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 劝学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左应为“车”,原字已废除)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南方有鸟焉,名曰蒙鸠,以羽为巢,而编之以发,系之苇苕,风至苕折,卵破子死。巢非不完也,所系者然也。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茎长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木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滫,君子不近,庶人不服。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   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肉腐出虫,鱼枯生蠹。怠慢忘身,祸灾乃作。强自取柱,柔自取束。邪秽在身,怨之所构。施薪若一,火就燥也,平地若一,水就湿也。草木畴生,禽兽群焉,物各从其类也。是故质的张,而弓矢至焉;林木茂,而斧斤至焉;树成荫,而众鸟息焉。醯酸,而蚋聚焉。故言有招祸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立乎!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strong>无可</strong>寄托者,用心躁也。   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行衢道者不至,事两君者不容。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螣蛇无足而飞,鼫鼠五技而穷。《诗》曰:“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故君子结于一也。   昔者瓠巴鼓瑟,而流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故声无小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 。玉在山而草润,渊生珠而崖不枯。为善不积邪?安有不闻者乎?   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 真积力久则入,学至乎没而后止也。故学数有终,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为之,人也;舍 之,禽兽也。故书者,政事之纪也;诗者,中声之所止也;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 故学至乎礼而止矣。夫是之谓道德之极。礼之敬文也,乐之中和也,诗书之博也,春秋之微 也,在天地之间者毕矣。 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着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蝡而动,一可以为法则。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故不问而告谓之傲,问一而告二谓之囋。傲、非也,囋、非也;君子如向矣。   学莫便乎近其人。礼乐法而不说,诗书故而不切,春秋约而不速。方其人之习君子之说,则尊以遍矣,周于世矣。故曰:学莫便乎近其人。   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隆礼次之。上不能好其人,下不能隆礼,安特将学杂识志,顺诗书而已耳。则末世穷年,不免为陋儒而已。将原先王,本仁义,则礼正其经纬蹊径也。若挈裘领,诎五指而顿之,顺者不可胜数也。不道礼宪,以诗书为之,譬之犹以指测河也,以戈舂黍也,以锥餐壶也,不可以得之矣。故隆礼,虽未明,法士也;不隆礼,虽察辩,散儒也。   问楛者,勿告也;告楛者,勿问也;说楛者,勿听也。有争气者,勿与辩也。故必由其道至,然后接之;非其道则避之。故礼恭,而后可与言道之方;辞顺,而后可与言道之理;色从而后可与言道之致。故未可与言而言,谓之傲;可与言而不言,谓之隐;不观气色而言,谓瞽。故君子不傲、不隐、不瞽,谨顺其身。诗曰:“匪交匪舒,天子所予。”此之谓也。   百发失一,不足谓善射;千里蹞步不至,不足谓善御;伦类不通,仁义不一,不足谓善学。学也者,固学一之也。一出焉,一入焉,涂巷之人也;其善者少,不善者多,桀纣盗跖也;全之尽之,然后学者也。   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故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者以持养之。使目非是无欲见也,使耳非是无欲闻也,使口非是无欲言也,使心非是无欲虑也。及至其致好之也,目好之五色,耳好之五声,口好之五味,心利之有天下。是故权利不能倾也,群众不能移也,天下不能荡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谓德操。德操然后能定,能定然后能应。能定能应,夫是之谓成人。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贵其全也。 译文 君子说:学习是不可以停止的。   靛青是从蓝草里提取的,可是比蓝草的颜色更深;冰是水凝结而成的,却比水还要寒冷。木材直得可以符合拉直的墨线,用煣的工艺把它弯曲成车轮,(那么)木材的弯度(就)合乎圆的标准了,即使又被风吹日晒而干枯了,(木材)也不会再挺直,是因为经过加工,使它成为这样的。所以木材用墨线量过,再经辅具加工就能取直,刀剑等金属制品在磨刀石上磨过就能变得锋利,君子广泛地学习,而且每天检查反省自己,那么他就会聪明机智,而行为就不会有过错了。   因此,不登上高山,就不知天多么高;不面临深涧,就不知道地多么厚;不懂得先代帝王的遗教,就不知道学问的博大。干越夷貉之人,刚生下来啼哭的声音是一样的,而长大后风俗习性却不相同,这是教育使之如此。《诗经》上说:“你这个君子啊,不要总是贪图安逸。恭谨对待你的本职,爱好正直的德行。神明听到这一切,就会赐给你洪福 祥瑞。”精神修养没有比受道德熏陶感染更大了,福分没有比无灾无祸更长远了。   我曾经整天思索,(却)不如片刻学到的知识(多);我曾经踮起脚远望,(却)不如登到高处看得广阔。登到高处招手,胳膊没有比原来加长,可是别人在远处也看见;顺着风呼叫,声音没有变的洪亮,可是听的人听得很清楚。借助车马的人,并不是脚走得快,却可以达到千里之外,借助舟船的人,并不善于游泳,却可以横渡长江黄河。君子的资质秉性跟一般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君子)善于借助外物罢了。   南方有一种叫“蒙鸠”的鸟,用羽毛作窝,还用毛发把窝编结起来,把窝系在嫩芦苇的花穗上,风一吹苇穗折断,鸟窝就坠落了,鸟蛋全部摔烂。不是窝没编好,而是不该系在芦苇上面。西方有种叫“射干”的草,只有四寸高,却能俯瞰百里之遥,不是草能长高,而是因为它长在了高山之巅。蓬草长在麻地里,不用扶持也能挺立住,白沙混进了黑土里,就再不能变白了,兰槐的根叫香艾,一但浸入臭水里,君子下人都会避之不及,不是艾本身不香,而是被浸泡臭了。所以君子居住要选择好的环境,交友要选择有道德的人,才能够防微杜渐保其中庸正直。   事情的发生都是有起因的,荣辱的降临也与德行相应。肉腐了生蛆,鱼枯死了生虫,懈怠疏忽忘记了做人准则就会招祸。太坚硬物体易断裂,太柔弱了又易被束缚,与人不善会惹来怨恨,干柴易燃,低洼易湿,草木丛生,野兽成群,万物皆以类聚。所以靶子设置好了就会射来弓箭,树长成了森林就会引来斧头砍伐,树林繁茂荫凉众鸟就会来投宿,醋变酸了就会惹来蚊虫,所以言语可能招祸,行为可能受辱,君子为人处世不能不保持谨慎。   堆积土石成了高山,风雨就从这里兴起了;汇积水流成为深渊,蛟龙就从这儿产生了;积累善行养成高尚的品德,自然会心智澄明,也就具有了圣人的精神境界。所以不积累一步半步的行程,就没有办法达到千里之远;不积累细小的流水,就没有办法汇成江河大海。骏马一跨跃,也不足十步远;劣马拉车走十天,(也能走得很远,)它的成功就在于不停地走。(如果)刻几下就停下来了,(那么)腐烂的木头也刻不断。(如果)不停地刻下去,(那么)金石也能雕刻成功。蚯蚓没有锐利的爪子和牙齿,强健的筋骨,却能向上吃到泥土,向下可以喝到泉水,这是由于它用心专一啊。螃蟹有六条腿,两个蟹钳,(但是)如果没有蛇、鳝的洞穴它就无处存身,这是因为它用心浮躁啊。   因此没有刻苦钻研的心志,学习上就不会有显著成绩;没有埋头苦干的实践,事业上就不会有巨大成就。在歧路上行走达不到目的地,同时事奉两个君主的人,两方都 不会容忍他。眼睛不能同时看两样东西而看明白,耳朵不能同时听两种声音而听清楚。螣蛇没有脚但能飞,鼫鼠有五种本领却还是没有办法。《诗》上说:“布谷鸟筑巢在桑树上,它的幼鸟儿有七只。善良的君子们,行为要专一不偏邪。行为专一不偏邪,意志才会如磐石坚。”所以君子的意志坚定专一。   古有瓠巴弹瑟,水中鱼儿也浮出水面倾听,伯牙弹琴,拉车的马会停食仰头而听。所以声音不会因为微弱而不被听见,行为不会因为隐秘而不被发现。宝玉埋在深山,草木就会很润泽,珍珠掉进深渊,崖岸就不会干枯。行善可以积累,哪有积善成德而不被广为传诵的呢?   学习究竟应从何入手又从何结束呢?答:按其途径而言,应该从诵读《诗》、《书》等经典入手到《礼经》结束;就其意义而言,则从做书生入手到成为圣人结束。真诚力行,这样长期积累,必能深入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学到死方能后已。所以学习的教程虽有尽头,但进取之愿望却不可以有片刻的懈怠。毕生好学才成其为人,反之又与禽兽何异?《尚书》是政事的记录;《诗经》是心声之归结;《礼经》是法制的前提、各种条例的总纲,所以要学到《礼经》才算结束,才算达到了道德之顶峰。《礼经》敬重礼仪,《乐经》讲述中和之声,《诗经》《尚书》博大广阔,《春秋》微言大义,它们已经将天地间的大学问都囊括其中了。   君子学习,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表现在威仪的举止和符合礼仪的行动上。一举一动,哪怕是极细微的言行,都可以垂范于人。小人学习是从耳听从嘴出,相距不过四寸而已,怎么能够完美他的七尺之躯呢?古人学习是自身道德修养的需求,现在的人学习则只是为了炫耀于人。君子学习是为了完善自我,小人学习是为了卖弄和哗众取宠,将学问当作家禽、小牛之类的礼物去讨人好评。所以,没人求教你而去教导别人叫做浮躁;问一答二的叫罗嗦;浮躁罗嗦都是不对的,君子答问应象空谷回音一般,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学习没有比亲近良师更便捷的了。《礼经》、《乐经》有法度但嫌疏略;《诗经》、《尚书》古朴但不切近现实;《春秋》隐微但不够周详;仿效良师学习君子的学问,既崇高又全面,还可以通达世理。所以说学习没有比亲近良师更便捷的了。   崇敬良师是最便捷的学习途径,其次就是崇尚礼仪了。若上不崇师,下不尚礼,仅读些杂书,解释一下《诗经》《尚书》之类,那么尽其一生也不过是一介浅陋的书生而已。要穷究圣人的智慧,寻求仁义的根本,从礼法入手才是能够融会贯通的捷径。就像弯曲五指提起皮袍的领子,向下一顿,毛就完全顺了。如果不究礼法,仅凭《诗经》《尚书》去立身行事,就如同用手指测量河水,用戈舂黍米,用锥子到饭壶里取东西吃一样,是办不到的。所以,尊崇礼仪,即使对学问不能透彻明了,不失为有道德有修养之士;不尚礼仪,即使明察善辩,也不过是身心散漫无真实修养的浅陋儒生而已。   如果有人前来向你请教不合礼法之事,不要回答;前来诉说不合礼法之事,不要去追问;在你面前谈论不合礼法之事,不要去参与;态度野蛮好争意气的,别与他争辩。所以,一定要是合乎礼义之道的,才给予接待;不合乎礼义之道的,就回避他;因此,对于恭敬有礼的人,才可与之谈道的宗旨;对于言辞和顺的人,才可与之谈道的内容;态度诚恳的,才可与之论及道的精深义蕴。所以,跟不可与之交谈的交谈,那叫做浮躁;跟可与交谈的不谈那叫怠慢;不看对<strong>方回</strong>应而随便谈话的叫盲目。因此,君子不可浮躁,也不可怠慢,更不可盲目,要谨慎地对待每位前来求教的人。《诗经》说:“不浮躁不怠慢才是天子所赞许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射出的百支箭中有一支不中靶,就不能算是善射;驾驭车马行千里的路程,只差半步而没能走完,这也不能算是善驾;对伦理规范不能融会贯通、对仁义之道不能坚守如一,当然也不能算是善学。学习本是件很需要专心至致的事情,学一阵又停一阵那是市井中的普通人。好的行为少而坏的行为多,桀、纣、拓就是那样的人。能够全面彻底地把握所学的知识,才算得上是个学者。   君子知道学得不全不精就不算是完美,所以诵读群书以求融会贯通,用思考和探索去理解,效仿良师益友来实践,去掉自己错误的习惯性情来保持养护。使眼不是正确的就不想看、耳不是正确的就不想听,嘴不是正确的就不想说,心不是正确的就不愿去思虑。等达到完全醉心于学习的理想境地,就如同眼好五色,耳好五声,嘴好五味那样,心里贪图拥有天下一样。如果做到了这般地步,那么,在权利私欲面前就不会有邪念,人多势众也不会屈服的,天下万物都不能动摇信念。活着是如此,到死也不变。这就叫做有德行、有操守。有德行和操守,才能做到坚定不移,有坚定不移然后才有随机应对。能做到坚定不移和随机应对,那就是成熟完美的人了。到那时天显现出它的光明,大地显现出它的广阔,君子的可贵则在于他德行的完美无缺。 <strong>注音</strong> 木直中(zhòng)绳   其曲(qū)中(zhòng)规   輮(róu)   槁(gǎo)暴(pù)   就砺(lì)   参(cān)省(xǐng)   知(zhì)明   须臾(yú)   跂(qì)   假舟楫者 假(jiǎ)   楫(jí)   生(xìng)非异也   跬(kuǐ )步   骐骥(qí jì)   驽(nú)马十驾   锲(qiè)而舍之   金石可镂(lòu)   螯(áo )   蛇鳝(shàn)   朽(xiǔ)   假舆(yú)   善假(jiǎ)于物   朽木不 折(zhe,二声)   爪(zhao,三声) 牙 <strong>字义</strong> 1.君子:指有学问有修养的人。   2.学不可以已:学习不能停止。   3.青取之于蓝:靛青,从蓝草中取得。青,靛青,一种染料。蓝,蓼蓝。蓼(liǎo)蓝:一年生草本植物,茎红紫色,叶子长椭圆形,干时暗蓝色。花淡红色,穗状花序,结瘦果,黑褐色。叶子含蓝汁,可以做蓝色染料。于:从   4.青于蓝:比蓼蓝(更)深。于:比。   5、中绳:(木材)合乎拉直的墨线。木工用拉直的墨线来取直。   6.輮以为轮:輮 :通“煣”,用火烤使木条弯曲(一种手工艺)。以:把。为:当作。   7.规:圆规,测圆的工具。   8.虽有槁暴:即使又被风吹日晒而干枯了。有,通“又”。槁,枯。暴,同“曝”,晒干。槁暴,枯干。   9.挺:直。   10.受绳:用墨线量过。   11.金:指金属制的刀剑等。   12.就砺:拿到磨刀石上去磨。砺,磨刀石。就,动词,接近,靠近。   13.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参省乎己:对自己检查、省察。参,一译检验,检查;二译同“叁”,多次。省,省察。乎,介词,于。博学:广泛地学习。日:每天。知:通“智”,智慧。明:明达。行无过:行动没有过错。   14.吾尝终日而思矣:而,表修饰   15.须臾:片刻,一会儿。   16.跂:踮起脚后跟站着。   17.博见:看见的范围广,见得广。   18.而见者远:意思是远处的人也能看见。而,表转折。   19.疾:快,速,这里引申为“洪亮”,指声音宏大。   20.彰:清楚。   21.假:借助,利用。舆:车。   22.利足:脚步快。致:达到。   23.水:指游泳。名词,用作动词。   24.绝:横渡。   25.生非异:本性(同一般人)没有差别。生,通“性”天赋,资质。   26.善假于物也:于:向。物:外物,指各种客观条件。   27.兴:起。   28.焉:于之,在那里。   29.渊:深水。   30.蛟:一种似龙的生物。   31.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积累善行而养成品德,达到很高的境界,通明的思想(也就)具备了。得,获得。而,表因果关系。   32.跬:古代的半步。古代称跨出一脚为“跬”,跨两脚为“步”。   33.无以:没有用来……的(办法)   34.骐骥:骏马,千里马。   35.驽马十驾:劣马拉车连走十天,(也能走得很远。)驽马,劣马。驾,马拉车一天所走的路程叫“一驾”。   36.功在不舍:(它的)成功在于不停止。舍,停。   37.锲:用刀雕刻。   38.金石可镂:金:金属。石:石头。镂:原指在金属上雕刻,泛指雕刻。   39.用心一也:(这是)因为用心专一(的缘故)。用,以,因为。   40.六跪:六条腿,蟹实际上是八条腿。跪,蟹脚。(一说,海蟹后面的两条腿只能划水,不能用来走路或自卫,所以不能算在“跪”里。另一说,“六”虚指。这两说高中课本中没有提到)   41.螯:螃蟹的大钳子。   42.躁:浮躁,不专心。   43.神明:精神智慧   44.跪:脚   45.滫:污水   46.劝:鼓励。   47.物:外物,指各种客观条件。   48.彰:清楚,明显。 <strong>文言实词</strong> 文言实词 兴 文言翻译 xīng 起;兴起。《劝学》:“积土成山,风雨~焉。”   文言实词 就 文言翻译 jiù 接近;靠近;趋向。《劝学》:“木受绳则直,金~砺则利。”   文言实词 望 文言翻译 远望;远看。《劝学》:“吾尝跂而~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   文言实词 长 文言翻译 cháng 长,与“短”相对。《劝学》:“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 <strong>文言虚词</strong> 而)&lt;连词&gt;   1.表修饰关系。《劝学》:“吾尝终日~思矣。”   2.表示递进关系。《劝学》:“君子愽学~日参省乎已。”   3.表假设关系。《劝学》:“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锲而舍之,朽木不折。”   焉)   (1)兼词,相当于“于是”、“于之”。《劝学》:“积土成山,风雨兴~。”   于)   (1)&lt;介&gt;介绍比较的对象,可译为“比”。《劝学》:“冰,水为之,而寒~水。”   也)&lt;助&gt;语气助词,用于句中   1.表陈述或解释。《劝学》:“君子生非异~,善假于物~。”   乎)&lt;介&gt;相当于“于”   1.介绍动作行为的对象。《劝学》:“君子博学而日参~己。”   之)   (1)&lt;助&gt;定语后置的标志。《劝学》:“蚓无爪牙~利。”[1] <strong>通假字</strong> 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輮”通“煣”,用火烘木使弯曲)   生非异(生,通“性”,资质、天赋)   虽有槁暴,不复挺者(“有”通“又”,更,再。暴,同“曝”,晒干。)   则知明而行无过矣(“知”通“智”智慧) <strong>古今异义</strong> 1.博学 古义:广博地学习,广泛地学习。例: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   今义:知识、学识的渊博。   2.参 古义:检验。例: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   今义:加入。   3.假 古义:凭借,借助。例:假舆马者。   今义:与“真”相对。   4.金 古义:金属制的刀剑。例:金就砺则利。   今义:金子,黄金。   5.爪牙 古义:爪子和牙齿。例:蚓无爪牙之利。   今义:坏人的党羽、帮凶。   6.用心 古义:因为用心。例如:用心一也。   今义:读书用功或对某事肯动脑筋。   7.绳 古义:墨线。例:木受绳则直   今义:绳子,绳索。   8.跪 古义:腿脚 。例:蟹六跪而二螯   今义:跪下   9.疾 古义:疾劲,强,大,这里指声音宏大 。例:声非加疾也   今义:疾病   10.致 古义:达到(而致千里)   今义:赠送,给予   11.寄托 古义:这里指藏身(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   今义:大致指心灵、精神的某种依靠 <strong>词类活用</strong> ①名词做状语   1.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日:名作状,每天)   2.上食埃土,下饮黄泉(上、下:名作状,向上、向下)   ②名词作动词   假舟楫者,非能水也(水:名词用作动词,游水)   ③动词的使动用法   木直中绳,輮以为轮(輮:名词的使动用法,使……弯曲)   ④形容词作名词   1.其曲中规(曲:形作名,曲度,弧度)   2.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高:形作名,高处)   3. 积善成德 (善:形作名,善行)   ⑤形容词用作动词   故木受绳则直(直:变直,形容词用作动词)   ⑥形容词作使动   假舆马者,非利足也(利: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快,走得快)   ⑦数词作形容词   用心一也(一:数词用作形容词,专一)   ⑧动词作名词   輮使之然也 (輮:动词做名词,使弯曲的作法) <strong>一词多义</strong> 1.于:   (1)寒于水 (比)   (2)善假于物也 (介词,不译。引进作用)   (3)取之于蓝 (从)   2.而:   (1)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 (递进关系,并且)   (2)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并列关系,而且)   (3)终日而思矣 (表修饰)   (4)而见者远 (表转折)   (5)锲而舍之 (表假设或承接)   (6)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表承接)   (7)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连词,表转折关系,却)   (8)锲而不舍(表假设,如果)   ⑼蟹六跪而二螯(连词,表并列)   3.者:   (1)假舟楫者(代词,指……的人)   (2)不复挺者(……的原因)   4.焉:   (1)风雨兴焉(兼词,“于之”,意为在这里)   (2)圣心备焉(语气词)   5.利:   (1)金就砺则利(形容词作动词,变锋利)   (2)非利足也(形容词的使动用法,使……快,走得快)   6. 之   (1)不如须臾之所学也(音节助词)   (2)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代词 代青)   7.假   (1)善假于物也(借助)   (2)乃悟前狼假寐,盖以诱敌(假装)   (3)以是人多以书假余(借)   8.疾   (1)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强)   (2)君有疾在腠理(疾病)   9.绝   (1)忽然抚尺一下,群响毕绝(《口技》) 停止   (2)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次绝境(《桃花源记》) 与世隔绝   (3)以为妙绝(《口技》) 极了   (4)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劝学》) 横渡   (5)楚诚能绝齐,秦愿献商于之地六百里(《<strong>屈原</strong>列传》) 断绝关系   10.强   (1)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劝学》) 强壮   (2)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木兰诗》) 有余   (3)乃自强步,日三四里(《触龙说赵太后》) 勉强 <strong>特殊句式与固定格式</strong> 1.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判断句,“……者,……也”表判断)   2.用心一也(判断句,“……也”表判断)   3.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判断句,“……也”表判断)   4. 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判断句,“……也”表判断)   5.无以至千里(固定句式,“无以……”意为“没有用来……的办法”)   6.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定语后置)   7. 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状语后置介词结构“于水”,表示比较)   8.輮以为轮【省略句:輮(之)以(之)为轮】   9.輮使之然也【省略句:輮(之)使之然也】   10.善假于物也(状语后置)   11.学不可以已(省略句)   12. 金石可镂(被动句) <strong>赏析 </strong>  荀子的文章,和其他先秦诸子的哲理散文一样,也是独具风格的。它既不像《<strong>老子</strong>》那样,用正反相成、矛盾统一的辩证法思想贯穿始终;也不像《墨子》那样,用严密、周详的形式逻辑进行推理;既不像《庄子》那样,海阔天空、神思飞越,富有浪漫主义色彩;也不像《<strong>孟子</strong>》那样,语言犀利、气势磅礴,具有雄辩家的特点。他是在老老实实地讲述道理。他的文章朴实浑厚、详尽严谨,句式比较整齐,而且擅长用多样化的比喻阐明深刻道理。这一切构成了荀子文章的特色。有人曾将《荀子》一书概括为“学者之文”,这是十分恰当的评论。   《劝学》是荀子的代表作品,也是《荀子》一书开宗明义的第一篇。全文共由两大部分组成:前一部分,论述学习的重要性;后一部分,论述学习的步骤、内容、途径等有关问题;而以“学不可以已”作为贯穿全文的中心思想。从《劝学》前面部分节选的几个片段,解放后一直被选为中学语文教材,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传统名篇之一。   《劝学》各段的条理十分清楚,基本上是每段阐述一个具体问题。而且总在文字的开头、结尾部分作出明确的交代。例如,文章的第一句写道:“君子曰:学不可以已。”这既是全文的一个中心论题,也是第一段所要开始阐述的内容。而在段的结尾部分则归结道:“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这就明确而有力地照应首句,收束了上文,并且清楚地点明了该段的中心思想。又如第二小段,先用“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来说明个人独自冥思苦想远不如学习有益。而在列举了“登高而招”“顺风而呼”“假舆马”“假舟楫”等几个生活中十分常见而又极有说服力的比喻后,有力地小结道:“君子生(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在这里,荀子从他的“性恶论”观点出发,指出君子的天性也是恶的,其所以不同于众人,就在于他善于向良师益友学习嘉言懿行,以改变自己的不良天性。这个“物”字就从“舟楫”“舆马”之类,变成了学习的内容,文字也就逐渐深化了。这里举的两个例子,都是首尾相互照应的,也有一些段落,只在段首揭示该段中心,或者只在段末予以适当概括。总之,目的相同而方式则并不死板。先秦诸子的哲理散文,一般都比较难读,荀子这种谨严、朴实的写作方法,对帮助读者掌握各段文章的基本内容,是十分有效的。   在说理文中,巧妙地运用大量比喻进行论述,这是《劝学》另一个十分突出的特点。有时作品集中了好些并列的比喻,从同一角度反复地说明问题。这种手法,在修辞上叫做“博喻”,不过一般大都是用来辅助景物描写。而荀子作品中的博喻都是用来说明事理。   有时作者又采用对比的方法,将两种相反的情况组织在一起,形成鲜明对照,以增强文字的说服力。例如,在强调学习必须持之以恒、用心专一时,他不但用了一些并列的比喻,也用了好些相反相成的比喻,他列举了“骐骥一跃 ,不能十步”和“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和“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以及“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的蚯蚓,竟能在地下来去自如,而“六跪而二螯”的螃蟹,却连一个容身的小洞也掘不好。这就表明,“积”与“不积”所产生的效果是截然相反的。在荀子哲学思想中,“积”字是一个重要观点。荀子认为,要学有所成,必须坚持不懈地进行积累。一个人长期耕田(“积耨耕”),就会成为农夫,长期砍砍削削(“积斲削”),就会成为工匠;长期贩卖货物(“积反货”),就会成为商贾;长期学习礼义(“积礼义”) ,就会成为君子;圣人也只不过是“人之所积”。这就好像越人安越,夏(中原)人安夏那样,习惯成自然而已。了解了荀子这一思想观点的重要意义,我们就不难懂得,他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选择那么多比喻,不惮烦地对读者进行谆谆教导。   最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还善于通过比喻,将议论逐步引向深入。忽视了这一特点,我们就会被众多的比喻弄得眼花缭乱,而理不清文字的脉络。   试以第一段为例。全段除首尾各有一句论断性的话外,其余全部由比喻组成。作者先用“青出于蓝”和“冰寒于水”这两个比喻,说明后天的影响可改变事物本性,并能使之有所发展。接下来又提出另一个比喻:中绳的直木,经改造后,变成了“其曲中规”的车轮;以后即使晒干枯槁,也不可能再回复到“直”的状态。这就说明,后天的影响,对改变事物本性来说,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这样就把道理的阐述向前推进了一步。然后再用“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两个比喻,引出结论“博学而日参省乎己”的重要性。这一段以比喻为主的文字,从提出问题到进行小结,逻辑性是很强的。   再以前面提到过的“积”字一段为例。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和“积水成渊,蛟龙生焉”是比喻,“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才是正意。对一个人来说,“积善”要达到了“成德”的境界,才能改变气质,具备圣人的思想感情。紧承这一论断,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四组比喻,它们阐述了前后相承的两层意思。前面三组论述了“积”字的重要性:“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从正面说明,不“积”就将一事无成;“骐骥”与“驽马”、“朽木”与“金石”这两组对比的比喻,则着重表明,“积”与“不积”必将产生两种不同的结果。前一组对比,偏重主观条件的分析,后一组对比,偏重客观情况的分析。三组比喻的结合使用,把道理讲得十分清楚。后面部分的另一组,以“蚯蚓”和“螃蟹”的对比为喻,指出“用心专一”是“积”的关键,将论述进一步引向深入。至此,有关“积”字的基本内容已经谈清,于是作者紧扣“用心专一”进行小结。   荀子这种用比喻说理的写法,在其他先秦诸子散文中也是罕见的,应当说这是他的一种独创。   《劝学》的第三个重要特点,是句式整齐,读时琅琅上口。但作者又注意在排偶中适当夹进散句,使文气流畅而不呆滞。   由于具备以上一些风格特点,荀子的哲理散文,有它好读的一面;但是,这并不是问题的全部情况。就以这篇《劝学》为例,通假字就用了十几个之多,而且其中有些是不很常见的。   有了这么一大批拦路虎,《荀子》当然又有它并不易读的另一面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修身 见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见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菑然必以自恶也。故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故君子隆师而亲友,以致恶其贼。好善无厌,受谏而能诫,虽欲无进,得乎哉?小人反是,致乱而恶人之非己也,致不肖而欲人之贤己也,心如虎狼、行如禽兽、而又恶人之贼己也。谄谀者亲,谏争者疏,修正为笑,至忠为贼,虽欲无灭亡,得乎哉?《诗》曰:“噏噏呰呰,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此之谓也。大意 本段叙述人们对善与不善应采取的态度,指出君子隆师亲友、好善不厌,因而能够取得成功。扁善之度,以治气养生则后彭祖,以修身自名则配尧、禹。宜于时通,利以处穷,礼信是也。凡用血气、志意、知虑,由礼则治通,不由礼则勃乱提僈;食饮、衣服、居处、动静,由礼则和节,不由礼则触陷生疾;容貌、态度、进退、趋行,由礼则雅,不由礼则夷固僻违,庸众而野。故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诗》曰:“礼仪卒度,笑语卒获。”此之谓也。 以善先人者谓之教,以善和人者谓之顺;以不善先人者谓之谄,以不善和人者谓之谀。是是、非非谓之知,非是、是非谓之愚。伤良曰谗,害良曰贼。是谓是、非谓非曰直。窃货曰盗,匿行曰诈,易言曰诞,趣舍无定谓之无常,保利弃义谓之至贼。多闻曰博,少闻曰浅。多见曰闲,少见曰陋。难进曰偍,易忘曰漏。少而理曰治,多而乱曰秏。 治气养心之术:血气刚强,则柔之以调和;知虑渐深,则一之以易良;勇胆猛戾,则辅之以道顺;齐给便利,则节之以动止;狭隘褊小,则廓之以广大;卑湿、重迟、贪利,则抗之以高志;庸众驽散,则刦之以师友;怠慢僄弃,则之炤以祸灾;愚款端悫,则合之以礼乐,通之以思索。凡治气养心之术,莫径由礼,莫要得师,莫神一好。夫是之谓治气养心之术也。大意 本段讲述什么是善以及致善的具体方法。文中指出通过修身使品德高尚是公认的善,而修身则必须在礼的制约下完成,即使具体的修养方法也离不开礼和老师。志意修则骄富贵,道义重则轻王公;内省而外物轻矣。传曰:“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此之谓矣。身劳而心安,为之;利少而义多,为之;事乱君而通,不如事穷君而顺焉。故良农不为水旱不耕,良贾不为折阅不市,士君子不为贫穷怠乎道。 体恭敬而心忠信,术礼义而情爱人,横行天下,虽困四夷,人莫不贵。劳苦之事则争先,饶乐之事则能让,端悫诚信,拘守而详,横行天下,虽困四夷,人莫不任。体倨固而心势诈,术顺墨而精杂污,横行天下,虽达四方,人莫不贱。劳苦之事则偷儒转脱,饶乐之事则佞兑而不曲,辟违而不悫,程役而不录,横行天下,虽达四方,人莫不弃。 行而供翼,非渍淖也;行而俯项,非击戾也;偶视而先俯,非恐惧也。然夫士欲独修其身,不以得罪于比俗之人也。大意 本段讲述是良好品德修养的意义。指出良好的品德修养可以使人轻视富贵权力,这样的人可以横行天下,转危为安。夫骥一日而千里,驽马十驾则亦及之矣。将以穷无穷,逐无极与?其折骨绝筋,终身不可以相及也;将有所止之,则千里虽远,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胡为乎其不可以相及也?不识步道者,将以穷无穷逐无极与?意亦有所止之与?夫坚白、同异、有厚无厚之察,非不察也,然而君子不辩,止之也;倚魁之行,非不难也,然而君子不行,止之也。故学曰:“迟彼止而待我,我行而就之,则亦或迟或速、或先或后,胡为乎其不可以同至也?”故跬步而不休,跛鳖千里;累土而不辍,丘山崇成;厌其源,开其渎,江河可竭;一进一退,一左一右,六骥不致。彼人之才性之相县也,岂若跛鳖之与六骥足哉?然而跛鳖致之,六骥不致,是无他故焉,或为之,或不为尔。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其为人也多暇日者,其出入不远矣。 好法而行,士也;笃志而体,君子也;齐明而不竭,圣人也。人无法,则伥伥然;有法而无志其义,则渠渠然;依乎法而又深其类,然后温温然。大意 本段指出修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论圣人、君子、还是士,要达到完满的境界,必须不休不辍。而深明法度真义,是修身的基础,依法度行事才能体现出修养的魅力。礼者,所以正身也;师者,所以正礼也。无礼何以正身?无师,吾安知礼之为是也?礼然而然,则是情安礼也;师云而云,则是知若师也。情安礼,知若师,则是圣人也。故非礼,是无法也;非师,是无师也。不是师法而好自用,譬之是犹以盲辩色,以聋辩声也,舍乱妄无为也。故学也者,礼法也;夫师,以身为正仪,而贵自安者也。《诗》云:“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此之谓也。 端悫顺弟,则可谓善少者矣;加好学逊敏焉,则有钧无上,可以为君子者矣。偷儒惮事,无廉耻而嗜乎饮食,则可谓恶少者矣;加惕悍而不顺,险贼而不弟焉,则可谓不详少者矣,虽陷刑戮可也。 老老而壮者归焉,不穷穷而通者积焉;行乎冥冥而施乎无报,而贤不肖一焉。人有此三行,虽有大过,天其不遂乎。君子之求利也略,其远害也早,其避辱也惧,其行道理也勇。君子贫穷而志广,富贵而体恭,安燕而血气不惰,穷倦而容貌不枯,怒不过夺,喜不过予。君子贫穷而志广,隆仁也;富贵而体恭,杀势也;安燕而血气不惰,柬理也;劳倦而容貌不枯,好交也;怒不过夺,喜不过予,是法胜私也。《书》曰:“无有作好,遵<strong>王之道</strong>;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此言君子之能以公义胜私欲也。大意 文中再次强调礼与师在修身中的重要作用,并指出君子的良好品德可以感召世人,可以在任何环境下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荀子认为,君子是淡泊名利、深谋远虑、珍惜名誉、勇于为理想献身的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不苟 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唯其当之为贵。故怀负石而赴河,是行之难为者也,而申徒狄能之;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山渊平,天地比,齐、秦袭,入乎耳,出乎口,鉤有须,卵有毛,是说之难持者也,而惠施、邓析能之;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盗跖吟口,名声若日月,与舜、禹俱传而不息;然而君子不贵者,非礼义之中也。故曰: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唯其当之为贵。《诗》曰:“物其有矣,唯其时矣。”此之谓也。 君子易知而难狎,易惧而难胁,畏患而不避义死,欲利而不为所非,交亲而不比,言辩而不辞。荡荡乎!其有以殊于世也。 君子能亦好,不能亦好;小人能亦丑,不能亦丑。君子能则宽容易直以开道人,不能则恭敬繜绌以畏事人;小人能则倨傲僻违以骄溢人,不能则妒嫉怨诽以倾覆人。故曰:君子能则人荣学焉,不能则人乐告之;小人能则人贱学焉,不能则人羞告之。是君子、小人之分也。 君子宽而不僈,廉而不刿,辩而不争,察而不激,寡立而不胜,坚强而不暴,柔从而不流,恭敬谨慎而容,夫是之谓至文。《诗》曰:“温温恭人,惟德之基。”此之谓矣。 君子崇人之德,扬人之美,非谄谀也;正义直指,举人之过,非毁疵也;言己之光美,拟于舜、禹,参于天地,非夸诞也;与时屈伸,柔从若蒲苇,非慑怯也;刚强猛毅,靡所不信,非骄暴也。以义变应,知当曲直故也。《诗》曰:“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此言君子能以义屈信变应故也。 君子,小人之反也。君子大心则天而道,小心则畏义而节;知则明通而类,愚则端悫而法;见由则恭而止,见闭则敬而齐;喜则和而理,忧则静而理;通则文而明,穷则约而详。小人则不然,大心则慢而暴,小心则淫而倾;知则攫盗而渐,愚则毒贼而乱;见由则兑而倨,见闭则怨而险,喜则轻而翾,忧则挫而慑;通则骄而偏,穷则弃而儑。传曰:“君子两进,小人两废。”此之谓也。大意 “不苟”,出自篇中首句。苟,不合理;不苟,恰当合理。本篇通过对君子的描述,表达了作者理想的道德标准。 这段文字以对比的手法,极力表彰君子的种种可贵品格,揭露和批判了小人的不良行径。君子治治,非治乱也。曷谓邪?曰:礼义之谓治,非礼义之谓乱也。故君子者,治礼义者也,非治非礼义者也。然则国乱将弗治与?曰:国乱而治之者,非案乱而治之之谓也,去乱而被之以治;人污而修之者,非案污而修之之谓也,去污而易之以修。故去乱而非治乱也,去污而非修污也。治之为名,犹曰君子为治而不为乱,为修而不为污也。 君子洁其辩而同焉者合矣,善其言而类焉者应矣。故马鸣而马应之,非知也,其势然也。故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弹其冠,人之情也。其谁能以己之受人之掝掝者哉? 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矣,唯仁之为守,唯义之为行。诚心守仁则形,形则神,神则能化矣;诚心行义则理,理则明,明则能变矣。变化代兴,谓之天德。天不言而人推高焉,地不言而人推厚焉,四时不言而百姓期焉。夫此有常,以至其诚者也。君子至德,嘿然而喻,未施而亲,不怒而威。夫此顺命,以慎其独者也。善之为道者,不诚则不独,不独则不形,不形则虽作于心,见于色,出于言,民犹若未从也,虽从必疑。天地为大矣,不诚则不能化万物;圣人为知矣,不诚则不能化万民;父子为亲矣,不诚则疏;君上为尊矣,不诚则卑。夫诚者,君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唯所居以其类至,操之则得之,舍之则失之。操而得之则轻,轻则独行,独行而不舍则济矣。济而材尽,长迁而不反其初则化矣。 君子位尊而志恭,心小而道大,所听视者近,而所闻见者远。是何邪?则操术然也。故千人万人之情,一人之情是也;天地始者,今日是也;百<strong>王之道</strong>后王是也。君子审后王之道,而论于百王之前,若端拜而议。推礼义之统,分是非之分,总天下之要,治海内之众,若使一人,故操弥约而事弥大。五寸之矩,尽天下之方也。故君子不下室堂而海内之情举积此者,则操术然也。大意 本段文字继续对君子加以描述。君子以礼义治国,以诚信养心,以自律而求同志。作者在文中提出“法后王”的思想:“百王之道,后王是也。君子审后王之道,而论于百王之前”。后王,指商汤,周文王和周武王(一说指当代君主),荀子重视后王,希望能有人象他们那样治理国家。有通士者,有公士者,有直士者,有悫士者,有小人者。上则能尊君,下则能爱民,物至而应,事起而辨,若是,则可谓通士矣。不下比以暗上,不上同以疾下,分争于中,不以私害之,若是,则可谓公士矣。身之所长,上虽不知,不以悖君,身之所短,上虽不知,不以取赏,长短不饰,以情自竭,若是,则可谓直士矣。庸言必信之,庸行必慎之,畏法流俗而不敢以其所独甚,若是,则可谓悫士矣。言无常信,行无常贞,唯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矣。 公生明,偏生暗,端悫生通,诈伪生塞,诚信生神,夸诞生惑。此六生者,君子慎之,而禹、桀所以分也。 欲恶取舍之权:见其可欲也,则必前后虑其可恶也者;见其可利也,则必前后虑其可害也者;而兼权之,熟计之,然后定其欲恶取舍。如是则常不失陷矣。凡人之患,偏伤之也。见其可欲也,则不虑其可恶也者;见其可利也,则不顾其可害也者。是以动则必陷,为则必辱,是偏伤之患也。 人之所恶者,吾亦恶之。夫富贵者则类傲人,夫贫贱者则求柔之,是非仁人之情也,是奸人将以盗名于晻世者也,险莫大焉。故曰:盗名不如盗货。田仲、史鳅不如盗也。大意 在这段文字中,作者首先一一分辨了通士、公士、直士、悫士和小人的不同,指出言行无常、重利害人的是小人。而那些一味安抚贫贱、傲视富贵的,则是欺世盗名的奸人,他们是最险恶的。文中说出了“公生明、偏生暗”的名言,认为这是贤与不肖的区别所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荣辱 泄者,人之殃也。恭俭者,屏五兵也。虽有戈矛之刺,不如恭俭之利也。故与人善言,暖于布帛;伤人以言,深于矛戟。故薄薄之地,不得履之。非地不安也。危足无所履者,凡在言也。巨涂则让,小涂则殆,虽欲不谨,若云不使。大意 此段阐述恭俭的作用。恭俭可以抵御刀兵,善言可以温暖人心。恭俭的人处处表现得谦让小心,好象有人强制他那样做一样。快快而亡者,怒也;察察而残者,忮也;博而穷者,訾也;清之而俞浊者,口也;豢之而俞瘠者,交也;辩而不说者,争也;直立而不见知者,胜也;廉而不见贵者,刿也;勇而不见惮者,贪也;信而不见敬者,好行也。此小人之所务而君子之所不为也。 斗者,忘其身者也,忘其亲者也,忘其君者也。行其少顷之怒而丧终身之躯,然且为之,是忘其身也;室家立残,亲戚不免乎刑戮,然且为之,是忘其亲也;君上之所恶也,刑法之所大禁也,然且为之,是忘其君也。忧忘其身,内忘其亲,上忘其君,是刑法之所不舍也,圣王之所不畜也。乳彘触虎,乳狗不远游,不忘其亲也。人也,忧忘其身,内忘其亲,上忘其君,则是人也而曾狗彘之不若也。 凡斗者,必自以为是而以人为非也。己诚是也,人诚非也,则是己君子而人小人也。以君子与小人相贼害也。忧以忘其身,内以忘其亲,上以忘其君,岂不过甚矣哉!是人也,所谓“以狐父之戈牛矢”也。将以为智邪?则愚莫大焉。将以为利邪?则害莫大焉。将以为荣邪?则辱莫大焉。将以为安邪?则危莫大焉。人之有斗,何哉?我欲属之狂惑疾病邪,则不可,圣王又诛之;我欲属之鸟鼠禽兽邪,则不可,其形体又人,而好恶多同。人之有斗,何哉?我甚丑之。 有狗彘之勇者,有贾盗之勇者,有小人之勇者,有士君子之勇者:争饮食,无廉耻,不知是非,不辟死伤,不畏众强,侔侔然唯利饮食之见,是狗彘之勇也。为事利,争货财,无辞让,果敢而振,猛贪而戾,侔侔然唯利之见,是贾盗之勇也。轻死而暴,是小人之勇也。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举国而与之不为改视,重死持义而不桡,是士君子之勇也。 鯈、者,浮阳之鱼也,胠于沙而思水,则无逮矣。挂于患而欲谨,则无益矣。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失之己,反之人,岂不迂乎哉!大意 文中通过对一些现象的分析,指出小人肆意妄行,争强斗狠,虽欲求荣,实际所获得的却是莫大耻辱,这是由于他们不自知、不知命的缘故。荣辱之大分,安危利害之常体:先义而后利者荣,先利而后义者辱;荣者常通,辱者常穷;通者常制人,穷者常制于人:是荣辱之大分也。材悫者常安利,荡悍者常危害;安利者常乐易,危害者常忧险,乐易者常寿长,忧险者常夭折:是安危利害之常体也。 夫天生蒸民,有所以取之。志意致修,德行致厚,智虑致明,是天子之所以取天下也。政令法,举措时,听断公,上则能顺天子之命,下则能保百姓,是诸侯之所以取国家也。志行修,临官治,上则能顺上,下则能保其职,是士大夫之所以取田邑也。循法则、度量、刑辟、图籍,不知其义,谨守其数,慎不敢损益也,父子相传,以持王公,是故三代虽亡,治法犹存,是官人百吏之所以取禄秩也。孝弟原悫,录疾力,以敦比其事业而不敢怠傲,是庶人之所以取暖衣饱食长生久视,以免于刑戮也。饰邪说,文奸言,为倚事,陶诞、突盗,惕悍、暴,以偷生反侧于乱世之间,是奸人之所以取危辱死刑也。其虑之不深,其择之不谨,其定取舍楛僈是其所以危也。大意 文中首先叙述荣辱的根区别和安顾利害的基本状态,认为“先义后利者荣,先利后义者辱”。随后作者讲述世间之人从天子到庶人各得所需的原因。同时也指出奸人粉饰邪说、凶暴虚夸,必然要遭受“危辱”的结果。材性知能,君子、小人一也。好荣恶辱,好利恶害,是君子、小人之所同也,若其所以求之之道则异矣。小人也者,疾为诞而欲人之信己也,疾为诈而欲人之亲己也,禽兽之行而欲人之善己也。虑之难知也,行之难安也,持之难立也,成则必不得其所好,必遇其所恶焉。故君子者,信矣,而亦欲人之信己也;忠矣,而亦欲人之亲己也;修正治辩矣,而亦欲人善己也。虑之易知也,行之易安也,持之易立也,成则必得其所好,必不遇其所恶焉。是故穷则不隐,通则大明,身死而名弥白。小人莫不延颈举踵而愿曰:“知虑材性,固有以贤人矣。”夫不知其与己无以异也,则君子注错之当,而小人注错之过也。故孰察小人之知能,足以知其有余,可以为君子之所为也。譬之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是非知能材性然也,是注错习俗之节异也。 仁义德行,常安之术也,然而未必不危也;污僈突盗,常危之术也,然而未必不安也。故君子道其常而小人道其怪。大意 本段指出君子和小人的先天因素没有不同,只是由于环境、修持内容的不同,才使彼此分道扬镳。凡人有所一同: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目辨白黑美恶,耳辨音声清浊,口辨酸咸甘苦,鼻辨芬芳腥臊,骨体肤理辨寒暑疾养,是又人之所常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可以为尧、禹,可以为桀、跖,可以为工匠,可以为农贾,在势注错习俗之所积耳,是又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为尧、禹则常安荣,为桀、跖则常危辱;为尧、禹则常愉佚,为工匠农贾则常烦劳。然而人力为此而寡为彼,何也?曰:陋也。尧、禹者,非生而具者也,夫起于变故,成乎修修之为,待尽而后备者也。 人之生固小人,无师无法则唯利之见耳。人之生固小人,又以遇乱世,得乱俗,是以小重小也,以乱得乱也。君子非得势以临之,则无由得开内焉。今是人之口腹,安知礼义?安知辞让?安知廉耻隅积?亦呥呥而噍,乡乡而饱已矣。人无师无法,则其心正其口腹也。今使人生而未尝睹刍豢稻粱也,惟菽藿糟糠之为睹,则以至足为在此也。俄而粲然有秉刍豢稻粱而至者,则瞲然视之曰:“此何怪也!”彼臭之无嗛于鼻,尝之而甘于口,食之而安于体,则莫不弃此而取彼矣。今以夫先<strong>王之道</strong>,仁义之统,以相群居,以相持养,以相藩饰,以相安固邪?以夫桀、跖之道,是其为相县也,几直夫刍豢稻粱之县糟糠尔哉?然而人力为此而寡为彼,何也?曰:陋也。陋也者,天下之公患也,人之大殃大害也。故曰:仁者好告示人。告之示之,靡之儇之,鈆之重之,则夫塞者俄且通也,陋者俄且也,愚者俄且知也。是若不行,则汤、武在上曷益?桀、纣在上曷损?汤、武存则天下从而治,桀、纣存则天下从而乱。如是者,岂非人之情固可与如此,可与如彼也哉!大意 世间一切人的都是相同的,“饥而欲食,寒而欲暖”,这些无需教导就会。如果没有后天的教导,“无师无法”,那么人们就不知道礼义辞让,始终停留在无知的原始状态。所以后天的引导对于塑造人非常重要。在这里,荀子突破了上智下愚的传统说法。人之情,食欲有刍豢,衣欲有文绣,行欲有舆马,又欲夫余财蓄积之富也,然而穷年累世不知不足,是人之情也。今人之生也,方知畜鸡狗猪彘,又畜牛羊,然而食不敢有酒肉;余刀布,有囷窌,然而衣不敢有丝帛;约者有筐箧之藏,然而行不敢有舆马。是何也?非不欲也,几不长虑顾后而恐无以继之故也。于是又节用御欲,收敛蓄藏以继之也,是于己长虑顾后,几不甚善矣哉!今夫偷生浅知之属,曾此而不知也,粮食大侈,不顾其后,俄则屈安穷矣,是其所以不免于冻饿,操瓢囊为沟壑中瘠者也。况夫先王之道,仁义之统,《诗》、《书》、《礼》、《乐》之分乎。彼固天下之大虑也,将为天下生民之属长虑顾后而保万世也,其长矣,其温厚矣,其功盛姚远矣,非孰修为之君子莫之能知也。故曰:短绠不可以汲深井之泉,知不几者不可与及圣人之言。夫《诗》、《书》、《礼》、《乐》之分,固非庸人之所知也。故曰:一之而可再也,有之而可久也,广之而可通也,虑之而可安也,反鈆察之而俞可好也,以治情则利,以为名则荣,以群则和,以独则乐足,乐意者其是邪? 夫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是人情之所同欲也。然则从人之欲,则势不能容,物不能赡也。故先王案为之制礼义以分之,使有贵贱之等,长幼之差,知愚、能不能之分,皆使人载其事而各得其宜,然后使悫禄多少厚薄之称,是夫群居和一之道也。 故仁人在上,则农以力尽田,贾以察尽财,百工以巧尽械器,士大夫以上至于公侯,莫不以仁厚知能尽官职,夫是之谓至平。故或禄天下而不自以为多,或监门、御旅、抱关、击柝而不自以为寡,故曰:“斩而齐,枉而顺,不同而一。”夫是之谓人伦。《诗》曰:“受小共大共,为下国骏蒙。”此之谓也。大意 文中从“食欲有刍豢、衣欲有文绣”的人之常情谈起,论述了人们不应放纵、要有长远打算的道理。作者指出,礼义是让人各安其守、杜绝非分之想的有力武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非相 相人,古之人无有也,学者不道也。 古者有姑布子卿,今之世,梁有唐举,相人之形状颜色而知其吉凶妖祥,世俗称之。古之人无有也,学者不道也。 故相形不如论心,论心不如择术。形不胜心,心不胜术。术正而心顺之,则形相虽恶而心术善,无害为君子也;形相虽善而心术恶,无害为小人也。君子之谓吉,小人之谓凶。故长短、小大、善恶形相,非吉凶也,古之人无有也。学者不道也。 盖帝尧长,帝舜短;文王长,周公短;仲尼长,子弓短。昔者,卫灵公有臣曰公孙吕,身长七尺,面长三尺,焉广三寸,鼻目耳具,而名动天下。楚之孙叔敖,期思之鄙人也,突秃长左,轩较之下,而以楚霸;叶公子高,微小短瘠,行若将不胜其衣。然白公之乱也,令尹子西、司马子期皆死焉;叶公子高入据楚,诛白公,定楚国,如反手尔,仁义功名著于后世。故事不揣长,不揳大,不权轻重,亦将志乎尔,长短、小大、美恶形相,岂论也哉! 且徐偃王之状,目可瞻焉;仲尼之状,面如蒙倛;周公之状,身如断菑;皋陶之状,色如削瓜;闳夭之状,面无见肤;傅说之状,身如植鳍;伊尹之状,面无须麋;禹跳,汤偏,尧、舜参牟子。从者将论志意,比类文学邪?直将差长短,辨美恶,而相期傲邪? 古者桀、纣长巨姣美,天下之杰也,筋力越劲,百人之敌也。然而身死国亡,为天下大僇,后世言恶则必稽焉。是非容貌之患也,闻见之不众,论议之卑尔! 今世俗之乱君,乡曲之儇子,莫不美丽姚冶,奇衣妇饰,血气态度拟于女子;妇人莫不愿得以为夫,处女莫不愿得以为士,弃其亲家而欲奔之者,比肩并起。然而中君羞以为臣,中父羞以为子,中兄羞以为弟,中人羞以为友,俄则束乎有司而戮乎大市,莫不呼天啼哭,苦伤其今而后悔其始。是非容貌之患也,闻见之不众,论议之卑尔。然则从者将孰可也。大意 相,即相面。 作者在这段中指出,相面是古代所没有、学者所不齿的方术,它与人的吉凶无关,作者以大量的实例证明了相面术的虚妄。人有三不祥:幼而不肯事长,贱而不肯事贵,不肖而不肯事贤,是人之三不祥也。人有三必穷:为上则不能爱下,为下则好非其上,是人之一必穷也;乡则不若,偝则谩之,是人之二必穷也;知行浅薄,曲直有以相悬矣,然而仁人不能推,知士不能明,是人之三必穷也。人有此三数行者,以为上则必危,为下则必灭。《诗》曰:“雨雪瀌瀌,宴然聿消。莫肯下隧,式居屡骄。”此之谓也。大意 本段是荀子对吉凶的看法。他认为人如果不肯做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事,必将陷于“不祥”和“必穷”的困境。这种吉凶观已经完全抛弃了神秘主义的说教。人之所以为人者,何已也?曰:以其有辨也。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然则人之所以为人者,非特以二足而无毛也,以其有辨也。今夫狌狌形笑,亦二足而无毛也,然而君子啜其羹,食其胾。故人之所以为人者,非特以其二足而无毛也,以其有辨也。夫禽兽有父子而无父子之亲,有牝牡而无男女之别,故人道莫不有辨。 辨莫大于分,分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圣王。圣王有百,吾孰法焉?故曰:文久而息,节族久而绝,守法数之有司极礼而褫。故曰: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粲然者矣,后王是也。彼后王者,天下之君也,舍后王而道上古,譬之是犹舍己之君而事人之君也。故曰:欲观千岁则数今曰,欲知亿万则审一二,欲知上世则审周道,欲知周道则审其人所贵君子。故曰:以近知远,以一知万,以微知明。此之谓也。 夫妄人曰:“古今异情,其以治乱者异道。”而众人惑焉。彼众人者,愚而无说,陋而无度者也。其所见焉,犹可欺也,而况于千世之传也!妄人者,门庭之间,犹可诬欺也,而况于千世之上乎! 圣人何以不欺,曰:圣人者,以己度者也。故以人度人,以情度情,以类度类,以说度功,以道观尽,古今一度也。类不悖,虽久同理,故乡乎邪曲而不迷,观乎杂物而不惑,以此度之。五帝之外无传人,非无贤人也,久故也,五帝之中无传政,非无善政也,久故也。禹、汤有传政而不若周之察也,非无善政也,久故也。传者久则论略,近则论详,略则举大,详则举小。愚者闻其略而不知其详,闻其详而不知其大也,是以文久而灭,节族久而绝。大意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人与其他万物有区别,其区别就在于人有上下亲疏之分,而上下亲疏是由礼来规定的,礼则是圣王制定的。荀子认为后王之所以可学,是因为他们的业绩最显著。尽管妄诞之人有不同说法,但圣人不会被迷惑,他们有着“以己度人”的良好的观察方法。凡言不合先王,不顺礼义,谓之奸言,虽辩,君子不听。法先王,顺礼义,党学者,然而不好言,不乐言,则必非诚士也。故君子之于言也,志好之,行安之,乐言之。故君子必辩。凡人莫不好言其所善,而君子为甚。故赠人以言,重于金石珠玉;劝人以言,美于黼黻文章;听人以言,乐于钟鼓琴瑟。故君子之于言无厌。鄙夫反是,好其实,不恤其文,是以终身不免埤污庸俗。故《易》曰:“括囊,无咎无誉。”腐儒之谓也。 凡说之难,以至高遇至卑,以至治接至乱。未可直至也,远举则病缪,近世则病佣。善者于是闲也,亦必远举而不缪,近世而不佣,与时迁徙,与世偃仰,缓急嬴绌,府然若渠匽、隐栝之于己也,曲得所谓焉,然而不折伤。 故君子之度己则以绳,接人则用抴。度己以绳,故足以为天下法则矣;接人用抴,故能宽容,因求以成天下之大事矣。故君子贤而能容罢,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夫是之谓兼术。《诗》曰:“徐方既同,天子之功。”此之谓也。大意 君子是善于发表自己意见的,这是君子的美德,是其不同于腐儒的地方。 说服他人是有很多难处的,所以君子在与人接触时,能够显示出宽容并接受他人意见。说服他人的方法,主要在于区别不同情况,以灵活的方式进行。谈说之术:矜庄以莅之,端诚以处之,坚强以持之,分别以喻之,譬称以明之,欣欢、芬芗以送之,宝之珍之,贵之神之,如是则说常无不受。虽不说人,人莫不贵,夫是之谓为能贵其所贵。传曰:“唯君子为能贵其所贵。”此之谓也。 君子必辩。凡人莫不好言其所善,而君子为甚焉。是以小人辩言险而君子辩言仁也。言而非仁之中也,则其言不若其默也,其辩不若其呐也;言而仁之中也,则好言者上矣,不好言者下也。故仁言大矣。起于上所以道于下,政令是也;起于下所以忠于上,谋救是也,故君子之行仁也无厌。志好之,行安之,乐言之,故言君子必辩。小辩不如见端,见端不如见本分。小辩而察,见端而明,本分而理,圣人士君子之分具矣。 有小人之辩者,有士君子之辩者,有圣人之辩者:不先虑,不早谋,发之而当,成文而类,居错迁徙,应变不穷,是圣人之辩者也。先虑之,早谋之,斯须之言而足听,文而致实,博而党正,是士君子之辩者也。听其言则辞辩而无统,用其身则多诈而无功,上不足以顺明王,不下足以和齐百姓,然而口舌之均,噡唯则节,足以为奇伟、偃却之属,夫是之谓奸之之雄,圣<strong>王起</strong>,所以先诛也。然后盗贼次之。盗贼得变,此不得变也。大意 君子必定是善于谈说的人,他们谈论忠爱之道,并行之不辍。经过他们的评说,圣人与其他人的区别就清楚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非十二子 假今之世,饰邪说,交奸言,以枭乱天下,矞宇嵬琐,使天下混然不知是非治乱之所存者有人矣。 纵情性,安恣睢,禽兽行,不足以合文通治;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它嚣、魏牟也。 忍情性,綦溪利跂,苟以分异人为高,不足以合大众,明大分;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陈仲、史鳅也。 不知壹天下、建国家之权称,上功用、大俭约而僈差等,曾不足以容辨异、县君臣;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墨翟、宋钘也。 尚法而无法,下修而好作,上则取听于上,下则取从于俗,终日言成文典,反察之,则倜然无所归宿,不可以经国定分;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慎到、田骈也。 不法先王,不是礼义,而好治怪说,玩琦辞,甚察而不惠,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不可以为治纲纪;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惠施、邓析也。 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犹然而材剧志大,闻见杂博。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甚僻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案饰其辞而祗敬之曰:此真先君子之言也。<strong>子思</strong>唱之,孟轲和之,世俗之沟犹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遂受而传之,以为仲尼、子游为兹厚于后世,是则子思、孟轲之罪也。 若夫总方略,齐言行,壹统类,而群天下之英杰而告之以大古,教之以至顺,奥窔之间,簟席之上,敛然圣王之文章具焉,佛然平世之俗起焉,六说者不能入也,十二子者不能亲也,无置锥之地而王公不能与之争名,在一大夫之位则一君不能独畜,一国不能独容,成名况乎诸侯,莫不愿以为臣,是圣人之不得势者也,仲尼、子弓是也。 一天下,财万物,长养人民,兼利天下,通达之属,莫不从服,六说者立息,十二子者迁化,则圣人之得势者,舜、禹是也。 今夫仁人也,将何务哉?上则法舜、禹之制,下则法仲尼、子弓之义,以务息十二子之说,如是则天下之害除,仁人之事毕,圣王之迹著矣。大意 乘世道不宁,以邪说混淆视听者大有人在,象它嚣、魏牟、陈仲、史鳟、墨翟、宋钘、慎到、田骈、惠施、邓析、子思、孟轲等十二人就是。世间只有<strong>孔子</strong>的学说最为正确,只有舜禹之治最理想,所以当今的圣人要学习他们,去除邪说,弘扬“圣王之迹”。本段实际上是对当时各种学说的评论。信信,信也;疑疑,亦信也。贵贤,仁也;贱不肖,亦仁也。言而当,知也;默而当,亦知也。故知默犹知言也。故多言而类,圣人也;少言而法,君子也;多少无法而流湎然,虽辩,小人也。故劳力而不当民务谓之奸事,劳知而不律先王谓之奸心,辩说譬谕、齐给使利而不顺礼义谓之奸说。此三奸者,圣王之所禁也。知而险,贼而神,为诈而巧,言无用而辩,辩不惠而察,治之大殃也。行辟而坚,饰非而好,玩奸而泽,言辩而逆,古之大禁也。知而无法,勇而无惮,察辩而操僻淫,大而用之,好奸而与众,利足而迷,负石而坠,是天下之所弃也。大意 本段义承上文,对言论进行普遍意义上的评价。指出:多言而善、少言而法是圣人君子之行,而不顺礼义的言论则是奸言,必为天下所弃。兼服天下之心:高上尊贵不以骄人,聪明圣知不以穷人,齐给速通不争先人,刚毅勇敢不以伤人;不知则问,不能则学,虽能必让,然后为德。遇君则修臣下之义,遇乡则修长幼之义,遇长则修子弟之义,遇友则修礼节辞让之义,遇贱而少者则修告导宽容之义。无不爱也,无不敬也,无与人争也,恢然如天地之苞万物,如是则贤者贵之,不肖者亲之。如是而不服者,则可谓妖怪狡猾之人矣,虽则子弟之中,刑及之而宜。《诗》云:“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听,大命以倾”。此之谓也。大意本段论述征服人心的方法。这种方法就是修礼和保持谦逊宽容有节的品德,做到泛爱泛敬,不与人争,则天下服心。古之所谓士仕者,厚敦者也,合群者也,乐富贵者也,乐分施者也,远罪过者也,务事理者也,羞独富者也。今之所谓士仕者,污漫者也,贼乱者也,恣睢者也,贪利者也,触抵者也,无礼义而唯权势之嗜者也。 古之所谓处士者,德盛者也,能静者也,修正者也,知命者也,著是者也。今之所谓处士者,无能而云能者也,无知而云知者也,利心无足而佯无欲者也,行伪险秽而强高言谨悫者也,以不俗为俗,离纵而跂訾者也。 士君子之所能不能为:君子能为可贵,不能使人必贵己;能为可信,不能使人必信己;能为可用,不能使人必用己。故君子耻不修,不耻见污;耻不信,不耻不见信;耻不能,不耻不见用。是以不诱于誉,不恐于诽,率道而行,端然正己,不为物倾侧,夫是之谓诚君子。《诗》云:“温温恭人,维德之基。”此之谓也。 士君子之容:其冠进,其衣逢,其容良,俨然,壮然,祺然,蕼然,恢恢然,广广然,昭昭然,荡荡然,是父兄之容也。其冠进,其衣逢,其容悫,俭然,恀然,辅然,端然,訾然洞然,缀缀然,瞀瞀然,是子弟之容也。 吾语汝学者之嵬容:其冠絻,其缨禁缓,其容简连;填填然,狄狄然,莫莫然,瞡瞡然,瞿瞿然,尽尽然,盱盱然。酒食声色之中则瞒瞒然,瞑瞑然;礼节之中则疾疾然,訾訾然;劳苦事业之中,则然,离离然,偷儒而罔,无廉耻而忍訽:是学者之嵬也。 弟佗其冠,衶其辞,禹行而舜趋,是子张氏之贱儒也。正其衣冠,齐其颜色,嗛然而终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贱儒也。偷儒惮事,无廉耻而耆饮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游氏之贱儒也。 彼君子则不然。佚而不惰,劳而不僈,宗原应变,曲得其宜,如是,然后圣人也。大意 本段文字是对出仕官员、隐士、士君子、学者行为的描述。文中指出:当今之世出仕与未出仕的人是一些恣睢贪利、虚伪做作的家伙;当今的学者是一群道貌岸然,表面上高深莫测实际上毫无廉耻的人。通过对比,作者歌颂了士君子的美德。这段实际是对十二子之类人的批评,反映了荀子对时事的态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仲尼 仲尼之门人,五尺之竖子,言羞称乎五伯。是何也?曰:“然。彼诚可羞称也。齐桓,五伯之盛者也,前事则杀兄而争国;内行则姑姊妹之不嫁者七人,闺门之内,般乐奢汰,以齐之分奉之而不足;外事则诈邾,袭莒,并国三十五。其事行也若是其险污淫汰也,彼固曷足称乎大君子之门哉! 若是而不亡,乃霸,何也?曰:於乎!夫齐桓公有天下之大节焉,夫孰能亡之?倓然见管仲之能足以托国也,是天下之大知也。安忘其怒,出忘其仇,遂立以为仲父,是天下之大决也。立以为仲父,而贵戚莫之敢妒也;与之高、国之位,而本朝之臣莫之敢恶也;与之书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距也。贵贱长少,秩秩焉莫不从桓公而贵敬之,是天下之大节也。诸侯有一节如是,则莫之能亡也;桓公兼此数节者而尽有之,夫又何可亡也?其霸也宜哉!非幸也,数也。 然而仲尼之门人,五尺之竖子言羞称乎五伯,是何也?曰:然。彼非本政教也,非致隆高也,非綦文理也,非服人之心也。乡方略,审劳佚,畜积修斗而能颠倒其敌者也。诈心以胜矣。彼以让饰争,依乎仁而蹈利者也,小人之杰也。彼固曷足称乎大君子之门哉! 彼王者则不然。致贤而能以救不肖,致强而能以宽弱,战必能殆之而羞与之斗,委然成文以示之天下,而暴国安自化矣,有灾缪者然后诛之。故圣王之诛也,綦省矣。文王诛四,武王诛二,周公卒业,至于成王则安以无诛矣。故道岂不行矣哉!文王载百里地而天下一,桀纣舍之,厚于有天下之势而不得以匹夫老。故善用之,则百里之国足以独立矣;不善用之,则楚六千里而为仇人役。故人主不务得道而广有其势,是其所以危也。大意 本段对以齐桓公为代表的春秋五霸进行了评论。文中指出:齐桓公等人险污荒淫,其行径无足称道,取得霸业是因为他们以巧诈之心取胜,并不是本于政教。而文、武那样的王者则与齐桓等人相反。本段表达了荀子希望以文、武之道治国的思想。持宠处位终身不厌之术:主尊贵之,则恭敬而僔;主信爱之,则谨慎而嗛;主专任之,则拘守而详;主安近之,则慎比而不邪;主疏远之,则全一而不倍;主损绌之,则恐惧而不怨。贵而不为夸;信而不处谦;任重而不敢专;财利至则善而不及也,必将尽辞让之义然后受;福事至则和而理,祸事至则静而理,富则施广,贫则用节,可贵可贱也,可富可贫也,可杀而不可使为奸也,是持宠处位终身不厌之术也。虽在贫穷徒处之势,亦取象于是矣,夫是之谓吉人。《诗》曰:“媚兹一人,应侯顺德。永言孝思,昭哉嗣服。”此之谓也。 求善处大重,理任大事,擅宠于万乘之国,必无后患之术:莫若好同之,援贤博施,除怨而无妨害人。能耐任之,则慎行此道也。能而不耐任,且恐失宠,则莫若早同之,推贤让能,而安随其后。如是,有宠则必荣,失宠则必无罪,是事君者之宝而必无后患之术也。故知者之举事也,满则虑嗛,平则虑险,安则虑危,曲重其豫,犹恐及其祸,是以百举而不陷也。<strong>孔子</strong>曰:“巧而好度必节,勇而好同必胜,知而好谦必贤。”此之谓也。愚者反是。处重擅权,则好专事而妒贤能,抑有功而挤有罪,志骄盈而轻旧怨,以啬而不行施道乎上,为重招权于下以妨害人,虽欲无危,得乎哉?是以位尊则必危,任重则必废,擅宠则必辱,可立而待也,可立而傹也。是何也?则堕之者众而持之者寡矣。 天下之行术,以事君则必通,以为仁则必圣,立隆而勿贰也。然后恭敬以先之,忠信以统之,慎谨以行之,端悫以守之,顿穷则从之疾力以申重之。君虽不知,无怨疾之心;功虽甚大,无伐德之色;省求,多功,爱敬不勌:如是,则常无不顺矣。以事君则必通,以为仁则必圣,夫是之谓天下之行术。 少事长,贱事贵,不肖事贤,是天下之通义也。有人也,势不在人上而羞为人下,是奸人之心也。志不免乎奸心,行不免乎奸道,而求有君子圣人之名,辟之是犹伏而咶天,救经而引其足也,说必不行矣,俞务而俞远。故君子时诎则诎,时伸则伸也。大意 本段承前文中齐桓公用管仲、文武用贤能之意,加以发挥,提出了一些如何取得君王信任、巩固自己地位、担当重任的方法。最后提出,君子与时屈伸,不做违背规律之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儒效 大儒之效: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以属天下,恶天下之倍周也。履天子之籍,听天下之断,偃然如固有之,而天下不称贪焉;杀管叔,虚殷国,而天下不称戾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而天下不称偏焉。教诲开导成王,使谕于道,而能掩迹于文、武。周公归周,反籍于成王,而天下不辍事周,然而周公北面而朝之。天子也者,不可以少当也,不可以假摄为也。能则天下归之,不能则天下去之。是以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以属天下,恶天下之离周也。成王冠,成人,周公归周反籍焉,明不灭主之义也。周公无天下矣,乡有天下,今无天下,非擅也;成王乡无天下,今有天下,非夺也:变势次序节然也。故以枝代主而非越也,以弟诛兄而非暴也,君臣易位而非不顺也。因天下之和,遂文武之业,明枝主之义,抑亦变化矣,天下厌然犹一也。非圣人莫之能为,夫是之谓大懦之效。大意 儒效,即儒者的作用。 本段以周公为例,阐述了大儒的作用。作者认为,大儒进则可安天下,行则能明礼义,不愧为受人景仰的圣人。秦昭王问孙卿子曰:“儒无益于人之国?”孙卿子曰:“儒者法先王,隆礼义,谨乎臣子而致贵其上者也。人主用之,则势在本朝而宜;不用,则退编百姓而悫,必为顺下矣。虽穷困冻餧,必不以邪道为贪;无置锥之地而明于持社稷之大义。呜呼而莫之能应,然而通乎财万物、养百姓之经纪。势在人上则王公之材也,在人下则社稷之臣,国君之宝也。虽隐于穷阎漏屋,人莫不贵之,道诚存也。仲尼将为司冠,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溃氏逾境而徙,鲁之粥牛马者不豫贾,必蚤正以待之也。居于阙党,阙党之子弟罔不分,有亲者取多,孝弟以化之也。儒者在本朝则美政,在下位则美俗,儒之为人下如是矣。” 王曰:“然则其为人上何如?”孙卿曰:“其为人上也广大矣:志意定乎内,礼节修乎朝,法则度量正乎官,忠信爱利形乎下,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不为也。此君义信乎人矣,通于四海,则天下应之如,是何也?则贵名白而天下治也。故近者歌讴而乐之,远者竭蹶而趋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莫不从服,夫是之谓人师。《诗》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夫其为人下也如彼,其为人上也如此,何谓其无益于人之国也?”昭王曰:“善!”大意 本段是荀子针对秦昭王“儒无益于人之国”问话的回答。荀子说,儒是法先王、隆礼义的人,他们做王公则能使政治分明,信义达于四海;居穷巷,则可使民俗淳美,人人向化,所以儒者对于国家是有用的。先<strong>王之道</strong>,仁之隆也,比中而行之。曷谓中?曰:礼义是也。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也,君子之所道也。 君子之所谓贤者,非能遍能人之所能之谓也;君子之所谓知者,非能遍知人之所知之谓也;君子之所谓辩者,非能遍辩人之所辩之谓也;君子之所谓察者,非能遍察人之所察之谓也:有所正矣。相高下,视肥,序五种,君子不如农人;通财货,相美恶,辩贵贱,君子不如贾人;设规矩,陈绳墨,便备用,君子不如工人;不恤是非然不然之情,以相荐撙,以相耻怍,君子不若惠施、邓析。若夫谪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使贤不肖皆得其位,能不能皆得其官,万物得其宜,事变得其应,慎、墨不得进其谈,惠施、邓析不敢窜其察,言必当理,事必当务,是然后君子之所长也。 凡事行,有益于理者立之,无益于理者废之,夫是之谓中事。凡知说,有益于理者为之,无益于理者舍之,夫是之谓中说。事行失中谓之奸事,知说失中谓之奸道。奸事奸道,治世之所弃,而乱世之所从服也。若夫充虚之相施易也,坚白、同异之分隔也,是聪耳之所不能听也,明目之所不能见也,辩士之所不能言也,虽有圣人之知,未能偻指也。不知,无害为君子,知之无损为小人。工匠不知无害为巧,君子不知无害为治。王公好之则乱法百姓好之则乱事。而狂惑戆陋之人,乃始率其群徒,辩其谈说,明其辟称,老身长子,不知恶也。夫是之谓上愚,曾不如相鸡狗之可以为名也。《诗》曰:“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此之谓也。大意 本段是荀子对“曷谓中”(即什么叫做恰当)的回答。荀子说:礼义最恰当地体现了先王之道,它为君子所奉行。君子能使世间的一切各得其所,所以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恰当的。以此推之,于理有益的言论和行为都是恰当的。我欲贱而贵,愚而智,贫而富,可乎?曰:其唯学乎。彼学者,行之,曰士也;敦慕焉,君子也;知之,圣人也。上为圣人,下为士君子,孰禁我哉!乡也,混然涂之人也,俄而并乎尧、禹,岂不贱而贵矣哉!乡也,效门室之辨,混然曾不能决也,俄而原仁义,分是非,图回天下于掌上而辨白黑,岂不愚而知矣哉!乡也,胥靡之人,俄而治天下之大器举在此,岂不贫而富矣哉!今有人于此,然藏千溢之宝,虽行贰而食,人谓之富矣。彼宝也者:衣之不可衣也,食之,不可食也,卖之不可偻售也,然而人谓之富,何也?岂不大富之器诚在此也?是杅亦富人已,岂不贫而富矣哉! 故君子无爵而贵,无禄而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穷处而荣,独居而乐,岂不至尊、至富、至重、至严之情举积此哉!故曰:贵名不可以比周争也,不可以夸诞有也,不可以势重胁也,必将诚此然后就也。争之则失,让之则至,遵道则积,夸诞则虚。故君子务修其内而让之于外,务积德于身而处之以遵道,如是,则贵名起如日月,天下应之如雷霆。故曰:君子隐而显,微而明,辞让而胜。《诗》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此之谓也。 鄙夫反是:比周而誉俞少,鄙争而名俞辱,烦劳以求安利,其身俞危。《诗》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此之谓也。 故能小而事大,辟之是犹力之少而任重也,舍粹折无适也。身不肖而诬贤,是犹伛身而好升高也,指其顶者愈众。故明主谲德而序位,所以为不乱也;忠臣诚能然后敢受职,所以为不穷也。分不乱于上,能不穷于下,治辩之极也。《诗》曰:“平平左右,亦是率从。”是言上下之交不相乱也。大意 本段是荀子对如何改变贱、愚、贫的回答。荀子说:只有学习才能改变这一切。经过学习的人才能成为士、君子和圣人,可以与圣贤并列。所以君子虽无爵禄,却集中代表了至尊至富,虽隐微而名高天下。小人恰好相反。以从俗为善,以货财为宝,以养生为已至道,是民德也。行法至坚,不以私欲乱所闻,如是,则可谓劲士矣。行法至坚,好修正其所闻以矫饰其情性,其言多当矣而未谕也,其行多当矣而未安也,其知虑多当矣,而未<strong>周密</strong>也,上则能大其所隆,下则能开道不己若者,如是,则可谓笃厚君子矣。修百王之法,若辨白黑,应当时之变若数一二,行礼要节而安之若生四枝,要时立功之巧若诏四时,平正和民之善,亿万之众而博若一人,如是,则可谓圣人矣。 井井兮其有理也,严严兮其能敬己也,分分兮其有终始也,兮其能长久也,乐乐兮其执道不殆也,炤炤兮其用知之明也,修修兮其用统类之行也,绥绥兮其有文章也,熙熙兮其乐人之臧也,隐隐兮其恐人之不当也,如是,则可谓圣人矣。此其道出乎一。 曷谓一?曰:执神而固。曷谓神?曰:尽善挟治之谓神。曷谓固?曰:万物莫足以倾之之谓固。神固之谓圣人。圣人也者,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百王之道一是矣,故《诗》、《书》、《礼》、《乐》之道归是矣。《诗》言是,其志也;《书》言是,其事也;《礼》言是,其行也;《乐》言是,其和也;《春秋》言是,其微也。故《风》之所以为不逐者,取是以节之也;《小雅》之所以为小雅者,取是而文之也;《大雅》之所以为大雅者,取是而光之也;《颂》之所以为至者,取是而通之也:天下之道毕是矣。乡是者臧,倍是者亡。乡是如不臧,倍是如不亡者,自古及今,未尝有也。大意 本段是关于圣人的论述。圣人具有不同于其他人的种种美德,这些美德来源于圣人对事物尽善尽美的追求。圣人集中体现了“天下之道”和“百王之道”。学习诗书礼乐,就可以得到“天下之道”,获得吉祥。客有道曰:“<strong>孔子</strong>曰:‘周公其盛乎!身贵而愈恭,家富而愈俭,胜敌而愈戒。’”应之曰:“是殆非周公之行,非孔子之言也。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履天子之籍,负扆而座,诸侯趋走堂下。当是时也,夫又谁为恭矣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焉,周之子孙苟不狂惑者,莫不为天下之显诸侯,孰谓周公俭哉!武王之诛纣也,行之日以兵忌,东面而迎太岁,至汜而泛,至怀而坏,至共头而山隧。霍叔惧曰:‘出三日而五灾至,无乃不可乎?’周公曰:‘刳比干而囚箕子,飞廉、恶来知政,夫又恶有不可焉?’遂选马而进,朝食于戚,暮宿于百泉,厌旦于牧之野。鼓之而纣卒易乡,遂乘殷人而诛纣。盖杀者非周人,因殷人也。故无首虏之获,无蹈难之赏,反而定三革,偃五兵,合天下,立声乐,于是《武》、《象》起而《韶》、《护》废矣。四海之内,莫不变心易虑以化顺之,故外阖不闭,跨天下而无蕲。当是时也,夫又谁为戒矣哉!” 造父者,天下之善御者也,无舆马则无所见其能;羿者,天下之善射者也,无弓矢则无所见其巧;大儒者,善调一天下者也,无百里之地则无所见其功。舆固马选矣,而不能以至远一日而千里,则非造父也;弓调矢直矣,而不能以射远中微,则非羿也;用百里之地,而不能以调一天下,制强暴,则非大儒也。 彼大儒者,虽隐于穷阎漏屋,无置锥之地,而王公不能与之争名;在一大夫之位,则一君不能独畜,一国不能独容,成名况乎诸侯,莫不愿得以为臣;用百里之地,而千里之国莫能与之争胜,笞棰暴国,齐一天下,而莫能倾也。是大儒之征也。其言有类,其行有礼,其举事无悔,其持险应变曲当,与时迁徙,与世偃仰,千举万变,其道一也。是大儒之稽也。其穷也,俗儒笑之;其通也,英杰化之,嵬琐逃之,邪说畏之,众人媿之。通则一天下,穷则独立贵名,天不能死,地不能埋,桀、跖之世不能污,非大儒莫之能立,仲尼、子弓是也。 故有俗人者,有俗儒者,有雅儒者,有大儒者。不学问,无正义,以富利为隆,是俗人者也。逢衣浅带,解果其冠,略法先王而足乱世术,缪学杂举,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不知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衣冠行为已同于世俗矣,然而不知恶者,其言议谈说已无以异于墨子矣,然而明不能别;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得委积足以掩其口则扬扬如也;随其长子,事其便辟,举其上客,然若终身之虏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者也。法后王,一制度,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言行已有矣,然而明不能齐,法教之所不及,闻见之所未至,则知不能类也,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内不自以诬,外不自以欺,以是尊贤畏法而不敢怠傲,是雅儒者也。法先王,统礼义,一制度,以浅持博,以今持古,以一持万,苟仁义之类也,虽在鸟兽之中,若别白黑;倚物怪变,所未尝闻也,所未尝见也,卒然起一方,则举统类而应之,无所儗,张法而度之,则晻然若合符节,是大儒者也。故人主用俗人则万乘之国亡,用俗儒则万乘之国存,用雅儒则千乘之国安,用大儒则百里之地久。而后三年,天下为一,诸侯为臣,用万乘之国则举错而定,一朝而伯。大意 本段论述儒的区别及其作用。儒有俗儒、雅儒、大儒之分,不论哪一种儒,只要加以任用,必有益于国,而儒以外的俗人则会亡国。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之而止矣。行之,明也。明之为圣人。圣人也者,本仁义,当是非,齐言行,不失毫厘,无它道焉,已乎行之矣。故闻之而不见,虽博必谬;见之而不知,虽识必妄;知之而不行,虽敦必困。不闻不见,则虽当,非仁也,其道百举而百陷也。 故人无师无法而知则必为盗,勇则必为贼,云能则必为乱,察则必为怪,辩则必为诞。人有师有法而知则速通,勇则速威,云能则速成,察,则速尽,辩则速论。故有师法者,人之大宝也;无师法者,人之大殃也。 人无师法则隆性矣,有师法则隆积矣,而师法者,所得乎情,非所受乎性,不足以独立而治。性也者,吾所不能为也,然而可化也;情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为也。注错习俗,所以化性也;并一而不二,所以成积也。习俗移志,安久移质,并一而不二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 故积土而为山,积水而为海,旦暮积谓之岁。至高谓之天,至下谓之地,宇中六指谓之极;涂之人百姓,积善而全尽谓之圣人。彼求之而后得,为之而后成,积之而后高,尽之而后圣。故圣人也者,人之所积也。人积耨耕而为农夫,积斫削而为工匠,积反货而为商贾,积礼义而为君子。工匠之子莫不继事,而都国之民安习其服。居楚而楚,居越而越,居夏而夏,是非天性也,积靡使然也。 故人知谨注错,慎习俗,大积靡,则为君子矣;纵性情而不足问学,则为小人矣。为君子则常安荣矣,为小人则常危辱矣。凡人莫不欲安荣而恶危辱,故唯君子为能得其所好,小人则日徼其所恶。《诗》曰:“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宁为荼毒。”此之谓也。大意 本段强调师、法的重要。师和法是人们去除恶习、收束本性、不为世俗所染的重要保证,不断地向师、法学习,增加知识,就可成为圣人。反之,放纵本性、不向师法学习者,就是小人,必遭危辱。人论:志不免于曲私而冀人之以己为公也;行不免于污漫而冀人之以己为修也,其愚陋沟瞀而冀人之以己为知也,是众人也。志忍私然后能公,行忍情性然后能修,知而好问然后能才,公修而才,可谓小儒矣。志安公,行安修,知通统类,如是则可谓大儒矣。大儒者,天子三公也。小儒者,诸侯大夫士也。众人者,工农商贾也。礼者,人主之所以为群臣寸尺寻丈检式也,人伦尽矣。 君子言有坛宇,行有防表,道有一隆。言道德之求,不下于安存;言志意之求,不下于上;言道德之求,不二后王。道过三代谓之荡,法二后王谓之不雅。高之下之,小之臣之,不外是矣,是君子之所以骋志意于坛宇宫庭也。故诸侯问政不及安存,则不告也;匹夫问学不及为士,则不教也;百家之说不及后王,则不听也。夫是之谓君子言有坛宇,行有防表也。大意 本文前一段论人伦,后一段述君子。人有高下不同的等级,最能体现等级的是礼,礼是人主为臣下制定的法度。君子之行,完全符合礼的要求。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王制 请问为政?曰:贤能不待次而举,罢不能不待须而废,元恶不待教而诛,中庸民不待政而化。分未定也则有昭缪。虽王公士大夫之子孙,不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庶人。虽庶人之子孙也,积文学,正身行,能属于礼义,而归之卿相士大夫。故奸言、奸说、奸事、奸能、遁逃反侧之民,职而教之,须而待之,勉之以庆赏,惩之以刑罚,安职则畜,不安职而弃。五疾,上收而养之,材而事之,官施而衣食之,兼覆无遗。才行反时者死无赦。夫是之谓天德,王者之政也。 听政之大分:以善至者待之以礼,以不善至者待之以刑。两者分别则贤不肖不杂,是非不乱。贤不肖不杂则英杰至,是非不乱则国家治。若是,名声日闻,天下愿,令行禁止,王者之事毕矣。凡听,威严猛厉而不好假道人,则下畏恐而不亲,周闭而不竭,若是,则大事殆乎驰,小事殆乎遂。和解调通,好假道人而无所凝止之,则奸言并至,尝试之说锋起,若是,则听大事烦,是又伤之也。 故法法而不议,则法之所不至者必废。职而不通,则职之所不及者必坠。故法而议,职而通,无隐谋,无遗善,而百事无过,非君子莫能。故公平者,职之衡也;中和者,听之绳也;其有法者以法行,无法者以类举,听之尽也;偏党而无经,听之辟也。故有良法而乱者有之矣;有君子而乱者,自古及今,未尝闻也。传曰:“治生乎君子,乱生乎小人。”此之谓也。 分均则不偏,势齐则不壹,众齐则不使。有天有地而上下有差,明王始立而处国有制。夫两贵之不能相事,两贱之不能相使,是天数也。势位齐而欲恶同,物不能澹则必争,争则必乱,乱则穷矣。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使有贫富贵贱之等,足以相兼临者,是养天下之本也。《书》曰:“维齐非齐。”此之谓也。 马骇舆则君子不安舆,庶人骇政则君子不安位。马骇舆则莫若静之,庶人骇政则莫若惠之。选贤良,举笃敬,兴孝弟,收孤寡,补贫穷,如是,则庶人安政矣。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之谓也。故君人者欲安则莫若平政爱民矣。欲荣则莫若隆礼敬士矣,欲立功名则莫若尚贤使能矣,是君人者之大节也。三节者当,则其余莫不当矣;三节者不当,则其余虽曲当,犹将无益也。<strong>孔子</strong>曰:“大节是也,小节是也,上君也。大节是也,小节一出焉,一入焉,中君也。大节非也,小节虽是也,吾无观其余矣。” 成侯、嗣公,聚敛计数之君也,未及取民也;子产,取民者也,未及为政也;管仲,为政者也,未及修礼也。故修礼者王,为政者强,取民者安,聚敛者亡。故王者富民,霸者富士,仅存之国富大夫,亡国富筐箧,实府库。筐箧已富,府库已实,而百姓贫,夫是之谓上溢而下漏,入不可以守,出不可以战,则倾覆灭亡可立而待也。故我聚之以亡,敌得之以强。聚敛者,召冠、肥敌、亡国、危身之道也,故明君不蹈也。大意 本文是荀子对政治的看法。荀子认为王者之政是一种用贤罢废、诛恶化民的政治,赏罚分明,可以使人人归于礼义。处理政事要用礼和法两手。君王不要事必躬亲,要靠君子治国。另外必须明确尊卑等级,使之相互制约。荀子提出,良好的统治者应具备平政爱民、隆礼敬士、尚贤使能的品格和手段,这是他所应做的三件大事。王夺之人,霸夺之与,强夺之地。夺之人者臣诸侯,夺之与者友诸侯,夺之地者敌诸侯。臣诸侯者王,友诸侯者霸,敌诸侯者危。 用强者,人之城守,人之出战,而我以力胜之也,则伤人之民必甚矣。伤人之民甚,则人之民恶我必甚矣。人之民恶我甚,则日欲与我斗。人之城守,人之出战,而我以力胜之,则伤吾民必甚矣。伤吾民甚,则吾民之恶我必甚矣。吾民之恶我甚, 则日不欲为我斗,人之民日欲与我斗,吾民日不欲为我斗,是强者之所以反弱也。地来而民去,累多而功少,虽守者益,所以守者损,是以大者之所以反削也。诸侯莫不怀交接怨而不忘其敌,伺强大之间,承强大之敝,此强大之殆时也。 知强大者不务强也,虑以王命全其力,凝其德。力全则诸侯不能弱也,德凝则诸侯不削也,天下无王霸主则常胜矣。是知强道者也。 彼霸者不然,辟田野,实仓廪,便备用,案谨募选阅材伎之士,然后渐庆赏以先之,严刑罚以纠之。存亡继绝,卫弱禁暴,而无兼并之心,则诸侯亲之矣;修友敌之道以敬接诸侯,则诸侯说之矣。所以亲之者,以不并也,并之见则诸侯疏矣; 所以说之者,以友敌也,臣之见则诸侯离矣。故明其不并之行,信其友敌之道,天下无王霸主,则常胜矣。是知霸道者也。 闵王毁于五国,桓公劫于鲁庄,无它故焉,非其道而虑之以王也。 彼王者不然,仁眇天下,义眇天下,威眇天下。仁眇天下,故天下莫不亲也。义眇天下,故天下莫不贵也。威眇天下,故天下莫敢敌也。以不敌之威,辅服人之道,故不战而胜,不攻而得,甲兵不劳而天下服。是知王道者也。知此三具者,欲王而王,欲霸而霸,欲强而强矣。大意 本文对王、霸、强加以阐述。指出王者能取得人心,压服诸侯;霸者能结好诸侯,而强者能取得土地,却成为诸侯的敌人。王者征服天下的手段是用仁、义、威三者,这三者就是所谓的王道。王者之人:饰动以礼义,听断以类,明振毫末,举措应变而不穷,夫是之谓有原。是王者之人也。 王者之制:道不过三代,法不贰后王。道过三代谓之荡,法贰后王谓之不雅。衣服有制,宫室有度,人徒有数,丧祭械用皆有等宜,声则凡非雅声者举废,色则凡非旧文者举息,械用则凡非旧器者举毁。夫是之谓复古。是王者之制也。王者之论:无德不贵,无能不官,无功不赏,无罪不罚,朝无幸位,民无幸生,尚贤使能而等位不遗,析愿禁悍而刑罚不过,百姓晓然皆知夫为善于家而取赏于朝也,为不善于幽而蒙刑于显也。夫是之谓定论。是王者之论也。 王者之等赋、政事,财万物,所以养万民也。田野什一,关市几而不征,山林泽梁以时禁发而不税。相地而衰政,理道之远近而致贡,通流财物粟米,无有滞留,使相归移也。四海之内若一家,故近者不隐其能,远者不疾其劳,无幽闲隐僻之国莫不趋使而安乐之。夫是之谓人师,是王者之法也。大意 本文对王者的情况作了具体描述:王者之人以礼义约束自己,王者之制以后王为准则,王者之论尚贤使能,王者之法可以养万民。北海则有走马吠犬焉,然而中国得而畜使之;南海则有羽翮、齿革、曾青、丹干焉,然而中国得而财之;东海则有紫鱼盐焉,然而中国得而衣食之;西海则有皮革、文旄焉,然而中国得而用之。故泽人足乎木,山人足乎鱼,农夫不斫削、不陶冶而足械用,工贾不耕田而足菽粟。故虎豹为猛矣,然君子剥而用之。故天之所覆,地之所载,莫不尽其美、致其用,上以饰贤良,下以养百姓而安乐之。夫是之谓大神。诗曰:“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此之谓也。 此类行杂,以一行万,始则终,终则始,若环之无端也,舍是而天下以衰矣。天地者,生之始也;礼义者,治之始也;君子者,礼义之始也。为之,贯之,积重之,致好之者,君子之始也。故天地生君子,君子理天地;君子者,天地之参也,万物之总也,民之父母也。无君子则天地不理,礼义无统,上无君师,下无父子,夫是之谓至乱。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始则终,终则始,与天地同理,与万世同久,夫是之谓大本。故丧祭、朝聘、师旅一也。贵贱、杀生、与夺一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一也。农农、士士、工工、商商一也。 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力不若牛,走不若马,而牛马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人何以能群?曰:分。分何以能行?曰:义。故义以分则和,和则一,一则多力,多力则强,强则胜物,故宫室可得而居也。故序四时,裁万物,兼利天下,无它故焉,得之分义也。 故人生不能无群,群而无分则争,争则乱,乱则离,离则弱,弱则不能胜物,故宫室不可得而居也,不可少顷舍礼义之谓也。能以事亲谓之孝,能以事兄为之弟,能以事上谓之顺,能以使下谓之君。君者,善群也。群道当则万物皆得其宜,六畜皆得其长,群生皆得其命。故养长时则六畜育,杀生时则草木殖,政令时则百姓一,贤良服。 圣王之制也,草木荣华滋硕之时则斧斤不入山林,不夭其生,不绝其长也;鼋鼍、鱼、鳖、鳅鳝孕别之时,罔罟毒药不入泽,不夭其生,不绝其长也;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时,故五谷不绝而百姓有余食也;污池渊沼川泽谨其时禁,故鱼鳖优多而百姓有余用也;斩伐养长不失其时,故山林不童而百姓有余材也。 圣王之用也,上察于天,下错于地,塞备天地之间,加施万物之上;微而明,短而长,狭而广,神明博大以至约。故曰:一与一是为人者,谓之圣人。大意 本段文字论述人与人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治理百姓要依靠君子礼义,“人生不能无群”。因为合则一,一则多力。用礼义等级,协调百姓,就可以使他们各守其职。序官:宰爵知宾客、祭祀、飨食、牺牲、之牢数。司徒知百宗、城郭、立器、之数。司马知师旅、甲兵、乘白之数。修宪命,审诗商,禁淫声,以时顺修,使夷俗邪音不敢乱雅,大师之事也。修堤梁,通沟浍,行水潦,安水臧,以时决塞,岁虽凶败水旱,使民有所耘艾,司空之事也。相高下,视肥,序五种,省农功,谨蓄藏,以时顺修,使农夫朴力而寡能,治田之事也。修火宪,养山林薮泽草木鱼鳖百索,以时禁发,使国家足用而财物不屈,虞师之事也。顺州里,定廛宅,养六畜,闲树艺,劝教化,趋孝弟,以时顺修,使百姓顺命,安乐处乡,乡师之事也。论百工,审时事,辨功苦,尚完利,便备用,使雕琢文采不敢专造于家,工师之事也。相阴阳,占祲兆,钻龟陈卦,主攮择五卜,知其吉凶妖祥,伛巫跛击之事也。修采清,易道路,谨盗贼,平室律,以时顺修,使商旅安而货财通,治市之事也。析愿禁悍,防淫除邪,戮之以五刑,使暴悍以变,奸邪不作,司寇之事也。本政教,正法则,兼听而时稽之,度其功劳,论其庆赏,以时慎修,使百吏免尽而众庶不偷,冢宰之事也。论礼乐,正身行,广教化,美风俗,兼覆而调一之,辟公之事也。全道德,致隆高,綦文理,一天下,振毫末,使天下莫不顺比从服,天王之事也。故政事乱,则冢宰之罪也;国家失俗,则辟公之过也;天下不一,诸侯俗反,则天王非其人也。大意 这段本字是对官员职守的论述。官员们(包括天王)要分工明确,各尽其责。天下国家一旦出现问题,根据情况,就可以知道是谁的责任。具具而王,具具而霸,具具而存,具具而亡。用万乘之国者,威强之所以立也,名声之所以美也,敌人之所以屈也,国之所以安危臧否也,制与在此,亡乎人。王、霸、安存、危殆、灭亡,制与在我,亡乎人。夫威强未足以殆邻敌也,名声未足下县天下也,则是国未能独立也,岂渠得免夫累乎!天下胁于暴国,而党为吾所不欲于是者,日与桀同事同行,无害为尧,是非功名之所就也,非存亡安危之所随也。功名之所就,存亡安危之所随,必将于愉殷赤心之所。诚以其国为王者之所,亦王,以其国为危殆灭亡之所,亦危殆灭亡。 殷之日,案以中立无有所偏而为纵横之事,偃然案兵无动,以观夫暴国之相卒也。案平政教,审节奏,砥砺百姓,为是之日,而兵天下劲矣;案然修仁义,伉隆高,正法则,选贤良,养百姓,为是之日,而名声天下之美矣。权者重之,兵者劲之,名声者美之。夫尧、舜者,一天下也,不能加毫末于是矣。 权谋倾覆之人退,则贤良知圣之士案自进矣。刑政平,百姓和,国俗节,则兵劲城固,敌国案自诎矣。务本事,积财物,而勿忘栖迟薛越也,是使群臣百姓皆以制度行,则财物积,国家案自富矣。三者体此而天下服,暴国之君案自不能用其兵矣。何则?彼无与至也。彼其所与至者,必其民也;其民之亲我也欢若父母,好我芳若芝兰,反顾其上则若灼黥,若仇雠;彼人之情性也虽桀、跖,岂有肯为其所恶贼其所好者哉!彼以夺矣。故古之人有以一国取天下者,非往行之也,修政其所莫不愿,如是而可以诛暴禁悍矣。故周公南征而北国怨,曰:何独不来也?东征而西国怨,曰:何独后我也?孰能有与是斗者与?安以其国为是者王。 殷之日,安以静兵息民,慈爱百姓,辟田野,实仓廪,便备用,安谨募选阅材伎之士;然后渐赏庆以先之,严刑罚以防之,择士之知事者使相率贯也,是以厌然畜积修饰而物用之足也。兵革器械者,彼将日日暴露毁折之中原,我今将修饰之,拊循之,掩盖之于府库。货财粟米者,彼将日日栖迟薛越之中野,我今将畜积并聚之于仓廪。材技股肱、健勇爪牙之士,彼将日日挫顿竭之于仇敌,我今将来致之,并阅之,砥砺之于朝廷。如是,则彼日积敝,我日积完;彼日积贫,我日积富;彼日积劳,我日积佚。君臣上下之间者,彼将厉厉焉日日相离疾也,我今将顿顿焉日日相亲爱也,以是待其敝。安以其国为是者霸。 立身则从庸俗,事行则从庸故,进退贵贱则举庸士,之所以接下之人百姓者则庸宽惠,如是者则安存。立身则轻楛,事行则蠲疑,进退贵贱则举佞说,之所以接下之人百姓者,则好取侵夺,如是者危殆。立身则暴,事行则倾覆,进退贵贱则举幽险诈故,之所以接下之人百姓者,则好用其死力矣,而慢其功劳,好用其籍敛矣,而忘其本务,如是者灭亡。此五等者,不可不善择也,王、霸、安存、危殆、灭亡之具也。善择者制人,不善择者人制之;善择之者王,不善择之者亡。夫王者之与亡者,制人之与人制之也,是其为相县也亦远矣。大意 本段阐述国家存亡的条件。文中指出修仁义、正法则、选贤良、养百姓、辟田野、实仓廪是国家王天下、霸诸侯的条件,能做到者就可制人而不制于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富国 万物同宇而异体,无宜而有用为人,数也。人伦并处,同求而异道,同欲而异知,生也。皆有可也,知愚同;所可异也,知愚分。势同而知异,行私而无祸,纵欲而不穷,则民心奋而不可说也。如是,则知者未得治也;知者未得治,则功名未成也;功名未成,则群众未县也;群众未县,则君臣未立也。无君以制臣,无上以制下,天下害生纵欲。欲恶同物,欲多而物寡,寡则必争矣。故百技所成,所以养一人也。能不能兼技,人不能兼官,离居不相待则穷,群而无分则争。穷者患也,争者祸也。救患除祸,则莫若明分使群矣。强胁弱也,知惧愚也,民于违上,少陵长,不以德为政,如是,则老弱有失养之忧,而壮者有分争之祸矣。事业所恶也,功利所好也,职业无分,如是,则人有树事之患,而有争功之祸矣。男女之合,夫妇之分,婚姻娉内送逆无礼,如是,则人有失合之忧,而有争色之祸矣。故知者为之分也。大意 《富国》篇是荀子论述其经济思想的文章。本段重在说明礼法等级对于协调人们关系的重要。足国之道,节用裕民而善臧其余。节用以礼,裕民以政。彼裕民,故多余,裕民则民富,民富则田肥以易,田肥以易则出实百倍。上以法取焉,而下以礼节用之。余若丘山,不时焚烧,无所臧之,夫君子奚患乎无余?故知节用裕民,则必有仁义圣良之名,而且有富厚丘山之积矣。此无它故焉,生于节用裕民也。不知节用裕民则民贫,民贫则田瘠以秽,田瘠以秽,则出实不半,上虽好取侵夺,犹将寡获也,而或以无礼节用之,则必有贪利纠之名,而且有空虚穷乏之实矣。此无他故焉,不知节用裕民也。《康诰》曰:“弘覆乎天,若德裕乃身。”此之谓也。 礼者,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者也。故袾裷天子衣冕,诸侯玄裷衣冕,大夫裨冕,士皮弁服。德必称位,位必称禄,禄必称用。由士以上则必以礼乐节之,众庶百姓则必以法数制之。量地而立国,计利而畜民,度人力而授事,使民必胜事,事必出利,利足以生民,皆使衣食百用出入相揜,必时臧余,谓之称数。故自天子通于庶人,事无大小多少,由是推之。故曰:朝无幸位,民无幸生。此之谓也。 轻田野之税,平关市之征,省商贾之数,罕兴力役,无夺农时,如是,则国富矣。夫是之谓以政裕民。 人之生,不能无群,群而无分则争,争则乱,乱则穷矣。故无分者,人之大害也;有分者,天下之本利也;而人君者,所以管分之枢要也。故美之者,是美天下之本也;安之者,是安天下之本也;贵之者,是贵天下之本也。古者先王分割而等异之也,故使或美或恶,或厚或薄,或佚或乐,或劬或劳,非特以为淫泰夸丽之声,将以明仁之文,通仁之顺也。故为之雕琢、刻镂、黼黻、文章,使足以辨贵贱而已,不求其观;为之钟鼓、管磬、琴瑟、竽笙,使足以辨吉凶,合欢定和而已,不求其余;为之宫室台榭,使足以避燥湿,养德辨轻重而已,不求其外。《诗》曰:“雕琢其章,金玉其相。亹亹我王,纲纪四方。”此之谓也。 若夫重色而衣之,重味而食之,重财物而制之,合天下而君之,非特以为淫泰也,固以为王天下,治万变,材万物,养万民,兼制天下者,为莫若仁人之善也夫!故其知虑足以治之,其仁厚足以安之,其德音足以化之,得之则治,失之则乱。百姓诚赖其知也,故相率而为之劳苦以务佚之,以养其知也;诚美其厚也,故为之出死断亡以覆救之,以养其厚也;诚美其德也,故为之雕琢、刻镂、黼黻、文章以藩饰之,以养其德也。故仁人在上,百姓贵之如帝,亲之如父母,为之出死断亡而愉者,无它故焉,其所是焉诚美,其所得焉诚大,其所利焉诚多。《诗》曰:“我任我辇,我车我牛,我行既集,盖云归哉!”此之谓也。 故曰:君子以德,小人以力。力者,德之役也。百姓之力,待之而后功;百姓之群,待之而后和;百姓之财,待之而后聚;百姓之势,待之而后安;百姓之寿,待之而后长。父子不得不亲,兄弟不得不顺,男女不得不欢,少者以长,老者以养。故曰:“天地生之,圣人成之。”此之谓也。 今之世而不然:厚刀市之敛以夺之财,重田野之税以夺之食,苛关市之征以难其事。不然而已矣,有掎挈伺诈,权谋倾覆,以相颠倒,以靡敝之,百姓晓然皆知其污漫暴乱而将大危亡也。是以臣或弑其君,下或杀其上,粥其城,倍其节,而不死其事者,无它故焉,人主自取之也。《诗》曰:“无言不雠,无德不报。”此之谓也。大意 在本段中,荀子提出“足国之道,节用裕民,而善藏其余”的重要观点。节用要靠礼,裕民要靠政令,明白了节用裕民的道理,不仅可以有“富厚丘山之积”,而且能产生良好的社会影响,百姓相安,天下无事。兼足天下之道在明分。掩地表亩,刺草殖谷,多粪肥田,是农夫众庶之事也。守时力民,进事长功,和齐百姓,使人不偷,是将率之事也。高者不旱,下者不水,寒暑和节而五谷以时孰,是天下之事也。若夫兼而覆之,兼而爱之,兼而制之,岁虽凶败水旱,使百姓无冻餧之患,则是圣君贤相之事也。 墨子之言,昭昭然为天下忧不足。夫不足,非天下之公患也,特墨子之私忧过计也。今是土之生五谷也,人善治之则亩数盆,一岁而再获之,然后瓜桃枣李一本数以盆鼓,然后荤菜百蔬以泽量,然后六畜禽兽一而车,鼋鼍、鱼鳖、鳅鳝以时别,一而成群,然后飞鸟凫雁若烟海,然后昆虫万物主其间,可以相食养者不可胜数也。夫天地之生万物也,固有余足以食人矣;麻葛、茧丝、鸟兽之羽毛齿革也,固有余足以衣人矣。夫有余不足,非天下之公患也,特墨子之私忧过计也。大意 前文言足国之道,本文则言足天下之道。让天下富足的途径在于明确责任,把万物之利开发出来,所以墨子担忧自然之利不足以供给世人是没有根据的。天下之公患,乱伤之也。胡不尝试相与求乱之者谁也?我以墨子之“非乐”也则使天下乱,墨子之“节用”也则使天下贫,非将堕之也,说不免焉。墨子大有天下,小有一国,将蹙然衣粗食恶,忧戚而非乐,若是则瘠,瘠则不足欲,不足欲则赏不行。墨子大有天下,小有一国,将少人徒,省官职,上功劳苦,与百姓均事业,齐功劳,若是则不威,不威则罚不行。赏不行,则贤者不可得而进也;罚不行,则不肖者不可得而退也。贤者不可得而进也,不肖者不可得而退也,则能不能不可得而官也。若是则万物失宜,事变失应,上失天时,下失地利,中失人和,天下敖然,若烧若焦。墨子虽为之衣褐带索,啜菽饮水,恶能足之乎!既以伐其木,竭其原,而焦天下矣。 故先王圣人为之不然。知夫为人主上者,不美不饰之不足以一民也,不富不厚之不足以管下也,不威不强之不足以禁暴胜悍也。故必将撞大钟、击鸣鼓、吹笙竽、弹琴瑟以塞其耳;必将雕琢、刻镂、黼黻、文章、以塞其目;必将刍豢稻粱、五味芬芳以塞其口,然后众人徒、备官职、渐庆赏、严刑罚以戒其心。使天下生民之属,皆知己之所愿欲之举在是于也,故其赏行;皆知己之所畏恐之举在是于也,故其罚威。赏行罚威,则贤者可得而进也,不肖者可得而退也,能不能可得而官也。若是,则万物得宜,事变得应,上得天时,下得地利,中得人和,则财货浑浑如泉源,汸方如河海,暴暴如丘山,不时焚烧,无所臧之,夫天下何患乎不足也?故儒术诚行,则天下大而富,使而功,撞钟击鼓而和。《诗》曰:“钟鼓喤喤,管磬玱玱,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此之谓也。故墨术诚行则天下尚俭而弥贫,非斗而日争,劳苦顿萃而愈无功,愀然忧戚非乐而日不和。《诗》曰:“天方荐瘥,丧乱弘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此之谓也。 垂事养民,拊循之,唲呕之,冬日则为之饘粥,夏日则与之瓜,以偷取少顷之誉焉,是偷道也,可以少顷得奸民之誉,然而非长久之道也。事必不就,功必不立,是奸治者也。傮然要时务民,进事长功,轻非誉而恬失民,事进矣而百姓疾之,是又不可偷偏者也。徙坏堕落,必反无功,故垂事养誉不可,以遂功而忘民亦不可,皆奸道也。 故古人为之不然,使民夏不宛暍,冬不冻寒,急不伤力,缓不后时,事成功立,上下俱富,而百姓皆爱其上,人归之如流水,亲之欢如父母,为之出死断亡而愉者,无它故焉,忠信调和均辨至也。故君国长民者欲趋时遂功,则和调累解,速乎急疾;忠信均辨,说乎赏庆矣;必先修正其在我者,然后徐责其在人者,威乎刑罚。三德者诚乎上,则下应之如景向,虽欲无明达,得乎哉!《书》曰:“乃大明服,惟民其力懋和,而有疾。”此之谓也。 故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诛而不赏,则勤励之民不劝;诛赏而不类,则下疑俗俭而百姓不一。故先王明礼义以壹之,致忠信以爱之,尚贤使能以次之;爵服庆赏以申重之,时其事、轻其任、以调齐之,潢然兼覆之,养长之,如保赤子。若是,故奸邪不作,盗贼不起,而化善者劝勉矣。是何邪?则其道易,其塞固,其政令一,其防表明。故曰:上一则下一矣,上二则下二矣,辟之若草木,枝叶必类本。此之谓也。 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后利之之利也;不爱而用之,不如爱而后用之之功也。利而后利之,不如利而不利者之利也;爱而后用之,不如爱而不用者之功也。利而不利也,爱而不用也者,取天下矣。利而后利之,爱而后用之者,保社稷也。不利而利之,不爱而用之者,危国家也。大意 本段承上文,对墨子的主张进行了批评。造成天下不足的原因是政局混乱,因此墨子主张节衣缩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先王圣人以及古人并不这样,他们靠仁政聚拢人心,上得天时、下得地利、中得人和,国用自然富足。观国之治乱臧否,至于疆易而端已见矣。其候徼支缭,其竟关之政尽察,是乱国已。入其境,其田畴秽,都邑露,是贪主已。观其朝廷,则其贵者不贤;观其官职,则其治者不能;观其便嬖,则其信者不悫;是暗主已。凡主相臣下百吏之俗,其于货财取与计数也,须孰尽察;其礼义节奏也,芒轫僈楛,是辱国已。其耕者乐田,其战士安难,其百吏好法,其朝廷隆礼,其卿相调议,是治国已。观其朝廷,则其贵者贤;观其官职,则其治者能;观其便嬖,则其信者悫:是明主已。凡主相臣下百吏之属,其于货财取与计数也,宽饶简易,其于礼义节奏也,陵谨尽察,是荣国已。贤齐则其亲者先贵,能齐则其故者先官,其臣下百吏,污者皆化而修,悍者皆化而愿,躁者皆化而悫,是明主之功已。 观国之强弱贫富有征:上不隆礼则兵弱,上不爱民则兵弱,已诺不信则兵弱,庆赏不渐则兵弱,将率不能则兵弱。上好功则国贫,上好利则国贫,士大夫众则国贫,工商众则国贫,无制数度量则国贫。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故田野县鄙者,财之本也;垣窌仓廪者,财之末也;百姓时和、事业得叙者,货之源也;等赋府库者,货之流也。故明主必谨养其和,节其流,开其源,而时斟酌焉,潢然使天下必有余而上不忧不足。如是则上下俱富,交无所藏之,是知国计之极也。故禹十年水,汤七年旱,而天下无菜色者,十年之后,年谷复熟而陈积有余。是无它故焉,知本末源流之谓也。故田野荒而仓廪实,百姓虚而府库满,夫是之谓国蹶。伐其本,竭其源,而并之其末,然而主相不知恶也,则其倾覆灭亡可立而待也。以国持之而不足以容其身,夫是之谓至贪,是愚主之极也。将以求富而丧其国,将以求利而危其身,古有万国,今有十数焉。是无它故焉,其所以失之一也。君人者亦可以觉矣。 百里之国足以独立矣。凡攻人者,非以为名,则案以为利也;不然,则忿之也。仁人之用国,将修志意,正身行,伉隆高,致忠信,期文理。布衣屦之士诚是,则虽在穷阎漏屋,而王公不能与之争名,以国载之,则天下莫之能隐匿也。若是,则为名者不攻也。将辟田野,实仓廪,便备用,上下一心,三军同力,与之远举极战,则不可;境内之聚也保固,视可,午其军,取其将,若拔。彼得之不足以药伤补败。彼爱其爪牙,畏其仇敌,若是,则为利者不攻也。将修小大强弱之义以持慎之,礼节将甚文,珪璧将甚硕,货赂将甚厚,所以说之者,必将雅文辩慧之君子也。彼苟有人意焉,夫谁能忿之?若是,则忿之者不攻也。为名者否,为利者否,为忿者否,则国安于盘石,寿于旗、翼。人皆乱,我独治;人皆危,我独安;人皆失丧之,我按起而治之。故仁人之用国,非特将持其有而已也,又将兼人。《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此之谓也。 持国之难易:事强暴之国难,使强暴之国事我易。事之以货宝,则货宝单而交不结;约信盟誓,则约定而畔无日;割国之锱铢以赂之,则割定而欲无厌。事之弥烦,其侵入愈甚,必至于资单国举然后已。虽左尧而右舜,未有能以此道得免焉者也。辟之是犹使处女婴宝珠、佩宝玉,负戴黄金而遇中山之盗也,虽为之逢蒙视,诎要桡腘,君卢屋妾,由将不足以免也。故非有一人之道也,直将巧繁拜请而畏事之,则不足以持国安身,故明君不道也。必将修礼以齐朝,正法以齐官,平政以齐民,然后节奏齐于朝,百事齐于官,众庶齐于下。如是,则近者竞亲,远方致愿,上下一心,三军同力,名声足以暴炙之,威强足以捶笞之,拱揖指挥,而强暴之国莫不趋使,譬之是犹乌获与焦侥搏也。故曰:事强暴之国难,使强暴之国事我易。此之谓也。大意 这段文子是关于国家治乱的论述。考察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状况各有其标准,以经济而言,田野荒而仓廪实,百姓虚而府库满,其国必亡。因此不论国家大小,只要是仁人治国,就足以独立,即使再强大的国家也会归附于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王霸 国者,天下之制利用也;人主者,天下之利势也。得道以持之,则大安也,大荣也,积美之源也。不得道以持之,则大危也,大累也,有之不如无之,及其綦也,索为匹夫不可得也,齐湣、宋献是也。故人主,天下之利势也,然而不能自安也,安之者必将道也。 故用国者,义立而王,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三者,明主之所谨择也,仁人之所务白也。 挈国以呼礼义而无以害之,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然扶持心国,且若是其固也。之所与为之者之人,则举义士也;之所以为布陈于国家刑法者,则举义法也;主之所极然帅群臣而首乡之者,则举义志也。如是,则下仰上以义矣,是綦定也。綦定而国定,国定而天下定。仲尼无置锥之地,诚义乎志意,加意乎身行,著之言语,济之日,不隐乎天下,名垂乎后世。今亦以天下之显诸侯,诚义乎志意,加义乎法则度量,著之以政事,案申重之以贵贱杀生,使袭然终始犹一也。如是,则夫名声之部发于天地之间也,岂不如日月雷霆然矣哉!故曰:以国齐义,一日而白,汤、武是也。汤以亳,武王以鄗,皆百里之地也,天下为一,诸侯为臣,通达之属莫不从服,无它故焉,以济义矣。是所谓义立而王也。 德虽未至也,义虽未济也,然而天下之理略奏矣,刑赏已、诺,信乎天下矣,臣下晓然皆知其可要也。政令已陈,虽睹利败,不欺其民;约结已定,虽睹利败,不欺其与。如是,则兵劲城固,敌国畏之,国一綦明,与国信之,虽在僻陋之国,威动天下,五伯是也。非本政教也,非致隆高也,非綦文理也,非服人之心也;乡方略,审劳佚,谨畜积,修战备,然上下相信,而天下莫之敢当。故齐桓、晋文、楚庄、吴阖闾、越勾践,是皆僻陋之国也,威动天下,强殆中国,无它故焉,略信也。是所谓信立而霸也。 挈国以呼功利,不务张其义,齐其信,唯利之求,内则不惮诈其民而求小利焉,外则不惮诈其与而求大利焉,内不修正其所以有,然常欲人之有如是,则臣下百姓莫不以诈心待其上矣。上诈其下,下诈其上,则是上下析也。如是,则敌国轻之,与国疑之,权谋日行而国不免危削,綦之而亡,齐闵、薛公是也。故用强齐,非以修礼义也,非以本政教也,非以一天下也,绵绵常以结引驰外为务。故强,南足以破楚,西足以诎秦,北足以败燕,中足以举宋。及以燕赵起而攻之,若振槁然,而身死国亡,为天下大戮,后世言恶则必稽焉。是无他故焉,唯其不由礼义而由权谋也。 三者,明主之所以谨择也,而仁人之所以务白也。善择者制人,不善择者人制之。大意 本篇谈论治国之道,与《富国》最后部分相衔接。作者在这一段文字中指出,以道治国则大安、大荣。治国的方法有三:义、信、权谋,三者的作用各不相同,只有以义治国才能征服天下。义即礼义,也就是道。国者,天下之大器也,重任也,不可不善为择所而后错之,错险则危;不可不善为择道然后道之,涂秽则塞,危塞则亡。彼国错者,非封焉之谓也,何法之道,谁子之与也?故道王者之法与王者之人为之,则亦王;道霸者之法与霸者之人为之,则亦霸;道亡国之法与亡国之人为之,则亦亡。三者,明主之所以谨择也,而仁人之所以务白也。 故国者,重任也,不以积持之则不立。故国者,世所以新者也,是惮惮,非变也,改王改行也。故一朝之日也,一日之人也,然而厌焉有千岁之固何也?曰:援夫千岁之信法以持之也,安与夫千岁之信士为之也。人无百岁之寿,而有千岁之信士,何也?曰:以夫千岁之法自持者,是乃千岁之信士矣。故与积礼义之君子为之则王,与端诚信全之士为之则霸,与权谋倾覆之人为之则亡。三者,明主之所以谨择也,而仁人之所以务白也。善择之者制人,不善择之者人制之。 彼持国者,必不可以独也,然则强固荣辱在于取相矣。身能相能,如是者王。身不能,知恐惧而求能者,如是者强。身不能,不知恐惧而求能者,安唯便僻左右亲比己者之用,如是者危削,綦之而亡。国者,巨用之则大,小用之则小,綦大而王,綦小而亡,小巨分流者存。巨用之者,先义而后利,安不恤亲蔬,不恤贵贱,唯诚能之求,夫是之谓巨用之。小用之者,先利而后义,安不恤是非,不治曲直,唯便僻亲比己者之用,夫是之谓小用之。巨用之者若彼,小用之者若此,小巨分流者亦一若彼,一若此也。故曰:“粹而王,紾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之谓也。大意 治国是极为重大的事,一定要认真选择立国之道和治国之人,特别是后者。任用积礼义之君子则王,任用权谋之人则亡。对国君来说,他自身之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能不能求得一位贤相,这关系到国家的强弱和荣辱。本文强调治国得人的重要。国无礼则不正。礼之所以正国也,譬之犹衡之于轻重也,犹绳墨之于曲直也,犹规矩之于方圆也,既错之而人莫之能诬也。《诗》云:“如霜雪之将将,如日月之光明,为之则存,不为则亡。”此之谓也。大意 前文言得人的重要,此处讲礼的重要。礼就如衡器规矩,对规范人们行为和治理国家重要无比,为之则存,不为则亡。国危则无乐君,国安则无忧君。乱则国危,治则国安。今君人者,急逐乐而缓治国,岂不过甚矣哉!譬之是由好声色而恬无耳目也,岂不哀哉!夫人之情,目欲綦色,耳欲綦声,口欲綦味,鼻欲綦臭,心欲綦佚。此五綦者,人情之所必不免也。养五綦者有具,无其具则五綦者不可得而致也。万乘之国,可谓广大富厚矣,加有治辨、强固之道焉,若是,则恬逾无患难矣,然后养五綦之具具也。故百乐者生于治国者也,忧患者生于乱国者也。急逐乐而缓治国者,非知乐者也。故明君者,必将先治其国,然后百乐得其中。暗君必将急逐乐而缓治国,故忧患不可胜校也,必至于身死国亡然后止也,岂不哀哉!将以为乐,乃得忧焉:将以为安,乃得危焉;将以为福,乃得死亡焉;岂不哀哉!於乎!君人者,亦可以察若言矣!故治国有道,人主有职。若夫贯日而治详,一日而曲列之,是所使夫百吏官人为也,不足以是伤游玩安燕之乐。若夫论一相以兼率之,使臣下百吏莫不宿道乡方而务,是夫人主之职也。若是,则一天下,名配尧、禹。之主者,守至约而详,事至佚而功,垂衣裳不下簟席之上,而海内之人莫不愿得以为帝王。夫是之谓至约,乐莫大焉。 人主者,以官人为能者也;匹夫者,以自能为能者也。人主得使人为之,匹夫则无所移之。百亩一守,事业穷,无所移之也。今以一人兼听天下,日有余而治不足者,使人为之也。大有天下,小有一国,必自为之然后可,则劳若秏莫甚焉,如是,则虽臧获不肯与天子易势业。以是县天下,一四海,何故必自为之?为之者,役夫之道也,墨子之说也。论德使能而官施之者,圣<strong>王之道</strong>也,儒之所谨守也。传曰:“农分田而耕,贾分货而贩,百工分事而劝,士大夫分职而听,建国诸侯之君分土而守,三公总方而议;则天子共己而已。”出若入若,天下莫不平均,莫不治辨,是百王之所同也,而礼法之大分也。 百里之地可以取天下,是不虚,其难者在人主之知之也。取天下者,非负其土地而从之之谓也,道足以壹人而已矣。彼其人苟壹,则其土地且奚去我而适它?故百里之地,其等位爵服,足以容天下之贤士矣;其官职事业,足以容天下之能士矣;循其旧法,择其善者而明用之,足以顺服好利之人矣。贤士一焉,能士官焉,好利之人服焉,三者具而天下尽,无有是其外矣。故百里之地,足以竭势矣;致忠信,著仁义,足以竭人矣。两者合而天下取,诸侯后同者先危。《诗》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一人之谓也。 羿、蜂门者,善服射者也。王良、造父者,善服驭者也;聪明君子者,善服人者也。人服而势从之,人不服而势去之,故王者已于服人矣。故人主欲得善射,射远中微,则莫若羿、蜂门矣;欲得善驭,及速致远,则莫若王良、造父矣;欲得调壹天下,制秦、楚,则莫若聪明君子矣。其用知甚简,其为事不劳而功名致大,甚易处而綦可乐也,故明君以为宝,而愚者以为难。 夫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名为圣王,兼制人,人莫得而制也,是人情之所同欲也,而王者兼而有是者也。重色而衣之,重味而食之,重财物而制之,合天下而君之;饮食甚厚,声乐甚大,台榭甚高,园囿甚广,臣使诸侯,一天下,是又人情之所同欲也,而天子之礼制如是者也。制度以陈,政令以挟;官人失要则死,公侯失礼则幽,四方之国,有侈离之德则必灭;名声若日月,功绩如天地,天下之人应之如景向,是又人情之所同欲也,而王者兼而有是者也。故人之情,口好味而臭味莫美焉,耳好声而声乐莫大焉,目好色而文章致繁、妇女莫众焉,形体好佚而安重闲静莫愉焉,心好利而谷禄莫厚焉;合天下之所同愿兼而有之,皋牢天下而制之若制子孙,人苟不狂惑戆陋者,其谁能睹是而不乐也哉!欲是之主并肩而存,能建是之士不世绝,千岁而不合,何也?曰:“人主不公,人臣不忠也。人主则外贤而偏举,人臣则争职而妒贤,是其所以不合之故也。人主胡不广焉,无恤亲疏,无偏贵贱,唯诚能之求?若是,则人臣轻职业让贤而安随其后;如是,则舜、禹还至,王业还起。功壹天下,名配舜、禹物由有可乐如是其美焉者乎?呜呼!君人者亦可以察若言矣!杨朱哭衢涂,曰:“此夫过举跬步而觉跌千里者夫!”哀哭之。此亦荣辱安危存亡之衢已,此其为可哀甚于衢涂。呜呼哀哉!君人者千岁而不觉也。大意 政治昌明的国家,君民安乐,所以明主把自己的安乐寓于治国当中。聪明的国君可以使百里之国取天下,其方法就是用“道”,以道治国,天下南北无不归心。所以聪明君子善于使人信服,这是王者之术的最高境界。无国而不有治法,无国而不有乱法;无国而不有贤士,无国而不有罢士;无国而不有愿民,无国而不有悍民;无国而不有美俗,无国而不有恶俗。两者并行而国在,上偏而国安,在下偏而国危,上一而王,下一而亡。故其法治,其佐贤,其民愿,其俗美,而四者齐,夫是之谓上一。如是,则不战而胜,不攻而得,甲兵不劳而天下服。故汤以亳,武王以鄗,皆百里之地也,天下为一,诸侯为臣,通达之属莫不从服,无他故焉,四者齐也。桀、纣即序于有天下之势,索为匹夫而不可得也,是无它故焉,四者并亡也。故百王之法不同若是,所归者一也。 上莫不致爱其下而制之以礼,上之于下,如保赤子。政令制度,所以接下之人百姓,有不理者如豪末,则虽孤独鳏寡必不加焉。故下之亲上欢如父母,可杀而不可使不顺。君臣上下,贵贱长幼,至于庶人,莫不以是为隆正。然后皆内自省以谨于分,是百王之所以同也,而礼法之枢要也。然后农分田而耕,贾分货而贩,百工分事而劝,士大夫分职而听,建国诸侯之君分土而守,三公总方而议,则天子共己而止矣。出若入若,天下莫不平均,莫不治辨,是百王之所同而礼法之大分也。 若夫贯日而治平,权物而称用,使衣服有制,宫室有度,人徒有数,丧祭械用皆有等宜,以是用挟于万物,尺寸寻丈,莫得不循乎制度数量然后行,则是官人使吏之事也,不足数于大君子之前。故君人者,立隆政本朝而当,所使要百事者诚仁人也,则身佚而国治,功大而名美,上可以王,下可以霸;立隆正本朝而不当,所使要百事者非仁人也,则身劳而国乱,功废而名辱,社稷必危:是人君者之枢机也。故能当一人而天下取,失当一人而社稷危,不能当一人而能当千人百人者,说无之有也。既能当一人,则身有何劳而为,垂衣裳而天下定。故汤用伊尹,文王用吕尚,武王用召公,成王用<strong>周公旦</strong>。卑者五伯,齐桓公闺门之内,县乐奢泰游玩之修,于天下不见谓修,然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为五伯长,是亦无他故焉,知一政于管仲也,是君人者之要守也。知者易为之兴力而功名綦大,舍是而孰足为也?故古之人有大功名者,必道是者也;丧其国,危其身者,必反是者也。故<strong>孔子</strong>曰:“知者之知,固以多矣,有以守少,能无察乎!愚者之知,固以少矣,有以守多,能无狂乎!”此之谓也。大意 每个国家都有兴、亡两种前途:法治、佐贤、民愿、俗美的国家兴,反之则亡。这一点古今同理。做国君的关键不是事必躬亲,而在于设官分职,任用仁人管理政事,以礼义规范百姓,这样国家必然昌盛。治国者,分已定,则主相、臣下、百吏各谨其所闻,不务听其所不闻;各谨其所见,不务视其所不见。所闻所见诚以齐矣,则虽幽闲隐辟,百姓莫敢不敬分安制以化其上,是治国之征也。 主道治近不治远,治明不治幽,治一不治二。主能治近则远者理,主能治明则幽者化,主能当一则百事正。夫兼听天下,日有余而治不足者如此也,是治之极也。既能治近,又务治远;既能治明,又务见幽;既能当一,又务正百:是过者也。过,犹不及也,辟之是犹立直木而求其景之枉也。不能治近,又务治远;不能察明,又务见幽;不能当一,又务正百:是悖者也,辟之是犹立枉木而求其景之直也。故明主好要而暗主好详。主好要则百事详,主好详则百事荒。君者,论一相,陈一法,明一指,以兼覆之,兼炤之,以观其盛者也。相者,论列百官之长,要百事之听,以饰朝廷臣下百吏之分,度其功劳,论其庆赏,岁终奉其成功以效于君。当则可,不当则废,故君人劳于索之,而休于使之。大意 本段承前文继续论谈分职而治的重要。文中指出:国君、臣下的职责明确后,就要各谨其职,不干涉别人事务。只有这样,才能抓住要领。用国者,得百姓之力者富,得百姓之死者强,得百姓之誉者荣。三得者具而天下归之,三得者亡而天下去之。天下归之之谓王,天下去之之谓亡。汤、武者,循其道,行其义,兴天下同利,除天下同害,天下归之。故厚德音以先之,明礼义以道之,致忠信以爱之,尚贤使能以次之,爵服赏庆以申重之,时其事、轻其任以调齐之,潢然兼覆之,养长之,如何赤子。生民则致宽,使民则綦理,辩政令制度,所以接天下之人百姓,有非理者如豪末,则虽孤独鳏寡必不加焉。是故百姓贵之如帝,亲之如父母,为之出死断亡而不愉者,无他故焉,道德诚明,利泽诚厚也。乱世不然:污漫突盗以先之,权谋倾覆以示之,俳优、侏儒、妇女之请谒以悖之,使愚诏知,使不肖临贤,生民则致贫隘,使民则綦劳苦。是故百姓贱之如,恶之如鬼,日欲司间而相与投藉之,去逐之。卒有寇难之事,又望百姓之为己死,不可得也,说无以取之焉。孔子曰:“审吾所以适人,适人之所以来我也。”此之谓也。 伤国者何也?曰:以小人尚民而威,以非所取于民而巧,是伤国之大灾也。大国之主也,而好见小利,是伤国;其于声色、台榭、园囿也,愈厌而好新,是伤国;不好循正其所以有,啖啖常欲人之有,是伤国。三邪者在匈中,而又好以权谋倾覆之人断事其外,若是,则权轻名辱,社稷必危,是伤国者也。大国之主也,不隆本行,不敬旧法,而好诈故若是,则夫朝廷群臣亦从而成俗于不隆礼义而好倾覆也。朝廷群臣之俗若是,则夫众庶百姓亦从而成俗于不隆礼义而好贪利矣。君臣上下之俗莫不若是,则地虽广,权必轻;人虽众,兵必弱;刑罚虽繁,令不下通。夫是之谓危国,是伤国者也。 儒者为之不然,必将曲辨:朝廷必将隆礼义而审贵贱,若是,则士大夫莫不敬节死制者矣。百官则将齐其制度,重其官秩,若是,则百吏莫不畏法而遵绳矣。关市几而不征,质律禁止而不偏,如是,则商贾莫不孰悫而无诈矣。百工将时斩伐,佻其期日而利其巧任,如是,则百工莫不忠信而不楛矣。县鄙将轻田野之税,省刀布之敛,罕举力役,无夺农时,如是,则农夫莫不朴力而寡能矣。士大夫务节死制,然而兵劲。百吏畏法循绳,然后国常不乱。商贾敦悫无诈,则商旅安,货财通,而国求给矣。百工忠信而不楛,则器用巧便而财不匮矣。农夫朴力而寡能,则上不失天时,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废。是之谓政令行,风俗美,以守则固,以征则强,居则有名,动则有功。此儒之所谓曲辨也。大意 百姓对国家的兴亡作用甚大,因而贤主要竭力关心百姓。在文中,荀子抨击了小人误国害民的罪行,主张儒者治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君道 有乱君,无乱国;有治人,无治法。羿之法非亡也,而羿不世中;禹之法犹存,而夏不世王。故法不能独立,类不能自行,得其人则存,失其人则亡。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故有君子,则法虽省,足以遍矣;无君子,则法虽具,失先后之施,不能应事之变,足以乱矣。不知法之义而正法之数者,虽博,临事必乱。故明主急得其人,而暗主急得其势。急得其人,则身佚而国治,功大而名美,上可以王,下可以霸;不急得其人,而急得其势,则身劳而国乱,功废而名辱,社稷必危。故君人者,劳于索之,而休于使之。《书》曰:“惟文王敬忌,一人以择。”此之谓也。 合符节、别契券者,所以为信也;上好权谋,则臣下百吏诞诈之人乘是而后欺。探筹投鉤者,所以为公也;上好曲私,则臣下百吏乘是而后偏。衡石称县者,所以为平也;上好倾覆,则臣下百吏乘是而后险。斗斛敦概者,所以为啧也;上好贪利,则臣下百吏乘是而后丰取刻与,以无度取于民。故械数者,治之流也,非治之原也;君子者,治之原也。官人守数,君子养原;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故上好礼义,尚贤使能,无贪利之心,则下亦将綦辞让,致忠信而谨于臣子矣。如是则虽在小民,不待合符节、别契券而信,不待探筹投鉤而公,不待衡石称县而平,不待斗斛敦概而啧。故赏不用而民劝,罚不用而民服,有司不劳而事治,政令不烦而俗美,百姓莫敢不顺上之法,象上之志,而劝上之事,而安乐之矣。故藉敛忘费,事业忘劳,寇难忘死,城郭不待饰而固,兵刃不待陵而劲,敌国不待服而诎,四海之民不待令而一。夫是之谓至平。《诗》曰:“王犹允塞,徐方既来。”此之谓也。大意 治国需要有法,但更需要君子。君子是法的本原,也是国家得以治理的根本保证。所以为君之道在于任用君子、尚贤使能,做出好的表率。请问为人君?曰:以礼分施,均遍而不偏。请问为人臣?曰:以礼待君,忠顺而不懈。请问为人父?曰:宽惠而有礼。请问为人子?曰:敬爱而致文。请问为人兄?曰:慈爱而见友。请问为人弟?曰:敬诎而不苟。请问为人夫?曰:致功而不流,致临而有辨。请问为人妻?曰:夫有礼,则柔从听待,夫无礼,则恐惧而自竦也。此道也,偏立而乱,俱立而治,其足以稽矣。请问兼能之奈何?曰:审之礼也。古者先王审礼以方皇周浃于天下,动无不当也。故君子恭而不难,敬而不巩,贫穷而不约,富贵而不骄,并遇变态而不穷,审之礼也。故君子之于礼,敬而安之;其于事也,径而不失;其于人也,寡怨宽裕而无阿;其所为身也,谨修饰而不危;其应变故也,齐给便捷而不惑;其于天地万物也,不务说其所以然而致善用其材;其于百官之事、技艺之人也,不与之争能而致善用其功;其待上也,忠顺而不懈;其使下也,均遍而不偏;其交游也,缘义而有类;其居乡里也,容而不乱。是故穷则必有名,达则必有功,仁厚兼覆天下而不闵,明达用天地理、万变而不疑,血气和平,志意广大,行义塞于天地之间,仁知之极也,夫是之谓圣人。审之礼也。 请问为国?曰:闻修身,未尝闻为国也。君者,仪也,仪正而景正。君者,槃也,槃圆而水圆。君者,盂也,盂方而水方。君射则臣决。楚庄王好细腰,故朝有饿人。故曰:闻修身,未尝闻为国也。大意 礼是人君治国的重要武器,一切事物以礼来评断、制约,国家就好管理了。治国的另一个重要原则,就是人君要做出的表率,加强自身德行的修养。君者,民之原也,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故有社稷者而不能爱民、不能利民,而求民之亲爱己,不可得也。民不亲不爱,而求其为己用,为己死,不可得也。民不为己用,不为己死,而求兵之劲,城之固,不可得也。兵不劲,城不固,而求敌之不至,不可得也。敌至而求无危削,不灭亡,不可得也。危削灭亡之情举积此矣,而求安乐,是狂生者也。狂生者,不胥时而落。故人主欲强固安乐,则莫若反之民;欲附下一民,则莫若反之政;欲修政美国,则莫若求其人。彼或蓄积而得之者不世绝,彼其人者,生乎今之世而志乎古之道。以天下之王公莫好之也,然而于是独好之;以天下之民莫欲为之也,然而于是独为之;好之者贫,为之者穷,然而于是犹将为之也,不为少顷辍焉。晓然独明于先王之所以得之、所以失之,知国之安危臧否若别白黑。是其人也,大用之则天下为一,诸侯为臣;小用之则威行邻敌;纵不能用,使无去其疆域,则国终身无故。故君人者,爱民而安,好士而荣,两者无一焉而亡。《诗》曰:“介人维藩,大师为垣。”此之谓也。 道者何也?曰:君道也。君者何也?曰:能群也。能群也者何也?曰:善生养人者也,善班治人者也,善显设人者也,善藩饰人者也。善生养人者人亲之,善班治人者人安之,善显设人者人乐之,善藩饰人者人荣之。四统者俱而天下归之,夫是之谓能群。不能生养人者,人不亲也,不能班治人者,人不安也,不能显设人者,人不乐也,不能藩饰人者,人不荣也。四统者亡而天下去之,夫是之谓匹夫。故曰:道存则国存,道亡则国亡。省工贾,从农夫,禁盗贼,除奸邪,是所以生养之也。天子三公,诸侯一相,大夫擅官,士保职,莫不法度而公,是所以班治之也。论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皆使其人载其事而各得其所宜。上贤使之为三公,次贤使之为诸侯,下贤使之为士大夫,是所以显设之也。修冠弁衣裳、黼黻文章、雕琢刻镂皆有等差,是所以藩饰之也。故由天子至于庶人也,莫不骋其能,得其志,安乐其事,是所同也;衣暖而食充,居安而游乐,事时制明而用足,是又所同也。若失重色而成文章,重味而备珍备,是所衍也。圣王财衍以明辨异,上以饰贤良而明贵贱,下以饰长幼而明亲疏;上在王公之朝,下在百姓之家,天下晓然皆知其非以为异也,将以明分达治而保万世也。故天子诸侯无靡费之用,士大夫无流淫之行,百吏官人无怠慢之事,众庶百姓无奸怪之俗,无盗贼之罪,其能以称义遍矣。故曰:“治则衍及百姓,乱则不足及王公。”此之谓也。 至道大形,隆礼至法则国有常,尚贤使能则民知方,纂论公察则民不疑,赏克罚偷则民不怠,兼听齐明则天下归之。然后明分职,序事业,材技官能,莫不治理,则公道达而私门塞矣,公义明而私事息矣。如是,则德厚者进而佞说者止,贪利者退而廉节者起。《书》曰:“先时者杀无赦,不逮时者杀无赦。”人习其事而固,人之百事,如耳目鼻口之不可以相借官也;故职分而民不慢,次定而序不乱,兼听齐明而百事不留。如是,则臣下百吏至于庶人莫不修己而后敢安正,诚能而后敢受职;百姓易俗,小人变心,奸怪之属莫不反悫,夫是之谓政教之极。故天子不视而见,不听而聪,不虑而知,不动而功,块然独坐而天下从之如一体,如四胑之从心。夫是之谓大形。《诗》曰:“温温恭人,维德之基。”此之谓也。大意 国君是民望所在,他的行为好坏决定着民心向背,而民心决定着国家的存亡。所以若想国家强盛,国君必须在人民身上下功夫,在治理上下功夫,更要寻找有能力的贤人辅佐。为人主者,莫不欲强而恶弱,欲安而恶危,欲荣而恶辱,是禹、桀之所同也。要此三欲,辟此三恶,果何道而便?曰:在慎取相,道莫径是矣。故知而不仁,不可;仁而不知,不可;既知且仁,是人主之宝也,而王霸之佐也。不急得,不知;得而不用,不仁。无其人而幸有其功,愚莫大焉。 今人主有六患:使贤者为之,则与不肖者规之;使知者虑之,则与愚者论之;使修士行之,则与污邪之人疑之。虽欲成功,得乎哉!譬之是犹立直木而恐其景之枉也,惑莫大焉。语曰:“好女之色,恶者之孽也。公正之士,众人之痤也。循乎道之人,污邪之贼也。”今使污邪之人论其怨贼而求其无偏,得乎哉!譬之是犹立枉木而求其景之直也,乱莫大焉。 故古之人为之不然。其取人有道,其用人有法。取人之道,参之以礼;用人之法,禁之以等。行义动静,度之以礼;知虑取舍,稽之以成;日月积久,校之以功。故卑不得以临尊,轻不得以县重,愚不得以谋知,是以万举不过也。故校之以礼,而观其能安敬也;与之举错迁移,而观其能应变也;与之安燕,而观其能无流慆也;接之以声色、权利、忿怒、患险,而观其能无离守也。彼诚有之者与诚无之者若白黑然,可诎邪哉!故伯乐不可欺以马,而君子不可欺以人。此明<strong>王之道</strong>也。 人主欲得善射,射远中微者,县贵爵重赏以招致之,内不可以阿子弟,外不可以隐远人,能中是者取之,是岂不必得之之道也哉!虽圣人不能易也。欲得善驭速致远者,一日而千里,县贵爵重赏以招致之,内不可以阿子弟,外不可以隐远人,能致是者取之,是岂不必得之之道也哉!虽圣人不能易也。欲治国驭民,调壹上下,将内以固城,外以拒难,治则制人,人不能制也,乱则危辱灭亡可立而待也。然而求卿相辅佐,则独不若是其公也,案唯便嬖亲比己者之用也,岂不过甚矣哉!故有社稷者莫不欲强,俄则弱矣;莫不欲安,俄则危矣;莫不欲存,俄则亡矣。古有万国,今有数十焉,是无他故,莫不失之是也。故明主有私人以金石珠玉,无私人以官职事业,是何也?曰:本不利于所私也。彼不能而主使之,则是主暗也;臣不能而诬能,则是臣诈也。主暗于上,臣诈于下,灭亡无日,俱害之道也。夫文王非无贵戚也,非无子弟也,非无便嬖也,倜然乃举太公于州人而用之,岂私之也哉!以为亲邪?则周姬姓也。而彼姜姓也,以为故邪?则未尝相识也。以为好丽邪?则夫人行年七十有二,齫然而齿堕矣。然而用之者,夫文王欲立贵道,欲白贵名,以惠天下,而不可以独也,非于是子莫足以举之,故举是子而用之。于是乎贵道果立,贵名果明,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周之子孙苟不狂惑者,莫不为天下之显诸侯,如是者,能爱人也。故举天下之大道,立天下之大功,然后隐其所怜所爱,其下犹足以为天下之显诸侯。故曰:“唯明主为能爱其所爱,暗主则必危其所爱。”此之谓也。大意 本段承上文继续阐述为君之道。人主无不希望国家强大昌盛,而实现这些目标的捷径是选用贤能为相。使用贤能时必须充分信任,使其充分发挥能力。荀子认为,人主不可任人唯亲,金石珠玉可以赏给亲近者,而官职则不行。任职者若无能力,则君臣必定一起灭亡。墙之外,目不见也;里之前,耳不闻也;而人主之守司,远者天下,近者境内,不可不略知也。天下之变,境内之事,有弛易齵差者矣,而人主无由知之,则是拘胁蔽塞之端也。耳目之明,如是其狭也;人主之守司,如是其广也;其中不可以不知也,如是其危也。然则人主将何以知之?曰:便嬖左右者,人主之所以窥远收众之门户牖向也,不可不早具也。故人主必将有便嬖左右足信者然后可,其知惠足使规物,其端诚足使定物然后可,夫是之谓国具。人主不能不有游观安燕之时,则不得不有疾病物故之变焉。如是国者,事物之至也如泉原,一物不应,乱之端也。故曰:人主不可以独也。卿相辅佐,人主之基杖也,不可不早具也。故人主必将有卿相辅佐足任者然后可,其德音足以填抚百姓,其知虑足以应待万变然后可,夫是之谓国具。四邻诸侯之相与,不可以不相接也,然而不必相亲也。故人主必将有足使喻志决疑于远方者然后可。其辩说足以解烦,其知虑足以决疑,其齐断足以距难,不还秩、不反君,然而应薄扞患足以持社稷然后可,夫是之谓国具。故人主无便嬖左右足信者谓之暗,无卿相辅佐足任者谓之独,所使于四邻诸侯者非其人谓之孤,孤独而晻谓之危。国虽若存,古之人曰亡矣。《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之谓也。 材人:愿悫拘录,计数纤啬而无敢遗丧,是官人使吏之材也。修饬端正,尊法敬分而无倾侧之心守职循业,不敢损益,可传世也,而不可使侵夺,是士大夫官师之材也,知隆礼义之为尊君也,知好士之为美名也,知爱民之为安国也,知有常法之为一俗也,知尚贤使能之为长功也,知务本禁末之为多材也,知无与下争小利之为便于事也,知明制度权物称用之为不泥也,是卿相辅佐之材也。末及君道也。能论官此三材者而无失其次,是谓人主之道也。若是,则身佚而国治,功大而名美,上可以王,下可以霸,是人主之要守也。人主不能论此三材者,不知道此道,安值将卑势出劳,并耳目之乐,而亲自贯日而治详,一内而曲辨之,虑与臣下争小察而綦偏能,自古及今,未有如此而不乱者也。是所谓“视乎不可见,听乎不可闻,为乎不可成”,此之谓也。大意: 作为人主,光任用有能力的卿相还不够,还应有广泛了解下情的人在身边,同时还要有能够体现人主意志、协调四邻诸侯关系的外交使者。必须了解他们的长处和短处,这是人主应具备的能力。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臣道 人臣之论:有态臣者,有篡臣者,有功臣者,有圣臣者。内不足使一民,外不足使距难,百姓不亲,诸侯不信,然而巧敏佞说,善取宠乎上,是态臣者也。上不忠乎君,下善取誉乎民,不恤公道通义,朋党比周,以环主图私为务,是篡臣者也。内足使以一民,外足使以距难,民亲之,士信之,上忠乎君,下爱百姓而不倦,是功臣者也。上则能尊君,下则能爱民,政令教化,刑下如影,应卒遇变,齐给如响,推类接誉,以待无方,曲成制象,是圣臣者也。故用圣臣者王,用功臣者强,用篡臣者危,用态臣者亡。态臣用则必死。篡臣用则必危,功臣用则必荣,圣臣用则必尊。故齐之苏秦、楚之州侯、秦之张仪,可谓态臣者也。韩之张去疾、赵之奉阳、齐之孟尝,可谓篡臣也。齐之管仲、晋之咎犯、楚之孙叔敖,可谓功臣矣。殷之伊尹、周之太公,可谓圣臣矣。是人臣之论也,吉凶贤不肖之极也,必谨志之而慎自为择取焉,足以稽矣。 从命而利君谓之顺,从命而不利君谓之谄;逆命而利君谓之忠,逆命而不利君谓之篡;不恤君之荣辱,不恤国之臧否,偷合苟容,以持禄养交而已耳,谓之国贼。君有过谋过事,将危国家、殒社稷之惧也,大臣父兄有能进言于君,用则可,不用则去,谓之谏;有能进言于君,用则可,不用则死,谓之争;有能比知同力,率群臣百吏而相与强君挢君,君虽不安,不能不听,遂以解国之大患,除国之大害,成于尊君安国,谓之辅;有能抗君之命,窃君之重,反君之事,以安国之危,除君之辱,功伐足以成国之大利,谓之拂。故谏、争、辅、拂之人,社稷之臣也,国君之宝也,明君所尊厚也,而暗主惑君以为己贼也。故明君之所赏,暗君之所罚也;暗君之所赏,明君之所杀也。伊尹、箕子可谓谏矣,比干、子婿可谓争矣,平原君之于赵可谓辅矣,信陵君之于魏可谓拂矣。传曰:“从道不从君。”此之谓也。 故正义之臣设,则朝廷不颇;谏争辅拂之人信,则君过不远;爪牙之士施,则仇雠不作;边境之臣处,则疆垂不丧。故明主好同而暗主好独,明主尚贤使能而飨其盛,暗主妒贤畏能而灭其功。罚其忠,赏其贼,夫是之谓至暗,桀、纣所以灭也。大意 本篇是论述做大臣应遵循的原则。在这一段中,作者分析了大臣的类型,指出,大臣有态臣、篡臣、功臣、圣臣四种。态臣、篡臣是不利于国家的臣子,用之则亡;而功臣、圣臣则与之相反。大臣面对国君,能够谏、争、辅、拂者,是社稷之臣,是国君之宝。作者对“从道不从君”的为臣之道表示赞同。事圣君者,有听从,无谏争;事中君者,有谏争,无谄谀;事暴君者,有补削,无挢拂。迫胁于乱时,穷居于暴国,而无所避之,则崇其美,扬其善,违其恶,隐其败,言其所长,不称其所短,以为成俗。诗曰:“国有大命,不可以告人,妨其躬身。”此之谓也。 恭敬而逊,听从而敏,不敢有以私决择也,不敢有以私取与也,以顺上为志,是事圣君之义也。忠信而不谀,谏争而不谄,挢然刚折,端志而无倾侧之心,是案曰是,非案曰非,是事中君之义也。调而不流,柔而不屈,宽容而不乱,晓然以至道而无不调和也,而能化易,时关内之,是事暴君之义也。若驭朴马,若养赤子,若食餧人,故因其惧也,而改其过;因其忧也,而辨其故;因其喜也,而入其道;因其怒也,而除其怨:曲得所谓焉。《书》曰:“从命而不拂,微谏而不倦,为上则明,为下则逊。”此之谓也。 事人而不顺者,不疾者也;疾而不顺者,不敬者也;敬而不顺者,不忠者也;忠而不顺者,无功者也;有功而不顺者,无德者也。故无德之为道也,伤疾、堕功、灭苦,故君子不为也。 有大忠者,有次忠者,有下忠者,有国贼者:以德复君而化之,大忠也;以德调君而辅之,次忠也;以是谏非而怒之,下忠也;不恤君之荣辱,不恤国之臧否,偷合苟容,以之持禄养交而已耳,国贼也。若周公之于成王也,可谓大忠矣;若管仲之于桓公,可谓次忠矣;若子胥之于夫差,可谓下忠矣;若曹触龙之于纣者,可谓国贼矣。 仁者必敬人。凡人非贤则案不肖也。人贤而不敬,则是禽兽也;人不肖而不敬,则是狎虎也。禽兽则乱,狎虎则危,灾及其身矣。《诗》曰:“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它。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此之谓也。 故仁者必敬人。敬人有道:贤者则贵而敬之,不肖者则畏而敬之;贤者则亲而敬之,不肖者则疏而敬之。其敬一也,其情二也。若夫忠信端悫而不害伤,则无接而不然,是仁人之质也。忠信以为质,端悫以为统,礼义以为文,伦类以为理,喘而言,臑而动,而一可以为法则。《诗》曰:“不僭不贼,鲜不为则。”此之谓也。 恭敬,礼也;调和,乐也;谨慎,利也;斗怒,害也。故君子安礼,乐乐,谨慎而无斗怒,是以百举不过也。小人反是。 通忠之顺,权险之平,祸乱之从声,三者,非明主莫之能知也。争然后善,戾然后功,出死无私,致忠而公,夫是之谓通忠之顺,信陵群似之矣。夺然后义,杀然后仁,上下易位然后贞,功参天地,泽被生民,夫是之谓权险之平,汤、武是也。过而通情,和而无经,不恤是非,不论曲直,偷合苟容,迷乱狂生,夫是之谓祸乱之从声,飞廉、恶来是也。传曰:“斩而齐,枉而顺,不同而壹。”《诗》曰:“受小球大球,为下国缀旒。”此之谓也。大意 大臣事君所采取的原则,应首先看君主是明君还是暴君。对于明君,大臣只要顺从其意即可;不得已而事奉暴君,大臣则应言君主之所长,不言其所短,做到柔而不屈,有机会则晓以为君之道。作为大臣,应该做到顺、敬、忠。荀子对此三者作了详细的阐述。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致士 衡听、显幽、重明、退奸、进良之术:朋党比周之誉,君子不听;残贼加累之谮,君子不用;隐忌雍蔽之人,君子不近;货财禽犊之请,君子不许。凡流言、流说、流事、流谋、流誉、流愬,不官而衡至者,君子慎之。闻听而明誉之,定其当而当,然后士其刑赏而还与之,如是则奸言、奸说、奸事、奸谋、奸誉、奸誉、奸愬莫之试也,忠言、忠说、忠事、忠谋、忠誉、忠韍莫不明通,方起以尚尽矣。夫是之谓衡听、显幽、重明、退奸、进良之术。 川渊深而鱼鳖归之,山林茂而禽兽归之,刑政平而百姓归之,礼义备而君子归之。故礼及身而行修,义及国而政明,能以礼挟而贵名白,天下愿,令行禁止,王者之事毕矣。《诗》曰:“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此之谓也。川渊者,龙鱼之居也;山林者,鸟兽之居也;国家者,士民之居也。川渊枯则龙鱼去之,山林险则鸟兽去之,国家失政则士民去之。 无士则人不安居,无人则土不守,无道法则人不至,无君子则道不举。故土之与人也,道之与法也者,国家之本作也,君子也者,道法之总要也,不可少顷旷也。得之则治,失之则乱;得之则安,失之则危;得之则存,失之则亡。故有良法而乱者有之矣,有君子而乱者,自古及今,未尝闻也。传曰:“治生乎君子,乱生乎小人。”此之谓也。 得众动天。美意延年。诚信如神。夸诞逐魂。 人主之患,不在乎不言用贤,而在乎诚必用贤。夫言用贤者口也,却贤者行也,口行相反而欲贤者之至,不肖者之退也,不亦难乎!夫耀蝉者务在明其火,振其树而已,火不明,虽振其树,无益也。今人主有能明其德,则天下归之,若蝉之归明火也。 临事接民而以义,变应宽裕而多容,恭敬以先之,政之始也;然后中和察断以辅之,政之隆也;然后进退诛赏之,政之终也。故一年与之始,三年与之终。用其终为始,则政令不行而上下怨疾,乱所以自作也。《书》曰:“义刑义杀,勿庸以即,女惟曰:‘未有顺事。’”言先教也。 程者,物之准也;礼者,节之准也。程以立数,礼以定伦,德以叙位,能以授官。凡节奏欲陵,而生民欲宽,节奏陵而文,生民宽而安。上文下安,功名之极也,不可以加矣。 君者,国之隆也;父者,家之隆也。隆一而治,二而乱,自古及今,未有二隆争重而能长久者。 师术有四,而博习不与焉:尊严而惮,可以为师;耆艾而信,可以为师;诵说而不陵不犯,可以为师;知微而乱,可以为师。故师术有四,而博习不与焉。水深而回,树落则粪本,弟子通利则思师。《诗》曰:“无言不雠,无德不报。”此之谓也。 赏不欲僭,刑不欲滥,赏僭则利及小人,刑滥则害及君子。若不幸而过,宁僭无滥;与其害善,不若利淫。大意 本篇主要阐述如何招揽人才。荀子指出,君子能够兼听、显幽、重明、退奸、进良,任用君子对于一个国家的治理十分重要。招徕君子要修礼义,“礼义备而君子归之”。此外还要有良好的法规,“无道法则人不至”。对于国君来说,用贤不要停留在口头上,而要付诸行动,言行一致,贤者必至。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议兵 临武君与孙卿子议兵于赵孝成王前,王曰:“请问兵要。”临武君对曰:“上得天时,下得地利,观敌之变动,后之发,先之至,此用兵之要求也。” 孙卿子曰:“不然。臣所闻古之道,凡用兵攻战之本在乎壹民。弓矢不调,则羿不能以中微;六马不和,则造父不能以致远;士民不亲附,则汤、武不能以必胜也。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者也。故兵要在乎善附民而已。” 临武君曰:“不然。兵之所贵者势利也,所行者变诈也。善用兵者,感忽悠暗,莫知其所从出,孙、吴用之,无敌于天下,岂必待附民哉!” 孙卿子曰:“不然。臣之所道,仁人之兵,王者之志也。君之所贵,权谋势利也;所行,攻夺变诈也,诸侯之事也。仁人之兵,不可诈也。彼可诈者,怠慢者也,路亶者也,君臣上下之间滑然有离德者也。故以桀诈桀,犹巧拙有幸焉。以桀诈尧,譬之若以卵投石,以指挠沸;若赴水火,入焉焦没耳。故仁人上下,百将一心,三军同力;臣之于君也,下之于上也,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扞头目而覆胸腹也,诈而袭之,与先惊而后击之,一也。且仁人之用十里之国,则将有百里之听;用百里之国,则将有千里之听。用千里之国,则将有四海之听,必将聪明警戒,和传而一。故仁人之兵,聚则成卒,散则成列;延则若莫邪之长刃,婴之者断;兑则若莫邪之利锋,当之者溃;圜居而方止,则若磐石然,触之者角摧,案角鹿埵、陇种、东笼而退耳。且夫暴国之君,将谁与至哉?彼其所与至者,必其民也,而其民之亲我,欢若父母,其好我,芬若椒兰;彼反顾其上,则若灼黥,若仇雠。人之情,虽桀、跖,岂又肯为其所恶贼其所好者哉?是犹使人之子孙自贼其父母也,彼必将来告之,夫又何可诈也?故仁人用,国日明,诸侯先顺者安,后顺者危,虑敌之者削,反之者亡。《诗》曰:‘武王载发,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此之谓也。” 孝成王、临武君曰:“善!请问王者之兵设何道、何行而可?” 孙卿子曰:“凡在大王,将率未事也。臣请遂道王者诸侯强弱存亡之效、安危之势。君贤者其国治,君不能者其国乱;隆礼、贵义者其国治,简礼、贱义者其国乱。治者强,乱者弱,是强弱之本也。上足卬则下可用也,上不卬则下不可用也。下可用则强,下不可用则弱,是强弱之常也。隆礼效功,上也;重禄贵节,次也;上功贱节,下也:是强弱之凡也。好士者强,不好士者弱;爱民者强,不爱民者弱;政令信者强,政令不信者弱;民齐者强,民不齐者弱;赏重者强,赏轻者弱;刑威者强,刑侮者弱;械用兵革攻完便利者强,械用兵革窳楛不便利者弱;重用兵者强,轻用兵者弱;权出一者强,权出二者弱;是强弱之常也。齐人隆技击,其技也,得一首者,则赐赎锱金,无本赏矣。是事小敌毳则偷可用也,事大敌坚则焉涣离耳,若飞鸟然,倾侧反覆无日,是亡国之兵也。兵莫弱是矣,是其去赁市佣而战之几矣。魏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服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是数年而衰而未可夺也,改造则不易周也,是故地虽大其税必寡,是危国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陿阸,其使民也酷烈,劫之以势,隐之以阸,忸之以庆赏,䲡之以刑罚,使天下之民所以要利于上者,非斗无由也。阸而用之,得而后功之,功赏相长也。五甲首而隶五家,是最为众强长久,多地以正。故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有遇之者,若以焦熬投石焉。兼是数国者,皆干赏蹈利之兵也,佣徒鬻卖之道也,未有贵上、安制、綦节之理也,诸侯有能微妙之以节,则作而兼殆之耳!故招近募选,隆势诈,尚功利,是渐之也;礼义教化,是齐之也。故以诈遇诈,犹有巧拙焉;以诈遇齐,辟之犹以锥刀堕太山也,非天下之愚人莫敢试。故王者之兵不试,汤、武之诛桀、纣也,拱挹指麾,而强暴之国莫不趋使,诛桀、纣若诛独夫。故《泰誓》曰:‘独夫纣’,此之谓也。故兵大齐则制天下,小齐则治邻敌,若夫招近募选,隆势诈,尚功利之兵,则胜不胜无常,代翕代张,代存代亡,相为雌雄耳矣。夫是之谓盗兵,君子不由也。故齐之田单,楚之庄,秦之卫鞅,燕之缪虮,是皆世俗之所谓善用兵者也,是其巧拙强弱则未有以相君也,若其道一也,未及和齐也,掎契司诈,权谋倾覆,未免盗兵也。齐桓、晋文、楚庄、吴阖闾、越勾践,是皆和齐之兵也,可谓入其域矣,然而未有本统也;故可以霸而不可以王,是强弱之效也。” 孝成王、临武君曰:“善!请问为将。” 孙卿子曰:“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乎无悔。事至无悔而止矣,成不可必也。故制号政令,欲严以威;庆赏刑罚,欲必以信;处舍收臧,欲周以固;徙举进退,欲安以重,欲疾以速;窥敌观变,欲潜以深,欲伍以参;遇敌决战,必道吾所明,无道吾所疑:夫是之谓六术。无欲将而恶废,无急胜而忘败,无威内而轻外,无见其利而不顾其害,凡虑事欲孰而用财欲泰:夫是之谓五权。所以不受命于主有三:可杀而不可使处不完,可杀而不可使击不胜,可杀而不可使欺百姓,夫是之谓三至。凡受命于主而行三军,三军既定,百官得序,群物皆正,则主不能喜,敌不能怒,夫是之谓至臣。虑必先事而申之以敬,慎终如始,终始如一,夫是之谓大吉。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败也必在慢之,故敬胜怠则吉,怠胜敬则灭,计胜欲则从,欲胜计则凶。战如守,行如战,有功如幸,敬谋无圹,敬事无圹,敬吏无圹,敬众无圹,敬敌无圹,夫是之谓五无圹。慎行此六术、五权、三至,而处之以恭敬无圹,夫是之谓天下之将,则通于神明矣。” 临武君曰:“善!请问王者之军制。” 孙卿子曰:“将死鼓,御死辔,百吏死职,士大夫死行列,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顺命为上,有功次之;令不进而进,犹令不退而退也,其罪惟均。不杀老弱,不躐禾稼,服者不禽,格者不舍,奔命者不获。凡诛,非诛其百姓也,诛其乱百姓者也;百姓有扞其贼,则是亦贼也。以故顺刃者生,苏刃者死,奔命者贡。微子开封于宋;曹触龙断于军;殷之服民,所以养生之者也,无异周人。故近者歌讴而乐之,远者竭蹶而趋之,无幽闲辟陋之国,莫不趋使而安乐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莫不从服,夫是之谓人师。《诗》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王者有诛而无战,城守不攻,兵格不击。上下相喜则庆之。不屠城,不潜军,不留众,师不越时,故乱者乐其政,不安其上,欲其至也。” 临武君曰:“善!”大意 本篇阐述的是荀子的军事思想。 在文中荀子指出,攻战之本在于得到人民的支持,最强大的军队是“仁人之兵”。军队的强弱取决于国家政治状况。将领要做到智能决疑,行能无过,临事果断。具体而言,就是要做到六术、五权、三至、五无圹。此外,军队还必须有严格的纪律,即“顺命为上,有功次之”。陈嚣问孙卿子曰:“先生议兵,常以仁义为本。仁者爱人,义者循理,然则又何以兵为?凡所为有兵者,为争夺也。” 孙卿子曰:“非女所知也。彼仁者爱人,爱人,故恶人之害之也;义者循理,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故仁人之兵,所存者神,所过者化,若时雨之降,莫不说喜。是以尧伐欢兜,舜伐有苗,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此四帝、两王皆以仁义之兵行于天下也。故近者亲其善,远方慕其德;兵不血刃,远迩来服,德盛于此,施及四极。《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不忒,。’此之谓也。” <strong>李斯</strong>问孙卿子曰:“秦四世有胜,兵强海内,威行诸侯,非以仁义为之也,以便从事而已。” 孙卿子曰:“非女所知也。女所谓便者,不便之便也;吾所谓仁义者,大便之便也。彼仁义者,所以修政者也,政修则民亲其上,乐其君,而轻为之死。故曰:凡在于君,将率,末事也。秦四世有胜,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己也,此所谓末世之兵,未有本统也。故汤之放桀也,非其逐之鸣条之时也;武王之诛纣也,非以甲子之朝而后胜之也。皆前行素修也,此所谓仁义之兵也。今女不求之于本而索之于末,此世之所以乱也。 礼者,治辨之极也,强固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所以陨社稷也。故坚甲利兵不足以为胜,高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楚人鲛革、犀兕以为甲,鞈如金石;宛钜铁釶,惨如蜂虿;轻利僄遬,卒如飘风,然而兵殆于垂沙,唐蔑死,庄起,楚分而为三四。是岂无坚甲利兵也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汝、颍以为险,江、汉以为池,限之以邓林,缘之以方城,然而秦师至而鄢、郢举,若振槁然。是岂无固塞隘阻也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纣刳比干,囚箕子,为炮烙刑;杀戮无时,臣下懔然莫必其命,然而周师至而令不行乎下,不能用其民。是岂令不严、刑不繁也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古之兵,戈、矛、弓、矢而已矣,然而敌国不待试而诎;城郭不辨,沟池不拑,固塞不树,机变不张,然而国晏然不畏外而明内者,无它故焉,明道而钧分之,时使而诚爱之,下之和上也如影响,有不由令者然后诛之以刑。故刑一人而天下服,罪人不邮其上,知罪之在己也;是故刑罚省而威流,无它故焉,由其道故也。古者帝尧之治天下也。盖杀一人、刑二人而天下治。传曰:‘威厉而不试,刑错而不用。’此之谓也。 凡人之动也,为赏庆为之则见害伤焉止矣。故赏庆刑罚势诈不足以尽人之力,致人之死。为人主上者也,其所以接下之百姓者,无礼忠信,焉虑率用赏庆刑罚势诈险阸其下,获其功用而已矣。大寇则至,使之持危城则必畔,遇敌处战则必北,劳苦烦辱则必奔,霍焉离耳,下反制其上。故赏庆刑罚势诈之为道者,佣徒粥卖之道也,不足以合大众,美国家,故古之人羞而不道也。故厚德音以先之,明礼义以道之,致忠信以爱之,尚贤使能以次之,爵服庆赏以申之,时其事,轻其任以调齐之,长养之,如保赤子,政令以定,风俗以一。有离俗不顺其上,则百姓莫不敦恶,莫不毒孽,若祓不祥,然后刑于是起矣。是大刑之所加也,辱孰大焉?将以为利邪?则大刑加焉。身苟不狂惑戆陋,谁睹是而不改也哉!然后百姓晓然皆知修上之法,像上之志而安乐之,于是有能化善、修身、正行、积礼义、尊道德,百姓莫不贵敬,莫不亲誉,然后赏于是起矣。是高爵丰禄之所加也,荣孰大焉?将以为害邪?则高爵丰禄以持养之,生民之属,孰不愿也。雕雕焉县贵爵重赏于其前,县明刑大辱于其后,虽欲无化,能乎哉?故民归之如流水,所存者神,所为者化。而顺,暴悍勇力之属为之化而愿,旁辟曲私之属为之化而公,矜纠收缭之属为之化而调,夫是之谓大化至一。《诗》曰:‘王犹允塞,徐方既来。’此之谓也。 凡兼人者有三术:有以德兼人者,有以力兼人者,有以富兼人者。彼贵我名声,美我德行,欲为我民,故辟门除涂以迎吾入,因其民,袭其处,而百姓皆安,立法施令莫不顺比。是故得地而权弥重,兼人而兵俞强,是以德兼人者也。非贵我名声也,非美我德行也,彼畏我威,劫我势,故民虽有离心,不敢有畔虑,若是,则戎甲俞众,奉养必费。是故得地而权弥轻,兼人而兵俞弱,是以力兼人者也。非贵我名声也,非美我德行也,用贫求富,用饥求饱,虚腹张口来归我食;若是,则必发夫掌窌之粟以食之,委之财货以富之,立良有司以接之,已朞三年,然后民可信也。是故得地而权弥轻,兼人而国俞贫,是以富兼人者也。故曰:以德兼人者王,以力兼人者弱,以富兼人者贫。古今一也。 兼并易能也,唯坚凝之难焉。齐能并宋而不能凝也,故魏夺之;燕能并齐而不能凝也,故田单夺之;韩之上地,方数百里,完全富足而趋赵,赵不能凝也,故秦夺之。故能并之而不能凝,则必夺;不能并之又不能凝其有,则必亡。能凝之,则必能并之矣。得之则凝,兼并无强。古者汤以薄,武王以滈,皆百里之地也,天下为一,诸侯为臣,无它故焉,能凝之也。故凝士以礼,凝民以政;礼修而士服,政平而民安,士服民安,夫是之谓大凝。以守则固,以征则强,令行禁止,王者之事毕矣。”大意 在文中荀子指出:征服天下的根本武器不是军队,而是昌明的政治。礼是国家强固之本,行仁义则政治昌明,这样的国家能吸引天下之人,因而能够兼有天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强国 刑范正,金锡美,工冶巧,火齐得,剖刑而莫邪已。然而不剥脱,不砥厉,则不可以断绳;剥脱之,砥厉之,则劙盘盂、刎牛马、忽然耳。彼国者,亦强国之剖刑已。然而不教诲,不调一,则入不可以守,出不可以战;教诲之,调一之,则兵劲城固,敌国不敢婴也。彼国者亦有砥厉,礼义、节奏是也。故人之命在天,国之命在礼。人君者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好利多诈而危,权谋、倾覆、幽险而亡。 威有三:有道德之威者,有暴察之威者,有狂妄之威者。此三威者,不可不孰察也。礼乐则修,分义则明,举错则时,爱利则形,如是,百姓贵之如帝,高之如天,亲之如父母,畏之如神明,故赏不用而民劝,罚不用而威行,夫是之谓道德之威。礼乐则不修,分义则不明,举错则不时,爱利则不形,然而其禁暴也察,其诛不服也审,其刑罚重而信,其诛杀猛而必,黭然而雷击之,如墙厌之,如是,百姓劫则致畏,嬴则敖上,执拘则最,得间则散,敌中则夺,非劫之以形势,非振之以诛杀,则无以有其下,夫是之谓暴察之威。无爱人之心,无利人之事,而日为乱人之道,百姓欢敖则从而执缚之,刑灼之,不和人心。如是,下比周贲溃以离上矣,倾覆灭亡可立而待也!夫是之谓狂妄之威。此三威者,不可不孰察也。道德之威成乎安强,暴察之威成乎危弱,狂妄之威成乎灭亡也。 公<strong>孙子</strong>曰:“子发将而伐蔡,克蔡,获蔡侯,归致命曰:‘蔡侯奉其社稷而归之楚,舍属二三子而治其地。’既,楚发其赏,子发辞曰:‘发诫布令而敌退,是主威也;徒举相攻而敌退,是将威也;合战用力而敌退,是众威也。臣舍不宜以众威受赏。’”讥之曰:“‘子发之致命也恭,其辞赏也固。夫尚贤使能,赏有功,罚有罪,非独一人为之也,彼先<strong>王之道</strong>也,一人之本也,善善、恶恶之应也,治必由之,古今一也。古者明王之举大事,立大功也,大事已博,大功已立,则君享其成,群臣享其功,士大夫益爵,官人益秩,庶人益禄;是以为善者劝,为不善者沮,上下一心,三军同力,是以百事成而功名大也。今子发独不然:反先王之道,乱楚国之法。堕兴功之臣,耻受赏之属,无僇乎族党而抑卑其后世,案独以为私廉,岂不过甚矣哉!故曰:子发之致命也恭,其辞赏也固。”荀卿子说齐相曰:“处胜人之势,行胜人之道,天下莫忿,汤、武是也;处胜人之势,不以胜人之道,厚于有天下之势,索为匹夫不可得也,桀、纣是也。然则得胜人之势者,其不如胜人之道远矣。夫主相者,胜人以势也;是为是,非为非,能为能,不能为不能,并已之私欲,必以道夫公道通义之可以相兼容者,是胜人之道也。今相国上则得专主,下则得专国,相国之于胜人之势,亶有之矣。然则胡不此胜人之势,赴胜人之道,求仁厚明通之君子则托王焉,与之参国政,正是非?如是,则国孰敢不为义矣?君臣上下,贵贱长少,至于庶人,莫不为义,则天下孰不欲合义矣?贤士愿相国之朝,能士愿相国之官,好利之民莫不愿以齐为归,是一天下也。相国舍是而不为,案直为是世俗之所以为,则女主乱之宫,诈臣乱之朝,贪吏乱之官,众庶百姓皆以贪利争夺为俗,曷若是而可以持国乎?今巨楚县吾前,大燕鰌吾后,劲魏钩吾右,西壤之不绝若绳,楚人则乃有襄贲、开阳以临吾左。是一国作谋,则三国必起而乘我,如是,则齐必断而为四,三国若假城然耳,必为天下大笑。曷若?两者孰足为也?夫桀、纣,圣王之后子孙也,有天下者之世也,势籍之所存,天下之宗室也,土地之大,封内千里;人之众,数以亿万,俄而天下倜然举去桀、纣而奔汤、武,反然举恶桀、纣而贵汤、武,是何也?夫桀、纣何失而汤、武何得也?曰:是无它故焉,桀、纣者善为人所恶也,而汤、武者善为人所好也。人之所恶何也?曰:污漫、争夺、贪利是也。人之所好者何也?曰:礼义、辞让、忠信是也。今君人者,辟称比方则欲自并乎汤、武,若其所以统之,则无以异于桀、纣,而求有汤、武之功名可乎?故凡得胜者必人也,凡得人者必与道也。道也者何也?曰:礼让忠信是也。故自四五万而往者,强胜,非众之力也,隆在信矣;自数百里而往者安固,非大之力也,隆在修政矣。今已有数万之众者也,陶诞比周以争与;已有数百里之国者也,污漫突盗以争地。然则是弃己之所安强,而争己之所以危弱也,损己之所不足,以重己之所有余,若是其悖缪也,而求有汤、武之功名可乎?辟之是犹伏而咶天,救经而引其足也,说必不行矣,愈务而愈远。为人臣者不恤己行之不行,苟得利而已矣,是渠冲入穴而求利也,是仁人之所羞而不为也。故人莫贵乎生,莫乐乎安所以养生安乐者莫大乎礼义。人知贵生乐安而弃礼义,辟之是犹欲寿而刎颈也,愚莫大焉。故君人者,爱民而安,好士而荣,两者无一焉而亡。《诗》曰:“价人维藩,大师维垣。”此之谓也。大意 本篇阐述强国之道。在这段文字中作者指出国家强盛的关键是施行礼义法规,礼义是国家的命脉。君主如能修礼,那么等级就会明确,就具有了道德之威,受到百姓的拥戴。反之,必然天下大乱。力术止,义术行。曷谓也?曰:秦之谓也。威强乎汤、武,广大乎舜、禹,然而忧患不可胜校也,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己也,此所谓力术止也。曷谓乎威强乎汤、武?汤、武也者,乃能使说己者用耳。今楚父死焉,国举焉,负三王之庙而辟于陈、蔡之间,视可,司间,案欲剡其胫而以蹈秦之腹,然而秦使左案左,使右案右,是乃使仇人役也,此所谓威强乎汤、武也。曷谓广大乎舜、禹也?曰:古者百王之一天下、臣诸侯也,未有过封内千里者也。今秦南乃有沙羡与俱,是乃江南也,北与胡、貉为邻,西有巴、戎,东在楚者乃界于齐在韩者逾常山乃有临虑,在魏者乃据圉津,即去大梁百有二十里耳,其在赵者剡然有苓而据松柏之塞,负西海而固常山,是地遍天下也。威动海内,强殆中国,然而忧患不可胜校也,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己也。此所谓广大乎舜禹也。然则奈何?曰:节威反文,案用夫端诚信全之君子治天下焉,因与之参国政,正是非,治曲直,听咸阳,顺者错之,不顺者而后诛之。若是,则兵不复出于塞外而令行天下矣;若是,则虽为之筑明堂于塞外而朝诸侯,殆可矣。假今之世,益地不如益信之务也。” 应侯问孙卿子曰:“入秦何见?”孙卿子曰:“其固塞险,形势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是形胜也。入境,观其风俗,其百姓朴,其声乐不流污,其服不挑,甚畏有司而顺,古之民也,及都邑官府,其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古之吏也。入其国,观其士大夫,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出于公门,归于其家,无有私事也。不比周,不朋党,倜然莫不明通而公也,古之士大夫也。观其朝廷,其闲听决百事不留,恬然如无治者,古之朝也。故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是所见也。故曰:佚而治,约而详,不烦而功,治之至也。秦类之矣。虽然,则有其諰矣。兼是数具者而尽有之,然而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是何也?则其殆无儒邪。故曰:粹而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亦秦之所短也。” 积微,月不胜日,时不胜月,岁不胜时。凡人好敖慢小事,大事至然后兴之务之,如是则常不胜夫敦比于小事者矣。是何也?则小事之至也数,其县日也博,其为积也大。大事之至也希,其县日也浅,其为积也小。故善日者王,善时者霸,补漏者危,大荒者亡。故王者敬日,霸者敬时,仅存之国危而后戚之,亡国至亡而后知亡,至死而后知死,亡国之祸败,不可胜悔也。霸者之善箸焉,可以时托也,王者之功名,不可胜日志也。财物货宝以大为重,政教功名反是,能积微者速成。《诗》曰:“德如毛,民鲜克举之。”此之谓也。 凡奸人之所以起者,以上之不贵义、不敬义也。夫义者,所以限禁人之为恶与奸者也。今上不贵义,不敬义,如是,则下之人百姓皆有弃义之志,而有趋奸之心矣,此奸人之所以起也。且上者,下之师也。夫下之和上,譬之犹响之应声,影之像形也。故为人上者不可不顺也。夫义者,内节于人而外节于万物者也,上安于主而下调于民者也。内外上下节者,义之情也。然则凡为天下之要,义为本而信次之。古者禹、汤本义务信而天下治,桀、纣弃义倍信而天下乱。故为人上者必将慎礼义、务忠信,然后可。此君人者之大本也。 堂上不粪,则郊草不瞻旷芸;白刃扞乎胸,则目不见流矢;拔戟加乎首,则十指不辞断。非不以此为务也,疾养缓急之有相先者也。大意 荀子认为:用强力治国是行不通的,必须任用品德高尚的君子治国,节制强威,推行文教。同时,推行德政必须积点滴而成大功。荀子提出,奸人的出现是君主不重礼义的缘故。义是防止人们为恶为奸的手段,是治理天下的法宝。所以君主应做到慎礼义、务忠信,这样国家才会强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天论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故水旱不能使之饥渴,寒暑不能使之疾,祅怪不能使之凶。本荒而用侈,则天不能使之富;养略而动罕,则天不能使之全;倍道而妄行,则天不能使之吉。故水旱未至而饥,寒暑未薄而疾,祅怪未至而凶。受时与治世同,而殃祸与治世异,不可以怨天,其道然也。故明于天人之分,则可谓至人矣。不为而成,不求而得,夫是之谓天职。如是者,虽深,其人不加虑焉;虽大,不加能焉;虽精,不加察焉:夫是之谓不与天争职。天有其时,地有其财,人有其治,夫是之谓能参。舍其所以参,而愿其所参,则惑矣!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天。唯圣人为不求知天。 天职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好恶、喜怒、哀乐臧焉,夫是之谓天情;耳、目、鼻、口、形能,各有接而不相能也,夫是之谓天官;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夫是之谓天君;财非其类,以养其类,夫是之谓天养;顺其类者谓之福,逆其类者谓之祸,夫是之谓天政。暗其天君,乱其天官,弃其天养,逆其天政,背其天情,以丧天功,夫是之谓大凶。圣人清其天君,正其天官,备其天养,顺其天政,养其天情,以全其天功。如是,则知其所为,知其所不为矣,则天地官而万物役矣。其行曲治,其养曲适,其生不伤,夫是之谓知天。故大巧在所不为,大智在所不虑,所志于天者,已其见象之可以期者矣;所志于地者,已其见宜之可以息者矣;所志于四时者,已其见数之可以事者矣;所志于阴阳者,已其见和之可以治者矣。官人守天,而自为守道也。大意 本篇论述天人之间的关系。在这段文字中荀子指出,自然的运行是有规律的,它无所偏袒。顺应这个规律就吉祥,违背它就有灾凶。所以智者、圣人只考虑世间之事,只考虑如何顺应自然,而不去考虑怎样改变自然规律。治乱天邪?曰:日月、星辰、《瑞历》,是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天也。时邪?曰:繁启、蕃长于春夏,畜积收藏于秋冬,是又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时也。地邪?曰:得地则生,失地则死,是又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地也。《诗》曰:“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此之谓也。 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匈匈也辍行。天有常道矣,地有常数矣,君子有常体矣。君子道其常,而小人计其功。《诗》曰:“何恤人之言兮。”此之谓也。 楚王后车千乘,非知也;君子啜菽饮水,非愚也:是节然也。若夫志意修,德行厚,智虑明,生于今而志乎古,则是其在我者也。故君子敬其在己者,而不慕其在天者;小人错其在己者,而慕其在天者。君子敬其在己者而不慕其在天者,是以日进也;小人错其在己者而慕其在天者,是以日退也。故君子之所以日进与小人之所以日退,一也。君子小人之所以相县者,在此耳! 星队、木鸣,国人皆恐。曰:是何也?曰:无何也,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夫日月之有蚀,风雨之不时,怪星之党见,是无世而不常有之。上明而政平,则是虽并世起,无伤也;上暗而政险,则是虽无一至者,无益也。夫星之队、木之鸣,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 物之已至者,人祅则可畏也,楛耕伤稼,耘耨失,政险失民,田稼恶,籴贵民饥,道路有死人,夫是之谓人祅;政令不明,举错不时,本事不理,夫是之谓人祅;礼义不修,内外无别,男女yín乱,则父子相疑,上下乘离,寇难并至,夫是之谓人祅。祅是生于乱,三者错,无安国。其说甚尔,其菑甚惨。勉力不时,则牛马相生,六畜作祅,可怪也,而不可畏也。传曰:“万物之怪,书不说。无用之辩,不急之察,弃而不治。”若夫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别,则日切瑳而不舍也。 雩而雨,何也?曰:无何也,犹不雩而雨也。日月食而救之,天旱而雩,卜筮然后决大事,非以为得求也,以文之也。故君子以为文,而百姓以为神,以为文则吉,以为神则凶也。大意 国家的治乱与自然界没有关系,天地自有其规律。君子也象自然界一样,有一定的行为准则,并时刻遵循;小人只计功利,变化无常。事实证明,可怕的不是天,而是世人的种种违背礼义道德的举动(人袄)。因此,荀子反对那些祈求天神的迷信仪式。在天者莫明于日月,在地者莫明于水火,在物者莫明于珠玉,在人者莫明于礼义。故日月不高,则光晖不赫;水火不积,则晖润不博;珠玉不睹乎外,则王公不以为宝;礼义不加于国家,则功名不白。故人之命在天,国之命在礼。君人者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好利多诈而危;权谋、倾覆、幽险而尽亡矣。大天而思之,敦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望时而待之,孰与应时而使之!因物而多之,孰与骋能而化之!思物而物之,孰与理物而勿失之也?愿于物之所以生,孰与有物之所以成!故错人而思天,则失万物之情。 百王之无变,足以为道贯。一废一起,应之以贯。理贯不乱;不知贯,不知应变。贯之大体未尝亡也。乱生其差,治尽其详。故道之所善,中则可从,畸则不可为,匿则大惑。水行者表深,表不明则陷;治民者表道,表不明则乱。礼者,表也;非礼,昏世也;昏世,大乱也。故道无不明,外内异表,隐显有常,民陷乃去。 万物为道一偏,一物为万物一偏,愚者为一物一偏,而自以为知道,无知也。慎子有见于后,无见于先;<strong>老子</strong>有见于诎,无见于信;墨子有见于齐,无见于畸;宋子有见于少,无见于多。有后而无先,则群众无门,有诎而无信,则贵贱不分;有齐而无畸,则政令不施;有少而无多,则群众不化。《书》曰:“无有作好,遵<strong>王之道</strong>。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此之谓也。大意 作为国君应该重礼尊贤,这样才可以做天下之王。放弃人的作用而时刻关注天的变故,是不符合万物的实际情况的。治理国家要遵循经过历代检验过的、今天仍然存在的治政原则。在这段文字中,荀子提出了“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的著名观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正论 世俗之为说者曰:“主道利周。”是不然。主者,民之唱也;上者,下之仪也。彼将听唱而应,视仪而动。唱默则民无应也,仪隐则下无动也。不应不动。则上下无以相有也。若是,则与无上同也,不祥莫大焉。故上者下之本也,上宣明则下治辨矣;上端诚则下愿悫矣,上公正则下易直矣。治辨则易一,愿悫则易使,易直则易知。易一则强,易使则功,易知则明,是治之所由生也。上<strong>周密</strong>,则下疑玄矣;上幽险,则下渐诈矣。上偏曲,则下比周矣。疑玄则难一,渐诈则难使,比周则难知。难一则不强,难使则不功,难知则不明,是乱之所由作也。故主道利明不利幽,利宣不利周。故主道明则下安,主道幽则下危。故下安则贵上,下危则贱上。故上易知则下亲上矣,上难知则下畏上矣。下亲上则上安,下畏上则上危。故主道莫恶乎难知,莫危乎使下畏己。传曰:“恶之者众则危。”《书》曰:“克明明德。”《诗》曰:“明明在下。”故先王明之,岂特玄之耳哉!大意 正论,即纠正不正确的言论。在本篇中荀子通过对世俗观点的驳斥,伸明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本段针对世俗中“人主理政宜于隐密”的说法,指出:人主是人民的表率,应该宣明自己的观念,公开处理政务。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下知上、民情安,人主的地位才会稳固。世俗之为说者曰:“桀、纣有天下,汤、武篡而夺之。”是不然。以桀、纣为常有天下之籍则然,亲有天下之籍则不然,天下谓在桀、纣则不然。古者天子千官,诸侯百官。以是千官也,令行于诸夏之国,谓之王;以是百官也,令行于境内,国虽不安,不至于废易遂亡,谓之君。圣王之子也,有天下之后也,势籍之所在也,天下之宗室也,然而不材不中,内则百姓疾之,外则诸侯叛之,近者境内不一,遥者诸侯不听,令不行于境内,甚者诸侯侵削之,攻伐之,若是,则虽未亡,吾谓之无天下矣。圣王没,有势籍者罢不足以县天下,天下无君,诸侯有能德明威积,海内之民莫不愿得以为君师。然而暴国独侈,安能诛之,必不伤害无罪之民,诛暴国之君若诛独夫。若是,则可谓能用天下矣。能用天下之谓王。汤、武非取天下也,修其道,行其义,兴天下之同利,除天下之同害,而天下归之也。桀、纣非去天下也,反禹、汤之德,乱礼义之分,禽兽之行,积其凶,全其恶,而天下去之也。天下归之之谓王,天下去之之谓亡。故桀、纣无天下,而汤、武不弑君,由此效之也。汤、武者,民之父母也;桀、纣者,民之怨贼也。今世俗之为说者,以桀、纣为君,而以汤、武为弑,然则是诛民之父母,而师民之怨贼也,不祥莫大焉。以天下之合为君,则天下未尝合于桀、纣也。然则以汤、武为弑,则天下未尝有说也,直堕之耳。故天子唯其人。天下者,至重也,非至强莫之能任;至大也,非至辨莫之能分;至众也,非至明莫之能和。此三至者,非圣人莫之能尽。故非圣人莫之能王。圣人,备道全美者也,是县天下之权称也。桀、纣者,其知虑至险也,其志意至暗也,其行之为至乱也;亲者疏之,贤者贱之,生民怨之,禹、汤之后也,而不得一人之与;刳比干,囚箕子,身死国王,为天下之大僇,后世之言恶者必稽焉;是不容妻子之数也。故至贤畴四海,汤、武是也;至罢不容妻子,桀、纣是也。今世俗之为说者,以桀,纣为有天下而臣汤、武,岂不过甚矣哉!譬之是犹伛巫跛匡大自以为有知也。故可以有夺人国,不可以有夺人天下;可以有窃国,不可以有窃天下也。可以夺之者可以有国,而不可以有天下;窃可以得国,而不可以得天下,是何也?曰:国,小具也,可以小人有也,可以小道得也,可以小力持也;天下者,大具也,不可以小人有也,不可以小道得也,不可以小力持也。国者,小人可以有之,然而未必不亡也;天下者,至大也,非圣人莫之能有也。大意 本文针对世俗中“商汤周武是篡夺桀纣天下”的说法,指出:商汤、周武不是篡夺天下,而是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是天下归于商汤、周武。天下是圣人才能据有的。世俗之为说者曰:“治古无肉刑而有象刑:墨黥;慅婴;共,艾毕;菲,对屦;杀,赭衣而不纯,治古如是。”是不然。以为治邪?则人固莫触罪,非独不用肉刑,亦不用象刑矣。以为人或触罪矣,而直轻其刑,然则是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刑也。罪至重而刑至轻,庸人不知恶矣,乱莫大焉。凡刑人之本,禁暴恶恶,且征其未也。杀人者不死,而伤人者不刑,是谓惠暴而宽贼也,非恶恶也。故象刑殆非生于治古,并起于乱今也。治古不然,凡爵列官职赏庆刑罚,皆报也,以类相从者也。一物失称,乱之端也。夫德不称位,能不称官,赏不当功,罚不当罪,不祥莫大焉。昔者武王伐有商,诛纣,断其首,县之赤旆。夫征暴诛悍,治之盛也。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是百王之所同也,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刑称罪则治,不称罪则乱。故治则刑重,乱则刑轻。犯治之罪固重,犯乱之罪固轻也。《书》曰:“刑罚世轻世重。”此之谓也。大意 世俗认为古代的治世没有肉刑,只有一些象征性的处罚,这是不正确的。处罚人的目的是要惩暴,使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古代不是没有肉刑,而是罪与罚相称。文中提出“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治则刑重,乱则刑轻”等重要论点。世俗之为说者曰:“汤、武不能禁令。是何也?曰:楚、越不受制。”是不然。汤、武者,至天下之善禁令者也。汤居亳,武王居鄗,皆百里之地也,天下为一,诸侯为臣,通达之属,莫不振动从服以化顺之,曷为楚、越独不受制也?彼王者之制也,视形势而制械用,称远迩而等贡献,岂必齐哉!故鲁人以榶,卫人用柯,齐人用一革,土地刑制不同者,械用备饰不可不异也。故诸夏之国同服同仪,蛮夷戎狄之国同服不同制,封内甸服,封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终王。日祭、月祀、时享,岁贡,夫是之谓视形势而制械用,称远近而等贡献,是王者之制也。彼楚、越者,且时享、岁贡、终王之属也,必齐之日祭、月祀之属然后曰受制邪?是规磨之说也,沟中之瘠也,则未足与及王者之制也。语曰:“浅不足与测深,愚不足与谋知,坎井之蛙,不可与语东海之乐。”此之谓也。大意 世俗说商汤、周武不能施行禁令,这是不对的。汤、武是最善用禁令的,但王者之制不在于形式划一,而是根据不同情况采取不同的治理。世俗之为说者曰:“尧、舜擅让。”是不然。天子者,势位至尊,无敌于天下,夫有谁与让矣!道德纯备,智惠甚明,南面而听天下,生民之属莫不振动从服以化顺之。天下无隐士,无遗善,同焉者是也,异者焉非也,夫有恶擅天下矣?曰:“死而擅之。”是又不然。圣王在上,图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皆使民载其事而各得其宜,不能以义制利,不能以伪饰性,则兼以为民。圣王已没,天下无圣,则固莫足以擅天下矣。天下有圣而在后者,则天下不离,朝不易位,国不更制,天下厌然与乡无以异也;以尧继尧,夫又何变之有矣?不在后子而在三公,则天下如归,犹复而振之矣,天下厌然与乡无以异也;以尧继尧,夫又有何变之有矣?唯其徙朝改制为难。故天子生则天下一隆致顺而治,论德而定次;死则能任天下者必有之矣。夫礼义之分尽矣,擅让恶用矣哉?曰:“老衰而擅。”是又不然。血气筋力则有衰,若夫智虑取舍则无衰。曰:“老者不堪其劳而休也。”是又畏事者之议也。天子者,势至重而形至佚,心至愉而志无所诎,而形不为劳,尊无上矣。衣被则服五采,杂间色,重文绣,加饰之以珠玉;食饮则重大牢而备珍怪,期臭味,曼而馈,伐睪而食,雍而彻乎五祀,执荐者百人侍西房;居则设张容,负依而立,诸侯趋走乎堂下,出户而巫觋有事,出门而宗祝有事,乘大路趋越席以养安,侧载睪芷以养鼻,前有错衡以养目,和鸾之声,步中《武》、《象》、驺中《韶》、《护》以养耳,三公奉軶持纳,诸侯持轮挟舆先马,大侯编后,大夫次之,小侯、元士次之,庶士介而夹道,庶人隐窜,莫敢视望,居如大神,动如天帝,持老养衰,犹有善于是者与不?老者,休也。休犹有安乐恬愉如是者乎?故曰:诸侯有老,天子无老,有擅国,无擅天下,古今一也。夫曰尧、舜擅让”,是虚言也,是浅者之传,陋者之说也,不知逆顺之理,小大、至不至之变者也,未可与及天下之大理者也。大意 世俗说,尧禅让天下与舜,这是不正确的。天子是至尊之位,无人会让出来。如果天子道德纯备,生民向化,那又何必让呢?世俗之人根本不知道逆顺之理。世俗之为说者曰:“尧、舜不能教化。是何也?曰:朱、象不化。”是不然也。尧、舜者,至天下之善教化者也,南面而听天下,生民之属莫不振动从服以化顺之。然而朱、象独不化,是非尧、舜之过,朱、象之罪也。尧、舜者,天下之英也;朱、象者,天下之嵬,一时之琐也。今世俗之为说者不怪朱、象而非尧、舜,岂不过甚矣哉?夫是之谓嵬说。羿、逢门者,天下之善射者也,不能以拨弓、曲矢中;王梁、造父者,天下之善驭者也,不能以辟马毁舆致远;尧、舜者,天下之善教化者也,不能使嵬琐化。何世而无嵬,何时而无琐,自太暤、燧人莫不有也。故作者不祥,学者受其殃,非者有庆。《诗》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此之谓也。大意 世俗认为尧、舜不能教化,因为他们的子弟中有很恶劣的人,这不正确。尧舜是天下最善教化的人,尧的儿子朱、舜的弟弟象之所以不顺教化,那是他们自己的过错,与尧舜无干。无论哪朝哪代,都有这种冥顽不化者。世俗之为说者曰:“太古薄葬,棺厚三寸,衣衾三领,葬田不妨田,故不掘也,乱今厚葬饰棺。故抇也。”是不及知治道,而不察于抇不抇者之所言也。凡人之盗也,必以有为,不以备不足,足以重有余地。而圣王之生民也,皆使当厚优犹知足,而不得以有余过度。故盗不窃,贼不刺,狗豕吐菽粟,而农贾皆能以货财让,风俗之美,男女自不取于涂而百姓羞拾遗。故<strong>孔子</strong>曰:“天下有道,盗其先变乎!”虽珠玉满体,文绣充棺,黄金充椁,加之以丹矸,重之以曾青,犀、象以为树,琅玕、龙兹、华觐以为实,人犹且莫之抇也。是何也?则求利之诡缓,而犯分之羞大也。夫乱今然后反是:上以无法使,下以无度行,知者不得虑,能者不得治,贤者不得使。若是,则上失天性,下失地利,中失人和。故百事废,财物诎,而祸乱起。王公则病不足于上,庶人则冻餧羸瘠于下;于是焉桀、纣群居而盗贼击夺以危上矣。安禽兽行,虎狼贪,故脯巨人而炙婴儿矣。若是,则有何尤抇人之墓,抉人之口而求利矣哉?虽此倮而埋之,犹且必龁也。安得葬埋哉?彼乃将食其肉而龁其骨也。夫曰:“太古薄葬,故不抇也;乱今厚葬,故抇也。”是特奸人之误于乱说,以欺愚者而潮陷之以偷取利焉,夫是之谓大奸。传曰:“人而自安,害人而自利。”此之谓也。大意 世俗认为:古人薄葬,所以无人盗墓;今人厚葬,所以有人盗墓。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人们进行偷盗都是有目的的,不是因为贫穷,就是为了更加富有。古代风俗淳美,路不拾遗,财货充裕,即使随葬品再丰厚,也无人去盗掘,因为这是耻辱的事情。今世则与此完全相反。子宋子曰:“明见侮之不辱,使人不斗。人皆以见侮为辱,故斗也;知见侮之为不辱,则不斗矣。”应之曰:然则亦以人之情为不恶侮乎?曰:“恶而不辱也。”曰:若是,则必不得所求焉。凡人之斗也,必以其恶之为说,非以其辱之为故也。今俳优、侏儒、狎徒詈侮而不斗者,是岂钜知见侮之为不辱哉?然而不斗者,不恶故也。今人或入其央渎,窃其猪彘,则援剑戟而逐之,不避死伤,是岂以丧猪为辱也哉?然而不惮斗者;恶之故也。虽以见侮为辱也,不恶则不斗;虽知见侮为不辱,恶之则必斗,然则斗与不斗邪,亡于辱之与不辱也,乃在于恶之与不恶也。夫今子宋子不能解人之恶侮,而务说人以勿辱也,岂不过甚矣哉?金舌弊口,犹将无益也。不知其无益则不知;知其无益也,直以欺人则不仁。不仁不知,辱莫大焉。将以为有益于人,则与无益于人也,则得大辱而退耳!说莫病是矣。子宋子曰:“见侮不辱。”应之曰:凡议,必将立隆正然后可也,无隆正,则是非不分而辨讼不决。故所闻曰:“天下之大隆,是非之封界,分职名象之所起,王制是也。”故凡言议期命,是非以圣王为师,而圣王之分,荣辱是也。是有两端矣:有义荣者,有势荣者,有义辱者,有势辱者。志意修,德行厚,知虑明,是荣之由中出者也,夫是之谓义荣。爵列尊,贡禄厚,形势胜,上为天子诸侯,下为卿相士大夫,是荣之从外至者也,夫是之谓势荣。流淫污僈,犯分乱理,骄暴贪利,是辱之由中出者也,夫是之谓义辱。詈侮捽搏,捶笞膑脚,斩断枯磔,藉靡舌,是辱之由外至者也,夫是之谓势辱。是荣辱之两端也。故君子可以有势辱,而不可以有义辱;小人可以有势荣,而不可以有义荣。有势辱无害为尧,有势荣无害为桀。义荣势荣,唯君子然后兼有之;义辱势辱,唯小人然后兼有之。是荣辱之分也。圣王以为法,士大夫以为道,官人以为守,百姓以为成俗,万世不能易也。 今子宋子案不然,独诎容为己,虑一朝而改之,说必不行矣。譬之,是犹以涂塞江海也,以焦侥而戴太山也,颠跌碎折,不待顷矣。二三子之善于子宋子者,殆不若止之,将恐得伤其体也。 子宋子曰:“人之情,欲寡,而皆以己之情为欲多,是过也。”故率其群徒,辨其谈说,明其譬称,将使人知之寡也。应之曰:然则亦以人之情为欲。目不欲綦色,耳不欲綦声,口不欲綦味,鼻不欲綦臭,形不欲綦佚。此五綦者,亦以人之情为不欲乎?曰:“人之是已。”曰:若是,则说必不行矣。以人之情为欲此五綦者而不欲多,譬之是犹以人之情为欲富贵而不欲货也,好美而恶西施也。 古之人为之不然。以人之情为欲多而不欲寡,故赏以富厚而罚以杀损也,是百王之所同也。故上贤禄天下,次贤禄一国,下贤禄田邑,愿悫之民完衣食。今子宋子以是之情为欲寡而不欲多也,然则先王以人之所不欲者赏,而以人之所欲者罚邪?乱莫大焉。今子宋子严然而好说,聚人徒,立师学,成文曲,然而说不免于以至治为至乱也,岂不过甚矣哉!大意 宋钘认为了解了受欺侮并不是耻辱的道理,人们就不会有杀斗了,这是错误的。人们相互杀斗的原因不是羞辱,而是因为他憎恶对方的行径。宋钘企图让人甘心受辱,其说必难施行。此外,宋钘认为人的很少,这也是很荒谬的。多是人之常情,所以先王厚赏臣下,使人人都有俸禄衣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礼论 礼起于何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故礼者,养也。刍豢稻梁,五味调香,所以养口也;椒兰芬苾,所以养鼻也;雕琢刻镂,黼黻文章,所以养目也;钟鼓管磬琴瑟竽笙,所以养耳也。疏房、檖、越席、床第、几筵,所以养体也。故礼者,养也。君子既得其养,又好其别。曷谓别?曰: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者也。故天子大路越席,所以养体也;侧载睪芷,所以养鼻也;前有错衡,所以养目也;和鸾之声,步中《武》、《象》,趋中《韶》、《护》,所以养耳也;龙旗九斿,所以养信也;寝兕、持虎、蛟韅、丝末、弥龙,所以养威也;故大路之马必倍至教顺然后乘之,所以养安也。孰知夫出死要节之所以养生也!孰知夫出费用之所以养财也!孰知夫恭敬辞让之所以养安也!孰知夫礼义文理之所以养情也!故人苟生之为见,若者必死;苟利之为见,若者必害;尚怠惰愉懦之为安,若者必危;苟情说之为乐,若者必灭。故人一之于礼义,则两得之矣;一之于情性,则两丧之矣。故儒者将使人两得之者也,<strong>墨者</strong>将使人两丧之者也,是儒、墨之分也。大意 本篇是荀子对礼的论述。荀子之说重礼,所以本篇是书中很重要的一篇。 本段中指出人生而有欲,得不到满足,就会引起争斗,最后无法收拾。所以先王制定礼义,以满足人们的和要求,礼义就是为了使和外物得以平衡才出现的。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焉,无安人。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故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坏,大夫士有常宗,所以别贵始。贵始,得之本也。郊止乎天子,而社止于诸侯,道及士大夫,所以别尊者事尊,卑者事卑,宜大者巨,宜小者小也。故有天下者七世,有一国者事五世,有五乘之地者事三世,有三乘之地者事二世,持手而食者不得立宗庙,所以别积厚,积厚者流泽广,积薄者流泽狭也。大飨,尚玄尊,俎生鱼,先大羹,贵食饮之本也。飨,尚玄尊而用酒醴,先黍稷而饭稻梁;祭,齐大羹而饱庶羞,贵本而亲用也,贵本之谓文,亲用之谓理,两者合而成文,以归大一,夫是之谓大隆。故尊之尚玄酒也,俎之尚生鱼也,豆之先大羹也,一也。利爵之不醮也,成事之不俎不尝也,三臭之不食也,一也。大昏之未发齐也,太庙之未入尸也,始卒之未小敛也,一也。大路之素未集也,郊之麻絻也,丧服之先散麻也,一也。三年之丧,哭之不文也,《清庙》之歌,一倡而三叹也,县一钟,尚拊之膈,朱弦而通越也,一也。大意 礼最突出三种本原:一为天,二为先祖,三为君师。荀子认为,天子的种种礼,突出的是尊敬本原和实用。两者结合,就成为天子礼的表现形式,是最盛大的礼。凡礼,始乎棁,成乎文,终乎悦校。故至备,情文俱尽;其次,情文代胜;其下,复情以归大一也。天地以合,日月以明,四时以序,星辰以行,江河以流,万物以昌,好恶以节,喜怒以当,以为下则顺,以为上则明,万变不乱,贰之则丧也。礼岂不至矣哉!立隆以为极,而天下莫之能损益也。本末相顺,终始相应,至文以有别,至察以有说。天下从之者治,不从者乱;从之者安,不从者危;从之者存,不从者亡。小人不能测也。 礼之理诚深矣,“坚白”、“同异”之察入焉而溺;其理诚大矣,擅作典制辟陋之说入焉而丧;其理诚高矣,暴慢、恣睢、轻俗以为高之属入焉而队。故绳墨诚陈矣,则不可欺以曲直;衡诚县矣,则不可欺以轻重;规矩诚设矣,则不可欺以方圆;君子审于礼,则不可欺以诈伪。故绳者,直之至;衡者,平之至;规矩者,方圆之至;礼者,人道之极也。然而不法礼,不足礼,谓之无方之民;法礼足礼,谓之有方之士。礼之中焉能思索,谓之能虑;礼之中焉能勿易,谓之能固。能虑能固,加好之者焉,斯圣人矣。故天者,高之极也;地者,下之极也;无穷者,广之极也,圣人者,道之极也。故学者固学为圣人也,非特学为无方之民也。礼者,以财物为用,以贵贱为文,以多少为异,以隆杀为要。文理繁,情用省,是礼之隆也。文理省,情用繁,是礼之杀也。文理情用相为内外表里,并行而杂,是礼之中流也。故君子上致其隆,下尽其杀,而中处其中。步骤驰骋厉鹜不外是矣,是君子之坛宇宫廷也。人有是,士君子也;外是,民也;于是其中焉,方皇周挟,曲得其次序,是圣人也。故厚者,礼之积也;大者,礼之广也;高者,礼之隆也;明者,礼之尽也;《诗》曰:“礼仪卒度,笑语卒获。”此之谓也。大意 作者认为礼的发展是有过程的,最完备的礼是其形式尽善尽美地代表了人的情感。这样的礼人们是乐于接受的。礼的作用其大无比,礼所含的道理其深无比,它是为人的最高准则。礼者,谨于治生死者也。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终也。终始俱善,人道毕矣。故君子敬始而慎终。终始如一,是君子之道,礼义之文也。夫厚其生而薄其死,是敬其有知而慢其无知也,是奸人之道而倍叛之心也。君子以倍叛之心接臧谷,犹且羞之,而况以事其所隆亲乎!故死之为道也,一而不可得再复也,臣之所以致重其君,子之所以致重其亲,于是尽矣。故事生不忠厚不敬文,谓之野;送死不忠厚不敬文,谓之瘠。君子贱野而羞瘠,故天子棺椁十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然后皆有衣衾多少厚薄之数,皆有翣菨文章之等,以敬饰之,使生死终始若一,一足以为人愿,是先<strong>王之道</strong>,忠臣孝子之极也。天子之丧动四海,属诸侯;诸侯之丧动通国,属大夫;大夫之丧动一国,属修士;修士之丧动一乡,属明友;庶人之丧合族党,动州里。刑余罪人之丧不得合族党,独属妻子,棺椁三寸,衣衾三领,不得饰棺,不得昼行,以昏殣,凡缘而往埋之,反无哭泣之节,无衰麻之服,无亲疏月数之等,各反其平,各复其始,已葬埋,若无丧者而止,夫是之谓至辱。礼者,谨于吉凶不相厌者也,紸纩听息之时,则夫忠臣孝子亦知其闵已,然而殡殓之具未有求也;垂涕恐惧,然而幸生之心未已,持生之事未辍也;卒矣,然后作、具之。故虽备家,必逾日然后能殡,三日而成服。然后告远者出矣,备物者作矣。故殡,久不过七十日,速不损五十日。是何也?曰:远者可以至矣,百求可以得矣,百事可以成矣,其忠至矣,其节大矣,其文备矣。然后月朝卜日,月夕卜宅,然后葬也。当是时也,其义止,谁得行之?其义行,谁得止之?故三月之葬,其以生设饰死者也,殆非直留死者以安生也,是致隆思慕之义也。 丧礼之凡:变而饰,动而远,久而平。故死之为道也,不饰则恶,恶则不衰;尒则玩,玩则厌,厌则忘,忘则不敬。一朝而丧其严亲,而所以送葬之者不哀不敬,则嫌于禽兽矣,君子耻之。故变而饰,所以灭恶也;动而远,所以遂敬也;久而平,所以优生也。礼者,断长续短,损有余,益不足,达爱敬之文,而滋成行义之美者也。故文饰,粗恶,声乐,哭泣、恬愉、忧戚,是反也,然而礼兼而用之,时举而代御。故文饰、声乐、恬愉,所以持平奉吉也;粗衰、哭泣、忧戚,所以持险奉凶也。故其立文饰也至于窕冶;其立粗衰也,不至于瘠弃;其立声乐恬愉也,不至于流淫惰慢;其立哭泣哀戚也,不至于隘慑伤生:是礼之中流也。故情貌之变,足以别吉凶,明贵贱亲疏之节,期止矣,外是,奸也,虽难,君子贱之。故量食而食之,量要而带之。相高以毁瘠,是奸人之道也,非礼义之文也,非孝子之情也,将以有为者也。故说豫娩泽,忧戚萃恶,是吉凶忧愉之情发于颜色者也。歌谣謸笑,哭泣谛号,是吉凶忧愉之情发于声音者也。刍豢、稻梁、酒醴餰鬻、鱼肉、菽藿、酒浆,是吉凶忧愉之情发于食饮者也。卑絻、黼黻、文织,资粗、衰绖、菲繐、菅屦,是吉凶忧愉之情发于衣服者也。疏房、檖、越席、床第、几筵,属茨、倚庐、席薪、枕块,是吉凶忧愉之情发于居处者也。两情者,人生固有端焉。若夫断之继之,博之浅之,益之损之,类之尽之,盛之美之,使本末终始莫不顺比,足以为万世则,则是礼也,非顺孰修为之君子莫之能知也。故曰: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故曰: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性伪合而天下治。天能生物,不能辨物也;地能载人,不能治人也;宇中万物、生人之属,待圣人然后分也。《诗》曰:“怀柔百神,及河乔岳。”此之谓也。大意 在本段中荀子指出,礼是用来谨慎对待生死问题的,人不能厚生而薄死。同时,礼又是用来谨慎处理吉凶的,使吉凶各不相掩。此外礼还是用来取长补短、损有余补不足、表达爱敬、养成良好品行的。人的天性是质野的,而人为的东西(礼)则有漂亮的外在形式。二者合一,则天下大治。丧礼者,以生者饰死者也,大象其生以送其死也。故如死如生,如亡如存,终始一也。始卒,沐浴、体、饭唅,象生执也。不沐则濡栉三律而止,不浴而濡巾三式而止。充耳而设瑱,饭以生稻,唅以槁骨,反生术也。设亵衣,袭三称,缙绅而无钩带矣。设掩面儇目,而不冠笄矣。书其名,置于其重,则名不见而柩独明矣。 荐器则冠有鍪而毋縰,罋、庑虚而不实,有蕈席而无床第,木器不成斫,陶器不成物,薄器不成内,笙竽具而不和,琴瑟张而不均,舆藏而马反,告不用也。具生器以适墓,象徙道也。略而不尽,而不功,趋舆而藏之,金革辔靷而不入,明不用也。象徙道,又明不用也。是皆所以重哀也。故生器文而不功,明器而不用。凡礼,事生,饰欢也;送死,饰哀也;祭祀,饰敬也;师旅,饰威也: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一也,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故圹垄,其象室屋也;棺椁,其象版、盖、斯象、拂也;无、帾、丝、歶、缕、翣,其以象菲帷帱尉也;抗折,其以象槾茨、番、阏也。故丧礼者,无它焉,明死生之义,送以哀敬而终周藏也。故葬埋,敬藏其形也;祭礼,敬事其神也;其铭诔系世,敬传其名也。事生,饰始也;送死,饰终也。终始具而孝子之事毕,圣人之道备矣。刻死而附生谓之墨,刻生而附死谓之惑, 杀生而送死谓之贼。大象其生以送其死,使死生终始莫不称宜而好善,是礼义法式也,儒者是矣。 三年之丧何也?曰:称情而立文,因以饰群别、亲疏、贵贱之节而不可益损也。故曰:无适不易之术也。创巨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迟,三年之丧,称情而立文,所以为至痛极也。齐衰,苴杖,居庐,食粥,席薪,枕块,所以为至痛饰也。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哀痛未尽,思慕未忘,然而礼以是断之者,岂不以送死有已,复生有节也哉!凡生乎天地之间者,有血气之属必有知,有知之属莫不爱其类,今夫大鸟兽则失亡其群匹,越月逾时,则必反铅;过故乡,则必徘徊焉,鸣号焉,踯蹰焉,然后能去之也。小者是燕爵,犹有啁噍之顷焉,然后能去之。故有血气之属莫知于人,故人之于其亲也,至死无穷。将由夫愚陋淫邪之人与?则彼朝死而夕忘之,然而纵之,则是曾鸟兽之不若也,彼安能相与群居而无乱乎?将由夫修饰之君子与?则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若驷之过隙,然而遂之,则是无穷也。故先王圣人安为之立中制节,一使足以成文理,则舍之矣。然则何以分之?曰:至亲以期断。是何也?曰:天地则已易矣,四时则已遍矣,其在宇中者莫不更始矣,故先王案以此象之也。然则三年何也?曰:加隆焉,案使倍之,故再期也。由九月以下何也?曰:案使不及也。故三年以为隆,缌、小功以为杀,期、九月以为间。上取象于天,下取象于地,中取则于人,人所以群居和一之理尽矣。故三年之丧,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谓至隆,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一也。 君之丧所以取三年,何也?曰:君者,治辨之主也,文理之原也,情貌之尽也,相率而致隆之,不亦可乎?《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彼君者,固有为民父母之说焉。父能生之,不能养之;母能食之,不能教诲之;君者,已能食之矣,又善教诲之者也,三年毕矣哉!乳母,饮食之者也,而三月;慈母,衣被之者也,而九月;君,曲备之者也,三年毕乎哉!得之则治,失之则乱,文之至也。得之则安,失之则危,情之至也。两至者俱积焉,以三年事之犹未足也,直无由进之耳!故社,祭社也;稷,祭稷也;郊者,并百王于上天而祭祀之也。三月之殡何也?曰:大之也,重之也,所致隆也,所致亲也,将举错之,迁徙之,离宫室而归丘陵也,先王恐其不文也,是以繇其期,足之日也。故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皆使其须足以容事,事足以容成,成足以容文,文足以容备,曲容备物之谓道矣。 祭者,志意思慕之情也。愅诡唈而不能无时至焉。故人之欢欣和合之时,则夫忠臣孝子亦愅诡而有所至矣。彼其所至者甚大动也,案屈然己,则其于志意之情者惆然不嗛,其于礼节者阙然不具。故先王案为之立文,尊尊亲亲之义至矣。故曰:祭者,志意思慕之情也,忠信爱敬之至矣,礼节文貌之盛矣,苟非圣人,莫之能知也。圣人明知之,士君子安行之,官人以为守,百姓以成俗。其在君子,以为人道也;其在百姓,以为鬼事也。故钟鼓、管磬、琴瑟、竽笙,《韶》、《夏》、《护》、《武》、《汋》、《桓》、《箾》、简《象》,是君子之所以为愅诡其所喜乐之文也。齐衰、苴杖、居庐、食粥、席薪、枕块,是君子之所以为愅诡其所哀痛之文也。师旅有制,刑法有等,莫不称罪,是君子之所以为愅诡其所敦恶之文也。卜筮视日,斋戒修涂,几筵、馈、荐、告祝,如或飨之。物取而皆祭之,如或尝之。毋利举爵,主人有尊,如或觞之。宾出,主人拜送,反易服,即位而哭,如或去之。哀夫!敬夫!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状乎无形影,然而成文。大意 这部分文字曲尽其详地描述了各种丧礼及其含义。文中指出,在丧礼中始终如一,依礼而行,既体现了孝道,也体现了圣人之道。文中还批评了殉葬的作法,“杀生而送死,谓之贼”。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乐论 夫乐者,乐也,人情之所必不免也,故人不能无乐。乐则必发于声音,形于动静,而人之道,声音动静,性术之变尽是矣。故人不能不乐,乐则不能无形,形而不为道,则不能无乱。先王恶其乱也,故制《雅》、《颂》之声以道之,使其声足以乐而不流,使其文足以辨而不諰,使其曲直、繁省、廉肉、节奏足以感动人之善心,使夫邪污之气无由得接焉。是先王立乐之方也,而墨子非之,奈何!故乐在宗庙之中,群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乡里族长之中,长少同听之,则莫不和顺。故乐者,审一以定和者也,比物以饰节者也,合奏以成文者也,足以率一道,足以治万变。是先王立乐之术也,而墨子非之,奈何 故听其《雅》、《颂》之声,而志意得广焉;执其干戚,习其俯仰屈伸,而容貌得庄焉;行其缀兆,要其节奏,而行列得正焉,进退得齐焉。故乐者,出所以征诛也,入所以揖让也。征诛揖让,其义一也。出所以征诛,则莫不听从;入所以揖让,则莫不从服。故乐者,天下之大齐也,中和之纪也,人情之所必不免也。是先王立乐之术也,而墨子非之,奈何! 且乐者,先王之所以饰喜也;军旅钺者,先王之所以饰怒也。先王喜怒皆得其齐焉。是故喜而天下和之,怒而暴乱畏之,先<strong>王之道</strong>,礼乐正其盛者也,而墨子非之。故曰:墨子之于道也,犹瞽之于白黑也,犹聋之于清浊也,犹欲之楚而北求之也。夫声乐之入人也深,其化人也速,故先王谨为之文。乐中平则民和而不流,乐肃庄则民齐而不乱。民和齐则兵劲城固,敌国不敢婴也。如是,则百姓莫不安其处,乐其乡,以至足其上矣。然后名声于是白,光辉于是大,四海之民莫不愿得以为师。是王者之始也。乐姚冶以险,则民流僈鄙贱矣。流僈则乱,鄙贱则争。乱争则兵弱城犯,敌国危之。如是,则百姓不安其处,不乐其乡,不足其上矣。故礼乐废而邪音起者,危削侮辱之本也。故先王贵礼乐而贱邪音。其在序官也,曰:“修宪命,审诛赏,禁淫声,以时顺修,使夷俗邪音不敢乱雅,太师之事也。”墨子曰:“乐者,圣王之所非也,而儒者为之,过也。”君子以为不然。乐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夫民有好恶之情而无喜怒之应则乱。先王恶其乱也,故修其行,正其乐,而天下顺焉。故齐衰之服,哭泣之声,使人之心悲;带甲婴,歌于行伍,使人之心伤;姚冶之容,郑、卫之音,使人之心淫;绅端章甫,舞《韶》歌《武》,使人之心庄。故君子耳不听淫声,目不视女色,口不出恶言。此三者,君子慎之。 凡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逆气成象而乱生焉。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治生焉。唱和有应,善恶相象,故君子慎其所去就也。 君子以钟鼓道志,以琴瑟乐心。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磬管。故其清明象天,其广大象地,其俯仰周旋有似于四时。故乐行而志清,礼修而行成,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美善相乐。故曰:乐者,乐也。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故乐者,所以道乐也。金石丝竹,所以道德也。乐行而民乡方矣。故乐者,治人之盛者也;而墨子非之。且乐也者,和之不可变者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乐合同,礼别异。礼乐之统,管乎人心矣。穷本极变,乐之情也;著诚去伪,礼之经也。墨子非之,几遇刑也。明王已没,莫之正也。愚者学之,危其身也。君子明乐,乃其德也。乱世恶善,不此听也,於乎哀哉!不得成也。弟子勉学,无所营也。 声乐之象:鼓大丽,钟统实,磬廉制,竽、笙、箫和,筦籥发猛,埙箎翁博,瑟易良,琴妇好,歌清尽,舞意天道兼。鼓,其乐之君邪!故鼓似天,钟似地,磬似水,竽笙箫和、筦籥似星辰日月,鞉、柷、拊、鞷、椌、楬似万物。曷以知舞之意?曰:目不自见,耳不自闻也,然而治俯仰诎信进退迟速莫不廉制,尽筋骨之力以要钟鼓俯会之节,而靡有悖逆者,众积意乎! 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主人亲速宾及介而众宾皆从之;至于门外,主人拜宾及介,而众宾皆入,贵贱之义别矣。三揖至于阶,三让以宾升,拜至献酬辞让之节繁,及介省矣。至于众宾,升受,坐祭,立饮,不酢而降。隆杀之义辨矣。工入升歌三终,主人献之;笙入三终,主人献之;间歌三终,合乐三终,工告乐备,遂出。二人扬觯,乃立司正。焉知其能和乐而不流也。宾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众宾,少长以齿,终于沃洗者焉。知其能弟长而无遗也,隆、说屦、升坐,修爵无数。饮酒之节,朝不废朝,莫不废夕。宾出,主人拜送,节文终遂。焉知其能安燕而不乱也。贵贱明,隆杀辨,和乐而不流,弟长而无遗,安燕而不乱。此五行者,是足以正身安国矣。彼国安而天下安。故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乱世之征,其服组,其容妇,其俗淫,其志利,其行杂,其声乐险,其文章匿而采,其养生无度,其送死瘠墨,贱礼义而贵勇力,贫则为盗,富则为贼。治世反是也。大意 本篇是对音乐及其有关问题的论述。荀子认为,音乐在教化中有巨大的作用,“乐中平则民和而不流,乐肃庄则民齐而不乱”,所以先王制《雅》、《颂》以“感动其善心”。而那些淫声、奸声的坏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它们都是乱世的征兆。荀子还指出音乐与礼发挥功用的形式是不同的,音乐能使人沟通,礼则使人有区别。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解蔽 凡人之患,蔽于一曲,而暗于大理。治则复经,两疑则惑矣,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两心。今诸侯异政,百家异说,则必或是或非,或治或乱。乱国之君,乱家之人,此其诚心莫不求正而以自为也,妒缪于道而人诱其所迨也。私其所积,唯恐闻其恶也。倚其所私以观异术,唯恐闻其美也。是以与治虽走而是己不辍也。岂不蔽于一曲而失正求也哉!心不使焉,则白黑在前而目不见,雷鼓在侧而耳不闻,况于使者乎!德道之人,乱国之君非之上,乱家之人非之下,岂不哀哉! 故为蔽:欲为蔽,恶为蔽,始为蔽,终为蔽,远为蔽,近为蔽,博为蔽,浅为蔽,古为蔽,今为蔽。凡万物异则莫不相为蔽,此心术之公患也。 昔人君之蔽者,夏桀、殷纣是也。桀蔽于末喜、斯观而不知关龙逢,以惑其心而乱其行;纣蔽于妲己、飞廉而不知微子启,以惑其心而乱其行。故群臣去忠而事私,百姓怨非而不用,贤良退处而隐逃,此其所以丧九牧之地,而虚宗庙之国也。桀死于鬲山,纣县于赤旆,身不先知,人又莫之谏,此蔽塞之祸也。成汤监于夏桀,故主其心而慎治之,是以能长用伊尹而身不失道,此其所以代夏王而受九有也。文王监于殷纣,故主其心而慎治之,是以能长用吕望而身不失道,此其所以代殷王而受九牧也,远方莫不致其珍。故目视备色,耳听备声,口食备味,形居备宫, 名受备号,生则天下歌,死则四海哭,夫是之谓至盛。《诗》曰:“凤凰秋秋,其翼若干,其声若箫,有凤有凰,乐帝之心。”此不蔽之福也。 昔人臣之蔽者,唐鞅、奚齐是也。唐鞅蔽于欲权而逐载子,奚齐蔽于欲国而罪申生,唐鞅戮于宋,奚齐戮于晋。逐贤相而罪孝兄,身为刑戮,然而不知,此蔽塞之祸也。故以贪鄙、背叛,争权而不危辱灭亡者,自古及今,未尝有之也。鲍叔、宁戚、隰朋,仁知且不蔽,故能持管仲,而名利福禄与管仲齐。召公、吕望,仁知且不蔽,故能持周公而名利福禄与周公齐。传曰:“知贤之谓明,辅贤之谓能。勉之强之,其福必长。”此之谓也,此不蔽之福也。 昔宾孟之蔽者,乱家是也。墨子蔽于用而不知文,宋子蔽于欲而不知得,慎子蔽于法而不知贤,申子蔽于势而不知知,惠子蔽于辞而不知实,庄子蔽于天而不知人。故由用谓之道,尽利矣;由俗谓之道,尽嗛矣;由法谓之道,尽数矣;由势谓之道,尽便矣;由辞谓之道,尽论矣;由天谓之道,尽因矣。此数具者,皆道之一隅也。夫道者,体常而尽变,一隅不足以举之。曲知之人,观于道之一隅而未之能识也,故以为足而饰之,内以自乱,外以惑人,上以蔽下,下以蔽上,此蔽塞之祸也。 <strong>孔子</strong>仁知且不蔽,故学乱术足以为先王者也。一家得周道,举而用之,不蔽于成积也。故德与周公齐,名与三王并,此不蔽之福也。大意 蔽,蒙蔽;解蔽,即克服蒙蔽,全面认识事物。本篇是荀子阐述认识论思想的重要文章。 在本段中,作者指出,人认识问题的最大毛病是不全面,“蔽于一曲而暗于大理”。不能全面认识问题就会受殃,反之则有福。圣人知心术之患,见蔽塞之祸,故无欲无恶,无始无终,无近无远,无博无浅,无古无今,兼陈万物而中县衡焉。是故众异不得相蔽以乱其伦也。何谓衡?曰:道。故心不可以不知道,心不知道,则不可道而可非道。人孰欲得恣而守其所不可,以禁其所可?以其不可道之心取人,则必合于不道人而不合于道人。以其不可道之心与不道人论道人,乱之本也。夫何以知!心知道然后可道。可道,然后能守道以禁非道,以其可道之心取人,则合于道人而不合于不道之人矣。以其可道之心与道人论非道,治之要也。何患不知?故治之要在于知道。 人何以知道?曰:心。心何以知?曰:虚壹而静。心未尝不臧也,然而有所谓虚;心未尝不满也,然而有所谓一;心未尝不动也,然而有所谓静。人生而有知,知而有志,志也者,臧也;然而有所谓虚,不以所已臧害所将受,谓之虚。心生而有知,知而有异,异也者,同时兼知之;同时兼知之,两也;然而有所谓一,不以夫一害此一谓之壹。心,卧则梦,偷则自行,使之则谋。故心未尝不动也,然而有所谓静,不以梦剧乱知谓之静。未得道而求道者,谓之虚壹而静,作之,则将须道之,虚则人;将事道者之壹则尽,将思道者。静则察。知道察,知道行,体道者也。虚壹而静,谓之大清明。万物莫形而不见,莫见而不论,莫论而失位。坐于室而见四海,处于今而论久远,疏观万物而知其情,参稽治乱而通其度,经纬天地而材官万物,制割大理而宇宙里矣。恢恢广广,孰知其极!睪睪广广,孰知其德!涫涫纷纷,孰知其形!明参日月,大满八极,夫是之谓大人。夫恶有蔽矣哉! 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出令而无所受令,自禁也,自使也,自夺也,自取也,自行也,自止也。故口可劫而使墨云,形可劫而使诎申,心不可劫而使易意,是之则受,非之则辞。故曰:心容其择也,无禁心自见,其物也杂博,其情之至也不贰。《诗》云:“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适彼周行。”顷筐易满也,卷耳易得也,然而不可以贰周行。故曰:心枝则无知,倾则不精,贰则疑惑。以赞稽之,万物可兼知也。身尽其故则美,类不可两也,故知者择一而壹焉。大意 治国的关键在于了解和掌握真理(即“道”)。人必须靠心才能认识真理,因为心是人形神的主宰,它能做到空灵、专一、不乱、即“虚壹而静”。能做到虚壹而静,则能明察秋毫,万物无不毕现于目前,当然也就认识了“道”(知道)。文中提出“人生而有知”的观点,即人生来就有认识问题的能力。”虚壹而静”的观点在哲学史上影响甚大。农精于田而不可以为田师,贾精于市而不可以为市师,工精于器而不可以为器师。有人也,不能此三枝而可使治三官,曰:精于道者也,非精于物者也。精于物者以物物,精于道者兼物物。故君子壹于道而以赞稽物。壹于道则正,以赞稽物则察;以正志行察论,则万物官矣。昔者舜之治天下也,不以事诏而万物成。处一危之,其荣满侧,养一之微,荣矣而未知。故《道经》曰:“人心之危,道心之微。”危微之几,惟明君子而后能知之。故人心譬如槃水,正错而勿动,则湛浊在下,而清明在上,则足以见须眉而察理矣。微风过之,湛浊动乎下,清明乱于上,则不可以得大形之正也。心亦如是矣。故导之以理,养之以清,物莫之倾,则足以定是非决嫌疑矣。小物引之则其正外易,其心内倾,则不足以决庶理矣。故好书者众矣,而仓颉独传者,壹也;好稼者众矣,而后稷独传者,壹也;好乐者众矣,而夔独传者,壹也;好义者众矣,而舜独传者,壹也;倕作弓,浮游作矢,而羿精于射;奚仲作车,乘杜作乘马,而造父精于御。自古及今,未尝有两而能精者也。曾子曰:“是其庭可以搏鼠,恶能与我歌矣!”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其为人也,善射以好思。耳目之欲接则败其思,蚊虻之声闻则挫其精。是以辟耳目之欲,而远蚁虻之声,闲居静思则通。思仁若是,可谓微乎?<strong>孟子</strong>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有子恶卧而焠掌,可谓能自忍矣,未及好也。辟耳目之欲,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远蚊虻之声,闻则挫其精,可谓危矣,未可谓微也。夫微者至人也。至人也,何强,何忍,何危?故浊明外景,清明内景。圣人纵其欲,兼其情,而制焉者理矣,夫何强,何忍,何危?故仁者之行道也,无为也;圣人之行道也,无强也。仁者之思也恭;圣人之思也乐:此治心之道也。 凡观物有疑,中心不定,则外物不清;吾虑不清,则未可定然否也。冥冥而行者,见寝石以为伏虎也,见植林以为后人也,冥冥蔽其明也。醉者越百步之沟,以为跬步之浍也;俯而出城门,以为小之闺也,酒乱其神也。厌目而视者,视一以为两;掩耳而听者,听漠漠而以为哅哅,势乱其官也。故从山上望牛者若羊,而求羊者不下牵也,远蔽其大也。从山下望木者,十仞之木若箸,而求箸者不上折也,高蔽其长也。水动而景摇,人不以定美恶,水势玄也。瞽者仰视而不见星,人不以定有无,用精惑也。有人焉,以此时定物,则世之愚者也。彼愚者之定物,以疑决疑,决必不当,夫苟不当,安能无过乎?夏首之南有人焉,曰涓蜀梁,其为人也,愚而善畏。明月而宵行,俯见其影,以为伏鬼也;卬视其发,以为立魅也;背而走,比至其家,失气而死。岂不哀哉!凡人之有鬼也,必以其感忽之间、疑玄之时正之。此人之所以无有而有无之时也,而己以正事,故伤于湿而击鼓鼓痹,则必有敝鼓丧豚之费矣,而未有俞疾之福也。故虽不在夏首之南,则无以异矣。大意 荀子认为,能够透彻了解一类事物的事理就很好了,所以智者专一从事一种工作,而君子则致力于道。了解事物要做到自信、静定、清晰,否则就无法判断事物的是非真伪。凡以知,人之性也;可以知,物之理也。以可以知人之性,求可以知物之理,而无所疑止之,则没世穷年不能遍也。其所以贯理焉虽亿万,已不足以浃万物之变,与愚者若一。学,老身长子,而与愚者若一,犹不知错,夫是之谓妄人。故学也者,固学止之也。恶乎止之?曰:止诸至足。曷谓至足?曰:圣也。圣也者,尽伦者也;王也者,尽制者也;两尽者,足以为天下极矣。故学者以圣王为师,案以圣王之制为法,法其法以求其统类,以务象效其人。向是而务,士也;类是而几,君子也;知之,圣人也。故有知非以虑是,则谓之惧。有勇非以持是,则谓之贼;察孰非以分是,则谓之篡;多能非以修荡是,则谓之知;辩利非以言是,则谓之詍。传曰:“天下有二:非察是,是察非。”谓合王制与不合王制也。天下有不以是为隆正也,然而犹有能分是非、治曲直邪?若夫非分是非,非治曲直,非辨治乱,非治人道;虽能之无益于人,不能无损于人;案直将治怪说,玩奇辞,以相挠滑也;案强钳而利口,厚颜而忍诟,无正而恣睢,妄辩而几利;不好辞让,不敬礼节,而好相推挤,此乱世奸人之说也,则天下之治说者,方多然矣。传曰:“析辞而为察,言物而为辨,君子贱之。博闻强志,不合王制,君子贱之。”此之谓也。为之无益于成也,求之无益于得也,忧戚之无益于几也。则广焉能弃之矣!不以自妨也,不少顷干之胸中。不慕往,不闵来,无邑怜之心,当时则动,物至而应,事起而辨,治乱可否,昭然明矣! 周而成,泄而败,明君无之有也。宣而成,隐而败,暗君无之有也。故君人者,周则谗言至矣,直言反矣,小人迩而君子远矣。《诗》云:“墨以为明,狐狸而苍。”此言上幽而下险也。君人者,宣则直言至矣,而谗言反矣,君子迩而小人远矣。《诗》曰:“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此言上明而下化也。大意 认识事物的智力人人具有,而万物的事理又是可以认识的,但人若运用智力去认识事物,虽不间断,也永远不能全部认识清楚。所以要向圣王学习,因为圣王代表了一切学问(至足)。在此,荀子还指出,君主治国应实行公开的办法,这样小人就不能得逞,而“直言至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正名 后王之成名:刑名从商,爵名从周,文名从《礼》。散名之加于万物者,则从诸夏之成俗曲期;远方异俗之乡,则因之而为通。散名之在人者,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性之和所生,精合感应,不事而自然谓之性。性之好、恶、喜、怒、乐谓之情。情然而心为之择谓之虑。心虑而能为之动谓之伪。虑积焉能习焉而后成谓之伪。正利而为谓之事。正义而为谓之行。所以知之在人者谓之知。知有所合谓之智。智所以能之在人者谓之能。能有所合谓之能。性伤谓之病。节遇谓之命。是散名之在人者也,是后王之成名也。 故王者之制名,名定而实辨,道行而志通,而慎率民则一焉。故析辞擅作名以乱正名,使民疑惑,人多辨讼,则谓之大奸;其罪犹为符节、度量之罪也。故其民莫敢托为奇辞以乱正名,故其民悫,悫则易使,易使则公。其民莫敢托为奇辞以乱正名,故壹于道法而谨于循令矣,如是则其迹长矣。迹长功成,治之极也,是谨于守名约之功也。今圣王没,名守慢,奇辞起,名实乱,是非之形不明;则虽守法之吏,诵数之儒,亦皆乱也。若有王者起,必将有循于旧名,有作于新名。然而所为有名,与所缘以同异,与制名之枢要,不可不察也。 异形离心,交喻,异物名实玄纽,贵贱不明,同异不别。如是,则志必有不喻之患,而事必有困废之祸。故知者为之分别,制名以指实,上以明贵贱,下以辨同异,贵贱明,同异别。如是,则志无不喻之患,事无困废之祸,此所为有名也。 然则何缘而以同异?曰:缘天官。凡同类同情者,其天官之意物也同;故比方之凝似而通。是所以共其约名以相期也。形体、色、理,以目异;声音清浊,调竽奇声以耳异;甘、苦、咸、淡、辛、酸、奇味以口异;香、臭、芬、郁、腥、臊、洒、酸、奇臭以鼻异;疾、养、沧、热、滑、铍、轻、重以形体异;说、故、喜、怒、哀、乐、爱、恶、欲以心异。心有征知。征知则缘耳而知声可也,缘目而知形可也,然而征知必将待天官之当薄其类然后可也。五官薄之而不知,心征之而无说,则人莫不然谓之不知,此所缘而以同异也。 然后随而命之:同则同之,异则异之,单足以喻则单;单不足以喻则兼;单与兼无所相避则共,虽共,不为害矣。知异实者之异名也,故使异实者莫不异名也,不可乱也。犹使异实者莫不同名也。故万物虽众,有时而欲遍举之,故谓之物。物也者,大共名也。推而共之,共则有共,至于无共然后止。有时而欲遍举之,故谓之鸟兽。鸟兽也者,大别名也。推而别之,别则有别,至于无别然后止。名无固宜,约之以命,约定俗成谓之宜,异于约则谓之不宜。名无固实,约之以命实,约定俗成谓之实名。名有固善,径易而不拂,谓之善名。物有同状而异所者,有异状而同所者,可别也。状同而为异所者,虽可合,谓之二实。状变而实无别而为异者,谓之化;有化而无别,谓之一实。此事之所以稽实定数也,此制名之枢要也。后王之成名,不可不察也。大意 名,指名称。本篇阐述荀子的名辨思想,对名与实(客观存在)的关系作了深入探讨。<strong>梁启超</strong>认为该篇反映了荀子的逻辑学。 在本段文字中,荀子指出,王者确定事物的名称(成名、制名),与实是相符的,是约定俗成的。王者循名责实,所以能取得良好的治理效果。今世则名不符实,各种弊端由此而产生。所以智者要制定名称,以解决这些问题。如何命名呢?荀子认为人对客观事物的认识和感官对事物的感受是命名的基础。在命名时,相同事物则取同一名称。不同的则用不同的名称,等等。这些是制定名称的关键。“见侮不辱”,“圣人不爱己”,“杀盗非杀人也”,此惑于用名以乱名者也。验之所以为有名,而观其孰行,则能禁之矣。“山渊平”,“寡”,“刍豢不加甘,大钟不加乐”,此惑于用实以乱名者也。验之所缘以同异,而观其孰调,则能禁之矣。“非而谒楹有牛,马非马也。”此惑于用名以乱实者也。验之名约,以其所受悖其所辞,则能禁之矣。凡邪说辟言之离正道而擅作者,无不类于三惑者矣。故明君知其分而不与辨也。夫民易一以道而不可与共故,故明君临之以势,道之以道,申之以命,章之以论,禁之以刑。故其民之化道也如神,辨说恶用矣哉!今圣王没,天下乱,奸言起,君子无势以临之,无刑以禁之,故辨说也。实不喻然后命,命不喻然后期,期不喻然后说,说不喻然后辨。故期、命、辨、说也者,用之大文也,而王业之始也。名闻而实喻,名之用也。累而成文,名之丽也。用丽俱得,谓之知名。名也者,所以期累实也。辞也者,兼异实之名以论一意也。辨说也者,不异实名以喻动静之道也。期命也者,辨说之用也。辨说也者,心之象道也。心也者,道之工宰也。道也者,治之经理也。心合于道,说合于心,辞合于说,正名而期,质请而喻。辨异而不过,推类而不悖,听则合文,辨则尽故。以正道而辨奸,犹引绳以持曲直;是故邪说不能乱,百家无所窜。有兼听之明,而无备矜之容;有兼覆之厚,而无伐德之色。说行则天下正,说不行则白道而冥穷,是圣人之辨说也。《诗》曰:“顒顒卬卬,如珪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此之谓也。 辞让之节得矣,长少之理顺矣,忌讳不称,袄辞不出;以仁心说,以学心听,以公心辨;不动乎众人之非誉,不治观者之耳目,不赂贵者之权势,不利传辟者之辞;故能处道而不贰,吐而不夺,利而不流,贵公正而贱鄙争,是士君子之辨说也。《诗》曰:“长夜漫兮,永思骞兮。大古之不慢兮,礼义之不愆兮,何恤人之言兮。”此之谓也。 君子之言,涉然而精,俛然而类,差差然而齐。彼正其名,当其辞,以务白其志义者也。彼名辞也者,志义之使也,足以相通则舍之矣;苟之,奸也。故名足以指实,辞足以见极,则舍之矣。外是者谓之讱,是君子之所弃,而愚者拾以为己宝。故愚者之言,芴然而粗,啧然而不类,誻誻然而沸。彼诱其名,眩其辞,而无深于其志义者也。故穷藉而无极,甚劳而无功,贪而<strong>无名</strong>。故知者之言也,虑之易知也,行之易安也,持之易立也;成则必得其所好而不遇其所恶焉。而愚者反是。《诗》曰:“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此之谓也。大意 世间关于名实问题有三惑:即用名乱名、用实乱名、用名乱实。这是由于天下不宁,没有圣王的缘故。“辨说”生于乱世,是人们根据名称无法理解客观事物的必然结果。文中在谈及辨说时,提出命、期、说、辨四个概念:命,即命名;期,即期会,以彼物形容此物;说,解说实的所以然;辨,推理,反复辨明。凡语治而待去欲者,无以道欲而困于有欲者也。凡语治而待寡欲者,无以节欲而困于多欲者也。有欲无欲,异类也,生死也,非治乱也。欲之多寡,异类也,情之数也,非治乱也。欲不待可得,而求者从所可。欲不待可得,所受乎天也。求者从所可。所受乎心也。所受乎天之一欲,制于所受乎心之多,固难类所受乎天也。人之所欲,生甚矣;人之所恶,死甚矣。然而人有从生成死者,非不欲生而欲死也,不可以生而可以死也。故欲过之而动不及,心止之也。心之所可中理,则欲虽多,奚伤于治!欲不及而动过之,心使之也。心之所可失理,则欲虽寡,奚止于乱!故治乱在于心之所可,亡于情之所欲。不求之其所在,而求之其所亡,虽曰我得之,失之矣。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质也;欲者,情之应也。以所欲为可得而求之,情之所必不免也。以为可而道之,知所必出也。故虽为守门,欲不可去,性之具也。虽为天子,欲不可尽。欲虽不可尽,可以近尽也;欲虽不可去,求可节也。所欲虽不可尽,求者犹近尽;欲虽不可去,所求不得,虑者欲节求也。道者,进则近尽,退则节求,天下莫之若也。 凡人莫不从其所可而去其所不可。知道之莫之若也,而不从道者,无之有也。假之有人而欲南,无多;而恶北,无寡。岂为夫南者之不可尽也,离南行而北走也哉?今人所欲,无多;所恶无寡,岂为夫所欲之不可尽也,离得欲之道而取所恶也哉?故可道而从之,奚以损之而乱!不可道而离之,奚以益之而治!故知者论道而已矣,小家珍说之所愿皆衰矣。 凡人之取也,所欲未尝粹而来也;其去也,所恶未尝粹而往也。故人无动而可以不与权俱。衡不正,则重县于仰而人以为轻,轻县于俛,而人以为重,此人所以惑于轻重也。权不正,则祸托于欲而人以为福,福托于恶而人以为祸,此亦人所以惑于祸福也。道者,古今之正权也,离道而内自择,则不知祸福之所托。 易者,以一易一,人曰无得亦无丧也。以一易两,人曰无丧而有得也。以两易一,人曰无得而有丧也。计者取所多,谋者从所可。以两易一,人莫之为,明其数也。从道而出,犹以一易两也,奚丧!离道而内自择,是犹以两易一也,奚得!其累百年之欲,易一时之嫌,然且为之,不明其数也。有尝试深观其隐而难察者,志轻理而不重物者,无之有也;外重物而不内忧者,无之有也。行离理而不外危者,无之有也。外危而不内恐者,无之有也。心忧恐则口衔刍豢而不知其味,耳听钟鼓而不知其声,目视黼黻而不知其状,轻暖平簟而体不知其安。故向万物之美而不能嗛也,假而得间而嗛之,则不能离也。故向万物之美而盛忧,兼万物之利而盛害。如此者,其求物也,养生也?粥寿也?故欲养其欲而纵其情,欲养其性而危其形,欲养其乐而攻其心,欲养其名而乱其行。如此者,虽封侯称君,其与夫盗无以异;乘轩戴絻,其与无足无以异。夫是之谓以己为物役矣。 心平愉,则色不及佣而可以养目,声不及佣而可以养耳,蔬食菜羹而可以养口,粗布之衣,粗之履而可以养体,局室、庐庾、藁蓐、尚机筵而可以养形。故无万物之美而可以养乐,无势列之位而可以养名。如是而加天下焉,其为天下多,其和乐少矣,夫是之谓重己役物。无稽之言,不见之行,不闻之谋,君子慎之。大意 人们的多少并不决定国家的存亡兴衰,关系到国家治乱的是“心之所可”,即心对的态度。虽不能去除干净,但可以节制,这是对待道的正确态度。能够控制,不管其是多还是少都可以使国家得以治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性恶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yín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焉。然则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分乱理而归于暴。故必将有师法之化,礼义之道,然后出于辞让,合于文理,而归于治。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其伪也。 故枸木必将待隐栝烝矫然后直,钝金必将待砻厉然后利。今人之性恶,必将待师法然后正,得礼义然后治。今人无师法,则偏险而不正;无礼义,则悖乱而不治。古者圣王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是以为之起礼义、制法度,以矫饰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扰化人之情性而导之也。始皆出于治,合于道者也。今之人,化师法,积文学,道礼义者为君子;纵性情,安恣睢,而违礼义者为小人。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大意 本篇阐述了荀子学说的基本观点,即人性恶。 在这段文字中,荀子首先提出人性是恶的,而善则是后天人为的。人自降生时起,就好利、疾恶、好色。放纵这些本性就会带来不良后果。只有师法、礼义才能矫正和约束人性,所以古代的圣人“起礼义、制法度”来化导人的情性。<strong>孟子</strong>曰:“人之学者,其性善”。曰:是不然!是不及知人之性,而不察乎人之性伪之分者也。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礼义者,圣人之所生也,人之所学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学、不可事之在人者,谓之性;可学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谓之伪;是性伪之分也。今人之性,目可以见,耳可以听。夫可以见之明不离目,可以听之聪不离耳,目明而耳聪,不可学明矣。孟子曰:“今人之性善,将皆失丧其性故也。”曰:若是则过矣。今之人性,生而离其朴,离其资,必失而丧之。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所谓性善者,不离其朴而美之,不离其资而利之也。使夫资朴之于美,心意之于善,若夫可以见之明不离目,可以听之聪不离耳,故曰目明而耳聪也。今人之性,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此人之情性也。今人饥,见长而不敢先食者,将有所让也;劳而不敢求息者,将有所代也。夫子之让乎父,弟之让乎兄;子之代乎父,弟之代乎兄,此二行者,皆反于性而悖于情也。然而孝子之道,礼义之文理也。故顺情性则不辞让矣,辞让则悖于情性矣。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大意 孟子认为:人之所以要学习,是因为性善,这是不对的。人的本性是天生的,它不需要学习和修饰,人性饥则欲食,寒则欲暖,劳则欲休。但在礼义的约束下,就能做到节制和辞让。所以,善是后天的、人为的。问者曰:“人之性恶,则礼义恶生?”应之曰:凡礼义者,是生于圣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故陶人埏埴而为器,然则器生于陶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故工人斫目而成器,然则器生于工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圣人积思虑,习伪故,以生礼义而起法度。然则礼义法度者,是生于圣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若夫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肤理好愉佚,是皆生于人之情性者也;感而自然,不待事而后生之者也。夫感而不能然,必且待事而后然者也,谓之生于伪。是性伪之所生,其不同之征也。故圣人化性而起伪,伪起而生礼义,礼义生而制法度。然则礼义法度者,是圣人之所生也。故圣人之所以同于众其不异于众者,性也;所以异而过众者,伪也。夫好利而欲得者,此人之情性也。假之人有弟兄资财而分者,且顺情性,好利而欲得,若是则兄弟相拂夺矣;且化礼义之文理,若是则让乎国人矣。故顺情性则弟兄争矣。化礼义则让乎国人矣。 凡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夫薄愿厚,恶愿美,狭愿广,贫愿富,贱愿贵,苟无之中者,必求于外;故富而不愿财,贵而不愿势,苟有之中者,必不及于外。用此观之,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今人之性,固无礼义,故强学而求有之也;性不知礼义,故思虑而求知之也。然则生而已,则人无礼义,不知礼义。人无礼义则乱;不知礼义则悖。然则生而已,则悖乱在己。用此观之,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大意 礼义是圣人制定的,并不是人生来就有的。圣人之所以不同于普通人,就在于他能约束本性,追求性情以外的事物,于是制定出礼义和法度。人们之所以喜欢善,是因为性恶,就象穷人想富有、卑贱想高贵一样。孟子曰:“人之性善。”曰:是不然!凡古今天下之所谓善者,正理平治也;所谓恶者,偏险悖乱也。是善恶之分也已。今诚以人之性固正理平治邪?则有恶用圣王,恶用礼义矣哉!虽有圣王礼义,将曷加于正理平治也哉!今不然,人之性恶。故古者圣人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故为之立君上之势以临之,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也。是圣王之治而礼义之化也。今当试去君上之势,无礼义之化,去法正之治,无刑罚之禁,倚而观天下民人之相与也;若是,则夫强者害弱而夺之,众者暴寡而哗之,天下之悖乱而相亡不待顷矣。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 故善言古者必有节于今;善言天者必有征于人。凡论者,贵其有辨合、有符验。故坐而言之,起而可设,张而可施行。今孟子曰:“人之性善。”无辨合符验,坐而言之,起而不可设,张而不施行,岂不过甚矣哉!故性善则去圣王,息礼义矣;性恶则与圣王,贵礼义矣。故隐栝之生,为枸木也;绳墨之起,为不直也。立君上,明礼义,为性恶也。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矣。直木不待隐栝而直者,其性直也;枸木必将待隐栝矫烝然后直者,以其性不直也;今人之性恶。必将待圣王之治,礼义之化,然后皆出于治,合于善也。用此观之,然则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大意 孟子“人性善”的观点是不对的。善,是指正理平治,恶则是偏险悖乱。人如果天性善,那又要圣王和礼义干什么?正因为人性本恶,所以圣人立礼义法度,使人归于善。孟子之说是经不起事实检验的。问者曰:“礼义积伪者,是人之性,故圣人能生之也。”应之曰:是不然!夫陶人埏埴而生瓦,然则瓦埴岂陶人之性也哉?工人斫木而生器,然则器木岂工人之性也哉?夫圣人之于礼义也,辟则陶埏而生之也,然则礼义积伪者,岂人之本性也哉?凡人之性者,尧、舜之与桀、跖,其性一也;君子与小人,其性一也。今将以礼义积伪为人之性邪?然则有曷贵尧、禹,曷贵君子矣哉?凡所贵尧、禹、君子者,能化性,能起伪,伪起而生礼义;然则圣人之于礼义积伪也,亦犹陶埏而生之也。用此观之,然则礼义积伪者,岂人之性也哉?所贱于桀、跖、小人者,从其性,顺其情,安恣睢,以出乎贪利争夺。故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 天非私曾、骞、孝已而外众人也;然而曾、骞、孝已独厚于孝之实,而全于孝之名者,何也?以綦于礼义故也。天非私齐、鲁之民而外秦人也,然而于父子之义、夫妇之别,不如齐、鲁之孝具敬文者,何也?以秦人之从情性,安恣睢,慢于礼义故也,岂其性异矣哉!大意 礼义是圣人制定的,但并非圣人的本性。这就如同瓦器是陶工造的,但不能说瓦器就是陶工的本性一样。如果人性本善,那就不会有夏桀之类的暴君,尧舜也就不可贵了。“涂之人可以为禹。”曷谓也?曰:凡禹之所以为禹者,以其为仁义、法正也,然则仁义法正有可知可能之理,然而涂之人也,皆有可以知仁义、法正之质,皆有可以能仁义、法正之具;然则其可以为禹明矣。今以仁义法正为固<strong>无可</strong>知可能之理邪?然则唯禹不知仁义法正,不能仁义、法正也。将使涂之人固无可以知仁义法正之质,而固无可以能仁义,法正之具邪?然则涂之人也,且内不可以知父子之义,外不可以知君臣之正。不然,涂之人者,皆内可以知父子之义,外可以知君臣之正,然则其可以知之质,可以能之具,其在之人明矣。今使涂之人者,以其可以知之质,可以能之具,本夫仁义之可知之理、可能之具,然则其可以为禹明矣。今使涂之人伏术为学,专心一志,思索孰察,加日县久,积善而不息,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故圣人者,人之所积而致也。 曰:“圣可积而致,然而皆不可积,何也?”曰:可以而不可使也。故小人可以为君子而不肯为君子,君子可以为小人而不肯为小人。小人君子者,未尝不可以相为也,然而不相为者,可以而不可使也。故涂之人可以为禹则然,涂之人能为禹,未必然也。虽不能为禹,无害可以为禹。足可以遍行天下,然而未尝有能遍天下者也。夫工匠农贾,未尝不可以相为事也,然而未尝能相为事也。用此观之,然则可以为,未必能也;虽不能,无害可以为。然则能不能之与可不可,其不同远矣,其不可以相为明矣。大意 普通人也可以成为禹。为什么这么说呢?禹能够成为禹,就在于他行仁义法正。如果现在的人都具有明了仁义法正的资质,都具备实现仁义法正的工具,那么他们也是可以成为禹这样的圣人的。尧问于舜曰:“人情何如?”舜对曰:“人情甚不美,又何问焉?妻子具而孝衰于亲,嗜欲得而信衰于友,爵禄盈而忠衰于君。人之情乎!人之情乎!甚不美,又何问焉?”唯贤者为不然。有圣人之知者,有士君子之知者,有小人之知者,有役夫之知者。多言则文而类,终日议其所以。言之千举万变,其统类一也,是圣人之知也。少言则径而省,论而法,若佚之以绳,是士君子之知也。其言也谄,其行也悖,其举其多悔,是小人之知也。齐给便敏而无类,杂能旁魄而无用,析速粹孰而不急,不恤是非,不论曲直,以期胜人为意,是役夫之知也。 有上勇者,有中勇者,有下勇者。天下有中,敢直其身;先王有道,敢行其意;上不循于乱世之君,下不俗于乱世之民;仁之所在无贫穷,仁之所亡无富贵;天下知之,则欲与天下共乐之,天下不知之,则傀然独立天地之间而不畏,是上勇也。礼恭而意俭,大齐信焉而轻货财,贤者敢推而尚之,不肖者敢援而废之,是中勇也。轻身而重货,恬祸而广解;苟免,不恤是非、然不然之情,以期胜人为意,是下勇也。 繁弱、巨黍,古之良弓也;然而不得排,则不能自正。桓公之蔥,太公之阙,文王之禄,庄君之曶,阖闾之干将、莫邪、巨阙、辟闾,此皆古之良剑也;然而不加砥厉则不能利,不得人力则不能断。骅骝、騹骥、纤离、绿耳,此皆古之良马也,然而前必有衔辔之制,后有鞭策之威,加之以造父之驭,然而一日而致千里也。夫人虽有性质美而心辩知,必将求贤师而事之,择良友而友之。得贤师而事之,则所闻者尧、舜、禹、汤之道也;得良友而友之,则所见者忠信敬让之行也。身日进于仁义而不自知也者,靡使然也。今与不善人处,则所闻者欺诬、诈伪也,所见者污慢、淫邪、贪利之行也,身且加于刑戮而不自知者,靡使然也。传曰:“不知其子视其友,不知其君视其左右。”靡而已矣!靡而已矣!大意 智有圣人、士君子、小人、役夫之分,勇有上勇、中勇、下勇之别。文中提出人只有求贤师、择良友才能懂得尧禹之道、忠信之义。这是身边环境决定的。同理,若与不善之人相处,则必受其殃。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君子 天子无妻,告人无匹也。四海之内无客礼,告无适也。足能行,待相者然后进;口能言,待官人然后诏。不视而见,不听而聪,不言而信,不虑而知,不动而功,告至备也。天子也者,势至重,形至佚,心至愈;志无所诎,形无所劳,尊无上矣。《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之谓也。 圣王在上,分义行乎下,则士大夫无流淫之行,百吏官人无怠慢之事,众庶百姓无奸怪之俗,无盗贼之罪,莫敢犯上之禁。天下晓然皆知夫盗窃之人不可以为富也,皆知夫贼害之人不可以为寿也,皆知夫犯上之禁不可以为安也。由其道则人得其所好焉,不由其道则必遇其所恶焉。是故刑罚綦省而威行如流,世晓然皆知夫为奸则虽隐窜逃亡之由不足以免也,故莫不服罪而请。《书》曰:“凡人自得罪。”此之谓也。 故刑当罪则威,不当罪则侮;爵当贤则贵,不当贤则贱。古者刑不过罪,爵不逾德。故杀其父而臣其子,杀其兄而臣其弟。刑罚不怒罪,爵赏不逾德,分然各以其诚通。是以为善者劝,为不善者沮;刑罚綦省而威行如流,政令致明而化易如神。传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此之谓也。乱世则不然:刑罚怒罪,爵赏逾德,以族论罪,以世举贤。故一人有罪而三族皆夷,德虽如舜,不免刑均,是以族论罪也。先祖当贤,后子孙必显,行虽如桀、纣,列从必尊,此以世举贤也。以族论罪,以世举贤,虽欲无乱,得乎哉!《诗》曰:“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此之谓也。 论法圣王,则知所贵矣;以义制事,则知所利矣。论知所贵,则知所养矣;事知所利,则知所出矣。二者,是非之本,得失之原也。故成王之于周公也,无所往而不听,知所贵也。桓公之于管仲也,国事无所往而不用,知所利也。吴有伍子胥而不能用,国至于亡,倍道失贤也。故尊圣者王,贵贤者霸,敬贤者存,慢贤者亡,古今一也。故尚贤使能,等贵贱,分亲疏、序长幼,此先<strong>王之道</strong>也。故尚贤使能,则主尊下安;贵贱有等,则令行而不流;亲疏有分,则施行而不悖;长幼有序,则事业捷成而有所休。故仁者,仁此者也;义者,分此者也;节者,死生此者也;忠者,惇慎此者也;兼此而能之,备矣;备而不矜,一自善也,谓之圣。不矜矣,夫故天下不与争能而致善用其功。有而不有也,夫故为天下贵矣。《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此之谓也。大意 本篇的篇名,前人认为是“天子”的误写。因为本书的篇名多是根据篇中第一句话确定的,此说为是。本篇旨在探讨天子如何治国的问题。文中指出天子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威,若以礼义统治天下,则官无怠职,民无怪俗,而有罪者服其罪。刑罚、官爵运用准确,刑与罪相当,爵与贤相当,天子就有了威望,教化就易于推行。文中特别强调尚贤任能的重要意义,指出这是“主尊下安”的前提。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成相 请成相,世之殃,愚暗愚暗堕贤良。人主无贤,如瞽无相何伥伥! 请布基,慎圣人,愚而自专事不治。主忌苟胜,群臣莫谏必逢灾。 论臣过,反其施,尊主安国尚贤义。拒谏饰非,愚而上同国必祸。 曷谓罢?国多私,比周还主党与施。远贤近谗,忠臣蔽塞主势移。 曷谓贤?明君臣,上能尊主下爱民。主诚听之,天下为一海内宾。 主之孽,谗人达,贤能遁逃国乃蹶。愚以重愚,暗以重暗成为桀。 世之灾,妒贤能,飞廉知政任恶来。卑其志意,大其园囿高其台。 武王怒,师牧野,纣卒易乡启乃下。武王善之,封之于宋立其祖。 世之衰,谗人归,比干见刳箕子累。武王诛之,吕尚招麾殷民怀。 世之祸,恶贤士,子胥见杀百里徙。穆公任之,强配五伯六卿施。 世之愚,恶大儒,逆斥不通<strong>孔子</strong>拘。展禽三绌,春申道缀基毕输。 请牧基,贤者思,尧在万世如见之。谗人罔极,险陂倾侧此之疑。 基必施,辨贤罢,文武之道同伏戏。由之者治,不由者乱何疑为? 凡成相,辨法方,至治之极复后王。复慎、墨、季、惠,百家之说诚不详。 治复一,修之吉,君子执之心如结。众人贰之,谗夫弃之形是诘。 水至平,端不倾,心术如此象圣人。而有势,直而用抴必参天。 世无王,穷贤良,暴人刍豢仁人糟糠。礼乐灭息,圣人隐伏墨术行。 治之经,礼与刑,君子以修百姓宁。明德慎罚。国家既治四海平。 治之志,后势富,君子诚之好以待,处之敦固,有深藏之能远思。 思乃精,志之荣,好而壹之神以成。精神相及,一而不贰为圣人。 治之道,美不老,君子由之佼以好,下以教诲子弟,上以事祖考。 成相竭,辞不蹶,君子道之顺以达,宗其贤良,辨其殃孽。请成相,道圣王,尧、舜尚贤身辞让。许由、善卷,重义轻利行显明。 尧让贤,以为民,泛利兼爱德施均。辨治上下,贵贱有等明君臣。 尧授能,舜遇时,尚贤推德天下治。虽有贤王,适不遇世孰知之? 尧不德,舜不辞,妻以二女任以事。大人哉舜!南面而立万物备。 舜授禹,以天下,尚得推贤不失序,外不避仇,内不阿亲贤者予。 禹劳心力,尧有德,干戈不用三苗服。举舜畎亩,任之天下身体息。 得后稷,五谷殖,夔为乐正鸟兽服。契为司徙,民知孝弟尊有德。 禹有功,抑下鸿,辟除民害逐共工,北决九河,通十二渚疏三江。 禹傅土,平天下,躬亲为民行劳苦,得益、皋陶、横革,直成为辅。 契玄王,生昭明,居于砥石迁于商。十有四世,乃有天乙是成汤。 天乙汤,论举当,身让卞随举牟光。□□□□,道古贤圣基必张。 愿陈辞,□□□世乱恶善不此治。隐讳疾贤,良由奸诈鲜无灾。 患难哉!阪为先,圣知不用愚者谋。前车已覆,后未知更何觉时! 不觉悟,不知苦,迷惑失指易上下。中不上达,蒙揜耳目塞门户。 门户塞,大迷惑,悖乱昏莫不终极。是非反易,比周欺上恶正直。 正直恶,心无度,邪枉辟回失道途。已无邮人,我独自美岂独无故! 不知戒,后必有,恨后遂过不肯悔。谗夫多进,反覆言语生诈态。 人之态,不如备,争宠嫉贤相恶忌。妒功毁贤,下敛党与上蔽匿。 上壅蔽,失辅势,任用谗夫不能制。郭公长父之难,厉王流于彘。 周幽厉,所以败,不听规谏忠是害。嗟我何人,独不遇时当乱世! 欲衷对,言不从,恐为子胥身离凶,进谏不听,刭而独鹿弃之江。 观往事,以自戒,治乱是非亦可识,□□□□,托于成相以喻意。请成相,言治方,君论有五约以明。君谨守之,下皆平正国乃昌。 臣下职,莫游食,务本节用财无极。事业听上,莫得相使一民力。 守其职,足衣食,厚薄有等明爵服。利往卬上,莫得擅与孰私得? 君法明,论有常,表仪既设民知方,进退有律,莫得贵贱孰私王? 君法仪,禁不为,莫不说教名不移。修之者荣,离之者辱孰它师? 刑称陈,守其银,下不得轻私门。罪祸有律,莫得轻重威不分。 请牧基,明有祺,主好论必善谋。五听修领,不理续主执持。 听之经,明其请,参伍明谨施赏刑。显者必得,隐者复显民反诚。 言有节,稽其实,信诞以分赏罚必。下不欺上,皆以情言明若日。 上通利,隐远至,观法不法见不视。耳目既显。吏敬法令莫敢恣。 君教出,行有律,吏谨将之无铍滑。下不私请,各以所宜舍巧拙。 臣谨修,君制变,公察善思论不乱,以治天下,后世法之成律贯。大意 相,乐器名;成相,演奏乐器。它是古代民间的一种文艺形式。作者以这种通俗的文艺形式来阐发他的政治观点。内容明白易懂,读起来琅琅上口,是不可多得的通俗文艺作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赋 爰有大物,非丝非帛,文理成章。非日非月,为天下明。生者以寿,死者以葬,城郭以固,三军以强。粹而王,驳而伯,无一焉而亡。臣愚不识,敢请之王。王曰:此夫文而不采者与?简然易知而致有理者与?君子所敬而小人所不者与?性不得则若禽兽,性得之则甚雅似者与?匹夫隆之则为圣人,诸侯隆之则一四海者与!致明而约,甚顺而体,请归之礼。礼。 皇天隆物,以示下民,或厚或薄,常不齐均。桀、纣以乱,汤、武以贤。涽涽淑淑,皇皇穆穆,周流四海,曾不崇日。君子以修,跖以穿室。大参乎天,精微而无形。行义以正,事业以成。可以禁暴足穷,百姓待之而后宁泰。臣愚不识,愿问其名。曰:此夫安宽平而危险隘者邪?修洁之为亲而杂污之为狄者邪?甚深藏而外胜敌者邪?法禹、舜而能弇迹者邪?行为动静,待之而后适者邪?血气之精也,志意之荣也,百姓待之而后宁也,天下待之而后平也,明达纯粹而无疵也:夫是之谓君子之知。知。 有物于此,居则周静致下,动则綦高以钜。圆者中规,方者中矩。大参天地,德厚尧、禹。精微乎毫毛,而充盈乎大宇。忽兮其极之远也,攭兮其相逐而反也,卬卬兮天下之咸蹇也。德厚而不捐,五采备而成文。往来惛惫,通于大神,出入甚极,莫知其门。天下失之则灭,得之则存。弟子不敏,此之愿陈,君子设辞,请测意之?曰:此夫大而不塞者与?充盈大宇而不窕,入隙穴而不逼者与?行远疾速而不可托讯者与?往来惛惫而不可为固塞者与?暴至杀死而不亿忌者与?功被天下而不私置者与?托地而游宇,友风而子雨。冬日作寒,夏人作暑。广大精神,请归之云。云。 有物于此,兮其状,屡化如神,功被天下,为万世文。礼乐以成,贵贱以分。养老长幼,待之而后存。名号不美,与暴为邻。功立而身废,事成而家败,弃其耆老,收其后世。人属所利,飞鸟所害。臣愚而不识,请占之五泰。五泰占之曰:此夫身女好而头马首者与?屡化而不寿者与?善壮而拙老者与?有父母而无牝牡者与?冬伏而夏游,食桑而吐丝,前乱而后治,夏生而恶暑,喜湿而恶雨。蛹以为母,蛾以为父。三俯三起,事乃大已。夫是之谓蚕理。蚕。 有物于此,生于山阜,处于室堂。无知无巧,善治衣裳。不盗不窃,穿窬而行。日夜合离,以成文章。以能合从,又善连衡。下覆百姓,上饰帝王。功业甚博,不见贤良。时用则存,不用则亡。臣愚不识,敢请之王。王曰:此夫始生钜,其成功小者邪?长其尾而锐其剽者邪?头铦达而尾赵缭者邪?一往一来,结尾以为事。无羽无翼,反复甚极。尾生而事起,尾邅而事已。簪以为父,管以为母。既以逢表,又以连里。夫是之谓箴理。箴。 天下不治,请陈佹诗;天地易位,四时易乡。列星殒坠,旦暮晦盲。幽暗登昭,日月下藏。公正无私,反见纵横;志爱公利,重楼疏堂;无私罪人,儆革贰兵。道德纯备,谗口将将。仁人绌约,敖暴擅强,天下幽险,恐失世英。螭龙为蝘蜓,鸱枭为凤皇。比干见刳,<strong>孔子</strong>拘匡。昭昭乎其知之明也。郁郁乎其遇时之不祥也,拂乎其欲礼义之大行也,暗乎天下之晦盲也。皓天不复,忧无疆也。千岁必反,古之常也。弟子勉学,天不忘也。圣人共手,时几将矣。与愚以疑,愿闻反辞。 其小歌曰:念彼远方,何其塞矣。仁人绌约,暴人衍矣。忠臣危殆,谗人服矣。琁玉、瑶珠,不知佩也。杂布与锦,不知异也。闾娵、子奢,莫之媒也。嫫母、力父,是之喜也。以盲为明,以聋为聪,以危为安,以吉为凶。呜呼上天,曷维其同!大意 赋是古代的一种文体。本篇包括作者的五篇赋,分别描写礼、智、云、蚕、针五种事物。这些赋以问答的形式和暗指的手法,对五种事物进行形象生动的描述,并于篇末点题,风格独特,读起来饶有趣味。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大略 大略。 君人者,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好利多诈而危。 欲近四旁,莫如中央;故王者必居天下之中,礼也。 天子外屏,诸侯内屏,礼也。外屏,不欲见外也;内屏,不欲见内也。 诸侯召其臣,臣不俟驾,颠倒衣裳而走,礼也。《诗》曰:“颠之倒之,自公召之。”天子召诸侯,诸侯辇舆就马,礼也。《诗》曰:“我出我舆,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 天子山冕,诸侯玄冠,大夫裨冕,士韦弁,礼也。天子御珽,诸侯御荼,大夫服笏,礼也。天子雕弓,诸侯彤弓,大夫黑弓,礼也。诸侯相见,卿为介,以其教士毕行,使仁居守。 聘人以珪,问士以壁,召人以瑗,绝人以玦,反绝以环。 人主仁心设焉,知其役也,礼其尽也。故王者先仁而后礼,天施然也。 《聘礼》志曰:“币厚则伤德,财侈则殄礼。”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诗》曰:“物其指矣,唯其偕矣。”不时宜,不敬交,不欢欣,虽指,非礼也。 水行者表深,使人无陷;治民者表乱,使人无失。礼者,其表也,先王以礼表天下之乱,今废礼者,是去表也。故民迷惑而陷祸患,此刑罚之所以繁也。 舜曰:“维予从欲而治。”故礼之生,为贤人以下至庶民也,非为成圣也,然而亦所以成圣也。不学不成。尧学于君畴,舜学于务成昭,禹学于西王国。 五十不成丧,七十唯衰存。 亲迎之礼:父南乡而立,子北面而跪,醮而命之:“往迎尔相,成我宗事,隆率以敬先妣之嗣,若则有常。”子曰:“诺,唯恐不能,敢忘命矣!” 夫行也者,行礼之谓也。礼也者,贵者敬焉,老者孝焉,长者弟焉,幼者慈焉,贱者惠焉。 赐予其宫室,犹用庆赏于国家也;忿怒其臣妾,犹用刑罚于万民也。 君子之于子,爱之而勿面,使之而勿貌,导之以道而勿强。 礼以顺人心为本,故亡于《礼经》而顺人心者,皆礼也。 礼之大凡:事生,饰欢也;送死,饰哀也;军旅,饰威也。 亲亲、故故、庸庸、劳劳,仁之杀也。贵贵、尊尊、贤贤、老老、长长,义之伦也。行之得其节,礼之序也。仁,爱也,故亲。义,理也,故行。礼,节也,故成。仁有里,义有门。仁非其里而虚之,非仁也。义,非其门而由之,非义也。推恩而不理,不成仁;遂理而不敢,不成义;审节而不知,不成礼;和而不发,不成乐。故曰:仁、义、礼、乐,其致一也。君子处仁以义,然后仁也;行义以礼,然后义也;制礼反本成末,然后礼也。三者皆通,然后道也。 货财曰赙,舆马曰赗,衣服曰襚,玩好曰赠,玉贝曰唅。赙赗所以佐生也。赠襚所以送死也。送死不及柩尸,吊生不及悲哀,非礼也。故吉行五十,奔丧百里,赗赠及事,礼之大也。 礼者,政之輓也。为政不以礼,政不行矣。 天子即位,上卿进曰:“如之何忧之长也!能除患则为福,不能除患则为贼。”授天子一策。中卿进曰:“配天而有下土者,先事虑事,先患虑患。先事虑事谓之接,接则事优成。先患虑患谓之豫,豫则祸不生。事至而后虑者谓之后,后则事不举。患至而后虑者谓之困,困则祸不可御。”授天子二策。下卿进曰:“敬戒无怠。庆者在堂,吊者在闾。祸与福邻,莫知其门。豫哉!豫哉!万民望之。”授天子三策。 禹见耕者耦立而式,过十室之邑必下。 杀大蚤,朝大晚,非礼也。治民不以礼,动斯陷矣。 平衡曰拜,下衡曰稽首,至地曰稽颡。 大夫之臣拜不稽首,非尊家臣也。所以辟君也。 一命齿于乡;再命齿于族;三命,族人虽七十,不敢先。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 吉事尚尊,丧事尚亲。 君臣不得不尊,父子不得不亲,兄弟不得不顺,夫妇不得以欢。少者以长,老者以养。故天地生之,圣人成之。 聘,问也。享,献也。私觌,私见也。言语之美,穆穆皇皇。朝廷之美,济济枪枪。 为人臣下者,有谏而讪,有亡而无疾,有怨而无怒。 君于大夫,三问其疾,三临其丧;于士,一问,一临。诸侯非问疾吊丧,不之臣之家。 既葬,君若父之友,食之则食矣,不辟粱肉,有酒醴则辞。 寝不逾庙,设衣不逾祭服,礼也。 《易》之《咸》,见夫妇。夫妇之道,不可不正也,君臣父子之本也。咸,感也,以高下下,以男下女,柔上而刚下。 聘士之义,亲迎之道,重始也。 礼者,人之所履也。失所履,必颠蹶陷溺,所失微而其为乱大者,礼也。 礼之于正国家也,如权衡之于轻重也,如绳墨之于曲直也。故人无礼不生,事无礼不成,国家无礼不宁。和乐之声,步中《武》、《象》,趋中《韶》、《护》。君子听律习容而后士。 霜降逆女,冰泮杀内。十日一御。 坐视膝,立视足,应对言语视面。立视前六尺而大之,六六三十六,三丈六尺。 文貌情用,相为内外表里,礼之中焉。能思索谓之能虑。 礼者,本末相顺,终始相应。 礼者,以财物为用,以贵贱为文,以多少为异。 下臣事君以货,中臣事君以身,上臣事君以人。 《易》曰:“复自道,何其咎?”《春秋》贤穆公,以为能变也。 士有妒友,则贤交不亲;君有妒臣,则贤人不至。蔽公者谓之昧,隐良者谓之妒,奉妒昧者谓之交谲。交谲之人,妒昧之臣,国之秽孽也。 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宝也。口不能言,身能行之,国器也。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国用也。口言善,身行恶,国妖也。治国者敬其宝,爱其器,任其用,除其妖。 不富无以养民情,不教无以理民性。故家五亩宅,百亩田,务其业而勿夺其时,所以富之也。立大学,设庠序,修六礼,明十教,所以道之也。《诗》曰:“饮之食之,教之诲之。”王事具矣。 武王始入殷,表商容之闾,释箕子之囚,哭比干之墓,天下乡善矣。 天下,国有俊士,世有贤人。迷者不问路,溺者不问遂,亡人好独。《诗》曰:“我言维服,勿用为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言博问也。 有法者以法行,无法者以类举,以其本知其末,以其左知其右,凡百事异理而相守也。 庆赏刑罚,通类而后应。政教习俗,相顺而后行。 八十者一子不事,九十者举家不事,废疾非人不养者一人不事。父母之丧,三年不事;齐衰大功,三月不事,从诸侯来与新有昏,期不事。 子谓子家驹续然大夫,不如晏子;晏子,功用之臣也,不如子产;子产,惠人也,不如管仲;管仲之为人,力功不力义,力知不力仁,野人也,不可以为天子大夫。 <strong>孟子</strong>三见宣王不言事。门人曰:“曷为三遇齐王而不言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 公行子之之燕,遇曾元于途,曰:“燕君何如?”曾元曰:“志卑,志卑者轻物,轻物者不求助。苟不求助,何能举?氐羌之虏也。不忧其系垒也,而忧其不焚也。利夫秋毫,害靡国家,然且为之,几为知计哉!” 今夫亡箴者,终日求之而不得;其得之,非目益明也,眸而见之也,心之于虑亦然。 义与利者,人之所两有也,虽尧、舜不能去民之欲利,然而能使其欲利不克其好义也。虽桀、纣亦不能去民之好义,然而能使其好义不胜其欲利也。故义胜利者为治世,利克义者为乱世。上重义则义克利,上重利则利克义。故天子不言多少,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丧,士不言通货财;有国之君不息牛羊,错质之臣不息鸡豚,冢卿不修币,大夫不为场园;从士以上皆羞利而不与民争业,乐分施而耻积臧。然故民不困财,贫窭者有所窜其手。 文王诛四,武王诛二,周公卒业,至成、康则案无诛已。 多积财而羞无有,重民任而诛不能,此邪行之所以起,刑罚之所以多也。 上好羞则民暗饰矣,上好富则民死利矣。二者治乱之衢也。民语曰:“欲富乎?忍耻矣,倾绝矣,绝故旧矣,与义分背矣。”上好富,则人民之行如此,安得不乱! 汤旱而祷曰:“政不节与?使民疾与?何以不雨至斯极也!宫室荣与?妇谒盛与?何以不雨至斯极也!苞苴行与?谗夫兴与?何以不雨至斯极也!” 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故古者列地建国,非以贵诸侯而已;列官职,差爵禄,非以尊大夫而已。 主道知人,臣道知事。故舜之治天下,不以事诏而万物成。农精于田而不可以为田师,工贾亦然。 以贤易不肖,不待卜而后知吉。以治伐乱,不待战而后知克。 齐人欲伐鲁,忌卞庄子,不敢过卞。晋人欲伐卫,畏子路,不敢过蒲。 不知而问尧、舜,无有而求天府。曰:先<strong>王之道</strong>,则尧、舜已;六贰之博,则天府已。 君子之学如蜕,幡然迁之。故其行效,其立效,其坐效。其置颜色、出辞气效。无留善,无宿问。 善学者尽其理,善行者究其难。 君子立志如穷,虽天子三公问,正以是非对。 君子隘穷而不失,劳倦而不苟,临患难而不忘细席之言。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无日不在是。 雨小,汉故潜。夫尽小者大,积微者著,德至者色泽洽,行尽而声问远。小人不诚于内而求之于外。 言而不称师谓之畔,教而不称师谓之倍。倍畔之人,明君不内,朝士大夫遇诸途不与言。 不足于行者说过,不足于信者诚言。故《春秋》善胥命,而《诗》非屡盟,其心一也。善为《诗》者不说,善为《易》者不占。善为《礼》者不相,其心同也。 曾子曰:“孝子言为可闻,行为可见。言为可闻,所以说远也;行为可见,所以说近也。近者说则亲,远者说则附。亲近而附远,孝子之道也。” 曾子行,晏子从于郊。曰:“婴闻之,君子赠人以言,庶人赠人以财。婴贫无财,请假于君子,赠吾子以言:乘舆之轮,太山之木也,示诸隐栝,三月五月,为帱菜敝而不反其常。君子之隐栝不可不谨也,慎之!兰茞、槀本,渐于蜜醴,一佩易之。正君渐于香酒,可谗而得也。君子之所渐,不可不慎也。” 人之于文学也,犹玉之于琢磨也。《诗》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谓学问也。和之璧,井里之厥也,玉人琢之,为天子宝。子赣、季路,故鄙人也,被文学,服礼义,为天下列士。 学问不厌,好士不倦,是天府也。 君子疑则不言,未问则不立,道远日益矣。 多知而无亲,博学而无方,好多而无定者,君子不与。 少不讽,壮不论议;虽可,未成也。 君子壹教,弟子壹学,亟成。 君子进则能益上之誉而损下之忧。不能而居之,诬也;无益而厚受之,窃也。学者非必为仕,而仕者必如学。 子贡问于<strong>孔子</strong>曰:“赐倦于学矣,愿息事君。”孔子曰:“《诗》云:‘温恭朝夕,执事有恪。’事君难,事君焉可息哉!”“然则赐愿息事亲。”孔子曰:“《诗》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事亲难,事亲焉可息哉!”“然则赐愿息于妻子。”孔子曰:“《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妻子难,妻子焉可息哉!”“然则赐愿息于朋友。”孔子曰:“《诗》云:‘朋友攸摄,摄以威仪。’朋友难,朋友焉可息哉!”“然则赐愿息耕。”孔子曰:“《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耕难,耕焉可息哉!”“然则赐无息者乎?”孔子曰:“望其圹,皋如也,巅如也,鬲如也,此则知所息矣。”子贡曰:“大哉,死乎!君子息焉,小人休焉。” 《国风》之好色也,传曰:“盈其欲而不愆其止。其诚可比于金石,其声可内于宗庙。”《小雅》不以于污上,自引而居下,疾今之政,以思往者,其言有文焉,其声有哀焉。 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贵师而重傅则法度存。国将衰,必贱师而轻傅;贱师而轻傅,则人有快,人有快则法度坏。 古者匹夫五十而士。天子诸侯子十九而冠,冠而听治,其教至也。 君子也者而好也,其人也;其人而不教不祥。非君子而好之,非其人也;非其人而教之,赍盗粮,借贼兵也。 不自嗛其行者,言滥过。古之贤人,贱为布衣,贫为匹夫,食则饘粥不足,衣则竖褐不完,然而非礼不进,非义不受,安取此? 子夏家贫,衣若县鹑。人曰:“子何不仕?”曰:“诸侯之骄我者,吾不为臣;大夫之骄我者,吾不复见。柳下惠与后门者同衣而不见疑,非一日之闻也。争利如蚤甲而丧其掌。” 君人者不可以不慎取臣,匹夫不可以不慎取友。友者,所以相有也。道不同,何以相有也?均薪施火,火就燥;平地注水,水流湿。夫类之相从也如此之著也,以友观人,焉所疑?取友善人,不可不慎,是德之基也。《诗》曰:“无将大车,维尘冥冥。”言无与小人处也。 蓝苴路作,似知而非。懦弱易夺,似仁而非。悍戆好斗,似勇而非。 仁义礼善之于人也,辟之若货财粟米之于家也,多有之者富,少有之者贫,至无有者穷。故大者不能,小者不为,是弃国捐身之道也。 凡物有乘而来,乘其出者,是其反者也。 流言灭之,货色远之。祸之所由生也。生自纤纤也。是故君子蚤绝之。 言之信者,在乎区盖之间。疑则不言,未问则不立。 知者明于事,达于数,不可以不诚事也。故曰:“君子难说,说之不以道,不说也。” 语曰:“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知者。”此家言邪学之所以恶儒者也。是非疑则度之以远事,验之以近物,参之以平心,流言止焉,恶言死焉。 曾子食鱼有余,曰:“泔之。”门人曰:“泔之伤人,不若奥之。”曾子泣涕曰:“有异心乎哉!”伤其闻之晚也。 无用吾之所短遇人之所长,故塞而避所短,移而从所仕。疏知而不法,察辨而操辟,勇果而亡礼,君子之所憎恶也。 多言而类,圣人也。少言而法,君子也。多言无法,而流湎然,虽辩,小人也。 国法禁拾遗,恶民之串以无分得也。有夫分义则容天下而治;无分义则一妻一妾而乱。 天下之人,唯各特意哉,然而有所共予也。言味者予易牙,言音者予师旷,言治者予三王。三王既已定法度、制礼乐而传之,有不用而改自作,何以异于变易牙之和,更师旷之律?无三王之法,天下不待亡,国不待死。 饮而不食者,蝉也;不饮不食者,浮蝣也。虞舜、孝己孝而亲不爱,比干、子胥忠而君不用,仲尼、颜渊知而穷于世。劫近于暴国而无所辞之,则崇其善,扬其美,言其所长,而不称其所短也。惟惟而亡者,诽也;博而穷者,訾也;清之而俞浊者,口也。君子能为可贵,不能使人必贵己;能为可用,不能使人必用己。诰誓不及五帝,盟诅不及三王。交质子不及五伯。大意 本篇出自荀子的弟子之手,内容庞杂,涉及面很广,其中以论述礼的内容较多。有些内容是在其它各篇中读不到的,如讲述君子如何教育子女等等,这对于全面了解荀<strong>子思</strong>想是有帮助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宥坐 <strong>孔子</strong>观于鲁桓公之庙,有欹器焉。孔子问于守庙者曰:“此为何器?”守庙者曰:“此盖为宥坐之器。”孔子曰:“吾闻宥坐之器者,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孔子顾谓弟子曰:“注水焉!”弟子挹水而注之。中而正,满而覆,虚而欹。孔子喟然而叹曰:“吁!恶有满而不覆者哉!”子路曰:“敢问持满有道乎?”孔子曰:“聪明圣知,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让;勇力抚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此所谓挹而损之之道也。” 孔子为鲁摄相,朝七日而诛少正卯,门人进问曰:“夫少正卯,鲁之闻人也,夫子为政而始诛之,得无失乎?孔子曰:“居!吾语女其故。人有恶者五而盗窃不与焉:一曰心达而险,二曰行辟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得免于君子之诛,而少正卯兼有之。故居处足以聚徒成群,言谈足以饰邪营众,强足以反是独立,此小人之杰雄也,不可不诛也。是以汤诛尹谐,文王诛潘止,周公诛管叔,太公诛华仕,管仲诛付里乙,子产诛邓析、史付。此七子者,皆异世同心,不可不诛也。《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成群,斯足忧矣。 孔子为鲁司寇,有父子讼者,孔子拘之,三月不别。其父请止,孔子舍之。季孙闻之不说,曰:“是老也欺予,语予曰:为国家必以孝。今杀一人以戮不孝,又舍之。”冉子以告。孔子慨然叹曰:“呜呼!上失之,下杀之,其可乎!不教其民而听其狱,杀不辜也。三军大败,不可斩也;狱犴不治,不可刑也。罪不在民故也。嫚令谨诛,贼也;今生也有时,敛也无时,暴也;不教而责成功,虐也。已此三者,然后刑可即也。《书》曰:‘义刑义杀,勿庸以即,予维曰未有顺事。’言先教也。” 故先王既陈之以道,上先服之,若不可,尚贤以綦之;若不可,废不能以单之,綦三年而百姓往矣。邪民不从,然后俟之以刑,则民知罪矣。《诗》曰:“尹氏大师,维周之氐,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庳,卑民不迷。”是以威厉而不试,刑错而不用,此之谓也。 今之世则不然,乱其教,繁其刑,其民迷惑而堕焉。则从而制之,是以刑弥繁而邪不胜。三尺之岸而虚车不能登也,百仞之山任负车登焉,何则?陵迟故也。数仞之墙而民不逾也,百仞之山而竖子冯而游焉,陵迟故也。今夫世之陵迟亦久矣,而能使民勿逾乎!《诗》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眷焉顾之,潸焉出涕。”岂不哀哉! 《诗》曰:“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子曰:“伊稽首,不其有来乎?” 孔子观于东流之水。子贡问于孔子曰:“君子之所以见大水必观焉者是何?”孔子曰:“夫水,大遍与诸生而无为也,似德。其流也埤下,裾拘必循其理,似义。其洸洸乎不淈尽,似道。若有决行之,其应佚若声响,其赴百仞之谷不惧,似勇。主量必平,似法。盈不求概,似正。淖约微达,似察。以出以入,以就鲜洁,似善化。其万折也必东,似志。是故君子见大水必观焉。” 孔子曰:“吾有耻也,吾有鄙也,吾有殆也。幼不能强学,老无以教之,吾耻之。去其故乡,事君而达,卒遇故人,曾无旧言,吾鄙之。与小人处者,吾殆之也。” 孔子曰:“如垤而进,吾与之;如丘而止,吾已矣。”今学曾未如肬赘,则具然欲为人师。 孔子南适楚,戹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藜羹不糂子皆有饥色。子路进问之曰:“由闻之: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不善者天报之以祸,今夫子累德、积义、怀美,行之日久矣,奚居之隐也?”孔子曰:“由不识,吾语女。女以知者为必用邪?王子比干不见剖心乎!女以忠者为必用邪?关龙逢不见刑乎!女以谏者为必用邪?吴子胥不磔姑苏东门外乎!夫遇不遇者,时也;贤不肖者,材也;君子博学深谋不遇时者多矣!由是观之,不遇世者众矣!何独丘也哉?”且夫芷兰生于深林,非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之学,非为通也,为穷而不困,忧而意不衰也,知祸福终始而心不惑也。夫贤不肖者,材也;为不为者,人也;遇不遇者,时也;死生者,命也。今有其人不遇其时,虽贤,其能行乎?苟遇其时,何难之有?故君子博学、深谋、修身、端行,以俟其时。孔子曰:“由!居!吾语女。昔晋公子重耳霸心生于曹,越王勾践霸心生于会稽,齐桓公小白霸心生于莒。故居不隐者思不远,身不佚者志不广。女庸安知吾不得之桑落之下!? 子贡观于鲁庙之北堂,出而问孔子曰:“乡者,赐观于太庙之北堂,吾亦未辍,还复瞻被九盖皆继,被有说邪?匠过绝邪?”孔子曰:“太庙之堂,亦尝有说,官致良工,因丽节文,非无良材也,盖曰贵文也。”大意 宥,同“右”。宥坐,置于座位的右边,意思是可以把人君置于座位的右边,作为借鉴。本篇及以下各篇“皆荀卿及弟子所引记传杂事”,相当于后来的“附录”。 本篇记录的是孔子的事迹,其中包括孔子观鲁桓公之庙而论欹器、杀少正卯、困于陈蔡等内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子道 入孝出弟,人之小行也。上顺下笃,人之中行也。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若夫志以礼安,言以类使,则儒道毕矣;虽舜不能加毫末于是矣。孝子所以不从命有三:从命则亲危,不从命则亲安,孝子不从命乃衷;从命则亲辱,不从命则亲荣,孝子不从命乃义;从命则禽兽,不从命则修饰,孝子不从命乃敬。故可以从而不从,是不子也;未可以从而从,是不衷也;明于从不从之义,而能致恭敬、忠信、端悫以慎行之,则可谓大孝矣。传曰:“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此之谓也。故劳苦雕萃而能无失其敬,灾祸患难而能无失其义,则不幸不顺见恶,而能无失其爱,非仁人莫能行。《诗》曰:“孝子不匮。”此之谓也。 鲁哀公问于<strong>孔子</strong>曰:“子从父命,孝乎?臣从君命,贞乎?”三问,孔子不对。孔子趋出,以语子贡曰:“乡者,君问丘也,曰:‘子从父命,孝乎;臣从君命,贞乎’。三问而丘不对,赐以为何如?”子贡曰:“子从父命,孝矣;臣从君命,贞矣;夫子有奚对焉。”孔子曰:“小人哉,赐不识也!昔万乘之国有争臣四人,则封疆不削;千乘之国有争臣三人,则社稷不危;百乘之家有争臣二人,则宗庙不毁。父有争子,不行无礼;士有争友,不为不义。故子从父,奚子孝?臣从君,奚臣贞?审其所以从之之谓孝、之谓贞也。” 子路问于孔子曰:“有人于此,夙兴夜寐,耕耘树艺,手足胼胝以养其亲,然而无孝之名,何也:”孔子曰:“意者身不敬与?辞不逊与?色不顺与?古之人有言曰:‘衣与,缪与,不女聊。’今夙兴夜寐,耕耘树艺,手足胼胝以养其亲,无此三者,则何以为而无孝之名也?”孔子曰:“由志之,吾语女,虽有国士之力不能自举其身;非无力也,势不可也。故入而行不修,身之罪也;出而名不章,友之过也。故君子入则笃行,出则友贤,何为而无孝之名也。” 子路问于孔子曰:“鲁大夫练而床,礼邪?”孔子曰:“吾不知也。”子路出,谓子贡曰:“吾以夫子为无所不知,夫子徒有所不知。”子贡曰:“女何问哉?”子路曰:“由问鲁大夫练而床礼邪?夫子曰:‘吾不知也’。”子贡曰:“吾将为女问之。”子贡问曰:“练而床,礼邪?”孔子曰:“非礼也。”子贡出,谓子路曰:“女谓夫子为有所不知乎?夫子徒无所不知;女问非也。礼,居是邑不非其大夫。” 子路盛服见孔子,孔子曰:“由,是裾裾何也?昔者江出于岷山,其始出也,其源可以滥觞,及其至江之津也,不放舟,不避风,则不可涉也,非维下流水多邪?今女衣服既盛,颜色充盈,天下且孰肯谏女矣?由!”子路趋而出,改服而入,盖犹若也。孔子曰:“志之,吾语女,奋于言者华,奋于行者伐,色知而有能者,小人也。故君子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言之要也;能之曰能之,不能曰不能,行之至也。言要则知,行至则仁。既知且仁,夫恶有不足矣哉!” 子路入。子曰:“由,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路对曰:“知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爱己。”子曰:“可谓士矣。”子贡入。子曰:“赐,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贡对曰:“知者知人,仁者爱人。”子曰:“可谓士君子矣。”颜渊入。子曰:“回,知者若何?仁者若何?”颜渊对曰:“知者自知,仁者自爱。”子曰:“可谓明君子矣。” 子路问于孔子曰:“君子亦有忧乎!”孔子曰:“君子,其未得也,则乐其意;既已得之,又乐其治。是以有终身之乐,无一日之忧。小人者,其未得也,则忧不得;既已得之,又恐失之。是以有终身之忧,无一日之乐也。”大意 本篇论述的是孝悌之道。文中指出孝悌只是人的“小行”,只有追求道义才是“大行”。人能致力于此,则儒者之道,尽在其中,就是大孝。本篇还有许多关于子路和孔子的记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法行 公输不能加于绳,圣人莫能加于礼。礼者,众人法而不知,圣人法而知之。 曾子曰:“无内人之疏而外人之亲,无身不善而怨人,无刑已至而呼天。内人之疏而外人之亲,不亦远乎!身不善而怨人,不亦返乎!刑已至而呼天,不亦晚乎!《诗》曰:‘涓涓源水,不壅不塞。毂已破碎,乃大其辐。事已败矣,乃重大息。’其云益乎!” 曾子病,曾元持足。曾子曰:“元,志之!吾语汝。夫鱼鳖鼋鼍,犹以渊为浅而堀其中,鹰鸢犹以山为卑而增巢其上,及其得也,必以饵。故君子苟能无以利害义,则耻辱亦无由至矣。” 子贡问于<strong>孔子</strong>曰:“君子之所以贵玉而贱珉者,何也?为夫玉之少而珉之多邪?”孔子曰:“恶!赐!是何言也!夫君子岂多而贱之,少而贵之哉!夫玉者,君子比德焉。温润而泽,仁也;栗而理,知也;坚刚而不屈,义也;廉而不刿,行也;折而不挠,勇也;瑕适并见,情也;扣之,其声清扬而远闻,其止辍然,辞也。故虽有珉之雕雕,不若玉之章章。《诗》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此之谓也。” 曾子曰:“同游而不见爱者,吾必不仁也;交而不见敬者,吾必不长也;临财而不见信者,吾必不信也。三者在身曷怨人,怨人者穷,怨天者无识,失之己而反诸人,岂不亦迂哉?” 南郭惠子问于子贡曰:“夫子之门,何其杂也?”子贡曰:“君子正身以俟,欲来者不距,欲去者不止,且夫良医之门多病人,隐栝之侧多枉木,是以杂也。” 孔子曰:“君子有三恕:有君不能事,有臣而求其使,非恕也;有亲不能报,有子而求其孝,非恕也;有兄不能敬,有弟而求其听令,非恕也。士明于此三恕,则可以端身矣!” 孔子曰:“君子有三思,而不可不思也。少而不学,长无能也;老而不教,死无思也;有而不施,穷无与也。是故君子少思长则学,老思死则教,有思穷则施也。”大意 法,指礼义;行,施行。本篇内容不很统一,开篇论礼,指出众人遵行礼而不理解礼的含义,圣人尊行礼并且知道礼的含义。文中还记录了曾子、子贡、孔子等人的言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哀公 鲁哀公问于<strong>孔子</strong>曰:“吾欲论吾国之士,与之治国,敢问何如取之邪?”孔子对曰:“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为非者,不亦鲜乎?”哀公曰:“然则夫章甫、絇、绅带而搢者,此贤乎?”孔子对曰:“不必然,夫端衣、玄裳,絻而乘路者,志不在于食荤;斩衰、菅屦、杖而啜粥者,志不在于酒肉。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为非者,虽有,不亦鲜乎!”哀公曰:“善!” 孔子曰:“人有五仪:有庸人,有士,有君子,有贤人,有大圣。”哀公曰:“敢问何如斯可谓庸人矣?”孔子对曰:“所谓庸人者,口不能道善言,心不知邑邑,不知选贤人善士托其身焉以为己忧,勤行不知所务,止交不知所定,日选择于物,不知所贵,从物如流,不知所归,五凿为正,心从而坏,如此则可谓庸人矣。”哀公曰:“善!敢问何如斯可谓士矣?”孔子对曰:“所谓士者,虽不能尽道术,必有率也;虽不能遍美善,必有处也。是故知不务多,务审其所知;言不务多,务审其所谓;行不务多,务审其所由,故知既已知之矣,言既已谓之矣,行既已由之矣,则若性命肌肤之不可易也。故富贵不足以益也,卑贱不足以损也,如此则可谓士矣。”哀公曰:“善!敢问何如斯可谓之君子矣?”孔子对曰:“所谓君子者,言忠信而心不德。仁义在身而色不伐,思虑明通而辞不争,故犹然如将可及者,君子也。”哀公曰:“善!敢问何如斯可谓贤人矣?”孔子对曰:“所谓贤人者,行中规绳而不伤于本,言足法于天下而不伤于身,富有天下而无怨财,布施天下而不病贫,如此则可谓贤人矣。”哀公曰:“善!敢问何如斯可谓大圣矣?”孔子对曰:“所谓大圣者,知通乎大道,应变而不穷,辨乎万物之情性者也。大道者,所以变化遂成万物也;情性者,所以理然不、取舍也。是故其事大辨乎天地,明察乎日月,总要万物于风雨,缪缪肫肫,其事不可循,若天之嗣,其事不可识,百姓浅然不识其邻,若此则可谓大圣矣。”哀公曰:“善!” 鲁哀公问舜冠于孔子,孔子不对。三问,不对。哀公曰:“寡人问舜冠于子,何以不言也?”孔子对曰:“古之王者,有务而拘领者矣,其政好生而恶杀焉。是以凤在列树,麟在郊野,乌鹊之巢可俯而窥也。君不此问而问舜冠,所以不对也。”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孔子曰:“君之所问,圣君之问也。丘,小人也,何足以知之?”曰:“非吾子无所闻之也。”孔子曰:“君入庙门而右,登自胙阶,仰视榱栋,俯见几筵,其器存,其人亡,君以思哀,则哀将焉而不至矣!君昧爽而栉冠,平明而听朝,一物不应,乱之端也,君以思忧,则忧将焉而不至矣!君平明而听朝,日昃而退,诸侯之子孙必有在君之末庭者,君以此思劳,则劳将焉而不至矣!君出鲁之四门以望鲁四郊,亡国之虚则必有数盖焉,君以此思惧,则惧将焉而不至矣!且丘闻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绅、委、章甫有益于仁乎?”孔子蹴然曰:“君号然也!资衰、苴杖者不听乐,非耳不能闻也,服使然也。黼衣黻裳者不茹荤,非口不能味也,服使然也。且丘闻之,好肆不守折,长者不为市,窃其有益与其无益,君其知之矣。”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请问取人。”孔子对曰:“无取健,无取詌,无取口啍。健,贪也;詌,乱也;口啍,诞也。故弓调而后求劲焉,马服而后求良焉,士信悫而后求知能焉。士不信悫而有多知能,譬之其豺狼也,不可以身尒也。语曰:桓公用其贼,文公用其盗。故明主任计不信怒,暗主信怒不任计。计胜怒则强,怒胜计则亡。” 定公问于颜渊曰:“东野子之善驭乎?”颜渊对曰:“善则善矣!虽然,其马将失。”定公不悦,入谓左右曰:“君子固谗人乎!”三日而校来谒,曰:“东野毕之马失,两骖列,两服入厩。”定公越席而起曰:“趋驾召颜渊!”颜渊至。定公曰:“前日寡人问吾子,吾子曰:‘东野毕之驭,善则善矣!虽然,其马将失。’不识吾子何以知之?”颜渊对曰:“臣以政知之。昔舜巧于使民,而造父巧于使马。舜不穷其民,造父不穷其马,是以舜无失民,造父无失马也。今东野毕之驭,上车执辔,衔体正矣;步骤驰骋,朝礼毕矣;历险致远,马力尽矣。然犹求马不已,是以知之也。”定公曰:“善!可得少进乎?”颜渊对曰:“臣闻之,鸟穷则啄,兽穷则攫,人穷则诈。自古及今,未有穷其下而能无危者也。”大意 本篇通过鲁哀公与孔子的对话,反映了儒家的一些主张。在文中,孔子提出“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为非者,不亦鲜乎”的观点,并认为“古之王者好生而恶杀”,“明主任计(信任计谋)不信怒,暗主信怒不任计”。篇末还记录了颜渊的言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尧问 尧问于舜曰:“我欲致天下,为之奈何?”对曰:“执一无失,行微无怠,忠信无倦,而天下自来。执一如天地,行微如日月,忠诚盛于内,贲于外,形于四海,天下其在一隅邪!夫有何足致也?”魏武侯谋事而当,群臣莫能逮,退朝而有喜色。<strong>吴起</strong>进曰:“亦尝有以楚庄王之语闻于左右者乎?”武侯曰:“楚庄王之语何如?”吴起对曰:“楚庄王谋事而当,君臣莫逮,退朝而有忧色。申公巫臣进问曰:‘王朝而有忧色,何也?’庄王曰:‘不谷谋事而当,群臣莫能逮,是以忧也。其在中之言也。曰:诸侯得师者王,得友者霸,得疑者存,自为谋而莫己若者亡。今以不谷之不肖,而群臣莫吾逮,吾国几于亡乎,是以忧也。’楚庄王以忧,而君以憙。”武侯逡巡再拜曰:“天使夫子振寡人之过也。” 伯禽将归于鲁,周公谓伯禽之傅曰:“汝将行,盍志而子美德乎!”对曰:“其为人宽,好自用,以慎。此三者,其美德已。”周公曰:“呜呼!以人恶为美德乎?君子好以道德,故其民归道。彼其宽也,出无辨矣,女又美之。彼其好自用也。是所以窭小也。君子力如牛,不与牛争力;走如马,不与马争走;知如士,不与士争知。彼争者,均者之气也,女又美之。彼其慎也,是其所以浅也。闻之曰:无越逾不见士。见士问曰:‘无乃不察乎?’不闻即物少至,少至则浅。彼浅者,贱人之道也,女又美之!吾语女,我文王之为子,武王之为弟,成王之为叔父,吾于天下不贱矣,然而吾所执贽而见者十人,还贽而相见者三十人,貌执之士百有余人,欲言而请毕事者千有余人,于是吾仅得三士焉,以正吾身,以定天下。吾所以得三士者,亡于十人与三十人中,乃在百人与千人之中。故上士吾薄为之貌,下士吾厚为之貌。人人皆以我为越逾好士,然故士至,士至而后见物,见物然后知其是非之所在。戒之哉!女以鲁国骄人,几矣!夫仰禄之士犹可骄也,正身之士不可骄也。彼正身之士,舍贵而为贱,舍富而为贫,舍佚而为劳,颜色黎黑而不失其所,是以天下之纪不息,文章不废也。” 语曰:“缯丘之封人见楚相孙叔敖曰:“吾闻之也:处官久者士妒之,禄厚者民怨之,位尊者君恨之。今相国有此三者而不得罪楚之士民,何也?”孙叔敖曰:“吾三相楚而心瘉卑,每益禄而施瘉博,位滋尊而礼瘉恭,是以不得罪于楚之士民也。” 子贡问于<strong>孔子</strong>曰:“赐为人下而未知也。”孔子曰:“为人下者乎?其犹土也!深抇之而得甘泉焉,树之而五谷蕃焉,草木殖焉,禽兽育焉;生则立焉,死者入焉;多其功而不息。为人下者其犹土也!” 昔虞不用宫之奇而晋并之,莱不用子马而齐并之,纣刳王子比干而武王得之,不亲贤用知,故身死国亡也。 为说者曰:“孙卿不及孔子。”是不然。孙卿迫于乱世,䲡于严刑,上无贤主,下遇暴秦,礼义不行,教化不成,仁者绌约,天下冥冥,行全剌之,诸侯大倾。当是时也,知者不得虑,能者不得治,贤者不得使。故君上蔽而无睹,贤人距而不受,然则孙卿怀将圣之心,蒙佯狂之色,视天下以愚。《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此之谓也。是其所以名声不白,徒与不众,光辉不博也。今之学者,得孙卿之遗言余教,足以为天下法式表仪。所存者神,所过者化。观其善行,孔子弗过,世不详察,云非圣人,奈何!天下不治,孙卿不遇时也。德若尧禹,世少知之;方术不用,为人所疑;其知至明,循道正行,足以为纪纲。呜呼?贤哉!宜为帝王。天地不知,善桀、纣,杀贤良。比干剖心,孔子拘匡,接舆避世,箕子佯狂,田常为乱,阖闾擅强。为恶得福,善者有殃。今为说者又不察其实,乃信其名。时世不同,誉何由生;不得为政,功安能成。志修德厚,孰谓不贤乎!大意 本篇记录了尧与舜的对话。舜认为取天下的办法是专心政事,不犯错误,从小事做起,坚持不懈,行忠信而不倦怠,则“天下自来”。本篇最后一段歌颂了荀子及其学说,“得孙卿之遗言余教,足以为天下法式遗表”、“观其善行,孔子弗过”、“贤哉,宜为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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