑前卫也是朗声大笑。 “你啊你,说话还是注意一些。”贺仲业很喜欢桑前卫这种豪爽作风,什么事情当面锣对面鼓,雷厉风行,颇有军人气势。 “没事儿,合适,郭业山这个家伙还是开得起玩笑的,别看像个秀才似的柔绵模样,但绵里藏针呢,你看他没去南渡多久,在那边也是说一不二呢,孔令东也被治得服服帖帖。” ****** 保底第三更送到,求月票,待会儿还有加更!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节 竞争(为订阅过及格线加第一更!) 桑前卫也很坦率,哪怕明知道郭业山是他的竞争对手之一,也从不诋毁对方。 这个年代,一把手如果没有点儿手腕和魄力,在乡镇上根本玩不转。 组织考察一个干部在单位上是否有能力,也就是要看他驾驭本单位局面的手腕,至于说一言堂这一类的情形,在各乡镇都不鲜见,反而并不是特别难以容忍的毛病。 “嗯,业山也不错。”贺仲业对桑前卫的坦率更欣赏,他觉得这才是大将之风,小鸡肚肠成不了大气候。 桑前卫就很少在人后说人是非,如果是真的看不过意的事情,更愿意当面挑明。 这也是贺仲业看好对方的一个重要因素。 当领导,没有足够的胸襟气度,你怎么来驾驭用好手底下一帮人? “对了,前卫,今年你们镇上的乡镇企业情况怎么样?”贺仲业想起什么似的,叮嘱道:“虽说黄书记一行是来调研专题活动,但万一问及这方面的工作,你也要有一个准备,看肯定没有时间,但问起来,你也要说得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啊。” “嗯,贺书记,我们也有准备,虽说西水乡镇企业这一块弱了点,比不上东沱和城关,但好歹也还是有几家企业,像富泰米业、星火木制品厂,都还可以一看的。” 桑前卫当然清楚这一次市委主要领导的调研考察的重要性,自然也做了周全准备。 “有准备就好。”贺仲业很信任桑前卫,点点头,“西水原来底子太薄,你去西水的时间也太短了一些,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若是你在西水多呆两年,西水肯定会另有一番局面。” “贺书记,我也有这个信心,只要再给我两年时间,西水乡镇企业的短板就可以得到弥补。”桑前卫笑着道:“镇党委政府也有一些想法和打算。” “呵呵,看来前卫你还真想一直在西水呆下去啊。”贺仲业若有深意的看了桑前卫一样。 “贺书记,我实话实说吧,在西水,刚理顺,可以捋起袖子大干一番,目前镇党委政府一班人都比较齐心,我也有这个信心干好。”桑前卫也不掩饰什么,“当然,个人肯定要服从组织安排,我桑前卫好歹也是党培养的干部,这点纪律还是有的。” 贺仲业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袁仁刚如何?” “老袁不错,和我也配合还算默契,之前他和潘通军有龃龉,在我个人看来,两方都有责任,但潘通军的责任要大一些。”桑前卫沉吟着道。 “我接触了老袁这么久,他这个人能力有,而且村上干部对他还是比较认同的,个性强了一些,而潘通军的性子贺书记你也知道,针尖对麦芒,自然就处不好了,下边副职们也是各自站队,所以才会……” 袁仁刚是西水镇镇长,而潘通军是前任书记,现在是县林业局局长。 “唔,我知道了。”贺仲业也不多说,点到即止就可以了,他是打算要重用桑前卫的,否则这一次专题活动选点,他也不会定在西水,这也是一个给桑前卫展示的机会。 他也相信桑前卫能抓住这个机会,不会让自己失望,桑前卫当得起自己的信任。 ********* “贺书记可真是欣赏桑前卫啊,煞费苦心啊。”郭业山语气里不无艳羡,哪怕是当着沙正阳的面也一样没有遮掩什么。 几个月时间,连郭业山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自己怎么就和沙正阳有了点儿忘年交的感觉,而且这还是存在着上下级之间关系的情形下。 如此短的时间,就能演变成这样,不能不让郭业山自己都有些不解,而且这还是在他很清楚沙正阳与曹清泰之间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情况下。 至于说之前贾国英和石国锋的态度观点,在郭业山心中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甚至也不遗余力的在石国锋面前替沙正阳解释过了,石国锋是也开始接受了自己的观点。 而贾国英那边郭业山也提过一两次,但贾国英不置可否,似乎还成见颇深,这也让郭业山很是郁闷。 听得郭业山谈到自己前世的仕途引路人,沙正阳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这一世中郭业山对自己很是信任,对自己的工作也是给予了前所未有的支持,甚至可以说动用了一些私人的人脉资源,否则北上燕京联系老崔他们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成功。 这个情况也是沙正阳和老崔他们十分熟悉之后,老崔在无意间提到的,沙正阳也没有搭话,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能让郭业山做到这一点,连沙正阳自己都觉得感动,如果不是至亲至交,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也说明郭业山对自己的看重和看好。 当然,沙正阳也希望以自己的努力表现来回报和证明郭业山对自己的信任看重并没有走眼。 “郭书记,西水的确做得不错,不过咱们已经先拔了头筹。”沙正阳在酒厂的办公室已经整饬一新,但是并却并不奢华,简约大气。 办公桌很朴实,桌案头上摆放了一杆精致的微型国旗和党旗。 同时与国旗和党旗摆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铭牌,上面写着“汉川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总经理沙正阳”,而在“沙正阳”三个字前面还有一个显眼的镰刀和锤子的标记,以凸显主人的共产党员身份,甚至在下边还有一行小字,“‘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主题活动示范岗”几个字赫然在目。 整个房间里只是多了一组沙发,四壁也没有多余的东西,就是一副很简单裱了一下的隶体书法,“不患无位,患所以立”八个字,宽博厚重而不失雄浑奔放。 这是沙正阳来南渡之前,沙安仁给自己儿子专门写的一副字,也是沙安仁从自己无数练笔中挑选出来的精品,沙安仁还自己出钱去“大方斋”裱了后,交给沙正阳。 沙正阳也是感触莫名。 前世中,父亲也是送给了自己这样一副字,还是这幅字,只不过前世中他没有带到西水,而是珍藏在家中,一直到多年后担任了盛桥镇的书记之后,他才把这幅字挂在了自己办公室。 沙家三个男人,沙父最擅长毛笔字,尤其好隶体,而沙正阳则以钢笔字的行书为佳,别看沙正刚一副搞体育的模样,但是一笔钢笔楷书也是写得像模像样。 郭业山正在打量着沙正阳的办公室情况,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大肆装修,而只是简单的打整了一下,这让郭业山对沙正阳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穷不失志,富不癫狂,而且这墙上这幅字,更有点儿雄心万里的味道,郭业山有时候真的很好奇,这个家伙怎么才大学毕业一年就这么成熟干练,宛如在体制内混了多年的厉害角色? “嗯,也幸亏咱们先拔头筹了,好歹起码也让人知道这经验是从何而来。”郭业山转过头来,嘴角浮笑,“你那个老同学,嗯,闻书记的外侄,还真可以啊。” 沙正阳笑而不语,当初汪剑鸣找到他时,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汪剑鸣能主动找到他来挑开说明,而且理由也很足,要从全县角度来考虑问题,当然他个人没考虑周全。 沙正阳自然也不会去刻意针对什么,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再要去做恶人? 更何况沙正阳可以肯定这是闻一震支使汪剑鸣来的,这要刻意追究,不但会在石国锋那边落个不识大体的印象,相比闻一震恐怕也会生出恚怨之心了,沙正阳还不想树敌太多。 再说了,有郭业山在,石国锋那边自然有郭业山去撇清,真实情况大家自然心知肚明,足矣。 “郭书记,事情过都过去了,不提了。”沙正阳笑着道:“而且西口效仿咱们,那也是对咱们南渡工作的一个认可不是?石部长挂点咱们南渡,心里也有数就行了。” “嗯,不过你那个同学做事不太地道,日后你打交道要小心啊。”郭业山叮嘱了一句,“对了,可能你也知道了,镇上关于副科级干部的推荐人选,定了你,但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由县委来决定,不过我也和石部长说了,石部长的意思是,哪怕这一次机会不成熟,明年组织也要考虑你。” 沙正阳面色不变,“郭书记,其实我对这个倒没太在意,我就是担心你走了,这酒厂离了你的支持,那就麻烦多了。” “哪有那么夸张?这酒厂我也没出什么力,都是你带着一帮人做起来的,我走不走有多大关系?”郭业山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再说了,酒厂搞红火了,对镇上对村上都有莫大好处,镇上支持酒厂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 “郭书记,镇上有你在,就是我们酒厂的定海神针,我们在外边跑,心里也踏实啊。”沙正阳语气诚恳,“你也知道现在搞企业不容易,好不容易酒厂有点儿起色,我们就怕有眼红的人别有心思啊。” ******** 订阅很重要,月票很重要,希望兄弟们多支持,刺激一下老瑞好么?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一节 唐僧肉,调研(为订阅过及格线加第二更!) 郭业山何尝不清楚这里边的门道? 酒厂现在情形,镇上一干人都瞪大眼珠子看着,年底让酒厂支持一二十万解决镇上的实际困难那都是小意思,估摸着还有人存着更大的心思。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常态,乡镇企业本身就是唐僧肉,只要有机会能啃一口,谁会不张口? 你脑袋上婆婆那么多,伸手的不可能少了,有些来头,别说他郭业山,就是县领导也未必能挡得住。 只是这些话他也不好出口,免得打击了沙正阳他们的积极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职权范围之内的尽可能的替他们遮风挡雨,尽可能的给予支持,仅此而已。 真正挡不住的,也只能小心的处理好,否则只会有更大的麻烦。 郭业山叹了一口气道:“正阳,你也要理解现在镇里的困难,这到了年边上就是镇上最难熬的时候,每年都如此,各个乡镇欠下的债务太多,而现在乡镇企业的经营也没前几年那么好了,竞争越发激烈,我都还在担心镇上的合金会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会是一大窟窿。” 沙正阳不由得有些佩服郭业山的预感,六七年后合金会风暴就要爆发,也幸亏国家果断出手处置了各地合金会这个大脓包,否则越拖到后面就越是难以收拾。 “郭书记,我在您面前也不遮掩啥,该支持镇上的,公司肯定会支持,但我想请郭书记就帮我们坚持两点就行,一是量力而行,适可而止,二是人事安排上,别往公司塞人,这一点是最紧要的。” 沙正阳觉得在郭业山面前最好还是把话挑明,以免日后生出不必要的误会,以自己现在与郭业山的关系,也相信他能理解。 “唔,正阳,你怕镇上给你塞人影响企业运转?”郭业山能理解。 “嗯,郭书记,目前这个团队也是花了好几个月才勉强磨合成型,你知道下一步兰州和太原这两大战役马上我们就又要进入临战状态了,实在没有精力来内耗,所以这一年应该是公司最关键的一年,半点也耽搁不起啊。”沙正阳满脸的感慨。 似乎也感受到了沙正阳的急迫心情,郭业山慨然道:“只要我还在南渡,会尽一切可能满足你的要求,至于我离开南渡了,恐怕也就无能为力了。” “郭书记离开南渡,那也应该是高升到县里才对。”沙正阳目光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道。 “呵呵,我也想留在县里啊,但我下来时间差不多还有几个月时间就到两年了,如无意外我就该回市委宣传部了。” 郭业山摇摇头,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但现在局势不明,他内心没有半点把握。 “郭书记,明天市委黄书记他们一行就只看西水,就不能到我们南渡来看看?”沙正阳平静的道:“我觉得我们南渡也一样很有看点啊,尤其是我们这个东方红酒业难道不也是一个最好的‘做贡献’之举么?解决了本真数百劳动力,为数百个家庭实现增收,……” “嗨,正阳,说是这么说,可西水才是贺书记的挂点。”郭业山摇头微笑。 “郭书记,我总觉得咱们东方红酒业的表现有目共睹,万一黄书记还有点儿多余时间呢?”沙正阳若有所思的道,目光也望向了西面。 “再有多余时间也轮不到咱们来。”郭业山也知道沙正阳想什么,看看楼下制作的那些展板和贴上的宣传栏,郭业山摇了摇头,安慰道:“黄书记不来看也没关系,下一次咱们找机会,邀请贺书记和贾县长、石部长他们来看看。” *********** 两辆淡蓝色的柯斯达缓缓的停在了县委县府大院内。 外摆车门缓缓打开,贺仲业、贾国英早已经候在了门口。 二代柯斯达在内陆地区还不算多见,外摆车门看上去很是时尚高档,目前也只有省委省府以及汉都市委市府等几个有限的机关开始添置这种高档车型。 首先下来的是市委办一名工作人员,和贺仲业、贾国英二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站在了门的右侧,稍稍登了几秒钟之后,一个面色白皙两鬓却有些霜色的中年男子率先而下,正是黄绍棠。 贺仲业和贾国英迎上前去,黄绍棠和贺仲业、贾国英二人握手,紧接着朱建涛、林春鸣、许晋九、霍连钊等人也都跟随着下车来,先后与贺仲业、贾国英二人握手寒暄。 曹清泰是最后下来的,但一下来之后,就主动和齐云山、石国锋、刘延之等人交谈沟通。 他现在是市委办副主任,虽然霍连钊这个市委秘书长来了,但这种活计肯定是他来交涉沟通好。 好在这些都是早就提前安排好了的,而且曹清泰对这里也太熟悉了,所以这边还在寒暄,曹清泰这边已经和齐云山、刘延之他们带着工作人员提前入场了。 “老贺,我有大半年没来银台了,银台这半年好像发展不错。”黄绍棠当先而行,左侧是市委副书记朱建涛,而右侧就是贺仲业。 贾国英略微后一步,陪着市委组织部长林春鸣,他和林春鸣比较熟悉,毕竟他也是从组工这条线上出来的,而在略微远两步的地方,市委宣传部长许晋九和市委秘书长霍连钊小声的说这话,又慢了半步。 整个这一行人就以一种约定俗成而又无比默契的阵型,看似凌乱但其实无一不是大家有意无意间自然而然形成的梯次顺序行进。 贺仲业心中微微一怔,黄绍棠这番话好像不像是随口的客套话。 作为汉都市的一号人物,黄绍棠的没一句话都需要贺仲业认真领会,他也不认为贺仲业会在第一时间就说这些客套话。 “黄书记,银台纵然有些成绩,那也都是在市委的坚强领导下取得的。”贺仲业反应也很快,立即接上。 “呵呵,老贺啊,怎么也学着这一套了?”黄绍棠笑了来,“有成绩就是有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这是好事嘛。” 一行人进了县委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照已经重新进行了布设,市委领导的铭牌早已经摆好,一行人鱼贯而入。 “欢迎市委黄书记、朱书记、林部长、许部长、霍秘书长一行到我们银台县调研考察我县‘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主题活动工作开展,今年以来,在中央、省委的统一部署下,尤其是在市委的统筹安排下,银台县委高度重视,结合本县实际情况,有针对性开展了这项工作,……” 贺仲业身形坐得笔直,声如洪钟,刚劲有力。 只给银台县委留了二十分钟的汇报时间,所以关于贺仲业的汇报材料也是反复精简锤炼,可谓几易其稿,然后又由贺仲业亲自执笔删减。 黄绍棠一行人听得很认真,而且几个市委领导都在认真的记录着贺仲业的介绍。 曹清泰坐在第二排最边上的位置,表面上他也在记录着,但是心思却没有放在上边。 黄绍棠的日程安排,作为市委办副主任的曹清泰很清楚,只有一个小时多一点儿时间,所以曹清泰对沙正阳之前的期望也只能爱莫能助。 之前他也的确找机会在黄绍棠提到过东方红酒业的名字,以期加固黄绍棠对这件事情的印象,但他不能刻意的在黄绍棠面前去说这些,他能做到的也只能这一步了。 黄绍棠的作风还是很干脆利落的,听完了贺仲业代表银台县委所作的工作汇报之后,只用了两三分钟作了点评,便直接要求到点上调研考察。 曹清泰一直在观察着黄绍棠的情绪变化,虽然他也算是黄绍棠一手简拔起来的干部,但由于时日尚短,在很多情况下对于黄绍棠的了解也还不够多,更多的时候只能通过观察来判断黄绍棠的态度。 只是这等级别的干部,你很难寻常的观察了解其态度倾向,只能慢慢在工作中来积累沉淀。 两个点看了接近四十分钟,黄绍棠看得很认真,也问了不少问题,只是一直没有多余言语来评价,这让贺仲业和贾国英都有些忐忑。 倒是朱建涛和林春鸣的态度还算亲和,也让银台县委一帮人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钟了,两个点看完,贺仲业和贾国英陪着黄绍棠还说着话,这个时候黄绍棠的态度和情绪似乎要比之前看点时积极了一些,一起上了第一辆斯柯达旅行车。 上了车坐定之后,黄绍棠一句话,就让贺仲业和贾国英心猛然悬了起来。 “怎么样,建涛,春鸣,晋九,也看了半上午了,银台县委的同志也做了讲解,感觉怎么样?” 虽然语气里没有半点感情倾向,甚至还有点儿轻松的感觉在里边,但是无论是贺仲业还是贾国英心里都是咯噔一响。 他们都是浸淫多年的人物了,自然对领导的感情倾向揣摩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黄绍棠这问话看似没啥,但内里的含义绝对不是表扬赞许,这一点他们还是听得出来。 ******** 待会儿还有一更!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二节 震惊,茫然(为订阅过及格线加第三更!) 果然,朱建涛也眉头微皱,想了一想才道:“黄书记,银台县委还是做了不少工作,看得出来西水镇党委政府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但是我感觉啊,这个重点还是不够突出。” “市委在这项专题活动铺开以后也提了一些意见,就是要求紧扣中心工作,要解决我们各地工作中存在的核心工作,西水镇这两个点也有些代表性,但还不够。我们当前的中心工作是什么?绍棠书记在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上也有谈到过,就是要解决人民群众就业和增收问题上,在农村,就是要让更多农民腰包尽快鼓胀起来,……” 林春鸣也接上话:“朱书记说得对,我们的干部在‘做贡献’这一点上,理解上不能过于狭隘,好像在准时上下班,完成本职工作就是做贡献了,这对于一个普通干部职工来说,足够了,但作为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体现在哪里?西水镇的这两个点,还有有一定的示范作用,但结合到我们的发展经济和农民增收上,银台县委下一步工作还应当要重点做好铺开和发挥引领的作用,……” 林春鸣的话算是稍微为银台县委的工作缓了一下颊,贺仲业和贾国英原本有些严肃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 “总的来说银台县委这项工作还是做的不错,《汉都日报》前期也做了一篇采访,后来省委宣传部的田部长也还给我打过电话问过情况,……”许晋九倒是给了一个相对较好评价,但他提到的《汉都日报》报道也让贺仲业和贾国英若有所思。 的确花了心思做这项工作,专题活动也有一定的代表性,但是示范性还不够,铺开推广的缺乏引领性,这大概就是市委对银台工作的评价。 这个评价应该说只能算勉强及格,贺仲业和贾国英心里都有些难受,第一辆柯斯达车上县里领导只有他们两位,如果石国锋、桑前卫也在这辆车上,只怕就要脸色发白了。 见气氛有些凝重,黄绍棠笑了起来,“老贺,国英,你们两位也不必紧张,这项工作应该说是一项长期的工作,现在还只是第一阶段,下一步才是真正落实,我觉得这个形式都不重要,关键在于我们银台县委要明确我们当前的主要任务,……” 柯斯达匀速的在省道上奔行,霍连钊看了看表,“黄书记,时间差不多了,……” “不急。”黄绍棠摆摆手,似乎谈兴刚起,“刚才我说了,银台县委要确定自己的发展方向,作为咱们汉都的工业大县,我感觉银台的工业是大而不强,而且这个‘大’都还要打一个引号。” “为什么打引号,我们大家心里有数,那都是汉化总厂和汉钢两家省属企业拉起来的产值,来之前,我看过一组数据,银台人口也不少,八十万人口,工业产值除开汉化总厂和汉钢之外,却不高,可人民群众生活水平要提高,尤其是你银台县七十万农民中大量剩余劳动力要转化,不靠你本地工业经济搞起来,难道真的都要输往沿海,成为一个纯粹的劳动力输出地?” 黄绍棠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柯斯达车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掂量着这位来汉都担任书记已经满一年了的决策者的思路。 “我个人认为这种做法应当根据各地实际情况而定。当劳动力输出大县,对一些底子薄、基础差的山区县、贫困县来说,或许是一条解决农民脱贫增收的快捷之路,因为这些地方不具备满足这些劳动力就业的岗位和机会,那是无可奈何之举,也算是一条出路,而且大量劳动力外流带来的负面作用也不小。” “我有印象,今年银台暑期就有四名孩童溺水而亡,而且还有一起死一次性溺亡孩童两人,就是因为孩子父母长期在外打工,家中只有老人看护,这就是社会问题,所以对于像银台这样的县份来说,这不是一条值得推荐的路径。” 贺仲业和贾国英脸色都有些难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情怎么黄书记都能记得到? “像银台这样的县份,人口不少,工业基础和条件不差,地理区位上佳,交通便捷,没有理由不把工业发展起来,只有发展工业,才能为你银台县提供足够的财税收入,你银台才能有足够的财力来改善自身的基础设施建设,才能更好的吸引更多的投资进来发展经济,也才能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所以,真正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要发展本地经济,尤其是工业经济,把这些剩余劳动力就地消化,……” 这个年代,内陆人口大省也就是剩余劳动力大省,其就业压力很大。 不仅仅是城市待业失业人员数量大,尤其是随着国企改革还会给地方党委政府带来更大的就业压力,而且农村中随着劳动力解放,农业挣不到钱的局面也越来越凸显,很多地方都把劳动力像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的输出作为一条解决就业压力和农民增收的快捷途径而大加鼓励,甚至各地也还专门有相关的部门人员来负责协调和推进。 “当然,我也知道要发展工业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或许有的同志还会在肚里嘀咕,你黄绍棠嘴巴当然可以说得轻巧,我们下边的难处你可曾知晓?我承认,搞工业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是作为银台县的条件,我认为银台县委应当要有一个清晰的思维定位,我们未来几年,银台的发展目标是什么?我们又该如何来实现这个目标?这些都要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略出来,不能……” 霍连钊连连看表,省上还有一个会,还比较重要,可看黄书记的态度,怕是兴致上来了。 似乎是看到了霍连钊的动作,黄绍棠也抬腕看了看表,皱了皱眉,略作思索道:“连钊,待会儿到银台县委,你替我给邢秘书长打个电话请个假,请他代我向周高官请假,就说我今天因为有特殊工作耽搁十五分钟,改天专门向他道歉。” 没想到黄绍棠连高官召开的会议都要请假,霍连钊有些惊讶,但既然领导说了,他也只能遵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老贺,国英,不要愁眉苦脸,也不要妄自菲薄,觉得刚才黄书记都说了我们银台这个工业大县名不符实,汉化总厂和汉钢都不是我们县里的企业,沾不上边,好像我们银台也没有啥其他方面的工业基础,我们该怎么办?市委一帮人下来可算是给我们银台加了紧箍咒了,这可怎么好?呵呵,没有压力,你们县委怎么来动力?” 这个时候黄绍棠的语气又缓和轻松下来不少,环顾四周。 “我讲个故事,嗯,你们银台的,前段时间,我中央党校一个同学,嗯,岳竞飞,可能建涛和春鸣你们几位都知道,在三湘担任高官,给我打来电话,说我们汉都的白酒攻陷了他们三湘,尤其是他们长沙,弄得我莫名其妙,开始我还以为是不是全興酒坊,他说是全興酒坊也就罢了,毕竟是几大名酒,可是竟然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东方红酒,在他们三湘掀起了一片狂风骤雨,……” “前几天,周高官在和我开会的时候又问起我说知不知道一家叫东方红酒业的企业,据说在湘省红透了半边天,而且还赞助了崔建的‘新长征路上摇滚’的演唱会,周高官家的二姑娘在湘南大学读书我知道,大学生么,大概是打电话回来说东方红酒业的小瓶装青春小酒,在他们大学周围卖疯了,那些大学生都喜欢喝这种酒,……” “也是前两天,我和省委宣传部金部长在一起开会,他说他前几天他到京里开会,和三湘省委宣传部的孙部长谈到了这家东方红酒业在湘省与他们湘省省委宣传部合办了一个献给领袖故乡——庆祝国庆四十二周年的征文活动,在湘省大中专院校中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问我怎么汉都的企业跑到湘省去和湘省省委宣传部搞征文活动,却没有考虑和他们也合搞这样一个征文活动,我就笑着说,人家是企业行为,要攻占市场,不能怪人家不和咱们省委宣传部合作,人家企业也有他们自己的规划,……” 包括朱建涛、林春鸣、许晋九已经贺仲业和贾国英在内的一干领导都不知道黄绍棠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样一家白酒企业是什么意思,而且他们也从未听说过这家东方红酒业的企业。 不过听起来这家酒企似乎很牛,在三湘市场上攻城略地,只是既然汉都的白酒企业,他们好像却都没有怎么听说过,让人有些惊讶。 这种墙内开花墙外香的事情不能说没有,但大家或多或少也要接触白酒,汉川的白酒企业有名的不少,但是这家东方红酒业却绝对不在其中。 看见贺仲业和贾国英也是一脸茫然,黄绍棠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好奇,“老贺,国英,看样子你们也是不清楚啊,这家酒企好像就是你们银台县的一家乡镇企业呢。” ******** 又是六更了,兄弟们,你们的月票就不能砸猛点么?求支持!^_^!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三节 机遇只给有准备的人(第一更!) 贺仲业和贾国英也是憋出一头白毛汗,先前的工作也就罢了,现在对方问起这样一家企业来,两人也是一无所知,这可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贾国英心念急转间,猛然灵犀突现。 他记得郭业山前段时间无意间和他提起过,曹英泰的秘书下到南渡之后就被他安排到他们镇上一家经营不善已经关门了半年的镇办企业红旗酒厂去负责,近期重新开门生产,搞得很不错,据说也算是南渡镇“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专题活动的一个点。 难道红旗酒厂就是东方红酒业? 这个时候贾国英也顾不得是不是唐突了,咬着牙硬着头皮问道:“黄书记,不知道您说的是不是南渡镇那家红旗酒厂?如果是这家红旗酒厂,我知道一些情况。” “嗯,原来名字好像就是叫红旗酒厂,现在更名为东方红酒业了,这两个名字都极有气势,东方红更好!” 黄绍棠终于点了点头,也让贾国英背上的白毛汗终于收敛下来。 和贺仲业交换了一下眼神,贾国英连忙道:“这是南渡镇的乡镇企业,前期经营状况不太好,近期南渡镇调整了厂里班子,下派了镇干部专门去担任厂长,企业情况才有了起色,而且这也是南渡镇开展‘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的一个示范点。” “哦?”绍棠来了兴趣,他本来想要到银台县委与银台县委好好就发展经济这项工作与银台县委一般人好好谈一谈,没想到这家酒厂居然还扯上了“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这项活动,“国英,你说这家企业也是‘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主题活动的示范点?” “是的,黄书记,南渡镇是我们县委组织部的挂点,我听县委组织部和南渡镇党委都谈起过这项工作,也提到了这家酒厂,……” 这个时候贾国英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了,先前的印象已经不太好了,再不努力扳回来,贺仲业也许影响不大了,他年龄摆在那里了,而自己这个新任县长就前途堪忧了。 “那老贺,国英,我们去看看怎么样?黄绍棠抬起手腕再度看看表,“反正时间也有些来不及了,连钊,那就只有辛苦你和省政府那边请个假了。” 一把手既然话说出口,自然无人敢阻拦,贾国英心中也在暗自求神拜佛,郭业山可千万别给自己掉链子,哪怕简陋一点,但是起码样子要给自己装像才行。 不过贾国英对郭业山的作风还是比较相信的,既然说了,肯定多少是做了这项工作的,现在就看黄书记怎么看了。 趁着车队在县委临时停靠,县里边立即给南渡那边打电话,也幸亏郭业山等人都在镇上,否则真要出了门,这年头既没有手机,也没有传呼,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人。 沙正阳也是接到了心急火燎的电话,饶是郭业山也算是在市里见过场面的人了,遇上这种机遇,也是激动得连话都在电话里有些不利索了。 这是彻头彻尾的认可,才会选择在看了西水之后要专门到南渡来看南渡酒厂。 石国锋给郭业山打电话时,一样是兴奋莫名,连连问郭业山有没有准备,深怕这里边出点儿啥纰漏,就真的成了弄巧成拙了。 沙正阳倒是兴奋之余还能沉得住气,前世的经历让他此时反而能淡定以对,尤其是酒厂这边本身也就做了这方面的准备工作,宁月婵准备的宣传栏和展板还摆在下边呢,这不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简单的布置下去,只是要求厂区保持正常生产,甚至包括董国阳和胡文虎那边也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番,沙正阳只把宁月婵和高柏山留在了身边,另外也去通知了东方村和红旗村。 当看到那辆枣红色的桑塔纳引着两辆柯斯达出现在酒厂的大门外的省道上时,沙正阳的心也忍不住不争气的扑通扑通的猛跳起来。 照理说经历了前世今生,沙正阳都不该有这种情绪了,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无法压抑住内心的兴奋,因为他确信,这对自己是一个无比重要的机会。 如果展示得好,自己也许可以直入市领导的法眼,哪怕只是某位市领导认得记得自己,那么日后一旦有机会,都将是一个难得的造化。 正因为如此,久经战阵的沙正阳都还是有些紧张。 无他,就因为这关乎到自己未来前进的步伐会不会因此而加快甚至改变。 “嘟”一声响,柯斯达的外摆门缓缓打开,郭业山和孔令东早已经从桑塔纳里钻出来等候在了门前。 先下来的是贺仲业和贾国英,紧接着黄绍棠等人才下车。 沙正阳很淡然的站在郭业山和孔令东背后。 这种场合下,他没有必要去抢什么风头,该是自己的,谁也遮不住。 贺仲业和贾国英为黄绍棠一行人介绍了郭业山,贾国英甚至还专门点出了郭业山是来自市委宣传部下派干部。 市委宣传部部长许晋九也有些意外,他是半年前才出任市委宣传部部长的,对郭业山这个下挂了一年多的科级干部并不熟悉,甚至只是在郭业山专门回市委宣传部拜会时见过他一面。 由于当时他赶时间要去省委开会,所以只交谈了几分钟,许晋九甚至压根儿就想不起郭业山在哪里工作了,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黄绍棠的目光落在了渊渟岳立的沙正阳身上。 此时郭业山和孔令东也已经站在了贺仲业和贾国英一边,将沙正阳让了出来,毕竟这里的主人是他。 “黄书记您好。”沙正阳跨前两步,双手伸出,“欢迎您到我们东方红酒业视察工作。” “嗯,你就是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沙正阳啰?嗯,年少有为啊,没想到咱们汉都还出了一家不比全興酒坊名气小的白酒企业,不简单呐!”黄绍棠朗声大笑,环顾四周,“你们酒厂看样子规模不小嘛。” 沙正阳却没有因为黄绍棠的看重而忽略其他人,趁着郭业山为黄绍棠介绍这个酒厂的来由时,悄然跟在后边的曹清泰这个时候也适时为沙正阳介绍了一脸好奇的市委副书记朱建涛、组织部长林春鸣、宣传部长许晋九以及市委秘书长霍连钊等人。 带到郭业山介绍了红旗酒厂的来历之后,沙正阳也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郭业山一旁,黄绍棠也转过头来,“嗯,小沙,刚才我听你们镇郭书记介绍,你还是预备党员?” “是,黄书记,我是七月份加入的中国共产党。”沙正阳一挺胸,“但是作为预备党员,我也一样要承担作为共产党员的义务和责任,所以这一次镇党委抓的‘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专题活动,我和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也责无旁贷,下一步我们也打算等到条件成熟,也要向县里和镇上申请,在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设立支部。” 沙正阳很清楚作为市委领导所关心的是什么,除了酒厂的发展状况外,他们还要从其他不同的角度来看问题。 “我们东方红酒业下设的红旗酒厂和东泉酒厂两个厂区总共也有共产党员二十九人,同时我们在三湘那边也有九名职工,其中也有党员三名,所以除了我们本镇的党员外,整个还有一些户籍和关系不在我们本地的党员八人,他们大多是我们公司的业务骨干,为了方便开展组织活动,郭书记和我也向挂点我们南渡镇的石部长汇报过这方面的情况,希望县里能研究这个新情况。” “哦?”黄绍棠点点头,目光转过来,这一点显然出乎黄绍棠的意外,“老贺,国英,嗯,还有国锋同志,你们县委是怎么考虑的呢?” “嗯,黄书记,我们县委也觉得这是一个探索,目前东方红酒业还不能算是纯粹的乡镇企业,企业的股权属于镇上和两个村共有,所以我们县委也觉得应当因地制宜,以保证我们的党员能参加组织活动为前提,……” 石国锋也有些兴奋,在贺仲业和贾国英的目光鼓励下,自然也就放开来说:“这也是一个新课题,尤其是涉及到外省外市的党员,但现在又属于我们县内企业的职工,这种组织关系怎么来转移以确保他们能够及时有效的开展组织活动,保障他们作为党员的权利,值得我们认真探究。” “呵呵,建涛,春鸣,看看,咱们随便这么一走,就遇到了新问题啊,看来我们还是下来走少了啊。”黄绍棠兴致极高,心情似乎也一扫先前在西水那边的沉闷,变得好起来。 “是啊,黄书记,您还别说,这些也是经济发展中遇到的党建新问题。”朱建涛接上话,“的确值得研究探讨,这个问题银台县委组织部可以拿出一个试点来,也算是为以后在我们市里的企业出现这种情况的一个探路嘛。” 林春鸣也附和着黄绍棠和朱建涛的话,倒是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政治敏锐性高看了不少,不但能把企业经营得如此红火,更难得还能考虑到企业的发展和党建工作结合起来,实在难得。 *** 凌晨更新,求300张月票!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四节 振聋发聩(第二更!) “嗯,共产党员理应在生产工作中作为主力军和先锋队,无论是在哪种性质的企业中。”黄绍棠点点头,负手游目四顾,“这就是你们东方红酒业的厂区?” “对,黄书记,东方红酒业成立时间不长,实际上是在原来红旗酒厂的基础上组建的,本月初,我们真是兼并了本镇另外一家效益不佳的白酒企业东泉酒厂,喏,黄书记请看,就是那边,目前我们东方红酒业就是由红旗酒厂和东泉酒厂两大厂区组成。” 沙正阳很自然的开始进入角色,一扬手指向东面。 “哦?”黄绍棠越发感兴趣,他记得曹清泰和郭业山都提到过这家企业半年前还处于关门濒于破产的境地,怎么才半年,不但红旗酒厂搞活了,现在更是还兼并了另外一家酒厂?这可不简单。 贺仲业和郭业山都看出了黄绍棠兴致颇高,自然也就插话道:“黄书记,到厂里看一看?” “嗯,看看,我也很想知道你们这家东方红酒业怎么能在三湘市场攻城略地大杀四方呢。”黄绍棠笑着道。 既然黄绍棠表了态,沙正阳自然也就举步前行,“那我就来为各位领导带路介绍,黄书记,各位领导,这边请。” 一行人除了郭业山外,其他人都还是对东方红酒业的发展历史很感兴趣,尤其是刚才黄绍棠所言,这家在本地名不见经传的企业,却能在长沙以及三湘其他城市一往无前的攻占白酒市场,肯定有其成功之道,他们也很想知道这家企业究竟是如何一下子在这么短时间内一飞冲天的。 “黄书记,各位领导,这里是我们东方红酒业办公区,那边是生产区和库存区。”沙正阳走在前面,宁月婵已经安排宁月凤拿着相机在不同的角度开始拍照。 这些领导的到来,都将会成为日后东方红酒业公司发展史上写下重要的一笔,这同样也是企业文化中重要的一部分。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狐假虎威的最佳装逼方式。 当合作伙伴来到东方红酒业时,一眼看到展板上的各位领导视察调研东方红酒业的照片,对企业的观感自然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展板和宣传栏就在办公楼下,抬头写得很好,仍然是“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专题活动的红色标题,一个镰刀和锤子的标记鲜明烙印在上边。 “黄书记,各位领导,这就是我们东方红酒业的前身红旗酒厂的历史发展情况,这这些图片上是我们银台县甚至是汉都市硕果仅存的明代古窖池,据考证始建于明代天启年间,即公元1625年所建,后陆续有毁损和扩建,到清代道光年间开始正式成型,这些图片上的窖池大多为道光年间所建,仅有不到五个窖池保留着原来明代风格,……” “目前东方红酒业的主打产品为精品东方红青春小酒系列,其中主要以125ml和250ml为主,陈酿东方红以500ml包装为主,也包括原有的红旗大曲500ml系列,……” 沙正阳知道领导们未必对东方红酒有多大兴趣,他们更感兴趣的应该是东方红酒业的发展情况,或者说发家史。 既然要有市委和县委主要领导在场,沙正阳很清楚这样一个机会有多么重要。 他从镇党委决定开展“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开始谈起,谈到以书记郭业山为首的镇党委一班人确定了工作方向,也谈到了红旗酒厂当时面临的困境,镇党委如何大力支持酒厂的复兴,…… 对于沙正阳来说,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级别太低,在市委和县委主要领导心目中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即可,而现在更重要的是要为郭业山的政绩添砖加瓦。 他和郭业山两人目前算得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郭业山如果能够下一步有所前进,那么对日后东方红酒业和沙正阳自己都有莫大的帮助。 “银台县委和南渡镇党委全力推进‘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主题活动,贺书记、贾县长和石部长高度重视,多次到南渡镇调研指导工作,镇党委郭业山书记一班人也提出了要通过发展经济来促进百姓增收的这一想法,红旗酒厂就成为镇党委一班人的主要目标,通过了周密调研,镇党委确定了重新启动酒厂复兴的规划,……” 曹清泰安静的站在人群后边,看着沙正阳口若悬河的介绍着红旗酒厂如何从濒于倒闭走向复兴的过程。 这家伙,侃侃而谈,言必称东方红酒业的迅猛发展与镇党委和郭业山的领导和支持分不开,也把县委尤其是石国锋举得很高。 花花轿子人抬人啊,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成熟速度快得吓人,比起几个月之前给自己当秘书的那个懵懵懂懂的小青年,简直判若两人。 都说失恋能让一个男人成长,但是这个成长的速度也太惊人了一些。 曹清泰对郭业山不是很熟悉,但也知道郭业山在银台县后备干部中也算佼佼者,只不过和他处于竞争对手状态的不少。 像西水的桑前卫就很得贺仲业的欣赏,东沱的姚渊才获得了市委组织部的作为继承优秀书记的称号,朱伟忠与贾国英关系颇为不错,这几个人论竞争力不比郭业山逊色。 但是今天这一次调研视察可以说就是一个逆转之局。 沙正阳的表现不但在市委一干领导们心目中深刻的印象,更重要的是也把郭业山也推到了一个熠熠生辉的瞩目位置上。 而且关键是郭业山还是市委下派干部,在天然上就更得市委领导们的认同。 可以说,经此一日,郭业山基本上就立于不败之地了,纵然不能说肯定会获得提拔,但是恐怕在下一轮市委组织部的考察对象中,郭业山肯定会名列前茅了。 “东方红酒业目前由原来的红旗酒厂和东泉酒厂合并而来,现有职工二百九十四人,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来自我们南渡镇内各村,目前一线工人的人均月收入在二百六十元以上,已经超过了我们银台县城镇职工收入标准的百分之二十以上,而销售人员收入更高,当然这和他们的业绩直接挂钩,……” 沙正阳对这些数据如数家珍。 他很清楚,对于党政主要领导来说,一是产值,二是利税,三是就业,以及就业给农民带来的实际收入增加。 在沙正阳看来,恐怕最后一项更为重要,这两百多个家庭可以由此获得稳定现金收入而无需背井离乡。 “这也意味着我们南渡镇有超过二百三十个农村家庭,每年可以获得工资性收入超过三千二百元,这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收入,……,同样郭书记、孔镇长在交待给我的时候也特别强调了这一点,那就是尽可能的消化我们镇上的农村剩余劳动力,让他们可以在兼顾家庭的同时获得工资性收入,支撑起一个家庭的生活,……” 黄绍棠、朱建涛二人目光微微闪动,贺仲业和贾国英一样微微动容,显然都被沙正阳加重语气的刻意强调所吸引了。 两百多个农村家庭,也就意味着可能有接近千人为之受益,不仅仅是工资性收入,更重要的是丈夫能留在家乡照顾家中,妻子不用担心丈夫在外的安危,老人能随时照应,孩子还能随时感受到父母的关爱,这种社会效益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这仅仅是一方面。 “这仅仅是我们东方红酒业的第一步,在兼并了东泉酒厂之后,我们东方红酒业的产能突破了一个瓶颈,尤其是随着我们在三湘市场局面的彻底打开,这个产能可以得到一个充分的释放,……” 黄绍棠、朱建涛以及林春鸣、许晋九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展板上,看着沙正阳介绍东方红酒业在长沙市区展开的各种营销推介图片。 最引人瞩目的自然还是沙正阳与三湘省委宣传部一位副部长站在一起共同宣布举行“为领袖故乡献礼东方红杯庆祝建国42周年征文活动”的图片,以及一系列在三湘大中专院校举行的评选活动,还有种种在长沙市区的宣传海报。 宣传栏中还贴着《湘南日报》、《长沙晚报》等三湘那边的报刊关于东方红酒业旗下的精品东方红、陈酿东方红在三湘畅销的种种报道,这也引起了一干领导们的啧啧赞叹。 包括贺仲业和贾国英甚至石国锋都还是第一次来东方红酒业,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宣传栏,心中的滋味也是复杂难言。 没想到在南渡这个地方,居然还出了一个在三湘打开市场的白酒企业,而且看样子销售规模还真不小。 “小沙,不错,看来你们在市场营销上是下了心思的,我听说你们东方红酒业这段时间市场开拓得不错,在三湘那边市场覆盖不小啊。”黄绍棠乐呵呵的道:“怎么样,现在规模达到了什么程度,还有下一步还有什么打算?” “截止到目前,也就是从九月开始,到现在,我们已经在三湘市场实现销售接近1000万元,我们下一步的打算是争取明年在三湘全省市场实现销售收入2000万元,另外力争在甘陇、三晋、滇南等几个省也要实现突破,力争全年实现销售收入5000万元!” ***** 300张月票在哪里?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五节 一鸣惊人(第三更!) 沙正阳落地有声的话让贺仲业和贾国英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5000万的销售收入? 银台县除了汉化总厂和汉钢这两家不属于县里的企业外,还有哪家企业能达到这个规模? 沙正阳这个家伙在市委领导面前夸这个口,简直就是吹牛不打草稿了,他还真以为市委领导听听就过了不成? 这么高的销售收入,只怕黄书记都要惊一跳啊,一旦被黄书记记住了,到时候你又相差遥远,这可就麻烦大了。 这个时候贺仲业和贾国英对沙正阳刚生出不多的好感顿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懊恼和不满。 郭业山这是怎么在办事儿?怎么让这个家伙出来放卫星? 说实话郭业山也被沙正阳的话吓了一大跳,在他看来以东方红酒业目前的发展态势,或许明年销售收入突破2000万还是很有把握的,但是5000万就有些夸张了, “哦?5000万的销售收入?”黄绍棠也是颇为吃惊,这个销售收入就算是放在汉都市只怕都不算小了,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若有所思的问道:“小沙,你这么有把握?可别说大话啊。” “黄书记,我敢在您面前这么说,当然不敢信口雌黄,我们公司也是做过一番市场调研和前景预判的。” 沙正阳自然不敢在黄绍棠面前耍花腔,要知道他还指望黄绍棠能一直关注东方红酒业呢。 “三湘市场2000万的销售收入我们很有把握,而甘陇市场预计不会比三湘小太多,因为这两个省内都没有强势白酒品牌,正是我们东方红这种地方酒企打市场的最佳目标,……” “相对来说,三晋难度要大一些,毕竟那边还有杏花村汾酒,但汾酒的香型和我们东方红不一样,市场群体也有差异,加上一个我们年中还有几个省份的市场要进行开拓,尤其是苏皖两省,这两省都是白酒消费的主力市场,我们也有一些营销策略准备,所以,我们坚信实现5000万的销售是没有问题的。” 沙正阳自信的态度感染了黄绍棠,黄绍棠环顾四周,笑了起来,“这么有信心,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们搞企业的一时头脑发热,不按市场经济规律办事啊。” “黄书记,要不我们打一个赌,明年您这个时候再来我们东方红酒业,如果我们没有能实现了五千万销售目标,我任您处罚,可如果我们实现了这个目标,我也想向您提一个请求。”沙正阳也是壮起胆子道。 “哦?打赌,有意思,行,明年我这个时候一定再来一趟你们公司,看看你们的发展情况,嗯,没完成,那就总结经验,完成了,你有什么要求?”黄绍棠大感有趣,笑着道。 “如果我们完成了,那就请黄书记为我们东方红酒业写一幅字,算是对我们东方红酒业和全体职工的勉励。”沙正阳也微笑着道。 “呵呵,写一幅字?我这个三脚猫水平的书法可有点儿拿不出手啊。”黄绍棠哈哈大笑,状极欢愉,“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一定来。” 曹清泰再度在心中为沙正阳的表现竖了一个大拇指。 这家伙简直把领导的心思拿捏得太准了,而且巧妙的和领导来了一个一年之约,哪怕日后领导时间太忙来不了,他也有机会去向领导发出邀请,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算是留定了。 而且以曹清泰的判断,沙正阳是不打无准备之仗,敢夸下海口,肯定是有把握,真正实现了这个目标,他就可以拿着这个成绩向市委报喜了。 在沙正阳的带领下,一行人又参观了红旗酒厂的明代古窖池。 这一圈古窖池实际上已经经历过一番整修,但是看起来仍然古意盎然。 看着一团团颜色迥异的窖泥,一干领导们都是唏嘘感叹不止,他们虽然对白酒不陌生,但是白酒怎么样酿造出来,却是知之不多。 在董国阳和胡文虎的介绍和解答下,这些人才有机会了解到多粮跑窖风格的浓香白酒是如何酿造出来的。 贺仲业、郭业山、沙正阳陪着黄绍棠和朱建涛,而贾国英则与石国锋陪着林春鸣。 林春鸣对酒厂兴趣不大,所以只是找古窖池那里转了一圈便转了回来,看见二楼的厂长办公室,便在贾国英和石国锋陪同下上楼。 “咦?”本来打算是在办公室里坐一下的林春鸣一眼就看见了沙正阳办公桌上的国旗和党旗,而更让他感兴趣的是沙正阳那个铭牌上的共产党员标记,以及“忆传统,做贡献,做合格的共产党员”专题活动示范岗的标识,这让他颇为吃惊。 在他看来,这才证明银台县委在开展这项专题活动时不是走过场,而是扎扎实实推进到了基层,而沙正阳提到的东方红酒业要做的这些事情也不是看到市委领导来了才临时编凑起来口头卖好。 这从他办公桌上的这些东西就能看出来。 “国英,国锋,看来你们县委在这项工作上是的确下了功夫的,做的不错,这个标志牌很有新意和意义。”林春鸣拿起铭牌,认真打量了一番,“哪怕是走形式,这个形式都走得很有价值,让人耳目一新。” 贾国英和石国锋也看到了这个铭牌,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些意外。 虽然名义上石国锋是挂南渡镇,但是实际上石国锋来南渡时间并不多,更多的时间还是在西水,因为确定了西水作为参观点。 没想到西水的表现只能说上一般,而在南渡却屡屡给人惊喜。 “林部长,南渡是国锋在挂点,这个镇的书记郭业山同志是市委宣传部下来的同志,之前南渡镇班子一度是散乱软的典型,正是郭业山来担任书记之后才算是扭转了这里的风气,……” 贾国英当然不吝在林春鸣面前为郭业山摇旗呐喊,好歹也都有银台中学出来的这层关系在里边,而且郭业山的表现也当得起。 “嗯,不错,作为书记,心中应该有数,什么是一把手该抓的工作,一把手该重点抓什么工作,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个镇上党委还是很有战斗力的。”林春鸣点点头。 能在这个刚恢复生产的企业里开展党建和专题活动,说明郭业山这个镇上的书记执行力很强,这恰恰是衡量一名领导干部能力最重要的一点。 转过身来,林春鸣的目光又落在了办公室墙壁上唯一的一件装饰品上,就是那幅字。 “不患无位,患所以立”,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但书法古朴厚重,但有带着些许雄浑奔放。 书法倒是在其次,但这样一幅字挂在墙上,其含义更是耐人寻味,林春鸣对于这个年轻的大学生厂长还真有点儿感兴趣了。 黄绍棠来汉都之后,对年轻干部的培养很看重,尤其是对一些思路开阔观念开放的年轻干部很器重,曹英泰就是一个典型,惹起了一场风波,但是黄绍棠依然信任,这也让林春鸣看到了黄绍棠的态度。 作为组织部门的干部,观念需要与时俱进,尤其是在提拔任用干部的导向上更是需要紧跟时代发展的节奏步伐,这一点黄绍棠和林春鸣已经交换过意见。 林春鸣也对黄绍棠的作风和魄力十分钦佩,不是谁都能在这个时期已然能旗帜鲜明的表明自己态度的,这一点上,林春鸣也能敏锐的觉察到黄绍棠的坚持。 沙正阳的口才在这一次市委领导的考察之行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有条不紊的介绍,充满激情的展望,详实可靠的数据,无一不在向市委领导展示他自身的综合素质和能力。 无论是黄绍棠还是朱建涛以及其他几位市领导,都对沙正阳这样一个年轻人能在一家企业里如此快的打开局面十分嘉许,在离开之际,都鼓励他要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柯斯达终于离开了,只剩下了沙正阳和郭业山。 孔令东等人被郭业山先打发走了,而郭业山似乎还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之中,有些难以自拔。 无论是谁能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得到上级领导的认可,都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好一阵后,郭业山才从兴奋中慢慢沉静下来。 对于郭业山来说,这已经有些失态了。 “正阳,今天的表现非常完美,和黄书记打赌,你也真敢说出口啊。”郭业山还在回味当时的情形。 “郭书记,无欲则刚,我这种小虾米,在黄书记面前也就真的无欲则刚了,但酒厂日后要发展,需要面对的方面很多,所以我必须要抓住这样一个机会,算是为酒厂拉一个挡箭牌护身符吧。”沙正阳毫不讳言。 “唔,这个护身符倒是真有点儿够分量,起码县里那些部门机关要想来打秋风,都得要考虑万一一年后黄书记又真的来了呢?若是被你趁机在汇报时含沙射影的说几句,只怕贺书记和贾县长都吃不了兜着走。”郭业山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你这扯起虎皮当大旗的招数可用得妙。” “再好也得要自己有底气才行啊,这会儿夸下了海口,到时候黄书记若真是来了,拿不出成绩来,那可就真的出大丑了。”沙正阳也笑吟吟的道:“郭书记,到时候您可要得帮忙缓颊啊。” ******** 300张月票在哪里?老瑞还想加更! 第一百六十六节 定位,转变(为飞一样的蜗牛盟主加更!) “正阳,你是故意吧?”郭业山没好气瞪了一眼对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郭业山觉得自己和沙正阳之间的关系逐渐就从上下级关系开始向亲密无间的同僚关系开始转变。 沙正阳越来越像自己的得力助手,而且是有点儿像须臾难离,有什么事情都首先想要和对方商量的那种感觉。 这让郭业山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就算是沙正阳有些本事能力,但自己也不差啊,怎么就成了这番情形? 可是这种感觉并没有让郭业山反感和不舒服,甚至还很愉悦的接受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沙正阳这小子为人处世的老练,能让人在潜移默化间就接受了他。 这样一个堪称人精的家伙,还这么年轻,你敢说他日后的造化会达到什么境地? 之前县里边的传言种种,更像是对这个年轻人的一种诋毁,或许是挡了一些人的路?又或者就是表现太过优异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想到这里,郭业山对朱伟忠也是越发看不起,这种小鸡肚肠的人,贾国英居然还很欣赏对方,也不知道贾国英究竟看上了对方哪一点。 有时候郭业山都在感叹,原本自己一直认为自己以三十七岁之龄担任正科级干部,在市委宣传部已经算是过得去了,到县里更称得上年轻有为,但眼前这个家伙相比,就觉得简直成了老朽了。 沙正阳现在才22岁,就有可能担任副科级干部,那正科级对沙正阳来说,会有多远?二十五,还是二十八?副县级呢?三十,抑或三十三?再怎么估算,大概也超不过三十五吧? 至于以后更高层面,那就不好预测了。 当然,前提是沙正阳能一直这么顺的发展。 “开个玩笑嘛。”沙正阳显得很随意,但是这种随意只会出现在只有两个人在场的时候,如果有外人,沙正阳仍然会保持着惯有的尊敬,“不过郭书记,既然夸下海口,明年公司任务肯定会很重,压力也不小,镇上对我们的支持不能减啊。” “放心吧,经过今天,不仅仅是镇上要对你全力支持,我估计贺书记和贾县长都会对东方红酒业重视起来,你夸下了海口,销售收入实现5000万,可你知道全县有几家企业主营业务收入破了500万,也就是规模以上企业有几家?全市主营业务收入超过5000万的又能有几家?” 郭业山瞥了一眼沙正阳,似笑非笑,而沙正阳却也是呵呵笑而不语。 “你那点儿心思我还不知道?这颗卫星一放,估摸着明天市里边分管工业的领导都要给县里打电话了解情况了,县里闻书记和分管工业的张县长都得要下来调研!”郭业山叉着腰,瞪着眼睛看着沙正阳。 “这么夸张?”沙正阳意似不信的笑着道,但实际上他很清楚,这是事实。 银台县去年gdp也不过85亿,工业总产值也就75亿元,估计明年也就在10亿元上下,如果东方红酒业一下子实现产值超过5000万,几乎就占到了全县工业总产值的二十分之一,这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我告诉你,全县除开汉化总厂和汉钢外,真正主营业务收入突破5000万的工业企业还没有一家,效益最好的县金属容器厂去年产值也不过一千六百万元,像金属线缆厂去年情况好一些,接近两千万,大概是一千九百八十万,夺了冠军,据我所知,县丝厂的产值曾经突破过两千万,但应该是88年的时候,这两年效益锐减,甚至不到一千万了,而且更恼火的是亏损巨大,现在已经资不抵债了。” 郭业山很认真的告诉沙正阳,“你说这种情况下,闻书记和张县长能不下来过问么?” “县酒厂的情况呢?”沙正阳不紧不慢的问道。 “县酒厂?”郭业山吃了一惊,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沙正阳,“正阳,你可别给我说在打县酒厂的主意啊,那可不比东泉酒厂,负债都是千万计的,而且除了在职的三百多职工,还有上百的离退休职工,这个负担可不是一般化的重,你可千万别头脑发热。” “没,郭书记,我就想要对比一下我们东方红酒业和县酒厂的情况。”沙正阳笑了起来,郭业山这也是在为自己好,就凭今天的表现,已经让东方红酒业和自己在县里甚至市里站稳了脚跟,没有必要再去挑战极限了。 “去年县酒厂实现销售收入八百多万吧,亏损一百多万,今年情况恐怕更糟糕,上半年就亏损了接近百万,预计全年亏损可能要突破两百万了。”郭业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白酒市场竞争的激烈化程度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尤其是在省内,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他也支持关闭红旗酒厂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这个死局竟然被沙正阳给破解了。 东方红酒业别出心裁的跳出汉川,在三湘市场取得重大突破,一下子就让红旗酒厂起死回生了,现在更是要借势将市场的拓展推进到其他几个省。 如果能够成功,五千万的销售收入并非虚幻,但如果沙正阳头脑发热,要想接管县酒厂,那就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县酒厂是国营企业,资产不少,但是负债更大,再加上数量不少的职工群体,以及他们对自身身份定位的敏感,对一家乡镇企业,甚至是村办企业要想接管,抵触情绪有多大可想而知。 更关键的是现在酒厂虽然困难,但是也还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步,所以哪怕东方红酒业真的要接手县酒厂,也绝不应该是现在。 “郭书记,东方红酒业的底子还是弱了一点,要熬过明年,恐怕企业才能真正稳住,至于以后会怎么发展,谁也说不清楚。”沙正阳语气也转为严肃,“不过从公司目前的态势来看,还不错,公司管理层的心气都还算比较踏实,但也有一些短板,比如我们的管理人才还是严重不足。” “嗯,我听小宁也和我提起过了,你想让焦虹到公司?”郭业山目光如炬,一字一句,“我知道焦虹能力有,老余这个人太喜欢揽权,焦虹又因为其他一些因素影响,风评不好,所以在工业公司闲置,到你们公司来,你可要给我悠着点儿。” 沙正阳啼笑皆非,他当然听出了郭业山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也是为自己好,“郭书记,瞧您说哪儿去了,……” “哼,未雨绸缪,我给你提前打预防针也是为你好,有一个宁月婵就够了,你自己没感觉?你们是不是太亲近了一些?你自己给我注意一点儿!现在再来一个焦虹,她们俩都是离了婚的,长得千娇百媚的,你一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保不准出点儿啥事,谁来负这个责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辈子前途毁在这上边!”郭业山声色俱厉。 沙正阳心中暗呼厉害。 没想到郭业山的观察力如此敏锐,自己和宁月婵虽然没有半点涉及到私情,但是这么久在一起共同战斗,肯定多少也有些情分了,所以平时二人相处起来也就显得很随意自然。 或许如董国阳、毛国荣、高柏山等长期在一起共事的人不觉得,但像郭业山这种“外人”就能感觉到这种过于亲近熟悉的感觉存在的风险。 “郭书记,我和月婵姐绝对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您可千万别乱理解!”沙正阳赶紧撇清,“不信您问高书记和柏山他们,这种话您可千万别乱说,我无所谓,月婵姐清誉毁了,那肯定得把我给撕了!” “哼,你少给我在那里打岔,我没说你们现在,而是说你们以后不注意的话,可能出现的问题。”郭业山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这话语合适不合适。 过了好一阵子后,郭业山才道:“正阳,照理说,我不该这么说,你和宁月婵一个未婚,一个离了婚,法律上也没有规定你们不能有啥关系,但你们俩一是年龄有差异,二是身份上也有差异,或许有人会说这都不是问题,但我要提醒你,你现在的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情要考虑清楚后果,不要一时冲动。” 能说到这份儿上,也算是推心置腹了,沙正阳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郭书记,谢谢您的关心,我明白。” 轻轻吁了一口气,郭业山才又道:“石部长临走之前,和我简单说了几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估计他之前的想法有些变化,他个人基本上同意了之前镇党委的推荐,估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出来。” 沙正阳自然明白郭业山说的是什么,或许之前石国锋南渡镇党委推荐自己作为副镇长候选人还有些不太认同,但是今天之后,石国锋对自己的观感已经截然大变,可谓一战而下。 “谢谢郭书记的关怀。”沙正阳也没有太多的话语,只能再次感谢。 ******** 加更了,兄弟们你们的月票呢?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七节 懵了(为订阅过及格线加第四更!) 闻一震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个情况,他简直有些懵了。 上午市委主要领导的调研考察他没有陪同,县里只有贺仲业、贾国英、齐云山、石国锋、谭秋华和刘延之六人参加了,这是组工这一块的工作,他虽然是县委副书记,但不管这一块,所以没有参加。 但谁也没料到市委黄书记一行居然在看完西水之后还看了南渡,而且点名去了红旗酒厂,哦,现在就叫做东方红酒业了。 这也罢了,沙正阳那小子竟然敢在市委领导一行面前放卫星,说今年销售收入突破千万,明年要实现销售收入五千万! 五千万!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别的人不清楚,他闻一震能不清楚? 全县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如果除开汉化总厂和汉钢厂,去年刚刚突破八千万,今年能否突破一个亿都还说不清楚。 沙正阳这个家伙居然说他的东方红酒业今年才两个多月里就实现了一千万的销售收入,明年要突破五千万销售收入,这他么简直比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还骇人,完全是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了。 放卫星不是这样放的,你在市委主要领导面前放卫星,这日后如何收得了场?而且闻一震还听说了沙正阳居然敢和黄书记打赌约定明年再来,特么简直就是要人老命啊! 如果说这一次自己接任了贾国英的工作,去分管党群组工也就罢了,反正明年也就不管自己的事情了,可齐云山却一跃实现了跨越,抢在了自己前面,让自己进退不得。 这本来就够让闻一震气闷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沙正阳放卫星的事儿,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愤懑。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有人在里边作了鬼,比如曹清泰。 虽然听说曹清泰很不待见他这个前任秘书,但是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情,沙正阳下到南渡,黄书记看完西水之后还要看南渡,如果不是曹清泰推荐,黄书记会知道你银台县还有一个南渡镇? 看南渡镇不去看别的地方,却专门去看红旗酒厂,然后就是放卫星,这也让闻一震有些不解。 曹清泰不至于这么不冷静才对,这颗卫星一放,如果被黄书记知道了真实情况,可以说他曹清泰这一辈子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闻一震就有些搞不明白这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姨父,您找我?”汪剑鸣小心翼翼的推开办公室门,进来。 看见妻子这个外侄,闻一震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他提供了这么多机会条件,可这家伙却没有能拿出一个像样的成绩来,反倒让自己欠了石国锋一个人情,想起来闻一震都觉得肝疼。 “剑鸣,上午是怎样一个情况?”闻一震脸色淡漠,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摩挲。 闻一震原来烟瘾很大,后来戒了烟,只能用浓茶来压制烟瘾了。 “姨父,我也不清楚,黄书记他们看了西水,应该是比较满意的,桑书记也这么说的,……” 汪剑鸣也已经知晓了后半截的事情,市委领导居然去了南渡,还看了红旗酒厂,而沙正阳正好在红旗酒厂负责,据说还放了卫星,他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西水的情况我不想多说了,那是你们组织部和桑前卫的事情,我只问你,你知不知道沙正阳在红旗酒厂负责?红旗酒厂现在的经营状况究竟如何?”闻一震面色慢慢阴冷下来。 “姨父,正阳到酒厂的事情我知道,但那时候我只知道红旗酒厂经营不善快关门了,为此两个村还和南渡镇一直扯皮,正阳下去也是被郭业山给踢下去锻炼的,我也不清楚酒厂情况究竟如何,都是上个月听说酒厂效益有所好转,不少外省客商来订货,卖的挺好。” 汪剑鸣一脸苦涩,他何曾知道沙正阳竟然还有这般经营企业的本事? 闻一震目光死死盯着汪剑鸣,最后还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沙正阳说今年酒厂销售收入可以突破一千万,你觉得这可信么?” 这个年代乡镇企业的帐都是一笔糊涂账,甚至就是阴阳帐,一是为了对付税务,二是为了糊弄银行。 像红旗酒厂这种都关门了半年的酒厂重新开起来,做出这么光鲜的业绩,不太可能是对付税务,更像是要忽悠银行,从银行中贷出更多的钱来。 闻一震从来不相信奇迹,他只相信现实。 一家乡镇酒厂,极盛时期一年销售收入不过几百万,关门半年后,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年轻去了,就能在两三个月内实现销售收入过千万,打死他也不相信。 他宁愿相信这是曹清泰、郭业山联手与沙正阳一起做的一个局,就是要来博眼球,求得领导的关注。 至于说曹、郭二人的意图,那还不清楚?曹清泰想要重新博得黄书记的信任,东山再起。 郭业山那就更不用说了,县委常委和副县长职位都即将空缺,他不是削尖脑袋往上钻,还能图个啥? 而沙正阳,那不过是两人的一个傀儡罢了,或许的确有点儿能力,但你要说他有翻天覆地的本事,说起来都无人相信。 只是曹清泰啥时候和郭业山搅在一起的,这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只要有利益交织,一切皆有可能。 让闻一震感到烦恼的是贺仲业和贾国英似乎都信了,闻一震弄不明白他们二人是假装糊涂,还是真的信了,所以他必须要把这个情况搞清楚。 “姨父,这我说不清楚。”汪剑鸣也很苦恼,他怎么知道红旗酒厂销售收入能达到什么程度?但面对姨父的质问,他又不能说不知道。 “不过我感觉县城里的市面上的确有不少饭馆都能看到那家东方红酒业的各种广告,他们那种小瓶装的白酒的确很好销。” “哦?”闻一震微微吃了一惊,“你是说咱们县城里都能到处看得见他们的酒广告?” “嗯,正阳这个家伙脑子真是很好用,据说那些广告都是他设计的,就是一些俏皮话和打油诗,念起来挺上口,很符合年轻人的口味,叫青春小酒,那包装挺好看,酒我也喝过,没原来红旗大曲那么刺喉,度数只有48度,但味道还行。” 汪剑鸣其实也暗中了解过一些,但他只能从表面上来观察了解,具体酒厂的销售数据自然无从知晓。 事实上除了沙正阳、宁月婵外,其他人都不清楚酒厂的真实销售数据,连毛国荣也只知道三湘市场情况,但汉川这边的市场情况就不清楚了。 闻一震看问题自然要比汪剑鸣更深远。 如果说东方红酒业都敢在县城里的饭馆排挡里打广告了,那么说明他们肯定对自己的产品还是有些信心的,而广告花销历来不小,敢于投入,就意味着他们认为能够从市场上赚回来。 银台白酒市场,高端一般是全興大曲占据主流,五粮液和剑南春也有一小部分市场,中端主要是沱牌大曲、泸州大曲和绵竹大曲,中低端则是银台酒、柳浪春、尖庄等品牌,现在东方红的酒进来,自然就要挤占县酒厂银台酒的市场了。 闻一震很少到小饭馆这一类的场合吃饭,除了公务宴请外,他更爱在家里吃饭,喝酒也一般是喝家里泡的药酒,所以对市面上的白酒销售情况了解不多。 听得汪剑鸣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重视起来了。 或许那家东方红酒业今年销售千万有点儿虚夸,但三四百万有可能?明年做得好的话,也许能破千万? “你觉得那酒很好卖?”闻一震慢吞吞的问道,手指在办公桌上画了一个圈儿。 “应该还可以吧。”汪剑鸣也不敢把话说死了,“我觉得那种二两五的小瓶,挺适合酒量不太大的人,特别是那种一两个年轻人一起吃顿饭,要一瓶一斤装的,根本喝不下,带也不好带走,要个一瓶二两五的,或者两瓶,又或者半斤装的,那就挺划算,加上那酒劲儿也不大,口感挺柔和,所以……” 闻一震目光里多了几分凝重。 东方红酒业的营销手段很不简单啊,这很显然是经过了周密的市场调查才能做出这样有针对性的改进。 不过单纯的营销手段倒是简单,大家都可以模仿,问题是东方红酒业只有这一手么?闻一震不太相信。 学一时易,但学一世难,你想要一直跟着别人屁股后边模仿,那最终结果还是只有被淘汰。 根据剑鸣所说,看样子东方红酒业是专门针对年轻群体推出的这种小瓶装产品,所以很受欢迎,如果县酒厂也把银台酒改成小瓶装呢?能不能让县酒厂也能起死回生? 闻一震觉得没那么简单。 县酒厂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银行已经断贷,如果不是县委县政府屡次给县工行打招呼,恐怕县酒厂连下月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即便是这样,估计明年都够呛。 ******* 加更,求月票支持!晚上还有两更加更,今天七更,老瑞拼了!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八节 挫败的感觉(为订阅过及格线加第五更!) 作为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闻一震一直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银台一直号称工业大县,但实际上除开县里根本沾不上边的汉化总厂和汉钢,银台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纯粹的农业县。 县属企业不争气,乡镇企业单薄无力,任何来发展经济增强县财政收入,闻一震也是煞费苦心。 县金属容器厂和县金属线缆厂这两家企业算是县属企业的当家支柱企业,但闻一震分析过,这两家企业规模已经基本固定,技术提升有限,而要在规模上做大,难度很高。 实际上最早闻一震分管经济这一块的时候,更期待县酒厂和县丝厂,在他看来这两家企业更具发展潜力。 但现实总是让闻一震感到无奈。 县丝厂受制于国际国内市场形势影响很大,这两年几乎濒于破产。 而县酒厂先甜后苦,一直到88年县酒厂的情况都还不错,但是89年后效益急速下滑,90年亏损剧增,今年情况也是不堪入目。 闻一震总认为这应该是受国内经济大气候的影响,各家企业都差不多,没想到同样是做白酒,怎么红旗酒厂就突然崛起爆发了? 这一次自己未能顺位接任贾国英晋位之后留下的分管党群副书记,闻一震很有些挫败感。 他觉得这可能和自己这几年在经济工作上的表现乏善可陈有很大关系。 贺仲业虽然平素不怎么对这一块工作多言,但闻一震还是能感觉到对方是不太满意的。 而且市里自从黄绍棠来担任书记之后,对经济工作的强调日益加温。 几次相关经济工作会议,黄绍棠都亲自到会并作最后讲话,这在前一任书记是很少见的。 对经济工作的重视,也使得市里边对各县区的经济表现越发作为考察干部的一个标尺。 闻一震认为这可能是这一次落败的重要因素,起码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除了这种小瓶的白酒外,东方红酒业还有其他产品么?”从先前汪剑鸣的话语来看,闻一震认为汪剑鸣也肯定对这个酒厂的情况有一些了解,只是不太可能了解到更深层次的情况罢了。 “还有一种500ml装的东方红陈酿,这种酒我也喝过,要比这种小瓶的酒度数高一些,味道烈一些,53度,比原来的红旗大曲要饱满醇厚一些,价格却要比红旗大曲贵两倍有多,基本上赶得上沱牌大曲的价格了,只比全興大曲要便宜一些。” 见姨父问及这么详细,汪剑鸣也就和盘托出。 在听闻沙正阳被安排到红旗酒厂去负责之后,最初汪剑鸣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但后来听说红旗酒厂有翻身的迹象,汪剑鸣就有些紧张了。 他曾经去过一次红旗酒厂,见到了多辆大货车在红旗酒厂排队装货的情形,这让汪剑鸣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所以他后来就在饭馆里吃饭时有意的尝了东方红酒业的几种产品,而且也仔细观察了这些酒销售状况。 不能说有多么热火,但是随着饭馆的墙壁上到处都贴着东方红酒业那种充满独特俏皮风格的海报,酒客们不可避免的会受到这种影响。 在汪剑鸣看来县酒厂的银台酒根本没法和精品东方红相比,精品东方红在中低端白酒市场上取代的不仅仅是银台酒,也包括枝江酒、柳浪春、尖庄等原本还有一定市场的产品。 汪剑鸣的话让闻一震心中又是一动。 看来东方红酒业雄心勃勃,并不仅仅只限于中低端白酒,这个东方红陈酿就是瞄准了中高端白酒市场,可能只是限于实力原因,还无法立即向这一块市场发动进攻而已。 这么看来,也许东方红酒业的一千万销售收入有水分,但未必有多少,真实销售收入有多少?四百万,还是六百万? 如果是那样,那东方红酒业都可以进入全县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了。 闻一震心中也不无感慨,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县委副书记沦落到连一个村办企业的经营状况都要如此关注了。 “剑鸣,你感觉这一类酒会卖得好么?”闻一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于年轻人的口味他也把握不准。 “姨父,我觉得应该在大学生和那些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中有市场,但是这个群体应该不是喝酒的主力吧?”汪剑鸣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 “嗯。”闻一震点点头,汪剑鸣这么回答,说明对方还是动了脑筋思考的。 白酒群体应该是以壮年人和中年人为主,青年人群体虽然也不小,但是不算是消费主力,所以东方红酒业才会推出那种东方红陈酿,看样子这个沙正阳所谋甚大啊。 看样子还得要实地去看看才行,闻一震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滋味来,看着在自己面前蹑手蹑脚的汪剑鸣,再想想被自己想办法压到乡下去的沙正阳却一飞冲天,这种挫败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 进入十二月的汉都天气开始渐渐冷了起来,但东方红酒业的生意却越发火爆。 利用三湘市场已经基本稳定下来这一段时间的空档期,宁月婵和毛国荣都抓紧时间开始主攻汉川本省的市场。 这一块市场也是争夺最激烈的,沙正阳与宁月婵、毛国荣商量之后,没有轻率的出击,仍然是以精品东方红青春小酒系列开道,从中低端市场开始。 相较于竞争更激烈的中档酒市场,这一块割据形势更散乱,在原来红旗大曲有一定影响力的涪岗、昭阳、安襄等地市,红旗大曲仍然以原有包装销售,主要是县份农村乡镇,这是低端市场,东方红酒业也没有放弃,而精品东方红市场这集中在市区和县城。 汉都这边市场沙正阳和宁月婵来负责,借助于各地市的交警部门和治安部门的合作,一大批公益性提醒式的招贴开始在全省,尤其是汉都、涪岗、昭阳、安襄几个地市全面铺开。 十字路口,红绿灯下,交警岗亭和卡口,设计新颖造型独特的遮阳伞,安全岛,以及招贴画,无一不在展示着东方红酒业的存在。 “xx交警提醒您: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xx公安提醒您:请勿携带易燃易爆物品登车!”,“xx公安提醒您:莫贪便宜,小心诈骗!”,下边的落款都是东方红酒业与某某公安警民共建示范单位。 在这一块上,东方红酒业投入了接近了一百万的花费,而且还只是初期的五个地市,随着下一步的推开,预计将会总计要投入到二百五十万左右。 准确的说这笔投入很难在短时间内收回来,尤其是汉川这种竞争激烈的身份,不少市场上都已经有相当强大而稳固的对手,哪怕你想要从对方手中夺下一个百分点的市场都难上加难。 但沙正阳却知道如果你不能在本省市场都占有一席之地,那么你很难让外边的客户相信东方红酒业的产品值得信赖。 只有在汉川这个群雄逐鹿的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你才能拍着胸脯说,我这款产品在哪里都敢说得起硬话。 沙正阳没有打算在近期就要在汉川省内市场赚钱,他要做的就是潜移默化的确保东方红酒业品牌的影响力稳步渗透。 两三年后,当汉川消费者都潜意识的感觉到东方红酒业就是本省一个知名品牌的时候,他才会来发起总攻,而在此之前,东方红酒业赚钱的主打市场都将会是在省外。 这一块公益性的软性广告,也是沙正阳拿出的杀手锏之一。 所有一切开支都是由东方红酒业出钱制作,只是加挂上一个某某公安的牌子,同时还会给各地公安机关提供一些赞助支持,比如捐赠几台警用摩托,或者面包警车,这甚至才是大头。 孔令东坐在桑塔纳的副驾上,驶入县委县府大院时,正好就看见了一名交警站在指挥台上,而指挥台附近的岗亭上就有着这样的鲜明提醒。 一种复杂的心绪涌上孔令东的心头,这样一家企业怎么会脱离了南渡镇政府的掌控,不能不说是一个失策,但现在似乎悔之晚矣了。 桑塔纳已经进了县委大院,孔令东丢开那层烦躁的情绪,等到车挺稳,这才下车提着包,向着县委那边走去。 齐云山仍然还在纪委这边办公,在市委还没有免去他纪高官职务之前,他打算一直在纪委这边办公,虽然贾国英已经把那边的办公室腾出来了。 没有必要显得那么心急火燎的模样,齐云山很清楚自己这一次弯道超车恐怕还是让闻一震心里很堵,再有这些举动,就真的要让闻一震很窝火了。 孔令东踏入齐云山办公室时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 齐云山接任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对自己来说是一大喜讯,这意味着自己这个老师在县委里边的话语权更重了,郭业山想方设法的把沙正阳塞入推荐的后备干部中想要来选这个副镇长,现在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九节 用好(为订阅过及格线加第六更!) “齐书记,我来了。”很自然的放下提包,孔令东笑眯眯的要替自己昔日的老师水杯里倒水。 “行了,杯里有水,坐吧?”齐云山抬起眼睛,度数有些深的黑框近视眼镜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教书先生的味道,“你们镇上买车了?” “不,不是,是下边企业考虑到年边上镇上事情多暂时借给我们镇上用的。”孔令东知道齐云山肯定看见了自己坐的那辆桑塔纳进来,连忙解释。 县里领导,除了书记和县长有专车,都是一辆桑塔纳,其他县领导则都是统一由县委办和县府办派车,没有专用车辆。 县委办里边除了贺仲业的专座外,也就还有一辆桑塔纳和一台切诺基吉普,外带一辆拉达,可这三台车是要保证县委办、组织部、宣传部、政法委、统战部等几个部门共用,纪委倒是自己有一辆伏尔加。 县府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总而言之,县领导甚至还不如情况好一点儿乡镇一把手还有专车保障,有时候赶上有事儿没车,还得要自个儿想办法,要么到乡镇去借,要么到企业去借。 “就是东方红酒业买的?”齐云山懒得戳穿对方,径直问道。 这些小把戏在他面前毫无意义,不过他也知道下边乡镇都在打这些擦边球,纪委也不可能因为这一类事情去处理谁。 “嘿嘿,齐书记,您对我们南渡情况很了解啊。”孔令东含笑奉承道。 “东方红酒业造出那么大声势,我又不是聋子瞎子,还能不知道?”齐云山的话永远都是那种不带多少感情色彩的,哪怕是孔令东这个和他关系比较密切的下属面前,一样如此,“连黄书记都亲自点名要去看的企业,我也在打算找个合适时间去看一看呢。” “那敢情好,齐书记你随时下来,我陪您去。”孔令东喜滋滋的神色溢于言表。 “你和沙正阳关系不好?”齐云山没给孔令东多少绕圈子的机会,径直问道:“为什么?” “啊?”孔令东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齐书记,不是,我是在想……” “你们镇党委已经把沙正阳作为人选推到了县委组织部,部里边也赞同这个人选,你究竟什么原因不赞同他?是你们俩关系不好,处不来,还是你心里有其他人选,觉得他占了你看中的人选的位置?你给我老实说!” 齐云山话语里根本没提是不是沙正阳条件不合适这个理由。 他对孔令东很了解,如果是这个原因,孔令东不可能在镇上党委会上和郭业山正面冲突,也不可能这么不遗余力的想要在自己这里来要个说法。 “齐书记,我是觉得沙正阳太年轻了,才来我们南渡半年时间,而且还只是预备党员,这样难以服众,镇上其实有更合适的原因,但是郭业山却一意孤行,……”孔令东满腹怨气。 “一意孤行?他是书记,他不坚持自己的观点,附和你,就不是一意孤行了?那你们镇上其他党委委员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支持你?”齐云山没好气的冷瞥了孔令东一眼,“你连组织原则都没有搞懂,你是怎么当这个镇长的?” 孔令东脸红一阵白一阵,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我问你你和沙正阳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么?”齐云山再度问到。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齐书记,其实我和正阳之间的私下关系也还算不错,就是……”孔令东也已经回过味来了,讶然道:“齐书记,莫非沙正阳真的要……” “令东啊,干工作既要埋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啊,你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怎么让组织认可你?” 对这个一直很走得拢的农广校学生,齐云山很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连市委黄书记都肯定了东方红酒业的成绩,你觉得沙正阳不能当一个副镇长?别说一个副镇长,如果他是正式党员的话,就是当个镇长或者副书记,又有什么不可以?” 孔令东张口结舌,好半晌才不甘的道:“齐书记,这不能吧?这也太年轻了,刚工作一年多时间,就算给县长当过秘书,那又怎样?下边干部辛辛苦苦几十年还不及他一年工作表现?” “情况各有不同,怎么可以一概而论?”齐云山悠悠的道:“你们镇上的红旗酒厂效益最好的年份,产值不过四五百万元,连规模企业都未曾列入过,半年前酒厂欠一屁股烂账关门,可人家沙正阳接手才多久就实现销售收入近千万,彻底扭亏为盈,你们镇上谁能做到?” “可搞企业是搞企业,提拔成镇领导又是另外一回事啊。”孔令东还是不服气。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齐云山掉了一句文,瞪视着孔令东,“破除论资排辈这句话说了多少年了,你连这句话都不明白,我看你就是当这个镇长都不合格!” 孔令东不敢吱声了。 “能搞企业一样是能力的体现,而且在当前,能搞企业也就意味着有搞经济能力,也就意味着他符合当下选拔人才的一个重要标准。” 齐云山收回目光,望向窗外,“沙正阳既然敢在市委黄书记他们面前放大话,就算是明年达不到五千万,两三千万总是有可能的吧?你南渡镇现在有一家销售收入过五百万的规模企业么?” 孔令东更是无法应答了。 “令东,站的高度要高一些,心胸要广博一些,你是镇长,别人的情绪不应该影响到你!” 齐云山声音严厉起来,“一个能为你们南渡镇搞好企业的干部,你作为主要领导,又有什么理由不大胆推荐提拔使用他?” 孔令东嘴唇动了一动,但是还是没有说出声来。 “一个销售收入过千万的企业,能给你们镇上带来多少利益?工业产值,税收,还有作为股东的分红,这些你看不到?” 齐云山几乎要手把手的教对方了,“你是镇上主要领导,下属的成绩自然有你的一分功劳,这个道理你不懂?” “齐书记,我明白了,我接受您的批评。”孔令东知道齐云山对自己的态度,连忙点头。 “沙正阳是个人才,起码在搞企业搞这一块很不得了,你们南渡镇算是放了一颗卫星啊。”齐云山这才把身体向后仰靠在藤椅里,慢吞吞的道:“老闻上周不是和老张一起到你们镇上调研么?” “是,是,闻书记和张县长主要就是到红旗酒厂调研。”孔令东在县里开会,会是贾县长主持的,所以没能回去,是郭业山和于宽书作陪。 “回来之后老闻倒是没说啥,但老张吹嘘得不得了,说红旗酒厂真的销售能过千万,现在信用社那边也逼着还贷了,态度大变,税务局那边也在跑南渡那边,这些你都清楚吧?” 齐云山没看孔令东的脸色,但孔令东脸还是有些发烧,点点头:“是,税务局那边来过两次,主要就是要在年前抓紧时间税收入库,我们工商税这一块比较差,但红旗酒厂……” “嗯,不用说了,红旗酒厂如果真的像张喜全那样说的蒸蒸日上,明年肯定会成为县里的明星企业,你应该明白这背后的含义,黄书记万一明年真的又来你们南渡呢?你们镇上考虑过下一步工作了么?黄书记来南渡,难道就只看红旗酒厂,你们就没有其他工作顺带汇报?” 齐云山一连串的话语让孔令东有些发蒙,但转瞬之间一阵狂喜涌入心间,他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喜悦,抿着嘴迟疑的问道:“齐书记,是不是郭书记要高升了?” 齐云山瞪了孔令东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关心这些干什么?你是镇长,哪样工作你都有责任,提早规划,未雨绸缪,好好琢磨琢磨吧。” 孔令东从齐云山办公室出来时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有两个问题他算是搞明白了,郭业山恐怕要走了,而且多半可能是高升,当然高升到哪里不清楚,也可能回市里提拔一级,也许就直接在县里提拔一级,副县长?还是县委常委? 但无论如何这都算是一个好消息,郭业山一走也就意味着书记职位空缺出来,如果这一次自己都还不能顺位接班,自己这个镇长就真的该一头碰死了。 还有一点他也可以确定了,沙正阳上位势不可挡。 其实这一点孔令东早有预料,连市委黄书记都称赞的人,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而且还是镇党委推荐给县委组织部长的人选,谁能否定? 之前只不过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齐书记在话里话外也已经提醒了自己,要把沙正阳用好,想到这里孔令东也不禁苦笑。 红旗酒厂成了招牌,风头正劲,甚至压过了南渡镇党委政府,日后就算是自己接了郭业山的班,还能像郭业山那样把红旗酒厂牢牢攥在手里么? 孔令东明白齐云山的意思,沙正阳用得好,那么红旗酒厂也许就日后就能成为南渡镇的一杆大旗迎风飘扬,而自己也可以借势而起,而用得不好的话,其反噬的力量,自己恐怕也难以承受。 关键在于要把沙正阳这个人控制住,驾驭好。 好在自己和沙正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过不去,从沙正阳表现出来的成熟老练,孔令东觉得郭业山走了之后,也许自己反而能和沙正阳更好的相处,这一点上,他孔令东没有理由比郭业山做得差。 ******** 好了,七更送到,兄弟们给几张月票刺激一下老瑞吧!^_^,否则老瑞要吐血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节 考察,刺激 组织部的考察来得很快。 就在沙正阳还在准备着出征兰州时,组织部的考察终于来了。 老崔那边也在催促着尽快去兰州和太原。 由于兰州和太原这两场演唱会时间靠得挺近,所以基本上这两地的前期营销和铺货都要先做起来,压力不小。 好在经历了长沙这一场营销大战,无论是沙正阳、宁月婵,还是毛国荣和何维都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足以应对这一战了。 按照预定,宁月婵带着何维以及厂里几个销售主攻兰州,也就是甘陇市场,而毛国荣带着他从长沙那边的助手则负责跑太原市场。 目标群体一样不变,高校学生、军队、厂矿青工以及城市青年是主打。 甘陇和三晋两省,甘陇是主打,三晋次之。 原因很简单,甘陇省内没有全国性的强势品牌白酒,而三晋则有杏花村汾酒,两相比较之下,甘陇市场难度更小,更容易攻克。 而且兰州“新长征路上摇滚”演唱会在前,太原的在后,所以沙正阳在一月分也要去兰州呆一段时间。 之前一个星期沙正阳就得到了消息,考察虽然是走形式,但是形式也得要扎扎实实走。 有郭业山坐镇,翻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沙正阳来南渡的时间虽然短,但是人缘关系却不差,尤其是或明或暗的表露出东方红酒业在年底会给镇上以支持时,大家就都心里神会了。 当然这个意思是孔令东透露出来的。 这也让沙正阳有些惊讶。 孔令东的态度突然转变让沙正阳非常意外,但随后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投桃报李,对于孔令东表现出来的善意,沙正阳当然要领情。 再说了,下一步就算自己真的当选副镇长,一样也要在孔令东的领导下工作,尤其是作为在南渡镇地盘上的企业,和镇上打交道时间会更多。 考察一结束,也就是十二月底,镇上要开人代会,补选副镇长,这一程序如果没有意外的走完,那么沙正阳就将正式成为副科级干部,真正属于组织部门列入管理的对象了。 “小汪,走了,南渡的车来接我们了。”是副部长杨龙川的喊声。 “好勒,杨部长,我马上就来。”汪剑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的在自己脸颊上搓揉了一番,让自己的表情尽快恢复正常,这才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头发,从厕所里走了出去。 看着那样暗红色的桑塔纳稳稳的停在院子口上,下来的是南渡镇党委委员、党政办主任简兴国。 杨龙川笑着和简兴国握了握手,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辆崭新的桑塔纳,这才道:“老简,这是红旗酒厂赞助给你们政府的吧?呵呵,鸟枪换炮了啊,再也不用担心你们那辆破吉普到处趴窝了。” “嘿嘿,杨部长说哪里去了,现在都不准乱摊派乱拉赞助了,红旗酒厂考虑到年边上镇上事情多,暂时借给镇上用一段时间,年后可能就要还回去的。”简兴国也乐呵呵的道:“请吧,杨部长。”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这玩意儿借给你们政府了,不开个十年八年能还回去么?”杨龙川半真半假的瞥了简兴国一样,“沙正阳要当副镇长了,咱们部里边一帮人替他跑上跑下,也没见他露个脸?” “嗨,杨部长,你也知道,郭书记安排给正阳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就是把酒厂搞好,所以他基本上都扎在酒厂,下月就又要去出差,估计一走又得要一个月呢。” 简兴国是个实诚人,受郭业山的安排来县里接考察组一行,虽然对沙正阳的一步登天有些羡慕,但沙正阳给他的印象的确不错,所以还是替对方解释一番。 “这会儿正阳也不好和考察组接触,有啥吩咐,杨部长交待给我,能转达的我转达,不能转达的我回去向郭书记汇报,郭书记的性子杨部长了解,能办的肯定办好。” 杨龙川笑了起来,亲热的把简兴国拉到一边:“组织部的情形你也知道,石部长不管这些琐事儿,部里边打算要开一个咱们银台籍的老领导老干部联谊会,嗯,规格呢打算要弄高一点儿,你看呢,……” “明白了,这事儿不用劳烦郭书记了,我和正阳说就行,到时候定了,您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简兴国毫不犹豫的就表了态。 之前沙正阳就找过简兴国,把简兴国请到酒厂小酌了一回,也谈到了酒厂和自己的难处,如有不周之处,还请他包涵和关照。 “那老简,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下边人也要替石部长分忧,这些小事儿就免得劳烦石部长了。” 杨龙川满意的点点头,心中却也有些讶异。 看来沙正阳在南渡镇的人缘不错嘛,才去半年时间,却没想到连简兴国这个老党委委员都这么支持他。 只是为啥沙正阳在县府办里边却立不住脚,硬生生被撵出了县府办? 看见杨龙川和简兴国走到一边去嘀嘀咕咕,汪剑鸣只能有些尴尬的提着包站在桑塔纳一旁。 枣红色的桑塔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包了一层黑色皮子的座位看上去簇新发亮,发动机的声音很清晰有力。 汪剑鸣看着这辆车,不无恶意的想着,也许就是这辆桑塔纳“买通”了南渡镇党委政府,才让他们推荐沙正阳作为副镇长人选吧? 当得知沙正阳被南渡镇党委作为副镇长人选推荐上来之后,汪剑鸣就陷入了极度的烦躁之中。 他无法想象沙正阳怎么会灰溜溜的从县府办里被撵出去,可是才仅仅半年时间,沙正阳就实现了一个惊天大逆转,一跃成为副镇长的推荐人选。 虽然说决定权在县委组织部,但作为下级党委推荐上来的人选,如果没有特殊理由,一般说来是不会被组织部否定的。 当然,沙正阳的情况也可以说得上特殊,连正式党员都不是,就要担任副镇长,这合适么? 这一点也在组织部里引起了争论。 汪剑鸣没有插言,但内心却一直在为质疑和反对的那一边鼓气。 杨龙川本来就是部里边一直持坚定否定态度的,甚至连石国锋态度都还有些模糊,但这一切在市委黄书记考察了南渡镇和红旗酒厂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石国锋迅速态度鲜明的赞同了南渡镇党委的推荐人选,而杨龙川更是开始大唱赞歌,说干部年轻化和知识化的重要性,破除论资排辈任人唯贤的必要性。 一切再无悬念。 汪剑鸣没有再去找姨父,因为一切已无意义,连姨父在去了红旗酒厂一趟之后,都没有了多余的话语。 他想不明白沙正阳这个老同学怎么会到了南渡之后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太不可思议,但却又是事实,哪怕是下乡和失恋的双重打击也不可能让人有这样的异变才对,还是沙正阳一直在蛰伏待机? 这种困扰一直到了南渡镇进行考察。 对沙正阳的考察分为三块,一是党政领导,二是普通干部,三是村干部。 除开党政领导,既然是形成了党委意见上报组织部,就算是有一些看法,多半也是以提希望的方式来体现。 关键在于普通干部和村干部,尤其是几个村的干部都是赞不绝口,这就让汪剑鸣无法理解了。 而且汪剑鸣感觉得到,有些干部固然是泛泛而谈,但有的却是由衷的认可沙正阳,而且数量不少。 就凭这一点,汪剑鸣就觉得自己和沙正阳已经开始出现差距了。 不是谁都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就能赢得镇上普通干部和村干部的一致认同的。 汪剑鸣意识到自己原来的判断出现了很大的偏差,沙正阳并非自己想象中那样的脆弱和稚嫩,他表现出来的老练成熟,根本不是自己能比的。 ************** 接近年底,红旗酒厂外的省道上已经开始出现了排队的货车长龙,原来的红旗酒厂大门已经被拆掉,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可供四辆货车并行的大门。 同样在东泉酒厂那边也一样,大门都被扩宽,以便于来往货车能更便捷的出入。 为了便于运输,酒厂主动把省道上一些破损的路段进行修补,以便于大货车能平稳的进出,避免因为运输颠簸而造成破损。 工人们已经满负荷工作,生产线也已经增加了两条,但这种火热的局面能否持续下去,还要看明年二月份的兰州和太原两战。 前期的一些准备工作已经开始了,梳理摸底,市场调查,渠道铺设,都要走到前面,当然厂里边的建设和员工培训也要马上搞起来,这恰恰是乡镇企业甚至是许多国企都最缺乏的一环。 在沙正阳的建议下,红旗厂区和东泉厂区的职工也开始有意识的进行合并后的整训,从组织纪律到日常工作操作规程,都开始按照正规化的标准来要求。 这一步不好走,但是却必须要走,否则越拖到后面,越是难以规范。 好在这些酒厂的职工一下子都拿到了补发了几个月的工资,在金钱的鼓励刺激下,虽然厂里一改昔日的松散局面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多拿奖金的诱惑仍然成为了最好的动力。 每一个企业都是这么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这一点上沙正阳和宁月婵、董国阳等人都一致统一了态度,凡是接受不了的,那么就请走人,绝不姑息。 **** 第一更送到,继续爆发求月票!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一节 看着你成长 “正阳,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宁月婵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飘忽不定,“你就不怕出啥意外?” “意外?如果出意外的话,那就是组织部门和镇党委的责任,不在于我了。”沙正阳笑了笑,“月婵姐,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我个人的得失了,而是一级党委和组织部门的驾驭掌控能力,就算是心里不乐意的,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干个啥。” “哦?”宁月婵有些不解的站直身体。 现在的宁月婵越来越有向职场女性进阶的气象了,合体的小西装加西裤,白色的大翻领衬衣,略显丰腴的身体在一米六八的骨架下也就说得过去了。 原来的辫子在沙正阳的屡次三番建议下,终于忸忸怩怩的变成了大波浪,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充满阳光质感的粉颈没有任何装饰,这让沙正阳都忍不住生出想要替对方买一条细金丝项链的冲动。 这无关其他,纯粹就是一种想要弥补缺憾完善美感的愿想。 “月婵姐,你不会认为心里不乐意的就是单纯的对我不满吧?那肯定是伤害到了他的个人利益才会不满,而这个时候谁要不知趣的捣乱,那就不是和我过不去,而是给组织过不去了,更是给他自己过不去了。” 沙正阳的话终于让宁月婵反应过来,放心的点了点头,“嗯,的确是,听说褚友亮开始还有些闹腾,这段时间就安静下来了,都说是孔镇长给他许了愿,下一次首先考虑他,郭书记是不是要走了?” 这个问题沙正阳也问过了郭业山,但没有答案,连郭业山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都在努力,都在展示表现,但谁更能符合组织意图,只有等到揭晓那天才知道。 “月婵姐,这不是我们能预判的,想也没用。”沙正阳摇摇头,“我们还是把心思放在兰州和太原这两场战役上来吧。” “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老毛和何维他们都先去了,我打算下个星期就过去。”宁月婵顿了一顿,“焦虹也打算下个星期过来,小凤也想跟着我去兰州,我觉得她性子还算机灵,可以去闯一闯。” “哦?她也想去跑销售?办公室这边呢?都丢给焦虹?”沙正阳有些好奇,“销售的辛苦你没告诉她?别只看到销售收入高啊。” “她倒不是冲着工资高去的,她是觉得趁着年轻在外边跑一跑,能多见一些世面,增长见识。”宁月婵有些不好意思,“可能也是我嘴巴太大,说了我们在长沙那边的见闻,勾起了她的兴致吧。” “你觉得她行,就带上吧,你一个女人在外,有个伴也正好。”沙正阳满口答应,“兰州不比长沙这边,气候和饮食习惯都和我们这边相差比较大,你自己小心一些,别把胃伤了,另外也别和别人拼酒,我和郭书记都说好了,等这边选举一结束就过来。” “你别太急着走,新官上任,你起码也得要巡视一番,把各个村跑遍吧?”宁月婵心中也是一暖,面颊也有些热意,“我们在那边好几个人呢,都是跑外边跑惯了的。” “嗯,你自己小心就行,另外,月婵姐,何维可以好好培养一下,你再看看咱们销售队伍中谁品性纯良且头脑灵活的,都可以好好带一带,培养一下,日后我们的省外市场不可能每一仗都是我们亲自去打,慢慢的都要靠他们去。” 沙正阳这边在有意识的培养宁月婵和毛国荣,同时也在要求他们主动培养自己的接班人,而这种开辟市场的艰苦战役是最能培养和锻炼人的。 “总感觉我们还是步子迈的太大了一点,有点儿跟不上趟的感觉,如果不是毛哥在三湘那边招揽了几个人,这一次同时启动兰州和太原的营销攻势,效果肯定就要大打折扣。” 跑了这半年,宁月婵也深深感觉到一支拿得出手的营销队伍有多么的重要。 东方红酒业不比茅五剑泸、汾郎全沱这些老牌酒企,人家都是几十年积累,营销队伍都早已经锤炼成型,就算是他们在营销的理念上有些陈旧落后了,但是酒的品牌摆在那里,哪怕就是老一套营销手段,吃老本,一样可以取得不俗的成绩。 东方红不行,你是去抢夺市场的,是虎口夺食,在品牌美誉度上差得远,那就得靠非常的营销方式和手段来实现突破。 而再出色的营销方式和手段也需要人来实施,一个富有经验且充满激情和挑战精神的营销团队对于一家企业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像东方红酒业这样刚开始打天下的企业。 最初可以拿来主义,但是当你真正步入正轨,培养和锻炼一批属于企业自身的营销团队就非常必要和重要了,这一点上沙正阳比任何人都有着更清醒的认识。 所以他冒着一定风险说服了郭业山把焦虹从工业公司要来,就是要在一段时间里彻底把宁月婵解放出来,让其能全副身心的投入到企业接踵而至的几场营销大战中去,并通过这几场大战培养起包括何维等人在内的一个新的营销团队起来。 “月婵姐,也不必妄自菲薄,长沙一战我们整个团队配合得很好,我觉得何维就成长很快,而且毛哥带的几个人也都不错。”沙正阳沉吟了一下,“如果我们东方红酒业只想要满足现状,当然没有必要这么急,但如果我们东方红酒业想要做大做强,就不能不把步伐迈大一些,甚至可能冒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看见沙正阳那张年轻的面孔中,带着自信而沉静,骤然融合在一起,给宁月婵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有时候感觉眼前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毛头小子,许多方面都懵懵懂懂,但是更多的时候,对方更像是一个算无遗策无所不知的企业大家,推出来的营啸策略一环扣一环,甚至连每一环能达到的效果都能预料到,连宁月婵也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现在焦虹过来,可以帮我们分担一部分担子,你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利用这几次开拓市场的营销战役来着重选拔培养一批人,这也能为我们下一步走得更远打好基础。” “正阳,你的意思是焦虹来负责我们厂里日常行政工作?”宁月婵小心的问道。 “嗯,我和郭书记谈过,郭书记也同意我的意见。”沙正阳郑重其事的道:“我如果被选为副镇长,虽然在一段时间内可能会继续负责东方红酒业,但是不可避免会分散一些精力,所以迟早要交棒,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我也向郭书记推荐了你。” 提早布局,未雨绸缪,尤其是团队的建设宜早不宜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沙正阳认为宁月婵值得培养,那么就要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 “啊?向郭书记推荐了我?”宁月婵有些慌乱。 “对,我觉得你能胜任。”沙正阳也不废话,“其他人都不太合适,所以我希望你要学会站在更高高度,以更广的视野来看发展。” “我不行,真的不行。”宁月婵手忙脚乱,连连摇头,“你这一套我根本就学不来,这公司不能没有你,真的,离了你,恐怕就要出大乱子了。” “现在可能是这样,但是不代表日后也是这样。”沙正阳笑着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宁月婵,“月婵姐,我看你学习能力很强,连毛哥都在夸赞你,酒厂这点儿事儿不算什么,慢慢来,我也没说马上就撒手。” 宁月婵觉得沙正阳的目光如同两枚能透视的手电筒,直刺入自己心间,让她一阵心慌意乱,但是她还是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真实意愿。 “你要我接手也可以,但是你起码还要再在厂里掌舵三年!”宁月婵咬着嘴唇,一字一句道:“否则我就不会答应。” “三年太长了吧?”沙正阳皱起眉头,“我觉得两年也该差不多了。” “不,正阳,你没考虑过,没有你的身份在背后做支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把手伸进厂里来。”宁月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担心:“现在你的老领导是市委办副主任,也许下一步还会高升,如果郭书记要走,也多半会是高升为县领导,这些关系可以保证你担任公司总经理期间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羁绊和干扰,如果你不在这个位置上,换了我,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三年后呢?”沙正阳抬起目光看着宁月婵,“你迟早也要面对。” “你说过,三年时间可以把东方红酒业做得足够大,到那个时候我想东方红也许有实力能抗御一些干扰了。” 宁月婵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来,如果到那一步,也许沙正阳就未必看得上那个副镇长位置而更愿意留在公司总经理位置上呢? 这完全有可能。 ***** 第二更,还是求月票!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二节 追赶的目标 沙正阳提出了明年销售收入破五千万,宁月婵相信沙正阳不是狂言,甚至她自己都觉得能够实现。 算一算三湘市场和本省市场,照这个势头,三千万就差不多,而甘陇和三晋,只要能勉强跟上三湘的状态,破五千万并不难,这还没有算后续的皖苏滇三省市场。 所以在宁月婵看来沙正阳应该是相当保守的估计。 三年后能达到什么高度? 一个亿还是两个亿?甚至五个亿? 宁月婵不敢想象,但是如果真能达到上亿的销售收入,东方红是不是就会成为银台县首屈一指的大企业? 在这样的企业担任总经理,难道不比一个副镇长更风光么? 宁月婵觉得到那时候,或许沙正阳的想法就会发生改变。 这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宁月婵是亲眼见证了东方红酒业的崛起这一奇迹。 沙正阳脑海中层出不穷的点子既然能让东方红在几个月时间里从濒临破产到实现销售收入破千万,那么她相信沙正阳也完全有这个本事让东方红再上几层楼。 看见宁月婵咬着嘴唇直直的看着自己,沙正阳哑然失笑。 “要不这样吧,如果三年内月婵姐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这个约定就不做数,但如果月婵姐觉得不行,那我就呆够三年,不过我要提醒月婵姐,日后就算是我在这个位子上,也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全副身心扑在公司业务上了,月婵姐可得要有这个思想准备,我顶多也就是为你们在发展战略上把把脉了。” 沙正阳的确是如此着想的,始终把目光局限于白酒这一行业,未免有些辜负自己了,而且以宁月婵的成长速度,还有诸如董国阳、毛国荣他们的帮衬,沙正阳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另外他也还有其他的考虑。 焦虹的底细他也专门做了一番了解,先前的观感被推翻了,起码从各方面收集起来的情况映证对方的确还是有些能力的,能在县里几个部门里游刃有余的讨生活,没点儿本事不行。 正因为如此,他准备来让焦虹来负责公司里的一些非业务类的日常行政工作,顺带也算是考察一下焦虹,看看是不是名不符实。 “你的意思是你离开这个位置,就不能为公司战略发展把脉了?”宁月婵娇嗔着反问。 沙正阳一怔,大笑起来,“月婵姐还真会抓我的字眼漏洞啊,我说错了,我不在公司了,一样会为公司发展建言献策,怎么样?” “那还差不多,不过那都太遥远了,这两年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心思放在公司吧。”宁月婵嫣然一笑,“我想实在不行,我们公司出钱向镇上把你‘买’过来三年,为公司工作总可以吧?” “啊?!”沙正阳目瞪口呆 宁月婵得意的一笑,“你说孔令东能不能抵御得了这个诱惑呢?一辆桑塔纳,甚至一辆奥迪,或者每年公司再支持镇上一些,你说他会不会同意呢?” ************** 沙正阳骑着自行车回到镇政府的时候,正赶上了郭业山和孔令东送杨龙川和汪剑鸣二人离开。 厂里的夏利沙正阳几乎没用过,更多的还是供包括宁月婵、毛国荣他们再跑汉川省内的市场,短短半个月时间,那辆夏利的里程表就现出了五千多公里里程,足见这辆夏利的使用效率有多高。 每天先到镇上,然后再骑自行车到厂里,这已经成为惯例,不得不说,这也为沙正阳赢得了好的口碑。 都知道酒厂买了一辆夏利小轿车,但是作为总经理的沙正阳还是骑着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从没见过那辆车出现在镇政府大院内,这也能让很多人心理平衡不少。 不患寡,患不均,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适用,尤其是沙正阳才来南渡这么短时间就一跃而起,难免有许多 “杨部长,剑鸣!”看见杨龙川和汪剑鸣的目光望过来,沙正阳赶紧架上自行车,小跑过来。 “嗯,正阳,又去厂里了?年底很忙吧?” 杨龙川心情不错,郭业山给他吃了定心丸,他回去也可以和石部长交差了,而且还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测,年终联谊会的标准也提高了不少,而郭业山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还行,年底事情是要多一些,杨部长要走了?”沙正阳含笑道:“郭书记和孔镇长都没留您和剑鸣一顿饭?” “呵呵,你小子,这么当面埋汰领导?” 杨龙川心中也有些异样,这沙正阳看来不但和郭业山关系密切,好像和孔令东关系也不错啊,这么随意,而且孔令东也是笑吟吟的,完全没有之前想象的那样。 “我哪里敢?”沙正阳连连摇头,一切也格外轻松,“我知道郭书记和孔镇长肯定是留了杨部长你们的,肯定是杨部长你们嫌弃我们南渡伙食差,不肯留下来呗。” 汪剑鸣脸上掠过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竭力丢开那种尴尬,故作大方的道:“怎么,正阳,打算请杨部长到你们酒厂去做客,让我们看看你们酒厂火爆场景?” “剑鸣,杨部长和你去,我当然欢迎,可是我面子哪有郭书记和孔镇长大?郭书记和孔镇长都留不住,我敢强留领导么?”沙正阳轻描淡写的挡开了汪剑鸣的一记侧击。 “好了,正阳,部里边有事,我们也要尽快回去向石部长报告,嗯,本来不太合适的,但剑鸣也是你同学,我就冒昧提前祝贺了。”杨龙川拍了拍沙正阳的肩膀,“郭书记和孔镇长都很看重你啊,工作上要替领导扎起!” “谢谢杨部长关心,一定一定。”沙正阳身体微微前倾,顺势把桑塔纳的副驾门拉开,“杨部长,今天我就不敢留您了,改天欢迎到酒厂来做客,剑鸣,你我两个老同学,我就不客气了,随时欢迎。” 坐在回县委的桑塔纳车上,汪剑鸣陷入了沉思。 他需要对自己进行一个重新定位,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 没有理由沙正阳做得到,自己却做不到,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比沙正阳差多少,而且自己还有闻一震这个后盾。 也许自己也该寻找机会去下乡镇干一番事业?这也是一个选择,而且自己从组织部下乡镇,肯定不会像当初沙正阳被撵出县府办那样,而应该是实实在在以下去锻炼的身份到乡镇。 现在下边说沙正阳是去锻炼的,那都是无稽之谈,只有县委县府内部的人才知道当时的情形,只是沙正阳却表现太过诡异,以不可想象的手段逆转了这一切。 在组织部打熬资历固然稳当,但是却需要时间,而且要想展现自己的才华也不易,反倒是下乡镇更能凸显自己的能力,只是要想下去也不简单,说不得也只能厚着脸皮再去求二姨吹吹枕头风了。 汪剑鸣咬紧了嘴唇,目光注视着窗外,他不能输给沙正阳,他也不可能输给他,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甜。 目送桑塔纳消失在大门外,郭业山和孔令东这才转过头来。 “正阳,你来一趟。”郭业山和孔令东嘀咕了一句,然后向沙正阳点点头。 很显然郭业山和孔令东已经在这件事情上重新恢复了默契,之前的龃龉自然也就不再提起。 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身份重新定位,哪怕只是对未来的期许,都要有一个过程,直面现实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到了郭业山办公室,郭业山和孔令东坐在了那对单人沙发上,而沙正阳则坐在了他们两对面的三人沙发上。 沙发略显老旧,还是那种很老式的弹簧外绷布料的,外面罩了一层靛蓝的布罩,倒也素雅简洁。 “正阳,就咱们仨,都不是外人,我也就直说了,部里边下来考察了你作为我们镇上的副镇长候选人,虽然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一段时间的酝酿期,但时间也不多了,月底就是镇上人代会,你抓紧时间下乡跑一跑。” 郭业山安详的靠在沙发上,显得很平静,如同解决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嗯,郭书记说得对,月底是人代会,红旗村和东方村你就不用去了,其他几个村,正阳你得跑一跑,正好老樊本来说元旦后去慰问老干部老党员,不如提前到人代会前,让正阳跟着跑一趟,郭书记你觉得怎么样?” 孔令东也开始进入角色了,知道郭业山可能在南渡呆不了多久了,他很自觉的就摆正了位置,主动与郭业山配合起来,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显示党政主要领导思想高度一致同心协力的时候。 “嗯,也可以,就让老樊带着正阳跑一趟吧。”郭业山其实不是很赞同,他对人代会选举还是胸有成竹的,觉得没有必要小题大做。 一个副镇长而已,哪怕沙正阳的确来的时间短,人也太年轻了一些,但沙正阳在南渡的表现有目共睹,有高长松和杨文元平时在其他村干部面前的言论带节奏,加上组织的态度,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不过既然孔令东主动示好,郭业山当然也不会泼对方冷水,让樊文良带着沙正阳跑一趟,算是一个姿态吧。 ****** 第三更,求月票!又多了两个盟主,本来想休息一下,还得把账还上,下午和晚上加更!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三节 雄心,宏愿(为37游戏飞哥盟主加更!) “郭书记,年底的事情,是不是也得先和正阳交代一下了?”孔令东想起这个问题就觉得头疼。 每年过年都是一道难关,这里已经是12月了,还有两个月时间不到就要过年,干部职工的奖金,需要兑付的欠账债务,都要开始规划考虑了。 否则到了最后来抓瞎,弄不好这镇政府院子里过年时候就比任何时候都热闹了。 见孔令东如此迫不及待,郭业山心中也暗叹这家伙一点气都沉不住,简直有损党委政府形象。 虽说沙正阳不是外人,但是现在组织刚考察了他,这会儿马上就要和对方谈酒厂的赞助了,这怎么都觉得让人有点儿不是滋味,似乎是要让对方花钱买官一般。 当然酒厂本来就是集体企业,只是毕竟是人家一手一脚重新打造起来,这吃相太难看,也有点儿丢脸啊。 但孔令东都挑开了,郭业山自然也不能把话题绕开,清了清嗓子:“正阳,都不是外人了,过了这个月,你也就是咱们领导班子中一员了,你虽然是东方红酒业的总经理,但更是咱们南渡镇一员,镇上的难处你要理解更要支持,……” 沙正阳满脸苦笑,还说孔令东迫不及待,这郭业山也是如此“坦率”,“郭书记,孔镇长,你们该先和高书记、杨书记说说才行,论理他们才是做主的,我就是镇上派去的干活儿的。” “哼,没有你去主持厂里工作,没有镇上的支持,红旗酒厂能翻得了身?”孔令东一脸理所当然,“高长松和杨文元他们都只会维护他们村上的利益,指望他们大方起来,做梦!” “正阳,我知道你的难处,到时候我和老孔会和高长松、杨文元谈一谈,老孔刚才的话不中听,但也在理。”郭业山语气很平静,但是也一样坚持态度。 “你是镇上的人,你们公司现在要焦虹,镇上也同意给你们,启动资金也是镇上替你们弄来的,不能说酒厂红火了,就把镇上抛一边了吧?” “郭书记,孔镇长,我没意见,只是这要动用公司资金,需要按照财务制度来,……”沙正阳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意见。 “正阳,你别给我们打马虎眼儿,要按财务制度那一套来,那就没法办事儿了。”孔令东打断沙正阳的话头,“怎么来处理,你这个当总经理的自己看着办,高长松和杨文元那边,你也自己去处理,郭书记和我不管。” “嗯,正阳,我和老孔商量过了,不多,就五十万,你想办法,借款也好,分红也好,采取什么方式来解决,你自己决定,处理好就行,不过如果是借款别指望镇上能还你,在以后分红中扣除吧。” 郭业山也一样“图穷匕见”,表明态度。 事实上沙正阳也早有预料。 镇上能这样和自己商量已经很难得了。 别看好像企业是红旗村和东方村是大股东,镇上只是小股东,但在这个时代,你村上能不听镇上的? 没明刀明枪的强拿硬要已经够意思了,好歹还用了分红这个遮羞布呢。 再说了,酒厂与镇上关系还处于蜜月期,起码顶住了想要往酒厂里钻营的这股风。 据沙正阳所知,搞垮了酒厂的王炳全和廖阳二人看到酒厂重新红火起来,又开始心痒难耐,找了余宽生和孔令东,想要重新回酒厂来。 尤其是王炳全得知焦阳要到东方红酒业担任副总之后,更是到处找关系,一门心思也要想到东方红酒业来挂个职务。 “郭书记,孔镇长,你们都这样分派了,我也不能不执行,不过分红肯定是没戏的,今年虽然后几个月销售状况不错,但用钱的地方更多。” 沙正阳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所以也很爽快应答下来,但是他需要把话说清。 “红旗酒厂和东泉酒厂在信用社和合金会的贷款数量不小,年底都要陆续还一批,否则信用受损,对企业以后发展很不利。”沙正阳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些外部尚未结清的债务,公司也打算要偿还一批,不能再继续拖下去,所以最终我们还得要继续在信用社和县工行贷款。” “还要贷款?!不是说你们销售回款好几百万了么?”孔令东大吃一惊。 “孔镇长,您以为公司没开销么?”沙正阳苦笑,“您光看到销售良好,却没有看到我们在广告营销上的投入,光是我们在三湘那边市场上的广告营销费用,就要陆续投入两三百万,电视,报纸,海报,还有抽奖活动,马上我们要在兰州和太原市场重启营销,这前期就得要一两百万,厂里边几百号工人,到年底也得要考虑一下啊。” 孔令东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从来没接触过企业这一块工作,对企业那一块工作不熟悉,下意识的觉得既然能有好几百万的销售回款回来,那都是能用的,所以觉得镇上调五十万过来用不算个啥。 现在听沙正阳这么简单一介绍,觉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回款固然不少,但是要投入的一样巨大,不然你凭什么能快进快出,迅速回款? 就连郭业山也都拿不准沙正阳话语里到底有多少水分,他知道年底酒厂开支肯定也大,但是究竟大到什么程度,他也一样没底。 不过郭业山知道,既然是沙正阳答应了的事情,肯定就会做到。 “正阳,多余的话我们不说了,镇上有难处你们公司支持了,如果有什么镇上需要的,只管向我和老孔说就行了,镇上全力支持企业的发展,力争把东方红酒业打造成为我们银台乃至全市第一流的白酒企业。” 郭业山的话也立即赢得了孔令东的附和:“对,镇上全力以赴支持企业发展,也决不允许其他任何人向企业伸手和干预企业经营,这一点郭书记和我已经有明确的态度,正阳,你就放开手脚尽管去做,郭书记和我都当你最强的后盾。” “郭书记,孔镇长,有你们俩这番话我心里也踏实了,做高书记、杨书记那边的工作我也有把握得多了。” 沙正阳要的就是两个主要领导的表态,否则余宽生那边纠缠不休,他就可以提交到镇党政办公会上来说个一二三了。 ***************** 1992年的1月来得如此突兀,让沙正阳都有一种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的感觉。 1月3日,南渡镇人代会召开,大会选举沙正阳为南渡镇人民政府副镇长。 沙正阳终于以高票当选的方式成为南渡镇两万多老百姓的父母官之一。 虽然年前沙正阳跟随着樊文良到各村跑了一圈,但是即便是没有跑这一圈,沙正阳也相信自己能毫无悬念的当选。 像褚友亮和熊晨二人哪怕是来作为差额人选来作陪,只要镇党委态度鲜明的支持自己,那么沙正阳一样有信心击败二人。 尤其是高长松、杨文元以及三联村的支书潘忠贵都旗帜鲜明的支持自己,作为回报,沙正阳也同意随着酒厂下一步规模扩产,会在三联村招收一批工人进厂。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了,随着市场经济的迅猛发展,传统的基层组织结构体系和维系它们的力量都正在经历着类似于阵痛的松动,谁能给他们带来更高的收入,他们就会支持谁。 而靠固有的行政权力来约束和驾驭村民们会越来越难,土地承包了,劳动力都外出务工了,基层组织究竟还能有多大的作用和影响力? 这一点会在十多年后农业税取消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回想起当选时那雷鸣般的掌声和无数双充满期望的目光,沙正阳就觉得热血沸腾。 如何才能不负此生,不辜负南渡镇两万多老百姓的期望,自己现在似乎只能在做好东方红酒业这家企业上来证明自己回报南渡镇百姓的期望了。 他有一个想法,当东方红酒业真正做大做强大一定程度的时候,他要率先承担起全镇老百姓的农业税和统提款,也就是说本该由全镇老百姓个人来缴纳的农业税和统提款将会由东方红酒业来承担,这相当于是实质性的让老百姓增收。 但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要知道企业有盛有衰,而农业税的取消要到2005年才会全面取消,这意味着东方红酒业可能要承担超过十年的这笔开支,如果按照91年不变价来计算,全镇两万三千多农业人口,按照91年平均228元左右的农业税,东方红酒业就要承担起五百多万的农业税,如果加上统提款,估计总计可能要超过八百万。 这个数目在现在是不可想象的,即便是1992年按照自己的预测销售收入可以突破5000万,已然无法承受。 在沙正阳看来,要想实现这一目标,东方红酒业起码需要实现销售收入两个亿,利税要超过6000万,净利润起码要实现4000万,才敢扛起这个重担。 沙正阳希望可以在1993年实现这一目标,算是为信任自己的南渡镇老百姓做出自己的贡献,也不枉自己重来这一回。 ******** 老瑞油腻中年男了,身体精力不比年轻人,尽力了,求月票!晚上还有一章加更! 第一百七十四节 培养,自己人(为dayefj盟主加更!) “沙镇长。” 沙正阳抬起目光,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钢笔,“焦虹来了,坐吧。” 焦虹目光里有几分飘浮。 她真的没想到沙正阳真的能把她要到东方红酒业来了,无论是郭业山还是孔令东都没有阻挡。 余宽生当然没有异议,但是据她所知,王炳全是一直想到东方红酒业来,但是被沙正阳断然拒绝,以至于王炳全在酒后都在那里嚼舌头,说沙正阳被南渡镇的两朵花给迷昏了头。 不过大家倒也知道王炳全是啥货色,连孔令东听到之后都把王炳全骂得狗血淋头,不过在焦虹看来拿更多的是孔令东的作态,大概是不愿意交恶郭业山和沙正阳吧。 焦虹知道有很多人垂涎自己的姿色,包括孔令东,但是她不相信沙正阳会存有此念头。 一来是宁月婵的推荐,二来焦虹相信像沙正阳这样在仕途上正处于蒸蒸日上的年轻干部,怎么可能这么不智? 甚至在她看来,把自己调到东方红酒业来,都有些不明智,因此而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得不偿失。 “看你的样子,似乎对我把你要到公司来有些抵触,还是觉得我有些失策?”沙正阳笑着站起身来,替对方泡了一杯茶。 焦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一看到沙正阳泡茶便忙不迭的去自己泡,只是在沙正阳把茶递给她的时候说了一声谢谢。 “都有点儿吧。”焦虹坐在沙发上,沉静而自然,“我觉得你不该这么做,没有必要,我也不想来,原因你也应该知道。” “嗯,你怕自己找来流言蜚语,也怕我被闲言碎语所伤?”沙正阳坦然一笑,“还是觉得自己万一在这边表现不佳,被别人耻笑?” 焦虹目光抬起来,凌厉了许多,“沙镇长,我知道你搞企业有一套,月婵和我说过,我也琢磨过,但我感觉,你长于宏观规划,也对营销很有独到的见解,但你在执行上是弱项,甚至连月婵都不如。” 没想到对方话语这么直白,但却不得不承认对方一语中的,对自己看的这么准,沙正阳反而来了兴致。 “嗯,这么贬低我?那东方红酒业是怎么做起来的?”沙正阳笑吟吟地反问道。 焦虹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道:“我刚才说了,你的强项很强,加上也善于用人,月婵被你使唤得团团转,几个月起码瘦了七八斤,但即便是这样,如果东方红酒业不及时跟进调整完善,也可能就是像以前那样,新的营销手段用完,三五年红火期一过,等待的就是衰败期了。” 沙正阳心中对焦虹的观感立即又提升了几分,不管对方是不死有意用这等语言来拉高自己的身价,但她做到了。 对目下东方红酒业存在的问题也隐隐点出,不过还是有一点对方无法预测,那就是自己的新的营销手段会有多少,而东方红酒业的红火极盛时期会达到什么状态,毕竟对方不是重生者。 “嗯,有点儿意思,那你能替我分析一下目前公司的优势和弊端么?”沙正阳歪着脖子问道。 焦虹也知道这是一道大考题,自己要过关,要彻底赢得对方的认可和尊重,这道答题就要让对方折服才行。 “目前东方红的优势很明显也很突出,但弊端也很多。”焦虹开门见山。 “嗯,请继续。”沙正阳用了一个请字。 “优势不用我多说,原来的红旗酒厂和东泉酒厂都有较为稳定的品质,技术人才也不缺,这一点是东方红能立足的关键,在产能上两家酒厂合并之后也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另外再加上了你的营销策划的确很有新意和冲击力,所以才能一炮而红。” “就这些?”沙正阳意犹未尽。 “怎么,还想我多夸赞你几句?”焦虹微微笑了起来,“我觉得你不像是喜欢人阿谀逢迎的性格啊。” “你说错了,我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不喜欢人表扬夸赞?”沙正阳也笑了起来。 “真的?我感觉你很多时候就像是四五十岁的人,尤其是在公事上,但工作以外你好像还有些懵里懵懂。” 话一出口,焦虹才觉得有些不妥,这是她和宁月婵之间私下评价的沙正阳的话,但当着沙正阳说出来就有些不妥了。 沙正阳却没有啥感觉,实际上他自己都感觉到了,继承了前世的这具身体和记忆,年轻人的冲动和激情似乎仍在,反倒是一些经验却还有些模糊了,就像是前世记忆难以驾驭自己这个年轻时代的性格一样。 这也让沙正阳很是惊奇,这中间的匹配似乎还要一个过程一般,不像那些重生者立马就能变成老练成熟无比的狠角色。 精力和体力,性格和气质,加上重来一趟之后带来的些许疏离感,使得沙正阳一直在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不属于自己,他不得不让自己重新适应和融入,好在这种疏离感和陌生感正在逐渐消融,他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这一切。 这个匹配磨合的过程正在缓慢的进行着。 “嗯,我会认真评估你这个评价。”沙正阳笑得很开心,“我们继续谈正事儿。” “优点我刚才都说了,简洁了一些,但也差不多。”焦虹目光直视对方,“我知道你肯定更希望听到东方红酒业现在存在的弊病、缺点和不足。” 沙正阳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东方红酒业的弊病缺点和它的优点强项一样明显,但更多。”焦虹也知道不露两手不行了,“首先,企业形象差,品牌影响力小,需要从头开始来,不过现在有了一个好开头;第二,企业粗放式管理,管理人才严重缺乏;第三,缺乏长远规划,当然或许有,但我还不知道;第四,企业文化尚未建立起来,凝聚力差,……” 焦虹一口气罗列了东方红酒业的六点问题,虽然沙正阳不完全认同,但是应该说相当大一部分却是戳中了企业的软肋。 这个女人不简单,如此精准的眼力见识,怎么会沦落到一个南渡镇工业公司当副经理?在县里的那一番经历看来并非只是花瓶角色啊,还真有点儿不一般。 不过这不是沙正阳最关心的,只要这个女人能为自己所用,这才是最重要的。 就凭这份眼力,沙正阳觉得当东方红酒业的副总绰绰有余,而且很很有发展潜力。 似乎是觉察到了沙正阳眼中的疑惑,焦虹也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我的表现有些出乎意料?” “嗯,的确出乎意料,没想到南渡镇工业公司还藏龙卧虎呢。”沙正阳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意外,“不该如此才对。” “沙镇长,……”焦虹的话头被打断,“好了,你的第一关已经过了,不用叫我沙镇长了,起码只有内部几个人的时候不用了,叫我正阳就行。” “就这么简单?”焦虹也有些意外,眨了眨眼睛。 这个女人的睫毛很长很翘,很有点儿假睫毛的感觉,但这个年代还没有假睫毛,起码现在还不流行,应该是真的,不得不说很好看。 尤其是搭配着她轮廓分明的脸型,很好的中和了她作为女性有些凌厉的气质,让她的面部特征柔和了不少。 “考察关过了,你的情况我不再多问,我这人讲求用人不疑,我给你两天时间,你把公司日常业务梳理出来,轻重缓急拿出个条款来,你想要了解什么,找我、董工、胡工和高柏山都可以,我们都会全力配合。” 沙正阳的话让焦虹更吃惊,“两天时间?太仓促了,……” “我没那么多时间,三天后我就要去兰州,一直到二月春节,我、月婵姐以及毛国荣可能都没有时间回来顾及公司的事情,生产由老董和老胡负责,日常业务你来操持,柏山哥主要负责后勤、运输等内部事务,我相信你能胜任。” 焦虹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的味道,“你就这么信任我,就敢这么放手?” “能得月婵姐和郭书记都认同的人,虽然我没接触过,但我信得过,而且能葳蕤自强,我觉得这样的女人值得尊重。”沙正阳淡淡的道:“我愿意赌这一把,当然还有一个因素,我手里实在无人可用了。” “葳蕤自强?”焦虹脸色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沙正阳泰然自若的道:“别那么敏感,不是所有人都是用有所图的。” 原本满面冰霜的焦虹又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正阳,恐怕最后一个理由才是真的吧?” 沙正阳心中一荡,这鬼女人,笑起来如冬日百花解冻,还真有点儿魅惑人生的魔力,尤其是那一声正阳,更是喊得回肠荡气,这可不是一种好现象。 “随你怎么理解,只有两天时间,有什么问题,我知无不言,三天后,我走了,公司这边你和柏山就要撑起局面来。”沙正阳正色道。 **** 第一卷终。求两百张月票,可否?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一节 人心,膨胀(第一更!) 沙正阳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 温暖湿润且带着火车铁轨上特有的那股子气息的暖风扑面而来时,沙正阳才意识到终于回家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而宁月婵、毛国荣他们一大帮人都还在太原,何维和宁月凤留在了兰州。 两边的市场都刚开始铺开,还有大量的活儿等着,除了自己是没办法,马上就要开年,自己这个新当选的副镇长不露面,说不过去,否则自己也还走不了。 再说了,公司的事情一下子丢手一个多月,哪怕是焦虹能力再强,毕竟她才接手公司,无论是沙正阳,还是宁月婵、毛国荣他们,都亥时有点儿不放心。 不过在电话里了解到的情况,无论是高柏山还是董国阳,都对焦虹的能力交口称赞,这也让沙正阳放心不少。 从兰州“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一炮打响之后,甘陇市场迅速打开,加上前期的预热,东方红这块牌子可谓红得发紫,甚至比三湘更甚。 好在公司这边早已经有了三湘市场经验,所以准备得格外充分,伴随着市场精品东方红和陈酿东方红热潮而起,对铺货的需求量也是与日剧增,这也极大的考验了公司这边的应对能力。 焦虹的能力也因此得到了展现,从生产到运输调度,再到与大川玻璃制品厂那边的协调,以及相关部门过年前后的种种应对,都充分证明了焦虹这个副总经理的含金量。 现在东方红酒业公司四个副总,宁月婵主管营销,董国阳主管生产,高柏山主管后勤和安全,焦虹主管综合和外联,这是沙正阳为他们的一个分工。 以焦虹现在的表现,日后倒是当得起一个常务副总,但这还只是自己的一个初步想法,还有待于日后的观察。 “哥,回来了?”沙正刚搓着手,呵着雾气,迎了上来,伸手接过兄长的包。 “嗯,等久了吧?”沙正阳点点头,,没有客气,把包递给了沙正刚。 “没,来了半小时,这鬼天气,还是有点儿冷,不过肯定比兰州和太原那边暖和多了吧?”穿着一身运动套装加篮球鞋的沙正刚乐呵呵的道。 “看怎么说,室内可比这边暖和多了,室外谁没事儿呆在外边?”沙正阳摇摇头,“不过,还是这边气候更适应,走吧。怎么来的?” “我坐车过来的,打个出租车?”沙正刚咧着嘴笑道:“也是货车不准进城,要不我开辆老解放来接你。” “哟,在我面前显摆来着?”沙正阳斜晲了一眼沙正阳,“怎么样?” “还行,有蓝海他爸的照应,汉化总厂那边能有些零星活儿,还有就是你们酒厂里的活儿了,这段时间全是跑兰州那边的,车在路上都抛锚好几次了。”沙正刚不无遗憾的道:“现在除了那两台东风现在还敢跑省外,另外两台老解放只敢在省里跑。” 沙正阳当选副镇长的前几天,汉钢拍卖了九台货车,两台黄河,三台东风,四辆老解放,最后是蓝海出面拿下了两台东风和两台老解放,其余五台车被另一家拿走。 后来沙正阳得知拿下五台车的果然是津县人杨国福。 蝴蝶翅膀仍然没有煽动老杨坚定不移向津县首富前进的步伐,只不过不知道少了几台车的老杨,是能提早还是延后他的津县首富步伐? 既然拿下了几台货车,海正运输公司也就正经八百的成立起来了。 在此之前,沙正阳和蓝海的父亲蓝天航见了一个面,花了两小时长谈,沙正阳再度用他广博的见识和深远的眼光折服了蓝天航。 要说蓝天航也不简单,能在汉化总厂里混到小车班副班长,而且长期跟随着领导鞍前马后,耳濡目染之下,见识并不比一般的干部逊色多少,甚至在许多方面更为谙熟,能被沙正阳折服,也足见沙正阳的本事了。 连蓝海自己后来都专门跑到沙正阳面前来询问了他和自己父亲的商谈情况,只说父亲回去之后一直在说“生子当如孙仲谋”,问是啥意思。 他爸是个三国迷,对《三国演义》里的的格言名句背得溜熟。 沙正阳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让他好好跟着他爸学几招,做点儿正经事情。 既然成立了运输公司,那首当其冲的就是货源,汉化总厂那边有蓝天航的关系,能找到一些货源,而沙正阳也不会拘泥到自己弟弟和朋友搞运输就不能去接东方红酒业的活儿,只要价格合适,为什么不行? 所以东方红酒业自然也就成为了新成立的海正运输公司的另外一大货源所在。 只不过目前东方红酒业大量货都是运往省外,这对于车况不算好的海正运输公司来说就是一道难题了。 跑了两趟兰州之后,海正运输公司只能让两辆车况经过保养整修后的东风跑省外,另外两辆老解放就只能在省内凑合着跑了。 “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有生意,能维持着运转,慢慢积累。” 沙正阳也知道搞运输是个风险不小的行道,但要想从事物流运输这一行,你就不得不先介入,否则日后真正遇上机会,你就是有资本,但手中没熟悉这一行的人才,你一样没辙。 “哥,你放心,海子和大彪他们都很珍惜这一次机会,这一个多月就一直跟着宋老爷子学修车,都有点儿走火入魔了。”沙正刚也不无感慨,“我觉得这一次他们俩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每次出车回来,都是扭着宋老爷子鼓捣修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俩这么上心。” “这说明他们长大了,出去碰了壁,吃了亏,受了委屈,才知道这个世界没那么美好,你该遇上的都得要遇上,一切都得要靠自己。”沙正阳点点头,“正刚,你也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别以为就能坐着数钱。” “哥,我心里有数。”沙正刚对兄长还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很有些不忿,“我和海子、大彪他们商量过了,滩河镇那边砂石产量很大,都是往市里建筑公司运,彪子打算带个人,把那两辆老解放去跑那边拉沙,距离也比较近,就是跑得趟数勤一些。” 砂石?沙正阳心中抖了一抖。 这又是一个处于灰色地带,和黑色领域脱不了钩的领域。 说内心话,沙正阳不赞同他们介入这个领域,但是他也同样知道,自己的强力压制也不会凑效多久。 砂石运输一直是一个暴利领域,尤其是随着汉都城市建设拉开序幕,城内建筑企业对砂石的需求是海量的,关键在于你能不能安全有效的把砂石运到目的地。 交警、运政都如狼似虎的窥视着你,各霸一方的地头蛇们一样虎视眈眈,捍卫着自己的地盘,或许你跑一趟的运费还不够给交警运政塞牙缝,要不就会在争夺市场中成为牺牲品或者染满血腥的祭器。 前世中海正运业也就是这么逐渐滑入了泥潭,蓝海本身就有些桀骜霸蛮的性格是的海正运业迅速膨胀起来,然后又迅速跌落深渊,自己也身陷囹圄。 莫非这一世这几个自己一力想要改变命运的人又要重蹈覆辙? “必须要去运砂石么?”沙正阳脚步慢下来,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沙正刚却没有意识到,还在兴冲冲的道:“当然要去啊,滩河镇那边有大彪的朋友,他们都包了一大片河滩地开采砂石,我让海子和大彪都去专门打听了,都是有证合法的,就是运力跟不上,正欢迎我们去呢。” 沙正阳忍不住苦笑,这两相结合,日后不受控制的发展下去,弄不好就是一个妥妥的黑恶势力雏形啊。 “正刚,你知道砂石一行里边的门道么?”沙正阳深吸了一口气,他需要评估一下风险,同时也要提醒自己这个弟弟。 “门道?”沙正刚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借助火车站广场上的路灯光,看到了自己兄长有些冷峻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一点儿什么,“哥你是不是说……” 话没有再说下去,但沙正阳知道沙正刚知道自己的意思了,点点头:“我不想让你们去沾染这些。” “哥,我们都有分寸,大彪那个朋友的事儿咱们也不会去沾染,咱们就是单纯挣运费。”沙正刚不以为然。 “有那么简单?”沙正阳反问道:“如果他们是盗采呢?” “不会的,海子和大彪都去亲自了解过,有证。”沙正刚觉得自己兄长也未免太过谨慎小心了。 “我知道有证,但是有证也是划定了区域的,这些采砂石的,你觉得他们会按照划定区域来采么?越界盗采在他们这一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你们去帮忙运输,……” “哥,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既然你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那也就不是他们一家,再说了,就算是他们出事,咱们又不知道他是不是盗采,他们给运费,我们帮他们运到目的地,就这么简单。” 沙正刚有些不耐烦了。 ******* 第一更,求200张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二节 产能瓶颈(第二更!) “哼,你说得轻巧,举个例子,本来在他自己区域运砂石,但突然某天晚上开始让你到另外区域去运,你有没有疑问?有了疑问还运不运?在某些情况下你知道了是盗采,那你还帮不帮他们运?” 一连串的话语问得沙正刚张口结舌。 作为一个大学还没有毕业的新嫩,虽然对这个社会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但显然还不清楚这个社会阴暗面的各种陷阱和圈套。 看见弟弟高昂的头低垂了下去,好一阵后才闷闷的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一个大好机会?别人都可以这么干,我们就不能?真要有事儿,那不是所有干这一行的都要被卷进去?” 沙正刚的话也让沙正阳有些不好回答。 随着汉都建筑市场的热火朝天,砂石产业的庞大程度难以想象,可以说汉都东西南北四面城郊的砂石行业都会开始逐渐进入火爆期,这和中国经济的景气期有很大关系。 基础设施的建设,房地产市场的勃兴,甚至还会超脱于经济发展景气规律,将会持续几十年,而在这个行业中得利者不可胜数。 正如沙正刚所说的,凭什么别人都可以,自己就不行? 这个问题也把沙正阳问住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前世中的思维陷阱所束缚了,惯性认定沙正刚和蓝海他们就会走上涉黑的道路。 前世中蓝海他们犯事儿也是2003年的时候了,现在他们恐怕还根本没有想那么远,而砂石行业中蕴藏的利润才是他们追逐的目标,至于欺行霸市和垄断,现在还远谈不上。 沙正阳也从未想过要让他们一辈子在运输行业上扎根,大物流产业才是他为沙正刚和蓝海他们设计的目标。 “这样,我回去之后先了解一下再说。”沙正阳终于松了口,他觉得还是需要实事求是的了解一番情况再说,也别轻易武断就下结论,这对沙正刚他们打击也太大了,而且蓝海他们也未必会接受。 就在火车站外,打了一个出租车,说好价钱不打表,直接回银台。 这年头还没有专业的黑出租,或者说有也就是偶尔有开公家车的来利用公家车和油来挣几个零花钱的,沙正阳他们两兄弟没碰上。 出租车对这种长途客且不打表的还是挺乐意,路上开得飞快,连沙正刚这个傻大胆都有些怵了,一直到下车才骂骂咧咧的松了一口气。 沙父沙母都还没有睡,大儿子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赶在大年十五之前回来,也算是让他们放了心。 尤其是沙正阳的迅速上进,让沙父沙母都是老怀大慰,对两兄弟的事情也放心了很多,知道沙正阳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对自己兄弟的事情也会有分寸。 躺上床,本来在火车上都有些困意的沙正阳反而精神了起来,两兄弟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哥,你们那酒厂生意就真的那么好?老崔的影响力就真那么大?”沙正刚一直对自己兄长突然化身大企业家有些难以接受。 大学才毕业一年,也就是给县长当了半年秘书,怎么就能突然对经营企业如此内行起来了? 要知道半年前兄长遭遇失恋和事业上的双重打击还显得格外颓废,他当时都替自己兄长难受,怎么一下子就突然大变了呢? 沙正刚甚至回忆起了兄长回来那一晚,似乎在那一晚,兄长整个上上下下都有了一些不同了。 “哪有那么简单?”沙正阳哂笑,“老崔的确在年轻群体里边很有影响力,但是这一次我们在兰州和太原卖的最好的还不是主打青春小酒,而是东方红陈酿,前期我们投入了两三百万在兰州和太原市场上打广告,搞营销,各种噱头都做足了,彻底把气氛造了起来,老崔的演唱会不过是把火点燃罢了。” “两三百万?”沙正刚倒抽了一口凉气,“你都舍得广告投入两三百万,就舍不得坐飞机回来?” “两码事儿,广告投入那是有回报的,坐飞机和坐火车,又有多大区别?我还没忙到日理万机的程度。”沙正阳笑着道:“不过也许明年公司再上一步,或许可以开这个禁了。” “那哥,你们这次在兰州和太原的情况怎么样?”沙正刚忍不住问道。 “兰州乃至甘陇市场很好,太原以及三晋市场还行,总的来说符合我们的期望值,但两地市场还是有差异,甘陇那边,红旗大曲和东方红陈酿很受欢迎,精品东方红只有在兰州还行,三晋那边也差不多,和三湘那边差异比较大,北方对白酒度数要求还是要高一些,48度没那么受欢迎。” 这番话沙正阳在第二天也在厂里召开会议时,向厂里的其他管理层作了介绍。 “甘陇和三晋市场细分差异比较大,我都没想到红旗大曲会如此受欢迎,我们专门做过市场调查,主要还是价廉物美,陈酿东方红包装精美,味道更醇厚,但价格却高许多,所以在甘陇和三晋的矿区、农村还是红旗大曲最受欢迎,但陈酿东方红还是我们的主打方向,像太原、兰州、大同等城市中陈酿东方红明显销量更好,尤其是一些中高档的酒楼饭店中,陈酿东方红已经能站住脚了。” “精品东方红的市场还是以城市年轻群体为主,但由于度数和市场群体以及气候原因,没有我们之前预测那么好,所以市场调研很重要,值得我们下一次开拓市场时深思。” “上半年我们还有三场硬仗,五月份的苏省和皖省,南京和合肥还有两场演唱会,这是华东市场的重镇,我们东方红能不能在今年彻底在全国白酒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就要看这两场战役了。通过兰州和太原两战,我们的销售团队日渐成熟,一批优秀的销售人才开始涌现出来,月婵姐和毛哥他们现在还在太原巩固市场,同时也是在对这两场战事作总结收尾,……” “我们的销售突破离不开我们留守公司和厂区的董总、焦总、胡工、柏山哥你们的辛勤劳动,我没有更多的话要说,只有一句感谢,……” “感谢之后也就只有工作任务了,甘陇和三晋市场现在打开了,甘陇市场甚至可能要超过三湘市场成为我们西北市场的一个重头戏,三晋市场也不可小觑,我的想法,甘陇市场今年要实现销售收入二千万,三晋市场突破一千万,根据目前的市场反馈情况来看,我有把握,而且这应该是一个最低的基数!” “现在的关键是我们的生产要跟上,之前我们两个厂区的原酒基酒存量不小,我一直还信心满满,现在看来还得要悠着点儿来,尤其是红旗大曲的需求量虽然大,但是我们不能敞着供货,要适当向陈酿东方红倾斜,……” 在座的人都知道其实陈酿东方红和红旗大曲在基酒上基本一致,只是窖酒分量和勾调方式上略有差异,但二者的利润率却是天差地别。 当初把红旗大曲带到甘陇,也是因为红旗酒厂原来库存了许多早已灌装好的红旗大曲在汉川本省卖不出去,没想到在甘陇和三晋农村、矿区却是大受欢迎,这一点连沙正阳和宁月婵他们都没预料到。 由于是正月十五,沙正阳也不好留厂里的人太久,其他人陆续散去,只剩下焦虹。 “你可总算是回来了。”焦虹坐在了沙正阳对面的沙发里,浅笑盈盈,“月婵他们啥时候回来?” “他们可能还要半个月吧。”沙正阳也有些内疚。 这个春节,由于兰州和太原的演唱会紧连着,几乎没有一天休息时间,整个团队二十多人都是连轴转。 尤其是宁月婵,在兰州那边演唱会一结束,就和自己一起到太原,太原那边完了之后,再返回兰州,来回奔波,这又是冬日里,人都憔悴了许多。 宁月婵也是一个不服输的拼命性子,不把事情做完做到极致不肯罢休,连毛国荣都十分佩服对方的拼命劲儿。 “按照你刚才在会上所说,销售恐怕反而不是问题,产能的瓶颈又暴露出来了?”焦虹没有绕圈子,直接说到了核心。 “嗯,谁都没想到,白酒市场的潜力如此之大,以至于我们都觉得这一场战事胜利得太过突然和轻松,都有些后怕了,所以月婵姐和毛哥他们才不敢大意,宁肯在那边多呆一段时间,稳一稳。”沙正阳也是感慨无限,“可产能的问题又摆在面前,如何解决?” 焦虹微感惊异,“你这么快就开始考虑产能不足的问题了?连今年都顶不过去?” 虽然从销售数据上来看,势头的确很猛,但是毕竟焦虹没有在兰州和太原去实地感受过东方红热销的情况,也没有和渠道商经销商亲自接触过,所以直观感受还不够。 在焦虹看来,以目前两个厂区的库存和目前全面复工后的产能,尤其是东泉酒厂那边的产能更大,全年实现六千吨产能是没有问题的,怎么可能满足不了需要? ******* 求月票,老瑞节日也不敢休息啊,想缓口气都不行啊,给几张票支持一下呗!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三节 堪当大用(第三更!) “上半年多半是没问题的,可你要知道五月份我们还要打南京和合肥市场,六月份还要在昆明有一战。”沙正阳微微苦笑,摊摊手,“你说我们还能有喘息的机会么?” “我总感觉就像有谁在你背后拿着鞭子抽你一样,这样忙不迭的往前跑。我感觉我们公司现在的发展速度已经很惊人了,我查过数据,东泉酒厂加红旗酒厂最大限度的产能也就五千五百吨,现在我们把两家酒厂整合起来发挥出最大的效益,也不过六千吨出头,这已经是极限了。” 焦虹盯着沙正阳,“我们就不能稍稍稳一稳么?” “不能。”沙正阳坦然道:“焦虹,其实你也知道我们的广告营销方式虽然看似花样繁多,效果上佳,但如果别的酒厂也反应过来,开始效仿我们呢?没错,我手里还有一些新的东西,但是再好的营销也有让人厌倦的时候,所以我们必须抓住这一年半载的新鲜期,让消费者脑海里装满我们东方红的印象,让他们永生难忘,同时最大限度的占领市场。” 焦虹没有作声了。 她承认沙正阳所说的的确是现实,甚至也能听出沙正阳背后隐藏的意思。 最大限度的树立起品牌度,同时攻占市场,尽可能的占领住属于东方红的这一片市场份额,同时攫取回笼更多的资金来为企业下一步发展做准备。 不能仅仅依靠当前的广告营销,更重要的是要从现在就开始为下一步更深层次更白热化的市场战争做准备。 比如开发更高档次更具竞争力的产品,比如他曾经提过的东方红国窖1921、国窖1927、国窖1949等等系列。 但随即焦虹又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道:“不,我指的还不仅仅是这个,我感觉你也在竭力想把肩上的担子交出去,嗯,你在大力培养月婵,还有把我拉过来也有这个意思,你就这么不愿意呆在这家你一手打造起来的公司里?你在这里可是一言九鼎,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主,回到镇上当一个副镇长,有意义么?” 这女人的眼光倒是犀利,沙正阳点点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考虑长远一些罢了,焦虹,你要知道随着公司的飞速壮大,如果我们没有足够匹配的力量来驾驭,很容易被外界所吞噬,所以正因为我很看重公司,所以我不能也不敢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公司上。” 焦虹慢慢醒悟过来,望向沙正阳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深刻和敬畏。 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才二十二岁?才大学毕业一年?怎么对这些情况领悟得这么深刻透彻? 他说得没错,一旦东方红酒业销售收入突破了五千万甚至过亿,恐怕就是他兼任南渡镇的书记镇长都未必能保护得了这家企业了。 别以为明面上的股份就能作为护身符,在当下的体制格局下,村上要听镇上的,镇上要听县里的,县里要听市里的,要重新变更企业的股权一样十分简单。 就像之前镇上强行把酒厂债务转化为股权划给村上一样,现在一样可以通过类似的手法收回来,否则有的是办法让你这家企业关门。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对于东方红酒业的情况大家也都还不是太清楚,都还在乐见其成,真正到了利益巨大到连县里都无法无视的时候,恐怕这家企业的性质就真的需要好好来厘清一下了。 “所以你就打算把月婵和我们推在前台,你在后边当我们的后盾靠山?”焦虹慢慢的道:“这样有用么?如果县里真的要动酒厂,你能挡得住?” 对焦虹能马上领悟到里边的奥秘沙正阳并不奇怪,他对焦虹也是做过一番了解的,甚至还通过了县府办的陈鹤。 焦虹最早在县府办都短暂干过,当过一段时间打字员,后来调到县二轻局,担任过办公室副主任,但她的身份一直无法解决。 关于她的传言很多,有说她和当时的县府办主任,现在的常务副县长赵嵩有些瓜葛的,也有说她是曹清泰之前的县长,现在已经调到市税务局担任副局长的龙游有亲戚关系,不一而终。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县二轻局又下县罐头厂担任过副厂长,不知道最后怎么辗转来了南渡镇,到南渡镇担任工业公司副经理。 郭业山也没有和他具体多谈,而陈鹤也一样语焉不详,只是说焦虹这人思维灵活,待人接物相当厉害,又肯学,是个人物。 算一算焦虹大概也就三十出头,短短十来年的工龄,就跑了多个单位,而且还担任过一官半职,若是没有点儿本事,沙正阳是不信的。 当然有本事不代表品性就好,但是宁月婵却给沙正阳打了保票,所以沙正阳也姑妄信之了。 如果焦虹真要出什么幺蛾子,他也有的是办法来收拾她。 现在看来焦虹的表现还是让人激赏的,其表现出来的嗅觉悟性以及对县里情形的了解,都不是一般干部能有的。 沙正阳也很清楚,按照东方红酒业的发展势头,加上东方红酒业股权的变更渊源,要想维系现在的模式怕是不可能,尤其是县里和镇上恐怕都无法容忍。 镇里好歹还有两成股权,而当东方红酒业的销售收入已经比任何一家县属企业更惊人,甚至要顶得上其他县属企业加起来的那么多时,恐怕当初镇上确定的债务转为股权的决定的合法性就要被质疑,甚至被推翻了。 其实这一点高长松和杨文元也都意识到了,当三湘市场被打开,销售收入突破千万时,高长松和杨文元就就已经夜不能寐了。 人代会召开的前两天,高长松和杨文元就专门来找过沙正阳,谈到了这个问题,二人都是忧心忡忡,觉得恐怕镇上又会重新撕毁之前的协议,要重新变更回来。 这不是不可能,而是有很大可能,虽然沙正阳尚未从郭业山的态度中发现什么变化,但是以孔令东之前表现出来的艳羡嫉妒和种种懊悔口气,就足以说明很多了。 这年头可没有那么多契约精神以及法律约束,政治气候乍暖初寒,许多私营企业都在戴红帽子以求保护,更勿论其余成分的企业了。 乡镇企业变为镇村合办,里边的法律依据在哪里? 镇工业公司的决定有没有法律效力? 这些都是一本糊涂账,在这个年代谁也说不清楚。 上边一句话,也许就能重新制定规则,让一切重新来过,所以高长松和杨文元二人的担心也是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 正如高长松和杨文元二人所说,弄不好镇上就要来一纸文件推翻之前的改制,支付给村上所有欠款,然后重新把企业产权收归镇上,这是他们最担心的。 现在东方红酒业势头如此之好,不但偿还了大部分欠账,而且也和金融部门重新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资产负债率大大下降,尤其是海量的流动资金更成为了惹人心动的肥羊。 这个问题在闻一震来东方红酒业视察调研之后,沙正阳心中就已经有所警觉了。 闻一震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作为分管经济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在银台政坛浸淫数十年,在经济这一块工作上的话语权甚至不比县长更弱。 闻一震不但有指导县属企业发展的权力,对乡镇经济发展一样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如果他认为上一次的权属变化违规无效,要纠正过来并不难。 正因为如此,沙正阳也一直在考虑如何来应对。 高长松和杨文元在最初的企业发展上给了自己最大的助力,沙正阳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自然要维护两个村的权益。 而且从法律角度来说,既然你南渡镇工业公司与两个村完成了债转股的程序,哪怕这个程序并不完善或者说很粗糙,但是毕竟是走了这个程序,那么从契约精神来说,究竟该尊重,而不应当被随意废弃。 但沙正阳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官员们的德行,心目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契约精神和法制观念,只要他们认为不合适的,自然就会用手中的行政权力将其“纠正”转来,这种情形哪怕是十多二十年后一样不少见,更不用说现在。 “焦虹,现在我们还不能说县里或者镇上有什么想法,不过目前公司发展势头很好,肯定会有一些人有想法,尤其是企业在半年前的情况与现在两相对比,恐怕很多人不平衡的心理会更重。”沙正阳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我们既然无法阻挡得了,那么就应当提前做一些准备。” “红旗村和东方村恐怕不会答应。”焦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要未雨绸缪,最大限度的维护红旗村和东方村的权益。”沙正阳面带沉思之色,“如果能寻求一个让各方都能接受的方式最好不过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焦虹紧盯着沙正阳。 “焦虹,如果我说一些大话,没有太大意义,你也不会相信。”沙正阳正色道:“作为我的初衷,是希望把这个企业搞好,同时能让企业的发展给南渡镇、红旗村和东方村的百姓带来更多的好处,比如让工人增收,让村镇集体获得收益,把收益用于解决存在的各种困难和问题。” “你的想法固然好,但面对的现实恐怕未必能让你如愿。”焦虹连连摇头,有些深邃的眼眶和高耸的鼻梁形成一个很好看的轮廓,表情十分复杂。 “或许我是个理想主义者吧。”沙正阳耸了耸肩,站起身来,“有理想不是坏事,但我们也要面对现实,所以我有刚才那一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焦虹沉吟着道:“我觉得你好像胸有成竹。” “说错了,只能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沙正阳拍拍手,“毕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可能面对什么样的变化,只不过我想早点做一些准备。” 焦虹也走了。 沙正阳不知道这个女人打的什么主意,但他感觉对方并无恶意,倒是有点儿像是抱着某种好奇的心思来探究,这让沙正阳也有些无语。 但不容否认,这个女人真的有些本事,嗅觉的敏锐,分析能力,还有对县里情况甚至是领导们的态度都很清楚,能为自己所用,且用得好,此人堪当大用,甚至比宁月婵更有过之。 宁月婵或许只能用在企业上,而此女怕是在体制内更能一展风采。 ***** 第三更求票,晚上还有一更加更,今天只有四更了,求理解,缓口气。 第二卷 第四节 小动作来了(为梦幻乐宵遥盟主加更!) 沙正阳还是骑自行车到的镇政府,公司里那辆夏利他基本上就没用过,倒是焦虹和高柏山用得挺欢。 办公室在他一月份离开之前就已经替他腾出来了。 当选之后,他只在镇上呆了三天就离开了,所以到现在他也没有真正履行过作为副镇长的职责,他甚至连镇上的分工都还不清楚。 依然是固定的时间,简兴国老远就看见了沙正阳的自行车进来。 这一点上简兴国还是很佩服沙正阳的沉稳老练,上班从不迟到,酒厂新买了一辆这个时代挺时髦的夏利,但是却从未见沙正阳坐过,起码从未见到沙正阳乘车来镇政府里。 光凭这两点,简兴国觉得恐怕镇政府里百分之九十的干部都做不到。 得志便猖狂的人简兴国见得多了去,甚至还没得志,有些人就忘乎所以。 像褚友亮几个月前就以为自己笃定要当副镇长,人前人后就有些不一样了,有时候人家开玩笑的喊一声褚镇长,他虽然要假模假样的骂两声,但骨子里都要酥了的模样谁都能看得出来。 这次候选人没有他,便马上请了半个月病假,这等做脸做色的角色,真要当了副镇长还不知道要干啥呢。 虽然对沙正阳当选副镇长也有些异议,但是既然组织定了,程序过了,简兴国就不会去纠结于那些已经势成定局的事情了。 “沙镇……”长字尚未出口,沙正阳已经疾步过来躬身拉住简兴国,“简主任,您这样叫就是打我脸了,正阳,您就叫正阳就行,千万别……” “沙镇长,规矩不可废,哪有这个道理?”简兴国却也是一个有自己坚持的人,摇摇头:“是什么就是什么!” “简主任,论年龄,您是长辈,论资历您是我来南渡的老领导,论工作,您把我带入门,如果您要坚持这样,我只有见着您就绕道走了。”沙正阳一脸诚挚,正色道:“再说了,您是镇党委委员,我却还是一个预备党员,论理您也是领导。” 见沙正阳也是一脸决然,简兴国脸上表情变幻不定,良久才缓缓道:“那就这样,只有我们两人私下的时候,我叫你正阳,人前,我还得按规矩叫你沙镇长,就这么定了!” 见简兴国也是一脸决然,沙正阳知道这是对方的态度,也只能苦笑着点点头:“行,那就按简主任您说的办,但我内心希望简主任能一直把我看成半年前我刚来南渡镇党政办的沙正阳。” 简兴国心中微微一动,沙正阳坦诚明确的态度,无论他是不是有演戏的成分在里边,但都很难得了。 都说年轻干部浮躁,但沙正阳身上却是半点都看不到,简兴国甚至连沙正阳把焦虹要到东方红去工作产生的一点儿恶感也都烟消云散了。 简兴国倒不是对焦虹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而是觉得本来东方红酒业里就有一个宁月婵了,现在又去一个焦虹,这都成了啥样?娘子军打堆了。 宁月婵倒也罢了,远近都知道她的泼辣劲儿,谁都不敢打她的主意,可焦虹的履历太复杂了,而且在县里风闻就不是很好,所以简兴国是真替沙正阳考虑,担心坏了沙正阳的名声。 不过简兴国也知道既然是郭业山做的决定,以郭业山和沙正阳之间的关系,郭业山应该都把这些问题考虑到了才对,他只是下意识的不希望影响到沙正阳。 从这一点来说,简兴国还真的把沙正阳当成了子侄辈了。 “简主任,这一个多月呆在兰州和太原,公司事情太多,也没多少时间去溜达,就给您带了点儿土特产,不值钱,你千万别说要给钱,那就是打我的脸了。”沙正阳顺手把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真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一袋兰州三炮台,还有一包百合干,一看都知道。 简兴国也笑了起来,他虽然方正,但是也非不通人情之人,“那就谢谢正阳有心了。” “简主任太客气,你对我这半年来的帮助,我才该感谢您才对。”沙正阳这番话倒是由衷之言。 这半年多时间,简兴国面冷心热,无论是在党政办日常事务还是专题活动上都给了他不少有益的指点,而且在自己主抓红旗酒厂工作后,也没说给自己制造啥麻烦。 要知道当时自己还是党政办的人,就算是镇上确定了自己主要工作是负责酒厂经营,但是办公室里一些活儿一样少不了,简兴国都一力挡了。 “对了,九点钟,开党政办公会,可能要讨论镇党委政府领导分工,你要有个准备。”简兴国也算正式通知了沙正阳,“年前你一直没有回来,镇上也大致研究过了,估计郭书记也在电话里和你通过气了吧?” “郭书记的确说了,但没具体深谈,那会儿实在太忙。”沙正阳点点头,“听郭书记的意思是还没有最后敲定,主要是考虑到我在酒厂那边没太多精力。” “嗯,老彭退下去之前是分管社会事务这一块,这一块事情多而杂,郭书记和孔镇长都觉得交给你的话,可能你没那么多精力来管。”简兴国看了沙正阳一眼,“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我能有啥想法,当然是听从组织安排。”沙正阳摊一摊手。 “少给我打马虎眼,待会儿就要上会研究了,你自己心里就没数?”简兴国没好气的道。 这话一出来,沙正阳才感觉到之前自己还在党政办工作时那种熟悉轻松感慢慢回来了。 简兴国也终于接受了自己。 “哎,说实话,最终要郭书记他们定,但我自己考虑的是今年是东方红酒业最关键的一年,如果今年能顺利熬过,恐怕东方红酒业就能迎来一个春天,但没干好的话,也许就又会成为前几年那样鸡公屙屎头节硬,虎头蛇尾了。”沙正阳叹了一口气。 简兴国当然也清楚这个情况。 沙正阳带着厂里一大帮人在外省一呆就是一个多月,愣是连春节都没有回家,而且还是大西北那边,气候饮食都不好适应,如果没有点儿精神干劲儿,谁能做到? “那你怎么打算的?”简兴国皱起眉头,“你既然当选了副镇长,总不能对镇上工作不闻不问吧?” “简主任,您这话我不同意,酒厂工作难道不是镇上工作的一项么?”沙正阳半开着玩笑,“年前我去西北时,郭书记和孔镇长可一直说酒厂工作压倒一切,是当下镇上最重要的工作呢。” 简兴国无言以对,这话没错,没有酒厂救急的几十万,镇上就过不了这个肥年。 今年镇上干部职工乃至村上干部一个个扬眉吐气,奖金都和东沱、城关几个经济条件最好的乡镇一样,福利也是考虑周全,这让才来一年多的郭业山也赢得了空前的威信,连带着这段时间和郭业山配合默契的孔令东,大家印象也好了许多。 “简主任,其实我有个想法,但是待会儿会上您可别反对,下来您也别骂我。”沙正阳微笑着道。 “哦?反对,骂你?”简兴国狐疑的道:“正阳,你究竟想搞啥名堂?” “嘿嘿,待会儿会上再说,咱们得讲规矩,守纪律,会下不说,会上敞开说。”沙正阳卖了个关子。 ****** 从一进郭业山办公室开始,沙正阳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孔令东也在,一样气色不好看。 沙正阳心中激灵一下,莫非自己担心的事情真的来了? 这么快? 这一个多月,虽然郭业山和郭业山都给自己打过电话,甚至连樊文良和余宽生也都打过电话来关心顺带问情况,但沙正阳一直都是含糊其辞,对于在兰州和太原这边的营销情况没有做具体的回答,只是说不错,还行,当然郭业山那边还是透了一些底的。 但谁都不傻,十多二十个人扎在兰州和太原,而且就连春节期间,红旗厂区和东泉厂区那边拉货的货车排队都能清晰可见,可以想象得到,在甘陇和三晋的市场销售情况肯定不会差。 就算是比不上三湘,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还是沙正阳专门交代压一压铺货进度的情况下。 以销定产的模式现在变成了以产定销了,这就是市场的力量。 当产能和库存跟不上而又要保证市场不至于出现无货导致渠道和客户流失的情况,那么就只能采取近似于饥饿营销的策略。 郭业山气色尚好,只是眉宇间有些阴郁,而孔令东就真的有点儿气急败坏的模样。 “县里是不是太过分了?”没等门关上,孔令东就开始发牢骚,“咱们镇上就这一家像样的企业,他们都要伸手?我就知道上次闻一震和张喜全来没好事!” “老孔,说话注意一点!”郭业山皱起眉头提醒道:“我们是下级,是共产党员。” 话虽这么说,但郭业山也还是有些不顺气,语气也有些平淡,显然也是对县里的动作不满意。 ******* 加更求月票!老瑞很努力,明早起来能有三百月票否?十二点继续努力!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五节 吃相,免不了 “郭书记,别怪我说话难听,县里吃相也太难看了一点。”孔令东越想越冒火。 眼看郭业山可能就要走人了,日后这南渡镇就是自己做主,好不容易有了东方红酒业这个下金蛋的母鸡,未曾想到县里居然要插手,这也太不要脸了! 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干事儿的么? 这个时候孔令东完全忘了一年多年南渡镇是同样如法炮制对付红旗村和东方村的,只不过当时是强行把欠两个村的债务变成了股权,现在看起来却是最愚蠢的行径。 “正阳,坐吧。”郭业山摆摆手,“可能你都猜到了,没错,县里对镇上认为红旗酒厂资产债务重组的决定不妥,可能要重新研究。” “要重新研究?那是不是要推倒重来?”沙正阳皱起眉头,他相信如果县里只是这个意见,郭业山和孔令东绝对不会如此恼怒,甚至只会高兴。 “哼,岂止是推倒重来?”孔令东压抑着怒气,语气里的讥诮之意却是半点不掩饰,“闻一震想要用县酒厂来和东方红酒业合并,提出强强合作,能更好的发展我县白酒产业。” 大概也是怒不可遏,孔令东对闻一震也无复有平时的尊敬,直接称呼对方名字了,可见其恼怒程度。 强强合作?沙正阳听得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县酒厂也敢称强?县工行和信用联社都拒绝向其放贷,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眼见得工人就要到县政府要饭吃了,居然还敢称“强”?小强(蟑螂)的强么? “县酒厂现在基本上算是资不抵债,县里现在为了解脱这个大包袱,啥路子都想尽了,只是没想到闻一震用这一招。”郭业山脸色也阴沉如水。 谁遇上这种事情都得要一肚子火,可他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还不敢随便发声表态,所以他现在也是最尴尬和憋屈的。 “只是闻书记的态度,还是县里已经形成了意见?”沙正阳问道。 这一点很重要,如果县里已经有了决议,那么就要另寻他策,如果县里还未敲定,那么就可以从中斡旋,起码可以寻求一个更有利于南渡镇的方案来。 “闻一震已经在书记碰头会上提了出来,现在暂时还没有形成决议,但我担心东方红酒业现在的发展势头越好,恐怕县里的心思就会越重。” 郭业山叹了一口气,如果东方红酒业的发展没有这么快,打出的名声没这么响就好了。 可有哪一个领导不希望自己治下的企业能更好更红火?谁又能想到县里会这么不要脸面? 这道题对郭业山来说尤为难做。 他已经得到一些消息,恐怕下个月市里边要对一批后备干部进行考察,如无意外,当有他名列其中,而且很大可能是就地提拔,也就意味着他会进入银台县的班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过于为南渡镇争取利益,那么不但容易给县里带来一些不顾大局不识大体的印象,同时日后若自己真的到县里任职,只怕也会引来一些攻讦。 但如果现在不为南渡镇争取利益,眼睁睁看着东方红酒业被县里拿走,那自己只怕在南渡镇的名声就毁了,落得一个卖镇求荣的名声也是郭业山不愿意接受的。 这还没有算里边还夹杂着红旗村和东方村这两个村的利益在其中。 如何来平衡这里边的利益纷争,郭业山也是头都大了。 沙正阳也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形势就走到了这一步,毫无疑问这和闻一震在里边兴风作浪有很大关系。 再怎么说这也是南渡镇工业公司和两个村之间权属归属问题,和你县上没有一毛钱关系,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要让县酒厂和东方红酒业合并的事情了? 这合并本来就该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哪有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个说法?不同意就要以权压人,甚至抬出了以前镇上的决定不合法这一说出来。 之前红旗酒厂要死不活,再没见你县里过问关心,现在酒厂做活了,就想掺沙子摘桃子来了。 “郭书记,县里要求重新审查红旗酒厂的资产,我觉得可以考虑。”孔令东解开亦可鸡心领毛衣里的衬衣纽扣,有些烦躁的道:“当时镇上的确有些过于草率,像正阳所提到的古窖池历史意义、红旗大曲的品牌和渠道等无形资产我们当时缺乏经验,没有计算清楚,现在纠正回来也是应该的。” 沙正阳下意识的就想撇嘴。 这孔令东大骂县里吃相难看,他自己有何尝吃相好看了?还讲不讲契约精神? 当初确定要把红旗酒厂硬性“债转股”交给红旗村和东方村这个方案是前任书记和孔令东、余宽生等人定下来的,郭业山来得时候基本上已经势成定局。 他新来也不可能推翻这样一个看似对镇上利益很有利的方案,所以也只是没有反对就这么过了。 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一个局面,甚至还要连累到郭业山自己。 “红旗村和东方村怕不能答应吧?”郭业山也觉得为难。 这出尔反尔,尤其是有镇工业公司和两个村村委会的鲜红公章达成的协议,怎么能说撕毁就撕毁?而且这协议还是当时镇上强行逼迫村上签的,现在又要强行撕毁,这未免也太…… “不答应也得答应!”孔令东脸色阴冷,“有错必纠嘛。” 沙正阳被孔令东冠冕堂皇的话弄得都快要吐了,这家伙的强权即真理的思维模式简直可怕。 郭业山皱了皱眉头,“那县里的意见呢?就算是我们把村上这边摆平了,可县里呢?” 孔令东也觉得头疼,对村里,镇上能以权压人,那县里一样可以对镇上以权压人。 闻一震要说通了县里,根本就不可能有南渡镇的事儿了。 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县酒厂资产吹起来,无外乎就是一些资产报表而已,然后与东方红酒业合并之后占据主导地位,到时候哪里还轮得到你镇上说话? 能得利的大概也就是沙正阳他们这帮干部和管理层了,县里也不傻,肯定还是要用这帮人,想到这里孔令东反而又有了一些担心。 见孔令东也束手无策,郭业山也没指望他,这家伙对下边倒是一套一套的,对县里就抓瞎了。 “正阳,你有没有好的主意?”郭业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遇到难题的时候,他现在都会下意识的征求沙正阳的意见了。 “郭书记,孔镇长,我们首先要考虑一个问题,我们能不能抵挡得住县里伸手的压力?”沙正阳不紧不慢的道。 郭业山和孔令东交换了一下眼色,最终都还是摇摇头:“恐怕顶不住。” “如果确定顶不住,县里最终要让县酒厂与我们合并,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考虑长远一些。”沙正阳道:“首先我们要告知两个村,县里对酒厂资产需要重新评估划分,村上肯定会有意见,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把问题阐明,村上最终会站在我们镇上一边。” 郭业山和孔令东都同时点头,如果在县里和村上之间做选择,他们当然宁肯选择两个村,毕竟村上还是受镇上管理,主动权在镇上。 “第二,我们可以就目前东方红的资产评估做一些调整,当然要征得村上的同意,可以适当做大一些,……” 沙正阳的话让郭业山和孔令东都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虽然他们对经营企业不熟悉,但是并不代表这其中的一些门道。 “第三,与县酒厂的合并可以,但要明确谁占据主导权!这是关键!必须是我们兼并县酒厂,县酒厂可以以其实际净资产入股,而且我们要把资产核实清楚,不能把无关债务都拉进来!” 郭业山和孔令东眼睛一亮,对啊,如果镇村两级联起手来,以主动的姿态兼并县酒厂,那么就能占据主动权,这样一来,镇上就占据主动优势了。 县里不可能直接把手插到村上,村上要服从镇上,那么镇上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县里不会轻易答应吧?”孔令东有些患得患失。 “所以我们需要先和村里把意见统一起来,结成统一战线,就算是县里认为我们镇上原来的‘债转股’方案不合适,那如何调整,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他们只有监督权,而没有决策权!”沙正阳提出自己的观点:“只有当我们重新调整股权结构方案敲定之后,我们才会去和县酒厂谈兼并事宜。” “恐怕没那么简单,闻一震有备而来,不会这么轻易让出主导权。”郭业山觉得沙正阳考虑问题太简单了。 沙正阳沉下心来,想了想:“郭书记,闻书记只代表他个人意见,镇上一样可以向县里其他领导阐明我们的想法,再说了,这涉及到两个村上的利益,不能轻举妄动,我个人感觉,县里的意图恐怕只是希望县酒厂能救活,毕竟肉烂了在锅里,至于要主导权,恐怕是他个人的想法意图吧。” ***** 第一更,求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六节 攘“外”必先安内 沙正阳的话让郭业山和孔令东一愣之后都慢慢沉静下来,好一阵后,郭业山才缓缓道:“正阳,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找贺书记和贾县长反应我们的想法?” “市委黄书记一行都专门视察了东方红酒业,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本来也就是集体资产的转移,就算是有一些小瑕疵,我们可以通过正常渠道来纠正和变更,没有必要上纲上线,更不需要县里来插手干预,造成更复杂的权属异动,那可能会导致基层群众的不满,甚至影响到企业的正常经营和发展,这是我的理解。” 沙正阳说得很含蓄,但郭业山和孔令东却都听懂隐藏之意,交换了一下眼色,点了点,两人对沙正阳的老练成熟又高看几分。 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到企业的正常发展,尤其是年底市委黄书记还要来视察东方红酒业的情形下。 县里再是有诸般心思,只怕都要掂量一下。 若是把企业给折腾垮了,市委黄书记来了解到情况,县里这帮人未必能有好果子吃。 还有,沙正阳也很含蓄而隐约的提到了,这未必就能代表县委的真实意图,有些人说不定就要出于一己私利搞些名堂出来,县委总还是应该有人能看得出这里边的门道来的。 谁背后都“有人”,这很悲哀,但是却是当下的现实格局,在涉及到个人乃至小集体的利益时,这千丝万缕的联系和影响力就应当要发挥作用了。 对于南渡镇来说,要动他们的奶酪,那就不能怪他们要“誓死捍卫”自家利益了,无论是郭业山还是孔令东,甚至沙正阳,乃至两个村,都不会答应。 动员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绝不容退缩。 相较于这件大事,党政办公会上的其他事项就显得波澜不兴了,甚至连沙正阳的分管工作也在沙正阳的建议下,被郭业山和孔令辉毫无保留的同意了。 这个时候简兴国才明白沙正阳之前所说的“保留”,沙正阳将本该自己分管的社会事务这一块进行了分解,社会治安、司法调解和综合治理这一块工作交给了党委委员、武装部长张大勇来分管,而诸如民政、计生等其他社会事务则推给了党委委员、党政办主任简兴国来分管。 这个建议让张大勇和简兴国都颇感意外。 表面上二人都是一脸不愿,嘟囔着说沙正阳偷奸耍滑,但是内心却是暗自窃喜。 像他们两位一直挂着党委委员,但是实际上张大勇只管武装工作,除了年底征兵时稍微忙碌一些,日常民兵训练工作就太浪费人了。 简兴国的心思也差不多。 当一个空挂的党委委员而实际上就是一个部门领导肯定让人有些不自在,而现在沙正阳主动把社会事务这一块工作一分为二交给自己和张大勇来管理,手中事情固然多了一些,但是出成绩的机会也就要大许多,同时也能让上级组织和领导看到自己的工作能力。 这对于张大勇和简兴国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张大勇才不到四十,而简兴国也只有四十三,两个人年龄都是倒大不小。 在乡镇一级的党委委员和县委里边的县委常委是大不一样的,县委常委大多兼有实际职务,比副县长高一线,而乡镇中的副镇长一般说来如果不是民主党派人士或者未入党,那么基本上都会担任党委委员,而单纯的党委委员就价值不大了。 所以在乡镇中,以党委委员身份兼任党政办主任或者武装部长,实际上就是一个部门领导,远不及副镇长所分管的工作实在。 这一次沙正阳主动在党政办公会上把他自己分管的社会事务这一块工作交了出来,分给简兴国和张大勇二人,看似是在偷懒,但是对二人来说却是一个机会,这也意味着他们两人在实际上已经开始履行镇领导的职责,而非以往那样只是管自己那一摊子活儿。 沙正阳的这个建议也得到了郭业山和孔令东的同意,也说明二人认为把东方红酒业牢牢掌握在镇上手里的重要性远胜于一个社会事务工作。 这年头,啥都不及手里有钱重要,一个下金蛋的母鸡如果被别人拿走了,郭业山和孔令东是要被镇上干部戳脊梁骨背一辈子骂名的。 有这样一个结果,对沙正阳来说也是好事,一方面他仍然挂着副镇长职务,另一方面他可以全副身心来负责东方红酒业的经营,加上镇上也明确让其今年联系挂点红旗村和东方村,他的主要工作也就更突显。 ************ “正阳,你给我和老杨丢个实话,是不是必须要重新调整?”高长松和杨文元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这镇上做事太不地道,如果换了是别人来,他们肯定要毫不客气的顶回去,这涉及到村上数百万的利益,就是他们两个支部书记也不敢轻易让步。 “高书记,杨书记,我们接触这么久,我的为人你们俩都很清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和你们商量这件事情。”沙正阳点点头。 “县里起了心思,在挑刺儿,实际上就是想要击破镇上和村上之间的关系,县里才好插手。当然,原来的协议有一些问题,比如老窖池的价值和品牌价值认定的确有些瑕疵,过于模糊,这也给了县里挑刺的机会,所以我觉得我们需要先把我们自己内部稳定下来。”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外就是县里,内就是镇上和村上。 闻一震凭什么插手这桩事儿?不就是因为当初在协议上对红旗酒厂的资产评估少了品牌的评估和对古窖池的评估没有具体明确么? 现在就被县里抓住了把柄,以镇上的集体资产流矢为由要求重新进行评估,进而提出了县酒厂来实现和东方红酒业的“强强联合”。 当初在进行这项工作时,谁也没有多少经验,更关键的是谁也没有想到红旗酒厂会发展到现在的东方红酒业摇身一变都要成为让县里都侧目而视的大企业了。 如果红旗酒厂依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甚至哪怕像以前红火的时候,也不会引来县上的关注,问题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一个年产值数千万的企业,资产的流失这一疑问足以让任何一级部门插手介入了。 高长松和杨文元也不是蠢人,自然明白沙正阳所说的意思。 他们都审视过原来的协议,甚至私下里还去请了律师来审读这份协议,的确有一些瑕疵。 当初协议中对资产的评估认定的确没有提到红旗大曲的品牌,古窖池则只提到了古窖池厂房和地皮的价值,根本么有提到古窖池本身的价值意义。 现在东方红酒业要打古窖池的历史价值意义,尤其是东方红陈酿以及后续开发的东方红国窖系列,都是以古窖池这一历史作为依托,那么古窖池的价值就凸显出来了。 县里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要推翻这个协议,进而为县酒厂介入找机会。 “那镇上打算怎么做?”高长松眉毛一掀,“总不能占便宜的时候就来了,吃亏了就翻脸不认吧?” “高书记,现在我们没办法考虑其他,县里提出来这个问题,那咱们就来纠正,而且越早纠正越好,否则随着公司发展,恐怕上边对古窖池和红旗大曲品牌的价值评估认定会越来越高,所以咱们应当尽早重新认定,无外乎就是让镇上的股份更高一些罢了。” 沙正阳话音刚落,杨文元已经冷笑着道:“沙镇长,更高一些罢了?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一高,我们两个村的股份就少了,日后分红就要少许多,我们不能不算这个账啊。” “杨书记,我们都是站在一边的,没有你们的支持,东方红酒业搞不起来,但是我们要实事求是的分析现在形势,要找准主要矛盾,胳膊拗不过大腿,识时务不丢人。”沙正阳耐心的劝说,“这一次重新评估后的确权,可以找县里进行公证,这样避免日后在生波澜。” 沙正阳的话也语出至诚,实际上高杨二人也知道沙正阳是为他们好,但每一次吃亏都是村里,自然也是满腹怨气,杨文元更是扬言恐怕村里百姓要去上访。 这年头上访的情况还不多见,而且因为集体资产原因上访更少,多是个体因为个人利益受损才会上访。 甚至沙正阳也赞同这一做法,起码这种维权也能给县里一些压力,避免县里逼迫过甚。 沙正阳的这个建议也得到了郭业山和孔令东的默许,如果让县里没有一点儿顾忌的为所欲为,日后在东方红酒业的主导权争夺上,镇上就会居于劣势,这也是郭孔二人不愿意见到的。 让村上去给县里制造一点儿麻烦,施加一些压力,也未尝不可。 ****** 第二更送到,还有票么?再检查一下票兜吧,或许还有一张呢?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七节 摘桃子 闻一震忍不住解开衬衣的纽扣,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翠绿的榆树新叶,感受到还有些凉意的春风,心情才稍微舒畅了一些。 他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很不顺。 但具体哪里不顺,闻一震自己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要算,怕是要从去年齐云山抢先卡位就开始了吧? 应该是。 三个县委副书记,贾国英几经周折终于蹦上了县长位置,论理自己这个排序第二的副书记该前进以为来分管党群了,可未曾想到齐云山竟然能出其不意的抢在了自己前面,这让闻一震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 他为此反思过。 为什么市里边没有考虑自己而是考虑了齐云山? 盘算来盘算去,闻一震觉得可能有两方面的因素。 第一是新来的市委黄书记比起前一任书记的思路上有了一些变化,而自己却并没有觉察到,这是自己的一个重大失误。 黄绍棠对经济工作的重视程度已经越发显现了,前几天召开的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不但市长、分管经济工作副书记和几位副市长都出席,黄绍棠更是亲自做了长达五十分钟的讲话,这创造了历年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上一把手讲话时间之最。 这说明什么,说明一把手对经济工作的高度重视。 再看看他年前来银台调研考察对西水和红旗酒厂的态度,也能略窥一斑。 第二个因素就是这一两年银台的经济工作,尤其是工业经济的确乏善可陈,没有值得一提的东西。 闻一震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上进失利的关键。 分管工作没拿出成绩来,组织怎么会考虑你?纵然上边有领导扶持你,但是到了常委会上研究的时候,你的短板弱势就出来了,有些时候领导也一样为难。 在这样拖下去,自己的年龄劣势会越来越明显,拖上两年,自己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必须要有所作为,而在自己的工作领域中要想有所作为,一样不容易。 好在东方红酒业这个异军突起的企业冒了出来。 连黄书记都很看好的这个企业,如果能让这家企业以点带面的带动起几家企业发展起来,或许这应该是一个契机。 等到黄书记再来视察的时候,看到东方红酒业发展近况,感受到银台工业经济的向好势头,或许自己可以作为介绍人来谈一谈银台工业经济发展的一些看法? 想到这里,闻一震又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他当然清楚要想落实自己的想法会遭遇不少的阻力,来自南渡镇的反对和质疑,还有县里一些人的担心。 南渡镇的影响不大,郭业山正在谋求上进,孔令东也还指望着接郭业山的班,就凭这一点,只要县里意见统一,这二人就不敢不听招呼。 至于县里这边,闻一震也有考虑。 上次黄绍棠来银台调研,据说在车上就谈到了对银台工业经济发展的期望,也给贺仲业和贾国英很大压力。 可银台工业经济的根本在哪里? 闻一震觉得虽然目前乡镇企业发展遍地开花,但是普遍规模小效益差,给县财政税收没有带来多少收入不说,工业产值也不高。 所以归根结底还得要看国有企业这一块,只有国有企业搞起来了,才谈得上利税和工业产值,这也是闻一震认为他能说服县里支持县酒厂和东方红酒业合并的主要理由。 东方红酒业有什么?几口老窖池,还是红旗大曲品牌?或许有点儿价值,但在闻一震看来,这不是主要的。 归根结底还是沙正阳他们利用搭乘崔建“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个顺风车才能一炮而红,既然东方红酒业能搭这趟车,那么县酒厂为什么不能? 如果实现两家企业的合并,再继续抓住这条渠道来打开销路,银台县的白酒产业也许就能迎来一个春天了。 更重要的是,只有这样,县里才能牢牢的把这家企业的主导权掌握在手里,哪像现在,县里要想插手这家东方红酒业,始终隔着南渡镇这一层不说,而且南渡镇居然还不是大股东,而两个村才是,更让人膈应得慌。 虽说县镇村这一级一级都有党的领导,下级服从上级,但是这毕竟不一样,涉及到其中利益,恐怕还是有人会不肯罢休的。 也不知道南渡镇党委政府以前是怎么在研究这件事情,居然会搞成这样! 想到这里闻一震就有些不忿,他从来就不相信这个局面就能是沙正阳一己之力搞出来的,不过是时势造英雄罢了。 当然,闻一震也也不得不承认沙正阳的头脑的确好用,居然就能搭上摇滚崔建这条线,“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个演唱会的确很有名气,汉都前年的演唱会一度风靡一时,全城青年为之疯魔,也难怪红旗酒厂能咸鱼翻身。 闻一震盘算着如果县酒厂能和东方红酒业实现兼并,出于稳健考虑,还是可以让沙正阳先暂时继续当厂长,先把基础打牢。 至于说日后,沙正阳毕竟是政府干部,还是南渡镇的副镇长,该回去还是得回去,这也是应有之意,当然这得要在合并后的酒厂已经打开市场之后。 若是沙正阳知趣懂事,倒也不妨可以留着一用,若是真的觉得离了他胡萝卜,就做不得宴席了,那就要得让他明白,党的组织纪律性不是说着玩儿的,党员的第一义务就是服从组织安排。 ************** “不错,才子,我看你可以出师了。”沙正阳有些疲倦的靠在床头上,随手把稿纸放在桌上,然后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这一部不比第一部逊色,你可以尝试和书商谈一谈提价了。” “真的?”冯子材显然还有些信心不足,但是舔着嘴唇的动作让沙正阳也能看出对方的渴望。 “嗯,没问题,商人么,只要有钱赚,都可以谈。”沙正阳心思已经不在这上边了。 从最初想要挖掘第一桶金和帮冯子材一把,但随着东方红酒业的迅猛发展,他对这方面反而有些心思寡淡了,如果不是考虑到冯子材现在正处于最紧要的时候,他真的想要放手了。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冯子材越发兴奋,“我准备十天之内完成这一部,然后休息一个星期,再来写第三部,力争暑假前完成这个三部曲!” “嗯,完成三部曲,赚他十多万!”沙正阳笑着给冯子材打气。 “嘿嘿,正阳,你还别说,半年前我哪里敢想这些,但现在我信心是越来越足了。”冯子材黝黑的脸膛上青春痘似乎更多了,大概是憋着心思写,也没时间去谈恋爱了。 “第一部卖的怎么样?”沙正阳已经没多少精力来关注这些了。 “两个字,火爆!”冯子材用一种无比遗憾的语气道:“那家伙遮遮掩掩,后来我另外找了一个书商问了问,估计加印了好几次了,起码二十万册!” 这个年头文化娱乐生活很少,通俗是最大众的一种消费娱乐方式,稍微精彩一点儿的都能大受欢迎,沙正阳估计这个印数应该是靠谱的,没准儿还更高。 “另外我也和雷霆说了,看看把你上本书拿到香港去试一试,如果能在香港和台湾那边出版,那你就赚大发了。” “正阳,那我可没抱希望,香港和台湾和咱们这边口味不一样,而且他们市场有多大?”冯子材连连摇头,“不过能卖掉当然好,赚港币啊。” “你也别妄自菲薄,我总觉得这两本书万一能有人看上想要改编成电影呢?” 这也是当初沙正阳一门心思想要让雷霆把这本书带到香港去的初衷。 因为这本一定程度上和成龙主演的《超级警察》以及另一部电影《红番区》有些相似,但是把“东芝事件”作为背景,显然故事更具有国际背景性,而且许多桥段更加精彩,结合了不少后世沙正阳电影和网络中看到的一些东西。 现在正处于香港电影的黄金时期,每年推出的影片层出不穷,对于好的剧本需求量很大,而剧本的来源要么是编剧写作,要么就是来自改编,而只要冯子材的这部能被某位编剧看上,或许就能为冯子材赢来一个机会。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希望而已,成固然好,不成也没什么影响。 “呵呵,真要有那种好事,那我就辞职不干了!”冯子材乐呵呵的道:“正阳,看你这疲惫样子,你那酒厂生意好么?感觉在县城里到处都能看见东方红的广告,花了不少钱吧?” “你只问我花了多少钱,就没问我赚了多少钱?”沙正阳反问。 “嗨,赚了多少钱也和你没关系,那是你的工作。”冯子材不以为然,“但花了多少钱如果没效果,恐怕领导就要为你是问了,不过我在饭馆里吃饭,那小瓶的东方红挺能卖的,尤其是一两个人吃饭的,都喜欢各来一瓶,划算啊。” “那就够了,只要大家喜欢就行。” 沙正阳也知道目前在汉川省内东方红陈酿还无法和同价位档次的诸如全興、泸州老窖、郎酒这一类相比,只能在外省打市场,但是精品东方红却已经开始在省内站稳脚跟了,并逐步蚕食市场了,很大程度就是靠无孔不入的全方位广告和小瓶装这一新颖的方式。 不过这种小瓶装几大名酒暂时还看不上,但一些地方白酒企业肯定会要效仿,好在东方红的先手加上本身酒的质量不差,这种惯性还能暂时稳住,但面临的挑战迫使东方红还得要在外省市场不断的去寻求突破。 汉川市场竞争太激烈了,而且地方酒企的质量都不差,加上本身在本省内的底蕴比东方红更强,所以一旦效仿和发力,东方红的优势就不明显了。 只有在外省,凭借着先手优势加上广告营销上的舍得投入,东方红才能迅速占据和巩固市场,这也是沙正阳认定为什么今年是东方红最重要的一年,甚至他也不愿意和县里在东方红酒业的权属问题上过多纠缠的原因,实在是耽搁不起。 **** 呐喊,大更求200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八节 大发雷霆 “正阳,你真的打算就一辈子去干这个了?”冯子材也完全无法理解沙正阳的想法。 县长秘书没当了下乡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到乡镇企业上去? 说锻炼似乎也有点儿过了,他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个老同学,像指点自己写这事儿,如果换了沙正阳自己来,一样轻轻松松能搞定挣上好几万,可他就不愿意,还说时间不够,没精力。 两三个月挣四五万的好事儿你还觉得没精力,到底是啥事儿才是你觉得值得你投入精力去干的? 就搞这破酒厂?还是在乡镇上混着? “什么叫一辈子就干这个了?干这个哪里差了?”沙正阳反问。 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冯子材闷了一下,才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总得要有一个明确目标吧?既然当了副镇长,你就好好的干你的副镇长,何必再在酒厂里混?搞企业都是有盛有衰,万一明年不景气了,不是白白把你的名声给毁了?” 在冯子材看来,既然沙正阳依靠搞酒厂起了身,那么就该急流勇退,趁机进入仕途发展了,何必还要恋栈不去? 沙正阳没想到冯子材也能想到这一点,笑了起来,“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 “从酒厂脱身啊,何必再在里边呆着?集体企业,你这个性子怕也是没考虑在里边捞钱吧?”冯子材狐疑的打量着沙正阳,“既如此,干脆脱身,踏踏实实在镇上干着,你这么年轻就混了个副科,三十岁之前弄个正科不难吧?日后当个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啥的,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现在就不是踏踏实实的在干?”沙正阳语气不变。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在酒厂干风险太大,而且于你前程无益,上边不可能因为你在酒厂干得好,还能让你镇长书记吧?” 冯子材觉得当搞乡镇企业能混到副镇长已经是一个异数了,不太可能再有发展,沙正阳应该果断脱身走正道。 “你都觉得我现在是副镇长,要到正科级干部也得要七八年,那我在镇上混七八年,我觉得还不如再搞七八年企业,起码也能干点儿实事。”沙正阳表明自己的态度,“在镇上混七八年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在酒厂搞七八年,也许就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沙正阳给自己有一个明确定位,东方红酒业在自己手上不能太久,三年是一个极致。 这三年里,他会为东方红酒业打好基础,指明道路,剩下的就该是宁月婵、焦虹和毛国荣他们去做了。 现在这些人还处于一个混沌中学习摸索阶段,东方红酒业也还处于一个病人刚刚摆脱病症起床健体的阶段,还需要自己从各方面来引领扶持一把,自己还无法松手,就像即将面临的这一遭风波一样,自己需要帮他们扛过去。 *********** “业山,令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闻一震面冷如霜,语气也变得格外阴厉。 “闻书记,镇上按照县里的意见,对原红旗酒厂的资产评估报告重新进行了审查,认为在古窖池和红旗大曲品牌价值认定上的确有些不准确,所以镇工业公司和经发办再次对古窖池和红旗大曲品牌进行审定,结合原来的评估报告,拿出了这份意见书。” 郭业山态度平和,反倒是孔令东还有些紧张,感觉到闻一震的震怒,孔令东还不愿意直面对方的怒火。 “你们南渡镇的意思是,依托这份报告再重新对东方红酒业的股权进行一次调整就可以了?”闻一震的语气如同从万丈冰罅中钻出来,冷得吓人。 “闻书记,并非如此,我们也对原有资产全面梳理了一番,现在这份报告也是经过了相关机构进行了评估,这是他们的评定意见。” 郭业山也不愿意把闻一震得罪太狠,毕竟日后还要和闻一震打交道,而且他得到的消息是下一周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就要下来了,除了自己外,还有桑前卫、朱伟忠、姚渊三人。 虽然相信闻一震不会在自己的考察问题上作梗,而且闻一震就算是要作梗,也难以达到目的,但郭业山依然不愿意和闻一震弄得不愉快。 不过若是要让郭业山在东方红酒业的问题上就此对县里让步,那郭业山也做不到。 正如沙正阳所说,哪怕自己走了,只要东方红酒业还在发展壮大,在经济工作日益凸显地位的情况下,上级领导只要一来东方红酒业考察视察,甚至是一提到东方红酒业,都能想起当时是谁在南渡镇担任一把手时把这个企业搞起来的,这很重要。 可一旦被县里夺走了主导权,甚至被县酒厂来实现了东方红酒业的兼并,以后恐怕就没有人再会记得他郭业山的功绩了,这一点是郭业山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所以哪怕是要和闻一震争执一番,郭业山也要干。 闻一震的目光落在了那份评估意见书上,这是一份来自汉川永高法律事务所的资产评估报告,看这模样倒是像模像样,问题闻一震也搞不清楚法律事务所有没有资格出具这种资产评估报告,他甚至都不清楚国内对这种资产的评估究竟以何种方式来进行方为合法,或者说才能获得认可。 再看看背后附着的公证意见,这更让闻一震心里发堵。 南渡镇这是把手脚提前做足了,根本不想给自己插手的余地啊。 闻一震不认为郭业山和孔令东有这个本事,或者说这个意识。 郭业山是搞宣传出身的,对搞经济工作尤其是企业并不在行,孔令东就更不用说了,农广校出来的,懂什么? 闻一震自诩不敢说在县里是搞经济的行家里手,但是分管经济工作这几年,他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像这种权属变更本身的手续本身就比较复杂,而且乡镇企业在进行这种手续操作时就瑕疵颇多,很容易找到漏洞,所以他才会抓住这个机会。 但没想到南渡镇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不声不响就重新完成了资产的第二次评估,而且是有针对性的对这些缺陷漏洞进行了弥补,甚至还用法律事务所的评估报告和公证手续来确立其不可更改的地位,这如何不让还琢磨着怎么来让县酒厂与东方红酒业合并,并让县酒厂占主导地位的他又惊又怒? 这里边肯定有人是看出了问题端倪,才会这样提前出手了。 南渡镇那帮人多半是想不到这么周全深远的,似乎除了沙正阳,也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只是闻一震也搞不明白,沙正阳也并非学经济和企管专业的,怎么就对企业经营者一套这么谙熟? 如果要说他把东方红酒业搞起来是运气好赶上了崔建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一机会,那这样有针对性的弥补漏洞,恐怕就很难解释得通了。 “业山,看样子你们南渡镇是早有打算了?”闻一震强压住内心的火气,“我看了你们这份方案,老窖池和红旗大曲品牌的价值评估增补进去了,但是其他资产也进行了一些调整,总资产多了不少啊?另外这第二份资产评估报告是什么意思?” “闻书记,第一份资产报告也是按照县里的要求来进行的,既然是全面重新评估,我们也希望更客观更严谨一些,所以有一些变化,但也不算大,也征得了红旗村和东方村的同意。” 郭业山滴水不漏,态度更恭敬。 “至于第二份报告,也是顺手之事,考虑到目前企业发展势头很快,加上东方红酒业和原来红旗酒厂也有较大的不同,所以这是对东方红酒业的总资产评估,也是为下一步公司的扩产发展做准备。” 闻一震目光冰寒,在郭业山和孔令东脸上扫来扫去,“哦,东方红酒业还打算扩产?” “嗯,有这方面的打算,正阳向党委汇报了近期的运营情况,觉得可以考虑在省内比如涪岗收购一家原酒生产企业,扩大产能,……”郭业山一本正经的道。 “够了,业山!”闻一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怒意,这南渡镇真的是视自己的意见为无物了? 自己的意图他们难道不明白?不,他们当然明白,但是却不想接受! “闻书记,……”郭业山头皮也有些发麻,只是走到这一步,他也无法后退。 来之前沙正阳就和他谈过,东方红酒业是南渡镇的一面旗帜,也是他郭业山的一个铭牌,若是轻易被县里摘了桃子,负面影响很大。 当然沙正阳说的不可能这么直白,但郭业山却能领会得到这层意思。 如果他郭业山是回市里,不留在县里,那么这个铭牌的意义或许不大,但是如果他是要留在银台,那么就非比寻常。 郭业山甚至觉得,有这张铭牌护身的话,无论是是自己担任县委常委,还是副县长,自己的的声音在县委和县府里边都要大不少,同样,对于其他竞争对手,诸如桑前卫和姚渊,也一样就占据了有利地位。 正因为如此,他郭业山不能轻易退让,这关乎他未来在县里的话语权,哪怕直面县委副书记的怒火,他也得扛着。 “我不知道你们南渡镇党委政府是怎么考虑的,但我觉得南渡镇党委政府缺乏大局意识,尤其是郭业山你这个一把手,目光只放在了你南渡镇这一隅之地,通盘考虑的思维眼界丢到哪里去了?……,这个情况我本人不同意,我也会向贺书记和贾县长汇报,……” ***** 第一更求月票! 第二卷 第九节 你想我的长衫子,我想你的马褂子 从闻一震办公室出来,郭业山和孔令东两个人都觉得背上凉意幽幽,出了一层白毛汗。 他们俩都还是第一次见到闻一震发如此大的火,足见闻一震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但闻一震如此重视,他们就更不能轻易退让了。 好不容易把两个村的意见统一过来,如果被县里摘了桃子,他们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沙正阳在县政府这边等着郭业山和孔令东,去见闻一震他还缺点火候。 当然,也没有那个必要,除了白白吸引火力和怒气值外,毫无意义。 “郭书记,孔镇长,怎么样?” 看见郭业山和孔令东的表情,沙正阳就知道恐怕二人又被训得够呛,但也意味着二人并未“屈服”。 “走吧,找个地方商量一下。”郭业山有些疲惫的道:“这一仗恐怕还有得打。” 水云间茶坊是郭业山经常去休闲的地方。 和孔令东喜欢打牌搞点“刺激性娱乐”不一样,郭业山不喜欢打麻将,大多数时候到茶楼都是品茶,偶尔也有那么两三个投缘的朋友在一起,就打打扑克,纯粹消遣。 二楼的晒台上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但郭业山是老熟人,老板主动替他打开,三月的阳光格外明媚,晒得人身上暖意洋洋。 碧绿的竹叶青悬浮在带柄的大玻璃杯中,青翠欲滴,看上去格外诱人,郭业山把自己的鼻尖靠在水杯的水蒸气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有这种方式来洗掉先前的憋屈和烦躁。 孔令东絮絮叨叨的把在闻一震那里“交锋”所得介绍了一遍,沙正阳也陷入了沉思。 闻一震暴怒也在情理之中。 南渡镇没有完全按照他的意图来行事,甚至只是借助了县里的姿态接受了有利于镇上的一面,迫使村上做出了让步,想到被镇上当成大旗利用了,结果翻过来镇上又把自己后半部分的想法拒之门外,甚至立即就设置障碍,闻一震如何不感到一种被利用被出卖的愤怒? 实际上在这个意见沙正阳提出来之后,郭业山和孔令东望向沙正阳的目光都有些复杂了。 这么老练狠辣的一招简直让人无法想象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想出来的,就算是跟着曹清泰干了半年,也不至于就把这些招数用得如此熟练吧? 或者就是曹清泰直接给沙正阳点拨了一二? 连带着郭业山和孔令东对曹清泰都有些敬畏了。 半年时间就把一个刚踏入社会的大学生调教得这么深沉老辣,曹清泰的城府手腕可想而知。 只是曹清泰在银台当县长时间太短,无论是郭业山还是孔令东都接触不多,不过有沙正阳的表现,也足以证明曹清泰的本事了。 沙正阳自然不知道自己给郭业山和孔令东的出谋划策会引来二人的这般联想,而曹清泰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遭“池鱼之灾”,被人牵强附会到这上边。 “正阳,你觉得下一步的情形会如何?”郭业山终于端起大玻璃茶杯抿了一口,问道。 直面闻一震的怒火不是不敢,但是郭业山得掂量值不值,会不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也是郭业山需要考虑的。 他现在面临着关键时候,的确不是一个和县委领导交恶的好时机,只是这个时间节点却又容不得他选择。 “郭书记,人代会正在开,但是一些风声其实都能看得到听得到了。”沙正阳想了一下才慢慢道:“估计郭书记和孔镇长应该听到一些南边传过来的消息了,这意味着什么?” 郭业山和孔令东脸色都微微一变,变得严肃起来。 郭业山不用说,宣传口出来的人,自有其消息渠道,而孔令东和县委副书记齐云山关系密切,齐云山同样有他自己的渠道,邓公南巡已经不是秘密,甚至他在南巡南粤时的一些讲话内容和精神也都在私下里流传,但官方尚未正式发文刊载,所以也只是下边在讨论。 三个有利于,发展才是硬道理,这些说法已经在更高层面有了一些呼应,当然在县乡一级还尚未触及到。 按照郭业山和孔令东的猜测,沙正阳应该是从曹清泰那里听到了一些什么风声。 “我的理解,这意味着,中央从78年以来的思路不会改变,仍然会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市场经济为导向,不会执着于争论姓‘社’还是姓‘资’,对经济发展不会执着于公有制或者说国有经济,只要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有利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就应该鼓励和支持。” 郭业山和孔令东都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听着,此时二人就如同在教师面前的小学生一般。 “闻书记的思想还是保守了一些,他执着于县属企业,也就是国有企业应当唱主角,这一点理论上没错,但是也要看现实状况,县酒厂已经濒临倒闭,工资都发不起了,还要唱主角,那就有点儿近乎于儿戏了,……。” “我们东方红酒业是乡镇企业,从性质上来说是集体企业,本质上也属有公有经济的一部分,沿海地区乡镇企业发展势头很快,甚至在一些原来国有经济薄弱的县份已经挑起了大梁,可在我们内陆地区这种国有经济必须是老大的固有思维还存在,这会极大的限制经济活力的释放,不利于经济发展,……” “对县里来说,只要是落户于县里,无论是那种性质的经济,产生的gdp和产值都是属于县里的,税收也是县里的,解决的劳动力就业是县里的,劳动力就业带来的增收是县里的,以及增收之后的消费也是县里的,这就足够了,……” “符合中央高层的政策精神,对县里发展有利,能解决剩余劳动力就业和增收,能增加税收和消费,何必非要执着于谁来占据主导,除了个人的控制欲在作祟外,大概也就只有看不惯非国有经济的其他一切经济成分这个观念根深蒂固了,而这恰恰不符合当前中央高层的精神,……” 最后作总结的这一番话就有点儿诛心了,如同剖开表面现象直指本质了,听得郭业山和孔令东都有点儿毛骨悚然。 “正阳,说话不能这么刻薄,发展壮大国有经济也是国策,公有制经济也是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基础,这一点不容动摇。” 当然不容动摇,但也需要其他经济成分来作重要组成部分,这话沙正阳没说出口,现在还没有这个提法,要到97年十五大时才有,现在也只能提作为补充。 郭业山和孔令东都深刻领会了沙正阳厚实的理论功底,这也让二人很诧异,沙正阳在汉川大学不是学中文的么?怎么对政治经济学也如此精熟?就算是曹清泰耳提面命,似乎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吧? 三人的讨论一直到中午,然后才让小莫开着桑塔纳送三人到雁归楼吃烧鸭子,沙正阳回了镇上,而郭业山和孔令东都各有去处。 沙正阳也知道郭业山和孔令东在面对闻一震的压力时肯定会有些惴惴不安和退缩,所以他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给二人打气鼓劲。 面对一个县委副书记的压力,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所以得让他们清楚,这不但关乎他们自己的政绩和威信,而且关键是他们在政策精神上没错。 邓公南巡的精神很快就会在各地掀起一股热潮,这个时候任何新生事物都会得到支持和鼓励,大胆尝试,摸着石头过河,会蔚然成风,那么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一样可以成为试点。 现在的沙正阳从来就不是束手就擒的性格,有几十年记忆都还不能应对这样的挑战,那就真的枉自重来一遭了。 既然闻一震想要合并,这也是东方红酒业求之不得的。 沙正阳很清楚甘、晋两省市场爆发在即,这基本上就要把兼并了东泉酒厂之后的产能消化得干干净净,一旦随后几个月在苏、皖、滇几省市场打开局面,现有的产能就捉襟见肘了,必须要寻找下一个产能源。 胡文虎和高柏山正在积极筹划扩建,要将东泉厂区和红旗厂区之间这一片地全数征用下来扩建新厂区,两个厂区其实只有百米之遥,这一片征用下来,正好可以将两个厂区连成一片,成为东方红酒业新基地。 但从征地到开建到建成使用,没有一年半时间想都别想,而且要等到真正出酒,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所以根本等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收购或者兼并现成的酒厂。 照理说这也不是难事,哪怕在银台,像类似的小酒厂也不少,当然在规模上可能不及东泉酒厂和红旗酒厂那么大,而在其他县市,却又要考虑其原酒基酒风格是否和东方红酒业现有风格一致,这是一个大问题。 毕竟地质、水质、气候等因素都制约着窖藏原酒的风格,东泉酒厂因为和红旗酒厂就在一处,而且都是胡文虎指导下的建成的,所以不虞这方面因素,但是换了其他酒厂就要考虑这些因素了。 县酒厂的论各方面条件也和东方红酒业近似,但是规模却要大得多。 县酒厂极盛时期产能接近万吨,比红旗酒厂和东泉酒厂加起来的产能还大,但是随着市场竞争日益白热化,县酒厂也迅速衰落下来。 去年县酒厂产酒不过区区五千吨,今年更是下滑到三千余吨,加上冗员众多,营销无力,负债沉重,已经难以为继了。 如果能够兼并县酒厂,那么东方红酒业的产能可以在现有基础上翻一番有多,足以应对今年市场需求,按照目前的发展势头,哪怕是到明年,也能勉力支撑,这是最重要的。 当然,这一切必须是建立在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的基础上,而非县酒厂来和东方红酒业合并,甚至抢夺主导权。 沙正阳对这个时代的这些中小国企有着很深的了解,人浮于事,任人唯亲,效率低下,鸡鸣狗盗的这些毛病相当严重,哪怕是真的实现了对县酒厂的兼并,沙正阳都还要操心如何来真正实现这家国企病严重的企业的机制转换,这也是一道相当考纲的难题。 正因为如此,沙正阳也是在这道题上做得很难。 没有郭业山和孔令东的支持,闻一震要向东方红酒业伸手,他沙正阳挡不住。 两个村就算是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这个年代可不比二十多年后,契约精神还谈不上,也没有多少法治约束,更没有自媒体的监督,县里要伸手,你挡不住。 但有郭业山和孔令东的强力反对,那闻一震就未必能得手了。 郭业山可以通过贾国英和石国锋来发声,而孔令东背后还有齐云山,如果能通过郭孔二人把观点意图阐明,赢得这些人的认可,那么闻一震哪怕是打着振兴县属企业的幌子,也未必能得逞。 而对于郭业山和孔令东二人来说,东方红酒业日益表现出来的勃勃生机,也足以让他们要在这个问题上争一争,哪怕得罪闻一震。 *** 第二大更,求200张月票! 第二卷 第十节 从不同角度考虑问题 “你这是在避嫌还是咋地?汇报工作都要避讳?”贾国英示意郭业山坐下,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担心什么?” “嘿嘿,贾县长,我也没啥担心的,反正两年时间快到了,实在不行就回市委宣传部呗。”郭业山显得很沉静。 “那今天怎么舍得来我这里了?我搬了办公室你来了几回?开年之后还是第一次吧?”贾国英也不理睬对方,“今年工作计划拿出来了么?我正打算下个星期或者再下个星期来你们南渡看看呢。” “那敢情好,计划倒是有,但是总感觉虚了点儿,而且上边精神还没有正式落地下来,所以……”郭业山顿了一顿,望向贾国英,“不过,我听说《深圳特区报》刊载了一篇文章《东方风来满眼春》,应该是一个风向。” 贾国英眼神也是微微一动,不愧是搞宣传出身的,政治嗅觉果然灵敏,点点头,“嗯,这篇文章我看了,一个市里领导那里看的,他也是从刚从深圳回来,带了这份报纸回来。” 听得贾国英这么一说,郭业山立即明悟过来,胆子也大了起来,“看来中央的大方向还是坚持不变,还是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排除一切干扰来发展经济,这是好事。” “这当然是好事,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压力啊。”贾国英轻轻吁了一口气,“县里去年的情况不太好,经济增速在全市九个县中排名第七,在十六个区县中排名十三,仅比几个山区农业县好一些。” “县长,咱们县里工业经济这一块还是发展慢了一点,县属企业不景气拖累了。”郭业山也有意引导着话题往这边走。 “嗯,说起这一块都让人头疼。”贾国英面色阴沉。 闻一震分管经济工作两三年了,全县工业经济始终没有多大起色,这段时间因为没能接到自己的班还怨气不小,这让贾国英也很是不满意。 你工作成绩拿不起来,还怨天尤人觉得组织没有考虑你,对不起你,这也未免太自视甚高了。 “对了,老闻还在说你们镇上东方红酒业可以考虑和县酒厂强强联合的事情,前段时间书记碰头会上都提了,前几天他又去找贺书记汇报这个情况,我正说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呢。”贾国英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县长,我今天来也就是要来汇报这个情况的。”郭业山也没有绕圈子,主动切入话题,“我先把近期东方红酒业的一些情况做一个汇报,……” 就在郭业山向贾国英汇报的同时,孔令东也在齐云山办公室里汇报着。 “真没想到沙正阳的政治敏锐性这么强啊,我还以为他只是对搞经济工作有些本事呢,你是说可能是曹清泰点拨的?”齐云山背负双手站在窗前,“那也不简单了,能切中上边精神结合实际,他这个年龄的人,没几个能做到。” “齐书记,这也是我的猜测,未必属实。”孔令东连忙解释道。 “嗯,老闻这段时间有些上火,上次市委黄书记来县里考察,对我们银台工业经济这一块发展不太满意,他可能有些压力,所以……” “那也不能病笃乱投医,把手伸到我们南渡头上来啊。”孔令东愤愤不平的道:“镇上花了这么大力气,投入那么多,才把这家企业搞起来,他就这么大模大样的来摘桃子,而且还美其名曰强强合作,狗屁!” “县酒厂那德行,一屁股烂账,送给别人都不要,这纯粹就是想要往我们这边塞包袱,弄不好就得要把东方红酒业给拖死!” 被孔令东的粗话弄得眉头一皱,但齐云山也知道这肯定是孔令东被气急了眼才会如此,“令东,县酒厂是国有企业,你们东方红酒业是乡镇企业,合作兼并以县酒厂为主也说得过去。” “齐书记,话不能这么说,刚才你也说了上边政策风向正在放开,只要是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力的,都应该支持,乡镇企业也是集体企业,谁经营得好,谁效益更好,谁才能主导,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吧?”孔令东此时也是口齿无比伶俐,“如果说县酒厂贷着一屁股债来兼并我们,拖累我们,那我们凭什么要接受?” “令东,县酒厂资产还是有的,只是……”齐云山也说不下去了,只是负债更大,连县工行和县信用联社都不肯贷款了,甚至连县里下令,县工行都坚决不执行了。 见齐云山没有再说下去,孔令东更是气盛:“齐书记,说实话,正阳也向我汇报过,今年是东方红酒业关键一年,要力争实现销售收入五千万,最起码也要达到四千万,如果这个目标实现,东方红酒业就可以成为全县仅次于汉化总厂和汉钢排名第三的企业,所以我们不想受外界干扰,……” 齐云山皱起眉头,咂了咂嘴,良久才道:“这事儿恐怕还要好好研究一下,你们镇上的意见也有一定道理,培育这样一家企业出来也不容易,不能随便的拉郎配。” “正是这个理儿啊。”见齐云山态度开始松动,孔令东颇为振奋,“企业产值销售上去了,也能更好的带动就业和为财政纳税创收,把企业这样拉郎配式捏合在一起,都拖垮了,对谁有好处?” ******** 闻一震走了,贺仲业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闻一震怨气很大,贺仲业能理解,没能顺位接班,却被齐云山抢先卡位了,换了谁心里都有火。 但贺仲业觉得闻一震也该自己反思一下自己的工作,接手经济工作两年多时间,工业经济这一块一塌糊涂,连黄绍棠来银台考察都提到了这一点,市委如果还要考虑他,那才是异数。 现在闻一震紧张起来,提出了要发展壮大白酒产业,这是个方向,但是却明显是冲着东方红酒业来的,要让国有的县酒厂兼并作为南渡镇的乡镇企业东方红酒业,这道题不好做。 闻一震提出的口号和目标很好,但问题是这合适么?这行得通么? 县酒厂的情况众所周知,拿赵嵩的话来说,这是闻一震在卸包袱,甚至是故意转嫁包袱并想要攫取主动权,要牺牲南渡镇的利益来填补县酒厂的大坑。 纵然县酒厂是县直属企业,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因为县酒厂是国企,就为所欲为。 但闻一震却是言之凿凿,称县酒厂只是遇到了暂时性的困难,主要还是因为全国市场的不景气和省内市场的竞争过于激烈,如果能够与东方红酒业实现合并,借助东方红酒业在外省的销售渠道和品牌作用,便可一举扭转局面。 这也是闻一震所提到了强强联合。 县酒厂有产能,有库存,但缺资金,缺销售渠道,东方红酒业产能不足,但有资金和销售渠道,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典范。 从这一方面来说,这的确是正确的做法,问题是南渡镇那边肯定不愿意。 有产能有存库的酒企多了去,不仅县里有,市里其他县更多,尤其是像津县、穹山等县,都是白酒产业大县,号称原酒故乡,随便拉一家酒企出来,产量都是上万吨的,现在县酒厂要兼并东方红酒业,还要占据主导地位,人家肯定不答应,人家当然更愿意在外边去直接收购了。 当然,如果能在本县内两家企业实现优势互补,是最好不过了,也就绝县酒厂面临的职工下岗工资发不出的困境,问题是正如贾国英所说,以县酒厂现在的情形,万一互补不成,还把东方红酒业拖垮了呢? 贺仲业自然清楚县酒厂存在弊病问题有多少,机制僵化、冗员众多、效率低下,再加上内部更是七拱八翘,内讧不断,这样的企业能把拖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闻一震说了无数次要调整要解决,但始终是只打雷不下雨,这也是贺仲业不太满意的地方。 当然这也还有其他一些原因,县酒厂这帮职工也是被放纵惯了,动不动就到县政府乃至市政府去上访,从三五个到几十个,只要一天工资没有兑现,那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而且县酒厂如何改制也是一个风向标,像一墙之隔的罐头厂情况也差不多,只是工人要少一些,一样盯着县酒厂的动静,所以无论是贺仲业还是贾国英都觉得棘手。 之前曹清泰当选县长之后,曾经和自己提起过要推动县属国企的改革,要根据每个企业的不同情况提出切合实际的改制方案,促进这些县属国企主动进入市场经济,不能什么都指望着县里来为他们兜底垫背,县里这么些年来背的包袱已经够重了,已经不堪重负了,也不可能在背下去了。 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正式推动这项工作,曹清泰就被走人了。 现在借这个机会来触动,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何来推进,倒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 明天还有四更!零点,早七点半,十点半,晚上八点各一更。求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十一节 培养,融洽(为1000月票加更!) 沙正阳并没有指望郭业山和孔令东就能逆转县里要把县酒厂这个包袱甩掉的意愿。 据他所知,县酒厂的工人恐怕四月份的工资就发不出来了,这大概也是让闻一震如坐针毡的主要原因。 这是他从陈鹤那里了解到的情况。 从太原和兰州回来,沙正阳也专门去拜会了陈鹤,也从陈鹤那里了解到不少情况,结合从郭业山和孔令东这边得到的消息,对县里的情势变化也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已经是副镇长,去见陆烜会有些炫耀的味道,他本来还准备去见一见陆烜的,他对陆烜的印象很好,如果能维系保持原来的关系,也能在县里多一个朋友和消息渠道。 但专门去见面肯定不太合适,只能找机会了。 在沙正阳看来,恐怕县里归根结底会推进县酒厂和东方红酒业的合并,但只要目前能拖一段时间,随着东方红酒业在甘、晋两省市场的局面打开,情况进一步好转,东方红酒业对县酒厂的优势会更明显,而且郭业山如果能如愿以偿的进入县领导班子,以及国内高层风向向下的吹来,对东方红酒业就会更有利。 所以沙正阳也没有放太多精力在这上边,他能做的已经做了,他也相信郭业山和孔令东会为了捍卫自己利益而去尽力一搏。 “月婵姐,回来了?”沙正阳是和焦虹一道亲自去火车站接的宁月婵一行。 宁月婵他们的归程也是一拖再拖,原本是打算三月初就要回来,但是伴随着甘晋两省的市场都打开,整个团队分成两块,分别留在兰州和太原走不了了。 全负荷生产运行下的两边厂区都全力满足两省的市场,尤其是随着春节假期结束,需求并未受到影响,反而持续增长。 面对这么好的局面,宁月婵和毛国荣他们都不敢走了,全力以赴的稳固市场才是正理,所以一直拖到月底,宁月婵才算是抽出身来,让何维和宁月凤留守兰州,自己先回来了。 “回来了,不过我打算呆两个星期还要去太原一趟,那边我还得要去看看。”宁月婵瘦了一圈,连本来丰润的面颊都枯涩了不少,足见这两三个月的辛苦,看得沙正阳都有些心有不忍。 “月婵,你回来先休息一段时间,我和沙镇长说好了,下个星期我去兰州,呆一段时间再去太原。”焦虹很爽快的接过宁月婵的包,笑着道:“要劳逸结合,否则累垮了咱们东方红酒业的功臣,那就是大过了。” “虹姐你要去?”宁月婵吃了一惊,目光望向沙正阳,“怎么让虹姐去?” “怎么,我就不能去?”焦虹爽朗的笑着道。 在这一点上,是焦虹主动向沙正阳提出来的,让沙正阳也很诧异。 原来商量好的是焦虹负责公司日常事务和本地外联,这项工作琐碎而庞杂,很考验一个人的能力,而焦虹以前在很多岗位上都干过,尤其是在政府部门里呆过,这方面应该有优势,焦虹也接受了这个意见。 但是当焦虹真正融入到东方红酒业中来时,她越来越不满足于只是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了。 在公司里,生产有董国阳和胡文虎,后勤保障有高柏山,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外联。 在刚接手这一两个月里,外联事务比较多,焦虹也需要时间来适应,所以还觉得有些挑战性。 但随着时间推移,无论是和地方政府职能部门比如公安、工商、质检、税务这些部门打交道越来越多,焦虹显得格外得心应手。 她觉得这些工作越来越寻常,像许多工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就能处理,只有较为复杂和需要较高层面的协调的事务她才出面。 焦虹越来越意识到要想在东方红酒业这样一家两头重的企业里站稳脚跟,只是能处理这一类日常事务不行,而生产研发这一块专业性太强,自己无法胜任,那么就必须要在营销这一块上成为行家里手。 所以她在开年之后已经开始主动的参与到本省本市的营销工作中去,对这一块的业务也慢慢熟悉起来。 对沙正阳提出的东方红酒业未来五年的庞大发展计划,焦虹也是越来越感兴趣,从最开始的持怀疑态度,到通过与沙正阳的多轮对话探讨之后,焦虹发现自己逐渐被沙正阳说服,成为他这一计划的忠实拥趸。 按照沙正阳的规划,东方红酒业就是要在未来三年内成为国内中档白酒品牌的领军者,在五年内要在高中端白酒市场占据一席之地,同时要打造出东方红系列高中端品牌。 为此沙正阳也提出了研发新品、打造品牌、营销市场这三大手段,而目前还处于全力踏出第一步营销市场这一步。 只有在占据相当市场份额的前提下,东方红酒业才有实力来推进另外两个环节,现在这两个环节还只处于打基础阶段。 焦虹觉得自己应该参与到这其中去,要想成为这个企业的元老,焦虹觉得自己不能成天坐在公司里,而要主动出击,连沙正阳这家公司的缔造者,都要全力以赴的参与到营销第一线去,她要想有所作为,怎么能枯坐家中? 所以她向沙正阳提出了,五六月份依托南京、合肥以及昆明三场演唱会开辟苏、皖、滇三省市场的营销之战她要参与,而现在她要提前接手去熟悉甘晋两省市场。 对于焦虹的这一要求,沙正阳没有理由拒绝,甚至他还很乐意见到这个女人的野心和不服输的劲头被撩拨起来了。 在他看来,焦虹或许性格上没有宁月婵那么果决凌厉的气势,但是骨子里一样有着不服输的韧劲,更多了几分勃勃燃烧的野心,这一点上她比宁月婵更出色。 现在她的短板就是对白酒行业销售还不太熟悉,但是以焦虹的这股子劲头,他相信只要让焦虹在兰州和太原呆两个月,她很快就能上手,并担纲下一步苏皖滇三省市场开辟的主力军。 “走吧,上车吧,车上说。” 车是焦虹开来的,夏利车更多的时候成了焦虹和高柏山的专车,为此公司又不得不在年后再添置了两台车,一台标致505旅行车,一台长安面包车。 随着公司规模不断扩大,面临着征地扩建事务,高柏山也开始忙碌起来了,从征地跑手续到建设这一块都交给了他,这对于高柏山来说也是一个考验,而他本人也很享受这种锻炼。 “虹姐,你怎么想的?”宁月婵坐了副驾,迫不及待的问道。 熟练的打着方向盘,从停车场出来,绕上人民大道北二段,焦虹显得游刃有余,这几个月的操练让她原来很生疏的车技都变得格外娴熟起来。 “怎么想的?你都可以去跑市场,我就不能?”焦虹知道宁月婵的好意,“在公司呆了几个月,内部事务我也大概熟悉了,唯一不了解的就是销售这一块了,而从现在来看,决定我们东方红酒业能不能挺过这一关的就是销售,我没有理由在公司里坐享其成吧?” “可是……”宁月婵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而且说内心,她也希望焦虹能帮自己一把。 何维崭露头角,但是要独当一面还有些让人不放心,宁月凤虽然也上手很快,但是在层面上还欠缺,这两人远不及像焦虹这种各方面经验都很丰富的多面手。 如果有焦虹帮自己,不但甘晋两省市场的巩固要省许多心,五六月份南京、合肥和昆明几乎三省市场都要同时启动造势,沙正阳肯定要三地都要跑,但具体落实到每一地,只有自己和毛国荣二人,现在有焦虹加进来,正好可以分成三块,各攻一块。 “怎么,不放心虹姐?”焦虹瞥了一眼宁月婵,笑着道。 “不是,可在外边跑销售虹姐你可得要有吃苦的心理准备才行啊。”宁月婵展颜一笑,“我担心你这娇颜美容的,风里来雨里去几个月,只怕要憔悴不少呢。” “哟,月婵,你现在居然和虹姐说风凉话来了?”焦虹噗嗤一笑,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一眼,“你这花容月貌的都不怕,虹姐都老太婆了,还在乎这个?” 听得两个女人当着自己面相互调戏起来,沙正阳也是无语。 经历了这几个月时间相处和了解,沙正阳与宁月婵之间自然不用多说,与焦虹的关系也迅速拉近,焦虹在县里多个部门呆过的经历也使得两人在很多地方都有共同语言。 沙正阳原来一直觉得毛国荣和高柏山可以作为宁月婵的助手,但是现在看来,焦虹的能力更全面,也更胜一筹。 甚至如果宁月婵不努力提升自己的话,还有可能被焦虹超过,当然这也要看焦虹在未来的营销环节上能否有所表现了。 “行了,我说你们俩别相互调侃了,悠着点儿吧,咱们面临的问题还多着呢。”沙正阳吸着气,喝了一口汽水,“月婵姐先休息两天,然后虹姐这边可能就要和月婵姐多交流一下,虹姐也暂时别忙走,可以多和月婵姐熟悉熟悉,另外估计下周县里边也会有动作了。” ***** 求月票支持!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十二节 棘手,烫手 “哦?”焦虹和宁月婵同时又惊又怒:“县里真的要让县酒厂来兼并我们?凭什么?!” “嗯,谁兼并谁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县酒厂肯定挺不住了,前天我去县里,五六十号县酒厂工人就在县政府大门边儿上,要求见领导,估计县里也是焦头烂额,听说还有几个代表去了市里。” “县酒厂过不下去和我们有啥关系?凭什么让我们来接死血?!”宁月婵身体侧向后方,怒意盈面的望向坐在后座的沙正阳,愤怒之下饱满的胸脯在高领滑雪衫下急剧起伏,煞是动人。 “月婵姐,你们别急,县里有这个意思,但也要看看能不能实现啊。”沙正阳赶紧宽慰:“其实我倒是觉得县酒厂越是困难,对我们越有利。” “你什么意思?”焦虹一脚刹车踩下来,忍不住回头问道。 看见两个女人妙目如水,瞪视着自己,沙正阳却摆摆手,“继续开车。” 焦虹轻哼了一声,重新起步。 “你们俩应该都猜到了吧?”沙正阳漫声道:“没错,我赞同县酒厂和公司合并,但是主客要易一下位,我们公司来兼并县酒厂。” “我们兼并县酒厂?这可能么?县酒厂是国企,我们是乡镇企业!”宁月婵急声道:“这怎么可能?” “县里怕是不会同意,县酒厂再困难也是国营企业,不可能让一家乡镇企业来兼并。”焦虹也摇头:“从来没有这个先例。” “改革也从来没有先例,所以才会要摸着石头过河,但这条河始终要过,不管你摸不摸石头,你都得过。”沙正阳若有深意的道。 焦虹和宁月婵自然不明白摸着石头过河这个梗,而这句话虽然早就有,但只有在特定的人在特定的场合下讲出来,才更具有特殊的意义。 “正阳,你什么意思?”焦虹不解的问道。 “我是说,不能因为没有先例就停步不前,月婵姐在外边跑可能没太注意,不知道虹姐你注意没有今年上边的政策精神有些变化,对发展经济的成分问题恐怕没有那么重视了。”沙正阳解释道。 “成分问题不重要了?”焦虹沉吟着道,虽然她比宁月婵在这方面更敏感一些,但是毕竟还是层次低了一些,对这方面的了解还欠缺一些敏锐性。 “嗯,我估计很快上面有一些政策精神出来,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不会太拘泥于谁占主导,再说了,我们东方红酒业也是集体企业,一样属于公有制企业,我们的机制更灵活,效益更好,那么又有什么理由不允许我们来兼并县酒厂呢?” 沙正阳目光里多了几分深邃,“看看吧,越拖其实对我们越有利,只是我觉得县里怕是拖不下去了,所以我们得做好各种准备。” 焦虹若有所思,她一直很佩服沙正阳在眼光和嗅觉上的敏锐,现在沙正阳竟然把目标指向了县酒厂,这可是国营企业,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但现在他既然提出来,肯定有其倚仗。 沙正阳猜得没错,县里的确拖不下去了了。 贾国英满脸阴沉,手中拿着笔记本径直往贺仲业办公室走去。 刚才接到了市政府那边的电话,八名县酒厂的工人到了市政府要求见市长,经过多番工作仍然不愿意离开,后来一位副秘书长见了他们,加上副县长张喜全也赶到了市里,总算是把这帮人接到,带了回来,现在正在路上。 上访的理由很简单,年前发了一批酒来折抵工资,而从年后开始,他们的工资只拿一半,而三月份工资他们连一半都没有拿到,厂里早已经停产,估计四月份工资没有着落,所以工人们等不下去了。 闻一震和南渡镇那边已经讨论过几轮了,但是南渡镇那边一直坚决反对闻一震的意见,加上近期县里班子又在调整,所以这件事情也就搁置下来了。 可现在事情已经闹到市里去了,不能再拖了。 刚到贺仲业办公室门口,就看见郭业山从贺仲业办公室里出来,贾国英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点了点头:“业山来了?贺书记和你谈了?” “嗯,正说到您那儿去坐坐呢。”郭业山头发梳理得格外精神,气色极佳。 人逢喜事精神爽,上午市委组织部已经正式下文到了县里,任命常淮生、郭业山、桑前卫三人为县委常委。 “你等一会儿吧,我和贺书记有些工作要谈,也还要和你谈一谈。”贾国英吐出一口浊气,“你到县里来了,思路要转换了,待会儿再说吧。” 郭业山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响了一声,多半是东方红酒业的事情,他现在尚未卸任南渡镇的书记一职,理论上还要管南渡的事儿,这东方红酒业的事情还得要找自己。 不过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只需要县里下文就能免去,而且刚才贺仲业也和他谈过了,他将接任谭秋华的宣传部长一职,而谭秋华接任石国锋的组织部长,石国锋则任县委副书记、纪检书记,接替齐云山留下来的空缺。 “那好,我到齐书记办公室那边去坐一坐。”郭业山点点头。 走进贺仲业的办公室,看见桑前卫正在贺仲业办公室里和贺仲业说着什么。 刘延之在上个月就已经到县政协担任党组副书记、副主席去了,县委办主任一直空缺,上午市委关于郭业山和桑前卫二人的任命一下来,贺仲业就召集开了一个简短的书记碰头会,基本上确定了桑前卫来接任县委办主任,而郭业山担任宣传部长。 当然这个任命还要经过县委常委会过会,只不过现在桑前卫已经开始履行职责了。 “贾县长,那我先出去了。”看见贾国英进来,桑前卫笑着打了个招呼,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国英,怎么了?”看见贾国英面部表情,贺仲业就知道贾国英心气不顺,多半又是有什么麻烦事儿。 “刚才谢市长打电话给我,县酒厂去了八名职工代表到市政府要求见市长,在市政府门口打横幅,横幅上写着我们要吃饭,脸丢大了。我安排喜全去了,已经把人接到了,在回来的路上。” 贾国英语气沉郁中带着一丝坚决:“贺书记,县酒厂的事情我觉得不能再拖了,无论走哪条路径,都要着手处理了,否则越拖问题越多,越拖麻烦越大,越拖到后面越难处理。” 贺仲业取下老花镜,放在桌案上,一时间没有说话。 前两天闻一震还在自己这里抱怨了一番,认为县里没有给予他足够的支持,南渡镇党委政府不顾全大局,利小团体思想严重,尤其是郭业山,导致他的工作难以开展。 现在贾国英又来提起了县酒厂的事情,看来这件事情的确是不能再拖了。 “国英,你有什么想法?”贺仲业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市委这一次对银台县班子的调整动作很大,但自己的意图却没有能实现。 郭业山不是他心目中的人,倒不是说对郭业山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而是他觉得既然你郭业山是市里下来的干部,就该回市委宣传部去才对,怎么反而留在县里占位置了呢? 姚渊本来是他很欣赏的人,但是却未曾想到竟然连副县长都没有能上,反倒是朱伟忠上了。 朱伟忠的表现只能说差强人意,但他自己也在使劲儿,市里边也有领导欣赏,贺仲业也无意要挡人家的上进路,只是郭业山上了,朱伟忠也上了,而姚渊却没有上,这就让贺仲业心情不太好了。 这一轮也就只有桑前卫在自己的力荐下成功入常了,但在市委组织部下的文件上排序都排在了郭业山之后,这让贺仲业很不舒服。 见微知著,贺仲业也能感受到市里边对银台,也就是对自己工作的不太满意。 曹清泰讲话引发的风波而导致调离和自己本来是没有太大关系的,但或多或少也影响到对自己的观感,这一点贺仲业也隐约感受到一点,据说市委黄书记对曹清泰颇为看重,有意到银台来打磨一番,没想到除了这样一个状况,不得不隐忍离开。 而从今年以来高层吹来的风也能感受到与全年还有些凝重的氛围有些不一样了,全国两会上传出来的各种声音都预示着今年可能会有一个比较大的政策精神变化,尤其是在经济发展这一块上,会有突出的举措。 而银台恰恰在经济发展这一块上表现不佳,尤其是除开省属企业的汉化总厂和汉钢外,县属国营企业的表现更是不堪,甚至已经成为拖累全县经济发展的包袱了。 如果不尽快扭转这一局面,贺仲业也知道恐怕黄绍棠和市委没有太多的耐心了。 一周前,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上,黄绍棠就毫不客气的用“快马加鞭未下鞍”这句话来鞭策那些发展慢的区县,要求这些区县要不等不靠,主动采取各种措施来谋发展求突破。 想必贾国英和闻一震都应该感受到这份压力才对。 ******** 第一更求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十三节 对峙,分歧 “贺书记,县酒厂的情况比较复杂,但是归根结底存在的问题我觉得还是机制问题,缺乏内在动力,干好干坏干多干少一个样,加上其他一些因素,债务过重,市场不景气等等,拖成了这样,老闻也提出来过要一劳永逸不留后患的解决酒厂问题,我很赞同,但是如何来解决,我觉得老闻心中好像还没有多少数。” 贾国英话语里流露出来的不满意让贺仲业也忍不住皱眉。 虽然他也对闻一震的工作有些看法,但他觉得闻一震起码还是感觉到了压力,有了一些想法,正在谋划着实施,这是一个好现象,比起以前的无所事事要好得多了。 “我听老闻也说了,他想推动县酒厂和南渡东方红酒业的合并事宜,之前我和业山也简单谈了,业山说东方红酒业好像正在征地扩建,提高产能,这不是正好么?” 贺仲业手指捏着老花眼镜架,看着贾国英。 “贺书记,问题是老闻的想法是要让县酒厂兼并东方红酒业,县酒厂现在举步维艰,人家东方红酒业蒸蒸日上,人家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情?”贾国英一听就知道郭业山又在耍滑头了,没有明确拒绝,但也没提替代方案。 他也能理解,毕竟郭业山刚上来,只是常委任命下来了,县委宣传部长的任命都还没有明确,面对贺仲业的询问,在没有了解清楚对方意图的情况下,自然不敢轻易表态。 “国英,县酒厂只是遭遇了暂时性的困难,这种情况过去十年里也遇到不少吧?熬一熬挺过去了,也许就是一个春天。” 贺仲业承认现在酒厂很困难,但是要说县酒厂一文不值了,他却不能接受了。 “好歹那么大一个企业,占地好几百亩,厂房、仓库和设备那么大一片,而且还是县城城区里,还有好几百工人,只要市场环境一转好,就能缓过气来,再说了,难道还能让一家乡镇企业来兼并国有企业?就算东方红酒业现在看起来很红火,可我们都知道企业都有盛衰周期,红火一时之后垮了的企业也不少,那红旗酒厂原来不也是红火过么?……” 贾国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很显然闻一震是在贺仲业这边下了功夫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已经深入贺仲业的心中,更重要的是贺仲业一样对国营企业被乡镇企业兼并难以接受,这是最大的问题。 说实话,贾国英对郭业山提出的应当由经营状况好的企业兼并经营状况差的企业而非看似规模大但效益差的企业为兼并主体这一意见没有异议,但是当真正涉及到一家乡镇企业来兼并县里的国营企业时,还是有些犹豫和担心。 但是当郭业山提到了当前高层风向变化打动了贾国英。 贾国英对近期全国两会吹下来的一阵风还是有所感觉的。 中央要继续推荐改革开放甚至更大力度的推进改革开放这一姿态逐渐显现,如果不能紧跟中央高层精神,那么就有可能落伍。 贾国英对自己未来的期望还很高,贺仲业谨慎保守的心态他可以理解,但是却无法接受。 黄绍棠来银台视察时的态度给了贾国英很深的印象。 这位担任市委一把手的领导敏锐的感觉和强硬的姿态都让贾国英意识到银台现在的表现在市委主要领导心目中是不合格的。 作为刚上来的县长,他不需要对以前的种种负责,但是今后银台的表现恐怕就要认真考虑了一下了。 所以贾国英觉得自己应当主动拿出一些不一样的态度来。 闻一震一直把经济这一块工作上视为他自己的禁脔,张喜全作为县政府分管工业这一块的副县长根本插不上手。 以前贾国英是县委副书记自然不会去多过问,但现在他是一县之长了,身份不同,看待问题不同。 作为县一级人民政府的一把手,他当然要对经济工作发出自己的声音,表明自己的态度,尤其是在明显和闻一震观点不一致的情况下。 就算是贺仲业支持闻一震贾国英也不惧。 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在这个问题上的探讨甚至争论,贾国英觉得有助于自己和县政府在未来的经济工作中争取更多的主动权,而不是被闻一震一个人独揽。 “贺书记,问题是我们都知道县酒厂怕是积重难返了,它的资产虽然不少,但是负债更重,如果按照银行的看法,县酒厂实际上已经是资不抵债了,所有土地和土地上的附着物建筑,都早已经抵押给银行了,县酒厂大概也就只剩下一块牌子了。” 贾国英耐心的解释道:“现在县酒厂冗员众多,而且离退休职工一大把,县里一直输血,已经吃不消了,再这样下去也不行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贾国英的倾向性,贺仲业看了贾国英一眼,沉吟了一下才道:“国英,咱们银台好像还没有乡镇企业兼并国营企业这种事儿吧?” “贺书记,国营企业如果运转不下去了,破产了,那就啥都没有了,无所谓国营不国营了,如果能和集体企业携手闯出一条路来,起码这几百号职工有出路了。”贾国英毫不客气的道。 “国英,这中间稍不注意就要引来一场大风波啊。”贺仲业摇摇头,仍然不愿意轻下结论,“这件事情我觉得还要好好议一议。” “也好,议一议也好,让大家把自己的观点都拿出来,这不仅仅涉及到一家企业,甚至可能也还涉及到我们县里其他有类似情形的企业,国有企业经营不下去了,我们该怎么做?”贾国英也赞同,“我们考虑应当更深远一些,不能就事论事。” 见贾国英也赞同,贺仲业也就下了决心,这事儿迟早要面对,拖下去不是办法。 “嗯,那就下个星期找个时间开个常委会吧,正如你说的,不是县酒厂一家企业的问题,以后肯定还会有类似的情况,我们应当有一个方略出来。” “贺书记,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可以让东方红酒业和县酒厂的人分别来来介绍一下各自的情况,大家再来评估一下。”贾国英又想了一想才道。 “哦?让两边的人都来?”贺仲业吃了一惊,“合适么?” “我觉得可以,这样让大家能对两家企业的情况都有一个真实直观的了解,有利于大家作出客观的评判。”贾国英坚持道。 “国英,你是不是支持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贺仲业本不想挑明问的,但是觉得还是直接问更合适一些。 “嗯,贺书记,我支持能给企业带来活力和生机的决定,如果县酒厂能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方案来,那我也会支持县酒厂。”贾国英一字一句的道。 “唔,我明白了。”贺仲业眉宇间笼罩着一份深思的神色。 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贾国英就意识到这一次只怕自己要和贺仲业分道扬镳甚至针锋相对了。 虽然贺仲业没有明说,但是流露出来的意图已经很清晰了,对乡镇企业要兼并国营企业很反感,这也意味着他不支持东方红酒业来兼并县酒厂,哪怕东方红酒业的确经营状况很好。 这并非源于其他,而是来自对方内心根深蒂固的旧思维,这是贾国英的判断。 说实话,贾国英现在也一样有些担心,担心支持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会带来太多不可预测的东西。 他甚至也感觉到郭业山一样是在这个问题上惴惴不安,哪怕口头上言辞铿锵称这应该是改革的一个方面。 毕竟县酒厂是国营企业,怎么能接受一家乡镇企业的兼并,汉都乃至汉川有这样的先例么? 如果这么做,县酒厂的职工们会怎么想,他们能接受么? 贾国英很清楚,这不仅仅是一个企业的权属机制改变的问题,涉及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上面会怎么看这样一个“企业行为”? 这是改革么?会不会是假借改革之名的国有资产流失? 贾国英知道自己面临着这样一个大考。 如果保守一点,拖一拖,看一看,不是不行,但也许就会失去这样一个机会,郭业山看得到的东西,他自然也一样意识得到,由上而下的风吹而来,你不能抓住这个机会,那么也许就会耽搁几年。 贺仲业他可以拖可以等,因为他的年龄和思维意识决定了他不可能冒险,闻一震也一样,甚至还多了几分小心思。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到回到办公室,郭业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县长,贺书记怎么说?”郭业山注意到了贾国英面部表情变化,也有些紧张。 “怎么说,不好说。”贾国英摇摇头,坐在沙发上,王仲华悄悄进来,把他的茶杯递了过来。 点点头,示意王仲华先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贾国英和郭业山二人。 “贺书记还是倾向于让县酒厂兼并东方红酒业?”郭业山忍不住问道。 “他没明说,但我感觉得出来,他就是那个意思。”贾国英沉吟了一下,“不过我表明我的态度后,他可能也有些犹豫,大概还有些吃不准当下的风向,所以想开县委常委会来研究,我建议把县酒厂和东方红酒业两边的人都找来谈一谈各自的想法意图,他最后同意了。” “那好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郭业山底气十足,来了兴致。 “业山,你就这么有把握?企业有盛有衰,我觉得贺书记说的这句话还是很客观的,现在你们东方红酒业可能看起来红极一时,但一年后呢?三年后呢?”贾国英反问:“如果我们把县酒厂交给东方红酒业,而东方红酒业最终又败落下来了呢?我们岂不是成了罪人?” “县长,现在县酒厂本身就已经是资不抵债了,不被兼并,那也就是破产清算的命,那现在谁是罪人?”郭业山据理力争。 “一条路是马上就完蛋,一条路起码现在看起来还有些希望,这还有得选择么?至于说闻书记的想法根本不现实,以权代法,用行政权力代替法律权利和义务,只会把企业搞乱搞垮!” “行了,这样你把沙正阳通知过来,我在听一听他的说法。”贾国英想了一想,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算了,下午我去东方红酒业再实地看一看,听一听沙正阳的汇报。” “嗨,县长你也早就该去看看了,不过这个时候你去合适么?”郭业山提醒道。 “嗯,我先去县酒厂看一看,再去东方红酒业。”贾国英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太明显的倾向性,哪怕自己内心早已经有了定见,但也不能表露出来。 ***** 第二更晚了点儿,但是大更,求月票!下一更在十一点左右!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十四节 狂霸,焦虑 送走了贾国英一行,沙正阳望向还有些怔忡不定的郭业山,他知道郭业山恐怕心里也都还是不踏实。 毕竟才当常委,就可能要和一把手以及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发生正面对抗,无论怎么说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就算是有贾国英的支持,但贾国英毕竟是县长,还是担任时间不长的县长,双方博弈的力量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副书记里边,齐云山的态度很关键,但哪怕是孔令东和齐云山关系密切,郭业山和沙正阳都不认为齐云山会轻易表明态度。 这种在官场上浸淫几十年的老江湖,除非能让他意识到己方有压倒性的优势,否则不会随便下场。 新任副书记兼纪检书记的石国锋倒是态度比较鲜明,但站在他的位置上,能发挥出多大的影响力,不好说,在沙正阳看来,恐怕要影响其他常委的态度,很难。 像其他常委的态度就不容乐观了,诸如赵嵩、谭秋华、常淮生、桑前卫等人。 赵嵩纵然和曹清泰关系密切,但沙正阳对赵嵩并不熟悉,所以也很难判断其态度。 其他三人,就更难指望了。 一句话,很难。 尤其是国营企业怎么可能被乡镇企业兼并这一观点在很多人心中更是根深蒂固,这让很多人在心理上就难以扭过来这个情结。 贾国英专门来看一趟,与其说是考察,不如说是给他自己鼓气。 沙正阳没有说太多,只是具体谈了谈一些目前东方红酒业的发展态势,以及新开辟的甘晋两省市场情况。 应该说情况比想象的还要好一些。 甘省本来就是一个城市以工矿业为主,农村较为贫困的省份,通过凶猛而多样的广告攻势,红旗大曲这种低价位的白酒一下子就打开了市场,其在小城市和县份上销量猛增,甚至远远超出了想象。 精品东方红在这里成绩却远不及在湘省,倒是东方红陈酿的销售基本符合预期。 晋省的情况要差不多,但陈酿东方红销售势头要比甘省好,红旗大曲不及甘省。 在这两个省,原本在三湘市场上无往不利的精品东方红虽然不能说受到了冷落,但市场预期的确不及三湘。 不过这都在沙正阳一帮人的预期之中,甚至已经超出了预期。 各个地方的人文环境、气候、风俗习惯不一样,也决定了定位不一样,这也是最早沙正阳就预测了的。 在沙正阳看来,五六月份的苏皖滇三省市场破局更关键,尤其是苏省,其消费能力远不是甘晋这些省份能比的,他坚信精品东方红会在华东地区大受欢迎,甚至超过三湘。 但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还不好说,哪怕是甘晋二省的市场也还有一个稳固期。 不过东方红酒业势头再好,可到了县领导心目中也不及县酒厂这个破落户亲儿子,庶出哪里比得上嫡出呢? 这是沙正阳给县里某些领导心态定的性,只是他没有说出口来,这中心态其实和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差不多。 “郭书记,看来贾县长压力很大啊。”沙正阳打破了沉寂,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嗯,能不大么?”郭业山收回目光,“你得好好准备一下,贾县长为你争取了一个机会,县委常委扩大会上你也要谈谈你们东方红酒业的想法,……” “郭书记,我觉得这不是东方红酒业如何发展的问题,这其实是他们如何来看待认知当下经济发展的方向和观念的问题,东方红酒业发展得再好,他们觉得和他们没关系,甚至还是一种威胁,只有县酒厂这种国营企业发展好了,才是最符合他们意图的,抱着这种心思,那我吹得天花乱坠也没辙。” 沙正阳毫不客气的挑开了那层面纱,直视郭业山。 郭业山听出了沙正阳话里话外的意思,微微一凛,“你想干什么?” “嘿嘿,郭书记,既然贾县长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当然要用好,您就别管了,下周您都不在南渡镇了,去宣传部报道了,我代表我自己和东方红酒业说一说心里话,和您没关系。”沙正阳意态闲适的道。 “你可别乱来。”郭业山皱起眉头,“那是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不只是谈你们酒厂的事情,更主要是要研究今年全县经济的发展工作。” “郭书记怕我大放厥词?放心,我会摆事实讲道理,但我要阐明我自己的观点,而且也会用足够的证据来支撑我所说的。”沙正阳笑嘻嘻的道。 郭业山看着沙正阳那张带着笑意的脸,想了想才问道:“你和曹主任汇报了?” 如果这小子真的要放大招,肯定会先和曹清泰通气才对。 “和曹主任提了提,没具体说。”沙正阳也没隐瞒什么。 “曹主任怎么说?”郭业山眼睛一亮。 “曹主任也没具体说,只说既要埋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沙正阳挠了挠脑袋,“他还说,要分清楚当前工作中的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抓准牛鼻子,才能把工作做出成效。” 唯物辩证法?郭业山略作思索,心中已经有了定议,“嗯,我明白了,正阳,你好好准备一下,常委扩大会议上,你好好表现一下,这既是你们东方红酒业的机会,对你来说也一样是难得的机会,把握好。” 目送郭业山离去,宁月婵在上前两步看着沙正阳:“正阳,刚才贾县长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把咱们现在取得销售收入报个盘?你有啥打算?” “月婵姐,盘我肯定要报,不过我刚才都说了,贾县长对我们有没有信心不重要,关键还是他们心中观念没打破,接受不了我们乡镇企业兼并县酒厂这个现实,所以才会有这么强的抵触情绪,其实他们内心都很清楚县酒厂那德行,饭都吃不起了,怎么和我们比?” “那你的意思……?”宁月婵还没有搞明白沙正阳的想法。 “光靠具体数据是难以说服他们的,他们甚至会觉得县酒厂应该比我们表现更好,我们只是运气好而已。”沙正阳冷笑一声,“没事儿,我得好好准备准备,让他们清醒一下。” 宁月婵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正阳,你可是刚当副镇长,别乱来。” “怎么叫乱来呢?开诚布公,敞开谈一谈啊,谈谈为什么东方红酒业会成功,为什么县酒厂该被我们兼并?”沙正阳笑起来,“放心吧,月婵姐,我傻,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当然有些人还有些头脑不清醒,我也愿意好好帮他们厘清一下思路。” 狂放霸气的言语听在宁月婵心中一阵说不出的迷醉,但是却更增添了几分担心:“正阳,你可别太放肆,你不仅仅只是东方红酒业的总经理,还是南渡镇的副镇长!” “嗯,谢谢月婵姐的关心,我知道分寸。”沙正阳话虽这么说,但是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县委常委会上让大家振聋发聩一回。 说错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副镇长,更主要的身份还是乡镇企业的负责人,领导也不会多怪罪,但是如果能让领导们有所触动,留下一个深刻印象,那就值了,以后裨益良多。 ********* 闻一震嘴角长了一个大水泡,上火,多泡了几朵菊花也没能压下去。 阵阵烦躁涌荡在心中,他站起身来,叉着腰走到窗前,望向窗外。 窗外的绿意扑面,稍稍缓解了他内心的躁动。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烦躁源于何处,下周县委常委会,专题研究全县经济工作,而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是如何搞活县里的工业经济,尤其是国营企业这一块。 毫无疑问县酒厂、县针织厂和县丝厂都是重头戏,而县酒厂首当其冲。 作为曾经红火多年的县酒厂,走到现在这一步,究竟是谁之过? 闻一震自认已经竭尽全力为县酒厂出谋划策提供支持了,为此他和县农行以及信用联社的领导拍过桌子,和县工行的领导喝得险些胃穿孔,但是还是走到现在这一步。 县酒厂濒临破产,可为什么南渡镇的红旗酒厂却能蒸蒸日上?有人说运气,或许有这方面的一些因素,但绝不可能是主因。 闻一震不是那种不敢直视问题的人,他已经到红旗酒厂去调研过两次,每一次都能有所获,但是却还是觉得如同一层纱笼罩着,始终难以找出其成功的秘密。 广告营销无疑是红旗酒厂红火起来的一个关键,但问题是层出不穷的广告营销如何来对路,如何保证砸进去那么多广告营销费用能收到效果? 红旗酒厂的广告营销费用究竟花了多少没有实数,企业也不可能把这些商业数据和盘托出,但闻一震心里有数,估计没有一千万也得有六七百万。 这可是真金白银,不是销售收入,那都是要从毛利之外拿出来的。 在广告营销上砸几百万,在闻一震看来是无法想象的,没有人敢确定这些广告营销上砸几百万就能获取足够收益,这几乎就是赌博。 但是东方红酒业却成功了,成王败寇,不服不行,现在的东方红酒业品牌已经打响,销售收入滚滚而来,如果县酒厂能与东方红酒业实现合并,双方的优势便能结合在一起,…… 这个渠道如果用得好,那对于解决县酒厂积压的数千吨库存,那就真的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现在那两三千吨原酒压在县酒厂手上,卖,降价处理,大亏;不卖,就无法变现,眼见得县工行的贷款还款压力越来越大,这简直成了闻一震心中的梦魇,要知道县酒厂在自己分管经济工作之前可是相当不错的,两三年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外人会怎么看? 只可惜自己的这个观点居然不被看好,郭业山竟然出于一己之私,认为应该由东方红酒业来兼并县酒厂,甚至还说东方红酒业更愿意收购外县市的酒厂来实现扩产,这让闻一震简直无法忍受。 这郭业山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不思为县里分忧,还支持东方红酒业这种乡镇企业,罔顾大局。 好在贺仲业的观点还是和自己较为一致,国营企业就是国营企业,怎么能够被乡镇企业来兼并?工人阶级的主人翁地位置于何地?国有资产怎么来保全?这些都是大是大非的问题。 闻一震也一样感受到了来自高层风向的变化,对经济发展的高度重视也让他更感到了巨大压力,如何来振兴全县经济尤其是工业经济,他也一直在思考。 国有经济这一块如果不想办法搞活,振兴经济就无从谈起,但现在他心里仍然没有多少底。 光提出问题很简单,但如何来解答和解决,这才是关键。 常委会肯定不会仅止于提出问题,自己作为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势必要在回答这个问题上提出自己的观点,不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方略来,恐怕真的不好过关了。 *** 第三更大更送到,兄弟们,你们的月票呢?求300张!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十五节 接触,打压(为2000月票加更) 沙正阳到县政府大院的时候还没有到九点。 县委常委会九点钟准时开始,估计先要研究经济工作,没有一个小时下不来,初步预计会在十点半才会有时间来听县酒厂和东方红酒业公司的汇报。 实际上沙正阳感觉到贾国英更试图将这个会议搞成一个类似于对当下银台经济发展的剖析会,这一点上,贾国英还是颇有政治敏感性的。 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会是经济挂帅,一切都要让位于经济发展,只有经济发展起来了,你一级党委政府才有财力来谋划其他,实现不了这一点,你只能靠上边的扶持支持,那么你就永远没有话语权,而这恰恰是一级领导难以忍受的。 没有成绩也就没有话语权,想要获得更高的平台发展,那也就无从谈起。 这一点只要是头脑清醒的领导,都看得很清楚。 从标致505上下来,沙正阳老远就看见了那辆有些老旧的蓝鸟也到了。 那是县酒厂的蓝鸟,据说是抵债抵回来的,估计车龄也有好几年了,也不知道转手抵债抵过多少次了。 在白酒这个行道里浸淫了大半年,对县里的白酒行业人士沙正阳自然不陌生,县酒厂厂长方东儒在县里也算一个名人,县酒厂每况愈下,他也脱不了干系。 并不是说此人有多少问题,甚至从技术上来书,他还和胡文虎是同出一脉,师承同一老师,当然方东儒的名气因为县酒厂的原因大不少。 但此人虽然在工艺技术上堪称大拿,在职工中人缘关系也不错,但是在担任县酒厂厂长兼总工程师这么些年期间却表现平庸,对企业发展却毫无建树,在管理上也是问题多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让县酒厂错失了发展机遇的“罪魁祸首”,要知道几年前县酒厂规模就三倍于红旗酒厂,效益也良好,但是几年下来,县酒厂的负债越来越重,效益越来越差。 对方东儒,沙正阳是早就认识了,并非是因为接手红旗酒厂,也不是因为他曾经担任曹清泰的秘书,而是源于自己父亲。 沙安仁是银台楼饭店首屈一指的厨师大拿,而作为县里商业系统的翘楚,县酒厂的银台大曲自然也是随时摆放在银台楼饭店的酒柜中,连县里都不支持银台大曲时,说明县酒厂恐怕就真的走不下去了。 沙安仁和方东儒颇有交情,除了一个是厨师,一个是勾调大师外,二人还都喜欢下象棋,而且造诣都不差,所以关系很熟稔。 沙正阳也会象棋,但技术就不值一提了,甚至连沙正刚都要让他一匹马,而父亲恐怕要让他车马炮半边人马。 不过现在东方红陈酿也早就取代了银台大曲摆放在了银台楼饭店中,甚至银台县城几大高端饭店中东方红陈酿已经成为了与全興大曲、泸州老窖、剑南春相并列的“标配”了。 层出不穷的宣传广告早已经在本地渗透入人心了,而新勾调出来的陈酿东方红也当得起这份嘉誉。 “方叔,你也来了。”沙正阳提着包,主动迎上前去,和方东儒打招呼。 方东儒不愧是名字里有个儒字,气度儒雅,两鬓微霜,面容清癯,一件白色衬衣内扎,外面一件浅灰色夹克,同样提着一个提包。 “正阳啊,真是没想到啊。”方东儒看见沙正阳的时候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可是看着沙正阳长大的,没想到居然会有今天。 “方叔,我也没想到啊。”沙正阳也是颇为感慨,“现在厂里情况不好?” “好不好你不知道?”方东儒脸色复杂的看着沙正阳,“闻书记说你们不愿意合并?” “方叔,我们是乡镇企业,抱不起你们县酒厂这条大腿,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发展路径。”沙正阳平静的道:“东方红酒业正在考虑收购津县一家白酒企业,可能你也听说过,津县大英酒厂。” “啊?”方东儒被沙正阳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嘴巴大张,脑袋也蒙了。 他一直以为东方红酒业反对与县酒厂兼并是为了日后在合并事宜上赢得主动,没想到对方却说要去收购津县大英酒厂,根本不想和县酒厂合并。 津县大英酒厂方东儒当然知道,在津县也是排名前三的酒厂,是津县城关镇的一家乡镇企业,产能不比银台酒厂差多少,也曾经有过一段辉煌历史。 津县与银台很近,省道206相通不过四十公里不到,如果东方红酒业真的受够了津县大英酒厂,那恐怕银台酒厂要和东方红酒业合并的事情就真的要告吹了。 沙正阳并不是危言耸听。 东方红酒业也的确和大英酒厂接触过了,大英酒厂也是一家以生产原酒基酒为主的酒企,但也有部分散酒自销,只是大英酒前几年有过一段时间热火日子,但早就黯淡下来了。 现在企业也是负债累累,尤其是欠津县城关镇合作基金会贷款超过八百万,足以直接拖垮城关镇合金会,所以得知东方红酒业有意扩产要收购,津县城关镇党委政府也是大喜过望,愿意大力促成合作。 “正阳,你这是糊弄我吧?”方东儒定了定神,狐疑的看着沙正阳道:“收购大英酒厂有啥好处?” “方叔,那你觉得我们东方红酒业收购县酒厂有啥好处?你都说了我了解县酒厂的情况,现在除了工人外,县酒厂还有什么不是属于银行和信用社的?县财政打算出资替县酒厂还银行贷款?”沙正阳含笑反问。 一句话把方东儒噎得说不出话来。 县里现在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下个月工人工资都没处找,还帮酒厂还贷款?做梦差不多。 除了工人,这句话可真的是说得刻薄,工人在县里眼中才是最大的包袱,甩都甩不掉。 方东儒不无自嘲的苦笑,他就是不明白县酒厂哪里就比红旗酒厂差了?怎么红旗酒厂就能在短短半年多时间里一举扭亏为盈,而且市场占有率急剧扩大,甚至在银台县城里也早就把银台酒压在身下了。 方东儒当然也知道东方红酒业在广告营销上花了不少心思,但是靠这个就能赢得顾客的心?顾客不是傻子,喝了一回,难道还会上第二回当? 还有,东方红酒业据说在省外市场很好,可是省外市场是那么好打开的么? 银台酒厂也不是没去尝试过进军省外市场,那一次不是赔得吐血,铩羽而归? 方东儒虽然在经营上没有太大能力,但是眼力还是有一些的,东方红酒业能这么快打开市场,肯定有一套相当成熟完美的营啸策略和方案,而且在酒的品质上还能匹配得上才行,而东方红酒业似乎做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内心是赞同和东方红酒业合并的,当闻一震提出县酒厂兼并东方红酒业时,他是喜出望外,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县酒厂除了国营企业这块牌子外,还能有什么? 除非县里用行政手段来强迫两家企业实现合并,否则对方肯定不可能答应。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对方根本就不打算和县酒厂合并,甚至早就有了其他目标。 这如同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让方东儒之前还有些火热躁动的心冷了下来。 他很清楚如果对方坚决不愿意,哪怕是县里硬性要求,恐怕这种事情也只会无限期的拖下去,直至拖黄。 这搞企业不比其他,你硬性拉郎配是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的,方东儒这一点还是比较理性的。 “方叔,县里今天要听一听咱们两家的想法,我会实话实说,您也一样可以开诚布公的谈您的想法,县里有这个心思,我个人觉得违背市场经济规律的事情只会适得其反,您也是搞企业的,自然明白,您说是不是?” 沙正阳的话让方东儒黯然长叹,“正阳,你的意思是根本不愿意和县酒厂谈合作?” 方东儒现在压根儿就不敢提什么兼并了,就算是有县里支持,那边不来气,这事儿也只能被拖下去,问题是拖下去县酒厂也撑不起了。 “我内心是不赞同的,待会儿会上先说说我们各自情况吧。”沙正阳一脸无奈的表情,语气自然的道:“东方红酒业好不容易才翻身,哪里敢随便接烂摊子啊,弄不好会把我们自己拖垮啊。” 被沙正阳毫无顾忌的话语给弄得哑口无言,方东儒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待会儿在去向县里领导们汇报时该如何来介绍厂里的情况了。 沙正阳的话都是现实,现在的县酒厂所有厂房、土地、设备均已抵押给了县工行和县农行以及信用联社,除了一块牌子和几百工人,还有这辆来历不明的老蓝鸟,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这样一个企业,谁愿意要? 而且按照县里的想法,让两家企业合并,似乎县酒厂还要占据主导地位。 这也就意味着一家所有资产都属于银行的空壳企业来兼并另外一家生意红火现金流丰沛的企业,意图让兼并的这家企业出钱来为这家空壳企业还债,这天下有这么好的事情么? ******** 求月票冲锋,今天更了接近一万四啊!估摸着兄弟们又该有一张月票出来了! 第二卷 第十六节 大言不惭,痴心妄想 沉下心来,方东儒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心中也是感慨无限,“正阳,你给我撂句实话,是不是我们两家没有一点机会?或者说我们县酒厂在你们公司心目中就毫无可取之处?” “方叔,您面前我不说虚的,县酒厂资不抵债,而且人员方面包袱沉重,谁现在来接手都是烫手山芋,可能您也很清楚,光是几百号老工人,现在还有多少能真正脚踏实地上班?” 沙正阳也停住脚步,一脸坦诚。 “县酒厂这些工人,很多都耍了两三年了,心气耍散了,也耍懒了,他们不比我们公司那些工人,不上班就没钱,就得回去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是国企职工,是企业的主人翁,不上班照样要拿工资生活费,要吃饭,不发钱就能去县政府堵大门,这样的企业我们敢要么?这样的工人我们养得起么?” “再说了,如果县酒厂这些人都这样,我们还怎么来管理我们东方红酒业自己的工人?看见他们的表现,谁心里能平衡?弄不好就把我们自己给搞垮了。” 一句话就把方东儒说得心拔凉拔凉。 沙正阳说得没错,几百工人,真正能踏踏实实上班的估计顶多也就是一半多一点儿。 剩下这一小半,绝大多数是后勤、管理和办公室的,以及一部分混日子的。 这些人吃惯了大锅饭,端惯了铁饭碗,耍了这么些年,现在就算是给他们涨工资,让他们去车间干活儿,他们也吃不下这个苦了。 而且这些个搞后勤坐办公室的,吃香喝辣,吃点儿回扣,搞点儿以次充好,比谁都来劲儿,甚至耍点儿小心计,玩点儿小聪明,那都是比谁都在行。 可真要干起正事来,就眼高手低了,可以说是典型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只可惜他自己没这个魄力和能力来治一治这帮人,几十年在一起工作,他也抹不下这张脸来处理这帮人。 这个情况方东儒也心知肚明,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不太看好闻一震的构想的主要原因,他是太了解现在厂子的状况了。 真要按照闻一震的想法来弄,首先就得要把那些个闲散耍惯了的人给处理了,可是县酒厂都是去兼并东方红酒业了,更是主人了,他们恐怕觉得更应该颐指气使指手画脚了,怎么还能把他们处理了? “我不能说县酒厂一无可取之处,起码县酒厂的窖池、车间、仓库以及整个生产工艺流程都还是完善的,也就是说现在只要有熟手接手,就能立即生产起来,虽然这些东西都被抵押给了银行,但银行拿着这些东西没用,这些只能在行内人拿着才能发挥作用,不瞒方叔,县酒厂大概也就只有这点儿对我们还有点儿吸引力了。” 听得沙正阳这么一说,方东儒心中又稍微宽了宽,问道:“正阳,这么说,我们两家还是有合作的可能?” “方叔,我不得不说,这种可能性很小,原因有好几个,一来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县酒厂的工人无法消化,除非县里能拿出一个方案来解决;二来县酒厂负债太重,我们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三是县酒厂的国企身份,也是一个障碍,要处理起来非常麻烦,我估计县里也会拿不准,而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等。” 沙正阳进一步逼宫。 说那么多,沙正阳内心还是在为接手县酒厂做准备。 收购津县的酒厂是一个选择项,但问题一样很多,最关键的就是大英酒厂的原酒是否能达到东方红酒业要求,这很关键,尤其是在口感风味上要基本一致才能保证勾调出来一致。 而县酒厂的各方面条件和红旗酒厂、东泉酒厂都很相似,银台酒的风格和红旗大曲也较为接近,在这个基础之上就要好处理得多。 挑货才是买货人,如果沙正阳真没心要接手县酒厂,他也不用花这么多心思来和方东儒来沟通交流了,到时候直接拒绝或者拖黄了事,他就不信县里还能强行把两家酒厂合并了。 方东儒却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县酒厂情况糟透了,如果这一次县里不能把两家酒厂拉到一块儿,下个月县酒厂的工资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一时间方东儒有些心烦意乱。 “方叔,你也别太担心,我相信县里肯定还是有考虑的,再不济县里肯定也要保证厂里工人的生活吧。”沙正阳摆出一副替县酒厂考虑的姿态。 “正阳,你既然都知道这些情况,我也不瞒你,现在县酒厂很困难了,县里恐怕也不肯再继续这样下去,实话说,再这样下去也肯定不行了,是该找个路子来彻底解决厂里问题了。”方东儒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原本还指望着你们东方红酒业,现在看来……” 沙正阳也不深说,说太多就容易招人疑心了。 县委常委会议室。 “刚才赵嵩同志介绍了我们银台县一季度经济发展情况,说实话,堪忧啊。”贾国英语气沉郁,“去年我县实现gdp97亿元,今年一季度实现gdp23亿元,实现同比增长百分之八点七,稳中有升,但是还很不够,工业总产值实现22亿元,但如果除开两大厂,那么我们县工业产值就很可怜了。” 会议室里气氛不是很好。 先前常务副县长赵嵩花了半个小时时间来介绍去年全县一二三产业发展情况和财政税收入库情况,也谈到了今年的预算问题,都不容乐观。 县属企业表现出来的萎靡态势从前年末就开始了,今年一季度的情况仍然延续了这种状态。 乡镇企业的情况也不佳。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少乡镇企业都是靠合金会和信用社贷款支撑起来,事实上盈利状况很差,亏损面很大。 “当前中央政策精神已经日趋明朗,就是要大力发展经济来改善人民生活水平,如何来实现这一目标,我觉得我们县委要认真研究考虑,……” 贾国英的话仍然还有些含混不清,只说发展经济,但是如何发展,或者说更关键的是要涉及到实质性的动作,该如何来做,还语焉不详。 “下面就请闻一震同志介绍一下当前我县工业经济尤其是国营企业这一块的发展情况,并就下一步如何更好的发展工业经济,让工业这一块成为拉动我县经济发展的发动机谈一谈看法和意见,……” 郭业山埋着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闻一震正讲得起劲,但是在郭业山看来,还是那些老套路。 推进企业改革,发挥工人的主人翁精神,要调动积极性,主动开辟市场,大胆减员增效,这种套话谁都会说,具体到某个企业该怎么来做,就不好说了。 “目前我县国有企业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当然在发展中遇到一些暂时性的困难也主要和当前国际国内的经济气候有很大关系,具体来说,县金属线缆厂,县金属容器厂等几家企业仍然保持着较好的发展态势,……” “当前一些企业遇到的问题主要还是流动资金短缺,产品市场销售不畅,以县酒厂为例,县酒厂拥有完善的生产线,银台酒曾经荣获全省轻工业产品博览会的金奖,……” 闻一震侃侃而谈,显得气定神闲,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目前南渡镇的白酒生产企业东方红酒业的发展势头很好,虽然距离县酒厂的规模还有一定差距,但是他们准确的切入了外省销售市场这一契机,一举攻克了湘省市场,这为东方红酒业赢得了主动,……” “我调研过这两家企业,目前县酒厂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底蕴犹在,而且这两家企业可以实现优势互补,……” 从整体经济面的讨论研究逐渐到了具体的工业乃至县属国有企业的发展,最后具体到了县酒厂的问题上。 县酒厂工人分别到县政府和市政府去上访,给县里施加压力,而每个月县酒厂数百工人的工资兑现问题也成为县财政局的一大头疼难题,初步估算今年县酒厂可能要亏损超过两百万,这也罢了,问题是如果放任下去,这可能成为县财政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持续的失血,永无休止。 对于闻一震提出的两厂合并,县委常委们也提出了一些疑问,尤其是东方红酒业接受不接受合并,如何解决县酒厂的国企身份问题以及国企职工身份如何来解决问题,都是摆在面前的。 “老闻,既然县酒厂的方东儒和东方红酒业的沙正阳都来了,就让他们都来介绍一下他们各自企业的情况,顺带也听一听他们对合并的想法和意见,怎么样?”贾国英手中握着钢笔,征求着意见。 “也好,县酒厂这边没啥,关键是东方红酒业的权属问题还比较复杂,业山应该最清楚,届时业山你这个老书记也该要发挥你情况熟的优势,尽可能促成两家企业的合兵,也是为我们全县白酒行业打开一条血路。” **** 第一更,求100张月票!今天只有三更了,求订阅刺激爆发。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十七节 挥洒自如 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沙正阳踏入县委常委会议室时显得很淡定,这和方东儒的局促不安形成了鲜明对比。 首先还是由方东儒来谈酒厂现状和想法,沙正阳感觉到方东儒已经无复有之前的那股子精气了,显得有些萎靡和沮丧。 沙正阳估计着之前给他言语重击对他打击不小,让他也有些绝望之下的只想敷衍了事了。 方东儒的汇报只是介绍了县酒厂现有的总资产情况,谈了银台酒昔日的辉煌,却只字未提目前县酒厂的负债状况以及第一季度的销售数据。 在座的常委们都是人精,自然清楚回避不提意味着什么,而实际上县酒厂这一年来三番五次到县政府上访要求工作要吃饭的诉求已经让他们了如指掌,这酒厂是挺不下去了。 闻一震对方东儒的精神状态很不满意,这种萎靡不振的气势怎么能让人信服你县酒厂可以作为兼并的主体? 县里其他领导会怎么看怎么想? 他不知道方东儒在之前遭受了沙正阳的嘴炮轰击,已经被彻底打得失去了信心,根本无心考虑闻一震的“大计”。 方东儒现在更多的是考虑如何能维持县酒厂一帮人的生计问题,而他也不相信县里会这么无休止把这件事情拖下去,县酒厂也拖不起。 “下边就请东方红酒业的负责人沙正阳来谈谈东方红酒业的情况,也顺带谈一谈你对你们企业未来的一些规划构想。”贾国英笑着环顾四周,“正阳是咱们县里出去的,到乡镇之后只用了半年多时间就把一家奄奄一息的企业重新振兴起来,值得赞扬,希望你再接再厉,再创辉煌啊。” “谢谢贾县长的夸奖,也感谢贺书记、贾县长和各位领导给我和我们东方红酒业这样一次机会来向县委的各位领导汇报一下我们东方红酒业目前的发展状况和未来的一些构想打算,在此之前,我觉得有必要谈一谈国内经济气候对白酒行业的发展影响以及我们东方红酒业的对策。” 沙正阳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来展示自己,他甚至觉得东方红酒业的事情都可以搁在后边,因为这种事情不是靠一次汇报就能定板的,这后边涉及到无数麻烦的谈判和扯皮,今天只能说是一个暖身。 但这却是一个展示自己对当前经济形势和对企业经营观念的一些看法和观点,嗯,非常难得。 “尊敬的贺书记、贾县长,各位领导,首先我谈一谈目前国内经济形势对白酒产业的影响,从1988年以来,随着中央整顿经济秩序,国内经济发展进入一个整顿期,经济发展相对放缓,消费也受到压制,尤其是白酒行业连续出台了多个不利于白酒消费的政策,……” “但从今年初以来,可能各位领导都感觉到了,尤其是全国两会期间以及一些政策吹风都显示出中央对未来我国经济发展有了一个较为明晰的指向,我个人判断,改革开放的力度还将更进一步加大,其力度甚至可能前所未有,这意味着各行各业的发展都将迎来一个高氵朝期,食品行业概莫能外,……” “白酒产业更是首当其冲,作为一个特定消费市场,白酒消费本身就是随着经济发展而发展,尤其是随着人民群众收入不断增加,市场容量,尤其是对好的产品的需求进一步加大,将会都白酒市场有着更为明显的优胜劣汰驱动,这意味着好的产品和企业将会迎来个更好的前景,而缺乏竞争力的产品和企业被淘汰的几率会更大,……” “目前东方红酒业是由原红旗酒厂兼并东泉酒厂而来,产能为六千五百吨,目前我公司正在进行扩建技改,预计扩建技改将于1993年下半年完成,完成后,白酒产能将达到年产一万二千吨,……” “东方红酒业目前主要产品为48度精品东方红、53度东方红陈酿、53度红旗大曲,其中48度东方红精品和53度东方红陈酿正在送选泰国曼谷食品博览会和巴黎食品博览会,……” “1992年一季度,东方红酒业完成销售收入1260万元,预计第二季度将会实现销售收入1800万元,环比上升百分之四十三,……” “目前东方红酒业在湘南市场占有保持稳定上升,在甘陇和三晋两省市场呈现快速爆发式增长,这和我们在甘晋二省的市场营销推广策略有很大关系,预计第二季度,甘晋二省市场销售收入将占到公司销售收入百分之六十以上,……,目前公司销售回款良好,呈现产销两旺的大好势头,……,全年销售收入有望实现8000万元,……” “公司目前存在的问题主要是前期负债过大,……,产能预计到年底将会出现瓶颈,对明年公司市场发展将会造成一定影响,……” 事实上在沙正阳提出全年销售收入有望实现8000万元时,整个县委常委会议室就忍不住一阵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 8000万?在银台县,除了汉化总厂和汉钢外,有哪一家能达到这个水准? 即便汉化总厂1991年销售收入也不过堪堪突破两亿元,而汉钢甚至只实现了销售收入16亿元,县属国营企业中情况最好的金属容器厂和金属线缆厂去年销售收入加起来也不到4000万! 如果这个家伙不是吹牛,那就真的不得了了,所有人都在掂量着这里边究竟有多少水分,还是这个家伙真的再胡言妄语。 哪怕是对沙正阳再有信心的郭业山此时都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这个数据是不是太夸大了。 之前沙正阳提到的目标是全年实现销售收入5000万,他都觉得提得太高,能完成3500万就足够了,但没想到甘晋二省的市场突破后会出现这么大的销售高氵朝。 贺仲业和贾国英在震惊于沙正阳提出的8000万销售收入时,更多的却是在思考沙正阳最早提出的国内经济气候的变化问题,尤其是沙正阳提到了高层政策走向的风向变化,更是引起了他们两人的关注。 单单是会搞企业只能说这是个人才,而能敏锐的把国内经济形势和政治气候变化与企业发展相结合,这就不简单了。 贺仲业和贾国英都不相信以沙正阳现在的身份能敏锐的捕捉到高层风向变化,还能和当前经济形势结合起来,这肯定有高人指点,顺着路子再想一想,似乎也只有曹清泰才符合条件了。 只是他们之前也一直听说曹清泰对沙正阳很不满意,怎么曹清泰走了,难道关系反而回暖了?或者是曹清泰觉得沙正阳受了他离开的牵连而被“流放”下乡而心生歉意,特意的要提点一番他了? 这好像也不太可能。 到这个层面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前任秘书被流放而生出歉意,或者说生出歉意而在这方面指点,这不符合常理。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曹清泰和他这个前任秘书关系一直很密切,所以即便是离开了,也一直很关照,联系到上一次黄绍棠到银台去了红旗酒厂的这一情况,可能性就更大了。 “郭部长,东方红酒业发展这么好,离不开你在南渡的功劳啊。”谭秋华微微侧首,含笑道:“如果年销售收入真的能达到8000万,不,别说8000万,就是5000万,那也够惊世骇俗了,咱们县里还没有哪家企业能望其项背呢。” 谭秋华话语中自动把汉化总厂和汉钢排除了,县里的干部们也都从来没有把这两家企业列入县里的企业。 虽然工业产值也要算在县里,但是利税这一块就和县里关系不大了,而且更关键的是县里根本对这两大企业没有多少影响力。 郭业山也听出了谭秋华话语里隐藏的意思,多少都有点儿质疑东方红酒业是不是有些虚夸的味道在里边。 “谭部长,能不能达到8000万不好说,但一季度东方红酒业的销售收入实现了1260万倒是实实在在的,因为他们的产品在湘甘晋三省很受欢迎,回款非常快,只是因为他们前期负债太重,面临偿还银行贷款的压力以及征地扩建的资金需求,所以资金仍然比较紧张。” 郭业山没有过多的解释,他知道一季度东方红酒业销售情况不错,但究竟能打到什么高度,却不清楚。 常淮生也在赵嵩交换着意见:“赵县长,白酒行业的利润率一直都比较高,如果按照这个势头,东方红酒业哪怕是以前负债较高,也能迅速摆脱困境,成为咱们县里的税利大户啊。” “常书记,如果销售收入真的能达到8000万,那相当于四五个金属容器厂了,咱们县里财政都能松一大口气。”赵嵩目光有些复杂。 东方红酒业是乡镇企业,但一家乡镇企业却能创造出这样高的产值和销售收入,不能不让人深思。 相比之下,县里这么多家国营企业状况却都是不容乐观,尤其是同属白酒行业的县酒厂更像是一个黑洞,不断的吞噬着县财政,这也是他支持闻一震提出的要尽快解决县酒厂出路问题的原因。 但是让县酒厂来兼并东方红酒业,合适么?可能么? 第二更,求刺激!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十八节 欲迎还拒 县酒厂产值从来没有突破过两千万,利税最好的年成也不过两百来万,而这也已经是多年前的故事了。 88年开始后一直吃老本,90年开始大幅度亏损,去年更是创纪录的大亏,连银行贷款都还不起了,如果是县财政来兜底,去年年都没法过,今年情况更差, 作为常务副县长,赵嵩在县里管财税这一块,对财政收入很敏感,对任何掏财政钱的事情都深恶痛绝。 像县酒厂这种情况他早就要求县里要拿出办法来从根本上解决,避免成为一个脓包,越长越大。 而像东方红酒业这种利税大户,放在哪里都是让人爱不释手的,哪怕它是乡镇企业,一样得捧在手上。 但今天在听了沙正阳对东方红酒业的介绍之后,他的心思有了一些变化,尤其是在沙正阳继续满怀豪情的阐述着他对东方红酒业未来的构想时。 “我们对当下省内乃至全国的白酒市场做过一次较为细致客观的调查分析,我们认为随着未来几年白酒市场会逐渐好转,传统八大名酒仍然集中于高端市场,通过传统的营销方式来竞争,而中高端市场上还有较大的余地,我们东方红酒业打算立足于汉川本地,但是着重要将市场瞄准省外缺乏国家级名酒企业的市场,比如我们现在已经取得突破的湘、甘、苏、皖、滇等省市场,下一步我们还将在东北发力,……” “我们打算在未来三年内,实现白酒产量达到两万吨,其中东方红陈酿和精品东方红产量将达到一万二千吨,另外公司将着力开发新的高端产品东方红老窖系列,作为公司的标杆产品,……,要力争在1993年实现销售收入过一点五亿元,实现利税4000万元,到1994年实现销售收入突破2亿元,实现利税6000万元,……。” 沙正阳话音未落,已经有人忍不住了,桑前卫清了清嗓子道:“正阳,你的这个规划看上去很美好,但是用以支撑实现这个规划的基础在哪里?” “关于如何来实现这一目标,公司肯定有一系列的计划,我能理解各位领导对我们东方红酒业的质疑和担心,甚至对我提出今年实现8000万的销售收入也持怀疑态度,但是我们一季度实现了一千二百多万的销售收入是有据可查的,而且现在也是四月中旬了,还有七十多天二季度下来,就能看得到我们二季度销售情况,能不能实现目标也就一目了然了,……” 在这个问题上沙正阳很清楚无论如何解释都难以让这些人相信,唯有事实才能证明,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自己的目标树立起来,让他们看到自己实现这个目标。 在这个目标实现之后,才能真正让他们接受这个事实,进而迫使他们接受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的这个方案,而现在他相信除了闻一震外,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和接受县酒厂可以兼并东方红酒业了。 闻一震知道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已经失去了推进自己计划的可能性了。 方东儒的萎靡其实就是一个先兆,而沙正阳一开口就画了那么大一个饼,8000万,没有谁能抵挡得住这个大饼的刺激和撩拨! 贺仲业不好说,但肯定还是有些意动,而贾国英和赵嵩则是完全被迷住了,还有郭业山在一旁敲边鼓,甚至连桑前卫都颇感兴趣,而桑前卫的态度其实也就意味着贺仲业的倾向性。 现在还不好说贺仲业是不是改弦易辙了,但肯定有些心动。 别说贺仲业,就算是闻一震听到一样意动,8000万的销售收入,这个数字无论是放在哪里,都值得好好掂量一下,当然前提是这个数字能落到实处。 “正阳,我们刚才都听到了你对东方红酒业的发展情况介绍,我注意到你也提到了你们公司在产能上可能会出现瓶颈,那么县酒厂是否可以作为你们的合作伙伴来加强合作,实现共同发展呢?” 思考再三,闻一震觉得就这么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实在有些不甘心,所以他还是要先试探一下,看看是否能介入其中,再来考虑其他。 “闻书记,作为同行,我们肯定对县酒厂的情况有所了解,说实话我们之前最先考虑的合作伙伴也是县酒厂,但是我不得不说,县酒厂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沙正阳很委婉的道。 “哦,可以说说理由吗?”闻一震还不肯罢休。 沙正阳也没有客气,把之前和方东儒的对话再重复了一遍。 “闻书记,实际上我们认为县酒厂已经资不抵债,它的最好出路就是破产清算,或许能挽回一些损失。”沙正阳摊摊手,满脸无奈,“我们是需要共谋发展,但是合作的对象应该是一个具有优势互补的企业,而非一无所有的烂摊子,那只会把我们自己也拖入泥潭。” 被沙正阳轻描淡写但又毫不留情面的推挡了回来,闻一震发现自己还真的小瞧了这个家伙,他也有些吃不准对方究竟是如何考虑的,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对县酒厂毫无兴趣? 问题是县酒厂的出路已经上升到了全县稳定和开局破局的高度,他现在些拿不准贺仲业、贾国英对于当前这种局面的真实想法了,尤其是在贾国英已经与明显倾向,而贺仲业似乎有些首鼠两端的情况下。 县委常委会无果而终。 这种情况下,本身也就是一个双方探底的第一回合,东方红酒业的高调让其在和县里的对话中处于了一个相对有利的局面,但这只是相对的。 沙正阳还是第一次到郭业山新办公室,这也是原来谭秋华的办公室。 像很好奇一般四处打量着,沙正阳啧啧嘴,“郭书记,不,现在该叫郭部长了,宣传部长的办公室是不是应该稍微有特色一点儿才对,起码挂点儿字画,或者术法一类的,彰显文化气息才对吧?” “正阳,你就贫吧。”郭业山没好气的把包放下,“自个儿泡茶,好歹我也是县委常委了,我得端着身份,副处级了。” 沙正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乐了:“郭部长,您当了宣传部长就是不一样啊,幽默感立即就出来了,这就是层次啊。” “还不都是被你给带的,整天贫嘴,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岁啊。”郭业山还真有这种感觉。 郭业山和沙正阳在一起讨论工作时,总是充满了激情和新鲜,沙正阳的脑瓜子里总是不断蹦出各种新东西来,让他的思维跟着奔跑跳跃,连带着本来沉稳的性格都跳脱了不少。 “郭部长,这是我的功劳啊。”沙正阳大笑,“我可是把它当做夸奖我了。” “行了,别贫了,今天你表现不错,我感觉老闻也有些不踏实了。”郭业山坐回藤椅中,目光望过来:“你说的8000万年销售收入,里边有多少水分?” “没水分,真的,应该说我们还是比较保守的估计。”沙正阳坦然道:“如果按照我们的预测,二季度销售收入可能会达到二千五百万元,三季度就能突破三千万,四季度保守估计和三季度持平,算下来9000万的销售收入没太大问题。” “那你们公司现在主要还存在什么问题?”郭业山也听出了沙正阳言外之意,“我感觉你对县酒厂并非毫无兴趣。” “兴趣肯定有,我们的问题是在年底,也就是明年,可能产能会有瓶颈,这是最大问题,扩产没有两年无法实现效果。”在郭业山面前,沙正阳当然没啥顾忌,“我们想压一压县里和县酒厂的兴头,让他们明白谁才是主导方,等到他们山穷水尽时,再来谈也要容易得多。” “还有么?”郭业山再问。 “还有就是现在的政治气候也还不完全成熟,乡镇企业兼并国企的这种政治氛围也还不够,真要这么做,我估计贺书记和闻书记不用说会反对,怕是贾县长也会承受不了这份压力。”沙正阳很肯定的道。 “你的意思是在等一等,也许条件就会成熟,氛围就会发生有利于这种兼并的改变?”郭业山反应很灵敏。 “差不多吧,今年要开党的十四大了,我估计可能要不到十四大,十四大前,这种风就会从高层吹下来,就看我们下边的干部敢不敢勇于踏出这一步,那种等靠看的心态会越来越受到摒弃。”沙正阳毫不讳言:“郭部长,我觉得贾县长在这上边应该大胆一些,我感觉市委黄书记应该是乐于见到锐意改革勇于创新的干部的。” “你觉得贺书记……”郭业山沉吟了一下。 “贺书记或许因为年龄原因,又或者是他作为书记的位置不一样,我觉得……”沙正阳也有些拿不稳。 之前他觉得贺仲业应该是和闻一震态度一致的,但是今天的表现又有点儿异样,从头至尾,贺仲业没有表现出任何倾向性,甚至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 第三更!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二十节 风向,气候 “正阳,正因为贺书记是一把手,他可能考虑会周全一些。”郭业山摇摇头,今天贺仲业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你刚才说了,这是因为政治气候和政治氛围的原因,而来自高层的吹风会日渐明朗,贺书记应该在这上边有足够的敏锐性。” 沙正阳有些讶然,看了一眼郭业山:“郭部长,您这么说肯定有你的理由,如果那样,就最好,‘破三铁’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这意味着对国营企业改革的力度会越来越大,而且去年我们省里边也有了一些关于企业兼并的尝试,在南粤深圳,经营不善的国营企业卖给外商也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破三铁”的确是本年度的一个很流行的名词,尤其是这两个月《经济日报》正在大张旗鼓的报道徐州的“破三铁”试点更是搞得有声有色。 “而且如果郭部长你有消息渠道,应该了解得到,一家港资企业中策公司已经陆续收购了多家大型国营企业,比如太原橡胶厂和杭州橡胶厂,还有西湖啤酒厂,这些企业都是国营企业,而且规模比县酒厂大得多,之所以这些地方的政府同意中策公司收购,就是认为港资企业的收购转换机制,能给这些企业带来活力。” 郭业山抚摸着下颌,一时间没有说话。 “外国资本家能收购国营企业,为什么我们土生土长的集体企业就不能收购国有企业?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符合情理。”沙正阳进一步道:“关键在于我们县里的领导能不能破除这思想中的桎梏,真正做到以改革开放的思维来引领发展。” 郭业山陷入了沉思。 他是宣传部长,照理说不分管经济工作这一块,但是作为刚晋位副处级干部的新角色,郭业山显然不甘于只在宣传部长这个角色上混吃等死,那么想办法在自己的领域内尽快拿出一些成绩来就很重要了。 沙正阳提出的这些观点很有新意,尤其是他提到的外国资本家可以收购国企,只是改革开放的举措,那么乡镇企业收购陷入困境的国企,那算不算是改革开放以市场经济为导向的举措呢? 他觉得是,而且在这一个问题上,甚至还可以好好阐述一番。 “正阳,你觉得我可不可以在你刚才说的这些理论上加以阐述和发挥呢?”郭业山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可以啊,如果你能把我们县里当下面临的这种困境加入进去,算是理论联系实际的一个探讨,我觉得效果会更好。”沙正阳也是眉毛一扬,欣然道:“不过郭部长,贺书记那边……” 郭业山微微笑了起来,“正阳,你也不要小看贺书记的政治智慧,我相信如果我们是从探讨的角度来分析我县的国企困境解决方案,他应该会同意的。” 宣传部长要亲自撰文,肯定要服从大局,而这个大局,就是要获得主要领导的认可。 *************** “郭业山的做法是稳妥之举。”曹清泰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 沙正阳一边替自己泡茶,一边道:“你也认为贺书记会认可?” “虽然贺仲业有些方面过于保守,但是不要小看一个一把手的政治敏锐性,高层吹风日趋明朗,他不会感受不到,黄书记在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上的态度也很清晰,凡是有利于促进经济发展的举措,都应该大胆的尝试,何况乡镇企业也是集体企业,一样是公有制经济的一部分,兼并国有企业有何不可?” 曹清泰意态闲适,“正如你所说的,中策公司收购了太原橡胶厂和杭州橡胶厂,这两家企业都是国家橡胶行业的重点企业,西湖啤酒厂规模也不小,而且中策公司的收购还在进行,规模越来越大,外资老板可以收购,为何我们要对我们自己的企业设限?这不成了另外一种‘宁与外贼不与家奴’的心态?” “中策公司背后有很多国际资本支持,港资、美资、日资都在其中,这大概也是国家高层的一种姿态吧,千金买马骨,觉得这些外资进来可能不仅仅是带来资本,还会带来管理技术,会对我们日益困窘的国企带来一剂万能药吧。”沙正阳轻轻笑了笑,“只可惜资本都是逐利的,资本家更不是慈善家,……” “你怎么知道这些?”曹清泰忍不住皱起眉头,印尼黄氏牵头的中策公司的大手笔收购曹清泰有所耳闻,毕竟涉及多个省市,斥资数亿美元,相当于引入投资几十亿人民币,也引起了不少关注,“你不看好这些外资收购?” “曹主任,我不是有个大学同学到香港去投靠他亲戚了么?他亲戚也是一个资本家啊,多少对此有些了解。”沙正阳脸色复杂,“外资进来是必然趋势,对此国家应该有一个较为具体规范的政策来进行监管,要考虑周全和长远一些。” 对外资的态度在国内也是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但随着南巡之后,这种风向会转向利好一方。 不过外资大举进入固然能给国内经济带来资本和管理,注入活力,但是不可避免也会对民族产业带来冲击,甚至可能对一些关键性的战略产业带来威胁,如何做到综合平衡其中利弊,这也是当下各级政府需要面临和正视的考题。 但在这一点上,国内绝大部分人都还没有意识到,都只看到了外资进来的好处,而忽略了其带来的不利一面,甚至会把关注弊端视为反对改革开放,这种矫枉过正的心态也不轻。 作为一个重生者,而且是干到了相当层级的官员,沙正阳自然很清楚外资大举进入的利弊。 在他看来,鼓励和限制应当并举,政府应该拿出一个对支持外资进入的产业指导范围,同时也要提出限制和禁止领域,哪怕是考虑到未来要加入关贸总协定,有些东西不能形诸于纸面条文,但起码作为主管这个领域的领导心中肯定要有数才行。 国内在这方面缺乏经验,吃了不少亏,沙正阳也不知道这一世自己能不能有所作为,来弥补一下这方面的漏洞。 只不过他现在的层级实在太低,无论他如何蹦跶,也不可能影响到大势,但是他也希望通过其他的一些方式来发挥自己现在这点儿微薄的力量。 “但现在就出台这些政策,恐怕会对外资进入的热情有打击,当下这种气候下,其负面影响恐怕……”曹清泰啧了啧嘴,又摇了摇头。 现在坚定不移的支持改革开放才是政治正确,谁要是质疑外资进入,如果是理论界的一些意见倒没啥,反正是探讨,但如果是体制内质疑,那么就有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曹主任,其实没有必要想那么复杂,提出一些政论性话题不是坏事,理不辨不明嘛。”沙正阳不以为然:“我们态度上要坚决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但是在具体工作中应当考虑更周全,提出一些带针对性的意见我相信上边也是乐于见到的,能不能接受,上边也会自己研究和斟酌吧。” “嗯,正阳,你想得很周全,这个观点也和郭业山提过?”曹清泰随口问道。 “没提这么深,只说了外资可以并购国企,为什么集体企业就不能收购国企?”沙正阳明白曹清泰的意思,摇摇头道:“估计郭部长会有一些想法,他是宣传部长嘛,提出一些探讨性的观点,也很合适。” 曹清泰嘴角挂笑,沙正阳这一点尤为值得欣赏,每每这些东西能拿出来供大家分享,让大家都能从中受益。 就像郭业山,一个新晋的宣传部长,在改革开放之风劲吹之时,如果能拿出一些具有新意的观点来,肯定会引起上面的关注,这对于一个干部的成长非常重要。 想到这里,曹清泰对沙正阳还留在南渡镇上就越发难以忍受了。 这样的人才如果能调到市委办,再能拿出一些见解来,要成长起来就很快了,而在基层,这种起步就低了许多,进步也会慢许多。 虽说他现在担任这个看似发展势头很好的东方红酒业的总经理,但毕竟是一家乡镇企业,在曹清泰看来,再发展壮大,也非沙正阳这种注定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年轻干部的正途。 “正阳,如果有机会到市委办,或者到开发区,你怎么选择?”曹清泰突然问道。 “啊?”沙正阳吃了一惊,打量曹清泰,“曹主任,你要下去?到经开区,还是高新区?” 伴随着南巡之风劲吹,原本还有些名不见经传的开发区和高新区都开始进入人们的眼帘中了。 像汉都的高新区和经开区都是成立于90年,但是成立这两年里并没有太多的动作,显得按部就班,而且在产业吸聚和发展上也乏善可陈,经开区情况略好,而高新区就简直是虚晃一枪的感觉了。 ****** 第一更送到!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二十一节 火候,机遇 “现在还没影儿,我本来说想让你到市委办,但是我感觉你似乎对在下边干具体工作更感兴趣,所以才这么一想。”曹清泰摆摆手,似乎还有些犹豫。 “银台的情况比较复杂,贺仲业的态度比较模糊,我感觉他虽然意识到了当前的政治风向,但是骨子里的抵触情绪可能会让他在表面上做出一些支持的姿态,但是要想指望从他那里得到实质性的支持,很难。” “贾县长其实很支持我们,……”沙正阳其实也明白这一点,叹了一口气。 “贾国英倒是看得准形势,问题是他是县长,贺仲业如果态度暧昧,他很多事情就要受到掣肘,除非贾国英敢豁出去,问题是贾国英有这个魄力么?”曹清泰反问。 沙正阳想了一想,“主任,我觉得就算是现在局面僵持也对我们没有太大影响,我们公司的扩建工程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兼并了东泉酒厂之后,我们的产能获得了很大提高,起码到今年年底可以无虞,也就是明年,尤其是明年下半年可能会受到较大影响,但这也是建立在我们的市场开辟很顺利的前提下,我估计到下半年十四大召开时局面就会更加明朗,到那时候恐怕没有谁还会看不清形势吧。” 沙正阳不动声色的把“曹”字省略了,只称呼主任,这样听起来更亲近更自然。 曹清泰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或者是注意到了,但是却很满意这个省略。 “呵呵,正阳,你就对这一点这么有把握?”曹清泰笑了起来。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沙正阳引用了一举孙中山的名言。 “中央已经对前期的治理整顿工作作了小结了,现在就是该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时候了,解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始终是从中央到地方党委政府最迫切最核心的工作,怎么来解决?只有发展经济!这也是各级党委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谁不愿意干,谁态度不积极,谁干不好,就说明他头脑不清醒,分不清轻重缓急,那他就该下课!” 听得沙正阳说“撸起袖子加油干”,曹清泰也觉得颇为有趣,这话说得通俗直白,活灵活现,当沙正阳言辞铿锵的说“谁就该下课”时,曹清泰也更是为之一震。 若有深意的看了情绪有些激动的沙正阳,曹清泰点点头:“正阳,你这么确定?” 他得到的各方面的消息也差不多,中央态度越来越明朗,一些传言正在变成现实,甚至在不断向下渗透。 这也是一种隐性的传递方式,显得更加润物无声,先让大家在心理上有一个接受度,到最后大张旗鼓的推进时不至于引发太大的反弹。 “主任,恐怕你内心比我更确定吧。”沙正阳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 “嗯,好了,我不绕圈子了,既然东方红酒业公司的事情你能处理好,我就不问了。”曹清泰站起身来,“本来我是想在下半年想办法把你调到市委办来,据我所知,黄书记的秘书可能要下去任职,但我自己的事情也有一些变化,加上黄书记这段时间没提他秘书出去任职的事情,所以现在看来只能搁一搁了。” 沙正阳大吃一惊,黄绍棠秘书?!曹清泰竟然在考虑让自己去接任黄绍棠的秘书? 看见沙正阳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曹清泰也摊摊手,似笑非笑:“虽然我知道黄书记秘书这个位置很多人都在梦寐以求,谁都知道走上这个位置,就意味着踏入一条仕途快车道,但我却觉得好像你未必会有多么稀罕这个机会呢?我的猜测有没有错?” 没错,沙正阳深呼吸了一口气,苦笑:“曹主任,要说谁对这个机会不动心,绝对是假话,只是我这个人呢,有点儿说不出的怪癖,就是不喜欢重复的工作,给您当了半年秘书,受益良多,我现在觉得挺好,……” “那我问你一句,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调到市委办来,有机会成为黄书记秘书,你愿意来么?”曹清泰神色严肃,打断对方的话头,径直问道。 “这个……”沙正阳苦恼的挠了挠头,一时间不好回答,好半天之后才道:“曹主任,您面前不敢说假话,真的很难拒绝,但是您说了只是有机会成为黄书记秘书,是么?” “当然,除了黄书记自己外,谁还能决定?我只是说你到市委办,凭借之前你在黄书记心目中留下的一些印象,如果能在市委办再拿出一点儿成绩来,或许有一搏的机会。”曹清泰沉吟着道。 “那太渺茫了,而且您考虑过没有我曾经给您当过秘书,这种情况……”沙正阳看着对方。 “这我当然考虑过,但你给我秘书时间很短,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以黄书记的胸襟和风格,不会在意这些,……”曹清泰道。 “未必。”沙正阳却摇头,“秘书这个身份太敏感了,领导心中哪怕有一点儿嫌隙都会有很大影响,我不想去冒这个险。”沙正阳一字一句的道:“而且如您所说,本身也还有许多不确定性,加上东方红酒业这边还暂时离不开,……” 曹清泰又好气又好笑:“正阳,莫非你真打算把搞这个企业当成你一辈子的事业不成?” 曹清泰很有点儿不以为然。 不错,现在看起来这东方红酒业的确很红火,但是这毕竟是企业,而且是一家乡镇企业,在企业上干得再好,也不过是为你自己增添点儿光环。 但是对你要在仕途上一步一步往上走的人来说,乡镇企业就限制了你,你怎么也只能在县乡一级里折腾,总不可能因为你在乡镇企业干得好,市委组织部都能专门来考察提拔你吧? 除非是市属国企或者省属国企还差不多,至于银台那些县属国企,根本考都不用考虑。 “呵呵,主任,有时候还真的觉得这样干下去也不错,不过起码我也得把东方红干出点儿名堂来,局面稳固下来吧?” 沙正阳不无感慨,现在很多人心目中仍然有着固化的观念和看法,认为搞企业不如从政,甚至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甚至像思想开通如曹清泰依然如此。 如果说十年后福布斯榜上的许荣茂、郭广昌、刘永好这些人还欠缺一些足够的影响力和话语权,但是二十年后的宗庆后、王健林、梁稳根、李彦宏、马化腾已经足以展示其对地方上经济发展的巨大影响力。 而到了二十五年后,无论是二马雷任,还是王孙贾这些起起落落的辉煌人物,更有如华为、碧桂园、鸿海这样的企业,落足到哪里,都足以让一方党政主要领导热情相迎了。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曹清泰皱起眉头。 “或许明年年底吧?”沙正阳当然不好拂逆曹清泰的好意,“也不一定,如果公司内部找到合适的接替者,也许可以提前。” “正阳,你可真上心啊。”曹清泰无奈的摇摇头,“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 “主任,瞧您说的,不是现在您也还不确定么?等一等看看吧。”沙正阳陪着笑脸,“把县酒厂的问题解决了,公司局面就会明朗许多了。” 不出沙正阳的预料,县酒厂和东方红酒业的事情就这么搁了下来。 沙正阳也不在意。 说实话如果现在县酒厂就算是同意被东方红酒业兼并,公司这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推进。 五六月份涉及到三个省的市场开辟,正是东方红酒业挟在湘、甘、晋三省取得辉煌战果之势继续猛攻华东和滇省市场的最佳时机,而华东之战更是关乎胜败兴衰。 这段时间整个管理团队,除了高柏山和董国阳他们几人留守外,沙正阳、宁月婵、焦虹和毛国荣、何维等人都几乎要倾巢出动。 而1992年也将是东方红酒业确立市场地位的关键一年。 现在公司所有人都像上足了发条一般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太多精力来考虑其他,起码也要等到年底才能真正腾出手来处理其他事务。 沙正阳也答应了老崔,会在南京和合肥的演唱会上再次出任嘉宾,除了《花房姑娘》和《沧海一声笑》外,沙正阳再加了一首《凡人歌》和《苦行僧》的gai说唱版。 当然,删减了其中太多的英语和不太符合时宜的唱词,就纯粹的中文说唱。 《凡人歌》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不亚于《沧海一声笑》,《苦行僧》放在这时候,也算是向老崔致敬,但要简短得多。 只不过两首歌火候没有《沧海一声笑》那么高,所以又花了一些时间好好练练。 这也是无奈之举。 沙正阳自己的音乐水准他自己很清楚,虽然在学校里号称文体兼修的高手,但是都是半罐水,要想在老崔的演唱会上当嘉宾,那就只能另辟蹊径才能避免被轰下台了。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二十二节 别样生活 回到家里时,正赶上饭点儿。 沙正阳从来都不喜欢在外边吃饭,只要能回家吃饭,都尽可能的回家。 当然父亲一般难得在家,银台楼那边的只要有重要接待或者宴席,都少不了他。 倒是母亲晚饭基本上都会在家里,相较于父亲的大厨手艺,沙正阳更喜欢母亲的家常菜点,尤其是来一碗稀饭,一个馒头,两样小菜,吃起来格外舒坦。 沙母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大儿子埋着头唏哩呼噜一口气吃完了两大碗稀饭,两碟小菜也见了底,手上馒头也只剩下了一口。 这半年里大儿子似乎沉默了不少,回来的时候话也少了许多,沙母无法责怪白菱,正如儿子自己说的那样,感情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无法勉强。 “正阳,吃饱了么?锅里还蒸得有馒头。” “够了,妈,我这都第二个了。”沙正阳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拍拍肚子,“还是在家里吃饭最踏实,妈做的馒头最香。” “所以回来吃最好,外边那些小馆子卫生让你看了就别想下口了。”沙母端起饭碗菜碟,“你弟弟现在周末回来也不呆在家里,打一头就走,听说他在学驾驶?” 沙正阳心中暗笑,沙正刚的驾驶执照也早就拿下来了,b照,东风解放随便开,不过沙正阳也不允许他去摸车,一是还在读书,二是他手艺还欠点儿火候。 “妈,正刚那么大人了,学驾照也很正常,说不定以后汽车普及了,正刚买辆汽车带你和爸出去旅游,看祖国大好河山呢。”沙正阳笑着回答。 “对了,正阳,上个星期正刚回来说他可能很快就就要面临分配了,他不想回县里。”沙母放下碗筷,脸上露出一抹忧色,“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分到市里?” “妈,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正刚自己心里有数,而且我看他心思好像也不在教书上,没准儿他自己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了呢。” 沙正阳不得不先帮自己弟弟提前给家里人打预防针。 沙正刚的心思已经有些野了,尤其是和蓝海、朱一彪三人合伙儿组建了这家运输公司之后,几乎没有多少心思再读书了。 好在这也是大四了,本身就没多少课,加上沙正刚这脑袋瓜子够用,早就和系里的领导和老师先疏通好了,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回了银台,只不过没有回家住,就住在了运输社租的房子里罢了。 通过这几个月的运行,应该说运输公司基本上走入正轨了,尤其是有东方红酒业和汉化总厂这两块较为稳定的运输业务,相互弥补,几辆车基本上就没有挂空的时候。 哪怕是返空回来也会想方设法接点儿零活,雄心勃勃的蓝海和沙正刚已经在酝酿进一步扩大规模了。 沙正阳让他们辆稍微缓一缓,等到下半年间气候进一步好转,大下海时代的来临,金融机构也开始配合放松银根的时候,再来考虑。 滩河镇那边的砂石运输业务,沙正阳也专门打听了一下,的确有些乱,但业务量也很大,不过最终沙正阳还是制止了沙正刚的冒进,在这边业务还足够的时候,没有必要去掺和那塘浑水,至于以后,那再说。 “正阳,你弟弟心思野,你可得要替我们看着他。”沙母看着沙正阳,似乎已经有些感觉了,“再怎么他也得要个铁饭碗,哪怕是教书,每个月都能有固定工资,看看蓝海和朱一彪他们几个,现在还在吃家里吧?蓝海他爸人家开小车,汉化总厂收入高,朱一彪家里可是够呛。” 沙正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来开这个口缓颊,现在要说沙正刚不打算要工作了,自己还支持,只怕爸妈再信重自己都得要翻脸,所以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再说了,沙正阳的意思也是让沙正刚先到分配的单位去适应适应,真的觉得无法适应那种生活之后,再来考虑出来。 “妈,放心吧,我会帮你们盯着,正刚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最后选择怎么做,肯定会考虑清楚。”沙正阳含含糊糊的应道。 家里这些事儿也不省心,沙正阳觉得自己哪头都得要盯着,真有点儿充实过度了。 冯子材的第二本书也已经正式付诸印刷了。 比起第一本试水之作来,处理第二本作品时冯子材就要有经验得多。 他没有接受对方的按印数来计算版税的建议,而是仍然选择了一次性卖断,无他,印数对于这些书商来说要做假实在太容易了,你根本无法掌握真实的印数,所以目前仍然处于原始积累阶段的冯子材果断的选择了卖断。 不过价格上已经比第一本有了相当大的提升,七万五千元,几乎翻了一倍,仅限于大陆简体的版权。 获得了这笔钱的冯子材对于书商从买书号到印刷再到寻找下线书商销售渠道的整个流程已经了如指掌了,虽然要想打入这个行业还得要花费一番心思,但是却算是打下了基础。 冯子材已经下定决心从第三本书开始,他就会自己去运作自己的“作品”,让其真正成为自己在商场上攻城略地的第一块敲门砖。 雷霆那边则早已从深圳股市收手了,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在这方面有着天生的敏锐性,就只是得到自己那么一点提醒,这个家伙就敢投入五万港币,换成人民币大概在六万左右,投入深圳股市,按照自己所说的选择性的买了老五股,然后在深圳方面救市之后接近高峰点再果断出手。 这期间,雷霆在仔细观察意识到了政府果真在救市之后,在九月下旬再度从自己亲戚那里借来十万港币再度出手, 从八月下旬到九月上下旬入手,到十月中下旬陆续出手,按照雷霆自己的说法,他来了一出教科书式的低吸高抛,从金田、深发展、深万科三股身上攫取了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利润,尤其是在深金田的收益上更高,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总计获得了超过九万港币的收益。 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这毕竟只是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的成绩,尤其是投入也不过十五万港币,其收益率之高,也让无数见证了雷霆的这一投机做法的朋友亲戚们叹为观止。 不过当沙正阳告知沪市那边也应该还有一波机会时雷霆却拒绝了,称这种投机本身就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偶尔玩一玩可以,如果要沉迷其中,甚至以此为业,那就可能坠入深渊了。 雷霆的理性也让沙正阳大为放心。 如果真的雷霆听信了自己的话,要不顾一切的扑入沪市去操作一轮的话,他反而要担心了,还好,雷霆还是那个雷霆,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轻易下注,深圳股市这一轮大概算是“小赌怡情”罢了。 踏出家门,沙正阳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才飞身上车,他打算去蓝海他们那边看看。 马上就又要去南京和合肥了,沙正阳越来越觉得一副强健的身体的重要性,像这样几乎是连轴转似的高强度工作,没有一具过得硬的身体,还真吃不消。 蓝海他们的海正运输公司租的房子就在汉化总厂家属区一墙之隔的一个小院里。 那本来是汉都铁路局电务段的一个下设单位,但后来这个单位搬到市里去了,这个院子就空了出来,蓝海他们就租了下来。 沙正阳沿着汉化总厂生活区围墙走着。 汉化总厂规模很大,生活区在总厂区的西北面,以一条可以并行六辆货车的水泥大道隔开,然后是一片苗圃和公园,呈环形将生活区与厂区彻底分割开来。 汉化总厂的北二门和西一门、西二门都正对着生活区,生活区也由西向北呈一个九十度旋转的“l”字形,位于厂区的西北环状。 每天上班时间,就有无数辆自行车和密密麻麻的行人,从三个生活区中的无数栋五到七层的单元楼中钻出来,沿着这三道门进厂,形成一幅壮丽的画卷。 苗圃和小公园往外走,就是一连串的灯光球场。 汉化总厂的灯光球场可要比县饮食服务公司的灯光球场气派多了,这也是正处于效益最好阶段的汉化总厂财大气粗,和南面的汉钢一样。 一个围绕着赛道的足球场,加上三个标准的灯光球场,其中两个是室外的,还有一个则是室内的标准球场,篮球排球羽毛球的比赛均可在这里展开,包括许多时候县里举办比赛,都要借汉化总厂和汉钢的体育馆体育场。 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仍然保留,沙正阳前世中在银台工作时也曾经来过这个灯光球场多次,所以路过这里依然感触无限。 随着银台县城区的扩大,传统的西北面属于汉化总厂范围与县城城区的界限也在不断模糊化,生活区和厂区之前的空隙用地也被规划了出来,使之有机的成为汉化总厂和银台县城区的结合部,而这一区域往往会成为很好的商业用地。 自行车轻盈的穿过这一片绿化带,水泥路很平坦,阵阵喧闹声从灯光球场那边传来,也让沙正阳下意识的伸长脖子想要看一看。 **** 第三更送到。明天三更早七点半,下午三点半,晚八点半,凌晨那一更就没了,兄弟们可以早点儿休息。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二十三节 翻版壁咚,异曲同工 沙正阳的体育在学生时代一直是处于门门通样样松的状态,篮排足羽毛乒乓球,短跑长跑游泳外加棋类,他都能来几下子,但是绝对谈不上高手,就像他的文艺细胞一样。 从高一开始沙正阳就是银台中学校队的候补,但一直到高三,进入高中的沙正刚都成为了校队主力时,沙正阳都几乎没有捞到过上场的机会,以至于沙正刚一直怀疑校篮球队让自己兄长当候补更多的是考虑到自己兄长成绩好,给了他一个面子。 沙正刚在和自己兄长谈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度让自己兄长也恼羞成怒。 体育运动中,沙正阳最喜欢的是篮球和游泳,只不过这两者他都只能说是体力尚可,技术欠缺,和沙正刚的对抗中,经常是被打得找不到北,所以沙正阳后来干脆就拒绝在和沙正刚单挑了。 nba这两年已经开始在中央电视台录像转播了,对沙正刚来说,几乎每一场都不可或缺。 前世中沙正阳同样也对nba很感兴趣,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工作的变化,这种兴趣才慢慢淡化,但是沙正阳依然喜欢nba球星,先是乔丹,后是科比。 他喜欢那种不屈不挠而又具有无比的流畅感的影像,在他看来篮球到了那个层度更像是一门艺术。 阵阵喧闹声从球场那边传来,也让沙正阳心中痒痒。 汉化总厂的篮球水准不低,能与汉钢的篮球对相媲美,而两大厂内部每年都有职工篮球赛,这也是这个年代职工们业余生活中最热闹的一项活动。 集体荣誉感加上这年头效益良好给予丰厚的奖励,让各个分厂车间的球队球员们都勤学苦练全力以赴,比赛起来也是格外精彩激烈。 两个灯光球场上都是龙腾虎跃,一派鏖战迹象,一组是男队,一组是女队,而在隔壁的体育馆里更是喊声震天,夹杂着凄厉的哨音和呵斥声,足见状况之激烈。 体育馆门口都挤满了人,沙正阳当然没心思要去挤进去看一看,不过看看两个露天灯光球场的比赛,权当休息一下脑袋了。 两个露天球场上,一边是男队的正式比赛,而另一队则是女队的训练赛,虽然男队那边竞技水平更高更激烈,但是女队这边簇拥在四周的观众也不少,估摸着明晃晃白花花的粉胳膊大长腿起了很大作用。 沙正阳骑着车,玩弄着车技小心的穿过灌木和石凳之间的缺口,骑到了球场边上。 不得不说汉化总厂在文体设施上下的本钱不小,很标准的水泥地面球场,但是却用了漆面,这样要比单纯水泥地面更干净整洁,同时也减轻了肢体和地面摩擦碰撞时可能发生摩擦的受伤程度。 旁边就是职工公园,与苗圃连为一体。 球场四周是一圈两米两米左右的草地,然后再是一圈灌木,灌木后是成林的桂树和小叶榕,间或安设有石凳石椅也是为夏日里职工和家属们玩耍纳凉所用,更是处对象耍朋友的青年男女最好的去处。 球场边围了两三层人,借助着自己的个头优势,沙正阳索性连自行车都懒得下了,跨骑在上,一只脚尖点地,一只脚踩在脚踏上。 沙正阳没有去看男队的比赛,就在场边上看了看女队的训练赛。 球队的水准不低,攻防相当激烈,尤其是其中一个高个女孩更是步伐灵活,带球不断撕破对方的防线,带动这全队的进攻,总是在最后关头突然的妙传助攻,但一旦对方放松了对她的盯防,她却又能发起致命一击。 不过引起沙正阳注意的倒不是这帮女将们,而是在对面球场边上来回奔行指点的一个人影,这不是沙正刚么? 看他一身运动装打扮,手上竟然还拿着一个画板,似乎是专门用于涂画战术的,俨然一副资深教练的形象打扮,很投入啊。 沙正阳啼笑皆非,这家伙不是说成天忙着运输公司的事情么?怎么还有闲心来玩这个?而且还是带女子队?一群大妈少妇的,这家伙是不是觉得此间乐不思蜀了? 难怪连家都不回,自己还以为他是全副身心去忙运输公司的事情呢,回去之后倒是要好好审一审这家伙。 场间球影飞舞,虽然是一个训练赛,但是看得出来双方仍然拼得很凶,丝毫没有让手的迹象。 沙正刚大概也是难得的获得这样一个机会,表现得格外卖力,来回奔走间,额际油光汗影,不断的给双方指点着,从战术配合的技术要领,再到安全防护,一脸用心至诚的模样。 又是一次犀利的长传反击,利用对方防守队员退守不及的机会,底线一个长传,只不过传球的力度稍稍过大,直接向着界外飞来,一名高个队员飞身跃起,没等沙正阳反应过来,在他前面的人堆已经骤然闪开,只见一道人影轰然扑面而来。 我艹!又来了! 一只脚点地,一只脚踩在脚踏的沙正阳还在琢磨回去之后要好好审一审这沙正刚,却没有想到又遭遇了这样一出意外。 飞身跃起的身影在空中一记轻盈的犀牛望月,单手将球重新拨回底线,底线球员接球之后直接三分线外起跳投篮,进,三分有效! 只不过对于沙正阳来说,这却成了一场灾难,那道身影跃起拨球之后,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都同时闪开,而那道人影在空中就在无法闪身躲避,就这么直愣愣的向着自己冲击而来。 悲催的沙正阳跨坐在自行车上,根本来不及抽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身体连带着自行车径直向后仰倒,而那道人影也是如影随形,飞跃而上,狠狠的骑压在了自己身上,和上一次宁月婵的举动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被撞得七晕八素的沙正阳只感觉一具混合着体香和汗水的柔软身体重重的压在自己的身上,而他下意识的团身想要避免后脑勺撞击地面。 好在自行车停放处正处于水泥地和草坪交接处,向后一倒正好倒在了草地上,避免直接撞击水泥地面。 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只感觉自己胸前被一对热乎乎白晃晃的柱形肉体压在了上边,原来是一双只穿了运动短裤的大白腿,而膝盖正好跪在了沙正阳的双腋下。 对方反应也还算灵敏,双手猛然撑地,用了一个有些难堪的跪式骑压动作压在了沙正阳身上,但是却避免了上肢压在沙正阳身上。 不过因为剧烈运动而急剧起伏的胸腹和红扑扑的粉靥就这么与沙正阳仰倒的面孔来了一个最近距离的对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壁咚的翻版,沙正阳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女孩宽肩运动背心因为前倾露出来的一条沟壑,两团白腻被乳白色的文胸紧紧勒住。 翻滚落地,只听见女孩“啊”地惊叫一声,紧接着就是翻滚而起,而倒霉的沙正阳还得要推开压在自己腿上的自行车,吃力的翻身爬起来。 好在女孩的反应也很快,翻身而起之后就赶紧过来伸出手来,想要把沙正阳拉起来,而周围的人也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有没有摔伤。 哭笑不得的沙正阳赶一边紧连连摆手,一边说:“没事儿,没事儿!”,表示自己没有受伤。 不过这种香艳的“邂逅”他实在不想再遭遇了,前世中自己好像从未有过这种情形,怎么这一世却是在短短一年间都来了两次了? 难道蝴蝶翅膀真的会增加自己的艳遇几率?还是重来一回的福利? 见两人都没有受伤,周围人也就让开,倒是眼前这个女孩子盯着自己使劲儿打量,弄得沙正阳有些纳闷儿,赶紧抹了抹自己的脸上,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啊。 “是你?!”女孩突然惊叫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真的是你!” “呃,你是……”沙正阳懵了。 他好像不认识这个女孩才对,这么高的个头,起码是一米七二以上,甚至可能是一米七五,如果有过一面之缘都应该有点儿印象才对,怎么自己却半点印象都没有? 借着球场上明亮的灯光,沙正阳也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孔,标准的鹅蛋脸,光洁无暇的额头显示出格外细腻的肌肤,一双很漂亮眼睛呈现出略带横菱的精致,唇形的弧度柔和优美,嘴角微微上翘,圆润梳着一个马尾巴。 鲜红色的白边宽肩篮球背心,但是仍然没能遮住左肩上隐隐露出的一抹白色文胸肩带,同色带白边的篮球短裤下一双异常修长的大白腿在灯光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魔力,吸引着人的眼球下意识的落下。 修长,匀称,协调,健美,加上那宽额和白净的肌肤,沙正阳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名字,艾媞博柯娃·萨宾娜,哈萨克女排那位女神和眼前这一位何其相似? 当然,只是说在气质和身材上何其相似,尤其是这种充满运动气息的状态下。 ****** 第一更,求支持!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二十四节 撩妹高手 “你是东方红那个,《花房姑娘》,《沧海一声笑》……,”女孩惊喜的指着沙正阳。 沙正阳猛然间想起,是觉得这女孩有些面熟,原来就是在湘南那场演唱会时上来献花的那两个女孩子中高个儿那一位。 只是当时自己只注意到了那个替自己挂花环然后又亲吻了自己脸颊一下的身材娇小的女孩面容,却没有注意那个大高个女孩的模样,只是一晃而过,但是听到这个女孩一说话,他便陡然想起。 “是你!你是银台人?!在汉化总厂工作?”沙正阳也颇为吃惊。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这个女孩。 照理说女孩这个年龄应该还在读书才对,而那一次在湘南的演唱会,观众相当大一部分也是大学生,他一直以为献花这两个女孩子也应该是大学生才对。 现在才四月下旬,这个女孩却出现在这里,很显然不该是学生才对。 “嗯,我家是汉化总厂的,我在湖大读书,有事请假回来几天。”女孩显然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真的不好意思,没摔伤吧?” “没有没有,草地上摔一跤能有啥?”沙正阳刚解释完,就听见了背后传来声音:“哥,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沙正阳转过身,看见沙正刚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刚才被撞倒的就是你?” 一句话就把沙正阳弄得尴尬无比,正刚这家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把自己说得好像是弱不禁风一样,没见到这女孩比自己也矮不了多少,高头大马的,这样突如其来的冲上来给自己来一个“跨骑”动作,自己又坐在骑行车上,猝不及防之下哪里“招架得住”? 看见沙正阳满脸尴尬的表情,女孩也觉得好笑,忍不住捂嘴把头扭向一边。 沙正阳恶狠狠的盯着沙正刚,看得沙正刚赶紧一缩脖子,“哥,不是,我就说怎么这么巧?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说呢?”沙正阳冷哼一声。 “呃,你们俩认识?”沙正刚颇为好奇,打量了自己兄长和女孩一眼,似乎若有所悟,脸上也露出诡异的笑容,“孙妍,那我就另外安排人顶上了,哥,我先过去了,等这一场训练赛结束再说。” “喂,你还没说你家都不回,怎么跑这儿来当教练来了?”沙正阳没好气的道:“公司那边呢?” “嗨,一言难尽,还不是蓝叔替我找的事儿!”沙正刚也是满脸无奈,“海子和大彪他们都在那边。” 沙正刚没等沙正阳再问话,便一挥手小跑离开,只丢下沙正阳和女孩留在当场。 “他是你弟弟?”女孩好奇的打量了沙正阳一眼,“嗯,是有点儿挂相,你弟弟他是汉都体院的吧?厂里打篮球比赛,是请来替厂部机关女队当教练的。” 沙正阳也反应过来了,这多半是蓝天航拉夫拉到沙正刚身上来了,蓝海和朱一彪虽然也能打篮球,但是肯定比起正刚来就差远了,大概是也是临时抱佛脚就把沙正刚叫来临阵磨磨枪了。 “你叫孙妍?”沙正阳也有些奇怪,“你专门请假回来打球?” “嗯。”女孩笑了起来,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哪儿可能呢?我妈生病做手术,我请了一个星期假回来守我妈,这不厂机关女队想要训练一下,我是校篮球队的,所以我爸就叫我来帮忙练一练。” “哦?你妈生病了,怎么样?”沙正阳有些尴尬,本来不太熟,但是人家都提起她母亲生病做手术,不问一下有些不礼貌,但要问候一下又显得自己有点儿像套近乎似的,想了一下还是礼节性的问一句。 “挺好,一个良性瘤,手术很成功,恢复挺好,这几天是我和我哥他们轮着守,我爸我妈觉得我天天守在那里闷得慌,就非要让我来帮忙练练,当散散心。” 孙妍的笑容如同阳光下清澈的溪流,格外动人,让人下意识的会被感染得心情愉悦。 “那就好,那就好。”沙正阳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话,便随口道:“你读大几了?” “大二了,九月份就大三了。”孙妍明眸忽闪,比划了一下动作“你还记得我的同学么?顾湄,……,我后来还陪她去你们东方红酒业的办事处找过你一次,可惜你不在。” “哦?”沙正阳知道孙妍说得是那个个子娇小如容颜同瓷娃娃一般的女孩,点点头,“我那段时间一直在跑市场,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还跑了湘南其他几个城市,很少呆在办事处。” “嗯,我知道,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和顾湄还去应聘你们东方红酒业的礼仪,就是搞那个品酒活动,……”孙妍有些得意的道:“两天挣了两百块钱呢,这还是我第一次自己挣钱。” 品酒活动效果也相当好,毛国荣在长沙的几所大学里贴了招聘广告,招聘了四十名个头高挑容颜出众的女孩,在长沙城里几个主要的商业广场进行品酒赏鉴活动。 这种别具匠心新奇做法或许在十多年后不值一提,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前所未有,也在长沙城里引起了轰动,也极大的打响了东方红的招牌。 “那能够为你丰富你们的大学生活增姿添彩也是东方红酒业的一大功绩,也是我的荣幸了。”沙正阳下意识的开始用二十年后的套路话撩拨女孩了,话一出口才觉得有点儿轻佻了。 但没想到孙妍根本没有在意,反而有些高兴,“嗯,还真别说,自己挣到的钱感觉就是不一样,我和顾湄当天就去请同学吃了一顿火锅,格外舒心。” 沙正阳怔了一怔,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和对方年龄相差不大,年轻人之间说这样的话和中年油腻男对年轻女孩子说这种话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了,你是不是有事儿?没有耽搁你吧?”孙妍这个时候才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没有没有,我本来就是准备来找我弟弟,现在他正在干正事儿。”沙正阳摇摇头。 “我和顾湄都特别喜欢你唱的歌,本来我们是打算把花献给老崔的,后来我们看了你的表演,所以就献给你了。”孙妍抿着嘴,眼睛里闪动着明亮的光泽,“你唱的太好了,还有那些叽里咕噜说出来的歌词,好……” 见女孩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沙正阳笑了笑:“好酷?” “酷”这个词儿现在并不流行,也没有日后那种特定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从沙正阳嘴里突然冒出来,却像是一下子get到了对方内心的潮点,引发起了女孩内心的共鸣,让女孩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对,就是好酷!我好喜欢那首《沧海一声笑》,小湄更喜欢那首《花房姑娘》,……” 这一谈到唱歌话匣子就被打开了,女孩眉飞色舞,沙正阳则信手拈来,就这样沙正阳推着自行车,而女孩跟着沙正阳走到了一边,一直到一阵凉风吹来,还是光胳膊露大腿的女孩打了个寒噤,沙正阳才反应过来,让赶紧让对方去换衣服。 “哥,你牛!” 看见沙正刚有些猥琐的目光,沙正阳还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想法,没好气的一句话:“滚!” “嘿嘿,哥,这女孩挺好的,大方活泼,人家也是湖大的,一样是重点大学呢。”沙正刚根本不理会自己兄长的表情,“你和她咋认识的?知不知道她爸是谁?” “谁?”沙正刚一怔。 “汉化总厂的一把手孙立诚啊。”沙正刚诡笑道:“长得这么漂亮,家里条件这么好,自身条件也这么强,除了个子有点儿高外,真的很合适呢。” 沙正阳愣了一愣,孙立诚的女儿? 年前孙立诚说到做到,还真的请了许铁他们几个吃了一顿饭,作陪的就有钟广标。 而沙正阳也被许铁他们拉着去了,理由就是没有沙正阳的提醒,可能这件事情他们也不会那么重视,也许结果就不会有那么完美了。 对孙立诚沙正阳已经没太多印象了,前世中沙正阳担任副县长时,孙立诚应该已经退下去了或者就调走了,具体情况他记不清了,而正值壮年的钟广标也已经到省国资委去了。 见兄长有些发愣,沙正刚趁热打铁:“哥,白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孙妍要比白菱长得更好看,就是个子高了点儿,日后你和她走一起时让她别穿高跟鞋就行了,我看她对你有点儿意思。” “去,你这脑子里一天就瞎转悠,我和她这还是第二次见面,开始都没认出来,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沙正阳没有理会沙正刚的胡言乱语,摇摇头:“走吧,去你们公司看看。” “别忙啊,人家换衣服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要过来,你这走了算啥?”沙正刚急了,他知道白菱的事情给自己兄长伤得不轻,这好不容易总算碰上了一个入兄长眼的,怎么也得要帮忙促成一下。 “正刚,我说你一天别操这些闲心行不行?”沙正阳啼笑皆非,“我知道的你的好意,但我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你哥我也才二十三,怎么,觉得你哥找不到对象了不成?” “哥,我没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这孙妍挺合适你的,……”沙正刚挠了挠头,“你可以先处着,成不成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嘛。” “行了,不用你操心。”沙正阳现在压根儿就没心思考虑这些,今年一年他都不会清闲。 *** 第二更!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二十五节 好感,物流 两兄弟正说间,孙妍高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球场另一边,四处寻找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两兄弟的身影,脸上露出笑容小跑了过来。 “哥,瞧瞧,还说没那事儿,……”沙正刚压低声音:“要不你先忙,我先过去,你有时间就过来,没时间就明天。” 没等沙正阳回话,沙正刚已经和女孩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 女孩子显然是匆匆的冲了一个澡换了衣服就过来了,看见沙正阳还在,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灿烂。 沙正阳心中也有些吃不准了,开始他以为对方只是因为自己登台唱歌的表演而感兴趣,但很难说这是不是一个开始,男女之间的感情往往就是从最初的好感开始,他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好感,虽然这种好感还很初级和淡薄,但若是发展下去就不好说了。 对于沙正阳的继续等候,孙妍其实也意识到了一些什么,脸也有些微微发烫,但是她很快就在内心替自己辩解,自己只是想要和他谈一谈音乐方面的事情,或者就是替顾湄多了解一下对方,顾湄才是热烈的崇拜对方。 “沙哥,你没事儿吧?”孙妍重新打扮了一下,一身运动体恤加长裤,脚下仍然是一双彪马的篮球鞋,头上仍然是一根带花皮筋圈扎着马尾,看上去格外清爽,颀长的身材在这个时候更是凸显匀称协调。 “没事儿,你明天就要走?”沙正阳点点头。 “嗯,明天晚上的火车。”孙妍脸上露出好奇的笑容,“沙哥,你们是怎么想到要找崔建演唱会来为你们的产品广告呢?还有那些广告海报上的话,太有意思了,是谁创作出来的?” 沙正阳也没遮掩啥,谈了当初是如何找到崔建的,也谈了那些顺口溜一般的广告词儿。 “你说那些话都是你一个人创作的?你怎么想到的?”孙妍目光里更多了几分惊奇,“沙哥,你太厉害了,居然能针对这种需要来创作,汉川大学中文系果然名不虚传!” “没那么夸张,其实你自个儿好好琢磨,尤其是把平常生活里的一些有感触的语句提炼剪接一下,就能发现这其实不难。” 偶尔装逼一下也不为过,反正那些词语已经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了,沙正阳无意用这一招撩妹,但用来提升自己逼格倒是很有用。 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的文学青年远比所谓的土豪大款更容易吸引这些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的女大学生们,尤其是如果你长得还有点儿小帅,口才不差,多点儿幽默风趣的嘴炮,那么她们对你的好感就会迅速上升。 沙正阳觉得似乎自己就摇身一变成了那种文学青年,而孙妍则成为了自己的仰慕者,尤其是听到那些青春寄语都是出自自己的构思后,那仰慕之情就真的溢于言表了,当然这可能是对方本来就对自己有些好感的原因。 一旦觉得投缘,那么话语就如泉涌,总能找到最合适的话题。 从老崔的音乐到汉大、湖大的学习生涯,再从银台的变化到汉都与长沙两座城市的比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笼罩在沙正阳和孙妍二人之间,一直到沙正阳把孙妍送到了家门口,孙妍都没有来得及说出自己的闺蜜好友是多么的崇拜沙正阳。 “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么?”在进门洞前,孙妍终于大起胆子道。 “这是我的名片,有电话和联系地址,不过五六月份可能基本上都不在厂里,得四处跑,南京和合肥,还有昆明。” 这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沙正阳已经意识到了一点儿什么,不过在女孩那清澈的目光下,他既不可能回绝什么,同时也还有那么一点儿享受这种感觉的窃喜,这种异样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有点儿说不清。 这只是一种最初级的好感,但是沙正阳感觉得到,这种好感正在处于一种飞跃之前的酝酿期,只要自己不采取某种伤害对方感情或者破坏自己形象的行为,那么他可以肯定,这种好感很快就会进化到某种类似于初恋前期的那种状态。 不过好像他现在没法做什么,也不可能做什么。 反倒是这种感觉非常好。 沙正阳到了海正运输公司的小院时,沙正刚和蓝海正在和宋朝福围着一辆老解放鼓捣着。 老解放的毛病的确多,随着业务量不断扩大,东方红酒业的运输量根本不是海正运输公司能承担的,尤其是高频率的出车也使得这些本来就濒于报废的汽车频频出状况,这也是当初始料未及的。 原本以为只是想要先拉起一个摊子,能运行起来就不错,但没想到赶上了东方红酒业的销量爆发,这一块业务把海正运业给撑死海正运业也吃不下。 县运输公司和省汽运三十六队都已经和东方红酒业签订了运输合同,而海正运输公司只能占里边最小头,这如何不让蓝海和沙正刚他们感到不满足。 现在海正运输公司的主要业务就是为东方红酒业运输,老解放走省内,东风走省外,间歇性的也要接一些汉化总厂的活儿,那是蓝天航的关系,更多的是为了维系住汉化总厂这条线,甚至偶尔还要替汉钢那边跑一跑,也就是为了避免货源过于单一。 通过蓝天航的关系,他们正在就积极准备向县信用联社贷款,准备一次性贷款七十万,购买四辆带拖挂的东风货车,专门用于为东方红酒业跑省外的运输线路。 连沙正阳都没有想到海正运输公司的膨胀速度会如此快,短短半年时间不到,就已经开始迅猛的扩张起来。 不过沙正阳也承认如果没有东方红酒业这一契机,海正运输只靠着在汉化总厂和汉钢这里边捡点儿边角余料活儿,是不可能有如此机会的,按照东方红酒业目前的销售势头,今年全年销售量突破八千吨是大概率事件,光是东方红酒业这一块持续的运量就足以撑死几个海正运业有余。 正因为有了东方红酒业这棵大树,海正运输公司可以游刃有余在为东方红酒业为主的服务上开始拓展其他业务。 像崇山县的磷矿石业务,通过蓝天航的关系,也已经初步建立起了渠道。 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步,你要踏入别人的地盘去抢生意,只能一步一步来,避免矛盾过于激化,而现在海正运业也没有那么多运力来满足。 “哥!” “正阳哥!” “小沙来了?”宋朝福向沙正阳点点头,这才扯下手中的手套,“化油器老化了,这车问题不少,不过都是小毛病,会点儿修车技术的开着还行,像你们这帮小年轻开出去,一趴窝就得要傻眼。” “宋伯,这不就是跟着您学么?”在宋朝福面前蓝海和沙正刚都显得很规矩。 “哼,你们能沉下心来好好学技术?”宋朝福撇撇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把一般性毛病解决就算不错了,这车只能我来开!” “宋伯,那怎么行?”蓝海赶紧制止,“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比你爹还强,我天天锻炼着呢,哪怕跑省外都没问题,就是这车不得劲儿。”宋朝福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就这么定了,对了,我还有几个老伙计看我在这里干得挺欢实,也想来替孙子挣几个奶粉钱,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一下,他们都能开这种老解放,跑跑省内没问题。” 蓝海和沙正刚的目光都望向沙正阳,沙正阳也知道宋朝福的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笑了笑:“宋伯肯定没问题,不过您那几位老伙计身体如何?要不这样,去做个体检,如果身体没问题,这边当然可以,……” “小沙,那我可就听你的了。”宋朝福满意的点点头,走了。 “哥,……”沙正刚和蓝海都坐了下来。 “正刚,海子,等宋伯他们来也好,你们公司现在还是初创,都是毛头小子,而且野路子居多,大部分人都修理都不在行。”沙正阳顿了顿,一边思索道:“蓝叔和我说了崇山那边磷矿石的业务,我觉得那一块如果做好了,应该是一个稳定而长期的业务,能为公司带来持续的利润,路途不远,但道路状况不行,我觉得正好需要宋伯他们这些老司机去把把关,另外也能带一带你们公司这帮年轻人。” 沙正刚和蓝海都没有吱声,听着沙正阳安排。 “我的想法,既然目前业务势头这么好,其实公司可以考虑扩大运输业务的同时也要考虑布局方面的问题,比如公司的车送货到嘉州,返空回来不划算,但要找货源又要耽搁时间,怎么处理?另外运货回来,装卸,临时性的仓储都需要慢慢考虑了,……” 沙正刚和蓝海面面相觑,忍不住插嘴:“哥,咱们现在就是一搞运输的,你这么一说,怎么变得这么复杂了?这返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每趟都能赶上活儿,再说了,装卸和仓储是不是有点儿远了?这也不该咱们……” *** 第三更!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二十六节 观念,变革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单纯的运输企业难以做大做强,一条龙式的产业链才能最大限度发挥自身优势,同时在行业内站稳脚跟。”沙正阳摆摆手,制止了沙正刚的话头。 “我没有要求你们现在就要做到这一步,但是我们需要从长远考虑,要有这方面的意识,怎么解决返空问题,这是目前各个运输企业的最大难题,是不是可以考虑组建一个骨干网络?” “比如我们现在跑外省的货源主要集中在兰州、长沙、太原,以及省内的嘉州、涪岗等地,那么就可以考虑要在这些地方见点布局,随着企业规模扩大,运力增加,覆盖面也可以扩大,……” 这就是物流业和单纯运输业之间的区别,尤其是第三方物流业和专业物流的日渐兴起,规模化效益会日渐显现,而且诸如像快递行业的兴起也会日渐成为现代服务业中一个巨大板块。 沙正阳没有指望沙正刚和蓝海现在就能明白这里边的道理,这太复杂了,甚至沙正阳自己也只能知道一个大概的脉络和发展方向,非专业人士你根本就搞不懂。 但现在本来就还处于最基本的蛮荒时代,你只要能抢先一步占据先手,而后便可以好整以暇的招募专业人才来替你服务了。 还是那句话,见识高于知识,你只需要知晓一个方向,那么便坚定不移的去执行,或者去安排人来执行,就足够了。 “正阳哥,那你觉得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蓝海也有些忍不住了。 他对沙正阳是极度崇拜的,尤其是连自己父亲在和沙正阳几次谈话之后,都对沙正阳赞不绝口。 而沙正阳的主意也无一不证明了他的先知卓见,甚至连红旗酒厂这样一个乡镇酒厂都能在他手中熠熠生辉,比起沙正刚来,他更信服。 “东方红酒业的发展势头很好,现在大部分运输业务都被县运输公司和省汽运三十六队拿走了,下半年可能业务还会更大,所以我觉得如果你们真的打算要在这一行做大,不妨就胆子大一些,贷款七十万和贷款两百万其实差别不大,只有你规模大了,银行才会相信你,……” 沙正阳也是在宋朝福提到他有一帮原来已经退休的老伙计想要发挥余热给孙子挣点儿奶粉钱才起了这个心思的。 一个运输企业的管理并不复杂,关键在于人的管理,而全部是一帮毛头小子的话,沙正阳自己都不放心,而如果能充实进来一批老师傅,那么这种老中青结合的稳定结构就要好得多。 沙正刚和蓝海都太稚嫩了一些,跑外边闯荡可以,但是要想搞管理镇住场子还不行。 蓝天航倒是一个很合适的对象,但是他现在在汉化总厂小车班里干得挺好,年龄也不算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魄力敢辞职来押这一宝? 也许该再和蓝天航谈一谈? “海子,你和蓝叔说一声,就这两天,我想和他见个面,吃顿饭,马上我就要出去了,一走又得一个多月。”沙正阳打定主意。 ********** “三资企业是和平演变的温床,乡镇企业是不正之风的源泉,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是集体经济瓦解的根源,这个帽子可是扣得够大啊。” 黄绍棠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我估计这种心态和思维在咱们汉都也一样一定程度的存在,甚至还根深蒂固!” “黄书记,咱们汉都深处内地,在许多方面肯定会不如沿海地区那么开放,……”霍连钊沉吟了一阵,才缓缓道:“只是现在省里也还没有明确……” “不,连钊,这不是我们的借口,汉都既然定位于西部地区的中心,那么你想要发展走在前列,思想解放上不走到前面,那么其他工作就会被拖累。” 黄绍棠摇头,否定了霍连钊的言外之意,他能理解霍连钊的担心,但是却不能认同。 “这一步,我们汉都要先走起来,这一点我已经向省里两位主要领导做了汇报,他们同意我的意见,汉都要做西部的先行者,甚至要赶上东部沿海地区!”黄绍棠有力的一挥手,一锤定音,“这一点毋庸置疑!” 黄绍棠已经越发感觉到来自高层的关于改革开放的吹风了。 全国两会期间他就接触到了各种消息,而四月份这种风向越发明显,在沿海,尤其是南粤那边,随着那一篇《东方风来满眼春》被全国各大报刊转载,南粤那边已经抢先动了起来。 他在南粤南边有不少原来的同僚和商界的朋友,都纷纷在电话里和他提到了南巡给南粤带来的巨大冲击。 据说很多一定层级的领导干部都在大会小会上公开鼓励大家要大胆尝试,鼓足干劲的发展经济,对私营经济的发展也提出了一系列的新的政策来鼓励,甚至提出了中外合资企业、外商独资企业、私营企业这三种经济业态都要如同像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一样给予大力支持。 在黄绍棠看来,紧接着可能像江浙沿海这些地方都要动起来,然后次第由东向西,由外到内的次第转进。 汉川是西部内陆大省,他估计真正要按部就班的动起来,起码要等到十四大以后去了,这也就意味着还有半年时间大家会一直这样坐观其变按兵不动,这恰恰是黄绍棠难以接受的。 所以他主动向省里两位主要领导提出来,汉都市作为西部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作为西部改革开放的窗口,应当主动先行,走在前面。 这个意见得到了省里两位主要领导的支持,所以黄绍棠也准备先在市委常委中把意见统一起来,然后认真学习南巡讲话精神,结合汉都实际,进行一次进一步加大改革开放力度的动员宣讲,让汉都市的干部从思想上主动求变,力求在这一次走在中西部地区的前列。 “黄书记,宣讲活动要大张旗鼓搞好,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通过一些行动来证明我们进一步推进改革开放不只是停留于口头上和表面上,各区县可以在一些实际的工作中来体现,比如国企改革,又比如对外招商引资,再比如作风转变等等。”许晋九也插上话,“如果有这些鲜活事例作为佐证,宣传上再跟进,可以进一步带动我们全市各个领域的行动。” 黄绍棠满意的点点头,把目光投向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曹清泰,“清泰,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我觉得许部长的意见很好,进一步推进改革开放,归根结底还是体现在实际的工作中来。”曹清泰放下手中钢笔,一边思索,一边提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汉川本来地处内陆,在接受新思想新观念上就慢一步,从经济发展角度上来说,马太效应会越来越明显,这一点从这几年的几座城市的发展状况其实就可以略见一斑。” “我举两个例子,一个是华南的深圳,一个是华东的无锡,在87年以前,全国城市十五强中,根本见不到无锡和深圳的影子,但随着沿海地区的改革开放力度日渐加大,从87年开始,这两座城市就分别称为华南和华东的发展典范。” “五年前的深圳,gdp连我们汉都的一半都不到,但是去年,深圳已经和我们相差无几,如无意外,今年超过我们毫无悬念,同样,无锡今年发展的势头极为迅猛,去年还与我们有相当距离,但今年恐怕就会拉近不少,……” “这说明什么?”曹清泰沉静的自问自答:“可能有人会说深圳是特区,不一样,但是我要反问一句,特区特在哪里?单单就是政策差异么?我认为不完全是。” “我对比过深圳和我们汉都,十年前的差距之大不用说了,恐怕连我们一个区都当不到,但只用了十年时间,深圳就超过了我们,深圳政策的确有优势,但是我认为更多的还是因为政策带来的改革开放思想理念的变化,以海纳百川的胸襟表现出对人才的吸引,在精神上的敢闯敢干,……” “如果我们不尽快走出这一步,我们和沿海地区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所以许部长说的,拿出一些典型事例来作为示范,证明我们汉都在接受改革开放新观念新思维上有着不输于沿海地区的勇气和决心,有着媲美沿海地区更开放的思维和理念,我们才能够真正赢得这场竞争,……” 许晋九和霍连钊都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曹清泰的滔滔不绝,他们都知道黄绍棠很欣赏对方,而曹清泰也用他的表现证明了他值得这份欣赏。 在银台出的那桩事情,在当时看起来曹清泰的观点似乎略微有些激进,所以才会引来那么一场风波,但是现在看来他的观点正是现在中央高层所支持和认同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清泰的观点所引发的风波正是改革开放理念和守旧思维的一种冲突。 *** 第一更,求100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二十七节 酝酿,蓄力 曹清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在许晋九和霍连钊两位常委心目中引发了这么大的感慨。 他只是在梳理着自己的思绪,这一段时间里自己和沙正阳对高层风向和观点的探讨分析转化为自己的言语阐述出来。 这两个月里,沙正阳来曹清泰办公室的次数比前几个月多了不少,基本上每个星期沙正阳都要抽点儿时间去曹清泰那里。 除了中间那一个多月沙正阳在南京合肥出差,从五月底到现在这一个多月里,沙正阳就来了曹清泰办公室和家里四五次,加上前两次,总计有六七次。 每一次两个人都会有多则一个多小时,少则半个小时对当下时局形势的探讨分析。 沙正阳敏锐的嗅觉和犀利的见解也让曹清泰大为叹服,以至于曹清泰觉得沙正阳遭受感情上的挫折实在是太值得了,否则若还是以前那个浑浑噩噩的秘书,怎么可能有这样清晰深刻的锐见。 “清泰的意见很有启迪意义啊,我来了汉都市也快两年了,汉都是我们汉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即便是放在全国范围内,汉都也一直是排在前十位的大都市,但是正如清泰所说,我们汉都的地位正在受到来自沿海地区那些从无到有由小变大的城市挑战,正在逐渐落后于它们?那么我们扪心自问,我们为什么会逐渐落后于他们?” 黄绍棠话语里也充满感慨和不甘。 从南粤到中央部委再到汉川,他深刻感受到内陆地区的理念思维上的保守和安于现状,循规蹈矩,绝不逾越半步,也不允许别人逾越半步。 正是这样的风气自上而下,使得很多时候你想要做点什么,总感觉就像是被无数道蛛网沾附着,让你使不上劲儿,发不出力。 但这一次黄绍棠打算借着南巡的春风,好好整顿一下汉都内部的风气,让来自中央的政策精神和沿海地区的新风带来新鲜空气,让汉都的干部们也要真正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等靠看的年代了。 “理由可能有很多,主客观都有,但是我觉得现在不是争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如刚才晋九和清泰同志所说,我们要做的,就是从实际工作中来落实和体现我们汉都市委是动真格的。”黄绍棠收拾起情怀,“清泰,你觉得我们首先可以具体从哪些方面做起?” “谋发展,经济先行,当下国内各地都有一些动作,比如徐州的‘破三铁’,齐鲁那边一个地方正在大举卖掉那些亏损巨大扭亏无望的国有中小企业,一些地方在搞靓女先嫁,热烈欢迎外资来并购企业,种种试点都在搞,但都还是着眼于企业经济这一块,我觉得我们汉都不妨也从这一块来尝试一下,充分酝酿和推进国企改革这个痼疾,错了我们纠正,对了,我们总结经验,总要做了我们才知道能不能有效果,……” 曹清泰毫不犹豫的道。 “还有么?”黄绍棠意犹未尽。 “我感觉我们的高新区和经开区也应该要动起来了,我们汉都背靠中西部腹地,有着广阔的人力、原料和市场优势,缺的就是资金和管理技术,只要我们有心要把高新区和经开区搞起来,这其实不难。”曹清泰并没有忌讳什么,“高新区和经开区应当制定出符合自己定位和特色的招商引资计划,应当成为我们汉都经济发展的开路先锋和排头兵,……” 从市委小会议室出来,曹清泰全身上下都洋溢着说不出的精力和干劲,他的观点得到了包括黄绍棠、许晋九和霍连钊等人的一致认同,这是对他这个市委政研室主任的最好的奖励。 他感觉,也许自己在市委办和市委政研室呆的时间不多了,或许就是两三个月内,自己可能要下去,但是具体到哪里,他还不确定。 在此之前,他要了解一下沙正阳的想法,机会就这么一次,如果再不抓住,就再没可能了。 回到办公室,曹清泰便给沙正阳打了传呼,沙正阳很快回了电话,曹清泰没说其他,只是让他抽时间到自己这里来一趟。 搁下电话,沙正阳回到会议室。 传呼机这玩意儿是年初开始在汉都出现并迅速流行起来的,沙正阳毫不犹豫的为公司每个领导乃至中层干部都配了一部寻呼机,当然,也顺带为镇上每位领导以及两个村上的干部提供了赞助。 经历了信息化时代的他对这个时代的通讯不畅深恶痛绝,在他看来纯粹鸡肋的寻呼机现在虽然价格不菲,但是却能在很大程度改善这个时代通讯不便的情形,起码找人不至于到处打电话也找不到了。 印象中马上汉都市已经开始架设模拟移动电话网络了,摩托罗拉的8800在市区时不时能见到,而更新款的8900也已经上市,县里主要领导也好像开始配备。 沙正阳也很想给公司领导层配备,哪怕贵一点儿,但是的确能解决大问题。 只是连郭业山和孔令东他们都还没有,沙正阳也不愿意去出这个风头,暂时还只能忍着。 虽然在电话里曹清泰没有多说,但是沙正阳也感觉到了一些什么,这也让他颇感头疼。 一边是仕途上有着莫大上升空间的机遇,一边则是唾手可得的商业成功,哪怕东方红酒业是一家集体企业,但是本身掌握了这样具有庞大现金流的一家企业也就意味着巨大的机遇以及带来的影响力,这一点毋庸置疑。 “怎么了,正阳?”小会议室里都算是东方红酒业的高层了,宁月婵、董国阳、焦虹、高柏山、胡文虎、毛国荣。 随着杨科、何维、宁小凤这些新人开始崭露头角,宁月婵和毛国荣也开始有意识的把营销上这一块的工作交给他们挑担子。 何维和宁小凤就不说了,杨科是毛国荣在长沙发掘出来的新人,年龄也不过三十出头,但很快就在长沙扛起了重担,现在湘南市场主要就是毛国荣和他在负责,而毛国荣开始布局皖省时,杨科就独当一面了。 焦虹这一段时间出去主要是和何维一道开辟苏省市场,而宁小凤则配合毛国荣经营皖省市场,宁月婵这一段时间则在甘晋两省来回跑,要稳住甘晋两省已经开辟出来的市场。 可以说随着一批新人开始出头,比起之前捉襟见肘的局面已经要好得多,但伴随着东方红酒业的市场胃口越来越大,这种压力永远伴随。 下一步沙正阳准备让毛国荣带着高柏山也要去昆明开辟滇省市场,也算让高柏山磨练磨练。 作为东方红酒业的管理层,每一个人都要知晓市场,懂营销,过不了这个关,那么他就不合格,尤其是在日后可能面临更加严峻的市场竞争时,你就难以独当一面扛下来。 焦虹的表现的确让人有惊艳的感觉。 在南京和合肥,焦虹表现出了不输于宁月婵的吃苦耐劳精神,虽然在市场的熟悉程度和敏感性以及判断能力上不及宁月婵,但是在处理应对营销上遇到的一些棘手难题,却更胜宁月婵一筹。 可以说焦虹先后在南京和合肥这两场市场披荆斩棘的恶战中都表现得格外优异。 苏省是经济大省,市场经济发达,消费能力强,但省内有洋河这个巨头,而且像浓香型酒类五粮液、剑南春和泸州老窖也都从未放过这一市场,所以东方红来虎口夺食,虽然说在市场层级定位上还有差异,但仍然相当艰难。 皖省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皖省没有一家国家级名酒,但是却是地方名酒长盛不衰,东方红酒业一进入就遭遇了围攻,但是凭借着独特的口感和独出心裁的营销方式,东方红还是顽强的在这个市场上站住了脚,也引来皖省市场一片狼来了的呼声。 可以说苏皖两省的市场争夺是东方红从湘南开始打市场最艰难的两战,东方红酒业也是倾尽全力,所有人都全力以赴。 沙正阳也是硬生生在南京和合肥呆够了一个月时间,不但登台献唱,而且也狠砸广告费。 光是在南京、无锡、苏州和合肥等地的宣传广告费用就砸进去超过六百万,这比在湘南是几乎翻了几倍,从电视、报纸到海报广告,再到各种层出不穷的品酒节目、推介会、有奖销售,在每一座城市都是引起了轰动,毕竟没有见识过这些手法的消费者还真的就吃这一套。 可以说这也是沙正阳把自己所知晓的市场营销手段发挥得最淋漓尽致的一次,硬生生在苏皖市场砸开一条血路,一举破局。 完成了苏皖两省的布局,沙正阳认为东方红酒业的市场格局架构已经基本稳固下来了,哪怕滇省市场效果不佳,也不会影响到大局了,而且沙正阳也不认为滇省市场会拿不下。 也就是说,现在的东方红已经有了自己的基本盘,不会轻易在市场竞争中败下阵来。 哪怕在某个局部市场会遭遇一些困难,但是可以在其他区域市场进行弥补,整个企业可以算得上是进入了一个良性发展阶段,企业也有足够的资金来进行新品的市场研发和布局了。 可以说,从现在开始,东方红酒业经历了接近一年的拼搏,才算是进入了一个正常发展的阶段。 湘、甘、皖、苏市场确立,晋省市场还需要巩固,六月滇省市场,以及下半年的东北市场开发,在市场开发上逐渐形成一个阶梯渐进式的发展模式。 与此同时,新产品的研发也进入了一个关键阶段。 不计原有的红旗大曲,除了精品东方红和东方红陈酿外,东方红国窖1949的研发也进入了攻坚阶段。 可以说未来半年中,也就是到年底,东方红国窖1949就要推出,这是以五粮液52度和茅台为目标的标杆产品,一旦推出,就会确立东方红酒业的地位。 沙正阳也在酝酿年底要考虑在中央电视台播放广告片的事宜,以明朝天启年间的古窖池历史作为主打的广告短片会重点突出东方红的历史韵味。 这一块沙正阳已经联系已经正式成为东方红酒业法律顾问的王澍,让他在燕京物设一家知名广告公司来为东方红酒业来拍摄这样一部企业广告短片。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解决县酒厂的问题。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下半年在滇省和东北市场进行一连串的市场营销,再加上年底之前通过央视的广告短片宣传,东方红酒业肯定会迎来类似于前世中孔府家酒和秦池酒那样的销售爆发的情况。 如何应对这种销售爆发,必须要在今年内解决好这个问题,以现在东方红酒业的产能情况,肯定是无法支撑。 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落在县酒厂身上,而这两个月里县里一直保持着沉默,东方红酒业这边也是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某个破局的节点。 **** 大更求200月票!顺带推荐一本司马白衫的《大城时代》,写城建的官文,书荒的可以看看。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二十八节 深谋远虑 即便是曹清泰不给沙正阳打电话,沙正阳也打算去拜访曹清泰了,要解决这个问题,还得要靠市里边的一些动作推动,沙正阳对这一点早已经有了想法,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的成熟。 “没事儿,曹主任的电话。”沙正阳在一干公司内部的高层面前从未遮掩过自己和曹清泰的密切关系,这既是事实,同时也能有一些特殊的效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方红酒业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已经不完全是一个普通乡镇企业那么简单了。 从当前情况来看,如无意外,上半年销售收入可能会突破四千五百万,甚至触及五千万,全年销售收入破亿将是一个大概率事件,这个情况在厂里只有少数高层知晓。 虽然这本来是一个值得振奋人心的消息,但是考虑到这样一个超高的销售收入以及带来的利税情况可能会对两个村、南渡镇甚至银台县里带来的冲击和影响,沙正阳觉得还是暂时保密一下,考虑好如何来应对这个消息对各方影响之后带来的反冲力更妥当一些。 南渡镇实际上已经难以再对这个企业施加太大的影响,甚至作为大股东的两个村亦然。 经过了前一轮县里的质疑之后,南渡镇和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重新对公司资产作了清产核资和评估,重新认定了古窖池的价值以及红旗大曲品牌价值,并聘请了知名法律事务所进行资产评估,重新确定了整个公司的股权结构,并进行了法律公证。 红旗村的股份从百分之五十变更成为百分之四十,南渡镇工业公司从百分之二十变更成为百分之三十五,东方村从百分之三十变更成为百分之二十五。 这已经成为一个较为典型的镇村联办企业,其性质为集体性质,当然从其股权结构来说,红旗村和东方村的股权属于两个村全体农户,而由两个村的村委会代持。 在94《公司法》尚未出来之前,这种情况也较为多见,真正等到《公司法》出来,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还需要重新进行一次股权确立,届时,沙正阳还要考虑部分管理层的期权激励以及是否引入外部战略投资者的问题。 当然他自己不会在这里边去占什么便宜,只是从企业发展角度来考虑,对于他来说,有着前世的记忆,要挣钱不难,他更希望获得足够的影响力和控制力。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等到94《公司法》出台时,自己还在不在这个位置上。 看见一干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脸上,沙正阳心中也不由得感慨,官本位根深蒂固的思想从这个角度就能看得出来。 没有人能无视行政权力带来的影响,哪怕东方红酒业已经发展的如此壮大。 这种忌惮感源于法治的缺失,二十多年后一样如此,更不用说这个时代了,所以所有人都希望能够赢得权力更上层的支持来保护自己的利益。 县里边对东方红酒业的态度模糊不清,甚至在郭业山出任县委常委、宣传部长之后,这个情况也没有得到多少改善。 当然这可能也和公司刻意保持了距离有关,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宁月婵、焦虹等公司管理层有些担心。 尤其是在目前随着市场的打开,短期内红旗和东泉两个厂区扩能有限,需要进一步提升产能的情况下,县酒厂反而成了一个最值得打破瓶颈的关键。 但如何来解决这个国营企业被集体企业兼并的桎梏也成了一个难题。 如果没有来自上级的支持,单单是县里的态度,沙正阳觉得难度极大,贾国英和郭业山的态度还不足以扭转县委这一帮人的想法。 虽说曹清泰也谈到贺仲业作为一把手应当有很强的政治敏感性,但沙正阳觉得根深蒂固的陈旧思维恐怕会让贺仲业采取一种拖和观察的策略,而现在已经在苏皖市场取得了进展的东方红酒业却已经等不下去了。 如果真正能兼并县酒厂,这个过程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理顺的。 这不比东泉酒厂,偌大一个企业,资产和债务处理,更为麻烦的还是这些国企职工们的观念态度要扭转过来,没有三五个月别想真正达到想要的效果,而要彻底融入,沙正阳预计恐怕一年都算是顺利的了。 这一点公司里的高层也都清楚,所以他们对曹清泰的态度也十分关注。 “曹主任也很关心我们公司的发展,我打算把我们公司近期的发展情况介绍一下,也谈谈我们的想法。”沙正阳态度很坦荡。 “银台县需要一个汉化总厂和汉钢之外的支柱企业,东方红酒业应该是最有希望的一个,县里没有理由不支持,现在之所以态度模糊,可能也和一些领导有顾虑有关,如果市里边能够有一个明确的支持态度,我想这就要好办得多,我要做的就是希望得到市里的认可和支持。” 虽然身处企业内,但是随着东方红酒业的规模日益扩大,产值效益都急剧攀升,由此带来的巨大变化宁月婵和焦虹等人都已经深切感受到了。 尤其是焦虹,她本来就是从政府体系出来的,原来在工业公司担任闲职的副经理时,更多的人是把她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甚至当摆设的花瓶,但是这半年到东方红酒业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再回到镇政府里去,就算是已经接任书记的孔令东对她都要客气相对,其他人更是“焦总焦总”喊个不停,之前的种种闲言碎语和冷眼再无人提起。 虽然现在名义上红旗村、南渡镇以及东方村三家股东,但实际上无论是孔令东还是高长松、杨文元等人都很清楚,以东方红酒业现在的体量,已经不是南渡镇这个级数能随意指手画脚的了。 虽然县里一直在冷处理东方红酒业,但现在东方红酒业表现出来的蒸蒸日上的气势,还是能让很多人明白,形势比人强,已经不一样了。 想一想一家销售收入七八千万,利税可能达到一两千万的企业,光是税收上缴都要突破千万元,而要知道去年银台的财政收入不过五千八百万元,几乎要占到六分之一强。 光是东方红酒业这一家企业本身就能拉动财政收入增长百分之十五以上,这个数据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 没有谁能做到无视这一点。 会议散了。 高柏山和毛国荣一道去了市里。 省级著名商标的申报早就开始了,这里边的手续相当繁复,而且工商部门的要求也是不一,高柏山这段时间主要就是在跑这个。 毛国荣还要过问一下本省销售情况,他现在的职务是东方红酒业公司副总兼销售部主任。 按照现在的架构,沙正阳是总经理,宁月婵实际上已经是常务副总的角色,而董国阳是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焦虹则是担任行政副总,高柏山担任副总经理,主管后勤,胡文虎则是副总工程师。 这样一个架构也说不上科学或者合理,但是却是切合目前公司实际的,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各人的主观能动性。 “正阳,是不是有些麻烦?”宁月婵和焦虹联袂来到了沙正阳的办公室。 “麻烦肯定要,主要是我们不能再等了,本来我在琢磨是不是要等到党的十四大召开之后,但县里这样拖着不是办法,我想找曹主任那边,看看能不能提前发动,也好早点儿有个结果,我担心下半年我们没太多精力来整合县酒厂,拖到明年,又怕到时候生产跟不上趟。” 沙正阳手中捏着铅笔,轻轻的在桌上敲打着,脸上满是思索的表情。 “咱们公司为县里做了这么大贡献,怎么就不能……”宁月婵有些不忿。 “不一样的。”焦虹却显得很冷静,她是在机关里干过的,知道宁月婵言外之意是什么。 这半年来,东方红酒业所作的“贡献”的确不小。 郭业山调县委宣传部担任部长,很自然的就把那辆公司主动借给南渡镇政府的桑塔纳带到了宣传部,而南渡镇又没车了,所以再买一辆桑塔纳似乎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而孔令东甚至又专门找到了沙正阳,提出县委办的车况不佳,希望公司这边考虑一下,于是一辆桑塔纳就变成了两辆,四十万就这么连水泡都没冒一个就出去了。 焦虹知道沙正阳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孔令东的原因,换来的就是镇上对公司这边人事上的不干预。 这也是沙正阳一早就提出的要求,其余好说,唯独企业内部的人事镇上不能干预,孔令东做到了这一点,那么沙正阳自然也就要投桃报李,沙正阳甚至同意在下半年合适的时候再为镇上添置一台汽车。 宁月婵觉得公司给县里做了那么多贡献,怎么县里却还如此苛刻对待公司,显得有些不近情理,焦虹却知道这完全是两个不同层面的道理。 “月婵,公司做贡献在县里只是小节,但如果他们把县酒厂让我们兼并了,或许他们就会觉得是大德有亏了,嗯,这话可能过了一点,大概就是觉得违反了他们心目中的原则了。”焦虹解释道,目光却望向沙正阳:“正阳,是不是这个意思?” “嗯,虹姐说得没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沙正阳点点头,“看不准风向的时候,没有人会轻易拿自己乌纱帽去冒险,不过,有些人目光还是浅了一些。” “市里如果有一些态度出来,是不是会好一些?”焦虹更关心这个。 “要看什么力度了。”沙正阳也不确定,汉川地处内陆地区,或许在南粤江浙那边已经劲吹的春风,要到这里,还得要一段时间,许多人宁肯稳上半年,也不肯跨线半步。 宁月婵也是幽幽一叹,“做点事情也这么多麻烦,比在外边跑市场还劳神!县里看来宁肯让酒厂破产也不肯让我们接手,如果不是考虑到外县市的酒我们接手之后会影响到我们东方红产品的风格,谁会愿意去接县酒厂这样一个烂摊子?送给我们也不要。” “看看吧,局势终究会明朗的。”沙正阳笑了笑,“等到日后我们公司真正壮大到一定程度,那个时候谁在要想轻易给我们使绊子,就不得不三思了。” “正阳,你说的那个程度,嗯,是什么程度?”焦虹也笑了起来。 “嗯,定个小目标,销售破十亿吧。”沙正阳不动声色的装了一个逼。 **** 再大更求100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二十九节 鸡毛 桑塔纳驶入县政府大院,沙正阳打了一个盹儿。 在为县里和南渡镇买车的时候,公司也添置了两台车,一台奥迪100,一台桑塔纳。 倒不是想要讲求什么排场,实在是公司规模大了,涉及到的面也宽了,方方面面,而公司位置又处于郊区,去市里、县里都不是很方便,尤其是宁月婵和焦虹都是年轻女性,要去挤客车真心不方便。 至于选择了一台奥迪100,也是考虑到随着东方红酒业规模的提升,也有必要在企业的形象上做一个塑造了。 一辆在这个时代还具有浓烈官车色彩的奥迪100就很有意义了,而假如你选择买一台一样价格不菲的皇冠30或者公爵王,也许就会被人视为是一台走私车了。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你坐着这辆奥迪100出入市税务局、工商局这些单位,基本上不会受到门岗的刁难,甚至门卫会形式上的招手都会懒得挥一下。 郭业山初履新职,这一段时间也很忙,而沙正阳也一直在南京和合肥,所以二人联系要少一些,不过这并不影响二人之间的密切关系。 这种在共同战壕中结识下来的情谊,只要你有心去维护,那么就能存留下来,尤其是郭业山晋位,而东方红也日趋壮大的情况下,保持紧密的联系对双方都有利。 郭业山并没有配秘书,所以来之前沙正阳直接给郭业山打了电话联系。 县里边情况不一,县委常委们基本上都没有秘书,顶多是某个部门办公室里一个同志跟领导的时间比较多而已。 而副县长们则一般是县府办有固定的秘书跟随,大概也是考虑到副县长日常事务要比常委们更繁杂一些的原因。 朱伟忠端起茶杯走出走廊,一眼就看见了车库那边空荡荡的,没来由的一阵恼火:“韩轩,韩轩!” “朱县长!”韩轩提着包一路小跑出来。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提前给办公室说了么?车呢?”朱伟忠脸色很难看。 下午市农办的人要到双林乡实地去查看二十五支渠的建设情况,本来说要到县里,后来就说反正就在市区到银台的路边上,干脆就直接到双林乡现场,朱伟忠已经和县农办、农业局的人说好了。 “朱县长,我一大早就和姚主任说了,他也答应了。”韩轩也是额际冒汗,“可刚才我去办公室找姚主任,姚主任不在,我又问了何主任,何主任说下午魏县长临时要到市里开会,就把车叫走了。” 朱伟忠脸色更加难看,“姚渊就没有说另外安排车?” “姚主任不在,我找了一遍也没找到,问何主任说,何主任说政府办这边没车了,如果实在要急用,只能去看县委办那边,看看有没有车。”韩轩声音低了下来。 朱伟忠气得脸铁青。 县委办的车那是能用得着的么? 本来车都不够用,南渡镇显摆,孔令东借了一辆桑塔纳给县委办。 那是一辆新车,纯粹就是白送给县委办用,主要是供齐云山使用,当然桑前卫也能用,但你要说县府办想要去借用,那就不好说了。 就算能借,朱伟忠也不会去,那太掉份儿了。 没车,那是县府办的责任,误了事儿,不是他朱伟忠的错。 可话虽这么说,市农办的人肯定都已经出发了,这误了事儿自己内心无愧,但是市农办的人肯定不会管你这边是什么原因,到时候影响了对二十五支渠建设的补贴拨款,那就麻烦大了。 到时候贾国英和赵嵩肯定要把板子打在自己头上。 正说间,县农办主任黄双全、县农业局局长陈鹤也都过来了。 陈鹤也是年后调到县农业局担任局长的。 姚渊没能晋位副县长,接任了县府办主任,陈鹤没能接任主任,给了一个安慰奖,到县农业局担任局长。 陈鹤也能看得开,他也知道自己想要接任县府办主任有点儿难,起码要和姚渊竞争,他的实力弱了点儿。 只是没想到朱伟忠又来分管农业这一块,陈鹤有些郁闷。 不过现在各自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了,大家表面上都还得要过得去。 朱伟忠比以前在县府办当主任时要表现好得多,陈鹤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和对方斗气,也就这么凑合着过。 “朱县长,啥时候走?再不走就要让市农办那帮家伙在双林晒太阳等我们了。” 端着茶杯走路一摇三晃的黄双全是县府里的老油条,哪怕是面对朱伟忠也一样漫不经心。 他担任过农业局的副局长,农办副主任,后来到乡镇上担任了一段时间乡长,又回到畜牧局担任一段时间局长,年龄接近退二线才到县农办担任主任。 朱伟忠有些尴尬,没车,怎么走? 现在去找车,哪有那么好找?而且时间也要耽搁了。 市农办那帮人可是金贵得很,贵足难踏,让他们觉得你是故意冷落他们,这就麻烦了。 空荡荡的县政府大院里没有一辆车,车库最角落里趴着一辆满是灰尘的212吉普,一看就知道是早就没用了,县府办懒得修了,修理费比车本身价值还贵。 朱伟忠也是暗自晦气,怎么也没一个人来县里办事,若是有车也能暂时借用一下,到时候到了地头上再想办法,再不济也让双林乡把他们乡上那辆面包车弄来送一趟就行。 陈鹤也拿着茶杯和提包冷淡的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朱伟忠正在向他的秘书韩轩发火,看样子是县府办没安排好,以至于要准备去双林的一干人没了车,这没车怎么去? 双林距离县城还有七八公里,现在找车好像也有些难度,时间也来不及了。 知道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这也不是韩轩的错,看起来像是姚渊这厮阴了自己一把,但朱伟忠不相信以姚渊的身份会做这种没品的事情。 大概也就是魏凤莲径直做主让县府办司机开车送她,而县府办也没有阻拦罢了。 话说回来,那种情况下,魏凤莲要让车送她一趟也没有问题,她大概也觉得自己后来另外安排车就行了。 谁知道车没了,姚渊也不在,以何耀喜的本事,哪里去弄一台车来? 本身县委办和县府办的车都是统一由县府办这边调配,现在基本上形成了固定模式,县委几个部委都基本上有一辆固定用车,临时不够的时候才会由县府办来安排。 可县府办要用县委几个部门的车就基本上不行,县府办也很少去讨这种没趣。 要说车也有一辆,那就是南渡“孝敬”给县委办的那辆新桑塔纳,名义上是借给两办的,但大家实际上也知道主要是齐云山使用,只不过齐云山很少用车,也就成了县委办那边一辆机动用车。 “怎么回事?”黄双全一张嘴巴也是从来不让人了,还有一年就下来了,所以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也带了一点儿揶揄的味道,“这姚渊在干啥,朱县长要用车都不安排好?还想不想干了?” 陈鹤心中也是暗笑,姚渊本来就是红人,没能挤掉朱伟忠已经是一肚子气,指望他对你朱伟忠有多尊重,那纯粹就是痴心妄想了。 朱伟忠也被黄双全一番话给弄得脸有些发烫,又怕周围其他人听见,那就真的是没事儿找事儿了,赶紧拦着话头:“老黄,没事儿,魏县长有急事,所以临时先用车了,我让韩轩再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其他车。” “那也是姚渊的责任,没安排好!”黄双全却有些不依不饶,抖出烟盒,顺手顺给陈鹤一支烟,然后给自己点燃。 “这市农办一帮人不好伺候,好不容易下来一趟,市里农口这一块上好不容易才攀上二十五支渠这个项目给点儿财政补贴,要给折腾没了,我先把话说明了,这可就不怪我老黄了。” “老黄,熄点儿火气,朱县长不是安排小韩去找车了么?耐心等一等吧。”陈鹤接过烟,点燃,意态闲适的道:“不急。” “嘿,你倒是说得轻巧,市农办那帮人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鼻孔朝天,好像市财政那点儿补贴是他老婆私房钱一样,要挖点儿出来有多难,去年崇山也是一样,要点儿补贴,崇山县农办的老杜因为安排伙食不满意,喝成胃出血才算补过,今儿个如果咱们去晚了,弄不好那帮人又要说咱们县里不重视,酒桌子上还不知道要生什么幺蛾子呢。” 黄双全连连摇头,陈鹤也和市农办那帮人打过一两次交到,的确不好伺候,过场多,心眼儿小,反正一个事儿非得要把你折腾够呛才能办成。 如果今天不是朱伟忠点名非要自己来,他也不会来,安排个副局长参加就行了。 对黄双全这种老油子,陈鹤也懒得多说,这家伙是拉到谁怼谁,属疯狗的。 朱伟忠同样对黄双全腻歪,但这家伙应付上边的人有一整套,市农办那帮人还真吃这一套,否则保不准还得要出多少幺蛾子。 **** 还是晚上12点钟更新似乎更受欢迎,上午10点,晚上8点,共三更,兄弟开启自动订阅就好。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三十节 野望,影响力和掌控力 很快韩轩就从县委办那边跑过来,满头大汗,朱伟忠看对方表情恐怕就没好消息,但还是耐着性子问:“县委办那边有车么?” “县委办那辆新桑塔纳在,可是桑主任不在,秦主任不敢做主,说除了齐书记以外别人要用那辆车,必须要经过桑主任同意,可桑主任陪贺书记出门去了,打传呼也没回。”韩轩脸色苍白,小声道。 传呼如同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迅速就在县里边开始普及了,基本上现在副科级干部都已经有了传呼机,但是移动电话,也就是大哥大的普及使用就还有些距离。 县里边只有两位主要领导开始配备了刚上市的摩托罗拉8900翻盖手机,价格高昂,每部都高达二万元。 据说县委常委和副县长们也在考虑配备手机,只是这个价格实在太过昂贵不说,而且银台县内的系统尚未完全建立,效果也并不佳,所以还只能暂时等一等。 朱伟忠脸色有些难看,秦泽贵是县委办副主任,素来谨慎,桑前卫担任县委办主任之后立即就唯桑前卫马首是瞻,桑前卫定下来的规矩从不逾越,要让他开这个口,恐怕得齐云山来打招呼才行。 可自己堂堂一个副县长,因为公务要用一下车,竟然还要去找县委副书记给县委办打招呼,这也太窝囊了,朱伟忠他宁肯走路到双林,也绝对抹不下这张脸。 “这个狗日的秦泽贵,狗眼看人低,我们是公事用一下车,还要叽叽歪歪推三阻四,我就不信桑主任知道我们用了车,难道还要找他麻烦?!这个狗东西就是拿起鸡毛当令箭!”黄双全又开始放嘴炮。 不过朱伟忠和陈鹤都知道黄双全这个家伙虽然嘴巴臭,但是却从来知道分寸,半句不会说桑前卫的坏话,只会说秦泽贵可恶。 只是骂归骂,却解决不了问题,哪怕是朱伟忠去,秦泽贵只怕也一样要喊等到桑前卫回了电话才行。 看见朱伟忠脸色铁青得吓人,黄双全骂骂咧咧,陈鹤也是觉得无趣,县农办没车,县农业局倒是有辆老得不能再老的三菱帕杰罗吉普,不过上午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正尴尬间,一辆簇新的桑塔纳轿车缓缓驶入县政府大院,立即吸引住了一干人的目光。 沙正阳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这种情形下遇到朱伟忠和陈鹤他们,只是一下车那一瞬间见到朱伟忠、陈鹤以及韩轩他们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沙正阳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曹清泰刚调离的那个时候。 “哟,朱县长,陈局长,黄主任,这么巧,要出去?”沙正阳夹着包下车,笑意盈面走了过来,笔挺的白色衬衣和淡灰色的西裤,加上闪亮的黑色皮鞋,很有点儿企业家的风范。 陈鹤内心中都感慨不已,忍不住瞥了一眼一旁的朱伟忠。 “嗨,小沙,是不是该喊你沙总还是沙镇长喃?”黄双全其实和沙正阳并不熟悉,但是他是县机关里的老资格,倚老卖老也是习惯成自然。 “黄主任,千万莫这么喊,在你老前辈面前我是啥子沙总哦,直接喊我正阳就行。”沙正阳嘴角带笑,“要出去?” “嘿嘿,正阳,你还别说,朱县长要带我们去双林乡,但是偌大一个银台县政府硬是找不到一辆车,我们在这里急得跳脚,眼看时间要到了啊。”黄双全双目放光,“这辆车是你们东方红酒业新买的?” “也不是新买的,买了几个月了,公司现在事情多,跑不过来,没车不方便。”沙正阳也没想到遇上这种事情,目光转向朱伟忠和陈鹤:“朱县长、陈局长,这么久了,咋不到我们公司来坐一坐?” 看见沙正阳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朱伟忠内心的憋屈几乎要到了,自己堂堂一个副县长找辆车居然找不到在这里坐蜡,而一年前被自己撵出县府办的沙正阳这厮竟然配上了专车,这特么还有没有天理? 朱伟忠冷着脸没说话,陈鹤也有些好笑,这朱伟忠也太小家子气了,这点儿气度都没有,想要借人家车,却还抹不下面子,有这样的么? 陈鹤又等了一下,见朱伟忠仍然不吭声,只能是他来接上话:“正阳,都说你们东方红酒业火了,还真要找时间来看一看呢,等有时间吧,对了,这会儿市农办的人到双林乡了,政府办车都出去了,要不让你车送我们一趟?” 沙正阳满脸讶然,看着朱伟忠,“县政府没车?怎么可能?” 朱伟忠脸色变幻不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想要拂袖而去,怕被黄双全和陈鹤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甚至还可能破坏自己形象。 可接受沙正阳的“施舍”,而且就是送一趟而已,又觉得内心憋屈。 直接拒绝?不但误事儿,恐怕还会在在黄双全和陈鹤眼里自己就是小鸡肚肠心胸狭窄之人了。 连续两个深呼吸,朱伟忠才算是把心里堵着那口气给憋回去,点点头:“正阳,政府办可比不上你们企业,想怎么买怎么买,县里不宽裕,难啊。” “呵呵,朱县长,哪里都一样,企业也一样不容易,和在县里差不多,步步荆棘,这世道从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都得要靠自己拼搏啊。”沙正阳坦然的面对朱伟忠的目光,一语双关的道:“没朱县长给我这个机会去南渡,我也没有今天啊,还真的要感谢朱县长呢。” 话锋一转,沙正阳大气的一挥手:“小宋,送朱县长他们去双林,等朱县长他们用完车再回来,务必安全把领导送到!” 朱伟忠目光阴冷中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径直上车,素来牙尖嘴利的黄双全这一次也很难得的没有多废话,而陈鹤也是若有深意的点点头,跟随着上车。 倒是那韩轩望向沙正阳的目光里已经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神色,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吱声上车了。 桑塔纳走了,沙正阳却留在原地,没有举步。 他无意要在朱伟忠面前炫耀或者挑衅什么,好歹朱伟忠也还是副县长,自己只是一个副镇长。 只不过副镇长括弧里边还有一个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这个身份,一个连县里都觉得炙手可热的企业,甚至赢得了市里领导关注的企业,别说一个副县长,就是贺仲业和贾国英都要考虑一下下一步的举措,究竟值得不值得。 所以,一个人的价值、分量以及其带来的影响力,不完全是仕途上的官位,那只是一方面,而在于其掌握的资源有多少,掌控力和影响力,这才是关键。 沙正阳给自己确立的目标就是最大限度实现影响力和掌控力,对上,是影响力,对周围和下方,那就是掌控力,这两力用得好,那就无往而不利。 *********** “你们县里还真有点儿意思,掩耳盗铃,还是讳疾忌医?”曹清泰摇着头,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讥讽笑意,“县酒厂的工人前天又来市政府了,你们县财政到底打算要为这个无底洞填进去多少?” 沙正阳拿起暖水瓶替曹清泰把茶杯里的水倒上,笑着摇头:“曹主任,这个问题不能问我,您应该问问赵县长他们才对。” 赵嵩和曹清泰关系不错,虽然曹清泰回了市里,但一直保持着联系,这也是曹清泰的银台之旅中为数不多关系处得不错的干部之一。 “哼,我听赵嵩在电话里怨气不小,说每个月这么十万八万的填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曹清泰吐出一口浊气,“贺仲业就不说了,他那个性子估计你要指望他马上转过来,除非黄书记亲自表态,但贾国英是怎么回事?也畏首畏尾的,这和他之前的态度有点儿不一样啊。” “主要还是闻书记坚决反对吧。”沙正阳脸上也露出深思的神色,“闻书记一再强调无论县酒厂怎么改制也好,转轨也好,必须要保证在职职工和退休职工的利益问题,国企职工是主人翁,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难就把他们抛弃了,……” “话倒是说得情通理顺,谁都知道国企职工的后顾之忧该考虑,但是如何来解决?这样拖下去是不是就能解决?或者就该政府一直管到死?”曹清泰反问之余又叹了一口气:“改革肯定要动一些人的利益,但不改革肯定不行,职工的利益本来该是用国家制度来保障,而非某一级政府一家的事情。” “曹主任说得对,这样拖下去我们也拖不起了,县里现在的态度更是一直保持沉默,沉默得连我都有些毛骨悚然了,不清楚究竟会发展到哪一步,连郭部长都说现在形势混沌不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表态了。”沙正阳苦笑道。 曹清泰沉吟了一阵才缓缓道:“也不是没有机会。” “哦?”沙正阳眼睛一亮,看着对方。 *** 第二更!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三十一节 大题 “嗯,截止到目前为止,你们东方红酒业销售收入实现了多少?上缴税收多少?实现利润多少?”曹清泰突然问道。 “估计到六月底应该可以实现销售收入四千五百万吧,下半年情况会更好一些,有望突破一个亿。”沙正阳也没有隐瞒,“上缴税收大概在五百多万,估计全年纳税一千二百万以上吧,利润不好说,要看怎么来算,……” 曹清泰也无心多了解,有了销售收入和税收这两块的大概数字,他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了。 “正阳,市委近期要酝酿启动一个关于解放思想改进作风和勇于探索进一步改革开放的宣讲活动和试点,我觉得你们银台其实可以尝试一下,嗯,也就是你们这家东方红酒业可以在突破企业并购的性质问题上做一个尝试,你有没有这个勇气来试一试?” 曹清泰看着对方。 沙正阳心念急转,斟酌了一下才问道:“市委下决心了?” “嗯,黄书记觉得汉都不能像其他城市一样再等下去,也向省委主要领导作了汇报,省委主要领导也同意,但黄书记感觉到从上至下,仍然还存在着许多无形的阻力,或者就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他希望能够有一些勇于尝试的试点,企业改制,招商引资,作风转变,这些方面都可以,来带动整个全市的风气改变,市委会从各方面来支持这些改革创新的尝试。” 曹清泰的话让沙正阳陷入了沉思中。 改革创新的尝试,也就意味着里边风险不小,允许犯错,但犯了错可以改正。 只是搞企业如果落得一地鸡毛,对东方红酒业来说就成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了,其副作用不小,一旦影响到企业正常运转,那就损失太大了。 但同样这也蕴藏着巨大的机遇,一旦成功,获得领导的认可,自己可以直入领导法眼,无论是走哪条路,都不可同日而语了。 “主任,你觉得该怎么做?”沙正阳缓缓地道,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银台那边情况也比较复杂,贺仲业这个人沉稳过头了,所以不能指望他能主动推动,能保持沉默坐观就不错了,贾国英和赵嵩,还有郭业山如果能支持,那就可以做这件事情,但怎么来解决其中的具体问题,做到兼顾,不让别人抓住攻讦的靶子,这就是你要考虑清楚的了。” 曹清泰也知道这项工作不简单,拖了两个月银台也没动作,说明银台县委内部分歧不小,加上贺仲业态度暧昧,自然也就没有声响了。 曹清泰不认为贺仲业看不清风向,但贺仲业依然如此,只能说明贺仲业内心真实想法是反对的,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局面。 和贺仲业也算是共事了半年,他很清楚贺仲业的风格,绝不冒进,却又要把责任撇清,姿态做足。 “那贾县长他们那边?”沙正阳抬起头看着曹清泰。 “贾国英很聪明的人,只要市委这边有动作出来,他就应该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赵嵩那边我会和他提一提,郭业山就不用说了。”曹清泰想了一想才道:“关键在于你们的方案要周密详实,不能只考虑企业利益,也要考虑社会效益,嗯,我是指企业职工。” ********** 回到银台,沙正阳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来做好这道题。 他意识到了这道题的高难度,同时也同样意识到如果做好了这道题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光环,甚至比搞好了东方红酒业带来的政治加成更多。 对包括国营企业的改造和改制历来是一道难题,而且这道题一直到十多二十年后一样都没有一个标准答案,现在山东陈光已经在诸城开始推进了他的“卖光”战略,黄鸿年的中策公司也在各地印证这一现实,那么自己用乡镇企业来兼并濒临破产的国企,从而走出一条路来,如果能够成功,肯定会作为一个典型。 事实上沙正阳也不知道就算是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成功了,这种经验能不能复制到其他事例上,在他看来,或许借鉴经验可以,但是要彻底复制,恐怕不会让人满意。 在办公桌前思考了足足一个小时,沙正阳才开始下笔。 第一是方案,第二是一些思考。 方案其实很简单,之前就已经考虑过多次了,沙正阳私下里已经和方东儒谈过多少次,当然这并没有涉及到深层次的东西,沙正阳只是通过这种谈话来了解县酒厂近况,以及工人们的内心真实想法。 沙正阳考虑了三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鉴于目前县酒厂基本上是资不抵债,资产基本上都属于银行,那么兼并就是资产债务全部接手,需要剥离部分工人和离退休职工交给县政府,那么其余交由东方红酒业,这种情况下,东方红酒业可以考虑以溢价方式收购,也就意味着可以支付部分资金交给县政府,作为县里解决这些职工的资金。 第二个方案则是东方红酒业和县政府协商,以去年国务院发布的《关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作为法律依据,根据现有职工年龄结构情况,确定国家、企业和个人三方筹资完成企业职工社保体系。 第三个方案更宏大,是建立在一二方案之上,将东方红酒业的改制也加入进来,一并完成,实现企业职工持股与国有股、集体股共存的混合制企业模式。 这一步跨得有点儿大,但是沙正阳觉得这种改制时越早越好,到了后面企业规模越大,要想搞这种改制,难度和政治风险就大多了,领导也都不愿意来承担这个责任了。 这一写沙正阳就写到了晚上十二点过,这才有了一个大概的初稿,经过几番润色后,大概架构就出来了。 事实上相关的一些思考要难写得多。 几个晚上,沙正阳都是开一个头就扔掉,或者写了一段便又重新再来,修改的内容比起最早的初稿几乎完全不一样了。 这份思考的内容主要是要结合南巡带来的新风对当下经济发展中的一些想法和建议,既包括国企改革中的一些建议和意见,也包括内陆地区以改进工作作风,提升工作效率为契机,加大招商引资力度的一些想法和做法,还有结合依法治国、诚信立市打造汉都良好发展环境的一些设想和建议。 对县酒厂的兼并方案沙正阳心中早就有谱,无外乎也就是在一些具体细节上的完善和修补,然后由上边来选择哪一个方案更适合罢了。 这项工作沙正阳几乎考虑都没有考虑就交给了焦虹来负责,而且如果下一步东方红酒业要实施对县酒厂的兼并,沙正阳也准备以自己牵头但以焦虹为主来具体执行。 宁月婵他们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东方红酒业的正常运转上来,确保下半年的战略目标实现。 当沙正阳把自己花了一个星期撰写并修改出来的东西交到曹清泰手中时,立即就吸引了曹清泰的巨大兴趣。 方案在其次,但是沙正阳提出的结合国务院发布的《关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来解决国企职工的后顾之忧问题,一下子就击中了要害。 现在国企效益不好,面临着改制转轨甚至破产的压力很大,如何来解决这些职工在失去了工作机会和就业能力之后的生计问题,尤其是从制度体系上来保证他们的基本生存条件,一直困扰着各级党委政府,曹清泰于年底出任市委政研室主任之后就更关注这个问题。 政策已经有了,但是关键在于具体的实施执行以及可能遇到的种种问题,需要一个试点来摸索尝试。 现在沙正阳提出的这个方案正好切中了这一点,如果以东方红酒业来兼并银台县酒厂作为试点,来摸索这一政策,无疑是一个好机会。 东方红酒业要兼并银台县酒厂涉及的还不仅仅是一个职工养老保险的问题,涉及到国有企业的权属变更本身,涉及到国企职工身份的改变,涉及到在社会主义制度下,集体经济与国营经济如何合作共赢,涉及到乡镇企业职工和国营企业职工的权益如何实现公平合理的对待问题,相当复杂,但却是一个难得的解剖麻雀机会。 沙正阳的这份材料中提出了三个方案,但很显然第三个方案才是沙正阳的真实想法,不过这一步看起来很多方面都没有明确的法律做支撑,或者说就纯粹是尝试,而且尝试的力度很大,连曹清泰都拿不准允不允许进行这样的尝试。 沙正阳在曹清泰办公室呆了足足一个小时,曹清泰反复看了好几遍,仍然是一言不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的看自己的那份关于当前经济发展形势下的一些思考。 沙正阳估摸着看了自己那一篇东西,曹清泰怕是要连觉都睡不好了。 **** 明天依然是零点,早上10点,晚上8点三更。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三十二节 双拳出击 不出沙正阳所料,在没得到任何答案回去之后,第二天沙正阳又接到了曹清泰电话,让他赶紧再到他办公室去。 见到曹清泰时沙正阳都吓了一大跳,面色苍老不少,眼睛中充满了血丝,而自己的两份东西上也涂满了各种修改的内容,很显然,这一天一夜里,曹清泰都在为这两样东西操心。 “主任,您怎么这样?”沙正阳连忙问道。 “怎么这样你还不知道?你弄来这两样东西就是存心让我别想睡觉。”曹清泰熬了一个通宵,但是精神却依然健旺,站起身来,做了一下扩胸运动,舒展了一下身体,感觉好了许多,“替我冲杯咖啡,茶都不行了。” “好。”沙正阳赶紧去柜子里拿出雀巢咖啡瓶子,用勺子舀了两勺放入杯中,很快冲好,递到曹清泰手中,“主任,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你也得注意身体才行啊。” “行了,我还没那么脆弱,退休以后有的时间休息。”曹清泰深吸了一口气,坐定,示意沙正阳也入座:“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沙正阳有些惊讶,能让曹清泰说出和自己好好谈谈,意义非比寻常,他点点头,“主任您说。” “你拿给我的两分东西我都看了,写得非常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曹清泰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似乎在斟酌着言辞,“我本来已经很高看了,但不得不说,你这两份东西还是让我耳目一新,以至于我都怀疑你给我当秘书那段时间究竟是在干什么,爱情的魔力就那么大,一场失恋就能让你彻底清醒奋起?” 看着曹清泰脸上耐人寻味的笑容,沙正阳也有些尴尬,下意识的挠了挠头,“主任,我知道那段时间表现很差,人年轻难免不犯点儿错误嘛,初恋的情怀谁又能轻易舍弃呢?” “这么说来你现在是彻底放下了?”曹清泰点头一笑,“那就好,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何患无妻?男人的主战场永远是在事业上,事业有成,家室不愁,不行我让你小凤姐在人行给你介绍一个。” “别,主任,我现在真没心思考虑这个,小凤姐认识的人肯定都是人行的,都是在市里,我这一个乡里干部,谁能瞧得上?”沙正阳连连摆手。 “金鳞岂是池中物,不日天书下九重。”曹清泰也笑了起来,“有眼光的女人,总能在砂砾中发现珍珠。” “主任,我可以理解为您这是在夸奖小凤姐么?”沙正阳也笑着开玩笑。 曹清泰一愣之后哈哈大笑,“正阳,你可行啊,下一次遇到你小凤姐,可以这么说一说。” 连曹清泰都发现了这一点,那就是他越来越没有把沙正阳当成一个普通的下属了,更多的时候是以一种介乎于同僚、朋友和下属之间的关系来对工作进行一些探讨,这种感觉很奇妙。 “嗯,言归正传,方案我看了,第三个方案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曹清泰语气归于平静,“还是粗了一些,不过毕竟是第一次,谁也没有经验,许多问题都要在实际操作中才会暴露出来,可以理解,我帮你修改了一下,我注意到你很注重养老保险制度的运用,看你的样子是打算要在这一次里来尝试,国家在这方面都还是刚出台文件,具体操作细则都还在摸索中啊。” “的确是如此,县里之所以非议不断,也主要就是集中在这一点上,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很难推进。”沙正阳坦然道:“现在有政策,只是缺乏操作细则,我们也算试点,不瞒主任,现在公司财务状况还不错,我就在想,哪怕多付出一些,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既算是一个探索尝试,也算是解决后患,值得。” “很好,你有这个心就最好。”曹清泰满意地点点头,“至于其他方面,看起来都是新问题,但其实在沿海,尤其是像南粤和江浙那边已经有一些类似的尝试了,我觉得完全可以进行。” “有主任这颗定心丸,我也就放心了。”沙正阳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种乡镇企业兼并国企是新问题,日后组建起来的企业也是新生事物,而且他未来规划的混合制企业,既包括国资、集体资产,还要包括职工持股和管理层期权在内的持股,最大限度的调动各方资源和积极性,算是重生后的一次全新的尝试,没有足够的支持,根本无法进行。 现在曹清泰既然点了头,起码是代表从高层面,或者说政策方向上没有问题了,这是关键。 “方案先放在一边,正阳,你这个几点思考不简单啊。”曹清泰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昨晚我就一直在琢磨你这几点思考,看来你想得很多很深远,很有见地,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沙正阳也知道昨晚曹清泰的熬夜多半不是为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的方案,而是自己那几点建议,洋洋洒洒几万字,涉及到的东西很多,估摸着也很符合曹清泰的胃口,才让他这么激动难眠。 “主任,国企现在面临的问题大家都能看到,清理三角债、破三铁、转换机制,这几年都在尝试,但是关键问题在哪里,还是要建立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这一点上我的看法都罗列其上了,未必正确,仅供探讨,也算是我搞企业这一年来的体会吧。” 沙正阳显得沉静自若 “至于改进作风,改善投资环境,加大改革开放和招商引资,这是我这半年来跑了许多地方的感受,尤其是这两个月我跑了苏南地区,深刻感受到了市场经济在那块土地上的蓬勃发展,乡镇企业的兴盛,我又去了浙南看了看,一样感受到了私人企业的旺盛生机,我们汉都落后了,而且落后了许多。” “不仅仅是经济落后,而是思想理念、营商环境、软硬条件都全面落后,如果不果断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和沿海地区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我可以具体举几个例子,……” 一谈就是两个小时,其间曹清泰喝了两杯咖啡,而沙正阳也给自己倒了两次茶,有两个电话曹清泰都是几句话应付了就搁下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是珍珠在哪里都会闪光,这是曹清泰发自内心的评语,沙正阳这颗珍珠始终要绽放光芒,那不如自己来帮他这一把,也算是当一回伯乐。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曹清泰合上笔记本,郑重其事的道:“正阳,你这个方案我打算找合适时机请黄书记看一看,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合适的试点方案,嗯,在郊县,但又是工业大县,影响力足够,但是却又不那么敏感,看看黄书记的态度。” 沙正阳立即品出了其中的含义,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兴奋:“主任,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的,别把黄书记想象得那么高不可攀,黄书记对工作中的创新点很感兴趣,他来我们汉都就一直试图推动了我们汉都在改革开放上走在前列,只是汉川的大环境制约了他的想法,这一次既然省里两位主要领导都已经点头,他就很想有所作为一番。”曹清泰很有把握,“你也准备一下,万一黄书记想要亲自向你了解一下,你可别丢我脸。” “这,怕不可能吧?”沙正阳心中更是振奋,“黄书记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有时间……” “我是说万一,准备一下没坏处。”曹清泰不多说,“另外就是你这个几点思考,我觉得很有新意,我都想不通你怎么能想得那么远那么深,给我的感觉这应该是当过书记县长的人才能有这么深的感悟,最不济也应该是在招商引资工作有丰富经历的人,简直难以想象。” 曹清泰倒是没有想过沙正阳会不会是剽窃别人的,或者是请别人代笔的,因为沙正阳在几点思考中也很紧密的联系了东方红酒业的一些经历,当然没点企业的名字,但也感受得到,只是沙正阳这篇东西内涵实在太丰富而深刻了,让他下意识的有些感慨。 “主任,其实这篇东西从我在全興酒坊假期见习时就有些感受,只不过在搞东方红酒业是感触更深罢了,只有你真正亲手搞过企业,你才能明白搞企业的难处,才能理解搞企业所要面临的种种冷眼和束缚,而这许多却恰恰是我们政府机关的职能部门造成的,理念,作风,效率,甚至心态,都有很大差距,这也是我们内陆地区和沿海地区招商引资软硬件设施上的差距。” 没有理睬沙正阳的解释,曹清泰想了一想:“这一篇,我打算替你修改一下,你的有些观点还是过于偏激了一些,或许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也要考虑现阶段大家的接受度,到时候准备找几家刊物推荐过去。” “那就太好了。”沙正阳大喜,“主任,不如请您署名……” 曹清泰现在是政研室主任,自然有他的门路,推荐过去的刊物肯定是很有分量的,这对于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大有帮助,而这种知名度和影响力在某些时候就是一种资历和积累。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么?”曹清泰没好气的瞪了沙正阳一眼,他当然知道沙正阳的好意,但是他曹清泰从不屑于去占这种便宜。 “不是,主任,我想您署名肯定会更受重视,要说也是我占您的便宜,……”沙正阳赶紧解释。 “没必要,我相信编辑会看得出一篇文章的价值大小。”曹清泰很有自信。 这个特殊的时期,各地都在对南巡带来的变化作出各种解读,而作为反映一个时期的刊物都会有自己的审定标准,发某篇文章都会有其特殊的意图和定位。 沙正阳这篇文章既结合了实践中的许多工作,又触及到了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应该很有看点,曹清泰相信会有别具眼力的编辑注意到。 *** 第一更!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三十三节 闯一闯 “哥,你的信。” 看见沙正刚脸上诡异的神色,沙正阳就知道是谁的来信。 孙妍来的。 说实话,沙正阳内心还真不抵触与这样一个漂亮优秀的女孩子交往,前世的种种在今世还会有么?还值得继续么?婚姻还会不会一样嬗变成一味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进而破碎? 沙正阳也不知道,但他从未考虑过去追回那一切,因为就像鞋一样,试过了才知道合脚不合脚,而白菱并没有和他有过婚姻,所以他才恋恋不舍。 当然,感情和婚姻中的幸福偶尔也会流淌过心中,但留在记忆中足矣,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除非那条河流的河水自动流到你身边。 这已经是孙妍的第三封信了。 估计这也应该是对方放假前的最后一封信了。 这个女孩聪颖而勇敢,对于这样的女孩子如果说没有一点动心,那是假话。 沙正阳觉得前世的记忆和经历慢慢的沉淀在自己现在脑海中,而自己也正在日渐的融入在这个世界,融入到自己这具年轻的身体中,甚至连带着感情和精神都在发生着某种奇异的嬗变。 物质决定意识,年轻真的很好,所以自己会有更多的激情和勇气,而不会完全被前世记忆经历所束缚,所以自己哪怕明知道结局也许不会好,但一样敢于去恨去爱,敢于去冒险和拼搏,而不是只想着最大限度的攫取利益和享受生活。 撕开信封,娟秀英挺的字迹很好看,似乎还带着些许淡淡的幽香,让沙正阳脑海中浮现出女孩在寝室里撑着下颌细细书写信笺的模样,但更多的印象却是那张标准比例的鹅蛋脸,还有运动短裤下那双白皙修长的腿。 犹如一篇清新的散文,女孩介绍了岳麓山和橘子洲的风景,同学们逃课的快乐,睡懒觉的幸福,零零碎碎,勾勒出一副惬意快活的大学生活,连带着也让沙正阳回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涯。 看见自己兄长嘴角浮起的笑容,沙正刚也挺高兴,能够摆脱白菱那段感情的阴影再好不过了,沙正刚实在不愿意在看到自己兄长为那段感情而烦恼了。 孙妍的情况他都了解过了,家庭条件很好,上边还有两个哥哥,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准确的说配自己兄长是绰绰有余的,唯一可虞的就是不知道孙妍毕业分配会不会回汉都,就算是回汉都,但回银台的可能性都很小,但这就不是其他人能决定的了。 “哥,孙妍来的信?” 沙正刚身上还戴着一抹机油味道,已经要面临分配了,但沙正刚现在反而不太上心了,能分哪儿都没关系了,在市里固然好,回县里也不赖,正好可以照应。 “唔。”沙正阳不想理他,岔开话题:“贷款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拖了一个月,全靠月婵姐去打招呼,信用社那边又反复查看了合同复印件,还专门去你们公司核实,所以算是批了,但只有一百二十万。”说起正事儿,沙正刚也就把孙妍的事情抛在脑后了,“蓝叔觉得差不多了,一次性投入太大,风险太高不说,另外拖挂车的司机也不好找。” “你们打算都买拖挂?”沙正阳沉吟着道:“我觉得其实可以适当买一两台小货车,公司这边现在要考虑为周邻地市送货,运量不是很大,小货车更划算。” 沙正阳一开始也考虑过为东方红酒业组建专门运输车队,但在公司内部讨论过两次最后还是否决了,就是觉得组建车队没有合格的管理人员,而且没有熟手来掌舵,很容易被人钻空子,最后是肥了个人亏了公司,所以决定外包。 这也变相的的促成了海正运输公司的迅速壮大。 沙正阳在启程去南京之前和蓝天航专门谈过一次,蓝天航颇为意动,尤其是在得到了可以和东方红酒业签订长期运输合同之后,蓝天航就更是心动。 如果有东方红酒业这一个大客户,再加上有汉化总厂这层渊源,基本上就能稳稳的依托这两块业务,确保海正运输公司的稳定发展了。 “蓝叔觉得拖挂划算,无论是汉化总厂那边的业务,还是酒厂这边,拖挂都更划算。”沙正刚挠了挠头:“小货车只能考虑下一步了。” 瞅着东方红酒业这边那么大一块业务吃不下,谁也心里着急,怎么可能去买一辆小货车?肯定要先满足拖挂。 沙正阳也不在意,现在东方红酒业这边的运输业务根本不是一家公司能吃下来的,大头还是省运司三十六队和县运输公司,海正运输公司只能占小头,还有一些个体也做补充。 现在基本上每天出货量都在十五吨上下,也就意味着每天都要有三到四辆货车的运输,如果遇到集中出货,更是排队连更晓夜。 海正运输公司只有几辆车,就算是加上这一次准备一次性购买六台拖挂,也不过是稍微增加以下海正运输公司的业务罢了,像县运司和省运司现在基本上都各有十来辆货车来为东方红酒业专门拉酒,像跑一趟甘省或者晋省,以现在走国道,哪怕不堵车,没有十天也根本打不了来回。 随着苏皖两省市场的打开,下半年东方红酒业的销售还会继续攀升,而绝大部分都是销往省外,对运力的寻求还会进一步扩大,所以这也就是海正运输公司的机会。 沙正阳无意要凸显自己的公正无私就把海正运输公司拒之门外,只要是同等的条件下,他更愿意扶持海正运业,当然以海正运业的实力,就算是在买上十台拖挂也一样没用,只能在省运司三十六队和县运司后面跟附骥尾喝点儿汤。 现在东方红酒业也在积极找铁路上的路子,争取部分通过铁路发车皮,但现在车皮太紧俏了,银台这边连汉化总厂和汉钢都难以满足,更不用说你这些乡镇企业了,所以难度很大,还得要靠汽车。 “司机怎么解决?” “还是宋伯的关系,在汉钢那边去找了几个退休的老师傅来发挥余热,真的挺划算。”说起这事儿沙正刚又是眉飞色舞,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运输公司有几个老师傅,一样是如获至宝,首先修理这一块就要省不少心,而且老带新,一帮新司机成长速度也要快得多。 “正刚,你分配的事儿怎么考虑的?”沙正阳转过头来,看着弟弟。 “哥,我考虑清楚了,分配后再说,我想停薪留职,听说现在各地都很鼓励。”沙正刚显然也早就有准备了,“出来先闯一闯,我总觉得趁着年轻都试一试没坏处。” 沙正刚的目光里充满了兴奋和决然,沙正阳也没有多劝,对方说的没错,年轻时候闯一闯没坏处,再说了,这年头哪儿也饿不死人,碰壁再重新开始也没啥大不了。 那自己呢? 沙正阳不确定自己的两篇东西会带来什么,但兼并县酒厂已经是势如骑虎,无法后退了。 曹清泰可能要下去了,所以他希望能再帮自己一把,问题是他这个帮自己一把也让自己多了许多不确定。 真的很头痛。 沙正阳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贪恋这种成功感了,眼见得一箱箱产品出厂,换来的上工行账户上的不断滚动变化的数字,看见兼并了东泉酒厂之后东方红酒业走上正轨,飘荡在厂区的馥郁酒香,看见每座城市随处可见的东方红广告和产品,这种感觉真的很愉悦。 他对东方红酒业未来三年都有这规划,他希望看到东方红酒业的销售能从五千万变成一亿,一亿变成三亿,三亿变成十亿,他希望东方红酒业能成为可以媲美全興的知名酒企,而他认为自己只要坚持下去,就可以做到。 问题是他不太可能再这样下去,继续下去固然可以,但是所花去的时间他本可以做其他更有价值更有意义的事情,而酒业公司的事情他可以交给宁月婵和焦虹他们去做,一样可以实现自己的目标,所以他必须要做出选择,要有取舍。 如果不在东方红酒业,那自己又将做什么? 留在南渡镇,踏踏实实干一个副镇长?这个可能性很小,留在南渡镇就只能在东方红,要么就会离开。 去县里?想到县里诡谲复杂的情形,沙正阳虽然有着前世记忆和经历,一样也觉得头疼,要应对县里复杂的人事关系,不知道有多耗神耗力,有这份精神,干点实实在在的事情那点儿不好? 23岁,无论走哪里,这个年龄都是一个巨大的坎儿,能在南渡捞了个副镇长当,那真的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占齐了。 要想尽可能的减少年龄对自己晋升的影响,只能走更高的层面,比如市里、省里,然后再下来,这样才能为下边所接受。 要想在基层一步一步上走,不仅仅是你能力和业绩的问题,而是根深蒂固的资历观念就能让很多人给你制造绊子和麻烦。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三十四节 前世恩主 开完公司日常会议,沙正阳径直乘车前往县政府。 “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昆明演唱会即将开演,沙正阳会在开演两天飞往昆明,为滇省市场破局战鼓劲。 有了苏皖两省市场拓展的经验,滇省市场前期的运作准备已经轻车熟路了,何维、宁月凤、杨科一帮年轻的销售骨干迅速成长起来,再有毛国荣和高柏山坐镇昆明,沙正阳在营销这一块上已经可以基本放手了。 高柏山一走,公司扩建事宜就交给了焦虹。 对焦虹来说,这也是轻车熟路,土地已经征用下来,围墙也修了起来,这样一来,整个红旗酒厂厂区和东泉酒厂厂区就能连为一体,东方红酒业的厂区总部就初具规模了。 后山的泉眼及水源地周边也被保护了起来,这会成为东方红酒厂的专用水源,如果不及早下手,日后要拿下不知道又要多花多少钱。 沙正阳甚至在考虑这一片山区中山泉遍布,水量丰富,这也是柏溪和沱溪的主要水源区,如果可以,是不是可以上马一个矿泉水项目,凭借东方红目前的品牌效应和销售渠道,完全可以借势打开市场。 当然这还只是一个初步想法,沙正阳也还没有和任何人说。 背后的八岭山以及更高峻一些的七巧岭、龟背山总体来说都属于虎门山脉的余脉,绵延数十里,山中泉眼密布,溪涧纵横,甚至在七巧岭和龟背山中还有不少地下暗河,再往深处走就是银台最东北端的山区了。 虎门山脉这一片后世被誉为矿泉水之乡,几乎每个县份都开发出了各家的矿泉水品牌,进而演变成为矿泉水的品牌大战。 当前矿泉水和桶装水都还是新兴事物,在内陆地区基本上都还是一片空白,也只有南粤那边才开始兴起,如果能够尽早投入,倒是可以提前收割市场,抢占汉川的市场。 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与县酒厂的兼并事宜彻底了结之后才谈得上,没有一个强大的东方红酒业作为支柱,其他一切都是枉然,沙正阳很清楚这一点。 桑塔纳把沙正阳送到了县政府大门上就走了。 司机小宋也配了一部中文传呼,沙正阳可以通过电话来通知他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来接自己。 沙正阳最终还是没能忍耐住,一口气买了十部移动电话,统一在县邮电局办理的手续,这也在县里引发了轰动,不过沙正阳并不在乎。 走到这一步,迟早也要见分晓,适当展示一下实力,反而有助于确立东方红的企业形象。 没有移动电话的日子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走到哪里传呼一响就得要四处去找电话,尤其是在外边就更难受。 对于公司其他管理层来说,一样非常麻烦,有时候联系不上耽搁一笔业务都不止这个数。 沙正阳甚至直接同意了公司的几个省外办事处都各购买了一部当地号码的移动电话,就是避免影响到业务联系,这笔投入不小,而且每月花销也不小,但值得。 时间就是金钱,信息就是效率,这个时候最能体现。 从上户到选号,总计花费二十二万。 公司领导全数配齐,然后两部提供给了孔令东和樊文良,当然这二人在县领导尚未全面“普及”使用的时候还只能偷偷摸摸用,免得树大招风。 高长松和杨文元二人最终没敢要,的确,想一想这电话费的花费都让人不寒而栗,而企业效益再好,那是企业,而村支书如果也要配手机,只怕就得有人要说闲话了。 不过公司仍然为两个村的所有村干部配备了汉显寻呼机,算是一个福利吧。 原本沙正阳也准备为郭业山提供一部移动电话,但是被郭业山拒绝了。 提供一辆车,还可以说是借给宣传部的,整个宣传部工作人员都在使用,说得过去,移动电话,那只能说是专用了,郭业山不愿意背这个名。 而且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两位主要领导都已经配备了移动电话,估计其他县领导配备也不会太远了,估计也就是一两个月之内的事情,没必要去出这个风头。 自从上一次桑塔纳开进县政府遇到了朱伟忠引发了一场风波之后,沙正阳就再也不让车开进县政府了,距离县政府五十米外下车,步行进入县政府成了沙正阳给自己确定的规矩。 刚走进县政府大门就碰见了南渡镇“借给”县委办那辆红色桑塔纳缓缓停了下来,桑前卫从副驾上钻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沙正阳。 “哟,正阳来了?”桑前卫笑着主动和沙正阳打招呼。 面对这位前世恩主的主动招呼,沙正阳心中感喟无限,他也是那点儿没怠慢,赶紧走两步:“桑主任,刚回来?正说到您那儿去坐一坐呢。” “哦?真的?”桑前卫笑了起来,漫不经心的道:“你好像还没来我那里来坐过吧?” 沙正阳来县里时间不算多,一般要么走郭业山那里,要么就是去石国锋哪里,偶尔要去赵嵩和张喜全那里,其他领导那里他基本不去,或者就算是去,多半也是跟着孔令东或者樊文良去,都是纯粹的工作汇报,说完就走。 “当然是真的,不知道桑主任有没有空,我想向桑主任汇报一下工作。”沙正阳正色道。 桑前卫有些惊讶,认真看了沙正阳一眼,见对方目光沉静,态度谦恭,想了想,点点头:“好,本来下午还有点儿事情,我安排一下就行,走吧。” 沙正阳是郭业山一手推荐提拔起来的干部,在很多人眼中,郭业山也应该是对沙正阳有知遇之恩的,加上郭业山和贾国英、石国锋关系也很密切,所以不少人自动的就把沙正阳划入了某个阵营了。 不过桑前卫倒不太在意这一点,石国锋和郭业山因为都是银台中学出来的而关系密切,至于贾国英只是毕业于银台中学,硬要扯上这层关系有些牵强,当然他们几个人之间关系的确不错,但自己和石国锋关系一样不差。 至于沙正阳,据桑前卫所知,贾国英原来对沙正阳是不太待见的,沙正阳从县府办被“逐出”到南渡,贾国英也在中间发挥了作用。 如果不是朱伟忠在贾国英面前使劲儿,像沙正阳这样给曹清泰当过秘书的重点大学毕业生怎么可能会被“流放”南渡? 另外还有一重因素就是高进忠曾经专门给自己打过电话,希望自己把沙正阳要到西水去,为此自己还专门和石国锋说过。 没想到最后却被郭业山给半路截胡,最终沙正阳在南渡一飞冲天,这里边的种种传奇般的故事也让桑前卫对沙正阳是充满了兴趣。 要知道根据桑前卫之前的了解,沙正阳似乎在给曹清泰当秘书时表现也不是很好,怎么会到南渡之后却变得绝才惊艳起来了,难道真的是知耻而后勇? 他也很好奇这一切,想要了解,只是一直没有太多机会来接触而已。 桑前卫的办公室很简朴实用,和前世中记忆几无变化,老式办公桌,藤椅,再加一圈沙发。 背后有一个书柜,并不像有些领导那样爱摆一些马恩列斯毛的大部头显示自己,而是很普通的一些通俗书籍,诸如四大名著和《老残游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这一类的书籍。 当然还有两本书沙正阳格外有印象,中华书局版的《万历十五年》和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 在沙正阳印象中桑前卫很爱学习,爱读书,读的书也很杂,他尤其是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沙正阳觉得这也是桑前卫这样一个后来只拿了一个党校本科文凭的全日制高中毕业生能走上副省级领导岗位的关键。 在沙正阳的印象中,《万历十五年》这本书一直伴随着桑前卫,甚至桑前卫也曾经多次和自己探讨过《万历十五年》这本书的一些观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和桑前卫最初的结缘,也是因《万历十五年》这本书而起。 自己和他在关于《万历十五年》中的一些观点的探讨上持续了好几年。 现在情况略有不同。 虽然看过《人民的名义》,但沙正阳也并不认为喜欢《万历十五年》这本书的领导干部就都会像高育良那样,对这本书的观点可以从无数个角度来解读,还是那句话,见仁见智,如何秉持初心本心来看待即可。 注意到沙正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背后的书柜上,桑前卫瞥了一眼,“正阳也喜欢读书?看过这本?” “嗯,看过,读过好几遍,黄仁宇的风格和我们国内的史书风格不太一样,所以印象很深,而他对万历年代朝廷内外的种种剖析也是深入骨髓,发人深省。” 沙正阳简单几句话就把与桑前卫之间的距离拉近了,看见桑前卫脸上那一抹神色,沙正阳就知道第一印象的好感已经建立起来了。 这很重要。 第三更!明天会有四更,零点,早上七点半,上午十一点,晚上八点!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三十五节 桑前卫,齐云山 “哦?对这本书有什么感想呢?”桑前卫随口问道。 “嗯,感触很多,对一个耄耋老去的帝国内部存在的种种弊端刻画很深,道德很重要,但制度更重要;制度很重要,但执行力更重要;执行力很重要,但执行力的源头建设更重要,这是一个循环,要么是恶性循环,要么就是良性循环,也是一个辩证的问题。”沙正阳沉吟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噢?”桑前卫眼睛一亮,沙正阳这一番排比句相当精辟,虽然一时间还不能完全领悟,但是却很发人深思,“正阳是学中文的吧?” “桑主任,我是学中文的,但对历史也很感兴趣,这本书我大学时代就读过好几遍,还写过读书笔记。”沙正阳坦然道。 “读大学就能有这么深刻的见解,不简单呐。”桑前卫越琢磨越觉得有点儿意思,对沙正阳又高看了几分。 与此同时他也能感受到沙正阳对自己发自内心的敬重,这也让他有些不解。 照理说就算自己是县委常委,但以沙正阳现在头上都笼罩着一层能入市委领导法眼的光环,似乎也用不着这么讨好自己才对。 “其实这本书对我们的工作也很有借鉴的意义,我这段时间就一直在认真读这本书,觉得很有启迪。”桑前卫示意沙正阳入座,自己也坐在了沙发上,“戚继光和海瑞这两个不同的角色,多舛的命运,让人能从其中悟到很多东西。” “桑主任,我觉得这恰恰是封建王朝的制度体系的问题,如果不从制度体系上来进行改革,那么取得的成果都有可能毁于一旦。”沙正阳迎着桑前卫的目光,“哪怕改革也会触及很多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但如果你不改革,胶柱鼓瑟,那么其后果就会更糟糕。” “胶柱鼓瑟?大概就是拘泥守旧不知变通的意思吧?”桑前卫点点头,他的高中文化程度在这个时代算是过得去,但换到十年后就有些不够了,不过他却并不在意这一点。 “嗯,差不多。”沙正阳有些后悔,不过他也感觉到桑前卫不太在意这一点,稍稍放心。 “所以你也觉得县里在县酒厂的问题上也该大刀阔斧的改革?”桑前卫身体向后一靠,笑了起来,目光却盯着沙正阳。 “桑主任,不仅仅是县酒厂,其实县里还有不少国营企业都面临着这种困境,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沙正阳也不客气,他了解桑前卫的性格,直接说事儿,“我判断,抓大放小会是中央对国营企业经营的方向,县属企业很显然应该属于放小这一类,或者说市县这一级的竞争性企业都会采取放这个策略。” “哦?”桑前卫对沙正阳的这个观点很感兴趣,扬起眉毛,“为什么这么说?” “政府对经济的管理应该是宏观调控,政策引导,市场服务和监管,自身深度参与并不合适,或者说有参与,也应当以非直接经营的方式参与,比如混合制,股份制,聘请专业管理者,国外称作职业经理人等方式来进行,在产业上也应当有所选择,而非全面覆盖,因为你政府本身就是裁判者,你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兼顾,……” 对于这些后世中已经成为主流的政策精神,在这个时代却还显得那么标新立异,一直要到1995年才会正式确立国企改革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和抓大放小战略,之前还会有好几年的尝试和摸索。 桑前卫发现自己和沙正阳很快谈得合了节拍,连他自己都很惊奇,沙正阳的一些观点很符合他的胃口,当然他也知道沙正阳可能是在游说自己支持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 从内心来说,桑前卫并不认同闻一震的意见,死抱着国营企业的牌子不放,却拿不出像样的解决方略,反而要想拉一家发展良好的乡镇企业来背锅,这种想法太自以为是了。 时代不同了,那种意图利用手中行政权力来决定一切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这种脱离实际的思维早就落伍了。 但贺书记一直没有明确表态,甚至桑前卫也感觉的道贺仲业对乡镇企业的复杂态度,这也让桑前卫很为难。 沙正阳今天的一番观点如抽丝剥茧,条理清晰,而且延引的一些论据也很有说服力,尤其让桑前卫感到震惊的是沙正阳抽取的一些论据和观点都是来自于高层吹风,有些甚至连他自己都还不太清楚,比如一位副总理在中央党校上的讲话观点居然被他引用,这不能不让他深思。 这位副总理在中央党校上的讲话很有影响力,桑前卫也是从一位省委党校的教授嘴里听到一些章节,并不完全,但是大概精神还是知晓,而沙正阳却能如数家珍,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直到沙正阳离开之后半个小时,桑前卫仍然处于沉思状态。 他觉得自己恐怕需要好好向贺书记建议一下了。 这种局面拖下去不好,对贺书记更为不利。 桑前卫不相信贺仲业意识不到这里边的风向变化,高层的态度日趋明朗,反复的可能性很小了,作为一个决策者,你必须要这种政治觉悟,否则你就只能被淘汰。 哪怕你真的有不同看法,那么也应当保持着一种不偏不倚的理性态度来对待。 正如沙正阳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桑前卫深以为然,而本来也到了需要大胆尝试一下的时候了。 *********** 齐云山嘴角动了动,目光里没有多少表情,瞥了一眼孔令东,“县里的确要准备筹建经济技术开发区,这是大趋势,主要目的就是要大力推进招商引资,发展工业经济,但地址还没有确定,你操这个心干什么?” 孔令东搓了搓手,陪着笑脸:“齐书记,就是问一问而已,看看我们南渡是不是候选地,要我说咱们南渡条件最适合,地处近郊,不远不近,地势平坦,……” “行了,令东,你就别在这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县里有通盘考虑。”齐云山有些不耐烦的道:“就算是县里确定在城南这边建设经济技术开发区,那也是整体划线,组建新的机构,你以为还能向以往那样占一块地给你补偿多少么?” “啊?”孔令东吃了一惊,“这么说开发区是独立单列?” 市里已经有了经开区和高新区,但是县这一级的经济技术开发区还是一个新生事物,怎么来建设操作,在汉都这边都还是一个摸索过程。 孔令东还以为这个开发区一旦建在哪个乡镇,会和这个乡镇一套人马两块牌子,若是建在南渡镇,或许开发区的书记会由县里某位领导来兼任,自己这个书记没准儿就要兼任开发区的主任,而土地开发和招商引资带来的利益也能沾上边。 “看省里市里的重视程度,应该是要单列,正科级单位。”齐云山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不过你们南渡的条件的确不错,嗯,对了,沙正阳这个小伙子搞企业这么厉害,或许发展经济也有一套呢。” 听闻齐云山提及沙正阳,孔令东脸色微微一变,但马上变回正常:“正阳搞企业的确有一套,不过发展经济和搞企业不完全是一回事吧?对了,齐书记,县里究竟是什么打算啊?” 齐云山没有理睬孔令东,自顾自的道:“开发区的目的就是招商引资,引入企业,发展经济,没有搞过企业的,你怎么能知晓人家企业需要什么?怎么才能吸引到企业在开发区来落户?” 孔令东有些尴尬,低垂下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令东,你对沙正阳有看法?”齐云山转回目光,淡淡的道。 “也不是,只是觉得东方红酒业发展这么快,感觉镇党委有点儿驾驭不住,什么事情都是公司自己就决定了,镇上好歹也还是第二大股东呢,而且红旗村和东方村还是镇上领导之下的吧?”孔令东讪讪的道:“我对正阳这个人绝对没看法,他也很尊重我,我就是觉得这种体制有点儿不对。” “体制有点儿不对?我看是你心态有点儿不对吧?”齐云山毫不客气的道:“你是镇上的一把手,该管什么?去管企业么?企业的事情让企业负责人去管,你们南渡镇也还有其他几家乡镇企业啊,怎么没见你去管呢?东方红酒业红火了,你镇党委政府就想插手了?” 孔令东哑口无言。 齐云山顿了一顿才又道:“你要考虑的是如何支持东方红酒业更好的发展才对!你南渡镇是第二大股东,其余两个股东也是你们镇上的村集体,企业发展壮大了,利润多了分红,对你们南渡镇,对两个村改善自身条件,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这才是你该考虑的!” 孔令东听得齐云山口气变缓,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称是。 **** 第一更!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三十六节 训,触动 “令东,你今年才四十吧?”齐云山突然问道。 “是,我五二年的,满四十了。”孔令东楞了一下应道。 “你年龄也还不算大,胸襟宽一点,格局气度大一点,不要成天盯着那点儿事儿,蝇营狗苟的,东方红酒业这个发展势头,连县里都要侧目而视,市里领导也在关注,你就收拾起你那点儿小心思吧,现在东方红酒业是不能出任何问题的。”齐云山语重心长,很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孔令东脸一阵发烧,原本的一些想法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被齐云山的话给堵回去了。 王炳全找过孔令东几次了,希望重新到东方红酒业公司去工作,哪怕只担任一个副总,但是孔令东和沙正阳提过两次,沙正阳都很轻描淡写的以王炳全前期在红旗酒厂表现很糟糕为由婉拒了。 这让孔令东很不满意,他觉得沙正阳对自己的态度远不及对昔日的郭业山那么恭顺。 当然孔令东也知道王炳全在红旗酒厂的名声很臭,拿工人们的话来说,搞垮红旗酒厂,王炳全是“罪魁祸首”。 孔令东也没指望王炳全到东方红酒业去就能发挥多大作用,但是起码可以起到掺沙子和帮自己“监督”公司经营的作用。 否则这东方红酒业发展势头越来越猛,南渡镇党委政府就越来越难以控制,尤其是高长松和杨文元对沙正阳都言听计从的情形下,这就更让孔令东有些难以忍受了。 从内心来说,孔令东既不愿意见到县酒厂兼并东方红酒业,那日后东方红酒业就真的只听县里的了,他这个南渡镇的一把手就连香气都闻不到了。 他也不愿意见到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那意味着东方红酒业一下子就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连国营企业都能吞下去的大企业,只怕对县里的影响会更大,自己要想对公司施加影响难度会更大,这也是他难以接受的。 最好的情形莫过于就维持现状,同时安排自己的人进去,然后慢慢掌握。 焦虹这个婊子进去之后一下子就成了公司里的四号人物,仅次于沙正阳、宁月婵、董国阳,而且董国阳基本上只管生产,焦虹基本上就是三号人物,大权在握。 看见焦虹坐着那辆奥迪100出入县里,孔令东内心就没来由的一阵发狠,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女人匍匐在自己面前,别以为跳出工业公司就能逃脱自己的手掌心。 焦虹是镇工业公司派到东方红酒业,是代表镇上,那么现在自己也可以让王炳全或者其他人去代替焦虹,让焦虹回来,王炳全你们说不行,我换一个人来替代焦虹这总是我的权力吧? 但现在齐云山的话给孔令东浇了一盆冷水,让他清醒冷静了不少。 市里县里都在盯着东方红酒业,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引来目光,如果这个时候东方红酒业出点儿啥状况,这大帽子口在自己头上,自己还真吃不消,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齐书记,我也是在为企业着想,现在东方红酒业发展太快了,我担心沙正阳太年轻,头脑膨胀,……”孔令东还有些不甘心。 “沙正阳是你们镇上的干部,党政联席会议他难道不参加?”齐云山冷起了脸:“他还是共产党员,哦,马上要转正了吧?难道会不讲组织纪律性?” 孔令东眼睛一亮,但没等他说话,齐云山的话又压下来:“但我要提醒你,人家企业正常的经营,你镇党委政府没必要去过分干预,除非涉及到以权谋私!令东,你是一把手,这点儿驾驭能力难道还要我教你?” 见孔令东有些尴尬的呐呐不语,齐云山心中也是叹息不止,这孔令东心思还是太浅了一点,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恭顺的份儿上,他都懒得提醒对方。 “我最后一次提醒你,现在东方红酒业是焦点,别去乱动心思!我也相信沙正阳的头脑,你是一把手,起码的规矩他不会不懂,现在县酒厂啥状况,东方红酒业又是啥火候?别被人拿去当枪使了自己还不知道!” 孔令东悚然一惊,闻一震前一段时间来过南渡,主要是调研南渡乡镇企业发展状况,和他谈了一次。 闻一震提出了要乡镇党委要加强对乡镇企业的管理,尤其是要充分发挥党组织的堡垒作用,而东方红酒业正在向南渡镇党委申请建立党支部,应该切实推进加强党组织建设。 这个设想是去年市委黄书记在考察东方红酒业时就提出来了的,市委组织部也把东方红酒业当做了一个试点,县委组织部也在推进。 只是上半场东方红酒业正面临在几个省外市场的攻城略地,像沙正阳、焦虹、宁月婵等几个党员干部都基本上不在厂里,而高柏山也工作繁忙,所以这件事情就拖了下来。 但现在这件事情提上了议事日程,孔令东也就想借着建立东方红酒业党支部的这一步,把王炳全安排到东方红酒业去担任党支部书记,顺带兼任一个副总经理,算是一举两得,没想到却被齐云山敲了破锣。 见孔令东有些震慑,齐云山这才收回目光,“做事情之前,自个儿多掂量,别只顾着盯着点儿蝇头小利,遇事多想想,考虑清楚利害得失,没坏处!” 孔令东脊背上的凉意慢慢散去,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真有点儿唐突了。 拖了这么久,东方红酒业和县酒厂都没动静,尤其是两位主要领导都一直保持缄默,这里边本来就有古怪,甚至连闻一震自己都不敢亲自上阵,倒是给自己灌得一壶好药! ******** 上车之后,黄绍棠就闭上了眼睛。 压力很大。 一趟江浙之行,让他感受到了来自沿海地区蓬勃的生机活力,同时也增添了无限压力。 南粤乃至那边的气氛应该更炽热,只可惜这一次时间短了短,不然黄绍棠真的想带着市委一帮人再回南粤去看看,去看看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但即便是江浙之行这一趟,一样让黄绍棠触动极大。 这一次汉都党政代表团赴南京、苏州、无锡、杭州、宁波、温州六座城市一行,一去就是半个月,一干人感触都很深。 按照黄绍棠的设想,下半年还要组织市里的领导干部赴广州、深圳一行,让大家好好去感受一下时代的大潮洗礼。 这一次出去考察学习,黄绍棠提前专门去打了招呼,安排紧凑,除了参观各地开发区、高新区的企业外,更多的还是和当地分管招商引资的官员、企业家座谈。 尤其是黄绍棠还要求汉都市去的党政干部要主动和那边的官员、企业家单独对接沟通交谈,不要听那些会议上冠冕堂皇的介绍,而要听他们个别私下里敞开来谈的想法和建议。 黄绍棠甚至还给相关人员下了任务,要求他们主动对接东部沿海这些城市的这些官员和企业家,特别是一些有意扩张业务的企业家,保持长期联系和接触。 通过这种方式来了解东部沿海地区的政策变化,掌握这些企业家的想法愿望和顾虑,进而结合汉都本地实际,拿出有针对性的对策。 黄绍棠没有和考察团其他人一起回市委,他要去省委向主要领导汇报考察学习情况。 皇冠匀速的奔驰在机场前往市区的道路上。 关于建设机场高速公路的声音已经沸沸扬扬一两年了,但是始终没有动静。 事实上不仅仅是机场高速公路没动静,甚至在汉嘉公路的问题上也是扯皮不断。 汉嘉公路是贯通汉川省内两大核心城市汉都和嘉州战略性通道,现在的老汉嘉公路路况差,弯道多,通行能力弱,这些问题早在八十年代就已经暴露出来,但是省里边一直是修修补补凑合着过。 进入九十年代后,这种情况日益突出,所以才会在90年启动了汉嘉二级公路的建设。 当时还是省委常委、省政府副首长的黄绍棠在省政府常务会议上就提出鉴于汉都和嘉州两市的经济总量巨大,两地联系日益紧密,为满足沿线地区需要,应当考虑直接上高速公路。 但这个观点在当时遭到了很多人的质疑,大家都对高速公路这个新生事物还有些担心,一来投资巨大,二来觉得没有必要,最终还是按照一级公路的标准来建设。 到了今年交通部门对汉嘉两地的车流量进行评估后认为一级公路恐怕难以满足下一步两地发展需要,所以这才又慌慌忙忙的来改为高速公路。 黄绍棠也在省委常委会上提出了要及早考虑上马机场高速,一方面作为西部地区第一条机场高速,不但可以极大的缓解机场一线的交通拥堵压力,同时也能使得这条高速成为展示汉都乃至汉川省对外开放的一个窗口,从机场到市区这二十多公里沿线经济都会因为这条高速的建设而带动起来。 这一建议如石沉大海,虽然在常委会上也一度引起了大家的讨论,但是最终却也只是停留于口头上,没见有任何动作。 黄绍棠也指示汉都市交通局向省交通厅积极主动汇报,力争先拿出可行性报告,然后再来逐级推动,哪里有阻碍有瓶颈,就从哪里把问题解决起走。 *** 第二更,求300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三十七节 促成 曹清泰和黄绍棠的秘书柯颂一起陪同黄绍棠前往省委。 良久,黄绍棠才睁开眼睛,慢慢道:“清泰,感觉如何?” “在路上我和您都提过了,全方位落后,而且这种差距比起两年前我去那边时更大了许多,这也证明沿海发展速度越来越快,我们越来越赶不上趟了,马太效应越发明显了。”曹清泰泰然自若的道。 “哪家叫娃哈哈的食品厂兼并了杭州罐头厂,校办企业兼并一家大型国营企业,但人家一样安好,几个月时间就实现了扭亏为盈,一举实现双赢。”黄绍棠眉宇间多了几分思索之色,“这是人才,还是机制的原因?” “恐怕是两者兼有,机制僵化,哪怕是人才在其中恐怕也难以发挥作用,甚至泯然众人。” 曹清泰一边解释,一边也在结合汉都实际进行探讨。 “政研室前期也做了一个调研,全市类似于杭州罐头厂的情况不少,但是我们这边都是采取拖的办法,结果就是债务越来越重,财政不堪重负,工人牢骚满腹,其结果最终还是要交到政府手上来。” “齐鲁诸城那边也在改革,据说国务院经贸委和体改办去了调查组,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听说并没有停止。”黄绍棠摩挲着自己下颌,沉吟着道:“没有停止,也就意味着允许继续尝试,那边动作力度更大。” “黄书记,其实这些动作早就有了,只不过大家都只是选择性的看罢了,外资来收购就觉得理所当然,怎么咱们自己内部的兼并收购,就觉得必须要国营企业对国营企业呢?”曹清泰很自然的把话题引到了汉都。 “唔,的确值得深思啊,我们有些同志的脑袋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或者他们其实内心早就明白,但就是不愿意去伸手试一试。”黄绍棠冷笑:“我这一次把他们带出去,就是要让他们看一看,感受一下,如果回来之后还是无动于衷,浑浑噩噩过日子,那只能说明不适应形势了。” 听得黄绍棠语气冷峻,曹清泰也知道这一次对方是下了决心了。 想一想也是,中央把他安排到汉都这个西部首屈一指的大都市来当书记,肯定不会是让他来安步当车按部就班的混日子的,甚至可以说你在汉都安安稳稳当一把手对于黄绍棠来说都是失败的。 他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要在汉都打开局面,就是要让汉都在整个西部乃至全国的改革开放中走在前列,让汉都的社会经济事业发展名列前茅,这才能对得起中央对他的高度期望。 为此,谁要敢于挡黄绍棠的路,那么黄绍棠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把你扫进垃圾堆。 跟随黄绍棠去江浙考察学习的都是各县区的党政主官,要么是书记,要么是区县长,还有市里各局行部委的一把手,银台是贺仲业去的,也不知道贺仲业是否感受到了这份不一样的压力。 车内陷入了沉寂,好一阵后,黄绍棠才又道:“清泰,上次你提到了银台的东方红酒业准备收购银台县酒厂?” “嗯,好像是银台县里希望两家企业实现合并吧,县里大概觉得县酒厂是国营企业,应该主导,但东方红酒业现在发展势头正好,认为县酒厂都濒于破产,资不抵债了,可能就不愿意。”曹清泰轻描淡写的道:“事情大概就搁了下来。” “哼,我们的干部啊,还抱着那点儿旧思维不放,还在一味强调国营企业的特殊身份,都要破产了,还搁不下那层面子。”黄绍棠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我的观点,清产核资工作做好,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不计较谁来兼并,谁更有实力更具发展潜力,谁市场经营能力更强,那就谁占主导地位。” “与其等到企业经营不下去,让政府财政来为之买单,为什么不早点处置?”黄绍棠继续道:“当然,可能其中比较复杂棘手的问题一是国有资产,二是国企职工的身份和后路问题,前者相对简单,处理好后者可能难度更大,也考验我们执政者的执政能力。” “黄书记考虑得周到,可能最棘手的就是国企职工的后路问题,要妥善处理好这个问题,可能需要制度性的东西来引导和保障。”曹清泰趁机道:“我看了一份东方红酒业拿出来的兼并方案,觉得颇有新意,嗯,提到了要依托社会养老保险体系来解决职工后顾之忧问题,很有看点。” 黄绍棠在考察过程中就曾经听到过曹清泰提及了银台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以解决银台县酒厂面临破产难题的构想,但是他当时没在意,甚至觉得是不是曹清泰有意在自己面前夸赞他那个前任秘书。 但在经历了这一轮考察学习之后,黄绍棠越发感觉到了沿海地区的改革开放走到了前列,而且正在大踏步的把内陆地区越甩越远。 而内陆地区,以汉都为例的国有企业大面积亏损情形却是越发严重,这已经成为包括汉都市委市政府在内的内地各地党委政府的一块心病,那么如何来因地制宜结合本地实际解决问题,就成了当务之急。 曹清泰提出的可以选择一些试点来进行尝试,不拘地域,不拘领域,不拘形态,这一点之前就得到了黄绍棠的认同,但还没有觉得那么急迫,不过这一趟江浙之行后,黄绍棠感觉到刻不容缓了。 “嗯,晚上你把那个方案拿给我看一看,另外也在各区县在了解一下,看看各区县在这方面还有没有新的动向和好的做法,一两个试点恐怕还不够,还得要多尝试。”黄绍棠微微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 皇冠开始慢了下来,接近市区这一段道路状况复杂,而且由于去机场有多条路在这一带汇集,使得秩序也相当混乱,稍不注意就可能要堵车,一堵车就是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看得黄绍棠直皱眉头。 “清泰,看看,如果你是投资者来我们汉都,第一印象就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黄绍棠目光沉凝,“下飞机进城还好一些,如果人家是赶飞机呢?误了机小事,耽误了人家生意,人家会如何想?如果想不误机,是不是得提前两小时出门?对于企业经营者来说,这算不算一种变相的浪费时间?” “不仅仅如此,火车站那边情况可能还要糟糕一些。”在黄绍棠面前,曹清泰素来都是实话实说,因为黄绍棠喜欢这种作风,“出租车宰客,扒窃和诈骗盛行,这也会对我们汉都和汉川形象造成巨大破坏,也对我们的投资环境是一个巨大的损害。” 黄绍棠摇摇头,哂笑了一声:“任重而道远啊,我们汉都不仅仅是硬环境上差得远,软环境上更是才起步,观念上的巨大差异往往就会体现在作风和态度上,这种情况下,怎么来和沿海地区竞争?算了,不说了,晚上你把方案拿过来,把春鸣和连钊叫上,我们研究一下,解剖麻雀,也要做好周全准备。” 林春鸣已经出任常务副市长,不再担任组织部长,霍连钊暂时兼任了组织部长一职,但尚未卸任市委秘书长,不过曹清泰知道自己没机会接任。 自己的资历还是太浅了一些,担任副厅级干部时间太短。 黄绍棠也和他已经谈过了,准备让他再下去锻炼一下。 去向可能会有两个地方,一是新湖县的书记,二是经开区管委会主任,经开区管委会党工高官是由林春鸣这个常务副市长兼任,如果自己担任管委会主任,实际上日常工作也就是自己来负责。 皇冠终于慢腾腾的挤进了城,拥堵的道路状况花费了四十分钟才抵达省委。 曹清泰索性就自己下了车,打个出租车直接回家,黄绍棠向省委主要领导汇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回家洗个澡,晚上估计还得要熬夜。 刚到家,电话就响了,是沙正阳来的。 沙正阳抵达曹清泰家中的时候才五点半不到,看见曹清泰围着围裙一副要自己做菜的模样,沙正阳笑了起来:“主任,还是我来吧,您的手艺可不能和我这家传本事比。” 曹清泰也知道沙正阳的父亲是大厨,也不客气,“行,那就你来,待会儿让你小凤姐也尝尝你的手艺,不然她还不信,老是说我在替你吹嘘,不过食材可就只有这几样,你看着办。” “放心吧,我虽然也是凑合着,但好歹也耳濡目染这么久,保证让您和小凤姐胃口大开,赞不绝口。”沙正阳接过围裙,自己系上,径直打开冰箱,准备起来。 曹清泰很喜欢这种如同家里人的氛围,对沙正阳不卑不亢挥洒自如的姿态也更喜欢,他也不知道当初自己就怎么横看竖看都看那时候的沙正阳不顺眼,可这会儿却是越看越满意,这中间的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想到这里曹清泰都忍不住摇头,还是要受些挫折才能成长,无论是感情还是仕途,经历了一番洗礼之后,沙正阳成熟的速度比想象的要快得多。 ** 第三更!兄弟们可否加入书单,并设置自动订阅?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三十八节 大恩,机遇 沙正阳一边切菜,一边和曹清泰闲聊,曹清泰要谈了他这一趟出去的各种见闻和感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却要面对现实,沿海的发展势头太猛了,我们这边要沉闷得多,做什么之前都要先左顾右盼,深怕被人戳脊梁骨,这样的氛围下,你怎么可能抢先?”曹清泰感喟不已,“感觉大家触动都不小,关键在于回来之后的落实。” “主任,观念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所以需要人来破冰,就像是一个黑屋子,你首先把那层布捅开了,那么灯光进来,很快大家就都会明白,哦,原来就这么捅开就明亮了,于是纷纷效仿。” 沙正阳熟练的把莴笋丝切好,用菜刀一抹,堆放在一边,然后将瘦肉放好,细细的切了起来,酸辣肉丝是他的拿手菜之一,酸辣鲜香,格外下饭。 “你想当这个先行者?”曹清泰轻笑。 “主任,别用先行者这个词语好不好,怎么感觉都像是先烈的同义词了。”沙正阳也笑,“不过改革先行有很多风险,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要让我先行,起码得给允许尝试允许失败的一个良好氛围吧?总要给一些力所能及的政策支持吧?” 这一点上沙正阳在把方案和几点思考交给曹清泰时就想好了。 探索者肯定会有风险,但是回报也一样是巨大的,可以继续吸聚市里领导的注意力,进而摆脱县里边的制约和束缚,让东方红获得一个前所未有的发展环境。 贺仲业和闻一震这二人组合实在让沙正阳不放心,而贾国英给沙正阳的感觉更多的像是左右逢源的投机者,反倒是桑前卫沙正刚因为有前世的记忆更认可,只可惜桑前卫现在还只是一个县委常委,远达不到能左右局面的水准。 “别事情还没做,就要政策要条件。”曹清泰提醒沙正阳,“先把工作做起来,组织会看得见的。” “主任,放心,该做的我早已经在做了,实际上县酒厂那边也一样对现在的情形深恶痛绝,绝大部分职工也一样渴望能通过勤奋工作来获取报酬,而非这样靠财政每个月接济一点儿生活费过日子,当然那些既得利益者除外。”沙正阳正色道。 “既得利益者?”曹清泰咀嚼了一下,觉得这个词语用得极好,“很好,形容得很好,是需要打破这个症结的时候了。” 曹清泰又问起了沙正阳提出的关于依托养老保险制度来解决国企职工后顾之忧问题,沙正阳也一一作了解答,只是这种还缺乏制度性细则的尝试更多的需要政府职能部门的授权来规范。 正探讨得热闹,古小凤回来了。 见沙正阳下厨,古小凤也是颇为吃惊,不过在沙正阳的坚持下,很有些好奇的古小凤也就放手让沙正阳一人操持,两口子也就享受了一顿沙正阳的手艺。 “行啊,正阳,这手艺没的说,比清泰的手艺强得不知道哪里去了,谁要找了你可真是享福了。”古小凤目光里更多了几分琢磨,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小凤姐,别这么说,我也就会这几刷子,上大场合就露馅了。”沙正阳笑嘻嘻的道:“再说了,真要成天在家里干这个,恐怕又得被人埋怨没出息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古小凤不以为然,“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必须要男人出人头地,其实家庭和美幸福比任何都更重要,许多女人更珍视家庭。” 沙正阳摇了摇头,颇有感触的抹了一把脸:“或许吧,传统女性的美德可能现在不太符合时代的变化了,我们男人也只能去适应。” 感觉到沙正阳似乎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古小凤也有些好笑。 这小子不过二十三岁,就这般曾经沧海难为水但却巫山不是云的味道,看样子也是个多情种子。 吃了饭后,曹清泰和沙正阳又闲聊了一阵,得知曹清泰要去市委,沙正阳自然责无旁贷要送曹清泰过去。 一路上曹清泰也在思考,晚上这场研究肯定很耗神,黄绍棠不顾才从江浙飞回来的疲惫,都要把林春鸣和霍连钊等人喊到一块儿研究,这说明黄绍棠是真着急了。 黄绍棠今年不过五十岁,可谓正当壮年,属于国内典型的少壮改革派人物,从南粤到中央,又专门安排到汉都这个西部大市来担任一把手,中央也是对他给予了厚望,希望他能在汉都打开局面。 但现在两年过去了,似乎还没有什么像样的成绩,如果说前两年是由于国际国内政治气候的影响需要稳一稳,但是现在南巡春风早已吹遍,沿海地区的动作如火如荼,汉都还要等看靠,那黄绍棠恐怕就真的有些辜负中央的期望了。 只是改革光是嘴上说容易,真正落到实处,那都是一件件具体的棘手事情。 黄绍棠首推的经济领域中的国企改革,涉及到职工身份变化,国有资产的止损还是流失?是不是会被视为走资本主义自由化的道路? 这些问题作为一把手,你都不得不考虑,所以曹清泰也能理解黄绍棠的难处和焦灼心态。 桑塔纳匀速的行驶在冬青路上,前面顺庆街过了就是马家牌坊,再转上海晏大道,这是汉都市的中轴线所在,省委省政府在中轴线的北段,沿着海晏大道行驶约十来分钟,就可以拐入达若寺附近的禅院街,汉都市委市政府都坐落在这里。 “正阳,你送了我就要回银台?”眼见得就要到市委大门了,曹清泰突然问道。 “啊,是啊,一个小时就能到,晚上车少一些,出城就快了,五十分钟就差不多到了。” 沙正阳早已经拿了驾照,前世就是老司机,这一世自然要早早把驾照拿到,这辆桑塔纳他也早就开顺手了,早没有最开始没有方向助力的那种不适应感了。 “要不,你暂时别回县里,就找个地方喝杯茶,等我电话。”曹清泰也不遮掩,“晚上黄书记、林市长、霍部长,你知道霍部长还兼着秘书长,我们要一道研究推进国企改革的方案,你们东方红酒厂兼并县酒厂首当其冲,我想如果有机会,让你在黄书记他们面前来阐述一下你的想法。” “主任,合适么?”沙正阳心也是微微一抖。 能在黄绍棠、林春鸣和霍连钊他们面前来阐述想法,那可是连贺仲业和贾国英都难得获得的殊遇啊,这等良机可谓千载难逢,只要获得了他们的认同,那就意味着一条光明大道就向自己敞开了。 哪怕中间未必尽如人意,只要能在领导心目中加深一下印象,那也是千值万值了。 曹清泰这么做,就是在用他的人脉和信誉在为自己担保了,这份情谊极其厚重,重得沙正阳都有些承受不起。 如果真的能在黄绍棠他们面前阐述一番自己对企业经营发展乃至更多方面的观点理念,这可比之前在酒厂里那种泛泛而谈的介绍要有价值和意义得多,自己可以更深层次的阐述自己的想法。 “有什么不合适的?”曹清泰也知道这肯定有些唐突,但他觉得自己可以帮沙正阳这一把,“你说这个方案的操刀者和未来的执行者,直接向领导介绍,更直观更具有可视性,我觉得更好。” 自己在黄绍棠身边呆的时间肯定不多了,无论是到新湖县区担任书记,还是到经开区担任主任,自己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随意出入黄绍棠身边了,要找黄绍棠汇报工作一样需要约时间,一样需要接受安排和等待,甚至还需要考虑各方面的条件。 “不过,我也不敢打包票,所以你就在城里等一等,我找机会试一试,你也准备一下。”曹清泰想了一想,“我给你打了电话,你也别来太快,等上十多二十分钟再过来。” “明白了,主任,谢谢您了。”沙正阳语出至诚,大恩不言谢,这真的有点儿够得上大恩了,对于一个在仕途上想要有所寸进的干部来说,领导的了解和认可太重要了,尤其是这种跨越相当级别的机会。 桑塔纳稳稳的在距离市委不到一百米处停下,目送曹清泰的身影消失在市委大门里,沙正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需要找个地方准备准备。 在黄绍棠这些人面前阐述想法,肯定不可能像在曹清泰和郭业山面前那样随意自然,这种状态可以在关系到一定程度的领导和同僚之间取得很好的效果,但是在黄绍棠他们面前可能就显得有些轻慢和放肆了。 在不了解黄绍棠、林春鸣和霍连钊他们的性格喜好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慎重行事,但慎重不代表紧张拘谨,那会辜负曹清泰为自己创造这样一个机会。 以黄绍棠等人的眼界,过于循规蹈矩恐怕很难赢得他们的另眼相看,更谈不上留下深刻印象了,所以这尺度需要掌握好。 不卑不亢,沉静自若,有礼有度,应该是最合适的,但说易行难,在能决定自己未来仕途命运的大人物面前,要保持好这种心态,并不容易,哪怕沙正阳这个过来人,一样会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机遇降临感到兴奋和紧张。 *** 第四更,还有300票么?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三十九节 节节高 悬在玻璃茶杯里水中的竹叶青静止不动,如果不是那层淡淡的青黄色茶水,那几粒茶叶泡开之后舒展开来的优美姿态宛如悬浮在空中,空灵雅美,让人心生禅意。 沙正阳就这样独自一人坐在古月轩的一隅,静静的等待着桌上的手机鸣响。 绿黄色的指示灯有节奏的闪动着,显示手机处于信号良好的待机状态。 移动电话一出来就开始风靡,沙正阳还没有为公司管理层配备手机时,孔令东就已经或明或暗的在自己面前提过几次,这让沙正阳也很是好笑。 这孔令东真的是“性情中人”啊,一点儿也不忌讳。 不过沙正阳反倒喜欢她这种状态,想要什么,“直言不讳”,免得在打肚皮官司,反而耗神,自己现在没那么多心思和对方计较,忙正事儿要紧。 应该说截止到目前为止,自己的策略是成功的。 不仅仅是东方红酒业的发展速度比之前预料的还要快这一点,更在于东方红酒业成功的进入市里领导的眼帘,尤其是黄书记的关注,这几乎成了一个加持的光环。 在不确定贺仲业和闻一震会如何对待东方红酒业的情况下,他必须要用这种方式来“曲线自保”。 但现在,沙正阳觉得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自保这个要求就太低了,他可以展开进击战略了。 经过了这大半年的疯狂发展,东方红酒业已经积累起了足够雄厚的资金实力,高端产品东方红国窖的研究也在有条不紊的推进,预计到年底就能见端倪,销售网络已经初具规模,而且更重要的是培养起了一个能让自己放心的管理团队,以及一批能够挑大梁的销售骨干。 或许这批团队和销售骨干都还有些稚嫩,但是在目前来说却足够用了,随着经历见识的增长,他们还会更加成熟起来,而这帮人才是自己的根基所在。 这种情况下,遇到眼前这种机遇,沙正阳当然不会止步于自保战略了,进击,扩张,进而迈出更大的步伐就是在所难免了。 东方红酒业的扩张只是沙正阳的一个左勾拳,他还准备了一记右摆拳。 勾拳展示实力,摆拳则要突破,让东方红酒业以及带领东方红酒业创造辉煌的自己在市委高度关注的国企改革战略中拿出一副漂亮的答卷来。 看了看表,八点四十了,曹清泰已经进去接近一个小时了。 沙正阳不确定这个电话会不会来,但他必须要一直等下去。 茶楼里人不多,像沙正阳这种独处一隅默不作声的人更少,显得有点儿另类。 处于这种环境下沙正阳的思绪也是如天马行空,飘忽不定。 把东方红酒业培育成为一个具有足够影响力的企业始终是沙正阳不舍的目标,哪怕日后他可能会离开,但只要培养起一个稳定上进的团队,那么依靠自己的指引,东方红酒业就可以持续发展。 但仅仅是东方红酒业还不够,太过单一的产品体系会限制整个企业的成长,沙正阳不认为东方红酒业可以达到茅台那种地步,毕竟双方的底蕴相差太大,要想弥补,只能从其他方面来进行。 多元化之殇对于很多企业来说都是绕不过去的,但沙正阳却有不同看法。 主业和副业之间的轻重取舍应该有一个合理的分割线,如果相互之间不能形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那么果断分家,各起炉灶才是最好的。 但如果是从产业链的角度来说,那么一个稳定的闭环式产业链未必就是糟糕的。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手中的实力不足,资源太少,平台太小。 再多给自己一些时间,东方红酒业可以发展到足以布局其他产业的地步,以利润投资的角度来进行布局,同样当自己在体制内能成长到有足够的平台来供自己施展,自己一样可以造福一方。 归根结底,还是时间太紧,底蕴太薄,而这一切都需要自己一步一步来改变。 电话终于响了起来,不出所料,是曹清泰来的。 电话里曹清泰没有多说什么,只问在哪里,沙正阳也很含糊的应答在城里有一笔业务联系,然后曹清泰就让他过去。 二十分钟后,沙正阳的桑塔纳驶入了市委大院。 汉都市委大院和汉都市政府大院在禅院街两侧,遥遥相对,但是要小得多。 几乎都是统一的格局模式,花台,喷水池,形成一个可供绕行的中心,然后一栋三层楼,市委各部门都在里边,但是在四层楼的左侧还有一栋二层楼的附楼,这是市委领导们的办公室。 市委办和书记办公室就在附楼里,而诸如组织部、宣传部、政法委、纪委、统战部、农工部都在这栋四层楼里边。 唯独信访办在大门上右侧拐角处的一排平房里,一道门直接开在了市委外的围墙上,不需要从市委大门进出。 沙正阳把桑塔纳停在了正门旁边的停车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着提包,下了车。 当然不是第一次来市委,但是这一次却是意义非凡,这或许会决定着日后自己的前途命运。 这个说法可能有点儿夸张,但是对自己未来命运前途有着难以言喻的影响却是毫无疑问的。 在茶楼里沙正阳就考虑过,如果市委领导们问起了这些问题,他该如何回答。 思考再三,他觉得自己恐怕不能就是论事,机会难得,他要搏一把。 当沙正阳一踏入小会议室时,在场的几个人目光都落在了沙正阳脸上。 基本上都是熟人,黄绍棠,林春鸣,霍连钊,曹清泰,还有一位沙正阳不认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市委副秘书长这一类的角色。 “黄书记,林市长,霍部长,曹主任,……” “正阳,这一位是咱们市委副秘书长、市委办主任陈琦。” “陈秘书长,您好!”沙正阳赶紧招呼,这应该就是未来霍连钊的接班人吧? “小沙来了,半年没见了吧?工作还顺利吧?” 黄绍棠对沙正阳的印象一直不错,微笑着点头,还专门走过来和沙正阳握手。 “坐,这么晚把你叫来,没影响你的生意吧?听清泰说你今晚还有业务要谈?” “黄书记,没什么,就是和几位甘省来的渠道商见了见面,他们要来考察一下咱们公司的情况,为下半年的供货签合同。”沙正阳半真半假的回答道。 这事儿没错,但是上午就已经处理好了,已经安排宁月凤带着这帮客人去赤城山去旅游消暑了,人家远天远地来一趟也不容易,这方面也要接待好。 “哦?”黄绍棠很感兴趣,挥手示意沙正阳不必拘泥,坐下再说话,“上次去你们公司考察,就听你提到了你们要主打省外市场,这半年来情况如何啊?” “报告黄书记,没有辜负您和市里领导们的期望,非常好!”沙正阳毫不客气,这个时候谦虚不是优点,需要让领导们记忆深刻。 “截止到六月底,已经完成销售收入五千四百八十万,而且都是先款后货或者现款现货,预计三季度的销售可能会因为苏皖两省的市场打开,还有一个飞跃,我们力争到三季度末实现销售收入突破九千万!” “真的?!”无论是黄绍棠,还是一旁的林春鸣、霍连钊以及陈琦,都是满脸惊异,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曹清泰都被吓了一大跳。 这意味着这将是一家销售企业过亿元的企业,而汉都市销售收入过亿的企业不是没有,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大型骨干国企,甚至连集体企业都没有一家,乡镇企业就更不用提了。 之前在曹清泰家中吃饭,主要谈话内容是到沿海去的所见所闻,以及东方红酒业要兼并县酒厂可能要面对的各种政策问题,并没有多谈及其他,没想到沙正阳一来又给大家放了一颗卫星。 “黄书记,林市长,霍部长,陈秘书长,曹主任,你们面前我可不敢妄言,这些数据都是可以查得到的,县工行的流水都有数据,不瞒您说,这一次组团来我们这里考察的甘省几个批发商,他们下半年的订货就要超过六百万元。” 沙正阳态度很坦然,“市场经济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想要收回十万块货款都难比登天,但是一旦产品适销对路了,几百万也不在话下。” “呵呵,小沙,这么有信心啊。”黄绍棠笑了起来,“甘省几个批发商就能定几百万的货?可靠么?” “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批发商,都是在一地有着很大影响力的大酒水专业批发商,而且他们也不是一次性付清款项,会分几次打款进货,相当于他们半年的进货。” 沙正阳耐心的介绍着,他也看出了几位市领导内心的怀疑,进而道:“其实光是为我们公司运货的汽车都多达五十余台,县汽运司百分之八十的货车运力被我们消化,省运司三十六队也有一半的货车长期为我们服务,他们都基本上是跑甘、湘、晋、苏、皖几个省。” **** 第一更,求加入书单,自动订阅。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四十节 国企改革的复杂性 白酒行业的利润几位市领导都大略知晓,烟酒行业的利润一直都是行业中居于翘楚地位的。 烟还好说一些,是国家专卖,但酒早已经放开,基本上就全靠市场竞争来决胜负了,那怕是地方保护主义也很难起到多少作用,尤其是在市场上打响了名气的产品,更是难以通过行政手段来干预。 汉川历来就是白酒大省白酒强省,几朵金花在全国各地都有着很强的市场竞争力和很高的市场占有率。 现在东方红酒业的快速崛起,已经成为仅次于汉川省仅次于几朵金花的地方实力派,甚至已经对几朵金花的后几位地位构成了威胁,作为接任了常务副市长的林春鸣自然对这一现象有所耳闻。 去年担任组织部长时林春鸣还不觉得,只是觉得这家乡镇企业在组工建设上很有新意。 没想到半年多时间过去,这家企业竟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迹速度在崛起,一跃成为汉都市上百家酒企中仅次于全興的第二大白酒企业,在全省也能排在前几位,而且这家企业的市场居然并不是以省内市场为主,全部是在省外开拓市场。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汉都市的大街小巷都能见到各种东方红的酒招了,尤其是在几所大学周围的大排档和饭馆中各种颇具青春气息的寄语在东方红酒业的宣传海报上随处可见。 林春鸣甚至还看到一些价廉物美但是却格外醒目的黄色警示标示衣褂在市里的环卫工人身上出现,当然那上边免不了有东方红酒业的标记。 他问了问,据说这是市交警支队和市环卫处与东方红酒业合作的结果,皆大欢喜。 从这个迹象可以反映出东方红酒业在汉都本地的市场占有率肯定也在逐步提升。 不过林春鸣也了解过,东方红酒业的市场产品主要还是中低端白酒,高端市场仍然被茅台和几朵金花所占据,这也符合目前东方红酒业的局面。 “小沙,按你说的,三季度你们销售额就要达到九千万,那全年岂不是销售收入要过亿?”林春鸣含笑问道:“我记得去年黄书记和我们到你们公司的时候,你可是说你们销售收入要力争破五千万吧,怎么这半年过去了,就要翻一番还不止了?怎么做到的?” 沙正阳听出了林春鸣的弦外之音,心中反而踏实起来了。 他不怕不质疑,就怕你们不问,视若无睹,直接把自己当成吹牛了,那才是沙正阳最担心的。 “林市长,计划没有变化快啊。”沙正阳显得底气十足,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没有半点心虚胆怯。 小会议室里的面积并不大,黄绍棠独坐在正面的单人沙发里,林春鸣与黄绍棠隔着茶几而坐,而霍连钊则坐在靠黄绍棠一侧的双人沙发里,另外一个三人沙发则是陈琦和曹清泰相隔而坐。 只有沙正阳坐在了最靠门的三人沙发中间,很有点儿三堂会审的味道。 这应该是黄绍棠比较信得过,或者说比较得黄绍棠看重的班底了。 黄绍棠是外来干部,虽然在汉川省呆了一段时间,但是也是立足未稳就又调整到了汉都市来担任市ei书记,可以说这一年多既是黄绍棠适应和熟悉汉都市政治生态圈的一个过程,同时也是黄绍棠开始有序的扎根汉都,开始逐步建立起自己的班底和影响力的一个过程。 这基本上是一个外来干部所必须要经历的过程,短则一年,长则两三年,而这也和这位主要领导的政治驾驭能力和上级组织对其的支持力度有很大关系。 黄绍棠算是做得相当不错的了,一年多时间里,已经稳稳的驾驭住了局面,而林春鸣出任常务副市长,霍连钊接任组织部长就是一个最典型的标志。 “哦,怎么说?”林春鸣对沙正阳的印象本身就不错,尤其去年在考察东方红酒业时,无意间在沙正阳办公室里看到的种种,都让他对这个年轻干部印象颇好,这一次又有这样的际遇,所以他也很愿意给这个小伙子一个表现的机会。 “去年黄书记和林市长、霍部长你们来的时候,说实话,公司还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也只是打开了湘南市场,对甘晋两省的市场能不能复制湘南的模式,我们也没有太大把握,毕竟南北情况迥异,市场也不尽一致。” 沙正阳目光在几位领导的脸上掠过,语气并不激昂,但却充满了信心。 “但事实证明我们的准备是充分的,甘省市场一举破局,晋省市场的表现情况虽然不及甘省,但晋省市场容量本身就比甘省更大,加上上一两个月在苏皖两省的市场取得了巨大突破,所以我才有这个底气口出狂言。” “唔,口出狂言?我们汉都就需要多几个像你这样口出狂言但是却能兑现狂言的干部啊。”目光里满是欣赏之意,黄绍棠手指轻轻在沙发扶手上敲击,“刚才春鸣市长问了,小沙你有把握今年销售收入过亿?” 九千九百万和过亿,哪怕之差一百万,但完全是两个概念,其冲击力截然不同,黄绍棠当然深谙其中道理,他要问清楚。 从沙正阳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信心来看,这家企业现在的发展势头无疑是令人激赏的,更为关键的这是一家乡镇企业,这让黄绍棠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江浙那边看到的蓬勃发展的乡镇企业。 汉川的乡镇企业起步也比较早,但经历了几年发展,先前的兴旺势头现在却慢慢偃旗息鼓下来,缺技术,缺资金,缺管理人才,缺生产原料,缺政策支持,各种问题都制约着乡镇企业的发展。 在浙省那边发展势头很好的私营企业在汉川还处于一个萌芽状态,受到的干预和制约更多,从目前来看,乡镇企业仍然是汉川这边的一个发展方向。 尤其是这些充满生机活力的乡镇企业如果能够对死气沉沉僵化呆滞的国企加以改造,实现优势互补,能产生一个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呢? “愿立军令状!”沙正阳俏皮了一句,然后迅疾又恢复严肃:“黄书记,做企业来不得半点虚假,我给东方红酒业定的目标是,销售收入实现有点儿一点二亿元到一点三亿元之间,确保一点二亿元,力争实现一点三亿元。” 沙正阳的确有这个信心。 苏皖市场会在下半年迎来一个爆发,光是下半年到明年在苏皖市场预算的宣传营销费用都要突破一千万,如果今年一年都不能在苏皖市场拿回六千万的销售,那就是失败。 这还没有算六月份滇省市场的开辟。 按照毛国荣和高柏山反馈回来的消息,滇省市场肯定无法和苏皖市场相比,但是一千五百万的销售还是有把握的。 “军令状?”黄绍棠和林春鸣等人都大笑了起来,气氛陡然间轻松了许多,“小沙挺幽默啊,军令状不必立给我们,应该立给你们县委县政府以及你们公司的股东才对,你们公司是乡镇企业吧?嗯,我有印象,是镇村联办?” “对,黄书记记忆力真好,是镇村联办企业。”沙正阳点头。 “那现在你们公司销售势头很好,生产有没有遇到困难?”黄绍棠切入正题,“银台县酒厂情况不太好,我门看了你提交的兼并方案,很详实,但我们还是想听听你亲口谈一谈你的具体打算。” “黄书记,生产的确遇到一些困难,主要还是产能的不足,公司的扩建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但这需要一个时间过程,之前我们并没有考虑县酒厂,也是认为县酒厂债务太重,而且职工年龄结构老化,从企业经营角度来说,这不符合市场原则。”沙正阳没有客气,“但县里有这方面意思,我们才接触了一下,只是双方的想法差距很大,我们便放弃了。” 黄绍棠略感意外,这和曹清泰的介绍有些不符啊。 “你们公司不愿意兼并县酒厂?”林春鸣代替黄绍棠问出了疑问,“兼并了县酒厂不就可以解决你们的产能不足问题了么?” “林市长,没那么简单,兼并这是一个双方共同接受的结果,但我们公司是集体企业,县酒厂是国营企业,从体制结构到职工心理定位,再到债务与资产的分布,还有县里和职工对未来的预期,问题很复杂,我们担心接手之后,由于双方的磨合不成功,不但不能解决我们的产能问题,甚至可能成为我们的拖累。”沙正阳毫不讳言。 “那……”林春鸣瞥了一眼曹清泰。 “除非我们能得到党委政府的全力支持,从体制结构和职工身份以及未来出路等诸多问题上都需要系统的来解决,不能有遗留问题,这才能保证各方面的利益,为此我们公司也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沙正阳语气很郑重。 **** 第二根,继续求加入书单,自动订阅。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四十一节 探讨,惊艳 实际上在东方红酒业兼并银台县酒厂的问题上黄绍棠和林春鸣他们也已经探讨过一阵了。 兼并已经不是问题,但是如何来实现兼并顺利圆满的完成。 既要让原来的企业职工利益得到保障,国有资产不会流失,符合国家法律法规,又要让兼并主体企业不会因此背上包袱,甚至要影响到兼并后企业的发展,诸多方面都要兼顾,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现在几个焦点问题都集中在银台县酒厂这边,第一,国企职工身份问题;第二,兼并后职工的养老保险问题;第三,部分难以适应新企业岗位的职工出路问题。 另外也还有东方红酒业方面提出的要在实施兼并过程中进行股份混改和股权激励的一些设想,这也是吸引了黄绍棠和林春鸣等人注意力的一个亮点。 企业要发展,关键在于管理层的核心作用,尤其是在非体制内干部的管理层中,如何来激励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为企业发展创造财富,这也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焦点问题。 既要确保企业这座庙的利益不至于被方丈给吞没了,但又要让方丈们努力为庙工作,促使庙的香火更旺,这个尺度如何把握,通过何种方式来实现,从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到当前处于改革大潮中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中,都是一个探索过程。 在九十年代初的国内,尤其是内陆,这几乎就是一张白纸上画画的尝试,哪怕是黄绍棠在南粤和中央部委工作过,算是见多识广,一样也面临很多困惑。 实在是沙正阳在方案中所提到的这些东西倒转去几年,几乎都是闻所未闻或者无法想象的,但在改革大潮中,却不得不面对。 黄绍棠不是没有担待和魄力的人物,自然清楚这种突破意味着什么。 他也敏锐的觉察到了沙正阳在方案中还显得有些语焉不详的设想,这个时候从他嘴里出来就更为成熟和具有操作性了,在黄绍棠看来,这恰恰是汉都这个内陆地区的大都市最欠缺的一种创新与活力气息。 改革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在没有可供借鉴的东西时,你就得要大胆的去尝试。 黄绍棠觉得沙正阳在方案确立的前提上提法很好,确保国有资产不流失,确保职工利益和后顾之忧得到保障,确保企业合并乃至改制之后能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那么这种改革尝试就应当支持。 沙正阳在方案中没有提一点,也是现在比较敏感的一点,那就是国有企业性质发生了改变,成为了集体性质的乡镇企业,甚至可能会在下一步混改中变成多种成分兼有的混合型股份制企业。 这一点黄绍棠也觉察到了,但是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既然来自印尼带有港资财团背景的中策公司都可以以外资企业身份收购国企,同时国家也在鼓励外企来和国内的国企合资组建合资企业,其性质上也就是变成了国资和私人资本混合的混合制企业了,只不过这个私人资本来自境外和国外罢了。 面对汉都市从市属企业到县属国企的大面积亏损,扭亏增盈已经成为当前国有企业最大的难题,现在甚至连扭亏都成了高难度,能做到减亏都不容易,而国企的大面积亏损都是建立在以财政来作垫背的基础之上的,这也是各级党委政府最难以接受的。 银行现在基本上都不愿意再为这些企业发放贷款,尤其是在四大行有向商业银行转向的趋势,四大行从上至下都在收紧放贷,对贷款质量的要求也日益严格。 这也迫使地方上也都放贷质量的考核日益严格,所以现在就算是党委政府打招呼甚至是提供担保,银行对于那些明显扭亏减亏无望的企业也不肯发放贷款,哪怕为此和地方上关系绷紧。 “小沙,你的这份方案中的一些构想很有新意,嗯,甚至是突破性的,像养老保险的问题,去年国务院的文件才出来,具体操作方案都还在探索之中,一些地方也在试点,你打算如何操作?” 林春鸣主动发问,有些话题黄绍棠不适合问,只能他来。 “还有,国企职工身份问题,你提到了主人翁角色身份可以通过员工持股来重新确立,这一点很有启迪意义,要持股需要购买股份,购买股份资金哪里来?让这些工人自己出钱恐怕有难度吧?” “林市长,我是这么想的,这也是咱们市里的一次尝试,东方红愿意来当这个试点,曹主任也给了我很多指导,像养老保险制度建立,最终是依托政府,那么企业和政府会以一种形式来确立这种托管制度,企业该上缴的一定上缴,涉及到政府和个人部分,也应当有制度政策来规范。” 来之前,这些问题沙正阳都早就考虑过了,可谓应答如流。 “您提到的员工持股所需资金,我们这么考虑的,可以以暂借年底分红的模式来解决部分,当然不愿的可以放弃,一切以志愿为前提。” “那原来东方红酒业的职工也会以这种方式来解决?”林春鸣皱起眉头。 “普通职工以这种方式,但管理层既可以自己出资购买,另外也会以期权模式来进行,比如确定一个目标,以销售收入和利润来划线,达到这一目标可以考虑一定期权,超过多少,又可以给予多少期权,但要明确具有国家正式干部身份的人应当排除在外。” 沙正阳的话把自己排除在外,这一点也让黄绍棠和林春鸣很满意,如果制定规则者又是受益者,那肯定难以服众,而且也很容易引起后患,这一点不可不考虑到。 但即便如此,让管理层在以国有资产和集体资产为主体的企业中占有股份,仍然是一个从未触及到的新问题,甚至在法规政策层面都从未有过,哪怕是黄绍棠一样觉得这一步迈得太大,连沿海地区都还从未有过,在内陆地区那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 期权模式在国内还是一个新生事物,黄绍棠知道在资本主义国家已经出现了这种模式,但是国内绝对没有,而像林春鸣、霍连钊等人就连都没听说过了。 “小沙,管理层持股这个模式恐怕不太适合。”林春鸣缓缓摇头,“改革也要有法可依,有规可循,管理层在企业工作,拿了工资,企业效益好,可以以奖金的方式来体现他们的成绩,但持股,这意味着他们和镇村乃至县里一样成为股东,这一步不能迈过。” 霍连钊也插上话:“东方红酒业的性质是集体企业,县酒厂是国营企业,但是本质上两者都属于公有制经济,无论是谁兼并谁,这都属于肉烂了在锅里头,但如果将股权给了管理层个人,那么就变了性质了。” “那国有职工的个人股权呢?原来东方红酒业职工的个人股权呢?”沙正阳反问:“如果不考虑前者,我估计兼并恐怕就会受到这些职工的抵制,而解决了前者不解决后者,更说不过去,没理由不一视同仁,就因为他们的身份是农民?” “小沙,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城乡距离本身就客观存在,而国企职工和乡镇企业职工身份差异也本身就存在,我们无法否认。”黄绍棠也终于说话了,“如果从共同富裕的这个角度来说,让企业职工分享企业带来的红利,并不不可,毕竟这是集体企业,但如何来实现,小沙你有没有考虑过以一种变通的方式来解决呢?” 不愧是南粤出来又在中央部委干过的角色,一下子就抓住了要害,目前的气候下,如果谈及在集体性质为主的企业中个人利益如何分配,那太敏感了,尤其是这还是一家兼并了国企的乡镇企业。 企业职工的持股其实是可以探讨商量的,毕竟职工是企业的主人,也就是说一个如何把虚化的主人翁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利益问题,持股是最切合实际的,但是需要解决政策方面的问题。 沙正阳其实也没有指望能一步到位,但是他觉得这样先提一提,起码先让领导心目中有这样一个概念,为以后可能的改制提供一个思路。 像东方红酒业这样的企业,本身并没有太多的高科技含量的竞争力,更多的是通过营销团队来维系竞争力,一旦这个团队认为他们付出的与获得的回报不匹配,那么心生异志也很正常。 而现阶段还能以企业的飞速发展吸引他们一展抱负,但是很正当进入成熟稳健的发展阶段时,那就不好说了。 沙正阳也不认为自己的人格魅力就有多么强大,足以让这些人放弃自己的个人经济利益。 哪怕现在无法解决管理层的持股问题,以后进一步进行企业改制时,也要考虑这一点,否则激励机制跟不上,企业肯定会出问题。 *** 第三更,求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四十二节 多管齐下 “或许可以考虑以工会的形式来代持?”沙正阳迟疑着道。 “工会?”黄绍棠和林春鸣眼睛都是一亮。 这是一个好主意,只是乡镇企业中鲜有提及工会,毕竟乡镇企业职工其身份更多的是农民,是以农民工身份来从事制造业工作,这个身份的尴尬使得工会基本上只存在于国企当中,只是要等到多年以后才会逐渐在各类企业中慢慢发展起来。 但现有提及并不代表不可用,这些农民工事实上已经脱离了农业,而是以在工厂中从事工业活动来获得劳动报酬为主了,那么认同为工人,成立工会也说得过去才对。 提出了工会代持这个设想后,那么这个敏感的节点就算是绕过了,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构想,具体操作中还要来慢慢摸索。 沙正阳考虑过员工持股会的模式,前世中娃哈哈就应该是这种方式,而且还有很多民营企业为了稳定自己企业的基层骨干,也是采取这种方式来解决,既保证了企业牢牢的控制在创始者手中,也让一干追随打天下的基层骨干们获得了红利实惠,可谓皆大欢喜。 黄绍棠对沙正阳的思路开阔思维敏锐非常欣赏,在他看来沙正阳是在这一次兼并方案中花了心思的,而且也考虑到了诸多的敏感因素,改革本来就有风险,黄绍棠也很清楚,但你想要作改革排头兵,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出来,那冒风险也是在所难免。 在细节的讨论上就没有花太多时间了,很多东西你现在也无法预料,要到实际操作中才能发现得了,沙正阳也没有刻意的炫耀,只是对领导提出的一些问题逐一做了解答。 沙正阳离开市委大院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但黄绍棠他们几人都还没有离开,弄不好又是一个通宵。 夜晚有些清凉的微风吹过来,沙正阳心情很舒畅。 几十年官场的浸淫,让沙正阳对今晚这一干领导的想法态度还是有些了解的。 黄绍棠和林春鸣对自己的态度很友善,也很认可欣赏。 黄绍棠不用说了,林春鸣可能与其刚担任常务副市长那个有关,而且他还兼任了经开区党工高官,这一位置也很重要,意味着他要扛起整个汉都市经济发展增速器的担子,所以他对一切与经济发展有关的东西都很感兴趣,都能拉动发展的新生事物都心存好感。 当然沙正阳并不清楚这里边还有林春鸣去年到酒厂考察时在自己办公室所见带来的好感缘故。 但是霍连钊的态度很一般,甚至还有些说不出的敌意,沙正阳怀疑这是不是和曹清泰有关。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要知道霍连钊可是接任了组织部长,以后要想进步是绕不过他的。 不过短期内无须担心这个,曹清泰离开市委已经成定局,相信曹清泰一走,霍连钊的那种情绪会有所缓解。 每个人都希望能够在领导心目中占据更重要的地位,发挥更大的影响,对于那种威胁到自己在心目中地位和影响力的同僚,天生就有反感的情绪,只不过心胸宽广者能很好的控制住这种情绪而已。 霍连钊的心胸恐怕就没有那么宽广,曹清泰在黄绍棠心目中分量不轻,但只要曹清泰离开“中枢”,那这层敌意就会消减许多。 而且,霍连钊虽然心胸未必宽广,但是这么多年的历练和情商也会让他明白,这个时候支持东方红酒业兼并银台县酒厂的正确性,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扯后腿。 这就足够了。 今晚最大的收获,就是让一干领导充分认识到了自己在许多方面,尤其是在经济领域中涉及到改革等诸多方面的宽阔思路和创新路子,哪怕他们一时间还无法接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日渐意识到自己今天所谈及的这一切,这会不断的在他们心目中强化自己的印象。 为此,沙正阳真心很感谢曹清泰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 需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沙正阳当然不会这么一直坐观局势的变化,有了前世的记忆和经验,未雨绸缪,把准备工作做在前面总是好的,有备无患。 闻一震那边,沙正阳自认为无力去触动和影响,汪剑鸣现在怕都对自己嫉恨入骨,所以他从未指望能在闻一震哪里取得什么突破。 贺仲业那边,他也是有意识的在桑前卫那里袒露了自己的许多想法和意见。 沙正阳知道桑前卫在贺仲业面前很能说得起话,虽然达不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但是很多时候,尤其是一些重大问题上,贺仲业都很愿意听桑前卫的意见。 尤其是在这一次贺仲业又跟随黄绍棠前往江浙考察学习了这么久,如果还没有半点触动,沙正阳觉得那他这个书记恐怕就真的干到头了。 以桑前卫的政治眼光和敏锐性,他也应当看得到目前的政治气候变化,所以沙正阳相信从桑前卫自己的政治前途着想,他也应当好好劝诫贺仲业一番。 郭业山那边,不需要多说,贾国英那边,郭业山可以施加一定影响。 赵嵩那里,有曹清泰的提点。 而齐云山那里,以沙正阳的观察,这一位的政治敏锐性不知道要比他那个学生孔令东高到哪里去了,很能看得清楚形势,否则他也不能弯道超车,超越了闻一震成为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 他和孔令东相比,是真正的“虎师犬徒”。 除了这个层面的工作之外,对县酒厂一帮人的工作也在不动声色潜移默化的开展着。 没有县酒厂一帮人的“配合”,就算是得到市县两级的支持,拿下了县酒厂,也可能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这不符合东方红的利益。 以最小的动作,最平缓的过程来实现双方的兼并,最快速度的切入到东方红的发展轨道上来,这才是沙正阳追求的。 沙正阳也不认为必须要搞得轰轰烈烈才是改革,改革的目的只是要提高生产力和生产效率,最大限度的保障各方权益。 劳资各方都应该为此做一些妥协这也是必然之道,这一点沙正阳有心理准备。 只要能尽快把县酒厂纳入到东方红酒业体系中来,迅速进入生产正轨,沙正阳觉得可以在其他方面做出一些让步妥协,比如补偿。 像方东儒这边,沙正阳和董国阳亲自接触,作为搞白酒技术工艺的大拿,董国阳和方东儒很熟悉,但是涉及到一旦兼并后,谁高谁低,这也是一道难题。 但沙正阳知道方东儒是有些本事的,当然这个本事是局限于他的白酒勾调本事上,他的管理能力就只能说一塌糊涂来形容了,这一点在和方东儒接触过程中,方东儒自己都毫不隐晦的承认了。 所以按照构想,一旦东方红兼并银台酒厂,那么董国阳仍然会担任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而方东儒将担任总工艺师,胡文虎担任副总工程师,三人在工资、奖金和福利待遇上均享受副总待遇。 董国阳既要主管生产,还要兼顾东方红国窖系列的研发,方东儒则要协助董国阳主攻东方红国窖系列1949、1921、1927这几个最关键品牌的研发。 方东儒对此也很感兴趣。 在了解到东方红方面在研发和宣传上的巨大投入之后,方东儒叹为观止,而在稍许透露了一些东方红酒业在市场营销上的手段后,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早就失去了县酒厂要想兼并东方红的痴心妄想,反倒是安安心心下来想要在研发东方红国窖系列这一品牌上做出文章来。 这对于一个本身就是搞技术出身的他来说,反而算是一个解脱了。 除了方东儒外,县酒厂也还有一些技术骨干,沙正阳安排董国阳、胡文虎都分别接触了,应该说虽然有一些抵触情绪,但是在了解到现在东方红酒业内部的收入结构时,没有人能抗拒得了这份诱惑。 唯一麻烦的就是普通工人,特别是那些年龄偏大而且又过惯了耍日子的那些工人,以及那些清闲惯了的后勤人员,他们才是最主要的反对者。 普通工人中那些年轻的还能拉过来,毕竟谁都知道这么混几十年不可能,但是那些四十五岁以上的,游手好闲惯了,指望着这么混几年就好退休的人来说,东方红酒业要入主,就不是好消息了。 不过这些都在预料之中,这样大一个兼并事件,如果不遇到点儿麻烦和问题,那才稀罕。 东方红酒业这边也有应对的方略,该软的软,该硬的硬,鼓励退休,工龄买断,这些都可以考虑,再加上以认购股份组成员工持股会的方式来每年分红的预期,沙正阳相信这些矛盾都可以得到化解。 关键在于要在足够短的时间里重新纳入东方红酒业体系中,恢复生产,为明年东方红酒业全面出击做好产能储备。 这项工作沙正阳准备交给焦虹来具体负责,他觉得焦虹的经验和手段可以很好的应对这些闲散惯了的国企职工们。 第二卷 第四十三节 跟不上时代会被淘汰 “贺书记,决定了?”桑前卫陪着贺仲业走在沱溪边上的石板道上。 这一带的绿化建设还没有跟上来,这本来是贺仲业最希望在自己这一届任上干成的事情,将沱溪清淤,同时在沱溪两岸进行景观改造,让红卫大桥和解放大桥之间这一线成为真正的县城中群众休息散步的好去处。 当然这也有一些私心在里边,他自己就做在这附近,日后退休了他也打算不搬家,就住在这里,颐养天年。 “是该决定了。”贺仲业背负双手,漫步而行,“出去走一趟,才觉得真的是井底之蛙,外边的世界变化之大,变化之快,简直难以想象,我记得我是87年才去过江浙的,当时我还在当县委副书记,南京、杭州、沪江、苏州,都去过,但真的没想到才四年多时间,变化这么大,尤其苏南!” “浦东开发也很火热吧?”桑前卫感觉得到这段时间贺仲业的情绪有些波动,他也一直在寻找机会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对方沟通。 今天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他也感觉到贺仲业要就一些事情做出决定了,比如尽快设立开发区的事情,又比如县酒厂、县罐头厂的改制问题。 “还见不出端倪,中央调子定得很高,但还要看后续发展了。”贺仲业沉吟了一下,“我听市里一些领导介绍,南粤的发展比江浙更快更好,尤其是深圳,我还没有去过深圳,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但据说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黄书记说等两个月还要去南粤考察学习,我准备再去看看。” 桑前卫知道贺仲业的性格习惯,不喜欢出门,加上饮食差异,所以很多时候考察学习,他都推给自己的搭档和副手去了。 他从工作开始就一直在银台工作,可以说是一步一步从银台成长起来的干部,但这一次考察学习之后,竟然生出了还要出去的念头,看来这一次的考察学习的确对他刺激很大。 “嗯,南粤紧邻港澳,外资进来很方便,他们最早搞三来一补的出口加工型产业,然后慢慢发展起来,受市场经济理论影响也比较大,或者说是和国际接轨,按照国外的制度模式来搞外贸产业也很热衷。” 桑前卫知道贺仲业以前对这些可能有些抵触,但是这个时候了,他觉得需要和对方挑明了。 “前卫,你觉得这样搞真的能发展起来么?我是指在我们内陆地区。另外,会不会有更多的副作用?”在桑前卫面前,贺仲业没有遮掩什么。 “我总感觉变化太快,让我们这些人都有点儿跟不上形势的感觉,前两年的那场风波,不就是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泛滥引起的么?中央也在强调,党的作用在任何领域都不能弱化,只能强化,但是在经济领域这样放手,合适么?”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桑前卫甚至也和沙正阳探讨过,沙正阳也提到了这一点,桑前卫也比较认同。 “贺书记,我是这样理解的,社会主义国家性质并不排斥市场经济,计划经济在特定时代是必要的,但是随着生产力发展,生产关系发生了一些改变,那么也就要求我们在工作中要进行调整和变革,这大概就是改革的由来。” 桑前卫也在精心的筹措自己的言辞,避免对贺仲业刺激过甚。 “社会主义一样有属于自己的市场经济,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相结合,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经济。在我看来,外资进来也好,私营企业发展也好,都只是对我们国营经济的补充,对活跃市场是有好处的,国有经济也没有必要把一切抓在手里,政府做不到,或者做不好,那么抓住一些事关国计民生和公共服务型的行业,把其他交给市场来决定,未必是坏事。” 桑前卫细细的解释让贺仲业很满意,不是桑前卫的态度,也不是桑前卫的这番言论,而是他很认可桑前卫这种喜欢学习,勤于思考的精神。 很显然桑前卫这段时间对中央高层的政策精神吃得很透,学习很快,这意味着自己看好的这个年轻人前途远大,大有可为。 贺仲业也知道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趟了,虽然他力图想要跟上,但固有的惯性的思维让他始终喜欢从不同的角度来看问题,所以这让他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在这次考察过程中,他也更多的是看是听,很少发表意见。 心里有些为桑前卫高兴,也有些伤感,贺仲业觉得这是自己年龄变老的心态,不过他还是决定自己要做好眼前的事情。 “嗯,前卫,看来你是下了工夫来学习的,不像有些人赶时髦式的人云亦云,真正要他说出一二三来就张口结舌了。”贺仲业微微一笑,“我赞同你说的一点,那就是经济领域中也不能弱化党的领导,党或许可以通过抓住国家经济命脉产业来确保我们社会主义经济事业的不偏向,不削弱。” 桑前卫点点头,等待着贺仲业的下文。 “县里筹建经开区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之前我就一直在考虑,今年下半年必须要建起来,这一点市里边也已经有政策出来,也很支持。”贺仲业沉吟着:“我想让你来兼任经开区党工高官、主任,怎么样?” 桑前卫心中一惊,皱起眉头细细思索了一阵才道:“贺书记,我本人肯定没有意见,但是县委办这边事情也很多,经开区要筹建,恐怕事情很多,党工高官和主任都由我一肩挑,一是是否合适,二是我怕顾此失彼,两边工作都没做好啊。” “嗯,我考虑过,让韦巍来县委办给你当副手,协助你工作,日常事务交给他来具体做,你把把关就行,你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经开区那边。” 贺仲业显然早有定计。 “我原来也考虑是安排张喜全来负责经开区工作,但是再三考虑,还是觉得你来更合适,一来市里边经开区是常务副市长林春鸣负责主抓,二来你抓经开区,我更放心。” 桑前卫也是倍感压力。 银台一直被视为工业大县,但实际上底子众所周知,除开汉化和汉钢,那就是一个空壳子县,所以县里也承受了市里很大压力,要求县里要想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经开区的筹建是最重要的步骤,那就是明明白白要在工业上做文章,可是如何把经开区搞起来,这却不是一道简单的题。 三通一平,建设起来需要大量资金,县财政能提供多少支持?贷款搞建设,以土地作抵押?银行愿意接受么? 这都在其次,关键是现在各地都开始意识到了这一点,都在动作起来了。 实际上银台已经走晚了,如果在年初就开始动作起来,有这半年的先机,起码这会儿土地都能平整出一大片来,道路也能铺设两条出来,在招商引资上也能抢个先手。 说句难听一点儿的话,你现在把有意要来搞企业的客商引到银台来,也没啥看的,人家也不可能等你啊,这四处都是敞开双臂欢迎的,到哪里不一样? 再大的难题,面对贺仲业的委以重任,桑前卫也不可能推托,他很坚定的点点头:“韦巍很不错,他来县委办比较放心,贺书记请放心,既然您交给我这个担子,我肯定要尽全力把这件事情做好。” “嗯,我也只有交给你才放心,赵嵩,郭业山,张喜全我都考虑过,但思考再三,还是觉得你最合适,而且我感觉随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这一主旨的确立,以后从上至下对擅长经济工作的干部会越来越重视,你到经开区去打磨一两年,也算是为你走上更重要的岗位打基础吧。” 贺仲业毫不讳言自己对桑前卫的期待。 桑前卫也有些感动,贺仲业对他的看重是实实在在的,若是没有贺仲业的一力支持,他要担任这个县委常委怕是有些难度,很大可能是要去担任副县长,甚至被姚渊所取代都有可能。 士为知己者死,虽然在当下这个说法不合适了,但贺仲业的知遇之恩还是让桑前卫义无反顾的要把交给自己的工作干好。 “贺书记,多余话我不说了,我会尽快思考这件事情,力争尽快进入状态。”桑前卫不是一个喜欢在嘴上多说的人,他一直信奉多说不如多做。 “嗯,你相信你能做好。”贺仲业点点头,“另外加就是县酒厂的事情,你上次和我也提过了,老闻也来找过我几次,但是他的想法已经不合时宜了,而且县酒厂的状况也不可能充当兼并主体,当然,他的一些想法和担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桑前卫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觉得贺仲业的想法仍然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现在改革开放是大势所趋,银台本身已经落后了,如果再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缠不休,拖拖沓沓,恐怕就要面临市里边的责难了。 他是县委办主任,自然也有自己的门道,市里边的风向乃至省里和中央的政策精神,他都随时掌握着。 市委黄书记已经明确了汉都要争当内陆地区改革开放的先锋,银台恐怕也要首当其冲,尤其是有东方红酒业这个黄书记本来就比较熟悉的企业,这就是一个最好的范例,现在县里再要设置障碍就显得不明智了。 **** 第二更,求支持!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四十四节 谁入谁的彀? “贺书记,闻书记的一些意见我也知道,他的担心主要是集中在企业职工的身份和后路问题上,也还有诸如国有资产的问题,我的感觉,他还是有些舍不得放手的味道。” 桑前卫没有客气,这个时候他必须要挑明,让贺仲业明白。 “我的观点,不能因噎废食,既然县酒厂已经无法支持下去了,全靠财政支撑,财政也不可能一直为这个无底洞填坑。”桑前卫态度鲜明,“改革的目的就是要解决这些问题,只要能保障工人利益不受损,国有资产能盘活,光是节约出来的财政投入都值得了,老是抱着一些固有的陈旧观念,那就没法改革了。” 贺仲业默然无语,连桑前卫的态度都如此明朗,他意识到恐怕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该下决断了。 桑前卫的态度已经算是委婉了,贺仲业也知道对方是在隐晦的提醒自己,也是为自己好,他也不是看不清楚形势之人,只是心里难以过那道感情关而已。 “嗯,这件事情我知道怎么做。对了,前卫,经开区的事情你从现在就要开始琢磨了,最迟一个月以内,我想要你先把大概区域划出来,然后就要开始筹建班子了,人选你自己琢磨,我给你最大的权限,全县任选。”贺仲业打定主意,“具体人员定了,你和老齐、秋华他们说就行了,我会和他们打招呼。” 这个态度可谓直白了,把人事权力全数交付给自己,称得上是推心置腹信任有加了。 “贺书记,现在我还暂时想不到那么远,恐怕先要把区域划定,还有内部机构确定下来,再来说其他。”桑前卫沉吟了一下,“另外,也可能要给经开区粗略的明确一个目标,我们今年的打算,明年的规划,都要拿出来,规划,建设,招商引资,要分步骤,同时也要有一个可量化的标准。” 贺仲业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交给桑前卫果然是值得放心的,这一番话都能看得出对方的应对能力和用心程度。 “你自己看着办,需要人就提出来,筹建经开区是今年县里的中心工作,明年经开区就要承担起经济发动机的作用。”贺仲业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这是黄书记给各地提出的要求。” “贺书记,我倒是有个人选,想要把他调到经开区。”桑前卫想了一想,才开口,他知道这个人选恐怕又要引争议。 “谁?”贺仲业见桑前卫这么慎重,有些好奇。 “沙正阳。”桑前卫回答道。 “啊?”贺仲业皱起眉头,有些不虞,“怎么想到他了?不要认为他能把东方红酒业搞得不错,就觉得他搞经济工作有多大能耐了,搞企业和搞经济管理还是有差别的。” 下意识的感觉到贺仲业对沙正阳的印象不太好,桑前卫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估计应该是朱伟忠之前在县府办制造出来的印象恐怕还没有在贺仲业心目中消失。 桑前卫温和的笑了笑:“贺书记,不完全是这个原因,我和正阳长谈过一两次,我感觉他对县里的产业发展规划是很有一些想法的。” “哦?”贺仲业有些狐疑,怎么沙正阳又和桑前卫搭上线了,沙正阳一直和郭业山他们走得很近乎,倒不是说沙正阳就不能向桑前卫汇报工作了,但听桑前卫的口气,显然是超出了一般性的谈话那么简单。 见桑前卫仍然目光沉静的看着自己,贺仲业想了想:“前卫,现在肯定还不合适,沙正阳在南渡主要就是负责东方红酒业,如果这边与县酒厂的合并事宜一启动,估计半年内他都要在这项工作上耗着,我感觉市里对这一次兼并很看重,大概是有意要做成范例的感觉。” 又顿了一顿,贺仲业才道:“既然要做,那么肯定要做好做成功,而且完成兼并之后东方红酒业应该有一个更大的发展才对,这大概也是市里希望看到的。” “那半年后呢?”桑前卫想了一想道:“我估计这前期筹备也得要小半年才能把工作铺开,另外,如果划线在南边儿,正好可以把东方红酒业所在这一片划进来,加上这一次县里把县酒厂交给东方红,也应该要成为股东吧?可否把东方红酒业划归经开区?” 桑前卫的想法一下子让贺仲业眼睛一亮。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如果把东方红酒业划归经开区,那经开区立马就算是有了一个龙头企业,其产值也都可以计算入经开区中,可谓一举两得。 “只是南渡镇那边……”贺仲业还未说出口,桑前卫已经接上话:“贺书记,南渡镇占股不影响,权属,分红,都照旧,我的意思是只是把东方红酒业划归经开区管辖范围,依托这个龙头企业,可以吸引其他企业来落户。” “我看行。”贺仲业立马想到了这个企业划归经开区的诸般好处,也不枉把县酒厂交给它,“那前卫你抓紧规划,这边兼并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 接到县里的通知,沙正阳、宁月婵、董国阳和焦虹三四人一起赶往县里。 电话是县政府办打来的。 沙正阳大略知晓应该会有一个结果了,再拖东方红酒业要拖不起了,就算是要整合县酒厂那也有一个过程,影响到明年的生产,那就太不划算了。 如果这边真的无法达到目的,沙正阳宁肯在外县去并购一家条件合适的企业来进行整合,也胜过这种拖拖沓沓看不到结果的局面。 董国阳其实可以不去的,但是为了凸显班子团结的重要性,同时也要突出下一步东方红酒业要加大研发的趋势,所以董国阳也被拉上了。 到了县里,政府办主任姚渊老远就看到了沙正阳一行人过来,含笑点点头:“正阳你们过来了?” “姚主任,接到电话就立即赶来了。”沙正阳也很客气的和姚渊握手。 他和姚渊不熟,但是也知道此人颇有能力。 姚渊在东沱镇干得很出色,赵嵩很欣赏他。 只是他既不像桑前卫那样深得贺仲业的认可,也不像朱伟忠那样把贾国英讨好得到位,当然朱伟忠也还有其他门道,也没有郭业山那么好的机遇,所以上一轮的人事变动他就只能委屈的担任一个县政府党组成员、县府办主任的尴尬角色了。 “嗯,贾县长、张县长与你们孔书记、樊镇长他们还在开会研究,你们稍微等一等,在那边会议室里坐一坐吧。” 姚渊身材瘦削,脸颊轮廓分明,一双眼睛里目光很是犀利,一头这个时代还不算流行的板寸,加上一件淡蓝色的短袖衬衣扎在皮带下,铮亮的黑皮鞋,挺括的西裤,显得精神抖擞而又干净利索。 不得不说和郭业山年龄相仿,只有三十六七岁的这家伙绝对有点儿成熟男人的魅力,对于女性有很大的杀伤力。 前世中这家伙好像仕途上也是起起落落,担任过副县长、常务副县长,但却在婚姻上栽了筋斗。 他老婆是县医院一个护士,性格多疑且偏执,一直认为自己丈夫外边有小三,在姚渊担任常务副县长之后,也是疑神疑鬼,到处检举反映姚渊乱搞男女关系,最终姚渊被迫净身出户离婚,但对方依然不依不饶。 记忆中2002年后姚渊被前妻骚扰得实在无法工作,被迫辞职远走他乡,县里班子也随之一轮调整,也算是给了那个时候在盛桥镇担任书记的沙正阳一个机会,让沙正阳能补选为副县长。 不过这个时候的姚渊应该还没有后院起火,他连副县长都还没有当上,也不知道这一世里他的命运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坐定,姚渊安排人来为四人掺茶倒水,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正阳,怎么是贾县长和张县长来操办这件事情?” 董国阳虽然不怎么管公司的外部事务,但是也非一无所知,和县酒厂的磕磕绊绊就是因为县里在作梗,而县里主要就是闻一震在作祟,这一点对公司高层来说不是秘密。 “不太清楚,也许闻书记有其他更重要的工作吧。”沙正阳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不用猜他也能知道,肯定是市里边的风向开始明确,贺仲业和贾国英便主动进行“战略调整”了。 闻一震也许会成为弃子,也许会成为用来日后敲打东方红酒业的鞭子锤子,但是肯定不适合在目前来主持运作对县酒厂的兼并事宜了。 这一点沙正阳其实也想到了,他甚至可以肯定,县里边或许会有这种方式来为县里争夺更多的话语权和实际利益,比如未来县里在东方红酒业中所持的股份。 以现在沙正阳以及东方红酒业内部对县酒厂的了解,现在的县酒厂其实已经是不知多少钱了,就算是把所有地皮加上县酒厂临街的那一大片门面算上,如果除开县酒厂在县工行、县农行和信用联社的贷款,估计也所剩无几。 但是县里肯定不会这么看,或者说他们打定主意就是要把县酒厂的各种资产往高里估,否则一个资产和债务相若,甚至资不抵债的企业,凭什么能在市值过千万,甚至数千万的企业里占股? 不占股,光靠税收,眼见得东方红酒业如此火爆的效益,又如何能拿到股权分红? 贺仲业和贾国英还是老奸巨猾啊,以退为进,先给自己示好,接下来就是要在县酒厂的资产评估上锱铢必较了,估摸着这气球肯定要吹得不小。 到了这个地步,只要他们把县酒厂这个气球吹得不是太大,东方红酒业只怕都只有接受,那个时候你东方红酒业再来说不愿意不想接手,恐怕就真的由不得你了。 市里县里花了这么大精神,你现在来这一出,还想不想干?以后还要不要市里县里的支持?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四十五节 巨坑 想到这里,沙正阳又觉得自己有点儿上套入彀的感觉,当然这不是上了闻一震的圈套,而是市里和县里用大势阳谋构筑的圈套。 玩这一手,自己还是稚嫩了一点,哪怕有前世记忆,但是在这种形势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县里这是要做啥?”宁月婵有些好奇,“拖了这么久,又突兀的同意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焦虹摇头,她对县里这潭水的深浅还是知晓一些的,闻一震在县里现在只算是第四把手,但是其潜在的影响力却不小,“纵然市里边有态度下来了,现在也要求要把企业盘活,但我总觉得这里边还是有些问题,不过我也说不出来,只有等到贾县长他们来见分晓了。” 焦虹这么一说,沙正阳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之前甚至都没有什么风声,显得风平浪静,就算是市里的态度明朗,县里也不会一下子就态度转变这么快吧? 不要闻一震插手,直接是贾国英来主持,这规格提高了,态度这么急转,县里这么好说话了? 越想越不对劲儿,他想给郭业山打电话问一问,但想到郭业山已经到省委党校去学习去了,也只能作罢。 算了,待会儿是什么菜都得要端出来,自然就明了了。 沙正阳看看表,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还不见动静,正有些疑惑,就听得脚步声响,姚渊进来,含笑道:“正阳,好了,来这边吧。” 跟随着姚渊一道进入会议室,沙正阳才发现不但贾国英和张喜全在,常务副县长赵嵩也在,另一边坐着的是脸色有些阴郁的孔令东和樊文良,见到沙正阳进来,也都只是苦笑着点点头示意。 看这模样,沙正阳顿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这么大阵仗,虽然没有闻一震,但是他感觉恐怕还会有什么变故出来,县里边绝不可能这么老老实实就同意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哪怕县酒厂的确资产和债务相抵之后已经不名一文了,但县里肯定不会这么认为,否则孔令东和樊文良也不至于愁眉苦脸了。 “贾县长,赵县长,张县长。”沙正阳很平静的招呼着三位领导,“只是我们东方红酒业的几位管理人员,宁月婵,董国阳,焦虹。” 贾国英笑着点头:“嗯,小宁我知道,是咱们县里的三八红旗手嘛,上前年获得的荣誉吧,我有印象,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吧?焦虹不说了,咱们县府办出去的人才,是金子哪里都会闪光,难得啊;至于老董,咱们县里的白酒行业的大拿啊。” 不得不承认贾国英口才很好,对东方红酒业的几个高层管理人员如数家珍,听得这几位心里也很是舒服。 “贾县长对我们东方红酒业的了解这么深,也让我们受宠若惊啊。”沙正阳也笑着搭话。 “嗯,坐吧。”贾国英点点头,又向孔令东和樊文良笑了笑,“令东,文良,咱们就直接言归正传了。” 孔令东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都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贾县长,县里已经都定了,咱们镇上还能说什么呢?” 贾国医没有理会孔令东话语里的不忿之意,谁摊上这事儿心里都不畅快,但既然县里决定了,那么就要服从。 “嗯,正阳,还有你们在座的几位,情况大家都知道了,东方红酒业和县酒厂的合并事宜,县里也已经向市里做了汇报,市里基本同意,但是具体方案由县里在不违背法律法规,确保国有资产不流失和国企职工利益不受损的情况下自行研究,确保企业在进行整合之后能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贾国英抬起目光在沙正阳几个人脸上一转。 “县酒厂是我们县里骨干企业,不但拥有数百名熟练工人,而且从整体资产来说堪称良好,无论是车间、酒库,还是窖池,在全省范围内也属于一流,近年来虽然因为受到市场波动影响在效益上出现了滑坡,但是我们认为这只是暂时的,而东方红酒业是我们县里才发展起来的新兴白酒企业,这一年来在省外市场取得了极其辉煌的成绩,考虑到双方在合作上可以实现优势互补,为我县白酒产业打造出一艘航空母舰,所以县里……” 废话一大堆,但是你还得耐着性子听着,脸上还得要露出一脸赞同欣喜的表情,这对于沙正阳和焦虹来说都是习以为常,但是宁月婵和董国阳二人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你县酒厂都算成了一流企业?资不抵债的一流企业?银行都不肯贷款,快要把县财政都给拖垮的一流企业? 那为啥一帮工人天天围在县政府门口要饭吃? 还用得着必须让东方红酒业来接手? 沙正阳和焦虹当然早已习惯,领导们早就练就了铁脸皮,说这些空话套话都是驾轻就熟,张口就来,而且还像模像样,只是还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宁月婵和董国阳就对这种情形有些不适应了。 沙正阳很仔细的听着,如果只是这个,沙正阳觉得绝不至于让孔令东和樊文良如丧考妣,肯定还有其他异常情况。 要么就是县里把酒厂的资产评估得特别好,挤压镇村两级的股份,只是这样做未免有些太露骨了,银行里的贷款可是摆在那里,需要真金白银去还的,县酒厂资产都被抵押一空,而老窖池历史没有红旗酒厂的悠久,名气也没那么大,也就是规模足够大而已,这就要占多大的股份,恐怕说不过去了。 “另外,县里经过研究,觉得目前东方红酒业的情况很好,在实现与县酒厂的合并之后应该还能再上一层楼,所以县里决定将县罐头厂的资产也注入新公司,同时新公司也要接收县罐头厂的一百二十余名职工,……” 尼玛!我艹!沙正阳内心真的如同万头羊驼奔腾而过,这特么还有这种阴人的手段?这特么是坑死人不偿命啊,绝壁是闻一震弄出来的幺蛾子! 县罐头厂和县酒厂只有一墙之隔,比县酒厂规模也要小一些,但这个坑却不比县酒厂小,而且按照贾国英的说法,把县罐头厂的资产注入,这特么县罐头厂哪来啥资产?那一片破烂厂房,还有啥? 见沙正阳和焦虹脸都黑了下来,贾国英内心也有些不太自在。 这一手的确有些不地道。 县罐头厂比县酒厂还早停产,只不过县罐头厂工人数量要少很多,而县罐头厂工人自己都知道这个厂是经营不动了,做得多亏得也多,所以他们没有向县政府要求劳动权,县里也只能每月给工人们发放基本生活费。 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一年多时间了,县里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罐头厂的问题,现在就此机会趁机就掺和进来了,而且还是“带资”进来。 只不过不知道这个“资”究竟是啥,值多少钱? “贾县长,……” “正阳,你别急,我知道这个方案和当初东方红酒业提出来的方案有些不一样,但是县委县政府也是经过了通盘考虑的,东方红酒业也是一家集体性质的企业,你沙正阳,宁月婵,焦虹,还有老董,都是共产党员吧?” 贾国英语气严肃起来,这一点也是经过反复研究的,既然是改革,那么步子可以迈得更大一些,“下级服从上级,局部服从整体,从全局着眼,正阳,你作为一级领导干部应当有这个觉悟!” 沙正阳嘴里发苦,这特么太坑了,而且还坑得你理直气壮! “当然,县里也不会不考虑这家新企业的实际情况,肯定要在各方面支持整合之后新公司的发展。”贾国英清了清嗓子,“我们也是考虑到县罐头厂与县酒厂只有一墙之隔,如果与东方红酒业合并,这两家也可以打通,新公司可以把总部设在这里,同时也可以在这里新建一个新的基地,……” 这特么纯粹就是在那里水里给你画了个月亮让你去瞅着,沙正阳内心不断的吐糟,但是却无能为力,他很清楚县里这肯定是已经形成了决议,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由不得你了。 “贾县长,这个方案没有回旋余地了么?”沙正阳目光注视着贾国英。 贾国英摇摇头:“正阳,这是县委县府的决定,县酒厂和县罐头厂一起合并入东方红酒业,基本方式可以按照你原来提出的那个方案来操作,但是资产上,两家企业合起来,虽然也有一些贷款,但是县里认为从土地到厂房,哦,对了,县里还决定把原来省农科院的一个果树研究所的实验基地也交给你们,……” “这里原来是用来给种植柑橘的,后来省农科所果树研究所觉得这里水土条件不合适,交给水稻高粱研究所,用来培育种植高粱,前两年县酒厂不景气,这个事情也就黄了,现在就一并交给你们了,这片土地也是两三百亩,也算是县里注资的一部分吧。” **** 求200票! 第二卷 第四十六节 所处位置决定考虑问题角度 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原本以为县里边就是硬生生要把县酒厂和县罐头厂那边土地和破厂房给拔高,作为注资,沙正阳和焦虹都是苦涩难言,宁月婵和董国阳更是怒火中烧,但是如果说把这几百亩土地划拨过来,倒也算是不无小补。 这片土地沙正阳知道,用来种植和培育专门酿酒的糯高粱,只是面积不太大,不过这块地就在城边上,很是方便。 沙正阳很清楚随着东方红酒业规模急速扩大,亟待提升品质拿出标杆产品,比如正在研发的东方红国窖1949、1921、1927系列,那么优质糯高粱的需求也将会持续扩大,而优质糯高粱的培育也会马上提上议事日程。 与省农科所的合作也需要马上接洽起来,这恰恰是县酒厂的一条线,方东儒也和沙正阳、董国阳他们提起过。 知道这个方案的大框架恐怕无法改变了,剩下来的要争取的就是这部分资产的真实价值,以及在东方红酒业中所占的比例了,这才是下一步的焦点。 不过沙正阳也有心理准备了,东方红酒业目前的发展态势摆在那里,从法律事务所那里拿出来的企业资产评估也摆在那里,县里边要想占便宜可以,但是如果太过了,恐怕也得要有个说法才行。 接下来的细节讨论问题,赵嵩和张喜全也都加了进来。 赵嵩主要关注的是两个企业的债务以及这些职工的工资和生活费问题,要求从下月开始县财政就不再接手,看样子也是把县财政折腾得够呛,而张喜全则是从产业发展角度来提建议。 商讨在一种不太融洽的氛围中进行。 县里定了调,但那只是大框架,具体细节还得要慢慢来算账,肯定是一场拉锯战,只是结果早就注定,现在要争的是股权结构比例问题。 县酒厂和县罐头厂资产、职工打包并入,当然附带注入一块闲置土地,若是真的算下来,县里注入的这些资产与债务相抵,顶多也就是三四百万而已,这还得要把那几百亩土地价格往高里算。 这点儿资产,要想在蒸蒸日上的东方红酒业中占股,估计连百分之十都够呛,但县里肯定不会答应。 简而言之,东方红酒业要收购县酒厂和县罐头厂以及那片土地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有着巨大现金流的东方红酒业现在可不差钱。 只是县里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县里打的主意就是要以这笔不良资产来入股,进而对这家如日中天的白酒企业施加影响,甚至达到控制的目的。 这年头政企分开的观念虽然也有提出,但是却没有后世那么鲜明,政府也还是不是那种服务型政府,那种赚钱的生意拱手让出的事情,起码在银台县委县政府是不会做的。 沙正阳对县里这种心态很清楚,所以才不会去奢望什么。 这年头你不能指望党委政府有多么高的眼界和觉悟,他们心目中国有企业就是一切,乡镇企业只是补充,外资企业和私有企业都要用最恶意的目光去审视,最好能置之门外。 这种观念在过去几十年里根深蒂固,要想让他们一下子就改变过来,本身据不现实,沙正阳有这个思想准备。 应该说拿下县酒厂就是胜利,罐头厂的确是一个大坑,大包袱,但对于快速发展中的东方红酒业还能承受,现在东方红酒业要抢的是时间,其他都可以忍受。 他要做的事情利用改革开放的春风,让这家企业继续壮大,日后如果有机会让这家企业上市,成为公众上市企业,最大限度扼制县里边想要伸手的冲动,让这家企业进入良性发展的轨道上去。 县里边肯定要在股权比例上做文章,这是利益使然,但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东方红酒业的总体估值会让县里边大吃一惊之后又大失所望,最后还得要喜忧参半。 县里注入那点资产,随便他们怎们吹气,在东方红总体实力面前都是渣,这一点沙正阳很快就会让他们明白。 扯皮的事儿多得很,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说得清的,沙正阳和宁月婵、焦虹他们都有心理准备,所以一个多小时里更多的是相互试探底线。 尤其是在孔令东和樊文良都已经举起了白旗不敢和贾国英“对抗”的情形下,很多的时候沙正阳也不敢正面交锋,更多的时候还是依靠代表两个村利益的宁月婵和处理这种事情更谙熟且没有沙正阳那么多顾忌的焦虹来和赵嵩、张喜全进行拉锯战。 十二点,口水扯皮战正式告一段落,沙正阳笑眯眯的起身,征求了一下孔令东和樊文良的意见之后,才向贾国英等人发起邀请:“贾县长,中午公司做东,请县里领导一行吃顿饭,也顺带增进一下情谊,怎么样?” 见贾国英欲待拒绝,沙正阳马上接上话:“贾县长,放心,不涉及其他,纯粹的是为了下一步更好的沟通,也希望县里日后给予公司更多的支持,我好歹也是县里出来的人,请三位县长赏光,否则孔书记和樊镇长又要批评我不懂规矩了。” 孔令东和樊文良也恰到好处的接上话,帮着邀请。 贾国英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饭局安排在了千山饭店。 没安排在东湖宾馆是因为那是县委县府招待所,沙正阳也不愿意在那里搞这么一个接待,否则又得要弄得沸沸扬扬。 千山饭店也是县供销社系统的下属单位,在县里也是排在前三号的饭店,这年头很多承办酒宴的要么是银台楼饭店,要么是千山饭店,反倒是作为县委县府招待所的东湖宾馆比较少。 丢开了工作上的事情,贾国英也好,赵嵩也好,张喜全也好,都算是比较容易接触的人。 贾国英作为县长还要稍微庄重一些,赵嵩很和蔼,而张喜全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老逗比了。 张喜全这家伙是农机厂出来的,后来担任县经委主任,再升任为副县长,还有一年时间就要退二线,酒量奇大,段子也多,而且经常是不顾场合,连县政府开民主生活会时都批评过他,但这家伙依然如故。 酒自然是上的东方红陈酿,虽然还不能和五粮液、茅台这些相比,但是作为工作用酒,东方红陈酿自然成了县里边各种招待时候的公务宴请用酒。 当然在层次更好的时候,还得要用五粮液、剑南春和茅台这一类的,但毕竟大多数时候大家还是主动承担起了为东方红陈酿贡献一份力量的责任,这一点哪怕是贺仲业和贾国英也还是在县里各种大会小会上也提到了,银台酒已经没落了,但东方红还是县里的骄傲。 “正阳,日后县酒厂和罐头厂就交给你了,县里、镇里,嗯,还有村里,三级党委政府本来就是一家人,在东方红酒业上就更能体现,你给我们撂个准话,今年销售收入能达到多少?利税呢?” 张喜全借着一点儿酒意,主动发话,有些话贾国英和赵嵩不好问,免得说吃相难看,只能他来。 这个问题也是贾国英、赵嵩乃至孔令东和樊文良想知道的。 上半年东方红酒业的势头已经相当惊人了,虽然双方的清产核资都还在进行中,但实际上东方红酒业那边的资产却是在不断膨胀,很多东西也不好计算在其中,或者说无法用具体金钱来计算。 上半年东方红品牌也许只值五百万,下半年也许就要值一千万,又比如古窖池,停产的时候也许一文不值,拆了也就拆了,但如果成为一家兴兴向荣的白酒企业的核心资产,那也许就是要用数百万上千万人民币来计算了。 “张县长,上半年的销售收入我倒是能给你一个准数,下半年真不敢说,苏皖市场竞争很激烈,尤其是苏省的洋河实力雄厚,我们要打开市场就要靠广告营销,投入很大,但我们有信心,不会比上半年差,但如果要说到利税上,考虑到下半年的营销投入,还有接收这两家企业带来的巨大开支,可能利润上就会不尽人意,但无论如何,给县里的税收我们不会拖欠。” 贾国英和赵嵩其实要的也就是这个答案。 县酒厂和县罐头厂这两大拖累让县财政不堪重负,而且下半年的银行贷款到期,有不少都是县财政担保,这才是最让县里担心的大头,现在交给东方红酒业,便是一了百了,简直就是为县财政卸下一个巨大的包袱。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东方红酒业会以此作为借口拖欠税款,那对县里来说才是要命的。 这是县委和县府所处角度以及所占位置不一样带来的不同意见,性质问题的决策上,那是由县委来定,一旦敲定了,剩下具体操作和利益分配,那就是县政府所要考虑的了。 消除了每年都不得不给两个无底洞的投入,又能保证税收照常入库,这就是县政府这边最满意的结果,至于说企业权属性质,反倒没有那么敏感。 如果企业效益好,县政府占股还能分红,那就是再好莫过了。 不过纵然是贾国英和赵嵩他们也在考虑东方红酒业一下子背上这两大包袱,恐怕今年是要艰苦一年了,只能看看明年企业发展势头,才谈得上其他。 “嗯,正阳,企业经营还是要稳中求进,这酒桌上的话哪里说哪里丢,下了桌子我是不认的,县酒厂和罐头厂的确情况不好,既要保证这些作为企业主人翁的职工们的劳动权和后顾之忧得到解决,还要处置掉厂里历年来背负起的债务,你们公司是有点儿吃亏,但是你们也要理解县里的难处。”赵嵩话挑开,“县里会在一些政策上给予力所能及的支持,这一点你们放心,也不会干预你们的经营,……”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四十七节 氛围 “三位县长都在这里,我也代表公司表一个态,目前公司可能会进入一个磨合期,这两家企业的职工情况三位县长也都大略知晓,要让他们和我们东方红酒业老职工一样认真工作,肯定有一个过程,而且这个过程肯定会有一些波折和矛盾冲突,所以我恳请县里不要被一些外部因素所干扰,理解和支持公司的工作。” “改革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们的目的是要把东方红酒业做成汉都市乃至汉川省第一流的白酒企业,可以和全興、剑南春、五粮液比肩的酒企,……” “我们也愿意为县里的发展做出我们的贡献,但这就需要我们在推进现代企业管理时严格规章制度,奖惩逗硬,这里边难免要得罪一些人,伤及他们的利益,……” “所以我们先向县里打个招呼,如果真的出现这一类情况,请县里理解和支持,尤其是在涉及到人财物的调整上,更是如此,……” 先说断,后不乱,先礼后兵,沙正阳更愿意把人心想得险恶一些。 闻一震在这一次的企业改制调整过程中被搁置在了一边,名义上是他和郭业山一起到省委党校学习去了,但很显然这是有目的的安排,大家心照不宣。 但如果说闻一震就此偃旗息鼓,沙正阳琢磨可能没那么简单,他宁肯把各种工作先做到前面,防患于未然。 “正阳你放心,这一点县委县政府都有心理准备,改革肯定要触及到一些人利益,关键在于这些利益是大多数人利益,还是少数人利益,对企业对大多数职工是有利还是不利,这是关键。”赵嵩接上话,“贾县长同我和喜全县长商量过,确定了规章制度,那就必须要按照规章制度来,不愿意干的,县里也会有相应的政策来解决,……” 尽欢而散。 虽然说一顿饭不可能改变什么,但是融洽了关系,把一些该交代的底线大家相互交底,可以避免在日后的对接中产生不必要的纠葛和拖延。 酒局有时候就像是润滑剂,让整个过程能够变得更顺畅,提高效率。 把几位县领导和孔令东、樊文良送走,只剩下四人,气氛才重新轻松下来。 但话题却不轻松。 的确出乎了沙正阳他们的意料,居然把县罐头厂也给塞了过来,如果说县酒厂是东方红想要的,但罐头厂就纯粹的是累赘和包袱了,哪怕搭上两百亩地也一样不划算。 这年头可不是二十多年后一亩地能卖好几百万的时代。 “焦虹,剩下的就看你的了。”沙正阳他们选择了水云间作为商议的地方,一个轻松的氛围,能更好的激发大家的智慧。 “正阳,你这是撂挑子啊,你是总经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主持,丢给我,我这肩膀可承受不起。”焦虹瞪了沙正阳一眼。 “说好的,我掌舵,你负责,上边和外边的事情,我来顶着,对这两家企业的整合梳理,你来。”沙正阳没客气,这是他和焦虹说好的。 “月婵姐仍然负责公司下半年的市场拓展,老董还是管生产,但方东儒那边,老董要和他多沟通交流,无外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许之义利,他不是好面子么?告诉他总工艺师一样配备一辆桑塔纳,他想开就自己开,要司机就给他配一个,比他那辆连油都加不起的破蓝鸟强多了。” “光是县酒厂就够麻烦了,还加一个县罐头厂。”焦虹脸上也浮起一抹感慨,“我也在县罐头厂干过两年,也曾见证过县罐头厂的辉煌,只不过时间太短了,县罐头厂那边我准备选两个人,酒厂这边也一样,……” “虹姐,你心里有人了?”宁月婵话一出口,才觉得有语病,焦虹脸一红,“说啥呢?” “说错了,我说你有合适的人选来帮你?”宁月婵也笑了起来,打趣道:“心中没冷病,不怕吃西瓜,虹姐你这么敏感干啥?” 没好气的睃了宁月婵一眼,焦虹把额际的头发捋了捋,“县罐头厂的原办公室主任唐庭广是个能人,只可惜脾气太大了,现在停薪留职在外边儿跑,我准备把他召回来,前几天我已经和他打了电话,他也基本同意了,还有原来跑销售的黄云宝也是个很机灵的人,本来我就打算让他到我们公司来,没想到这一次正好了,……” 沙正阳心中暗自赞许,自己没有看错人,只是之前和焦虹谈了谈,焦虹就已经展开行动,这种行动效率才是他最看好的。 “还有么?”沙正阳含笑问道。 “月凤学习能力很强,原来也搞过办公室工作,我想把她也要回来给我当助手。”焦虹想了想,“只是怕她在合肥那边脱不了身。” “宁月凤不行,合肥那边她还要扛起。”沙正阳摇头,苏皖市场是今年销售的关键,而且下半年还要开拓东北和燕京市场,届时宁月凤担子更重。 “那……”焦虹皱了皱眉。 沙正阳其实也看出了焦虹的一些疑虑。 对方是在避嫌,毕竟如果让她负责整合县酒厂和县罐头厂的这边事务,而她手中无人,只能在她自己熟悉了解的人中来选择,而东方红酒业这边的人又不够用,就只能在她原来工作接触过的范围内来物设,她担心会在公司内部引起不必要的猜疑,破坏公司内部团结。 这是要个非常细心而又敏感的女人,如果是宁月婵恐怕还真想不到这么远。 “焦虹,既然公司决定了你来负责县酒厂和县罐头厂的整合,那么你的责任就是在最短时间内把这项工作做好,我先前就说了,对上对外我来承担,内部你负责,怎么做你自己处理,选人用人也由你自己来考虑,当然会经过程序,只要考察合格,该提拔使用也好,委以重任也好,你可以提出建议,公司会进行评估,责任也是公司承担,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沙正阳的话挑开了那层面纱,焦虹也有些惊讶对方的感知如此敏锐犀利,而且能马上拿出合理的策略,这个家伙的城府和老练屡屡打破她的预想,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点点头,焦虹坦然道:“那行,我选人,先说明,我只能选择我自己熟悉了解且我认为能胜任的人,推荐上来,公司来定,当然,我也希望公司能给我推荐和配备合适的人选。” 宁月婵和董国阳这才慢慢回过味来,宁月婵也为自己的粗神经自责,“虹姐,你这个担心就大可不必了,……” “月婵,话不是这么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公司规模日大,原来草创期间或许顾不上,但以后可能就要在管理上加强了。”焦虹摇摇头,“人事管理往往就是一个企业发展的坚实保障,这在一家企业的发展初期也许不明显,但是企业发展越快,规模越大,就越能体现人事管理上的功效。” 现在无论是国企还是乡镇企业企业中还没有人力资源这一说,对人力资源的合理调配和使用更多的还是领导一句话,但焦虹的表现却看在了沙正阳眼里。 或许焦虹自身都还没有意识到她对人力资源管理的一些想法和观点已经有些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意味了,但沙正阳却意识到焦虹在当下银台县里的这些企业干部中绝对称得上是一块好材料了。 这年头乡镇企业中能有这样远见卓识的管理人才还真不多,或许在一些大型企业或者外资企业有,但是他们却未必能适应乡镇企业中的种种琐碎繁杂以及与地方党委政府千丝万缕的纠葛事务,这方面却又是焦虹的强项。 一个人本事再大,都必须要在合适的环境中才能发挥出作用。 你把稻盛和夫或者杰克·韦尔奇弄到东方红酒业来,他未必就能胜任这个职位。 当然并不是说他们的经营管理理念不值得学习,而是需要结合实际。 只有对地方实情和各种规则谙熟却又能接受现代企业管理制度意识的人才,才能在这个岗位上一展所长。 在沙正阳看来,焦虹就隐隐切合了这两者的结合点,相比之下,宁月婵或许在业务上更擅长,拼劲韧劲更足,但在精益化的管理上却不及焦虹了。 “焦虹说得对,这一点上,我们不能忽视,而且需要尽快补齐加强。”沙正阳点头赞同,“一家企业越早重视人力资源的科学规划和合理运用,那么以后就越能显现出这个企业的大家气象,其效益也越是能在日常的工作中体现出来,这一点无论是欧美还是日韩的一些著名企业家和管理学者都有经典的阐述,我建议月婵姐和焦虹都可以抽时间看看这方面的书籍,学一学,提升自我。” 焦虹看了一眼沙正阳,这个小男人倒是很有点儿居高临下的气势,这还不是那种以总经理对两个副总经理的态度,更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或者说师长对学生的教导姿态。 “正阳,你觉得你就很全面了?”焦虹微笑着反击:“谦受益,满招损,我们是不是该共勉?” 沙正阳一怔之后,哼了一声,“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听得沙正阳和焦虹之间斗嘴那点儿小机锋,宁月婵也忍不住灿然一笑,那种融洽的气氛在三个人中也是萦绕不散。 沙正阳突然觉得也幸亏董国阳这个时候去了卫生间,否则还真没这种美好的氛围。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四十八节 另发新芽 一旦敲定了兼并整合方案的大架构,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双方的清产核资工作了。 这项工作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复杂在于各自对双方资产债务的评估认定,简单在于其实可以聘请一家法律事务所来进行评估核算即可,但这显然不符合县里边的意图。 如果要按照东方红酒业的意见以所谓第三方的法律事务所来评估,那么真的就是恶意满满了。 不但县酒厂资不抵债,或者说顶多资债相抵,县罐头厂更是严重资不抵债,也就是说原本是农科所划拨过来的两百多亩用地加进来估计都还不够填补债务窟窿,这岂不是意味着县政府注入东方红酒业的是负资产了? 难道还要让县政府再拿出几百万真金白银来填坑?那这“国有资产流失”的帽子绝对是扣在头上扔不掉了。 这简直比要一干县领导的命还恼火。 所以在这一点上,沙正阳和焦虹也商量过,肯定要适当的放宽松,否则这兼并整合就没法推进了,这大概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特殊国情”吧。 不过这一点上作了让步,甚至也在两百多亩地的估价上抛高了计算,但是在东方红酒业现有的资产估算上,沙正阳和焦虹都毫不妥协的要按照己方的观点来计算。 这是要作为这一年来沙正阳接手红旗酒厂之后的政绩体现的,哪怕日后沙正阳不在东方红酒业干了,但只要这个耀眼夺目的业绩摆在那里,谁也无法忽视这个熠熠闪光的标杆。 再说了,企业资产做大,也可以体现整个企业的实力,这对于对外宣传和与其他合作伙伴的合作也有很大的好处。 但这一算下来,县里边的投入在企业总资产中又显得有点儿单薄了,这让贾国英和赵嵩他们都是难以接受。 所以这也就是一场磨嘴皮的拉锯战,最终会以双方的妥协来作为结果。 对这项工作沙正阳也有心理准备,交给焦虹去办就好,尤其是焦虹也开始招募了两个来自原来罐头厂的管理干部之后,也能很大的分担焦虹的压力。 虽然不能说彻底放手,起码沙正阳现在可以腾出精力和时间来为下一步东方红酒业的发展做更长远的规划了,比如矿泉水项目。 沙正阳也知道贪多嚼不烂,但是东方红酒业的销售势头实在太好了,巨大的现金流回来,如何使用也是一个问题。 肯定会相当大一部分要用于偿还县酒厂、县罐头厂欠银行的债务,但是骤然一下子将这些债务偿还完,既不现实,也不合适,同样也很容易暴露企业的真实财务状况。 沙正阳暂时还不想让县里边知晓东方红酒业的真实情况,倒不是有什么不良想法,而是现在东方红酒业本身就够惹人眼红了,如果再爆出更惊人的情形,难免就会变成小儿持金于闹市的感觉了。 如果等到东方红酒业在完成了这一轮兼并整合之后,实力和影响力都达到了一定程度,甚至变成了汉都市的知名企业,届时就算是县里镇上知晓了公司情况,也就不敢轻易伸手了。 “正阳,你真的觉得这水真的能卖钱?”一行人气喘吁吁的踩着湿滑的青苔,小心翼翼的站上崖顶。 徐徐的凉风从峡谷中钻出来,经过这一段狭窄的罅隙,骤然变得强劲起来,冷意十足,让人禁不住打一个寒噤。 高长松和杨文元都是一脸疑惑,俯瞰着崖下的掩映在郁郁葱葱的高山针叶林下的沟壑。 银台县的地势比较独特,全县东高西低,西面是平原为主,而东南面则是著名的虎门山脉余脉,绵延数十公里。 南渡镇正好处于山麓的西麓与平原地区的结合部,地形则呈现出一片狭长的树叶,而红旗、东方、三联村三个村就像沾附在树叶上的三条叶梗平行并列,也呈现出西低的地理走向。 像三个村的尾部一直要延伸入虎门山脉的七巧岭、龟背山、天堂崖这一线十来公里,与那边的穹山县接壤。 “杨书记,您还不信我?”沙正阳用毛巾擦拭了一把汗,正午的阳光晒下来,紫外线格外强,但是在凌厉的山风吹拂下,却丝毫感觉不到热意,只是觉得阳光照射在皮肤上有些刺痛。 “不是不信你,只是这水到处都有,就算是这里下来的水冷一些,清一些,你说有人花钱来买着喝,这不是傻了么?”杨文元乐呵呵的道:“真要想喝,随便多少人,上来躺在溪边上,胀死他都行。” 这个时代的人的确无法想象这山里的泉水怎么就能卖钱,起码在内陆地区这还是不可想象的,即便是在沿海也只有南粤地区刚刚兴起,很多人甚至连都没有听说过。 高长松也一样觉得不可思议。 这柏溪水从山里下来,汇合之后注入沱溪,千百年来如此,这沿线几个村镇都用柏溪水和沱溪水,突然冒出来说这水如何如何有疗效,总感觉这有点儿忽悠人。 谁会这么蠢还花钱来买这山上白白流淌下来的水喝? 这是沙正阳第三次来这里了,也算是找到了柏溪的源头。 就在这天堂崖下一片谷地中,有大大小小的泉眼三十余处,都是自动露头冒水,然后在下端形成一个潭,进而从潭的低口处溢出下泄,然后在沿线又接入了一些来自山上的雪水、雨水,进而汇合成柏溪。 第二次的时候沙正阳就和高柏山专门抽取了几瓶样品水,然后委托送往省质监局和省地矿局进行检测,现在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属于优质的含锶硅酸矿泉水。 其实不用检测沙正阳也知道虎门山区中的矿泉水基本上都属于含锶硅酸矿泉水,因为十多年虎门山区会被命名为国家地质公园,并成为这一带几个县都纷纷猛打宣传的矿泉水品牌扎堆的所在。 这里有大片的冰川堆积地形,来自虎门山主峰天顶山这一线雪水经过漂砾地质层长年的天然渗透最终形成矿泉水层,然后在低洼地带涌出。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这些十多二十年后涌现出多个矿泉水品牌的区域里,这种天然资源还养在深闺人未识,根本无人问津。 高长松和杨文元的无法理解和难以置信在沙正阳看来都很正常。 就像现在大家或许感觉到手机和传呼已经是堪称高科技结晶的玩意儿了,你又能想象得到二十多年后,智能手机能取代银行卡、电视和一切娱乐方式的综合体么? 他们相信不相信这玩意儿不重要,他们只需要相信沙正阳这个人就行了。 沙正阳也就是凭借着这一点才准备在东方红酒业之外为南渡镇以及这几个村另辟一条财源。 实事求是的说南渡镇这三个村并不是开采矿泉水的最好的地段,另一面的穹山乃至更北面的津县还有更好的地段位置,不过那不是沙正阳的“势力范围”,沙正**本不予考虑。 在这里,高长松和杨文元乃至早就眼红东方红酒业为两个村带来巨大收益的三联村支部书记潘忠贵,早已经对沙正阳信服得顶礼膜拜了。 哪怕他们根本搞不明白其中原理,但是还是愿意相信沙正阳能够为他们带来这样一条财源。 而换了其他地方,你要去搞这样一个近乎于资源型的企业,别说这还是1992年,就算是2012年,从县到乡镇再到村组,这一级一级的部门单位虎视眈眈,遇上你这样一个善财童子来了,不知道会有多少预想不到的麻烦在等着你。 “杨书记,高书记,潘书记,可能我们身处于这里不觉得,但是随着人民生活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对健康的日益重视,以及城市中工业的发展对周围环境带来的污染影响,不可避免的会对他们日常饮用的地下水带来的负面影响,水对人体健康重要性无需多说,如果我们能把这种大自然的恩赐带到那些对健康需求更高而在经济方面又无虞的人群中,我相信是会大受欢迎的。” 说太多没意思,高长松、杨文元和潘忠贵也只会出于自己本人的信任,而对这番说辞还是半信半疑,沙正阳也没打算多花心思去解释,解释了他们也不会明白。 “正阳,你也别解释那么多,我只问一句,这事儿有搞头么?能赚钱么?”潘忠贵是个四十出头的粗豪汉子,方面阔口,声音洪亮,性格豪爽。 他是民兵连长出身,当过村主任,而且还曾经和外来惹事儿的一帮混子打过一架,把对方两人打伤,险些被追究刑事责任,所以在三联村中威信极高。 “能不能赚钱,谁也不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但我觉得应该有搞头。” 沙正阳点点头,目光仍然落在峡谷中,这一带属于东方村和三联村接壤地带,由于地处山区深处,基本上属于没有人烟的所在,植被保持得很好,是难得的水源地。 ***** 第一更,求加入书单,给个五星好评,自动订阅!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四十九节 共同富裕 “现在大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细水长流,先搞起来,其实光是比水质,绝大部分地方都差不多,关键还是在于品牌营销,谁先把品牌做起来,在市场上站稳脚跟,日后只要不犯大错误,基本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有了做东方红的经验,对于矿泉水这个行当,沙正阳就更不陌生了。 在这个时代,品牌的塑造在很多企业心目中还模模糊糊,甚至被撂在一边,而沙正阳这种过来人,才充分领会得到品牌这种快消品市场中的重要性。 潘忠贵有些兴奋的搓着手,脸泛红光:“正阳,别说那么多,我们也不懂,你只要给咱们一个准信就行了,咱们信得过你,你说咋弄咱们就咋弄!这一带是我们三联村14社的地段,嗯,在往那边走属于东方村的12社吧?前两年我进山想弄点儿野味尝尝,还在这边溜达过,老杨,是不是?” “是,12社的地盘,再往里走也是属于12社的,一直要翻过天堂崖才属于13社的,不过这边人都早就搬到山下边去了,只有打猎采药的人才进山,这年头少了。”杨文元啧啧嘴,“我老婆娘家就是13社的,他们社的人基本上都搬到山边上去了,没几个愿意呆在山里。” 高长松却还是注意到了沙正阳说提到的要做品牌营销,皱了皱眉。 这东方红酒业做东方红的品牌可是花了大价钱,他听到高柏山说过,在外省市场上那都是几百万几百万砸下去,听得他肝颤,到后来都让高柏山别在他面前提这些事儿,省得晚上睡不着觉。 若是这卖水也要做品牌,也要像东方红白酒那样去靠钱砸,他就真的要考虑一下了。 这一次沙正阳提出来的做矿泉水,并不是以东方红酒业名义来做,而是要趁着在要兼并县酒厂、县罐头厂之机,先行分红,也算是回馈给两个村和南渡镇,这也是沙正阳和南渡镇商量之后决定的。 两个村当然不会反对,不过两个村一下都要分上百万,这对于两个村来说这样一笔大数目却真是有点儿烫手。 每年村上肯定有一些开支,但是肯定用不完,可存在信用社和合金会里,总觉得不划算,若是就这么大手大脚花了,又太可惜了。 所以当他们给沙正阳提到这事儿的时候,沙正阳才给他们提了可以开发矿泉水这个建议。 这立即就引起了杨文元和高长松极大兴趣。 不知道怎么被潘忠贵听到了这个消息,早就对红旗村和东方村因为东方红酒业而赚得钵满盆肥而羡慕得眼珠发红的潘忠贵听得有这种事情,立即要求加入进来。 考虑到取水地可能主要位于三联村地盘,加之沙正阳也希望能多帮一家算一家,自然也就同意了三联村的加入进来。 红旗村和东方村通过东方红酒业已经“发达”起来了,而潘忠贵因为那一次自己不在家导致村里险些出了群体性事件而被沙正阳成功处置下去而对沙正阳一直印象很好。 加上高长松和杨文元与他关系也一直不错,所以在沙正阳当选副镇长的选举中潘忠贵也就变成了沙正阳的忠实“拥趸”。 有了这层关系在里边,潘忠贵也一直希望沙正阳在带领大伙儿发家致富的时候也把三联村也拉上。 不能让三联村一干乡亲父老们光是看着红旗村和东方村这些乡邻们腰包鼓胀起来,也要让三联村的村民们“分享改革开放的成果”才对,这是潘忠贵捡着沙正阳的话说的。 所以沙正阳也才琢磨到了这个矿泉水项目。 矿泉水行业在九十年代初还是一个典型的新兴产业,甚至连朝阳产业都不算,属于“珍稀产业”。 因为在内陆地区根本还没有这个意识,但是却会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迅速风靡,尤其是在一些会议和仪式场合上不再为领导和客人泡茶,而是直接摆上一瓶瓶装矿泉水,似乎也成为一种时尚乃至标配了。 只不过由于这个产业投资小,见效快,而且也没有啥科技含量,只要有矿泉水资源的地方,都能迅速开辟出来,加上桶装水市场的迅速普及开来,这个产业就迅速泛滥起来,竞争也会迅速白热化。 到那个时候基本上就是实力为王和品牌为王的时代了,拥有雄厚资金和较高美誉度的大品牌会在这种烽烟遍地的恶战中脱颖而出,而绝大部分中小品牌都会在竞争中消亡掉。 后世中诸如农夫山泉、怡宝、恒大、景田等品牌无一不是依靠这种恶战崛起,成为全国性的大品牌,而一些诸如蓝剑、滴水洞的地方强势矿泉水品牌也能在本地区有滋有味。 沙正阳很清楚,只要耽搁一两年,那么本身汉川就是矿泉水富集之地,只怕就会一窝蜂涌现出无数家矿泉水企业来,然后就是残酷的竞争。 而现在如果能够抢先把品牌做起来,那么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以依靠前期塑造起来的品牌美誉度和积累的资本,足以在国内市场纵横驰骋了。 “三位书记,我心里有一个大概的勾画,我来天堂崖也有几次了,每一次看到这里人迹罕至,植被保持得如此之好,水源从未得如此纯洁干净,我就觉得这是上苍赐给我们南渡镇几个村的宝贵财富,我们应当把它用好。” 沙正阳的鼓动言语只有简单几句,他知道这几位都只想听后边的话。 “这一带包括三联村的十二社、十三社、十四社和东方村十三社、十四社所在的区域,虽然没有什么人居住,但是还是有那么几户人,我的想法是让他们搬迁到山下,这一区域彻底封闭起来,一直延伸到天顶山的西麓,作为我们日后矿泉水基地的水源保护地,而厂址可以设在红旗村的九社,那里距离省道不算太远,可能我们还得要打一条水泥路志同道那边,否则根本无法开发,……” “另外,矿泉水厂主要的投资除了这条水泥路外,还有就是吹塑和灌装、封装,工艺都不复杂,但要求厂区密闭消毒,防止污染,……”沙正阳顿了一顿,“这些生产上的流程都不难,关键在于市场,如何让市场接受这个新生事物。” “正阳,你不是说现在南粤那边已经开始有喝这个的了么?”潘忠贵是最热衷于这个项目的了,一心想要让这个项目尽快成行,“只怕很快就会流行过来吧?这年头大家都是跟着南边儿的赶时髦。” 红旗村和东方村在东方红酒业都有股子,可三联村没有,别说东方村现在根本不允许别人入股,就算是同意三联村入股,他也没钱。 而这个矿泉水项目主要水源地都在三联村,沙正阳的心思潘忠贵也很明白,想要支持三联村的发展,让三联村就以水源地作为出资,而红旗村出资,东方村也以部分资金和水源地来入股,这样一来就是皆大欢喜。 潘忠贵的话也没错。 现在南粤经济强势崛起,连带着连粤语腔调都在内陆地区很流行起来,似乎来自南粤会说两句粤语的都是来自香港和南粤的大老板。 而悬挂着南粤牌照的走私车也开始大规模涌入汉川,甚至银台也随处可见,蓝鸟、思域、佳美乃至皇冠、凌志、宝马、奔驰等车型都跃入了人们的眼帘,让习惯了老上海、伏尔加、拉达、波罗乃兹以及桑塔纳、夏利这一类轿车的内陆地区老百姓也大开眼界。 “嗯,潘书记说得没错,矿泉水很快就会流行起来,但是正因为会很快流行起来,所以大家也都会很快一窝蜂都去搞这个,所以我们必须要抢在这之前就要把市场和品牌口碑做起来。”沙正阳耐心解释道:“所以这个难度也不小,说穿了,也就是要打市场,做渠道,塑品牌,和之前东方红一样。” 几个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高长松和杨文元不用说了,这么久了,也大略知道东方红酒业在开拓外省市场上花的工夫,那就是拿钱去砸。 从广告营销到渠道铺设,从品牌宣传到企业文化,都要一点一点做起来,潘忠贵虽然不清楚,但是他也知道原来红旗酒厂啥样,人还是那帮人,酒还是一样的酒,怎么就能突然焕发生机?这里边的营销他不懂,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要投钱。 “正阳,你的意思是也得要像东方红酒业那样砸钱去打市场?”高长松有些担心了,如果要想那样搞,两个村里这点儿分红根本就不敷使用,还别说需要修路和建厂房买设备了。 “高书记,宣传广告营销肯定免不了,投入也不会小,但是有一点,现在东方红已经在几个省建立起了比较完整的销售渠道,实际上在销售渠道上酒水相通,这一点算是我们的优势,关键在于要把品牌树立起来,才能让外省的消费者接受我们这里的矿泉水产品。” 沙正阳耐心解释道:“我考虑到第一资金投入问题,第二渠道问题,所以我觉得可以考虑让东方红酒业和三个村加上镇上一并来投资搞这个项目。” *** 努力。求支持!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五十节 喝头汤 沙正阳的建议让三人都颇为意动。 东方红酒业不缺钱,但是随着县里要入股,两个村的股权还会被进一步压缩。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高长松和杨文元虽然不情愿,但也算是“识时务”之人,知道抵挡不住,所以也只能接受。 沙正阳和他们提到矿泉水项目的效益也不会差,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热衷,但资金不足,而且前期还涉及到渠道风险,所以引入东方红酒业的资金算是分担风险和借用渠道的一个好主意。 “镇上愿意么?”潘忠贵突然问道。 “还不清楚,我还得回去向孔书记和樊镇长汇报,当然镇上不愿意也不影响,东方红酒业入股,而镇上在东方红酒业有股份,也算是间接入股了。” 沙正阳也不清楚镇上的真实态度,实际上他和孔令东提过了,但孔令东似乎有些不太感兴趣,反倒是樊文良很积极。 对于孔令东的态度沙正阳也有些捉摸不透,事实上孔令东担任镇党高官之后,沙正阳觉得自己和对方处得还过得去,尤其是在面临着县里想要用县酒厂来兼并东方红酒业这个“外敌”压力时,双方的关系更紧密一些。 但是随着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事宜尘埃落定,涉及到更多的是县里的入股可能对镇村三家原有股东的股权摊薄,这又是一场拉锯战,孔令东对东方红酒业的态度也就模糊起来了。 沙正阳估计现在孔令东的态度也很复杂。 一方面东方红酒业正在渐渐脱离镇上的控制,一旦县里入股,哪怕并非大股东,但是县里也就有理由来插手东方红酒业的经营,同时自己这个东方红酒业的总经理也可以直接和贾国英、赵嵩和张喜全这些县领导打交道了,他这个南渡镇的党高官肯定分量就急剧下滑了, 但从另一角度来说,正因为随着县里的入局,镇上影响力消退,孔令东才应当更好的处理好与东方红酒业管理层的关系,尤其是和自己的关系,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维护镇上的利益。 在这个年代实际上股东的权益更多的还是被管理层所操纵。 说句不客气一点儿的话,镇上真要有些不太好开支的项目经费,比如招待费,又比如某项外出考察学习费用,真要拿到公司里来处理,还不是要看公司管理层的态度。 尤其是像镇上这种已经无法左右公司的股东,更需要维系好与公司管理层的关系才对,毕竟这些管理层都还是从镇上出去的,香火情还在,而且沙正阳也还是南渡镇的副镇长,这一点从属关系还在。 正是这种复杂的心态使得孔令东对沙正阳的态度也变得有些捉摸不定,有时候显得很亲善,有时候又对公司的事情吹毛求疵,让沙正阳也有点儿无所适从了。 在提出矿泉水项目时,孔令东就断然拒绝,很有点儿怀疑沙正阳不愿意把这笔商量好的分红款交回到镇上,这让沙正阳也很无语,孔令东的疑心也未免太重了。 不过对这一点沙正阳也没太在意,愿投就投,不愿意那就东方红酒业和三个村来联手干这个项目。 这一轮分红红旗村能拿到一百多万,东方村也能拿到近百万,两个村商议都会拿出绝大部分来搞这个项目。 三联村不出钱,但是把数十个山泉所在区域权属估价之后入股,再引入东方红酒业,也就差不多了。 这个时代基本上两个村的支部书记说了就算,也不需要村民代表大会来决定,顶多也就是在村委会内部进行一个商议,都很顺利的通过,毕竟这笔钱也是来得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意外之财”的感觉。 东方红酒业那边也就是召开了一个总经理办公会,出资两百万,占股百分之四十。 而红旗村出资一百五十万,占股百分之三十,东方村出资五十万加部分用地占股百分之十二点五,三联村以用地入股占百分之十七点五。 按照沙正阳的构想,这个企业命名为自然堂水业有限公司,得名于“源于自然,所以健康”这个词儿,注册之后立即开始征地修建厂房和省道通往选址地的道路,然后在以公司名义向县工行贷款二百万,由东方红酒业为其担保。 以现在东方红酒业的信誉度,哪怕是贷一千万也毫无压力,这源源不断的回款流水让县工行都恨不得跪舔这个超级大客户了。 “正阳,你觉得这个项目有搞头?”高柏山挠着脑袋,满脸疑惑。 沙正阳有意要把矿泉水这个项目的建设交给他来负责,也就是说从前期的选址征地和厂房建设以及道路建设,到采购机器等都交给他,一直要到基本成型才考虑换人接手。 高柏山刚从昆明回来,累得跟狗一样,在家还没有呆两天,沙正阳这边的担子又压了下来。 滇省的营销算是让高柏山开了一会眼界,毛国荣带着他去的,之前东方红酒业在省外的营销大战他基本上都没有参加,一直到沙正阳提出除了分管生产技术的管理层外,其他公司管理层都要对市场营销谙熟,所以高柏山也就跟随着毛国荣去滇南市场亲身实践了。 应该说这两个月下来对高柏山受益匪浅,从最开始的市场调查到渠道联络,再到后期的谈判铺设,一直到崔建演唱会的准备以及广告海报宣传,每一项工作毛国荣指点,高柏山都是身体力行,这也是沙正阳专门交代的。 就是要让高柏山也要搞明白整个市场营销是怎么一回事,不能只负责公司后勤这一摊子就对市场营销一无所知了。 虽然不指望高柏山能对市场营销这一块有多么精通,但你起码要明白,真要遇到特殊情形下,你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一无所知抓瞎。 “当然。”沙正阳底气十足,矿泉水行业一直到二十多年后一样是群雄逐鹿的行业,足见其重要性,而现在正是入手发展的最佳时机,“资源行业,只要找对了路子,做起来不难,而且本身就守着这块资源,都不善加利用,那就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了。” “你这么有把握,那还说啥?干了!”高柏山在东方红酒业里已经成功的被洗脑,对沙正阳也是充满了盲目的崇拜,这种情形里宁月婵、何维甚至毛国荣都存在,只有焦虹还稍微理性冷静一些,“下一步怎么做?” “申办公司的流程你都知道了,和东方红酒业差不多,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因为需要国土地矿部门办理资源采用手续,这一块县里那边我会和贾县长、赵县长他们报告,问题不大,他们现在是乐见其成。”沙正阳很笃定的道:“剩下的就是跑用地手续,注册资金到位,基建要抓紧时间搞起来,尤其是那条道路,耽误不得,……” 交代了一系列事情,其实高柏山在搞东方红酒业时也已经接触过了,也算轻车熟路了,不需要太多的提醒。 “正阳,那你觉得做这个矿泉水项目,关键在哪里?”高柏山也直接问核心。 “当然还是市场,品牌口碑起来了,渠道抓住了,一切就ok了。”沙正阳也言简意赅,“之所以我让你直接注册自然堂水业,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东方红酒业既然是大股东,那么渠道就可以借用,本来现在许多批发商都是酒水不分家,正好可以一举两得,但关键在于你得有足够的口碑人气。” “那你的意思是要和之前我们打市场一样来做?”高柏山又问。 “模式相似,但是具体做法不一样,侧重不同,做矿泉水主要是要让大家广泛知晓认可,我的观点,最好能通过电视广告来最快最强的提升产品的知名度,让消费者接受,这矿泉水不比白酒,在口感上差异不大,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并无差异,普通消费者更看重品牌度,或者说他们更容易被广告宣传带来的品牌影响力所感染渗透,……” 在这一点上,沙正阳有着足够的信心。 前世中这一类的现象实在太多了,无论是保健品大战,还是奶业大战,都无一不是在广告宣传上大做文章,包括白酒行业一样如此,可以说凡是饮料食品类的快消品,都很倚重于广告宣传,这在九十年代特别明显,这也是消费者还不够成熟的一种表现。 沙正阳又叮嘱高柏山在注册商标时把“自然堂”、“天然堂”等相关的商标都注册下来,避免日后当矿泉水一窝蜂出来时,那些打插边球的企业来蹭热度,不过“养生堂”他没好意思要,那也太下作了。 话又说回来,都占据了这么大的优势,都还不能抢先把这个产业的头汤喝到,那也真的太逊了,沙正阳不认为这个项目有什么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东方红酒业做起来的难度要简单得多。 **** 第三更,周末求支持!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五十一节 铺线 市委党校在云华路上,距离市委不算太远,如果走路也就是十五分钟路程,开车五分钟就能到。 沙正阳先去了一趟市委那边,曹清泰不在,沙正阳打电话问了问,陪黄绍棠到新湖县调研去了。 这让沙正阳有一种预感,似乎蝴蝶翅膀并没有能曹清泰的命运煽动,他似乎仍然会按照原有轨道前行,到新湖去担任县高官。 事实上经开区当主任和新湖县当书记论分量的轻重还真不好说,如果是一年前,那当然毋庸置疑是新湖县高官重得多,但是现在从上至下确立了要以发展经济为中心工作时,经开区和高新区又要作为汉都市经济发展的两台主力发动机后,就不好说了。 联想到常务副市长担任经开区党工高官,经开区主任这一角色实际上丝毫不亚于新湖县这个一直在汉都经济发展程度倒数一二名徘徊的县份的书记分量了。 不过曹清泰下去的具体时间还不确定,沙正阳估计弄不好会在十四大前后下去。 桑塔纳停在了市委党校进门的干道上,沙正阳没有下车。 市委党校面积不大,但这里边学习的人却不少。 注意到郭业山出来时还有两个人一道,沙正阳也不确定今晚这顿饭那两个人会不会参加,索性就由郭业山自己来确定。 一直到郭业山走到桑塔纳近前,那两人也没有离开,沙正阳确定郭业山是打算请这两位一道吃饭了,这才赶紧下来。 “郭部长。” “正阳,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党校一个班的同学,穹山县副县长郭澄江,和我一个姓,一家人,这一位是咱们班的班长,锦华区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杨子桓。”郭业山转过头来,“这是咱们银台县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总经理沙正阳,也是南渡镇副镇长。” “哦?东方红酒业的老总?这么年轻?”戴着一副眼镜的男子讶然的打量着沙正阳,“东方红的酒这两年好像很火啊,市区里广告宣传到处可见,饭馆里吃饭服务员也是首推东方红,不简单啊。” “杨部长过誉了,东方红酒业刚起步,也是仗着本乡本土,都是汉都的企业,再怎么也得在汉都市里混个脸熟,所以搞了一些广告营销,那也是没办法,全興大曲的压力下,求生存也能难啊。”沙正阳谦虚的笑着解释。 “呵呵,太谦虚了,全興大曲走中高端,但在普通消费市场上,我看东方红已经很有市场了。”杨子桓点点头,“一家乡镇企业做到这样,很难得了。” “业山部长,咱们穹山白酒企业也不少,就没见能有东方红这么牛的厂子啊,啥时候让沙总到咱们穹山来介绍一下经验?”另外一位和郭业山同姓的穹山县副县长郭澄江也在感叹。 “行了,二位老大哥,再夸这小子就不知道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也就是赶上这么一波机会罢了。”郭业山也很是高兴,沙正阳得表扬,也让他这个老领导面子有光。 “那郭部长,咱们就走?”沙正阳笑着拉开车门,伸手请几位上车。 郭业山坐了副驾,杨子桓和郭澄江上了后座,桑塔纳迅即驶出校门。 既然是专门来请客,沙正阳当然不会简单了事,加之也需要为郭业山撑撑场面,也就安排在了号称汉都粤菜第一家的粤港首府。 四个人倒也没有点多少菜,烧鹅、白切鸡、蒸鲈鱼、白灼虾、红烧乳鸽,再加一道菜胆炖鱼翅,极尽华美。 包括郭业山在内的三人也没有说什么,好歹东方红酒业也是汉都知名企业了,连市委黄书记都亲自考察过的,吃顿饭,哪怕奢侈了一点,这年头也在情理之中。 但喝酒却是沙正阳专门带来的白皮酒,也就是所谓的特供,算是东方红酒业正在研发勾调的东方红老窖1927,这是庆祝建军的特供,度数高达58度,刚烈浑厚,尚未完全定型,沙正阳也是有意带来请几位尝一尝。 果不其然,这种特供酒让三人都是咂舌不已,杨子桓显然觉得这酒太烈了,换了东方红老窖1921,52度,比最主打的东方红老窖1949都还要低一度,让杨子桓非常满意。 而58度的东方红老窖1921却正合郭澄江的口味,大呼这酒够味来劲儿。 一顿饭吃得尽欢而散,郭澄江走之前也再三叮嘱让沙正阳给他弄两瓶东方红,沙正阳也是很豪爽的答应到时候给他送一件过去。 杨子桓和郭澄江也是晓事之人,知道沙正阳来拜会老领导肯定要好好谈一番,主动表示要散步回去,留下了郭业山和沙正阳二人。 沙正阳干脆就直接把车开到了百花山公园,与郭业山一道趁着天色黑尽,散散步。 “你就这么放手交给焦虹了?对焦虹就这么信任?”郭业山背负双手,漫步在碎石林荫道上,“这可是一块硬骨头,县酒厂和罐头厂的人闲散惯了,尤其是罐头厂的人,耍了两三年了,拿生活费不说,还得要比着来,酒厂那些搞后勤坐机关的也不差,都是难伺候的主儿。” “郭部长,我也没那么多精力来专门对付这事儿啊,公司总还得要发展啊。”沙正阳解释,“焦虹在县里几个机关部门都干过,经验丰富,也知道如何应对这些人,我也专门向贾县长和赵县长、张县长汇报过,请他们务必秉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得把这根硬骨头啃下来,否则日后涉及到县里其他类似企业的处理,就会更难更麻烦。” “嗯,改革不可能顾及到每个人的利益和诉求,只要能解决绝大多数人的利益,那就是正确的,至于个别人或者少数人习惯了原来那种吃大锅饭,干多干少干好干坏一个样的日子,打破了不能适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郭业山想了一想才又道:“不过在如何处理这些难以适应时代变化的群体时,还是应当以综合策略来处理,尽可能避免矛盾激化。” “郭书记,这些我们都想到了,就业培训,调岗,失业保障,这些本来该政府考虑的,我们都替政府考虑了,就是想要平稳的处理好,避免影响到大局和企业的发展。” 沙正阳随手折下一根黄荆条,叹了一口气。 “我们也知道万事开头难,这一遭谁都没经验,只能试着来,尽可能做到最好,多花几个钱没啥,但超出原则的事情,只会为以后留下后患,包括日后政府处理其他类似企业的时候,都有隐患,所以也要慎重应对。” “嗯,你说得对,这不是一家的事情,可能还会涉及到其他企业,也不是银台一个县的问题,市里也要借鉴和总结经验,的确要考虑周全。”郭业山点头认同,“你多和曹主任联系一下,倾听一下曹主任的意见,也算是对你们公司试点的指导意见嘛。” 沙正阳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曹主任这段时间比较忙,我看他跑下边时间比较多。” “嗯,传言他可能要下去了,看样子快了。”郭业山脸上露出思考之色,突然问道:“你打算在东方红或者南渡镇呆多久?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环境?” 沙正阳讶然,曹清泰问过这个问题,怎么郭业山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南渡待下去了呢? 见沙正阳一脸惊讶,郭业山也开门见山。 “南渡的情况也就那样了,老孔和老樊搭档,现在东方红酒业的主动权会主动转到县里,我听说县里可能要马上建开发区,弄不好会选择在东南边,也就是会把南渡镇和东沱镇的一部分区域划出来作为开发区。” 郭业山停住脚步,看着沙正阳:“这会是日后县里重点打造的经济发动机,桑前卫可能要兼任开发区党工委的书记、主任一肩挑,我感觉他对你的印象不错,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在开发区去闯一闯。” 开发区?银台县也终于要搞开发区了? 沙正阳不无感慨,这段时间他更多的精力都是放在公司兼并县酒厂和矿泉水项目上,对于县里其他事情就没太关心,没想到县里终于还是要上马经开区了。 现在搞经开区不算太晚,但是也还是有些迟了,像一些走在前面的县份年初就动了起来。 贺仲业还是太保守了一些,而贾国英也还有点儿缩手缩脚,县级开发区会在这一两年里遍地开花,但是很快对县级开发区的清理也会到来。 那些本来就搞得晚,又没有啥特色开发区根本无法吸引到像样的产业来落户,很容易会被盯上,稍不注意就会被清理掉,又要等到好几年后才重新开禁。 可耽搁了这几年,也许你就再也无法撵上其他区县了。 去开发区当然不错,沙正阳也有这个自信可以在开发区的发展建设上做一番成绩出来,可问题是东方红酒业这边还丢不开,而且对矿泉水项目的推进也会有影响。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五十二节 大礼包 “怎么,你觉得不妥么?”见沙正阳有些踌躇,郭业山颇为奇怪。 谁都知道经开区未来的前景,而且以桑前卫来兼任经开区党工高官、主任,哪怕是一个副主任职位,日后要晋位正科级干部都很容易了。 “主要还是担心公司以及另外一个项目的筹建会受到影响。”沙正阳还没有来得及向郭业山报告矿泉水项目,这个时候正好。 听完沙正阳的介绍,郭业山心中也是感慨无限,怎么自己在南渡的时候就从未想到过这些呢? 当然即便是想到了,也也不可能搞这样一个项目,投资数百万,而且还是完全无法预料前景的“卖水”项目。 估计就算是自己一意孤行想要干,只怕都要遭到镇里上上下下的集体反对的,但是现在有东方红酒业这个先例摆在这里,而且还能提供资金,又有沙正阳的提议,只怕大家就会信心十足趋之若鹜了。 “这个项目的盈利前景如何?”郭业山也直接问核心问题。 “看情况,如果能做大,那就不可限量。”沙正阳介绍道:“主要是现在大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块,水业这一块不比白酒行业,提早入手,能占很大先机,更关键的是能借用东方红的渠道,这是最有利的一点,可以极大的节省渠道铺设的费用和时间。” “你觉得能行?你有这么多精力么?” 郭业山还是有些担心沙正阳会不会因为东方红酒业的成功就开始膨胀,目前东方红酒业仍然处于扩张状态下,这个时候冒然去投资矿泉水项目,会不会造成分心而两头失利? “郭部长,我知道您的担心,水业这一块前期起码还要半年以上的准备,修路,划定取水点和水源地,建设厂房,购买设备,然后再是渠道的打通和营销跟进,前期我让高柏山先来,锻炼一下他,后期看情况,其实这一年里东方红酒业也很有些人才锻炼出来了,不少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沙正阳的解释并没有能让郭业山释怀,“正阳,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未来的路,你把东方红搞起来了,现在又在搞矿泉水,能搞企业是能力的一种表现,但是如果你的主要精力用在搞企业上去了,那你是否打算放弃这边?真的想当一个企业家?” 沙正阳能理解郭业山的不满意和不解,乡镇企业干得再好,你一个体制内的干部难道还能干一辈子?迟早也得要回归本位,到时候还得要从头再来,这岂不是走了绕路? 一时间不好回答这个问题,沙正阳也沉吟了好一阵才道:“郭部长,我的想法是既然我来了南渡,也在南渡结识了那么多朋友和同事,我也想实实在在做点儿事情,但是镇上的工作说实话有我不多,无我不少,我帮不上太多的忙,顶多也就是一个熟悉过程,当初定下来的工作简主任和张部长都干得很好,所以我就想踏踏实实的把我能做的,擅长做的做成功。” “现在东方红酒业上了正轨,我相信红旗村、东方村和南渡镇都能因此而受益,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做更多的有价值的事情,矿泉水项目算是一个,而且如果这个项目不早点儿做起来,可能再等两年,周邻的穹山、津县这些地方可能就会做起来,届时恐怕我们这边再想要开发就很难和他们竞争了。” 郭业山注视着沙正阳,他能感受到沙正阳是真心想要做点儿实事。 说实话,这年头能沉下心来面对外界诱惑而不动摇,仍然坚持自己的理想愿望的人不多了,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就更少。 现在下乡镇的大学生,不少人都是来镀金一下,挖空心思谋提拔,只要一提拔就恨不能马上调回机关里去,谁都知道机关里既清闲而且还能随时接触领导,进步的机会更快,尤其是有了基层工作经历者,就更容易受到组织部门的青睐。 而沙正阳这种居然还不想往上走,这其中固然有在东方红酒业干得很顺手的原因,但也的确有想为下边多点儿实事的心思在里边,这很难得。 “正阳,你这份心思难得啊,人家都是削尖脑袋往县里钻,你却要扎根乡镇里不上来。”郭业山摇摇头,“前段时间,我听谭部长和齐书记也谈起过,可能组织部门有意选拔一批优秀的年轻干部到乡镇去锻炼,挂乡镇长助理的职务,据说就是因为受到你的表现的影响,你们那一批和前两批,可能有好几个都在竞逐呢。” “哦?”见郭业山嘴角带笑,沙正阳有些好奇,“有哪些?剑鸣,陆烜,还是王仲华?这个乡镇长助理,算是个什么级别?” “王仲华不可能,他给贾县长当秘书当得好好的,何必下去?”郭业山摇摇头,“你那个老同学汪剑鸣估计要到东沱镇当镇长助理,陆烜也要下去,但还不确定到哪里。” “乡镇长助理么?理论上说是没级别,但作为组织部安排下挂,嗯,可能算个预备副科级吧,股级,按照组织部的意图,大概是要让这些年轻人下去锻炼一年,如果表现优异的,可能就会提拔,表现不尽人意的,也许会继续锻炼,也许会调回机关。” “到东沱?那可是好地方,就看剑鸣能不能抓住机遇了。”沙正阳很大气的笑了笑,“剑鸣还是有些才华的,就是囿于机关里太久,匠气太重了一点,希望他到基层能打磨打磨,得到一个提升吧。” 沙正阳此时早已经没有了要和汪剑鸣计较一番的心思,如果换了闻一震,他也许会重视一番,但是汪剑鸣,的确,现在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且看他能不能追赶上来吧。 ********** 就在东方红酒业和县酒厂、县罐头厂都开始清产核资,为下一步的兼并整合做准备时,银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筹备组也正是挂牌了。 桑前卫以县委常委身份出任筹备组组长,开始前期准备工作。 让沙正阳感到惊讶的是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划线选址选在了东沱镇和南渡镇之间以省道206为基线这一区域,涉及到东沱镇的两个村和南渡镇的两个村,而南渡镇的两个村就包括东方村和红旗村。 沙正阳觉得这有点儿有为而来的感觉,东方红酒业的注册地址就是原来的红旗酒厂所在地,现在也没有变化,按照划线范围,毫无疑问东方红酒业就应该属于现在的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但南渡镇那边该如何交代? 县里这样明目张胆的侵蚀镇上的利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虽说南渡镇是东方红酒业的股东,分红权不会受到影响,但是一旦这里划给了经开区,税收和产值就得要直接算县里的了。 不过这不是沙正阳操心的事情,扯皮自然有孔令东和樊文良去和县里干仗,他的工作还是把东方红酒业做好。 高柏山那边运作良好,在沙正阳向县里提出准备筹备一个矿泉水项目时,立即就引起了县里的极大兴趣。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十四大召开在即,省党代会马上就要召开,要选出出席十四大的代表,而在市党代会上汉都市委已经明确提出了要全力以赴打好经济工作的攻坚仗,确保汉都市在全国一流内陆第一的中心城市地位。 这个口号的提出,也意味着汉都市的国内生产总值要在内陆这么多个省份中独占鳌头的目标,而和汉都实力相若的城市有武汉、成都,而嘉州更是超出了汉都一大截,汉都市委的这个目标直指嘉州,表示在未来五年里,要以嘉州为目标,快马加鞭的追赶。 嘉州和汉都是汉川的两大核心城市,一个从民国以来就是工业重镇,一个是汉川的政治文化中心,但在经济上却略逊嘉州一筹,现在汉都市提出了目标,下辖的各区县自然也要明确各自的目标,有所动作。 汉都与嘉州最大的差距就在于工业这一块,嘉州的重工业无论是产值还是利润都在八十年代对汉都处于压倒性的姿态,汉都要想赶上来,那么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强项。 现在沙正阳骤然提出来要上马一个矿泉水项目,而且投资主要来自东方红酒业和两个村的分红,达到数百万,对于市委提出了明确目标还显得有些没有多少举措的银台县委县政府无疑就是送上的大礼包了。 闻一震还在学习,赵嵩和张喜全暂时负责闻一震那一块的工作,而桑前卫负责经开区的筹建。 自然堂矿泉水项目将落足于红旗村4社,只不过经开区的划线之囊括了红旗村的1、2、3社和东方村的1、2社,并不涵盖红旗村4社。 按照桑前卫的构想,完全可以将矿泉水项目落户在紧邻红旗村4社的红旗村3社地界上,也可以算是经开区筹建以来的一个的开门红,也能向市委有一个交代。 第二卷 第五十三节 定板 “不至于吧,桑主任,这么大张旗鼓?”接到桑前卫电话时,沙正阳还有些漫不经心。 “你小子,少在那里得了便宜还卖乖,县里重视不好么?”桑前卫在电话里笑骂,“赶紧来,赵县长和张县长加上我,我们要三堂会审,另外也要研究这个项目的落户地的问题。” “呃,桑主任,这是正常的企业行为,也不算多大的项目吧?不至于惊动这么多领导吧?”沙正阳吃了一惊,“另外落户在哪里,这该是企业从发展经营角度来考虑才对,怎么县里也要干预插手?” 沙正阳其实大略也猜出了桑前卫给他打电话的目的意图,这又是活生生的在截胡啊,孔令东和樊文良知道了该怎么想? 这经开区看来真的是亲儿子啊,其他乡镇在它面前立即就变成了后娘生的了。 不过选址红旗村4社也是经过周密勘察的,如果换地方,不但投入会加大,而且还涉及到取水点和引水道的变化,这肯定需要慎重考虑。 “别说那么多了,你赶紧来县里,具体见面再谈。”桑前卫说完就挂了电话。 拿着电话的沙正阳也是无语,也不知道通知了孔令东和樊文良没有,如果县里没通知,自己还真不好提前告知这二位苦逼。 对桑前卫,沙正阳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这源于前世的那一番渊源,这种感觉桑前卫同样也感觉到了。 这迅速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那一次谈话之后,还有几次桑前卫和沙正阳在不同场合下相遇,都很能谈得到一块儿。 作为前世在机关里浸淫了几十年的老油子,沙正阳在谈话艺术上的水准不言而喻,总能找到合适的话题,同时也能找到双方的契合点。 虽然沙正阳是郭业山一手擢拔起来的,但是在银台,无论是郭业山还是桑前卫都还没有到分立门户各成一系的那种地步。 应该说二人都还属于那种努力工作奋力拼搏以求组织的认可和信重的状态下,所以沙正阳也没有太忌讳和桑前卫的走近。 当然,他也在适当的场合下通过合适的方式向郭业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让郭业山不至于认为自己就是那种趋炎附势忘恩负义之人。 这本来是一种很正常的工作关系,但是往往有些人把握不好那种尺度,变成了一种人身的依附状态。 这样做固然可能会在短期内获得依附对象的欣赏青睐,但是从长远来看,却是一种不智之举。 因为你丧失了自身人格,进而也就失去了依靠自身能力来证明自己的动力和斗志,甚至也失去了自己独立的判断能力和进取心。 前世中桑前卫就曾经专门就这个问题教导过沙正阳,沙正阳当时也感觉桑前卫是在用他和贺仲业的关系来教导自己。 贺仲业一手提拔了桑前卫,甚至在贺仲业退下去乃至退休之后都经常去看望贺仲业,但那是哪怕是贺仲业在当县高官而他只是县委办主任时,桑前卫也绝不随便放弃自己的观点原则而阿附于对方。 当然桑前卫也教导沙正阳在和领导观点有分歧差异的时候,应当策略性的来处理,直至保留意见。 在县政府里沙正阳才意识到县里边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远超自己想象。 赵嵩、桑前卫和张喜全加上县府办主任姚渊,接见自己一个人,这层次就一下子上去了。 “赵县长,桑主任,张县长,姚主任,您们四位都等我一个人,让我诚惶诚恐啊。”沙正阳一进门见四位领导都早到了,连忙道歉:“我来晚了,先请罪。” “行了,正阳,赶紧坐,你没来晚,是我们先到碰了一个头。” 赵嵩一招手示意沙正阳就坐在对面,隔着一个椭圆形的会议桌,还真有点儿三堂会审的感觉。 “说说吧,我们刚听到这个项目,怎么回事儿?”赵嵩也没有客气,等到沙正阳一坐定,就直接问正题。 “没怎么回事儿啊。”沙正阳吧嗒了一下嘴,“其实就是一个正常的企业扩大投资项目。” “考虑到在兼并县酒厂和县罐头厂之后东方红酒业可能要面临一系列的股权变动,加之东方红酒业也运行了一年,尤其是今年上半年以来企业效益不错,所以和镇上以及两个村商量了一下,提前进行分红,而两个村希望分红所得能有一个更好的投资渠道,加之东方、红旗、三联三个村在虎门山余脉境内有矿泉水资源,所以我就向他们提出建议可以考虑这一类项目,……” “正阳,你是怎么想到要搞这个项目的呢?据我所知,咱们省里边好像还没有类似的项目吧?”桑前卫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涉及到未来经开区的一个投资项目,之前他已经和赵嵩、张喜全二人交换了意见,也向贺仲业和贾国英作了汇报,他们都没有异议,只是要求做好南渡镇和投资企业的工作。 “其实这和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带来的对健康的需要有很大关系,南粤那边已经开始时兴饮用矿泉水,我有一个同学在香港生活,也经常来往于深穗港等地,珠三角地区生活水平较高的人群饮用矿泉水作为健康饮品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可能在我们内陆地区看起来还有些奢侈品的感觉,但实际上这种对健康的需求很快就会时兴起来,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值得投资的项目,再加上有这样的资源,……” 沙正阳把自己的想法详细的介绍了一遍,并对未来汉川尤其是汉都、嘉州这两大城市以及周边省份城市对矿泉水需求以及目前这个领域的发展情况做了一个介绍,也谈到了东方红酒业在这些身份上建立起的渠道共享可能性。 有理有据,有市场调查,有实际操作的规划,甚至共用原来固有的销售渠道这一便利体系,赵嵩、桑前卫、张喜全等人都被说服了。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这个新生事物是不是有些超前了,内陆地区的消费水平能不能迅速达到市场需求的状态,不过沙正阳也信心十足的表示,一两年内像汉都和嘉州这样的大城市肯定会时兴起来,其他诸如南京、合肥、长沙、兰州、昆明这些城市市场培育起来也差不多这个时间。 而这个项目如果要建成投产,也会是明年的事情了,所以差不多正好能赶上趟。 这个预测判断也缓解了赵嵩他们内心的担心。 沙正阳在东方红酒业上的成功给了赵嵩等人很大的信心。 一年之内,一个濒临破产的乡镇小酒厂,就能咸鱼翻身一下子销售收入增长十倍有余,利税也一样是翻了无数倍,这样一个奇迹创造者,的确能给人太强的信心底气了。 “正阳,既然你对这个项目如此有信心,建厂的厂址必须要选在红旗村4社么?我觉得可以选在红旗村3社,或者东方村2社那边,距离省道距离更近,就算是要修路也更节省啊。”桑前卫提出了正式要求。 “桑主任,您的想法我知道,可这个项目取水点和水源区都在南渡镇,这个项目镇上肯定希望落在镇上地盘上,而且虽然红旗村3社距离省道更近,但是引水道却拉长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投入会更大。”沙正阳耐心解释道。 “这个问题可以克服。”桑前卫看了一眼赵嵩,挑明原因:“正阳,都是内部人,我们就不瞒你了,按照省市两级会议精神要求,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县里的开发区要加快上马,并且要求一边建设一边招商引资引入项目,要做到开发区正式挂牌,就要有一批项目入驻建设,这也是关乎我们县对外招商引资的形象问题。” “如果开发区挂牌了里边却空空如也,这肯定不行,正好你们这个项目要上,就正好可以作为开发区的第一炮。”赵嵩也接上话,“这个情况我们向贺书记和贾县长也汇报了,他们也赞同,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你们企业上要服从和支持县里全局一盘棋的安排。” “但是水源保护区和取水点都属于南渡镇,……”沙正阳还得要为南渡镇争取一下,好歹自己还是南渡镇的副镇长呢,这也不能在“强权”面前就软了骨头不是? “好了,正阳,我知道你的难处,老孔和老樊那边,我会和桑主任与他们交涉,这件事情是关系全县的发展大局,他们会理解的。”赵嵩摆了摆手,不容置疑,“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当然,如果你们有更好的意见也可以提出来。” “赵县长,开发区的规划报到市里了么?”沙正阳想了一想问道。 “已经报上去了,不过还需要报到省里批复。”赵嵩看了一眼沙正阳,“怎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是否能把红旗村4社也纳入开发区范围?”沙正阳想了一想道。 “哦,就因为距离取水点远了一些么?”赵嵩有些不悦。 “不完全是,我是这样考虑的,开发区的范围基本上是沿着省道来规划的,但省道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我听说省里有意要将省道206进行改扩建为一级汽车专用公路,届时可能会向两边大幅度拓宽,占用土地不少,而且依托这条省道开发区的发展肯定会比较快,也许要不了两年,就会发现开发区太狭窄了,……” 第二卷 第五十四节 越发看好 沙正阳并没有把理由说完。 事实上他觉得这个开发区还是显得太保守了。 银台是工业大县,交通便利,而且市里也有意要在一些郊县中选择一些条件较好的县份来加大力度招商引资促成工业兴县,银台应该是最适合的。 而这个开发区的规划明显不太科学,沿着省道206两边规划太过狭长,当然可能也是县里想要借助省道206这条道路节省基础设施建设投入的因素在里边。 随着省道206可能的拓宽扩建,不但会占用两边的土地,而且交通条件改善,这个开发区的条件进一步提升改善,如果在招商引资工作上跟进,会变得非常有前景。 如果不能及早以更高的标准要求和更长远的构想来进行基础设施的统一规划建设,未来的开发区会发现自己很快就陷入了滞后的状态,许多东西不得不重新规划,否则就难以适应发展。 重新进行规划建设不但会在时间上拖后,而且许多原来的规划建设反而会成为障碍和制约,可能不得不拆掉重新规建,浪费极大,这种事例在前世中沙正阳实在经历得太多了。 桑前卫敏锐的觉察到了沙正阳话语中的未尽之意,他没有在继续深问,只是补了一句:“正阳,关于开发区的规划问题,本来也就是一个还在摸索尝试的过程,之前咱们都没有接触过开发区,要学习也只有市里的开发区和高新区,但实事求是的说,市里的开发区和高新区之前也是死水一潭,现在才开始动起来,咱们也没有学习的榜样啊。” “桑主任说的是,我也只是建议一下,至于矿泉水项目的问题,我回去之后再考虑一下,尽快给赵县长、桑主任、张县长一个答复。”沙正阳也知道恐怕这个决定难以改变,还得琢磨一个变通之法来。 桑塔纳刚开出了县政府大院,沙正阳就接到了桑前卫的电话,他不得不重新掉头回去。 “坐吧,刚才会上我看你也说得不畅快,吞吞吐吐,是不是对开发区的规划和构想有不同看法和意见?” 桑前卫给沙正阳端茶杯,慌得沙正阳赶紧双手接过,“桑主任,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哪敢劳烦您亲自动手。” “如果你真的有啥好的建议和意见提出来,我桑前卫不但要给倒茶,就是给你斟酒也值得啊。”桑前卫朗声笑道。 “坐吧,咱们俩好好聊一聊,我一直觉得你对开发区应该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和观点,只不过前段时间忙着县酒厂的事情,也没时间找你,不过看样子你倒是懂得当甩手掌柜啊,把那边事情都交给了焦虹,焦虹有本事,你这人选对了。” “桑主任对焦虹很了解?”沙正阳随口问道。 “嗯,她在二轻局时我接触过几次,很干练,脑瓜子也灵活,是个人才。”桑前卫点头,“不说焦虹了,说开发区的事情,说说吧,有什么看法。” 见沙正阳欲言又止,桑前卫不客气的皱起眉头:“正阳,我这人啥性格你知道,不兴遮遮掩掩,说吧,对开发区有什么好的建议看法。” 桑前卫直截了当的问话反而让沙正阳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一想之后沙正阳才道:“桑主任,好不好不敢说,但我觉得可能我们银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定位低了一点儿。” “定位低了一点儿?”桑前卫眉头皱起,“正阳,你说具体一点儿。” “桑主任,我听说上一次市委黄书记来我们银台时就把我们银台定位为工业大县,但后来又说我们银台工业大县是花架子,大概意思就是说除了汉钢和汉化之外,银台没啥像样的工业经济,……” 沙正阳的话让桑前卫若有所悟,他点点头:“我听说过,可是这是事实,汉化汉钢支撑起了银台的工业经济,但这又和县里没太大关系,……” “但市里不这么看!”沙正阳有些不太礼貌的打断了桑前卫的话:“市里认为咱们银台有两大厂的基础体系,各方面条件优越,没有理由工业经济拿不起来,您应该知道贺书记和贾县长实际上是挨了批评的,只不过比较委婉而已。” 桑前卫默然无语,他当然知道,贺仲业甚至还因此有些焦虑。 “现在银台本来启动经开区建设就比较晚了,可我们条件又摆在那里,如果在规划上仍然缩手缩脚,构想上流于平庸,没有多少创意和新意,我觉得一旦我们经开区起势不佳,恐怕很难向市里交代。” “你觉得我们开发区主要在哪些方面有不足?”桑前卫的声音有些低沉,很显然沙正阳的话戳中了他内心的隐忧。 “规划布局过于依托省道,显得十分狭长,一旦省道206改扩建,那么影响就很大,我们原来的许多规划都要受到影响,另外规划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指向性,我们的开发区究竟是要针对哪些产业来招商引资,没有多少头绪,……” 被沙正阳的话弄得只能苦笑,虽然认同沙正阳的观点,但桑前卫却有自己的难处。 “正阳,依托省道建设,那也是没办法,现在县里财力紧张,不依托省道,如果要单独建设,光是道路基建的投入都很大,县里吃不消,至于说招商引资没有明确指向,现在开发区初建,恐怕咱们没条件去选择别人,只有别人选择咱们吧?” “桑主任,你的难处我理解,可是你也知道现在各个地方开发区遍地开花,如果开发区规划没有较为明确的指向,想靠捡在篮子里都是菜这种方式来搞的话,未必能收到好的效果啊。”沙正阳又想了想道:“当然不排除前面能引进几家企业,但是如果杂乱无章的引入,却会对后期的招商引资带来很大的影响,这一点不能不考虑清楚。” 桑前卫叹息不语,沙正阳的建议很中肯,但要做到却不易。 现在的银台县委县政府的整个运作模式仍然还是原来那种老一套,按部就班,经开区虽然交给了自己,但是手中既无人也无钱,怎么来打造? 光靠嘴皮子忽悠?桑前卫内心很着急,但是县里这些个领导们却还漫不经心。 甚至桑前卫觉得连贺仲业都有这种惯性心态,只要把任务分解了,下达了,那么就一切ok了,大家按照规定动作做下去就行了。 问题是经开区是一个新生事物,根本没有前例可循,而且现在各地都在大建经开区,如果都是这样千篇一律,你银台经开区凭什么能从这么多条件不比你差的经开区里争得外来的投资和项目? 你又凭什么让市里边高看你一眼? “正阳,还有什么好的建议?”桑前卫还有些不死心。 “桑主任,我听说省里很快要改扩建省道206,那么再依托省道规划就不可取了,可以适当考虑向两边延伸,另外我建议县里把开发区的规模适当扩大,哪怕是前期负债经营,我觉得也是值得的,现在我们要抢时间,先把基础设施建起来,然后选择一两个像样的项目启动起来,造出声势,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项目来落户,……” 负债经营?桑前卫又听到了一条新路径,这样凭空白手起家,怎么负债经营? 沙正阳又介绍了如何从规划到征地到平整,以及利用土地储备质押贷款,以及如何利用土地性质改变到出让之间的时间差来完成最初的原始积累问题,这一连串的手法也让桑前卫简直叹为观止。 桑前卫和沙正阳又就一些开发区规建的具体问题谈了许久。 沙正阳把前世中的一些经验提了出来,比如硬件基础设施如何系统化配套,软件设施如何从服务体系做起,提出要组建专门的招商引资团队有针对性的主动出击等等,这都让桑前卫大开眼界。 桑前卫都有些搞不明白沙正阳的思维怎么如此发散宽泛,几乎什么东西到了他身上都能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而且还都颇有道理。 到最后桑前卫都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沙正阳怎么就能想到这些,还是在其他地方借鉴的? 就像这个开发区的规划建设一样,就算是他之前已经琢磨了很久,但是仍然不得要领,很多东西都只能摸索着来,但沙正阳一搭上话头,立马就能拨云见日,抽丝剥茧的说个一二三。 桑前卫不是那种见不得下属比自己能干的人,他的观点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只要能为在工作中用其所长,都要大胆的给予其机会。 虽然沙正阳的表现的确很出色,但毕竟太稚嫩了,或许正是他脑瓜子里没那么多束缚,才能跳跃性的想道许多自己限于固化的思维模式而无法想到的东西。 又或者这个家伙胸有抱负,早就在开始做这方面的准备工作? 沙正阳的表现也愈发越发坚定了他要把沙正阳要到开发区来的意图。 **** 继续努力,求月票! 第二卷 第五十五节 孙妍 从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桑塔纳的空调还是很强劲的,只是没助力的方向盘还是让沙正阳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前世中哪怕是辆几万块钱的小车都有助力,可在这个时代方向盘液压助力还是一种典型高配装备,让人不得不吐糟国内汽车工业的确落后于国际水准太多了。 但话说回来,大众进入中国之后的确对欧美日韩这些汽车产业发达的国家构成了很大的刺激,尤其是大众的表现一路向好,也使得欧美日韩各国都不得不考虑从是否进入中国市场到如何进入中国市场。 未来汽车产业也会是带动整个中国工业经济发展的一个巨大引擎,汉川也有一家汽车厂,但好像很是破败不堪,如果在这方面能及早着手,倒是能有一番作为。 不过汽车产业可不比白酒行业,几千万砸进去怕是连水响都听不到,而要想拿到国外先进的技术,现在似乎还只有以市场换技术这条路可走,有些东西甚至花钱你也买不到,起码现在是如此。 沙正阳不知不觉的又开始发散思维,只可惜很多事情现在都还只能想一想,无法付诸于行动,这也是让沙正阳最为着急的。 时间,哪怕倒转了几十年,沙正阳依然能感受到这种来自国外的巨大竞争正在不断迫近,不断勒紧,哪怕几十年后一样如此。 这一切都需要足够的资源,平台,人脉,还有影响力才能实现,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不断的积累,以最快的速度来完成各种要素的积累。 收回思绪,沙正阳吐出一口浊气。 看样子桑前卫是有点儿想要自己去开发区的意思,这一点沙正阳也感觉到了,尤其是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桑前卫若有深意的拍了拍自己肩头,这让沙正阳也有些意动。 这让郭业山的话也得到了映证。 问题是自己去经开区干什么? 说实话,沙正阳兴趣不大,他现在主要心思还是在搞企业上,如果去经开区,那还真不如接受曹清泰的安排去市委办。 起码那里起点要高得多,哪怕和黄绍棠的秘书无缘,只要能在市委办里坚持打熬三五年,以自己的表现,沙正阳很自信下来起码就是一个副处级起步。 自己连市委办都不愿意去,就是怕耽误了东方红酒业和接下来自然堂水业的发展,这两大企业如果能迅速打造起来,沙正阳自信自己在南渡乃至在银台县的影响力就能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一家是从濒死的乡镇企业起死回生走向辉煌,一家是从无到有独占鳌头,到那时候,恐怕无论是谁都一想到银台,都无法忽略自己的光芒了。 沙正阳越来越意识到自己重来这一生需要什么,貌似这个世界是权和钱不可或缺,但他觉得掌控力和影响力才是自己需要的,当然必要权钱基础才是实现掌控力和影响力的要素。 自己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已经实现了东方红酒业的跨越,下一步就是要带领东方红酒业走上巅峰,顺带把自然堂水业也打响。 做到了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愧于在南渡镇当这个副镇长,哪怕是孔令东和樊文良也远不及自己在南渡镇甚至银台县的影响力了。 只不过这一年来为了实现这些目标,自己的弦绷得太紧了,让自己经常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 有时候躺在床上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赶了,但转念一想,时不我待,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样好的机遇不抓住奋斗一番,你怎么对得起重来一回? 目光漫无目的的透过挡风玻璃四处游荡着,方向盘很随意的转动,绕过前面的转盘就是县医院,在过去就是汉化集团的地盘了。 不得不承认汉化和汉钢这两大厂给整个银台县城带来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和其他县城相比,银台县城规模大了许多不说,而且建筑风格都要潮流许多,街面上的女孩子的衣衫更是比起一般县城的女孩子要时髦不少。 比如眼前这些穿着脚踏式健美裤女孩子们应该都是汉化总厂或者汉钢的,县城里的女孩子们现在还没有接受这种新生事物,但估计两三个月之后就会兴盛起来。 一个格外高挑显眼的女孩子身影出现在一群女孩中,不仅仅是她个头比其他女孩高出一大截,更重要的是穿的一条运动长裤,在一群健美裤中格外刺眼。 是孙妍。 一别经月,这两个月里,沙正阳收到了对方几封信,他也回了两封,这个没有互联网而移动通讯又还不发达的时代,信函往来才是最流行可靠的远程通讯方式,也别有一番风味。 算一算应该放假了。 迟疑了一下,沙正阳还是做不到一脚油门闪人,缓缓踩下刹车,按了一下喇叭。 喇叭声吸引了女孩们的目光,孙妍有些不悦的眼光投射过来,迅疾变为惊喜,“正阳哥?” 沙哥变成了正阳哥,沙正阳的心中咯噔一声响之后也多了几分愉悦清甜,很复杂。 他现在真心没要谈恋爱的心境。 并非白菱的缘故,现在白菱的印象正在心中不断的消融模糊,只是他现在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像正常的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一样恋爱。 心境的变迁和身体精神带来的融合,让他反而有些怕了,尤其是面对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中意的女孩子,要说没有一点儿动心,那绝对是假话。 淡粉色的短袖体恤配上浅蓝色的运动长裤,脚下仍然是一双波鞋,马尾巴长发随着行走在肩头晃荡,比起三个月前似乎长了不少。 沙正阳记得自己说过喜欢女孩长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因素,孙妍才留了长发? “啥时候回来的?”沙正阳绞下玻璃,普桑的非电动门窗就是如此不人性化。 孙妍也快步甩开一道的伙伴,无视伙伴们诧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一脸喜悦的来到车门旁。 “昨天才回来,几个同学约着一块儿去喝冷饮。”孙妍脸上灿烂的笑容说明了她内心的欢愉,“我还说明天给你打电话呢,你现在是大老板了,有移动电话了吧?” “呵呵,有了,不过这和大老板没有半点关系,就是一通讯工具。”沙正阳也很开心,只是这种场合下他也不知道是该邀请女孩上车,还是和女孩道别,有些久违的心境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沙正阳的犹豫,孙妍乌黑幽亮的明眸一转,“要不这样,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和同学们喝了冷饮再给你打电话,晚上我们去跳舞,好不好?” 跳舞?沙正阳有些尴尬,这种娱乐或者说社交方式好像距离自己有几辈子远了一般,现在骤然被对方提出邀请,还真有些不适应。 只是这个年代的娱乐方式还真的就只有那么几种。 逛公园,喝咖啡,看电影,跳舞,嗯,相对来说一单一女逛公园或者看电影就基本上确定了是谈恋爱处对象了,而喝咖啡和跳舞呢,则程度上稍微轻一些,勉强可以用朋友在一起玩来解释。 孙妍的这个邀请已经是考虑到这些因素在其中了。 “好啊,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沙正阳点点头,随手拿出一张和以前略微不同的名片,交给对方,这张名片上已经印有手提电话号码了。 接过名片的孙妍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一直到和伙伴汇合才向沙正阳笑着挥挥手。 沙正刚发现吃了饭之后自己兄长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这让他很好奇。 自己兄长很少出现这种情形,看见母亲收拾了碗碟,自己兄长回到寝室中,下意识的拿出电话看了看,沙正刚试探性的问道:“哥,你在等电话?很重要?” 沙正阳一怔之后,立即转过目光扫了一眼沙正刚:“嗯,怎么?”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好像坐卧不安的样子,谁的电话?曹主任的?”沙正刚确定肯定不是曹清泰的,但故意问道。 “不是。”沙正阳并没有意识到沙正刚正在有意试探自己,摇摇头,“一个朋友。” 沙正刚听得是一个朋友,便确定肯定不是工作上的电话,而自己兄长的朋友同学他大多认识,似乎都不足以让自己兄长这样才对。 略作思索沙正刚便道:“哥,要不晚上去公司那边看看?第一批车已经买回来了,六台东风拖挂,崭新的,把整个院子都塞满了,我们都在另外找地方了,要不等到下一批车回来,就摆不下了。” 沙正阳的心思终于被沙正刚拉了回来,皱起眉头道:“你们打算全部都投入到买车上来?” “哥,这么好的生意,我们没理由不投入啊。” 沙正刚也有些兴奋起来,双手按着床头和木椅做了一个支撑上腿屈伸悬空动作,这才放下来。 “你们东方红酒业生意实在太火爆了,蓝叔去和柏山哥接洽,柏山哥也同意和我们签长约,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返空回来的问题,蓝叔打算在兰州、南京和合肥当地找合作伙伴,解决返空问题,可你要运力不够,人家又有点儿看不上啊。” 第二卷 第五十六节 扑面而来的这个时代 蓝天航终于还是决定辞职了,光凭这一点勇气,沙正阳就觉得蓝天航不简单。 蓝天航在汉化总厂内很有人缘,小车班十来辆车,基本上都是他在管理,但这都在其次,关键是深思熟虑之后敢于辞职的勇气。 不是谁都能在快五十岁还敢有这个勇气的,哪怕是受到了邓公南巡带来的春风影响,也一样不简单,明知道拖个七八年就能退休,但还是辞职了。 汉化总厂现在效益不差,蓝天航又是小车班副班长,给常务副总开车,要说各种隐形收入加起来一年收入不低,可在自己和他谈了两次之后,对方就真的辞职了。 连停薪留职都没有要,就这么辞职了,据说还和蓝海他妈吵了一架,但最终蓝海他妈还是没能犟过蓝天航。 蓝天航一接手,整个局面都为之一变,不但迅速稳定了东方红酒业和崇山那边的磷矿石运输两大主要货源渠道,而且也开辟了汉化、汉钢的额外货源。 虽然这两大厂的货源只能作为补充,但是毕竟这两大厂的货源量很大,就是补充也够分量了。 “慢慢来,蓝叔有经验,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起来的。”沙正阳倒没有在意,“你们可以先把点一步一步建起来,以后随着运力提升,货运量增大,招牌慢慢打响,自然而然就会组建起来。” 后世物流网络的建立很大程度还是依赖于互联网的迅猛发展,而现在互联网都还没影儿,连移动电话都还是奢侈品,通讯手段还主要靠座机的时代,要想组建起一个网络来,肯定不容易。 “嗯,嘉州那边已经物设了一个点,主要是想要搞水陆联运,蓝叔的关系,本来最早考虑的主要是汉化和汉钢这边,但现在东方红在苏省和皖省那边也可以考虑到嘉州走水路了。”沙正刚不无自豪,“算下来要节省不少。” 打通水陆联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在嘉州那边没有足够的人脉关系,你根本走不通,蓝天航这么多年在汉化的人脉关系,这个时候就能发挥作用了。 对于东方红酒业乃至以后的自然堂水业的长远来说,打通水路运输都是一个必不可少的途径。 水路运输的成本优势是公路和铁路运输无法比的,而只需要从嘉州港上船,可以直达武汉、南京以及沿线其他城市,其运输成本可以得到很大的控制。 而且像酒也好,矿泉水水也好,对于时间上的要求并不是很急迫,只要规划安排合理,一个星期和一个月之间的影响并不大。 未来苏省市场相当庞大,其活跃发达的经济会成成为商家必争之地,那里也是东方红和自然堂必须要占领的重要市场,同时也将是华东地区市场的桥头堡,拿下苏省市场,可以辐射皖浙沪,意义非同小可。 “蓝叔的想法很好,先在省内选好点,然后再是省外的几个点,以点连线,慢慢铺设开来。” 有了蓝天航的掌舵,在目前的情势下,沙正阳觉得自己也无法帮助太多,物流行业的发展还要一段时间,尤其是否进入快递业也要看情况,现在时机尚不成熟,政策也还不允许,就这样稳着走也挺好。 “那哥,分配都定了下来,我咋和爸妈说?”不出意外,沙正刚分到了市九中,省重点,也算不错了,这也得益于沙正刚和学校里几位老师辅导员关系密切。 问题是沙正刚有点儿想要直接辞职,这也没啥,关键在于沙父沙母恐怕有点儿难以接受,辛辛苦苦读几年大学,这还没开始工作呢,就不要工作了,这在感情上怎么接受得了? 沙正阳也想了想,“这样吧,我看你还是先去报到,然后我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停薪留职,如果可以先停薪留职几年,倒不是说想要留后路,估计就算以后没公司这边的事情,你的心思也不可能在教书上了,主要是给爸妈一个安慰吧。” “我也琢磨只有这样办,就是不知道学校同意不同意我这种刚分配来就停薪留职的。”沙正刚挠了挠头。 “这事儿我来处理。”迫不得已也只有请曹清泰出面帮个忙了,沙正阳估摸着现在正应该是这一轮下海潮开始蓬勃的时候,不但学校,很多行政事业单位辞职和停薪留职的都不少,曹清泰帮忙过问一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摩托罗拉8900终于响了起来,沙正阳心里都是一抖,这种感觉让他自己都觉得怪异,怎么会怂了? 自己好像对对方的印象也挺好,对方对自己也有好感,这一点沙正阳还是很肯定的,那自己怕什么? 怕最后自己辜负了这段可能发展起来的感情而伤害对方? 好像有点儿,或者是因为觉得对方不是自己最心仪钟意的人?也许也有点儿。 再或者,自己对前世中的两段婚姻失败已经有了恐惧? 那自己为什么却对白菱那段感情念念不忘?这未免有点儿矫情了。 初恋就情比金坚?初恋也许最真实,但未必就是没有半点杂质,沙正阳苦笑。 见兄长有些迟疑,沙正刚更是起疑,“哥,电话来了。” “嗯。”沙正阳吐出一口浊气,管他娘的,走一步看一步,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是最适合你的?你没尝试过这段感情,怎么知道这不是最美好的? 只不过沙正阳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人有点儿信奉一见钟情,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念想,前世如此,今世呢? 见兄长拿起电话径直出门,沙正刚直觉有戏,但他也不敢去跟踪,那被他哥发现,还不得锤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竖起耳朵想要偷听点儿什么。 只可惜沙正刚根本没给他任何有机会,走出好几步,一直到出门才接电话。 是孙妍来的电话。 约好时代歌舞厅大门口见。 沙正阳放下电话都觉得有些别扭之后又有些莫名的向往和期待,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青涩中夹杂一抹酸甜。 居然还要去跳舞?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娱乐啊,卡拉ok都还没有兴起的时代,你不跳舞就只能去看电影轧马路了。 时代歌舞厅在汉钢和汉化总厂之间的辕门街与红星大道交汇处,正好处于汉化总厂和汉钢之间的中间距离,但距离县城老城区却远了点儿,所以也只是两大厂子弟最喜欢去的舞厅,相比之下东湖舞厅、千山雪歌舞厅才是县城里年轻人爱去的地方。 平常手机都是放在提包里,嗯,很流行的那种大哥大包,沙正阳也不想用这种后世看起来无比俗气的砖头包,但这个时代你还只能用这玩意儿,否则手机还不好放。 但晚上要去跳舞肯定不合适提包了,但夏天里衣衫单薄,搁在裤包里又有些坠重,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换了一条休闲裤,把手机插在屁股后的包里。 蹬上自行车,沙正阳心情似乎都一下子轻快了许多,原本笼罩自己心中的种种沉郁压抑的束缚陡然间被抛在脑后。 人生一世,诸般顾虑缠裹于身,那还有啥意义?对自己来说,就更不值一提了,该干啥干啥,该来的就让它来。 七点过天色尚亮,县城里乘凉赶热闹的人们都已经三三两两的出来了,沿着沱溪一线的林荫带,也成了人们最好的去处,但这只是中老年人,当然茶馆里也是喜欢刺激性娱乐的好去处。 年轻人最喜欢的去处也有几处,舞厅,旱冰场,电影院,录像厅,灯光球场。 银台因为有两大厂的存在,县城规模和人口都要比一般的县城大不少多不少,所以在休闲娱乐设施上也要比寻常县份多不少。 像舞厅,如津县,也就两三家,但在银台却足足有五六家,而且这还没算企业内部自己搞的。 汉钢和汉化都有自己的舞厅,只不过年轻人却未必喜欢这种内部舞厅,哪怕也一样对外营业,但是县城里的男女青年们却不太喜欢踏入这种排外氛围有些浓厚的地方。 印象中时代歌舞厅算得上是银台县里九十年代初期最具规模最火爆的舞厅了,那里本来是供销社二楼的一处卖场,但随着供销系统不景气,这一处风水宝地便被改造成为了舞厅,对外承包给了私人。 沙正阳记得,舞厅承包者那几年里换了两三茬儿,因为赚头不小,每一次都争得头破血流,而供销社的头头们也是被各个领导的招呼弄得头大无比,当然也乐此不疲。 闪耀的霓虹灯下三五成群的男女青年们都开始从各条大街小巷里钻出来,嬉笑打闹着,用各种方式来吸引女孩子们的注意力。 而把传呼机挂在腰间皮带上或者夹在裤兜边缘也成了一种显摆的时尚,这和后世开宝马奔驰泡妞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说这个时候传呼机相当于2018年的宝马3系或者奔驰c级,那么移动电话的逼格大概就和保时捷帕拉梅拉或者玛莎拉蒂总裁差不多。 嗯,能骑上一辆本田cg125或者铃木太子王,估摸着也能相当于一部宝马x5或者奥迪q7,你开辆轿车来反而未必能说明什么,没准儿你就是一单位司机呢。 把自行车架在一边,守车老大爷把一枚竹牌交给沙正阳,五分钱的价格有些贵了,但是谁让这是舞厅旁呢?而且还是周六。 沙正阳突然发现自己对这种场合和环境都有些陌生了,这种舞厅既有男女朋友一道去的,也有同事们一道汇合的,进了舞厅,陌生男女之间的邀舞也很正常,被拒绝也没什么,要么是魅力不足,要么是人家不想跳。 二十多年前的种种也浮现在脑海中,甚至也被包括自己和白菱在舞厅里去轻歌曼舞的欢乐时光。 还沉浸在无限的回忆和感慨之中,眼角余光似乎感知到了点儿什么,沙正阳抬起目光,看见了对面三个女孩子最高的一个正在向自己挥手。 是孙妍。 8)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五十七节 萌动 素白打底带着浅蓝绿格子的泡泡纱连衣裙可以避免太透色,腰间一条同质料的腰带把盈盈一握的腰际显得更加俊秀,长及膝盖的裙袂把两条白皙修长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更让人无限遐想上方更颀长的大腿会有多么长。 嗯,这有点儿诲淫诲盗了。 沙正阳很喜欢孙妍的这种打扮,没有任何首饰装点,更把青春少女的纯洁朝气衬托得格外出挑。 沙正阳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孙妍脚下。 嗯,还好,黑色细丝带的平底凉皮鞋,不然真要和自己走在一块儿,就太有压力了。 沙正阳问过孙妍她有多高,女孩似乎有些吞吞吐吐,不愿明说,估摸着是怕给沙正阳太大压力,只说自己一米七二左右,沙正阳估摸着这一左估计就是三厘米,一米七五了。 三个女孩子的目光都落在了沙正阳身上,同时也一下子吸引了周围起码数十双目光落在沙正阳身上。 毕竟来时代歌舞厅跳舞的汉化集团的人不少,没有几个不认识一把手家的闺女。 沙正阳倒没有太在意。 经历这种目光太多,已经见惯不惊了,登台表演那是几千上万双目光汇聚,没点儿定力根本吃不住,早就跟着老崔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了。 “正阳哥!”孙妍看到沙正阳朝她们走过来,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拉了一把旁边还在一边打量沙正阳一边窃窃私语的闺蜜。 两个死党闺蜜才面带挑剔和诡秘的笑意望向沙正阳,“小妍,喊得这么亲热,比你大哥二哥还亲切呢。” 被两个闺蜜这一调侃,孙妍面颊更是红云扑面,狠狠扭了一把那个略胖的闺蜜,“你胡说啥?他比我大两岁,我不喊哥喊啥?” “比你大你就喊哥,班上那么多男同学都比你大,关系好的也不少,咋没见你喊哥?武学凡要听你喊他哥,估摸着能乐晕过去。”微胖女孩毫不客气的反驳。 孙妍有些急了,自己闺蜜这个时候来拆台就有点儿过了,瞪了闺蜜一眼,扭过脸不再理会对方:“正阳哥,你早来了?” “比你们先到一会儿。”沙正阳不矫情,实话实说:“吃了没?” “吃了。”孙妍脸上的表情犹如一只青涩的小鹿正在忐忑不安的观望着森林中的迷雾,期待,紧张,却又有些跃跃欲试的勇敢。 “问吃饭没,也没见请你吃,还是我请的客。”胖女孩还在旁边怼,沙正阳啼笑皆非。 这孙妍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猪队友”,不,应该是“猪闺蜜”,就这么看自己不顺眼,她难道不知道闺蜜在男女之前感情上的作用近乎于零的道理么?甚至只会起反作用。 “这位同学,我只是礼节性的问一句,呃,请客我能请,但要看时机是否合适,你请了客,那是你和小妍之间的情谊,和我请不请客没有关联。”沙正阳微笑着道:“如果你想要让我请客,也没问题,我也很乐意有这样一个机会。” “油嘴滑舌。”被沙正阳不愠不火滴水不漏的话语给回击得难以再找理由,微胖女孩耸了耸鼻翼,小声嘀咕了一句。 “正阳哥,这是我两个最要好的高中同学,穆莎,禹海燕。”孙妍见穆莎吃瘪,笑着摇了一下闺蜜的胳膊,“穆莎在汉大读书,海燕在嘉大读书。” “哟,没想到还遇到一个小师妹呢。”沙正阳一扬眉毛,“我出校门,穆同学进校门,但规矩还是要守吧?叫声师兄不为过吧?” 微胖女孩讶然,瞪着眼珠看了沙正阳半晌,狐疑的道:“你是汉大毕业的?” “如假包换,中文系86级,穆同学呢?”沙正阳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90级园林系。”微胖女孩下意识的回答,但马上脸上又露出不满的表情:“你别是蒙我和小妍吧?小妍说你去年就在酒厂里工作,汉大中文系毕业怎么会跑到酒厂里上班?” “谁规定汉大中文系的就不能在酒厂里上班?”沙正阳反问:“主席还上山打过游击呢,再说了,茅台酒厂五粮液酒厂上班很丢人么?” 被沙正阳的反驳气乐了,微胖女孩一撇嘴,“银台的酒厂能和茅台五粮液比?东方红我知道,不过也比不上全興吧?” “行了,莎莎,讨论这个干嘛。”一直没有说话的瘦削女孩终于说话了,“走吧,被在这里当灯泡,我们进去吧。” 舞厅也需要买票,沙正阳这一次倒是动作迅捷,买了四张票,好像几年后女生就不需要购票了,而男士则照旧。 一踏进舞厅,幽暗中闪烁着镭射滚灯球灯的光线晃得人心里有些发慌,这种场景距离沙正阳的记忆实在有些久了,眼睛适应了一下,这才开始寻找合适的位置。 时代歌舞厅的确是走到了潮流的前列,起码是紧跟着汉都市的潮流,比如像这种首先安设了卡座雅座的方式,就把“高消费阶层”和普通消费者给区别开来了。 在最里边的一圈就是雅座,高耸的几乎与后世高铁座椅的雅座,四人一台,林林总总十来台。 这种雅座需要最低消费,比如一杯茶或者一瓶饮料,沙正阳印象中在汉都市里的几个最红火的舞厅里,每座基本消费都是五块起,这已经是一个不低的消费了。 不过在银台这边好点儿,三块。 沙正阳发现自己适应很快,音乐总能让人迅速融入并忘记时间的间隔。 王杰的《安妮》,童安格的《把根留住》和《忘不了》,还有更流行的阳光少年郭富城的《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偶尔也会冒出赵传的《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这一切都让现实和记忆中的一切猛然混淆起来,让沙正阳的身体、记忆和精神都发生了某种特异的嬗变,让他一时间无法搞清楚他究竟是做了一场丰富多彩的美梦,还是真正回到了从前。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爱情不是我想象,……” 这首曲子一响起,沙正阳就感觉到了对面女孩情绪的变化,原本端在嘴边的可口可乐放了下来,如果再装作不懂,沙正阳觉得自己就有点儿下作了,更何况他也的确很想和眼前这个高个女孩跳一曲。 “小妍,跳一曲?”沙正阳站起身来,很绅士的一抬手。 “嗯。”脸微微一烫,孙妍微微点头,站起身来,跟随着沙正阳的身后步入舞池。 孙妍当然不是第一次接受男生邀请跳舞,在大学里以她的条件,追求的男生自然如过江之鲫,她也接触过几个,但都没有啥感觉。 在她心目中那些男生都显得太过幼稚肤浅了一些,虽然他们竭力想要在女生面前展示出他们成熟的一面,但这反而让他们显得更稚嫩。 应该说对于沙正阳的好感也并非只是长沙演唱会那一夜那么简单,当初只是很惊诧于银台居然有这样一家企业能赞助冠名老崔的演唱会,然后更惊诧于这样一家企业的总经理这么年轻,而且更为难得的是他还能和老崔同台演唱,甚至得到老崔的嘉誉。 孙妍虽然很喜欢老崔的歌,但却不像自己大学闺蜜顾湄那样对音乐的疯魔痴迷,而当日演唱会上沙正阳《沧海一声笑》的rap唱法更是一下就击碎了顾湄的心防。 那种味道和老崔的风格截然不同,充满着不羁和狂放,似乎可以无视天地间一切羁绊束缚,让顾湄如痴如醉不能自拔,所以她们才会去东方红酒业驻长沙办事处去找沙正阳。 只是人没找着,却让孙妍知晓了一些沙正阳的相关情况,这也得益于何维的恣意鼓吹,孙妍对这个大学刚毕业一年多的同乡也就充满了兴趣。 如果截止到那个时候,也就是有些兴趣而已,还远达不到顾湄那种痴迷状态,一直到在汉化总厂灯光球场上的缘分碰撞,才真正让孙妍有些怦然心动了。 尤其是那一夜和沙正阳的谈天说地,再加上后来的书信往来,虽然只是寥寥几封,但在这个时代无疑就代表着某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扶住女孩苗条但并不纤细的腰肢,沙正阳昔日的文艺细胞重新复活,熟悉的感觉自动中神经传递到脚步中,轻盈的脚步带起女孩丰润挺拔的身体在舞池里穿梭游弋。 “正阳哥,你舞跳得很好呢。” 似乎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有些亲密的氛围,虽然以前在大学里也跳过舞,但那种纯粹的同学跳舞根本就没有这种感觉,有如鹿撞般的羞涩和紧张让孙妍下意识的想要寻找话题。 “我在大学里也属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全能选手啊。”沙正阳也感受到了女孩的青涩,有意放松气氛,“只可惜我虽然样样粗通,但要再进一层就没有那天赋了,典型的门门粗通,样样稀松。” 被沙正阳的话逗得笑出声来,孙妍轻松了许多,“中文系毕业的应该口才文才都很好吧?”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五十八节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也要看,口才要讲逻辑思辨能力,往往是理科生更擅长,但文科生的知识面也许要宽泛一些,不容易冷场。”沙正阳手指轻轻一压,带起女孩的身形一个侧旋,避开另一对舞客,“看见你们就觉得自己都老了。” “正阳哥你这话太夸张了,你也才毕业两年而已,怎么一口老气横秋的味道?”孙妍的樱唇微微噘起,乌黑油亮的明眸中盈盈光影游动,“我觉得这并不是成熟的标志。” “呵呵,可能这一年多我接触的东西太多,感触也比较多吧。”沙正阳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争论,“对了,你妈妈身体恢复了吧?” “嗯,恢复了,谢谢。”孙妍心头一暖,还记得这种事情,说明对方内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份位置,这让孙妍很心安。 一曲既终,人们纷纷归位,这个时候沙孙二人才发现那两个女孩早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愿意当电灯泡,还是遇到了熟人。 台子上只剩下了沙正阳点的两杯菊花茶。 没有了两个闺蜜的虎视眈眈,孙妍立即轻松了许多,话语也一下子多了起来,时而埋怨闺蜜失约,时而又和沙正阳聊起了汉大和湘大的不一样。 两三曲之后,沙正阳和孙妍的配合已经格外熟稔了,而两人的距离也迅速拉近,不再像最初那样保持着一定距离。 尤其是两人轻言蜜语时耳鬓厮磨,气息吞吐间,尤其是扶在女孩腰后的手指无意间触及到女孩的内衣印痕,那种萌动的感觉也在沙正阳心间慢慢荡漾。 从舞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沙正阳很自然的推起了自行车,而滚烫的脸颊被晚风吹拂之后稍稍冷静了一些的孙妍意识到了一些什么,默默等跟着沙正阳漫步而行。 沙正阳一直把孙妍送到了汉化总厂家属区的门口,站定,孙妍的双手在小腹前轻轻扭动,终于还是抬起了目光:“正阳哥,嗯,假期这么长,我们还来跳舞么?” 沙正阳有些好笑,但是更多的是感动,女孩说到这个程度,自己还要在那里装傻充愣,就有点儿禽兽不如了。 “小妍,嗯,你想好了?你对我了解多少?”沙正阳反问。 “接触不就是最好的了解么?”孙妍勇敢的反问:“你怕我了解你么?” 沙正阳反而有点儿张口结舌了,苦笑着道:“小妍,才读大二,你家里肯定也不赞同你这么早谈恋爱吧?” “正阳哥,这都啥时代了,还以为是八十年代啊?”孙妍不以为然的道:“我都快二十一了,也就比你小两岁,我同寝室里除了小湄,其他人都有男朋友了,没有的那也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 对这个问题沙正阳也知道没有说服力,沉吟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的未来还没有确定,而我们各自的生活都还有许多不确定性,嗯,你应该知道大学里的恋爱男女毕业后成功踏入婚姻殿堂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就是因为未来有太多预想不到的东西了。” “我知道啊,可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连去追求一下美好的勇气都丧失了吧?”孙妍目光里炽热而明亮,“正阳哥,你怕什么?怕我缠着你不放,还是怕你以后遇到更好的耽误了你?” 来得太猛烈了,沙正阳都有些吃不消,也不知道孙立诚的军人出身性格是不是影响到了他这个闺女,孙妍这种爽利活泼的性格和之前白菱的那种温情理性截然不同。 “小妍,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你都不了解我,呃,算我没说。”沙正阳见孙妍又欲启口,赶紧收回话头,“好,假期你有什么打算?” “正阳哥,假期对我来说就是自由安排的天堂,应该问你才对,要看看你的时间安排,我知道你很忙,但是……”女孩俏皮的眨眨眼睛,“我想总是挤得出时间的。” “好啊,我虽然忙,但时间相对自由,我听你安排和召唤,怎么样?”沙正阳大方的回应。 “真的?好啊,明天咱们去爬龟背山,怎么样?”女孩显然就是再等这句话,立即就接上话头。 “龟背山?”沙正阳略感惊讶,“你想去爬龟背山,很累的。对了,你怎么知道龟背山?” 这丫头也知道龟背山?龟背山在天堂崖背后,而且是土地名,就算是银台县城内的人知晓者也不算多,更不用说是汉化总厂的人了,怎么孙妍也知道龟背山? “哼哼,我可是校篮球队的,体力未必比你差啊。”孙妍很得意,“龟背山就在你们南渡不是么?沙镇长?” 沙正阳笑了起来。 看来自己另一重身份也早被这丫头知道了,不过也正常,东方红的牌子现在这么响,在银台县里稍微打听一下,只怕就能知晓,然后顺藤摸瓜了解自己的底细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嗯,看来你早就知道了啊,不过我这个镇长也就是挂名的,其实镇里的事儿从来没管过,一直在东方红酒业里边干活儿。” 沙正阳也不在意。 他也能感觉得出来孙妍其实也没把自己副镇长的身份当回事儿,想想也是,人家老爹都是正厅级干部,虽然是企业干部,但连贺仲业和贾国英都那人家没辙,自己这个小小的副科级自然不在话下。 这样最好,沙正阳还真不希望因为这个因素让两个人关系多了几分其他色彩在里边。 “嗯,我觉得还是在舞台上恣意唱歌纵意表演,能创造出无数青春寄语的那个正阳哥更吸引人。”孙妍嘴角翘起,一抹清丽妖娆的笑容让沙正阳很沉静的心都忍不住扑棱扑棱忽闪了几下。 话里话外,不在乎沙正阳的头衔身份,就喜欢那个能唱能跳文思泉涌的才子沙正阳。 沙正阳脑海里差点儿就冒出一句话,这是中二病,但的确很让人安心。 回到家中,“守株待兔”的沙正刚早已经面带诡秘神色笑呵呵的迎着沙正阳,“哥,回来了?” “嗯。”沙正阳懒得理对方,径直往床上一躺,他得要琢磨琢磨。 “呃,我看见你们了。”沙正刚搓着手,一副“捉奸拿双”的得意模样。 沙正阳没指望遮掩什么。 时代歌舞厅那么热闹的所在,只要认识自己的人,还能看不到?沙正刚这半年都一直在县城里边寻摸,还有蓝海和朱一彪这两个消息灵通的狐朋狗友,要获知自己的行踪不是难事。 “看见了又怎么了?”沙正阳眼皮子都懒得瞭一下,不咸不淡的道。 “嘿嘿,哥,真的挺合适的,孙妍除了个子高了点儿,其他真的挺好,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意思,……” 沙正刚是真不懂事,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自己兄长一米八不到,而孙妍个头一米七四,这是他在篮球队当“业余教练”核实了的,还专门提这事儿,听得沙正阳心里一阵上火。 “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干了?”沙正阳瞥了沙正刚一眼,“还敢盯起我的梢来了?” “哥,那哪儿能呢?我本来也是打算和彪子去时代歌舞厅玩玩儿的,他不也交了个女朋友么?买了个传呼机,想要显摆显摆,……”沙正刚当然不能承认,那他哥真的要揍他了。 “所以就‘恰巧’碰见了我和孙妍,然后就一直这么‘凑巧’跟着我们?”沙正阳坐起身来,没好气训斥道:“我说你就不能消停点儿,你哥我多大了,还用得着你来操心我的个人问题?” “哥,我不也是为你好么?我觉得孙妍真的不错,专门为你去打听了一下,她初中是在汉化总厂子弟校读的,但高中是在市里七中读的,高考没发挥好,本来复读一年靠上北大清华肯定没问题,但她不乐意,所以选了湘大,……” 沙正刚真的替自己兄长很上心,不但让蓝海帮忙去厂里打听了一番,而且也还找人到市里边问了问,他一个师兄在市里七中教体育,关系挺熟,也问了问,说孙妍表现挺好,如果不是高考没考好才只靠上了湘大,复读一年铁定靠上北大清华,最不济也能靠上复旦浙大交大这一类的。 对自己弟弟的热心和关心,沙正阳还是有点儿感动,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沙正刚虽然也有不少毛病,但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两兄弟感情都相当好。 “我知道孙妍挺好,可是她还在读大学,正刚你也知道读大学时一个最不稳定的时期,她也太年轻,思想心态都还没有成熟,没准儿下学期她就能发现一个她更喜欢的男孩子呢?”沙正阳再度把身体靠在叠好的薄被上,双手枕在脑后,“我觉得她对我有好感大概也就是觉得我去年在老崔演唱会上的表演,嗯,可能还觉得我能写点儿流行诗句吧,这算什么呢?” “哥,你未免也想太多了!”沙正刚大不以为然,撇着嘴道:“你这是啥心态啊,七八十年代么?这都九十年代了,处对象谈恋爱啊,谁说这就一接触就必须要奔着结婚去的?还没了解熟悉,谁知道对方合适不合适?你们能遇到一定就是特别的缘分呢?” 沙正阳微微一怔,或许是特别的缘分这句话勾起了沙正阳莫名的心绪。 这是张宇《给你们》的一句歌词,而这也是前世中他最喜欢的一首歌,这句歌词也在他两度离婚之前都反复吟唱,想要挽回,但最终都归于失败。 沙正刚的话不无道理,都是成年人,谈恋爱处对象本来就是相互的,谁能打包票一谈恋爱就要谈婚论嫁? 只是自己的心态好像有些不对,总是对婚姻有些畏惧感一般,难道和白菱在一起就能结婚了? 现在白菱回心转意愿意和自己马上结婚,自己愿意么? 沙正阳下意识的摇摇头,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没有谁可以追回逝去的一切。 *** 第二更,呐喊求票! 第二卷 第五十九节 广告植入,雄心勃勃 电话响了起来,沙正阳接起电话,是燕京来的。 王澍。 “正阳,妥了。”王澍显得很兴奋,似乎透过电话都能感受到酒气,“我看了成片了,一共出现了三次红旗大曲的酒瓶和商标,正面的,还有语言,很清晰,没剪接掉,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哦?”沙正阳也有些兴奋,这也是他的神来之笔,不过遭到了包括宁月婵、毛国荣等很多人的质疑,但沙正阳坚持。 赞助了《秋菊打官司》剧组一台切诺基,换了红旗大曲的三次出场,和一句雷恪生饰演的村长王善堂坐在家里喝酒时竖起大拇指一句话“还是这酒带劲儿”的台词。 “片子里能看得很清楚么?”沙正阳很清楚《秋菊打官司》的实力,而且他也很喜欢这部片子。 不仅是演员中的巩俐和刘佩琪的表现,平实质朴但蕴藏的厚重,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喜欢这部片子的倾向性,那就是中国正在从人治走向法治,一切都要服从法律。 再说了,《秋菊打官司》上映后荣获了几乎国内一切大奖,金鸡奖,百花奖,而且还荣获了威尼斯的金狮奖,这部片子或许多年后并不为太多人喜欢,但是应该说是张艺谋前期巅峰的代表作之一。 从崔建开始,沙正阳就通过这些渠道和燕京圈子里的文化人搭上了线,虽然崔建只是搞音乐的,与影视圈还有点儿远,但有了这层渊源,要连上线却不难了。 所以在获知《秋菊打官司》开拍之后,他就琢磨着怎么能用广告植入的方式来为东方红酒业来宣传一番。 这个时代国内还完全没有广告植入这个概念,在电影制作上就更谈不上了。 但沙正阳是知晓多年以后这种广告植入是多么深入人心,其效果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很是花了一番周折才算是接触到制片方,不过张艺谋的片子,没有他的点头,根本掺和不进去,所以最后也还是请郭业山那位同学带了一句话帮忙牵线,才算是见到了张艺谋。 东方红酒业这边的要求并不高,其实片中很多室内场景,只需要正面出现红旗大曲的酒瓶就行,当然最重要的是村长的那句话,值一辆切诺基,而这台切诺基供摄制组拍摄期间使用,拍完之后归摄制组自行处置。 张艺谋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近情理,在不影响到剧情结构的情况下,些许微末枝节也就是认可了,毕竟一台崭新的切诺基的确能给包括他这个导演在内的整个剧组带来很多方便。 更重要的是,沙正阳也明确表示愿意在以后张导的电影中给予更多的合作和支持,当然对东方红酒业来说,也就只有经济上的支持了,这对双方来说也算是双赢。 广告植入这种方式目前还不太适合电影,所以沙正阳在和张导与制片方交涉的时候也只提到了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扩大一下红旗大曲的知名度而已,毕竟这部片子描写的西北地区,而红旗大曲在甘陇那边的销售势头的确也很好。 这个提法也获得了他们的认同,避免了商业气息太过浓烈可能引来的反感。 红旗大曲其实只能算是东方红酒业中的低端品牌了,但是它却在许多地方尤其是北方农村里卖得很好,夯实低端产品的覆盖度,同样是一家想要有所作为的大型酒企的根基所在。 这也是沙正阳希望加快产能扩张的一个因素,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一个覆盖高中低各个档次的酒企才是真正的大家气象,就像五粮液一样有尖庄,剑南春一样有绵竹大曲,沱牌一样有柳浪春。 “放心吧,很清楚,月底片子要在人民大会堂举行首映式和座谈会。” 王澍的语气充满了自豪,这事儿他也是出了不少力,帮忙运作,远远超出了他作为法律顾问的工作范围,但能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还是让他非常满意。 “行,只可惜咱们东方红陈酿不能出现在人民大会堂,否则那就更好了。”通过这一年的多次接触和共事,沙正阳和王澍很熟悉了,甚至还超过了王澍和雷霆的熟悉程度。 “得,知足吧,还进人民大会堂呢,你咋不把它摆上天安门呢?”王澍在电话里也是乐了,“你现在胃口是越来越大,膨胀啊。” “别把进人民大会堂就想得那么神秘,总有一天咱们东方红能摆进它的宴会厅!”沙正阳气势如虹,“你看着吧,这时间要不了多久。” “嗯,但愿吧,对了,正阳,我感觉你好像对和这些拍电影电视的合作很感兴趣,难道你有意要在这方面发展一番?”王澍问道。 “呵呵,我是搞白酒的,哪儿能有那份资源去搞影视?”沙正阳笑着道:“但你也知道这消费品行业的广告宣传很重要,和影视产品合作能双赢,《秋菊打官司》我很看好,一二十万投入能起到百万广告的投入效果,而且还能持久,我觉得值得。” “唔,看来你是真觉得和影视方面合作有价值啊,嗯,你上次和我提的,我也帮你打听了,这京城里文艺人还真不少,赵宝刚刚拍了《皇城根儿》,还有个改编王朔本子的电视剧要拍,英达也有一个听说是啥室内情景剧的片子,如果你有兴趣合作,我再找人去联系。” 王澍在电话里也是对沙正阳的倾向性很是好奇,不过沙正阳敏锐的商业嗅觉和果决的魄力也让他对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家伙充满了信服,否则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帮着沙正阳跳上跳下。 果然,沙正阳心中一阵激动,赵宝刚的《过把瘾》和英达的《我爱我家》无疑是沙正阳对这个时代印象最深的几部电视剧,当然还要加上一部《编辑部的故事》和《渴望》。 不过接手红旗酒厂的时候没那么多精力来考虑其他,而且那时候《编辑部的故事》已经上演了,要说《编辑部的故事》这种情景剧是最适合植入广告的了,只可惜时间错过了。 不过也是《编辑部的故事》的导演赵宝刚让沙正阳回忆起了《过把瘾》,所以他才有意识的让王澍去帮忙寻找相似的电视剧,这样可以持续的通过影视节目来为东方红乃至日后自然堂的产品提供曝光机会,这要远比在一般性的电视台或者报纸上投入巨资广告费更划算。 《皇城根儿》沙正阳也有些印象,好像是众星云集,孙淳、宋佳、许晴、王志文等人,但这部戏却没怎么红,起码没怎么给沙正阳留下多么深的印象。 过了的也就过了,但是像《过把瘾》和《我爱我家》这两部注定大红大紫的电视剧却不能放过。 只要把东方红和自然堂的产品能植入进去,起码能让这两样产品在电视上持续多年出现,就凭这一点,怎么都值了。 没有谁比沙正阳更能知晓这种植入手段的效果了,尤其是在这种人家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首开纪录效果会有多么好,投入成本和回报的比例有多么大。 “能搭上线么?”沙正阳压抑住内心的兴奋问道。 “嗨,张艺谋都能搭上线,这年头市场经济,一切向钱看,咱们这产品又不是啥假冒伪劣,实打实的东西,只要肯出钱,没有搞不定的。”王澍很有底气,“只不过要想做的话得提早安排布置,人家有剧本,你要往里边加塞私货,肯定要有一些修改,所以得早点儿介入。” “行,你帮忙联系,我估摸着京城里老崔的演唱会也得要有戏了,咱们该赞助也得要赞助,皇城脚下如果没有咱们东方红的招牌,咱们东方红就不能称之为第一流的品牌。”沙正阳顿了一顿,“那边央视也可以联系一下了,看看有没有门道,下半年,咱们得要有大动作才行。” 王澍在电话那边倒吸了一口凉气,要上央视?!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 上央视动辄就是几百上千万的花费,而且央视也不直接接受企业的广告,还需要寻找广告代理公司,这里边还得有各种各样的花销,水深了去。 虽然不太清楚东方红酒业的销售状况究竟如何,但是王澍也知道连续多个城市的崔建“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东方红酒业和崔建团队合作得很愉快,双方各取所需,算是一个双赢结局。 但现在东方红肯定有些不满足于这样与崔建一个省一个省,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开辟市场了,他们有更大的野心。 上央视就应该是一个最直接例证,至于说在影视上的那种宣传方式不过是小打小闹了。 “正阳,你的意思是,这边联系都交给我了?”王澍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这个担子可就不轻了,不想帮忙联系一下影视剧组那么简单,涉及到的资金也是骇人的,王澍自认为自己和东方红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么程度。 “怎么,澍哥,觉得不踏实,还是有点儿吃不消?”沙正阳考虑过这个问题。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六十节 高铎 东方红发展太快,人才上的短板也越来越明显,销售上还可以通过连续不断的市场营销战来培养选拔,但是像对外交涉联络,尤其是已经涉及到在京城里的一些相对高端的商务联络,东方红酒业这边就有点儿捉襟见肘了。 实际上这一方面的问题还不仅仅只限于对外联络协调上,还包括其他一些方面。 从三四月份东方红酒业进入甘晋两省之后,这市场竞争免不了就是一方得利,自然另一方就有利益受损者。 尤其是像东方红这种外来企业产品进入,肯定会对当地的产品形成挤压,自然也会遭到这些地方企业的各种方式的狙击。 好在东方红酒业对这些方面也早就有预料,主动把经销商捆绑在了战车上,在选择渠道商和经销商时都选择一些实力较强,在地方上有较强影响力的。 宁肯在利润上多给对方分润一些,只要这些地头蛇愿意为了自身利益而出面,那么问题就要好解决得多。 即便是这样,毛国荣这几个月都不得不坐飞机四处飞去灭火,两三个月时间里几乎有一半时间都在飞机和火车上,也把毛国荣累得够呛。 公司也意识到了可能需要组建专门的团队来应对这些销售中可能出现的种种非市场行为问题,现在正在筹建当中,要在各省都要物设人员,主要是从一些具有影响力或者退下来的干部中来考虑,也还包括一些有一定人脉关系的人才。 这件事情本来是想交给焦虹来办的,但现在焦虹被拖在了县酒厂这边,恐怕就只能让毛国荣来暂时带着。 “正阳,这项工作恐怕会很庞杂繁重,我一个人怕是吃不消。”王澍在电话另一端也是字斟句酌。 “另外,正阳,你考虑过没有,东方红发展这么快,我想恐怕在你们县里怕也算是知名企业了吧?你们在管理团队上,嗯,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分工和加强建设了?” 既不能让沙正阳觉得自己是能力不足推杯,但是又要让对方明晓这项工作随着东方红酒业的不断膨胀,逐步成长为一家已经拥有相当实力的企业时,涉及面会相当宽泛,需要一个团队来应对处理才更合适,也便于管理和监督,王澍不相信沙正阳会看不到这一点。 感受到王澍的言外之意,沙正阳倒是对王澍的担心有些感动。 当初雷霆在介绍王澍时就说过,此人或许有些骄傲,但是人品却不差,现在看来雷霆看人的眼光没错。 王澍并没有忙不迭的接过话头顺杆子爬,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还真需要认真考虑一下了。 对方主动提出了可能需要注意的事项,这说明对方也的确是在为东方红的发展着想。 “澍哥,这个情况公司也在考虑,但目前还得要辛苦你先忙着了,这两个月公司正在进行兼并整合,这将是公司未来发展最重要的一步,完成了这一步,东方红才能真正称得上是一家具有规模的企业了。” 沙正阳语气里也充满了感情,同时也满怀期待,“近期我会抽时间来京里一趟,央视那边要提前联系了,这边整合完毕,我们明年的发展就会不局限于某一个区域,可以布局全国了。” ********* 沙正阳接到孙妍电话时还有些懵。 女孩在电话里很抱歉的表示家里有事去不了龟背山了,而且在电话里道歉了好几次,弄得沙正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说没关系,随便哪天都行,并约定暑假里一定抽一天去,这才算安抚住了对方。 开始还以为是对方觉得发展太快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后来感觉应该是真有事,沙正阳也没放在心上。 少女情怀总是诗,而诗总应当是有些不一样的清新别致的,如果一切都按照预料的轨道来,那也未免太无趣了。 趁着没事儿,沙正阳也正好到高怀忠家中去一趟。 这一年里太忙,连过年的时候沙正阳都是在外边过的,只能在年后去了一趟高怀忠家。 刚到柴门街口,就碰上了许铁。 “铁哥!” “嗬,难得啊,正阳,好久都没碰见你了。”许铁热情的一拍沙正阳的肩膀,“现在你们东方红火了啊,听说要把县酒厂和罐头厂都给吞了?” 被许铁的话也逗得笑了起来,“铁哥,什么叫吞了,还不是县里的安排,谁都知道县酒厂和罐头厂的情况,就是两个大窟窿,让我们去填啊。” “甭给我说这些,我妹夫在县罐头厂,没啥本事,但就一点强,老实可靠,到时候你可管照点儿。”许铁装出不悦的模样。 “嗨,铁哥打招呼,肯定没问题。”沙正阳内心苦笑,但表面上还得要一副豪爽劲儿,这种事情免不了,但愿铁哥这位妹夫别是啥问题人物,“铁哥从常局长那里过来?” “嗯,案子上的事情,汇报完了。”许铁看了看表,“中午一起吃饭,还是雁归楼,我把小于叫上,他小子升官了,也该请客。” “哦?升官了?”沙正阳也是一喜,“升啥官了?” “当探长了。”许铁年后就正式被县公安局任命为刑警队队长了,虽说于峥嵘是警校毕业,但是毕竟才工作三四年时间,在公安局里论资排辈的风气比其他部门更重,能够当一个不上台面的探长已经不容易了。 “哦,管几个人?”沙正阳也笑了起来。 “加他自己三个人。”许铁瞪了一眼沙正阳,“谁能和你比?手提大哥大,脚踩桑塔纳,比我们常局长还牛啊。” 县政法委只有一台县委淘汰的老伏尔加,随时趴窝,一年有大半年都在修车厂,有时候甚至都懒得修了。 好在常淮生还兼任公安局长,带了一台切诺基,两边都搭伙用,这辆车也不算常淮生专车,有时候遇到刑警队要在省内出远门抓人办案,都一样要借用这辆车况最好的车。 “铁哥,放心,那话我记着呢,年底吧,争取年底给你们县公安局解决一辆,一辆桑塔纳,或者三台长安面包,你们自个儿决定。”沙正阳这半年也遇上不少这种事情了,有点儿司空见惯了,“不过大哥大我想支持给你,估计你也不敢要吧?” 不过公安局地位分量都不一般,不管哪家,都少不了要打交道,加上许铁和常淮生这层关系,怎么也得要支持一把。 “不敢不敢,那玩意儿,我工资都不够用。”许铁拍了拍腰间的传呼机,“有这玩意儿够用了,县城里现在到处都在安公用电话,方便。不过车的事儿,还得问问常局长的意思。”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答应的事儿不会黄了。”沙正阳很爽快的应道:“这边我去高主任家里坐会儿,待会儿再联系,你打我电话,如果我能走掉,就过来。” “那不行,说好就得来。”许铁挥挥手,“就这么定了。” 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见许铁大大咧咧的走了,沙正阳也只能疾步进入县公安局宿舍。 没想到高进忠不在,但另外一个熟人高铎却在。 前世中高铎和沙正阳关系很铁,尤其是高铎二婚老婆的妹妹和沙正阳还同居过一年多时间,恋奸情热,只不过由于多方面原因没有能走到一起。 不过现在高铎连一婚都还没有,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二婚。 “铎哥,啥时候回来的?好久没见到你了。”把带来的两瓶无包装的东方红老窖1949试制品搁在桌上,沙正阳狠狠的揽住高铎的肩膀。 沙正阳上次见高铎时还是去年春节前了,但是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聊了几句,因为事情忙就分开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 “你小子现在是大老板了,连我爸都没混到拿个大哥大,你却玩起了,行啊。”高铎狠狠的擂了沙正阳一拳,“你哥我连传呼都还没混上呢。” “嗨,铎哥你还在乎这个?”沙正阳知道高铎是个性子野不甘寂寞的人,前世中也是几起几落搏出了一番事业来,现在看也差不多,“大哥大算啥,日后铎哥都是开奔驰带小蜜的。” “滚你的,少在那里诽谤我!我像你么?”高铎笑骂着:“妈,别给他拿水果,他这么诽谤你儿子,你还想把小静嫁给他,就他这样,我就不能答应!” 高铎也是个活跃跳脱性子,虽然大学里是学建筑的,但却根本不像一个工科生,拿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有情怀的人,要做有情怀的事儿,拿后世的话来说,中二病犯了,谁也挡不住。 “哟,你还真有点儿长兄如父的感觉了,你把高叔放在哪儿了?”沙正阳也不客气,“信不信待会儿高叔回来我奏一本,你就得脱层皮!” “哟呵,你小子反了啊,是不是觉得当了个副镇长我就不敢收拾你了?”高铎怪叫,捋起袖子,摆出一副要收拾沙正阳的模样。 “得了,铎哥,就你这麻杆儿身材,我推搡你一下,你都得翻几个滚儿,省省吧。”沙正**本不理对方,接过温大红递过来洗干净的苹果咬了一大口,“温孃,我看高叔说得没错,铎哥在外边儿心野了,是该收拾收拾了,待会儿高叔回来生气了,我来替高叔动手。” *** 第一更,求月票! 第二卷 第六十一节 去琼海迎接洗礼吧 温大红脸上喜滋滋的,两兄弟关系好,她最喜闻乐见了。 她一直觉得沙正阳是最适合做自己女婿的了,只可惜自家丫头心高气傲,打定主意不回县里,虽然和沙正阳也挺亲近,但却明确告诉自己不会在县里找对象,这也让她很是遗憾。 不过现在情形好像又有了一点儿变化,她听老高说沙正阳甚至有可能要调到市委办去,这不就正合适了么? 小静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以她的条件留在市里肯定没问题,如果正阳调到市委办,那不正好是郎才女貌? 高静体着自己的样貌,温大红一直引以为傲,不像儿子和他爸一个样,又瘦又黑,还好个头不矮。 “妈,你瞧瞧,有这样当兄弟的么?成天寻摸着要想收拾当哥的,小静回来之后,我绝对不准他登门!”高铎咬牙切齿的道。 “你不准我登门,我就不登门?高叔和温孃喜欢我登门就行了,小静和你现在都算是寄居在家里,你和小静都满了十八,按照国外惯例,都该住在外边儿去了,登门的资格和我一样。” 沙正阳振振有词,把高铎气得够呛。 “温孃,高叔啥时候回来?”沙正阳不再理睬高铎,径直问道。 “谁知道这老东西啥时候回来,昨晚就出去和别人钓夜鱼去了,估计也该回来了才对。”温大红没好气的道。 高进忠退二线到人大之后心态摆得很端正,闲时间多了,爱去钓鱼,有时候也出去钓夜鱼。 “呵呵,高叔这一趟回来怕又是满身是疙瘩,这天候,蚊子可厉害。”沙正阳正说间,门外就响起了钥匙开门声,高铎起身,“我爸回来了。” 高进忠提着桶推门进来,一眼看见沙正阳和高铎,脸上顿时露出高兴神色,“正阳来了,中午就在这里吃饭,让你温孃烧条红烧鱼,尝尝鲜,高铎,你过来提鱼。” 高铎气哼哼的道:“爸,怎么就是正阳吃鱼我提鱼?” “怎么,就你的表现,还要我请你上桌子吃鱼?”高进忠没好气的道。 “爸,我又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这是回来和你商量么?”高铎接过水桶,有些不忿的道。 “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但是你让你妈老汉睡不安枕了,还不叫伤天害理?”高进忠气哼哼的道:“喊你找个安稳工作,你说你要去搞专业,好嘛,搞专业也行,那你踏踏实实做啊,成天想出幺蛾子,你还怎么成家立业?” “爸,什么叫出幺蛾子?”高铎奋力反驳,“省三建司要死不活,一个月就发一百二十块工资,这汉都市里边啥都花钱,我抽烟都不敢抽阿诗玛以上的,红梅翡翠都够呛,怎么生活?还成家立业呢,就这样哪个女孩子还能找我这样的?” “所以你就想出来当个无业游民?”高进忠反问。 “爸,所以你这心态就不对,而且思想也跟不上形势了,现在到处一片下海浪潮,连你们这些政府机关里下海的人都不少,难道他们都是傻子,都想当你所谓的无业游民?”高铎总算是找到了机会可以反击自己父亲。 高进忠也是一窒。 南巡之后的确刮起了一阵下海风潮,银台县还不算,但是汉都市里这种现象的确很多,去海南、深圳的人不少,这个情况高进忠也知道,只是落到自己家里,心里边还是有些过不去这个坎儿。 见气氛有些僵,沙正阳也就插上话,“铎哥,真打算辞职了?” “嗯,定了。”高铎瞅了一眼自己父亲,沉声道:“去年就想辞职,一个月一百多块钱,而且更关键的是单位没活儿干,我又不习惯去搞啥第二职业,要干就干脆跳出来自己干,这年头难道还能饿死人?哪里找不到一碗饭吃?我就不信我堂堂建工学院毕业的大学生,还找不到工作了?” “想好干啥没有?”前世中高铎也是辞职了,时间也差不多,不过也是混了好几年才算是找准门道出头,这一世看来也差不多。 “我有个同学在深圳,还有一个在海口,都让我过去。”高铎一下子来了兴致,“深圳那个同学在万科,正阳你知道么,上市公司,房地产也是他们的主业之一,还有一个同学在海口,是咱们省农行在那边办的一家房地产公司,现在琼海那边房地产市场特别景气,海口、三亚,还有桂省的北海,房地产业都很发达,……” 沙正阳觉得头疼,万科也就罢了,这会儿还找不准方向呢,可琼海那边就真的是大坑了,高铎这会儿要赶过去,正好往坑里跳。 不过话说回来,高铎人一根毬一条,去也是帮人家打工,坑再大,还能把他给埋了不成? “那你想去哪儿?”沙正阳问道。 “我想先去深圳看看,改革开放的试验田嘛,感受一下特区气息,然后再去海口,他们那家公司也才成立一年,正需要搞这一行的人才,我好歹也是学这个专业的,学以致用嘛。”高铎兴致高昂的道:“没准儿等几年,我就是衣锦还乡的百万富翁了呢?” 高进忠面露不屑,沙正阳却是面色复杂。 百万富翁估计轮不到高铎,夹着尾巴灰溜溜回来倒是很有可能。 琼海房地产泡沫淹死了多少人不得而知,但是沙正阳有印象的是无数银行和公司在那里折戟沉沙,丢下的烂尾楼很多年都难以处理完。 甚至连琼海省为了处置这些泡沫而设立的琼海发展银行都最终被拖下水,成为自建国以来唯一一家被清盘关闭的银行,其烈度可想而知。 不过沙正阳觉得高铎去南边这么历练一番也非坏事,起码明白在市场经济大潮里边游泳是怎么一回事了,日后自己做事情也明白该怎么干了,万通六君子不也就是在琼海学会游泳的么? “哼,你还真把自己当块料了?……” 高进忠话未说完,却被沙正阳挡住了。 “高叔,其实我觉得铎哥去深圳和琼海也是一条路,他现在在省三建干得不痛快,何必非要套在这里?趁着年轻去闯一闯没坏处,就像铎哥说的那样,这年头还能饿死人?趁着年轻闯荡一番,日后也免得自己后悔,就算是失败了,也算是难得的经历嘛。” “正阳,你也支持他出去?”沙正阳这一年的表现已经让高进忠刮目相看了,再也没把沙正阳看做一个寻常的子侄辈,对他的意见也很重视。 东方红酒业的崛起也就罢了,而且一下子就成了副科级领导干部,现在沙正阳不但和郭业山关系莫逆,桑前卫也对其赞不绝口,而且传言对他不满意的曹清泰也一样和他来往密切,甚至可能要把沙正阳调到市委办去,可谓前程远大。 高进忠也知道儿子一直和沙正阳关系很好,几乎如同亲兄弟一般,肯定不会害高铎,他敢这么说肯定有其道理。 “高叔,时代变了,当干部或者在国企里边干未必就是最好的出路,您也应该注意到了南巡之后国内政治经济气候的变化,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主题,发展经济的主流不会再局限于政府或者国企,外资企业,私营企业,混合制的股份制企业,这些都会成为主力军,铎哥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在按部就班的国企里边,所以我觉得他在氛围活跃的南边去闯一闯,或许能有造化呢?” 沙正阳的帮腔让高铎大喜,差点儿就要说同意沙正阳去追求自己妹妹了。 这段时间他和自己父亲没少吵嘴,而父亲也没少拿幡然悔悟之后的沙正阳来敲打自己,这让他也是格外郁闷。 高铎感觉得到自己父亲对沙正阳很看重,不是母亲那种喜欢,而是对沙正阳的表现很看好,这也意味着沙正阳的话父亲也比较认可,现在沙正阳替自己说话,无疑会让来自父亲的压力小了许多。 “爸,我早就说了,我不适合在单位上干,我们那单位人浮于事,成天就是泡办公室里混日子,人都要荒废了,我是想干点儿事情的,……”高铎忍不住有些得意。 “行了,你给我闭嘴!”高进忠不耐烦的打断儿子的话头,转向沙正阳:“正阳,你哥这德行,他去南边能行?” “呵呵,高叔,铎哥好歹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学的专业又是建筑,现在铎哥不也在说琼海房地产火爆么?去碰碰运气,感受一下是好事啊,沐浴一下改革开放的新气息,没准儿日后回咱们汉川就能有一番作为呢?” 沙正阳也在琢磨着如果高铎真要去琼海,倒是可以提醒他注意一下琼海农高科这家公司。 万通六君子就是从这家公司起家的,哪怕是结个善缘,日后高铎真要在建筑房地产这一行干事儿,也能有些人脉关系。 “再说了,铎哥既然有这份心,您就让他去闯一闯,碰壁多了,他自个儿也能成熟许多不是,说不定就老老实实回来娶妻生子,替您弄个孙子回来呢?”沙正阳笑着道。 “喂,正阳,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乌鸦嘴?我这还没出门呢,你就诅咒我碰壁?”高铎不乐意了。 **** 求自动订阅,加入书单,给个五星评分鼓励! 第二卷 第六十二节 劝谏 高进忠没有理睬高铎,但很显然沙正阳的话还是对他有些触动。 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他知道,的确不太适合在机关单位里边,出去闯一闯,碰碰壁,或许能让他性子收敛一些。 想到这里,高进忠有些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高铎,“你的事情你自己考虑清楚,日后吃了亏后悔,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 “爸,没那么夸张,吃一堑长一智,就算是我吃了亏,那也算是人生一份阅历嘛。”高铎又给了沙正阳一个很隐晦的感谢表情。 “哼,我懒得管你的事情。”高进忠在沙发上坐下。 “正阳,说说你的事情吧,曹清泰想让你调到市委办的事情有谱儿了么?桑前卫可来找过我了,他想让你到开发区去帮他,怎么样?” “去开发区?”沙正阳其实已经有些感觉,郭业山提过,桑前卫又来和自己探讨过,再迟钝的人也能明白过来。 “可是我这边东方红酒业的事情还得要一段时间,高叔你也知道现在两边的整合刚开始,而且新近上马了一个矿泉水项目正在筹备,我没那么多精力啊。” “搞企业你还能搞一辈子不成?”高进忠却替沙正阳操心,“桑前卫挺欣赏你,你年纪轻轻辛苦一点儿有啥?真的觉得那边丢不下,可以先两边兼着,前期开发区也就是一个规划和建设,桑前卫可能也就是觉得你脑袋好用,帮忙出出点子,提提构想,具体建设肯定有人来。” 看样子桑前卫是专门和高进忠谈过了,沙正阳没想到桑前卫和高进忠的关系还这么密切,居然能谈得这么深。 “高叔,这事儿还得要琢磨琢磨,我可不愿意去了之后却腾不出手来,到时候惹埋怨。”沙正阳不是没考虑过这事儿,如果能等到年底,最好是明年初,就最好不过。 那个时候东方红酒业这边他可以基本上慢慢放手了,而自然堂水业那边估计也能基本上完成建设,剩下的渠道建设因为有东方红现成的渠道可以借用,要简单得多。 可以说到那个时候,他就是出谋划策动嘴巴的时候多一些了,而不需要他亲自上阵跑一线了。 “这件事情我建议你最好和桑前卫当面谈一谈,当然他现在还没有找你正式说,你也不必着急,他会来找你的。” 高进忠话语很中肯。 “桑前卫是个人物,你把话讲明,我相信他能理解,以后对于发展也有利。” 桑前卫当然是个人物,前世中走到那么高的位置,岂是庸碌之辈? 正因为如此,沙正阳才不想敷衍对方。 他想要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和对方说清楚,求得对方的理解。 当然如果对方仍然希望自己到开发区去,自己再去也不迟。 ********** 沙正阳好不容易才算是推掉了在高进忠家中吃饭,答应晚上过来喝鱼汤,这才算是走脱。 一方面是许铁那边不好推,而高进忠这边随时都可以过来,另一方面温大红也想让沙正阳晚上过来吃饭更合适,因为下午在南京读书的高静就要回来了。 当然沙正阳只知道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温大红没有说,不过高进忠却是知道的。 高家对沙正阳是很满意的,但高进忠也知道这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光靠大人撮合就能行的,得看他们自己。 沙正阳固然很优秀,但是自己女儿也不逊色,加上二人本来早就很熟悉,不说青梅竹马,起码也是世交了。 看见高进忠有些复杂的表情和温大红满脸笑意,还有高铎挤眉弄眼的神色,沙正阳似乎才觉察出一点儿什么来。 高静他也有一年多没见了,春节回来的时候,高静都走了,只是去年暑假见过一面。 不过高静和他是一起长大的,高铎比他大三岁,他比高静大两岁。 实事求是地说,高静长得挺像她妈,挺漂亮,性格也挺好。 不过或许是太熟,又或者高静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南京,根本就没有回汉川,所以前世中两个人根本就没太多交织,只保持着一种很平淡的关系,远不及沙正阳和高铎那么熟悉亲密的友情。 沙正阳从未想过和高静处对象,但温大红的态度让他有些头疼。 步行到雁归楼时,已经是十二点了。 看见于峥嵘灿烂喜悦的笑容,沙正阳觉得许多东西都值了。 “一个小探长就让你这么兴奋?”虽然有些不太习惯谁攀着自己的肩膀,但是沙正阳知道这是自己原来的心态在作祟,“这么高调,领导见了怎么想?” “嗨,铁哥就是我的领导,我这不入流的芝麻官,就是一个牵头干活儿的,和你没法比啊。”于峥嵘咂了咂嘴,但是却并不羡慕沙正阳:“不过我觉得工作得挺痛快,刚办完一件持刀连环抢劫案,守了一个星期才把人抓齐,检察院已经批捕了,材料也交预审上了,我的活儿完了,心里舒畅,今儿个这顿我请。” “肯定你请。”沙正阳也不给于峥嵘客气,“难得敲到你一顿。” “去你的,说得好像多吝啬似的,我能和你比?你大笔一签,几百几千吃了都能报账,我一个月才挣那么两三百,还得存钱娶媳妇呢。”于峥嵘推搡了沙正阳一下,“我听正刚说,你又有对象了,汉化总厂的?” 沙正阳一阵恼火,正刚这个大嘴巴,啥破事儿落在他嘴里,都得要全城人都知道了。 见沙正阳便秘一般的表情,于峥嵘就知道沙正阳的心思:“给我还保密?正刚也是怕我们担心你,我还琢磨在咱们局里给你介绍一个呢,保证漂亮还能打。” “别,甭管我有没有对象,肯定不会找你们公安局的,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比我还能打,那日后还不得要比拳头谁硬?”沙正阳赶紧拒绝,“我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你们管好你们自个儿就行了。” “行了,我知道你眼光高,只要你这道坎儿过了就行。”于峥嵘也不多说,“走吧,进去了,铁哥他们都在里边了。” “还有谁?”沙正阳和公安局那边不算很熟悉,除了许铁外,也就只认识刑警队几个,当然还是常淮生他还是认识的。 “就我们队上几个人,也是我的搭档伙伴。”于峥嵘笑着道:“铁哥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他不太喜欢和外边那些人接触。” 外边那些人泛指各种层面的人物,许铁不太喜欢和外边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接触,作为刑警队长,这既是一个优点,也是一个缺点。 沙正阳一直很看好许铁,他觉得许铁性格沉稳,而且做事精细谨慎,但又不乏胆魄果决,唯有在这个性格上,稍稍内向一些的性格可能会限制的发展,如果他不想办法改善的话。 “哦,这样啊,既然这样,我也打个电话,让咱们公司的人过来一起吃饭,也算是认识熟悉一下,以后万一有什么我不在的时候,求到你们头上,你们也得要跑快一点儿。” 沙正阳想了一想,觉得可以把宁月婵和焦虹叫过来一起吃顿饭。 焦虹倒是和县里这边情况很熟悉,但公安这边却还接触不多,宁月婵就更少了,让她们俩出头露露面,也有助于日后能顶替自己逐渐适应这个局面,不能什么都指望自己去接洽联系。 沙正阳有感觉,自己这个位置也许干不了太久,再干一年大概就是极限了,他也希望能再干满一年,一年时间足以让东方红酒业走上一个巅峰,也能让自然堂矿泉水这个项目落地生根,开花结果了。 “呵呵,正阳,还是你这个人实诚啊,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可是我这个人性格,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趁着焦虹和宁月婵梅籁之前,沙正阳和许铁走到了二楼的走廊外,这里可以俯瞰沱溪河畔,竹林隐隐,倒也别有一番雅韵。 许铁听得沙正阳很含蓄的提醒自己,忍不住微微苦笑,“有些事情我不太看得惯,有些人的做派我不太喜欢,所以就不想去凑合,……” “铁哥,如果你只是一个单纯的刑警队副队长,那无所谓,你只需要做好你侦查破案的工作就行了,……” “但刑警队长就不一样,你需要统筹协调,……” “现在公安局里的模式,只管你基本开支用费,你想让手底下兄弟们跑得快一些,想让手底下兄弟们出去之后不至于自己贴腰包,你这个当队长的就得要在手腕上拿出点儿像样的能耐来,他们对你的要求也不会像一个副队长那么简单了。” “而且,铁哥我想你也不满足于就在这个位置上呆到退休吧,既然入了这一行,总得要有一个目标追求,你要让组织认可你,你就得要展现出除了打击破案之外的其他综合运筹协调能力,让组织相信可以把你放在更重要的岗位上,而这恰恰需要对外的交流沟通协调……” ***** 自动订阅,加入书单,求支持! 第二卷 第六十三节 八面 沙正阳的话让许铁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没坐上这个位置不觉得,以前他也就只管上案子,破了案,逮住了案犯,自然有队长和分管局长来解决其他问题,也累,但是单纯许多。 但现在坐在队长这个位置上就不一样了。 一年局里就只给你拨那么多办案经费,手底下兄弟们出去出差了,加夜班了,在外地办案,租车费报不报? 有时候遇不上合适的旅馆,住的旅店贵一点儿,你解决不解决? 晚上加了夜班,吃顿宵夜,有时候加班误了饭点儿,你考虑不考虑? 县公安局里只给你那么大一块馍,你自个儿去掰,办公用费,出差费,燃油维修费,这些都算在一起,就那么多,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许铁其实也知道像县局里边那些派出所的运作模式,除了县局划拨的那点儿经费外,那就是得靠派出所自个儿去想办法。 拿一些局领导的话来说,给你一个红萝卜圆圆(公章)就是给了你权力,你还不能把一个派出所给弄囫囵了,那就是你这个派出所长没本事,你也就不配当这个派出所长。 当然你弄这些还得要不出问题,这才是本事。 刑警队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刑警队还不比派出所,人家好歹有块地盘,刑警队办案子也有局限,如果自己这个队长还严格按照规矩来,那就更难了。 见许铁若有所悟,沙正阳也不知道这种感悟对许铁来说是好是坏。 不过他觉得若是其他人他不敢断言,但是他对许铁的性格的了解,圆滑一些也不会过线,反而有利于其发展,尤其是想要再走高,那就更需要情商了。 “正阳,谢谢你的提醒了,人与人不同啊,我工作这么多年,有些事情还不及你看得透啊。”好一阵后许铁脸上浮动着复杂的神色,感慨道。 “铁哥,不是你不及我看得透,而是你的性子太方正,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沙正阳摇摇头。 “如果说你只是一个刑警队副队长,甚至刑警队队长,那么都无所谓,但是你如果还想再有寸进,有些事情就需要考虑深远周全一些,你就不能只站在自己或者某个小团队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了。” “我知道了,谢了,正阳。”许铁感喟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沙正阳的肩膀,“铁哥就这性子,有时候宁折不弯,不愿意为五斗米折腰,也作不出那些下作的事。” “下作的事不必做,但为不为五斗米折腰要怎么来看。”沙正阳沉吟了一下。 “若是为了工作,为了单位,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适度灵活掌握一些尺度,我觉得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毕竟当前条件和环境就是这样,你不可能超越这个大环境去特立独行,那会被人视为另类,不利于自身的工作。” “同流合污肯定不能做,但在一定程度下的和光同尘,我觉得也可以接受。” 见许铁的表情,知道对方还是有些抗拒,沙正阳其实挺欣赏许铁的这种性子,笑着道:“铁哥,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未必正确。” “不用说了,正阳,铁哥也是知道好歹的人。”许铁豪爽的一笑,“能做到什么程度尽量吧,真要搁不下了,铁哥宁肯撂挑子不干。” 黑色的奥迪100把宁月婵和焦虹送到了雁归楼外。 看着那辆奥迪100缓缓停在了雁归楼外,无论是许铁还是于峥嵘一帮人都忍不住咂了咂嘴。 这个时代的奥迪100几乎就是厅级领导也难得配上的豪华轿车,而且官气十足,目前主要还是省里领导或者一些大型国企负责人坐奥迪的比较多,而像市一级领导大多还是以日系的皇冠、公爵居多。 而一家乡镇企业就敢大模大样买上一辆奥迪来当座驾,不得不说是有些招人眼球了。 车是焦虹开来的。 焦虹早就有执照,而宁月婵也正在学车,只是还没有拿到驾照。 这也是沙正阳有意把这辆奥迪让焦虹平时用着,这能给县酒厂和县罐头厂的工人们带来一份压力和希望。 看看来负责整合的东方红酒业负责人坐的都是奥迪,那么工人们的心思也都要多琢磨几分。 焦虹和宁月婵二人一踏进雁归楼,立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经历了这么大半年的历练洗礼,无论是焦虹还是宁月婵的气质形象都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蜕变,婀娜娉婷往那里一站,自然而然就能有一种雍容大方的贵气。 这一点连沙正阳都得要承认,居移气养移体,此话半点不假,你完全看不出宁月婵一年之前还是一个村妇女主任,而焦虹你也完全无法想象她也曾在镇工业公司里饱受冷眼。 焦虹和宁月婵都是一身短袖套裙公务装,这是沙正阳给她们的建议,既要保持自己的气场风范,又要不失优雅妩媚,能选择的面就太窄了,尤其是在银台这地方。 只不过一样的套装穿在焦虹和宁月婵身上就截然不同的味道。 焦虹是一身藕荷色的套装,看不出什么牌子,胸前别着一枚熊猫胸针,焦虹的身材属于适中那种,但胸前仍然是峰峦起伏,煞是有料,脚下一双中跟皮鞋,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沙正阳知道焦虹属于那种宁肯吃差一点儿,也要保持形象的性子,买的衣服肯定不会太差。 宁月婵这方面就没有那么计较,不过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宁月婵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同于以往,加上随时有焦虹和沙正阳的“提醒”,所以在这方面也比以往注意许多了。 一套浅蓝色的套装,估计应该是沪江货,只不过很明显要比焦虹大一号,宁月婵是典型的丰满型身材,胸和臀都格外突出,好在腰还算细,不过这种蜂腰更凸显上下两端的凸出。 和焦虹一样,宁月婵胸前也别着一枚熊猫胸针,这是焦虹买的,没有别的什么含义,就是觉得精致好看,一人一枚。 “这边!”沙正阳挥了挥手,焦虹和宁月婵这才向沙正阳他们这边走过来。 和沙正阳一起上楼,宁月婵才有些不太适应的扭动了一下身体,“怎么想起要在这里吃饭了?” “我一个朋友还有一个同学喊在一起吃饭,县公安局刑警队的,都挺熟的,……”沙正阳笑着道。 宁月婵有些不高兴的打断沙正阳的话头:“那为啥喊我和虹姐?” 对宁月婵这种直来直去的脾性也有些头疼,沙正阳挠挠头。 “月婵姐,你和虹姐都是公司高层了,日后难免要独当一面,也得要和县里这些各部门的领导打交道,公安,工商,税务,这三大权力机构,谁都绕不过,还有啥质检、卫生防疫这些部门,咱们搞食品行业的,都要打交道,熟悉一下只有好处没坏处,虹姐,你说是吧?” 焦虹秀眉微微蹙了一下,“正阳,刑警队和我们公司没啥交道吧?再说了,真要有事情,你也可以直接找常书记吧?我记得你和常书记挺熟的。” 见二人都有些狐疑的表情,沙正阳也知道这两位都有些敏感,两个女人都挺年轻漂亮,偏偏又是离过婚的女子,自己突然把她们俩约到一堆大男人中间,肯定会有些其他想法。 “虹姐,话不是你那么说,常书记那里我当然熟悉,但是以后不能大小事情都找常书记吧?有些事情找下边具体经办人员可能效果更好。”沙正阳解释道:“许铁是刑警队长,以后可能还会与发展,现在认识熟悉一下,万一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有个照应,你们俩别想太多。” 听得沙正阳这么解释,宁月婵和焦虹才稍稍放下心中的疑惑,跟着沙正阳上楼。 见两个雍容漂亮的女子跟随着沙正阳进来,包括许铁和于峥嵘在内的几人都被震了一震。 许铁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只听说沙正阳要把公司里高层叫来认识一下,也知道是女性,没想到一来就是两个女子,而且年龄不大不说,都如此姿容风范,顿时也对沙正阳都有些莫名的陌生感了。 一番介绍之后,焦虹和宁月婵表现得很大方,反倒是一帮刑警们显得有些拘谨。 好在有沙正阳这个双方的熟人在其中把话题打开,很快气氛也就活跃起来。 两女酒量都不差,但刑警队这边的也不弱,好在沙正阳和许铁都说好,不较酒,气氛热烈而不火爆。 沙正阳也看得出来,许铁还能保持着气度,但是于峥嵘和他那两个同探组的伙计就显然有些被焦虹和宁月婵的雍容气质给压制住了,无论是吃菜还是喝酒都有些放不开。 沙正阳也有些暗自好笑,平素这于峥嵘也是嘴巴上比谁都不饶人,哪怕是和白菱在一起也没有这种拘谨模样,但遇到雍容成熟且落落大方气度不凡的美女一下子就缩手缩脚了。 第二卷 第六十四节 酒局亦棋局 趁着焦虹、宁月婵和于峥嵘他们几个喝酒的时候,许铁也忍不住低声问道:“正阳,你们公司里怎么都是女人当老总?” “谁说的?还有三个副总都是男的,各自分工不同罢了。”沙正阳瞪了许铁一眼,“一看就知道你这人心思复杂,想歪了。” “哼,我想歪了没关系,只要你的路子别走歪了就行。”许铁瞥了沙正阳一眼,自顾自倒上一杯酒压低声音道:“正阳,你前程远大,可别在这些问题上栽筋斗,没对象我在我们局里给你介绍一个,不行法院检察院那边我也有熟人,……” “得,铁哥,早知道我就不把她们叫来了,月婵姐是公司常务副总,以后我不在,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虹姐是行政副总,主管对外联络协调,以后和你们打交道时间肯定多,万一有个啥的,咱们也需要人民公安保护咱们不是?”沙正阳没好气的也压低声音:“你就放宽心吧,我和她们都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把她们当作大姐了。” “但愿吧。”许铁显然还有些不放心。 他的确有些不踏实,这两女人年龄都不大,那宁月婵不过二十六七,就比沙正阳大三四岁,长得不说国色天香,但那珠圆玉润的模样,别说沙正阳这种毛头小子,就是自己都有些意动神摇。 那焦虹更不一般,一张有点儿像少数民族的脸,高鼻梁颧骨深眼窝的,皮肤更是白皙,别有一番韵味,有几个男人敢说他对着这样的女人不动心的? 面对许铁的疑虑,沙正阳也是无奈。 他可真是对宁月婵和焦虹没起过多少心思,虽然他也承认这两女人都绝对是魅惑人心的主儿,但现在的他可没那么多心思精力去考虑其他。 给他的时间不多,他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自己的目标。 “这里是银台最有名的饭馆,比起那些大酒店的味道更有特色,我来吃过,都遇到过咱们汉化总厂不少人,……”声音有些熟悉,“老板,只有楼上这一间了么?” “小妹儿,只有这一间了,还是人家刚走了的,……”马胖子的声音对待客人永远都是那么热情,“小妹儿吃点儿啥?鳝鱼还有点儿,泥鳅只剩下半斤了,……” “鳝鱼要来一份儿,泥鳅有好多算好多,要烧出味道来啊。”一听就是吃货的口吻,沙正阳有些好奇,咋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是谁了。 “莎莎,你不是说这里烧鸭子最有名气么?”孙妍的声音一出来,沙正阳立即知道先前那个吃货是谁了,孙妍的同学穆莎,那个微微发胖的女孩,难怪这么胖,成天琢磨着吃,还能不胖? “嗨,小妍你不知道,烧鸭子是主菜,但他这里烧鳝鱼和烧泥鳅更巴适,我们四个人就点这三样菜就够了,嗯,再来个凉拌三丝素菜,一会儿把烧泥鳅或者烧鳝鱼的汤拿来泡饭,那味道简直不摆了。” “莎莎,你要这样吃法,还得要长胖。”另外一个声音出来,沙正阳也有印象,是孙妍的另一个同学,禹海燕。 “哼,海燕,我不像你,吃不胖,我反正都是这么胖了,不管了,要让我们看着你们几个吃,自己在这里吞口水,我做不到,那还不如把我杀了算了。”吃货的理由总是气壮如牛。 见沙正阳又竖起耳朵的模样,于峥嵘都下意识的有些紧张了。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沙正阳也是“巧遇”了白菱和“情敌”,好在后来沙正阳一力降十会,压制住了对方,但于峥嵘知道沙正阳当时也还是有些感伤的。 沙正阳同样也觉得诡异,好像没一次来这雁归楼都要有点儿故事出来,刚才许铁和于峥嵘还在担心自己没有合适的对象,这会儿孙妍就冒出来了。 只不过他有些搞不明白,孙妍昨晚还主动要让自己陪她去龟背山爬山,怎么今天却又和两个同学闺蜜来这雁归楼吃饭了? 倒不是说孙妍和她同学吃饭不重要,但沙正阳觉得孙妍不像是那种没有计划的女孩子,不太可能在先主动和自己约好,却又去安排别的活动。 “怎么了,正阳?”于峥嵘忍不住问道:“又有熟人?” “没事儿,没事儿。”沙正阳赶紧摆摆手,既然孙妍有事儿,他也没有必要去打扰别人,“我们吃我们的。” 孙妍当然不知道沙正阳他们就在屏风隔出来的一处吃饭,如果早知道,怎么也不会听信穆莎的选择来这里。 顾湄的突然来访让她猝不及防,这个大学最要好的闺蜜原本是约好和她假期里一道去滇南那边去玩一圈的,只是未曾想到却突然来了这边。 顾湄昨晚上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今天上午过来,心慌意乱的孙妍不得不赶紧给沙正阳打了一个电话推掉了今天的约会。 在学校里顾湄就曾多次提起过沙正阳,甚至也提到过要找机会去见一见对方,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和孙妍提起过他曾经见过了沙正阳。 因为她不确定顾湄对沙正阳的那份狂热究竟只是一时冲动,还是真的有点儿什么,尤其是在当下这种情况下,孙妍就更不敢把这层关系挑破了。 见沙正阳变得不怎么说话起来,焦虹和宁月婵都有些诧异,这些都是沙正阳的朋友,怎么反倒是沙正阳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了。 “正阳,怎么了,这么沉默?”焦虹有些奇怪。 许铁一样感到不解:“正阳,之前你还那么来劲儿,啥话题你都能掺和,怎么这会儿突然变得这么老实起来了?” 沙正阳有苦说不出,孙妍她们就在一旁,这种场面还真有些尴尬,自己声音一大,只怕孙妍就能听到。 这种场合下,只怕许铁、于峥嵘以及宁月婵和焦虹他们都得要像好奇宝宝一样对孙妍盘根问底了,这是沙正阳不愿意见到的。 “没啥,话都说完了,该你们说了。”沙正阳尴尬的挠了挠头,有点儿如坐针毡的感觉。 时间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变得格外慢,沙正阳很想尽快结束这个饭局走人,但是这是许铁发起的,他作为客人也不可能主动宣传结束,还得要忍着。 “正阳,你今天怎么回事儿?”趁着宁月婵和许铁他们开始敬酒,焦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有些烦。”沙正阳把心思收回来,“那边怎么样?” “还是那样,资产评估基本上出来了,和我们的预估差距很大,县里真的是不打算要脸了,差点明抢了,城郊两百来亩地,土地性质都没变,就要按照工业用地来计价,……”焦虹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会是这样,但却不敢轻易松口,要不日后县里还得要得寸进尺。” 沙正阳微笑,把焦虹推到和县计经委那帮人打擂台的位置上是自己最明智的选择,口才不差,软硬不吃,而且谙熟机关里那一套,可谓正是好钢用在刀刃上。 按照商定的策略,只要不签订协议一天,县酒厂和县罐头厂工人的工资东方红酒业都不会承担一分,那些工人们还要继续到县政府那边去要饭吃。 这也是一道绞索勒住县里,沙正阳倒是要看看县里还能坚持多久,而且市里边的督促也得要让他们明白这件事情的轻重缓急。 不过沙正阳也需要提醒焦虹过犹不及,只要己方的资产估值能得到县里认可,这边就算是略有上浮也可以接受。 “虹姐,我们这边的评估报告,县里怎么说?” “还没有回复,不过他们就算是想挑毛病也得要拿出合理的依据来啊。”焦虹嘴角掠过一抹冷笑,“我们这边评估报告是法律事务所通过省财政厅下边的专业评估人员进行评估出来的,可不像县里那帮大爷,都是自己盖一个公章,就大模大样拿过来了,底气比谁还足。” 沙正阳哑然失笑,看得出来焦虹对县里这帮人的做派也是厌恶至极,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扯后腿的本事却不差,可你还得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虹姐,你也控制一下节奏和时间,不能影响到明年我们的生产,细节问题,你可以斟酌一下。”沙正阳沉吟了一下,“贾县长和赵县长那边,我再去找一找,相信他们也不愿意见到这种局面一直拖下去。” “我知道,方东儒那边还要使把劲儿。”焦虹又想了一想,“我的意思是,不如先把县罐头厂那边的事情搞定,唐庭广在罐头厂里还是有些威信,我考虑如果县酒厂和罐头厂这边合并过来,让唐庭广在这边担任一个分厂副厂长,……” 这是当初沙正阳和焦虹商讨过的,既要人尽其才,也要做到奖惩分明,唐庭广当得起,那么这个权力沙正阳也大胆的授予给了焦虹。 “虹姐,说好的,这边的中层干部选拔,你确定了就行,如果以后表现不行,再来调整也不晚。”沙正阳端起酒杯,和焦虹碰了一下,微笑道:“怎么,害怕我反悔让你难做不成?” 焦虹瞥了沙正阳一眼,那目光却有些说不出的娇嗔味道,让沙正阳心中都一抖,赶紧低头一口把酒干了。 第二卷 第六十五节 防火防盗防闺蜜 屏风的另一边的孙妍一样有些心神不宁。 自己两个闺蜜昨晚都见证了自己和沙正阳之间的交往,而一旦说漏嘴,还不知道顾湄会怎么想? 孙妍之前也想过是不是提前和两个同学打招呼,但是又觉得这成了欲盖弥彰,本身也还没有怎么,何必弄得这样神神秘秘? 但此时孙妍又有些后悔了。 “小妍,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你有点儿心神不属的样子,怎么,不欢迎我来你这里玩儿?” 女孩眼睛看上去特别大,看上去总带着一抹笑意,白皙纤巧的锥形脸盘子樱唇一点,精致细腻,如同一个瓷娃娃般,加上梳了一个很好看的丸子头,更加衬托出女孩青春无敌的气息。 “哪有?我都邀请你了多少回了,你才来过几回?”孙妍故作生气。 “是啊,顾湄,你别多心,小妍今天的表现也情有可原,谁遇上这种事情肯定都得这样,小妍,是不是?” 穆莎立即补刀,两边都是孙妍的同学闺蜜,只不过这边是高中同学闺蜜,那边是大学同闺蜜,这一两年顾湄假期里也来过银台几回,每次大家都在一起坐一坐,一起出去玩一玩,并不陌生。 “什么事儿?”瓜子小脸美女一下子来了兴趣,“莎莎姐,你告诉我,小妍遇上啥事儿了?” “嘿嘿,她觉得自己遇上了她的真命天子了呗。”穆莎没等孙妍来得及制止,就已经张口就来,“瞧瞧昨晚那模样,小妍,听说你们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莎莎,你瞎说些啥!”孙妍急了,如果真的日后让顾湄知道了这事儿,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就一个普通朋友而已,哪像你们说得那样不堪!” 见孙妍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一旁的禹海燕觉得情况可能有些不大对劲儿,赶紧打岔解释:“莎莎就知道乱夸张,什么真命天子,也就是小妍和人家比较谈得来罢了,你都说了,才第一次见面呢。” 穆莎也有些发怔,她也觉察到孙妍的神色有些难看,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 昨晚孙妍和那个家伙眉来眼去的,那个男人不好说对小妍有没有意思,但是小妍肯定是对人家有意思的,昨晚海燕还在和自己说小妍弄不好就陷进去了,怎么这会儿却一下子子改了口风? “哟,小妍,有男朋友了,还瞒着我?”瓜子小脸美女一下子攀住孙妍的胳膊,“说说,是干啥的,咋认识的?” “没那回事儿!”孙妍有些烦躁的挣脱自己最要好闺蜜的手,“听她们在那里瞎说,我和你也才暑假回来才分开,我有没有男朋友,你还不知道?” “那可不一定,万一就是你回来之后一见钟情了呢?”瓜子脸美女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你越是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怎么觉得就越是做贼心虚的味道呢?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找男朋友第一时间都要告诉对方,而且还必须要获得对方的认可啊。”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就别瞎猜了,昨天那个不过是我一个比较谈得来的普通朋友,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孙妍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杂乱的情绪,几乎要喊出来了。 无论是穆莎、禹海燕还是瓜子脸美女都隐隐觉察到了孙妍情绪有些不大对劲儿,交换了一下眼色,都很知趣的把话题转开。 孙妍并不是一个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但她同样聪慧,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不正常,她知道这源于何处,但是此时此刻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来应对处置。 烦躁压抑的心绪充斥在胸中,让孙妍说不出憋屈,却又无从排解。 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起来,没孙妍这个主人来牵起话头,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多说。 倒是顾湄很是好奇孙妍今天的表现。 自己这个闺蜜的性格她是很了解的,直爽大方,不是能藏住事儿的人,而且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甚至相互之间内衣文胸都能换着穿。 至于男朋友的问题上,两个人在寝室里也没少憧憬过,也相互打趣调侃过,但都说好了无论是谁如果有了男朋友,都要第一时间让对方知晓并来审查一番,要过关之后才能继续交往下去。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一局酒局了结,宁月婵的豪放大气,焦虹的干练而不乏热情,都让许铁和于峥嵘他们几个颇为敬许。 女人家在外面闯荡不容易,而要在东方红酒业这样一个现在都要接管县酒厂和县罐头厂的大企业里执掌一方,这里边有多少酸甜苦辣,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许铁他们多少也是知晓的。 不过许铁和于峥嵘更佩服的是沙正阳。 一个毛头小子,却能让宁月婵和焦虹这两个绝对不是省油灯的女人臣服,那没点儿真本事不行。 通过这一顿酒,他们也能感受得到,宁月婵和焦虹与沙正阳之间那种相互尊重但又不失亲密的关系很是融洽,而两女对沙正阳的尊重也是发自内心的,并非那种口是心非阳奉阴违。 “不行,焦姐、宁姐,这顿饭说好了我请,怎么能让你们给钱?”于峥嵘涨红了脖子,挡在服务台前不肯让步,“如果要这样,以后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吃饭了,……” 沙正阳也有些头疼。 这小鱼儿轴起来也是真轴。 他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本来想这点儿饭钱焦虹结了账拿回去公司处理了就完了。 这么大一家公司,别说自己吃饭,就是镇上县里也少不了有领导拿餐饮发票来解决。 甚至有时候沙正阳也要主动帮郭业山解决一些不好处理的餐饮费,毕竟郭业山才去宣传部,但是场面上的人情世故吃顿饭少不了,拿回部里边报账难免会招人眼目,拿到公司里处理就太简单了。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的就和焦虹较上劲儿了。 “正阳,你去劝劝吧,峥嵘这小子也真是犟,我也不好说,你去说更合适一些,要不这次就让他付账也行。”许铁站在雁归楼门外,看了一眼停在旁边的奥迪,咂了咂嘴,“奥迪,你们公司真牛,真的要和汉化和汉钢比肩了。” 沙正阳本来就想着早点儿离开,免得见到孙妍他们一行如果打招呼,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儿来,没想到却还弄出这事儿来。 “我进去和焦虹说说。”沙正阳本来不想再进店里,但却等不及了,这还在那里纠缠不休,只怕真的就要夜长梦多,招惹出点儿事情来了。 “算了,我和你一道去吧。”许铁丢下手中烟蒂。 两人走进大堂,于峥嵘仍然粗着脖子红着脸和焦虹在那里不依不饶的争执着。 焦虹也有些无奈,既然沙正阳叫她去结账,肯定也是考虑到多方面。 公安局里的普通民警收入有多高焦虹也很清楚,这一顿吃下来还是得要一两百,相当于这些年轻民警一个月的工资了,对方又是沙正阳关系密切的同学,焦虹自然不能让对方付账。 但对方却是把话拿住,句句占理,不肯让自己结账。 两三百块钱对东方红酒业来说就不算什么了,对人情世故历练得出类拔萃的焦虹甚至还打算在结账时让老板拿一条红塔山香烟,到时候直接给每人一包,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顾湄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服务台边上的男人。 很休闲的一件白色短袖衬衣外扎一条灰白色的休闲裤,透露出淡淡的自信和昂扬,这份的形象一下子就和一年前在长沙舞台上的形象契合在一起,无比熟悉。 “啊!是你,真的是你!”顾湄一只手捂住嘴,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喜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了沙正阳身上,沙正阳也是一阵发懵,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孙妍那个闺蜜,在长沙舞台上献吻的那个女孩子么? 没错,娇俏可爱的丸子头,清丽妩媚的瓜子脸一双特别大的眼眸,淡粉色的蕾丝镶边小体恤,鼓鼓囊囊的胸前嗅着一个卡通熊吃胡萝卜的形象,一条同色的百褶短裙只堪堪到膝盖上方,两条匀称白皙的长腿分外惑人。 “是你,顾湄?你怎么会在这里?”沙正阳话一出口就明白过来,那还用说么? 肯定是和孙妍她们一道过来的,难怪,是这个女孩到银台来了,所以孙妍才会那么突兀的把自己这边给推了。 “哇,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知道的?”顾湄惊喜过望,她没想到自己的偶像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沙正阳一愣,难道孙妍从未向对方提及过自己? 思念急转间,再联想到孙妍也没有和自己提及顾湄来,沙正阳心里若有所悟,展颜一笑。 “我要知道你的名字还不容易?你们不是参加了我们品酒大使活动么?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么?其他人也就罢了,占了我便宜的女孩子名字我总要知道吧?” ***** 求200月票,呐喊一声,防火防盗防闺蜜!^_^。 第二卷 第六十六节 太复杂,心乱如麻 顾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眉目间的喜悦却是压抑不住。 被沙正阳一曲rap唱法的《花房姑娘》给彻底点燃的她在那一夜登台献花时情难自已,竟然给沙正阳一吻! 虽然没有太多人看见,但是双方当事人却是震撼莫名。 连孙妍下来都再说她太百无禁忌了,也幸亏下边人看不见。 顾湄自己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疯狂。 或许是现场的气氛感染,或许是自己太喜欢那种风格《花房姑娘》,那充满沧桑感的声音直接击中了自己内心最柔软处,自己似乎就有点儿情不自禁了。 做过之后她就有些羞意难抑,但却从未后悔。 无论如何,那一幕都深深的铭刻在了自己心版中,毕生难忘。 后来她和孙妍还去找过东方红酒业驻长沙的办事处,想要亲眼再见一见那个年轻得吓人的总经理,只可惜没能遇见。 这大半年里,顾湄还一直有些念念不忘。 尤其是前段时间她还从南京的同学那里得知对方再度在南京登台献唱,除了《花房姑娘》和《沧海一声笑》外,还有《凡人歌》和《苦行僧》两首,据说那首《凡人歌》也是引起了全厂的轰动。 寒假她就来过银台一次,结果到了东方红酒业一问才知道对方去了兰州,这一次来,内心未尝没有再去找一次的想法。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这个时候遇到,难道这真的就是缘分? 如果自己不上卫生间,如果楼上卫生间不是小妍在用,自己也不会下来,而自己去卫生间的时候也没见着对方,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却碰上了,就这么巧? “我来找过你两次,你都不在。”顾湄也顾不得周围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走近沙正阳身边,小声道:“寒假我来过你们公司,他们说你去兰州了,我听说你在南京演唱了《凡人歌》和《苦行僧》,我都还没有听过,也没有专辑磁带,……” 沙正阳心中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 自己这个非专业选手却遇上这么“痴情”的一个粉丝,饶是他对这个不太在意,内心还是有些得意,特别是这个粉丝还一度献吻,还如同一个洋娃娃般的这么娇俏可人。 “我又不是专业歌手,怎么会出专辑?不过是因为工作需要临时帮崔哥凑凑兴罢了。”沙正阳温言笑道:“对了,你家是哪儿的?这次来不是又来找我吧?” “我家在嘉州,嗯,来银台是找同学玩儿,找你也是一个目的,我真想听一听你唱的《凡人歌》和《苦行僧》,《凡人歌》是我最喜欢的歌之一,大爱李宗盛,……” 顾湄双手背在身后绞在一起,眼波晶亮,顾盼生姿,盈盈如水,浅笑嫣然间,樱唇微噘,扣人心弦,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下去。 “哦?”沙正阳有些迟疑,孙妍显然没有告诉顾湄许多事情,为什么没有告诉,沙正阳不得而知,但是却也大略能猜测到一二。 问题是现在自己该怎么做?不动声色的拒人千里之外?他还真做不到。 可是理所当然的交换联系方式,孙妍会怎么想? 脚踩两只船,游刃有余的游走于二女之间?这份心思陡然从心底罅隙里钻出来,让沙正阳自己都有些惊诧,甚至幻想一龙二凤,共效于飞? 想多了,还是洗洗睡吧。 这种情形该怎么应对他好像还真从未有过类似经验,前世中自己虽然经历过的女人不少,但都是和成年女性,是面对这样清澈无暇的女孩子,他还真做不出什么撩人的手段。 沙正阳微一沉吟,还没等他搭话,旁边的焦虹和刚走过来的宁月婵的目光都落在了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女孩身上,“正阳,这是你的朋友?” “是啊,我是专门来找正阳哥的。”顾湄眼波流转,笑意盈面,就差点儿要上前挽住沙正阳的胳膊了。 在走过来的两女面前,顾湄竟然感觉到了一份压力。 哪怕是在湘大里,顾湄也一直是颇为自傲的,哪怕自己个头矮了点儿,但是只要不和孙妍这种逆天的大长腿走到一起,自己一米六二的个头也算是平均值了,而自己的颜值足以碾压一切敢于挑衅的敌人。 但今天似乎却遭遇了天敌。 眼前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来头?竟然喊他正阳? 看样子这两个女人应该都要比他大才对诶,但是这两个女人很会打扮,一身洋装,而且两张脸都是面带风骚劲儿,这种女人或许对男人真的吸引力很大欸。 这也罢了,关键是那胸,顾湄不由得下意识的低眉扫了一眼自己前胸,这好像真有点儿差距了。 纷乱的思绪在顾湄的脑海中蹦出,让顾湄下意识的想要做出防御姿态,这样才有“正阳哥”这个话蹦出来。 沙正阳也是讶然,孙妍不动声色的把沙哥调换成正阳哥已经让他心里咯噔作响了,这又冒出来一个叫自己“正阳哥”的,正阳哥这个称谓真的很动听么? 怎么她们都喜欢这样叫?还是自己太多疑了? “嗯,月婵姐应该认识才对。”沙正阳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迎着有些惊讶的宁月婵道:“去年我在长沙演唱会上,顾湄给我献花来着,你有印象么?”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宁月婵也是满脸惊奇,觉得不可思议,她知道的确有不少小姑娘被沙正阳那引吭高歌给迷住了,但这么痴迷就不可想象了,“后来我听说你们还来找了正阳,但没碰上,你就找到这里来了?” 似乎是对宁月婵的这种表情很不待见,顾湄嘟起嘴巴,瞪了对方一眼,“我在银台有朋友,来玩儿,顺带着来看看正阳哥,这有什么?” 听得顾湄一口嘉州口音,宁月婵才意识到自己想差了,人家不是从湘南追来的,都是汉川人,嘉州口音和汉都口音略有不同,两个地方的人都能听得出来,但是大体上却还是一致的。 “没什么,没什么,欢迎,欢迎!”宁月婵慌忙辩解道:“我就是觉得有些惊奇。” 顾湄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有些好笑,自己来找沙正阳,怎么对方会如此警惕,莫非……? 沙正阳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孙妍没出来,倒是这个顾湄却蹦了出来,本来啥事儿都没有,却被一搅和,只怕都得要浮想联翩了,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头疼。 “顾湄,你和朋友在这里吃饭?”沙正阳沉吟了一下,觉得眼前这局面不能再拖下去,万一孙妍出来了遇上,那可真的就尴尬了,无论是对孙妍,对顾湄,还是对自己,都尴尬,他挥了挥手,“铁哥,鱼儿,月婵姐,虹姐,你们先走,我来结账。” 等到一干人表情复杂怪异的离开,沙正阳这才长话短说:“要不这样,我们先吃完了,但我还有几个朋友,嗯,这是我的电话,你方便的时候可以和我联系。” “那我这两天也可以给你打电话啰?”顾湄眼珠一转,晶亮的目光落在沙正阳脸上,嘴角翘起一抹俏皮的笑容。 “可以,可以。”沙正阳连忙点头,示意一脸诡异笑容的马胖子过来,顺手递过去几张百元大钞:“多退少补,下次再说,这是我一个小妹妹,她们这一桌的也在里边。” “没问题,正阳,你只管走,下次再来一并结就行!”马胖子很豪爽的把钱推了回来,“下次来先打招呼,我把新鲜泥鳅给你准备好。” 孙妍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一只手扶在楼梯扶手上,脸色煞白。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一幕。 顾湄美眸流盼眼波溶溶的神色都看在了她眼里,虽然孙妍不确定顾湄是不是真的就对沙正阳有那层意思,可是摆在自己面前的却是自己该如何来向这个最要好的闺蜜解释这道难题。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看着顾湄似乎在和两个大胸女人言语交锋。 她知道那两个女人是东方红酒业的内部人员,看顾湄那警惕如狐狸般的神色,很显然是把正阳哥当成了她自己的“盘中餐”,所以才会对任何可能产生威胁的异性有那种如同刺猬遭遇天敌蓬起猬刺的表情。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可自己该怎么办?这种事情上孙妍不会退让,哪怕是面对自己最要好的闺蜜,关键在于自己怎么向闺蜜解释? 还有,正阳哥又会怎么看这件事情。 一时间孙妍心乱如麻。 在外边一直看到沙正阳夹着包匆匆出来,焦虹才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正阳才二十三,就有这么痴迷的歌迷了,也许他去唱歌还真能出人头地呢。” 宁月婵下意识的反驳:“这边干得好好的,去唱什么歌啊,你没见昆明演唱会他都没去了。那小姑娘也是一时热血冲动,以后出了社会就没有那么多热血上头了。” “正阳可也没比这些大学生大几岁,他也刚毕业两年呢。”焦虹不动声色,然后又不无感慨的道:“看到正阳和这些小姑娘,才发现我们已经不年轻了,不能和他们比了。” “虹姐,你也才三十一吧?”宁月婵并没有意识到焦虹话语里隐藏的深意,“怎么就这么老气横秋的?” “月婵,我十七岁就参加工作了,一开始在县供销社,后来到商业局干了两年,又到县二轻局,眼见得说可能要解决干部身份了,又被下放到罐头厂干两年,等你回来,指标早就被人占了。”焦虹似乎也被勾起了一些昔日的回忆,语气里充满了怅惘,“然后为了转干,又到南渡镇来,结果呢?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现在呢?”宁月婵忍不住问道:“虹姐你还想要转干?我觉得县里这一次肯定要考虑你了。” “哼,现在?现在我就没想那么多了,当初转干就是想要求个安稳的生活,现在我婚也离了,就孤家寡人一个,还在乎那个么?”抚弄了一下额际垂落下来的发丝,焦虹本来就有些偏冷的精致面容上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我现在就想看看我自己能干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第二卷 第六十七节 新湖 沙正阳接到孙妍的电话时正在曹清泰办公室里,他给了曹清泰一个道歉的眼神,然后接了电话,简短的回复了对方之后,挂了电话。 曹清泰的去向定了,新湖县ei书记,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原本曹清泰和沙正阳都以为可能会在十四大前后才会进行变动,但这一次却没有按照惯例,直接让曹清泰出任新湖县ei书记,这也显示黄绍棠真的有些紧迫感了。 历史的惯性依然如此强大,这让沙正阳也意识到自己这个蝴蝶的出现并不能改变大势,这既是好事,也是提醒,不要过于夸大自己的力量。 “下个星期我就回去报到,还有两三天时间。”曹清泰显得很平静,靠在沙发上,安详的望着窗外,“原本以为可能会到经开区,林市长也有点儿那个意思,但是黄书记没有同意。” “可能是新湖的情况太糟糕了,需要主任您去挑大梁吧。”沙正阳想了一下,才抿着嘴道。 新湖听起来名字挺好,但是却是全市十六个县市区中排行一直在倒数前三中徘徊的县份,典型的农业县加山区县,和穹山一直并驾齐驱争夺倒数第一。 新湖的地势是七山二水一分田,它位于平原边缘地段,南面与黎州接壤,东面与蒙县相邻,其中蒙湖水面辽阔,横跨两县,沿湖两岸是重要的粮食产区。 “正阳,这个高帽子倒是给我带得好啊。”曹清泰笑了起来,在沙正阳面前,他也没什么遮掩的,“新湖的产业基础太差了,就算是我去,恐怕一两年内也难以有大的起色,除非能给我五年的时间。” 五年?沙正阳暗自摇头,如果是真的在新湖呆五年,估计曹清泰本人又要坐不住了。 “主任,新湖的情况的确不太好,但是也非毫无看点,我觉得您未必就一定要把心思放在工业这一块上,还是需要因地制宜。”沙正阳沉吟着道。 曹清泰眼中光芒微动,身体也微微前倾,“你觉得新湖不具备发展工业的条件?” 沙正阳心中暗叹。 蒙湖乃是难得的天赐之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汉都的肾脏,也是汉都盆地的重要水源地,如果在新湖和蒙县这两个县份大力发展工业,不可避免的会对蒙湖的水质带来巨大影响。 沙正阳不相信在工业的冲击下,现在这些地方领导就能意识到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在政绩面前,别说是现在,就是二十年后也未必能抵挡得住。 沙正阳有印象,一直要到2012年后,痛定思痛的汉都市委市政府乃至汉川省委省政府才不得不花大力气来重新整治蒙湖沿岸的环境,重新还汉都一个美好的蒙湖。 “主任,我不是说新湖不具备发展工业的条件,而是觉得需要因地制宜,新湖有其独到优势,山区丘区面积大,独有的湿润气候,和汉都其他地方都不一样,更接近于黎州那边的状况,但土质却更优越,……” 曹清泰听出了沙正阳的言外之意,微微皱起眉头,“你是说茶?” 新湖山区极其适合种植茶树,本身新湖和蒙县也是汉川相当出名的茶叶主产区,这不是什么新鲜的主意,茶产业本身就是新湖农业支柱产业,问题是这能带动整个新湖经济的发展么? 很显然不能。 把沙正阳叫来,曹清泰本身就是想听一听沙正阳的想法,这似乎成了曹清泰的一个思维定式了。 另外曹清泰也有点儿想要看一看沙正阳态度的意思,看看他愿不愿意跟随自己去新湖。 如果沙正阳愿意跟随自己去新湖,那么可以让其担任新湖县委办副主任,一年半载就可以考虑转为正科级干部。 但现在沙正阳却说要要因地制宜发展茶产业,如果是这样,那何须你沙正阳来建言献策,本身新湖就已经在做这个了。 这让曹清泰大失所望。 沙正阳却觉得曹清泰有点儿太心急了。 或许是黄绍棠给了曹清泰太大的压力,以至于他的心态也有些失衡,想要尽早交出一份像样的答卷来了。 问题是搞经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一家企业就能带动一个县发展的,当然,东方红酒业这个范例不具备普遍性。 “主任,茶产业并不简单。”沙正阳本来是不太想接这个话题的,前世曹清泰在新湖县ei书记位置上也干得安好,很顺利的就升任了汉都市的副市长,何须自己来画蛇添足? 但是曹清泰问起,再加上联想到蒙湖水质在未来十多二十年里急剧恶化的情形,沙正阳也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来出一份力。 “哦?”曹清泰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个不简单法?” “主任,新湖和蒙县历来是咱们汉川的茶叶主产区,但是虽然是主产区,但是产值却不高,而且品牌度很低,没有真正形成具有强大知名度的品牌,简而言之,附加值很低,一方面茶农收入不高,另一方面,没有通过企业打造品牌和营销来实现增值,这是最为可惜的。” 沙正阳的话音刚落,曹清泰笑了起来,“正阳,现在你是言必称品牌了啊,看来在东方红品牌的打造上,你收获不小啊。” “主任,你还别说,搞企业这一年,我收益太大了,最真实的接触到了一家企业从购进原材料到生产制作、储存运输、销售回款等等一系列整个流程,酸甜苦麻辣都尝过了,深刻感受到了搞企业的艰难,但是也带给我很多启迪,起码以后我知道人家搞企业会遇到哪些门槛和问题,我们能为人家搞企业解决哪些问题,能为他们提供哪些帮助,能提醒他们注意哪些问题,……” 曹清泰目放奇光,不断点头,显然是很认可沙正阳的这个观点。 只有你自己亲自去搞过企业,你才明白搞企业会遭遇哪些困难瓶颈,知晓这些,你才能有针对性的去帮助这些企业解决问题,让它们能在这里迅速成长发展。 “嗯,那你说说,新湖的茶产业有哪些可以突破的方面?”曹清泰重新把身体靠在沙发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意态闲适的道。 “第一是塑造品牌,可以考虑以原产地域标识的形式来培育和打造新湖的特色茶产业,这一点至关重要,不过我们国内在这方面还很欠缺,甚至在法规制度上都还没有形成,而像欧洲的法国、德国和意大利等国早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的这方面制度体系,这是打造精品品牌的基础;” 沙正阳话出口才想起这个时代好像国内还没有原产地域标识这个东西,他也记不清楚中国究竟是哪一年才开始有意识的开始建立这方面的制度体系和认证体系的了,但这时候绝对没有是肯定的。 沙正阳的话又让曹清泰皱起了眉头,这家伙嘴里冒出来的新鲜东西实在太多了,这原产地域标识又是啥玩意儿?国内都还没有,那你说啥?怎么来弄? “虽然国内没有,但是还是有不少行业,尤其是农副产品行业已经有这方面的意识了,新湖未尝不能去开这个先河,喝一回头汤,没准儿还能让新湖的茶产业能大出一回风头,形成一个效应呢?”沙正阳又补充道。 曹清泰虽然对沙正阳提到的这个原产地域标识不太清楚,但是他也能意识到如果新湖的茶产业能在这上面当一回吃螃蟹者,肯定能够博得更多的关注,对于提升新湖茶的总体品牌效应大有裨益,只不过这恐怕是短时间内能实现的。 “这算一个吧,还有么?”曹清泰显然还不满意。 “第二就是延伸产业链,也就是把茶叶这一产业链向下延伸,比如可以考虑做茶饮料产业,茶食品产业。” 沙正阳绞尽脑汁的搜索者脑瓜子里关于茶饮料的巨头康师傅系列茶饮料是什么时候发展起来的,但想不起来了,不过最早不会晚于1997年,他有印象,香港回归时,康师傅的茶饮料已经有了,而2000年后已经很火爆了。 茶饮料的主要配料就是茶粉,这恰恰是茶的产业链延伸项目。 “茶饮料?茶食品?”曹清泰眉头皱得更紧,“举个例子,国内有这方面的企业和产品么?” “好像还没有。”沙正阳巨汗,这好像有些出格了,有点儿圆不回来了。 “我原来曾经考虑过,东方红如果下一步考虑多元化,那么主要就是向饮料酒水和食品产业扩张,自然堂水业是第一步,再下一步就可以考虑向饮料进军,也就考虑过茶饮料,但这还需要时间,……” “哦?那就太好了。”曹清泰兴奋起来。 东方红酒业今年的大火,加上兼并县酒厂之后,明年肯定会迎来一个高速增长,这也意味着东方红会迅速成长成为一个酒企巨头,其带来的丰厚利润势必向其他行业发展。 多元化正是现在最时兴的,如果东方红能在新湖来投资建厂,那无疑会成为他曹清泰日后入主新湖之后的一大政绩,如果再能有所成就,那就更圆满了。 第二卷 第六十八节 远谋 沙正阳这番话倒也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当初他就考虑过如果按照原有历史规律曹清泰没有去经开区而是去了新湖县,自己该怎么办? 知遇之恩,擢拔之恩,乃至点拨之恩,自己不能不报,这是一个人为人处世的基本原则,哪怕自己真的无法追随其脚步,但起码也要尽自己所能为其提供一些帮助。 出谋划策自然不必说,但是在其他方面呢? 能发挥上力量的大概也就只有依靠东方红酒业的力量了,这是自己能运用的最大资源,依托自己对未来的规划,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 新湖和蒙县的有机茶在十多二十年后一直是汉川茶品牌中的强势品牌,但那都是在2000年以后才逐渐打造出来的。 而且虽然算得上是汉川强势品牌,但是要和浙、皖、闽、川等省的大品牌相比,依然略显不足。 更为让人扼腕的,虽然生态茶和有机茶的品牌逐渐树立起来了,新湖和蒙县两县的茶产业也的确有了长足发展,但却走了另一条路。 因为缺乏诸如龙井、铁观音、普洱、竹叶青、甘露、大红袍、银针、猴魁、瓜片这一类顶尖品牌的领军,这两县的茶叶更多的沦为价廉物美的代名词,其附加值更是与这些大品牌无法相提并论。 至于说产业链的延伸就更谈不上了。 九十年代正是食品巨头们跑马圈地的时候,诸如娃哈哈、康师傅、伊利、养生堂、达利园等几乎都是在九十年代中后期才开始确立他们的霸主或者一代强者地位。 而外资食品巨头们却因为水土不服,还在中国市场上一直艰难的苦苦挣扎,他们会采取入股、合资、收购等手段来实现曲线登陆的目的,但效果未必好,比如百事可乐对天府可乐,又比如达能对娃哈哈。 对于沙正阳来说,这就是机会。 蛮荒时代的生存发展才是最带感的,和尚未成长起来的巨头们同场竞技,尤其是能和外国巨头交锋,并战而胜之,那份快感不比和心仪的女人做爱差多少。 “正阳,你这个茶饮料项目构想,估计多久能付诸实施?”明知道自己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曹清泰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他太心急,而是他这几天了解了一下新湖的情况之后,深刻感受到了黄绍棠为什么会把自己安排到新湖担任书记而非让自己到经开区的意图。 新湖经济基础太差了,和银台相比,新湖不但基础设施极其落后,而且工业基础几乎就是零起步,除了寥寥几家产值不过百万的县属企业外,乡镇企业一样冷锅冷灶,私营经济更是无从谈起。 或许唯一看点就是如沙正阳所说的几家国营和集体的茶场林场了。 可以说自己这一去,几乎就是从头起步,要培育起一批像样的工业企业,哪有那么简单? 这样的环境和基础之下,那个企业投资者会轻易把钱砸进来打水漂? 搞企业的不是傻子,无论是国营企业负责人还是外资和私人企业,都是要有利可图才来。 新湖能提供的条件,恐怕其他县区一样能提供,而新湖提供不了的,人家也能提供,这种情形下,怎么竞争? 正如沙正阳所说,可能吸引投资的就是新湖本身具备的其他地方不能提供或者难以满足需要的资源了,茶资源算是新湖的最大优势。 可谁会来走这第一步? 要等到真的能吸引外来投资者进来时,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更何况沙正阳自己都说国内对茶饮料和茶食品都还处于一个尝试阶段,现在唯一可能来做项目的大概就只有东方红这个正在四面出击迅猛扩张的新锐巨头了。 但曹清泰也知道虽然东方红扩张势头迅猛,但是这边在虎门山区中的矿泉水项目还处于筹备阶段,等到这个项目彻底建成并投产运营,起码也要明年去了,而要见到效果,在怎么也得要明年下半年了。 如果东方红真的有意启动这个茶饮料项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推进? “主任,现在我无法给你一个准确时间表。”沙正阳有些抱歉的看着曹清泰。 他能理解曹清泰的心情,但是搞企业不能一时兴起。 东方红是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企业帝国的第一块基石,而且这块基石关乎未来的其他产业的发展,东方红酒业厚实的红利将支撑起未来自己对其他产业的布局,这也是他一直迟迟不愿意离开东方红的原因。 他也有考虑过支持一两家私营企业发展,但是综合评估了这个时代的政治经济气候后,他认为行不通。 哪怕是在浙省粤省这些政策环境最宽松的沿海省份,像鲁冠球、蒋锡培、何享健这些企业家都还需要多年以后才能慢慢脱掉披在身上的集体企业皮,通过多种方式来回归本源,而现在他们都还只有乖乖靠着集体企业这层皮来为企业保驾护航。 乡镇企业哪怕名声再不好,也比你私营企业要强得多,在当下的政府机关和人们眼中,也要比私营企业更可靠,尤其是来自政治气候的变化更容易对这些私人企业造成冲击。 这种气候氛围的变化要逐渐到98年以后才会慢慢淡化,进而使得一大批私营企业的迅猛崛起。 可是自己不可能等到98年以后再来考虑这些问题,而且沙正阳同样也很清楚私营经济始终在国内存在着某种制约因素,那么选择一种混合制的发展体系或许更合适。 在一些特定领域,有国有或者集体资本的介入,更能获得来自政府层面的资源和政策支持。 觉察到曹清泰有些失望,沙正阳赶紧补充道:“主任,我的意思是要看矿泉水项目的进度和效果来定,现在这个项目县里很重视,推进速度很快,估计年底就能完成基建和厂房建设以及设备安装调试,最初预计是明年五月能投入生产,但现在看来,估计三月份就能生产出产品来。” “哦?这么快?”曹清泰也有些吃惊,银台有这么高的效率么? “这里边有原因。”沙正阳把银台开发区的想法和盘托出,曹清泰大笑之余却更感觉到了压力,连银台都能开始加速动作了,新湖怎么办? “你预估这个项目的前景如何?”曹清泰好奇的问道:“能赶上东方红么?” “恐怕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但矿泉水项目成本低廉,可以把更多的毛收入投入到宣传营销上去,这是一把双刃剑,就看能达到什么程度的效果了。”沙正阳也不敢把话说满了,“但我觉得喝头汤只要不走错路,都能取得不差的成绩。” “如果这个自然堂矿泉水项目成绩不错,也就意味着你们下一步可以进入茶饮料?”曹清泰更关心这个。 “还需要一些前期准备,矿泉水项目相对简单,茶饮料虽然不及白酒行业那么复杂,但需要茶粉和其他配料的勾兑搭配试制,也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我觉得这些前期工作可以提前做起来。”沙正阳笑了笑,“汉大食品生物系那边有一个实验室,我们提前联系过,考虑出资合作研究,他们有一些前期的储备,正好和这个项目比较切合,……” 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沙正阳给自己确立的原则,有了前世记忆这么优越的条件,如果还不能提早谋局,那就太失败了。 所以在启动矿泉水项目时,沙正阳就开始布局茶饮料产业。 沙正阳无意让东方红酒业来搞矿泉水和茶饮料,在他看来多元化之殇更多的弊病在于分不清主次,平均用力,而且在选择项目上也出现了失误。 东方红还是老老实实的做白酒,至于矿泉水项目,它可以投资,甚至也可以借用渠道资源给对方,但是这个项目真正进入正轨运营之后,还是要一套单独属于自然堂自己的专业管理团队来进行管理。 茶饮料这个项目也一样,前期可以在资本和资源上投入,但是一旦进入实质性的阶段,那么就必须要有一套专属的运营团队来负责管理经营。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几者之间就不能有任何关联了,毕竟都属于消费品食品行业,在渠道上更是有许多共通之处,相互配合协作达到更佳效果肯定是好事,但一定要处理相互之间的关系。 “很好,正阳,我最欣赏你这种未雨绸缪的布局思路,提前把准备工作做到前面,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啊。” 曹清泰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沙正阳身上,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期待而已。 作为新湖的一把手,他还需要进一步了解新湖的情况,进而考虑如何来在新湖做一番大事业出来。 不过他原本希望沙正阳能跟随他到新湖的想法就只能搁置了,沙正阳有这么多的规划,短期内都还需要控制住东方红酒业才能实现这后续的目标。 沙正阳也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一点曹清泰也逐渐意识到了。 第二卷 第六十九节 颜控无敌 从曹清泰那里一出来,沙正阳就给孙妍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孙妍自然不可能有移动电话,是用座机打来的,回拨过去是公用电话,说打电话的人已经离开了。 沙正阳有些头疼,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能感觉到,铁定和顾湄有关。 好在自己在电话里第一时间就说了自己不方便,孙妍在电话里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但还是很礼貌的道了歉挂了。 上了车准备回县里,电话又响了。 是顾湄打来的。 听到顾湄那清脆略带急促的声音,沙正阳心里就更有些惴惴了。 他觉得自己正越来越融入到这个世界中,这个时代中,身心交融于其中,让自己的一切都随着青春狂想而颠簸起伏了。 否则无以解释自己怎么会在面对孙妍和顾湄二女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会感到兴奋,还有一丝得意,甚至一点儿都不抵触,这太龌龊了。 “正阳哥,你在哪里?”顾湄的语气里略带有一丝哭腔,沙正阳心里发紧,定了定神:“我在市里,怎么了?” “那我来找你,好么?”女孩声音里多了几分低落和不甘,还有些许执拗,“我现在就来找你。” “你在哪儿?要不我过来吧,我开着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握着电话,沙正阳小心的感知着对方的情绪,似乎有点儿糟糕。 他觉得不是好事,孙妍和顾湄都给自己打电话,可以想象得到,昨天的事情这一对最要好的闺蜜肯定出了状况,而且肯定是因为自己。 “我在九桂桥。”似乎觉察到沙正阳对自己的关心,女孩心情好了不少,语气也变得活泼许多,“我回市里了,本来准备回嘉州了。” 九桂桥是汉都汽车总站所在,从这里的长途客车可以直达全省各地。 “出什么事儿了?”沙正阳出口之后才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好像自己和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智商也就跟着开始下降,还是因为自己越来越融入二十三岁的自己这个身份,头脑也不灵性了? “嗯,你过来再说吧。”顾湄语气又变得有点儿萧索落寞起来,呃,沙正阳都能明白这肯定和自己有关,甚至可能是要当面对质了。 看看手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如果不是中午曹清泰有应酬,都会把自己留着一块儿吃饭,沙正阳怕遇上下班高峰期,赶紧开车从二环线往东面赶。 二环线是去年才完成建设的,算得上是汉都市区内最浩大最重要的一条公路了,双向六车道在这个时候显得十分超前,在汉川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九桂桥汽车总站也是去年随着二环线全面贯通之后从西面搬过来的。 这个时候似乎还显得有点儿偏,但要不了几年,随着汉都市区的迅猛扩张,汉都市民就会悲催的发现九桂桥汽车总站已经不合时宜了。 大量的长途客车在这里出入,经常形成大面积堵车,成为汉都市区最有名的肠梗阻。 以至于新的九桂桥汽车总站不得不重新搬迁,一口气搬到北郊与汉安高速出口与当时正在修建的三环线对接立交不远处,才算是真正站稳脚跟。 从这里直上汉安高速,往东北四个小时可达西安,向东南走汉嘉高速六个半小时可达嘉州,往西南走双都高速五个小时可达成都,这里也是汉都北三环线的一个大型立交所在。 半个小时之后,沙正阳已经赶到了九桂桥汽车总站外,老远他就看到了站在人行道上路旁大榕树下的女孩。 仍然是那件带蕾丝边的短袖体恤,一顶遮阳帽盖住了她的丸子头,而下半身换了一条蓝绿格子的淑女裙,白皙细腻的腿部裸露在空气中,吸引了无数过往行人的目光。 虽然没有孙妍那双大长腿那么逆天,但是顾湄的腿看起来更纤细滑爽,尤其是一双无绊拖鞋,脚趾上涂抹了五颜六色的美甲,更把少女的娇俏妩媚给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得不承认,比起孙妍的朴素优雅,顾湄的这种感觉更让人心动加速,瓜子脸已经近乎于锥子脸,一副墨镜就遮住了大半,但从暴露出来的面部依然能让人意识到对方的旷世美颜。 桑塔纳停到了女孩面前,沙正阳没有再绞下车窗,而是直接下车招了招手,看见女孩因为惊喜露出的笑容美靥,沙正阳觉得自己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这种咯噔就像在击破原来世界和现在生活之间的壁障,每一次咯噔,这种壁障都在破碎坍塌,然后慢慢消融。 “哇,正阳哥,你买车了?是公司里给你配的吧?”顾湄坐上副驾,好奇的左顾右盼。 “公司里的车,我暂时使用。”沙正阳微笑着道:“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 “嗯,正阳哥请客啊,我可没钱。”顾湄脸上的灿烂笑容发自内心,一双漂亮的眼睛更是顾盼神飞。 那种把沙正阳当做依靠的感觉让沙正阳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心虚,这种攻势好像谁也无法抵挡吧? 汉都市区里各种排挡饭馆实在太多了,而沙正阳也无比熟悉,四年的大学生活让他对这座城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很容易的找到了鼓瑟西路附近一家叫流水人家的饭馆,两人座的雅座,高背靠椅,落地玻璃靠窗,可以看到玻璃外的大道。 沙正阳也征求了女孩的胃口喜好,麻婆豆腐,旋子凉粉,宫保鸡丁,再加一个猪脚汤和一碟浇上红油的泡菜。 女孩要了一瓶啤酒,前世中带来的习惯,开车坚决不喝酒,哪怕这个时代开车喝酒远不及二十多年后那么严厉。 一抹酡红在女孩俏颜上浮起,沙正阳知道肯定有故事,他不想听,但却不得不听。 “正阳哥,你早就和小妍在一起了?”大大的喝下一口啤酒,美眸中浮起一抹雾气,顾湄注视着沙正阳。 “没有,昨晚是第二次见面。”沙正阳摇摇头,坦然回视对方。 “真的?”顾湄全身一震,连手中酒杯里的啤酒都倾了出来,“你骗我?” “没有,我这个人不好回答的问题会选择沉默,但是不会在你面前撒谎。”沙正阳诚挚的道:“相信我,以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那为什么小妍说她早就和你认识了?”顾湄难以置信,问道。 “我们有书信联系过。”沙正阳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接过话题:“顾湄,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小妍怎么了?” “小妍,喊得好亲热!”顾湄听说沙正阳和孙妍只是第二次见面,心中顿时放松许多,“正阳哥,你也喊我小湄!小妍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早就和你有联系,她明知道我喜欢你!” “你说得不对,你只是觉得我当时唱歌很带感,很有气氛,现场氛围让你过于投入了。” 见顾湄意欲摇头,沙正阳摆摆左手,见女孩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皱着眉头替对方夹了一筷子鸡丁,这才道:“你别否认,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一个人的,一见钟情也不是这样吧?我能理解那种感觉,就像我当年也喜欢汪明荃和钟楚红,那是两回事。” 被沙正阳的话给堵了回来,顾湄气愤的反驳道:“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喜欢你的那种味道,……” “我知道,表演时候的味道,那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喜欢老崔登台演唱时候的味道么?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吧?那种喜欢,我们探讨的喜欢,是两个概念。”沙正阳轻笑着微微摇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顾湄放下筷子,看着沙正阳,涩声道:“那你想和说什么?你和小妍好了,你喜欢小妍?” “现在还不能那么说,只能说我对小妍的确有好感,嗯,她也有那份意思,接触中。” 沙正阳觉得自己话说得如此艰难,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女孩,他觉得自己简直有愧于渣男这一称号,这个称号是自己离了第二次婚后交往的一个女人分手时赠送给自己的。 “只是有些好感?那好,正阳哥,你对我呢?是不是也有好感?”嘉州的女孩子果然干脆利落,直入核心,顾湄目光如炬,瞪视着沙正阳。 沙正阳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有这样问人的么? 沙正阳无法否认,单从外貌形象来说,孙妍和顾湄完全是走的两个方向。 一个是逆天大长腿,标准鸭蛋脸,健美身材,就像后世抖音中那些个在跑步机上作婀娜多姿态的女孩那样,吸睛无数,让人魂牵梦绕。 一个是萝莉颜值,萌女升级中,连自己内心的隔世壁障都要被对方粉碎,任何男人都难以拒绝她的好,更不用说还有一双超级无敌美足。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说了,不会在我面前撒谎,是不好回答,还是对我也一样有好感?”似乎是觉察到了某些微妙的意境,顾湄气势大涨,娇靥向前微探,樱唇嘟起:“正阳哥,回答我!” “好吧,我承认,对你也有好感,但是……”沙正阳话未说完,已经被眉开眼笑的顾湄打断:“好了,我就要这一个回答就够了。” 第二卷 第七十节 渣男本色?真爱难寻? 接下来的顾湄也是半句话不再提这个话题,让沙正阳也是惊诧莫名,想要多问几句,却又担心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藏着心思。 但很明显的,顾湄先前的低落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笑语吟吟,俏颜嫣然,眼波流淌间,那一份萝莉风情竟然能让人不敢直视。 不得不承认顾湄这如同瓷娃娃一般的萝莉娇颜对于既保留着青春旺盛的身体但又有一颗饱经沉浮的心灵的沙正阳有太大魅惑力,让他竭力想要“捍卫”的那层壁垒瞬间土崩瓦解。 别看顾湄个头不大,但是食量却不小,这丫头就是一个典型让胖人羡慕无比的吃不胖类型。 看着对方拍了拍肚皮,表示吃饱喝足了,沙正阳这才询问顾湄打算去哪儿。 “正阳哥,你觉得我现在和小妍该怎么相处?”沉默了许久,顾湄似乎才意识到了这一点,“我觉得她欺骗了我,而且她也告诉我了实情,我觉得她这样做也没大错,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换了是我,也许同样是这样的选择,你说我该怎么办?” 对这个问题,沙正阳觉得自己本来没有发言权,但他又觉得或许这两个女孩子都应该冷静一下。 “小湄,你和小妍是好朋友,我觉得你们俩谁都没做错什么,我和小妍也好,你也好,可以做好朋友,至于其他,我想我们应该都应该多一些耐心,多几分理性,你们才大二,未来会是怎样,恐怕谁都说不清楚。” 见顾湄面带不悦之色,沙正阳知道自己这番话听起来太过矫情,而且更有点儿渣男感了,便换了一个话题。 “我不想撒谎,但也不愿意昧心,你们俩都是非常好的女孩子,所以我承认我对你们都动过心,但未来会怎样,我也一样不知道。” 对沙正阳来说,前世经历虽多,但在这个时代中繁复的事务让他逐渐模糊那份记忆和感受,不过真正有利益纠葛的女人反而会让他格外警惕,应对起来也更容易,但像这种不夹杂任何利益的单纯感情,反而容易打动他,让他难以招架。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顾湄果然不认同沙正阳的观点,这和沙正刚的态度一模一样,“我们认识也许就是缘分,还能第二次遇见,难道不是缘分?没有了解,怎么能判断一件事情的正确与否?” “小湄,这个问题上,我说不过你。”沙正阳不想就这个问题再争论下去,更何况他内心深处也并不排斥和这样一个漂亮娇俏的女孩相处。 见沙正阳“认输”,顾湄也有些小得意,但很快又变得幽怨起来,“正阳哥,那我和小妍该……” “回去吧,不要为一些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也不确定会发生的事情而影响到你们俩的感情。”沙正阳说这番话时也有些艰难。 都说女人之间友情始于讨厌同一个女人,止于喜欢同一个男人,虽然沙正阳不确定孙妍和顾湄对自己的感情是否是爱,但喜欢,或者好感,却是确定无疑的,这对于两女来说,应该是都是一个煎熬式的结果。 果然,顾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好一阵后才摇摇头,“不确定并不代表我们相互之间不知道,或许保持一定距离才是避免互相伤害的最好办法,我没法接受她居然不告诉我她早就和你有联系,不管我喜欢不喜欢你,但她认定了我喜欢你,所以才会那么做。” 顾湄走了,只让沙正阳把她送到了汽车总站,一直到上车。 本来沙正阳也是打算一咬牙把她送回嘉州的,老汉嘉路可真是一个折腾人的所在,七八个小时得把你骨头都得抖落酥,但顾湄坚决拒绝了,不过却留下了另外一个约定,要求暑期里一定要抽时间去嘉州看她。 这个约定沙正阳本不该答应,但是鬼使神差沙正阳却答应了下来。 “正阳哥,属于我的谁也拿不走,你说呢?”在长途汽车缓缓发动起步离开时,从窗上伸出头来的顾湄嫣然一笑,眉目间的妖娆风情却多了几分自信和决然。 沙正阳心中又是咯噔脆响,某些东西在坍塌的同时,他也有些颓然,之前说的一切都白搭了,但似乎还有些窃喜? 一直到返回银台的路上,沙正阳都在琢磨自己是不是潜意识的并不拒绝顾湄,那孙妍呢? 或者自己本质上就是一个渣男?前世如此,今世亦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还是真爱难寻? ********** “曹主任要去新湖当书记?”焦虹和宁月婵都对这个消息感到吃惊,“已经确定了?” 窗外的老围墙已经被推平了,红旗酒厂厂区和东泉酒厂厂区这一片数十亩地已经已经被征了下来,正在进行紧锣密鼓的基建。 按照计划明年上半年就要彻底竣工,新的生产线就将建成投产,但是要等到真正出酒,起码也要后年去了。 高柏山撂下这一摊子,全力以赴投入到自然堂矿泉水项目中去了。 县里态度格外积极,一切手续都是以超常规的速度效率在办理,所以这边项目启动也是没有半点停滞,甚至抢在手续办下来之前,就开始全面启动规划建设了。 “确定了。”沙正阳点点头,“估计下周就要到位,所以专门招我去谈谈。” “怎么,他想让你跟他去新湖?你怎么回答的?” 焦虹和宁月婵对这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有所预料,但她们却很担心沙正阳会接受这个意见,虽然沙正阳早早就和他们表过态,短期内他不会离开银台,也不会离开东方红。 “曹主任没提,或许他有这方面的想法,但也不一定,后来我和他谈了我的一些想法,尤其是对未来东方红的一些构想规划,他很认同,所以即便是有,也作罢了。” 沙正阳笑着宽二女的心。 “曹主任就这么放过你了?”宁月婵歪着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我总觉得他一直在打你的主意。” 宁月婵歪着头想事情的时候多了几分娇憨的神态,这让她看上去更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而非二十六七的少妇。 当然如果你的视线从她的美靥向下挪动几分,自然就会否定先前的看法,硕大的两团隆起,足以让人明白这人间凶器绝非十六七岁的少女所能拥有的。 不过沙正阳并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失误,实际上宁月婵十六七岁的初中时期,那胸器就已经初具规模了,在高中时代就更是随时随地都招人眼目了,这一点他日后才知道。 “放过我肯定是有条件的。”沙正阳泰然自若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就是国营新湖茶场送来的明前茶,叶片细密紧实,幽绿湛然,浸泡在水中悬垂而立,很是养眼。 得知曹清泰出任新湖县ei书记之后,新湖县一些消息灵通人士自然就趋之若鹜的来拜会曹清泰了。 在没摸清楚曹清泰脾气喜好的时候,大家还是很谨守规矩的,但来登门拜会少不了要带点儿特产,新湖最大的特产也就是茶叶了。 所以在离开时,曹清泰也就让沙正阳“顺”几盒走,顺带帮他考察一下新湖的茶究竟如何。 在顾湄离开时,沙正阳又让顾湄也拿了两盒走,算是请顾湄以嘉州人的口味帮曹清泰品尝了。 “有什么条件?”焦虹听出了沙正阳弦外之音。 “嗯,怎么说呢,我觉得和我们未来的规划有些符合,我也就答应了下来。”沙正阳半真半假的道。 纯粹就是他个人的一个规划,而且也是之前就考虑到万一曹清泰真如历史轨迹那样去新湖,才有如此对应之策,甚至连焦虹和宁月婵他们也不知道。 “你倒是说清楚啊,什么计划?”宁月婵不耐烦的瞪起眼睛,看着沙正阳。 “嗯,茶饮料项目?”沙正阳估计肯定又要引起一番争执了。 “茶饮料项目?什么茶饮料?”宁月婵和焦虹异口同声的问道。 “呃,简而言之,茶饮料就是以茶粉和其他配料进行搭配之后调和并灌装生产出来的瓶装饮料。”沙正阳解释道。 “这是我为我们下一步规划的一个项目,因为考虑到这要等到自然堂矿泉水项目投产成功之后再来考虑,所以我暂时没和你们提起,但我心里早就有这个规划了。” 焦虹和宁月婵都来了兴趣,两双妙目都落在沙正阳脸上,良久焦虹才似笑非笑的道:“正阳,你这肚子里究竟还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别这么一出接一出的冒出来,我和月婵都有些吃不消了。” “是啊,虹姐说得对,今天矿泉水,明天茶饮料,后天还有什么?我和虹姐可经不起你这么可劲儿的折腾,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宁月婵跟进补刀。 焦虹自己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儿语病,正琢磨怎么圆回来,没想到宁月婵却是不假思索的接上话,而且还更加“勇猛精进”了一层,居然说出自己和她经不起对方可劲儿折腾的话来。 这话的歧义实在太深了,也幸亏只有三人在,换了有外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第二卷 第七十一节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沙正阳被宁月婵埋怨的话给弄得一怔,细细品味,这话里真的有点儿意味深长。 折腾,吃不消,这种话这两个女人也敢当着一个大男人说出口? 注意到焦虹的目光有些躲闪,避开了自己的目光,而白皙的脸颊有些泛红,估计这女人已经意识到了语病,唯有宁月婵这个虎叨叨的直爽性格还毫无觉察,一本正经的瞪着自己,等待自己解释呢。 干咳了一声,沙正阳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下颌,这才打着哈哈解释道:“茶饮料其实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把各种茶叶粉碎成一定程度的粉末,这称之为茶粉,而这种茶粉的味道口感和营养成分都还保存着,可以通过与其他配料合成为一种新型饮料,比如茉莉花茶粉碎后加上蜂蜜和辅料,成为茉莉蜂蜜茶,又比如绿茶粉碎后加入冰糖和辅料,成为冰绿茶,……” “这种产品会受欢迎么?”宁月婵迟疑的问道:“工艺复杂么?” “工艺并不复杂,当然也需要调配尝试以求达到最佳的搭配比例,至于说受不受欢迎,没经过市场检验,谁也不敢打包票。”沙正阳沉吟着道。 “根据我的判断,现在饮料市场几大块的格局会逐渐形成,一是水饮料,比如矿泉水;二是碳酸饮料,像可口可乐、百事可乐和天府可乐;三是奶饮料,各种果奶酸奶;四是果汁饮料;五就是不断涌现出来的新型混合饮料,比如茶饮料,还有一些其他,细分化的趋势十分明显。” 焦虹和宁月婵都被沙正阳的分析吸引住了,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种种。 沙正阳丰富广博的知识和敏锐的观察分析判断能力都是她们俩深刻见识过的,只是这家伙脑子里的点子似乎也太多了一点儿,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矿泉水不说了,我们正在推进;碳酸饮料,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两大巨头对峙,加上地方强势品牌天府可乐的美誉度也很高,进入不合适;果奶饮料也有娃哈哈和乐百氏这些先行者了;果汁饮料需要坚实的原料产地;所以我觉得茶饮料这种新型饮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加上新湖县本身就是咱们汉川最重要的茶叶主产区之一,我觉得正好可以来做这个项目。” 沙正阳的解释怎么听起来都有点儿牵强,焦虹狐疑的问道:“正阳,难道你早就知道曹主任要去新湖?你这个茶饮料计划不是临时想出来的吧?” 糟糕,沙正阳暗叫,但表面上却半点不露。 “虹姐,茶饮料构想早就有了,甚至我还专门去过汉大的食品生物研究室,就茶饮料项目研究咨询过,他们那边有一些研究成果,至于说曹主任去新湖,那都是意外之喜了,没有曹主任去新湖,蒙县和新湖也会是日后我们茶饮料项目的选址地之一,当然也有可能是安襄那边。” 安襄那边也是著名的高山生态绿茶产区,因为山高水雾重,是上佳的高山茶产区。 听得沙正阳甚至去汉大食品生物实验室去咨询过茶饮料项目,焦虹和宁月婵立即明白这是沙正阳早就在布局的项目了,心中也安稳许多,如果真的是因为曹清泰要去新湖而突发奇想,那就真的值得担心了。 “正阳,我想问一个问题,你的目标是东方红未来的远景目标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焦虹很久了,她也曾私下和宁月婵探讨过,但都没有答案。 除了沙正阳本人,没有人知道东方红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最初他们只以为沙正阳是要把东方红打造成一家一流酒企,而且看沙正阳的每一步布局,也的确是在朝着这个方向走。 但到东方红和三个村出资组建自然堂水业,开始在矿泉水项目上发力时,焦虹和宁月婵就有些吃不准沙正阳下一步目标是什么了。 现在沙正阳又陡然提出了茶饮料计划,这明显是奔着一个综合性的食品巨头去的。 这对于焦虹来说,既感到无比的兴奋和震动,同时又有莫大的压力和紧张。 东方红酒业在吞并了县酒厂和县罐头厂之后,产能可以迅速突破年产白酒万吨以上,甚至达到一万二千吨。 而正在红旗厂区和东泉厂区之间那片土地扩建的产能一旦投产,可以将产能再翻一番,实现二万二千吨的白酒产能。 这几乎就是一家大型省级白酒企业的规模了。 如果能按照沙正阳的布局,实现红旗大曲、精品东方红、东方红陈酿、东方红国窖系列这四大品系从低到高的产品线覆盖,可以说东方红酒业就已经是国内白酒行业的一艘巨轮了。 纵然一段时间内还无法和茅台、五粮液、汾酒这些巨型酒企相比,但是要和沱牌、郎酒、西凤、洋河、全興这一类的大型酒企相比,已经不遑多让了。 东方红酒业的迅猛扩张势头实在太猛了,以至于一直身处其中并为之努力的宁月婵和焦虹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无法置信,但是眼前却是实实在在的产能、营收摆在那里。 这种蛇吞象式的扩张肯定会有一些后遗症,可算无遗策的沙正阳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按照沙正阳确定的目标,在完成这一轮的扩产之后,便要稳定下来,重点打造新品和推进品牌塑造,不再单纯的追求产能扩张了。 可东方红酒业这边目标刚确定,矿泉水这边又掀起风雨。 沙正阳雄心勃勃提出的自然堂水业明年到后年市场目标,直指省内汉都和嘉州两大城市,然后就是长江沿线的武汉、南京、合肥以及邻近的成都、西安、昆明几座大城市要实现先期市场占有。 光是这一个宏大的目标就让人目眩神迷,作为这个计划的参与者,焦虹和宁月婵又忍不住热血沸腾。 可这边沸腾的热血尚未平复下来,沙正阳又突然抛出这样一个一样规模宏大的茶饮料计划,甚至已经在和汉大接触,显然这又将是一个让人迷醉的大战略。 焦虹和宁月婵都有一种身处其中既感到兴奋,又有些恐惧的感觉。 兴奋的是跟随着沙正阳如果真的能打造出这样一个庞大的企业王国,作为这样一个王国巅峰上的人物,自然是风光无限,与有荣焉。 但是这样一个王国崛起速度如此之快,一又让她们有一种不真实和不稳固的恐惧,一旦王国崩塌,自己又该如何接受那样残酷的现实? 今天逮着机会,焦虹终于要问清楚这样一个问题。 哪怕跟着你打江山,最后落得死无全尸,起码你先得给我们讲清楚,我们未来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对不对? 看见焦虹白皙姣好的脸庞因为兴奋夹杂恐惧变得有些潮红,而宁月婵的目光晶亮,丰润的娇靥熠熠生辉,看着自己似乎更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呃,也许是错觉,沙正阳吞了一口唾沫,艰难的道:“虹姐,月婵姐,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看见焦虹和宁月婵讶然不解和莫名其妙的目光,沙正阳才意识到自己思路又走偏了,赶紧道:“我说错了,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综合性的大型食品企业集团,东方红酒业只是其中一员,当然它会是核心,但像自然堂水业,以及未来的茶饮料项目,也都应该是成员之一,属于一个体系内,但是却各自独立发展。” 宁月婵也被沙正阳的雄心壮志给震住了,下意识的按了按太过激动而起伏不定的饱满胸脯:“正阳,你的意思是未来还不仅止于酒业、矿泉水和茶饮料三个领域?” “这只是开始,一切皆有可能,但这需要根据发展的情况来看。” 沙正阳吞了一口唾沫,恨不能自己代替宁月婵那双手来替对方舒缓一下心情,只可惜只能想想而已。 “我一直认为未来二三十年都将是中国经济和商业最好的黄金时代,这里边充满了无限机会,只要你能把握好时机,便可以叱咤风云。” 被沙正阳这一番气势如虹的话给震住了,焦虹和宁月婵一时间都没有吱声,似乎是在细细咀嚼和消化沙正阳的这番宣战檄文。 这里边内容太多了。 沙正阳提出要打造一个大型食品企业集团,其中隐藏的野心不言而喻。 从他流露出来的气势来看,东方红酒业只是他的第一步,自然堂乃至茶饮料项目都会很快继续跟进,问题是这样急促的脚步,这样疯狂的扩张,如何来稳住这样一个局面,让它不至于失控? 沙正阳或许内心里早已经有规划,但是谁来执行? 现在沙正阳身边的人似乎也就只有这么寥寥几个,焦虹和宁月婵扪心自问,自己都是被沙正阳赶鸭子上架推上这个位置的。 她们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面前这个男人在自己身后支撑,局面会变成什么样? 第二卷 第七十二节 霸气,打气 看见焦虹和宁月婵都被自己这番话震住了,沙正阳既有些得意,也有些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未来几年的部分构想和盘托出,一吐心声,没想到却是对两个女人。 但游目四顾,似乎也只有这两个女人才能获知自己的这番心思了,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个高柏山,但是实事求是的说,高柏山的眼界和心胸目前还达不到这一步,冒然告诉他这些,也许会把他吓住。 可这两个女人就值得倾吐心声了么? 沙正阳也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思,就这么找这样一个机会说了。 或许是觉得这两个女人值得信任,又或者认为三人这么久来一路走来,结下的工作情谊,足以当得起自己对她们袒露心声了。 但看眼前的情形,自己这番构想还是有点儿把她们给吓住了。 “正阳,你这个想法打算如何来实现呢?”好一阵,宁月婵才呐呐的道:“东方红酒业这边勉强可以说能走到你原来设想的那一步,可是矿泉水项目现在才刚开始运作,至于茶饮料,……” “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头脑发热,妄自尊大了?”沙正阳含笑看着宁月婵。 “不是,正阳,我不是给你泼冷水,我就是觉得我们应当一步一步来。”宁月婵有些发急,脸色也变得潮红起来,努力想要释去沙正阳的不满,“要实现你这样庞大一个目标,不仅仅需要时间,而且谁来实现,这里边还有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困难,……” 宁月婵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变得委婉一些,避免刺激沙正阳。 “月婵姐,不是有你和虹姐,还有柏山他们么?”沙正阳显得很平静。 任谁在这个时候都有点儿难以接受,她们也不敢相信她们自己的能力能实现这一目标,这可以理解,毕竟在一年之前,她们也从未想过这些,甚至连幻想梦想都没想到过这些。 “可是我觉得我们恐怕无法帮助你做到你想要的那一步!”宁月婵终于鼓起勇气,“起码我觉得自己恐怕无法胜任!” “月婵姐,那你去年的时候,想过你可以半年卖出五千万的酒么?”沙正阳泰然自若的反问道:“虹姐,一年前你想过你可以一个人独自操盘带领一家乡镇企业收购县酒厂和罐头厂,并且还要解决数百职工的生存问题么?” 两个反问让宁月婵和焦虹都无言以对,虽然内心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但沙正阳的反问的确引人深思。 “其实问题并不复杂,只要路径选对了,我们又肯努力的去拼搏奋斗,成功离我们并不远。”沙正阳很肯定的回答道:“当然这里边肯定还有许多其他因素,但关键点找准,我们的成功的几率就会大许多,再说了,连想都不敢想,我们还怎么能去做好?” 焦虹慢慢回过味来,一字一句的道:“正阳,你想说的是你能选准路径?矿泉水和茶饮料都是正确的路径?” “对,虹姐,这一点我可以肯定,走在前面的人有可能会遭遇许多风险,但是竞争对手会少很多,走在后面的模仿者,风险会小许多,但是他们却不得不面临太多的竞争者。”沙正阳断然道:“我对我自己的判断有足够的信心。” 见识大于知识的时代,只要你能选准路径,那么成功就会连滚带爬的把你拥入怀中,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对于沙正阳来说,这恰恰是最不缺的。 “我知道虹姐和月婵姐都有一些担心,既担心我的选择出现失误,毕竟没有谁是神,我会尽可能的规避风险,另一方面虹姐和月婵姐也担心你们会跟不上公司发展的脚步,自信不足,……” 沙正阳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让焦虹和宁月婵既迷醉,又脸红。 “但我要说,没有谁是天生就行的,真正的成功者都是像我们一样,都是在摸索着攀爬上巅峰,不断总结经验,所以虹姐和月婵姐根本无须担心这方面,事实上你们现在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沙正阳卖力的替二女打气鼓劲,激发起她们的信心和勇气。 焦虹终于笑了起来,在阳光下有些幽暗闪烁的目光中绽放着一种诡异迷人的光泽,说不出是崇拜、赞许、信任、喜悦,或许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正阳,你的口才太好了,我相信没有几个人抵挡得住你的蛊惑和忽悠,我知道你在给我们打气,但是也觉得你说的是事实,谁也不是天生的管理者,只有在实践中不断得到锻炼,你才能游刃有余的面对任何难题。” 话锋一转,焦虹笑着道:“行了,我们信你了,反正虹姐这后半辈子好像都要卖给你了,我估摸着月婵也是如此,真要翻船破产垮台无处可去了,你可得要管虹姐和月婵一辈子!” 焦虹的脸型不像一般女人那样圆润美,而有一种错落有致的轮廓感,眼窝深,鼻梁高,颧骨也略高,嘴唇也略薄,好在颧骨下丰润的面部肌肉稍稍填补了一些,否则就显得有些过于凌厉了,加上特别白皙的皮肤,就更有一种来自异域的异族女性美感。 平时焦虹语气都是沉静近乎于冷峻的,哪怕是面对那些吵吵嚷嚷或威吓或耍横的酒厂和罐头厂职工,焦虹都从未退缩畏怯过。 但这个时候以这种柔婉可人甚至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让沙正阳有些意外之余也欣赏到这个女人特别的一面,嗯,别有一番风致。 “放心,虹姐,还有月婵姐,在我的手上,永远不会发生那种事情。”霸气毕露的沙正阳很有点儿睥睨四方的气势,足以压制住任何不同的观点和看法。 这种强悍自信甚至有些狂妄的霸气在这种情形下却很能给两个女人以信心。 如此宏大一个构想,她们从内心来说是觉得有些畏怯的,但沙正阳在一年里把东方红酒业带到如此地步的确给她们俩很坚实的依靠。 沙正阳几乎是说到做到,而且做到的程度甚至比说到的程度更好更惊人,这不由得让二女都产生了一种盲目的崇拜和依赖。 现在沙正阳更是以这种确信无疑的口吻告诉二女,他可以带领她们做到这一切,这种混合着兴奋、信任、喜悦、自豪还夹杂着些许不为人知的莫名心绪,就更然人迷醉了。 宁月婵的表情要更直白真实且没有掩饰一些,她没有焦虹那么有城府,望向沙正阳的目光里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好一阵后才幽幽道:“正阳,那你现在打算让谁来负责这个茶饮料项目?” “月婵姐莫非要主动请缨?”沙正阳灿然一笑。 “你若是觉得我丢得开销售这边一摊子事儿,我就过去。”宁月婵妩媚的白了沙正阳一眼。 “月婵姐,其实现在还不需要,前期的准备主要在于汉大那边,这边只需要做一些比较初期的市场调查,我估计真正要等到这个项目启动时,起码得明年下半年甚至年底去了,我们还有一些时间来做这些。” 沙正阳胸有成竹,只有在自然堂水业取得成功的前提下,茶饮料项目才会启动。 连续两个项目的成功,可以有效的鼓舞士气并坚定他们的信心,而同样矿泉水和白酒行业一样,也一样是高现金流的行业,一旦进入良性发展阶段,会带来巨大现金流,这有助于下一步推进茶饮料项目。 有这一年多时间,沙正阳也能好生考察一下谁更合适来负责这个项目。 现在看来,宁月婵和焦虹都是可以胜任的,但沙正阳希望在东方红酒业和自然堂水业的发展中涌现出有更多的经过打磨脱颖而出的人才来挑起重任。 “对了,正阳,还没说说你和那个女大学生的故事呢,最后的结果呢?”焦虹瞥了一眼宁月婵,不动声色的道:“我觉得那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啊,也挺会打扮,看样子家庭条件挺好,挺合适的。” “虹姐,又来了,啥叫挺合适,人家就是对我唱的歌感兴趣而已,嗯,歌迷吧。”沙正阳矢口否认,“有那么点儿青春的憧憬幻想,可以理解,我读大学的时候也一样追过星,不过那时候我追的是汪明荃、钟楚红、利智这些香港女星。” “不是追叶玉卿?”焦虹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失言了,脸也是一烫,想要收回来也已经来不及。 沙正阳瞠目结舌,好一阵才道:“虹姐,没想到你也……” 再一偏头看见宁月婵也是满脸绯红,不高兴的盯着焦虹,显然也是被焦虹这句话给震得,看来三级片真是深入国民人心了,没想到大家都见识过。 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尴尬起来,虽然焦虹和宁月婵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子,要说一些出格玩笑和荤段子也不是没听过,但毕竟这却是三人单独在一起,不是外人。 焦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发奇想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大概也是听到沙正阳他追汪明荃、林青霞、钟楚红和利智这些港台女星的缘故。 第二卷 第七十三节 拉拢,利诱 这份尴尬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一直到沙正阳专门把宁月婵、焦虹、方东儒、唐庭广等人叫到一块儿,交代需要加快对县酒厂和县罐头厂清产核资,一个月内要完成清产核资,两个月内要完成人员清理和移交,三个月内要重新启动生产这一要求时才算画个句号。 县里也等不起了,当七月份职工们的工资再度需要从县财政划拨时,赵嵩是真的急了。 再度召开了联席协调会,明确了目标,尤其是狠批了县计经委那帮官僚之后,进度明显加快。 对两个企业内职工的清理与资产评估核实同步推进,尤其是对职工的清理,需要分成几类来进行。 一少部分刚参加工作几年的年轻职工希望获得一定补偿之后脱离企业,还有一部分则希望提前退休,这一部分都比较好解决。 剩下的绝大部分中都是青壮年,可以进入企业,但是需要在工作岗位上进行调整。 不服从工作安排的也有两条出路,一是解除劳动合同,给予补偿,同时与养老保险政策接轨,但这需要具体计算以及与县里劳动人事局对接;还有一部分则是提出了在股份问题上条件,要求在这一部分条件得到满足之后才愿意重新签订劳动合同。 不得不承认,这项工作是一项相当繁复的伙计,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各种想法需求都不尽一致,甚至今天签字同意,明天又反悔,后天又来提出其他想法,纷纷扰扰,这一个多月里几乎就是在无数个扯皮斗嘴中度过,也亏得焦虹的脾性能文能武,硬生生把这项工作给挺了下来。 “我们内部要先统一思想,要让大家明白,企业发展越好,对大家越有利,以职工股为例,单独持有股份从法律层面上有障碍,政策上也不允许,或者说红线还不能跨越,所以只能以职工持股会的名义来进行,……” “但这部分股权的分红权利肯定会得到保障,从我个人来说,我希望这应该会形成一个惯例,那就是为我们企业发展做出了贡献的职工们应该每年得到处工资奖金之外的一部分企业发展红利,这也符合中央提出的共同富裕政策精神。” “沙总,可有的人总觉得既然是我自己的股权,哪怕是职工持股会代持,那么他就拥有处置这部分股权的权力,纵然不能转让给外人,但总可以在内部进行转让吧?” 唐庭广虎头豹眼,身材虽然不高,但是却很敦实,一双胳膊更是粗壮有力,眉目间也是精悍凌厉,一看就是一个峥嵘桀骜的人物,在县罐头厂工人很有威信,但是却是原来厂领导的眼中钉。 因为罐头厂一干领导在原来工作中多有龌龊之事,唐庭广也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多次与厂领导闹翻,最后便被开除留用,索性就办了停薪留职出去闯荡了几年,也是在焦虹的招揽之下才回厂里。 沙正阳倒是对唐庭广没有太多成见,能拉住一帮工人,颇有号召力,而且在沙正阳为其分析了当下东方红以及县酒厂、县罐头厂的局面之后,唐庭广能分得清楚好坏优劣,所以很快就把县罐头厂一帮人招呼住了,原来以为县罐头厂这边会是一个大麻烦,没想到进展却远比县酒厂这边强。 沙正阳对唐庭广的评价是这是一个性格上虽然有些桀骜但是眼光却不错的人,能识时务。 原来县罐头厂的一干领导没本事还要在里边上下其手,自然难以让其折服,但现在换了东方红这边,唐庭广很快就意识到和和东方红的合并之后对整个罐头厂乃至他本人都是大有好处的,所以也不遗余力的帮助焦虹迅速把县罐头厂这边先行理顺了。 “老唐,这个有的人的比例有多大?”沙正阳笑着问道。 “大概有六七十人,这些人年龄相对较大,因为家庭原因,所以都觉得拿到手上的才是实在的。”唐庭广也笑着回答:“我和他们谈过,觉得也可以理解,企业兴衰本身就很难确定,在一个得力的领导率领下也许能迅速红火起来,但是换了领导呢?” “我能理解,老唐你这是变着法子夸奖我么?”沙正阳也朗声笑了起来,游目四顾,“嗯,这个问题我的意见呢是可以,但我希望可以暂时先锁定二至三年,三年后如果他们仍然决定要转让,可以由我们的管理层来进行收购,具体价格可以协商,不能转让给外人,这一点要明确。” 宁月婵、焦虹、方东儒以及唐庭广几人都是微微意动,目光落在沙正阳身上。 “不瞒你们几位,我当初在提出收购和改制并行的方案时,是提出了管理层持股的意见的,当然,这个管理层不包括我,因为我是国家干部,身份不一样,但你们在座几位都可以持股,……” “但这个方案在现在呢可能有些超前,在政策上可能缺乏一些支撑,但又要解决职工持股的问题以便于更好的推进收购和改制,最终变通为这个员工持股会方案,……” “我这个话也可以当着所有职工们说,那就是东方红酒业的前景是非常光明的,我希望所有职工都能一直持有我们的股权,这样可以保证他们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分红,……” “当然我也知道我这番话未必能让人信服,所以我的意见是锁定二至三年,最起码也要锁定一年以上,当大家能看到实际收益时,他们就会多考虑一下了。” “在未来真的出现有转让的情况,我希望在座诸位可以大胆的去受让,我可以向诸位保证,哪怕是溢价受让,日后你们也绝不会后悔,……” 之所以要当着方东儒和唐庭广说这番话,沙正阳也是有考虑的。 宁月婵和焦虹就不用说了,是自己人,而唐庭广是焦虹推荐进来的,算是半个自己人,而且唐庭广这一段时间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值得嘉奖。 方东儒则是考虑到未来东方红酒业的新品开发此人能发挥作用,这人虽然在管理上无能,性格上也有些小贪,但只要把他锁死在技术研发上,给予足够的利益刺激,还是可以一用的。 所以告知他们这一点,一方面是要鼓舞士气,让其明白他们已经是公司的管理高层,不同于以往,另一方面也是要借这个机会把他们牢牢的拴在公司身上,成为一个稳定有力的团队。 会议散了,跟随着沙正阳回到办公室,宁月婵和焦虹都有些担心,“定了?” “恐怕是定了。”沙正阳很坦然的回答道:“桑主任专门和我谈了,也明确告诉我,他已经向贺书记、贾县长汇报过了,他们两位都点头了。” “那这边……”宁月婵叹了一口气,“十一月和十二月的任务很重,济南、杭州、贵阳三市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演唱会已经敲定了,最迟十月就要开始准备,可按照你的要去东北这边也开始准备了,毛哥已经在沈阳、大连、哈尔滨和长春来回跑了好几圈了,酝酿造势已经小有成效了,……” “所以虹姐你这边要抓紧时间,我给的三个月时间是底线,如果能提前最好,给老唐在压压担子,我看他亲和力和感召力不差,不但在罐头厂职工里,在酒厂那边也挺有人缘的,要充分用起来。” 沙正阳的话引来焦虹的白眼,“那也得给人喘气的机会,欲速则不达,老唐那里我知道盯着,他也还盯着你许给他的位置呢,敢不出力?” “理想的目标是10月份能基本完成合并和改制,10月底之前完成全面复工生产的准备。”沙正阳摇摇头,“东北那边先酝酿造势,我和崔哥也商量过了,东北那边放在明年上半年来,鲁浙黔三省,重点放在浙省,鲁黔两省为次,要有侧重,……” 东北是大头,白酒行业素有得三北得天下的说法。 西北这边随着甘陇市场打开,正在逐步向疆、宁、陕渗透,华北这边因为燕京这个结还没解开,得缓缓,晋省不在其中。 东北却是一个比较完整的大市场,不容有失,所以沙正阳宁肯缓一缓,等到先把势头造足了,再来一举突破。 “可是你若是到了开发区,那可是新建,工作肯定会很重,……”宁月婵还是不放心,总担心沙正阳突然一撒手,自己心里没底。 “月婵姐,别太担心,我没撒手,我和桑主任谈过了,他也理解一个企业做起来不容易,同意我一年内主要还是出点子提构想,具体运作有其他两位副主任,我的作用还是要从打造企业这个角度来树立标杆。” 沙正阳能理解宁月婵那和焦虹的担心,尤其是宁月婵。 一年前她也还只是一个村妇女主任兼出纳,再加上一个濒临破产的红旗酒厂销售科长身份,现在骤然要扛起偌大一个东方红酒业的担子,的确有些为难了她。 ***** 双倍月票了,兄弟们的月票也该出来了,求月票!待会儿还要加更一更! 第二卷 第七十四节 青眼有加(加更求月票!) 但这边的工作却容不得他推了。 上午桑前卫已经明确和他谈话,三天之内县委就要下文,任命他担任银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委员、副主任。 沙正阳的预备党员转正已经在7月1日正式通过,这也意味着他可以担任党委委员一级的党内职务,本来如果他不到开发区的话,县委组织部也要任命他为南渡镇党委委员的。 沙正阳之前就和桑前卫交换过意见,桑前卫也认同沙正阳的想法,不仅仅是东方红酒业,还有自然堂水业,这已经被明确为银台经开区的首个投资兴建项目,要力争明年就要实现产出。 这一点桑前卫也是和沙正阳有过交代,可以在其他工作上缓一缓,但自然堂水业这第一炮必须要打响,而且要非常响亮,为此桑前卫可以给沙正阳更宽松的工作时间分配。 自然堂水业这个项目推进很快,高柏山已经能很熟练的运作筹备这样一个项目了。 沙正阳也不得不叹服环境对人的改变真的很大,东方红酒业的从无到有使得原本只是一个当兵回来的高中生迅速蜕变成为一个合格的企业领导,现在在自己的指点下,筹备自然堂水业这样大一个项目,也是有模有样。 现在和高柏山在一起,原本话语不多的高柏山也能头头是道的把项目推进情况一口气说上半个小时不歇间。 只要是一说起项目工作,高柏山立时化身工作狂人,进度如何,存在问题,解决办法,预估后果,以及一系列的应对方案,都能拿出个一二三来,这种蜕变速度让人感慨的确繁重的工作往往是最能锻炼打磨人的。 “正阳,虹姐和我都商量过了,酒业公司这边我们俩会替你盯着,除非有大事情,我们还会及时和你通气,不过矿泉水项目那边你得盯着点儿,柏山哥毕竟才接手,若是出了问题,项目拖延了,对他也是一个打击。”宁月婵咬着嘴唇点点头,“总觉得你始终抱着随时想要退出公司的感觉,让我们很不踏实。” 沙正阳咧嘴笑了笑。 对方的直觉还真敏感,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要等他们都成熟起来,时间也就不在了,只能硬赶着他们上架,自己在背后指点着,不出大状况就行,就算是犯点儿小错误,栽一两次筋斗,也算是一番历练。 “虹姐,没有谁是天生就会的,现在如果我马上丢手,我相信,或许你们会慌乱一阵,或许公司会出现短暂的停滞甚至混乱,但是只要按照我们原来商量好的规程来,迟早也好恢复正常,相信我!” 沙正阳不得不这么给他们打打气,免得她们心生畏怯。 但他内心却知道,至少现在,焦虹和宁月婵还扛不起这副担子,最重要的是她们还没有真正搞清楚未来的发展路径,而这一点是最难的。 ****** 从皇冠上下来,林春鸣皱着眉头,思绪还沉浸在先前在经开区召开的会议中。 局面很不好,林春鸣事实上也是知晓一些经开区的情况的,但是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糕。 前任经开区党工高官是副市长楚剑南兼任,但现在楚剑南已经到人大去了,管委会主任也进行了调整,丢下了这个烂摊子。 黄绍棠让自己同时见人了经开区党工高官、主任,也就是想要让自己能把重心放在经开区工作上,这让林春鸣也很是作难。 常务副市长的工作可不仅仅只是经开区这一块,市政府那边的事务一样很多,林春鸣不可能丢下那边的工作不管。 原本希望曹清泰到经开区来帮自己一把,自己不兼任这个主任,但曹清泰却被安排到了新湖担任书记。 经开区给他的印象很糟糕,散,乱,杂,布局散,规划乱,产业杂,基础设施的建设应该说还是投入不小的,但问题在规划上就应该出了问题,或者说知道问题,但是却没有能改善。 整个经开区没有像样的主导产业,数十家企业,从食品、建材、电子、电气、机械零部件,到钢材交易、汽车贸易甚至仓储等应有尽有,但是却没有两家像样的龙头企业,这是最让林春鸣揪心的。 如何重新梳理和规划经开区的产业,培育优势和主导产业,这也是摆在林春鸣这个新上任的书记兼主任的最大难题。 难题摆在面前,林春鸣心里也还是有些数,问题是自己手上却还缺那么几个能帮自己分担的助手,这才是最恼火的。 林春鸣一直希望曹清泰来帮自己,他也和黄绍棠交换过几次意见,但是最终黄绍棠还是没有答应。 当然林春鸣也能理解,新湖和穹山一直是汉都的两大穷县,在汉都市这样一个号称西部中心城市下辖居然还有贫困县,这不能不说极大的损害了汉都市对外宣传的形象。 所以解决新湖班子问题也是刻不容缓,黄绍棠把曹清泰放在新湖也是对曹清泰的一个考验。 但问题是自己手底下就缺那么一两个得力的人手了。 “林市长。” 对面来人的招呼把林春鸣唤醒过来,林春鸣定睛一看,有些高兴:“清泰啊,交接了?” “嗯,还得要一两天才能交接完,新湖那边都在催了。”曹清泰脸色也有些沉郁,显然也意识到了新湖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林春鸣注意到了曹清泰的表情神色,笑了起来,有点儿同病相怜的感觉,想了一想:“嗯,清泰,我们俩现在的处境有些相似啊,找个地方坐一坐,聊一聊?” “好啊,林市长相招,敢不从命?”曹清泰抬起手腕看看表,“到哪儿?” “嗯,跟我走吧。”林春鸣也临时改变日程,拿出电话给司机打了个电话,把车重新叫了过来。 很快皇冠就停在了汉溪在城郊最大的回湾处,这里水面辽阔,两侧的自然湿地面积不小,在盛夏的阳光下显得郁郁葱葱,很有些草长莺飞的江南风光味道。 “我没事儿就爱来这里坐一坐,坐看云卷云舒,静看花开花落,再烦躁的心境,在这里坐上一两个小时,都要舒畅许多。”林春鸣靠在躺椅上。 旁边的原木桌案上摆着两杯茉莉花茶,雪白细腻的瓷杯几片茉莉花浮在水面上,水色青黄,香气袅袅。 “呵呵,以后怕是难得有多少闲暇时间了。”曹清泰自我解嘲的道:“不过新湖那边呢,本身空气就好,出门就能见山见水,不当仁者,就当智者。” 林春鸣也笑了起来,曹清泰还是这么乐观,那就好。 “清泰,新湖发展多种产业和经济作物是有前景的,但是光靠第一产业要想拉动一地经济发展,不现实,还得要在工业经济上做文章,你心里也该有数。”林春鸣目光漫无目的的在前方栏杆外的水面上游弋,“但这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新湖的特殊地理情况也对新湖工业经济有较大的制约,你要仔细谋划才对。” “嗯,谢谢林市长提醒,我心里有数。”曹清泰点点头,“林市长,经开区那边怎么样?” “很糟,比我想象的还糟。”林春鸣毫不客气的道:“楚剑南把一手好牌硬生生握在手上给憋烂了,拖了两年,基本上没做出点儿像样的东西来,外人面前我不好评价,只有我们俩,我才敢这么说。” “其实我们都知道经开区这两年就是一个空架子,大家都在等在看,也不能完全说是楚市长的责任。”曹清泰啧了啧嘴,“但他起码该把规划和准备工作做好,而且今年上半年局势日趋明朗的情况下,经开区仍然没怎么动,这大概是黄书记最不满意的。” “我现在最恼火的是手上没人。”林春鸣不无感慨,“我这几天一直在调研,经开区这帮人让我很不满意,我打算和黄书记谈一谈,逐步调整经开区的班子成员,你来不了,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我推荐两个?” “呵呵,林市长,您是组织部长出身,怎么向我要起人来了?”曹清泰笑着道:“政研室那帮人纸上谈兵头头是道,但让他们干实打实的经济工作,我心里都没数。” “哎,若是其他工作倒也罢了,我心目中也还是有些人选,可经开区这个班子却不好选,若是还都像以前那样混日子,外甥打灯笼照旧(舅),经开区还怎么当市里的经济发动机?”林春鸣顿了一顿,“所以我才打算好好选一选人,不管是在市里区里还是企业里,只要能搞经济工作的,都行。” 曹清泰目光一凝,望着林春鸣,“林市长,您心里是不是有人选了?” “嗯,银台的小沙不错,我有意把他调到经开区来,你觉得如何?”林春鸣也不客气,“他原来给你当过秘书,这两次我接触,觉得此子头脑很清醒,而且对经济工作很有见地,更难得的是还很擅长搞企业,我很看好他。” **** 月票砸来!8) 二连更求月票,双倍了,兄弟们支持老瑞一把!顺带说几句。 双倍了,最后三天了,老瑞也拼了一月了,坚持就是胜利。 一个月来,书评和本章说老瑞都很认真的看了,兄弟们的批评和建议,老瑞也在反思。 本文是披着都市皮的官文,都知道官文现在难写,老瑞的目标是通过特殊的领域(体制内和经济社会相结合这个领域)来反映这三十年来的我们周边世界的发展变化,通过叙述一些事,刻画一些人,表现一些想法意图,来展示这一幅改革开放的历史画卷。 1991年中国人均gdp358美元,人均排名128位,2017年,中国人均gdp8582美元,排位74位,若论总量,中国已经是仅次于美国的第二超级大国,这期间发生了无数跌宕起伏的大事,涌现出无数弄潮一时的风云人物,体制内,企业界,商场上,均有,他们交织在一起的历史,就是中国改革开放发展的历史,老瑞就想要撷取其中的部分来予以展现。 至于主角的个人生活,哎,那都是细枝末节,不是本书想要展现的主题,出现的女角,都是会在小说故事情节中有作用的,大家也不要把所有出现的女性角色带着有色眼镜看,也不要过于纠结,顺其自然吧,^_^,理解万岁! 顺带喊一声,双倍月票,请检查票兜,支持老瑞! 第二卷 第七十五节 拖一拖 林春鸣知道沙正阳和曹清泰关系很密切,曹清泰算得上是他的“举主”,否则曹清泰也不会那一晚有些冒然的将沙正阳推出来。 但这也说明曹清泰对沙正阳有充分的信任和看好,否则在那种情况下,一旦表现不佳,也会让黄绍棠低看曹清泰的眼光。 事实证明曹清泰的眼光不差,沙正阳的表现堪称完美,尤其是对企业改制的一些极为新颖的观点以及在经济工作上的一些想法,都打动了黄绍棠,这很罕见。 所以他要先征求一下曹清泰的意见,他也相信曹清泰对沙正阳的决定有足够的影响力。 对于林春鸣突然抛出来的“橄榄枝”,曹清泰的理解,这就是一个对自己的“橄榄枝”。 沙正阳是自己的前任秘书,而且关系密切,能力突出,经开区是副厅级单位,沙正阳过去,哪怕就是到下设某个处室担任一个副职,起码也是正科级,稍微打磨一下便可以到处级岗位上去了。 林春鸣这么做,当然有看好沙正阳能力,希望沙正阳能去给他助力的因素在其中,但你要说林春鸣就真的招不到合适人才,那也是一个玩笑话。 堂堂组织部长出身的林春鸣,夹袋中岂能没有几个遮奢人物?那也太小瞧对方了。 而且谁都知道黄书记骤然将经开区主官让常务副市长来兼任,其对经开区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而且现在的风向也日益明朗,到经开区工作就是一条灿烂的金光大道。 林春鸣这么做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个示好和看重姿态。 黄绍棠是外来干部,在市ei书记任上就算干满一届,也迟早要走人,林春鸣和曹清泰则都属于本土干部,目前也都算是黄绍棠比较看重的干部,走得近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双方互通有无,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林春鸣的这么器重倒是让曹清泰有些作难。 沙正阳的心思他当然知道,要花上一年半载把东方红酒业和自然堂水业打造起来,形成双拳出击的姿态,然后还有茶饮料项目,要把这三者做成,哪怕沙正阳再有绝才惊艳的本事,也需要时间。 一旦到了市经开区,那恐怕就由不得你了,东方红酒业和自然堂水业那边都只有放手。 而沙正阳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一旦放手,银台县里胡乱插手干涉人事,导致本来一片大好的局面中途夭折,就算是曹清泰也绝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的出现。 问题是现在他该如何来替沙正阳婉拒林春鸣的招揽? “春鸣市长,正阳能蒙你如此高看,相比也该是欣喜若狂了,我马上和他说说。”曹清泰笑着道。 “不至于,谈不上高看,他的能力水准摆在那里,我这个人素来实事求是,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林春鸣也笑了起来,“经开区班子问题要说有多么严重,也说不上,可是恰恰是这种死水一潭才是最让我难以接受的,经开区不可能在这种状态下释放活力,干出成绩来。” 曹清泰大吃一惊,难道说林春鸣要直接让沙正阳出任经开区班子成员?! 那怎么可能?! 市经开区管委会是副厅级建制,管委会副主任级别起码都是正处级,沙正阳担任副科也不过刚满一年,要一部提到正处,这简直就是震惊全国的新闻了。 纵然黄绍棠和林春鸣再认可欣赏沙正阳,也不可能去出这种风头,而且出这种风头毫无意义和价值。 似乎是觉察到了曹清泰的误解,林春鸣赶紧解释道:“沙正阳现在是副镇长吧?我的意思是让他来经开区管委会担任办公室副主任,直接解决正科职级,以副主任身份暂时主持办公室工作,工作一段时间后再来担任办公室主任,……” 担任办公室主任,那起码也得要副处级了。 短短两三年就提拔到副处级岗位上,换了任何一个人只怕做梦都要笑醒,而且林春鸣的这个设想也很贴合实际,除了沙正阳太年轻了一些外,还真的很可行,前提是要领导认可支持。 虽然早就打定主意要帮沙正阳婉拒这个建议,但是这个时候曹清泰还是有些意动。 一去市经开区就直接解决正科级职级,而且主持办公室工作,相当于代行副处级岗位的权责,这也意味着最多再要两年他就可以走上副处级干部岗位上。 副处级啊,多少干部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位置,沙正阳用三四年时间就能走完,他日后能有多大的造化? 不过曹清泰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沙正阳专门和他谈过未来的打算,他也认可,这个时候不能为了短期利益而改变长期打算。 在曹清泰看来,如果能够拖上一年等到沙正阳在银台这边的布局安排完成之后,再去市经开区,无疑是最合适的。 到那时候企业已经做大,县里也难以干预,而沙正阳任职期满一年以上,直接担任正科级职务也顺理成章,也免得有人闲话。 “春鸣市长,我倒是觉得现在不是调正阳过来的好时机。”曹清泰沉吟着道。 “哦?”林春鸣一扬眉毛,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说?” “市经开区的情况您都了解了,不是经开区条件不好,也不是这些经开区的干部能力有多差,而是他们在前期那种氛围下形成了这种死气沉沉因循守旧的思维定式,现在市委让你担纲经开区,加上今年以来自下而上的改革之风劲吹,我觉得这些干部多少也应该感受到了一些变化,……” “你的意思是……”林春鸣微微意动,手下意识的在颌下抚摸着。 “您其实可以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然后对一些人一些事一些现象适度进行敲打,给他们一些时间来进行自我调整,一方面也算是一个考察,如果这些人仍然不思悔改,那也莫怪言之不预了,再来借势进行调整不为迟。” 曹清泰也不讳言,“这样也可以避免人闲话,而现在你就调整人,尤其是调人进去,就显得像是在故意为新来人腾位置。” “怕人说闲话我也就不干这个工作了,这都无所谓,不过正如你所说的,先礼后兵,也算是一个考察,也许有些人的确就是因为陷入了这种分为状态中而难以自拔,我把这层坚冰给他们敲破,让他们感受一下外来的气息,如果还是难以适应,那也就怪不到我了。” 林春鸣接受了曹清泰的意见,现在就急切的调人进去,一方面显得太过操切,而且也易受人诟病,二来,先敲打,后给机会,再不把握,也算自己做到仁至义尽了。 林春鸣本身性格就不算是那种特别强硬霸道的,所以曹清泰的这个建议还是很贴合他的意图。 “正是如此,经开区这么大一个盘子,要做好,还得要充分的人手来运作,这一点上……”曹清泰附和着道:“而且您还有市政府那边一大摊子工作,看样子春鸣市长的压力和我一样大啊。” “哎,黄书记把这个担子交给我,我又不能推杯,只能咬着牙关上了啊。”林春鸣也喟然一叹。 “嗯,对了,清泰,你还是先和正阳那边打个招呼,经开区就算是现在不动,下一步业的要动,经开区要有大起色,还得要有一帮有冲劲有想法的年轻干部来,这一点我决定了,你先和他说说,最快半年,最迟一年,让他过来,……” 曹清泰盘算了一下,拖一拖,一年以后估计沙正阳在那边的局也因该布置得差不多了。 焦虹、宁月婵这一拨干部成长很快,想必也能独当一面了,而且东方红酒业在全国的营销布局也进入官子阶段,届时东方红酒业要做的就是巩固和深化市场,而自然堂水业想必那个时候也已经全面铺开,发起攻势了。 或许还有一些急促,但经开区距离银台也不远,沙正阳可以随时遥控指挥和提点,问题应该不大。 “行,我和他说一说,让他也有个心理准备,另外他那边肯定也还有不少工作,需要准备,估计起码也得要有三五个月才能安顿好,这样也正好。”曹清泰笑着道:“要不抽个时间……” “嗯,也行,这一两周不行,事情太多,这样吧,国庆节前,找个时间,或者就干脆国庆期间,找个机会,你把正阳叫上,一起吃顿饭。”林春鸣想了一想。 林春鸣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沙正阳的称呼也有意无意间从“小沙”变成了“正阳”,这还是尚未真正进入实质性的接触情况下,这种好感的积累随着曹清泰不断的铺垫也使得其在悄然的发生嬗变。 这既是好事,同时也蕴藏着风险。 如果日后沙正阳的表现能让林春鸣满意,那么这种好感和亲信都都要深化一层,但如果沙正阳的表现不尽人意,那么就会产生一种受骗和浪得虚名的感觉,那种好感度就会迅速丧失殆尽。 ***** 坚定不移求月票! : 第二卷 第七十六节 撩妹 冰柠檬茶放在女孩面前,然后把吸管插入,沙正阳看着女孩有些疲倦的面孔,也有点儿心疼。 比起几天前那晚一起跳舞那个女孩,孙妍似乎憔悴了不少。 很显然,和闺蜜之间在感情上的纠葛极大的影响到了女孩的心境,使得她有些难以承受了。 其实沙正阳挺喜欢坐在自己面前这个开朗明丽大方活泼的女孩,性格挺好,长得也挺漂亮,除了和自己相比个头稍高外,还真没啥缺点,而高个头带来的大长腿福利又是沙正阳最喜欢的。 沙正阳一直没有主动问过和解释过,女孩这两天里似乎也一直在纠结,最后才有了今天的见面。 冷饮店里人不少,许多都是情侣或者搭伴而来,悠扬的轻音乐加上厚重的落地窗帘遮掩,使得整个室内环境也显得幽暗许多,还有落地空调的强劲冷风,减轻了外面暑日带来的热意。 这家冷饮店的老板很会做生意,很巧妙的把空间分割开来,设计成了无数个并不相邻保持了一定私密性的雅间,再用一层珠链门帘相隔,很适合情侣们来这里小坐密谈。 当然价格也不菲,比起寻常的冷饮店,一杯做花冰柠檬茶价格高达五元,已经赶上了市区内的价格水平了,不过依然生意兴隆。 看见女孩不做声的吸了一口柠檬茶,沙正阳用夹子夹起冰块替对方放进杯中,女孩这才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正阳哥,我是不是一个心思卑劣的坏女孩?”孙妍突然放下冷饮杯,抬起目光注视着沙正阳,哑声道。 “为什么这么说?”沙正阳讶然的扬了扬眉毛,反问道。 “我早就知道小湄崇拜你,一直想要认识你,可是我四月份认识你之后却没有告诉她。”孙妍的脸颊上浮起一抹酡红,亮晶晶的美眸跳动着两团火焰。 “因为我怕因此而让我和她起了嫌隙因此而生分,我当时在想,也许她对你这是喜欢你的表演,或者是你的表演风格,或者之死单纯的崇拜,或许等一段时间过了,也就淡忘了,……” 孙妍像是在向沙正阳倾诉,又像是在自我说服,声音有些低沉涩哑。 “我没想到小湄会那么执着,我不知道……,正阳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沙正阳回望着对方,听得很认真。 “小妍,其实你没有必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你和小湄都还太年轻,嗯,或许我们对感情都保抱有一些美好的憧憬,或者说我们正在尝试着了解对方熟悉对方,但感情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不讲理由的,所以每个人都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做决定,无所谓对错,……” 沙正阳也在艰难的筹措语言,这种事情,怎么来回答? 他已经感觉到了,顾湄也是一个不省心的主儿,尤其是离开时那句话,也似乎是在明确“宣示主权”,这让沙正阳大为惊心。 “可是正阳哥,我不想和小湄因此而变成陌路,老死不相往来,更不想反目成仇,……”孙妍咬着嘴唇道。 “小妍,你想太多了,正如你所说,小湄也许就是觉得我那登台表演的范儿合她胃口罢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是说了么,她和我见了一面,她只是对你不告诉她而心有不忿,我觉得如果你能坦诚的把你自己内心想法告诉她,应该可以获得她的理解,真的,其实没啥,……” 沙正阳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他可以肯定的是顾湄现在兴许只是对自己“范儿”有些兴趣,或者多了几分好感,但日后能变成什么样,谁也无法预料,但他不希望孙妍因此而失去这样一个闺蜜,更不希望孙妍因此而黯然神伤。 “真的?小湄真的会谅解我?”孙妍脸上露出惊喜而又有些不敢置信的表情,咬着嘴唇的模样煞是诱人。 “我觉得应该是如此,你想啊,你们两年的感情,不要因为这样一个小误会就弄得冤怨不解了,回校之后你主动去找小湄,肯定没问题。”沙正阳给孙妍打着气。 似乎是被沙正阳格外肯定的语气排解掉不少忧心,孙妍情绪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轻轻的吮吸着清甜的柠檬茶,话语也开始多了起来。 “你说你爱上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陈淑桦落寞中带着几分洒脱的声音在冷饮厅里回荡,也勾起了沙正阳不少回忆。 陈淑桦也是沙正阳最喜欢的歌手之一,那一曲《流光飞舞》更是成为沙正阳的最爱之一,《青蛇》中王祖贤和张曼玉的经典扭胯以及近乎于同性之间的那种微妙旖念情感也很是勾人,好像《青蛇》这个时候还没有拍摄吧。 见沙正阳似乎有些出神,孙妍正想问对方想什么,沙正阳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是曹清泰来的电话。 冷饮厅里环境很好,虽然音乐回响,但并不影响人交谈,孙妍的心情刚好转,外边暑日高照,沙正阳也不想离开,干脆就在这里接电话了,只是给了孙妍一个手势示意噤声。 曹清泰言简意赅,直接说了林春鸣想要把他调到市经开区的意思,也在电话里说了如果到市经开区的话,未来他的职级问题可以迅速得到破格擢拔提升,前景似锦。 “主任,可是县里刚和我谈了,让我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担任副主任,同时也可以兼顾东方红酒业这边的事情啊。”沙正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懵了。 市经开区级别可不是县经开区这种科级单位所能比的,直接就是副厅级,而且沙正阳知道几年以后汉都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直接晋级为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实打实的正厅级单位。 如果自己过去在那里哪怕当个办公室主任,都是副处级,相当于在自己现在职级上直接提拔两级,比破格还破格了,难怪曹清泰这么郑重其事要自己好好准备一下。 “我知道,所以我和林市长说了,一方面他那边也还要一些时间来缓冲调整,另一方面你这边也可以有一些余地来妥善安排布置,但最迟一年,你就得过去,过去就直接解决你正科级,一年以后兴许就可以解决副处级了。” 曹清泰进一步道:“我知道你自己有想法,但我要提醒你这是一个难得机会,如果在县里,也许你十年都未必能走到这样合适的岗位上。” “谢谢主任,我明白。”沙正阳挂下电话之后,才发现孙妍瞪大妙目一直在观察他,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怎么了?” “正阳哥,我发现你说起正事儿来的时候特别有味道,尤其是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那种感觉……”说到这二孙妍脸微微一红,如果穆莎在这里,铁定又要说自己花痴了。 “得,别恭维我了,让我都要找不着北了。”沙正阳觉察到孙妍心情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待会儿去我们哪儿吃饭?” 这才是正常的恋爱节奏。 沙正阳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逐渐开始从最初还没有能摆脱的那种四五十岁中年油腻男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真正融入这个时代,开始进入属于自己这年龄阶段的心境了。 好好享受恋爱的美好,甚至该有点儿花花肠子的心思,比如心存脚踏两只船左右逢源的遐思,幻想美女主动投怀送抱,甚至偶尔的邂逅来一段艳遇,这才是自己这个年龄阶段男人的正常心态。 事业固然重要,时间也的确紧迫,但这却不是靠熬几个夜上班多研究几项工作就能实现的,生活和工作应该相得益彰才对。 沙正阳从来就不是禁欲主义者,对于娇俏美丽的女性一样有着男人固有的性幻想,像孙妍这样的女孩子走入他的生活中,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就像沙正刚所说的,你不接触不了解不熟悉,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最适合你的另一半? “嗯,要不我们去吃火锅?”孙妍想了一想,喜笑颜开,“桐花巷口子上开了一家火锅店,听说鲜香麻辣,好吃极了。” “吃火锅?”沙正阳想了想,“吃了火锅,我们去哪儿?” “嗯,吃了火锅我们去跳舞还是去茜草洲那边走一走?”孙妍歪着头问道。 沙正阳其实听出了孙妍的真实想法,其实是想去茜草洲那边走一走。 茜草洲在纵贯银台县城的沱溪上游,已经要靠近城边上了。 那里有一大片保护得比较好的坡地,一直延绵到河滩,些许乔木混杂着灌木以及草坪交织,加之最早的沱溪沿岸整治段也是从那里开始,所以相对平整,成为县城里的人们夏日傍晚溜达散步的好去处。 同时由于那里树木遍布,分成了多处,加上从坡地到平地都用石板铺筑了小径,前期也有一些石凳木椅安设完成,所以也称为男女情侣亲密相处的最佳所在。 原本县里对沱溪两岸的整修早就纳入了议事日程,但始终由于财力的匮乏而未能全面启动,只能断断续续的开工建设,这也让县里招来不少骂声。 “去茜草洲?”沙正阳也学着孙妍歪着头微笑道:“那还要去吃火锅?嗯,不合适吧?” 孙妍面露疑惑不解,“吃火锅和曲茜草洲散步有什么关系?” “吃了火锅嘴里蒜味儿多重,去茜草洲的话不是大煞风景?”沙正阳忍不住想要撩一下眼前这个放开了心思,变得青春萌动的女孩,尤其想要看看女孩娇羞不堪的表情。 孙妍这才反应过来,大羞之余,拿手狠狠的打了沙正阳一下,脸涨得如同苹果般通红,“正阳哥,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坏了?你怎么脑子里就想这些坏事儿?” “这是坏事儿么?”沙正阳很享受撩妹的这种快感,“我以为这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呢。” 第二卷 第七十七节 恋爱季节 看着女孩绯红的面颊和羞涩的神情,还有那伸手欲打的娇俏模样,沙正阳觉得自己心境骤然变得格外轻松愉悦。 在孙妍噘着嘴的嗔怨声中,沙正阳伸手拉起孙妍的手,微微一躲闪之后,孙妍便勇敢的接受了这一撩。 接下来的情形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沙正阳轻快的驾驭着自行车,感受着身后女孩纤手扶在自己腰间的那种特有滋味,灵活的穿梭在县城的大街小巷中,直奔桐花巷而去。 火锅不是沙正阳的最爱,但是沙正阳却最喜欢吃火锅的热烈氛围和感觉,所以哪怕吃得不多,但是他喜欢吃。 看见女孩涨得通红的俏靥,鼻翼上细密的汗珠,不断用冰冻的汽水来消减热辣带来刺激感,沙正阳觉得也许自己的茶饮料计划真的该加速了。 记忆中无论是冰绿茶还是冰红茶都能吸引到很大一个群体,尤其是在这种火锅店中,盛夏季节里从冰柜冷柜里拿出几瓶冷藏的冰绿茶冰红茶,一口灌下,那带有特殊茶叶芬芳的滋味,可比啥百事可乐或者可口可乐强多了。 但从资金上来说,东方红酒业并不缺,但关键在于要赢得整个团队的支持还有些难度。 在没有看到矿泉水项目见到成效之前,光靠东方红酒业成功带来的影响力,还不足以让包括宁月婵、焦虹和毛国荣他们无保留的支持自己。 当然如果自己强行推动,他们也会一样全力以赴的协助自己,但沙正阳不愿意那样做。 沙正阳力图在自己慢慢培养起来的这个团队中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果决但不刚愎的统帅,尽可能的让事实来一次又一次的证明自己。 孙妍的皮肤很好,整张俏脸上完全看不到青春痘痕,这让沙正阳也有些惊奇女孩子们似乎对这种燥辣的火锅天生就有免疫能力,似乎顾湄也是一样,嘉州女孩更是对火锅有一种痴迷。 从茜草洲北侧进去,要避开那一段错落的石板路,自行车只能从另一端的小坡下去,这一段小坡有些颠簸不平。 伴随着沙正阳刻意的摇晃着龙头,背后女孩的惊呼声中,不出所料,一对柔软坚挺紧紧的压在了自己的腰背上,哪怕是隔着两层纱布,那富有弹性的碰撞感,让人遐思无限。 孙妍显然没有意识到沙正阳那点儿“龌龊”的小心思,沙正阳其实也并没那么撩骚,他只是想要单纯的让气氛更加热烈融洽而已。 跨越了搂抱腰背这一步,那么牵手挽手就不会那么突兀和僵硬了。 甚至偶尔如神来之笔一样的拥抱一下,抚摸一下女孩的秀发,也就自然地水到渠成了。 涂抹上驱蚊水,孙妍的动作变得有些忸怩迟缓起来,沙正阳有些好奇的看着对方,把自行车架好。 这一带人不少,但是大部分中老年人都选择了走河边那一段河堤,那里是健步的好去处,而距离河边更远一些的山坡树林,虽然有石板小径,但因为起伏的坡度,加上距离也比较远,反而成了年轻情侣们最热衷于一去的地方。 “给!”女孩终于伸出了手。 “什么?”沙正阳望去,手掌心打开,两枚红色包装的小方块。 大大口香糖,熟悉的记忆,熟悉的味道。 “哇,小妍,你想的真周到!”沙正阳忍不住赞了一个,“什么时候买的?” 注意到沙正阳瞟过来的目光里似乎隐藏着一丝笑意,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女孩更是娇羞不堪,狠狠的锤了沙正阳肩胛骨一下,“正阳哥,你好坏啊,不是你想的那些,不可能的,……” “我没说啥啊,我就说吃了火锅蒜泥就该清清口气,免得隔老远人家都能闻到,多没礼貌。”沙正阳义正辞严的道。 被沙正阳理直气壮的话给堵了回去,孙妍恨恨的看了沙正阳一眼,“你才不是那么想的呢,……” 这丫头,简直和高中生差不多! 沙正阳越发觉得这女孩的单纯可爱,也不忍心在逗下去,接过泡泡糖,撕开封面塞入嘴里,咀嚼起来,“好了,我们往哪儿走?” 孙妍又迟疑了起来,这会儿河堤上是人最多的时候,但基本上都是中老年人或者带孩子的夫妻,而往山坡上才是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去处,可是…… 见女孩迟疑,沙正阳知道自己也不能太没担当了,径直做了决定,“没爬成龟背山,咱们去爬爬这一片山坡也好,走吧。” 果断地帮孙妍做了决定,沙正阳一只手牵起孙妍的手,一只手扶着自行车龙头沿着石板小径就往山坡上走去。 心中有如鹿撞,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但是天色礽亮,看着越来越近的幽林密径,孙妍越发有些紧张起来了。 虽然很喜欢和沙正阳独处,但是在这种场合却又让孙妍有些不安,这里几乎都是陷入热恋中的情侣才来的地方。 为什么情侣们喜欢来这里?其目的也是不言而喻,可以不受外界干扰的私语亲昵,开个小玩笑,撒撒娇,有点儿小动作,多么令人向往而迷醉。 孙妍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来这里有些唐突了,自己和眼前这个男孩的感情似乎还远未达到那一步。 噢,不,虽然只比自己大两岁,但是他已经脱离了男孩的范畴,而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自带一种摄人的魅力风采,让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跟随他的一言一行而动。 似乎是觉察到了孙妍内心的紧张不安,沙正阳走上山坡便放开了孙妍的手,由着孙妍跟随在自己身旁,漫无目的的推着自行车前行。 “下午你接那个电话是不是你的领导?”孙妍见沙正阳主动松开了自己的手,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开始寻找话题。 “嗯,算是我的老领导,我原来给他当过很短一段时间秘书。”沙正阳倒没有遮掩什么。 “他现在不在银台了?”孙妍也算是出身官宦人家,自然对体制内的事情不算陌生,虽然国企和地方上还有一些区别,但是基本规则却是相通的。 虽然从未在沙正阳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家庭,她也不知道沙正阳知晓不知晓自己的家庭情况,但她不太在意这一点,她也感觉到沙正阳似乎也不在乎这一点,这也是她最安心最满意的一点。 “调到市委办,这会儿又下县里了,到新湖县担任县ei书记。”沙正阳很平淡的道。 “他想让你跟他去新湖?”孙妍讶然问道。 新湖风景很好,山奇水秀,森林植被覆盖率极高,有许多地方都被原始森林覆盖,蒙湖,雪岭都是闻名全国的景点,但是经济却很差,比银台差远了。 “没有,是另外一位领导想把我调到市里去。”沙正阳本来没心思多说,不过见孙妍问起,也就信口回答。 “那怎么你不愿意去呢?”孙妍听到了刚才沙正阳在电话里的回答。 她下学期就是大三了,无论是湘大,还是自己家庭原因,孙妍都没有多考虑过自己的工作分配问题。 父母都希望她回汉都,但不一定要回汉化,以父亲的关系,分到市里边甚至省里边某个机关单位根本不是问题,所以孙妍也从未操心过。 但基本上去向还是回汉川,而回汉川,似乎除了汉都也就只有嘉州两座城市可以选择了。 嘉州的气候太热,而且孙妍一家人都在汉都,自然只会选择汉都了。 孙妍当然希望沙正阳能去汉都市里,日后自己分配可能也会是到市里,那多好。 银台虽然也属于汉都,但毕竟属于郊县,距离市区还有一二十公里,这在二十年后也许不是问题,但在现在主要交通工具还是自行车的时候,就很有距离感了。 “不是不愿意去,而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沙正阳瞅了一眼满脸关心神色的孙妍,似笑非笑的问道:“这么关心我去不去市里干什么?嗯,我猜一下,是不是你打算毕业分配回来也要去市里?” 脸一下子充血变得绯红,孙妍有些羞涩的锤了一下沙正阳的肩膀,“人家问一下嘛,我分配还早得很。” “那有什么关系?”沙正阳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其实我觉得在银台也挺不错,……” “不一样的,市里平台也要高得多,你若是去了,肯定机会也要多得多,以你的本事,肯定能有机会大用。”孙妍急了。 孙妍也问过自己父亲。 父亲其实是认识沙正阳的,但对自己和沙正阳之间的事情却不置可否,孙妍感觉得出来,父亲不是太赞同自己和沙正阳相处。 但理由父亲一直没给。 最后自己也谈到了沙正阳的工作情况,可父亲只说了一句,县里这潭水就这点儿深,和厂里一样,都是要靠熬资历的。 孙妍虽然不太懂里边的门道,但是耳濡目染,也明白父亲的意思,沙正阳有能力,但是这个县里这潭水太浅了,论资排辈等到他,恐怕时间就不在了。 第二卷 第七十八节 告一段落 见孙妍有些发急,沙正阳既有些感动,也有些触动。 现在市和县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一二十公里,乘坐公交车都需要一个小时,如果是遇上上下班高峰期,那时间会拖得更长。 从某种程度来说,如果是夫妻分处于市区和县城里,几乎就有点儿两地分居的感觉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每天赶一个多小时的汽车上下班的,那种日复一日的劳累奔波很容易让感情都变得倦怠起来。 汉化总厂里边这种情形也不少见,不少夫妻一方在市里边工作,这样来回奔波,辛苦劳累不说,还会因为双方的距离产生许多矛盾,进而引发离婚的也不少见。 沙正阳知道孙妍的想法,留在市里,一来发展前景更广阔的,二来她如果毕业分配回汉都,那么地域上的距离就不存在了。 “小妍,没事儿,我知道。”沙正阳抿了抿嘴唇,笑了起来:“我心里有数,你相信你正阳哥,如果想调到市里,真不是难事。” 见沙正阳如此胸有成竹,语气这么肯定,孙妍心中稍安。 想想也是,他才毕业两年一年半就当副镇长了,而且还搞起来这么大一个企业,他做出的成绩上边自然看得见。 沿着石板小径前行,两侧都是小片小片的乔木林,以榕树、合欢、桂树、香樟、酸枣、小叶女贞居多,。 这一带是银台县城边上保存的最好的植被,在六十七年代被砍伐了不少,但后续又补种了不少次生林,原本县里一直把这一片规划成为一处植物公园,但由于各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 但前期的一些准备工作却已经做了,像石板小径就是前期准备工作之一。 曲曲折折长达一公里的石板小径期间因为零星分布的树林又分叉出无数条分支小径,这些小径同样四下分散,形成一个连环相接的网络,将数十处大大小小的树林网在其中。 而每一处树林都安设有石凳石桌或者木椅在林下,这也成为情侣们密谈亲热的好去处。 沙正阳二人来的有些晚了,沿着石径走出好一段,踩在一处分叉道边上寻找到一处木椅。 按照惯例,自行车放在了石径旁,显示这一处凹进去的休息处已经有人,而从石径走过看不到有一个巧妙的弯回的所在,过往之人都会很懂事知趣的径直走过。 一坐下,孙妍就又开始紧张起来,想要保持一定距离,但又觉得有些见外,但如果挨在一起,又觉得发展太快,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一直持续到沙正阳很好的让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一拳左右才算放下来。 沙正阳并无意要干些什么,因为他已经觉察到了孙妍的紧张。 其实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达到来这里,只不过孙妍和沙正阳似乎都想要感受一下这里的氛围,也就这么来了。 真正来了,反而没有了那份轻松惬意的气氛。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沙正阳在闲聊了十多分钟之后,很果断的就提出回去。 这样坐在这里大家都难受,还不如清清爽爽的寻个安心清净的所在,自由自在的说说话。 两人索性重新去了那家冷饮店,夜里并没有多少客人,这种环境下,谈话更加放松和自由。 沙正阳更多的的充当了一个谈话的引导者,从孙妍在大学里的学习生活再到她在初高中时代的点滴,很自然的驾驭着这些话题深入浅出,谈得很是开心。 一直把孙妍送到了生活区门口,孙妍双手合十抱在胸前,俏丽的脸庞上闪动着恬美的笑容,“正阳哥,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沙正阳摇摇头:“明后天我都要去县经开区那边,加上南渡这边也还有些工作要交接,可能比较忙,晚上也有应酬,恐怕只有等两天了。” 孙妍的秀眉一蹙,咬着嘴唇:“那你一有空就给我打电话,我就在家等你电话。” 听得女孩这么执着坚决的态度,沙正阳也只能苦笑着点头。 甘美的爱情需要精心的浇灌才能结出硕果,问题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爱情么?沙正阳无法确定。 ***** 1992年7月26日,银台县委正式下文,任命沙正阳为银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委员、副主任,与此同时沙正阳也辞去了南渡镇副镇长的职务。 他的南渡之旅,持续了一年,便宣告结束。 不过沙正阳却很怀念这一段时间。 虽然只有短短一年多一点时间,他却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在南渡镇结识了不少领导和同僚,与他们的关系从普通的同事“进化”到了关系密切的同事兼朋友的关系。 从睡梦中醒来,沙正阳才发现内裤湿漉漉的,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年轻真好,稍微有点儿刺激,身体便会自动做出反应。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古人诚不欺我。 昨晚南渡镇在东湖宾馆设宴为沙正阳送别,南渡镇党政班子和中干都参加了,还有各村的支部书记村主任,足足摆了四桌。 当然买单是东方红酒业,南渡镇党委政府不过是出了一个名义。 樊文良当了镇长,更是精打细算,能节约一个算一个,不过对分红却是越来越狮子大开口。 这种场合下,沙正阳免不了就只能应战,结果就是躺下了。 这还是在宁月婵、焦虹和高柏山他们很是为他挡了不少酒的情形下,否则沙正阳再能喝,都只有现场直播。 醉了之后是高柏山和宁月婵把他送回来的,睡到半夜,起来吐了,这才轻松不少。 白皮的东方红老窖1949的确够劲儿,现在已经日渐成型,估计九月就能拿出像样的定型产品来。 温水冲刷着沙正阳的身体,昨晚梦境的碎片记忆又浮现之脑海中。 他记不清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女人是谁了,身材有点儿像是宁月婵,但那张脸却有点儿像顾湄的锥子脸,那双眼却有些深凹,一双修长匀称的大长腿盘在自己腰间,还有那回眸一笑,是谁?白菱? 摇了摇头,沙正阳知道这种事儿免不了。 自己这一年多几乎就是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去了,从身体到脑力,每天几乎都被挤得满满实实,没太多心思考虑其他,但是才二十三岁,生理的正常需要却压制不住。 尤其是原来本身就和白菱有过半年的同居生活,食髓知味,更是让人无法释怀。 沙正阳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明天他就要到开发区去报道了,现在开发区还处于草创阶段,除了桑前卫外,就只有自己这个副主任提前到位了,甚至连其他两个副主任人选都还没有明确,倒是一些干部和工作人员已经抽调了起来。 开发区管委会设在县罐头厂老厂房里,这也让沙正阳很是无奈。 能不能不要这样光明正大的占东方红的便宜? 虽然县罐头厂早就停产,办公房也早就闲置,但毕竟东方红兼并了县酒厂和县罐头厂之后,这也算是东方红的资产了,这样当着自己这个东方红老总的面占便宜,也太过了。 这年头都这样,企业就是一块唐僧肉,谁都能来啃上一口。 桑前卫还算好,表示在开发区管委会办公楼修起来之前采取租用的方式,每年会象征性的支付三千块钱租金,先租两年。 不过沙正阳也和桑前卫说好,如果东方红未来要拆建,那开发区要及时搬离。 洗完了澡,神清气爽,沙正阳就穿了一条短裤坐在床上,细细的梳理着这段时间的得失。 矿泉水项目推进很顺利,开发区已经把红旗村4社也纳入了开发区,这样选址红旗村4社的自然堂水业就会成为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第一家企业。 沿着省道206到红旗村4社的这条道路也已经开始建设,这条道路已经不再是独属于自然堂水业,而是直接纳入开发区道路网络体系中,建设标准也从当初设定的两车道变成四车道标准。 整个道路长1500米,预计投资300万元,而这笔费用将直接抵扣自然堂水业的土地征用费用。 按照建设计划,这条路将在现有的机耕道基础上进行扩宽改建,预计工期5个月,也就是在12月底之前建成,与此同时厂房和引水道以水源地保护设施的建设也要同步竣工。 灌装和滤清设备进场加上电力线路和通讯线路的完善截止日期是1993年的1月底,2月完成测试和试运行准备,如无意外,3月份就要正式投产运营。 沙正阳把宁月凤抽了回来让其成为高柏山的助手,协助高柏山筹建这个项目,这将是东方红的另外一个拳头,沙正阳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宁月凤还有些不太乐意,她在合肥和南京来回奔波,干得风车斗转,正是顺手的时候。 不过在沙正阳与她做了一次长谈之后,宁月凤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个任务,一个自然堂水业的销售副总位置在向她招手,这个诱惑足以消除任何不满情绪。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七十九节 人才短板 东方红酒业这边在年底才会迎来一次营销大战,七月到十月间算是一个喘息期,唯一的重头就是在东北那边的布局,不过有毛国荣带着一帮人驾轻就熟,倒也无虞。 11月和12月联系好几场的老崔演唱会,同时也是在鲁浙黔京等省的营销推广大战,也是1992年的收官布局,除了燕京之外,浙省也是重头。 燕京这边沙正阳也接到了消息,中国癌症基金会打算邀请老崔在燕京举办一场演唱会,具体手续由他们来负责协调办理。 这是一个契机,也是一个突破,东方红酒业义无反顾的要参与进去。 在燕京举办一场演唱会对老崔来说意义非同小可,意味着这几年的封禁期在逐渐解冻。 同样对东方红也非比寻常,这是首都,也是商场上的兵家必争之地,在燕京的营销一炮打响,也就意味着东方红终于从地方上走向全国了。 届时包括沙正阳、宁月婵都要亲自参与这一场营销大战的安排布局。 剩下的也就是茶饮料项目了。 汉大食品生物实验室那边沙正阳已经带着宁月婵接触了两次了,一些基本细节已经谈妥。 当然,按照沙正阳的构想,单纯的一个冰绿茶品种肯定不够。 沙正阳还提出了冰红茶、蜂蜜茉莉花茶、蜂蜜柚子茶等一系列的新品开发设想。 这也引起了汉大食品生物实验室的极大兴趣。 无他,东方红这样打一个金主儿,舍得出资,为他们的研究提供资金,同时也愿意签订协议来购买研究成果,这样一个类似于定制式的方案很符合汉大食品生物实验室这样缺乏足够资金的研究单位。 有人出钱并提供研究方向,同时研究成功实现目标之后,还会采取支付一定奖励的方式来买断研究成果,几乎就是旱涝保收了。 对这样的方式汉川大学也好,生物食品实验室也好,都是乐见其成的好事。 谁来承担这个项目,沙正阳还没有想好,而且这个项目该以什么样的一种方式来做,也是一个问题。 矿泉水项目是红旗村、东方村、三联村加上东方红酒业四家共同投资,那么茶饮料项目呢? 东方红酒业独资出资? 还是另外拉一家企业进来,比如国营新湖茶场? 沙正阳觉得只怕新湖茶场还没有这个魄力,当然如果曹清泰强力支持那另说。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雷霆有电话来,说他一直在关注深圳证交所那边,据说深圳那边的股市很火爆,他得到消息深圳8月份会抽签买新股,这是一个非常刺激人的事儿,不过雷霆也说他没多大兴趣。 雷霆的电话勾起了沙正阳的记忆,深圳抽签舞弊事件在当时也是震惊全国的,险些酿成不可收拾的群体性事件,后来临时增加了五十万张抽签表才算是把这事儿给按下去。 不过不得不承认抽签打新股在这个时候的确是一笔包赚不赔的好生意。 但对于沙正阳来说他也没多大兴趣,那太耗神耗时,而且需要动员不少人力,无此必要,要发财,以后有太多机会。 海正运业这边的发展相当稳健,沙正阳越来越看好蓝天航这个司机出身的角色,在汉化总厂这个圈子里浸淫了这么多年,让蓝天航情商智商和人脉经验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现在一接手海正运业之后就显现出优势了。 前几天蓝天航和沙正阳又见了一次面,专门谈到了打通嘉州港务的水陆联运问题,沙正阳也全力支持其开辟这条路线。 一旦打通这个关节,光是东方红酒业这一块往鄂、皖、赣、苏、沪这一线的货物运输成本都能节省不少不说,而且也能让海正运业获得一个非常稳定的货源,对于双方结成更稳固的合作关系添一把力,而且这对双方都有利。 当沙正阳开始接手红旗酒厂时所作的构想已经开始逐渐成形,像东方红酒业的发展势头甚至自己最早的预料还要好,而矿泉水项目也就罢了,而茶饮料项目倒是被触发出来的灵感而因时而动, 如果以酒业为核心,以水业和茶饮料项目作为两翼的格局形成,那么一个庞大的食品集团帝国就基本上成形了。 在整个九十年代初期到中期,整个中国基本上都是出于物资短缺的阶段,只要你能好好把握这个时机,在产品质量、产能和营销上维持好一个平衡度,那么想不赚钱都不行,完成最初的原始积累也就要看这几年。 对沙正阳来说,打造一个企业集团固然很重要,更重要的还是要培养起一批“属于自己”的人。 倒不是说沙正阳的心胸有多么狭隘,见不得比自己强的人,可现在能力强的人却不是自己能用得起,或者说不可能听命于自己。 而像宁月婵、焦虹、毛国荣、高柏山、何维、宁月凤这帮人在见证了自己带领他们一起创业一起崛起的经历之后,他们对自己的信服和认可使得他们更愿意接受自己的观点和意见。 现在自己需要的就是一帮能毫无保留执行自己意见而非对自己观点持怀疑态度的人才,凭借自己的记忆和见识,让他们毫不动摇的按照自己的计划去执行和实施,只有先把赢得成功,才有资格去谈其他。 食品行业不是沙正阳所看重的,但是不得不承认,食品行业是目前最能完成原始积累的。 白酒行业极高的利润率,矿泉水和茶饮料这类快消品带来高额现金流,而且利润率同样不低,这三大块做好了,可以说就是三台印刷钞票的印刷机。 没有雄厚的资本支持,要想实现沙正阳心目中的产业梦,那就是一个奢谈,哪怕他有着前世的记忆。 同样没有足够的政治资本来支持,你纵然有钱,一样在很多事情上无能为力。 二者缺一不可。 天府可乐、北冰洋、亚洲汽水被百事可乐收购进而彻底闷杀,你能阻止么? 香雪海、美加净、活力28这些民族品牌一样如此,你能逆转么? vcd产业的惨烈大战,遍地烽烟,一度成为国民第一电子产业,无限风光,你能打得起么? 其结果却是让飞利浦、西门子、斯高柏、德仪等掌握着关键核心技术和生产能力的外国企业赚得钵满盆肥,你能改变么? 联想技工贸还是贸工技的路线,在那个时代,你能说判断谁对谁错?结果你能扭转么? 就像二十多年后的芯片和手机系统之殇一样,能不能改变? 一句话,太多遗憾,沙正阳要逆转,离不开资本资源和政治资源,他需要足够的能为自己控制的资本资源,而在政治资源这一块上,他只能靠自己去努力,这就是他的目标。 中国从来不缺科学技术人才,也不缺会经营的商人和企业家,甚至到后来也不缺资本和资源,但是却缺乏一个能时代迷雾同时又能将这些资源集合在一起来改变世界的睿智者和资源掌控者的结合体。 沙正阳希望自己未来能做到那一步,或者说自己能有能力集合这几个要素,来弥补前世很多为之扼腕的一切,而不是单纯的当多么高级别的官员,赚多少钱,睡多少女人。 沙正阳有太多的想法,但是他不是倒回去几十年的网络愤青了,他很清楚要解决这一切,都需要从各个方面一点一滴的积累铺垫,从产业到资本,从渠道到人才,从人脉到资源,缺一不可。 那种以为自己有点儿见识能耐就可以信手拈来,别人见了你都纳头就拜的好事儿根本就不存在。 外资不是老虎,但是你也别把它当成可以随意薅羊毛的对象,你得和它斗智斗勇,既合作又竞争。 他现在就是在通过全力打造东方红这一过程来积蓄各项资源,既包括资本和渠道,也包括人才和人脉。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资本和渠道的积累算是做得不错的,人脉也还行,但是唯独人才的积蓄却还不够。 能入沙正阳法眼的,董国阳和胡文虎这些技术性人才不算,毕竟他们只能局限于白酒技术这一行上,他需要的是通才。 焦虹现在是他最看好的,各方面能力都相当均衡全面,相比之下宁月婵和毛国荣都要略逊一筹。 宁月婵吃苦精神有,也肯学,但是毕竟原来一直在村上和红旗酒厂里,见识还是窄了一些,而且时间太短了一点,还需要进一步打磨,而毛国荣则是主要集中在销售上,对生产和行政管理这些不太熟悉。 高柏山也勉强可以纳入视线,但是沙正阳觉得高柏山的悟性略差了一些,不如宁月婵,或许在矿泉水项目前期运作没有问题,等到企业真正做大,还能不能胜任,沙正阳很怀疑。 如果有机会,沙正阳很希望包括宁月婵、高柏山、宁月凤、何维这些人都能抽出一些时间去大学里充充电,彻底脱产的去学习一年以上,而不是那种走马观花的短期培训,只有那样才能真正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提升。 只是在目前的情形下,这个想法还只能是一种奢望,但沙正阳希望在明年年底之后几大板块都略具雏形之后,这几个人能轮番陆续去学习充电一番。 ****** 请设置自动订阅,加入书单,给个五星书评吧,本月最后一天了。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八十节 在其位 “正阳来了?”桑前卫满意的看着走进自己办公室的年轻人,点点头,“先说好,虽然我同意你以企业工作为主,但是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对管委会这边的工作不闻不问了。” “主任,咱们可是说好的,而且自然堂水业也是咱们开发区的第一炮,没打响,甚至打得不够响,那可都是丢您桑主任的脸啊。”沙正阳也笑着回应:“您看着办。” “好小子,一来就将我军啊?”桑前卫很喜欢这种氛围,他一直认为工作关键在于内心态度,在于你实际行动,而不是口头语言或者表面态度,“你甭给我来这一套,现在我这里缺人少马,你先得给我顶着。” “缺人少马您得去招兵买马啊,不能把人当牲口用吧?”沙正阳乐呵呵的道:“县里这么多单位部门,这么多乡镇,您想要谁贺书记和贾县长也得优先满足您不是?” 摇摇头,桑前卫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了,“正阳,宁缺毋滥,我这个人的性格你也大致了解,一个萝卜一个坑,占了坑你就得干活儿,而且还得干好,所以我宁肯慢慢选人。” 桑前卫这么说,沙正阳也就不好再多说,不过他相信桑前卫也有分寸。 好在这开发区也刚把牌子挂起,规划也刚出来,唯一真正开始推进的也就是从省道206直抵红旗村4社的这条道路。 原本县里从节约出发,就打算沿着省道206来规划一个狭长条形的开发区,但是在沙正阳给了桑前卫建议之后,桑前卫经过深思熟虑接受了沙正阳的意见。 县里重新提出了更改开发区范围的意见方案,最后也获得了市里边的同意,将红旗村4社和东方村的3社都纳入了进来,同时在东沱那边也增添了一个村的部分,这样一来开发区也就从狭长稍微拉得不规则了一些。 “主任现在管委会这边有几个人了?”沙正阳也就直接步入正题,“另外,目前管委会也该有一个初步的工作思路和想法吧?” 桑前卫很欣赏沙正阳这种一来就谈正事的风格,“嗯,目前管委会加上你我七个人,机构也没有设置齐全,除了行政办、规建办和招商引资办外,其他我看暂时都没有必要设了,咱们就得要干正事。” “至于说工作思路和想法,我给办公室小崔提了一些我的想法思路,他还在琢磨,待会儿把他叫来,你把你的一些想法也提出来,让他参详参详。” “行,不过我还是先看看主任你的思路吧。”沙正阳点点头,“我打算上午在这边,下午到厂里那边去,所以先给主任您打个招呼,不过我保证我这半天肯定实打实的工作,绝不混时间。” “呵呵,正阳,我就等你这句话,我安排小崔通知开个会,认识一下。”顿了一顿,桑前卫沉吟着道:“这边人还是少了点儿,你琢磨一下,如果有合适的人也可以提出来。” 县罐头厂的办公楼如果在十年前还是算是气派的,不过十年沧桑,二层楼的办公楼早已经显得有些萧索破败了。 开发区接手后,简单粉刷了一下,十来间办公室对容纳一个开发区管委会绰绰有余。 一二楼共计十六间办公室,上下各八间。 桑前卫以及预设的三位副主任都会有一个单独办公室,然后加上未来考虑的财务室,以及将两间打通的一个小型会议,都还空出一间。 沙正阳来到自己办公室,简单整洁,但是很周到实用,一圈老式布沙发,但是簇新的,办公桌却是半新旧,一台吊扇外加日光灯悬挂在空中。 “沙主任。”沙正阳正在打量办公室,门口传来声音。 “你好,崔主任。”沙正阳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一件挺括衬衣,西裤笔挺,皮鞋透亮,头发梳理得很顺溜,应该是用摩丝定了型,很有范儿。 “桑主任让我过来向您了解一下下一步咱们管委会的工作。”崔洛和平静的看着面前这个个头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却要比自己小十岁的顶头上司。 沙正阳注意到了对方对自己用了“您”这个敬语,这是一个很注意细节的家伙。 县委办过来的,估计应该是桑前卫比较欣赏的干部,如无意外他应该要直接担任管委会办公室主任,据说也是从双林乡调到县委办没多久,就被桑前卫安排到开发区来了。 “坐吧,洛和。”沙正阳已经能很自然而平静的语气来招呼比自己大的人了。 这一年多在东方红酒业担任总经理的打磨历练,使得他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语气,同时那种举重若轻的姿态也让许多人不知不觉忽略了沙正阳比自己大许多这一点,反而是安之若素的接受对方居高临下的称谓。 崔洛和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但是看到对方很泰然自若的微笑着招呼自己,崔洛和恍惚间也觉得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对方现在是开发区管委会唯一的一位副主任,据说也是桑主任点名硬要来的。 而对方甚至还不想来,据说还和桑主任谈了条件才来的,这让崔洛和一度也是心里严重不平衡。 如果没有其他意外,那么后面还来的两位副主任多半都只能屈居于此人之下,这一位也应该就是开发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以后接触最多的领导。 至于说人家年轻,想一想人家特殊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手中握着一个据说年销售收入几千万的大企业,而且是人家一手搞起来的,现在甚至兼并了县酒厂和县罐头厂,连县里都不敢让他放手这个企业,就是担心影响企业发展,可以说人家是随时可以在贺书记和贾县长面前说得起话的人,谁敢轻捋其锋? 心态顿时就平衡下来,语气也就变得轻快许多,崔洛和点点头:“好,那我先把这个粗方案向您汇报一下,这基本上是按照桑主任的意见来做的,桑主任也说了,他提的想法比较简单,太粗了,希望您来予以完善和弥补。” “行,你拿给我看看,再介绍一下。”沙正阳也不客气。 这种时候不是谦虚的时候,你得先给大家树立起一个形象之后,让大家认可了,你再来谦虚,那才叫谦虚,现在相互都不了解的时候谦虚,更容易被人视为心虚。 崔洛和的口才不错,简明扼要的把目前开发区的规划和构想做了一个介绍,重点谈了桑前卫对目前开发区下一步工作的打算,只花了五分钟时间,卡得很好,这让沙正阳很满意。 “嗯,洛和,大致情况我了解了,桑主任的意图我也基本明白了,一边建一边招商引资,可里边有些问题,洛和你注意到没有?” 沙正阳也要考较一下对方,他没那么精力还要搞什么弯弯绕,就事论事,能看出眼前此人是否在工作上下了心思,是人云亦云,领导安排什么干什么,还是能主动性的开展工作考虑问题,很容易就能辨识出来。 “沙主任你的意思建设进度太慢恐怕跟不上招商引资的形势?”崔洛和略作思考回答。 “还有呢?”沙正阳继续问道。 崔洛和有些紧张了,这一来就给自己下马威,还是其他意思? 桑前卫对自己印象不错,但肯定没法和眼前这位比,如果眼前这位对自己不看好,那自己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恐怕就有点儿悬了。 沉下心来细细琢磨了一下,他也不是没有思考过,现在他需要确定的是对方究竟认为什么问题是最重要的。 既然提到了招商引资,那涉及到的问题就比较多,与规建结合起来,就那么几条。 “沙主任,你是不是觉得咱们规划建设这一块没做起来,那么会影响到招商引资的数量和质量?”崔洛和试探性的问道。 还算靠谱,沙正阳在心里给崔洛和打了一个勾,“嗯,我们开发区调整了范围,比原来的规划起码大了接近一半,五分之二左右,所以在规划建设上的任务很重,但是招商引资却等不及,那该怎么办?” 崔洛和循着沙正阳的思路走,凝神思索:“您的意思是要先建一个示范点或者示范片?” “对!”沙正阳满意的点点头,桑前卫选的人还是靠谱的,思路清晰,一点就透,“自然堂水业可以不去管它,太远,只需要把自然大道建好就行,但是我们要打造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要让人眼睛一亮的点或者片,来作为一个宣传打造的名片,” 崔洛和眼睛一亮,紧跟着问:“那这个示范点或片,该以什么样的模式来打造呢?具体位置有没有要求?” “具体位置肯定要选省道206旁边,这样不但交通便捷,而且也能让过往商旅车辆一眼看见,投资商也希望有一个机会来展示自己的企业形象。”沙正阳沉吟着道:“我们可以姑且以某一类的产业园来命名,作为我们开发区重点打造的一项产业,在各方面资源上予以倾斜。” **** 最后半天,求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八十一节 谋其政 崔洛和也是精神一振。 果然不同凡响,难怪桑主任要自己来征求对方的意见。 之前自己还觉得桑主任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对这位东方红酒业的年轻老总有点儿太高看了,会搞企业并不意味着对方对搞开发区也就能行。 但现在看来人家早就胸有成竹,而且一来就是对现在开发区存在的困难和问题一针见血。 “沙主任,您的意思是在邻近省道206的区域打造一个高标准规范化的工业园区,而这个工业园区可以选取一个我们银台开发区准备重点培育打造的产业来命名?” 灵性不错,沙正阳暗自夸赞,自己刚漏出点儿风来,对方就能触类旁通的挖掘出这么多东西来,不简单。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看桑主任没有提到我们开发区准备重点发展打造的产业块,桑主任在这一点上有什么指示么?”沙正阳反问道。 “桑主任大略谈过一下,没有形成在材料上,他只是说咱们银台有两大厂,其他产业基础都比较凌乱,想要集思广益,大家都来研究一下,看看那样或者那几样产业是最适合我们银台开发区的。” 崔洛和的话让沙正阳也觉得有些为难。 前世银台的优势产业和主导产业培育一直没有真正形成气候,但在沙正阳看来,银台的条件其实是非常好的。 距离汉都市区不过十来公里,即便是以市中心来计算,也不过就是二十公里左右,而且从市区到县城这一线地势平坦,可以说发展工业的条件非常优越,关键在于现在还是1992年,不敢说是从头开始,但是可供选择的余地很大。 有汉钢这个目前算得上是省内数一数二的钢铁企业,除了嘉州钢铁厂外,汉钢的规模就是最大的了,但如果放在全国范围内来看,就算是嘉州钢铁,也在全国钢铁行业里边排不上号。 而且随着铁矿石来援日益国际化,像内陆地区的钢铁企业如果不走特种钢材和细分化的道路,光拼规模化效益,是永远无法和那些有着优良港口作为依托的钢铁企业匹敌的。 光是铁矿石、煤炭和成品的运费成本,就足以让内陆这些依靠铁路和公路运输的钢企难以抵挡得住日后越来越残酷的竞争。 嘉州钢铁的情况略好,毕竟嘉州依托长江,算是长江上游最重要的内河港口,但是受航道限制,其码头吞吐规模和船只吨位限制,也使得它要和诸如宝钢、武钢、沙钢这一类大型钢企在成本上难以在一条起跑线上一较高下。 但在现在,无论是嘉州钢铁还是汉都钢铁厂,都还活得挺滋润,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从钢铁产业向其下游的衍生产业来考虑发展,也是一条合适的路径。 比如标准件和非标件制造,又比如钢构制造、机械加工,还比如以钢铁为原料的金属容器产业等等。 但这不是绝对的,而且从长远来看,汉钢的没落是必然趋势,甚至要不了十年,汉钢的颓势就要率先显现出来。 国内铁矿石品位低,从国外进口运输成本高,这一劣势几乎就是无解的。 凝神思索了一阵,沙正阳也没有遽下结论,这也轮不到他来做决断,桑前卫也只是希望他能提一些可行性的思路罢了。 “洛和,集思广益很有必要,我也思考一下,到时候等到管委会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把自己的想法拿出来探讨一下吧。”沙正阳给了崔洛和一个示意,“洛和,你也把这个意思给其他同志说一说,大家也酝酿一下,从规建到招商引资,大家都要有自己的一些构想。” 崔洛和走了,沙正阳在办公室里坐了一阵。 这道题还不好做,正因为是一张白纸,在作画时就更需要考虑清楚,否则一旦定型,再来改就没那么简单了。 照理说,有东方红酒业和自然堂水业这两块做底,发展食品产业是一个好路子,但是食品产业在银台却毫无根基,可以说除了白酒还有点儿底子外,其他就乏善可陈了。 问题是其他产业就有底子了么? 囿于钢铁和化工这个圈子,反而束缚了自己,可钢铁和化工这两大产业,一个是要讲规模效应,一个则面临对生态环境的巨大压力,在沙正阳看来,都不是好的选择。 这个时候沙正阳才意识到这个副主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桑前卫对自己寄予厚望,到时候自己不能拿出一份像样的答卷来,还真有点儿尴尬了。 哑然失笑,沙正阳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矫情了,现在银台开发区固然一无所有,可供选择余地很多,但是你想要挑选的条件说起来也并不具备。 各个开发区都面临这争夺投资的压力,以银台现在的竞争力,你要稍微忸怩作态,只怕投资商立马就转投其他区县了。 想通了这一点,沙正阳心里也就踏实许多。 现在就要用2018年的眼光思路来看招商引资,只怕招揽像样的项目进入开发区就真的比登天还难了。 这本身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现在就要瞄准绿色环保无污染还要高科技高附加值的项目,最好还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你有这个资格么? 现在最需要的是脚踏实地的招商引资,不能说不加选择,但是只要不超越底线的项目,你就得好好供着,当然在选择上你可以有所侧重,但你现在不可能有太过挑剔的态度。 沙正阳到会议室时,其他人已经到了,当然桑前卫还没来。 看见沙正阳夹着笔记本进来,崔洛和率先站起来,紧接着其他几个人也都站了起来,“沙主任。” “别那么客气,坐,坐!”沙正阳赶紧摆手,目光投向另外一边那个三十五六岁的眼镜男,“祁哥,有几个月没见面了啊,我来这边才知道你也调到开发区了,有缘啊,咱们又共事了。” 祁家全是县建委规划科的副科长,调到开发区担任规建办主任,沙正阳在县府办的时候就和他打过几次交道。 当时曹清泰对县城的规划有一些想法,召集过县建委一般人进行讨论,祁家全也参加了,所以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对于沙正阳,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充满了好奇心的。 无他,这位原来县长秘书的这一年多仕途生涯堪称一个绝地反弹的最佳版本。 一个县长秘书,县长走人了,人走茶凉结果就是发配下乡了,还不受人待见被踢到破产的乡镇企业里去混饭吃了,这是悲催到什么程度才能如此? 但,神转折来了,力挽狂澜于不倒把企业救活了,大红大火了,不但当了产值几千万的酒厂老总,而且仕途也官运亨通了。 二十三岁就当了副镇长,一眨眼竟然还被调到现在最吃香的开发区来当副主任了,这简直就是这个时代走上人生巅峰的简化版了。 “沙主任,我替您介绍一下,祁主任您都认识了,这几位,赵岩,在招商引资办工作,他原来在计经委工作,卢雅,是县团委借调过来的,也在招商引资办,陶元虎,原来在东沱镇工作,现在在规建办。” 简短几句话,崔洛和就把情况能梳理得很清楚了。 祁家全是确定了的规建办主任,人家原来在县建委就是规划科副科长,过来肯定要提拔重用,担任规建办主任很正常。 而赵岩和卢雅两个人,只说了在招商引资办工作,却没有提其他,甚至卢雅还专门说明了是借调。 这有点儿耐人寻味。 一方面这意味着招商引资办主任还没有明确人选,另一方面卢雅的身份问题有点儿古怪。 要么是卢雅本人不愿意来,甚至单位也不愿意放,只是迫于形势临时来应急,要么就是还有别的原因。 照理说开发区刚成立,而且如此受重视,一般人都是趋之若鹜,不愿意来肯定有因由。 而且看卢雅年龄也不大,估计和宁月婵差不多,县团委也就是一个清水衙门,镀金可以,但长期呆着没几人呆得住。 居然还是借调,这就有点儿蹊跷了。 陶元虎从东沱调过来也正常,开发区现有规划范围本身就是从南渡和东沱中划出来的,沙正阳来自南渡,陶元虎来自东沱,这样也对整个区域范围情况就都有熟悉了解的人了。 不过沙正阳也懒得多问,挑人几乎都是桑前卫亲手定的,可以说贺仲业和贾国英都给他开了绿灯,就是要保证经开区能早点儿拿出成绩来,所以这一点上桑前卫想必也不会随意去乱开口子。 沙正阳笑着一一和几人打了招呼,然后坐下,问了崔洛和一句交代的事情是否已经通知到了其他人。 崔洛和给了一个肯定答复,沙正阳就不再做声,只是埋头在自己笔记本上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一分钟后,桑前卫端着水杯提着提包走进会议室,大家都站起身来,桑前卫也不太在意的扫视了一眼,点点头,示意大家入座。 银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全体干部的第一次会议也就意味着马上开始了。 ***** 明天就是五一节了,老瑞不会休息,继续爆发,明天保底4更,根据月票数再来加更!凌晨零点,早晨七点半,上午十一点,晚上八点都会有更!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八十二节 进入角色 会议时间不长,只用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沙正阳基本上没怎么多说,他也没有那本事初来乍到就能一下子洋洋洒洒数万言的征服所有人。 这其实是一个最基本的认识熟悉会,既要让领导认识熟悉在座的人,同时也要让所有工作人员对领导有所了解。 回到桑前卫办公室,沙正阳还没有来得及做下,桑前卫便问道:“怎么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沙正阳也不客气,“不过可能是大家都还没有怎么接触过开发区的工作,或者说还对开发区未来应该怎么运作不太了解,所以今天会议效果不太好,唯一一个言之有物的,但好像又有点儿情绪。” 桑前卫微微颌首,“你是说卢雅?” “嗯,卢雅是怎么回事?借调?感觉她还不太乐意,还是因为有其他原因?不过我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如果真的不愿意来开发区,强留着也没有意义。”沙正阳很随意的道:“当然,实事求是的说,她的发言反而有些看点。” 桑前卫揉了揉面颊,这是他遇到难题的习惯性动作,格外眼熟。 “正阳你看事情很准啊”桑前卫苦笑,“卢雅是省商贸校毕业的,原来在二轻局工作过一段时间,又到城关镇工作了两年,担任镇团高官,去年调到团委,……” “那应该是要提拔吧?”沙正阳有些好奇,“怎么又调到开发区来了?” 沙正阳对县里边的人事脉络一直没怎么关注过,原来给曹清泰当秘书,沉迷于和白菱的卿卿我我中,对啥都不关心,到南渡后,心思又放在酒厂上,其他也顾不上。 一直到这两个月因为要并购县酒厂的事宜和县里打交道多了,才开始了解县里的这些情况。 石国锋接任了齐云山的纪高官之后,终于也兼任了县委副书记。 谭秋华接任了县委组织部长,她和贾国英的关系不太好,与贺仲业关系一般,倒是与齐云山关系不错,所以这又形成了一个较为复杂的权力架构。 贾国英虽然担任了县长,但是似乎在很多方面反而有些束手束脚了,这是沙正阳的感觉。 赵嵩作为老资格常务副县长,县政府里颇有威信,而齐云山一接任县委副书记之后立即就展现出了其老辣的手腕,在县委里边分量明显加重,加上与谭秋华关系不错,成为了一个关键人物。 石国锋有些边缘化的迹象,可能这与他不太适应纪委这条线的工作有很大关系,加上郭业山在市委党校学习,县政府里和贾国英关系较为密切的朱伟忠表现不尽人意,所以让贾国英这段时间的感觉有些暗淡。 卢雅名字挺好听,但是人长得却不漂亮,除了个头还行外,脸上一脸小雀斑,颧骨还挺高,齐耳短发,倒是挺有精神。 看见桑前卫表情有些无奈,沙正阳更是好奇:“怎么,主任,有故事?” “其实也说不上啥故事。”桑前卫瞪了沙正阳一眼。 这家伙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肆,不过他挺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氛围,有一点也让他承认这家伙的确不简单,能很好的与每一位上司处理好关系,而且都能让对方感到很舒服很满意,这份情商,真的要些人来比。 “嘿嘿,那为啥这样?”沙正阳不在意桑前卫的语气,“照理说从城关镇团高官到县团委,也该考虑一个团县委副书记吧?咋又给借调到这边来了?挡人路了,给人腾位置?” 桑前卫话都不想多说了,这家伙脑子太灵性,三五两下就能琢磨出一个大概来,难怪郭业山对这家伙这么看重。 “组织有通盘考虑,这也很正常。”桑前卫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卢雅是去年调到团县委的,是奔着团县委副书记去的,桑前卫对此人不熟悉,不过也听县委常委、城关镇党ei书记罗冕提起过此女很干练,做事滴水不漏,很受石国锋的欣赏。 不过时过境迁,石国锋到纪委去了,谭秋华到了县委组织部,对团县委的人事安排有她自己的考虑,所以卢雅也就成了多余人了,所以才会趁着开发区成立的机会把卢雅塞过来。 桑前卫对卢雅没有特别的看法。 既然罗冕说卢雅能力不弱,而且又是学商贸出身的,那么来开发区担任一个招商引资办主任也不算委屈了,当然这是桑前卫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对于卢雅本人来说,可能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原本去年年底在城关镇担任团高官时,卢雅本来是可以下乡镇到双林乡担任副乡长的,但是石国锋希望她可以在团委系统内发展。 因为团县高官吴文涛已经担任团县高官两年了,如果不出意外,很有可能会在明年要到某个乡镇去担任乡镇长,那么卢雅可以顺势以团委副书记身份主持团县委的工作,等待两年期满接任书记。 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路径。 只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谭秋华接任组织部长之后就完全打乱这一波想法,尤其是在得到了齐云山的支持后,谭秋华的动作力度很大。 原本石国锋和桑前卫打过招呼,希望可以考虑让卢雅担任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但是桑前卫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同意。 贺仲业把开发区交到桑前卫手上,是希望桑前卫拿出一份像样的成绩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关乎桑前卫自身的政治前途。 桑前卫不希望安排一些不合适的人选在这个位置上。 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不比县委办的副主任,那都是要实打实的扛担子的。 沙正阳是他亲手选的,也考察过,他信得过,卢雅虽然有石国锋推荐,罗冕也认可,但是桑前卫却不肯轻信。 共产党的干部是上得下不得,上了再要让他下来,你就得拿出个一二三的东西出来,凭啥让我下?凭啥调整我?所以桑前卫宁肯得罪人也不愿意轻易让步。 “你觉得卢雅的观点意见不错?”桑前卫很看重沙正阳的意见,“她提到了结合我们银台实际,主动出击,有针对性的招商引资,我也觉得有点儿亮点,但还是有些语焉不详啊。” “主任,人家还是借调过来没几天,能拿出这样一些思路来,不错了,看看其他几位呢?”沙正阳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都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做什么,这可有点儿让人着急啊。” 桑前卫也是叹息不止。 人手少不说,关键在于能顶的起来为自己分忧的人太少,眼前这家伙倒是行,可企业那边的事情还甩不掉。 桑前卫也知道轻重,无论是东方红酒业还是自然堂水业,对县里对开发区来说都是不容有失的,所以怎么也得要保证两个企业的推进。 其他人不能说能力太差,而是他们的适应力弱了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最紧迫的工作是什么,来了开发区之后,像绿头苍蝇一样东一头西一头漫无目的。 “正阳,赵岩怎么样?”桑前卫又问道。 “看不出来,他没怎么说话,或许来的时间短了点儿,我觉得可能还是需要先把我们的思路捋一捋,指一指方向,让大家伙儿明白我们现在该干什么,怎么来干好。”沙正阳知道该自己主动请缨了,“我下来和他们逐个单独谈一谈?” “正阳,那就辛苦你了。”桑前卫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一个来为自己分担的人了,而且他对沙正阳也很有信心。 可沙正阳却没有多少信心。 没钱没人,这个开发区白手起家,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如果不是考虑到命名为自然大道的这条道路的建设对于自然堂水业的确至关重要,沙正阳也不会同意垫资建设这条长达1500米的主干道。 桑前卫直接把这条自然大道定性为未来开发区的主干道,也就是说,开发区主要开发区区域将会暂时放弃东沱那边,而集中在南渡这边来。 也就是以省道206为横轴,以自然大道为纵轴,沿着这条丁字形的道路展开,而考虑到省道206可能马上要面临扩建的问题,以自然大道为轴线进行开发将会是主要区域。 都难,但还得要干起来。 从祁家全开始,沙正阳开始了他作为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谈话之旅。 祁家全问题不大,对规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当然鉴于目前县里财力紧张,祁家全也提出可以采取委托垫资建设的方式来加快建设,但范围不能太大。 赵岩的谈话过程不太满意,这个从计经委出来的干部思维还是没有放开,还在琢磨是不是竖一块牌子,发一些资料,就能吸引投资者主动前来,沙正阳不得不说他的乐观心态可以打败一切了。 谈话的重点对象还是卢雅。 虽然桑前卫没有具体说卢雅的情形,但他还是从郭业山那里知晓了一些情况。 如果说卢雅真的能表现出足够的才华,沙正阳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给对方一个机会。 **** 第一更,求兄弟们保底月票,老瑞今天会爆发,求2000票支持! 五月鏖战再起,老瑞不休息,只为求月票! 第一更已更!月票越多,今天老瑞就会加更越多,再拼一把,求兄弟们保底月票支持!保底四更,求月票支持加更!2000票在哪里?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八十三节 卢雅 正如桑前卫所说,开发区还很缺人,甚至连副主任都还缺两个。 除了崔洛和与祁家全这两个基本明确了的中层干部外,招商引资办主任还没有人选,还有原本要设立的服务中心主任则是一个人都还没有。 卢雅既然被石国锋欣赏,连罗冕也认为能力不俗,沙正阳不相信这两个县委常委都认可的人就是草包一个。 当然有能力要看是哪方面的能力,桑前卫之所以不肯接受,估计也应该是考虑到了卢雅本人能否适应开发区的这种工作性质和模式。 现在县里的局面也有些混沌不开。 齐云山的异军突起极大的弱化了现在正在省委党校学习的闻一震的影响力,谭秋华与其走得很近,加上赵嵩与谭秋华都是从东关中学出来的这层渊源,使得这一个链式关系也相对稳固了。 石国锋接任县委副书记兼纪检书记之后工作局面还没有打开,加上郭业山一直在市委党校学习,而朱伟忠表现欠佳,使得贾国英的工作也有些缩手缩脚。 贺仲业的地位于是就显得很超然了,无论是贾国英还是齐云山,都只能在他划定的范围内博弈。 沙正阳打了一个电话就大概知道了原委。 叹息之余,也让沙正阳不得不正视这就是体制内最正常的现象,或许你有能力,但是你却不是心目中中意的人选,或者说我心目中有更中意的人选,所以你就只能靠边站。 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位置不是一般的副科级职位能比的,谁都知道这是未来几年里银台的发展热点,所以沙正阳出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才会引来无数人的羡慕和朝贺。 桑前卫这么看重副主任人选也在情理之中。 坐在办公室里,沙正阳给自己泡上一杯茶,紫砂杯的,是孙妍送给自己的。 不接受还不好,会伤对方的心。 不过女孩子选择这种礼物还真的很少见,沙正阳估摸着这玩意儿应该价格不菲,起码价值上百元,估计应该是从她老爹那里弄出来的。 水雾在紫褐色的杯壁边缘弥漫,沙正阳端起茶杯,嗅了一下,淡淡的清香缭绕在鼻腔中,很舒服。 打量了一下四周,办公室虽然简单,倒也符合沙正阳的口味。 桑前卫走了,县委那边有会议,作为县委办主任,桑前卫就是想甩手都难,这也是桑前卫最恼火的地方。 无法全副身心投入到这边工作,而这边工作压力有这么大,所以桑前卫才会硬性要求每天上午沙正阳必须要在这边办公室坐镇,挑起常务副主任的担子来。 这是一个惯性,一旦形成了惯性,沙正阳再想要撒手,既会感到不习惯,也没那么容易了。 桑前卫以为沙正阳意识不到,但浸淫几十年的沙正阳岂能不知? 不过沙正阳并不反感,他知道这也是桑前卫对自己的一种栽培方式。 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笃笃”的敲门声,“沙主任。” 卢雅有些情绪复杂的注视着那个正在端起茶杯半眯着眼感受水雾气息的年轻男子,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比自己还小好几岁,工作才两年的家伙就能直接担任开发区的第一副主任? 而自己从二轻局到城关镇,再到团县委,兢兢业业,奋力拼搏七八年,眼见得距离目标就只有一步了,却被人一腿给蹬了出来? 卢雅从未奢望过能接任县团高官,哪怕石国锋对她很欣赏,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当石国锋不再担任组织部长时,她就隐隐感觉到恐怕事情会有变化。 不出所料,自己被毫无缘由的借调到了开发区。 看似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调动,谁都知道开发区现在很受重视,问题是在自己本来面临提拔的时候这么突兀的借调,其意义就不言而喻了。 卢雅很清楚开发区副主任这种位置是轮不到自己的,她早就听说过,三个副主任争夺得很激烈,现在都只确定了下来一个。 贺书记和贾县长都给了桑前卫很大的自主权,那就是这三个副主任都要由他来选,卢雅和桑前卫从无交道,当然知道这等好事不可能有自己的份儿,自己到开发区,能当一个中层干部也就顶天了。 这让她很是心有不甘。 但再不甘,她也只能忍着。 “卢雅,坐。”沙正阳也觉察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情绪变化,略一琢磨,便能体会出一个大概,不是谁都能面对自己都能做到情绪古井不波的,自己这个年龄的确太刺激人了。 “沙主任,你找我?”卢雅很会打扮,往那里一站也是亭亭玉立。 素色的真丝长袖在腕间收拢,一枚贝壳扣扣住,下身一条很合体的亚麻色直筒长裤,黑色细带中跟凉鞋,清爽而利索,虽然外貌长得很普通,不过脸颊上那点儿小雀斑去让这女人多了几分西方人的风格。 “受桑主任委托,要和这一次从各部门调过来的所有同志谈一个话。”沙正阳也不客套,直入主题。 “两层意思,一是希望大家来到开发区管委会之后沉下心来,认真思考工作;二是你们几位都是精挑细选过五关斩六将才来到开发区管委会,都是精兵强将,那么目前开发区百废待兴,需要大家开动思想,群策群力,对我们当前工作提一些好的建议和想法。” 卢雅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沙主任,我可是还处于借调状态,我的人事关系还在团委。” “那不重要。”沙正阳目光凌厉,直视对方,“如果可以,我可以马上和桑主任说,让人事局那边出调令。” 被沙正阳强横霸气的口气给堵得一口气差点吞不下去,卢雅心中也是一酸,眼圈也有些微红。 虽然已经被借调到开发区来了,但毕竟是借调,自己人事关系还在团委,卢雅内心仍然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万一县团委的副书记…… 沙正阳对卢雅的这份心思心知肚明,他没好直接问桑前卫,但给郭业山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下情况,郭业山虽然在市委党校学习,但消息一样灵通。 “卢雅,你的一些情况我都了解了,我还是那句话,安下心来,扎扎实实工作,开发区这边正需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来开荒拓土,组织上是看得到的,……” 见卢雅咬着嘴唇不啃声,沙正阳知道对方还是不肯死心,摇了摇头:“东关中学团高官杨子恒马上调县团委,你不知道么?” “啊?!谁说的?!”卢雅脸色煞白,一下子站起身来,甚至声音都变得涩哑起来,双手绞在一起,目光直视沙正阳。 “我说的。”放下茶杯,沙正阳迎着对方目光,慢条斯理的道:“但肯定是准确的。” 如同被狠狠的在背后捅了一刀,卢雅的身体微微摇了一摇,最后重新坐回沙发里,目光变得有些暗淡和茫然。 杨子恒她当然认识,而且还很熟悉,甚至他们还曾经有过一段简短的感情纠葛。 那时候杨子恒还是东关中学的英语教师,对方追求过她,甚至还很短暂的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她最后选择了现在的丈夫。 谭秋华是东关中学团高官出来的,这一点众所众知,对东关中学的偏爱在县里都知道。 每年年底东关中学座谈会,赵嵩有时候未必会到,但是谭秋华却从未缺席过。 沙正阳也没想到自己的话对卢雅刺激这么大,略感诧异之余,也没太在意,还以为卢雅太过于看重团县委副书记这个位置呢。 不过话说回来,团委体系的确是最容易提拔也是成长最快的一条捷径,尤其是适合年轻干部。 县团高官这个正科级职位的平均年龄基本上都要比县里其他部门单位的正科级职位要低十岁以上,这也是团委这个特殊体系原因造成的。 “卢雅,开发区各项工作都才起步,刚才你在会上的建议和意见桑主任和我觉得都有一些新意,我想在听一听你有没有更详细更具体一点儿的东西?” “对不起,沙主任,我现在心里有些乱,我……”卢雅原本很圆润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晦涩,“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到时候我再来找您汇报?” 沙正阳面色不变,注视着对方,点了点头:“好,我给你两天时间,不过,卢雅,我提醒你一句,不要钻牛角尖,囿于一隅反而会让你看不到更远,开发区这张白纸,有能力的人只要愿意来谱写书画,绝对能写出更美好的篇章。” 一直卢雅疾步消失在门外,沙正阳才收回目光摇摇头。 这女人好像也太脆弱了点儿吧?既然被踢出县团委她就应该这方面的思想准备才对,怎么这么失态? 和郭业山说的有点儿不符啊? 不过沙正阳也不太在意,能蒙石国锋看得起,罗冕也有好评,这女人应该有些能力,受此打击之后如果能沉下心来,也还是能干点儿事情的,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振作起来了。 *** 第二更送到,求2000票!求爆发!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八十四节 我不是赵括 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沙正阳发现办公室里缺两盆盆栽绿植。 可能现在不少人办公室还不太适应这个,但是沙正刚却早已经养成了习惯。 把崔洛和叫来安排他去买几盆云竹、金弹子、垂丝海棠和罗汉松这一类的盆栽,在桑前卫办公室和自己办公室都摆两盆,这样既能养眼,也能让室内的空气也好不少。 看看时间就这么一晃就要十一点钟了,但开发区这帮干部们好像都还是和在原来部门一样安步当车,根本没有多少紧迫感,沙正阳也有些揪心。 就这种状态,恐怕就有点儿难了。 想了一想,沙正阳走出门,招呼了一声祁家全和赵岩,“走,出去转一转。” 祁家全和赵岩二人也没想到都十一点了,这位沙主任居然还要出门,但第一次招呼自然无人敢拒绝,都很爽利的应答下来,拿着笔记本或者皮包就跟着沙正阳上了车。 桑塔纳直奔已经开始进行路基扩宽建设的自然大道。 这条1500米的高等级大道是作为未来开发区的主干线来建设的,一旦建成,沿着这一线尤其是紧邻着省道206这一段肯定会成为招商引资的重点区域。 除了这1500米主干线外,自然堂水业还会自己筹资八十万元建设一条接近两公里的水泥路直抵厂区。 因为考虑到环境问题,让矿泉水灌装区与开发区保持必要的距离也是相当有必要的,哪怕为此多付出一些建设费用也是值得的。 沙正阳还是第一次认真仔细的观察了解这个开发区的划定区域范围,在他看来面积已经足够了,关键在于基础设施的建设投入问题才是难题。 县财政拿不出钱来,如果要推进就意味着需要建设单位垫资建设,从地面平整到道路、管网、通讯电力线路等等的建设,这笔数目相当骇人,哪怕是在一个较小的范围内,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按照当前的建设成本来算,开发区规划占地面积超过八点五平方公里,如果要把这八点五平方公里完全进行土地平整、道路和管网建设以及电力、通讯线路铺设到位的话,没有三个亿的基础设施投入,根本做不下来。 三个亿! 这对于银台县财政来说,几乎就是天方夜谭,别说三个亿,就是三千万都银台财政也根本吃不消。 这就是现在开发区面临的困境,没钱,你怎么规划建设?不完成规划建设,你又怎么招商引资吸引企业来落户? 做不到这一点,你就算是把人家投资商和企业引进来,人家恐怕连看都懒得看。 这不是银台县一家的问题,应该说绝大多数区县一级的开发区都是如此状态。 站在省道206和规划中的自然大道交汇处,沙正阳顶着烈日遥望东南面。 天空蔚蓝,万里无云,使得视线极好,从这里可以直接向东遥望,苍黑色的龟背岭、天堂崖清晰可见。 随着地势的攀升,天堂崖背后虎门山脉的巍巍耸立,那边就是穹山县的地界了。 高柏山和他谈起过,水源保护区已经规划出来了,但是要把水引出来,工程量不小,估计工期会有所延误,预算也会增加。 从这里到红旗村4社自然堂水业的厂址,3500米左右,其中1500米两侧都会进行管网和线路优先建设区域。 即便是这样,县财政仍然吃不消。 沙正阳觉得目前能把从省道206向东南500米内的管网和线路建设完成就已经不错了。 按照500x200米计算,两侧共计二十万平米的规模,折合下来大概在估计即便是这样先期投资也要超过1000万,而也不过三百多亩土地,顶多能满足三五个规模不大的项目供地需求。 “祁主任,你觉得呢?” “我赞同沙主任的意见,县里根本没有能力一下子全面铺开,甚至连五分之一要想马上开发建设都做不到,我们要做的就是因地之地结合实际,打造一片各方面条件都具备,能够马上供地使用的土地,吸引投资者来进入,然后借势展开宣传攻势,以此来作为突破,造成声势影响,……” 沙正阳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祁家全,没想到这位也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啊,先前开会只让他结合本职工作来说,就有些保留,这会儿却是畅所欲言来了。 “你觉得这一块该怎么来打造?”沙正阳反问道。 “集中全力来把三通一平完善,而且要既快又好,作为一个门面来展现。”祁家全指了指省道206与正在开始拓宽扩建地基的自然大道交汇处道:“这里就应该是一块风水宝地。”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沙正阳心中也在嘀咕,眼见得管委会还有两个副主任空缺,没有人会无动于衷,如果可以,凭什么你23岁的沙正阳都可以当,我们就不行? 不过祁家全的观点倒也符合沙正阳的初衷,县里没有财力来全面铺开,甚至稍微动作大一些都吃不消,但是又要树立起一个招牌标杆来,怎么办? 那当然就只能是以点带面了,把这个点打造光鲜了,招人眼目了,一俊遮百丑,也能说得过去了,至于后续的,只能慢慢来了。 “那现在存在的困难是什么?”沙正阳进一步问道。 “自然大道开建了,但这是东方红酒业出资建设的,县二建司承建的,谁都知道东方红有钱,所以县二建司是加班加点赶工,进度很快,沙主任您看,这地基拓宽夯实昨天还在那边,今天就已经推进到这里了。” 祁家全话语里不乏恭维的意思,不过沙正阳也听得很舒服,县里死乞白赖的用这种方式来避免出现金,不得不说也是赵嵩和桑前卫耍的花招,但沙正阳还不能说,你也是管委会副主任不是? “问题是光是一条道路的建设还远远不够,土地平整,附属道路和管沟建设,以及通讯、电力线路建设,这都需要大量资金,县里现在也没动静,……” 沙正阳听出了言外之意,“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给桑主任建议过,恐怕还是要让县二建司或者县一建司来先干起来才行,但县一建司和县二建司都不愿意干,一建司说是没钱垫资,二建司说他们承担这条道路建设也需要垫付部分资金,已经勉为其难了,其实就是都怕县里拖欠,……” 祁家全苦笑,谁都知道,帮政府干,不拖欠不可能,关键是怕拖太久就可能要拖跨企业了,而且你还有理无处申。 “有其他建筑公司愿意干的么?”沙正阳沉吟着问道。 “私人建筑队根本就垫不起,起码咱们县里没有这样实力的私人老板。”祁家全沉吟了一下,“如果县里找不到合适公司来,就看能不能找到省里市里的公司来干。” 沙正阳也不由得苦笑。 这个年代私营企业都还处于刚起步阶段,动辄垫资数十万上百万的这种大型土建工程,一般私营企业根本无法承受,尤其是现在三角债盛行,如果没有财政或者银行担保,哪家企业都不敢轻易接这种活儿。 建设是道难题,县二建司就很清楚的选择只承建东方红酒业负责出资的道路,而不愿意接县政府的工程,这都是吃亏吃怕了的。 这个死结要打开,还要另寻他途。 要说东方红酒业也可以帮忙垫资,也垫得起,这种先例不敢开,此风也不可涨,否则家无宁日,东方红也只有垮掉的命。 在当下这个缺乏诚信意识,缺乏法治意识的时代下,很多时候都只能依靠行政权力来解决问题,这也带来相当高的经营成本,甚至把整个市场规则都会扭曲,最终是得不偿失。 “岩哥,除了规建这一块,招商引资有没有什么好的招数?”沙正阳暂时丢开这一块,转头问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岩。 “沙主任,的确有难度,不说建设这一块,关键在于我们如何来确定我们招商引资的主导方向。” 赵岩也只有三十出头,满脸苦相,右手食指和中指熏得焦黄,一看就是老烟枪。 “而且,按照祁哥所说的,要树立一个标杆门脸型的项目,借以造势,这如何来有针对性的开展招商引资,没有半点头绪啊。” 比起卢雅来,很显然赵岩就欠缺一些开拓创新的思维,属于那种勤勉但按部就班的角色。 不过沙正阳也知道你不能指望人人都是人才人物,人员,人手,人才,人物,基本上一个单位都是以前两者居多,后两者稀少。 尤其是人物,那基本上不可能在一个单位里呆太久,自然就会如锥处囊中其末立见,要么提拔,要么跳槽。 沙正阳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桑前卫把这道难题交给了自己,很有点儿要把整个开发区日常事务压给自己的味道,这里边未尝没有一些考较的意思在里边,看看自己是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只靠着一个自然堂水业项目,也很难撑得起这个场面,正如祁家全所说,要有一个足够耀眼且具有宣传价值的项目才能证明银台开发区走在了前列,他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 继续奋斗,目标3000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八十五节 胆儿肥了 一直到下午到东方红酒业那边,沙正阳都还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桑前卫对自己寄予厚望,但银台开发区的条件摆在那里,建设没有资金,招商引资项目没有头绪,怎么来突破? 按照祁家全的设想,哪怕是把沿着省道206与自然大道交汇处那一线开发出来,按照最小的规模来投入建设,也要千万资金。 县里没有哪家建筑企业能承担得起这种垫资,除非是县里能明确保证和承诺在一定时间内支付,而且银行要予以融资贷款,政府财政提供担保,这还得要银行接受县财政担保的前提下。 据沙正阳所知,县农行和县建行已经明确表示不接受县财政担保的贷款了。 只有县工行和中行估计还在勉强和县财政这边打交道。 “怎么了,正阳?”宁月婵走进来时,沙正阳正皱着眉头凝神苦思,连电扇都没有开,宁月婵见对方额际渗出一层汗珠,有些心疼的赶紧替他把电扇打开。 “没什么,是开发区管委会那边的事儿。”沙正阳感谢的向宁月婵点点头,“桑主任有点儿撒手丢给我的感觉,我有点儿压力山大了。” 宁月婵不高兴的撅了撅嘴,“桑主任怎么能这样?明知道你这边事情也多,而且你才去,政府里边都是论资排辈厉害,谁会服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你么?” “那倒也不是,我倒是觉得也算是一次打磨吧。”沙正阳摇摇头,“只是县里边想当铁公鸡,一毛不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活儿不好干。” 宁月婵皱起眉头,“你想让厂里垫资建设?” “不,那不可行,还会出乱子。”沙正阳断然摇头,“桥归桥路归路,该县里承担的责任,县里就应当承担起来,贺书记和贾县长,还有赵县长,太奸猾了。” “你打算怎么做?”宁月婵很关心沙正阳的工作情况,只有沙正阳在,她才觉得踏实,而如果沙正阳离开东方红酒业,只怕立即就会迎来分崩离析的局面。 “多策并举,统筹兼顾,”废话张口就来,看到宁月婵气恼的瞪起妙目,双手环抱在胸前乳下,把一对本来就已经丰隆鼓胀得不得了的胸房更是挤压得几欲喷薄而出,沙正阳吞了一口唾沫,这才讪讪的道:“其实就是准备找一找市里边,也还得给县里施加一些压力。” 宁月婵也敏锐的觉察到了沙正阳喉部的一个吞咽动作,立即觉察到自己环抱双臂在胸前的动作恐怕有些撩人了,赶紧放下手,嗔怪般的睃了对方一眼,这才道:“你要通过市里给县里施压出钱?” “不完全是,找市里一方面是让市里给县里打气鼓劲,另一方面我打算找市里的建筑单位来承担三通一平的土建任务,至于资金,请他们垫资,县财政来支付,但要约定分期,市里作保。” 在宁月婵面前,沙正阳当然不会隐瞒什么。 可以说,在东方红体系内,论能力,焦虹应该排在第一,但论忠实可靠度,宁月婵要排第一,焦虹和高柏山都要排在其后。 拿沙正阳自己的话来说,如果连宁月婵都背叛了自己,那自己这一世就真的太失败了。 “市里会答应?”宁月婵讶然,虽然对体制内的这些规则不太明白,但是也知道要让市里为县里做担保,有些难度。 “当然不是法律意义上的担保,我的意思是让某位领导发个话,请市属某家建筑企业来承担,至于说县财政那边,我相信市里领导发话,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贺书记还是贾县长,只怕都不会去主动违约吧?” 沙正阳说得很轻松,但宁月婵知道没那么简单,“正阳,万一县里财力不足,……” “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不过,月婵姐,算一算今年我们东方红的销售收入,可能大概知道光是我们东方红酒业就能给县财政税收增收提供多少了,贾县长和赵县长睡着都能笑醒,这点儿是为县里的开发区打造门脸的正常投入,他们如果还在那里斤斤计较,那就有些短视可笑了。” 沙正阳的话让宁月婵稍稍释怀。 对于沙正阳越来越多的精力开始放在政府工作那边,宁月婵心态是无比的矛盾。 她深知以沙正阳的能力,迟早要在政府那边大放光彩,这也让她既兴奋又欣慰,但一旦熠熠生辉,就意味着他可能要脱离东方红这边,这又是宁月婵最难以接受的。 事实上宁月婵已经意识到了某些微妙的东西。 她内心深处也在提醒自己,不要陷太深,自己和对方只是最正常或者说比较密切的工作关系,甚至也可以说有一些私人情谊在里边,但是这绝不代表可以涉及其他。 那是飞蛾扑火,会把自己烧得粉身碎骨,同样也有可能让对方身败名裂。 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某种情绪的流露,避免被人觉察。 沙正阳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陷入了某种困扰之中,他还在琢磨着自己该如何来实现这一意图。 林春鸣向曹清泰主动提出了要调自己到市经开区去,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示好的姿态,自己再怎么也应该去拜会一下以示感谢。 林春鸣不仅仅是市经开区党工委的书记、主任,还是常务副市长,对于全市各县区的开发区建设一样有指导的权责。 那么顺带把银台的情况汇报介绍一下,这应该是应有之意,求得市里的一些支持,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这后续就需要县里撑起了。 “哟,你们这是干啥?”焦虹踏进门,就发现了这种诡异的情形,两个人坐在那里,宁月婵表情复杂微妙,沙正阳则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下意识的嘴里就冒出来:“是执手相看泪眼,相对无语凝噎么?” 话一出口,焦虹心中也是一惊,她发现自己这话里竟然有一些莫名的嫉妒味道,俗一点儿的说法,就是有点儿酸意,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失态? 再怎么柳永的这句词儿,宁月婵还是知晓的,脸顿时绯红,狠狠的剜了焦虹一眼,而沙正阳却满不在乎,“虹姐,你也可以和我坐在这里来一出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啊。” 哟呵,胆儿肥了,小文青也敢和自己玩文字游戏揶揄自己了?不知道自己是中文系出身的么?沙正阳似笑非笑的看着焦虹。 焦虹也是大羞,白皙的脸颊掠过一抹红晕。 虽然不知道这“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出自哪里,是啥意思,但那“檀郎”两个字沙正阳却是咬文嚼字格外重,焦虹肯定明白对方有点儿撩的意思了,也狠狠的瞪了沙正阳一眼。 “虹姐,快坐吧,那边情况怎么样?”沙正阳言归正传,“虽然我就和你们一墙之隔,但是也没过来,不过看样子有喜有忧?” “嗯,恐怕你也知道了,其他都还是比较顺利,老唐的工作还是比较扎实的,唯独有几个刺儿头,恐怕不满意,他们既想要走人,但是除了补偿的费用外,他们还强行要股权,大概是打算拿着就转手赚钱的意思。”焦虹也回归正题,“已经找了我几次,堵着门口不让我出门,幸亏是老唐回来才把他们招呼住。” 沙正阳脸色一凝,“这种人不能将就,但我估计老唐也打发不了他们,金银红人眼,财帛动人心,我们这边刚说可以在一两年后在内部转让股权,他们就嗅到味道了,这帮人没那么容易罢手。” “嗯,我也有些担心,这帮人没几个,但是都属于那种三十郎当,既不想老老实实干活儿,又想要捞一笔走人,胃口还奇大,在谈离职补偿条件时,就是狮子大开口,好在那又政策条款比着来,没能得手,现在就扭着这股权的问题不罢休。”焦虹的态度也很坚决,“这种先例永远不能开,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个啥。” 沙正阳点点头,“不过虹姐,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这帮人有时候喝几口酒,狗血冲顶,说不清楚会不会狗急跳墙铤而走险,你和老唐说一声,多物设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最好是当过兵回来的,这帮人进来找你,必须要保安押着进来。” “没那么夸张吧?”焦虹笑了起来,“物设几个保安肯定有必要,但至于说押着进来倒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干啥?我不同意不签字,他们还能明抢不成?” “别太大意,有些人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头脑一旦发热,就顾不得后果了。”沙正阳没好气的瞪了焦虹一眼,“记住我说的,别不放在心上,安全要紧。” “行,行,我回去之后就安排老唐赶紧物设人,立即上岗。”焦虹虽然不以为然,但也不会拂逆沙正阳的好意,“还有就是双方资产核实结束,都已经可以签字了,职工的安排也大致有了一个方略,我觉得已经可以把县酒厂这边的前期工作动起来了,不一定非要等到一切就绪。” **** 第四更送到,求4000票,让老瑞晚上来加更!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八十六节 东方红的黄埔军校 正说间,高柏山也兴冲冲的闯了进来,“正阳,现在要找你只能在下午啰?” “上午可以在开发区管委会来嘛,你们自然堂水业还是咱们开发区第一家引进企业呢。”沙正阳看着被晒得黝黑发亮的高柏山,看得出来对方精气神俱佳,“宁月凤呢?” “她到省地矿局去了。”高柏山乐呵呵的道:“月凤适应很快,就是埋怨她晒黑了,要求要报防晒霜的帐。” 从水源区到厂址还有好几公里,这沿线的线路勘探起码要走好几遍,都得要全部拉起铁丝网保护起来,防止意外。 高柏山和宁月凤两人自然少不了,这个天气就是戴上草帽墨镜,一样也免不了晒黑,尤其是在水边上,水的反射散射更是伤皮肤。 “那就好,今年两件大事,兼并县酒厂和罐头厂,还有就是自然堂水业。”只有四个人在办公室里,沙正阳也没有那么多忌讳,“明年初就要启动销售,五月份必须要掀起一场销售风暴,下半年就是茶饮料的项目要启动。” 注意到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沙正阳也不遮掩,“你们觉得谁来负责这个项目更合适?” 三人面面相觑,高柏山率先嚷嚷起来,“正阳,你不是又打我的主意吧?我可告诉你,你再这样压榨我,田静就要找你没完了!” 田静是高柏山媳妇儿,和沙正阳也很熟。 每次碰见沙正阳都在埋怨沙正阳说把她老公当牲口使用,沙正阳立马回了一句前世中的网络段子,要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一个企业才有希望,噎得田静竟然无言以对。 很快沙正阳的话也就在东方红酒业里流传开来,宁月婵、焦虹、宁月凤、毛国荣、何维等人现在都捡着了这句话,给下边分派工作时都是言必称沙总的“牲口论”。 “怎么,耽搁你和你们家田静造人了?你爸想抱孙子了?”沙正阳没好气的怼回去,“需要不需要我去和高书记商量商量?” 一句话又把高柏山堵得直翻白眼,“正阳,你也得让人喘口气吧?再说了,自然堂这个项目我几乎是殚精竭虑,花了太多心血,你不能让我还没见到它结出硕果就让我又去拓荒吧?” “一切要服从大局,你想不去也行,那给我推荐一个合格的人选,只要我满意,你就可以不去。”沙正阳扬了一下眉毛,“月婵姐和虹姐不算,她们俩还得替我把东方红这边守好,这是我们的根基所在。” 宁月婵和焦虹心里都有些暖意融融,都或明或暗的瞪了沙正阳一眼。 高柏山意识到如果自己推出一个合适人选来,只怕明年自己还真有可能又要被推去“干苦力”,抓耳挠腮了一阵,才道:“毛哥怎么样?” “毛哥不行,这种纯粹的从零做起,不适合毛哥,毛哥擅长的是在有一定基础之上来做推广和提升,这一点他最擅长。”沙正阳摇头,“而且明年东方红酒业是奠定霸业的一年,离不得他。” “那月凤呢?我觉得她进入状态很快,之前她去合肥南京那边之前,我还不觉得,这一趟回来,简直让人刮目相看,如果不是我也去昆明打磨了一番,我都觉得该我来协助她了。” 高柏山的心胸很宽,这一点也是沙正阳最看得起的。 几次二人在一起闲聊的时候,高柏山都说自己文化低了一点,见识浅了一些,悟性也差了一点,大概优点也就是能踏实吃苦,也能听得进人言这点儿优点了。 沙正阳反而觉得光是能听得进人言这一个优点足以抵消其他所有缺点了,能听得进人言,也就意味着能用好人, 宁月凤的成长的确很快,大大超出了沙正阳和宁月婵的预料。 之前两人都未曾想到这个个子不高长相普通的女孩子也许就是干办公室文员的料,未曾想到在合肥和南京的市场开拓上却是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基本上每天出门去开拓渠道,联系市场,都是走的最早,回来最晚,其结果也不言而喻,成绩惊人。 皖省七个最重要的渠道商有三个都是宁月凤谈下来的,而且迅速结成了相当稳固的关系,让人不得不承认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而且经过皖省和苏省的市场锻炼,宁月凤的口才和应变能力也锻炼了出来,加上她还会电脑,所以很多工作都通过电脑来进行梳理总结,形成文字性的材料,俨然成为一个行政主管的架势。 现在连高柏山、宁月婵和焦虹都受宁月凤的影响,主动开始学习电脑,也让沙正阳格外满意。 “这事儿先说在这里吧,暂时不要告诉宁月凤,还得要看看她这一年的表现再说。”沙正阳不无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咱们什么都缺,缺人才,缺时间,缺经验,啥都白手起家,东方红酒业想去招几个大学生,人家一听乡镇企业都连连摇头,连问都懒得多问。” 这一点也说到了在座几个人的心坎上,手上可用的人太少了,要说东方红酒业在兼并了县酒厂和县罐头厂也有好几百号工人了,但是真正能合用的人却寥寥无几,尤其是能开辟市场主动出击的人才更是稀罕,县酒厂和县罐头厂这帮人已经习惯于在原有的思维模式下工作生活了,你要让他们出去闯荡,太难了。 沙正阳不担心县酒厂的生产,这是最简单的,但接受县酒厂之后产能大增,也就意味着还需要在市场上去继续突破进取。 否则一旦新厂区的产能建设完成,两万多吨白酒的生产能力全数释放出来,比起现在的压力还要大几倍。 可随着市场的扩大,所需要的营销人才缺口也越来越大,现在宁月凤、何维、杨科等人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但是仍然还有许多地方捉襟见肘。 “我有个想法。”思考了许久,沙正阳才慢慢道:“短期内,恐怕我们无法从外边招募或者吸引到更多的人才,但是我们东方红酒业的发展又刻不容缓,所以我们只能从内部来挖掘潜力。” “我觉得我们东方红酒业需要在人才培养上形成一个机制,或者说,我想在我们东方红内部搞一个培训班,大家可以推荐选拔一些你们在工作中认为表现突出,有业绩,吃苦耐劳,有悟性,知识面广,对企业有认同感的中青年职工,来进行一些培训,在时间上,内容上,层次上都可以多种多样,……” 沙正阳一边想,一边越是头脑豁然开朗,这其实就是企业文化的一种培育方式。 焦虹、宁月婵和高柏山都被沙正阳的话给吸引住了。 办培训班? 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预备干部培训班,相当于东方红酒业的黄埔军校。 “在初期,我们搞一些通用性的培训班,比如培训内容可以包括营销,像前期调查、市场调研、渠道建设、售后服务,又比如基础的财税知识,让大家能知晓我们企业运营的成本、税务、利润等基本情况,还比如一些行政事务和后勤的管理等等,不一样要多么高深,浅显易懂最好,来授课的人员,可以是我们在座的几位,也可以从比如汉大、华西财大、汉川商学院等去聘请一些老师来,请他们利用业余时间来帮我们进行培训。” 这个年代像汉川还基本上没有专业的培训机构和团队,而且即便是有也未必就适合像东方红这样的草创企业,一些基本的内容可以通过外聘教师来培训,但是真正要培训实际工作中运用的技能知识,还得要靠自己几个人,这一点沙正阳也很清楚。 “我们给他们培训?怎么可能?”宁月婵和高柏山都张大了嘴,倒是焦虹揣摩到我的一些想法。 “有什么不可能?”沙正阳接上话,“其实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我们给他们讲我们是怎么把东方红酒业建起来的,比如月婵姐你可以将你在红旗酒厂是怎么去卖酒的,又是如何去收账的,对哪些经销商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又比如如何去开辟渠道的,各种营销策略,这些经验之谈可以让他们避免走许多弯路,……” “比如柏山你就可以以自然堂水业的筹建过程作为一堂课,来介绍从头至尾的过程,遇到的麻烦和困难,又是如何解决克服的,……” “这些东西才是他们最迫切需要掌握的,当然一些基础知识我们不行,我们可以请专业教师来讲授,两者相结合,可以帮助他们更快的成长,但归根结底,还是要在实际工作中才能真正成熟起来,……” “只有这些在我们自己的企业中,一手一脚带出来的,一点一滴干起来的,才能算是真正我们的自己人,我不是狭隘的排斥外人,但是只有一起经历过种种风风雨雨,我们这个团队才有凝聚力、执行力、战斗力!” ***** 加一更!目标月票4000!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八十七节 饮水机 沙正阳最后那一番话,意味深长,并不是排斥外人,但是必须要是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肝胆相照之后才能视为“自己人”。 一个企业在发展初期必须要有一个睿智而稳定的核心群体以及核心成员,如果政出多门,那么这个企业必定会分崩离析败落下去,沙正阳这番话也就是这个意思。 这也给了焦虹、宁月婵他们极大的鼓舞。 对他们来说,最大的担心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内部。 一旦沙正阳真的不在东方红了,这是迟早的事情,那怎么来凝聚这个团队?谁来充当这个核心? 从现在局面来看,无论是宁月婵还是焦虹似乎都难以担起这个重任。 今天沙正阳这么说,也隐含着一层意思,那就是即便是他表面上不在了,但是他仍然要发挥核心和灵魂的作用,这对于焦虹和宁月婵来说,其实都是一个解脱。 事实上焦虹和宁月婵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二女的感情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两个人在任何事情上观点一致,也不代表任何时候都能和睦相处。 两个人的性格都有些犟,宁月婵直爽火爆,焦虹隐忍但倔强,真要崩起来,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在目前来说,这种迹象还不明显,但以后会怎么样,不好说。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会有,同样鸟儿经历了太多风雨,一样它们的想法,不可能完全一样。 总而言之,沙正阳也算是给大家一个提醒,要保证团队的凝聚力、执行力和战斗力,怎么来保证,自己领会。 回到家中吃了母亲做的绿豆稀饭和花卷,沙正阳才想起有几天没给孙妍打电话了,但这丫头也没给她打电话。 倒是顾湄来了两个电话,或明或暗提醒他,进入八月了,暑期过了一半了,该兑现诺言来嘉州了。 沙正阳也很头疼。 嘉州那边沙正阳的确是要去一趟的,蓝天航也和他约过。 他一个战友在嘉州港航管理局担任副局长,算是实权派,已经联系过几次,基本上算是疏通得差不多了,很快这条线路就能运作起来,当然这也要看日后鄂皖赣苏沪这几省市的货运量究竟有多大了。 拿起电话正准备给孙妍打,没想到电话却响了起来。 是雷霆来的。 这让沙正阳很高兴。 “怎么这会儿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沙正阳笑着问道。 “心情不爽。”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变音,雷霆气哼哼的道:“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啊。” “看在钱的份上,你也得忍啊。”沙正阳没好气的道:“谁不是寄人篱下?就算是你当老板了,不一样要受夹磨?钱那么好赚?” “哎,说得也是,所以我才找你说说话,找找平衡啊。”电话里的雷霆叹了一口气,“来了两年了,都说该适应了,但总还是觉得有些寂寞,……” “寂寞?寂寞就赶紧找个对象,不过在香港娶老婆肯定很花钱吧?”沙正阳调侃着道:“你没个千儿八百万,那些香港女孩恐怕不肯过门吧?” “呵呵,说得有点儿夸张,不过也算中肯,所以大家都拼命挣钱喽。”雷霆语气里也是心酸,估摸着应该是有这方面的感受,“香港竞争很激烈,所以很多企业都内迁到大陆来,劳动力便宜,而且税费减免,我那位大伯也有这个意思,一直在考察市场。” “哦,你那个大伯是做什么的?”沙正阳以前还真没有了解过雷霆大伯是干什么的,但前世中的印象是雷霆大伯的公司好像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就悄无声息了,应该是随着香港工业经济的迅速衰落而烟消云散了。 “电子和玩具,他有两家生产电子表、计时器、游戏机板和电动玩具的厂子,还有一家贸易公司,既为他自己的厂子做贸易,同时也兼做其他转口贸易,比如从日本和台湾过来的,不过现在电子厂不景气,快垮了,玩具厂还行,但是工资成本太高,准备转移到深圳去,所以一直在考察,不过他的贸易公司效益还不错。”雷霆随口介绍道。 “你是在他公司里?”沙正阳沉吟着问道。 “原来在厂子里呆了半年,后来到公司,因为经常要负责厂里货出口,现在也经常去厂子,怎么了?”雷霆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有个想法。”沙正阳感觉到一个主意从脑海中生成,事实上在下午和高柏山探讨矿泉水项目时谈到桶装水的问题时,灵感就迸发了出来。 之前主要考虑是瓶装水,而后才会考虑桶装水,但是一旦介入桶装水就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饮水机了,现在由于内陆地区几乎没有使用桶装水的,即便是在南粤珠三角,桶装水也才刚刚进入市场,而饮水机也才开始面世,但在国外饮水机则早就有了。 “想法,什么想法?”雷霆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这边正在搞一个矿泉水项目,估计明年初矿泉水项目就会上市销售,紧接着还会开发桶装水市场,但桶装水就意味着饮水机。” 沙正阳话音一落,雷霆就明白了,“你想搞饮水机?” “对,我感觉桶装水会很快日益流行起来,多则三五年,少则两三年,这个市场就要起来,而对饮水机的需求将会是一个天量。”沙正阳笑了起来,“你知道普通那种饮水机,也就是温热饮水机的原理非常简单,加热管,感应器,保护器,还有就是一些塑料元器件了,开模很简单,……” “嗯,那玩意儿我见过,的确很简单,我在深圳就见过,不过这边也刚开始有,你这一步可走得有点儿远啊。”雷霆笑了起来。 沙正阳印象中最早的饮水机牌子是安吉尔,但是安吉尔现在似乎还没有,不过在南粤应该已经有一些其他杂牌的饮水机出现了,否则桶装水是无法做起来的。 “也不一定,真要做的话,也得要明年下半年去了。”沙正阳还在思索,如果真的要做饮水机项目,该如何来配合桶装水来操作,才能让效果最大化。 如果能把这玩意儿当成一种流行时尚,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奢侈办公品来运作,说不定还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你想怎么做?”雷霆在电话另一端问道。 “我想让你来帮我做。”沙正阳沉声道。 “我帮你?怎么运作?” 雷霆从上一次见识了沙正阳一手运作了海正运输公司的出现之后,就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最要好的同学在考虑问题上的算无遗策了。 配合着东方红酒业的运输业务,海正运业的发展势头超乎寻常,沙正阳也经常在电话里和他聊起这些情况,没想到沙正阳这一次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你来注册成立一家公司生产销售饮水机,我刚到银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担任副主任,正好缺一个有影响力的项目来造势,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入驻,应该非常有噱头,在香港注册一家公司很简单吧?” “当然,比干啥都简单,一周之内就能拿到所有手续。”雷霆对这个很熟悉,“你的意思是我注册一家公司,然后到银台开发区来和你们东方红合资建厂?” “嗯,但我希望你占主导地位。”沙正阳一边思索一边道:“这个饮水机厂制作设备投入不大,一些主要元器件也相对简单,哪怕是内陆地区也一样能找到供货商,说难听一点儿,只要设计一个相对完善的工艺流程,剩下的就是组装,嗯,可能就是塑料件稍微复杂一些,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简单了。” 电话那边的雷霆一时间没有说话。 这不比上次沙正阳建议在深圳股市上玩一把那么简单,几万块钱他玩得起,但这一次沙正阳的意思很明白,自己要占主导。 这个项目再小,投资估计也应该是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尤其是在后期涉及到这个饮水机推广宣传的时候,投入肯定还会更大。 另外这还涉及到自己要回内地来工作的问题,父母好不容易把自己弄到香港,现在自己又回来,只怕父母亲那边很难交代。 “正阳,你这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你知道我爸我妈是希望我一直留在香港的。”雷霆在电话那头苦笑,“还有,这笔投资再怎么也得要几十万吧?中外合资企业,总不能是个三五十万的项目吧?你们银台开发区也需要颜面,你也需要成绩,这样一个项目太小,肯定不好交差啊。” “得了,你先别给我说这么多难处,我又没让你一辈子留在这边,你想回香港随时可以回去,我只是让你来这里投资建厂和管理,当老板啊!”沙正阳知道怎么说服对方,“你爸你妈那边还不简单,就说是你大伯那边回内陆来投资,让你来管理不就行了么?反正你大伯不是也在把企业往内陆转移么?就说你是先来试水来了。” 第二卷 第八十八节 心动不如行动 被沙正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逗得笑了起来,电话另一头的雷霆气哼哼的道:“你说得轻巧,投资建厂当老板?钱从哪儿来?你是打算让我大伯投资,让我来管理?悬!” “我没那个打算,你来投资,当然可以拉你大伯入股,看看他的眼光了。”沙正阳没好气的道:“就算是他想入股占大头,我还不答应呢。” “可我没钱啊。”雷霆也是无奈,“去年被你一说,我去深圳炒股,挣了几万,加上我自己这两年的积攒,也就十来万块,能顶啥用?嗯,我那几位堂兄,如果我厚着脸皮去拉拉投资,或许也能再借一二十万,充其量我能弄到的钱也就是四十万港币,不可能再多了。” 这是个问题。 按照沙正阳的设想,一家饮水器生产企业投资规模并不大,一两百万的投资足够了,像东方红完全可以自己来搞,但考虑问题要从长远来计,不能把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 虽然沙正阳也在东方红这边有布局,但是毕竟这是集体企业,以后能不能如自己所愿那样还能影响到这个企业的发展,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而如果是一家私人企业,或者说私人控股企业,那么就要简单得多。 让雷霆出资成为合资企业大股东,控股这家企业,未来可以依托这家企业在东方红那边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下作为另外一根支柱发挥作用。 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雷霆没有足够的资本,四十万港币显然少了一些。 按照沙正阳想法,如果雷霆这边能出资一百万港币就差不多了,这边东方红配套出资五十万人民币,占比可以考虑在百分之三十,那么这个企业基本上就可以建起来了。 当然解决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有一些麻烦,也需要打一些插边球。 可以采取先打入账户进行注册,然后抽走部分资金还回去,最后通过融资贷款来解决问题。 这实际上就是抽逃注册资本,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很普遍的现象。 不过沙正阳还是觉得有一定风险,他不愿意在一开始就通过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来发展。 “这样,你先在南粤那边考察一下情况,拿出一份可行性报告来,如果没问题,钱的问题到时候我来想办法帮你解决一部分,另外你也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吸引你那些堂兄们入股,在香港成立一家公司,但必须是你占主导地位。” 沙正阳思前想后,反正还有半年时间,这期间看看能不能通过其它方式来解决一下资本的问题。 说实话沙正阳是不太喜欢采取投机的方式来寻找机会的,所以像去年深圳股市异动这种事情他也只是和雷霆提了提,完全是雷霆自己去分析判断,最后玩了一把,但现在形势似乎有点儿逼着他要从这方面想办法的意思。 92年,其实并非没有任何机会,沙正阳有点儿印象的就是索罗斯狙击英镑和意大利里拉。 这是一份经典案例,而且最为搞笑的是,前世中雷霆就曾经多次和沙正阳提起过这个例子,说得眉飞色舞,对索罗斯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其中不少的具体细节也是雷霆说给沙正阳听的,不过这个时候的雷霆肯定是懵然无知的。 但知晓这一点沙正阳也不认为这有多大的作用。 一来这种做空,哪怕你是跟随大玩家而动也一样需要加杠杆来操作才能获得预期盈利,以雷霆那点儿小钱,意义不大。 二来,这种诡谲多变的金融市场起伏,你想要让人相信你能捕捉到其中机会,难比登天,在没有发生之前,谁又会相信英镑会真的退出汇率机制? 所以还是那句话,如果雷霆自己觉得有兴趣赚点儿小钱也许能行,但是要说这么短时间里要把二十万港币翻成一百万港币,索罗斯和米尔肯都没有那个本事。 “嗯,如果要搞这个项目,肯定需要先期考察,不过正阳,你这是要让我放弃现在的工作,难道就没有一点儿说法给我?”雷霆在电话里问道:“我爸我妈知道,得把我活剥了,你也一样。” 的确,要让雷霆骤然放弃现在的工作生活,无论是再好的关系,也不可能遽然作出决定。 自己也没有表现出天纵奇才的本事,让别人就心甘情愿的为你效犬马之劳,哪怕是雷霆也不行。 “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能拉你大伯家入伙儿,但要确保你占据绝对主导地位。”沙正阳信得过雷霆,但是雷霆的亲属那就说不清楚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这两天能回来一趟最好,咱们商量商量。” “去你的,你当我回来一趟是从汉都到银台那么简单啊?飞机都要几个小时,另外我还得要给我大伯请假。”雷霆不满的道。 “你不是说你大伯一直想要把企业转移到大陆么?你说说我的情况,就说看看能不能找找机会,我想这公私两便的事情,你大伯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 沙正阳也觉得最好能当面谈一谈,毕竟雷霆在香港已经生活了两年了,在见识经历上也不一样了,大家相互交流切磋一番,也许会另有所得。 电话另一头的雷霆犹豫了一阵才道:“我考虑一下吧。” 搁下电话时沙正阳才发现手机已经打得快没电了,换了一块电池,这才给孙妍家里打电话。 接到沙正阳的电话,女孩有些傲娇和幽怨,大概是对沙正阳这一隔好几天才给她打电话很是不满,但毕竟接到了沙正阳的电话,内心还是充满喜悦的,最终矜持了一番,还是答应了出来和沙正阳一块儿去看电影。 没办法,如今的娱乐方式就是这么简单而枯燥。 滑旱冰?孙妍不太会,而且重心那么高,想想孙妍那大长腿给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沙正阳都觉得那是暴殄天物,会遭天谴的。 去茜草洲树林?心有余悸,沙正阳也不愿意去尝试那种尴尬。 跳舞?太招摇了,一进舞厅就得要被汉化总厂那帮子弟盯着,滋味不好受。 看来也就只有去看电影了,那种情侣座价格昂贵,但是却能提供一个不错的半封闭空间。 自行车驾轻就熟的的汉化总厂生活区里绕了一圈儿,傍晚时分总是最热闹的时候,生活区里的各种生意也迎来了最好的时光。 三五成群,呼朋唤友,吃火锅,夜啤酒,舞厅外,都是人头涌动。 沙正阳和孙妍约了一处比较偏僻的所在,实在是孙妍的辨识度太高,无论是沙正阳还是孙妍都不愿意走到哪里都被人盯着。 电影院放映的是沙正阳从未有过印象的片子,《四十不惑》,但直到电影开始,沙正阳才隐约认识其中的演员,年轻的李雪健和宋丹丹。 电影看的人也不多,但情侣包厢却都是满的,一厢二座,十六块,价格昂贵,其实相当于变相的为情侣们提供一个相对私密的场所而已。 比起前两次来,孙妍不再那么紧张,但矜持却是少不了,二人虽然紧挨着坐,但僵硬的肢体语言还是让沙正阳有些好笑,这丫头看来还真的是从未有过这方面的体验。 “正阳哥,你这段时间很忙?”孙妍的眼瞳在黑暗中闪动着迷人的光泽。 “嗯,刚到开发区那边,百废待兴,离了我不行啊。”沙正阳半开着玩笑,“七八个人来五六条枪,偌大一个开发区,怎么来弄?” “开发区主要就是招商引资发展工业吧?问题是那边连像样的道路都没有修起来,人家怎么回来投资办企业?”孙妍也非一无所知,“我爸在说,我们这边开发区都还处于最初级最原始的阶段,不像沿海那边已经日渐成了气候,而且由于交通、基础设施和思想观念上的差距,外商根本不会轻易来内陆投资。” “小妍,看来你爸思想很开明啊。”沙正阳也不在意。 这都是摆在面前的现实,不仅仅是汉都,包括整个汉川乃至整个中西部地区都是如此,怎么来拔头筹,那就意味着巨大的投入,可现在政府的财力有限,如何来灵活运用各种手段来进行开发建设,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你别以为我爸是军人出身就性格古板了,其实我爸挺开明,就像我和你,……”孙妍脸一红没再说下去。 沙正阳心中微微一荡,下意识的伸手捉住对方的手,“我见过你爸,一起吃过饭,如果他知道我现在把他心肝宝贝手握住,你说他会怎么做?” 孙妍一挣没挣脱,心中一热之后,也就由沙正阳去了,但沙正阳却趁势握住她的手放在了对方的大腿上,这引起孙妍身体一阵颤栗。 “你别把我爸想得那么可怕,我都二十一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孙妍瞥了一眼沙正阳,俏脸绯红,按住沙正阳搂住她腰肢的手,“不行,不许乱动!我们好好看电影吧。” ***** 再求五百张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八十九节 恋爱ing 沙正阳很体贴的只是搂住了孙妍柔软的腰肢,然后让其身体靠在自己肩头上,并未再有其他过分的动作。 这丫头的表现实在让人不忍有其他过分的举动,不过嗅着女孩发际淡淡的幽香,感受着对方圆润的肩头靠在自己胸前带来的热意,沙正阳一时间也有些心潮勃发。 这份久违的感觉让他的思维更加灵敏而清晰。 微微颤栗的身体在自己胳膊的围揽下格外敏感,沙正阳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来孙妍几乎是应急式的反应,这让沙正阳也有些好笑兼无奈。 不过沙正阳也的确没有其他心思,他也就想单纯的感受一下子这种浪漫撩人的氛围,真的很好。 伴随着电影情节的推进,也觉察到沙正阳并没有其他更过分的举动,孙妍的心境慢慢放松下来,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太紧张了,来看场电影,却深怕对方有什么举动,可如果是恋爱中的人,难道这不是应有之意么? 感受到了这一点,她慢慢的将身体依偎在沙正阳怀中,甚至也听凭沙正阳揽住自己腰肢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当然,那是隔着裙子。 沙正阳也有些意动,实在是这一年里,自打白菱离开之后,他几乎就是处于一种禁欲状态,可偏偏工作的环境中却是燕瘦环肥缭绕。 前有宁月婵和焦虹,后有孙妍和顾湄,弄得他不得不竭力用努力工作来排解一些不必要的遐思旖念。 不过今天这种场景下,就有些压抑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做点儿其他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免得真的唐突了佳人。 看见女孩晶润小巧的耳垂在自己鼻尖左右,沙正阳突发奇想,轻轻的沿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啊!”的一声,突然遭遇袭击,孙妍身体一阵剧震,几乎要瘫软在沙正阳怀中,一双手更是死死的扭住沙正阳放在她小腹上的右手。 沙正阳都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女孩会如此敏感,赶紧紧紧搂住对方的腰肢,让对方蜷缩在自己怀中,“怎么了,小妍?” “没,没什么。”孙妍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就像是一个刚刚从虚脱中挣扎出来的病人。 电影厅里的光线忽明忽暗,照在孙妍靠在自己肩头的脸颊上,半闭的美眸,绯红的双颊,无一不在向沙正阳暗示着什么。 这种感觉距离自己很久了,但沙正阳却知道这大概是女孩能做出的最主动的姿态了,如果自己再没有任何表示,恐怕就真的要禽兽不如了。 很温柔但却坚定的搂紧孙妍的腰肢,微微一带,女孩的脸颊便如同接收到了某种指令一般,转了过来,微微喘息着的檀口樱唇,欲张待闭。 那双晶亮的眼眸此时却直视着沙正阳,似乎是要看看沙正阳是否敢当一回禽兽,还是要禽兽不如。 沙正阳没有犹豫,左手旋转过来,托起女孩的下颌,轻轻印了下去。 细密的呼吸热气荡漾在两人的鼻梁间,沙正阳只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气似乎一下子就开始燃烧起来,之前还觉得自己能很冷静的处理解决好这种事情,但是一旦临头,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舌尖顶开那细腻柔软的唇瓣,湿滑火热的香舌欲迎还拒,呢喃声中,瞪大的美眸终于被那羽扇般的睫毛关闭了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如果还不懂这什么意思,估计沙正阳也就真的成了东方不败了。 捧起孙妍的粉颊,沙正阳贪婪的吮吸着,火热的激情一旦喷涌而出,那边难以压抑。 孙妍如同暴风雨中无处藏身的燕子,瑟瑟抖索中无助的时而抱住沙正阳的虎腰,时而紧紧抓住自己的裙袂,第一次品尝这种滋味的她显然还处于学习阶段。 …… 一直到电影厅里的灯光开始次第亮起来时,孙妍才惶然的推开沙正阳,低垂下头捂住自己的脸颊,将身体扭向一边,似乎要平息先前种种给自己带来的冲击。 沙正阳知道女孩此时应该是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他没有多余言语,只是依然如故的搂住对方的腰肢,让其和自己仅仅依靠在自己身畔。 情侣包厢是用那种斜置式的方式排列的,坐在后面看不到前面,但是退场时却要从后面经过,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包厢里的人们。 当然在灯光熄灭时,这种情形是看不清楚或者说相当模糊的,这也给了许多情侣亲热的机会。 伴随着人退场,沙正阳牵着孙妍的手离开,前面很显然也是一对情侣,只不过可能是先前太过投入,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边儿春光外泄了。 女孩穿的的一条菲薄白色的百褶裙,大概是因为亲热的时候没有注意,在收拾的时候百褶裙后边儿的裙摆一角也被压在了内裤松紧带里,大半个翘臀和白色的蕾丝三角内裤都露在外边,就这么大模大样的走在沙正阳和孙妍前面,而且男孩还在不停的亲吻这女孩的脸颊,完全无视后面还有一对。 沙正阳含笑的指了指前面女孩的屁股,然后悄然附耳在孙妍耳旁说:“起码我们还是比他们文明,对不对?” 大羞无比的孙妍狠狠的扭了一把沙正阳胳膊上的软肉,也让沙正阳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白菱也曾经这样扭过自己,前世中自己第一个前妻也曾经以这样同样的动作来发泄羞恼,如今物是人非。 “喂,……”眼见得就要下楼,出门那就是最热闹的所在了,孙妍实在忍不住,喊了一声。 “喊什么喊?”男孩扭过头来,被俏丽清纯的孙妍给震了一震,然后稍微缓和了一下神色,还未再说,却早已经被一旁的女伴觉察出了端倪,以为是自己和男友的亲热影响到了沙正阳和孙妍二人,“你急什么急?忙着去开房啊?” 一句话把孙妍噎得脸色煞白,气得胸脯急剧起伏,沙正阳也是眉头一皱,这女孩长得也不算赖,和孙妍相比固然有写不小的距离,但是也算是中上姿色,怎么说起话来却是如此不中听? “对不起,我们的确不急,可是这西洋景儿看久了也得换一换吧?”沙正阳淡淡的道:“刚看完一场电影,这又来上西洋景儿,还活色生香,总得照顾一下情绪吧,要不先停一停?” 被沙正阳的话给惹怒了,男孩也有些恼了,“你这人,我和女朋友kiss一下怎么了,也就你这种人心思复杂,……” “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这另类了一点儿,我们本来就想善意的提醒一下,这里,这里,……”其实沙正阳也无意要去干啥,他只是单纯觉得这女孩人长得不错,但是嘴巴有点儿贱。 情侣之间kiss一下真的没啥,自己刚才不也一样么,好像孙妍的嘴都还有点儿红肿的感觉。 看见沙正阳手指指着自己女友的屁股,男孩顿时脸红脖子粗,一把拉下女友的百褶裙,女孩也发现了这一点,脸顿时涨得通红,只是这种情形下,道歉显得又坠了气势,拉起自己男友就往楼梯下跑。 倒是男孩还算懂事儿,嘀咕了一声声音很小的“对不起”,这才和女友一溜烟儿跑了。 看见这一对男女眨眼间就跑着不见踪影,沙正阳也有些乐了,这一出简直比看一场电影更有趣,倒是身旁孙妍的目光望过来,让沙正阳有些不解,“怎么了?” “嗯,正阳哥,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刚才话语那么刻薄,这会儿又一下子变得那么通情达理?” 孙妍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喜欢,显然是刚才沙正阳的表现很符合她的胃口。 既没有像有些人在女友面前要格外狂躁霸气,也不像有的绵羊男那样懦弱不堪,而是一种你强我更硬,你礼我更让的平和态度来对待,这恰恰是她在大学里接触的许多同龄男生所不具备的那种成熟,最让她心动。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沙正阳不动声色装了一个逼,“没必要计较这些东西,更何况我觉得那男孩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他说什么好有道理让你无言以对?”孙妍大奇,歪着头讶然问道,仔细回忆对方的话语,好像没啥特别有道理的话语啊。 “我kiss我女朋友怎么了?怎么了?我觉得我们才是破坏人家恩爱的罪人啊!”沙正阳立时化身抖音里“女孩子用点钱怎么了”的语气,逗得孙妍又是娇羞无比,揽住沙正阳的胳膊,狠狠的又是一扭。 沙正阳忍不住一声哀鸣,怎么女孩在在这一招上都是如此娴熟而自然? 很明显孙妍和自己应该还是初恋,或者说起码是第一次正式恋爱,怎么这一招却是耍得如此顺溜儿? 难道是所有恋爱状态下的女孩子的自带buff? 一直到孙妍的胳膊很自然的抱住自己的腰际,甚至那对软中带硬的圆润毫无忌讳的紧紧贴在自己的背上,沙正阳才意识到,恐怕今晚孙妍才算是真正接受了自己,进入了恋爱状态。 ***** 容老瑞缓缓,累得够呛,俺得梳理一下下一步主角的发展步骤,明天只有两更,凌晨这一更就没有了,上午十点半,和晚上八点各一更。 第二卷 第九十节 准备 沙正阳去见林春鸣足足拖了两个星期。 一方面是沙正阳需要一些准备。 林春鸣不比其他人,曹清泰替自己铺好了这条路,应该说从政的话,走市经开区要比在县里条件好得多,而且关键是林春鸣对自己的印象也很好,否则不会主动向曹清泰提出来。 既然这是一次正式的见面,沙正阳肯定要把准备工作做足。 甚至包括一些自己在企业项目上的发展考虑都要拿出一些具有说服力的东西来,这才能让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更有深度。 另一方面沙正阳也再等当初曹清泰关于自己的几点看法的投稿反馈。 之前沙正阳已经获得了《半月谈》编辑部的回信,会在八月刊的内部版中载他关于企业改革以及对的一些观点看法。 原本沙正阳希望在一些观点上修改一下,收敛一些,但是曹清泰最后还是否决了沙正阳的意见,拿曹清泰的话来说,作为沙正阳这一类活跃在基层的干部,思想应当更开明更有创造精神,哪怕在一些观点上激进一些,也是符合自己这个年龄阶段的锐气勇气的,如果过于求全求稳,反而失去了应有之意。 沙正阳接受了这个观点,自己毕竟才二十三岁,一个副科级干部而已,提出一些哪怕不合时宜或者出格的观点,能不能刊载出来那也是编辑部的事情,如果能刊载出来,那么说明这种观点纵然有争议,但是主旨和倾向也是积极向上的。 沙正**据自己在基层工作的一些经验,对县属国企的一些调查,提出了自己关于“抓大放小”战略的一些考虑,其中包括股份制改造,股权期权激励机制,职业经理人,外资企业进入可能对国内民族产业的影响等等,都提了一些看法,应该说涉及面很宽泛。 正因为涉及面很多,这篇文章寄出去之后也引起了《半月谈》编辑部那边的激烈争论,这也是曹清泰的人脉关系递过去的,但即便如此,仍然争论极大,久久难以做出决定。 一直到进入八月,《半月谈》编辑部那边才正式回复会在本月刊载,但是却改在了内部版。 一直等到《半月谈》内部版正式出来,沙正阳心里有了底气,沙正阳这才和曹清泰约好一起去见林春鸣。 从银台到新湖几乎要横垮整个汉都市区,一个是东北方向,一个是西南方向,走二环路,进入国道118一路南下,经过龙潭、南坝,进入新湖。 汉都市区到新湖县城四十九公里,走国道118需要一个半小时,这条国道是汉川进入四川的交通要道,在双都高速未曾建成之前,这条路是勾连西北西南的命脉。 从银台出发,正好赶在吃中午饭之前到了新湖,曹清泰也没和沙正阳客气,直接拉着沙正阳到了新湖县委县政府食堂里就餐,倒也轻松。 午饭后,沙正阳陪着曹清泰在新湖县委县政府背后的花园里转了一圈。 不得不承认新湖是一个养人的地方,绝佳的生态环境使得这里气温都要比汉都市区低四到五度,如果是再往上走山区,甚至可以低到十度左右,可谓避暑胜地了。 “书记,感觉你来这边气色更好了,不过眉头上的皱纹也多了。”沙正阳很自然的就把双方的距离重新拉了回来。 人是感情动物,再好的感情关系,也扛不过空间和时间的磨蚀。 曹清泰去了新湖这一个月,考虑到这期间曹清泰肯定非常忙碌,沙正阳总共只给曹清泰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曹清泰也很热情,但是沙正阳很清楚,这种感情已经遭遇了一种类似于日渐生疏的侵蚀,如果不想办法尽快来祛除这种陌生感,很快就会越来越淡化,最终归于平淡。 这是人作为社会动物的本性,就像大学里再要好的同学,只要有几年没有联系,也绝对抵不过单位里或者生活中交往甚多的密友。 这并非什么薄情忘性,而是人社会属性的一种本能。 要维系这种感情,那么加强联系,巩固感情就是必须的,甚至在思想上、工作上、生活中找到一些共同语言、共同爱好、共同利益就是最好不过,尤其是后者,所谓志同道合,莫过于此。 “没办法的事情,面对这样一个摊子,没压力上不可能的事情。”曹清泰负手微微一笑,“我甚至都有些后悔,不该答应林市长,还是该把你要到新湖来,哪怕等上一年也行。” 曹清泰这么说,其实也就意味着他没有这种想法了,沙正阳笑一笑,“书记,新湖局面真的这么糟糕?我觉得您好像胸有成竹呢?” “少在那里拍马屁。”曹清泰瞪了沙正阳一眼。 “新湖的局面谈不上糟糕,但问题是就是一穷二白,啥都没有,你得白手起家,你说银台局面困难,县属企业大多效益不好,资不抵债,濒临破产,但起码有吧,可新湖就是两个字,没有。” “一张白纸上作画,不是更好?”沙正阳捧哏。 “可没笔没墨,怎么作画?巧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曹清泰反问。 “那就要看曹书记您怎么运筹帷幄了,我想这大概也是黄书记为什么不让你去市经开区而是把你放在新湖的缘故了。” 沙正阳知道曹清泰肯定也还是有些想法的,一个县ei书记,如果到一个地方,束手无策,那真的就是市委用人失误了,曹清泰显然不属于此类人,只不过他现在还处于摸底酝酿阶段罢了。 被沙正阳这一句话给捧得很舒服,但曹清泰却很清楚自己面临的困境,“正阳,新湖一穷二白,优势是没多少陈年积帐,民风淳厚,人口少,山多田少,劣势就是工业基础极其薄弱,几乎是要从头开始,……” 新湖县是整个汉都市人口最少的县份,只有不到四十万人口,连银台一半都不到, “上一次你和我提的情况,我觉得颇有道理,需要选准新湖的优势来做文章,茶产业只是一方面,新湖山区中有丰富的林果资源,尤其是盛产山楂、猕猴桃、柚子种植历史也有多年了,但因为只是单纯的售卖,附加值低,也没有形成产业气候,……” 听着曹清泰的介绍,沙正阳沉吟着道:“发展农产品加工业是一条相对便捷的路径,投资少,见效快,尤其是对大规模水果种植是一个消化途径,但是水果种植和水果加工产业受市场影响波动很大条件,主要上消费市场的变化较大,如果没有较为灵通的市场信息条件,可能就会陷入一年大赚两年巨亏的怪圈中。” 曹清泰很重视沙正阳的意见,皱起眉头,“你认为这种农产品加工产业没有前途?” “也不是,关键在于要有稳定的市场渠道,而且以我们国内的市场来看,水果粗加工产业其实早已经发展多年了,就像银台罐头厂一样,银台生产柑桔,所以理所当然觉得可以加工柑橘罐头,可结果呢?”沙正阳摇头:“市场经济千变万化,一劳永逸的事情从来没有,人们口味也在不断变化,今年喜欢,也许明年就失宠了,这就需要企业要有捕捉市场变化的敏锐嗅觉。” “照你这么一说,这条路也不好走啊。”曹清泰点了点头,“但总得要人来走,哪怕是摸索着走。” 曹清泰也是一个不服输的性格,沙正阳也很清楚:“也没有那么悲观,毕竟政府只是创造条件,引导外来投资,做好服务,不做投资主体,而且有这些资源,总比没资源好,只是在选择项目上时,可以考虑一些科技含量较高、细分化较好、产业链更长的项目,这样在市场上竞争力会更强一些。” “嗯,你说得对,政府只是引导和服务,尤其是服务,真正面对市场还是这些企业主体,毕竟投资者投资他们肯定有他们的市场调查和预判,我们提供一些建议就好。”曹清泰很满意。 “对了,你的茶饮料和茶食品计划什么时候启动啊?”曹清泰看似很随意的问道。 “预计要到明年初去了吧。”沙正阳能理解对方的迫切心情,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矿泉水项目不正式运营,茶饮料项目他不敢启动。 曹清泰也不在意,他也知道这一点,偌大一个新湖县,也不可能指望着这上边。 “嗯,《半月谈》内部版我看了,提法很尖锐,他们编辑部的人还是有些魄力的,不过这也符合当下局势发展的趋势,估计上边也是要求进行一些多方位的探索,改革开放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大家都没有经验,只能不断实验。”曹清泰站住脚跟,“林市长那边压力一样很大,黄书记对他寄予厚望,希望能在经开区率先打开局面,所以他急需用人。” “谢谢书记了,我知道。”沙正阳也有些感动,“只是这边还要等上半年,我得要把这边安顿好,另外我也希望给桑主任一个交代。”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九十一节 永不安分 曹清泰心中一阵触动。 他一直以为郭业山对沙正阳很看重,却没想到桑前卫也对沙正阳很欣赏,看来是珍珠总会发光,也总有伯乐能识千里马。 而沙正阳此人的为人处世也很不错,知恩图报,这也是曹清泰尤为欣赏沙正阳的。 桑前卫把他调到了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位置上,虽然级别上未上去,但是却是一个重用的符号,而且多一个地方历练,总能增加一份资历,这对年轻干部尤为重要。 “你打算在你们银台开发区干点儿成绩出来?这么短时间,能行么?”曹清泰问道。 “有点儿眉目了。”沙正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您面前我不敢弄巧,其实主要就是造一个势,开发区新建,总得要有点儿像样的项目,除了自然堂水业,我准备弄个中港合资企业来,算是一个噱头造势吧。” 雷霆这段时间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了。 他给他大伯说了这桩事儿之后,他大伯很感兴趣,特批了雷霆带着两个人一直在南粤深圳那边考察。 深圳的加林山矿泉水已经开始在做桶装水项目,而且势头不错。 由于香港那边劳动力成本持续高涨,雷霆大伯已经打算把玩具厂前往深圳。 同时那家电子厂本来是打算关闭的,但听到雷霆提出这个设想之后,虽然对在内陆汉川投资建厂还有很大疑虑,但是还是让雷霆先考察,拿出考察报告来。 按照雷霆的说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项目有戏,但沙正阳要求雷霆成为大股东,这还需要下一步的商量,估计他大伯愿意借一笔钱给他,然后来组建一家公司,再来银台与东方红合资建厂。 沙正阳能从雷霆日常中的谈话估摸出雷霆大伯的身家,应该还是小有资产的,估计三五千万资产应该有,当然这可能要把所有固定资产算进去,如果能立时拿得出来的现金估计五百万应该问题不大。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能看好这个项目,借给雷霆三五十万,然后在与雷霆成立一家公司来试水内地市场,可能性也很大。 这也是沙正阳最希望见到的方案,但前提是雷霆在南粤那边的市场考察能够获得他大伯的认可。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考察比较顺利,市场的前景也比较好,估计能获得他大伯的支持,雷霆预计下周会回来一趟,具体商议这个项目的运作。 如果成功的话,雷霆就可以常驻汉都了,这也是沙正阳最期盼的。 能够有一个最要好的朋友来化解自己的孤独,可以毫无保留的交心,这是最重要的。 “中港合资?!”曹清泰也是眉毛一挑,心中说不出的感慨,这家伙怎么简直安生不下来呢?就这么几周时间,脑子里有冒出来了东西,还有完没完?“哪一类?” “其实就是配合自然堂矿泉水项目的后续衍生桶装水项目,上一个饮水机项目。”沙正阳解释道。 “哦?”曹清泰也见过饮水机,但是在他印象中这玩意儿应该归类于家电产品这一类了,也不清楚其中原理,只是觉得恐怕要制造并不那么容易,“这个饮水机制造工艺复杂么?需求量如何?” “需求量要看我们内陆地区对桶装水的接受程度了,至于制造工艺倒不复杂,主要是组装,其他元器件大多可以委托一些电子元件生产企业来生产。” 沙正阳把原理解释了一番,也介绍了打算如何配合矿泉水项目来实现同步宣传,相互促进的构想,让曹清泰也很是赞叹不已。 曹清泰越来越觉得自己真的该把沙正阳带到新湖来,虽然新湖没产业基础,但是沙正阳这家伙脑子灵,总能琢磨出一些新的门道来,这对于新湖这样一个一张白纸的地方,更是适合。 只可惜自己已经答应了林春鸣,曹清泰也不可能反悔。 吃饭的地点选在了美林轩。 这是经开区内条件比较好,价位也合适的酒店。 曹清泰也曾经在这里吃过饭,觉得环境挺好,就是地理位置偏了一点,当然这可能也和市经开区的发展进度低于预期,显得有些人气不足有很大关系。 小雅间,摆了四副碗筷,服务小姐也告诉了曹清泰是林市长订的,四位,不知道还有谁。 两人就在小雅间隔了一道屏风的沙发上闲聊等待。 “汉都的工业门类还是比较齐全的,三线建设时在这边布局了许多大中型企业,涉及面很宽泛,从钢铁、汽车、航空航天、成套设备制造、机械、化工、电子、仪表、纺织服装,应有尽有,当时完全是以准备打第三次世界大战沿海和北方会被打击的设想来建设的,这既给汉都带来了很好的工业基础,但是同时在市场经济日益成为决定因素时,一些计划经济时代不适应时代变迁的机制和产业结构就要面临困境了。” 只有两个人,沙正阳也就放得开。 “现在工业经济更讲求细分化和分工配合,一个产品往往都是多家企业形成的产业体系和产业链来合作生产制造,那种计划经济时代依靠政策调拨,或者一家企业从头至尾都是自己生产,既不能形成规模优势,又容易造成在专门领域的研发投入严重不足,因为分到每一步骤环节的科研资金就很有限了,这很不利于企业做强做大。” “唔,这也是目前汉都面临的困境。”曹清泰轻轻叹了一口气,“给我的感觉,未来这种问题还会越来越严重,尤其是这些大中型国企在转变机制上举步维艰,反应迟钝,动作缓慢,越来越难以适应市场变化,未来汉都市委市政府可能面临的难题也会越来越多。” 沙正阳对曹清泰的观察力还是相当敬佩的。 未来三五年间,汉都的纺织行业就会迎来一波残酷的压锭狂潮,紧接着国企改革攻坚战打响,下岗大潮席卷而至,这将是中国工业凤凰涅槃的一个最艰难阶段,但是却又是不得不熬过去的一个阶段。 “书记,这种情形不仅仅是在汉都,在各个地级市都面临,县里边情况稍好,毕竟县属国企规模相对较小,而一些地级市在财力薄弱,如果不提早做好通过发展产业来吸纳这些下岗职工的准备,一旦面临这种刮骨疗毒式的转轨方式,恐怕也会给社会带来极大的稳定压力。” “说得好!”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正阳,你的看法很有见地啊。” “林市长!”曹清泰和沙正阳都站了起来。 “嗯,清泰,你们先来了?”林春鸣微笑着点头示意,“正阳,看来你在企业上干,对当下经济发展形势也一样观察很深刻啊,哦,对了,来,展涛,认识一下,我的秘书,清泰认识。” “你好,展秘书,我是沙正阳。” “你好!”展涛用有些好奇兼不解的目光打量了一眼沙正阳,其中不乏质疑之意。 早就听闻说曹清泰这个前任秘书如何绝才惊艳卓尔不凡,但光看外表的确气宇轩昂,刚才那番观点倒也很有新意,只是就凭这个就能让林市长如此看重? 比自己还小四五岁,毕业的汉川大学更不能与自己毕业的复旦相比,从内心来说,展涛是有些不服气的。 不过对方还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而自己已经是正科级,甚至两三年内就可能踏入副处级,在这一点上展涛还是有些心理优势的。 或许这个家伙就是走了狗屎运把一家乡镇企业搞了起来才让领导们对他刮目相看吧? 但不管怎么说,一家销售收入几千万的白酒企业做起来,展涛哪怕内心再是不服,也不得不承认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 “坐吧,不用那么拘谨,展涛也坐。”林春鸣本身就是一个不太讲究的人,性格也比较亲和,加之与曹清泰关系一直不错,所以这种私下氛围里就更随意,“我就随意安排了几个菜,喝点儿什么?” “呵呵,林市长想喝什么,我们客随主便啊。”曹清泰朗声笑道。 “那我就做主喽?”林春鸣笑意盈面,看了一眼沙正阳,“正阳,虽然你是开酒厂的,但我胃不好,不敢多喝白酒,今天就咱们四人,随便一些,喝点儿红酒?” “行!”沙正阳笑着道:“林市长打算喝点儿什么,张裕,还是来点儿国外的?” 曹清泰介绍过,林春鸣是个国货主义者,一直主张用国内品牌,这一点沙正阳很赞同。 “就张裕吧。”林春鸣点点头,笑着道:“正阳,张裕的干红我挺喜欢,嗯,正阳,啥时候你们东方红也能进军葡萄酒行业啊?到时候我一定捧场,当你们的拥趸。” “林市长,汉川适合种植酿酒葡萄的地方不多,只有西北的秦州和武阳地区条件不错,不过短时间内东方红可能没有这个精力去开发葡萄酒产业。”沙正阳摇摇头,“当然,我个人的观点,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提升,葡萄酒的需求会在我们国内一直呈稳定增长的趋势,甚至在达到一定阶段之后出现爆发式增长,不排除三五年后东方红也会涉足这个产业。” ***** 明天争取三更,上午十点半,下午三点半,晚上八点。 第二卷 第九十二节 做官一时,为人一世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沙正阳如此正式的给自己来了一个回答,林春鸣抿着嘴想了想:“正阳,到现在你们上半年的销售收入应该出来了吧?” “出来了,一至七月完成销售收入七千三百三十万,预计这个月可以突破九千万,比预想的还要好一些。”沙正阳很坦然的道:“东方红已经进入了一个良性发展轨道上,发展势头很好。” “那东方红面临的问题呢?”林春鸣进一步问道,他不仅仅是经开区党工委的书记管委会主任,更是汉都市的常务副市长。 “两个,一个是产能的消化融合和释放,兼并县酒厂之后还要进行一些改造和整合,这个过程是否顺利非常关键,尤其是在企业职工问题上。”沙正阳毫不犹豫的回答。 “另外一个就是高端产品的研发,这是我们东方红日后耐以生存的关键,目前研发还算比较顺利,但是研发顺利不代表市场就一定会接受,所以还存在风险。” 见沙正阳回答得十分简洁肯定,林春鸣也感觉得出来对方有相当把握,点点头:“正阳,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和县罐头厂这一尝试实际上也是汉都市在推进国企改革试点的一个举措,如果你们在这一问题上做成功了,对于汉都市其他国企改革也是一个借鉴。” “请林市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市委市政府确定的原则和目标认真做好各项工作,妥善解决好企业职工后路问题,不过届时也请林市长能多给我们一些政策上的支持,我们希望东方红能够成为汉川首屈一指的白酒企业,为汉川白酒争光。” 沙正阳的话让林春鸣很满意,“好!有这个志气就好,没问题,只要是有利于企业发展的,在政策允许范围之内的,有什么问题,你提出来!” 菜很快就上了上来,张裕干红打开后,展涛主动为几人倒酒。 他感觉到了自己老板对沙正阳的看重,心里不无酸意。 但想到对方掌握着一个年销售收入可能过亿的企业,而且还兼并了两个县属国企,展涛也就觉得心态平衡了许多。 销售收入过亿意味着什么,展涛很清楚,这意味着光是每年的纳税都是过千万,解决了两个县属国企数百职工下岗难题,就是县ei书记和县长都得要礼遇三分。 自家老板是常务副市长,分管财政,随着每年市属企业中效益不佳的企业日渐增多,也给全市财政带来了巨大压力。 从去年开始全市市属企业总体利润转为负数,也就意味着偌大数十家市属国企利润竟然不及亏损,也就意味着资产不断缩水,甚至还需要市财政拿钱出来贴补。 这是市政府难以接受的,为此老板也是多次在市政府常务会议上和市委常委会议上提出来要加大力度推进企业转轨改制,彻底解决企业扭亏问题。 但说易行难,面对像东方红酒业这样的乡镇企业异军突起,国营企业受到的冲击很大,许多企业在市场经济中表现得越来越不适应,展涛和市政府政研室为此也为老板写了好几篇调研文章,就是针对国有企业的改制问题。 气氛很轻松,无论是林春鸣还是曹清泰和展涛都感觉到沙正阳显得很坦然大方,几乎没有太多拘谨的感觉,这也让林春鸣和曹清泰对沙正阳的观感再度提升,而展涛就完全是敬服了。 不是谁都能在相差几个级数的领导面前仍然保持着这样落落大方的姿态,尤其是在心态上这么自信大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意味着这个人的内心很强大。 话题很快延展到了银台开发区的发展上来了,沙正阳介绍了东方红下一步依托虎门山脉开发矿泉水的项目,并坦承这个项目已经进入了建设阶段,然后又谈到了和香港合资的饮水机项目。 美林轩的环境很幽静,单设的这个小包间也很雅致,尤其是在酒过三巡气氛起来之后,很适合这种较为私密的谈话。 林春鸣真的有些忍不住了,矿泉水项目也就罢了,毕竟这需要资源,而且人家已经付诸实施的项目,但这个饮水机项目,就值得斟酌了。 “正阳,这个饮水机项目你很看好?”林春鸣抿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慢慢道,目光看似有些漫不经心,但语速却很慢。 “从目前来看,对健康的需求是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提高而不断增长的,所以反应在我们最日常的食物、饮水和空气这几项要素的要求上都会越来越高,汉都的地下水比较丰富,但是水质却不佳,像日常洗衣洗澡的生活实用以及工业使用都没有问题,但对于引用来说,不算很好。” 沙正阳笑着介绍:“但矿泉水不一样,其丰富的矿物质,尤其是一些特殊的微量元素对于人体维系自身需要极为重要,如果缺乏的话,还会罹患某些疾病,所以只要消费得起,这会成为一种时尚。” “但对于喜欢喝茶和饮用热水的人群来说,瓶装水虽然方便但却不适合他们,所以桶装水更适合办公场所和家庭,而瓶装水则以其便利更适合室外和旅游等环境下,所以能与桶装水相结合的饮水机需求量不会小,而我们国内在这个设备的生产上还处于较为薄弱的阶段,只有南粤有厂家才开始生产。” 沙正阳的介绍让林春鸣更是怦然心动,目光注视着对方:“这个饮水机的制造工艺应该不复杂吧?” “不复杂,只需要一些元器件,在我们省内也能够解决,但关键是需要和矿泉水配合使用。”沙正阳已经感觉到林春鸣的意图,这让他很为难。 这是他作为出任经开区管委会主任的第一个项目,也相当于作为报答桑前卫的一个礼物。 “正阳,能不能把这个项目放在市经开区来?”林春鸣沉声问道:“现在市经开区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杂乱无章,我正在进行梳理,同时确立经开区未来的主导产业和优势产业,我觉得你这个项目不错。” 沙正阳犹豫了一下,其实这个项目他还没有和桑前卫提起过,真要拿到市经开区来完全可以作为自己的见面礼,但是做人却不能这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桑前卫都对得起自己,自己不能忘恩负义,纵然自己为了自己的目标需要离开,但也要做一个有情有义之人。 摇了摇头,迎着林春鸣的目光,沙正阳坦然道:“林市长,不瞒您说,这个项目我还没有和桑主任提起过,但是我作为银台经开区管委会副主任,也在做一些前期准备了,……” “我知道了。”林春鸣摆了摆手,收回目光,“正阳做得不错。” 沙正阳也有些忐忑,不知道林春鸣这话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一种客套,但此时多解释也没有意义,但他不后悔。 “不过正阳,正如你所说,这个饮水机工艺不复杂,市经开区如果选那么一两家国企来开发建设,不难吧?” 林春鸣骤然转过来的话头让沙正阳目瞪口呆,然后变成苦笑。 “的确不难,我说了,这个饮水机项目主要是需要和桶装水配套,林市长,您要真来这么一招,我们这边就真的要准备打市场竞争大战了,那只能是两败俱伤啊。” 林春鸣哈哈大笑,状极欢愉,“正阳,有意思,好!吃菜,吃菜!清泰,来,喝一口!”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沙正阳也谈到了银台开发区现在面临的困难,主要就是由于县财政的困难,在推进县开发区基础设施建设上进度严重滞后,希望林春鸣能够介绍一两家市属建筑企业来垫资建设。 林春鸣对这一点倒没有拒绝,只是询问了当下县财政状况以及今年东方红酒业可能给银台县财政带来的税收增长,沙正阳也如实做了介绍。 虽然最后林春鸣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他也表示会向市里几家建筑公司介绍这个情况。 饭局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林春鸣的座驾来接走二人,才算结束。 “书记,林市长不会因为我拒绝了饮水机项目而生气吧?” 沙正阳含笑替曹清泰倒上茶,因为喝了几杯红酒,沙正阳还是觉得喝一会儿茶解解酒,等到酒气散了之后在开车,哪怕这点儿红酒对他毫无影响。 “不,不至于,而且我感觉林市长应该是很欣赏你这种做法,他不像有些人心口不一。”曹清泰摇摇头,眼中同样也是欣赏之色,“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很认可你这种做法。” “但愿吧。”沙正阳笑了笑,“那种事情我的确做不出来,我觉得这也是一个人起码品德吧,做官一时,为人一世,……” “行了,正阳别想那么多,其实我倒是很看好你到市经开区的发展,肯定能当大用,我感觉得到林市长对你的看好。”曹清泰用很肯定的语气道。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九十三节 妖孽无双 皇冠匀速的奔驰在经开区的发展大道上。 看着四周黑魆魆的围墙,林春鸣脸色慢慢沉郁了下来。 这是经开区的主干线之一,分别以改革大道,开放大道,发展大道命名,一纵两横成为汉都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主要干线,围绕这一纵两横,汉都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呈现出一个橄榄状的区域。 经开区是从90年就开始建设的,应该说90年那一年汉都市还是投入相当大,一纵两横建起来,四周的土地圈起来全面招商引资,经过半年多大张旗鼓的招商引资,的确引进了一些项目落户。 但这种热情很快就变冷了。 整个91年到6月到92年3月,整个开发区招商引资项目不过区区五个,实际引入投资不过壹仟陆佰万元。 如果这个成绩放在某个区县的开发区,甚至是汉川省其他某个地级市的开发区,也能说一个差强人意,但那是对于汉都市这个开发区来说,那就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冷落了。 从1990年到1991年底,整个汉都市在市经开区的基建投资超过了一点四亿元,1992年第一季度,又投入了超过三千万元对管网和通讯线路进行完善,可以说算得上是汉都整个财政不算富裕的大投入了。 但如此大的投入,换来的却是招商引资上的凄惨表现,这如何不让黄绍棠愤怒。 所以市经开区管委会班子大调整也是势在必行。 林春鸣出任市经开区党工微书记、主任已经三个月了。 这四个月他也是煞费苦心的奔走于市政府那边和经开区之间,既要兼顾市政府那边的工作,又要着重抓经开区的发展重启,几个月下来,他自己都感觉有点儿吃不消了。 应该说市经开区的规划建设还是比较成功的,一纵两横的建设完成,可以说市经开区已经略见雏形,但规划建设的成功却难以掩盖在产业吸聚和引导发展上的失败。 看看目下市经开区里引入的项目,真正拿得上台面的企业和项目屈指可数。 在林春鸣看来除了永川线缆、大通机械设备、华阳电子等几家企业还算可以一看外,其他大多都是诸如食品、塑胶、文化用品甚至建材这一类的企业。 倒不是说市经开区就不能引入这些项目,但是这也说明了市经开区在前期的产业规划上有些漫无头绪,或者说在真正推进实施产业项目的引入时,工作力度不够,导致根本没有形成像样的产业规模,纯粹成了一个大杂烩市的“地摊市场”。 这些问题都在其次,关键在于林春鸣深切感受到手底下无人的难处。 市经开区编制不少,四十八人,目前实有干部和工作人员三十七人,下设六个处室,看起来人少了,但是在真正能入林春鸣眼的,却没几个。 正如曹清泰原来说过的,林春鸣还在调查了解阶段,他要摸清楚市经开区的家底和考虑未来发展的构想,如果贸然大动干戈,引发内部动荡,也不利于工作。 再说了,能调到市经开区来,这些人几乎个个多少都有一些背景,林春鸣倒不至于惧怕得罪谁,但是在尚未确定目标之前贸然树敌也不是他愿意的。 起码要动手,也得有确立一个目标。 “展涛,这沙正阳,你观感如何?”靠在车座后方的林春鸣眯着眼睛,宛若睡着,伴随着汽车过一处下水道井盖时轻微颠簸,突然问道。 吃了一惊的展涛凝眉沉思。 他大略了解自己这位老板的想法。 应该说沙正阳的出现给了他有种如同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也很快的克制住了自己这种情绪。 自己和领导关系不一般,领导是自己母亲的昔日学生,有这层关系他才能一跃成为林春鸣的秘书,所以在亲近程度上,展涛相信无论如何沙正阳也比不过自己。 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其实不必太忌讳对方,哪怕对方可能也会得到领导的欣赏,但却不一样。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展涛吸了一口气,“我第一次和他见面,之前也听市长您提起过他,曹书记前几次也谈到过他,结合他在经营东方红酒业的表现上,这个人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搞企业不同凡响。” “还有么?”林春鸣不为所动。 “嗯,沙正阳看问题还是很深刻的,对目前时局的把握也很到位,他应该经常了解国际国内的形势变化,像他提到的企业转轨改制,很符合当前中央政策潮流。”展涛一边思考一边道:“还有,此人意志很坚定,认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嗯,也很重信义。” 直到这个时候林春鸣脸上才露出一抹笑容。 他拿沙正阳的观感来考察自己的秘书,还好,展涛的表现没有让自己失望,如果没有足够的心胸,难成大器。 “嗯,你的观察力不错,沙正阳是个人才,而且还是一个通才。”林春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身体更舒服一些,“其他都不重要,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却很讲规则,这很难得。” 什么是规则?那就是规矩和原则,能坚持规矩和原则,其内心必有底线。 “有些人恃才傲物,觉得自己本事大,领导看重信任,就狂妄自大,做事不讲规矩,其结果就是稍微遇到挫折就颓废沮丧。”林春鸣进一步道:“沙正阳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他已经在政府里边工作了一二十年似的,很不简单。” 展涛细细的品味着自己领导的话语。 林春鸣专门提出了沙正阳讲规则,这出乎他的意外。 在他看来沙正阳擅长搞企业,能力突出,而且也有很强的观察力和分析判断力,这些才是让人关注的,没想到领导看问题不一样。 “我打算把他调到市经开区来,但他还有些恋栈,这不能说是坏事。”林春鸣轻轻吁了一口气。 如果自己早一步把沙正阳调到市开发区,那这个饮水机项目就可以落户市经开区了。 虽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项目,但毕竟一个中港合资企业落户,也算是一个好彩头,现在市经开区真的很需要一些能带动情绪调动气氛的项目进场。 可惜了,但林春鸣还是很认可沙正阳的做法,这是做人的原则和底线。 项目没有可以继续招商引资,但如果人的品质有问题,那就无药可救了。 不过林春鸣还真是很期待沙正阳未来到市经开区之后的表现。 他发现,无论是到哪个位置,沙正阳都能很快的进入状态,并找准自己的位置迅速动作起来,而且总能拿出成绩来。 从他和自己这几次接触的表现来看,对体制内的种种他也一样谙熟,很清楚该如何来按照规则行事,全无才进入这个领域的年轻人那种生疏稚嫩感,曹清泰教得一个好门生。 这是一个全能型的人才,堪当大用。 想到这里,林春鸣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坐在前方副驾上的自己秘书。 自己班主任的小儿子,自己也有心栽培,实事求是地说,表现很优异了,而且心性也不差,但似乎和沙正阳比起来,哪一方面都要显得有些点儿距离。 如果说沙正阳是三十五六岁,那也能接受,问题是沙正阳比展涛都还要小好几岁呢。 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林春鸣苦笑,妖孽啊,除了用天赋这个理由来解释,好像也找不到其他原因了。 ********** 沙正阳是在从市里返回银台的路上接到消息的。 焦虹在办公室里被人刺伤了,对方是几名准备离岗但是纠缠不休要股份、要补偿的县酒厂工人。 事实上这事儿早有预兆,之前焦虹也和沙正阳提起过,沙正阳也专门提醒了唐庭广要加强安保力量,注意安全,防止意外。 但是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还是在办公室里。 这让沙正阳暴怒欲狂。 电话里先就把唐庭广骂得狗血淋头,透过座机的免提,无论是宁月婵还是高柏山以及唐庭广都感受到了沙正阳全身透露出来的戾气。 “唐庭广,你是干什么吃的?我没有提醒过你么?你才招的十来个退伍士兵到哪儿去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充满了一种金属撞击般的刚烈暴戾,“这是你的失职!” 见唐庭广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是还算是正常,宁月婵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谁没挨过领导的骂?谁没遭过老板的批?就算是沙正阳对宁月婵和焦虹再亲近客气,工作没拿起来,出了差错,一样声色俱厉。 唐庭广显然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他原来在罐头厂桀骜不驯,那也是因为罐头厂那帮领导无能窝囊,而且屁股都不干净。 但在东方红不一样,对于内部管理层,一切都是有章可循,清澈透明,好就是好,行就是行,不行就坚决不行。 沙正阳本人率先垂范,无论是工作态度还是工作魄力能力,都没得说,至于说业绩,那摆在那里,更是无人能及,再加上承诺给大家的业绩奖励,那也让一干人都心动神摇。 这也使得沙正阳人虽然年轻,但威信却极高。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九十四节 出事,说法 “沙总,我的工作没做好,我有责任。”唐庭广没有推诿自己的责任,沉声承认错误。 他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更何况焦虹也算得上他的伯乐,没有焦虹,他根本不可能进入东方红,更别说当现在的总经理助理。 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的沙正阳吐出一口恶气,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他也知道谁都不愿意焦虹出事,尤其是唐庭广恐怕更不愿意见到,只是除了这种事情,的确让人愤怒。 “现在虹姐情况怎么样?伤势如何?人抓到没有?”沙正阳冷声问道。 “伤势问题不大,已经在县医院里进行了包扎,医生说可以回家休息,但是我们还是让焦总现在医院里观察一段时间。”唐庭广听得沙正阳口气稍稍放缓,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一共四个人,抓到了两个,因为事发突然,跑掉了两个。” “跑掉的两个是行凶者么?”沙正阳径直问道。 “其中一个是行凶者,另外一个是从犯。”唐庭广有些尴尬,声音也低了八度。 “报案没有,公安局来人了么?”沙正阳火气又有些上升的趋势。 “已经报了案,派出所和刑警队的人都来了,不过……”唐庭广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沙正阳敏锐的觉察到了唐庭广这一停顿有问题。 “公安局来人说伤势不重,恐怕连轻伤都够不上,可能只属于治安案件,要交给派出所处理。”唐庭广也有些无奈,这种事情他也无能为力,公安局那边根本不会买他的面子。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沙正阳很清楚这种情形,本身持刀伤人,但伤势不重,那关键就在于认定的性质了。 如果是普通的故意伤害,那就是治安案件,但是如果上升高度,定性为寻衅滋事,甚至达到了破坏企业兼并改制的高度,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在这个时代,那最起码都是流氓罪中的一款,刑事打击毫无问题。 “正阳,你开车慢点儿,虹姐的伤情不重,我们都去看了刚回来,待会儿我还要过去,你别急,开车小心一点儿。”宁月婵赶紧在电话里接上话。 “唔,我知道了,月婵姐,你们也都小心一点儿,让老唐多安排几个保安,加强安全巡查,这帮杂碎,我得让他们付出代价!”沙正阳恶狠狠的道。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马上飞到也无济于事,但是沙正阳还是下意识的加快车速。 重返这个时空之后,沙正阳发现自己特别在意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而发生了的情形。 钱没有了,可以再赚,官没当上,机会失去了,想办法下一回夺回来,他有这个自信,但是唯独这种事情是最可怖的,谁也无法预料,而一旦发生,你就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 焦虹因为自己而改变了命运,前世中焦虹和自己毫无交织,但现在,焦虹成为了自己最重要的助手之一,而且可以预见未来她都会一直站在自己身旁,但现在居然出了这种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必须把这些风险扼杀在萌芽状态,自己周围这些伙伴朋友,决不能因为这些而受到伤害。 看到沙正阳满头大汗的从走廊上疾步进来,焦虹脸微微一红,她刚进行了重新清创修复,包扎完,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解衣挪动了一下包扎带,整个肩头都裸露在外,甚至连小半个文胸都露在外边。 沙正阳进来得急,甚至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 见这幅情形,沙正阳也是一愣,不过却也没有转身出去,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移开目光,这才问道:“虹姐,没事儿吧?” “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就是被小刀扎了一下。”焦虹整理好衣衫,靠在病床上,淡然道:“我都打算回去休息两天就行了。” “你可别逞强,受伤流了那么多血,还有伤势也需要观察,别感染了,天气这么大,小心为妙。”沙正阳连连摇头。 “再说了,你这进了医院一会儿就回家了,怎么显出这事情的恶劣和重大?我还得去和县里交涉,还有公安局那边,人跑了,难道就没个说法?就这么等着他们回来投案自首?” 焦虹蹙起眉头,“正阳,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那几个家伙不是好人,但是也只有他们几个而已,绝大多数酒厂的人还是很支持配合我们的工作的,我都以为马上就要告一段落,进入实质性的生产准备阶段了呢,没想到……” “这个世界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人心难测,有些人就是要钱不要命,眼睛珠子一红,就姓啥都不知道了。”沙正阳咬着牙关道:“这边的事情你别管,我会去和县里还有公安局交涉,必须的有一个结果!” 见沙正阳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焦虹也有些头疼,不过看到沙正阳如此在乎和关心自己,焦虹心里还是有些暖意融融。 伤势不算重,就在自己胳膊和肩膀处戳了一下,也没伤到筋骨,只是伤口还是有那么深,流了不少血,当时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本来就有些怕痛,没想到还会被这么一下。 沙正阳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似乎想要看一看伤势究竟如何,伸出手,焦虹白了对方一眼,“没事儿,都包扎好了,输几天消炎的液体就行了。” 沙正阳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搓了搓,嘿嘿笑着:“那行,月婵姐和老唐马上过来,外边还有两个人守着你,你就好好休息,我去县里一趟。” “正阳,你别太小题大做,注意影响。”看见沙正阳消失的背影,焦虹忍不住扯起嗓子叮嘱一句。 ****** 从常淮生家里出来,沙正阳就直接给许铁打了传呼,许铁回得很快,他在单位上。 桑塔纳径直杀入县公安局大院,刑警队在四层楼背后的一圈平房里,沙正阳已经来过几次了,很熟悉。 “我就知道你得来,没多大一个事儿,你也这么心急火燎,正阳,我得提醒你,别上错床。”许铁和沙正阳很熟悉了,“我听常书记说,高主任家想把他闺女介绍给你?” 沙正阳一愣,这事儿怎么外边都知道了?高进忠肯定不会对外说,温孃也不是那种大嘴巴,就只有高铎这小子了。 “怎么?还藏着掖着?高主任闺女我见过,长得俊啊,体着她妈,不像她哥。”许铁乐呵呵的道。 沙正阳也翻了一个白眼,如果真的像高铎,高静估计连找男朋友都困难了,又黑又瘦,就算是高进忠的闺女都难。 “没那事儿。”沙正阳不得不辩驳一番,否则这消息传开了,那还得了? “没这事儿?不可能吧。”许铁一脸不信,“我听常书记说他问过高主任,高主任说年轻人的事情,大人管不了,这不就是那么回事儿?怎么,还得偷偷摸摸行事?莫不是你都和高主任闺女好上了?” 见许铁那挤眉弄眼的模样,沙正阳就知道对方说“好上了”的意思,肯定就是在一起睡过觉了。 “绝无此事,铁哥,我是来说正事儿的,嗯,看你这样子,这段时间没少跑常书记那里啊?”沙正阳也笑了起来,“不错,懂事儿了,知道经常去找领导汇报工作了。” “别瞎说,我都是有正经工作才去找常书记汇报的。”许铁赶紧辩解。 “得,这是好事儿,你怎么还遮遮掩掩?行了,我来也是找你说正经工作,我刚从常书记家里出来,说了今晚的事儿,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是派出所能办的,必须得你们刑警队办,常书记同意了。”沙正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没那么夸张,我让法医去看过,恢复之后轻伤都够不上,治安案件,把人逮住顶多拘留十五天。”许铁连连摇头。 “哼,这么简单就对了。”沙正阳毫不客气的反驳:“铁哥,你别把轻伤轻微伤这些法医术语来蒙我,如果是故意伤害,那么这个轻伤轻微伤当然是关键,但问题是这不是单纯的伤害,而是典型的寻衅滋事,破坏我们东方红酒业兼并县酒厂,而且严重影响到了整个企业兼并改制进程!” “行了,正阳,你也别给我上法律课,严重影响企业生产经营,那也是他故意伤害的一个加重情节,我应考虑到了,定格处罚,治安拘留十五天,我给他们派出所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其实不用,派出所也明白轻重。” 许铁不以为然。 “铁哥,性质完全不一样,对方这几个人起码有三次以上强行堵塞厂大门,而且多次未经许可闯入厂长办公室,赖着不走,也堵着不准焦虹离开,严重干扰了厂里的正常运转,厂里也考虑到是才进行整合,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只给派出所报过两次警,……” “这帮家伙很狡猾,派出所一来,就规规矩矩,派出所一走,就立马又成了滚刀肉,……,而且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几个人在外边也经常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四月份还在东沱派出所那边留有案底,酒后打伤了两名无辜路人,还有他们还曾经碰瓷敲诈过外地来金属容器厂拉货的一名司机钱财,……”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九十五节 雷霆万钧 许铁有些惊讶,看着沙正阳侃侃而谈,这么短时间,这家伙从哪里弄到这些情况? 面对许铁的目光,沙正阳也很自然。 “铁哥,好歹也是这么大一个企业,这帮家伙屡次三番来滋扰事端,而派出所却束手无策,我们又不能用其他歪门邪道来对付他们,只能下工夫挖他们的黑历史喽,也幸好不出我们所料,这帮家伙都是满屁股是屎的家伙,这不正好,给你们公安机关提供一个打击破案的最好靶子?”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属实,那么这帮家伙倒真的可以用流氓罪来框进去。”许铁很沉稳的道。 “属实不属实,你们刑警队一调查不就知道了?”沙正阳很笃定。 当初他就安排唐庭广要考虑挖一挖这帮家伙的前科,以防万一,只是没想到这帮家伙如此猖狂,竟然敢这么放肆,现在他当然不会容忍这帮人逍遥法外。 许铁迟疑了一下,“那行,明天我就安排人摸一摸情况。” “铁哥,今晚就得要动。”沙正阳不为所动,“我和常书记说了,他同意了,只是说你们队里人手不足,可能交通工具不便,这都没问题!” “公司里有几个保安都是退伍回来的,协助公安机关找人抓人都没问题,至于车辆,公司那辆奥迪和我这辆桑塔纳都提供给刑警队使用,司机和加油都由我们负责,我只要最短时间内把那两个逃脱的凶犯抓获归案,像这种为害一方的地痞流氓,我觉得早一天进收审所,对老百姓也是一种安慰。” 深深的盯了沙正阳一眼,许铁叹了一口气:“正阳,这些事情都简单,轻车熟路,队里兄弟知道怎么办,他们真的够上哪一条,自然跑不了,不过……” “铁哥,流氓罪就是一个口袋罪,几个不够刑事打击的行为集合起来,危害达到一定程度,也就构成了流氓罪可以打击的要件,来的时候我专门询问了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没问题。”沙正阳理直气壮的道。 “我不是说这个,论刑法,我比你懂!你那个律师纸上谈兵,他能有我天天吃这碗饭的人明白?!我是说你自己!还是刚才那句话,我们这边会依法严惩这些危害社会影响企业正常发展经营的行为,从重从快,我是担心你,别走错路,上错床。” 对案子,许铁当然有把握,可说内心话他有些不来气还是因为焦虹,他怕自己这个兄弟被那女人给勾下水,这才是他担心的。 沙正阳前程似锦,不可限量,那焦虹,虽然的确长得很漂亮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窝和鼻梁,很勾人,但是他也了解过,这女人原来在县里,走过很多单位,名声也不算好,不是省油的灯。 若是沙正阳头发昏,睡了这个女人,只怕日后真的就有麻烦了。 作为当哥老倌的他,肯定要提醒告诫对方。 沙正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许铁是为自己好,甚至也知道许铁对焦虹印象不好,就是担心焦虹和自己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看来焦虹在县里原来的一些固有印象在很多人心目中根深蒂固,人红是非多,女人太过漂亮甚至耀眼了,尤其是你有没有一份能承担起这份众人关注的地位和能力时,就更容易招来各种流言蜚语的攻讦。 事实上沙正阳也了解过,焦虹前夫离婚,很大程度并不是因为孔令东纠缠和诋毁,而是难以承受来自外界的各种冷言冷语和怪异目光,压力太大而离婚的,有点儿欲戴王冠却难承其重的感觉。 现在许铁是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去“戴了”焦虹这顶“王冠”,把自己给拉下水,毁了自己名声。 其实在沙正阳眼中焦虹轮漂亮程度甚至还不及宁月婵更符合自己的审美观,但宁月婵应该是一种丰腴娇媚的漂亮,对大男孩更有杀伤力。 而焦虹那股特有的高鼻梁深眼窝甚至还有些许冷峻淡漠的气质。却更让许多中年男人产生一种征服欲。 “铁哥,你想多了,我和焦虹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同事关系,只不过我们共同语言多一点儿罢了。” 沙正阳有些口不应心,不过许铁显然不在意这个。 “正阳,你前途远大,我只希望你做什么事情之前都需要考虑清楚。嗯,你也老大不小,也该找个对象了,高主任家闺女挺合适,真的,就别家花不如野花香的东想西想了。” 沙正阳想捂额头,这是哪儿跟哪儿啊?高静那丫头这个暑期他也就见过两面,在高家吃过一顿饭,连话都没说上两句,怎么在许铁眼中就俨然成了高家东床佳婿了呢? “算了,铁哥,我不想多解释,但是还是很感谢你的好意了,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沙正阳一摆手,“那就这么说定了,需要什么,只管和我说,我这辆车就丢在你们队上了,油加满了,尽管用,我只要求最快时间抓住那两个家伙,另外那两个家伙不能放,收容审查没问题吧?” “你倒是把我们公安机关内部的东西搞得这么明白啊。”许铁笑骂:“行了,我知道怎么处理,我会安排兄弟们去城关派出所接手,但还是那句话,一切要在法律范围内来。” “当然,刑拘时间不够可以收审,刑事打击不了,可以劳教,我记你的你们队上每年也有劳教任务吧?那几个从犯不正好合适?”沙正阳对公安工作一点儿不陌生。 叹了一口气,许铁搓了搓脸,“滚!我还用得着你来教我?!” “那辆奥迪我马上安排人给你送过来,需要司机就吱声。”把桑塔纳钥匙甩在了许铁办公桌上,沙正阳笑了笑:“铁哥,我不得不重视,如果我连我自己手底下的人都保护不了,以后遇到事情,谁还愿意挺身而出?所以杀鸡儆猴也好,小题大做也好,敲山震虎也好,这件事情我都要硬撑到底!请你理解我。” 见许铁脸色有些复杂,沙正阳继续道:“常书记那里我打了招呼,贾县长和赵县长那里,我就不多说了,免得又说我是在通过县里给你施加压力。当然我也知道你有底线,但原则范围内,我希望从重,我也相信这帮家伙的事儿够秤了。” 走出县公安局,沙正阳才吐出一口浊气。 出了这种事情,他心里也不好受。 所有人都瞪着眼看着,不拿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会对整个团队的士气造成极大的破坏。 包括焦虹、宁月婵、高柏山和唐庭广等人表面上也许没有什么,甚至在劝解自己不要大动干戈,但实际上他们内心却是希望看到自己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什么是满意的答案?那就是要将这些人绳之以法,从重从快的处理,震慑其他还怀有不轨之心的人,哪怕是小题大做,让那些人明白底线不可逾越。 所以他必须要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来处置这件事情。 像这种案子,只要刑警队肯花心思,要不了两天就能把人抓获归案,关键在于你是否重视。 你交给派出所,当成治安案件来处理,城关派出所事情多,就是搁上一两周也正常,交给刑警队,那效率就要高得多。 自己也给常淮生专门提了要求,到时候,年底一辆桑塔纳外加一台三菱帕杰罗越野,户还是挂在酒厂,交给县公安局用,保险由厂里买,油厂里加,用报废为止! 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要办这件事情。 常淮生当然不会明确表态,只说依法从重从快。 这就够了。 沙正阳也不会去整什么超越法律或者徇私枉法的事儿,但根据唐庭广收集的这七八起事儿,这个小团伙换了十年前严打,主犯枪毙都有可能,即便是现在判刑劳教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给许铁打个招呼,也就是提醒他多用心,常淮生都表了态的事情,不会有什么问题。 许铁这个人有时候有点儿轴,但沙正阳觉得不是坏事,轴意味着有底线,不会因为上级压力或者个人感情超越法律,这很难得。 他给许铁提了一点,希望三天之内能见到结果,他也相信刑警队能做到。 抓两个本地混子,而且这些混子可能也不认为自己犯了多大事儿,就是用水果刀捅了一下,而且也很有“分寸”,越是这样,就越是要让这些付出代价。 电话响了,唐庭广来的。 言简意赅,唐庭广直接提供了那两个逃跑的凶犯的行踪以及藏身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沙正阳授权给他让他去找找出线索,唐庭广在罐头厂和县酒厂乃至县城里都还是有些朋友,很快就挖出了线索,比想象的还来的快。 沙正阳迅疾给许铁打了电话,告诉了对方这一情况,至于后续的事情,那就要看许铁怎么办了。 第二天一大早,沙正阳就接到电话。 两人已经被抓获归案,现在正在突审,刑警队也开始从外围收集这几个人以前的其他犯罪行为,唐庭广提供的那些线索就成为顺藤摸瓜的做好佐证。 沙正阳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 推本书,《本港风情画》,披着港娱皮,但其实应该是本商战吧,觉得和其他港娱不一样,觉得还行。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九十六节 魅力,飞蛾 唐庭广不得不服气。 沙正阳一出马,形势立变。 之前他和派出所刑警队的交涉,但是人家法医来了,说恢复之后够不上轻伤,只能是一个治安案件,由派出所处理,然后就直接走人了,但沙正阳一回来,当晚就把人抓了,第二天突审结束,四个人一并收容审查。 这个年代收容审查比刑事拘留可要厉害得多,时间上更宽松。 关你几个月那是家常便饭,铁打金刚你进去蹲几个月试试?每天白萝卜炖白菜,再加一点儿盐,吃得你脚趴手软,出来看见猪油你都想要舀两勺放嘴里。 老混社会的都明白,进看守所轻松,为啥?那有时间限制,七天,一个月,到期就得要放人。 可收审所不一样啊,那一个月接一个月的延期,关你三个月半年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要你涉嫌,就可以继续对你收容审查。 看这个架势就知道刑警队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紧接着刑警队就开始大规模的收集这帮人以前的劣迹,并且迅速调动了城区几个派出所的资源,这一两年间这帮家伙的前科都被翻了出来,看这个架势,这几个家伙别想出来了。 这些人的家属也开始四处找人,但是得到的消息都是流氓团伙,为害一方,必须要严惩不贷,还银台县城一个安宁。 都两三年了,这帮家伙犯事儿也不少,顶多也就是一个治安拘留,更多的时候都是罚款,但这一次踢到了铁板上,县城里混道上有名有姓的,都知道县酒厂那帮家伙栽了。 栽得不冤。 听到沙正阳表态会在年底买两台车借给县公安局使用,并和县公安局在县酒厂专门设立一个联合执勤点,唐庭广就知道沙正阳这事儿办得太漂亮了。 自己就算知道怎么弄,也没这份资源和手段,不得不服。 操社会的如果真要遇上专政工具认真了,那栽筋斗就是分分秒秒的事儿,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也就是迟早蹲大狱的命。 让唐庭广服气的还不仅止于,沙正阳表现出来的强势和护犊都让人心安,如果说这件事情轻描淡写的就这么处理了,唐庭广就得要琢磨替沙正阳卖命值得不值得了。 焦虹这么卖力的替他工作,出这种事情,不给一个满意的说法,那太伤人心了,哪怕给再多的钱,那也不值。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值得,沙正阳没有让人失望。 “焦总,沙总来了。”看见沙正阳从走廊上走过来,唐庭广赶紧丢了烟蒂,然后敲了敲门,说了一声:“焦总,沙总来了。” 和唐庭广打了个招呼,沙正阳进门,放下手里的水果和奶粉。 这年头看病人也没啥好买的,不像二十年后各类保健品让你挑得眼花缭乱。 “虹姐,好些了吧?”沙正阳笑着坐下。 “正阳,今天无论如何我也必须要出院了,人家医院早说了,昨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去休养几天,坚持吃消炎药就行了,你让我呆在这里,憋死了。”焦虹气哼哼的道。 “虹姐,别,这边人家才把人送进去,你这马上就出院,是不是太露骨了一点?”沙正阳笑着道:“这样吧,明天出院,好不好?公司这边我让月婵姐先盯着,除了这桩事儿,县酒厂那边也震动不小,我看从这个角度来说,还是好事,只是亏了虹姐了。” 瞪着眼睛看着沙正阳,焦虹也是无奈,“我在这里一点儿都不方便,女人家的事情你不懂,……” 唐庭广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二人,焦虹说话也随便了许多。 “不是让公司里派的有女同志么?”沙正阳讶然问道。 “嗨,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最迟明天,我必须出院了。”此时的焦虹往日冷峻的神色似乎一下子柔和了许多,因为受伤加之在病床上躺了几天,使得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媚温润起来,更像一个居家女人了。 “我下午去县公安局那边了一趟,案子办得很顺利,抓了这几个人,还接到了不少检举,一些受害者也是等到他们被抓进去才敢作证和报案,别看许多事请不大,但是积累起来也足够这帮家伙喝一壶了。” 沙正阳很随意的说着,焦虹神色有些复杂。 她已经从唐庭广那里听到了许多。 沙正阳用这种雷霆万聚的手段方式解决问题,的确把县酒厂里边不少人都震慑住了,当然沙正阳也明确表态,不会因为这个而影响到以后县酒厂职工的待遇和条件,不过焦虹还是隐隐觉得有些过了。 因为自己这件事情引发这么大风波,非她所愿,尤其是她担心影响到县里对沙正阳的看法。 “正阳,不要太过火,过犹不及,……” 焦虹话音未落,沙正阳已经打断对方:“虹姐,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发展,如果以后遇上这种事情都可以这样乱来,那这个企业还搞得下去么?放心虹姐,我心里有数。” 见沙正阳话语里不容置疑,焦虹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 “虹姐,我看那边情况也还算顺利,基本上两边资产已经确认,届时也还是要搞一个挂牌仪式,等到你彻底康复了再来,另外我也让老董和老方多过问这边生产准备,要争取九月彻底复工生产。” 沙正阳成功的转开话题,焦虹点点头:“基本就绪了,就是勾调上还要让老董和老方把好关,红旗厂区和东泉厂区那边基本上已经走入正轨,老胡盯着就行,这边才运行的话,还得要盯着点儿。” 细碎的话语谈开来,病房里也轻松许多。 焦虹靠在摇起来的病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病号服有些宽大,加上肩部还包扎着,胸部衣服两颗纽扣的空挡处被一挤压卷褶,形成了一个弧形的缝隙,一片雪白凸起夹杂着黑色的文胸,对比分外分明,让沙正阳也是眼前一晃,下意识想要避开,却又觉得有点儿不舍。 焦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还在为自己已经在医院里呆了四五天感到烦恼。 公司里的事情不少,虽然有宁月婵现在帮忙料理着,但宁月婵也有她自己一摊子事儿,更何况出去之后还要休养一段时间,不知道还得要撂下多少工作。 “柏山上午来了,说他那边进展比较顺利,比预料的还要快,道路修建也挺快,我估计要不到年底就可以出水,设备那边已经订购到位了,从南粤那边运过来,听说车皮比较紧张,……” 焦虹觉得自己以前好像很少这样絮絮叨叨的说事儿,沙正阳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目光却是有些古怪。 如同前世中各类视频网站小视频中那个高铁男怀抱提包却不时借助身高优势偷窥旁边大胸女的乳沟一样,味道格外不一般。 终于觉察到了有些异样,焦虹这才从沙正阳有些躲躲闪闪而又有些古怪的目光里发现了不对劲儿,低头一看虽然从她自己的角度看不出异样,但是看见自己衣襟纽扣隆起的缝隙,焦虹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正阳,你!”焦虹羞恼之余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大一个男人了,怎么还有这般无聊的举动? 当然,这份羞恼之中也还有一丝得意,起码自己的魅力还是足以吸引到男人,尤其是像这样一个男人。 “呃,虹姐,纯粹是无意,无意,……”沙正阳也有些尴尬。 自打那一晚和孙妍有过亲热举动之后,沙正阳发现自己某些方面又有点儿“复苏”的迹象,像今天这种情形,总是不由自主的吸引住了自己的目光,明知道这样做不妥,但是就是不愿意收回目光。 “正阳,你也这么大一个男人了,难道没碰过女人?你原来不是有一个女朋友么?”焦虹脸微微有些发烫,“分手了?” “早分手了。”沙正阳慢慢恢复了正常,“到南渡之前就分手了。” “以你的条件,银台县城里女孩子任挑任选吧?”焦虹有些不解,沙正阳平时不怎么说他自己的私事,焦虹和宁月婵都在私下里聊过。 “嗨,虹姐,这感情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沙正阳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分分合合也很正常,我现在也没那么多心思去考虑这些。” 焦虹想一想也是,沙正阳才二十三岁,按照银台这边的惯例,男孩子一般都要二十七八考虑结婚,最起码也得要二十五以后,所以这会儿谈婚论嫁好像有点儿早了,不过处对象似乎并不影响。 不过焦虹也从刚才沙正阳目光里的那一抹灼热中感觉到了些许不安。 自己是个离了婚的女人,而且年龄也不算大,要说姿色也有几分,本来和沙正阳的关系处得挺好,甚至有时候自己也曾经在梦境中幻想过某些东西,但那毕竟是在梦境中。 她很清楚自己和沙正阳之间不能有什么,宁月婵也一样。 这个男人前途无量,一旦沾染了这上边,极有可能就会毁了他的前途。 之前她一直担心宁月婵会不会陷进去,因为她发现宁月婵有这方面的趋势,所以她也或明或暗的提醒过宁月婵,没想到今日却发生了这么一出。 这让她也有些害怕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特别是如果沙正阳真的有点儿什么出格的举动,自己该怎么办? 她反思过,甚至有些惊惧的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排斥某些东西,像这种若有若无的小暧昧,甚至还有点儿享受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怎么就会变得这么恬不知耻,究竟是自己孤寂太久,还是这个小男人的魅力太大? 这如同飞蛾扑火,甘之如饴,明知道那是毁灭自己,却又义无反顾? 这份恐惧感牢牢的笼罩着焦虹,让她想要挣扎。 不能,绝对不能出现这种情形,那会毁了所有人。 *** 求200张月票!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九十七节 暗生 好在唐庭广的敲门声终于打破了这份尴尬,沙正阳和焦虹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继续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 趁着唐庭广和焦虹说着县酒厂这边的员工事宜,沙正阳出了门。 刚出门,电话响起,是王澍来的。 《秋菊打官司》已经全面上映,反响很好。 老谋子的巅峰之作,没的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不过这个时代国产电影的商业价值还难以体现出来,国内喜欢看电影的这个群体已经被诸如录像、电视这些方式分走了不少,起码还要十多年才能重新培养起来。 能达到现在这个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沙正阳没指望能如同二十年后小钢炮的商业电影那样的效果。 红旗大曲在电影里露了好几次脸,但是能有多大效果不好说,毕竟这还是属于一部文艺片儿,哪怕现在国产商业电影和国外进口大片还没有开始进入国内,观众有多少也不确定。 不过对这一点沙正阳不在乎,《秋菊打官司》这部片子是一部经典,注定记入电影史,哪怕再过二十年一样有人提起,所以能在这部片子里试水贴片广告,不亏。 《秋菊打官司》只是一方面,毕竟这事儿东方红付出的也不多,更为关键的是沙正阳委托给王澍的另一桩事儿,那就是上央视广告。 这两个月王澍一直在操心这事儿,毛国荣也飞了两趟燕京,主要也就是和广告代理公司商量广告摄制的问题。 这年头央视广告都委托给了广告代理公司,但如何设置,还要看东方红自己的意图。 红旗酒厂的明清古窖池已经彻底修复一新,不能说是一新,修缮完毕,必要的做旧还是要的,否则看起来太假。 按照沙正阳的设想,广告要凸显东方红的历史沉淀,那么可以借鉴前世剑南春和的广告。 唐时宫廷酒,今日剑南春,悠悠岁月酒,一曲沱牌情,这几句词儿朗朗上口,回味悠长,很有韵味,给沙正阳的印象很深。 如果能拍摄出一段体现东方红历史韵味的广告短片,再配上给力的广告词儿,通过央视这个广告一哥传播,沙正阳相信东方红的品牌名声就可以在全国确立起来了。 那时候恰到好处的推出东方红国窖1949,那简直风头就出大了。 如果计划顺利,东方红国窖1949可以在11月正式推出,但前期肯定会采取饥饿营销的方式,对各省都限量。 当然会采取一些特殊渠道对一些高端场所供应,但对社会上的普通销售会限量供应,形成一种期待。 沙正阳也通过王澍了解了一下央视现在广告情况,目前央视广告部仍然维持原样,一手打造广告标王的谭希松还没有进入央视广告部。 听到这一消息,沙正阳不由得暗自感慨,他深怕自己对白酒行业已经带来了巨大改变,进而而影响到了一直把白酒行业当做最大金主的央视广告部人事变化。 而现在东方红还没有做好最完善的准备,还需要一年时间来积淀,所以沙正阳并不希望出现什么变化进而带来意外。 不过这个时候央视的广告效应已经开始凸显了,根据王澍的调查了解,孔府家酒也一直在接触央视那边,看样子也是准备要在央视的广告上做文章。 这让沙正阳也有些紧张。 孔府家酒在央视标王出来之前,也曾经在央视广告上大出风头,很快就成为鲁酒的头面人物,如果不是在94年标王战中意外失手与同室操戈的孔府宴酒,日后还有没有秦池酒的戏也说不清楚了。 按照沙正阳的设想,今年年底东方红可以在央视露脸了。 完成了对东方红国窖1949的研发,东方红已经有了拿得出手的标杆招牌酒,而且兼并了县酒厂之后白酒产能可以迅速提升到一万二千吨以上,甚至达到一万四千吨,这已经足以支撑得起东方红向全国扩张了。 如果93年底新建厂区开始生产运行,可以将红旗大曲这一类这低端产品彻底接过去,东泉厂区将会接棒生产精品东方红为主,而县酒厂厂区和红旗酒厂主打陈酿东方红和国窖东方红系列,这样一种完美的梯次序列就打造成功了。 在明确告诉王澍务必要让东方红系列的广告在93年央视广告出现之后,沙正阳又和王澍探讨了正在接洽的几部电视剧。 除了《过把瘾》和《我爱我家》外,还有一部郑晓龙和冯小刚导演由姜文主演的《北京人在纽约》也进入了视线。 这也是一部注定大红大火的剧作,沙正阳当然不会放过。 凡是一切可以出现东方红乃至自然堂产品的影视剧,他都让王澍要去接触一下制作方,看看有无机会合作。 另外还有一桩事情就是老崔的北京演唱会也开始有了眉目,中国癌症基金会正在为其运作手续,而作为主要赞助商,东方红责无旁贷。 如果老崔作为东方红的代言人能在北京开演唱会,那么辐射力绝非在其他城市开演唱会能相提并论的。 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小时,直到手机发烫,才算了结。 王澍越来越有向公司核心成员进化的趋势,他现在的工作范围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法律层面了,而更多的承担起了公司在品牌塑造和产品的媒体营销上的工作。 这一点和毛国荣负责那一块有重叠的地方,但毛国荣更多的是负责渠道建设和区域性的营销战术策略这一块,而战略营销和品牌塑造则应由王澍来负责,而王澍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无论是雷霆还是王澍本人都没有想到过就那么一出牵线搭桥,甚至是义务帮忙,现在竟然演变到了这种地步,不能不说是缘分使然。 没有雷霆的介绍,王澍不可能有此机遇,而沙正阳也不可能和王澍认识,更谈不上后边的种种。 但现在王澍已经摆脱了雷霆的影响,而逐渐以自己的个人能力和品质来证明自己了,这一点才是他能在东方红中立足的根本。 “什么事儿,打这么久?”见沙正阳进来,焦虹关心的问道。 “王澍的电话,说了《秋菊打官司》的事儿,可能这部电影好评如潮,上边也很看重,大概要出国去冲击奖项,大概有点儿希望我们能在赞助一点儿的意思吧。”沙正阳在随身携带的包里找电池,可电池没带。 “那我这块吧。”焦虹翻身要起床去拿自己的包,结果扯到了伤口,脸一白,沙正阳赶紧扶住对方,“我自己来,你别动!” 顺手把旁边放在柜子里的大包提了出来,唰的一声拉开拉链,沙正阳突然听到焦虹急迫的喊声:“正阳,别!” 沙正阳讶然的看了一眼满脸绯红如同恋爱中的小女孩一般羞涩的焦虹,扭头一看已经拉开的提包里,除了一个手包外,紫红色的蕾丝三角内裤和同色的文胸,还有一包卫生巾,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把提包地给对方。 焦虹有些嗔怪的瞪了一眼沙正阳:“你怎么毛手毛脚的,女人的包你能随便动么?” “我不也是怕你扯动伤口么?”沙正阳呵呵一笑,挠了挠头。 不知道为什么,沙正阳那傻呵呵的挠头动作突然击中了焦虹内心最柔软处,让她忍不住心中一热。 这个大男孩的动作那么率真自然,就像是十年前那个还在读高中的弟弟一样,面对自己的批评也是如此。 从手包里拿出电池递给沙正阳,沙正阳也取下电池,就着焦虹放在床边床头柜上的充电器把电池充上。 这一批买的十部电话都是一样型号的,摩托罗拉8900,做工粗糙了一些,但却比那种砖头式的8800要轻巧许多,也没那么招人眼目。 “你觉得可以赞助?”焦虹也顺着话题问道。 天色已经有点儿晚了,但焦虹却有些舍不得沙正阳离开,哪怕是就这么在这里说一会儿话,谈谈工作,焦虹都觉得心里踏实。 厂里安排有人来护理,一个保安负责安全,一个女工负责护理,不过唐庭广很懂事儿,知道沙正阳和焦虹有话要说,都把人打发到一边儿去了。 “嗯,《秋菊打官司》这部片子我觉得寓意深刻,上边重视,在国外这类故事估计也会讨那些欧美国家的喜,应该能得奖,张艺谋在欧洲还是颇有名气的,当然,在欧洲得奖,对于我们东方红酒业来说意义不大,就当结个善缘吧,以后可能还要合作呢。” “你可真的是算得长远啊。”焦虹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更舒服一些,然后又下意识的压了压衣襟。 注意到焦虹的动作,沙正阳嘿嘿了一声,“虹姐,刚才真的是无意,……” “不用解释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刚才那眼光像烙铁一样,扎得人心慌。”焦虹脸又是一烫,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变得爱脸红起来了,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 还有三五张月票么?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九十八节 收服 被焦虹的话给怼得无话可说,或许自己刚才那目光真的有点儿太灼热了?沙正阳下意识的反思了一下。 “你不是让王澍在联系央视那边么?进展如何了?”拂弄了一下自己额际散落的秀发,焦虹转开话题,也免得沙正阳尴尬。 “有些眉目了。”沙正阳微微点头,“估计很快就要来拍广告片了,我也和王澍交代了,要请好的公司来创意构思和拍摄,哪怕花的钱多一点儿也没关系,这玩意儿在电视上一放就是一年,如果不能一眼深入人心,那就是失败。” 焦虹皱起眉头,“你要在我们厂里边取景摄制?那效果会好么?” “虹姐,放心吧,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我们只需要提条件,古窖池肯定要体现出来,这是我们产品历史底蕴,必须要有,但是可以进行艺术加工处理,到时候出来了,保证画面美轮美奂。” 沙正阳笑了起来,他知道焦虹是担心花了大钱,效果却不好,这一点由他亲自把关,不达到让自己满意的效果,肯定不行。 “你心里有数就好,正阳,这边整合完毕,走上正轨,我打算……”焦虹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要把话说明。 “不行!”沙正阳断然打断对方的话头,“东方红离不开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谭部长和人事局那边都和我谈了,你的编制转正问题,我也就想和你说说这事儿呢。” 县里今年的干部编制正式出来了,同意给焦虹解决干部编制,这也是之前焦虹一直最盼望的,但是焦虹现在却有些纠结了。 如果在今天之前,焦虹是倾向于不要这个编制的,因为人事局那边也和她谈过了,如果成为正式干部,那么工资奖金便不能在企业上拿,而只能按照县里的政策来。 这都在其次,关键是可能需要服从县里的统一调配,这意味着她可能不会在东方红酒业担任副总经理了。 但今天的情形让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也陷入了自己曾经担心宁月婵陷入的某种的情形,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这种对双方来说都是巨大风险的局面。 没想到却被沙正阳断然打断话头。 “你的编制问题,得由你自己来决定,但是无论你要不要这个编制,你都会留在东方红工作,这一点我和贾县长、赵县长以及谭部长都谈过了,他们同意了。”沙正阳语气坚决,“至于你选择要不要,我觉得看你怎么想。” “你觉得我要不要呢?”焦虹叹了一口气,对方如此强势坚决,让她无力反抗。 “如果你只想要图个安稳,可以要,但如果你想要未来更自由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建议你放弃。”沙正阳坦然道。 “我也可以现在要这个编制,以后一样也可以放弃啊。”焦虹反驳道。 “那不一样,有了这层羁绊,你考虑许多事情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去顾及这些东西,这容易限制你的思维和心态,不利于你的发展。”沙正阳很肯定的道。 “那你为什么却愿意留在里边呢?”焦虹微微侧首,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说沙正阳口不应心。 “我不一样,未来也许我和你们走的路是齐肩并行,相互扶持,而非同一条路。”沙正阳第一次在人面前说出自己对未来的构想。 焦虹目光闪动,连身体都忍不住坐直,看着沙正阳,“你想让我们当你的代言人?” “或许吧,我不希望我的成果被外人毁于一旦,我只想把我奋斗所得交给我信得过的人,但是这一切如果要想走得更高更远,不依靠政府层面的支持,从目前的格局形势来说,根本做不到,所以这条路得由我来走。” 沙正阳的话在焦虹胸中激起无限波澜。 这个看似大男孩的男人终于吐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她早就感觉到一个东方红绝对不是沙正阳心目中的止境,他有更大的野心,不出所料,自然堂水业,然后是茶饮料,甚至可能还有其他。 这才一年多时间啊,这一切就在眼前这个男人一手缔造了起来。 所有难题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任何问题他都可以游刃有余的提出处理的方略,就像是自己这一次遇袭一样,他都能挥手之间就把一切搞定。 一时间焦虹竟然想得有点儿痴了。 “虹姐,你和月婵姐还有柏山哥都是我可以信赖的人,我希望东方红也好,自然堂也好,能在你们手上走得更远,做得更大,我也希望依托东方红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既能让我们南渡镇的老百姓从中获益,享受到改革开放带来的实惠好处,同时我也希望东方红可以实现我梦想中的一些宿愿。” “那正阳,你的宿愿是什么?”焦虹定了定神问道。 “我的宿愿很大很多,一时间也说不清,但东方红也只是我心目中的第一步,但这第一步非常重要,是我们未来基业的基础,所以我只能交给你们。”沙正阳一字一句的道。 焦虹注视着沙正阳,而沙正阳也没有回避,而是迎着焦虹的目光,坦然而自信。 “正阳,你不觉得这个担子,对我,对月婵来说,太重了一些么?”焦虹幽幽的道。 “虹姐,你也别把有些事情想得太复杂,偌大一个县酒厂和县罐头厂还不就是被我们接下来了么?去年红旗酒厂什么样,现在呢?”沙正阳畅然道。 “柏山半年前怎么样,现在如何?宁月凤呢?你能想象一在办公室打杂的小姑娘,不到一年就能独当一面么?人都是锻炼磨砺出来的,只要给他们机会,给他们压力,他们就能迸发出你想象不到的激情和能力!” 沙正阳的话让焦虹无言以对,别说高柏山、宁月凤他们,就是自己和宁月婵不也是如此么?半年前能先想得到现在这副情形么? 现在经过整合后四家企业合起来职工人数会超过七百人,这在银台县已经算是一家相当规模的大企业了,销售收入更是要突破一个亿,自己之前可曾想到过这一切么? 就算是唐庭广,两个月前还在外边跑单帮打烂戳,现在呢?协助自己管理县酒厂和县罐头厂这边,一样是干得风生水起? 就像是正阳说的,人你只要给他机会,给他压力,给他希望,他就能还你一个意想不到的美妙结局。 当然,前提是你选的人,要当得起这份信任。 见焦虹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沙正阳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虹姐,对未来,我有这个信心,我希望能够有一天,像你和月婵姐,柏山哥,甚至毛哥和何维他们,都能在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岗位站得更高,走得更远,我希望你们能与我一道同行。” 沙正阳走了,但焦虹却陷入了沉思中。 不得不说,沙正阳的描述打动了她。 她很清楚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 在供销社,在二轻局,在县府办,她都努力拼搏过,就是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努力和汗水来证明自己,希望能够有更好的平台来供自己的一展身手。 但是无数次的碰壁,还有无数觊觎的目光,都让她感到寒冷和压抑,她不得不树立起一层冷峻的外壳来保护自己。 即便是这样,仍然躲不过各种流言蜚语的明枪暗箭攻击。 婚姻破裂,她不太悲伤,因为她早就感觉到了那一天,那个男人背负不起这份压力,也没有那份勇气和能力来捍卫。 既然如此,何不彻底跳出来,痛痛快快的干一场值得一干的事情? 那个消失在门外的男人,现在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舞台,而且有他在自己背后,自己又何所惧? 焦虹的目光渐渐明亮而坚定起来。 ***** 沙正阳不怕焦虹不入彀。 他很清楚对方的性情。 一个能从十七岁高中毕业开始就奔走打拼于体制中,到三十一岁仍然能不折不挠的为自己的愿望而奋斗的女人,其野心只怕比她胸脯还大。 顺带说一句,焦虹的胸器也只比宁月婵的人间凶器略微逊色而已,比起白菱和孙妍来起码要大两个罩杯,这是他刚才“亲眼所见”。 通过这一年来的考察,沙正阳越来越觉得自己把焦虹拉到东方红酒业来是一个最明智的选择,她的到来极大的弥补了宁月婵之前所欠缺的行政管理能力,使得自己可以带着宁月婵在前面冲锋陷阵。 而焦虹表现出来的学习能力也一样让他很满意,到这个程度仍然肯学肯钻,本身就说明许多,说明这个女人有更远大的抱负。 这正合我意。 沙正阳很需要这样的人才,尤其是在自己离开东方红之后,有焦虹和宁月婵来联手,足以稳住阵脚,让东方红继续按照自己的意图前行。 而有更重要的担子需要人来担当时,焦虹和宁月婵两个人任何一个都可以拉出来独当一面。 这个目标已然不远。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九十九节 神游,敲打 沙正阳没有忙着和桑前卫替饮水机项目的问题,在没有彻底敲定这个项目之前,他觉得还是暂时搁置一下的好。 雷霆已经在南粤那边考察,并且已经带了两名原来他大伯电子厂的工程师对饮水机进行拆解剖析。 其工作原理的确比较简单,只是在元器件的配置上稍微复杂一些,但是即便是在汉川这样的内陆省份来说,要配齐这些元器件也根本不是问题。 通过调查,雷霆发现现有南粤市场上的饮水机品牌很单一,只有那么一两家,而且制作也相对粗糙。 按照其带领的工程师对饮水机的拆解分析,认为这些饮水机在内部工程设计上还有许多可供优化之处,当然总体设计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雷霆在电话里也表示他基本上已经说服了他的大伯在这个问题上的合作,而且其大伯也愿意借给他一笔资金用于注册成立公司,以便于为未来在汉川设立合资公司做准备。 雷霆也表示会在一周之内会汉川一趟,具体商量建立这家公司的事宜。 对沙正阳来说,去市经开区应该是一个确定了的方向,但在此之前他希望能够把一切问题解决好。 县酒厂和县罐头厂这边的整合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虽然出了这么一桩事儿,但是并不影响大局,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整合的推进速度。 焦虹和唐庭广的配合很有效率,即便是焦虹在家休养,但是通过电话遥控也能基本上稳住局面,这让宁月婵那边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整个公司工作量太大,还需要宁月婵坐镇,而沙正阳已经从公司的具体业务工作上退出来,只负责战略性的决策了。 按照东方红酒业和县里的清产核资估算下来,整个东方红总资产在四千二百三十万左右,净资产在三千三百万左右,其中东方红品牌价值就超过八百万,古窖池的评估价为六百六十万。 而县里以县酒厂和县罐头厂以及城郊部分土地注入东方红酒业,其实这部分资产也是一个糊涂账。 在估值上双方也是争执不下,最后双方都做了一些让步,最后兼并后东方红酒业总资产暴涨到七千八百万左右,但净资产仍然只有三千五百万。 这个负债比例看起来比较合适,但实际上对于进入高速发展期以及资金回笼相当快的东方红酒业来说,已经偏高了,这主要是接收了来自县酒厂和县罐头厂的大量不良资产和负债。 好在这只是暂时的,随着县酒厂即将进入正常生产阶段,一旦下半年东北等省的市场打开,东方红酒业的产能还会得到一个巨大的释放,市场销售也会迎来一个高潮期,相信资产负债率还会进一步降低。 但这可能东方红酒业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那就是大量的资金留存在账面上,并不合适。 理论上可以采取较高数量的分红,但沙正阳、宁月婵和焦虹都觉得不合适,东方红酒业现在的市场还不稳固,还需要在渠道上继续巩固,还有不少新的市场需要进军。 但如何来进一步扩张,这还需要经过一个周密而充分的市场调研之后并经过论证,才能敲定方略。 事实上东方红酒业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光靠自己的眼光来决定发展方向了,或许自己还能在战略方向上指点一二,但是在具体的发展和经营韬略上,沙正阳清楚自己未必就能有多大的作用了。 从长远来看,东方红酒业应当要开始有步骤有计划的吸引和培养人才,并形成人才梯队了。 之前沙正阳给宁月婵和焦虹提出的内部培训只是其中一步,从同行那里招募甚至挖角,招聘大学生进来自己培养,这些都需要开始要做起来。 一个年产值过亿元,员工超过七百人的企业,不可能还像一家只有百十人的乡镇企业那样光靠个人魅力来做了,时代在不断变化,跟不上就要被淘汰。 沙正阳很清楚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前世记忆带来的眼界和眼光,其他,和别人并无二致。 所以他会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然后交给能够把后续工作做得更好的人,而自己则会去选择别的更能发挥自己优势的方向。 vcd影碟机这个时候万燕应该都已经在筹划中了吧? 这在几年内就会演变成一个极其庞大的产业,而姜万勐没有将vcd整机集成注册专利而直接推向市场很快就会让他尝到苦头。 不过沙正阳前世中也了解过,且不说这种整机集成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专门技术,能不能获得专利,即便是他注册了整机集成专利,在国内这个时代对盗版侵权根本无法遏制的情况下,意义也不大,唯一的意义可能就是在未来vcd进化为dvd时,看看这个整机集成专利能不能成为专利的相互交换实施。 沙正阳在这个问题上也考虑了许久,都能最终还是放弃了。 且不说vcd两大核心专利技术机芯在飞利浦手中,mpeg解码芯片专利则在斯高柏公司手中,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而vcd的技术含量委实不高,更重要的是其寿命也不长。 跟风,或者说抢在市场前面捞一把赚点原始积累可以,但是如果要深入进去,就意义不大了。 尤其是进入dvd时代之后,日美的6c联盟和3c联盟就会在专利授权费用上让中国的dvd生产企业痛苦不堪,犹如捏住了缺乏核心技术的中国dvd生产企业命门,最终让6c和3c联盟的企业赚得钵满盆肥,而国内这些生产企业却只能赚个辛苦钱,比二十年后的手机代工企业状况还要悲惨。 沙正阳算了算,vcd市场顶多也就是五六年的风光时间,很快就进入下半场的垃圾时间,在这上面投入太多意义不大,特别是在上游核心技术都被荷兰和美国企业掌握着时,意义就更不大了。 当然,沙正阳也没有打算就放过这一波vcd产业爆发的机会,在他看来,如果能审时度势的玩一把,一方面可以打一个短平快,积累原始资金,另一方面也可以考虑积累人才,为未来的进军电子产业做准备。 想一想柳倪之争似乎也要到爆发的时间节点了,这是引发了后世无数技术宅和愤青们在网络上争论不休的一个伪命题,技工贸还是贸工技的路线这个问题成为国人心中一大伤疤。 从那个时候联想的技术立国理念失落,华为趁势崛起,最终成为王者。 很多人都认为联想当时选择贸工技路线是迫不得已,迫于当时的市场形势,但是当时比联想弱小若干倍的华为却能坚持下来,这怎么都让这种说法像是一个笑话。 当然中国的高科技产业基础与欧美的确差距太大,也不是一家华为就能扭转的,美国随便一个花式敲打中兴,就能让一个属于国内扛鼎的企业陷入困境,甚至濒临倒闭,这不能不引起人深思。 就像有些人说的,无论你房地产企业做得多么大,商业模式多么华丽,但真正面对这种针对核心产业的打击,你才会发现自己的无力。 或许需要十家百家像华为一样的企业才能真正支撑起中国的强国梦,只有那样才能让别人在发招之前得想一想对手的回击会不会也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沙正阳很想在这一世中为强国梦贡献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哪怕很微薄,但是他想努力尝试一下。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一切都得要一点一滴的从原始积累开始。 以为重来一世,就妄想拳打高通因特尔,脚踢谷歌微软,那真的太幼稚了,那需要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的投入和积累,而要做到这一点,哪怕是沙正阳这个重生者,一样没有半点把握。 坐在办公室里,沙正阳浮想联翩,一直到办公室门被敲响,他才从神游走惊醒过来。 “卢雅来了,坐。”沙正阳看了一眼这个脸色有些憔悴,但是精神状态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女子。 前几天沙正阳也碰到了对方,但是那时候卢雅的精气神状态都不好,加上他又忙于焦虹这边的事情,也就懒得搭理对方。 “沙主任,我愿意调过来。”卢雅咬了咬嘴唇,慢慢坐下。 这女孩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却很干练精神,和焦虹的气质一些相像,这也是沙正阳看好对方的一个原因。 “怎么,杨子恒调到团委了?我没撒谎吧?”沙正阳见对方脸色一变,知道戳到了对方的痛处,却毫不在意,不把对方刺痛,如何能激起对方的斗志? “沙主任,你就这么想要打击我?”卢雅脸色微微发白,“我好像从未得罪过你吧?” “不,你没得罪过我,实事求是地说,有些领导还和我说过,对你印象很不错。”沙正阳坦然道:“正因为如此,我才很是不解,一个团县委副书记就那么吸引你?就让你这么黯然神伤,垂头丧气?” 第二卷 各有稻粱谋 第一百节 招揽 卢雅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直视沙正阳,但沙正阳却不在意,甚至还饶有兴致的以手抚摸下颌,手肘撑在办公桌上,等待着对方的回击。 “沙主任,我知道您年轻有为,工作两年就当副镇长,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机遇的!”卢雅语气里充满了不忿和不甘。 “我在二轻局工作了三年,眼见得要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就被踢到城关镇,然后我辛辛苦苦在城关镇干了三年,城关镇团委连续三年被评为优秀团委,我自己也被团县委评为优秀团高官,这才有机会调到团县委,现在眼见团县委副书记位置空出来了,却又被人一下子给踢了出来,您觉得公平么?” “那你想过为什么在二轻局面临提拔时被人踢出去,在团县委也一样如此呢?”沙正阳慢悠悠的问道:“我当然知道有一些其他因素,我只想问一问有没有你自身的因素?” 卢雅怒视着沙正阳,但沙正阳不为所动,仍然笑着回视。 好一阵后,卢雅才收回目光,有些沮丧的低下头:“我知道我性格不太好,容易得罪人,……” “嗯,认识到自己不足就好。”沙正阳等的就是这句话。 如果一人连续受挫都只能诿过于客观因素,而不能从自身主观来找问题,或者认识到了自己问题但是却不愿承认和正确看待,那么这个人不值得看重,好在卢雅不是那样。 郭业山给沙正阳打过电话,提起过卢雅的情况。 这女人在二轻局就有些锋芒毕露,当时替办公室副主任时就遭到了办公室主任和一名副局长的坚决反对,后来到城关镇,县委常委、城关镇党ei书记罗冕对其比较欣赏,提拔为镇团高官,所以才能到县团委。 本以为可以上走一步,但她在县团委的表现也有点儿重现在二轻局的情形,现任团县ei书记吴文涛对其印象很不好,所以他才会被谭秋华趁势踢了出来。 石国锋没有给沙正阳打过电话,但是郭业山话里话外也是有点儿希望沙正阳能在桑前卫那里帮忙说和的意思,贺仲业在经开区人事调配上给了桑前卫很大的权限。 缺的两个副主任包括齐云山、谭秋华都有想推荐的人,但都被桑前卫婉拒。 在这一点上贺仲业也专门在县委常委会上明确提出,要服从经开区工作大局,确保经开区的工作顺利开展,言外之意也就是要以桑前卫的意见为准。 但桑前卫的工作的确太忙了,虽然他尽力想要把精力放在开发区这边来,但县委办那边却丢不了手,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希望沙正阳能帮他一把,而且他又不愿意在人事安排上随意安排。 在这一点上,沙正阳也觉得很是为难。 所以他也给桑前卫建议过,可否选拔一两名干部来担任副主任,桑前卫反问沙正阳有无合适人选推荐。 这一问反而让沙正阳有些吃不准了,难道桑前卫还真的打算放权给自己?这个人情可就有点儿大了,沙正阳都有点儿不敢接了。 不过从工作角度出发,沙正阳倒是觉得经开区最需要的还是一个能在招商引资上能冲锋陷阵的角色,卢雅应该是比较合适的。 这女人性格外向且好强,思路清晰,口才也不弱,倒真是一个挺合适的人才,先前沙正阳问她自己的问题,其实也是一个变相的考察。 当然这只是最初步的,至于她能不能胜任,还要看她自己的表现,沙正阳也不可能越俎代庖,替桑前卫做主。 他只是想要提醒对方不要把目光死盯着团县委,在经开区有更广阔的天地和更好的机会等着她,就看她能不能抓住了。 “卢雅,我的确赶上了好机遇,不过好机遇也是靠自己来抓住,而且你抓住了机遇,也还得要看你能不能干出成绩。” 沙正阳也知道对方对自己还是要有些不服气,他能理解,但却需要让对方明白自己这个位置一样不是凭运气。 “如果你能把一家企业在一年里带到上亿的营销收入,我想县委也不吝给你一个副科级领导职位的。” 一句话又把卢雅噎得哑口无言。 是啊,东方红酒业的光辉业绩摆在那里不容置疑,谁现在能把县丝厂做到东方红酒业这一步,县委肯定也一样会给你一个副科级职位,甚至正科级都有可能。 见卢雅目光闪动,却不再言语,沙正阳这才淡然道:“卢雅,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说了开发区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知道你对自己被调到开发区耿耿于怀,你不是看到了么?开发区还缺两个副主任位置,不比团县委副书记差,你要有本事,拿出业绩来,我相信县委和桑主任看得见!” 卢雅一震,看着沙正阳,对方怎么敢说这种话?难道是桑主任授意? 好像也不可能啊,就算是桑主任真的有意,也该他亲口来和自己说才对,再说了,桑前卫连石国锋书记的帐都不买,否则之前石书记也早就会给自己说了,怎么现在沙正阳却来说这番话? “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狐假虎威大言不惭?”沙正阳当然明白对方心中所想,笑了笑,“其实道理很简单,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扎根经开区了,那还有什么丢不下的?” “现在经开区百废待兴,尤其是招商引资这一块还无所作为,如果你真的想干点儿成绩出来,那我们好好合计合计,拿出点儿像样的东西出来,也好让那些小觑你诋毁你的人看一看你卢雅究竟如何。” “听沙主任您的意思,应该也是有些想法了?”卢雅恢复了清明,一字一句的道。 “嗯,是有些思路,但如何落实推进,就想找人琢磨琢磨。”沙正阳笑了起来,这女人很上道,很好。 他喜欢识时务之人。 卢雅终于稳下心来了,丢开了先前的种种心绪,开始思考沙正阳给他出的题。 “沙主任,我有一些想法。” “嗯,我听着呢。”沙正阳从办公桌背后绕出来,坐到了卢雅对面的沙发上。 “我了解了一下全市各区县的开发区建设情况,我们银台处于中游,和市里几个区相比要差一些晚了一些,但是比其他县份来说,要略好。” 卢雅一开口就让沙正阳明白对方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扎扎实实做过一番工作的。 “继续。”沙正阳翘起二郎腿,点点头。 “这意味着我们面临的竞争压力还是比较大的,大家现在都在一门心思想要拉项目引投资,所以我觉得你之前曾经提到过的要在主导产业和优势产业上进行引导培育恐怕暂时还行不通。” 这几乎是直接否定了沙正阳当初提出的一些观点,但是沙正阳知道对方没错,自己提出的是理想化的考虑,但是在目前,不适合银台开发区。 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只是没想到卢雅也看得这么清楚,而且还敢这么大胆的否定自己。 “我们现在没有多少选择项目的资格,而且从县委县政府的意图来看,也是希望能够迅速把银台开发区的名声打出来,这样可以极大提升我们开发区的名气,为吸引更多的投资者和项目打好基础。”卢雅侃侃而谈。 沙正阳心中也有些感慨。 这女人的确是花了心思的,很是揣摩了一下县里边的想法,她不否认自己的想法观点的前瞻性,但是摆在面前的现实困境却是要求需要马上打开局面,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觉得我们该如何来打开局面,扩大影响,造出声势?”沙正阳点头。 “不求多,不求大,嗯,当然如果能招到更多的项目,能招到大项目,我们也想,可是我觉得目前我们还很难做到。”卢雅也字斟句酌,“所以我们在招商引资的时候要突出影响力这一点。” “比如?”沙正阳越发觉得这女子是块好料子,心思灵动,而且善于领会上意。 “比如外资企业,外商独资也好,中外合资也好,如果能够招到这么一两家外资企业进来,这是一个很好宣传亮点,对于提升我们银台开发区的影响力和档次都有莫大的帮助,也能有助于后续的招商引资工作。” 高,英雄所见略同啊,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沙正阳心里也是暗赞。 “很好,那你对此有什么具体一些的建议么?”沙正阳颇为期待的问道。 “暂时没有,沙主任,就这么几天,你就要我拿出应对的具体策略来,未免太高看我了。”卢雅也忍不住道:“招商引资是要出去的,不是坐在家里坐等,县里在这方面以前并没有什么准备。” 沙正阳也笑了起来,的确要求太高了一点,对方说的也没错,在家里坐等是等不来项目和投资的,得主动出击,而且还要有针对性的主动出击才行。 除了饮水机这个项目,还该怎么做?沙正阳同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 明天争取四更,零点有一更。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一节 招商引资(为汪旺顺打赏加更!) 雷霆大伯那个电子厂也有意向内陆转移,但是其生产的电子表、计时器和电动玩具更愿意转移到深圳那边。 毕竟靠香港更近,而且许多内陆无法提供电子元器件也可以就近采购。 不过这个意向不是不可以改变。 毕竟资本家是谋利的,比起南粤那边,无论如何这边的劳动力、土地价格还要便宜一大截,如果经开区能够开出更好的土地、税收政策,不排除能把这家企业吸引到这边来。 当然也还需要一些感情上联络,毕竟雷霆大伯还是银台人,对家乡还是有些感情。 当然在利益面前这不重要,可如果几方面因素结合起来与南粤那边相差无几时,那么这层感情就显得举足轻重了。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就是汉川地处内陆腹地,正好位于西北、西南与中原地区的结合部。 汉川向西北是青、陇,向北是陕,向东北是豫省,向东是鄂省,向东南是湘省,向南则是巴蜀,可以说地处咽喉,通达八方。 目前像电子表这一类的电子产品在海外乃至南粤这些地方已经不是很时兴了,但是在内陆地区却仍然是个新鲜紧俏玩意儿。 转移到南粤进行生产的话,主打海外市场,除非你能紧跟时代进行调整,或者加大投入进行设计开发,否则很难重演七八十年代那样的风光了。 奥迪斯和时运达这样在香港电子表行业中的翘楚都在面临艰难转型,更不用说像雷霆大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电子厂了。 事实上香港的电子产业在七八十年代也曾经红火过一些年头,但是随着劳动力成本和地价的快速攀升,转口贸易日益兴盛,制造业成本越来越高,风险越来越大。 要么向内陆转移,要么就直接关门解散,几年光景这个产业就会迅速消失无踪。 所以处于这个时代中,香港电子产业就像几年以后的台湾电子产业一样,很快就会转进大陆,只不过香港电子产业的规模和层次远不及台湾,所以很快就湮没在大陆迅猛发展的制造业大潮中悄无声息。 沙正阳也不知道雷霆大伯这家厂子在前世中最终结果如何,但是他觉得如果转移到深圳,除非走时运达这样的品牌之路,否则也是迟早关门的命,而进入内陆地区或许还能多坚持几年。 所以沙正阳打算去和雷霆的大伯见一面,相信在饮水机这个项目上能够达成一致,对方也不吝和自己在这个电子厂的去留上探讨一番。 这只是一方面。 沙正阳还考虑如果可以的话,是否可以通过雷霆大伯的牵线搭桥,与其他有意到大陆来投资发展的香港企业家们联络一番,通过这种渠道邀请他们到银台来考察投资。 不过沙正阳也很清楚,实际上在这个年代,港资也好,台资也好,更多的还是接欧美日本那边的单,主要是为出口。 而在内陆地区在运输和报关成本上的劣势却是是不言而喻的,哪怕是在工资、土地和税收上能获得更大的优惠,但考虑到这些港商、台商对内陆地区的不了解,所以98年以前内陆地区的外资和港台企业并不算多,能够有几家装点门面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所以沙正阳对这一点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真正局面好转还是要等到好几年后去了,等到大陆的民营企业开始崛起,电脑乃至半导体产业的迅猛发展引来台资的大举进入内陆,加上汽车、互联网等新兴产业的日益兴盛,才真正给整个大陆市场经济带来蓬勃的动力。 现在只能说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能行最好,不行也算是探探路。 不过在和香港那边接触之前,肯定要获得一些授权,比如在税收的三免两减、土地出让金的减免甚至财政补贴等等上都要有一些政策出来,否则根本就没法去谈。 自己单枪匹马肯定不行,所以需要一个助手,现在看来这卢雅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卢雅,这样,你先去做一个方案构想出来,我看看,然后我去找桑主任商量,敲定如何来运作。”沙正阳下了决心,就不在绕圈子,“我有些资源,一个朋友在香港,他的伯父是个港商,在香港那边有几个厂,有意要回内地投资,我觉得可以去接触接触。” “啊?真的?”卢雅又惊又喜。 做个方案简单,关键还是在于资源,现在各地都在争抢投资的情况下,想要引进几家像样的企业和项目有多难不用问。 如果不是东方红酒业投资的自然堂水业,卢雅一直担心银台开发区会不会一直是一个空壳子开发区了。 “这种事情我能骗人么?”沙正阳笑着道:“不过这里边肯定还有一些障碍,主要是我们地处内陆,他们这些企业一般都是做外销单子,运输和报关成本就是一个大问题,当然,我们也有优势,就看接触之后谈得如何了。” “沙主任,如果真的能够拉到一两个港资企业进来,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市里边每年都要考核引进外资,我们银台这几年基本上都是零光蛋,如果今年能有所突破,不仅仅是开发区,就是对整个银台县来说,意义都非同凡响,我觉得这完全值得我们下大力气去争取!” 看见卢雅眉飞色舞的模样,沙正阳也有些好笑,这不是争取不争取的问题,条件达不到,或者说人家觉得在内陆投资不划算,这事儿就肯定没戏,沙正阳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 “行了,我知道怎么去做,你先把方案拿出来,尤其是对引入外资企业的一些奖励政策要有一个大概的规划出来,基本上可以参照市里边那些开发区来考虑,咱们条件不如市里的开发区,肯定要有更好更具针对性的政策出来才行。” 这个时候卢雅的态度已经截然两样了,很爽快的应承下来:“行,我抓紧时间,先了解一下兄弟区县的政策,再去参考市开发区的政策。” 桑前卫比想象的还要急切,在获知这一消息之后,立即就把沙正阳找到详细询问了一个小时。 当听到饮水机项目可以通过中港合资来建设与未来自然堂的桶装水配套时,桑前卫更是兴奋得在办公室里转圈子。 沙正阳有提及到了可以接触的电子厂和玩具厂项目,桑前卫更是无比热切,索性直接就要拉沙正阳去贺仲业和贾国英那里来商量如何落实把这两个项目也拉到银台开发区来。 在沙正阳好说歹说的劝说下,桑前卫才勉强按捺住性子,同意沙正阳先代表银台开发区与香港那边接触。 至于说政策方面,桑前卫更是明确表态,只要其他县区能开得出来的条件,银台县一样可以满足,不会比汉都其他区县开发区的条件差。 ****** 8月17日,雷霆从广州飞抵汉都,沙正阳去接的机。 “行啊,开上奥迪了,正阳,我都在怀疑,你还是不是原来那个正阳了,你一学中文的,怎么搞企业也这么厉害?”看见油黑发亮的奥迪100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雷霆忍不住在沙正阳胸前擂了一下。 “嘿嘿,这是人的天赋吧?”沙正阳有些汗颜,还是老兄弟了解自己,自己有多大能耐,是块啥料,都清楚,只是自己现在的蜕变却是让他们无法相信了,但现实摆在这里,他不信也不行。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雷霆撇了撇嘴,“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也说不上,就觉得你一下子变得特别成熟了,知道的东西也一下子多了许多,你搞酒厂这么厉害就因为你原来在全興酒坊干过一段时间销售?有这么厉害?” “有点儿关系,但不完全是,还得自个儿琢磨,当然这也和赶上的时机有很大关系。”沙正阳只能这么解释。 “哼,我就不信我大学就学这个的还不让你这个外行了。”雷霆一脸不爽,内心也是一百个不服气,不过能看到好友走到这一步,还会为他感到高兴。 “嘿嘿,说不清楚啊,你大伯既然同意借给你八十万,你凑足一百万,在香港成立一家公司,就可以来银台开发区与东方红合资了,设备采购可以从南粤那边进行,电子元器件尽可能在咱们汉川采购,我们开发区会为你们提供最优惠的各方面政策。” 上了车,沙正阳打燃火,启动空调,很快凉意就渗了出来,沙正阳暂时没有走,而是就在车里和雷霆商量。 “嗯,我也在考虑了,厂里那两个工程师也给我谈了,原理很简单,只是一些设备和元器件还要筛选一下,他们担心这边的元器件质量不过关。” 在商言商,雷霆也要把话说明白。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看你们自然堂水业什么时候能建成投产,广告宣传怎么来做,这都是需要商量好的细节,就目前汉川市场,那基本上就是一个荒漠,根本就没有消费市场。”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二节 插曲 “你也觉察到这个问题了?”沙正阳笑了起来。 “这本来就是一个崭新的市场,就需要我们从头开始做起,这看起来很有难度,但是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只要做得好,可以一下子就把汉都和嘉州的市场垄断,至少一段时期内是如此,然后再是其他城市。” “正阳,你考虑过桶装水的运输成本和辐射范围没有?”雷霆皱起眉头。 “饮水机还要好一些,桶装水是快消品,几天一桶,像嘉州,这个运输成本就太高了,我不认为是个好主意。除非你能在嘉州那边也设厂,以我的判断,银台这个厂,顶多能满足汉都市和比较近的安襄、昭阳、巴州、武阳几个地市,再远恐怕运输成本就有些贵了。” 雷霆说的有一定道理,如果要从普及的角度来看,辐射距离的确会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运输成本。 不过沙正阳也知道在桶装水初期与饮水机相结合的状态很大程度还属于一种奢侈品,除少数家境条件好的家庭外,更多的还是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在使用。 一桶矿泉水动辄几十元,二十到五十都曾经卖过。 这可不是二十年后,现在的二十元消费水平起码相当于二十年后的两百元,那纯粹就是在当成一种消费时尚在享受。 真正等到三五年后开始逐渐普及时,自然堂水业也应该完成最初的原始积累和市场布局,向其他地市乃至外省进军了。 沙正阳把自己的理由一说,雷霆也反映了过来。 现在在南粤都尚未完全兴盛起来的桶装水,在汉川这些内陆地区肯定更是新生事物,先把瓶装水打响,然后再来推广桶装水,这才是最正确的推广方式。 “正阳,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这我也就放心了。”雷霆调整了一下座位,“走吧,晚上吃啥?” “火锅怎么样?”沙正阳笑着道:“我把才子和正刚也叫上。” 听得沙正阳一说起冯子材,雷霆才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还别说,才子那我在香港还真的找到有人愿意出版了。” “哦?真的?”沙正阳也很惊讶,本来只是顺带碰碰运气,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这种好事。 “嗯,当然,你也别指望能赚多少钱,香港市场就那么大,印数有限,但是能挣几个算几个。”雷霆点头,“到时候那边根据印数来付钱,你不是说希望这本能被改编么?我也委托我一个堂兄在帮忙试一试,没准儿还真的能被成龙或者洪金宝这些明星看上呢?” “你堂兄有门路?”沙正阳听雷霆提起过,他有四个堂兄,其中一个在从事电影行业,这也让沙正阳颇为好奇。 不知道香港电影黄金时代这家伙在里边有没有大放异彩?不过很显然香港从事电影行业这个行道的人多达数万人,除了那寥寥的台前人物沙正阳了解一些,其他更多的幕后人物和台下人物沙正**本不了解。 所以沙正阳也仅仅是好奇而已,没别的太多想法。 “他原来在邵氏从事管理,后来又在名牌潘的德宝干过,但现在德宝已经没戏了,不过潘廸生很欣赏他,他已经不干电影这一行,进入迪生创建工作,不过他在电影圈里还有一些人脉。”雷霆话语里也不无自豪。 他这位堂兄还是有些门道的,而且也算是几位堂兄中对他最友善的,这一次他准备在香港成立公司,也邀请了他这位堂兄入股,他堂兄愿意出资入股五十万港币,这样加上雷霆筹来的一百万,共计一百五十万港币。 “哦,原来你这个堂兄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啊。”沙正阳点了点头,“但愿吧,不管能卖到多少钱,只要能有人肯买来改编,那就是一个好消息。” 奥迪100熟练的驶出机场,雷霆目光里多了几分感慨,“内陆还是太落后了,香港就不用说了,感觉广州和深圳都和这边宛如两个天地,那边生活节奏都要比这边快半拍。” “慢慢来,你应该知道邓公南巡对全国的震动,汉川这边地处内陆肯定无法和南粤比,但影响很快就会传导下来。”沙正阳目不斜视,稳稳的开着车,犹如老司机。 “变化真大,正阳,感觉你好像开了多年的车呢。”雷霆又感慨了一声,“邓公南巡在香港一样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估计我大伯也就是因此而动心了。” “看来我和你说的把你大伯家的电子厂迁到汉川有戏?”沙正阳扬起眉毛,瞥了雷霆一眼。 “还不一定,做生意的,岂能不谈条件?”雷霆笑了起来,“不过,正阳你在电话里给我提的英镑汇率问题,我专门研究了,也找人一起探讨过,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当然前提是联邦德国能扛得住英国的压力。” “这一点你既然找专家分析过,就应该知道联邦德国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吞并了民主德国,看似一下子膨胀了,但要消化可就难了,两边经济差距很大,联邦德国起码需要好几年来慢慢恢复平衡,想让他们帮英国人的忙,难喽。” 沙正阳对这一点倒是很笃定,“而且联邦德国的央行素来独立,并不怎么买欧共体的帐,欧洲汇率机制其实是把德国人给套住了,加上对英国更无好感,它不会牺牲自身利益来支持英国人。” “但是英国人态度很强硬,财政大臣诺曼·拉蒙特态度十分坚决,……” 雷霆也不知道沙正阳这些消息具体是从哪里来的,沙正阳只是很含糊的给他透露了一点,就是他原来的老板曹清泰有个同学在国务院金融研究中心,然后就在不肯多说了。 雷霆也不好深问,这种来自高层的消息哪怕是充满了不确定性,但也一样能透露出许多信息,这也是他和在香港的伙伴为之振奋的原因。 毕竟国与国之间的研究肯定比你寻常企业或者个人的研究琢磨强得多,国家的信息来源渠道绝对不是一般金融机构能相提并论的。 他那位合作伙伴也再三提醒雷霆不要去深问,尤其是在中英两国为了五年后香港交接还在暗战不已的时候。 “哼,德国人更古板,德国央行行长赫尔穆特·施莱辛格一直就对欧洲货币固定汇率一直持怀疑态度,指望他能牺牲本国利益去救助可恶的英国人,那才是白日做梦。”沙正阳态度极为肯定,然后迅疾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嘿嘿,我一个朋友,也就是我一个堂兄的朋友有这方面的兴趣,我和他探讨过,他认同你的观点,所以……”雷霆也笑了起来。 “那你呢?”沙正阳径直问道。 “小玩一下而已,既然我大伯愿意借钱给我,那我自己那二十万,有了不多,没有也不少,所以我打算和我那位朋友一起小玩一下,他家里条件不错,准备拿一百万出来玩玩。”雷霆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我也就委托他一起玩玩。” 能拿出一百万来玩这个的,肯定是富二代了,不过香港这种隐姓埋名的家族不少,加上些大家族的分支子弟,平时不显山露水,但底蕴却不差,当然无法和李、包、霍、何、郭等家族相比,但仍然不乏实力。 摇了摇头,沙正阳再问道:“你们准备加杠杆?” 雷霆狡猾的笑了笑:“看情况喽。” 沙正阳知道雷霆的性格,就算是加杠杆也会很保守,所以也不多问,更何况一百二十万港币在这样大的浪潮中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浪花,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 “你自己当心就好,不过这种做空也挣不了多少,能有百分之二十利润就算是难得了。”沙正阳岔开话题,“对了,厂子建起来的话,你会常驻这边吧?” “嗯,基本上会常驻,不过也要看情况,如果我大伯真的要在这边投资的话,那他肯定会派一些管理人员来,没准儿我也能委托管理呢。”雷霆笑道。 “恐怕这一两年你还不能撒手吧,这毕竟是你的企业。”沙正阳摇头,“而且我估计明后年这个产业会迎来一个爆发期,尤其是自然堂水业如果打出名声来了,对饮水机需求肯定会很大,跟风的不会少,你们应该考虑在生产线上的扩大,确保产能抢占市场。” “这一点我知道。”雷霆把副驾位置调低,舒服的躺好,“我眯一会儿,到家叫我。” 话音未落,沙正阳的电话响了起来,接通,是孙妍来的,约晚上一起吃饭。 一听到是一个女孩的声音,雷霆顿时没了瞌睡,呼啦一下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 见雷霆一脸诡笑,沙正阳也不好在电话里和孙妍多说,便说好晚上一起吃饭,并说了有几个自己的同学朋友。 那边电话里孙妍听了显然非常高兴,一连声的答应了下来,估摸着马上就会去梳妆打扮,挑选衣衫了。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二节 一切都需要打好基础 “老实交代吧,怎么回事儿?”雷霆已经坐正了身体,似笑非笑的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儿?一个朋友。”沙正阳很坦然,本身也就是一个朋友。 “这么简单?我可是看你接电话嘴角就带笑,女朋友?”雷霆还能不知道自己这个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朋友,“你总算是把白菱这事儿给忘了,条件如何?” “呃,现在还不算女朋友吧,但正在向那方面发展,有点儿感觉吧。”沙正阳有些迟疑,孙妍算不算女朋友?应该算,但是他也说不出来,总觉得好像这份感情的烈度还不够,是因为还没开车? “哦?”雷霆对沙正阳是很了解的,皱起眉头,当初他对白菱可不是这样,难道是伤了心就没兴趣了?“你自己都不知道?” “哎,现在没那么多心思去像这些,但孙妍挺好的,家是汉化的,在湘大读书。”沙正阳顿了一顿,才坚定了语气,“应该算是我女朋友吧。” “正阳,你不是这样的。”雷霆目光里多了几分询问,“你自己连她是不是你女朋友都不确定?没感觉,还是有点儿感觉?” 沙正阳苦笑,自己现在的心态虽然已经在慢慢调适过来了,但要说完全变成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人心态,肯定不现实。 或许还要一段时间,或许就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样,至于说恋爱,谁知道那种滋味又有什么不同? 见沙正阳有些不愿意谈这方面的事情,再想想反正待会儿都要见那个女孩,雷霆也就不再追问。 奥迪100速度拉起来很快,只是舒适度远不及皇冠和公爵这一类日本车,在这些细节方面,德国人还有很多需要改进和适应国人喜好的地方。 沙正刚马上就要去九中报到了,沙正阳给他买了一部传呼机,这样也方便联系,给他打了电话,很快就回了。 冯子材那边一样,本来挣了几个钱,头脑膨胀也想学着沙正刚去买一部大哥大来装装逼,被沙正阳一阵臭骂冷静下来,想想一个月电话费都要好几大百,冯子材这才老老实实的用他的传呼机去了。 竹园小火锅其实并不小,只是味道没有嘉州火锅那么辛辣,更适合喜欢清淡一点儿的客人胃口。 上一次沙正阳和孙妍吃火锅就辣得够味,这一次有雷霆在,就选了稍微清淡一点儿的。 在班上,雷霆和沙正阳都属于学霸级别的,冯子材略差,但是也能说到一条路上,沙正刚就属于典型学渣类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家走出校门之后的感情。 孙妍的到来彻底征服了雷霆。 一条格子裙,不长不短,黑色细带凉鞋,把两条优美的小腿衬托得如同林间奔行的小鹿,腰肢被同色花纹的裙带一系,盈盈可握,小宽肩的t恤把两条莹白如玉的胳膊暴露出来,再加上鹅蛋脸的标准美靥,清丽脱俗,尤其是那双带着笑意的美眸,简直如同《乱世佳人》中的郝思嘉。 这都是后来雷霆给沙正阳的形容。 不得不说,孙妍的打扮让在座四人都震了一震,冯子材和沙正刚都早就见过了孙妍,但是都还是被震撼了,而雷霆更是不说了,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的拍了一下沙正阳的肩膀,以示支持。 “小妍,才子和正刚你都认识了,这一个,我的同学雷霆,刚从香港回来,准备以大老板的身份在我们开发区投资建厂。” 沙正阳心中一样被孙妍的打扮所震慑,这份冲击似乎更是助推了自己内心的心思。 “雷霆,这是孙妍,不用我多介绍了。” “呵呵,不用介绍了,正阳在路上都和我说得够多了。”雷霆站起身来和孙妍握了握手,“没想到啊,正阳有福气了。” 孙妍脸微微一红,她看得出来,沙正阳和雷霆之间关系不一般,举手投足间就能感觉得到。 饭局气氛很好,雷霆谈了他在香港的生活种种,偶尔还说两句语气夸张的粤语来调剂气氛。 在这个时代粤语的确随着港粤经济的迅猛发展而显得有些强势,尤其是香港影视文化的大举北上,内地也有不少人在主动学习粤语,以求日后能和时代接轨。 四方桌,原木桌加长条凳,而孙妍很自然的选择了和沙正阳坐一条凳上,俨然情侣模样。 夹杂在火锅香气中是身旁佳人的淡淡体香,偶尔粉嫩的胳膊相交,让沙正阳真的有点儿心猿意马的感觉,。 再联想到几天后自己还得要去嘉州,沙正阳头皮就更发麻。 那边顾湄已经打了几次电话了,要求沙正阳履行诺言,如果不是焦虹出这点儿事情,他早就该去了。 场面上多了一个女孩子,气氛就会下意识的有些变化,一方面言语要注意,不能太放肆,另一方面却也能有更多的话题。 孙妍很伶俐,无论是冯子材还是沙正刚和雷霆,都对其印象很好,觉得是沙正阳的良配,只不过这种事情是不是良配,还得要两个当事人自己才能说得清楚。 孙妍也很懂事,知道沙正阳肯定有事情要和雷霆谈,很礼貌的先行告辞了,冯子材也离开了,只剩下沙家兄弟和雷霆。 在了解了海正运业的发展情况之后,雷霆对沙正阳更是高看了许多。 “正阳,我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了,你究竟打算做什么?”雷霆饶有兴致的捧着茶杯,看着沙正阳,本来打算早点回家去见父母的,这会儿他来了兴致,不忙了,所以才和沙家兄弟来到水云轩里小坐。 “我一直还琢磨着等几年我在那边站稳脚跟,你要在这边混得不如意,来不了香港也可以到深圳,一起做点儿事情,但现在看来,你不是混的不如意,而是简直太如意了,早知道我就不去香港了,回来跟着你混算了。” “得了,别在那里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了。”沙正阳没好气,“我做了什么,不就是因缘际会搞了一家酒厂赚了点儿钱么?那还是公家的,我也就是临时能支配一下,政府一声令下,我就得卷着铺盖走人。” “所以我就觉得你该自己干啊,正刚他们这个海正运业干得这么好,我还以为只是靠着你们酒厂,没想到还有那么多货源业务,完全可以抓住现在这个契机发展壮大啊。”雷霆抚摸着下颌。 “如果自然堂水业搞起来,你们还是不打算自己做运输的话,我估计海正运业就算是在现有基础上扩大几倍都一样不够用,当然可能车型需求不一样,需要轻型货车居多,我这边也一样。” 这个问题高柏山也早就和沙正阳提出来了,瓶装水到没关系,因为不仅仅是本市,全省乃至外省都可以外运,但是桶装水的区域限制,配送就意味着要建立一套体系,不管是直营,加盟,还是社区水站,都要考虑配送。 这涉及到的问题相当庞杂,不单纯只是运输,涉及到整个配送体系,包括从水厂到水站,水站到用户,一个极其庞大的物流服务体系。 到现在沙正阳也还没有想好,如果要启动桶装水的推广发展,是由自然堂自己来建一套配送体系,还是单独成立一家企业来负责配送,自然堂只是单纯的负责生产,运输配送都外包。 当然即便是单独成立一家公司来配送,一样需要控制在手中,以连锁形式来服务,否则一旦其他桶装水品牌出现,就会直接冲击到这个配送体系。 这些都是新事物出现之后带来的新问题,谁之前也没有遇到过,沙正阳印象中二十年后这些桶装水依然是以连锁店和社区水站为主要模式,这意味着直到移动通讯网络时代,这种格局也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变。 “海正运业是正刚和他几个同学搞起来的,我就出了点儿主意,现在是他同学的父亲在掌舵,干得挺好。”沙正阳摇头,“至于后续桶装水开始运作之后如何来解决配送,只能看他们双方商量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管了?”雷霆敏锐的觉察到了沙正阳话语的变化,“你要调走,放手?” “说不清楚。”沙正阳摇头,“不过即便是我要走,也会把一切安排好,你这边倒是需要尽早敲定。” “正阳,我再问一句,你就非得要在政府里边干么?”雷霆不解的问道:“我觉得你这一年多的表现太出人意料了,现在国内不是到处都是停薪留职和辞职的么?你要跳出来,绝对能干出一番不一样的事业来。” “雷霆,你的想象很好,如果不在这个位置上,许多事情就未必如你想象的那么美妙了。”沙正阳淡淡的道:“以你这个饮水机为例,如果不是我在担任东方红总经理,你觉得未来会不会存在撕毁合同,另寻合作伙伴的可能呢?在没有做大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国内国情如此,我们都要正确面对。” **** 最后半天双倍,兄弟们有月票赶紧投吧!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三节 你究竟想干什么? 沙正阳的话让雷霆陷入了沉思。 雷霆父亲是县供电局的副局长,母亲是汉钢的中干,三叔在省邮电管理局担任工会副主席,舅舅是汉钢财务处的处长,家庭条件很好,同样也对体制内的情况十分了解,沙正阳所说的他也一样十分清楚。 正如沙正阳所说的那样,这个社会很大程度上还是处于变革中,无论是政府还是企业亦或是个人,这其中的关系并没有完全理顺厘清,权大于法,以权代法都还在相当程度存在,同样市场经济也还没有真正全面确立。 那么要在这个时代做出一番事业来,光靠一番雄心或者以为有资本有想法就能成功,那就太幼稚了。 见雷霆还一点儿难以接受的样子,沙正阳笑了起来,“雷霆,你可能觉得我好像考虑太多了,但兵法上有为虑胜先虑败一说,也就要求我们需要把问题考虑多一些,各方面做得更周全扎实一些,但当我们积蓄的实力达到一定阶段时,那我们就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那个时候想要阻挡我们的人就需要考虑他们能不能做到了,或者做到付出的代价划算不划算了。” 听得沙正阳这么一说,雷霆眉头皱得更深,“正阳,你这越说越玄乎,你还没有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你究竟想干什么?或者说,你对未来的期望是什么?” “这个问题可有点儿大。”沙正阳其实之前就有点儿回避这个问题。 这其实就是在问沙正阳,你做的许多事请看起来似乎都有点儿超乎寻常了,而且雷霆能感觉到沙正阳内心有更大的想法,所以才会直截了当的问个明白。 “别绕圈子了,这里就我和正刚,说吧。”雷霆不耐烦的道,旁边沙正刚也是一脸好奇。 “嗯,这么说吧,做成了东方红酒业之后,我就有些想法。”沙正阳慢吞吞的道:“一个企业的红火,的确能给一个地方带来莫大的好处,我希望可以做得更多更好,但是仍然有许多东西束缚着我想做的事情,我希望能有更多的资源来做我想做的事情,但靠我一个人不行,所以我希望能够有更多我信得过的人来帮我。” “所以你就希望我来搞这个饮水机项目?”雷霆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就算是这个饮水机项目做起来了,那又怎样?或者说,你想从中得到什么,利用这个在做些什么?” 雷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哪怕和自己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因为自己随便几句话就让别人的人生道路为自己而改变,那太滑稽了。 “雷霆,我这么说吧,你肯定应该评估过这个饮水机项目以及桶装水的市场前景,否则你也不会答应,你伯父也应该如此。”沙正阳见雷霆点头,进一步道:“这个企业如果抢先做起来,其市场非常大,因为在内陆地区几乎还是一片空白,尤其是配合着自然堂水业的宣传推广。” “嗯,没有这个市场调查,我大伯也不可能借给我这笔钱。”雷霆笑了笑,“他觉得有风险,主要是市场的接受度和成熟时间,但他觉得这点风险值得冒。” “你的理想不是一直想要当一个第一流的企业家么?你不是一直觉得咱们国内这些企业没有远大志向么?不管哪个行业,你总得要从头做起,你也不是你大伯的儿子,否则他可以直接让你锻炼一段时间就把企业交给你,所以你只能从头做起,而这就是一个机会。” 沙正阳语气开始加快,也变得有些激烈。 “我呢,我的想法是既然我走了政府这条路,那么就想干点儿于国于民有益的事儿,但从现在的局面来看,你应该看得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已经成为主流,发展经济是当前头等大事,而我想干一番事业出来,也就需要一些额外的资源,一些来自其他方面的外力协助。” 沙正阳没有避讳什么,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想法意图说了出来,一个是自己最要好而且是经历了前世考验的朋友,一个是自己的亲兄弟,没什么好遮掩的。 雷霆听明白了,似笑非笑,“你觉得我如果把这个项目做成了,也就算是有了能够帮助你的资本,可以帮助你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 “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吧。”沙正阳吁了一口气,“我觉得我们两兄弟可以在这一点上相互帮衬。” 很多事情沙正阳没法说,再说深了,既不合理,雷霆也不会相信,只能用这种模糊的一个大方向来忽悠对方,只要对方明白这个意思就行了。 至于其他具体的,雷霆他有思想智慧,自然会思考,会判断是否符合他的想法意图和利益,这就足够了。 雷霆不在多问,他觉得自己已经大略了解到了一些好友的想法。 一个从政,一个从商,相互扶持,这在香港也不少见,在国内由于以前是计划经济体制下,没有私营经济的土壤,自然不必说,但现在国内已经开始放开,那就不一样了。 从南粤那边的情形就能发现,私营经济和外资经济正在如火如荼的发展起来,汉川地处内陆可能要迟钝一些,但是要不了多久,这股风潮就会席卷全国。 不得不说正阳的这个想法是符合现实状况的,而且正阳看起来也是想要在政府体制内做一番事业,这是好事,自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而正阳也一样可以走他自己想走的路。 “那看样子你想把我大伯的电子厂拉到银台开发区也是为了你的政绩喽?”雷霆忍不住揶揄了好友一句。 “当然,不过你大伯肯定会考虑清楚值得不值得,划算不划算,他肯定不会为了我这个所谓的政绩而买谁面子,在资本家心目中,天大地大,不如钱大。”沙正阳笑嘻嘻的道。 ***** 雷霆只在银台呆了五天就回香港了。 既然决定了要做这件事情,拖泥带水就不是雷霆的性格。 五天时间里,雷霆也代表资方考察了银台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情况,直截了当提出了很多要求,而这也让县里很是紧张。 毕竟这是一个中港合资项目,而且还牵扯到后续可能还有那么一两个港资项目,一旦打开局面,甚至可能还能帮助与其他有意到内陆来投资的香港投资商牵线搭桥。 所以一个完美的示范非常重要,甚至连市里边都已经在过问了。 雷霆在临行之前又和沙正阳长谈了一次,这一次雷霆倒没有多说其他,只说希望沙正阳考虑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 同时也提醒沙正阳,未来国内既然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那么资本的力量将会越来越重要,而如果有好的机会,那么就要加速资本的积累,只有足够的资本你才能有资格去实现更大的梦想。 这个观点深合沙正阳之意。 但他也同样清楚,欲速则不达,抓住机遇促成飞跃,但却不能急于求成,小步快跑,最终实现跨越才是正理。 卢雅的方案已经拿了出来,沙正阳直接让卢雅参与了雷霆这个饮水机项目乃至后续的接洽事宜,毕竟这是一个典型的招商引资项目,招商引资办的人要用起来。 “主任,市一建司仍然坚持要财政这边明确出具垫资支付计划和可行性报告,并且财政要做担保。”沙正阳走进桑前卫办公室,把方案交到桑前卫面前,沉声道。 这两天他一直在和市一建司扯皮。 虽然有了林春鸣的指示,市一建司也的确对参与银台开发区基础设施建设这一项目很感兴趣,但是在垫资问题上仍然是僵持不下。 市一建司同意垫资建设,但是要求在一期主体项目完成百分之六十的时候就要支付百分之二十的款项,完成全部工程时,需要再支付百分之三十的工程款,最后在半年内支付百分之三十,一年内支付完毕。 应该说这个要求不算太高,但对于银台县来说却不轻松。 整个开发区建设一旦启动起来,一期工程顶多也就能满足三五个项目的需求,这也就要求二期工程立即跟进。 这也就意味着不仅仅是一期垫付资金的支付,二期工程基本上也会效仿这样,而二期项目的规模就要大得多,几乎是五倍于一期工程的规模和工程量,如果按照与市一建司的要求来支付的话,那么县财政明年就会相当紧张。 “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做?”桑前卫也觉得头疼,巨大的基建压力让贾国英和赵嵩都觉得不能按照这个要求来,否则明年县财政根本难以保证。 “如果要按照市一建司这个要求来,我觉得不如把这个项目交给县建筑公司来承建。”沙正阳在这个问题上也考虑过许多,但一直没有拿定主意,一直到雷霆回来时才算是提醒了他。 “县建筑公司根本无法垫资,而且你也知道县建筑公司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负债很高,银行也不愿意再贷款。”桑前卫看着沙正阳,一字一句的道,他知道沙正阳肯定是有的放矢。 第二卷 第一百零四节 高招,层出不穷 “我有一个考虑。”沙正阳也在思考,“县建筑公司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应该说作为三级资质中的企业在各区县的建筑公司还算是差强人意了,只是负债太高和三角债拖累导致其现在举步维艰。” “嗯,去年县建筑公司在市里为市经纬编厂做工程,结果欠下六百多万,至今只拿到不到一百万,打官司打赢了,抵押给县建筑公司的就是一堆半拉子厂房和土地,拿着怎么办?”桑前卫也是感慨万千。 “去年银台中学全面改建校舍,又欠了接近四百万,县财政到现在也只拨付了不足一百五十万,还欠着二百三十多万,这是预算外资金解决,可县财政也难,……” “说来说去都还是欠应收款太多,可银行那边看不管你这些,这种情况下肯定不愿意再贷款。”沙正阳沉吟了一下才道:“我对东方红明年的销售很看好,估计有可能突破一点八亿元,我们上缴税收可能也会超过两千万,……” 桑前卫也是头脑机敏的人物,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接上话:“你打算让东方红酒业为县建筑公司担保向银行贷款来垫资建设?” “嗯,县建筑公司也算是咱们县里一个骨干企业,如果不是摊上了这两桩事儿,县建筑公司应该还是很好过的,公司内部也很稳定,这么严峻的情况下,公司也没有说出状况,甚至也没有找县里麻烦,赵一善这个老总很牛。”沙正阳缓缓道:“我觉得这种企业应该支持。” 桑前卫微微动容。 他一直觉得沙正阳是一个搞企业的人才,也觉得沙正阳在从事经济工作上有着相当宽阔的视野和敏锐的分析判断能力,但是他从未想到过向沙正阳这样才二十三岁的年轻小伙子竟然有如此睿智的政治头脑。 这再度颠覆了他的认知。 善于搞经济工作和懂政治,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倒不是说沙正阳不能懂政治,今天这个话如果放在二十年后或者哪怕十年后,桑前卫都没有这么震动,可才二十三岁的沙正阳就能站在这么高的高度考虑问题,就很不简单了。 这意味着沙正阳已经能从不同高度看问题,从不同角度来考虑问题,而有些干部哪怕当到更高层面的角色,却始终是井底之蛙,小鸡肚肠,只顾眼前利益或者个体私利,难以做到顾全大局。 “正阳,你没有考虑过一旦县建筑公司还不起贷款,就可能连累东方红酒业?对你自己的威信就会有很大影响啊。”桑前卫提醒道。 “主任,我考虑过,为其贷款,但要明确这笔贷款必须要用于我们开发区建设使用,专款专户专用。”沙正阳当然也有准备,“另外我觉得以赵一善的脾性,倒不至于乱来,再说了,这本来该是县里的事情,东方红承担了,那么明年东方红的税收就要考虑作为抵押,这样一来我想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赵一善知道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只怕要感激涕零了。”桑前卫感慨道:“我觉得你这个意见很好,我们没必要让我们自己的钱去被市里的企业赚走,而且县建筑公司能够承接一二期的基础设施基建,或许还能起死回生呢。” 桑前卫和赵一善关系很不错,只是面对赵一善的困境,桑前卫也一样束手无策。 银行不是桑前卫这点儿面子就能贷款给你的,现在县建筑公司的状况,就算是贺仲业或者贾国英的面子都不一定好使。 “县建筑公司软肋就在于缺乏流动资金,负债过重,其运营基本还是健康的,只要县里能在后续建设中予以保证支付,我觉得县建筑公司还是能恢复正常的。”沙正阳半开玩笑道:“或者东方红酒业可以注资入股,支持县建筑公司?” 桑前卫眼睛一亮,认真思索起这个想法起来。 传言闻一震可能在省委党校学习结束之后不再回银台,而要到穹外县担任县委副书记,不是穹山就是津县,当然是分管党群。 赵嵩极有可能要接任闻一震那一角,而贺仲业希望由自己来接任常务副县长,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就需要从更长远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了。 沙正阳说的没错,县建筑公司在去年之前都一直经营良好,算是县属企业的佼佼者,但在市经纬编厂项目和银台中学校舍改建上被拖欠款项后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赵一善也的确有两刷子,就这样仍然没有被拖垮,仍然在到处寻找业务,只是现在各地都要求垫资建设,而这对于流动资金已经极度紧张且银行不愿意贷款的县建筑公司来说,就只能望梅止渴了。 如果东方红酒业真的能出资入股,那么东方红酒业丰厚的现金流将极大的改善县建筑公司的资金状况,像县建筑公司甚至可以向二级资质迈进。 赵一善就曾经和他说过,如果有二级资质,那么县建筑公司就不至于被困在汉都市里,完全可以走出去寻找业务,哪怕再苦再累,他也有信心打出一片天地来。 沙正阳这个突如其来的建议一下子就打开了桑前卫的思路,现在东方红酒业的运营状况非常好,最重要的是其带来了极大的营收现金流,县工行、县建行这些单位就是求着东方红贷款。 就像自然堂水业一成立,县建行立马上门,问需不需要贷款,这几乎是干着送着要给自然堂送钱了,这当然是因为东方红酒业是其大股东的原因。 赵一善和桑前卫曾经有过一次长谈,就谈到像县建筑公司这样的企业如果囿于一地,很难做大。 而随着现在市场经济日趋活跃,建筑市场的竞争也日趋激烈,那些资质不高、资本不足、人才和设备欠缺的企业,尤其是缺乏流动资金的建筑企业的生存会越来越困难。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一个工程你承包企业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你连接都不敢去接。 因为垫资现在是常态,而且垫资之后拖欠你也是常态。 没有实力的企业,多拖你一年半载就把你给拖死了,要么打官司弄得你精疲力竭,要么就是抵押给你一大堆你不想要的东西,总而言之各种风险足以将小企业直接击垮。 很多时候建筑公司基本上都不是因为业务不足或者自身存在什么问题而垮掉,大部分都是因为甲方不按合同履行,拖欠工程款和银行收紧贷款联合“绞杀”而导致其“死亡”的。 如果东方红注资入股,那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东方红这个现金流丰厚的庞然大物做后盾,县建筑公司只需要安心选好项目,做好本业,不用再担心财务上的羁绊,可以说将会极大的促进县建筑公司的发展。 “正阳,你不是开玩笑?”桑前卫看着沙正阳,认真的道。 虽然现在县里通过兼并入股东方红的方案还没有正式签字,但是桑前卫却知道,即便是县里入股所占股份也不会太多,因为县酒厂和县罐头厂负债太高,净资产基本上都是为零,甚至负资产。 如果不是那几百亩地,估计根本就没法占股。 而沙正阳绝对是东方红酒业中的灵魂核心,可以说无论县里入股与否,他的决定就是东方红酒业的决定。 “主任,您面前我能开玩笑么?”沙正阳也正色道。 沙正阳当然不是开玩笑,在此之前,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对赵一善这个人很有兴趣。 前世中赵一善的县建筑公司也就是这两年最终在应收款无法回收而败下阵来,后来县建筑公司改制,赵一善卖掉自己县城老宅与其他所有县建筑公司职工一起买下了建筑公司,更名为众志建筑公司。 通过几年的艰辛努力,最终汉都众志建筑公司成为汉川省民营建筑企业中的佼佼者,后来更是进入了房地产行业,众志地产也成为汉川一家知名房地产企业。 当然众志地产远不及众志建筑公司更有名气,众志建筑公司借助全国高速公路建设高潮到来,很快成为重要的高速公路承建商,而且后来还跟随中建集团一起在海外承揽业务,在东南亚和非洲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这其中赵一善居功至伟。 最让沙正阳对赵一善印象深刻的是,赵一善能在建筑公司经营濒于倒闭而进行拍卖改制时,他能把所有职工都号召起来一起买下建筑公司,而且这数十名跟随他一起打天下的职工在后来十多年中几乎没有离职的,而且对赵一善都是称赞有加,鲜有恶言。 而且赵一善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极其重信义,只要承诺了的事情,就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到。 就凭这一点,赵一善就绝对是一个人物。 正因为如此,沙正阳觉得在这个时候通过这种方式注资入股来提前帮助县建筑公司走上正轨,是不是能让赵一善走得更远更高? *** 求自动订阅,给老瑞一些鼓励吧!官文不易,总有铺垫和起伏,多给点建议也好啊!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五节 捆绑 “主任,我考虑过,我们开发区的建设未来土建工程量很大,无论我们怎么要别人垫资建设,但最终我们也还是要支付给别人,与其让市里或别的企业赚这笔可以说是唾手可得的钱,不如支持我们本地企业了。” 沙正阳耐心的解释着自己的意图:“县建筑公司本身运营状况还可以,只要资金到位,完全可以加大力度对我们开发区进行建设,这也可以促成我们的招商引资速度加快,另外以赵一善的能耐,也完全可以走出去。” “我或者东方红无意参与县建筑公司的具体业务,我们就是单纯的财务投资,支持县里企业壮大,作为县里的标杆企业,我个人觉得东方红也应当承担起这个标杆的责任和义务。” 沙正阳无意把摊子铺得太大,东方红酒业的主业也不可能掺和到建筑行业中去。 但作为财务投资,支持这样一家企业重新站起来,甚至开启一个辉煌时代,沙正阳觉得可以一试。 至于说蝴蝶效应会不会让原本美好的结果反而变糟糕了,沙正阳觉得那倒不至于。 赵一善的本事已经被历史所证明,沙正阳相信有这样一个契机,或许能帮助赵一善早日摆脱困境,提前壮大,比前世做得更好更强呢? 也许另外一个太平洋建设就是这样被这么无意间一煽乎就出现了呢? 要知道前世中汉川省内就有这个说法,称众志建设集团,也就是众志建筑公司的后期实力扩大的名称,其实就类似于像太平洋建设的缩小版。 当然众志建设集团主要业务还是集中在汉川、甘、陕、川、鄂、豫、嘉州等以汉川为中心以及周邻几个省市中,规模也远不及太平洋建设那么大。 现在有东方红酒业的资金支持,未来的众志建设现在就可以提前发力了。 “说得好!正阳,你这个观点非常好,作为县里的标杆企业,你也是县里的干部,应该要有责任心!”桑前卫忍不住赞叹,“有些人鼠目寸光,囿于一隅,只顾着自己家里那点儿坛坛罐罐,抱残守缺,不思进取,你能这样想,很好!” 沙正阳知道桑前卫不喜欢表扬人,尤其是这样的语气表扬人,那更是罕见,能让对方这样嘉誉自己,可能是桑前卫感触很大才会如此。 有些不好意思,沙正阳挠了挠头:“主任,您这么夸奖我,我就有点儿承受不起了,东方红也不是我个人的,它是集体股份制企业,我只是作为管理者代行管理责任罢了,我也认为县建筑公司在东方红的支持下可以渡过难关,未来前景更光明。” “正阳,你也不用太谦虚了,是孬是好,我心里有数。”桑前卫满眼都是欣赏的目光,“把你调到经开区来,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沙正阳只能嘿嘿嘿傻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这事儿我要立即向贺书记和贾县长汇报,你先和我说说你的大致想法。”桑前卫道。 沙正阳也就介绍了自己的想法,他提出了可以通过对这种陷入困境的国有企业进行改制来激发活力。 比如允许职工持股,同时东方红以现金收购其股份成为大股东,另外加上国有股,形成三方。 当然企业的管理仍然以公司原有管理层为主,东方红不干预,只是在必要时候提供财务支持,帮助其开拓业务,类似于一种关联方。 桑前卫听得很认真,尤其是职工持股这一建议还是让他有些皱眉。 不过沙正阳也耐心解释了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使得职工和企业变成利益共同体,休戚相关才能促进职工在未来与企业共存亡,激发职工的主观能动性。 沙正阳起码花了半个小时来说服桑前卫,尤其是针对当下中小型国有企业改革中,高层的态度,也介绍了一些省外诸如齐鲁那边的一些做法,才算是说动了桑前卫。 沙正阳也顺带提起了卢雅的表现,桑前卫不置可否。 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上一两天表现或者沙正阳一句话就能有多大效果的,但起码提了之后桑前卫会以一种不一样的角度来考察和了解,这就是卢雅的机会。 沙正阳能做的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就看卢雅自己在未来工作中的表现了。 ******* 听完桑前卫的介绍,贺仲业和贾国英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说实话,贺仲业对沙正阳的观感一直是不太好的,当然,他也承认沙正阳在搞企业上的确很有一套,这从今年东方红酒业蒸蒸日上的势头就能看得出来。 但焦虹在和县里就县酒厂和县罐头厂的资产价值认定上寸土必争也让贺仲业很不满意,谁都知道这没有沙正阳的坚持,焦虹不可能这么强势硬气。 县里最终只获得了百分之十不到的股份,据说这还是东方红方面做出了很大让步的情形下。 也就是说在东方红酒业里,县里是不折不扣的小股东,远不及红旗村和东方村,也不及南渡镇。 这让贺仲业和贾国英都很是心有不甘。 这样一个如日中天的企业,县里居然无法置喙,虽说这也是有一家集体企业,但始终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也只能是在心里,市里对这家发展势头极佳的企业十分看重,无论是黄书记还是林市长都很看好。 从县里的角度来说,这样一家企业也的确能给县里带来很大的实质性收益,比如税收,拉动gdp增速,还有解决了县酒厂和县罐头厂两大包袱带来的就业。 不过今天桑前卫的话让贺仲业和贾国英对沙正阳的印象有了一些改观,能够主动为县里分忧解难,这说明沙正阳这个同志的觉悟是到位了的,站的位置也是正确的,没有囿于东方红酒业这个企业中。 在他们看来,县建筑公司现在的状况其实已经很糟糕了,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县里几家银行都拒绝向其发放贷款,这几乎就是把这家企业逼上绝路。 没有流动资金,这家建筑企业如何去承包业务运转下去?这上百的工人工资谁来发?弄不好又得要让县财政买单,这太危险了。 现在沙正阳提出东方红愿意以注资入股的方式为其提供流动资金,支持其发展,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而且有东方红的支持,可以想象得到县建筑公司立马就可以恢复正常运转,特别是还能解决现在开发区这么大体量的基础设施建设任务。 “前卫,你说沙正阳提出来可以对县建筑公司进行改制,让职工持股?”贾国英沉吟了一阵之后才问及这个问题。 这几个月里,贾国英显得很低调,对东方红酒业并购县酒厂、县罐头厂的事宜他也全权交给了赵嵩,没有多过问。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关心这件事情了。 东方红酒业已经崛起成为银台的标杆企业,远远的把线缆厂、金属容器厂等原来县里的支柱企业甩在了脑后,而这只用了一年时间,谁也无法忽视这家企业,其中的灵魂人物就是沙正阳。 沙正阳提出的企业改制,尤其是提到了职工持股这一建议让贾国英有些吃不准,他不敢确定这是否算是一个跨越红线的举措。 在当前改革开放大潮滚滚而来的时候,改制似乎也成为了流行动作,但是改制更多的还是转变机制,或者改变企业的权属,但如果让职工直接持股,这意味着什么?他不确定。 所以他采取了交给赵嵩自己远离的方式来脱身,避免一旦这种改制是背离公有制经济原则而受到太大的攻讦。 但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和评估,贾国英意识到通过员工持股会的方式来解决职工持股问题在市里边并没有受到责难和批评。 最起码市里边认可了这一举措,而且认为在改革开放过程中,任何突破创新都允许进行尝试,这才又让贾国英心思活泛起来了。 “嗯,他觉得这是激励企业职工主观能动性和创造力的一种最佳方式,通过这种方式可以使得企业职工与企业牢牢的捆绑在一起,让他们真正成为企业的主人,并为之奋斗,我觉得有一定道理。”桑前卫还是比较谨慎。 “县建筑公司的情况不是很好,但东方红酒业注资入股就能改善其流动资金不足的情况,还需要用职工持股的方式来改制么?”贺仲业也皱起眉头问道。 “正阳的意思是,东方红酒业只是财务投资,不会介入县建筑公司的具体业务管理,如果不能充分激发企业管理层和广大职工的积极性,使之成为命运的统一体,这种注资的效果可能只是短暂的。”桑前卫解释道。 “前卫,你的意见呢?”贺仲业思考了一阵,这才问道。 这是在要桑前卫表态,甚至是作保了,一旦表明态度,自己就和沙正阳捆绑在一起了。 桑前卫咬了咬牙,平静的点点头:“我赞同正阳的意见,改革本来就是探索和尝试,只要有利于企业发展,我们国有资产得到保证,我觉得可以进行尝试。”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六节 牛人赵一善 贺仲业不做声了,只是深深的看了桑前卫一眼。 他对桑前卫很信任,桑前卫很看好沙正阳,于是他同意把沙正阳调到开发区。 现在沙正阳发大招,桑前卫给予了坚定的支持,贺仲业虽然内心还是对这种改制方式有些疑虑,但他必须要支持桑前卫,否则二人就会产生裂痕,而开发区的工作可能就会搁浅了。 再说了,贺仲业内心虽然还是有些隐隐抵触这铺天盖地的改革开放提法,但并不代表他不识时务,他只是想缓一缓,等到人家都做了,银台再来,不过现在需要略作改变。 贾国英已经摸清楚贺仲业的态度,既然贺仲业也不反对,这件事情当然可以做。 让完成整合的东方红注资入股县建筑公司,可以马上就打开局面,一方面立即启动开发区建设,另一方面县里通可以从中收回一部分资金,为县财政缓口气。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可以在下个星期东方红集团挂牌之后立即进行,前卫,赵嵩那边工作也很多,不如这项工作就由你来协调进行,怎么样?”贾国英趁势就把担子加在了桑前卫肩上。 “好,有什么问题我会立即向您们二位汇报。” 桑前卫也没有更多的话,既然这件事情自己是始作俑者,他当然责无旁贷,而且他也希望具体来操作一下这一类工作,也算为以后有类似的工作打一个基础。 ****** 桑前卫觉得在正式启动这项工作之前,需要先和两家企业的灵魂人物谈一谈。 东方红酒业将会在正式接管县酒厂和县罐头厂之后更名为东方红集团有限公司,东方红酒业将是东方红集团旗下主要企业,但东方红集团还包括自然堂水业和未来的华峰电器,也就是雷霆那家与东方红合资的饮水机企业。 东方红集团的灵魂人物当然是沙正阳,想起这一点桑前卫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这样一个才二十三岁的家伙,还是自己在开发区管委会的副手,怎么就成了偌大一家企业集团的决策者? 但无论是贺仲业还是贾国英,都从未考虑过要让沙正阳从这个位置上离开。 无他,不仅仅是东方红的控股权在红旗村和东方村,而这两个村现在已经成为了沙正阳的铁杆嫡系,沙正阳在这两个村的威信如日中天,更因为县里也明白如果想要轻易换将,不但可能引发诸多不可预测的因素,而一旦影响了企业发展,恐怕谁都难以承担这个责任。 毕竟现在东方红对县里来说太重要了,而且随时随地在吸引着市里主要领导的注意力。 县建筑公司的核心灵魂当然是赵一善,也正是赵一善才能凝聚起整个县建筑公司一班人人心不散,士气不垮。 赵一善踏进饭馆的时候,桑前卫和沙正阳早已经到了。 和其他县领导不一样,桑前卫吃饭不喜欢到大的饭店酒店,而喜欢找一些街头巷尾的小饭馆大排档,而且是一些不太知名的小饭馆。 前世一起共事那么久,沙正阳也很了解这位老领导的喜好。 油炸花生米、青椒拌皮蛋、卤猪头肉这两样三菜是桑前卫喝酒时候的最爱,如果能够在吃饭的时候再来一份回锅肉和一个番茄或者豆腐菜煎蛋汤,拿桑前卫的话来说,这就相当于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 有时候沙正阳都在好奇,桑前卫这么喜欢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这种喜好一直持续到他担任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时,但怎么也没见他长肚子,而且血压血脂血糖都很正常,也不痛风。 要知道桑前卫也没有多少运动的爱好,也就是每天晚上吃了晚饭出门溜一大圈散步罢了,这大概也是人的体质和基因的原因,有些人就是喝水都要长肉。 赵一善这一段时间心情都不太好。 银台中学校舍改建工程早就完工了,但是县里始终不把剩余的两百多万余款结清,找过教育局和财政局多次,但都是一句话,财政困难,暂时无法按期拨付,要等到年底再说,问题是银行贷款却不可能拖延。 他也找过赵嵩,甚至也找过贾国英,但这两位领导一样是推三阻四。 赵一善知道县里财政状况不佳,但是这样拖就可能把公司给拖垮了。 接了自然堂水业的道路建设工程,还好,这个项目有县里最不差钱的东方红酒业当金主儿,没问题,否则公司也不敢接这个工程。 “一善,这里!”桑前卫见赵一善秋着脸进来,招了招手。 桑前卫和赵一善早就很熟悉,他还在县委办工作时,就认识赵一善,后来在西水镇担任书记时,县建筑公司还承揽了西水镇中心小学改造项目,不过这是县教育局的工程,和西水镇关系不大。 看见赵一善进来,沙正阳站起身来,“赵总!” “啊,沙总!”赵一善有些讶然,虽然知道沙正阳调到开发区担任副主任,但是今天桑前卫约他吃饭也没说什么事儿,没想到桑前卫会把沙正阳也叫上了,“该叫沙主任还是沙总呢?” 赵一善面相看上去显老,刚满四十岁,但看上去既像是五十出头了,脸上皱纹密布,尤其是额际三横粗粗的皱纹,很有点儿“王”字气象。 沙正阳印象中二十年后这家伙仍然是这副模样,夏天永远是一身白色长袖或者短袖衬衣,下身一条工装裤,完全看不出已经是汉川富豪榜上的人物了。 这是个真正的牛人。 前世中虽然旗下已经有了众志地产公司,但是这家伙的主要精力仍然是放在建筑这一块上,甚至以六十五岁的高龄出征非洲,在阿尔及利亚、埃及一呆就是半年,至于说在马来西亚、越南和柬埔寨这些地方工作更是家常便饭。 地产这一块反而是交给他的儿子在经营,以至于他在阿尔及利亚打拼,儿子在国内掌舵时还背了一个篡权不孝的名声。 这家伙是天生就喜欢建筑这一行道,沙正阳有印象的是在一个电视访谈节目中他自己谈到,每一项工程竣工他都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成就感,所以他宁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建筑这一块而不是房地产上。 “一善,你和正阳认识?”桑前卫倒也不奇怪,县建筑公司承揽了自然堂水业的道路建设和厂房工程,虽然沙正阳没怎么过问自然堂那边的事情,但是肯定还是接触过的。 “认识,当然认识,咱们公司还靠着自然堂水业这个项目撑着呢。”赵一善笑了笑。 他和桑前卫比较熟悉,吃饭时候很多,所以也不客气直接上桌,陈酿东方红摆在面前,他也主动替桑前卫斟酒。 “看样子情况不太好?银台中学的工程款还没有结到?”沙正阳也不绕圈子直接问道:“能不能撑得住?” “难,县里始终是那样,推三阻四,就算是赵县长松口,也不可能把工程款结完,顶多给我一百万,可十月贷款期限就到了,二百二十万,我现在也愁啊。”赵一善苦笑。 赵一善也在琢磨桑前卫今天把自己叫来吃饭的意图,有沙正阳在,他心思也就活泛起来。 难道说打算让东方红这边拆借资金帮自己渡过难关? 有这种好事? 花生米丢进嘴里也变得没有了昔日香脆的滋味,赵一善此时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吸引到了桑前卫招自己来的来意上了。 见赵一善虽然竭力保持着自然,但是狐疑之色却是难以掩盖,桑前卫也笑了起来,“一善,是不是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会突然找你来吃饭?” “嘿嘿,桑主任相招,肯定是好事。”赵一善讪讪一笑。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是有事儿,对县建筑公司来说,更是好事。”桑前卫收拾起了笑容,正色道:“县里觉得现在县建筑公司的情况不太好,当然这种情况是多方面造成的,所以有意要对县建筑公司进行改制,……” 听见桑前卫说县里要对县建筑公司进行改制,赵一善一下子心就冷了下来。 改制,说得倒是轻巧,怎么改? 之前县里也曾经提起过改制,无外乎就是让所有职工出钱入股,来解决公司流动资金的困难,但问题是职工们集资入股那点儿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现在公司如果没有充足的流动资金作支持,根本就运转不下去了。 现在谈改制,那就是县里想要卸包袱,推责任! 想忽悠公司职工把积攒的血汗钱拿出来,甚至忽悠大家去亲朋好友那里借钱来购买公司的股份,筹集流动资金,用这种办法来改制,这一招赵一善早就料到了。 想到这里赵一善脸色就阴冷了一下来,语气也就没有那么好了,拈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端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 “改制?桑主任,公司都这样了,怎么改?总不能把一帮老东西的棺材钱都榨出来吧?我姓赵的还做不出这种缺德带冒烟儿的事情,……”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七节 折服 觉察到赵一善语气的冷淡,桑前卫一怔之后,立即明白过来对方是误会了,笑了起来:“一善,你觉得我今天和你来谈改制,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儿呢?这本来不该我的事情,而且正阳也来了。” 赵一善也是一愣,品出其中味带来。 要说企业改制要么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闻一震在管。 闻一震在省委党校学习,那也该是赵嵩这个常务副县长在负责,轮不到桑前卫说话才对。 而且把沙正阳带着,自己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沙正阳是桑前卫的副手,或者就是因为自然堂和县建筑公司有业务往来的原因,但桑前卫这么一说就有点儿其他的意思在里边了。 “桑主任,话说清楚,县里准备怎么改制?”赵一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注视着桑前卫。 桑前卫一笑,摆摆手,“一善,别那么紧张,不如让正阳来告诉你,这个方案也是正阳提出来的,当然,今天我也花了很大精神才说服了贺书记和贾县长,你这个态度可真的让人寒心啊。” 赵一善的目光落在沙正阳脸上,脸色有些复杂,“沙主任,你对我们县建筑公司感兴趣?” “说实话,赵总,我对县建筑公司本身不感兴趣。”沙正阳也在考虑该如何来说服对方,看得出来对方对自己有些警惕和抵触。 这也难怪,哪怕县建筑公司状况再不好,也是人家一手一脚做起来的,现在一个外人要来插手,肯定有抵触情绪。 “我了解过,县建筑公司没多少实质性的资产,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在市经纬编厂的那块土地和厂房吧?公司在县城里的这栋楼和院落不值钱,设备老旧,可是建筑公司在银行贷款不少,即将到期也得数量也不小,……” 沙正阳的话让赵一善有些不满,但是对方却说的事实,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方对自己公司的了解,也说明对方对自己的重视。 “这么说来我们建筑公司是没多大价值了?”赵一善语气不善,反问道。 “不,与赵总说得恰恰相反,我认为县建筑公司还是很有价值的,但价值不是那些死东西,而是人。”沙正阳正色道:“我认真了解过县建筑公司,按照现在状况,县建筑公司应该早就撂摊子了,就像县罐头厂和县酒厂一样,但县建筑公司却能坚持下来,这说明县建筑公司的班子和职工的凝聚力乃至精气神要远强于县酒厂和县罐头厂。” “行了,沙主任,你就别给我老赵戴高帽子了,县建筑公司弄成这样,我有很大的责任,市经纬编厂那个工程如果不是我去主动找上门签下,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赵一善自我解嘲的揶揄道。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让赵一善无比憋屈。 当初经纬编厂是作为市里重点项目立项建设的,但是没想到建在半途中就听得说由于市场形势变化,恐怕这家企业建成投产有可能要面临巨大亏损,所以在市里边关于是否建设下去就有争议。 但没接到停工要求之前赵一善也不敢停工,还得要继续干,结果就是建设到一半时,市纺织局宣布暂停,最后干脆就终止了这个项目。 而县建筑公司投入垫资的流动资金立马就打了水漂,换回来的就是经纬编厂的那片土地和半栋半拉子楼,也幸亏主体厂房尚未动工,否则就赵一善就真的只有上吊了。 这个项目对于县建筑公司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县建筑公司因此背负了银行巨大的贷款债务,再也没有挣扎起来过,而银台中学这个校舍扩建项目拖欠工程款又好比雪上加霜,现在县建筑公司是真的玩不下去了。 “市场有风险,谁又能保证自己每道坎儿都能平安过关?”沙正阳对这一点倒是看得开,关键在于你县建筑公司还是实力太单薄了,如果流动资金再雄厚一些,扛过去了就又是一番场面。 赵一善苦笑不语,“沙主任,你有话直说,桑主任不是说是你出来的改制方案么?我洗耳恭听。” “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东方红集团对县建筑公司没有想法,但是出于三个因素愿意支持县建筑公司一把。”沙正阳收拾起了情怀,言简意赅。 “第一,县建筑公司毕竟是县里企业,开发区今后两年有相当多的基建工程,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能交给县建筑公司来干,也算是帮衬一把;” “第二,我很看好县建筑公司的未来,两方面因素,一是县建筑公司虽然没什么固定资产,但是在人力资源上还算过得去,另一个原因上我认为未来几年汉都乃至全省全国将会随着经济发展,基建投入巨大,县建筑公司有机会趁势发展起来。” 沙正阳迎着赵一善意似不信的目光,泰然道:“东方红现在有这份资本,可以支持县建筑公司迅速改善流动资金不足的状况,同时也能支持县建筑公司在设备设施上的加大投入,支持县建筑公司向外承揽业务,迅速壮大自身,……” “沙主任,能不能说实话,虚头滑脑的东西我不想听。”赵一善毫不客气的打断沙正阳的话头,“县建筑公司究竟什么真的你这么看好?” “嗯,看来赵总不太信任我啊,那我也说实话,我看好赵总这个人,以及你们公司班子,或者说团队,包括你手底下这帮职工的精气神。” 沙正阳也知道这很难说服人,但的确是如此。 “我刚才都说了,一家企业,人才是最重要的,县酒厂一手好牌一样打得奇臭无比,我能带着一帮人把红旗酒厂干起来,所以我看重人,而非其他!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就是如此,否则你觉得我花这么大心思图什么?县建筑公司又有什么值得我如此煞费苦心?” “你想接管县建筑公司?”赵一善脸色有些灰白,猛的喝了一大口酒。 “我没兴趣!”沙正阳断然回答:“没有你这帮人,县建筑公司还有多大价值?” 赵一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偏了,振作精神,“如何改制?” “东方红集团注资入股,部分交给县里,部分作为流动资金,另外县建筑公司职工可以获得部分建筑公司股份,可以以职工持股会代持方式来进行,基本上和东方红那边相仿。”沙正阳知道对方已经意动,趁热打铁:“日后整个企业仍然交给原来的管理班子,东方红集团那边不干预具体业务,管理层也可以获得比普通职工更多的股份,但有条件。” 赵一善其实对自己持股没有太多想法,但是他也知道班子里其他人不可能都像自己一样,他也得为其他人着想。 “什么条件?” “可以按照三年设定标准,第一年实现产值多少,利润多少,第二年比第一年实现产值和利润多少的增幅,以此类推,达到目标可以给予管理层期权奖励,……”沙正阳顿了一顿,他估计对方对这个期权并不理解。 “期权是什么意思?”赵一善果然不明白。 沙正阳做了解释,赵一善才若有所悟,但是精神却更是振奋,“这么说东方红集团会成为县建筑公司的大股东,也能够为县建筑公司提供资金支持?” “当然,否则设定目标如何来实现?”沙正阳傲然道。 赵一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晚这一顿饭带来的一切让他犹如在梦中。 如果有东方红集团的资金支持,那县建筑公司就可以大展身手了,这两年他一直苦于缺乏流动资金,尤其是银行的卡脖子更是让他无比憋屈,现在这道枷锁一解开,自己便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 “另外东方红集团也会动用自己的资源来支持县建筑公司的发展,比如东方红集团如果有其他项目建设,会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县建筑公司,像开发区会有一个中港合资及项目厂房建设,就可以交给县建筑公司,……” “那就太好了。”赵一善猛的一击掌,目光转向桑前卫,“桑主任,沙主任所说的是不是县里已经同意了?” “基本上是如此了。”桑前卫看了一眼沙正阳,略作犹豫便点头认可。 “那好,我现在就回去找他们来商量!”赵一善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叨扰了,改天我来请客。” 桑前卫和沙正阳也没有挽留,知道这个时候赵一善肯定是心潮澎湃难以自已,肯定要去找手底下一帮人来商量如何办。 “正阳,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桑前卫看了一眼沙正阳。 沙正阳微笑着问道:“桑主任是指我说的期权?” “对,你知道这个很敏感。”桑前卫点点头,“贺书记和贾县长很难同意,这一步走得有点儿大。” “桑主任,你相信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考量。”沙正阳悠悠的道:“要把县建筑公司这帮人积极性调动起来,需要一些非常的政策,另外我也有一些考虑。”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八节 核心圈雏形 桑前卫夹起一块紫猪头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哦,还有一些考虑?” “桑主任,前些时间我陪曹书记一起和林市长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沙正阳说这番话之前也是仔细考虑再三。 毕竟陪前任领导与市里领导吃饭,虽说不是什么忌讳,但是肯定还是隐讳一些好,但沙正阳在仔细斟酌之后,还是觉得对桑前卫没什么可以隐瞒。 “和曹书记一道陪林市长吃饭?”桑前卫眼中星芒一闪,手中筷子微微一顿,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嗯,一起吃了一顿饭。”沙正阳坦然道:“席间林市长就谈到从中央到地方都在推动国有企业改革,提出了要大胆尝试,敢于实验,不要怕失败和失误,只要是有利于企业做活做大做强,有利于企业发展,都要支持,不要像小脚女人走路,畏畏缩缩。” 桑前卫手中筷子放下,陷入了深思。 能走到县委办主任这个位置上,他自然有他的消息渠道。 市委黄书记一直对汉都的局面不太满意,认为汉都思想观念保守陈旧,作风因循守旧缺乏改革开放的激情活力,各项工作都严重滞后,一轮新的人事调整据说正在酝酿,闻一震或许就是这其中的一部分。 改革不能像小脚女人走路这句话是谁提出来的,意义何在,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而现在省市领导如果也提这个观点,那就说明是对下边工作的力度和做法是不满意的。 国企改革一直是改革的攻坚难点,怎么改才能让国企释放活力,重现辉煌,各地都在尝试。 齐鲁诸城的做法也已经传了开来,国家经委据说在调查,但是没有下文。 没有下文也就意味着中央没有认定这种做法是错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就是赞同,就是支持。 连诸城这样大胆的做法都认可和支持,那么今天沙正阳提到的这种新的模式就不算什么了,顶多也就是一个小的创新,当然这主要涉及到管理层个人的利益,稍微有些敏感。 那种外人拿到无所谓,但是内部人要分润那就是决不允许,无论你通过什么方式,这种心态现在还是比较浓厚的。 “桑主任,我冒昧的说一句,我感觉市里对我们县里的工作应该还是不太满意的,无论是开发区建设还是国企改革,都觉得我们落后了。” 沙正阳注意到桑前卫的精神已经集中起来,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也就格外仔细的筹措着言辞。 “给我的观感就是市里认为银台在十一个县中条件起码应该是排在前一二位的,没有理由却满足于中游状态,认为我们县委很多时候乐见于一慢二看三通过的做法,而这种做法在现在形势下,并不适宜。” 沙正阳用了一个交通提示的俗语来评价银台县的表现,这是他自创的,而非林春鸣的观点,但是他能感觉到林春鸣就是这个意思。 桑前卫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没有说话,目光也低垂下来,似乎精神也注意到了眼前的油炸花生米上来了,拈起一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我的理解,银台还是应当在国企改革上拿出一些新的突破出来,我注意到市委前段时间的一份文件,要求各县市区应当抓住重心,突出重点,力争在今年的国企改革上有新举措新突破,不要囿于固有思维,要有敢为天下先的气魄,……” 桑前卫笑了起来,他是县委办主任,自然看到过这份文件,沙正阳那这份文件来说事儿,未免有些过于儿戏,文件上有些话都是大话套话,如果你要刻意去咬文嚼字,怎么领会都行。 “正阳,所以你就觉得我们可以有所突破?”桑前卫笑着道。 “桑主任,我知道您肯定有些不以为然,文件嘛,有些东西你不能完全比照着来,也不能太认真。”沙正阳也笑了起来,但很快又收拾起了笑容。 “但我觉得应该要根据形势来,市委这份文件的意思其实在四月份的时候就已经下发过一次,但时隔三月又再发一次,而且意思更明确,态度更坚决,我觉得是有针对性的,我觉得需要认真品读领会。” 沙正阳这么一说,桑前卫也警惕起来,认真回忆思考着沙正阳所提及的这份文件,良久他才慢慢舒展开皱起的眉头。 对方说的没错,这份文件粗一看没什么特别,但是来的时间点和特指的针对性都很强,联想到即将召开的十四大,桑前卫更是有所感悟。 之前自己因为开发区这边的事情拖累,没有太注意,有些大意了。 只是沙正阳这小子怎么看问题这么深?一份文件就能平读出这么多不同寻常的含义来? 想到这里,桑前卫又有些感慨,自己在他这个年龄还是个屁臭都不懂的毛头小子,重点大学毕业的就是重点大学的,跟着曹清泰半年就能锤炼出这般水准,实在不一般。 “嗯,正阳,你说的这份文件,我有点儿印象,颇具针对性。” 见桑前卫认可自己的观点,沙正阳便进一步道:“主任,恕我直言,嗯,我这话可能也有些冒昧,只能在您面前说说,我觉得贺书记在心态还是太求稳了一点儿,贾县长在当县长之前我觉得态度还比较积极,但当了县长之后却反倒谨慎起来了,我不认为这是合适的。” 桑前卫抹了抹嘴,心中暗笑,还是太年轻,不过这才正常,如果都像那些老油子一样什么事儿都滴水不漏,他就真的要怀疑这家伙脑瓜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了。 “所以你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主任,我觉得您完全可以说服贺书记同意,最起码可以允许我们尝试,如果真的反应不好或者出现什么问题,县委可以随时纠正中止,但我坚持认为,改革就是摸索尝试,你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机会都不给,怎么改革?” 桑前卫再度陷入了沉思。 “结合东方红集团的兼并改制,如果再加上县建筑公司的改制,如果我们开发区能够在短期内有一些新的动作突破,我觉得我们银台在今年交出的成绩就应该是比较圆满的了,也算是对十四大的召开一份献礼吧。” 沙正阳最后这番话终于促使桑前卫下了决心。 桑前卫能感受到沙正阳对自己的态度很特殊。 照说他是郭业山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但是很明显他对自己的态度非常亲善,这绝非那种口是心非或者有意逢迎,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亲近,桑前卫在官场上浸淫多年,自然能辨识得出来这种差别。 正因为如此,桑前卫愿意信任沙正阳,而且还有一点,如果这种改制出现问题,对于沙正阳本人来说毫无益处。 ***** 沙正阳不知道桑前卫是如何说服贺仲业的,但是三天后,县委出台了一份《关于进一步推进县属国企改制试点的意见》,提出了将县建筑公司、县丝厂、县针织厂等企业列入了其中,但实际上只有县建筑公司的改制正式启动了。 桑前卫对贺仲业的影响力让沙正阳刮目相看,他一度以为就算是贺仲业要同意,也会忸忸怩怩的拖上半个月,没想到三天就搞定了。 “正阳,让我们怎么说你才好?”焦虹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伤口也拆了线,但是还是用纱布轻轻裹着,只是还不能随意用力,防止把伤口挣开了。 “嘿嘿,虹姐,月婵姐,这事儿我的确有些鲁莽了,不过我觉得这值得。” 沙正阳知道其实只需要说服焦虹和宁月婵,东方红集团内部就没有太大问题。 当然他也和还在长沙的毛国荣通了电话,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和意图,也谈到了县里的态度,毛国荣表示了支持。 沙正阳也把这个情况向王澍和高柏山做了通报,王澍以自己不了解实际情况拒绝置评,而高柏山却认为这能够进一步缓和与县里的关系而表示支持。 现在的东方红集团日益形成了以沙正阳为核心的高管群体,焦虹、宁月婵、毛国荣、高柏山、董国阳、胡文虎以及未来可能进入领导层的王澍和唐庭广,这个群体正在初现端倪。 在焦虹和宁月婵看来,沙正阳实在太不安分了,饮水机项目刚刚通过,这又冒出来注资入股县建筑公司。 当然,华峰电器这个投资的确比较小,几十万投资对东方红集团来说无足轻重,甚至焦虹还提出可以加大投资规模,但在沙正阳的建议下改成了以后根据华峰电器一年后的状况再进行增资扩股。 在沙正阳未来的规划中,如果自己真的离开了银台而到市开发区工作,那么东方红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位置肯定要交出来,他考虑由宁月婵来担任东方红集团的董事长,而焦虹来担任总经理。 高长松已经和他提起过,原来的村主任宁桂才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再胜任村主任,准备向镇党委政府推荐由宁月婵担任村主任,这个意见已经获得了南渡镇党委政府的认可。 第二卷 第一百零九节 发力,推进 作为东方红集团最大股东方的红旗村村主任宁月婵接任东方红集团董事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焦虹担任总经理也能够更好的发挥其能力。 原本沙正阳也考虑过直接由高长松来担任东方红集团的董事长,但是最后高长松以自己不懂企业经营为由婉拒了这一意见,只是担任监事长。 在此之前沙正阳一直苦于如何来组建一个现代企业的管理机构,也幸好五月十五日国家出台了《股份有限公司规范意见》和《有限责任公司规范意见》两份指导性意见,才算是为这个企业设立提供了法律支撑。 这两个规范意见其实就是94《公司法》出台之前的预备性法律,按照这个规范意见,就可以设立股份有限公司和有限责任公司,目前东方红集团公司只能按照《有限责任公司规范意见》来设立。 “值得?我们没看出县建筑公司有什么值得注资入股的价值。” 宁月婵也有些不满意,这段时间沙正阳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开发区那边,来公司时间少了不少,这让宁月婵也有些失落,心情自然也没那么好了。 “光看固定资产和设备,县建筑公司的确没有多少值得一看的东西,但是我看中的他们的人。” 沙正阳的话让焦虹和宁月婵都无法理解。 县酒厂和县罐头厂人多了去,现在恨不能再裁掉一百人,这会儿沙正阳居然说看中了县建筑公司的人,难道这个世界还缺人?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县建筑公司能在目前很困难的形势下保持着心气不散士气不垮,难能可贵,这说明这个公司不简单,我了解过,赵一善很有本事,是个人物,这家公司唯一的短板就是流动资金,而这恰恰是我们的优势所在。” 沙正阳简单的介绍了县建筑公司的情况以及自己对未来建筑行业的前景期待之后,才又道:“所以我认为这笔投资是值得的,既能赢得县里的认同,另外也能扶持其一家具备竞争力的建筑企业,尤其是在考虑到我们东方红未来还有许多发展可能涉及到相当大的基建需求,这算是一个抢先投资,抢占先手吧。” 沙正阳对大势的判断一直是焦虹和宁月婵最佩服的,几乎是算无遗策,在这一点上焦虹和宁月婵都难以和其争辩,只能点头服输。 “另外我还有一个考虑,县建筑公司进行了改制,加入了期权机制,那么东方红集团呢?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之前市里边和县里边都不同意,但我相信随着县建筑公司的成功,以及未来形势发展,这一步迟早也要走,否则我们以后很难吸引到更多的人才来加入进来,加入进来也很难让他们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潜力,甚至留不住人。” 沙正阳的话让宁月婵和焦虹都大为震惊,东方红集团如果也要搞期权激励机制,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二人以后也会获得期权?这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现在大家接受不了,不代表以后也难以接受,以后大家会逐步认识到人才的巨大价值,相信我。” 没有理睬焦虹和宁月婵的面面相觑交换表情的惊异神色,沙正阳很笃定的道。 要想马儿跑,就得要让马儿吃草,沙正阳一直坚信这一点,不给予足够的认可,你就难以赢得别人的付出,这种认可,既包括薪酬,也包括对未来的鼓励,即期权和前程。 国企中的薪酬奖励机制其实也就是这种变形体,完成了规定的目标,那么就可以获得规定奖励薪酬,那么期权这种性质其实质上也是一样的。 一味强调以职业道德或者贡献这一类的精神鼓励,沙正阳觉得难以持久,当然这也很重要。 建立起一个长效的奖励机制沙正阳觉得对于这种还处于向正规化转进的企业很重要,期权也好,奖励薪酬也好,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却是必要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能凝聚人心。 宁月婵和焦虹沙正阳不好说,但是像毛国荣、董国阳、胡文虎、王澍、唐庭广乃至宁月凤这些核心和次核心的高管,如果没有足够的捆绑和激励机制,你很难保证他们会一直同心协力的在这个企业里与你并肩战斗。 尤其是当面临同行的激烈竞争和挖角时,在巨额的金钱诱惑下,光靠所谓的职业道德和事业忠诚真的很脆弱。 就这个问题,沙正阳和桑前卫专门做过探讨,桑前卫勉强能够接受,但是沙正阳估计贺仲业和贾国英就未必了。 健力宝的崩落就是一个最典型的范例,沙正阳不希望东方红未来也变成健力宝那样,最终黯然退场。 与其让一个兴兴向荣的企业步入衰退,不如让所有包括管理层和职工在内的所有人都能分享其发展壮大的红利。 与其煞费苦心的盯着芝麻那么大的蛋糕防止别人窥觑,不如把蛋糕做成西瓜大家共享。 这就是沙正阳的观点。 ***** 不得不承认桑前卫的雷厉风行和赵一善在县建筑公司的巨大威信。 县委文件一下来,整个县建筑公司便启动了改制计划,有了县酒厂和县罐头厂的先例和经验,本身条件就更成熟的县建筑公司的推进进度很快,只用了一周时间,清产核资和改制方案就获得了县委县政府的批复,并通过了县建筑公司的职工代表会。 汉都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林春鸣和汉都市体改办主任古晋枫亲自参加了规模盛大的东方红集团挂牌仪式,这也让桑前卫更坚定了推进县建筑公司的改制信心。 在东方红集团完成对县酒厂和县罐头厂兼并整合并正式挂牌的第三天,东方红集团斥资二百四十万收购县建筑公司百分之八十股权,形成了县财政局占股百分之十,县建筑公司职工持股百分之十的格局。 与此同时,东方红酒业为正式更名为众志建设有限公司的县建筑公司提供担保从县工行贷款八百万,全面启动县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同时准备对抵押给公司的市经纬编厂那块土地进行开发的前期准备。 一连串的事情忙得沙正阳脚不沾地,一直到八月二十五日,沙正阳才兑现了对顾湄的承诺,专门跑了一趟嘉州,当然主要事情是与蓝天航一道考察海正运输公司嘉州分公司的成立准备情况。 按照蓝天航的规划,嘉州未来会成为海正运业的一个重要支撑点,不但要打通汉都这边水陆联运的渠道,同时也要开辟嘉州本地的运输业务,形成双腿走路。 沙正阳越来越觉得自己说服了蓝天航跳出汉化总厂到海正运业是一个无比明智的举措,没有蓝天航这半年来的精心操作,海正运业根本不可能发展的如此迅猛,但东方红酒业这一块业务的暴涨也给了海正运业无限极会。 海正运业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的扩张,通过蓝天航自己的人脉关系,他从县信用联社贷款两百万一次性购入了十二台东风拖挂,除了满足东方红酒业日益增长的运输需要外,穹山的磷矿石运输也打开了渠道。 就像蓝天航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同样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一生中最明智的决定。 在汉化总厂的按部就班和蝇营狗苟虽然磨炼了他,但是他始终不是很喜欢那种工作氛围,觉得无法找到自我,一直到自己儿子和朋友搭起的这家草台班子里工作,才让他找回真正的自我。 这让蓝天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了,正阳,感觉你好像有点儿心不在焉啊?”这辆老佳美在蓝天航手中显得格外轻盈沉稳,在汉嘉公路上蓝天航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沙正阳,含笑问道:“那个女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可是听说你和孙书记的女儿孙妍在处对象啊。” 蓝天航开的车辆老佳美不知道是转过多少手的二手车了,五万块钱买下来,花了不少心思重新打整,也算是焕发了第二春,沿着这国道244跑这一趟嘉州,毫无问题,顺畅无比。 “蓝叔,咱不提这事儿行不行?”沙正阳苦笑着以手扶额,顾湄这丫头的热情看在蓝天航眼中,肯定会让他内心嘀咕,孙妍是老领导的女儿,和自己关系不是秘密,蓝天航当然会有些看法。 “嗨,正阳,蓝叔本来不喜欢过问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儿,但孙妍可是一个好姑娘,孙书记可是视若拱璧,你可别乱来,否则你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蓝天航笑着提醒道。 他对沙正阳的印象极佳。 沙正阳几次和他长谈都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和厂里领导交谈一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对当下的种种现象和情况都是如数家珍,而且剖析得格外深刻精准,这也才促成了他的辞职下海。 “不至于吧蓝叔,就像您说的,都是年轻人自己的事儿,……”沙正阳打了个哈哈,在嘉州呆了两天,陪着顾湄疯了半天,他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形了。 **** 请兄弟们自动订阅,给点儿由内容建议,支持老瑞!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节 姻缘难定 轻轻叹了一口气,个人问题上,蓝天航也觉得不好劝这位在他印象中一直非常好的年轻人。 虽然对地方上的体系不太了解,但蓝天航也知道大学刚毕业两年就提拔为副科级干部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证明对方在体制内一样如鱼得水,不完全只是对经营企业有一套那么简单。 但仅仅是以对方能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乡镇酒厂搞到现在这么大规模,就足以说明太多问题了。 蓝天航从来不认为谁的成功就是运气好或者偶然的,他自己现在经营海正运业更是感受良多,所以他越发不愿意见到沙正阳走偏路。 蓝天航有一种感觉,沙正阳这个人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影响着他周围的人,改变着他周围的人,而且这种影响还在持续,甚至越来越大。 以自己一家人为例,几乎就是因为对方而改变。 如果不是沙正阳的提议,这家运输公司想都没有想过,而没有最初沙正阳通过各种渠道,海正运输公司也不可能买到那几台旧车,进而搭建起来。 蓝海和朱一彪这两个随时都可能惹事出事的家伙也不可能现在被约束在公司里,自己也不可能辞职来到这里,而沙正阳一手打造的东方红酒业更成为海正运业最大的客户。 想一想自己现在手底下二十多台大型货车,每天奔行在省内省外,手底下几十号人吃饭,这比在汉化总厂里当个成天为鸡毛蒜皮事儿捣腾小车队副队长简直有意义太多了。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年轻人带来的,蓝天航不相信对方不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所以他觉得自己本不该插言这种事情。 只是沙正阳在嘉州和那个女孩子的热络劲儿又不得不让蓝天航揪心。 要知道孙妍可是汉化总厂党高官孙立诚的女儿,汉化总厂里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把她视为梦中女神,沙正阳虽然优秀,但是孙妍这姑娘配他也绝对绰绰有余。 “正阳,我听说你们自然堂水业建设进度很快,一旦建成投产,对运力的需求可要比酒业这一块大得多吧?”蓝天航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无法过问,主动岔开了话题,提醒一下也就足够了。 “嗯,蓝叔,当着你面儿我也不遮掩,前期只是瓶装水呢,运输可能还会外包,如你所说需求会很大,但是当桶装水做起来之后,我估计自然堂水业要成立自己的运输配送公司,毕竟这是点对点的配送,不太好说。” 沙正阳也不确定自然堂水业一旦做大之后,运输配送这一块会怎么来搞。 完全外包肯定不可能了,毕竟哪怕只是周边几座城市配送肯定都是极其庞大的一个网络,肯定要有一个专门的配送车队来负责,不过瓶装水涉及到运输到省外或者比较远的地市,多半还是外包。 蓝天航笑了起来,“正阳,我没指望东方红和自然堂的货运都能拿下,海正运业也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某一家两家业务上,东方红和自然堂这两块的巨大业务可以说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海正运业这期间能够迅速壮大全靠东方红的业务撑起,熬过了明年,我相信海正运业已经足以应对了。” “蓝叔你能这么想最好,东方红虽然是我一手打造起来的,但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没准儿我哪天就不当这个总经理了,换了人,谁也说不清楚人家怎么考虑的。”沙正阳点点头,对蓝天航的未雨绸缪很高兴。 “正阳,蓝叔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所以也一直在做到货源多元化,而且你上次和蓝叔说打造一个完整的物流体系,我觉得很有意思。” 蓝天航是军人出身,但是却很爱学习,接受新事物很快,这一点和桑前卫极为相似,这也是为什么沙正阳看好蓝天航的缘故。 “哦?蓝叔对这个物流体系建设感兴趣?”沙正阳眼睛一亮。 现在国内还没有真正的物流体系建设这一说,大多还是较为单一的运输和配送行业,而一些国有运输配送企业的效率更是低下的可拍。 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很多都只能通过较为原始的通讯体系来建立,不过在沙正阳看来,这本来就是一个递进式发展的过程,从最初的单个物流园区逐渐向大型的遍布全国的物流集团体系发展。 “嗯,我琢磨过,现在我们这家企业不过二十来辆车,返空率就让人揪心了,这一次到嘉州除了考虑水陆联运提升效率降低成本外,也就是有这个想法。” 蓝天航显得兴致很高,介绍起自己的想法来了。 “如果我们在汉都和嘉州建立一个属于自己园区,再吸引一些个体户来加盟挂靠,丰富车源,同时我们也主动和一些货源较多的企业进行联系,为他们进行配送服务,这样一来,有足够多的运力,必定可以吸引到更多更稳定的货主主动来联系,而同样反过来,我们有更多的货源,就能让更多的车主来加盟挂靠。” “蓝叔,你的设想很好,但也有不少问题。”沙正阳虽然对这种传统物流业不是很熟悉,但是也知道这里边有些关节,毕竟前世中无数物流和快递巨头的发家史他也大略了解过。 “正阳,你说。”蓝天航很重视沙正阳的看法。 “第一,物流园区的建设投入很大,不管是买地还是租地,如果要建一个像样的物流园区,涉及到运输、配送和仓储,以及信息处理等等,另外还要有相应的服务,比如汽车修理、旅店、餐饮服务等等,那投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蓝天航微微点头,显然也对这个问题考虑过。 “第二,要建立一个信息交流中心才能实现科学的配送,从目前来说,这个难度非比一般,需要积累,海正运业恐怕还难以支撑,……” “第三,这种物流服务企业其实已经和普通物流或者运输企业有较大区别了,需要相当专业的人才和体系建设,……” “正阳,你这个冷水替我泼得好啊,不过你蓝叔被你这么一泼,兴趣倒是更大了。”蓝天航朗声一笑,“越是有挑战的事儿,蓝叔就越感兴趣,我五十岁的人了,还敢连工作都可以不要,难道还不敢有这点儿勇气?” “蓝叔,我可不是在泼你冷水,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这么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挺合适。” 沙正阳当然不是泼冷水,他还真希望蓝天航在物流这一块上做出一番事业来,好歹海正运业也还有沙正刚的一份子。 “南边的嘉州、北面的西安、西南的成都、东面的宛州,以后都可以考虑设点,先形成一个区域性的网络,做成货物的配送信息交换站,实现运力利用最大化,然后再来考虑物流中心和物流园区的问题。” 有共同话题,时间就过得很快,从嘉州北返汉都,国道244路况不算很好,但在蓝天航的熟练驾驶下,四百多公里只用了七个多小时就到了,在汉嘉高速没有建成之前已经是相当快的速度了。 十年后汉嘉高速建成,就只需要五个小时不到就可以实现双城通达,而当高铁时代来临,汉嘉客专开通之后,两城通达距离更是缩短到不到三个小时。 回到家中,沙正阳倒头就睡。 可顾湄和孙妍的面孔却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说内心话,沙正阳不是太想这么早就处对象,可是感情生活的匮乏又让他有些难以忍受,这大概就是有过丰富感情生活的男人与那些个没有恋爱过的男孩之间的区别吧。 前世中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越来越丰富的文化娱乐生活使得沙正阳早就习惯了那个婀娜多姿的时代,而现在突然倒退了二十多年,枯燥的业余生活,匮乏的感情互动,自然就让沙正阳有点儿难以自己。 孙妍大方可爱,顾湄热情似火,一个是逆天大长腿外加鹅蛋脸的标准美人,而另一个则是萝莉样貌外带c罩杯的软妹子,而且对自己都是那么好,这让沙正阳就真的有点儿难以抉择了。 沙正阳知道自己在感情上一直不太干脆,或者说有点儿旧情难舍,往好里说那是重感情,往差里说,那就是黏黏糊糊,不干脆,前世中姻缘几段,却是无一说得上成功,究竟是性格问题,还是本身内心就对婚姻的不信任,沙正阳自己都说不清楚。 真是难以抉择,沙正阳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应对,或者说内心就有点儿既然我重来一世,是不是就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多两个漂亮女朋友又咋地了?美好事物谁不向往?心理生理有病差不多,沙正阳内心独白,当然不敢宣之于众,否则还不被喷死。 重生者连这点儿福利都没有,那还有啥意思?为了事业也不至于当一个禁欲主义者嘛,沙正阳有些愤愤不平。 再说自己满腔雄心抱负,要为家国情怀中华崛起干一番大事业,但也应该不影响自己在感情上丰富多彩一点儿吧? 再说了,年轻人嘛,谁没有过风流往事?真没有过,那就更应该抓紧机会拥抱美好生活了。 沙正阳就在这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念头中纠结着安然入眠了。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一节 九月 进入九月,一切似乎都从七八月间的混沌不清变得明朗起来了。 县建筑公司,不,现在已经叫做众志建设有限公司了,获得了东方红集团的信贷担保,县工行立即开闸放水,众志建设骤然提速。 一方面加大力度在县开发区的建设,另一方面也开始添置机械设备,为下一步沙正阳提出的要走出银台,走出汉都而努力。 东方红集团正式挂牌,宣告着银台除开汉钢和汉化总厂之外的第一大企业正式出炉,这个整合了四家企业而来的企业集团已经完成了初步整合,正在全力以赴为它们的东北和燕京营销之战发起冲刺。 自然堂水业项目推进有条不紊,自然大道的建设全面铺开,预计12月底自然大道就可以全面竣工验收,而自然堂厂房也会在12月底竣工,届时各种设备将会开始安装,并于1993年1月开始进行调试,力争在春节前后试运行。 雷霆陪同他大伯雷伯华以及他一位堂兄带着一帮人终于来了银台,考察银台开发区的实际情况,同时也要针对汉川的市场进行一个全面考察。 很显然除开华峰电器之外,雷霆的大伯还是被雷霆忽悠得有点儿动了心,近乎白送的土地,低廉得吓人的工薪成本,便利的交通,以及连接中原、西北、西南腹地的地理优势位置,都对雷伯华有了很大的吸引力。 当然制约雷伯华来银台投资的还是电子元器件的配套问题,在香港自然不用说,都不是事儿,在深圳东莞,一样能够很快的寻找到合适的配套厂商,比起香港来也只是略逊。 但是在汉都这边,许多配套元器件厂商就要重新寻找,甚至还有不少不得不从南粤南边运来,起码一段时间内都只能如此,这也是让雷伯华犹豫不决的原因。 沙正阳和桑前卫陪同贾国英在汉都东升国际机场等待着飞机的降落。 雷伯华一行七人会马上抵达。 这将是银台开发区首个接触的港商,出来华峰电器这个基本上已经谈妥的项目外,银台县委县政府更希望通过这一次的接触吸引到更多的港商来银台开发区投资,所以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连贾国英都亲自来机场迎接。 “前卫,正阳,你觉得这一次他们来能不能看中咱们开发区的条件?”贾国英始终觉得不太踏实。 虽然县建筑公司也就是众志建设现在心气很足,每天都在加班加点的修筑自然大道及其附属的辅道,而且管网建设也全面铺开,但是时间还是太紧了。 如果你走到省道206边上一看,你就会发现自己仍然身处一片旷野之中,四周都是一片田地,你要说这是开发区,就真的有点笑掉人大牙了。 “县长,正阳他们正在抓紧时间做展板和效果图,力争今天晚上就能树立起来。”桑前卫心里一样没多少第,不过在贾国英面前他却显得很沉稳,丝毫不露怯。 “哦?”贾国英沉吟了一下,扭过头来,“正阳,效果图是不是和你们上次在酒厂做的那个展板差不多?” 这个年头肯定还做不出一二十年之后用电脑做出来的那种美轮美奂的效果图,只能通过规划和拼贴一些剪裁于其他地方的图景来进行布设,让大家能够通过某种臆想来实现。 “差不多,但是我们更多的还是让广告公司搜集了一些视觉效果比较好的图景来做对比,让客人能够有一个更直观的印象,待会儿接到客人之后,贾县长可以先去看一看。”沙正阳沉静的回答道。 贾国英看了沙正阳一眼,桑前卫对这个家伙很器重,当然,这家伙的表现也当得起对方的看重,只是突然间这家伙就和桑前卫走这么近乎了,让贾国英还是有些意外。 郭业山学习马上就要结束了,前几天回来了一趟,自己也谈到了沙正阳,郭业山仍然是交口称赞,貌似沙正阳还是经常去郭业山那里汇报工作。 不得不说这家伙挺会做人,能让郭业山和桑前卫都对他这么青睐,这种人才当初自己怎么就会没发现?朱伟忠这个家伙误导了自己? 想到这里贾国英又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王仲华,好像也从没有听王仲华提起过沙正阳,他们俩年龄相仿,都在机关里,应该有些交情才对。 “前卫,正阳,这是一个开端,我们要做好一切工作,务求给客人们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如果能够牵上线搭上桥,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很好通道可以让香港客商们真实直观的看到我们内陆地区的变化,以及我们良好的投资条件,这对于以后很重要。” 贾国英之前是不太重视这一点的,他一直认为像汉川这样的内陆省份,银台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条件,怎么可能吸引到外资进来,没想到沙正阳这家伙居然还真的通过他同学搭上了线。 只要有一家外资企业进来落户,那也就意味着银台开发区的条件具备了足够的吸引力,那么第二家第三家就为时不远了,万事开头难,关键就在于这一步要走好。 “县长放心,桑主任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这边也做了充分准备,实地勘察肯定不会太满意,但是他们也应该理解,毕竟我们开发区初建,半年之内我们开发区就会大变样,再说了,也正因为我们是初建,才会用最优惠点的条件来欢迎新来的客商,我相信他们也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沙正阳需要提醒一下县里这些领导,不要对资本家们抱太大的希望,他们都是讲现实的,没有足够的利益,看不到切实的盈利可能,你再怎么舌绽莲花,他们也不会来。 航班终于到了,一行七人,雷霆打头。 沙正阳老远就看见了雷霆,主动迎上前去招呼。 雷霆也简单替他伯父介绍,然后过来,这才有贾国英、桑前卫、姚渊、王仲华等人迎上去相见。 雷霆的大伯雷伯华还是比较客气,县长亲自来迎接,足以说明县里的重视程度,很是高兴。 为了来迎接这几位客人,不但把东方红酒业的奥迪100借了出来,县里还专门到汉化总厂和汉钢去借了三台车,一台皇冠30,一台公爵,另外一台佳美。 简单寒暄之后,桑前卫、沙正阳负责将客人送到东湖宾馆安顿下来,贾国英和姚渊他们则离开了,要等到晚上在设宴欢迎来自香港的客人。 桑前卫也把客人送到了东湖宾馆安顿好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沙正阳负责帮雷霆一行人安排休息。 沙正阳站了一中午,有些疲倦,一屁股坐进沙发力,注意到雷霆显得很兴奋,沙正阳有些好奇,“怎么了,吃了春药?” “滚你的!”雷霆很隐晦的看了一眼背后的门,这才坐下:“我那位堂兄想要认识一下。” 沙正阳讶然,不解的问道:“和你大伯一起来这位?你二堂兄?叫什么名,哦,雷亚文?什么事情?” “你还不知道?”雷霆还有些意似不信,“上个星期伦敦英镑崩盘了,不出你所料,德国人拒绝了英国人的求救,欧洲固定汇率机制崩灭,里拉和英镑都崩了,英镑对德国马克贬值超过15%,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这都是上个星期的事情了,索罗斯和量子基金一帮人出手搅得欧洲大乱,沙正阳当然知道,但是他却没有这份精力和资源去赚这一笔。 太麻烦了,国内根本无法操作,而去香港或者国外显然不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英国人的血被索罗斯这帮吸血虫吞噬了,不过看样子雷霆似乎也小有所得? “怎么,你真的入手了?赚了多少?”沙正阳精神也是一振,这种机会委实难得,只可惜他却无法参与,如果雷霆能因此得利,也算差强人意了。 “我赚得不多,也就是三十万港币不到,本钱太少,杠杆太低。”雷霆也是不无遗憾,脸上满是不甘,“我堂兄和他那个朋友一起做了一笔,赚了两百万!” 沙正阳算了算,如果加杠杆,赚两百万也不算太多,比起人家索罗斯十亿美元连零头的零头都算不上,但能火中取栗,那味道真的很香。 “阿霆,这种事儿也要赶上机遇,一辈子也遇不上几回,甭老是惦记着。”沙正阳笑了笑,“就这事儿,你堂兄就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听见雷霆大伯和堂兄以及其他来的香港客人都喊雷霆阿霆,沙正阳也就大模大样的开始用阿霆称呼雷霆,开始雷霆还很不自在,但是多喊几次,倒也觉得很亲切起来。 “屁,人家是对你的消息渠道佩服的五体投地差不多,他们对你很好奇,我堂兄想要抽个时间请你吃顿饭,感谢你。”雷霆正色道:“我这位二堂兄人不错,挺踏实,没什么坏习惯。” “行,你觉得可以就可以。”沙正阳没那么矫情,雷霆的堂兄,也有香港这层关系,未来没准儿也还能用得上这份人情,雷家在香港不算富豪,但也算是中上阶层了,结份善缘没坏事。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二节 杀手锏 仰靠在沙发里,雷霆脸色有些复杂,瞟了一眼自己这个最要好的兄弟,总感觉这一年来对方给他的感觉是变化太大了。 一年前这家伙还有些迷迷瞪瞪,对白菱那个女人简直是爱若拱璧,割舍不下,让他都觉得有点儿过了,既然去了政府里边你就好好干,却成天儿女情长。 没想到也就几个月没见,这家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各方面都彻底变了,性格上变得更加沉稳老练,完全没有了几个月前那种稚嫩,更惊讶的是在眼光见识和为人处世上都彻底换了一个人一样。 如果不是对对方太过了解,雷霆都有些怀疑不敢相信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白菱的离开给对方刺激太大,让正阳发愤图强了。 但无论如何沙正阳指点起自己来了,还是让雷霆心理上有些不太适应,问题是他的指点还都让自己获益匪浅,深圳股市上的小有斩获到这一次英镑投机,都证明了对方消息的正确性。 问题是这家伙哪来这么多路子?他那位离任的领导就有这么广阔的人脉渠道?他真想好好去问一问对方。 不过雷霆也知道再好的兄弟也有自己的隐私,更何况沙正阳的人脉渠道还是体制内的,就更不可能对外泄露,所以雷霆也很理性的保持不闻不问的状态。 人家给了你信息,真假对错就靠你自己去分析判断了,哪怕只是一个方向,在股市汇市上也足够你好好琢磨了。 “怎么了,用这种眼光看我干啥?不认识了?”沙正阳也注意到了雷霆的表情,随口问道。 “不是,就是觉得人的际遇变化太大了,正阳,你和一年前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雷霆漫不经心的道:“原来我还替你担心觉得你在政府里边怕是混不出个名堂来,日后若是有机会不如到香港来,但现在我觉得你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如鱼得水?”沙正阳苦笑了一声,“你只看到贼娃子吃鸡,没看到贼娃子挨打啊,我的苦处难处你哪里知道?” “行了,在我面前矫情就没意思了,你现在混成这样,还不满足,我看得出来,你们那位桑主任对你很看重,……”雷霆撇了撇嘴,但马上就被沙正阳顶了回来,“哪你注意到了我们那位贾县长对我并不感冒么?” “啊?你们贾县长对你不满意?”雷霆吃了一惊,“没看出来啊,我看他对你没啥啊。” “那只是表面现象,这县里边水深,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沙正阳摇摇头,“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用,说正经事儿,华峰电器的事情没啥问题了,你大伯这一次回来有多大把握?” “正阳,不瞒你说,我也没数。”雷霆摇摇头,有些遗憾的道:“我大伯这个人你也知道,商场上打拼了几十年才攒下这点儿家底儿,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他都清楚,但你也知道他的顾虑,政府给优惠政策再多,那也得企业的供和销两个渠道能打通才能赚到钱,你不把他这个顾虑给消除了,难。” 雷霆说的话是大实话,制约雷伯华把电子厂和玩具厂搬迁到汉都来的主要因素没别的,一个是销路,一个是元器件的供应渠道。 销路的问题比较复杂。 一个是外销,玩具这一块外销现在据沙正阳的了解,单子不缺,但你要从汉川运到深圳或者香港甚至沪江转口,在运输上的成本就比较高了,能不能抵消得了这边人力薪金、税收乃至水电和土地上面的成本,是关键。 另一条渠道是内销,以目前港产玩具大多是以供应日本和欧美为主,价格较高,大陆的销售目前并未打开,而起就算是要开辟内销渠道,可能短期内也比较狭窄,主要还是看京沪穗等大城市能不能打开,难度不小。 除了销路问题,就是供应链的问题了。 无论是电子厂还是玩具厂,都涉及到配件供应问题。 在香港已经有一个较为完整的供应体系,现在正在逐步向大陆的珠三角区域进行搬迁,所以南粤那边也基本没有问题。 就内陆目前的情形来说,部分能够提供,但都还需要重新去联系建立供应渠道,还有相当一部分甚至是关键的元器件和零部件,就需要南粤那边提供了,这又涉及到一个运输成本问题。 一个销一个供,都存在着运输成本加大的问题,能不能从税收、土地、水电以及人力成本中来抵消掉,甚至还要有盈余,这才能让对方放心在这里投资。 毕竟港方还要有管理人员过来,内陆的语言和生活习惯肯定无法和南粤比,这边甚至还要对这边招募的员工有基本的培训,这都涉及到开销,所以,难度不小。 “看来这事儿还没有那么简单啊。”沙正阳也叹了一口气,“还以为你大伯能心系桑梓,为咱们银台做点儿贡献呢。” “我大伯不是不想为故乡做点儿贡献,但你让他捐个三五十万甚至一百万,我估计能行,但是你要让他投几百万到一个见不到盈利的项目上,他肯定不会干。”雷霆笑了起来,“这是两回事儿,资本家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必须要以盈利为目的。” “看来这一场谈判还得花点儿心思才行啊。”沙正阳点点头,抬起手表看了看,“我先回管委会去一趟,六点钟我准时过来,你也休息一会儿。” 回到管委会,沙正阳就立即給卢雅打了传呼,很快卢雅就回了电话,表示马上回来。 “准备的如何?”见卢雅满脸疲惫但是精神却是格外振奋的急匆匆进来,沙正阳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沙主任,时间太短了,我按照你准备的资料带着张茜跑了安襄、昭阳、秦州、武阳、涪岗几个地市,只跑了一些我们了解到的厂家情况,其中肯定还有许多疏漏,如果能够再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估计还能收集到更多的资料。” 这二十天卢雅都在按照沙正阳的要求出差,她带着还有一个刚借调进来的张茜围绕着汉都跑了一大圈儿,主要就是收集沙正阳交给她的和电子厂和玩具厂相关的企业。 其中相当多都是能够提供元器件和零部件的电子、塑胶、标准件等企业,把这些企业的情况收集起来,然后进行归类整理。 “赵岩那边呢?”沙正阳简单的浏览了一遍,感觉还行,卢雅还是花了心思的,都用电脑打印出来,整齐美观,一目了然。 “我刚才给他打了传呼,他回了,他还在城里,估计还要一个小时才回来。”卢雅立即回答道。 “我看你这个格式还行,赵岩那边的资料你也负责统一收集起来,今晚就要全部给我归类整理,而且还要拿出一份简单的分析报告出来。”沙正阳目光中带着几分欣赏,“没问题吧?” “今晚可能要加个班了。”卢雅注意到沙正阳目光里的满意和欣赏,心中也是一暖,点点头:“沙主任放心,保证明早会交到您面前。” 沙正阳点点头,看着卢雅:“今晚就要辛苦你了,晚上如果饿了,你安排一下大家吃夜宵,把发票收捡好,单位来处理,我明早七点半就要看到这份东西。” 卢雅抿了抿嘴,开着玩笑:“沙主任,我们一帮人辛苦了这么久,到时候过关了,您可要请客,不能光是一顿夜宵就把大家打发了。” “没问题,只要这一次咱们能拿下这个项目,一切都好说,吃饭是小事,到时候给大家放几天假,一起去紫柏山去看红叶。”沙正阳微微一怔之后也笑了起来,这卢雅倒是很会活跃气氛,“特批大家可以把家属也带上。” “真的?沙主任,你可说话要算话!”卢雅也是大喜,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在出差,丈夫也有点儿意见,但也理解自己现在刚到开发区,能得到领导的欣赏也不容易,所以也就没说什么,“到时候沙主任也得要把你女朋友带着才行!” “呵呵,我女朋友?”沙正阳摇着头,“我女朋友还在丈母娘那里呢,说到这儿吧,争取吧。” “沙主任,到时候你可别撒赖!”卢雅脸上笑容可掬,“那这个事情我可就给大家说了,权当给大家打打气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而且压力也很大。” “你可能知道,港商已经到了,明天可能就要先实地考察,你也清楚我们开发区现在的情况,急了点儿,基础设施建设才开始动起来,肯定不会让人感到满意,那么我们就要在软件这一块上弥补起来。” 沙正阳把身体靠在椅背上,脸上不无得意。 “介绍材料我已经让崔洛和准备了,但是我觉得那都是一些常规的套路,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要打动港商,还得要靠你们这段时间准备的资料和报告,这是我的杀手锏!”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三节 主意打到东方红头上了 “国胜和春鸣来了,坐。”黄绍棠摆手示意,脸上的笑容却是掩饰不住。 “晋九也在?”吴国胜看了一眼起身的宣传部长许晋九,又看了一眼黄绍棠:“黄书记,没影响你们讨论工作吧?” “没事儿,我和晋九的事儿已经谈完了,晋九再给我说咱们市里还是有些人才的,喏,《半月谈》内部版,刊载了一篇文章,洋洋洒洒好几千字呢,我看了,谈得很犀利很深刻,而且也很详实,不简单呐。” 黄绍棠拿起手中的《半月谈》扬了扬,看着林春鸣,“春鸣应该认识,就是那个东方红酒业的年轻人,沙正阳。” “黄书记,那篇文章我前几天看过了,没想到《半月谈》内部版也能刊载出来,我原来听清泰提起过,说小沙写了一篇文章,还请他斧正了一番,大概就是这篇。”林春鸣点点头,“结合实际写得很好,也提出了一些探索的新路子。” 吴国胜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副手,“春鸣,黄书记和你说的是那个东方红酒业的负责人?东方红陈酿现在在省内卖得很好啊。” “是啊,吴市长,这个年轻人很不错,沉得下心去干工作,也善于分析总结,是个人才,我都在琢磨着想把他调到经开区来,没想到银台那边抢先一步,把他安排到银台开发区去兼副主任了。”林春鸣不无懊恼的摇摇头:“这个时候下手就显得有点儿不合适了。” “呵呵,春鸣啊,是人才就要大胆使用,市经开区这个舞台肯定要比银台开发区大嘛,不过东方红集团丢得开手么?”黄绍棠沉吟了一下,“银台出这么一家企业不容易,还是考虑县里的实际情况。” “我也就是这么考虑的,所以很犹豫啊。”林春鸣摇摇头。 吴国胜已经从黄绍棠手中接过那本《半月谈》看了起来,他看文章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也很有选择性。 许晋九和黄绍棠、吴国胜以及林春鸣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了。 吴国胜很快看完,搁下杂志,点点头:“在企业上工作,对企业改制最有真实感受,也最有发言权,他提到了国企改制应当抓大放小,建立职业经理人制度和管理层mbo规范问题,都很有前瞻性啊。” “黄书记,吴市长,前段时间我不是刚参加了东方红集团的挂牌仪式么?小沙也就和我提到了如何来进一步激发管理层的主观能动性,他提出了期权机制,我觉得这比管理层mbo更合理一些。” 林春鸣把身体靠在沙发上,对给自己泡茶的秘书点点头示意,然后继续道:“小沙就一直在强调,随着企业走上正规化和做强做大,不可避免的会遭遇许多问题,比如人才缺乏,比如管理层对企业的忠诚度以及企业对其的认可度体现等等,我觉得很有启迪意义。” “许多国企经营不善,其实很大程度就有‘所有者缺位’这个因素在其中,”mbo有一些法律模糊问题,容易招来诟病,小企业好一些,大企业就需要考虑,而通过期权激励机制,也就是相当于做大蛋糕,将做大的那一部分再分出一小块予以管理层,以激励对方能把蛋糕做得更大,我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好的方式。” “春鸣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我觉得mbo也好,期权激励机制也好,目的都是要把企业搞起来,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其实都可以进行探索尝试。” 吴国胜态度更鲜明,让黄绍棠和林春鸣都有些讶异,之前吴国胜的态度一直是暧昧不清的,怎么这一次却是如此旗帜鲜明了? 黄绍棠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来吴国胜也已经看清楚了形势发展变化的趋势了,终于敢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林春鸣也回过味来,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际,不过吴国胜的这种态度转变还是让他很高兴。 “嗯,国胜,春鸣,咱们市里一些比较困难的中小国企都可以在这方面进行一些探索和尝试,改革开放,咱们汉川要做西部地区的表率,而汉都更是责无旁贷的要当排头兵。”黄绍棠沉声道:“省委很赞同我的这个观点,我们汉都要先行一步。” “的确如此,现在成都、西安、武汉都有新的动作,我们不能落后,改革是一方面,开放也一样要抓紧,我们的基础设施建设还是太差了一些。”吴国胜不无感慨,“前几天肖高官还在埋怨,全国工商联那边帮忙联系的一个港商代表团拉汉川考察,可是咱们汉都的酒店条件太差了一些,或者说没有和国际接轨,不太满意。” “其实也有外商来考察过我们汉都的酒店市场,我们汉都乃至汉川有极为丰富的旅游资源,无论是人文历史旅游资源还是自然风光旅游资源都排在全国前列,所以外商对汉都酒店市场还是很感兴趣,但是在硬件设施上要差一些。”林春鸣也一样感慨,“像喜来登、凯宾斯基、雅高、四季都在考察我们韩都市场,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者,这也是一个难题。” 国外这些五星级酒店进入中国大陆既有选择自建的,也有选择和地方企业合作的,即地方出地皮和楼宇,他们租赁建设和管理,当然这一般都会事先签订长约进行合作。 92年的汉都市区在大型楼宇上乏善可陈,像最高的地标性建筑33层的汉都大厦去年才建成,这已经是汉都最高建筑了,想一想都觉得可怜,也难怪吴国胜和林春鸣都觉得不甘。 “我们也曾经征求过咱们市属企业和一些省属企业的想法,看看他们是否有愿望在市区建设一些商业性的高层建筑,这样可以促成和外资酒店的合作,但得到的答复都是流动资金紧张,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吴国胜语气里不无遗憾。 “星级酒店的多寡其实在某种程度也代表着我们汉都改革开放的步伐快慢,尤其是我们国内酒店业本身就比较落后,如果能够引入一些外资酒店进来,就能够极大的提升我们汉都在西部在全国的知名度。” “想要建设一幢符合这些外资酒店需要标准的高层建筑不是一件简单事情,像汉都大厦的总投资就超过了两亿元,这还是前两年的价格,现在如果要建一幢类似高层建筑,投资起码要超过两亿两千万,甚至两亿五千万。”林春鸣补充道:“市里边恐怕找不出两家企业能够承担如此大投入,这可是要投入真金白银的。” 黄绍棠已经听出了吴国胜的意图,但却没有搭腔。 东方红集团下半年的发展势头仍然很猛,曹清泰在他这里来汇报工作时也顺带提起了东方红集团的情况,预计全年销售收入可以突破一点伍亿元无疑,甚至还可能更高,而且其旗下的自然堂水业明年初可能就要正式投产,那也会是一个引爆点。 矿泉水在内陆地区还是一个新生事物,但是南粤那边已经开始流行,而且在汉都一些高端的酒店也能见到诸如崂山这些品牌的矿泉水,但这显然无法走入寻常百姓家,不知道自然堂水业的出现能够给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这让黄绍棠很是期待,希望看一看这家企业究竟能做到什么高度。 现在吴国胜显然是在打东方红集团的主意,其庞大的现金流可能是最吸引吴国胜的。 黄绍棠知道政府本不该去干预企业的正常经营,尤其是一家发展势头相当好的企业,最该做的是放手让其发展,最好服务就好,但是摆在面前的一些现实却也让很多人身不由已。 省里边一直认为汉都市作为汉川省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城市建设上已经落后了。 省里两位主要领导都曾经分别和他谈过汉都应当在城市建设上也要走到西部前列,而现在成都、西安、武汉等地发展日新月异,尤其是成都,汉都要想不落后,就应当要迎头赶上。 要赶上就意味着要有动作,城市建设是多方面的,为此省交通厅正在积极推动建设机场高速的立项建设,这对于提升汉都城市形象,改善汉都东部交通拥堵状况将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省里既然这么积极热心,如果市里边没有一点动作,说不过去。 再说了,吴国胜刚才说的也的确是实话,汉都在这方面的基础设施建设却是有些落后。 偌大一个汉都市,超过三十层的高层建筑竟然就只有去年落成的汉都大厦,那还是人家省中行建的,和汉都市没关系。 要说汉都市地盘上有没有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建高层建筑的企业,肯定有,但大多都是省属企业,市属企业就比较难了。 黄绍棠不愿意去求那些省属企业,哪怕他现在已经兼任了省委副书记,但是这点儿自尊他还是有的,所以现在看起来,吴国胜的想法还真的是唯一比较可行的路径了。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四节 攻坚 “国胜,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黄绍棠思考了一下才笑着道:“打人家县里的企业主意,合适不合适啊?” “嗨,黄书记,我这也是刚才听到春鸣提起才临时起意的,东方红的销售收入这么高,而且白酒行业我们都知道利润率很高,从目前来看,东方红仍然处于一个快速扩张的状态下,这意味着明年销售收入可能还会持续攀高。” 吴国胜思绪突然变得格外灵动清晰起来,“对于一家企业来说,大量的现金收入如何来处理也是一个问题,东方红酒业好像刚完成了产能扩产吧?所以这笔收入其实可以考虑通过其他投资来转化,这也算是对市里工作的支持嘛。” 对于吴国胜究竟打什么小心思,黄绍棠没太多精力去考虑,但得承认对方说的也有一些道理,黄绍棠沉吟了一阵,目光投向林春鸣:“春鸣,你才去参加了东方红集团的挂牌,对东方红的情况最熟悉,你的意见呢?” 林春鸣迟疑了一下,“吴市长说的也没错,兼并了县酒厂之后,东方红产能会有一个大提升,加上他们在原来的厂区还在进行扩建,预计明年下半年建成出酒,所以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扩张的举措才对。” “嗯,你的意思是东方红可以考虑?”黄绍棠语气很慢。 “这可能还要听一听东方红集团的意见,毕竟如果真的像吴市长说的那样要建一个地标性建筑,投资起码是两个亿以上,哪怕东方红现在情况再好,那也肯定是一个非常大的负担,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自身发展计划,还得征求他们的意见才行。” 林春鸣内心也还是有些意动。 一方面如果真的能建起来这样一个地标建筑,自己日后作为东方红集团老总的调沙正阳过来,哪怕是破格提拔,那也说得过去了,另一方面,汉都的情况的确需要一些动作。 这一点他敏锐的觉察到黄绍棠也有些这方面的考量,所以才会用这样一个征求东方红意见的态度来缓冲。 “黄书记,春鸣,其实我觉得这不是问题,如果今年东方红销售突破15个亿,那么明年哪怕只增长百分之三十也会破2亿,按照白酒行业平均利润来看,起码其利润都在四千万以上,而如果要修一个高层地标建筑,肯定要三到四年才能建成,在资金上问题通过分期投入就没太大压力了,而且还可以通过银行融资嘛,这个问题上我们市政府也可以出面协调。” 吴国胜也是经过精心考虑的,“偌大一块地和建筑,融上几千万一个亿应该不是问题,而且还可以提前和有意租赁的酒店方签约来保证。” “就这么空口白牙让东方红来投入这么大进入一个非主业的行业,我估计沙正阳不会答应。”林春鸣苦笑,“吴市长你还没接触过,黄书记见过有一些了解,那家伙奸得很,吃亏的事儿不会干,要让他干这件事情,不知道还得要给市里提多少要求呢。” “嗨,春鸣,话不能那么说,搞企业的不锱铢必较,那再大的企业都得要折腾垮,如果他真有这个态度说明他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负责人。”吴国胜对这一点倒是看得很开,“再说了,就算是有不同看法,可以探讨,条件也可以商量,我相信他好歹也是咱们共产党的干部,服从大局这一点还是懂的。” 林春鸣乐了,“吴市长,这家伙精明得很,到时候你见识一下就知道了,就算是最后他答应了,但各种条件肯定一大堆,咱们市里还得要被他拖进去脱不了身。” 听得林春鸣说得这么肯定,黄绍棠和吴国胜都有些好笑,看来林春鸣对对方还真是比较了解,否则也不会想把对方调过来。 “黄书记,您看……”吴国胜也不再多说,直接把话题交给黄绍棠。 “唔,要不国胜你和春鸣先把小沙叫来,沟通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嗯,最好也把县上主要领导叫上,免得人家企业也难做。”黄绍棠想了一想,“我的意见是在不影响企业发展的前提下可以考虑,最好能让企业认可我们的意见,不能影响到企业自身规划。” 一锤定音。 三人又商量了一阵工作,吴国胜和林春鸣才离开。 一出门,吴国胜要林春鸣给沙正阳和贾国英打电话。 “吴市长,这么急?”林春鸣也有些意外。 “趁热打铁,早定早干。”吴国胜点点头,“省里对咱们市里一直有看法,认为咱们等靠要的心态太重,啥都想要从省里嘴里讨食儿,这一次咱们就主动一些,也算是一个回应吧。” “通知贺仲业还是贾国英?”林春鸣见吴国胜兴致高昂,也就不再多话。 “让贾国英来吧,他是县长,合适一些。”吴国胜想了想道,贺仲业是个老牛筋,一旦顶起来了还不好说话,不确定对方心意之前,暂时不挑明的话。 ****** 皇冠、公爵和奥迪依次停在了省道206与在建的自然大道交汇处。 工地上一派忙碌景象。 近处两台推土机嘶吼着,喷吐出黑烟,将两处无主坟丘推散,浓烈的柴油气息在空气中弥漫,远处还有两台推土机和装载机正在笨拙的合作。 一台略显老旧的黄河重卡蹒跚着在野地里向着高举着挖掘臂的挖掘机靠近,后面还有一台重汽的斯太尔重型卡车紧随其后。 天气很好,湛蓝天空上,黑色的柴油黑烟在空中飘浮了好一阵才慢慢散去,但马上又有一团接一团的黑烟喷吐而出,伴随着轰鸣的大马力柴油引擎声,整个旷野中的这一幕显得格外富有冲击力。 交汇的转角处,一块高达五米的展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彩色的喷绘图案颜色格外艳丽,加上十分标准的图案规划,让人一眼看过去十分舒服。 虽然贾国英昨晚就已经连夜检查过了,但是当今天白天看到这幅场景,心里仍然十分舒服,哪怕其背景还是一片旷野,但是可以预见,一年半载后,这里将崛起一片接一片的厂房。 “贾县长,雷总,赵县长,桑主任,诸位,这边请。”沙正阳带着卢雅、祁家全等人早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了,微笑着挥手。 早饭的时候沙正阳就陪着雷伯华一行人在东湖宾馆中用的餐。 传统的汉川小吃让雷伯华很是感慨,直言很多年没吃到汉川的小吃了,像凉皮、水饺、油茶以及正宗小笼包,都让雷伯华感触颇多。 雷伯华在雷亚文、雷霆以及其他几个随行人员的陪同下下车,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贾国英、赵嵩、姚渊等人汇合,在沙正阳的引导下,走到了路旁的展板下。 “辛苦正阳了,你连饭都没吃好,就忙着过来。” 雷伯华看起来也只有六十来岁的模样,但其实已经七十多了,灰白的头发,清瘦的面孔,一套很简单的西装,口音也基本上是粤语了,听不出多少汉川这边的腔调了。 毕竟走了几十年,一直在那个环境里生活,乡音未改是不可能的事情。 “雷总您太客气了,能邀请到您来我们银台开发区看一看,也是我们的荣幸,我们真切希望有更多的港澳客商来我们汉都,来我们银台走一走,看一看,了解一下我们内陆地区的变化和我们欢迎客商来我们这边投资建厂的优惠政策,达到你赚钱我发展的双赢效果。” 沙正阳话语里也是一套接一套,顺溜无比,前世中这种事情他也做得不少,从县里到市里,都免不了。 贾国英、赵嵩还有桑前卫、姚渊等人都是目泛奇光,这家伙还真能讲呢。 “你赚钱我发展?正阳,这话说得好啊,我也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能为家乡的发展尽一份力。”雷伯华欣赏的看了沙正阳一眼,迈步前行,旁边他的儿子紧跟在他身边,“爸,你慢点儿。” 这一带都还没有修好,不得不临时用黄土铺垫了一条临时便道来,以便于能够通过展板和实地对比,最直观的了解银台开发区的情况。 “贾县长,雷总,各位领导和来宾,我来介绍一下我们银台开发区的基本情况。” 本来这份活儿沙正阳是准备让卢雅来的,但是贾国英和桑前卫都不放心,最终还是落在了沙正阳身上,沙正阳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然后叮嘱卢雅好生跟随学着,下一趟如果有类似的活动,那就该她来表演了。 “我们汉川省地处中国西北、西南和中原的结合部,下辖十二个地市,其中汉都市是我们汉川省省会,也是我们汉川当之无愧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银台县地处汉都市北郊,距离汉都市区18公里,距离汉都市中心的地标建筑汉都大厦21公里,地理位置优越,全县人口78万,其中城镇人口13万8千余人,汉川化工总厂、汉都钢铁厂两大省属国企均位于我县境内,……,开发区位于银台县城东南郊,……”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五节 艰难,后手 “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总规划面积288平方公里,其中一期规划45平方公里,预计将于1993年3月底前完成土地的三通一平,目前已经固定资产投资二千八百万元;二期规划97平方公里,预计将于1994年年底之前完成建设,……” 沙正阳口里这些数据是张口就来,倒也不完全是夸大虚吹,也算是有章可循,只是预计投资和实际投资中间的界限就模糊了,大家也不会去过分计较。 “目前按照县里统一规划,省道206的改扩建即将由省交通厅于10月底全面启动,届时省道206银台段将和我们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在建的自然大道构成一个丁字形,而沿着在建的自然大道,我们还将建成东方红大道,这样一纵两横之间的区域便是我们银台开发区的一期主体区域,……” 沙正阳手中的木杆一指,落在面前的展板上。 “大家请看,这里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这一片蓝色区域是我们正在建设的一期规划区域,而这一处绿色区域就是我们一期工程中最先完工区域,未来准备提供给华峰电器;这里延伸线的顶头,将会建成目前我们汉川乃至整个西部地区最大的矿泉水生产企业自然堂水业的主体厂房,总投资超过八百万人民币,……” 沙正阳侃侃而谈,仪态从容自若。 “根据我们县委县政府的规划,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将会着重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力争在1993年底之前将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一期规划在建区域彻底完成管网的优化建设,同时从绿化、污水处理等各方面确保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在全省达到一流水准,……” 雷伯华一行显得很热情而不失礼貌,也询问了一些关于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未来打算和构想,也谈到了自己对在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的一些考虑和担心,县里领导们也都做乐一些解释。 半个多小时的实地考察总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就应该是进入实质性的磋商阶段了。 贾国英和赵嵩的感觉都不太好。 雷伯华一行人看起来还是很客气,但是越是这种客气,就越说明对方的不看好。 尤其是对方提到的在产业链上银台这边难以满足需求,而在市场上也没有太多可供选择的余地,内陆的内销市场很难满足企业的要求,这道题不好解。 几个随同雷伯华而来的随从,应该是雷伯华公司中的中干,很尖锐的提出了这一系列的问题,问得贾国英和赵嵩都很有些无言以对,气氛有些尴尬。 桑前卫、沙正阳去送雷伯华一行人回东湖宾馆了,这边只剩下贾国英和赵嵩,二人到县委这边向贺仲业作了汇报,谈到了问题的棘手。 贺仲业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本身银台就没有什么这方面的产业基础,突兀的招商引资引来向电子和玩具这一类的企业,对零部件供应要求本身就很高,你让县里怎么来解决? 这不是光靠空口白牙说几句大话就行的,如果一切都从南粤那边运过来,然后销售市场仍然是通过南粤那边转口出口,那真的成本就太高了,银台这边开出再优惠的条件,恐怕也很难留住对方。 几番商议之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下午就要正式进入谈判磋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很难。 沙正阳驾驶着奥迪在前面引道,桑前卫坐在副驾上,心情也不是很好。 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看这个问题却不是他能解决的,就算是举全县之力,这道题也很难解开。 人家问的问题也很客观,无论是电子厂还是玩具厂,都涉及到一系列的元器件和零部件供应的问题,在银台怎么来解决? 销路问题,每年出货这么多,汉都乃至汉川能够有多大的市场容量?内外销比例各占多少?如果外销,又涉及到运输、报关和出口退税等等繁琐的成本环节,怎么来解决?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熟练工人的问题,港方只能派遣少数管理人员,涉及到招工和培训,开发区有什么对应的帮助手段和政策? 原来都没有考虑到这么多,加之前期桑前卫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县委办那边,对这边也就是关心华峰电器的落户,对于后续的电子厂和玩具厂,说实话桑前卫是没有抱太大希望的。 没想到人家雷伯华不但来了,而且还带了一大帮人来,这副架势不像是只是走走过场而已,而一下子就把贾国英和赵嵩乃至贺仲业的心都勾得活泛起来了,这就让桑前卫有些坐蜡了。 “正阳,这事儿我们有些措手不及啊。”良久,桑前卫才摩挲着下颌道:“我一直以为能把华峰电器争取到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雷家这一次还真的有些有心回家乡投资,我们准备有些不足啊。” “桑主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尽了力,问心无愧了。”沙正阳知道桑前卫在想什么,“前期我安排卢雅他们还是做了一些准备,有针对性的收集了一些资料,只是我们银台这边的基础条件尤其是供应链这一块上欠缺了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桑前卫没有太在意沙正阳说的“让卢雅做了一些准备”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就是做了一份汇报材料的意思,摇摇头:“不得不承认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直接问到了关键上,我看贾县长和赵县长脸色都很不好看。” 沙正阳同样不确定自己搜集的这些资料是否有用,毕竟这些供应商大多都是在银台以外的地方,而且也很不完整,能不能赢得对方的认可,他也没太大把握,只能说是尽力了。 所以他也没有给桑前卫介绍太多,也就是担心桑前卫他们内心抱太大希望,结果最终失望而归,打击太大。 在他看来雷伯华放弃在银台投资的可能性更大,如果他是雷伯华,也不会在这样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的陌生环境里投资,不可预测风险太大。 尤其是从各方面来说银台开发区都说不上太好,真要在内陆地区投资,宁肯选择成都或者武汉这一类电子产业基础强于汉都的城市,在供应链的建设上要简便容易许多,而且这些地方的投资优惠条件不会比汉都这边逊色。 不过作为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沙正阳当然希望雷伯华在开发区投资建厂。 他会尽最大努力去为其消除一些困难,提供最大限度的支持和帮助,包括他让卢雅和赵岩他们这一二十天里所作的一切工作也都是为了这一次谈判能够提供更多的筹码。 “嗯,尽力就好,这也是一个教训,你原来和我提的要选择一些合理的主导产业作为重点方向,我就在琢磨,我们银台究竟有什么优势?”桑前卫也颇为烦恼,“唯一的两大厂,又觉得靠不上啊。” “如果没有优势,或者说寻找不到合适的优势,那么我们就要考虑选择一些对发展优势产业和主导产业需求不那么高的,比如食品、鞋帽、衣服、玩具等轻工业产业,但这同样需要一个过程。” 沙正阳也是很有感慨,比较优势现在是在沿海,但内陆的确会慢慢显现出来,这需要一个过程,现在沙正阳要做的就是希望能够以点带面,让汉都抢先一步。 “嗯,那都是后边的事情了,这一次咱们怎么应对?”桑前卫到没有责怪沙正阳,毕竟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他自己就没有报太大希望,只敲定了华峰电器这个项目,其他没有纳入计划。 “还得要搏一搏,我总觉得条件是慢慢积累创造的,雷家的电子厂和玩具厂不算技术含量有多高的产业,其零部件需求虽然繁杂,但是根据我们收集的一些情况来看,大部分在汉川还是能找到供货商,当然这肯定需要慢慢去联络打通,比较麻烦而已。” “哦?你有准备?”桑前卫眼睛一亮。 “主任,你不会以为我把卢雅和赵岩他们派出去这么长一段时间东奔西跑是去旅游吧?主要也就是再做这项工作,但效果有多大我不敢打包票。”沙正阳笑了笑,“昨晚我让卢雅才把资料整理出来,早上一大早雷霆就打电话让我过去吃早饭,我想也是一个联络感情的机会,所以就直接过去了,连整理出来的资料都还没有来得及看呢。” “有多大把握?”桑前卫有些兴奋,他对沙正阳的能力一直很信任,对方考虑的许多问题都是一般人想不到的,但是发挥的效果却格外突出。 “这一次真不好说,从我个人来说,站在雷伯华的角度,恐怕不会选择我们银台,我们的劣势太多了,或许多给我们一些时间会好一些,如果他们能感受到我们开发区管委会是在用心服务的诚意的话,也许有什么奇迹发生呢?” 沙正阳是真心不敢打包票,只能这样安慰桑前卫。8)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六节 难解,质疑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双方都已经经过了几轮交谈,银台方面已经把能开出的最优厚的条件和盘托出了,但是很显然香港方面的客人仍然不满意。 当然,不满意不仅仅是局限于银台方面在税收、水电、土地等方面的优惠条件,说实话,这已经是能做到的极致了,再苛刻,那就意味着要突破政策红线,没有人敢那么做。 进入谈判阶段,雷伯华就很少说话,具体的磋商都交给了他带来的几个人。 其中一个是他在香港电子厂的主管,业务很熟悉,还有一个玩具厂的副主管,同样也是言语犀利刻薄,提的问题也是刁钻而精准,让银台方面都觉得难以回答。 焦点集中在几个方面。 其一是开发区的建设进度问题,香港方面认为以现在的进度很难在较短时间内达到他们的要求,尤其是水电管网和通讯线路的铺设安装,难以如银台方面承诺的如期实现; 其二是熟练工人问题,银台方面这边既没有合格的熟练工人,也没有能力进行工作前的必要培训,而如果要让港方来做,耗时耗神,麻烦很多,成本高昂; 其三是供应链问题,也是最关键的核心问题,银台缺乏最基本的元器件和零部件供应商,如果全部要从南粤或者江浙那边运进来,成本会大大提高; 其四就是销售市场问题,外销涉及到运输成本和报关成本都会提高,出口退税手续复杂,内销市场培育费时费力,短期内难以实现。 按照那两位主要负责谈判的工厂高管意见,这四条不利因素已经把在银台设厂的风险无限放大了,根本不适合在这里设厂,如果不是考虑到老板是银台人,他们根本连走这一趟的意愿都没有。 现在看来,情况和他们预测的差不多,银台不是合适的投资设厂地点。 贾国英和赵嵩都有些失望,但是他们也非不明事理之人,除了第一点外,剩余三点在他们看来都的确是难以克服的困难,投资企业就是为了要盈利,如果投入巨大但是却难以见到盈利,这肯定不可能。 桑前卫一样很失望,对方那两位高管的港普虽然很难听,但是还是能让大家听明白,这几条都是摆在面前的现实难题,对于一家企业来,哪怕只有其中两条,恐怕都会打退堂鼓了。 沙正阳一直在很认真的记录着对方那两位主管所提出的问题,听得出来,对方也是做了充分准备的,问题也一针见血,让赵嵩和桑前卫他们都难以回答。 不过沙正阳感觉对方并没有完全把路封死,如果他们真正觉得这些障碍是无法逾越和解决的,那么就该是雷伯华主动提出需要考虑和研究这种给双方都下台阶的话了。 但到现在对方还没有开这个口,说明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开出的条件仍然是具备相当吸引力的。 几乎是折半价的土地,以成本价的水电,还有三免两减半的税收优惠,再加上他们也都了解到低廉得吓人的用工工资,太具有吸引力了。 对于他们这种劳动密集型的企业来说,工薪成本就是最大的成本,而汉川这边比起南粤来,起码还要便宜一半,也就是说,这边一百二十块钱就能招到的工人,在南粤深圳东莞那边,起码要二百五十元以上。 这说明他们还是有些舍不得这边开出的优厚条件,但是却又被摆在面前的现实难题所困扰,所以希望银台方面能拿出一些具体的解决方案来。 沙正阳一边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边也在思考如何来打动对方。 要一击必杀,必须要一次性的将对方彻底征服,才能避免他们另生事端,进而提出其他苛刻条件,在沙正阳看来,银台方面在土地和水电上几乎让步的可能了,再让,就是赔本赚吆喝了,尤其是后期县里还面临着巨大的投入需要不断的砸进去。 “贾县长,赵县长,桑主任,刚才几位围绕着几个问题也做了坦诚的沟通和交流,我想就这些问题再来赘言几句。”沙正阳把英雄钢笔的笔帽在笔头上插好,好整以暇的放下,这才启口。 目光都汇聚在了沙正阳身上,港方几人,包括雷伯华在内,都意识到这一次谈判虽然其他几位领导都比沙正阳级别高,但真正能就具体实质性的问题进行探讨和商量的,还是这个年轻人。 “我梳理了一下,问题主要集中在四方面,但核心是三点。”沙正阳一边看笔记本的记录,一边说。 “嗯,关于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建设进度问题,我认为这不是问题。我们既然敢于向来我们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来投资的企业承诺,那么我们就会确保诺言的实现,信义乃立身之本,对于我们刚刚建立的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来说,更是如此,否则日后我们怎么能让来我们这里投资的客商放心?” “而且我们着眼绝不仅仅是当下贵方一两家企业,我们还希望通过这次合作成功,把我们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情况通过贵方介绍到香港企业有意到内陆来投资的企业中去,所以我们会努力证明我们自己。” 沙正阳语气很平和,但是态度却很坚决明确,这让贾国英和赵嵩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不管成不成,但起码要把气势拿足,不能让这帮香港人呼来喝去,只把己方当成了受气包。 “如果贵方仍然坚持认为不信,那么我们可以在合同条款上注明违约的赔偿责任,我想这样总该没有问题了吧?” “正阳,这一点的确不是大问题,我们只是担心,如果贵方能够确保,我们当然相信。” 鲜有开口的雷亚文接上话,他对沙正阳印象很好,认为哪怕这次投资不成,但结识沙正阳这个人也很值得。 对于自己父亲想把企业转移到大陆来雷亚文是赞同的,但是却绝不应该是汉川,只能是深圳东莞这一带珠三角地区,唯有这个区域才有逐步发展起来的各种零部件产业。 即便是真的要从工人薪资成本考虑,雷亚文也觉得可以考虑有一定电子产业基础的成都和武汉,而非条件不及成都武汉的汉都。 但谁让父亲是汉都人呢,为老家桑梓做些贡献一直是老头子的夙愿,这一点上雷亚文也无话可说,阿霆这小子也就是用这个来把老头子打动了。 把两家厂子转移过来可不是一件小事情,雷亚文更赞同父亲捐赠一两百万现金给老家更合适。 不过父亲很固执,据说人年龄大了都是如此,雷亚文也无话可说,再说了,连准备接管父亲家业的兄长都未曾插言,他这个老二就更不好明确反对了。 好在父亲也还是比较谨慎,真正条件无法达到让人接受的程度,他也不会轻易冒险,在雷亚文看来,来汉都投资建厂那就是冒险。 当然自己和阿霆投资的这家华峰电器不算,那毕竟是主要销路就在内陆,而且也已经找好了合作伙伴,连渠道和营销宣传都不愁,而且所需元器件也相对简单。 雷伯华也赞同次子的看法,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建设进度问题不大,如果自己要投资,所需地块面积也不是很大,起码银台方面肯定会优先满足,手下人提这个无外乎也就是压一压对方的条件而已。 但就目前来说,另外三条拿不出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来,雷伯华还真的有些不敢做这个决定了。 尤其是在自己几个高管都坚决反对的情况下,哪怕这边的工薪水平的确低得很诱人,这让雷伯华也很是遗憾。 “那我们再来探讨一下先前贵方提出的另外三点,嗯,我也觉得这三点大概是最困扰贵方的三点,如果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让贵方在这三条上的忧虑担心得到缓解,我觉得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谈判就有很大可能成功?” 沙正阳气定神闲的态度让雷伯华一方都有些惊诧起来了,连雷伯华本人都觉得无法理解,认为沙正阳有些大言不惭了,甚至连带着对沙正阳的观感也降低了许多。 这些都是摆在面前的客观困难,根本不是谁能以一己之力能解决的,这涉及到诸多方面的问题,如果以为凭借口舌之功就能让己方消除担心,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正阳,嗯,这三条,如果贵方能够拿出合理的解决方案,哪怕能解决其中两条,我觉得我都可以拍板决定在银台投资建厂,不过我看不出贵方有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嗯,并非轻看贵方,而这是实实在在的具体困难,是一个供应体系问题,在汉川实在找不到这种合适的环境,恕我直言,我的话可能直白了一些,但是却是实话。” 雷伯华深深的看了沙正阳一眼,很肯定的回答道。 在商言商,哪怕对沙正阳印象极佳,但在这个问题上,他需要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七节 逆转,独领风骚 “雷总是个实在人,说的话也很实在,嗯,我也得承认,要彻底解决刚才提出的三点,银台县委县政府的确力有未逮,甚至汉都市委市政府也无法做到,但是我觉得可以这样考虑,彻底解决我们做不到,但部分解决或者缓解呢?”沙正阳语气中正平和,迎着对面这几道目光泰然自若的应答道。 “部分解决和缓解?”雷伯华和雷亚文以及那两位主管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一时间没有理解到沙正阳话语里的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嗯,我来逐一的详细解释一下吧。”沙正阳显得胸有成竹,“首先我来谈一谈销路的问题。” “刚才我们也都探讨过了销路主要是外销和内销的问题,外销应该是目前雷总公司主要的渠道,欧美和日本对于这种劳动密集型的产品需求量很大,根据现在国际国内经济形势,这种局面我判断还会持续许多年,所以外销是主要渠道,贵方提到的主要是报关转口,这一点在南粤那边没有太大问题,我相信雷总你们有自己的渠道。” “另外就是运输成本了,但我以为这一点既然雷总你们来汉川其实早就应该考虑到了,如果运输成本和方便程度我们都和南粤那边一样,估计南粤那边的企业早就全部转移到我们汉川来了,因为很简单,我们的土地、水电、劳动力成本比南粤低得多,这一点我觉得雷总你们心里应该是考虑进去的,不应当拿出来过分的炒作。” 沙正阳这一番话软中带硬,说得有些不客气,雷伯华那边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沙正阳说得在理。 没有运输成本和便捷性,在这类劳动密集型产业上,薪资、土地和水电等成本更具优势的内陆省份肯定更具有竞争力才对。 贾国英和赵嵩以及桑前卫也都有点儿吐出一口恶气的感觉。 先前被对方各方挑剔刁难,虽然说得也都是实话,但这种憋屈受气的感觉对他们来说的确都很少遇到。 可他们又不能恶言相向或者一怒而去,只能陪着笑脸解释。 这会儿听到沙正阳这番话也是有理有据有节的反击,而且对方还不得不受着,心里自然百般爽利。 雷伯华本人表情倒没有多少变化,很显然他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如果没有这些优势来抵消,他来都不会来接触,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另外我再说说内销,虽然外销会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仍然是占据电子和玩具类产业的主导地位,但是我觉得这里边仍然有差别,而且也会随着时间推移发生变化,……” “可能雷总你们也应该感受到了从年初以来国内经济形势的变化,我听说雷总五年前也曾经回汉川过一趟,恐怕这一次回来的感受还是大不一般吧?” “内地经济发展速度很快,尤其是随着对外资和私营企业的放开,势必会带动内地经济的迅猛发展,我们国家领导人提出来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其他人富裕,中国十多亿人的基数,那么这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规模会有多大,可以想象得到,……” “所以我认为雷总的电子厂生产的电子表、计时器这一类产品在国内会有相当大的市场,关键在于你如何去开辟这个市场,这就需要你们的营销人员来好生考虑了,我认为在这一块,很快内销的市场就会超过外销市场……” 沙正阳对电子厂产品销售做了这样一个评估,让港方的一干人都皱起眉头,但仔细思考又的确如此。 事实上大家都清楚从87年以后,香港和日韩这类技术含量不高,工艺水平普通的电子产品主要都是通过走私进入国内,在国内销售,而这些东西在发达国家已经没有太多的市场了。 现在进入内地生产也就是要进一步降低成本,而虽然原来他们走私进入的地方大多以闽、粤、浙等省为主,但他们也同样清楚,这几省不过是一个“总代理”性质,和其他诸如汽车、电器一样,都被大量走私到了内陆地区来了。 “至于玩具,我刚才说了,港产玩具相对于目前国内市场来说,价格昂贵,短时间内在国内市场并不会太大,但是我们要着眼长远,国内经济日新月异,尤其是像燕京、沪江、广州等这些大城市以及诸如成都、武汉、南京、杭州、沈阳、汉都这些大城市由于经济发展程度普遍高于其他地区,所以他们的消费水平也要比其他地区普遍提前三到五年,我相信如果在这些市场上精耕细作,是完全可以有所收获的!” 雷伯华和其他几位港方来人都有些动容。 这可不是信口开河,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显然是对自己这两家企业做过一番认真的考察研究的,对于自己厂子生产的产品也有很深的了解,这才能如此有针对性的说出这番论断来。 见港方几人都没有说话,但沙正阳知道自己这番话肯定是给了他们很大打的触动。 终于还是要有人忍不住了,那名玩具厂的副主管用不太熟练的港普问道:“沙主任,那我请问一下,您觉得我们如果在你们这边投资建厂,生产出来的玩具想要在国内打开销路,应该如何做呢?” “这个问题本来不该我回答,应该是你们企业销售人员经过市场调查来决定,但我觉得你们不妨选择像京沪以及内陆的大城市的一些高端大型百货商场中设立专柜,明确标识这是来自香港独资企业生产的出口转内销的高档玩具,我想如果能够在品牌和形象上慢慢确立起来,应该可以吸引到一批高端家庭成为你们的优质客户,而且通过一些营销方式可以把他们发展成为你们产品的忠实拥趸。” 雷伯华和那个主管都在默默的咀嚼消化着沙正阳的这番话。 设立专柜,发展客户,并将他们培养成为忠实拥趸? 这都难怪阿霆说他这个同学是个搞企业的天才,一年之内就能把一家企业做到销售过亿,这简直不可想象。 虽然行业不同,但是过亿元的销售哪怕是摆在香港,一样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数据。 “我再来说说第二点,这恐怕也是困扰贵方觉得最头疼的难题,那就是元器件和零部件的供应,或者也可以说是供应链的问题。” 沙正阳终于接触到了最棘手的核心问题,他一开口,就立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贾国英、赵嵩在内的所有人,都想听听他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好的办法,尤其是在听到他刚才对销售市场上的高见之后,这份期待就更高了。 “没错,刚才诸位特提出来了,在满足企业生产所需的各类元器件和零部件问题上,银台这边的确是一个短板,但是我觉这个短板是完全可以弥补的,起码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得到弥补。”沙正阳好整以暇的朝着卢雅点点头,“卢雅,你把我们收集整理的资料给客人们和贾县长、赵县长以及桑主任各送一份。” 早已经准备好的卢雅站起身来,将一份份通过梳理整理然后分类打印出来的资料送到各人手上,这些资料通过一晚上的整理校验,然后打印出来,一目了然。 “啊?”首先就是港方几个人,尤其是那两个主管发出惊讶的声音,这几份报告甚至连字体为了适应他们阅读,都是用繁体字体打印出来,使得他们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 “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我说过了,我们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是真心诚意为愿意到我们这里来投资的客商提供全方位的服务,在获知雷总的两家企业有意内迁之后,我们对雷总两家企业的所需的原料和各种元器件零部件都做了一次分析调查,然后根据这些所需的原料和零配件在我们汉川,尤其是汉都市内以及汉都市周围的几个地市进行了一次摸排,看看谁能够为雷总这两家企业提供相同或者相似的零配件。” 会议室内一片鸦雀无声,只有沙正阳的声音在回荡 “通过调查发现,其实除了一些较为核心的元器件外,大部分零配件在我们汉川都能找到替代供应商,当然具体价格和协定还需要贵方自己去谈。现在你们手上拿到的就是这些企业的单位名称、地址以及联系电话,当然还有他们能提供的相关产品。” 几分钟后,雷伯华和两位主管交换了一下眼色表情有些感动,也有些激动,一番窃窃私语之后,雷伯华站了起来。 “正阳,真没想到你们能提前帮我们把工作做到这么一步了,恐怕花了不少精力吧?这让我很是感触,行了,我们这个人不说那些虚头滑脑的东西,我个人意见,如果没有其他意外,我初步同意把这两家企业搬迁到银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因为我相信有你们管委会一帮人如此设身处地的替我们这些企业着想,再多的困难和问题都可以解决,谢谢你们!”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八节 强势拿下! 照理说像雷伯华这样的商人,是不应该如此当面的表这种态的,再怎么也应该再进行一番细致的探讨,甚至再在一些条件上提出要求,才符合商人的常理,但是这一次雷伯华破例了。 因为沙正阳带给他的东西太让人他意外了,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可以说最大的瓶颈和难题一下子就找到了对策。 虽然不能说供应链问题立即迎刃而解,但是有了这样一份资料,自己这边马上就可以派人按照这些资料提供的企业和信息进行对接联系,组建一套新的供应体系。 当然这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还有一些核心元器件仍然需要从南粤乃至香港那边过来,但是那所含比例及很小了,几个零担班车就能解决好几个月的需求,所以这都不算是大问题了。 解决这个问题,电子厂和玩具厂的供应链就能迅速建立起来,这其中免不了还有一段磨合期,但以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表现出来的热情和态度,雷伯华觉得完全可以在这里落户,哪怕再有一些问题,开发区管委会也能帮他们出谋划策解决好。 可以说好印象就这么一下子就建立起来了,哪怕是那两个主管也一样被沙正阳的这个杀手锏给折服了。 这是困扰他们最大的难题,而且他们对汉川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来处理解决这些难题,而如果都从南粤那边运过来,那不但耗时耗力,成本更是要上升到一个天价。 现在这道难题被破解,可以说这两家企业搬迁到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就没有太大障碍了。 “雷总太客气了,我们开发区管委会的主要职责就是为来我们开发区落户的企业服务,不仅仅是事前服务,而且在事中和事后,我们也会一如既往持之以恒的为企业服务。我们坚信让企业能够在法律范围得到最完善的服务,能够使得我们双方实现共赢,这正是我们开发区管委会的宗旨。”沙正阳微笑着回应。 “嗯,正阳说得好,雷总请放心,我们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开发区管委会的干部配备,可以说选拔了一批年富力强工作责任心强的干部来参与工作,以后雷总如果有什么需要,一样可以向我们开发区管委会的同志提出来,我相信任何事情都一定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帮助和圆满的解决。” 贾国英大喜过望,差一点儿就要直接走过去和雷伯华握手敲定了,如此一般八十度的大逆转,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在此之前他都在考虑该如何来体面的结束这一场会谈了。 “感谢贾县长、赵县长和桑主任一直以来的关心,能够在家乡投资,为家乡的发展出一份力,尽一份心,也是我雷伯华的夙愿,希望日后我们能合作愉快。”雷伯华也微笑着回答。 “雷总,感谢你对我们开发区管委会工作的认可,我还有第三点没有说,也希望借这个机会来向雷总一行提出我们的想法。”沙正阳仍然是很淡然自若,礼貌而不失热情。 “哦?”雷伯华更是惊讶,连连点头:“正阳你说,你说。” “第三点就是关于熟练工人的问题,我们开发区管委会也有过考虑,电子和玩具产业对工人的要求不是很高,但是仍然需要一些熟练工人以老带新,帮助企业迅速进入状态,我们的考虑是可以在南粤的深圳东莞一带去招募和物设一些我们汉都乃至汉川籍的熟练工人,请他们回来加入到企业中,这样一方面可以由他们他来协助港方对新招工人进行一些培训,同样也可以以老带新,达到最佳效果。” 沙正阳语气越发自信和坦然。 “在此之前我们已经通过一些渠道在珠三角地区的电子和玩具企业中筛选物设一些我们能汉川籍的员工,根据情况进行接触,看看能不能寻找到一些愿意回家乡工作的工人。” “原本是打算在雷总你们的企业敲定落户之后,也请你们安排几名工作人员和我们的干部一道赶赴珠三角和长三角地区进行这方面的物设选拔,现在提前来说一下。” 雷伯华再度被震惊了。 对方能为自己想得如此周全,完全颠覆了他对大陆地方政府官员的看法。 原来在他的印象中大陆的这些政府官员也就是为了自己的政绩所以才不遗余力的招商引资,所以才会开出各种优惠条件,但实际上对于企业真正的需求和困难并不关心。 但沙正阳的表现却彻底改变了他的印象。 之前他也就是因为沙正阳是自己侄子的同学而在礼节上表示了亲善,当然在接触中沙正阳的表现也颇得他的好感,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被沙正阳的表现所折服了。 尤其是对方在自己已经明确表示会在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落户建厂之后仍然提出了这份非常宝贵的建议,更是让他心存感激。 要知道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将极大的改善企业建成最初那一段磨合期状况,对企业迅速进入正轨裨益良多。 雷亚文眼中也是异彩连闪,本来他对自己父亲要把厂子搬迁到银台的事情不感兴趣,这一次来也主要是想要结识一下堂弟这个据说消息渠道通天的同学,未曾想到今天这一情形大大的颠覆了他的印象,也更让他对堂弟这个同学刮目相看。 无论做哪个行业,都离不开执着认真的精神,很显然,堂弟这个同学不但有聪明睿智的头脑,更有一份认真执着的心态,这尤为难得。 同样贾国英、赵嵩以及桑前卫几人也都对沙正阳的这一手赞不绝口,从雷伯华他们几个人的面部表情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对沙正阳这个建议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一手完全征服了港方的心。 ******* “前卫,你选得好人才!”当沙正阳陪着港方一行人离开之后,贾国英忍不住夸赞了一句桑前卫。 “没想到正阳这小子脑瓜子这么好用,之前贾县长和我还一直觉得他可能就是在搞企业上有点儿能耐,没想到在招商引资上也是路数这么多!”兴致高昂的赵嵩也接上话:“这小子是块好材料,放在开发区不亏!难怪孔令东和樊文良一直不肯放人。” “贾县长,赵县长,正阳放在南渡的确有些耽搁了,开发区才是发挥他特长优势的最佳舞台!”桑前卫也是笑意盈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干过企业的,才知道干企业的难处,所以在这一点上正阳能够有针对性的找到港方的担心和顾虑,进而拿出对策来,这是关键。” “前卫,了解人家的担心和顾虑容易,你只要肯去多打交道多沟通,就能做到,但要拿出有很对性的解决方略来,这就不简单了。”赵嵩不同意桑前卫的观点,“起码你我都能大略知道这两家企业要落户到开发区会面临哪些困难,但我们都没有更好的办法,正阳这小子就能琢磨出道道来,不简单啊!” “嘿嘿,赵县长,你把正阳捧得太高了,不利于年轻人的成长啊。”桑前卫当然认同赵嵩的意见,表扬沙正阳,他脸上也有光,毕竟是他亲手选的人。 “我没捧他,实话实说而已。”赵嵩话锋一转,望向贾国英,“贾县长,看样子今年咱们招商引资的任务没大问题了,而且还是引入的外资,我了解过周邻区县的招商引资情况,除了华洋县外,如果这几个项目能敲定,那么我们可以在十六个县区中排到前六,在县份里边稳居第二。” 贾国英正待说话,包里的电话就已经响了起来,拿出电话接通,贾国英脸色一正:“吴市长您好,我是国英啊,对,在县里,刚接待完一个来我们银台考察投资环境的港商,对,还行,效果不错,估计明后天就能签约,这不刚谈好,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么?” 赵嵩和桑前卫都交换了一下眼色,知道是市长吴国胜,都有些惊讶,吴市长亲自打电话打到县里的情况不多见,一般都是市政府秘书长副秘书长甚至秘书打来的时候居多。 “对,落户我们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两个项目,估计投资在一千万港币左右,一个电子厂,一个是玩具厂,哪里,哪里,都是在市委市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到您那里来一趟,这会儿?好,噢,沙正阳?可他这会儿在陪港商,行,我先过来,让他跟着过来。” 放下电话,贾国英脸色阴晴不定,赵嵩忍不住问道:“贾县长,吴市长难道要打我们这两个项目的主意?不能吧?” 桑前卫也有些紧张,“贾县长,这可不行!听说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情况不太好,但也不能这样做吧?” 好不容易才拉来这两个项目,而且是引进外资,今年银台绝对可以在全市引进外资这一项工作上加分评先,若是被市里边给截胡拉去,那就真的成了一大笑话了。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九节 薅羊毛,摘桃子 看着赵嵩和桑前卫都用有些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贾国英也有些吃不准。 “吴市长没说什么事,但问我们和港商签约的事情很细,照理说不可能发生那种事情,可是他又让我把沙正阳也叫上,我就有些纳闷儿了。” 赵嵩和桑前卫也都搞不明白了,非得要银台都把这事儿给谈妥了才来截胡,这未免太过了。 之前连银台县自己都觉得没有太大把握,到最后才来这么一场逆转,现在市里却突兀的插足,时间卡得这么好? 消息得到这么准确? 谁泄露的? 贾国英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就是他自己在吴国胜面前显摆而泄露的,吴国胜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丰富,但现在怎么感觉都有点儿像了。 “把正阳叫上是啥意思?还得要送佛上西天?”赵嵩更是郁闷。 “也不一定,别说其他事情吧?”桑前卫也觉得不太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边刚把客人送出门,那边市里就要插手,还要不要脸? “嗯,我说正阳暂时还在陪港商,吴市长让我先到他办公室去。”贾国英沉吟了一下,“我先和贺书记通个气儿,别懵里懵懂过去被吴市长来一个逼宫,要我们当场表态,那就棘手了。” 赵嵩和桑前卫都觉得的确需要防范这一招,面对市长亲自给你交代,你还真的不好抗命不尊。 贾国英马山拿起电话就给贺仲业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刚才吴国胜电话里的意思。 贺仲业在电话里也只能表示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如果市里边真要那么做,那也得要据理力争,争不过也要用缓兵之计,以回县里研究为由来拖着。 贾国英心神不宁的往市里去了,让桑前卫给沙正阳打个电话,通知他把那边的事情安顿好,直接到市政府吴市长办公室。 沙正阳接到电话之后也是格外惊讶。 之前他从未和吴国胜打过交道,甚至连面都未见过,这会儿却如此突兀的让自己到市政府和贾国英一道向吴市长汇报工作,这未免太蹊跷了。 实在忍不住,沙正阳在路上给林春鸣打了个电话,林春鸣在电话里也没多说,只说让他到市政府,他也在,要一起谈。 难道还真的是这两个项目?沙正阳觉得不太可能。 市里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更何况这两个项目既非什么高精尖高科技的项目,也不是什么大投资,算下来最多投资不会超过一千万,值得偌大一个汉都市政府这么上心?不太可能。 奥迪100一直开到市政府里,沙正阳都还在琢磨这事儿。 他不知道吴国胜的办公室在哪里,还问了两个人,弄得人家都有些怀疑,好歹让人家相信是跟随领导来的,才告知了他具体位置。 吴国胜的办公室在市政府大楼的四楼上,同一层楼除了市政府办公厅外并无其他领导办公室,包括林春鸣在内的其他市政府领导办公室都在五楼。 踏进吴国胜办公室,沙正阳才看到林春鸣和贾国英都在,贾国英气色尚好,但却说不上高兴,似乎还有点儿犹豫不决的模样。 吴国胜的形象沙正阳自然早就见过,只是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在林春鸣的引荐下,沙正阳赶紧疾走两步上前,握住吴国胜的手。 “小沙,干得不错,刚才你们贾县长介绍了你们在招商引资工作上的一些创意举措,非常好,非常难得!” 吴国胜是个不到五十岁的敦实男子,发际线有些高,使得他看起来年龄偏大。 他是土生土长的汉都干部,曾经担任过市电工机械厂厂长,后来到地方上担任沙河区委副书记,从区长、区ei书记、副市长、组织部长、市委副书记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吴市长过誉了,这都是在贺书记、贾县长、桑主任他们领导下我们做了一些实际工作,也幸亏收到了一些效果,才使得港方同意落户我们银台经济技术开发区。”沙正阳微笑着不动声色地应答道。 “呵呵,小沙,是不是有些误解啊?市里可没有要截胡的意思,你们贾县长刚才就很紧张,以为市里是不是想要捡落地桃子,不至于,手心手背都是肉,市里只会支持区县的招商引资工作,不会干这种缺德事儿。” 吴国胜笑得很畅快,贾国英却是更郁闷。 之前还以为是要截胡两家外资企业,结果是自己料错了,贾国英还很高兴,没想到马上就是迎面一棍,打得他晕头转向。 市里想要让东方红斥资在市区里建一座地标性建筑物! 地标性建筑物是什么,贾国英当然清楚,去年落成的汉都大厦就是当下汉都市最有名的地标性建筑物,三十三层,总高度过百米,而现在市里把主意打到了东方红身上,很显然就是要薅羊毛来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企业出了名一样,打秋风的接踵而至,而且还是让你无法也不敢拒绝的。 贾国英刚来时还以为市里是在打港资企业的主意,还一门心思的介绍县里如何煞费苦心才把这两家企业敲定,这倒是让林春敏很感兴趣,问了一些具体情节。 没想到最终却是市里根本没这个意思,然后就是“噩耗”传来了。 要修一座地标性的大楼耗资有多大贾国英不清楚,但是贾国英估计肯定几千万下不来,否则吴国胜也不用专门把自己招来,大概就是担心遭到公司的直接否决,市里边抹不下面子。 问题是贾国英也根本不想东方红到市里去修地标性建筑,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 哪怕东方红现在再红火,毕竟地盘还在自己镇上,可如果投入巨资在市里边见大楼,这东方红会不会搬迁到市里去? 甚至到后边儿会不会被市里边直接收编? 要知道县里在东方红集团中所占股份很少,就算是加上南渡镇的,也一样不多,主要股权仍然属于红旗村和东方村。 但吴国胜直接给他提出要求,却让贾国英根本不敢直接抵制,他只能如同贺仲业之前交待的那样,先含糊应承着,不明确表态,美其名曰这需要征求东方红集团意见,同时县里也还要研究。 若是东方红集团真的搬到市里边去了,光是税收这一块的损失都是银台县难以接受的。 眼见得就要进入丰收时节,市里边来这一手实在太让人恶心了。 听得吴国胜这么一说,沙正阳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面色不是很好看的贾国英,不是招商引资的事儿,不知道这一趟召自己来是干啥? “好了,正阳,吴市长刚才和你们贾县长都已经谈过了,贾县长说主要还是征求你们公司的意见,不能影响到你们公司的正常发展,所以找你来,也就是要商议这件事情。” 林春鸣看了吴国胜一眼,在吴国胜的点头首肯下才继续道:“鉴于汉都目前城市建设发展需要,为了进一步提升我们汉都作为辐射西北、西南和中原地区的中心城市地位和影响力,市里有意支持一批有实力的企业在市区发展,呃,主要就是建设一批大型建筑,同时一批有实力的外资酒店有意在我市投资,所以他们也希望和本土有实力的企业进行合作,……” 贾国英在心里骂娘,瞧瞧林市长说得多花哨,市里有意支持一批有实力的企业在市区发展,分明就是来薅羊毛摘桃子,却特么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还不敢反驳,让人无比憋屈。 沙正阳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拉东方红集团出钱来为市里长门面添光彩啊。 大型建筑,啧啧,这不知道又是多大一个坑得让东方红集团来填? 要和外资酒店合作,那意味着那肯定是高层建筑,不是要让东方红集团要建一座地标性建筑吧? 想到这里,沙正阳背心也有些发凉,前世中史玉柱在珠海的巨人大厦不就是这么被忽悠起来的么? 层层加码,不但攀升,最终结果就是几十年后那栋巨人大厦的半拉子都还蹲在那里,留给人凭吊,哪怕史玉柱早已经摆脱阴影重新飞黄腾达。 好像史玉柱的巨人大厦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段开始建设的啊,莫不成东方红集团也要变成巨人第二? 当然不可能,沙正阳有这个信心。 和巨人集团不一样,东方红集团已经在全国白酒市场占据了相当份额,形成了较为稳定的市场格局,可以说明年沙正阳有信心要让东方红酒业再进一步。 国窖东方红系列将会把东方红酒业的牌子进一步打响,逼格进一步提升,而且沙正阳还有一个大杀器,那就是王澍那边已经接洽上了的央视,广告片这个月就要过来摄制,明年就要正式登上央视。 届时,东方红的名气还会进一步攀升。 所以沙正**本不担心在资金上的问题,市里打啥主意沙正阳当然清楚,很有点儿要把东方红当冤大头的味道,但谁知道最后谁才是冤大头呢? 不拿出足够的好处,凭什么让东方红来入这个“坑”?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节 地标,条件 想到这里,沙正阳脸上下意识的露出一抹说不出味道来的笑容,看在林春鸣眼中却是格外诡秘,。 “正阳,你们东方红集团这一年多来,发展势头正猛,而且我也听你说过,东方红急需提升自身品牌影响力,在汉都市区内建一座大型建筑,以东方红命名,绝对是不二之选。”林春鸣也顾不得想太多了,开始忽悠。 “吴市长,林市长,恐怕我们东方红集团力有未逮啊,您们也知道我们刚接手了县酒厂和县罐头厂,光是这两家企业在银行的贷款就是几千万,今年年底之前都要到期,光是这笔债务都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沙正阳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连连叹气。 “另外还涉及到上百工人的离退休和下岗安置,这又是一大笔。加上我们刚接手了经营不善的县建筑公司,这又是好几百万债务,现在市里把市经纬编厂那半拉子楼房和一片土地折抵给我们就抵了五六百万,您们说说我们哪里还有那份力量来搞这劳什子大型建筑啊。” 被沙正阳这一连串的说事实摆道理谈困难给弄得张口结舌,林春鸣也忍不住皱眉:“怎么你们东方红又收购了县建筑公司,怎么回事儿?” “吴市长,林市长,我来解释一下,县建筑公司因为接了市里的经纬编厂工程,可建到三分之一市里就中止了这个合同,差的五百多万工程款就直接把经纬编厂一片地加那半拉子楼折抵给县建筑公司了,县建筑公司在银行贷款到期,不堪重负,只能让东方红集团来接盘了。”这个时候贾国英回答问题的速度比谁都快。 林春鸣根本就不相信收购一家建筑公司就能让东方红集团有多大压力,不过人家把锅甩到市里头上,他也不能接,“国英,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说正事儿。” 贾国英立即就不做声了。 吴国胜算是领教了林春鸣所说的沙正阳有多么难缠了,这家伙,还么等你进门开口,他就已经开始哭出来了,让你愣是不好意思张口。 “国英,小沙,东方红就真的那么难?”吴国胜看了一眼贾国英和沙正阳,淡淡的道。 一股子威压笼罩下来,贾国英不敢吭声了,恶了领导的心意,这个锅他还真不敢背。 “吴市长,公司存在具体困难是现实,这不是在虚吹。”沙正阳却显得很沉静,迎着吴国胜的目光道:“吴市长您可能也知道,东方红一年多年就是一个濒临破产的乡镇小厂,这一年多发展速度虽然快,但是根基要比其他大型酒企还是差不少,所以我们需要时间来进行沉淀积累和弥补我们这方面的不足,这都需要巨大的投入。” “不瞒您说,为了进一步提升东方红的品牌形象,我们打算明年要在央视上打广告,现在正在准备阶段,估计那也将是一笔巨大的投入,所以我们真的很难。”沙正阳觉察到林春鸣目光里的一抹担心,也知道自己演戏也演得差不多了,不能过火,“不过市里的任务,我们当然义不容辞,但是吴市长,我得先申明,如果没有市里县里的大力支持,东方红真的干不下这种大事。” 吴国胜终于满意的笑了起来。 讨价还价这都在他预料之中,他就怕对方硬着脖子不肯低头,那就有些难堪了。 吴国胜也隐约知道黄绍棠和林春鸣比较欣赏这个家伙,但如果把黄绍棠和林春鸣的欣赏当成有恃无恐,那这个年轻人就真的该吃点儿亏,受点儿教训了。 好在不愧是黄绍棠和林春鸣都能看得上的人,懂事知趣,是个灵性角色。 “小沙,市里也知道企业经营不容易,所以也有考虑,有什么困难和需求都可以提出来,市里当然会全力支持,帮助解决,这一点不必担心。”吴国胜笑得很开心,嘴巴都快咧到后颈项去了,“说吧,有什么需求和困难,先大概说一说,具体的由春鸣市长最后来帮你们协调。” “吴市长,您还没有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呢。”沙正阳看了一眼贾国英,有些腼腆的道。 吴国胜一愣,再度大笑起来。 “瞧我这记性,只和国英大概说了说,还没有和你说啊,嗯,这么一个考虑,市里打算建一座高层建筑,要求要在三十三层以上,最好能到五十层,近期有部分外资的大型酒店管理公司想要到汉都投资,所以我们想敲定这件事情,促成双方的合作。” 果然如此! 汉都大厦33层,那是省工行的,市里边部门单位和企业,还真没有一幢过三十层的大楼,至于说私人企业,那更不必谈。 现在吴国胜直接把目标指向了全市最高建筑这一称号,看样子这事儿还真跑不掉了。 “吴市长,林市长,对建筑这一行我不太懂,但我知道汉都大厦是33层,去年建成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沙正阳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问道。 吴国胜和林春鸣交换了一下眼色,这小子可真够机灵,一下子就明白意思了,吴国胜向林春鸣点点,林春鸣这才道:“正阳,汉都大厦总投资大概在2个亿左右,其中也包括了土地。” “33层花了两个亿,可是我知道过了三十层,越往高,投资几乎就是成级数往上涨,如果是50层,投资起码需要6个亿以上。”沙正阳断然摇头,“东方红承受不起这样大的投入。” 林春鸣和吴国胜再度交换了一下眼色,这家伙还敢说他不懂建筑? 33层投资2个亿,50层需要6个亿,你不懂建筑能算得出这个? 吴国胜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问道:“小沙,那你觉得建多高合适?” 沙正阳看了一眼贾国英,觉得有些冷落对方,还得要把这张牌打起来,“贾县长在这里,恐怕……” “国英,你的意见?”吴国胜直接问道。 贾国英也是一阵头痛,被人无视固然不爽,但是这道题交到自己头上同样难受,“呃,正阳,东方红集团能承担多大的投入才不至于影响到企业的发展?” “小沙,这个建设肯定不是一两年能建成的,估计起码要三年以上,甚至五年,所以在投入上也可以分期,另外如果企业真的有困难,市里也可以协调银行。”吴国胜给沙正阳大气。 沙正阳心中嘀咕,这说得轻巧,协调银行,难道银行贷款不给利息?一旦你走人,银行翻脸,不续贷,那找谁哭去? 这种事情前世今生都不会少,沙正阳见识过不少现任不理前任帐的事儿,知道这其中的风险。 “吴市长,林市长,贾县长,对于东方红来说这样一座建筑意义不大,但市里的任务,我们不敢推,就像贾县长说得那样,得确保我们企业运营正常,否则企业一旦断链,大厦也得要成烂尾楼,那就是给市里抹黑了。” 沙正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这是真的,天气还有点儿奥热,在这三人眼里却成了似乎是被憋得有些吃不住劲儿的味道。 “我个人估算了一下今后三年东方红的发展态势和财务状况,估计三年内东方红最多能拿出一点五个亿的投资,如果市里边能协助协调银行贷款一个亿,那也就是二点五个亿,算一算大概在三十五层左右。”沙正阳沉吟了好一阵才道:“但涉及到这里边有很多问题,像土地,贷款利息,工期,都还得要仔细盘算。” 吴国胜也知道这不是一下子就能敲定的事儿,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至于具体的事宜,自然要有下边人去办。 “小沙,我看这样,三十八层,这是最低要求了,贷款市里可以协调,到时候请春鸣市长帮忙协调建行、农行都可以,至于位置,要选好,不能太偏,要符合地标建筑的地位,但也不宜在现在的市中心,要起到带动引领城市发展方向的作用,具体的,春鸣你和市建委的人来选一选址,那几个选择项出来,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定。” 吴国胜没有给贾国英和沙正阳太多置喙的余地,很强势的就做了决定。 “国英,这件事情我向黄书记也汇报了,黄书记也很支持,这是市委市政府的决定,所以县里要全力支持,不要有其他想法,你回去和老贺也说一说。” 贾国英还能说什么,只能苦着脸点头。 “这件事情要抓紧时间办,半个月内,我要见到备选地址,到时候黄书记和我一道来敲定。”吴国胜继续道:“土地问题,小沙你也不必太担心,市里会在这方面考虑支持,你也不必忧心忡忡的模样,市里不会让老实人吃亏。” 沙正阳这才稍微展颜,“吴市长,您可要说话算话啊,我们这可是砸锅卖铁来为市里撑场面当英雄啊,不能让英雄既流血又流泪啊。” 一句话把吴国胜、林春鸣和贾国英都逗得笑了起来,先前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放松下来。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一节 我骄傲 吴国胜又关心的问了一阵今年东方红集团的发展情况,沙正阳也逐一作了汇报。 听到东方红集团已经进军矿泉水行业,并准备与港商合作建立一个生产饮水机的企业后,吴国胜也非常高兴,对银台的工作也给予了肯定,这让贾国英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 谈话结束,剩下来就该是具体细节了,但沙正阳从贾国英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恐怕县里对这一次市里边搞的突然袭击还是有些看法,他没有留下来和林春鸣谈具体事宜,而是主动先回县里,而且要求贾国英坐自己的车。 不出所料,一上车,贾国英的脸色就阴沉如水。 “正阳,市里边这样做不地道啊,你们东方红究竟能不能承受得起?” “贾县长,我实话实说,肯定有困难,除非市里能协调部分银行贷款,我估计一个亿恐怕都不够,随着时间推移,预算肯定会超支,这是铁定的。”沙正阳叹了一口气,“可吴市长亲自来找我们谈,恐怕是没有回旋余地啊。” 贾国英也是觉得头疼,如果只是林春鸣,那么贾国英觉得还可以想其他办法来斡旋一下,但吴国胜和林春鸣两人亲自出马,这意味着市委市政府的意见是统一的,这几乎没有商量余地。 “正阳,市里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难道市属企业里就没有一家能修得起一栋楼的?”贾国英更担心的是这背后隐藏的东西。 如果市里要把东方红集团收归市里,那才是让他害怕的,根据东方红集团今年的表现,其上缴的税收已经占到全县税收收入的三分之一强了,贾国英宁肯放弃这两家港资企业,也绝对不会容忍市里把东方红集团收走。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人怕出名猪怕壮,免不了啊。” 沙正阳清楚贾国英的担心,他要宽慰一下对方,否则对方恐怕就要有别的想法了。 “县长,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觉得那种可能性不大,第一,东方红股东都是咱们县里的,镇上村上,哪怕现在改制的职工持股会,也一样,更为关键的是根基都在县里,窖池、厂区、仓库都在银台,搬不走;……” 沙正阳双手扶在奥迪100的方向盘上,稳稳的驾驶着,目不斜视。 “第二,市里再怎么插手,也得要找个理由吧,我倒是觉得这一次也就是一个单纯的薅羊毛,让咱们东方红出钱帮市里撑撑面子,应该不涉及其他;” “还有么?”贾国英半闭着眼睛,头靠在副驾的靠枕上。 “再说了,我们这是乡镇企业,而且还是改制了的,他们也要考虑影响,光是盯着我们银台,那华阳那边一样有不少发展很好的乡镇企业,难道还能都收了?这不合规矩。” 贾国英睁开眼睛点点头。 这一点说到他心坎上了,全市发展得好的乡镇企业不少,尤其是经济最发达的华阳那边,开了这个头,恐怕就要乱套了。 “正阳,这事儿对你们东方红集团来说,的确不太公平,企业应该按照企业自己的发展规划来走,哪有市里边直接来指手画脚发号司令的?企业亏损了,破产了,算谁的?”贾国英难得的说了一句公道话:“只是我们是下级,下级服从上级,这也是没法的事情,咱们就只能在这个基础上尽可能的去争取最好的条件了,你和林市长具体谈的时候不要太顾虑,该要的条件和政策一定不能客气。” 沙正阳笑了起来,“贾县长,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我们出这么大的本钱为市里争光充场面,还得要背银行贷款利息,市里肯定要给我们一些补偿条件和政策才行,像土地,肯定不能按照市价来,最好能半买半送,就像我们开发区吸引人家港商来落户一样,总不能让我们吃亏太多不是?” “嗯,土地,银行贷款,这些你该提就得要提,不能软口!”贾国英也点头支持:“到时候我和贺书记还会找机会和黄书记、吴市长提,东方红集团是咱们县里支柱企业,若是为这事儿拖垮了,那我们不能答应。” 沙正阳对贾国英印象一直不好。 这源于当年自己被逐出政府办时没有他的点头,朱伟忠就做不到。 但是沙正阳也得承认当初自己在县府办的表现本身就有些浑浑噩噩,再加上朱伟忠的小鸡肚肠在贾国英面前给自己上了不少眼药,才会让自己从县政府办灰溜溜的滚蛋。 而且贾国英这个人在立场上过于暧昧,总有些想要骑墙观风投机取巧的感觉,而贺仲业在观念上的保守众所众知,银台县这两位领导都是如此,说实话,沙正阳不太看好银台未来的发展。 哪怕有赵嵩、桑前卫这样在作风上较为务实的干部,但是这两位都不是主要领导,甚至在常委里边都是居于前三位以后的角色,难以在主要工作上发挥主导作用,所以他不看好未来两三年银台的发展。 这也是他之所以接受曹清泰的建议愿意去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原因之一。 当然他也很清楚自己在银台的仕途发展也遇到了一个瓶颈,除非自己真的想要一门心思在企业上干出个名堂来,否则在银台,二十三岁的副科已经是破格,再想要一部跨到正科级领导岗位上,估计五年之内都困难。 但如果到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就不一样了,副厅级单位,而且有林春鸣的提携,哪怕就是下边一个部门领导,那都是副处级,这几乎就是飞跃了。 不过沙正阳也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离开的最佳时机,东方红集团这边还有许多工作没有理顺,而且宁月婵和焦虹的威信还没有完全树立起来,这还需要时间。 只是这一波接一波的事情冒出来,让沙正阳都有些担心自己啥时候才是一个完? 自然堂水业还没有正式建成投产,县建筑公司又被收购了进来,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被市里点名拉夫要建地标建筑的事情。 说实话沙正阳实在是有些舍不得赵一善这个人才不早点儿用起来,虽说前世赵一善在汉川也算是一个牛人,但是沙正阳觉得如果多给对方一些时间和机会,赵一善未尝不能做得更好更大。 只不过越是想得多,手里的事情也就越多,要想放手也就越难,但既然确定自己不会在企业里一直做下去,那么终究还是要放手。 看了一眼贾国英有些疲倦的面孔,沙正阳觉得对方当一个县长也难,贺仲业态度顽固,任何事情都肯正面推进,而贾国英底蕴弱了点儿,就不敢轻易放手大干,瞻前顾后,结果…… 对于对方现在表现出来的善意沙正阳当然要领情,不过也不可能指望对方能在市里边为东方红争取多少东西,还得要靠自己。 ****** 这么大的事情,沙正阳肯定需要向东方红集团高层进行通报。 这也是东方红集团高层聚会最齐的一次,包括从燕京过来的王澍,刚刚加入东方红集团体系的唐庭广,甚至也包括还不能算是正式加入进来赵一善,都列席参加这一次高层会议。 沙正阳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正中间,宁月婵和焦虹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然后才是董国阳、毛国荣、高柏山、胡文虎、王澍、唐庭广、赵一善。 王澍已经正式被聘任为东方红集团总经理助理兼法务和外联总监,主要负责集团的法务和对外联络协调。 唐庭广则担任了东方红集团总经理助理兼安保部长。 赵一善暂时没有在东方红集团挂职,只是担任了众志建设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应该说才短短一年多时间,东方红集团的雏形已现,而且一批能够撑得起场面的管理层也基本上开始出头了。 像宁月凤、杨科、何维等人也开始崭露头角,只不过他们无论是在资历还是成绩上都还略显稚嫩,暂时还需要打磨两年。 “很难得像今天这么聚得齐的一次,嗯,本来该说点儿什么,但是摆在咱们面前的事情太多,一桩接一桩,所以咱们得先把工作上的事情理顺了,至于说还要谈感悟,谈感情,谈私谊,那就只能放在今天晚上的饭局上来了。”沙正阳摆弄着手中的钢笔,笑吟吟的道。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难怪人人都喜欢当官掌权,居中而坐,四平八稳,游目四顾,指点江山,这种滋味的确不一般,难怪马斯洛的理论中要把尊重需求放在第四层。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种受到尊重的感觉真的要比在征服一个女人更有成就感,当然,前提是你已经多次感受过。 听得沙正阳用这种语言来开场白,其他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会意而又感慨的笑容。 之前沙正阳已经把市里的要求说了一个大概,这让他们也很是震动而骄傲。 一年前,谁曾想过会有今天这一幕,连市长都要求到自己名下,你能想得到么?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二节 吃亏就是占便宜 “但我还是打算说说,说说这一年的风风雨雨。”沙正阳显得很恬淡,双手合叉,双肘靠在桌案上,气定神闲。 “一年来我们不容易,很不容易,从最开始,嗯,我记得我和宁总谈构想,宁总说我是异想天开,和柏山说愿景,柏山说是痴人说梦,嗯,但是在我们的齐心协力下,我们走过来了。” 沙正阳语速很慢,语气也很平缓。 “我记得我问过董总和胡总,我们的东方红究竟能不能走下去,董总和胡总告诉我,他们有这个信心,能做起来,但是能不能走下去,要看我有没有这个决心,我深以为然。” “信心和决心,决定了我们能不能走下去,但是眼界和胸襟决定了我们能走多远。”沙正阳语气骤然转高几度,“说实话,有时候我都不直觉的会感到一份骄傲,自己和自己说,沙正阳,真的不错了,一年多时间,原来的红旗酒厂变成东方红集团,销售从最高不过三四百万,一下子变成了一点五个亿,嗯,这个数据比较保守,但在未实现之前,我不说大话,增长了四十倍,该满足了。” “但该满足了么?”沙正阳游目四顾,目光温润沉静,“立足现实,该满足,但是放眼未来,我们却不能满足。” “没错,我们现在在汉川省内已经是一流的白酒企业了,但是要和八大名酒比,我们的底蕴还差得很远,但底蕴是如何而来,那需要一年接一年的积累沉淀,非一朝一夕之功。”沙正阳语速变快。 “真正有底蕴的酒企,哪怕就是遭遇各种因素而一时沉沦,但是只要用对人,选对路,很快就可以重新扶摇而起,而没有底蕴的酒企,则是一失足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所以我希望我们东方红能做一家有底蕴的豪门企业。” 沙正阳这番话让董国阳和胡文虎触动甚深。 有底蕴的酒企,哪怕落难,一样可以随时翻身,这话的确精辟,像八大名酒,哪怕再没落,但只要给它们机会,随时都可以重新崛起,这就是有底蕴,或者说豪门。 “白酒行业是我们东方红集团的核心支柱产业,只能加强,不能削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东方红集团就只局限于白酒行业。”沙正阳语气又是一转。 “多元化这个概念,现在炒得很热,众说纷纭,但我要说的是,这是个伪命题。纠结于多元化这个概念,那纯粹是吃饱了撑的,关键在于你能不能掌握好主辅关系。” “如果辅业能为主业提供支持,使之两者效果达到一加一等于二,那么你就要让它们的配合更密切,如果不能,要么你果断舍弃,要么你大方放手,让合适的人去干,或许它还能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这就是我对主辅关系的观点。” 沙正阳知道集团内部关于东方红从白酒行业迅速扩张到矿泉水和饮水机项目,迅疾又收购了县建筑公司是有一些看法的。 在他们看来,东方红酒业现在还处于一个高速增长的阶段,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白酒行业上,而不应当分心于其他。 这个观点沙正阳承认有一定道理,但他觉得应该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如果说因为矿泉水和饮水机项目乃至收购建筑公司对白酒这个主业造成了实质性的影响,那么这个观点就是正确的。 但实际上在东方红集团这一块上,白酒仍然是绝对主业,而且在调配资金和人员问题上基本没有影响到白酒行业,像宁月婵、焦虹、毛国荣乃至王澍等人的主要精力都还是扑在酒业这一块上。 唯一就是把高柏山抽了出来,而宁月凤都是后期才抽出来。 高柏山在东方红酒业中的作用并不明显,主要是负责基建后勤这一块,能够替代他的人不少,而随着杨科、何维等人的成长起来,也能代替宁月凤发挥作用。 在沙正阳看来,矿泉水市场不但是一块未经开拓的蓝海,市场极其广阔,现在抢先一步,意味着竞争对手可能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代价都未必能追回来。 而且东方红做矿泉水还有一大优势就是东方红酒业已经在十多个省市的省会建立起了办事处和渠道网络。 这个渠道网络很大程度上酒水相通,完全可以借用,这样一大优势不用起来那是会遭天谴的。 同样未来矿泉水的渠道一样可以在白酒上使用,只要确保东方红和自然堂的品牌和质量不出问题,这其实就是一个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至于饮水机项目,那只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合作,未来会以雷霆那边为主,当然在营销上,两边也会配合,但东方红不会参与那边的管理。 同样县建筑公司也一样,东方红可以为其提供财务支持,但是不参与管理,仍然以原有团队为主,当然东方红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其争取更多的机会,比如这一次东方红要在市区开建地标建筑物。 阐明了自己的观点,沙正阳开始步入实质性的正题:“我来谈一谈未来一年我们东方红集团的构想和打算。” 王澍、唐庭广和赵一善三人是最紧张而激动的。 在此之前,沙正阳从未正式的向他们三人吐露过未来东方红的发展规划,而这一次他们三人获批参与这样层级的会议,实际上也就是将三人纳入了东方红集团的管理层中了。 这是一个标志。 “我先来谈谈酒业这一块,陈酿东方红将是未来一年的主打,我们通过精品东方红在年轻群体中成功打开了市场,但是要巩固饮酒的主力群体,必须要依靠陈酿东方红,……” “国窖东方红系列是我们未来东方红的立足之本,在这一块上,我们不会去追求产能和销量,但是却要维护好它的品牌,嗯,还有逼格。”沙正阳还是没忍住用了一个跨时代的词语逼格。 见一干人都有些疑惑逼格为何物,沙正阳也耐心做了解释。 逼格,即中低端人群心目中的高端格调,让中低端人群向往乃至以拥有和使用为荣的那种心态,而非简单的装逼能力这一说,这是一个品牌能否实现市场渗透浸润的关键。 “白酒始终是我们的主业,这也是我们现金流的最大来援,明年我希望能看到矿泉水能发起挑战,要知道从成本上来说,矿泉水更具优势。”沙正阳显然对矿泉水项目寄予厚望。 “矿泉水的辐射范围有限制,但是在内陆地区矿泉水还有些奢侈品感觉的时候,这个辐射范围暂时不受限制,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利用这个空窗期扩大我们产品的影响范围和渗透程度,……” “未来三到五年,国内矿泉水市场会迎来一场混战和恶战,各种地方品牌矿泉水会恶性竞争,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恶战开始之前,确立我们的逼格,同时我们还需要在各个区域都要选址建厂,减少地域距离和差异带来的成本影响。” “赵总的众志建设有你们自己的规划,我不赘言,但开发区这一块县里统一交给你们,你们要按规则来对接好,另外,在市里要求我们东方红出资建设一栋38层大楼的问题上,众志建设虽然无法承建这个高度的建筑物,但我觉得可以作为分包商承建一些附楼、裙楼乃至附属设施还是没有问题的,两个多亿的造价,没有理由我们自己不去分一勺羹!” 沙正阳不喜欢废话,哪怕是这种相对重要的会议,他也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然后再来让大家一起来探讨。 如果真有不妥,那么再来说修改。 接下来就是各人就自己这一块的工作进行一个简介。 虽然这个会议开得有些突然,但是毕竟是自己各人手上的工作,也没必要再去刻意准备,都是围绕着沙正阳提出的几个目标来谈。 重点还是回到了市里要求东方红承担这个地标建筑的担心。 “我能理解大家的担心,但大家也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我们无法回避和推卸,以后可能我们还会遭遇,大家要有这个思想准备。”沙正阳笑道:“既然回避不了,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把坏事变成好事。” “坏事变成好事?沙总,您是指让众志建设介入承揽部分工程么?”唐庭广是最喜欢这种大家坐在一起无所顾忌的探讨风格的,在他看来这样的方式才像是一家人,大家的心气才能凝聚在一起。 “不,那只是一部分,市里要让我们承担,那么在土地这个问题上我觉得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如果能在市区以低价拿下一块地,建成之后,仅这块土地加房产,可以成为我们东方红最优质的抵押物。” 沙正阳目光更亮,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未来市区的土地会越来越少,越来越贵,同样随着汉都经济发展,这种地标性建筑物无论是作为酒店使用,还是作为写字楼,其升值空间非常大,到后来,你们会发现吃亏就是占便宜。” *** 求月票,没月票,推荐票也行! 本站txt下载无须注册,即下即看!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三节 宏图霸业 沙正阳对此有很强的信心。 九十年代初的汉都市区范围还并不算太大。 二环线刚通车不久,三环线还不见影子,四环更谈不上,二环线外在很多人眼中就已经是城外,是荒郊野地了。 哪怕是一环线和二环线之间,都还有很多土地没有利用起来,仍然闲置着。 在汉都人心目中,一环线内才是真正的汉都市,而再缩小一圈,内环线以内是能称得上是汉都的真正中心城区。 不过这种观念很快就就会被打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要不了几年二环线内外就会变得拥挤不堪,三环线就会提上议事日程,而三环线开通不到五年,大家就会发现四环线距离自己其实已经不远了。 在前世中四环线建成于2012年,但也仅仅只是维持了五年,到2017年,号称汉都市外环线的五环线就开始规划,并在2018年就要全面动工。 而更早一些,彻底连通汉都市周边区县的超级绕城环线也早就开始施工并进入全面建设了,预计到2109年就要全面竣工通车。 这条超级绕城环线的建成通车,也意味着汉都市所辖县市区进入了半小时经济圈,汉都市也真正进入了和嘉州、成都、武汉、杭州、南京等城市一样进入了新一线城市之列,但论经济总量却仍然要比这几座城市逊色不少。 只不过汉都的房价却一直是居高不下,甚至比嘉州、成都、武汉更贵。 沙正阳一直认为汉都经济发展之所以一直难以追赶成都、武汉,就是因为在房价上过于高昂,极大的挤压了普通人的生存空间,这对于西部地区城市的发展是一个极其不利的要素。 而成都在进入2014年后的迅猛发展,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其低房价对那些毕业未久的大学生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再加上有较好的创业条件,使得成都对大学生的吸引力迅速超过了其他同列新一线的其他几座城市,甚至可以和京沪深比肩了。 城市化进程是一个不可逆转的潮流,今天处于这个时间节点,遇到这种事情,沙正阳当然不会甘于被市里边薅羊毛。 既然你要薅我的羊毛,起码你也得拿出让我吃饱的草料来才行,至于说日后你会不会觉得薅的羊毛远不及喂的草料划算,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二十年后的汉都市一二环之间堪称寸土寸金,即便是二三环之间那也是天价地王频出,能在一二环之间修建超过三十层以上的商业性大楼的,无一不是金融机构或者外资机构。 而现在汉都市政府居然给了东方红这样一个机会,哪怕是在时间上超前了一些,但在沙正阳看来,这都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同珠海市政府半买半送的一口气给了巨人集团那样大一块土地一样,只不过巨人集团没有能够把握好时机罢了,现在东方红集团一样面临这样一个机遇,沙正阳当然不会允许这个机遇被浪费,更不用说走歪了。 这样一栋超过三十层的大楼一旦建起来,不但可以在汉都市确立东方红集团的光辉形象,而且也能够给外界发出一个准确无疑的信息,那就是东方红集团拥有无与伦比的资本实力,甚至还有着市政府为之背书。 在以后东方红向金融机构融资贷款时,这栋大厦也将成为最有力的压舱石。 这栋大厦的价值也将随着汉都市城市化进程的推进,与日俱增,到二十年后,只怕这栋大楼的价值会翻上几十倍,无论如何都不会亏。 所以其实从吴国胜提出这个要求一开始,沙正阳内心就早已经同意了,但他不得不摆出一副难以承受的模样。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一招谁处在这个位置都会用,关键在于你得用好,有理有据有节。 至于说在资金的需求上,这反而是沙正阳最不担心的。 明年东方红集团会迎来一个大爆发阶段,不但白酒板块会因为国窖系列的打响,央视广告的助力而让其蓬勃而兴,沙正阳相信自然堂矿泉水才会让大家刮目相看,其吸金的能力不会比酒业这一块逊色多少。 当然它的利润会因为很快遭遇蜂拥而至的竞争对手而不断摊薄,但只要能抢占那么一两年的先手发展期,自然堂水业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到时候就该是展现资本力量买买买的时候了。 两个多小时的会议很快变成一个探讨会,不断有人提出问题,由沙正阳负责解释答疑。 沙正阳也一样会向他们提出自己的考虑和担心,再由他们来负责回答,如果有不同意见,那么就需要记录下来,作为问题下一步来具体研究分析。 沙正阳很喜欢这种模式,敞开心扉,各抒己见。 “沙总,我看您对东方红酒业,自然堂水业,甚至华峰电器都有一个很明确的构想思路,众志建设现在基本上属于东方红集团的全资子公司了,我很想知道您对众志建设的未来规划。”赵一善一开口,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这些人眼中,赵一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外来户,因为在此之前,赵一善和他们都全无交织。 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也就是原来的县建筑公司承担了省道206通往自然堂水业的一段道路,也就是由自然堂水业出资建设的自然大道延伸段工程。 打过交道的也就是高柏山一人而已。 但谁曾想到县建筑公司就会这么突兀的被纳入了东方红集团体系,甚至所占比例比自然堂水业还高。 除了百分之的职工持股外,众志建设其余百分之九十的股份都属于东方红集团,所以赵一善说基本算是东方红的全资子公司也不为过。 “怎么,老赵也按捺不住了?” 沙正阳笑得很开心,能把众志建设纳入,一样是神来之笔,有赵一善这个并不知晓他自己前世命运的角色来掌舵众志建设,再加上自己的指点,沙正阳有很大把握让众志建设会比前世更快登上巅峰。 “刚才听了您对集团的规划,我也是心潮澎湃啊,身为东方红集团一员,众志建设也不能落后啊,有集团的支持,我就琢磨着我们也得干点儿像样的成绩出来才行,除了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外,您刚才也说到了东方红大厦的建设,可我们现在还只有三级资质,……” 这一点让赵一善很是遗憾,像这种超过三十层的高楼,别说三级资质,就是二级资质也没法拿下,众志建设要做的也就只能是当分包商,干点儿附属工程了。 “嗯,老赵,别担心没业务,也别担心资金断流,有集团做后盾,只需要考虑把自己的活儿干好就行了。”沙正阳一挥手。 “开发区这边你要专门定一个项目部来负责,同样东方红大厦那边也需要定一个项目部,你要把人选好,我会和市里交涉,无论是谁来当总包,众志建设肯定要参与!” 沙正阳口气很肯定,“另外,我听说市公安局交管局要建新的车管所和检测中心,我打算和林市长谈一谈,众志建设要拿下这个工程!” 赵一善倒吸一口凉气,交管局可不是一个缺钱的主儿,这样大一个车管所连带检测中心,没两三千万拿不下来,如果能拿到这个工程,对于众志建设打开市里边的市场就太有利了。 当初他之所以一咬牙接下市经纬编厂的项目,就是想借此机会进军市里的市场,没想到市场瞬息万变,政府也耍赖,一下子就把县建筑公司腰给打折了,再也翻不起身。 现在机遇重新降临,他当然要抓住。 “另外,据我所知,省道206明年铁定要改建,许多路段基本都是重建,这也是一块不容忽视的大坨肉,就看众志建设能不能从里边分一块了。”沙正阳看了一脸兴奋的赵一善,揶揄道:“老赵,我说了这么多,这些都是机会,问题是你众志建设能吃得下么?撑着了不消化,那可就真的怪不了谁了。” “沙总放心,县建筑公司原来承揽了那么多活儿,从来没有出过问题,老赵其他不敢保证,只要资金能跟上不断,就没有做不下来的活儿,再说了,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把县三建司拉上一起。” 赵一善眼中跳跃着精芒,那是野心燃烧的火焰,很明显,他被沙正阳的这一连串诱饵给勾起了无限野望。 县三建司其实就是原来的城关镇建筑队,后来改名县三建司,但实力要比县建筑公司差不少,很多时候都是跟在县建筑公司后边儿捡骨头喝汤,当然在县建筑公司自身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就肯定没他们的戏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给众志建设设定一个小目标,三年之内,必须取得二级资质,十年之内,要取得一级资质,资产不够,集团支持,但怎么做,你们自己来,老赵,有没有这个信心?”沙正阳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有!”赵一善狂喜。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四节 汉川 赵一善一直有一颗壮志雄心,几度尝试都未果,这都没有能让他丧失信心,而这一次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先前他已经了解到了东方红集团截止到今年九月的销售收入,让他瞠目结舌。 如此庞大充沛的现金流无疑是对向众志建设这种几乎每一个项目都需要垫资建设的企业的最大底气。 很多项目不是拿不下,也不是甲方赖账不付款,而是确实是行业规矩要延迟支付,你愿意干就干,不干有人干。 无数实力不足的建筑企业都是在这种情形下肥的拖瘦,瘦的拖死,这也成就了那些行业巨头,它们大多都是背靠雄厚大树的国字头或者省字头国企。 而前世中民营建筑企业中的佼佼者基本上都是来自浙苏二省,因为这两省民间资本最为雄厚,才能支撑得起这种模式,比如广厦和太平洋建设。 这个时候赵一善自然还没有想到过走出汉川走向全国甚至全球,此时的他更多的是醉心于如果能得到东方红集团的资本支持,便可以大展手脚,在汉都市内打出名声来了。 其实县建筑公司的时候赵一善就想过要创二级,但净资产一条就把他打入尘埃,但现在有东方红集团的支持,那么这就不在话下了。 宁月婵和焦虹他们都不是很看好建筑这一块,但沙正阳乾纲独断,拍板了这一决定,好在投入并不大,所以一干管理层虽然有些看法,还是接受了。 他们甚至认为为开发区的基础设施建设都是一门亏本生意,如果不是有东方红集团,恐怕县建筑公司很难准时收到工程款。 但现在又冒出来东方红大厦,这对于众志建设来说,几乎就是左边口袋交到右边口袋,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一下子就让宁月婵、焦虹她们的心态平衡了不少。 特别是沙正阳又提出来市交警支队的车管所和检测中心项目,这很显然是沙正阳准备向市政府那边提出来的一个“交换条件”,你要让东方红出大血,总得要给东方红找点儿补吧? 众志建设是东方红集团子公司,把这个两三千万的工程交给众志建设,也算不无小补了。 沙正阳的胃口很大,既然吴国胜和林春鸣都答应要在一些条件上支持东方红,那么狮子大张口就是免不了的了。 土地是最值价的东西,这个时候不趁机咬一嘴,以后你想要按照市场价来汉都市区拿地,你就得准备大出血了。 相较于土地,银行贷款反而不太重要,现在东方红表现出来的现金流,足以让农工中建四大行任何一家听到东方红集团要贷款,都得要趋之若鹜。 聚餐设在了银台楼饭店。 很难得的这样一次聚会,虽然沙正阳本人并不喜欢到这种所谓高档次的酒店进餐,但作为对大家这一年的操劳的尊重,沙正阳还是定在了银台楼。 除了王澍是燕京人外,其他所有人都是汉川人。 汉川的菜系风格分成了两大块,汉东和汉南地区口味接近,分别以汉都、嘉州为中心,主要沿袭了川菜风味,但汉都又结合了秦陇菜系的一些做法,而汉西地区则以中原菜系为主,但又结合了川菜的一些风格。 所以银台楼菜肴也主要是以汉东川菜风味为主,沙正阳老爹沙安仁就是这里的头号大厨。 “王澍,能不能吃辣的?我们这边时以川菜为主,这口味一般人可受不了啊。”沙正阳看见王澍在麻婆豆腐和水煮肉片的威力下已经开始鼻翼冒汗,忍不住笑着道:“听说你女朋友是湘南人,怎么还没练出来?” 王澍是燕京土著,门头沟那边的,但找的对象却是湘南妹纸,沙正阳见过一次,小巧的个头和白净的肌肤,和王澍倒是挺般配。 “正阳,我就怕和她出去吃饭,那无辣不香啊,我简直喊受不了,但久而久之,也还是能吃点儿了。”王澍本身有点儿高冷性格,但是他也知道打成一片的必要性,所以也在主动的融入。 “是啊,都说巴蜀人不怕辣,湘南人辣不怕,黔南人怕不辣,我们汉东这边基本上是和巴蜀一脉,口味偏辣,但是恐怕也和川湘黔那边不能比。” 毛国荣接上话,他是搞销售到处跑,巴蜀、湘南和黔南都呆过,见识过这几地菜肴的风味。 “毛哥见多识广,那说说八大菜系,哪样最可口?”唐庭广其实年龄比毛国荣还大一岁,但是他性格豪爽不失圆滑,虽然才加入东方红集团不久,但很快就和一干人打得火热。 无论是高柏山还是毛国荣,甚至连董国阳和胡文虎这两个和行政管理这一块接触不多的都对他印象颇好。 “这可不好说,要看个人口味了,我倒是很喜欢嘉州火锅,湘菜也很入味,还有就是粤菜了,海鲜,嗨,说起来就流口水。 毛国荣回想起当年在全興酒坊当销售的日子,再看看现在,感慨万千。 虽然仍然要东奔西跑,但基本上都是飞机来飞机去,而且手底下一大帮人,一些新锐也开始培养起来露头了,他现在更多的是安排调配,只是在遇到关键节点时候才亲自出马了。 “老赵你老家不是我们汉都这边的吧?听你口音倒像是汉西那边的。”毛国荣也随口问道。 “我是宛州人,老婆是这边的,所以就过来了。”赵一善应道:“我们那边以豫菜口味为主,但我在汉都这边呆了几十年,反而习惯这边口味了,前两年回老家去,尝了尝炸核桃腰和蜜汁灌藕,还是那味道,哪天大家去宛州,我做东,请大家尝尝。” 宛州是汉西第一大地区,人口过千万,比省会汉都市的人口还多一百多万,那里比邻豫、鄂两省,受豫、鄂两省影响较大,和汉东汉南这边的口音、风俗都不太一样,更接近于豫省那边。 汉川省呈一个不规则的斜三角形,汉西北的武阳、秦都到汉西的宛州,路程超过六百公里,到汉南的嘉州也超过六百公里,即便是日后汉宛高速建成通车,从汉都到宛州也需要五个小时,比起西安到宛州或者郑州到宛州都要远不少。 所有有人说宛州是汉川从西部省份伸到中原地区的一只脚,一下子就把西部和中部紧密联系起来了,也使得汉川这个省份的西部省份身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了。 “豫菜现在都有些没落了,想当年豫菜也曾经和鲁菜比肩过,兴盛一时,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几个人能做地道的豫菜?”一个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爸,你怎么来了?”沙正阳站起身来,但也没有太吃惊,自己老爹本身就是这里的头号大厨,听见自己单位一群人在这里聚餐,出来打个招呼也很正常。 “怎么样,我做的菜还行吧?你们单位这些同事觉得如何?”沙安仁笑着站在沙正阳身旁。 “爸,你的手艺当然没的说,大家都赞不绝口!”沙正阳也乐呵呵的称赞了自己老爹一句,然后才给大家介绍:“这是我爸,银台第一大厨!川菜一绝,豫菜也有拿手的!” 一干人都吃惊的站了起来,忙着打招呼。 其实焦虹、宁月婵、董国阳、胡文虎、高柏山等几个原来老东方红的人都知道沙正阳的老爹是银台楼的头号大厨,只是从未见过,而像毛国荣、王澍、赵一善他们几人却是不清楚。 不过唐庭广却是认识沙安仁的,只是并不熟悉而已。 沙安仁性格也很豪爽,知道在座的都是沙正阳在东方红集团里的同事,主动拿过白酒杯,干了三杯,敬了众人。 “我家正阳人年轻,不懂事,做事有时候不知道分寸,还要请在座的诸位平素在工作中多帮助多支持他,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只管批评,……”沙安仁说得很客气,态度也很诚恳。 一干人都觉得好笑,就这样还不懂事儿?真要懂事儿,那不真的要成了妖孽了。 看看这银台县里,有谁能在这个年龄做到他这一步? 一干人也都是纷纷还礼,眼见得沙安仁就要走不了,沙正阳见势不对,忙着要替自己老爹挡枪,但却被沙安仁一把拨拉开,对于每个人来敬酒也是来者不拒,一人一杯,看得沙正阳也是目瞪口呆。 虽然知道自己老爹酒量不差,毕竟自己也就是遗传到自己老爹的,但老爹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这么猛,也不知道身体吃得消不? 这**杯一下去,还不得三四两就下肚了? 不过看自己老爹那架势,这点儿酒根本不在话下啊。 沙安仁也注意到了场上还有两个女同志,而且从这两个女同志坐的位置来看,还有点儿像是正阳的左右二膀的感觉,这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两个女人未免也太漂亮了一点儿,总让人有点儿不踏实。 心里嘀咕着,沙安仁却没有怠慢,人家来敬酒,他也一样热情相待。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五节 女人心 一直到沙安仁最后离去,沙正阳才陪着沙安仁走出厅门。 “正阳,这两个女同志在你们公司是什么什么身份?”走到走廊的一端僻静处,沙安仁站住脚一副很随意的模样问道。 “你说月婵姐和虹姐,一个是常务副总经理,一个是副总经理。”沙正阳也随口答道:“爸,问这个干啥?” “她们都应该结婚了吧?”沙安仁突然问,目光如炬,落在儿子脸上。 “呃,结过婚,好像都离了。”沙正阳也注意到了自己老爹脸上有些诡异的表情,不以为然的道:“怎么了,值得这样大惊小怪么?这年头离婚也很正常吧?” “离婚是很正常,这么漂亮的女人,离婚就更正常。”沙安仁的话似乎很富有哲理,“但问题是两个都挺漂亮而且离过婚的女人在同一家公司里边给你担任副手,你爸我就觉得有点儿不正常了。” “爸,你别说起风就是雨的乱猜疑,我认识她们的时候,她们就已经离婚了。”沙正阳赶紧解释,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儿别扭,甚至还有点儿容易引起歧义,但沙正阳也顾不得了。 自己老爹的联想能力不是一般化的厉害,得制止他的胡思乱想,瞎猜疑,而且往往这些瞎猜疑最容易接近事情真相。 “是么?”沙安仁目光炯炯,“那她们俩和你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沙正阳皱起眉头,“我刚才说了,同事关系,她们是我的副手,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沙安仁毫不客气的顶回去:“我看没那么简单,你老爹几十年的火眼金睛了,难道还看不出一点儿猫腻来?” “爸,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哪有啥猫腻?!你凭什么这么说?”沙正阳也有些怒了,但也有点儿心虚,难道自己老爹还真能看出点儿啥来? “正阳,你爸我的感觉不会错,这两女的见了我虽然一样热情客气,但是我感觉得到她们有点儿躲着我的眼睛,这不正常。”沙安仁气定神闲说出自己的判断:“为什么会躲闪?” “爸,是不是你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觉得人家女同志就不该出现在这些场合,所以让人家女同志有些不太容易接受吧?”沙正阳心稍微松了一松,嬉皮笑脸的道。 “滚你的,你爸没那么封建。”沙安仁没有被自己儿子的胡乱搅合而乱了阵脚,仍然直逼核心问题:“你敢说你和她们俩没有任何超出纯粹同事关系之外其他任何关系?” “爸,你想太多了,我真没有……”沙正阳苦着脸辩解。 “正阳,你看着我,别给我打马虎眼,我难道对你还不了解?”沙安仁叹了一口气,“她们都比你要大好几岁吧?你可别昏了头,或许你自己没那层意思,但是真没那层意思,那就别给人家念想,到时候害人害己。” “爸,我只是和她们比较谈得来,她们在工作中也帮了我很多,你也知道这一年多我们有多么不容易,大家同甘共苦,沐风栉雨,的确结下来很深厚的感情。”沙正阳沉吟了一下,才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正阳,我就怕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你这个人有时候在太在乎有些东西,要知道有些东西你越是在乎不舍,那对人家伤害更深,明白么?” 沙安仁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啥都好,唯独在感情上黏糊不清,还以为经历了白菱之后可能会幡然悔悟,但现在看起来真的很难说。 父亲的话让沙正阳心中也一抖。 越是不舍,伤害越深,这句话对双方都一样。 自己对白菱如此,如果自己和焦虹或者宁月婵也陷入这种感情纠葛中,对自己,对两女,是不是都会如此呢? 日久生情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在一起工作,耳鬓厮磨,再加上志同道合,加上自己表现得这么优秀,要说对女人没有吸引力,沙正阳自己都不信。 可问题是自己能给她们想要的东西么? 见沙正阳一时间沉默不语,沙安仁也知道儿子大了,这种事情也由不得父母。 说实话他刚才也仔细打量了一下,两女的确都很漂亮,但是那个眼眶深凹鼻梁高挺皮肤白皙的女人年龄明显要比自家正阳大不少,而那个身材丰腴的漂亮女子应该大不了两岁。 如果正阳真的又陷进去了不能自拔,沙安仁哪怕觉得不太合适,他也认了,他再也不想见到自己儿子上一次和白菱分手那样的情形。 “爸,我知道了。”沙正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爸,我问一句,你对我婚姻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吧?” “你想干什么?”沙安仁紧张起来,“真的已经谈婚论嫁了?哪一个?” “不是,爸,你想哪儿去了,我就一问而已。”沙正阳赶紧解释道。 “没要求,只要你觉得合适,人品好就行,其他都无所谓。”沙安仁稍微宽了一下心,但又怕自己儿子多心,“正阳,爸妈都很开通,也没催你,你自己觉得合适就好,想什么时候结婚,都由你自己,但别拖到三十岁以后就行。” 父亲走了,但留给沙正阳的却是不少的压力。 他不是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无论是焦虹还是宁月婵,对自己有很深的好感,这一点他很清楚。 一年多的接触共事,从最初的怀疑、争执再到慢慢的相互适应和接受,到最后的携手共进,可以说东方红的成功一点一滴都浸润着几个人的汗水。 这种好感准确的说还没有突破那层薄膜进入到实质性的爱恋阶段,或者说焦虹和宁月婵二女因为自身的年龄、个人经历压制了她们内心的情感。 在明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情况下,跨越那道线可能就只会给自己造成伤害的情况下,她们只能深深的将其掩埋在内心深处。 问题是焦虹和宁月婵身上的点滴一样吸引着沙正阳。 焦虹的成熟冷静,大度而坚韧,宁月婵的直爽泼辣,热情大方,再加上两女的姿容身材都堪称一流,这对于本身就是颜控的沙正阳来说,有着莫大的磁力。 饭局终于散了。 喝了酒,大家都没有开车。 王澍留了下来,他还要和沙正阳谈下一步的一些工作。 他现在还兼着燕京那边律所的工作,打算是明年春节前正式辞职,但他的主要工作地点仍然会在燕京,届时东方红集团会在燕京设立一个办事处。 除了和广告媒体打交道外,他的主要精力还要放在下一步企业形象和品牌塑造上,包括东方红和自然堂。 按照沙正阳的想法,无论是东方红还是自然堂,或者是其他的某家企业,迟早要在燕京落足。 燕京作为中国政治经济文化资源最丰富的地方,是任何一家企业做大之后都无法忽视的所在。 无论你想不想在燕京开展业务,但起码你需要在燕京保持一定的存在,各种存在。 否则一旦有需要,你才能在第一时间动用各种能动用起来的资源,在最短时间内发挥出作用,那种临时抱佛脚的举措,绝对是效果最差的结果。 焦虹和宁月婵搭伴而行。 两女都喝了不少酒,但两女都是酒量不差。 不过今晚,两女似乎都有些醉意。 无论是宁月婵还是焦虹,都能够感受到对方醉意的因由,要知道这点儿酒对她们俩来说,都应该不在话下。 沙正阳父亲望向二人中审慎警惕的目光如同一柄刺刀挑开了原来笼罩她们和沙正阳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薄纱。 虽然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理,但是放在自己身上,那种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还是让二女都有一种想要当场脱逃的冲动。 “月婵,是不是有些凉了?”焦虹双手交叠放在胳膊上,漫声道。 “凉?或许有点儿吧,但本来就是如此啊,人应当学会适应气候。”宁月婵目光幽幽,“总盼望着一直那样下去,是不切现实的。” “嗯,说的对啊,可是人本身不就是爱做梦么?”焦虹飘忽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迷离,“若是连梦都没有了,那人这一辈子又还有什么意义?” “可明知道是梦,还要去追逐,那岂不是夸父追日井中捞月?”宁月婵反驳。 “那起码也追过,也捞过,过程难道不比结果更重要么?”焦虹清泠的笑容看起来是么高冷,“真正得到了结果,你也许反而觉得食之无味了。” 宁月婵站住脚步,似乎在咀嚼着焦虹这个论断的真实含义,好一阵后才道:“玩火会烧伤自己。” “燃烧才更能证明自己。”焦虹耸了耸肩,“但谁又知道呢?” “虹姐,你我都不该想太多。”宁月婵不再前行,目光溶溶,看着仍然一副高冷模样的焦虹,“你不用试探我,我如果要做什么,谁也挡不住,如果我不愿意做,谁也不能勉强我。” “除了正阳?”焦虹邪魅狂狷的一笑,“口是心非的人啊,走吧,回家洗个澡,美美的睡他一觉。” 请记住本书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六节 一步一步实现目标 沙正阳当然不知道焦虹和宁月婵已经在背后来了一次心照不宣的交锋。 当然他知道也然并卵,这种事情也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甚至他自己的感情都很难以他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何谈他人? “正阳,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王澍一口气滔滔不绝的讲了接近一个小时。 期间沙正阳基本上没有插嘴,只是偶尔提一两个问题,王澍再来进行补充。 “央视这广告价格,啧啧,的确够味道。”沙正阳叹了一口气,“但是其性价比却是值得的,我们东方红要成为全国性的品牌,始终免不了要走这一步。” “嗯,代理公司那边也说了,价格虽然没有太大的回旋余地了,但在付款方式上还是可以讲究的,半年,甚至一个季度一付,都能谈。” 王澍耸耸肩,对于沙正阳央视梦,他一直心存疑惑,虽然他也认同央视上打广告的确能起到非同寻常的效果,但投入太大,对于一个新创企业来说,资金压力不小。 不过在会上他已经了解到了今年截至九月东方红酒业的销售状况之后,稍稍放心了一些,但听闻汉都市又要强压东方红在汉都市内修建地标性高层建筑,心里又悬了起来。 许多企业本身发展得红红火火,但最终都是倒在了快速扩张的资金链断裂上。 “嗯,总而言之,明年我们必须要看到东方红的宣传广告要出现在中央电视台上,而且要惊艳,让人一见就终身难忘!”沙正阳靠在沙发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王澍是安排在汉华宾馆住,这里距离银台楼饭店最近。 银台楼饭店虽然也有住宿,但是由于地处闹市,环境不是很好,所以就把王澍安排在了汉化总厂的招待所汉华宾馆,这里条件基本上接近于三星了。 汉化总厂是有钱的主儿,加上这里也要经常接待来自各方的业务客户,所以条件不差,环境更好。 “摄制组大概下个星期就要过来,他们已经在开始进行前期的素材准备了,实际上这边用得不多,也就是在古窖池那里拍摄一下,更多的还是依靠他们加工。” 王澍介绍了一下,他也得让对方信服,别过来一两天就打道回府让沙正阳误会纯粹是来旅游的就不好了。 “嗯,我只看效果。”沙正阳倒也不至于,“能用多少用多少,关键在于要能一下子吸引人眼球,现在许多广告呆板枯燥,毫无创意,我们的广告必须要与众不同。” “你给我安排的事儿不少,自然堂这边的广告宣传我也在物色人准备了,具体情况还得要看你们这边的进度,另外,企业整体形象的包装宣传这道题不好做,我看太阳神做得挺不错,……” 王澍被沙正阳安排了企业形象包装塑造这一任务,这也让他煞费苦心。 这活儿简而言之就是要让全国人民,尤其是消费者、客户和关联商家知道东方红集团是一家高大上的企业,质量、品牌、信誉等等都是一等一的,这种综合性的包装方式,有助于东方红能在全方位塑造自身形象。 “太阳神的ci战略?”沙正阳自然知道南粤太阳神的ci战略。 前世也好,今生也好,太阳神在这个时期都是如日中天,东方红自然无法与其匹敌,但太阳神过度依赖所谓的ci战略而忽视企业自身发展,最终陨落一样也让沙正阳警醒于心。 “对,现在太阳神在企业形象塑造上应该是做得最好的,我准备返京之后就要去一趟广州考察一下。”王澍也对太阳神充满兴趣。 “嗯,可以借鉴,但不必效仿。”沙正阳定了调,“我们只是想要确立企业形象,并非要单纯依靠这个形象来就把市场打开,那也不现实。” “那是肯定,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做起来的,借鉴一些手法和方式。”王澍当然清楚这一点。 东方红现在的根基还是酒业,而酒业要想基业长青,那还得要用产品说话。 东方红国窖1949预计明年春节前就要正式上市推出,这是东方红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一步走稳了,可以奠定东方红霸业基础。 “嗯,那你就带人去好好观摩观摩,博采众家之长为我所用嘛。”沙正阳很爽快的道:“王澍,那边的事情不需要事事汇报,你自己有决断权,只要有利于企业发展,你自己定了就行。” 沙正阳很舍得放手,因为他知道王澍干的活儿本身就很难用一套具体的计算公式来估算,只要能见到效果,还不如大胆放手。 他也相信王澍看得到东方红集团的蒸蒸日上形势,不会目光短浅如斯。 “正阳,我感觉你对影视行业这一块很感兴趣,除了咱们的产品可以通过植入而进行宣传广告,实现营销目的外,你还有其他想法么?”这也是王澍一直很好奇的一个问题。 因为他觉得自己每当提及通过影视作品来进行植入宣传时,沙正阳都是兴致盎然,而且这个方式也是沙正阳最早提出来的,而且都是直指那些很有影响力的影视片子。 上一次自己给他罗列了不少正在筹拍的影视剧作,沙正阳似乎也如数家珍,直接就点了《北京人在纽约》、《过把瘾》、《我爱我家》这几个。 这几个月王澍也一直在和这些影视打交道,自然清楚这几个剧作都不简单,不但导演都小有名气,而且都和时代切合得很好。 一句话,很富有时代气息,很有大红的潜力。 如果东方红的产品能够提前协商好进入其中露脸,绝对能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 沙正阳对影视行业的如此“深刻”了解让王澍不由得琢磨是不是这一位有意要进入影视业的意图? 特别是王澍这一次在见到东方红集团大举扩张,不但开始布局矿泉水产业,而且还收购了一家建筑公司,听其的介绍,那更是雄心勃勃,完全是要以全国为目标的架势。 这种多元化的势头让王澍担心之余,也更觉得恐怕沙正阳还有意要借助东方红的雄厚资本进入影视业。 “其他想法?”沙正阳讶然问道:“什么意思?” “我看你对燕京那边的影视行业情况十分熟悉,导演、演员啥的都如数家珍,是不是你关注过这一块?东方红也有意要进军影视业?”王澍挑明问道。 沙正阳略微有些尴尬,能说自己是前世记忆对这几个作品印象太深刻么? 《北京人在纽约》中的姜文和王姬,还有那首《千万次的问》,那也是沙正阳前世中在练歌房里经常霸麦的拿手曲目。 《过把瘾》里的王志文和江珊、刘蓓,让无数青年男女为之神魂颠倒,自己也不例外,江珊和刘蓓饰演的角色至今让沙正阳记忆犹新,至于《我爱我家》就不说了,持续热播多年,都成了国民剧了。 “呃,没有,没有,东方红没有这个意图,起码现在是没有的,现在东方红已经够庞杂了,能把现在的做好,我觉得已经很难得了。”沙正阳连忙摆手,“呃,之所以我对那个影视行业比较了解,是因为我比较关注,嗯,或者你可以理解我喜欢其中一些演员吧。” “女演员?”王澍似笑非笑的眨巴眨巴眼睛,“巩俐?江珊?刘蓓?” 因为有雷霆这层关系,加之当初王澍是以纯粹帮忙的情势下认识沙正阳几人并很快熟悉起来的,尤其是还有一起去说服老崔的这场经历,所以王澍不像东方红集团内部其他人那么多束缚顾忌,说起话来也要放得开许多,尤其是在不涉及工作时,那就更随便了。 沙正阳啼笑皆非,“呃,你想多了,想多了,不过影视传媒行业未来肯定会蓬勃发展,随着一个国家经济的迅猛发展,人民群众对文化娱乐产品的需求会越来越大,越来越高,这个时候介入并不是坏事,只是东方红现在不适合,它应该先务好本业。” “好吧,那可能是我理解有误。”王澍耸耸肩,“我以为你有意要投资这些影视公司或者作品,还专门去联系接触过,我倒是觉得像你提到的几个作品都有大火的可能,如果投资的话,不会亏。” “还是免了吧。”沙正阳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好的影视作品自己印象中就有许多,但现在确实不是乱插手的时候,东方红还得要先把自己本业做强,资本积累更雄厚,才有资格去谈其他。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沙正阳清楚自己在银台呆的时候不会太久了,等到东方红国窖1949上市,东方红酒业在白酒领域地位进一步稳固,自然堂矿泉水也上市热销了,自己就该离开了。 当然离开并不意味着自己不管东方红这边的事情了,他需要把一切安排好,不脱离自己预定的轨道,现在他就在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目标。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七节 忽悠,CBD 聚会之后,一切照旧。 但来自湘南的信件频率高了很多。 无他,两个人来的,孙妍和顾湄,来信频率都差不多,保持着一个月两封的规律,而电话基本上是一个星期两到三次。 算一算几乎就是每天一次,而且时间大多在中午或者晚上,这让沙正阳感觉有点儿应接不暇。 每一次接听电话的时候都要分辨一下,好在孙妍和顾湄的声音差别很好,孙妍的声音细滑柔和,讲普通话,虽然她也能说汉都话,但她自己都觉得不好听,所以很少说。 顾湄是典型的嘉州口音,而起她的嗓音比孙妍低,但有一种特有弹音和磁性,加上本身嘉州话语速就比较快,听起来格外带感。 两个人无论是在电话里还是信中都并没有像沙正阳想象的那样毫无嫌隙,但也没有如沙正阳预料的最糟糕那种视若寇仇的情形,嗯,大概就是那种淡然相对的感觉了吧。 有时候沙正阳都觉得难为这两个姑娘了,发生了这种事情,还得要同寝室住在一块儿,这种滋味真的无法想象。 沙正阳甚至在怀疑,孙妍和顾湄会不会是因为女儿家的颜面原因才不愿意退出这种竞逐,虽然自己本身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但客观上却是促成了这种局面的形成。 华峰电器的组建速度很快,雷霆在香港注册了迅雷投资有限公司,这让沙正阳万分无语。 怎么也没想到雷霆竟然会以这样一个名字为他自己的公司命名,日后的迅雷公司怎么办? 想一想也是,以后邹胜龙还能不能创建前世中的迅雷谁能说得清楚?就算是还有这份机缘,迅雷不行,也还可以滚雷或者天雷不是? 再或者万一雷霆的迅雷投资发展壮大了,真的能当个风投大佬,日后投资邹胜龙的公司,把迅雷这个名字给对方一用也未尝不可啊。 迅雷投资和东方红集团与10月正式注册组建了中港合资华峰电器有限公司,注册地是银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法人代表是雷霆的堂兄,也是迅雷投资的另外一个股东雷亚文。 雷亚文在离开汉川之前,专门找了个机会把沙正阳叫在一起了一顿饭,雷亚文是港大毕业的后来还去美国普林斯顿留学,这和香港人一般更倾向于英国留学不一样。 沙正阳当时也问过雷亚文为什么选择去美国而不是英国留学,雷亚文回答,英国日薄西山,现在早已经是美国世纪,哪怕是香港和东南亚乃至中国大陆、台湾都一样会越来越受到美国的影响,所以在美国学习可能更好的了解观察国际经济形势变化。 雷亚文的回答让沙正阳很是惊讶,后来当雷亚文问及沙正阳时,沙正阳回答,未来三十年的确可能是美国世纪,但是未来五十年则未必,也许就会变成中美共治的时代。 沙正阳的这个回答让雷亚文很感兴趣,而一旁的雷霆也是询问沙正阳为何得出这样一个答案。 沙正阳不得不再度装逼告诉对方,根据国务院发展中心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中国哪怕未来一直保持百分之八的经济增速,三十年后经济总量就可以达到美国的三分之二,而五十年后就可以与美国比肩,甚至超越美国。 这个设想显然有些大胆而疯狂,哪怕对大陆经济发展也十分看好的雷亚文也不敢相信这个推测。 不过沙正阳本身也没有指望对方相信,他就是给对方一个理由罢了。 雷霆终于留在了汉都开始筹建华峰电器,最先平整出来紧邻省道的那片土地划给了华峰电器。 就在那个巨大的展板下,砖墙砌起,占地八十亩的华峰电器开始有条不紊的入场建设,承建者当然还是众志建设。 华峰电器的建设周期不长,只有区区五个月,时机也很宽裕,主要还需要配合自然堂矿泉水的进度,首先要瓶装水打响,然后才轮得到桶装水上线。 初步预期,桶装水都要到明年下半年去了,当然在此之前华峰电器要先建成试生产,然后在一定程度上备货,否则一但桶装水市场被激活,对饮水机的需求压力难以解决。 自然堂这边的建设也在提速,尤其是面对怡宝、景田、乐百氏都明显建快了发展步伐,开始在纯净水上发力,南粤那边矿泉水市场已经开始升温,并开始向外溢出的迹象时,就更值得重视了。 高柏山和宁月凤为此专门赴南粤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市场调研,回来之后认为矿泉水市场的勃兴恐怕比想象的来得还要快,势头还会更猛,所以也希望在春节前就要完成全面建设,开始试生产。 不过这一切和沙正阳没有太大关系,他已经越来越适应这种放手的状态,该提醒的提醒,该指点的指点,剩下的就该是各司其责,他也越来越把自己手中的工作分解给宁月婵和焦虹,让她们俩来扛着这副担子。 宁月婵和焦虹也逐渐觉察到了这一点,也都询问过他,沙正阳都以开发区管委会这边事务繁忙,自己精力不够为由糊弄了过去。 ******* “正阳,你怎么看?”皇冠匀速的奔驰在二环线线上,林春鸣微笑着问道:“一共有五处,都在二环线内,条件都不差,如果可以的话,尽早定下来。” “林市长,我说实话,这几处都不错,但是我觉得市里应该有一个更全面更长远的规划,比如在城南这一区域,未来市里是准备规划什么,商业区,金融区,还是教育板块?”沙正阳经过深思熟虑,才开始建言。 “哦?你有什么想法?”林春鸣大为振奋,扬起眉毛。 “黄书记和吴市长都是有一番想法和作为的领导,我感觉他们很不满足于汉都现在的发展局面,像城东南这一块,紧连着经开区,再往东就是高新区,虽然规划很好,但是却实际上没有带动起整个产业的集聚和发展,我感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还是在配套的体系上没有跟上。” 沙正阳很自然的把话题引到了现在汉都市最重要的两块区域经开区和高新区。 经开区规划要比高新区大得多,但是无论是高新区还是经开区,目前发展势头都不振,缺乏外来投资,人气低落,前期财政上的巨大投入见不到任何效益,这已经让汉都市政府有些胆怯了。 现在还没有土地财政这一说,房地产市场没有激活之前,各地财政都还只能指望着税收这一块,但没有产业就没有税收。 内陆地区要想吸引外来投资却没有那么容易,而且像汉都这样大体量的一个城市,不是几个阿猫阿狗的项目就能满足得了的。 像华峰电器那点投资摆在银台还像模像样,但是放在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和市高新技术开发区就不够看了。 林春鸣眉头展开又皱起,抿着嘴问道:“正阳,你想说什么?” “林市长,您看,这个区域刚好处在高新区和经开区之间的节点位置,可以说如果把这个区域建设好了,能够极大的带动和辐射高新区和经开区的发展,但这个区域该建成一个什么样的功能区域,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其对经济发展的带动和引领作用呢?” 林春鸣注意到了沙正阳话语中的提法,功能区域,这个词语很陌生。 沙正阳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中可能有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词汇,所以他很快就继续解释。 “我所指的功能区域,就是指非制造业区域,主要是以服务业为主的区域,比如金融服务、软件服务、商业咨询和贸易、工业设计和展览等等,这些服务业在一定时期内主要是为制造业,也就是我们通常所指的第二产业服务,也包括第一产业,但是随着这个产业的发展,其显现出来的厚重和黏性会越来越大,独立性也会越来越强,进而发展成为一种相对独立但是却又能对第一第二产业发挥巨大的促进作用的产业。” 林春鸣抚摸着下颌,微微点头,示意沙正阳继续往下说。 “这个区域在国外被名为为cbd,嗯,centralbusinessdistrit,翻译成中文,就是中央商务区。”沙正阳好整以暇的道。 “cbd?中央商务区?”林春鸣若有所思,“我听说过,但是这一般说来都是国际性大都市才需要这种功能区域吧?我们汉都……” 沙正阳无比灿烂的一笑。 “林市长,先不说我们汉都十年二十年后能不能发展成为国际性大都市,但现在据说燕京和沪江已经有这方面的规划了,我觉得这个中央商务区怎么做,要看你如何定位,国际化大都市有国际化大都市的做法,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做法,这些功能对我们的产业发展有没有用,这才是检验其有无价值的标准,而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汉都市好歹也是我们汉川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从长远来看,早准备比晚准备要好。” 请记住本书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八节 寸利必争,锱铢必较 沙正阳的话让林春鸣有些意动。 对方说的没错,像燕京和沪江这些城市汉都肯定没法比,但是并不是说你不如对方,就不能搞这个中央商务区了。 而且沙正阳也说得很清楚,只要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不在于规模,而在于效果,如何来带动拉动经开区和高新区的产业发展,这才是关键。 “正阳,你觉得这个所谓的中央商务区就能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林春鸣只听说过中央商务区一词,甚至对其基本概念和功能都还很模糊,“你给我说实话,汉都现在对这个有需求么?” 说实话,像汉都这样的内陆城市,哪怕是省会城市,但谈到中央商务区,距离都还有点儿远。 现在哪怕是沪江的陆家嘴也只是两年前称要建金融商务区,燕京的朝阳cbd更是连影子都还没有,汉都就要奢谈这个,怎么看都有点儿好高骛远了。 “林市长,准确的说,短时间内,或者说三五年内,汉都的中央商务区既不可能建成,甚至也不可能发挥出什么作用,中央商务区只是一个经济发展的加速器,真正要有足够的产业基础之后,它才能发挥效用。” 沙正阳想了一想才认真的回答道。 林春鸣皱起眉头,“正阳,那你这个时候和我提这个干什么?” “林市长,我是这样理解的,您是常务副市长,而且黄书记和吴市长对这一次东方红大厦的选址也很重视,我感觉他们内心可能有一些更长远的设想,城东南这一片区域我个人看法是最合适的,因为作为未来一家定位为五星级酒店的大厦,对于周边的经济拉动肯定是明显的,那么如果能够结合到市里的更长远的规划来,那可能更好。” 沙正阳的话总让林春鸣有一种言之不实的感觉,这家伙哪有这么老实的时候?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接受了这个决定,甚至没怎么谈条件? “正阳你少给我在这里打马虎眼,有啥给我说清楚,被给我藏着掖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沙正阳,林春鸣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道。 “嘿嘿,林市长,您能不能别把我想得那么下作?”沙正阳下意识的挠了挠头。 眼前这一位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哪怕对自己刚才的那一通忽悠的许多内容不是很懂,但是毕竟也是站在这个位置上,看问题的高度还是有的。 “接触这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林春鸣话语里更是带着些许揶揄,“你先前云遮雾罩的给我说那么多,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目的?就真的是在替市里操心?你沙正阳有这么好心?” “活天冤枉啊,林市长,你咋就把我一片好心当驴肝肺了呢?”沙正阳连连叫屈。 “好了,说吧,我承认你刚才说的有一定道理,汉都市委市政府有一些想法打算,和你刚才提到的也有一些合拍,嗯,或者说你提出来的一些东西更具前瞻性,但我不信你会未卜先知,就这么准备好了。” 林春鸣的话让沙正阳意识到自己是遮掩不过去了,他也没打算遮掩,最终还是得要摊开来说。 “林市长,我是这样考虑的,未来如果汉都市要打造自己的中央商务区,选择主城区东南这一角与经开区和高新区距离都不是很远的这一片比较合适,我觉得东方红大厦也可以建在这里,成为一个地标性建筑,这样可以引领这一片的发展。”沙正阳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还有么?就这么简单?”林春鸣笑着问道。 “另外,您也知道我们东方红集团旗下的众志建设有一片土地和烂尾楼就在这一区域,喏,就是这里,原市经纬编厂的地方,88年开始建设,结果89年烂尾,直接把我们县建筑公司拖垮,现在我们接管之后,就想把这片土地盘活,我们考虑如果市里划拨给我们的土地能在这一片,我们就可以将其和市经纬编厂的这片土地连为一体,……” “打住,打住!”林春鸣赶紧喊停:“正阳,先说清楚,东方红大厦是商业性质的建筑,市里不可能搞什么划拨土地,你说地价上可以有折扣,市里没意见,至于划拨,没那说法。” “林市长,话不能那么说吧?”沙正阳此时也化身奸商一族了,寸土必争,寸利必得,“东方红大厦占地多少我没估算过,要建那么大一个地标性建筑物,总不能孤零零的一个单体楼吧,总得有一些裙楼附楼,还有附属设施吧?我估计没百十亩土地下不来吧?这还要花钱?” “正阳,你这话可说得轻巧,东方红大厦建成之后属于谁的?人家外资酒店租用大厦的租金归谁?还不是你们东方红集团?市里边在地价上给个折扣就不错了,而且银行那边实力也会帮忙协调,……”林春鸣当然也不会被沙正阳这点儿话给怼住。 “林市长,我想问一问,这投资东方红大厦是市里要求,资金需求这么大,没一个亿我估计拿不下来,那这银行贷款是市里协调的,要不要付利息?我这还没算我们投入的一个多亿的存款利息呢,如果投入到其他领域其收益早就会来了,可这修一座大楼,啥时候能见到收益?” 沙正阳的振振有词让林春鸣也是直翻白眼,这家伙简直是把啥都算精了,锱铢必较。 “正阳,不必说了,土地划拨是不可能的,可以在市场价格基础上有一些折扣,只能如此!” 林春鸣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一百亩土地,六万多个平方,哪怕按照五百元一平米的价格,那也是几百万,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抹去了,现在市财政也并不丰裕。 “林市长,您这市长当得也太吝啬了,我说银行贷款利息时,您就半句不说,说土地划拨了,您就断然拒绝,这让我们干企业的怎么想啊?再说了,据我说知巨人集团在珠海建大楼,人家珠海地方政府都是半买半送,您这里呢?”沙正阳满脸苦笑,“那在我们经纬编厂附近选址,让其和我们连为一体总可以吧?” “这应该没问题。”林春鸣知道经纬编厂那一片,其中有一处备选地本身就紧邻经纬编厂,“土地问题上,划拨肯定不行,也可以打个折嘛,正阳你要理解市里的难处啊。” “还有,我们希望市里能把经纬编厂这片土地的性质免费变更为商业用地。”沙正阳看着林春鸣道::“这是我们的最低要求了,银行贷款我们也不需要市里去协调。” 林春鸣思考了一下,最后才道:“正阳,这事儿我无法表态,我会向黄书记和吴市长汇报,黄书记那里我估计问题不大,但吴市长那里,如果你想要获得更好的条件,那么在现有的楼层上,是否可以再加高一些?” 沙正阳头皮一阵发麻,这领导的政绩心态还真是执着啊,看来对自己的三十八层不太满意,仍然念念不忘啊。 “那吴市长觉得应该多高才合适?”沙正阳也是无奈。 “吴市长感觉五十层比较符合咱们汉都第一高楼的定位,而且两三年内也不虞被成都、重庆、武汉、西安这些地方的建筑物超过。” 林春鸣是对吴国胜的心思比较了解的,除了外资酒店的确对大型建筑有一些需求外,吴国胜一直认为汉都市的城市建设比较落后,甚至没有两座像样的地标性建筑物,所以一直琢磨着想要在这方面有所突破。 如果东方红大楼能在这上边有所突破,合了他的心意,在土地变性甚至土地价格上,都要好商量得多,可之前沙正阳只同意三十八层大楼,这让吴国胜很失望,但这种情况下吴国胜也不好逼迫人家企业突破底线,毕竟企业也有自己的考量。 “林市长,不瞒你说,五十层的投资太大了,我之前所说五十层需要六个亿可能略微夸大了一点,但是五个亿是肯定的,而对于东方红集团来说,这么大的投入,风险太不可预测。” 沙正阳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回绝了。 虽然他有信心在明年可以实现销售收入过二点五亿,94年力争破四亿,但这毕竟只是一种预测,市场瞬息万变,谁也不敢说自己有绝对把握,他不能去冒这种风险。 为节省一些小成本而冒不可预测的巨大风险,智者不为。 对于沙正阳的冷静,林春鸣反而很高兴,这说明这个年轻人的头脑很清醒理性,不像有的人一下子热血上涌就不顾一切,或者为了一点眼前利益就不顾一切。 “正阳,我尽量吧,吴市长那边你也可以多去汇报一下,这个事情他很关心,他这个人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好说话,也能理解下边的难处。” 林春鸣也不好多说其他,他能做的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各人有各人的立场,他对沙正阳再欣赏,也不能失去原则不讲规矩。 请记住本书域名:。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九节 单独汇报 “我会的。”沙正阳当然明白林春鸣话语里的意思。 虽然黄绍棠和林春鸣本人都很支持,但是吴国胜毕竟是市长,像涉及到土地用地面积大小,费用减免,都还是需要吴国胜表态,尤其是本身这就是吴国胜很关心的项目。 “嗯,你刚才提到的中央商务区观点,我觉得有一些道理,哪怕我们这一届未必能见到效果,但是该做的还得要做起来,汉都面临着周围成都、武汉、西安和嘉州的竞争,我们的产业基础与这几座城市相比并无太多的优势,所以有些工作要做到前面,这个情况我会向黄书记和吴市长汇报。” 林春鸣又看了沙正阳一眼,“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现在都十月了,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正在进行人事调整,你能过来就早点儿过来。” “谢谢林市长的关怀,恐怕还得要过了这一段时间,把手里活儿有一个交代才行。”沙正阳这份感激是发自内心,没有哪位领导要人能这么通情达理的,爱来不来,想去的人多了去。 “华峰电器落户开建了,还有两家港资企业不也已经签了意向性协定么?剩下的就是落实就行了,你还有什么好忙的?”林春鸣有些不解。 “开发区管委会那边倒没啥,主要还是东方红集团这边,我要把后续的人事安排好才能放心的走,而明年又是东方红的关键之年,这么冒然放手,我心里不踏实啊。”沙正阳用抱歉的语气回答道。 “哎,正阳,你不会觉得东方红集团离了你就要垮了吧?”林春鸣调侃了一句,“算了,我不多说了,你自己把握,春节之前差不多吧?” “差不多,差不多。”沙正阳含含糊糊的回应道。 他的想法是明年三月份左右,等到自然堂矿泉水和国窖东方红1949上市取得成功之后再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市经开区的规划想法了,我原本是打算让你过来担任主任助理,但你现在职级太低,按照干部任用规定,过来之后我只能让你先直接解决正科,不过……”林春鸣话语稍微一顿,却让沙正阳心中一抖。 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是实打实的副厅级单位,架子虽小,但级别却比银台县还高。 自己如果调过去哪怕是担任一个办公室副主任都是正科,如果是某个处室的正职,那就是副处级了。 而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更是直接的正处级干部,像林春鸣更是以正厅级干部兼任了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党工ei书记和主任。 虽然不确定林春鸣把自己调过去要放在哪个岗位上,但是沙正阳估计是让自己到办公室的可能性更大,这样在其身边的时间比较多,沟通交流或者出谋划策的范围也就不受限制,更像是一个助手。 林春敏的那个不过,却隐含着一些另外的意思,沙正阳当然听得出来。 如果只是把自己调到市经开区担任一个办公室的副主任,也就是解决了正科级职级,对林春鸣和市经开区来说实在是无足挂齿。 能让林春鸣沉吟的肯定是有一些难度和挑战性的东西,林春鸣没有往下说,沙正阳也不好问。 “林市长放心,我会抽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不过估计我也得忙到年前去了。”沙正阳接上话。 现在已经是十月了,马上就是十一月十二月,伴随着老崔的几场演唱会和东方红在东北地区的渠道建设和营销攻势,最后这两个月几乎就是总攻的开始,钱如流水一样的往外花,能不能在明年结出硕果,就要看这两个月了。 “嗯,你自己合理调配时间吧。”林春鸣想了一想才又道:“选址和你的这些建议,你们也那个书面的东西出来,尤其是你那个cbd中央商务区的想法,单独给我一份。我会尽快向黄书记和吴市长汇报,尽早敲定下来。” 没等沙正阳应承下来,林春鸣又补充道:“另外,你们东方红集团的想法和要求,也最好以书面报告的形式递上来,无论是用地也好,土地变性也好,我估计都要上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早做准备,免得耽搁时间,吴市长对这件事情很上心。” 林春鸣专门强调吴国胜很上心,也就是提醒沙正阳别半天不来气儿,该去汇报就要去汇报,该拿出雷厉风行的气势来,就得马上干起来。 领导往往就是从细节里来观察判断你的态度,甚至决定着他对你的印象。 沙正阳心知肚明,感激的一笑:“林市长,我明白。” **** 沙正阳选了一个下午单独去拜会吴国胜。 他很清楚自己可能在吴国胜心目中已经被定性为黄绍棠和林春鸣欣赏或者看重的人,那么如何来在这种心态氛围下打开局面,从而赢得对方一定程度的认同,非常重要。 当然沙正阳从未奢望能通过一次汇报就能让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彻底改观,甚至引为心腹,那就太可笑了。 和吴国胜的秘书联系了三次才算是敲定了这个时间,沙正阳也不知道是因为吴国胜的确很忙,还是对方有意如此。 不过他觉得应该是前者,吴国胜不需要用这种低劣的方式来显示什么,那也太lo了。 秘书是个梳着三七分头的年轻人,比自己可能大不了几岁,眉清目秀,一副黑框眼镜,唇边还有些茸毛,对沙正阳还算客气。 “请稍等五分钟,市长那边马上就要结束了。”秘书声音很轻,普通话,完全没有汉都口音。 汉都是个移民城市,三线建设带来大量外地人口,东北、华北、苏沪这三个方向来的人口在七十年代大概占到了汉都城市人口的一半左右,即便是现在也还占五分之二左右。 不过随着人口融合,汉都本地口音也逐渐和这三地的口音融合,演变成现在更多的汉川普通话,也就是所谓的汉普。 “好的。” 秘书走后,沙正阳坐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却在琢磨着待会儿该怎么来说服对方。 从和林春鸣的接触交谈中沙正阳大略能了解到,吴国胜虽然在工作中有些好大喜功,但是总体来说还算是一个愿意做实事的领导。 在看清形势之后就能迅速动作起来,当然有些时候心气高了点儿,脾气急了点儿,但也都是为了工作,他的性格正好和黄绍棠形成了互补。 沙正阳有一些私心,当然这个私心也是为了东方红集团。 如果能够选址在经纬编厂周围,那么这两片土地就可以连成一片,等到东方红大厦建成,必定可以极大的对周围的地价乃至发展都会形成一个很好的拉抬促进作用。 而且沙正阳也并非信口开河,二十年后,这一线逐渐会形成汉都所谓的金融核心区域,进入汉川的巨大多数外资企业总部、金融机构都云集于此。 但是由于那个时候区域已经基本定型,很难再向外延展,发展受到限制,所有后来不得不跳出城外在建设一个汉东新区。 不过由于这一带已经形成了相当规模,虽然汉东新区大力推进基础设施建设,而且开出了许多优惠条件吸引大企业和大机构入住,但是效果始终不尽人意,最精华地带始终还是在这一片。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给这位吴市长灌输这样一个提前规划,抢先一步的理念。 印象中这位企业出身的吴市长在汉都市长位置上一口气干了九年,险些就干满两届,最后调任中烟集团担任老总。 现在这位吴市长才担任市长两年,基本上是和黄绍棠同时空降而来,这也意味着如果历史不发生变化,他将在这个位置上还要干七年。 沙正阳也不确定自己这个蝴蝶来到,会不会产生一些预料不到的效果,但他会努力促成这些结果向好的一面发展。 “沙总,请这边来。”秘书的招呼打断了沙正阳的沉思。 沙正阳已经来过一次了,不过上一次是有林春鸣和贾国英在场,这一次这是单独见面汇报。 “小沙来了,坐,坐。”吴国胜很热情,连声招呼,示意秘书倒茶。 “吴市长,我来向您汇报一下选址情况和东方红集团下一步打算,以及在选址中我的一些看法。”沙正阳微笑着身体向前微微倾斜,双手和对方握了握手。 “嗯,春鸣和我说了,谈了你的一些观点,我觉得很好,也很感兴趣,你考虑问题很长远,很难得啊。”吴国胜坐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接过沙正阳递过来的方案,开始认真的阅读起来,“我看完之后,你再具体和我说一说。” 吴国胜看东西很快,显然是有他独特的阅读方式,粗略的浏览了一遍,然后才又返回来,认真细读他觉得比较重要的篇幅段落,甚至还用了铅笔在上边进行圈阅。 这应该是一个学者型的领导干部,沙正阳了解过,之前这一位是在武钢担任副总,后来到汉都挂职了两年担任市委副书记,前年开始担任市长。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节 绝非浪得虚名 吴国胜的确对沙正阳很感兴趣,但这种感兴趣只是对其本人的表现,不涉及其他,也没有任何偏向性。 他也隐约知晓黄绍棠和林春鸣对此子很欣赏,但毕竟此子的级别太低了,一个副科级干部,无论怎么欣赏高看,也拿不上台面。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建设一座地标性建筑却把此子和自己联系了起来。 为此之前吴国胜还专门要来了东方红集团的资料,做了一个详细了解,他可不希望自己寄予厚望的大楼到最后却因为企业的没落而变成烂尾楼,最终还得要让市政府来接盘买单。 东方红集团的崛起历史很是奇诡突兀,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但从东方红集团的核心企业东方红酒业来看,几乎是一年多时间就实现了鱼跃化龙的蜕变,不能不让人心生感慨。 吴国胜是搞企业出身的,他原来也不是学的企业管理,而是搞冶金技术的,后来一步一步走上领导岗位。 只是在组织进行培养锻炼时,似乎有别的考量,把自己放在了汉都市委副书记位置上,而且挂职两年后又有些出人意料的担任市长这个职位,从此走上了副省级领导岗位。 这其中的种种经历过程,尤其是在让自己出任汉都市长时,连吴国胜自己都还有点儿忐忑,毕竟他之前从未真正接触过地方行政事务。 不过既然走上了这个岗位,吴国胜当然还是希望自己能有所作为,只不过对许多事务的不太熟悉以及某些方面的考量,使得他在前期就显得有些迟缓了。 但现在他力图想让自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眼前似乎就有了这样一个机会。 沙正阳在这份方案中提到了很多东西,这和之前林春鸣与自己介绍的相重合,让吴国胜很感兴趣。 吴国胜一直认为汉都要发展,着重还是要在第二三产业上做文章,尤其是第二产业,经开区和高新区的表现让他一样很不满意,但那是前一任留下的摊子,他也不好多说。 但到自己手上,吴国胜不能容忍在这样继续下去。 所以从一开始吴国胜就在琢磨如何来打破瓶颈。 黄绍棠把林春鸣安排在了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让吴国胜不是很满意,他觉得林春鸣虽然做事务实,但在思想理念上仍然不够宽阔,缺乏一点锐气,尤其是还要负责经开区的发展,在吴国胜看来,这个安排不太稳妥。 林春鸣可以胜任组织部长,也可以胜任市委副书记,或者是其他地级市的书记市长,但唯独在汉都这个亟待掀起一轮发展高潮的汉都市担任分管经开区的常务副市长,不太合适。 这个位置上需要一个敢于猛冲猛打而没那么多羁绊的人物,尤其是黄绍棠还让林春鸣兼任经开区党工ei书记、主任,这就更不合适了。 吴国胜认为自己和黄绍棠在战略看法上是一致的,但是具体用人的战术上却有很大差异。 不过吴国胜也清楚自己作为市长,在用人上发言权不大,他只能建议,至于黄绍棠如何决定,他难以施加太大的影响。 吴国胜花了接近十分钟来看这份方案,他发现沙正阳在这份方案上夹带了不少“私货”。 所谓“私货”,也就是沙正阳在这份方案中相信阐述了之所以选址汉都市区东南区域,也就是现在凤鸣区东部的理由。 同时还提出了之所以选择该区域的一些设想和对未来该区域发展目标和定位,以及对东面的高新区和南面的经开区的带动和辐射作用。 观点很新颖精辟,尤其是论述上比起林春鸣的介绍更为详细透彻,这让吴国胜非常,满意。 和林春鸣不一样,吴国胜是老三届,文革恢复高考后他考入了哈工大金属材料专业,后来分到武钢工作,一直从基层技术员干起。 由于工作需要,他在武钢工作期间就曾经多次出国考察学习,也曾经去过纽约、伦敦和巴黎等地,对cbd这一概念要比林春鸣了解得深得多,同样也就对次要感兴趣得多。 但由于他主要是搞技术出身,虽然在国外也见识过中央商务区,对中央商务区有一定了解,但是他的理解也还是局限于国际性大都市中央商务区的特定作用。 对于像汉都这样一个中国内陆省份的省会城市,是否需要中央商务区,或者说中央商务区能够对汉都一地的经济发挥多大的促进作用,他也不是很清楚,或者说持一种既感兴趣但又觉得差距太大的感觉。 所以他很希望沙正阳能够就这个问题来和他探讨一番,或者说拿出一些令他信服的观点和论据来说服他。 “小沙,你这篇东西我看了,嗯,给我印象很深啊,能把一幢大楼选址提升到这个高度,加以引申发挥,我很惊讶,但我要说你这篇东西写得很好。”吴国胜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我记得你是汉大毕业的,学中文的吧?” 沙正阳知道对方话语里的意思 你一个学中文的,才工作两年,怎么会对cbd这一类在国内都还属于新生事物的东西了解得这么透彻? 是不是有人代笔,被自己拿来当作邀功媚上的东西了? 沙正阳也知道这个问题有点儿不好解释,他能说自己前世中混到市委副秘书长时其中一个职务就是汉都商务中心区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副组长么? 在那个位置上,他可没少对cbd的概念和发展模式下工夫。 “吴市长,我是汉大中文系毕业的,但是我在大学里比较爱读一些非专业的书籍,尤其对欧美城市发展方面的书籍我也读得比较多一些,甚至我还加入了学校的一个读书小组,当时小组中有不少和我兴趣比较一致的同学,我们进行过许多有益的交流和探讨。” 沙正阳这番话倒也不是撒谎,他的确在汉大读书时加入了学校里的一个读书小组,小组有三十多号人,不分专业,纯粹是因为兴趣,甚至中文系的也不多。 他和白菱也就是因为这个读书小组而认识,白菱是读书小组中一个和他关系不错同学的表妹,一次白菱来学校找她表姐,被沙正阳碰见,惊为天人,于是死缠烂打,最终得手。 吴国胜无意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核实确证一下,毕竟中文系的毕业生居然对金融商业这一块的发展模式如此精通,就有点儿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嗯,没想到你对这一块的认识也这么深,不错,年轻人就是应该多学习,知识面宽广是好事,对于未来你们的成长大有裨益。”吴国胜点点头:“你谈谈你觉得选址的想法吧。” “吴市长,当初林市长和我谈起过汉都市目前经济发展面临的一些困难,尤其是在招商引资上遇到的一些难题,由于我们汉川地处西部内陆,无论是资本还是项目,要进入我们汉川都会遇到很多问题,其中一个最大的难题就是我们汉川整个投资环境上的巨大差距,……”沙正阳开始了自己的发挥。 “就像您说过的,汉都目前的五星级酒店就那么区区一两家,很多客人到汉都都没有多少选择余地,不满意也得要忍着,外资酒店看到了我们汉都地理位置的优越性,作为中原、西北、西南三地区的结合部中心城市,又是作为人口大省的省会城市,所以才愿意主动来投资开店,可是我们这里居然无法提供像样的基础设施,……” “其实这只是诸多问题的一方面,林市长曾经和我提到过市经开区招商引资困难,许多客商来考察过后便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我觉得这里边可能有我们之前过于乐观,同时也没有意识到没有发现到这些客商为什么不愿意到我们汉都投资,我们汉都究竟在哪些方面做得不够好,……” 吴国胜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 他很清楚有太多干部想在自己面前展示一下自己了,哗众取宠故作惊人之语的不少。 他之所以愿意听一听沙正阳的介绍,一是因为沙正阳身份不一样,能把偌大一个东方红集团做起来肯定有其特长之处,二是能让黄绍棠和林春鸣都很欣赏的,自然也有一定底蕴。 毕竟对方太年轻了,所以他也只是抱着姑妄听之的想法。 但几句话之后,吴国胜便大为改观,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并非浪得虚名。 沙正阳直接从为什么汉都在吸引外来投资和项目上举步维艰这一点开始着眼,谈到了汉都在招商引资上软肋和瓶颈,这也引起了吴国胜极大兴趣。 今年汉都招商引资工作不尽人意,仅比西安、嘉州略好,各个数据指标一直居于成都、武汉之后。 而这两座城市恰恰在各方面条件都和汉都相似,都是副省级城市,人口也接近,更关键的是在产业基础上都较为均衡,可以说未来争夺内陆中西部地区第一城的最大竞争对手就是这两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