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易折腰》 第一章:宴会1(翻身后的重生) 太元三十三年夏。 顾辅国将军府。 多年的养成了习惯,只要是进了夏天,谢元娘便日日到玉松居后院的小湖纳凉,十五岁嫁进顾府,现已三十三岁,十八年的习惯就没有改过。 今日方走至假山前,便听到有说话声从假山后传来,“顾族百年世家,重视名声,若当年没有她算计我,传出私相授受的流言,我又如何会娶她?” “纵是她嫁进府中,日日在母亲身边进孝服侍,又重新学习规矩礼数,也抹不掉她盘算嫁进顾府的事实。” “平时初一十五去她院子是惯例。前几天晚上去她院里,也是她当着孩子们的面留人,总不能当孩子们落她的脸,毕竟顾府的规矩还摆在那,晚上没有碰她,这醋你总该不能吃了吧?” “娶她进府,次日就抬你进门,十多年来,你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我只盼着你早日怀上一个咱们的孩子,你生下的我才认是自己的孩子。” 一直沉默的女子才娇声道,“那她呢?她生的两个孩子呢?大少爷年少便中了探花,你能不欢喜欢?” 原来在假山后说话的人,正是刚升任辅国将军的顾庭之与贵妾敏氏。 “让她生下嫡长子与次子,不过是顾族百年规矩压着,你看我可有全心教导过那两个孩子?亦是小叔不愿坏了顾氏的百年传下来的德行,将两孩子接到身边教导的结果。” 假山后谢元娘手里的帕子慢慢的攥紧,她知道当年她抢了姐姐相看的顾庭之,才得了这门婚事,顾庭之看不上她她理解,最后也认命了,甚至从没有与顾庭之计较过任何事,端庄贤惠大声说话也不曾有过。 可今日听到这样一席话,谢元娘头顶便直冒火。 顾庭之这厮看着人模狗样的,却是个满嘴跑粪的小人。 明明他自己要留在正院休息,转身就推到她的身上,她像那么如狼似虎的女人吗?即便她谢元娘是那样的人,他顾庭之堂堂一个辅国将军还压不过她一个内宅的妇人? 这是其次,且说这些年来留在她这个正妻的院子,顾庭之便像在做贼一般,房里之事不好对外面讲,谢元娘自己忍着气,还要也让院中的下人闭紧了嘴。 再说他顾庭之,便是如今的年岁,哪次留下不是像个没碰过女人的少年,猴急的抱着她往床上去,折腾到天亮才罢休?偏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在她这个正妻前面吃素的模样。 若说谢元娘蹉跎至如今,最后的尊严也便是此事,此时竟让顾庭之把黑白弄了个颠倒。 欺人太甚! 这一刻迸发出来的火气,让谢元娘抛弃了和婆婆多年来学的修身养性,几步窜到假山后,暴跳如雷的指骂道,“放屁,一派胡言!顾庭之,你个赚钱买棺材,装你大爷的瘪孙。” 这哪里是金陵城脍炙人口温训怯弱的少夫人,可见当年那个嚣张任性的谢二又活了过来。 “夫人。”敏氏似被惊吓到,身子软在顾庭之怀里。 顾庭之俊朗无可挑剔的面敛上,平日的冷淡和矜贵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有惊愕有一丝的慌乱。 谢元娘使出浑身的力气喊完后,不想再多看这一对让人反胃的男女,调头便往回跑。 她动作太快,一切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跑动间,她的脑子却格外的清晰,她想起她还是姑娘时恣意傲娇的模样,嫁给顾庭之后,对家人对顾庭之的愧疚让她一直在改变自己,求得所有人的原谅。 她错了,错的太久了,好在醒悟的还不太晚。 待停下来时,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跑到了小湖岸边,微风吹过,竟是嫁进顾府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道重力,她只来得及低呼一声,整个身子就砸到了湖里,湖水一股脑的涌上来,她奋力的挣扎,隔着湖水,还能看到蔚蓝的天空。 天很蓝,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过天空了。 她刚刚有勇气面向新生活,不可以死在这里,挣扎的动作越发的强烈,身子却下降的越来越快,胸口也憋闷欲裂,直到湖水从口鼻涌进来,挣扎的身子动作放慢,到最后停下来,任由着身子下坠, 耳边有低呼声,还有重力锤在胸口,谢元娘强挣睁开眼,她看到顾庭之歇斯底里的悲痛欲绝声,还有惧怕失去的慌乱之色,不由得嗤笑。 顾庭之怎么可能为她伤心呢,定是她看错了。 她用力全身的力气,道,“我要与你合离。” 终于说出来了,她唇角微扬的合上眼。 被欺负了十八年,今日终是翻了把身,这才是她谢二的作风! ———————— 太元十五年,春。 十里长堤,杨柳堆烟。 二月的金陵城已进入了春天,寿春郡王府的一处府门外,挤满了马车,排在前面的马车有打扮精致的姑娘被扶下车,马车被赶走,后面的排队的马车继续上前。 这日正是郡王府的南蓉县主宴客。 郡王府在京城里极为显赫,数代的绵延积累,加上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有一片百年杏花林,整个金陵城谁人不知能参加郡王府举办的宴会,更是身份的象征。 排在后面的一处马车里,谢元娘仍旧有些呆滞,直到身边的丫头令梅唤了几声,抬起头,眼里还透着茫然。 “姑娘,马上就要到咱们了。”出门时姑娘有些不舒服,在马车里小睡了一会儿,此时醒来仍旧不怎么精神,令梅难免有些担忧,“刚刚徐妈妈过来说大姑娘身子不舒服,已回府了,今日只有姑娘一人参加宴会,待见到县主时,让姑娘帮解释一二。 “令梅,今儿是初几?”谢元娘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妨碍不了她原本就婉转好听的声音。 “姑娘是怎么了?今儿是二月二上巳节(我给改了提前一个月啊,哈哈),南蓉县主这才在府内宴会请大家来赏杏花。”令梅诧异,却还是规矩的回答了。 “姐姐病了?”谢元娘又问。 令梅回道,“说是突然头疼的受不住,人已经回府了。” 谢元娘垂眸不语,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唇角轻挑,“原来是女儿节啊,甚好。” 她谢二又回来了。 是啊,不管是何原因,落水后她竟然又回到了十五岁这一年,甚好。 令梅笑道,“可不是,县主临时举动的宴会,听说金陵城多数的贵女都被邀请来了。” 谢元娘淡笑不语。 谢家双姝的名声很响亮,姐姐秀美靓丽,妹妹明艳动人,姐妹又才华横溢,能参加南蓉郡主的宴会,谢元娘一直觉得在正常不过,直到后来才明白,是她自负的遮住了双眼,谢父不过是个挂着虚职的宗人府丞,在这京城里遍地是权臣的地方,谢家连勋贵世家都排不上,可笑她一向高傲自大,却不知一直是世家贵女眼中的笑料罢了。 帘子微动,被婆子从外面撩起,“姑娘,到了。” 谢元娘扶着令梅的手下了马车,不动声色的由郡王府的婆子引进了内院,一路上谢元娘并没有多看,举指大方得体,原本就明艳动人,这一向不重规矩礼数的谢家二姑娘,竟然能让人从她的身上看出大家风范来,岂能不引人侧目。 上辈子正是参加宴会中途,谢家姐妹才知道谢父出事,谢父从三品降为五品,贵女变成了小户千金,才华再是横溢,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户人家,谢家姐妹一直压在京城贵女的上面,都说墙倒众人推,宴会上没少受人奚落嘲弄。 谢元娘又是个性子跋扈的,上辈子当时就与人争吵起来,更是翻脸走人,任姐姐怎么拦都没有拦住,她这番作派,落入那些勋贵人家的眼里,自然是太小家子气,名声也一落千丈。 后来又因为抢了给姐姐相看的亲事,名声是彻底的坏了。 带路的婆子直接将人引进了郡王府的后花园,说是花园到不如是说座小山,还没有进园子便闻到了花香,待走过拱门,放眼放去便是一片白色的花海, 谢元娘心情复杂,上辈子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便是从这里开始的,或者说在旁人眼里,她一直都只是只麻雀。 杏花林很大,特别是走在其中,身下的青石小路又不时的分出岔路,看的人有些花眼缭乱,根本不知道哪条路通向哪里,又似乎又全是一样的,让人错觉的认为一直在原地转圈。 观察了一番,谢元娘笑了。 第二章:宴会2(郡王府的婆子会念经) 上辈子嫁人之后,谢元娘在内宅独守空房。 平日里除了和婆婆学规矩便是看书弄些笔墨,而她曾无意间从书房里翻过一本书,里面写的便是古时失传的各种阵法,当时为了打发时间,她着实研究了几年,还学着书上写的布置过小的阵法玩耍过,想不到刚重生回来到用上了。 明明是杏花宴,却安静的只有一个引路的婆子,还有这带着阵法的杏花林,谢元娘莞儿一笑,上辈子没有想明白的事,这辈子突然之间就明白那些算计在哪里了。 谢元娘眸光流转,对令梅道,“园子里的石子摆的整整齐齐看着就不顺眼,去踢散了。” 令梅不知主子用意,却也听姑娘的,直接下了青石小径,走至杏花树下,踢起树下摆放成造型的石子。 带路的婆子原本一直垂立着头,看似规矩,实则却是根本没有把谢元娘放在眼里,丞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郡王府里出来的嬷嬷,哪个不被人尊称一声。 谢元娘当然要踢,不踢怎么能理所当然的破了这些阵眼,阵眼不丢,怎么能让她看接下来的好戏。 令梅不知主子用意,却向来以自家主子马首是瞻,跟着到了杏花树下,也踢起了石子,她嘴上却碎念叨着,“姑娘,这有什么好玩的?再踢下去布鞋都要出洞了。” 带路的婆子反应过来跑过来拦着时,主仆二人已经把附近七八棵杏花树下铺的石子都掀飞了。 杏花树下铺的石子被踢的四处皆是,这些石子如何摆放有规律可寻,也是分辨如何走出杏林的路引,现在却是面目全非。 婆子眼前发黑,“住手,快些住手。” “二姑娘,快些住手,这些石头动不得。” “不过是些摆放的物件,怎么就动不得了?少在这里诓骗人。”令梅喝道。 “二姑娘,再踢了这些,咱们可就都走不出去了。”婆子一急,差点连内情说出来,她焦急的往前扑。 谢元娘早有准备,赢弱的身子轻轻一侧,婆子就扑到了地上,婆子没有扑到人,调了方向又去拦谢元娘,仍旧被谢元娘避开,结果一个不小心,又因用力过猛没找好距离,头直接撞到了树干上。 令梅乍舌,上前看了一眼,然后道,“姑娘,晕过去了。” 这婆子也太衰了点。 谢元娘笑了,“走吧。” 也不理会那婆子。 谢元娘嚣张的事做的多了,一个婆子又是自己撞晕的,贴身服侍的令梅见怪不怪,主仆两人就这么扔下带路的婆子走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谢元娘带着令梅一路走一路踢,将所到之处的杏树下的石子皆踢的四处纷飞,这才站在树下休息,就听到一阵嘈杂之声从身后传来。 少年的声音还在变声期,不过并不妨碍听清楚他说的话,“书呆子,大家都说你文采好,今日小爷便问问你,你看的书中可有说醉红楼的姑娘有多少?” 有人跟着起哄,“书呆子,快翻开你手中的书查一查。” 哄笑声中,那嚣张的声音又道,“书中可教了如何俘获姑娘的芳心?” 书本原本是干净之物,如今被这众人一说,到透着肮脏的味道。 “是小爵爷又欺负人了。”令梅回头往杏林里探头看,那边一群人将人围在中间,也看不清到底是谁被围在中间。 “蒋才?”谢元娘眼神一厉,也回头看了过去。 令梅点头,“整个金陵城除了蒋小爵爷,还有谁敢这般猖狂在郡王府上欺负人。” 谢元娘眸子微眯。 蒋才是伯爵府唯一的子嗣,老爵爷在蒋才十六岁时将爵位越过儿子传给了蒋才,可见其受宠的程度。 便是从名子上也能看出老爵爷寄予的厚望,蒋才将才,可惜蒋才从小爱惹是生非,也算是金陵城里出了名的小霸王,是个实至名归的纨绔子弟,至于后来吗? 谢元娘紧了紧眉,不愿往下想。 上辈子谢元娘抢了亲姐姐的婚事论为笑柄,嫁给顾庭之的第二年,顾庭之就娶了贵妾入门,贵妾因送了蒋才一副兰襟居士的画入了蒋才的眼。 为此,就因为一副画,蒋才可没少帮那贵妾欺负谢元娘,谢元娘一个失了娘家的人,又不得夫君喜爱,可想而知日子过的如何。 上辈子嫁为人妇的谢元娘生活在内宅斗不过蒋才,今天老天爷把机会送到她眼前,总要为上辈子自己受的委屈先找些甜头回来。 谢元娘心里有了计较。 上辈子她活了三十多岁,早就是学会了谋定而后动,她先打量了周围的环境,看到不远处有一处假山,石头堆出来的小山峦有条弯弯曲曲小路,直通上面的亭子,只是太高,只能看到亭子尖上面棱角。 她就近捡了些石子在手上,让令梅在原地等着,她快速奔假山而去,假山看着不大,谢元娘从假山的这一头,绕到假山的另一头,却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躲在大石头后面,她探身子往前看了看,正好看到背对她而立的蒋才。 谢元娘唇边衔着一抹坏笑,同时掂了掂手里的石子,一边撸起宽大的衣袖,用力一扬,手里的石子就飞了出去。 肖肩细腰,明明一副娇弱我见犹怜的模样,可是扔起石头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一颗接着一颗,颗颗打中蒋才,从头到身子,哪怕蒋才被惊动往人群里躲避,谢元娘仍出去的石子也没有落空。 这一刻,谢元娘感慨万分,上辈子陪儿子练投壶果然是明智的做法,刚重生回来便用上了。 第三章:宴会3(暗惩小爵爷) 做完这些不多作停留,谢元娘没有按原路往回走。 而是直接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了假山,石头是从一处打过来的,那些人定会第一时间往刚刚石头飞来的方向而来。 这样一来,有人沿着假山后面走,谢元娘走的慢也不会被发现,已爬到半山腰。 谢元娘还能听到身后吵哗的吵闹声,及蒋才的尖叫和痛呼声。 “小爵爷。”是众人的惊呼声。 “是谁?敢躲在暗处打小爵爷,有胆量的别做缩头乌龟。”更有人大义凛然的喊出来,他们所处的位置四面有假山,根本不知道人藏在了哪里。 蒋才的额头已经见了血,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给小爷搜。” 一句话落,围着蒋才的人已经四下散开,却皆往刚刚石子飞来的方向而去。 从假山上的小路走,必定要经过假山上的亭子。 之前在山下只能看到亭子顶端的角,此时路过亭子,谢元娘才发现亭子里有人。 她心下一凛,山下还能听到蒋才一行人的吵闹声,又不能退回去。 可就这样从亭子里穿过,岂不是将自己暴露在外人面前? 时间紧迫,也没有给谢元娘多做远择的机会。 她心一横,埋头快步绕到亭子外侧而过。 眼角的余光只能扫到是一褐色常服及白色常服的两男子在下棋,她走的快,又有些自欺欺人的不想惊动亭内的两人,所以连亭子里坐着的人什么模样也没有清楚。 一口气走到山下,谢元娘才深呼一口气出来,她知道刚刚她是在自欺欺人,山下动静那么大,亭内的两人除非是聋子才听不到,何况她又从亭子一侧绕过,离的那么近两人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她? 谢元娘想的确实没有错,这一切的前后,早就被亭子里的人揽入眼底。 白袍男子双眸盯着身前的棋盘,哪怕谢元娘路过亭子,也浑然不受影响,他白容苍白,浑身带着病态,轻咳之声才将褐色道袍男子落向女子背影的目光引回来。 谢元娘眼下顾不上亭子里的人是谁,与令梅刚刚汇合,就见有人也从假山上下来,正是蒋才狗腿中的两人,他们一路下来,看到站在这边的谢元娘主仆亦是一愣。 “原来是谢二姑娘,不知谢二姑娘刚刚可有看到有什么人从这里经过?”十五六的少年眼睛一亮,平时不修边幅的人,此时规矩的上前见礼,看着就有些滑稽。 谁会把偷袭的事怀疑到京成双姝的身上,何况还是其中长相明艳的谢元娘。 “我和丫头迷路,刚走到这就听到林子里一片吵闹声,你们到不如去那边看看。”谢元娘摆出平时清傲的模样,指着蒋才他们的方向,然后眸子微晃,“刚刚看到你们从假山上下来,远远的看着上面似乎还有个小亭子,不知道从上面往下看杏花林的景色怎么样?” “刚刚只顾着找人,到亭子里到没有多停留。”金陵城第一才女主动持话,两个少年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亭子里可有人站在那观赏?”谢元娘试探问。 两人齐齐摇头,“亭子里到没有人,谢二姑娘若是喜欢,可以上去观赏一番。” 亭子里没有人,那两个人走了?又没有惊动这些人,难不成这假山里还有秘道? 谢元娘沉思,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是郡王府的食客,还是今日参加杏花宴的客人,不论是哪一个,若是看到了她打人的事,这事都不好处理。 心下带着隐忧,谢元娘又暗吐一口气,她只是路过亭子,可也不能代表就是她动手打的人,若真有人指认她,她心想咬死了不承认便好。 思忖了一下,谢元娘打听到自己想打听的事,便不再多说,只淡淡的对两人笑了笑,态度也冷落下来,“你们在找什么人?” “刚刚不知是谁暗下里对小爵爷动手”一个要说,被另一个拦住,两人齐齐没了声音。 蒋才爱面子,这两人当然不敢把蒋才被人偷袭的事到处说,不然少不得要被牵怒。 谢元娘故意装出惊呀的样子,“对小爵爷动手?不会吧?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令梅在一旁强忍笑意,又一脸的骄傲,这么厉害的人可是她们姑娘。 两个少年嘴角扯了扯,敢打小爵爷不是嫌弃自己命长吗?怎么会是厉害呢? “即是遇到了,我也凑个热闹,过去看看吧。”谢元娘不管这两人怎么想,轻摇着腰枝绕到青石小径上,往蒋才那群人走去。 谢元娘手里的团扇轻轻的摇着,刚走近就看见蒋才因没有找到人,而牵怒的正欲对那青袍少年动手。 她声音娇弱弱的,又清爽透亮,“哟,小爵爷真被这人打了?刚刚听了我还不信呢,不会是这个十二三的少年打的吧?看着瘦弱,到像久没有吃饱的样子,没想到还能把小爵爷给打成这般。依我说,这样胆子大的人可不多,小爵爷今日便当着众人的面打他,那也没人敢挑了毛病出来。” 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蒋才这人最爱面子,谢元娘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蒋才是怎么受的伤,在场的人明白,蒋才自己心里也清楚,按谢元娘的话今天真对这少年动了手,落在场在的众人眼里,便是蒋才脓包,找不到真正的动手之人,只会欺负弱小的。 蒋才不甘心的松开手,理直气壮道,“谁说小爷要打他?小爷只是吓吓他。一个书呆子,小爷还不屑与他计较。谢二,你素日知道小爷的厉害,只有小爷欺负别人的,没有别人敢招惹小爷的,今日有人敢暗下对小爷下手,小爷定让他明白惹恼了小爷是什么下场。” 语罢,他还举了举拳头,眼神还警告了扫了一圈周围的人,“走,接着给小爷搜,找不到就和郡王府要人。” 谢元娘以团扇挡脸,故意上下打量蒋才,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依小爵爷说,看来今日定能找出那背后之人,先在这里恭喜小爵爷了。” 她福了福身子,咽的蒋才脸乍青乍红,大步的带人扬长而去。 蒋才并没有因为她不屑的打量动怒,谢元娘到觉得好笑。 谁能相信金陵第一纨绔的蒋小爵爷是个爱才的主,对有才之人更是敬佩,不过是平日藏的深,没有被人察觉罢了。 第四章:宴会4(黑瘦少年) 蒋才刚丢了个大人,又被谢二小瞧,哪里还有面子呆下去,又不想被低看,做出一副雄纠纠的气势,带着一群跟般走了。 蒋才灰溜溜的走了,谢元娘通体舒畅。 这才叫重生的感觉。 一个字:爽。 令梅亦一脸的骄傲,小霸王又如何?见到他们姑娘还不是老老实实的。 这时一道略有些犹豫又带着稚嫩的声音将谢元娘主仆的视线引了过去,“马尚谢过谢姑娘搭救之恩。” 谢元娘这才察觉到那被欺负的青袍男子还没有走,团扇遮面,只露了两只眼睛打量着对方。 今日郡王府宴客,却不知这是哪家的,衣料并不贵重,怕也是小门户出来的,手里还握着本书,,谢元娘觉得好笑,参加宴会还带着书,到真是个书呆子。 她好奇的笑道,“我不过是路过,你怎么到谢起我来了?” 马尚回答起来到是不卑不亢,声音又笃定,“杏林路多而复杂,刚刚小爵爷出事后又只有谢姑娘路过。” 长的瘦弱可怜点,脑子到是不笨。 “你身后的小经,走到头往右拐,再走到头往左拐,就能出了杏林。”谢元娘对他眨了眨眼睛,似在说刚刚的事是两个的秘密,又撂下话,带着令梅往另一条小经走了。 马尚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慢慢消失在杏林深处的娇小身影。 这边谢元娘将杏林的阵法搅了个底朝天,原想在杏林里看看那些贵女们的狼狈之态,结果半路打了蒋才之后,也有些累了,便带着令梅寻了出路往外走。 没有外人在场,令梅才神情大条的追问,“姑娘,你怎么知道怎么走出去?” 她们可是走了半响也没有走出杏林。 “我瞎说的。”谢元娘回道。 她脑子实则在想旁的事,总觉得马尚这个名子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眼前被令梅这么一打岔,便也扔在一旁,不再他想。 一柱香的时辰,谢元娘在出林子后才碰到人,是个不认识的姑娘,应该是小门第出来的。 对方矮小瘦弱,算不上漂亮,只能说是五官端正,加上看上去有些卑微,站在那让人看了一眼,也不会再想看第二人。 谢元娘主仆二人一过来,那对主仆立马垂立着头站到小经一旁,路过她们身旁,谢元娘还能扫到对方紧张拧着手里帕子的小动作。 “姑娘,是任主事家的姑娘。”令梅扫了对方一眼后,才小声道,“任夫人时常到府上来做客,奴婢到是见过几次任姑娘。” “任主事?”谢元娘放慢了脚步,到最后整个人停了下来,“她兄长可是任显宏?” 令梅点头道,“正是任公子。任夫人来府上时,多数的时候都是任公子陪着。” 谢元娘回过头打量着身后的主仆二人。 那便是任蓁蓁吧? 好歹也是多活过一辈子的人,任蓁蓁这个名讳上辈子接触的少,可是听说关于她的事情到是不少。 一是因为任蓁蓁有一个出彩的兄长,谢元娘死之前任蓁蓁的兄长任显宏已成了吏部侍郎,正四品的大员,要知道如今任家也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宗人府主事,与掉入河水里的一粒沙子激不起波澜来没有什么区别,太卑微也太渺小,可就是这样的小家,有一日会一跃成为京中新贵。 二是有如此的靠山,任蓁蓁嫁为人妇后却过的及惨,更是年轻轻便香消玉殒,死在谢元娘的前面。 谢元娘打量着任蓁蓁。 她眸光一闪,脑子更是一亮。 上辈子谢家一直也没有翻身,这辈子重生回来,谢元娘也不觉得自己能改变谢府什么,到是在亲事上,既要为自己寻一门亲事,不想再做那抢姐姐婚事的勾搭而最后被骂没良心又被娘家抛弃,至于高门大户费心的去算计嫁过去也不一定过的好,到是可以从小户人家找一个,而重生带给她的好处就是可以给自己找一个潜力股,比如未来的吏部侍郎。 谢元娘浑然不觉她的眸光像头猛兽盯到了自己的猎物,任蓁蓁却被盯的浑身僵硬,微福身子见礼,动作有些僵硬,“二姑娘。” 谢元娘一向看不起她们这些官邸低人家出来的,但凡遇到,皆是用鼻子对着她们,正眼都没有一个。 今日突然折回来,任蓁蓁害怕大于惊喜。 谢元娘笑道,“从杏林里出来第一个遇到的便是任妹妹,这可不是缘分?怎么只有妹妹一个人在此?” 没有以往的眼高与顶,还态度谦和的回礼与她打招呼,任蓁蓁到底不过十三岁的年纪,面对突来的一切,有些傻眼,盯着谢元娘看,半天也才出声,“杏花美,只在外边便迷了眼,一时之间也忘记进杏林,不想便到了这个时辰。” “好在这样就迷了妹妹的眼,不若进了林子里,怕妹妹要被迷的走不出来了。” 本份好啊,本份点才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此时还在杏林里狼狈的找出路。 谢元娘越想越舒畅,对任蓁蓁越看越满意,妹妹这般,兄长自然也不会差了。 眼前又有一个任蓁蓁,只觉得老天爷都站在她这边,便道,“宴会怕是要开始了,咱们这便过去吧。” 任蓁蓁却越发觉得不安,同时手传来的热度也让她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她性子胆小怯弱,嘴又笨,只乖乖的由谢元娘牵着手走。 姑娘性子多变,连令梅这个贴身伺候的丫头都搞不明白姑娘要干什么了。 却是任蓁蓁身边的小丫头极为高兴,谢二姑娘亲近自己家的主子自然是好事,天真的小脸上溢满了笑。 走出杏林边缘不过百步,薄纱围出来的宴会布置出现在眼前,杏林深处是一处小花园,各式假山流水,水榭长廊小亭,走入长廊映入眼帘的便是摆置好水果点心的方桌及椅子,不过眼前冷冷清清,到是没有看到几个各家姑娘。 第五章:宴会5(潜力股妹妹) 谢元娘抿嘴轻勾起唇角,不枉她一路费了这么大的尽,把杏林的阵眼毁掉一大半,想必此时那些贵女们正焦头烂额的还不知道如何走出来呢? 进了长廊,谢元娘便松开了任蓁蓁的手,一会儿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心中明白,不想牵连到任蓁蓁的身上。 任蓁蓁被松开之后,就慢了她一步,却不妨碍谢元娘和她说话,她回头微微一笑,不亲近又不疏远,甚至带了些许的小调皮,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往日里我得罪的人多,若是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怕要牵连到你。我虽第一次见妹妹,却是极喜欢的,日后妹妹得了空到府上去玩。” 任蓁蓁微愣,身前的人已经走开了。 难不成往日里谢元娘一直眼高于顶的不搭理她们只是因为不想牵连到她们? 南蓉县主的宴会宴请的皆是勋贵世家之女,在这些有底蕴的勋贵世家里,便是新贵在他们面前也要退后。 宴会宴请的贵女圈子分化的极好分辨,勋贵世家一派,其中父亲在朝中任职最低的也是从四品。 有上辈子的记忆,谢元娘也知道今日到场的人有谁,先不说内阁大学士之女,便是六部尚书家,除了吏部尚书顾府没有女儿没有人来,其它五部尚书府都来了人。 这些皆是一品大员的官职,就是从家世上说也是百年世家,不得小看。 再加上都御史大理寺卿将军府这样三品或者从一品的人家,最低的也是翰林府邸出身的。 不是极贵的勋贵世家,便是权臣之家,可是真真的勋贵圈子。 另一个圈子就简单的多了,皆是宗人府属官家的女眷,寿春郡王为宗人府令,每次宴会属官家的女眷也会被宴请在内,算是上级赏下级的脸面。 勋贵圈那边骨子里是看不起谢元娘出身的,更不喜欢谢元娘高傲自负目下无尘的作派,偏有才华这一点入了南蓉县主的眼,不然这般的出身哪里能在她们的圈子混,家里底蕴不够,谢父又是个虚职的三品官,岂能入了勋贵人家的眼。 上辈子谢元娘又蠢又笨,根本就没有看出来,还看不起别人。 直到后来的很多年里,她自己想到那些都觉得难以启齿,最后还是婆婆看出她的心性,一句‘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才能让她坦然的放下一切,接受过去。 如今,重新面对这样的境地,谢元娘一进来便眼神都不斜视的往贵女圈的方向走,女子娇艳又端庄的作派,加上谢元娘本身就是个话题人物,一出现宴会上那几个在坐落的贵女,目光便皆落在她的身上,也没有人注意到随她同来的任蓁蓁。 任蓁蓁参加这样的宴会,早就习惯了被人无视,习惯的走向另一边属官家姑娘的位置。 却说原本该热闹非凡的宴会厅,此时却寥寥数几的只有几个人,满当当的宴会小桌几上,多数都空着。 若说惹人注意的,便是坐在贵女圈那边的几道身影,上首坐落的两名女子正在博弈。 一团圆脸是郡王府庶女宋珠,脸色发暗又穿着紫色的衣裙,整个人显得老气横秋,样貌不显,却妙语连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个极有眼色有心机的。 与她对弈的是户部尚书之女董适。 谢元娘虽然也是这一群人中的,却是一向自视清高才华横溢,与董适认识多年,就没有说过话。 不过重活一世,再看到董适,谢元娘的感觉可微妙了。 说起来,谢元娘刚刚给自己寻的那个‘潜力股’未来的吏部侍郎任蓁蓁的兄长任显宏,上辈子所娶之人正是董适。 第六章:宴会6(宋珠) 许是谢元娘打量的目光太过直接,董适略微侧头扫了一眼,目光便又落回到棋盘上,那不甚在意的态度像在俯视渺小的人。 一品大员人家的嫡女,又是掌管财物的户部,董适是真正的圈中贵女,也难怪会连看谢元娘一眼都会觉得是施舍。 到是双手拖着下巴的宋珠,见了谢元娘,眼里闪过疑惑,随手扔下手里的棋子,一边道,“董姐姐,我认输了。” 人一边起身迎向谢元娘,笑声清脆,“谢姐姐可是才到?各家姑娘已经去杏林赏花,我这便让婆子引了姐姐去林子里。” “物以稀为贵,再好的东西看多了,便也就不好稀奇了。到是一路走来口喝的狠,还是一喝茶一边等等大家吧。”谢元娘面色不改的就近找了小榻坐了下来,没有理会宋珠,一边挥手让下人上茶,态度轻佻。 谢元娘一惯如此,傲才视物又自视轻高的,从来不把庶女放在眼里,对宋珠的态度也一惯如此,四下里零星坐着的几个人看过来,到也不觉得怪异。 她胳膊支撑在小几上,手拖着下巴仰头望着神色不变跟过来的宋珠,眸里尽是笑意,“到是这杏花林名至实归,各家姑娘怕已经忘记还有宴会,在杏林里不知归了吧?” 宋珠听了这话,不待多说,却有一道笑声从上首屏风的后面传了出来。 “原我也道这杏花迷人,此时却觉得这话不实,杏花却终是没有迷了你谢二的眼。” 声音落下,两道身影带着下人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正是南蓉县主。 红色素锦上衣,下身配了素色的兰花的马面裙,走动间裙摆微微动起,说不出来的妖娆华丽,只是一双眼睛太过凌厉,让人注意不到她的华丽,反而有种站立在锋利刀剑旁的感觉。 “月清,我说的可对?”宋南蓉还不忘记笑问身旁的女子,只是她再笑,那锐利的感觉也让人不舒服。 女子浅浅笑道,“县主说的自然是对的,谢家双姝满金陵城谁人不知,又有何物能比得过。” 杨月清,礼部侍郎之女,亦是南蓉县主闺中蜜友。 这话听着没什么,上辈子谢元娘也不会多想反而觉得荣耀,可是对于重活一世的谢元娘来说,就品出不对味来了。 她冷着眼的扫了一眼杨月清,“杨姐姐说的话我可不敢认同。天下的文人学士却不知道有多少,只是平日里咱们这些闺中女子作诗作画不多,因此我和姐姐才容易冒尖,得到大家过份的赞同,并不是才学真有那么好,是大家太夸奖罢了,若真和文学大儒相比,差距实在太远了,金陵双姝也不过是个大家抬爱给的一个虚名,再与郡王府里的百年杏林比起来,亦是小巫见大巫。” 南蓉县主出身尊贵又同是闺中女子,岂愿被一个只有虚职的二品官家女子比下去,以往看着杨月清温柔可人,重活一世才看清楚,夸耀她抬她,在南蓉县主面前,不过是一把挑拨的刀,又刀刀见血罢了。 可恨上辈子她只当是仰慕她的才华。 纵然此时已扭转不了南蓉县主对她的嫉妒和偏激,谢元娘却也不会吃下这个亏,左右她平日里就嚣张,此时反驳回去也不会让人多想。 杨月清微微一愣,遂又笑道,“是我说错了话,谢姑娘不要见怪才是。” 不多解释也不多说,光明磊落的态度一对比,到显得谢元娘在任性的闹脾气。 两人说话时,四下里的目光早就都看了过来,就是一向目下无尘的董适也多看了谢元娘一眼,杨月清的小心思董适这样真正的贵女自是不屑的,而在小门弟那边坐着的任蓁蓁看向谢元娘时,眼里却露出了亮眼的光芒。 眼里尽是崇拜。 宋南蓉身份高贵,平日对人亲近,却也透着尊贵,往日里谢元娘再高傲也是往她的身边凑,今日到是腰板硬了起来,还在这里装起了清高。 她语气有些淡,笑容也收了起来,“既是杏花迷人,谢二怎么不多欣赏一番?” 明明该在杏林里走不出来的人,却坐在这,宋南蓉心下也奇怪。 单凭宋南蓉这一声‘谢二’的称呼,也能让人知道她与谢元娘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蜜,以往谢元娘参加宴会时,又多高傲的立在南蓉县主的身边,落在他人眼里,自然是阿谀奉承之人。 偏偏谢元娘又一向趾高气扬,目空一切,盛气凌人压过南蓉县主,南蓉县主又岂会看她顺眼,对谢元娘的态度冷淡又带着施舍,又贪目着谢元娘才女的名声,自然也就忍着让谢元娘呆在她的身边。 上辈子谢元娘看不明白,这辈子却一眼就看穿了。 她唇角微翘,略闪过一抹讥讽,什么为人和气又心善,便是这份高傲的作派也知那些名头是假的。 可恨她上辈子愚蠢,在被杏花宴发生羞辱事情之后,才恍然明白。 她仰起头,对上宋南蓉的打量,唇角慢慢勾起,露出一抹璀璨的笑来,“杏花迷人,只是林子太大,在里面转的头晕目眩,差点就迷了路,哪里还敢再多欣赏。” 宋南蓉眸子微眯,笑有的些漫不经心,“这话到是不假,杏林足有百年之久,便是我从小就常在里面玩耍,也是直到如今才能不迷路。不过府里有派了引路的下了,妹妹到不必担心会迷路。” 里面有阵法的事情,自然是不可对外人说,不过说起府里的百年杏林,宋南蓉自是骄傲。 这话又问的有深度,看不出来便直接问出来了。 谢元娘噗嗤一声,像在忍着笑,“引路的婆子啊~” 说话拉长了尾音,往上看对上南蓉县主的目光,在南蓉县主的期待中抿嘴一笑,也不多说。 这分明是故意的。 宋南蓉的目光暗亮。 好个谢二,今日有让她哭的时候。 遂扫了一旁下附的宋珠。 宋珠接到嫡姐的授意,笑着开口,“时辰也差不多了,各家的姑娘还没有回来,我去看看。” 一边又邀请谢元娘,“谢姐姐,不知要不要再赏赏杏花?这次有我带着,谢姐姐总不用担心迷路了吧?” “你还是邀请你杨姐姐吧。刚看杨姐姐与县主一同而来,想来还没有看过杏花吧?金陵城谁知不知郡王府有百年杏花林,此时正是看杏花的时节,杨姐姐可莫错过了。”谢元娘扬着下巴看向坐在自己上坐的杨月清,态度张扬。 之前与杨月清交峰,谢元娘此时再这么一说,自让人觉得她是在挑衅。 第七章:宴会7(面目) 谢元娘与杨月清接触的不多,不过与杨家的渊源却不浅,因为杨月清的妹姝杨招娣正是谢元娘平日里的死对头。 此时谢元娘这样的态度对杨月清,杨月清自然觉得正常,更不曾多想谢元娘是针对她。 “谢妹妹r的好意自是好的。”杨月清温和的笑了笑,看向宋珠,“还要麻烦宋妹妹了。” 态度落落大方,没有因谢元娘的态度恼羞成怒。 相比之下,谢元娘的作派再一次落了下成。 谢元娘混不在意,上辈子就是这样,不同的是上辈子她一直认为杨月清不坏又端庄最为公证,每次她与杨招娣吵架时,杨月清多是训斥杨招娣而站在她这个外人的一边。 现在想想那哪里是站在她这边,不过是让她目无一切的名声传的越发难听罢了。 如今重生回来,谢元娘不会自甘堕落,岂会送了脸让杨月清去打? 那边宋珠见事情这样,怕引起他人多想,面上不显,欢喜的挽起杨月清的胳膊,“杨姐姐客气了,我到是高兴杨姐姐陪我一起去。” 这边两人走了,南蓉县主身边没有了人,董适又是不爱说话的,气氛一时之间冷了下来,小门户那边个个都缩着身子,便是有心巴结县主,此时也没有那个胆子上前。 宋南蓉喝了半盏茶,眼皮都没有抬,“今日文惠怎么没有来?” “姐姐身子不舒服,半路回府去了。”谢元娘笑着回道,并没有往日里听到南蓉县主这般叫姐姐而脸面不好看。 姐妹两个一个叫闺名,一个直呼‘谢二’,上辈子因为这个,让谢元娘没少在私下里针对姐姐。 闺中的女子手段还真是厉害,刀刀不见血,却又刀刀伤人。 宋南蓉又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今日到是安静,可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南蓉县主已是第二次问这样的话,一旁的董适也不由得又多看了谢元娘一眼,收回眸子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谢元娘扬头笑道,“县主觉得我们府上该发生什么样的事?” 宋南蓉冷哼一声,语气略有些不快,“我若是知道,又哪里会问你。” 若是平时宋南蓉还会虚与委蛇的与谢二作作样子,自然不会这般,与金陵双姝来往,也能让人高看一眼,哪怕是郡王府的县主,也需要这份荣耀。 如今却不同了,谢府丞被贬,谢家沦为不入流的五品主事,纵有才女名头,也是不入流的人家。 以往一直被压着,做为郡王府的县主,宋南蓉都要低一头,怎么能让她心里痛快。 往日里只能忍着,博得一个胸襟宽大的名声,今日终于可以在众人面前踩下谢二那张张狂的脸,自是高兴。 话话的功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去寻人的宋珠和杨月清也没有回来,坐上的宋南蓉面上不显,眼里却有些疑惑。 然后就听到下面坐着的谢元娘开口问,“听说今日府上世子也请了男客赏花?” 说话时她一边望向四周围起来的纱帐,“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才子佳人在林中偶遇了” 宋南蓉的眸子一凛,不动声色道,“有婆子下人伺候着,岂会闯到闺中女子面前来,郡王府的规矩岂是那等随意人家,这样的话,谢二在自己府上说说便算了,在外面可休得乱说。” 郡王府不是随意人家,这话又是对谢元娘说的,岂不是反指谢元娘是随意的人家? 话里的机峰,在场的人哪有听不出来的,便是胆小的任蓁蓁也不由得看了谢元娘一眼,见谢元娘笑盈盈的坐在那,仿佛根本没有听出来是在映射她。 任蓁蓁慢慢的低下头,心想有时心思不细,其实也挺好的,正如她母亲常说的,傻人有傻福。 谢元娘不知任蓁蓁将她归到脑子不顶用的傻子堆里去了,面上的笑意不减,眼里的笑意更浓。 现在南蓉县主说的越义正言词,到时脸就打的越痛,她又何必争眼前这一句半句的痛快。 她不还口,宋南蓉心下自是高兴,只以为反驳的谢二说不出话来。 今日的杏花宴,是宋南蓉在听说谢府出事之后,特别准备的,就是要当京城勋贵世家的面,落谢家京城双姝的名声,将这些年心里隐忍的不甘报复回来,只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去寻人的宋珠仍旧不回来,其他闺中女子也不见身影,宋南蓉觉得这事不对。 她交待身边的丫头,“派人去看看二姑娘及众家闺秀到哪里了?” 丫头便退了下去。 再次等待,宋南蓉没有了心情说话,谢元娘也懒得敷衍,场面格外的安静,小门户那边的十多个闺中女子凑在一起不敢说话,勋贵里董适又是不爱言语的,自然也就没有人牵头打破沉默。 宋南蓉此时心情实在不好,先不说让婆子之前安排的事情,谢元娘好好的坐在这不说,婆子又不知去向,可见是计划不成,此时其他众人又不见身影,这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起,有婆子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走到宋南蓉的身边,交头低头一番,在场的众人听不到什么,却见南蓉县主的脸色变了。 在场的目光皆落在了南蓉县主的身上。 一边是小门户,一边是想打压踩下去的谢二,不论哪一个,都不是宋南蓉乐见到让她们看笑话的,她挥了挥手,“让人吱会父亲一声。” 进了杏林的人皆没有出来,是什么原因宋南蓉心里清楚,刚刚婆子同时禀报兄长宴客那边的人也没有出来,各家闺秀也没有出来,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此时贸然派人进去也无济于事,事关郡王府颜面,只能请父亲出面。 婆子退下去,宋南蓉微微愣神。 谢元娘笑道,“马上要午时,纵然是杏花美,总不能空腹饿着肚子,外人被杏花迷了眼就不多说了,宋二姑娘出生在郡王府,日日对着杏花,总不对也迷了眼忘记了回来的路吧?” 宋南蓉神色一敛,不快道,“杏林有百亩之大,一时之间走出来却也不易,即然大家都在里面,你又这般着急,不如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第八章:宴会8(算盘) 左右今日事情瞒不住了,到不如把谢元娘也扯进去。 宋南蓉的打算一出口,谢元娘便明白了,她不动声色,“县主好提议,那就在场的众位妹妹一起同行?” “也好。”宋南蓉知道躲不过,以县主身份也与众人一起,到时再一解释,众人自然也不会再有不满。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杏林而去。 宋南蓉敢带着众人进杏林,也是自己心里有把握不迷路,从小到大她已将杏林里的走出来的阵法记在心里,有这个信心带众人进去,再带众人出来。 只是当一行人进了杏林之后,看到杏树下那些被踢的凌乱的石子,宋南蓉惊呆了,阵法被破坏了。 心中的疑惑也解开了,为何所有进去的人都没有出来。 随后头皮就是一紧,阵法破坏掉,她自然也走不出来。 郡王府的宴会,传出去主人和客人皆在杏林里迷路,这岂不是要成为金陵城所有人的笑料? 宋南蓉脸色变化莫测,就听到身旁的谢二开口问,“杏林这么大,县主看看咱们要往哪个方向找人?” 宋南蓉没有回答,强压着心底的慌乱,“百亩的杏林,各家妹妹也不会去深处,无非是在外边转转,咱们在往里面走走也就能遇到。” 之前已经让人去通知父亲,想来很快就会解决眼前的问题,宋南蓉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这么提议,一行人自是没有人敢提出异议的。 谢元娘眉眼间带着笑,一路进来赏杏花时她就已经走到了前面,她往哪里走,众人自然是随着往哪里走,一路走下来发现眼前的杏树下的石子皆被破坏,宋南蓉想分辨一下方向也无法,只盼着父亲那边早点派人过来。 一柱香的功夫不到,没有盼来郡王那边派来的人,却是遇到了宋珠及杨月清一行人,在看看她们身后的一众闺中女子,有十多个人,今日这来参加杏花宴的人也就都凑齐了。 错过站在众人前首的宋珠和杨月清,能看到后面的十多个人发髻皆有些零乱,原本都是喜气扬扬的到郡王府参加宴会的,结果在林子里走不出去,后来遇到宋家二姑娘原以为可以出去了,结果又是白空喜了一场。 众人茫然时,看到县主一行人来了,自然是欢喜不已,就是引路的那些婆子也皆松了口气,总算是见到救星了。 “见过县主。”众人上前来见礼,热络的语气里也透着欢喜。 宋南蓉如何看不出来众人的想法,可她亦是走不出去,只能不动声色的和众人客套,又将话题引向杏花,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到没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到为何走不出杏林的事情上。 谢元娘站在外圈,看似在欣赏着杏花,眼底却涌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之前遇到蒋小爵爷他们的时候,谢元娘就大体猜到男客们在哪个位置了,所以出杏林时她又破坏了些阵法,按郡王府下人带路的习惯,想来那些男客离这边也不远了。 与宋南蓉进杏林之后,她又不动声色的在前面引路,看到宋珠她们时,谢元娘就知道她做的手脚成功了一半,只需要制造些大的噪音引了深处的男客寻声来这边便可以了。 宋南蓉身边围着众人,凸显外边站着的谢元娘就太过冷清。 “县主,刚刚我们在杏林里救了一个晕倒的婆子。”一道清脆的声音突起,将众人的视线都起了过去。 第九章:宴会9(针对) 背对着人群的谢元娘慢慢的转过身子,目光落在宋南蓉面对的粉色身影上。 杨招娣,她的死对头,就知道是她。 杨招娣似察觉到谢元娘的目光,回头越过人群看了谢元娘一眼,眼里透着得意,然后回过头去,继续道,“那婆子说是被谢二推晕的,县主说这事怪不怪。” 声音一落,人群里一片哗然声。 面对看过来的目光,谢元娘镇定的由着众人打量,一边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她所到之处,众女子不由得让出一条路。 “谢二推的?”宋南蓉淡声反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闺中女子对下人动手,岂不是失了身份?” 她的眼睛却是看向谢元娘。 众人皆看着谢元娘,特别是杨招娣目光格外的闪亮,眼里藏着压不住的兴奋。 谢元娘亦是一脸的义正言词,“误不误会的不好说,我谢二还不屑对个下人动手。不如县主命人把那婆子带上来,当着众人的面我也想问问她,为何要这般诬蔑毁我的名声?” 宋南蓉冷笑一声,“你大可放心,若真有那等下人做诬蔑毁人名声之事,郡王府第一个容不下她。” 又问杨招娣,“那婆子在何处?” 气氛突然有了变故,众人左右观望,没有人插话。 反而是杨招娣仗着姐姐是南蓉县主闺中蜜友,此时跳出头来,“县主别恼,谢二你也别急,当着着众人的面,自然也不会有人冤枉你,这婆子正巧也在,让她出来说说事情经过便是了。” “郡王府自会给我一个交代。”谢元娘冷看了杨招娣一眼。 杨招娣是礼部侍郎府的嫡次女。 谢元娘与杨招娣按理说也没有什么仇,私下没有接触,只有一些京中的宴会,才会有碰面。 可杨招娣就是与谢元娘不对付,平时没少针对谢元娘,这也是私下里众人都知道的。 上辈子谢元娘也是嫁人之后,在被婆婆的提点下才明白杨招娣为何总针对她,又看她不顺眼的。 这事还要从谢杨两家的家事说起,谢母孔氏生产时是双胞伤了身子,被诊断日后子嗣坚难,谢父却也没有纳妾,任谁提起这事无不羡慕孔氏的,更让人羡慕的是孔氏多年后竟又怀孕,还产下一子,这可不是天大的好命。 再反观杨家。 杨侍郎成亲两年杨夫人一直没有身孕,杨老夫人突得重病,这时杨侍郎的通房又有了身孕,为了给杨老夫人冲喜,这才坏了规矩留下这孩子,通房也是好命,一胎得子。 说来也怪,这庶长子一出生,杨老夫人看到孙子,病立马就好了。 杨夫人虽后有身孕,一连两胎却都是女儿,所以在生第二胎的时候,便给女儿取了个招娣的名子。 杨夫人第三胎终于得子,却也觉得是次女取了这个名子才得了儿子的,虽得子对嫡次女也格外的宠爱。 谢家和杨家皆因子嗣问题没少被人私下里议论,谢家被人羡慕,杨家却是被人当笑话的,这就是一则杨招娣嫉妒谢元娘的原因。 另一则杨招娣得家里宠爱,可有一次听到谢元娘背后嘲笑她的名子俗不可耐,这就记恨上,也结了仇。 有了上辈子婆婆提点的那些,此时再面对杨招娣,谢元娘有些同情的看着杨招,杨招娣一直嫉妒她,是不是也变向的证明了她很优秀? 活了两世,此时被人这样众目睽睽的看着,谢元娘早已习惯,只不过上辈子她引以为豪,活了一世见了太多,经历的也太多,随着谢家落难,也才明白这样的目光只是鄙夷和嘲弄。 上辈子她在杏林里走的一身凌乱,出来后听到杨招娣的话,当场大怒,牵怒到引路的婆子身上,一定要把那个带路的婆子找出来,南蓉县主有意刁难,那婆子自然是寻不到,最后在众人眼里,落得她胡搅蛮缠的名声。 想起这些,谢元娘嗤笑一声,看着杨招娣,她声音也不似以前的张扬,甚至温柔和煦,“好妹妹,还是你关心我,若不是你说出来,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事,今日若不解释清楚了,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说我谢二没规矩?今日多谢妹妹了,即如此,便请县主将那婆子带上来吧。” 杨招娣只当谢元娘是怕了,冷嗤的没接她的话。 事情到了这一步,又不见父亲派人过来,宋南蓉正愁不知道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现在杨招娣送了这么一个大好事到眼前,再接到庶妹宋珠的递过来的目光,宋南蓉心中便知道怎么做了。 她对身边的大丫头点点头,那婆子很快就被宋南蓉身边的丫头引到了众人前面,宋南蓉道,“你将事情经过细说一下,若敢有半分假话,本县主定不轻饶。” 那婆子不待说话,到是人群里的令梅先认出来了,在听到自家姑娘被冤枉时就很着急,此时看那婆子又颠倒黑白,便当场反驳出声,“县主为我家姑娘做主。” 她抢辩出声,同时挤开人群冲到了前面跪下,“这是我们进府时的引路婆子,当时在杏林里,她自己撞树晕倒的,怎么能怪我家姑娘推她。长的这么壮的婆子,便是院外伺候的小厮想推晕她也不容易,我家姑娘是闺中女子,哪里那么大的力气,明显是她在颠倒黑白。” 婆子还不等说话,就有个小丫头跑出来吵闹,宋南蓉的脸一黑,她不开口,身边的大丫头如冬却出声训道,“放肆,没规矩的东西,主子不发话,哪里由得你站出来,还不滚下去。” “如冬姐姐不也是主子没有开口便站出来?说我没规矩,自己又哪里有规矩了。”如冬是县主身边的大丫头,令梅到底是惧了几分,小声嘀咕的反驳了一句,没有之前的声音洪亮,却也能让大家都听到。 这话说的在理,如冬的脸微微一青,欲要开口训斥回去,谢元娘嗤笑一声,“确实是个没规矩的东西,主子没有发话,谁由着你站出来大放厥词。” 第十章:宴会10(她这样说有点坏) 这话不知道是在骂自己的丫头还是在骂如冬,可给人第一的感觉,便是在骂如冬。 如冬虽是县主身边的大丫头,往日里再被高看一眼,却也仍旧改变不了是个下人的身份,谢元娘开口骂人,却也没有底气反驳回去。 “没规矩的东西,还不退下。”宋南蓉同时也开口骂如冬,一句话却也带着连谢元娘骂了进去。 如冬面色惨白的退到了一旁,气氛僵持下,没有人敢开口。 谢元娘浑不在意宋南荣高不高兴,眼神淡淡的扫向跪在地上的婆子身上,“抬起头来。” 那婆子犹豫了一下没动,谢元娘又道,“莫不是说谎心虚不敢看我?” 话落,婆子这才抬起头来。 一旁宋南蓉的脸色变了变,堂堂郡王府的下人听外人命令,岂不是被打脸?宋南蓉又心气高,憋了一口气,此时更是连话也不想说了。 宋珠惯是个聪明的,总不能由外人牵着鼻子走,她走上前几步,“谢姐姐,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又喝向婆子,“还不快快将事情经过说来。” 婆子吓的浑身一抖,“谢二姑娘踢杏树下的石子,奴才拦着时撞到了树上。” “什么?”宋珠一听踢杏树下的石子,当时也惊了。 她惊愕的看着谢元娘。 便是宋南蓉也看过来。 谢元娘对上宋珠的目光,“我不过踢了一脚,又不是把这杏林里树下的石子都踢了,二小姐这般看我做什么?难不成这石子还有什么说法不成?踢不得?” 宋南蓉的脸色也微微一变,目光犀利的看向宋珠,宋珠心一紧。 杏林有阵法的事万万不能说出来,第一阵法不能暴露一直是郡王府的秘密,其次此时说出来,不能带众人出去,郡王府面上无光,做为郡王府的女子,她和县主也丢人。 这些想法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宋珠分析轻重之后,先笑出声来,“看谢姐姐说的,不过是几个装饰的石子,便是珍贵的瓷器打破了,也不过是个物件,哪里有踢不踢得的说法。” “如此便好,当时我不过踢了一下,这婆子就突然冲过来拦着我,嘴里还嚷嚷着说杏林的布局有阵法,旁人进来便迷路,就是她们这些带路的下人,也受是过指导学习过才做了引路的婆子。杏树下的石子踢不得,不然就走不出去了。我还不等多问,这婆子自己撞到树上便晕了。刚刚被二姑娘一看,我还以为这婆子说的是真的呢。”语罢,谢元娘抿嘴笑了起来。 她笑得出来,宋南蓉和宋珠却是一身的冷汗。 郡王府如今势大,当今圣上恩宠,却也知道功高盖世的厉害,平日里一向低调,杏林有阵法也是一个藏身之地,一直也不被外人知道,便是这些引路的婆子,也皆是府中知根知底的忠仆,阵法之事今日就这般被传了出来,传到他人耳里怎么想?传到当今圣上耳里又怎么想? 平日里谢元娘目中无人,又傲才视物,勋贵权臣世家出身的贵女自是不待见她,除了宴会碰到有接触,私下里从没有交往过,今日听到她说到杏林阵法时,就是那些骨子里看不起谢元娘的贵女们也看了过来,她们只知郡王府的杏林有百年之久,却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奥秘。 联想到之前一直走不出去,还有引路婆子面上隐隐的焦急之色,心下已经信了八分。 “县主,奴才没有说那些话,奴才真的没有啊。”婆子也慌了。 “没规矩的东西,在客人面前大声大嚷,还满口胡言乱语。来人啊,带下去交给母亲发落了。”宋南蓉不屑与谢元娘针锋相对,却不由任由阵法的事情被传开。 在场也有不少的引路婆子,自然知道事情轻重,听到县主的命,大步上前双手捂住婆子求饶的声音,将人架了下去,这些婆子也精明,并没有立在原地,纵然知道走不出去,却也不能由着这婆子再呆在这里,故带着人往杏林深处而去。 “谢二,今日是郡王府失礼在先,待禀报了母亲,郡王府自会给谢家一个交代。”宋南蓉只说谢家交代,却不是说交代给谢元娘,话里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这便是权贵之家与普通权臣之间的差距。 谢父还在宗人府当职,寿春郡王又管着宗人府,谢元娘自然是不能把郡王府得罪狠了,她淡淡道,“县主深明大义。” 又转身对杨招娣道谢,“今日之事也多谢杨妹妹了。” 虽不能一下子得罪狠了郡王府,今日到底是得罪了郡王府,便说杏林里有阵法的事情,就已经将郡王府得罪狠了,不过谢元娘并不担心寿春郡王面上对父亲动手,以寿春郡王的精明,更会待父亲亲近,毕竟只要有一个不好传出来,只会越发让人相信杏林有阵法的事。 面上不动手,至于私下,怕是难了。 谢元娘最后又对杨招娣道谢,这事就可圈可点。 其实说起来她这招也挺坏的。 落在众人眼里,自是认为杨招娣搬出这样的事,今日南蓉县主丢了体面,谢元娘逃不掉,杨招娣也逃不掉。 脑子反应再慢,杨招娣此时也明白谢元娘的用意了,南蓉县主的脸色确实不好看,杨立娣当场跳起来,“谢二,你” 不待她喊出下面的话,杨月清拦下她,轻声提醒众人,“赵嬷嬷来了。” 这架还没等吵呢,众人一听赵嬷嬷来了,立马顺着杨月清看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年逾五十的婆子穿着精致走了过来。 郡王妃赵氏祖父是朝中首辅,嫁入郡王府生有一子一女,寿春郡王虽有一庶女却也只有一妾,夫妇之间感情深厚。 赵嬷嬷是郡王府的奶嬷嬷,在金陵城的勋贵世家女眷面前,那也要受半个礼。 赵嬷嬷终身未嫁,平日又板着一张脸,面相上看着有些刻薄,走至众人面前,福身见礼,各家贵女纷纷避让,她面色不变,肃然道,“王妃已在杏林中将宴会布好,命奴才引各家姑娘过去。” 宋南蓉看到赵嬷嬷时,就松了口气,此时听到这话,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众位妹妹,那咱们便过去吧。” 扫也不扫眼前的谢元娘一眼,率领众人跟在赵嬷嬷的身后,往杏林深处走去、 只是到了这时,大家才发现不对劲,不远处的杏树后面站立着一群公子,回想刚刚的事被众人看了去,众女子面上不由得一红,又不好避开,只能尴尬的埋头往前走去。 第十一章:宴会11(霸气侧漏小爵爷) 众男子也没人料到会遇到闺中女子,又看到刚刚那一幕,郡王世子宋怀荣心下焦急阵法之事,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多说,眼看父亲身边的陶叔过来了,这才引着众人往另一条路而去。 人群里杨招娣满脸的委屈,杨月清与她同行,声音轻轻只两个人才能听到,“一会儿不可多话,更不可多问。” 杨招娣不懂想问,杨月清已又轻声提点,“今日的事,郡王府自会给众人一个解释,谁第一个问,只会落了郡王府的脸面。” 杨招娣明白了姐姐的用意,轻轻的点了点头,老实的没有再开口。 世家里出来的女子哪个是简单的,一眼就看明白了,知趣的谁也没有当面提出来,而落郡王府的面子。 “到是巧,能在杏林里见到各家的公子。”有人却不管那些。 比如谢元娘,此时还不忘记踩上一脚。 她虽似喃喃自语,却足够清楚的落在众人的耳里。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却犹如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宋南蓉的脸上。 宋南蓉之前还当着谢元娘的面说郡王府重规矩,此时就明晃晃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知是怎么回事,却只能认下。 她咬紧了牙,心里告诉自己再忍忍,一会儿有让谢二哭的时候。 在场的人哪个也不是傻子。 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人敢得罪郡王府,看向谢元娘的作派,只觉谢家双姝的谢二姑娘实在太张狂了些,连郡王府也不放在眼里。 奈何人家是金陵双姝,又是谁能比得了的。 人群里的任蓁蓁也忍不往前面偷偷的望了一眼,只能看到谢元娘好看的侧脸。 县主都不接谢元娘的话,又有谁不怕得罪郡王府去接话呢。 一路沉默,众人心思不一,不时的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发髻。 有人好奇往身后扫一眼,见谢元娘还有心情赏杏花,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来。 半盏茶之后。 有数位蓝衣的婆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谢元娘挑挑眉,稍稍打量就能发现婆子步子沉稳,每迈一步都给人踏实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谢元娘也熟悉,上辈子嫁进顾家之后,这样的婆子她见过很多,多是行武出身,有功夫在身的。 她慢慢的垂下眸子,刚刚宋南蓉让婆子去找寿春郡王,这些蓝衫婆子便是被派来引路的吧? 只是不知郡王府又对今日之事给什么样的解释。 如雪纷飞的杏花在微风下轻轻摇曳着身姿,白色的透明纱账,也微微的荡漾,让人有置身在仙景的感觉。 看着杏林中间突然布置出来的宴会席面,谢元娘团扇遮唇,讥讽的笑了。 寿春郡王府百年不倒,哪怕后来新帝登基仍旧恩宠不断,还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父亲听闻江南宴会多会这般布置,今日便想给众人一个惊喜,就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江南才子宴会,多男女同席。” “中间有屏风,虽同在一宴会,却也不会损了清誉。” 宋南蓉坐在上首,赵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谢元娘在下面只能看到宋南蓉勾起的唇角,待众人皆落坐之后,便听到了这样的解释。 王府这样一解释,众人也就明白了,想到之前在杏林里走而不出,心中虽还想着阵法的事,不过看着眼前的布置,或也是郡王府有意为之。 人的感观便是这样,被新鲜的事物吸引,总会忘记之前的事情,再有这样的新意杏花宴,男女同席,不说贵女矜持不好表现出来,便是男子那边早就已经红光满面,蠢蠢欲动,今日想好好表现一番。 其中一道声音最引人注意,“江南惯会出些书呆子,要小爷说就是狗长犄角,真要学些新意就把中间的屏风撤下去。刚刚在杏林里也不也见了?此时还学什么小娘子装什么紧。” 哟,这小黄磕都说出来了。 放眼一扫,贵女开始皆不明其意,待听到男宾那边有人呵斥,方明白过来小爵爷这个‘装紧’指的是何事。 几不可见的,都涨红了脸。 谢元娘忍笑。 也就蒋才那个纨绔仗着爵爷身份,什么话都敢说。 宋南蓉是主人家,听了自然也不高兴,羞恼的脸色变了几变,隔着屏风声音不大不小的回过去,“小爵爷是不喜欢诗画,自然体会不到这其中的乐趣。” “小爷是不懂书画的乐趣,可小爷懂女人。”蒋才笑的淫、荡,“真说起来县主虽为女主,许也不如小爷对女人了解。” 之前呵斥的声音再次响起,“小爵爷,郡王府敬你,也请小爵爷尊重一下郡王府。” 以郡王府身份说话,又是在男宾那边,定是郡王府世子了。 蒋才才不敢那些,“书呆子便是书呆子,诗画可及小爷的拳头硬?你个闺中女子懂什么三重四德没学过?《女戒》总看过吧?和男子当众争论,要不要脸?” 与女子争吵已落了下成,偏蒋才不以此为耻,还大言不惭的骂回去。 宋南蓉面色微红,知道与这纨绔也争不出个高低来,她面上强挂着端庄大度的笑,神情落在众人眼里,笑的比哭还难看。 小爵爷的话对一众贵女来说实在太过悚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有听到。 那边蒋才还不满意,“素日里只有小爷打别人的时候,你们郡王府到是门面大,小爷一进林子就被人偷袭了,敢说不是你们郡王府设计小爷的?今日不给小爷一个交代,这事没完。” 他一嚷嚷,众人才知还有这事,众人交头接耳,在郡王府暗算小爵爷,这事确实不小。 宋南荣不知有这事,先前还端着架子一副不与粗人争辩的样子,这时确有些急了,她看向身边的赵嬷嬷,赵嬷嬷到底老练,扬声对男宾那边道,“小爵爷放心,不论是谁,不论何出身,只要是在郡王府出的事,郡王府自会给一个交代。” 那边又有郡王世子宋怀荣出面劝着拦着,蒋才才没有闹起来。 第十二章:宴会12(危险的味道) 杏林中白色纱帐做围墙,中间又有屏风做隔断,一边是各世家的公子,一边是各家的闺中女子,场景又这样的布置,纵然重清誉,对于闺中女子来说却也充满了诱惑,又有郡王府扯大旗,今日的事传出去只会让人津津乐道,却不会诟病。 太元朝女子嫁人多晚,多是及笄之后才定亲婚,疼子女的人家多会多留女儿两年,待到十七才出嫁,今日来参加宴会的多是及笄的闺中女子,正是谈及婚事的年岁,平日里及少出闺房,与外男接触的机会不多。 来参加郡王府宴会的各家公子出身自然不会低,又皆是未成亲男子,所以大家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盘算,也想借今日的机会了解一番。 透着诱惑的宴会,因男女宴会凑到了一起,四周也迷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危机解决,宋南蓉暗松口气,面上又有了温和的笑。 她坐在上首的正坐,身前是檀香木的四方桌,桌上点心水果干果摆的满满的,单说水果就已经惹人注意了,此时的水果也只有江南那边才能食到,在金陵城可是金贵之物,金陵成不缺有钱的人家,可是此时季节的水果却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物件,郡王府宴会上,桌子上却摆的满满的,足以见得郡王府的底蕴和勋贵。 那边宋世子的声音隔着屏风传了过来,“今日杏花宴,即是学了江南,自然也不能少了诗画,不如今日也来个新玩法,咱们金陵城是太元京都,总不能被江南那些才子比下去,重礼守礼虽重要,却也不能不纳新。” “说了那么多的废话,宋怀荣你到底要说什么?”蒋才打断他的话。 嚣张的直呼宋世子的名讳。 宋怀荣款款而谈并不计较,直言道,“以诗画为题,前二十名者组个诗会如何?” “男女一同组诗会?”女子这边有人低呼出声。 虽然马上就收了回去,谢元娘还是听出来是杨招娣的声音。 声音透着欣喜,在众人面前又多没有规矩,又仗着姐姐杨月清是南蓉县主的闺中蜜友,不是她还能有谁? 来参加郡王府宴会的,哪个不是京中的贵女,此时听到这个提议,心下意动,面上却也不好表露出来,毕竟这提议太过惊世骇俗。 金陵城中的才子与才女组成的诗会,不用想也知道若是能加入自然让人高看,甚至是提高自身的身份。 充满诱惑的提议,却谁也不肯掉了身价第一个站出来赞同,毕竟第一个站出来的,总会让人轻看了些,觉得不自重。 “大哥提议是好,却有不妥之处,谢家双姝金陵成谁人不知,谢妹妹不用出手,我们便都输了,对其他人也不公平,便是众人不在意,谢妹妹也不会同意。”宋南蓉沉思着,不明白兄长为何这般提议,却也是顺势而行,却又不想让谢元娘出风头,“总要想个好的办法来。” “这有何难。”宋怀荣自是明白妹妹的心思,接过话,“今日比赛既然是新玩法,自然比赛也是与平时不同,以往皆是拿自己最擅长的来比,今日就避开擅长的不就行了?这样对大家来说都公平。” 兄妹二人直接将规则也定了出来,至于众人的想法,沉默就代表同意了,也不用谁再站出来出头。 宋怀荣似又打趣的笑道,“谢二姑娘平日擅长作诗,作画到是极少,今日便作画吧,对大家也公平,不然谢二姑娘一出手,我们这些男子便也不敢做诗了。” 男子那边有笑声传了出来,宋怀荣这话到是不假,谁不知谢元娘的诗作压过男子,这话直说出来不会让人觉得比不过失面子,反而诚实的让人贴心。 谢元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上首看过来的宋南蓉,才回道,“世子既然提了,我也不好推诿,那便献丑了。” 宋南蓉不动声色,心下却高兴大哥还记得她说起谢元娘的那些事,如此一会儿比赛她便也放心了。 上辈子谢元娘以宋南蓉马首是瞻,当宋南蓉是好友,心里的秘密自然也会告诉宋南蓉,比如她不擅长作画,上辈子也没有组成诗会之说,现在看来,宋家兄妹一唱一喝配合,是在这等着她呢。 宋南蓉只见下面的谢元娘垂着眸子,只当她是怕了,心下又舒畅了几分。 提议一出,在场的众人自然不会多想,此时又有下人端了笔墨上来,每个人都开始苦思起来,毕竟今日若能以自己不擅长之作而博得头彩又加入诗会,名声自会大噪。 这样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 谢元娘自然不屑加入什么诗会,却也不想让宋南蓉得意,她独爱兰襟居士画作,上辈子嫁入顾府,她多用来作画,临摹兰襟居士的画作更是以假乱真,只可惜兰襟居士作品极少,她嫁为妇人之后,兰襟居士更是不再有作品问世,又无人知晓兰襟居士是谁,只能惋惜不已。 谢元娘临摹创作的作品却常被人误以为是兰襟居士的作品,当年她抢了嫡姐的婚事,娘家给的嫁妆极少,又不好和婆婆伸手要钱,只能靠画作以假充真得了银子攒私房钱打点府中上下仆才,慢慢在府中立稳脚,才能在没有丈夫的宠爱之下活的那般恣意。 所以对今日作画之事,谢元娘并不担心,而且心知宴会才刚刚开始,宋南蓉还没有出手,今日当着众贵女贵公子的面,羞辱谢家被贬之事才是目地。 相比女子这边冥思苦想的安静,屏风那边的男子到是热闹了很多,还夹杂着蒋才‘小爷才不屑一郡书呆子的乱玩意’的不屑声。 时间以一柱香为限,谢元娘却不急,到是细看了一眼眼前铺平的六品阁的宣纸。 第十三章:宴会13(有帅哥的味道飘过) 谢父虽是二品的京官却只是个有品无权的官,谢家又只有谢父这一辈才有做官了,之前谢家不过是普通人家,家底自然不厚,谢家在京城里的开消也皆靠妻孔氏的嫁妆为持。孔氏出身江南大儒孔家,当年谢父在孔家族学求学,年轻俊朗的少年有文才长相又出重,品行又好,纵然只是平民出身,却入了孔家唯一嫡女的眼,孔大儒是个看重品行的人,不在意谢父出身,谢父又不负所望考中探花,穷人家出身的探花郎与大儒家嫡女也是一段佳话。 爱情过后总是要回归生活,谢父是个喜欢爱诗词的人,又不会奉承上级,这些年能熬到宗人府丞,也是靠孔大儒的门生照扶,才混到这个位置,收入少,府中一概用度自然也就不好,不过对于谢元娘来说却不同,家中独宠她,用的却皆是好东西。 比如这宣纸,用龙须草做出来的,自然是比不过青檀皮做出来的宣纸,而六品阁便是金陵成里唯一一家用青檀皮做宣纸的铺子,枉日里谢元娘用的宣纸也皆是出自六品阁。 一年她用的宣纸花消也占了家中一半,回想起这些,谢元娘神色有些哀伤,上辈子因抢了姐姐的婚事而断了亲情,不怪父母,是她的错。 “二姑娘,香已经过半了。”一道轻弱的声音将谢元娘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侧头,看到说话之人,轻轻一笑,“多谢任妹妹提醒。” 往日里参加宴会多是贵女坐在一旁,小门户出来的坐在一边,今日男女一起举办宴会,这样贵女和小门户出来的自然就坐到了一起,又被有心人安排过,谢元娘就坐在了与小门户女眷接触的位置上。 谢元娘又是个厉害的,小门户出来的皆不敢靠近她身旁,任蓁蓁最好欺负,自然就将她推到了与谢元娘旁边。 两边有视线看过来,任蓁蓁脸微微一红,没有接话。 谢元娘也不在意,拿笔沾墨三两笔下去,一副墨兰图便出现在眼前,已经有贵女将手里的作品交给来收文的丫头,每部作品不能留名,到时通过诗文上的字来分辨是谁的作品,而谢元娘的就更简单了,所有人都是作诗,独她一个作画,想让人认不出来都难。 一柱香过,所有的诗作皆被收了上去,作品男女双方交换,最后品评出各十五个作品,放到一起是三十人,最后再众人一起从三十人中选出二十位组成诗社。 这样品评也算是公平。 作品一递到男宾那边,男宾的作品也递了过来,品评作品好坏在场的人当属谢元娘,她名气与才气摆在那里,力压众人一头,自然是有资格评断好坏,贵女一群人纵然心里不甘,却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一叠诗文就递到了谢元娘的手里。 她这才看了上面放着的第一篇,就听到男宾那边宋怀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们当中品评选出的作品,怕也会让大家心有不服,今日正巧顾次辅在府上作客,到不如把作品送过去劳烦顾次辅做个断论。” 顾次辅谁人不识? 镇国将军府的二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连中三元,年逾三十成为太元朝最年轻的内阁次辅,深得圣宠,被任为三皇子老师,更兼当吏部尚书一职,秉性刚介,不媚权贵,可谓实至名归的勋贵世家子弟,更是太元朝顶顶有名的才子。 顾次辅作品评,那岂是品评?而是在抬高身份。 这样的事情求都求不来,今日在郡王府有这样的机遇,岂能不让人激动。 宋怀荣一提议,自然是得了众人的赞同,很快就有伶俐的丫头把谢元娘手里的作品拿走递到男宾那边,随后便有不少人看过来的目光透着轻视,金陵双姝再有名气,岂能与顾次辅相提并论? 只是突来的变故,让纵人高兴,也没有人再把心思放在谢元娘的身上,众人虽然在品茶说话,却也能看出来心思不在这边。 谢元娘听到顾次辅时,神情也是微微一愣,上辈子的小叔叔,她生下的两个孩子,皆是小叔叔接到身边亲自教导,也正是有这样优秀的叔父教导,长子才会如此争气,年轻轻便中了探花。 想到儿子,谢元娘的心微微有些发酸,终是有缘无份,这辈子她不会嫁给顾庭之,亦也不会与继母子之缘了。 —————— 明正院里。 书房里寿春郡王看了陶总管拿来的诗作,亲自接了递过去,笑着道,“顾大人,犬子胡闹,却要劳烦你了。” 寿春郡王暗下恼儿子多事,事情却已经捅到了顾二的跟前,便只能舍了脸低头求人。 顾远是镇国将军府排行老二,便多被人又尊称为二爷。 “无妨。”顾元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坐在那慢慢的喝着茶。 他话音落下,身边侍立的江义上前一步,接过了寿春郡王手里的诗作。 一身白色道袍,岂不正是之前在杏林亭子中坐的一白一褐色下棋,又将谢元娘一切举动尽入眼底的两男子中的白袍男子。 顾远看着和煦又和蔼,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人亲近,故江义接过诗作转递过去的举动,寿春郡王也不觉得意外,今日顾二没有拒绝,寿春郡王已经大为感激。 第十四章:宴会14(瓮中捉鳖) 顾远虽白容苍白,浑身带着病态,却能让人无法忽视。 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儒雅气质,随着他的动作,每扫一眼,修长的手指便移开一张诗作,短短几喘的功夫,便将诗作分为两份,当目光落在最后一张墨兰图的时候,若有所思扫了一眼,将画作放到了独挑出来的双十份那里。 侍立在一旁的江义亦看到了画作,心下微微惊呀。 寿春郡王的目光也落在墨兰图上,为之一震,“好一副墨兰图,果然是英杰辈出,小小年纪笔力便如此磅礴。好好好,只是看着有些眼熟。” 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画风到是有些眼熟。 不及寿春郡王再多打量,江义已将诗作拿起回身递到后面的陶总管手中,没有机会再让寿春郡王多欣赏,寿春郡王略有些遗憾,眼前还有顾二需要小心应对,便不敢大义的再作他想。 吏部为六部之首,顾远年纪轻轻便做了吏部尚书,又为内阁次辅,敢谁小窥?便是寿春郡王在他面前也低了半头,要不是刚刚见到画作太过激动,又岂会这般激动。 说起来顾远浑身秀着病态,面上时时带着儒雅温和的笑意,这样的人看着无害又让人同情,可了解他的人,就会明白他是一把剑芒嗜血封喉剑,锋芒的剑气就可以震慑一切,若真亮剑又是何等的锋利? 一张儒雅淡笑的脸上,永远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下一刻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筵席已经备好,还要二爷移到厅堂去。”寿春郡王态度温和,又透着份希翼。 顾二被圣上派到江南出差,今日刚回成与圣上那边回禀完,能将人请到府上做客,也让寿春郡王觉得有面子。 顾远站起身,白色透着浅绿色暗竹的衣袖映衬下,手指越发的修长白皙,一串红色小檀香的念珠也滑落到手上,轻捻着念珠,微笑道,“劳烦郡王,我刚回京中,吏部堆积半月的事情还要处理,还是改日吧。” 郡王也跟着起身,“二爷事重,那便改日。” 眼下已是进二月,杏花开天气已暖,江义跟在顾元的身后,动作熟练的帮他披上了一件斗篷,黑色的斗篷加身,凸显顾元的身子越发的单薄。 寿春郡王送人时,杏林深处诗作也被拿了回来,品评结果出来了,众人即是兴奋又是担心,兴奋是希望自己被分到前二十那里边,反之担心的自然是怕落选。 当陶总管把那副被评出来的二十份诗作递到宋怀荣手里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副墨兰图,隔着屏风女宾这边只知道品评结果出来了,一时心急却只能按捺着性子等着,宋南蓉出身便被封为县主,好强的性子此时也顾不上再矜持下去,起身绕过屏风到了男宾这边。 又生怕被人笑话失礼,而鼓动着所有女宾,“刚刚小爵爷也说了,即是学着江南那样的宴会,中间隔着屏风到是画蛇添足,显得酸腐。顾次辅给诗作的品评结果已出,不如咱们过去看看。” 话语里一提及顾次辅,想到被评为好诗带来荣耀,又有南蓉县主带头,众女宾七嘴八舌的附和,起身随南蓉县主去了男宾那边。 女宾都过来了,让之前还凑到宋怀荣身边的男宾们到拘谨了起来,念着守礼的想法,让出了宋怀荣身边的位置。 一众贵女随宋南蓉走在前面,谢元娘坐位又被安排与小门户一起,加上她不急于看结果,又扫到落在最后的任蓁蓁,故放慢的脚步,任蓁蓁一向性子弱胆子小,在小门户里也被排挤,最后就与谢元娘走到了一起。 任蓁蓁与谢元娘的坐位挨着,作画时多少看了几眼谢元娘的画作,此时发现身边是谢元娘时,她脸微微一红,心下觉得不说话不好,斟酌了半响才小声道,“二姑娘的墨兰图一定能品评上。” 谢元娘笑道,“借任妹妹吉言。今日看到妹妹觉得亲近,改日妹妹有空到府上去玩。” 这已是谢二娘今日第二次邀请任蓁蓁去玩,有算计其兄长是因,也有同情这个胆小的任蓁蓁原因,这辈子若是可以,阻拦下任蓁蓁走上辈子的老路也不是不行。 任蓁蓁是去过谢府的,任夫人也是想借机会让女与谢元娘多接触,可任蓁蓁天生胆小,任大人又只是个五品的主事,谢元娘自是不喜欢与任蓁蓁交好,任夫人带着任蓁蓁去了府上几次,见女儿见不到谢元娘,便歇了这心思,再到谢府做客便也没有再带女儿。 私下里,任夫人没少怪女儿不会说话,任蓁蓁中心委屈又伤心让母亲失望,此时听到谢元娘相邀,欢喜不记,“那日后要多打扰二姑娘了。” 任蓁蓁高兴时,一双眼睛透着水波,干干净净的,像只小白兔。 谢元娘唇边笑意渐深,“不访。” 多多打扰才好。 才好让她下手。 前面众人在看着品评的结果,有人欢喜有人失落,顾次辅做的品评,得出来的结果自然是没有争议,不过作为是画作的作品,就引人议论了。 “谢二姑娘不愧为金陵双姝,一副墨兰图竟是把我们众人都给压了下去。”说话的是宋怀荣。 宋南蓉恨的紧咬了牙,“谢二诗作有才情,画作也如此厉害,怎么能不让人敬佩。董妹妹,你平日里便爱作画,可惜今日没有机会与谢二一决高低。” 明明是想打放谢二的脸,怎么还让谢二出了风头? 此时把董适扯进来,也不无挑拨的董适与谢元娘关系的用意。 第十五章:宴会15(魔高一尺) 众人看得明白,可眼前的人是南蓉县主,郡王府又深得圣宠,谁愿意为去得罪这个人,自然是没有人出头。 董适目光落在画作上,认真品鉴一番,点头道,“笔力炉火纯青,墨兰惟妙惟肖,谢二姑娘当得魁首。” 没有一点点的嫉妒,只有认同。 落在后面的任蓁蓁亦为谢元娘高兴,“二姑娘的画是魁首。” “任蓁蓁喜欢什么可以告诉我,改日我画了送给妹妹。” “二姑娘画什么,我喜欢什么。”任蓁蓁急切的生怕被拒绝一般。 语罢惊觉自己的举指,略有不安的红了脸,生怕被小看了。 谢元娘笑道,“那不如画个喜鹊蹬枝图吧,我记得任妹妹的兄长今年是要参加春闺的,喜鹊蹬枝寓意也好。” 上辈子宴会参加到一半就被羞辱的走了,宴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却在后来听说正是在郡王府的宴会上,任显宏被董适的画作惊艳,最后在董家出事之后,仍旧娶了董适。 谢元娘的目光往男宾那边扫了一眼,面孔多是熟悉的又有些陌生,也不知道哪个是任显宏,今日可否被她的画作惊艳到了,目光一一走过,意外看到了之前在杏林里救的少年,少年亦是在回望着她,谢元娘微微颔首,再往下看,是小爵爷,他也正看着谢元娘,或者说是瞪着谢元娘,看到谢元娘看他,哼的一声扭开头。 谢元娘懒得搭理他,两个人上辈子的恩怨可大着呢,目光再往下移动,微微一愣。 顾庭之。 她上一世的夫君。 此时的顾庭之英俊的脸还有些稚嫩,不似从武之后的冷硬。 可谢元娘知道也就是在今年的春闺,顾庭之中了状元却没有入翰林,而是从军去了西北,众人皆传是受谢元娘设计婚事而怒让顾庭之放弃自我,可是等顾庭之在西北三年之后立功回来,世人才明白顾家是武将世家,顾庭之也是世袭了顾家的武将之风。 前世的夫君,今日再见,谢元娘面上没有多大的波动,心里却也忍不住升起一抹无名火,对他那日在湖边说的话仍旧耿耿于怀,说起来,谢元娘是个挺记仇的人。 谢元娘的牙有些痒,她真是蠢,上辈子怎么就让顾庭之给欺压成那般老实? 似察觉到有人打量,人群里的顾庭之也看了过来,谢元娘立马调开目光,她可不想顾庭之自恋的以为她喜欢他。 那边董适的话音落后,也让人看到了她的胸襟,这样的胸襟,在一众男宾面前,也让人多看一眼。 相比之下,南蓉县主就吃相难看多了。 宋世子心下怪妹妹多话,眼神警告的看了妹妹一眼,方不动声色的笑道,“出神入化,确实是难得的佳作,只是这画风似有些眼熟。” 宋南荣被瞪了一眼,心里正委屈,听了这话,才面露狐疑的目光又落在画上,宋怀荣的话也引了其他人再次看向墨兰图。 今天被指定作画时,谢元娘心下就知道宋怀荣有盘算,宋怀荣是郡王府的世子,年逾十九,上辈子就是十九岁参加春闺而中探花,身份尊贵又文才过人,后取首辅孙女,谢元娘上辈子死的时候,郡王府仍旧风光无限,圣宠不断,足以见得宋怀荣不是小角色。 此时听到宋世子提起画风,谢元娘的眸子微微眯,心沉了下去。 “这到有些兰襟居士的风格。”董适擅长作画,品鉴大师画作也多。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眼前的那层薄雾也被拨开,宋世子似也被点醒了,“我就说眼熟。父王书房里挂了一副兰襟居士的作品,这就对上了。” “兰襟居士可谓当世大家,现世作品不多,不想谢二姑娘到能临摹的这般相似。”也有附和,看向墨兰图眼光也发亮。 “兰襟居士作品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宫中有两副,赵首辅府有一副,顾二爷手中一副,郡王府亦有一副,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如今还有第六副,怎么能不让人激动。谢府收藏着兰襟居士的画作,还要劳烦谢二姑娘和谢大人带几句话,今日既然大家知道了,少不得他日登门要欣赏一二了。”宋世子越过人群,目光落在谢元娘的身上。 他目光温和,笑容和蔼,可谢元娘却觉得浑身冷冰。 好个杀人不见血,宋怀荣果真是厉害。 原来是在这里算计着她。 谢元娘不擅长作画,却喜欢兰襟居士的画作,这事南荣县主是知道的,只因每次来郡王府,谢元娘多会求宋南蓉带她去郡王府的书房看兰襟居士的画作,这事时常到郡王府来的贵女没有人不知道。 今日宋世子这么一说,就是把谢元娘架在火堆上考,只要郡王府不认,她就是嘴磨破了皮的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 何况谁又会为她得罪郡王府? 宋南蓉此时终于明白兄长的用意,面上的笑容大了,甚至亲近的对谢元娘招手,“谢二,快过来,今日你可要给众人大大的惊喜了。” 那些落在谢元娘身上的目光有热络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也有猜疑的。 任蓁蓁就站在谢元娘的身边,此时也浑身僵硬的不敢动,好在谢元娘往前走,将目光都带走了,她略略松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了男宾中一身褐色道袍的兄长正在对自己微笑,她回了一个笑。 在一众人的注视中,谢元娘落落大方的走到了宋南蓉身边,明艳又透着张扬,金陵双姝自然有高高在上的底气。 宋世子今日看着情绪也格外高涨,亦叫着男宾里的人,“庭之,你也过来看看,若不是董姑娘说这墨兰图的画风似兰襟居士,我还以为是似你的画风呢,我记得你有一次提起过,你是兰襟居士的弟子?” 这话听着似亲近之人打趣,细品品就不对味了,闺中女子的画风似一个外男,那代表着什么? 情绪高涨的人群,立马气氛有些不对了,男宾中的目光更是赤裸裸的在谢元娘和顾庭之之间打量着。 第十六章:宴会16(再见前夫哥) 谢元娘不担心被泼脏水,她一会儿自有能力洗干净自己。 可她却不愿与顾庭之有牵扯,此时听到又被与顾庭之扯到一起,面色刹那间就冷了下来。 “世子慎言,我的画风岂敢与兰襟居士对比,至于说是弟子,不过是被指点过一二,哪里敢以弟子自居?更不说谢二姑娘乃闺中女子,这样的话传出来对谢二姑娘闺誉有损。”顾庭之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神情严肃。 敢当众直接说出来,也就是顾庭之。 他人长的俊秀,又气度不凡,镇国将军之子,顾二爷是他的亲叔父,这样的身份正是金陵城中贵女眼中的未来佳婿人选。 宋南荣贵为县主,又是好年华,心中对顾庭之自然是爱慕,此时听了他的话,笑容却是微微一滞,抿了抿唇,唇角才又扬了起来。 谢元娘可没感谢顾庭之。 只觉得这人虚,太虚。 宋世子笑道,“今日知道兰襟居士另有作品,激动之下方说错了话,是我说错了。” 同时将墨兰图递到顾庭之的眼前,“庭之,你看看。” 顾庭之原本并不上心,待目光落在画上,神情一顿,俊秀的脸颊上难得露出惊愕的神情来 众人一直盯着他的脸,自是没有错过他面上的神色变化 宋怀荣心下得意,“你素有才情,平日里我知道你多有临摹兰襟居士画作,今日看了谢二姑娘的画作,心下也震惊吧。” 顾庭之与宋怀荣交好 他的私事宋怀荣自是知道一些,此时在这样的场景宋怀荣说出这些来,让顾庭之很不喜 他便开口道,“我不过是闲着无事打发时间,今日是诗作比赛,品评结果已出,先告诉大家结果吧。” “结果已出,到不及于一时,反而是兰襟居士之作,让人忍不住想观赏一番。”宋怀荣抬头看谢元娘,并不打算就此做罢,“二姑娘,不知府上何时方便大家去打扰一二?” 顾庭之拧眉,目光也落在谢元娘的身上,金陵双姝虽有才名,他又与谢元娘的兄长交好,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谢元娘。 小姑娘身姿娇弱,却已隐隐有了少女之姿,有江南女子的赢弱,配着一张明艳格格不入的脸,却没有让人觉得别扭,反而两种美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是假,亦或是虚幻。 宋怀荣今日设下了套,自然不想就这么算了,他的话又带着众人,众人自然是站在郡王府那一边,所以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谢元娘的身上。 备受瞩目,宋怀荣看着淡定的谢元娘,也想看看她还能坚持多到什么时候。 男宾中那被谢元娘救下的少年,衣袖下的手慢慢的握紧。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皆不是普通人,此时到现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兰襟居士作品世间只有五副,落在谁的手里世人皆知,足以见得兰襟居士的作品珍贵之处,若说作画大家不在少数,兰襟居士作品能让世人如此珍贵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在于兰襟居士是何方神圣无人知晓。 带着神秘色彩的兰襟居士,加之画作又是顶流,自然被世人吹捧。 谢元娘一句话也没有说。 宋世子几句话便推论出谢府有一副兰襟居士的画作,这断论太过肯定。 最后话又转到顾庭之临摹兰襟居士画作,更有顾庭之是兰襟居士指点的事情。 那么结果也就出来了,若是谢府没有兰襟居士画作,这岂不是映射谢元娘爱慕顾庭之,而临摹顾庭之的画作? 人群中有一大半的人已经想到了这一处,却又不明白,郡王府今日为何一直抓着谢元娘不放? 谢元娘一只手捻着另一只手捥上缠绕的红色珊瑚手窜,站在宋世子身边的顾庭之看了一眼。 原本就白皙的手,搭着红色的珊瑚手窜,再配上轻轻磨挲的动作,简单平常的动作竟也让人有些含恋。 他淡淡的收回目光,脑子也有些乱,同样的动作让他仿佛看到了小叔淡然的坐在那的样子,竟是有些相似。 谢元娘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的明艳,透着朝气,“郡王府中也有一副兰襟居士的画作,世子可让人现在取来与我这墨兰比较一下?” “二姑娘这是何用意?”宋世子问。 众人也侧耳听着,人群里杨招娣更是直接嚷出来,“谢二,谢府有没有兰襟居士的画作你直接说就是了,何况又搞出这些事情来。” 杨招娣还想说,被身旁的杨月清扯了一下,这才乖乖的闭上了嘴。 “我有何用意,世子把画拿来岂不就是知道了?”谢元娘道,“还是世子觉得不方便?” “这有何不方便的。”宋世子直接叫了人过来去取画。 下人伶俐,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只是来的时候画是由陶总管拿着的,可见这副画的金贵之处,桌子已经摆放好,兰襟居士的画作被打开,是一副双勾的兰花图,黑白墨的兰花上还落着一只黄色的蝴蝶,整副画繁茂又用墨少,兰花的花骨却生动的勾画出来。 众人亦是感叹,兰襟居士当得为大家。 谢元娘的墨兰图也摊开放到了一旁,两副画放在一起比较,第一眼就让人生出是一人之作来,虽一副是双勾的兰花图,一副是水墨的画风,细细对比画法与结构上却分不出是两个人的画风。 画兰之人皆知‘交凤眼’与‘破凤眼’之说,交凤眼是第一笔与第二笔相交之处,第三笔从第一第二笔之间插出为破凤眼,兰叶的画法变化无穷,或直或曲随性而变,笔笔之间要气脉相连。 众人脸色慢慢的发生了变化,看向谢元娘的目光也变了,有错愕有怀疑有迷茫。 顾庭之是震惊。 “这这皆是出自兰襟居士之手?”蒋小爵爷正在变声期,声音像拉破的二胡,有些刺耳,“谢二是兰襟居士?” 金陵第一纨绔的小爵爷都看出来了,在场的众人岂能看不出来。 第十七章:宴会17(抢占先机) 宋家兄妹脸色变了,宋世子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众人目光灼灼,谢元娘还是能感受到一侧有道透着锐利的目光看她,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顾庭之。 上辈子顾庭之虽从武,才气名声却不减,特别是一手好的丹青更是让人津津乐道,兰襟居士再无作品问世,顾庭之又锋芒毕露直追兰襟居士,直到后来世人才知顾庭之是兰襟居士的弟子。 谢元娘上辈子在顾府看到兰襟居士的作品多,又多年苦练,就是此时把兰襟居士找出来当面对质,谢元娘也是不怕的,而且上辈子顾庭之虽是兰襟居士的弟子,私下里顾庭之有一两次提起兰襟居士时也多是伤感的神态,谢元娘猜着兰襟居士指不定是早早的死了,这才是后来没再有作品问世的原因。 兰襟居士具体何时死的谢元娘不知道,她只知道兰襟居士问世的作品也就五副,不会再有,想来大约人现在就是不行了。 结合这些,谢元娘冒充兰襟居士自然不会有顾虑,顾庭之一向在外人面前挂着君子之态,总不会在郡王府欺负人时,为难她一个闺中的女子。 正是抓住顾庭之这个弱点,谢元娘才肆无忌惮的在顾庭之这个兰襟居士的弟子面前冒充兰襟居士,何况上辈子顾庭之娶她的第二天,就迎了贵妾敏氏进门,如今抢了他的荣耀,全当是他还她的债吧。 同时,有两道目光也格外的惹人注意,谢元娘看过去,一个是穿着褐色道袍的男子,到让谢元娘觉得在哪里见过,不及多想,目光又落到那个她救的面黑的少年,目光触到,谢元娘见面黑少年目光闪亮,她颔首示意。 至于女宾这边的神情就各不相同了,惊愕的居多,愤恨不平的比如杨招娣南荣县主这样的,还有为欢之喜欢的,比如任蓁蓁。 “这谢二姑娘是在和大家开玩笑吧”在震惊中,宋世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谢元娘目光凌厉,“世子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今日世子话里指出我的画风与顾公子相似,若不是为了闺誉,我也不会亮出真身份。” “若你真是兰襟居士,为何不多卖几副画?”杨招娣忍不住问。 金陵城里的人谁人不知谢家只有一个空壳子,若是没有岳家帮衬,只怕平日里节气送礼都要出去当东西,兰襟居士的画作千金难求,有这样挣钱的机会又不要,这根本说不通。 杨月清在一旁想拦着妹妹已晚,听着妹妹说出这番话,心下焦急,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再听到谢元娘反驳回来的话,脸被打的火辣辣的疼。 “自古文人清高被人高看,我谢二又只是一闺中女子,真正的勋贵世家又哪里会靠闺中子女养家的?谢家虽出身白身,却也懂得这些礼教,杨二姑娘有这样想法,提出这样的疑问,岂不是也变向的做实了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谢元娘当仁不让,继续道,“俗话说的好,真把式不武,真秀才不文。武要武得恰当,文要文得得体。物欲横流,金钱当道不假,却不能丢了文人的骨气。我一介闺中女子虽不孤傲,却也知不能污了文人的气节。我们谢家虽不富裕,更却没有到了让闺中女子卖画养家的地步,更生不出这般没有教养人家的想法来。杨妹妹日后还是少说些这样的话,传出去惹人笑话。” 杨招娣红了脸,讪讪的为自己辩解,“我也是随口一说。” 不这么想怎么能这么说,只能越解释越黑,当着众人的面无力挽救,杨月清只能任命,今日杨家注意要成为笑话。 “蕙带兰襟,谢二姑娘内心纯美,不亏为兰襟居士。”一道少年稚嫩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谢元娘看过去,正是她在杏林中救的那个马尚,见谢元娘看过来,马尚诚恳作揖,随后大步离开,矮小瘦弱的身影,淋漓尽致的一派清高气节来。 蒋小爵爷嗤声道,“惺惺作态。” 自有巴结他的人在一旁附和,马尚这样落在人群里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人,离开了自然也没有人去多在意,若不是他贸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都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一身的粗布衣袍,谁知道是哪个小门户家里的。 宋世子今日想帮妹妹出头,不想弄出了这一幕,之前他不把谢元娘放在眼里,此时知晓了这位便是兰襟居士便不能再小窥了。 “谢妹妹有此等大才,让人敬佩。之前言语多有不妥之处,谢妹妹多多见谅。”从谢二姑娘直接跨越到谢妹妹,又是世子身份,众人看在眼里,心中更明白。 当世大家兰襟居士的身份,足以震慑一切。 “谢二姑娘,我到是有一处不明白的地方,还要劳烦谢二姑娘解惑。”一直沉默的顾庭之突然插话进来,顾庭之一开口,便如锐剑出出鞘,带着锋利的剑锋直面而来,“此两处兰花图,细观之下确是一人之做,可细观之下这两副画的花托之处还是有些不同,双构兰花图笔力强劲,墨兰图到是有些轻盈,收笔之处也有些浮华。” 他一指出来,马上这一点就被众人发现了。 “是啊,这么细看,断续、提按转折处笔力不够。” “双勾兰花图是出自男子之手。” “这样的细节,若不是是画兰到了骨髓,怕是很难发现。”也有人惭愧不如。 噗嗤,杨招娣笑出声来,“谢二,你现在还有什么解释的?” 看到谢元娘丢丑,宋南蓉最高兴,面上还端着架子不让自己表露出来,“谢二,你刚说文人气节,若不是顾公子大才,今日提点出来,我们大家都要被骗了。” 其他女宾虽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可也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目带鄙夷的看着谢元娘,人群里也只有任蓁蓁一脸的焦急,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第十八章:宴会18(前夫不讲究) 谢元娘淡淡的看了顾庭之一眼,到是她高看这厮了,竟然连君子都不做了。 呸。 暗底暗暗唾弃了一口。 顾庭之也望着谢元娘,眸光坚定不移。 面上谢元娘神色不变,顾庭之想看她出丑,她偏不搭理他,而是转头一脸惊然的看着宋世子,“我话还没有说完,世子就拜了,我刚刚反驳杨妹妹的话,却也没有承认我就是兰襟居士啊。” 这脸皮也太厚了。 不,是太厚颜无耻! 众人虽知谢元娘会辩解,可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可无语,眼里的鄙夷更深。 顾庭之眼里到闪过一抹的后悔之色,又想到了什么,便将这愧疚之色压了下去。 宋世子脸色一僵。 就像吞了恶心的东西,想吐又吐不出来。 谢元娘看在眼里,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她继续道,“实不相瞒,兰襟居士正是家师,只我一个关门弟子。” “这怎么可能?”宋南蓉接连被打激到,心一上一下的,已经磨光了她的性子,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架子也没了,一副小家子出来争风吃醋的小娘子的作派,“谢二,刚刚你说你是兰襟居士,被顾公子指认出来又马上改口,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当大家还会再相信你吗?” “我刚刚有说我是兰襟居士吗?”谢元娘看向众人,众人不语,虽没有亲口承认,可是所做所说就已经在指引众人她就是兰襟居士,谢元娘目光最后落在顾庭之的身上,“顾公子,我刚刚有说过吗?” “不曾。”顾庭之抿唇。 被人这样逼着帮对方跳脱罪责的感觉,顾庭之平生第一次。 滋味不怎么好受。 谢元娘心里痛快,顾庭之情绪不外露,紧抿唇已代表他在怒气中了,今日这厮自己跳出来的,就气死这王八儿子。 面上,谢元娘坦然的看向宋南蓉,“看吧,顾公子也说了我不曾说过。县主和大家一定是误会了。至于我如何证明我是兰襟居士的弟子,自然是有我师父的私章为证,世人皆知兰襟居士私章为古文摹印篆刻法,太元朝找不出第二个能以摹印篆法刻章的,我说的可对?” 事实确实这般。 一旁的顾庭之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看向谢元娘,目光如炬。 印章好刻,篆刻之法真正传承下来能拿得出来的如今也不过三桥派与雪渔派,单不说材质,便是结构与布局也各有特别之处,古文摹印篆刻法已失传,能留下来的东西自然皆是世间难求之物。 这也是为何兰襟居士画作为何珍贵原因,便是上面的私章印记也极为珍贵。 谢元娘这个时候敢拿这个出来作证明,没有人再产生怀疑,先前提出异议的便是顾庭之,众人此时见顾庭之的眉头深深的拧到了一起,知趣的没有人敢再开口。 宋世子一连出丑多次,越发激的她想压下谢二出头,“原本是新玩法弄出来的比赛,竟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可见兰襟居士是爱极了谢妹妹的文采,方收谢妹妹为弟子,今日众人贸然要看兰襟居士私章却有不妥之处,这件事情我看就算了。只不过谢妹妹即是兰襟居士的弟子,不知否方便让大家去拜访一二,亦或有什么信物送给谢妹妹的?” 宋世子看似退让,实则却是步步紧逼,开出两个条件,却只有选择第一个条件才能让大家真信了她是兰襟居士的弟子,至于最后一条,拿出信物也没有说服力。 好处摆在眼前,众人想到能借机会看到兰襟居士自然兴奋,面上又不显,更没有人站出来指责宋世子这样做太过强人所难。 顾庭之修长的身姿立在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再开口。 谢元娘对于这些世家子弟难看的吃相,上辈子见识的多,这辈子不糊涂看明白了,却不会任由拿捏,笑意的盯着宋世子,“师父不喜欢被人打扰,至于信物到是有的,有家师为我亲手篆刻的私章,他日自可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古文摹印篆刻法篆刻的私章?不知篆刻的可是谢二姑娘的名讳?”男宾中那穿着褐色道袍的男子开口问。 他长相俊秀,一双眼睛清明似湖水,看着你时就能有让你安静下来的感觉。 谢元娘迎视上他,“正是‘谢二’两字。” 谢二! 这也太过随意了,还是用古文摹印法篆刻的。 总给人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褐色道袍的男子听了也是错愕一下,随后抱拳,便没有再开口。 正因为他突然开口问,也堵住了宋世子还欲纠缠的想法,原本是郡王府杏花宴让人惊艳,哪知突然蹦出来谢元娘是兰襟居士弟子的事,将今日杏花宴的光彩都夺走了。 宋南蓉嫉妒的咬紧牙,往日里谢二来了郡王府就央求她去书房看兰襟居士画作的事情,也成为一个大大的讽刺。 突然,她眸光一闪,略有担心的拉过谢元娘的手,“谢二,你满着大家这么久,若没有今日之事,怕大家还不知道呢。” 先是欣喜的语气,随后又悠悠的叹了口气,“不过你今天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是听说谢大人被降为五品主事的事情了吧?便是我听了都大为惊呀,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不管怎么样,谢大人仍旧在宗仁府当职,咱们日后仍旧能时时在一起碰面。” 兰襟居士的弟子,不要说南荣县主突然改变态度,便是在场的众人长辈那也要高看谢元娘一眼,不过下一句是什么意思? 谢大人被降职了?还是降为五品? 若不是出了重要的过错,岂能从正二品降到五品的主事? 在场的皆是出自勋贵之家,对这样的事情最为敏感,此时纵有兰襟居士弟子这个身份,看向谢元娘的目光也透着打量。 谢元娘早料到宋南蓉会狗急跳墙来这一招,从入宴会起就为这一刻准备着,上辈子遇到这一刻她面红耳赤的指责宋南蓉在瞎说,然后被宋南蓉反驳的颜面尽无,落荒而逃,以至于让人笑话她张扬跋扈又嚣张没有礼数,名声一落千丈。 上辈子对这一刻的后果有多恨,此时谢元娘便憋了多少的劲,上辈子她面红耳赤,此时便稳于泰山,目光却透着锐利,“县主在说什么?元娘不明白。可否再细说一下?” 宋南荣面露惊呀,“你不知道?” 第十九章:宴会19(扣顶大帽子给你) 众人早就被这一变故惊到了,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世子看着谢元娘,莫名的心却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他出声打断两人谈话,“今日只作诗赏花,妹妹不要提其他的,名次既然已经出来,那么前二十名便是咱们诗会的创立人,我现在让人把诗作摆出来,大家上前认认,看看哪个是自己的作品。” “世子这话不妥,刚刚县主的话相信大家都听得到,事关家父,恕元娘不能苟同世子的想法,元娘已无心参与诗会之事,还请县主把话说明白了,家父被降为五品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这降职的圣旨应先到谢府,也该是谢府第一时间知道,今日我从府中出来时还不曾听说。那便只是后一种了,家父被贬是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可大家都在这参加宴会,县主又不曾离开,又是如何知道家父被贬之事?” 谢元娘吐字清晰,不快不慢,每一句都又紧抓着众人的心,她顿了顿,明艳的脸上透出一抹沉色来,“莫不是县主昨日就知道家父今日要被降职之事?” 早知圣意,便是圣上身边的下人怕是也不知道,除非是背后搞鬼之人,才知道能促成圣上做这样的决定。 宋家兄妹脸色大变,揣摩圣意那是大不敬杀头的事。 褐色道袍男子秀气的双眉也微蹙向中间,目光落在宋家兄妹的身上。 原本看热闹的众人也不敢再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今日原本是来参加杏花宴,真弄出什么事来,他们在场也逃不掉。 顾庭之眸光清澈,淡然的看着被众人瞩目的小姑娘。 杨家姐妹杨月清还算是镇定,杨招娣有些惧怕的看着谢元娘,往日里她处处针对谢元娘,每一次都能气的谢元娘恼羞成怒又拿她没有办法,此时杨招娣完全没有因为听到谢父成为五品官员的高兴,今日她算是明白了谢元娘那是跟本没有把她当成对手。 女宾那边任蓁蓁紧张中又透着担心,目光紧紧的盯着谢元娘,只觉得谢二姑娘便是夜空最亮的那颗星,总是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谢元娘的一番话犀利又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在场皆是世家子弟,哪个能听不明白这话中暗下所指,一些人的脸色已经变了,便是一群贵女此时也被谢元娘的锋芒震慑住,一向目中无尘,万事不关心的董适今日已经不知多少次被谢元娘给震惊到了。 “说的好。说的对,说的极是。”一道宏亮的声音连叫了三声好,只见蒋小爵爷挤到人群走到了跟前,“南荣县主,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大家都很好奇呢。” 这是个不怕事大,只怕事小的主。 宋南荣面色发白,讪讪道,“我也是刚刚听到身边的丫头提起来的,想来是父亲下朝后说的,被他们听到了。” 南蓉县主还不傻,知道把寿春郡王搬出来。 “竟有这事,我现在便去父亲那里打听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宋世子自然要为郡王府开脱,“谢妹妹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便来。” “不必劳烦世子,此事若真如县主所说,此时谢府定得知了消息,不论真假有这样的话传出来,我亦不能安心,此时先行告退,改日再登门拜访。”谢元娘拦下宋世子,又对众人点点头,大步走出人群带着令梅离去。 人就这么走了,头也没有回,赢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杏林里,却也深深的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宴会场一片的寂静。 蒋小爵爷一脸不爽,讥讽道,“宁和君子比高低,不和小人争上下,宋世子君子小人同时当,小爷今日长见识了。” “小爵爷慎言。”宋世子冷下脸来。 “慎个屁,小爷是和你们这些自逾君子的人比不了,可小爷做事光明磊落,不像你们小人行事阴险。请小爷来,还暗下里找人偷袭小爷,这事不给小爷一个交代,小爷就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你们文人是不是都这么说?”蒋小爵爷骂的众人都变了神色,更觉得受辱的还是蒋小爵爷说完还不忘记呸了一口。 粗俗又无礼,不知所谓。 蒋小爵爷一甩衣袖,大离而去。 众人神色各异,宋世子给妹妹使了个眼色,又对众人道,“今日不想闹了这样的事,让大家见笑了,筵席已备好,大家移步到厅堂吧。” 众人客套了几句,纵不提刚刚之事,各自面上神色也不好看。 女宾那边又有宋南蓉带路,这才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开,至于心中各怎么想,那便不得而知了。 ———— 谢元娘一路大步走出郡王府,一脸的凛然之色在坐进马车里之后立马就退了下去,她找了舒服的姿式靠在大迎枕上。 今日追问宋南蓉的话虽伤不到郡王府,却也恶心了他们一把,也算是出了上辈子的一口恶气。 “姑娘,你真是兰襟居士的弟子?”若说主子心粗叶大,身边的丫头也多是这样的性子。 之前已听说谢府出事,令梅此时的关注点却放在了兰襟居士的身上,一双眼睛更是亮亮的等着答案。 谢元娘忍俊不禁,“你在我身边贴身服侍,你说呢?” 令梅错愕,“那姑娘今日说的私章怎么办?” “一会儿路过大功坊的弘义阁停一下。”谢元娘随口道,“那里卖的古玩最多,指不定就能买到呢。” 谢府住在金陵城的东街,那边住的多是清贵或者小官府邸,勋贵世家多住在东街,平日里出门多走正街,而谢元娘说的弘议阁却是在偏街大功坊那里,大功坊虽在偏街却也是金陵城中才华之人聚集的地方,各世家的族学也多设在那里。 弘义阁在大功坊只是一古玩铺子,极不显眼。 令梅却是头一次听说,若说她心粗,这个时候便看出来了,平日里一直在主子身边伺候,此时听到主子提起弘义阁,竟也没有生出疑惑主子是怎么知道的,便是府上出事的事情也抛到了脑后,只听话的撩起帘子去吩咐车夫。 第二十章:路上1(杀上门来) 一柱香后,令梅跟在主子身后走进了弘义阁,金陵城古玩铺子令梅去过的不多,可弘义阁实在算不上大,柜台后面只有一个掌柜的,见她们主仆进来,就迎上前来。 “姑娘要挑选些什么东西?咱们弘义阁虽不大,却收藏了许多大家的真迹及孤本,不知姑娘要选什么样的?” 令梅在主子身后,扫了一眼铺子,多是书架,到没有主子说的那些古玩的东西,她微拧眉头,“可有雅间?” 寻问的同时,目光已经往楼梯口处扫去。 掌柜的笑道,“实在对不住,并无雅间。那边屏风后面设有坐处,姑娘可到那边落座。” 令梅欲开口,被谢元娘拦住,她已经打量一周弘义阁,“无访,我们便到那边坐吧。” 一般人只知弘义阁是卖书本的铺子,可上辈子嫁为人妇之后,谢元娘曾无意间听顾庭之说过弘义阁私下里还对老顾客卖一些上等的玉石,这便是今日谢元娘来的目地。 顾庭之那货虽很渣,在她面前也自负的透过很多的事情,到是让重生的谢元娘捡了便宜。 在屏风后落坐,掌柜的去上茶,这处没有外人,令梅才小声嘀咕,“姑娘,这里连个跑堂的小二都没有,只有一个掌柜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咱们还是去如意斋吧。” 如意斋是勋贵世家常去的地方,也是金陵城最大最出名的书画铺子。 谢元娘心情好,耐心道,“如意斋是大,可没有你家姑娘我要的东西。弘义阁虽小又不经名,可要说篆刻印章的寿山石,满金陵城也就这里能买到。” “寿山石?”令梅对这些不懂。 “印章的材质有很多,以玉最为珍贵,太元朝的印章多是花乳石篆刻而成,因产地不同而种类也不同,最著名的是青田石、寿山石、昌化石三种,其中寿山石最为珍贵。” “一会儿自让你明白。”谢元娘不多说。 掌柜的去而复返,上好的碧螺春一上来,茶香立马刻就弥散在四周,谢元娘轻轻的抿了一口,口齿间皆是茶香,心情也为之好了起来。 她放下茶盏,才开口,“掌柜的,我要买一块田黄。” 掌柜笑道,“这位姑娘,我们弘义阁只做书画,您要买玉石,怕是走错地方了。” 谢元娘不急,轻轻一笑,“我既是能到这来,自然是有相熟的人告诉我,掌柜的也不必用这话来打发我,规矩我懂,自不会外传。” 大功坊是各家族学聚集地,只许经营书画铺子,至于古玩这些在文人眼里到底是有些俗气,除了书画其他的物件,便只能私下里经营。 掌柜眼皮一撩快速的扫了谢元娘一眼,又垂下眼皮,“姑娘这般说,可见也是我们弘义阁的老主顾介绍的,只是店里也有店里的规矩,这事还要问过我家老爷才能给姑娘答复。” 谢元娘又端起茶,“不急。” 掌柜的说稍等片刻,便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就听到上楼梯的声音。 谢元娘并不觉得意外,有二楼却不设雅间,那么二楼自是主人留下来自用的,心下到是高兴今日自己来的巧,好运的遇到这家主人也在店内,如此到不用她再大费周折。 弘文阁的二楼入口,迎面便是黑色檀香木做框的屏风,上绣长寿松,从一侧绕过屏风便是中堂,正中墙壁中间墙壁中间挂大幅中堂,左右各有对联一条,平头条案前是八仙桌并左右两把椅子。 掌柜的去的是东侧间,侧间门口侍立着一人,正是江义。 里面软榻大迎枕上侧身靠着的顾远手拿着书,静静的翻看着,听到脚步声没有抬头,约莫过了几息的功夫,才淡淡开口,“何事?” 这声音似从深渊出来!悠远而久久回荡! 江义禀道,“二爷,王掌柜有事要禀报。” “说吧。”顾远放下手里的书,又调换了个姿式,目光淡淡放落在王掌柜的身上。 王掌柜恭敬的把楼下的事回禀了一番,低头等着主子吩咐。 顾远凤目细长,眸子淡淡却深不可测,“年轻的小娘子?” 王掌柜声音也越发的低,“知晓铺子有玉石的,只有府中的大少爷,大少爷极重礼数,即便是族中本家,亦不会泄密出去。” 那么楼下的小娘子是如何知道铺子有玉石的,便让人想不明白了。 顾远漫不经心扫了了江义一眼,江义便轻声的退了下去。 楼下,主仆二人正在说话。 令梅问,“姑娘,玉石买了,可是篆刻要怎么办?” 姑娘说的那个古文摹印刻法她不懂是什么,可当时看到众人被震慑到的样子,就知道是厉害的东西。 谢元娘淡笑道,“求人不如求已,这事自然是我亲手来。” “姑娘会那个篆刻?那还可以刻一个兰襟居士的私章,姑娘作的画与兰襟居士让人分不出真假,要是拿出去买,可不是发财了。”令梅的眼睛闪闪发亮。 谢元娘哧笑出声,“事情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兰襟居士的作画不多,顾庭之能辨别出不同之处,自然还有人能辨别出来,今日我说是兰襟居士的弟子,已经是扯虎皮拉大旗,蒙骗一下还行,再做那些可满不住人了。” 令梅大为失望,“听姑娘这么说,那做兰襟居士的弟子也没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的。” 令梅眼睛又亮了起来,“是什么?”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我是个假的,你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那姑娘不怕兰襟居士听了找上门来吗?”令梅问。 谢元娘道,“怕什么,兰襟居士一直隐瞒身份,自然是不想世人知道,又怎么会露面找我,何况兰襟居士这八年不曾再有作品问世,指不定在哪个旮旯死掉了呢。” 主仆二人夸夸其谈,深不知谈对被人偷听了去。 江义半盏茶的功夫便又折了回来,“二爷,是谢府丞家的二姑娘。”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谢二姑娘对外称是兰襟居士弟子。” “兰襟居士弟子?”顾远目光落在手间的檀香念珠上。 江义额角有了汗,只觉得主子声音听着淡淡,实则冰冷,继续回禀道,“谢姑娘不担心兰襟居士指证,是认为兰襟居士死在哪个旮旯里了。” 第二十一章:路上2(进了贼窝了) 对这位谢二姑娘,江义想不记住都难。 先有杏林打小爵爷的壮举,后有临摹兰襟居士的画作,此时又冒充兰襟居士的弟子,闺中女子敢这样胡作非为的,胆子实在很大。 一旁的王掌柜低着头,脸上的神色更是大变。 这位谢姑娘莫不是金陵谢家双姝? 我地的乖乖,胆子实在太大了。 王掌柜的也是顾远的左膀右臂,管理着顾远的私产,这弘义阁便是顾远平日里处理私事的地方,王掌柜这样的身份,对自家的主子自然是了解,世人不知兰襟居士是谁,他们却知道,主子字兰襟,又擅长丹青,作了几副画落款兰襟居士,也只有他们这几个心腹才知道实情。 “旮旯死掉了?”顾远目光从念珠上移开,道袍一撩,人已下了软榻,几步移到东间,修长白皙的手轻轻一动,中堂的后窗便被推开! 后窗对着一处小巷子,巷子安静无人,只有一只老猫躺在青石的地面上晒着太阳,他的声音却比四周冷了几分,“可不正是旮旯里死掉了。” 此时,一楼主仆二人的话隐隐的传入耳内,站在二楼看不到人,想想杏林中那嚣张的作派,顾远能想到那张明艳的脸上的笑容有多大。 “自然了,在外人面前文人多重气节,又怎么能靠高仿假画卖钱,不过若是遇到紧急的时候,就要行非常手段,那高仿假画是坏事也变就成了好事。万事皆是如此,锐者避其锋,弱者塞其虚,做坏事不一定就是坏事,有时也为救人。” “奴婢实在不懂。” “打个比方,比如抢钱这样的事,也不一定是做坏事,就要看抢的是谁,抢了那些贪官污吏,他们的钱也是搜刮老百姓得来的,那么抢了他们的钱再用这钱做善事,这抢钱就不是坏事。”谢元娘说的头头是道! 楼上,顾远淡声道,“到是有几分的歪理。” 他回到东侧间,撩起袍子坐回榻上。 江义上前轻声寻问,“爷,要属下去布置一下吗?” 冒充主子名讳在外行骗,更是知道弘义阁的秘密,谁知道是不是主子对头派来打探虚实的! “不过是些闺中女子做的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便真是谁派来的,自然要把蛇引出洞。”顾远捻着念珠,“你现在去给王允递个话,国库空虚,圣上为吏部拿不出银子修复河堤震怒,又下了最后通牒,今年若江南河堤再决口,吏部工部革职就不是一人两人那般打发掉。听闻江南那边有水贼,连河运总督府都敢盯上。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河运总督徐厚是赵首辅的门生,叮嘱他们莫让总督府被抢了。告诉王允,此事我只与他知晓,若是泄密,即便是我出面,也保不住他。” 江义忙道,“是。” 恭敬的不待等退下,便又听到主子漫不经心的吩咐王掌柜的,“年前我得的那块橘皮黄的田黄,拿去给谢二。” 江义身子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从后门走了,身后还有王掌柜的应是声。 楼下谢元娘打量着手里的田黄。 田黄又称阗黄,有黄白红黑四种颜色,其纹理就如同树心纹一样,越往里越密,表层的纹状带有类似蛤蟆皮一样的斑点,内层纹似萝卜丝或橘橘瓤纹状,其中橘皮黄最贵。 手中的田黄玉正是上品中的上品,又是寿山石中最珍贵的田坑,谢元娘心知顾庭之能说好的地方不会差了,却没有想到今日能遇到这样一块难求的田黄。 “掌柜的,不知道这块田黄要多少银子?”谢元娘神情也颇为郑重。 珍贵的东西自然不会便宜,只可惜谢家没有底子,只是普通子弟发掘起来,谢父二品的官职一年的俸禄却只有一百五十量银子,这些年又挂了个空职,平时给他送礼的人都没有,要不是有孔氏的嫁状直撑着,谢府真若如外人所说一般,年节送节都要去当东西了。 这上品的田黄没有千两银子买不下来。 谢元娘想想就肉疼,她所有的私房加在一起也不过二三十两。 看到了好东西又舍不得放下,此时方明白钱财有多重要,甚至同一时间脑子千百转,已经做好了像上辈子一样继续卖高仿假画的打算。 王掌柜略上前一步,手虚指着田黄,“姑娘可细看一下,这块寿山石虽是田黄,却是有瑕疵,表层的纹状带有类似蛤蟆皮一样的斑点,不似内层纹似萝卜丝或橘橘瓤纹状,今日若不是姑娘到铺子里说要田黄,店又一时之间又没有别的田黄,也不会拿这瑕疵品给姑娘,只是不知道姑娘会不会在意这点瑕疵。” 对方竟然不知道上品的田黄便是这般的。 谢元娘的眼睛大了几分,她强压的乱跳的心,“我也不过是闺中闲来无事自己篆刻印章打发时间,不过是拿来练手,有点瑕疵到是不妨事。” 不过是拿来练手。 还是极品的田黄。 好大的口气。 王掌柜年逾四十,玉石古玩过他眼的不计其数,便是说一句火眼金睛也不为过,若不是有主子交代过,他又岂能捉住驴子当马骑,装不识货? 这位谢家姑娘也不知道哪入了主子的眼,竟能让主子把寻了许久的田黄送她。 心下苦,王掌柜面上神色不变,“虽有瑕疵,可到底是田黄,姑娘今日遇到也算与这块田黄有缘分,二十两银子便不能再少了。” “成交。”谢元娘手紧紧握着田黄,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回去,“只是今日出门身上没有带现银,掌柜的让人到东街把东第一个门谢府去取银子,到时只说弘义阁的人自会有人将银子给你。” “原来姑娘便是京成双姝,失敬失敬。”王掌柜的又装了才认出来的样子,恭敬的作揖。 谢元娘可不希望对方对自己印象深刻,今日她捡了一个大便宜,生怕对方反悔,“这样吧,我现在回去,便派人把银子送来。” 钱货两清,便是日后发现卖错了,也晚了。 谢元娘打的什么主意,王掌柜自是明白,只有主子的交代,便也配合,“这多麻烦,我现在就派人随谢姑娘一起去谢府吧。” 派人? 铺子里只有一个掌柜的,派谁? 主仆二人疑惑的功夫,王掌柜的已经出了屏风,待再回来时,身后跟了个穿青色袍子的小子,抱圈见礼低着头。 第二十二章:路上3(小心眼啊) 谢元娘疑惑的看向王掌柜,现在冷静下来,到觉得有些地方不对,细细想过又觉得没有不对的地方,这边王掌柜的已经当着谢元娘的面交代好小厮,如此一来,谢元娘便也不耽搁时间,便带着人走了。 令梅的性子虽粗,却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在外面说,待坐进马车里,她才嘘吁的问,“姑娘,奴婢刚刚才想起来,南蓉县主说老爷被降职了,你现在又花二十两银子买一块石头回去,夫人那边会不高兴吧?” 平日里夫人纵然宠爱姑娘,眼下可不是时候。 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谢元娘冷静过后,亦笑话了一番自己,活了两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到为这点便宜像个孩子似的。 听令梅这么说,她随手将田黄放进腰间的荷包里,一边回道,“这事你不许对外人说,银钱从我的私房里拿。” 令梅张了张嘴,谢元娘便知道她要说什么,“私房钱没了慢慢存,在府里一切用度又不用花钱。” 大不了她从父亲那里要一些。 睁开眼睛便是直接去了郡王府的杏花宴,又去了弘义阁,终于安静下来,谢元娘有些累,闭着眼睛养神,令梅也便不在多问。 耳边是街道上小商贩的叫卖声,谢元娘的睡意也没了。 顾庭之与二婶家的大堂哥交好,谢家大房与二房又紧挨着住,谢父又喜欢吟诗作画,顾庭之又有才子之名,故谢父遇到顾庭之到谢家二房做客,总会将人邀请到大房一起品画论诗。 上辈子谢元娘正是利用这一点,设计顾庭之,传出与顾庭之私下授受的名声。 大多勋贵人家,盛不过三代,而顾家能屹立百年不衰,关键在于顾姓族人的修身齐家,与其顾姓一族人本性能知、善行,又能代代相传脱不开关系。 百年世家遇事宁可吃亏,亦不以权势压人,如此品行。 谢元娘抿嘴嘲弄的笑了笑,她正是利用这一点,才能在与顾庭之扯出流言蜚语之后轻轻松松的嫁入顾府。 两柱香的时间,马车快了起来,谢元娘睁开眼睛,应该是进入东街,街上行人少马车才会快,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 谢元娘主仆二人一进角门,守在一旁的半兰便跳了出来,“二姑娘总算是回来了,刘妈妈已经问过三次了,夫人正在静安院里等着二姑娘,二姑娘随奴婢去吧。” 半兰是静安院里的二等丫头,平日往青山院传话给谢元娘的也多是她,接触多了,在谢元娘面前自也就随性了些。 谢元娘料到了回府就会被母亲请到静安院,听到半兰的话也不意外,上辈子她和姐姐在宴会上灰溜溜的回来,当时是刘妈妈在门口迎的她们姐妹二人,这一世姐姐没有去,等着的人换成了半兰,也不算是大事。 往静安院走的路上,谢元娘并不急,“大姑娘的身子好些了没有?” “奴婢不知,不过老爷回来之后,大姑娘便到了静安院,奴婢看着气色到是不错。”半兰恭敬的回道。 二姑娘的脾气不好,说发火就发火,半兰接触的多也不敢轻意,话也是斟酌了一翻才说出口。 谢元娘不语,到了静安院,并没有看到平日里院中侍立的丫头,只有正屋外孔氏的大丫头曼云站着,谢元娘走过来时,曼云已经对屋里通报完,又撩起帘子,谢元娘不停留,迈了门槛进了正房,绕过东边的屏风进了东次间。 东次间里是平日里孔氏用来接人待物的地方,摆有桌子之物,屋内摆设多是京城中流行之物,上方榻的角下又摆了两盆山茶花,淡淡的花香传来,平添的让人浑身放松。 次间里榻上坐着孔氏,一旁是刘妈妈,左下首的椅子上坐着的是谢家长女谢文惠,一家人除了谢父和还在族学里没有回来的幼子谢弈鸣,谢府大房的主子便全了。 谢元娘进来后一眼扫过,唤了声母亲,见母亲没有说话,便大步的走到右首边第一个椅子上坐下。 “姐姐的头疼好些了没有?”谢元娘抬头,与对面的谢文惠正面直接对上。 桑海沧田,上辈子的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从走进次间那一刻,谢元娘紧握着的手心便出了汗,上辈子家中有意将姐姐相看给顾庭之,是她听到之后而设了圈套引了顾庭之私下里见她,又将事情传开,而接了姐姐的婚事。 事情发生之后,她给自己找了一个高门大家的婚事,却也断送了亲情,疼她的母亲宠她的父亲,从小到大谦让她的双胎姐姐,留给她的只有陌生人的目光。 谢元娘与谢文惠虽是双胞胎姐妹,长相却一点也不像,一个明艳一个柔弱,一个要强又任性嚣张,一个端庄典雅,当年谢元娘的婚事不光彩,太元朝多是十七岁嫁人,她及笄的当年便嫁了,谢文惠是在次年出嫁,年岁也不大。 姐妹都嫁为人妇,命运也各不相同,谢元娘十六岁生长子,谢文惠十六岁出嫁,二十岁那年谢元娘生次子,谢文惠艰难怀孕,却在同一年夫家出事成了寡妇,带着遗腹子归娘家。 旁人眼里抢了婚事的谢元娘没有遭报应,反而靠着嫁了个好夫君三十三岁就成了辅国将军夫人,其实只有谢元娘明白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与丈夫看似相敬如宾,实则形如陌路,直到死也没有获得娘家的原谅,这又怎么可能不悲惨呢。 眼下见到亲人,谢元娘激动的同时,又有些慌乱,心里一次次告诉自己,一切还没有发生,重活一世,不会再有抢姐姐婚事的事情发生,他们仍旧是疼爱她的亲人。 第二十三章:亲人1怪罪) 想通这些也不过是一瞬间,谢元娘看向长姐的目光也平定下来。 谢文惠温和的笑了笑,“回来府的路上便好了,原放心不下你想再回郡王府,只是家里出了事,便没有回去。杏花宴今日结束的到是早,不然再等一会儿你不回来,母亲也要派人去接你了。” “难不成南蓉县主说的是真的?”谢元娘并没有多提杏花宴的事,只把宋南蓉说的事说了一遍,她看向上首榻上坐着的孔氏,“母亲,这是真的吗?父亲被降职?” 孔氏用手里的帕子沾了沾眼角,声音也透着无奈,“刘将军被关押,你父亲在朝堂之后为他辩驳惹恼了圣上,被降为五品主事。眼下还在书房里作诗,真要活活气死我,他方能满意。” 谢文惠低声的劝着,“事情到了这一步,母亲便是与父亲志气也解决不了,眼下还是先想想事情怎么解决才是。” 她又叫谢元娘,“元娘,平日里母亲最疼你,你也劝劝母亲,府中属你机灵,你也想想有什么好办法。” 上辈子有了杏花宴丢人的事,事后回到家里,谢元娘直接回了自己的青山院,母亲身边的刘妈妈找她她也没有去,只顾着自己伤心,到没有这一世的这一幕。 谢元娘想了想,“皇上金口玉言,若是毁改便是失信与于,旨已下了,那就照办吧。” 孔氏失声喊道,“元娘,这样的话你岂能说出口?不说平日里我是怎么疼你,便是你父亲把你当成眼珠子似的宠着,现如今出了事,你不帮着想办法,还说出认命的话,你还有良心吗?” “母亲。”谢文惠起身上前,手搭在孔氏的身背,轻轻的抚着,“元娘说的话虽不中听,却也是实理。此时人力难以回天,父亲最好的做法便是安份的做好自己该做的,落入圣上眼中,才会觉得父亲勤兼自知,消了圣怒。” “是啊母亲,我并不是不担心父亲。”谢元娘没有错过母亲刚刚看向她时目光的愤恨和那闪过的一抹厌,仿佛让她又回到了上辈子抢姐姐婚事的时候。 那事之后,母亲看她的眼神便是这样的。 重活一辈子,难道最后她仍旧要被家人厌恶吗? 谢元娘的心发酸。 “元娘,母亲也是心忧父亲,才会口不择言,你莫往心里去。” 刘妈妈也在一旁劝着,又不时的宽慰谢元娘莫多想,孔氏又哭了会儿,情绪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姐姐的安慰声,谢元娘的心好受了些,“我明白。” 是啊。 母亲一向娇惯她,平日里万事都随着她的性子来,又怎么会厌恶她呢,定是她看错了。 似长女的话说进了孔氏的心里,她抹了几息的泪,才缓缓开口,“元娘,娘刚刚是太担心你父亲,情急之下才说那样的话,你莫往心里去。你和你姐姐说的都对,这事咱们不能急也不能慌,还要对圣上感恩,不能生怨。” 这话说给别人听,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孔氏眼子子掀了掀,拉过刘妈妈的手,“妈妈,要不明日你和元娘起启去江宁府找我父亲,让我父亲拖人打听一下看看这事有没有转机?” “母亲,此事不妥。现下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谢府,父亲之事是圣上动怒,揣摩圣意已为错,再明晃晃打听圣上之意,岂不是家败之征兆。”谢文惠拦下,又把谢元娘扯进来,“元娘,觉得怎么办好?” 换成上辈子没有嫁人前的性子,谢元娘自然觉得这事要找外祖父帮忙,后来嫁入顾府,整日里在婆婆身边尽孝,学会了很多大道理,受顾府做事影响,骨子里也慢慢的有了顾氏的品行。 所以被姐姐问起的一瞬间,谢元娘丝毫没有犹豫的接过话,“我也觉得此事找外祖父不妥。外祖父为当世大儒,虽不在朝中为官,门生却遍布朝野。天下的道理,满则招损,盛极必衰,口中则落,月盈则亏,这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的道理,想来这也是外祖父不入朝为官的原因。父亲为官升与降皆是自身的问题,好事享福时是自己受着,受到刮落也就要别人出头,总没有这样的道理。父亲虽被降为五品,却也仍旧在朝为官,并没有被革职,可见父亲还是幸运的。年逾四十多,谁相信还没有翻身之日?所以起起落落也不必太过在意。” 语罢,谢元娘直觉有凌厉的目光落在身上,侧头发现是姐姐的方向,谢元娘疑惑,“姐姐怎么了?” 谢文惠气质端庄,身子圆润,圆圆的鹅蛋脸也像了孔氏八分,平时总是温和的一张笑脸,此时目光却犀利冷然看着谢元娘,谢文惠更惊骇的还是心理,只是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听到妹妹的话,谢文惠习惯露在外面的温和笑容又回到脸上,“我是看妹妹长大了,老人常说一夜色之间就长大了,这话落在妹妹身上却不假。” “母亲,刚刚元娘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平时只知道胡闹的丫头,现在也能说出一番大道理了。” 即便没有长女提醒,孔氏在听到小女儿一番话时,已经一脸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换作是平时,只要她一提议,这丫头第一个跳出来赞同,今日怎么像变了一个人性的,这样的一番话及作派,孔氏觉得熟悉,在父亲及兄长的身上她曾看到过。 孔氏垂下眼帘。 刘妈妈在一旁看得分明,眼神晦暗不明,笑道,“可不是,二姑娘长大了懂事了。” 孔氏这才不疾不徐的开了口,“元娘懂事了,可娘放心还是放心不下你们父亲。” 话语间,掩饰不住想法被反驳掉的失落。 谢文惠也垂下眸子。 第二十四章:亲人2(要求) 谢元娘看在眼里,心中更为难受。 重生回来,她想珍惜家人之间的亲情,这一刻看到母亲失望,她突然想冲动的应下,外祖父待她虽然不亲近,可是舅舅及舅妈格外疼她,只要求得舅舅同意,舅舅一定能劝通外祖父出面帮忙。 前世这样的事她做过很多次! 场面僵在这,所有人都在等着谢元娘表态,谢元娘明白。 可是真的还要再去求外祖家一回吗? 这时,突然一道声音传了进来,打破了沉默。 “元娘不愧我谢家的掌上明珠,说的话亦与我心中想法相同。”爽朗的中年男子笑声响起的同时,一中年男子也走进了次间。 来人正是谢父谢江沅。 他容貌俊秀,秀着文人的清雅气息,气场飞扬,并没有被降职后的颓废之色,双手背在身后,再普通不过的青色道袍,愣是让人忽视不掉他。 普通平民出身的谢江沅能有这样的气派,无怪呼能入了孔大儒独女的眼,也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父亲。”谢元娘看到来人,难勉激动,三步并两步到了父亲跟前,更是直接扑到了怀里。 其实上辈子娘家人虽然待她如陌生人,父亲还是有几次偷偷带着弟弟去看过她的,虽用了别的借口到顾府拜访,可是她就是知道父亲真正的目地是看她,只是当年她做的事情太伤姐姐和母亲,姐姐又过的不好,便是为了给姐姐一个交代,父亲也要表态站在那边。 谢江沅也被女儿的举动吓了一跳,男女七岁不同席,哪怕是父女之间也重礼数不会有太亲近的举指,今日女儿的举动,谢江沅先是一愣,随后便又释然,轻轻的拍着女儿的手背。 他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几分,“莫哭莫哭。你看父亲不是好好的” 谢江沅哪里能猜到女儿为何失态,只误会成女儿是担心自己,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此时谢江沅这样的感觉更加的强烈。 “胡闹,秋天便要及笄的大姑娘,怎么还能靠在父亲的怀里,还不快快退出来。”孔氏已经激动的起身。 孔氏的激动透着不喜和急燥。 众人都看出来孔氏发了火,刘妈妈忙在一旁劝着,“老爷和姑娘是亲父女,就是亲近,所以知道了老爷出事,才会这么激动。便是失了些规矩,也没有人笑话。” 没有人注意到谢文惠眼里闪过的若有所思,她神色莫测,心思也让人琢磨不透。 孔氏在刘妈妈阻饶下到了谢父身前时,谢元娘已经平复下情绪从父亲怀里退出来,她红着眼圈,明艳的脸上又带着娇羞,“让父亲笑话了。” 谢江沅笑声更大,“元娘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这就是父亲,在她的面前永远和蔼可爱,宠着她的一切,从没有像其他父亲一样严肃的摆着父亲的威严。 “老爷就惯着她吧。”孔氏被刘妈妈劝着,急躁的情绪才慢慢的平缓下来,嗔怪的语气也带着宠腻。 谢元娘心软软的,“母亲也惯着我。” 是的,一家人一直都是这样。 她怎么胡闹,母亲都由着她来,平日里虽这看不惯那看不惯这的,可是万事还是由着她的性子来。 孔氏笑了,动作温柔的用帕子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刚刚还嘴硬又一身的正气,现在知道担心知道哭了?” “我就是看到父亲高兴。”谢元娘心虚,含糊的解释落在众人耳里,自然是认为被孔氏猜对了。 “好了,我还有事情和你们父亲说,你们累了一天,也先回院子休息吧,今日府上事多,晚上就在自己的院子用饭。”孔氏一手拉着小女儿,又对大女儿招手,最后一手握着一个女儿,嘴上叮嘱着不要担心之类的话,将人送出了正房,这才转身回屋了。 出了静安院,往后面走过一条甬道,便是青山院,青山院正对着谢文惠住着的望月楼,平日里姐妹二人常一起结伴同行,今日亦是。 谢文惠语气失落,“郡王府的杏林花听说最美,可惜今日没有眼福,不然也能与妹妹一起赏花了。父亲降职,日后这样的宴会怕是也没有机会多参加。南蓉县主往日里虽常与妹妹在一起,却又嫉妒妹妹文采,今日在宴会上提起父亲之事,也多有在勋贵子弟之间落妹妹脸面的意思,妹妹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丢脸的反正不是我,姐姐不必担心这个。”谢元娘不想姐姐跟着烦心,又不想姐姐像上辈子那般任人打压,“南蓉县主身份摆在那,她又哪里会让人压过她的风头,她到是不敢对我怎么样,反而是姐姐性子太好,每次宴会都要在她面前低头,日后若在遇到不必委屈自己,左右咱们低头,她也不会高看咱们一眼,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谢文惠却不赞同,强耐着性子劝道,“你这样的想法便不对,也是以往我没有注意到这些。不说现在父亲只是五品的主事,便是以往正二品,也不过是个空职,你我以京城双姝被人称赞,风头压过一众贵女,怎么能不被人排挤和厌恶?今日你在郡王府没有被人嘲弄,不代表日后不被人拿着出身做话题,往后行事莫再张扬,谦虚谨慎方好。” “刚刚当着母亲的面,你还说满则招损,盛极必衰,落在自己的身上怎么便行不通了?”谢文惠停下来,一定要妹妹点头才放心。 无非是姐妹之间说话,姐姐突然这么郑重其事,谢元娘对上认真的姐姐,到不好反驳,何况重生回来她也不想再与姐姐之间形同陌路,方点了点头。 谢文惠不管她是不是不情愿的点头,却再三叮嘱她,“你今日应下,日后行事方记得谦虚莫再张扬任性,若只当现在是用话诓骗我相信你,可莫怪姐姐与你翻脸。” “姐姐说的这么严肃,怪吓人的,我记得你平日里很温柔的。”谢元娘亲近的上前挽起姐姐的胳膊,这种被姐姐耳提面命的感觉离她已经太久远了。 第二十五章:亲人3(盘算) 谢元娘欢喜的同时,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谢文惠身子微微一僵,随后不动声色的将胳膊抽、出来,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我还不是被你爱闹的性子给吓怕了。如今咱们家今非昔比,你在外面仍像以往一样张扬,纵有才女之名,在一众贵女的眼里,规矩礼数首当其冲,文采不过退而其次。用闺中的规矩和礼数做文章,她们信手拈来,所以日后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话说到这,谢文惠目光望着不远处,拧着眉头,语气不喜,“令梅做什么去了,她是你身边的大丫头,跑来跑去的成和体统。你也不小了,身边的丫头也该换个稳重的,明日我和母亲提一提” 谢元娘素来知道姐姐持重端庄,希望她也能稳重一些,看到令梅小跑过来才这般说,“令梅打小就在我身边服侍,我若现在把她赶走,落在旁人眼里也多觉得我这个主子待下人薄凉,下人心寒了,又有谁日后能忠心服侍我,姐姐看在这个面上,便饶她一次,回去后我好好训训这丫头。” 谢文惠看她,奇道,“往日我提起你身边丫头管教不好,你惯会说就喜欢这样活泼的,又不喜欢我们管你身边的事,难得今日听你说出这番大道理来,果真是懂事了。” 姐妹二人已经到了各自院子的门口,令梅也跑了过来,谢文惠目光淡淡的扫她一眼,令梅立马就老实的站好了,谢文惠才带着丫头回了望月楼,进了院子还能听到身后主仆二人在小声说话。 望月楼里,极为幽静。 正屋榻上,谢文惠仍旧是刚刚穿着的金缎地人物花卉纹短衫,领口袖口是红色花边绣着庭院楼阁,下身配满黄色马面裙,鹅蛋脸原就给人喜气的感觉,再这样一身的打配,整个人也华丽起来。 宝枝端了茶盏进来,看到的不是姑娘和煦的笑脸,而是一脸的肃然,今日在去郡王府的马车上,姑娘头撞到了车壁之后,姑娘面上的笑就不见了,眉头亦不是的紧锁,宝枝打小就在姑娘身边服侍,大姑娘沉默又紧锁眉头的神情,总是让她忐忑不安。 “让言心去打听一下,今日郡王府的杏花宴可有什么事发生。”谢文惠察觉到宝枝在暗下观察她,只是眼下她自己的心绪还没有理明白,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身边的人。 “奴婢这便去。”姑娘说话了,幽静的气氛一散,宝枝也觉得轻松,“响午都过了,姑娘还没用午饭,奴婢让厨房那边送点热点心过来吧,姑娘先垫垫,马上也就要晚饭了。” 心下疑惑言心那个小丫头怎么入了姑娘的眼,到是让姑娘记住了。 谢文惠身边有两个大丫头,分别是宝枝和金云,宝枝心细,金云沉稳,两个大丫头好是好,只说话上不出彩,而院里的二等丫头言心,到是个能说会道的,宝枝想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这样,才让姑娘记住了言心。 宝枝一向心细,谢文惠这些也不太上心,只让她去安排。 宝枝退出去安排,金云进来服侍谢文惠换了平常穿的衣裙,挥退了屋里服侍的下人,她独自靠在榻上的软榻上,不时秀眉紧锁,又不时欢喜出声,最后又唉声叹气,总之心情复杂,总归是头疼胸闷。 重生之事,若不是亲身经历,谢文惠怎么也不会相信是真的。 她明明记得在谢元娘出事之后,她便被顾府送回了娘家,路上马车出事,等她再睁开眼睛,便是在去杏花宴的马车上,现实太过惊人,当时也顾不上多想,她立马让马车调头回府,刚下马车就听到了父亲降职的消息,又看到坐在那伤心落泪的母亲,谢文惠才真正的相信她重生回来了。 再次回到十五岁,一切都可以重来,她再也不用像上辈子过的那般凄惨,不再被谢元娘压着,这样的事实让谢文惠雀跃,凭借预知示来的能力,这一世她可以恣意轻松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欢喜过后,她冷静下来,也立马分析出眼前的形势,她不能表现的太张扬,更不能压过谢元娘的风头,与平日里不一样的作派,立马就会引人怀疑,万一让人误以为是鬼怪附身,便不妥了。 还有谢元娘与顾庭之的婚事,纵然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她也不会拦着,反正坏的是谢元娘的名声,顾庭之在优秀,却也有比顾庭之更优秀的男子。 想到这些,谢元惠神色微微一凛。 不,不能任由着谢元娘再去计设顾庭之。 其一为了谢府不被人笑话没有规矩,便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被牵连,也不能放纵着谢元娘再做上辈子的事情,何况顾庭之后来成了辅国将军,谢元娘嫁过去岂不又是像上辈子一样的风光? 上辈子所有人都认为谢元娘抢了她的婚事,谢文惠心里却明白,那只是母亲疼她,而有意想盘算设计她与顾庭之,却没想到被谢元娘抢了先,所以真细说起来,并没有顾谢两府要相看之事,而是母亲那边的一厢情愿。 最后母亲的想法落空,又被顾府指出暗下盘算的心思,羞恼之下才牵怒到谢元娘的身上。 所以外面都传是谢元娘抢了她的婚事,并不是真的,便是谢元娘自己也那般误会,母亲也没有解释过。 上辈子谢文惠一直以为母亲最疼谢元娘,可是直到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才发觉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暗下里也去观察打探过母亲为何对谢元娘的态度怪怪的,却一直到死也没有发现什么。 今日在静安院里,她也曾暗下里注意母亲对谢元娘的态度,确实透着古怪,可再细看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可有上辈子的事情,谢文惠觉得不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十六章:亲人4(预知) 一时之间谢文惠的脑子乱乱的,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知道从哪下手。 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能乱。 一切只能循序渐进,慢慢的来。 比如父亲被刘将军被关押的事情牵连,她上辈子记得最后刘将军被平反,而帮刘将军找出平反证据的正是往日里刘将军的副将,现任兵部苏侍郎。 谢文惠双手不由得慢慢紧握,若是这辈子她能及时的帮父亲找到刘将军被诬陷的证据,是不是父亲就可以官复原职?不必像上辈子那般,直到她死父亲也还在五品的主事上? 只要谢府荣耀了,自然有好的婚事匹配。 等宝枝端了点心过来,谢文惠已经理好了情绪,只等着言心打听消息回来,她心中实在奇怪,上辈子的杏花宴谢元娘大闹丢人回来后大发脾气,后来名声也坏了,怎么今日看她的样子到似什么事也没有一般? 想到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今日谢元娘说话又那一番大道理,到和上辈子嫁人之后的谢元娘有些相似,思及至此,谢文惠略有些浮躁。 青山院那边,谢元娘才换完让令梅找出来的棉布衣裙,靠在软榻上歇息。 令梅道,“好好的姑娘怎么要穿棉布做的衣衫了?好在今年做衣时做了一身的棉布衣裙,不然今日姑娘要穿棉布的还找不出来呢。” 谢元娘端着茶盏,“银子给过去了?” 回府之后,谢元娘便让令梅回青山院取银子给弘义阁的小二。 “给了之后,奴婢就往静安院赶,听半兰说姑娘回了青山院,这才急忙的赶了回来。”说起这个,令梅又后怕,“要知道大姑娘在,奴婢怎么也不跑了。” 大姑娘向来注重规矩,令梅便是心思粗,也能感受到大姑娘不喜欢她。 “姐姐看着严肃,实则重规矩,心地也软。你是我身边的丫头,不必担心旁的,只要我喜欢你便行。”谢元娘安她的心,正间里有些乱,衣裙堆的满哪都是,“叫醉冬和寒雪进来帮你收拾,你一个人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醉冬和寒雪是谢元娘一次在路上买回来的,当时是冬天又正好是晚上,被酒**亲卖身时被谢元娘遇到了,便取了这样的名子,上辈子谢元娘出事之后,这两丫头被送庄子上去了,她嫁进顾府之后,两丫头又偷偷跑来看她,心里还惦念着她这个主子。 重活一世,身边的人,谢元娘总要珍惜。 令梅没有推诿,出去之后又折了回来,“醉冬去给姑娘取点心,寒雪那丫头我看正和大姑娘院里的言心在角门那说话。” 主子回来不知守规矩服侍,还在和别院的丫头私话,重活一世,谢元娘不得不重视自己院里的事情,确实混乱,下人也没有规矩。 上辈子没有嫁人前,谢元娘一心在意才女之名,又活的恣意张扬,被娇宠的从来没有像其他闺中女子一般要整理院子里的琐事,所以嫁人之后,她不会做人妇,一切都是婆婆亲手指导慢慢学的。 现在谢元娘也不是那个懵懂不懂事傲气的谢二,此时听到姐姐院里的下人与自己院里的下人交往,心知自己想多了,只是上辈子成为顾府的少夫人之后养出来的习惯,让她又做不到对这些事不去观察。 “言心?”一个下人,谢元娘到不上心,不过言心这个名子,谢元娘到是熟悉。 能说会到又精明,上辈子在大姐姐身边服侍。 她往日里也不关注这些,尽不知道寒雪与言心交好。 想到这,她眸子微微一动,“一会儿寒雪回来,你打听一下她和言心说什么呢?记住了,别让寒雪察觉到。” 令梅粗枝叶大,到没有多想,只当主子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主意,便应下了。 谢府的主子少,人品简单,谢父又没有通房侍妾,便也没有其他府上那些乱七八遭的事情,谢元娘平日看书的时候又多,她性子虽活泼却喜静,院里的下人也不多。 令梅这边收拾完,醉冬也端着点心回来了,令梅趁着姑娘身边有人,便出去了,谢元娘两块点心用完,令梅也回来了。 见她要开口,谢元娘抬手打断,吩咐醉冬,“剩下的点心你拿去和你妹妹用了,晚上让大厨房那边做点清淡的过来就行。” 醉冬和寒雪是亲姐妹,姐姐醉冬稳重聪明,妹妹寒雪古灵精怪,见姑娘有话要和令梅说,只当没看出来,谢恩的端着点心退了出去。 令梅估摸着醉冬走远了,这才把打听来的说了,“言心问寒雪姑娘心情好不好,寒雪说当时就觉得奇怪,便直说姑娘回来还没有到身前服侍,也不知道姑娘心情怎么样,要是奴婢不过去,她一会儿也要过来回话的。” “寒雪平日里看着小丫头心里没事,到是挺精明。”学完了话,令梅都忍不住夸了一句,“大姑娘和姑娘是亲生姐妹,大姑娘院里的丫头就这样打听姑娘的事,让人看到了,岂不是猜疑姑娘姐妹之间有间隙。言心平日里就受窜院子,自己背后讲究人,真当寒雪年岁小和她一样呢?也太小瞧人了。” 谢元娘面上的笑意淡了些,“是啊,难得我们令梅也长大了,能说出这番的道理来。” 之前她就觉得自己多想,现如今看令梅这粗心的丫头都这么想,可见并不是她想多了。 “姑娘莫拿奴婢打趣,奴婢知道自己脑子不如人精明,可奴婢忠心。”令梅说最后一条时,下巴也高高的扬了起来,自以为傲。 谢元娘被她逗笑了,打趣了她几句,这才吩咐她,“你也让寒雪注意一下望月楼那边的动静。” “奴婢省得了。”令梅并没有疑惑的就痛快的应下。 第二十七章:亲人5 (叔侄) 在令梅看来,言心打听她们姑娘的动静,怎么也要回报过去。 望月楼那边,言心没有打听出来消息,她也聪明,只说二姑娘身边只让令梅服侍,真要打听也要明天才行,宝枝看出她耍的小聪明也没有戳破,只这样回了自家的主子。 谢文惠到没有多说。 夜色下,在郡王府参加宴会的人各自的回了府上,谢府二姑娘是兰襟弟子的事情也在私下里慢慢的传开,各自的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堂府街的顾府二房前院竹笙居的书房,昏黄的烛光透着窗纸,照在院子里,南墙嵌以山石,山石旁是一片竹林及梅堂,层岩叠翠,沟壑盘廻,让人生出置身山林之感。 书房以深色为主,红木桌椅透着古朴,书架上置着藏书,桌上笔格、砚山、笔屏、笔筒、笔洗一应俱全,其中棕色政府雕盛谷穗的笔掭和青铜绘制荷花荷叶的水中丞最为惹眼,不懂之人放眼一看,首当其冲便会注意到这两样,若是识货之人,定会惊震这般千金难求可以做祖传之物的东西,就这么随意的摆放使用着,怕要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了。 顾庭之垂首站在红木桌前,眼角动了动,听到头上有声响传来,才又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 外人不知,顾庭之做为顾氏嫡系这一辈子唯一的男子嗣,又被小叔亲自教导长大,自是知道兰襟居士是谁,故今日听到谢二姑娘是兰襟居士的弟子,他心下大惊,待听到小叔回府,立马就赶来了竹笙居,第一句话问出口,被小叔父一看,顾庭之便知道他做错了。 顾庭之四岁没有父亲,也算是从小就被小叔父教导长大,从小他就崇拜小叔父,小叔父总是淡然的对待一切,却又能不动声色的把别人想办却办不了的事情办了,别人眼里的难事落在小叔父的眼里,仿佛就是抬抬手般的轻松,却又永远站在别人仰望的地方。 所以说他对小叔父的感情亦有崇拜亦有如父的威严惧怕。 “说说哪里错了。” 顾远放下手中的书札,青色的道袍穿,只是随意的坐在那就让人生出不可小窥的气势来,又哪里敢直视那双内敛而又深不见底的眸子。 顾庭之略一抬头,就对上了小叔父那双洞察一切的眸子,不敢掉以轻心,斟酌了一番,才徐徐而道,“遇事慌乱,妄为小叔多年教导,可是谢二冒充兰襟弟子之名,我” 啪的一声,顾远手里的念珠拍到了桌上。 顾庭之身心神一凛,小叔已经许多年不曾对他动过怒了。 “人之好名,然则必有受不美之名与虽美而远不能及之者,顾氏族人百年谨记祖训,谨慎谦虚,时时自省警惕。她冒充谁是她之事,你今日因好胜之心而与闺中女子争论高低,我看也不必参加今年的春闺,如此骄傲放浪之举,他日在朝堂之上必生败家之举。” 窗外有风吹竹叶的声音,书房内顾远的声音与平日城的和煦没有区别,可对顾庭之来说却如一把锐剑直射心菲,他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片刻,书房的门被推开,顾远大步走出,江义在外面带上门时,还能看到大少爷笔直跪在地上的身影。 长房正房的次间里,顾大夫人隋氏慢慢的捻着念珠,“亥时了吧?” “夫人,亥时一刻了,要不要让人去看看大少爷?”回话的是朱妈妈,大少爷被二老爷罚跪书房的事,府里并没有瞒着。 隋氏又闭上眼睛,“错了当罚,让人备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明早送到玉松居。” 玉松居正是顾庭之的院子。 朱妈妈应下,心下却忍不住叹气,府里老夫人不管事事,大夫人又这么说,大少爷只能跪到天亮了。 东街郡王府那边,寿春郡王此时也正在书房里,他已经将今日之事细细的问过,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婆子身上,“带下去吧。” 没有说怎么处罚,可郡王府的下人却知道,这才是最重的处罚。 婆子拼命的求饶,“王爷,奴婢知错,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话不等再多说,已被进来的护卫捂着嘴架了出去。 书房里没有了外人,宋怀荣还没有从父王这里得到分析,遂望了过去。 寿春郡王神态严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谢江沅是宗仁府的人,他丢人,宗仁府也会被牵带着让人议论。你回去之后叮嘱一番南蓉,日后放精明些,谢元娘不是省油的灯。” “父王,谢元娘往郡王府头上扣的罪名就这么算了?还有兰襟居士弟子之事。”宋怀荣不甘心。 “满京城谁敢得罪郡王府?在说一个闺中小丫头说的话又有谁会当真?”寿春郡王借此机会教子,“你记住了,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小事你放了精力上去,才会惹人注意,便是小事也会变成大事。此时越是不辩解才越能证明清白。” “儿子受教了。”宋怀荣目光透着敬服。 寿春郡王只有这一独子,自然是尽心培养,“至于兰襟居士弟子之事,亦是同样的道理。盯着的人多了,自然是抬高了对方的身份,若是没有人去提,便什么也不是。谢元娘小小年纪就如此含恋名利,空有才华,徒有其表。” 讥讽过后,寿春郡王冷嗤道,“兰襟居士弟子又如何?到底不是兰襟居士本人。” 宋怀荣没有比这一刻更感慨激动的,亦是心服口口,“儿子受教了。” 第二十八章:亲人6(归来) 青山院里。 谢元娘辰时才起,抬眼看到令梅拧着眉进来,笑道,“一大早的,这是谁又惹你不快了?两道眉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姑娘,今早奴婢特意去角门那里打听了一下,外面怎么没有人议论姑娘是兰襟居士的事?”昨晚姑娘就让她盯着点,现在这样的结果,令梅自然为主子报不平。 这么好的事没有传开,一定是有人暗下里压着。 “这事正常,你也不用太往心上去。”谢元娘让令梅打听这些,无非也是通过事后余波看看郡王府的反应。 如今看来郡王府是压下了这件事,态度已经表明,昨日参加宴会的各家自也就明白了,所以没有传来再正常不过。 主子不在意,令梅也就放心了,转身出去让人传早饭。 坐在软榻上,谢元娘正埋头看着昨日买的田黄,研究印钮篆刻什么样的形状的,别人多用龟虎螭等辟邪祥瑞之物,谢元娘觉得那样有些俗气,清晨起来之后便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突然,谢元娘手一拍头,眼睛亮了起来,她可以篆刻一丛风腊花啊,上辈子嫁进顾府之后,她曾有一次路过二房的院子,错入竹笙居,在那里看到过一大片灌丛,叶子似松针,花香清香,花形小却似梅花,一丛丛的簇拥在一起。 她看了喜欢,回去后让身边的人打听是什么花,只是派去的下人到底没有打听到,正当她失落不已时,顾庭之倒是让人移了一片到玉松居,粉色白色蓝色的小花一丛丛的。 后来也是顾庭之告诉她这花叫风腊花,是二叔父从异域带回来的,满金陵也只有顾府才有。 至于刻了出来被人看到,谢元娘也不怕,整个金陵也就顾府的人认识这是什么花,她的私章顾府的下人不可能看到,唯一能认出来的便是顾府的那几个主子,这辈子她又不嫁入顾府,也就不会接触。 所以谢元娘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她篆刻的花是风腊花。 用过了早饭,上院又有半兰过来递话说夫人今日不让她们过去请安,谢元娘便让令梅把自己篆刻的工具找出来,坐在软榻上认真的钻研起来,做印章要先从印面下手,每徐徐磨转几圈便要换个方向再磨,位是这道工序就很讲究。 上辈子嫁入顾府的好处便是能看到顾氏百年收藏的藏书,比如她看的那些阵法,还有这制造印章的古法,可皆是从书上学来的,当时她觉得新鲜,又想打发时间,可是很认真的把古文摹印法研究了一番,自己做了私章之后,熟能生巧又给婆婆做了一个,更是得到了婆婆的认同。 如今虽重生回来,不过算上辈子没死时的时间算,谢元娘这篆刻印章的手法可没有落下,所以一旁侍立的令梅看了都不由得露出惊呀来。 “姑娘,你真的会啊。” 谢元娘头也没抬,“难不成你当你家主子在诓骗人?” 令梅摇头,“只是奴婢以往从来没有看到姑娘弄过。” 自然是不相信。 令梅心粗,谢元娘跟本不担心令梅猜疑,“那你也看到我没有看很多书,还不是做了诗出来?” 令梅瞪大眼睛,还真是这样。 外面寒雪撩着帘子进来了,“姑娘,奴婢才在角门那里看到大姑娘出院子了,后来和角门的婆子打听了一下,是隔壁二夫人派人过来,说大少爷回来了。” 三月初九就要举办春闺,谢元娘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往窗外看,金陵的春天已经来了,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二叔家的大哥游学回来准备参加春闺,也是在父亲降职又被京中贵女低看之后,她才在顾庭之去二叔家时设计了顾庭之。 父亲出事,母亲心情不好,大哥又是晚辈,上辈子她因在杏花宴上丢人而独自在院子里伤心,也是姐姐一个人去的二叔家看望大哥。 这辈子不同了,她要不要去看看大哥? “姑娘,大少爷每次从外面回来都给姑娘带礼物,这次出门近一年,现在人回来了,姑娘要不要去看看?”令梅在一旁寻问。 谢元娘将田黄收进荷包,一边下了软榻,“找件素色的衣裙过来,我去看看大哥。” 寒雪便去拿衣裙,令梅则喊了醉冬打水,梳妆时谢元娘随口问了一句,“姐姐让人给咱们院送信了吗?” 二婶让人送信过来,也是想让她们姐妹几个过去之意,姐姐不可能不知道,可刚刚要不是寒雪进来禀报,她都忘记了这件事。 “奴婢刚刚一直在院子里,到没有看到人,可能是还没有到吧。”醉冬回道。 谢元娘玩捏衣袖的手微微一顿,便也没有再多说。 等她带着令梅出了青山院,也没有见到送信的人。 谢父只兄弟两人,谢父是兄长,谢家是普通平民出身,谢父读书已让家中艰难,谢父又去的早,谢母一个妇人也没有挣钱的能耐,谢二老爷虽是弟弟却也抗起来赚钱拱兄长读书的责任。 当年谢二老爷靠着身强力壮在镖局寻了差事,又因心善嘴好认了拜了师父,学了一身的功夫,在谢老爷中了探花之后,便提携谢二老爷从军,谢二老爷也争气,慢慢的自己爬上了小参将的位置,又有谢老爷从中周旋,取了兵部侍郎之女做妻,虽是庶女却也是谢府高娶,又答应女方一嫁进来便当家,所以在成亲之前便把弟弟分了出去。 谢家两府在西街这里紧挨着,为了方便,中间隔着的墙又开了角门出来,平日里来回走动也方便。 两府离的近,又不用出府,从甬道出去,饶到后院花园,就看到了角门,角门有两个,每边各自安排了婆子守着。 第二十九章:亲人7(试探) 谢元娘不着急,过了角门,穿过谢家二房的花园,就能直接到大少爷住的幽兰居,正常一柱香的距离,谢元娘走了一柱半香的时间,现在金陵城刚入春,除了果树花开的早,其他的树林也才冒绿芽,放眼望去园子里有些凄凉,可谢元娘却想把每一处都看看。 上辈子嫁人之后,她就没有回过娘家,便是二叔家也没有回来过,先是不敢,后来和婆婆学的东西多了,懂的多了,便更没有脸回来了。 幽兰居的后门正对着花园,谢元娘带着令梅进来,抬眼先看到了书房,待饶到书房前面,侍立在外面的离子便迎了上前。 “小的见过二姑娘。”离子是谢休德贴身的小厮,人颇为稳重。 谢元娘笑着打趣,“离子,你和大哥出去游学,我怎么看你到是胖了?” 离子持重的脸上,难得露出抹红韵来,“二姑娘莫在打趣小的了,大少爷可是足足胖了一圈呢。” “那你们主仆二人到真是中了那句话。” 谢元娘的话还不待说完,便被一道清朗的笑声打断的,“中了哪句话?” 谢休德一身石青直缀大步走了出来。 他年逾十七,面像其父,脸盘端正,让人能一眼就记住长相的也是因为长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身材又高高大大,不像个读书人,到像个武夫。 太元朝成亲晚,谢家又有意春闺之后再谈婚事,若中了进士,自然有百家女求之。 可是谢元娘知道,上辈子因为她设计顾庭之之事,大哥心中自责,所以也没有参加春闺,更是随了二叔父从了军,又因取了二婶的侄女夫妻之间不和睦,便自请去了边关守关,三十那年便早早的去了。 如今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身前,谢元娘心情复杂,更多的却是欢喜,“大哥。” 目光又落后随在大哥身后走出来的姐姐时,谢元娘才又道,“都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做主子的胖了,离子是你贴身服侍之人,自然要效仿主子,这才是忠仆的表现。” “哈哈,你这丫头,就知道你会说出些古灵精怪的话来。”谢休德朗声大笑,近身的人自是觉得震耳膜。 谢元娘忙捂耳朵,“大哥,你快小些声,二婶耳提面命的告诉你多少次了,文才不能这么笑。武夫才笑的这么粗俗。” 她这番话和作派,没有起知效果,反而惹得谢休德笑声更大,“元娘,一年不见,你这丫头还是没有变。” 两人在这说说笑笑,谢文惠收回打量的目光,心思一动,上前一步,笑道,“今日二婶说大哥回来了,昨日你参回杏花宴回来,问你宴会如何你又不多说,我担心你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今日又不想出来,这才没有让人通知你,看来到是我想多了,白白担心了一番。” 谢文惠这番话带着试探。 上辈子确实如她说的那样,所以今日二婶送信的时候,她想着昨日谢元娘不说宴会之后,定是在宴会上丢人了,又觉得说出来丢人,所以才没有说,今日便是派人过去送信也不会过来,就省了事自己过来了。 何况私心里她也是不希望谢元娘过来,上辈子她过来时,顾庭之就来了,只是上辈子谢元娘没有来,所以不知道。 不想谢元娘再算计顾庭之,谢文惠自然是处处防着。 结果她千防万防,与上辈子不同,谢元娘竟然过来了。 难不成谢元娘也重生了? 可是这么想又不对,上辈子谢元娘没有过来,自然也不知道顾庭之来过府上,谢文惠又把自己生出来的想法否决了。 想不出答案,所以她想听听谢元娘怎么解释。 谢文惠的话透着姐妹间的亲近和关心,谢元娘并没有多想,况且她深觉上辈子对不起姐姐,重生回来,自然是想与姐姐亲近,一边走过去亲蜜的挽过姐姐的胳膊,一边解释道,“那些贵女平日里什么样姐姐还不知道,郡王又是父亲上面的长官,每次出门母亲都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有这些我也不能在宴会上任性胡来,姐姐就放心吧,要真有什么事,早就传开了,母亲第一个寻过来找我了。” 换成谢文惠也会这么分析,也可正是这样,因为与上辈子不同了,宴会没有出事,谢元娘又说出这番话,才让谢文惠更担心。 “你真没骗我?”谢文惠目光直直的看过去。 这样的目光让谢元娘有些不舒服,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心虚的事,语气也没有刚刚足了,“大体没有吧。” “哈哈,大体没有,那就是有了?真当你是长大了,还是和从前一样。”谢休德不给面子的拆台。 谢文惠这么一听,到是暗松了口气,这也是她希望听到的答案,因为如果与上辈子不同,宴会没有出事,那对她来说才是出大事了呢。 她笑戳她的头,完全一副姐姐拿妹妹没有办法的样子,“你呀你,真是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二姐姐哪一次不惹麻烦,大姐姐还不习惯吗?我都习惯了。”一道略有些稚嫩的声音从谢元娘的身后响起。 她回头看过去,鼻子就酸了。 谢家三姑娘,也是谢府二房唯一的女儿谢文玉,今年才十岁,是二婶三十二岁生下的老来女,二叔没有通房也没有纳妾,夫妻感情深,对这个老来女自然也最疼爱。 可是只要遇到谢元娘,谢文玉做妹妹的万事都退让,上辈子不懂这些时谢元娘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一切,直到后来嫁为人妇才明白是三妹妹真心疼爱她这个当堂姐,所以才一直退让。 更让谢元娘伤心的是大哥去事之后,三妹妹便将大哥出事之后怪到了兄嫂身上,更是手韧兄嫂后而自尽。 第三十章:小霸王1(拦人) 上辈子大哥和三妹妹皆是因她而没有落得好下场,刚刚面对大哥时,谢元娘还能控制住情绪,此时看到三妹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三妹妹”刀子嘴豆腐心,她明白了。 谢文玉已经走到了众人身前,原还想再说几句,结果就看到二姐姐眼圈红了,一时也吓到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二姐姐莫往心里去,便说二姐姐真惹了祸,也无人怪二姐姐的。” 这一向眼高于顶的人,突然之间哭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谢休德也上前来,“二妹只管说谁欺负了你,大哥找他理论去。” 谢文惠在一旁看着,提到嗓子眼的心是终于落地了,也安稳了。 这样才对,宴会出事了,谢元娘怎么能不生气,被当众羞辱又怎么能不觉得丢人?一向高傲自负又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的谢元娘怎么能不哭? 谢元娘这边眼圈虽还红红的,却已经笑了出来,“大哥可记着今日的话,若是为了哄我才这般说的,日后我可不依。” “你这丫头,我何时诓骗过你。”谢休德说完她,还叫人评理,“大妹妹三妹妹快看看,现在这算不算是好心没好报?”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心没好报,那也是大哥自己找的。”谢文玉抿嘴笑,亲兄长与堂姐亲近,也不见她生气。 谢文惠一向又是最持重的,人也温和,“好了,莫在闹了,好在没有外人,若让人看到了岂不是笑话?大哥昨日刚到家,今日怕还有同学要招待,我和元娘便先回去了,晚上吃饭时再说。” 想着今日顾庭之还会来,谢文惠有意想早点结束,又找借口把谢元娘支走,眼下看着怕是不容易,只能自己亲自出面,只要自己走了,自然也就能把人带走。 谢家底子薄,谢家兄弟又都不曾纳妾,谢家两房人口也简单,谢休德又是长子,在外游学回来了,于公于私,晚上大房那边都要一起吃个饭。 谢休德笑道,“大妹妹一向心细,不过今日到不用担心,我回来只有几个要好的人知道,今日他们同有送拜贴上门,应该是不会过来。” 谢文惠压下心底的差异,不确信道,“即是大哥交好的,关系自然亲蜜,许有人就不送贴子直接上门了。” “不会这样” 谢休德刚说否决出口,前面就有下人冲冲的闯了进来,“大少爷,二夫人说小爵爷来了,让你到前院去见客。” “小爵爷?”谢休德一时还没有弄明白是谁。 谢元娘到是一愣,问下人,“蒋才?蒋小爵爷?” 那个八竿子打不到的蒋才怎么到这来了? 下人应是。 谢文玉也奇怪,“大哥,你什么时候与小爵爷有来往的?” 金陵出了名的纨绔,这样的人谢休德怎么可能与他有来往。 被三个妹妹盯着,谢休德觉得压力也很大,无奈道,“我在外游学一年,便是这次回来也只有府中及几个蜜友知道,他们又是读书人,与小爵爷也没有交往,我现在也奇怪小爵爷怎么来府上?” 谢文惠帮着分析,“许是和二叔有来往吧,小爵爷平日里虽胡闹了些,到底是爵爷,大哥还是快去招待客人吧。” 不被人看得起的蒋才,未来那可是圣上身边的一员猛将,别人不知,重生回来的谢文惠却是知道的,这样的人谢府能与之交好,自是有利而无害的。 谢休德惯是个守理之人,京城之中小爵爷不被人看得起,却也是个爵爷,谢休德不过是个举人,自然不敢怠慢,带着人先去了前院。 谢休德一走,留在幽兰居的三姐妹交换了个眼神,这是在二房,谢文玉主动开口,“我要去母亲那里,大姐姐和二姐姐要不要过去坐坐?” “我与你去吧。”谢文惠笑着接过话,“我正巧想找二婶接个花样子。元娘先回去吧,今日鸣哥也从族学里回来,母亲心情不好,你也过去陪陪,我在二婶那里拿了花样子便回去。” 谢文惠也想找听一下小爵爷到府上来是何事,毕竟上辈子要来的顾庭之没有来,这又是一变故,却又突然来了一个从来没有交往的小爵爷,总是让她心里不踏实。 从昨日起变有很多变故与上辈子不同了,难不成是因为她重生的原因,才改变了一些事情? 谢家虽然只有两房,谢夫人却看不起庶女出身的二弟妹,受她影响,谢元娘也一直看不起二婶,以往心气高,极少到二房来,便是见到谢二夫人阮氏,态度也极为轻慢,谢文惠便总在中间做调和人。 又不想让谢元娘呆在二房这边,所以谢文惠这么一开口,也不会让人多想。 谢元娘确实没有多想,“那好,我去母亲那里看看。” 二婶人很好,上辈子懂事之后,谢元娘便明白了这个理,如今重生回来,她想改变关系,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太过突然也人觉得怪异,所以计划着循序渐进慢慢图之。 这样的情况,谢文玉见怪不怪,亦没有挑谢元娘的理,三人便分成两条路,各自走了。 幽兰居处在二房的园子里,谢元娘带着令梅慢慢的往角门那里走,走到一半,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谢二’,谢元娘停下回头看去。 一道身姿如松的身影从树丛后大步走了出来,他身着蓝缎长袍,外搭一件暗红色短袖衫,少年眉目疏朗。 纨绔的蒋才还滑未来那一向威严贵气,打眼却也让人出生一抹惊艳来。 只是这人不是在前院吗?如何又跑到后面的园子里来了。 “谢二,你怎么在谢家二房的院子?”这人健步如飞,谢元娘惶神的功夫,人已经到了跟前。 语气直接的让谢元娘有种自己是客,这也不是谢府而是爵爷府一般。 加之上辈子蒋才这厮帮着顾庭之贵妾,此时再听这样的话,自然越发的不待见他,“小爵爷昨日在郡王府额头被打,可找到背后下手之人了?” 第三十一章:小霸王2(交换) 蒋才素来面爱子,被当众揭了糗事,自是觉得丢脸,先还在高兴他运气好,来谢府的二房真让他好运遇到了谢二,急忙上前拦人,就被谢二当面给戳了心口。 他张口便训了回去,“你一个闺中女子,好奇心那么重,也不怕被人说没规矩。” 规矩? 谢元娘好笑的看着他,语气嘲讽,“也不见小爵爷平日里守规矩,今日拿着规矩说事,这不是说笑呢吗?” 蒋才反驳回去,“小爷一向重规矩,你一闺中女子懂什么。“ “我是不懂,那小爵爷还是莫和我这不懂规矩的闺中女子说话,我这便告退。”谢元娘耷拉着眼皮,又道,“这里是谢府的后宅,小爵爷是重礼数之人,还是快快回前院吧。” 这人叫住她便是为了吵架的? 上辈子不是个好东西,这辈子也不是好东西! 蒋才有爵爷身份,谢元娘到底不好得罪他,只能冷嘲讽几句,也不多说,生怕这纨绔翻脸闹起来,还不知道能弄出什么事来,这辈子重生了,谢元娘也不想落的名声不好。 思及至此,还不等抬脚走人,便听到令梅呀然一声,“咦,那不是姑娘的荷包吗?” 令梅已经往回走几步,捡起了地上的荷包,谢元娘手摸腰间,暗下后怕,“快拿来我看看。” 接过荷包,翻看里面的田黄还好好的在里面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蒋才这心里正恼着,然后看到那块田黄之后,才记起自己要做之事,“谢二,你会用古文摹印法篆刻私章,帮小爷也篆刻一个。” 蒋才从小被祖父带大,四月初十是蒋老爵爷的寿辰,蒋才平日虽糊涂惹祸,却是个极孝心的,知道祖父喜欢收藏各种篆刻法的私章,昨日在知道谢元娘会古文摹印法之后,就盘算着弄一个。又不好直接找上闺中女子,贴身服侍的伴鹤又给他出主意先从谢家的男子身上下手,这才有了今日到谢府二房一事,却不想好运的遇到了谢二。 谢元娘将荷包绑回腰间,才抬起头,“小爵爷刚刚也说闺中女子要规矩守礼,我一闺中女子,帮小爵爷篆刻私章不合规矩。” “我不说你又不说,谁能知道。”蒋才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所某之事这么顺利,他心情大好,“明日我就让人把玉石送到府上,你三月底之前给小爷就行。” 伴鹤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后,就差把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心想我的主子爷啊,刚刚是谁指责人家姑娘不懂规矩?这一个眨眼的功夫立马就又求到人姑娘身上去了,谢二姑娘说的话主子爷听不出来,伴鹤一向机灵却听出来人,人就差直白的说主子爷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这人到是不客气。 即是求人,却先得罪人,不道歉不说,张口一个小爷闭口一个小爷的。 谢元娘原想直接拒绝,不过听到蒋才说私章,她骤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打量着眼前的蒋才,谢元娘唇角微微勾起,“我与小爵爷不熟,亦没有交往过。篆刻私章之事,不能应承小爵爷。” 当面被拒绝,蒋才当场羞恼怒斥回去,“谢二,小爷是给你面子,你真当多大的本事呢,不过是篆刻个私章,便是你现在求着给小爷篆刻小爷也不要了。” 令梅也为自家主子捏了把汗。 这位小爵爷有多嚣张她可听说过,听说有一次在街上被人给了一个白眼,还追到府上去把人家的家给砸了,嚣张又小心眼,又天不怕地不怕,谁敢招惹,便是在街上遇到都要躲着走。 谢元娘可不怕他这目指气使,心知蒋才的软肋,淡淡道,“给小爵爷篆刻私章到也不是不行,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帮小爵爷了,小爵爷又怎么回报?” 蒋才立马问,“你想要什么?” 身后侍立的伴鹤抽了抽嘴角,我的主子爷啊,刚刚还挺硬生的说人家求你你都不要了,这怎么立马又打自己的脸了? 便是心粗的令梅,见小爵爷这作派,也忍不住唇角动了动。 谢元娘没有直接说什么事,“就怕我说出来小爵爷不敢做,到时又不好拒绝我,而觉得没面子。” “这满金陵就没有小爷不敢做的事。”蒋才语气嚣张,“你只管说,看小爷敢不敢。” 谢元娘暗下撇嘴,就知道这厮一激他就好使,此时知道他不会再拒绝这才道,“西街有个叫宋佶的,有一次在铺子里听到他背后编排我,小爵爷只需帮我把人抓起来关两个月便可。” “这事容易,只是到西街那里叫宋佶的只有这一个?”蒋才又问。 谢元娘笑眸盯着他,“宋佶是郡王爷宠妾的兄长,小爵爷想找人自然容易。” 竟扯到了郡王府。 伴鹤在身后拧着眉,想提醒主子,又知道这时候站出来,定会让主子觉得他怕郡王府而失面子又牵怒到他身上,转念又想不过是个小妾的兄长,又只是关两个月,提着的心便也放下了。 “这事小爷帮你办了,别忘记私章三月底之前刻好。”所求之事已定,蒋才大为高兴。 分明不为刚刚自己一次又一次自己打自己的脸而觉得丢人。 谢元娘福了福身子,“那我明日便让令梅在谢府的后门等小爵爷的消息了。” 又提醒他,“小爵爷到后院时间不短,前院大哥待人怕找急了,小爵爷还是快快回去吧。” 两人这才散了。 令梅捏着一身的汗,一直出了二房的角门,主仆二人往静安院走,她这才深呼口气出来,“姑娘,刚刚可吓死奴婢了。” “怕什么?他又不吃人。”谢元娘还不忘记叮嘱她,“今日的事不要对外人说。” 第三十二章:族学辩论会1(准备) 令梅一向忠心,便是不多解释,谢元娘相信只要命令她的事,令梅便不会说出去。 令梅道,“姑娘放心吧,奴婢醒得。” 昨日郡王府欺负姑娘,今日姑娘让小爵爷收拾郡王府小妾的兄长,令梅看来这样才对,总不能让人一直欺负,却根本没有多想旁的。 谢元娘却有自己的用意,三月春闺,四月京城中便会出一件大事,上辈子父亲也被牵扯进去,还是母亲让她去求了外祖父,外祖父出面,才将父亲救出来,这也是为何上辈子刘将军翻案后,父亲仍旧不能官复原职的原因。 今日若不是蒋才那厮过来一闹,谢元娘就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 先前奇怪蒋才怎么到二房去,加上知道蒋才私下是喜欢书画的秘密,谢元娘也搞明白了蒋才就是笨着自己来的。 “姑娘,小爵爷只说篆刻私章,却没有说刻什么?那你刻什么?”令梅突然想到了这个。 脑子反应慢了点,却也不算太笨。 谢元娘耐心的解释道,“他说三月底之前给他,那必是之后要用,我记得蒋老爵爷的寿辰是四月,他应该是送来做寿礼的。” 上辈子在春闺之前她就设计了顾庭之,名声坏了之后,爵府的寿辰她也没有去,而那时父亲降职,谢府按理说没有资格去,姐姐也是随着外祖母一起去的。 谢元娘能对老爵爷的寿辰记得这么清楚,还是那次寿宴蒋才把马首辅的孙子给打了,蒋才被御史弹劾,圣上大怒发配他到边疆,谁知道蒋才这纨绔将表现出有将才之风来,成为了一名大将。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小爵爷胡闹,到是有孝心。”令梅高看了几分。 已经看到静安院的院门了,主仆二人也就暂时打住了话题,进了院子就有下人见礼,曼云寒暄了几句引了谢元娘进了正屋。 正屋里孔氏正和刘妈妈说话,谢元娘一进来,两人便收了声,谢元娘走到软榻的另一边坐下,刘妈妈问了声好便退出去了,曼云又让小丫头上点心果子之类的。 谢元娘见母亲高兴,笑道,“鸣哥今日回来,这时还没到家吗?” “他让人送信回来,说要晚饭前才能回来。”孔氏笑的温和,“初十是三年一度族学辩论会的日子,才你外祖家送的信也到了,你四表哥带着砚姐来金陵参加这次的辩论会,算着日子后日就要到了。以往你们姐妹是京城双姝,砚姐又是江南第一才女,这回难得凑到一起,如今你父亲又出了这样的事,又有这样难得的机会,今年的族学辩论会,你和你姐姐也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百年世家,在金陵都设有族学,而族学名气也代表了世家的底蕴,所以这族学辩论会皆会在春闺之前,太元朝才子聚集到金陵的日子举动一次。 春闺三年一次,族学辩论会也是三年一次,又是百年世家族学举办,可见其名声和壮观有多大。 上辈子谢元娘因在宴会上丢人之事坏了名声,所以族学的辩论会觉得丢人,便没有去,姐姐是去了,只是到底文才方面不如她,族学辩论会又是各世家人才聚集之日,姐姐在一众人群里也不过平平。 刚刚看母亲高兴,谢元娘误以为是鸣哥要回来母亲才高兴的,现在才知道是她误会了,“族学辩论会聚集众多文人大儒,这次能到外祖家的族学见见世面,自然是好的。” “是见识,可也要努力才行,你和你姐姐是京成双姝,总不能埋没了这名头才是。”孔氏要强,把自己的想法也表达了出来,“砚姐是你外祖父亲打小教导出来的,自有大才,后日到了之后,你也多请教请教她,这个时候了也别想着放不下身段,自家表姐妹,又不是外人。” “女儿知道了。”母亲一直都觉得她哪都做不好,上辈子就是这样,谢元娘已经习惯了母亲对她这样的看法。 心情却不怎么好。 至于砚姐,谢元娘到不太了解,却也不喜欢。 砚姐在族学辩论会上风头大出,辩论会之后,便直接和四表哥回江南外祖家了,上辈子她心情不好,砚姐在谢府住了几日,谢元娘也没有与她来往,只碰过一次面,还是在族学辩论会之后,她嫉妒砚姐名气盖过她,饭桌上没少冷嘲热讽,砚姐与高冷吝啬的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这样的态度却越发激怒谢元娘,最后丢人的只是自己,到是砚姐对她淡淡不说话,反而被四表哥骂了,砚姐红了眼圈,四表哥没有指责她有错,还安慰了她一番,一顿饭不欢而散,次日砚姐和四表哥便走了。 她和砚姐都是家中娇纵长大的,砚姐是孔大儒教导出来的闺中贵女,有才又懂礼数,自然是看不惯不知规矩的谢元娘,谢元娘又是拔尖的主,自然两人谁也喜欢不起来对方。 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又是三十多岁的妇人,谢元娘更明白对砚姐的不喜欢,没有规矩却总是受着照顾,又能活的那般的恣意,外祖家人口众多,砚姐被所有人宠着,却活的处处受约束。 孔氏也看出来女儿应承的不痛快,便有些不高兴,“你一向拔尖惯了,平时在外面胡闹也就算了,可今时不比往日,你父亲被降职,你再在外面得罪人,让你父亲也受编排,在宗人府自处更难。平日里多看看你姐姐是怎么做的,也能少让我白些头发。” 一说起这些来,孔氏面上的忧色更重,“今年你们姐俩就要及笄,太元朝女子嫁的虽晚,可有勋贵世家在家中女子及笄之后多会相看婚事先订下来。以前你父亲虽是个空职,可也是正二品的官职,还能有些府邸高的人家相看,如今怕是难了。” “这次有族学辩论会这样的机会,你们姐妹若是能出彩,找个好门第的婚事也就容易些。” “母亲,我知道了。”谢元娘不想再听母亲唠叨,态度比之前诚恳的应下。 第三十三章:族学辩论会前2(布置) 上辈子谢元娘嫁为人妇之后,与婆婆学了很多东西,眼下母亲当着子女的面就这样鼓动子女为了好亲事而出彩,换做在有规矩的人家,是万不能的。 提到婚事,谢元娘便想到了任显宏,她略一顿,“母亲,平日里常与父亲的那些下属属家家的女眷走动,现如今父亲降了职,那些女眷可有到府上来探视过的?” “圣上动怒下的旨,这个时候便是担心也不好上门来。”孔氏想了想,“你这么一提,我到是想起来了,族学辩论会,到是可以邀请一切平日里交好的人家一起去观赏。” “女儿也觉得母亲想法好,这样一来也省着那些人觉得父亲降了职,便小瞧咱们家,能观赏族学辩论会的多是勋贵世家才有资格进去,要么便是大才华的,可不是什么人想进便能进的。母亲邀请他们一同观赏,咱们谢府也有面子。”谢元娘双手赞成母亲与那些属官的女眷走动。 自然这样一来,她才有机会接触任家。 重生一世,虽不求嫁入大福大贵人家,可未来的吏部侍郎又从不纳妾,这样的人选还是值得谋算的。 孔氏亦是这样的想法,她看着温和,骨子里却也透着世家女子的骄傲,“你呀你,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不过正巧你外祖家有族学,这样的机会又难得,举手之劳罢了。” 嘴上这么说,孔氏的心里也在暗暗的琢磨着,丈夫被降职,那些人暗下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她,族学辩论会这事,到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能被孔氏族学邀请参加观赏,可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资格的。 想到这,孔氏抬眼看向对面笑脸盈盈的小女儿,“元娘,你四表哥最疼你,这次族学辩论会的事,你外祖父全全交给他办,等你四表哥到了家里,你让他私下里多留些名额来。” 谢元娘不意外,上辈子母亲也私下里找她说过这番话,不过上辈子她拒绝了,这辈子虽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应承,“母亲直接和四表哥说便是,你是长辈总好过我。” “你也说了我是长辈,我哪好意思开这个口。”孔氏沉下脸,“母亲就求你这点事,你也不愿意?” “不是我不愿意,是每次只要求外祖家那边,母亲总让我出面,说起来我是外孙女,母亲才是孔家的嫡女,比我关系还亲近呢。” “你外祖家疼你,我是孔家女却也是外家的,总不好意思一直和娘家开口。”孔氏不愿多解释,“事情就这么定了,等你四表哥来了,你开口。你也别觉得这样就在砚姐面前低了头,自家的表姐妹,她不会笑话你。” 谢元娘又不是像上辈子那样不知事情的任性闺中女子,她嫁为人妇十多载,又有涵养内涵的婆婆教导,岂会被母亲这几句话给糊弄了? 她们在争论的明明是孔氏女与外孙女之间的远近,怎么到了母亲这里就变成了是因为面子了? 正巧这时谢文惠又回来了,孔氏也就没有再提这事,谢元娘便也没再多说。 谢文惠凑在孔氏的身边两人说了会花样子,孔氏又提了族学的事,这次却只叮嘱着辩论会上好好见识一番,到没有像刚刚和小女儿说话时说那么多,谢元娘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可见她平日里骄矜傲慢,才让母亲放心不下,到不似当姐姐的面,说的极少。 姐妹二人在静安院用过了午饭后,结伴回院子的路上时,谢文惠才问起来,“之前你在二房的园子里可见到小爵爷了?” “小爵爷不是在前院吗他去园子了?”谢元娘反问。 谢文惠打量了她一眼,才道,“大哥去前院没有看到小爵爷,听下人说小爵爷去了园子,我想着你许是在那里遇到了,才问问你。” “和姐姐分开后,我就直接带着令梅回来了,园子与两府的角门近,一路上连个下人也没有看到,只有守角门的婆子。”谢元娘没敢和姐姐说实话,若说了她做的事也不好和姐姐解释。 令梅粗心不会多问,可往日里她出门一直是与姐姐同行,宋佶有没有说编排过她,姐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只要她一说出来,姐姐就会发现她在说谎。 谢文惠笑道,“没有便好,那是金陵出了名的小霸王,你脾气又直,我真怕你们两个遇到你再惹恼了他。” 若是遇到,第一次被问起来,便一定会回答‘怎么这么问?’亦或‘没有’,不是这两句,又有后面的话,谢文惠觉得自己也是多想了,这才放下心底的不安。 大哥那边说小爵爷见了他没说什么便又走了,也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小爵爷到底是何用意,二婶那边也说二叔与爵府没有过来往,所以再听说小爵爷去了园子之后,谢文惠的一颗心才沉了下去。 此时见是自己白担心了,又想多了,谢文惠心下也暗笑,自己是重生了,加之有些事情与上辈子不一样,才会疑心生暗鬼,总觉得谢元娘不对,亦或者是重生的,可是反过来想想,谢元娘之前与小爵爷又没有交往,谢元娘便是与她一样重生回来,也不会与小爵爷交往密切,毕竟上辈子小爵爷与谢元娘是死对头。 这么想过之后,谢文惠对于有些事情与上辈子不同,便也就释然了,自也不再紧张的盯着谢元娘,顾庭之没有来,那么眼前不用担心谢元娘设计顾庭之的事,她到是可以先把那件事情做了,先扭转父亲及谢父府的命运。 当天晚上,谢府大房在前院摆了家宴。 第三十四章:族学辩论会前3(两房) 谢府二房过来,男女也没有分桌,便凑在一张桌子上用饭,鸣哥在孔氏的族学半个月回来一次,他人才八岁,却总摆出一副夫子的样子,很是古板,谢元娘上辈子不喜欢这个弟弟,毕竟当姐姐的总被弟弟教训,怎么可能有面子。 可是后来出事了,鸣哥却仍旧如以往一样没有嫌弃看不起她这个弟弟,懂的多了,谢元娘再看鸣哥自持夫子的作派,反而觉得可爱好笑,一顿饭的功夫,没少逗趣鸣哥,鸣哥少不得拿古板的样子来给她讲道理,桌上的众人看了,也少不得被逗笑。 一顿家宴吃的极为热闹,就是孔氏平日里对阮氏淡淡的,今日态度也亲和了几分,“族学辩论会,我让娘家那边多留了几个名额,二弟妹要有交好的朋友,也可以邀请几个。” 孔氏虽说的亲近,却也掩饰不住显摆的意味。 阮元却受宠弱惊,又哪里会计较被低看,“孔家的名额,满金陵城的人想求都难,能邀请几个朋友,我这可长脸了,到是我娘家那边,前几日还说着家中族学的名额不多,怕是我这边的也没有,又担心我多想,还想着要拒绝哪家的呢,明日我便让人回去送信,我到孔家这边来,也省着他们再为难,我先在这里谢谢大嫂了。” 阮氏是家中的庶女,一向不被宠,不然也不会十五岁及笄就被嫁给了当时还只是小参将,又只是普通平民出身的谢二老爷。 谢二老爷如今也不过是个五品的武官,阮府为兵部侍郎自然不把谢二老爷看入眼中,阮氏没有名额观赏族学辩论会,也足以见得阮家并不看重阮氏,阮氏心中委屈却也没有办法,谁让她只是个庶女,如今突然得了这天大的好消息,怎么能不激动。 平日里就极为敬重长房,此时对长嫂自然更感激涕零。 孔氏嘴上寒喧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必客气的话,面上的神情却极为自得,谢二老爷在一旁看着,心里高兴却又有些难受,自己没能耐让内子和孩子都低人一头。 谢玉文虽然才十岁,也知道母亲为族学辩论会的事心里难受着,毕竟大哥是举人之身,若能参加这样的辩论会,自是有益的,前几天她还偷听到父亲和母亲谈话,父亲要求大伯父,现在父亲不用开口,大伯母亲自开口了,谢玉文心里也高兴。 谢休德到底是个少年,虽自持,却掩饰不住激动,看向孔氏的目光也带着敬重,又一边小声对身边的谢元娘道谢,“二妹妹,谢谢了。” 谢元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大哥确实要谢谢我,孔家的名额是我出面去要的。” 谢休德愣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嘴角却裂的大大的,眼底皆是笑意。 谢元娘鼻子却有些酸,等晚上与姐姐结伴回院子的路上,便和姐姐嘀咕,“母亲明明可以私下把事和二婶说,偏今天拿到明面上来说,明明是一家人,却弄的现在二叔一家对咱们感恩戴德的。” 这两天谢文惠已经习惯怀疑谢元娘,听她这么一说,本能道,“妹妹真是奇怪,平日里可听不出你说这样的话。” 谢元娘微微一顿,笑道,“姐姐也好奇怪,这两天总说我这不对那不对的,是不是我哪里惹到了姐姐,才让姐姐处处看我不顺眼?” 话说到这,再要争执下去,就会伤了姐妹情谊。 谢文惠笑了笑,这样针峰相对的谢元娘才是她熟悉的,她反而笑了,“平时你最不看不惯庶女出身的二婶,连带着也不喜欢三妹妹,母亲对二婶又常以失施的姿态自居,咱们从小看到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你说你今日突然说母亲这样做不好,对不对” 谢元娘想了想,笑了,“是啊,往日里我不帮着母亲一起搭桥就已经不错了,今日还说母亲这样做不好,确实是不对。” 她语气一转,“也是昨儿个在郡王府明白了许结道理,回来后想了想才发觉得自己这些年过的有多糊涂。” 私心里,谢元娘也觉得自己日后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嚣张任性,可是突然之间转变又不好解释,比如姐姐就已经发觉不对了,今日也不失是一个给转变做解释的机会。 昨日宴会姐姐没有去,平日里姐姐也没有交好的闺中蜜友,自然也不会有人细细把那日的宴会细节说出来,所以也不担心会被姐姐知道后怀疑。 至于郡王府的杏花宴之后,那日的事情能这般的安静没有被传了来,也不过是那日谢元娘着实打了一众看热闹人的嘴脸,皆是勋贵世家出来又在乎名声的,岂会自己打自己的脸,说起那日他们在一旁看郡王府欺负人的事情,岂不是影响他们的清誉。 谢文惠上辈子去过宴会,正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这辈子醒来之后,直接就避开了,她愣愣的看着谢元娘,“你能长大明白道理,也是好事,过去的事便过去了,日后也收敛一下你的性子,父亲虽降为五品,在京中找不到好的婚事,嫁到金陵外寻一门好的亲事也不难。” 若谢元娘真因宴会一事收了性子,谢文惠到觉得也不是坏事,上辈子谢元娘没有抢了她的婚事,又担了那样的恶名,最后又被她推下湖淹死说起来两个人的恩怨,也就算是了了。 这辈子若是她能安份一些,谢文惠也不想对她出手。 谢元娘意外的看了姐姐一眼,然后笑了,“姐姐说的话我记得了。” 心下却有些怪异,总觉得姐姐说的话是意有所指,随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姐姐又不是与她一样是重生的,又怎么会知道上辈子她设计顾庭之的事?转念又觉得姐姐这样说也正常,她们今年秋天及笄,是到了说亲事的时候,姐姐这样提醒她,怕也是担心她会多想。 第三十五章: 族学辩论会前4(隐现) 姐妹两个心思各异的回了各自的院子。 另一边孔氏一直也没有等回儿子,等刘妈妈打探消息她听了之后,脸色难看的紧,“他过家门都不入府,反而紧着二房去,便由着他吧。” 刘妈妈想解释两句,见夫人正在气头上,便收了声。 青山院这边,洗澡过后,谢元娘坐在榻上继续摆弄田黄,身后令梅给她通着头发,醉冬铺着床,青山院里原本就没有几个下人,算上能在谢元娘身边服侍的三个,加上院里打扫的小丫头,也就五个。 有急碎的脚步声在窗外响起,不出几息的功夫,寒雪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走的急,一看就是有急事,谢元娘听了动静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 “姑娘,奴婢刚刚检查角门有没有上锁时,看到大姑娘披着斗篷出了望月楼,不知做什么去了?”姑娘昨日就交代注意望月楼的动静,寒雪也一直没忘。 谢元娘没放在心上,“许是去静安居了吧。四表哥和砚姐初五便到,姐姐又是心细之人,怕是有事要和母亲细谈。” “那也不用这么晚过去,刚在夫人那里时大姑娘怎么不说?到是和姑娘回来之后,自己去了。”令梅是想什么便说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醉冬原本觉得妹妹禀报这不算什么事,而且还盯着大姑娘,就有些失规矩了,现在听令梅这么一说,到觉得大姑娘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对。 谢元娘笑道,“那你明日打听一下,看姐姐去做什么了。” 这话有些敷衍,一看就是随口一说,不过是安抚身边几个丫头的。 谢元娘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上辈子她只顾着自己出名,也没有太去注意过姐姐平日里做什么,不过她却知道姐姐是疼她的,上辈子她抢了姐姐的婚事,娘家的人都怪她,姐姐却不曾,甚至还不时的到顾府去看她。 就凭借着这一点,谢元娘也不会去猜疑姐姐什么。 次日用过早饭之后,寒雪就来回话了,“奴婢和前院的守门婆子假意的说话时打听到,大姑娘昨晚去了前院,前院守院的旺哥平日里奴婢也说过几次话,听旺哥说大姑娘想看几本书,到老爷的书房呆了一刻钟,挑了几本书便出来了。” “马上要族学辩论会,父亲降职,姐姐想辩论会能出些采也正常。”谢元娘解释了两句,又夸了寒雪办事稳妥,这才让她下去。 不多时又有孔氏身边的大丫头长玉过来传话,“夫人说了,明日表少爷和表姑娘便要到府上,今日要把前院的客房收拾出来,便不用姑娘过去请安了。表姑娘到时要住在大姑娘的望月楼,大姑娘今日忙的事也多,让姑娘没事不要去打扰大姑娘。” “你回了母亲我知道了。”谢元娘听了这些也不生气,只让令梅送长玉出去。 令梅送了长玉回来,才愤愤道,“长玉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平日见姑娘总是被夫人训,当着姑娘的面才会没有高低,姑娘莫往心里去。” “你也说了,她是个下人,我和她计较岂不是失体面,这事你家姑娘我懂,你就别担心了。”谢元娘重生回来,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她眼睛盯着手里的田黄,“你也去角门那里看看小爵爷派的人来了没有,莫让守门的婆子发现了又出生事端来。” 令梅的脑子被一带走,立马就忘了前一刻的事,应声退了出去。 长玉这种用鼻子看人的性子,谢元娘上辈子可没少和长玉争,后又被母亲训她眼皮子浅与个下人争高低,那时她不懂事,只当母亲偏着长玉,又总是当着下人的训斥她这不好那不好,便与母亲那边走动也少了起来。 重活一世,谢元娘早就不是那个不懂事的谢二,明白长玉这样不知尊卑的丫头,被主子养的心高气傲,将来也不会有好下场,自己一个做主子的和个下人争高低,确实失体面。 母亲是外祖母的独女,又被宠坏了,府中看似规矩却又有许多没有规矩的地方,上辈子谢元娘看不明白,自己又是被宠坏的,这辈子看明白了,却也不想去戳破这些,毕竟一个下人还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上辈子父亲虽没有升回去,却也没有再被降职,谢府也算是安稳。 上辈子便是知道一些事情,确也是听顾庭之念叨的几句,具体中间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重生回来,谢元娘虽不是那不知轻重的谢二,却也只是一个妇人,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能做的也便是为自己找个‘潜力股’,便是她天大的好运了。 想到这,谢元娘到盼着初十族学那日,多与任家接触,又盘算着怎么才能让未来的吏部侍朗看上她,又能到府上来订亲。 心不在焉的想了一会儿,直到令梅回来,她这才收了心思。 令梅嘴碎,一进来便说个不停,“奴婢去角门和守门的婆子说要买点花戴,又卖货郎说好了今日,婆子便打了后门让奴婢出去。” “奴婢一出后门,小爵爷身边的伴鹤便冲了上来,要不是奴婢一直使眼色,怕都让守门的婆子看出来了,他这才担着货篮子到了奴婢的身前,奴婢假意挑货时,他偷偷把这东西塞进了奴婢的手里。”令梅指着方桌上放着的玉石,“别说伴鹤扮的卖货郎还真像,奴婢看他弄的货又都是些好的,捡了不少回来,他也没有和奴婢要多少钱,到是让奴婢捡了个大便宜。” 令梅笑的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根底下。 “花了多少钱我出,你拿去院醉冬几个分了。”谢元娘不意外蒋才做事心这么细,这人虽纨绔还是有优点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成为一员大将,她拿着玉石在手里摆弄着,“伴鹤可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吧,伴鹤虽没直说,奴婢最后拿着钱结算时,他嚷嚷的嗓门很大,说‘他是守诚信的,卖东西从不诓骗人。’奴婢一听便知道他是有意要传话给姑娘了。” 第三十六章:族学辩论会前5(主动) 回了话令梅出去与醉冬几个分头忙去了,谢元娘打量着手里的玉石。 上等的瓜瓢红,又名肉脂,属寿山石里的水坑,红处色泽鲜艳如三春桃花,白处则又纯法如玉,蒋才让人送来的这块瓜瓢红整体都是红色,到是块难寻又上等的寿山石。 既是做寿礼送人的,想到爵公府又子嗣单薄,谢元娘心中便有了盘数,印钮可以篆刻三只小鸡躲在荷叶下,寓意合家欢或是连升三级,至于印面上的字,谢元娘打开一旁放着的纸条,上面只写伯牛两字。 噗嗤~ 谢元娘忍俊不禁的喷笑出声,蒋老爵爷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取的字竟叫伯牛,伯到是可以猜到是排名用的,牛字便是给予了长辈对晚辈的希望,蒋家子嗣单薄,是希望蒋老爵爷身子像牛一样壮吧。 蒋才要篆刻的印章谢元娘已经有了盘算,便也不急,拉了身后的小匣子将瓜瓢红放了进去,又喊了人进来,进来的是醉冬。 醉冬沉稳,抬眸便看出主子眼里的疑惑,“令梅和寒雪带着两小丫头在挑头花。” 谢元娘这才想起,“是了,刚刚是我让令梅去分的,你怎么没去?” “奴婢选什么样的都行,让她们挑了过后剩下的给奴婢便行。” “你一向沉稳。”谢元娘让醉冬备了笔墨,她研磨的动作快,头也不抬的对醉冬道,“你母亲私下里又找你要月钱了吧?” “是。”醉冬没敢瞒着姑娘。 “当日你父亲要卖你们进青楼,我将你们买了下来,你母亲又重男轻女,只看重你们弟弟。你就是太过心软,你看看寒雪,他们可敢找寒雪要月钱?”谢元娘上辈子不知这事,还是嫁人之后这姐妹二人有一次来看她,寒雪和她说的。 醉冬吓的跪到了地上,“奴婢知错。” 谢元娘放下手里的笔,扶了她起来,“我是心疼你,哪里是怪你。你们在我身边服侍尽心我是知道的。往日里我只顾着自己任性,也没少让你们跟着吃刮落受了不少的委屈。” “姑娘。”醉冬的眼圈红了。 “可别哭,女孩子的眼泪可是金疙瘩。”谢元娘又道,“去拿了一两的银子给你母亲,只告诉她把你弟弟送到学堂里去念书,若是用这银子做了别的事,日后别再上我谢府的门。若是你次次给他们银钱,他们到是习惯了伸手就来,不知道自己想法子养活自己,你这样只是害了他们。” “姑娘,这可使不得。”寒雪清脆的声音响起,人也挑着帘子从外面进来的。 同进来的还有令梅。 “当日他们把我和姐姐卖掉的时候,我和姐姐便已经没有了家人,他们现在又厚着脸皮上门来,可没有这样的理。”寒雪是个厉害的,对姐姐也是怒其不争,“姐姐,他们就是喝血的鬼,莫再心软了。” 醉冬低着头抹泪。 令梅手里还拿着花,也不知道要怎么插话。 “姑娘心善奴婢们知道,这事便算了。”寒雪一向是个厉害。 “姑娘的心意奴婢知道了,以前是奴婢想不开。”醉冬自是明白姑娘的好心,“姑娘的手也要紧些,前几天买了东西就将这两年存的私房都花了。” 令梅见气氛好了,才笑道,“可不是,前天奴婢和醉冬取银子时,见姑娘只有三两多的银子了。” 现在又要拿出一两赏人,就这么大手大脚的,三两银子能花几天。 谢元娘不担心,“就按我说的做,取了一两银子,待你娘再上门便给她。至于我的私房钱,你们也不用担心,明日四表哥就到了,舅舅一向疼我,定不会少了我的好东西。” 令梅可没有主子这么乐观,“舅姥爷是每年都给姑娘不少银子花消,可是每次都是夫人保管的。” 钱是自己的,可是不在自己的兜里,花起来自然不硬气。 “这有什么难的,这次四表哥给了我我自己收着便是。”谢元娘最怕令梅的唠叨,摆手让她出去办事,“你去静安居看看母亲给任家送信了没有?若是没送便让人等一等,宴会那日应了给任姑娘一副画作,今日我画好了正好让人捎过去。” 虽然初十那日便可以见面,可是眼下也不妨碍她在任家面前刷存在感,谢元娘作画时心里也美滋滋的,她记得任显宏最喜欢画作,不然上辈子也不会被董适的画惊艳到而娶了董适。 知道了这个,谢元娘是万不能给情敌机会,所以在画作的惊艳上,一定要把董适压下去。 “奴婢这就去。”令梅听了到是欢喜。 以往姑娘最不喜欢与人交往,闺中也没有来往的朋友,现在愿主动与人交往,自然是好事。 静安居里,孔氏正和大女儿商量怎么布置房间的事,听到外面刘妈妈与人在说话,问了一声怎么回事,刘妈妈便进来回话了。 “二姑娘说在宴会上应了任主事家的姑娘一副画,才让院里的丫头过来问夫人有没有给任主事家送贴子加参族学辩论会的事,说若是没送,一会儿便送了画过来直接捎过去。”刘妈妈道。 孔氏拧着眉,“你说说她,即是送人画,便要亲自让身边的丫头送过去,哪有这样捎过去了,落在人眼里和打发要饭的有什么区别?好好的应下送画,又不把人放在眼里,她这是得罪人还是交人去了?” “任主事?他家的姑娘可是任蓁蓁?”谢文惠在一旁问道。 她今日穿了件大红底黑白边的长褙子,底下白色襦裙,发髻简单的盘着,上面是一只红色的宝时牡丹发簪,加上她圆盘的脸,整个人也明艳起来。 刘妈妈不等回话,注意到女儿装扮的孔氏到是插话道,“以往打扮的清淡,让你学学元娘打扮的艳丽点你总是不听,今日这番装扮到是不错。你还小,正应这样打扮才是。” 谢文惠脸微微一红,“这只红色宝石发簪是去年母亲送我的,一直也没有戴过,今日想着配这发簪才找了这身衣裙出来。” 第三十七章:族学辩论会前6(印象) 谢文惠上辈子出嫁之后没几年便守寡,除了大婚,上辈子她就没有穿过艳丽的衣裙,重生回来,她便是为了图个喜气,也要将自己打扮的艳丽一些,将谢元娘比下去。 孔氏欢喜的拍着她的手,“正应这样想,以后便这么打扮,我那还有一套蓝色宝石的头面,一会儿让长玉送你院去。” 长玉正端着茶水从外面进来,听了笑道,“奴婢这就找出来送去望月楼,只怕东西到了望月楼,二姑娘也知道了,怕又少不得闹腾一翻了。” “去年这只红宝石的簪子妹妹就已与母亲不高兴,再知道母亲又送了我东西,怕怪母亲偏心了,我听母亲说过那套蓝宝石的面首是外祖母给母亲的,意义便不同,女儿哪里能收。”谢文惠也劝着。 心里却极为高兴,面上劝着,心里却明白只要她这么一劝,母亲定会把东西送到她好里去。 上辈子她是直到出了谢元娘勾引顾庭之的事情,母亲又让人在外面散播那样的流言,她才明白母亲对谢元娘的不喜,这样一切也就看明白了,往日里任着谢元娘必子来,哪里是宠爱,分明不在乎,便说是棒杀也不为过。 两相一比较,谢文惠便知道母亲才是真疼她的。 “现在就找出来送到望月楼去,我看她怎么闹。”孔氏脾气也上来了,“平日里宠着她惯着她,竟还惯出毛病来了。也不知道礼让姐姐,她再不满意让她来找我。” “母亲,我真不在乎那点东西,要不送给妹妹吧。”谢文惠低声劝着。 孔氏却不管那些,反而过来宽女儿的心,“明日你四表哥他们就到了,还不知道你舅舅给她拿多少的好东西,有你外祖家偏疼她,你还担心少了她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刘妈妈在一旁看着,对长玉使了眼神,长玉笑着退了出去,至于刚刚提到给任家送书画的事,被孔氏的话一带,这事也就没有人再提起。 静安居的耳房里,刘妈妈正训着长玉,“做下人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夫人虽然生气二姑娘任性,可到底是亲母女,哪有你在中间挑拨搬弄事非的,今儿这事便过去饶你一回,再有下次你便回江南孔家吧。你是孔家家生子,谢府不好发落你,只能让孔家处置了你。” 长玉吓的跪到了地上,“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刘妈妈冷扫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正巧遇到大姑娘从正房里出来,笑着迎上去,“大姑娘这便回去了?” “明日表妹便到了,我院子里的客房还没有布置好,才和母亲商量好,这便回去让人布置。”谢文惠对刘妈妈到是恭敬,“二妹妹让人送来的画可送来了?” “还不曾,夫人的贴子还没有下,奴婢现在去问问要不要单独让人送了画过去?” “母亲虽知道不合礼数,可妹妹又惯是有主意的,要是驳了她的意思,怕她心中又要不快,妈妈便让人一同捎过去吧。”任家未来可是成为京中新贵的。 不知道在宴会发生了什么事让谢元娘与任蓁蓁有了交往,谢文惠却不想两边交往过深,再说她要找帮父亲找出刘将军被诬陷的证据,就一定要接解近现升为兵部侍郎的苏侍郎,她上辈子就听说苏侍郎寻到了帮刘将军翻案的证据,可惜最后被人暗杀了。 谢文惠打算帮父亲立功又升回二品,所以一定要接近苏侍郎府,但是以往她与苏侍郎没有接触,到是记得董适好像与苏莹莹交好,若是能入董适的眼而与苏莹莹交往,那就好办了。 想到董适以及董府,谢文惠觉得自己也得回去仔细的布置一下。 傍晚的时候,任蓁蓁收到了谢元娘画的春竹图,竹林间还有蝴蝶偏飞,任蓁蓁欢喜的拿着画跑到了前院,“大哥,你快看看二姑娘送我的画。” 任显宏手里拿着的正是谢府送来的贴子,相邀初十同谢府一起云观赏族学辩论会,对任家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任显宏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看到妹妹冲了进来。 “二姑娘?谢二?”任显宏问。 “是谢二姑娘,大哥怎么直呼人家谢二。”任蓁蓁眼里竟是崇拜之色,“二姑娘当是在宴会上,一人抵十,我若能有她十分之一也好了。” 任显宏拧眉,“谢二纵有大才,礼数却太过欠妥,你莫学她这些,女子当温柔端庄才是。” 对谢元娘的评价不高,却不妨碍任显宏打开画作观赏,“谢二果真有大才。” 不过几画便将竹的气节画了出来,任显宏纵不喜欢谢二的不端庄,却也压不住他对谢二才气的欣赏。 任蓁蓁眼睛盯着画作,亦是眼睛闪闪发亮,“大哥,以后有时间我也可以找二姑娘玩吗?” “你们闺中女子之事,我不好作评论。” 任蓁蓁作势收画,“大哥这么重规矩,那还是不要看这画了,闺中女子的画作,岂好让你观赏。” 任显宏拦着,“我知妹妹不喜欢我看重规矩礼数,可自古以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古人如是说,咱们怎么能不劳记于心?” 任蓁蓁平日里便胆小,听了兄长这么一说,到也不好再辩解,任显宏见妹妹消沉下来,心疼想宽慰几句,却又觉知道说什么,便收住了话。 同一时间在爵府那边,蒋才吊儿郎当的靠在榻上,抬眼见良安进来,“办妥了?” “回爵爷的话,已办妥了,只是这宋佶身后有郡王府,不知道缘何得罪了小爵爷,属下也好像主子那边回禀。”良安是老爵爷贴身侍卫,年逾四十,做事稳妥。 蒋才不耐烦道,“他要不是身后有郡王府,你以为小爷会让你帮忙?至于祖父那边你只需说宋佶在背后祖宗小爷断子绝孙就行了。” 良安声音不动,应声退了下去。 第三十八章:族学辩论会前7(表哥) 良安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得罪郡王府的事,老爵爷定不同意,可是若谁敢说爵爷府断子绝孙,老爵爷便是皇上面前也敢闹的,谁不知道蒋府子嗣单薄,这是老爵爷的痛处。 良安一走,伴鹤就马上活了过来,凑上前小声道,“主子爷,谢二即然是半襟居士的弟子,要一副兰襟居士的画作也容易,主子爷怎么不要一副画?” “你懂什么。”说起到这,蒋才一脸的得意,“小爷我这叫徐徐渐进,慢慢的来,你看谢二平日里的嚣张劲,你和她来硬的,她比你还硬。那个宋佶不是得罪她了吗?你让庄子上的人好好的伺候着,小爷帮她出气,有她感谢小爷的时候。” 至于人放到爵府的庄子上,郡王府便是知道也要不出人来。 伴鹤拍了几句马屁,逗得蒋才心情大好,这才起身去遛房檐下养的那几只乌鸦去了。 ———————— 初五末时,孔家的马车才到了谢府。 谢父这日正好沐休,便在前院等着,孔家这次来的是孔氏兄长的四儿子,叫孔氏一声姑娘,实则比孔氏也不过小两岁,孔氏是孔老夫人老来女,又只有一子一女,自然是疼爱女儿。 静安居里,孔氏看着下首坐着的侄子,笑有些僵硬,“你祖母祖父的身体还好吧?” 孔澄态度恭敬的回道,“祖父祖母一切安好,姑姑不必挂念。” 他年逾三十,太元朝第一才子,至于未婚,又是孔大儒最小的孙子,便也一直没有强逼迫他成家立业。 “那就好那就好,这一路你辛苦了,你姑夫不在前院等你,我让人带你去前院,砚姐也先去休息。”孔氏面对恭敬又有才气的侄子,越发的拘谨。 她也是没有办法,这侄子只比她小两岁,从小时她可记得侄子小大人似的管着她,她现在嫁为人妇,每次见到侄子,都会想起那些事情,自免不得要尴尬。 如此一来,便是与砚姐也没有说几句,就让刘妈妈带人去安排了。 对于姑姑敷衍的态度砚姐面上也没有表露出高不高兴,刘妈妈暗下观察了一下,暗下也感慨,孔府中就表姑娘这么一个女儿,便是其兄长生下来的侄儿们也是男嗣,表姑娘就是被捧在手蕊里养大的,打小聪明又有灵气,孔家怎么能不宠着?今日夫人态度这么敷衍,表姑娘也没有一丝的不满,可不是只有大家才能养出来这样心胸的贵女! 刘妈妈让曼云送了表姑娘去望月楼,才进了屋劝孔氏,“夫人,表姑娘从小被宠着长大,到了府上来,你要多多亲近才对。就这么连话也没有说把人打发走了,表姑娘心中虽不会计较,可回去若被舅夫人问起,怕舅夫人会挑理。” “大嫂孙子都九岁了,年逾近四十生下砚姐,府中宠她也不为过,只是咱们府中惠姐和元娘与砚姐年岁相当,总不好太过抬着她。” 刘妈妈知道夫人说的这些都是借口,特别是前面的那句话,无非是在指责娘家嫂子为老不尊,孙子都九岁的人了,还生下砚姐。 可想到孔家这些年对夫人的照顾,刘妈妈少不得又劝了几句,“当年舅夫人可一直把姑娘当自己的孩子养呢。” 小姑子与自己的儿子年岁差不多,自然是多疼一些。 “长嫂如母,也是她该做的。”孔氏心中都明白,嘴上却不肯承认,却也听进了刘妈妈的话,“今日砚姐也累了,晚上吃席时我与她说说,明日再叫她到跟前来说话。” 刘妈妈见夫人听进去了,便也没再多说,她到底只是个下人。 望月楼那边,谢文惠听到四表哥表妹来了,不等迎出去,见力曼云已将人带过来了,忙起身相迎,又是让人把东西放到后院收拾出来的客房去,又是叫人布茶,还让人去青山院送话,她这般的热络,砚姐的心情到是好了些。 青山院这边,谢元娘看到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四表哥,愣了一下,就笑了,欲下软榻,“四表哥,你们不是申时到吗?我还想着到城门口那里去接你呢。” 在孔氏那里说去前院的孔澄并没有先去前院,将带路的引玉支走,而是轻车熟路的到了青山院,他每年到谢府来做客时,来的最多的便是青山院。 孔澄拦下她,又自顾的在软榻另一边坐下,“行了,咱们俩又不是外人,不必弄那些虚礼。” 孔澄性子随意,言谈举指间自也就带着随意。 谢元娘便也不与他客气,坐下手两只胳膊撑着身前的方桌,手拖着下巴打量着对面的孔澄,“一年不见,四表哥仍洒脱不拘,风流倜傥。” 孔澄带着宠腻的伸手揉揉她的头,“到是你,今年就要及笄了,还像个小孩子,怎么能让人放心。” 这语气,谢元娘鼻子微微一酸,“有四表哥在,我不怕。” 第三十九章:族学辩论会前8(私给) 上辈子谢元娘名声受损嫁进顾府,四表哥远远的从江南赶来,见了面只叮嘱她万事与婆婆商量,不可再使小性子,又给了她留了银票,后来她听了四表哥的话,相处下来才发现婆婆看着古板又严肃,却是个心善又和蔼的人,没有因为她用难看的手段嫁进顾府而厌她,更是耐心的教她很多做人的道理。 走动的多了,又被母亲派上门的长玉骂了一顿说她妨碍四表哥的名声,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四表哥,就是四表哥再到府上,她也拒之不见,可也没有拦住每年四表哥到府上来一趟,一直到她死那年。 孔澄笑道,“远水救不了近火,便是我知道你出事,在赶过来怕也晚了。” 这句话,上辈子她出事之后,四表哥从江南赶过来时,便是这么说的。 谢元娘深吸一口气,“四表哥,我记下了,以后一定不再惹祸,也不让你们担心。” 表妹突然认真起来,孔澄到有些不习惯了,转念便也严肃道,“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看吧,这就是疼爱自己的表哥。 谢元娘笑道,“我不给别人委屈受就算了,哪有人敢给我委屈受,四表哥就放心吧。对了,舅舅和舅母可好?我到是想念他们,只是母亲常说我这几年大了,不让我往外跑,这几年便也没有去外祖家。” “他们都好,就是念你念的勤,这不是知道我要来,恨不能把好东西都给你装来,还是你外祖母拦着,说等你嫁人了再送来,不然这次哪能只装了一马车的东西。”孔澄摇头无奈。 “就知道舅母最疼我。”屋里没有外人,她还是小声道,“昨儿个母亲给了姐姐一副蓝宝石的头面,还让长玉偷偷摸摸的送过去,生怕我知道了会不高兴,却也不想想送的时候我不知道,难道姐姐以后戴了我不会多问?换成以前的脾气,我早就过去吵了,现在想想许是我以前做的太小家子气,才让母亲这般做,到底是我之前太拔尖,到是没少让姐姐受委屈,反观舅妈每年送了我这么多东西,也不见姐姐捻酸的时候。” 孔澄与三兄长是双胞胎,兄弟二人不但有才,江南孔家双生子自有美郎君的美名在外,那也不是被人吹捧出来的,自然是风姿疏朗,别有一番的俊秀。 那双如繁星一般的眸子看人时,仿佛透着温和的光,能把你看化了,换成哪个小姑娘对视之后也反抗不了要沦陷进去。 此时,孔澄眼底的笑意却退了下去,“你这话我却不认同,你舅母那里哪次备礼物不是你们姐妹二人都有?便是母亲偏疼你,给你的比给惠姐的多一些,可你外祖母也会私下里帮惠姐补上,这事我却从不对你舅母说,便是你母亲那里也不知内情,所以你们姐妹的东西各有各的好,又是一样多的。怎么私下里你母亲还偏向着惠姐那边?” 纵是活了两辈子,谢元娘也不知这事,她愣了愣,“四表哥今日便是不说,我怕是一直不知道是这样,我还一直以为每次我的东西都比姐姐的多。” “你们姐妹两的东西,每次到了府上我都是让人直接送到你们各自的院子,都有些什么东西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难不成是惠姐到你这里来说她的东西比你的少?” “这到没有,只是每次看到母亲给姐姐东西,我捻酸起来母亲才会说这些。”谢元娘愣愣的回道。 她不傻,何况又活了两辈子,有些事情搭眼一看就能明白怎么回事。 上辈子,或者说重生回来之后,她一直以为母亲最疼她,又最宠着她,毕竟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母亲从来没有拦着。 可今日四表哥的话,却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四表哥不可能骗她,那真相也就只有一个:母亲最疼的是姐姐。 平日里她做什么事也不拦着也可以解释了,无非是懒得管又不在乎,可是却被她看成了宠爱。 难怪上辈子她与婆婆说母亲曾有多宠爱她,才会在她出事之后有多恨她时,婆婆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难怪她出事之后,母亲会那么恨她,因为母亲最疼的不是她。 拨开云雾见日明,一切都明白了。 孔澄先还在气愤,此时看到元娘受伤的神情,也后悔起来,“元娘,此时你知道真相许会难受,可对你来说这亦不是件坏事。父母对子女的爱不会假,只是多与少罢了,人之常情,你也不必挂怀。” 若还是个小姑娘,谢元娘自是一时扭不过劲来,可她骨子里早就不是个小姑娘了,“表哥放心吧,我都懂。” 此时还不晚,重生一世,看透了上辈子没看透的事,对谢元娘来说到是一件好事,对于上辈子做错事而与母亲断了关系的遗憾,谢元娘也撂了下来,她整个人反而轻松了。 孔澄望着她面上的淡然的笑,却是心疼,“不过是些身外之物,无非看重,这次你外祖母给惠姐的东西,我做主给你,这事你知道就行,不要对外人讲,左右就我们两个知道。” 谢元娘哪里会驳了表哥的好意,亦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外祖母偷偷给姐姐补东西的事不好和我母亲说,便是也不会私下里问,这些我都懂,表哥就放心吧。” 孔澄听了她的话,却是真的放心了。 去年来的时候,元娘还不懂这些,一年不见能说出这番话已是难得,可见也是懂事了。 孔澄又喊了九渊进来吩咐,“给大表姑娘的东西里有一个红然的沉木箱子,让人把东西直接抬到青山院来。” 九渊是孔澄的身边人,自然是听主子的,平日里又是谨慎之人,从不多嘴,领了命令之后便退下去了,谢父还在前院等着,孔澄这才起身去前院。 第四十章:族学辩论会9(两世比较) 院子里是下人往进搬东西的热闹声,谢元娘送走四表哥之后,面上的笑才退下去,一个人坐在榻上发呆,直到令梅进来回话,才打起精神来。 “姑娘,东西都摆在院子里了,有六大箱子,还有九渊后送进来的红沉木箱子,另在一起总共七个箱子,里面的东西都在这上面记着。”令梅放了单子到方桌上,又把手里的檀香木做的匣子递过去,“刚表少爷走的时候让九渊给奴婢的,说是舅夫人写给姑娘的信。” 每年随着外祖家给的东西,都会有一封的信。 谢元娘打小就知道舅母疼爱她,只是以前她没良心,坦然的觉得这是自己该受的,毕竟舅母是长辈,现在懂事了,自然能感受到舅母对她有多疼爱,便是每年送了东西过来还有这千叮咛万嘱咐的信,也代表着浓浓的爱。 “放下吧。” 令梅见姑娘面沉如水,放下匣子又忍不住担心,“姑娘,舅夫人也是关心你,才会每年在信里说那些。” “我知道。”头几次看到舅母的信里教她怎么为人作事,她便反感的再也没有看过信,目光落在匣子上,良久才又道,“前几年送来的信放在哪了,一起拿出来吧。” “是奴婢放的,奴婢现在就去拿。”令梅欢快的应下去了里间。 不多时就拿了一叠的信出来,放到桌子上时,令梅还小声道,“每年九渊给奴婢这些信时,总是叮嘱奴婢不要告诉别人,这些年姑娘虽然没有看信,奴婢还是都收了起来,这事除了奴婢,没有外人知道。” 意外之意,便是她们这主仆二人知道了。 “平日里看你心粗,到还能做的这般仔细。”谢元娘笑着打开过往的信,不再和令梅说话,认真的看了起来。 令梅知趣的也没有再出声。 一封信接着一封信,陈年的信翻看完后,谢元娘才抬起头休息一会儿,她望着窗外,院子里放着的大木箱子,格外的醒目,却也重重的刺到了她的心上。 信间舅母关心的话,泉泉之语的跃然在她的心上,她收回目光,才打开今日收到的匣子,上面是一封信封,下面有几张纸,她先打开信看了内容,上面说她要及笄,又不知道到时能不能亲自过来,所以便准备了一处金陵城外的庄子做为及笄礼先备上,若是将来能参加,再备上别的礼物。 收起信,谢元娘拿出下面的几张纸,是一处铺面和庄子的地契,令梅在一旁站着,看了也惊呀出声,“是大功坊那边的书画铺子。” 大功坊是各家族学聚集的地方,两街两边的铺子及为难买,在金陵城里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便也是求不来的,难怪令梅会惊呀。 谢元娘将所有的信收起来放到匣子里,让令梅收起来,“铺子和庄子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你知道就行了。” 令梅把匣子抱在怀里,“姑娘放心,奴婢省了,要是夫人知道了舅夫人给了姑娘这些,又没有给大姑姑娘,怕又要为大姑娘委屈了。” 这丫头说完就进了里间。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谢元娘方让自己忘记那些不快,就又让这丫头给提醒起来了,令梅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从里间出来后还在问东西的事,“姑娘,要叫了前院的小厮把箱子抬到静安居去吗?” “那是舅母给我的东西,送静安居做什么?让人放到我的私库里去吧。”谢元娘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又挥手赶人。 令梅不知不觉在自家主子心上插了一刀不说,还要挖块肉,“姑娘这些年得的东西都让人送到静安居那边去了,库房里都空着,也不用担心这七个箱子放不进去。” “快去吧。”谢元娘真的肉疼了。 这小姑奶奶可真是一张好嘴,气死人不偿命啊。 谢元娘一想到两辈子她都被骗了,甚至上辈子还一直愧疚对不起母亲,心里就难受的狠,如今被令梅提醒又想起来,打小得的东西都送到了静安居,只觉得挖心的肉疼。 她真是蠢,蠢啊。 结果令梅出去便又折了回来,谢元娘立眉,“还有什么话?” “姑娘,望月楼让人送话来了,说表姑娘在那,让姑娘过去。”令梅此时心粗完全没有看出来主子在不高兴。 谢元娘揉着额角,“你整理东西,让醉冬和我过去吧。” 这些年来,孔家送来的东西就没有在青山院里留过,这次要放到库房里去,令梅就差撸起袖子干了,忙的脚不落地,听到主子带稳重的醉冬过去,便也就放心了,等谢元娘从屋里出来时,还能听到令梅叮嘱醉冬的声音。 谢元娘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令梅心粗,对她却是上心的。 带着醉冬到望月楼时,就见身着绿色又长相灵活的丫头迎了上来,微福了身子,“见过二姑娘,大姑娘吩咐奴婢在这守着,待二姑娘来了便带二姑娘去后院。” 谢元娘淡淡扫了她一眼,不作声,由着她在前面引路,到是醉冬心里有数,轻声在一旁解释,“言心平日里与寒雪走动的多,又是个能说会到的,在府里认识的人也多。” 谢元娘轻轻颔首,算是回应醉冬的话。 前面言心眸子微微一动,步子也微微顿了一下,便又恢复了正常,这几天她一直在打听着二姑娘在杏花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还没有打听出来,眼下听了醉冬的话,总觉得是意有所指,后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怕是心虚了才会多想。 进了望月楼的后院,四周院墙圈出来的天井的院子,布置的紧密又不觉得拥挤,金陵城的春天总是来的早一些,院里西边角落里的报春花开了一片,这也是谢府里花开的最早的一处院子。 回过身就能看到身后望月楼的正房,是二层的小楼,站在上面能轻松的将东街这一片的景色收入眼底,谢府的这处望月楼在东街里也极为惹眼。 第四十一章:族学辩论会10(各自思量) 以前看到这些,谢元娘不会多想也不会在意,可今日发现了母亲真正疼的是姐姐之后,看到这些心里的滋味就不同了。 “刚还在和表妹说你最不耐看这些花,眼下看着到是说错了,我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带着调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谢元娘侧头看去,就见姐姐和一个娇弱面冷的少女站在屋檐下。 谢文惠一身的红色褙子极为惹人眼,少女早早的就穿上了薄的春衫,粉色娇嫩配上少女娇弱的身姿,好一朵江南小花。唯一遗憾的是少女长相并不出落,五官也没有能让人记忆深刻的地方,可那一身冷然的气势却让整个人明艳起来,好一副身姿。 “姐姐,表妹。”谢元娘笑着打招呼,这才缓步上前。 砚姐神色冷然,打招呼回礼也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却不见开口,眼底却闪过一丝的诧异。 谢二小的时候去过孔家,家中又多宠着谢二,对于家中独女砚姐来说,自是看不惯,两人更是针尖对麦芒,纵然她不开口,两人也没有和气过的时候。 这次见面,她还以为谢二见到她会像以往一样奚落一番,然后再说些难听的话,再见她不语,定会暴跳起来和她吵,她都准备好一直沉默闭紧嘴,却意外发现谢二没有吵,还能态度这么和气的打招呼,心下怎么能不奇怪。 谢元娘自是看出砚姐的疑惑,不动声色,“姐姐和表妹在说什么?” 却吱口不问砚姐那一些疑惑是因为什么。 砚姐打量着谢二,只觉得不认识一般,谢文惠心下也奇怪,不过马上就又想通了,想来母亲让谢元娘到四表哥那里求贴子,谢元娘这才没有与砚姐见面就撕破脸。 “表妹刚刚把东西放好,我们这正说着话,你就过来了。”谢文惠解释了一句,又张罗着三人进了次间,坐下之后才笑道,“到是你,我们这边等了半响你这才过来,好在砚姐不是外人,换成了别人可不是要挑理了?” “四表哥送东西过去,我说了会儿话,正巧他去前院见父亲,姐姐院里的人也派人递了话进来。”谢元娘心不在焉的手指在茶盏边缘划着圈。 她这无精打采的样子,谢文惠只觉有只手在抓她的心,痒痒的有些沉不住气,“四表哥最疼你,每次来都会先进你的院子。” 谢文惠纵然活了两辈子,想到舅母对谢元娘的偏疼,语气中也忍不住泛着酸味。 一直垂着眼眸的谢元娘立马就扑捉到这一点,惊呀又意外,原来一向端庄又持重温柔的姐姐,竟然也会吃醋? 一刹间唇角边有苦笑略过,这一世才能看清楚母亲真正疼的是姐姐,那么此时看到姐姐不为人知的一面,便也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谢元娘苦笑,是笑自己愚蠢,活了两辈子,得多大的心,这些事情是现在才看出来。 “元娘怎么不说话了?”次间里突然沉默,谢文惠也觉得有些怪异,以往只要见到砚姐,谢元娘都是压着砚姐,只要有谢元娘在的地方,光彩也都会被她夺去,现在她突然之间话少了,又不吵了,谢元娘心到不踏实了。 这种感觉对方要脱离你的手,让你再抓不住她。 “姐姐想听我说什么?到是表妹难得过来,姐姐多与表妹说说话吧。”谢元娘到底不是上一世那没有心机的草包,心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抬起头看人时,双眸又如璀璨的星光耀眼,“这次族学辩论会,不知道孔家安排了谁出战?” “在家中的时候外祖父便交代女子这边我算一个,其他两个名额想让大表姐和二表姐中出一个,另一个是族中三堂叔家的大堂姐。至于男子那边就由四哥挑了两个族学里的人出面。”说到正事,砚姐才开口,她声音和她的冷然一个味,都透着冷意,“大表姐和二表姐在我眼中自然是都好的,只是孔氏族学若一个人也不出,和族里那边也不好交代。来的时候外祖母亦让我和姑姑好好解释一番,刚刚见姑姑太过匆忙,还没来得急说这件事情。” 砚姐无奈的看了谢文惠一眼,眼角的余光却带着打量看着谢二,谢二之前没有暴跳如雷,此时总不能再沉得住气了吧? 她就不信谢二真的改变了。 结果等了半响,见谢二只是点点头,淡淡的噢了一声,然后便完事了,一句话也没有。 砚姐面上难得闪过一抹的错愕。 谢文惠却记得上辈子族学辩论会的事,父亲被贬,她原本文才方面便不如谢元娘,当时让谢元娘去谢元娘又闹脾气不去,结果她去了之后自然是惨败收场,更是丢尽了人。 如今重生回来,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又能提前预知辩论会出的题目,谢文惠自然是有信心大放光彩,那么参加辩论会的名额,也只能是她。 这些想法也不过是一刹间,谢文惠搅着手里的帕子,淡淡道,“元娘做诗一向出彩,若只有一个名额,还让元娘与表妹一起参加吧。” 谢元娘不作声。 砚姐却道,“大表姐这么说我不反对,只是族学辩论会每年出的题目都不一样,又不是只针对作诗出题,听四哥说有一年还出了绣花的题目呢,二表姐平时只钻研作诗,万一出了别的,到时” 她最后没有说下去,三人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砚姐一直是那种正统的大家闺秀,又有文采,说话也直接,并不会隐瞒,她说这番话,到不是针对谢元娘。 “许是今年就是作诗呢。”谢文惠等的就是砚姐那句话,如今听到了,就越发放心了。 她明白,这外名额是她的了。 族学辩论会不比平常,就是谢家和孔家宠着谢元娘,孔氏族学里还有孔家的长辈在呢,自然不会会选择对他们有利的。 谢元娘听着两人说话,脑子也没有闲下来,上辈子姐姐参加了族学辩论会就是惨败,这一世再参加若是还像上辈子一样呢? 第六十章:相遇潜力股2(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六十章:相遇潜力股2令梅被主子的话给问住了。 “任公子啊,姑娘不是认得吗?便是往日里常到咱们府上的任主事家的任公子。”令梅手上不停,嘴上解释着。 谢元娘傻住了。 任显宏? 那便是任显宏? 她重生回来后便想营造一个好印象又想拿下未来吏部侍郎! 谢元娘捂脸,不由得丧气。 老天爷,今日这一遭,却是将她的计划全打乱了。 “姑娘,怎么了?”令梅见姑娘突然趴到梳妆台上,生怕是刚刚被水浇了身子不舒服,“奴婢马上就把发髻梳好,咱们这就回府让夫人做主!都怪任公子,回府后奴婢一定照实和夫人说,日后让夫人远着点任家。” 一个男子扯了女子挡难,着实不是好人。 “我没事。”谢元娘打起精神来,不甘心的为任显宏辩解,“任公子也是好心,他误会水会浇到我,这才扯了我一下,不想却事得其返,这事不能怪他,你回去后也不要和母亲说,听到了没有?还有那些家丁,你也要叮嘱一番。” 暗下谢元娘磨拳擦掌,先吞下这口气,日后成亲了再好好收拾任显宏。 不管怎么样,这么好的潜力股,谢元娘舍不得丢。 到是令梅意外,“姑娘刚刚还说当众打了任公子的脸,怎么现在又说不怪他了?” 谢元娘暗唾弃了自己一句,面不改色的胡编道,“我那是逗你呢。你看任公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岂能做那等事。” 令梅一时还拧不过劲来。 谢元娘又马上转了话题,“今日识才会难得,姐姐还在等我,不过是淋了些水也无伤大雅,我又没事,咱们也快快去吧。” 谢元娘梳了个单发髻,带了一枝通透绿的梅花簪子,白色衣裙,外面是大红底黑白边及脚面的对襟褙子,十五岁的少女一红色的衣衫下衬托的越发明艳亮人,甚为夺目。 令梅上下打量了一遍,忍不住夸赞道,“姑娘可真美。” 谢元娘往外走,嘴口随便敷衍道,“是彩裳阁的衣衫做的好,你告诉掌柜的明日到府上去结算。” 结果一出来就迎上了在外面等着的掌柜的,谢元娘便亲自说了,掌柜的看到谢元娘也惊艳不已,“二姑娘可算是帮我们彩裳阁打了名气,这些衣衫就送给姑娘了。谢家双姝能穿我们彩裳阁的衣裙,那也是我们的荣耀。” 谢元娘到也没多客气,等带着令梅出了彩裳阁之后才小声交代,“你明日让寒雪打听一下彩裳阁身后的东家是哪家。” 重活一世,谢元娘可不相信彩裳阁这样大名声的铺子会因为谢家双姝的名头就白送衣裙,具体怎么回事她还搞不懂,先打听出东家是谁再应对。 彩裳阁楼上的雅间里,江义侍立在主子身侧,彩裳阁亦是顾远的私人产业,太元朝各郡皆有分店,今日他不过是才下衙,街上的人便多了起来,这才就近到彩裳阁停留,不想撞到了这一幕。 “二爷,王大人来了。” 楼梯有脚步声,转角王允有些发福的身体便出现在雅间里。 王允现任吏部侍郎,是顾远直属的下属,进来后低身上前见礼,“大人,河运总督徐府被抢,圣上震怒,已派兵部的苏侍郎去查办此事。” 顾远淡声道,“六月江南雨水大,多盯着修河堤之事,管好吏部之事便可。江南水匪多,圣上震怒无非是官署被盯上,河运总督如实禀报被抢钱财数目,圣上第一个不饶他。” 王允出了一身的冷汗,“卑职谨记。” 他这个年逾四十的人,在三十岁的次辅跟前,却大气也不敢喘,便是这吏部缺银子又筹到了修河堤银子一事的手段,也是他们不敢想的,人看着病态又温和,手段干净又狠辣,二品的河运总督都敢抢,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此事你不必多虑,日后私下找我之事也不必再有。” 顾远摸着茶盏,王允偷偷的打量了一眼,正对上那道看过来的淡淡目光,在这位年轻的次辅身上,王允感受到的是经历岁月累积沉淀睿智老者的深稳内敛,可待再深看下去,是位居高位的颐指气使和气度,那目光冷静如蛇,让人身后发凉,他深知是自己这次行动太过冒失,才惹怒了这位,可若不是这位的提醒,他们这些人的官位也保不住,便也不敢为自己辩解,恭敬的应声告退。 —————— 离彩裳阁不远的一处茶楼里,谢元娘走进来时,只见茶楼里坐满了人,坐无空席,听到有人喊‘二姑娘’,谢元娘主仆看了过去,才看到在角落里坐着的谢文惠主仆。 谢元娘带着令梅走过来,不等她开口,谢文惠先开口了,“你这怎么又换了身衣裙?” “刚刚在路上弄脏了,正好隔壁有成衣铺子,便去换了一身。”谢元娘心情也很乱,满脑子想着任显宏怎么看她,偏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顺势坐在令梅擦好的椅子上,无趣道,“听说状元楼题很难,往年出的都是什么题?” 她问的无心,谢文惠却上了心,不动声色的给她倒了杯,“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茶杯递过去时,眼睛却盯着谢元娘的眼睛。 谢元娘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让任显宏对她有好感,此时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她在状元楼若是能出些彩,或许能让他另眼相看,他不就是喜欢董适作画的才情吗? 自己做画他看过,才情又有,总该有好感吧? 心里想的嘴上自然不能说,她胡乱的敷衍几句,“父亲被降,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呢,今日状元楼若是拿了彩头,也算是扬眉土气。” 这想法和谢文惠的想法一致,两人同时想为谢府增光,却又皆有各自的私心。 谢元娘嘴上说的大度,实则一向自负又爱出风头,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谢文惠收起警觉性,“你说的到也不错,往年的题目有对对子,又有考验脑子的歪题,每三年举办一次,总共五关又都到第二关都败退下来,所以要说出什么题,还真不好估算。” 。顶点 第六十一章:相助王小胖1(我参你)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六十一章:相助王小胖1谢文惠虽不喜欢谢元娘,却知她确实有些才情,若是此时状元楼能出些彩,为谢府争光,也算是好事,至于抢自己风头的事,谢文惠不担心,上辈子她是知道一些题的,又知道答案,只要挣先一步答题,这辈子出风头的就是她自己。 “你有才华,到也不用太担心,咱们不过是闺中女子,只当是去长见识。” 令梅也在一旁给主子打气,“是啊姑娘,多年来不知多少大儒才子从状元楼败阵下来,他们都不嫌丢脸,姑娘怕什么。” 谢元娘抽了抽嘴角。 有这样安慰人的吗? 谢文惠面色一沉,“休得胡说。” “自己文才不行,却又想抬高自己,拿大儒才子做比较,金陵城中闺中的女子,本姑娘今日长见识了。”一道抑扬顿挫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谢元娘看过去,到是乐了,突然玩心大起,声音也带着调戏,“小胖子,看你是初到金陵,姐姐便教教你金陵城的规矩,咱们金陵成可不兴满大街捡话,这点你可记住了。” 十四五的小姑娘,能看出胖来,只能说明人真的胖,两个脸蛋也胖的鼓鼓的,胖的眼睛都快被肉挤没了。 活了两辈子,谢元娘还真没见过这么胖的人。 “你再说胖子,信不信我让我父亲参你?你技不如人,还与大儒才子相提并论,我说你哪错了?”小胖子跳了起来,一双眼睛用力的瞪,让人看了也不过是刚睁开眼,哪里有杀伤力。 茶楼里的人很多,一有吵架的,还是女子,立马就有起哄起,小姑娘胖胖的,脸也羞红了,“懒得与你这种人多说。” 一扭头,挤着胖身子事着丫头走了。 原本众人还在等着看热闹,结果这就完了,少不得又是起哄,这才安静下来。 “姑娘,那人是谁啊?真没规矩。” “放肆。”谢文惠轻声呵斥,“若不是你不知规矩多嘴,岂能有今日之事?做为主子身边的贴身丫头,嘴碎不说,还到乱惹祸,回府后我定禀了母亲。” 令梅的脸白了,“奴婢知错。” “姐姐,不是说要去状元楼吗?耽搁了这么久咱们也走吧。”谢元娘转了话题。 谢文惠看出谢元娘的用意,自也懒得管她的丫头,略有不快的起身,“丫头是你的,你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我懒得管,也管不了。” 语罢,带着丫头便往外走。 谢元娘扫了眼令梅惨白的脸,“知道怕了吧?日后你也警觉点,走吧。” 令梅也老实了,跟着主子出了茶楼,姐姐带着人走在前面,谢元娘知道她是心里有气,此时也不上前去贴冷脸,反而心情的看街道两边的摊子。 走过了一条街,令梅才小声道,“姑娘,奴婢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看到大姑娘牵怒到主子身上,令梅心里很愧疚。 “不用想那么多,你做你自己便行,左右最后坏了规矩,我大不了再换个服侍的。” “姑娘,奴婢再也不敢了。”令梅哽咽的要下跪,“奴婢以后一定不乱说话。” 谢元娘扶住她,“我是吓你呢。不过姐姐今日说的也对,祸从口出,在我身边时你们怎么说,我都不在意,可在外面却行不通,这回可记住了?” 令梅用力的点点头,“奴婢记下了。” 谢元娘摇头,“快擦擦泪吧。今天出来了,自然要开开心心的。” 令梅又听话的用衣袖擦了泪,裂开嘴挤出一抹笑来。 这丫头。 谢元娘带着她往前走,“不想笑就不笑,我又没逼着你笑。” “不是的,奴婢就是想让姑娘知道奴婢没事了。” “我知道,我都懂。” 然后令梅就突然安静了,谢元娘诧异,不等回头看她,那道熟悉的抑扬顿挫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看不出来,你到是个心善的。” 这声音虽只听了一次,谢元娘还是立马认出来了,一回头,可不正是刚刚怒气离开的小胖子。 谢元娘不说话,只用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两下,小胖子就被激怒了,不过小胖子也精明,立马就猜出谢元娘是故意的了,她摆动了胖胖的身子,故意从谢元娘主仆之间挤过去,看到被挤的站不稳的谢元娘,小胖子得意的扬着下巴走了。 小胖子嚣张,身边的丫头也嚣张,同样扬着下巴,主仆二人动作到是一致。 谢元娘抿嘴笑,到是个有趣的人。 “姑娘”令梅还是头一次看到在她们姑娘面前这般嚣张的人。 “没事,就是个小丫头。” 令梅瞪大眼睛看着自家主子,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任性又跋扈的主子竟有让着别人的一天,更是宽厚的这么说。 总在身边服侍的人,谢元娘也不想一直装下去,只做自己,随她们猜测去,到是没走几步,前面就听到了吵架声,街上原本人就多,一层围着一层,将里面围的滴水不入,看不清里面怎么回事,却能听到吵架声。 “哪里来的胖子,污了小爷的眼,丢河里去。”是蒋才的声音 “登徒子,明明是你往我身上撞。” “是啊,明明是你往我家姑娘身上撞。” “大胆,我家爵爷也是你能骂的?”立马有人呵斥。 谢元娘撇嘴,一听就是蒋才身边的那些狗腿。 里面小姑娘的声音谢元娘也认出来了,正是前脚刚离开的小胖子,倒霉的让她遇到了蒋才那个小霸王。 小爵爷的身份一抬出来,小姑娘那边安静了。 人群里,蒋才的声音懒懒的,“你家姑娘?素日里小爷只在郊外看人养的猪有这么肥的,人嘛,到是没见过。” “大胆,你纵是爵爷又如何?光天化日之下非理女子,我定要让我父亲参你一本。”小胖子大声呵斥。 “满金陵还没有人敢参小爷,小爷明日就等着被参。”蒋才嚣张,“伴鹤,记下她是哪家的,若是明日没有人参小爷,小爷可不依。” “我父亲是新上任的御史,你去东街打听王御史家便知。”小胖子的声音也是抛地有声,一点也不惧怕。 。顶点 第六十二章:相助王小胖2(活了两世也年轻过)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六十二章:相助王小胖2小胖子的声音,让人群里又响起一片叫好声。 事情就这么散了,远远的还能听到蒋才嚣张的笑声。 令梅嘟囔着,“今日因为小爵爷,姑娘可受了两遭的罪。真是谁遇上他谁倒霉。” 早知道姑娘就不该给小爵爷篆刻印章。 谢元娘望着前面的小胖子身影,眼睛微眯,竟然是王御史家的姑娘。 王御史刚正不阿,人送外号王一本,有事无事都要参上一本,上辈子王御史还参过顾庭之宠妾灭妻,虽不相识,可谢元娘心里是感激王御史的。 再想小胖子动不动就‘参你’的话,忍不住笑了,从这点上看,到是有王御史的风范。 “姑娘,咱们还是快走吧,都已经看不到大姑娘他们的身影了。”令梅小声提醒,她是真的怕大姑娘。 谢元娘的眼睛正看着站在前面不远处垂着头的小胖子,有一瞬间的疑惑,随即看到小胖子身边的丫头在劝着什么,便明白了,小胖子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坚强,实际上到底也只是个小姑娘。 想到王御史上辈子参顾庭之之事,虽知王御史没有私心,谢元娘却总觉得欠了王御史一回,思及至此,她便往小胖子那走去。 一边对令梅道,“不急。” 人已经大步的往小胖子走去。 “蒋小爵爷是金陵城里的小霸王,以前宋御史参了他一回,从那以后宋御史家里总有蛇虫鼠蚁出现在床上,吓的内眷只能住到外面客栈去,这事足足闹腾了一年。后来又有田御史参了他一回,田御史家也出现了和宋御史家一样的事情,从那以后,再也无人敢参小爵爷。”谢元娘扫了眼别扭扭开身背对自己的小胖子,知道她在听,便又道,“对付小爵爷这样的人,只能从暗下里来,明面上还是远着些好。” 又支使令梅,“你去看看小爵爷在不在了?人在哪呢?” 令梅不明白姑娘怎么还帮这个说她们不好的姑娘,还是听话的往前去了,小胖子扭过身来,嘴厥的老高,“我嘲讽你你还帮我?你说吧,是不是有事求我父亲?我可告诉你,你家中有人犯了事,便是求我父亲也没用,我父亲最是公证。” 谢元娘故意逗她,“你怎么知道我帮了你你父亲就不会应下我所求之事?” 小胖子一副我就知道我猜的没错的表情,“那咱们就试试看。” 到是小胖子身旁的丫头,一脸警惕的盯着谢元娘。 令梅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姑娘,奴婢看到小爵爷带着一群人在河边那放河灯呢。” 谢元娘顺着令梅的手指的方向一看,站在河道边台阶上背对着街道的身影,可不正是蒋才,像个小童一般,拿着竹杆捅着河里的花灯。 真真是踏破铁脚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谢元娘回头对小胖子道,“今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怎么对付小爵爷这样的人。” 语罢,便雄纠纠气昂昂的大步往蒋才那边走去。 小胖子名叫王薄言,王御史给女儿取这个名子时,就希望女儿能像他一样少说些话,而少得罪人,结果女儿动不动就参人的作派,让王御史的愿望破灭了。 “姑娘,咱们过去吗?”纤枝小声问。 他们初到金陵城,要不是姑娘偷跑出来,夫人岂能放心他们出来,刚刚那位姑娘,也不知道为何帮她们出头,纤枝总是有些不放心。 “去就去,我可是没怕过。”王薄言脖子一拧,大步的追了上去。 王薄言还不等到前面,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喊失火了,然后站在河道边的人就有往河边涌,站在河边的人没有准备,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被挤下了水,再看岸上哪有火光,反而是河道边乱了套。 王薄言看着从人群里跑出来的倩影,错愕的看着走到她面前的女子,“你你推的人?” 谢元娘挑眉,“我只说失火了,又带着众人往河道边跑了一下,人可不是我推下水的。” “今日我算是见识到金陵城闺中女子的心机。”王薄言还没有从惊呀中回过神来,却本能的说出一句。 令梅一听这话,恨不能跳起来,“我家姑娘帮你,你却说我家姑娘有心机,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家姑娘又没有求着你家姑娘,是你家姑娘自己要做的。”纤枝小声反驳。 令梅瞪过去,对方说的很对,可她又为主子报不平。 谢元娘到是不在意,对着王薄言笑道,“今日全当我为你上了一课,记住了金陵城闺秀的心机,日后可莫要吃亏。我还有事,便先走了,若有缘分再见。” 谢元娘叫上令梅走了,没有回头看小胖子主仆二人,走至河口边时,还能听到人群里喊着‘小爵爷没事吧?’‘快快回府‘的话。 谢元娘唇边含笑,明明是少女的身子妇人的心,此时竟冲动的做出这般任性的小动作,难不成她重生回来,妇人的心也要变的少女心了? 令梅还在愤愤不平,可见姑娘唇角边含着笑,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正街在东街和西街交口处,一条横向大街直通皇宫大门,不过常人能活动的也就是眼前的这四条街的位置。 状元楼和其他铺面唯一的区别便是外面坠满了一排排的红灯笼,整个铺子就像是一排排的灯笼做成的,也是整条街最亮的地方。 平时这里只是一间书画铺子,也只有每隔三年才会变的神秘起来,听说只要能闯过第五关的人,便可以提出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会被满足。 只是一直也没有人做到过,所以这个条件到底真假也无人得之。 有这样的诱惑,引得许多人蠢蠢欲动,其中有一个响有名气的大儒也参加过,只闯到了第一关就败下阵来,这一事到是让那些大儒歇了心思,有些是不屑,有些是不敢拿自己的名声去睹,最后去挑战状元楼的也就多是学子,对学子来说过是是荣耀,不过是考验胆量,总不会让人构陷。 第六十三章:状元楼1(冤家齐聚)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六十三章:状元楼1人还有一个通病,越是透着神秘,越有难度的事物,总会激起人的挑战**。 要闯状元楼,已经成为各学子的一种荣耀。 甚至这两年来,也兴起了闺中女子参于其中。 谢元娘到状元楼时,外面人山人海,不过却井然有序,专门留出一条路给参加挑战之人的走的。 站在她这里,还能看到结伴从状元楼里出来的学子,显然是没有通过,面上却并无失败的颓废之色,反而是神情激动的讨论着什么。 状元楼让人津津乐道的也就在这里,出的题惊才,例如让人发现了一个解不开的棋局,困难中透中欢喜,让你陶醉。 谢元娘大体的打量了一眼,又四周寻视一番,没有任显宏的身影,是进状元楼了还是没有来这里?心下略有些失望,无趣的又在人群里找着姐姐的身影。 人是找到了,同时也看到了姐姐身边的宋怀荣兄妹,同时宋南蓉也看到了谢元娘,更是不顾规矩的越过人群对她招手,宋南蓉身边带着的护卫出自郡王府,单看装扮就能让人轻松认了出来,自然她的身份也满不了人,县主扬手打招呼的人,自然也就成了被瞩目的目标。 那日杏花宴宋南蓉吃了她的心都有了,此时却又异常的热情,非奸即道。 谢元娘心下了然,面上不动声色的由着人群让开的路走了过去,人群里更有小娘子认出了谢元娘,金陵双姝的名子也被叫了出来。 前面有许多的学子败势而出,此时金陵双姝的现身,看热闹的人群又高涨了几分,谢元娘走到状元楼前面时,谢文惠及宋怀荣兄妹已经走了出来。 “妹妹有大才,又担得金陵双姝的名声,今日这状元楼别人闯不过去,我相信妹妹定能一路向前。”宋南蓉笑着开口。 谢元娘嗤笑,她声音格外的大,让四周围观的人不用靠前也能听到,“按县主的意思,我若是今日过不了状元楼,岂不是就担不起金陵双姝的名声了?这样的赌注我可不敢做,我还是和众人一样在外面看看热闹吧。” 谢元娘就这样大言不惭的说出来,宋南蓉没料到一向爱面子又自负的谢元娘竟然会拒绝,原已经听谢文惠说谢元娘也要闯关,所以才想拿话再激一激,状元楼谁能闯过去?待谢元娘败阵下来,自然日后不敢再以金陵双姝的名头在外面自居。 结果现在事得其返,她想捡便宜没捡成,反而弄的谢元娘连状元楼都不闯了。 宋南蓉有些傻眼。 宋怀荣在一旁着打圆场,“状元楼的题难,有多少大儒才子没有过去,妹妹这样说岂不是让谢二姑娘为难,就按谢大姑娘说的,咱们一行人进去长长见识便行了。” “世子说的正是。”谢文惠不想气氛闹的太僵,更不想得罪郡王府,“元娘,不许胡闹,你没看县主都相信你说的话了吗?” 一句话,把谢元娘的话说做了是玩笑。 谢元娘笑了笑,不给宋家兄妹面子,自己姐姐的面子是要给的,何况先前又惹了姐姐不高兴,谢元娘见好就收,对宋南蓉道,“刚刚我在开玩笑,县主莫往心里去。” 宋南蓉气的胸口发闷,冷声道,“你爱参不参与,与本县主有什么关系,更不必和本县主道歉。” 刚还一口一个妹妹,下一刻翻脸就‘本县主’自居上了。 谢元娘浑不在意,四个人站在这时,人群里也有平日和县主走的近的几家姑娘也走了出来,杨家姐妹在,董适也在,甚至还有几家谢元娘不认识的。 谢元娘刚刚说话太直接,谢文惠有心叮嘱几句,趁着众人和宋南蓉说话时,拉了她到一旁说话,“南荣县主身份尊贵,平日咱们能参加郡王府的宴会,也是因为父亲在郡王身手当差,你说话注意些分寸,郡王府咱们家得罪不起。” “我知道了。”谢元娘笑着应下。 谢文惠看着她的笑,怎么都觉得她太过敷衍,心里不由得有些恼火,声音有些急燥,“我知道你主意大,可今日不管你听还是不听,当着众人的面都不许惹南蓉县主,你惹执意不听,回去我定告诉母亲。” 这话已经算重了。 起码在谢元娘两辈子的记忆里,姐姐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哪怕是后来她抢了姐姐的婚事,也不曾这般。 谢元娘心情有些复杂。 也明白她现在怎么承诺姐姐都不会相信。 她不说话,谢文惠也不在说话。 人群里有一个满身金贵矜贵的女子和宋珠走了过来,这样的女子想不让人注意都不行,满身打扮贵气,灯光下闪闪发亮。 就像一座行走的珠宝山。 谢元娘暗暗腹诽,也不怕被人抢了。 座动的珠宝山姑娘,明媚的脸蛋上带着一抹的不郁,看到宋怀荣时才有了一丝的笑,“世子哥哥。” 这一声哥哥,让人听了浑身发麻。 宋怀荣笑着见礼,“徐妹妹。” “徐妹妹既然也来了,咱们便一同进去见识一番吧,三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再过三年,咱们却也不能再来了。”宋南蓉的话,到是让在场的众女子感同深受。 三年后在场的女子都已嫁为人妇,内宅的妇人,又怎么可能这样肆意的抛头露面呢。 原本还心思各异的众人,这一刻到是都默契的笑了。 谢文惠因谢元娘的事,心情不大好,强挤出抹笑,谢元娘干脆就没有笑,她又不是真正的少女,身体内早就是一颗妇人的心了。 众人站在状元楼前,谢文惠心里还有些担忧,临进楼前还回头往人群里扫了一眼,这一眼如杯水车薪,想在拥挤的人群里找一个人太难,收回视线,谢文惠深吸一口气,顾次辅还没有来,她抢先了一步。 莫名的,谢文惠心中微微一甜,甚至有些许的激动。 今日她定要大放光彩。 众人的心态若说起来,也只有谢文惠太重名利,想出彩,其他人,包括谢元娘在内,都没有信心能闯关,大家无非也就是抱着一个玩玩的心态,左右闯不过关也不丢人,到是这份勇气说出来,等老的那天和儿孙们谈起来,闯过状元楼也是光彩的。 第六十四章:状元楼2(谢文惠出动金手指碾压一切)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六十四章:状元楼2一群人加在一起有十五六个,涌进状元楼的大厅,便见身前有一张方桌,上面有红色的木头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这是什么?” “这么多人,只有这一道题吗?” “之前出去的人不是说人手一道题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状元楼不按道路出牌她们听说过,可今儿就让她们撞到了,心里一边哀嚎倒霉,一边又是激动。 状元楼有一个不变的规矩,那就是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说明出的题很难很刁钻,但这样的机会也难遇,五届之前才有过一次,算一算,这是十五年来的头一次,竟让他们遇到了,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题目还没有传到外面,只是出题的方式传出去,就已经让外面围观的众人喝彩,看热闹的人比闯关的人还激动,这样的场面怎么能不震撼人心。 任显宏及几个同窗一直站在人群里,进去闯关的人有谁他也看到了,深眸微垂,落到了手间提着的梅花灯上。 刚在彩裳阁换了衣服赶过来的蒋小爵爷,听伴鹤打听出来谁进去闯关之后,他的眼睛亮了几分,嘴角边扯开一抹大大的笑。 他就知道谢二一定会去,兰襟居士的弟子,自有大才。 也不枉他花了二十两银子在彩裳阁花大价钱买了身现成的常服出来,这样的精彩岂能错过。 只是站在外面,却不能知道里面的情况,别人还能忍着等,蒋才是什么人,岂会让自己受委屈,大摇大摆的就走了进去,让外面一众围观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以前有人这样坏了规矩,被状元楼的主人直接扔了出来,这扔也不能震慑人,震撼人的是这个被扔出来的人,胳膊和腿都断了。 所以哪怕状元楼三年举办一次,也没有人敢坏了规矩。 众人只憋着气坐等小爵爷被扔出来,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里面没有人出来,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仍旧没有被扔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果然是小霸王,牛逼。 状元楼内的大厅里,蒋才一进去就有人拦,他眉头一挑,指着谢元娘,“小爷和谢二是一起的。” 下人哪管这个,蒋才见不管用,又威胁道,“信不信小爷明天就点状元楼一把火。” 下人犹豫了。 蒋才不管那些,几个大步到了谢元娘身旁,桌上的红布已被掀起,里面放着个小木牌,题面也露了出来,只见牌子上刻了一句话:我都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个‘我’即是指你自己,又是指众人。 蒋才拧眉,这是什么鬼东西。 进来的众人看到题面之后,早就分开几拨凑在一起讨论答案,谢文惠心思也大变,这这怎么和她上辈子听说的不一样? 她有些呆愣,又有些慌乱。 状元楼出面主持局面的掌柜的开口道,“这是第一关,闯过第一关,便可进入下一闯,吕某不才,倒是可以先将下一关出的题透些出来给众位,下一关是做对子,想来对各位并不难。所以现在吕某已让人准备好笔,各位把答案写下来后提上自己的名讳便好,答案对者直接进入下一关。” 谢文惠混乱的脑子终于清明了,也明白此时与上辈子不对的地方在哪里了,上辈子她听说的是对对子那些答案,不是第一关。 事实又摆在眼前,过不了第一关,便是知道第二关的答案也没有用。 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被抽走,谢文惠的身子有些软,还好身边的宝枝心细,察觉出姑娘不对,立马不动声色的把人扶住。 谢文惠脑子乱乱的自顾不暇,又哪里会去关注谢元娘,谢元娘平日里傲才视物,也没有交好的人,独独的站在一旁,表面上看着她悠哉的在上打量着状元楼大厅布置,实则心里也在想着题面。 谢元娘自小喜欢看书,又天生的做诗才华,加之上辈子嫁为妇人后在内宅打发时间多是作画,所以才情诗画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小才华,起码现在这些闺中的女子没有人能比得过她。 进了状元楼原以为是些什么做对子或者猜谜底,结果是这样一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题,题面看似简单,可待细细琢磨,那就难了,让你摸不到线索。 穷人想成为富人,官位低的想成为权臣,总之这个答案太广阔,所以才更难寻,要想出众人都满意的答案,根本不可能,细说起来这题也问的太模糊。 吕掌柜的已经让人布置好的笔墨,只有半柱香的时间,不管如何,总要写个答案出来,时间紧迫,原本轻松的气氛也有些凝重。 “谢二,你可有答案了?”蒋才自己想不出来,他也不费脑子去想,到好奇谢二的答案。 谢元娘侧头,笑了,“小爵爷也来了?” 蒋才在谢元娘身边站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听谢二的话才发现她,心下有些不舒服,脖子一挺,“小爷问你答案呢。” 令梅在一旁怒视。 蒋才只盯着谢元娘,哪里会注意一个丫头,到是身后的伴鹤见了,扯着嘴角对令梅巴结的笑,令梅气恼的扭开头。 谢元娘看着蒋才这张别扭的脸,脑子突然一亮,微微勾起唇角,大步走到摆案前,提笔沾墨,几个字便出现在纸上。 因有规矩,不能看他人答案,又有粗大腰圆的打手站在那,众人看到谢元娘第一个落笔,纵是好奇她的答案,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谢元娘写完答案,就有丫头过来将红布盖在上面,拿着托盘上楼去了。 有了谢元娘带头,陆续有人到了案前,也有人在私下里小声议论,看着谢元娘的方向,不知道在说什么。 谢文惠直直的看着谢元娘,这一眼里包含了什么,只有谢文惠自己心中明白。 大放光彩的应该是自己,可第一关弄的她措手不及,让谢元娘抢了先,事实摆在眼前,纵是谢元娘的答案不对,可她第一个站出来写答案,就是这样的气度也能让人茶余饭后热议一番了。 就这样让谢元娘捡了便宜,她真真是好运。 第六十五章:状元楼3(调戏小爵爷)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六十五章:状元楼3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谢文惠没有再耽搁,也走到了案前,写下了自己想出来的答案:圣人。 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案前,蒋才这边看着谢二急的牙直痒痒,又抹不开面子,语气仍就霸道又强势,“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谢元娘恶趣心起,左右见没有人注意到,身子微微往前探,蒋才一喜,身子也往前倾,便听到谢元娘吐字如兰小声道,“你的人。” 她声音轻,两人又刻意拉近,热气扑进蒋才的耳朵里。 左右侍立的令梅和伴鹤也没有听到。 伴鹤只见自家的主子的身子踉跄往后退两步,脸慢慢涨红一直红到了耳根,最后耳朵也变的通红,神色大变,指着谢二姑娘,“你你” ‘不识廉耻’四个字愣是没有说出来。 谢元娘一派的坦然,“小爵爷没听到吗?” 十七岁的少年,嚣张跋扈的小爵爷此时竟找不出一句话来,涨红的脸延伸到粗子,整个人像煮熟的鸭子,神情变幻莫测的打量着谢元娘。 谢元娘通体舒畅。 上辈子这厮多少次气的她牙直痒痒却又没有一点办法,今日又受他牵连被顾庭之那货占了便宜,还在任显宏面前坏了形象,不调教一下他,可不是谢元娘的作风。 上辈子蒋才直到成了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也没有成亲,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谢元娘在床弟间听顾庭之说过蒋才很清纯,一次宴会有丫头不小心撞到他怀里,他脸都红了。 正是知道这一点,谢元娘才起了调戏之心。 思及告诉她这些话的顾庭之,谢元娘大好的心情淡了下去,那个满嘴谎话的小人,也只有在床弟间才会和她多话,一度谢元娘觉得顾庭之是在吐槽,而不是在和她说话。 蒋才察觉到谢元娘淡下来的笑,心又有些不舒服,想着闺中女子告白就已经放下了脸面,谢二的爱慕又让蒋才扬扬自得,满足了他少年的那颗虚荣心,他刚刚虽没有说什么,语气却不对,对方定是没脸了。 斟酌再三,他双手背在身后,轻咳两声,才道,“婚姻大事,自有家中父母做主,你你若” 你若对小爷有意,小爷到是可以和家中长辈提一提。 这话还不等说出口,便被谢元娘打断,“小爵爷在说什么?刚刚是小爵爷问我答案,我这才把答案说给小爵爷。” 谢元娘的话顿了顿,笑容邪恶道,“小爵爷不会是想多了吧?” 形势大起大落,蒋才面上的笑僵在脸上,错愕不已的看着谢元娘,红潮退下去的脸再一次慢慢的胀红,这次却是恼羞成怒红的,双眼喷发出来的光似要吃人,心知是自己误会,可蒋才就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如被架在火上烤,煎熬的抓心裂肺。 他一扭头,“哼,就你这答案,若真对了,小爷就认你做姑奶奶。” 伴鹤和令梅搞不清这两个主子在说什么,可现在听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令梅高兴,伴鹤皱着眉,有不好的预感。 谢元娘漫不经心道,“可是那种恭恭敬敬的姑奶奶” “自然,小爷说话算话。“蒋才心里憋了口气,斩钉截铁应声。 谢元娘眸光慢慢聚到一起,“好。到时小爵爷认帐就好。” 伴鹤想捂脸,心想我的主子爷唉,这拿什么打赌不好,怎么还认上姑奶奶了? 令梅一脸的兴奋,恨不能现在就知道答案。 两人在这边说话,那边写完答案的人自然也望了过来,只是隔着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看小爵爷情绪激动,有幸灾乐祸的误会谢元娘这是把小爵爷惹火了。 谢文惠一直惦记着答案的事,自也没有心情理会谢元娘,心知她是个爱惹祸的,也懒得管她的事。 宋南蓉这边写完答案,正和兄长及一众女子凑在一起,众人好奇谢元娘的答案,却又顾念身份无人先开口议论,所以只能翘首盼姿的等着公布答案。 终于,半柱香落,一声铜锣的敲响声将众人的视线都拉了过去。 状元楼外面的众人,知道题面,议论纷纷的同时,又好奇着里面的人到底有没有过关的,甚至有人下起了赌注,金陵双姝皆在,有人押谢家长女,反之则押谢二,也有睹庄家状元楼赢,谁也过不了第一关的。 孔澄赶过来时,正巧看到这一幕,他笑着吩咐九渊,“两位姑娘各押一百两。对了,你单押二姑娘十两。” 九渊领命下去。 他就知道四爷偏着二姑娘,又不好让人看出来,以他的名义再多押二姑娘十两。 又是三声铜锣声响,人群爆发了喧哗。 状元楼有规定,凡有闯关成功者,皆敲铜锣三声,以示众人。 其二,凡有过了第一关者,之后便要锁关,再无人能闯关,若要闯关只能再等三年。 这也叫封单了。 状元楼让人津津乐道之处便是在此,已经连着两年没有人能过一关,今年进去的少年及女子们皆年轻,却有过关者,怎么能不让众人哗然。 随即众人便急不可耐的探头往状元楼的门口看,没有过关的人要退出来,反之没有出来的,也就是闯关者了。 状元楼里面,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被吕掌柜请上去的谢元娘,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蒋才整人人更是傻在原地。 答案竟然真的是:你的人。 怎么可能? 就这么轻易的让谢二给答对了? 伴鹤五官拧在一起,就差哭了,“爷。” 蒋才晃着身子往外走,耳边眼里早就空无一物,只有谢二那张带着璀璨笑容的脸。 姑奶奶? 蒋才暗吐了一口老血。 其他人也皆被吕掌柜请出了状元楼。 宋南蓉脸面不好,扫了一眼旁边沉默的谢文惠,皮笑肉不笑道,“文惠,这次你又输给了谢二,你们谢家姐妹被赞誉为金陵双姝,可真正说起来,有大才的还是谢二。” 挑拨的丢下一句话,宋南蓉带着众人往外走,到了外面,面上立马又带出笑来,“谢二也算是为咱们女子争了一回光,咱们便在外面等她,只盼着她能一口气闯到第五关。” “县主说的正是。”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第六十六章:状元楼4(谢文惠气吐血)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六十六章:状元楼4状元楼的题难,自创立以来,还没有人能闯关成功。 谢二能过第一闯,也就是运气好,想连闯五关不可能,南荣县主刚刚的话是抬谢二,若谢二败阵而出,无形中也算是打了谢二一巴掌。 这里面的道道谁听不出来,只不过被一个五品主事的女儿压了风头,在场的每一位贵女心中又岂会舒坦了。 谢文惠虽打起了精神,面色却还是有些白,受谢元娘的牵连,众人本能的连合起来冷落她孤立她,宝枝看着着急,又心疼自家的姑娘,不知怎么办时抬头看到表少爷走过来,便是一喜。 “姑娘,表少爷来了。” 谢文惠抬头,孔澄已经走了过来,“元娘运气好,能过了第一关,惠姐也莫太在意。” “表哥多虑了,我只是担心今日元娘压了众人,南荣县主又在,如今父亲不过是五官的主事,怕父亲会被扯连。”谢文惠岂会承认自己是嫉妒了。 孔澄不疑有他,“不过是玩乐的事,郡王府不会那么小气,莫担心。” 谢文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那便好。咱们就在这等元娘吧,只盼着她能多闯几关。” 孔澄笑了没有说话,可从眼里和脸上的笑也能看出来,他亦是这般想的,谢文惠衣袖里攥着帕子的手又紧了紧,便是谢元娘得到的这份偏爱,也让人嫉妒,何况还有如此的好运。 不过想到上辈子那些刁钻的对子,不信谢元娘还有这样的好运。 人群里,几个学子也是夸夸其词,“谢二姑娘果然有大才。” “正是,季佐你觉得如何?” 正是刚刚与任显宏同行的同窗,其中一个算是对他了解,笑道,“季佐一向不喜欢爱出风头的女子,便是有大才,在季佐看来也不过如此。” 任显宏面对众人的打趣,只笑了笑并没有做声。 另一处的彩裳阁里,顾远一身常服靠在软榻上,“有人闯过了关?这到好,我也不用去帮岁昌闯关了。” 岁昌,隐大儒的表字。 状元楼背后真正的东家。 只是无人知状元楼背后真正的主人,隐大儒与孔家齐名,却神秘的从不与世人接触,但每次只要出手,便是一名惊人。 隐大儒最震人的身份还是他与当今皇上同门师兄弟的身份,隐大儒的父亲正是当今皇上的师父。 江义道,“状元楼五届无人有过关,隐大儒自是怕打击了众学子的激情,才求您相帮,如今被谢二姑娘闯关成功,他许会更高兴。” “谢二?”顾远放下手中的书,来了兴趣,“是何题面,又是何题案?” 江义道,“我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题案是:你的人。” 说完,江义的脸微微一红。 顾远沉思,脑子转了几转,轻笑道,“岁昌想法怪,这题出的有趣。” 又喃喃念了两声‘你的人’,他眼底就溢出笑来,也不知岁昌在哪里找来的刁钻题,竟真有人答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样的题便是顾远,他也给不出这样让人心服口服又满意的答案。 顾远这般想,而状元楼外围观的众人在看到谢元娘给出的答案之后,无一人不叫好,便是宋南蓉一众贵女,也不得不佩服谢元娘有这样的才华。 谢文惠攥紧帕子。 你的人。 是啊,这样的答案任谁听了,都不会不满意,更挑不出错来,你的人可以好可以坏,可以任何样子,哪怕浑身都是缺点,只要是你的人,你便能包容一切。 这样的答案,谢文惠穷尽一生也想不出来。 偏偏谢元娘就想出来了,怎么就能让她想了出来?又能不让人嫉妒? 同一时间,任显宏身边的同窗也大声喝彩,更是神情激动的议论,“谢二有大才,便是当今大儒也给不出这样让人满意的答案。” “金陵双姝当得其名。” “季佐好运,方才之事谢二的胸襟才能如此宽厚。”有同窗说起了刚刚的事。 这话带得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任显宏手提的灯笼上。 任显宏有些哭笑不得道,“若不然你们也犯一次错误?” 几个同窗被打趣,齐声笑了,这时又有铜锣声敲响,已经进入了第二关,近二十年来才有人能过关,已经让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铜锣声一响,人山人海却一瞬间就静了下来,目光都聚集在状元楼的门口。 他们在翘首盼姿的等着,不由自主的紧闭呼吸,等着第二关题面递出来。 很快就有穿着华丽的男子举着抄出来的第二关题面出来了,是一副对子。 谢文惠的手便是一紧,上辈子的那些答案她记得很清楚,看到这人举了单侧的对子出来,心中遗憾,怎么不是第一关就先放对了。 目光落下,看到给出来的对子,又是一愣。 不一样。 与上辈子的不一样。 “寄寓客家,寂寞寒窗空为寡。” 这对子其实也不是少见,或者说是只要认字看书之人都看过,流传下来的对子,却没有人能对出得下联,便一直放在那里,状元楼竟然将这副对子拿出来了,根本就是在难为人。 太元朝的当世大儒也很多,可大儒都给不出的下联,此时让一个闺中的女子来填写,不是明摆着的欺负人。 躲在马车里的蒋才听到伴鹤打听来的题面,一扫被打击到的阴郁,放声大笑,“谢二,小爷便看看你怎么答。” “爷,”伴鹤叫了一声,见主子看了过来才道,“在状元楼里打睹,爷不是认谢二做姑奶奶。” 伴鹤说时就小心翼翼,主子没有发火,他的心却也七上八下的,蒋才眉头一挑,“然后呢?” “既是一家人,咱们是不是要盼着谢二姑娘能过关?” 蒋才对他招招手,伴鹤靠上前去,蒋才一巴掌甩到了伴鹤的头上,“你是谢二派来的内应吧?认亲你认的到是挺快,是不是要把你主子是谁都忘记了。” 让叫现在就认谢二做姑奶奶,不可能。 伴鹤不敢躲,连连认错,又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爷,那小的以后见到谢二要怎么称呼啊?” 蒋才的脸一僵,随即恼羞成怒,“滚,滚的远远的。” 第六十七章:状元楼5(纯情小爵爷)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六十七章:状元楼5伴鹤缩着头退出了马车,一边抹了把额头的汗,他就是想心细点伺候主子,看来贴心的奴才也难做啊。 状元楼里面,谢元娘看着题面,面色冷淡,又抬眼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吕掌柜的,“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谢姑娘请讲。”吕掌柜此时自然知道了谢元娘的身份,态度和蔼又不失恭敬,平近又有分寸。 “你们东家是不是太不要脸了点?”谢元娘吐字如兰。 吕掌柜的嘴角抽了抽,强忍着头皮问,“姑娘此话怎么讲?” “怎么讲?”原还平静的谢元娘,此时恼羞的跳起来指着题面,“流传下来无人对的对子,他也拿出来,是不是你家东家根本就拿不出来福利,所以就故意在这刁难人?” “谢姑娘,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吕掌柜的干笑两声。 他怎么敢说就是东家看了谢姑娘大才,这才把自己对不出来的对子拿出来,细说起来,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地道。 谢元娘呵呵两声,“那你觉得本姑娘该怎么说?” “闯关答题,谢姑娘要做的只是给出题答便是。”吕掌柜的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怒火高涨的谢元娘。 这就是明着欺负人呢。 谢元娘冷笑两声,原本还是随性的心也被激了起来,今日非要好好给这个状元楼的东家一个教训才是,如刀的目光在吕掌柜的身上搜刮了两遍才调开,又落回到题面上。 大厅再无声响,而不被人注意到的二楼一处雅间里,隔着木格雕花的窗子,立着一抹修长的身影,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第二关是一柱香的时间,上等的檀香弥漫在四周,让人不知不觉放松下来,谢元娘盯着题面,一瞬间,突然笑了,喃喃道,“到是有些意思。字字嵌有同一偏旁。” 她低下头,“预意小女子空守寒帘心灰意冷。” “女子空守寡闺”谢元娘仍旧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间,有东西慢慢的溢出脑海,红唇边绽放出一抹笑。 吕掌柜的一直在旁边暗下观察,谢元娘笑出来,吕掌柜的眼睛也亮了,“谢姑娘可是有了答案。” 谢元娘看过去,唇角扬着好看的弧度,眼里眉梢间皆是笑意,“你东家欺负我一个小姑娘,我便送他两字也不算侮辱人。” 不待吕掌柜开口,谢元娘大步走到摆案前,手提笔落,行云流水的带着刚毅的字落在纸上,正是:倘修仙佛,休偕佳偶但依僧。 皆是一样的偏旁,上联是描写女子,谢元娘便写和尚。 和尚再延伸下去,岂不正是秃驴。 吕掌柜的不知其内意,亲自将答案送至楼上,雅间里之人,看了眼里迸发出笑意来,“有趣!有趣!大才大才。” 小丫头到是狠,骂他是秃驴,到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片刻之后,吕掌柜下楼,态度越发恭敬,“谢姑娘大才,通此第二关。我家主子说,二姑娘讲之有理,至此之后三关不必在闯,只此二关就已无他人能及。恭喜二姑娘。” 谢元娘扬了扬下巴,到是个知趣的,早知道便不骂人了,她有些许的尴尬,不过骂都骂出去了,总不能再去道歉,对方既然不提这事,谢元娘索性也装糊涂不提。 此时外面下睹已经成了白日化,摆到了明面上。 流传下来无人能给出来的下联,谢二纵是才女又如何? 最后的结果摆在那,下谢元娘输的自然最多。 到有几个报着侥幸心里的睹了谢元娘。 谢休德带着鸣哥及谢文玉挤开人群也来了,谢休德原是带弟弟妹妹在河边看灯,是遇到顾庭之,听闻有人闯过了状元楼第一关,这才过来看热闹,他们过来时第二关的题面已经放了出来,这才知道闯关的竟然是谢元娘。 这时见人在下睹,又都等着看元娘输,谢休德立马不同意了,将身上带着的银子都掏出来,便是鸣哥及玉姐身上的都被搜了去,让身边的离子去睹谢元娘赢。 他犹觉得不行,又怂恿同来的顾庭之,“庭之,你带银子了吗?” 顾庭之: 看着好友憨笑的脸,顾庭之默默的将腰间的荷包摘下来递给身边的白离,白离有眼色,不用交代拿着荷包走了。 谢休德一副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庭之,够意思。” 顾庭之不喜他这样的举动,微蹙眉,到底忍着由他去了。 孔澄在一旁看着,笑着也同样让九渊去,“把之前咱们赢的银子都押二姑娘。” “好勒。”九渊钻出了人群。 谢文惠有心提醒,“表哥,那可是五百两。” 孔澄笑道,“无访。” 谢父一年的俸禄才一百五十两,全家不吃不喝四年才能攒出来。 流传下来的对子,谢元娘再有才情和好运,又怎么可能答上来? 这些银子和往水里扔又有什么区别? 思及至此,不由得嗔怪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谢休德,“大哥太胡闹了。” 谢休德笑了笑,也不辩解。 这一个一个的都疯了,谢文惠干脆扭头看别处,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任显宏那边的同窗也在说这事,有人赞同有人不赞同,最后任显宏一句学子岂能做赌博之事,众人这才歇了心思,可有人还是觉得遗憾,这么好的机会,只要睹谢二输就能赢钱,眼看着钱从手边流过。 宋南蓉一众贵女及后凑过来的世家子弟,到是对这些下睹之事有兴趣,自是派了身边的丫头去下睹,一时之间极为热闹。 人群里一瘦弱少年,正是当日郡王府的马尚,丝毫没有犹豫的让身边小厮去下注,小厮捧着荷包都快哭了,“少爷,这是你一年的零用钱,要不分一半睹谢姑娘输吧。” “都睹谢姑娘赢。”马尚声音坚定。 身边围着的人有抽嘴角的,嗤笑道,“一年的零用就几块碎银子,有一两吗?你家少爷也太寒酸点了。” 小厮怒视。 马尚又吩咐一声,小厮这才拿着荷包走了。 躲在马车里的蒋才听到伴鹤说了外面的赌注,嗤笑一声,“爷还有多少银子?” 第六十八章:状元楼6(就是这么幸运)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六十八章:状元楼6伴鹤掏出来数了数,“爷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五两,爷又总爱在外面请人吃酒,现在只有一两了,这个月十天还没过去呢。” 剩下的二十多天,只能紧着手了。 蒋才抽了抽嘴角,心一横,将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拿去当铺活当,当了多少都押在谢二身上。” 一边又碎碎念叨,“小爷也算是对得起她。” 伴鹤却要哭了,“爷,这是老爵爷在无圆大师那里给你求来的,爷出生时身子弱,这才在圣上那里讨了情面求来的。” 和性命攸关扯上的事,小爵爷的命,就是老爵爷的命了,这东西怎么能拿出去当。 “即是无圆,给的东西又岂是好寓意,让你去便去,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伴鹤见主子要怒,这才胆战心惊的拿着玉佩出去了。 几家大钱庄都来了,更是带了帐房先生来,睹注一赔十。 最后收压时,众人磨拳擦掌安静的听着动静,若是一柱香后有三声铜锣响,证明谢元娘过关,若是没有,结果不言而喻。 一声响过,安静的人群哗然。 过了,谢元娘竟然将对子下联对出来了。 怎能不让人哗然,更多是的是不信及质疑,已经忘记了去心疼睹约的事,更有甚者嚷嚷着要看答案,他们也知道过关之后,题案马上就会出来,却似一刻也等不了了。 三声铜锣声过,又接着是第四声,然后第五声。 五声铜锣敲响,代表着全关通过。 喧哗的人群,却在第五声铜锣响声过后,像被刹那间关上的水闸决口,立马安静下来。 全关通过。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谢元娘做到了。 一个闺中女子,在对上绝对之后,来不及让众人平复心态,却又重重的给人一击,她竟然全通过了。 不论之前是等着看谢元娘笑话的,还是真心关心谢元娘的人,此时此刻,无人不被震撼的忘记了反应。 孔澄低低的笑声如深夜里乍然拨动的琴弦,饶了一众人,“我们元娘,可以考状元了。” 如果说之前的安静是闪电在厚厚的云厚里穿梭,那么孔澄的一句话就是闪电过后的惊雷,将众人震醒,所有的声音如雷水到来般,一刹间倾身而来,更似奔腾而来翻腾汹涌的洪水,滔滔而势的向众人涌来。 人群沸腾了,同样沸腾的还有人心。 谢休德笑的眼睛眯成一第缝,但是总一副老夫子模样的鸣哥,被玉姐拉着手欢呼也没有甩开,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 任显宏身边的同窗在跟着周围的人一样欢呼雀跃,任显宏神情虽冷静不显,攥着灯笼的手却已侵了汗水出来,他目光灼灼的望着状元楼门口。 立在谢家人身边的顾庭之异望着状元楼,当日在杏花宴,谢元娘虚荣的扯出兰襟弟子身份,其品行就让顾庭之不喜,对她那空有才华的名头同样质疑是不是真靠实力得来的。再因谢元娘而失了分寸做错事,让顾庭之对谢元娘的印象实在不好。 可是今日她独闯状元楼,竟然就通过了。 望向状元楼的目光,又迷茫起来。 谢元娘似乎是个迷,当你看透她时,她又变的像雾一样,让你摸不到看不清,反而陷入更深的迷局。 谢文惠也觉得见鬼了。 明明重生的是她,她才有金指手,要出彩的也应该是她,可是怎么就变成了那个自负又目无一切的谢元娘? 是啊。 宋南荣一众人也在心里问,怎么是谢元娘,那她们下的那些睹注怎么办? “大哥。”宋南荣真的不甘心。 “兰襟居士的弟子,是咱们低估了她。”宋怀荣望着状元楼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南荣咬了咬唇,察觉到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几步开外的董适,手用力的搅着帕子,目光定定的望着状元楼。 然后,她心里舒坦了。 一直以为董适真的目下无尘,不会嫉妒人呢,现在这不是也嫉妒了吗? 同样高兴的还有马车里的蒋才,忘记了之前的丢人,一把掀开马车帘子,“小爷就知道她可以。” 伴鹤高兴的谢天谢地,“奴才这就去把赢的钱拿回来。” 再把玉佩赎回来。 老天爷保佑,他的一条小命保住了。 状元楼里吕掌柜的先让人把下联对了出来,上下联绝对摆在一起,念过之后,再细细品味,寡妇对和尚,堪称绝对。 这样的对子都能对出来,大才。 谢元娘又让人敬服一次。 随后吕掌柜的亲自走出来,把东家的意思说了出来,这样的对子都对对出来,确实是状元楼为难人,不用过后面的三关,直接算是通关,无人觉得不合理,人群里迸发出一阵的叫好声。 随后吕掌柜的宣布状元楼闭馆,谢姑娘已从后门走了,看热闹的众人有遗憾的,任显宏一众人也随着人群慢慢的散开。 人群里令梅早就从后门出来寻到了孔澄几人,令梅一脸的兴奋,“表少爷,姑娘在隔街的巷子口等你们呢,派奴婢过来带几位主子过去。” “二妹妹想的周到,此时她名声大燥,确实不亦出现在众人面前。”谢休德理解,更是一脸的焉荣与共,“庭之,今日怕是再没有能盖过状元楼无头的事,我这边还有事,咱们明日族学辩论会见。” 顾庭之早就打算走了,只是不好开口,此时亦抱拳,和众人点头才告辞,带着小厮走了。 宋南荣一群人也浩浩荡荡的到了跟前,“文惠,今夜过后,谢二的名气要大过你,金陵双妹也比不过谢二一个人名气响亮。” 这话的挑拨之间太过明显,没有人听不出为。 孔澄、谢休德及鸣哥还有玉姐,面色都不好看。 谢文惠暗咬紧牙,面上依旧笑的温和,“自家姐妹,元娘好,我自己是为她高兴,名气与我们姐妹来说,不过是众人的抬爱罢了。” 一旁的杨招娣嗤笑,“谢姐姐,你这话和谢二那日在杏花宴上说的可真是一样,难怪是姐妹,只是谢二是兰襟居士弟子,你们是亲姐妹,谢姐姐也是吧?” “文惠才疏学浅,没入得兰襟居士的眼。”谢文惠依旧淡淡的笑道,“天色不早,明日便是族学辩论会,文惠就此先行告退。” 最后一句,却是对宋南荣说的。 第六十九章:后续1(她真不想这么出风头)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六十九章:后续1孔澄几个是男子,不好与女子争论,早就不想呆下去,谢文惠一提告辞,众人就先走了,如此一来,也没有给宋南荣一群人多说的机会。 谢文惠稳步而行,心下却是大乱。 谢元娘说过同样的话? 谢元娘自居是兰襟居士的弟子? 那日杏花宴竟有这样的事,可是为何她没有打听到? 谢文惠虽然控制着不让自己面上露出错愕的神情来,但是她迟疑一瞬间的神色还是没有逃过众人的眼,明明白白的靠众人,她并不知道谢元娘是兰襟居士弟子的事。 “惠姐,兰襟居士有大才,又不与世俗接触,元娘没有告诉你,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谢休德慢一步下来,轻声的解释。 他也是从表哥那里听说的,当时激动的想去问元娘,被表哥拦了下来,表哥说可能是元娘胡说的,不过是为了能压住那些人,不过今日看来,若不是兰襟居士的弟子,又怎么可能闯过状元楼。 谢文惠笑道,“大哥,她们在挑拨我和元娘之间的关系,我看得出来。元娘是我亲妹妹,岂能是她们一两句能挑拨的?再说元娘今日是为咱们谢府争了光,这是好事,我怎么会不高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语罢,她还嗔了他一眼。 谢休德拍着额头笑了,“是大哥的错,大哥狭隘了,在这里给妹妹赔不是。” 说着就要作揖,被谢文惠避开,“大哥,哪有兄长给妹妹见礼的。” 谢休德看着大妹妹羞怒又无奈的样子,又是一阵大笑。 被宋南荣一群人破坏掉的气氛立马又好了起来。 走在人群前面的孔澄望着街道两边的灯,思及刚刚一众贵女的态度,目光冷了冷。 半盏茶之后,令梅引了众人到巷子与谢元娘汇合,谢元娘没有想过出风头,暗笑上辈子和婆婆在一起呆了十几年,她心胸见识宽了,今日状元楼才能好运的过关。 “元娘,恭喜你。”孔澄看到人,又变成了和煦温和的偏偏公子。 谢休德几个也上前来道贺,鸣哥一板一眼的模样最可爱,玉姐说话虽不中听,却也最实在,“二姐姐,好在你今日没有惹祸。” 这个二叔家的妹妹,是最让谢元娘心疼的。 她扯着玉姐的手,“我是当姐姐的,自是要做好你们的榜样。” “这样最好。”玉姐眼底也尽是笑意,谢元娘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为自己高兴。 最后才是谢文惠,她不说话,先是抬手戳谢元娘的额头,“你这丫头,在杏花宴到底做了什么?兰襟居士弟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杨招娣一说,弄的我差点当场就问出来,好在没给你漏了底。” 这举动这话看似严厉和不满,却又是只有亲人之间,最关心你的人才能做出来的,谢元娘不生气,反而凑过去紧紧的挽住姐姐的胳膊,“我胡说的,当日她们想看我笑话,我总不能让便宜了她们。” 在谢元娘看来,姐姐从不嫉妒她,更是总为她的事而高兴,有这样一个心态放得很正的姐姐,也是她的福气。 却不知谢文惠心下松了口气,期望得到的答复,又得意刚刚自己的反应,这样一来,落在所有人眼里,也不会觉得她嫉妒谢元娘了。 这边姐妹两个亲近,众人看了也笑,鸣哥在一旁说着,“在街上就这般没有规矩,古人云,女子” 吧啦吧啦的又开始他小夫子的作派了。 气氛一时之间格外的好。 这一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兴奋又无眠的夜晚。 流传下来无人对对上的绝对,有了下联,更是个闺中小姑娘对了来的,就已经够所有人茶余饭后议论一番,更不要说状元楼从无人闯过的关,竟然通关了。 弘义阁二楼。 香盒里散发出来的檀香淡淡的弥散在四周,隔着纱罩隐隐能看到里间软榻上的两道修长身影,似投影在窗纸上的竹影,微风浮动,轻轻摇曳。 两人中间摆着棋盘,顾远修长白皙的手指放下一子,“你输了。” 对面坐着的男子清瘦却不失儒雅,一身褐色华服着身,笑着将手里捏着的子扔进棋盒里,身子身里侧一倒,单手支着身子,半靠在大迎枕上,“兰襟,你棋艺精进了。” 他笑起来时,声音更似夏日里的凉风,让人身心都凉爽。 此人正是状元楼东家隐陶,与当今圣上是师兄弟,却从不过问世俗之事。 顾远一次捏一子,将黑白剔透的棋子捡回到棋盒里,他一指一动间带着自有的风雅,便是轻轻一个动作,也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甚至想成为他手里的棋子。 见他不语,隐陶已道,“那小丫头在外冒充你弟子,今日看来到不辱你名声。怎么样?我看不若真收了当入门弟子也可。” “背后说人事非,可是动了凡心?”顾远捡完最后一颗子,才淡淡开口,一双凤眼淡淡那么一扫,却给人傲世天下的震迫。 隐陶都不得不佩服,天下世人,他独佩服顾二一人,便是这放任不羁也能让他一个眼神就震的让人信服。 “我这颗凡心怕是不会动了。”隐陶不在看他,只看着那摆着的屏风,眼里透着欢喜,嘴里喃喃道,“有意思!有点意思。” 顾远笑了,岁昌这贪玩的性子,许是一辈子都不会改了。 谢府静安居。 谢父早就在府里听闻了女儿闯了状元楼之事,待看到人回来,笑的合不上嘴,拉着女儿在一旁细细过问状元楼里的经过,每听到一处觉得精彩时,亦是大喝‘做的好’,谢元娘也乐得与父亲亲近,便是把做对子时戏耍对方的想法也学了出来。 谢父嘴上说着调皮,可脸上的笑不是假的。 父女两个凑在一起说话,谢文惠坐在孔氏的身边,脸上衔着笑笑望着,一副被这气氛感染的模样。 孔氏摇头,“老爷,不早了,让孩子们去歇了吧,明日族学辩论会,还有的忙。” 第七十章:后续2(小爵爷保重)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七十章:后续2孔氏面上的笑不知是不是在灯光下的原因,看着有些阴晦。 谢父笑着说好,“明日惠姐要参加辩论会,要休息好了。今日元娘做的不错,明日咱们为你姐姐助威。” “父亲放心,姐姐定大放光彩。”她已经布置好了,姐姐定不会差了。 谢文惠笑道,“我说正该是你参加,怕是我一上去,人家就会赶我下来换谢二姑娘出来呢。” “哪有这样的道理,有这样的人,我上去理论。”谢元娘也调笑的接了话。 姐妹两个亲近,做父母的看了自是高兴,孔氏的面上也溢着笑,让刘妈妈送了两个人出了院子,又叮嘱鸣哥好好休息,众人这才散了。 前面姐妹两个结伴各回了院子,谢元娘是真的累了,梳洗过后便躺下了,到是望月楼那边,谢文惠去看了砚姐,砚姐听闻谢元娘闯过了状元楼也大为惊呀,待听到那给出来的下联,连连念了几遍,连连颔首。 “状元楼给下的规矩,二表姐提了什么条件?”砚姐难得有好奇心。 谢文惠笑着摇头,“她没有说。” 不要说砚姐好奇,世人都好奇,可这是私事,外人不知道,便是他们这些家人,谢元娘也没有说,谢文惠知道只要她问了,谢元娘一定会告诉她,可骨子里又不想向谢元娘低头,更不想让她得意。 总觉得,只要开口问,那她便输了。 又和砚姐聊了几句,谢文惠才回去歇下,明明很累,躺在床上之后却睡意全无,她不明白为何有了这样的变故,难不成其实一直也没有变,若是上辈子谢元娘去状元楼,也会这样的出彩? 回想今日那些贵女看谢元娘的神情,谢文惠只觉得心被拧着疼,若是这样的机会给她,她定利用此机会与一众贵女结交好,然后接触到苏侍郎之女,才有机会取到给刘将军翻案的证据。 偏出彩的是谢元娘,只知道自己出风头,事后又从后门离开,好好的机会就错过了。 谢文惠在这心疼到深夜,想到明日族这辩论会的事,心情才舒坦些。 伯公府那边,蒋才正被老爵爷拿着棒子撵,大半夜的闹的鸡飞狗跳,老爵爷的骂声连左右相邻的府邸都听得到。 “小兔仔子,你给我站住。” 前面蒋才回头说话还不忘记继续跑,“停下来给你打,我是傻子才那么干。” “你停下来,我不打你。”老爵爷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后追上来的蒋父扶着老爵爷,一边骂前面的儿子,“孽子,你要气死你祖父不成?还不马上滚回来。” 结果头就挨了一巴掌,蒋父愣愣的侧头看。 老爵爷骂道,“养不要教,父之过,都是你这个父亲没管好,现在还有脸骂儿子?” 蒋父不敢为自己辩解,心里委屈,哪次小兔仔子做错事只要他骂一句,最后自己会被骂的更狠,眼前就是例子。 一盏茶之后,蒋家三位男主子终于安静的坐在了书房里,老爵爷喝了口茶,“才哥,你可知错?” “这不是给你赎回来了吗?又没丢。”蒋小霸王哪里是认错的主。 不过当着父亲的面,到底不敢明目张胆的反驳,他可知道背着祖父,父亲打他从不手软,到底还有一丝的忌讳。 蒋父呵斥道,“什么叫给你?那是关乎你自己性命的东西,你自己不珍惜,当我们为何骂你?” 然后,老爵爷轻哼一声,蒋父乖乖的闭嘴了。 蒋才看了强忍着咧嘴笑,父亲在祖父面前,那就是耗子见了猫,别提多老实。 “无缘大师的东西,谁人能求?也是我舍了脸求了圣上,圣上下旨,才得了这块玉佩,自打你戴上便不曾生过病,身子一日好似一日,打小我就提着耳朵交代你,一定不要离身。你如今大了,是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老爵爷神色看不出喜怒,放下手里的茶,“以后骂你真的不再跑了?” 蒋才点点头,“不跑了。” “你到是乖巧了。”老爵爷冷哼一声,然后吩咐一旁的儿子,“老大,你去。” 蒋才不明白,蒋父却是恭敬的起身往外走,蒋才这还探头看呢,结果就见父亲只把头探到了外面交代了两句,声音低又听不到,随即见父亲就回来了,门也被带紧。 “小兔仔子,你平时怎么胡闹,我都任着你来,只今日这样的事不成,赢了钱又如何?那可钱可能当你的命?”老爵爷已经走出了书桌,只见手里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藤条握在手里,一步步向蒋才走来。 蒋才脸色一变,身子跳开椅子就往外跑,可门却被从外面给堵住了,不用多回想,也知道刚刚祖父交待父亲的是什么事了。 这一晚,伯公府的前院书房里,不时的听到蒋小霸王的哀嚎声从里面传出来,还有老爵爷的怒呵声,不时的夹杂着一声蒋父的骂声。 伴鹤已被打完了板子,就摆放在院子里,哪里还敢为自己被打了二十大板叫屈。 小爵爷自长大以来,左右开弓被打,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二月初十,三年一遇的族学辩论会,寅时初大功坊整条街道便热闹起来,等寅时末谢家的人坐着马车到大功坊时,只能排在街口,里面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马车,四下里有些人家在马车里熬不住,下马车步行往里走。 谢元娘原还耐着性子坐在马车上,待透过帘子看到外面人群里的身影后,她的眸子立马亮了,随后不动声色的对同一马车里的姐姐及砚姐道,“这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去,我看旁人多下来步行,不若咱们也走着去吧。” “辰时末便要举行开幕大典,此时挤了些,想来辰时前一定能进去。”砚姐这么说,便是不想下马车了。 她又一向恪守教规。 谢文惠还要为今日下午的答论做准备,也开口拒绝,“外面人多马乱,还是坐在马车里安全。” 谢元娘可急着下去,索性道,“那我自己下去走走。” 第七十一章:无巧不成书1(任公子好)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七十一章:无巧不成书1生怕姐姐会拦着,不喊外面的婆子掀帘子,谢元娘自己起身挑帘子便跳了下去。 砚姐看了这一幕,微微错愕,马车虽然没有走,可是闺中女子便这样跳下去,这也太野蛮了些。 谢文惠见怪不怪,“元娘性子活络,常作这事,不用担心她。” 砚姐笑了笑,没有言语,实则她心底多少有些羡慕谢元娘,活的洒脱,不是所有闺中女子都可以像她那般恣意,便是自己出身大儒之家,就有很多事情不能做。 谢文惠一直知道砚姐不喜欢谢元娘无规矩的作派,此时见了也误会是不喜,自也不在多说。 外面谢元娘跳下马车后,跟在马车外面的令梅便大步上前来,递了纱罩过去,谢元娘往头上戴的时候,眼睛已经搜到了人群里的任蓁蓁。 是的。 刚刚谢元娘看到的人正是任蓁蓁。 昨晚识才会出了那样的事,谢元娘心里一直放着任显宏的事,偏一点办法也没有,此时见到了任蓁蓁,无疑是在沙漠里干渴数日,终见到了水。 孔氏及二房的阮氏坐在前面的马车里,谢父及父二老爷在当值,孔澄及谢休德和鸣哥,早早的便去了族学里帮忙,所以除了谢文惠及砚姐,也无人知道谢元娘下了马车。 令梅只当姑娘是没性子困在马车上,至于碰到任姑娘,只当做是巧合。 “二姑娘。”任蓁蓁是与母亲来的,任家小户人家,没有马车,所以早早的任走着过来,突看到谢元娘自是兴奋,昨晚已从兄长那里听说了二姑娘的事,原本就崇拜的目光,此时集满了光,又拉着身旁的母亲介绍,“母亲,这便是二姑娘。” “蓁蓁前几日便说得了二姑娘的画,知道这几日府上忙,便没有到府上打扰,今日遇到,少不得要多谢一番二姑娘的好意。”任夫人是个和蔼的人,小门户人家出来的,说话谈土间,没有一点小家子气。 任夫人见过谢元娘,也只是在谢府冲冲一扫,其他便是在宴会上,只是离的远也不曾打过招呼,今日这般一看,心下可了不得,这二姑娘有才不说,人长的也漂亮,往那一站,眼里就只有她,没有旁人。 谢元娘撩起纱罩,“元娘见过任夫人。” 她一眼就喜欢上了任夫人,一是任夫人看着性子好,二来她觉得可能是爱乌及屋吧,任显宏那出色的人,父母定也差不了,今日一看,可不正是。 遂又道,“夫人时常到府上去,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我唤任妹妹一声妹妹,任妹妹便叫我一声谢姐姐吧。” 先攀亲,再拉关系。 谢元娘为自己迈出了第一步大为高兴,面上的笑越发的灿烂。 直到察觉一道目上光打量着她,她仰头看过去,四十五度的角,能让她把身侧的男子看的更清楚。 任显宏穿了件褐色棉布,袖口绣着暗竹的直裰,他人长的温和又有着学子身上共有的书香气,平静的站在那,一双眼睛看着人时,仿佛在对着你笑。 谢元娘便想,真是个温和的人。 难怪上辈子没有纳妾,又年轻轻升为吏部侍郎,真是难得的好佳婿。 思及这些,她从心底便涌出激动来,声音也比往日低了几分,柔了几分,“任公子。” 小姑娘的声音柔柔的,听到耳朵里,似有什么东西在饶着你的心,任显宏晃了一下神,规矩的双手作揖,“谢姑娘。” 在正常又规矩的打招呼,可看在谢元娘的眼里,就是觉得好看。 她忍不住叹气,果然只要是相中的东西,越看越顺眼。 谢元娘说话也不过是一刹间的事,她主动示好,任夫人看得出来,心下自是欢喜,“你们年轻人,正该是这般亲近,蓁蓁平日嘴笨,二姑娘不嫌弃便好。说起来还要多谢你母亲,要不是她让人送了贴子,这样热闹的辩论会,我们家哪有资格参加。” 这话 任显宏双眉微蹙。 便是谢元娘听了也觉得不好,做为一个母亲当着外人的面,把自己女人说的跟个玩物似的,岂不是让人低看了女儿? 何况又提起贴子的事,说的像被施舍的一般,任哪个有志气的男子也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如此摆低姿态,这样的吃相实在不好。 谢元娘观察到任显宏两眉的跳动,不动声色道,“夫人这话可就说错了,又与母亲相处的来,我母亲又怎么会让人送了贴子去?我刚刚便说了不是外人,自家人自然念着自家人。何况任大人品行端正,又与我父亲同为主事,任公子又要参加春闺,族学辩论会需要的正是他们这些学子,这样的机会,任谁都不会想着给旁人。” “至于我和任妹妹,我平日性子娇惯,还要任妹妹包容我不嫌弃我才是。” 说完又暗暗呸了两声,为了抬你妹妹,我可是连自己都贬低了,这样总该有点好感吧? 抬眼看到任显宏的眉头平下来,谢元娘暗吁口气,心知这一步是走对了。 人群虽多,不过走起来却快,谢元娘又想哄任家的人,一路上走到孔氏族学的时候,任夫人亲近的恨不能把谢元娘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了。 族学辩论会,不说天南地北的才子学子都聚到了金陵,可也八九不离十了。 辩论会为十五天,共有六十多个族学参加,每日只出一道辩议题,每日打擂台,抽签分二组进行,第一日就有一半的族学被淘汰,越到最后越难。 分男女两个辩论,各一个擂台,每日按抽的号上去进行辩论。 所以来观赏辩论会的人,身份高的有自己的一处专属坐位,孔氏给谢家留的都是靠前的位置,谢元娘和任家的人进去时,谢家的人还没有到,谢元娘便趁机和任蓁蓁到一旁说话,任夫人担心今日人多事乱,便让任显宏守在一旁。 族学辩论会,能进来都要看贴子,哪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里面每隔几丈远便有一个家丁站立,有风吹草动便会过去,自然不会有什么事,任夫人却让任显宏跟着,一眼就能看出来有私心。 。m 第七十二章:无巧不成书2(谢文惠又开始疑心了)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七十二章:无巧不成书2如今谢父被降职,谢家与任家也算是平起平坐了,可任夫人看到了谢家身后的孔家,谢元娘又有才气,接触下来秉性也简单,若日后成了儿媳妇,这样的人也好拿捏,而且有孔家在背后支持着,儿子将来的仕途也会好。 任夫人的小盘算,除了任蓁蓁天真的看不出来,在谢元娘和任显宏的面前,那就和摆在明面上没有什么区别了。 可这一点正中了谢元娘的下怀,所以乐得配合,只当不知里面的道道,甚至离开任夫人转身的功夫,已经叫任显宏为任大哥了。 任显宏情绪不外露,可到底是个少年心性,两眉比刚刚要紧凑了几分,明显是不高兴性母亲的作法,谢元娘暗下打量,忍不住的高兴,果然是未来的吏部侍郎,品行没挑。 “谢姐姐,族学辩论会每天都要这样吗?”任蓁蓁此时还有些拘谨,说话时眼睛往四周看。 谢元娘道,“到也不是,看抽的号码,靠前的在上午,靠后的在下午。” 任蓁蓁听了不由觉得乏味,“那咱们要坐十天啊。” 谢元娘看出来了,轻声笑道,“其实也不用一直坐在这里,只不过一些学子,喜欢听辩议,对他们来说,有时也是一种点拨。听说有一年族学辩论会出的辩议与春闺的策论竟相似,都是问治理河堤的办法,对许多观赏过族学辩论会的学子来说无比欣喜。这也是自那之后,族学辩论会越发受人重视的原因。” 任蓁蓁的眼睛闪闪发亮,“谢姑姑,你连这个都知道,太厉害了。” 一旁的任显宏恪守礼教目不斜视,此时也看了谢元娘一眼。 这事他今日也是头一次听说,看她说的一板一眼,不像作假,难不成真有这样的隐秘之事? 谢元娘正开心着,远远的看着谢家的人来了,难免有些遗憾,任家兄妹也看到了,谢家的位置比任家还靠前,便也不好多呆,待孔氏带着众人过来时,任家兄妹见过礼,便告退回任家的坐处。 孔氏与任夫人来往的多,任家兄妹认识,见到他们到没有什么疑惑,反到是后面的谢文惠看到了,眼里的神色变了变。 任家现在不显,可是以多年之后,任显宏成了吏部侍郎,这事谢文惠是知道的,她目光落在前面的谢元娘身上,一向眼高于顶的谢元娘,怎么会与任家姐妹在一起? 她不由自主的攥紧手中的帕子,重生回来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还有与上辈子之间不同的变故,难不成 砚姐见大表姐面色苍白,忍不住担心的问,“大表姐,你怎么了?” 谢文惠笑的有些勉强,“没事,就是担心辩论会的事,我怕到时让你们失望。” 她扯了个谎,目光也从前面收回来,心里的猜测让她脑子有些混乱,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先过了辩论会这事再说。 砚姐没多想,轻声宽慰她,“祖父常说得失随缘,心无曾增减。输赢不重要,重在能一直保持平常心才是真正的得到。” 谢文惠心知砚姐看似娴静端庄,骨子却是才情高冷,此时说的话虽无他意,可听到耳里也觉得被看低了,很不舒服,遂只笑了笑,正好有丫头过来引路到坐置,这一茬算是掀了过去。 谢元娘内在是个妇人的心,自是没有了小姑娘玩的心态,便带着令梅往后坐,孔氏身边有各家上前来打招呼的夫人,看她不安稳的坐着想说两句,又腾不出空来,只能由着她去了。 阮氏坐在孔氏的身边,这些夫人也是她平时见过的,说起话来也不觉得费力,后面玉姐也觉得无聊,凑到了谢元娘的身边。 “二姐姐,你和状元楼提了什么条件?”谢元玉一直好奇着这事。 前面坐着的谢文惠才刚端起茶盏,听到身后的说话声,手便是微微一顿,她没有回头,到是一旁的砚姐侧过头去了,明显也是好奇这个。 谢文惠看了,这才跟着一起侧过身去,她目光落到谢元娘的身上,透着打量和猜疑。 谢元娘笑道,“我还没有提。当时没想着能过关,一时之间时间太紧,所以就说好日后提了。” 事实确实这样。 私心里谢元娘还想着日后遇到了困难再提出条件,这样来说对自己才合算。 最后一个原因,自是不能说出来。 玉姐同感,“二姐姐确实该这样做,状元楼能满足任何要求,还是不要冒然提出来好。” 谢元娘戳她的头,“哟,小脑子不笨啊。” 玉姐立马护住自己的头,又问了身边的丫头,听说发髻没有乱才松了口气,一边嗔道,“二姐姐说话便说话,怎么动手动脚的。我虽不如你和大姐姐有文才,可不傻。” “是是是,你不傻。”姐妹二人在这说说笑笑。 前面砚姐和谢文惠听了又和没听无区别,便也不在多听。 谢文惠拧着手里的帕子,她是不是真的疏忽了很多? 上辈子谢元娘可没有耐心和玉姐说话,如今不但说话,还有说有笑的,这就不正常,也不和理。 来观赏的人陆续的到了,四周皆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等上面台子上有穿着青色常服的各族学学长上台之后,下面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今日是开幕大典,在孔氏族学里举办,那么出来主持的便是孔氏族学的学长,人在台上讲了族学辩论会的由来,又讲了规矩,最后把擂台最后要怎么时行也说了,因为是第一个,虽然说的都是琐事,可众人听的也津津有味。 谢元娘心思不在这上面,她微微侧坐着身子,看似在望着前面的擂台听人讲话,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往身后打量着。 金陵成那里那些世家多凑在一起,扫一眼谢元娘便认了个全,任家这样的小门户能坐在前面,也是因为孔家给的贴子,各家凑在一起的家眷很热闹,独一处看着有些冷清。 是顾氏族学的,寥寥坐着的几个人也是顾氏的旁支,上辈子谢元娘打过交道,不过听婆婆说是出了五服的,所以来往的很少。 。m 第七十三章:无巧不成书3(现端倪)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七十三章:无巧不成书3谢元娘略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谢元娘笑了笑,婆婆守寡多年,性子冷淡,又怎么会来这样的场合呢。 要说谢元娘最感激的便也是上一世的婆婆,教她识人做人,交她看人待物,更是给了她在母亲那里寻不到的亲情温柔。 重生回来若有遗憾,便是这一世婆婆再也不是她的婆婆。 察觉到另一侧有目光打量自己,谢元娘转过身子看过去。 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盯着她看,目光灼灼,中间隔着勋贵世家都能感受到她看过来的目光,灼热的让人想忽视都难。 那小姑娘看着不大,有十三四的模样,不过长的挺好看的,谢元娘本身就好看,整日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看别人就已经没有什么感觉,能让她看了第一眼就生出好看想法来的,可见小姑娘确实才貌有过人之处。 小姑娘的目光与谢元娘对上,也没有移开,仍旧定定的看着谢元娘,这算是挑衅吧? 谢元娘觉得有趣,想看看是哪家的小姑娘,结果看到小姑娘周围坐着的长辈时,谢元娘眼里的笑意停住了。 别的妇人谢元娘不认识,可阮二夫人,便是化成灰,谢元娘也认得。 二婶的亲嫂子,阮侍郎府的二夫人,丈夫是阮侍郎的庶子,在清水衙门里挂了个空名,平日里只会吃花酒。 阮二夫人商户家的女子,惯于钻营又势利。 此时谢元娘也猜出来那个直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是谁了,岂不正是二婶的亲侄女,上辈子嫁给大哥的阮雅芳。 上辈子大哥因何而远去边关又因何早早的死了,与阮雅芳可拖不开关系。 这女人和其母阮二夫人一样势力又爱慕虚荣,看不上没有作为的大哥,整日里尖醉刻薄的嘲讽,甚至最后能逼得玉姐动手杀人,可见平日里阮雅芳做的有多过份。 谢元娘目光渐冷,对阮雅芳丢了一个冷嘲的笑,扭回头来。 台上的话已经告一段落,然后由各方学派出来的人上台上抽签,随后会开始第一场的淘汰塞,六十多个族学选出一半的族学留下来。 这样的场面也最让人紧张,毕竟今天这第一关过不了,接下来的九日也就没有机会再拼搏。 谢元娘继续四下打量,看到了昨晚的小胖子王薄言,小胖子也不知道看谢元娘多久了,发现谢元娘看她,傲娇的扭开头。 谢元娘笑了笑,上面抽签,下面很多人都凑到前面去看热闹,甚至一些内宅的妇人,也起身过去,或是与相熟的人凑到一起说话,这样的日子,几乎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自然是热闹。 谢元娘原想找任蓁蓁去,结果看到身边的玉姐不知道何时与后面凑上来的阮雅芳在说话,谢元娘刚欲起的身子又坐回椅子上,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帕子,耳朵却偷听着玉姐她们的说话。 “今日在马车上母亲还在忧心没有给姨母要到贴子的事,才在后面看到了姨母,心下欢喜不已。”阮雅芳拉着玉姐的手,“这事母亲也没有办法,府上的事都是大伯娘做主,我们二房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 “大伯母在,母亲此时也不好过来,只能我先过来和你们解释一二。” “表姐说这些便外道了,母亲一向知道舅母的难处,自家人岂会多想。” 谢元娘撇嘴,阮雅芳一个小姑娘,把责任都推到了阮家大房,当着玉姐的面又把阮家二房说的日子难过,小小年岁办事到是滴水不漏。 “阮妹妹何时过来的?我记得阮府不是在后面吗”谢文惠笑声插了进来。 阮雅芳还欲拉着卖惨,发现谢家大姑娘过来,脸上的笑僵了僵,有规矩的问好,“大姑娘。” 然后才又解释道,“有几日没见玉姐,我这才过来看看她。” 谢元娘看到姐姐过来,自是高兴,索性光明正大的抬起头看着阮雅芳。 谢文惠笑着上前,“这几日阮府忙着给各家送贴子,想来你也经去各府上才没有空见玉姐。” 上辈子阮雅芳做的那些事,谢文惠心里比谁都清楚,此时再看到这人,要不是顾虑旁人的目光,她早就将人赶走了。 目光落在阮雅芳恬静又温和的脸上,谢文惠暗暗冷嗤,这辈子她重生回来,定要撕下阮雅芳这张虚假的脸,由不得她再坑害大哥。 想到这,谢文惠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谢元娘,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她是真的没有重生,还是薄凉冷血? 阮雅芳被谢文惠的话臊的脸红了起来,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不似嫁入谢府后的泼辣,搅着帕子的举动已出卖了她的心慌,“我过来也不短了,母亲那边怕是要着急了。” 又交代玉姐,“你告诉姨母,母亲过会再来找她说话。” 红着脸对谢文惠点点头,阮雅芳走了。 玉姐虽然只有十岁,却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她此里有着伤色,却也强打起精神来,“大姐姐,咱们去前面看热闹吧。” 谢文惠摸着她的头,“好。” 阮家不把阮氏这个庶女放在眼里,便是血亲的兄妹也藏着心眼,玉姐为母亲难受,事关长辈,谢文惠自不会多说。 金陵城里大世家多,阮雅芳的小手段打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所以也不难猜。 “二妹妹要不要过去?”谢文惠要走时,问谢元娘。 “我懒得凑那个热闹,大姐和玉姐去吧。”谢元娘多看了姐姐一眼。 谢文惠这才带着玉姐走了,至于砚姐是孔氏族学的人,女子这边抽签也是要她出面,早人早就上台去了。 谢元娘对姐姐今日的举动也挺意外的,姐姐一向和气,上辈子却从不过问二房的事,今日竟主动站出来赶走阮雅芳,难不成上辈子也是这般,只是她看不到而已? 几个姑娘都走了,前面孔氏和被她邀请的几家女眷说话,孔氏面上虽带着笑,眼神却有些飘,不时的左侧赵首辅家坐的位置看。 心下也奇怪,明明给郡王府送了贴子,孔氏族学名气又最大,往次郡王府都是坐在孔家这边,便是孔氏也将身边的位置给郡王府留了出来,结果位置空着,郡王府坐在了赵家那边。 。m 第七十四章:无巧不成书4(你又撩人了)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七十四章:无巧不成书4身边的人多,孔氏也没有时间去多想,只能让身边刘妈妈去打听一下事情的原委。 台上女子抽签的时候,学子那边观望便多了,特别是孔氏族学女子代表格外引人注意,砚姐穿了一件樱红色的褙子,里面白色交领绣梅花的襦裙,长相不出众,仪态举指却将整个人衬托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果然是大儒家出来的,才有此气度。 世人尊重大儒,大儒家出来的人不看外貌,只这大儒家出来的身份就能让人高看一眼。 孔大儒门生遍地,砚姐又有这样的气度,怎么能不让人眼热,谢元娘扫了一眼下面的人群,世家贵女看了这样的砚姐,各种情绪也极为复杂吧。 族学辩论会才刚刚开始,砚姐便已经名声响了。 换成上辈子,谢元娘定会嫉妒的眼发红,如今再以旁人的角度看,对名利看的反而淡然。 大典过后,观赏的众人便可以自由的在族学里观赏走动,谢元娘扫了一圈,发现任蓁蓁早就不知去哪里了,便带着令梅往族学里面走。 到了族学后面的园子里时,远远的能看到假山那边贵女凑在一起说话,三三两两的,到处是人,谢元娘带着丫头从走廊那边过来,也不惹人眼,大家都在议论今日之事,甚至有人议论昨晚状元楼的事。 谢元娘走走停停,将园子走了个大半,已经到了教馆拱门处,也没有见到任蓁蓁,心想难不成人还在擂台那边? 金陵的春天来的早,园子里的早就有了绿色,报春花更是花的一片片,谢元娘走累了,原想找个地方歇歇,结果就听到有女子的说话声从拱门后传来。 “听说今日新上任的王御史把小爵爷参了。” “有人敢参小爵爷?”另一道女子低呼。 “从外面调回来的,自然不知道小爵爷的厉害,这下可有好参看了。” 谢元娘看了令梅一眼,主仆二人轻手捏脚的往拱门那里移了移步子,算着时辰早朝应该才散不久,朝上的事就传了过来,两个说话的女子可见出身不低。 不过这背后说议论人事非的习惯可不好,可见是规矩没有学劳。 “难怪今天没有看到小爵爷呢,怕是在府上想怎么到宫里去自辩呢。” “总算有人能治治那个小霸王了。” 两女子说话声渐远,可见是走了。 谢元娘这才直接了身子,“走吧。” 原以为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竟是蒋才那厮的,至于王御史参蒋才的事,谢元娘亦见怪不怪,以王御史不参才不正常呢。 令梅却觉得大快人走,“小爵爷在金陵城胡作非为,就该有人管管他。” 谢元娘笑道,“他啊” 声音拉长半响,望着迎面走来的人笑了,“这不是来了吗?” 她可还记得昨日打睹的事呢,人既然主动送上门来,谢元娘自然要连本带利收回来,她带着令梅绕到另一条小路,走出十多步便拦在了蒋才的身前。 蒋才今日一件暗蓝色的华袍,看到谢元娘神情有些复杂,“谢二,你有事?” “小爵爷不会贵人多忘事,把昨晚的睹约忘记了吧?”谢元娘耐心的提醒他。 蒋才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大早来了孔氏族学,他就一直躲着走,生怕遇到谢二,哪知道还是被谢二给抓到了,“你说什么睹约?小爷可不记得。” “小爵爷不记得没关系,相信状元楼的吕掌柜的一定记得,当面找他来对质一下就行了。”谢元娘不信质不了他。 蒋才胀红了脸,“想起来了,是有那么回事。你是赢了,可小爷为了睹你赢,还挨了一下顿打呢,这样就两抵了。” 谢元娘看他胡搅蛮缠,笑了,“小爵爷真是做的好买卖。罢了罢了,求扭的瓜不甜,即然小爵爷不认帐,我一闺中女子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过总不能就这样算了,不然我这心里也不舒坦,到不如我考考小爵爷,小爵爷若能说出我的缺点是什么,这事便算了。” 蒋才双手背在身后,绷着一张脸不让自己心虚的看谢元娘,眸子转来转去的想着谢元娘的问题,在他看来,谢元娘有文才,长的也算是美貌吧,于女子来说有了这两样便是完美,若在说缺点嘛 他想了想,“闺中女子,嫁为人妇,自要以男人为天,万事依靠男子,可你性子太过强势,于女子来说不好。” 看他说的头头是道的,谢元娘点头,“小爵爷说的到是有理,便如男子纳妾一事,小爵爷觉得做为妇人要如何处理” “夫君纳妾,自然是大度贤惠的将人抬进府来,方为贤妻。”蒋才说的理所当然。 上辈子谢元娘可不就是这么想的,成亲第二日顾庭之便抬了贵妾入府,她不但没有吵架,更是为了表现自己会成为贤惠的妻子,帮着理事。 这一世吗? 蒋才看谢二虽笑,目光却有些冷,“难不成不是?” 谢元娘敛起眼底的冷意,道,“小爵爷刚刚已说我性子刚烈不会为贤妻。” 蒋才随口道,“那你要如何?难不成还棒杀毒死那小妾?” 谢元娘笑了,笑如繁华,“毒死他们俩。” 恨啊。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有毒死顾庭及和敏氏那一对贱*人呢。 蒋才:比他还狠! 身后侍立的伴鹤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谢二姑娘好狠,同样侍立在一旁的令梅却以此为荣,只有她们姑娘才如此霸气。 谢元娘挑眉看蒋才,“看,这话题到是跑远了。小爵爷刚刚说我的性格没有错,不过却不是我的缺点,看来小爵爷是想不出来了,我便大度点告诉小爵爷好了。” 说到这时,谢元娘脸上的笑越发的明艳,蒋才看了这笑却有不好的预感,他咽了咽唾液,“什什么?” 谢元娘红唇轻启,声音婉转悦耳,“缺点你。” 蒋才: 伴鹤: 令梅: 蒋才只听轰的一声,脸一刹间就烫了起来。 昨晚在状元楼,就是这般,今日谢二又是这般,她她在撩他。 第七十五章:无巧不成书5(小胖子又要参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七十五章:无巧不成书5谢元娘很满意看到被调戏的像煮熟了的鸭子一样的蒋才,这厮还真是单纯,一句话就能让他给了脸,上辈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人,此时只是一个青涩的一句话就脸红的少年,想怎么调戏便怎么调戏,这感觉可比别的报复爽多了。 蒋才站在原地,望着谢元娘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脸还在冒热气,伴鹤小心前,“爷,谢二姑娘是在调戏爷呢。” 蒋才像被踩了脚一样起来,羞恼的怒骂道,“你当小爷傻了不成?会把她的调戏当真?” “是是是,小的就是想多了。”伴鹤嘴上认错,心下却忍不住腹诽。 心想我的主子爷哎,你那瞪人的眼睛,刚刚望着谢姑娘背影时,可深情着呢。 这边蒋才也自知被谢二给戏耍了,又气又恼,想着下次一定要找回场子来,甩着衣袖怒气冲冲的走了。 此处安静了,假山后的两人才慢慢走出来。 顾远一身玄色常服,手捻着腕上的念珠,缓步走在前面,他身姿修长,眉目疏朗,官场上的岁月,又让他内敛如陈年的酒。 任显宏年少,面上透着稚嫩,虽一身青色常服,身姿婷婷却似竹子一般挺拔。 他一脸的尴尬,拱手作揖,“是学生失礼,带老师走了这条路。” 哪里想到在此看到这样一番的场面,想到刚刚谢二姑娘的言语和作派,任显宏眉头蹙了几下,不及多想,便听头顶传来声音,“这事不怪你,有路便有人走。” 声音平和,低沉绵长,给人平易近人之感,再观薄唇,紧抿狭长,又隐隐透着侵略性。 任显宏却不敢大意,忙应声是,这才随着顾元往教馆那边走去。 任显宏在顾氏族学里上的学,人有学识又持重,顾远去族学时遇到便指点过几次,任显宏自从见了顾远便称老师,这是尊称,却不是攀附。 小小年岁能不被名利所影响,顾远便收下了这个门生。 只是此事从不被外人所知,两人平时里见面也是避着众人。 谢元娘那边哪知道她的形象在任显宏的面前再一次迫破掉了,她这才调戏完蒋才,转过假山,到了另一边的院子,就看到那边有吵架,女子呵斥声远远的就能听到。 “王薄言,别以为所以人都怕被你父亲参,我徐婉可不怕。” “姑娘,不会是昨晚那个王姑娘吧?”令梅一听到‘参’字,立马就想到了昨晚那个王御史家的姑娘。 “徐婉?”谢元娘到没有听说金陵城有徐姓的大世家,难不成是小门户家的? 令梅回想了一下,“昨晚奴婢在南蓉县主身边到是听她们叫一个徐姑娘。” 南蓉县主结交的人,那出身不能低,想到族学辩论会全太元朝的人都聚集到此,那便是金陵成外来的了。 谢元娘也听到了王薄言熟悉的声音传来,“徐姑娘,我不过说了真话,你大可不必恼羞成怒,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回去问问便知,江南河运总督府被抢,此事亦不只有我家知晓。今日看到徐姑娘,我不过是念在交往的情面上才告之你一二,看来我猜的果然没有错,徐姑娘还不知道府中出事的事情。” “我还听闻府上出事,你母亲受了伤,徐姑娘还是速速回家去吧。”王薄言将事情从里扒到外,在场的人便是想劝和一二,也无从下手。 徐婉自然知道府中出事了,可是族学辩论会三年一次,又有众学子贵家世子在,面上是观赏族学辩论会,大家却也知道私下里有男女看相的便利,若是有看中的,到府上去提亲,自然也是一段佳话。 这样的机会,又能见到金陵成中世家子弟,徐婉怎么愿意错过,偏王薄言这个好事精跳出来,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 目光看向还一脸为她担心的王薄言,徐婉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四周已有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徐婉不是金陵人,多不认识,不过刚刚通过这位王姑娘的话,已经知道徐婉是江南河运总督的女儿,王姑娘与徐姑娘以前相识,才有了这么一出。 在她们看来,两人以前定是有过节,这位王姑娘才会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给揭出来。 走过来的谢元娘却笑了,她虽没有和王薄言交往过,不过以昨晚处事的观察,这位姑娘并不是个心思深的,说起来只是性子耿直,是真的太直接了。 她嘴上说关心徐姑娘,那就是真的关心了,决不是口是心非。 “你这人是真关心人还是故意的?若真关心,之前怎么不说?偏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我看根本就是别有用意。”这话,也就南荣县主敢说。 “我初到金陵,又不知道她也来了,若是知道,自然是早早通知了她。”王薄言为自己辩解,“再说这么大的事,又是她自家的事,谁知道她不知道。” 南荣县主还没有被反驳过,“你是哪家的?” 这是要秋后算帐了。 四周围着的人同情的看着这位王姑娘,只听徐姑娘说是御史家的,还真是有勇气,连郡王府也敢得罪。 王薄言毫不惧色的自报家门,“王御史家的,住在东街。” 宋南荣看着还和她扬着脖子的王薄言,面露薄怒,“好,好个王御史家,本县主今天见识了。日后定好好会会御史夫人。” 王薄言一脸的疑惑,“咦,原来你是县主啊。不过县主一个闺中的女子见我母亲做什么?要见不也是县主母亲吗?你们金陵成的规矩还真多,宅内的小娘子还能招见别家夫人的。和我们在江南的时候可不一样。” 噗嗤。 有人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也不知道这个王御史家的这个小娘子是真傻还是假傻,若是假傻,那装的也太像了,若是真傻,这脑子可也太蠢了。 宋南荣厉眸扫向一群,四周站着的姑娘多,也不知道刚刚是谁笑出声的,可她心里明白,纵然是没有别人没有笑,也不代表心里没有笑。 第七十六章:无巧不成书6(旧识)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七十六章:无巧不成书6“县主,不必和她一般计较,她在江南的时候便是出了名的愣青子,和她父亲王御史一样。”徐婉上前示好。 却也有意在外人面前表出她与县主之间的亲近。 宋南蓉正在气头上,事又因徐婉而起才丢的人,自是牵怒,“她是什么与本县主有何关系?到是你们江南来的人,还真是让本县主长见识了。” 一甩衣袖,南蓉县主怒气冲冲的走了。 王薄言惹了祸浑然不知,还对一周围观的女子道,“今日是族学辩论会,大家不去观赏,围在这是何道理?你们金陵城的小娘子真爱看热闹。” 众人: 好吧,一句话把人都得罪了。 已经见识了这位是连县主都敢怼的人,贵女又重名声,哪里会有人与这样的愣青子理论,三三两两的散了。 徐婉怒指着王薄言,“愣青子,你给我等着。” 在旁人面前还端着的端庄,早就抛到了脑后,平日里的嚣张也暴露出来,河运总督是二品大员,又是最肥的差事,徐婉何时不被人巴结着,偏王薄言这个愣青子走到哪里都折她的台。 徐家出事,徐婉自是知道,她在母亲来的信中已得知家里父亲病倒,便是她这次出门带出来的两千两银子也被带回了江南,只给她留了一百两,在别人那里看似很多,对徐婉来说,还不够她买件首饰的。 自小就习惯了奢华的生活,束手束脚没有银子花的日子怎么可能受得了,一向高傲的人在县主面前又要矮一头,不管什么事都不顺心意,今日又丢了这么大一个丑,想再留在族学辩论会是不可能了,这几日在县主面前的低伏做小也空忙了一眼。 此时徐婉看向王薄言的目光都可以杀人了。 王薄言一脸的无辜,说的也义正言词,“平日里你们总将规矩礼数放在第一位,我看也不尽然。我王薄言行的正坐的端,从来不做违心之事,更不像你们活的那么虚伪。” “是是是,你耿直,你厉害。”徐婉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个粪坑里的石头。 她惹不起,躲得起。 徐婉怒气冲冲的也走了,一个小姑娘连连怼走两人,哪里还敢有人招惹,就是看热闹也没那个胆子了。 谢元娘原还想上前帮忙,结果发现根本不用她出手,待所有人都散了,才到了王薄言的跟前,“你今日把南蓉县主得罪了,日后在金陵城怕是没有闺中女子与你来往,就是王夫人那里也会被人排斥,你不担心吗?” 王薄言后背挺的笔直,“我父亲说过,虽事事勤思善问,何患不一日千里,可若事事太过勤思,世间又何人来主持公道?” 这口气,还有这正派的气势,果真也就王御史才能影响出来。 谢元娘忍俊不禁,“王妹妹说的正是,如此真性情,到是我们所不及的。” 王薄言小脸一红,还故做镇定道,“你不用在这里说些虚伪的话,我知道我们都觉得我没脑子。” 令梅原还挺喜欢这个敢得罪南蓉县主的王姑娘,此时见她这般说,便有些不高兴,小声嘀咕,“你这人真是好赖不知,难不成我家姑娘骂你才是对的?” “令梅。”谢元娘呵住她。 令梅昨晚差点惹了祸,也不敢再多嘴,面上神情却多有不甘。 王薄言耳朵也红了,却倔着性子不开口。 谢元娘到不计较,“前面正在辩议,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王薄言原想拒绝,待想到昨晚这位谢姑娘帮她,此时又主动示好,张了张嘴最后才没有拒绝,两人结伴往前院去。 路上谢元娘给她介绍着孔氏族学的布置。 王薄言一脸的好奇,“你对这里怎么这么熟悉?” 谢元娘知道,“你初到金陵还不知道,这是我外祖家的族学,我对这里自然是熟悉的,小的时候我还女扮男装到这里来上过学呢。” 王薄言惊呀的张大了嘴,“你们金陵的小娘子不是最重规矩礼数吗” “这个也要分人,比如王妹妹性子直爽我喜欢,比如我性子随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王薄言直言不讳道,“你还真是没有规矩。” 谢元娘: 令梅愤愤的怒视过去。 便是王薄言的丫头纤枝也觉得自家姑娘不会说话,忍不住跟着担心,这才到金陵城没几天,主子已经将人得罪个大半,没有得罪的便是都不曾接触过的。 “谢姐姐。”有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谢元娘停下来回头看,眼睛先亮了,便后更是笑的温柔,“任妹妹。” 任蓁蓁已经快几步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又透着好奇的打量着一旁的王薄言,谢元娘便笑着给她们做介绍,王薄言对弱小的任蓁蓁到没有什么偏见,见两人说话便要走。 谢元娘叫住了她,“王妹妹,我正想约任妹妹明日一同去承恩寺看梨花,你初到金陵,还不曾去过吧?要不要一同过去” 任蓁蓁激动涨红了小脸,期盼的看着王薄言,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就像初生下来的小奶狗,让你不忍心拒绝。 王薄言秉性耿直,自小到大只与家中的兄长玩,长大后男女大防,她又长的胖,便是独来独往,也没有交好的闺中蜜友,这还是长大一次被小娘子约着一同出行。 她在这犹豫间,身旁侍立的纤枝可忍不住了,“奴婢在这里代我家姑娘谢过谢姑娘了,不知明日何时出发?几时到承恩寺?” 谢元娘满意的看了这丫头一眼,然后对王薄言道,“明日卯时我坐马车去府上接妹妹,咱们三家都住在东街,离的也不远,随后咱们俩再接任妹妹,一同去承恩寺。” 丫头已经帮着应下,王薄言扭捏了一下,才道,“那就麻烦谢姐姐了。” 任蓁蓁亦一脸的欢喜,三人约定好了,这才到了前院各找自家的人分开,过了一会儿令梅打听消息回来了,“姑娘,奴婢问过了,王姑娘是与马首辅家一同来的。奴婢又打听了一下,原来王姑娘的母亲是马首辅家的姑奶奶。” 第七十七章:指责1(冤枉)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七十七章:指责1太元朝有两格阁老,一个是赵首辅一个是马首辅,赵首辅门生多,到是马首辅格外的低调,总是能让人忽视还有这么一位阁老。 “难怪了。”要不然王家初到金陵,又怎么可能会立马就被人邀请参加族学辩论会了。 族学辩论会进行的热火朝天,谢元娘又没有参于,她原本就借机这次机会多与任家接触,现在又约了任蓁蓁一同去寺院,当天响午回到府中之后,下午便没有再去族学,而是准备着明日出行的衣着打扮。 谢府这边,孔氏回府之后,面色就有些难看,砚姐和谢文惠抽的又是前面的标签,上午便与人进行了辩论,议题都是由浅入深,第一天说来也轻松。 两人都过了关,砚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饭后见姑母留了两位姑娘说话,有眼色的说累先回了望月楼。 母女三人坐在里间,孔氏手捧着茶盏,人也不说话。 谢文惠心中正烦,“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上辈子的议题是《女戒》,这辈子却是《黄帝内经》,又生变故,怎能让她安心。 ‘啪’的一声。 孔氏先把手里的茶盏摔到方几上,声音很大,谢元娘及谢文惠皆被吓了一跳。 谢元娘回来的路上虽不与母亲同坐一马车,不过上马车时也看到母亲面色不好,又不知今日发生了何时,此时看到母亲这般动怒,到也吓了一跳。 谢文惠也打起了精神。 “夫人,事情还没有问清楚,许是有什么误会,先消消气。”刘妈妈在一旁劝着,又抬眼看谢元娘。 谢元娘被看的一头雾水。 她明白刘妈妈是示意让她主动认错,以往便是这般,所以她也熟悉刘妈妈这个动作,可是她实在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 难不成是她私下没有问母亲便约了人去承恩寺? 以往她这般做,也不见母亲动怒啊。 谢元娘想不明白,孔氏却已经耐不住火气,呵斥出声,“元娘,你可知错?” “不知。”谢元娘确实不知道。 “你还好意思说不知?难不成非要我当面说出来你才肯承认?”孔氏用力的拍着方几,刘妈妈就在一旁抚着她后背劝着。 同时还劝着谢元娘,“二姑娘,你就快和夫人认个错吧。” 谢元娘不喜欢这种感觉,上辈子她只会梗着脖子和母亲吵,重活一世,她想改变与母亲之间的相处方式,结果仍旧是一样的后果。 这样的感觉让人无力。 “女儿实在不知做错了何事,让母亲如此动怒。” 谢文惠坐在旁,也打量着谢元娘。 在族学里她听到议题与上辈子不一样之后,便满心放在议题上,也没有精力去注意谢元娘做了什么。 之前谢文惠一度怀疑谢元娘也是重生回来的,可今日在族学阮家人过来找玉姐说话,谢文惠暗下观察谢元娘并没有对阮家人有偏见,如此便是不知上辈子的事,到也歇了之前的猜想。 此时看好奇她又惹了什么麻烦。 “刘妈妈,你还帮她求情?你看看她这副样子?哪里像知道错了?”孔氏伤痛欲绝,怒其不争的指着谢元娘,“你说,送郡王府的贴子是不是你拦下的?” 谢元娘微愣,回想今日确实不见郡王府坐在孔家这边,便明白了,“贴子是母亲送去的,女儿如何能拦下?” 孔氏微微一愣。 刘妈妈就知道是这样,“夫人,奴婢刚刚就说了,事情许是有误会,当日送贴子是曼云送的,把曼云叫进来问问吧。” “曼云一向持重,又如何能出差错,定是这丫头那日杏花宴在郡王府送了气,才私下里拦了贴子。”孔氏嘴上不饶人,到底也没有拦着刘妈妈把曼云叫进来问话。 曼云进来后,刘妈妈当面便问起了贴子的事,“这贴子你可有经第二人之手?” 进来时曼云就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对,此时听刘妈妈一说,便把那日小少爷拦下来要亲自送贴子的事说了,“是不是小少爷弄丢了不敢和夫人说,所以才瞒下了这事?” 孔氏一愣,“你不是在包庇这丫头才撒谎的?” 她手指着坐在下面软凳上的谢元娘。 谢元娘心里有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曼云已经将事情经过说了清楚,母亲还怀疑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让母亲看我这般不顺眼?” “死丫头,还不是你平日里胡闹,不然我怎么不怀疑你姐姐?”孔氏也火了,“你看看你,有这样和自己长辈顶嘴的吗?” 谢文惠也在旁劝着,“母亲。” 孔氏却不管,“谢元娘,我告诉你,明日你便去郡王府,说贴子是你弄丢的,这事你去办。” 若是没多活一辈子,看到母亲番作派,谢元娘还不会真伤心,可她毕竟不是那个天真又不会动脑子的谢元娘,她多活了一辈子,什么看不懂? 说句大不孝的话,母亲是真的不喜欢她。 不然明知道是鸣哥做的,凭什么不让鸣哥去? 明明曼云有疏忽之责,却不责备丫头,反而咄咄逼她? 她只觉得心累,转身往外走,“我累了。” 回想上辈子活的那个憋屈,走了几步便又回过头,“母亲让我去赔礼我自不会拒绝,只是怕我不会说话,再把郡王府得罪狠了。” “你这死丫头。” 这句话可是赤裸裸的威胁。 谢元娘说完,身心舒畅的走了,身后还能听到屋子里的怒斥声。 到是谢府里的下人,见到夫人与二姑娘闹的鸡飞狗跳早就见怪不怪。 令梅见主子面色不好,也不敢多嘴。 半柱香之后,谢文惠到了青山院。 谢文惠进来时见许多裙衫都翻了出来,“怎么弄的这么乱?” “明日我约了人去承恩寺看梨花。”谢元娘解释了一句,姐妹俩坐在软榻上说话。 谢文惠没多问,说起了刚刚的事,“你平时胡闹的多,郡王府的贴子又不曾送过去,母亲心下着急,这才直接想成了你,事情说开了便好,何必还那般威胁母亲,惹的她大发雷霆。” 。m 第七十八章:指责2(相邀)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七十八章:指责2谢元娘面上的笑淡了淡,认真的问,“姐姐,你说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 谢文惠愣了一下,“怎么可能呢?你看看你用的宣纸,还有你的首饰及衣衫,便是放到富贵人家,也不过如此。咱们家又是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好东西不是可着你来。” “这些东西也不代表着就是喜欢对方。”谢元娘随口道。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想多了,母亲怎么可能厌恶她,可多活一辈子,每每与母亲有冲突时,她便生出那样的感觉来。 谢文惠一脸严肃,“我知道刚刚的事让你心中不舒服,纵然如此,也不该如此想,像什么样子,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被姐姐训了,谢元娘笑了,“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姐姐别当真。” 谢文惠一副无奈的样子,这才笑道,“那日你多让我看看《黄帝内经》,当时我还说那是些养生的玩意没有放在心上,不想今日议题出的还真是这方面的内容,到让你给说中了。” 谢元娘笑眯了眼睛,“那便好。其实那日和表哥去族学,曹大家不是去了吗?当时我故意在背后说曹大家不懂《黄帝内经》,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我猜定会为自己正名,只是不敢肯定,所以之前只提醒了姐姐一句。今日听姐姐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姐姐一向注重养生,这些议题自是难不住你。” 谢文惠:你个瘪孙。 谢文惠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难怪议题不一样,原来都是谢元娘在背后搞的鬼。 这哪里是帮她,根本就是在吭她。 “姐姐,是不是太惊喜了?”谢元娘见姐姐发呆,觉得惊到了也正常,“养生你最懂,这次族学辩论会,一定能把别人压下去。” 重活一次,谢元娘想改变与家人之间的关系,与母亲那边看来行不通,到是对自己关心的姐姐,谢元娘也贴心了几分。 “你你怎么能这样做?这这和作弊有什么区别?”谢文惠强压着骂出声来。 上辈子她是注意养生,可后来活的悲惨,那些又无用,早就不在摆弄,重生回来之后,她只记着上辈子的议题,专心准备,结果全让谢元娘打乱了。 此时她已顾不上生气,《黄旁内经》她早都忘记了,现在只能抓紧时间去补,也不知道能不能顶用。 “姐姐?”谢元娘见人起身走,喊了两声也没有喊住人,坐回软榻上。 令梅一直在旁服侍,“姑娘是帮大姑娘,大姑娘怎么还生姑娘气了?” “姐姐向来恪守礼教,生气也正常。”谢元娘心里还想着早知道不说实话了。 那边谢文惠出了院子,就气的五官都扭曲的变了形,宝枝哪里见姑娘有过面目狰狞的神情,吓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回了里间,谢文惠强忍着摔杯子的冲动,“去把养生方面的书都找出来。” 宝枝暗松口气,叫了金云过来帮忙,不多时谢文惠的身前便多了一堆关于养生方面的书籍。 而今日族学辩论会出的议题,让各家族学的学长都很意外,以曹大家的秉性,竟然是养生方面的议题,那和太阳从西边出来给众人带来的意外没有区别。 这才是第一天,族学辩论会出的题与往次差距很大,又是这样不重要的东西,就已经让人议论纷纷,众人自是好奇明日的议题是什么样的。 曹大家原本是憋了口气才出养生方面的议题,一直隐隐担心,直到让人去打听,听说众人比往次热情都要高涨,心安下来,又隐隐暗暗得意起来。 傍晚,任家那边任显宏听说妹妹要与谢二去承恩寺,眉头拧着也不说话,白天在孔氏族学他是亲眼所见谢二调戏小爵爷,这样的举指作派,看着胆小怯弱的妹妹,他实在怕妹妹被带坏了。 可难得在妹妹脸上看到如此欢喜的模样,又不忍心拦人,辗转一晚,第二天看到妹妹一身桃花喜气打扮的模样,才变向的提醒两句,“你与谢二姑娘在一起,莫要乱了规矩,女子当恬静,不许胡来。” 任蓁蓁性子弱,兄长说什么便点头应什么,也不多问。 看到妹妹这般,任显宏一想到谢二那荒唐的举动,就更不放心了。 任夫人眸子乱转,“三个闺中的小娘子出去也不安全,你便护送着她们一同去吧。” 任显宏皱眉头,“于礼不合,若是蓁蓁一人,我自是护送,此次还有王家谢家两位姑娘,我一个外男岂能跟在左右,让人看到成何体统。” 任夫人了解儿子,自是知道说什么话能让儿子顺从,她拿着茶盏抿了一口,无心道,“族学辩论会,太元朝各地的才子学子多聚到金陵,人多事大非多,你总说‘祸福由天主之,善恶由人主之’,谁知道好瓜里会不会有个坏瓜。” 任显宏果然眉头又深了几分,再看小心翼翼打量他,对上他目光又快速移开目光的妹妹,面上还带着争扎,任夫人眸底尽是得意之色,心里又盼着儿子能入了谢家姑娘的眼才好。 “我知你不想错过辩论会的议题,这样的机会确实难得,谢府那边,一会儿我让人送去给谢二姑娘递个话,明日蓁姐先不去,改日有机会再去。”任夫人又下猛药。 任显宏苦笑,“母亲明明知道你这样一说,我便是不同意也会就下。罢了,明日是女子议题,又是养生之道,不看也罢,我陪妹妹去承恩寺吧。” 任夫人笑了,“正该如此,你只生了你们兄妹二人,眼见着你们一天天大了,日后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少,便是现在才要多多在一起才好。” 任夫人说的委婉,任家兄妹也是脸一红,自是明白母亲是指他们将要说亲的事情。 这边任家定下来,王家那边王夫人自是高兴,又哪里有不同意的。 反而是谢府这边的望月楼,宝枝撩起帘子,进里间时见姑娘还在灯下看书,心疼到,“姑娘也歇歇,莫累坏了眼睛。” 遂才又道,“言心在外面说有事要禀报。” 。m 第七十九章:承恩寺1(谋算)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七十九章:承恩寺1双耳不闻窗外事的谢文惠这才放下手里的书,揉着额头,“让她进来吧。” 宝枝转身出去,随后便带着言心进了内间,宝枝知道言心在帮姑娘打听青山居的事情,便又转身出去,如此言心才小心往软榻前又进了两步。 她声音也压的低,“响后的时候,奴婢见青山院的人去后院让人准备马车,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二姑娘明日约了人去承恩寺。” 谢文惠颔道,“可打听了谁与同去?” “是新上任的王御史家小姑娘,还有平日里常到府上走动的任主事家小娘子。” “任主事?任显宏?” 言心意外,“姑娘说的正是任管事家的任公子。任夫人到府上来时,常是任公子陪送,奴婢有一次去前院到是见过一次。” 谢文惠捻着手腕上的红玉手镯,眼睛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言心便安静的侍立在那,直到宝枝端了茶进来,才打破了一屋的安静。 “辛苦你了,去金云那领二钱的银子,买花戴吧。”谢文惠收回目光,“那边平时你也多注意些,我到不是盯着元娘,只是担心她胡闹,如今府上不太平,总不能再让她惹祸。” 言心忙谢恩,“大姑娘是真心疼二姑娘,奴婢们自是省得。” 是个聪明的。 谢文惠点头,言心才退了下去。 宝枝见姑娘静静的喝着茶,心知是在想事,安静的站在一旁也不出声打趣,半盏的茶喝下去,谢文惠心中已有了盘算。 她放下茶盏,“我记得府里就一辆马车吧?” 宝枝不知姑娘是何意,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平时一辆都是夫人和姑娘们出门用的,老爷那里有辆青棚小马车,这次表少爷和表姑娘过来,咱们出行都是用表少爷家的马车。” “表哥在族学没有回来。”谢文惠思索了一下,“你一会去门房那里,让人去族学看看,随时有马车备着,表哥想回来也方便。” 宝枝微微一愣,对上姑娘看过来的目光,莫名的后背一冷,“奴婢现在便去。” 谢文惠垂下眼帘,“宝枝,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宝枝的身子一僵,“姑娘自有姑娘的用意。” 谢文惠笑了笑,“我知你是个好的,去吧。” 福了身子,宝枝退了出来。 谢文惠的面色才沉下来。 一向眼高于顶的谢元娘竟然与任主事家有了走动,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若是有意又是为何? 不,这绝对不是谢元娘的性子能做出来的,除非是谢元娘也是重生的,知道任家未来会成为金陵新贵,所以才接近任家。 还有族学议题之事,谢元娘真的会好心帮她所以才刺激曹大家? 想到与上辈子之间诸多不同的地方,还有突然之间不在任性的谢元娘,手指甲慢慢的抠进肉里,这一切还需要去论证吗? 不。 这些不足以证明谢元娘也是重生的,谢元娘又不知曹大家去族学,又怎么可能正好去刺激曹大家,细说起来,一切只是巧合。 虽然还有很多地方让她想不明白的地方,谢文惠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惊弓之鸟,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才会如此强烈。 谢文惠想到她重生之后做的事,反观谢元娘无所事事只知道玩的性子,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重生的呢。 她紧张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让谢元娘与任家多联系,到也是谢元娘的举动给她提了题,她真要在母亲那里多提任家才是,任家未来是新贵,这样的人家多交好自然是好事。 ———————— 次日一大早,谢元娘才刚梳洗完,就见寒雪急冲冲的由外面走了进来。 “姑娘,奴婢刚刚去马房那边,只有一会儿夫人她们出行用的马车了。”寒雪是个厉害的性子,“奴婢细问过马房,他们说昨晚大姑娘身边的宝枝去交代过,让表少爷的马车去族学里备着,怕表少爷会夜里回府。” 原本两辆马车,现在只有一个,还不能用,一会又要怎么出门? 这离卯时可快了。 谢元娘抬眸问,“马房的人可和宝枝说起我今日要出门的事?” 寒雪眼里透着光亮,“奴婢知道姑娘一定会问这个,所以便擅自做主问了一下,那边说和宝枝说了,宝枝说表少爷是客,总不能府内占着表少爷的马车。” 谢元娘颔道,吩咐道,“你现在出一趟去王御史家,和王姑娘把事情说清楚了,麻烦她坐马车来接我。” 寒雪微愣。 这样也太没面子了吧? 谢元娘笑着催促道,“快去吧。” 寒雪反应过来,这才退了出去。 屋里只有令梅和醉冬,谢元娘才说给她们俩听,“族学辩论会是大事,我总不能任性的去为这事闹腾。” 两丫头点头。 谢元娘又让醉冬去静安院递话,说今日在自己院用早饭,又说了不去族学的事,醉冬走了,谢元娘透过窗子望着院子发呆。 令梅能感觉出来姑娘不高兴,她嘴笨又不知道怎么劝,只知道姑娘是因为马车的事在不高兴,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到是听到姑娘说话了。 “令梅,换成以前遇到这样的事,你说我会怎么做?” 令梅道,“姑娘自然是大发雷霆,昨日又与夫人有了挣扎,又在族学辩论会的时候,姑娘不论怎么吵,都不会有马车用。” 谢元娘点头,“你说的在理。你这丫头平时比我看的明白。” 难怪上辈子她把日子过成那般。 还真怨不得别人,只能怪她自己。 思及至此,谢元娘才想起一事,“对了,府内私下里可有人议论母亲那边给姐姐相看亲事的事情?” “夫人要给大姑娘相看亲事?” 一看令梅的表情,谢元娘便知道结果了,她咦了一声,“怎么不一样了呢?” 上辈子她记得便是姐姐族学辩论会第一天议题时没有过关,然后府内便开始有那样的话传出来,难不成这辈子是因为姐姐过关了,所以一切就都改变了? 。m 第八十章:承恩寺2(发觉)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八十章:承恩寺2令梅也一头的雾水,她还真不知道府内有这样的流言。 静安居那边,谢文惠及砚姐正陪着孔氏用早饭,孔氏的面色仍旧不好看,“昨日我才问了她几句,早上便甩了脸子,我也真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 谢元娘没有来用早饭,孔氏又这么说,砚姐便将昨日她走后的来龙去脉弄明白了。 她听谢府的下人议论过二表姐的脾气不好,总是与姑母顶着来,这几日看来到也如此。 “砚姐,你多吃点,若是不合口味,明日姑母再让厨子换几道小菜。”孔氏笑的和煦。 砚姐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孔家规矩多,食不言勤不言,孔氏到不怪砚姐不说话。 一顿饭后,孔氏见谢元娘真没有来,便也不等她,只让人去备了马车,带着谢文惠及砚姐往孔氏族学去。 谢文惠这边猜着没有马车,谢元娘又好面子,自不会再去承恩寺,便也不放在心上。 哪里知道孔氏带着她们前脚刚走,后脚王御史家的马车便上门了。 等上了马车,谢元娘笑着道谢,“没有麻烦妹妹吧?” 王薄言绷着脸,“你不必客气,原本我母亲也不赞同我坐姐姐的马车去。” 胖胖的小脸,绷着时一说话,两个脸蛋各边涌出个小酒窝。 谢元娘是少女的身子少妇的心,看着王小胖子这副别扭的样子只觉得像极了鸣哥,想着马上就能接到任蓁蓁,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到任显宏。 上次碰面,场面很尴尬,也不知道任显宏是怎么看她的。 东街并不大,马车转了两上巷子就到了任家,没有等多久,任家兄妹便出来了,谢元娘挑了个帘角,就看到了一身褐色袍子的任显宏。 那日是晚上,所以也看不清楚。 此时再看。 他身姿挺拔,穿着朴素却气质超然。 谢元娘心中一喜,果然是未来的吏部侍郎,就是不一样。 似是察觉到有人打量,任显宏眸光看了过来,谢元娘不动声色的放下帘子,一抬头便对上王薄言打量的目光。 莫名的,谢元娘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她清了清嗓子,“任妹妹出来了。” 王薄言点了点头,马车门被推开,任蓁蓁也上来了。 她一脸欢喜的打了招呼,坐下后才解释,“我母亲不放心咱们三个姑娘出行,便让我大哥护送咱们去承恩寺。” “你母亲想的周到。”谢元娘心里很美,正合她意。 任蓁蓁心里是兴奋的,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良久才憋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大哥自小就恪守礼教,又重规矩,总是教导我要重规矩,昨日还是母亲劝了再三,不然他一直拒绝,嘴上说着还有外人不合礼数。” 说完脸一红,便觉得不好。 王薄言性子直,从不在乎这些,听任蓁蓁说这些,也不觉得有什么。 谢元娘却是正想了解未来的侍郎大人,“任大哥看着温和,行事有理有度,古之成大事者,规模远大与综理密微,二者阙一不可。任大哥将来定是有大作为之人。” 任蓁蓁眼睛亮亮的,“谢姐姐说的真好。” 王薄言也道,“你还真会夸人。” 谢元娘脸不红心不虚,“我说的是实话。” 她一个内心三十多岁的妇人,还摆弄不明白两个闺中小娘子就白活了。 三人在马车里也没有故意压代声音说话,外面任宏显骑在马上,纵是被夸,也不见脸上有喜色,刚刚一出来他就察觉到马车里有人打量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谢家二姑娘。 也只有她那样胆大妄为的闺中女子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任显宏不喜在背后议化事非,更不曾做过。 只是谢二姑娘几次做的事情,着实打破他自小就墨守成规的礼教。 对于一个恪守本份又循规蹈矩的人来说,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 一路上,说笑声从马车里传出来。 任显宏刻意让别的事物引走注意力,而不去听小娘子们谈论的话题。 马车里,谢元娘也刻意压低了声音,“识才会那晚怎么不见你?” 任蓁蓁脸微红,“我那几天身子有些不舒服。” 坐的都是女子,这个不舒服指的是什么就不言而欲了。 谢元娘知小姑娘说起这个会害羞,便转了话题,“那晚我遇到过任大哥,见他提了一盏梅花灯,可是送你的?” “梅花灯?”任蓁蓁细想了一下,摇摇头,“第二日我还去书房找过大哥,他只说了谢姐姐在状元楼的事,到不曾提起梅花灯。” 谢元娘心一沉,面上不动声色道,“那时看他的同窗也在,可能是帮别人拿的吧。” 虽然往好的方面想,可此时的认证也告诉谢元娘一个实情,男人不喜欢被女人压过头,哪怕未来的吏部侍郎,也没有那么大的胸襟。 这样的情况对谢元娘来说并不好。 任蓁蓁浑不多想,“我大哥与他的同窗相处的是好。” 女孩子便是这般,说起兄长的好来,话也便多了起来。 与耿直的王小胖子和单纯的任蓁蓁在一起,谢元娘很轻松,一个多时辰之后,三人便到了承恩寺的山下,还有一段距离要走上去。 三人下了马车,由着身边的丫头把纱罩戴上,三人这才顺着台阶往山上去。 承恩寺便在半山腰,远远的望去,山上的树木已隐隐有了泛了绿色,其中更有一大片白色,一眼就能猜出是梨花。 金陵举行族学辩论会的原因,到寺院来的人并不多。 任显宏跟在一人身后二十步开往的距离,不近不远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 谢元娘一路暗下又观察了一番,越发肯定任显宏这样的人格外重视礼数。 承恩寺在金陵城的北面,这里闻名与世的便是春天的梨花,还有秋天的梨花,干甜水份又多,常有勋贵人家秋天会择几日到承恩寺住上几日,礼佛的同时再品尝不外带的梨子。 谢元娘她们是临时决定过来玩的,像她们这样过来赏梨花的很多,捐此香油钱中午便可以吃一屯素斋,所以也不用提前让人打招呼。 。m 第八十一章:承恩寺3(撞破)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八十一章:承恩寺3一进了寺院,就有小沙弥迎了出来,知她们是来赏梨花的,便娴熟的先带她们到了客房,又说了用午斋的时辰,这才离开。 三个闺中的小娘子,任显宏也不好一直跟在身旁,便自行带着身边的小厮自己出去转了。 王薄言是第一次来,任蓁蓁却是常来,介绍的事情也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承恩寺并不大,过了前殿,穿过中殿,再从后殿的一侧台阶上去,便能到后山上的梨花园。 见识过郡王府的杏花林,再看梨花园,便不觉得壮观,不过梨花园贵在是种在半山腰上,山势陡峭凹凸不平,这样梨花的布置也就不同,看起来也就格外的有情调。 远远的能看到梨花丛中有女子裙衫的背影,赏利花的虽不多,可也不是只有她们三人。 三人进了梨花树丛,便是王薄言一直强装绷着的脸也软了下来,“近了看梨花似不一样?这棵树的花大花瓣却细碎,右边这棵树的花小花瓣单一。” 任蓁蓁细看了一下,“往来也来,到是不曾注意到这些。” 谢元娘到不嫌弃麻烦给二人介绍,“看似不同,实则又相同,你们可以细数一数梨花是不是都五个花瓣?因梨子的品种年头不同,花朵自然也是不同的。不过我知道承恩寺种出来的梨子都一样的甜而水份多。” 任蓁蓁抿嘴笑,“我也喜欢吃承恩寺的梨子。” 王薄言第一次来,到是接不上话,看着下人在不远处的梨树下铺了毯子又摆了点心和茶水,也欣喜这样的气氛。 金陵城小娘子这般做的很多,只是在毯子处坐下时,谢元娘扫到了不远处一梨花下布置歇息的人,那丫头穿着粉色的襦裙,虽不知道叫什么,谢元娘却知是董适身边的大丫头,与董适一样的目下无尘,都是用鼻子看小门户出来的,包括谢元娘在内。 也难怪谢元娘对对方印象这么深。 这丫头在,说明董适也在这里。 董家是有族学的,董适却在这边赏梨花,以她目下无尘的性子,定会觉得族学辩论会是出风头的事,也不屑那样做。 原本董适出现在这,谢元娘也不会在意,可这次任显宏也来了,上辈子董适与任显宏又是夫妻,这两人若是今天碰上,又弄出什么事情,她岂不是白盘算这么久了? 谢元娘重活一世就没想过委屈自己,想了便做,寻了内急就带着令梅溜走了。 承恩寺的梨花园虽不大,可真要都走下来,也要一个多时辰,谢元娘想着任显宏是个恪守礼教之人,定会怕遇到其他女眷,为此一定会寻避人的地方走,便带着令梅往人少的地方钻。 令梅一见姑娘的动作,便知姑娘说内急是撒谎,却也看出来了,姑娘似在寻着什么人。 谢元娘知道不能在外面走的太久,脑子回想着任显宏从哪里进梨园,按着梨花的布置,避人的时候往哪里走。 她又分析不见踪影的董适,一个闺中的贵女,又是目下无尘,撇下身边的大丫头一个人在做什么?又会选择哪里。 进了承恩寺有一条小经,直通山上,却又在梨花园的旁边,外人也只有对承恩寺熟悉的人才知道,谢元娘突然想到这个,还要感谢上辈子的顾庭之。 顾庭之后虽走了武将的路子,却又是极喜欢摆弄文墨,梨花高沌,每年金陵春天,他便到承寺恩来画梨花,又不担心被人碰到。 谢元娘按着记忆里顾庭之说的位置,一路走过去,果然在梨花园的边缘看到了条青石小经,走上小经,能看到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直通山上。 “咦,这里还有一条小路。”令梅也惊呀。 谢元娘放眼眺望,上方五十开步的地方,白色的梨花从中,隐隐有两道身影,离的远只能看到女子绿色的长裙在风里摇摆,还有男子褐色的袍子。 谢元娘下了小经,带着令梅在梨花丛里走,她走的慢步子也轻,身子又有意的用前面的梨树遮挡身子,待靠近能听到前面的谈话,也没有被对方发现。 “江南梨花落如雪,金陵河边细草茵。牡丹为贵客,梨花为淡客。亭亭玉立花色淡雅,董姑娘将梨花秉性跃然于纸上,可见画艺及对梨花的了解,深入骨髓。” 谢元娘站在树后,听的心里不平衡了。 梨花花瓣少画起来也简单,不过是大白云蘸白色要浓一些,花瓣多点出,不过是点的深浅和浓度看手法置了,也是最为简单的画法。 此时谢元娘也想起来了,当日杏花宴上,任显宏也是的,亦是那身褐色的常服。 杏花宴上,她画出的墨兰,也不见任显宏有多夸赞,果然是上辈子的夫妻,便是董适放个屁,任显宏也会觉得董适厉害。 那么一刹间,谢元娘突然觉得无趣,有放弃的想法。 “梨花纯真,不与桃花争艳,品性高纯,又有谁能明白。”董适的声音淡淡,“任公子也喜欢梨花?” “我亦看重梨花不争不抢,淡然与世的纯真品格,不想董姑娘亦是如此看法。” 任显宏的语气带着欣喜。 谢元娘便是没有在跟前看,也能猜出此时此刻任显宏的目光有多灼热。 那颓败之感也被激了下去,便是上辈子是夫妻又如何?这辈子不是还不是夫妻,还没有议亲吗? 谢元娘带着令梅往回走,心里一边盘算着要怎么改变任显宏对她的看法。 一面心里又不是滋味。 什么恪守礼教,与外女子在一起不好,与董适说话怎么不见他说于礼不合了? 带着心事,谢元娘兜兜转转也没有看路,令梅不知姑娘到底要做什么,也不敢多问,直到主仆二人听到身后有人叫她们,这才停下来。 是任显宏。 谢元娘看到是他后,又打量了四周,并不是刚刚那一处,应该是任显宏与董适说完话回来了。 这功夫任显宏已经到了跟前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二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 “任大哥是恪守礼数之人,我若说我出来做什么,怕任大哥觉得有失体统,任大哥还要听吗?”谢元娘想到刚刚董适说什么,任显宏都觉得好的事,就有心用话点他。 。m 第八十二章:承恩寺4(反向而行)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八十二章:承恩寺4任显宏根本不知刚刚的事被偷看了,听谢元娘这般说,只当是女子的事情不好开口,此时见没有外人,任显宏沉思了一下,垂下眼皮。 他道,“我有几句话想对二姑娘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是不当讲,便不必讲了。”谢元娘自打猜出她给任显宏的印象不好后,此时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便直接回绝。 她回绝的干脆厉害,任显宏始料未及。 着实是他接触的女子没有这般的,便是男子也没有这般厚颜的。 谢元娘早就知道她留给任显宏的印象不好,才如此做。 任显宏双手身前作揖,“二姑娘秉性刚毅,能言善辩,豪迈大气,不拘小节。然少年英锐之气可以启其心志,于闺中女子来说却太过刚毅,二姑娘是大才之人,只是世间对女子要求诸多,二姑娘不可不谨慎行之。” “任公子说完了,那我可说了?”谢元娘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见他颔首,才淡淡道,“任公子所言,狗屁不通。” 任显宏斯文的面颊微微一热。 有些明白小霸王的小爵爷为何在谢二面前能败下阵来。 心知他把小娘子得罪狠了。 刚刚说那一番话,他也是权衡许久才鼓起勇气说出来,蓁姐看谢二时眼里的敬慕,和平时的语气间的崇拜,就能看得出来。 思及他目睹谢二做的那些事,让蓁姐与这样的女子接触他着实放不下心来。 谢元娘觉得对任显宏这种骨子里一直拿着规矩衡量事情的人,正不过他,那就把他掰歪。 她不由得一笑,“任公子夸了我一大堆,要说的无非是我不守闺中女子礼数,有失体统对吧?任公子口口声声说我的举动与女子的礼数不合,那任公子私下与闺中女子会面又是何道理?还是落在自己身上,便是合理的?落在别人身上,那就是不知礼数?真真是好没道理,这也太现实点了吧?” 任显宏还一脸的困惑。 谢元娘抬手指着梨花丛,“牡丹为贵客,梨花为淡客。梨花不争不抢,淡然与世的纯真品格,不想我与任公子亦是相同看法。” 谢元娘翻手一转,把任显宏说给董适的话说了出来。 任显宏的脸瞬间涨红。 令梅早就安奈不住,“任公子与小娘子私下会面,还有脸指责我家姑娘没有礼数,好生没有道理。” “我我刚刚不过是正巧遇到董姑娘在作画,见她” 谢元娘打断他的话,“见她把梨花的了解都入了骨头,这才忍不住上前去搭讪?” 搭讪两字,让任显宏的脖子都红了。 “二姑娘莫要乱说,我与董姑娘清清白白,并无私” “私什么?说不下去了?私情是吗?”谢元娘打量着他,亦是一脸的义正言词,“任大哥也知道名声重要,你与董姑娘私下见面,有无私情外人不听你们解释,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正如我守不守规矩任大哥也只相信眼里看到的,可事实真相又是如何,任大哥可知道又可了解?” 前一刻还咄咄逼人的小娘子,突然抹起泪来。 任显宏慌了,心更是一拧,“二谢妹妹,你莫伤心,先前是我的错,你说的很对,我不能凭借眼睛看到的就去断定一个人的品性,今日谢妹妹一番话季佐受教了。” 连字都说了出来,称呼也改了妹妹。 谢元娘心下得意,又整理好自己的神情,衣袖移开抬起头时,面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任大哥,你真好。” 少女面如繁花。 白色绣兰花的长襦裙,配上浅黄色的褙子,微风吹过,带动着薄薄的春衫襦裙飘逸而动,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仿佛让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让你的眼里脑子里嵌入的都是这明艳的笑脸。 何其夺目,何其鲜活。 一声‘任大哥,你真好’,更似一抹柔软的春光,直射入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任显宏觉得自己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化开了。 那感觉陌生又让人向往,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任显宏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让谢妹妹笑话了。” 谢元娘羞奶的摸了摸脸颊,“出来的时间久,那边任妹妹和王妹妹怕是等的急了,我便先回去了。” 任显宏点点头,目送着人走了,这才记起男女大防的事,转念又想起刚刚的事,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走了。 走开的谢元娘心情大好,真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想来她刚刚那憨厚的娇态,定让未来的吏部侍郎转变了对她看看法。 令梅这一路也没有搞懂姑娘出来做什么,此时见姑娘身姿轻盈,越发一头的雾水,“姑娘,咱们出来到底要做什么?” 又不是真内急。 她顿了一下,“姑姑娘是找任公子?” 令梅瞪大了眼睛,姑娘什么时候看上任公子的? 谢元娘岂会承认,“胡说什么?之前见到董适身边的丫头,我想看看董适在做什么,这才出来走走。” 令梅不信,“真的?” 谢元娘回头,“哎呀,你个小丫头,还敢质疑你主子了?” 令梅咯咯的笑,“谁让姑娘待奴婢好。” “对你好你就欺负?”谢元娘细品了品这话,还真对。 要说上辈子她就是一直忍让,顾庭之可不就是得寸进尺的欺负她,她这做正室的就差天天去贵妾面前请安了。 令梅笑着要说话,笑便僵在了脸上,又急忙上前去拦着主子,手也指着前面,谢元娘被她紧张的样子吓了一跳,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神色透了些古怪。 确实挺古怪的。 原来在她们身后的董适不知何时到了她们身前,谢元娘脑子转转,许是她们绕圈子时董适走到了她们前面。 谢元娘当机立断,带着令梅躲到树干后面,才继续探头往前看。 从一侧看去,就会发现谢元娘主仆二人与董适的姿式也没有区别,都是躲在树干后偷看前面。 一向目中无尘的董适能有这样的举动,不古怪吗? 。m 第八十三章:承恩寺5(抓到董适心思)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八十三章:承恩寺5谢元娘也被勾起了兴趣,只觉好事连连,今天还真是个适合出门的好日子。 “姑娘。”令梅在身后小声开口。 谢元娘头也不回的举手示意她不要出声,令梅只能闭嘴。 成片的梨树下面,檀香木做成的长几上香炉里一缕青烟慢慢的弥散在四周,隔得远远的谢元娘就能闻到好香的香味,她抬头往前扫了一眼,想了想悄声往左则移了几棵,然后又往前走,这样一来,就与董适处在一处平行线上,不过因为在董适的左则,董适又是往右则前方看,也就不会发现谢元娘。 此时视线宽阔了,谢元娘才看清楚董适在做什么。 黑色翔云常服,一只胳膊支撑在方几上,半侧身子靠卧在毛毯上,青丝随性的散落在身子的四周,周身是万片白色如雪的梨花,衬托的公子如玉。 亦或他身份显赫又通身贵气,唇角边隐隐一抹的浅笑,却也让人觉得他是特别的。 谢元娘微微一愣。 他确实是特别的。 顾远,当朝次辅,谢元娘上一世的二叔父。 她没有想过重生回来之后,会在这样的场面见到上一世的二叔父。 在顾府过的压抑,有宽厚的婆婆体恤,又有公正的二叔父代为教为儿子,谢元娘回想起来,纵然顾庭之待她不好,顾家对她却是极好的。 特别是对二叔父及婆婆的感恩之情,不是重生就可以抹掉的。 “姑娘,董姑娘在偷看男子。”令梅没有见过顾远,自不认得人。 谢元娘又看向董适,抿嘴浅笑。 董适一向目中无尘,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心思,不说董适上辈子嫁给了任显宏,便是上辈子她死之前二叔父也仍旧没有娶亲。 看来两辈子,董适的心思都要落空了。 梨花下的顾远突然睁开了眼睛,只见江义带着一只半人高的黑色大犬从林处走了过来,黑犬到了顾远身侧便安静下来,江义这边往远处抛了一件东西,黑犬一刹间窜了出去。 江义的动作太快,快到反应过来时,那黑犬已经窜到了董适躲到的树后,黑色的猎犬嘴角还流着水口,两颗獠牙露在外面,浑身透着血腥。 董适惊呼出声,身子更是连连往后退,踉跄几步便摔倒在地,与黑犬也不过两三尺的距离,董适甚至能闻到黑犬嘴里呼出来的腥臭味。 脸一刹间也没了血色,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早就不见了,狼狈不堪。 忽然,听有凌厉的风声,一只箭羽破空而出,直射向黑犬,黑犬没有回头也感受到了危险,身子往旁边窜去,远离了董适。 箭射入树干,整个箭身微微颤抖,还带着射出时的威力。 董适面白如纸,望向前方。 只见坐着的顾远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他手握一把银弓,动作流云如水,人已起身,迎对上董适的目光神色冷凝。 他并不多说,将银弓交到江义的手里,转身离去。 可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威,仍旧留在原地,久到人影消失在梨园深处,董适才觉周围的气压散了下去。 董适身边没有带丫头,无神的从地上爬起来,连衣裙也不曾整理便急步的走了。 良久,令梅才呼出声,“姑娘,这男子也太吓人了。” 谢元娘还在回想刚刚是不是错觉,顾远走的时候似往她这瞟了一眼,不知是她太过敏感,还是想多了,听到令梅的话笑了,“他看似威严又吓人,实则是个很温柔的人。” 那凌空一箭的身姿,便是此时回想起来,谢元娘也有些愣时,不想小叔叔看似赢弱,一刹间散发出来的杀气却震慑人心。 亦是她不曾看到过的。 她印象里的小叔叔,话虽不多,一生不曾娶妻,却在哄两个侄孙时极有耐心,谢元娘仍旧记得他侧身对着窗棱,与孩子们说话时唇角边带着淡笑的一幕。 那一刻的感觉很特别,似有什么掉入了湖里,平静的湖面激起一阵阵的涟漪,重生回来,每每回想,谢元娘都忘记不了那种感觉。 “姑娘识得他?” “不认得。”谢元娘回过神来。 她知道若说出是顾次辅,这丫头还不知道要问多少呢。 令梅看出姑娘不爱多说,傻笑了两声也没有再追问。 主仆二人回到梨树下时,先前摆好的点心已经下了大半,任蓁蓁和王薄言见谢元娘看点心盘子,两人皆有些不自在。 “谢姐姐,你家的点心做的真好。”任蓁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和王姐姐赏着梨花不知不觉便吃了大半。” 主人带来的还没有吃,她们这些做客的到是给吃了。 谢元娘在铺好的软榻上坐下,“我还担心不合两位妹妹的口味呢,既然喜欢,便多吃点,你们要是喜欢,回头让丫头把方子给你们一人抄一份。” “那我就不和谢姐姐推辞了。”任蓁蓁笑的眼睛眯成了线。 谢元娘顺势又捡了两块点心塞到她手里,又回手给放到王薄言手里两块,谢元娘做完,转身又和任蓁蓁说完去了,到是让王薄言少了尴尬,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吃起了点心。 “咱们在这里吃,到是委屈了任大哥,护送咱们过来,连茶水点心也没有。”谢元娘也想了解一下任显宏的口味。 “谢姐姐不必管他,我大哥最是重规矩,每日除了三餐,从不多进一口吃食,他说什么古人怎么说,反正说起来头头是理。”任蓁蓁一和人熟悉起来,话也就多了。 是个单纯又天真的小姑娘。 这样的小姑娘上辈子嫁人之后过的那么惨,谢元娘现在看着都心疼。 她抿了嘴笑,才又道,“那你可有做了点心送过去?若是换成了我,我便日日做了各式的点心送过去,书房里点心香气漂泊,不信他不动心。” 任蓁蓁睁大了眼睛。 谢元娘笑的就更大了,“不破不立,我不过随口说说,你不必当真。” 任蓁蓁用力的摇头,眼里竟是敬慕之色,“谢姐姐,你真厉害,我怎么没有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一旁被忽视的王薄言咬了口点心,淡淡道,“你是守规矩礼数之人,自然想不出来这样的办法。” 。m 第八十四章:承恩寺6(结交)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八十四章:承恩寺6王小胖子心直口快,一路上任蓁蓁了看出来了,闻言知道她并没有他意。 她认真道,“我很喜欢谢姐姐的性格,也希望自己能像谢姐姐一样。” 王薄言又是撇嘴,“我虽初到金陵,可也知道金陵城有几个像她这么嚣张的,你别被她忽悠了。” 令梅横目冷竖,这王姑娘也太不会说话了。 这边王薄言说完,还颇有些得意,看着谢元娘,“不过,你这人到是不坏,虽嚣张了些却也不是大毛病。” 谢元娘哭笑不得,“那我就多谢谢王妹妹的夸赞了。” 任蓁蓁眼睛眯成一条缝也笑了。 刚刚她还真是白担心了,谢姐姐并没有生气,看来外面传闻果然是假的。 快到小沙弥说的吃午斋的时辰,三人这才从梨园出去,谢元娘往之前董家看了几次,几只摆好的东西已经不见,吃斋饭的时候也没有看到董适,人应该是下山了。 想想偷窥男子被发现,这事也丢人,董适也没脸再呆下去。 承恩寺的斋饭很好吃,男女分开而食,饭后任显宏才过来寻三人,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几个人这才下山。 有了梨园里的事,任显宏再与谢元娘碰面时,两人虽只打了招呼没有说话,可是看向彼此时目光中也是含着笑的。 谢元娘一路心情很雀跃,对她来说总算是有了一个实质性的进步。 因是王家的马车,任家又住在东街入口最近的地方,先送了任蓁蓁回府,这才往里继续里面走,马车里没有了爱说的任蓁蓁,气氛有些沉闷,王薄言也有些拘谨。 谢元娘只当没有看到,小姑娘正是性子别扭的时候,有时你凉凉她反而让她愿与你亲近,不觉得你有别的目地。 眼看着谢府要到了,王薄言才别扭道,“昨晚的事多谢你,我回府后与我父亲说了此事,才知小爵爷在金陵的作派。你虽是好心帮我,不过做为闺中女子,日后还是少那样做的好。” 想到同是闺中女子,谢元娘帮她出头,王薄言打小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更没有小娘子真心待她。 今天这一整日她想过要好好与谢元娘接触,可又不好意思低头,结果每次开口都是呛对方,心知这样不对,却一时又改不掉毛病。 谢元娘饶有兴趣的打趣她,“哟,你突然与我示好,不会是有事要求于我吧?我可先把话说明白了,我父亲如今只是五品主事,实在是帮不上什么。” 这口气正是昨晚王薄言说话的口气。 王薄言原本胖的眼睛就小,此时便是瞪得大大的,在外人看来也只是睁着,并没有杀伤力,“你这就是不肯原谅我了?” 谢元娘被气笑了,“你刚刚是在和我道歉?我现在怎么听着都觉得你是在倒打一耙呢。” “我”王薄言气的想再反驳,待触到谢元娘眼里含的笑意,方知上当了,气的脸乍青乍红,“难怪我父亲常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点也没错。” 谢元娘哈哈大笑,到了谢府时,下车还不忘记看王小胖子嘟着嘴生闷气的样子。 一路心情好的回了府中,见门房一脸急色的迎上来,谢元娘面上的笑才敛了起来,“府中出了何事?” 门房最有眼色,虽不是出了事,也不会在族学辩论会大喜的日子这般神情。 门房只道,“夫人上午出去没有多久便回了府,听说姑娘出了门,便一直让人去寻姑娘,姑娘快去吧。” 此时天都要黑了,那就是寻了一天的人。 门房能不急吗? 谢元娘听了到不急了,带着令梅往里面走,母亲找她定没有什么好事,指不定又要一番争吵,她急着送上门去做什么? 令梅却是担心,看着还在慢慢挪着步子的主子,忍不住催促道,“姑娘,还是快点吧。” “急什么?左右也等一天了,不差这一会儿。”谢元娘快到静安居时已经把母亲要发火的原因猜了个七八,无非还是郡王府贴子的事,指不定是在郡王府那边落了面子,回家找她晦气来了。 晦气?? 谢元娘有些怅然。 便是重生一回,与母亲之间仍旧亲近不起来,到底是没有母女缘分。 主仆二人一路沉默刚进静安居,就有下人禀报了孔氏,谢元娘才走到屋檐下,便听到里面传来孔氏的喊声,“让人把那丫头绑了起来先打二十板子,整日里跟在主子身边,不知劝慰主子学好,只知道篡叨着主子往外跑,这是哪家的规矩?马上就绑了。” 谢元娘也想过面对母亲时脾气柔顺些,恐怕是做不到了。 看看眼前,她这才刚回来,连因为动怒都没有说,便要先发落她身边的大丫头,平日里总把礼数落在嘴上,如今当着满院子下人的面落她的脸,可有想过合不合理礼? 亦或那些礼数只是针对她的吧。 谢元娘苦笑,“起来。你是我的丫头,我不让你下跪,谁也不能让你跪。” 前一刻孔氏的声音传出来时,令梅吓的神色大失,双腿一软便跪到了地上。 姑娘的话却似一缕暖阳照进令梅冰冷的体身里,她沉默了一会儿,“是奴婢做错了,莫因奴婢伤了主子母女之间的情况。” 谢元娘沉默的看着她,听到身侧有脚步声,抬头看到是刘妈妈从正屋里走出来,面色冷沉,“我先进去见母亲,这丫头便交给妈妈了,若是她有一点不妥,我直接找妈妈。” 刘妈妈打了个冷战,“姑娘先进去吧,奴婢省得了。” 二姑娘的性子闹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刘妈妈哪敢招惹这个小祖宗。 有丫头挑起帘子,谢元娘进了正房,西则间里孔氏面色沉沉的坐在软榻上,谢元娘一进来,她便道,“你还知道回来?一个闺中的女子整日里往外跑,又野到哪里去了?” 昨日争吵过后,谢元娘心情不好过,难受过,压抑过。 重活一世,也让她看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强求的,便也就释然。 。m 第八十五章:落选1(两女比较)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八十五章:落选1此时再看到怒视她的母亲,谢元娘微微的笑,也不见一丝的恼怒,“以往我便常往外跑,也不见母亲发火,今日不知道母亲为何动这么大的火气?” “你还知道我动了火气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像做错事的态度吗?” 谢元娘被气笑了,“母亲无缘无故发脾气,又不知内情,不知母亲要看我哪种态度?认错我自予没有做错,为何要认错?” 孔氏动怒,扬手把手里的杯子也摔了,却只摔到谢元娘身前两步远的地方,并没有往人身上打,“你还敢说你不知错?你问你,杏花宴那日你做了什么?郡王府也是你能开罪的?你可真是给我长脸,当着金陵众世家的面,大放厥词,连兰襟居士弟子的谎话你也说得出来,真真是我把你宠的让你无法无天,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弃臊得慌。” “你又撺掇鸣哥扣下给郡王府的贴子,今日郡王妃用话点我我才知你做了何事?你可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女儿。”孔氏痛心疾首。 今日刚到族学便遇到郡王妃一众贵女,谢氏忙上前去见礼,又想解释一下贴子的事,哪知道还不等开口,郡王妃便质问她郡王府可有得罪谢府,不然谢府为何要往郡王府的身上扣罪名,吓的孔氏浑身冷汗,等回过神来时,郡王妃带着众人已经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孔氏哪里还能呆下去,一边命人打听杏花宴那日的事,一边回了府。 事情真相了,结果惹祸的人却非不关已的还有心思出去玩。 孔氏越想越气,憋了一天的火气,一瞬间便发了出来,“你说,你到底置谢府于何地?谢府又哪里对不起你?” 谢元娘很意外。 她茫然道,“我也姓谢,又是谢府的女儿,怎么能会不想谢府好,母亲的话怎么到说的我是个外人?” 孔氏一噎,后一秒脸乍青乍红,“我是在训你,你现在还和我争论我说的哪句话不对?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满意?” 语罢,原本还怒呵不遏的孔氏,突然就哭了。 谢元娘神色茫然。 转折的太快,也让她始料未及。 谢元娘欲言又止。 她想说开口认错,心里又着实的委屈。 在郡王府被羞辱,母亲知道她是何种感受? 要问出口的话,在触到母亲眼里不断流出来的泪时,终是咽了回去。 一室的沉默,只有孔氏低低的哭声,直到刘妈妈从外面进来,才打破了安静。 “姑娘先回青山居吧,奴婢劝劝夫人。”刘妈妈叹了口气,“夫人之前听人说姑娘在杏花宴被欺辱便已经哭了一回,之前说的话也是气话,姑娘莫往心里去。” “母女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妈妈放心,我都明白。”谢元娘很迷茫,出了静安居,人看着也失落了几分。 令梅并没有受板子,但见主子无精打采的,也不敢冒然开口。 主仆二人沉默的回了青山院。 谢府人口简单,平日里除了去静安居里请安,多数的时候谢家姐妹都是呆在自己的院子,如今又是族学辩论会,谢文惠在族学那边,谢元娘心情不好,也找不到人倾诉,便一个人懒懒的在软榻上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屋里都能听到前跨院闹吵吵的,谢元娘才打起精神叫了令梅进来问话,“前面怎么了?” “听着是望月楼那边大姑娘回来了,寒雪已经过去了,这时候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令梅的话刚落,寒雪便回来了,她步子有些急,“姑娘,是大姑娘回来了,望月楼那里人仰马翻的,奴婢还听到下人劝慰的声音,似乎是大姑娘今日议题时没有进名次。” 谢元娘一愣,坐直身子,忙道,“你没有听错?” 寒雪点了点头,“奴婢赶过去时,只听到有人议论说大姑娘在回来的路上眼睛都哭肿了,那边便有宝枝姐姐出来呵斥,便也没有再听到什么。” 谢元娘愣神。 不对啊,明明养生是姐姐最擅长拿手的,怎么会连前二十的名次都没有进? 谢元娘哪里还坐得住,带着令梅去了望月楼,出来迎她们的是宝枝,宝枝作了万福,一脸不自然的笑了笑,“我们姑娘累了一天,眼下已经睡了,二姑娘看看要不要先回去?待我们姑娘醒了,奴婢再给二姑娘送信。” 回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了。 谢元娘也不想为难宝枝,笑道,“那我先回去,等姐姐醒了再过来。” 宝枝面上和气的将人送到了望月楼的门口,看到二姑娘进了对面的青山居,才转身回了望月楼的正屋,正屋的西次间里,谢文惠红肿着眼睛坐在软榻上,对面是一脸愁容的孔氏。 “到底怎么回事?”孔氏一脸的担心。 谢文惠低着头,“是我自己没有过去,心里觉得对不住外祖家的期望。今日让母亲担心了。” 至于刚刚谢元娘来了被拒绝门外的事,母女两个谁也没有提。 孔氏听了沉下心来,“我到是什么事,听下人说你肿着眼睛回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说到这,孔氏笑了,语气轻柔带着打趣,“这到也是好事,打小你就懂事,难得见你有哭鼻子的时候。” 谢文惠脸慢慢涨红,神情有些不自然,“母亲~” 孔氏的笑的也越发厉害,“好了,我当是什么事。族学辩论会出的议题出其不意,重在参与,你外祖家岂会怪你。” 谢文惠放在方几下攥着帕子的手又紧了紧,她低垂着眼帘,笑的有几分勉强,“族学辩论会三年一次,外祖家重然不在乎名利,我心里亦不好受。” 孔氏的笑里有一丝的落寞,不过马上就掩饰了过去,“没事没事,不是还有砚姐吗?这才是第二日,砚姐自小受你外祖父教导,有她就行了。” 谢文惠掩饰的笑都快挤不出来了。 砚姐比她小,却如此出色,加上重活一世还是如此,谢文惠别提有多难受,母亲这番安慰的话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让她脸上火辣辣的。 。m 第八十六章:落选2(生怨)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八十六章:落选2这一切都怪谢元娘,要不是她擅自作主,又岂会这般? 不想再多提此事,谢文惠听到外面宝枝的动静,叫了人进来,“二姑娘走时没有不高兴吧?” 宝枝回道,“二姑娘到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有些担心姑娘。” 夫人和大姑娘说话,却将二姑娘挡在外面,宝枝是真的担心传到二姑娘耳里,才会让二姑娘火大呢。 见夫人挥手,宝枝退了下去。 孔氏这边还有气,“她有什么不高兴的?” 随后便将杏花宴那日的事学了一遍,“你看看她多大的能耐,连这样的谎都敢撒。” 谢文惠呆了呆,神色有些古怪,“元娘一向喜欢兰襟居士的画,以前去郡王府时也没少让县主带她观摩兰襟居士的画,能临摹的像也合情合理。” 杏花宴的事一直打听不出来,此时谢文惠才知道原来郡王府是在杏花林里男女共摆宴,上辈子不曾有这样的事,难怪这辈子与上辈子不同,她放下心来,到也没有再怀疑谢元娘。 “你呀你,就偏宠着她吧,看她被宠成了什么样子。”孔氏不欲多说这个,“惠姐,过了秋天你就及笄,如今你父亲又被降职,原本该有一门好亲事,如今怕是难了。” 谢文惠心一凛,“母亲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这两日在族学里见了各家的公子,到是有几个好的。”孔氏似无意的提起来的,“你大哥有几个走动频的同窗,我看着也不错。” 上辈子也是这般,然后呢? 然后谢元娘听说了,便谋算了顾庭之。 谢文惠几经挣扎之后,才低声道,“母亲,我还小,还不想考虑嫁人的事。” 她想过如谢元娘一般算计顾庭之,然后坐等成为辅国将军夫人,可是重活一世,难不成她只能这般吗? 不。 凭着先知上辈子的事,她不想选择走谢元娘的老路,一辈子背着一个谋算勋贵婚事的名声。 孔氏知道长女一向有主意,“你自己决定便好。” 也不在多劝。 谢元娘那边回到青山院,便从寒雪那里知道了母亲已经先一步去了望月楼,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若是真正的小姑娘,心里定会不好受。 谢元娘做过多年的妇人,听了之后有一时的恍惚,随后到是能理解。 她一向只知道闯祸,母亲和姐姐有事自也不会找她商议,何况之前她才和母亲争吵过,合情合理,她能理解。 傍晚,孔氏兄妹一同回的谢府。 谢父在外与同僚去吃酒没有回来,孔氏仍旧招了众人在静安居里用的晚饭。 孔氏当着孔氏兄妹的面,到没有摆脸色给谢元娘看,似白天的事没有发生过,谢元娘想到母亲落泪的样子,心生愧疚,今日也格外的安静,两边谁也不提白天的事,这事便算是揭了过去。 饭后众人移到内间说话时才提起白天议题的事情,砚姐有自己的见解,“这次议题多是养生,若不是在府内为了照顾祖父的身子时常看一些这方面的书籍,怕是我第二关也过不去。今日就这般难,我看第三关更难过。” 这一番话,砚姐并不是帮谢文惠开脱,而是实事论事。 谢文惠心里到底舒服了一些。 孔澄淡泊名利,“尽力便好,结果不重要。” 又安慰谢文惠,“惠姐也不必往心里去,曹大家这次出的议题,确实让人意外。” 谢文惠想到被谢元娘打破的计划,心有不甘,犹豫了一下,笑着开口,“其实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元娘的心意。” 众人不明,看看谢文惠又看向谢元娘。 谢元娘便知姐姐说什么了,“姐姐快别提了,说起来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哪里还有让姐姐对不住的。” 原想着姐姐擅长养生,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姐姐心里一定更不好受。 谢元娘心生愧疚,只觉得重生回来,自己到没帮上一点忙。 孔氏疑惑的看着两姐妹一眼,问长女,“惠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文惠语气温和的把谢元娘那里听来的和众人说了一遍,“元娘一番好意,我终是辜负了。” 在场几个人的神色变了变。 孔氏愣过之后,笑着斥责小女儿,“你啊你,也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歪主意,曹大家是什么人?好在他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这事便是让外人知道了也不好。元娘,日后不可贸然行事,记住了没有?” 难得母亲如此和蔼。 谢元娘受宠弱惊,“我当时没多想,日后再也不敢了。” 孔氏面上的笑意越发浓了,“罢了罢了。你的承诺我只当没有听到,我还不知你的性子,现下应了,回过身还不是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语气和蔼又带着宠腻,谢元娘面对母亲突然之间的温柔,还真有些不习惯,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样子落在旁人眼里,只当是她被说中了心思害羞了。 孔澄眸里尽是笑意,便是砚姐淡然的性子也多看了谢元娘几眼,亏她想得出来这样的办法,到真让她算计到了。 鸣哥一脸的欢喜,不过他板着一张脸,像个小大人似的非要把情绪掩饰起来,扫到他的小样子,难勉又让众人笑了一番。 晚上从静安居里出来,孔澄不等走到谢元娘身旁,砚姐便先上前来,低声道,“四哥,我想和你说说明日议题的事。” 孔澄看了她一眼,见那边谢元娘对他摆手,这才点头头,四人分开,兄妹两人去了前院,谢家姐妹往后院走。 甬道上,前面有婆子打着灯笼,只有姐妹二人带着贴身的丫头,谢元娘才有机会和姐姐道歉,“姐姐,都怪我擅自做主。若是我不乱来,许是曹大家出别的题,姐姐也不会今日便下来。” “说什么傻话,你也是为了我好,我岂能不明白还去怨你?你把姐姐想成什么人了?咱们姐妹之间,你再这样客套,岂不是把我当成外人。”谢文惠柔声的安慰着,心里的阴郁丝毫也没有外露出来,“听说今日你是去了承恩寺吗?在那边玩的可好。” 。m 第八十七章:落选3(变化)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八十七章:落选3“梨园里的梨花开的好,这几日又是族学辩论会,那里的游行到不如去年多,零零散散到格外的雅致,不如等姐姐有空,咱们再去看看。”谢元娘是想和姐姐多在一起相处的。 谢文惠刚刚问起那话也是试探意。 白天只顾着族学的事,回来又是顾着伤心,到没有打听这事,些时听到谢元娘还是去了,心微微一沉,不动声色道,面上笑的越发和蔼,“到是你会找地方,只是现如今大家都聚在族学里面,便是咱们两个去也无趣。” “到是可以约任妹妹和王妹妹。任妹妹是任主事家的,姐姐应该见过,还有新调回来的王御史家的王妹妹性子直爽,到有其父的风范,想来姐姐也会喜欢,待下次我介绍给姐姐认识。” 谢文惠已经引了谢元娘主动说出今日同行之人,听到有任家姑娘,便打趣道,“以往你最是看不得那些小门户出来的,今日怎么改了性子?至于王御史家的姑娘,虽没有见过,不过她在识才会那晚的名声也传开了,听说动不动就要参人,以往这样的人你可是从来不入眼的,难得合了你的脾气。” 任家是未来新贵,王御史深得皇上信赖,多少世家想结交都结交不上的人,谢元娘就这么‘巧’的相识了,还处的这么好,谢文惠思及至此,心又沉了沉,与上辈子不一样,她的心也不踏实。 谢元娘不疑有它,“上次在郡王府遇到任妹妹,看她比那些贵女活的真实,在一起相处也更舒服,至于王家妹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和我一样。” 谢文惠想想到觉得也是这样,贵女看不起谢元娘,到是小户人家出来的还捧着谢元娘,谢元娘又一向喜欢被人抬着,与两人在一起也就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到是让她走了狗屎运,小门户里两个未来的潜力股,让她都给撞上了。 心里想着这些,面上谢文惠笑道,“你啊你,便是任家姑娘出身低,你也不可欺负人家,还有王御史家的姑娘,初到金陵懂的不多,你可不能带着人闯祸。” 两家都不好得罪,又不能断了谢元娘与人接触,谢文惠只能出声叮嘱一番,眼看着谢元娘浑不在意的应下,谢文惠牙有些酸,这么好的事怎么就没有让她遇到。 到了两院的门口,姐妹分开各回了各自的院子,谢文惠还在想着这事。 重生回来之后,她只想着要把谢府再重新荣升回权贵人家,却忘记了一个事实,便是父亲哪怕恢复原职,也只是一个无权的空职,若让谢家勋贵起来,还要有更高的身份才行。 谢元娘与未来新贵家的姑娘结交的事,也给谢文惠提了一个醒,靠她预知未来的事情并不能改变一切,甚至之前出现的变故也提醒着她,她得改变方法。 宝枝和长玉打了水进来服侍姑娘洗漱,见姑娘还坐在那发呆,开口劝道,“姑娘要放宽心才是。” 谢文惠愣了一下,才明白宝枝在劝什么,笑了笑,“我省得,原本我的文采便不如元娘,族学议题能闯到第二关我已经知足了。” “二姑娘打小就没有出过金陵城,族学辩论会各世家的女子聚在一起,平日里恪守礼数,许多有才气的闺中贵女也不会抛头露面,不知有多少才华压过二姑娘的,到是二姑娘知趣,这次没参加族学辩论会。让奴婢说,二姑娘若参加了,第一关便过不去,养生方面姑娘可是打小就看的。”长玉性子拔尖,想什么说什么,嘴又是个厉害的。 宝枝听了直拧眉,见主子脸色不好了,出声训斥道,“胡说些什么?主子也是你能编排的?平日里姑娘宠着你到是让你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长玉脸一白,她心高气傲,为自己辩解,“奴婢打小就心直口快,姑娘也是知道的,说不得违心的话。” 宝枝气的七窍生烟。 谢文惠在一旁笑了,“好了,长玉说的也没有错,她心直口快又没有坏心,又是在我面前,宝枝你也不用担心被人听了去。” “姑娘宽厚,奴婢就是担心长玉到外面也会乱说。”宝枝其实想说长玉平日里就这般嚣张,早晚要出事。 只是和长玉多年情谊,在主子面前到不好多提这事,只想着事后再提醒她一番。 到是长玉高兴的笑道,“还是姑娘懂奴婢。” 谢文惠笑着说,“宝枝也是为了你好,你莫与她伤了情份。” 才又让长玉去叫言心进来。 长玉出去了,宝枝进了里间去给姑娘拿晚上要穿的中衣,一出来便听到姑娘问她,“尽善尽美,捧一捧她,等上了天再撤手。宝枝,你说这叫什么?” 宝枝被姑娘突然一句话问的一头雾水,脑子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便听姑娘又道,“捧得高,跌得重。” 外面已经响起了脚步声,谢文惠已收了声。 长玉带着言心走了进来,谢文惠留下言心说话,宝枝和长玉退了出去。 走在前面的长玉还在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言心这丫头哪里哄得了姑娘高兴,姑娘现在到是叫她叫的频。” “宝枝,你说到底姑娘再让言心在私下里做什么?”久得不到回话,长玉回头问宝枝。 宝枝看着眼前长玉的脸颊放大,猛一机灵,突然之间就明白刚刚在屋子里姑娘对她说那句话是何意了。 此时越风光,将来的下场就越惨,这才是捧杀的厉害之处。 姑娘这是在说长玉,也是在告诉她对长玉的态度。 宝枝只觉一阵恶寒,一刹间的冷汗,将中衣都打透了。 长宝盯着她看,“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宝枝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了,今日是你值夜,晚上警醒些。” 最后是怎么回的厢房都不记得了,只回想起姑娘的话,就忍不住浑身打冷战。 而在正房的里间里,谢文惠正和问言心话,“这几日你盯紧青山居的动静,若是看到二姑娘往二房去,急时过来禀报我。” 。m 第八十八章 :母亲心思1(盘算她)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八十八章:母亲心思1言心是个聪明的,知道有些事不多问,才能让姑娘放心把事交给她,应下之后便退了下去。 谢文惠盯着漆黑的窗外。 她也不想算计谢元娘,可是要怪就怪谢元娘太多事,坏了她的计划,既然这般,那便如上一世一般,让谢元娘早早的嫁人。 只是谢元娘要怎么算计顾庭之,这事总要好好盘算一番,即让谢元娘得手,又不能坏了谢府的名声。 谢文惠长长的吁了口气,这事还真有些头疼。 —————— 二月十三,谢家除了谢元娘姐妹二人留在府内,孔氏带着孔氏兄妹早早去了族学,谢元娘给蒋才篆刻的私章已经完成,她放到荷包里,准备下次见到蒋才的时候直接给他,这才专心的篆刻自己的印章。 寒雪过来时,谢元娘正休息喝茶,见言心过来心知是有事,便直接问,“可是又听说了什么事?” 她不过吩咐了一次,寒雪就格外的上心,府内的事每每都打听好回来禀报,小到府里哪个下人多看了哪个小人几眼,又被哪个下人编排了,大到父亲回府后因喝了酒又被母亲赶到前院去睡书房,谢元娘也不知道寒雪是怎么打听的这么仔细的,到也被她的厉害给惊到了,又是一阵暗喜,有这样能干的丫头在,日后少不能帮上许多的忙。 如此一来,谢元娘也越发看重寒雪。 寒雪回禀事情的时候极为严肃,与她平日里爱说爱笑的性子截然不同,“奴婢今日在角门那里听到府内的下人议论说夫人要给大姑娘相看顾府大公子的事情。” 谢元娘坐直了身子,面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可听准确了?” 寒雪道,“奴婢还特意问了几个,都这么说,这事也是从望月楼传出来的,昨日下午孔氏去安慰大姑娘时提起来的事。” 谢元娘身子慢慢的靠回软枕上,眼神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寒雪也不打扰。 良久,谢元娘才又问,“可打听到当时具体是都说了些什么?” “到没有具体的,只说夫人见大公子的同窗品行和出身都不错,老爷如今又降了职,大姑娘眼看要及笄,想给大姑娘相看一番。” 谢元娘愣神。 上辈子她听到的也是这些话,然后她气母亲偏疼姐姐,好的婚事只想着姐姐,心高气傲又不认输的她,这才在听说顾庭之去二房时,便先一步抢了机缘。 有些事情是小姑娘时看不出来,可换做是做为妇人多活了一辈子的谢元娘,此时就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不说金陵城,便是太元朝,顾府也是数得上一二的炙手可热的百年勋贵世家。 谢府什么样?连首辅看门的门房面子都不如,金陵城大街上随手就能指出一个三品官的五品主事,这样的人家哪里有资格与顾府的大公子顾庭之相看? 一刹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上辈子都不曾想到的事情,这辈子却骤然开朗。 “姑娘”寒雪见姑娘突然之间变的脸色惨白,担心的轻唤了一声。 谢元娘用力浑身的力气才将波动的心绪及要涌出眼的泪压下去,她声音听着也有气无力,“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寒雪一脸的担心,犹豫间才听姑娘又吩咐道,“这事你让人盯着静安居的动静,有情况了随时来回我。” 寒雪见姑娘声音不似刚刚那样无力,这才放下心来,应声退了下去。 出了里间,寒雪却仍旧不放心,回到厢房忍不住把这事与醉冬说了,“姐姐,姑娘那里要不要叫醒令梅姐姐去看看?” “姑娘打小就不喜欢让人守夜。”醉冬背对着妹妹,“你只需做好姑娘交代的事,其他的莫多问。” 寒雪还想再问,看出姐姐不愿多说,这才乖乖的闭了嘴,久久她又喃喃道,“姑娘是伤心夫人只想着大姑娘吗?” 黑暗里,没有人回答她。 寒雪以为姐姐睡了,这才翻身睡了,却不知醉冬一直也没有睡,听到妹妹呼吸平稳传来,才深呼了口气出来,让妹妹打听这些消息,对姑娘来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房那边,谢元娘躺在床上,黑暗中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还带着泪痕。 “我从小偏疼你,不论你做什么要什么,什么好东西都是可着你来,可你是怎么做的?那是你亲姐姐,你抢了她的婚事,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世人?” “我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抢姐姐婚事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日后你也不必叫我母亲,我只当没有生养过你。” “你嫁人之后不必再回谢府,你不需要娘家,我们谢家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更丢不起这样的人。” 一句连着一句的骂声,生生在谢元娘的心里扎了一辈子,直到死,每每想起,她的心都在痛。 她痛恨自己的任性,伤了亲人,所以嫁人之后她冷着顾庭之,默默承受着顾庭之的冷漠而不反抗,甚至磨掉自己的棱角而活的像一具尸体,麻木的过了后半辈子。 回想上辈子直到死她都一直在愧疚对不起姐姐,也伤了母亲的伤、 直到此时此刻,谢元娘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难怪婆婆每每听到她自责愧疚的话,总是忍不住看着她叹气,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以为婆婆所处的身份不好劝她,毕竟是她污了顾府的名声,她是个坏女人。 她的想法还真是可笑,事实真相分明是婆婆不想说出实情让她伤心。 谢府与顾府天壤之别,两家并不可能相看亲事,那么上辈子所谓的两家相看,也不过是母亲想算计顾庭之与姐姐,只是被她误打误撞抢先一步算计了顾庭之,最后是她嫁进顾府。 事实真相如此,那么母亲指责她抢了姐姐的婚事,还有说的那些恶毒话,也就是无中生有,可笑她背了一辈子的愧疚,最后是这样的真相。 母亲对她,真是厌恶到了极点,不然同样是女儿,哪怕是她不要脸抢先一步算计了顾庭之,母亲又何虚那般羞辱骂她,又口口声声让她背上抢姐姐婚事的名声? 。m 第八十九章:母亲心思2(真相)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八十九章:母亲心思2这是想让她愧疚一辈子,让她觉得她对不起他们。 最后,他们理所当然的抛弃了她。 泪水浸透了枕头,谢元娘咬紧了被子才没让哭声传出来。 重生回来之后,透过母亲对她的态度,她就该看出来母亲是不喜欢她的,只是她一直不相信眼睛看到的,如今回想起母亲事事不问就先定了她的罪名,甚至不是她做错的事,也推到她的身上来,可见是真的不喜她。 便是面上别人看到宠着她,随心所欲的由着她的性子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哪里是宠,分明是捧杀。 到底她做错了何事,才让母亲如此恨她? 谢元娘想不明白,哪怕活了两辈子,面对这样的事实真相,也打击的让她不堪承受。 那么上辈子姐姐知道真相吗? 是了,一定是知道的,不然姐姐怎么会不计前嫌的去府里看她? 想她每每面对姐姐愧疚的心情,甚至一切好东西都想着给姐姐一份,甚至每每教育儿子要像孝敬她对待姐姐一般时,谢元娘嗤笑出声。 姐姐明明知道却又不告诉她,她竟还像个傻子一般做这些事,在姐姐眼里一定是个跳梁小丑很可笑吧? 或许对姐姐来说,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还有偷偷来府上看她的父亲及鸣哥,若不是知道真相,又为何到府上看她? 可笑她还觉得没有脸面对他们,真正没有脸面对世人的是他们。 这一刻,无限的恨意从心底迸发出来,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 她也是谢家的女儿,纵然平日里性子嚣张了些,却也罪不容诛。 是啊。 罪不容诛。 四个字让谢元娘冷静下来,哪里一定是出错了,或者有让她忽视的地方,不然亲人怎么可能这样待她?难不成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脑子里同时又迸发出另一个猜测,她设计顾府,顾府没有怪罪她,甚至迎娶她入府,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难不成是顾府在背后发难,让父亲母亲这样待她? 谢元娘猛然的坐起来,她的手紧紧攥住中衣的胸口,胸口也抽痛的疼,“一定是这样的,不然父亲母亲不会那样对我。” 没有比这个再合理的解释,谢元娘嘴角边绽放一个大大的笑。 她真是太蠢了,又怎么可以那样想自己的家人。 好在醒悟过来。 不知是不是情绪波动太大,这般再躺下,谢元娘眼睛闭上没有几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令梅在和寒雪说话,还恍然觉得不真实。 不知因为何时,外面醉冬还在忍不住叮嘱寒雪不许得意望行,不时的还有令梅的插话声,谢元娘下了床,出了里间坐到外间的榻上,推开窗户,落入眼帘的往是三个丫头亲近的模样,她唇角也翘了几分。 令梅几个看到姑娘醒了,忙进来服侍,特别是寒雪偷偷打量了好几眼,见姑娘没事,提起了一早的心这才放下。 谢元娘梳洗完,看着时辰还早,便带着令梅出了屋,又交代醉冬她们先用早饭不必等她,她在静安居用了早饭再回来。 谢元娘到静安居时孔氏还正在梳洗,便让她坐在外间等着。 铜镜前,孔氏挑了只鎏金的梅花簪子插在发髻里,又对着铜镜端详了一番,问身后的刘妈妈,“今年江南给元娘送来的首饰里可有好看的面套?” 刘妈妈道,“这几日忙着族学辩论会的事,奴婢也没有去青山院看。” 孔氏岂能听不出来,笑道,“是元娘将东西护得紧看不到吧?眼下澄哥和砚姐还在,等他们回了江南再说吧。” 刘妈妈见夫人不再提,也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夫人脾气上来,当着表少爷和表姑娘的面就因这事闹腾起来,传回江南让外家知道了也不好。 孔氏换了大红暗祥云的褙子,内搭白色交领襦裙,色彩搭配鲜明,又不失富贵,她见无不妥之处,这才出起身去了外间。 谢元娘已经喝了一盏茶,见母亲才出来,笑着起身见礼。 孔氏坐在上首,“难得你一大早过来,说吧,又想胡闹什么事?” 谢元娘自顾的坐下,昨晚虽自己找了解释,心里还是不踏实,才一大早过来,面对母亲不冷不热的语气,难得听了心里没有生气。 她语气更是异常的轻快,“没事就不能到母亲这边来坐坐?” 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道,“今日难得起来,便想着过来陪母亲一同用早饭。” 孔氏面上有了笑容,“好,难得你主动到我这边来,又不嫌弃我唠叨,你姐姐每日都同我一起用早饭,等她过来咱们便摆饭。” 谢元娘自不会有意见。 等母亲吩咐完曼云出去传话,谢元娘才又开口,“母亲,听说你要给姐姐相看顾府的大公子?” 她无辜的眨着眼睛仰望着上面坐着的母亲。 孔氏面上的笑收了起来,眉头也蹙了几分,问道,“你一个闺中女子打听这些做什么?两府是有意,只是事情还没有没有定下之前,这事不好传开。你即知道了便放在心里,莫到外面乱说。” “听府里下人议论,我这才问了一句,母亲这般叮嘱,我又岂会到外乱说。”谢元娘身子一片冰冷。 母亲的话无疑是一击重雷,敲打在谢元娘的心。 顾府怎么可能会看上谢府 可母亲竟然承认有相看的事,这是为何? 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还是有意算计她? 谢元娘不是不知事事的闺中小姑娘,上辈子嫁人之后受婆婆教导,便是狐狸遮掩的在好,也能让她看出尾巴来。 母亲刚刚说话明显有意让她相信是真,偏又提点不让她乱说,以她上辈子还是闺中女子诸事不懂的性格,心里一定会气恼母亲这么好的婚事想着姐姐,甚至还让她帮着保密。年少的她嚣张又跋扈,又不肯认输。母亲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让她反着来。 她是母亲生的,又是母亲看着长大的,什么秉性母亲怎么可能不了解,偏还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m 第九十章:母亲心思3(对待)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九十章:母亲心思3想到这些,谢元娘的心就是一阵的难受。 是想让她反着来,让她去抢去挣。 然后像上辈子那般,落得抢姐姐婚事的名声,或者说在外人眼里她是靠不要脸算计顾府的婚事,而外人根本不知道她抢姐姐的婚事。 谢元娘的眼睛慢慢瞪大。 是的,她怎么忘记了,上辈子她和婆婆提起对不起姐姐又抢了姐姐婚事时,婆婆眼里是闪过错愕及震惊的,只是当时她沉寂在自己的伤心和愧疚里,根本没有去多想。 不用再多去认证,事实真相已经换在了眼前。 结果眼前的一切,谢元娘心中明白母亲两世都在算计她。 这样的事实真相,让她通体发凉,只觉有寒气从脚底直冲到心胸,整个身子一刹间被冻了彻底。 孔氏见小女儿回完话便低着头,“府里下人没有规矩,我自会让刘妈妈去管教,这事传了出来,不管你听了多少,你可不许乱动心思,再闯出什么祸来,可别怪我不饶你。” 谢元娘慢慢抬起头来,她的目光平静似一滩的湖水,孔氏被看的浑身不舒服,“这是不高兴我说的话?” 谢元娘一边摇头,一边慢慢的扯开唇角,露出一抹大大的笑来,难得她乖巧没有反驳,但也正是这样的举动和态度,孔氏看了之后满意了。 对这个女儿她太了解,她越是这么听话,才越是证明她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谢元娘垂下眼帘,浑身冰冷的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份。 果然,她露出平日里装乖巧的模样来,母亲就放心了。 是啊。 母亲这般用心良苦,此时已顺着她的心意来,她怎么能不放心。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对她? 不论是何事实真相,让谢元娘也原谅不了母亲这样待她。 两辈子啊,上辈子活着却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若不是有了上辈子的事而让她此时警醒,是不是这辈子仍旧要像上辈子一样过的如行尸走肉般? 片刻后,谢文惠也来了。 谢元娘麻木的笑着打招呼,甚至今日她格外的沉默,母亲及姐姐也没有觉得怪异,是她们都想着她在盘着如何抢顾庭之的事吧? 谢元娘只觉得可笑,却又可悲,心仿佛被什么挖出一个洞,让她已经忘记了去伤心去落泪。 随后,母女三人用过了饭、 谢文惠问起了今日族学议题的事,孔氏到那边只是与各家夫人凑趣,到也没有关注,反而不如身边的丫头知道的多,便让曼云进来回话。 眼前的亲人让她通体感到寒冷,谢元娘也无心再呆下去,借口要去族学那边,告退出来直接回青山居去换衣裙,随后便坐着马车走了。 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她怕自己会窒息掉。 谢文惠待谢元娘走了,才问起来,“母亲,我见元娘脸色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能有什么事?你今日不去族学看看?”孔氏一句代过,问了之后又道,“砚姐在这边没有熟悉的人,你这几日便多陪陪她,让我外祖父那边知道了也少生不满。” 谢文惠第二场便被淘汰,不想再露脸,母亲这般说,又不好推辞,才勉强的应下,孔氏只当没有看出来长女的不情愿,催着人回去梳洗。 砚姐早早的便去了族学,说是要与族学里的人商议议题的事,也没有在府上用早饭,这也是为何没有来静安居的原因。 谢元娘由着曼云送出来,她似不经心的问,“元娘早早的到母亲这里来,可是有事情?” 曼云照实道,“到是没有什么事,夫人让奴婢去大姑娘那里递话,后面的事奴婢也不知晓,大姑娘若是想知道,奴婢问问长玉。” 谢文惠笑道,“那就麻烦曼云姐姐了,我也是好奇,难得她不在外面胡闹,还能安静的呆在家里。” 曼云笑道,“二姑娘性子是活泼了些。” 等把大姑娘送走,曼云这才在厢房那里找到长玉,见她手里做的是一双男袜子,曼云的眸子晃了晃,只问了二姑娘的事。 长玉头也不抬,手上针线不停,“我哪知道,当时我没有进去,二姑娘惯不喜欢我,我何必去她面前碍眼。再说清晨哪次不是刘妈妈亲自服侍夫人的,你若想知道直接问刘妈妈吧。” 曼云和长玉同是孔氏身边的大丫头,曼云稳重,长玉性子泼辣,加之是孔氏身边看重的大丫头,府内的下人多惧她几分,也当做是半个主子。 曼云少不得劝她几句,“我到是想问刘妈妈,夫人和二姑娘说话时,刘妈妈去前院二少爷那里,屋里只有夫人和二姑娘说话。” 顿了顿,曼云又道,“二姑娘到底是主子,咱们做丫头的,总要敬重几分,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莫让有心人听了去。” 长玉把手里的东西一摔,眉立也凌厉了几分,“便是听了去告诉二姑娘又如何?我说的是实话,又没有在背后编排二姑娘什么。哪个敢在背后造谣,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这一劝还让她恼了,曼云也有些不高兴,“行了行了,我是为了你好,你既是恼了,全当我没说。” 长玉见曼云不高兴,声音才降下来,“你为我好我怎么能不知道,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莫与我计较。” 曼云笑了,“咱们俩一同进的府,却比亲姐妹还亲,我怎么会和你计较。” 夫人那边又离不得人,曼云不和她多说,便出去了,一路上想着长玉手里的男袜,曼云心下叹气,打表少爷来了第一天,长玉就时常往前院跑,两人在一起多年,她又怎么能看不出来长玉的心思。 只是这事,注定没有结果,待表少爷一走,长玉的心思也就能收了回来,曼云这才没有去劝。 谢文惠那边没有打听出来谢元娘一大早去静安居何事,看着谢元娘整日往外跑,却也不安心,让人盯着二房那边,只说大少爷回来了递信给她。 族学辩论会虽隆重,可进了三月初便是春闱! 。m 第九十一章:母亲心思4(谢文惠的急切)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九十一章:母亲心思4谢文惠知道大哥那边这些日子与同窗走的很频繁,顾庭之一向与大哥交好,到二房的时候也多,她要确定一下顾庭之哪日在二房,至于谢元娘那边,即是没有行动,她也要早早促成两人之事。 总之,就是要先把谢元娘摆平了。 再谢文惠看来,只有让谢元娘按着上辈子的路走,日后她要谋算的事才能顺利。 谢文惠想到另一件要做的事,又叫了言心进来,“你出去打听一下董尚书家的姑娘可去族学辩论会?或者是哪日去,若是去了让人回来通报一声。” 只要父亲立功,谢府重回荣耀,想嫁一门好的亲事自是容易。 言心得姑娘重任,自然是尽心尽力,当天下午便把董姑娘的行踪仔细的打听到,“董姑娘昨日去了承恩寺,今日一直在府中不曾出行,奴婢打听到明日兵部侍郎苏侍郎的女儿约了董姑娘去游湖。” “可准确?”谢文惠坐直了身子。 她想结交董适,也是为了能接近苏府的姑娘,只要接近苏府,就不信找不到机会打探证明刘将军是被冤枉的证据。 想到这些,谢文惠有些激动。 这边,言心信誓旦旦保证,“奴婢拿了姑娘给的牌子进族学时,远远的听到南蓉县主在说这事,似对董姑娘拒绝她的邀请而应下苏姑娘的事大为不满,说起这事时声音也有些大,奴婢正巧路过听到了。” 进入族学辩论会,第一日是以贴子入门,会有接侍的人给予腰牌,这样待再进入族学,只需拿出腰牌证明便可以。 谢文惠高看言心一眼,“你是个聪明的,辛苦你了,这事我记下了,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能为姑娘做事是奴婢的福气。”言心能言会道。 谢文惠笑了,“你先下去吧,明日你早些出府,看看董府那边几时出门。” 言心应声退了出去。 宝枝正巧端了茶水从外面进来,这几日姑娘格外看重言心,甚至总派言心出去,有时还避开她们这两个身边的大丫头,宝枝心性沉稳,到不会争风吃醋,到是担心长玉那边会寻言心的麻烦。 放下茶点后,宝枝犹豫的开口,“姑娘,这阵子可是有事要办?” 回想昨日姑娘对长玉的态度,宝枝这一白天也不怎么踏实。 谢文惠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和长玉在担心什么,言心聪明又机灵,外面的事交给她我放心,不管我对她如何,也改变不了我对你和长玉的信任。” 宝枝笑了笑,“奴婢自是知道,到是长玉一向拔尖惯了,奴婢怕她性子上来,到是让言心受委屈。” 她有心帮长玉说情,却又担心哪句说的不对惹了姑娘。 谢文惠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晃了一下,笑道,“你有空开导一下她,莫让她多想。” “姑娘性子好,一向又惯着奴婢们,有姑娘的话,长玉已经受宠弱惊了,又哪里再会去多想。”宝枝说的话也不假,哪有主子还考虑奴婢感受的。 此时观姑娘的神色,到像昨日她听到的那些话只是幻听。 宝枝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想了。 谢文惠笑了笑,那边听小丫头说大哥回来了,这才带着宝枝去了二房。 谢休德刚换了常服,便见大妹妹来了,笑着让人上茶,一边又让人把他从外面买回来的点心也端上来,谢休德坐在她对面,“今日怎么没去族学?不会还在觉得没有过关而不好意思吧?” 谢文惠微红了脸,“大哥,哪有你这样欺负自家妹子的。” 谢休德哈哈大笑,“好好好,不说这事,说说吧,这么急着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不然也不会他刚到府,人就来了,可见是私下里让人盯着他的行踪的。 对家里的三个妹子,哪怕大妹妹和二妹妹是大伯父家的,谢休德也当成自己的亲妹子疼。 这一点谢文惠看得出来,在兄长面前也就放得开,更踏心,“我知道大哥不是日日都去族学那边,这些日子也在准备着春闺的事,所以过来关心一下,怎么让大哥一看,反而是我有事才过来。” 谢休德心中流过一道暖流,“我不过是在打趣,总不成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惠姐也莫当真。” 谢文惠笑道,“三句话大哥就道歉,害的我就快坐不下去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谢休德刚说完就知又说错了话,笑的无奈,“都说女儿要娇养,你们三个丫头啊,一个比一个鬼机灵。” “咱们谢家人口简单,又只有我们姐妹三个,不宠着我们难不成宠着外人,那也得看我们同不同意。” “这话到像元娘说出来的,难得咱们惠姐也有吃醋的时候。”谢休德少不得又调侃几句。 妹妹与他亲近,他自是高兴。 两人逗趣了几句,才言归正传,谢休德也说起下个月春闺的事,“这几年时常在外面游学,我没有和母亲说,实则我看书的的时候极少,到是有意去边关闯一闯,只是家中鸣哥又小,我再这样乱来,不说我父亲母亲不同意,便是你父亲那里也不会赞同。” 谢文惠微愣,“大哥自己想去边关?” 上辈子明明是被阮雅芳给逼走的,难不成所有人都误会了? 谢休德没有注意到她眼里的惊讶,颔首,“我正有这样的想法。” “这几日二婶也和母亲说,大哥不是一直和同窗在准备春闺之事吗?大哥的同窗也时常到府上来?难不成都是做给二婶看的?”谢文惠实在是惊呀。 谢元娘与上辈子有很多的出入,大哥这里也有出入,难不成上辈子她看到的只是表面,并没有深入了解,所以才会觉得这辈子与上辈子有出入而又不同? “准备春闺到是真的,我与庭之几个在外游学时共处一年,性子相投,他亦在准备春闺之事,大家凑在一起也可以互相增进。”谢休德说的是面上的话,心下却有些苦涩。 母亲一向要强,却因是庶女出身,时常受到外祖家的排挤及嘲讽,顾庭之家事显赫,学识又好,与这样的人往来,阮家那边知道了也会高看母亲几分。 。m 第九十二章:游湖1(相遇杨招娣)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九十二章:游湖1谢休德一向心正,若真说有私心,便也是这一件,每每让他面对好友时,总会生出愧疚及心虚来。 谢文惠今日过来打探的便是顾庭之之事,听到大哥主动提题,便顺势问道,“大哥的想法不错,只是男女大防,不知平日里大哥的几位同窗都什么时候过来,这样我和元娘那边也有个准备,莫撞到了外男。” 谢休德这么一听,才想到这个,想了想,“这个到容易,只要他们上门,我让人送了认给你们,你们避开便行。” 具体也没有定什么时候上府,谢休德还真不好说给准备的日子,中和一下,到是人来了直接送信给她们更方便。 这样的消息对谢文惠来说自己是求之不得。 两人又说了会话,谢文惠见天色不早了,这才起身告辞。 ———————— 再说另一边的谢元娘出府之后,并没有往族学的方向去,而是中途下了马车,独自带着令梅往仙女湖去。 族学辩论会加上下月要举行春闺,金陵城里到处是人,街道上学子模样的男子三五个凑在一起,看着也格外的热闹。 谢元娘无心关注这些,到了仙女湖岸边,她抬眸望向湖面,春暖花开,仙女湖岸边桃红柳绿,绿意盎然的景色,谢元娘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前一世打她嫁入顾府,便没有出过府门,将自己关在那一方小天地里,逃避世人的目光,却没有逃过良心的谴责。 现在却发现她所认为的良心谴责,也是个天大的笑话。 令梅知道姑娘心情不好,一路上也不敢开口寻问,此时见仙女湖边上游人众多,甚至一些公子偷偷的往姑娘这边瞧,她才小声提醒,“姑娘,把纱罩戴上吧。” 令梅等不来姑娘的话,见姑娘仍旧望着湖面,良到听到一侧有女子的娇笑声,令梅看去,才发现是杨侍郎家的二姑娘及时常凑到一起的几位姑娘。 “咦,这不是谢二吗?”不等令梅提醒,人群中的杨招娣已经看到了人。 谢元娘回头,看到杨招娣一身嫩粉色春衫在众女子中款款向她走来,与杨招娣在一起的女子,谢元娘扫了一眼,目光微顿,又慢慢的收回目光。 状元楼一事,让谢元娘名声大作,杨招娣一声‘谢二’,也立马让人群里几个脸生的人猜出了谢元娘的身份。 随着杨招娣的话落,众人又到了谢元娘身前,人群里有人嗤笑一声,声音有些冷,“原来这便是谢二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女子看着有十六七岁,个子高挑,颧骨很高,看着就是刻薄相,偏又打扮的珠光宝气让人移不开眼,发髻上插的簪子随时给人一种要坠下来的感觉。 完全一副暴发户的装扮,配上红色褙子大红底裙,乍眼的似天鹅群里钻进来一只大公鸡。 谢元娘唇角轻扬,“令梅,咱们往一旁走,让让众位姑娘。” 令梅奇怪了,还是听话的跟在姑娘身后。 杨招娣几人也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便是那个冷笑的女子也一头的雾水。 “令梅,今日姑娘我便教教你,有些小娘子没出过门,见识短,又不常出来与人接触,早就忘记张嘴怎么说人话了。” 那似鹤群里的大公鸡姑娘立马跳了起来,“你怎么说话呢?你说谁没见识呢?谁没出过门呢?” 谢元娘抿了抿嘴,在杨招娣看热闹的笑眼中,笑道,“哟,还问我怎么说话呢?那这位姑娘刚刚又是怎么说话的?自己不会做人,还想让人说你是人,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金陵城可不是江南那起子小地方。” 要说谢元娘怎么知道对方是江南出来的,那是在族学辩论会的第一天,就见识了这位河运总督府的徐姑娘与王小胖子的争吵。 徐府出事这位徐姑娘没有回江南,留在金陵不说,还与杨招娣这几个人凑到了一起,更是晴天白日的找谢元娘的麻烦,谢元娘岂会容她拿捏。 徐婉没有料到谢二比她还横,就不吱了,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反驳回去,又暗下奇怪谢二明明第一次见她,又怎么知道她是从江南来的。 谢元娘这时还在教育自己的丫头,“令梅,记住了,以后见到这种人,你就永远躲着她让她先走,咱们的日子可长着呢。” 徐婉的脸气白了,“你诅咒谁先死在你前头呢?” 谢元娘咦了一声,“我有这么说吗?” 又回头故意问令梅,“你听到了吗?” 令梅憋受忍的难受,脸涨得通红,摇了摇头,不敢开口,就怕一开口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家姑娘要想气一个人,还真是气死人不常命。 杨招娣是知道谢二嚣张,可是见识到谢二嘴皮子这么厉害,不说一句脏话气死人的厉害还是头一次,她就想起了杏花宴那次,谢元娘不动声色的就让南蓉县主那里对她有了意见,弄的如今南荣县主不喜她,不然她又怎么会与这几个家世低的几个凑在一起玩耍。 越想杨招娣越生气,“谢二,这位徐妹妹是河运总督府的姑娘。” 河运总督正二品的官职,谢父如今只是个五品的主动,也敢得罪二品大员? 谢元娘侧头,似才看到她,“哟,杨妹妹也在啊,怎么没有与南蓉县主一同在族学辩论会?” 杨招娣眼睛都瞪圆了,“谢二还真是贵人事忙,我这么个大活人在,竟才看到。” 谢元女嘲讽杨招娣被南蓉县主不喜排斥,杨招娣’‘贵人事忙’嘲弄谢元娘没有朋友,到哪里都是一个人。 两人话里的机锋在场的人自是听得出来,便是有路过的路人,看到几个小娘子这边火气大,也有好事的停下来观望。 谢元娘并不生气,“有的人如同樱桃,长的好看不一定好吃,有的人如同葡萄,又好看又好吃,而有些人是秋天挂在枝上的柿子,就如杨妹妹,你还当你是盘水果呢?” 四周一片低笑声。 杨招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谢二在嘲讽她,“谢二。” 她恨的咬牙切齿。 。m 第九十三章:游湖2(小爵爷出头)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九十三章:游湖2难怪杏花宴之后姐姐叮嘱她不许再招惹谢二,又说谢二不再是那个可随意揉捏的谢二了。 先不说谢二不是泥一样的性子,便是她一贯眼高于顶的高傲,也容不得别人揉搓她。 杨招娣咬紧了牙,今日是她冒失了。 谢元娘不理乍毛的杨招娣,带着令梅就走,杨招娣那边被几位小娘子拦着,好说歹说才劝住没再闹腾起来,到是徐婉见杨招娣比自己被说的还狠,心里好受了些。 杨招娣恨的咬牙,知惹不起谢二,却又心有不甘,只能说些酸话,“不过是仗着有点才华,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呸,五品主事的女儿,有什么张狂的。” 这一行人里,徐婉出身最高,其次是杨招娣,其他的家势不高,哪里敢得罪谢二,便看谢二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气势也不敢在背后多议论。 徐婉的脸色也不佳,刚准备开口,就有一道男子戏虐的声音从身旁响起,“不如人偏还一副看不起人家的模样,哪来的厚脸皮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不过一个小小侍郎家的女子,语气好张狂。” 听了这声音,杨招娣便有不好的预感,再一扭头看到那靠着树干斜视过来的人,冷不住打了个机灵。 是小爵爷。 这小霸王金陵城里谁不认识。 除了徐婉,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 杨招娣也没有刚刚的嚣张,她敢和谢二对着来,却不敢反驳小霸王的话,她小步靠到徐婉身前,动作间能看出来她在害怕,“天气有些热,徐姐姐,咱们走吧。” 徐婉不认识树旁的男子,却不喜欢他看人不屑的目光,正回瞪着,对方又不退让,这时杨招娣上前,到是给了徐婉台阶。 两人前面打头,带着众女子要走,哪知片刻展息的功夫,蒋才迈步拦到了跟前,“即是热了,那便下去凉快凉快吧。” 杨招娣及徐婉不明白什么意思,头才刚刚抬起来,就见几个小厮突然冲上前来,不给二人反应的机会,抬起人就往仙女湖方向去,女子群里冲进小厮,众女子乱成了一团,随后便听到‘噗通’一前一后两声,再看过去,杨招娣和徐婉正在仙女湖里挣扎着喊救命。 乱成一团的人惊呆了,谁也没有料到小爵爷如此嚣张,就这么把闺中女子扔进水里,更何况还出自侍郎府和河运总督府。 大家都惊呆的僵在原地。 还是随着她们出行的婆子反应快,一边喊着人救命,又有会水的跳进湖里救人,场面才又喧哗起来。 岸上蒋才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被救上岸的两人道,“落水狗,日后见到小爷躲着点,不然小爷见一次就扔你们一次。” 两人靠在婆子怀里低声的哭,谁敢不敢接话,蒋才嚣张的带着一众家丁走了。 伴鹤不时的回头,走远了才谄媚的上前,“爷,这事谢二姑娘又没有看到,也不知道爷帮她出了气,要不要让奴才让人告诉谢二姑娘?” “小爷是看不得在背后说人的作派,你哪只眼睛看到爷是帮谢二出头了?”蒋才耳根一烫,怒目相视的瞪着伴鹤。 伴鹤吓的缩了脖子,假意打自己巴掌,“看奴才这张嘴,竟在这里瞎猜,该罚该打。” 蒋才哼了哼,一派纨绔子弟作派的带着一郡护院往前走,所到之处让人避之不及,伴鹤眼角偷偷扫了一眼又忙移开视线。 一提到谢二姑娘,主子的嘴角都翘到天上去了,偏要面子的不承认。 再说另一边。 先前已在众人眼里走的不见身影的谢元娘,身子慢慢从树干后走出来,望着相反方向百去的蒋才背影,今日看这厮到是顺眼了些。 又扫了一眼还在低声哭又说要让父亲参小爵爷的杨招娣及徐婉,谢元娘撇撇嘴,走了。 杨侍郎能做到侍郎的位置,全靠左右逢源,别说今日扔到湖里的是自家的姑娘,便是杨侍郎自己,他也不会去得罪爵府。 至于这位徐姑娘。 当日在族学辩论会听说徐府被抢,家里长辈子还受了伤,徐婉不回家探望亲人侍疾,还在外面与人游玩发生争吵,便是为了名声,徐府也要拼命的压着,哪敢去找爵府还个公道。 谢元娘眉角弯了弯,蒋才这厮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今日他这到是捡到了便宜,遇到了两个好欺负的主。 许是到了下午的原因,仙女湖越往里走,行人越少,谢元娘原本就是出来散心的,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只寻了人少的地方去。 她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戴着一只珐琅嵌红宝石的簪子,正是舅母从江南送来的首饰中的一只,耦合色的对襟长褙子,里面搭着白色绣着紫色兰花边的襦裙,她正是身子抽条的年岁,虽不丰润却亭亭玉立,似雨后的荷花苞尖上的露珠。 “姑娘中午便没有用饭,要不要找人地方先垫垫肚子。”令梅见姑娘找了石头直接坐下来,才上前问。 谢元娘摇摇头,最后又点点头,“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点心铺子,买些回来吧。” 令梅头疼,这样怎么行。 可姑娘的性子她又明白,决定的事旁人也劝不了,左右打量四下里还有游行,到底担心姑娘饿到,说了去去就回,便快步走了。 谢元娘找的这一处位置好,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山石堆成的假山,一大片,靠在这边便是不走近了,也不会发现这里有人。 令梅走了不出半刻钟,谢元娘隐隐听到身旁似有粗声的喘气声,寻了半响也不见人,一时又觉得自己听错了,可不多时这声音就又传了出来,她集中精力的听了几次,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而且从刚刚分辨的方向,谢元娘起身往里走两步,就见一男子倒在地上,她有脚步声惊动了对方,对方似要起来,结果拼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撑起身子,最后认命的放弃。 谢元娘站在这小块的洞口处,并没有急着进去,犹豫间听到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谢元娘才退出洞口,又坐回洞口两步远的石头上,这便是先前她坐的地方,只要她坐在这里,身子正好挡住了狭小的洞口,也不会让人发身后石头处有藏身的地方。 。m 第九十四章:游湖3(救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九十四章:游湖3她才整理完衣裙,就有四子个护院装扮的男子往这边急冲冲的寻来,她淡淡的扫了一眼,步子稳健又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便是那一身肪院的衣着装扮,也掩饰不掉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四人也没有料到追到这边会有一女子坐在这,他们步子停顿了一下,其中一黑面目露凶光男子停下来,他对谢元娘抱了抱拳,“不知姑娘可否看到青衫男子从这经过?” 谢元娘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目光又移向湖面,并没有说话。 男子盯着她看了多久,她就盯着湖面看了多久,目光灼灼一动不动,直到男子悄无声息的离开,谢元娘才慢慢的收回视线。 一个时辰之后,一辆青帷马车行驶在去效外的路上。 令梅扫了一眼身旁晕迷的男子,小声道,“姑娘,这人不会是坏人吧?” 买了点心的功夫,姑娘就救了个陌生男子回来,好在自家马车就在附近,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传出什么闲话来。 谢元娘揉着眉心,“应该不会。” 随后她又拿起在男子身旁捡回来的画轴,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副独钩寒江雪的水墨画,画很平常,笔峰也不是出彩,让谢元娘下定决心救人的原因,是这画的落款,上面盖着的私章。 正是子清两字。 谢元娘记得刘将军字子清,她曾听父亲提起过,父亲虽为文官,却与刘将军交往密切,两人当年一同进金陵,一个加参春闺,一个参加武选,也算是一起从草根变成了官老爷。 刘将军如今被告贪污而下了大牢,只等秋后问斩,现在却有一副刘将军的画在一个被追杀的男子身上,谢元娘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只是她还搞不清楚。 这才冒着危险将人救了下来。 谢元娘带人去的庄子,正是舅母这次送她的庄子,令梅记性好性好,说是在金陵城外的西山下,到了西山再一打听顾家的庄子,很快就在一片竹林后面找到了。 庄子不大,是四时的院子,后院却有一个大大的花园,里面种了各式的果树,梨花和杏花开的早,桃花也打了花苞。 守庄子的是孔家有家生子刘老汉一家子,刘老汉敦厚老实,妻子刘氏看着也是个稳实的,谢元娘很满意,由刘家的儿子刘范十六岁,看着像头牛一样壮,谢元娘原本还想着让车夫与刘范一同把人抬进去,却见刘范一个人就把人扛了起来。 令梅看的乍舌,“他一顿要吃多少粮食啊?” 刘范走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令梅在他身后,她话一说完,从后面便能看到刘范的耳朵红了,谢元娘嗔她一眼,令梅吐了吐舌头,这才乖乖的闭了嘴。 天色已经快黑了,谢元娘不能久留,将人安顿好之后就叫了刘老汉一家到面前说话,“庄子舅母送给了我,想来你们也收到了信,你们是孔家的家生子,舅母在信中也提过你们在庄子上呆了半辈子,舅母信得过你们,我自是也信得过的,你们全家的卖身契也在我那,你们认我做主子,我亦会把你们当成自己人,庄子扔旧由你们看管着。” 刘老汉是个憨厚的人,不会说旁的话,刘氏又是个稳重的人,一家子谢了恩,便算是认了新主子,谢元娘才提起救回来人的事,“这事不能对外说,你们在这边年头久,附近有大夫寻一个看看,用子多少银子只管从帐上走,待得了空我再过来,这人若醒了是留是走全由他自己做主。” 交代之后,谢元娘带着令梅,坐着马车走了。 回去的路上,谢元娘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那副画也被她带在出来。 入了城,再回到府门口,外面的天早就大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谢元娘下马车后才对车夫交代了今日之事不许对旁人说,二姑娘的性子好听的说是嚣张,说难听的就是泼辣,车夫哪敢多话,除非是不想再府上呆被发卖了。 谢元娘回到府上时,府上的人早就用过了晚饭,孔氏知人出去了,又见这么晚没有回来,自是又动了怒,有谢父在一旁劝着,孔氏的压下火。 谢元娘从静安居回到了青山居,也没让人准备晚饭,只让端了些点心过来垫肚子,简单的吃了几口便坐在软榻上打开了拿回来的画认真端详起来。 独钓寒江雪这副画看着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谢元娘把上辈子自己看书又在书中看到的典故那些都想了一遍,发现这副画也只是一副普通的画,里面并没有暗藏什么玄机,前世刘将军被冤枉是找出过证据的,此时看来是她想的太多,这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画。 叫了令梅进来把画收起来,又摆了笔墨,这才让令梅下去。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谢元娘在外面折腾一天也没了睡意,手握着笔不知不觉便把刚刚那副独钓寒江雪给画了出来。 她动笔快,不出半个时辰,画便跃然于婚上,谢元娘盯着画,灵机一动,在最下角又拟着刘将军的字也提上了‘子清’二字。 这样一看,和之前拾回来的画竟是一般无二。 谢元娘端详着,她觉得不靠访兰襟居士的画,便是访别人的画,也可以卖钱。 她放下笔,只等着画干了好收起来,哪知这个时候院子里有了响动,还有低低的呵斥声,谢元娘下了榻去了外间,不等出去便见帘子从外面撩起,谢父带着微微的凉气走了进来。 初春的一早一晚总是比白天冷一些。 谢元娘惊呀,遂又笑了,“父亲怎么来了?” 一边将人往里迎。 谢父见到女儿,面上就有了笑容,“在外面看你院里的灯亮着,想来你还没有歇下,便过来看看。” 父亲住的是前院,此时却说路过,谢元娘笑着也不挑破,将人迎到了里间。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响动,令梅几个慌乱的走了进来,忙上前见礼。 谢父面色不郁,“主子还没有歇下,你们到是先歇下了,奴才做的可比主子还金贵啊。” 。m 第九十五章:游湖4(画)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九十五章:游湖4令梅几个脸色白了,欲跪下,被谢元娘拦了下来。 她一边让几个人退下,一边凑到父亲跟前去撒娇,“是我让她们先休息的,您也和道我惯是不喜欢身边有人在的。” 女儿的性子傲气,这点谢父到是明白。 他目光慢慢一动,不等开口便注意到方几上放着的画作,待目光落在画的落款上时,目光也凌厉起来,“这画你是在哪里得来的?” 谢元娘不知父亲用意,想了想,“今天在外面仙女湖那里捡到的,父亲认得?” 谢父看着方几上的画愣愣的发呆,“这是刘将军的画作,你看到那写着的‘子清’,便是他的字。父亲与他当年相识与陋室,如今他出事,却什么也帮不上。” 谢父当着女儿的面,并没有掩饰他心里的自责,从他见画之后激动又不敢伸手触旁的动作,就能看得出来他与刘将军之间的感情很深厚。 “父亲,我听人私下里传刘将军是被人诬陷的” “住口,这样的话不论是从哪里听来的,都不许再说起。”谢父后知后觉,才发现对女儿态度太严厉了,声音柔和了许多,“元娘,打小父你就是被宠的那个,元字原本是长女所用,可是父亲偏疼你,便给你取了这个元字,你现在大了,有些事情不能再由着性子来。这些事在外面听了也就忘记了,不许再与人提起来,父亲说这些是对你好。” 谢元娘看出父亲的紧张,父亲因为刘将军求情而被降职,从正二品降到五品,也算是一撸到底,也难怪她才提了一句,父亲就这么担心。 关心则乱,谢元娘想到这两日自己猜测的那些,看着父亲一时之间也是五味参杂,她有很多的话要问,没有发生的事问起来,也不知从何问起。 “父亲,若是有一日母亲厌了我,父样会站在我这边吗?”她终是忍不住想要一个答案。 谢父愣了愣,看着女儿略有些白的脸,以为是刚刚的话太严重把女儿吓到了,笑道,“胡乱想什么,父母哪有厌弃自己儿女的,便是你们闯了天大的祸,也有父母为你人担心。” 说到这,谢父看着女儿,恍然明白了,他悠悠的叹了口气,“今日我过来就是想和你说说你母亲的事。” 谢父端详着女儿,感慨颇深,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坐下来,父亲和你说说。” 这是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谢元娘坐到了软榻的另一边,认真的看着父亲。 谢父看着女儿听话的样子,心有些闷,声音也不由得低沉了几分,“当年你母亲生下你和你姐姐之后,特别是生你的时候伤了身子,那时大夫曾说不能再有子嗣,你祖母知道之后就要给我纳一房妾进门,我回绝了,你祖母一气之下离开金陵回了老家,之后隔了几年才有了鸣哥,纵然这样,你祖母也恼了我,一直不肯回到府中。” 谢元娘才知道还有这样的过往,“母亲其实心里一直在怪我,若不是我,她也不会被祖母蹉跎吧?” 当婆婆的看不上儿媳妇,有很多种法子收拾,便是最简单的立规矩,也能把人折磨的没有人样,谢老夫人又只是一个农家妇人,折辱儿媳妇的法子更多,孔氏是大儒家出来的,可想而知当年的日子过的有多难。 谢元娘黯然垂头,衣袖的手不知不觉的慢慢攥紧,“难怪母亲不喜我。” 不喜欢到甚至去设计她这个女儿坏了名声,足以见得已经变成了恨。 谢元娘的鼻子忍不住的酸了起来,眼底也蓄满了泪水,“我理解母亲,不怪她。” 是啊,给了她这条命,就够了,她还想奢求什么呢? “元娘,你母亲只是有时转不过那个弯,心里还是真心疼你的。”谢父看到女儿伤心,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只觉得任何话都变的空白。 谢元娘嗤笑,“我明白。” 真心疼她? 做为一个母亲能去设计毁掉女儿,那是疼吗? 谢元娘悲从心来,面对仍旧在为母亲说话的父亲,一时之间只看到父亲的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却一个字也没有听到,安静的似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父亲唤她,谢元娘才抬眼看过去。 谢父原本还想再劝几句,结果一对上女儿茫然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竟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张了张嘴,良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时辰不早,你也早些歇了吧。” 又收着桌上的画,道,“这个我带走,放在你这里不安全,这事也不要对外人讲起。” 谢元娘张了张嘴,只能看着父亲把画收起来。 谢父还以为她省不得,“这画你留着不好。” 却也不说哪里不好,带着画走了。 谢元娘把人送走,令梅几个才从暗处走出来,看她们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就笑了,“不是让你们去休息吗?怎么还在这?” “老爷发了火,奴婢几个怎么睡得着。”令梅还在后怕。 谢元娘笑道,“都去歇着吧。” 寒雪上前两步,“姑娘,奴婢今天听说大姑娘明日要去游湖。” “去游湖?”谢元娘原本已经要回屋的身子停下来。 姐姐性子喜静,平日里除了宴会,极少出去,府中又出事,加之族学辩论会的事,按她的性子该去族学才是。 换做是以前,谢元娘不会多想,只是有了上辈子的事,谢元娘到不由得不多想了。 “奴婢只知道大姑娘让马房那边准备马车。”寒雪也没有打听出别的。 谢元娘思索了一下,“打听一下姐姐和谁出去游湖。” 寒雪应声,令梅这边见寒雪禀报完了,三人这才退下。 谢元娘躺在床上,回想刚刚父亲说的事,竟有些无力,因生了她才导致母亲差点不能再有子嗣,说起来这也算是牵怒吧? 不管如何,终于找到了原因,谢元娘心里的困惑也被解开了一些。 她知道父亲并没有说出事情的全部,毕竟只凭着这一点,孔氏做为一个母亲,还不足以下这么狠的心,除非还有别的事情在里面。 。m 第九十六章:寻求1(可怜)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九十六章:寻求1想要知道当年的事,又事关到祖母,除非在祖母那边才能打听到真相。 谢元娘只愁现在手中没有人,不然可以让人去打听一下,便是从祖母身边的人下手,总能打听出一二。 若是不知这件事情,谢元娘也不会去惦记,此时知道了,就像一根刺扎到她的心上,不扎出来总是难安。 辗转反侧。 这一晚谢元娘没睡好,早上去静安居请安的路上,谢元娘还在想着这事,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她才停下来。 “姐姐。”谢元娘回头看到身后的人,心情一时之间有些道不明的滋味,还是笑着打招呼。 她觉得有些事情变了,比如重生回来,她是想珍惜亲人之间的感情,和姐姐亲近一些弥补前世的遗憾,现在发现事实真相并非如此,热络的心冷下来,到觉得越发看不清身边的亲人。 谢文惠今日穿了件绫罗缎面耦合色的长裙,里面搭了件暗黄绣着芍药花边的交领内衫,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只拇指大的珍珠发簪,简单又不失典雅的贵气。 她笑时人就像远远安静盛开的兰,“正巧遇到,不然我也要去青山居找你。” 谢元娘眸子微动,“姐姐找我的事?” 谢文惠看了她一眼,总觉得今日的谢元娘有些怪,又说不出哪里怪,不过还是先说了要说的事,“砚姐到了金陵,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族学,你今日若没事便先陪着她去。” “姐姐今日不去?”谢元娘问。 “我约了人去仙女湖看桃花。”谢文惠直接把话堵死,“母亲让咱们姐妹俩总要抽出一个人来陪砚姐,今日就先委屈你了。” 谢元娘笑了,“看姐姐说的,有什么委不委屈的。” 谢文惠左言右顾,生怕被问与谁去湖边,谢元娘若连这点看不出来,便是真傻了。 这一瞬间,回想起她前世的愧疚,以总接守了寡的姐姐到府中小住,甚至因此引得婆婆不满,重生回来又一心想休复姐妹关系,一件件一幕幕,她还真是傻透顶了。 “我看你好像有心事?”谢文惠被一直盯着,不舒服的问。 谢元娘才收回目光,笑道,“天天能出去玩还不知道多有趣,我哪里会有心事。” “昨日你去了哪里?”谢文惠打听道。 若是平时这般问,谢元娘还真就回答了,今时不同往日,她目视着前方,“随处走走,不然整日里困在府上多无趣。” 谢文惠觉得眼前的谢元娘像雾里的山,越想看清却越模糊,“一个闺中女子,总往外跑成什么样子?大哥这些日子常在府中,你若觉得无趣便去幽兰居找他,听他说说这一年游学的经历,也总好过往外跑好。” 谢元娘侧头,直视向姐姐的眼睛,目光清澈明亮,干净无尘,“姐姐这个提议到是不错,我记下了。” 已经进了静安居,谢文目地又都达到,也不再多说废话,心里惦记着到仙女湖那边如何与董适和苏莹宝来个偶遇,自是没有注意到身旁谢元娘带着冷意的打量目光。 静安居孔氏看到谢元娘便沉着脸,谢元娘此时也不在意了,只当没有看到自顾的用着早饭,饭桌上谢父见妻子的举动有些不满,主动和谢元娘说话。 “今日你要出府玩还是去族学?我要去拜访一位故友,你闯了状元楼名声大震,他早就想见见你。”对于小女儿,谢父是真心喜爱的。 孔氏不和长女说话,扭过头来道,“老爷一个男子,带着女儿上门像什么规矩,若是他家真想见元娘,改日送了贴子上门,我带着元娘去。” 还真是见不得她一点好。 谢元娘故意逆着母亲的想法来,笑道,“到也不用那么麻烦,父亲是私下拜访,又是谈论诗画,也不算失礼。” 孔氏目光微沉,“你父亲不懂规矩,你还不懂规矩,闺中女子哪有乱跑的。”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懂规矩,母亲还不是由着我的性子来,再说我是与父亲出去,又哪里没规矩了?” “你还顶嘴。” “好了。”谢父打断妻子,“不过些许小事,一大早和孩子志这么大的气何苦” 孔氏一脸的不满,“还不是你惯着她。” 谢元娘索然无味道,“我还是和砚姐去族学吧,也省着母亲说我没规矩。” 孔氏就被一噎,神色不郁的看了她一眼,还想说话,见一旁的丈夫看她又看向砚姐,孔氏这才没有再说话。 一顿饭便在不快的气氛中用完了。 孔氏心情不好,留了鸣哥说话,先让他等在一旁,还在叮嘱长女,“你极少出门,让刘妈妈找几个强壮的护院跟着。” “女儿知道。” 谢元娘一路往外走,还能听到身后母亲关心姐姐的声音,反而她,到像个外人。 砚姐是外人,刚刚不好多嘴,此时见谢元娘沉默,到觉得她有些可怜,“姑母好强,不想被人议论,并不是针对你。” 外人都这么看。 谢元娘侧头,扯开嘴角一笑,“多谢表妹关心我,我没事。” “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关心你。”砚姐清傲的丢下话,带着丫头走了。 甩下谢元娘几步远,这才停下来回头看她,“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族学?” “我还有别的事。” 砚姐被拒,眉头往中间蹙,却也不再多说,只是有些怒其不争的多看了谢元娘一眼,带着丫头走了。 谢元娘知道砚姐是好意,正常被母亲训过,她就应该好好表现,她却还是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落在旁人眼里自是无可救药。 只是她的情况旁人不了解,更不好多解释。 回到青山居,谢元娘简了身轻便便于出行的衣衫,简单的发髻上插了只蜻蜓簪子,带着令梅便出门了,这样的事情谢元娘常做,太元朝对女子的规矩又不会太严格,所以这样出行的闺中女子很多,只是一些勋贵世家觉得这样有失体统,才约束着家中的姑娘不出门。 这些日子是族学辩论会,到是都放宽了些。 。m 第九十七章:寻求2(街上巧遇)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九十七章:寻求2谢元娘今日想找蒋才,她现在手里没有人,只能从蒋才这里要些人手,只是打听出来的消息怕又不好,她也在纠结要怎么办,最后实在不行,只能由蒋才出人,护送着寒雪往老家那边走一趟。 蒋才这人整日里闲不住,哪里人多他便会往哪里凑,谢元娘和令梅走了三个茶楼,还没有找到蒋才,到是被几个人的身影给吸引到了。 如意斋是最大最奢华的铺子,出入的常是身份高又有钱的人。 站在不远处,谢元娘看到了顾庭之一行人。 说起来这一行人可皆产金陵城中的勋世子弟,出身不是贵便是高。 出身顾尚书府的顾庭之,与他交好的郡王世子宋怀荣,工部尚书之东谷风及任显宏也在其中,这到是让谢元娘挺意外的,没想到出身低的任显宏能与这几个身份显贵的人有交往。 至于东谷风这个人,谢元娘上辈子在自家府里见过一面,顾庭之招待过他,所以此时一眼便能认出来。 女子那边谢元娘也认识,先是明艳高冷的宋南蓉,然后是董适,董适身边站着个清秀的姑娘,董适一向目下无尘的人难得与人说话时能面上带着笑。 董适的母亲是工部尚书之女。 谢元娘猜着这位便是董适外祖母家的表姐,东谷风的妹妹东南枝,随后便是一脸带笑又活泼的苏莹莹站在旁边。 苏莹莹是兵部侍郎苏沉之女,而苏沉曾是刘将军的副将,上辈子也是这个苏沉因有刘将军被冤枉的证据而被杀害。 想到这,谢元娘嗤笑,面上这样的说词,可是谁能知道私下里是有那样的内幕呢。 董适一向与苏莹莹交好,也是董家与苏家来往密切的原因,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是新上任没有多久的兵部侍郎,没有交集的两家关系能如此亲近,没有古怪才怪。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任显宏的身上,心有些闷,前世不会是因为这样与董适接触的机会多,任显宏才日久生情娶了董适吧? 要不是今日出来有事,她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情况。 谢元娘今日出来原是要找蒋才那厮,此时觉得眼前折开任显宏与董适在一起才重要,毕竟鸭子就一只,董适是户部尚书之女,从各方面比都胜过她。 眼见着几个人进了如意斋,谢元娘没有犹豫,随后就进了如意斋对面的闻香居。 闻香居是金陵最大的茶楼,最普通的一壶茶要一两银子,点心最便宜的也要二两银子,谢元娘几年存下的私房钱也只能够在闻香居用一次最便宜的茶,这还不能进雅间。 主仆刚进来,就有小二迎了上来,“这位姑娘几位?先前可有预定?” 谢元娘目光在一楼大厅扫了一圈,没有什么人,她目光最后就停在了靠窗的位置,小二是个有眼色的,立马就看出这位小娘子衣着鲜亮,怕是兜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不想客人尴尬,立马就推荐起窗口处的位置。 “这处靠窗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街道,咱们闻香居的窗纸糊了两层,只要将窗子带上,就能隔断外面的声音,又不吵闹,姑娘一个人来喝茶,小的看坐这位就行。” 一番说词把没消费不起,愣是说的天花乱坠,想让人不高兴都不行,而且没有一点看不起。 谢元娘觉得这里的东西贵,还是值这个价的。 她拒绝了小二的好意,“楼上可有雅间?” 小二笑颜更大,“有的,姑娘随小的上二楼。” 二楼雅间靠窗,谢元娘坐下后点了几样香闻居的特色点心,又要了一壶碧螺春,小二一退下去,令梅才急着开口,“姑娘,这次出来奴婢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的银子。” “我就几两的私房钱,你就是想带还能带多少?我看还不够香闻居一碟点心的钱。”谢元娘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种大的地方,都可以挂帐,然后到府上去结帐,你不用担心,回去后我和父亲说说。” 大不了高仿几副画卖出去。 重活一世,谢元娘总不想委屈自己,吃要吃好的,用也要用好的。 令梅听了大松口气,立马又喜颜欢笑,“奴婢听说闻香阁的马蹄糕最好吃。” “那你就多吃点。”谢元娘心不在焉的回道,眼睛早就扫到了临街对面的如意斋。 等小二把东西端上来之后,顾庭之一行人也从如意斋走了出来,四个男子走在前面,女子在后,一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 谢元娘慢慢的收回视线,耳朵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几吸的功夫,就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及说话声,谢元娘撇撇嘴,他们到是有雅兴,购完物还要过来品茶。 不多时隔壁就有说话声隐隐的传了过来,是在说族学辩论会的事,也有提起状元楼的事,谢元娘起身耳贴在雅间的隔板上,隐隐还听到有人在提起她。 “谢二状元楼一战成名,这几日族学辩论会到是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这声音谢元娘不熟悉,猜着不是谷家那位东南枝,便是苏莹莹。 下面的声音谢元娘听出来了,是宋南蓉。 “昨日听说她还去了仙女湖,与杨招娣发生了争吵,她平日里最是高调,如今状元楼又大放光彩却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怕是因为谢大人降职的事觉得面对咱们觉得丢脸吧。” 女子这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一道男声响起,“庭之,府中还有事,我先行告退,改日再聚。” 谢元娘的手指慢慢握起,是顾庭之。 “我也有事,不如一起吧。”这次是任显宏开口。 雅间里原本就四个男子,现在走了两个,女子这边不好留人,宋怀荣面上也有些尴尬,客套了两句,还欲送人,最后被挽拒留了下来。 “姑娘?”令梅在主子贴到隔断上偷听时就停下来吃,此时见姑娘要出门,就更不懂了。 “你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回来。女子要适当的当着男子面示弱撒娇,才能让男子记住你。”谢元娘兴奋的丢下一窜话,推开雅间的门,看隔壁的门关着,这才提起裙子追下楼去。 。m 第九十八章:寻求3(当着小叔叔面表白)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九十八章:寻求3令梅完全被姑娘的话给惊到了原地。 在楼梯处谢元娘喊住了任显宏,“是任大哥吗?” 她声音甜脆,走到门口的任显宏停了下来,回头正巧对上一双明媚满是笑意的眸子。 他微愣,随后眼里又闪过一丝的窘迫,“谢妹妹” 刚刚在雅间时,他便不喜欢听女子背后非议他人,这才借口离开,哪知道被议论的人就在茶楼里,那刚刚的事岂不是被她听了去? 谢二娘已经下了楼,人也到了任显宏的身前,“刚刚隐隐好像听到任大哥一直在说话,我以为是错觉,竟不想真是任大哥。” 谢元娘微微抬头,略有些仰望对方的姿态,声音又放低了些,“那日在承恩寺分开后,脑子里总是有任大哥说教我那些话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原走在前面的顾庭之已出了闻香阁,结果一回身没看到任显宏,这才又折回来,哪知刚迈进来就听到这样一番话。 是不是生病了?再说的直白点便是相思病了。 杏花宴上,顾庭之见识过谢二的胆大包天,状元楼见识了她的才华,今日第三次见面,见识到的是她的厚颜无耻。 闺中女子当街拦人表白相思之苦,这哪里是闺中女子可做出来的事情? 顾庭之只悔折回闻香阁,随后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就又出去了。 任显宏的脸一刹间的红了,脑子里有的只是那张明艳的脸,及软软的声音说她病了。 等反应过来后,他似被水呛到了,猛咳几声才止住,“谢妹妹,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人明显也被吓到了,步子慌乱,出去时差点撞到大门。 谢元娘强忍住笑,心情大好的上了楼,结果一转身,没想到遇到了两熟人。 顾远及身后侍立的江义。 主仆二人应该是正下楼,那么刚刚的一幕也应该看了去吧? 对着一个外男表白,又被上辈子的小叔叔撞到,难得谢元娘厚脸皮有些发热,她退避到一旁让出路来。 顾远步子稳健,一手放在身前手里把玩着念珠,一只手背在身后,一身浅蓝色绣着暗竹的袍子,走动间袍子微动,说不出来的好看。 再观其容,面容清冷,可若是接触就会发现他其实再温和不过,便是此时看似清冷,唇角也微微翘起,像极了谢元娘两世都忘记不了的那一幕。 花落无言,人淡如菊。 谢元娘原是偷偷打量,后来也就忘记了遮掩,光明正大的盯着看,直到两人距离只隔了几步远,对方的目光看了过来,眸光平淡而带着暖意,朝她微微颔首,缓步离去。 江义跟在主子身后,看到谢二姑娘赤裸裸的打量主子,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这谢二姑娘还真是见一次让人刮目相看一次,先是和人当中表白,后又赤裸裸的盯着男子看。 眼角的余光扫到主仆二人走远了,谢元娘才恍然回过神来,小叔叔竟然颔首和她打招呼了,她竟然就这么看呆了,忘记了回礼。 回到楼上,谢元娘带上门,双手抱住发烫的脸,“令梅,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下楼的人从哪个房间走出去的?” 令梅回想了一下,“啊,奴婢记起来了,刚刚从咱们隔壁间出来两个人,说来也巧,是那日在承恩寺放箭的男子。” 谢元娘低低哀嚎一声,脸埋在手里。 “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令梅焦急的问。 谢元娘摇头,“那我出门时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令梅茫然的点头,“听到了啊,姑娘说女人要适当的示弱撒娇,才能让男子记住。姑娘,这有什么不对吗?” 谢元娘欲哭无泪,“没有不对。” 是太不对了。 刚刚一兴奋,就把心里算计男子的心思给说了出来,还让小叔叔听到了,会怎么看她?觉得她是个肤浅的女子吧? 令梅拧着眉,实在搞不懂姑娘这是怎么了,这时隔壁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令梅立马小声叫主子,“姑娘,他们又在说姑娘了。” 谢元娘打起精神,于是主仆二人又耳朵贴在隔板上听了起来。 此时宋南荣面色不好,从顾庭之和任显宏走之后,她便一直紧抿着唇,在场的四个女子中,她身份最尊贵,面色一沉,除去目下无尘的董适,谷南枝和苏莹莹都不敢开口。 “大哥,顾庭之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们?” “庭之应该是有急事,你别多想。”宋怀荣怎么会承认顾庭之看不起妹妹的举指,承认了,他的面子也没了。 东谷风快速的看了董适一眼,见她目光落在窗外,事不关己的模样,眼里满是赞赏,不管旁人怎么样,表妹永远都不会鄙夷旁人,也只有表妹才是这般。 东谷风今年十七,要参加下个月的春闱,今日是听妹妹说与表妹出来,这才同行。 雅间里,宋南蓉仍旧一脸的不高兴,“大哥不必解释,我又不是傻子,这点眼色还看得出来。谢二状元楼名声大震,又是兰襟居士弟子,哪容得别人在背后说她不好,我才说了几句,这不就有人撂脸子了?” “南蓉。”宋怀荣提醒妹妹。 堂堂县主在这里争风吃醋,传出去岂不是落为笑柄。 宋南蓉也知道她失态了,这才收起不快,笑道,“我就是胡乱一说,在场的又不是外人,自也不会当真。” 苏莹莹机敏,笑道,“谢二姑娘闯状元楼,也是咱们闺中女子的楷模,怎么能不让人为她欢喜,县主提起谢二姑娘也得所应当,毕竟是为了咱们女子闯出了名头。” “苏姑娘说的正是这个理。”宋南荣看不起苏莹莹,对于她的示好并没有多大的热络,说完学着董适看着窗外的景。 谷南楠一直也没有说过话,低着看着手里的茶杯,不知是在看茶还是在看茶杯。 苏莹莹受了冷遇,面上笑意不减,对上宋世子的目光,温和的笑了笑。 “咦,是文惠?”宋南蓉突笑了,直接回头吩咐身边的如冬下去叫人。 。m 第九十九章:寻求4(偷听谈话)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九十九章:寻求4隔壁的谢元娘正偷听着,听到南蓉县主提到姐姐,这才起身去了窗边,轻轻一伸头就能看到街道上的身影,可不正是早上才见过的姐姐。 相比母亲的绝情做法,谢元娘更介意的是她愧疚一辈子的姐姐,或者说如果这辈子没有发现真相,她仍旧会带着愧疚去弥补。 记忆里姐姐温柔又和蔼的包容她的一切,哪怕她早早守寡,也没有怨过她,更不顾母亲的指责常到府上看她,直到发现事情真相之后,谢元娘才觉得可笑。 她眼里温柔和蔼的姐姐,薄凉的接受着她的弥补和愧疚,一边享受着她给的好处,这怎么可能是温柔和蔼?明明是吃人不吐血头的白眼狼。 “姑娘,是大姑娘,可是大姑娘不是说今日有事吗?”令梅看到县主身边的大丫头与大姑娘汇合,两人说话间大姑娘还抬往上看,便与人往这边来了。 谢元娘语气淡淡,“我今日不是也说去族学,还不是没去?或许姐姐的事已经办完了吧。” 谢元娘坐回椅子里,她不说话,令梅也不开口,她看得出来主子心情不好。 不多时隔壁间就听到了打招呼声,宋南蓉语气带着亲近,到是与对旁人不同,话里话外提起谢父降职之事尽是关心之意,谢文惠的声音很低,谢元娘听不太清说了什么,不过想着以姐姐上辈子能骗得了她的手段,应付宋南蓉那个草包绰绰有余。 令梅到是好奇心重,耳朵贴在隔板上,上句听到什么,下句就小声的重复出来。 “大姑娘回县主的话说府内一切都好,这阵子府中有外祖家来人,所以一直忙着也没有出来。” “大姑娘又说自己文才不行,族学辩论会第二场就被淘汰。” “大姑娘问董姑娘可是这几日睡不好,看着不怎么精神,说她知道一种香由干花瓣混在一起放到枕头里可安眠,又问董姑娘近几日要不要去承恩寺看梨花,说梨花开的好了,董姑娘拒绝了,说其兄长要参加春闱。” “大姑娘又问董姑娘借了书,董姑娘说到时让人送到府上来。” 令梅不嫌弃累,听一句说一句,谢元娘到是被她的举动弄的心情好了。 她抿嘴笑了笑,“好了,回来坐吧。” 那边雅间里的几个人,谢元娘并不上心,今日要不是看到任显宏与他们在一起,谢元娘也不会躲到这里来偷听。 令梅见主子高兴了,这才坐回来,“姑娘不是说找小爵爷吗?咱们也走吧。” 虽不知为什么,令梅就是觉得主子刚刚看到大姑娘便不高兴,她脑子笨想不通,可想到大姑娘明明是一个人出来,却对姑娘说约了人,亲姐妹之间还说谎,也难怪姑娘会不高兴。 “走吧。”谢元娘也不想再呆下去。 两人正说着,还不等起身,就听到外面有吵喧声。 “小爵爷,楼上真没有雅间了,里面都有客人,您可不能乱闯。”正是小二焦急的声音。 可有人根本不听他的,蹬蹬蹬的脚步声,已经大步上了楼,说出来的话更是嚣张,“小爷来你们闻香阁那是瞧得起你们,你那么夸张叫喊什么?你以为小爷是来抢劫的不成?” “小爵爷,小的就是哄骗别人,也不能哄骗了您啊,二楼单间真的是客瞒了,小爵爷” “够了,别以为你们家有后台小爷就不怕了?便是没有雅间也要给小爷清出一间来,小爷今日就是带着地痞态度来这里的。”这话说的霸道,自己承认是地痞,小二的还能敢说什么。 伴鹤也在一旁劝着,“我们家爷今日可憋着火呢,要是把火撒在这里,便是打你一顿也没有人管。” 蒋才很满意这句,“说的对,小爷可不搞那文人那一套,全靠拳头说话,你要是讨打,小爷先赏你一顿拳头。” 这一主一仆嚣张如此,小二哪里还敢拦着,可想到楼上的雅间都是客人,这若是在他们茶楼出了事,他们也不好和人交代。 正当小二左右为难时,其中一处雅间的门打开了,只见之前与一位姑娘同来的小丫头对着小爵爷福身,抬手示意人进来,却又做出噤声的举动。 是认识的?小二暗松了口气。 蒋才看到这丫头还没有认出来,到是伴鹤先认出来了,他也看出这丫头不想让人听到的举动,小声提点主子,“爷,是二姑娘身边的丫头。” 蒋才眼睛一亮,大步一迈,又想到什么,这才将步子慢下来,到了令梅身边,“你主子找小爷?” 令梅想到姑娘的交代,也不出声,等小爵爷主仆一进来,这才将门带上。 蒋才等不来下人的解释,便欲张口问谢二,“你” 谢元娘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手指指了指隔壁,又指了指面对的椅子,蒋才一脸的狐疑,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谢元娘不说话,蒋才也不开口问,他不知道谢二要搞什么鬼,然后就见谢二的丫头贴在隔板上听着隔壁的动静,时间一点点过去,良久才见那丫头起身对着谢二摇摇头。 谢元娘颔首,令梅又贴到隔板上。 蒋才实在没有耐性,对身边伴鹤抬抬下巴,伴鹤机灵的也凑到令梅的一旁,耳朵贴到了隔板上,隔壁安静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伴鹤狐疑的看向主子摇摇头,不过没有起身,继续贴着耳朵听。 谢元娘从荷包里把印章拿出来,递给蒋才,她声音压的低,“隔壁是南蓉县主及宋世子一行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与你在一起,你上楼又大呼小叫的,咱们还是小点声说话。” 偷偷摸摸的? 蒋才抬眼快速的看了对面的谢元娘一眼,又快速的收回目光,看的太快他只记得她的唇在一张一合,唇有些小又有点厚,像极了春天吃的樱桃。 谢元娘哪知他在想什么,见他盯着桌面发呆,手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印章篆刻好了,你不看看?” 。m 第一百章:寻求5(阻止)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章:寻求5蒋才傻呆呆的抬头,又顺着谢元娘指的方向,这才注意到印章,他耳根一热,快速的拿过印章,端详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的。” 切,明明喜欢的不得了,眼睛亮的就差把印章吃下去了,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谢元娘也不戳破,“我有事要求你。” “什么事?昨天杨二在背后说你坏话小爷把她丢进湖里,可算还你人情了。再说你让我关的那个宋佶,这阵子郡王府暗下里可一直派人在找呢,这事担多大的责任你知道吧?做人可不能贪。”蒋才头也不抬,摘下腰间的荷包,小心翼翼的将印章装进去,荷包挂回腰间又检查几次,牢固了这才放心的抬起头。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谢元娘打趣的目光。 蒋才就有种被偷窥到心事的感觉,紧绷起身子,随即又装出混不在意的样子,“不过是个普通玩意,我当有什么惊艳的地方。” “行了,别说那些虚的,我知道你喜欢书画,听说你还私下里把老爵爷喜欢的青花瓷当了,买了一副兰花图回府?被打的半个月没下床吧?”前世谢元娘可没少听顾庭之背后用这事笑话蒋才。 蒋才脸乍青乍红,“你听谁说的?小爷那次是大发善心,见他养家辛苦,这才帮他一把,他又不是什么名人,小爷买他的画作甚。” 谢元娘仄仄嘴,“你还真敢大言不惭的这么说,你要真买一副名家的画作,也不会被老爵爷打了。你若喜欢画作和我说啊,你可别忘记我师傅是谁。” 蒋才眼睛闪闪发亮,明明渴望不已,又一时之间放不下面来,挣扎间,终是按捺不住兰襟居士画作的诱惑,咬牙切齿的看着谢元娘,“什么事你说吧?” 谢二这人就是个妖精。 蒋才觉得每每见了她,他都会败下阵来,她总能拿捏住他的短处。 “杨招娣的事先谢了。”蒋才刚刚说的‘杨二’,谢元娘知道指的是杨招娣,道了谢才说正事,“我想让你找两个人护送我的丫头去一趟我老家办点事。” 蒋才打量着她,身子往后一靠,两只胳膊盘在胸前,又摆出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作派,“谢二,我觉得你怎么越来越往神秘走了呢?” 谢元娘饶有兴趣的回视他,身子也往后一靠,下巴微挑,“怎么叫越来越往那走,是一直就在这呆着呢。” 蒋才:他觉得在语言上他更不是谢二的对手。 “行了,我应你一副画,你帮我找两个稳妥的人,最好其中有个是女子,这样一路上也方便。”谢元娘说的也咬牙切齿,上辈子蒋才这厮就为了一副画,可没少帮敏氏欺负她。 结果现在她还要用这个办法求这厮帮着办事,你说气不气人? 蒋才败下阵来,也不再挣扎反抗,“你哪天用人?” “越快越好,就这几天吧,你找稳妥了,让人去谢府后门等着,我每日放丫头午时去那里等着。”谢元娘笑眯眯看着他。 蒋才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知道了。” 满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谢元娘还不耐烦他呢,也不用她多说什么,隔壁间终于有了动静,伴鹤先听到了,样子和令梅之前的作派一模一样。 他压低声音,“爷,是宋世子他们,在议论爷呢,说不知道爷和谁在这里约了见面,上来后就一点动静也没有。” 蒋才挑眉,看向谢元娘,谢元娘就道,“南蓉县主也在。” 蒋才扭开头,“有她有没有好事。” 谢元娘觉得蒋才这厮虽不招人待见,不过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 “他们现在起了。”伴鹤再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蒋才身子往窗外探,隔壁已经起身走人,不多时从窗口就看到了一行人出了茶楼往南街去了,蒋才才不屑的收回目光,抬眼见谢元娘也站起身来,略有些不快。 这人不是过河就拆桥吗? 求完他就走了? 谢元娘可不管他怎么想,“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这些点心和茶水记在谢府,小爵爷可以慢慢享用。” 蒋才一脸嫌弃的扫了一眼桌上的几盘子点心,吃的没有几块,当他是要饭的呢? 又自持身份,端着架子,直到谢元娘主仆走了,从窗口也看不到人了,蒋才才沉下脸来。 “你说谢二是不是觉得小爷之前答应她办事时不爽利?” 伴鹤想了想,“奴才觉得和这个到没有关系,主要就是谢二姑娘不喜欢爷。” 蒋才: —————— 街道外面,谢元娘办妥了事,一路也不急着回府,带着令梅不时的进这铺子看看,又进好个铺子看看,一边走一边逛,说来也巧,这没走出去多远,就又碰到谢文惠。 谢文惠不是一个人,与她在一起的是苏莹莹。 上辈子可不记得姐姐与苏莹莹有接触,谢元娘微眯起眼睛,苏莹莹是兵部侍郎苏沉的女儿,而苏沉曾是刘将军的副将,前世在外人眼中,苏沉更是为了帮刘将军平反而死。 可惜,那是说给世人听的,却不是事实。 至于内幕,谢元娘却也是在顾庭之喝多之后听他提起的,苏沉上辈子却是因皇子之间内斗受牵连,皇上为了保住皇家的声誉,而将错推到苏沉的身上,苏沉帮皇子背了罪,明面上又以为刘将军平复而死得了好的名誉,也算是皇家对他的补偿。 算算日子,苏家也没有几个月好日子可过,谢元娘觉得还是尽可能避免与苏家接触的好,思及这些,她目光又落在谢文惠与苏莹莹的身上,两人在衣料铺子里正看着一块料子,不知说到了什么,笑的很开心。 心动不如行动。 谢元娘已有了盘算,也不多做犹豫,带着令梅便走了进去。 有人进来,谢文下与苏莹莹看过去,原以为是个陌生人,结果发像竟是认识的。 谢文惠愣了一下,笑道,“你不是去族学了吗?” 一边又给苏莹莹介绍,“这是我妹妹,元娘。” 苏莹莹并不像一般武将家里的小娘子透着英气,反而小巧秀气像江南的女子,听了是谢元娘,面露惊呀,“可是闯状元楼的那位谢二姑娘?” 。m 第一百零一章:神秘1(寻上门)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零一章:神秘1谢元娘扬着下巴看人,颔首也透着傲气。 苏莹莹笑容略有些僵,以前苏父是将军没有人看低她,如今苏父又是兵部侍郎,平日里结交的姑娘也没有在她面前拿大的,到是这位五品主事家出身的谢二,用下巴看人,苏莹莹略有不喜。 谢文惠暗下气的咬牙,面上也提醒着,“元娘,苏妹妹是苏侍郎家的女儿,你第一次见,别吓到她。” 她好不容易今日才打听到这些人的行踪,甚至刚刚分开时,又放低身份利用苏莹莹喜欢她身上的春衫款式,这才引人单独出来,哪知道半路跳出个谢元娘破坏她的好事。 “苏侍郎家的女儿又怎么了?这金陵城里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便是二品官家出来的。”谢元娘故意装出跋扈的作派,拉着苏莹莹手里的料子,“远远的就看到你们俩在看这块料子,花里胡哨的,又红又绿,也没个正经颜色,我记得姐姐最喜欢素静的料子,什么时候还喜欢这样的了?莫不是被人带坏了?” 谢文惠被气的差点晕过去。 苏莹莹也被气个倒仰,随手松开手里的料子,“谢大姑娘,我还有事,便先走一步。” “苏妹妹,你等等。”谢文惠急着解释。 苏莹莹哪里管她这个,带着丫头大步出了铺子,几眼的功夫便走出数十步之远,任谢文惠在身后叫多少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文惠眼看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气的两眼直冒火腥子,回身怒瞪,“你是怎么回事?有这么说话的吗?你就差直接指着对方的鼻子说是对方眼光差了,你是不是要把全金陵城的世家都得罪了才高兴” 谢元娘达到了目地,也不在意谢文惠的态度,“我实话实说,哪知道她这般小气,姐姐一向是和气的人,还是少与这些心眼子小的人来往。” 谢文惠错愕的看着她。 谢元娘明白怎么回事,却故意扭曲道,“姐姐也觉得我这样做对吧?” 不知道真相之前,谢元娘哪次面对谢文惠的训斥不是笑着打哈哈又道歉,今日突然之间态度又变回以前那般了,谢文惠惊呀也正常。 谢文惠搞不明白今日谢元娘是抽了什么风,此时心情又不好,懒得与她多说,“如今府上事多,父亲又被降职,你不知道帮着分忧,只知道在外得罪人,多的话我也不说,你自己想吧。” 丢下话,带着宝枝走了。 “姑娘,大姑娘好像真的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吧。” “真的没事吗?”令梅有些担心,“大姑娘会不会伤心啊?” 伤心?她也会伤心吗? 谢元娘停在原地,并没有因为这话而伤心失落,反而撇撇嘴,“咱们也回府吧。” 令梅生怕姑娘憋在心里难受,一路上只捡开心的事说,叽叽喳喳的直到到了府门前才收了话,谢元娘也往门口旁的石堆看过去,那里蹲着一个男子,此时也看到了谢元娘主仆,他站起身来。 “不知姑娘可是谢二姑娘”男子的面色有些白,像久病初愈一般。 这一处是谢府后门的小巷子,谢元娘是捡了近道回府的,此时巷子里也没有人。 “你身子好了?”谢元娘没有回答,她这么一问,却也变向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令梅看了也惊呀。 这男子正是昨日姑娘在仙女湖边救下的男子,她也没有想到这人今日就找到府上来了。 男子看到找对了人,神情有些激动,“昨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吕某还有要事在身,待办完事再报姑娘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谢元娘原还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好了,转念一想人都到这了,想来也没事了。 男子又是握拳作揖,看这作派到像是个行武之人,“不知姑娘昨日救吕某时可否看到吕某身上的东西?那东西对吕某极为重要,还请姑娘如实告之。” “你这人,我家姑娘救你,难不成还贪了你的东西不成?”令梅愤愤不平道。 吕姓男子尴尬的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实在是那东西比吕某的性命还重要,况那东西也不安全,吕某也是为了姑娘着想。” 谢元娘拦下令梅,打量着男子,“那是刘将军的画吧?” 吕姓男子猛的抬起头来,“姑娘认得刘将军?” 目光已升起警惕之色。 谢元娘笑了,到是挺警觉的,“我父亲在朝堂上为刘将军说情而被贬职,这位壮士在金陵城里随便拉一个人打听便知我说的真假,以我父亲与刘将军的关系,我自是认得刘将军的画。” 吕姓男子神色复杂,看着谢元娘的神情透着挣扎,谢元娘不明白对方怎么会是这样的神情,听到她与刘将军的关系,又如此珍重刘将军的画,不是应该激动或者高兴吗?可怎么会是挣扎呢? 沉寂了片刻,吕姓男子猛的往巷子口看去,他目光犀利,随后不待多说,从怀里掏出东西几个大步到了谢元娘的身前,直接将东西塞到她手里,又快速的退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谢元娘根本没有没有时间看什么东西塞到手里了,就听他道,“这东西极为重要,还望谢姑娘代为保存,日后吕某定会到二姑娘这里来取。” 谢元娘本能道,“你若有事可求顾次辅,他一定会帮你。” 吕姓男子微愣,二话不说,人三两步就已经从另一边出了巷子,消失不见。 令梅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姑娘手里的布包,“姑娘,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谢元娘神色严肃,将布包塞进衣袖里,不动声色的整理着衣袖,动作落在外人眼里,似女子注意妆容而在整理衣角,嘴上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得对外说。” 令梅就是这点好,主子怎么交代就怎么做,也从不多问。 看着谢府的后门,谢元娘回想那男子往巷子另一边看的举动,犹豫了一下带着令梅往前走,从那男子出去的巷子口通过,又绕到前面,打量左右没有人,这才快速的从前门回了府。 。m 第一百零二章:神秘2(偏心与疼爱)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零二章:神秘2令梅被姑娘这神神秘秘的举动弄的也紧张的绷着身子,直到回了青山院,浑身才摊软下来。 内间里,谢元娘盯着方几上的包布,挣扎着要不要打开,令梅把姑娘外出的衣衫整理好出来,发现姑娘还盯着布包看,忍不住开口道,“姑娘想看就看吧,又没有外人知道。” “这样不好吧”谢元娘道。 看着嘴上说不好,手已经快速打开布包的主子,令梅嘴角抽了抽。 东西打开了,谢元娘发现里面是两个青皮的账本,她打开翻看,上面记的条理清晰,前面是日期,后面是物件事或者地点事物。 就是普通的帐本,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谢元娘研究了一番,发现真的只是普通账本后,这才将东西又包起来,交给令梅让她放起来,今天出去折腾了一番,谢元娘也有些累了,躺在软榻上小歇。 直到傍晚的时候静安居让人递话过来说晚上都过去用饭,谢元娘这才收拾了一下,带着令梅去了静安居,在静安居的门口遇到了从前院过来的表哥和鸣哥。 谢元娘一脸的欢喜,“表哥,可有几日没看到你了。” “我可知道你梨花看了,就是闻香阁的点心也吃了。”孔澄笑着打趣,见鸣哥一脸疑惑的看过来,笑着解释道,“才我回府的时候,正好碰到闻香阁的人过来收帐,这府上除了你二姐姐,也没有人会去那里吃茶。” 谢府的条件摆在那,恨不得一个铜子掰成两个花,哪舍得去那么贵的地方,也就元娘这样胡闹的性子才不会管这些。 “我已经让九渊把银子给了。”孔澄性子好的叮嘱,“过会儿我让九渊送些银票过去,日后出门身上备一些。大姑娘了,总不能空着手出去。” 孔澄知道表妹的荷包空,月银也不多,私心的补贴了一些。 鸣哥见了想了想,“二姐,那日状元楼睹你我也赢了些银子,我这里又不用,饭后我也让人送到你那里去。” 谢元娘欢喜的捏着她的脸,“好了,姐姐怎么能用的你银子,你留着自己当私房,表哥不缺我花表哥的。” 鸣哥立马又板起腰板,“怎么能花外男的钱?不合礼数” 芭啦芭啦的又说了起来。 谢元娘和孔澄看着笑也不拦着,直到要进正屋了,鸣哥这才停下来,面对笑着打趣自己的姐姐,拧着眉一脸凝色的进了正屋。 正屋的花厅里饭菜已经摆好,谢父和孔氏在说话,谢文惠及砚姐也早到了,看到他们三人进来,便移到了花厅用饭,食不言寝不语,饭后一家子移到了侧房暖阁里说话。 还是说起了族学辩论会的事,砚姐已经闯到了第八关,谢父夸赞了一番,随后又问起了孔澄今年春闱的事,听孔澄拒绝参加春闱,到底觉得遗憾。 谢文惠今日格外的沉默,孔氏不免多看了几眼,眼前人多又不好多问,等大家都散了,谢父进里间去洗澡,孔氏才抽空问刘妈妈。 “打听出来怎么回事了?”孔氏揉着眉头,自从得罪了郡王府,这几日她亦在府里呆着,也没有去族学。 刘妈妈小声道,“奴婢问了大姑娘身边的宝枝,今日是她随大姑娘出的府,先是遇到南蓉县主一行人,后来与兵部侍郎府的苏姑娘谈的挺好,两人一同去了衣料铺子,这时遇到了二姑娘。” 下面的话刘妈妈没说,孔氏就明白了。 孔氏的眉头就差拧到了一起。 刘妈妈小声劝着,“二姑娘的性子金陵城谁不知道,想来苏姑娘也不会多想,明日夫人让人给苏姑娘送些好的料子,想来这事苏夫人心里有数,也不会计较。” 想了想又道,“咱们大姑娘是个好的,金陵城谁人不知。” 孔氏面色好了些,“妈妈说的对,就去库中挑两匹今年的新料子送去,再挑两匹给望月楼送去,惠姐大了,时常出门总要做几身好衣服。” 刘妈妈笑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奴婢到是忘记这点了。” 孔氏这回是真笑了,“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再给青山居也挑两匹。”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有些不快。 刘妈妈眸子一转,“奴婢见二姑娘这些天在院里穿的多是棉布衣衫,明日奴婢便挑两匹棉布送过去。” “她这几日一直穿棉布的衣衫?从何时开始的?”孔氏突然发问。 刘妈妈心下一惊,又后悔起来,她只想着夫人不喜欢二姑娘,所以挑些便宜的料子去,到是忘记了另一件事情,此时被夫人盯着,又不能不回,“应该是从杏林宴之后。” 具体是什么时候刘妈妈还真没有注意,只想着把日子往前说。 孔氏冷笑,“妈妈也不必为她遮掩,家中来客,她便穿棉布的衣衫,这不是告外人她过的不如意吗?我到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心思。” 刘妈妈劝着,“许是天气暖了,二姑娘才捡了棉布的衣衫出来。” 孔氏拦下她下面的话,“你不用帮她解释,她什么样我心里清楚。” 刘妈妈不敢再说话。 这时里面的谢父洗完出来,“这是出了什么事?” 他看出夫人脸色不好。 刘妈妈忙退了出去。 孔氏上前接过下他手里的干巾,动手帮谢父擦着头发,一边把从刘妈妈那里听来的事说了,“惠姐一向懂事,这次定是元娘做的过份了她才会动怒,不往这些年,你哪次见惠姐和元娘计较过?” 谢父笑了,“元娘性子活泼,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我当是什么事。到是惠姐,你私下里要劝劝她,我知道她担忧我降职的事,可她是个姑娘家,心思不要太重,这事担忧也没有用,咱们要高高兴兴的谢恩,若传出去对圣上之意不满,只会招来祸事。” 明明错的是二丫头,可在丈夫的眼里,错的反而是大丫头。 丈夫说的又没有错,孔氏心里难受,面上也装不出来,语气淡淡的,“我知道了。” 却是不多说。 。m 第一百零三章:神秘3(姐妹比高低)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零三章:神秘3谢父看出妻子的不高兴,只当没看出来,说着累了,明日要与人去游湖,起身去了里间,丈夫装傻,明知他是这样的性子,孔氏胸口的气还是压了几次,才慢慢压下去。 次日,用过早饭之后,孔氏先让刘妈妈去库里挑布料,一边让人送去苏府,一边又亲自去库里挑选布料给惠姐,结果看了几十匹都不满意。 “布匹颜色有些暗,给长者做衣衫到是合适,惠姐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到不合适她,今年外家送来的布料在哪里?” 刘妈妈又是一阵头疼,还是指了眼前刚被看过的几个箱子,孔氏的眉头就蹙了蹙,“单独给望月楼送了?” “舅夫人一向心细,自是把今年最流行的料子花色都挑选了些。”刘妈妈忙回着。 孔氏的眉头却也没有松,“青山居那边呢?” “那边的单子都在二姑娘手里,奴婢还没有看到,也不清楚送了些什么。” 孔氏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手摸着布料,似无心道,“我这个大嫂啊,要真偏起心来,便是我这个亲小姑子也比不得。” “奴婢记得去年有郡王府送来的黄色青竹暗纹白色的花罗,正是春日,给大姑娘做件春裙定好看。”刘妈妈忙转了话。 孔氏只能应下,不然又能怎么样?她这里的布料实在不适合姑娘用。 心里又憋了口气,孔氏原想亲自己送去望月楼的心思也没有了,回到屋里坐着生闷气。 刘妈妈哪敢多说,忙让人把挑出来的布匹送到望月楼和青山居去。 望月楼里,谢文惠也无精打采的靠在软榻里,昨日的好事被谢元娘破坏,想接近苏府的事情又破灭了,再想接近怕也不会入苏莹莹的眼,想着如今虽族学辩论会忙,可各府想聚也不在给谢府递贴子的事,谢文惠心里便越发着急的想改变谢府眼前的状况。 宝枝从外面进来,犹豫了一下才道,“姑娘,二姑娘来了。” 她还敢来? 谢文惠眼睛一厉,总是深深吸了口气将那口怒气憋了回去,她坐起身来,“快让人进来吧,自家姐妹,哪里那么多的规矩,日后二姑娘来了,直接让人进来就行。” “我就知道姐姐疼我。”谢元娘自顾的挑着帘子从外面进来,坐到软榻的另一边,人也随意,“姐姐今天没有陪砚姐去族学?” “族学辩论会人多,昨日去了之后觉得吵的慌,此时头还有些不舒服,今日便没有过去。”谢文惠随便找了个借口,眼皮一撩,用打趣的语气问,“你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今日不往外跑了?” 谢元娘叹气道,“还不是昨日苏姑娘的事,昨上回去之后我想了很久,昨日我说的话是过了些,不过我的秉性金陵城里的姑娘家谁不知道,她还真放在心上了,看着心性也不宽,到是和杨招娣挺像。苏大人原是刘将军的副将吧?刘将军出事,父亲被贬职,你说别人家是不是也会远着苏家啊?姐姐性子好,别什对什么人都和和气气的。” 谢元娘气的身子都在发抖。 坏好事的是她,此时还劝别人? 谢文惠就没有见过比谢元娘还厚脸皮的人。 前世早早做了寡妇,重活一世,接二连三的被谢元娘压着,谢文惠委屈的只差一点就声色惧烈的当面指责一番,忍了又忍,才将这口气压下去。 “妹妹不说起,我到是忘记了这点。”谢文惠笑的温和,“你啊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就是昨日看到姐姐与苏姑娘在一起想到的。”谢元娘歪着头回道。 她眸子干净,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底,谢文惠还真不相信谢元娘是在说谎。 想到刚刚她还在生气,差点把自己气死,谢文惠一阵苦笑,和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她何苦把自己气成那样?根本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姐妹俩正说着,有人从外面进来了,没看到人,声音先传了出来,“大姑娘,夫人一大早就去库里,把郡王府赏的花罗找了出来,特意让奴婢送过来,让大姑娘做身春衫” 长玉待看清屋里还坐着二姑娘时,后面的话一时僵在了嘴里。 做为孔氏身边的大丫头,长玉在府里那也是个厉害的,可今日过来时刘妈妈特意叮嘱她送给大姑娘花罗布料的事不能让青山院知道,她想在大姑娘这里讨个赏,就不等通报就闯了进来,哪知道二姑娘也在。 里间里,明明主子下人算在一起四五个人,却静的落针可闻。 谢元娘一眼就看出长玉为何这般,她垂下眸子,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又带着笑意,到要看看这样的场面长玉怎么解释。 “是长玉姐姐来了。”谢文惠暗恼长玉没规矩,才弄的眼前这般尴尬,又对宝枝使了个眼色,“愉还不把东西收到库房去。” 然后神色平淡的解释,“二妹妹一大早过来找我说话,母亲也给二妹妹挑了布匹吧。” 长玉又不想此时低头,正好借着台阶道,“可不是让大姑娘说对了。二姑娘,那奴婢就带人把布料送到青山院去。” 谢元娘眼皮抬起,“我记得郡王府去年送了两匹花罗,我的那匹是什么花色的?” 长玉就是一噎。 她怎么回答?说夫人送的只有两匹棉布没有花罗? 只怕这话一出口,二姑娘拔尖不让人的性子,当场就得去静安居找夫人吵闹,过后还不是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受牵连? 那不回答? 长玉明白不说话,今日这事也躲不过去。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夫人送了什么奴婢到没有细看。” 这话回的磨言两可,可又太假。 送的是什么怎么可能不清楚?这到时怎么回话? 谢元娘回头吩咐令梅,“我性子急,等不得回院再看,你去院子里看看是什么花色的?” 令梅领命退出去,长玉想拦人又没那个胆子,脸色却有些白。 谢文惠面上淡淡,眼底带着一抹舒畅,只觉昨日到现在憋着的气总算是吐出来了。 。m 第一百零 四章:机会1(讨要)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零四章:机会1谢文惠觉得,不管怎么说,母亲是偏疼她的。 令梅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神色也有些不好看,“姑娘,夫人给姑娘挑的是两匹棉布。” ‘哐当两声,谢元娘手里白瓷的茶杯在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动了怒?”谢文惠心下得意,面上却做出一副好姐姐体贴的语气,“母亲定是把布匹找出来了,怕是下人心粗忘记拿了。” 谢元娘唇角微微挑起,“刚刚手滑。” 她一边起身,“我去母亲那里坐坐,即是忘记拿了,我自己去取。” 一切发生的快,谢元娘走的也快,谢文惠穿好了鞋追出屋时,只见谢元娘主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拧了拧眉头,回头看长玉一眼,带着宝枝追了出去。 长玉傻在原地,今日原本是好事,现在闹成这样,夫人那里她脸色又白了白。 ———————— 静安居里,气氛如大战前夕的紧迫,一触即发。 孔氏身子挺直的坐在榻上,目光直直的看着闯进来的小女儿。 谢元娘紧绷的脸一瞬间炸开,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刚在望月楼正碰到长玉给姐姐送布料,我那只有两匹棉布,是不是同姐姐一样的花罗忘记拿了?” 没有进来就吵,反而用迂回的办法,只会耍些小聪明,不过到是学聪明了。 孔氏冷冷道,“花罗只有两匹,昨日你得罪了苏府的姑娘,今日让人送了一匹过去,一匹给了你姐姐。” 她的声音顿了顿,“这几日见你喜欢穿棉布的衣衫,正好有几匹花色好的棉布,就让人挑了给你。” 刘妈妈侍立在一旁,身子也紧绷着,真怕二姑娘又闹起来。 二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今日越是安静不闹的二姑娘,才越让人有风雨欲来的征兆。 谢元娘语气淡淡,“我不过说了句实话,苏姑娘生气是她自己心胸小,母亲到是也不问问,直接就定了我的罪名到苏府去赔礼道歉了,也不知是真疼我还是假疼我。” 孔氏嗤笑,“你还在乎你的名声?从小到大,我哪次管你你听过?还不是随着你的性子来。” “母亲若真管我,自能拦下我,只是每次母亲嘴上说着不同意,还不是由着我胡闹。”谢元娘眼神淡淡看过去,“我是做女儿的,哪里会不听母亲的。” 这话就差直接说捧杀了。 刘妈妈脸色大变,“二姑娘,夫人可是真心疼爱姑娘。” 孔氏的脑子也大乱,直直的看着小女儿,“谢元娘,这是何意?你把话说清楚。” 谢元娘目光透着无辜,“我就这么随口一说,母亲怎么这般生气?” 她目光单纯又干净,到不像是在意有所指。 孔氏和刘妈妈打量了半响,心底的惊涛骇浪才慢慢的压下去,孔氏觉得一定是她想多了,这丫头打小就是个没脑子的,每天只知道掐尖争高,哪里会有旁的心思。 可刚刚这么一惊,孔氏也吓的身子虚脱,不耐烦的挥手,“你舅母送你的好东西还少吗?你还缺一匹花罗?回去吧,在这里看着我就心烦。” “也是,往年舅母送的东西姐姐的都是自己收着,母亲说怕我年岁小不懂,都送到了静安居,如今我也长大了,那些东西我看着还是自己收着吧,也省着为了一匹花罗,我还闹到母亲这里来,显得我眼皮子浅。”谢元娘今天过来闹,也正是为了些事。 这哪里是说她自己眼皮子浅,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孔氏气的手指发抖,“我当真是为了匹布料,原来是念着那些东西。你这些年用的穿的吃的哪样不是好的?你当那些东西是大风刮来的?” 谢元娘早知道不会那么好讨回来,此时听了是这样的借口,噗嗤的笑了,“原来母亲养我还要靠外祖家给我的东西,即是这样,那女儿明白了。” 自己的女儿要外人拿东西才能养,传出去让人怎么说? 刘妈妈着急,想劝又心知夫人心疼那些东西,定舍不得拿出来,可此时若真落得这样的话柄出去,传到孔家那边去,让孔家怎么想? 孔氏气的浑身发抖,“好好好,你现在越发的大了,我管不得你了,你不是讨要那些东西吗?我现在就让人整理出来送回你院子,日后你自己败光了,也不关我的事,全当我乱操心。” 一边挥手赶人。 东西要了回来,谢元娘也不会再在这里讨人厌。 她难得规矩的福了身子,还道了谢出去,反正东西也要出来了,嘴上那口便宜占不占都不重要,这动作却气的孔氏差点晕过去,分明是在挑衅。 等谢文惠赶到静安居时,就见谢元娘笑着出来,她微微发愣,不过马上就换上了笑脸,“你看看你,风风火火的过来,还以为你又要与母亲闹腾,吓死我了。” 谢元娘笑道,“母亲将另一匹花罗送给苏府赔礼去了。不过母亲答应把这些年帮我收着的那些东西送回我院子里。” “帮你收着的东西?”谢文惠一时没明白是指什么。 谢元娘笑道,“就是舅母每年送的东西啊。” 谢元娘懵了。 每年外祖家偏疼谢元娘,送的东西都比她多,她不说是因为母亲把东西都收走了,此时要还给谢元娘,谢文惠听了后气的差点没有吐血。 她是比谢元娘多得了一匹花罗,可谢元娘竟把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又要了回去,相者比较,哪多哪少谁看不出来? “姐姐不为我高兴?”谢元娘说话时就一直盯着谢文惠的神情。 谢文惠立马敛了心思,笑道,“难怪你这么高兴,现在不生气了?” 宠腻又无耐的语气,这要是真的关爱她应该有多好? 谢元娘心下苦笑,面上傲气的扬着下巴,“当然不生气了。” 姐妹二人到了各自己院子的门口,谢元娘又说回去等着接东西,两人这才散了。 之前在静安居里,令梅没有进屋,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姑娘把这些年舅夫人送的东西都要了回来,自是高兴,带着醉冬寒雪几个去收拾库房,以备用来放东西。 谢元娘坐在里间,听着令梅几个欢喜的笑声,忍不住难过,在旁人眼里是她得了好处,却不知这些东西一拿回来,日后母亲那边会更不待见她。 。m 第一百零 五章:机会2(表态)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零五章:机会2注定没有母女情缘,强求不得。 而她这样做的后果,许是会逼着母亲加快给‘姐姐相看顾庭之’吧? 谢元娘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随后又释然的笑了,左右知道了会有什么事发生,这辈子自己躲着走便好了,不入她们的套,盘算不成恼的也不是自己。 亲生母亲打压甚至算计自己的女儿,谁会相信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两辈子加在一起,仍旧改不了母亲对她的偏见,罢了罢了,她还为这些事暗然伤神做甚,只寻一个好的夫婿将自己嫁出去便罢了,那到底是生养她之人,总不能对着干。 心里释然,想开了,谢元娘也精神了,篆刻着自己的印章,不多时就听到院子里喧哗起来,谢元娘不看也知道是静安院送了东西过来。 外面又有刘妈妈求见的声音,谢元娘将印章放回荷包里,叫人进来,刘妈妈见了礼,“这是这几年舅夫人那边给的礼单。” 谢元娘没接,等刘妈妈将礼单放到方几上后,才笑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我还能信不过她?” 刘妈妈刚要想着为化解母女之间的关系说几句话,便听二姑娘又开了口,“我原想着正好表哥在,等他回去让舅母那边把礼单抄送一份送过来,也省着麻烦了母亲。” 刘妈妈是搭着半个软凳边坐的,这话惊的她差点掉到地上,声音也不稳,“夫人是真心疼姑娘,之前说的也是气话,母女之间哪有真记仇的,二姑娘还是莫要往心里去。” 这都要往舅夫人那边要礼单了,好在她劝了夫人把礼单拿过来,不然传到孔家那边,让舅夫人怎么想? 刘妈妈是真被这位二姑娘给吓到了,哪里还敢再劝下去,说了几句场面话,又说要帮着去点物件,拿着礼单又退了出去。 谢元娘撇撇嘴,左右都撕破脸了,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她才不会干,东西送回来是送回来,却也一样都不能少。 这件事情做的也没有瞒着,晚上谢父及孔氏兄妹回来,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当着众人的面,孔氏面上带着和煦的笑,看不出来有生气,谢父却深知妻子的秉性,饭后稍坐了片刻便去了前院,孔氏兄妹也说了会话,在族学里呆了一天便早早的回去歇着了,谢元娘和谢文惠姐妹二人也一同出来。 至于鸣哥,又跑到二房去了,孔氏私下里自是又暗骂了一顿,心里又委屈丈夫躲着她,原想晚上找丈夫说说这事,现在来个诉苦的人也没有了。 在路口要分开时,孔澄叫住了谢元娘,谢文惠和砚姐看了,便先结伴走了,留下两人说话,砚姐不在意,谢文惠却多看了两眼,只觉得牙酸。 天色黑,谢府又没有像大户人家在过路上挂灯笼,只有身边的下人各提着一个小灯笼,借着月亮,视线也不太清晰。 “白天又和你母亲闹脾气了?”孔澄并没有责怪,反而很担心。 谢元娘就知道表哥最疼她,“母亲今日又偏心,送了姐姐花罗,只给我送了两匹棉布,我到不在乎这个,知道她是闹我得罪了苏府。” 孔澄目光微顿,“孔家在金陵有家布料铺子,你喜欢什么到铺子里直接拿就行,何苦为了这点事闹的一家人都尴尬,前几日还说你是大姑娘,这又像个孩子。” 谢元娘知道自己的性子是有些闹人,可是得罪苏府她也是有苦衷的,这事又不好对外人解释,胡乱的应了两声,孔澄一看她就是没放在心上,无奈的笑了笑,“明日和我去族学吧。” 省着在府里天天闹腾。 这话孔澄没有说,谢元娘也想到了,她也不想在府上呆着,便痛快的应下了,两人这才分开。 谢文惠这边等不来二房那边传来的消息,一大早就听说谢元娘要去族学,她想了想便也坐着马车一同去了,砚姐是个不爱说话的,谢文惠也一向性子温静,谢元娘又没有开口,借着看窗外的景,马车内一时之间格外的安静。 到了族学,三人在马车上也没有过交流。 一大早,族学里便已经聚了许多的人。 曹大家一改作风换了养生的题目,让学子们新奇的同时又暗暗琢磨是不是今年春闱也会有这样转向?自然能不落下的都会过来,只想着能看出些门道。 下马车后,谢元娘听到表哥小声解释的这些,忍不住笑了,要说文人迂腐,有时还真不是假的。 前几日的族学辩论会是最轻松的,而越到最后会越难。 这是不改的事实。 谢文惠偏偏就第二关就被淘汰,让她只要一到族学,就觉得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嘲弄。 金陵双姝,谢元娘是名副其实,她谢文惠那就落了下成了。 衣袖下,谢文惠的指尖抖了抖,目光扫到前面还在同表哥说笑的谢元娘身上,眸里闪过一抹的冷意。 这里是孔氏族学,谢元娘一行人算是到的早的,相比其他闺内女子就要晚一些,不过等谢元娘与表哥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时,见谢文惠已经与几个相熟的闺中女子凑在一起说话了。 昨日见过的东南枝在,谢元娘二婶阮氏娘家的两个侄女也在,一个是大房的阮怡馨,另一个就是庶出二房的阮雅芳,其中还有昨日被谢元娘怂走的苏莹莹。 阮家与苏家皆是兵部侍郎,凑在一起也正常,不过平日里阮家看不起谢家,看到阮雅芳的时候还有几次,到是阮家大房嫡女阮怡馨到是极少见到。 谢元娘挑挑眉,目光落在了与谢文惠交头接耳说的正热络的苏莹莹身上,昨日才被她给怂的怒气离开,今日到是与姐姐又这般热络,看来还是她怂的力度不够啊。 令梅可不知道姑娘在想什么,只见姑娘盯着苏莹莹看,误以为姑娘是记恨上了,小声提醒,“姑娘,这次你真要欺负苏姑娘,也要找个避人的地方。” 没人看到,便是苏姑娘说也没有人相信,夫人也不能怪到姑娘身上。 谢元娘赞扬的看了令梅一眼,“说的不错,不过看来怕是不行了。” 。m 第一百零 六章:机会3(做坏人瞒不住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零六章:机会3令梅不知其意,一抬头发现大姑娘和苏姑娘竟往这边来了。 这是在园子的一角,谢元娘左右也没有人,身旁是一片黄色的报春花,人站在花丛旁却是比花还娇,谢文惠看着,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还不等到身前,谢文惠便笑着开了口,“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那边人多怎么不过去?” 平日里爱热闹的人,变的越发安静,谢文惠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要不是苏莹莹远远看到人,又说过来打招呼,她也不会过来。 “昨晚冲冲一别,也没有与二姑娘说上几句话,今日碰到了,到不如一起逛逛吧。”苏莹莹主动开口,仿佛昨晚的不快没有发生过,少女的声音像清晨林子里的鸟叫声,透着欢快让人听了也不厌烦,“二姑娘状元楼一战成名,族学辩论会没有参加,可不知道要让多少人失望呢。” 没有嘲讽,反而是夸赞。 谢文惠想着苏莹莹过来,以为也是为昨日的事找回场子,眼下见这般,也是微微一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元娘笑道,“我这个人不爱动脑子,但是一动起来啊,会吓到人。” 她说的话不按常理出牌,又不似闺中女子谦虚,苏莹莹愣住。 谢文惠却有不好的预感,“元娘,休在这又胡说。” 谢元娘抿嘴一笑,“我姐姐说的对,我在胡说呢,其实我怕我一动脑子,聪明的会吓死我自己。” 苏莹莹看着一副居高之态看着她的谢元娘,强扯出一抹笑,“二姑娘是个有趣的人,不知改日能不能到府上去做客?” 谢文惠还要喊人的声音卡到嗓子处,微张着嘴看着苏莹莹,脑子甚至嗡嗡作响,苏莹莹竟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好啊,苏姑娘能到府上做客,对谢府来说可是蓬荜生辉。”谢元娘语气轻佻,听着到像是在嘲讽。 苏莹莹浑不在意,甚至直接就定了明日到府上做客。 谢元娘也痛快的应下,又说要去寻表哥,这才带着令梅离开,族学里人多,走到哪里都是人,谢元娘的脑子却格外的清明,想着苏莹莹的举动,实在搞不明白她这样做是为何? 谢元娘没有再去深想这件事,因为她看到了任显宏,在一众学子里面,任显宏穿着打扮普通,可放眼望去,就是能让人一眼就先看到他。 谢元娘虽才十五还没有长开,可她毕竟底子好,亭亭玉立的站在那,与金陵女子不同的江南女子婉转的风采,总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何况她伫立在小路上,就直直的望着那一群在辩论的学子们,想不让人注意到都不可能。 人群里任显宏也看过来,少女袅袅亭亭,说不出来的动人,昨日的场面一瞬间又涌回到脑子里,他耳朵也不由得热了热,微微低头错开少女看过来的目光。 “不知咱们谁入了谢二姑娘的眼,竟让她都看呆了。”人群里有人调侃,引得一片的哄笑声。 谢元娘的目光这才从那道褐色袍子的身影上收回来,而那阵轰笑声,让原本低下头的男子又抬头看过来,与谢元娘的目光再一次对上。 谢元娘慢慢翘起唇角,展颜而笑,似一瞬间盛开的话,让学子们噤了声,待回过神来时,只见那少女早就不见了影响。 任显宏僵在原地,久久才收回视线。 绕到假山后的谢元娘暗吁口气,任显宏是重规矩的人,不能太急切却也不能松手,谢元娘就不信自己撩的不能让他心动,让他乖乖的上门提亲。 假山上去江义拧着眉,这位谢二姑娘,莫不是看中了任显宏?在人面前装的仪态端方,可做出来的事实在不是闺中女子所为,大胆又直白,便是刚刚站在那对着人群里任显宏那么一笑,也矫揉造作。 假山下面也有话小声的传出来,“狐狸精,小小年纪就知道勾人。” 江义扫了一眼坐在亭子里望向远处的主子,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提醒下面的人假山上还有人,不过不等他出声提醒,假山下面的‘战争’已经扯开了。 谢元娘惊呼一声,语气娇媚又撒着娇,“真的吗?现真不行了呢,以前别人都叫人家小狐狸精,到底年岁大了。” 她声音轻佻,“多谢妹妹夸赞,竟觉得我这般美。” 杨招娣看到了之前一幕,骂了对方对方却不生气,到把自己气到了,“谢二,你的脸皮真不是一般厚。” 杨招娣气的直跺脚,“你勾引小爵爷帮你出头,现在又勾着别的学子,狐狸精狐媚子。” 偏她怎么生气谢二都不生气,杨招娣自己惹了一肚子气走了。 山上的江义听了谢二姑娘的话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沉思了一下,觉得这样解释也合理。 只是这位二姑娘这般撒娇又嗔娇的语气,江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怂走了杨招娣,谢元娘通体舒畅,要是每天都有个人上前来让她怂一怂,这日子就更舒坦了。 谢元娘在族学里转了一圈,到台子上面学子们因养生之道争的怒红耳赤,转到女子那边到是文雅多了,看了一会儿,见快响午了,这才往族学的食堂去,辩论会期间,食堂是对外的,只是菜是提前做出来的,不能像外面酒楼一样点菜。 谢元娘到的早,便寻了角落里坐下,又将竹帘放下,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这样男女同在一起处用饭,也不会觉得失了规矩。 何况这样的期会难得,三年才一次,很多闺中夫人或者闺中女子多会到这里来用饭,菜色虽不如酒楼的好,难得有这样特别的时候。 饭菜要自己打,寻了位置坐好之后,令梅便去打饭了,谢元娘翻出荷包里的印章翻看,昨晚最后一步把印面篆刻出来,日后真有人要找这个做证明她也不用担心。 期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听到隔壁放竹帘的声音落下,谢元娘没理会,只知是隔壁也坐了人,不过等声音传过来后,她才抬起头来。 。m 第一百零 七章:利用1(参与)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零七章:利用1是谢文惠的声音。 “母亲真的要给我相看顾庭之?” “谢府与顾府相差甚远,这怎能行得通?” “姑娘这就有所不知,顾府向来注重规矩,若是传出顾公子与姑娘私下里会过面,这亲事便成。大人被降职,姑娘的亲事也不能耽误,还是要好好考虑方可。”低声回话的是刘妈妈。 “妈妈这事我考虑一下吧。”谢文惠犹豫道。 “好姑娘,这样的机会还有什么考虑的,女子嫁人事关后半辈子的幸福,顾府高门大院百年世家,这样的好亲事可不好寻,还不知道多少人打着这个主意呢。顾公子时常去二房,姑娘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边说话越来越小,也听不到什么了。 谢元娘挑眉,她到是佩服母亲的谋算,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行动了,换成前世还没有嫁人的谢元娘,听了这番话,心高气傲又掐尖的她,不说为了婚事,便是为了与母亲志气,也要挣一挣。 这份心思,还真是拿捏的准确。 竹帘及脚步声响起,那边的人走了,谢元娘看着手里的印章发呆,良久才低笑出声,想算计她,她偏不动,看她们最后能使出什么招来。 那边谢文惠也奇怪刘妈妈找她何事,直到刘妈妈说了那番话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心知谢元娘一定在附近,况且才走出来,刘妈妈便又压低声音开了口,“夫人是有那样的打算,只是姑娘到底名声不差,到也不及于一时去坏了自己的名声。” 果然,是算计谢元娘呢。 谢文惠面上应着,心里却越发奇怪母亲为何这般不喜谢元娘,却又打听不出来什么。 不过如果谢元娘仍旧按上辈子那样走,到也算是解决了她的大问题,没有谢元娘在中间插一脚,她做事行动起来也方便。 回到晚上回到府里之后,谢元娘便以累了没有去静安居请安吃饭,早早的洗洗就睡了,次日苏莹莹要到府上来,孔氏兄妹去了族学,谢元娘和谢文惠留在了府上。 苏莹莹来了,先到孔氏那里见了礼,孔氏高兴的客套一番,这才让刘妈妈把人送到了望月楼,走在甬道上,苏莹莹脾气好的问刘妈妈。 “望月楼可是二姑娘住的地方?” “大姑娘住在望月楼,二姑娘住在对面的青山居。” “那便去青山居吧。”苏莹莹顺势说道,“二姑娘有大才,我一直很好奇二姑娘住的院子是不是与我们不同?” 小姑娘面上透着敬佩,又是客人,刘妈妈自是不好再引人去望月楼,先带着人进了青山居,才又让小丫头去为望月楼通知大姑娘。 谢元娘看到苏莹莹还及为意外,招待人坐下,又问刘妈妈,“来了客人,母亲怎么没有让人通知我和姐姐?” “是我急着过来,便拦下夫人没有让她叫了二姑娘过来。”苏莹莹主动解释,眼睛在屋子里四处的打量,“二姑娘大才,我一直好奇二姑娘平日里生活起居与我们有什么不同,二姑娘不要笑许才好。” 这话拿去骗骗前世什么也不懂的谢元娘还差不多,眼前的谢元娘可不相信,虽不知道苏莹莹要做什么,却明白顺着她来,总能发现她的目地。 两人说了几句,谢文惠也来了,三个人坐在一起,谢元娘暗打下发,现发姐姐似乎很喜欢苏莹莹,前世可不是这样,难不成她重成了,改变了太多? 苏莹莹一脸不自然的突然开口,“听闻二姑娘是兰襟居士弟子,不知今日能不能得一副二姑娘的画作?” 谢文惠是从母亲那里听了杏花宴的事,之前一直奇怪苏莹莹不恼谢元娘,此时到有些回过味来了,竟是奔着这个来的,心下笑了,也不言语,只看谢元娘怎么圆谎。 谢元娘意外的看了苏莹莹一眼,杏花宴传出她是兰襟居士弟子之后,竟是她第一个求上门的。 她不说话,苏莹莹笑了笑,“其实我更想看看二姑娘的书房。” 她说话时小心翼翼又带着期盼的看着谢元娘,眸子水旺旺的,像个不知事事的小姑娘。 谢元娘原就没想与苏府扯上关系,便是苏莹莹态度再放低,也不会应承,“苏姑娘莫不是上门来打我脸的?你进院子时就该看到这院子有多大,除去厢房住着下人,哪里还有当做书房的地方,我们谢府是不及苏侍郎府,这一点苏姑娘不必上门提醒。” 苏莹莹,“二姑娘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急于解释的同时,手指也抠进了手心的肉里,这谢二也太难伺候了,若不是有父亲交代的事,她岂会受这个气? 谢文惠也没想到谢元娘分分钟就得罪人,当场也轻声道,“元娘,苏妹妹是喜爱你的文才,你怎么能这样误会。” 谢元娘是什么样的脾气,“姐姐不必帮着外人圆谎。” 再看向苏莹莹时,目光带着挑剔,“怎么?你做得,别人说不得?也是,你父亲是侍郎,我父亲不过是个五品主事,你怎么能看得起我们这样小门户出来的?昨日我不过说了几句,你隔了一日便到府上来欺负人,还真是小肚鸡肠。” 苏莹莹算是见识谢二是什么样的性子了,想到父亲交代的事,只能忍着甩袖离开的冲动,低下头诺诺道,“二姑娘真的误会我了,我我” 她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抹起了眼角。 “苏妹妹,元娘便是这性子,说的话重了些你莫往心里去。”谢文惠哪里愿意让谢元娘得罪人,见劝了也没有用,只能看向谢元娘,不等她开口,谢元娘先声夺人。 “是她处心积虑的到府上寻事,我又没有做错,只说了几句实话,现在在府上又是抹泪又是委屈的,根本就是要坏我的名声,这样的人我伺候不起,姐姐还是将人快快带走吧。”谢元娘挥着手,那样子再耽误一下,就会亲手往外扯人了。 谢文惠太了解谢元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了 。m 第一百零八章:利用2(各有盘算)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零八章:利用2谢文惠生怕她真干出这事来,那就真的把苏府给得罪了,如此一来她的谋算也就泡汤了。 只一瞬间,毫不犹豫的便劝着苏莹莹出了青山居,一刻也没有多停留。 青山居安静了,令梅几个却不放心。 “姑娘,夫人那边知道了又要恼了。” 谢元娘不以为意,“她使些不入流的手段,哪里还怪得了我,我没好好和她理论算是便宜她。” 左右到时苏莹莹在外面一传,那么所有人都知道谢府与苏府关系不近,待苏府出事,圣上那边也不会牵怒到谢府来,前世面上旁人不知,她从顾庭之那里可是听了很多受苏府牵连的人家,只不过为了皇家的名声,面上又怎么能让人看出来。 谢元娘这边要把苏府推远,谢文惠却想亲近苏府,在她看来只要提前在苏府那边探知刘将军平反的证据或者事情在哪,让父亲到圣上那里邀功,升职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从青山居出来后,任她怎么挽留苏莹莹都没有再停留,就这样走了,谢文惠见又把人得罪了,气的浑身颤抖,直接去了静安居,孔氏还叮嘱刘妈妈准备中午招待客人用的午饭,听说人被小女儿气走了,当场就又摔了一个杯子。 “扶不上墙的东西,还以为她改了性子,就这么把人给得罪了。”孔氏气的浑身颤抖。 刘妈妈生怕夫人说出什么话来,提醒了几句,孔氏心里也明白,先将大女儿打发走,才气道,“再由着她胡闹,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二房那边怎么样了?” 夫人这是等不得了。 刘妈妈也一直注意着二房的动静,“二少爷这几日常去二房那边,听说这几日大少爷邀了同窗一起讨论春闱的题目。” “给她找这样一门亲事,也算是对得起这孽障了,你去安排吧。”孔氏挥手,像是累极了。 刘妈妈知道夫人已打定主意,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劝不得,便退了下去。 谢元娘得罪了苏莹莹,孔氏没有叫人过去训斥,令梅几个高兴,只有谢元娘明白为什么,这样过了四五日,期间谢元娘去过族学一回,遇到了任蓁蓁,约好了二十那日去任府做客,谢元娘回府后便安心的准备起来,要能入任夫人的眼,亲事才好办。 二十这日一大早,谢元娘就穿戴好让令梅找出来的春衫,藕荷色素罗梅花暗纹的襦裙,里面搭了件交领绣着竹节的白色衣裙,简单的发髻上戴着那对蜻蜓点翠簪子,亭亭玉立像雨后的花苞,干净又让人移不开眼。 族学辩论会已办了十日,还有五日便要结束,任夫人是家中主母,自没有空日日都去,又听小女儿说谢府的二姑娘要来做客,暗暗想了一下,二十这日也留了儿子在府上。 任显宏不满母亲的举动,“母亲,有女客上门,我在场不合规矩。” 自那日在酒楼被表白之后,任显宏就有些躲着谢元娘,是被惊到了,亦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想过拒绝,可每每想到那一惊艳的笑,拒绝的决心又散了下去,恪守礼数的性格,又让他不能按受闺中女子这样大胆的举动。 一时之间两种情绪纠缠在一起,矛盾的也不知如何是好。 任夫人却不管这些,“人客到府上,你父亲又不好出面,你是家中男子,总要露一面,事情就这么定了。” 也不多说,又叫了身边的丫头去准备点心。 待谢元娘主仆一到,就被引到了正房的花厅,任夫人看着花一样的小姑娘,心里就喜欢,有才气又长的好,主要还是江南大儒孔家的外孙女,怎么看都让人喜欢。 任夫人热络的握着谢元娘的手说了半响的话,直到任蓁蓁兄妹来了,这才松开口,“咱们家园子里的花虽不多,有一棵海棠却开了,你们带着元娘去看看。” 任显宏眉头便皱了起来,任夫人只当没有看到,还特意叮嘱了儿子一句,“春日里春虫多,你护着点你妹妹和元娘,姑娘家的可怕那个东西。” 都这样说了,任显宏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多说,只能苦笑着应下,却又不敢往谢元娘那里看,等三人出了花厅,任显宏走在后面,这才抬头往前看,一入眼的便是少女娇弱的身影。 已经换上了春衫,少女娇弱的身子越发显得盈盈一握我见犹怜,走动间发髻上的蜻蜓发簪微微颤抖,活灵活现似能惊飞。 任显宏慢慢的垂下眼帘,莫名的胸口就是一紧,说不出来的感觉。 任府不大,三进的院子,花园就身正屋后面,任蓁蓁亦住在这后花园里,海棠树不大,看着有六七年的样子,不过在春日里能看到繁华盛开,还是美的。 谢元娘哪里有心思赏花,打重生回来那刻起盯上任显宏,她就天天想着怎么把自己的亲事订下来,结果一点进展也没有,她心下也着急。 任显宏这人重规矩,美色在他面前也不起作用,耳边是任蓁蓁的说话声,说着这棵海棠树的由来,隔着海棠树,能看到对面站着的修长身影,微风吹过,带着男子衣袍也微微浮动。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又看的太久,面对的人终是看了过来。 谢元娘就扬起唇角,回以一笑。 任显宏立马就转开头,似反应过来这样的举动太过突尼,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假咳两声作掩饰。 这样的举动,谢元娘看了莫名的就想笑,到觉得这样的任显宏有几分的可爱。 “谢姐姐在笑什么?是不是也觉得我哥哥小时候有趣?”任蓁蓁以为是听了她说的话才笑的,“我哥哥看着古板,谁能想到他小时候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我母亲还时常拿这个打趣哥哥,说他小时候知道种海棠等花开送女子,如今大了却古板的不如小时候了。” 谢元娘的心思一直在任显宏身上,此时听到任蓁蓁的话,笑意越发浓了,对面任显宏脸微红,“蓁姐,莫胡说。” “我怎么会胡说,是母亲和我学的。”任蓁蓁傻傻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m 第一百零九章:利用3(引诱)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零九章:利用3任显宏拿妹妹没有办法,抬眼撞进谢元娘笑意的眸子,终是不自然的找了借口走了。 任蓁蓁看不出这里的门道,“谢姐姐,你看看我哥哥,就是这般。” 谢元娘笑了笑,由着任蓁蓁说,又听了几件任显宏小时候的事,世事她听说的任侍郎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却从不知道原来在不被人知道的一面,任侍郎也有那些调皮捣蛋的时候。 用饭时气氛也很好,只是任显宏不在,从任夫人的话里知道是去了族学那边,任夫人觉得这么好的机会儿子躲出去,自是不高兴,谢元娘眸子微动。 她笑道,“任大哥是守礼之人,又专学春闱制义,他日定能成为人上之人。” 任夫人目光里透着亮色,“元娘就是会说,伯母就借你吉言了。” 谢府二姑娘恃才傲物,又高眼于顶,此时能夸赞儿子,那是不是代表着二姑娘也是中意儿子的? 任夫人只要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忍不住的高兴。 等谢元娘走的时候,任夫人亲近的就差把谢元娘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了。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谢元娘挺高兴的,任夫人这里算是过关了,只要任显宏那里再推波助澜一下,亲事也就算能订下来了。 她靠马车里,脑子飞快的转着,要怎样做才能让任显宏主动一些,靠美色文才不行,那日她表白吓到了任显宏,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 原本平稳的马车,突然一晃,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谢元娘没有一点准备,整个人就向前扑去,要不是手扶着车壁,整个人就会从窗子处窜出去。 令梅也是一阵惊呼,护住了主子才问外面,“出了何事?” “姑娘,前面有人抢了孩子,往巷子子里跑,正好有人追过来,小的一时情急才急拉住马。”马夫也吓了一跳。 谢元娘撩开帘子,“青天白日的,怎么还有当街抢孩子的?” 马夫也觉得这事吓人,指着一则的巷子,“就往这里跑了,小的看到追过去的人好像有任公子。” 原本要放下帘子的手又停下来,“任公子?” “任主事家的公子,来街上几次,小的见过。”马夫回道。 谢元娘直接跳下马车,看到一旁有女子哭跑过来,嘴里还叫着‘我的孩子’,谢元娘就往巷子里走,一边让马夫去衙门找人。 大白天的,谢元娘到不担心自己出事,只是觉得这事有些怪异,任显宏是个书生,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她也没有抱希望能追上,毕竟抢孩子这种事情,跑的越快越好,怎么可能像她这样闲庭信步的走着。 走了几步,谢元娘停下来,她神色有些沉。 这事不对。 任显宏是书生,街道上又这么多的行人,怎么偏偏只有他一个人追出去? 心头一跳,谢元娘转身便往回头,只来得急看到令梅骇然的脸,鼻嘴间就被捂上,随后便陷入了黑暗。 —————— 谢元娘是被马车的颠簸给弄醒的,双手绑在一起束在身前,许是觉得她是个闺中女子,腿到没有绑上,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她没敢睁眼,一动不动的仍旧装着没有醒。 脑子把所有的事情回忆了一遍,她明白是被人设了圈套,而且还是利用任显宏。 她对任显宏的心思没有在外表露过,若真是被人发现,那便是在闻香阁那次,不过她马上又否定了,她怀疑任何人,哪怕是亲人,也不相信小叔叔会对她不利。 她相信小叔叔的人品,更找不出他下手的理由。 脑子这时转的快,谢元娘就又想到了前几日在族学辩论会上远远的对着人群里的任显宏笑,还有杨招娣骂她狐媚子的话。 是的。 现在她可以很肯定是杨招娣做的。 谢元娘目瞪口呆,杨招娣胆子肥了,这事也敢做出来? 马车的颠簸摇晃让她的身子也随着不时的在马车里晃动,可四周并没有声音,她才敢慢慢的睁开眼睛,青篷小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敢大动,斜躺在里面她微微侧头就可以看到头上的马车帘。 随着马车颠簸,帘子也不时的被掀起,天色还没有暗下去,隐隐能看到道两旁的树和田庄。 这应该是在金陵城外了。 谢元娘搞清楚了状况,没敢动而是慢慢的把捆绑的双手递到嘴边,看上面前绑着的绳子撇撇嘴,最后还是低头在打结的地方咬了下去。 手不能动,只能靠着嘴把绳子解开。 这样做有些困难,好在绳子粗,打结的地方也大,方便谢元娘行动。 马车走在不平的路上原本就颠簸又有噪音,谢元娘的动作轻也没有被赶车的人发现,待得了自由,谢元娘不敢耽误,慢慢坐起身之后,活动了一下缰僵的身子,然后才双手把住马车避,试着两次身子是稳的,她微微侧身,寻了个侧面的角度,随后一刹间抬起腿对外面狠狠的踹了下去。 马车夫没有一点准备,整个人放松状态下就被身后一刹间来的贯力给踹了下去,整个人是向前扑去的,面和手先着地,门牙愣是撞掉了两颗,只顾着抱头痛呼,哪里还想着那绑来的小娘子。 谢元娘是侧身踹人,马车夫又是从一侧掉下去的,并没有惊动前面的马,谢元娘处理好人,一把扯下帘子,坐在车夫之前的位置,坐稳后才身子向前伸拉住了缰绳,最后等马车才慢慢的停下来,那被踹下去的车夫已经被甩的看不见了踪影。 谢元娘是一鼓作气完成了这攻动作,事后心才慌乱的跳起来。 要说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上辈子和儿子学的。 两个儿子没有在她身边长大,一直是小叔叔帮着带大的,平日里她要上山拜佛,孩子们才会回来陪她出门,长子湛哥那年八岁,看着持重,可有一次出门因为路不平她又没有准备,头就撞到了马车避上,当时也只是撞红了,她又怕吓到湛哥,还特意安抚了他一番,哪知道下一刻湛哥一个动作飞起,就把车夫给踹下去了。 。m 第一百一十章:观察1(又丢人了)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一十章:观察1如今再回想起这一幕,谢元娘莫名的就把湛哥那一幕和前些日子在承恩寺看到小叔叔射箭的动作合在了一起。 小叔叔带大的孩子,便是一刹间散发出来的杀意都一模一样。 谢元娘微微翘起唇角,很快又失落的垂下去,这一辈子与顾庭之不会再有牵扯,也不会再见到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湛哥持重,十四岁中探花,被人称赞时多说有顾二当年之风,蘅哥霸道却又心细,十五岁那年便去了边关,在她死之前儿子凭介自己之力已升为小将军,两个儿子虽不在她身边长大,对她却是格外的敬重。 马儿在道旁啃着刚刚冒头的青草,谢元娘晃神打起精神时,天也渐黑了,她打量着四周中,对这条道到不陌生,时常在外面跑,出城游玩的时候也多,这是通向江宁县的那条官道,她醒来的时间早,也没有走出多远。 天色将黑,远远的能看到香林寺的香火袅袅升起,谢元娘调转马车,慢慢的往太平门走,此时出了城,又是在官道上,天色将暗,只有她驾着马车的声音。 不远处的树林里,江义见马车走了,才过去回话。 “爷,二姑娘走了。”今日陪主子出城办事,哪知道又见识了二姑娘的勇猛,江义也不知怎么了,直接一股脑的说出来,“爷,二姑娘踹人的动作,像极了爷当年的作派。” 说实话,江义还真是怀念年轻时的主子,丰神俊朗,风光霁月,哪像现在这般,就和出家的道士没有什么区别。 江义正处在回忆的兴奋中,冷不丁的感觉身子一冷,抬头就对上主子看过来的目光,淡淡的,可就是让人忍不住打冷战,他恭敬的低下头,“属下知错。” “赶路吧。”天色将晚起了风,顾远身上的道袍也被撩的微动,他原是坐在一处石头上,不远处是栓在树干上的两匹俊马,到了黑马旁,踩上马蹬,轻轻一动,人就落在了马上,纵马远去时还能听到他丢下的那句淡淡的话,“回去领二十军棍。” 江义垮下脸,他就知道逃不掉。 主仆二人走到半路,就看到先他们一步走的马车停在路旁,两道身影一高一矮的正上马车,月亮不知何时升到了半空,月光下放在高个子脖子处的银色簪子泛着寒光。 江义抽了抽嘴角,闺中女子胆大的,也就真的只有这位二姑娘了。 前面主子并没有停下,江义又不好擅自做主,追随在身后,主仆二人如风一般的从马车旁走过,谢元娘将捆绑好的车夫逼迫到马车内之后,抬头只看到远处的两道身影,却也没有看清楚是谁。 天色已黑,谢元娘赶着回去,便也没有去多注意经过的路人。 她要把车夫绑回去,自也是为了收拾杨招娣,今日的帐总要好好算一算。 她这边赶着马车慢慢的往城里走,谢府那边却是乱了套。 孔澄得了消息赶回来时,孔氏额头上绑着布,人也靠在床上,“一直劝她不要总往外面跑,就是不听,眼下这可怎么是好,一个闺中女子,寻回之后名声又怎么办?” 孔氏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谢文惠在一旁劝着,“母亲刚刚急火攻心已晕了一次,眼下万不能再着急,金陵城不比别的地方,父亲已经去梳统领衙门那里,想来也快有元娘的消息。” 孔氏一边抹泪一边怒道,“那几个平日里伺候的都打了发卖了,跟在主子身边不能劝住主子,留他们何用?” 孔澄道,“姑姑,此时还是先寻元娘重要,几个下人何时处罚不了,便是有气也要等元娘回来了再说。” 孔氏就是一顿,又哭道,“澄哥,我这也是生气。我的元娘,怎么就这么命苦,出了这样的事。” 这人又哭上了,孔澄也问不出什么来,拧眉起身出去,谢文惠让刘妈妈劝着母亲,这才追了出来,叫住了要出去的孔澄,“表哥。” 孔澄停下来,回头,“惠姐有事?” 天色暗了,院子里上了灯,昏黄的灯光下,谢文惠能看到孔澄平静的脸上闪过的烦燥,她上前几步,“表哥,我知你担心元娘,只是如今关了城门,没有腰牌城门不会打开。父亲去了衙门,眼下表哥最好的办法还是等父亲回来,再商议办法才是。元娘的事我已经压了下来,府内的下人也不清楚,表哥还要冷静才是。” 孔澄看着她,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人走了,声音像从风里飘出来的一般。 谢文惠遮在衣袖下的手紧了紧,她就不明白谢元娘哪里好,能让表哥和舅母这般喜欢她,这次谢元娘出事,谢文惠纵然高兴,可是想到若谢元娘的名声没了,自己的也不会好,所以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内便让人压下了消息,更紧紧的管着府内的下人,所以除了亲信之人,并没有人知道谢元娘出事。 黑暗中谢文惠胸口发闷,谢元娘坏她好事,她要借机报复才是,偏还要在这里护着谢元娘,真是好没公理。 谢府里气氛不好,谢元娘这边才到了太平门,原本她是做好打算今日进不去城,结果竟看到城门微开着,她喜极的赶了马车过去,守城门的也将她放了进去,竟没有多问。 这样的好运气,谢元娘竟有种否极泰来的欢喜感。 进了城,谢元娘就更不着急了,她没有急着回谢府,而是绕到了西街伯爵府那边,远远的看着门房外的小厮,谢元娘想了想又调了马车,在街上叫了一个小乞丐,给了两个铜板交代了几句,小乞丐跑开了。 谢元娘在原地也没有等太久,就见蒋才骑着马来了,一身银色的袍子加身,骑在马上,俯视着坐以车夫位置仰视她的谢元娘。 谢元娘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笑着打招呼,“大晚上的,一身白袍出来也不怕吓到人。” 蒋才哼一声,在马上又坐直身子,“我就说小爷什么时候欠过乞丐的钱,原来是你想引小爷出来。你要找的人小爷找到了,明日便可出发。” 。m 第一百一十一章:观察2(利用)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一章:观察2谢元娘笑着不语,对着不远处跑回来的小乞丐招手,小乞丐很机灵,立马跑过来,收了谢元娘给的一块碎银子,欢喜的跑开了。 她做完这些,才看向马上的蒋才,“那就麻烦小爵爷了。不过我今日还有一事要小爵爷帮忙。” “谢二,你别得寸近尺,小爷可是还你人情了,到是你,还没有把画给小爷呢。”蒋才龇牙咧嘴,作出一副凶样。 谢元娘可不怕他,“杨二使人绑了我,这人让我绑了,你先帮我把人藏起来。” 又是藏人? 这个问题在脑子里闪过,蒋才立马就被另一个事情引开了注意力,“你绑了人?” 透着打量的看着谢元娘。 谢元娘笑了,“怎么?要不要再重给你演示一遍?” 蒋才绷着脸。 谢元娘就又道,“我既是求了你,自少不得你的好处。不如这样,等得了银子分你一半。” 蒋才不屑,“小爷是缺银子的人吗?” 又是嘲弄道,“谢二,你是不是穷疯了?为了银子连人都敢绑了,你师傅兰襟居士,卖一副画要多少银子没有?” “一百两。”谢元娘竖了竖手指。 刚刚还在夸夸其谈,突然顿住,蒋才还要说的话就停住了,目光瞪着谢元娘,透着凶光,“成交。” 他恨极了谢二拿捏住他的作派,偏偏每次都能被她拿捏住。 蒋才昨日才又看中一副画,正好一百两,可他一个月的月银才五两,自打上次他偷卖了祖父的青花瓷之后,现在只要他出府,祖父就让人盯着他,像防贼一样,蒋才有心偷东西出去当也没这个机会。 正愁着在哪里去筹这一百两银子,就送上门来了,蒋才实在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又不喜欢被谢元娘拿捏,便心里劝着自己一直想那副画,心里的不甘才消了下去。 车夫被蒋才带走,谢元娘赶着马车回到谢府时,已经是亥时前,守在门房处的是谢府的总管福伯,一看到二姑娘回来,立马让人往正院那边送信,又亲自引了谢元娘去了前院的书房。 谢父在统领衙门那里备了案,只让他回来等消息,他心如着火,哪里坐得住,回府后被长女劝了,怕事情闹大伤了小女儿的名声,这才强忍着留在府中,一听到女儿回来了,就往外走,就见人已经进来了。 “元娘。”谢父见女儿衣衫零乱,整个身子僵硬在原地。 孔澄却直接上前,“元娘,受什么委屈了和表哥说。” 谢元娘安抚的笑道,“表哥,别担心我没事。” 一句没事,谢父的心落了下来,“好孩子,快坐下,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谢元娘把事情经过说了,先是醒来后自己怕被发现是怎么装晕迷的,又是先松开了自己的手,最后踢落车夫的事,她说的时候谢父和孔澄面上的担忧之色慢慢的退下去,换成了笑容。 原本险象环生,被谢元娘一说,就像极了乐子,特别是她提起那一脚时,还当场做了样子,谢父和孔澄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书房外面,得了信的孔氏和谢文惠及砚姐也一同来了,三人来时正听着里面说着路上的经过,不说旁的,这样的事情换作平常女子早就吓的没了魂,可谢元娘没事不说,还过的这般愉快,一向清冷面无过多表神的砚姐,此时眼里也涌出淡淡的笑意。 以往只觉得谢元娘没有规矩,此时到觉得这份任性到让人变的机灵讨人喜欢。 谢文惠亦是同样的感受,她扶着母亲的手重了几分,只觉得胸口有块大石头压着,气恼她在府中帮谢元娘压着此事,偏谢元娘没有落得悲惨,还笑的这般没心没肺,气的她两肋生痛。 孔氏却在书房里一片笑声时,推开门走了进去,“孽障,全家人为你担心了一整天,你还笑得出来,你有良心吗?” 一句话,书房里沉默了。 面上带着笑的谢父似被人当面甩了一巴掌,“寄柔。” 谢府里的人都知道,只要是谢父直接夫人的名子,证明谢父那是生气了。 孔氏红着眼圈,“好好好,恶人都是我,你们都没有错。” 丢下话人转身走了。 谢文惠此时恨不得咬死谢元娘,哪里还想见她与她虚与委蛇,正好借机会追了孔氏去了,砚姐也没有料到会这样,走也不好,不走也不是,僵在原地。 “劳表妹惦记,天色晚了,表妹明日还要去族学,回去歇了吧。”谢元娘的话打破了书房的沉默。 砚姐看了她一眼,“表姐平安归来就好。” 她福了福身子,走了。 谢元娘将门带上,笑道,“母亲刀子嘴豆腐心,父亲又不是不知道,她也是担心我。” 谢父听了这话心里就更难受了,明明女儿心里难受,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一边是妻子一边女儿,终是只能长长叹息一声。 中间有这样的事,天色又晚了,谢元娘辞别了父亲,和表哥往外走。 一路上两人要分开了,谢元娘才停下来,“表哥不说话,可是因为刚刚母亲的事?” “你母亲一直这样吗?”黑暗里,谢元娘看不清表哥的神情,却听得出他声里里的关心。 谢元娘似早就料到表哥会这般问,笑道,“母亲是疼我的,表哥在瞎想什么呢。” 过了族学辩论会,表哥就要回江宁县的外祖家,谢元娘不想让表哥担心,再说便是说了又能如何解决?母女之间的事情,外人也插不上手。 孔澄不作声。 谢元娘却不敢再多呆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实情,“在外面折腾了一天,我先回去了,表哥也早点休息,明日我随你们一同去族学。” 孔澄悠悠的叹了口气,“白日我让人送了些布匹到你院子里,你看看若没有喜欢的,我再让人送。” “表哥最疼我。”人走的远远了,还能看到她在挥手。 孔澄笑着摇了摇头,她惯是个直性子,又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到底是他太过担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便这么过去了。 。m 第一百一十二章:观察3(接触)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二章:观察3青山居里,令梅几个看到姑娘回来,少不得又哭一场,因有表少爷帮着说话,她们到没有被处罚,谢元娘也后怕,洗漱之后吃了点点心便早早的歇下,睡前脑子还想着要怎么收拾杨招娣。 族学辩论会是十五天,还有两次就进入决赛,砚姐一直独占鳌头,前世谢元娘是知道砚姐这次大放光彩,重生回来后,她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这日随着一起来了族学,每每砚姐被认出身份,都会引来一片目光。 谢元娘回头无意间看到谢文惠蹙到一起又立马松开的眉头。 前世只知道姐姐不是个争强好胜又淡然的性子,如今看来也是她看走眼了。 孔澄的事情多,可有昨日的事情,又不放心元娘一个人,被谢元娘劝了几次,又说族学里不会有坏人进来,这才放心去忙,砚姐那边又要去前面的辩论会,谢元娘以内急为借口躲开了。 她今日来族学就是冲着杨招娣来的,进了族学的园子,寻了一圈也没有见到杨招娣的身影,谢元娘蹙着眉头,按杨招娣的性子,可不像能沉得住气的人,得日绑了她,今日定要高兴的在外露面,出了院子,没有寻到杨招娣,到是远远的就看到水榭那边正与人说笑的董适说话的谢文惠。 谢元娘停了下来。 董适目中无尘,便是与南蓉县主在一起也极少露出笑模样,这才是让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谢文惠不知说了什么话,能让董适笑出来,这个问题就有意要探究一下了。 于是下一刻,令梅见主子又似做贼一般偷偷的往水榭那边走去,只能跟着主子学,也不敢出声打扰,孔氏族学园子里的假山并没有小路,又高高耸立,不知内情的人只当这假山只是供人观赏的,却不知这假山与另一处院子的假山相通,从上面的小路就能到达这边假山的山顶,而坐立在假山顶上,亦不会上面的人看到。 昨日回城顾远交代城门几句,原以为出了事小丫头今日会安静的呆在府中,此时看到她又猫着腰搞小动作的作派,他扬了扬眉头。 小姑娘就是精力旺盛。 他目光又落到水榭那边,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两道姑娘的身影坐在里面。 江义在一旁恭敬的继续回话,“兵部苏侍郎接连两日去了董尚书府,书房里说话时屏蔽了所有人,没有打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到是有人发现苏侍郎一直在寻人,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 顾远胳膊支在石桌上,手撑着半边脸颊,淡淡道,“苏沉年前去江南剿匪立功,此时沉得皇上器重,刘将军之事也不曾受牵扯,你派人去江南一趟,查查剿匪一事。” 江义脸色微变,应下声来,这才又说起春闱之事,“任公子让人送了拜访,明日想到府上拜访主子。” 顾远听到任显宏,目光便又落到了下面水榭处,只见那抹嫩黄的身影正弓着腰,躲在水榭旁的假山处,头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看。 虽没规矩,眼光到是不错,任显宏少年有为,到不为一个好夫婿。 江义等了半响,也不知主子是何意,昨日回府便领了二十军棍,此时也不敢多看,良久才听到主子的声音,“告诉明日申时后到府上来。” 江义惊骇,还是马上应下。 主子性子冷清,直白点说淡薄,府上的事若不是老夫人央求,当年主子早就闲云野鹤归稳而去,便是大老爷出事也不曾动摇回府,还是老夫人动之以泪才劝了主子回府担起责任。 任公子之事他不过是按规矩禀报一番,并没有想过主子会回应,今日江义着实被惊到了。 水榭后面,谢元娘也被偷听到的话惊到了。 “细说起来,我只与任夫人接触过,任公子每次陪任夫人到我家,都是在前院,虽没有接触,可也听母亲说起过是个稳重之人,今年三月便要下场,以任公子的文才定会博得名次。”是谢文惠的声音。 谢元娘来的晚,到了这里便听到这句,便可以估算出前面是董适问了任显宏的事,谢文惠才会说起这个。 董适不是爱慕小叔叔吗?怎么又盯上任显宏了? 对谢元娘来说,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若不是妹妹提起任公子,我还想不起来,上次郡王府宴会,任公子做的诗排在顾公子之后,此人确有才华。”董适的声音听不出欢喜,不过她能主动谈起一个男子便已经意外了。 又是一个翻转。 谢元娘挑眉,竟是谢文惠主动提起任显宏的,她与董适主动提起任显宏做什么? 想了半响,谢元娘也找不出个合理的理由来。 “昨日母亲还说约了熟悉的几位夫人去鸡鸣寺上香,董姐姐要不要一起过去?”谢文惠笑道,“承恩寺的梨花虽好,鸡鸣寺的海棠却也难得。” 董适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谢文惠也不急,半响董适才道,“算了,这几日时常出府,家中兄长又要准备下个月的春闱,我总不好劳兄长陪同。” 谢文惠笑道,“那姐姐更应该去了,鸡鸣寺的福袋是最灵的,圆寄大师是得难得高僧,若能得他赐的福袋,与董公子来说也是好事。” 董适犹豫,“圆寄大师重为先皇祈福过,当今圣上也是及敬重的,他的福袋怕是不好求。” 若是人人都能求来,自然也就不那么贵重了,可也正是求而不重,才贵重。 谢文惠压下心跳加快,“听闻这些年圆寄大师一直在外寻游,只为寻到他心中疑根,姐姐之才,加之心诚,许就能解开圆寄大师心中之惑,而得福袋。” 前世她可是知道圆寄大师到底疑根在哪里,若是能助董适得了福袋,以董适与苏莹莹的关系,便是有之前的不快,也能与苏莹莹接触上。 如今为了到苏府寻刘将军平反的证据,谢文惠也是费尽脑汁。 董适被游说的心动,又笑道,“哪有这般的运气。” 。m 第一百一十三章:相约1(福袋)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三章:相约1谢文惠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看姐姐若去,指不定就有这样的好运气。” 最终,董适被劝说动了,两人又约好了明日在鸡鸣寺相见,这才一同慢慢离开水榭。 谢元娘慢慢起身,望着谢文惠远去的背影,搞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想让董适去,即便是真的想为大哥求福袋也不该再给自己找个竞争对手。 猜了半响,谢元娘也猜不出个理所然了,不过刚刚这事到是给谢元娘提了个醒,大哥下个月参加春闱,若能求了圆寄大师的福袋,自是锦上添花,图个吉利。 而且她邪恶的勾起唇角,董适盯上任显宏,谢元娘就更要争一争这个福袋了。 不好意思,多活一世,她自是知道圆寄大师多年的疑根是什么。 明日就要看看谁能得了先机。 令梅这边还在纳闷,“奴婢怎么没有听到夫人要去鸡鸣寺?” “真的?”谢元娘问。 令梅点头,“确实没有这事。昨日姑娘出了事,主子们都乱了套,哪里还有心情做旁的。” 谢元娘点头。 那便是谢文惠说了假话,这就更不对了,谢文惠这样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先前谢元娘若是为了大哥,又想强占董适的先机,那么这一刻,她到更想看看谢文惠要做什么了,何况董府是要出事,还是远着些的好。 前世她只顾着自己,对旁的事情没有上事,竟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 出了小园子,在假湖边,谢元娘终于看到了杨招娣,她正与几个女子说笑,隔着湖还不时的望向湖对面的学子们。 谢元娘走过来时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听人在身后说‘小狐狸精’,她才猛然的回头,看到身后是谢元娘之后,整张脸都白了。 杨招娣拿不准被绑走的谢元娘为何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有几个是在当日仙女湖见过谢元娘针对杨招娣的,此时一见谢元娘过来,胆怯的找了借口三三两两的走了。 谢元娘目光移到假湖对面,“不知哪家的公子入了妹妹的眼?” “谢二,你要做什么?”杨招娣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谢元娘看她,“杨二,你是怎么了?吓成这样?我又不吃人。” 杨招娣哪里还顾得上发火,满脑子都是谢二怎么还好好的站在这,那马夫又去了哪里?自是顾不上与谢元娘吵架。 “看你吓的,我还是走吧。”谢元娘抿嘴一笑,就直的带着丫头走了。 人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杨招娣实在摸不准谢二要干什么,是知道了她背后做的事,故上前来试探,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姑娘,那有封信。”杨招娣的身边丫头提醒,这才看到不远处地上放着一封信。 谢二刚走,就有一封信落在地上,杨招娣几步上前便把封捡了起来,打开之后里面先是提出来一个腰牌,上面写着杨,然后是一封信,只几句话。 府上车夫已招,不想惊动官府,今晚送一百两银子到如意斋。 杨招娣浑身冰冷,如坠入冰窟。 一定是谢二,谢二在威胁她。 小丫头叫金锁,是杨招娣身边的大丫头,也看到了信的内容,脸色大变,“姑娘,怎么办?” 一百两,老爷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百五十两,这狮子大张口一要就是一百两,姑娘一个闺中女子,哪里去寻那么多的银子。 “你你昨日把腰牌给了车夫?”杨招娣颤抖着声问。 金锁两腿一软,跪到地上,“姑娘交代的事,车夫不敢,奴婢又无法,只能把姑娘的腰牌递过去,这才压住他办了此事。” 大世家主子都有府上的腰牌,这样以便让身边的人出入府办事方便。 杨招娣的身子又晃了晃,“这这怎么办?” 娇纵惯了,杨招娣虽用鼻孔看人,却也没有做过这些黑心子的事情,哪知这第一次做,就被人抓到了把柄。 见有路过的人往过看,杨招娣叫金锁起来,“还不快起来,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金锁也害怕了,忙人地上趴了过去扶着主子,主仆二人踉跄离去。 谢元娘这边把信送出去了,便带着令梅回了府上,寒雪那边已经收拾好东西,谢元娘单独叫她交代着,“此去外祖母那边,你最好不要露面,有什么事让身边的两个人去打听。” 寒雪早上就听着主子的吩咐让她收拾东西出门办事,却没想到去江宁县,安下心来便问道,“不知姑娘让奴婢打听什么事?” “你只打听当年母亲生产时的事。”谢元娘具体也不知道要打听什么,或许只是想证实一下父亲说的是真的。 寒雪惊骇,不过马上应下声来,提着准备好的小包裹走了,里面有谢元娘给的三两银子及一只金钗,金钗是让她当掉做一路上的费用的。 手里的那点私房也不够花,现在已经到了当东西的地步,谢元娘觉得她得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只能还走卖高仿画的这条老路。 不多时令梅从外面进来,“姑娘,奴婢送走了寒雪,也交代伴鹤让小爵爷晚上酉时一刻去如意斋。” 令梅心中也不明白姑娘为何交代这一句。 白日里谢元娘偷扔下信给杨招娣的事,令梅也没有看到,自然更是不明白。 谢元娘勾起唇角,“去准备一下明日去鸡鸣寺的事。” 想了想又交代,“明日咱们卯时便出发,晚上你让人去前院给表少爷递个信,明日我要用马车。” 谢元娘这边交代好,等令梅退下去之后一边想着还有没有纰漏的地方,最后一想现在想的再多,中间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也只能再应对,便没再去深想。 晚上的时候,孔澄在族学里没有回来,砚姐又说累了没有去静安居,孔氏就让人递了话在各自的院子里用饭,谢府不是大家族,人口也少,平日里多是一起用饭,这样在吃食上就少一些花消,这几日因为府上事多,便时常分着用饭。 。m 第一百一十四章:相约2(责罚)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一十四章:相约2谢父与人出去没有回来,孔氏饭刚用了一伴,谢文惠便过来了,孔氏又让人添了碗筷,母女两个用过了饭,移到里间说话。 孔氏先叹了口气,“你表哥只会宠着元娘,昨日又让人往青山居送了布料,我也拦不住他,好在他在金陵呆的时间也不多。” 又问,“你表哥给你送的料子里可有喜欢的?” 这两天发生这么多的事,昨日谢元娘又差点出事,谢文惠只顾着把事压下去,此时哪有那个闲心,只说都挺喜欢的,这才问,“父亲有让人递了消息回来吗?元娘出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氏皱眉,“定是她不知道惹了谁,才让人这样算计,好在没有出大事,对方也没有下重手,不然她一个闺中女子,如何能逃脱掉?” 谢文惠也觉得是这样,“那父亲的意思?” “统领衙门那边说事情还在查,到时得了信就让人送到府上来,我看这事也查不出来什么。”孔氏不上心,“你过来是有事吧?” 已经让人传话在各自的院子用饭,女儿还是过来,定是有事。 谢文惠点了点头,“今日和董姑娘约好了明日去鸡鸣山,母亲这几日心情不好,府上又一件事接着一件,不如母亲也一同去拜拜,去去霉运。” 孔氏高兴女儿体贴,“鸡鸣寺里有圆寄大师,去拜拜也好,董姑娘是董尚书府的那个吧?人有才气又又沉稳,你平日里多与这样的闺中女子走动很好,你父亲现在降了职,对方也没有看不起你,可见品性也不错。不过你在人面前也不必觉得低人一头,你身后不是只有谢府,你还是孔家的外孙女,你外祖母门生遍及朝野,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谢文惠面上笑着应着,心下却不以为意。 外祖父重视规矩又清高不想靠门生关系,前世谢府出事也不见得外祖那边帮什么忙,要不是舅舅疼谢元娘,怕是后来印结案都过不去。 这些话谢文惠知道不好说出来,与母亲争论这个也没有用,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万事还要靠自己,她不信凭借前世知道的事,这辈子不能让谢府光耀门楣,再为自己寻一个好夫婿。 这边和母亲商量好了,看着天色还早,便又提议让母亲问问平日里来往勤的夫人要不要一同去,孔氏没有多想,反觉得女儿心细,她们小姑娘在一起,她总不好也在身边,等女儿走了之后,就写了几个贴子让刘妈妈立马就送出去。 任府那边任夫人接到贴子之后,眸子微转,谢府的二姑娘昨日刚来,今日谢府又邀了明日一同去鸡鸣山,以前可不见谢府与任府走动的这么勤,多是任夫人主动上门,她先让人写了回贴让小厮带回去,一个人坐在暖阁里发呆。 莫不是谢府现在失势,女儿亲事也落到了他们任府上? 任夫人想想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原因,一时高兴这亲事有门,一边又生气谢府狗眼看人低,没有贬职前看不起任府,心情说不出好坏来,却也没有忘记叫了儿子女儿过来说这件事。 待听到儿子明日有事,任夫人要多说时,结果听到儿子是去顾府,任夫人哪里还会拦着,反而叮嘱在顾府要注意什么,谢府和顾府比起来,自然是顾府放在第一位。 此时,另一边的杨侍郎府,可没有这般的安静。 书房的气氛并不怎么好,杨招娣半边的脸颊红肿起来,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 一旁站着的杨夫人与对面坐着的杨侍郎对视而立,更是剑拔弩张。 杨侍郎摔了手里的茶盏,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杨夫人却不怕,嘲讽的笑了,“老爷也不必作这副姿态,若真是看不上我们母女三人,只需写了合离书,我自会带着她们离开,好给你那心尖上的人腾位置。这么多年来,你们不就是盼着这一天吗?” “你看看,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是一个当家夫人能说出来的话吗?”杨侍郎的脸又黑了几分,“你不要左言右顾,眼下说的是二丫头的事,与你又何甘?” “招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老爷说与我有没有关系?”杨夫人也哭了,“此时老爷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我在任性?可老爷也不放眼看看整个金陵,哪家夫人像我一样嫡子还没有生,就被庶子压在头上?” 杨侍郎在这件事情上理亏,语气也弱了三分,“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也是为了母亲。” 杨夫人也是个精明的女人,“我自知是为了母亲,便也忍下这口气,不理会旁人在背后编排,可府上呢?母亲把那个当成心尖上的肉,我也不作声,可渊哥是嫡子,怎么不见母亲多疼一分?” 说到这,她越发的委屈,“一个妾室,若不是有人抬举,她怎有胆子到我这里问安?身子真不好怎么能日日勾了老爷去?” “胡说什么?”当着儿女的面,提起这事杨杨侍郎面上也觉得无光,“眼下说的是二丫头做下的混事,你说这些没用的作什么?她平日里不知深浅我也睁一只睁闭一只眼,可今日这事你说呢?” 杨夫人擦了擦泪,并不着急,“我一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招娣做错,我自是罚她,我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却也知道女儿家该怎么养,大户人家要守的规矩,总不能日后待她嫁人出去受人诟病。” 杨侍郎满意的点点头,面色也好了些,妻子虽小户人家出来的,却也是与他同甘共苦走过来的,平时虽吵闹了些,大事上却拎得清,这一点杨侍郎很满意。 他不在与妻子吵,怒视向地上跪着的小女儿,“这事只此一次,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便去家庙养老终身吧。” 杨招娣吓的身子一抖,乖乖的应下。 杨夫人看着心疼,却也没有劝,她知女儿这次是惹了大麻烦,总要让她长些记性才好,等母女二人从书房里出来,回了正院,杨月清就迎上前来。 。m 第一百一十五章:相约3(挨打)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五章:相约3“母亲。” 杨夫人握住大女儿的手,拍拍她的手示意不要多说,母女三人进了暖阁之后,清退了身边服侍的人,杨夫人才缓缓开口,“招娣,你可怪母亲今日将事情捅到你父亲那里?” 她目光落在女儿红肿的半张脸上,强移开目光,不让自己去多看。 杨招娣心里有怨,前一刻被父亲的话吓过,也不敢承认,“女儿不怨。” “清姐,你说说我为何这样做?”杨夫人没有直接说,而是顺便考大女儿。 杨月清想了想,“惹真送了银子过去,也算是变向的承认了事情是咱们杨府做的,但是日后事情扯开了,杨府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杨月清说完看着母亲。 杨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问小女儿,“你可明白了?” 杨招娣点点头,她心知会这样,也想到了这些,可是当时害怕,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寻到姐姐,哪想到姐姐却告诉了母亲,这才有事情最后被捅到父亲那里,她又被甩了巴掌的事情。 说起来,杨招娣心里是怨的,虽然事情不用她再出面,可想到这般的丢脸,到底不想承姐姐的情。 杨夫人看穿小女儿的心思,忍不住的失望,当着大女儿的面也没有多说,只说起了刚刚的事,“清姐,你说的只是表面,也是从你本身的身份出发,若是换成内宅当家主母,此番这样做却有另一番考虑。” 见女儿认真的听着,她继续道,“谢元娘那边能要挟要一次银子,便能要第二次银子,如此下去杨府岂不是成了她的私库,一直被她拿捏在手里。给了一次银子我拿得出来,第二次也拿得出来,可是以次下去,还能拿得出来吗?” “此事经了你父亲,过了明面,这事便好解决,谢府不过是个五品的主事,咱们家还不放在眼中,只等着看你父亲处理便好。”她话峰一转,“这事我惹不闹一闹,你父亲又怎么会管?” 女儿大了,有些内宅的事情,总要教导一二,特别是抓住男人的心思。 杨月清到底是闺中女子,想不出父亲会怎么处理却又不好多问,时间一点点过去,算着谢元娘在信中写的时辰离着也不远了,杨夫人微眯着眼睛,今日女儿吃了亏,总要让谢府还回来,到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拿到银子。 西街的伯爵府后墙,蒋才跳到墙头,动作熟练的落了地,紧跟着的是伴鹤。 巷子里面,还能听到伴鹤的劝声,“爷,这么晚了,还是奴才一个人去吧。” “你懂什么?小爷要看看谢二到底耍什么把戏。”谢二让他关起来的人怎么问也不说,蒋才又好奇谢二到底弄什么事,这才自己去如意斋取银子。 远远的,还能听到伴鹤的劝声。 如意斋在金陵正街那边,蒋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戌时前刻,街道上的人影零星的也看不到几个,主仆二人一路避人的到了如意斋的外面。 伴鹤暗松口气,心想总算是到了,又不明白光明正大的事,主子怎么就要做出偷偷摸摸的样子。 却不知蒋才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一边想偷看是不是私下里谢二有别的盘算,若光明正大人,岂不是惊动了谢二,结果在外面守了半响也不见有人进出如意斋。 “行了,你去把银子取回来。” 伴鹤二话不说就去了如意斋,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跑到主子的跟前将银票递了过去,“爷,一百两。” 此时伴鹤心里也佩服起谢二姑娘,真是有手段,真有人给送银子。 蒋才接过来,“不是说人一人半,不是二百两吗?” 伴鹤被问住了,蒋才挥挥手,“不管那些,里面有别的人吗?你进去之后怎么说的?” “奴才就说来取一百两银子,对方就给奴才了。” 蒋才想了想,也想不出个理所然来,便带着伴鹤慢慢的往回走,哪知主仆二人没走出两条街,在一条小巷子里就被劫住了。 四周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只听到一男子声音粗糙道,“好个小贼,也不金陵城里打听一下,杨侍郎府也是你敢得罪的,还敢要挟我们府的银子。来人啊,给我打。” 这说话的人正是杨侍郎身边的周虎,便是他说的这一番话也是杨侍郎交代的,杨侍郎觉得谢元娘敢威胁要银子,也是她偷偷做的,若是谢府知道了也不会敢做这事,此时让周虎报出侍郎府,也就是让这闺中的小女子明白,谢府不过才五品也敢盯上杨府? 再小打一顿以至惩罚,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蒋才还听得一头雾水,就见十多个人涌了过来,手里拿着棍棒,根本不给说话的机会就落了下来,蒋才那也是打遍金陵城的,可惜败在手上没有带东西,主仆二人开始还能反击,最后只能任打的份。 “回去告诉你家姑娘,这事就此做罢,若是再敢动旁的心思,杨府还有别的手段。”周虎踩在对方的手上,听到对方痛呼出声,这才满意的带着人走了。 回到杨府周虎把事情细细回禀一遍,“是府上的小厮去的,奴才带人打了一顿,便是谢府知道也不敢说什么。” 杨侍郎满意的点点头,看到周虎交回来的一百两的银票,“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周虎退了下去。 杨侍郎自认事情解决了,伯爵府那边却闹翻了天。 伴鹤是爬出巷子求了路过的人往伯爵府送信,老爵爷这才带人过来,一看到孙子被打成这样,差点当晕过去,当天夜里,伯爵府一直到亥时三刻才算是安静下来。 蒋才已经醒了,鼻青脸肿的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老爵爷一直没有去休息,看到人醒了先是让人喂药,等忙完了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蒋才爱面子,哪里会说他缺银子帮个闺个女子做事,然后被打了,磨言两可道,“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对方说什么杨侍郎府的,让我以后警觉点,二话不说就上来一群人。” 。m 第一百一十六章:相约4(借口)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一十六章:相约4老爵爷指着他,“平日里只知道胡闹,眼下看你还敢不敢乱来,现在吃亏了吧?” 心下却把杨侍郎府给记恨上了,“大半夜的,你跑到外面去做什么?” “文人不是都喜欢夜里赏月吗?祖父总说我不思进取,我寻思也找找感觉,正所谓天怕乌云地怕风,大半夜的总有些灵感,谁能想到就出了这事。”蒋才说起谎话来脸不青不红的。 老爵爷岂会相信孙子的话,“不说实话,这个月的月钱就别要了。” “就那五两银子还是钱吗?”蒋才嘟囔着。 老爵爷眼睛一厉,语气不似刚刚那样火暴,可越是这样平静才越吓人,“你再说一次” 蒋才义正言词道,“五两银子不是钱,对我来说那是命,是命。“ 这样总行了吧? 老爵爷嘴角抽了抽,“你给我滚。” 蒋才道,“祖父,这是我的院子。” 要滚也是你滚吧? “好好好,小犊子,我滚我滚。”老爵爷怒气冲冲的走了。 还有力气气他,可见也没有什么事。 人一走,蒋才马上要坐起来,只是轻轻一动,却扯着浑身痛,他嘶嘶两声,一旁的小厮忙上前劝着,“小爵爷,太医说了您现在还不能动。” 蒋才一脸的不耐烦,“去,把伴鹤叫来。” 小厮哪敢回绝,不多时伴鹤被人扶了进来,蒋才还要到嘴边的话就压了下去,“行了,你也回去养着。” 又吩咐一旁的小厮,“去告诉祖父,就说杨侍郎家的事小爷自己处理。” 这事要真让祖父去处理,到时拿银子的事也要暴露。 小厮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一脸的为难,“爷,老太爷已经去了。” 蒋才顿了顿,最后咬牙切齿道,“算了。” 今日丢了脸,过后找谢二去算帐。 谢二胆子也着实太大,竟敢算计杨侍郎府,还让他露面。 蒋才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要不是身子不方便,这就半夜跑谢府去找人了。 不再多想,蒋才才问,“小爷身上的一百两银票放哪了?” 明日等能下床了,定要去先把画买回来。 小厮一脸的茫然,“奴才没有看到爷身上有银票啊。” 蒋才:艹 夜里的伯爵府,前院一声咒骂声传出,惊飞了树上夜宿的鸟。 杨侍郎府这一晚下半夜被搅合起来,老爵爷上门,杨侍郎没有问明白怎么回事,“老爵爷要人?什么人?” “你让谁在巷子里找老夫的孙子,老夫就要谁。老夫也不为难你,你杨侍郎官威大,伯爵府不过是个空壳子,哪里敢得罪,杨侍郎只需要将人交出来就行。”老爵爷眼皮都不抬一下。 杨侍郎却惊了一身的汗,“老爵爷,这是从何说起?下官着实不知道做了何事?” “不知?你府上十多个人将老夫的孙子在巷子里一顿打,你不清楚?” 杨侍郎僵在当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打的不是谢府的人吗?怎么变成了小爵爷? 想到那小霸王,杨侍郎声音都变了。 老爵爷哼了哼不多说,杨侍郎却明白是真的没有弄错,手持着椅子,才没有让身子软滩到地上,“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有人要挟下官讹诈银子,正巧有人去取了这银子,下人才跟过去,具体怎么回事下官还不清楚,要叫人过来问话才是。” 杨侍郎先把自己和杨府摘了出来,又叫人马上把周虎找来,老爵爷将到周虎,别的也不多说,只问是不是他打的人,又说了哪条巷子,周虎就被老爵爷的威慑力给吓到,不敢解释只是点头,老爵爷也不用属下动手,自亲动手将人打了一顿,看着地上出气少的周虎,带着人风一阵的走了。 杨侍郎软滩在地上,顾不上看周虎,脑子嗡嗡作响,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何变成了这样。 二月二十三,还有两天族学辩论会便是最后争得榜首的日子,而这一天放假休息,早饭过后,孔氏留下砚姐,问她要不要一同去鸡鸣寺转转。 砚姐这些天一直往族学跑,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人,也觉得疲惫,原是拒绝了,孔氏又劝了几句,还说了圆寄大师的名讳,砚姐动了心,这才应下。 前日孔氏喊了谢元娘,昨日谢元娘没有到静安居,今日也没有过来用早饭,孔氏直接忽视不提,谢文惠原也不想管,可是砚姐在场,不提到显得不好。 “母亲,要不要让人和元娘说一声。” “她闯的祸还不多?整日里往外跑,便让她呆在府上吧。”孔氏轻抿着茶水,头也没抬。 谢文惠想着平日里的端庄形象,又劝道,“总要让人说一声才好,母亲是疼她,可元娘还小,若是误会了,与母亲又要离了心。” “那便让人去问一声吧。”孔氏经女儿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还有砚姐在,再想着那丫头一向与她不对付,自是不会与她一同去的,也就放心的让人去问一声。 青山院里,谢元娘看着长玉,“此时海堂花也开了,鸡鸣寺的海堂又是一绝,到是值得一看,你回了母亲,我这就准备。” 长玉愣住了,福了福身子走了。 谢元娘抿嘴笑,对一旁从欲问的令梅道,“表少爷没有回来吧?正好不用想别的办法,就一同去吧。” 其实谢元娘也是想着母亲那边不是真心让她去,不过是做作样子,那么她干嘛要顺母亲的心,怕是她这一答应,才让母亲心里不痛快呢。 原本谢元娘还真不想计较这些,只是做母亲的这样算计女儿的心思,谢元娘总要还击一样才是,加上表哥在族学里没有回来,正巧搭车去好了。 谢府的马车不大,坐三人还算正好,坐了四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孔氏强忍着脸上带着笑,一路与砚姐说话,心口胸堵的慌,眼角不时扫向撩起车窗的小女儿,不明白这丫头今天怎么就转了性,真与她们一同出行了。 鸡鸣山在覆舟山旁,两地挨着玄武湖,在金陵城的西北方向,又有城墙隔着,所以在城内,站在鸡鸣山的山顶,才能望到城墙外面的玄武湖。 。m 第一百一十七章:相约5(机缘)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七章:相约5“姑娘,你别生气。”令梅不知道怎么劝,见主子沉默,又忍不住担心,“夫人也是看任姑娘的性子弱,寺里又大,才不让你带她出来。” 原来刚刚在鸡鸣寺院门口,孔氏约的人也到了,多是宗仁府小门户的人,平日里与孔氏走动多的,至于其他人家,孔氏有自知知明,知道送了贴子也不会来,何况郡王府那边还在恼着,便也没有多约人。 董适这边有兄长董施出护送,又约了苏莹莹及护送的苏家长子苏中牧护送,到了鸡鸣寺,两边见过礼之后,孔氏让年轻人去玩,她和任夫人及另主事官家夏夫人一同去上香。 谢元娘看到任蓁蓁自是高兴,正约着她一同走,就被谢文惠拦了下来,说是要一同走,两个姑娘单独走总不安全,谢文惠有私心,怕谢元娘又坏她的好事,孔氏一路又憋着火气,也说了两句,谢元娘当场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等一离开长辈身边,就以内急为由,自己走开了。 主仆二人一路默默无语,到了鸡鸣寺后山这里,才停下来,也就有了先前令梅劝说的一幕。 谢元娘笑了,“你真当我是在生气?不过是做给他们看,不然怎么好单独一个人出来。” 令梅:看来她果然只适合做丫头。 今日看到任蓁蓁,谢元娘自是高兴,只是她有自己的事要办,又不好单独跑开,所以想了又想,只能用最简单又直接的办法了。 一路走到北极阁,谢元娘抿嘴笑了,她记得顾庭之曾说过外传圆寄大师出游在外,实则这些年一直呆在北极阁中悟佛法,今日她就要抢占先机,得了福袋,再说圆寄大师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便是一年只见一次人,她把机会抢走了,便是董适他们过来,也没有机会。 谢文惠邀了董适来的,失了此机,便在董适那里讨不到好处,想到之前偷窥到董适爱慕小叔叔的心思,这人也不是真正的目下无尘,所以定会牵怒到谢文惠身上。 如此一来,谢董两府也就不会走的太近,便是董府出事,也不会牵怒到谢府。 谢文惠那边还在想着怎么从小沙弥口中打听到圆寄大师的事情,而拉近与董适之间的关系,谢元娘这边已经将后路给堵死了。 北极阁地处鸡鸣寺后山北半山腰,谢元娘带着令梅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一个人,一直到北极阁下面,才见到外面有小沙弥。 “小和尚,圆寄大师可在这里?”谢元娘直接问人。 小和尚看到是个小女子,脸一红,“圆寄叔伯在这,只是今日不见人。” 谢元娘不等说话,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不正是谢文惠一行人,众人看到她在此,也是微微一愣。 别人是诧异,谢文惠看到谢元娘在此,胸口却像有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明明谢元娘一个人游玩去了,怎么到了这里?又先她们一步 想到重生回来之后,有许多事都与前世出入不同,谢文惠腿都有些站不稳了,难不成这一次谢元娘又要坏了她的好事? 顾不上再多想,她叫道,“元娘,你怎么在这?” 谢元娘笑道,“见这边有塔,就过来看看。” “你知道圆寄大师在这?”谢文惠仍旧追问。 谢元娘歪头,一脸的疑惑,“圆寄大师是鸡鸣寺的主持,世人不是都知道吗” 一句话,把谢文惠问住了,她衣袖下的手紧紧攥到一起,怎么会这样? 便是在场的人也困惑的看着谢文惠,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紧张。 因前世的事情,谢元娘知道谢文惠并不如她想像的那般好,心中也困惑她为何这般紧张,仿佛在怕什么一般。 搞不明白,想到今日来做的事,她回过头看着小和尚,虎着脸,“小师父,出家人不打哐语,你怎么能说谎呢?” “元娘,不得胡闹。”谢文惠控制不住,几步上前来,拉住她的手,“鸡鸣寺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姐姐多虑了,我是逗他呢。”谢元娘又不是真正的闺中小姑娘,看出姐姐有意拦她,眸子一转,就明白了,姐姐这是想帮董适出头了。 好啊,她就是不想让董适出头,今日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小和尚脸更红了,开口回道,“女师主,我没有说谎。” “你说圆寄大师今日不见人,难不成明日就见人了?”谢元娘不理会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加重的力道,“鸡鸣寺的福袋灵验,不知圆寄大师可否赠送几个。” 小和尚被问住了。 赠送?还几个? 当大街上卖的白菜呢,满大街都是? 不说小和尚被这话给问住了,就是一旁的董适一群人里苏莹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二姑娘,鸡鸣寺的福袋,每年只有三个,还要看是否有缘。” 那日在谢府受了气离开,今日苏莹莹看到机会,总要出一口气。 董府与苏府的公子做为男子并没有跟过来,此时也不过是几个闺中女子,董适一向话少,平时从不多说一句话,高冷的目中无尘,任蓁蓁到是想帮谢元娘说话,她性子软弱不敢开口,只能歉意的看着谢元娘。 谢元娘浑不在意,“说不准圆寄大师与我有缘,就多送几个给我呢。” 苏莹莹笑了,“二姑娘大才,自是能多得几个,我们也等着从二姑娘这能分一个呢。” 这是在抬谢元娘,以谢元娘心高气傲的脾气,定会直接应下,毕竟以往被人这样激将法一弄,谢元娘每次都上当。 对她还真是了解啊。 谢元娘挑眉打量着苏莹莹,红唇微微劝启,“便是真得了几个,我还要床头床尾各挂一个,凭什么送你?你到是脸大。” 她性子嚣张,这样说出来的话也正常。 苏莹莹脸乍青乍红,就等着坐打谢元娘的脸,“二姑娘得来的多,自是想怎么挂便怎么挂,只是还要得来才好。” 两人快言快语,让谢文惠根本没有机会插嘴,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m 第一百一十八章:相约6(捡漏)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一十八章:相约6董适虽不言语,想到状元楼一事,秀眉微蹙,心也隐隐担心,又有些后悔答应与谢文惠一同来,以谢元娘的才华,她们这些人只能靠后。 平日里不屑爱拔尖的谢元娘,可圆寄大师的福袋意义非同,董适到底做不到心静如水又没有一点的欲望。 董适第一次主动抢话,问向小沙弥,“小师傅,听闻圆寄大师人一规矩,若是世人能说出他心中疑根,便可提出一要求,不知真假?” 小沙弥说了句‘阿弥陀佛’,才回道,“女施主说的是真的。” 谢文惠也不会让谢元娘这次再抢了风头,她上前几步,走到董适的身旁,“麻烦小师傅通传一声,尚书府董姑娘有想法,问圆寄大师凡人修行,先悟后修,还是先修后悟,不知大师可否解答?” 董适看向谢文惠,谢文惠对她笑了笑,安心让她不要多说,董适眸子微动,安静的站在那没有插嘴,谢文惠眸光又不无得意的扫了一眼谢元娘,今日她提前将上世子圆寄大师疑根提出来,看谢元娘还怎么抢占先机。 谢元娘直直的目光,在谢文惠看来是惊骇了她,自是得意。 小沙弥不等说话,就听一道沉厚的声音传来,“阿弥陀佛,女施主好一句凡人修行,此话正道出贪僧心中疑根。即是有缘,不知女施主有何心愿。” 声音落下,一偏瘦的老和尚从北极阁走了出来,他步履轻快,似走在云端,几步就到了众人的身前。 这便是圆寄大师了。 谢文惠压下心底的激动,重生回来,终于让她踩在谢元娘头上一次,岂能不让人欢喜,不过她也没有忘记今日的目地,“董姐姐,疑根即是你提出来的,有什么愿望自是你提。” 董适目中无尘,往日里自是不屑谢文惠这类的举动,在她看来和那些势力又阿谀奉承的人没有区别,可是今日之事却不同。 圆寄大师,那不是普通人。 今日之事传出去,名声与金陵双姝更不同,只会让人高看一眼,甚至说为福气,能入圆寄大师的眼 董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挣扎的同时又带着激动。 “好好好,妹妹好悟性。”一道声音笑着传来,只见原本离开的董施出和苏中牧不知从何处也走了出来,两人显然也看到了刚刚的一幕,董施出走上前来先是对圆寄大师作揖,才又宠腻的看着妹妹,“适姐,很好。” 妹妹有才却从不显露,今日说来鸡鸣寺,董施出自是知道妹妹是为他之事而来,又入了圆寄大师的眼,怎么能不欢喜雀跃。 一旁的的董中牧亦是敬服,“以往只知道金陵双姝谢家两位妹妹有大才,今日中牧又长见识了,董妹妹大才。” 董适的脸微微泛红。 苏莹莹眼珠转了转,笑道,“董姐姐,平日里你性子淡然,今日为董大哥求福袋,能得常所愿,恭喜你了。” 谢文惠把这么大的一个好事让给董适,自是不会中途有变故,“董姐姐得了福袋,妹妹还要舍脸为我家兄长讨一个才是。” 董适深吸一口气,此时才算是平稳下来,承了谢文惠的情,“谢妹妹放心。” 这才又看向圆寄大师,微福身子,“听闻鸡鸣寺的福袋每年只有三个,不日就要春闱,小女子所求的正是福袋。” 说完,耳朵微微一热,自小到大,董适还没有说过谎,面上也有些过不去。 她沉稳低调,落在旁人眼里,反而衬托的她越发的淡泊名利。 圆寄大师声音宽和,“小施主今日能助贪僧悟出疑根,自是与贪僧有缘。” 一边让刚刚的小沙弥去取福袋,就这样得了三个福袋,还这么轻松,便是苏莹莹在一旁看也很欢喜。 从圆寄大师出来,到此时董适得了三个福袋,谢元娘一直也没有看过口,她不作声,是因为她在暗中观赏着谢文惠,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唐。 谢文惠一直看到小沙弥将福袋交到董适的手里,而董适又和善的分给她和苏莹莹一人一个,提着的心才算是落下来,她竟有种从虎口里夺食的想法。 四女二男同行,男子不给说得过去,女子却少一个,董适分完后,歉意的对谢元娘笑了笑,“元惠妹妹与二姑娘的兄长同是一个,所以便将东西给了文惠,二姑娘不要介意。” 连称呼都变了。 谢文惠笑道,“董姐姐不用担心,元娘能明白这个道理,到是今日借了董姐姐的好运能得福袋才是我们的福气。” 董适扬起唇角,不等开口,一旁的谢元娘挑眉,先声夺人,“董姐姐说的及是,我自不会多想。” 然后,就见她对一旁的圆寄大师笑道,“大师已经疑根,不知可悟出疑根答案?” 她问的突然,谢文惠却直觉不好,也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直觉,便锐声喝道,“元娘,不得胡闹。” 谢元娘微微侧头,“大师还没有说话,姐姐怎么就说我是在胡闹?” 不等谢文惠说,她又问向圆寄大师,“大师觉得我是胡闹吗?” 小姑娘一双眸子干干净净,圆寄大师道了声阿弥陀佛,才道,“这些年来贪僧参禅法要,只知自己有疑根,却不知疑根在哪里,今日先有小施主所言让贪僧顿悟,今日又有此番疑问,不论已悟未悟,一样要修学,真实行持,所不同者,先悟后修之人,如识途老马,不会走冤枉路,比先修后悟之人较为容易,于境界上做出,更为得力。” 不亏为得道高僧,刚找到疑根,便悟出了答案。 在场的众人无不为之惊叹。 谢文惠见没有什么变故发生,暗松口气。 就见圆寄大师看着谢元娘又道,“小施主刚刚一番问话,却让贪僧能即起观照之力,历境验心,融得一分境界,亦是与贪僧有缘分,今日贪僧打破戒规,小施主亦可提出一个愿望。” 在场的人除了谢元娘,皆是一愣。 。m 第一百一十九章:相约7(无赖)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九章:相约7亦有心里嫉妒的,明明是董适今日解了大师的疑根,谢元娘什么也没有做就得了便宜,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谢文惠的面容一瞬间僵硬之后,又扯出笑来,衣袖下的手指却抠进了肉里。 谢元娘原本是想刁难老和尚,将今日的场面给破坏了,上辈子先修后悟还是先悟后修,让世人一直争论不修,今日当场要老和尚给答案也是想刁难他,想着不管他给出哪个答案,都要反驳回去,只是没想到老和尚到是聪明,给了好处堵她的嘴。 眸子微微一转,谢元娘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大师也说是有缘分,即让我提出一个愿望,那元娘便不和大师客气了。我的愿望也很简单,希望大师日后满足我三个愿意。” 众人冷吸气。 谢文惠亦轻声喝道,“元娘,不得胡闹。” 一个愿望,变成三个愿望。 谢元娘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 “大师觉得我这个愿意好满足吗?”谢元娘不理会一旁拦她的谢文惠,笑意的看着圆寄大师。 圆寄大师回望,最后笑出声来,“出家人不打诓语,这是贪僧的信物,日后小施主有事只需拿此信物,便会有人带小施主见贪僧。” 绿色又隐隐带着块斑点白色的平安扣,坠着黄色檀香的念珠。 谢元娘欢喜的接了过来,近了能看到平安扣上面雕刻的是亭台楼阁隐在梅花里,而白色的地方被雕刻成白云,这是一块天然成形的暖玉。 便是这雕刻工艺也不是能轻易得来的。 真是好东西。 谢元娘觉得刚刚她没有执着的刁难下去,而选择接受好处,很明智的做法。 她长的原本就明艳,再一笑起来,就像撑开的桃花,“元娘多谢大师馈赠。” 圆寄笑了笑,这小姑娘到是个贪的,一个愿望变成三个不说,这样的鬼机智也让他敬服,可这信物他又没有说送人,小姑娘却在此得堵了他的嘴,到让他日好满足三个愿望之后不好收回来了。 圆寄大师带着小沙弥走了,在场的众人看着谢元娘手里的平安扣,才相信刚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董适咬了咬唇,“大哥,咱们也下山吧。” 明以为今日好运道,却不想被谢元娘夺了去。 以往不在乎,是她从来没有参与过,今日却生生的受了一次这种被谢元娘压下去的感觉,不怎么好受,胸口也有些闷。 “董姐姐,也快响午了,咱们一起去斋堂吧。”谢文惠顾不上其他,只想着挽回董适。 董适心高气傲,今日她卖董适一个人情,哪想到被谢元娘给虐成这样,只怕今日之事,董适不会承她的好,心里还会怨上她。 果然见董适的态度也变了,“已得了福袋,便不在山上多停留,改日再聚。” 连名讳都不叫了。 董施出也觉得今日的事情尴尬,又有外男在场,妹妹一向爱极了面子,从小到大有文才也不与人争峰,今日却出了这样的差错,对苏中牧点点头,护着妹妹下山了。 苏莹莹原就是与董适一同来的,“大哥,咱们也走吧。” 苏中牧到是和气的对谢元娘笑了笑,“谢妹妹是有大运之人。” 两人并不熟悉。 谢元娘惯做平时高傲的样子扬扬下巴,苏中牧也不在意,又对谢文惠点点头,才大步去追已走开的妹妹。 没有外人在场,谢文惠整个身子松懈下来,面上的笑也没了。 她不明白,一切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先是得罪好不容易她放下态度接触的苏莹莹,今日又得罪董适,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打重生回来之后,谢文惠一直忍着谢元娘,今日却不想再忍下去。 “谢元娘,你到底要做什么?” 尖锐的声音,与平日里温柔的人一点也不一样,令梅及宝枝呆了呆,又忙低下头。 谢元娘手握着平安扣,冷冷道,“姐姐要做什么?这么好的事情姐姐不为我高兴,怎么还这么生气?” 相比母亲的薄凉和心狠,谢元娘更介意的是姐姐的欺满和利用,明明知道她是被冤枉的,明明知道她一直愧疚着,却眼睁睁的看着她愧疚活着,甚至还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享受着她的补偿。 怎么能这样的薄凉,若不是是前世的事情,又没有证据,她真想问问为何这样对她? 谢文惠被问住了。 事实确实是这样,她该为妹妹高兴,不说她,便是一会儿母亲那里知道了也会高兴,可是谢元娘坏了她的好事坏了她的计划,甚至她把好事都让出去,让别人得了好名声,可最后仍旧被谢元娘破坏掉了。 这些事不能说,也无法说出来。 “我我怎么能不高兴,可是今日你抢了董姐姐的风头,她心里定不会高兴。”半响,谢文惠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谢元娘脸色不好,“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又怎么能说是抢了她的风头?再说我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难不成姐姐觉得我这些都不该要,或者说去向董适赔礼认错?” “元娘,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文惠今日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里外她都没有讨到好。 丢下话,也不多解释,带着宝枝走了。 她们主仆走了,令梅才上前来,“姑娘,大姑娘为何这么生气?” “是觉得得罪了董府吧。”谢元娘还是能看出几分谢文惠的心思,也是这样才否定了她之前的疑虑,若是谢文惠真是重生的,也会知道董府不久就会出事,便一定会远离,可谢文惠没有远离,说明谢文惠是不知道这些,那么也就不存在重生的事情。 难不成圆寄大师的疑根真是董适想出来的? 董适还是有才华的,谢元娘到也觉得不无这个可能。 路上,令梅还在担心,“姑娘,真的得罪董姑娘了?” 谢元娘不以为意,“她的福分浅,与我何甘?再说她不是一向目中无尘,不将凡事的事物放在眼中,又怎么会生气呢。” 。m 第一百二十章:相约8(感觉)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二十章:相约8这些话当然是谢元娘信口胡说的,董适那样的人要真做到目中无尘,不在乎事事,刚刚也不会直接就下山了,可见心胸也没有外表做出来的宽广。 主仆二人走了,顾庭之才从树后走了出来,与他一同站立的还有侯府贾乘舟。 “圆寄大师修行及开悟极富传奇色彩,更是复兴众多的禅守祖师道场,门下弟子众多,实践传播佛法传令人敬仰,谢二却在大师面前如此放肆,却也找不到第二人了。”贾乘舟今日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到是对这位谢二越发的好奇起来。 顾庭之俊朗的面容上两眉微蹙,“无非是闺中小女子贪便宜罢了,有何特别的。” 贾乘舟笑了,“今日原本想看有没有机缘求见圆寄大师,看来要无功而返了。” 顾庭之目光淡漠的望了一眼样极阁,回身往山下走,他不说话,贾乘舟苦笑的摇头,在身后打趣他,“你这样的性子,不怕吓跑喜欢的人?” “也不对,若是换成那位谢二姑娘,到是吓不跑,不过她的家世与你确不匹配。” “休得在胡言乱言。”顾庭之忍无可忍,被迫出声。 换来贾乘舟一阵笑声,惊了林中的鸟。 走在前面的顾庭之再一次陷入了沉思,脑子里闪过谢二那副嚣张又明艳的脸颊。 鸡鸣寺的偏殿里,孔氏与两位夫人说着话,抬眼见到大女儿面色不好的回来,再往她身后打量,没有董家及苏家的两位姑娘,便生出不好的感觉来。 孔氏不动声色,待女儿靠近时便先笑道,“虽是开了春,山上却比山下要冷一些,脸色这么白,是不是穿的少了?” 谢文惠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多说旁的,“母亲可上完香了?我看时间尚早,不如咱们就下山吧。” 任夫人及另一位夏夫人疑惑,却没有多说。 孔氏没说话,拍拍女儿的手,回身问任夫人及夏夫人,两人有意巴结孔氏,见主人的意思是走,自也不会多留,一时之间都同意下山,孔氏就让婆子丫头去准备。 借着这个空档,孔氏才私下里问了几句,谢文惠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解释,只说董适及苏莹莹先走了,又不提谢元娘,孔氏就猜着怕是小女儿又惹了事情,火气便涌了上来,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多说,心情着等回府再算帐。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谢元娘回来了,孔氏看也不看一眼,又等了些许,见砚姐还没有回来,“刘妈妈可还没有回来?” 曼云摇头,“要不奴婢去看看?” “再等等吧,一个个去了又不回来,反而让人担心。”孔氏正说着,就见从大殿拐角处刘妈妈和砚姐带着丫头回来了,担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有外人在不好多说,上了马车孔氏才担心的问,“可寺里可是出了事?” 砚姐的脸微红,“原是带着丫头四处看看,不想差点掉进湖子里,还好没事,劳姑母担心了。” 孔氏又关心的问了几句,见真没什么事,这才打住了话,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小女儿一眼,她的冷漠就摆在面上,马车里的三人都看得出来。 一直到回了孔府,往内院里走时,孔氏让刘妈妈送砚姐先回望月楼,叫了两个女儿到青安居里说话,一进了暖阁,孔氏面上的温和便再也挂不住了。 她沉着脸坐在软榻上,谢文惠又先一步坐在了另一边,谢元娘只能坐在软凳上,她手把弄着平安扣,头也不抬,怠慢的态度,看的孔氏越发的心烦气燥。 “惠姐,在寺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孔氏先问长女。 谢文惠一边恼着谢元娘坏了她的好事,一边恼自己失了分尺坏了自己平日里的作派,此时只能尽可能挽回这事,自己硬生生憋下这口气,“没什么事,之前是女儿想左了,怕元娘得罪董府,一路上细想相,元娘有大机缘,又是圆寄大师,董姐姐宽厚,哪里会多想。反而是女儿因为父亲的事,总是处处担心,太过紧张。” 孔氏微微错愕,谢文惠便把山上的事说了,又笑道,“让母亲担心了,是女儿的错。” “怎么能怪你,你父亲也劝过我,让我找你说说,不要太过担心他的事,我原是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你父亲担心的到没有错。”孔氏还在想着小女儿在圆寄大师那里得了三个愿望的事,态度也转了过来,“你能自己想开,我便也不担心了。到是元娘这事,到是难得的机缘。” 说到这里,孔氏才看向下面坐着的小女儿,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平安扣上,“圆寄大师连皇上那里都赞誉,能得机缘要好好珍惜才是。下个月要春闱,之前鸣哥为你得罪了郡王府,我看到不如这样,许一个给郡王府,你父亲在郡王爷手下当差,这样日后见面也不会尴尬。元娘,你觉得如何?” “不好。”谢元娘想都不想便直接拒绝,不等孔氏发火,就笑道,“这些年来,咱们家一直受外祖家照顾,外祖父是当世大儒,若真说回报咱们家也拿不出什么能入眼的,到是这三个愿意,女儿想争得母亲意见,送给外祖父可好?” 清凉又干净的目光,直白又孝敬的心意,让人找不出回绝的理由来,何况那还是自己的父亲。 孔氏明白这一切,胸口却又闷的慌,偏还要心口不一道,“你说的到也不错,只是有三个,给你外祖父两个” “母亲,我觉得这样也不妥。”谢元娘不管母亲又沉下的面色,解释道,“外祖父不比外人,原是一件事,分成了两家,就是这信物给谁也不好分,给了郡王府却也不知道他们何时要去圆寄大师那里,若是外祖父那边正巧有事,难不成还要外祖父舍了脸去郡王府取这信物?” 她举了举手中的平安扣,“一事不劳二主,明明是好事,最后再弄的有了积怨便不好了。” 理是这个理,孔氏心里都明白,若对上那双透着笑意的眸子。 。m 第一百二十一章:后续:1(背后议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一章:后续:1孔氏心里就是憋着火,心里有气偏又只能压着。 她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我说一句你说十句,句句有话等着我,我还多说什么,既是这样,把平安扣给我,等你表哥回来我给他。” “这就不劳烦母亲了,等表哥回来我亲自给他。”平什么自己得来的人情,要让母亲捞去? 以前不知母亲待她的薄凉,谢元娘可以不在意,如今知道了,自然不会再让人占一分的便宜。 孔氏气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耐的挥手,“好了,累了一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那女儿和元娘一起先回去了。”谢文惠还想解释一下在寺院里的事,所以一同起身。 孔氏正心烦,也没有留大女儿。 姐妹两个出了院子之后,谢文惠主动笑着开口,“还生姐姐的气呢?” 听这声音多温柔。 若不是有前世的事情摆在眼前,谢元娘怎么也不会相信温柔敦厚的姐姐竟还有另一番面口,她感慨的同时,语气也淡淡的,“没有。” 谢文惠心里还憋着气,却又要放下身段来宽慰她,“之前是姐姐心急说话重了些,你莫往心里去。打父亲被降职之后,我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母亲向来要强,咱们若是在外面再闯了祸,她心里更难受。” 抬出孝道来了,她还真不好再计较。 谢元娘笑了笑,看着已经到了院门,暗松了口气,总算不用虚与委蛇的说话了,“我真的没生气,我又是几岁的小孩子,哪来那么多的气可生。姐姐放心吧,到是砚姐今日差点出了事,咱们又不在身边,姐姐回去看看吧,省着让她觉得不是在自己府中,便没有人关心。” “看吧,说你懂事,立马就又说出这么懂事的道理来。”谢文惠知道谢元娘还在生气,不过也就放心了。 谢元娘天生傲气,惹了她不高兴才是她,不然真不计较,谢文惠反而要多想了。 姐妹俩分开之后,一回到青山居,谢元娘就靠进软榻里,浑身懒的一动也不想动,等令梅回来,才让她去打听如意斋那边的事。 令梅早就交代小丫头注意外面的动静,回来后就去问话了,回了暖阁之后,就把听来的都说了,“奴婢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何打听如意斋,不过那边并没有什么事传出来,反而是金陵城里的人都在传小爵爷被人打了,听说下不得床,而打小爵爷的还是杨侍郎府。” 谢元娘眉头轻挑,“可打听清楚了?” 令梅点头,“院里的丫头们学起这事来活灵活现的,仿佛亲眼看到一般,还说老爵爷半夜就找上了杨侍郎府,把人打了一顿不说,今天上朝还告上御前,皇上当朝训斥杨侍郎管孝不利,罚他闭门思过半个月,还有半年的俸禄。” 谢元娘忍下笑意,“我知道了。” 她想了想,“我一会儿写了信,你抽空出一趟府,将信送到伴鹤的手里。” 这次的事还算是按着谢元娘的算计来的,蒋才那厮吃了亏也是他自找的,谢元娘虽有私心为前世的自己出气,可也是蒋才自己好奇心重,取银子的事非要一同前去,若是他不去,自然不会挨打。 事情发生了,谢元娘觉得有必要写信解释一番,不然以蒋才的脾气,只怕能下了床第一个找她来算帐,这辈子谢元娘还想背个好名声找人嫁了,自然不能让蒋才找上门来。 令梅只当主子现在与小爵爷有过来往,听说小爵爷出事了才关心一下,所以拿到信之后就出府去了,她到那里送信到容易,一说找伴鹤门房都没有拦着,往里能信之后伴鹤便出来了,令梅只把信给了,伴鹤到乖觉的没有多问收了信就回府了。 谢元娘知道信送过去了,便放下心来,明日二月二十五,族学辩论会最后的日子,所有人都要去的,至于母亲盘算顾庭之与她的事,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谢元娘还是不放心,也没有放松警惕。 是外孔澄回来之后直接来了青山院,谢元娘把平安扣递了过去,孔澄早就在外面就听说了这件事情,眉眼间皆是笑意,到也没有推辞就把平安扣心下了。 晚饭的时候,谢父也提起了这事,面上尽是笑意,又提点一旁的鸣哥要向姐姐学习,孔氏面上带着淡淡的笑,看不出什么来,谢文惠却是差点咬碎了牙,强挤出来的笑怎么看着都勉强。 晚上回去,谢文惠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再接近苏莹莹和董适,想到她要办的事一点进展也没有,或者刚迈出一步就让谢元娘睹死,胸口那种被石头压着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 再一细想,左右过了族学辩论会,没有几天就要春闱,到时就不信顾庭远不上门,只要上门,这样不能再让谢元娘躲掉。 如此想这些,谢文惠心里的这口气才顺了。 二月二十五,族学辩论会最后一天,在孔氏的族学里,谢文惠与砚姐还有孔氏一行人站在角落里,听着外面的议论。 “听说了吗?董姑娘得了圆寄大师的三个福袋,早知有这样的机缘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听说与董姑娘去的苏莹莹,还有谢府的谢文惠都得了一个福袋,到是让她们捡了便宜。”有人捏酸。 “这算什么?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呢,董姑娘心善分了两人,可有人不知感恩,还抢了董姑娘的机缘。谢二平日里拔尖咱们也清楚,当着圆寄大师的面也改不掉这习惯,捡漏捡到董姑娘身前去了。” “怎么回事?” “只用董姑娘说出来的疑根问了圆寄大师一句话,就得了一个愿意,听说她脸大的由一个愿望变成了三个。” “天啊,还可以这样?”人群里发出低呼声。 角落里,孔氏气的浑身发抖,谢文惠的面色也不好,重生回来,她要光耀门楣,风风光光给自己找门好亲事嫁出去,此时外人眼里这般议论谢府,自不是谢元娘想看到的。 。m 第一百二十二章:后续2(惺惺作态)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二章:后续2砚姐在一旁若有所思,昨晚竟不知道山上还发生这样的事,便是回府也没有听姑母说起来。 “走吧。”孔氏转身往回走,怕出去丢人现眼。 谢文惠没动,“母亲,总不能让人背后这样议论元娘。” 坏的不是谢元娘一个,还有谢府的名声。 有时谢文惠也觉得无力,明明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而母亲自己却像一个孩子,总是这般任性,也难怪会把谢元娘的性子给惯成那般。 孔氏没好气道,“难不成让我出去与她们吵?不出今日就得传出来谢府夫人与闺中小姑娘吵架的名声来。” 谢文惠习惯了母亲万事不往身上揽的性子,“我去吧。” 孔氏和砚姐就看向她。 她笑了笑,“我是当姐姐的,总不能看到了还躲开,母亲说的对,这样的情况,也只有我站出来才不让人非议。” 想着此时还要为谢元娘擦屁、股,谢文惠心里不爽,不过于此得了好名声,到让她心里舒服多了。 “惠姐,委屈你了。”孔氏见大女儿这般,到底不好意思再拦着,何况砚姐还在一旁。 砚姐想了想,“表姐,我和你一起吧。” 谢文惠笑容深了两分,“好。” 有名气高的砚姐在一旁,事情就更好办了,谢文惠不会拒绝。 人群议论的正热闹,谢文惠和砚姐突然出来,让人措手不及,原本热闹的场面突然之间静了下来,就像正在流动的水突然之间被封冻住一般。 在场的人谢文惠都认识,她面色冷沉,“不巧路过,听了几位妹妹说的话?到有些地方不明白,圆寄大师为世人所敬仰,我家元娘不过是个闺中的小女子,又如何能逼迫让圆寄大师不得不给一个愿意?这话不说我听了,便是拿出去大街上随便问个人也不会相信。不是相信我家元娘,而是相信圆寄大师。” 在场的人面色皆红,背后说人就已经不是大家闺秀所为,还被人当场抓到,怎么能不让人尴尬。 几个人也不敢辩论,福了福身子相扶而去,灰溜溜的走了。 望着人走远了,孔氏才慢慢走出来,“哎,都是元娘惹的祸。” 砚姐想了想,“不过是些眼皮子浅之人,到是不怪二表姐,二表姐好时运,姑母高兴才是。” 孔氏噎了一下,笑了笑,没有多说。 谢文惠知母亲不喜欢元娘,也不好让外人知晓,亲热的挽过砚姐,“砚姐,今日多谢你能同我一起站出来。” 砚姐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帮什么,表姐不必这么客气。” 谢文惠笑了笑,心底羡慕砚姐。 大儒家出生,这样的身世就足以碾压一切,府中又只有她一个女子,自是捧着宠着,干净的没有见过一点阴私脏事,哪个闺中女子能活成这般,都是有福气的。 —————— 另一边,谢元娘可不知这事。 她进了族学之后她才与表哥分开,就被早就想堵人的蒋才给拦住了,蒋才脸上还青紫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脸上挂彩的样子,着实让人发笑。 蒋才盯着忍笑的谢元娘,火气更旺,“你是故意的?” 谢元娘无辜的看着他,“什么故意的?” “你”一向只能让别人吃蹩的小爵爷不说话了。 被人打,还打的这么惨,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丢人。 谢元娘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好奇心这么重,也不知道杨府这么嚣张。” 杨府二字,成功的引走了蒋才的注意力,他哼的一声扭开双,故做老成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今日你要不给小爷一个有力的解释,小爷直接就捅到杨府去。” 谢元娘眸子晃了晃,心下鄙夷,蒋才这厮就是自大又目中无人,这顿打也没让谢元娘生出愧疚来,和前世欺负她的事相比,她可没少生闷气。 提起杨府,也是谢元娘早就想到的办法,现在蒋才一问,她也不瞒着,就把事情说了,不过却把责任推到蒋才的身上,“你把杨二扔到湖里去,她不敢针对你,自然是冲着我来。所以日后小爵爷真要帮我,还是算了吧?这福气我可承受不起,这次能侥幸逃出来,日后还不知道杨二会使出什么法子来,我一闺中女子哪里能抗衡得了杨府。” 蒋才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了,“这小爷也是好心,哪里怪得了小爷。” 对上谢元娘直看过来的目光,蒋才莫名的就心虚,他拍拍胸口,“事既然是小爷惹出来的,那小爷承担,定让杨府日后不敢再针对你。” 谢元娘就等着他这么句呢,哪里会和他客气,笑着道谢,“那就麻烦小爵爷了。” 结果一抬头,就见任显宏从不远处的水榭走来,谢元娘的眼睛亮了,她没有掩饰,蒋才又盯着她看,立马就发现了,回身也看到了任显宏。 与顾庭之在一起的几个人被称为金陵小公子,有才气又俊朗,蒋才怎么能不认识,他收回目光,看着谢元娘,“你不会也和那些小娘子一样,喜欢金陵小公子吧?” 金陵小公子代表的正是顾庭之一众有文才家世又好的俊朗世家公子们。 谢元娘不予否认,却也不承认,只装做不懂,“什么?” 蒋才看她装糊涂,不屑的撇嘴,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样子。 谢元娘想多在任显宏面前露面,就赶蒋才,“小爵爷有事去忙吧,让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也不好。” 蒋才不多想,再又说是又谢元娘赶,哼了哼带着伴鹤走了,走远了才觉得不对,回身问伴鹤,“她真怕别人看到和小爷在一起名声不好?还是不想让那些人看到?” 伴鹤翻眼珠,心想这不是一样吗?就是不想与您扯上关系,面上却不敢这么说,“哪能啊,闺中女子的规矩多着呢。” 蒋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不对,又想不明白,这才走了。 说实在的,他也不想被人看到他面上的青紫,若不是急着见谢元娘,他也不会东躲西藏的跑到这里来。 。m 第一百二十三章:后续3(离开)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三章:后续3那边谢元娘打发走蒋才,就理了理衣裙,今日她打扮的及为朴素,主要是她长的太过明艳,年岁又小,真打扮起来也会让人觉得轻抚。 任显宏是与几个同窗一起过来的,说话间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假山旁与丫头说话的谢元娘,昨日晚间妹妹回来便说起鸡鸣寺发生的事,他自然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此时看到谢元娘,感觉自是复杂。 有才华又有时运,可惜就是礼教不太好,在一向重规矩的任显宏看来,礼教方面不是不太好,是很出格了。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子总是吸引着人的眼球。 “这次族学辩论会议题多是养生,就不知道今年春闱会不会也涉及这方面的议论。” 有同窗也问任显宏,“季佐,你觉得如何?” “这些哪里是咱们能说得准的。”任显宏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扫过远处的谢元娘,记起了明日约好了与谢休德一起制议春闱之题。 几个同窗一向看重任显宏,他这般说也没有人反驳,反而觉得任显宏这样的心态才正,一时之间也不在讨论这个。 谢元娘故作和令梅在说话,听着身后的人走远了,拧了拧眉,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到是可惜了。 令梅还一头的雾水呢,“姑娘?” 谢元娘松开令梅的手,“没事了。” 令梅:越发搞不懂了。 孔氏族学的前面院子,擂台上辩论会场面热络,金陵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凑到了一起,放眼望去足有二三百人凑在院子里。 谢元娘看了就觉得头疼,前世她嫁人后就与婆婆呆在府里,不是看书作画便是抄经书,便是过节日府中也没有吵闹过。 “姑娘,是那位射箭的。”令梅激动的指向人群。 谢元娘看过去,正看到顾氏那边坐着前世的小叔叔及顾庭之,叔侄二人今日都出席,族学辩论会最后一日,确实很热闹。 “那是顾次辅。”谢元娘提醒道。 难怪今日人这么多却又这么安静,有这位在场,一个人的气场就压下去了。 顾远今日穿了件墨兰色祥云直缀,通身贵气,穿的平常不过,却压过身所一纵华服的人,一双凤眼微微轻抬,五官俊朗看着病弱却又不失深邃,在一众世家公子里面,总能让人第一眼就看到他。 谢元娘才打量了一半,人就被挡住了,她眸子往上抬,正对上顾庭之紧蹙的眉头,不等谢元娘反应过来,只见顾庭之坐着的身子动了动,这回一旁坐着的小叔叔彻底被挡住了。 谢元娘的眸子再次与顾庭之对上,眼珠子也用力的瞪着,不让她看她偏要看,他以为他是谁? 顾庭之显然也没有料到谢元娘的脸皮有这么厚,原本谢元娘画风与小叔叔相近就让他想不明白,结果又在外面招摇撞骗的说是小叔叔的弟子,刚发现谢元娘盯着小叔叔看,顾庭之才身后挡着,哪想到谢元娘不知收敛,还牵怒的回瞪。 所作所为,实在不合闺中女礼数。 顾庭之出身金贵,何时被人这般挑衅过,他一向沉稳,此时也被挑起了火气,唇微抿,目光直直的回视谢元娘,通身散着尊荣贵气。 两人这边战火狼烟。 谢元娘只觉一道目光看了过来,她错开眸光寻过去,正对上一双带着审视的目光,目光直直的对上,没有一点过多的情绪淡淡的掠过,明明很平淡的目光,可就让人忘记不了。 已经不去想再与顾庭之争个高低,谢元娘垂眸,活了两世,她竟是头一次能这般正大光明的与小叔叔对视。 谢元娘脸又是微微一红,上次她和任显宏表白,也被小叔叔撞到,刚刚的目光里没有一点的鄙夷,不管怎么说她是高兴的。 果然小叔叔看着冷淡又漠然,心善又人好。 那边顾庭之见谢元娘‘退败’了,才收回目光,待回味自己刚刚的举动,耳根亦微微泛热,难怪小叔叔罚他,与闺中女子争高低,确实不是男子所为。 顾庭之不自然的移了移身子,调回刚刚的角度,又忍不住往长廊那边看,已经不见了那抹绿色的身影,心里莫名的涌出一抹失落感来。 —————— 族学辩论会的结果和前世谢元娘知道的结果一样,砚姐拿得头名,孔大儒家的嫡女名声在金陵城这边一鸣惊人,第二名的是白太医府的嫡女白间兮,说起这位嫡女来也算是金陵城里的老姑娘,十九岁了还没有议亲,这次族学辩论会议题是养生,她又出身太医世家,能博得名次也理所当然。 第三名是出自程大学士府的嫡女程与雁,是贾侯府未过门的世子妃,程家更是二皇子妃的母亲。 前世谢文惠嫁侯府嫡次子贾乘舟,贾侯府出事之后,这位程家姑娘是回了娘家,正是二皇子妃出面,后改嫁的正是白间兮所嫁的河运总督徐府长子,这也是为何谢元娘能记得这么清楚的原因。 程与雁归家没有几个月,退入徐府的白间兮就生病亡故,更是不到一年期间程与雁便嫁进徐府,怎么能不惹人议论,顾府院中的小丫头议论,谢元娘才听说的。 此时谢元娘能对这两人如此熟悉,也是因为两人有这样的纠葛。 至于男子那边就简单了,孔大儒家自然是博得头名,是个孔氏旁枝出来的人,第二名是曹大家旁枝,第三名是户部郭侍郎府的长子。 三年的准备,一招落幕,而擂台上的精彩辩论也让众人议论纷纷。 谢府这边晚上自是准备了宴席,二房也被请了过来,男子一桌女子一桌,都设在了花厅里。 宴席快要结束时孔澄说起了明日就回江宁县的事情,“出来一个多月,府上一直惦记着,砚姐又是头次出门,祖母那边日日挂念,一个月已经来了四封信。” 孔氏是知道这些的,“你祖母年岁大了,我也不留你们,明日就起启可都准备妥当了?” 孔澄一一回了,谢父也感慨颇深。 。m 第一百二十四章:误会1(重生的?)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二十四章:误会1孔澄有大才,每与他品画作诗总是能让谢父兴奋几天,不想日子过的这么快,一个月转眼便过去了。 二房阮氏自打得了贴子,在娘家那边争了口气之后,在孔氏这边越发的亲近,此时也说了几番好听的话,砚姐不善于交际,只笑了笑,阮氏知这位表姑娘的性子,也没有挑理。 等散了之后,外面的月丫已经升到中空了。 这一天大家都累,回去后都早早的睡了,次日谢元娘没有用令梅叫便早早的起来,梳洗过后去了静安院,孔氏兄妹要走,早饭是要一起用的,她到了不多时,谢文惠和砚姐也来了。 三人坐下来没有说几句话,谢父和孔澄也从前院过来了,鸣哥到底还小,过来的时候还在打着哈欠,被家里人调侃几句,又板起了夫子的模样。 在谢府的大门前,谢元娘看着表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活了两世,亲人的温柔暖只在表哥的身上找到过,这一个月来在一起的时候不多,谢元娘心中也满是遗憾。 “等你们及笄的时候,我再过来。”孔澄没有多说,一句话却安抚了谢元娘失落的心。 等把孔家兄妹送走了,刚刚的热闹场面也清冷下来。 孔氏面上的笑也没了,叫了长女过来说话,“昨日听说你大哥那边今日邀了同窗过来制议,你抽空送些点心过去,你二叔一年的俸禄,你二婶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个花,眼下就要春闱,又是你大哥的同窗,总不能怠慢了。” 谢元娘就跟在身后,这些自然也听到了。 她菀尔的勾起唇角,前世听到的也是这些,然后她就抢先一步做了。 “女儿醒得,一会儿就去厨房看看今日做了什么点心。” 孔氏满意了,然后才似想起来什么,回头叮嘱小女儿,“元娘,今日二房那边有外男,听说顾府的大公子也在,你不可过去胡闹,要顾及自己的名声才是。” 谢元娘回道,“母亲放心,今日我呆在院子里,哪也不去。” 是冲着她来的,她傻了才会往上撞,她就不相信自己老老实实的呆着,她们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孔氏原意可不是这样,结果看到小女儿认真的回复,就是一噎,可此事到底不好多说,扭回头去也不多说。 母女三人在静安居门口分开,孔氏回了院子,姐妹二人才结伴往后面走。 谢文惠还真摸不准谢元娘会不会像前世那般去设计顾庭之,毕竟重生回来之后,有太多的变故。 谢元娘问,“姐姐怎么一直看着我,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谢文惠才注意到她刚刚太出神,竟一直盯着谢元娘看,笑了笑,“马上要春闱了,昨日忘记把得来的福袋给大哥,不如一会儿一起去二房吧。” 敢情还是担心她不去啊。 谢元娘细细回想,前世她去算计顾庭之,谢文惠似没有推波助澜,可今生变故太多,竟然有了。 她颇有些异性蹒跚,“刚刚母亲也说了不让我乱动,莫失了规矩,我还是不过去了。” 谢文惠微愣,“你最爱热闹,今日怎么这般安静?” “可能是想变的听话吧。”正好也到院子门口子,谢元娘随便回了一句便走了。 谢文惠还在发愣,到底哪里出偏差了,还有今日谢元娘若不过去,岂不是又要措施一次机会?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谢文惠直觉认为只有谢元娘按前世那样走,后面才不会再有变故。 回到暖阁,谢文惠使了身边的丫头去厨房准备点心,又叫了言心进来低耳吩咐了一番,言心离开前,才禀报了另一件事。 “前日二姑娘身边的寒雪出了府,便再也没有来,夫人不过问二姑娘院里的事,也就没有人过问寒雪的事。” 谢文惠微愣,“可知去了哪里?” 言心摇头,“奴婢也试着打听过,没有人知道,奴婢平日里与寒雪走的也算近,她突然离开按理说定会和奴婢说,可是奴婢这边还是找不到她的人才知道这件事的。” 谢文惠放下手里的书,想了想,“你再暗下里去打听着,还有青山居那边盯住了,有什么事立马过来回我。” 言心应声退了下去。 谢文惠坐不住了,谢元娘到底要做什么?私下里把院里的丫头派人,前世可没有这样的事,她回想着重生回来后谢元娘身上发生的那些变故,面色微微紧绷。 难不成谢元娘也是重生回来的? 即是重生,谢元娘为何一点行动也没有? 似有什么在脑子里闪过,快的让人抓到,却又跑开。 谢文惠来不急想明白,就见宝枝走了进来,“姑娘,董姑娘来了。” “董姑娘?” “是啊,夫人那边让人过来送信,说已经让人带董姑娘过来了。”宝枝回道。 谢文惠的脑子却在这一瞬间炸开,她终于明白刚刚呼之欲出的答案是什么了,手指紧抠到肉里,谢元娘重生了,而且谢元娘也没有不行动,她改变了做法,比如她冲着任显宏而去。 是的,前世任显宏成了最年轻的吏部侍郎,任家更升为新贵。 谢元娘所有的举动也解释得清楚了,为何高傲的人突然之间与小门户相处得来,因为谢元娘冲着任显宏去的。 真相摆在眼前,谢文惠骨子里的血液也沸腾起来,就像谢元娘的小秘密终于被她挖出来,咬紧了牙谢文惠才没让自己喊出来。 “姑娘?”宝枝见姑娘神色变来变去,也不知道怎么了。 谢文惠摆手,“先接董姑娘。” 她极快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个天大的秘密让她兴奋,又让她像发现了新大陆,同时又有些紧张,她发现谢元娘是重生的,谢元娘会不会发生她也是重生的? 往外走时,她细细回想重生回来后她的举动,与前世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若真有也就是在书房里拿了父亲私印之事,其他的说起来也不出挑。 谢文惠暗松口气,还好发现的早,可以让她收敛自己。 。m 第一百二十五章:细节1(注意)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五章:细节1谢文惠觉得不让谢元娘发现不同就可以,只是谢元娘重生回来了,要真想对付她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还要想想别的办法才是。 “董姐姐。”抬眼见到进了院子的身影,谢文惠立马也笑着迎上去,两人打了招呼结伴进了屋,坐下之后等上了茶,谢文惠又道,“昨日董姐姐没有去族学,我还想着这几日去府上看看。” 董适是个清冷的性子,人突然之间来了,谢文惠摸不准她是何意。 董适笑道,“说起来还是我贸然上门,兄长到你家二房去,又说不让我在屋子里闷着,想着与妹妹谈得来,今日打扰妹妹了。” 谢文惠这才明白,一颗也放下了,高兴道,“姐姐能到我这里来我才高兴,说什么打不打扰的。” 原还想着要怎么才能接近苏府,现在董适主动送上门来,对谢文惠来说无疑是柳岸花明又一村,怎能不高兴。 两人说了昨日族学辩论会的事,却吱口不提鸡鸣寺山上之事,不过董适今日能主动到府上来,也说明了她的态度。 谢文惠明白,有些事却又不能装傻,变向的提起了谢元娘的事,“元娘打小就被母亲宠着,想什么便做什么,又从来没有用礼数约束过她,平日里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姐姐莫往心里去。” 为那日鸡鸣寺的事道歉,另一方面又说了‘从不用礼数约束’,这样一来今日等谢元娘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名声。 此时谢文惠可以很肯定谢元娘就是重生回来的,一会儿只要引得董适去,就不相信谢元娘还能安静的呆在院子里。 董适一向性子清冷,不过看谢文惠性子柔和,面上的笑不似假装出来的,到高看了她几分,哪里知道谢文惠是真的高兴,若是没有她到府上来,谢文惠还真不知道怎么打破眼前的僵局。 她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多时宝枝就进来回话,说点心准备好了。 谢文惠也不用董适开口问,便道,“府上做了几种新式的点心,今日正好大哥有同窗来,母亲一大早就让我准备着,此时好了,董姐姐要不要也去那边看看?” 她说的隐晦,世家女子又岂是普通人,立马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董适也不好拒绝,笑着应了。 等两人出了院子的,看到对面紧关着的大门,董适才问,“那可是二姑娘住的院子” 谢文惠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忘记了谢元娘,马上就找了拖词,“一大早被母亲说了两句,便不高兴的呆在院子里,谁也不让进去。” 这话也就解释了为何她们俩在这边说话,没有叫谢元娘来的原因。 董适紧了紧眉头,长辈教导不听还耍脾气,谢元娘着实被宠坏了。 两人去了二房的幽兰居,谢元娘这边就早早得了消息。 寒雪走了之后,打听消息的事也就落到了醉冬的身上,醉冬沉稳可办事也沉稳,还真是把府内的各事盯的一丝不漏。 谢元娘靠在软榻里,摆弄着私章,“让人盯着一下那边的情况。” 谢文惠突然之间与董适走的近,确实很怪异,先不说旁的,只说以谢文惠表面的温柔性子,府上来了女眷一定会派人来叫她,不会就这要把她晾在一旁,从这点上来说,就不符合谢文惠的作风。 醉冬并没有急着出去,这才又听主子问,“昨日我让你打听的事可打听到了?” “奴婢已经让人去打听了,找的是车夫的侄子,在铺子里跑腿的何二,以往奴婢去铺子上取东西,也多是他出面,所以到算是熟悉。只交代他打听一下鸡鸣山上知道圆寄大师在北极阁的人都有谁。” 没有指名道姓,便是被人猜疑也不会让人多想。 谢元娘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鸡鸣寺一事,总让她感觉怪怪的,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醉冬这才出了正屋,往二房去。 幽兰院那边,谢文惠带着董适并没有先去书房,而是去了正院先给阮氏见礼,她实则一直在拖时间,想着谢元娘那边得知她带了董适过来,又有任显宏在,一定会急着想办法,只是有些事还要安排一下才行。 这边阮氏看到尚书府的姑娘来,自是热情招待,这个空挡谢文惠借口内急躲了出去,叫了身边的宝枝交代了几句,宝枝的脸色微变,对上姑娘的目光,只觉身脊梁骨一冷,立马应声退了下去。 谢文惠这边回了花厅,不多时见宝枝回来点点的对她颔首,这才微微勾了唇角。 青山院那边,谢元娘看着大哥身边的离子,“这信是给我的?” 离子点头,“是公子让奴才送来的,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谢元娘没再多问,等离子出去,便打了了信。 后花园见!为蓁蓁。季佐。 只写了这么一句话。 季佐?任显宏? 谢元娘手指叩着桌面,“任显宏一向重规矩,若真是为了他妹妹到也情有可原。” 令梅问,“姑娘?任公子写给你的?” 谢元娘收起信,“咱们去二房的小花园看看。” 她还真挺好奇蓁蓁有什么事能让任显宏这么急着私下里要见她,不过送上门的肥肉,谢元娘更不会拒绝。 另一条,信是离子送来的,离子是大哥身边人,谢元娘自是放心。 春日的天气越来越暖,谢元娘前世做妇人到三十多,又与婆婆整日里礼佛,自重生回来之后,便喜欢穿素雅了,炎黄绣着绿色柳叶边的襦裙,上身是件白色绣着兰药的偏襟褂子,简单的发髻上插了只玉兰花的白玉簪子,原本明艳的人,此时到多了几分病态柔弱的美来。 令梅和醉冬忙完,两人齐齐拧眉。 “姑娘,要不要换件喜庆的?” 醉冬也道,“奴婢见大姑娘如今穿着也多喜太了些,姑娘这样太素了些。” 谢元娘正在往偏襟上挂如意莲花流苏,白色玉石篆刻的莲花,配着蓝色宝石的如意扣,下面垫着水粉色的流苏,干净又粉嫩。 。m 第一百二十六章:细节2(提醒)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二十六章:细节2素颜的装扮,有了这一件小挂饰,立马变的秀气起来。 谢元娘对着铜镜看了一眼,才满意的回头问两人,“这回呢?” “姑娘厉害,整个人都变了。” 醉冬也抿嘴笑。 谢元娘又让令梅去把白玉镂空福字的流苏腰佩找出来,“那件流苏是红色的,这样配起来一定让我们令梅姐姐满意。” “姑娘。”令梅跺跺脚去屋里了。 谢元娘才漫不经心的问醉冬,“姐姐那边是何时开始喜欢穿喜太衣衫的?” 醉冬颇为意外。 她低眉顺目的回道,“奴婢不常出院子,第一次注意到大姑娘穿的喜庆是姑娘参加杏花会的第二天让人去任府给任姑娘送画,那时是奴婢在咱们院门口正巧碰到大姑娘去夫人那里,那日大姑娘穿的是件大红色的褙子。” 说到这,醉冬腼腆的笑了笑,“也是大姑娘平日里喜欢穿素色的衣衫,那日奴婢才注意到,后来又看到过几次,刚刚回想了一下,也都是喜应的。” “一个人的喜好,突然之间就改变,你说是什么原因?”令梅不置否认,若是没有醉冬提醒,她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反观醉冬的心细与周到,谢元娘心里也欢喜,身边有这么得利的人,她上辈子蠢的竟没有注意到。 醉冬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多嘴,此时说到这个份上,干脆心一横也不怕会让姑娘厌恶多嘴,问什么便说什么,“这个奴婢说不准,不过如果换成奴婢,除非受到什么大刺激才会改变喜好,要么就是换了个人。只是这怎么可能?人从小的喜好,养成了想改变不容易,旁的奴婢不敢肯定,便是女子喜好这点奴婢自己便是女子,自也是明白。” “大刺激或者换了个人。”谢元娘低头,喃喃自语,突然就笑了。 招手叫了醉冬过来,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醉冬福身应下。 令梅找了腰佩出来,醉冬已经规矩的立在一旁。 收拾妥当,谢元娘带着令梅去了二房,醉冬也出了青山院。 过了两房中间的角门,直接进了幽兰居后面的小花院,正是任显宏提到的地方,谢休德的书房抬眼就能看见,屹立在小花园前面。 谢元娘带着令梅沿着水榭游廊往前院走,令梅眼看着要走出小花园了,小声提醒道,“姑娘,咱们” “有些天没有见到玉姐,二婶和玉姐应该在正院,到这边来总要先和长辈打个招呼。”谢元娘拦下令梅的话,带着她往前走。 令梅才明白。 谢元娘这才抬眼,就看到小花园与前院甬道角门处有裙角闪过,谢元娘的眸子闪了闪,神色冷峻,脚下步子不停,带着令梅几步就到了角门。 她走几步停下来,“你去打听一下今日大少爷来的同窗有几位都是哪家的?顾公子可真来了?” 然后又道,“我记得刚刚路过小花园时,看到园子里的那棵榆树上挂满了榆树钱,一会儿咱们去摘点,送到大厨房晚上做点榆树钱的野菜团子吃。” 谢元娘这才又往前面走。 令梅满口应下,已经说了四五种榆树钱的吃法,心里又放着姑娘交代的事,到了前院和书房小道岔路口那里,就乖乖的走了。 谢元娘一个人慢慢的往正房那边走。 有些事情总需要证实才能明了,她也想看看真相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谢元娘十多年的世家宗妇也不是白当的,嫉恶如仇的性子被挑起来,可不管是不是亲人。 正院的暖阁里,阮氏才送走谢文惠与董姑娘,就听小丫头进来说二姑娘来了,还不等叫人进来,就见人已经撩着帘子进来了。 “二婶。” “元娘来了,快过来坐。”长的花一样的姑娘,叫的又甜,怎么能不让人喜欢。 阮氏拉着人坐到榻上,“是过来找你惠姐和董姑娘的吧?她们才去幽兰居的书房,你再早来一刻,在路上就碰到了。” 自打上次家宴谢元娘帮着二房说话之后,阮氏也乐于亲近这个侄女,总想着以前是孩子小不懂事,才在家人面前傲着脸,如今是大姑娘了,性子变了,也就不觉得奇怪。 谢府原就不是什么大世家,普通人发迹起来的,谢二老爷又是个武夫,阮氏又是庶女出身,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两人坐在暖阁里,还能看到院子里下人走来走去的喧哗声。 “她们这是在忙什么?”谢元娘问。 “你大哥难得有同窗来的这么多,让厨房那边备点酒席,府里的下人没见过大风浪,这有一点事就闹的鸡飞狗跳的。”阮氏笑了笑。 谢元娘道,“来的人多,又是初到府里,也不知道各人的口味,为何不到闻香阁去订席面送到府上来,便是不合他们的口味,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阮氏愣了愣,“哎哟,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到底是好主意,阮元喊了丫头进来,让人去闻香阁订席面,这才又拉着谢元娘道,“你这丫头,怎么就想到这样的办法的?” 自是和前世的婆婆学的。 这话却不能说。 谢元娘笑道,“以前去外祖父家,有时府中突然来人,就能看到舅母这样做,我便记下了。” 阮氏感慨道,“你外祖家是当朝大儒,大世家里这样的事常遇到,自有一番作法,你能记住很好。” 将来嫁人也就能用上,阮氏是庶女出生,嫡母怎么会用心交这些,嫁为人妇之后,所有的事情不过是自己慢慢摸索罢了。 她不说出来,谢元娘也明白,“往上翻三辈,哪家不是泥腿子翻身,大哥有文才,这次春闱,一定能中,将来也会为二婶博个诰命回来,二婶就等着享福吧。” 哪有做母亲的不喜欢听儿子好的,阮氏笑的合不拢嘴,“元娘的嘴就是甜。” 二婶不在为出身而失落,谢元娘成功将话题引来,也松了口气,“玉姐呢?” “还不是让我赶着陪着你姐姐她们去,不然还拘着身子缩在我这里。”阮氏这才道,“看看我,只顾着高兴,还一直拉着你说话,他们都在幽兰居呢,你们年轻人凑在一起热闹,我不就留你了。” 。m 第一百二十七章:细节3(谋算)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七章:细节3谢元娘也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令梅那边该回来了,听二婶一说,就顺势起身告辞,阮氏见她是一个人,便叫了身边的大丫头送她,谢元娘回绝只说令梅回去取东西也该回来了,这时令梅正院进来,阮氏这才放心。 一路出了正院,甬道里只有主仆二人,谢元娘才问,“打听清楚了?” “奴婢过去时,大姑娘三姑娘还有董家姑娘都在,奴婢是问的离子。”令梅就数着手指把人说了,“顾公子董公子,贾侯府的二公子,任公子。多是大少爷平日里来往的人。” 回禀完,令梅才问,“姑娘,离子送信时都已经说了,姑娘还让奴婢去看一次?” “离子送信时,许别家的公子还没有到,所在才让你再问问确认一下。”谢元娘说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 令梅恍然,还真是这样。 谢元娘笑了笑,也陷入了沉思。 前世她算计顾庭之时,是挑了顾庭之一个人到府上来做客,算计成了,大哥也愧对顾庭之,从那之后也没有再邀请同窗到府上来做过客。 所以今日这样的事也不曾有过。 她知道母亲那里等着盘算她,眼看着甬道的角门就要到了,谢元娘停下来,隐隐能看到园子里冒了绿芽的树枝。 ———— 幽兰居书房。 谢文惠及谢文玉是谢府女眷,董适的兄长又在,贾乘舟与谢休德又是从小就在一个书院里上学的,打小就有往来,谢家姐妹常见也不必避讳,所以也不算是有外男,此时众人都凑在书房里,听着谢休德说着在外游学各个书院遇到的趣声,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任显宏坐在不显落的位置,靠近角落,紧挨着顾庭之,又是垂头看着手里的茶盏,茶盏里冒出来的热气将他的面颊也遮挡住,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 ‘哐当’一声,紧接着是小丫头的告罪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无碍。”顾庭之淡淡出声。 原是小丫头倒茶时将茶盏弄倒,茶水都散到了顾庭之的袍子上,谢休德的话也被打断了,忙问烫到了没有,听顾庭之说只散到了袍子角上,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又训斥了小丫头。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去擦擦。”顾庭之出身勋贵,他今日又穿了件浅色的袍子,若不把上面的茶渍去掉,等干了就会留下一片水迹。 谢府也没有打罚下人的事情,谢休德又性子好,见顾庭之没有生气,也便没有多责怪,“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带着顾公子去暖阁处理一下。” 小丫头刚刚吓的脸都白了,应下时声音还在颤抖,尾身退出来在前面引路,顾庭之对众人点点头跟了出去。 谢文惠的眸子动了动,放下手里的茶盏,“大哥,春日好,刚刚路过小花园时见榆树钱都长了出来,满满挂了一树,别有一番景色,若不然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也好。在屋子里坐久了,咱们也出去走走。”谢休德性子爽朗,这也是他出生低却与世家子弟能走的近的原因,不虚伪又不阿谀奉承,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从来不浮夸也不强撑面子,对着几人招呼道,“和你们各府上的园子比不了,不过榆树钱这东西,除非去城外的庄子上,不然在金陵城你们想见着还真不容易,这还是我二妹小时候吃过一次榆树野菜的团子,央求家里种一棵,大伯母说不能宠着她这个毛病,还是我偷偷栽种一棵,这些年过去,可长成大树了。” 谢二老爷五品的武官,又是普通人发迹起来的,没有家底又不位高权重,府里来客人招待用的点心都拿不出什么来,更不要说家里的园子,与勋重世家更没有可比性。 谢休德不遮遮掩掩,在他看来小园子也有小园子的情趣。 也正是此样品性,才能结交下这些朋友。 “一棵榆树还有这样的故事,休德,看不出来你这么粗心的人,还挺会宠妹妹的。”贾乘舟面如冠玉,声音含笑调侃他。 谢休德大笑,“妹妹就是要宠着,不说二妹妹,我家可三个妹妹呢,我都宠着。” 董施出赞同颔首,“休德些话有理。” 他的话让众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到董适的身上,董适面颊微热,唇红齿面如傅粉,平日里的冰冷贵女,难得也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来。 谢文惠眼里的笑意才浓了些,谢文玉也抿嘴笑了笑,还不忘记落井下石,“可惜自打哥哥种了榆树之后,二姐姐再也没有吃过榆树钱。” 谢休德无奈的苦笑,“所以说宠妹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女孩子家心思变的就是太快。” “二姑娘冰清玉冷,不想小时候还有这样的趣事。”贾乘舟赞誉道。 到底是女儿家,谢休德还知道在外男面前不好多说,只笑了笑,一边邀请众人出了书房,绕过小经往后面的园子去。 自始至终,只有任显宏沉默不语。 路上,谢文惠三人走在后面。 她眼角余光从贾乘舟的身上收回来,别人不了解她却了解,贾乘舟看似温和,实则性子最冷,两人成亲之后,相近如宾却冷似陌生人。 正是因为这样,今日贾乘舟两次把话引到谢元娘的身上,才让谢文惠惊呀,难不成前世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只是眼前还有事要处理,这事却没有空多想,谢文惠深吸一口气,又望着面前的任显宏,背影就给人身姿玉立之感,未来又是吏部侍郎,金陵新贵,到是不可。 她淡淡收回目光,谢元娘若真看上任显宏这样的,目光也不过如此。 ———— 此时的小园子里,顾庭之两道剑眉只差拧到了一起,带路的小丫头带到一半就不知跑到哪去了,他再往前走几步,便看到了榆树下背立而站的身影,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茶水散到袍子上,到此时,一路都被人刻意设计安摆的。 。m 第一百二十八章:细节4(顾二丢脸)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二十八章:细节4这般大胆又不识廉耻的人,除了谢元娘,还有谁敢做出来。 顾家的祖训在,遇到这样事情的第一时间顾庭之最明智的作法便是离开,以前这样的事情也没少遇到过,此时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想大声训斥一番。 “谢二,你这是何意?” 先是对任显宏表白,现在又让人引了他过来,吊着两头,真真是不识廉耻。 这已经是一瞬间,顾庭之第二次说起‘不识廉耻’。 他五官俊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风姿隽丽的风度翩翩多年养成的沉稳之气的贵公子,此时一双眸子隐着怒火,完全坏了形象。 眼前娇弱的身影背对着他,头低着就是不说话。 顾庭之成几个大步上前,不待犹豫手就搭在她的肩上,“谢二,我问你话呢。” ‘啪’的一声,女子手里的篮子也掉在地上,摘好的榆钱散落一地,慌乱的跳开挣扎间,顾庭僵在原地。 不是谢二,是个陌生的人。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他对谢二的成见太深,才让他第一时间想到是谢二所为? 噗嗤,一道弱不可见的娇笑声从身旁侧来。 顾庭之慢慢侧过头,只见树从中站立一抹浅黄素色的娇弱身影,可不正是谢二,面若桃花,眸若繁星,两人隔着数步,竟让顾庭之生出遥望夜空星海的错感,反而他那只伸出的手仍旧僵在半空中。 世间一切声音都消失匿迹,顾庭之的眼里耳里有的只是那抹远远的身影,眸里含笑的眺望着他。 隽秀高华俊郎清贵的公子,明明此时的顾庭之还没有显赫,可出身显赫顾府百年武将世家的身份,让他在气势上总是比其他世家公子突显。 顾庭之眺望着谢元娘,只觉得奇怪,明明以往不觉什么,今日却生出那种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看到谢二的直觉,就比如明明都是明贵珠宝,可总是能让人忽视其它,目光就是落在他的身上。 今日收到离子送来的信之后,谢元娘原是打算第一时间到园子里来,可听到醉冬无意间提的话之后,谢元娘想到母亲的算计,所以暗下吩咐醉冬把话散到长玉耳边去,只说大公子这阵子一直想吃榆钱菜团子,长玉暗慕大哥的事,谢元娘早就知道,前世身不关已,不屑一个丫头敢肖想大哥,这辈子是没有把长玉放在眼里,一个脑子里长草在主子面前不知尊卑的丫头,浪不出什么大浪来。 这次正好被谢元娘用上了,她布置好一切,到了二房往前院去的角门时,发现私下里有人偷窥,便故意让令梅去看看来的公子有哪些,又提起一会儿去采榆树钱的事,若事情真如她想的那般,出现在花园里的任显宏,而是顾庭之。 两人对视的功夫,一阵说笑声渐近,顾远之站在原地,不远处的谢元娘也没有动,直到谢休德带着众人出现,两人仍旧遥遥对望。 “庭之,怎么在这?”是谢休德疑惑的声音。 紧接着是道女子的声音,“咦,二妹妹?” 是谢文惠。 她看到了背对着众人站在不远处的身影,之前让人盯着二房,偷听到任显宏求大哥带着见谢元娘一面,谢文惠就开始布置,她知道谢元娘知道是任显宏一定会来,所以先一步拦下任显宏,又让人弄湿了顾庭之的衣袍,将人引到这里来。 此时两人单独在一起,又被众人看到,便是再解释也无用。 终于,一切又按着前世一样来了,谢文惠血气翻涌,纵然谢元娘是重生的又如何?这辈子她绝对不会输给谢元娘。 谢文惠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顾庭之身侧的女子身上,女子背对着众人,应该是哭了,身子还在颤抖,却哪里知道长玉是被吓的忍不住身子颤抖。 今日冒然进了二房,又被撞破,夫人最不喜二房,知道了这事哪里会轻饶她。 “这是?”谢休德看看背对着众人的‘二妹’,又看向顾庭之。 顾庭之紧抿着唇不作声,双手背在身后,从容不迫又带着凛然之气,显然这是生气了。 董适衣袖下的手也紧了紧,撞破这样的事情,换成旁人当做是看戏,可于她恪守教礼的礼教来说,就是侮眼。 在场的外男视色也不一,董施出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当做是才子佳人的情趣,贾乘舟面虽带着淡色,目光却深沉,至于任显宏应该是神情最丰富的一个,先是错愕,接着是惊呀,最后是隐忍。 于他来说,之前谢元娘和他表白,眼下又私下里偷会顾庭之,这岂不是水性扬花? “大哥,原来你们在这。”娇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错愕。 谢元娘就是在这样的意外和惊呀的目光中,步子稳健的走了过来,“才在前院听二婶说你们都在这,我便过来凑凑热闹,赶的巧,在园子里就遇到你们了。” “你”谢休德此时一个头两个大,回头又指着顾庭之身侧的背影,“那又是谁?” 众人神色也是一变,各人神色不一,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谢文惠骇然的神色,独没有逃过一直注意她神色的谢元娘。 谢元娘与她擦肩则过,一脸疑惑走到众人身前,还是不忘微笑的颔首打招呼,一边到了谢休德身边,瞬着他指的方向看,“咦,顾公子这是?” 她的话让人一听,就变成了也惊呀顾庭之与一个女子怎么在此的惊呀。 可顾庭之听来,对谢元娘的坏印象又增了几分。 亏得她装出一副惊呀的样子,明明之前他的丑态都让她看去了,或者说他能这般也皆是她的手笔,她竟还能装出一副惊呀的样子,这脸皮得多厚? 谢元娘直接无视掉顾庭之带着杀气的眼神,目光落在那背景上,“看着有些眼熟?令梅你来看看。” 令梅大步上前,打量了一眼,“这好像” “刚刚还让人去叫你,你怎么过来的这么晚?”令梅的话被打断,谢文惠走上前来。 。m 第一百二十九章:细节5(打脸)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二十九章:细节5她热络的拉着谢元娘的手,“大哥说带着众人看看榆钱树,这可还是当年大哥为了你才栽下的。” 谢文惠做的太明显,一看就是将想刚刚的事带过去。 谢元娘轻轻一笑,“刚刚在你们身后我就听到姐姐在叫我,我还想着姐姐是看到了我,现在才明白姐姐是认错人了吧?” 她说话时又往顾庭之身侧的背影看,不用再多说众人也明白了。 谢文惠笑的温和,“心里一直惦记着你,这才看错了。你不会连这个都要和我计较吧?好了,不要使性子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整日里像个小孩子似的,莫让大家笑话你。” 语气亲切又带着调侃,仿佛刚刚的事就是谢元娘在任性。 还真是好手段好心机。 谢元娘感慨,前世她怎么就傻傻的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呢。 但是也不代表着,她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去,谢元娘的心一凛,“姐姐,我想起来了,那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长玉吧?她怎么和顾公子在这?” “许是正巧在这里遇到了顾公子吧。”谢文惠强挤出笑来。 谢元娘淡淡的噢了一声,“巧合就好,不然我还以为是这丫头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她这一声很轻,落在众人耳里却代表着另一种意思:在吃醋。 还有就是:不相信谢文惠说的话。 谢元娘说完,目光微微一动,就与任显宏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任晃宏立马移开,衣袖下的手攥紧。 谢元娘这是在故意想让他吃醋? 闺中女子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便是一旁的谢文惠,忽略掉众人带着打量和猜疑的目光,她突生出掐死谢元娘的想法来,今日谢府的脸是丢尽了。 谢文惠以为拦住了,结果谢元娘一句话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了出来,那被掩盖的遮羞布被撕开,当着众人的面,尴尬的让人无处遁形。 当家主主母身边的大丫头,传出去岂不是当家主母更丢人? 这也是刚刚谢文惠站打断令梅说话的原因,她也认出了那是长玉的身影,眼前情况紧极也让她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是长玉而不是谢元娘,却知道不能让长玉的身影在众的面前被暴露出来。 结果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谢元娘就这么轻飘飘的把遮羞布给扯开了,想到外人在背后会怎么样笑话谢府,谢文惠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谢兄,府中还有事,我先行告退。”顾庭之却没有耐性再呆下去。 谢元娘会吃醋?别人相信他才不会相信。 他不知道谢家怎么回事,却也不想扯进他们谢家的事,只怪他太过放松,日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今日的事他认下了。 顾庭之不等谢休德接话,就甩着衣袖走了,这样子明显是生气了。 “庭之。”谢休德追了上去。 事情突然变成这样,贾乘舟几个也不好再多呆,对着谢家姐妹两个颔首打招呼,便往外走,谢文惠强忍着不去看谢元娘,跟着送董适出去。 谢元娘撇嘴,顾庭之此时还是太稚嫩了些,这么点事就甩脸离开,还真有失贵家公子风度,前世她到底是被顾庭之的皮馕给迷了眼,竟然会觉得这人是好夫婿。 “二姑娘。”身侧有人叫她。 谢元娘侧头,惊呀的微张嘴,“任公子?” 他竟没有走? 一时想到刚刚她不屑的神情都被看了去,谢元娘担心的盯着他看,想在他的神色里找出些想法来,可惜任显宏神情温和和平日里一般,也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任大哥。”谢元娘立马叫了一声。 任显宏就想到了那日承恩寺的事,叫了声谢妹妹,才直奔主题,“前日蓁姐与谢妹妹一同去鸡鸣寺,看到大家都得了福袋,蓁蓁回去后一直闷闷不乐。她从小就性子怯弱,我知道她并不是贪那个福袋,而是觉得我下个月要参加春闱,没有为我做什么才会失落。今日到府上来想见谢妹妹,也是想求谢妹妹帮忙,方便时写封信开导一下蓁姐。” 若不是心疼妹妹,任显宏也不会做出这么有失规矩的事情,写信约人,更不会众人都走,他还留下来。 “这算什么求不求的,我与蓁姐一见如故,任大哥放心吧,一会儿回去我便写信给她。”谢元娘高兴啊。 因为只有欠了对方的人情,以后才会联系的频繁啊。 这也是她需要的。 事情办成,任显宏自不会再多停留,又是道了谢,这才大步离开。 小花园里终于安静了,谢元娘扫了眼跪在地上的长玉,淡淡的收回目光,带着令梅回了青山院。 回了暖阁先让令梅准备笔墨写了信给任蓁蓁,又让人送出去,谢元娘才有空坐下来喝茶,她回想出现在花园里的人是顾庭之,竟有种如释重负的的感觉。 经此一事,母亲那边总可以歇了再算计她与顾庭之的想法了吧? 可回想起谢文惠的反庆,谢元娘又生出坠入冰窟的感觉。 母亲这般做还有父亲说的那套借口,可姐姐呢? 前世,她愧疚弥补,总觉得姐姐的悲惨是她造成的,更是将自己束在宅子里活了一辈子。 今生,真相虽残忍,却也好过她一直被欺骗要好。 —————— 顾府竹笙居,顾远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事打听清楚了?” 江义回道,“属下特意问了大公子身边的江旺,他谨记您的吩咐,出了府门便从不离开大公子身边一步,大公子先误会那丫头是谢二姑娘,又被谢二姑娘看了去,最后才羞恼离开谢府。” 顾远沉默了一会儿,“送本《心经》拿去让他抄十遍,如此小事便心气浮躁,岂是世家公子所为。” 江义看了眼主子,才小心翼翼道,“大公子回府后,自己就去了大夫人的佛堂。” 顾远没有做声,挑了挑眉,良久才噢了一声,声音里也带着抹不可察觉的轻快,“他到是自觉,知道错在哪了。” 江义也笑了,“不说金陵,便是太元朝想找出咱们大公子这般的哥儿也不容易,到底年轻,性子才不稳沉。” 。m 第一百三十章:细节6(牵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三十章:细节6想着主子年轻时的狂野,江义觉得主子不应该觉得大公子做的不好了。 顾远挑挑眉。 江义便道,“属下也让人打听了一下,谢二姑娘到了二房之后确实先去了正院,中途只让身边的丫头去书院那边打听过来的客人有哪些,并没有做出格的举动。到是大公子离开后,众人也一同离府,反而是任公子留下来与谢二姑娘说了话,具体说了什么,没有打听到。不过属下打听的时候,听到谢二姑娘给任姑娘送了信。” 顾府人口单薄,子嗣到了顾远和顾庭之这一辈,更是只留一个,顾远想把顾庭之这棵独苗带出来,便放手去避世隐归,从未想过成家立业,江义是明白这些的,这也是主子为何让人盯着大公子的原因。 便是大公子身边有一点风吹草动,主子都要亲自过问。 顾远手指叩着桌面,“这几日让人盯着鸡鸣寺。” 江义一直在顾远的身边,立马就猜出了主子的用意,“您的意思是谢二姑娘会去鸡鸣寺?” 前有鸡鸣寺得福袋之事,现下主子又让盯着鸡鸣寺,难不成任姑娘心病是福袋?任公子到府上来过,又与主子接触过,江义自知他的品行,不会私下里与女子会面,除非是事关家人,那么这一切也就解释的清楚了。 “她若中意的是任显宏,自会尽心尽力。”顾远淡淡道,神情看不出什么来。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董府那边董夫人听了儿子说这事之后,面露鄙夷,“也就小门户才能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也不看看顾府是什么人家,岂不是他们谢府可攀比的?” “母亲。”董适不喜母亲的话。 董夫人到不生气,笑道,“适姐,日后谢府你还是离着远点,福袋的事咱们心里记着,日后总有还回去的时候,这样的人家脏事多,你别沾了自己身上。” 董适实在不喜欢母亲这样背后非议旁人,说一句累了,便起身走了,董母叫了几声也没把人叫回来,只能对着儿子摇头,“你看看,这么清冷的性子,做姑娘到没事,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 “有母亲和父亲在,便是嫁了人,妹妹也不会受委屈。何况妹妹性子虽冷,实则心软又善良,母亲便放心吧。”董施出自己还没有成亲,自是不好多说亲事的事。 董母也没想在儿子这里能听到什么有用的话,母子两个又说了会儿话这才散了。 说起来,气氛最不好的还是谢府,到府上来的客人就这么走了,二房里阮氏听了儿子说完前后,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我看这事是有人算计元娘,只是元娘好运,今日逃过了一劫。” 谢休德愣了,“在咱们府上,有谁会算计元娘?” 阮氏到底是阮侍郎家出来的,又是庶女,内宅里什么样的腌事没见过,看着儿子干净的目光,终是没有说出实情,“许是巧合吧。” 到底是谁算计元娘,阮氏觉得她也是想多了,亲生母亲或亲生姐妹,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阮氏也不想再多说这事,“我让人准备了礼品,你明日送去这几家,算是招待不周的赔礼。” 谢休德神经大条,自是应下,刚刚的事也就掀了过去。 待谢休德出去了,阮氏笑看着女儿,“玉姐有话要和母亲说?” 谢文玉点点头,又摇摇头。 阮氏就叹了口气,“难得糊涂,有些事情不说反而比说了更好。” 谢文玉目光与母亲对视上,良久才点点头。 此时大房静安居那边,孔氏沉着脸,目光如剑的看着长玉,长玉跪在地上,额头也紧贴着地面,浑身颤抖。 自打从二房被带回来之后,长玉跪地认错,孔氏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谢文惠送了人回来看到这一幕,让刘妈妈将长玉带去院子里跪着,暖阁里只有母女两个,她才开口劝道,“许是巧合,长玉平日里便是高傲了些,也没那个胆子,顾府的公子岂是她能肖想的,便是外人也明白这个理,母亲不必担心。” 她现在担心的是谢元娘,之前还肯定谢元娘是重生的,此时到疑惑了,谢元娘是奔着他们众人来的,还是看了任公子的信才来的? 可当时谢元娘在场的表现,又像是在因为长玉与顾庭之在一起不高兴,而吃醋。 是长玉坏了谢元娘算计顾庭之,谢元娘才会生气?还是谢元娘在生气前世的丈夫被别人勾引? 原本已经要拨开的那层纱,似乎又浓密了些,反而越发看不到真相了。 “都怪那个死丫头。”孔氏心里憋着火,当着女儿的面又不好说出来。 孔氏骂的自然是长玉,若不是长玉,换成了元娘那丫头,这事岂不是就成了? 偏偏就出了这样的差错,好好的机会没等利用,就措失良机,有今日的事情,日后再想寻机会也不可能了。 谢文惠明白母亲的心里,她亦是同样失落,却又没有办法,错过就错过了,眼下她又有别的事要作,也没有多留,又安抚了母亲几句,这才走了。 谢文惠到青山院的时候,谢元娘正在吃点心,软榻的方几上摆了四盘点心,每盘都下去了一小半,“马上要午饭了,吃这么多一会儿怎么还吃得下?” 又叫了丫头进来把东西撤下去,还让厨房那边熬消食的汤过来。 谢元娘笑道,“还是姐姐疼我。” “说什么胡话,我不疼你疼谁?”谢文惠发现谢元娘态度和平日一样,心越狐疑,难不成真的是她想多了,却又忍不住想解开心中的疑虑,“我过来也是想说说你,今日当着众的面,你那般说长玉,岂不知落在旁人眼里会误会成你对顾公子有意,日后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明白吗?” “我到是对顾公子有意,可惜顾府是什么世家,咱们家哪里配得上。”谢元娘漫不经心道。 谢文惠心一惊,笑了笑,“你这丫头,才多大也学别人有爱慕的人。不过你说的很多,顾府可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配得上的。不过这阵子我看你和任主事家的姑娘走的到是频,任公子今日也来了,我冷眼旁观品性不错,人又沉稳,到是不错。” 。m 第一百三十一章:福袋1(娇宠)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一章:福袋1“姐姐是看中任公子了?”谢元娘呀然道。 “你这丫头乱说什么呢,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我可没像想的那么多,还不是你刚刚提起,我才随口说了一句。”谢文惠暗下了一身的冷汗。 谢元娘撇嘴,“小门户我可看不上,这样的人品再好也入不了我的眼。我与任蓁蓁走的近,那是她不像那些世家贵女总一副看不惯我的样子。至于旁的想法,却没用。” 谢文惠等谢元娘看过来时,将打量的目光收了回来,刚刚谢元娘的神情不似有假,看来真是她想太多了。 谢元娘不想承认,也是知道姐姐和母亲不喜欢她,若是她喜欢的事一定不会同意,所以也不想中途生变。 “好了,咱们俩在说下去,话传到母亲耳里,少不得又要被说一顿。”谢文惠笑了,又将话带到了春闱的事情上,“下月初九春闱,如今要紧的是大哥春闱的事,你这些天可不许再乱来,听到了没有?” “姐姐放心,我知道了。”谢元娘嘴里却又嘀咕着,“再说平日里我也没有做什么,姐姐怎么和母亲一样。” 谢文惠只亲近的戳戳她的头,到了午饭的时候,她也在青山居用的饭,饭后又喝了茶,这才回望月楼去了。 她人一走,谢元娘面上的笑也退了下去。 令梅几个看不出主子怎么了,却能感觉到主子不高兴,只是主子又说累了不让她们服侍,想劝几句的机会也没有。 暖阁里没有了外人,谢元娘才闭上眼睛。 母亲不喜欢她可以理解,可是谢文惠是她的亲姐姐,可见是真的不喜欢她、厌恶到了极点。 不然又怎么会明知道母亲算计她,却仍旧配合呢? 罢了,前世蠢不代表今生蠢,不论她们是何样的居心,没有把她当成亲人,求不来的亲情便算了,眼前重要的是把自己嫁出去才是重要的。 望月楼那边,谢文惠一个人靠在榻上,也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不多时听到外面言心的声音,才让人进来。 “姑娘,长玉被关在柴房里,奴婢去时她还一直在叫冤枉,没有人搭理她,奴婢上前去搭话,到也没用多问,她自己就说了,说是听府里的小丫头说大公子想吃榆树钱的野花团子,这才去的二房小花园。” 原本躺着的谢文惠,猛的坐了起来,“那二房那边你打听了吗?有这事?” 言心就知道她做对了,“奴婢去过了,二房的厨房正巧有个丫头和奴婢熟悉,她说并没有听说大公子想吃野花团子,至于大公子那边奴婢过问离子,离子当时说大公子整日在透过书房的窗户盯着榆树看就等吃吃榆树钱呢,奴婢也不知道这话有几分真假。” 谢文惠又靠回软榻里。 是的,她一直觉得有一只手在推波助澜,才发生今日的事。 长玉怎么可能突然去采榆树钱,自是有人知道长玉对大哥的心思,才会加利用。 她怀疑是谢元娘。 可是谢元娘为何要这样做?她不是收到任显宏的信了吗?或者真如谢元娘所说的,她看不上任显宏,所以才会引了长玉过去? 噗嗤。 谢文惠笑了。 按谢元娘嚣张跋扈的性子,被小门户家的子弟爱慕,定会觉得是种侮辱,然后反击回去。 看来真是她想多了,谢元娘与她并不是样,不是重生回来的。 言心不明白姑娘怎么笑了,试探道,“姑娘,奴婢想着能不能是平日里有人看不惯长玉,所以才设的圈套?”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眼下除了这个,谢文惠也想不出长玉会出现在那里的理由来。 她眼睛微眯,“盯紧青山院那边,任何事都过来回禀我。” 言心不知道大姑娘到底要查什么,还是应声退了下去。 谢文惠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这一天心提起来又落下,反反复复几次,再这样下去,她自己都要疯了。 不过今日的事虽没有算计成功,却也证明了她之前的骇然猜测,如今终于可以安心了,眼下马上春闱,然后过不了几天就会发生印结案的事,想到宗仁府那些人要被扯牵在内,谢府摘了出来,谢文惠心里又是一阵的爽畅,不管怎么说重生回来,她也为家里做了件大事。 长玉在花园里遇到外男的事,最后她被贬为粗使丫头,这事便算是过去了,毕竟小丫头在园子里,也没有想过会有外男进去,这事传出去也不会让人多想,只不守是心存了算计的孔氏及谢文惠才会多虑。 随着春闱临近,金陵城里聚集的学子也越来越多,谢元娘这边给任蓁蓁送了信开导了她一番,次日准备了一下,便又出了府。 谢文惠在静安居与孔氏挑布料做春衫,言心不好过来禀报,只能在望月楼等着,到是孔氏这边听闻人又出去了,少不得又碎念叨了几句。 “好好的怎么又去鸡鸣寺了?可是约了人?”谢文惠听了开口问。 刘妈妈回道,“没听二姑娘约了人,只说要去采些梨花回来做头油。” “随她去吧,没有一日安稳的时候。”孔氏不愿多提,叫了长女看手里的料子,“嫩黄色的,做件长裙,年岁小就该穿的娇嫩些。” 谢文惠看了这料子也喜欢,“给元娘也做两身吧,不然她又要说母亲偏心了。” “她要说就让她说去,我不过是多给了你一匹布料,她立马到你表哥那告状,到是让你表哥给铺子留了话,以后她用料子随意取,她即有能耐,就自己想办法去。”孔氏说起这些,就心疼这些年存起来的物件,都让那丫头要了回去。 想到这些,孔氏也就说了,“她自己手大,好东西到了她的手也存不住。” 听到这个,谢文惠也有些疑惑,她记得前世也是表哥来参加族学辩论会这次,外祖母给她带了一匣子的各色宝石,让她留起来用,今生她查看了表哥送来的礼单,也让人一一对照,就是没有那一匣子的宝石。 。m 第一百三十二章:福袋2(偷窥)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二章:福袋2不过马上她就又释然了,今生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这件事有了变故,那也就说明那些变故都正常了,实则也让她心里越踏实,不然反常只有那几件事,才让她不安心。 随后她就听到母亲道,“听说这次你外祖母还送了一匣子的宝石给她,也不知道今年你外祖母是怎么想的,怎么只给她备了礼,到没有你的,难不成是落下了?到是那丫头命好,好事都让她遇到了。” 谢文惠:好心情被狗咬了。 有变故是正常,可是前世的宝石,今生怎么到了谢元娘的手里? 便是谢文惠再安慰得开自己,这样的事也让她有种被石头压胸口的感觉。 “许是落下了,老夫人那里待大姑娘与二姑娘一样,又怎么会厚此彼薄。”刘妈妈立马道。 孔氏这才察觉说错了话,看女儿神色不好,忙道,“不过是些宝石,我的嫁妆也有一盒,一会儿让刘妈妈找了给你送过去,你喜欢做什么就用来做。” 那怎么能一样? 谢文惠是真不明白外祖家怎么可以这么偏心,前世也没有这样的事啊,怎么今生就变了? 心里再气恼愤愤不平,谢文惠也抹不开脸表露出来,也没有推搡,这一匣子宝石虽不能让她心情舒畅,可也是比了无没有强,笑了笑应下了。 谢元娘那边已经到了鸡鸣寺,在北极阁门口,又遇到了那日的小沙弥,小沙弥看着她不说话,她的脸也有些热。 亏得她觉得自己脸皮厚,此时却也忍不住耳热。 “小师傅,圆寄大师可在?”谢元娘送着笑脸。 小沙弥用防贼的表情道,“你找大师做什么?” 谢元娘悻悻的笑了两声,“就是想问问福袋今年有没有多做出来的,一个就够了。呵呵” 小沙弥胀红了脸,“有。” 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是一说出来,小和尚就差哭了,眼前这位女施主知道有,一定又会抢走。 不等谢元娘开口,到是圆寄大师笑声先传出来,“女施主不是已经求得福袋?” 只见圆寄大师是从北极阁一旁的竹林走出来,谢元娘屈膝见礼,才回道,“不满大师,我是想再一个送给心上人。” 小沙弥红了脸,眼睛瞪得大大的。 令梅也捂住嘴,也被自家的主子吓到了。 圆寄大师笑道,“老纳见过的人当中,到难得有女施主这般光明磊落的女子,难得女施主一片赤诚之心。” “圆亮,去取一福袋给女施主。” 叫圆亮的小沙弥就要哭了,“师伯,可是一年只能送出三个福袋啊。” “那就把明年的提前送出一个吧。” 小沙弥乖巧的点点头,跑开了。 谢元娘却是各种的风中凌乱,原来还可以这样控作,不过到底是求人,谢元娘带着一脸错愕的道了谢,直到手里拿着福袋下山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今日她准备闹上一闹,知道福袋难求,哪知道就这样解决了。 圆寄大师,果然与众不同。 春日的阳光很暖,又是春闱临近的日子,鸡鸣寺里来上香的人也多了起来,谢元娘没有多做停留,下山后上了马车便直接回了府,半路让令梅往任府跑一趟,将福袋给任蓁蓁送了去。 谢元娘途中是在一处小茶楼等令梅回来,令梅纵有太多的话要问,在外面也知道不合适,拿着福袋走了,她自己不察觉,到是被对面的伴鹤看到了。 “爷,是二姑娘身边的令梅。” 蒋才不多说,伴鹤立马就将人拦住了,“令梅,你这么急是做什么去?” 伴鹤的脸上还带着没有退去的青紫,看着有些滑稽,被他拦下,令梅到没有生气,反而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姑娘让我把福袋给任姑娘送去,奴婢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对蒋才福身见了礼,绕开伴鹤走了。 “福袋?难不成是鸡鸣寺的?可是不是被董姑娘都分完了吗?”伴鹤抓头想不明白。 蒋才撇嘴,“哼,她不是还有三个愿望吗?定是给任显宏那小白脸求的。” 伴鹤从主子的语气里听出了醋味,不等开口,就听主子问他,“伴鹤,你说如果有人伤害了你,你要多久才能原谅她?” 伴鹤见主子眼里渐露出来的怒火,立马知趣道,“换成旁人多久原谅奴才不知,不过换成主子,那可就难了,得看对方的诚意。” 蒋才嗤笑,“原谅她是好人做的事,小爷可不是好人,小爷要做的事就是送她去见阎王。” 伴鹤:主子这是真生气了。 结果一抬眼,就见迎面任显宏和几位学子走了过来,伴鹤当时就傻眼了,这才提到过的人就遇到了。 清新俊逸,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让人先看到他。 蒋才撇嘴,谢二就看中这小白脸了? “冤有头债有主,对小爷来说找谁算帐都是一样。走,去会会。”蒋才一撩蓝色吉字金边袍子,就往前走,任显宏这小白脸受了谢二的好,就得替谢二还债,“金陵城这么大,此时就遇到,说明他命中该有此一劫。” 伴鹤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地上,被他家主子盯上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一边暗抹了把泪忙跟上去。 任显宏半路被蒋小爵爷拦下,他亦是微愣,不过还是作揖道,“见过小爵爷。” 其他几人也分分见礼。 蒋才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长的是挺白。”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的在场几个人一头的雾水,不过也看出来小霸王这是针对任显宏,一时之间对他露出同情的目光,却没有人敢出头。 任显宏也一头的雾水,微蹙眉看着蒋才。 一时又回想往日里可有得罪这位小霸王的时候。 蒋才也不说话,就拦在路前,还用鼻孔看着人,傻子也看得出来这是来找茬的,随在任显宏身边的几个同窗交换了个眼神,也有了权衡。 “季佐,我们先去前面等你。”站出来说话的人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虽知这样不是君子所谓,可谁敢惹这位小霸王。 。m 第一百三十三章:福袋3(和尚也是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三章:福袋3任显宏被抛弃并没有生气,事态炎凉,这个道理他还是懂,他不是那样的人,却不会要示别人和他做一样的人,对几个同窗抱拳,几个人目光躲闪,不敢看任显宏,快步的走了。 街道两边的小商贩虽有看热闹的心,被伴鹤一扫也乖乖的收回视线,耳朵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小霸王又要欺负人,还是当街拦下一个学子,怎么能不让人好奇。 “看到了没有?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平日里围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躲开,这样的人并不是真心把你当做是朋友,你们文人就是这点让人看不上眼,整天摆出一副圣人的面礼,可真做起来比谁都虚伪。” 任显宏道,“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我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去怨到旁人身上,人吃五谷杂粮,人有七情六欲,独善其身也实属正常。不知小爵爷今日有何事?” 蒋才挖挖耳朵,“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看点书的人,张口就之乎者也的,有话就不能好好说话?又不是去学堂当夫子。小爷今日就是让你看看,真正对你好的人,只会默默的关注你,平日里与你在一起说话亲近的人,今日看到你遇困难,可有人站出来帮你说项的?” 任显宏张了张嘴,困惑的看着蒋才,说出说去又说回来了,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位小爵爷找他是何事。 但是提着心跟过来的伴鹤也愣住了,他以为主子是要动手的。 “罢了罢了,小爷说的你也不明白,古今来许多世家,无非积德,天地间第一人品,还是读书,多和你说这些废话也无用。你只需记住谢二对你真心实意,为了求了福袋,你好好待她便行,不然休怪小爷对你不客气。”蒋才放下狠下,又比划了一下拳头,这才甩袖走了。 任显宏站在原地,愣了半响,才慢慢的往前走。 谢二?谢元娘? 原来小爵爷是为了谢元娘出头的,他为何为谢元娘出头? 莫名的,任显宏就想起了那日在孔氏族学里谢元娘调戏小爵爷的场面,难不成小爵爷是心中谢元娘? 是了,不然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又怎么可能帮别人出头,听说老爵爷都治不了他,男子除非为了心中爱慕的女子,不然又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做这样的事。 任显宏唇角闪过一抹笑,冷冷的。 小茶楼里,谢元娘目睹了蒋才拦截任显宏,然后心平气和的似在说话,就离开了,她还在奇怪蒋才这厮竟也有心平气和与这些书生说话的时候。 却说巷子里的另一边,蒋才走进去之后,立马就躲起来,然后偷偷探头往来的方向看,见街道上没有任显宏和其他的身影,这才收回头来,拍着胸口。 然后一垂眼皮,就看到了伴鹤错愕的打量。 “看什么看?小爷是不与他们这些文弱书生一般计较,今天给他面子,日后再让小爷撞到,让他尝尝小爷的拳头。”蒋才羞怒道。 要不是半路扫到坐在茶楼里的谢二,他又怎么会突然改变策略,讲真,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也想甩自己两个巴掌,他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见到谢二就怂了。 伴鹤仍旧是一头的雾水,可见主子恼羞成怒,只点头哈腰的说是,却根本不知道主子为何又羞恼了。 另一边谢元娘等了令梅回来,听到令梅说任蓁蓁收到福袋很高兴之后,这才坐着马车回府了,当天晚上顾远那里也得了消息。 江义禀报之后,还不由得感叹,“圆寄大师竟然会破例。” 顾远似笑非笑,“他个老玩意,遇到了新鲜的玩意,怎么会放手。” 江义错愕,“难不成” 顾远只点点头,“还有三日春闱,庭之那边让人好好服侍着。” 谢二姑娘入了圆寄大师的眼,江义心下惊愕,当着主子的面却不好多想,“属下明白。另外您让派去江南那边的人,送了信回来。” 江义直接把信递了上去。 顾远打开一目十行的看过,直接把信拍到桌子上,“好,一个个胆子不小,连假扮土匪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江义这才眼角往信上撇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内容,神色大变,“那这事?” “让人盯着兵部,总能找到蛛丝马迹。”顾远揉着额头。 江义声音又放低了些,“状元楼的吕掌柜递了隐大家的贴子,说他弟弟在京城失踪,求您帮着找一找。” 顾远放下手,暗黑色的檀香手串从衣袖里滑落到手腕上,对比着手指白膝修长,“你亲自己去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状元楼明面是隐家的,实则以顾远与隐家大爷的关系,却变成了顾远做隐私事情的耳目,吕大掌柜轻易不会与顾远联系,若是联系,定是出了大事。 刘将军出事后,主子一直在暗下里查这件事情,走的正是状元楼这条线,如今人出事,可见是惊动了背后之人。 —————— 二月一过,进入三月,便是在府中,谢元娘也感受到春闱带来的紧迫感,鸣哥才八岁,一直在孔氏族学里念书,初九是春闱的日子,族学那边也放了假,平日里最受往二房跑的鸣哥,怕找扰到大哥读书,强把自己困在院子里。 难得儿子呆在身边,孔氏到是很高兴,每日里让人换着样的做儿子爱吃的东西,鸣哥却胃口淡淡,孔氏看着睹心,为了这事没少在背后和长女埋怨。 “你说说,在府中一颗心也不安稳,总想着往二房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房的少爷。” 谢文惠笑道,“大哥在外游学,见识广,鸣哥与大哥在一起也能长见识,这事好事。” 孔氏听了这个到是满意,“你说的这点到是不错,鸣哥还小就知道上进,这一点到是不用我劳心。” 想到儿子的好,孔氏面上也有了笑。 遂又说起春闱的事来,“你二婶那边也不知道走动了没有,总要带着德哥拜访一下老师,认认门,总不能关在府中自己闷头学。” 。m 第一百三十四章:福袋4(退货)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四章:福袋4“等春闱之后吧。”谢文惠心里想着旁的事,“这几日玩娘到也安稳了,呆在院子里也没有外出。” “她哪里是闲得住的。”孔氏不以为意,“昨儿个任府的贴子送到府上来,不知给她送了什么东西,自己关在院子里看呢。” 谢文惠挑挑眉,不动声色道,“元娘与任府走的到是勤快,我见母亲与任夫人也谈得来。” 孔氏立马就明白女儿要说什么,她笑了笑,“任夫人是好,只是太过圆滑,到底是小家子出来的,浑身透着市侩的作派。” 这就是任家没有入眼了? 谢文惠便放心了,说到底,她还是不希望谢元娘嫁入任家,毕竟任家将来要出一位侍郎,只是一时之间黄了顾庭之的事,谢元娘到底要嫁入什么样的人家,谢文惠心里也没有谱。 “待春闱之后,让你父亲在这次的学子里面寻个好的,眼看着今年你就要及笄,亲事也该订一下了。”孔氏说起女儿婚后事,便觉得无力。 儿子太小,帮衬不上姐姐们,丈夫又被降职,孔氏要了一辈子强,却总是事与愿违,不遂其心。 谢文惠立马道,“母亲,女儿还想多陪在你和父亲身边几年,亲事的事情不着急。” 重生回来,今日还没有大展拳脚,怎么就能嫁人了? 再说以现在的身份嫁人,又能嫁个什么样的好人家?不过是些平收出身的学子,或是小门户家的人,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心中已有了选定的人,今日自是要努力靠近他。 孔氏笑了,没有多说,只当女儿说自己的亲事是害羞了。 青山院那边,谢元娘看着昨日任蓁蓁送回来的福袋,眉头一直紧拧着没有松开,令梅端了茶从外面进来,见到这一幕,一边摆茶一边劝道,“姑娘,你盯着福袋都两天了。” 再看下去都魔怔了。 “你那日送福袋时,任姑娘真的很高兴?”谢元娘实在不明白,高兴怎么又还回来了。 令梅回想了一下,“奴婢送过去时,说姑娘特意为任姑娘求来的,任姑娘很高兴,还说改日亲自到府和姑娘道谢。确实是这样,没有错啊?至于为何又退回来,奴婢也不明白。” 醉冬从外面进来,“姑娘一番好意,任姑娘一句解释也没有就把东西退回来,奴婢看日后不来往也置。” 难得一向沉稳的醉冬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见得是个护主的。 令梅也认同,“醉冬姐姐说的对,任家也太不识举抬,福袋岂是一般人能求来的,又是姑娘亲自求的,再是不喜欢,也要上门给个解释才是。” 谢元娘想着任显宏,哪里还会计较这个,分析了两天,她觉得任蓁蓁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任夫人又极喜欢她,也不会这样做,何况做为一个母亲,便是盼着儿子好也会留下福袋,那么最后一个可能就是任显宏的主意了。 “等春闱过后再说吧。”谢元娘将福袋收起来,心里盘算着明日送大哥去考场,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任显宏。 想了想,谢元娘还是不甘心,吩咐令梅,“你出府一趟,去铺子里找何二,让他明日早早的去任府盯着,待到了考场那边看到任家的位置,便到考场旁的状元柱守着。” 令梅那日听到姑娘说爱慕之人,就一直想着这事,今日见姑娘的作派,也明白了姑娘是真的看中任公子了,便也不多问,转身出去了。 任家那家任蓁蓁红着眼圈,任夫人神色也不好看,还是忍着气劝女儿,“你大哥整日里把规矩放在嘴边,若是你求来的福袋他定会拿着,可到底是别的姑娘求来的,他一向恪守教数,哪里会戴在身上。” “我是明白这个,可不戴就不戴,还让人还回去,这让谢姐姐怎么看我?弄的女儿现在没有脸见谢姐姐了。”任蓁蓁一脸的委屈。 任夫人即心疼女儿又心疼福袋,搂着女儿在怀中,宽慰的同时又忍不住骂了儿子几句,到底想着明日就要春闱大考,也没有找儿子到面前来训斥,任蓁蓁亦明白这个理,这事母女俩才压了下来。 三月初九,三年一度的春闱拉开帷幕。 每三年一次的春闱,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考核内容有四书文、五言八韵计、五经文及策问。 考中者为贡士,第一为会元,择优为进士,四月进行殿试,择出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谢元娘记得前世中状元的是贾乘舟,又是侯府嫡次子却娶了谢文惠,这样好的喜事降到谢府,便是嫁入顾府的谢元娘也为姐姐高兴,可谁能想到这么好的婚事,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坐在马车里,谢元娘的目光落在谢文惠的身上,她在奇怪前世贾乘舟一个侯府勋贵子弟,为何会娶一个五品主事家的女儿,若说是看上谢文惠的文采,这样的理由,重活一世,谢元娘却是不信的。 想到前世贾侯府突然出事,谢元娘心一凛,难不成谢府有什么让侯府惦记的东西? 便是坐在那里望向窗外的谢文惠,心思也不在身上,同样想着前世的事情,贾乘舟明显对谢元娘的兴趣更浓一些,前世为何要娶她? 与贾乘舟虽做夫妻,难以启齿的是夫妻近一年,直到有一次贾乘舟喝多了才与她圆房,不然她怎么可能一直怀不上子嗣,也正是那一次她有了身孕,可侯府也出了事,她归了娘家,带着遗腹子。 手指抠到肉里带来的痛处,让她回过神来,今生再也不会发生前世的事,贾侯府的婚事她更不会应下,心神一动,谢文惠慢慢转头,入眼空的是谢元娘侧着的半张脸颊,若是今生谢元娘嫁入贾侯府呢?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很快马车便不能再前行而停了下来,考场外面聚集的人很多,谢元娘和谢文惠及谢文玉姐妹三个只能下了马车,前面马车里的阮氏及谢休德也从马车里走来。 。m 第一百三十五章:福袋5(春闱)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五章:福袋5姐妹三个是送谢休德来考场的,阮氏一路上只叮嘱儿子不要紧张,到没有说好好考,生怕给儿子带来压力。 阮氏自己希望儿子能中考,却又怕多说了给儿子压力,只是反复的叮嘱不要紧张! 放眼望去考场外面皆是马车及送行的人,谢元娘在一旁没站多久,就见令梅走开了,她心知是何二过来了,看着谢文惠几个围在大哥的身边,便偷偷的走开,身边都是人,她一离开,到也没有人注意。 何二微胖,笑起来两只眼睛也眯成一条缝,看着就喜气,见了谢元娘上前见礼,又知是在外面,便长话短说的指了任家所有的方向,中间隔了太多的人,谢元娘也看不清楚,由何二带路往那边走去。 带着罩帽走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见到了人群里的任家人,任显宏一身青色直裰,站在人群里总是能让人一眼就先看到他。 谢元娘在令梅而边交代了两句,又将福袋塞到令梅手里,令梅一脸为难,还是凑过去交代了何二,何二也不多问,领命便过去了。 隔着人群,能看到何二已经到了任显宏的身旁,任显宏正目送着家人离开,只觉得手里突然被塞了东西进来,待一低头看到是福袋之后,神情微顿,抬眸四处里寻找,随后目光便与谢元娘对上。 隔着人群,两人站在不远处相望,明眸晃动,对他扬扬下巴转身离开,任显宏垂下眸子看着手里的福袋,似隐隐的还能闻到福袋上的胭脂味,最后终是把福袋塞进了衣袖里。 一旁的茶楼里,董适慢慢的收回目光,今日送兄长春闱,原就不喜欢热闹,故让人在茶楼先订了位置,哪成想会看到谢元娘与任显宏之间的这一幕。 她竟不知谢元娘那样神傲自居的人,看中的竟是小门户出身的任显宏。 回想在承恩寺那梨花丛中的男子款款而谈的目朗眸光,董适晃了一下神。 学子入了考场,外面的人群也慢慢的散开,谢文惠看到回来的谢元娘,“你又跑哪去了?” 谢元娘笑了笑,“这么多人,我能跑去哪,四处看看能不能遇到熟人,不过人太多,看都都面生。” 谢文惠给她正了外面罩着的帽纱,“女子出门在外,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指。” 即然有了让谢元娘代她嫁进贾侯府的决定,谢文惠总要盯着谢元娘举指不能太出格,这样才能入贾侯府的眼。 谢文惠突然亲蜜的举动,谢元娘一个晃神,隔着纱打量着眼前的人,却心生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可不相信谢文惠是真的想做个好姐姐。 正是因为隔着面纱,谢文惠也看不清谢元娘的神情,“今日二婶心里怕是要担心大哥,咱们去二房陪陪二婶吧。” 重生回来,谢文惠开始还怀疑谢元娘对二房态度改变有问题,经了几次的试探发现自己想多了之后,便也就放下心来,觉得可能是因为她重生了,才让身边很多事情都尽管变了吧。 不过谢元娘能对二房和和气气的,谢文惠还是高兴的,谢氏要想壮大门楣,鸣哥现在又小,所以要靠大哥才行。 今生大哥参加了春闱,以大哥的才华,中进士不成问题,起码不会像上辈子那般跑到边关最后早早的死掉。 谢元娘也无事可做,便应了下来,两人寻到阮氏时,发现阮氏正和任夫人说话,谢元娘眼睛一亮,与谢文惠上前见礼,任夫人看到她们姐妹也高兴,特别是拉着谢元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别人听不出来,谢元娘却听明白任夫人是感谢她求了福袋的事,到底这事不能外传,于女子的名声不好,任夫人当着众人的面也没有直说。 阮氏到没有多想,何况她也觉得元娘这些日子性子变的好了,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至于谢文惠看着却暗下直拧眉头,任夫人惯是个势力的人,与谢元娘这么亲近,定是得了好处,不然怎么可能这般。 要说谢文惠这么了解阮氏,也是前世董适嫁进任家之后,董府出事董适虽不受牵连,可也帮不上任显宏忙,开始还捧着儿媳妇的任夫人,慢慢应变成了刻薄的婆婆,前世她早早守寡,母亲每每劝她时都会提起董适的种种不如意,比较起来她过的确实已经很好了。 任夫人又说了等春闱过后到府上拜访,这才又和大家告辞带着任蓁蓁走了,因为任夫人一直拉着谢元娘说话,任蓁蓁也没有机会与谢元娘单独说话,解释福袋的事自然是又落空了。 这边谢元娘一行人回府,另一边的弘义阁里,江义正回着话,“属下刚刚去送大公子,看到人群里谢二姑娘让人偷偷把福袋塞到任公子手里,任公子收下了。” 顾远眼睛盯着帐本,江义半响没有等来动列,偷偷抬头往上扫了一眼,“属下打听,任公子前几日让人把福袋送还给谢二姑娘。” 顾远放下手里的帐本,“你很闲?” 江义不明白,傻呆呆的看着主子。 顾远抚着额头,“江义,你可是中意谢二?” 江义傻眼了,“属下没有。” 这怎么可能? “那你为何一直盯着一个姑娘?”顾远直白的问他。 江义嘴角翕了翕,半响才道,“谢二姑娘冒认是您的弟子,她做事又出格,属下怕她坏了您的名声,才一直盯着。再说我们这卖玉石的事,属下也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 顾远懒得与他废话,“擅自做主,自己去领罚。” 想了想又道,“有不明白的地方去问王掌柜。” 江义垂头丧气的下了二楼,看到大堂里的王掌柜,把刚刚的事说了,“我哪里有做错的地方吗?” 王掌柜的笑道,“谢二姑娘不过是个闺中女子,你出发点没有错,可也不要忘记你是二爷身边的人,若是被敌对方发现了,会怎么想?自是认为二爷盯着谢二姑娘,到时只会给谢二姑娘惹来麻烦。” 。m 第一百三 十六章:印结案1(提醒)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六章:印结案1王掌柜的三言两语就把关联分析清楚,“至于玉石的事情,虽不知道谢二姑娘是如何知晓的,可哪家铺子私下里没有做这些隐私的买卖,你太过担心,是因为这是二爷的铺子,可是于外人而言,没有人知道是二爷的铺子,自然算计的也不是二爷。你一直追查下去,只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事得其返,最后查到二爷的身上。” 江义这才恍然大悟,“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该罚。不然真要惹了大麻烦。” 王掌柜的笑了,“二爷看着和气好说话,实则喜怒无尝,今日是赶上二爷心情好,你才受了罚,若是赶上二爷心情不好,你还想以后呆在二爷身边服侍?” 江义神情一凛,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明白了。” 王掌柜的也是看在两人交往多年,又同是二爷身边服侍的人,才多说两句,拍拍他的肩,让他自己理悟去吧。 谢府那边,谢元娘姐妹二人在二房没有坐多久,孔氏那边便找了借口让人回去了,阮氏知道长嫂不喜欢儿女来二房,却从没有生出过怨来,笑着把姐妹二人送走了。 孔氏哪有什么事,之前做的春衫送回了府上,让姐妹二人去试,都量好的尺寸,又有哪里需要改的,谢文惠知道母亲的心里,没有戳破,谢元娘却因为在二房被算计的事心里还有怨。 此时再看没有她的春衫,当场就发起了脾气,“母亲总说偏疼我,惯着我,今儿送来的春衫怎么没有我的?便是何时做的春衫我怎么不知道?” 自从二房那件事情之后,这些日子谢元娘只要是在府中,便呆在自己的院子,除非谢父回来要一家人用饭,不然从不踏进静安居一步。 孔氏心里也憋着火呢,“你整日里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便是人上了府,我去哪里找你?你现在到是埋怨起我来,也不想想自己的错处。” “元娘,母亲怎么能不想着你。”谢文惠自是又当和事佬,先叫了她一声,才又劝孔氏,“母亲那日不是交代了人送春衫过来时再给元娘量尺寸吗?明明记挂在心上,还说这些气话做什么?何苦伤了母女情份。” 孔氏生闷气不说话。 谢元娘知她们并不是真的关心她,也不会领这个情,甩袖起身走了,走在院子里还能听到暖阁里孔氏的斥责声,无非是说她怎么不好。 静安居里又闹了一场,下人都屏气不敢吵闹,生怕被牵怒。 青山院里,谢元娘脸上哪里还有在静安居的不快,福袋塞给任显宏,她的心情就又舒畅起来,至于原因总要等春闱之后再寻了机会好好问问才行。 她也发现了,任显宏那样骨子里保守的人,是抽一鞭子才往前挪一步,你要是等着他主动头发白那天也不可能,只能逼着他往前走。 春闱过后又是各家夫人给子女相看亲事的时候,任显宏今年十八,年岁不小,可见任夫人也是有远见的,并没有急于给儿子寻一门亲事,万事要春闱之后,中了进士说的亲事也会更好一些。 以今日任夫人对她的态度,谢元娘觉得这门亲事已经成了五分,只要谢家这边一点头,亲事也就成了。 母亲那里谢元娘不指望,从设计她失名声的事情来看,母亲并不指也望她过的好,任家小门小户到可以,到是任显宏一中了进士,怕母亲那里就要犹豫,这事还要到谢父那里透个底才行。 宗仁宗原就是个清闲的衙门,如今虽然春闱,可宗仁宗却异常的忙碌起来,那些自知考不中的举人,已经开始找门路寻印结证明,借以能捐个小官去地方。 谢元娘让令梅那边盯着,只要父亲回来了便禀报她,青山院里一有动静,言心那边便禀报了谢文惠。 谢文惠正在打络子,笑道,“今日在母亲那里受了委屈,许是又要找父亲诉苦了,让人盯着前院书房,看看都说了什么。” 等谢父回来的时候,天黑的已经上了灯,谢元娘无法,只能等父亲在静安居用过饭,去了书房看书,这才往前院去。 谢父听到外面引泉说二姑娘来了,手里的书不等放下,就见小女儿进来了,笑着招手让人坐下,才问道,“这么晚不歇着,怎么到我这来了?” “我都有四五天没有见到父亲了。”在这个家里,只有面对父亲和鸣哥时,谢元娘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来。 女儿一撒娇,谢父的眸光也软了下来,“这阵子衙门忙,等春闱过后,带你们姐弟三个去郊外玩。” 谢元娘就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父亲这么一说,就像我还没有长大一般。到是现在春闱,父亲反而忙起来的?春闱不是礼部的事情吗?” 谢父也笑了,“你再长大,在父母的养里,你们都还是孩子。” 至于衙门的事,却不好和女儿解释,“总是有些事要忙,说了你也不懂。” 谢元娘心下一凛,佯装不懂道,“女儿是不懂那些,不过这阵子也听大家私下里议论了不少,都说现在找礼部官员要印结证明的很多,还说这事一个弄不好,就会受牵连,有些中间人收了好处不办事,总会让人出来闹。” 谢父面上的笑淡了些,“噢?你们也议论这些?” 谢元娘佯装天真的点头,“有啊,不过真有这样的事吗?” 谢元娘也是想通过这样的话提醒父亲注意一下,毕竟前世宗仁府就出了这样大的事。 “自是有的,官场上什么样的人没有?只是这事也不见得就有那么严重,能得到印结证明的,都是举人出身,品行方面还信得过,中间人也多是衙门的人,到没有你们小姑娘想的那么吓人。” 父亲一向正直又不重名利,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谢元娘到也没有失望,也是早就料到了会这样,便是上辈子结印证明,也是父亲帮忙,并不是自己收了好处的。 。m 第一百三十七章:印结案2(出事)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七章:印结案2谢元娘又把话题扯回到春闱上面,她先说了大哥的事,最后又扯到宗仁府几家主事身上,“任主事家里的任公子与大哥走的近,才华惊人,此次定能中举,每次任夫人来府上,也皆是任公子陪同,看着品行持重,任主事家看着小门小户,任公子有这样的气度,实属不意,父亲平日里与任主事也很熟悉吧?” 在谢父的眼里,从不会防着女儿们,自也不会因为女儿提起什么事便多想,“你说的是任显宏吧?我也时常听德哥提起,人品才华惊人,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 父亲这里对任显宏的印象好,对谢元娘来说自是好事,“大哥到是常和父亲谈心,不知道二叔那边知道了会不会吃醋。” 谢父忍不住大笑,“你二叔从武,性子急,又哪里懂这些策论,你大哥便是想和他说他也不耐心听。” 可不正是这个理。 见天色不早了,父女俩不知不觉间说了这么晚,谢父也没有再看书,一直将女儿送回后院,这才折回静安居。 望月楼那里,谢文惠也没睡,一直等言心打听消息回来,待听到言心回话说只是道了家常,这才放心的睡了。 三日一场,十一日这天谢元娘几个接到了谢休德,谢休德提前出来,也没有让姐妹三个等太久,谢休德看着精神不错,鸣哥明显更兴奋,目光闪闪的看着谢休德,眼里竟是敬佩,看的谢休德都有些不自然,拍拍他的头,只说将来他也有进考场的一日,鸣哥明明很兴奋,偏又板起脸一副夫子的样子,引得几个人都笑了。 一行人回到了府上,阮氏早就等在了府门口,谢休德上前见礼,阮氏的眼圈就红了,谢休德劝了几句面上又带着心虚,谢元娘的眸子闪了闪,她觉得大哥这次考的应该是不怎么好,不然面对二婶的眼泪,也不会心虚了。 想到前世大哥在边关到是少有作为,难不成真与二叔一样是从武的料? 今日出来休整一日,明日仍旧要去考场,阮氏也得了谢二老爷的叮嘱,待儿子回来也不问考的怎么样,生怕给儿子带来压力。 两房一起吃了晚饭,孔氏难得和颜悦色的和谢休德说了几句话,谢元娘在一旁看着二婶明显更高兴了,心下又有些难受,说起来二婶虽出身低,可人品却是不错,哪怕被母亲看不起,每次面对时仍旧恭恭敬敬的。 反之只能说孔氏的命好,嫁了个疼她的丈夫不说,妯娌也多包容记着她,难怪为人妻为人母多年,仍旧像个被宠坏的大家千金。 次日,送谢休德去考场,阮氏没有去,同去的是谢家三姐妹还有鸣哥,谢休德入考场前故意打趣交代鸣哥,“我进去之后,就劳烦鸣哥护送姐姐们回府了。你是男子,要照顾好她们。” 鸣哥腰板挺得直直的,严肃的应下,小脸也绷的紧紧的,逗得众又是一笑,谢休德这才进了考场。 谢元娘上马车时四下里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任显宏的身影,参加春闱的人很多,想要能遇到一个人还真不容易。 姐弟四人回到府里时,却见府门大开,门房也不在。 谢文惠姐弟三人下了马车,让车夫送了玉姐回二房,走进四敞大开的府门,才远远的见门房从里面跑出来。 “可见是母亲平日里待你们太好,到让你们越发的没了规矩,谁家的府门口没有人把守就这样敞开着?哪里学来的规矩,待我回禀了母亲,再好好罚你们。”谢文惠作为长姐,第一个站出来。 她平日里就重规矩,现在又没有往日里的温和,谢元娘在知她外好内坏之后,便也见怪不怪,不过还是开口道,“许是有什么急事,姐姐还是先问问他。” 门房也多年了,到底不是粗心之人。 鸣哥板着脸,双手背在身后,“你说说为何大府门大开,人又走开?” 门房是个四十多岁的老仆,还是孔氏从孔家带来的,谢父是平民发迹,哪里有什么家仆,故门房对家里的几位小主子也是及贴心,被训斥没有不满,忧心的回道,“是老爷出事了,有人到府上来送信,夫人正招待着。” 姐弟三人脸色一变,谢文惠却是大步往里走,鸣哥也想马上跟上去,不过还是板着身子规矩的吩咐门房把府门关上,才一板一眼的往里走。 到底是年岁小,鸣哥忍不住问,“二姐,是不是很严重?” “按理说有人来送信,却不是父亲身边的引泉,可见是有人先得了消息,想递信人情给咱们家,所以先让人送信。” “那父亲是不是还没有出事?”鸣哥立马问。 “人到了府上,父亲此时应该已经出了事,不过人能来送信,一定会给母亲指条路,这个你不用担心。”谢元娘揉着鸣哥的头,“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像现在这样才对。” 鸣哥不习惯被揉头,却又对这样的感觉感到莫名的喜欢,微红了脸什么也没有说,姐妹二人到静安居时,还没有进院子,就见孔氏送了人出来。 是个五十多岁的婆子,看着眼生,平日里也没有见过,谢元娘和鸣哥见母亲一脸感激的送人走,那婆子到是还往谢元娘姐弟这边扫了一眼。 孔氏一直把人送到了府门口,这才折回来,谢元娘姐弟就站在静安居院门口等着,一家人进了暖阁,孔氏眼圈才红了。 不过她还是强忍着没让泪落下来,“宗仁府出了事,如今牵扯进去的人很多,刚刚来给咱们送信的是苏府的婆婆,苏大人第一时间听了消息,让苏夫人身边的人送了信给咱们,也指了条路出来,能救你们父亲的只有郡王府了。” 谢文惠暗下微惊,“母亲,可知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整个宗仁府都被扯了进去,事情自是不能小了。”孔氏回道。 却也告诉几个儿女她也不知道是何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印结案3(示好)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八章:印结案3谢文惠微微一愣,她有猜测却不敢肯定,明明她已经把父亲的官印给偷走了,何况春闱还没有结束,印结证明的事也不会发生,还有什么事能把父亲牵扯进去? 谢元娘低头玩着腰间的荷包,看来是印结案发生了,只是前世是春闱之后才发生的,今生到是发生的早。 早就有了准备,所以她也不急。 至于说求郡王府,她可不相信郡王府现在还敢应承什么,宋佶做下的事情,郡王府又找不到人,就犹豫处在猛兽群里,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咬一口,怕是热锅上的蚂蚁,自顾不暇,又怎么敢管别人? 在孔氏面前能说话的也就是谢文惠,她不说话,气氛一时之间也安静下来,孔氏却心急,叫了刘妈妈进来,“你去库里看看,我记得有一棵百年老参,还有一株白玉的观音像都找出来,叫马房那里把马车备好,我现在就去郡王府。” 刘妈妈不敢耽误,退出去准备。 孔氏扫了一眼身前的三个儿女,“惠姐留下,元娘和鸣哥都回去吧,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看着到让我心烦。” 这是自己的儿女看着都心烦,得有多不喜欢? 谢元娘嗤笑,起身福了福身子叫着鸣哥走了,她是看透了又经历过,到不在意,却担心鸣哥心里委屈,出了暖阁小声安慰他几句,“父亲出事,母亲正是心烦,并不是不喜欢你。” 鸣哥看她,神色平静,“二姐,我知道。” 可这样干净的眸子,谢元娘就生出一种她说谎被看透的想法。 因生她时伤了身子,母亲不喜欢她也正常,鸣哥是求了多年才求来的男子嗣,总不会不喜欢吧? 这么一想,谢元娘也就有底气了,觉得她解释的没有错。 出了静安居,谢元娘叫鸣哥去青山院被拒绝,鸣哥说要回去温书本,姐弟两个这才分开,而静安居的暖阁里,孔氏正由着丫头服侍梳洗打扮,一边和长女说着话。 “刚刚苏府的婆子说是她家姑娘平你来往看着你不错,苏夫人那里听了便放在心上,听说你父亲出事,便立马让人到府上送信。”孔氏很高兴,握着长女的手,目光慈爱,“元娘只知道闯祸,一连得罪苏姑娘,好在你是个好的,能让苏姑娘不计前嫌的还挂念着你,等爷你父亲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得好好谢谢苏府。” 前世苏侍郎为刘将军平反而死,与苏府来往对谢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史谢文惠也一直想通过苏府而找到为刘将军平反的证据,若是父亲成了这个功臣,谢府自然是另一番天地,这也是她重生回来后,头等想要做的事。 眼前她却不乐观,“母亲,宗仁府都被扯牵到内,这事怕是求郡王府那边也行不通,母亲一会儿去探探口风到是可以,我看这事还是得外祖父那边出面才行。” 谢文惠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有这样的感觉,就像前世有很多事情出了变故,今生她虽偷了父亲的私印,怕是也解决不了问题,前世就是谢元娘求了外祖家,父亲才被放出来的。 既然偷了父亲偷印没有用,终究要求到外祖家,还不如她先提出来,出面由谢元娘,如此她也算是占了一半的功劳。 孔氏知道长女持重,听了这话也犹豫起来,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拒绝了,“江宁县离的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即是宗仁府都被牵扯在内,郡王爷一定会有对策,总不能整个宗仁府都搭进去。” 外面刘妈妈进来回话准备妥当了,孔氏便留了长女在家,带着刘妈妈及曼云坐着马车去了郡王府,结果谢文惠回到望月楼不出一个时辰,就听说母亲回来了,便穿着换的常服去了静安居。 孔氏双眼红肿,谢文惠进去时,见母亲正在抹泪,脚子微顿一下,才走过去,“母亲,郡王府那边怎么说?” “说是宗仁府收印结钱买官卖官,眼下就是郡王府也被停职查办,你父亲他们都被关了起来。”孔氏便是对女儿也张开不口说连郡王府都没有进去,这话还是给郡王府门房塞了钱得来的消息。 谢文惠握紧手中的帕子,“母亲先不要急,您也说了,便是郡王爷也被停职查办,父亲平日里为人你是知道的,他不会做这样的事,只要查清楚便可。” 孔氏擦掉眼角的泪,当着女儿的面自是不好再哭,“这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只一句话却说不下去了。 她一内宅妇人,又去哪里打探消息,六神无主的除了在府里抹泪,竟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夫人,引泉回来了。”外面曼云隔着帘子道。 “快让他进来。”孔氏忙道。 谢文惠打断她的话,“曼云姐姐,让引泉到花厅等着吧,我现在就扶母亲出去。” 然后才小声和孔氏解释,“暖阁岂是外男能进来的,母亲担心父亲是正理,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了话柄。” 孔氏心一凛,“惠姐,你是个好孩子,若是没有了你,母亲可怎么办。” “看母亲说的,我懂这些还不是母亲教的。”谢文惠哪里敢成认自己比母亲,传出去于名声也不好声。 这才叫了一旁的刘妈妈过来扶着简单的整理了衣衫发髻,三人才出了暖阁,移步到花厅。 花厅里引泉已经等着了,见孔氏先上前见礼,孔氏有了女儿的叮嘱,强压着急切的心情,等引泉见过礼,才问,“你们老爷那可有话和你交代?” “当时奴才是在老爷身边的,刑部来的人很快,直接就将宗仁府给围了,在里面的大小官员无一放走,说是有人告了御状宗仁府买卖官职,圣上那里动了怒,亲自下了批示让刑部查案。老爷说他对得起天地,让奴才给夫人捎话不必担心他。”引泉脸色发白,可见事情比他说的还严重。 孔氏浑身的力气只觉得被抽走了,之前是刘将军案被降职,现在又是印结案,圣上那边真要盯着,官职怕是要一削到底,谢府是真的要完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印结案4(又被指责)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九章:印结案4谢文惠到不担心,前世也是这般,不过有谢元娘出面,父亲那里便无事放了出来,听说只有几个主事被削官流放,最后到不是很严重。 母亲面色不好,谢文惠也知再说不出什么来,便吩咐引泉,“你去盯着刑部那边,有消息随时来报。” 又让刘妈妈给引泉拿十两银子备用,刘妈妈带着引泉下去了。 “母亲,还是给外祖父那边写信吧。父亲秉性不坏,眼下却只是五品的主事,万一被推出来顶罪,到时想办法就晚了。” 谢文惠也有她的担心,前世今生变故太多,她不能不把这些都细细想到。 孔氏望着女儿,又垂下眸子,“要不再等等吧,府上有事总求你外祖父也不好。” 谢文惠气的两筋生疼,“母亲,这都什么时候了?那是外祖家,又不比旁人家。” 现在还计较这个,面子重要还是谢府重要? 活了两世,知道母亲担不起大事,可看到这一幕,仍旧控制不住的被气到。 孔氏坐在那沉默不语。 谢文惠却坐不下去了,“母亲不写,我去写。” 这样的功劳,她还不想让给别人呢。 外面刘妈妈正巧办了事回来,见大姑娘气冲冲的走了,也不敢拦人,进了花厅,见夫人双目无神的发呆,走上前去宽慰了几句。 孔氏摇头,“妈妈不必担心,我没事。是惠姐说要给她外祖父写信,老爷的事现在看来也只能父亲那边才能帮上忙。” 刘妈妈立马就明白了,她想了想,“大姑娘写了信,要不要奴婢去让二姑娘也写一封?一起让人送了江宁去?” 孔氏不语,刘妈妈知趣的没有多问,不过还是吩咐曼云去青山院那边递了话,谢元娘让令梅送走曼云,并没有叫人准备笔墨,仍旧靠在榻上看书。 “姑娘,刘妈妈那边还等着呢。”刚刚令梅出去送人时,曼云姐姐也说今日就要送走,让姑娘这边把信抓紧写完送过去。 “不是说望月楼那边也写了吗?即是写了,我就不用写了。”谢元娘眼皮也没有撩一下。 “可是夫人那边怎么交代?”令梅担心的是这个。 谢元娘道,“左右我怎么做都不好,那便不做。” 先不说谢元娘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便是外祖父那边写了信也不会帮忙,前世求外祖家办事,哪次不是舅舅出面?外祖父是清高大儒,只会觉得有他们这样的外戚丢脸,又怎么会舍了脸去帮他们求人 令梅知道主子拿定主意的事,劝了也没有用,干脆转身去送信了,总不能让那边一直等着。 谢元娘看着令梅出去了,才笑着放下手里的书,叫了醉冬进来准备笔墨,动笔写了几句话封在好,递到醉冬的手里,“你让人送到蒋小爵爷手里。” 醉冬接过信退了出去,也没有多问。 而前院那边刘妈妈已经接过了大姑娘的信,见令梅过来说二姑娘没有写,她眉头皱了起来,谢文惠是亲自送了信来的,此时见刘妈妈还等着谢元娘的信,便心生不满。“妈妈,时间不等人,让人抓紧把信送到江宁去吧。”难不成在刘妈妈的眼里,只有谢元娘是外祖家的外孙女,她便不是? 刘妈妈恭敬的应是,亲自把信送到福伯的手里,福伯是谢府的总管,让他亲自跑一趟,刘妈妈也放心。 这事瞒不住,孔氏知道谢元娘没有写信之后,摔了一个茶盏,不多时青山院那边就听到了,谢元娘撇嘴,没有放在心上。 心里估算着她写给蒋才的信,那厮应该收到了,若是按她信上说的办,那么父亲这两日就会出来。 当晚谢府大房也只有谢元娘胃口好,用了两碗鲜蘑鸡丝汤,配着米饭吃了一碗,饭后还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过的格外悠闲。 至于蒋才那边,看到谢元娘的信,嘴里骂着,“把小爷当跑腿的使唤,也不看看小爷答不答应。” 伴鹤也在一旁道,“可不是,有好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想着主子?知道把福袋送给任公子,不知道送给主子?” “放屁,小爷又不加参春闱,要那个福袋做什么?”蒋才骂道。 伴鹤点点应是,“主子才不稀罕那破东西。” 心却肺腑,这阵子也不知道是谁整日里阴着脸,看什么都不顺眼。 蒋才哼了哼,“去,叫人到庄子上把那个宋佶送到刑部去,记住做的稳妥点,别让人猜到是咱们府上的。” 伴鹤‘啊’了一声,“主子刚刚不是还说不听二姑娘的使唤吗?” 这么打脸不疼吗? 蒋才抬腿就踹去,伴鹤身子往前一蹦躲开了,小腿快的往外跑,嘴里道,“奴才这就吩咐他们办事去,一定办的妥妥的。” 身后还有蒋才的骂声,“算你跑的快。” 正是春闱的时候,金陵城里却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让明媚的三月蒙上了一层阴郁。 谢父出事,谢府二房那边也惊动了,当天谢二老爷回府之后,直接和阮氏到了大房这边,孔氏在花厅里见了谢二老爷夫妻二人。 “我找了同僚关照大哥那边,眼前刑部正在寻问,大哥那边到没什么事,大嫂还要放宽心。”谢二老爷是个不善言语的人,何况他私下里也并不太敬重孔氏这位长嫂。 平日里看不起二房,谢二老爷可以不在乎,妻儿在孔氏面前却要低伏做小,谢二老爷却看不下去,受着礼数约束,只能忍着。 今日若不是长兄出事,他也不会过来。 孔氏已经没有白天那副动不动就落泪的样子,端坐在上面,神色平静,“惠姐交好的苏府也派人送了信,她又给她外祖家写了信,这事就不劳二弟劳心了。” 侍郎府是权贵,外祖家是外人,却不让亲人出面,这是**裸的看不起谢二老爷。 话说的这么直白,谢二老爷只觉一巴掌被甩在了脸上,臊的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大嫂即有了办法,是我多虑了。” 衣袖一甩,人起身扬长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印结案5(察觉)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四十章:印结案5男子受不住这样的侮辱,可以甩袖而去,阮氏却不能这样做,她性子柔弱又不善言辞,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二爷的脾气直,大嫂不要往心里去。” “能耐没有,脾气不小,我和他计较什么。”孔氏淡淡道。 当着对方妻子的面。说这样的话太过伤人! 阮氏的脸颊有些僵,诺诺道,“天色不早,大嫂也忙了一天,我也先回去了。” 孔氏用鼻音淡淡的嗯了一声,阮氏欠了欠身子走了。 刘妈妈在旁边伺候,看了这一幕心下直叹气,二房的大公子将来定有大作为,夫人怎么就想不开呢,打虎亲兄弟,谢氏子嗣单薄,只有长房和二房,将来能相互搀扶的还不是他们兄弟两个 这些话刘妈妈也劝过,劝了也没有用,现如今她便也不说了。 十三这日,任夫人神色不济的到了谢府,任大人亦是宗仁府主事,任家又不认识权贵之人,打听了一天也没有打听出什么来,任夫人这才到谢府来打听消息。 同来的还有任蓁蓁,孔氏让曼云送了任蓁蓁到了望月楼,谢文惠招待了任蓁蓁,两并不熟,说的也是客气话,先说了天气,坐了一会儿任蓁蓁见谢元娘没有来,这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大姑娘,怎么不见谢姐姐?” 从称呼上就能听得出来与谢元娘更亲近一些。 前世谢文惠见多了这样的事,不过多是旁人与她亲近,与谢元娘疏远,今生到是好,反过来了,这滋味还真有些不好受。 谢文惠道,“让人送了信,这个时候还没有过来,许是不会过来了。” 侍立在一旁的宝枝眸子晃了晃,姑娘变的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不过看得出来是真的不喜欢二姑娘。 任蓁蓁失落不掩于表,“谢姐姐许是还在生我的气?” 谢文惠挑眉,“你们吵架了?” 任蓁蓁张嘴想学福袋的事,一刹间就想到了兄长的叮嘱‘万不可说出去,对谢姑娘名声不好’,话就卡在了嘴边,对上谢文惠的打量,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有。” 目光躲闪,一看就是在说谎。 谢文惠原还真没有把任蓁蓁放在眼里,前世纵然任显宏成了吏部侍郎,可任蓁蓁嫁的并不好,被婆婆蹉跎而早早便死了,这事没少让人在背后议论,所以谢文惠对任蓁蓁也的客套却又带着疏远。 此时见她这般举动,又淡了几分,“我平日里多是看书,不知任姑娘喜欢做什么?” “和身边的婆子学学绣花。”任蓁蓁也感觉到谢文惠的态度冷了些,便越发的拘谨了。 谢元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问一答,像训话的场面,她唇角一抿,“我来晚了。” 人就这么来了,明明没有让人送信,谢文惠放在方几下的手一紧,目光透着几分锐利的盯着谢元娘,目光太强,谢元娘看了过去。 “姐姐怎么了?” 谢文惠眼里立马换上温和的笑意,“任妹妹刚还在提你,快过来坐吧。” 谢元娘表现的落落大方,谢文惠觉得她太紧张了。 等谢元娘和任蓁蓁打招呼时,谢文惠已经将心态调整回来,若谢元娘真是重生的,又怎么会不管父亲的事呢,偏和前世一样没心没肺能吃能睡,是她太过紧张了。 谢元娘在任蓁蓁的身边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看着没什么精神,也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昨晚没有休息好吧?” 任蓁蓁情绪格外高涨,“谢姐姐,你你不怪我?” 谢元娘不想让任蓁蓁提起福袋的事,“原本也不是什么事,这事只当过去了,不许再提,不然你就是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任蓁蓁用力的点头。 谢文惠看的直拧眉,这两人明显是在打语言机峰,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越是这样谢文惠反而越不安心,只将这事记了下来,面上挂着笑一派温柔的看着两人。 “大人的事咱们做子女的哪能伸上手,只要咱们好好的,就算是让他们安心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左右这几天就解决了。 这话却不好说出来,谢元娘只能先宽她的心。 任蓁蓁又是用力点头,只傻呼呼的笑,她明白不能提福袋的事,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和谢姐姐细说。 两人亲蜜的一幕,谢文惠看着不舒服,强忍到刘妈妈过来说任夫人要走了,谢家姐妹才送了任蓁蓁去了前院,又和任夫人见了礼,这才目送着任家母女走了。 孔氏还在怨恨谢元娘不写信的事,待客人一走,甩了谢元娘冷脸就走了,反而叫上了长女去说话,鸣哥看了这一幕,忧心的看了一眼二姐,见二姐并没有不高兴,才放下心来。 “二姐,父亲出事,母亲又没有人相帮,心里才不痛快。” “我知道。”谢元娘揉他的手。 鸣哥躲开,“我已经是男人了,你怎么总揉我的头。” 谢元娘笑了,“是是是,还是一个像夫了一样的男人行了吧?” 鸣哥涨红了脸,“二姐,男子看重女子恪守礼数,你这样将来怎么嫁出去?” “嫁不出去你养我好了,难不成你有了媳妇忘了姐?” “胡说什么。”鸣哥的脸已经红透了,怒气的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一张小脸都拧到了一起,“你放心,将来我养你。” 丢下话,小人就跑开了。 谢元娘眉眼间尽是笑意,便是令梅在一旁也忍不住笑,“二少爷就是太古板,对姑娘还是亲近的。” “是啊。”鸣哥一直很好,只是她不好。 重活一世,总不能再让鸣哥为她这个姐姐操心。 抓紧把自己嫁出去才行。 谢元娘的斗志又回来了,满腔热血的想着要怎么才能让任显宏主动提亲,这才是她最紧要做的事情。 十四这日,谢休德就发现气氛不对,来接他的也只是母亲及玉姐,阮氏借口说元娘姐妹两个有事脱不开身,实际上是阮氏有意将此事瞒着,不想让儿子分心耽误春闱。 。m 第一百四十一章:印结案6(出走)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一章:印结案6谢休德却不傻,回到府中见父亲没有当职,便知是出事了,在他再三的追问下,阮氏想拦着,谢二老爷还是说了。 “你大伯父被关在刑部,我这边也被停了职,这些事只等查个水落石出就行,你安心参加春闱。” 又把打听到的事情学了一遍。 阮氏见拦不住,沉默了。 谢休德却当场跳了起来,“父亲也被停职,可见事态很严重,大伯父那边也要为他走动,父亲可找人打听现在怎么样了?” “这才第三天。” 谢休德打断他的话,“三天对父亲来说很短,可大伯父在刑部却是度日如年。” “德哥。”阮氏虽不满丈夫说出来,却又不赞同儿子的态度,“和你父亲好好说话。这事我和你父亲去过找过你大伯母,她说已找了人,不让我父亲过问。” 谢休德瞪大了眼睛。 什么不让父亲过问,是根本看不起父亲。 这些年来谢休德一直看在眼中,只是礼数教道,还有大伯父待他的好,让他一直压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望着垂头的父亲,红着眼圈的母亲,谢休德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在他的胸口撕开一条口子,却仍旧憋闷的喘不上气来。 阮氏心疼儿子,“德哥,你大伯母也是好意,你父亲只是个五品武官,自是帮不上你大伯父,你大伯母也不想让你父亲为难。” 望着似一瞬间锤老的父亲,看着忧心自己的母亲,谢休德鼻子泛酸,强将眼底的湿意压下去,声音也透着几分的哽咽,“母亲,我明白。” 我明白没有实力就没有说话权,明白父亲这般年岁被一个妇人羞辱的感受,明白母亲这些年受的隐忍。 那些憋在他心底的话,他恨不能都吐出来。 可望着母亲眼里的担忧,让他所有的怒火都软成了一摊。 日夜,两府都陷入了安静,一道身影从谢府二房的小门偷偷出去,趁着夜色出了西华门,离金陵而去。 十五这次,春闱最后一次入考场,谢府二房却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声,阮氏手握着儿子留下的信,痛呼一声便晕了过去。 暖阁里一阵兵荒马乱,等把阮氏放回到床上,又让人请了大夫,谢二老爷得了信才冲冲走了进来,待看到婆子递过来的信,良久,谢二老爷站着都没有动。 大房得了信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屋子里乱乱的,婆子正送着大夫出去,也没有人顾得上招待她们姐弟三人,谢元娘还敏感的感觉到二房的下人在排斥她们,看她们的眼神很不好。 谢文惠也觉得不对,等姐弟三人进了屋子之后,看到的就是二叔坐在床榻上劝着二婶,听到动静发现姐弟三人进来,谢二老爷才松开妻子。 阮氏抹着眼角的泪,“你们过来了。” 玉姐也红肿着眼睛,第一时间扑到了谢文惠的怀里,“大姐,大哥走了,他去关边了。” 谢文惠错愕,“怎么会这样?” 没有前世阮氏的侄女嫁进来,大哥怎么还去了关边? 谢元娘也明白了,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事让二婶哭成这样,定是大哥出事了。 谢二老爷绷着脸,“以后不必提那个不孝子,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老爷。”阮氏听了心急,可看着院里的谢文惠姐弟三人,嘴翕翕了半响,才道,“德哥还小,也只是一时糊涂,现在让人去找他” “找他回来还能赶到考场吗?”谢二老爷接了她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人也似一瞬间就苍老了,摆摆手往外面走,“由着他吧。我知他不喜欢笔墨,便是平日里用功也是做给我们看的,如今也算是让他有一个正当的理由离开。” 声音越来越远,到最后听不到。 阮氏靠在床头愣愣发呆。 玉姐低声的哭泣,谢文惠小声的劝着,大哥突然走了,因为什么二叔二婶也没有说出来,谢文惠担心的不是大哥,而是有些事与前世不同,可是大事却顺着前世的发展而发展,比如她在族学辩论会上没有出头,父亲也出事了,大哥现在又去了边关。 那是不是说她还会嫁给贾乘舟,仍旧走前世凄惨的一生? 想到这些,她打了个冷战,面上也露出凄惨的神情来。 落在阮氏眼里,误会成她是担心儿子,对孔氏的怨恨到也淡了些,大嫂虽不好,可孩子们与二房却亲近。 “你们也不要为德哥担心,由着他去吧,你二叔说的对,强拧的瓜不甜。”阮氏从来没有想过让儿子给自己争个告命什么的,只要儿子平安健康就好,可惜事与愿违,人跑到边关去了,这才是她晕倒的原因。 谢文惠劝了几句,见二婶仍旧打不起精神来,姐弟三人这才告辞,由着玉姐陪着阮氏说话,回大房的路上,姐弟三人一路的沉默。 到了院子门口时,谢元娘担心的看着鸣哥,“要不要到二姐那里坐坐?” 鸣哥平日里最崇拜大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是最难过的一个。 鸣哥抬起头,总板着像夫子的小脸上,此时也露出孩童的稚嫩,“二姐,大哥为什么要去边关?要走为什么不早走?偏偏现在走?” “是啊,为何这时候走?”还是父亲出事的时候走的,谢元娘呆愣了一下,“难不成和父亲有关?” 鸣哥错愕的张开嘴。 谢文惠原不想理会两人,此时却听不下去了,“元娘,和鸣哥乱说什么,父亲出事,怎么能与大哥春闱有关。” 一边又叫着鸣哥,“鸣哥,我正好要去母亲那里说说大哥的事,你同我一起去吧。” 鸣哥想了一下点点头,和谢元娘颔首告别,谢元娘站在原地,唇动了动,最后看着鸣哥无精打彩的样子,心想此时还是不与谢文惠计较了,不然总要怂她几句。 他们是一大早得了信就去了二房,回来时已经巳时初,谢元娘刚进院子,就见醉冬迎了上前,“姑娘,小爵爷那边给您送了信。” 。m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印结案7(前夫又印象坏几分)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二章:印结案7醉冬压低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在院子里也没有将信递出来,她做的很小心,透了话之后主仆三人回了暖阁,她才把信掏出来。 “奴婢听婆子说后门有人找令梅,姑娘带着令梅去了二房,奴婢便过去看看,见是个卖货郎,奴婢记得上次令梅和小爵爷传话时就是有个货郎,当时寒雪还分了奴婢几杂头花,便试探了几句,才知道正是小爵爷的人。” 醉冬做事一向沉稳,这样做也符合她的性情! 谢元娘一边听醉冬回话,一边打开了信,一目十行看过之后,神色大变,将信揉成一团,“准备一下,我现在就出府。” 谢元娘的神色凛然,令梅和醉冬还是头一次看到主子这般,哪敢多问,忙帮着准备出门的衣物,又叫马房那边备马车。 今日是春闱最后一场,送学子的人家也陆陆续续的归家,谢元娘坐着马车出行,路上并不拥挤,很快主仆二人便到了闻香阁。 这么贵的地方,蒋才那厮这是又有钱了。 谢元娘让令梅给了车夫几个钱去喝茶,午时后再来接,便进了闻香阁,在二楼的雅间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伴鹤,主仆二人走了进去。 蒋才今日穿了件玄蓝金线绣祥云的袍子,头戴玉冠,说不出来风流倜傥,谢元娘进来时,他仍旧坐着,不无风流的抛了个眼神过来。 谢元娘懒得和他弄没用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人没有送到刑部,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信?” 可恨她还在府中稳坐着等父亲放出来,这厮根本没办事。 “你想的简单,宗仁府出这么大的事,难怪之前郡王府就一直私下里找宋佶,当时我还奇怪一个小妾的兄长能重要到哪去,郡王府却一直也没有停下来找人,要不是小爷机灵,弄了一个金蝉脱壳,找了个替身露面,真宋佶就被抢走了,还怎么送到刑部去?”蒋才一脸的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走走路捡了一块金子,笑的合不拢嘴,“谢二,我蒋才脖子上长的这可是脑袋,你真当是草包呢。说说吧,像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宗仁府的事,才让我把宋佶抓起来,就为了出事后求你父亲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元娘不可思异的看着蒋才,又觉得这样很正常,出事的不是他父亲他自然不用着急,可是这种看热闹的心态,也惹恼了谢元娘,左右也耽误了三天,谢元娘听到宋佶还在,一路上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伴鹤和令梅守在外面,屋里也没有外人,谢元娘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了两口,才道,“小爵爷很好奇?” 蒋才扬着下巴用鼻音嗯了一声。 “这事我到是可以说给小爵爷,不过我有个条件,小爵爷要是能回答上我问的问题,我便将这事细细说给小爵爷,要是小爵爷回答不上来,马上帮我把宋佶送到刑部。”谢元娘打量着蒋才拧起的眉头,“其实事情小爵爷也知道了大半,宋佶是郡王爷的大舅子,出事的又是宗仁府,郡王府又掌管宗仁府,这事与郡王府脱不开关系,宋佶一日找不到,郡王府便一日不会松手。” 宋佶在手里就是个随时会引火烧身的引子。 蒋才嗤笑,“小爷怕过谁。” “那小爵爷就是怕回答不上来我的问题了?” 蒋才大怒,“谢二,你别以为你用激将法就好使,小爷才不上你的当。好了,你问吧,小爷还不信回答不上来了。” 谢二眼里闪过笑意,“那小爵爷可听好了,老鼠为什么会飞?” “老鼠根本不可能有会飞。” 谢元娘,“它吃仙丹了。” 蒋才被噎的脸像烧熟的铁球,一双眼睛恨恨的瞪着,“这个不算,下一个。” “蛇为什么会飞?” 蒋才眼珠子就差瞪出来了,恨声道,“吃仙丹了。” “错,吃了老鼠。” “谢二。” 谢元娘坐在那稳于泰山,“小爵爷不会输不起吧?” 蒋才咬牙切齿,“你接着问。” “老鹰为什么会飞?” “吃仙丹吃蛇吃老鼠了。” “错。” 蒋才却跳了起来,声音差点把房顶掀了,“哪里错了?该吃的都吃了,你不给小爷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怪小爷不客气。” 这人分明就是在戏耍他。 谢元娘不怕威胁,“老鹰本来就会飞。” 蒋才: 雅间里突然安静了,安静的还有外面焦急的伴鹤和令梅,两人听着里面要吵起来了,却突然安静了,不明白怎么回事,自然更着急。 同样安静的还有雅间的隔壁坐着的顾庭之,春闱三场考试他都在送走身边的人之后躲到了这里,他不喜文喜武,却心知二叔那边一直盯着,只能出此下策。 刚刚在窗口那里看到谢元娘主仆进来,又早就听到隔壁是蒋小爵爷,而看到两人在这里私下会见,惊呀的同时又觉得正常,谢元娘不是普通闺中女子,当众表白都做得出来,更不要说私下里会男子。 只是之前是任显宏,现在又是蒋才,她的情是不是太多了点? 主子不立危墙之下,顾庭之也做不出偷听的事来,只是雅间只有他一个人,隔壁的声音前面听不清,后面却那么大,他想装听不到都不可能。 私会就算了,还讨论这样的问题,这两人果然是金陵城里的奇葩。 雅间那边蒋才彻底不说话了,谢元娘把他治老实了,通体舒畅,“郡王府找到的人是假的,加上现在宗仁府事发,郡王府那边私下里会派更多的人搜查,你把人藏在哪里我不管,今日一定要送到刑部。” 她顿了顿,脑子里莫名的就涌出一张脸来,嘴也同时就说了出来,“最安全的做法是给顾次辅送信,让他带人找到宋佶,这样宋佶进了刑部,刑部那边也不会有人敢私下里做手脚。” 蒋才看谢二把别人说的这么厉害,心中就有气,故意唱反调,“我抓到的人,任什么功劳给别人。” 。m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印结案8(同前世般)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三章:印结案8这人!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真以为那是功劳?”谢元娘压低声醒他,难得的严肃,“郡王府不会倒,也不可能把证据都交到一个小妾的兄长手里,所以在宋佶出事后,一定早就想好了对策,宋佶活着,只会扯出郡王府,而不是全他官员把罪名都担了。这件事对郡王府来说如九牛一毛,你说你却得罪了郡王府,日后被盯着会怎么样?别忘记你平日里常做的就是惹是生非,真的有时间让郡王府盯着你?” 蒋才犹豫了,最后同意了谢元娘的提议,却也目光沉沉的盯着她,“你一个闺中女子怎么懂这些?” 谢元娘早就想好了说词,“我父亲出事,我二叔劝我母亲时说的这些,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的?” “那宋佶呢?” “当初他在背后议论我,我哪里知道现在会扯出这样的事,在说刑部那边不是粘贴出来抓捕宋佶的告示了吗?我刚刚和你装做深奥的样子,那也是故意逗你的。” 明媚的眸子像会说话一般,将整个黑暗照亮,对上这样的一双眸子,蒋才沉默了。 他被堵的没了话,像霜打的茄子,“我现在就让人去顾府那边等着顾次辅回来。” 谢元娘仍旧不放心,催着蒋才亲自己去盯着,蒋才这才走了,雅间里只有自己了,谢元娘叫了令梅进来,“这些点心不吃也可惜了,左右都花了银子,多吃点。” 令梅见主子没事,这才放心的坐下来吃。 隔壁顾庭之茶盏里的茶水已经冷掉了,却良久也没有给自己换上,明明前一刻还恼羞成怒的小爵爷,下一刻就欢喜的走了,谢元娘这样的手腕,任显宏那样简单的人,岂不是轻易就能被她骗到? 原本是想着躲过街道上行人少了再去边关,顾庭之还是觉得要等到晚上偷偷见任显宏一面,叮嘱他防着谢元娘才能放心走。 当天谢元娘回府没有多久,就从醉冬那里知道引泉打听了消息回来,说宋佶已经找到,那花了钱又没有得到官的人指认出宋佶,郡王府扯牵出来,虽郡王府不认说是宋佶借着郡王府的名头在外作威作福,圣上那边还是动了怒,郡王府被罚一年的俸禄,宗仁府府令之位也换成了另一个亲王。 郡王府惹了圣怒,与郡王府来往密切的人也人人自危,春闱看着也清冷了很多,孔氏听了之后,高兴的让人盯着刑部那边,知道不久就会放人回来。 谢文惠却有些发呆,前世不是这样啊,那是不是她给外祖家写信的事想博功劳又落空了? 怎么会这样? 谢文惠这边想不明白,不知道为何总是发生这样的变故,就像好事不等落在她身上就飞了,偏旁的事还按着前世的走。 你说气不气人? 府中正是欢喜的时候,谢文惠不敢把自己的不快表露出来,强颜欢笑的陪在母亲身边,一整天下来,回到自己院子时,整张脸都僵硬了。 她站在窗下就能望到对面的青山院,黑暗中能看到屋子里点着灯,昏黄的灯光,也不知道谢元娘在做什么,却总好过她强颜欢笑一整天。 待回到屋子里,见言心跟进来,她也没了平日里的精神,听到言心说今日谢元娘出去喝茶了,又没有什么事,这才挥手让人下去。 ———— 宗仁府一事最后被查出来,是郡王爷宠妾的兄长仗郡王府的势,又假借郡王府之名而为,宋佶没有功名在身,被判了个秋后问斩,宗仁府被抓起来的那些官员也被放了出来。 十七这日春闱最后一场考完,被刑部抓起来的宗仁府各官都被放了出来,谢父回来的时候,孔氏众人迎到了门口,谢父看着只是没有休息好,精神到是不错,还反过来安抚妻女。 等回到院子里梳洗过后,坐下来第一件事就问谢休德春闱之事,“德哥那边考完了吧?今晚家宴,让二弟他们也都过来,我也问问德哥考的怎么样。” 屋子里沉默了。 谢父看着众人,“出了何事?” 鸣哥撇了撇嘴,“大哥没有参加第三场考试,去边关从军了。” “什么?”谢父一向沉稳,从未有这样慌乱的时候,“你二叔呢?说由着你大哥胡闹?” “二叔他们也是看了大哥留下来的信才知道的。二婶现在还病着,因为父亲的事,二叔那边被停了职,今日才回去当差。”鸣哥都说了出来。 谢父呆坐在椅子里,通过儿子的几句话,他已经分析出来是怎么回事,可是为何德哥要这个时候离开? 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孔氏不喜欢二房,丈夫刚出来就惦记那边也让她心生不快,却也知趣的没有插话,这时见儿子把事情都说了,才开口劝道,“德哥一向有主意,许是早就想走了,不然怎么能走的这么突然,我看也是你出了事,他觉得没有人能压得住他,这才借这个机会走的。” 丈夫这边能压得住德哥,孔氏还是相信这一点的。 谢父点点头,“许是这样吧。” 不然还真是找不出别的理由来,纵然这般想,谢父还是在晚上之后叫了谢二老爷到书房里说话,兄弟两个不知道说了什么,谢元娘是第二日听府里下人议论才知道的,二叔从书房里出来时眼睛是红的,可见是哭过了。 春闱最后一场的晚上,任显宏也见了顾庭之,见他一个人来找自己,任显宏很意外,顾许之原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见到人之后,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君子有所谓,有所不为。 在背后非议他人,更不是君子所为。 可任显宏是他看中的朋友,顾庭之不说又实在放不下心。 “季佐,那次我听到谢元娘对你表白。”顾庭之想了又想,“她实在不是持重女子,前日我看到她私下里见小爵爷,你照顾好自己。” ‘莫要被骗’这四个字说不出口,顾庭之临时又改了话。 。m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印结案9(拦截)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四十四章印结案9任显宏望着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个放在腰间的手正碰在福袋上,安然挂在腰间的福袋,此时竟觉得异样的烫手。 “我过有急事,就此别过。”顾庭之已经耽误了三天,他怕再耽误下去小叔那边的人会找到他。 两人是站在任府门前角落里说话,天色黑暗,任显宏的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另一边顾庭之挑着巷子僻静的地方走,向前两步,他骤然停下。 月光下,对面立着一道身影,芝兰玉树,风光霁月,淡淡的月光散落在身影上,说不出来的尊贵雅致。 “在外玩了两日,不记得回府的路了吗?”声音如面容一样清冷。 顾庭之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俊逸张扬,听闻身后有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猜得到是江义,心下苦笑,以二叔的手段,他以为这两日躲开了,不过是自欺欺人。 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几乎没有,可巷子里太过僻静,哪怕是一点细威的声音也能让人听清,仿佛那双靴子是踩在你的心上在走路。 顾远一身蓝色锦袍,一手搭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姿态慵懒,淡然清雅的面上带着丝丝冷意,“你可想好了?” 顾庭之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炽热,“顾氏百年武将世家,父亲不在,二叔支撑门庭,我不能就这样安逸活在二叔的羽翼之下。我想有一天能同二叔一样支撑起顾氏。” 少年稚嫩的脸颊飞扬,顾远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淡淡收回目光,转身墨染般的发丝在夜风中佛动,声音更似从深渊处飘来,没有根,“让江义安排你去边关。” 顾庭之心潮澎湃,站在原地久久不能收回目光,直到江义再三唤他他才收回视线,这一夜顾庭之被江义安排的人送出了金陵,一路往边关而去。 顾庭之没有参加春闱而去了边关的消息,还是在放榜的当日才传出来的,在金陵城里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谢文惠听了之后,却暗暗着急,大哥去了边关,顾庭之去了边说,说明大线上没有变,她努力了那么多,难不成什么也改变不了吗? 谢府这边谢休德没有参加完就离开,谢府对放榜也就不那么热络,谢元娘到是记挂着任显宏,却也不担心,知道他不会有问题。 放榜是在二十这日,谢元娘知道亦凑热闹的出了府,有意让马车从任家那个家方绕路走,果然在路上遇到了已看完榜单回来的任家兄妹,任家条件不好,没有马车,兄妹二人是步行回来的,谢元娘挑起窗子先喊了人,见任蓁蓁欢喜的停下来叫人,她才叫停下马下来。 任显宏绷着一张脸,作揖叫了一声谢姑娘,便不说话了。 谢元娘还以为是福袋的事,她正愁没有机会问,今日遇到了自不想错过机会,“任大哥,我猜你的名次一定在甲榜靠前。” “谢姐姐,你怎么猜到的?我大哥考了甲榜五十名。”任蓁蓁欢喜道。 谢元娘点她的鼻子,“当然是任大哥厉害了。” 任蓁蓁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任显宏的脸却又冷了几分。 当着男子的面夸男子,轻浮。 再看妹妹亲近的样子,任显宏不作他想的提醒道,“蓁蓁,父亲母亲还在等消息。” “啊,看我遇到谢姐姐,一时高兴忘记了这个,谢姐姐,那我和哥哥先回府,咱们哪天再见。” “好啊。”谢元娘看了一眼任显宏,“任大哥,能借一步说话吗?” 任蓁蓁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兄长,又看向谢元娘,呆萌的样子很可爱。 任显宏两眉已经蹙了起来,想了一下,“蓁蓁,你先等一下,我与谢姑娘说几句话便来。” 任蓁蓁乖巧的点头。 谢元娘和任明显也没有走太远,只是走开十多步远,这样一来也不会让任蓁蓁听到,又不会让人看了说失规矩,才停下来。 “任大哥,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为何我送了福袋,你反而把我当陌生人?”谢元娘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任显宏见她说的直白,神色也冷了几分,摘下腰间的福袋,“男女授受不亲,谢姑娘还是将福袋收回去吧。” 这混蛋。 谢元娘眼睛瞪圆,也来了脾气,“任公子说的在理,只是东西你拿了半个多月,此时再还我是不是要还个新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谢元娘觉定再好好修理一下他。 任显宏被难住了,手举着福袋是收回来也不是,递又递不出去,僵在半空。 谢元娘淡淡道,“不知是任公子真看重规矩,还是觉得这福袋是我送的,所以才不能收?” 任显宏皱眉。 谢元娘又步步紧逼,“任公子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出来,总不能让我平白受了这委屈,一片好心被践踏了。” “让让人看到了误会、不好。”任显宏被一个小女子逼的话说不完整,额间也有了汗。 “谁看到误会?我偷偷让人送的,你不说我不说,蓁蓁心善不会说,难不成是你说出去的?” “小爵爷知道,况且你与小爵爷私下里也有见面,你不能再送我东西这样与礼不合”任显宏额间的汗掉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竟生出一种自己是小媳妇在和夫君告状、矫情的错觉来。 谢元娘愣了愣,猛然就想到了那日她看到任显宏与蒋才在街上说话的场面,此时才明白过来,她打量着任显宏,眸光转动,唇边涌出一抹坏笑,“任大哥,你是在吃醋吗?” 被阳光一样明媚的眸子盯着,任显宏的脸骤然一刹间红透,“不” 谢元娘打断他的话,笑了,“任大哥,其实我与小爵爷并无任何事,我最喜欢的还是任大哥这样的。” 最喜欢的还是任大哥这样的。 吐语如珠,又柔又清脆。 任显宏僵在原地。 眼少的少女笑容明媚,面容艳丽,肤色白皙,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美目流盼,让看者心亦暖暖的,娇憨俏皮的扭身跑开,刚刚的一幕却深深的印在了任显宏的脑海里。 。m 第一百四十五章 喜报1(窥视)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五章喜报1脑子空洞洞的,直到被妹妹扯了衣袖,任显宏才呆呆的侧头,回了思绪。 任蓁蓁到是盯着他手里的福袋,一脸的疑惑,还有些窃窃的欢喜,她喜欢谢姐姐,自然希望大哥能娶谢姐姐,“大哥,你不是还给谢姐姐了吗?什么时候又回到你手里了?” 任显宏第一时间将福袋塞进衣袖里,假意轻咳才引开了妹妹的注意力,自己的耳根却忍不住烫了起来。 任夫人那边一直在等着消息,翘首盼着儿女回来,知道中了之后,忙下人放鞭炮,等回到花厅问了两人为何这么晚才回来时,听到女儿提起路上遇到谢元娘,任夫人的眼睛立马亮了。 她先打量了儿子一眼,才试探道,“你们到是有缘分。二姑娘有文才,接触几次性子也是顶好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好姑娘会嫁到什么样人家。” 似在喃喃自语,却能让人听到,又问一旁的儿子,“季佐你今年十八了,春闱已过,待殿试过后,也该说门亲事了,你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有只顾告诉母亲,母亲好帮你相看,每年春闱一过,金陵城里的姑娘可就紧手起来,有中间的得提早下手才行啊。” 任显宏的脸微微一热,却没有像往日里一样反驳,任夫人一看就是有门,笑意的和女儿交换了个眼神,母女俩笑了。 任显宏双耳发烫,衣袖下的手也攥到一起,脑子里一时闪过那张明艳的笑颜,一时又是母亲说他年岁不小的话,他想左右也要成家立业,娶个熟悉的女子做妻子,总好过陌生人,至于规矩礼数,日后也可以慢慢教。 几家欢喜几家愁,另一边杨侍郎府上的气氛却不怎么好,杨德不在意下面坐着的嫡母脸色阴沉,哄着身边的祖母笑声连连,才把自己的目地说了。 “祖母,这次春闱孙儿考了甲等二十名,你是不是要奖励孙儿?” 杨老太太笑骂道,“整日里只知道惦记我的东西,让你父亲看到了少不得又要骂你。” 话这么说,却还是偏疼的问道,“说吧,你又相中什么了?” 杨德道,“这次我看中的可不是祖母的东西,祖母总说我年岁大该成亲,我是想求祖母帮我求一门亲事。” 一向贪玩的人突然要成家,下面坐着的杨夫人神色一凛,目光盯着杨德又深了几分。 这个庶子,平日里可没少给她添堵,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妖。 “德哥长大了,知道娶媳妇了。”杨老太太偏疼身边这个庶孙,“说吧,看上哪家姑娘了,祖母让你母亲帮你提亲去。” 杨夫人暗下嗤笑,平日里只知道逛青楼的人,好人家谁会把姑娘嫁给他?也不知道这次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春闱考中了。 “门户虽低了些,不过却有文才,是宗仁府谢主事家的二姑娘。”杨德在族学辩论会时见到人就忘不了,春闱过后各家说亲的多,他怕晚了一步人被抢走。 “谢主事?”杨老夫人常年不出门,也不知道,看向下面的杨夫人,“老大媳妇,那家姑娘你可认得?” 杨夫人抿嘴微勾,“别人儿媳或许不清楚,这位谢二姑娘却是知道的,金陵双姝,更是闯了状元楼,名气金陵成谁人不知道。谢府门弟虽低,可谢家的亲家却是江南第一大儒孔家,谢二姑娘正是孔家的外孙女。” 说完,杨夫人扫了一眼上面坐着的庶长子,“听说谢家极宠谢二姑娘,一般人家又哪里舍得嫁过去。” 一个庶子,也敢肖想金陵双姝,真是不知高低。 杨夫人先前还气恼老太太偏一个庶长子,此时心气顺了,到要看看老太太受搓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杨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随后又道,“一个女子,重要的是贤淑,嫁人后相夫教子主持中规,文才那些不过是表面的东西,又不能当吃当喝,咱们家德哥虽是庶出,却是在我身边养大,一个小小的五品主事之女,我们家还没有嫌弃她配不上,哪有里有她挑的理。明日你便去探个话。” 杨夫人欣然应下,“媳妇知道了,明日一大早便去谢府。” 杨德见事情这么容易就谈妥了,少不得又哄起杨老夫人,杨夫人也不再多坐,先起身告退,走到院子时,还能听到身后花厅里老夫人的笑声,她撇撇嘴。 次日,杨夫人一大早就到了谢府,谢父回来整休也没有去上值,听到府中来客了,便去了前院,留孔氏在正院的花厅里招待客人。 两府几乎没有来往,孔氏和杨夫人也是在郡王府的宴会上见的时候多,杨侍郎府与郡王府走的近,杨夫人也会说,自然得郡王妃待见。 今日杨夫人主动上门,孔氏心知是有事,客套之后,才问,“春闱过后正是忙的时候,难得你有空到我这边来坐。”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话问的直白,杨夫人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盏,“要说起来,我这也是无事不登门,今日也是为了府上的孩子,舍了脸上门来了。” 孔氏听的越发糊涂,暗想难不成元娘又招惹了杨府的姑娘? “我们家德哥,今年春闱中了甲榜二十,一知道名单,立马就求到我们老太太面前,说是中意府上的二姑娘,德哥虽是庶出,却是在我们老太太身边养大的,金陵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事想来夫人也知道我们府上的事,我也就不瞒着,便是我们老爷也偏疼一些。” 孔氏一听,心就直线往下沉,这杨夫人哪里是来提亲的,根本就是来羞辱人的,说什么老太太身边养大的,偏又提金陵城都知道他们杨府的事,还不是在贬低庶子。 杨府乱七八糟的是他们自己的事,可现在把谢府扯进去,那就是看低谢府。 孔氏似笑非笑道,“我们谢家老爷只是一个五品的主事,元娘又打小被我们宠坏,哪里配得上你们家的长子,今儿怕要让你白跑这一趟了。” 。m 第一百四十六章:喜报2(权势压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四十六章:喜报2若是没有杨府看不起谢府,孔氏还真会考虑一下这门亲事,可杨家那副得德,还是一个庶长子,也敢打金陵双姝的主意,她若应下了,这金陵城的唾沫腥子就会淹死她。 杨夫人眸底含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老太太那边催着,只能舍了脸走一趟,不说我们杨家,便是二姑娘金陵双姝的才气,那也不是我们家德哥能肖想的。” 孔氏淡淡道,“你的难处我明白,做媳妇的怎么能驳了婆婆的意愿。” 言外之意没有怪她。 杨夫人目地达到,却有些遗憾孔氏这么风平云淡的拒绝,她还以为会骂一番,出了谢府坐在马车,杨夫人想了想心里也有了主意。 回到府中见到杨老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再杨老夫人再三追问下,这才娓娓道来,“我到了谢府,才刚一提,谢夫人就恼了,她说她说一个庶子也敢肖想他们家的姑娘,让我端盆水照照。说的那些话我就不给老夫人学了,实在是难以入眼。好在谢家还要脸面,没有把我赶出来,不然今后在金我陵城我怕是没脸再见人了。” “好个谢府,高看他们一眼,他们到是反过来看低我的德哥,原只是一个五品家的姑娘我还没放在心上,眼下我还偏要把她娶回来给德哥。” 杨老夫人手拍着桌面,气的身子也发抖,身边的丫头看了忙扶着她的背,一边劝着。 杨老夫人一把将人推开,对着傅氏道,“去,把成礼给我叫过来,现在就把人找回来。” 傅氏正是杨夫人,县令家的女儿,杨大人名杨成礼。 杨夫人应下,借口退了出去,看到老夫人被气,她心口这口气顺了,至于老夫人会不会找谢家对质的事,杨夫人不担心,以老夫人的脾气,只要恨上了谢家,就会认到底,哪里会给对方解释的机会。 谢元娘根本不知道杨府提亲的事,当日与任显宏分开之后,想着任显宏是吃醋了才会生气,每每想起来心都美滋滋的,这日王薄言递了贴子邀请她去买胭脂。 谢元娘正在府里呆的无趣,欣然应下,等出了府看到同行的还有任蓁蓁时,四下打量了一眼,发现没有任显宏,这才收回目光。 任蓁蓁虽胆小,却也有眼色,再联想到先前的事以及母亲对兄长的试探,她偷偷的打量谢元娘,犹豫了一下,小凑到谢元娘耳边小声道,“我大哥去联郊外与人踏青了。” 谢元娘抿嘴笑,不等她开口,王薄言凑了上来,“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不告诉我?” “我们在说要不要去郊外踏青。”谢元娘打趣的看着她,“左右你说出来看胭脂也是借口。” 王薄言被拆穿脸微微一热,埋怨道,“还不是这阵子憋在府里太久,再不出来我都要发霉了。谢姐姐,不如就按你说的,咱们去郊外吧。” 于是,三个人带着丫头坐着马车就往城外去。 春闱过后,考中的学子都在等着四月的殿试,这时也都是放松的时候,又是春日正好的时候,多去郊外品诗踏青,一边也想结交些同窗。 这样的事情也同样吸引着未出阁的女子,有些多借机会看相亲事,或是来个一见钟情,也是段佳话。 三人到了郊外时,已近午时,又因为是临时提议,所以就在茶楼里买了些点心带着,谢元娘是活了两世的人,三人眼看着闻香阁就在眼前,却因没有银子只能在一个普通茶楼买东西,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看着任蓁蓁与王薄言两人面上的欢喜,谢元娘便释然了,身外之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 金陵城外放眼放去,便是千色的马车,还有三三两两或者众多聚在一起的游人,城外有一条护城河,沿着河边种了柳树和海棠相间,真真一派桃花柳绿的景色。 各有衣着颜色不一的游人行走在其间。 王薄言在江南总能出去游玩,这样的景相自是常看到,到没有多欢喜,反而是任蓁蓁眼睛都直了。 四处都是人,想找一个人太难,谢元娘大概扫了一眼,便指了远处的一角,“那里人少,咱们去那里吧。” 谢元娘选的地方柳树多,海棠到只有一两棵,也不知道是不是种的时候栽错了,这里的景色不比别的地方美,在这里坐的人也就少。 有丫头把茶点拿出来摆好,三个人就凑到河边去,也不知道是谁弄的,竟然做了各式的河灯放在河里面,虽然不是晚上,河面上飘着这些也很好看。 “嘁,就吃这个?”嘲弄声在身后响起。 谢元娘不用回头,听了这声音就觉得烦,她和杨招娣还真是孽缘,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上次是仙女湖边,这次又是河边。 “那是王御史家的姑娘吧?” “上次就是她在众人面前说出徐姑娘家里出事的事吧?” 话引到王薄言身上,谢元娘就不能当听不到了,而且看小王胖子又要回头张口说‘参人’了,谢元娘抢先回过头说话。 “杨招娣,上次你被扔进仙女湖,这次不会又想被扔进河里吧?” 杨招娣就要反骂回去,却一改常态的笑了,她不说话,就上下打量着谢元娘,仿佛在打量一件商品。 举动太怪异,反常即有妖。 谢元娘眸子微动,看向杨招娣身边的几个女子,“背后说人,可不是大家闺秀所谓,王姑娘今日可记住你们了,我也记住了,我这张嘴最喜欢说人,谁做过什么,动不动我就能说出去。” 就不信治不了几个小姑娘,她怎么说也是个做了十多年妇人! 几个小姑娘脸色立马变了,有人去拉杨招娣,想离开。 杨招娣还想勾起谢元娘的疑惑让她主动开口问,结果见谢元娘根本不屑她,当场道,“谢元娘,你不用在这里得意,等你嫁进我们杨府,有你受的。” 一句话,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任蓁蓁和王小胖子也看着谢元娘。 。m 第一百四十七章:喜报3(死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七章:喜报3谢元娘面色一沉,“杨招娣,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的。” “我父亲已经求了郡王妃做媒,你们谢家敢得罪郡王府?”杨招娣也是偷听到的,幸灾乐祸道,“到时我还得叫你一声大嫂呢。” “真是嫁给庶子啊?”杨招娣带来的人中有人惊呼出声。 杨家有两子,嫡子还小,亲事说给庶子,众人又觉得不可能。 杨招娣的话算是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谢元娘心下微惊,面不改色,“郡王府难不成还要强娶强嫁不成,这里是金陵城,上面还有圣上看着,可不是郡王府当家做主。” “你你敢往郡王府身上泼脏水?”杨招娣神色大变。 “是你说的,我才说的。” “你胡说,我才没有说。”杨招娣胆子可没有谢元娘大,又知道自己不是谢元娘的对手,嚣张的丢下两句话,“你等着。” 便带着人走了。 人来的快,走的也快,要不是她带来的消息太过惊人,都会让人觉得刚刚是一场幻觉。 “谢姐姐。”任蓁蓁一脸的担心。 她还以为谢姐姐会做她大嫂呢。 “杨招娣是胡说的。”谢元娘知道这事不能是假,暗下又庆幸杨招娣嘴快,不然真等郡王妃上门做媒,这事还真不好办了。 “回我让我父亲参她。”王薄言嘟着嘴道。 谢元娘被逗笑了,捏她的脸,“小胖子真乖。” 王薄言怒瞪,“再说我胖我要生气了。” “好好好,不胖不胖。”谢元娘笑了,招呼着两人走到那边坐下,铺好的毯子很软,下面又是青草,似还能闻到青草味,只是点心差了些。 王薄言也记得刚刚被小瞧的事,“下次咱们买闻香阁的点心。” 任蓁蓁性子软,只是抿嘴笑。 谢元娘倒了茶给她,“别理会她说的,吃了之后到肚子里还不是都一样。” 任蓁蓁和王小胖子都傻了,手拿着点心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还是谢元娘笑着先咬了点心,她们俩这才食知无味的吃了几口,却再也吃不下了。 “也不知道我大哥在哪里。”任蓁蓁往学子多的地方望,离的太远却看不清。 谢元娘也在望,心里却想着杨府提亲的事,前世就有杨德看中她的事,前世是她拒绝杨府的亲事,也没有杨府请郡王府出面提亲的事,今生怎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三人原是都望着远处,这时听到近处有响动,看过去才发现有一男子疯一样的往她们这边跑来,身后还有四五个男子追着他。 透着诗情画意的地方,这一幕太过吸引人,而且她们所处的地方又偏僻人少,人往她们这边跑也就在合理不过。 开始谢元娘以为是普通小事,哪家人在追债之类的,只是待前面跑的男子渐近之后,谢元娘的嘴紧紧的抿了起来。 是那个姓吕的男子,人看着狼狈不说,也消瘦了很多,虽离的不近,可也能看清楚他的脸上布满了青紫,身上的衣服也有被刀划破,上面更是布满了血迹。 吕姓男子显然已经到了极限,脚力也慢了下来,身后追着的四个男子越靠越近,许是人在极限的时候都会迸发出超长的力量,吕姓男子慢下来的脚力突然快了起来,与身后的人距离也越来越远。 而吕姓男子冲来的方向却是谢元娘她们这边,情况又突然,三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呆呆的坐在原地,便是身边还来的丫头也呆住了。 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后的四个人怕把人追丢了,其中一人停下来,摘下腰间的弓,对着前面的吕姓男子就是一箭,吕姓男子没有一点准备,一箭中后心,整个人向前扑去,摔倒在地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让所看之人都发出惊呼声。 谢元娘微张开嘴,对上吕姓男子的目光,男子慢慢的伸出手,向着谢元娘的方向,最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那追过来的四个人,紧追到跟前,探到人没了呼吸之后,转身便往人少的地方而去,不多时就不见了身影。 光天化日之下,就出了这样的事,让所有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没有料到,安静平和的郊外突然之间喧闹起来,相互结伴往马车那里走,毕竟这样亲眼撞见杀人的一幕,总是太过骇人。 谢元娘三人离的太近,也受到了众人的瞩目,与同窗出来的任显宏也终于发现了三人,离开人群奔着三人大步而来。 谢元娘三人要上马车前,任显宏也到了三人身前,他先望了一眼谢元娘,才低头寻问妹妹,安抚了几声之后,才对在场的谢元娘与王薄言说话。 “我先送你们回府,今日之事自有衙门去查,若有人寻问你们,只说没有看清后面四人的长相。”任显宏知道谢元娘不必叮嘱,到是给王薄言解释道,“若是你说记得对方长相,怕对方会寻仇。” “让我父亲” “凶手不会在乎会不会被参。”任显宏打断她的话。 王薄言不语了。 谢元娘忍笑,看来小胖子这动不动就要参人的习惯,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了,名气挺大嘛。 “谢妹妹亦是。”谢元娘刚翘起的唇角就被他的话给压了下去,略有不满看他一眼,见他拧着眉担心的模样,到不好再怪他。 上马车时还想着这人真是老死板,她就是偷偷笑一下也不行。 待马车往前走了,谢元娘忍不住老脸又是微热,怎么说也是活了两世的妇人,到是和个小孩子计较也太丢人了。 回城的路就拥挤起来,各家都急着回城,马车就堵在了一起,走走停停也没什么,哪知才走了不到一半,马不知道被什么惊到了,挣脱掉车马的手横冲直撞的跑了起来。 谢元娘是靠在外面坐着,又没有准备,整个人向马力门那撞去,身子重心更是往外坠去,任蓁蓁与王薄言也是东倒西歪,只来得急大呼‘谢姐姐’,便看谢元娘掉了下去。 。m 第一百四十八章:小叔叔1(救了侄媳妇)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四十八章:小叔叔1谢元娘心说完了,双眼一闭的认命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除非是撞了大运。 身体往下坠,也不知道是不是重活过来,她竟然没有觉得害怕! 就像前世坠入湖里,最后放弃挣扎,她觉得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却忘记了两个感情上依赖她的两个儿子! 她确实不是个好母亲! 耳边是马的嘶鸣声,人的尖叫惊呼声,四下里乱成了一团,谢元娘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耳边的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等待着身子摔撞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到像是飘到了旁处,离着人群越来越远。 她咦了一声,手伸出去,先摸到一处硬而温热的墙,墙似乎是活的还有跳动声,整个身子上下起伏的同时,让她感受的并不真切。 什么情况? 谢元娘猛的睁开眼睛,撞入眼帘的便是华丽月牙白的锦袍,她手刚刚放着的地方正是男子的胸口,慢慢抬头往上,是削的有型的下巴,眉宇充斥着英气,却隐着冷似寒冰的精芒直视前方,并没有低头看怀里的人。 小叔叔? 怎么是他? 谢元娘原本刚生起在男子怀里挣扎的冲动停了下来,安静的任人抱在身前纵马而行。 顾远勒住马缰绳,低下头时,撞到的就是一双茫然又干净的眸子,望着你像让你有置身整个星空之感。 他扔开缰绳,修长的腿抬起轻轻一动,带着怀里的人就落到了地上,谢元娘直到独自站稳,这才恍然回神。 “多谢顾大人救命之恩。”她低头,恭敬的作了个标准的福身。 这处是一片树林,应该是远了城门口到了更偏僻的地方,谢元娘连不急多想为何到这里,却没有害怕。 这是前世对她照顾有加的小叔叔,是她一直尊重的长辈,谢元娘可以在旁人面前胡来胡来,在他面前却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何况这人刚刚还救了她的命,两世来说,都是她的恩人。 顾远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到有些看不透她,做出的那些事,与眼前这副恭敬又发自内心的恭敬相比,真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将他的画风临摹的十之八九,便是顾远看了也心精,后又冒充兰襟居士的弟子,她如何有胆量不怕兰襟居士出来拆穿她?再有知道弘义阁里卖玉石,又是当街表白,哪件拿出来都不是闺中女子敢做的,她却一个人都做了。 顾远十二岁中解远之后便在外历练,见过的人各异,像这么个漂亮又娇弱弱的小姑娘如此多变,他平生到是头一次见。 反常即为妖,顾远的眉头紧了紧,转身背对着她,“你那里可有帐本?” “帐本?”跳跃性太大,谢元娘一时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小叔叔一身锦袍背立而站,身姿清瘦挺拔,便是一道背影,也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尊贵雅致。 直到一黑色紧身长衫的身影拦在中间,谢元娘对上江义好双警惕的眸子,才收回打量的目光,又有些不瞒的扫了江义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江义怎么一副她垂怜小叔叔的样子呢,那可是她的长辈,她怎么会有那样龌龊的心思。 可江义的举动也让她一机灵,知道刚刚的打量太过灼热,才让人误会了。 认真想刚刚的问话,她摇摇头,“小小女子实在不明白什么帐本。” 她是真的听不懂,可提起帐本,莫名的她脑子里就想到了那吕姓男子塞给她的东西,难不成是那个? 顾远道,“江义,送谢姑娘回去。” 人却大步往马那里走去。 江义做了一个请的手示,谢元娘站着没动,歪着头望着小叔叔离开的身影,江义两个眉头都撞一起了,就要开口催人时,谢元娘叫住人。 “小顾大人,你要找的是不是那个被杀男子留下来的东西?”一句话,只见已经十步开外的顾远,骤然停下来,一回头目光冷压过来。 带着无尽的寒意和打量。 谢元娘就有种被从头顶泼冷水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前些日子我在巷子里那男子塞到我手里一个包裹,一直在府中放着。” 好在她知道小叔叔不是坏人,不然她真不敢说出实话,更不敢掺和这事,虽然不明白那帐本到底是什么,可是能让小叔叔主动出来寻找,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顾远今日就坐在马车里,等着与吕东接头,哪里知道突生变故,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往一处跑,除非他有别的目地。 光天化日之下,他不能站出来救人,可吕东显然是被人困住才逃出来的,身子被掏空想逃掉不容易,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在不暴露主仆关系的同时,把他要说的信息透出来。 所以他注意到吕东倒下后手指着谢元娘的方向,或者说是谢元娘。 思及苏府这阵子盯上谢元娘的情况,顾远立马就猜到吕东藏的东西及有可能在谢元娘手里。 这个大胆的猜测,才让他在城门口制造混乱,借机趁人没有注意而带走谢元娘,有了眼前的场景。 他眼睛慢慢眯起,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年岁不大又娇弱弱的,主要是还很漂亮,“你为何告诉我?可知这话说出事,或许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相信顾大人。”谢元娘暗抹把汗,有几次都差点叫小叔叔。 顾远目光深邃,神色严肃,他的眼晴是桃花凤,初看给人感觉笑眯眯的,可细细看下去就会让人觉得有点冷。 一个目光明媚,一个浅浅的看不出情况,很安静。 他声音微沉,“今日之事不可对外人说,我让人陪你去取东西,我亦欠你一个人情。” 江义在旁边坐了一个请的手式,谢元娘看过去才惊呀的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马车出来。 她迈步往马车那走,回头对顾远道,“我也是无心插柳,没得帮上什么忙,小叔叔不必谢我。” 江义跟在身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位谢二姑娘还真是不客气,江义也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让二爷领情道谢的。 实在不能不惊掉吓巴。 。m 第一百四十九章:小叔叔2(偏疼)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九章:小叔叔2这谢二姑娘还真是不客气啊,说是不要回报,现在连‘小叔叔’都叫上了,这不会又看上他们家大公子了吧? 顾远双手背在身后,望着马车慢慢走远。 小叔叔吗? 到是个有趣的小丫头,笑容明媚,目光干净,只是胡闹了些,到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 罢了,他欠小姑娘一个人情,多眷顾一下任显宏亦可。 坐在回城的马车上,谢元娘才担心起来,她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令梅及任蓁蓁她们一定找疯了,所以进城之后,她问了外面的江义能不能让人往任府和王府送个信。 “二爷已经让人递了信给你的丫头,你的丫头应该告诉他们你回府了。”江义心思这还用你惦记,主子做事自然是万全之策,什么都想到了。 谢元娘高兴道,“还是小” “二爷什么时候成你小叔叔了?亲戚可不能乱认。“江义打断她的话,决定不管她是不是刚生出来的苗头,一定要就此灭掉。 坐在马车里,也没有人看到,谢元娘红了脸,想到江义对她生出来的偏见,当场反驳回去,“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叫顾大人小叔叔了?刚刚本姑娘要说小女子,是你打断我的话。” 江义:刚刚他亲耳听到的,这谢二姑娘果然是个胡搅蛮缠的,难怪会做出当街表白的事情来。 “怎么?不服?要不要找你家主子对质一下,看我有没有叫他小叔叔。”谢元娘捡了便宜还不忘记踩两脚。 她知道这事真拿去问小叔叔,小叔叔不分对错先收拾江义一顿,在小叔叔那里男子与女子争论,不管谁对谁错,错的就是男子一方。 活了两世,连小叔叔这点习惯还不知道,她是真是白活了。 前世小儿子蘅哥没少调皮,便有一次是她看到蘅哥落水哭了,明明该安抚落水的蘅哥,可最后小叔叔罚的还是蘅哥,只因他惹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担心。 江义骑在马上,见马车里先前还在轻快笑起来的声音突然安静了,有些狐疑了,难不成因为他说的话? 一直到了谢府,谢元娘下了马车,她怕走前门会让府里的人看到顾府的马车,所以让马车停在了后门,又让江义他们远着点站着,这才拍了后门,婆子开了门,谢元娘走了进去。 她动作快,一回到青山院便让醉冬拿了布包去了后门,将东西给一个叫江义的人,醉冬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谢元娘这时也洗漱完了,听这事办成了才放下心来。 突然她拍了一下脑子,她怎么就忘记了,还有一副画呢。 不过那画她细看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此时到不好送过去,待得了机会遇到小叔叔再说画的事吧。 当天晚上任蓁蓁与王薄言还是送了信过来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人明明掉下马车却又没有掉下去,任蓁蓁在信里也奇怪呢,说他兄长回身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她的人了,人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谢元娘抿嘴笑,一一写了回信,信中解释她是正好被人接住,当时场面太乱,又回不去马车上,所以就躲到一旁去了,看着她们进了城,才让人寻到令梅告诉她们,自己在后面慢慢的回府。 眼下谢元娘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杨招娣今日说的话她可没有忘记,左右想着大不了再与母亲争吵一番,只是与任显宏的事却要往后推推了,不然眼前这个时候提出来,母亲一定会反对。 当天晚上是在静安院用的,鸣哥也从族学里回来了,谢父听说小女儿去了郊外,问起了白天的凶杀案,谢元娘只把自己看到的一幕说了下,并没有说后来自己从马车上出事又见了顾远的事。 孔氏听了少不得又说她乱跑,才会惹出这样的事,谢父笑了笑三言两语的把话带走了,“听说我出事的时候,惠姐往岳父那边写信了,那边回信了吗?” 谢父只是想把话题引开,哪里知道一句话让谢文惠和孔氏都不自在了,谢文惠的耳朵发烫,心下也委屈,好在她心性坚定,没有当场哭出来。 明明都是外祖家的外孙女,她写信救求外祖父那边就被拒绝,前世谢元娘写信就可以,凭什么? 就是再偏疼,也没有这样的,太欺负人。 谢文惠低头不语,谢父疑惑的看过去。 孔氏也不自然,“父亲那边来了信,说让人想办法,老爷这事就解决了,我就又给父亲那边写了信,告诉他们没事了。” 看到家中来信的拒绝,孔氏也偷偷哭了一场,可是这事她哪里有脸对外说? 扫到大女儿抬不起来的头,孔氏越发的心疼,再触到一旁还在自顾吃饭的小女儿,孔氏气不打一处来,“你总说惠姐心事重,可不正是这个理,你出了事她急的到处想办法,平日里被元娘得罪的苏侍郎府也没有计较之前的事,还提前到府上来送信息,不然老爷出事,我们娘几个在家又不知去哪里打听,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到是惠姐一直忙着给她外祖家写信,天天盼着那边回信。” 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在指责谢元娘什么也没有做。 谢元娘听到了当没有听到,自顾的吃着,感觉到身边有人看自己,她看过去,就见鸣哥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又吃了一块红烧肉,这才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谢元娘掏出帕子擦嘴,撩起眼皮看向母亲那边,无视母亲带着火气的目光,淡淡道,“外祖家无非也就是客套两句,谁不知道外祖父最是清高,不喜欢喜求人,每次母亲让我给外祖家写信,我都是直接写到舅舅那里,求外祖父到不如求舅舅。” 哐当一声,碗落在桌子上发出来的响手。 谢文惠扶正,头也不抬的起身,“我吃饱了。” 人虽急力的在克制,慌乱的步子还是出卖了她真实的感受。 孔氏怒道,“元娘,你会不会说话?你父亲出事你不出力,现在还在这里拿话戳你姐姐的心,你这不是往她身上插刀子吗?” 。m 第一百五十章 :用意1(上门)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五十章:用意1“我只是说了实话,这事父亲心里也明白,这些年不是一直这样吗?当着自家人的面,母亲何必说谎,再说这事姐姐有何委屈的。”谢元娘心想你们就这点承受能力啊,算计她一辈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的感受。 原本她还真不想把这事说穿了,可这拿着她做排头,是可忍熟不可忍,岂能再怂下去。 “谢元娘,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孔氏拍了快子。 谢父在一旁打圆场,“元娘今日去郊外玩的可开心?听说多是以文会友,大半个太元朝的学子都在。” “到是挺热闹的。”谢元娘给父亲面子。 “可惜了,今日错过了,又出了白日行凶的事,明日怕是不会有人再去了。”谢父一脸的遗憾。 谢元娘打量了他一眼,“明日父亲也要当值了吧?哪里有空气。” 明明是为了转移话题,也不弄个好的借口,一下子就能让人拆穿,偏还做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谢元娘忍着笑,父亲其实很好。 孔氏坐在那气的鼓鼓的,这父女俩是真拿她当傻子呢。 偏一对上这样的丈夫,孔氏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扫了一眼偷看自己的鸣哥,孔氏虎着脸道,“吃饭吃饭,乱看什么。” 鸣哥立马乖巧的吃饭了。 饭后,刚落下筷子,孔氏就叫了刘妈妈去厨房端些点心给望月楼送去,谢元娘顺嘴道,“母亲真是偏心。” “你惹了你姐姐饭都没有吃,我让厨房送点点心就是偏心了?”孔氏摆手赶人,“快回去,省着看着我心烦。” 以前只当母亲这样是拿她没有办法,如今谢元娘却是明白是真的烦她不想看到她。 走在院子里,姐弟二人也没有说话,谢元娘一直数着数呢,果然到了分开的路口,鸣哥停了下来。 她侧过头,“鸣哥又想安慰姐姐?” 鸣哥板着脸,“你心大,不用我安慰。” 甩着衣袖走了。 谢元娘抚着额头笑,她就是看着他好玩才调侃两句,没想到就把‘小夫人’给惹走了。 等到了后院的门口,谢元娘停下来,看着对面的望月楼。 大门关才,里面一片黑暗,仿佛没有人住的空院子,今日之事一定让谢文惠很伤心吧? 谢元娘觉得在看着她过的不好时,谢文惠一定是她此时的心情,通体舒畅之感。 白日凶杀案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慢慢有了流言出来,说被杀男子是欠了钱的又一直不还堵债,才被人追杀的,那个杀人的人也被抓到了。 如此一来,给众人带来的恐惧感没了,到郊外游玩的人再次多了起来,谢元娘这两天没有动,她月事来了,一动就像放开水的闸门一样,所以就乖乖的呆在院子里。 从醉冬那里,谢元娘也知道谢文惠这两日天天出府,都是相邀去郊外踏青,谢元娘心下也狐疑过,前世她没少欺负谢文惠,谢文惠仍旧沉稳恬静,并没有像今生这样常往外面跑,今生难不成是因为她重生的原因才让谢文惠的性格也改变了? 二十四这日,谢府来了客人,谢元娘才知道母亲那边早就接了贴子,只是她这边没有得到信,谢文惠带着苏莹莹到青山院来,她才知府上来客人了。 “你这两日身子不方便,母亲便也没有叫你去前院,让我带了苏妹妹到你这边来玩。”谢文惠又变回了温柔贤惠的姐姐。 谢元娘作戏信手就来,“还是母亲疼我。” 谢苏两府不来往,苏莹莹又被谢元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偏苏府还不计前嫌的帮谢府,若说苏府不惦记谢府什么,谢元娘打死也不相信。 “二姑娘,今日我又来打扰了。”苏莹莹也格外热络的打招呼,她人却没有坐下,而是在屋子里四处的打量着,“明明二姑娘的暖阁与我的暖阁格局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特别,这次过来我还要求二姑娘指点怎么布置才好,回去之后我也试试。” 若放在以前,谢元娘就直接怼回去,然后将人赶跑,不过那样解决不一问题,她不知是不是错觉,眼前的苏莹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想到前几日送出去的包裹,谢元娘神情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已经有了对策,“好啊,苏姑娘也看看中意哪里。” 苏莹莹笑道,“那我就不和二姑娘客气了。” 随后,就在暖阁里走动,认真的打量起来。 谢文惠笑有些淡,她也不明白这苏莹莹是怎么回事,明明谢元娘见面就怼她,她偏还喜欢到谢元娘这里来,更是一副上杆子的模样,反之她这阵子没少费力气哄苏莹莹,也不见苏莹莹与她怎么亲近。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姐妹两坐在软榻上各有心思,谢元娘说内急,起身先出去了,叫了醉冬过来在她下边低语了几句,醉冬应声退下去,谢元娘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屋里。 暖阁里,苏莹莹仍旧不时的像好奇宝宝一样问着一旁服侍的令梅,谢元娘坐下后就见醉冬已经收拾东西从里间出来了,她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二姑娘,你不好奇今日我母子到府上来与你母亲说什么吗?还将我们都打发出来?”苏莹莹笑盈盈的问。 谢元娘笑问,“不能让咱们听的,还真不好说,一定很重要吧?” “是关于二姑娘婚事的事情。”苏莹宝神秘兮兮的回道。 谢家姐妹微愣。 “关于元娘的婚事?”谢文惠这两日出去,也听到外面了流言,扫了对面坐着的谢元娘一眼,“不会是代郡王妃给杨家大公子提亲吧?” 谢元娘面上的笑退下去,“姐姐还没有订亲,怎么能我先订亲呢,这事便是郡王府过来门来提,母亲也不会应下。” “到底那边是郡王府。”苏莹莹接过话,也不笑了,认真的想了想,“谢姐姐和二姑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还是算了,便是提亲也不能当场应下。”总不能将客人扔下,谢文惠拒绝了。 。m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用意2(出行)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一章:用意2谢元娘却明白苏莹莹的用意了,她顺势而下,作出生气的样子站起身来,“大姐,你陪我一起去吧,不然我怕我说难听的,让苏夫人不高兴,更得罪郡王府。杨德不过是一个庶子,长的人模狗样的也敢肖想我,谁给他的勇气。” 谢元娘做出吵架的样子就往外走,谢文惠是及重谢府名声的,不可能看着她去闯祸,谢元娘刚出来屋子,身后谢文惠就追了出来。 “府上还有客人,你能不能不这样胡闹?”谢文惠不好把客人独自扔下,只能想先劝住谢元娘。 谢元娘在盘算着苏莹莹,岂会回去,“姐姐不陪我去就算了,左右我也不怕得罪人。” 她要真胡闹起来,谢文惠真怕,只能让身边的曼云去里面陪着,她跟着谢元娘往前院走。 静安院这边,苏夫人正说到代郡王府过来提亲的事,“杨老夫人亲自求到郡王妃那边,郡王妃不好拒绝,郡王府这几日又贪上了事,她也不好出府,这才让我跑一趟,咱们两个以往没有走动过,可私下里也算是认识,我这才舍了脸过来。成不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把我赶出府就行。” 孔氏虽不满杨府仗郡王府势压人,却被苏夫人的话给逗笑了,“看你说的,你也不过是帮忙,你又不是杨府,我怎么能把你赶出去。” 没有直接说,却也表达出对杨府的不满。 苏夫人立马就明白了,“可不是,说起来杨德虽是长子,却是个庶子,元娘这样好的姑娘,又有才气,便不看这些,看她外祖家,也不可能嫁一个庶子,杨家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真以为这样就能把好好的姑娘骗到他们家去?” “夫人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不怕夫人把话带给杨府,我们家老爷虽只是个五品的主事,可我父亲却是江南大儒,不说长个庶子,便是长个勋贵家的子弟也不难,如今惠姐的亲事还没有订,姐妹两个也没有及笄,今日让夫人白跑一趟了。”孔氏笑了笑,语气还算是和善。 谢元娘进来时,听到的正是这样的话,她意外的看了母亲一眼,明明之前那般算计她,有杨德这样破的亲事却没有同意,是还顾念着母女之情,还是怕受人指点? 谢元娘觉得应该更偏向后一点。 孔氏见姐妹两进来,眉头一蹙,“你们不是在陪苏姑娘,怎么过来了?” 再一看客人也不在,孔氏眼神也厉了起来。 苏夫人眸光流转,笑着圆场,“我也许久没有见二姑娘了,这才几日不见,越发的好看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孔氏见了不好多说。 谢元娘走过去见礼,苏夫人就把手上带着的镯子摘下来套到谢元娘的手腕上,“这对翡翠的镯子还是我是姑娘时得的,今日要到府上来坐客,想着要见金陵双姝,可特意找出来的。看看这翠绿色的镯子,还是戴在小姑娘手上好看。” 之前谢文惠已经得了一个,原以为她的是独一无二的,哪成想谢元娘此时也得了一个,还一模一样的,结果手脖上的镯子就让她觉得烫手。 “你就宠着她们吧。”孔氏笑了,这般刻意做了,说明很重视。 苏夫人又拉着谢元娘问了状元楼那天的事,听得一惊一乍的,还真不像个大家出来的夫人,到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孔氏一向端的高,最看不起的便是没有礼数教养的人,对苏夫人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不多时那边苏莹莹也回来了,苏夫人借机就带着女儿告辞了。 人就这么走了,事情也办的圆满,还没有闹红脸,孔氏很高兴,还勉不了训斥小女儿几句,“整日里只知道往外跑,让人看了去,不然哪里能惹出这样的麻烦来。” “姐姐这阵子不是也往外跑吗?”谢元娘反驳。 孔氏就是一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谢元娘舒服了,想着她之前的布置,没多坐就走了。 身后孔氏后知后觉才回过气来,“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不孝女。” 谢文惠在一旁劝着,谢元娘已经到了院子,全当没有听到,待回到青山院,醉冬就迎上前来。 “姑娘,你让奴婢放的东西没了。” 谢元娘大步进了屋子,神色凛然,手指敲着方几,“我现在写封信,不行,一定有人暗下里盯着,得我亲自出去一趟,还不能让人看出来。” 醉冬是知道东西被苏姑娘拿走的,想到前几日姑娘让她送出去的包裹,心下也是一沉,知道事情不简单。 令梅却是一头的雾水,“姑娘?什么东西丢了?难不成是苏姑娘偷的?” 今天也只有苏姑娘来了。 她不知道醉冬做的事,自然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谢元娘没有时间解释,“现在你让人备马车,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我到外面去吃。” 令梅看姑娘这么急,也只能将一肚子的疑惑压下去,出去忙了,等孔氏及谢文惠那边知道信的时候,谢元娘已经出了府。 “看看,前一刻还让她安分点,下一刻就又出府。一个女孩子总往外跑,让人怎么说?”孔氏气的脸色不好。 谢文惠诧异,“元娘这几日来月事,一直也没有出府,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才出去的?” “她能有什么急事,只知道胡闹。”孔氏道。 谢文惠知道在母亲这里也问不出来,又急于知道谢元娘到底做什么去,在母亲这里强忍着坐了一会儿,连午饭也没有一起用,寻了借口就回望月楼了。 言心那边早就等急了,见了就迎上来,“奴婢打听听说二姑娘是去外面吃,可没有人相约,又是突然决定,走的也很急,看着像是有急事。” “人回到青山院就很着急的样子吗?” 言心点头。 谢文惠咬唇,“准备一下,咱们也出府。” “可是马车让二姑娘用了。” “咱们步行。”金陵城热闹的地方不多,她就一家一家的找,若是找不到就说明谢元娘在说谎,一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m 第一百五十二章:用意3(约会小叔叔)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二章:用意3谢文惠觉得若是找到了,也好看看谢元娘是不是真的自己或者是约了人。 重生回来之后,谢文惠越发摸不准谢元娘的性子。 言心是个机灵的,谢文惠这次出府只带了言心,主仆二人往正街那边走,又是大中午的,春日的阳光也足,没走多远,谢文惠的额上就布满了汗,一时又后悔决定太冲动。 只是人已经出来了,只能继续往前走。 谢元娘坐着马车,在金陵里里绕圈的走,也不说去哪里,车夫就赶着马车不停的绕圈子,其实谢元娘也没闲着,不时的掀起窗子往四下里打量着,还真让她看出来了,有个青衫小厮似一直尾随在马车后面,不远不近。 直到马车绕到第六圈,车夫不忍问出来,“姑娘,还这样绕着走吗?” 谢元娘想了想,“去闻香阁。” 上次在那里遇到小叔叔,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遇到,若是遇到也省了她再麻烦让人去顾府那边送信。 车夫松了口气,这才往闻香阁那边赶。 闻香阁同条街的彩裳铺子二楼雅间里,顾远将目光从街上的马车收了回来,他垂下眼皮,“江义,你去街上。” 江义:什么意思? 见主子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江义抓着头下了楼,一从彩裳阁里出来,便看到了坐在马车里绕了几圈的谢二姑娘,他的嘴角扯了扯,也不知道谢二姑娘是不是闲的,坐在马车里一直绕圈走,还不时的撩起帘子往外看,就像初到金陵城的土包子一般。 谢元娘搭着令梅的手下马车,一抬就正撞到江义来不急收回去的鄙夷目光,她顾不上计较,眸子亮了。 坐在二楼的顾远,隔着窗棱,看到那亮起的眸光,唇角闪过一抹笑意,看来他猜对了,这小丫头是在找他吗? 他的目光又望向对面的闻香阁,上次他们是在那里巧遇过。 楼下,谢元娘压着激动的心,没有立马去找江义说话,她知道那跟着的人还在暗下里盯着她,她故意大声吩咐令梅,“找二楼最里面的雅间。” 令梅看着主子,一头的雾水,她离这么近,又不是耳聋,姑娘不用喊这么大声吧? 江义:没有人告诉谢姑娘女孩子要温柔典雅吗? 娇弱弱的女孩子,这喊起来满大街的人都听得到,脸不红吗? 前面主仆二人进了闻香阁,江义不知主子让他出来做什么,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彩裳阁。 “二爷。”江义上前,等着听孝导。 顾远放下手里的帐本,方几上还有他做标记出来的数字,“看了什么了?” 江义愕然,呆了一下,回道,“遇到谢二姑娘。” 上面的主子没有说话,江义知道自己这是还得说啊,他斟酌了一下,“谢二姑娘扯着大嗓门在街上喊要闻香阁最里面的雅间。” 顾远道,“回府后自己领罚。” 人随后起身,往楼下去。 江义苦着脸,问一旁侍立的催大娘,“我哪里做的不对?” 他发现这些日子以来,他似乎错的时候很多。 催大娘笑着提点他,“在背后非议女子,二爷自是要罚你。” 江义:可是是二爷让他回话的啊。 冤枉啊。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顾远从彩裳阁的后门,绕到闻香阁的后门,进了二楼,寻到了里面的雅间。 谢元娘见人推门进来,立马欢喜的站起来,“小小女子见过顾大人。” 听过她叫小叔叔,此时再看她的窘态及及时改过的口,顾远便明白她要叫什么了。 令梅见到有外男进来,傻眼了,直到听姑娘让她出去守着,傻愣愣的出去之后,看到外面还站着一男子,才回过神来。 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江义,江义看过去,心想他长的不吓人,小丫头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雅间里面,谢元娘也很激动,她真的没想到就那么暗示一下,小叔叔就知道是她要找她,其实坐下来的时候,她还在不安,想着万一人不过来,要不要让令梅过去送个信,毕竟事情太急,也等不得。 “你坐在马车里绕了六圈,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顾远给自己倒了茶杯,“说吧,遇到了什么难事?” 昨日还说不用谢,今日就急着找人,果然还是个小丫头。 谢元娘的目光从那只修长的手上移开,坐直身子,板着脸认真道,“今日苏夫人带着苏莹莹到我们府上坐客。” 顾远面上的笑退下去,认真的看着她。 谢元娘对上这双淡淡的眸子,就觉得有种身后生寒气的感觉,“我们府上与苏府从没有来往,这两个月苏府却很亲近我们谢府,我回想了一下,就是从我得到那个吕姓的男子开始。” “你知他姓吕?”顾远声音波澜不惊的问。 谢元娘颔首,“他不姓吕吗?” 顾远没有回她,“今日发生了何事?” 能得到吕东告之真实姓氏,可见是信得过眼前的小丫头的,也不知道小丫头做了什么,能让吕东如此信任。 谢元娘立马回到正题,“苏莹莹是侍郎之女,每次被我得罪都能不在乎,甚至在我父亲出事后苏府还主动帮忙。今日苏夫人是代郡王府到府上来帮着杨府提亲的,她没有帮杨府说话,还送了人情给我们家,更奇怪的是我发现苏莹莹对我的闺房很好奇,我想到那日给您的包裹,就让身边的丫头弄了一个放到闺房里,我们又找借口离开,等我回来后,那个包裹已经不见了。” 顾远抚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反而暴露了你自己?” 这么一提醒,谢元娘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傻眼了,“那那苏侍郎府真的要找那个包裹?那个包裹到底记着什么?” 骤然,她心神一凛。 前世她记得顾庭之说过苏侍郎并不是为了有刘将军平反的证据而死,而是变向的为二皇子顶罪,才被处死的,正巧遇到刘将军平反的证据出来,就把这个好名声给了苏府。 难不成那帐本里记着的东西,都是二皇子他们做事的罪证? 第一百五十三章:用意4(危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三章:用意4谢元娘身后升起一片冷汗,重生一世,只想找个人给自己嫁了,没想过会扯进这样的事情里,甚至被二皇子的人盯上。 “那那现在要怎么办?” 小姑娘的眸子如一滩湖水清澈,透着信任望着你,任谁都不忍拒绝。 原本这事也是因他而起,顾远更不可能不管,“既已暴露,他们得的又是假的,定认准了东西藏在谢府,明里暗里都会出手,这事我自有安排,你这几日不要出府,等事态平息自会没事。” 至于是帐本关乎到什么,顾远避开没有回答。 谢元娘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恨自多事救了人,哪里还好奇帐本写的是什么,更想装糊涂今日就不该试探苏莹莹。 现在回想起来,苏夫人说是代为说媒,怕也是个幌子,今日到府上来也是帮着苏莹莹成事的。 事关到二皇子,也难怪苏府全家都出动,可见事态的严重。 “现在让江义送你们回去。”顾远见小丫头沉默以为吓到了。 谢元娘分析出事态严重来,更加拒绝江义送她,“江义是顾大人身边的人,与我在一起一定会让人认出来,我这次出来身后也有人跟着,顾大人眼下也定不方便将自己暴露出来,我带了丫头和车夫,青天白日的,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顾远眼里闪过一抹赏识,“好。” 等小丫头起身之后,顾远扫到她裙摆后那抹红点时,身子微微一僵,一瞬间又恢复平日里的淡色。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谢元娘回想着分开时小叔叔安抚的目光,她苦笑,等事态平息下来也就是说等苏侍郎出事之后吧? 可是她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把二皇子得罪了,会不会让二皇子谢仇上苏府? 在外面没有用饭,回到府上,谢元娘也不敢露出来,只让令梅端了院里的点心出来垫了几句,然后才听醉冬说谢文惠也出府了。 “她出去做什么了?”谢元娘喝着茶,还有些饿却不想再吃点心,只能忍着。 又怀念起前世嫁入顾府之后,虽然活的压抑,可是每日都有小厨房做的美食,顾庭之也总会带回好的厨子放在小厨房,以示他是个公平的主子。 “姑娘前脚刚走,大姑娘不久就走了,因为是步行出府,也没有说做什么去。”醉冬没有打听到。 谢元娘不关心,“不用再打听。” 左右这几日她是要呆在府上的。 话音才落,就听到院子里令梅问安的声音,“大姑娘。” 帘子一挑,谢文惠也走了进来。 谢元娘看着她的样子惊呀,“姐姐这是怎么了?” 发髻和衣衫凌乱,像出了什么大事,额角也带着汗。 谢文惠咬牙强忍着问道,“我在街上让人喊停马车,你没有听到吗?” 谢元娘愣了,“没有啊。” 当时在马车里她只顾着担心会不会得罪二皇子那边,而为谢府引来祸端,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有没有人喊她们。 言心是个嘴厉害的,“二姑娘,你用了马车出府,我们姑娘出府之后在街上看到二姑娘坐着马车绕了一圈又一圈,想追上也难,大中午的在外面晒了一天。” 谢元娘挑眉扫了言心一眼,眼神虽然淡淡的,可里面透出来的寒意让言心身一冷闭了嘴,随后谢元娘才看向谢文惠,“姐姐在找我?” 谢文惠被问住了,好在她反应快,“我正巧出去,想着同你一起走走,哪知道看着马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拦不下,心下急了,又担心你,最后看着马车回府,才赶了回来。” 人一回来就怒气冲冲的冲进来,此时才惊觉冲动了。 谢元娘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下次坐在马车里一定注意点外面的动静,再不会将姐姐落下了。” 就这么轻飘飘的态度。 谢文惠气的暗涌出一口老血,“我弄成这样,先回去了。” 由言心扶着,步伐凌乱的走了。 谢元娘坐在榻上,透过窗子望着谢文惠离去的背影,“醉冬,你说我姐姐是不是变了” 醉冬想了一下,“爱穿艳色的衣衫,脾气似也没有以前温和,也爱结交朋友,大姑娘变了很多。” 谢元娘垂下眼眸,“其实我早就注意到这些,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姐姐与她是不是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呢? 今日之事明显是姐姐在跟着她,只是为何要跟着她? 令梅从外面走进来,“姑娘,你衣裙衫脏了。” “脏了拿去洗就行了。”谢元娘淡以为意道。 令梅张了张嘴,“可是姑娘先前见客人时就脏了。” 谢元娘不明所以的看着令梅,直到看着令梅胳膊上搭着的裙衫上面那抹红时,才傻眼了。 腾的一下,整张脸也红了起来。 “其实这么点也没什么,许是没有人注意到。”令梅见主子的样子,又后悔说这事,忙拿着裙衫出去了。 谢元娘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月事透了,她还自以为小叔叔最后看她的目光是安抚。 哪里是安抚,明明是尴尬好不好? 真是太丢人了。 想想今生第一次见到小叔叔是对着任显宏表白,第二次又是月事脏了衣衫,没有一次是好印象的。 向来注重规矩的小叔叔,不知会怎么看她。 谢元娘只觉得这一日发生太多的事情,脑子乱乱的,实在想不明白。 时间飞快,在苏夫人到府上之后的接下来两日,都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什么突发的情况。 谢元娘并没有就此放下心来,她知道越是这样安静,才越不对,任何生命在濒临死亡之前,总会做最后的争扎,甚至拼上一切。 二十七日这天,苏莹莹又来了府上,这次去了谢文惠的院子,并没有到谢元娘这边来。 望月楼时,苏莹莹的面色不好看,坐下后上来的茶也没有动,沉默的带着一脸的心事,谢文惠一直想亲近苏莹莹,见此机会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妹妹是有心事?” “谢姐姐,你我二人虽相交晚,却对彼此印象很好。往日里也没有帮上姐姐什么忙,我今日过来却是有事求姐姐帮忙。”苏莹莹目带期盼的看着她。 第一百五十四章:用意5(竹篮打水一场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五十四章:用意5谢文惠心一紧,“妹妹有事只管说,你即叫我一声姐姐,就不要把我当外人。” 心跳也快了起来,莫不是刘将军平反案之事? 苏莹莹暗暗观察她的神色,垂下眼帘,声音平淡,“不满姐姐,我家有一样东西丢了,正是被二姑娘拾了去,只是这事不好拿面上来说,不知谢姐姐能不能帮我拿回来。” “元娘拾了府上的东西?”谢文惠犹如一盆冷水泼到了头上,“什么时候的事?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刘将军平反的证据? “是几个庄子上的帐本,这事说来也让姐姐笑话,是庄子上的人大意将东西丢了,正巧看到二姑娘拾了去,想拦着人却发现二姑娘进了府,又不好同贸然过来讨要,这些日子我也在想这事怎么和姐姐张口,毕竟二姑娘的脾气耿直,也不知道会不会承认。”苏莹莹自打在府上听了母亲说的事态之后,整个身子都冰冷一片,此时再上谢府,已没有怨言,只希望把事情办妥。 先前父亲两次三番的话她与谢元娘交好,她不知用意,心里也委屈,如今知道真相,才明白为知已晚,早知道她一定放下身段来捧着谢元娘,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被动。 谢文惠重活一世,哪会相信她的话,此时已肯定那所谓的‘帐本’一定事关刘将军平反之事,面上不动声色,“妹妹怎么不早和我说,这事妹妹放心,我虽不敢做别的保证,不过只要是元娘拾了去,我定会让元娘将东西还给妹妹。” “母亲急着对帐,谢姐姐能不能现在就去二姑娘那里问问。”苏莹莹等不得了,急切的忘记了掩饰情绪。 谢文惠衣袖下的手也紧紧攥紧,她寻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原来证据已经到了谢元娘的手里,谢元娘是无心的,还是知道那就是刘将军平反的证据? 不不不,谢元娘不是重生的,一定不会知道刘将军被冤枉还有证据,谢文惠先安抚自己,不让自己慌起来,让苏莹莹稍等片刻,这才去了青山院。 谢元娘看到谢文惠过来,还微微发愣,“姐姐的客人走了?” 谢文惠笑道,“没走,这不是前几日苏姑娘看到你闺房布置的不错,有一处记不得了,自己又不好过来,才让我过来看看。” 谢文惠并没有提起拾东西的事情,谢元娘又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却也不相信真是这个原因,一时搞不懂姐姐的用意。 谢文惠在暖阁里转了几圈,细细的打量布置,最后又寻问了几处不明白的地方,又说还有客人等着,才起身回望月楼了。 等见到苏莹莹,谢文惠难为情的对她笑了笑,“我问过了,先是旁敲侧击,后见元娘实在不说,才说了实情,元娘还是说没有拾到东西。苏妹妹好好让下人想想,是不是记错了?” 苏莹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最后的一丝丝希望也破灭了,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怎么可能记错了?谢姐姐,你帮我求求二姑娘好不好?要不我现在去和她道歉,以前是我不好看不起她,只要她把帐本还给我,让我跪下来也行。” “姑娘。”一旁的丫头见姑娘失态,立马出声提醒。 苏莹莹双眸含泪,咬住下唇,才打住下面的话,双手紧紧的握着谢文惠的胳膊,却不知指甲已经抠到了肉里,谢文惠强忍着才没有甩开。 此时此刻,无人能感受到她骨子里的血液在沸腾,苏莹莹越是激动失态,越能证明谢元娘拾到的东西很重要。 “苏妹妹,你不要着急,我知道这事你很急,这样吧,晚会儿我再问问元娘,若是她拾到了一定让她拿出来,到时我让人送回府上去好不好?” 苏莹莹踉跄的退后两步,目光骤然变冷,变成一双锋利的剑刺向谢文惠,“我不是三两岁的孩子,谢姐姐不必拿这样的话哄我。二姑娘若真没有拾到东西,又如何会弄个假的调包诓骗我?” “假的调包?苏妹妹,这是何意?”谢文惠握紧手里的帕子。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便直接说吧,上次我与母亲来府上,当时我在二姑娘闺房里看布置,实则也是在找账本,说来二姑娘精明,放进早就发现我是为了找帐本,故意弄了个假的摆在那里让我找到,拿回去我才知上了当,里面包裹的不是过两本佛经。”没有理会身边的丫头拦着,苏莹莹一股恼的都说了出来。 谢文惠错愕,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情况,难不成谢元娘也知道那是刘将军平反的证据,所以想独含功劳? 苏莹莹哪里知道谢文惠此时在想别的,观察她神情不似假的,嗤笑出声,“外人皆传谢家双姝感情好,现在看来传言有假,二姑娘有秘密也没有告诉谢姐姐。” “苏妹妹,就事论事,你说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况且你现在这样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用,元娘那边我问过,她一口咬定没有这事,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谢文惠心里当然恨,却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坏了谢家的名声,更要护住姐妹情谊的好名声。 她恨重生之后,谢元娘一次次抢了她的先机,明明她努力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凭什么让谢元娘一次次捡了便宜。 更可恨的是她还要为谢元娘说话,更要装出好姐姐的样子。 这让谢文惠有种被对方打了,还要感激涕零的感谢对方的感觉。 苏莹莹目光如一条毒蛇,“谢姐姐,你们相识一场,算是妹妹给你的忠告,我父亲只是小小的侍郎你们谢府可以不放在眼里,不过这树长的大了根深叶茂,还不知道背后靠着谁,谢姐姐好好想想谢府能不能得罪得起。” 最后又警告道,“这些话谢姐姐自可以传出去,只要能承担的起后果自可以随意的四处说。” 苏莹莹甩袖而去。 宝枝在一旁脸色微白,今日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东西,苏姑娘明显更是有备而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用意6(威胁)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五章:用意6暖阁里一刹间静的落针可闻,良久,谢文惠面色冷然的嗤笑一声,风轻云淡的走到榻旁坐下,揉着被苏莹莹抓过的手腕,“现在还有力气威胁人,不过是看着到嘴里的肥肉跑了,狗急跳墙罢了。” 这个时候,哪怕心里再害怕,却也知道不能在苏莹莹的面前低头,若是真的低头,那么就是在苏家的面前心虚了。 所以哪怕身子忍不住颤抖,也不能暴露出来。 话说的敞亮,谢文惠却又隐隐担心,今生苏侍郎为刘将军平反的证据丢了,那么是不是代表苏侍郎也不会出事?出事的反而换成拿了证据的谢元娘? 不! 苏莹莹的警告在耳边骤然响起,谢文惠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双眼瞪得大大的,出事的是谢府。 此时也忘记了高兴能得到刘将军平反的证据了。 “姑娘?”宝枝见姑娘突然冲出暖阁,惊慌之下追了出去。 半路正巧碰到刘妈妈过来,刘妈妈拦下人,“大姐儿这是怎么了?” 谢文惠强忍着在刘妈妈面前没有破功,却挤不出笑来,“我去元娘那里坐坐。妈妈怎么过来了?” “夫人听下人说苏姑娘生气走的,心里担心是不是二姑娘惹了苏姑娘,所以让奴婢过来看看。”刘妈妈心下惊呀,二姑娘不在,难不成是与大姑娘出了间隙? 谢文惠道,“苏姑娘生气确实与元娘有关,我这正要过去,妈妈先回了母亲那边,等我问过元娘再去静安居。” 刘妈妈知道大姑娘一向稳重,听她这般说就放下心来,福了福身子走了。 有了这么段小插曲,谢文惠情绪平稳了些,到了青山院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 谢元娘从让醉冬盯着那边的动静,从苏莹莹来府中到离开,也不过半个时辰,醉冬也很快打听到了那边的动静。 哪知道醉冬刚退出去,谢文惠就去而复返。 谢文惠一进来就将屋里的下人都消了出去,严肃的问道,“元娘,你是不是拾了几个帐本?” 谢文惠的话在谢元娘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因为苏莹莹今日到府上来,又有先前她弄了几个假的帐本,意料之外,是因为苏莹莹真的和谢文惠说了。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你把帐本拿出来给我,我来解决,这不是小事,不是你平日里那些胡闹就轻易能解决的。”谢文惠直接开口要东西,也是断定了东西就在她手里。 事关谢府安危,谢文惠不能由着谢元娘胡闹。 “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账本。”账本早就不在她这,谢元娘拿不出来,便是没有给小叔叔,谢元娘也不会交出来。 正如谢文惠所说,那不是普通的东西。 不过她实在很好奇,谢文惠怎么知道账本很重要的? 谢文惠此时没有空理会那带着打量和探究的目光,“今日苏莹莹下了狠话,账本事关重大,你拿出来我交给父亲,为了谢府好,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听话,把账本给我。” “即是交给父亲,我直接交给父亲就好了,也不劳烦姐姐跑一趟。”谢元娘搞不懂谢文惠怎么知道账本重要的,不过却看出来谢文惠这是想捞功劳了。 前世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姐姐这么爱捞好处呢。 谢文惠被问住了。 谢元娘在榻上调整了一个姿式,“姐姐怎么知道账本很重要的?苏莹莹说的吗” 接二连三,又锐利的问题,谢文惠脸乍青乍红,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眼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谢文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强做镇定道,“苏莹莹连苏府身后的人都摆了出来,事情不严重?你是不是要把谢府都扯牵进去才高兴?” “姐姐为什么就这么相信她的话?她一个闺中女子,能说什么便是什么?真有这能耐,苏大人怎么不直接到府上来讨要?可见还是见不得光的,或者说事关苏府安危,咱们谢府又没有做什么,怎么会出事呢?” “我不和你争论这些,账本真在你手上,你现在就交给父亲。”谢文惠避开她问的话。 难不成她直接说她重活一世,知道前世发生的事,那些东西会要人命? 脑子有问题才会那么解释。 “父亲在当差,等下了衙在说吧。” “什么叫再说吧?”谢文惠只差跳起来,声音提了几个高度,院子里的下人也是一惊,她却顾不上,“谢元娘,你能不能不要任性?除了闯祸,你能为府上做什么?” 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帮倒忙,谢文惠真想敲醒她,偏什么也不能做,眼睁睁的看着前面有个火坑,浑身的力气使不出来。 “姐姐是不是知道什么?怎么这么紧张呢?”谢元娘收起笑意,目光直视过去,“看姐姐的样子仿佛知道账本会给咱们谢府带来什么灾难一样。” 谢文惠僵住了,“你想多想,苏莹莹说的那么严重,我自是担心,府上出了这么多事,我不能不重视。” 谢元娘淡淡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打量的目光却慢了半拍才从谢文惠的身上收回来。 谢文惠说的明显是假话,一定是苏莹莹说了什么,不过谢文惠为什么这么相信苏莹莹的话? 谢元娘收回的眸子又扫过去一眼,再次又收回来,心下苦笑摇头,定是她想多了,她是重生的,谢文惠怎么可能也重生呢。 谢文惠也坐不下去了,“苏莹莹走的时候不高兴,母亲那边还等着回话,我先去静安院,你也好好想想吧。” 生怕谢元娘多想,起身时又解释道,“苏莹莹能说那样的话,两个账本一定很重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威胁咱们府。” 谢文惠走了,谢元娘手撑着头,见令梅和醉冬进来,吩咐醉冬,“你去打听一下苏莹莹说了什么话。” 醉冬应声退了下去。 令梅也一脸的困惑,张了张嘴,见姑娘在沉思,才收住了声。 静安居这边,孔氏等来了长女,见其脸色也不好,生气道,“元娘又惹了什么祸?” 第一百五十六章:用意7(惊吓)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五十六章:用意7谢文惠没有心情敷衍,简单的把苏莹莹来府上的事学了个大概,这事瞒不住,而且账本在谢元娘的手上,她这次想捞功劳也捞不到,到不如在母亲这里先上上眼药。 “什么?”孔氏面色当场就变了,却等不及忙叫了刘妈妈进来,刘妈妈一进来便交代道,“你快让福伯到衙门那里请老爷回来,只说府里出了大事。不,就说我身子不舒服,让他立马就回来。” 孔氏平日里虽性子不稳,却不是胡闹之人,刘妈妈一见要请老爷回来,知道定是出了大事,忙退了出去。 谢文惠没有拦着,事态严重,纵然嫉妒谢元娘走了狗屎运抢了这么大的功劳,却也只能任命。 “就知道她整日里的闯祸,现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好好的捡什么东西,现在让苏府记恨上,这怎么如何是好?”孔氏急的团团转,“账本里不会记着苏府做的稳私事情吧?不,能让苏家人说身后的人惹不起,一定牵连到很重要的事情。” 孔氏到底是大家出来的,见识比普通妇人也要远,从三言两语的话里就能分析出来事态的重要性。 谢文惠却知道母亲误会了,里面是刘将军反反的证据,是立大功的好东西,这样的好东西丢了,也难怪苏府会狗争跳墙的急于找回来。 她不和母亲说实话,一是这话说出来她圆不上,毕竟母亲问起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回答不出来,何况这好事的背后还担着危险呢,那些陷害刘将军的人一定会对谢府出手,至于抢了苏府好事而被记恨,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想把这些东西扔开也无济于事,已经被人盯上,可你父亲才是五品的主事,哪里惹得起那些人?”谢文惠说的人自然是陷害刘将军的人。 “母亲,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苏府这么急着找回来,就一定怕被人看到,等父亲回来你劝父亲把东西交到衙门去,自有衙门的人查这件事,到时指不定是好坏事变好事,父亲还立了大功呢。”谢文惠借机隐晦的捞功劳,这事等真成了,母亲定也会觉得是她出的主意。 谢元娘纵然拿到东西又如何,在父母的眼里,那就是块烫手的东西,只坏不好。 孔氏犹豫,“这样行得通吗?” “母亲,账本在府上,不知道多少人知道,或许衙门那边也在等着咱们主动送上去呢。”谢文惠耐心的解释,“这事回来你只需和父亲说说,父亲一定也会同意这样做。” 母亲目光窄,即劝不通,谢文惠也不想多费口舌,父亲是见识过大世面的,自然会认同她的做法。 谢父回来的确实很快,福伯急冲冲的找到衙门,可见病的很重,一路上还问福伯请了大夫没有,又请了哪家的。 福伯一问三不知,闭口不答。 谢父才察觉不对,“莫不是府上出了别的事?” “是刘妈妈给奴才递的信,具体出了什么事奴才也不知,不过知道一定是出了事。”福伯回道。 谢父点点头,虽不急了,眉头却仍旧紧拧着,暗暗又揉了揉额角,猜着是不是元娘又惹了麻烦,妻子才会着急的把他叫回来。 府中孔氏看到丈夫回来,立马清退了屋里的下人,把听说的事,还有长女说的办法都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妾身也不知道如何办,只能让人把老爷找回来。” 谢父听了到没有急,“难怪这阵子苏府与咱们走的近,甚至在宗仁府出事后能第一个送信到府上来,我还奇怪,现在总算是找到了原因。” “这事我去问问元娘,你们也不必着急,苏府即不敢明着来,可见那东西见不得光,明面上他们不敢做手脚,何况此时又自暴阵脚,咱们府上出什么事一定会想到他们,他们也怕把人逼红了眼。”至于私下吗? 谢父没有说,怕吓到妻子。 孔氏见到丈夫就找到主心骨,听了这样的分析,心也踏实了,“那按惠姐说的,还是把东西交到衙门去吧。” “交到衙门是可以,交给谁?那账本到底是什么?衙门里有没有人等着咱们交上去?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事有我来办,你不用再过问。”谢父简单的和妻子说了两句,起身去了前院,一边让引泉叫了小女儿书房说话。 醉冬一直注意着院里的动静,谢元娘听到父亲回来,就知道一定会找她说话,所以早早的换好衣衫,听到引泉过来,便随着一起去了前院。 书房里,谢父笑着对女儿招手,又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谢元娘叫了父亲坐下之后,谢父才问,“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何事吧?” “父亲,这事你不必担心,东西我已经交上去了。”谢元娘并没有打算瞒着父亲,却也没有打算都说出来,折了个谎,“父亲应该记得那日郊外白日行凶的事,当时就是那男子把东西藏到了青下,女儿趁人不备捡到的,不想早就被暗下里的顾大人看到,顾大人稍后就让人到女儿这里把东西取走了。” “顾大人?” “吏部尚书顾大人。” “是他?”谢父捻着衣袖口绣着的祥云图案,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即是如此,这事到此为止,除了家人你可对外人说起过?” 到底父亲是担心她安危的。 谢元娘笑道,“是姐姐一直问,又说对谢府有危险,我才说的,除此之外,没有对外人说起过。” “这事我会让你母亲和姐姐不对外说,正如你姐姐说的,这事不小,即有顾尚书插手,咱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可。”谢父到底是个心宽的性子,听说麻烦给出去了,又是入了顾尚书,就更放心了。 谢元娘抿嘴笑,“女儿省得了。” 见到了父亲,谢元娘少不得问起谢休德的事情,“大哥那边有消息了吗?” 谢父听到这个,神色涌出一抹漠落来,“我已经找熟人打听边关的消息,时间太短,一时半会还打听不到什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用意8(透漏)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七章:用意8谢元娘道,“父亲不必担心,大哥在外游学多年,能照顾好自己,眼下关边又安稳,没有战事,到了那里也不会有危险。” “元娘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谢父笑望着女儿,“有空去多陪陪你二婶,只有玉姐一个人在家,你大哥又这么一走,她心里更难受。” “知道了。”谢元娘抿嘴笑。 听到外面引泉说‘夫人来了’,父女俩的话才止住。 谢元娘同时起身,“母亲来找父亲定是有事要说,女儿先回去了。” 谢父点点头,把人送了出去,三人在门口碰了面,从出事到现在,孔氏是才见到小女儿,脸色自然不好看,不过当着丈夫的面,也没有指责,却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谢元娘叫母亲时,孔氏也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谢父站在门口,望着女儿的背影在拐角处不见了,才收回目光,略有些责怪道,“元娘大了,你这般态度对她,也不怕寒了她的心。” “我是她母亲,她还能挑我的理,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没有说她一句,老爷反到说我的不是,再这样宠着她下去,还不知道她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孔氏不快的进了书房。 谢父走在后面,“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来的正好,私下里你找惠姐说一下,这事不要对外人说起,只当不知道就好。” 孔氏停下来,回头猜疑的看着丈夫,“真的解决了?可是你不是才叫了元娘过来说话?” “这事你就不必多问了,记住我说的就行。”女儿虽没有叮嘱他不要对外说,谢父却心知那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孔氏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老爷就这么一句话,我心里怎么能踏实了,外人是外人,我对老爷来说还是外人吗?” 说着,人也掏出帕子抹泪。 谢父一脸的头疼,“夫人啊,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我谢江沅只是一个穷小子,夫人没有嫌弃又与我过这么多年的苦日子,我不把你当成亲人,谁能是我亲人呢。” 孔氏的脸一红,扭开身子背对着他,“你就只拿话哄我,刚刚还防着我和防着外人一样。” 谢父被说的脸也微热,想了想,终是把担忧说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不告诉你,也是怕这事人多知道传出去会有影响。事关重大,就是我也不能过问,我怕你们知道的多也就越危险。” 孔氏忘记生气了,“元娘接触过顾尚书?” 顾尚书是何人?便是勋贵世家想巴结也巴结不上的人家,先不说顾府长房大夫人因守寡而多年不与外人接触,便是顾府的老夫人也从不露面,顾府没有在外行走的女眷,让想巴结的人家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偏元娘那丫头就走了这样的运道,竟然还能与顾尚书接触上。 “是啊,元娘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天真又不失善良。”谢父隐晦的劝着妻子。 孔氏别有意味的扫了他一眼,“我知道,平日里我也是被她气的头疼,可真出了事什么时候不是护着她?那是我女儿,老爷的样子,生怕我给了她委屈似的。” 孔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还是在老爷眼里,我对元娘真的不好?” “夫人想多了,都是自己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多想。”谢父忙认错。 孔氏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再多纠结这件事。 身边服侍的人们只知道府上今日出了事,可见夫人和老爷笑着从书房里出来,又觉得雷声大雨点小,是他们想多了。 晚上用饭时,鸣哥从族学里也回来了,孔氏看了自是高兴,还是忍不住问他总回来会不会耽误学业,谢父帮着开脱,只说现在年岁小,不要把人逼的太紧,孔氏这才没有再问。 鸣哥不知府上出事,谢文惠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白天的事情,饭后见父亲并没有离开,而且见父亲又吱口不提这事,知趣的没有提起。 这一晚上自然是辗转反侧的没有睡好,早上起来时问宝枝,“父亲已经去上衙了吧?” 谢父在静安居休息时,他们一般是不过去用早饭,这也是多年来的习惯。 “老爷已经走了,夫人那边让曼云姐姐来传过话,说让姑娘用过早饭去静安院。” 谢文惠一听立马就精神了,哪里有心思用早饭,梳洗过后便直接去了静安居,孔氏见女儿进来,笑着张罗让人坐下。 “担心一晚没有睡好吧?看你眼圈还黑着。”孔氏打趣的问了一句,转身让刘妈妈把熬着的燕窝端上来,“也是大姑娘了,要好好保养。” “母亲,昨日的事父亲怎么说了?”谢文惠直接问。 “这事不用担心了。”孔氏左右见屋里没有人,小声的把昨日听到的学了一遍,看着女儿呆愣的样子,以为和她一样是吓到了,“你也吓到了吧?听你父亲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元娘这丫头,这么大的事要不是现在出事了,咱们还不知道呢。” 谢文惠整个人都凌乱了。 谢元娘与顾远私下接触过,而且东西还给了顾远,顾远拿到刘将军平反的证据,自然是立了大功,这么大的功夫,谢元娘就送出去了? 谢文惠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她浑身冰冷,那是她重生回来之后,立志要得到的东西,甚至让谢府升为权贵世家的唯一办法,结果就这被谢元娘当成一张普通的纸给送出去了。 凭什么谢元娘去一次郊外就有这样的机遇,重生回来之后,她也时常往外跑,怎么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谢元娘,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可这狗屎运,把谢府的荣耀也夺走了。 谢文惠恨,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由如打在空气里的拳头,一点声也发不出来,让人打着都无力。 “不管怎么说,这事有惊无险,或许因为这次的事,还能让顾尚书对你父亲另眼相看。”孔氏越想越高兴,昨晚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与顾远的另眼相看比,谢府自己的荣耀不是更重要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不甘心1(功劳)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五十八章:不甘心1谢文惠笑的比哭还难看,重生原本是她的金手指,可是一点忙也没有帮上。 不,不是帮不上,而是都让谢元娘给破坏掉了。 她的金手指在谢元娘面前,就是无用的东西。 前世谢元娘落得算计顾庭之的名声,还过的那么好,被婆婆看中,又稳坐着顾府大奶奶的位置,生的儿子更是又是探花又是将军的,重生一世,难不成谢元娘还要像前世一样走运吗? 孔氏只顾着高兴,没注意到大女儿的异样,只以为是被她带来的消息惊到了,直到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刘妈妈冲进来的身影,才打破了暖阁里的好气氛。 “夫人,出事了。” —————— 二十八日的早上,谢府突然毫无警示的闯进了一群人,说是宗仁府里丢了东西,每个地宗仁府当差的人家都会被搜查。 谢家的人都被圈到了前院,官府的人在府里四下的搜查,不知事情真相的自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谢元娘却明白这是二皇子一系人的手笔,做的这么大,可见已经被逼到了极限。 孔氏搂着鸣哥,紧抿着唇冷眼看着在府里乱翻的官兵,并没有哭更没有像往日里一样害怕,谢文惠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的低着头。 她知道一定是那些在找刘将军平反证据的人使出来的办法,能有这样的能力,谢府在无形中又得罪了很多的人。 不,她要把这些罪都推出去,最好让那些人觉得证据还在苏府。 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挫折,谢文惠又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脑子也快飞的转了起来。 谢元娘哪里知道谢文惠的心思,甚至完全走偏了。 昨日之事也算是一个警醒,孔氏几人知内幕的面对这样的情况,心里也有了底,府里被翻了个底朝天,像被抢劫过一般,没有搜出东西来,官府的人才走了。 孔氏双腿一软,吓的差点摔倒,抬头正对上小女儿的目光,牵怒的狠狠挖了一眼,搂着鸣哥往屋里走,也忘记先前还在高兴小女儿与顾尚书接触的事。 谢文惠亦看着谢元娘,“看来顾大人也不是真的把事情解决了。” 嫉妒烧着她的心,谢文惠忍不住刺了一句。 谢元娘道,“姐姐不必担心,顾大人说的,一定就能做到。” 她说给父亲,父亲一定会说给母亲,谢文惠知道小叔叔的事也就没什么不正常的。 顾大人、顾大人。 凭什么她可以叫的这么随意,就像在叫自己家人一般。 是啊,这么大的一个好处,一件好事,她就这么送给别人了,还不是把别人当成家人。 谢文惠只觉得又回到了前世,她去顾府小住,谢元娘每提起顾远,都会亲昵的叫着‘小叔叔’,旁人想见都不能见到的顾远,对谢元娘来说更是如家常便饭般容易。 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没有逃掉谢元娘打量的目光,她微蹙了蹙眉头,知道谢文惠不似表面温柔,甚至嫉妒她一直压在上面,寻了所有的目光,却不知道如来此时谢文惠就已经这么恨她。 谢元娘淡淡一笑,转身回了青山院。 院子里很乱,醉冬带着两个小丫头正在收拾,谢元娘也无事,便让令梅也去帮忙,自己回了暖阁,只盼着这事早点过去,然后也可以办她与任显宏的事。 却说宗仁府主事各家被搜查的事,上面也给了理由,只说是因之前的事而起,什么也没有搜出来,这事便不了了之。 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官的享受着权力给予的荣耀同时,还担着随时犯错全家出事的下场,对于金陵城的人来说这事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谢文惠回到院子里,想着要把那背后之人的目光从谢府移开,只能从苏府下手,可上次苏莹莹怒气离开,再想与之接触也不容易。 琢磨了半日,谢文惠眼睛微亮,忙让宝枝准备笔墨,写了信给苏莹莹,信里写着为那日的事情道歉,言语间又说问了元娘,并没有问出什么来,她还会继续追问,又让她不要着急。 最后还挑了两本往日里收集的隐大家的诗集放在一起,用包裹包起来,没有急着让人送出去,等外面的天渐黑了,才叫了言心过来,在她耳边叮嘱几句,言心应声拿着东西出去。 谢文惠觉得言心最好的地方就是懂事,让她做事从来不多问,人又机灵。 言心那边得了吩咐,带着包裹从后门出了府,一路又偷偷摸摸似怕被人看到一般,绕了几条巷子才到了苏府那边,见了门房之后,把东西交过去便走了,也没多做停留。 青山院里,谢元娘听着醉冬说的话,又问了一遍,“带着包裹偷偷摸摸的出府?” 醉冬点头,“奴婢正好去守门的婆子那里拿花样子,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好好的人偏要装出偷偷摸摸的样子。”谢元娘疑惑,实在不明白谢文惠的用意,“言心嘴紧,便是你去打听,她也不会说她去了哪里。” 这样一来,就更不好猜言心干嘛去了。 醉冬点点头,确实打听不出来。 以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言心那丫头很精明。 直到第二日谢家姐妹同时收到苏府的请贴,邀她们去苏府赏山茶花时,听到苏府小丫头的话,谢元娘才明白昨日言心干嘛去了,苏莹莹派来的丫头很会说,说昨日收到大姑娘送的两本诗集很喜欢,今巧明日府里要举办宴会,就请了几个熟悉的姑娘一起喝茶赏花。 苏府的丫头得了谢元娘应约的话,就走了。 谢元娘拿着手里的贴子,回想着谢文惠的举动,似有什么灵光一线在脑子里闪过,却又太快没有捉到。 “大姑娘也太爱面子,即是想哄苏姑娘,光明正大的让人送诗集就好,保必偷偷摸摸的,让人看了还以为送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呢。”令梅送了苏府的丫头后,撩了帘子进来。 见不得光的东西。 谢元娘眼前一亮,突然就明白刚刚她脑子里闪过又捉不到的东西是什么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不甘心2(自以为是的布局)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九章:不甘心2谢文惠这样做是在祸水东引,苏府要的东西,有人惦记着,谢文惠是怕那些人惦记上谢府,而谢府危险,才会做这个举动。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苏莹莹干脆来个府底抽筋,请人上府做客不说,还让送贴子的丫头直接说请人做客的原因,只是两本诗集。 谢元娘笑出声来。 谢文惠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只当她自己有脑子,别人都是蠢的不成? 发现了这样有趣的事,谢元娘笑了半日,反而更期待明日去苏府做客了,光天日下的,她到不怕苏府在府上敢对她做什么。 望月楼那边,在苏府的丫头送走之后,谢文惠便把自己关在了暖阁里,脸黑的不能再黑。 偷鸡不成啄把米,只怨她想的太简单,也低估了苏莹莹的智商,竟让她看穿了用意,反而来了这么一招,明日到苏府上,想来也不会有好事,隐晦心思被戳穿不算,又夺了苏府的好处,还不知道苏府会做什么事,偏还不能不去。 孔氏那边也头疼,叫了刘妈妈过来,“苏府难不成想来阴的?” “夫人别瞎想,青天白日的,邀请的又都是世家女子,苏府哪敢做什么。” 孔氏仍旧不放心,可也知道没有办法,想了想,“我库里有一只绿猫眼石做花心,白玉雕刻茶花的流苏,给惠姐送去,姑娘大了,不能没有几件好的首饰。” 刘妈妈应下,心下却叹气,这又错过了二姑娘,不过说来也怪,这些日子不伦夫人给大姑娘送什么,二姑娘也没有争过。 这样反而让刘妈妈更担心,不争不抢,不只是长大了,有时也是心冷了的一种表现。 这些事情没有瞒着,府里人口又少,大姑娘得了一只白玉茶花的流苏簪子的事,小丫头议论纷纷,女子哪有不爱美的,何况还是那么少见又好看的簪子。 青山院里的丫头却不敢说,谢元娘是晚上去静安居吃晚饭的路上听到小丫头议论才知道的,她淡淡一笑。 令梅方松了口气,等到了静安居发现姑娘也没有和夫人吵闹,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惠姐是长姐,我午响让人送了只簪子给她,你没有不满吧?”饭后,孔氏主动提起了这事。 谢父去了前院书房,因为宗仁府出了一回事,有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弄,所以现在衙门里很忙,饭后就起身走了。 鸣哥又在族学那边,暖阁里也就母女三人。 “母亲也说姐姐是长姐,我怎么会去和姐姐争。”谢元娘笑了笑,话峰一转,“再说女儿那里也不缺这些个东西,今年四表哥过来时,舅母那里给女儿备了几套珐琅的头饰,如今金陵城这边还没流行起来呢。” 明日她一戴上,别说谢文惠一只簪子,她会碾压所有人。 孔氏她不喜欢这死丫头也是有原因的,说话总能噎死人。 谢文惠笑容也僵硬了些,重活一世,她仍旧要活在谢元娘的光环之下,凭什么?凭什么? “我那里还有一套金钿镶嵌宝石的簪子,姐姐要不要借用?”谢元娘继续给两个人添堵。 孔氏身子晃了晃,咬紧牙根,“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去苏府,都早点回去歇着吧。” 这死丫头,是真要气死她。 孔氏气更的是她嫁妆里也没有几套宝石的首饰,这丫头张口就财大气粗的拿宝石面首来借人,怎么能不气人。 谢元娘很满意今日的‘战况’,想来以后孔氏再也不会受虐的再到她面前来装大度贤惠了。 就好比那句话,远离总是劝你大度的人,这样的人被雷劈死,还得牵连到你。 走在路上,谢元娘深吸了口气,“姐姐院子里的花都开了吧,在这就闻到花香了。” 望月楼是谢文惠住的地方,也是谢府里唯一有花园的院子,春天有报春花,还有早花的茶花,茶花最香,远远的就能闻到。 刚出了茶花簪子的事,谢元娘又隐晦的提起茶花香气,可不就是在暗下嘲弄对方吗? 谢文惠深吸一口气,笑盈盈道,“元娘长大了。” 以前只会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横冲直撞,现在也会拐着弯的给人添堵了。 谢元娘道,“姐姐说的话好生奇怪,我说闻到了花香,怎么就扯到我长大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 谢文惠不明白为何她重生了,谢元娘也变了,难不成是因为她重生了,才改变了谢元娘的性格吗? 谢元娘现在有了小心思,对谢文惠来说,这不是好兆头,比如现在谢元娘每日在做什么,发生的几件事,她都是后来才知道的,这让她觉得要日撑控不了谢元娘,更撑控不了身边的事。 姐妹之间的关系,不能坏掉。 她马上就分析出来哪个重要。 “元娘,你不是姐姐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我发现这些日子你和姐姐陌生了很多。” 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谢元娘慢慢的摇头,“姐姐怎么了?今日说的话都怪怪的,我怎么听不懂?我们是姐妹,怎么能陌生呢?” 装,接着装。 谢文惠咬了咬牙,“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逼着你说。你只需要记住,咱们俩是亲姐妹,总亲过外人。又是双胞胎,比正常的兄弟姐妹还要亲一些,有什么事一定记得和姐姐说,听到了没有?” 想了想,谢文惠觉得问题还是出现在母亲那里,“母亲其实很疼你,只是今年府上流年不利,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她的心情才烦燥了些,可疼咱们的心是不变的。” “姐姐,我真的好感动,你放心,我明白你们是真心疼我,以后我一定争取不惹母亲不高兴。”谢元娘就差被自己恶心吐了,又暗下觉得自己演技不错。 谢文惠前面的话真让谢元娘感动了些,可惜全坏在最后一句话上了。 真疼她?就是坏她的名声,毁掉她一辈子? 真当她是妹妹,就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骗鬼去吧。 前世愧疚一辈子,已经算是还了姐妹之情,生养之恩,今日再算计她,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第一百六十章:不甘心3(智商高过你)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六十章:不甘心3姐妹两个虚情假意的联络感谢之后,才散了各回各自的院子。 谢文惠觉得现在面对谢元娘心累,便是前世谢元娘嫁为妇人,她呆在顾府时与谢元娘相处,也没有这么累过。 再想到前世怎么说也是她推了谢元娘淹死,今生谢元娘坏了她诸多好事就算两相抵了吧。 青山院这里,谢元娘洗了澡,在床榻上歪着看自己的私章,她传出是兰襟居士弟子的事,就像风吹过一下,什么也没有留下,所以说人的嫉妒心多可怕,可以不用商量就统一战线的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抬眼看到鸣哥写的信,谢元娘抿嘴笑了,还是鸣哥最可爱,明明想要兰襟居士的提字,偏不好意思的说要观摩,更是不敢亲自说,而是写了信过来。 前世谢元娘别说把画临摹的像,别说兰襟居士的字了,就是把兰襟居士叫过来,也会错觉的认为是他本人写的。 只是要写什么诗句呢? 谢元娘盯着眼里的风蜡花,脑子里就闪过一句诗,来的那么突然,又让人透着惊喜。 “令梅,准备笔墨。” 喊完人,谢元娘才记起来,她不喜欢让人守夜,令梅几个早就睡了,她便赤脚下了地,走到外面的小厅,自己铺开笔墨,不多时一句诗便赫然出现在纸上。 浑疑入腊梅花放,已卜来年稻颗香。 行笔潇洒飘逸,结体遵美,骨格清秀,可惜与小叔叔的字比起来,还是少了灵魂。 这句诗是前世谢元娘在小叔叔的书房中看到,那一手柳体字,柔中寓刚宽博宏伟,沉友朴茂,瘦硬坚挺,骨力洞达,也能体现出人的性格能洞明一切。 谢元娘的这句诗是按兰襟居士的颜体写的,世人形容兰襟居士的字‘飘若游浮云,矫如惊龙’,可知其字写的有多好。 放任着诗句摆在桌子上干着,谢元娘才回到床上。 或是写了这诗句的原因,晚上她做了梦,梦到了前世。 梦里又回到了湛哥三岁抱到前院由小叔叔的日子,湛哥即是养在她身边时她也不亲近,可等一抱走,湛哥反而哭闹着要找她。 梦里又是湛哥甩开身边的下人,偷偷跑回到后院看她,就躲在门后,又不敢出来,她就坐在院子里的合欢花树下发呆,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的湛哥,湛哥被发现了,立马躲起来。她不出声,不多时湛哥又偷偷的探头,三岁的孩子,想娘亲却又不敢出来,生怕娘亲会像以前一样生气对她又喊又骂。 谢元娘也不知道怎么了,心知这是梦,却又看着一切发展,终于躲在角门处偷看的湛哥在第三次被谢元娘抓到时,哇的一声哭了,再也不躲了。 谢元娘看着梦中的自己慢慢走过去,将湛哥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又问他是不是想娘了,直到湛哥乖乖的不哭了,错愕的抬头看着娘亲。 不知道谢元娘说了什么,怀里的湛哥又被逗笑了,然后就是谢元娘忍不住侧头在一旁干呕起来,后来就是湛哥丢了,府里闹翻了天,小叔叔亲自寻人,来了后院,谢元娘吐了小叔叔一身。 猛的睁开眼睛,谢元娘从梦中醒来。 她想起来了,那是她刚怀上衡哥,正是前三个月反应最大的时候,要不是梦到了这些,她都快忘记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恍惚记得那时小叔叔被吐了一身并没有生气,抱着吓坏的湛哥在怀里无声的安抚,还让人去请大夫,并没有在意衣袍上被吐的脏污。 谢元娘鼻子微酸,前世她只顾着自怨自怜,对孩子们不上心,便是温柔的时候都少,也难怪她温声的哄湛哥会被吓到。 明白的太晚,只有无尽的悔恨,今生注意不能再续母子缘分了。 四周一片黑暗,夜晚又是最静,这个时候总让人的失落感更浓一些。 这一个梦,让谢元娘直到天快亮了,才又睡下,这次再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还是被令梅叫起来的。 “姑娘,大姑娘已经去静安居了,姑娘快起来吧。” “花厅里我写了一句诗,你收起来让醉冬今日亲自送到族学交到鸣哥手里。” 令梅应了,醉冬正好进来也听到了,到也不用令梅再去告诉她,今日要出府做客,昨日又说了珐琅的簪子,谢元娘昨晚就让醉冬找了出来。 看着两个丫头忙来忙去的,心想寒雪也走了近一个月了,算着也快回来了。 堕马髻的中间插着蓝色的珐琅发簪,一整套是十二只,谢元娘只挑了一只桃花状的,微微展开形成一个半园的弧度,插在发髻的中间,下面靠紧插、着一只金镶蓝宝石的步摇,简单又不失贵气,人也格外的灵动。 白色的长襦裙,外面罩着件淡黄色绣同色迎春花边的对襟褂子,亭亭玉立站在那,比花还娇。 孔氏出来送两女上马车,看到小女儿的装扮也惊艳了一把,淡淡的收回目光,叮嘱了几句要听姐姐的话,不要闯祸之类的,这才目送着二人走了。 谢文惠穿了件大红缎面的褙子,里面是白色锦面宽袖的褂子,下身是件石青色的马面裙,色彩对比鲜明,让人想忽视都不可能。 这样大胆的配色,便是谢元娘美艳也被夺去了光彩。 发髻只是梳了单螺,上面插着的正是孔氏给的那只发簪,简单又短人眼目,谢文惠原就是圆盘脸,脸上两敛的碎发梳下来一梳,今日小脸也清透的像瓜子脸。 有了对比,就有了好坏。 谢文惠今日在穿着打扮上,是实打实的压了谢元娘一头,谢元娘前世不出府,自然也不知道前世外面流行打扮都是两个颜色极端搭配在一起,这样醒目又夺人眼珠。 谢文惠就不信今日她这样打扮,不会引领金陵城的女子打扮风气新气象。 谢元娘心里也被谢文惠给惊艳了一番,说实在的,活了两世,脸厚点的说,她就没有见过比她好看的,谢文惠今日打扮出彩,更让谢元娘想不明白的是今生的谢文惠怎么变的这么多?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甘心4(反击)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一章:不甘心4苏府今日宴府,请的人多是平日里与苏莹莹结交好的,董适也在其中,还有阮家大房的阮怡馨,二房的阮雅芳,对谢家姐妹来说都不是外人。 与谢元娘不对付的杨家姐妹也在,徐婉也在,最后来的是白太医府的白间兮。 看到白间兮的时候,谢元娘多看了两眼,又看了眼和杨家姐妹说话的徐婉,前世白间兮嫁的正是徐婉的兄长,可惜嫁过去没多久就死了,徐婉的兄长立马娶了程大学士家的程与雁。 此时看白间兮与徐婉并没有交集,也不知道前世这门亲事是怎么成的。 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屋子里也显得拥挤了几分,在细一看,除了阮家庶出的阮雅芳,就属谢家姐妹出身最低。 也不知道苏莹莹是不是有意的,拿庶女与小户出来的比较,杨招娣眼睛乱来,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其他人却矜持了很多,又是大家闺秀,看出来也没有人表露出来。 谢文惠想到了今日苏府是鸿门宴,却没想到刚一来,就是一个下马威,被和庶出的归到一类,自是被鄙夷嘲弄了。 单看坐位安排的就别有用心,阮雅芳坐在姐妹二人身旁,明显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谢元娘抿了口茶,放下茶盏才开口,“以前没有与苏姑娘接触过,今日才知道苏姑娘与阮二舅舅家的阮表妹也是交好的。今日要不是苏姑娘请人来做客,我们还不知道呢。” 即是请了人来,自然是朋友,那就是一丘之貉,还有什么看不起笑话别人的。 谢元娘这话影射了苏莹莹,而在场坐的人都是被苏莹莹请来的,用谢元娘的话一推论,也就都被骂到里面去了。 董适自持礼数,又不屑闺中小女子这些算计,却也不喜谢元娘的话把她带进去,眉头只是拧了拧,性子好的并没有说什么。 带着嘲弄心思的人,听了这话就窘迫了,这事都是私下里的,又没有放到明面上,所以也不好站出来说,只能硬生生的挺着被骂。 杨招娣最没脑子,听了就想反驳,被身旁的杨月清一个眼神给压了下去。 阮家大房的阮怡馨是嫡出嫡女,平日里就看不惯阮雅芳这个二房的妹妹,可苏莹莹请了人过来,她又不好拦着,此时受了牵连,也就牵连到了阮雅芳的身上。 苏莹莹万没想到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平日里苏雅芳一直捧着她,她也不放在眼里,毕竟是阮府庶房的姑娘,这次想着宴会给谢家姐妹添堵,这才请了人过来,哪里知道没羞辱到人,反而黑了自己。 她笑了笑,“都是兵部家的女眷自然是有接触的,谈不上好不好的,大家都是姐妹,正如谢姐姐时常参加南蓉县主的宴会,总不能说就是县主的好朋友吧?” 谢元娘得罪南蓉县主,南蓉县主也恼了谢文惠,这里私下里都传开的事情,谢元娘不好踩,苏莹莹自是从谢文惠的身上下手。 就不相信谢文惠敢当着众人的面敢说她是县主的朋友,只要她敢说,到时自有南蓉县主那边的羞辱等着她。 谢文惠刚满意谢元娘头一次不拖后腿,还能为谢府的名声站出来,结果就发现祸水引到她身上来了,当时心就是一沉,果然不能对谢元娘抱什么希望。 这些也不过是眨眼间,谢文惠抿嘴一笑,“妹妹说的是。” 苏莹莹碰了个不痛不痒的钉子,吵架这事情就是这样,你准备了一身的力气,可对方不疼不痒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而更气人。 这姐妹两个没有一个好东西。 到底今日还有别的事要办,苏莹莹也没有弄的太僵,转身与董适几个说起话来,又表达出对谢家姐妹的态度,最后也就谢家姐妹与庶女阮雅芳这里最安静,三个人成了观众一般,听着别人说话。 阮雅芳是之前受了羞辱,恼谢家姐妹得罪苏莹莹,害得她跟着一起被排挤羞辱,又因看到了大堂姐的目光,担心回府之后母亲受了大伯母嘲弄,又要骂她。 算苏莹莹这个主要在内,总个十个姑娘,这次的聚会人也不算少,苏母过来看过众人之后,格外热情的拉着谢元娘说了一会儿话,话里话外夸谢元娘好看,又暗示杨家难怪两次提亲,真真是笑里藏刀,杨家提亲又求到郡王府那边露出的事,就传开了。 待苏夫人一走,杨招娣立马就有了话,“谢二,我大哥虽是庶子,不过是在我祖母的身边长大的,今年春闱也进了甲榜五十,平日里咱们俩好,你要真做了我大嫂,这也是好事。” 谢元娘抿嘴笑,“原来和妹妹交好,你就希望对方成为你大嫂,还好我平日里与你走动的不多,不然可不真要被你家惦记上了。” 谢元娘的话音刚落,只见坐在杨招娣身边的徐婉目光直看向杨招娣,想在她脸上确定谢元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杨招娣的脸色变了,“你胡说。” 谢元娘无奈的耸肩,“大家刚刚都听到了,不信你问问。” 这话传出去,以后谁还会与她在一起玩?毕竟嫁给庶子,哪家贵女也不会愿意,杨招娣还想反驳,被杨月清拦下。 杨月清看向谢元娘,笑道,“招娣不会说话,总是想亲近二姑娘,二姑娘是个大度的,莫与她计较。” 谢元娘裂嘴一笑,“你知道我最怕什么人吗?” 杨月清愣了一下摇头。 心知谢元娘最古灵精怪,一定没有好话,却又没有办法阻拦。 “我呀,平日最怕总劝你大度的人,你被打了一巴掌,还疼着呢,她就过来劝你没事大度点,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劝人的时候嘴角两边唾沫腥子乱飞,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样的人离着远点,省着雷劈他的时候连累到你。” ‘噗嗤’徐婉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原本在场的人还忍着,被徐婉这么一带,也忍不住笑,又觉有失体统,有的扭身掩饰、有的假意擦嘴,可颤抖的身子骗不了在场的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不甘心5(初现端倪)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二章:不甘心5谢元娘的作派和说的这些话,实在不符合闺中女子所作所为,可有时说的话还真是精髓。 这样的性子,真相处久了又了解了,也讨厌不起来。 董适出自尚书府,是真正的贵女,从小就秉着做高门大妇的礼教长大,举指间大方得体又有度,此时面上虽端雅,却也带着一丝笑意。 做为闺中女子能活的这么恣意放纵,也不为痛快的活过一场。 只可惜她没有这样的勇气。 杨月清脸红成一片。 杨招娣一双眼睛可以杀人,在触到姐姐犀利的目光时,只能咬紧牙忍着。 谢文惠先是笑了,后又皱眉,放任谢元娘在外面这样得罪人到底不好,又不想让杨府觉得谢府好欺负,她理着衣袖上的花纹,不看杨月清只盯着杨招娣,“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杨妹妹出身侍郎府,教养礼数也不是我们谢府这样小门户能媲美的,纵然如此,杨妹妹也不必拿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羞辱元娘。贵府杨公子纵是被老太太宠大的,可妹妹也别忘记了,我母亲出身江南大儒孔家,做不出卖女求荣将女儿嫁给庶子的事情。” 杨招娣红了眼圈,杨月清的脸色也变了,哪里还顾得上面子,“惠姐说的正是我要说的,不说孔大儒,便是元娘金陵双珠的名气,也不是我那个庶出的兄长能肖想的。” 到别人府里做客,自然不能把事情闹的太僵。 谢文惠见对方认错,笑了笑也没再咄咄逼人。 苏莹莹私下里与杨月清的交情很好,毕竟杨月清有南荣县主这样的闺中蜜友,如此一来她也因为与杨月清能时常亲近郡王府,自是不想让杨月清难湛,也立马站也来说园子里布置的差不多了,带着众人去园子里。 这事才算是掀了过去。 苏莹莹一边是董适,一边是杨月清,她不时的说些逗趣的话,只想着把刚刚的尴尬带过去,紧接着身后是阮怡馨与白间兮,她们后面是垂着头的杨招娣和阮雅芳,最后才是谢家姐妹。 谢文惠故意放慢脚步,压低声音与谢元娘说话,“棒打落水狗,刚刚的事一会儿不许再提,这样落在旁人眼里也能显得你大度,别穷追不舍,失了体面。” 谢元娘扫了她一笑,笑着点了点头。 她发现只要为了谢府的事,谢文惠待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随即又嗤笑,就几句关心话就让她觉得对方是好人了,她还真是好哄。 叮嘱完,谢文惠才提快了步子赶上前去。 苏府的花园很大,亭台楼阁样样俱全,最有特色的是园子里多是耸立石头堆进来如柱子的假山,而茶花就种在这下面,走进去之后似走进了一片山里,茶花只是点缀。 这样的设计,还真是别具一格。 谢元娘活了两世,都觉得今日开了眼界。 “你一会儿小心些,苏家要不回账本,今日又请咱们上府,一定有别的盘算。”谢文惠小声提醒了一句,往前去了。 她不关心谢元娘,可谢元娘出事就会牵扯谢府,她只是关心谢府。 谢元娘望着走远的身影,笑了笑。 苏府能设计什么?无非是算计她的清誉,苏府敢乱来,她就能把苏府搅个底朝天,看最后谁吃亏。 一众女子今日谢家姐妹最明艳,人站在花丛里却比花还娇,让人很好找,苏莹莹走在前面不时的回头望一眼,回过头去又垂下眸子。 假山林中,走到中间视野也宽阔起来,空地上摆着宴会的方几和糕点茶水,一旁的桌子上还摆了笔墨和纸,丫头婆子的身影穿梭在中间。 “单看茶花,总觉得太单调,我就擅自做主让人备了笔墨,去年茶树下埋的清酒也挖出两壶,都说酒性上来诗意大发,咱们今日也试试这句真假。”苏莹莹指着每个方桌上的酒壶,“果子味的,味道还不知道怎么样,大家别客气,随意坐吧。” 方桌就摆在地毯上,坐的地方又放了垫子,也算是席地而坐,如此一来,别有一番情调。 谢家姐妹之前太厉害,苏莹莹的态度又不对,哪个愿意挨着她们,阮雅芳又是庶女,不敢和别人抢,最后只能又落在后面,挨着谢家姐妹而坐。 谢元娘看不上阮雅芳,“阮表妹,要不咱们俩个换个位置吧。” 阮雅芳温柔的面敛破了功,“二姐姐说的是,都怪我想的不周全,我是庶女,理应坐在你们下方。实在对不住。” 人起身让位,还一直小心翼翼的福身赔礼,她这样一做,落在旁人眼里自然是谢元娘以身份压人。 谢元娘,“嚯,知道怪你就闭上嘴,阮二舅母没告诉你别学这些小家子的手段,别天天想着败坏别人的名声?” 即戳破了阮雅芳绿茶、婊的作派,又映射了正看热闹的杨招娣,毕竟刚刚使出那些不入流小手段的也有杨家姐妹。 杨招娣咧开嘴角刚要发出来的笑,就被半路拍死,她目光如毒的瞪着谢元娘。 众人:谢元娘要嚣张起来,还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阮雅芳红了眼圈。 对面的阮怡馨只觉得丢人,“不嫌丢人现眼,还不坐过去。” 阮雅芳硬生生的将眼泪憋回去,走到最末尾的方桌旁。 上首坐着的苏莹莹眼里闪过一抹欢喜,又怕被人看到,扭头和身边的人说话,掩饰激动的心。 谢文惠拧了拧眉头,心下恼谢元娘任性,这个时候不想着防苏府的算计,还计较这些。 谢元娘坐下之后,别有深意的扫了上面坐着的苏莹莹一眼,目光才落回到下面方桌坐着的阮雅芳身上,轻吐出声,自顾道,“我到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来。” 立马,还有说话的众人,目光都落在谢元娘的身上。 苏莹莹今日实在摸不准谢元娘的用意,却知道她张嘴就没好事,就想转移话题,“园子里的茶花都是我父亲从江南移植来的,他平日里都宝贝着亲自照料,生怕下人弄不好。晚上其实最好,有淡淡的茶花香,还有鸟叫声” 第一百六十三章:不甘心6(这就是亲戚)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三章:不甘心6“我刚刚要说的故事正好鸟有关,苏姑娘此时一提起来,我越发忍不住想讲给大家听听。”谢元娘打断她的话,不等苏莹莹再打断,自顾的说了起来,“有一只鸟冬天快冻死了,从树上落下来掉在地上,这时身上落了一堆牛粪,热乎的牛粪救回了小鸟,它又快欢的叫了起来,叫声引来了狼,狼把它吃了。” 苏莹莹脸都黑了,“二姑娘,闺中女子讲这样的故事总是不好,今日是赏花,还是少提那些脏东西。” 她说话时还用帕子掩了掩鼻子。 其他人也面露鄙夷,董适却细细的品着这故事,并没有与众人一般,谢文惠拧着眉,也想看看谢元娘搞什么。 谢元娘笑,“刚刚我毕竟抢了阮表妹的位置,总要一报还一报。” “嘁。”轻轻的笑声传来,正是董适,她的笑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又恢复平日里的冷然,却难得主动开口说话,“二姑娘说这个故事是想说‘刁难你的不一定是坏人,拉你一把的也不一定是好人’吧。故事小,却胜在一个妙字。” 语罢,她往阮雅芳那边扫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今日董适才发现谢元娘也不似传说中那般没有脑子,到是有个趣的人。 虽不知谢元娘发现了什么,却知道谢元娘抢阮雅芳的位置是救了她,只是不知道这位阮二姑娘此时有没有听出来。 这样的用心。 董适难得又看了一眼谢元娘,到是个心善的。 谢元娘道,“董姑娘夸奖了,我也只是突然就想起来了。” 谢元娘当然不是心善,她只是知道阮雅芳今日出了事,定会将责任推到她们姐妹身上,阮二夫人也会闹到二婶那里,大哥离家出走去边关,总不能再因这些烂事让二婶烦心。 “二姑娘讲这个故事是何意?”苏莹莹心虚突然问。 谢元娘看她,“苏姑娘急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个故事,大家凑在一起说出来热闹热闹。” 苏莹莹面色不快,“最好是这样,正如刚刚二姑娘说的,那些见不得人小家子的阴思到底拿不出手。” “苏姑娘说的是。”谢元娘不多说,扫了眼旁边一脸厌恶的杨招娣,“杨二不愿挨着我?” 杨招娣扭头背对着她不搭话,她是明白了,谢元娘见谁咬谁,她不接话,看还怎么咬她。 上面坐着的苏莹宝紧握着帕子,面上笑题再次回到清酒上,到旁人家来做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明白什么也会装不明白,众人自然是顺着苏莹莹的话来。 谢元娘被无视,也没影响到她的好心情,眼角的余光扫到身后的地毯上,唇角涌了抹若有若无的笑。 苏莹莹这招到还真毒,若不是前世小儿子衡哥顽皮捣蛋,今日苏莹莹做的这招她还真发现不了。 红花黑色的地毯干净,铺在园子里上面不时有蚂蚁爬过也不会让人多想,谢元娘原也没有多想,到是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前世衡哥用蜂蜜引蚂蚁爬的下人们脚面一片引起惊慌失措的事情。 四周是树,地毯的不远处树下的地面上有一个个小土包,闺中女子多端庄,没有人玩蚂蚁,自不会知道那是蚂蚁窝,谢元娘知道啊。 又有蚂蚁在阮雅芳那处爬动的多,谢元娘心思一转,就明白苏莹莹的打算了,若阮雅芳身上爬瞒了蚂蚁,慌乱中她不敢往杨招娣那里躲,定会往谢家姐妹身边凑,毕竟两家也算是亲戚。 弄了一身的蚂蚁,这是自然现象,不会引人多想,而事后一定要去换衣物,想来苏家的盘算就在那里等着吧? 一环扣一环,谢元娘当然不会全成苏家,她胳膊支在身前的方几,姿态透着慵懒的靠着,暗下不动声色的扭了一下腰,身下坐着的垫子似长了轮子一般,竟也扭动了一下。 嘁!一定是蜂蜜了,才这么润滑。 粘糊糊的,没有碰到,谢元娘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可是眼前也不是她任性的时候,身旁的杨招娣被她刺激之后,就一直扭着身子往上面坐着的苏莹莹那看,她的这个姿式也将上面苏莹莹的目光遮挡了大当,谢元娘又刻意身子往后动了动,如此一来,前面的人想看清楚谢元娘除非探头。 但是这样的举动谁也不会做,更不会有人去打量谢元娘在做什么,或者说根本没有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而坐在谢元娘下面的谢文惠及阮雅芳却是一个神色错愕一个骇然的张大嘴,看着谢元娘。 谢元娘坐紧了身下的垫子,以减下蜂蜜引了蚂蚁过来,一边手伸到垫子下面,摸出一握蜂蜜,反复几次就在与杨招娣之间的地毯空隙处做出一架‘蜂蜜桥’,最后一把蜂蜜不惊动对方的手在空中一扬,蜂蜜如雨滴一样的撒散在杨招娣的身上。 做这一切时,谢元娘也似在听前面的苏莹莹在说话,眼睛却打量着四周,安全的做完一切,将桌子上的清酒倒在杯子里,拿到方几下洗手,一边将清酒散到她坐着的四周,隔绝了外面的蚂蚁过来。 谢文惠觉得她所有的认知又被谢元娘刷新一次,蜂蜜哪里来的,谢文惠随着谢元娘的举动已经猜出来了,暗下惊骇的是谢元娘怎么发现的?又是怎么知道苏家做了这样的算计。 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生出危机感,重生之后越发看不透谢元娘,让谢文惠有种被扼住喉咙要窒息的危机感。 阮雅芳骇然谢元娘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后就敢算计别人,不,转念想到谢元娘之前讲的故事,阮雅芳咬紧了牙,若不是谢元娘与她换位置,今日丢人出事的就是她。 谢元娘救了她。 纵然不想成认,阮雅芳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心情复杂的看着谢元娘,直到目光太过灼热,谢元娘看过来,对她又眨眨眼睛,阮雅芳愣了一下,忙低下头。 谢元娘帮了她又如何?她又没有求她,谢元娘得罪的又是杨侍郎府,她才不会感激谢元娘,出了事也与她无关。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甘心7(螳螂)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四章:不甘心7上面坐着的苏莹莹心中也急,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谢元娘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加之谢元娘讲的那个故事,生怕中间有什么变故。 原盘算着阮雅芳会在那,这也是今日她为何请人过来的原因,结果谢元娘突然要抱坐位,开始苏莹莹暗暗高兴,到觉得这下也省事了。 “啊” 尖叫声骤然响起。 苏莹莹眸子闪过亮光,成了。 结果寻声望去,傻住了。 只见下面坐着的杨招娣突然跳了起来,胡乱的在身上划着,嘴里一边喊着,“有蚂蚁、有蚂蚁。” 离着最近的杨月清跟着起身,却只能在一旁站着干着急,又没有办法,“来人,快来人。” 其他几人也看过去,不过目光马上又落到谢元娘的身上,谢元娘坐在杨招娣身边,她出事了,自然第一个让人怀疑到她身上。 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中,谢元娘慢慢起身,绕过方几走出去,“有蚂蚁、有蚂蚁,我坐下的垫子怎么粘粘的,这是什么啊?” 众人: 假,太假! 就好像一个没有掉到水里的人,一直站在岸上喊救命一样,一直说快要淹死了,能不假吗? 谢文惠恨不能将脸塞到桌下面去,恨谢元娘任性,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羞辱苏府,分不清轻重。 但众人的重点已经从谢元娘的假转移到她手里的垫子上面,还有她说的话,粘粘的又惹了这么多蚂蚁过来,定是甜的东西,苏府办的宴会出了这样的差错,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苏莹莹此时就有种被扒光了站在这让众人打量的错觉,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气的浑身颤抖,却又不能对着谢元娘发脾气,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她要找理由来辩解,不然今日之事传出去,苏府就完了,彻底轮为金陵成的笑柄。 “快,快带着两位姑娘去换衣衫。”喧闹的声音中,一道声音格外清晰。 只见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三个身影,说话的年轻妇人走在前面,身侧一边是丫头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男娃娃,一侧是个年岁大的婆子。 她一开口,在四周里慌乱又不知怎么办的苏府丫头,这才上前来引着杨招娣及谢元娘往换衣的地方走。 谢元娘跟在杨招娣的身后,还能听到年轻妇人的解释声,“都怪小儿调皮,扰了大家的雅性,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哪知道还是赶来晚了。” 待到绕到假山后的小路上,就听不到了。 谢元娘猜出来的妇人是苏府大少奶奶,也就是苏莹莹的大嫂,听说是董家一方远房的表亲,这样一来苏府与董府才算是沾亲带故有了来往,苏府又是新贵,这样的人家董府自是愿意交好。 “这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啊。”杨招娣就快哭出来了,身上的蚂蚁怎么也弄不掉,看到衣裙外面乱爬的蚂蚁,她浑身也痒了起来,只觉得衣裙里面也有蚂蚁在爬。 “你们苏府是存心恶心人的是不是?没能力就不要学别人在园子里办宴会。” “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和你们苏府没完。” 一路上,杨招娣说个不停,手又在身上乱扫。 疯婆子味十足。 谢元娘跟在身后,身心愉快的欣赏,至于她身上的蚂蚁她根本不担心,只要没有弄上蜂蜜,自然不会有蚂蚁往她身上爬,刚刚在宴会上她也是拿起坐着的垫子,众人只看到那上面的蚂蚁,也不会注意到她身上没有蚂蚁。 跟着杨招娣来这边换衣衫,自然是继续‘苏府的算计’,当然了,这其中会有什么变故,谢元娘觉得还是要看苏府在盘算什么更重要。 想让她把账本吐出来,强行逼问没有用,只能把柄住她的把柄,谢元娘自问没有错处落在外人眼里,这点也可以抛出去,那么就只剩下一点了,便是苏府在她的名节上做手脚。 终于到了园子里一处小院,早有下人得了命在这边准备沐浴用的桶,或者说早就准备好的,只是多了杨招娣,重新再加一个进来。 “两位姑娘,可让身边的丫头随我们去取换洗的衣物?”有个二等丫头上前寻问,“奴婢们不知姑娘们的尺寸,也不好挑选。” “令梅,跟着她们去吧。”谢元娘想也不想的就摆手。 之前在园子里宴会那边,各家的贴身丫头都在园子不远处侍立着,这是看着主子出事才跟随过来。 “金锁,你也去吧。”杨招娣急着把身上的衣衫换掉,头也不回的往屋子里走。 两个丫头随着刚刚问话的丫头走了,谢元娘看了眼身侧侍立的丫头,“那我也进去吧。” 进屋子时,她在门口停顿一下,对身后的小丫头交代,“你洗澡不喜欢被人打扰,不叫你们就不要进来,听到了没有” “是。“几个丫头福身应声。 谢元娘这才带上门,侧耳听了屋里的动静,随后才大步绕到沐桶的里面,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轻手把窗子推开个缝,透过缝隙观察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将窗子整个都打开。 哪知窗户刚打开,外面就有小丫头问话,“谢姑娘。” “什么事?”谢元娘将窗子又带上,手扯着衣襟,“进来吧。” 外面小丫头才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沐浴用的皂荚帕子之类的东西,谢元娘指了指沐桶旁边的椅子,“放在那出去吧。” 小丫头听话的放下东西就又退了出去。 谢元娘走过去,盯着托盘里的东西看了一眼,就笑了,直接将皂荚拿了起来,“澡豆里加了香料,香料还下的挺足的。” 谢元娘站在屋子里,听到院子时有说话声,她走到窗前推开小缝看了一眼立马将窗户带上,拿着手中的皂荚就去后窗,推开之后爬上去跳出,往旁边走几步推开隔壁的后窗,爬进去,在杨招娣带着取了换洗衣物的金锁进来前,谢元娘拿着换好的皂荚将后窗带上,在确定没有让杨招娣察觉之后,才跳回她沐浴的屋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不甘心8(调换)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五章:不甘心8谢元娘才将窗子带上,直觉身后有人,猛的回过头去,见了屋里的人,才呼出口气,“吓我一跳。” 看来人真的不能干亏心事,不然自己也会一惊一乍的把自己吓个半死。 谢元娘手捂着胸口,还能感受到心跳有多快。 令梅也吓了一跳,她手里拿着取来的衣衫,“姑娘,你刚刚从外面回来?” 她还知道小声说话。 谢元娘点点头,将皂荚放回托盘里,“办了点事,取回来了?” 令梅确认她没有看错后,又奇怪道,“姑娘什么时候会爬窗子了?” 她刚刚应该没有看错。 “爬窗子还用学吗?”谢元娘解开身上的衣裙,看也没看令梅,“帮我把衣服换了吧。” 退了自己的衣裙,又把皂荚放在沐桶里涮了几下放回去,谢元娘洗干净手才换上苏府给准备的衣衫。 “布料不错,苏府挺有钱啊。”上等的锦面衣裙,这一身衣裙,没个二三十两下不来。 一个逼将升上来的兵部侍郎,没有根基起来的新贵,哪里来的这么银子荣华富贵? 谢元娘嗤笑,许是和那账本有关,也难怪苏府现在急成现在这副样子。 在屋子里又坐了一会儿,谢元娘听到隔壁杨招娣出去了,才带着令梅出去,杨招娣回身看到谢元娘,面露不快。 “一遇到你准没好事。”杨招娣已经从苏府的丫头那听到事情起因,不好怪个四岁的孩子,看到谢元娘又没有记性的讥讽几句。 一说完,她才惊觉,想到先前的事后怕起来,不过等了半响没听到谢元娘说话,杨招娣看过去,又是一愣。 “你笑什么?”不反驳还在那笑,谢二的脑子坏掉了不成? “我喜欢笑啊。”谢元娘态度好。 杨招娣反而越警惕的看着她,两人便是随着苏府的丫头回园子,一路上她也不时的偷看谢元娘一眼,生怕谢元娘暗下使坏。 谢元娘不理会,反正一会儿有看热闹的时候。 她们呆的小院子离远子不远也不近,半柱香的距离,来的时候匆忙没有注意,等回去的时候谢元娘才细细打量四周,院子应该是连接园子和外面院子的纽带,和她们反着方向走,就能走出园子。 与她们来时的路完全是两个方向。 谢元娘方向感并不强,可是也知道她们来的时候是从正院那边的方向,这边显然是与那边相反,那也就是通往后院了。 高门大户,后院并单单指女子住的地方叫后院,马厩厨房这些地方也归到后院,刚刚的皂荚有问题,又分析出她们现在处的位置,谢元娘笑了。 她才刚笑,就听到几声狗叫声,还不等去寻方向,就见几只黑色的大狗从一条小路上跑了过来,腿长而高,一看就是猎犬。 这样的狗最是凶猛,少有人家养着,苏大人是武将,府中有这样的猎犬也正常,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杨招娣看到这样的猎犬并没有害怕,反而还喜欢的靠过去,蹲下身子手在猎犬身上轻抚着。 令梅双腿颤抖,“姑娘,杨姑娘不会被咬吧?” 猎犬的牙齿外露,还滴着口水,说血盆大口也不夸张。 前世是顾府中有养猎犬,甚至她知道猎犬喜欢一种蝶澡豆的香草,甚至人用多了蝶澡豆也会亲近猎犬,甚至催动欲念去爱抚猎犬。 衡哥从武,打小就捅咕这些东西,每次弄到新鲜的东西,都会像献宝一样冲到谢元娘的身边欢喜雀跃说出来,哪怕谢元娘每次都淡淡的,也没有打消掉衡哥的热情。 今生,这事到是用上了。 苏府也真是用心良苦,闺中女子对着动物发‘情’,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闺名彻底毁了。 眼看着杨招娣的手往猎犬的身后抚去,谢元娘二话不说,撩起衣裙,几个大步上前,一脚踹在杨招娣的身上。 她踹的猛,杨招娣就像被抛出去的萝卜,身子斜冲出去,正撞到苏府引带的丫头身上,两个人在地面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令梅看呆了。 杨招娣的丫头也看呆了,知后后觉才惊叫出声,“姑娘。” 人才冲了过去。 同一时间,几道人影也从刚刚猎犬出来的地方走了出来,苏中牧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神色微微一顿,转身呵斥身边的小厮,“怎么回事?谁把猎犬放出来的?伤了人怎么办?还不快牵下去。” 青衫小厮不敢辩解,应声上前,一计口哨两只还要往杨招娣身边凑的猎犬,这才跑向小厮的身边,由小厮引开了。 显然苏中牧顾不上男女大防,大步走到杨招娣身旁,“姑娘没事吧?” 杨招娣才被扶起来,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又太快,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又酸疼不已,她想说话,不等张口鼻子一酸,泪先掉了下来。 “扶人去茶院,再叫人请大夫过来。”苏中牧吩咐苏府装扮的小丫头。 小丫头忙应是,她也是被眼前的事给惊吓到了。 苏中牧吩咐完,才看向一旁的谢元娘,他神色复杂,“二姑娘也受惊了,不如随这位姑娘一同去茶院歇息片刻。” 以前在寺院里碰过面,苏中牧自是认得谢元娘,可谢元娘知道苏中牧对她还很熟悉,今日之事怕是整个苏府下的套吧? 不然凭借苏莹莹一个闺中女子,哪里会懂得这些?又能做到这样? 谢元娘淡定自若,笑了笑,并没有开口。 刚从院子里出来,就又要回去,杨招娣不停的抹泪,由贴身丫头搀扶跟在苏府的丫头身后,谢元娘带着令梅尾随在身后,忍不住拧眉侧头看去。 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男子看着十六七的年岁,眉清目秀,如沐春风,一身玄色白袍亭亭而立,竟有种仙气的味道。 特别是那双眸子,里面的笑温柔而软糯,就像要将你融化了一般。 谢元娘错愕,立马扭回头。 什么时候金陵成有这么位偏偏公子,她怎么不知道。 原地站着没有动的苏中牧见人走了,才尴尬的和身边的白品解释,“让白兄见笑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不甘心9(大巴掌抡起来)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六章:不甘心9白品正是白太医府的嫡孙,白间兮的弟弟,白家医香世家,白品如今也在太医院当差,才年言十八就有些作为,医术自是了得。 白品收回视线,笑了笑,“苏大人说笑了,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原来那位就是谢元娘,闯了状元楼的人。 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幕,白品眼底的笑意越发浓烈,那一脚踹的就是男子也不及,还真是英姿飒爽。 苏中牧的眸子沉了沉,笑着继续两人之前关于今年春闱的话题,一边往外面走。 而走到拐角那边的谢元娘,终于将身后的几道视线给挡掉了,她的端庄立马不见,小声问令梅,“那是哪家的公子?” 令梅想了想,摇头。 前面的金锁也才回魂,声音颤抖,“是是谢姑娘踹的主子。” 杨招娣停下来,“你说什么踹?” “谢姑娘踹了姑娘,姑娘才飞出去的。” “谢二怎么我了?” 金锁:姑娘被踹傻了。 还安静的人,突然就跳了起来,杨招娣扭头扑向谢元娘,“谢二,我和你拼了。” 想到刚刚在外男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人,浑身的骨头也像散了一般,杨招娣恨不能吞掉谢元娘。 “姑娘。”令梅吓的惊呼,就要拦在中间,结果只觉身子一斜,就被推到一旁。 ‘啪’ 谢元娘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敢打我,谢二你个” ‘啪’又是一巴掌。 杨招娣疯了,“我要杀了你。” ‘啪’的一声,在谢元娘第三个巴掌甩出去之后,杨招娣整个身子在原地转了一圈,彻底傻了。 世界终于安静。 在场的三个丫头手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杨招娣的眼睛瞪得大如牛,愣愣的看着谢元娘,肿起来的半张脸也忘记捂了,刚刚的疯婆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发疯了?” 杨招娣摇头,头摇的像拨浪鼓。 金锁:她家姑娘一定是被打傻了。 令梅觉得是被吓傻了。 谢元娘点头,“杨招娣,我看你是真的没长脑子,刚刚在宴会上我讲的故事你没听还是听不懂?董姑娘不是已经解释了吗?你还是不懂?” 杨招娣一脸的茫然,脑子被三个大巴掌甩的现在还傻愣愣的,被打了现在又被哭,本能委屈的鼻子一酸,眼圈也红了。 谢元娘很有耐心的解释,“我是不是说了往你身上拉、屎的不一定是恶人,将你从屎里救出来的不一定是好人。这回听明白没有?” 杨招娣点头,就是贴身丫头金锁也惧怕的点头。 谢元娘用帕子擦了擦额角,“天真热了。” 几个人: 总结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一句? 心中有疑惑,杨招娣主仆也不敢问啊。 谢元娘,“你以前养过猎犬吗” 杨招愣了一下摇头。 金锁却神色大变,她记起姑娘刚刚可是还摸猎犬了呢。 谢元娘,“你没有养过,今天却不停的摸猎犬,再深点说,你那已经不是摸了,是爱抚。” 杨招娣的脸色变了。 “说来也巧,正好有人过来,当时我要是不拦着你,你说你爱抚猎犬的事被人看到了会怎么样?” “会”杨招娣嗓门一大,触到谢元娘的目光,声音又低下来,“会觉得我喜欢狗。” 谢元娘明明就是借机报复她,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可是刚刚被三个巴掌甩怕了,当场没有外人,杨招娣也不敢再惹恼谢元娘。 “哟,那你的口味还真够重的,爱抚都抚到狗下半身去了。” “你胡说。”杨招娣目露凶光。 谢元娘抬手,她立马老实了,咬着唇瞪着谢元娘,目光委屈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狗。 “你不信可以问问你的丫头,她总不可能也站在我这边吧?”谢元娘给她提了个醒。 不用杨招娣问,金锁就快哭了,“姑娘,谢姑娘说的是真的,当时奴婢就在一旁看着,猎犬血盆大口怪吓人的,姑娘不害怕还一直在摸,最后手就往下走。” “住口住口,我不可能做那种事。”杨招娣双手捂着耳朵,冲开谢元娘跑了。 金锁嘴上喊着‘姑娘’,一边追了出去。 “杨姑娘没事吧?”令梅表示担忧。 “没事,这样的事换谁成都受不了刺激,刺激习惯就好了,疯不掉。”谢元娘这才看向苏府的丫头,“我刚刚说什么了?” 小丫头早就在谢元娘甩了杨招娣三个嘴巴之后吓的摊软在地上,现在被谢元娘盯上,拼了命的摇头,“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听到也没有关系,今日的事你说出去,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杨府不会拿你怎么样,苏府却会第一时间杀人灭口,这个你懂吧?” 小丫头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下一刻身子扑向前,嘣嘣嘣给谢元娘磕了三个头,“奴婢谢姑娘救命之恩。” 今日这样毁女子名节的事情,若传出去苏府可以被告到衙门,苏府不可能承认算计人,能动摇苏府的事情,不是亲近的知道秘密,定会被灭口,小丫头不傻,听出来了谢元娘话里的提点,心下自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你也是个运气好的,能遇到我这样善良的人,好了,起来吧,带我到园子里去,总不能在这站着。”谢元娘淡淡道。 小丫头立马起来,态度一百十八度的大转变,恭敬又带着敬佩。 令梅:姑娘威武。 谢元娘今日的心情自然也是大好,坏了苏府的算计,拿了杨招娣这个死对头来顶缸,更是让杨招娣如今又感恩戴德的,好事都让她占尽了。 等谢元娘到园子时,发现并没有杨招娣的身影,众人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也疑惑的看着她。 谢元娘张口解释,“回来的时候遇到两只猎犬,杨二吓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可能是觉得没有面子,哭着跑开了。” 她耸耸肩,“我对苏府不熟,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苏莹莹手里握着笔,上面的墨滴在纸上,黑色的墨滩开一大片,坏了刚写的诗,她没有空去理会,脑子乱乱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谢元娘。 第一百六十七章:不甘心10(好心救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七章:不甘心10她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出现在这? 还有杨招娣被狗吓到又是怎么回事? “苏妹妹,还请你让吓人带着我去招娣。”杨月清站起身来。 苏莹莹茫然的点头,吩咐了身边的丫头带着杨月清去寻人,等杨月清走了,她这才回过神来,“园子虽大,其实也没有危险的地方,许是杨妹妹躲到哪里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了个眼神,没有人接话。 这话实在不好接,而且苏莹莹要解释也该是对杨月清,不是她们这些外人。 谢文惠那边看着谢元娘平安归来,一颗心这才算是落下,她走过去将人拉到身边,一举一动落在旁人眼里似在关心,实则谢文惠正压低声音训人。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今日苏府不会安宁,一会儿不许再离开我身边半步,你不听也不要紧,出了错等回府我自会禀了母亲,罚你身边的丫头。”谢文惠要挟完,还真了一旁的令梅一眼。 令梅缩了缩脖子,心里害怕却又忍不住腹诽,她们姑娘可厉害着呢。 谢元娘今天把苏府的盘算都打破了,也无心再做别的,知道多说也是费口舌,便乖乖的点头。 她一乖,谢文惠反而更担心了。 从这之后,时时盯着谢元娘。 一柱香之后,才领着杨月清去寻人的茶香回来了,见了苏莹莹这个主子,先福了身子,才回话,“杨姑娘已经找到了,杨大姑娘让奴婢带话给主子,说她们先行回府了,改日再到府上拜访。” 回想刚刚杨大姑娘锐利的目光,春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杨二姑娘半边脸肿的都看不到眼睛,在苏府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怨恨苏府。 当着外人的面,这些话春茶心急却也不好说出来。 苏莹莹看出春茶欲言又止的样子,面上淡淡的应下,心却也跟着下沉。 接下来是董适站出来,“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府了。” 白间兮亦道,“府中还有事,我也先告辞了。” 徐婉亲近的挽着她的胳膊,“白姐姐,我与你一起走吧。” 谢元娘诧异,她就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两人怎么好上的? 一个开口要走,在场的人还不好意思说也要走,现在几个人都说走,随后大家都纷纷告辞,连午饭也没有在苏府用,宴会就散了。 上马车前,谢元娘还多看了一眼同行的白间兮与徐婉,谢文惠看了她一眼,等马车走动了才问,“刚刚在看什么?” “我记得来时白姑娘和徐婉还不认识,怎么我离开一会儿,她们就这么好了?”白间兮看着温温和和的,话也不多。 “徐婉说不习惯金陵的气侯,嗓子总像有异物,白姑娘是医香世家出来的,告诉她几个小办法,两人说的投机,也就亲近了几分。”谢文惠一解释完就暗呸了一声,她和谢元娘解释这个做什么。 转念又想,刚刚她不也是看到谢元娘盯着白间兮看,心生疑惑才问的吗?说起来还是她自己引起的,还疑心对方真是多此一举。 谢元娘这边听了解释点点头,嘴上也道,“还真是会病,就这么与太医院令家的嫡女结交上了。” 谢文惠拧眉训道,“高门大户人家的女子哪有简单的,这些话日后心里有数就行,不可再说出来,省着平白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说完,谢文惠便闭上眼睛,做出不再多说话的姿态。 谢元娘在苏府呆的这一上午可没有闲着,心累身累,也闭上眼睛,等回到谢府的时候,还是被令梅叫醒的,同坐在马车里的谢文惠早就下去了。 扯了扯衣裙,谢元娘就下了马车,前面刘妈妈迎面走过来,到了身前福了福身子,“二姑娘,夫人听说两位姑娘还没有用午饭,让奴婢叫姑娘们去静安居用饭。” 谢文惠早就不见了身影,刘妈妈显然是在这里等她。 等到了静安居的花厅,饭菜早就摆好,只等着谢元娘过来开饭,她一坐下,孔氏动了筷子,坐在一旁的谢文惠才拿起筷子。 一顿饭吃的安静,谢元娘以为饭后母亲会又说教几句,意外的什么也没有说,就让她们各自回院休息了。 走在甬道上,谢文惠问道,“你和杨招娣去换衣裙途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遇到了苏府养的猎犬,杨招娣吓的连滚带爬的,正好被苏大公子看到,好像还有他的朋友,杨招娣觉得丢人就跑开了。” 谢文惠冷哼,“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什么毛病也没有。” “不小心碰了一下。”谢元娘是打了杨招娣,可自己的手也遭了罪,同样肿了起来,早知道她就少用点劲,也不至于手肿的拿筷子都费劲。 谢文惠正是发现了她握筷子的手动作迟钝才注意到了,“怎么碰的?你又惹了什么祸?现在说出来我还可以帮你想办法,等晚了,我也管不了你,少不得母亲又训你。” 要不是发生真相,谢元娘真的很怀念姐姐这样宠着她的样子,现在看到这样的‘关心’,只觉得假。 “那就训好了,左右母亲看我哪里都不对。”谢元娘懒得虚与委蛇,大步的往前走。 谢文惠没有问出来,心里憋的慌,又没有别的办法,姐妹二人一直再也没有说过话。 在杨府那边,此时却闹翻了天,杨夫人见女儿半张脸肿成这般,以为是毁容了,当时就吓的双腿一软,还是杨月清沉稳,让人扶了母亲到榻上,安顿好妹妹,一边让人请大夫。 支使身边的丫头去打水,杨月清清退屋里的人,留下金锁问话,“你一直跟着你家姑娘身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来的路上,妹妹只知道在马车上哭,杨月清也问不出什么来。 金锁跪到地上,不敢有一丝的隐瞒,把事情来龙去脉细细的学了一遍,最后又道,“若不是谢二姑娘在场,今日姑娘的名声就要毁掉了。奴婢当时也不知道姑娘为何突然与猎犬那般亲近,更没有想到会有后面的事。夫人饶命。” 第一百六十八章:不甘心11(圆滑)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八章:不甘心11杨夫人颤抖着身子,她不甘心,却又没有办法,看着女儿,越发的心疼。 都是那个庶子惹出来的麻烦,偏有老夫人护着,什么办法也解决不了。 “一定是谢元娘要报复提亲的事,才会使这些下作的手段,让人备马车,我现在就找谢府给个说法去。” “母亲。”杨月清拦下她,并不着急,“你细想一下,谢二怎么可能知道苏府会正巧那时猎犬会经过,而算计妹妹?我看这事是苏府在搞鬼,我们去的时候苏莹莹对谢家姐妹的态度就不对,妹妹只是着了人家的道,代谢元娘受了难。” “那与谢元娘也脱不开关心。”杨夫人恨的咬牙切齿,在看到床榻上安静平静似没了魂的小女儿,心疼的又捂嘴哭了起来。 杨月清清秀的脸颊上尽是忧色,“妹妹一向心直口快,为此她吃过不少的亏。今日在苏府,便是我也不是谢元娘的对手。今日的事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苏府不好出手,明面上谢元娘又救了妹妹,总不能恩将仇报。” “这口气我也咽不下去,不能就这么算了,谢元娘郡王府出面提亲的事传出去,看满金陵城有谁家敢招惹谢元娘的婚事,那就是得罪郡王府。”杨夫人恨的直咬牙。 杨月清摇头,“此事不妥。谢元娘不是吃亏的性子,这事传出去,她就会知道是咱们府传出去的,激怒了她,那今日苏府上妹妹的事就会传出去。到时两败俱伤,对咱们也没有好处。” “这有什么的。”杨夫人阴冷早就有了办法,“你也说今日宴会上你妹妹说了咱们杨府提亲的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事传出去她怎么就确定是咱们传出去的?” 杨月清经母亲这么一提醒,沉思了一会儿,“母亲说的也在理。” 那便是行得通了。 杨夫人总算有了一丝的笑模样,叫了身边的丫头进来,在耳边低语了几句,交代过后,丫头退了出去。 这时大夫也来了,摸过脉之后,只说受了惊,开了些压惊的药,又开了一些往脸上抹消肿的药膏,这才离开。 知道女儿没事了,杨夫人同时松了口气,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招娣啊,你别吓母亲,不高兴就哭出来,别憋着。” 床上的杨招娣双眼睁着,直直的盯着床顶,仿佛没有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杨夫人又说了几句,仍旧不见女儿有反应,担心的问一旁的大女儿,“你妹妹她没事吧?” 杨月清看了一眼,“受这么大的委屈,她总要时间来慢慢适应。” 虽心疼妹妹,杨月清心里也有怨气,明明知道谢元娘不好招惹,还不长脑子的凑上前去,处处招惹谢元娘,只希望今日之事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日后能老实一些。 杨夫人说累了,带着大女儿去了外面的榻上说话,“苏府那边要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苏府算计别人,牵连到杨府,这事总不能就这么过去。 杨月清轻轻的抿了口茶,“这事不急,看看苏府怎么做,若是苏府一会儿让人来送东西,可见是想与咱们府修好,若是不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日后远着点就行。我最奇怪的是苏府平日里与谢府没有来往,又有什么事情让苏府针对谢府。” “谢元娘那个性子,到处得罪人,还能因为什么?苏大人虽是侍郎,那也是跑腿子升上来的,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嫉妒报复心更强,不经意得罪了,她就会恨不能从你身上咬块肉下来。” 杨月清想了想,觉得除了这个原因,还真没有别的。 不,不对。 “可是前些日子,我看谢文惠与苏莹莹走的很近,两人很要好的样子。” 杨夫人笑的变幻莫测,“金陵城最是藏不住秘密的地方,谢府往苏府送东西赔罪的人,私下里谁不知道。” 杨月清这才相了母亲说的话。 这时,外面有丫头进来禀报,说是苏夫人来了。 杨夫人笑了,看向女儿,“苏夫人亲自来,还算有诚意。” 杨月清叮嘱母亲一定要表现的不计较大度,母女俩这才迎出去,苏夫人的父亲是县令,可知内情的人还知道她是刘将军的亲侄女,自打刘将军出事之后,苏侍郎没有嫌弃还一直宽慰,待人更比以前还好,在私下里也都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两边坐下之后,苏夫人面带担心又态度放的也低,不多时杨夫人心里的不快就没了,等把苏夫人送走的时候,杨夫人还在和大女儿夸赞。 “虽然是小户人家出来的,性情到是不错。” “母亲可说错了,苏夫人的父亲虽是县令,却是刘家的人,听说刘府没有出事前,刘县令也是放到下面去历练的,将来自要入朝的,只是后来刘府出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还有这事?”杨夫人确实不知道,又高兴女儿懂事,处处总能帮到她,“还是你懂的多。” “不是女儿懂的多,这事私下里世人皆知。府内董姨娘不过是个妾,还能翻过母亲去?母亲何必整日里和她争来争去,失了体面又惹一肚子的闲气。”杨月清知道说了也是白说,要真能听进去也不用这些年仍旧这副样子。 杨夫人被女儿说的心虚,没有接话。 杨月清折腾一上午,还没有用午饭,人也累了,杨夫人留她吃饭也没有吃,回了自己的院子。 ———— 苏府那边气氛沉闷。 苏夫人回到府内,直接去了前院的书房,见儿子儿媳妇女儿都在,微微一愣,苏大人先笑着起身。 “夫人辛苦了。”苏大人绕过书桌,同时摆手,“做子女的不能帮着父母解忧,回去好好思过。” 三人恭敬的应声,才退了下去。 苏夫人笑道,“也不怪他们,谁会想到出这么多的事。” 孙子都有了,丈夫这些年还待她如初,苏夫人的耳朵也微微发烫。 “一个小小的宴会就出这么多的事,还能担什么大事。”苏大人对子女一向很严格。 第一百六十九章:杨公子1(欺辱)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九章:杨公子1官家夫人,哪有简单的。 特别是为人交际上面,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手段。 “不过那日我去代郡王府去谢府提亲,回来的时候看莹莹有心事,听说她回府后又找了你,她可和你说是什么事?”苏夫人说起这些,就忍不住叹气,“孩子们和你亲近,什么事都不和我说。” 苏大人笑了,“孩子们是心疼你,怕你担心,说起来我还吃醋呢。以后看来要更加严厉对他们才好,谁让他们偏疼你。” 苏夫人笑了,埋怨他别对孩子太严厉,又说孩子们已经很好了,苏大人在妻子面前到是很和蔼,说什么就应什么,不多时书房就传出来苏夫人的笑声。 院子里,苏莹莹羡慕的跟着兄长往外走,“母亲或许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一直被父亲保护着。” 苏莹莹也不知道父亲在找什么,当时父亲叫她过来就是让她亲近谢府,然后到谢元娘那里找两个账本,又没有细说账本什么样的,她只能试探着去做。 这些日子父亲催的越发急了,又说到事关苏府安危,严厉的让她一定要在谢府把账本找出来,这才有了那日她在谢府的一番威胁言语。 那日事不成,而拿到的假账本也可以确定谢元娘确实有两本帐本,最后兄长又找了她私下里商议了今日宴会的事,当时是盘算让谢元娘失了名节,苏府就可以拿捏住谢元娘,这样就要以要挟她拿出帐本。 最后所有的算计都出了差错。 今日父亲将三人叫进书房训斥一番,又让他们才紧嘴不要让母亲知晓。 哪知午饭后,苏夫人就叫了女儿到屋里说话,“这阵子你们和你父亲到底在做什么?” “母亲说什么呢。”苏莹莹心一紧。 苏夫人看着女儿,“你舅公出事,你父亲又曾是你舅公的副将,眼下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苏府,我明白你父亲不和我说是怕我担心,可你是闺中女子,将来嫁个好人家才是主要的。” 苏莹莹笑道,“母亲放心吧,女儿省得。” 苏夫人心下叹气,却也不好多问。 苏府宴会的事,与整个金陵城来说,就如石头沉入海里,什么也没有引起。 不过次日私下里杨府庶长子杨德中意谢元娘又求到郡王府的事情就传了出来,没有人和谢府的人说,到是隔日谢元娘收到王薄言小丫头的邀请去茶楼听书,见到王薄言时才听说了此事。 “杨侍郎府最没规矩,我初到金陵也知道他们府中很乱,谢姐姐不必为那样的人烦心。”王小胖子一脸高傲的劝人,言语间却透着关心。 谢元娘道,“你都听说了,看来这事私下里传开了。” 她隐隐有些担心,任夫人最是见风使舵的人,听了此事,定不会得罪郡王府,原还盼着任夫人上门提亲,现在看来这事怕是不成了。 “谢姐姐,你没事吧?”王小胖子看她发呆,立马下巴也不扬了,和气的像个小妹妹。 “没事。”谢元娘知道担心没用,“上次看你与蓁蓁相处的也不错,这次怎么没有约她?” 王小胖子摇头,“我写了信,特意告诉她也约了你,她后来回信说府中有事。” 怕就是提了她也来,任蓁蓁才没能来。 谢元娘心中的猜测已经有了确定,人就更泱泱的没力气,重生时想着一个主事的儿子,促成两人亲事没问题,现在看来困难重重。 茶楼里人很多,主要是茶楼里说书的先生书说的好,每隔上半个月就换个故事,多是离奇之事,所以茶楼里的生意格外的好。 王小胖子定的是雅间,房间的窗户设计的很特别,就是为了能方便雅间里的客人看到外面,又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所以窗子开的略往上,只要推开只能露眼睛往上的部分,所以就是外面的人往里面看,也只会看到一双眼睛及头顶。 雅间又紧靠着边缘,低头望下去是下面一厅的大厅,大厅里摆了二十多张桌子,桌桌暴瞒,不时有叫好声传来。 王小胖子喜欢热闹,站起来趴到窗口往外望,听书的时候不多,到是眼睛一直打量着下面的人群,对那些兴趣更大一些。 谢元娘也起身靠过去,她刚趴到窗口,就感觉有人看自己,扭头一看,正是杨德。 谢元娘脸色一沉,拉着王小胖子退回来,杨德贪美的目光,王小胖子起身时也看到了。 “是杨德。”谢元娘还是给她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他。”王小胖子看热闹的心情被影响了,“听说他考进甲榜,如今也是贡生,一点礼教也没有,直直盯着女子看,等回去定让我父亲参他一本。” 又要参人。 谢元娘暖心,笑着捏她的胖脸,“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还要咬狗一口?算了,和这样的人计较没有必要。” 王小胖子的眼睛亮亮的,“谢姐姐形容的有道理。” 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讲这么有道理的话。 两人笑了。 便身边服侍的两个丫头也偷偷的笑。 这时就听到外面有人叩门,“在下杨德,不知谢二姑娘可否方便一见?” 王小胖子道,“狗来了。” 说完,又吐了吐舌头。 谢元娘忍笑,没说话,只看了令梅一眼,令梅立马就明白了,扬声对外喊道,“女男私下会面,有失礼数,杨公子若有急事,还是送了贴子到府上,私下求见,传出去于我家姑娘名声不好。” 外面就是一顿,“杨某自知有礼不合,只是今日有缘在此遇到二姑娘,杨某实有话想问姑娘。” 赶还不走,这是赖上了。 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子。 王小胖子双手掐腰,“听不懂话吗?府里没有规矩,教导出来的人果然也没规矩。” 另一道女子骂出声,杨德猜出是那个胖女子了,怒红了脸,谢元娘不给他面子也就算了,起码长的好看,一个丑女人也敢这样说他? “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侍郎府的规矩到入不得姑娘的眼?”杨德立马把自己的身份抬出来,就不信侍郎府压不过对方。 第一百七十章:杨公子2(美救英雄)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七十章:杨公子2“呸,明日正有让父亲参你侍郎府的规矩,杨公子不必再自报家门。”王小胖子可不是被威胁大的。 谢元娘也忍笑,杨德今日可是鲁班门前耍大刀,王小胖子张嘴就参人的本事是从小就练出来的,若真说威胁人,这丫头也是始祖,杨德可不是对手。 杨德微微一愣,“姑娘是王御史府上的?” 金陵城里谁不知道王御史女儿动不动就参人,心下就是一惊,小爵爷不怕参,他可不敢给父亲惹麻烦,一时后悔没有问清楚对方身份就闹了这事。 王小胖子得意的扬起下巴,“现在知道怕了?” 这话 杨德就是怕了,此时也不会承认,身边还跟着平日里几个总凑在一起的纨绔子弟,当时只能咬牙硬挺道,“杨某一没有强闯,二没有骂人,为何要怕?到是王姑娘张嘴闭口抬其父出来压人。” 他身边的几个男子一看也不是好东西,眼圈发黑,明明也不大,却看着没什么精神,一看就知道是平日纵欲过渡造成的。 杨德的话一落,几个男子跟着起哄。 有人也道,“谢二姑娘,杨兄可是时时的惦记你呢,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即有两次提亲的事情,可见你们之间的缘分也是不浅的,到不出来见上一面,一解杨兄相思之苦。” 这话说完,外面的哄笑声就更大了。 王小胖子就要冲出去,被谢元娘拉住,两人的丫头也气愤,令梅的眼圈都红了,今日的事传出去,姑娘的名声也毁了。 杨德也不拦着,任岂着身边的人乱说。 “二姑娘,快出来吧。” “杨兄可念着你呢。” “二姑娘莫不是害羞了?” “哈哈,定是害羞了,不然怎么可能躲着不见。” “女人嘛,就是爱害羞。” 这几人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这些,出身也不可能低了,不过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谢元娘撇嘴,杨德一个庶子,结交的怕也是哪家的庶子吧? 嫡妻哪里会真的把庶子当成亲生的,这些人一看就是被养歪了。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几位今日一番作为,女子下半辈子也被毁了。”清凉透着干净的声音,在男子们淫笑中格外的清晰。 谢元娘面露喜色,任显宏的声音。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任主事家的。”外面的人也认出了任显宏,听语气似还有恩怨。 谢元娘原可以不出去,此时任显宏在外面,却不能不出去,几个男子她不怕得罪,任家却是不能得罪的,不然她嫁进任府就更难了。 松开王小胖子,谢元娘大步上前,一把将门推开,只见任显宏一身暗蓝色直裰站在中间,双手背在身后,势有一览众山小,独揽群雄气迫。 让人想不看他都难。 谢元娘明艳的脸上绽放一抹明媚的笑,果然是她看中的男人。 任显宏面上仍旧是温柔的笑,隔着几步远望着谢元娘,似透过岁月再品一壶沉年的酒,历久弥香。 莫名的,谢元娘就有些脸红,收回目光,到不是害羞,而是活了两世,她内在早就是个妇人了,一个妇人去算计个小书生,自知脸皮厚也忍不住窘迫。 她小小的举动旁人不觉,任显宏却看出了小女子的娇态,实在是谢元娘在他的印象中太过强势,难得有这样安静乖巧的时候。 杨德最为高兴,身子已经挤到谢元娘身前,双手抱在一起作揖,“二姑娘。” 自以为温文尔雅又是个涓涓公子,作揖之后又轻轻抬头盯着谢元娘看,一双淫眸恨不能把人看穿。 王小胖子都被恶心到了,连连退了两步,被丫头扶着才站稳身子,她忍不住抬手扫了一下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杨德带来的几个男子却在一旁起哄。 任显宏的面色微沉。 谢元娘帕子沾了沾嘴角,“令梅,去取杆称送给杨公子。” 令梅应声是,就挤到前面的杨德往楼下去,杨德不好和个丫头计较,令梅一挤过来,他就往旁边躲,这样一来与谢元娘的距离也拉开了。 “哎哟,这定情信物送的可好啊。” “是特别。” “杨兄今日抱得美人归了。” “恭喜恭喜。” 在恭贺声中,杨德也飘飘然,抱拳和几个人道谢,“这次进甲榜五十,也不过不是没尽全力,待殿试时博个好名次,再请大家喝酒。” 几个男子又是奉承一番。 隔着人群的任显宏,眉目也蹙起来,这个时候应该与杨德把事情说清楚,而不是送东西,不然会让名声彻底坏掉,可谢元娘偏就送了东西。 他又知道谢元娘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她这样做定有她的打算,所以静观其变,也没有出声。 令梅下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很快就拿了一杆称回来。 杨德一群人也安静下来,杨德一脸兴奋的看着令梅,又不时看谢元娘,心里的欢喜不言于表。 “给杨公子。”谢元娘对令梅颔首,令梅将称送过去,杨德欢喜的接了过来,就听到谢元娘又道,“让杨公子回去称称自己的半斤八两,也省着日后到外面丢人。” 人群: 短暂的安静之后,有人噗嗤出声,可不正是杨公子带来的人当中的,有人第一个笑出来,错愕的人群中笑声也渐起。 王小胖子走到谢元娘的身旁,“正是,有些人看不清自己是什么东西,就回去好好认清楚了再出来,也省在外面丢人现眼也不自知。” 便是王小胖子带的小丫头也一脸的得意,站在主子的一旁。 两个主子带着各自的丫头站成一排,扬着下巴像斗胜的公鸡看着杨德,那势阵还真不是一般的小。 一直暗中观察的任显宏当听到谢元娘的话时,眼底的笑意也涌了出来。 果真聪明。 便是他也想不出这样的好办法来。 女子当街与人争论,又像杨德这种泼皮无赖,跟本就争不过他,争论中他在一胡说,谁知道传出去会不会让人相信是真的。 谢元娘一个动作,不用多说,又没有一句解释,就完美的胜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杨公子3(任公子心意)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一章:杨公子3任显宏目光灼灼,望着斗志昂扬的谢元娘,只觉看到了黑暗中最亮的那颗星,闪烁耀眼。 骨子里的血液像在被什么指引,沸腾起来。 “谢元娘。”一声怒吼后,随即是哐当一声,杨德将手里的称给砸到了地上,他双目憎恶,面容狰狞盯着谢元娘,“好个谢元娘!好个谢二!我杨德堂堂侍郎府大公子,今日你敢这般羞辱,就休怪侍郎府不客气。” 外面站着的任显宏刚要张口,就见谢元娘对他轻轻摇头,又直接对杨德道,“侍郎府便是不客气又当如何?难不成还要强娶强嫁?亦或青天白日里的抢人?我父亲虽然只是宗仁府五品主事,却也是朝廷命官,侍郎府仗势欺人,当街强拦闺中女子又是调戏,我父便是鸣冤击鼓,圣上自会给断论,也不会由着外人羞辱妻女。” 犀利如刀的话每句都割到杨德的身上。 杨德在外面胡作非为多年,也不曾像今日这般当着众人的面,脸被人打,“谢二,今日之事杨某记下了,山不转水转,咱们来日再见。” 这话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杨德甩袖而走。 最后目光扫到任显宏时,目光也阴毒了几分。 谢元娘抻长脖子对着他背影道,“杨公子,称你忘记拿了。还有啊,日后我要出了事,第一个就找到杨侍郎府。” 那几个跟杨德在一起的男子,一边下楼一边头回看谢元娘,谢元娘冷看过去,吓的几人忙收扭回头去,急冲冲的走了。 终于安静了,左右雅间里有看热闹的人也轻轻的将门带上,这谢二姑娘厉害,万一发起火来,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也会被骂,谁也不会给自己找没脸。 谢元娘目光落到任显宏的身上,立刻展颜而笑,像瞬间被拨走的乌云,天立马晴了,太阳也露了出来,让人眼前一亮。 “任大哥,你也和人约在这里听书吗?”谢元娘高兴的是任显宏站出来帮他出头。 王小胖子也上前来见理,“任大哥。” 只要她喜欢的人,立马就能亲近起来,上次就已经改口叫任大哥了。 在江南的时候因为太胖没有朋友,到了金陵这种勋贵世家高门大院多的地方,王小胖子没想到还会交到朋友,在江南时的那一点点忐忑也不见了。 任显宏和谢元娘一个人说话还有些拘谨,有王姑娘上前,拘束感也淡了些,笑着点头,才和回谢元娘的话,“我是正巧路过,所以进来看看,不想遇到了你。” 正巧路过?从茶楼里路过? 又遇到了? 谢元娘又不是小姑娘,怎么说也是做了一世妇人的人,目光在任显宏的身上一转就明白了,她也不矫情,“任大哥,我今天和王妹妹一同出来的,刚刚多谢你出手相救,即是遇到总要感谢一番,任大哥里面请。” 谢元娘侧身站在一旁,把雅间的门口让了出来。 任显宏不等作答,王小胖子也热情邀请,任显宏这才作了请的手式先进去了,谢元娘暗下一直观察着任显宏的神情,见请他进去时他明显是松了口气,越发确定她猜的没有错。 任显宏是知道她来了这里,又特意找过来的。 他能知道,那一定是任蓁蓁说的了。 再深研究下去,是不是可以说明任显宏现在心里也中意她呢? 活了两世,谢元娘虽生了两个孩子,可是对男女之间感情是一点也不懂,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认为对不对,偏这事又没有一个可寻问的人。 三个人进了雅间,又上小二上了茶,王小胖子的话也多了起来,兴奋的说着刚刚杨德被气成什么样,那样子比捡了银子还高兴。 有她在这活跃气氛,多了一个任显宏,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拘束。 王小胖子也不是没有眼色之人,她眸子在两人之间一转,又见任大哥不时的眼光漂向谢元娘,便猜到了几分,坐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就说要去如厕,又把令梅支出去再点几样点心,最后雅间里只剩下任显宏与谢元娘。 只有两个人,又都不说话,坐下去谢元娘也觉得尴尬,找着话题,“小胖子到是给咱们俩创造了独处的时间。” 好嘛,一说完她自己的耳朵就热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任显宏不自然的动了动唇角,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我是从蓁姐那里知道你和王妹妹要到这边来,并不是路过。” 谢元娘点头,她猜到了。 说出来后,似乎就没有想的那么难以启齿,任显宏又道,“男女授受不清,那日识才会我抓了你的手,我自会对你负任,只是我母亲那边还有些犹豫,我今日过来是想告诉你,你可以安心,我定会负责。” 这回换成谢元娘愣了。 她是没有想过任显宏现在是过来给她承诺又是宽她心的,而且这人要娶她还找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清白?负责? 为何不说一见钟情呢。 谢元娘觉得她会更喜欢那样的说词,不过总算是达成了她心中所想,虽然不美完了些,总算是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谢元娘佯装害羞的低下头,“我知道了。” 虽然原本就声音娇弱弱的,可是此时甜了点,她自己都忍不住恶心到了自己。 任显宏耳尖都红了,他站起身来,“那那我便先走了,待殿试之后,我自会让母亲去府中提亲。” 也不管作揖会不会被看到,作过之后,任显宏逃一样的走了。 谢元娘是等王小胖子回来之后,才回了魂,刚刚的感觉真像是在梦中,重生回来之后努力了这么久,用了这么多的心思,终于达成了。 王小胖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谢姐姐,任大哥走了?” 谢元娘瞄她,“好奇?” 王小胖子不承认,口是心非道,“我可不想知道。” “那我就不说了。” “我想知道,谢姐姐快说吧。” 屋里的两个丫头抽了抽嘴角,特别是令梅,看到这一幕觉得格外的眼熟,小爵爷似乎就是这样总自己打自己的脸。 第一百七十二章:铺子1(手段)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二章:铺子1“是蓁蓁不能过来,心里愧疚就求了任大哥帮忙过来道歉,你又胡思乱想的躲开,反而弄的任大哥不好意思,简单的解释之后就走了。”谢元娘才不会说实话。 虽然她知道小胖子不会说出去,主要还是她觉得太丢自己这张老脸。 王小胖子没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八卦,却也没有怀疑,“任姐姐太小心翼翼了,咱们又不是外人。” “她胆小,日后多护着她点。”谢元娘适时的帮未来小姑子说话。 王小胖子用力的点头。 这边两人说说笑笑,浑然不知就在任显宏被谢元娘请进雅间的时候,就被刚要上楼在楼梯口的蒋才看到了,后来说了什么话,蒋才‘不小心’的又听到了,此时听到谢元娘说给小胖子的解释,不屑的撇嘴。 “小爷算是看出来了,谢二一开口啊,没有一句实话。嘴里没有实话不算,还眼光也不好,任显宏那小白脸哪里好了?”隔壁雅间里的蒋才嘴撇的都可以挂瓶子了。 伴鹤不明白,“爷,二姑娘有对爷说过假话吗?” 蒋才鼻子一皱,下巴一扭,嘴撇的都歪了,学起来语气嚣张,“哎,你只要让人去如意斋说取银子就行,保证没问题。” 这是上次蒋才挨打那次,谢元娘说的话。 “这里是谢府的后宅,小爵爷是重礼数之人,还是快快回前院吧。”这是蒋才在谢府二房后花园拦着人时,谢元娘说的话。 “我与小爵爷不熟,亦没有交往过。篆刻私章之事,不能应承小爵爷。”蒋才女人娇娇的说着,扭头摇头的,最后收尾还‘哈’了一声。 伴鹤嘴角抽了抽,看着主子不时变声一会儿粗一会细,又一会娘们叽叽的扭身子学女人说话的姿态,可是在他来看来,二姑娘从来没有这样过,到是青楼那站杵在窗口扬着帕子招揽恩客的女子才这样。 “你说有没有这些事?”蒋才学完,终于正常了。 伴鹤咽了咽唾沫,“爷,二姑娘喜欢任公子,您是不是吃醋了?” “放屁,谢二自以为自己有才华又长的好看,其实在小爷眼里,也不过平平。女子是用来保护和尊重的,可对谢二来说这两样她哪个也靠不上,凶悍过男子,让她尊重人还不如相信狗会吐人语。”蒋才怒红了脸,“道德沦丧,人格扭曲。呸,活该喜欢任显宏那小白脸。” 伴鹤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这样了,还说不是吃醋,那什么才算是吃醋? 看着甩袖怒扬长而去的主子,伴鹤忙追了出去,心想以后这话他还是不要提醒了,省着主子说出更多这样的话,将来真有一天发现自己的心思,那才叫打脸呢,又是自己打自己脸,还打的这么狠。 谢元娘根本不知道蒋才偷听的事,当天和王小胖子听了书,吃过午饭之后,两人这才散了,谢元娘想去舅母给的铺子去看看,铺子就在大功坊那边,与族学在一条街,铺子便是自己不营生租出去,每年的租金也有一百两。 身边的事多,今日又得到任显宏的承诺,谢元娘想着既然出府了,就顺路去看看,这事又不想让外人知道,所以也没有约王小胖子一同去。 还没有到大功坊那条街,在路过一条巷子时,却看到了之前在茶楼里闹了不欢而散的杨德,人喝多了,五六个男子前后拥着,动作轻浮,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远远的还能听到杨德在喊着什么,趾高气扬的作派。 谢元娘放下窗子,坐回马车里,也没有当回事,等到了大功坊,谢元娘才想起件事来,“识才会那晚,我记得让你打听一下彩裳阁背后的东家是谁,可打听到了?” 令梅摇头,“奴婢将这事将给寒雪了,寒雪又被姑娘派出去办事,所以这事就耽搁了。” 谢元娘点头,结果转拐的功夫就到了谢元娘说的铺子位置。 主仆二人下来,见是间卖笔墨的铺子,待走进去只见里面干净的连只苍蝇都不光临,可见平日里的生意有多惨淡。 掌柜的是孔家的家生子,在这铺子也呆了十多年了,早就收到夫人的信说铺子连同他们的卖身契都给了表姑娘。 听到令梅报出是谢府的,立马就猜到是新主子来了,引了主子到楼上的雅间,又叫了后院的妻子儿子过来给新主子磕头。 赵掌柜是个黑瘦又憨厚的人,妻白氏看着也和气,见到谢元娘时紧张的一直拧着衣角,到是赵裳柜的儿子赵贵,十六岁一直在铺子里跑脚,一双眼睛活灵活现,看着就机灵。 谢元娘眼下就缺用的人,眼下见了赵贵,立马就有了想法。 她让赵掌柜的一家坐下,简单的问了问,听到生意不怎么好,每年收入刚好够铺子花消,却是一点盈利也没有。 “大功坊一整条街都是笔墨铺子,咱们铺子上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各家族学子弟身份贵生的府内自给备了这些,身份低的又买不起,有卖出去的盈利,因为每年府上取用,就两消抵了。”赵掌柜的说了一下铺子的情况。 谢元娘愣了,“你是说谢府用的笔墨宣纸都是从铺子上出的?” 赵掌柜的恭敬回道,“之前夫人那里交代过,只要是谢上来取,便不用给银子。” 那谢元娘问的就是事实了。 她确实惊呀。 这些年来,或者说两世以来,她从来不知道这事,在府中她用的宣纸及笔墨一直是最贵最好的,母亲那里也曾念叨过她用的这些东西,占了府里花消的一半。 她曾一直隐隐骄傲,母亲是疼她的。 重生之后,看到母亲的疼不是疼,现在发现很多事情也是谎言。 “姑娘。”令梅在一旁小声提醒。 谢元娘收回心思,心里也有了盘算,“以后谢府上来取东西,要一手交钱一手拿货,没有银子概不赊账。若有人问起,便说主子吩咐的,想来他们也不会问是哪个主子,若真问起来,你便说是我交代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铺子2(孔氏受辱)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三章:铺子2赵掌柜的愣了一下,没有多问应下。 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白氏此时也偷偷抬起头看了谢元娘一眼,谢元娘善意的回了一个笑,才看向一旁的赵贵,“铺子眼前不景气不用着急,我到有些想法,等回去之后我详细的想想,到时怎么做我让令梅过来跟你说。” 也算是先让令梅与赵贵以后接头有了准备。 赵贵机会的应下,“奴才记得了,姑娘只管放心。” 事情办妥,谢元娘也没有多留,便起身回府了。 府中到是安静,也没有旁的事情。 谢元娘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到青山院之后便靠在榻里盘算着笔墨铺子怎么才能吸引人眼珠,不知不觉到了用晚饭时,让人去静安居回了话,只说累了在自己院子用了。 静安居里,孔氏听了刘妈妈的回话后,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随着她去吧,她不来用饭,咱们到是安静。” 谢文惠也没心思用饭,从苏府回来之后,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将背后之人把目光移走,费劲脑汁也想不出个好的办法来。 如此一来,吃的自然也就少了。 孔氏察觉了,“可是有心事?” 谢父这阵子太忙,仍旧没有回府用饭,饭桌上也就母女二人。 谢文惠的心事不能说,只摇了摇头。 孔氏想了想,“你院里的笔墨用的差不多了吧?明日我让人再送去一些,好的都平时用,元娘要是去你院子,就拿那些不好的出来。” “母亲,这事万一让元娘知道了怎么看。”谢文惠是不喜欢谢元娘,可这事做的太小家子气。 一样是女儿,她就是和谢元娘同样用好的宣纸又如何?为什么就要偷偷摸摸的? 前世她也不明白,可她听母亲的话。 今生她却不想就这么糊涂的活下去。 孔氏笑道,“你也知道她性子拔尖,要知道你们用的东西一样,又要闹着给她买更好的宣纸,咱们家什么样你也知道,全靠我的嫁妆支撑着。” 谢文惠不说话了,想说‘以后我不用好宣纸’的话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不情愿的点头应下。 这些事情也不用孔氏亲自去做,自然是交代给刘妈妈。 次日,刘妈妈亲自往大功坊那边跑了一趟,结果听到赵掌柜说的话之后,刘妈妈晃了一下神,笑着问,“这是舅夫人吩咐的?” “前些日子主子交代的,至于为何这样说,万没有和我们下人解释的理,还希望刘妈妈能多理解一番。”赵掌柜看着憨厚,可也是个做生意的料,不然也不会管着这家铺子。 刘妈妈知趣的道了谢,又一边道,“出门冲忙,我身上也没有带银子,不如这样,你现在让你家贵子和我一同去府上取银子,可方便?” 话说到这份上,赵掌柜的自然不会为难,便叫了儿子跟着刘妈妈一起去了谢府,到了谢府,刘妈妈先让赵贵在门房那里喝茶等着,她急忙去了内院。 孔氏听了刘妈妈的话,也愣住了,“是不是弄错了?这些年来咱们府上用的笔墨可都是从那铺子里拿来的,也没有和咱们要过银子啊。” 刘妈妈觉得这事蹊跷,“奴婢不好多问,带了赵掌柜的儿子一同回来,人安排在门房那等着呢。” 等着干什么? 当然是拿银子。 孔氏听明白了,她拧着眉头,“先让账房那里把银子付了,我现在写信给嫂子那这问问是怎么回事。” 刘妈妈犹豫后提醒道,“夫人要在信中怎么和舅夫人说?” 孔氏愣了一下,“直接问不好吗?” 刘妈妈心下叹气,夫人到底是被宠坏了,如今已为妇人多年,做事仍旧孔大儒家嫡女的作派,却忘记了本身是外嫁女,又是谢家妇。 “铺子是舅夫人的,舅夫人这些年照顾咱们府上那是舅夫人不把咱们当外人,可真细追问下去,舅夫人是孔家的儿媳妇,铺子不是孔家的私产,夫人是孔家女却也不能平白用铺子里的东西。”刘妈妈就差直接说‘给你用是情谊,不给你白用是本份’,她觉得说的这么明白夫人该懂了,可是看夫人低旧愣愣的看着她,一脸不明所以的神态,刘妈妈觉得头疼,“夫人,你总不能直接写信问舅夫人为何现在你不能白用铺子里的东西了吧?” 人家凭什么给你白用? 孔氏才长长的‘噢’了一声,“你这样一说,确实不好直接写信问。可是在铺子上拿东西用了这么多年,却突然现在不让用了,不可能平白无故这样,难不成是砚姐来的时候,元娘把人给得罪了?” 刘妈妈张了张嘴,终是没多嘴。 真说起来,孔家那边更偏疼二姑娘,又怎么可能因为二姑娘得罪砚姐而生气,让她说,这些年舅夫人能让府上白用铺子上的东西这么些的,还是看在二姑娘面子上。 心里想归想,刘妈妈却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知道一说出来,夫人立马就会炸了。 察觉到夫人在看她,刘妈妈想了想,“这事也不好问舅夫人,便是真得罪了,舅夫人也不会说。” 孔氏立马有了主意,叫曼云去准备笔墨,“那我给母亲写信吧,母亲总不会骗我。” 刘妈妈这次没有拦着,也没有劝。 之后孔氏写完信,当天就让人送江宁县那边去了。 门房那边刘妈妈亲自去的,带着赵贵去了账房,领了银子之后又将人送走,这事也没有惊动任何了。 不过转身的功夫,赵贵就在后门那以找令梅为由,将铺子里的事告诉了令梅,令梅被赵贵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看着赵贵就越发的顺眼,回到青山院学这件事时,夸了赵贵好几次。 谢元娘和醉冬看出来了,只忍着笑也不戳穿,等令梅兴奋的把事情学完了,谢元娘心里有数,笑着打趣问,“难得被人叫姐姐,我看你要兴奋几天睡不好了。” 令梅脸一红,落落大方承认,“赵贵叫奴婢姐姐,日后奴婢也会把她当成弟弟。” 第一百七十四章:清明1(小爵爷的醋意)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七十四章:清明1“哟,我们令梅也会做姐姐了。”谢元娘笑着和醉冬挤眼睛。 令梅也不觉得脸红。 青山院里气氛欢快,谢文惠听到言心的禀报后,“也就是说这些年府上用的笔墨都是从外祖家铺子上拿的。” 言心点了点头,“奴婢见刘妈妈带了人回来,又去了夫人院里,后来刘妈妈又亲自出去,奴婢去门房那里打听一下,门房正巧与人交谈了几句。” 谢文惠望着刚刚刘妈妈送来的笔墨,“让人把东西收起来吧。” 外祖母家偏疼谢元娘,谢府能在铺子上拿东西白用,一定是外祖家有意偏疼谢元娘,母亲昨日交代她,或许也是怕真相传出去,然后让外祖家知道。 只要一想到她做贼一样用谢元娘的福利时,谢文惠就觉得心口闷的慌。 宝枝和言心猜不出姑娘的心思,宝枝听了之后把宣纸收了起来。 谢文惠咬唇,“然后呢?母亲那里有什么动静?” “夫人那边不多时让人写了信送走了,听说是送去江宁县的。” 谢文惠这就猜不出来了,她知道母亲很少给外祖家写信,平时联系的也很少,不明白突然之间为何就给外祖家写信。 她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有与笔墨铺子的事联系到一起。 已经进入了四月,天气越来越暖,殿试是在下旬,得了任显宏的承诺之后,谢元娘这几天一直很安份的呆在府上,平日里她来往的人就不多,除了新认识的王薄言小胖子,也没有人找她。 还有两天清明节,祭奠过祖先后,各家踏青也会在野外摆餐,雅人将那日又称为‘门外土仪’,那日郊外活动很多‘蹴鞠’‘一天风筝’还有荡秋千大赛。 清明不戴柳,来世变猪狗。 清明节的前一天,府里的婆子就已经采摘柳枝插在门户之上,意有让百鬼不入家门之意。 清明郊外的活动很多,那日闺中女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踏青游玩,甚至不用戴纱罩,不用顾及男女一起游玩踏青,是个很喜庆的日子。 谢元娘也很期待,上前她没有参加过,因为她在算计顾庭之之后,在春闱之前就嫁进了顾府,顾庭之没有参加春闱离家出去远去边关。 今生与顾庭之没有纠葛,谢元娘终于不用再背上害顾庭之伤心而拒绝参加春闱的名声了。 与任显宏的事情又确定下来,谢元娘也想清明那日到郊外好好放松一下,提前一天给王薄言小胖子写了信,约好清明一起踏青后,又在院子里拉着丫头一起做风筝。 谢文惠可不如谢元娘轻松,听到谢元娘还有心思做风筝时,脸色越发的难看,苏府还在盯着,她竟然还有心思在玩。 谢文惠烦的是想解决苏府背后大靠山不盯着谢府的麻烦,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如今只盼着顾远那边把刘将军平反的事情早早做出来,让苏府认命谢府把功劳抢走了,事情有了断论,一切归于平静。 清明这天,郊外的人很多,谢元娘下马车后,孔氏在一旁叮嘱她,“不要惹祸。” 原还想再多说两句,那边约好的各家夫人已经到了,孔氏带着谢文惠走了,谢元娘单独约了王御史家的女儿,孔氏也知道了。 谢元娘算着时辰,和王薄言约的时间还早,便带着令梅先往卖东西的小摊走过去,各式的小玩意很多,不贵重却及为讨巧。 谢元娘买了两个糖人,最后看到有卖小鸡仔的,还买了两只让令梅提着,蹴鞠不在这边,远远的让人围出空地,四周挂着彩旗,谢元娘不喜欢那个,到想着找一处空地先去放风筝,她和王薄言约好了让她找放着蜻蜓的风筝,就能找到人。 还没有找到空地,远远的见一群世家公子骑着马而来,一路飞尘,引得四下里的众人都避让开。 谢元娘带着令梅也走下小路踏到草丛里,那一群人纵马而过,打头的人却又单独调头回来,骑马到谢元娘身前不远处勒住了缰绳。 谢元娘见到来人,见礼,“小爵爷。” 踏青的人很多,蒋才又纵马飞快,却还是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了谢元娘,一身嫩黄色的娇影,似一阵大风就能吹走。 蒋才看出她的敷衍,再想到那口谢元娘和任显宏的告白,胸口就发闷,他骑着马在谢元娘主仆身边饶了两圈才停下来,目光直直看着谢元娘也不说话。 这人有病。 谢元娘懒得搭理他,不知他又犯了什么病,叫上令梅往前走。 蒋才双腿夹马,跟上去,“谢二,今日我们蹴鞠,你过来看,小爷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小白脸。” 说着又觉得这话不对,改口道,“让你看看那些小白脸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回小爵爷,我约了人。”要不是知道和他争论,只会让他纠缠不休,谢元娘真想停下来问他几句‘凭什么他蹴鞠她就要去看’? 蒋才不高兴她拒绝,眸子一转就有了算计,没有再问,骑着马走了。 他人一走,令梅才小声道,“姑娘,今日小爵爷好像不高兴。” “不欺负人他怎么会高兴。”谢元娘随口回道。 令梅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有小爵爷的地方还真是不太平。 主仆二人总算是在一处游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这边有几家闺中女子站在一起,看着身边的丫头放风筝。 主仆二人挑了个地方,令梅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这才把风筝打开,谢元娘凑过去,“一会儿你在原地拿着,我来放。” 令梅应下,也不觉得姑娘放风筝有何不妥,反正她家姑娘和别的闺中女子不同。 风筝做的有点大,打开后再铺平,还要把线放开,主仆二人一边弄一边打量着四周,令梅眼奸的偷偷指了不远处。 “姑娘,是任姑娘。” 听到是任蓁蓁,谢元娘看过去,只见一身粉色衣裙的任蓁蓁在几个女子中间格外的显眼,不是好看,而是她怯弱胆小低头的作派,让人不想注意到都不可能。 第一百七十五章:清明2(嫌弃任公子)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五章:清明2谢元娘拧了拧眉头,接触过一段时间,从任蓁蓁的动作中,谢元娘能猜到她与那几个姑娘并不亲近,或者说很排斥那样的场合。 但是仍旧与这几个人在一起,那也就是说是任夫人交代的了。 谢元娘的目光在几个小姑娘的身上打量了一圈,都是宗仁府属官家的姑娘,这样的身份任夫人势力眼,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那几个姑娘奴婢看着眼熟,好像曾到咱们府上坐过,而且族学辩论会时,夫人好像送的贴子中,就有这几位姑娘。”令梅又细看了一眼。 谢元娘了然,难怪她不认识了,前世她眼高于顶,哪里会和这些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来往。 想到任夫人现在对她有意见,甚至不让任蓁蓁与她一起游玩,谢元娘没往任蓁蓁身边凑,而且她也看到不远处宋南蓉带着一群贵女也往这边走来了,一群人走到任蓁蓁众女子身边时也停了下来。 十多个小姑娘,又各自带了丫头婆子,凑到一起,远远看着就是一堆的人。 远远能看到任蓁蓁一群小门小户出来的再给宋南蓉见礼,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却能看出来任蓁蓁一行人慢慢与任蓁蓁拉开了几步远的距离,任蓁蓁一个人低头面对宋南蓉。 “这些人真势力,即是与任姑娘一同出来的,眼下见郡主不待见任姑娘,立马就与任姑娘拉开距离。”令梅看了都为她们脸红。 远远的看着宋南蓉说完便带着一群贵女走了,去的方向也是蹴鞠那里。 而那几个先前还不敢站在任蓁蓁身边的人,这才凑到任蓁蓁身边去,围成一团,谢元娘只能看到这一幕,听不到说什么,不过应该是在安慰人。 远水救不了近火,有些事情总要自己面对,别人不可能帮她一辈子。 谢元娘收回目光。 风筝已经弄好,谢元娘让令梅拿着,她手拿着线轴跑,微风带动着裙摆,这一刻谢元娘才真正体会到做少女的感觉。 待距离够了,谢元娘喊了一声‘放’,蜻蜓的风筝就慢慢的升了空中,绿色的蜻蜓并不多见,放出来之后,立马就引了很多人的侧目。 令梅跑过去,“姑娘,咱们的风筝最好看。” 谢元娘控制好手里的线,才将线轴交到令梅的手里,“现在拿着就行了。” 令梅欢喜的接过来。 从谢元娘的蜻蜓风筝一放起来,任蓁蓁那群人也看到了,任蓁蓁看着谢元娘主仆带着笑颜的脸,心里越发的酸涩。 今日出门前母亲特意把她叫过去交代一番,不让她与谢元娘一起玩,她不知道为何之前对谢姐姐还印象好的母亲,突然之间就不喜欢了。 任蓁蓁性子怯弱却不傻,她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还有郡王府出面做媒的事,再联想到母亲的性子,便也明白了几分,心下又觉得遗憾。 夏绮玉一直在任蓁蓁的身边,众人已经往蹴鞠那里去了,见任蓁蓁失落的落在后面,小声问她,“任妹妹,可是有心事?” 想到今日母亲的交代,还有任夫人对她的态度,她又劝道,“南蓉县主并不是针对你,只是咱们父亲皆是宗仁府的属官,她心情不好又不好说别人,才说了妹妹几句。” 任蓁蓁笑了,“夏姐姐,谢谢你,我都明白。郡王爷现在闲复在家,南蓉县主做为子女怎么能不为府中忧心。在说县主说的也对,我太小家子气了些,让人看了确实不喜欢。” “哪有,我却觉得妹妹这性子好,真实又不做作,和和气气的,让人看了就喜欢。”夏绮玉笑着夸道。 任蓁蓁的脸微热,“夏姐姐,咱们还是快跟上去吧。” 今日先是夏姐姐突然找她同行,然后又是其他几家宗仁府属家的女儿,她知道这一切从兄长中了春闱之后才变成这样。 想到这,她又往空中望去,绿色的蜻蜓真的很好看。 夏绮玉不时的打量身边沉默不语的任蓁蓁,心下也不知道怎么与任蓁蓁接触,实在是平日里没有接触过,若不是如今母亲看中了任显宏,她又怎么会和这个平日里躲在人后的任蓁蓁同行。 人沉默又不爱说话,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实在无趣。 夏绮玉目光望向外栏已经围了众人身影的蹴鞠场地,各家女子及公子都凑在那里,会玩蹴鞠是身份的象征,权势勋贵人家才能玩的起,这里聚集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 想到这些,夏绮玉又是一阵的失落,难不成她真的要嫁给任显宏一个五品主事的儿子? 她实在不甘心。 一行人已经到了蹴鞠场,贵女那边她们不敢凑过去,看到与男子那边有一块空着的地方,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这才彼此打气走了过去。 只是她们一站在这,立马贵女那边就有人不满了。 “真是什么身份都敢往前凑,蹴鞠也是她们能看的。” “就怕看了也白看,看不懂。” “算了,何必与这些人计较,失了体面。” 一番小声议论下来,任蓁蓁这群人的脸臊的红了,有些不经事的眼圈都红了,要不是怕跑开会引人侧目,不然早就跑开了。 此时站在这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退也不是,格外的煎熬,更不要说身旁另一边的贵家公子们也听到了这些话,虽然面上一派风雅的没有什么表情,可也够丢人的了。 夏绮玉暗咬牙,为掩饰自己的窘迫反过去安抚任蓁蓁,“任妹妹不要多想,人人平等,出身不能决定一切。” 她一派大义的举动,到是引得男子那一侧有几个往她身上看来,夏绮玉身子一紧,举指间表现的越发落落大方。 出身是命,长相靠运气。 夏绮玉虽是五品主事家的女儿,挡不住模样好,举指温柔又不失典雅,还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单从举指和作派上,若不知晓她的身世,定会当成哪个大世家的千金。 这样一个人,站在小门户女子中,鹤立鸡群。 而自动分出来的勋贵世家与小门小户两派女子,夏绮玉也算是小门小户这边的第一人,女子们还是敬佩她。 第一百七十六章:清明3(打睹)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七十六章:清明3宋怀荣被人拥着走过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夏绮玉,他眸子动了动,不经意的又移开,夏绮玉也被那边的动静惊动了,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被人群拥在中间的宋世子,翩翩公子英俊又不失贵气,她手里的帕子又握紧了几分。 一声马的嘶鸣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了过去,只见蒋才纵着黑马直凑向这边围着的人群,人群吓的就都旁一旁躲,蒋才却在马要靠近栏杆时又勒住缰绳,看着被吓到的人群哈哈大笑。 女子这边乱成一片,男子那边没有人被吓到,更没有人动,宋怀荣刚到了栅栏外面,他眉头紧锁,“小爵爷是觉得有趣,却以惊吓闺中女子为乐,不知背后让人议论起来会不会高兴。” 蒋才前身一低,胳膊支着马鞍,人趴在马上,嚣张的看着宋怀荣,“宋世子有些时间为小爷劳心这个,还不如好好帮春郡王分分心,被夺了官职闲赋在家,心如热锅的蚂蚁吧。” 郡王府出事,便是在私下里也偷偷的议论,哪个敢这样不要命的当面说出来。 宋怀荣目光寒烈,“多谢小爵爷提点,本世子记下小爵爷今日的话了。” “哟,还威胁人呢。以前只有小爷威胁别人的份,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威胁小爷。”蒋才一点也不怕,他声音带着狠劲,“换成以前,这样的人小爷先给他几马鞭子,然后再绑到郊处去敲打一顿,管他是什么出身,全看小爷心情。不过今日小爷心情好,给你一个机会。踢一场蹴鞠,你赢了小爷小爷就放过你,不为今日事日后找你麻烦,怎么样?” 这话私下里偷偷说,宋怀荣一定会应下,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是应下了,郡王府的脸也丢光了。 宋怀荣是个心思重的人,面上笑的仍旧和煦,“小爵爷说笑了,蹴鞠我哪是小爵爷的对手。” 没有应下,又巧妙的抬了对方。 这也算是心思深,会说话的人。 蒋才听他这么说,心情确实好了些,不过他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岂能就这样放过宋怀荣,“就这么定了。宗仁府属官家的子弟多,你随便拉几个人也能组一队,小爷现在也组人去。半柱香之后开场。” 丢下话,蒋才纵马走了,根本不给宋怀荣拒绝的机会。 宋怀荣怎么说也是郡王府的世子,金陵成谁见了不恭恭敬敬的,更不要说捧着他了,也只有在蒋才面前,才会吃瘪。 战书已下,又没有拒绝的权利,还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宋怀荣要真的不准备,最后可想而知别人会怎么想? 当然是惧怕蒋才。 这时就像被强逼着在众人面前脱裤子,不忍羞辱却又没有力气反抗,只能闭着眼睛享受了。 南蓉县主带着一众贵女也走了过来,“大哥,何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必搭理他。” 宋怀荣笑道,“输赢不重要,还是不要坏了小爵爷的兴趣。” 这话说的巧,一会儿蹴鞠比赛后,不管输赢那都不会被人嘲笑了。 宋怀荣正愁找不到机会下台,正巧妹妹撞上来,可算是让他帮自己及郡王府找了台阶下来。 小爵爷刚刚欺负人的事在先,此时众人也都站在了宋怀荣这边,“世子说的对,全当为了小爵爷的开心好了。” 就差直接说当哄孩子了。 引起众人的共鸣,宋怀荣满意了,更是加了一把火,按着蒋才的提议,让身边的人去找宗仁府属官家的子弟,他越是把小爵爷的话认真对待,落在旁人眼里,越觉得小爵爷跋扈欺人。 谋人谋心,宋怀荣在这一点上,把人的心理拿捏的很到位。 南蓉县主见哥哥去寻人,立马目光就往夏绮玉一群人望去,随后低头在兄长的耳边低语几句,宋世子的目光也看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有宗仁府女眷在场的原因,很快各家子弟也就寻了过来,一听说是蹴鞠惊呀之外,到没有说不行的。 蹴鞠是个高尚的运动,便是在族学及学院那边的学子也是有接触的,虽是属官家的子弟,但是在书院也是接触过这些的。 任显宏也站在人群中,他身边是夏穆清及夏哲成兄弟两个,今日几家人相约一起出来踏青,男子便也凑到了一起。 加之任显宏春闱考的好,往他身边凑的人自然就多。 宋怀荣一副无奈的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又说小爵爷有交代,到不好驳回去,毕竟有爵位在,又和众人赔礼,只说让他们全当陪小爵爷了。 如此一来,即便是有人心中不满也是冲着小爵爷去,不会埋怨宋怀荣,若真说对宋怀荣什么感觉,那便是同情吧。 做为郡王府的世子,却也要低头做小,这才是可悲的。 事情说明白之后,宋怀荣就让众人先稍等片刻,说是吩咐人去取蹴鞠的衣服,要组一队服装也要一样,这样在蹴鞠场上也好分辨。 蒋才那边找的人都是平日里和他胡闹的那几个纨绔子弟,所以也不用准备什么,远远的看到伴鹤回来,起身迎上前去。 “爷,奴才看到那边有任公子。” 蒋才免不了又得意一番,“你去谢二那里,就告诉她任显宏要和小爷比蹴鞠。就不信这回他还不来。” 其实宋怀荣凑上前来,蒋才也要找机会凑到宋怀荣跟前去,毕竟他要和任显宏那小白脸比试一把,只能从宋怀荣身上下手,任家曾是郡王府下面的属官,自然不会不给郡王府面子。 蒋才平日里虽胡闹,脑子却也不笨。 伴鹤竖大拇指,“主子就是厉害,特别是这个时候,主子格外的多。” 蒋才假意踹他一脚,“你直说小爷做坏事时脑子才好使得了,还押着弯的骂人,真当爷听不出来你在损爷呢?滚滚滚,快去办事。” 伴鹤嘻皮笑脸的应下,又跑开了。 心想主子还真是看中谢二姑娘,算计了这么多啊,平时哪里动脑子啊,直接动手就行了,今日还真是用心,只是不知道二姑娘能不能知道主子的用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清明4(任夫人出手)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七章:清明4绿色的蜻蜓,谢元娘很好找。 伴鹤直奔着风筝这里跑来,就找到人了,他福了身子见礼,“二姑娘。” 谢元娘还在等王薄言小胖子,过了这么久人也没有来,也不知道做什么耽误了,抬眼看到伴鹤就知道没好事,语气自然也就不善。 伴鹤热络又恭敬道,“二姑娘,我家爵爷与任公子一会儿就要比踢蹴鞠,我家爵爷问二姑娘要不要过去凑凑热闹。” 想到之前主子热脸贴了冷屁、股,伴鹤眼珠一转,又道,“和寒雪姐姐一起出门的人,算算日子,许是也要回来了,二姑娘的事办妥了,我家爵爷也就安心了。” 谢元娘看他,“你家主子没说过有你这样的奴才他是走了狗、屎运吗?” 伴鹤: “不过我很好奇,你家主子怎么知道他和任公子比赛我就会去?”谢元娘盯着伴鹤。 伴鹤干笑两声,“这不是我家主子看二姑娘平日里与任姑娘好吗?想着任姑娘兄长比赛,二姑娘总会看吧。” 谢元娘看着伴鹤不急着说话,伴鹤本就心虚,又怕被看出来,恨不能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迎视着谢二姑娘的打量,直到那道打量的目光移走,他才暗吁口气出来。 伴鹤觉得自己过关了。 “好了,我知道了。” 这回答应该就是同意了,伴鹤又福了身子才退开。 谢元娘叫了令梅收风筝,一边想着蹴鞠的事,伴鹤说的话她一句也不相信,回想起她送任显宏福袋的事蒋才知道,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蒋才就猜测她对任显宏的特别吧? 只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去看他踢蹴鞠? 这两人根本就扯不上,等令梅把风筝收好,谢元娘也没有想通两者有什么联系。 令梅之前在放风筝,此时听姑娘说去看蹴鞠才知道伴鹤过来是何事,“姑娘,都说蹴鞠现在是勋贵人家才有的运动,不知道多少人挤着看都没有机会,小爵爷也是想对姑娘好吧。” 这算是安慰吧? 谢元娘知道令梅嘴笨,心暖她的举动,笑着打趣道,“看别人蹴鞠那是种高贵的运动,看蒋才蹴鞠那是地龙要来的前兆。” 令梅错愕张大了嘴,“啊?” “走吧,到时你就知道了。”谢元娘走在前面,心想有蒋才的地方怎么可能安静,一会儿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谢元娘往蹴鞠场地走,孔氏此时与众人也在往那边走,毕竟宗仁府属官家的子弟都被叫去了。 任夫人笑着走在孔氏的身边,左右都是三三两两说话的,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她才似不经意的问道,“听说前几日杨侍郎家的长子在茶楼里拦着二姑娘了?” 孔氏没听说这事,被问的一愣。 任夫人立马惊呀的捂嘴,又道,“夫人不会不知道吧?可怜见的,二姑娘一定是心里委屈,又不想让夫人跟着担心,才瞒下这事。” 孔氏两鬓隐隐作痛,“她啊,只知道在外面惹祸,回府哪里敢和我说。” 任夫人笑了笑,“二姑娘有文才,又聪明,哪里会让夫人担心,我看也就是杨府的那个庶子太没有规矩,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说和二姑娘有缘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都说杨侍郎府没有规矩,以前不知道,现在总算是见识了。” 任夫人此时提这事也有自己的私心,谢元娘总在外面跑,任夫人管得住女儿,却不能让儿子也呆在府中不出,想到儿子从小到大,还没有对哪个上过心,现在看中谢元娘,万一私下里见面日后怎么收场 这才是任夫人今日的目地,让孔氏管住谢元娘,不让人出府。 结果孔氏似乎根本不担心,任夫人只能硬着头皮一副漫不经意的把事情说了出来,不信都这样了,孔氏还不担心自己女儿的名声。 谢文惠同站在一旁,听了这话当场就反问,“出了这样的事,不知当时元娘是怎么做的?” 坏谢元娘她不在乎,可谢府的名声不能坏,还有她自己的名声也不能坏。 任夫人看了谢文惠一眼,心虚的移开目光,“这个到是没有细听,当时听了这事我就不高兴,所以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谢文惠笑了,目光却冰冷,“夫人日后再听了这样的事,一定要听全了,这样过来和我母亲学的时候也能把前后始末都说清楚。特别是这些事关名声的事情,只听前半部分,不知道后面怎么样,脾气急的不分真相,怕是直接就要怪到女子不本份,到外面去才惹了这样的事情回来。” 孔氏也不笨,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心虚的任夫人,“走吧,那边不是在蹴鞠吗?咱们也别耽误了。” 要不是大女儿提醒,以孔氏对小女儿的不喜欢,怕是气个好歹,可现在明白任夫人的目地之的一,孔氏不高兴了。 她是不喜欢小女儿,也万没有让外人利用她而去针对小女儿,心下又一片骇然,到底平日里她对小女儿做的有多不好,让外人都察觉到这一点,又加以利用? 正是想到这些,孔氏才没有多与任夫人说,更没有去反击。 任夫人却有些心需,谢府与任府同是五品主事,可谢府的夫人,也就是孔氏出身江南大儒孔家,眼下就这样把人得罪了,任夫人心里也没有底。 一行人心思各异的到了蹴鞠场地,有各家女眷过来,认识的皆上前来见礼,任蓁蓁见到母亲立马就靠了过去。 “母亲。” 任夫人眉头拧着,“看看别家的姑娘,怎么没有长辈一过来就摆出委屈的样子,让人看了小家子气。” 任蓁蓁眼圈一红,不敢多说了。 她怎么能不委屈,谢姐姐过来后并没有到她这边来,而是去了不远处,明显是真的不高兴她了。 她与其他人在一起又不熟悉,陌生的她脑子空空的也不顶用。 任夫人心烦,也知道说重了,“好了好了,快看蹴鞠吧。” 任蓁蓁心情这才好了些。 第一百七十八章:清明5(小叔叔替补)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七十八章:清明5孔氏到了这边之后,心里一直想着刚刚任夫人利用她的事,眼睛四下里扫了一圈,“怎么没看到元娘?” 谢文惠过来时就看到人了,母亲一问,就指向不远处,“在那呢。” “把人叫过来,一个人站在那边看什么。”孔氏催促女儿过去叫人,心想要是小女儿像大女儿这样,也不会让人看成她不喜小女儿了。 片刻之后,谢家姐妹回来了。 谢元娘给各家夫人见了礼,才到孔氏的跟前,“母亲。” 孔氏神色复杂的打量着小女儿,亭亭玉立,娇弱的江南女子模样,“听说前几日杨家长子在外面拦着你了?这事你怎么回府不和我说?一个人硬撑着做什么?咱们谢家不是高门大院,可也没有让人欺辱的道理。” 这是护着她?心疼她? 突来的举动,还真挺让谢元娘意外的,四下里的人都看着,谢元娘也乐得配合,“不过是些许小事,我当时就让丫头拿了称给杨公子,让他回去称称自己的半斤八两。” 孔氏满意了,扫了旁边的任夫人一眼,心里的恶气也出了,“这样做才对,女子名声重要,却也不能被人欺负了只躲着的理。一个五官各长各的,又五官都谁都不服谁的庶子,也敢肖想金陵双姝,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这话也说的是恶毒了。 杨德长的也没那么丑,让孔氏这么一说,到连个人模样都没有了。 又看任夫人,又说‘只躲着’,知道的立马就明白是任夫人惹到孔氏了,毕竟任家姑娘怯弱又胆小,私下里谁不知道。 任夫人强忍着没有变脸,笑道,“夫人说的可不是这个理,总不能被欺负了还不还口,小门户也没有受气的理。” 言外之意任家也不是好欺的。 孔氏淡淡的笑了笑,没有接话,却将她的嫌弃都摆在了明面上。 “蹴鞠这是要开始了吧?”谢文惠想着任家将来会成为新贵,到底不好得罪的太狠,再说此时再深说话去,也会让人觉得母亲强势,就将话题转开了。 各家夫人哪敢掺合到这里面来,都是宗仁府属官家的女眷,孔氏却一直强在众人的头上,谁让人家孔大儒的嫡女的。 孔氏满意长女的作法,刚要不瞒的看小女儿,想到任夫人先前利用她的事,才忍着没有习惯性看过去。 谢元娘同样别有深意的看了任夫人一眼,看来是对她不瞒又知道她儿子的心思,所以开始搞小动作了? 任夫人不敢对上孔氏,却不怕谢元娘,直看过去,锐利又直接,将自己的不满直接表达出来。 谢元娘不退让的扯开嘴角回了一个笑,看到任夫人的脸色一青,才调脸看向蹴鞠场里。 先上场的一行人是宋世子代表宗仁府一队,十六个人一上场,立马就响起一片的欢喜及打气的声音,看着最后站着的方位,珠头是宋世子,跷球的是杨德,正挟董适恒,正是董适的兄长,散立在后面的是任显宏一众宗仁府属官的子弟们。 宗仁府队穿着是蓝色锦缎面的上球衣,男子的一双长腿没有长袍直裰的掩饰都暴露在外面,一众女子想看却每每看过去又红了脸。 蒋才代表一队还没有上场,开始还为宗仁府一队欢呼呐喊的人,声音渐弱,议论声渐起。 谢元娘皱眉,也不知道蒋才这厮搞什么鬼。 蒋才那边正在发着脾气,“好个宋怀荣,竟敢耍小爷,以为这样把人抢走了,小爷就怕他了?” 伴鹤头疼,“主子,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宋世子代表队那边已经上场了。” 蒋才瞪过去,“你以为小爷不想上场?队员被他抢走了一个,少两人上场岂不是被人笑话小爷?读书人就是一肚子的坏水,果真没有错。” 原来董适的兄长董志恒原是蒋才他们一起玩球的,十六人的球队,现在突少了一个人,还去了对方的球队,蒋才怎么能有面子,心中更气。 伴鹤苦着脸,其他人看着又不敢劝,一时之间就僵在了这里。 蒋才是个不服输的,起身就往外走,“你们等我我去找人。” 他就不信凭他伯爵府的小爵爷找不到帮他们踢球的,宋怀荣想看他笑话,他也让宋怀荣明白一下,少了一粒老鼠这锅粥更好。 蒋才有了行动,整个珠队这才有了生机,伴鹤也跟了上去,郊外踏青的人很多,可是人一看到小爵爷就本能的躲开,根本不等蒋才靠上前去。 蒋才又气又急,“爷又不会吃了他们。” 伴鹤道,“平时也就会动动手,至于这么怕吗?” 蒋才: 突然,他眼睛亮了,然后几个大步的冲上前去,将身前的主仆二人拦下,手更是指着一旁的仆人,“这个借我用用。” 顾远扫了江义一眼,江义苦脸,他真的没有得罪过这位小爵爷啊,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找自己。 一个眼神,主仆二人交流过后,顾远淡淡看着蒋才,在蒋才的期盼与兴奋中,淡淡道,“不行。” 蒋才只觉从天下呱叽掉到了地上,“为什么不行?” 顾远不理会,绕开他从另一边走。 蒋才就又拦过去,“顾大人,你最公平,那你帮小爷” 在顾远淡淡的眸光中,蒋才改了口,“你帮我评评理。” 随后将事情经过说了,“我在金陵城中名声是不好,可从来一是一,二是二,不耍这些小心思,今日若不是情急,也不会要借你的属下一用。” 就是连路人见着就躲避的事,蒋才也没有隐瞒的说了。 蒋才生怕再被拒绝,时间又紧迫,手拍胸口,“我这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杨德私下里纠缠闺中女子,我也想通过蹴鞠治治他们这些斯文败类。” 杨侍郎府庶子去中意金陵双姝又被拒绝的事,金陵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蒋才一张口,顾远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了。 明知道他是在说谎,也没有戳穿,不过想到那日老爵爷救他的事情,顾远的目光落在了蒋才的身上。 罢了罢了,老爵爷开了口,总不好回绝。 第一百七十九章:清明6(大人物替补球员)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七十九章:清明6顾远心情好的开口道,“小爵爷有大义,这份大义若是放在边关那边,才让人敬服。” “边关怎么了?小爷就是没有机会去。”见顾远开口了,蒋才一个得意,就又忘形了。 书生勋贵世家,面上叫他小爵爷,可和那些人比顾次辅这般夸他,自然是无上荣耀。 顾远没有与他计较,眸子含笑,“小爵爷是在说笑吧。” “小爷从来不说笑,更不说大话。”蒋才是男子,平日虽胡闹却也有一番抱负,“我是我们家独苗,我便是想去边关,我祖父那边也不会同意,与其让他闹到皇上那里将我拦回来,我还不如就消停的呆着。” 这话到是真的。 顾元笑道,“蹴鞠我帮你踢,赢了小爵爷就记住今日的话,待老爵爷寿辰过后,便去边关为朝廷效力。” “你能行吗?”蒋才有些看不起顾远,毕竟看着一身的病态,一阵风大点都能把人吹走。 顾远提点他,“只要有恒心,没有做不成的事。还是小爵爷并不想去边关?刚刚的话也是假的?” 蒋才最不高兴别人冤枉他,“小爷从来不说假话。那就这样约定,只是到时你别做不到,说大话丢人可别怪小爷。” 蒋才急着比赛,“走吧,还有你到底行不行啊?” 顾远缓步跟上去,也不说话。 江义恭敬的跟在身后,他知道主子要做的事,一定有他的用意。 伴鹤却吓的一身的冷汗,顾大人那是何种人物,主子不知深浅的那样说话,伴鹤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已经凉了,虚惊一场之后,伴鹤仍旧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的跟上去。 蒋才把补的队员找回来了,却是个大人物,在场的队员望着进来的人,手舞足蹈不知道放在哪里,皆傻傻的看着顾远。 顾远便是什么也不说,无形的压迫感不怒而威的慢慢散发出来,势有独揽众山小之感。 蒋才找人的时候没有觉得害怕,也觉得寻常,等众人凑齐了,发现所有人都乖巧的站在那像个听话的学生时,蒋才才觉得有些不对。 “出了什么事吗?”他问众人。 众人看着他:这还不算出事吗?吏部尚书顾次辅做他们的的队员,一起踢球,这一定是在做梦。 而且是恶梦。 没有人敢说话,蒋才又是个心粗的,一时之间只觉得气氛不对,却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顾远淡然的问蒋才,“不是时间紧迫吗?” 蒋才忙点头,随手指了一个人,“去把一身球衣过来。” 被指着的是翰林院家的小儿子顾宇轩,平日里偷偷和蒋才在一起玩,从不敢告诉家人,此时被蒋才的话给吓的呆在原地。 “球衣?”顾大人也要穿球衣吗? 蒋才问他,“没有备用的球衣吗?” 顾宇轩摇摇头,蒋才催他,“那快去拿啊。” 顾宇轩被蒋才再三的催促,这才跑开,不多时拿了黑色的球衣回来,捧在手里却不敢靠前,别说顾宇轩不敢靠前,就是其他队员面上在做别的事,实则不管从哪个方位眼睛都在偷偷瞄着顾大人那边。 顾远转身往搭起来换衣的地方去,江义走到顾宇轩身前,将球衣拿过来转身去了,待这仆一走,众人像洪水一般拥到蒋才的身边。 “小爵爷,顾大人” “顾次辅” “顾尚书“ 是吧。 众人说完,却不知道要怎么接着问了。 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与他们在一起蹴鞠。 蒋才看着众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摇摇头,不是不对,是太不对了。 顾宇轩咬了咬唇,“以前我不知道,有一天突然之间就明白自己不受那些女子待见的原因了,我妹妹觉得我是喜欢和自己合得来的人在一块,但是她又发现跟我合得来的这些人,又没有一个好东西。” 蒋才,“我怎么感觉这话说的哪里不太对呢。” 已经明白众人没有人敢指醒。 有不怕死的,户部侍郎家的郭书,“这你还不明白吗?顾宇轩妹妹说她不受女子待见,是因为他和咱们这郡不是好东西的在一起。” 郭书与蒋才也算是表兄弟,郭书的祖母与老爵爷是亲兄妹。 蒋才愣了一下,扭头看身旁的顾宇轩,顾宇轩有些天然呆,也正是这样才敢说这样的话,不然谁会把这么得罪人的话说出来。 蒋才拍拍肩,“看在你妹妹年岁,我不计较这事。” 众人: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不过蒋才在一起的人,都是脑大心粗的性子,什么事在脑子里一过,立马就放下了,谁也不会费脑子去想这些。 众人嘻嘻哈哈的,然后在一身黑色球衣的顾远走出来之后,四周又陷入一片死寂。 同样是黑色的球衣,样子普通,顾远一出来,惊艳了众年少年们。 顾远今年三十,位高权重的权臣,平日里便是郡王府看了都要恭恭敬敬的人,哪里是他们这些纨绔子弟能接触的,望之不及的人物,今日就站在他们人群里,一身黑色的球衣没有直裰垂在下面,修长的双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优雅的病态权臣,此时似年轻了十多岁,一身黑色的球衣也将他衬托的似蕴含着臣大力量的高山,背脊挺直,便只是站在那,也让人一同沉醉。 原来权臣的顾次辅长的这么好看。 蒋才晃了眼睛,“顾顾大人。” 顾远不语,只见宋怀荣那边派人过来了,“小爵爷,我家世子问还要等多久?” 过来问话的是宋怀荣身边的小厮圆默,听到小爵爷说马上,转身离开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男子,多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又有些熟悉,因急着回话,便跑开了,心里还在猜着是哪家的公子,怎么没有见过。 宋怀荣听了小厮的回话,暗下嗤笑,董志恒让他找了过来,蒋才那边缺人,他又让人提前去将人赶人,甚至把消息放出去,哪个会做他的替补队员? 他就看看蒋才的快了到底要多久。 第一百八十章 :清明7(惊吓)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八十章:清明7宋怀荣等着蒋才出丑,结果并没有按他想像的来,下一刻蒋才一队的人就上场了,他眉头微蹙,还真让蒋才把人找来了,十六个人都穿黑色的球衣,一时也分不出来到底他找了谁来替补。 不过既然敢不把郡王府放出的话放在眼里,他事后自有办法让人明白不把郡王府放在眼里的下场。 四周喝彩声很大,宋怀荣收回目光。 蒋才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宋世子,你玩阴的小爷技不如人,那咱们就看真本事。” 宋怀荣笑了笑,不等开口一抬头,整个人就傻住了。 是的。 他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顾二爷? 顾二爷与他们踢球,一定是他眼花了。 可是长的实在太像了,就是年岁上看似年轻了些。 “他”宋怀荣忍不住指着顾远的方向要问。 蒋才哪里会管他这个,早就在挑衅宋怀荣之后,眼睛往宋怀荣身后看了,看到了一身蓝衣的任显宏。 小白脸,今日就让你好好丢人。 眼睛又忍不住往外面的人群里找,虽然隔的远,可是那抹淡黄色的身影,仍旧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蒋才心情激动,“哥几个,今日就让他们看看谁的本身大。” 一声呐喊,让他身后的队员也叫喊起来,毕赛就这么开始了,宋怀荣根本就没有问出那像极了顾大人的人是谁。 开始还为宗仁府子弟呐喊的观众们,此时却拧着眉,怎么说呢,就是这蹴鞠不像蹴鞠,像是在打架。 只见黑衣队的有两个人夹着董志恒,不让他碰到球,就像有仇一样。 宋怀荣自顾不暇,却又帮不上忙,恨蒋才使这种阴私手段,却忘记了他先抢了别人的队员。 任显宏那边也心不在焉,别人认不出来,他却认得出来,那是顾大人,所以心里的惊骇比任何人都大,他接触过,可越是接触越发觉不了解对方,那种感觉反而更深。 任显宏在学院蹴鞠时也算是一把好手,今日却因心不在焉,而连连出错,眼看着上半场过去了,蒋才他们一队已经进了五个球,他们这边一个也没有进。 围观的人群里,在看到小叔叔上场之后,谢元娘便愣住了,这这怎么可能?还是和蒋才是一队的。 思及前世蒋才与小叔叔之间的很近,难不成他们早就认识了? 谢元娘望着那矫健的身影,唇角也含着笑,别人只知道小叔叔是一副病弱的身子,可她却知道小叔叔身子及好,顾家是武将事家,顾家的子弟怎么可能弱不经风呢。 便是这蹴鞠,上前湛哥和衡哥能踢的那么好,也是小叔叔亲自己教导的。 “妹妹这么高兴,是希望谁赢?” 谢元娘侧头,对上一双满是打量的目光,她狐疑道,“谁赢对我来说都一样,左右大哥也不在。” 谢元娘说的是实话,不过她心里的实话自然也是希望小叔叔赢。 谢文惠笑了笑,没有说话,扭头继续看向蹴鞠场。 看到那人上场的一刻,谢文惠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却又立马冷静下来,前世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今生又必变了? 一队是任显宏一队是那个人,谢文惠这才起了试探谢元娘的心思。 若是谢元娘也是重生回来的,回想起她与任家的接触,还有那个人私下里有接触过,她的心就忍不住的难受。 结果看来又是她想多了,谢元娘眸子干净,没有一点杂质,她想怀疑一下都没有机会。 上半场蹴鞠结束,蒋才除五球领先。 宋怀荣明明气的要吐血,面上还要做宽心的安慰众人,还要笑着去恭维蒋才,等真正坐下来的时候,身侧没有外人,脸才阴了下来。 “让人打听了吗?那人是谁?”要是让他知道是谁不给郡王府面子而帮蒋才,那就别怪他对他不客气。 圆默看了主子一眼,小心翼翼道,“奴才打听了,小爵爷那队的人没有人说。所以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长的和顾二爷到是像,也不知道蒋才从哪里找出这么个人,到是有趣。”宋怀荣阴私的东西玩的多,眸子一转便计上心来,叫了圆默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圆默听了心下大骇,却不敢违背主子的话,悄声的退了下去。 下半场的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蒋才还在两边嘴角唾沫噗嗤噗嗤的乱飞,“好,很好,今天大家要卯足了劲,让那些小白脸看看,咱们可不是平时只动动嘴皮的能耐,也让他们明白一下,咱们不是草包。” 众人:这是承认他们都是草包了吗? 等蒋才说上场了,顾远才将手里的茶盏递回到江义的手里,江义张了张嘴,不等想要把话说出来,只见主子已经上场了。 罢了罢了。 他担心什么呢。 自打主子回来之后担当起顾家,便很多年没有像今日这样的放纵。 蹴鞠开始下半场,宗仁府队这边又一直输,有些女眷怕一会儿真输了抹不过脸去,便相继约着去踏青,孔氏自是不喜欢看这些,那边有人一提议,她就应了。 “你们俩也和我一起去吧。”孔氏不担心大女儿,怕小女儿又丢人。 又不好单独说小女儿一个,只能两个一起叫上。 “母亲,我还想在看看。”有那个人在,谢文惠怎么会走。 谢元娘想了想,“我约了王御史家的言姐一起放风筝。” 一个两个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孔氏先是一堵,又觉得这事也正常,最后叮嘱了两个人几句便走了。 谢文惠的目光都放在蹴鞠场上,谢元娘心思也在这里,她觉得她的目光更多应该在任显宏的身上,却总会不知不觉的移到小叔叔的身上。 修长的双腿,矫健的身姿,在人群中,总是能第一眼就看到他。 长长的黑发用玉扣束起,垂下来的发丝随着跑动的身体在风中摇摆,说不出来的飘逸。 这么好看的小叔叔,前世怎么没有成亲呢? 谢元娘的思绪也慢慢的跑回了前世。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清明8(邀请)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一章清明8谢元娘前世被顾庭之冷漠对待,小小年岁一颗心就如死掉的潭水,而能让她的生活中有笑意的时候,似乎都有小叔叔的身影。 小叔叔把两个孩子教育的很好,甚至对顾庭之宠妾灭妻也很厌烦,自从敏氏入府之后,她就知道小叔叔再也没有见顾庭之,顾庭之很委屈,每到她的院子时,也会念叨着这事。 “姑娘。”听到有人叫她,谢元娘扭头看令梅,就听令梅道,“刚刚有人过来递话,说是约姑娘去荡秋千那里碰面,会不会是王姑娘?” “应该是吧,这小丫头怎么来的这么晚。”谢元娘算了算时间,“蹴鞠也要结束了,宗仁府一队败了,咱们也走吧。” 令梅看不明白这些,也不喜欢看,听姑娘同意走,自是高兴,主瞧二人在这说话时,谢文惠的眼睛虽看着球场,耳边却听着她们的谈话,见主仆二人走了,也没有生疑。 荡秋千是放在树林子那边,秋千是个有趣的东西,只是今年设的位置不好,树上有虫子不时的掉下来,吓跑了几拨人之后,也就没有人过来玩了。 谢元娘主仆过来的时候,这里也没有外人,谢元娘往里走了走,在最里面寻了一处秋迁坐了下来,慢慢的荡着。 在顾府时,院子里也有一秋千,不过那是小叔叔命人给衡哥做的,衡哥却不喜欢,到是让她时时的玩上了把。 令梅见左右无人,也寻了秋千荡着玩,她玩心大,这个荡两下,那个荡两下,不知不觉间离主子也就越来越远。 谢元娘没拦着她,难得出来玩,何况远远的就能看到,便是真有什么事喊一声也来得及。 闭上双眼,身子慢慢的在半空中飞舞,在脑海里的深处,似有笑声隐隐传来,清脆又响亮,谢元娘的唇角扬起,这是衡哥的笑声,原来不论过了多久,她一直也没有忘记两个孩子。 隐隐中,能感觉到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再盯着自己,谢元娘猛的睁开了双眼,看到的就是杨德一脸淫笑的站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 谢元娘又去寻令梅,却发现令梅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谢二,今日看谁还能帮你。”杨德目光带着阴狠,缓步的往前走。 谢元娘淡淡的看着他,身子在秋千上还轻轻的荡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杨德,你可要想好了。别日后后悔都找不到地方。” “小爷就不信等你成了小爷的人,谢府还能把我这个姑爷赶出去。”杨德笑的淫、荡,目光更放肆。 谢元娘也笑了,“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她荡秋千的力道也大了起来,身子荡起来,也荡的越来越高,她的动作一快,杨德到不好靠近了,甚至还要往一旁躲。 谢元娘哪里会给他机会,刚刚和他说话,也是为了引开他的主意力,此时加了重力,整个身子高高荡起,双腿蹦直,秋千冲下来的贯力直直踹向连不及躲开的杨德,杨德整个身子被踹飞起来,待落地后更是变成了狗吃、屎趴在地上的姿式。 谢元娘收住力,整个人下了秋千,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嘴里还叫嚣着,“杨德,就你这点能耐,也想点姑奶奶的便宜,回去称称自己半斤八两吧。” 连那日茶楼的事也一起骂了出来。 杨德痛的低吼出声,等整个身子慢慢能起来了,只见谢元娘已经快跑出了树林,今日就这样放过谢元娘,日后怕是难寻到这样的机会。 顾不上身上的疼,杨德踉跄的追出去。 谢元娘这边刚要跑出来,就见一小厮迎面而来,他身后还带着两个人,这是前后要围劫,谢元娘只能往横向的另一边跑,杨德离她远,追着困难,可是身后的三个小厮却离的离。 眼见着越来越近,谢元娘提起了裙摆,咬着牙又快了几分。 耳边最后只剩下了风声,胸口也要炸开了,身体里的空气似也要被炸干了,双腿也不听自己的使唤,整个身子失重的往前扑去。 谢元娘任命的闭上了眼睛,我命完已。 结果,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身体腾在了半空。 谢元娘慢慢的睁开眼睛,玄色祥云的锦袍,她再慢慢的抬头,是好看的下巴,再然后对上了那双平静没有一点波澜的眸子。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么近的与小叔叔对视。 “小叔叔?” 顾远笑了,“救你就叫小叔叔,不然就是顾大人?”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现实吗? 谢元娘脸一红,等身子被扶正放开时,耳尖都烫了起来,“不不是的,是我怕叫您小叔叔您会不高兴。” “那为何又要叫?”两家并没有来往过,这长辈的称呼听她叫的到是熟念,真让他觉得他做了她多年的长辈。 “我您怎么在这里?”谢元娘解释不出来,只能换了话题,又紧张的看向身后,一片树林及荒草,追着她的人早就不见了。 “今日郊外踏青虽热闹,不过一个人出来还是要注意安全。”顾远并没有回她,叫了一旁的江义送她,“把谢姑娘送回去。” 江义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式,谢元娘点头,又看向顾远,“今日多谢小叔叔搭救。” “今日我只是碰巧在这遇到你,并没有看你出了何事。”顾远认真的看着她。 谢元娘立马就明白了,“我知道了。” 福了福身子,这才跟着江义走了。 江义走在前面,心想也真是有缘,和主子走到这边,竟然能看到杨德偷偷摸摸的样子,更巧的是今日主子兴趣浓,就一路尾随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荡秋千一幕,又看到了谢二姑娘直接踹人的动作。 江义的头微微往身后侧,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难怪主子会出手救人,就是那秋千上踹人的动作,都像极了主子年轻时做的事,便是江义此时也心生好感,就像见到了自己人一般。 谢元娘从林子里走出来,发现到了郊外摆地摊卖小物件这里,没想到她跑了这么远。 江义抱拳,“二姑娘,你的丫头就在这边,你找一找就能寻到。” 第一百八十二章 :王家兄妹1(双胞胎)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二章:王家兄妹1谢元娘忙道谢,不等多说江义已经转身走了,谢元娘还不等找令梅,就见令梅已经寻了过来。 “姑娘,你没事太好了。”令梅真的吓坏了,口不择言的把事情经过学了。 原来令梅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时就看到一中年男子在她身前,又告诉她到哪里去等主子,令梅想问,却又害怕,最后回到秋千那里没有寻到主子,这才听中年男子的话寻到了这边。 谢元娘一听,就知道中年男子是江义,只笑道,“我当时想着四下里看看,然后就迷路了,你说的中年男子应该是我让她带信的。” “可是奴婢怎么会晕倒,他又怎么知道奴婢就是你的丫头啊?” “这些你就别管了。对了,你过来时,有看到王姑娘吗?”谢元娘问。 令梅立马就被引开了注意力,“看到王家姑娘身边的纤悉无遗枝了,奴奴婢叫她她也不理奴婢,还跑开了,就是刚刚到这边时看到的,她们应该也在附近吧?” 谢元娘还在想着杨德的事,也没有了玩的心思,“既然是这样,咱们也回去吧。” 就是中午在外面吃的心思也没有了。 结果主仆二人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前面的主仆两人,谢元娘笑着喊人,“王妹妹。” 前身的人回身了,正是王薄言带着丫头纤枝。 不过对方的神情有些怪异,似在确认又似在打量,谢元娘还没有品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见王薄言小胖子已经几个大步冲开身边的路人,到了谢元娘的身前。 “谢姐姐。”她欢喜的叫人。 谢元娘笑了,“不是约好放风筝吗?” 至于她被约到秋千那的事,谢元娘知道是她心粗,才上了杨德的当,只是没有想到蹴鞠还没有踢完,杨德就开始盘算她了。 “谢姐姐。”对方不解释,又叫了一声。 谢元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笑道,“没事,左右我也放完了,到是你可惜没有看到我做的风筝。” 她又凑进王薄言小胖子的耳边,故意小声道,“别人羡慕嫉妒恨啊。” 王薄言小胖子就是笑,眼睛闪亮闪亮的盯着谢元娘。 谢元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今日的小胖子性子可真好,说什么都笑,嘴边也没有那么毒,或许是因为今日能出来玩,又这么多人的原因吧。 被甩在身后的纤枝,终于追了上来,“小小姐,您慢点啊,奴婢差点找不到您。” 令梅哼了哼,“纤枝,刚刚看到你你怎么不说话还跑?” 纤枝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 谢元娘也道,“好了,纤枝一定没听到。” “是啊,令梅姐姐,我没听到。”纤枝立马福身认错。 令梅到不好意思了,“你快别这样,今日人多,也是我想的不周到,错怪妹妹了。” 两人握手言合,谢元娘笑问,“你逛完了吗?我要回去了。” 王薄言小胖子脸上的笑淡了些,楚楚可怜的看着谢元娘,“要回去吗?” “你是生病了嗓子有些哑,要不要紧?”谢元娘听她声音不对,立马就找到了她来晚的原因,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想了想,“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今天我请客。” 杨德那个狗吃屎摔的一定不轻,谢元娘觉得应该庆祝一下,而且又与小叔叔见面了,她叫小叔叔,小叔叔也没有不高兴。 王小胖子连连点头,主仆四人这才一起往城里走,哪知到了一处饭馆时,刚走进去,便碰见了任显宏及他的同窗。 任显宏也第一个上前来打招呼,“谢妹妹,王妹妹。” 谢元娘笑着叫了一声任大哥,又道,“真是巧,你们也在这里用饭,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手指了指二楼。 任显宏笑着颔首,一直到谢元娘上楼梯时,还能看到任显宏亭亭主玉的站在那,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她们。 谢元娘会心一笑,今日还真是好事连连,被男色迷晕了头,完全忘记了今日的惊险。 楼上,谢元娘点完了菜,看到王薄言小胖子一直盯着她看,笑问,“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谢姐姐好看。” 谢元娘忍笑,令梅也笑,纤枝也在笑,只是笑有些僵硬。 “谢姐姐很喜欢任大哥吗?” “姑娘”纤枝出声打断。 王小胖子不以为然,仍旧盯着谢元娘求答案。 谢元娘习惯了她嘴毒,此时听她直接问,连想到刚刚楼下任显宏多看她一眼的一幕,也就明白了,“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上次还还给他们制造机会呢。 王小胖子低头,似在回想。 谢元娘笑了。 纤枝见主子不说话松了口气,令梅也沉默了。 姑娘这些日子做的事,又与任姑娘交好,令梅有些明白为什么了,可是她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姑娘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任公子的,她真不知道。 菜上的很快,谢元娘不时的给王小胖子布菜,看她胃口不好,谢元娘奇怪,“不喜欢吗?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你爱吃这些菜。” 王小胖子摇头,“我想减肥。” 众人: 这确实是个可以理由不吃饭的原因。 女孩子爱美,何况还是年岁大了要订亲的女孩子。 “这个想法好,不过控制饮食也做不到多大,你平时可以多锻炼一下身体,多走动。”谢元娘真想不出好的建议来,她是那种怎么吃都不胖的人。 王小胖子立马就又有精神吃东西了,“谢姐姐说的对。” 看她喂口又好了起来,谢元娘也在想她刚刚是不是也要提醒她少吃点? 用过了饭,下楼时,任显宏一行人已经走了。 谢家和王家都在东街那边住,谢元娘和王小胖子一路吃完走回去,先到了谢府这才分开。 王薄言那边,没有了外人在,纤枝才小声道,“少爷,你不能在这样胡闹了。” 别人都知道王御史有个嘴毒动不动就参人的女儿,却不知道还有一子,一双儿女是双胞胎,长的又一模一样,但是家里的人都分不出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王家兄妹2(爱慕)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三章:王家兄妹2今日是半路出来,到郊外了,纤枝这才发现身边的主子换人了,却又劝不回去,没有办法只能看在小少爷身边,希望他不要闯祸。 王卷实此时走路已没有了女子的娇态,大摇大摆男子的姿态才露出来,“父亲不让我出来,我只能想这个办法。再说我也好奇谢姐姐到底什么叫,姐姐整日里挂在嘴上说好的人,还是头一次。” 纤枝扯了扯嘴角,“那姑娘呢?” 王卷实笑道,“你不用担心,我给她茶里放了点东西,她睡的正香呢。” 纤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姑娘的脾气不好,被这样算计了,等醒来之后府里还不闹翻天才是。 此时,王御史府里已经闹翻天了,王薄言醒来后穿着中衣就冲到了王夫人的院子,“王卷实那个混蛋抢了我的裙子,偷跑出府了。” 王薄言是醒来之后发现纤枝不在,问了小丫头才知道是‘她’带着出府去踏青了。 王夫人揉着额头,“好好说话,那是你弟弟,什么混蛋不混蛋的,被你父亲听到了,少不得又要训你。” 王薄言跺脚,“我要让父亲参他。” “行了行了,一家人参来参去的,还不是让人笑话。”王夫人招手,让女儿到身边来,“一会儿等他回来我好好收拾他。” 王薄言委屈的落泪,“还要抽他鞭子。” 王夫人掏出帕子给女儿擦泪,“那个冤家,整日里只知道乱来,之前在族学里把别人的书本都扔进池子里,要扔扔一个也行,整个班里的都让他扔了,你父亲打了他板子又禁了他的足。” 哪知道又偷了女儿的裙子出去。 想到这个混世魔王,王夫人就头疼,也下了狠心,“等你父亲回来,这事定要告诉他。” “告诉父亲什么?”王卷实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还一身的女装。 王薄言立马跳上去撕他身上的衣服,“你快将我的裙子脱下来,穿成这般难看,你也不怕出去恶心了人。” 王卷实反拉过她的头,到了一旁的铜镜前,“姐姐你看看,咱们俩的脸是一样的,我今日还是打扮了你说恶心人,换成平时的你出去,你说什么样?” 开始王薄言还不明白,后知后觉,跳起来骂道,“王卷实,我要杀了你。” 王卷实早就跑开了。 王大人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见花厅里鸡飞狗跳的,他额上的青筋直跳,“都给我停下来。” 终于,花厅里安静了。 王薄言委屈的扑到王夫人怀里哭去了,王卷实嘻皮笑脸的上前铜陵脸,“爹。” 王大人的脸嘴扯了扯,“穿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爹,今日这样一身装扮出去,我突然之间有了个想法。”王卷实凑过去。 王大夫就伸手推人,“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扮,来人啊,拉下去给我打板子。” 王卷实一点也不害怕,“爹,我要减肥。” 王大人愣住,“你说什么?” 便是在那边委屈的王薄言也不哭了,王夫人也忘记了安抚女儿,“你要减肥?真的?” 王家上下谁不知道王卷实平日里最爱吃,只要说让他减肥,他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的坏人家,今日他要减肥,还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怎么能不惊吓到所有人。 “实哥,你不会是不舒服吧?”王夫人试探道。 王卷头摇头。 王大人盯着儿子,“你想干什么?” 王卷实笑了,“我看中一个姑娘,想要配得上她,怎么也得长的俊秀一些,我看爹长的也不丑,想来我要是减下来,也不会太丑。” 老子哪里丑? 王大人嘴角抽了抽,心都疼了,“你就为了个女子才要减肥?” 扎心啊。 想他一辈子只知道参别人,怎么儿子女儿就养成这样呢。 王卷实用力的点头,“是,我已经决定了。你们都不要拦着我。” 王夫人愣愣的摇头,“你自己决定就好。” 笑话,儿子要减肥,王夫人可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肯减肥就行。 想到怀里还有一个,王夫人立马劝道,“言姐,你也学学你弟弟行不行?” 王薄言眯着眼睛盯着王卷实,“你看中谢姐姐了?” 王卷实脸一红,“确实有些意。” 众人:你这还矫情上了,扭捏的样子给谁看呢,还知道害羞? 王薄言突然跳起,指着王卷实,笑的张狂,“王卷实啊王卷实,你也有今天,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谢姐姐已经心有所属,你别做梦了。” “言姐。”王夫人捂脸,这语气还有这动作,幸灾乐祸的像仇人一样,这哪里还是亲姐弟。 王大人:欲哭无泪。 王卷实笑道,“我知道。不过那就要看看谁手段厉害。” “我要去戳穿你。” “随你。” “我要告诉谢姐姐。” “胖猪。” “你敢叫我胖猪?你个猪头。” “你也是。” “都给我跪祠堂去。”王大人一声怒吼,终于安静了。 是夜,王家祠堂里,王夫人偷偷端着茶点过来时,还能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争吵声,什么猪之类的。 王夫人咬了咬牙,带着下人又走了。 饿死这两头猪她也不心疼了。 ———— 同个夜里,杨德醒来了,他只记得是被人身后打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他只觉得冷,手回到身上才发现身上赤裸,一丝不挂,他尖叫出声,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他无尽的回音。 一声声救命声叫喊出来,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从远处传来的狼叫声,杨德吓哭了,一路跌跌撞撞的没有方向的乱跑。 次日,金陵城里众人私下里聊的最热闹的话题就是杨侍郎府的大公子赤、裸着身子晕倒在城外的事。 有人说是谢家做的手脚,也有人说是杨德行德有亏,私下里得罪人了,才让人算计了。 杨府里面,一片的哭闹声,杨老夫人先是心疼长孙出事,让人这样祸害,一边让人找大夫,一边去看人,待看到长孙浑身被蚊虫咬的一点好地方也没有,脸肿的都认不出来了,当场便晕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黑手1(杨府受挫)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四章:黑手1杨老夫人晕倒,又弄的府里人仰马翻。 杨大人因长子赤身出现在城外的事在朝堂上也被圣上训了家事乱,下朝后承着同僚们的嘲弄的目光回了府,一回到府里听到母亲晕倒了,又气又急,却也没有办法,吓的忙赶了过去。 杨老夫人此时已经醒了,看到儿子进来,又落了泪,“儿啊,你一定要为德哥做主啊,不能让人这么笑话咱们杨家,一定是谢府做的,除了他们也没有人敢这样对咱们家德哥。” “母亲好好养身子,这事儿子心里有数,谢府不过是个五品的主事,敢这样下手,是不把我杨成礼放在眼中,我定要让他们明白一下我的厉害。” 杨老夫人听了这话安心了,又说了几句委屈,到底年岁大了,便又睡下了。 杨大人出来之后,见妻子及两个女儿还有小儿子皆在,他的脸莫名的一红,“老夫人这边没事,你们也都散了吧。” 杨夫人给两个儿女使眼色,杨月清拉着弟弟要走,杨招娣却没有动,“父亲,大哥的事情要怎么办?现在弄成这样,害的我们都没有脸出门。他只知道在外面闯祸,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现在害得咱们都跟着丢人。” “招娣,你给我住口。”杨夫人喝斥道,“这里的事情自有你父亲做主,哪由得你来说。” 杨招娣红了眼圈,“我是不想说,可是县主那边已经送了信问是怎么回事?姐姐和县主好,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让姐姐日后怎么自居?还有弟弟这里,他为什么从族学回来?还不是被人嘲弄的呆不下去了” 杨夫人红了眼圈,“这些不用你来说,马上回去,不然禁足一个月。” 杨招娣扭身跑开了。 杨月清叹了口气,拉着弟弟认错,“二妹心直口快,她也是担心府上,父亲不要介意才是。” 儿女们受牵连,还是因为一个庶子,想到这些年来因为这个庶子,弄的妻女与他疏远,杨大人深吸口,“都散了吧。” 杨大夫人走了。 杨月清带着弟弟到了母亲的身边,“这样有用吗?” 杨夫人笑道,“等着吧。”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杨月清在自己的院子里就听到了杨德被父亲打了板子的事,因为人才醒,再一打板子,便又晕了过去,老太太那边又被杨大人交代过不让人打扰,董姨娘求不到人,只能求到杨夫人这边。 杨夫人平日里一直受着气,董姨娘又丈着老太太那边处处与她做对,今送到杨夫人手里,杨夫人自然是将人羞辱一番,又赶了出去,也算是给自己出了口气。 谢府那边,孔氏也叫了谢元娘过来说话,在场的还有谢父。 “杨府到咱们府上提亲的事,怎么没有与我说过?”谢父要不是听说了今天的事,还一直被瞒着。 孔氏笑道,“原就没有答应,也就没有拿这事来烦老爷。” 谢父想了想,“我官职低,却不能委屈了两个孩子,低嫁到小门小户家,也不能寻那些庶出又没有规矩的人家。” 庶出又没有规矩自然是杨府了,金陵城里也是出了名的。 孔氏道,“老爷不说,我也做不出来将女儿嫁给庶出的想法,自己的儿女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让人去羞辱。” 谢父满意妻子的说法,才问向女儿,“那杨德之事,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许是因为之前的事,谢父觉得女儿一定知道。 谢元娘当然知道,她也很惊呀小叔叔会这样做,心里甜甜的,不过想到小叔叔的叮嘱,谢元娘想都不想的直接摇头,“女儿也不知。” 谢父到没有怀疑,“也是我想多了,你一个闺中女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事。不过事情现在都扯到你身上,这几日你不要出府。” “别人传是咱们家拒绝了亲事,又伤人,可也不动动脑子,婚事都拒绝了,干什么还要去弄这么多的流言,我看是有人故意放的流言,把脏水往咱们家身上泼。”谢元娘可不相信背后没有人在弄这个。 谢父也同样的感觉,可是谢府也没有得罪过人,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来到底是谁针对谢府。 孔氏的眉头挑了挑,“能不能是郡王府?” 毕竟有这么大能耐的,除了郡王府,旁人也做不到,何况郡王府出面给杨府做过媒,他们又拒绝,自然会让郡王府脸面不好看。 谢父沉默,“若真是郡王府,咱们也只能受着。” 是啊,五品主事,怎么可能得罪得起郡王府。 孔氏心里烦燥,却又没有办法,抬眼看到小女儿就越发的烦,“都是你惹出来的,日后不许往外跑。” 谢元娘,“别人提亲,又不是我能左右的,怎么在母亲这里又成了我的错?” “你还顶嘴?” “夫人。”谢父打断妻子的话,“元娘说的没有错,你不要着急就牵怒到她身上。” 一边赶谢元娘走,“这事就先这样,你也回去吧,别往心里去,杨府的事是杨府的事,别人在传那也是流言。” 谢元娘不想父亲在中间为难,起身福了福身子走了。 身后还有孔氏的埋怨声,“你就宠着她吧,越发的没规矩。” 谢元娘撇嘴,整日里做戏,也不嫌累。 不过这些并不能影响谢元娘的好心情,想到小叔叔为她做的事,唇角的笑又大了几分,果然还是小叔叔最好。 望月楼那边,谢文惠从昨日踏青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没有什么精神,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在球场里奔跑,她却没有办法靠近。 回想前世她见到顾远时的惊艳,从那之后便再也忘记不掉那抹身影,浑然梦牵的出现在她的梦里生活中,让她彻底的沦陷。 可是他的眼里除了顾府便是顾府,谢元娘明明算计顾府嫁进来的,他仍旧帮谢元娘解决一切麻烦,甚至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教养。 谢元娘何德何能能享受这一切? 她曾表白过,顾远说她是谢元娘的姐姐,让她记住身份。 第一百八十五章:黑手2(报复)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五章:黑手2哪怕谢元娘拉了她的婚事,或者说只是别人看来是谢元娘抢了她的婚事,甚至过的那么好,她从来没有恨过,但是顾元的那句话,却让她恨自己是谢元娘的姐姐。 是啊,所以她才将谢元娘推进湖里,眼睁睁的看着谢元娘被淹死,看到顾庭之疯一样的救人疯一样的要将府里的下人都杀掉陪葬,后来她就被顾府的马车送回了谢家,再后来顾府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不知道了。 和金陵城里的人都一样,一件件听人传出来的。 顾庭之一直宠着的贵妾敏氏死了,说是陷害主母,连口棺材都没有,就被席子卷起来扔到了乱葬岗。 还有流言说顾庭之一直是假意宠着贵妾,贵妾这些年从未有身孕,是因为顾庭之从来没有碰过贵妾。 谢文惠觉得这些流言真是假的可笑,顾庭之怎么宠那个贵妾她是看到的,怎么可能不碰呢? 再后来她突然心悸,就孤苦的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临死前还能听到父亲与母亲的争吵声。 手心里有东西流下来,谢文惠才回神,看到被自己抠破皮流着血的手心,她掏出帕子轻轻的按上去。 重活一世,她不相信她还会像前世那般凄惨,她要让谢府飞鸿腾达,她要拥有足够的身份配上顾远,然后嫁给他。 “姑娘。”宝枝端了茶从外面进来,看到了帕子上的血。 谢文惠笑了笑,“没事,不小心用指甲划到了。” 宝枝放下茶杯,上前帮忙,看到上面的伤口,明显是自己抠的,宝枝没敢多问,头虽然低着,还能感受到姑娘在盯着她看。 “宝枝,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吗?” “奴婢不知道。” “我就喜欢你懂事,从不多问。”谢文惠收回手,打量着上面绑计好的帕子,“下去吧,让言心进来。” 宝枝应声,退出去之后唤了言心进去,才惊觉刚刚出了一身的汗,将衣服都打显了。 回到厢房里换衣服时,金云从外面走进来,“怎么这时候换上衣衫了?” “刚刚撒了茶水。”宝枝笑的有些勉强。 金云一向沉稳,管着望月楼院里的事,同是大丫头,在主子身边服侍的时候却不多,何况现在有了言心,金云上前的时候就更少了。 “你不说我也不问你,我只知道做下人的,主子怎么做是主子的事,咱们的本份就是管好自己。” 宝枝笑了,“我明白了。” 看来并不是她发现姑娘变的,金云也发现了,现在又这么劝她,宝枝到没有那么紧张了。 而在正屋的暖阁里,言心把从静安院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二姑娘回院子里,一路上还在笑。” “她在笑?”谢文惠想了想,“看来这事还真和她拖不开关系,只是不知道是谁帮她的。” 谢文惠紧了紧手,手心坏了的地上传来的刺痛,才让她回过神来,“这几日你就盯着二姑娘,看她和谁走动的勤快。” 言心应下,才又回起这几日在外面打听的事,“奴婢私下里盯着苏府那边,发现苏府这几日很安静,便是昨日清明,也不见苏家人出来踏青。” 谢文惠心下奇怪,虽被抢了功劳,可是苏府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连清明都不外出?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谢文惠又交代几句,才让言心下去。 杨德出了事之后,金陵城里议论声大,可有人心里却不踏实。 郡王府的一处院子里,宋怀荣听着圆默打听回来的消息后,陷入了沉默,“可确认谢元娘没有出事?” “奴才打听过了,昨日谢元娘与王御史家的小娘子一同吃了香饭,还遇到了宗仁府属官家的几位公子也在吃饭,他们都看到了。” 宋怀荣手握成拳,“到底差错在哪里?这事怎么就没有成?” 还有杨德出事,背后处理杨德的人,会不会查到他这边来? 宋怀荣实在不能不担心,“你当时让人给谢元娘送信,四周可有旁人注意到?” 圆默道,“奴才给了一个小童糖人,小童过去找谢元娘身边的丫头递的话,远远的奴才看办妥了才离开。” 宋怀荣松了口气,“你办法我一向放心。还有杨德那边,当时是把封放到他衣物上,封偷回来之后你也处理掉了?还有那个敢帮蒋才踢球的人也一定要找出来,本世子到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 听到圆默都说处理掉了,宋怀荣是真的放心了。 实在不是他太担心,而是将杨德这样处理的人,心思很狠,让人不能不害怕。 这次没有收拾谢元娘,想不通哪里出了差错,不过算她好运,让她躲了过去,宋怀荣也庆幸当时他没有带着群人过去,不然眼下真出了事,也定会让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输了球不说,还被蒋才嘲弄一番,宋怀荣也庆幸杨德出事,将众人的目光都引走,而另一边董志恒那里却被人围到了巷子里。 带头后正是蒋才,他的身边跟着郭客及顾宇轩,身后还带着家顶。 董志恒紧皱眉头,“小爵爷这是何意?” “何意?”蒋才冷嗤,“董志恒,你不会忘记背叛我们的事吧?昨日蹴鞠的事你怎么解释?” 董志恒双手背在身后,冷然道,“我平日里与你们踢球,也没有说就是你们的人。” 蒋才羞恼道,“放屁,你当你这么说小爷就会放过你。来人啊,给欠打,打这个叛徒。” 没有人敢动。 郭客第一个冲上去,他一动,身边的家丁才涌上去,场面一时乱了,蒋才也冲了上去。 这场勋贵公子的打架事件,很快就被衙门的人赶来而被搅黄,董志恒鼻青脸肿,蒋才还骂道,“你给小爷等着,小爷见一次打你一次。” 董志恒却不敢多呆,带着被打的一瘸一拐的小厮走了。 顾宇轩上前来,“咱们都赢了,为什么还要打架?” “你说的也对,要是他不叛变,顾大人也不会到咱们这里来,更不会帮咱们赢球。”蒋才听了也细细分析。 第一百八十六章:孔家态度1(孔家回信)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六章:孔家态度1大家想法一样,说起来也就更激动。 郭客道,“叛徒就是叛徒,输赢是次要的。” 蒋才立马回应,“对,说的很好。他就是叛徒。” 顾宇轩看了两人一眼,两人看他,他道,“我又想起我妹妹说我的话了。” “滚。”蒋才骂出声来,“你才不是好东西。” 郭客笑了,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着顾宇轩的肩,“跟咱们在一起混,那就得会打架。你要是真心跟咱们,如今还有一件好事可以带着你。” “什么事?” “小爵爷就要去边关从军了,你要不要一起去?你是家中次子,一直被你兄长压着不能出头,等你立了功,你兄长就不如你了。”郭客小声的诱惑道。 顾宇轩想了想,“我家内宅安静,兄弟和睦,我不如我兄长他也养着我。” 郭客锤他的头,“你就说去不去?” “去。”顾宇轩坚定道。 他是翰林院家的次子,要不是崇拜打打杀杀,又怎么会与蒋才在一起玩。 蒋才在一旁也笑了。 三人勾肩搭背的走了,而顾次辅参加蹴鞠的事情,并没有传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威严将知道的人震慑住了,大家竟然统一的闭紧了嘴,宋世子那边一直也没有将人寻到,反而越发的让他上心。 —————— 谢府这边,孔氏之前给娘家写了信,终于也收到了回信,同时还收到一匣子的东西,孔氏先打了匣子发现里面是几本《女闺女训》之外,什么也没有,一时也想不出来母亲为何让人送了这东西。 随后她才将信打开,看到信里的内容之后,孔氏立马就哭出声来,刘妈妈一看,忙让曼云带着小丫头退下去,留着孔家派来的婆子一同呆在屋里。 婆子姓孔,是孔家赐的姓,平日里又是在孔老夫人身边服侍的,在孔家也是有脸面的人,进来后将东西给孔氏后,就捧着茶盏静静的喝着,孔氏这边哭了,也没有出声劝。 直到刘妈妈把人劝住了,孔婆子才放下茶盏开口,“老夫人也是一心为姑奶奶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偏疼哪一个良心都不会安。老夫人这次让奴婢过来一趟,也就是怕姑奶奶想不开,这几本《女训女戒》是老夫人当姑娘时的嫁妆,这些年一直珍藏着,这是心里疼姑奶奶,才让人拿了出来,姑奶奶要用心读才好。” 孔氏羞的脸乍青乍红,“孔妈妈回去对母亲说,我知道了。” 大老远的让个下人送了女训过来,这不是生生打她的脸吗?哪里是疼她这个女儿? 孔氏又是心高,也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让刘妈妈带孔嬷嬷下去休息,等人出了院子,她这才将方几上的匣子给扫落到地。 她到底是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为何母亲要这般的羞辱她? 孔氏越想越委屈,忍不住落泪,刘妈妈送也孔嬷嬷回来,就看到夫人在哭,快步上前去劝着。 “夫人还要放宽了心才是,老夫人也是真心疼夫人。许是舅夫人那边知晓了,老夫人才这般做,也是给那边看的。省着让那边说夫人眼皮子浅,还在意那点东西。”刘妈妈总不能直说老夫人骂的已经不重了,毕竟夫人这些年越发的糊涂了。 这话不好说,说出来夫人怕是心里的不满越重,回想刚刚在路上孔嬷嬷说的话,刘妈妈只觉得后背发冷,只希望夫人能醒悟吧。 “妈妈也不用拿这些话哄我,我知道母亲心里对我有怨,可她也不想想我这些年过的有多苦。”孔氏咬着唇,她也是好强的人,知道这事是她自己做的没脸。 刘妈妈这才松了口气,“夫人想开了就好,母女之间哪里有隔夜的仇,夫孔嬷嬷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夫人看着厨房那边要加些什么菜?” 孔氏幽怨道,“不过是个下人,若没有母亲抬她她是个什么东西。” 嘴上这般说,还是让刘妈妈去厨房那边看着多加了两个菜,又让人通知老爷那边晚上回府用饭,纵然不高兴,还是要打起精神来招待。 刘妈妈哪敢再接话,忙去了厨房那边。 望月楼那边,谢文惠听到外祖家来人了,收拾一番就来了静安居,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暖阁上发呆,她有些奇怪,“母亲怎么一个人在?听说外祖家派了人过来。” 孔氏心情不好,“过来坐吧,不过是个婆子,让人带下去休息了,晚上吃饭时就能看到。” 能一起吃饭。 谢文惠试探道,“可是外祖母身边的孔嬷嬷?” “多年不见,你到是还记得她。”孔氏提起孔嬷嬷神色就冷了两分。 谢文惠知道孔嬷嬷厉害,见母亲不喜,宽心的劝道,“孔嬷嬷是家生子,她有一侄女却是在二皇子妃身边做宫女,外祖母又抬举她,如今又到了咱们府上来,母亲也要敬重几分才是。” 她记得前世她嫁给贾乘舟时,侯府去二皇子府参加宴会,她也去过几次,就是在那时才知道二皇子妃身边的大宫女是孔嬷嬷的侄女。 孔氏微愣,“你外祖母和你说的?” 谢文惠愣了一下,“是啊,外祖母还叮嘱我不让我告诉别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当着孔嬷嬷的面也不能提起来,今日若不是孔嬷嬷来了,我都快把这件事情忘了。” 孔氏沉思了一下,“你外祖母不让你对外人说,一定是有用意,若传出二皇子妃身边的大宫女是孔家下人的侄女,也会让人怀疑孔家对二皇子府有不轨之心。这事今日你和我说说也就算了,不要再对外人提起。” 谢文惠暗松口气,“母亲分析的及是,女儿先前还疑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难怪外祖母都不让女儿问孔嬷嬷。” 再三提醒不要惊动孔嬷嬷,也是谢文惠不想自己说的谎言被戳穿。 孔氏笑了,想起之前母亲对自己的不满,却又把这么重要的事对惠姐讲,心里的不舒服也就淡了,或许真如刘妈妈说的,母亲只是做给大嫂看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孔家态度2(忧心)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七章:孔家态度2曼云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那边的小丫头过来回话,孔嬷嬷去青山院了。” 孔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气强做镇定,可还是看出了她的慌乱,“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过去,小丫头就赶过来回话。” 孔氏二话不说的往外走,曼云忙跟了上去,谢文惠拧着眉,外祖家的人向来对谢元娘亲近,不明白孔嬷嬷去看谢元娘,怎么母亲就这么担心。 不,应该说是害怕。 心里带着疑惑,谢文惠跟了上去。 此时的青山院,谢元娘已经将孔嬷嬷请到软榻上坐下,自己才在另一边坐了下来,“嬷嬷一路上辛苦啦,可遇到有趣的事?” “奴婢老了,遇到事只会觉得麻烦,哪像姑娘还年轻,遇事觉得有巧。”孔嬷嬷笑意的望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小姑娘,眼里尽是慈爱之色,“四少爷回去后,嘴里就一直夸着表姑娘,可把老夫人眼搀了一把。这不是奴婢过来,老夫人还一直叮嘱着看看表姑娘,回去好和她学学。” “这几年一直也没有去外祖家,我到是想念的紧,只是我独自去府中又不放心,只能劳外祖母惦记着。”谢元娘是真的喜欢外祖家。 前世嫁人早,今生虽没有嫁人,可是她也明白只要她提起去外祖家,母亲第一个不同意,也不明白母亲为何与外祖家不亲近。 孔嬷嬷笑了笑,有些事不说出来,大家心里都明白,“表姑娘的心意,老夫人一直都知道。今年老夫人办大寿表姑娘一家总要回去的,到时就能见到了。” “是啊,我也要想想送外祖母什么礼物。” “只要是表姑娘亲手做的,老夫人都会喜欢。” 谢元娘笑容明媚,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样的笑总能让看着的人心情也愉快起来,难怪四少爷回去之后嘴里不停的夸着表姑娘,表姑娘的性子确实很好。 外面一阵的嘈杂声,孔氏带着人就闯了进来,孔嬷嬷面上的笑明显淡了些,起身给孔氏见礼。 孔氏皮笑肉不笑的忙扶起人,“正寻思喊着元娘去望月楼看看花,到是在这碰到了嬷嬷。” 走的冲忙,发髻也凌乱,说话时语气不稳,分明是急冲冲赶过来的。 孔嬷嬷恭敬的笑着见了礼,并没有接话,至于孔氏说的谎言也没有戳破,谢元娘到觉得挺奇怪的,她多看了孔氏一眼。 孔氏却已经亲近的拉过她的手,“正巧孔嬷嬷也在,便一同去园子里逛逛吧。” 孔嬷嬷应是,一行人才出了院子往望月楼走,在门口处时遇到了赶回来的谢文惠,谢文惠扫了谢元娘一眼,上前给孔嬷嬷见礼。 孔嬷嬷身子侧到一旁避让开,“奴婢只是个下人,当不得大姑娘的礼。” 谢文惠语气热络,“嬷嬷多年来尽心服侍外祖母,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见礼那也是嬷嬷该受的。” 孔嬷嬷却格外的严肃道,“大姑娘对老夫人心意奴婢知道了,只是礼不可费,大姑娘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不能乱了规矩。” 谢文惠的笑僵了僵,“嬷嬷教训的是。”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 孔氏语气冷道,“咱们也进园子吧。” 先一步走了,谢文惠对孔嬷嬷做了一个请的姿式,见孔嬷嬷恭敬的站在那不动,笑了笑才先行一步,谢元娘在后面,笑着对孔嬷嬷挤挤眼睛走了,孔嬷嬷这才跟上了。 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在谢元娘挤眼睛时,她眸子里闪过的笑意。 园子里的花开的是好,可惜不大,到底谢府的家底就这么大,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转完了,孔氏原也不是真心想逛园子,健步如飞的逛完一圈后,就带着众人回静安院,嘴上说着马上用晚饭了,也省着一会儿还要折腾。 谢父得了信早早的也赶了回来,而且顺带着把鸣哥也接了回来,一厢见过礼之后,谢父问起了岳父的身体,又客套的几句,孔氏那边说开饭了,众人这才移到花厅。 孔嬷嬷是下人,单独给她摆了一桌,食不言寝不语,用过饭之后,天色也不早了,众人这才散了。 鸣哥回来之后,就凑到了谢元娘的身边,想说话又碍于谢文惠在身边不好开口,看他一副夫子板着脸又愁眉苦脸的样子,谢元娘忍着笑,才没有再逗他。 “鸣哥,我正巧有事问你,你随我到院子里坐坐。” 鸣哥眼睛闪亮,还假意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好吧,不过天色也不早了,二姐有事要快点说才行。” 这小家伙,明明是他有事,反而又说教起她来了。 谢元娘觉得她真不该好心。 谢文惠早就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不快,“那我就先回院子了,鸣哥也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回族学。” 鸣哥恭敬的应声,到了门口三人分开,分别进了各自的院子。 谢文惠还在想母亲下午紧张的事情,不明白母亲到底紧张什么,便是谢元娘这边心里也惦记着这事,只是此时鸣哥又找她有事,便将那事先放到了一旁。 姐弟两坐下之后,谢元娘也没客气,“行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鸣哥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就像被人抛弃的小狗。 谢元娘觉得可爱死了,隔着方几伸手捏他的脸,“咱们鸣哥可真可爱。” 鸣哥想避开已经来不及,只能被捏了一把,“二姐,这样不合规矩。” 谢元娘打趣道,“男子进女子闺房还不合规矩呢,你现在不是也进来了?” 鸣哥的脸一红,“我是有事要和二姐说。” “什么事啊?” “就是二姐给我写的那副字,丢了。”鸣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谢元娘微微诧异,“在族学里丢的?” 鸣哥点头,又忙道,“我已经和先生说了这事,先生说会去查是谁拿走的。做为学子,做这种偷窃之事,先生说这样的人也不能留在族学里。” 言外之意便不是找那副字,也要找出这样的人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多事1(苏府出事)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八章:多事1这也是谢元娘想的,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的粥,族学中有这样品行不端的人,确实不好。 “丢了就丢了,你要是喜欢,我再我再让我师傅写一副。”谢元娘暗惊,差点说顺嘴。 鸣哥眼睛又亮了起来,“这这样可以吗?会不会让兰襟居士不高兴?” “怎么会呢。”谢元娘探身想揉他的头,却被他避开了。 鸣哥顺势起身,“天色不早,我也回去了,二姐也早些歇息。” 谢元娘起身送他,“鸣哥,有什么事和姐姐说,虽然姐姐胡闹了些,不过两个人总顶过一个人,对不对?” 前世她嫁人后,父亲带着鸣哥去看过她,背着鸣哥,父亲说鸣哥在族学里也不开心,谢元娘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鸣哥一直就被人欺负。 鸣哥笑着点头,乖巧的让人总忍不住想捏她的脸。 送走了鸣哥,谢元娘回屋让令梅准备笔墨,很快就又写了一副字出来,仍旧是那句‘浑疑入腊梅花放,已卜来年稻颗香。’ 上床前谢元娘还交代令梅,明早赶着鸣哥去族学之前把字送过去。 —— 顾府竹笙居。 顾远看着手中的字,良久才问,“你是在路上捡到的?” 江义面色浓重,“正是在大功坊那条街,原只当是一副普通的字画,打开之后属下也吓了一跳。” 这就是主子写的字,还和书房里写的那句诗一样。 这就不是小事了。 是不是可以说明有人进来过书房? 江义不敢大义,第一时间赶回府来禀报。 顾远将字放下,手指敲打着桌面,“看似与我书房中的一样,却又不一样,你再细看看。” 江义微愣,上前几步,观摩了半响也没有看出来区别在哪里,顾远揉额角,“平日里你多看看书,也不会连这么大的区别也看不出来。” 修长的手指已经指到了字上面,“我写的是柳体,这副字是颜体,而且是出自女子之手。” “是二姑娘?”江义一听是女子,破口出声。 顾远又扫了字一眼,没有作声。 江义抹不清主子是怎么想的,“您看这事要怎么办?” “下去吧。”顾远不予多说,江义不敢再追问,应声退下前看向那副字,犹豫着要不要事起带走,结果看到主子将字副收了起来,才收回目光。 书房里,顾远又将字副打开,盯着上面的字。 这是吴潜的诗句。 顾远年少时喜欢吴潜的诗词,也是因喜欢吴潜的性情,词风与他激昂凄劲,吐露个人理想却又压抑之感,正如他一般,要承担起家族威望,而将自己束缚在这一小块的天地间。 修长而白皙的手轻轻滑到字副上,唇角边涌出一抹淡淡的笑,小丫头一闺中女子,看着不大,到是有这样的胸怀,又给了他一次意外。 江义退出去之后,就有暗卫过来寻他,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江义面色一沉,跟着暗卫出去了。 不多时两人出现在顾府的暗牢里,只见小厮打扮的男子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地上,眼睛也被蒙着。 “这人一直在查杨德背后下手之人。”暗卫小声道。 江义面上无神情,转身带着暗卫出来,随后才交代,“人没有看到是谁抓他进来吧?又进了哪里吧?” 暗卫摇头。 “打一顿扔到郡王府大门口。”江义淡淡道,“郡王府仗势欺人,警告他人不许做小爵爷那队的替补,真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又没有人敢管?金陵城可不是郡王府支手遮天。” 暗卫令命退下去。 江义这才又回去复话。 次日一大早,郡王府气氛浓重。 寿春郡王冷眼看着垂头而立的儿子,自打宋怀荣被父亲叫到书房,已过了近一个时辰,寿春郡王也没有开过口,宋怀荣亦不敢说话。 “我之前说的话可记得?”寿春郡王放下手中的笔,一边擦手一边看向下面侍立的儿子。 “儿子知错。”宋怀荣心甘情愿认错。 他只是想让人查出背后到底是谁帮的谢府,又针对杨府,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把人绑了送到府门外,此事就知对方不好惹。 郡王府处事多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先是有人抓走宋佶而在宗仁府出事之后将人又交出来,接连又是今日之事,已经让人将目光注意到郡王府身上。 “回去领二十军棍,禁足半个月,好了之后去郊外大营锻炼吧。”寿春郡王挥挥手,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失望。 失望的语气,却深深的刺疼了宋怀荣的自尊心。 他一直在怒力让自己变的优秀,而让父亲看到他的努力,结果每一次都是让父亲失望,有时他甚至在想,若郡王府不是只有他一个子嗣,是不是这个世子也不会是他? 清明之后出的乱子,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谢府那边,孔嬷嬷用过早饭便回江宁县了,谢元娘把自己写的三封信也让孔嬷嬷一同带了回去,其实她更想同孔嬷嬷一起去孔家,不过她到底只是外甥女,而且眼前重要的是给自己找门好亲事,现在也脱不开身。 谢文惠一同出来送人,看到谢元娘的信,才惊觉她没想到这个,可是为时已晚,孔嬷嬷已经上了马车走了。 马车渐渐走远,姐妹二人往府里走,谢文惠忍不住酸声道,“难怪外祖母偏疼妹妹,果然没有白疼,到是我连写信的事都忘记了。” “我已经帮姐姐问好了。”谢元娘懒得与她说这些没用的,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还想着那些帐本的事,苏府这两天没有动静,反而让人心里不踏实。 结果当天金陵城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将众人的目光彻底从杨府的身上移开了。 兵部侍郎苏沉被人暗杀了,就死在了下衙路上的一条巷子里。 而且次日一件大事却惊动了整个金陵城。 苏侍郎死后没有去调查真凶,苏府却被封了,女眷都被抓了起来。 同时出事的还有兵部尚书朱家,同是兵部侍郎的阮家,谢元娘想到昨日父亲还让她有空去陪陪二婶,听了这事之后就去了二房,结果到二房刚坐下来,阮家二夫人就来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多事2(求情)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九章:多事2见有客来,谢元娘起身要走。 阮氏拦下了她,“坐着吧,我这个二嫂主动上门,也没有什么好事,你在这里她到不好开口。” 二婶是真的没有把她当成外人。 “好。”二婶没有避嫌,还自暴短处,这是把她当家里人,谢元娘明白这个理。 阮氏进来了,看到谢元娘愣了一下,谢元娘起身见礼,阮二夫人不自然的笑了笑,客套了两句坐下之后,不时的看阮氏一眼,却也不说旁的。 阮氏看出来这是有话要说,却也装作看不出来,问着府中怎么样,吱口不提让谢元娘走。 阮二夫人看出来阮氏是心里计恨着上次族学辩论会贴子的事情,眼下又有求于人,想了想,只能厚着脸皮开口,“今日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厚着脸皮求到妹妹这里来,你二哥出事了。” 阮二夫人只说了一句出事了,便哭了。 谢元娘尴尬的看了一眼二婶,见二婶面色淡淡的,尴尬才淡了些。 阮氏垂着眼皮,“我只是个庶女,二爷也是个五品的武将,二哥出事了,二嫂要让大哥他们想办法才是,阮家族人多,总强过我这个庶出的妹妹。” “二妹,你虽是庶出,可与二爷是一个姨娘肚子里出来的,有谁能亲得过你们。现在你二哥出事,阮家恨不得没有你二哥这么个人,又哪里会有人站出来管他。”阮二夫人豁出了脸,也顾不上还有外人在了,“雅芳今年十四,亨哥七岁,要是你二哥出了事,我们这一家子要怎么办啊?” 阮氏不为所动,“二嫂,不是我不帮,是我帮不上,我们家二爷也帮不上。” “怎么帮不上,你们家大房的外祖家是孔家,孔家门生遍朝野,只要孔家动动嘴皮子,你二哥就会没事。” 谢元娘嗤笑,“二舅母,您也别怪我插嘴,这次兵部出事,朱尚书家都被牵扯进去,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外祖便是门生遍野,就这样让自己的门生行使私权,岂不是让人诟病便是当今圣上也容不得这样的事情。” 阮二夫人面容微僵,“又不是明面上说,私下里递个话就行。” “那二舅母可知兵部出了何事?要是帮忙,总要知道事情缘由才行,在二舅母面前也我说个大话,我外祖父那边常是我写信,二婶与我外祖家不认识,二舅母想求人,不如先和我说说。”谢元娘感激二婶把她当成亲人,又为前事之事心里想弥补,此时自不会让阮二夫人一直为难二婶。 阮二夫人张了张嘴,之前还张嘴不停的人,此时到没话了。 阮氏又不傻,怒气道,“二嫂,二哥出事我担心,可我只是一个出嫁女,实在帮不上二哥什么忙,你走吧。” 若真是小事,二嫂怎么会难以启齿,可若是大事,就凭谢家的根甚,只是蚂蚁想去撼动大树的荒凉想法,怎么可能管? 眼前的情况明显是偏向于后一种,阮氏看了怎么能不生气。 家里有好事好处时,想不起她这个外嫁的庶女,更看不起她,出了事却找上她,这哪里是亲人? 儿子突然去关边,已经让阮氏深受打击,再认清亲人的嘴脸,只让她深疼恶绝。 “二妹,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 阮二夫人还要说,阮氏歇斯底里打断她的话,“我怎么才算不狠心?孔家是大房的外祖家,又不是二房的外祖家,我到哪里舍了脸去求情?舍了脸孔家就会帮忙这种弄一身脏的事人家躲还来不及,凭什么为一个外人脏了自己的身子?” “德哥春闱考的怎么样,二嫂有关心吗?二哥有关心吗?怕是德哥现在人去了边关,你们都不知道吧?你们陌视我这个外嫁女,现在又凭什么站在这说我心狠?”阮氏的性子一向很好,两件事压在她的身上,终于让她忍不住撕吼出声,捂着脸哭了起来。 阮氏脸乍青乍红,嘴张了张,终是没有找出借口来。 谢元娘目光冷然的看过去,“二舅母,我二婶这几日因为我大哥去边关的事,身子一直不舒服,你看你是不是改日再来?” 玉姐也红着眼圈,咬着下唇,手拧着帕子,“二舅母,我送你出去。” 这就是她的外祖家,不能帮忙,只会让母亲伤心。 阮二夫人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玉姐,二舅母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别多想。德哥那里二舅母真的不知道。” 人走到院子里了,还能听到阮二夫人在说,“你平时多劝劝你母亲,等你母亲有了起色,再帮你二舅舅说说话。” 谢元娘面沉如水,都这个时候了,还只想着自己,这样的家人太过自私。 “元娘,让你看笑话了。”人走了,阮氏的哭也止住了,眼圈的泪却还在往下掉,“今日的事二婶求你,别对你母亲说。” “二婶,我知道,你放心吧,你也别往心里去,这次的事情,朝厅上还没有给出断论,或许二舅舅那边也会没事。” “好孩子,你不用宽二婶的心,二婶心里都明白,是福是祸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旁人。在官场为官,要守住自己的初心,心思歪了谁也救不了。”阮氏笑了笑,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兄长,眼里的悲伤和担心还是骗不了人的。 谢元娘也庆幸今日过来,不然可不是让阮二夫人逼着二婶一个人面对,等玉姐回来,谢元娘才起身告辞,玉姐送她出去时,姐妹二人走在院子里,一前一后,沉默异常。 “玉姐,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去找大姐姐?”眼看着要出院子了,谢元娘才停下来问她,“你也别骗我,是不是和大哥的事有关?” 玉姐低着头。 “你这丫头,平时训我的时候话不是挺多的吗?今日怎么不说话了?” 玉姐猛的抬起头,目光灼灼,“大哥是因为父亲和母亲被大伯母看不起,才去关边的。” 谢元娘笑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第一百九十章:多事3(原因)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九十章:多事3片刻的沉默过后,玉姐开了口 “那天大伯父出事,父亲和母亲去见了大伯母,回来之后母亲就哭了,父亲也异常的沉默,他们不说我心里都明白,后来大哥从考场回来,知道大伯父出事之后问父亲为何不想办法,那晚大哥就留书去关边了。”玉姐用衣袖抹掉脸上的泪,却又有新的泪涌出来,“大哥不想让父亲母亲再被人看不起,才要去从军的。” “原来是这样。”谢元娘只觉得有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 两世了,她一直以为大哥不喜欢从文,今日才知道真相,大哥是想快点挣功名,而改变二叔和二婶的现状。 被外人看不起无所谓,被家里人看不起,那是怎么样的疼? 谢元娘深吸一口气,若不是有了账本的事,若不是听了父亲的话来看二婶,是不是这一世她仍旧糊涂的不知道大哥去边关的真相? 回想起昨日父亲提起大哥时眼里涌出来的落漠,谢元娘才恍然明白是为何了。 母亲,她怎么可以这样? 衣袖下,谢元娘的手抠进肉里,“玉姐,在姐姐眼里,一直把你们当成家人。” 玉姐红着眼圈,用力点头,“我知道二姐把我们当成家人,我也把二姐当成家人。母亲那里还要人照顾,我就送二姐到这里吧。” 十岁的小丫头,后背挺的笔直,大步离开,谢元娘久久才收回目光,她能感受到那小身影透出来的坚强和决心。 怎么走出二房,又回到大房涌道上,谢元娘不记得,只知道迎面一抬头就看到了谢文惠站在身前,不知道她出现多久,又站在那看了多久。 她敛起心神,“姐姐怎么在这?” “听说阮二夫人去了二房?” “姐姐消息到是快,阮二夫人是来了,不过又走了。”谢元娘想到母亲的过份,还有搭手的谢文惠,突然就想说几句,“姐姐,你知道大哥为何去边关吗?” 谢文惠感受到谢元娘的敌意,望着她,“二婶和你说了?” “不,是我看玉姐许久没有找你才多问了一句,她告诉我的。”谢元娘也想看看谢文惠知道真相会什么反应,“是母亲。因为母亲看不起二房,大哥不想二叔二婶再在母亲面前受辱低头,才去边关从军。” 只要有战事发生,只要肯拼命,军中最好起来。 谢文惠惊的张开口,愣愣的。 “母亲啊,总是觉得别人做的不对,又自持大儒家出来的,所以处处看不起旁人。”谢元娘嗤笑。 “元娘,你怎么能这样说母亲。”谢文惠打断她的话,“纵然长辈有不对的地方,也没有我们指责的道理。一点规矩也不懂,真真是把你宠坏了。” “姐姐是母亲教出来的,自然懂规矩。”谢元娘心情不好,说了几句也觉得无趣,转身进了青山院。 谢文惠被堵住了嘴,想起大哥的事,还有二叔二婶的委屈,愣是找不出一句帮母亲说话的理由来。 前世大哥惨死在关边,难不成今日因为母亲也要走前世的路? 她咬紧牙,难不成前世大哥去边关也是因为母亲?而不是因为谢元娘? 原本听到苏大人被杀,谢文惠还在担心是背后之人出手的,可是听说苏府女眷也被下了大牢,谢文惠就傻住了。 明明是刘将军平反的证扰,怎么女眷还被抓了起来? 怎么与前世不一样? 又打听不到消息,听说阮家二夫人来了,谢文惠这才想着能不能探听些什么来,却没想到听到谢元娘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要说苏府出事之后,最高兴的就是孔氏,苏府出事不算,还有朱尚书家,之前苏府威胁身后的大树,在孔氏看来就是朱尚书府。 担忧了几天的事,终于解决了,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金陵成里今年的三月也算是多事之秋,先是印结案,现在又是兵部出事,不管哪一件,都让人压抑的同时,又想找到突破口放松一下。 人就是这平,平时真没事时,整日呆在府中不会觉得什么,可越是不方便出去时,反而越觉得不能再宅在府里。 如此一来,相约到寺庙求佛的去晦气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兵部出事的次日,孔氏就接到了平日里走动多的几个夫人的邀请,一起去西山那香林寺,寺是建在一座山上,世人把那山叫富贵山,听说在那里求前程特别的准。 一行人中当,除了鸣哥太小没有参加春闱,其他几家都有人参加了今年的春闱,成绩还都不错,都过了,如今是贡士,只等着四月殿试,所以出来散心是一方面,为家里子嗣求个好前程是真。 香林寺的大殿人最多,几家夫人及各家有女子的,都一起涌了进去,求菩萨保佑家里的子弟能出人头地。 谢元娘原是想和任蓁蓁在一起,只是任夫人一路上都将人留在身边,开始谢元娘还不明白,等发现到了大殿之后也一直盯着任蓁蓁,甚至不时的往谢元娘这边扫一眼,谢元娘就察觉到了,任夫人这是不想任蓁蓁与她在一起。 看出来了,自不会厚着脸皮上前去纠缠,离开大殿后,谢元娘深吸一口气,她有些能明白任夫人的想法了,郡王府帮杨府做媒的事,面上没有人传出去,可杨家两次被拒受辱,私下里一定会放出话去,任家只是五品的主事,又哪里敢得罪杨府,更不敢得罪郡王府。 眼看到嘴边的鸭子就又飞了,谢元娘有些无力,在想着要不要换个潜力股,细细的想着身边被她忽视的潜力股,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寺里人太多,又很嘈杂,谢元娘往香客少的地方走,因寺庙就是在山上,所以走到最后,就走绕到了大殿的后面,青石板的院子很干净,四五棵苍天大树就把整个院子上空挤满,山里的空气很湿又带着芳草的气息。 院墙有个小角门,没有上锁,推开望去,一条小径通向身后的山上,到别有一番的情调。 第一百九十一章:多事4(隐情)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一章:多事4细看能看到不远处的树下有一片的红果子,谢元娘眼睛亮了起来,就往外去,令梅着急道,“姑娘,万一寺庙里的人锁了门怎么办?” “这个好办,你把门上挂着的锁拿着,这样他们找不到锁,自然锁不了门。”谢元娘没回头,笑而不语,人却是已经几步就到了树下。 令梅听了眼睛一亮,摘下挂着的锁就跟了上去,结果一抬头就见姑娘正蹲在树下摘那红果子吃,她犹豫了一下将身后的小角门带上,寺院里的香客多,也不知道谁会到后院来,姑娘到底是闺中女子,让人看到偷吃寺院的果子也不好。 树下是一片野生的草莓,草莓上面还带着露珠,入口酸酸甜甜,谢元娘想起了前世她去老夫人院子里时,老夫人拿出来的草莓,和这个味道竟似一个是的。 小叔叔看似是个冷漠的人,实则最关心家人最孝,难不成是小叔叔采了送给老夫人的 谢元娘摇头,往嘴里又丢了一颗草莓,现在怎么变的这么爱想入非非,吃个草莓也想到前世的事。 原以为只是小事,如今却发现那些事早就印到了脑子里,不时的就蹦出来,提示着她前世真实活过一世的事实。 令梅吃好了,将帕子拿出来,摘了放帕子上,“奴婢带回去给醉冬姐姐尝尝,现在这个时候,只有勋贵家自己有庄子又打了暖棚,才能吃上这新鲜的玩意。” “你说的也对,按理说山上的气温比山下地,这玩意更不可能熟的这么早,难不成也是被人悉心照料的?” 令梅摘草莓的手僵在半空,她看着帕子上放瞒的草莓,就差要哭出来了,“姑娘,那怎么办?” 这傻丫头,真不经逗。 谢元娘忍俊不禁,“我逗你呢,你看远处,太阳不管升到何时,这里总能照顾阳光,说明这处位置很特别,有阳光照的地方自然是暖的,四周又有山树挡着,这里的温度高,自然草莓就熟的快。” 令梅紧绷的身子才松下来,“姑娘,你逗奴婢的。” 谢元娘只是笑。 吃饱了,又采好了,主仆二人这才起身往寺院角门那里走,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来。 “一直知道你家哥儿书读的好,这次名次考的也靠前,将来定有一展大作为。” “你快别夸他了,四月还有殿试呢,看他不急,我却急的头发白了几根。” 这个声音谢元娘认得,是任夫人的声音,任夫人听到别人夸奖儿子,自是欢喜。 另一个声音虽认不出来,却有些熟悉感,想来也是宗仁府属官女眷家的,以前也见过面,只是谢元娘没有上过心。 “要说起来,我家的两个不成气的才让人头疼,今年兄弟两个一起参加春闱,别说都过了,只是在乙榜,我们老爷说让我知足,可是看到你们家哥儿这出么出彩,我怎么能不眼红。”这话说的好。 “我还高兴你命好,有两个儿子,我没那福气,只有这么一个哥儿一个姐儿。” 看到别人家孩子考的孩,哪有不眼红的,可说出来的没有,但是你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了,又让对方觉得亲近,当成自家人。 又高高的抬了对方一把。 谢元娘挑眉,她还真不知道宗仁府属官家有会这么说话的人,到是人才,以前看走眼了。 不过这样一直抬着一个主事家的儿子,想来是有所求,路也铺好了,接下来就该是正题了吧? “说起来你家蓁姐也好,文文静静的,哪家要娶了去,才是福气呢,婆婆看也待见。”又说了几句性子好之类的,话音一转,“我家绮玉只知道在家里服侍我,万事也没个主见,都要我指哪才走哪,这样的性子哟,将来也不知道能嫁到什么样人家去。要真是能嫁到认识的人家,我也就能放心了。” “看你说的,儿女自有儿女的福,你就别费心了,咱们也出来有功夫了,别让人找,快回去吧。”任夫人笑着不接话,两句话就把那妇人的话给打发回去了。 角门里终于安静了。 令梅才敢呼气,和姑娘走到哪都偷听,这事她虽然习惯,可是总忍不住紧张。 谢元娘忍笑,她就直觉有事,果然被她猜中了,那妇人谢元娘后来也认出是谁了,应该是上次与母亲她们一起同行的夏夫人,也是一主事的女眷,家里有两子一女,也是刚刚那一句‘绮玉’让谢元娘认出了对方。 前世夏绮玉被喝醉的宋世子给当丫头夺了清白,夏家不敢得罪郡王府,用一顶小桥子把夏绮玉送进了郡王府,夏绮玉当姑娘时不显山露水,嫁进郡王府后,当年就有了身孕,不说先生下庶长子,便是宋世子后面的两个儿子也是她生出来的。 至于宋世子的嫡妻,是郡王妃本家的侄女,却一直没有身孕,所以说当初那些暗下里嘲弄夏绮玉的人,自是打了脸。 谢元娘带着心事,进了角门,夏夫人是有意想给自己女儿做媒,可惜任夫人根本没有看得起夏家,以任夫人捧高踩低的性子,儿子又这般优秀,怎么可能看上小户人家的女儿,便是觉得尚公主也是可以的。 也难怪后来任夫人对夏夫人的热情一下子就淡了,把主意打到她宝贝的儿子身上,那就是挖她心口的肉。 想到任夫人对她的态度也是出尔反而的,谢元娘有些不屑,前世董适嫁给任显宏,董家又出事,可想而知董适在任家过的日子有多难。 主仆二人没走几步,似听到前面又有人来了,步子还有些凌乱,谢元娘暗咒一声‘见不得人的事怎么都跑到寺庙里来了,真当佛祖宽宏大量,上点香火钱就可以买通?’ 嘴上埋怨着,还是四下里打量了一圈,带着令梅躲到一处角落里,是寺庙里搭出来的眺望台,墙角对外凸出的地方,要不细看并不知道有这一处地方,只有近了才发现。 第一百九十二章:多事5(马次辅之子)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二章:多事5谢元娘和令梅躲进来时,见里面已经有了人,还不是旁人,主仆二人都认得,对方看到谢元娘主仆手,眼睛明显亮了几分,显然也是认出了对方。 “二姑娘,又见面了。”马尚作揖见礼,又似想到了什么,耳朵微微一热。 马尚身旁的小厮差异的偷偷看了谢元娘一眼,又忙低下头。 谢元娘也不自然的福了福身子,“又见面了。” 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 说起来两人情况都一样,马尚带着小厮来到这里看到有人过来躲到了这里,谢元娘进来后不等走,又有人进来。 其实两人完全可以不躲,谢元娘是嫌弃麻烦,至于眼前这个黑瘦的小男孩,谢元娘理解成他是自卑。 两人才见过礼,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就传来。 “世子,我不能与你到这边来,让人看到了会议论。”姑娘的声音淡淡的,“这样也不合规矩。” 宋怀荣笑道,“又没有外人,只有你我,谁会传出去。” “世子私下里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远远的看到你,就想说几句话。” 贾春怒而要走,宋怀荣绕了个圈,又拦在她身前,“春姐,我是不是哪里惹了你,一见面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与世子又不是自家兄妹,谈不上愿不愿意。”贾春耐着性子,“世子可以把捡来的荷包还我了吧?” 要不是宋怀荣使人偷了她的荷包,为了拿回荷包,她怎么也不会私下里来见他,又生怕被人看到了,四下里打量着,见院子里除了几棵苍天大树,没有旁人,才放下心来。 躲在眺望台里的谢元娘实在好奇,她真不知道宋怀荣看着人模狗样的,平日里又一副娟娟公子的作派,私下里竟还有这样的作派。 她身子不敢往外移,只能偷偷的探头望了一眼,宋怀荣今日穿着打扮贵气又不失英俊,亭亭而立贵家公子的身姿自然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惜谢元娘是活了两世的人,见过了老实又沉稳的烨然,此时看宋怀荣就生出几抹明明很嫩还装老的感觉来,对他的评价也降了几分。 “怎么样?”身后有声低低的问。 谢元娘回头,就撞到一双黑墨的眸子里,她顿了一下,“不矜持。” 马尚的少年黑黑的脸颊上绽放一抹大大的笑。 笑容干净如初出的婴儿。 原来长的黑也接不住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啊。 让人看了很舒服,谢元娘就多看了两眼,还是那边又说话了,才将她的注意力引回去。 “寺里香客多,我却能捡到春姐的荷包,说起来也是种缘分。”宋怀荣将荷包递了回去,“山里风大,我送你回去吧。” 贾春接过荷包,“不苏烦世子,况且于情于理不合。” 语罢,贾春福了福身子,大步离开。 宋怀荣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望着佳人走远了,面上的笑意退下去,化作阴郁,良久才大步离去。 风吹过,带着树叶哗哗作响。 一直过了很久,确定对方不会折回来,谢元娘四人才走出来。 “时辰不早,二姑娘也早早回去吧。”马尚作揖提醒。 谢元娘又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别,带着令梅走了,这个马尚到是有趣,年岁小却知道避免两人尴尬,而主动帮她找理由,又不用她先开口。 体贴又懂事,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可惜小了些。 谢元娘心思百转,等回到前殿与众人汇合时,众人已经拜完,又不打算在寺里用斋饭,所以要准备下山了,看来看去,也就等谢元娘一人了。 当着众人的面,孔氏面上带着笑,目光看着谢元娘却冷冷的,谢元娘不以为意,等下山时看到任蓁蓁,谢元娘只远远的颔首打招呼,并没有再凑上前去。 她态度一转变,任夫人也察觉到了,多看了谢元娘一眼,便由婆子扶上了马车,任夫人即不打算与谢府结亲,又曾用谢元娘试探过儿子,此次过来,自不会让儿子陪着来。 马车里,孔氏揉着额角,“你是当姐姐的,抽空多考问一下鸣哥的功客,到寺院里也到处乱跑,让众人都等着你,像什么样子。” 看着疲惫,到没有太多的责怪。 能不吵吵正常说话自然是好的,谢元娘看出她心情不好,顺势的应了一句,没有争辩。 孔氏闭上眼睛,再没有说话。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谢府的条件摆在那,平日里出行只有这一辆青棚马车,孔氏还是姑娘时坐的也比这个好又华丽,今日又见几个不如她出身的说起家中的儿子一脸喜气的模样,只觉得胸口堵的慌。 当年若是生产时没有坏了身子,她也早早的生下儿子,今日自也会有儿子参加春闱,哪里会被人比下去。 进了四月,兵部的事情还没有传出是因何,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让人慢慢的淡忘,金陵城里多的是官宦人家,少了几家也不会让人注意。 阮二夫人又来过府上几次,阮氏一直也没有应承,直到谢二老爷撞到一次阮二夫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阮二夫人才没有再上门。 殿试订在十六那日,眼看着也没有几日,在众人观望中,各家亲事也都张罗起来,太元朝女子出嫁晚,及笄后订亲,勋贵人家舍不得女儿会留在十七八再嫁女。 要说大龄剩女也不多,可细说起来还真有那几位。 比如郡王府南蓉县主宋南荣,已经十八仍旧没有定亲,太医院院首白太医孙女十九岁也没有定亲,还有贾侯府嫡小姐贾春十六,也没有定亲。 这三位都是数得上出身的,不是权贵人家便是大臣家的女子。 今年春闱各家只等着抓个好的金龟婿,便是孔氏看着要及笄的两个女儿,也在头疼着这事,为此晚上等谢父回来,说了两句孔氏又埋怨起来,谢父便又躲到书房去睡了。 谢元娘回想前世,中举的似乎有宋怀荣,状元是贾乘舟,到是忘记探花是谁了,好像是个不起眼的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多事6(惠姐又升起希望)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三章:多事6今生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故。 不过马上众人的目光就被兵部的事给引了过去,一直压着打听不出来消息的刑部那边,终于放了话出来,苏沉在去江南那边剿匪时,以兵充当土匪而抢杀掠夺,证据确凿,被牵扯在内的还有兵部尚书朱府,朱尚书被判秋后问斩,家眷分配关边。 苏侍郎虽是主谋,可人畏罪自杀,家眷同朱家家眷一同发配边关,至于被扯进去的阮二老爷,只是贪财,对举报苏侍郎的事压下来,如此被撸了官职,罚银一千两,人放了出来。 阮二夫人到谢家二房那里去借了银子,谢家日子过的不宽裕,阮氏纵是恼了兄嫂的薄凉,此时也不能看热闹,将自己的一间陪嫁铺子卖了二百两给了阮二夫人。 谢二老爷知道后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一句责怪,阮氏心里反而越发的难受,嫁给丈夫之后没有帮上忙,反而还总被兄长拖着后腿。 阮二夫人见此,也没有再多说,拿着银子走了。 谢元娘是在早饭的时候,听到孔氏说的,孔氏一脸的嫌弃,“用你的时候是家人,没用的时候连外人都不如,竟还傻傻的把赔嫁铺子卖子,也不知道长没长脑子。日后手里不宽裕的时候,别指望从我这里挪银子用。” “二婶没有和母亲借过银子吧?”谢元娘实在不喜欢母亲这副做派。 看不起一个人,就处处的踩一脚,不管与她有没有关系,让她来说,二婶挺会经营的,只是嫁妆少了些,不然这些年早就压过他们大房去了。 孔氏瞪过去,“你到是处处与她说话,我记得以前你最不喜欢二房那庶出的,如今到是改了性子。” “二婶是长辈,出身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即嫁入了咱们谢家,就是谢家的人,总不能一家人说一家人的坏话。”谢元娘想反驳,有的是有理的话。 啪的一声,孔氏把茶杯摔到了方几上,“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怎么不见你看我是你母亲就尊重些?” 看吧,又来了。 谢元娘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起身就走,头也不回。 孔氏看的没说话,这女儿养的,就是给她添堵的。 谢文惠在一旁又是劝了几句,孔氏的怒气才消了,“就她这样的,我看她能找什么样的人家。” “母亲。”谢文惠拧眉,便是再不喜欢,也不能诅咒自己的女儿。 孔氏方知说错了话,不自然的用帕子擦了擦嘴,“你的生辰小,在秋天那时候,眼下还不到及笄,只能等到明年再帮你相看亲事,你自己可有中意的?” “女儿说了,现在还不想这么早嫁人,想在府中多陪父母几年。” “初十伯爵府老爵爷过寿,金陵城里有头有脸的都会过去,府上也收到了贴子,这也是看在你外祖父的面子送来的,这次机会难得,你在众人面前好好表现。” 这样将来嫁人也容易。 听到老爵爷的寿辰,谢文惠愣了愣,前世在老爵爷的寿辰当日,马首辅的孙子出事,这件事情闹的很大,伯爵府为弥补过失,而凑成户部郭侍郎孙女嫁给马辅首的孙子。 这事细说起来,还要从马首辅本身说起,他是个刚正之人,虽贵为首辅府中却穷的很,弄的别人都不想将女子嫁进去,这也是为何作为弥补,户部侍郎孙女嫁过去也算是低嫁。 郭家的老夫人与老爵爷是亲兄妹,中间有这隔关系,才会凑成这事。 想通过找到刘将军平反据为谢府博得头功是不可能了,眼下到是可以交好伯爵府与郭府,只要她阻止了前世马首辅孙子被欺负的事情,也算是帮了两府,更成为两府的恩人。 谢文惠消沉了几天,终于又看到了希望,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落在孔氏的眼里,自己是以为将她说的话听进去了,自然也高兴。 “母亲,元娘性子活络,这次去伯爵府,母亲最好还是将她带在身边,那时伯爵府的客人一定很多,非富即贵,哪家也不是咱们能得罪起的。”谢文惠又有了动力,第一时间自然是将总搞破坏的谢元娘先安排好。 孔氏头疼,“那日就是她乱跑也没机会,伯爵府那日宴请的多是勋贵世家,咱们谢府只是小门小户,到了那里什么都靠后,只怕连和人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说起这个,先前孔氏还满心欢喜,此时才认楚事实,谢府与人家比,那就是连入眼都不屑,哪里又敢去说攀亲。 谢文惠也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也是她为何重生回来之后,立志要让谢府荣耀门楣的原因。 和母亲谈过话之后,谢文惠往自己的院子走,想到兵部出的事,前世刘将军平反的证据此时在哪里?苏府出事了,是不是刘将军今世也不会被平反了?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让谢元娘给弄丢了。 回想起苏府着急的模样,谢文惠才明白当时她又有多蠢,怎么会误会成是刘将军平反的证据呢。 到了院门口,谢文惠望着对面的青山院,想了想迈步走了进去。 暖阁里,谢元娘正在练字,今年入冬之前要回外祖家给外祖母过寿,谢元娘想送一百个孝字,想先写出来拿到鸡鸣寺香前供着香火,足了一百日拿再回来。 才写了几个字,听到谢文惠来了,才放下笔,去了外间。 谢文惠已经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看到人从暖阁里出来,手上还沾着墨,也没多问,只挥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下去,独留姐妹二人说话。 “当时你捡到账本的时候,可知道那是苏府杀人掠夺的脏物证据?”谢文惠直接就问,这些话她憋在心里也有些日子了。 谢元娘摇头,“不知道,姐姐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事情不是过去了吗?” “事情是过去了,可这么大的事,苏府能一个人做又才让人知道,你想不通这说明什么吗?说明背后还有人,只是没有出来。”谢文惠焦急的提醒她。 第一百九十四章:多事7(彼此试探)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四章:多事7这话不假,苏府敢这么做,实则是背后有二皇子撑腰,这事前世谢元娘也是听顾庭之后来说起的,只是前世苏大人还落得个好名声,帮着二皇子担了罪名,今生却是被人连证据都找出来了,皇家想网开一面也不可能了。 谢元娘意外的是谢文惠的政治觉悟这么敏感,前世她到底活的有多蠢,只把谢文惠看成了一个早早守寡的普通女子,如此说来,前世嫁入贾侯府,是不是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谢文惠原被谢元娘追问就有些心虚,此时再被直直的盯着打量,她心就更虚了,“事是过去了,可你别忘记账本是你捡到的,背后的人眼前不会做什么,可是等风声过了,谁知道会做什么?我得为咱们谢府安全着想。所以才来问问你,除了那些账本,你还捡到过别的东西没有?” 谢元娘笑了,“姐姐真以为这东西说捡就捡的呢,又不是普通东西。” 又补充道,“若真捡到了别的东西,我当时也会一同交给顾大人,又岂会留在手中。” 一边多看了谢文惠一眼,谢文惠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般,谢元娘并不觉得是她想多了,其实打苏府出事之后,每次看到谢文惠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难道是 谢元娘心神一凛,面上还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姐姐莫不是与苏姑娘来往时,听说了什么?” 谢文惠直直的望着她,徐徐道,“若是苏姑娘真和我说了什么,我也不会等着她闹上府和你要东西,才知道你捡了账本的事。” 难道不是这个? 对于谢文惠的话,谢元娘是一点也不相信,却总知道她开口了就有用意。 谢元娘又问,“姐姐是帮想苏姑娘?虽然我不知道姐姐与苏姑娘交往有多深,不过这些事情不是姐姐能帮得了的。” 真当她和她一样是个蠢货吗? 谢文惠怒气站起身子,“一天天在胡乱想什么呢,我是那么不知深浅的人吗?” 丢下话,人甩袖而去。 谢元娘愣了,然后问令梅,“我这话问的有毛病吗?” 令梅摇头,“大姑娘的脾气是越发让人摸不透了。” 谢元娘听到语气心常的口气,被逗笑了,“其实我到觉得在她的眼里,被说教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反过来我说她。” 所以才这么生气吧。 令梅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也就明白大姑娘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了。 谢文惠折而又返,听到的就是主仆二人这样的对话,气的两肋生痛,一把挑起帘子又走了进来,令梅吓了一大跳,谢文惠淡淡为的扫她一眼,又坐回软榻上。 “刚不是让人都下去了吗?这丫头不听命令又进来,你身边的丫头越发没有规矩了。” 谢元娘淡淡道,“姐姐又折回来,就是挑我身边丫头毛病的?” 谢文惠瞪着她,谢元娘不退让,两人交视半响。 谢文惠心底的怒火慢慢的退下来,决定还是换回以前的办法,“元娘,你不小了,有些事情不能再由着性子来,将来嫁人让婆子也会说你没规矩。还有任家那边你是怎么回事?清明的时候任夫人在母亲面前处处挑你的错,甚至有意让母亲禁你的足,这事我也一直没空和你说,今日方才想起来。” 谢元娘就明白了,难怪那日母亲的态度对她那么好,还护着她,原来是达受了刺激而做给旁人看的。 她语气淡淡,“我哪知道,我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与任姑娘见面了。” 谢文惠现在也分不出她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任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可莫欺少年穷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此次任公子又考进甲榜,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总不能把任府给得罪光了。若真有什么事,你也想想把事情弥补过来。” 任夫人就怕她盯着任显宏,她一直谋算这个,怎么弥补? 谢元娘心下腹诽,面上应着,也不反驳。 谢文惠就有种全身的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终是没有再劝她,起身走了。 令梅吓了一身的冷汗,却再也不敢再背后说人了。 今日初六,还有四天是伯爵府宴客的日子。 谢元娘在这期间收到了王薄言小胖子的来信,信里问她会不会去伯爵府的宴会,听到回信后又立马让人回了信,说很高兴到时能在伯爵府碰面。 老爵爷是救过先皇的人,又不从涉及官场之事,在皇上那里很得皇上器重,毕竟对皇家有恩又不贪的人,总是能让人消除戒心又亲近,所以老爵爷的寿辰办的很大,每年都有皇上亲赐的东西,这份荣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有宴会,那么置办起宴会衣物及首饰那就多了起来,孔氏却也在为这事头疼,之前家里的笔墨不用花钱子,那一大笔开消可以拿出来放在穿着及首饰上面,可是现在突然要自己花银子,用的还都是上等的笔墨及宣纸,谢府的开消就占去一半,孔氏心里又把长嫂恨了一番,早知道让她自己花银子,也不用拿那么好的宣纸。 和刘妈妈对了帐之后,孔氏人也看着没有精神,“之前给笔墨那边结了一笔帐,今年的收益还没有入帐,现在帐房上也就八十多两银子,过两日老爷那边有同僚过生辰还要送十两银子,留下平时的开消,能动的也只有三四十两银子。” 孔氏心说还不够给惠姐买件好的首饰的。 “今年事多,大姑娘参加的宴会也多,置办了些东西,帐面上才这么紧张,只要挺到秋天收益入帐就好了。”刘妈妈在一旁劝着,也有意提醒夫人不必再给大姑娘置办东西。 孔氏揉着额角,“还有元娘那死丫头,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非要把东西搬回自己院子去,如今我便是想从里面挑几样给惠姐用也不行了。” 早知道当初她就不应该舍不得,想着把那些东西留着给惠姐做嫁妆而没有动,如今全便宜了元娘。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多事8(抢占先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五章:多事8刘妈妈想到老夫人那边派人送来的女训女戒,就是让夫人不要在子女之间偏疼,现在看来夫人是根本没有懂这个用意。 “我嫁妆里面还有没有适合姑娘戴的钗什么的?”孔氏现在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刘妈妈想了想,为难的摇头,“这些年能拿的都给大姑娘了,剩下的也是些老夫人送的老物件。” 老物件是要留着传给子孙而让孙子后代知道家族是有底蕴的。 孔氏突然有了决定,“我看元娘戴过几只珐琅的首饰,前几天去寺里,还看侯府的姑娘有戴,金陵城才兴起,那个到是不错。” 刘妈妈的心一惊,“二姑娘的脾气,要真闹起来,夫人可压不住。” 这是动了拿二姑娘私库东西的打算,刘妈妈怎么能不心惊。 孔氏淡淡道,“姐妹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说头,东西相互换着戴也是常有的事,咱们谢府又不是豪门大院,也没那么多的规矩。你一会儿去青山院说一声,让她拿出一套没有戴的给她姐姐。” 这事就知道会落在她头上。 劝了也没有用,刘妈妈只能应下,等硬着头皮到青山院时,看到二姑娘正在挑衣料,刘妈妈的嘴就越发的张不开了。 等她把来意说了之后,谢元娘便笑了,“到不是我舍不得给姐姐,只是外祖家送来的礼物,便是样式不一样,份量上也是一样的,我若把东西给了姐姐,传到外祖家去时,岂不是让外祖母认为我不喜欢那些东西,而伤了长辈的感情?不说我这样想,妈妈也可以去问问姐姐。” 谢元娘可有一堆话等着呢,“记得上次去苏府做客,姐姐穿着打扮,那可是我们中最好的,便是头上的那只金釵那也是件稀罕物,母亲能拿出这么金贵的东西,想来还有更好的给姐姐,我自不会眼馋,毕竟姐姐是姐姐,我是妹妹。” 刘妈妈臊红了脸回去回话了,望月楼那边谢文惠后一刻也听说了这件事,羞红了脸,独自关在暖阁里一个多时辰,才起身去了静安居。 静安居里,孔氏听了刘妈妈的回话后就发了一顿的脾气,若不是刘妈妈拦着,人都要去青山院骂人了,谢文惠进来时孔氏虽不发脾气了,脸色却也不好。 谢文惠的脸色也不好看,“母亲何苦这样羞辱女儿,便是没有首饰,女儿也不会去抢妹妹的东西,这话传出去,还让女儿怎么见人?” 回想重生到现在,原本计划的事没有一件顺心的,仍旧一直被谢元娘压着,谢文惠是悲从心来,泪往外涌。 孔氏吓到了,“好好的哭什么?不过是件小事,又是在自己的府上,谁能传出去?在说那是你妹妹,姐妹之间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 “母亲快别说这样的话,母亲给的东西也就算了,那些是外人给的,落在旁人眼里,岂不是说我在惦记妹妹的东西,这不是要逼死女儿吗?”谢文惠悲哀托生在这样的人家,悲哀重活一世仍旧活的这么憋屈。 孔氏臊的脸乍青乍红,她为何惦记女儿的东西,还不是家底不宽裕,想她堂堂江南大儒家的嫡女,如今却因为给女儿拿不出一件像样的首饰而落得这样的境地,孔氏眼睛也红了。 “好了好了,这事是我想的不周到。”孔氏声音哽咽。 刘妈妈也上前来劝着,谢文惠这才慢慢收住了哭声,“女儿自己能想办法,母亲就别管了,左右到时不丢谢府的脸就是了。” 经母亲这么一闹,谢文惠也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情,前世伯爵府寿辰杨侍郎府的人也去了,杨家姐妹头上戴的首饰也成了亮点,当时杨招娣爱招摇的性子,说是在西街一处新开的铺子买的。 今生她可以得先机,将首饰买回来,自然前世属于杨家姐妹的目光会落在她的身上。 谢文惠想到这个,神情有些激动,更呆不下去,“母亲,女儿有事先回去了。” 孔氏还没等多劝几句,就见女儿走了,她愣了愣,“惠姐不会还在伤心吧?” “大姑娘心性最好,自不会再放在心上,夫人就放心吧。”刘妈妈劝着。 另一边谢文惠回院子后,就叫了言心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言心会心的退了出去,不多时人就出府了。 另一边谢元娘也早就出府了,她是躲着孔氏,以她的想法孔氏定会到她院子里闹,所以送走刘妈妈之后,便从后门出了府,她平时常出府,守着后门的婆子早就习以为常,也没有和孔氏禀报。 谢元娘带着令梅一直往西街那边走,前世湛哥五岁的时候和小叔叔出府玩,便学着别人买首饰给她戴,那首饰做的巧,虽不贵重却每件都不重样,又是湛哥送的,她极为喜欢,后来整日里戴着,一次被顾庭之弄破了,她发了脾气,后来湛哥知道了,带着她出府还亲自去了那间首饰铺子,也是在那个时候谢元娘和掌柜的聊天时才知道这首饰铺子正是她出嫁那年开的。 今日被母亲首饰这么一闹,谢元娘才想起这事来,其实到底那铺子现在有没有开,谢元娘心里也不敢肯定铺子现在有没有开,正巧出来,就顺路过去看看。 主仆二人没有目地的走,茶楼里坐着的蒋才眼睛一亮,起身就往下走,扔下身边的人不明白怎么回事,等想追人时发现已经找不到了。 谢元娘带着令梅不着急赶路,走到一半时就察觉到有人跟着,她不动声色没有惊动身后的人,光天化日之下,谢元娘不担心金陵成出事,不过又被杨招娣给下过黑手,她又不能不防,所以走走停停,想把身后的人甩掉的时候,竟遇到了一个不算熟悉的熟人。 正是状元楼的吕掌柜。 两人同时看到对方,在铺子里的吕掌柜先迈步出来,与谢元娘见礼,“二姑娘,又见面了。” 见到了熟人,谢元娘也暗松了口气,“吕掌柜。” 第一百九十六章:多事9(躲人)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六章:多事9谢元娘又扫了一眼他所在的铺子,这是间卖白事物件的铺子,吕掌柜的精神看着也不怎么好,谢元娘猜到了几分,却又不好多问。 “上次状元楼一别,二姑娘一直也没有来状元楼,今日遇到,不知姑娘可有要帮忙的地方?”吕掌柜的开口,又道,“不算做状元楼那个彩头上。” 他目光往谢元娘的身后看。 谢元娘就明白了,心下感激,面上笑道,“那就劳烦吕掌柜的看能没有地方让我躲一下。” 她也不知道身后跟着的是何人,也不想把麻烦惹到一个无辜的人的身上。 吕掌柜的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行先进了铺子,谢元娘带着令梅跟在身后,从柜头旁的小角门进了铺子的后院,视线也宽广起来,院子里到不像外面摆了很多纸扎用品,反而很淡雅,完全是两个天地。 便是令梅这样心粗的丫头,看到了也是微微一愣。 “这铺子是我一朋友所开,二姑娘若不嫌弃先在这喝口茶。”吕掌柜声音刚落,里面就有个小二模样的人走出来,手里也端着茶具用品,吕掌柜亲自端了过来给谢元娘倒好。 谢元娘道了谢,吕掌柜却道,“说起来还是我要谢谢二姑娘才是。” 谢元娘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吕掌柜的笑容和煦,“二姑娘求过我弟弟,对吕某来说,便是大恩,日后二姑娘有事,自可去状元楼找吕某。” “你弟弟?”谢元娘还真不知道。 “城郊之外。”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谢元娘回过头去。 小叔叔? 她瞪大眼睛。 小叔叔怎么在这? 顾远面上带笑,神情温柔,双手背立身后,一件白色的直裰,亭亭玉立,朗星月目,“给你账册之人,正是吕掌柜的弟弟。” 困惑加上惊呀的谢元娘,这才明白过来,再想到吕掌柜的出现在这里,这才恍然大悟,正是了,那人已经死了,吕掌柜的在这里,岂不正是在帮自己的弟弟办白事吗? 面对谢元娘的目光,吕掌柜的笑了笑,又对顾远作揖,规矩的退了下去。 “坐吧,这里没有外人。”顾远自顾的倒了盏茶,暗黄色的茶盏凸显的那只手越发的修长而白皙。 让人能不由自主的注意到多看几眼。 侍立在一旁的江义嘴角抽了抽,都看不下去了,“二姑娘请坐。” 再次被提醒,谢元娘后知后觉,这才发觉她刚刚太过惊呀,已经跳了起来,对上小叔叔温和的目光,谢元娘窘迫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两耳发烫的坐了下来。 前世她在小叔叔面前太过老成,小叔叔虽不点破,却也变向的让她不要心事太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老成做的太多,今生反而像个孩子似的手慌脚乱的。 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院子也异常的安静,令梅心粗,却也觉得这样安静,弄的浑身都不舒服,具体怎么不舒服又说不出来,若是让谢元娘听到她的心声,定会告诉她那是气场所质,与顾次辅在一起,就是不说话,那气迫也直逼向人。 其实谢元娘觉得这样不说话也不好,“顾大人怎么在这?” 张开嘴了,主仆二人心底同时默默的松了口气。 “蹴鞠那日宗仁府一队很好,只是他们初组成队,没有磨合过,才会落了下成。”顾远解释完,心下也笑了。 他顾二一向是个心冷的,若不是母亲哭着求他回来撑起顾府,他早就闲云野鹤去了。 可就是这样心冷的他,今日竟然坐在这里怕小丫头对任显宏有看法,坐在这里解释。 顾远笑了。 罢了罢了,那日原就是不想看郡王府一头大,小丫头心目中的男子又落了下峰,是他的错,总要代为解释一下。 顾远的心思,谢元娘一点也不懂,她不明白小叔叔为何解释这个,小叔叔是个做事一向有目地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这句话,那么用意到底是什么用? 谢元娘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管那些,只问出自己关心的事,“小叔叔蹴鞠,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你是说在外人眼里,我这个不拘严笑的人会破坏形象?” 谢元娘点头。 和小叔叔在一起说话就是这点好,你只需要问出上前半句,不好意思问出的下半句,他就能猜出来。 顾远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想起了年少时养的那只小奶猫,乖巧的总让人忍不住想揉它的头,他声音也越发的柔和,身子微微靠在椅子上,病态的慵懒中又透着抹不容忽视的威严,“你可有听人议论我蹴鞠的事?” 谢元娘摇头,“没有。” “天下之大,畏惧权势之人何其少?金陵城各世家盘根交错,一步错步步错,自是不敢冒然行事,大世家者更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就是为官之道。” 谢元娘点头,“小叔叔说的一直都对。” 小叔叔? 令梅脸色大变。 她虽不知道这位顾大人的身份,可就在那不说话就吓人,还有下人对他的态度,也知道身份不低,何况金陵城姓顾的大人只有一家,令梅猜了个七七八八,此时见姑娘叫小叔叔,怎么能不变色。 江义早就习以为常,恭敬垂头侍立。 让他神色大变的是主子的态度, 顾远没有提醒她又叫错了人,对小丫头莫名的信任、还有眼里不似装出来的崇拜敬仰的目光看的心也莫名的大好,“外面跟着你的是小爵爷,你不必担心。” 又问,“今日出来可是有事?” 江义神色骇然,一向冷峻的主子竟然会心平气和的坐在这和闺中的小姑娘聊天。 谢元娘喜欢和小叔叔聊天,“老爵爷的寿辰要到了,我听说这边有家铺子卖的首饰很特别,所以想过来看看。” 令梅呀然的抬头看了主子一眼,出来时姑娘只说走走,也没有说这个啊。 她的举动没有掩饰,自然也没有逃过顾远的目光。 第一百九十七章:多事10(翻脸)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七章:多事10顾远望着眼前的小丫头,心里又暖了几分,连身边丫头都没有说的事却说给他一个外人,是与他亲近吧? 随即又嗤然的笑了,或许也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才这样做呢。 心下又是一冷,顾远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时辰不早,我就不多留你了。” 呃 她哪里说的不对了? 谢元娘又不是不会看脸色的人,看出来小叔叔不高兴,可见他已经疏远的端起茶杯,有送客之意,到底没有厚脸皮再留下去,心中却也没有怨言,只以为小叔叔是有事要做,毕竟人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便乖巧的起身福了福身子告辞,带着丫头走了。 令梅却一带的害怕,只觉得这位顾大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院子里的江义却也摸不准主子的脾气,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突然就不高兴,他细回想,也想不出来主子的不高兴从哪里来的。 院子里格外的安静,江义知道主子此时的心情非常不好,不然一向不将情绪外露的人,也不会一点遮掩也没有,没看把二姑娘身边的丫头都吓到了吗? 谢元娘这边可没挑理,今日遇到小叔叔对她来说没有比这个更高兴的事,两个人还聊天了,所以出来后看到铺子外面靠着柱子的蒋才,谢元娘也没生气。 她笑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吓的我还以为是坏人。” 小叔叔真厉害,竟然知道谁在跟着她。 是不是代表小叔叔也在关心她? 谢元娘越想越高兴,蒋才看着她放大的笑脸,却一头的雾水,“吓傻了?” “什么意思?” “你看你笑的像个傻子。”蒋才撇嘴,刚刚被拦下来不能进铺子,让他心情很不爽,“你进去干什么了?” 他抬抬下巴,往铺子的方向。 谢元娘对他龇牙咧嘴,“傻子可听不懂人话,你问的我是不是可以不回答?” 蒋才就是一噎。 他眼睛瞪着她,她回瞪。 两个主子大眼瞪小眼,当下人的望了彼此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蒋才突然又笑了,“谢二,那日蹴鞠你可看了?怎么样?看到小爷是怎么虐那些小白脸的了?” 小白脸?任显宏? 谢元娘认真的看着他,“你对任显宏有偏见?” “谁说小爷对他有偏见,他配吗?”蒋才像被踩到尾巴一般,跳了起来,“小爷就是看不惯那些明明是男子,偏偏一副娘娘腔的作派。” “行了行了。”谢元娘打断他的话,“再让你说下去,我看就你一个好男人了。” 突然谢元娘似笑非笑的盯上他,蒋才感觉不好,一身的警惕,“你要干嘛?” “我记得哪本书上有一句话,说以前觉得没有一个好男人,可是认识你之后,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好男人了。” 蒋才被这句话绕了半天没明白过来,等他明白过来后,便跳了起来,“谢二,你敢骂小爷?” 只是眼前哪里还有谢二,远远的只能看到那对主仆的背影。 “爷,谢姑娘走了。” “爷的眼睛没有瞎。”蒋才愤愤道,甩袖大步的追了上去。 今日他和谢二没完。 谢元娘一路打听,等站在那个还没有挂牌匾的铺子前面时,她欢喜的大步走了进去,竟然真的找到了。 令梅一路犹豫,等进了铺子发现里面只有些普通的首饰之后,她惊呀主子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 谢元娘却已经和掌柜的说起话来,前世见面时的王掌柜,不是个胖女人,此时还是个清秀的少妇,头发简单的束起来用块碎花布包裹着,一身灰布的裙衫,穿着打扮简单不说,还有些破旧,高门大院看了还真不会进这样的铺子。 “姑娘是第一次来咱们的铺子吧?这里的每件首饰可都是独一样,姑娘要选什么样的?”王掌柜是个爽利的女人,一开口先笑出声才说话,让人有亲近感。 谢元娘笑道,“自然是要看最好的。” 王掌柜见小丫头也是个痛快的性子,“姑娘随我到后面来吧。” 人在前面引路,几个到了后院,在葡萄架下面坐了下来,王掌柜的上了茶之后,又来回折腾几次,将几匣子的首饰都端出来,摆放在石桌上。 谢元娘的目光在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只桃花簪子上停了下来,她双手紧握茶杯,才将激动的情绪掩饰下去。 是前世湛哥送她的那只簪子。 五朵粉色桃花簇在一起,像真花,这是粉色的宝石和珍珠做出来的,谢元娘前世就研究过,所以才觉得王掌柜是个心灵手巧之人,这样的首饰都做得出来,难怪将来这铺子会那么红火。 “姑娘可是喜欢这只?”王掌柜的直接将匣子里的桃花簪子拿了出来,递到谢元娘的身前,“这是红宝石和珍珠磨了之后做出来的,也是这些首饰当中最贵的,姑娘是个识货的人,也看得出来我这铺子小,又是试着卖首饰,来这里买货的也多是认识的人,姑娘是头一个陌生人来这铺子的,也算是咱们有缘分,这只桃花簪子我原是打算留着自己用,今日可以割舍给姑娘。” 令梅不快道,“你这人卖货说的还像施舍一样,不过是只宝石的” “令梅。”谢元娘打断她的话,一边和王掌柜歉意道,“我的丫头失礼了,王掌柜的多多包含。” “姑娘认识我?”王掌柜的笑了,“不然怎么知道我姓王?” “一次听路人提起过这间铺子,我见铺子里又只有掌柜的一人,所以猜着那位王掌柜的便是你了?”谢元娘找了借口并不难,左右也不会找路人去证明。 王掌柜的笑了,不等她说话,到有人插话进来,“这只桃花簪子我买了。” 大步走进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杨招娣带着个丫头进来,对上谢元娘看过来的目光,杨招娣挑衅的回视过去。 谢元娘下巴一扬,“不好意思,招娣你来晚了,这只簪子我要了。” “谢二,你故意的是不是?”格外咬重‘招娣’两个字,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m 第一 百九十八章:争抢1(虐你)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九十八章:争抢1杨招娣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偏谢二在外面总是叫的格外重,她知道谢二一定是故意的,她总是这样羞辱嘲弄她。 “我以为杨府出了那样的事,招娣这几日不会出府呢。”谢元娘答非所问,笑的眼睛也眯起来。 那样的事? 当然是杨德被剥光扔在城门口的事。 这件事让杨府沦为了金陵成的笑柄。 “谢二,你想吵架是不是?”杨招娣就往前冲,被身边的丫头给拦住了,只能站在原地跳骂,“杨德不过是个庶子,他出丑是他自己的事,与我们杨府何干?再丢人也比被一个庶子盯上的女子强,被杨德那样的人看中,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冷静,注意自己的仪态。”谢元娘不恼,她越是这样平静,反而让杨招娣越气。 偏被丫头抱着腰,又冲不过去,杨招娣眼睛通红,样子狰狞的似要吃人,指着王掌柜,“把簪子包起来,送到杨侍郎府,我就不信你敢得罪杨侍郎府。” 王掌柜的笑了笑,“这位姑娘对不住了,簪子这位姑娘已经要了。” 面对权势,王掌柜淡然的没有退让,到是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杨招娣愣过之后,反而笑了,“好个不知趣的东西,本姑娘看上这簪子也是抬举你,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本姑娘稀罕呢。” “不稀罕还像只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蒋才大步走进来,扫了眼石桌上的匣子,“将这些都送到伯爵府去,小爷都要了。” 话是对王掌柜说的,眼睛却盯着杨招娣,一副你能奈小爷如何的嚣张跋扈样。 杨招娣气的暗呕一口老血,她还真不敢惹这位,第一伯爵府得罪不起,第二是蒋才的报复也承受不起。 原本是听人说这里有好的首饰,杨招娣才想着在老爵爷寿辰那日戴,才来了这里,哪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 她不敢冲着蒋才去,只能愤愤的瞪着谢元娘,“狐狸精,到处勾人。” 丢下话,怒气冲冲的带着丫头走了。 搅事精走了,谢元娘看蒋才一眼,心想杨招娣怎么就能觉得她在勾引这厮呢? 蒋才被看的也两耳发热,强做镇定道,“看什么?小爷眼睛不瞎,你这样的入不了小爷的眼,别多想。” “还好,你也不要多想。”谢元娘回道。 蒋才瞪过去,哼了一声,牵怒的对王掌柜的喊道,“包起来,现在就送到伯爵府去。” 大客户态度虽然不友好,可是送钱的,王掌柜的笑脸相迎,“我这就包起来。” 蒋才指着桃花簪,“还有这支。” 谢元娘瞪过去,“那只不行。” 蒋才瞪她,“这里的首饰小爷都要了。” 谢元娘,“蒋才,你幼不幼稚?有什么事你直接说,何必弄些小孩子的事。” “你说谁幼稚?”蒋才咬牙切齿。 这两人战火硝烟,让身边侍立的下人也跟着紧绷着身子,伴鹤心里哀号,明明是喜欢二姑娘,偏这样对着来,这样只会把人越推越远啊。 令梅也一脸的担心,想走到前面挡着,被谢元娘拦在身后。 谢元娘不理会蒋才,扭头对王掌柜道,“这只多少钱?” “五十两。” “什么?五十两?” 蒋才和令梅同时惊呼出声。 蒋才后知后觉,觉得丢人,立马收声扭开头看向别处,眼角扫向谢元娘,偷看她没有露出鄙夷的神色,才暗松口气。 不过一只破簪子就要五十两,快顶上他一年的月银了,女子都要这么多银子才能养活吗? 这是蒋才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谢元娘也没想到这只簪要五十两银子,她的月银和私房用的差不多了,也就几两,可是这只簪子对她来说意义又特别,咬了咬牙,谢元娘叫了令梅到一旁交代两句,令梅应声直接去了王掌柜那里,两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蒋才看了问,“你不会是想问用你师傅的画能不能换这只簪子吧?不过是只簪子” 想到一向在世人面前做出不喜欢文人东西的形象,蒋才自觉的闭嘴了。 谢元娘故意逗他,“要不把画卖给你” 蒋才瞪她,这女人明知道他没有银子,上次为了她说的好处,还被杨府打了一顿,现在说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在嘲笑他。 “杨府不是给你五百两银子补偿吗?”谢元娘问。 蒋才阴着脸,“小爷喝花酒了。” 毛都没长齐,还喝花酒。 谢元娘鄙视他,“被老爵爷收了吧?” 被戳破了,蒋才胀红了脸,“谢二,别忘记你还欠我一副画,明日让人送到府上去。” 甩着衣袖,蒋才怒气而去。 这人来如风去如风,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 谢元娘不理会他,收好簪子,亲自带在身上,王掌柜的也将铺子锁上,随着谢元娘一同走了。 远远的,谢文惠看到这一幕,又扫了一眼铺子,她不动声色的带着宝枝尾随上去,一直到了大功坊那街,又看到谢元娘带着人进了外祖家的书画铺子,才停下来。 “回去吧。”谢文惠没多做停留。 宝枝见主子神色不好,却也不好多问,跟着主子又回到了刚刚的那条街上,见姑娘也不急,在几个铺子转了之后,才又走进一间没有牌匾的铺子。 结果一进铺子,就看到里面的妇人,正是先前与二姑娘走在一起的妇人。 “姑娘可是要买首饰,今日不巧,首饰都卖光了。”王掌柜的刚回铺子,看又有人来,心里高兴,却也没有办法。 谢文惠看了她一眼,笑道,“掌柜的生意好,到是我来的晚,首饰都卖光了。” 如今的王掌柜,到是一点也不胖,先前谢文惠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不是,今天的首饰都被伯爵府的小爵爷包了。”王掌柜心情好的解释。 谢文惠眸子微动,却是回头问宝枝,“刚刚在街上,你看到的可是二姑娘与这位掌柜的走在一起?” 宝枝微愣,立马回道,“奴婢看着好像是这位掌柜的。” 。m 第一百九十九章:争抢2(打脸)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一百九十九章:争抢2谢文惠还又打量了王掌柜几眼。 王掌柜也是一愣,“二姑娘?” “大功坊的书画铺子。”谢文惠笑道,“我正巧从那边过来,先前还以为是看错了,现在看来是没有看错了。” “啊,原来是那位姑娘。”王掌柜道,“原来是那位姑娘的姐姐,到是有缘分,今日同时来了我这铺子。” “是啊,掌柜的和我妹妹熟悉?”谢文惠也呀然的反问。 王掌柜的就明白她误会的,“姑娘误会了,刚刚是我陪那位姑娘去铺子里取银子,那位姑娘在我这买了只簪子。”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相熟的。”谢文惠客套了几句,这才带着宝枝离开。 一出了铺子,谢文惠面上的笑便退了下去。 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谢元娘怎么会知道这间铺子?更可恨的是她买东西竟然去外祖家的铺子支银子用,母亲那里知不知道? 宝枝跟在身后不敢多话,主仆二人回到府里的时候,孔氏正在用午饭,看到人回来了,还很诧异,“不是说在外面用午饭吗?” 谢文惠笑了笑,“原是想买了簪子在外面用饭,不巧那家铺子的簪子都卖完了,也就回来了。” 孔氏一边让人添碗筷,一边奇怪道,“哪家铺子生意那么好?首饰没买到你也别急,我这边再帮你想想办法。” 谢文惠哪里吃得下,孔氏又吃了一半,等孔氏落了筷,她也跟着放下了筷子,“首饰这边母亲不必担心,外祖家送来的还有很多没有戴,我挑一个便是。” 原想像前世一样抢了杨家姐妹的风光,今日到好,事情又被谢元娘破坏了,一路上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伯爵府为何将首饰都买了? 这事还要让言心去打听一下才好。 孔氏看了一眼,“可是有心事?” 谢文惠笑着摇头,眸子无意的打了宝枝一眼,宝枝心神一凛,硬着头皮跪了下来,“夫人,奴婢有事要禀报。” “宝枝。”谢文惠轻声喝斥。 可惜,已经来不急了。 何况,谢文惠也不是真心阻拦,这事还真要捅到母亲的面前才好,不然怎么能让母亲知道谢元娘做了什么呢。 孔氏立马道,“你别拦着,让这丫头说,你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都是持重之人,若不是大事,岂会这般还是你现在也学会诓骗我了?” “母亲,你知道不是这样的。”谢文惠欲言又止,“许是元娘也是太过着急了,才会那样做。” “我就知道又是她在惹事。”孔氏脸色不好看,催促宝枝,“你说说怎么回事。” 宝枝便将一路上看到的说了,“奴婢与姑娘上街时,看到二姑娘带着一妇人去了外家的铺子,后来听那妇人说原来是二姑娘在她那买了簪,二姑娘带她去铺子里取银子的。事关重大,姑娘一直交代不让奴婢乱说,奴婢却不敢隐瞒。” 宝枝的头磕到地上,“奴婢没有听姑娘的话,求姑娘责罚。” 收到主子目光的时候,宝枝就明白了姑娘让她做什么,她整个人如坠冰窟,做为奴才却又不能不从。 孔氏当场拍了桌子,“胡闹胡闹,简直是胡闹。她自己不要脸皮,谢府还要脸呢,平日里府上什么都先可着她来,她还不知足,又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银子都支到别人家铺子上去了,我还真小看她了。” “刘妈妈,你去交代一声,人回来就到这边来。” 刘妈妈应声退了下去,却是亲自去了大门口那边等着,她没有夫人那么冲动,二姑娘如今做事也算是稳妥,不可能做这么冲动的事。 怎么也得先问清原因,莫让这对母女再吵起来才是。 刘妈妈等了没有多久,就把人等回来了,笑迎上去,“二姑娘回来了。” “可是母亲寻我?”谢元娘挑眉,想了想自己这阵子有没有犯错,应该没有吧? 刘妈妈笑容愣了一下,又笑道,“夫人听说二姑娘出去了,这阵子金陵不安稳,又有杨府的事,才让奴婢在这守着。” “刘妈妈,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知道母亲寻我定是有事。”谢元娘直接挑明。 二姑娘遇事明朗,刘妈妈心慰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一边往里走一边把事情简单的学了一下,“这里面想来是有什么许会。” 谢元娘点头,“到是巧,姐姐竟也去那间铺子买首饰,只是不知道姐姐是从哪里听说的?” 吱口不提为何去书画铺子支银子的事,眼看着就到了静安居,刘妈妈也心着。 “姑娘去笔墨铺子支银子的事,夫人那边听了不高兴,一会儿见了夫人,姑娘先服个软。”刘妈妈只能提点一句,希望二姑娘能明白找好理由。 谢元娘看了刘妈妈一眼,那一眼包含的太多,有奇怪有可笑更有嘲弄,刘妈妈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舒服,只能止了话。 等谢元娘进了正屋,早就得了信的孔氏,脸拉的更长,谢文惠也被她支回了望月楼,刘妈妈跟在身后,还不等进去,就被孔氏支出去了。 这样一来,暖阁里也就剩下母女二人。 孔氏面色不好,也不说话,谢元娘自顾的在一旁坐下,搅着手里的帕子也不说话,孔氏见她还一副有恃无恐的作派,气更不打一处来。 “你去你外祖家的铺子支银子了?”孔氏压着火气问。 谢元娘道,“没有。” 啪的一声,孔氏拍了桌子,“宝枝已经亲眼看到了,你还敢说谎?我看定是平日里我惯宠着你,让你胆子越发的大了,连这样丢脸的事也干得出来。” 谢元娘唇角含笑问,“铺子是舅母送了我的,我去自己的铺子上支银子,怎么就丢脸了?” 孔氏错愕,随后整张脸上的五官只差拧到了一起,“你说那铺子送了你?是你让府上的人结算时要付银子的?” 想到她写信给母亲,又换来母亲的一本女训,而这一切还不够,铺子竟是这死丫头的,甚至拦着让付银子也是这丫头让做的,孔氏眼前就发黑。 。m 第二百章:来信 谢元娘早就想到这事瞒不住,今日也就借机会说了出来,“往日里母亲一直说府中的开销一大部分用在我的笔墨上面,我信以为真,直到那日收到舅母的信说是将铺子给了我,我去了铺子上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母亲在铺子上用的东西一直也没有付过银子。” 孔氏的羞恼换成了心虚,脸色也微微泛白,强辩道,“便是没有花银子,那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会白白给你用了?” “母亲这么说,我却要反驳了。铺子上的赵掌柜的已经说了,舅母交代了我用的东西不必花银子,却没有交代府上用的都不必花银子,这些年来府上用的笔墨都是从铺子上拿的吧?” 孔氏羞恼的斥责道,“满口胡言,你用的是什么纸,你姐姐用的是什么纸?你父亲用的又是什么?还有鸣哥,哪一个比你用的好?府中的用度用品又岂是你能知道的?便是你舅母交代了你可以不用银子用,那又如何?若你不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若你不是孔家外孙女,凭白无故的做什么给你白用?” “我看真是越发的惯宠了你,如今在我这个当母亲的面前,你也端起了架子,铺子是你的,我自是管不了你,日后我也不管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孔氏直接挥手赶人,“也别在我眼皮下呆着,看着就心烦。” 谢元娘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我自是不会烦母亲,我怕再惹了母亲不快,哪日自己名声毁了也不知道,怕是还要对母亲这里愧疚呢。”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孔氏面色大变,手里的帕子也握紧。 谢元娘冷声道,“我说什么母亲心里自是明白。” 丢下话,谢元娘转身出了暖阁,扫了迎面上来的刘妈妈一眼,带着令梅大步离去。 刘妈妈叹了口气,进了暖阁,看到夫人骇然的脸色,上前宽声道,“母女之间,夫人又何必弄的这般生分呢。” “她她竟然说我会害她。”孔氏面白如纸,人也愣愣的,“她怎么能这样想我?这养的哪里是女儿,根本就是仇人。” 刘妈妈不敢说。 心下却也一片凛然。 二姑娘敢这么说,定是察觉了上次夫人做的事,那件事原本她就不赞同,却又劝不住,如今因了那事,怕是让二姑娘与夫人越发的远了。 孔氏心下大乱,“不行,那死丫头现在这么恨我,定会到老爷那里乱说,老爷要是相信了怎么办?” 刘妈妈劝道,“夫人,你先别急,你们是母女,纵是二姑娘多想,夫人也不能慌。母女之间哪里有那么大的恩仇,奴婢一会儿把夫人治来的安睡丸给二姑娘送去。夫人关心二姑娘,只是二姑娘不知道罢了。” “要奴婢说,夫人就是嘴硬心软,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夫人一视同仁便好,二姑娘眼下还小,过不了多久这事就忘了,就怕将来长大了,夫人还是这般嘴硬,怕是才会伤了母女之间的情份。” 孔氏慌乱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也不是我不想亲近她,她打小就聪慧,学习上不用人教,才情更是在外扬名的早,我这个做母亲的在她面前都要低一头,每次对着人时,我这心里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 “还有大嫂和母亲又是什么意思?将铺子送给了元娘也不和我说一声,害我丢那么大的人。”孔氏回想她还写了信过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是还没来得急说,再说铺子是舅夫人的,老夫人那边或许也不知道吧。”刘妈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大嫂这样做是为何?打我的脸?还是”孔氏委屈的眼圈也红了,“这些年来我这个小姑子做的哪里不好了,竟让她在晚辈的面前这样让我难堪,你不知道刚刚元娘那丫头的态度,就像咱们这一府都在靠着她活着一样。” 做母亲的,在儿女面前丢这么大的人,她这里也算是头一份。 刘妈妈心下叹气,“夫人就是太计较这些,才失了母女之间的亲近,好在还不晚,夫人日后待二姑娘亲近些,也就不会这般了。过几日就是老爵爷的寿宴,夫人给二姑娘新裁的衣服,奴婢过会也让人送过去。” 孔氏现在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这样办。 青山院那边,谢元娘根本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回到院子里换了常服之后,便坐在软榻上细细的观摩买来的桃花簪子,簪子做的很巧,桃花像极桃花瓣的地方为了仿真,将米粒大小珍珠紧凑的拼在一起,一排排珍珠远远的看上去,就像花瓣白皙的地方,珍珠又不规则,有些扁的就放到了远离花、蕊的地方,所以才能说出做簪子的人心巧来。 令梅笑着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的欢喜,“姑娘,大少爷让人送信回来了。” 谢元娘立马放下手里的簪子,“快拿给我。” 接过了信,她一边撕开信封,一边问,“从哪里得来的信?” “是离子送来的,送交给奴婢之后就回了二房,说要在这边呆几天,姑娘有什么话要说写了信里,他离开前过来取就行。”令梅见姑娘已经看信了,便没有再多说,笑着退了出去。 谢元娘一目两行,看过了一遍,又从头看了一遍,眉头拧了起来,信里大哥说到了边关很好,而且他在没有到边关的路上就遇到了后赶去关边的顾庭之,便与顾庭之一路同行,又有顾庭之做推荐,与顾庭之同到了顾家军里从小兵做起。这次是顾庭之让人给家里人送信,所以才让离子一同随行,给家里人报平安。 大哥没有像前世一样,而是加入了顾家军,这点是好事,对于几代都从武的顾家军来说,没有哪里比呆在顾家军更安全,何况还有顾庭之在,大哥也不会像前世一样出事。 抛出这些,谢元娘对顾庭之实在生不出好感来,顾庭之有大将之才,做为朋友也不错,要虽做为丈夫可以说是很渣了。 第二百零一章:关心 谢元娘收起信,想着离子还要呆几天才会走,她也不急着写回信,不过知道大哥一切都好,就好了,她心里的愧疚感也能少一点。 不多时听到外面醉冬说刘妈妈来了,谢元娘让人进来,刘妈妈端着匣子,福身见礼后笑着开口道明了来意,“前些日子夫人又订制了些安神的丸子,原早就让奴婢送过来,是奴婢记性不好,把这事给忘到身后去了。过几日又是伯爵府的寿宴,夫人那边给姑娘做的衣服也做好了,奴婢一并带了过来,才交给令梅她们,二姑娘到时看着可喜欢,若是不喜欢,还有几日也来得急做。” “劳烦刘妈妈了。”谢元娘客套的示意将东西放到方几上,并没有多说旁的。 刘妈妈想劝,却又深知是个下人的身份不好多说,只能福了福身子走了,回到孔氏那边自然又编了些许的假话,这才将事情糊弄过去。 青山院这边谢元娘看了裁制的新裙衫,款式样子也是最新潮的,也没有试穿,只让令梅收起来。 对面的望月楼,谢文惠刚看完大哥送来的信,信里报了平安,又说无事不让她们担心,却也没有说旁的。 谢文惠收起信,问言心,“可打听清楚了伯爵府为何买了所有的首饰?” “奴婢是和伯爵府的买菜婆子打听的,听说是小爵爷做的主,所有首饰加在一起花了二百多两银子,伯爵府付了那些首饰的银子之后,老爵爷就追着小爵爷打,府上闹的鸡飞狗跳的。听婆子说小爵爷嘴里喊着是留给寿辰那日到府上做客的晚辈回礼用的。”言心一五一十的将打听来的事说了。 谢文惠望着窗外盛开的木棉花,脑子飞快的转着,谢元娘去铺子,小爵爷也去了,是巧合?还是一同去的?两个人又是两联系到一起的? 言心看了眼主子,又道,“姑娘,奴婢回来的路上,正巧遇到杨侍郎府的二姑娘,杨二姑娘看着心情不怎么好,一边走一边骂二姑娘是狐狸精,到处勾引男人。” 见姑娘看过来,言心心跳加快,“奴婢觉得这事不对,便又去了那间首饰铺子,铺子关门了,不过隔壁的铺子却知道,似乎是之前有人想买首饰起了争执,还说王掌柜的太死板,早晚要得罪人。” 谢文惠眼睛慢慢眯起来。 前世她就认得王掌柜,是个很讲规矩与诚信的女人,不畏惧权贵,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也让权贵高看一眼,才让她的铺子及首饰入了权贵世家的眼。 “奴婢猜着,能不能是杨二姑娘与咱们二姑娘起了争执,当时小爵爷又在?”言心大胆的道出自己的猜测,“至于二姑娘是如何去了铺子,这个奴婢没打听出来。” 谢文惠笑了,“你分析的很对。不错,日后把事交给你办我也不放心。”一边从身边的抽屉里掏出个荷包来,“拿去吧,从买菜婆子那里打探消息,总不能让你掏腰包。” 谢元娘会去铺子,是不是蒋才邀请的? 有了几次经验,言心也没有再推词,接过了荷包。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大公子给青山院那边写的信里说了什么。”谢文惠挥才让人退下前又交代了一句。 言心退下后,谢文惠才看向进来的宝枝,“静安居那边怎么样了?” “奴婢打听到那笔墨铺子是舅夫人给二姑娘的,便是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宝枝垂头回道。 谢文惠神色大变,“是舅母给她的铺子?” 宝枝不敢抬头,“是。” 谢文惠咬紧下唇,眼里迸发出嫉恨的目光来,凭什么好事都是谢元娘的?前世也是如此,哪怕谢元娘做出丢人的事情,仍旧那般关心她。 重生回来,仍旧是谢元娘被人捧着宠着。 老天爷让她重生一回,难不成还要再活在谢元娘的阴影之下吗? 谢文惠想到前世任显宏与蒋才都不错,谢元娘到是好命,与这两个人都有了交往。 任显宏吗? 谢文惠可记得前世任显宏忠情董适,算算日子,等春闱过后,两家也就要订亲了,谢文惠觉得她到是可以从董适的身上下手,这样将来与任家的关系也就近了。 这样想来,她也算是压过了谢元娘一头。 终于有了件好事,谢文惠的心情好了许多,一旁的宝枝也感觉到主子心情好了,暗松口气,可心里却明白主子这些日子性格变化太大,总是让人忍不住害怕,又猜不透主子要做什么。 谢休德报了平安回来,谢父回来之后听说也很高兴,还特意多留离子在书房里说了会儿话,吃晚饭的时候也就晚了,孔氏带着两个女儿等着,菜热了两遍才看人回来。 她不瞒道,“听说人还要呆几天才走,你又何必急着现在就问。” 谢父笑了不提这个,只提起伯爵府寿辰的事,“鸣哥那边我带着去男子那边,你带着元娘和惠姐去女眷那边,小爵爷性子随性,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乱子来,两个人就都带在身边。” 孔氏知道他不爱提那事,便也没有提,不过心气不顺,眸子一转,又道,“二弟妹那边没有收到伯爵府送来的贴子,我要不要带着玉姐一同去?玉姐年岁也不少了,该见识一下了。可惜二弟妹的出身,平日里能参加的宴会也不多。” 谢父笑道,“我代志恒先谢谢你了,夫人想的不错,便带玉姐一同去吧,明日也让玉姐准备一下,还有去宴会要穿的衣衫,二房条件不好,给元娘及惠姐做的时候,给玉姐也做几身。” 她就说带人去,眼下连衣衫都送上了。 到底是自己质气惹出来的,孔氏只能笑着应下,谢父今日的心情很好,多喝了几杯,饭后也让两个女儿早早休息,自顾去了里间。 孔氏不敢发火,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第二天还要让刘妈妈去库房里取了布料送到二房让玉姐做衣衫,又说了去伯爵府参加宴会的事。 第二百零二章:伯爵府宴会1(纸条) 原以为二房那边会感恩戴德,却不想刘妈妈拿着布料又回来了。 “奴婢到那时见到了三姑娘,三姑娘说要在府中陪二夫人,多谢夫人的好意,布料也用不上,便让奴婢一同带了回来。”刘妈妈回着话。 孔氏嗤笑,“空长志气,她最好一辈子都这般有志气求不到我身上来。” 又挥手让刘妈妈将布料收起来,“不要也舍了,不识抬举的东西。” 刘妈妈帮着解释,“二夫人这些年还一直敬重夫人,三姑娘年岁小,奴婢刚过去时没有看到二夫人,这也是三姑娘自行做的主。” “小的没学好,是大的没教好,你也不必帮她解释,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庶出懂得什么,我还不会和一个庶出生出来的东西计较。”孔氏嘴上说不计较,可说的话句句难以入耳,刘妈妈知道夫人这是把人记恨上了。 二房那边,阮氏才听了身边的嬷嬷说起这事,不赞同的看着一旁低头玩着手里帕子的女儿,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儿子春闱参加到一半就走了,女儿心里有着气,她总不能再逼女儿低头,万一再像儿子一般,她也不用活了。 这事谢元娘听说了,对于玉姐这样的作派却能理解,不是这样的性子,前世也不会做出杀人的举动来。 谢文惠听了却担忧,想了想还是去了二房一趟,先是问侯了阮氏的病情,等玉姐送她出来时,才拉着玉姐说话。 “你心里可是在记恨你大伯母?” “大姐,我没有。”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和大姐姐也要生分吗?”谢文惠思及谢元娘说过的话,终是不想两房之间疏远了,“母亲那边一向嘴硬心软,谢府两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最亲的也是咱们,大哥的事我也听说一些,眼下已经发生了又改变不了,大姐姐在这边给你赔不是了,你莫记恨你大伯母。” 玉姐摇摇头,“大姐姐,我真的没有生气。这事不怪大伯母,大哥原要就喜武不喜文,只是为了父亲母亲才一直没有说出来,如今离开,也不过是他能理所当然开口的理由,怎么能怪大伯母呢。” 谢文惠握着她的手,“我知道咱们玉姐最明白事理,也多谢你能这样想,大姐姐心里都记着呢。” 玉姐脸微微一红,把人送到了小园子里,看着人过了角门,这才转身回去。 谢文惠又去了静安居,提起了刚从二房回来的事,她忍不住劝道,“父亲与二叔是亲兄弟,打虎还要亲兄弟,母亲便是看不惯二叔,面上也别太伤人。不说旁的,只不能让父亲寒了心。” 最后一句话,堵住了孔氏要为反驳的话,她不在乎旁的,却在乎丈夫的态度,“这事我知道了。” 母亲能不发火还应下,谢文惠已经很高兴了,也知趣的没有再多说,怕母亲恼了,反而事得其返。 晚上谢父回来听了玉姐不去的事情之后,也没有说什么。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初十,老爵爷寿辰这日,一大早上伯爵府门前就被马车堆的整条街一直排到街口。 谢家出身不高,只能随着身份低的排在一起,甚至女眷还是从角门被迎进去的,谢元娘姐妹跟在孔氏的身边,虽打扮的光彩,风彩夺人,可是在这样的一群人里,放眼望去,总有鹤立鸡群之感。 谢元娘不以为意,心态放的平和,谢文惠也觉得眼前的处境是暂时的,并担心,甚至有信心改变这样的格面,只有孔氏紧绷着脸,直到被带到众夫人坐的花厅里,才露了丝笑容出来。 往日里孔氏参加宴会,多是与郡王妃一众人坐在一起,谢父虽只是个空职没有权的大臣,起码是个二品,哪像如今只是个五品的主事,能来参加宴会,对别人说是无限的荣耀,对孔氏来说却是丢人,但又不能拒绝,她也不明白伯爵府怎么会送了贴子给府上。 花厅里坐的多是身份低之人,孔氏平日里与这些人不太熟悉,坐下后便自顾的喝茶,也不与左右坐着的人攀谈。 像谢家姐妹这样的小姑娘也有很多,有的夫人身边甚至一起带了五个,再看打扮似也是尽了心,只是到底出身小门小户,没有底蕴,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首饰及衣裙,真和伯爵府的下人比起来,还要差一些。 这一群人凑在一起,自然没有勋贵世家的作派,到有些像在街中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的气派,说话一个嗓门压过一个嗓门,能来参加伯爵府宴会的激动心情,恨不能把屋顶都掀起。 谢元娘暗下观察,到觉得有趣。 前世她嫁人后不曾与人接触,今生也是头一次见到,自然觉得新鲜,看的正有趣,感觉到有人轻扯她的衣袖,然后手里就多了个东西,等她抬头看时,只看到一个小丫头的背影。 谢元娘不动声色在衣袖下捻了捻被塞进手里的东西,是个纸条。 在伯爵府能有这样的事,除了蒋才,别人也干不出来。 谢元娘没急着看,其实她就没想过要看。 以谢府的出身,伯爵府也不是她能乱走的。 何况蒋才找她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事。 她沉得住气,自从进了伯爵府就一直暗下里盯着谢元娘的谢文惠却沉不住气,她看到小丫头往谢元娘手里塞了东西,心知是有情况,结果等了半响,见谢元娘仍旧安稳的坐着,让心有猜测的谢文惠反而越发不安了。 茶水上了两次,伯爵府的蒋夫人才出现,与众人客套了一番,又让身边的丫头带着年轻的姑娘去园子里玩,开始还有些拘束的小姑娘们,这才又活络起来。 谢元娘不想去,孔氏那边却催促着姐妹二人过去,原因不过是刚刚蒋夫人说起今日金陵城的一些公子也都来了,可不用顾忌规矩礼数,大家一同逛园子。 眼看着长女就要及笄,孔氏怎么能不心急。 第二百零 三章:伯爵府宴会2(拒绝)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二百零三章:伯爵府宴会2今日伯爵府这样安排,孔氏觉得也是个机会,所以态度才这么强烈。 伯爵府的园子很大,亭台楼阁、游廊水榭、假山叠峦、花团紧促,让人眼睛都不够用,而且一大群的小姑娘进了园子,立马就能显出人少来,可见园子有多大,今日伯爵府宴客,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各家都有子女过来,可若大的一群人在园子里,也不会觉得拥挤,更是可以独寻到一处安静的呆着。 谢元娘手里还捏着那张纸条,身边又有谢文惠在,也不方便打开,可她又心知蒋才的性子,她要真不按他说的做,这又是在伯爵府,他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来。 与各家夫人在一起时,谢元娘不担心这个,眼下到了园子,她却不能不担心。 “元娘,那里人多,去那边吧。”谢文惠看到了董适一群人,想过去,可又想着刚刚花厅里的一幕,不想放谢元娘单独离开。 谢元娘就往那边撇了一眼,“我看不惯董适那清高的劲,姐姐想过去便先过去,我去一水榭那里坐坐。” 谢文惠犹豫,“今日伯爵府人多,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便是再不喜欢董适,也忍一忍,还是一起吧。” “姐姐知道我一向不委屈自己。”谢元娘懒得客套,转身自顾的往水榭那边去了。 谢文惠往董适贵女那边看,又回头看远去的谢元娘,最后终是往董适那边走去,这些日子她与贵女们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除了与贵女们在一起结交,眼下谢文惠想不到她还能做什么。 至于谢元娘那边,左右在伯爵府,当着众人的面,她还能与小爵爷做出什么事来不成? 谢文惠的目光又往董适身边的人看了一眼,压下心底的激动,若是今生她阻止了蒋才欺负马首辅嫡孙的事,也算是得了一份助力。 前世因小爵爷欺负马首辅孙子,为向皇上那边交代,只能忍痛将伯爵府的表姑娘做媒嫁给穷困的马首辅孙子,马首辅性子孤僻又爱得罪人,又没有丰厚的家底,府上时常传出去当铺当东西的事情,这样的人家,纵是首辅,也没有人愿将女儿嫁进去。 此时来参加伯爵府参会,首饰上不能博得头彩,只能从这件事情上下手,到时结了伯爵府的机缘,日后也算是一大助力。 谢文惠记不清前世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是小爵爷冲到了众女子跟前,又有马首辅孙子斥责,小爵爷将马首辅孙子扔进了湖里,人差点淹子,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做,才惹了众怒,又被王御史捅到了皇上那里。 在谢文惠看来,即是这样,那么与众女子在一起总没有错,一定能拦下这事。 眼见着离众贵女越来越近,谢文惠面上也越发的温柔起来,另一边谢元娘早就在水榭那边找了角落坐下,她挑的位置好,远远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会看到她坐在这里,所以也算是隐蔽。 如此,她才打拿手里的纸团。 只有一句:园子假山见。 谢元娘将纸条揉成一团,直接扔进了水里面,懒得理会纸条上写的字。 令梅却突然指着不远处,“姑娘,是小爵爷。” 小爵爷与主子接触的多,让令梅对小爵爷也关注了很多。 谢元娘顺着令梅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假山上,蒋才正在四下里望着,似在找什么人。 突然之间,谢元娘就笑了。 她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望着假山上还在等人的蒋才,想着她不过去蒋才会暴怒的模样,心情就大好。 前世她是被这厮气的只能原地跺脚,今生反过来了,心情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谢元娘欣赏的高兴,远远的看到有小厮凑到蒋才的身边,也不知道小厮说了什么,小厮退下之后,蒋才也不四下里望了,反而是身子靠在假山亭子的柱子旁,亭亭玉立眺望远处,一动不动。 谢元娘挑眉,这家伙又在搞什么? 远远打量着面对着她这个方向的蒋才,头也不回的问令梅,“你说他像不像是在摆姿式很别人看?” 令梅一脸呆蒙,“小爵爷是有喜欢的人了?” 谢元娘笑了,“咱们别瞎想了,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与咱们无关。” 前世蒋才一直没有成亲,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今生蒋才怎么可能现在就有喜欢的人了?定是她想多了。 却不知假山之上,蒋才保持一个姿式站了半响,眸子却不敢乱动,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往水榭那边偷偷打量,偏又什么也看不到。 半柱香之后,蒋才觉得浑身都僵硬的不能动了,才放开刚刚的姿式,回到亭子里坐下。 伴鹤一直在几步远的地方侍立着,见主子活动着僵硬的身子,一边对他招手,这才快步上前去,“爷。” “我问你,刚刚爷那个姿势有没有味道?” 伴鹤茫然的抬起头来,就被主子一瞪,立马又低下头,不过刚刚扫了那么一眼,他还是发现主子的耳朵红了。 “没听懂爷的话?”蒋才不耐烦的以手当扇子在身前扇着。 伴鹤犹豫着回道,“奴才多是时间久了不洗澡身上才有味道。” 蒋才: 他脸乍青乍红,“滚。” 伴鹤暗抹了把汗,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只能硬着头皮道,“爷,今天是老爵爷的寿辰,您看着现在是不是到前院去帮忙招待客人?” 蒋才黑着脸,瞪着伴鹤也不说话,伴鹤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双看着他的目光此时正在肆无忌惮的凌迟着他,大气也不敢喘。 跃过伴鹤,蒋才的目光又落到了水榭那里,下人过来回话,谢二就坐在那里,那谢二有没有看到他? 想他还在这里想着摆出一个好看的姿式让谢二惊艳,结果根本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蒋才就觉得火大,暗骂自己蠢。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蒋小爵爷何时委屈过自己,甩袖下山,伴鹤见主子不闹脾气了暗松口气。 第二百零 四章:伯爵府宴会3(远观)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二百零四章:伯爵府宴会3可是等半路上发现主子不是往前院去,而是往园子里走时,伴鹤的脸色变了。 他慌乱的小跑到前面,却不敢拦人,“爷,前面是园子,里面是各家的姑娘。” “母亲不是说今日园子里随意逛吗?不分男女,怎么小爷就逛不了?”蒋才步子不停,目标直向水榭那边。 伴鹤头疼。 别人是没事,可是他们家主子不是旁人啊,今日夫人可特意叫他过去交代过,一定要看好了人,不能在园子里乱跑。 眼见着主子已经进了园子,伴鹤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人,而且主子又是往人少的地方走,伴鹤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水榭里,谢元娘在蒋才不摆姿式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却没有想到不过片刻的功夫,人竟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蒋才大步的走了进来,“谢二。” 一副兴师问罪的气势。 令梅吓的后退一步,察觉不对,又欲上前拦着,可是小爵爷已经到主子的跟前,令梅哪有胆子上前去撞人。 “干嘛?”谢元娘坐着没动。 “你没看到纸条吗?” “看到了。” 蒋才阴着脸,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原以为要暴怒的人突然却一反常态的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笑吗?” 谢元娘摇头。 谁知道他又要搞什么。 蒋才笑的得意,“我是笑你年轻轻的就瞎了,看不到纸条上的内容。” 令梅和伴鹤: 谢元娘也抽了抽嘴角,最后扭开头,丢了一句,“幼稚。” 前世算是仇人,今生接触却才发现这厮总是这么幼稚,前世还真是瞎了,没看出他是这样的人。 蒋才怼了人,心情好了,随性的在一旁坐下,身子靠着水榭的栏杆,不无得意道,“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得罪人了?” 眼角却偷偷的往一旁看。 淡蓝色过膝的长褙子,下配月白色绣花绵裙,简单的云常发髻上插着那日买的桃花簪子,娇弱又明艳的脸颊上,樱唇轻点朱红,眸光含着水波,一眼望去,似远处的云似幽谷里的兰。 眼角的余光收回,蒋才的两个耳尖也烫了起来。 谢元娘不答反问他,“寒雪还没有回来,你这边可有收到他们的消息?” 谢家老宅也在江宁县一个小县郡里,来回半个月的路程,寒雪走了一个多月,只前阵子听伴鹤说人要回来了,谢元娘这边却一直也没有收到寒雪的来信。 “快了。”蒋才正好也有疑问,他侧身子面对着她,“你让你身边的丫头回去谢家老宅到底要打听什么?” 知道让蒋才找人,事情也满不住他。 谢元娘扭头看他,勾起唇角一笑,“不告诉你。” 笑颜如花,晃了蒋才的脸。 他耳朵又是一热,面上却哼道,“小爷还不泄听呢。” 谢元娘知道他口事心非,“小爵爷要没事就快走吧,别让人看到你和我单独在这里,多想了怎么办。” “你是怕任显宏多想吧?”蒋才吃味,嘴上也毒的不输一句,“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你看今日这样的宴会,他有资格参加吗?小爷就说你眼瞎,不然怎么能上这样的人。” 谢元娘也不生气,笑盈盈的盯着他看,开始蒋才还能强势的回瞪过去,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蒋才的脸慢慢的红了。 他羞恼道,“你盯着小爷看什么?” “你关心我?”谢元娘回想这两次蒋才的别扭劲,有些明白了。 像个在闹脾气的孩子,是想引起人注意吧? 蒋才整个耳朵都烫了起来,嘴硬道,“你以为你是谁,小爷会关心你?” 谢元娘打量了他半响,才收回目光,“好吧,是我想多了。今日是老爵爷寿辰,小爵爷平日里胡闹也就算了,今日遇事多忍让才好。” 蒋才原本还倔强扬着的下巴,慢慢放下来,快速的扫了谢元娘一眼,口不对心道,“要你管。” 起身,甩着衣袖走了。 伴鹤福了身子追了上去。 令梅才呼了口气出来,“小爵爷怪怪的,总让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谢元娘笑了笑没接话,前世听说蒋才把马首辅孙子扔下湖,今生也不知道她刚刚提醒的一句蒋才会不会放在心上,若是记住了,或许今生蒋才也会躲过一劫,不用再远去边关。 路上才走出水榭不远的蒋才突然停下来,动作更是利落的躲到了一旁的竹林里,伴鹤刚叫了一声爷,就被又窜出来的蒋才捂住嘴,人也拖到了竹林里。 “别出声。” 低声警告了一声,蒋才才松开手。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伴鹤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又有主子的警告,吓的手捂着自己的嘴,直到听着有脚步声渐近,视野里慢慢出现任公子的身影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主子的心思不难猜,动了春心。 谢二姑娘中意任公子,主子便盯上了任公子。 此时在自家的园子里像做贼一样,伴鹤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事。 任显宏并不是一个人,他是随马尚一同来的,不然以他的身份,今日还真进不来伯爵府的大门,两人走在小径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任显宏更是心不在焉的望向园子远处。 两人慢慢走远,蒋才才轻哼出声,“呸,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睛四处乱瞄,当真小爷不知道他在找谁?还说什么君子最在乎礼数教条,呸呸呸,扯蛋。” 伴鹤扯了扯嘴角,心想我的爷啊,刚刚在假山上您不也是在四下里瞄寻找谢二姑娘吗? 这话却不敢说出口。 等出了竹林,看主子跟上去,伴鹤就差哭出来了,果然让他猜对了,还真要出事。 在府上主子就看任公子不顺眼,如今算是进了狼窝又怎么能手软。 快到了水榭,马尚先停了下来,“任兄,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事你怎么看?” 任显宏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多读书明白的道理总会更多一些,我到觉得这句话不妥。” 马尚颔首,“你们想法相同。今年春闱过后,任兄的亲事也要定下来,不知道任兄可有中意的女子?” 第二百零 五章:伯爵府宴会4(恼怒)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二百零五章:伯爵府宴会4任显宏神色有些不自然,半响才轻轻颔首。 马尚侧头看着他,眼里有让人说不出来的意味,他声音低沉,与外貌一点也不相符合,“三千繁华,弹指一挥间,能遇到心意相通的不容易,任兄要多多珍惜才是。” 任显宏回视他,他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认真道,“世兄的话季佐定当铭记于心。”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直接挑明,就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意。 马尚中意谢元娘,任显宏毫不意外。 她那么美好,值得男子倾慕。 马尚点点头,转身往回走时,目光往水榭里扫了一眼,“我去前面等任兄。” 任显宏微蹙眉头,不明白他是何意。 两人同在一个学院,马尚比他年小两岁,可老成的总让任显宏觉得他才是小的那个,今日来伯爵府参加宴会,也是马尚主动找的他,他不明白用意,今日听到马尚问的话,他隐隐才猜到了些原因。 马尚喜欢谢二,甚至知道他与谢二的事。 回想起马尚刚刚的举动,任显宏犹豫了一下,大步往水榭里走,待进去看到里面望着他的人,才又是一惊。 “谢妹妹。”马尚是怎么知道人在这里的? 任显宏心有疑惑,就是谢元娘心中也惊呀,惊呀这么巧马尚问任显宏,又惊呀马尚知道他在这里,有意为她与任显宏创造见面的机会。 谢元娘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任大哥。” 两人打过招呼,望着彼此也不说话。 令梅嘴角抽了抽,脸也跟着热了起来,轻手捏脚的退到了水榭外面,一抬眼,脸色骤变。 下一刻,她扭身就往水榭里跑,“姑娘,不好了,小爵爷在打马公子。” 在寺院里见过面,令梅自是记得马尚,远远的就认出了被小爵爷揪住衣袍的马尚。 水榭里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任显宏第一个大步的走了出来,谢元娘紧跟在身后。 “小爵爷住手。”眼看着人被揪起来就要往水里扔,任显宏出声制止。 蒋才无法无天的性子,只要他想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任显宏的声音刚落,同时也传来了落水的声音。 原大步往前走的任显宏身子一僵,步子又快了几分,谢元娘提着衣裙也跟了上去,好在水榭这边的小溪并不深,马尚被扔下去之后坐在小溪里,只湿了下半身,人也没有什么事。 任显宏不敢对小爵爷怎么样,只能上前去拉马尚,蒋才阴着脸站在一旁,待任显宏身子往前一探,他抬腿就是一脚,任显宏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人砸到马尚的身上,两人叠在一起倒大小溪里,这下子浑身都湿透了。 “蒋才,你疯了。”谢元娘想拦蒋才却也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蒋才将人踹下去。 蒋才脸色阴鸷,“不入流的东西,当伯爵府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随意拉条的青楼?” 谢元娘立马就明白蒋才在说什么了,脸乍青乍红,知道和这人争论也分不出个高低来,干脆不搭理他,喊了令梅过来帮忙,一边亲自伸手去拉任显宏。 蒋才嫉恨的眼睛都红了,瞪着谢元娘,“你敢拉一个试试。” 谢元娘的身子一顿,溪水里站起身的任显宏和马尚也看过去,对上蒋才嗜血的目光,两人心也是一凛。 谢元娘的目光与任显宏对上,任显宏轻轻摇头,谢元娘没说话,听话的收回了手,侧头看着一旁的蒋才,目光平静,不夹杂一点情绪。 “那你也下去吧。”话音刚落,谢元娘就是一脚。 蒋才错愕间,被踹的身子失去平衡,整个身子向溪水里倒去,身子虽然在倾倒,他错愕及不敢置信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的锁在谢元娘的身上。 伴鹤和令梅也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同样震惊的还有任显宏及马尚,不过两者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眼里有着温柔的笑意。 这才是她。 特别的。 总是做出让人想不到的事情。 啪的一声。 蒋才就像块木头,直直的摔在水里,整个身子倒在小溪里,人没有反应,眼睛仍旧直直的盯着谢元娘。 谢元娘不理他,转身对任显宏伸手,“我拉你们上来。” 任显宏犹豫了一下,马尚却已经将手先递了过去,“今日多谢二姑娘。” “马公子客气了。”谢元娘笑着回道,随后她微微一愣,马公子?前世蒋才就是将马辅嫡孙扔下湖,闹出了事,她眼睛盯着马尚,她似乎忽略了什么事。 眼前没有让她有多余的时候去思考这个问题,她的目光跃过马尚,与任显宏的目光对上,眼里的笑意也越浓。 马尚眸子闪了闪,不动声色的让开。 谢元娘拉任显宏时,反应慢半拍的伴鹤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惊呼一声冲向自己的主子,“爷,您没事吧?” 声音透着惊慌。 蒋才愣愣的由着伴鹤扶起来,湿透的衣袍还在往下流水,他不理会,眼睛仍旧直直的盯着谢元娘。 安静异常,猜不爱的感觉让人心底发寒。 三个人都从落水里走出来,一身的狼狈,谢元娘今日惹恼了蒋才,不想将任显宏与马尚牵扯进来,示意两个人先走。 任显宏面带担心,马尚却什么也没有说,笑着作揖,先走了。 “谢妹妹,你小心点。”任显宏临走时,仍旧忍不住担心深深看了一眼。 谢元娘笑着颔首,目送着任显宏走远,视线刚收回来,蒋才嘲弄的话也在耳边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送情郎。” 谢元娘扭身就走。 蒋才几个大步冲上去,在令梅的惊呼声中,一把扯住谢元娘的胳膊,直接将人扯到了怀里,“谢二,你别以为小爷真不敢拿你怎么样。” 因这里偏僻,从刚刚出事到现在,也没有人注意到,蒋才的动作,吓到了令梅,可看着被小爵爷紧搂在怀里的姑娘,又不敢大声喊招人过来,生怕坏了姑娘的名声。 谢元娘奋力挣扎,最后抬脚狠狠的踩下去,蒋才痛呼一声,这才将人松开。 第二百零六章:伯爵府宴会5(冤家) “状元楼那边我还有一个条件没有提,你说我会怕你?”谢元娘一点也不怕,到是刚刚蒋才突然之间搂住人,吓了她一跳,再三打量蒋才几眼,确认他只是无意的举动手,那一瞬间慌乱的心才落下。 嗤笑自己想的太多,也太敏感。 蒋才单腿跳捂着被踩的脚,一边痛呼一边指责谢元娘心狠,“你还是女人吗?看着柔柔弱弱的,下手到是狠。你把小爷推到水里,小爷还没和你算帐,你还敢动手?” 谢元娘道,“谁让你乱来。无缘无故的把人往水里扔,你自己亲自感受一下感觉不好受吧?” 其实谢元娘还是有些后怕,蒋才这厮最记恨,当时看着他欺负任显宏,谢元娘想都没想,本能的就将人踹下去了,后知后觉也怕了,好在想起状元楼还有一个请求,大不了用在这上面。 眼下看,蒋才这厮到没有真的动怒。 “谢二,小爷要去边关从军,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小爷说?”蒋才不吵了,突然之间平静的问。 谢元娘愣了一下,回道,“小爵爷一路平安。” 蒋才瞪着她,“没良心的女人。” 甩着还在滴水的衣袖,扬长而去。 谢元娘一头的雾水,她又做错了什么吗? 也没有说错什么话啊。 令梅靠过来,“姑娘,你没事吧?” 谢元娘摇头,“咱们走吧。” 脑子里也有些乱,马尚是马首辅的嫡孙?那个黑瘦看着还像个孩子似的少年?前世她没有见过马首辅嫡孙,却知道那个嫡孙因被蒋才扔进湖里,惹怒皇上而将蒋才发配到边关从军,正是那之后蒋才成了一名大将。 今生一切都变了,马尚没有被扔进湖里,只是府里人工挖出来的小溪里,那么也就不会有皇上震怒的事。 但蒋才去边关的事没有变,仍旧和前世一样。 刚刚蒋才也说他要去边关从军,这么说来前世外面流传说蒋才是被发配到边关也是假的。 要说谢元娘前世能听说马尚的事,还是从马尚的婚事说起,马尚娶的是老爵妹妹的孙女,这样一来马尚与蒋才就成了表亲,回想马尚的作派,谢元娘忍不住笑了,难怪前世大家私下里都议论马尚做为表妹夫,总是训蒋小爵爷。 谢元娘走出水榭这边,远远的就看到了凑在一起在湖边喂鱼的一众贵女们,其中宋南蓉的笑声格外清晰,而众人都围在她的身边。 站在远处,谢元娘找了一下,发现没有谢文惠,转身往另一条路走,她又停下来,往人群里看好了一眼,也没有董适。 之前谢文惠说是找董适才离开的,所以刚刚谢元娘才想起来看一眼,此时没有找到这两人,那也就是说两人是单独走的。 谢元娘顺着身前的小路往前走,离湖那边越来越远,到是竹林越来越茂密,谢元娘停下来。 “越来越偏僻,咱们还是往回走吧。”今日在伯爵府已经够乱的,谢元娘怕再生事端,觉得还是别落单的好。 令梅站在原地没动,指着竹林深处,“那里好像有人。” 谢元娘笑道,“伯爵府这么大,许是收拾草木的下人。” 令梅想想觉得也是,“奴婢还以为是谁又在偷偷做什么事呢。” 谢元娘忍俊不禁,令梅与她这样的主子在一起,偷听的毛病到是养成了,她心里虽然也好奇,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主仆二人想往回走,迎面也有人从路的那头走过来,还是宋世子打头,谢元娘笑了,怎么一个个的都爱往这里跑呢。 想了一下,看到旁边有小岔路,谢元娘带着令梅走了过去。 宋怀荣一行人走过来时,只能看到谢元娘主仆的背影,宋怀荣笑道,“那是顾二吧?” 单是个背影就婀娜多姿,除了谢二还能是谁。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人,结果人在半路就避开了他们。 贾乘舟望着远去的主仆二人,淡淡的收回目光,手指着竹林,“伯爵府的竹林里种的竹子有几十种,咱们也过去观赏一下。” 众人过来原本就是要看竹子的,也没有人再提起谢二之事,到是还在私下里议论小爵爷做为主人怎么不出来招待人,便是面也没有露一次。 宋怀荣轻摇手里的扇子,“许是首饰买的太多,被老爵爷禁足了吧。” 一片哄笑声响起。 更有人笑道,“小爵爷如今爱好改了,爱起了红妆。” “是青楼有相好的了吧?” 这一群人,多是与宋怀荣在一起玩耍的人,出身勋贵又家势高,所以才敢暗下里这样议论蒋才。 不然换成别人,哪里有这个胆子,还是在伯爵府。 宋怀荣是郡王府世子,有他带头,众人自然是捧着他。 一行人往竹林深处走去,没有人注意到身后从竹林里走出来的蒋才,阴鸷的冷眸盯着远去的众人。 “爷,全当他们在放、屁,自己都不是个好东西,还敢在背后议论爷,爷现在可是爵爷,他们是什么?便是宋世子见了爷都要尊着,他们就是看爷年轻轻就当了爵爷,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伴鹤挑好听的说。 才陪着主子换了衣袍出来,结果就又撞到这一幕,心里忍不住哀号,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蒋才阴着脸就要往上冲,伴鹤拼了命的抱住他的腿,谢元娘远远的看着,只见蒋才拖着伴鹤在地上走。 远远的看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前面是宋世子一行人,可见也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才惹怒了蒋才。 似察觉到有人往这边看,蒋才锐利的眸子横扫过来,看到是谁之后,目光才柔和下来,隔着一片花丛,两人远远的看着彼此也不说话。 谢元娘也没有料到伯爵府的这条路走到头会绕回来,之前她是在宋世子一行人的前面,从小岔路走开,没想到又绕到众人身后,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最后还有一个蒋才跟着宋世子一行人身后。 所以说事情有时往往就是这么巧。 第二百零七章:伯爵府宴会6(主意) 谢元娘不知道巧的是她们这边发生的一切,也被隔着院墙站在二楼窗口的老爵爷和顾远给收入眼底。 老爵爷虽不知道那边怎么回事,可看着孙子的动作,就知道事出事,叫了贴身的侍从进来,“良安,去那边盯着点。” 没有说盯着谁,可府上需要盯着的人,除了小爵爷还能有谁。 良安应声退了下去。 老爵爷拢着胡子,“二小子,看看我这个印章,老夫可从没有给外人看过。” 顾二淡笑不语的接过来,扫到印章上的篆刻之法后,俊颜上的笑退了下去。 老爵爷越发的得意,“哼,当初老夫求你给篆刻一个你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又是收入门下又是给篆刻印章。” 这语气带着调侃,酸味更重。 顾远原可以解释,只是看到这印章的篆刻之法,只笑了笑,并不多说,心下却也被这篆刻之法惊骇到,若是临摹他的画风,这个可以解释,看的多,又擅长这方面,自可以专研出来,这样的人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是事情太巧。 画风、书房里的诗句、还有这篆刻之法,这是古典上寻来的篆刻之法,那本古典收藏在顾家的书房里,世间怎么可能还有外人知晓? 顾远陷入沉思,有些事情似乎并不如他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个谢元娘到底是什么来头?背后又是何人? 心神凛然,顾远面上的笑反而越发的和蔼。 他目光淡淡扫向窗外,只见原本隔着远远的蒋才已经与小丫头凑到了一起,俊朗的眉头微微一挑,“老爵爷此时还是多担心一下小爵爷更好一些。” 老爵爷不明白,不过还是望了过去,笑了,“哟,这臭小子也知道往女孩子身边凑了,真是难得。” 一点也没有男女大防的危机感,老爵爷反而一脸的兴奋。 侍立在外面的江义却知道主子说的到底是何意,小爵爷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再加上胆大心肥的顾二姑娘,这两人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 顾远笑声起,似从深处传来,却又似夏日里的清泉,让人很舒服,“不如咱们接着往下看?” 老爵爷侧头,看着顾远沉默,他是知道这顾家二小子可从来不说没用的话,他又眺望向远处,落在与小姑娘凑在一起的孙子身上。 良久,他才道,“好,老夫也看看怎么回事。” 顾远淡笑不语,一双凤眼微眯起来时,慵懒却又带着迫人的气势,哪怕一直玄色普通的直裰,也让人无法忽视他。 竹林后面的小径里,谢元娘看着大步走过来的蒋才,想了想站在原地没有动,主要是她看到蒋才不是一个人走过来看,手里还牵着几条缰绳,正是几只正吐着舌头的猎犬。 她觉得她要是敢走,蒋才这厮一定会放狗。 而她站在原地没动,蒋才很满意,到了跟前笑问她,“等爷呢?” “你是谁家的爷?”张嘴爷闭嘴爷的,也不怕把自己叫老了。 蒋才笑的开心,“刚刚宋怀荣他们背后嘲弄爷,你也听到了?” “隔着竹林,并没有听到。”谢元娘撒谎。 蒋才的脾气就像天气一样多变,眼下谢元娘不想与他多纠缠,自是不会承认,省着这人小心眼一上来,又牵怒到她身上。 蒋才不满她的回答,手指着她,“谢二,你也看小起小爷是不是?” 随着他的动作,手里的缰绳也松了松,四五只猎犬不叫却往谢元娘身前窜了窜,谢元娘敢踹人却不敢踹狗。 她瞪着蒋才,“在我这里发脾气做什么?又不是我背后说你,你真气不过,把你这几只猎犬放过去,什么气不都出了。” 令梅抽了着嘴角。 伴鹤却没有站住,差点趴到地上,“二二姑娘,这可万万使不得。” 伴鹤吓的要哭了,谢元娘被逗笑了。 蒋才紧绷的唇角边慢慢扯出一抹笑来,“去,把爷养的这几只宠物放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伴鹤脸色大变,“今日老爵爷寿辰,人又多” “爷难不成还要你提醒今天是什么日子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的废话。”蒋才不耐烦的催促,一边挥手赶人,自己却是笑意的看着谢元娘笑。 伴鹤苦着一张脸,却又不敢不从,只能去放‘宠物’。 谢元娘也觉得真出事了她脱不开关系,对着伴鹤的身影叮嘱道,“前面是湖,把人赶到湖里就行,别咬到人。” 这只能说是一个不算坏的坏主意,伴鹤感激涕零的声音也轻快了些。 蒋才撇嘴,“背后议论小爷,小爷没当场打他们的脸就是给他们面子,何必担心这个。” 不满谢元娘多事,却也没有拦着她。 谢元娘不接话,她从小路下来,就看到了一片菜地,菜苗刚长出来,前世婆婆及老夫人也喜欢种菜,她也陪着种,所以才认得这些东西。 她不想搭理蒋才,便蹲下身子看看都种了什么,随后就听到身后的竹林里传来一片惊呼声,声音杂乱,就是看不到也能想想象得到场面有多乱。 人群声中,还能听到狗叫声,痛呼声及尖叫声,却皆是男子的。 谢元娘拧眉,不过想到之前宋怀荣算计她,今日看到宋怀荣出丑,心下也爽快了。 蒋才挑眉笑的开心,“几只宠物,陪他们玩玩,我看到是要把他们吓尿裤子了。” 令梅一直乖巧的跟主子身后,听了这话忍不住又是身子一冷,那几只猎犬血盆大口,小爵爷说的像养的是几只小奶猫似的。 竹林里痛呼尖叫声一片,最后是重物落水的声音,蒋才心情大好,眼里都是谢元娘,“谢二,你够意思。” 谢元娘看着他,“今日是老爵爷的寿辰,你是不是要过去拜寿?” “时辰差不多了,我带你一起过去。”蒋才没有刚刚那样盛气凌人,仿佛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不过他又道,“谢二,你欠小爷一副画,你画一副小爷怎么样?” 第二百零八章:伯爵府宴会7(孔氏被踩) 谢元娘才站起身子,听了直拧眉,“男女授受不亲,我画小爵爷的画相,传出去让人怎么说?” 蒋才沉下脸,“你还私下又给任显宏求福袋,让你画一副画相怎么了?你要觉得不妥,那就画你自己的画相,反正这是你欠小爷的,你自己看着办,三日后小爷就要。” 刚还高兴的人,这就又生气了,甩着衣袖走在前面。 令梅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就又提了起来,见主子没什么事,这才暗暗松口气。。 谢元娘了解蒋才的脾气,所以也不生气,只是想到蒋才刚刚提的要求,犯起难来,她知道她要是交出一副画,蒋才这厮一定闹个没完,他又强调三日后要,之前还说过去边关,也就是说他三日后就离开金陵,那么只需要把这件事情打发过去就行了。 隔院的二楼里,老爵爷嘴角抽、了两下,他现在终于明白顾家二小爷刚刚话时指的是何意了,虽然远远的看不到孙子与小姑娘在说什么,可是随后就看到孙子让人带着猎犬走,竹林那边的惨叫声想装听不到都不可能。 孙子原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再有这志同道合的小姑娘凑在一起,想不出事都难。 顾远早在猎犬被牵走的时候收回了目光,他眸底人着不被人能看透的笑意,那丫头的性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不过有些事情,确实要好好查一查了。 老爵爷头疼归头疼,又喊了人进来去竹林那边帮忙,今日伯爵府宴客,怎么不能闹的太难看。 再想到孙子要走了,老爵爷便是想责怪几句也说不出来了,孙子在金陵城里整日里胡闹,送他去边关从军的事,也是老爵爷求到顾家二小子跟前的,老爵爷与顾老太爷是好友,他也是看着顾家二小子长大的,关系自然是不一般。 另一边蒋才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忘记带路的事,走的又是最捷径的路,很快就回到了花厅那边,一路上也没有人撞到,谢元娘道了谢,带着令梅就进了花厅。 花厅里各家的夫人都在,去园子里的姑娘们也都回来了,谢元娘也看到了在母亲身边的谢文惠。 她才走过去,孔氏便小声问,“跑哪去了?怎么才回来?” 孔氏单独坐在一处,没有与旁人凑到一起,所以她压低声音说话,也没有人听到。 谢元娘照实说,“在水榭那边坐了会儿,回身去湖边找姐姐,看她不在就往回来了。” 孔氏听了点头,“坐吧,一会儿去席面,用过饭咱们就回去,下午的戏就不看了。” 与一群小门小户的人凑在一起,孔氏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什么时候走谢元娘当然没有意见,很快伯爵府那边就有丫头过来,带着众人移到了席面的大厅里,大左里摆了近二十桌,靠在上方的已经坐满了各世家的女眷,小门户是后被请来的。 谢元娘眼睛一扫,就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又往前面母亲的脸上看了一眼,果然脸色难看的紧。 平日里与大世家的夫人一同出行,今日却沦落成和小门户的在一起,若一开始只是小门户感觉还不会这么强烈,可突然从云端落入了泥里,感觉就不一样了。 孔氏又一向要强,前几个月丈夫被降职,她还不觉得什么,毕竟族学辩论会也算是让她露了一回脸,但是回归到平静的生活,一切才体现出来。 比如眼前,让她清楚的感受到家世有多重要。 偏巧孔氏她们坐的桌子与勋世家的挨着,那一桌的人孔氏也都认识,多是常参加郡王府宴会的女眷,其中曾向谢府求过亲的侍郎府杨夫人也在。 杨夫人与孔氏的很像,两人都是生不出儿子,被婆婆搓磨,命好的是孔氏自己生了儿子,丈夫也没有纳妾,杨夫人那边却是小妾将儿子生在了她的前面。 正如杨招娣与谢元娘之间的恩怨,杨夫人与孔氏也是如此。 两人平日里就谁也看不谁,孔氏看不起杨府不重规矩,杨夫人眼红孔氏命好,如今再加上杨德之事,还有先前被谢元娘利用而误伤小爵爷,这一笔笔的帐,两家的恩怨就结下了。 此时看到孔氏落迫,杨夫人自然高兴,待孔氏一坐下,她便抿嘴笑道,“刚刚还在和大家寻你,你这才过来,之前这是去哪里了?” 亲近的语气似在关心孔氏,可谢父被降职,孔氏为何不与勋贵世家夫人在一起,大家心知肚明,这样一来,杨夫人的举动不是关心,而变成了羞辱嘲弄。 孔氏笑的温和,声音也低柔,并不见恼意,语气反而更亲近,“你们府上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是有了先前拒绝你们家提亲的事,我到是不好上府探望你。” 杨夫人笑道,“庶出来的东西,到处丢人,偏老太太当年的病也算是算了他的吉气,为了老太太也只能由着他来,你家的两位姑娘是金陵双妹,长的好又有才华,看看性子也好,将来定是要嫁入大户人家的,两家的亲事不成也在正常不过,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们老太太求到郡王妃那边,我到不好拦着了。” “儿女自有自己的福气,我不求她们大福大贵,只要过的安稳便好。”孔氏笑道,心下恨极了杨夫人的话,以谢家现在的家势,女儿能嫁入什么大户人家? 那哪里是夸人,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嘲弄。 杨夫人哪能放过这个机会,“看你说的,状元楼一事,谁不知你家二姑娘的才华?还有大姑娘又参加族学辩论会,两人又是孔大儒外孙女,这样的身世,便是嫁入小门小户,人家也不敢要啊。” 这话传出去,小门小户不敢嫁,高门大户又嫁不进去,那岂不是要一辈子在家里当老姑娘? 这心思也太歹毒了些。 孔氏目光如利剑,明明面上带笑,可就是让人觉得冷,“夫人也是有女儿的人,想来侍郎府的女儿,嫁的会更好。” 第二百零九章:隐患1(无功而返) 这是要比高低了? 杨夫人笑意不减,“是啊,她们年岁相当,也不知道将来谁会嫁的好。” 这就下战书了? 孔氏骨子里的优越感一直高高在上,让她不容低头,“是啊,不过咱们也不用等,也就是这两年就都能订下来了。” 杨夫人笑而不语,两人说话身边又有人坐着,语里的道道自然也都听了进去,能看热闹自也是好事。 谢元娘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谢文惠面上温和,桌子下手就差把帕子拧破了,面对杨招娣不时瞪过来的目光,还要装看不到,这一顿饭吃的是食不知味。 而且宴席不等散,那边就又乱了起来,说是有几家公子贪玩落了湖里,其中还有宋世子,郡王妃一走,大家也都跟了过去,孔氏原想借机会去和郡王妃的关系缓和一下,结果人才靠过去没等说话,就被郡王妃甩了个冷脸,孔氏脸皮薄,也没厚着再往上贴,借着机会和伯爵府告辞,带着两女儿回府了。 马车里孔氏的脸色不好,特别是目光每次落到一旁坐着的谢元娘身上,就更不善了。 谢文惠一直搞不清楚母亲为何这般不喜谢元娘,两世她也没有弄出个所以然来,此时见母亲又要牵怒,想着还在街上,便小声转了话题。 “马上就要殿试,金陵城里又要热闹起来了。” “热不热闹,与咱们府也没有关系。”孔氏想到杨夫人今日的话,胸口就仿佛压了块石头似的,她反手握住女儿的手,“今年秋天,你就要及笄了,正巧你外祖母的生辰咱们也要回去,到时让你外祖母给你相看个好人家。” 杨府是侍郎府又如何?孔家门生遍朝野,不信压不过杨家去。 孔氏心里也憋了这口气,是一定要将女儿高嫁的。 谢文惠听了没有高兴,心里反而不安,前世就是殿试过后,贾侯府来为嫡次子提亲,然后母亲应下了她的亲事。 眼前的情况,若是贾侯府过来提亲,母亲定会同意的。 她不能再嫁入贾侯府,更不能再嫁给贾乘舟。 谢文惠看向谢元娘。 是的,还有谢元娘,哪怕贾侯府来提亲,她仍旧可以推掉。 甚至重生之后,她要做的事情都被谢元娘破坏掉,让谢元娘嫁给贾乘舟也不算委屈她。 谢文惠有自己的理由,谢元娘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谢文惠在看自己,也没有理会,谢文惠这样偷偷打量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重生回来之后,谢元娘越琢磨发现越不了解谢文惠,与前世一点也不一样。 姐妹两个各带着心事回了府,孔氏累了,让人都散了,走在去后院的路上,谢文惠微微侧头,“大哥来信了,妹妹想好回信写些什么了吗?” “写些自己想说的吧。”谢元娘回道。 “前些日子看你与任姑娘走的还挺频烦,怎么这阵子不见你们来往了?可是闹矛盾了?”谢文惠继续问。 “任夫人不喜欢她与我一同玩,我总不好巴着人家。”谢元娘笑道,“姐姐可是有事?” 谢文惠摇摇头,“今日我看到任姑娘了,以为妹妹也知道,现在看来妹妹不知道任姑娘也来了宴会。” “她也去了?”谢元娘确实不知道。 “是啊,随董姑娘一同去的,当时我还挺惊呀的,不过这事不好多问,还以为妹妹会知道,现在看妹妹也不清楚。”谢文惠慢步的往前走,担忧道,“父亲降职与郡王府疏远之后,母亲去参加的宴会也不多,到是任夫人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到是能入了各家夫人的眼。董姑娘能带任姑娘来宴会,可见两家现在走的也是极近的。” 谢元娘还真不知道有这些事,自从听了任显宏的话之后,谢元娘就一直在等着殿试,她相信任显宏只要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却不曾想几天的功夫,任家与董家走的这么近了。 “妹妹怎么了?”谢文惠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看出她不高兴。 谢元娘笑道,“被嫌弃又被人比下去,换成谁听到这样的事都不会高兴,姐姐觉得呢?” 那个嚣张跋扈的谢元娘又回来了。 面对看过来的挑衅眼神,谢文惠竟觉得还是这样的谢元娘让她感觉踏实。 谢元娘扬着下巴进了自己的院子,她知道谢文惠仍在看她,原本不想理会,不过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猛的回过身子,而没有一点准备的谢文惠一愣,明显被她的动作吓到了。 谢元娘抿嘴笑道,“姐姐,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然我还一直被蒙骗呢。” 谢文惠笑了笑,谢元娘转身走了。 等回了暖阁,谢文惠才发现她竟出了一身的汗,明明与谢元娘没有说什么,偏被她看的莫名的紧张。 如今想让父亲立功而提高谢府的地位,这一点行不通,苏府出事,如今刘将军平反的证据也不知道在哪里,谢文惠没有一点的办法。 伯爵府寿辰出了何事,马上就传了出来,小爵爷放猎犬追赶宋世子一行人,人是没有咬伤,却将人都逼的自行跳了湖,事情让老爵爷很生气,先是责罚了小爵爷,然后又去圣上那里请罪,随后就传出来小爵爷被罚到边关去从军。 消息传到谢府的时候,谢文惠与玉姐正在花园里分绣线,她的手停了下来,“只是这样?” 回话的是宝枝,宝枝不明白主子要问什么,“府里的丫头说的,外面都在这样传。” 谢文惠摇头。 不对,与前世不对。 那日在伯爵府,她与董适在一起,原也是想着等马首辅孙子出事,然后出面拦着阻止那件事情发生,可昨日只说宋世子出事了,并没有前世那件事情的发生。 谢文惠总觉得这些事与谢元娘有关,比如谢元娘接到小纸条,又是谁给她的?上面又写什么?想到她在那边与众贵女周旋时,谢元娘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谢文惠急燥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心中也后悔,若是她一直不离开谢元娘,或者私下里盯着谢元娘好了。 第二百一十章:隐患2(引诱) 昨天伯爵府那么好的机会她没有得到,而谢元娘做了什么她也不知道,所以昨日回来之后,她才又升了试探之心,却什么也没有证明出来。 “大姐,怎么了?”玉姐见她一直发呆,轻声问。 谢文惠回过头来,笑道,“没事,就是想到小爵爷太无法无天,连宋世子都不放在眼里。” 玉姐点点头,她才十岁,平日里又极少出门,所以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 快响午时,谢文惠与玉姐分开,回了自己的院子,言心就迎面走了上来,“姑娘,苏姑娘拖人给姑娘递了信,说要见姑娘一面。” “苏莹莹?”谢文惠眼睛亮了起来,“谁送的信?” “是苏姑娘身边的丫头春茶,听说苏家女眷都被放了出来,如今住在客栈,三日后就要发配送关了。”言心之前还在挣扎要不要把信带给姑娘,如今见姑娘并不生气,才安下心来,又说了哪家客栈。 谢文惠被打击到的心情立马又活了起来,暗想苏莹莹找她是为了什么?给她刘将军平反的证据?还是报复苏府出事是因为谢府? 想到这些,谢文惠平静下来,立马要去见苏莹莹的激动心情也没了。 是啊,按理说苏府落得现在的下场,与谢府脱不开关系,苏莹莹也恨死了谢家人,为何要见她? “有人看守着,苏姑娘不好出客栈,姑娘要去看她,只能去客栈里面。”言心分析了一下情况。 谢文惠就又清明了几分,“那春茶是怎么出来的?总不会是她一个人逃出来的吧?” 言心被问住了。 谢文惠问,“你在哪里见到的春茶?” “在咱们府的后门,守门的婆子找到奴婢说有人找,奴婢过去之后才发现是苏姑娘身边的春茶。” “这事透着古怪。”谢文惠发现了,又隐隐有些欢喜,她没有像前世那么笨,想骗她不可能,又隐隐有着兴奋,“我也好奇苏莹莹到底想干什么,那么势必要亲自去看看,才能知道她要干什么。” 不过她又不想独自以身冒险。 这要怎么办呢? 谢文惠望着窗外,脑子里莫名的就涌出谢元娘那张脸来。 她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是啊,只要把谢元娘扯进去,哪怕出事也有她担着,就可以将自己摘出来。 越想越觉得这样不错,谢文惠招手,言心凑过来,她小声低语几句,言心用力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青山院那边,谢元娘看到醉冬拿过来的信之后,扫了里面的内容,扔到了桌子上,“看到是谁放到院子里的吗?” “扫院子的小丫头只说信是从院门缝里被塞进来的,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来的。”醉冬看了主子一眼,没多说。 谢元娘笑了,“外人总不能进到府里来做这事,那就是府里的人塞的了?” 想到信上的内容,谢元娘望向对面的望月楼,她是半靠在软榻上,窗户打开,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望月楼里的二楼。 府里的人能做这事的,除了谢文惠,谢元娘还真想不到还有谁。 苏家女眷被放出来,苏莹莹真要见人,也是见谢文惠,而不是她谢元娘这个仇人。 毕竟平日里与苏莹莹交好的是谢文惠。 可问题又来了,苏莹莹与谢文惠的关系也没有好到会在临走时要见谢文惠,所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谢文惠是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想引了她过去? 噗嗤! 谢元娘忍不住笑了,她摸着下巴,想想过往自己做的一切,还真可以让谢文惠认为她肩上长的不是脑袋而是草包啊。 醉冬诧异的看着姑娘,不过看到姑娘这样,她就知道没事了。 这封信谢元娘可以放在那不理会,不过谢文惠这样把她当草包,怎么也要回报一下才行吧? 谢元娘手指敲着桌面,“下午没有什么事,让马房那边备车,我出一趟门。” 醉冬应声下去了。 谢元娘又喊了令梅进来,小声交代令梅几句,令梅奇怪的看了主子一眼,还是按着交代去做了。 谢文惠那边一直让人注意着青山院里的动静,听到谢元娘让人备马车,她才露出轻松的神态来,也一边让宝枝准备东西,下午出府。 顾府竹笙居。 江义推门轻声走了进去,“刚刚客栈那边传来消息,苏家让人往谢府递了信。” 见主子颔首,江义继续道,“诬陷刘将军的人也在找刘将军被冤枉的证据,苏大人那边被人灭了口,眼下将目标都放在苏府女眷身上,现在苏府联系上谢府,可见苏府是想扯谢府拉下水。” 顾远淡淡道,“查的怎么样了?” 江义顿了一下,才明白主子在问什么,严谨的回道,“郡王府杏花宴那次,属下就一直让人暗下里盯着谢二姑娘,发现谢二姑娘对任显宏有意,至于其他不对的地方,就是谢二姑娘有些事情没有头绪,私下里求了小爵爷派人送了身边的丫头回了谢家老宅那边,那边跟过去的人传了消息回来,那丫头回去是打听当年谢夫人产时的事情。至于她为何能将您的画临摹的那般相似,只打听出来她喜欢兰襟居士的画,去郡王府时时常观摩。” 他犹豫了一下,“至于篆刻之法,属下无能,没有打听出来。” 顾远颔首,“这事我自有办法,客栈那边让人盯着。” 江义听到二爷要亲自出手,心下暗惊,转念也觉得事情太过诡异,二爷此时重视也说得过去。 谢二姑娘那边,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希望是没有问题,不然以二爷的手段,江义不敢再想下去。 ———— 下午,谢元娘坐着马车出了府,她没让人直接去客栈,而是马车在金陵里绕了两圈,最后去了大功坊,私下里跟着的谢文惠看到人进了大功坊,坐在租来的马车里没有动。 她就知道谢元娘也不会轻易的就去,那么看到信之后却出府,出府又饶了两圈,这又是为何? 是掩人耳目? 第二百一十一章:戏弄 还是发现是她做的手脚,而做给她看的? 谢文惠紧抿着唇,眼睛盯着铺子那边。 铺子里,谢元娘和令梅换了衣衫,又重新梳了发髻,“你一会儿直接回马车上,然后坐着马车往城外去,眼下庄子上青菜该下来了,府上这阵子我看菜色少,你带些回来。” “姑娘,那你自己在外面怎么行?”令梅担心道。 “我今日就在笔墨铺子里呆着,哪也不去,等你从郊外回来顺路接我。”谢元娘早就安排好了。 令梅听了这才放心,假扮着主子走出铺子,故意又低着头,她动作又快,还不及让人看清长相,就已经上了马车。 后面巷子马车里的谢文惠看谢元娘只一个人出来,她犹豫半响,还是让车夫跟了上去,没有理会令梅去了哪里。 只是一路跟着马车出了城,又去了郊外,然后看到谢元娘去了外家的庄子,谢文惠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一直到天黑跟回城里,发现谢元娘又回了笔墨铺子,最后回府。 一整个下午过去,谢元娘根本就没有去客栈那里。 谢文惠在马车里坐了一下午,根本没有机会下马车,浑身酸疼,回到府里后洗漱过后,又强打起精神来去静安居用晚饭,看着谢元娘精神饱满的样子,谢文惠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用过晚饭,回院子的路上,谢元娘今日话也格外的多,“姐姐今日看着没有什么精神,可是太累了?” 谢文惠盯着她的眼睛回道,“妹妹今日出府又去了庄子上,还拿了这么多的菜回来,精神还这么好,到是让人羡慕。” “我习惯往外面跑了,整日里在府里呆着也无趣,明日还出去,姐姐要一起吗?”谢元娘笑问。 “我还是在府上陪母亲吧。”谢文惠笑了笑,没有应下。 她当然是给谢元娘机会,不然与谢元娘在一起,谢元娘要怎么去客栈呢。 一直到躺下休息,谢文惠都觉得今日事情不对,仿佛谢元娘知道她在跟着,然后戏弄她一般。 这样的想法刚一出来,就被她立马否决了,谢元娘还没有那个脑子,纵有文才,可情商却不高。 次日,仍旧像昨日一样,谢文惠跟在谢元娘的身后,这一日谢元娘仍旧去了铺子,下午又去了王御史府,而且一直到用了晚饭才回来,谢文惠却不能等,只能回了府里用晚饭,私下里让言心盯着,待言心回府后问到谢元娘从王御史府离开后并没有去旁的地方,谢文惠有些急了。 算着苏莹莹在信里写的日期,只有明天一天有机会了,若是明天不去见她,后日苏府的女眷就要离开,想寻问刘将军平反的证据也不可能了。 谢文惠知道她在抱着侥幸的心里,谢府被苏府所害,苏莹莹又怎么可能将证据给她呢,但是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只要能见到苏莹莹,谢文惠就有把握让苏莹莹把东西交给她。 当然,前提是苏莹莹手里真的握着那个证据。 三天的时间,被谢元娘浪费掉两天,还有明天最后一天,谢元娘会去吗?若是她不去呢? 谢文惠只能做两手准备,次日一大早叫了言心进来,“客栈那边你盯着,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客栈里住着的是苏府女眷,还有兵部尚书朱家的女眷,有些去探望朱家女眷的,不过都是些平日里受过朱家帮助的,出身高的到没有见过一个。” 谢文惠点头,“今日我去客栈旁边的茶楼里,你先盯着二姑娘,响午过后二姑娘还不往客栈去,你先不用再管她,来茶楼寻我。” 利用不了谢元娘,谢文惠也只能认了,今日她一定要见到苏莹莹。 待谢元娘那边一出府,谢文惠就带着宝枝也出去了,路上遇到了孔氏,孔氏看着长女,眉头微拧,“这两日你总往外跑,可是有什么事?” 谢文惠笑着走上前挽过她的胳膊,“这几日约了董姑娘去听书,难得她出来,我又不好拒绝,让母亲担心了。” 孔氏听到是和董府的姑娘在一起,笑了,“你这是要怎么去?马车呢?” “元娘这几日也有事,我让人在外面雇了马车,母亲放心吧。” 孔氏面上的笑淡了些,“罢了,她整日胡闹,到是委屈你了。” 又叮嘱注意安全,还让刘妈妈拿了十两银子出来,母女俩才分开。 谢文惠坐在茶楼里,一直等着言心的消息,眼睛不时的往对面的客栈扫,谢元娘这两日戏耍谢文惠是回报谢文惠的算计,另一方面也不想谢文惠与苏府再扯上什么。 背后有二皇子的人盯着,眼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苏府的女眷,这个时候与苏府的女眷走的近,完全是把自己牵扯进去,所以她一直引着谢文惠在外面转,也是不想谢文惠去见苏莹莹。 这日她又去了铺子,才用过午饭,就听到赵贵在外面说有事禀报,谢元娘让人进来,赵贵见礼后就开口道,“姑娘,奴才刚刚观察了一下,今日跟着姑娘的不是大姑娘,只是一个丫头。” 谢元娘听罢,起身就往外走,一边道,“去正街那边的李家客栈。” 她心里懊恼,太过大意,没想到谢文惠不只是想算计她这么简单,而是真的要见苏莹莹。 明明知道她捡到账本的事,明知道苏府恨透了谢府,谢文惠还要往前凑,她到底要干什么? 谢元娘是真的想不明白,可想到会扯到谢府身上的麻烦,步子又快了几分,只是等她赶到正街李家客栈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见谢文惠刚好带着宝枝从里面走出来。 所做的一切化为一场空,谢元娘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声音低沉,“叫大姑娘上马车。” 马车靠街道边停下来,不多时帘子被掀起,谢文惠主仆二人前后上了马车。 “这到是巧,妹妹” 谢元娘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客栈里住的是苏家女眷吧姐姐可是去见苏莹莹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端倪 谢文惠的笑僵在面上,挤出笑道,“以前相处到底有些情份,如今苏府出事,女眷又要发配到边关,不过来看看我总是于心不忍。” 她知道这样的理由太过牵强,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用什么样的托词,谢元娘就已经问了,现在一想,她还真要想想母亲那边怎么解释。 谢元娘目光冷冷的看着她,“姐姐到是良心安了,可是谢府怕是安不了了。” “元娘,你说这话是何意?” 谢元娘道,“姐姐以为呢?苏大人无缘无故被人暗杀,后又查出兵部以兵充匪之事,但是阮府都吃了瓜落,如今长点脑子的都躲着苏府朱府,但姐姐还凑上去,落在有心人眼里,又怎么看谢府?姐姐一向聪明,不如帮我分析一下。” 谢文惠面色惨白。 这些她当然想到了,可是她不能不去,而且她去的确实值了,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顺着苏莹莹给她的线索查下去,一定能找到刘将军被冤案的证据。 谢元娘仍旧步步紧逼,“看姐姐的脸色,想来姐姐也想通这里面的严重性,姐姐一向聪慧又沉稳,我很奇怪,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母亲一向喜欢姐姐的稳妥,今日姐姐做出这样的事,怕是要让母亲失望了。” 是的,谢元娘觉得谢文惠很聪明,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可是她到底要干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紧紧的盯着谢文惠的脸,想从上面找出一丝的证据来,显然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用。 谢文惠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慢慢透出坚定来,刚刚的慌乱也退下去,“元娘,有些事你不懂。” 是的,她有线索找到刘将军平反的证据,只要找出来,到时父亲母亲不会怪她,还会为她给谢府带来的荣耀而以为她傲。 转变的这么快,语气又这么铆钉,谢元娘越发的奇怪谢文惠这样做,哪里来的底气。 “我是不懂,只希望姐姐不后悔今日的做法就好。” 谢文惠笑了笑,没有接话。 姐妹二人气氛不好,一路沉默回了府,身边服侍的丫头也大气不敢喘,一直回到府里,曼云等在门口说是老爷回来了,让都去静安院用晚饭。 宗仁府出事之后,谢父放出来之后就很忙,谢元娘也觉得好些天没有见到人了,一进静安居先听到了父亲的笑声。 谢元娘笑着迈过门槛走进去,“可是有什么好事父亲这么开心?” “你们姐妹俩回来了?”谢父坐着对她们招手,“快过来坐,今日得了几个果子,你们没有见过,等一会儿鸣哥回来了,一起切开来吃。” 谢元娘一脸的欣喜,顺着父亲的话看过去,嘴角就抽、了两下,是凤梨。 其实就是种水果,原本也没有什么,只是前世凤梨给谢元娘留下的印象太深了,那还是小叔叔去江南出差,带回来的,教给了湛哥与衡哥吃法,只是事情出巧,顾庭之正好带着敏氏来了正院,又看到是江南拿来的水果,就要一同尝尝。 衡哥坏主意多,直接把水果切了端了上来,又酸又涩,顾庭之与敏氏咬一口就吐了,反而看着谢元娘母子三人吃的欢。 等顾庭之尝了一块衡哥碟子里的凤梨才发现不酸也不涩,为此还说衡哥故意使坏,而让人打衡哥板子,是小叔叔得了信赶过来,斥责顾庭之冤枉人,又说凤梨原就是那样口感,只是吃的时候要用盐水泡一下才能去掉味道。 顾庭之便质问衡哥为何不把他们吃的用盐水泡,衡哥理直气壮的说怕被怀疑吓毒,所以才没弄,一句话反驳的顾庭之没了脸。 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却也让父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远,衡哥从此之后,更是时不时的暗下里坏敏氏,最后还是小叔叔看不下去,把人送到了边关,府里才安静下来。 所以可想而知,看到凤梨的时候,谢元娘的感触怎么可能不深。 不过以谢府的门弟,能吃到凤梨这么精贵的水果确实很让人惊呀。 谢元娘打量了一眼,走到父亲身边坐下,“父亲是从哪里得来的水果?看着怪有趣的。” 今生她还不曾见过凤梨,自然不好把名子说出来。 “今日路上遇到贾侯爷,正巧他去江南办事回来,拉了一车的凤梨回来,我们也是借了宗令的面子,这才得了两个。”谢父的高兴不是假的,“听说凤梨要贵南一带才产,这东西金贵又不可多得,我让人去族学里接你弟弟,算着时辰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再让人切了吃。” 谢文惠看着父亲眼里只有谢元娘,心下有些吃味,恰当的接过话,“这是凤梨吧?我在书上看到写过,与书上描写的到是一般模样,今日到真见到了。” 谢父笑着颔道,“你们是爱看书,才认得,不然换成平常女子,便是看了也不知道是何物。” 被父亲夸奖,谢文惠眼里的笑意多了些。 孔氏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场面,面上的笑也很大,不多时鸣哥也回来了,一家人一起用了饭,而凤梨就是饭后拿上来的,谢文惠亲自去切的。 端上来的凤梨已经将外壳都切掉,拿了一块入口,谢元娘神情微微一顿,然后不动声色的慢慢吃了起来。 “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难怪这东西金贵。”孔氏吃了也夸赞不已。 谢父笑着又给她嘴边递了一块,“夫人喜欢便多吃点,咱们这个家你辛苦了。” 孔氏脸一红,“当着孩子们的面,老爷说什么呢。” 却还是红着脸张开口吃了凤梨。 谢文惠在一旁偷笑,谢元娘也笑看着这一幕,其实她觉得更好笑的是鸣哥,明明还是个小孩子,此时偏要装出一副非礼勿视的作派,才更让人觉得好笑。 用过了凤梨,天色不早,一家人也散了,姐弟三人往外走,路上谢元娘问了鸣哥在族学里的日常,谢文惠也劝她多注意休息,不要熬夜看书,毕竟年岁还小,眼下也不是用功的时候。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一十二章:责问 到了路口姐弟三人分开走,没有鸣哥在,谢元娘一问,“姐姐,凤梨是怎么处理的?我也学学,日后真要再见到了,也别说不出来让人笑话。” 谢文惠眼里的谢元娘一直是好强喜欢压在别人头上的,此时这么一问,她只当谢元娘要去外面显摆,眸子动了动,回道,“哪里用得着我动手,都是婆子弄的,把皮削掉,切成装盘就行了,和平时咱们吃水果也没有什么不同。”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要比别的水果复杂呢。”夜色下,四下里黑暗,谢元娘面上的笑已经淡了下去,谢文惠并没有看到。 姐妹两个到了各自己的院门口便分开了。 回到暖阁里,谢元娘有心事,也没有让令梅几个服侍,只让她们下去休息了。 吃凤梨的时候,明明她吃到的是用盐水泡过的,可是谢文惠却说切了就装盘子端上来,问题就出现在这,谢文惠是故意要满着她的,而重点是谢文惠是从哪里知道的? 难不成是从她看到的那本书上写的? 那本书真的存在吗? 谢元娘觉得她的脑子有些不够用,谢文惠很精明,为何去见苏莹莹?明知道苏府有今日与谢府脱不开关系,她还要去,那就是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谢文惠。 可又是什么诱惑呢? 谢元娘回想着重生回来后,从发现谢文惠对她的疼爱是假象,甚到嫉妒她,但是做的那些事情,与前世又有诸多的不同之处,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重生,才改变了很多事情。 或许还有很多事情,并不如她看的表面那般。 这一晚,谢元娘辗转反侧没有睡好,望月楼那边,直到天快亮了,谢文惠才吹了灯躺下。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副画,苏莹莹把这些交给她时说的话她还一直记得,苏莹莹说两人结交一场,其实她给很多往日里交往的闺中朋友递了信,可是只有谢文惠来了,原本她就是想着谁来看探望她,她就把寻找到刘将军平反的证据交给谁,谁能想到来的只有谢文惠一个人,哪怕苏府出事与谢家有关,可就看在谢文惠对她的情谊上,她也愿把这份机缘给谢文惠。 每每回想起这番话,谢文惠就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后悔前两天一直小心翼翼,又暗下庆幸她去了别人没有去,不然这份机缘就成了旁人的。 这副画并没有装裱起来,而是叠起来的,普通的江雪垂钓,上面写了几句诗,她暗下里观察了一晚,试了很多的办法,都没有发现上面有什么线索。 毕竟这样的画太常见了,随便去哪个书画铺子都会买到。 谢文惠知道太过心急解决不了办法,却又知道时间紧迫,正如谢元娘说的,她去见了苏府的女眷,暗下里盯着的人一定盯上她了,那么她一定要在被那些人算计前,将线索找出来。 同时竹笙居,顾远已经听着江义把白天的事情禀报完。 油灯里的水爆响,打破了书房里的安静。 “盯着顾府那边,我猜过不了几天,谢府便要出事。”顾远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灯火微微晃动,他半隐在黑暗中的脸也透着诡异的光。 “您看顾大姑娘得到的东西,要不要拿出来?”江义寻问。 “苏府与谢府结了大仇,你觉得苏家人真的会有这样的心胸,还把好事给谢家?” 江义微微一愣,“那那副画” 顾远颔道,“谢府自己送上门,不怪别人算计他们。” 江义神色凛然,“属下明白。” ———— 谢府那边谢文惠不知道她已经惹了大祸,谢元娘这两日心里却不踏实,她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苏莹莹给谢文惠的好处,能诱惑谢文惠,显然不是小事,可苏莹莹会这么好心吗? 不,决对不会的。 想了一上午,谢元娘还是去了望月楼。 谢文惠听到人来了,拧着眉头将画收了起来,刚端坐好,就见谢元娘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难得你到我这来。”谢文惠笑着点了一句,又让宝枝上茶。 谢元娘在她对面的榻上坐下来,“姐姐今日怎么没去母亲那?” “在母亲那吃了午饭才回来,正要睡个午觉,正巧你就来了。” 言外之意是说打扰到她睡觉了? 又有送客的意思。 平日里谢文惠面上功夫做的好,可不会像今日这样急着赶人,除非是她有什么事要急着办。 比如与昨天见过苏莹莹有关。 谢元娘明知道谢文惠有事情瞒着她,偏又不能直说更不能挑的太明白,她真恨不得把背后这些关系都说出来,偏那些话又是不能说的,若说出来她是又怎么知道的?根本解释不清楚。 “妹妹怎么这般看我?”谢文惠被盯的浑身不舒服。 谢元娘才发觉她一直盯着谢文惠看,“我是还在想昨日的事。姐姐去见了苏姑娘,就是不知道被有心人看了,会不会觉得父亲与苏大人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就怕影响了父亲。” 谢文惠面上的笑淡下来,“妹妹多虑了。平日里与苏姑娘走动多的闺中女子不少,比我还要亲近,如今苏府出事,也不也没有多说到她们身上?” “是啊,平日里与苏莹莹交好的都没有去,怎么偏就姐姐去了?我也想不明白这个。” “元娘,过去的事便不要提了。我昨日也说我为何去见苏姑娘,到是你,怎么这么巧,我从客栈出来就碰到了我?”谢文惠觉得她再不说几句,谢元娘会一直觉得她好欺负。 “其实我之所以去客栈,是因为我也收到了苏姑娘给的信,邀请我去客栈见面,不过我想了又想,觉得这样做都不妥,所以就没有去,后来我也想过姐姐是不是与我一样也收到信了,我赶过去只是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没成想看到姐姐从里面出来。”说话时,谢元娘一直紧紧的盯着谢文惠的眸子,一步也不肯退让。 两世了,她不想追究前世的事,更没想过报复,谢文惠似乎却没有想过放过她。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一十三章:目地 谢文惠不开口,谢元娘也不会让她开口,“姐姐,你细想一想,我与苏莹莹一向不合,她为何写信让我去?还有信是在我院子里捡到的,她又是如何将信塞到我院子里的?这样的人不可怕吗?我不去,正是因为知道她可怕,那么姐姐呢?你又是如何知道消息的?姐姐一向比我稳重,若是和我一样是在院里捡到的信,便知道这事有古怪的地方,那为何还要以身冒险?” 她语气顿了顿,“那么姐姐为何还要以身试险?” 谢文惠被反将一击,愣住了。 她不能说信是她送去的,她想利用谢元娘引开别人的注意力,甚至在出事时让谢元娘出来顶罪。 可谢元娘最后一句话又直戳到她的心上,那也是她想见苏莹莹的目地。 为何以身试险? 是因为她要寻找到刘将军平反的证据,她知道刘将军平反的证据在苏府的手上,前世就是苏府为刘将军平反的。 便是此时,谢文惠也认为苏将军被暗杀,那是因为知道了刘将军平反的证据,而后来的出来以兵充匪的事,也不过是受了朱尚书的牵连。 “姐姐想做什么我不知道,可姐姐是个顾大局的人,苏莹莹一看就目地不纯,姐姐还要三思才好。” 谢文惠目光突然犀利起来,“元娘,今日的你不像你,昨日的你也不像往日的你。平日里只知道胡闹的人,突然能分析出事情的轻重来,你说我要不要觉得奇怪?” 谢元娘淡淡一笑,并不惧怕她的目光,淡淡的迎视上,“我捡到过账本,后有苏府出事,姐姐又与苏莹莹扯到一起,我又不傻,怎么能分析不出来这里的利弊。” 谢文惠被回驳的一堵。 谢元娘却奇怪道,“姐姐总说我变了,难不成我不该是这副样子?” 又为何觉得她不该是这副样子? 谢元娘脸上明明带着笑,眼里的笑却退了下去。 一个想法在她的脑子里升起,除非谢文惠见过她不是现在这副样子的模样,所以才会一直说她变了。 叮的一声,一直遮在眼前的东西,那层迷雾退去,谢元娘看到了真相。 谢文惠是重生的,因为前世见过她不是现在这样,今生她做的与前世不同,所以才会总说她变了。 难怪谢文惠的装扮那么新潮,分析是前世后来流行起来的。 谢元娘只觉得头疼,她怎么就忽视了这一点? 突然,谢元娘问,“姐姐,当初族学辩论会,我擅自做主而引得曹大家改了议题,你不会怪我吧?” 是啊,前世她一直觉得谢文惠擅长养生,所以才引得曹大家改了议题,谢文惠若是重生的,那么就一定会知道前世的议题,若是没有她掺和一脚,或许这世谢文惠在族学辩论会就大放光彩了。 问话的时候,谢元娘盯着谢文惠的眸子,看到她的眸子微微一顿,越发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果然谢文惠是重生的,与她一样。 不用再证明了。 可此时谢文惠面上还一副好姐姐的模样,“怎么又提起这事了?你也是为了我好,只是我学的不精,到是白白浪费了妹妹的心意。” 暗下谢文惠却差咬碎了牙才没有指责出来。 谢元娘视情复杂的看着她,突然就笑了,声音清脆像清晨活泼的鸟儿,“姐姐能理解就好。我也是为了帮姐姐,实在没有想到最后姐姐还是没过关。” 谢文惠的笑僵硬住。 谢元娘起身,“姐姐,那我就不打扰你午睡了。” 人风风火火来的,又话说到一半就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谢文惠却胸口堵的慌,别说在耐心下来去找线索了,气的躺了一下午。 另一边谢元娘的心情也很不爽。 前世谢文惠看着她过的愧疚却也不说清,就看着她痛苦,甚至还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她的照顾,今生重生回来,不但不知悔改,没有一点的愧疚,甚至还要故伎重演,让她继续走前世的路。 现在回想她族学辩论会做的那件事,虽是阴错阳差的坏了谢文惠的好事,如今看来,却也是大快人心,多亏没有成全了谢文惠,不然这辈子她岂不是又做了一回的傻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谢文惠一口气灌了两杯凉茶,心底的火气才消下去。 谢文惠重生了,她想出头,却没有一次成功,比如族学辩论会、比如状元楼一事。 单从这两件事 不。 谢元娘微勾起唇角,还有铺子里首饰的事情,前世她是听谢文惠说过杨家姐妹戴的首饰大放光彩,此时她才明白为何谢文惠去了那首饰铺子,也是想抢杨家姐妹的机缘吧? 令梅和醉冬对视一眼,两人摇摇头,主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生气,还真不知道怎么了。 谢元娘确实高兴。 她回想了一下重生回来之后的事,郡王府的杏花宴谢文惠半路生病回去了,那么也就是说谢文惠也是在那个时候重生回来的,知道前世郡王府杏花宴出了何事,怕丢人所以先回去了。 不过谢元娘还真庆幸谢文惠回去了,不然她在杏花宴那日的表现太明显,真怕谢文惠看到了会猜疑什么。 回想着从那之后发生的事,也才惊觉到有很多次谢文惠在试探她是不是也是重生回来的,结果都被糊弄过去。 谢元娘真的庆幸自己的运气好,阴错阳差的避开了谢文惠的试探。 如今知道谢文惠是重生的,那么就更方便分析谢文惠为何一定要见苏莹莹了。 前世与苏莹莹没有来往,今生却主动示好结交,知道她有账本后,谢文惠也很紧张,甚至一直提醒她重要性,如今苏府出事,谢文惠仍旧不怕被盯上,而去见苏莹莹,那么到底是什么诱惑呢? 这件事与前世的事联系起来,就好找些方向。 前世苏府出事面上是苏侍郎为刘将军平反而被暗杀,实际上真正被杀原因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顾庭之这样权高位重的人。 谢元娘微微勾起唇角,她想她知道诱惑谢文惠的是什么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二百一十四章:送画 刘将军平反案的证据。 谢元娘抿嘴笑,谢文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以为知道前世的事,却根本就不知道前世苏府出事的真正原因。 走了望月楼一趟,发现了这么多的事,特别是谢文惠也是重生的,谢元娘当时并没有太过惊呀,她觉得这与往日里她曾怀疑过也有关。 暖阁里,挥退了令梅几个,谢元娘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与谢文惠重生之后做的事比起来,她的追求似乎就小了很多,不那么远大了。 一个人足足坐了整个下午,谢元娘才从这种复杂的心情中慢慢平静下来,她想了很多,以后要怎么做而不让谢文惠怀疑,谢文惠想出人头地她要不要拦着?以前世谢文惠自私又虚伪的做法,谢元娘觉得她应该报仇。 想了很多,可等到晚上去静安居用晚饭时见到谢文惠,谢元娘就觉得那样做没有意义了。 重生回来之后,她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还想帮谢文惠出过头,最后怎么样?谢文惠还不是一事无成? 再想想谢文惠想交好苏家,她又暗下里想拦着谢府与苏家走的近,似乎也在无意中破坏掉了谢文惠的好事。 罢了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谢元娘觉得只要谢文惠不来惹她,她就可以既往不咎。 孔氏坐在上首,她回了丈夫一眼,摇了摇头。 最后还是谢父问的,“你们姐妹俩吵架了?” 今日谁也不说话,只顾着安静的吃饭。 谢文惠笑道,“食不言寝不语,我想说还怕父亲说我没规矩呢。” 谢父笑了,“你们没事就好。” 最后还是扫了默不作声吃饭的小女儿一眼,虽没有说话,可举动间也看得出来他的关心。 谢文惠的笑淡了些。 孔氏也不满丈夫的作法,她声音有些尖,“元娘,你父亲问话呢?怎么不做声?一点规矩也没有。” “姐姐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了吗?”谢元娘淡淡回道。 这话没有错,可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还真是气人。 孔氏眼睛厉了起来,可惜谢元娘没有抬头,自然也不会看到。 谢父打圆场,“今日的排骨做的不错,你多吃点。” 孔氏摔了筷子,“看看她这毛病,你就宠着去吧。” 谢父一脸的无奈,“你不也宠着吗?怎么最后就成了我的错?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夫人先用饭吧。” 当着儿女的面低头,孔氏的心情好了些,这才半推半就的又拿起筷子。 一顿饭后,谢父还特意叫着小女儿说了会儿话,孔氏在那边催着天色不早了,父女两的话题这才打住。 回去的路上,谢元娘看到谢文惠,就会想起她见苏莹莹的事,苏莹莹不可能只见谢文惠一面,定是做了什么,可是她又要怎么问呢? 之前已经试了两次,谢文惠咬的死死的,谢元娘知道不能再问,心里有些烦燥,想到父亲,就想到了被谢文惠偷走的官印。 “姐姐,父亲的官印是什么样子的?你看了都能好奇拿回去看,可见一定是特别的吧?”如今,谢元娘已经知道谢文惠为何要偷走父亲的官印了。 那是因为谢文惠知道父亲会出印结案,偷走官印,是不想父亲出事,然后还有立功吧? 可惜,又被她提前做了布置,而破坏掉了。 谢元娘忍不住想笑,她觉得天老爷真是公平的,算计越多,反而到头来一场空,她这没想算计人的,最后反而还占了便宜。 谢文惠心里一定不爽极了吧? 谢文惠不知道谢元娘想到了什么,只看到她的嘴角裂的越来越大,胸口就沉闷了起来,“妹妹在高兴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之间想笑,也没什么可笑的事,姐姐你说怪不怪?” 这语气,这态度,就像在嘲弄傻子一般。 谢文惠原本休息了一下午,刚松快的胸口就堵了些,“天色不早了,妹妹也早些休息吧。” 谢元娘笑道,“是啊,明日约了王姑娘出去玩,她还约了任妹妹出来,眼下就要殿试了,她兄长要参加,难得她还能出来。我也回去早早休息,准备明天出门。” 谢文惠看她一眼,笑着叮嘱她明日出门注意安全,姐妹两这才散了。 回了院子,谢文惠还想不明白谢元娘为何最后告诉她明日要干什么?这样的目地是什么? 不,谢元娘能有什么目地? 不过是和她显摆罢了。 从苏莹莹那里得来的画还没有找出线索,谢文惠也懒得理会谢元娘要做什么,只要不影响到她的事就行。 再次将画摊开,谢文惠细细的念着上面的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就这么一句诗,画上又没有做别的手脚,谢文惠只能从这两句诗下手。 千山鸟飞绝,没有植物也就没有鸟留下,也就是草枯萎了,万径人踪灭,很沉闷的气愤,沉等于重。 草和重加在一起就是董。 前世董家后来也出了事。 谢文惠的激动的握紧了手掌,“是了,证据在董府。” 断的的线索,已经失去的希望,在这一刻又被点烧。 再想着她一直亲近董适,如今也不算是做了无用功,不说日后董适成为侍郎夫人,便是眼前也可以利用。 另一边,谢元娘早早的就睡下了,她先前和谢文惠说那句话,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谢文惠知不知道她对任显宏有意,看样子她并没有注意这方向。 令梅从外面进来,“姑娘,三日过去了,小爵爷的画还没有送过去。” 实在不是令梅帮着外人,而是小爵爷的性子真让人摸不准。 谢元娘一拍头,“我到是把这事忘记了,我现在就画,明日带出府让赵贵送去。” 令梅听了也就放心的下去了。 谢元娘又起来自己研磨,对着纸发了会呆,原本她是想画只猪,想了想眼下还是不惹那个小霸王,画了个背影上去。 男子身影修长,从发髻和装扮上看,有九分是蒋才的模样,蒋才平日里总是一身锦服长袍,黑色棉靴,手握一把长鞭,最习惯的动作也是鞭子搭在肩上,嚣张着望着对方。 第二百一十五章:寒雪归来 谢元娘画好,由着墨自行的干,便上了床,想到前世她与蒋才是死对头,恨死了对方,今生到是还送起了书画,她自己想想都觉得人生总是这样让人意外。 次日令梅进来后直接将画卷了起来,又找盒子装进去,谢元娘由着醉冬洗漱完,还没等去静安居用早饭,就见外面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她眼睛一亮,“寒雪?” 寒雪看着黑了,人却精神,“姑娘,奴婢回来了。” 谢元娘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赶了几天的路吧?先去洗洗,再吃点东西,等我从静安居回来咱们再说。” 寒雪也不客套,清脆的应下,由着姐姐拦着下去了。 令梅也高兴,“奴婢看寒雪虽瘦了,不过人却结实了很多。” “是啊,人就是要常运动,这才有精气神。”这么有道理的话还是衡哥与她说的。 衡哥调皮,时常惹祸,明明是小叔叔在管教他,可是每次他惹了祸都要先跑到她这里来说一顿的大道理。 前世不明白,今生回想起这些,谢元娘心有些酸,衡哥这般做也是希望得到母亲的关注,可惜她只顾着愧疚,忽视了儿子们的心情。 谢元娘到静安居时,见到孔氏与谢文惠说笑的场面,面上的笑也淡了,谢父早就去了衙门,早饭也就母女三人用。 孔氏一抬头,就不快道,“大早上的,又谁惹你了。” 谢元娘自顾的找了个椅子坐下,“母亲这是关心我?” 孔氏道,“谢元娘,你这是对我不满意?” “女儿不敢。” “你还知道你是做女儿的?整日里给长辈摆脸色看,我看就是把你宠坏了。”孔氏还要说,一旁的刘妈妈上前来说饭菜摆好了,这才打断了孔氏下面的话。 孔氏不快的扫了她一眼,由长女扶着去了花厅。 谢元娘惹了孔氏不高兴,心里对前世两个儿子的愧疚好了些,一顿早饭她更是吃的开心,她发现了只要她开心,有人就不开心,那么她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自己开心就能让对方不爽。 饭后,谢元娘就直接回自己院子。 孔氏被气的头疼,也没有留长女说话,让人也回去了。 没有人在身边,孔氏就摔了杯子,“真真是冤家,纵是对她再好也不知道感恩。” 刘妈妈挥退屋里的小丫头,“夫人消消气,原本也不是什么事,何苦动怒伤了自己的身子。” 孔氏轻扶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她,我的胸口就堵,你说说她看到我不高兴,还吃的那么开心,这是做什么?还不是故意气我?有这样的女儿吗?这分明是仇人。” “夫人,二姑娘直性子,那是顺毛捋的脾气,你越是对她来硬的,她越和你对着来,这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 “罢了罢了。”孔氏不愿听这些,“左右等过了及笄,早早的给她订亲,嫁到别人家,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 刘妈妈没敢多说,心知夫人是恼了,也不好再劝。 老话常提,刘妈妈也不想再提。 而且也没有给她提的机会,就见曼云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夫人,外面出大事了。” 孔氏正心情不好,当时就喝斥道,“急冲冲的像什么样子?便是天踏下来,还有大个的顶着呢,平日里的规矩都学哪去了。” 曼云跪下,“奴婢知错。” 刘妈妈却不想夫人再伤了忠仆的心,“外面出了什么事?” 孔氏的注意力被调开,也就没有再说。 曼云白着脸,“外面有官兵闯进来了,说要搜东西。” “什么?”孔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前一黑,又颠坐回榻上。 刘妈妈低呼一声,忙把人扶住,“夫人。” 孔氏摇摇头,问曼云,“到底是怎么回事?” 曼云摇头,“人闯进来之后,就不让人出去也不让人乱走,什么也不说。” 孔氏面色惨白。 府里接连出事,这一个月被查了两次,便是再沉得住气,孔氏也忍不住浑身颤抖。 “老爷呢?那边有没有送信回来?”孔氏声音都变了。 曼云摇头,“府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所以也不知道老爷那边怎么样了。” 一大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孔氏彻底傻眼了。 刘妈妈也急了,“快去让人把大姑娘和二姑娘都请到静安居来。官兵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万一冲撞到了姑娘怎么办?” 曼云立马起身跑了出去。 此时院子里也乱了起来,孔氏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嘴里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流年不利,怎么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 刘妈妈知道此时劝了也没有用,只能退出去喝斥着院里慌乱的下人,“都安静点,你们是府中的下人,便真是出了事也逃不掉,何况老爷一向为官清正,自不会有事,平日里怎么做今日还怎么做,若是哪个敢乱来,别怪我禀了夫人发卖了你。” 一句话,院里终于安静了。 刘妈妈扫了众人一眼,这才回身回了暖阁。 时间一点点过去,谢元娘和谢文惠也到了静安居,姐妹俩才到院子,那边冲进府里的人就已经到了这边。 带头的男子是名文官,只说大理寺要查证据,让女眷都呆在院子里不要乱动,到也没有为难人。 府里的下人都被聚到了静安居的正院,孔氏带着两个女儿呆在暖阁,即便是没有看到被搜查的场面,从喧哗声中也能听到场面有多惨烈。 孔氏面色惨白,两个女儿来了之后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谢文惠的脸色也发白,她是在想人是不是冲着她来的,她寻到了那个线索,结果不出两天,人就上门了,怎么想都与她拿回来的东西拖不开关系。 思及到苏将军被人暗杀,那么父亲呢? 之前没有考虑过的轻重,在这一刻被放大,谢文惠不得不面对这些。 谢元娘心下也透着隐忧,前世没有这件事情,那么事情一定与谢文惠拿回来的东西有关,可是谢文惠到底拿了什么东西? 第二百一十六章:挑拨 那些人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到府上来找刘将军平反的证据,那么也就是说父亲那边出事了,被扣上了什么罪名,然后这些人才可以到府上来搜东西。 谢元娘看向谢文惠,“姐姐,那日你从苏莹莹那里到底拿了什么?” 她的话让沉寂的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孔氏也问,“什么东西?” 谢文惠被母亲盯的头皮发麻,孔氏却忍不得了,“你去见苏家女眷了?什么时候的事?你还拿了东西?” “母亲,你听我解释。”谢文惠紧张的想辩解。 孔氏厉声打断她的话,声音也透着失望,“惠姐,你知不知道苏府因何出事?你怎么还能去看他们的女眷?平日里你最稳妥,怎么能做这些糊涂事?” 谢文惠面白如纸,“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只是看苏莹莹可怜,她又让人送了信给我,我才想着去看看她,没想到会这样,她也什么都没有给过我。” 说去找刘将军平反的证据,就会扯出很多的问题,这个不能说,谢文惠只能咬紧了牙关,先承受着母亲的怒火,眼睛却恨恨的看着谢元娘。 等她找到那些证据,让谢府重回荣耀的时候,今日受的种种都要还给谢元娘。 孔氏的声音终于缓了下来,“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心软,你知不知道你的善良会害了整个谢府?还有你父亲那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都是女儿的错。”谢文惠哭了。 谢元娘见她哭的伤心,也不知道是真的愧疚还是真的伤心。 只是到了此时,她还不说实话,只希望那些人不要找出什么东西来才好,更让人担心的是怕没有东西,而他们会‘找出东西’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福伯进来了,隔着帘子在外面回话,“夫人,官府的人走了。” 孔氏整个人松了口气,“他们可说了什么?老爷那边怎么样了?” “并没有说什么。”福伯又道,“奴才现在让人去打听。” 孔氏连忙让人去打听消息,又不踏实,“从现在起,看住府里的人,不许往外跑。” 格外叮嘱了谢元娘,“平日里你胡闹也就算了,这几日你也安份些。” 谢元娘此时没计较只说她,淡淡的应下。 孔氏也没在说难听的,这才挥人让两人回去,又让刘妈妈去看看被翻成了什么样。 谢文惠急着回去看自己的画有没有被翻走,带着心事也没有与谢元娘说话,谢元娘也在想着今日的事,这次没有翻出东西来,过后那些人又会怎么做? 如今谢府是被盯上了,除非是把刘将军平反案的证据找出来,然后为刘将军平反,不然谢府会一直成为那些人的眼中盯内中刺。 前世谢元娘是知道刘将军被冤枉是副将陷害,也就是后升力为兵部侍郎的苏沉,如今苏沉被杀,苏府的女眷被流放,那么刘将军平反的证据又到底在哪里? 这确实是个难题。 谢文惠显然又有着不可说的秘密,难不成她已经找到了刘将军平反的证据 姐妹二人一路没有说话,就这么分开了。 谢元娘回暖阁里才坐下,就见令梅来了,“姑娘,小爵爷来了,在背门那里。” 谢元娘微愣,后道,“你把拿画着给他送去,只说府里有事,我不方便出去。” 令梅点头,拿起早上装好的画出去了。 后门那里,蒋才正无趣的玩着手里的马鞭,抬头看到出来的只有一个丫头,不快道,“你家主子呢” 却也不接画。 令梅一脸的为难,“回小爵爷,府上出事,夫人那边吩咐不许外出,所以姑娘呆在院子里。” “是礼部那边出了春闱命题案,与你们府上有什么关系,谢大人不是在宗仁府吗?”蒋才不快,不过听到了解释,才接过了画,一边打开,眼睛立马亮了,不过马上就又将欢喜掩饰起来,“回去告诉你家姑娘,画个背景谁知道是谁,让她再画个正面给我,不然小爷可不容她。” 嘴上不客气,手上的动作却小心翼翼的将画卷起来,又放到盒子,伴鹤伸手也没有给他,只自顾的拿着。 令梅心里嘀咕了一声,还是恭敬的应下。 她转身要走,就又被叫住了,“等一下,你将这个拿给你家姑娘,小爷今日去关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这是小爷的信物,让她有事拿着这东西去找户部郭侍郎家的郭客,他自会看在小爷的面子帮你家姑娘。” 令梅犹豫中接过了红色的玉佩,福了福身子,“奴婢代我家主子谢过小爵爷。” 蒋才挥挥手,“行了,小爷是看你家姑娘还欠小爷一副画,不然才不会管她。” 令梅不敢多说,又福了身子转身走了。 伴鹤忍不住在一旁撇嘴,明明舍了脸求了郭少爷帮忙,连自己喜欢的蝈蝈都送出去了,偏还嘴硬说是这个,就主子这样做,哪个姑娘能知道他的心意。 目送着小丫头走了,蒋才立马又将画拿了出来,将盒子丢给伴鹤,自己一边打开车欣赏,一边走,嘴里还嘀咕着,“平日里看来也没少关注小爷,画的这么像,任谁看了这背也知道是小爷。” 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蒋才心里美滋滋的走了。 伴鹤忍不住泼冷水,“爷,等从边关回来,二姑娘和任公子的婚事怕是就要成了。” 蒋才目射冷光,“哼,他们婚事关小爷屁事。” 伴鹤哪敢直说出来,只能委婉道,“奴才这不是担心二姑娘一定亲事,日后私下里与您来往也就不方便了吗?“ 蒋才听了这个解释,羞恼才淡了几分,手捏着下巴,“你说的不错,而且任显宏一个文弱书生,除了长的白点,也没有什么好的地方,谢二虽然不是淑女,可怎么说也给小爷画画了。” “是啊是啊,二姑娘与您也算是相熟,您总不能看她落下火坑吧?”伴鹤立马拍着马屁。 他知道明说主子一定会羞恼,只能迂回的改变说词。 第二百一十七章:利用 蒋才突然又不高兴了,“哼,谢二自己看上小白脸,小爷管她做什么?” 又小声道,“也不是眼瞎了,那小白脸哪里好了。” 伴鹤抽了抽嘴角,都这个时候了,主子要死强面子撑着吗?再撑下去媳妇就是别人的了。 整日里在主子身边服侍,主子的那点心意他自己看不出来,伴鹤可看得清楚着呢,那次杨侍郎府的事情,明明是被二姑娘算计了,被一群人打,主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只记恨杨侍郎府,也没有生二姑娘的气。 这说明什么? 明明是心里有着人家,哪怕是坏的,在你眼里那也是好的。 伴鹤也不是没有说过,结果就被主子给踢了一脚,就再也不敢说的太明白了。 得,谁让主子爱面子呢。 二姑娘看上的又不是主子,主子自尊心强哪里会承认。 “小爷有办法了。”蒋才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伴鹤却有不好的预感,“爷,那边顾府的人等久了,而且老爵爷也等着呢,咱们也快去吧。” 何况马上要去边关了,老爵爷那边还有话要交代,小爵爷就直接跑了出来,眼下还不知道老爵爷怎么发脾气呢。 伴鹤心里着急,却又没有办法,只能跟在主子的身后,心想着离开了边关,到了那边主子怎么闯祸,也打不到他身上了。 蒋才却不管那些,转道又去了郭侍郎府,郭客见人转个圈又回来了,护着手里的蝈蝈,“咱们俩可是说好了,我帮你照顾谢二,这蝈蝈将军给我的,你反悔我也不给你。” “表哥。”蒋才笑着叫他。 郭客靠了一声,越发警惕的看着蒋才,“从小到大,你可没叫过我表哥,你别吓我,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伴鹤也觉得主子这样太吓人了。 蒋才一副哥俩好的揽过他的肩,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郭客就跳开他的身边,“不行不行,这事决对不行,你让我这样做还不如直接打断我的腿,也省着我到时被家里打断腿。” 蒋才哼了哼,“表哥,你喜欢董适吧?我可听说董家正在四下里给董适相看呢,任显宏这次春闱出彩,董家听说也有意。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好。” 伴鹤想捂脸,当初主子知道二姑娘相中任公子,主子私下里没少打听任公子的情况,结果一转圈,把牵连到的都调查到了。 郭客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 他喜欢董适,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何况他们这些纨绔,别说那些贵女,就是勋贵家的子弟都不爱多看他们一眼,所以哪怕是喜欢对方,他从来不表露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知道董姑娘喜欢梨花,最后也跑到承恩寺去看梨花了。”蒋才撇嘴,嫌弃的上下打量他,“咱们从小也算是屎一张床长大的,你现在也学会藏小心眼了,还知道暗暗喜欢女人了。” 郭客红了脸,忍了半响,才道,“你说的是真的?任家和董家?” “我骗你做什么?” 郭客还是有些不相信,“你特意跑过来,真是为了我的事?” 蒋才撒谎心不跳脸不红,“不然你以为呢?咱们俩可是表兄弟。” 后面侍立的伴鹤想找地缝钻进去。 郭客这才半信半犹豫道,“只是任家小门小户,我母亲那边一定不会相中,又怎么可能将慎姐嫁给他。” 蒋才一副你真蠢的神态,“你只需要放出去你们府上有意相看任显宏,你说任家是选择董家的姑娘还是郭家的姑娘?别忘记了,你祖母可是出自伯爵府。” 有这样的身份,董府自然比不过郭府。 郭客眼睛一亮,“你说的对,如此一来,董府自会恼了任家,哪怕任家没有与郭府结亲,董家也不可能再与任家结亲。” “说的正是这个理。任家小门小户还挑毛捡刺的,到最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蒋才冷冷笑道。 两人这边商量好了,蒋才这才走了。 等回到伯爵府那边,老爵爷骂了几番蒋才也没有反驳,还笑嘻嘻的送着笑脸上去任老爵爷骂。 老爵爷也觉得不对,问伴鹤,“你家主子是不是生病了?” 伴鹤抽了抽嘴角,他可以说主子刚做完坏事吗? 可有主子在一旁威胁,伴鹤哪敢多嘴。 不过等蒋才看到顾府来接他的人之后,脸上的笑没了,“顾庭之,怎么是你?” 明明顾庭之去了关边,怎么还出现在金陵城? 顾庭之先和老爵爷见礼,像晚辈见到长辈般的问侯了几句,这才和一旁的蒋才说话,“我还要在这边留些日子,今日送小爵爷去送边的是我二叔身边的达叔。” 蒋才的性子高傲,岂会向顾庭之低头,听到不是受他照顾,脸色才好看了些,藐视的打量着他,“人都说去边关会晒的又黑又瘦,你怎么越来越白了。” 这岂不是直白的骂人是小白脸嘛。 老爵爷虎着脸,“小兔仔子,还不快去准备。” 蒋才嘻皮笑脸道,“还不是想多陪陪您老人家。” “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不能不能,祸害千年,您长寿着呢。” 老爵爷气的胡子直翘,“你给我滚。” 主孙二人骂骂咧咧,看似没有和气的时候,真正细品才会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顾庭之眼里闪过羡慕之色,打小他是被二叔带大的,二叔严厉,却又一向不动声色,这般骂他的时候到真没有。 蒋才这边走了,谢府那边,谢元娘听到令梅的话之后,整个人也傻住了,令梅将玉佩递过去,“这是小爵爷留下的玉佩。” “小爵爷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令梅点头,“小爵爷说是出了春闱题命案。” 谢元娘握紧手里的玉佩,“你去让人盯着前院,福伯打听回消息便先过来告诉我。” 府上出事,令梅也知道姑娘担心,退下去了。 寒雪一直在旁边侍立着,谢元娘看到她这才想起来,“原想着问问你老宅那边的事情,结果府上出了这样的事,一时之间也没时间问你。” 第二百一十八章:当年 寒雪一脸的失落,“奴婢有望姑娘的托付,去了老宅那边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因为夫人生产的时候是在娘家,所以谢家老宅也没有人知道夫人生产时的情况。” “你说母亲生产的时候是在孔家?”谢元娘又是一愣。 怎么两世都没有听母亲提起过?毕竟这也不是小事。 寒雪点了点头,“奴婢原想着顺路去江宁县孔家那边打听一下,后又怕回来的太晚姑娘担心,再想到四表少爷与姑娘也亲近,姑娘若是想知道写信给四表少爷也可以。” 谢元娘点头,“我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寒雪道,“奴婢不辛苦,劳姑娘惦记了。” 这才退了出去。 谢元娘的脑子乱乱的。 为何母亲会在孔家那边生产? 按理说大肚子的女人,不可能在要生产的时候还赶回娘家去探亲,这个解释不通,但是为何不在婆家生产而回娘家? 原只是想打听一下到底父亲对她的解释是不是真的,可是打听出来的事情,反而让题问越发的复杂了。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 原本看似只是一层薄薄的雾,可是等你去动手想拨开时,却发现越来越浓,反而越发的看不清真相。 眼下府中又出事,而且还是牵连重大的春闱命题案,谢元娘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只能先放到一旁。 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除是真与父亲无关,也不可能到府上来搜查,只能说出父亲那边一定是出事了。 很快谢元娘的想法就被证实了,令梅急冲冲的跑了回来,“姑娘,福伯说老爷被下了大牢。” 谢元娘手抓紧身前的方几,咬紧了牙,半响才道,“现在去静安居。” 想来那边知道消息已经出事了。 谢元娘出来时,正巧碰到同样一脸急色的谢文惠,姐妹俩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一同往静安居去。 一进静安居,就见婆子丫头冲忙的走动着,谢文惠拉着一个问,“出了何事?” “夫人晕过去了。” 谢文惠忙松开手就往里面走,暖阁里到很安静,刘妈妈正拧着帕子敷到孔氏的额头上,孔氏已经醒了,只是人看着有气无力的,正躺在床上,双眼直直的望着床顶。 “母亲怎么样了?”谢文惠小声问刘妈妈。 “刚刚夫人晕过去,现在没事了。是奴才没有管好院里的下人,让她们乱了套,到吓到了两位姑娘。” “妈妈,都什么时候了,母亲身边只有你一个人照顾,怎么能怨你呢。”谢文惠说她无错,这才又走了床边,蹲下身子握着孔氏的手也不说话。 相比起来,谢元娘太安静,显得就有些冷情了,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刘妈妈叹了口气,“二姑娘,福伯还在外面等着呢。” 谢元娘看了她一眼,刘妈妈心虚的避开目光。 谢文惠背对着谢元娘,眸子动了动,也装没有听到。 谢元娘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屋里的几个人一眼,嘲弄的勾了勾唇角,走了出去,刘妈妈尾随在身后。 福伯就在另一边的小花厅里等着,看到谢元娘进来,起身见礼,谢元娘自顾走到椅子上坐下,才淡淡道,“福伯坐下说吧。” 福伯也是谢父身边的老人,谢元娘没在他面前拿大。 福伯却规矩的没有坐,而是将从外面打听到的消息说了,“杨侍郎酒后在外扬言他考中前十五不难,此次殿试也会名例前面,后来被有心人罐酒套话,他说出了春闱之前有命题案。” “原本没有人相信,只是这次春闱南北边贡生比例很大,南方贡生闹事,这事才被有心人提了上来,老爷那边已经被收了押。” 刘妈妈急道,“二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今只能给外家写信,让老太爷那边想办法,您看要不要现在就写信让人送过去?” “妈妈叫我过来,不就是让我写信吗?不然还能是有事和我商量?”谢元娘不冷不热的嘲讽了她一句,不理会刘妈妈臊红的脸,看着福伯,“福伯打听的我看也不尽人然,府上没有人考加春闱,大哥考到一半就走了,父亲又与礼部那边没有来往,又怎么会被扯进命题案里,我看这里或许是有旁的事,福伯再让人去打听一下。” 她声音顿了顿,“至于外祖父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南北贡生都闹了起来,就是外祖父也不好出面,毕竟天子还在那盯着。” 谢元娘面对福伯时态度平和又透着几分的恭敬,相比下来,刘妈妈也就越发的丢脸。 福伯应声,“二姑娘分析的极是,奴才这就再去打听。” 福伯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谢元娘没有动又不说话,花厅里的安静,让刘妈妈心里没有底,她福了福身子,“奴婢去看看夫人怎么样了。” “去吧,也好生宽慰母亲,事情发生了,不要总想着先求外祖父那边,远水救不了近火,春闱一向重皇上重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世人想把自己摘出来还来不及,谁又会不要脑袋的往上靠呢。”谢元娘点了她一句,知道刘妈妈能听懂,也没有多说旁的。 刘妈妈心下苦涩,应声退下去。 暖阁里,孔氏看到刘妈妈的神然,就知道事情没有成,“我就知道她心狠,两次老爷出事,她都狠了心不给她外祖父写信求救,这样狠毒的女儿,我怎么就生了这样的东西。” “夫人,二姑娘没有说不管,她让福伯再去打听,说这里面怕是还有旁的事。”刘妈妈只能捡好听的劝。 孔氏现在也是走头无路了,半信半疑道,“真的?” 刘妈妈不等说话,谢文惠在一旁道,“母亲莫名,外祖母门生遍及朝野,只要元娘写了信过去,父亲定会没事的,眼下也不过是先等等,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刘妈妈眼角扫了一眼,耳边已经听夫人道,“你说的对,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再等等。” 第二百一十九章:挨打 孔氏听不出来,刘妈妈却看出来了,大姑娘有意无意的把二姑娘推到前面去,她刚刚的话不过是敷衍,最后大姑娘一说话,就将二姑娘直接安到了风口浪尘上。 这还是刘妈妈头一次注意到大姑娘对二姑娘的敌意。 以往她似乎忽略了这些。 刘妈妈心头一惊。 这边孔氏心里还不踏实,人躺在床上不时的让刘妈妈去打听外面的消息,又唉声叹气的不时抹泪,好在有谢文惠在一旁劝着,情绪到还稳定。 谢元娘回了青山院,抬眼见寒雪进来,微呀道,“不是让你休息吗?” “府上出了事,奴婢知道姑娘心里着急,先前就私自做主出去打听了一下。”寒雪福了福身子。 不等她接着说,谢元娘已道,“坐下说吧。” 寒雪犹豫了一下才在坐了下来,“奴婢出去之后直接去的茶楼,那里都在议论春闱泄题案的事情,一边走了几家,发现也有不同的地方。” 谢元娘颔首,神情也严肃了几分,寒雪就继续道,“有人说是春闱的题被泄露出去,不过也有人说是通关节。” “通关节?”谢元娘低呼出声,她觉得她似乎抓到了什么,可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太快,又溜开了。 寒雪一脸的严谨,“这还是一个书生喊出来的,当时有人说是泄题案,其中一个书生听了反驳,可没有人相信他。书生走出茶楼的时候,奴婢想跟上去打听一下,一出去就发现暗下里有人把那书生带走了。” 带走? 怕是抓走吧? 寒雪没直白的说出来,谢元娘却已经猜到了,那么十有**是通关节了。 什么叫通关节? 就是有批试题的考官与考生做了暗号,在哪句话哪个写哪个字约定后,字眼为暗号,见暗号就给好成绩,虽看不到名讳,却可以通过这个暗号对这份试卷放水。 想到杨德那样的人也能过了春闱,还进了甲榜,原来是这样。 相比命题案,这‘通关节’的事情可就大了,不知道有多少的人买过暗号,那么所有的批试卷的考官都会被牵扯进去,至于怎么为自己翻案,全看那个被抓到的人会不会盯上你,若是松口你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有点私仇,借机扯你进火坑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事辛苦你了。”谢元娘摆手让寒雪回去休息,此时她也需要一个人安静呆一会儿。 父亲不与礼部来往,大哥那边又没有参加完春闱,,可是却被关押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谢元娘只觉得拨开眼前的一层薄雾,就能看到真相,却怎么也拨不开,只差那么一点点。 这样的感觉让她心情有些烦,却又没有一点的办法。 没有让她一个人安静太久,静安居那边曼云来了,回话说福伯回来了,谢元娘理了下衣衫就又去了静安居。 谢文惠早就坐在了花厅里,看到谢元娘进来,颔首打招呼,“妹妹坐吧,福伯等半响了。” 这是说她来晚了? 谢元娘淡淡道,“姐姐既然这里,福伯又来了,便和姐姐说也是一样的,也不必等我。” 你来的早你办事啊。 谢元娘的意思直白,谢文惠的面容也是一僵,她在外祖家那边说话不顶用,这是整府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谢元娘就这么直白的点出来,谢文惠的脸也火辣辣的。 不轻不重的噎了她一句,谢元娘这才坐下,姐妹两之间的暗涌,侍立在花厅里的福伯及刘妈妈只当没有看到。 待谢元娘一坐下,福伯迈上前一步,回话,“奴才去打听了一下,仍旧是命题泄漏案,礼部参与春闱的人都被关押,杨侍郎府已经被围禁起来。” “姐姐怎么看?”谢元娘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也不着急,扭头问一旁的谢文惠。 谢文惠的笑僵了僵,“我是闺中女子,哪懂得这些,妹妹看呢?” “看姐姐说的,咱们同为闺中女子,我又是妹妹,怎么可能比姐姐懂得多呢。”谢元娘抠着指甲,“姐姐平日里一向是有主意的,此时母亲病倒,父亲又被关押,能指望的也就是姐姐了。” “谢元娘。”只见孔氏从外面冲了进来,她进来的突然,动作又快,花厅里的人还没有个准备,就见孔氏冲到了谢元娘的跟前。 啪的一声。 巴掌声落,整个花厅都安静了。 孔氏却恨的咬牙切齿,“现在你父亲被关押,你还有空在这里争风吃醋,你有良心吗?” 谢文惠眼里闪过一抹快意之色,面上却慌乱的起身过去拦着孔氏,“母亲息怒,元娘只是在和我说笑。” “说笑?你父亲被关押,她还有心情在这里说笑,你还是人吗?”孔氏更怒了。 刘妈妈终于反应过来,却知这回要坏事了,也上前劝着,“夫人,二姑娘尊重大姑娘,才和大姑娘商量,你先消消火气。” 一边又不轻不重的点了谢文惠一句,“大姑娘刚刚虽着急劝慰夫人,可话却说错了,眼下却是冤枉了二姑娘,眼下老爷的事情重要,大姑娘还要稳重些才是。” 刘妈妈说的很明白,真有旁的心思先放一放,眼下哪个轻哪个重应该能看出来。 谢文惠面色不自然的歉意道,“妈妈说的是,是我心急了。” 又和谢元娘道歉,“是姐姐说错了话,妹妹莫往心里去。” 刘妈妈也在一旁赔礼,“二姑娘莫往心里去,夫人是太过着急。” 只有孔氏一双眼睛恨恨的瞪着,一刻也不退让。 谢元娘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每个人有在算计她,这是真当她傻呢? 若真有志气,便硬到底,别求她。 明明要求她,还要端出一副委屈求权的作派了,让人看了就恶心。 右边脸火辣辣的疼,不看也知道此时肿了起来,谢元娘抬手轻轻的摸了一下,针扎般的刺痛让她吸了口冷气。 目光同时对上孔氏的目光,孔氏竟有些心虚的躲避了,不过似又想到了什么,恨恨的瞪过去。 第二百二十章:求助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二百二十章:求助谢元娘的心底,突然就升起一抹无名之火来。 她紧抿着唇不说话,反而让人摸不清她的喜怒,而莫名的心底发慌。 “你这是还恨上我了?”孔氏恶声问。 谢元娘嗤笑出声,“母亲不是也恨我吗?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一句话,花厅的气氛一僵,孔氏的身子也僵住。 刘妈妈神色大变,就是侍立在一旁一直低着头的福伯身子也是微微一顿,夫人一向对二姑娘脾气不好,府里的人都看得出来,可今日二姑娘的话却太过 “姑娘,夫人只是担心老爷” 谢元娘打断她的话,“这样的话妈妈不必说了,每次都是这样的话,说多了也就没有人相信了。” 刘妈妈噎住了。 是啊,这样的话便是她说出来都不相信,何况二姑娘又不是傻子。 “让她说,让她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孔氏冷声道。 刘妈妈张了张嘴,沉默了。 谢文惠拧着手里的帕子,面上担忧,心下却激动的心跳飞快。 谢元娘不语,孔氏却又道,“你觉得委屈?觉得我平日里对你不好,那你可知道为了生下你,我坏了身子,你祖母见谢家没有子嗣就要给你父亲纳妾,那几年没有鸣哥时又怎么蹉跎我的?你平日里争强好胜,虽不知轻重,却也没有闯过大祸,我便由着你胡闹。总归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纵然因生你而苦了多年,我也知道不该那样牵怒到你身上。” 孔氏已哭出声来,“府上的年长的下人都知道那些年我这个当家夫人是怎么过的,我不求你回报,只希望你听些话。偏偏你就像和我有仇一般,处处顶着我来,到底是我和你有仇,还是我生下的就是冤家来寻仇的?” “夫人。”刘妈妈声音哽咽,“今日您太累了,奴婢扶你回去休息吧。” 孔氏不作声,刘妈妈才上前虚扶着人走了。 独留下谢元娘像犯了错误似的留在原地。 谢文惠偷偷打量的目光微微一顿,竟有背后生出寒气的感觉,“元娘,母要也是太过担心父亲,想来你也是担心父亲的,外祖父那边又只有你写的信外祖父才会应下,这也是母亲急着让你写信的原因。” “姐姐太看得起我了。母亲是外祖父的嫡女,按理说要真是写信,也是母亲更稳妥一些,眼下姐姐在这里和我解释,到不如去劝劝母亲写信吧。”谢元娘没客气,丢了话就走了。 侍立在一旁的福伯没有出声留人。 谢元娘一路往回走,一边在分析这件事情与谢文惠私下里见苏莹莹到底有没有关系,若是有关系,要怎么才能让那些人放心不再盯着谢府? 偏有方向了,却是一点的办法也没有。 谢元娘回到了院子里,也是心神不宁,想到今日才离开的蒋才,暗想若是他没有走,或许可以让他去打听一下,转念又笑了,重生回来,明明是看不上蒋才,时不时的坏他一把,如今却发现竟异常的依赖他。 孔氏那边回到暖阁并没有躺下,刘妈妈清退左右服侍的人,小声的劝着,“此时要好好和二姑娘说话才是,夫人也看到了,二姑娘现在的脾气可大着,如今让她给老夫人那边写信怕是行不通了。” 孔氏面色阴沉,“刚刚妈妈拦着不让我发脾气,我就是顾念着让她一会儿写信才回来,如今又说行不通,那刚刚又何必拦着我。” “夫人啊,现在就是夫人和二姑娘发脾气,又能改变什么?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对二姑娘那边还要哄着来才行。”刘妈妈除了劝,却也想不通旁的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老爷那边又打听不到消息,这不是要急死人吗?”孔氏想想就又哽咽起来,心中又委屈,“嫁给老爷时,我不求大福大贵,单看中的是他这个人,眼下他接连出事,难不成我低嫁老天爷也觉得是福气大,才要这般?” 自打夫人出嫁到如今,每每受了委屈在背后总是如此抱怨,刘妈妈听听了就罢了,便也没有多说旁的,只将话题引开了,“现下老爷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夫人还是想想办法吧。” 孔氏摇头,突然问,“二房那边知道消息了吗?” “府上动静闹的这么大,不说两府挨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怕是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了。”刘妈妈道。 孔氏冷笑,“知道了也不过来看看,老爷平时还一直照顾二房,现在知道人情冷暖了吧?什么亲情,大难临头还不是这般。” 这还不是您平日里闹腾的。 刘妈妈不好说出来,只能帮着解释可能二老爷还没有回来,孔氏冷嘲了几声,这个话题才算是过去。 孔氏的情绪此时也稳了下来,“让福伯派小厮去刑部那边守着,只要有消息立马就送回来。现在给父亲那边写信,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叫曼云进来,我换了衣衫去一趟郡王府,郡王妃虽然因族学辩论会的事恼了我,我亲自上门,她总不好把人赶出来,看在往日里的情份上,总会透些话给我。” 刘妈妈却不看好这个,可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夫人的吩咐去行事,一边去找福伯说话,一边叫曼云进去服侍。 孔氏急冲冲的出了府,从西街走到东街,发现不管哪里,比平日里都安静,街道上的人也不多。 每个街口更是能看到守军立站在那,孔氏的心就又往下沉了沉。 而到了郡王府后,孔氏更是连大门也没有进去,门房到是客气,只说王妃身子不妥,这几日不见客,孔氏原还想再让通容一下,结果发现杨夫人也坐着马车来了。 杨夫人脸色不好,像生了一场大病,哪里有在伯爵府那日的威风,神态焦急的也根本没有看到一旁的孔氏,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门房的跟前。 “我有急事要见郡王妃,劳烦帮我通报一声。” 门房一脸的为难,“杨夫人,你今日已经来四次了,王妃身子不舒服,这几日都不见客,您还是回去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提醒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一章:提醒“我真有急事要见郡王妃,杨德的事与侍郎府无关,便是他的‘通关节’也是从世子那里买来的,怎么能将我家老爷关起来。”若不是门户躲的快,杨夫人已经抓到他的胳膊。 门房的脸色惊变,甚至语露威胁,“杨夫人慎言。我家世子一向循规蹈矩,莫须有的罪名没有证据,杨夫人最好不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不要说门房被吓到,便是一旁的孔氏也被这样的消息吓到了,一边暗骂晦气,怎么就这个时候来又遇到杨夫人说这些话,听了这样的秘密可不是好事,孔氏后悔刚刚没有急时走,眼下没有求到郡王府,怕还要让郡王府给惦记上了。 经门房的提醒,杨夫人也知道心急说错了话,脸色微微犯白,“我瞎说的,世子那般好,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门房可没再给她好脸色,“杨夫人回吧。” 却是一句也不多说。 孔氏见此,才带着曼云离开,心想着别让杨夫人反应过来,再牵怒的弄到她的身上来。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这才转身走,就听到身后杨夫人在叫她,“谢夫人,等等。” 孔氏停下回头,“杨夫人有事?” “听说谢大人被收押,你也是来郡王府打听消息的吧?”杨夫人神色不好,可和孔氏说话时,仍旧改不掉语气里的尖酸。 孔氏淡淡道,“杨夫人还是担心一下杨大人吧。” 彼此彼此,咱们俩谁也别笑话谁。 杨夫人看着她,“我家老爷是被庶子牵连,谢大人却是与苏府有关,我看你此时还不着急,眼下还是回去想想办法吧,靠着孔大儒或许还能留一条命。” 孔氏面色大变,杨夫人看了得意,带着人大步走了。 回到马车上,孔氏浑身冷的像座冰山,“回府。” 曼云立马让车夫赶车。 等回了府上,坐到暖阁里,孔氏僵硬的神情中才彻底的崩塌,慌乱的留下刘妈妈独自说话,将刚刚去郡王府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杨夫人是不是故意吓夫人的?苏府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怎么会把老爷收押?”刘妈妈疑惑的问。 “会不会与惠姐私下里见了苏府女眷有关?”孔氏突然问。 刘妈妈微微一顿,两人的目光对上,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猜疑。 “去把惠姐叫来。”孔氏道。 刘妈妈下去了,不多时就带了谢文惠到静安居,孔氏坐在软榻上,一直想着要怎么问女儿,长女是她从小疼到大的,懂事又体贴,若真是惹了祸又要怎么办? 谢文惠是知道母亲出府的,见母亲回来,第一时间找自己,她以为是有事要与她商量,哪知道母亲一开口就问她与苏莹莹见面都说了什么,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谢文惠第一个想法是谢元娘说什么了,不过又觉得不对,谢元娘一直在青山院里呆着,她暗下里让言心一直盯着,不会出差错。 但是母亲却问起这个,那么一定是在外面知道了什么。 “惠姐,你和母亲说实话。”孔氏见女儿迟迟不说话,催促着。 谢文惠回过神来,“母亲,我只是见苏莹莹,也不过是说些客套话,苏府被封,出事后女眷直接被收押,她又怎么可能给女儿东西呢。不过有件事确实是女儿瞒了母亲,女儿将私房银子给了苏莹莹二十两,怕母亲说我,我才没有说。” 孔氏此时哪里还会计较二十两银子,“你细回想一下,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别有深意的话?” 谢文惠摇头,眸子直接迎视母亲的打量,没有一点的心虚,孔氏再三确认女儿没有在说谎,唯一的一点希望又落空,她有些颓废。 “母亲,你怎么会突然问女儿这个?”谢文惠这才问。 孔氏这才把去郡王府时发生的事说了,谢文惠神色微变,强抠着手心的肉才没有让自己惊呼出来。 父亲被收押是因为苏府,若是杨夫人说的话不假,那一定是那些人在找刘将军平反的证据,那些人不能明目张胆的来搜东西,只能找了理由出来。 “惠姐,你不要怕,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孔氏见女儿脸色变了,以为吓到了女儿。 谢文惠心里乱乱的,胡乱的点着头,事情是因她引起来的,她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办,除非是在刘将军平反案的证据找出来,可是这样一来为了洗脱掉父亲被冤枉的罪名,只能功过相抵,先前她要让父亲立功的想法也就破灭了。 眼下她可以不在乎功过相抵,可是要找出证据救父亲,要怎么找?她一点头绪也没有,眼下只知道与董府有关,行动上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谢文惠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屋里的,直到手握住热茶,茶盏上传来的热度,才让她缓过神来。 ‘哐当’一声,谢文惠刚抱在手里的茶子摔落到地上。 宝枝低呼一声,“姑娘。” 仔细看姑娘没被烫到,茶水都撒到了地上,不过裙摆还是湿了,宝枝这才松了口气,“奴婢服侍姑娘换件裙衫吧。” 谢文惠拒绝道,“不用急,先去静安居一趟。” 说着,人就已经下了软榻去了走到了外间。 宝枝看主子这么急,跟出去时见言心从外面进来,两人目光对上,见言心摇头,宝枝知是没事这才让她守着院子,快步追了主子去。 谢文惠身边有两个大丫头,宝枝和金云,金云沉稳,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却能将院子里安排的妥妥当当,言心如今得重用,虽还是二等丫头,却也领着大丫头的月银,又常在谢文惠身边服侍,在望月楼院里的下人们看来,言心已经是主子身边得用之人。 言心到了厢房才端起茶水,见金云进来立马起身,嘴甜的叫了声姐姐。 金云客套的两句,两人坐下手,她才笑道,“言心,咱们姑娘一向持重,也最生姐妹之间的感情,你常在外面跑,若是遇到二姑娘那边有什么事也要多盯着一些才是。” 第二百二十二章:行动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二章:行动言心的眸子动了动,“金云姐姐的话我记住了。” 金云知道言心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多说,一句便够了,她走出厢房,往正房望了一眼,她知道她不该多事,可是姑娘一直让言心盯着二姑娘,这事若是被戳开了,将来姐妹之间的亲情也就没了。 劝不了姑娘,只能劝着言心做事谨慎一些,也不要做的太过份。 静安居那边,谢文惠去而又返,甚至一脸的浓重之色,孔氏望着女儿,知道女儿是有话要说。 “母亲,刚刚女儿回去想了想,杨夫人这话有问题,如今杨府自顾不暇,她又怎么会知道父亲的事?父亲的事这么严重,咱们都打听不出来,为何她却知道。”谢文惠神色凛然,“母亲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况且苏府出事,外人只知道苏大人被暗杀,苏府被牵睛进兵匪案,女眷被流放,已经完结的案子,为何父亲又被收押?” 孔氏从开始的茫然、愕然到惊疑惑,“这根本不说不通。” 母亲也想是白了,谢文惠少了很多的口舌,没有刚刚那么急切,“是啊,所以杨夫人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个关节打通,那么所有的事情就会被串联起来。 孔氏也发现了很多不对的地方,“傅氏这个贱、人,一定是收了什么人好处,才会和别人算计我,现在看来我去郡王府遇到她,怕也是她算计好了的,一直让人盯着咱们呢,只等着来那么一出。” 杨夫人姓傅,出身小县令之家,结果嫁的比孔氏好,孔氏出身好却嫁的低,加上子嗣问题,两个人谁也看不上谁。 谢文惠前一刻还信心满满,这一刻听了母亲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啊。 杨夫人一定是拿了好处,才这样做,可提的事情又是苏家,谢文惠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人是冲着她来的,她见了苏府女眷,所以父亲现在才会出事。 谢文惠想到了,孔氏也想到了。 她盯着女儿,神情复杂。 之前从杨氏那里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只想着问女儿到底怎么回事,女儿的回答让她并没有去牵怒怪女儿,可是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事情与女儿见苏府的女眷拖不开关系。 “母亲,都怪女儿。”谢文惠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母亲的目光,最后掩面低泣出声,“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只想着当初父亲被降职,苏姑娘却不嫌弃更没有嘲弄女儿,而与女儿来往,这番情谊总让女儿心下挂念着。哪成想现在害了父亲,都是女儿的错。” 谢文惠是真的伤心,也是真哭。 可心底又有一道声音告诉她,眼前的低头和委屈求全不算什么,等她找出刘将军平反的证据,父亲会以她为荣,母亲会以她为傲,她会让谢府成为新贵之家,钟鸣鼎食、光宗耀祖,被世人流芳。 女儿的哭声和愧疚,一句句敲打在孔氏的心上,便是真有埋怨也消失了,何况她还不曾埋怨过,“好了好了,这事也躲不开,你心善故念着情分,又哪里会有错。只是时机不对,才出了这样的事。” 孔氏安抚着女儿,也宽着自己的心,“若真是因为苏府的事,我到不担心了,你见了苏府女眷也不能说明就有什么事,想来等那边查不出来什么,就会放了你父亲出来。” “你父亲是官员,不会不明不白的一直被关着。” 谢文惠扑到母亲怀里,更多的是感动,心里默默的念着,将来她一定会回报母亲更多。 活了两世,母亲都格外的疼她,前世她看不清,甚至还误会过母亲偏疼谢元娘,直到出了谢元娘与顾庭之的事,她才明白母亲真正疼的是她。 只可惜前世她运气不好,到底没有回报母亲的疼爱,重生回来,她一定要让母亲以为她傲。 帘子外面,谢元娘侧身而立,透过窗纱,就能看到暖阁里拥在一起的母女,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让人发懒,温馨的一幕更是不忍让人打破。 “二姑娘,奴婢” 谢元娘轻打断刘妈妈的话,“我也是担心母亲,才过来看看,刚刚母亲和姐姐的话我也都听到了,想来父亲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妈妈也不必进去通报,我先回去了。” 刘妈妈也没想到二姑娘会突然过来,又拦着她不让进去禀报,她偷偷打量了一眼,二姑娘面上并没有不快之色,刘妈妈的心反而不踏实了。 大姑娘惹了事,夫人不说还反而安抚,二姑娘看到了不但没有闹还贴心的不让打扰,这怎么看都不像二姑娘的性子所为。 谢元娘带着令梅无声的来,又无声的离开。 福伯那边还没有送消息回来,谢元娘纵然不喜欢母亲,还是想提一提泄题案暗号‘通关节’的事情,也想让找福伯打听一下父亲前阵子都与什么样的官员来往,哪想到来了之后听到这些。 她已经不会吃醋了,眼前知道父亲的事情重要。 疑惑被解开,新的问题又重新摆在眼前。 从杨夫人的事情看得出来,父亲出事与春闱泄题案‘通关节’并没有关系,是与苏府背后之人有关系,也正如之前她分析的那般,与刘将军平反案有关。 前世谢元娘就不知道刘将军平反案的证据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今生也不打算从这里下手,眼前重要的是找出那些人关押父亲的理由,然后从这上面想办法救父亲出来。 谢文惠眼下不急,甚至从苏莹莹那里知道些什么,仍旧咬死不说,谢元娘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还能如此安心,或许还在做着美梦吧,谢元娘却等不下去了。 纵然利用不上重生这个金手指,总要试着想办法才行。 回到院子之后,谢元娘就叫来寒雪,让她去书画铺子那边找赵贵,一边将红色的玉佩交到她手里,“你把这个给赵贵,让他拿着这块玉佩去郭侍郎府找郭少爷,带话说我要他帮忙让我去刑部大牢见父亲一面。” 第二百二十三章:二房出面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三章:二房出面寒雪郑重的接过玉佩就冲忙的出府了。 谢元娘这边一有动作,暗下里盯着的江义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竹笙居这边晚上,顾远就得到了消息。 “谢二让身边的丫头去了大功坊的书画铺子,不多时铺子里的小厮叫赵贵的就去了郭侍郎府,买通门房见到了郭少爷,远远的看到小厮拿了小爵爷当初给谢二的红色玉佩,不知道说了什么,交谈几句赵贵就又回了书画铺子。”江义认真的回话,顾远却是在看书。 江义知道二爷在听,便继续道,“暗卫盯着郭府,发现郭少爷不多时便亲自出府往往刑部李尚书府而去,找了李尚书嫡孙李洞行去了闹市。” 顾远放下手里的书,闭目养神手捏鼻梁,“她是想探监。” 江义恭敬道,“上午谢夫人在郡王府听到杨夫人的话,探视苏府女眷的又是谢大姑娘,谢大姑娘并没有动作,那些人此时也盯上了谢二。” “盯上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已经相信刘将军被诬陷的证据就在谢府。”顾远捻着手里的念珠,“吕二那边断了线索,盯紧他们这边,若是真有证据,先他们拿到手。” 江义神色凛然应下,又犹豫道,“二爷曾救过谢二,您不如直接接谢二将事情坦诚布公道出,若真有线索在他们手上,也免谢府被盯上。” 顾远不语,只淡淡扫了他一眼,江义却觉一背一冷,惭愧垂头道,“谢二身上问题诸多,是我思虑不周。” 顾远看向窗外,院子里漆黑一片,借着书房内的灯光,只能隐隐看到墙边摇曳的竹丛,语气自嘲道,“官场勾心斗角,什么样的人什么事的事没有见过?一个闺中小丫头,身上说不通的地方虽然,我还不惧。一切是巧合还是用心算计,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 江义情绪有些激动,“二爷,这些年苦了您了。” 顾远笑了笑,“出生在这样的世家,总要担起责任,又有什么辛苦的?到是大嫂和母亲” 话没有说完,江义却明白二爷要说的什么,心情复杂,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再开口劝。 顾远有些疲惫,“谢二姑娘那边摸不透就让人盯着,我到希望不是把她想的复杂。” 原只是觉得是个胆大妄为又不受约束的闺中小丫头,经了几次事,还有诡异又与他相同的喜好,反而让人不得不怀疑起她来。 江义先前那一点幻想也压下去,目光也凌厉起来,他怎么能因为只是闺中小姑娘就放松警惕,与二爷有太多巧合相同的地方,这就足以证明她身上存在的问题。 江义弓身退下去,顾远仍旧保持着先前慵懒靠在软榻上的姿试望着窗外,月色当空下,灯下的身影微微晃动,孤寂自怜。 春闱泄题案第二日,事情慢慢也得到了还原,原来是杨侍郎长子酒醉之后在外扬言出了‘通关节’之事,这才将事情暴露出来。 春闱由礼部主持,此事一出,礼部的人都被扯了进来,不论有没有证词,礼部的人都被收押起来,从尚书到主事,无一人遗漏。 江南贡生那边闹事的事情,也因此才在金陵城传开,引起一片喧哗。 南北贡生,此次春闱北方贡生取得名次居多,这也是事情被闹大的原因。 参加春闱的贡生,心情复杂,哪怕没有买‘通关节’,此事一出,成绩也会受到人质疑,好在第二日圣上那边便下了圣旨,此次春闱不作数,待再寻好日子重新考试。 如此一来,也算是安抚了贡生们的忧心,准备三年,总算不用再等三年。 任家这边,任夫人却一脸的忧色,“这是造了什么孽,坏了他们的心思,暗下里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庶出的能进甲榜,平日里只是个吃喝玩乐的,便是中了老天爷也不放过他。” “只可惜我儿努力这么久,好好考取来的成绩就这么作罢了。” 春闱出了‘通关节’事后,任夫人就时刻的观注着外面的动静,此时心安了,却又升起别的忧心来。 原本这阵子在给儿子相看亲事,董府那边更透话出来说给嫡女相看亲事不看门第,对任夫人来说自是天大的好事,户部尚书之女,任夫人从前哪敢肖想。 私下里转着弯的去接触杨府,杨府的姑娘与董家姑娘走的近,任夫人是知道两家约好了浴佛节去鸡鸣寺上香,才贴上杨府,哪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杨府现在出事,傅氏不可能再去鸡鸣寺,也让人送了信过来,到是董府那边,一定会去。 任夫人盯着儿子,“好在还不算太坏,今年可以再次考试,明日你陪我去寺庙上上香吧,去去晦气。” 杨府这条线走不通,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温文尔雅又有才情的儿子,任夫人就不相信董家夫人看了不会相中。 在任夫人看来,满金陵城里的公子都扯出来,不看家世出身,儿子也能数上数,不然也不会入了顾次辅的眼。 就凭顾次辅门生这个身份,也能让董家注意到儿子。 任显宏前一刻还在听着母亲絮叨着这几日的事,此时又听到明日要去上香,到也不意外,毕竟从伯爵府寿辰回来之后的次日,他就听到母亲提起了这事。 至于母亲的盘算,他并不知道,反而在听说谢大人被收押之后,他一直在想着这事,也不知道谢二姑娘怎么样了。 她性子好,又有主见,许是没事吧? 谢府这边,谢父关收押两天,福伯在宗仁府那这也没有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孔氏又拿了银子让福伯去刑部大牢那边,福伯拿了银子回来,没有见到人。 孔氏愁的一日就像病了十几日一般,没了精神,听到外面曼云说二老爷和二夫人过来了,孔氏这才抬起精神去了花厅。 昨日出事,二房今日才过府,孔氏心里是有意见的,所以对面二房一家三口时,孔氏便一直冷着脸。 第二百二十三章:主意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二百二十三章:主意阮氏偷偷打量一眼长嫂,又暗下偷望丈夫,略摇头,昨日她就劝夫君过来,夫君却在恼德哥的事,怎么也不肯过来,果然长嫂这边恼了。 谢志恒也紧抿着唇,见过礼之后,直奔主题,“兄长的事,昨日我求了同僚打听消息,今日才得了信,兄长并不是受春闱‘通关节’牵连,而是有人诬告兄长不满圣上对刘将军的裁断,而私下里曾勾结苏大人为刘将军写文传播喊冤。” “什么?”孔氏骇然出声,整个人也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二弟可打听清楚了?” 谢志恒做小叔子的,也不好去安抚长嫂,眼下也捡重要的说,“我听到消息后,已经让人去私下里找‘鸣冤’的文章,从文章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是何人做的,才能为兄长平反。” 孔氏身子晃了晃,刘妈妈眼急手快,才没让人颠倒。 “怎么会这样?是谁在陷害老爷?平日里老爷也没有得罪人,怎么会这样?”孔氏显然是被吓到了,喃喃半响,突然紧抓住刘妈妈,“是不是元娘在外面得罪了人,才让人针对老爷?” “夫人。”刘妈妈声音略有些高的提醒。 孔氏这才醒过神来。 阮氏的脸色变了变。 谢志恒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大嫂,事关重大,元娘一个闺中小姑娘怎么会扯牵进来,还是再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孔氏有些不自然的假咳掩饰刚刚的尴尬,虚扶着刘妈妈重新坐下手,细细想了一会儿,又不安起来,“难难不成是郡王府?” 随后就把鸣哥偷偷藏起送给郡王府族学辩论会贴子的事说了,又说起杏花宴的事,“当日元娘在宴会也得罪了郡王府,不然刚刚我又怎么会说起她来。” 孔氏一说,总为刚刚的事给自己找了台阶。 眼下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谢志恒也紧锁着眉头,“我虽与寿春郡王没有接触过,却也知道他不是肚量小之人,只为了这些许的内宅之事,寿春郡王便记恨上谢府,这事到不太可信。” 孔氏此时哪里还有平日里看不起这位小叔子的不屑,急切道,“那如今怎么办?找到文章就能找到幕后之人吗?”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看看文章,看文章里是怎么写的,而能让人相信是出自兄长之手,然后再做定夺想旁的办法。”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谢志恒又只是个五官的武将,像文人动脑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曾有过。 孔氏一听,失声道,“那怎么行?万一找不到线索,就让人这样冤枉你大哥?” 谢志恒面带歉意,又闪过男子无能的窘迫,阮氏坐在一旁一直也没有开过口,此时心疼丈夫,鼓起勇气道,“大嫂,你平日里接触的人多,看看那些人家里能不能帮上忙?” 孔氏从不屑与小门小户来往,交往的也是权贵世家,阮氏言外之意孔氏应该更有办法。 孔氏面上的羞恼一闪而过,目上光微冷的扫了阮氏一眼,语气淡淡道,“我父亲门生有很多,我自会与他们打听,不劳弟妹费心。” 阮氏碰了个软钉子,并没有不高兴,反而还去用眼光安抚隐怒的丈夫。 谢志恒自己被长嫂看不起就罢了,想到妻儿也要跟着受排挤,越想越恼自己无能,哪里还坐得下去,“大嫂,那边有消息我让人送过来,衙门还有事,我先告退。” 阮氏也借机起身告退。 孔氏看出二房夫妻是恼了,心里也不高兴,客套了一句便让曼云送客。 刘妈妈在一旁看着着急,碍于身份却不能开口,二老爷夫妻走了,她才道,“夫人,眼下还要多求二老爷那边帮着打听才是。昨日福伯出去四处奔走,却也没有打听出来,到底二老爷与老爷是亲兄弟,这个时候老爷出事,二老爷总比外人上心。” 孔氏听出来刘妈妈的用意,却又为自己委屈,“我也不是不知道此时要靠着他,可是你看看,除了打听点消息,什么也帮不上。” 刘妈妈叹气,“二老爷也不是不想帮忙,实在是能力有限。” 总不能没那个能耐逼着人家去使吧? 好在二老爷二妻心善又纯良,这些年来也没有与夫人计较。 二房在孔氏的眼里原本就没有份量,此时她又担心夫君,“我现在细想想,杨夫人那日说的老爷与苏府有关,现在还真是这么回事。” 刘妈妈知道夫人不喜欢说二房,也只能顺着夫人的话道,“要是能见到老爷就好了,可以问问老爷是不是有得罪过什么人。只是咱们到底是女眷,为老爷平复的事还要男子出面才行,二老爷又人言轻微,这事不能再扯下去了。” 孔氏明白刘妈妈在说什么,心下坚定道,“还是得让元娘给父亲那边写信才行。” 想到二姑娘,刘妈妈犹豫道,“不如夫人写吧,老爷现在出事,老太爷那边总不能看着不管。” 孔氏自嘲道,“父亲重视清誉,这些年老爷能坐到二品也离不开父亲的关系,眼下还要求到父亲那,父亲是不会再过问的,大哥大嫂那边偏疼元娘,还是让元娘写信吧。” 心里恨极了小女儿的忤逆,却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求到她的身上去。 孔老太爷多年不过问事事,孔府的事也多由孔大老爷掌管,人脉自然也在孔大老爷的手上。 不管是老太爷还是大老爷,刘妈妈觉得眼前重要的是二姑娘那边行不通,上次就没有劝通,这次怕是还不行,可夫人现在坚持让二姑娘写信,这份想法也不会轻易改变。 “母亲,女儿这里到有一个办法。”谢文惠从外面走进来,她是听言心说二叔二婶来了,才赶过来,路上正巧碰到二叔二婶,简单的问了之后,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到了这边再听到母亲与刘妈妈的对话,心下也就有了主意,她大步的从外面走进来,绕过屏风,面容坚定。 第二百二十四章:内情 尚书大人易折腰正文卷第二百二十四章:内情“母亲可记得元娘在状元楼那里得了头名之事?状元楼有规矩,得了头名,可满足头衔者任何一个要求。”谢文惠也是今早突然想到这个,不等过来和母亲说呢,又从二叔这里得了这个消息,更加觉得父亲的事好办了,“只要求状元楼查出背后诬告父亲之人,父亲自然可以放出来。” 孔氏惊喜不已,“是啊,我怎么就忘记了这个。” 又忙吩咐刘妈妈,“快去把元娘叫来。” 刘妈妈应声,也觉得大姑娘想到了好办法,转身出去了,孔氏这边终于露出了笑模样,“惠姐,你算是帮母亲解忧了。你父亲的事总算是可以解决了。昨日到现在,只要闭上眼睛,我就想到你父亲在牢中的场景,每每惊醒。” 说着,孔氏喜极而泣,“现在好了,守得云开见雾明,你父亲明事了。” 谢文惠劝慰道,“父亲会没事的,母亲放宽心才是。” 是啊,今日想到状元楼一事时,谢文惠就知道只要她提出来,父亲母亲一定会把功劳记在她的身上,纵然是谢元娘得来的头彩又如何? 想到求父亲的是她,谢元娘可没有提出来,在父母的眼里,到时反而会觉得谢元娘自私。 刘妈妈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面容忧色道,“夫人,二姑娘一大早就出府了,我问了青山院里的丫头,也没有说人去了哪里。” “出府了?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还有心思往外跑?”孔氏斥道,“让人去找,找到人立马让她回府。” 刘妈妈应声又出去了。 谢文惠微蹙眉,“现在卯时一刻,这么早出府难不成是有事?” 便是与人有约,也不用这么早。 谢元娘出府是何事? 孔氏正恼着,“她能有什么正事。” “今日是沐佛节,难不成是上山了?”谢文惠分析道。 “金陵附近大大小小寺庙不下十个,她若是上山,找人也不容易。”孔氏听了更心急了,眼下找到了救夫君的办法,恨不能长一双翅膀,现在就找状元楼去帮忙。 谢文惠听到浴佛节,到是想起一件前世的事情来,前世董适与任显宏的亲事能订下来,似乎就是在寺庙里出了什么事,如今刘将军平反案的证据又指现董府,谢文惠也有些坐不住了。 “母亲,要不我去试试吧,元娘爱去的寺庙也就承恩寺与鸡鸣寺,我这两个地方看看。”谢文惠压下心底的激动,试探道。 孔氏想了想,“也好,府上的事多,你也正好添些香油钱,去去府上的秽气。” 孔氏让曼云去拿了十两银子,又让人备了马车,谢文惠也没有换衣衫,就这样冲冲的出了府,往山上而去。 谢元娘那边一大早没有坐府里的马车,带着令梅一路走到书画铺子那里,郭客早就等在了那里,与郭客同行的还有一个瘦高的少年,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谢元娘。 这人正是刑部尚书孙独李洞行,李府三代单传,也难怪会把李洞行宠坏了,不过平时虽爱与蒋才搅和在一起玩,人却不坏。 一张嘴笑,两颗兔子牙就露了出来了,“你是谢二?” 谢元娘看着这两颗牙就认出对方身份了。 刑部李尚书的孙子,李洞行。 蒋才一群纨绔子弟中的一个。 前世蒋才去顾府做客时,也时常带着李洞行去,李洞行来顾府次数并不少,可是每次都用一双好奇的眼神打量谢元娘,为此蒋才还私下里骂过谢元娘是狐狸精,就是因为这个,谢元娘通过蒋才才知道李洞行会偷偷打量她的事。 隔了一世,再次见以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谢元娘也感慨颇深。 至于郭客,谢元娘就更熟悉了,蒋才的表弟,前世蒋才欺负她时,郭客没有同流合污,还帮着劝过蒋才。 所以给谢元娘的印象也不坏。 “郭公子。”谢元娘福了福身子,因李洞行没有介绍自己,她只福了福身子打招呼,没有叫人。 李洞行却立马自我介绍,“李洞行。” 谢元娘客套的叫了一声李公子。 李洞行就像吃了糖一样,“谢二,你是兰襟居士的弟子?能不能让我见见兰襟居士?” 看吧,对你没来就生出好感的,总会有理由。 兰襟居士弟子的身份是谢元娘撒谎说出来的,哪里有人给他引荐,只客套道,“家师不喜欢见外人,李公子多多包涵。” 郭客最不喜欢这些俗套的规矩礼数,大手一摆,“今日是办正事,你那事过后再说。” 推开李洞行,郭客对谢元娘道,“蒋才走的时候拖我照顾你,我也不算有付他所拖,咱们现在就走吧。” 谢元娘知道郭客并不是不耐烦,而是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的脾气,道了谢随着两人走了,坐的是李洞行的马车,有李洞行带着,一路无阻的进了刑部大牢。 郭客和李洞行没有进去,谢元娘带着令梅独自随着牢头去了父亲关押的牢房。 大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脏乱,反而是一人一间,还有书桌可用,谢元娘看到之后先放下心来。 谢父看到女儿来了,却是一惊,“元娘,你怎么进来的?” 谢元娘笑道,“我帮小爵爷篆刻过印章,小爵爷觉得欠我人情,我求了他他找人帮女儿进来的。” 这事谢元娘没有说谎,“时间紧迫,父亲还是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一来女儿回去也好和母亲商量办法。” 谢父看着沉稳的女儿,满满的骄傲感涌到脸上,先拉着女儿坐下,问了府里的情况,又听了女儿说起杨夫人之事后,谢父面色凝重。 “先不管她是不是别有用心,我这事是被人陷害的,这事并不难解决,有人偷了我书房里你捡来的刘将军的那副画,拿着这个作文章,私下里又有文章流传出去,说是我写的,圣上那边还没有让人来对质,我到不担心这个。” 谢元娘打量着父亲,见他神然坦然,没有一点的焦急及担心,知道父亲说的是实情,笑了,“看到父亲没事,我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