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樵真传》 第一章序 第一章序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好花开一树,烂木头滚一堆。 一个好汉三人帮,三个好汉铁变钢。 1923年11月10日下午,上海市爱多亚路(今杨浦区延安东路)温泉浴池门前,两声枪响,徐国梁像一根粗壮的木头,饮弹倒地,鲜血染红了路面。 徐国梁可不是一般战士。他是天津人,1876年出生。早年投靠淮军。1903年12月,从北洋警务学堂毕业,在天津担任警察;1913年,他调往上海,任第三区警察署署长;1914年7月,升任淞沪警察厅厅长,负责上海华界的社会治安;1915年1月,升任江苏省警务处长(当时的上海隶属于江苏省)、陆军中将;1923年9月,荣任将军府将军。由于他长期在上海警方担任要职,亲信、部下成群结队,手握六千多个警察,在上海滩上要算作一个说一不二的“牛人”。 随后,浙江督军卢永祥 兑现诺言,在圣诞节那天,派长子卢筱嘉亲自登门,送来了委任状,任命王亚樵为“浙江特别纵队司令”,赠送长枪400条,划出湖州地界,让其训练部队…… 大头圆脑、戴着黑框水晶眼镜的王亚樵手抚八字胡,眯缝着那对暗藏凶光的小眼睛,把八仙桌上的委任状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他的身高虽然只有一米六几,但短小精悍,举手投足间,英气逼人。 看罢委任状,他用力地拍拍卢筱嘉的肩膀,连说带喊道:“好兄弟,嘉帅说话如钉,落地砸坑,是个爷们儿,让我王九佩服。” 卢筱嘉与孙中山的公子孙科、段祺瑞的公子段宏业和张作霖的公子张学良一起,并称为“民国四大公子”。卢筱嘉曾因争风吃醋,暴打上海滩大佬黄金荣而名扬天下。 好酒好茶好烟,王亚樵把卢筱嘉好一个招待。分手时,他打着饱嗝,搂住王亚樵,说:“大哥,我出门之前,老爸特意让我转告你一声,湖州是杭州的北大门。徐国梁一死,他的后台老板、江苏督军齐燮元肯定会挥师南下,为他报仇。你可是守土有责啊……” 王亚樵也喝得有些高了,他摇晃了一下身子,努力站稳,右手使劲挥动,就像劈斧头那样,果敢地说:“老弟,你……你回去就告诉老爷子,我王九是一条天不怕、地不怕、死都不怕的硬汉子。君子一言,驷马都……难追回。我一定起早贪黑地操练部队,随时听候嘉帅的号令。只要直系的鳖羔子,那个‘齐斜眼’敢生茬子……我就用斧头削平他!”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面向“西楚霸王”拜把子 一、面向“西楚霸王”拜把子 1924年初春,王亚樵化名王擎宇,把招兵买马的大旗在湖州城头那么一竖,江南江北群起响应,前来应征的有志青年络绎不绝。亲唤亲,友邀友,邻牵邻,呼呼啦啦,奔向湖州三天门山的八雀古寺,不到一个月,就招收了五个连、一个将校队,约一千五百多人。搞工人运动时,王亚樵与李立三 是好朋友,他托人给李立三捎去口信,请他帮助从工人中代招新兵。不久,一百多名上海青工,三五成群地来到湖州,穿上军装。 浙江特别纵队司令部设在八雀寺内。丁子霞、黄文迪被任命为正、副参谋长,何折仁担任军械处长,王亚樵的老同学许习庸成为军需处长。一时间群英会聚,龙腾虎跃,后来成为中国现代史风云人物的方振武、胡宗南、戴笠、胡抱一、余亚农等人,相继担任了各队队长,成为王亚樵的得力干将。颠沛流离大半生的王亚樵踌躇满志,大有一网打尽江淮英才之感。 这天上午,八雀寺山门洞开,四匹骏马如箭射出,由南向北,沿着羊肠小道直奔弁山。打头的是王亚樵,骑的是一匹流星大黑马。紧随其后,是一匹黄骠马和一匹杂毛马,分别坐着胡抱一和戴春风(戴笠当时的名字),落在末尾的是胡宗南,骑的是一匹小白马。心高气盛的戴春风,时而逞能似的冲过胡抱一,时而故意收紧缰绳,让杂毛马降低速度,位于胡抱一与胡宗南之间,扭过头朝后面大喊:“寿山啊,快一点!”胡宗南脸憋得通红,汗流满颊,不停地用鞭子抽打马。小白马却不怎么听招呼,边跑边尥蹄子,有几次,差一点就把他掀下马去。 弁山位于太湖南岸,不高,521米,但一峰独秀。吴兴富山水,弁为众峰尊。方志记载,项羽曾在此山操练江东八千弟子兵,湖州西北门叫霸王门,弁山到处散落着项王庙、项王走马埒、饮马池、系马木、磨剑石等历史古迹,项羽死后还被江东父老封为弁山之神。弁山因此声名远播。 如果将太湖的轮廓看作一张拉开的巨弓,那么,湖州基本上就坐落在弓背中央,弁山恰似一枚蓄势待发的箭头。 王亚樵到了弁山脚下,翻身下马;戴春风快马赶到,接过缰绳,把大黑马、杂毛马拴在一棵百年公孙树上;走进饭店,与老板娘打了声招呼,订好包间;然后,王亚樵一行便顺着山道拾级而上。 从山底到山顶,一共1300级台阶,分作26个盘,每盘50级台阶。四个人年轻力壮,你追我赶,穿碧岩,过龙岩,不到一个小时就爬到秀岩顶峰。虽然浑身是汗,大口喘气,但登临山顶,迎着清风,朝北俯瞰,只见万顷太湖,碧波荡漾,白帆如云,美若诗画。回身再看,西面是群山列阵,东边是良田似锦,远处的湖州城就像一座坚固的堡垒,镇守着从太湖上岸直驱杭州的战略要冲。刚才的登山疲劳,顿时消去。 王亚樵是个急性子,不等大家饱览好湖光山色,便四处打量,挑选了一个高台,亲自插上写有“西楚霸王项羽灵位”字样的木牌,又吩咐几个兄弟解开随身带上山的布袋子,依次摆好猪首羊头、寿桃瓜果,碗里斟满了洋河大曲……他指了指在地上挣扎的金毛大公鸡。胡抱一点点头,拔出匣子枪;胡宗南用手推了他一把,弯腰从皮靴里拔出防身匕首;要数戴春风最机灵,他三步并成两步,跑了过去,脚踩鸡爪,左手握住鸡翅,右手拧紧鸡头,使劲一拽,头掉血涌,他又借势把鸡脖子对准酒碗,鸡血刺得碗里碗外都是。 王亚樵看了戴春风一系列动作,亦喜亦惊。喜的是他办事干净利落,惊的是他心狠手辣,调教好了,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否则的话…… 一切布置停当,王亚樵站在最左侧,身右依次是胡抱一、胡宗南、戴春风。四个人的手里都点燃了三根香,青烟随风飘散,更增添了几许神圣色彩。 “在下王亚樵,安徽肥东人。字玉清,又名王鼎,江湖上排行老九,同辈叫我王九,晚辈尊称九爷。1889年2月14日来到人间,重感情、讲义气,喜欢打抱不平。不求生得奇,但愿死得烈!” “兄弟胡抱一,来自韩信故里。生于1891年5月23日。我幼年不幸,父母双亡,多亏姑母、长兄养育。曾担任孙总理中山先生贴身卫士五年,为人刚正不恶,爱憎分明。” “我与二哥一样,也姓胡,字寿山,号琴斋。浙江孝丰人氏。清光绪二十二年,也就是1896年5月12日,生于镇海陈家埔朱家塘楼。毕业于湖州公立吴兴中学,做过孝丰小学教师,教过国语、历史和地理。此次由春风老弟引荐前来投军,受到王大哥器重,如鱼得水。虽为书生,但自幼爱读《三国演义》《忠义水浒传》,平生敬佩两个人,远的是孙文孙大总统,近的就是革命前辈、奉化老乡蒋介石……”戴春风见他又犯了教书先生的毛病,就用左胳臂轻轻地碰了他一下,胡宗南脸一红,马上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很有礼貌地说:“话讲完了,谢谢!” 戴春风咳嗽了几下,清清嗓子,大声说:“小弟戴春风,命中缺水,所以字雨农,1896年出生,生日比宗南还小。年近三十,四处打流,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至今一事无成。自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但相面先生说我生了一副马面,是一匹千里马。幸会王大哥,才有了出头之日。我不像宗南兄有口才,我只相信理论就是行动,行动就是理论。从今往后,只要三位大哥说话,小弟我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绝无二话。” 各自介绍完毕,大家齐声背诵王亚樵根据《同盟会誓词》改写的誓言:“杀腐济贫,除暴安良,推翻,替天行道。矢信矢忠,有始有卒。如或渝此,任众处罚。” 然后,大家双手捧碗,扬起脖子,把鸡血酒喝了下去。 王亚樵抹了一下嘴唇,对三位弟弟说:“兄弟们,我们今天在西楚霸王项羽爷爷面前拜把子、立誓言,天地为证!现如今,清朝倒台,天下大乱,军阀混战,百姓遭殃。我们既然结为兄弟,就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像刘关张一样团结一心,像项羽爷爷一样纵横天下,不枉活一生!” “好!” 四兄弟使劲摔碎酒碗,张大双臂,紧紧地抱在一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文曲星、黑虎星(1) 二、文曲星、黑虎星(1) 临近中午,四兄弟有说有笑地下了山。戴春风生性顽皮,采集树枝、野草、山花,编成了一顶草帽,戴在头上。他还不时地从衣兜里掏出“美丽”牌香烟,抽出一根,点燃之后,双手捧送给王亚樵,而他自己并不抽烟。“美丽”牌香烟盒上,印着上海当红名伶吕美玉的头像,摄人心魄。在无人处,戴春风会掏出烟盒,对着吕美玉亲几口,心里美滋滋的。 包间内,八仙桌子上,已经摆好四碗六盘,当地名吃千张包子、红烧猪头、清炖湖羊、糖醋湖藕等,香气满屋。王亚樵坐在正座,其他人随意坐下。店小二躬身进来,笑着问道:“老总,喝什么酒啊?” 王亚樵看了大家一眼,说:“黄酒就像刷锅水,啤酒味道像马尿,咱是爷们儿,要喝就喝白酒。你们当地人爱喝什么酒啊?” “离此地不远,有座古镇,名叫练市,盛产美酒,最好的是练市特酿……” “那好,就来两壶练市特酿,烫好上来。另外……”王亚樵指指墙角的布袋,说,“你把猪头、羊头、大公鸡收拾干净,卤一卤,我们临走带回去,犒劳犒劳振武、亚农。他们在家练兵很辛苦,晚上好给他们下酒。” 不一会儿,酒热菜齐,四兄弟把杯问盏,大快朵颐。大家边吃边聊,从项羽聊到汉三杰,从汉三杰聊到刘关张,从刘关张又聊到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从一百单八将又聊到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再聊到八雀寺众弟兄…… “老大,听说辛亥革命那一年,武昌起义打得最热闹的时候,你差一点就抢占了合肥城,怎么一回事啊?”胡抱一侧过身子问道。 “大哥,我也听说过你组织斧头帮,横扫上海滩的故事,趁今天有时间,给小弟们讲一讲吧!”胡宗南不太能喝酒,脸紫脖子红。他也跟着鼓动。 还是戴春风机灵,他赶紧点上一支烟,站起身来,双手捧给王亚樵,说:“王大哥闯荡江湖多年,留下了许多人生传奇。小弟我也很愿意洗耳恭听,开开眼界。” 王亚樵美美地吸了一口烟,说:“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不值一提。” “大哥,你就不要谦虚了。” “老大,今天大家伙高兴,你就说上一段吧。”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劝王亚樵讲一讲。王亚樵端起酒杯大喝一口,想了一想,说:“好吧。诸位兄弟看得起我,我也不便驳了大家的面子。我就简单说说,就算给大家添一道下酒菜。”接着,他边抽烟边喝酒,想到哪说到哪,把自己的经历“回放”了一次—— 王小郢子,是合肥城东北部(原肥东县磨店乡,现划给瑶海区)的一个小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王姓居多。但是,王亚樵家人丁不旺,屡受邻居欺负。祖父王榜,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是个老实厚道的农民。每天天一亮,就把看家狗拴上;天刚黑,就把院门插上。为的是狗不惹事,晚上不串门,免招是非。窝窝囊囊活了73岁。 父亲王荫堂,号厚斋,上过几年私塾,又跟姑父学过三年中医。成家后,一边种田,一边开药房、行医。儿女多了,家庭生活负担重了,在亲友的资助下,他又开了一个棺材铺,增加一些收入。但乡亲们看不惯,私下议论:“行医为人活,售棺盼人死,老王见钱眼开,活人钱死人钱都想挣!”王荫堂听到后,生怕惹事,索性把药房和棺材铺子全都关门,面朝黄土背朝天,土坷垃里刨口粮。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文曲星、黑虎星(2) 二、文曲星、黑虎星(2) 由于土地薄、地租高,天公又不作美,不是旱就是涝,往往是起早贪黑忙一年,吃糠咽菜,倒欠地主的地租。他曾因欠租不还,被孙有富告到官府,受到处罚;后来,经亲戚说情,又租了季广德的几亩水田,秋后算账,还是歉收,被季家停佃。周围的地主都知道王荫堂不会种田,谁也不愿再租地给他。王荫堂声名扫地,无法生存,只得含着眼泪,廉价卖掉祖居,搬到附近的磨店镇上,租人房屋,开设一家小小的染坊,挣钱养家。店名倒响亮:复兴隆。 可是,磨店镇上的地头蛇李竹斋看他是个外来户,屡次上门染布,却不付钱。王荫堂穷得揭不开锅,登门要款,不但分文未拿到,反而遭到一顿打骂。后来,又被镇上的警察威逼,借钱请客,当众向李竹斋赔礼道歉。晚上回家,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王梅氏唉声叹气,搂着刚刚记事的大儿子,说:“亚樵啊,我这辈子嫁到王家,从没直着肠子过上一天的舒心日子。我劝你伯不去赔罪丢人,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伯天生胆小怕事……现如今越怕事越有事。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长大了,你可千万别给娘丢脸,拿得起,放得下,做个大丈夫。不想活,大河也没盖盖子;要活,就活出个人样来!谁让你活得不快活,你就别让他过得舒坦。当面硬碰硬打不过,背后你不会扔砖头?记住啦?” 王亚樵一只脚不停地搓着地面,牙齿咬得咯咯响,眼含热泪,使劲地点了点头。 到了王亚樵这一代,老王家开始人丁兴旺。兄弟姊妹四人,老大王亚樵,次女王季樵(1899—1980),后来被人尊称王老姑,高寿,活了81岁。当地有个穷人高世顺,拖欠地租,被警察抓走。高家人无处喊冤,硬着头皮去找王季樵诉苦。王季樵二话没说,操起一根木棍,敲开警察所,怒目圆瞪,棍头子把地面戳得“咚咚”乱响。她举起木棍,指着吊在树上、奄奄一息的高世顺,厉声问道:“阮所长,春节快到了。听说你缺肉吃。我来问问你,打死高世顺,你是想清蒸,还是红烧啊?”阮所长知道王老姑跟着哥哥走南闯北好多年,见多识广,不太好惹,就赔着笑脸,转身把手下人骂了一顿,让高家将高世顺抬走。老百姓都说:“大事小事窝囊事,王老姑出面就没事。”三子夭折。四子王述樵,是上海滩著名大律师沈钧儒的爱徒。 正月十五闹元宵。中国民俗,除夕夜(年三十)全家团圆。正月初一,就近拜年;初二,姑娘回门探望父母;过了初三,趁着农闲走亲访友;十五之后,各奔前程。经商的,与亲人依依惜别,踏上征途;务农的,换上旧衣服,下地忙碌。所以,在闲忙结合部的元宵节,天气渐暖,格外热闹。舞狮子,耍龙灯,划旱船,踩高跷……就像西方的狂欢节那样,成为一年中老百姓最开心的一个夜晚。 光绪十五年(1889年)2月14日,正是农历乙丑年元宵节。那天上午,风和日丽,人们正在为晚上的狂欢加紧准备。时近中午,一朵乌云从东边的包公 墓地方向,朝着磨店急匆匆而来,不大工夫,就飘到了王小郢子上空,霎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隐约可以听见鬼哭狼嚎。狗不敢叫,牛不反刍,鸡鸭四处找洞藏身;大人们脸色铁青,赶紧把孩子拽回家,紧闭大门。信佛的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南无阿弥陀佛”;信教的赶紧点起香火,磕头如捣蒜,求神仙显灵保佑全家…… 随着一声婴儿的高声啼哭,云开雾散,平安如初。不久,方圆数十里纷纷议论,说是那一天,正是王荫堂大儿子王亚樵降生;有的有鼻子有眼,说得更为邪乎,说是自己亲眼所见,那朵乌云,就钻进了王荫堂的屋顶;还有的演绎道:“黑云送子,必然大贵。王亚樵以后不得了,他是文曲星下凡。”王荫堂也对儿子寄予厚望,嘴里省、肚里挪,挑选最好的老师,送他读书。7岁,到邻近的史圩村,进刘茂先私塾;13岁,又送往距家30公里开外的店埠集对河张村,拜秀才张世赖老先生为师,攻读经史,练习书法…… 合肥地处江淮之间,“淮右襟喉,江南唇齿”,为“张辽威震逍遥津”的古战场。自隋朝命名,历来是庐州府所在地。淝水源出肥西、寿县之间的将军岭。同源而异归:淝水向北奔流20里之后,分而东南流(即南淝河)和西北流(即东淝河)。南淝河经过合肥注入巢湖,东淝河经过寿春(后称寿州、寿县)流进淮河。清朝之前,河流是交通运输的“高速公路”,东淝河是黄河船只途经淮河进入长江的四大“国道”之一,所以,寿春、合肥等城市就发展成为交通枢纽和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春,庐州府举行府试,王亚樵与同学刘子魁、季凤藻同往庐州书院应考,途经夫子庙,三个年轻人顺道进去求签,结果,王亚樵抽到上上签,仰天大笑;而刘子魁和季凤藻,一个中下签,一个中下下签,都是脸色阴灰,低头不语。进入考场,两个人徘徊良久,坚请王亚樵先跨门槛。 考试揭榜,刘子魁和季凤藻都中了秀才,王亚樵却名落孙山。从此,他再也不相信求签算卦那一套。等到他成了气候,成为上海滩大侠以后,“文曲星下凡”之说早已演变成“黑虎星降生”。听到家乡人捎过来的“口风”,王亚樵没有好气地说:“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什么文曲星、黑虎星,都是瞎扯淡!我就是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四大和尚”加盟岳王会(1) 三、“四大和尚”加盟岳王会(1) 清朝末年,政治透顶,内忧外患频发,百业凋零,民不聊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官者利用苛捐杂税、吃拿卡要,敲骨吸髓,把人民折磨得饥寒交迫。中国人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粮,哪有希望!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清朝统治期间,二百多年里,农民起义此起彼伏,无论是规模,还是频率,都排在各个朝代前面。挖心、剥皮、腰斩、凌迟,坑杀、屠城,清政府令人发指的血腥镇压,无所不用其极,却不能阻止人民为了生存和尊严所做出的抗争。鲜血一遍遍染红大地,非但没有让不愿做奴才的人们屈服,相反,却擦亮了人民的眼睛。到了晚清时代,农民起义和革命起义联袂登场,形成了新热潮。太平天国起义如火山爆发,席卷中国南方广大地区,让清政府大伤元气;捻军起义,纵横于淮河两岸,使清政府雪上加霜;孙中山组织、领导的广州起义、镇南关起义、河口起义、黄花岗起义等九次起义,如一记记老拳,把清政府打得满地找牙,摇摇欲坠…… 王亚樵不是随遇而安之辈,青春的热血在他的胸膛日夜奔流、激荡,初次科举失败,使他对功名再无兴趣,他也不愿意再像父辈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出晚归难糊口,逆来顺受做良民。 清末年间,江淮地区兵荒马乱,李元甫(李鸿章的远房侄子)在众兴集创办了保安队性质的团防局。众兴集位于磨店东北方,距离王小郢子不到10公里,18岁的王亚樵不顾父母反对,只身前往,被李元甫收留,当了司书,负责起草各种文稿。期间,他与同龄人王清泉、唐幼文、郑绍成相识,成立“正气学社”,希望同生死、共患难,干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四个人年轻气盛,风华正茂,剃了光头,整日游走于肥东、寿州、定远等地的吴山庙、梁园、撮镇、响导埠一带,十分扎眼,被乡亲们称之为“四大和尚”。当时,挣钱不多,但库房枪弹充足,随便练习。“四大和尚”谁也不服谁,一有时间就到靶场,对准点燃的香火练习射击,输者请客。一年下来,四兄弟的枪法个个百步穿杨。随后,王庆廷、王海卿等同龄人也前来加盟。 郑绍成,名前培,寿州吴山庙(今长丰县吴山镇)人。父母早亡,每次参加“正气学社”活动,他都带着弟弟郑抱真(1897—1954,号益坚)。郑抱真与哥哥相依为命,从不多言多语,但是聪明厚道,深受大家喜爱。王亚樵大他8岁,每次见面,都要伸出胳膊,把他抱起来,乐呵呵地说:“老弟,我来看看你长胖了还是长瘦了。”吃饭的时候,总是往他碗里夹肉,“多吃点,快长大,跟着哥哥打天下!” 那年夏天,许习庸从南京回家度暑假。他的家在肥东二十里埠南小高郢,父亲许少亭中过武举,官至绿营炮兵统领,在当地很有名望。许习庸长得结结实实,浓眉大眼,脸颊上黑乎乎的络腮胡子,更显得虎头虎脑。同学们都叫他“大胡子”。他也是张世籁的学生,与王亚樵是好哥们儿。回到家的第二天,他就去众兴集看望王亚樵。王亚樵喜笑颜开,马上把他请到一家酒店,叫来王清泉、唐幼文、郑绍成等兄弟,要了肥西特色菜肴咸板鸭、柿树卤牛肉、风干咸猪耳朵皮、李鸿章杂烩和老母鸡汤,喝着三河米酒。大家喝得痛快,谈兴甚浓。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四大和尚”加盟岳王会(2) 三、“四大和尚”加盟岳王会(2) 郑抱真年龄小,不能喝酒,专门负责斟酒。谁能喝,他就给谁多斟;不胜酒力者,则少斟一些。王亚樵夹起一块酱牛肉,塞到他的嘴里,摸摸他的圆脑袋,说:“三岁看老。抱真老弟看人斟酒,很有心计。我敢打包票,这长大了,一定是个难得的人才!” 郑抱真嚼着牛肉,腮帮子鼓得像鸣叫的青蛙。 许习庸在外学习,见多识广。他把自己参加岳王会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1905年2月,安徽公学在芜湖开办。芜湖地处长江中段,为中国四大米市之一。开学时,首批招生50多名。陈独秀、刘申叔、陶成章(光复会的主要领导人)、周震鳞(华兴会的主要成员)、张伯纯、苏曼殊、谢无量、江彤侯等,都被校长李光炯聘为教师,柏文蔚当了体育老师。“一时各地方的革命领袖人物荟萃于芜湖,吸引着不少青年,轰动了芜湖社会。安徽公学成了当时中江流域革命运动的中心,也成了中江流域文化运动的总汇。” 陈独秀(1879—1942),字仲甫。安徽怀宁人。2岁时,他父亲病逝;6岁时,他跟着爷爷学习四书五经。他考中过秀才,却不爱功名。1901年,他自费进入东京专门学校(早稻田大学的前身),后来又进了成城学校(即日本士官学校预备科)学习,并广交有识之士,与张继、潘赞化、蒋百里、汤尔和等组织爱国反清团体——中国青年会,和反清骨干黄兴、陈天华、邹容、赵声(1881—1911,字伯先。江苏丹徒人)等称兄道弟。他们的活动,受到了清廷派去的学监姚昱的限制。 一天夜里,陈独秀与张继、邹容等人敲开姚家大门。姚昱以为他们已回心转意,正好可以借机再给这些年轻人“洗洗脑”,所以,就摆上水果,沏上好茶,热情接待。陈独秀与他热情交谈,并瞅准机会,使了一个眼色。张继、邹容从座位上跳将起来,一个人扭住姚昱的一只胳膊,陈独秀从怀中掏出剪刀,“咔嚓”一下,把他的辫子剪了下来。然后,在姚昱的哭号声中,几个人大笑而出。当天夜里,姚昱的辫子被挂在留学生会馆展示,旁边特意写上了一行大字:“留学生公敌姚某辫。” 在清朝,辫子是朝廷判断男子是否忠顺的标志,所谓“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而在日本,被人剪掉辫子,还有一层意思:“凡被剪辫者,或被疑为偷了人家的女人,是奸夫,或被看做‘里通外国’,视之为‘日奸’。” 不久,日本政府应清政府驻日本领事馆的要求,将陈独秀、张继、邹容三人驱逐出境。 回到安庆,陈独秀依然我行我素。当时,沙俄派出重兵,侵占中国的东北地区,企图将白山黑水变成“黄俄罗斯”。中国人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拒俄运动。 一天,陈独秀等人来到安庆市孝肃路拐角头的藏书楼(今安庆电视台所在地),召开拒俄爱国演说会。24岁的陈独秀率先登台,他中等个头,肤色黝黑,圆脸大脑门,特别是那双大眼睛,犹如两颗火星,炯炯有神。在演说中,他大声疾呼:“我政府若允此约,各国必执利益均沾之说瓜分我中国;若不许,则必与俄战。我国与俄战之仇固结不解,我国之人有一人不与俄死战皆非丈夫!……我等既稍有一知半解,再委弃不顾,则神州四百兆人岂非无一人耶!故我等在全国中虽居少数,亦必尽力将国事担任起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四大和尚”加盟岳王会(3) 三、“四大和尚”加盟岳王会(3) 来自安徽高等学堂、安徽武备学堂以及桐城中学堂、凤鸣中学堂等新式学堂的三百多名青年学生深受感染,称赞陈独秀“真英雄也”。接着,“各学堂魁杰”王国桢、柏文蔚、潘赞化等二十多人相继登台,慷慨陈词,一时间轰动省城。 然而,清廷对于学生运动非常害怕,认为他们“名为拒俄,实则革命”。于是,封闭藏书楼,学校开除参加演说会的柏文蔚(1876—1947,字烈武,寿县柏家寨人)、郑赞丞(1877—1914,寿县正阳关人)等和安徽武备学堂的学生常恒芳(1882—1950,字尔价,号藩侯,寿县保义镇人)、熊成基(1887—1910,江苏扬州东关街人)、范传甲(1873—1908,寿县开荒乡人)及安徽高等巡警学堂的学生朱蕴山(1887—1981,字锡藩,安徽六安人)等人的学籍,陈独秀受到通缉,逃亡上海。 爱国有罪?陈独秀、柏文蔚等江淮儿女在斗争中,逐步认识到清政府的透顶,1905年夏天,他们以同学、老乡为群众基础,创立了以暴力推翻清王朝为宗旨的岳王会,陈独秀任总会长,常恒芳、柏文蔚担任安庆、南京两部的分部长,骨干分子有张汇滔(1882—1920,寿县涧沟乡人)、袁家声(1878—1960,寿县梨树乡人)、张树侯(1866—1935,名之屏,寿县瓦埠镇人)、王绍九(安徽淮南人)、范传甲、石德宽(1885—1911,寿县石家集人)、薛哲(1883—1908,寿县人)、张劲夫、程良(1883—1911,安徽怀远人)、宋玉琳(1879—1911,安徽怀远人)等。安庆岳王会分部的会员多为熊成基等新军的中下级军官、士兵。按照总会长陈独秀的要求,常恒芳、熊成基等人在新军官兵中秘密散发《猛回头》、《警世钟》、《革命军》等小册子,传播兴汉反清、民主共和思想。 许习庸端起酒杯,对大家说:“陈独秀、柏文蔚、常恒芳并称为‘岳王会三杰’,都是舍生忘死、披肝沥胆的义士。一次,常恒芳单独找我谈话,说:‘我们的组织名称叫岳王会,意思是崇拜抗金英雄岳飞的精忠报国精神。……参加组织的,大概只有三十多人。所订章程,就是反对清政府。我们将章程拟好后,字句中还夹杂着许多不相干的话,使外人看不出来,以防泄露。第一次开会,是在芜湖关帝庙,烧香磕头,宣读誓约。又在芜湖租了两间房子,作为联络中心。我们在通信的时候,都用假名字。’他希望我也参加岳王会,为国尽责。我觉得义不容辞,就同意了!他还希望有更多的好兄弟加入岳王会,大家齐心协力,大干一番。”说罢,一仰脖子,一饮而尽。由于天热屋小,他满脸汗津津的,背心也汗湿了。 “痛快!大胡子。”王亚樵也跟着干了一杯。 其他人,一个接一个把酒喝下。 “抱真,你去找老板要一把筷子。”王亚樵想了想,说。 郑抱真愣了一下,没有言语,立即出去,转身拿回一把竹筷子,放在王亚樵的面前。 王亚樵不说话,先撅断一根筷子,看了大家一眼;拿着两根筷子,撅断,又看了大家一眼;他抓起五根筷子,使使劲,才撅断。最后,他左右手攥住十几根筷子,咬牙、瞪眼,也没能撅断。他把筷子扔到桌子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他站起身来,搓了搓手,说:“一根筷子好撅断,十根筷子难撅弯。要做大事,就得团结。团结起来力量大,团结起来天不怕。我们正气学社崇拜文天祥,文天祥与岳飞都是爱国民族英雄。正气学社与岳王会的宗旨是一致的。如果弟兄们没有意见,我们‘四大和尚’从今往后,集体加入岳王会,誓死推翻独裁政权!” 王清泉、唐幼文、郑绍成等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表示同意。 郑抱真看到哥哥们一脸庄重,说:“我也要参加‘药王会’!” 王亚樵看了看他,问道:“你也参加?你还是个小孩子啊。” “我都11岁了,怎么说也是个半拉橛子(方言,小伙)。” “那好,我问你一个问题,很简单。答上来就参加,答不上就算啦。” “那……那你问吧。” “我问你,岳王爷是什么人?” “这……这个谁不知道。岳王爷就是‘药王爷’,他叫孙思邈!” “什么?岳王爷名叫孙思邈?” “对啊,岳王爷就叫孙思邈。我大哥带我去过寿州药王庙,我知道他是个神医,药到病除,治病救人……不信,你问问我大哥。” 郑抱真的一席话,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原来,在当地话中,岳、药(yuè)同音,郑抱真将岳王爷与药王爷搞混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吴越成为他的榜样 四、吴越成为他的榜样 清政府虽然气数已尽,但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他们并不愿意自行退出历史舞台,而是挥起屠刀,对革命者大肆屠杀,以杀鸡吓猴,苟延残喘。当时,革命者对于革命手段看法不同,一种是刀对刀,枪对枪,通过长期的武装起义夺取政权;另一种是受俄国无政府主义思潮(也被人攻击为“虚无党”)的影响,信奉采取暗杀等“外科手术”,“杀尽者”,清除阻碍社会进步的顽劣分子,快速实现革命目标。在孙中山、黄兴等人的支持下,杨笃生、何海樵等人在上海组织成立暗杀团,决定全面推进“鼓吹、暗杀、起义”三大任务。蔡元培、章士钊、刘光汉、陈独秀、赵声、吴越等人相继加入,刺客们神出鬼没,清政府官员人心惶惶,个个自危。 那天,听了老同学许习庸的一席话,王亚樵的眼前像洞开了观察世界的一扇窗户,从此,你来我往,整个暑假期间,两个人几乎天天见面,谈笑风生。许习庸讲了岳王会的许多战斗故事,其中,吴越舍身刺杀“五大臣”,让王亚樵听后热血沸腾,激动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1905年7月16日,在内忧外患日深的情况下,清廷作出政治改良姿态,决定派遣载泽、戴鸿慈、徐世昌、端方、绍英五大臣出国考察宪政。消息传出,有的拍手叫好,有的表示怀疑。正在保定高等师范就读的吴越怒不可遏,认为,此举是清廷独裁者“以欲增重于汉人奴隶义务,以巩固其万世不替之皇基”,坚决不能接受。 吴越(1878—1905),安徽桐城人。字孟侠。他出生在塾师之家,8岁丧母,随着父亲四处就读。成年后,经族兄、京师大学堂总教习吴汝纶推荐,进入保定高等师范学堂。后来结识陈独秀、赵声,阅读了《嘉定屠城记》、《扬州十日记》等,了解到清军入主中原时,曾经杀光嘉定和扬州百姓的暴行,发誓要推翻建筑在千百万人尸骨基础上的清朝政府。 动身前夕,吴越特意前往芜湖长街徽州码头科学图书社(今中长街20号),与陈独秀、赵声一边喝酒,一边对刺杀计划的每个细节再次推敲。科学图书社是安徽境内的第一家新式书店,由汪孟邹创办。书店共二层,一楼卖书,二楼作为陈独秀《安徽俗话报》编辑部。书店门口挂着一副对联:“推倒一时豪杰,扩拓万古心胸。”陈独秀亲拟,字里行间洋溢出王者之气。 那天晚上,计划修订完,已是深夜。谁来执行?三个人争得面红耳赤。 陈独秀说:“我年龄最大,老婆、孩子都有了,我去除贼!” 赵声和吴越坚决不同意,说:“你是领袖,肩负领导革命重任,杀鸡焉用宰牛刀?” 但是,赵声和吴越谁去?又产生了分歧。争执半天,难下决定。赵声说:“要不这样,咱俩抓阄,听天由命吧。行不行?” 吴越反问道:“我想问兄一句,舍弃自己的生命与缔造新中国,哪一个容易哪一个难?” “自然是前一个容易,后一个艰难。” 吴越把杯痛饮,说:“那好,我是小弟,先做容易的;你是大哥,困难的就留给你吧!今日这时代,非革命之时代,实暗杀之时代。我愿意以血醒民,死后化一我为千万个我,前者仆而后者继,不杀不休,不尽不止,我的死就有价值了。” 赵声一把将吴越搂在怀里,号啕大哭,又朗声大笑。然后,他咬破手指,在宣纸上给吴越写了一首诀别诗: 淮南自古多英杰, 山水而今尚有灵。 相见尘襟一潇洒, 晚风吹雨太行青。 9月24日(光绪三十一年),天还没放亮,一个年轻的仆人就走出宣武区后孙公园胡同的安徽会馆,叫了一辆马车,直奔北京前门火车站。 这一天,是五大臣正式出洋考察的日子。铁路局预备的专车一共五节,前面两节供随员乘坐,第三节是五大臣的豪华花车,第四节为仆役搭乘,最后一节装行李。原定10点出发。专车四周戒备森严,送行和围观人员,全部被挡在警戒线之外。 8点之后,兵部侍郎徐世昌首先露面。接着,商部右丞绍英、湖南巡抚端方、户部侍郎戴鸿慈的官轿陆续到来…… 有一名年轻仆人夹杂在人群中,无法登车。他急得满头大汗,似乎有什么心事。这时,辅国公载泽的送行队伍出现了。这个载泽,为康熙的第六代重孙,慈禧太后二弟桂祥长女静荣的丈夫,而静荣的妹妹就是光绪皇后隆裕,他虽然只有30岁,却根深叶茂,权重一时,所以,送行的人员、礼品很多。有个小个子仆人手捧两个大点心盒子,走着走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年轻仆人就势跑了过去,把他扶起来,说了一声:“老弟,你拿得太多了,我来帮你。”然后,就捡起地上的点心盒子,追上了送行队伍。 上了火车,他把点心盒子放好,就往花车车厢里走去。可是,走到第四车厢与第三车厢结合部时,却被士兵端枪阻挡。 “你是什么人?跟哪个大人来的?” “我姓夏,是泽爷的跟班!” “泽爷的跟班?这里是重地,没有老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去。” “我找泽爷有急事!” “有急事也不能进!” 年轻仆人与卫兵们争吵起来。就在这时,火车开动了,一些官员听到动静,也走过来看个究竟。情急之下,年轻仆人将手伸进怀里,眼睛一闭,使劲一拽,“轰”的一声巨响,天摇地动,当场炸死炸伤十几个人,绍英的右腿受伤,端方、戴鸿慈受了轻伤,载泽被炸蒙了,用一只受伤的血手摸着自己的脖子问道:“我的脑袋呢?” 吴越壮烈牺牲。未婚妻严无畏得悉夫君壮烈殉国的消息,慷慨自刎,人人传颂。 按照清朝刑法,犯人的名字中要加一偏旁部首,以示污辱。所以,清廷将吴越称为“吴樾”。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寿州率先打破“安徽坚冰”(1) 五、寿州率先打破“安徽坚冰”(1) 江淮自古多英豪。 1905年冬天,孙中山特派吴旸谷 从日本返回南京,联络、组织长江流域的同盟会。经同乡引荐,他与岳王会南京分部长柏文蔚认识。1906年夏,岳王会总部决议:“接受吴旸谷和张钱仁的介绍,全体加入同盟会。”在鸡鸣寺秘密会议上,大家一致同意成立同盟会南京支部,推举赵声为“长江盟主”,统一领导沿江江苏、安徽、江西等五省的反清斗争。 1907年,吴旸谷再次返回合肥,拿着日本留学同学、同盟会会员李纯安的亲笔信,到庐州中学拜会他的哥哥李诚安,并通过李诚安,吸收张之章、沈瑞麟、孙品骖、刘文典、金维系等人参加同盟会,建立江淮别部(对外称为“武毅会”);为保密,还成立了武毅会的外围组织——“合肥学会”。同一年,张汇滔从日本回到寿州,与袁家声、管曙东等人一起成立同盟会的另一个分会信义会;程恩普 在颍州成立了同盟会的另一分会安仁会。 同年7月8日,徐锡麟 以安庆巡警处会办兼巡警学堂监督的身份,暗中联络会党,约定乘巡警学堂举行毕业典礼时发动突然袭击,占领安庆,然后与秋瑾的浙东起义军会攻南京。但因叶仰高叛变,安徽巡抚恩铭已掌握党人名单,毕业典礼提前两天举行。无奈之下,徐锡麟用手枪刺杀、重伤恩铭(后来不治身亡),起义提前举行,很快就被清军镇压下去。继任巡抚冯煦亲自审问徐锡麟:“恩铭大人待你不薄,把你视为手足,你为什么还要行刺他?”徐锡麟朗声作答:“他待我是私恩,我杀他是出于公义!”临刑时,清兵开道,手提鬼头大刀的刽子手左右押送,徐锡麟被五花大绑,头后插着一个“斩”字木牌,浑身血迹斑斑,蹒跚走进刑场。他时而高呼:“恩铭死了!恩铭被我亲手杀死了!”时而大笑,“快哉快哉,死而无憾啊!” 在推翻清朝独裁统治的血与火的拼杀中,岳王会做出了重要贡献,也付出了惨痛代价。1908年11月19日,岳王会骨干熊成基等在安庆发动马炮营起义,打响新军起义第一枪,范传甲、张劲夫、薛哲、葛兰瑞等英勇献身。不久,岳王会会员熊成基、倪映典、宋玉琳、石德宽、程良等相继血染沙场,青史留名。 1911年10月10日,武昌城头爆发新军起义。经过三天血战,起义军占领武汉三镇,成立湖北军政府,推举黎元洪为都督,改国号为中华民国,并号召各地民众起义响应。武昌城头的枪炮声就像索命鼓似的,一阵高过一阵,清王朝魂不附体,四下调集重兵予以围剿…… 武昌起义胜利的消息迅速传遍大江南北,各地的同盟会闻风而动,革命浪潮席卷全国,清王朝四面楚歌。湖南、陕西、江西、山西、云南、上海、贵州、江苏等地,相继独立,并宣布成立革命军政府。安徽,却处于黎明前的黑暗之中,革命力量犹如滚烫的岩浆,正在江淮大地上奋力地寻找突破口。 11月1日,张汇滔以为母亲过生日的名义,邀请寿州农会领导人袁家声、岳相如,凤台的廖海栗、廖梓英,寿州的王庆云(团防局长)、张纶、王占一,定远的方绍舟、张万侯,凤阳的田亚豪、刘安武、刘敬臣,怀远的杨筱斋、杨耀南等,在他的母校正阳关公学召开秘密会议。 正阳关为中国“八大关”之一,素有“七十二道淮河通正阳”的美誉,当年,人们出行主要依靠水上交通,而正阳关又是淮盐和豫东、皖北的杂粮及大别山山货的主要集散地,也是凤(台)、颍(州)、六(安)、泗(县)兵道饷源供应地。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寿州率先打破“安徽坚冰”(2) 五、寿州率先打破“安徽坚冰”(2) 各路代表乘船赴约,会议开得十分热烈。但谈到起义的具体部署,却陷入了僵局。 当时,革命形势非常严峻。寿春镇总兵署(即镇台衙门,今为寿县三中校址)统辖中、右、六安、颍州、龙山、庐州、亳州7营,有将弁164员,马步战守兵共4375名。而同盟会无兵无枪,攻占寿春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看到大家垂头丧气的样子,张汇滔鼓动说:“武昌据长江上游,寿州是长淮重镇,据江守淮,彼此呼应,为军事所必需,况南京系津浦铁路终点,长淮当津浦要冲,直捣北京,朝发夕至。我党驱逐鞑虏,建立民国,在此一举。常言说得好,‘宁为鸡口,不为牛后’,我们应该马上行动。” 半晌,无人应答。 张汇滔看了袁家声一眼。袁家声清清嗓子,开腔道:“武昌起义是推翻清廷的千载良机。目前,新军21混成协统领‘黎菩萨’已经参加起义,成为鄂军都督,湖北、湖南、江苏等地都已夺权成功。我淮上同志应群起响应,以壮大革命声势。” 大家听后,有的摇头叹息,有的闭眼沉思,还有的把酒杯端起来看了看,又放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屋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闷。 张汇滔面似猪肝,眼瞪如球。他环顾左右,顺手抓起一把菜刀,大声地说:“大丈夫做事敢作敢为,不能患得患失。以前,大家谈起革命头头是道,一个比一个能。现在,真要上战场了,却像缩头乌龟,装孬熊。干还是不干,你们说一句痛快话;你们不干,就我一人,也要干。”说罢,未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已经一刀砍下,左手小拇指血淋淋地掉在地上…… 11月4日,寿州知州魏绍殷已经嗅到革命党起义的火药味,命令四座城门的官兵严查过往行人。一大早,天色朦胧,起义人员就乘着天暗人杂,将长短土枪、大刀长矛混在柴火捆、粮食袋内,有的推车,有的挑担,陆续混进寿春城。下午4时许,他们从四面八方会聚到寿州城东南角的考棚(今县政府所在地),等待起义号令。 万事俱备,意外却发生了。 掌灯时分,潜伏县衙打探消息的革命党人李诱然 ,突然被几个便衣按倒在地,扭到州署大堂。“吧!”魏知州将惊堂木往公案上使劲一拍,恶狠狠地骂道:“大胆妖民,光天化日,你敢图谋造反?你有几个脑袋!……还不赶快把同党交代出来,饶你不死?” 李诱然定了定神,心想:如果招供,起义就会被敌人镇压下去。既然天机已经泄露,砍头就在眼前,装孬不是爷们儿,传出去以后怎么见人? 于是,他仰天大笑,脑门血涌,使出全身气力挣脱左右,冲到公案前,双手一掀,公案四脚朝天,笔墨、砚台、惊堂木“哗啦啦”散落一地。他手指着魏知州的鼻子,回骂道:“清廷狗奴才魏绍殷,你给我好生听着,我是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现在寿州城内城外,全是革命党!你摸摸你的脑袋,看看今夜还能不能长在头上?!你要是看不清时局,轻举妄动,革命党定将你的全家杀个鸡犬不留……” 魏知州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革命党的虚实,却清楚,清王朝大势已去,当官皆为金银谋,在这个节骨眼上,哪能再与革命党过意不去?不为今天着想,还要为今后着想;不为自己着想,还要为妻妾、儿女着想啊。因此,他命令将李诱然暂时关进寿州大狱,自己则跑到北街孙家鼐的状元府躲了起来,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当天夜里9时许,四座城门外焰火齐放,就像曳光弹一样,把寿春古城的大街小巷照得如同白昼;城内革命党人蜂拥而上,夺下门卫枪械,打开城门,团防局武装和联庄会各大队迅速冲进城来。起义军臂缠白布,按照事前部署,纷纷围住寿州州署、寿春镇总兵署、巡防营、状元府等要地,喊杀声震天动地。到任刚三天的总兵李振国见势不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众清兵群龙无首,纷纷缴械投降。魏知州回天无力,被迫答应交出大印。 11月5日,寿州成为安徽省第一个光复重镇。随后,革命党成立了淮上革命军,司令部就设在寿州考棚,公推张汇滔为总司令,张汇滔因坚欲领兵北伐,辞不肯就,总司令一职由王庆云担任,张汇滔、袁家声、张纶为副总司令。从寿州军火库中起获3800多条步枪、10多门大炮,战斗力大为加强。淮上军步兵18营、马队1营、炮队2营,2万多人马兵分三路,如下山猛虎、出水蛟龙,直扑清军,先后光复了安徽的凤台、怀远、凤阳、蚌埠、霍邱、六安和河南的商城、固始等地,威名远扬。 寿州光复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江淮城乡,清朝在安徽的统治坚冰被打破,各地起义军风起云涌,11月6日,六安宣布建立军政分府;11月8日,革命党人吴旸谷、王天培等兵不血刃,在安庆宣布成立安徽军政府;11月11日,芜湖独立,成立皖南军政分府;大通 成立了皖南军政分府……12月1日,安徽各界在省会安庆设立“全皖筹备军政处”,作为安徽省的临时执政机构,暂设军政、民政、财政三部,以韩衍任秘书长。12月2日,安徽省临时参事会选举孙毓筠 为安徽都督,并得到中国同盟会上海总部的任命;12月7日,孙毓筠在镇江发表就职通电。12月21日,他乘船抵达安庆,以师范堂为都督府,正式建立安徽省军政府…… 寿州光复后,与寿州接壤的庐州府暨合肥县受到震动和激励,同盟会会员孙万乘 和王亚樵等各自摩拳擦掌,也在为光复合肥紧张谋划。几乎是一夜之间,合肥城乡却冒出了两个庐州军政分府,两个政府该怎么办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相煎何太急(1) 六、相煎何太急(1) 11月9日上午,孙万乘等接受吴旸谷的指令,联络合肥旅省同学会骨干夏仲谦、李次宋、戴膏吾、陈兴义、周梦兰等十余人迅速返回合肥,策划起义。当时,官员难得不贪,民众难得不怨,清王朝众叛亲离,如秋后的蚂蚱一样胡乱蹦跶。孙万乘等人利用地方官树倒猢狲散的恐慌心理,将庐州中学的学生组成敢死队,把柑橘裹上黑布,伪装成手雷模样,呼啦啦冲进庐州府,高声喊着要知府出来答话,否则,就炸平庐州府,血洗合肥城。知府穆特恩不敢应战,化装逃遁。随即,孙万乘在合肥书院宣布成立庐州军政分府,自任司令,全城各个城门拔掉清龙旗,改挂五色国旗。随后,孙万乘就接到了江苏联军总司令徐绍桢 的委任状。 与此同时,王亚樵又在同盟会内部群龙无首、音讯不通的情况下,按照南京起义总指挥柏文蔚的指示,与李元甫、王传柱、李小一、郑益庵等人一起,占领了合肥东郊大兴集的李鸿章享堂,也成立了庐州军政分府。李元甫任司令,王亚樵任副司令,王传柱为参谋长。打开李府库房,查封李家典当,充当军饷。 一山难容二虎。两个分府互不相让,摩擦不断,积怨日深。王亚樵只有22岁,血气方刚,主张武力解决纠纷,李元甫则不同意:“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只要我们兵强马壮,他姓孙的只能当孙子,还敢以蛇吞象?” 王亚樵气得牙根痒痒,却没有办法。李元甫有恩于己,又是司令,谁是大小王,王亚樵懂。 李元甫也不是吃素的,他想韬光养晦,等实力雄厚了,再与孙万乘一决高下。他转身拍拍王亚樵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老弟啊,心急喝不了烫粥。玩政治是要讲实力的。最近撮镇收缴了一批鸟枪鸟炮,还有一些乡丁,就劳驾你走一趟,把枪炮接收下来,把乡丁训练一番,有备无患啊……” 三天后,已近黄昏,王亚樵训练一天,刚回司令部,还未来得及喝口水,一匹快马闯了进来,卫兵喘气急报:“今天上午,孙司令派人送来了一封亲笔信,中午请客,要与李司令杯酒释前嫌,交个朋友,和平解决两府矛盾,结果,却是一场鸿门宴。李元甫、王传柱等人刚刚跨进合肥书院,就被孙万乘的伏兵突突掉啦。” 王亚樵听罢,两眼血红,大吼一声:“姓孙的,欺人太甚。弟兄们集合,有种的,跟我去为李司令报仇!” 当晚,王亚樵率领部队赶回大兴集,计划次日一大早,就进军合肥城,与孙万乘拼个你死我活。 “嗒……嗒……嗒……”子夜时分,李鸿章享堂四周突然枪声大作,就像炒黄豆一样。原来,孙万乘不等王亚樵组织反扑,已经打到门前,要“一锅端”。 王亚樵马上组织反攻,但兵弱枪劣,哪能挡得住? 王亚樵甩掉棉衣,光着脊梁,在凛冽的寒风中,他高举手枪,迎着密集的子弹,又喊又叫,指挥作战。他见对手火力太猛,弟兄们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胡乱放枪反击,就狠狠地骂了一句:“奶奶的,我跟你们拼了!”他转身拎起一竹篮子手雷,就向门外冲去。贴身警卫何守鼎与姚立堂见情况不妙,败局已定,在他刚跑了几步,就一起用力,把他按到地上,然后,两个人齐心,一人拖着他的一条腿,把他拖了回去;又不顾他的痛骂、反抗,一人架起一只胳膊,连拉带扯,硬是将他从后院的一个秘密地道架了出去,乘着茫茫夜色,最后逃到了上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相煎何太急(2) 六、相煎何太急(2) 上海滩,十里洋场,灯火通明,有钱人的天堂,穷苦人的地狱。 王亚樵与何守鼎、姚立堂举目无亲,但他们年轻,有的是力气,也不怕苦不怕累,但是,上海盛行“穷吃穷”,吴淞口扛粮运煤,十六铺帮人搬运行李,全都被青帮、洪帮、苏北帮等垄断,卖苦力,可以,但必须交“保护费”。一天下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挣到手的钱不够糊口,还要交出一半给各帮“管家”。三个人年轻气盛,哪受得了这个气,就与他们论理。那些人都是“地头蛇”,又说了一嘴“阿拉、侬”,鸡与鸭讲,王亚樵等人根本听不懂。争吵的结果是拳头说话;但人家人多势众,挨打受伤的,毫无悬念都是他们。被逼无奈,夜晚找个墙旮旯、废桥洞,抱团取暖;白天,靠捡破烂、扒垃圾堆充饥。 一天,王亚樵等人手持木棍,又在一个垃圾堆里扒拉食物,突然,一条浑身癞疮的花狗衔着什么东西,从王亚樵眼前窜了过去。王亚樵心有所动,立即去追。狗跑得快,王亚樵追得凶,边追边挥动木棍……花狗见追者玩命,就吐掉嘴里的东西,逃脱了。 捡起来一看,王亚樵惊喜,原来,是一个冻硬的白馒头。 两个兄弟接过战利品,很高兴,也很失望:冰蛋子一样,没有火,怎么啃得动啊? 王亚樵苦笑了一下,安慰道:“没关系,我再想想办法。” 入夜,天气格外寒冷。 在一座破庙里,王亚樵与两个兄弟紧紧拥抱着,心里酸酸的。这个时候,再讲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大道理,纯属脑子灌了地沟油。 姚立堂低着头,喃喃地说:“大哥,我想回家……” “我们受到孙万乘的通缉,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何守鼎反问道。 “回去寻死,也是饱死鬼;在上海不寻死,我们都快成饿死鬼了。” 听到两个手足的争论,王亚樵无话可说。他俩说得都有道理。作为大哥,落魄到如此境地,真是心如刀绞。这些日子,他的心里时刻都在思考着生路,没有生路哪有出路呢?他把右手伸进怀里,捏了捏,掏出来。昏黄的路灯下,朦朦胧胧地可以看到大致轮廓。姚立堂接过来,嗅一嗅,失声喊道:“馒头?”何守鼎一把夺过去,嗅一嗅,尖声说:“馒头!哪来的?” 王亚樵把馒头掰成三块,最大的那块给了姚立堂,最小的留给自己。三个人都是饥肠辘辘,几口就吃了下去。姚立堂咂巴咂巴嘴,说:“好吃!真好吃!” “以后,你们跟着我没别的,天天都有雪白馒头!” “真的?”姚立堂表示怀疑。 “你这个家伙,王哥啥时候放过空炮?”何守鼎再次反问。 接着,王亚樵就把组建安徽劳工总会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说:“安徽人在上海做苦力的很多,少说也有十几万,但是不抱团,工钱比别人便宜,干了活却被拖欠,老是受人欺负。我们为什么不把老乡们组织起来?丑恶的社会把我们逼成了鬼,我们还顾及什么?只能险中求生,杀出一条血路。” 次日夜晚,他们手持斧头,鼓足勇气,抢劫了一家钱庄。得手后,王亚樵马上领着他俩买来新衣服,到浴池里洗了个痛快,又到一家小酒店里大吃一顿。姚立堂揉着肚子,左右看看,嘀咕道:“大哥,今晚真像做梦一样!……要是被人发现,可是要蹲牢房啊?” 王亚樵喝了一口茶,想了想,说:“无事别惹事,遇事莫怕事。兄弟,你想想,那些有钱人,钱多得花不掉,存进钱庄里生崽子,而我们呢?无钱无财等着饿死,公平吗?我们不能随便下手,现在是被逼入绝境,就等于是借他们的闲钱救救命。” 第二天,三兄弟走出客栈,分头行动。王亚樵见多识广,负责寻访在上海居住的安徽名流,争取上层支持;何守鼎为人忠厚,办事扎实,前往铁匠铺订了50对斧头;姚立堂能说会道,穿大街过小巷,联络落难的江淮义士,动员他们入会…… 时光已经过去十年,历史早已尘归尘、土归土。斧头帮,这个让“三大亨”退避三舍、黑心包工头心惊肉跳、地痞流氓闻风丧胆的工人互助、自卫组织,却云山雾罩,越传越离谱。著名影星赵丹的回忆,可以让我们一斑窥豹,了解当时的一些真实情况: 那时,我刚进电影圈不久,在位于跑马厅东侧的大陆饭店楼上拍戏,楼下的大道就是今天的西藏中路。正拍着,忽听得窗外一阵喊杀声,大家俯身去看,只见数百人高举钢斧呼叫着朝南冲来,另一边也是近百人向北迎上去。刹那间,两股人流绞杀在一起,斧光血影,异常惨烈。这时,突然警笛声起,双方同时罢战,迅速撤离现场。整条马路顿时不见一个人影,只留下了斑斑血迹和散落的刀斧铁棒。那场面实在惊心动魄…… 枪、刀、剑,都是自卫武器,王亚樵为何对斧头情有独钟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斧头开辟新生路 七、斧头开辟新生路 斧头,可以说是先人们最早最伟大的发明。《诗 齐风 南山》:“析薪如之何,非斧不克。”翻译成白话,意思是说,怎样劈开柴火呢?非斧头不可。 在木匠的祖师爷鲁班诞生之前,斧头就问世好多好多年了。早在新石器时代,石斧就是重要的砍伐工具,安上木把,外形与现代的铁斧没啥区别。四五千年之前的红山文化、良渚文化,就出土了许多石斧。木匠们至今还在使用锯、钻、刨子、铲子、曲尺、墨斗等等,据说都是鲁班发明的,唯独斧头不是。但鲁班却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善于使用斧头的木匠,“班门弄斧”,不就是嘲笑那些自以为能、在鲁班面前耍斧头的无知之徒的吗? 人类比较健忘,所以才由结绳记事逐渐进化到文字记事;人类比较健忘,总把斧头与木匠工具扯在一起。其实,人们忘了,斧头也是一种重要武器。砍树砍动物的斧头,也可以砍人啊。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流星锤,斧头家族独占了两位:斧、钺—— 一种长把的大斧头。“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这是田园诗人陶渊明的名句,干戚的“干”,是指盾牌;而“戚”,就是指斧钺。 如果把中国历史看成一部战争史的话,那么,历朝历代都不乏使斧高手:《说唐全传》中,猛将程咬金手使宣花斧;《杨家将演义》中,大将孟良手使大钺斧;《水浒传》中,急先锋索超手使金蘸斧,黑旋风李逵手使一对板斧。特别是李逵的“三板斧”,更是家喻户晓。在《水浒传》第四十回《梁山泊好汉劫法场 白龙庙英雄小聚义》中,李逵前往江州劫法场时,正好梁山也出动大批人马前来营救宋江。施耐庵用生花妙笔写道:“只见那人丛里那个黑大汉,抡两把板斧,一味地砍将来……一斧一个,排头儿砍将去。” 现在已无从考证,王亚樵是否是从程咬金、李逵的身上获得启发。可以肯定的是,他在选择斧头作为工人维权武器时,是动了不少脑筋的。上海滩的警力充分,光是上海淞沪警察厅厅长徐国梁麾下的警察,就有6000多名,遍布城市的各个角落;公共租界(即英、美租界)、法租界里,还有大批英籍骑警、印度巡捕(保安,俗称“红头阿三”)、安南(即越南)巡捕、华籍巡捕等,日夜巡逻,荷枪实弹,稍有嫌疑,就会被抓进监狱。手枪,昂贵,私藏犯罪,发现了就会被收监;刀、剑,都是凶器,不好携带。而斧头,地球人都知道,是木匠工具。物美价廉,携带便利,随时都可以改换用途,劳动工具摇身一变,成为“斧头帮”的进攻武器。 1921年春天,王亚樵将“安徽劳工总会”更名为“安徽旅沪同乡会”,进一步扩大队伍,严密组织,加强纪律。“安徽旅沪同乡会”的会址位于上海牯岭路132号。设评议员30多人。通过投票,柏文蔚、常恒芳、许世英、李国凤、汪幼农、关芸农、王亚樵等当选。王亚樵得票最高,2365票。大家都希望他当会长,他嘿嘿一笑,连连摆手,说:“论年龄、资历、财力,我都担不起这副重任。我不要权,不图利,就愿意给大家跑腿。”经过推举,柏文蔚担任会长,会务由他的外甥王竹如负责,而具体事项,却由王亚樵出面办理。 同年年底,王亚樵与同在上海搞工运的李立三、马超俊、谌小岑等打得火热,并与马超俊、谌小岑共同组织上海劳工总会,分设沪东、沪西两个办事处。一直遭受资本家和青洪帮欺负的工人们欢声雀跃,踊跃加入,不到三个月时间,会员发展到10万多人。后来,马超俊 南下广州,被广州市长孙科任命为广州市府特别助理;谌小岑 去天津发展,上海劳工总会的重任就由王亚樵独自承担。遇到欺负工人的资本家、地痞,道理讲不通的,他就派人去用斧头一一砍杀,干净利落,难以破案。他的外甥郭家权坦言:“亚樵秉性豪爽,襟怀坦率,敢作敢为,颇具侠义之风。上海下层社会五花八门,有政治亡命之徒,有鸡鸣狗盗之流,有落魄志士,有帮会头目,有失职军人,有江湖豪客。亚樵不分贵贱,广交朋友。因他讲义气,拔刀相助,患难与共,因此相随者日多,不久即形成一股社会势力。由于亚樵能见义勇为,不失信用,有一诺千金之实,至于讲打讲杀,敢于拼命,故多不敢惹他。” 斧头维权虽不合法,却很有震慑作用,一时间,“斧头帮”名扬上海滩,社会各界都以认识王亚樵为荣。街头上、饭馆里,经常看见两个人捋袖子吵架,这个说:“王亚樵是我老表,你敢把我怎么样?”另一个也不甘落后,右手紧攥,伸出大拇指,举在半空摇晃几下,说:“九爷是我师傅,你跟我过意不去,真是瞎眼、找打!”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八、皖系、直系上海滩PK 八、皖系、直系上海滩pk 上海滩是个聚宝盆,税收名列全国首位,光是由印度运进上海的鸦片,每年的税收足够养活三个师。当时,上海虽然隶属于江苏省管辖,但因为卢永祥曾于1917年1月6日担任上海淞沪护军使;1920年3月他升任浙江督军之后,怎么也不肯吐出口中的这块肥肉,就任命自己的亲妹夫、第六混成旅旅长何丰林继任淞沪护军使。卢永祥属于皖系,徐国梁是直系军阀齐燮元的得力干将。为了争权夺利,何丰林与徐国梁在上海滩斗得就像两只“乌眼鸡”,打得不可开交。 齐燮元(1879—1946),字抚万。直隶宁河县(今属天津市)人。光绪末年,考中秀才,“其人自视颇高,不愿居人下,久思独树一帜”。他听到保定陆军速成武备学堂招收学员的消息,认为兵荒马乱年代,读书就像收藏古董那样,名声好听,实质无用。于是,他前去投考,成为炮兵科二期学员。毕业后,因成绩优异,被送到日本士官学校深造,从此,走上了飞黄腾达之路。 1923年5月10日,徐国梁先下手为强,派人暗杀何丰林,刺客的手略微颤抖,子弹打偏了一点点,从他的心脏旁边穿过,随即,何丰林被送到医院抢救,虽然侥幸不死,却躺在病床上,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妹妹整日哭天喊地,卢、齐争斗进入白热化状态,一场新的军阀混战已经箭在弦上,难以避免。卢永祥发誓:一报还一报。不把徐国梁这个龟孙子悄悄干掉,枉为军人! 但是,卢永祥明白,徐国梁不是善茬子。他曾是袁世凯的心腹、上海镇守使郑汝成的亲信,长期负责上海华界的社会治安。1915年10月,陈英士奉孙中山之命,秘密潜回上海,主持反袁工作,并准备对双手沾满革命党鲜血的郑汝成执行“斩首行动”。不久,他就得到一个消息:11月10日,大正天皇登基当天,日本驻沪领事馆要举行庆祝招待会,上海的一些头面人物都将参加;9日那天,陈英士在萨坡赛路(今淡水路)14号寓所,与杨虎 、孙祥夫等秘密策划。10日中午,一辆小轿车缓缓驶上外白渡桥。刺客王明山与王晓峰果断地扔出炸弹,将郑汝成送上“黄泉路”。徐国梁恼羞成怒,次年5月18日,他买通陈英士的部下程国瑞,将其刺死于日侨山田寓所。从此行动诡秘,保镖众多,公开场合很少看见他的影子。 卢永祥紧皱眉头,在督军府内,时而低头沉思,时而仰天长叹,琢磨着:“谁能为我干净利落地灭掉徐国梁这个龟孙子呢?” 其时,睡觉送枕头,他的大儿子卢筱嘉从上海返回杭州,告诉他:已经认识李国凤 ,他推荐了“斧头帮”帮主王亚樵,此人堪负重任。 卢永祥没怎么正眼看儿子,而是看了关芸农一眼。关芸农,安徽六安人。时任浙江督军府参议,为卢永祥的智囊。 关芸农想了想,说:“大帅,我也听安徽老乡说过,这个王亚樵重义气,轻生死,是个亡命徒。据说,杜月笙发过话,遇到王亚樵,不要与他纠缠,能让就让他三分。” “不过,李国凤曾经试探过王亚樵的话,王亚樵还在犹豫不决,说:‘杀谁都没问题,唯独在上海滩刺杀徐国梁,那是扯着老虎尾巴拔河玩——找死。徐国梁本身就是暗杀高手,防备严密,50米之内根本就靠近不了……实在抱歉,我不想蹚这汪浑水。’”卢筱嘉补充说。 刚刚露出一丝微笑的卢永祥,转而面若冰霜,脸色比先前还要难看。他怒眉倒竖,手指卢筱嘉的鼻子,用山东话大声骂道:“拉个巴子!你真是个废物。我每年给你多少银子,就让你在上海吃喝嫖赌?难道这件事你都办不明白?徐国梁不除,你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快去,快去把你泡妞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找王老九好好谈谈,就传说我的话,他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卢筱嘉满脸羞红,赶紧倒退着出门,还不住地抹汗。 出了办公室,卢筱嘉刚想歇一歇,喘口气,定定神,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好,老爸追过来了!”卢筱嘉条件反射似的,马上小跑起来。 “卢公子,莫怕,是我!” 卢筱嘉跑了十几步,听到喊声,才来了个“急刹车”,回首一看,是关芸农,他立即弯下腰,一边喘气,一边吐痰。 “……你,卢参议,你追我做什么?” “大帅有令,让我陪你回上海,说服王亚樵,早除心头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王亚樵不愿开杀戒(1) 九、王亚樵不愿开杀戒(1) 一回到上海,卢筱嘉立刻带着关芸农登门拜访李国凤,又请李国凤牵线搭桥,结识了旅沪皖人名流柏文蔚、常恒芳、许世英等人。皖籍人士,与皖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皖系与直系较量,他们感情的砝码大多倾向皖系。而且,1923年10月,为了反对直系军阀曹锟贿选,孙中山以个人名义,分别致电段祺瑞、张作霖和卢永祥,请他们联合行动。孙中山还特意指示柏文蔚,重点做好卢永祥的游说工作。柏文蔚暗喜:如果王老九真能为卢永祥帮忙,那么,卢永祥岂能不投桃报李? 一天下午,李国凤邀请王亚樵前去玩“竹林之戏”——打麻将,在座的有关芸农和卢筱嘉。 李国凤家财万贯,闻名上海滩。他与李鸿章的长孙李国杰是同族兄弟,走得特别近。 见面之后,李国凤把关芸农介绍给了王亚樵。关芸农送给王亚樵四盒顶级龙井作为见面礼,王亚樵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对李国凤说: “少川兄,你留两盒。” “客气客气。关兄已经给过我了。” 王亚樵与关芸农乡音未改,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很投脾气。 关芸农被卢永祥任命为浙督驻上海总参议。卢永祥特意为他在霞飞路联益坊买了一套房产,外表看,就是一般住户,进去之后,有花园,有客房,有健身室,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他以会老乡的名义,两天一小请,三天一大请,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八两不醉海量,再加上卢大公子的大力配合,很快就打开了局面。柏文蔚、常恒芳、许世英 等人都答应帮忙。这些人,都为王亚樵所敬重、信赖,都通过喝茶聊天、打麻将等,不断给他灌输徐国梁不除,上海滩不安的思想。 为了从感情上笼络王亚樵,在关芸农的授意下,卢筱嘉又与王亚樵结拜为把兄弟。 经过一段时间铺垫,关芸农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正式与王亚樵“摊牌”了。不过,关芸农老谋深算,觉得自己出面,一旦王亚樵不答应,就断了回旋余地。他与卢筱嘉带着厚礼,登门拜访许世英,请他出面张罗。 1923年10月18日晚上,九九重阳节,许世英在上海法租界劳神父路(今合肥路)自家的洋楼内请客,柏文蔚、常恒芳、关芸农、李国凤和王亚樵陆续进门。许公馆内的小凉亭里,八仙桌上,摆满了东至麦鱼、花园葛粉、辣炒升金湖虾子、葛公豆腐、红烧麂子肉等池州名吃,喝的是池州名酿黄公酒。许世英格外高兴,亲自给客人们斟满杯子,说:“黄公酒产自杏花村。当年杜牧任池州刺史时,就喝过此酒。喝过之后,久久难忘。所以才留下‘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首千古绝唱。今天是老乡聚会,又恰逢重阳,原酒消原食,请大家尽兴。” 喝了一阵酒,聊了一些家长里短,又聊了一会儿上海滩的“段子”,不知道,是谁无意中提到了徐国梁。 “徐国梁这家伙太贪,身为警察厅长,与黄金荣、杜月笙之流狼狈为奸,袒护黑社会走私鸦片,毒害国人,每个月都要赚几十万大洋,真是祸国殃民啊。”李国凤说。 “他为啥敢于这么明目张胆,知法犯法?还不是直系给他做后台。”常恒芳看了柏文蔚一眼,应和道。 柏文蔚端起酒杯,点点头。 “来,老九,我敬你一个。”许世英又喝了一杯,问道,“老九啊,你说说看,像这样的家伙,该怎么办才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王亚樵不愿开杀戒(2) 九、王亚樵不愿开杀戒(2) “哼,这个家伙真不是个东西!俊老,以我之见,对这样的坏蛋,怎么办他都有理由。”王亚樵干完这杯,又礼貌地给许世英斟上,模棱两可地回答。 “徐国梁贪一点,可以理解。他养了五房老婆,不贪行吗?我觉得,最主要是他心狠手辣,暗杀了民国元勋陈英士。”李国凤把手中的残酒喝干,酒杯往桌子上使劲一放,叹了一口气,十分惋惜地说,“难道陈英士的血白流了?” “九哥,”关芸农像是信口问了一句,“你不是与陈英士关系挺好吗?” 王亚樵嗯了一声,说:“英士先生死得确实很惨。” “王兄,那你怎么不为英士报仇雪恨?”李国凤问道。 “我……我王九赤手空拳,哪能斗得过手握几千警察的徐国梁?” “如果有人愿意做你的后盾,借你的手除掉这个小人,事后有重赏呢?”关芸农反问道。 王亚樵喝酒痛快,脸色已红,但他反应很快,猛然想起前些日子李国凤跟他提过的事情,便弯腰、转头,大声咳嗽着,故意装着没有听清。 月光如水,花园寂静,大家抽烟的抽烟,品茶的品茶,谁也不好再说什么。 常恒芳端起酒杯看了看,打破了沉默:“其实呢,除掉徐国梁只是早晚的事情。问题是,早除比晚除要好。因为曹锟已经开列了一个黑名单,命令徐国梁,对于反对他贿选的骨干,有一个算一个,格杀勿论。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我名列其上,还有烈武兄,还有……”常恒芳喝完了杯中酒。 “还有谁?”李国凤问道。 “在座的,还有九光兄。” 王亚樵听罢,身子轻轻一抖,随即“嘿嘿”一笑,嘀咕了一句:“这个王八蛋,真是抬举我!” 许世英接过话头,说:“老九要是出面干掉徐国梁,公私兼顾,功德无量啊!” 王亚樵眼望圆月,点燃了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若有所思。 一直不吭声的柏文蔚见时机已到,看着王亚樵,说:“王九兄,既然于公于私两相宜,你还有什么好磨叽的?”他看了一眼许世英。许世英心领神会,朝里屋拍了三声巴掌。声音尚未落地,卢筱嘉立即开门,走了出来,照直快步走向王亚樵,口喊“大哥”,鞠了一躬,然后,将一封亲笔信递给了他。 “老弟,你这是……”王亚樵接过信,在灯光下仔细看了一遍,对卢筱嘉说,“老弟啊,令尊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又让在座的诸位安徽名流传看,做个见证人,然后,按照行规,当着大家的面,划了一根火柴,将其烧掉。火苗一闪一闪,王亚樵脸颊上的肉一颤一颤。等火苗熄灭,他双手轻轻拍去落在手上的纸灰,对大家说:“好,既然众乡亲看得起我王九,嘉帅又有话在先,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人活天地间,为的就是一个痛快。来,干掉这杯。一个月之内,我请诸位见分晓!” “干!”大家都站起身来,碰杯,畅饮……卢筱嘉身为票友,心里高兴,皎洁的月光下,他酒兴大发,为大家清唱了一曲《单刀赴会》,把重阳酒会推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三光码子” 十、“三光码子” 王亚樵是个说干就干的汉子。第二天,他叫郑益庵在上海警厅路的淞沪警察厅(今上海市黄浦区金坛路35号)斜对面,在一家旅社的三楼,包了一个套间,作为监视徐国梁行踪的“观察哨”;傍晚,又叫来何守鼎、朱善元、吴鼎九、胡抱一等人,一起研究行动方案。这些人,平时或者在上海劳工总会忙碌,或者自己干自己的营生。一旦有事,王亚樵根据需要,随时召集,干完就散。这次行动,出于保密的需要,王亚樵特意将徐国梁改称“蝈蝈”,将卢永祥改称“六哥”。队员们只知道“蝈蝈”是徐国梁,而不知道“六哥”是何人,更不敢随便打听。 当夜,几个人借着打麻将,轻声商议。淞沪警察厅四周,警察日夜巡逻,这里显然不是动手的好地方。大家一一端详了徐国梁的照片,都觉得,第一步,先要摸清他的活动规律,最好能探听到他喜欢去的娱乐场所,比如妓院、酒吧、影剧院,那些场所,防卫力量薄弱,徐国梁玩得开心,也会放松警惕,容易下手。 离开之前,王亚樵从皮包里掏出一沓钞票,给每人发了1000元活动经费。他说:“做这趟活,六哥挺够意思,出了2万。这些钱你们先仔细花着,其余的钱暂时存在我这里,以后再用。这儿就由益庵负责,抱一做联络员……一句话,动作越快越好,动静越小越好。谁要是坏了咱们的规矩,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王亚樵非常阳光,历来是财务公开,专款专用,所以,这些小弟跟他干活,都很放心。 郑益庵把四个人做了分工:两个人一班,轮番用高倍望远镜紧盯淞沪警察厅大门口;另外两个人租了一辆轿车,等候在楼下;观察员参照着照片,对钻进高档轿车的人员,一一辨认,发现可疑目标,就将窗户打开,做出通风的样子;跟踪队员看见信号,立即出车跟踪。 转眼,十天就过去了。 一天晚上8点来钟,几个弟兄正在打麻将,王亚樵敲门进来。大家一见他的脸色,就觉得不好,纷纷站起身来,耷拉着脑袋,谁也不敢正眼看他。 王亚樵也不吱声,坐在桌子前,悠闲地叼着一支烟,也不点着,拿眼来回看他们。郑益庵满面通红,嘟囔着说:“九哥,‘蝈蝈’太狡猾,很少在警察厅露面。即使露了一面,咱们的轿车跟上去了,他们的车速快,一踩油门,三转两转,就抓不到他的辫梢子了……” “你们说呢?”王亚樵瞪了他一眼,又问其他人。 “确实狡猾!” “就像苏州河里的泥鳅!” “他的保镖多,我们也不敢靠得太近,担心暴露目标……” “啪!”王亚樵桌子一拍,大声训斥道:“容易?要是容易,六哥还找我们?‘蝈蝈’是什么人?是革命党的敌人,是杀害民国元勋的刽子手!……你们谁要是怕死,谁要是怕难,我不逼你,滚,马上给我滚!” 五个人,有意无意地互看一眼,谁也没敢动一动。 “你们都问问自己,尽没尽力?给你们活动经费,你们打麻将赌钱玩;不错,赢的钱不归自己,拿出来大家一块下酒馆,逛戏院。但是,这样的‘三光(吃光、花光、当光)码子’,活得有什么意义?” 王亚樵手指一桌子零钱,又问道:“你们兜里还有钱吗?”见大家都在摇头,王亚樵把嘴里已经湿了半截的纸烟吐掉,又从黑皮包内掏出5000元,往桌子上一扔,站起来,说:“你们分着花吧。还有一个星期时间,要是干不掉‘蝈蝈’,老子砍掉一只胳臂给六哥谢罪。你们统统地都从我的眼前蒸发!” 11月10日下午3时半,胡抱一开车,急匆匆来见王亚樵,向他报告:“‘蝈蝈’露面了,在爱多亚路温泉浴池洗澡。” “好!”王亚樵的脸上,闪现了一丝喜悦之色。他走进里间,拎出一个半新不旧的手提箱,牛皮的,上海朱合盛制造,说:“家伙都在这里面。告诉弟兄们,按照预案,赶紧化好装,分头行动。谁开一枪,我就奖励1000元。如有不测,被捕了,由我负责营救;牺牲了,身后事交给我。别耽误,快去部署!” 胡抱一拎起皮箱子就要走。王亚樵马上叫住他,低声嘱咐:“你回去,不准再开这辆车子去见‘蝈蝈’,赶紧把旅社退掉,把轿车还人,再另行想办法去温泉浴池。” 胡抱一心领神会,朝王亚樵敬了个军礼,走到门前,听听门外没有异常,开门而去。 “徐国梁啊徐国梁,你好好洗吧,干干净净上路,可别将满身的污秽带到天堂!”王亚樵看着楼下的大道上人来人往,一边更换衣服,一边自言自语。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一、爱多亚路枪声四起 十一、爱多亚路枪声四起 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的隆隆炮火,轰开了闭关锁国的大清王朝。1843年11月17日,根据《南京条约》和《五口通商章程》的规定,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正式开埠,上海才像一个暴发户,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松江府上海县,摇身一变,成为东亚大亨。到了1920年代中期,随着上海崛起,商贸繁荣,人气日益旺盛,以洗浴业等为代表的服务业越来越发达,有据可查的浴池就有39家,其中不乏高档次的美式淋浴、日式浴、芬兰浴和土耳其浴。爱多亚路温泉浴池开创蒸汽浴、药浴,以硫黄水淋浴治疗皮肤病,成为许多达官显贵经常光顾的所在。 那天夜里,郑益庵等人受到王亚樵的训斥,深感羞愧。经过一番商量,他们觉得,“蝈蝈”能跑善跳,在警察厅门口守株待兔,难以奏效。于是,他们就花重金,从淞沪警察厅里买通内线,得知徐国梁有一个周末洗澡的习惯。当年,徐国梁年近五十,正是四十如狼、五十赛虎的年纪。利用星期六,洗得干干净净的,无论是回家与夫人温存,还是到外面寻花问柳,都在情理之中。因此,郑益庵就把弟兄们撒了出去,在上海滩每家高档浴池门口“蹲坑”,1923年11月10日下午3时许,他们终于在爱多亚路温泉浴池附近发现了徐国梁的踪影:他的德国迈巴赫牌豪华专车,车牌号是1165。 5点多钟,温泉浴池门前像往常一样,人来人往。一个小商贩挎着竹篮,里面装着纸烟、瓜子、花生,刚进门,就被浴池内的伙计赶了出来:“侬瞎眼了?没看看这是啥子地方?想进就能随便进吗?乡巴佬,快滚!”小商贩一边点头赔不是,一边把头上的旧礼帽摘下来,攥在手中,退出门外。 6时许,杨子金叼了一支香烟,出了浴池门,朝四周机警地看了一遍:人来人往,犹如往常。小商贩在马路上晃荡,擦皮鞋的蹲在角落里忙乎,一家商店外面,有个矮个子男人斜倚橱窗,借着灯光在翻当天的晚报…… “老板,买包烟吧!”小商贩热情地招呼道。 “去去去,离这里远一些!”杨子金摆摆手,心想:这些外地商贩,就像苍蝇似的,无孔不入,真讨厌。 杨子金吐掉嘴里的香烟,转身进了浴池。烟蒂还在不停地冒烟。一个瘪三眼疾腿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捡起来大吸一口,然后,看了看烟卷上的商标,眯缝着眼睛,得意走开…… 6时10分,严瑞卿手握着车钥匙,出了大门,一路小跑地走向防弹轿车。接着,徐国梁走了出来,满面红扑扑的,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后面,跟着贴身保镖杨子金。杨子金的手里握着一把左轮手枪。 “小崇明,怎么一回事?”徐国梁问道。——严瑞卿是崇明岛人,绰号“小崇明”。 严瑞卿还在用钥匙开锁:“不知道,打不开啦。” “笨蛋,连这个都不会。”徐国梁掐着腰,显得有些扫兴。 “我来试试。”杨子金把手枪往枪套里一插,就过去帮忙。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挎竹篮的乡下男人神不知、鬼不觉,溜到徐国梁身后,左手提篮,右手伸到篮底,对准他的腰部,“砰”的一枪,随即,扔掉篮子,转身就跑。 “啊”的一声,徐国梁趴在轿车上。 杨子金、严瑞卿毫无思想准备,看见一个人拼命地沿云南路(今云南中路)向北朝着英租界狂奔,便不约而同地追了上去。 擦鞋匠从对面马路冲了过来,对准趴在轿车上大喘气的徐国梁的头部,又是一枪。徐国梁四仰八叉,瘫在地上…… 枪声一响,平静的爱多亚路仿佛蜜蜂炸窝,男喊女叫乱了套。行人们生怕被流弹误伤,纷纷钻入商店、旅社、银行,躲避起来。 杨子金、严瑞卿紧紧咬住小商贩不放。 “小商贩”郑益庵边跑边朝后放枪,一颗子弹仿佛长了眼睛,正中杨子金的头部。 严瑞卿顾不得同伴,边追边吆喝:“抓强盗,快抓强盗!” 云南路口正有一个荷枪值勤的“红头阿三”,闻声冲了过来。 郑益庵见势不妙,扔掉空枪,马上左转身,朝西奔向北海路,过了申江大戏院(北海路25号,今上海市工人文化宫影视剧场),直奔泥城浜路,在泥城浜路上的远东饭店(今西藏中路90号),被众巡捕抓获。 擦皮鞋的是朱善元。打完射向徐国梁的致命一枪,他非常机智地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混入人群后,边跑边扔掉手枪、外衣,然后,就势钻进了一家大的百货公司…… 那个看晚报者,就是去现场观察暗杀结果的王亚樵。他见行刺成功,就机警地跑进附近的另外一家浴池,脱光衣服,混入浴客中。冲了个澡,换上事先备好的衣服,坦然回家。 负责接应的何守鼎、吴鼎九、胡抱一等人,没有候到郑益庵、朱善元,就从不同方向跑开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二、苏军、浙军争夺嫌疑犯 十二、苏军、浙军争夺嫌疑犯 不一会儿,徐国梁的身边,又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市民。大家站得远远的,指指点点,嘀嘀咕咕,谁也不敢上前帮忙,生怕自惹麻烦。 小崇明抓完郑益庵,赶紧往回跑。他抱起徐国梁的头,连哭带喊。 一个华捕看见车门上插着钥匙,就去开车门,却打不开。小崇明猛然想起了什么,他拔出手枪,对准被人偷偷塞进异物的车门锁,“当、当”两枪,车门打开。他抱着徐国梁钻进后排座位。一个华捕跳上驾驶室,迅速启动,将迈巴赫火速开往不远处的仁济医院(上海第一所西医医院,位于今山东中路145号)。 由于子弹击中要害,流血过多,虽开脑、破腹取弹,也是回天无力。12日凌晨5时45分,徐国梁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行刺的当天晚上,郑益庵被关进了劳合路(今黄浦区路)老闸巡捕房。11日上午9时,由112号英国巡捕、69号印度巡捕与华人巡捕一起,押往公共租界公廨(即法院)第一刑事庭。审理中,郑益庵自称“李大生”,42岁,合肥人,国民党党员。行刺徐国梁,是出于政治原因。再审,“李大生”一言不发,主审法官聂荣卿宣布休庭。 王亚樵回到家中,就用暗语给卢筱嘉挂电话,通报了战果;卢筱嘉则告诉他郑益庵被捕的消息;他立即要求卢筱嘉让护军使署军法处出面,迅速将郑益庵引渡过去,以确保郑益庵的人身安全。 休庭后,聂荣卿刚回到办公室,就看见齐燮元的代表、江苏督军署官员汤文镇与何丰林的特使刘洋都在等着,两个人吹胡子瞪眼,都要求把嫌犯带走。寂静的法院内,吵吵声一片。聂荣卿把桌子一拍,用手指指他俩,气哼哼地说:“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本法官自有主张。” 当天下午,郑益庵被解交到龙华护军使署军法处。为了做给齐燮元看,军法处开庭审讯。郑益庵的心里越来越踏实了。他又改名叫“郑振昌”,并慷慨陈述道:“我与韩恢 是芜湖赫山公学的同学,也是同生共死的战友。1921年5月5日,孙中山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组织领导第二次护法运动,筹划北伐,推翻北洋政府,建立真正的中华民国。12月,孙中山发布北伐令,任命韩恢为江苏招讨使,以便北伐军打到江苏时作为内应。为此,我与战友们随他潜回泗阳,开辟苏北根据地,与直隶军阀李纯、齐燮元等结为冤家。1922年10月,韩恢回到上海筹集资金,被齐燮元的便衣发现行踪。齐燮元密令上海淞沪警察厅厅长徐国梁将其诱捕,28日,解送南京;11月1日,韩恢在南京小营遇难,年仅35岁。徐国梁是杀害韩恢的元凶,我与他不共戴天!” 晚上,何丰林就接到江苏督军齐燮元和省长韩国钧的联名急电:“李大生行刺朝廷干才徐国梁,事关重大,不应急予处决;请将凶犯即刻押送南京省城,查出同党,以绝后患。” 何丰林刚出院三天。他端起一杯白兰地,摇晃了一下,对机要员说:“你马上回电,告诉齐斜眼,就说本官这里没有一个名叫李大生的凶犯。” 次日早晨,机要员再次送来齐燮元的特急电报,指出:“郑振昌”就是那个行刺徐国梁的李大生,并声明:将派汤文镇上门办理转交手续。 “哼,他说了算啦?!”何丰林把电报往早餐桌子上一摔,想了一想,对机要员吩咐道:“你再给齐斜眼回电,对他说:这个案件发生在租界内,按照规矩应本署侦办,外人不得插手。现在,巡捕房正在协助本署严行根究,暂时不宜解往南京。等侦讯结束,案情真相大白后,再行斟酌办理。” 就这么“皮球”踢来踢去,齐燮元气得吹胡子瞪眼,但鞭长莫及,他也无可奈何。 15日上午,徐国梁出殡。徐家以1250两白银,从南市聚丰木行购买了上等独幅楠木棺材。在汤文镇的授意下,灵车拉着徐国梁的棺材来到龙华镇,以五姨太为首的女眷们在淞沪护军使署门前哭天喊地,要求何丰林为他们做主,把凶犯“郑振昌”交出来,在棺材前砍头谢罪。看热闹的群众把使署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何丰林有些招架不住了,打电话给卢永祥,请示解决办法。 卢永祥低着脑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心想:“他们这么闹,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齐斜眼不会善罢甘休,江浙一战难以避免。打就打吧,谁怕谁?”于是,他对何丰林指示说:“妹婿,你手里的枪不是吃素的吧?一个老爷们儿,还能让几个骚娘儿们给吓住了?” 何丰林揉了揉胸膛上被人行刺留下的伤疤,大声传令:“特务连紧急集合,把机枪架上,十分钟之内,谁还在这里闹事,妨碍军务,你们就给我开枪突突!” 徐国梁家里的人,看见一圈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知道何丰林要动真格的,一群娘儿们,谁也不敢再哭闹下去,乖乖撤走。连夜,徐家包了一节火车皮,将徐国梁的棺材,连同一百多箱子细软、几百万家产,一起运回了天津东门外南斜街的徐府。 风声稍过,何丰林就把郑益庵偷偷放了。王亚樵专门摆了一桌酒席,一方面是为郑益庵压惊;另一方面,也是为其饯行:王亚樵通过卢筱嘉、柏文蔚筹集了5000元,请他远走高飞,到广东暂避一段时间,以防齐燮元派人追杀。三年后,王亚樵又请常恒芳(时任国民革命军第33军党代表)帮忙,任命郑益庵为安徽定远县县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三、卢、齐大战中时运不济(1) 十三、卢、齐大战中时运不济(1) 那天,天色已黑,王亚樵才与胡抱一、胡宗南、戴春风策马返回八雀寺。正在值班的方振武、余亚农领着几个人,快步迎了出来。方振武一边牵住大黑马的缰绳,一边问道:“九哥,这一趟玩得咋样?” “你问问他们。”王亚樵“嘿嘿”一乐,翻身下马,用马鞭子指了指其他几个人。 “痛快!”胡抱一应和道。 “振武大哥,这是师座让饭店特意加工的卤菜,还有一大包油炸花生米,是犒劳你们的。”戴春风把布袋子递给方振武,说。戴春风会说话,私下里称呼王亚樵大哥长、大哥短,而在人多的地方,则称呼他的职务。他知道,王亚樵也喜欢他这么做。 “大家吃饱喝足了,早点睡觉。明天按时起床、上操!我们要加紧训练。我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齐斜眼就会打上门来。你们不可掉以轻心啊。”王亚樵交代说。 皖系与直系,卢军与齐军,在上海滩明争暗斗了许多年,爆发战争,只是个时间问题。徐国梁被暗杀,犹如火上浇油,齐、卢矛盾空前尖锐,直系军阀、总统曹锟下令通缉王亚樵,并电令江苏督军齐燮元、福建督军孙传芳、江西督军鲁涤平和安徽督军马联甲,动员20万军队,向浙江袭来;卢永祥在取得孙中山、张作霖的支持后,积极做好迎战准备。他倾其所有,把六个师、一个特别纵队、一个炮团,约10万人,全部派往浙北地区,严阵以待。他还命令上海兵工厂限期制造2万枚炮弹,又向法国秘密订购战机12架、坦克车10辆,并给王亚樵的特别纵队加配了德国造手枪500支。王亚樵把300多人交给方振武,作为武装便衣,拨归杨化昭师长指挥,另外一半分成4个敢死队,随时准备与敌人短兵相接。 1924年9月2日,齐军发起进攻,抢占上海的西大门嘉定安亭车站,并向浙军防区黄渡推进。第二天上午10时,两军正式交火,江浙战争(也称齐卢战争)全面爆发。卢永祥通电成立浙沪联军,自任总司令。第一军总司令为何丰林,第二军总司令为陈乐山,第三军总司令为张载阳,王亚樵为浙江特别纵队司令。 从9月3日到10日,一个星期时间内,齐、卢两军在安亭、黄渡、昆山、宜兴和浏河等地展开激战。安亭之战最为惨烈。卢军在安亭地区预埋地雷,部队招架不住时,就把齐军引向地雷阵;齐军也很狡猾,驱赶着抢来的牛群,在地雷阵上奔跑,地雷“轰、轰”,群牛倒毙;但是,躲过第一道地雷阵后,已无牛可驱,所以,在第二道地雷阵上,齐军被炸得断胳臂掉腿,死伤惨重。 战争初期,卢军以逸待劳,又占有地利、人和,一次次打退齐军进攻。卢永祥既有空军,又有海军,并得到孙中山、张作霖的声援,因此,他倾巢出动,决心将齐燮元的势力赶进黄浦江。齐燮元不甘示弱,在曹锟总统的支持下,发起猛烈进攻。第一路攻上海,由第六师师长并兼任江宁镇守使宫邦铎任指挥。第二路由皖、苏、鲁、豫四省剿匪总司令陈调元指挥,在宜兴一带与浙军作战。第三路攻广德,由皖南镇守使王普任指挥。以上三路由齐燮元任总指挥。第四路攻仙霞岭,由孙传芳以闽浙联军总司令的名义挂帅出征。 齐军、卢军战端一开,直系军阀、福建督军孙传芳坐山观虎斗,未发一兵一卒;等到卢军有些支持不住了,他率领部队开赴前线,并对送行的人高声宣布:“明年此日请诸君观钱塘潮。”孙军集中兵力偷袭卢军后方。腹背受敌,卢永祥慌忙抽调炮团,命令团长张国威前去堵截。而张国威跟随卢永祥多年,一直未得到重用,早就心怀不满。他与孙传芳又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学,私交挺好。9月8日,两军还没交手,张国威就举起白旗,并贡献了卢军布防图。孙传芳非常高兴,当即提升他为炮兵司令,命令其掉转炮口,对卢军阵地倾泻炮弹……16日,孙传芳部队占领江山县城;18日,杭州失守。在齐、孙等大军的夹击下,卢永祥不得不收缩战线,将浙沪联军总司令部转移至上海龙华淞沪护军使署。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三、卢、齐大战中时运不济(2) 十三、卢、齐大战中时运不济(2) 王亚樵收集残部,加上自己的部队,有几千人,奉命镇守上海淞江,抵御孙传芳、陈调元的联合围攻。其弟王述樵在《四省攻浙见闻》中回忆道: (孙、陈)大军进逼围困淞江,展开激战,王亚樵登城指挥,号召全军与淞江共存亡,血战四十余日,左右警卫朱善元、郑如中均中弹身亡,最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淞江岌岌不保。于是分路突围,退至龙华。淞江战役是四省攻浙一次较大战役,也是最后一次战役。 9月27日,江浙战争结束,齐燮元获胜,并兼任淞沪扩军使;孙传芳兼理浙江军务和闽浙巡阅使。卢永祥从上海商会筹到200万路费,与何丰林一起逃亡日本。 南方战正酣,北国炮声起。9月12日,为了支援卢永祥,奉系在喜峰口向直系发起攻击。15日,张作霖对曹锟发出最后通牒:“将用飞机以问候足下之起居,枕戈以待最后之回答。”18日,第二次直奉战争正式爆发。冯玉祥被任命为“讨逆军”第三军总司令,出古北口迎战奉军。乘吴佩孚在长城山海关一线与奉军激战之时,他把自己的部队改名叫“国民军”,并率部从古北口、密云前线秘密回师北京;10月23日早晨,在北京警备副司令孙岳的配合下,占领北京城,囚禁了曹锟,发动北京政变;25日,冯玉祥召开政治军事会议,决定请皖系军阀元老段祺瑞担任“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执政,电请孙中山入京共商国是。孙中山接受邀请,于11月10日发表《北上宣言》,重申北伐之目的:“不仅在推倒军阀,尤在推倒军阀所赖以生存之帝国主义。” 心情郁闷的卢永祥听到皖系重掌政权的消息,喜极而泣,马上告别东瀛,起程回国。不久,就被段祺瑞任命为苏皖宣抚使,率领部分奉军和鲁、皖、沪、浙各军南下,打败齐燮元,报了一箭之仇。齐燮元不得不步卢永祥的后尘,逃往日本。1925年1月10日,卢永祥到达南京后,组织宣抚军,自兼江苏军务督办;8月,他已看破红尘,主动辞职,远离争斗,到北京就任故宫博物院董事会董事,基本退出了政治舞台。 而王亚樵的部队突围之后,方振武、余亚农带领少数骨干,去了天津,投奔“狗肉将军”、奉军宣抚军第一军军长张宗昌,被委任为奉军先遣第二支队少将司令。1924年年底,张宗昌进驻上海。方振武将部队扩编成一个教练营,新兵全从家乡寿县、凤台一带招募,连、排长都是他在湖州的老部下。 王亚樵要去广州拜见孙中山,汇报江浙战争失败的教训。同行的名单中,并无戴春风。但是戴春风“大哥长、大哥短”叫得欢,想随他一起去广州,希望像三哥胡宗南那样,找机会报考黄埔军校。 原来,1924年3月中旬,胡宗南接到了去广州参加第一期考试的通知。考取后,他给王亚樵写信,说:当时,参加考试的学生有1200多人,考了3天,录取正取生350人,备取生120人。因自己身材矮小,不足1.60米,无缘参加考试。廖仲恺时任海陆军大元帅大本营秘书长,负责协助筹办黄埔军校。他见胡宗南人矮志高,就特批他参加考试,竟被录取。 于是,王亚樵带着何鼎九、戴春风等人,化装成商贩,乘坐海轮颠簸数日,到了广州。后来,他通过黄埔军校教练部少将主任李济深帮忙,把戴春风送进黄埔六期骑兵科,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养虎为患,戴春风不但改名叫“戴笠”,而且改换门庭,成为蒋介石的忠实鹰犬。 不是冤家不聚首。王亚樵发誓要刺杀独夫民贼蒋介石,戴笠却誓死保卫“革命领袖”蒋介石,冤家路窄,两个人反目为仇,从而上演了中国现代史上最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序 第二章序 1925年3月12日,中华民国国父孙中山因患胆囊癌,医治无效,在北京协和医院逝世,享年58岁。临终前,这位为推翻清朝统治、终结封建、复兴大汉文化的民族英雄,一生“君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勇,再接再厉”,弥留之际,他的遗言是:“和平……奋斗……救中国!”遵照他的遗愿,国民政府决定,将其灵柩暂时停放在北京香山碧云寺内,并着手在南京钟山修建陵墓。1926年1月动工,三年后的6月1日,举行奉安大典。 1926年6月5日,国民政府任命蒋介石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李济深任总司令部参谋长,白崇禧任参谋次长代理参谋长,邓演达任政治部主任,郭沫若任政治部副主任。何应钦、谭延闿、朱培德、李济深、李福林、程潜、李宗仁、唐生智分任第一军至第八军军长,兵力10万余人(战争过程中,发展到40多个军、近百万人)。而北洋军阀直系吴佩孚军约30万人,控制湘、鄂、豫等省和直隶(河北)保定一带;从直系分化出来自成一派的孙传芳军约20万人,盘踞赣、闽、浙、皖、苏五省;奉系张作霖军约35万人,占据东北三省、热河、察哈尔、京津和山东等地。 7月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颁布北伐动员令; 4日,国民党中央在广州召开临时全体会议,通过《国民革命军北伐宣言》; 9日,国民革命军在广州誓师,北伐战争正式开始。 邓演达、高语罕 等人商议,推举常恒芳、王亚樵为安徽宣抚司正、副宣抚使。常、王领受任务,潜回上海,在法租界白来尼蒙马浪路(今卢湾区马当路)设立驻沪办事处,王庆云担任主任,负责与北伐军联络工作。常恒芳前往皖西,设宣抚司于太湖县城;王亚樵前往皖东,设副宣抚司于安徽省盱眙县高良涧镇(今江苏洪泽县城),联络旧部,收服绿林武装,开展游击战争,就地打击军阀势力,配合、声援北伐军的行动。胸怀大志、屡遭磨难的王亚樵再次感到,拉起队伍打天下的机会又来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强人难与天争命(1) 一、强人难与天争命(1) 自合肥军政分府,被“相煎何太急”,逃亡上海滩之后,王亚樵一直渴望着拥有自己的武装,自己的地盘,红红火火闯九州。但是,十几年的血雨腥风,他的人生账单上,毫无例外地都是“亏损”: 1912年3月,他与李大钊等人相继加入江亢虎领导的中国社会党,李大钊担任天津支部总务干事,王亚樵担任社会党安徽支部长。他将安徽社会党党部设在肥东撮镇夏家祠堂,高举起“锄强抑暴、铲富济贫”,“改良法律、尊重个人”,“破除世袭遗产制度”旗帜。合肥的许习庸、唐幼文、洪耀斗、郑益庵,全椒的刘大魁,怀宁的蒋非我,巢湖的丁鹤龄,芜湖的杨柳堤等等,纷纷加盟,各地组织相继建立。正如洪耀斗在《我所知道的王亚樵》一文中所说:“由于他长于演讲,组织力更强,各县支部入党群众争先加入。他常穿一套破西装,拿一根自由棍,口留小胡子,形似日本人,各县奔走,宣传党义,卧稻草、吃残饭,是他经常生活。处世接物,非常诚恳,终日与群众打成一片。所以,社会党在安徽极为发达。”不到一年时间,就拥有党员七八万,成为江淮大地崛起的一股新生的政治力量。 1913年7月,北洋军阀倪嗣冲 奉命南下,打败皖督柏文蔚,被袁世凯任命为安徽都督兼民政长。倪嗣冲粗鲁野蛮、残忍奢侈,“素有武健严酷之名”,外号“倪大炮”。上任之后,他宣布社会党为“乱党”,对社会党安徽支部痛下杀手,并派遣旅长夏叙堂(绰号夏老小)率领部队血洗撮镇总部,丁鹤龄等骨干遇害,王亚樵与洪耀斗、郑益庵等人,再次流亡上海。夏叙堂虽然武功高强,三四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却长得贼眉鼠眼,一肚子坏水。他见抓不着王亚樵,为了讨好倪嗣冲,竟带领部下到王小郢子,挖了王亚樵的祖坟,说是要断乱党家的风水。 1914年秋天,在上海,王亚樵与高振霄 、陈群 、何天凤 、安昌浩 、李怀诚等人一起,参加了景梅九教授领导的“安那其主义”研究小组。“安那其主义”也就是无政府主义,创始人是俄国的巴枯宁和克鲁泡特金。他们公开反对包括政府在内的一切统治和权威,提倡个体之间的自助关系,关注个体的自由和平等;它的政治诉求是消除政府以及社会上或经济上的任何独裁统治关系。他们主张的社会“无政府”,并非不要政府,任由社会陷入混乱、虚无或道德沦丧状态,而是一种由自由的个体们自愿结合、互助、自治、反独裁主义的和谐社会。当时,无政府主义理论风靡全球,中国无政府主义的代表性人物有江亢虎、戴季陶、张静江、刘师复和著名作家巴金等。1945年8月,飞赴重庆,与蒋介石进行谈判,期间,也会见了一些文化界人士。第一次见到书生气十足的巴金,说:“奇怪,别人说你是个无政府主义者。”巴金答道:“是啊,听说你从前也是。”可见,无政府主义影响之大。 景梅九(1882—1959),名定成,笔名老梅、灭奴又一人。山西运城人。民初著名的国学大师,与南方的章太炎并称“南章北景”。1902年,他被清廷公派到日本,考入东京帝国大学;1904年,与秋瑾合办《白话报》,鼓吹民主、共和;加入同盟会后,担任山西分会评议部部长。1911年,他在北京创办《国光新报》,公开批评袁世凯政府的独裁政策。袁世凯非常挠头,就派农商部次长张仲华悄悄地给他送去10万元支票。报社已欠稿酬、印刷费多日,这笔巨款真是及时雨。但景梅九却将支票扔到张仲华的脸上,骂道:“我的尊严岂止这点钱?”袁世凯无计可施,又想杀人灭口,就把杨度叫来,征求意见。杨度与景梅九是多年好友,他故意说:“这个时候杀了景梅九,反倒成全他烈士英名,玷污了你的一世英名。不如让他自生自灭吧!”1916年,袁世凯改元称帝。景梅九立即发表《讨袁世凯檄文》,铁笔诛心,洛阳纸贵,被誉为“讨袁檄中第一文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强人难与天争命(2) 一、强人难与天争命(2) 后来,他却改变了“打法”。 景梅九与阎锡山是同乡,又都是同盟会元老,但是,他很看不惯“阎老西”独断专行的做派。书房里,他挂着一副自撰对联:“不随百川归大海;始知弱水是强流。”阎锡山,字百川;弱水,是陕西境内的一条小河。此联淋漓尽致地表明他发誓不在阎锡山手下做官的决心。在西安的《国风日报》上,他经常发表批评阎锡山的文章。陕西并非山西,阎锡山深感无奈,派出亲信,给他送去1000块大洋作为“封口费”。景梅九笑眯眯地照单全收,还特意给阎锡山写了一封回信,封口后交给来客。阎锡山颇为得意地打开回信: 惠款照收。“有功者”应该食禄。往日,吾乃白尽义务,未免有些怠工;今后,沽酒有资,当趁兴挥笔,加倍“奉敬”。绝不食言自肥也。 看罢,阎锡山气得肺都要炸了。 王亚樵在痛苦的摸索中,接受了无政府主义理论。 但王亚樵又与景梅九等人不同,不仅讲理论,更注重实践。1913年3月20日,在上海火车站,袁世凯派刺客枪杀宋教仁。孙中山从日本赶回上海,认为“非去袁不可”,极力主张出兵讨袁,于是发动“二次革命”,但是不久就告失败。袁世凯的势力强盛,复辟迹象日益显露。王亚樵决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与余亚农、唐幼文、郑益庵等人组成暗杀小组,准备效法吴越,对袁世凯实施“斩首行动”。1915年8月,经柏文蔚引荐,他与常恒芳、王乐平等人一道,前往上海法租界环龙路44号(今南昌路180号),在中华革命党本部事务所里拜访了孙中山,聆听教诲,随即加入中华革命党,成为孙中山的忠实信徒。后来,孙中山多次外出参加群众活动,都请王亚樵负责安全保卫工作。陈其美 很喜欢王亚樵敢作敢为、说到做到的性格,经常与他推杯换盏,谈古论今,并嘱咐道:“我们革命党惯用暗杀手段对付敌人,也要防止他们用暗杀手段来伤害中山先生。” 1916年6月6日,袁世凯一命呜呼,副总统黎元洪依法继任,段祺瑞任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掌握军政大权。 同年秋天,王亚樵准备去北京,寻机暗杀北洋军阀的新掌门人段祺瑞,“实行锄除民贼,以救危亡”。他与余亚农 一起,在上海吕班路(今重庆南路)文德里租赁民房,购买硫黄、硝石和碳等,秘密研制炸弹。一天,王亚樵外出购买器材,余亚农独自在家,按照配方研制黑火药,因操作不当,黑火药突然爆炸,他的面孔被破相,胳臂、大腿多处受伤。法租界巡捕房接到举报,迅速出动,将奄奄一息的余亚农送进医院。后来,在法庭上,余亚农坚称自己研制炸药,是为了到黄浦江炸鱼换钱谋生,法官也没有发现他另有企图,只将他拘留了三个月,刺段计划因此流产。 1922年1月21日,远东劳动人民代表大会在莫斯科开幕。出席大会的中国代表团正式代表39人,其中,工人代表9人。中国代表有张国焘、瞿秋白、高君宇、王尽美、邓恩铭等人,王乐平(化名王居一)、张秋白 等代表中国国民党出席。期间,列宁带病接见张国焘、王尽美、邓恩铭、张秋白和邓培等人。据悉,当初国民党商量代表人选时,王亚樵作为工人代表列入其中,后来,张秋白为了去苏联,故意散布王亚樵胆大心狠、生活作风不检点等言论,王亚樵又失去了一次人生机会。从此,王亚樵与张秋白结下“梁子”,有一次老乡聚会时,他指着张秋白的鼻子,大声骂道:“狗娘养的!以后,请你务必要与我保持一里路的距离,别让我撞见你,否则,老子的拳头不认你这个臭老乡!” 1925年2月,苏浙战争之后,王亚樵与柏文蔚一起,带着郑益庵、洪东夷、郭寄生等骨干,前往开封,访问河南督军胡景翼,寻求发展空间。胡景翼 自幼聪明好学,胸怀大志,一米九的大个头,仪表堂堂,著名学者章太炎见之称奇:“励生是今世少有的天才。”就任河南军务督办后,胡景翼致电孙中山,支持其召开国民会议的主张,表示:“心如日月之明,无所不照;德如天地之大,无不复载。他日为龙为云,霖雨苍生,普救百姓,予之志也!”胡景翼与柏文蔚、王亚樵相见恨晚,盛请柏文蔚出任河南军校校长,任命王亚樵为河南混成旅旅长。再握兵权,王亚樵踌躇满志,随即开始联络旧友,希望东山再起。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病逝的噩耗传来,胡景翼将军悲恸欲绝,哭得死去活来,身心受到沉重打击,右臂上的疔疮复发,病情急剧恶化;4月10日,在开封病故,年仅34岁。岳维峻继任国民军第二军军长兼河南督办,柏文蔚、王亚樵等人受到排挤,相继离开河南,返回上海。 此次出任安徽副宣抚使,对王亚樵来说,真可谓绝处逢生。于是,他马不停蹄地前往皖东……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与陈调元结下梁子 二、与陈调元结下梁子 1921年8月,孙中山以陈炯明为粤军总司令,讨伐旧桂系军阀。陆荣廷、谭浩明、陈炳妮、马济等重要头目逃离广西,纷纷投靠直系军阀。1922年秋,马济成为吴佩孚的参谋长。在吴佩孚、湖南军阀赵恒惕等人的帮助下,广西“武卫军”番号得以恢复。“武卫军”成立两个团,陈雷 任第二团团长,驻扎在与湖北交界的安徽省太湖县。 常恒芳与陈雷是老乡、好朋友。1926年9月,他带领李小南、郑青士前往太湖,以叙旧名义,与陈雷相见。经过多次密谈,陈雷终于打消顾虑,决心率部起义,响应北伐。而北洋军阀耳目众多,已经察觉,吴佩孚随即调来了驻扎湖北的一个旅、安徽督军陈调元也派来了一个旅,两支重兵对二团形成夹攻之势。二团官兵马不卸鞍、人不卸甲,准备与敌人血战一场。 11月4日,也就是一个星期后,李宗仁率领的国民革命军第七军自湖北鄂城、大冶一线攻入江西,占领了孙传芳的老巢九江,并威逼长江北岸的陈调元部队,两个旅闻讯,落荒而逃。二团官兵都松了一口气。 不久,李宗仁挥师南下,挺进南昌。陈调元见有机可乘,又派一个旅到太湖围剿,经过激战,二团被击溃,向西逃过省界;陈调元部队跟踪追击,将二团围困在湖北宿松(今属安徽)县城东门外的鲇鱼山。情急之下,常恒芳虚张声势,派人从悬崖峭壁上顺着绳索溜下山去,用重金买通当地老百姓,四处散布“李宗仁部队杀回马枪,已经前来救援”的消息,由于信息不通畅,也由于陈调元想保存自己的实力,生怕部队被北伐军包了“饺子”,天黑以后,这个旅匆匆撤走。常恒芳与陈雷喜出望外,连夜把部队撤到了湖北黄梅,冲出了包围圈。 而王亚樵就没有这么幸运。 与常恒芳分手后,王亚樵率领阚培林、刘醒季等人,来到与江苏接壤的皖东地区,经过多方奔走,张在中、朱子云、许志远、魏益三等人率领自己的武装,接受宣抚,没有多长时间,汇集到王亚樵麾下的部队就达一千多人。 陈调元,1886—1943。字雪暄。河北安新人。保定军官学堂毕业。“武昌起义”爆发后,身为武昌湖北陆军中学地理教官的陈调元毛遂自荐,担任了北洋军冯国璋第二镇参谋;1917年8月,冯国璋就任大总统后,他被新任江苏督军李纯任命为江苏新军74混成旅旅长;1920年10月,又被江苏新督军齐燮元任命为苏鲁皖豫剿匪总司令;1925年1月,齐燮元败北,他又投靠奉系,担任苏军第四师师长;1925年10月,又转投北洋枭将孙传芳,协助孙传芳的部队攻占南京,赶走奉军,被孙传芳任命为“五省联军”第六师师长兼安徽总司令;1926年1月,被北京政府加委为安徽军事善后督办。陈调元身高体胖,浓眉方脸,成天笑眯眯的,人称“陈大傻子”,但他听到有人叫他“陈大傻子”,反而憨憨一笑,从不计较。 “怎么又是王亚樵?这小子吃了豹子胆,专跟官府作对?”接到王亚樵在皖东地区宣抚的情报,平常并不轻易发火的陈调元突然把桌子一拍,大发雷霆。“他与韩恢一起反对李督军(李纯),又与卢永祥一起进攻齐督军(齐燮元),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对此等刁民,必须杀一儆百!”随后,他下达命令,派出一个旅,兵分三路,气势汹汹地开进皖东;王亚樵的部队是新近聚拢的乌合之众,人少枪劣,哪是他们的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王亚樵的部队在撤退的路上,大部分溃散了,只有几十人跟着他钻进了洪泽湖的芦苇荡。 洪泽湖,是中国第四大淡水湖。湖面开阔,两千多平方公里;碧波荡漾,一片片绿油油的芦苇荡,就像一块块绿毯子漂浮在水天之间。陈调元的部队沿洪泽湖各个要冲,设岗驻兵,布下天罗地网;到处张贴告示,悬赏5万,购买王亚樵的人头;经常派出水上突击队,对可疑地区、船只进行搜查;还将士兵们化装成渔民,暗藏手枪,与渔船一起出海,寻机刺杀王亚樵。 王亚樵带着弟兄们东躲西藏,与陈调元大玩“藏猫猫”游戏。洪泽湖湖广苇深,便于躲藏。但是,粮食稀缺。渔民出海之前,定人定额,多出一两,都被陈调元的部队收缴。秋天,王亚樵就与弟兄们打菱角、采湖藕、剥莲子、捞鱼虾糊口;冬季,湖面寒风凛冽,洪波滚滚,王亚樵只能与大家一起打野鸭、网飞禽、拔苇根充饥。偶然遇到好心渔民,花高价买点米面,掺和到野菜里,他们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几个月时间,人瘦脸黑,所遭的罪说不尽。王亚樵素来就是个乐天派,为了鼓舞大家的斗志,闲来无事,他就绘声绘色地给兄弟们讲述一段“治匪能手”陈调元的“成名作”:临城劫车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宋江第二”(1) 三、“宋江第二”(1) 民国多奇案。 1923年5月6日(农历三月廿一)2时50分,残月当空,山野静寂。津浦路上,“蓝钢皮”快车像一条深海蓝鳗,自南向北告别江苏,向山东地界的第一个车站——临城疾驶,在距离临城(今山东枣庄市薛城区,《铁道游击队》的故事发生地)约三公里的沙沟山时,火车司机突然发现前面的钢轨被人卸掉了一段,便紧急刹车,但为时已晚,剧烈的摩擦声、撞击声,夹杂着被惊醒的旅客的尖叫声,划破了沉沉夜空。巨大的惯性,让“蓝钢皮”快车的火车第406号机车、第2713号邮车、第4405和4406号三等车出轨倾覆。 正在车上的人们惊魂未定之际,一群土匪从四野冒出,蜂拥而上,大肆抢劫。英国商人罗斯满拔出随身携带的护身手枪,正要反抗,被一枪击碎天灵盖。随后,几百名土匪押解着39名外国人、30名中国人,逃往抱犊崮。39名外国人中,一部分是参加山东黄河宫家坝堤口落成典礼的记者,还有一部分是外国旅客、商人。 “崮”者,也就是四周陡峭、顶端平整的山峰。抱犊崮,属于沂蒙山区,主峰位于苍山县下村乡境内,海拔584米,为鲁南第一高峰,位列“沂蒙七十二崮”之首,被誉为“天下第一崮”。远远望去,抱犊崮就像一只倒扣的大海碗。崮顶土地肥沃,有良田数十亩,半山腰山洞数十个,曾是洞天福地,相传东晋道家葛洪弃官之后,抱了一条小牛犊上崮顶隐居,“名闻帝阙”,被皇帝敕封为抱朴真人,抱犊崮由此得名。 次日,北京、上海、济南等地的报纸,都在显著位置刊登了“蓝钢皮”快车被土匪劫持的消息,一时间,举世震惊。 5月7日,英、美、法、意、比五国公使先后向北京政府提出了最严厉的抗议;9日,五国公使又向北京政府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三日之内救出全体被劫持的外侨,否则每隔24小时,须加赔款若干。美国甚至要动用驻扎在中国的部队,前往苍山县武力解救,没有得到其他国家的支持。 北洋政府总统曹锟大发雷霆,责令山东督军田中玉戴罪立功。这些军阀原本想派重兵围剿,但外国公使为了确保侨民的人身安全,坚决反对。唯一的一条道路,就是谈判。于是,山东督军田中玉、山东省长熊炳琦、交通总长吴毓麟、徐海镇守使陈调元、江苏交涉员温世珍等先后到达。外国领事和驻华武官的数辆专车,都停在临城车站上,好不热闹。各报记者、人质家属纷至沓来。“江北水乡、运河古城”的枣庄马上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人们纳闷:抱犊崮匪首孙美瑶到底是什么人,敢开这么大的国际玩笑? 其实,孙氏家族也是被逼上梁山的。孙家原是枣庄大户,孙氏兄弟六个,老大叫孙美珠,老五叫孙美瑶。孙美珠识文断字,是个秀才。他家有良田三百多亩,房屋数十间,牛马成群,还开过酒店、油坊,小日子过得很滋润。但是,当年兵荒马乱,饥寒交迫的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铤而走险,落草为寇。孙家树大招风,经常受到土匪的打劫;而围剿土匪的官兵不但不能帮助消灭匪患,而且以孙家通匪等罪名,多次敲诈勒索。在土匪与官兵的车轮战中,孙家损失惨重,苦不堪言。孙家恨官,甚于土匪。 1919年12月,一群土匪闯进付庄乡孙家庄园,把孙家父母绑架到山上,孙父被土匪威逼、折磨而死,孙母因惊吓过度精神失常。孙美珠、孙美瑶去官府报案,他们却狮子大开口,敲诈了大笔钱款,却迟迟不见出兵。次年清明节,上完祖坟之后,几个兄弟借酒浇愁。孙美珠仰天长叹:“这是什么世道啊?与其这样两头受气,还不如以毒攻毒,拉上队伍自己干!”孙美瑶大腿一拍,立刻响应:“大哥说得对,人活天地间,早晚都是死。梁山泊有阮氏三兄弟,我们为何就不能做孙氏六兄弟,大干一场。”其他人也对官府的不作为深感绝望,纷纷附和。于是,孙氏兄弟分头把田产卖了,牛马送给众乡亲,买了一批枪支弹药,上了抱犊崮。孙美珠原本想把孙家庄园留下来,以备后用。孙美瑶说:“我们现在干的,只有进路,没有退路;留恋退路,就是死路。”因此,他吩咐部下浇上煤油,自己亲手点火。孙家庄园火光冲天,烧了两天三夜,十几里之外都能看得见。大股小股土匪闻讯后,纷纷前来投靠,不长时间,孙美珠的“山东建国自治军”就拥有了三四千人马。后来,在一次战斗中,孙美珠被打死,孙美瑶被众人推举为“大当家”。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宋江第二”(2) 三、“宋江第二”(2) 1923年,孙美瑶年仅25岁,正是虎虎生威、敢字当头的年龄。临城劫车案发生后,他与官方多次谈判,由于双方互不信任,难以达成协议。为了给官方施加压力,孙美瑶命令部下开枪示威,五名中国人质被“撕票”。消息传出,列强震怒,曹锟就像热锅里的蚂蚁,坐卧不安;田中玉、熊炳琦和吴毓麟却像泄气的皮球,无计可施。就在僵局难破的时候,徐海镇守使陈调元挺身站了出来。 陈调元是喝白洋淀湖水长大的。他是河北省安新县同口村人。1886年11月12日,生在一个农民家庭。父亲死得早,家中三口人的生活全靠母亲杨氏和妹妹编织苇席的微薄收入维持,从小在饥寒交迫中长大。14岁,仗着个头长得高,他虚报年龄当了兵。久经战场,智勇双全,又能说会道,特会笼络人,而立之年,就成为北洋部队的一位后起之秀。 陈调元赤手空拳,带着二十多位谈判代表爬到了抱犊崮脚下,被用绳索吊到崮顶。他俯瞰万丈沟壑,心中暗暗吃惊。在没有直升机的当年,抱犊崮重兵防守,易守难攻,弹药、粮草、饮水比较充足,有多少部队也只能望崮兴叹,无能为力。 陈调元上山,实质上就是自做人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但他却谈笑风生,有酒就喝,有饭就吃,无拘无束,真像是回到老朋友的家里一样。接风宴上,他看到孙美瑶两眼有些红肿,便关心地问他是不是病了,孙美瑶说是这几天熬夜熬的。陈调元从怀里掏出一副墨镜,亲手给他戴上,亲切地说:“老弟,戴上这个会好一些。你是一寨之主,应该格外保重啊!”孙美瑶心里十分感激。 而事实上,陈调元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 来临城时,陈调元带了两个旅,原先是准备协助山东官军剿匪的,而今却被他派上了新的用途。如果孙美瑶按协议释放肉票,田中玉失信翻脸,发起对抱犊崮的围攻,那么,他的那两个旅就会用武力制止,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如果孙美瑶既不释放肉票,又不让他下山的话,他的那两个旅就会率先强攻,孙美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6月12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陈调元与孙美瑶达成协议:围剿抱犊崮的政府军,一律撤回原地;北京政府答应招编孙美瑶的“山东建国自治军”3000人,并支付军费8.5万元。随后,孙美瑶释放了全部番票和华票。27日,抱犊崮土匪被正式改编为山东新编第十一旅,孙美瑶当上了少将旅长。 陈调元独闯虎穴,救出人质,名声大振,被中外媒体誉为“黄天霸式的英雄”。8月30日,北京摄政内阁予以重赏,委派他为皖、苏、鲁、豫四省剿匪总司令。 “孙美瑶后来怎么样啦?”阚培林焦急地问道。 王亚樵喝了一口白开水,叹了一口气,说:“他还能怎么样?自古都是官府言而无信,过河拆桥。临城劫车案平息后,田中玉耿耿于怀,觉得孙美瑶让他颜面大失。但他又不能武力讨伐,孙美瑶手里有几千条枪,不好对付。于是,他就指示兖州镇守使张培荣相机动手。张培荣得知孙美瑶喜欢斗鹌鹑,就将计就计。12月19日,他摆下盛宴,要与孙美瑶斗鹌鹑玩。孙美瑶认为有协议可据,又有中外多位高官、名流担保,自己手握重兵,政府不可能自食其言,况且,张培荣又是他新近结拜的师傅。因此,就如约而去。结果,鸿门宴上,孙美瑶被张培荣的手下枪杀,二十多名营以上军官全被处死。事后,张培荣把孙美瑶的头颅割下来,送到省城济南,田中玉‘验收’后,存放在山东省博物馆,公开展览。一代枭雄孙美瑶,成为‘宋江第二’,可悲可叹啊!” 1927年2月1日,已经是弹尽粮绝,王亚樵决定在除夕夜分头突围。晚上8时许,天黑如墨,湖边村庄鞭炮噼噼啪啪,魔术弹像流星一样划过夜空。王亚樵自己率领一个组,在湖北岸登陆;另一组由阚培林率领,向湖南岸进发。结果,王亚樵小组钻出了“大网”,而阚培林小组则被敌军发现。阚培林边打边退,敌军紧咬不放,围追堵截。阚培林小组逃到来安县水口镇,被敌军活捉。大年初一中午,接到战报,陈调元放下酒杯,想了想,说:“大过年的,开杀戒不吉利。这些刁民留着也是个祸害……就挖个大坑,把他们活埋了。记住,一定要埋在一起。再怎么说,他们这些人也是生死与共的弟兄啊!” 阚培林、张在中、殷爱棠、刘醒吾等惨遭活埋。王亚樵得到消息,仰天号叫:“陈大傻子啊陈大傻子!今生今世,我如果不能亲手宰了你这个大军阀,老子就把我的姓倒着写!”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定都庆典上“放一炮”(1) 四、定都庆典上“放一炮”(1) 1927年4月18日,南京中山公园内,彩旗飘飘,锣鼓喧天,10万与会者,人人穿着新衣服,脸上喜气洋洋。国民政府定都庆典正在隆重举行。蔡元培代表国民党中央党部授印,胡汉民代表国民政府接受。 大会宣布,胡汉民为中央政治会议主席,蒋介石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吴稚晖为总政治部主任。大会发布了《国民政府宣言》,提出四条国民革命方略:“密切革命军与人民的配合;造成廉洁政府;提倡保护国内实业;保障农工团体利益并扶助其发展。”经历了袁世凯称帝和曹锟贿选,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军阀混战,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人民真的希望国民政府定都南京,能够使国民安居乐业,使民族得以休养生息。 为了体现民意,在成立大会上,安排了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等各界代表发言、祝贺。工人代表,原先选定的是马超俊。当时,马超俊正在上海法租界陶尔斐斯路24号,作为孙科的得力干将,忙于孙中山先生葬事筹备处的具体事务,工作千头万绪,脱不开身,而会议又没有候补人选,于是,主持者就让他推荐一人。马超俊想都没想,就说:“我看王老九挺合适。” 随后,王亚樵接受邀请,带领何守鼎、许志远等几个弟兄来到南京,在钞库街52号安徽会馆住下。安徽会馆为三进两院式,青砖黛瓦马头墙,是一座典型的徽派建筑。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王亚樵在院子里散步,遇见一个白面书生。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谈得挺投机。那个人也借住在安徽会馆里面,久仰王亚樵的大名。他说自己名叫华克之,江苏宝应人,1902年出生。1924年,他在金陵大学读书时,加入国民党,并作为工作人员到广州参加国民党“一大”,亲耳聆听孙中山的教诲;1927年3月24日,北伐军占领南京,华克之出任国民党南京市党部青年部长。但是,4月份之后,他对蒋介石背叛三民主义、屠杀民众的行为十分愤慨,公开提出批评,受到追捕,无处可藏,才通过友人介绍,躲进了安徽会馆。 “王先生,请问,您这次到南京来有何贵干?” 王亚樵将明天参加定都庆典,并作为工人代表发言一事做了介绍。他自豪地说:“是蒋介石请我来的。事后,他还要请我组建全国劳工总会,委任我为津浦铁路护路司令。” “王先生,我听说,你是一个爱憎分明的硬汉子,恕小弟直言,你千万不要被蒋介石的汤灌迷糊了。” “此话怎讲?” “据我观察,蒋介石已经彻底背叛革命,成为一个新军阀、大独裁者。你为他歌功颂德,是想与他一起遗臭万年吗?依我之见,你还是尽快回上海去,继续除恶扬善、替天行道。” 王亚樵点点头,说:“你的意见,我会考虑的。不管怎么说,我决不会为虎作伥、出卖良心的。天地很小,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 第二天,定都庆典大会如期召开。各位代表按照大会议程,相继登台,掏出事先准备的讲话稿,照本宣科,分别说了一通“祝贺”、“庆祝”、“希望”之类的客套话。轮到王亚樵,他从容地走到麦克风前,因为个头矮,又将话筒往下压了压,掏出准备好的发言稿,看了一眼,又向黑压压的会场看了看——乱哄哄的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把发言稿抖了一抖,说:“我预备了发言稿,但是听了大家都讲过年话,我觉得再讲下去,没有意思。既然选我来代表工人发言,我就借此机会向国民政府讲几句真心话。”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定都庆典上“放一炮”(2) 四、定都庆典上“放一炮”(2) 市民们无意识地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 “我从上海来,大家都知道,前几天上海发生了大屠杀。再往前推一个月,江西、安徽、湖北等地,都发生了血腥镇压,收缴工人纠察队武装,许多工人兄弟被当作暴民枪杀。我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谁有权力下这样的命令,我只知道,这是草菅人命!从辛亥革命到北伐战争,我们工人阶级一直站在反封建、争民权的第一线。北伐尚未成功,就对工人兄弟下毒手,清共而容军阀,戈矛所向非敌而友,真是令亲者痛、仇者快!中华民国是人民的国家,国民政府应该服从国民的意志。我要求国民政府追查元凶,尽快给国民一个满意的答复!” 主席台上的各位大员面面相觑,笑容顿失。身着戎装的蒋介石,刚才还是春风得意,现在已是满面冰霜。但他又不便在公开场合发作、失态,只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一座石雕;眼睛都不眨巴一下,就更像一座石雕了。 “劳工万岁!”“勿忘总理遗言!”“停止屠杀,保障民权,团结所有志士,将北伐进行到底!” 王亚樵振臂高呼口号,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当天夜里,初夏的石头城一片寂静,只有几处稀稀落落的灯光。突然,十来条黑影从四面八方围住了安徽会馆。便衣队长张珊将耳朵紧贴大门,听了一会儿,朝身边的部下比画了一下。两个人猫腰趴在墙前,另外两个人以他俩的肩头作为人梯,翻过墙头,脚刚触地,电灯“刷”地点亮,院门洞开,几支手枪分别对准了墙内、墙外的不速之客,厉声喊道:“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张珊顿时傻了眼:人家早有准备!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他带头把盒子枪扔到地上。部下们赶忙学着队长的样子,把手里的枪支扔到青石街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戴着墨镜的王亚樵上前一步,左手持枪顶住张珊的腹部,右手他的怀里,很快就摸出了一把护身用的六轮手枪。然后,他双手掐腰,对余立奎说:“把他们的家伙都给废掉!”余立奎捡起地上的枪支,把子弹、撞针一一卸掉,装进口袋里。 “你们都是当差的,我王亚樵今天不想找你们的麻烦!你们捡起枪支可以走了。”他又转身对张珊吩咐道,“回去给我向老蒋捎句话,别看我无职无权,无党无派,但无欲则刚。谁要是搞独裁搞,谁就是对不起孙总理对不起国民,我就会让他坐卧不安,生不如死!” 张珊点头哈腰,捡起面前的枪支,领着部下跑开了。 熄灯进屋,余立奎把战利品往桌子上一倒。哈哈哈!大家开怀大笑。 王亚樵用手把大家招呼到桌子前,说:“弟兄们守株待兔大半宿,都饿坏了。来来来,咱们吃点消夜。不过,不能喝酒,喝酒容易误事。但盐水鸭、风香鹅管够。吃饱了,大家按照计划,乘敌人尚未缓过劲来,分头出城,回上海会合。” 何守鼎、许志远、余立奎等围着桌子,抓起一只盐水鸭,有的扯大腿,有的撕翅膀,大口吃了起来。 “九哥,你太厉害了,真是能掐会算!”许志远边啃鸭腿,边说。 “不是我能掐会算,而是我知己知彼。”王亚樵说,“我与蒋介石不是太熟悉,只是通过陈英士认识,见过几次面,话不投机,没有什么深交。说实在话,蒋介石的确是一个乱世枭雄,性格刚毅,恃才傲物。缺点就是刚愎自用,言而无信,流氓作风。我这次不过是借机建言,对他对国民政府都是善意的。没想到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当上了北伐军总司令,还是阴险奸诈、小肚鸡肠!看来,这次让他难堪,他今生今世都难以再放过我了。以后,我们都得小心提防一些。” 王亚樵缴获的左轮六发手枪,是西班牙制造的,编号是8697,只有巴掌大小,俗称“掌中宝”,从此,这把枪就成为他随身携带的“护身符”。 半个小时后,余立奎用军车将枪械偷运回去,藏在家中的地窖内。王亚樵他们分成两路,奔向江边早已预备的渔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三把利剑随时出鞘(1) 五、三把利剑随时出鞘(1) 国民党也像一切独裁集团一样,表面上风平浪静,水面下却激流汹涌,争权夺利;幕前一团和气,幕后却刀光剑影,你死我活。原因很简单,因为没有一个大家公认的游戏规则,谁还有遵守规则的义务?所以,胜者不武,败者不服。如果像奥运会比赛那样,有规则,有裁判,有赏罚,公平、公正、公开,无论输赢,大家都会口服心服,背后“使绊子”“下毒手”的事情就没有了市场。国民党的失败,就败在自己的内耗上。 北伐后期,国民党存在着两个政府。一个是先成立的武汉国民政府,1927年2月21日正式开始运作,以汪精卫为核心;一个是后成立的南京国民政府,以蒋介石为中心。谁都知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无论是汪精卫还是蒋介石,都是把权力作为私人的筹码,用于笼络部下、打击对手。 1927年3月4日,陈调元见孙传芳败局已定,就投靠蒋介石,被委任为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七军军长。芜湖、安庆等地兵不血刃,陆续被北伐军收复。 3月18日,江左军总指挥李宗仁乘船抵达安徽省城安庆。次日下午,北伐军总政治部副主任郭沫若就从武汉赶了过来,送来武汉国民政府的“安徽省政务委员会主席”的委任状和大印。 李宗仁是个明白人,他不愿意夹在汪、蒋之间,两头不讨好。于是,他就解释道:“我是行伍出身,只懂得带兵打仗,政治非我专长,还是请另选贤能吧。” 郭沫若反复劝说,李宗仁再三推辞。因为都是老朋友,李宗仁见天色已晚,就留他吃饭。两个人喝的是剑南春,还发拳助兴。郭沫若能说会道,又是海量;李宗仁酒量也不错,发拳也很在行。可是,那天晚上,他故意失手,连战连输,喝得酩酊大醉。等他酒醒,郭沫若已经带着委任状和大印回武汉。李宗仁暗自庆幸:“沫若毕竟书生气太浓。要是他把委任状和大印留下,我这顿酒算是白醉了!” 巧合的是,第二天,蒋介石就由九江匆匆登上“楚同”号军舰,抵达安庆。 见面以后,略微寒暄。蒋介石说:“老弟啊,你不欣赏武汉的作风,不接受他们的委任,我都听说了。好,做得好。不过,我不能让你吃亏。”他从包内掏出一张公文纸,递给李宗仁,说,“让我来任命你担任安徽省政府主席吧。” 接过手令,李宗仁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不过,总司令,论地方行政,我是既无兴趣,也没工夫。现在军阀残余尚未肃清,你让我来做省主席,还要我带兵到前线打仗吗?” “搂草打兔,两不耽误!”蒋介石想了一想,说,“德邻,你看这样好不好,现在是北伐的紧要关头,你在前线冲锋陷阵,难以过问安徽事务,实在忙不过来的话,你就找个人暂时代理一下!” 李宗仁为人憨厚,但是心里明白:蒋介石这次这么大方,硬要自己接受这颗“甜枣”,目的是让自己与汪精卫划清界限。兵荒马乱的时候,谁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如果贸然接受,势必得罪汪精卫,后患无穷。于是,他给蒋介石斟满清茶,颇有些为难地说:“蒋总司令,你看我找什么人代理合适?我的总指挥部里的人手还不够用呢。退一步说,在其位就该谋其政。要是让我挂名他人代理,出了问题,我怎么能够负得起责任呢?” 两个人推来让去,没有结果。蒋介石喝了一口茶,身子往前倾了倾,问道:“那么,你看什么人主政安徽为好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三把利剑随时出鞘(2) 五、三把利剑随时出鞘(2) “如果总司令的心目中暂时没有合适人选,我冒昧地进上一言,可否暂时委派三十七军军长陈调元来做?他原来就坐镇安徽,手下也有原班人马。我想,让他出任安徽省主席,他是会很乐意的。” “也好,也好。”蒋介石想了想,点点头。 但是,蒋介石的任命一经宣布,立即引起皖人的坚决反对。 陈调元在安徽驻军多年,横征暴敛,祸害江淮,在南京、上海等地有多处房产,私人财产2000万以上,民愤极大。想不到,北伐军来了,他却玩了个“帽子戏法”,摇身一变,又成为安徽的“父母官”。1月3日,他克扣军饷两个月,驻军芜湖的骑兵团忍耐不住,首先鸣枪,接着其他部队群起响应,一千来名官兵蜂拥到繁华街道、富裕社区,见门就砸,见物就抢,见人就打,弄得鸡犬不宁,造成200多万元损失。第二天,这些兵匪又把抢掠的东西摆在街头,廉价出售,所得款项大吃大喝大赌一番。接到报案,陈调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带兵无方为由,只把骑兵团长撤职了事。4月4日,他又以筹集北伐军饷10万元为名,派出40多名官兵荷枪实弹,绑架了芜湖商会会长、银行行长及各人民团体负责人,限定5日上午11时前交款。6日上午11时,又派兵包围商会。芜湖市民深为震惊,群情激愤,商店纷纷罢市,20万市民在太古码头召开驱陈大会,并通电全国:“若再让他占有安徽,干这些坏事,不但是安徽的耻辱,更是国民革命军莫大的耻辱。从今天起,安徽人与他势不两立,正式向他宣战,不达严办这个反革命不止,要用他的血洗去安徽的耻辱……”并严正要求:“一、查办陈调元。(甲)解除陈调元武装;(乙)撤销本兼各职;(丙)没收陈调元财产;(丁)惩办党羽。二、电请李宗仁克日就职。三、收回芜湖租界。” 由于各界人民的强烈反对,陈调元自知理亏,灰溜溜地乘坐军舰离开芜湖。但是,安徽民众已忍无可忍,各地相继掀起了驱陈风潮。南京、上海等地的安徽老乡纷纷采取集会、游行、上访、报刊揭露等形式,对贪官陈调元口诛笔伐,闹得满城风雨。 然而,一向喜欢抛头露面打抱不平的王亚樵,却毫无动静,似乎对此不怎么感兴趣。老乡们有的纳闷,有的私下议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老九的家人都在安徽,他还敢得罪陈大傻子?” 其实,王亚樵对陈调元恨之入骨,早就想把他赶出安徽。可是,陈调元是一条贪婪的饿狼,赶到哪里都会祸害当地百姓。他暗暗打定主意,灭掉陈调元,既可以为水口镇罹难的兄弟们报仇,又可以彻底清除祸害百姓的元凶,还可以敲山震虎,剪除蒋介石的羽翼。因此,王亚樵在别人谈论陈调元时,要么借故走开,要么一言不发。而他在背地里,已经组建三个除陈爱皖特务队。第一队,由王亚樵兼任队长,队员有何守鼎、张文农等,负责上海片;第二队由张松林(人称张胖子)负责,队员有吴鸿泰、宣济民、王干庭、牛安如等人,负责南京片;朱秋燕任第三队队长,负责安庆片。三个特务队只对王亚樵一人负责,各自为战,相互不通声气。 陈调元在明处,特务队在暗处,三张大网悄然张开,紧盯着陈调元的一举一动。复仇的子弹,随时都可能让陈调元的大脑袋瓜子“开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深夜借路费 六、深夜借路费 就在安徽省内外一片驱陈声中,1927年10月21日,南京国民政府悖逆民意,宣布改组安徽省政府,任命陈调元、柏文蔚、张秋白、何世桢、韩安、汤志先、雷啸岑、陈中孚、宁坤为省府委员,以陈调元为主席,汤志先兼任民政厅厅长,陈中孚兼任财政厅厅长,何世桢兼任教育厅厅长,张秋白兼任建设厅厅长。消息一出,无异于火上浇油。 民国实行的是“大部制”,省政府下设“四大厅”,建设厅是个肥差,具体负责统一掌握、管理全省的工商矿业、交通营建、农林水利、合作事业等各项经济建设事务。张秋白上任后,对陈调元言听计从,点头哈腰,像一条哈巴狗似的,整天围着陈调元的转,被同乡们蔑称为“皖奸”。 1928年7月,一天,王亚樵与郑青士一起走出霞飞路宝康里路口,人行道上,迎面走来了张秋白。王亚樵毫无思想准备,愣了一下,马上举起右手的文明棍,照着张秋白打了过去。张秋白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王亚樵边追边骂:“狗日的,哪里跑?!” 听到骂声,张秋白更是慌张,跑得更快。没跑多远,头上的礼帽被风吹落。那副慌张的样子,让行人捧腹大笑。王亚樵跑到礼帽跟前,抬起一脚,把礼帽踩扁,气哼哼对郑青士说:“这个皖奸,不知道跑到上海来逛荡什么。他是躲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迟早我要收拾他。” 8月15日夜里,王亚樵急匆匆敲开法租界蒲柏路(今太仓路)468号。 “九爷,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郑青士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问道。天气闷热,他只穿了一条大裤衩。 “张胖子拍来电报,‘硕鼠’出洞了。”王亚樵说。郑青士知道,“硕鼠”是王亚樵给陈调元起的代号,但具体情况,因为有严格的纪律,王亚樵不说,他是绝对不可以多问一句。 “需要我上吗?” “不。已经安排妥了。”王亚樵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点着一支香烟,吸了一口,问道,“你……你手里还有钱吗?” “需要多少?” “100块。” 那时候,几块钱可以够一家三口吃上一个月。100块不是一个小数目。 郑青士摇摇头。 王亚樵边在屋子里转圈,边抽烟。过了一会儿,他说:“急等着用啊。……这样吧,《民众日报》的主编程元斟就住在旁边的外国人公寓里,他和我是朋友。麻烦你跑一趟,代我去借一下。” 郑青士知道王亚樵的秉性,二话没说,披上一件短袖衬衫,按照他提供的地址,敲开了程元斟的家门。程元斟正在台灯下赶稿子。他问道:“王老九叫你来的?三更半夜,啥事这么急啊?” 听说要借100块,程元斟皱皱眉头,说:“我兜里也就100块了。明天还要吃饭、办事……就借给他80吧。反正借多借少,他这个老兄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回到宿舍,王亚樵接过钱,拍了拍郑青士的肩膀,说了句“辛苦啦”,然后,推开门,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张秋白命归黄泉 七、张秋白命归黄泉 8月15日,星期三。南京城北鼓楼区丁家桥一带,知了像赛歌似的,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使“四大火炉”之一的南京,更显得热浪滚滚。而幽深的梅溪山庄里,却梧桐如伞,凉风习习,仿佛清凉世界。 中午12时许,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越过梅溪桥,顺着山间公路又行了一里地左右,下了公路左走,来到梅溪山庄的大门前,两个全副武装的门卫出了值班室,将黄包车拦住。 “干什么的?”高个子门卫挥手问道。 张松林、宣济民、吴洪泰从车上跳了下来,个个都是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戴着眼镜,手夹名牌牛皮包,显得气度不凡。 张松林点头一笑,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他,说:“老总,我们都是东吴大学的,从苏州专程来拜访张厅长,向他提交安徽水利图……” “这里是住家,有公事,到衙门里去办。” “我们去了安庆,听说张厅长回府,就赶了过来。”张松林解释道。 “东吴大学理学院教授、美国理工大学博士李仪祉?”高个子低声念了一下名片,递给矮胖子,“你认识这个人吗?” 矮胖子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名片上印作“李仪祉”的张松林,摇摇头。 “有预约吗?”高个子显然是管事的,又问道。 “张厅长是个大忙人,我们联系不上。”宣济民从皮包内掏出几张钞票,塞到他的手里,说,“天气太热,给二位老总买几根冰棍解解暑。事情太急,不能耽误。请你就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吧。” 高个子把钱揣进兜内,对矮胖子说:“你进去报告一声。” 矮胖子手持名片,匆匆走了进去。其实,值班室内有内线电话,但高个子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让张厅长看看名片再定。张厅长整天与这些专家、教授打交道,如果有疑问,他是不会答应接见的。 院子很大,往里面看看,全是树木、假山,别墅依稀可见。 正在等候时,一辆轿车从里面开了出来,窗玻璃是茶色的,看不清车上坐着什么人。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矮胖子出来,说:“厅长说了,是有这么个名叫李仪祉的水利专家,可以让他们进去说话。” 张松林向黄包车招了招手。高个子马上制止道:“进你们三个。黄包车不准进。” 张松林等三人装出一副无奈神情,跨过便门门槛,朝别墅走去。 进了别墅正门,一个丫鬟模样的俏女子已在那里等候,并把他们领进了客厅。一打听才知道,陈调元刚接到蒋主席的电话,午宴还没有结束,就坐轿车走了。 丫鬟出去后,张松林与宣济民、吴洪泰相互对了一下眼色,正准备商议是走是留的时候,张秋白却打着饱嗝、摇晃着身子走进来,酒气熏人。他右手捏着一根牙签,边走边剔,问道:“谁叫李仪祉?” 张松林应了一声。 “图纸呢?拿出来看看吧。” 宣济民装着掏图纸的样子,迅速掏出手枪,“看个!”对准张秋白的脑门就是一枪。雪白的脑浆像豆腐脑一样,四处绽开。 吴洪泰拔出手枪,要打张秋白,被张松林推开。 宣济民装着没有看见,朝张秋白的心房处,又补了一枪。鲜血像爆裂的水管,四处乱溅,染红了乳白色的纯毛地毯。 三个人立即冲出客厅。 丫鬟尖叫了一声“杀人啦!”疯了似的朝里面跑去。宣济民举枪还要射击,张松林用手挡了一下:“‘四牯子’,别滥杀无辜!” 三个人连走带跑地到了大门口。 高个子正在与矮胖子聊天,感觉情况不太对,就问道:“见到厅长没有?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此时,值班室内,电话声大作。 扮作黄包车车夫的王干亭、牛安如反应很快,一个箭步,赏给他俩每人一个枪把子,两个门卫应声倒地。 五个人飞一样地跑上山间公路,向南朝梅溪桥头奔去。 梅溪山庄一带是军事要地。东面,驻扎着一个留守处;西面,有一个师部。没跑多远,驻军就接到梅溪山庄的报警电话,几辆军用摩托车的呼啸声响彻山谷,知了受惊,寂寂无声。 五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梅溪桥,边跑边向后面胡乱射击。 摩托车上的机枪一阵“嗒嗒嗒”,子弹打得山石飞溅,落叶满地。 就在几辆摩托车要接近梅溪桥时,“哗啦啦”,大小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乱石横陈。摩托车赶紧急刹车,慌乱之中,有的冲进溪内,有的翻倒路上,惨叫声响彻山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八、雷阵雨下得正是时候 八、雷阵雨下得正是时候 张松林等人死里逃生,明知道是九哥在掩护、接应自己,却不能停下来。按照预案,他们在一个僻静处上了轿车,更换服装,弄乱头发。 车到下关,五个人迅速跳下,径直进了人来人往的候车室。 可是,此时车站已经接到上峰的命令,对每个进候车室的人都要进行搜身检查。张松林等人想往后退,却被一个警察高声叫住,并领进旁边的一间办公室。进去一看,四角各站一个人,手持步枪,刺刀寒光闪闪,如临大敌。 书记官坐在办公桌前,命令他们脱去衣服,接受检查。 情况紧急,容不得多想。张松林知道宣济民当过兵,就对他示意了一下。宣济民心领神会,“哎呀”一声,手捂肚子,就势蹲了下去。 警察们的目光一起聚焦到宣济民的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精神稍微放松,说时迟,那时快,张松林等人麻利地撩开短衣,拔出插在裤带上的手枪,“叭、叭、叭、叭”,将四角的警察击毙。书记官蹲到桌子下面,想躲藏起来,被宣济民一枪结果。 清脆的几声枪响,就像在平静的深潭中扔进了几块巨石,候车室内像马蜂炸窝似的乱了套,有的拔腿乱跑,有的撅腚蒙头趴在地上,有的又哭又喊尿了裤子…… 张松林等人不敢恋战,冲出办公室。门外的警察发现情况不好,掏枪射击。对射过程中,又有两名警察倒地身亡。但是,闻讯而来的警察和士兵越来越多,张松林等人边反击,边往前跑。在翻越一道矮墙时,吴洪泰慢了半步,被子弹射中。其他人无法救援,就朝新河口江心洲方向狂奔。经过一个野外鱼市时,鱼贩子和市民们为了逃命,在荒野上撒丫子乱跑。张松林等人混杂在人群里,乘机钻进芦苇荡里。 敌人的大队人马乘着军车,正源源不断地开了过来。 在芦苇荡里,张松林等人猫腰乱窜,脸上、手上、胳臂腿被苇叶、树枝、荆棘划出了一道道血印子,却浑然不知。芦苇荡被敌人包围了,子弹把芦苇一排排拦腰打断,苇碴子、麻雀拼命翻飞。张松林等躲在苇荡深处,浑身“筛筛子”,真是插翅难逃死定了。 恰在这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阵雷阵雨自天而降,围剿的敌人、警察全被淋成落汤鸡,胡乱朝芦苇荡放了一顿枪,就四处躲雨去了。乘此空隙,张松林等人在泥水里连滚带爬,逃离绝地。 傍晚时分,雷雨停歇,他们拦住了一条刚靠岸的渔船,连逼迫带吓唬,并给重金酬谢,船主勉强答应,送他们渡过长江…… 吴洪泰被活捉之后,当夜就受到审讯。刚开始,他不愿意暴露身份,后来,经过几次大刑,吴洪泰被打得伤痕累累,不得不吐露真言,交代了王亚樵组织特务队行刺陈调元的来龙去脉。王亚樵请托好友李济深、陈铭枢等出面解救,未能如愿,吴洪泰在监狱内被绞死。 根据王亚樵事前交代,此次行动的目标是刺杀陈调元,如果遭遇张秋白等人的反抗,可以击伤,甚至击毙。但是,没伤及陈调元的一根毫毛,张秋白并未反抗,就被枪杀,王亚樵非常生气,对张松林等人提出批评,并将每人的奖金由1000元降为500元;而对于宣济民,则责令他说明违反纪律的缘由,做出深刻检查,只发给200元奖金。 “九哥,我不明白。你平时对张秋白那么讨厌,见面就打,张口就骂,我顺手牵羊,杀了这个‘皖奸’,到底错在何处?”膀大腰圆的宣济民反问道,显得理直气壮。 “张秋白千错万错,没犯死罪。行动前,我是怎么要求的?干我们这一行,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如果都像你这样有组织无纪律,可照(土话,行不行)?”王亚樵一拍桌子,训斥道。 宣济民脸憋得通红,嘴皮子吧嗒了几下,没再言语。拿起200元奖金,走了。背后不知谁说了一句:“‘四牯子’又发牛脾气了。” 其实,宣济民心里有话不便说。早在1926年,他就由余庆生介绍,秘密加入,曾担任著名工运领袖、上海总工会常委兼沪西区主任刘华 的贴身保镖;五卅运动后,刘华牺牲,他又归上海市沪西区委员会书记何梦雄 直接领导。这次行动前,他将到梅溪山庄行刺陈调元的情报及时传递给了地下党组织。因为张秋白是老同盟会会员,在国共合作期间,他与陈独秀、柏文蔚等代表安徽,出席国民党“一大”,认识许多领导人,后来积极参与蒋介石、陈调元的“清党”行动,对革命危害很大,因此,安徽省临时委员会指示宣济民,顺便予以铲除。这些情况,宣济民怎么和王亚樵说明呢? 从此,宣济民自行离开王亚樵,改用化名,继续参加党的地下工作。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三房老婆相安无事(1) 九、三房老婆相安无事(1) 陈调元大难不死,却惊得一身冷汗。“王亚樵?又是这个亡命之徒!”陈调元直喘粗气,仿佛一条牛鞭上扎了长针的公牛,恨不能马上抓到他,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但是,经过反复考虑,他觉得自己在安徽得罪人太多,安徽人认死理,又抱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谁知道他的子弹何时、何地飞过来?作为军人,与人当面锣、对面鼓,真刀真枪地拼命,他不怕;怕就怕这样的牛皮苍蝇。看不见、摸不着,像幽灵一样,闹得人心神不宁。犯不着啊犯不着。即使把他抓住了,枪毙了,又有什么意思呢?要是逼急眼,狗急跳墙,他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老婆、孩子,怎么办?考虑再三,他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不必贪心。于是,就向蒋介石提出辞职。 对于陈调元,蒋介石深为器重。虽然他是军阀出身,归顺较晚,但是,他不仅仅曾做过时下爱将唐生智、何应钦、白崇禧等人的军校老师,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毕恭毕敬,毫无二心。而且,逢年过节,都到府上拜访,送来丰厚的礼金……当时,蒋介石正在与“把兄弟”冯玉祥闹得不可开交。身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的战场指挥水平并不高,却善于利用高官厚禄分化、瓦解敌人阵营,让其不攻自破。他利用方振武(时任冯玉祥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三方面军总指挥)与冯玉祥就进军路线、给养补充等问题上的矛盾,派遣亲信前去秘密策反。接到陈调元的辞职书,蒋介石顺水推舟,把陈调元调往他的发迹地——山东担任省政府主席,将腾出来的位置赏给了方振武。陈调元、方振武皆大欢喜。1929年4月,方振武将自己的部队拉回安徽,就任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军长、第六路军总指挥兼安徽省政府主席等职,部队改归蒋介石指挥。 在湖州八雀寺练兵时,方振武就是王亚樵的得力部下,这次就任安徽省政府主席,王亚樵又是驱陈功臣,所以,到任不久,方振武就投桃报李。因为王亚樵树大招风,不为蒋介石所容,方振武不能直接请他出山,而是拿出几个肥差,让他安排手下。洪耀斗出任全和厘金局(设在各个水陆交通要道,相当于现在的税务局)局长,张文农出任明光凤凰井厘金局局长,朱雁秋出任盐河厘金局局长,杜墨林出任芜湖湾址厘金局局长。洪耀斗、张文农诚实守信,忠于组织,前后向王亚樵解交税款10万元,而朱雁秋、杜墨林则见利忘义,截留税款,大肆挥霍。朱雁秋还在安庆小东门石家塘一号盖了一幢别墅,名为“雁庐”。王亚樵看清了朱雁秋、杜墨林的真面目,从此不再搭理他俩。十分搞笑的是,1933年,“刺杀宋子文未遂案”中,安徽省主席刘镇华秉承蒋介石的旨意,将朱雁秋、杜墨林作为王亚樵的骨干分子,分别在安庆、临淮关枪杀。朱雁秋、杜墨林做了替罪羊,真有些死不瞑目啊。 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王亚樵一家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在上海法租界拉都路(今襄阳南路)租了一套带院门楼房,安顿下来。院门左右两扇,平常关闭。自己人都懂得暗号,敲左边的门,先敲三下,中敲两下,再敲三下。 王淑英是个家庭妇女,没有文化,信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古训,从不过问丈夫的事情。那个时候,女儿王继仁、儿子王继哲已经开始读书,小叔子王述樵正在读私立上海法科大学,家务事全由王淑英一手打理。王述樵比王亚樵小19岁,王亚樵特别喜欢他,走到哪儿就把他带到哪,供他读书,但一般不让他参加自己的组织活动。因为,他深知自己干的是冒险行当,随时都可能坐牢、杀头,二老的后事,全要依靠弟弟。当时,著名律师沈钧儒在上海法科大学担任教务长,主张学术自由和自由结社,与王亚樵称兄道弟,亲自辅导王述樵学习法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三房老婆相安无事(2) 九、三房老婆相安无事(2) 民国时期,还存在着一夫多妻现象。1917年秋天,王亚樵迎娶王亚瑛为二房。王亚瑛自幼习武,曾参加孙中山领导的护法运动,胆识过人,深为王亚樵所喜爱和信赖,唯一不足,就是不能生育。王亚樵已经有儿有女,不在乎这些,但父母的思想里还残存着多子多福观念,见大儿媳只生了一男(继哲)二女(继仁、继惠),就自作主张,于1929年4月,又给王亚樵娶邻县安徽全椒人李淑贞,做他的第三夫人。李淑贞娇小可爱,皮肤黝黑,性情贤惠。婚后第二年,就生下了儿子王继辅。三房夫人,分三处居住,相安无事。“狡兔三窟”,也挺符合王亚樵的冒险生涯。但是,王亚樵是个负责任的丈夫,“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他十分体谅、尊重原配,经常回到王淑英的身边,检查一下儿女的作业,带他们上公园玩玩。不久,李淑贞身患急病去世,王继辅被送到王淑英身边。王淑英视为己出,精心养育。上小学之后,由于王述樵与龚淑婉婚后多年无儿无女,王亚樵做主,把王继辅过继给了王述樵。王述樵已是执业律师,在黄浦区静室庵路(今静修路)六十四弄10号小楼居住。那天,王继辅被王述樵开车接走的时候,王淑英给他换了全身的新衣服,搂住他,眼睛都哭肿了,恋恋不舍地嘱咐:“孩子,你要是想大妈了,就回来看看,住上几天。要好好读书,千万不要惹你爸爸、妈妈生气。” 王亚樵还是个孝子,逢年过节,都让弟弟王述樵跑腿,到邮政局去给自己和三房妻子的父母分别寄去一些钱。钱多多寄,钱少少寄,自己兜里没有钱,借钱也要按时寄出。他的这份孝心,让妻子们十分感激。 那段日子,对于王亚樵来说,是难得的一段清闲时光。他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上海劳工总会的建设上,每天,不是到龙华枫林桥工会总部开会,就是到各个分会检查、了解情况,晚上与寓居上海的安徽名流柏文蔚、常恒芳、李国凤等人喝酒、聊天、打麻将…… 一天下午,闲来无事,王亚樵正在大房王淑英的后院子里教继哲打猴拳,他的动作猴模猴样,神态毕现,把继哲逗得哈哈大笑。 王亚樵转过脸,训斥道:“别笑!好好学!多学几招好防身。” 继哲历来害怕父亲,就咬紧嘴唇忍住笑,抬腿猫腰伸胳臂,跟着比画。 “爸,爹爹、奶奶来了!”继仁跑了过来,招呼道。安徽中部地区与别的地方称呼不同,对父亲之父,不叫爷爷,而称作爹爹。 王亚樵收了拳,擦了把汗水。 继仁、继哲手牵手,赶紧就往楼上跑。 “俺伯、俺妈,路上辛苦啦。”见了面,王亚樵热情地打招呼。家乡的称呼叫惯了,王亚樵从未想过换成城市的叫法。 王荫堂、王梅氏洗完脸,正在喝着大儿媳沏的六安瓜片。 “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你们都把家给忘了,我们也不想你们,就是想孙女、孙子,过来看看……”王梅氏朗声接话。王荫堂嘿嘿笑了笑,“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家里的事,都是王梅氏说了算,王荫堂憨厚,落了个省心。 王亚樵掏出“三炮台”香烟,递给父亲。王荫堂摆摆手,依旧抽自己的旱烟:“纸烟我不习惯。”王亚樵硬塞给他一支。他接过来,习惯性地夹在右边的耳朵上。 王亚樵一边与父母叙家常,一边吩咐帮助管家的何守鼎,说:“兄弟,你去买些酒菜,晚上,我俩陪二老好好喝几盅。”何守鼎点点头,与两位老人打了声招呼,就挎着竹篮子出了门。 何守鼎三代单传,王亚樵不忍心他在第一线冲锋陷阵,担心有个三长两短,对不起何家的列祖列宗。近来,他把家交给忠厚、勤快、细致的何守鼎。作为大管家,里里外外,王亚樵不便张罗的事,全请他出面。 几个人正说着话,郑抱真进来了。都是家乡人,以前就认识,郑抱真快步向前,与二老拉拉手,聊了一些家常话,然后,在王亚樵耳边嘀咕了几句,王亚樵说:“不碍事,都是自己人。你领他进来吧。” 郑抱真拔腿出门。 王亚樵欠起身子,把父亲耳朵上夹的香烟摘下来,放进他的手里。 过了十来分钟,郑抱真领着一个又瘦又矮的小伙子进来。瘦小伙子一见屋里有外人,满面羞红,又不知道如何称呼,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小泥鳅,别紧张,有啥困难只管跟我讲。”王亚樵和气地说。 “小泥鳅”是浙江人,为人乖巧、伶俐,在郑抱真手下跑腿,深得信任。由于上海的社情复杂,工人中的人员也很复杂,为安全起见,王亚樵平时不与一般工人直接接触,而是委任郑抱真、朱大刚等亲信为联络员,遇到必须见面要他处理的事情,经过联络员把关、王亚樵批准,才可以领着来见。 “小泥鳅”低着头,看了看郑抱真;郑抱真点点头,鼓励他说话。于是,“小泥鳅”带着哭腔,把父母在乡间生病,自己无力寄钱回去尽孝心的难处说了一番。 王亚樵与郑抱真对了一下眼色,就进了里屋,从床底下掏出一个柳条箱子,里面全是整钱兑换的一元一元的零钞,以备工人兄弟不时之需。他抓出6元,走了出来,交给“小泥鳅”,说:“治病要紧。你先拿着,赶紧寄回去。如果不够,再来找我。” “小泥鳅”接过钱,鞠躬感谢,就与郑抱真一同告辞了。 当天晚上,王亚樵高兴,陪同父母喝到深夜才休息。次日上午,他对父母说:“二老这次到上海,暂时就别回去了,多住一些日子,享几天清福。我让述樵陪你们逛逛外滩,转转城隍庙,散散心。我这几天还有一件急事需要处理,等忙乎完了,我再过来陪你们。有什么事情,你们随时让述樵通知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序 第三章序 原来,前些日子,上海轮船招商局前总办李国杰通过李国凤来找王亚樵,想借他的手,干掉新任总办赵铁桥。王亚樵一口回绝。但李国杰不死心,多次请李国凤捎话,要与九哥见面再聊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赵铁桥曾是革命刺客(1) 一、赵铁桥曾是革命刺客(1) 上海轮船招商局成立于1873年1月14日,由李鸿章亲手创办,为中国第一家近代民族资本企业。初期资本金是59.9万两白银,4艘轮船,吨位只有2319吨。原为官办,因为各级官员“揩油”的太多,开业不久,就亏损2.5万两,不得不改为“官督商办”,变成民营运输公司,很快就出现了赢利局面。1879年,轮船达到27艘,吨位是34091吨,实现利润67万两,成为一个赢利大户。 1924年,李国杰出任上海轮船招商局董事长,按照辈分,著名女作家张爱玲应该喊他“表大爷”。在《小团圆》中,张爱玲用生花妙笔挖苦道:他“瘦长条子,只穿着一身半旧青绸短打,夹袄下面露出垢腻的青灰色板带。苍白的脸,从前可能漂亮过,头发中分,还是民初流行的式样,油垢得像两块黑膏药贴在额角”。 李国杰,字伟侯,号元直,是李经述的长子、李鸿章的长孙、张之洞的侄孙女婿,1881年生在侯门,少年得志,世袭一等侯爷。12岁,被授为二等侍卫,经常出入皇宫,深讨慈禧太后的喜爱,曾命令光绪皇帝收其为义子。一天,慈禧兴致很高,特意为他点了面花,弄得李鸿章喜忧参半。喜的是长孙受到慈禧宠爱,忧的是“老佛爷”点的面花,长孙不敢洗脸。一旦将面花洗去,“老佛爷”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呢?左思右想,老谋深算的李鸿章将孙子送回合肥老家,待了一段日子,再次进宫,慈禧早就把点面花之事忘在乌有国去了。 1908年11月14日,因发动戊戌变法而被慈禧太后软禁的光绪皇帝,长期郁郁寡欢,病魔缠身,草草结束了38年的凄惨人生,带着未酬壮志驾鹤西飞;次日,慈禧太后一命呜呼。第二年3月12日,光绪皇帝在梓宫出殡。光绪皇帝一生无子,按照皇家葬礼,出殡之时,梓宫前面必有一个骑白马开道的将军,称之为“顶马将军”,身份十分显赫。经过筛选,这一显赫位置花落年轻英俊的李国杰名下。李国杰因此有了“白马将军”的雅号;1910年,他成为清政府驻比利时大使,归来时江山已经改朝换代,进入中华民国。袁世凯为感激李鸿章当年对自己的提携之恩,李国杰回国后,袁世凯让他当了参政院参政;1916年6月6日,“袁世凯以称帝不成,中外环迫,羞愧、愤怒、怨恨、忧虑之心理循生迭起,不能自持,久之成疾”,在众叛亲离中独自走上黄泉路。李国杰彻底失去了政治靠山,举家搬到上海。 作为“富三代”,李国杰虽然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又在国外见过世面,但却改不了“大事干不了、小事不肯做”的纨绔秉性,除了吃喝玩乐、寻花问柳之外,基本上是坐吃山空。他接手时,上海轮船招商局拥有31艘轮船,吨位是65796吨;而到了1928年,轮船减少4艘,吨位减少5530吨,股东们的意见很大。一家小报还发表了一副妙联,嵌入“伟侯”二字,予以嘲讽: 卖差、卖缺、卖轮船,伟人不若是也; 买烟、买房、买古董,侯爵何其多乎! 1928年,在全国交通会议上,国民政府决定,将上海轮船招商局收归国有。于是,交通部长王伯群发布了命令,招商局改设总管理处,由赵铁桥、李国杰共同负责处理局务。赵铁桥上任后,独断专行,李国杰有职无权,称病在家,等待着东山再起。 这个赵铁桥,的确不是个等闲之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赵铁桥曾是革命刺客(2) 一、赵铁桥曾是革命刺客(2) 1886年,赵铁桥出生在四川省叙永县金鹅乡(今属兴文县)。20岁那年,同盟会骨干熊克武、黄复生等人受孙中山派遣,从日本回国发动革命,来到叙永县。经姐夫黄方(同盟会会员)引荐,赵铁桥与熊克武成为好友,并自愿加入同盟会。1907年,杨维、黄方、赵铁桥、金丽秋秘密联系在永宁中学堂的同盟会会员,共同策划制造炸弹,准备举行起义。在兴隆场黄方家制造炸弹时,因操作不慎引起炸药爆炸,黄方负伤,惊动官府,举义未遂,众人分散躲避。 1912年1月中旬,辛亥革命到了成败的关键时刻。清政府仍控制着北方八省,民军夺得了南方十四个省。南北代表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吵不休,清政府为皇帝是否退位而举棋不定。 夜长必然梦多。 1月19日,以良弼、毓朗、溥伟、载涛、载泽、铁良等“少壮派”为主的皇族后代,却不甘心自己的灭亡,正式宣布成立宗社党,坚持君主制,坚决和。宗社党气焰嚣张,每个人的胸前,都刺着两条恶龙。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生、禁卫军训练大臣良弼还立下“生死状”:“三个月内击败民军!”垂死挣扎的清王朝就像打了一针强心剂,老少官吏拖着“猪尾巴”四处联络,蠢蠢欲动,革命形势急转直下。在这种危急关头,行刺良弼,刻不容缓。 京津同盟会选举汪精卫为会长,李煜瀛为副会长,设党务、总务、参谋、军事、财政、文牍、交通、妇女、谍查、暗杀十部。暗杀部由彭家珍(1888年生于四川金堂)、赵铁桥领导,在北京西河沿设置秘密机关,成员有二十多人,每次执行任务,都由抽签决定。抽中主签者,担任主攻手;抽中副签者,担任收集情报、运送弹药、掩护等工作。 26日,农历腊月初八,朝廷为了笼络人心,有为亲近公卿馈赠腊八粥的习俗。京津同盟会决定将计就计,刺杀良弼。经过抽签,彭家珍抽中主签,赵铁桥、韩伯棠 抽中副签。对于行刺过程,1960年代,韩伯棠之子韩霞成在《韩伯棠烈士事略》一文中回忆道: 先父在革命党所领导的铁血团敢死队中抽中签号,承担任务,与革命同志彭家珍、赵铁桥三人定计杀掉良弼。赵化装成某道员,彭为投刺者,先父为随从,闯入良宅,伪称拜谒。适良弼自外归,才下车,彭家珍即取出囊中炸弹掷去,炸断良腿,流血不止,顷刻毙命。彭因弹落撞石反射,不幸中弹牺牲。当时事出意外,良弼无戒备,先父与赵铁桥于混乱之中,逸出良宅,赶上快车,驰奔天津。 良弼一死,宗社党人人胆寒,枯树倒而猢狲散,独夫死而大厦倾! 随后,宗社党分崩离析。仅隔半个月,也就是宣统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1912年2月12日),隆裕太后怀抱6岁的宣统皇帝,在绝望中宣布退位,延续了267年的清朝独裁统治,一命呜呼! 同盟会会员王子骞回忆,在上海曾见过彭家珍,其“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五几,不超过一米六”。布衣一怒,血流五步,伏尸二人,天下可定。“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草,也会压垮整个骆驼。”事实证明,成功的刺杀是成本最低、成就最高的“攻坚战”。 对于这次刺杀,孙中山非常赞赏,高度评价说:“我老彭收功弹丸!” 2月22日,国民政府发布《临时大总统令》,分别追赠为推翻清王朝而牺牲的彭家珍、邹容、喻培伦为“陆军大将军”。大学者吴修龄对彭家珍的悼联尤为精彩:“个人肯为同胞死,一弹可当百万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狗咬狗,一嘴毛 二、狗咬狗,一嘴毛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逆历史潮流而动,推翻民国,登上了“洪宪皇帝”宝座。蔡锷逃出北京,辗转回到云南,组织护,率先举起了讨袁大旗。在日本,孙中山委任赵铁桥为中华革命党四川支部长,兼筹北方讨袁军事,暂住北京;1917年,川、滇、黔军为争夺地盘,相互攻击,生灵惨遭涂炭。赵铁桥临危受命,由北京回到四川,进行调解,让刚刚点燃的战火烟消云散。 1925年9月24日,川军总司令熊克武接受蒋介石、汪精卫电邀,率领3万多官兵到达广州,参加第二次东征,并在广州市广大路设立川军总司令部驻穗办事处。10月2日,蒋介石的手下捕获了奸细张识万,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封绝密信。这封写于9月20日的信中,陈炯明对熊克武说:“吾兄为吾党健者,久著微声,必能协力救国,望密派妥员赴港,面达机宜,同策进展。”次日,生性多疑的蒋介石以研究联军的驻地及饷械问题为名,将熊克武、余际唐 等七人诱骗到自己的东山寓所,全部缴械,并囚禁在虎门炮台。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决定:停止熊克武的中执委委员职务,开除党籍。被捕以后,熊克武拒不承认勾结陈炯明、企图反叛的指责。赵铁桥闻风而动,积极奔走于南京、广州、南昌之间,在国民党上层中开展营救工作。1927年3月29日,蒋介石被迫释放熊克武等人。赵铁桥亲临虎门迎接,并陪同熊克武经香港,转赴上海“治病”。 赵铁桥出任招商局总办以后,大权独揽,并公开清查账户,弄得李国杰风声鹤唳。更为叫绝的,是他为了抵制说情风,而将《招商局总管理处控告招商局董事长兼任积余公司经理李国杰刑事诉状》递交上海临时法院,上面列举了李国杰的经济违法犯罪事实为:“李国杰每月领取薪水银500两、车马费50元。他又巧立名目,损公肥私,于1927年年终,除薪水、车马费外,利用职权自支酬劳银5000两。1923年因招商局经营亏损,由李国杰经手,向汇丰银行借银500万两,记载中明确没有中介费用,但却开支酬劳银达20余万两之多,内中有一部分为李国杰本人所得。”李国杰因此声名狼藉,十分丢脸。为了寻找后台,李国杰掏出重金,通过李国凤去找陈铭枢疏通,陈铭枢将礼金退回,说:“赵铁桥与汪精卫、王伯群(交通部长)等人关系交厚,王伯群是何应钦的妹夫,神通广大,软硬不吃;而李国杰又有违法犯罪事实,我也是有心帮忙,爱莫能助啊!” 李国杰失魂落魄,多次找李国凤哭诉冤屈。李国凤紧皱眉头,颇为无奈地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家今非昔比,凤凰落毛不如鸡。现在,赵铁桥手有证据,背有大树,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兄弟,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若不管,我只好跳黄浦江了!”李国杰掏出丝帕,失声大哭。 “唉,不是兄弟我说你。你只知道一夜情快乐,却不想生出孽种麻烦多……既然你对赵铁桥是赶不走、缠不过,不是办法的办法只有一个……” “啥办法?”李国杰抬起头,双眼盯着弟弟,“你快说,啥办法?我听你的!” “那……那只好灭掉他!” “啊?!”李国杰一惊,吓得丝帕落地。他愣了好一会儿,弯腰捡起丝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咬牙切齿地说:“好!他姓赵的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兄弟,你黑道白道都通。就请你帮我物色一个杀手,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于是,李国凤便约会王亚樵,在外白渡桥东侧浦江饭店的一个隐秘房间,将李国杰引见给他。听完李国杰的哭诉,王亚樵眯缝着眼睛说:“杀赵铁桥,你能出什么价?” “1万元。” “1万元?赵铁桥的人头就值1万元?这1万元够你请一次客、送一次礼、泡一次妞的吗?”说罢,起身告辞。 李国凤一见不好,连忙跟他出来,想挽留他。王亚樵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我不完全是嫌他出的价太少。我觉得,他与赵铁桥是狗咬狗,一嘴毛,属于私仇,不值得掺和进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王乐平深夜遇害(1) 三、王乐平深夜遇害(1) 1930年2月19日凌晨3时,夜黑如墨,寒风如刀。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王亚樵从睡梦中惊醒,摸出枕头下的“掌中宝”,手腕使劲一抖,子弹上膛。 他定了定神,电话铃仍在响着。“不是梦!” 王亚瑛按着电话手柄,看着夜光表,一声不吭。 多年的暗杀生涯,让王亚樵养成了不轻易接听电话、以防暴露行踪的习惯。 电话铃响了几声,挂死;过了两分钟,又响了几声,再挂死。 “是自己人!”王亚瑛嘀咕了一句。 “是。”王亚樵应了一声。 当年,还没有直拨电话,所有电话都要经过总机接转,才能拨响。王亚樵特意设置了两次铃声间隔两分钟,作为自己人电话联系的秘密信号,知道者,仅有王述樵、郑抱真、朱大刚等极少数亲信。 等电话再次响起,王亚瑛拿起了话机手柄,听筒里传出郑抱真焦急的声音:“不好啦,王乐平王先生被人刺杀了。呜呜呜……常先生让九哥赶紧去王府走一趟,有要事相商。” “知道啦。”说罢,她就把电话挂了。 随后,两个人穿上衣服。王亚瑛先下楼,过了五六分钟,王亚樵从楼上的玻璃窗看见她把轿车已经发动,才锁门下来。 黑色的福特牌轿车朝着法租界疾驶。王亚樵紧皱双眉,不由得回想起自己与王乐平的战斗情谊—— 王乐平是山东诸城人。1884年12月8日,出生在一个耕读世家。父亲王纪龙是晚清举人。18岁那年,王乐平考取秀才;1906年,考入山东高等学堂,经老师丁惟汾 介绍,秘密加入同盟会,积极投身民族解放运动,被学校开除;辛亥革命时,他在登州、黄县、青州、诸城等地组织起义,并担任革命军司令;民国成立后,他受山东革命党人的委托,进京谒见孙中山,后受孙中山派遣,赴烟台军政府担任秘书长;“五四”运动爆发后,他率领山东请愿代表团赴北京,迫使北洋政府总统徐世昌、总理龚心湛等接见请愿代表,为取得中国代表拒签巴黎和约做出了贡献。他还在议会上以确凿证据提出动议,弹劾镇压民众爱国运动、侵吞军费300万元的山东督军张树元,取得胜利,轰动一时;1924年1月,国民党“一大”在广州召开,王乐平是孙中山指派的山东代表,并在一届一中全会上被委任为山东临时委员会筹备员,返回山东建立国民党组织;4月,国民党山东临时省党部在济南成立,王乐平被推举为执行委员。 1926年初,奉系军阀张作霖进兵关内,军舰驶入天津大沽口。冯玉祥率领国民军封锁大沽口,不准船只驶入。3月12日,日本军舰掩护两艘奉舰驶入大沽口,炮轰国民军,国民军奋起还击。次日,日本公使向段祺瑞执政府提出抗议。北平、天津人民群情激愤,组织大游行,强烈抗议外国侵略。日本政府纠合英、美、法等国公使,向中国政府提交“最后通牒”,要求国民军撤去大沽口防御设施,否则,“决采取必要之手段”。同时,各国在大沽海面集结20多艘军舰,实行武力威胁。北京人民忍无可忍,于3月18日上午10时,5000多名市民、学生在广场举行“反对八国通牒国民示威大会”,由员李大钊和国民党左派徐谦等担任主席。会后,由2000多人组成的请愿团,赴国务院(铁狮子胡同,今张自忠路3号)请愿。下午1点半钟,游行请愿队伍在国务院大门前高呼“打倒帝国主义”、“驱逐八国公使”等口号,选派王乐平等5人作为代表,进入国务院交涉。政府卫队未接到执政府命令,突然开枪,北京女子师范大学的刘和珍、杨德群,北大学生张仲超、黄克人、李家珍,燕京大学的魏士毅等47人被打死,王乐平等150多人受伤。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三一八惨案”。段祺瑞接到报告,深为震惊,随即赶到现场,面对死者长跪不起,仰天长叹:“一世清名毁于一旦!”并即刻命令严惩凶手。从此,不沾荤腥,开始食素,以表示对杀戮学生的深深忏悔。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王乐平深夜遇害(2) 三、王乐平深夜遇害(2) 8月31日,北伐军挥师武汉,攻打直系军阀吴佩孚。一周后,相继攻克汉阳、汉口。吴佩孚龟缩在武昌城内,凭借城高墙厚负隅顽抗。两次攻城,均告失败。叶挺独立团一营营长、攻城敢死队队长曹渊等191名官兵血染沙场。随后,北伐军改变战术,由强攻变成围困。 武昌城,修建于三国时期,“依山傍江,凭墉藉险”,九座城门,固若金汤。10月10日凌晨,北伐军发起总攻前夕,为了使生灵免遭涂炭,王乐平主动请缨,前往西门,与城内守军第三师参谋长贺对廷 谈判,利用山东老乡关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贺对廷幡然省悟,洞开城门,北伐军兵不血刃,占领武昌。随后,贺部改编为北伐军第一混成旅,贺对廷担任旅长。王乐平的胆识再次赢得天下人的钦佩。 1928年2月,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以后,蒋介石渐露独裁面目,高唱“一个国家应该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南京出现了“蒋家天下陈家党,宋氏一门做部长”的局面,受到社会各界批评,要求改组政府、实行民主的呼声越来越高。同年冬天,王乐平与陈公博、柏文蔚、常恒芳、顾孟余、王法勤、朱霁青、郭春涛、赵铁桥等人议决,成立“中国国民党改组同志会”(简称“改组派”),以汪精卫为领袖,提出“打倒独裁,实行民主”等口号。改组派总部设在上海,总负责人为陈公博,内设组织、宣传、总务三部,王乐平负责组织部。陈公博在《革命评论》上发表评论,谩骂蒋政府是“政府”,痛斥包庇蒋介石的国民党元老吴稚晖为“苍髯老贼,皓首匹夫”,言辞泼辣,受到青年学生的欢迎。1929年1月,陈公博去了法国,王乐平成为实际上的总负责人。在他的积极努力下,改组派迅速发展壮大,浙、苏、鲁等16个省市以及日本、越南、法国、香港等地,相继建立了支部,拥有一万多名会员,声势浩大,公然挑战政府权威,蒋介石犹如眼中揉沙,心中十分纠结。 经常恒芳介绍,王乐平认识了王亚樵,两个人无话不谈,成为知己。王亚樵素来就爱结交反蒋人士,对于“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王乐平更是亲上加亲,并配合改组派,多次组织上海工人开展反蒋活动。蒋介石对“二王”恨之入骨,前不久,从内部传出风声,蒋介石亲拟了一个十个人的“黑名单”,责令上海南市公安局长陈希曾 负责执行,常恒芳、王乐平、王亚樵等“榜上有名”。大家相互提醒,加强防范,而王乐平则毫无畏惧地说:“自从跟随孙总理干革命,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蒋该死’有种,他就亲自来!他以为我们是吓唬大的?”但是,为安全起见,在朋友们的规劝下,他已经不在二楼会议室会客,也不接待不太熟悉的人士。同志们商议事情,都改在三楼拐角处的一间密室里进行。 “谁泄露了机密呢?”王亚樵颇感困惑。 四十多分钟后,王亚樵来到了法租界迈尔西爱路(今卢湾区茂名南路)314号。王府是一个三层楼的弄堂洋房,后门直通霞飞坊(今淮海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内奸竟然是他 四、内奸竟然是他 “老九啊,你可来了!乐平……死得好惨呀!” 一进王府,里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严峻。常恒芳一见王亚樵,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他,哭得像个泪人。常恒芳平素十分沉稳,今天也是哀伤至极。王亚樵一边流泪,一边安慰老友。 随后,他们一起乘车来到法租界的同仁辅光堂验尸所。进了停尸房,走到停尸床前,王亚樵轻轻揭开床单,只见王乐平的眼珠子瞪得溜圆,紧咬牙齿,一副死不瞑目的神情。 “王大哥,谁这么狠毒啊?!”王亚樵俯在尸体上,大声哭喊着,“乐平!乐平!你怎么啦?你醒醒啊!”浑身颤动,嗓子嘶哑。满屋子哭声大起,人人擤鼻涕抹泪。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将来宾一一劝到休息室。常恒芳、王亚樵、王亚瑛和王贞民(王乐平的女儿)等人,个个眼似醉枣,声如破锣,只能低声交谈。大家七嘴八舌,王亚樵基本了解了刺客行刺时的一些眉目: 18日晚上,王乐平与众人在密室商议工作,到了23时,其他人都散去了,只有潘学吟和赵林祥两人未走,还有事情要与王乐平商量。为加强戒备,王乐平让保安何培之在前门值班室内值勤,男佣人康瑞斋在楼下扶梯口处守候。两道岗哨,一有情况,就给三楼发出信号。23时30分,突然,从前门冲进来四个男子,二话不说,就向何培之开了一枪。何培之十分机警,伤及左手,应声而倒,卧伏装死。四刺客仿佛轻车熟路,直奔楼梯口;事发突然,正在打瞌睡的康瑞斋还没有反应过来,迎面挨了一枪,倒地身亡。四刺客一鼓作气,扑向密室;王乐平听到枪声,预感不好,正要掏枪防卫,房门被一脚踹开,子弹像疾雨似的倾泻过来……三人全部中弹,四刺客随即逃逸。整个刺杀过程一气呵成,就像排练过的一样。 王贞民等人被激烈的枪声惊醒,不敢出声;等枪声停止,她赶紧打电话报警。 不多时,附近的巡捕赶到,登楼查勘。此时,王、潘已经气绝,赵林祥趴在地上呻吟。屋内,桌子、椅子和地板上弹痕累累,弹壳散落一地。巡捕照相、勘验现场之后,马上将死伤者分别送往仁济医院和同仁辅光堂验尸所,经查,王乐平身中七弹,浑身血迹斑斑…… “老九,乐平死得太惨了,这个仇不能不报啊!”常恒芳紧紧地握着王亚樵的手,一再叮嘱。 “报,肯定要报!……我已经让抱真派人去仁济医院,守护赵林祥,以防他被刺客们杀人灭口。只要赵林祥在,就能了解一些具体线索。另外,请你通过内线,尽快查清谁是凶手。”王亚樵安慰道。 回去以后,王亚樵为防备敌人的暗杀,在大家的规劝下,开始悉心研究化装术…… 3月2日下午,常恒芳来到王亚樵二夫人的住处,见到王亚樵,并递给他几张报纸。 王亚瑛泡上一壶绿茶,倒了一杯,送给常恒芳。 王亚樵打开报纸,看见上面用红色铅笔画了一个个框框。2月21日的《民国日报》报道:“王乐平在沪寓被刺毙命,蒋主席以此案关系重大,特电令熊式辉严缉凶手,彻底讯究,以明真相,并嘱先为王氏治丧。”次日又报道:“王乐平在沪被刺,蒋主席以王虽因反动被国府通缉,但在北伐期间不无劳绩,深为悯惜,特电令熊式辉严缉凶手,并致赙仪2000元。” 《革命日报》是改组派的机关报,1929年年底创刊。在3月1日的一则《启事》中写道:“本月22日,有警备司令部王某者,携蒋介石致贿2000元前来,声言为先父治丧之用。窈先父为何而死,与孰致之死,世人早已大白。当此元凶尚未授首,贞民何人忍受仇贿,当严词拒绝。恐深外界不明真相,特此登报声明。王贞民泣启。” 原来,王乐平遇难后,蒋介石下令上海警方限期破案,捉拿凶手,并派专人到王家慰问,送来2000元吊礼。王家不让蒋介石的代表进屋,更拒绝接受他的抚恤金。为了表明心志,在著名律师沈钧儒、李次山等人的帮助下,王贞民撰写了这则《启事》,以正视听。2月23日,《启事》分送上海各家报馆,可是,上海沪淞司令部却下令,严禁刊登。只有《革命日报》顶风发表。 “‘草头蒋’真会演戏!”王亚樵说。他对于蒋介石的阳奉阴违做派越来越反感,不愿直呼其名,专门给他起了个外号“草头蒋”。 “刺杀王乐平的主谋查到了?”王亚樵问道。 常恒芳喝了一口茶,说:“你猜是谁?真没想到,赵铁桥能干这种事!” 接着,常恒芳谈了几点证据。其一,2月18日,改组派开会,赵铁桥接到通知,却未露面;其二,王乐平的密室,不是内部人员不知底细;其三,刺客行凶时,虽然都用黑纱布蒙面,但身负重伤的赵林祥还是看出,有一个杀手的外观、动作都很像赵铁桥。 王亚樵点点头。其实,他通过陈铭枢、胡汉民、孙科等渠道,已经了解到赵铁桥卖友求荣的证据。而蒋介石为了让他证明对自己的忠诚和真心,让他朝改组派“打一枪”,所以,才有了赵铁桥率队刺杀王乐平事件。 “老九啊,赵铁桥活在世上一天,乐平在九泉之下就一天不能闭眼,我也一天不能放下啊!”常恒芳红着眼圈,长吁短叹。 “是啊,我平生最恨赵铁桥这样的小人!”王亚樵一边在地上打转转,一边说,“中国事难就难在上有奸雄弄权,下有小人献媚,一盘散沙,值得相信的人太少。说心里话,蕃侯兄,赵铁桥不死,我也是喝酒如饮血,吃饭如吃蛆。我恨不得马上砍掉他的脑袋,献上乐平兄的祭坛!” “好,有种!”常恒芳忽地一下站起身来,说,“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啊!老九,该动手了!” 王亚樵点点头。随后,他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给!”常恒芳把左手腕戴的一块瑞士金表摘下来,递给王亚樵,说,“老九,拿着,给弟兄们做活动经费!” 王亚樵后退一步,说:“蕃侯兄,你这是干什么?你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拿着!”常恒芳把金表硬塞到他的手里,说,“我知道,跟你吃饭的人多,还要对牺牲、坐牢的弟兄家庭给予经济资助。我早就想帮帮你,可你也知道,我做官时间不短,官衔不低,经手的银子成千上万,但人无正气不立,不是自己的,我是一分一厘都不贪不占……这块金表,是我身上最值钱的物件,你就收下吧,是当是卖,总能值个千儿八百。早点动手,别让小人活得太潇洒。”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华克之拜师傅(1) 五、华克之拜师傅(1) 不久,王亚樵开始着手布置刺杀赵铁桥,并在轮船招商局附近的太平桥小菜市场租了一套二层楼房,楼下开了一家小饭馆,楼上作为据点。为了保密,他从赵铁桥的“赵铁”(繁体字:趙鉄)中各取一个偏旁,命名其代号为“肖金”。这样,参与者刺杀时没有心理顾虑,一旦事先被警方捕获,也不至于泄露秘密。冥冥之中,赵铁桥的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状态。 也就在这个时候,法租界金神父路打浦桥私立法政学院东边,一个位于新新南里232号的“亭子间”里,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也在为国家的前途、个人的前程忧心忡忡。为首的就是华克之,经常过来清谈的有陈惘之、张思明、贺坡光等同龄人。每当谈及蒋介石的独裁、国民政府的、百姓生活的艰难,大家慷慨陈词,观念不一致时,还争得脸红脖子粗,但大家争的是公义,而不是个人义气。所以,争论之后,谁也不计较别人的言高语低,还是好朋友。唯一难受的,大家都没有正当职业,兜里经常是空空如也,到了开饭时间,遇到什么吃什么;实在没有东西吃,啃个萝卜吃个西红柿,对付对付。有几次,穷得揭不开锅、交不上房租了,华克之就硬着头皮去找王亚樵,要个十块八块,顶挡一阵子。他对几个朋友自我解嘲道:“我们这帮兄弟真是身无分文,心忧天下啊。” 一天上午,华克之接到朱大刚的通知,来到李梅路淮扬酒家。 走进望淮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梅菜扣肉、五味鸡腿、红烧鱼、醉鸡等菜肴,一股肉香,直扑华克之的鼻子,肚子里咕咕直响,他本能地咽了一口吐沫,说:“九爷,何必这么破费?” “来来来,快坐下。你们几个小兄弟,在危楼里日子很清苦,我来犒劳犒劳你们。敞开肚皮吃,不够再要……小二,来一壶花雕!” 话音刚落,一个服务员推开房门进来,朝华克之点点头,打了个招呼,送上一壶已经烫好的花雕,给两个人斟满,然后转身出去,把门带上。 “大刚!”华克之心里嘀咕了一句,更是佩服王亚樵的保卫工作做得周密、严谨。 两个人边吃边聊,说了一些上海滩近日发生的街谈巷议。 酒过半巡,王亚樵问道:“克之,你见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九爷,”华克之想了一想,又端起酒杯干了一杯,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九爷,你的抱负、为人、手腕、胆识,我们做小弟的都很敬佩。我们就像水中浮萍一样,想干,却没有头绪。我们想拜你为师,追随你,上刀山、下火海,一块与独裁政权战斗!” “好,像个爷们儿!”王亚樵也干了一杯,若有所思地说,“你们都是热血青年,愿意为国为民做些事情,在这个人人只为自己、到处行尸走肉的社会里,十分难得。但是,你们都喝过洋墨水,应该懂得,我们是以小搏大,以个人的身家性命与凶恶的国家机器抗争,鸡蛋碰石头,随时都会脑袋开花。我知道,你们并不怕死。不怕死,是好样的,但很不够。不怕死,并不等于要去送死。虽然我们像水似的柔弱,可独裁者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独裁者外强中干,我们的背后有人民和正义。所以,我希望你们先从小事做起,历练胆量、智慧和技能,做好充分准备之后,再加入我们的组织……” “谢谢师傅!” 华克之听后,心中豁然开朗。王亚樵处处为他们着想,让他更坚信了自己的选择。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华克之拜师傅(2) 五、华克之拜师傅(2) 接着,王亚樵仔细地询问了危楼弟兄们的个人情况。华克之一一做了介绍。他说,陈惘之、张思明都是宝应人;张思明也是金陵大学肄业生,无业;贺少茹,丹阳人,小学教师。 陈惘之,也叫陈处泰,是华克之的中学同学,思想活跃,能说会道。中学毕业,考入安徽大学,是学生运动的积极分子,现为上海法政学院学生。 1928年11月23日,安徽大学与省立第一女子中学因为误会发生冲突,并立即扩大为学生运动。正巧,蒋介石视察安徽,来到省城安庆。学生代表求见,蒋介石未答应,而是派遣总部机要科科员戴笠,会同安庆市公安局督察员饶吉甫彻查真实情形。戴笠、饶吉甫迅速赶到省立女子一中,经实地调查后得知:冲突事件发生后,安大校长刘文典并未如诺道歉。“本已对安徽学风嚣张、学界深致不满的蒋介石得知戴笠的调查报告后,更是火上浇油,准备就此发挥,以整顿安徽学风为名,大树自己的权威。”于是,11月29日下午1时许,蒋介石在下榻的宾馆,召见女中校长程勉和安大校长刘文典。 刘文典留学于早稻田大学,曾师承章太炎,做过孙中山的秘书,素来以孤傲著称。当日,他穿了件破旧的灰鼠皮袄,戴着礼帽,径直进了会客厅,看见程勉、蒋介石早已等在那里,也不打招呼,找了个座位独自坐下。 说话时,华克之递给王亚樵一张1928年12月3日的《申报》,上面刊登了《蒋主席严斥安大生捣乱女中》一文: 等大家都坐定后,蒋介石先问程勉:“女中被毁,你有何要求?”程勉回答道:“只求保障学校安宁,学生得以安心上学,其他的就不计较了。” 蒋介石转而问刘文典:“你打算如何处理肇事的学生?”刘文典并不理会,兀自冷冷地回答:“此事内容复杂,尚有黑幕,在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之前,我不能严惩肇事学生。” 看到刘文典这副态度,蒋介石气得“腾”地站起身,拍着桌子,勃然发怒:“教不严,师之惰!学生夜毁女校,破坏北伐秩序,是你这新学阀横行,不对你撤职查办,对不起总理的在天之灵!” 刘文典也毫不含糊,“嗖”地站了起来,与之直面相对,语调依然是不紧不慢、从容不迫:“提起总理,我和他在东京闹革命时,还不晓得你的名字呢。青年学生虽说风华正茂,但不等于理性成熟,些微细事,不要用小题目做大文章。如果说我是新学阀的话,那你就一定是新军阀!” “痛快!这个合肥老乡不惧霸权,敢怒敢言,挺有骨气!”王亚樵看过,不禁拍案叫绝。 华克之接着说:“蒋介石恼羞成怒,将刘文典关押在后乐轩。但是,社会各界对他的独裁做法予以批评,蒋介石不得不收回成命,于12月5日,将刘文典释放。据说,当来人请刘文典出来时,刘文典死活不肯出来:‘我刘文典岂是说关就关、说放就放的!要想请我出去,请先还我清白!’恩师章太炎闻讯后,挥笔题赠一副对联:‘养生未羡嵇中散,疾恶真推祢正平。’出监后,刘文典含恨离开安徽,陈惘之也被安大开除,来到上海。我居住的那间危楼,还是他帮助寻找的。” 听完介绍,王亚樵默默地抽了半根香烟,说:“克之啊,你们这几个小兄弟,潜力无限,以后肯定会大有用武之地。对你们,我也不愿意搞什么拜师仪式。只要你们心中有我,就行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派朱大刚对你们做一些基础训练。等时机成熟,再独立作战。好不好?” 华克之点点头。而后,王亚樵就朝门外看了一眼,喊了一嗓子:“小二,再上一壶好茶!” “好的,老板!”话音刚落,朱大刚端着茶壶,推门进来,给空杯里倒满茶水。 王亚樵将刚才的意思对他交代了一下,然后,从皮夹里掏出一沓钞票,放到华克之的面前,说:“你别嫌少。你们三人,每人每月给10元津贴,先发这个月的。以后,由朱大刚代表我给你们分配工作,按月发放津贴。为了保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随便见面。” 正在为生活费困扰的华克之,看到王亚樵雪里送炭,心里热乎乎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六、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1929年夏,全国各地的反蒋空气日益浓厚,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等正在紧锣密鼓地酝酿中原大战,希望通过三方的齐心协力,把新军阀蒋介石赶下台。 方振武脱离冯玉祥、担任安徽省政府主席以后,因为蒋介石已经达到了肢解、离间冯玉祥部队的目的,方振武的部队又不是他的嫡系,所以,方振武上任之后才发现,他手下的四个厅的厅长,像民政厅长吴醒亚,财政厅长袁励宸,建设厅长李范一,教育厅长程天放,全是蒋介石的亲信,省政府主席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对于方振武部队的粮饷、装备等,南京处处刁难,事事克扣。方振武是一个宁折不弯、宁死不屈的汉子,岂能受这个窝囊气?就职后,他就“霸王硬上弓”,提出一份名单,让民政厅、财政厅加以委派。方振武与吴醒亚、袁励宸等人的矛盾日益尖锐。 方振武知道蒋介石心狠手辣,不能容忍自己太长时间,经过反复思考,决心先下手为强。背地里,他与王乐平、常恒芳、刘芦隐密商对策,并与石友三(第二十四师师长,兵员约2万多人,与方是把兄弟)、彭建国(余立奎旧部,第十二军第四独立旅旅长)等人结成反蒋联盟,计划由驻守浦口附近的石友三率部攻占浦口;方振武率领鲍刚师、余亚农师等兵出安庆,沿江而下,与石友三会合;余立奎回到常州率领自己的老部队,沿京沪线直捣南京;起义的枪声一响,韩复榘、马鸿逵、刘镇华等就会率部增援,推翻蒋介石的独裁统治,指日可待。 可是,节外常常生枝,夜长往往梦多。9月15日,方振武写给马鸿逵的密函被戴笠的部下截获,蒋介石看完密函,吓出一身冷汗。他立即镇静了一下,抓起电话,对方振武好言好语,请他马上回南京述职,并郑重承诺,尽快帮助解决他部队的粮饷、装备等困难。方振武虽有疑虑,但又担心不去南京,会暴露起义计划,于是,他单刀赴会,于19日回到南京,随即遭到蒋介石的软禁。 9月25日,蒋介石派遣其嫡系部队整编第六师师长方策,率部进驻安庆,强行接管防务,企图借“点编”之机,解除余亚农部队的武装。余亚农剑走偏锋,将部队集中在安庆的集贤关,下令扣留前来“点编”的方策,宣布兵变,要求蒋介石以方振武来换方策。不久,在蒋军第六、第十、第十六等师的围攻和分化下,兵变部队被打散,余亚农突围出走。10月18日,鲍刚率领驻大通、当涂、宣城的部队再次兵变,向驻扎芜湖的韩德勤新三旅发起攻击,收缴了韩部枪支,并通电全国,要求释放方振武。南京政府派重兵围攻。10月底,鲍刚兵败,化装逃亡。 方振武被捕后,其在安徽的势力全被蒋介石清洗,王亚樵的经费来源再次中断。 为了保证组织的正常运转,王亚樵花光了积蓄,当光了贵重衣物。一天傍晚,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工作服,到合肥老乡李公彩家里拜访。以前,李公彩见到王亚樵,总是“九哥长”、“九哥短”,叫得很甜。可是,那天王亚樵进门后,李公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既不给他让座,也不留他吃饭,还骂他是个“败家子”,有钱就去吃喝嫖赌。王亚樵一脚踢翻椅子,说:“好,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说罢,摔门而去。 回到家里,王亚瑛见他心情不爽,赶紧送上一盆洗脸水,又沏了一壶他爱喝的六安瓜片,然后下厨房炒了三个小菜、烫了一壶酒,陪他边喝边唠。话是解心药。王亚樵把刚才遇到的难堪说了一遍,叹息道:“亚瑛啊,老古话说得好,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真是千真万确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侯爷抹泪再相求 七、侯爷抹泪再相求 自从下了刺杀赵铁桥的决心之后,王亚樵就开始琢磨着活动经费问题,几个小组,每天人吃马喂,还要疏通关系、刺探情报,事事都要花钱。一块金表卖的钱,能支撑多长时间?如果一箭双雕,卖个人情给李国杰,岂不是皆大欢喜? 7月的一天,上海的天气闷热难耐,王亚樵去李国凤家找朋友打麻将。李家有空调、冰箱,是消夏避暑的好地方。王亚樵坐下后,一杯茶尚未喝完,李国凤就用电话招来了李国杰、朱蕴山。见面后,李国杰对王亚樵笑脸相迎,小心伺候。 麻将打了几圈,李国凤使了个眼神,李国杰把牌一推,带着哀求的语气说:“九哥,难道你就看着咱安徽人受欺负,放手不管?” “侯爷,谁敢太岁头上动土,欺负你?”王亚樵故意装出一副糊涂的模样。 李国杰打开“话匣子”,把近期赵铁桥刁难、打击他的事一一道来,说到伤心处,掏出丝帕直抹眼泪。 “九哥,国杰已经下决心了,破财免灾!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他一把。”李国凤说。 “对,九哥,赵铁桥是蒋介石在上海滩的打手,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朱蕴山帮腔说。 王亚樵已经明白,这三个老乡早就商量过了。他装出为难的神情,说:“你们呀,不知道我王九的难处。江湖上有人嘀咕,说我王九见钱眼开,其实,我是个贪财的人吗?我手下的兄弟多,不能让他们跟我冒杀头之险,却去喝西北风吧?” “钱,我肯出,不亏待你的弟兄!”李国杰赶紧表态,生怕像上次那样,怠慢了王亚樵。 “你是想‘穷和’,还是想‘推倒和’?” “什么叫‘穷和’,什么叫‘推倒和’?” “‘穷和’,就是你选个地方,把赵铁桥约出来,我派兄弟干掉他;‘推倒和’嘛,就是你什么都不管,我提人头给你。” “‘穷和’需要多少佣金?” “2万。” “‘推倒和’呢?” “再说。” “这……”李国杰眉头紧皱,一脸苦相。“‘穷和’太明显,不就等于把我出卖了?九哥啊,不是我向你哭穷。这两年,为了搬倒赵铁桥,我把家底都花光了,手头实在太紧……” “这是你的事情,做与不做,你自己下决心。我也不愿没事找不痛快,杀人犯法啊。”王亚樵起身要走。 李国凤、朱蕴山赶紧打圆场,请王亚樵不要着急,大家再商量商量。 “九哥,你看这样可行?”李国杰咬咬牙,说,“先给15000现金,‘推倒和’,事成之后,我把招商局最好的‘江安’号交给你手下的人经营,所得收入,一概归你!” 王亚樵没有吭气。 李国凤、朱蕴山都夸“九哥是个痛快人”,认为这一方案可行。 “好吧,既然少川、锡藩二位兄弟都发话了,我们就一言为定!咱们都是安徽老乡,一块喝淮河水长大的。亲不亲自家人。谁要是欺负咱安徽人,就是跟我王九过不去,找死!”王亚樵很大度地表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八、赵铁桥手捂伤口嘴说“白……” 八、赵铁桥手捂伤口嘴说“白……” 上海轮船招商局大楼,位于外滩9号(今中山东一路9号),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三层洋楼,建筑面积是3538平方米,外观仿文艺复兴式,底层为石砌外墙,楼上两层为红砖砌成,坚固、洋气。大门朝东,正对黄浦江,门窗为拱形,嵌在方形大楼里,显得静中有动,别具一格。 7月23日下午,王亚樵带上王亚瑛、王干庭、郑抱真,坐上他的专车,在招商局四周转了一圈,仔细考察地形。回到住处,王亚瑛用铅笔在白纸上画了一张草图。四个人开始研究行动方案。王亚樵从皮包内取出一张照片,扔到桌子上,说:“你们看看,‘肖金’长得四方大脸,天庭饱满,西装笔挺,还梳着大背头,真是难得的一表人才啊。” 几个人分别拿起来,看了又看,都说此人相貌不凡。 王亚樵说:“招商局的正门与侧门,都是‘肖金’的必经之路。正门门前开阔,不容易隐蔽,但门前道路纵横,人来车往,得手后便于撤退;侧门是一个长巷道,只有一辆车那么宽,好隐蔽、难逃脱。‘肖金’这家伙办事认真,每天上午8点,必乘7347号纳喜轿车上班,大都从侧门进楼。他也是刺客出身,十分狡猾,随身还带着保镖。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有了闪失,再想动手可就难了。你们都说一说,看看怎么下手为好。” 郑抱真说:“我的意见是,两个门都做好准备,不管他进哪个门,都是死路一条。” “对,来个双保险!”王干庭附和道。 “好,你们回去分头布置,挑选精兵强将,做好战备。一组得手就撤,不要恋战;另一组听到枪声即撤,不必支援。每人一支勃朗宁手枪。事成后,按照老规矩给奖赏,手枪上交,统一保管。” 当晚,两个小组分头布置。王干庭召集夏绍恩、牛安如、费祥元开会,进行了具体分工。为了防止勃朗宁手枪关键时刻卡子弹,他们提前打烊,在厨房的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将四支手枪包着湿毛巾,一一试枪。 次日上午8时,阳光灿烂。黑色纳喜轿车在招商局正门一停稳,保镖刘华从副驾驶门下来,拉开后排车门,赵铁桥从右侧下车,边伸懒腰,边向大楼走去。 “抓小偷啊!” 一个男子由北向南朝赵铁桥这边飞奔过来。 事发突然,赵铁桥愣了一下子,似乎在心里琢磨着是见义勇为,还是少管闲事,正在这个时刻,“小偷”已经跑到自己面前,他本能地伸手,想去拦一拦,“砰砰”的几声枪响,赵铁桥只感到胸部一阵剧痛。“刺客!”他尖叫了一声,手捂痛处,踉踉跄跄地朝大门冲去。 随即,两名追“小偷”的青年冲了过来,前面的朝赵铁桥的背部又补一枪;后面的刺客对准想拔枪反击的刘华就是一枪,刘华吓得腿一软,倒在地上,子弹从他的耳边飞过,把路面打得石花飞溅。 不到一分钟,刺客就像一阵风似的,踪影全无。 同车而来的秘书金丽秋、赵铁桥的妻子黄氏,目睹了刺杀全过程。金丽秋坐在左侧,他赶紧开门下车,绕过车尾,朝大门奔去。 坐在后排中间位置的黄夫人吓得浑身筛糠。她欠起身子,想钻出轿车,刚抬,赶紧双手捂住肚子。原来,惊吓之后,她尿了一裤裆。 不远处,有一个早餐点。刘刚领着华克之等人,特意到这里吃早餐。就像观看惊险影片似的,华克之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并随着人流慌忙逃离,连早餐钱都忘交了。 赵铁桥进了大门,门卫立即架着,送他到了办公室。他满脸满身都是鲜血,嘴里吐着血沫子,喃喃地说:“白……白……”门卫弄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还以为他认出的刺客姓白呢。其实,他是想让别人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云南白药,抹在伤口上好止血。 刘华、金丽秋随后赶到。几个人看见赵铁桥流血不止,脸色就像黄草纸一样,神志昏迷,立即动手,抬他上车,急忙驶往海格路红十字会医院。医生紧急抢救,迅速打开了他的腹腔,发现他中了五粒子弹,其中一粒子弹最致命:从右侧腰部射进,经过肝脏,从前胸穿出,导致大流血;他生命垂危,脉搏高达每分钟160次……虽然进行了输血手术,仍旧回天无术。当晚9时许,赵铁桥撒手而去,连夜被送往胶州路万国殡仪馆。 为什么事发那天,赵铁桥没有像往常那样,从侧门进楼呢?原来,那天,黄夫人要到南京路去购物。赵铁桥住在吕班路39号。这条街在当时是高级住宅小区,国民党元老吴稚晖、著名学者傅雷、出版家邹韬奋,还有中统特务郑苹如,也就是《色 戒》中女主角王佳芝的原型等,都是吕班路的居民。当日,赵铁桥的专车从赵宅出发,司机计划是先把他送到班上,然后再拉黄夫人、金秘书一起去南京路购物。由于小巷子里面不便于掉头,赵铁桥就让司机把车子开到了招商局大门口。 当天晚上,李国杰就给交通部长王伯群挂电话,汇报事发经过,并哭鼻子抹泪,深表惋惜。次日,《中央日报》和《申报》等多家报纸纷纷予以报道。为了尽快捉拿凶手,警方还悬赏了500元。李家人大发牢骚:“这点悬赏金,不是埋汰人吗?” 赵铁桥被刺死后,李国杰夺回了上海轮船招商局的大权,并兑现承诺。参与协调的关芸农、许世英等人,都分得一笔赠款;大律师李次山被聘为招商局法律顾问,每月200元津贴;正在上海顺昌路庆安坊18号为王亚樵打理公平通讯社的郑青士,也被聘为宣传顾问,每月100元。平时不太喝酒的常恒芳,见王乐平的大仇已报,就把王亚樵请到法租界甘世东路(今徐汇区嘉善路),在自己家里,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 可是,王亚樵去接收“江安”号时,却与流氓大亨张啸林狭路相逢,又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流氓大亨也是“纸老虎” 九、流氓大亨也是“纸老虎” 民国时期,六安有“四才子”:汪蟠春、谢芸皋、王孝楚、汪蘅洲。王孝楚(1903—1979),安徽六安人。曾在安庆第一农业中学、合肥省立二中教书。30年代初期,在上海《新申报》做副刊编辑。经关芸农介绍,担任安徽赈务委员会专员兼秘书,后来又担任上海轮船招商局助理秘书等。1948年,任国民政府商务部秘书。在《王亚樵其人》一文中,他以亲历者的身份,为我们留下了王亚樵与上海滩流氓大亨“斗法”的珍贵史料: 杜月笙、张啸林是上海滩上的两个大流氓头子,门徒众多,一般人是不敢碰他们的。王亚樵却敢碰硬,曾与杜、张恶斗一场。 当李国杰宣布卓志铖为“江安”号新经理后,张延龄(“江安”号经理,张啸林的侄子,杜月笙的徒弟)闻之拍桌大骂,拒不交卸,并向叔父张啸林哭诉,要杜月笙为他撑腰。杜即向李国杰转圜,改给“江华”号。“江华”号也是头号大轮,但曾被张延龄赶走的卓志铖,为报一箭之仇,不肯接受,他说:“要干就干‘江安’,别的不要。”王亚樵也不同意。张啸林眼见张延龄“江安”号经理保不住,有损自己声威,便向杜月笙提出,要杜以招商局董事的身份干预此事。于是,他们一面准备召开董事会,一面示意张延龄拖延不交。 僵持之际,王亚樵密令徒众,于夜间把张啸林宅园后墙用炸弹炸了一个窟窿,张有点着慌,杜月笙也不予过问了。而张延龄又借口船上的生财价值三万多元,要卓志铖付出现款,方才交卸。 于是,又形成了僵局。 6月上旬,王亚樵指使徒众三四百人,手执小斧头,簇拥着卓志铖,直登“江安”号,要接收轮船。张在船上,一见来势汹汹,心生畏惧。卓志铖大声说道:“张延龄,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是奉总经理之命,前来接任。你说你有生财在船上,抗不交卸,现在我带来的人很多,还带有起运工具,可以替你起卸搬运。今天你必须离开‘江安’,明天我们便要开始航行,不能因为你我交接不成,误了旅客的行期。有意见,我们到总经理那里去谈好了。”张忍气吞声地离开了轮船,直奔杜月笙家里向杜诉苦。杜却厉声斥责张延龄,要他立刻交卸,生财问题,将来再说。张乃含泪而去。 当天下午,亚樵满头大汗来到关芸农的家里,把皮包向桌上一扔,说:“我只当上海滩的事,只能由这班人来主宰,今天我偏不信这个邪,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原来都是假的。”言时颇为得意。 我当即问他:“这样干法,可算胜利了。如果他们也采取同样办法,那么今天码头上不是要流血了吗?”他把手摇了几摇,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进而又说,“我在事前几经考虑,要知道,杜月笙、张啸林都是小老婆几个,洋房几幢,财产几百万,一个人只要有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勇气来与人打明仗。这是他们的弱点所在。我就利用这个弱点,给他一个狠狠的打击。”接着又说,“一条‘江安’轮,给我个人能带来多大利益?实在是看不惯他们的横行霸道,因而也采取他们的办法来对付他们。我已准备,这次行动再无效果,我便把‘江安’号炸掉,大家都不要!” 自“江安”轮船事件后,亚樵对他的自身安全,更加警惕了。6月的一天,我在南成都路碰见了他,他穿一件蓝洋布长褂,外罩黑沙背心,头戴旧呢帽,脚穿黑皮鞋,戴一副墨镜。我同他边走边谈,他问我:“你看我可像一个走四方的郎中?”我仔细观察后,答道:“有点像,但他们是没有皮鞋的。”他哼了一声。我又说道:“在上海这个地方,走方郎中很少。像你这样的装束,就显得有点突出了,难免不惹人注意。” 翌日,我又在街上和他见面,他已换了一身浅绛色的半旧西装。他拉住我道:“你看我这样穿着怎样?”我说:“对呀,大上海像你这样的服色,满眼皆是,谁能从服装上认出你呢?” 武力夺船得手后,王亚樵与骨干们商量,推举张文农、张爵林具体负责“江安”号的经营,用所得收入创办实体,在八仙桥开办和平米店,在辣斐德路经营励志文具店等,平时作为联络据点,所得收入,按月给部下、遗属们发放津贴,以维持“斧头帮”的正常运转。 与他的爷爷李鸿章相比,李国杰无论是奸诈还是胆识,都有天壤之别,就像转基因植物,一代不如一代。但是,他毕竟是读过书、留过洋的,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知道上海滩黑道横行,无论是流氓大亨,还是斧头帮,都不好惹,也惹不起。于是,他心生一计,便借“江安”号,来了个“一石二鸟”,让斧头帮与流氓大亨来一个“黑吃黑”,自己好坐山观虎斗。遗憾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小把戏”,一下子得罪了双方。一女嫁二夫,哪个不生气? 杜月笙也不是吃素的。不久,他就上了庐山,借蒋介石召见之机,告了李国杰一状。1932年12月,国民政府以擅自出卖国家土地、虚报价款和欺蒙政府等罪名,将李国杰抓进监狱,赏给八年有期徒刑。他的家里人再次找到王亚樵,希望王亚樵出面帮助疏通关系,把李国杰保出来。王亚樵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说:“富不过三代,贵也不过三代。让这个进监狱吃点苦头,受受磨难,对他个人对家里人都不无好处啊。” 身陷大牢,李国杰眼望窗外闲云飞雁,十分绝望,自以为此生不可能活着走出监狱大门。但他做梦也没想到,不久,又有一名贵人出面说话,让他绝处逢生,提前释放……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序 第四章序 “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从刘邦到朱元璋,莫不如此。这是独裁者的“潜规则”,使中国政治历来就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也是中国人难以相互信任、真诚合作的心理文化根源。 北伐成功之后,身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兼第一集团军总司令的蒋介石,立即露出独裁嘴脸,对辛亥革命的功臣和北伐战争的将领痛下杀手,采取“削藩”策略,以经济方法瓦解冯玉祥的第二集团军,以政治方法解决阎锡山的第三集团军,以军事方法打击李宗仁的第四集团军,以外交方法对付张学良的东北军。顺蒋者昌,逆蒋者亡的亡、免的免、放逐的放逐。对于不能杀、不能免,也不能放逐的“对头”,则加以开除或软禁。 1931年2月28日,蒋介石胆大妄为,公然践踏法律,软禁了立法院院长、李济深的恩师胡汉民,就仿佛往滚烫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顿时,混乱的政局更加混乱。中华民国政局陷入了最为混乱的“宁粤之争”时期。 不久,林焕庭 、黄居素 通过李国凤,找到王亚樵。在一个茶馆的密室内,四人见面。 简要介绍之后,林焕庭开门见山,说:“胡先生称赞王九为江淮大侠,今天得以相见,果然如其所言,王九先生英姿勃发,气度不凡……王九先生,我有个仇人,想请你帮个忙。” “是谁?”王亚樵问道。 林焕庭朝门外扫了一眼,手指头伸进茶碗,蘸着茶水在桌面写了个“蒋”字。 “是‘草头蒋’吗?” 林焕庭点点头,又用手指在“蒋”字上打了个大叉叉,然后,用手掌一把拂掉。 “好,我也正想收拾他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宁粤之争”(1) 一、“宁粤之争”(1) 胡汉民,字展堂。广东番禺人。1901年,中举。1902年,与广州名门之女陈淑子结婚,住在德宣东路(今东风东路)太华坊莘桂里1号。陈淑子的哥哥陈融 也是一个才子,书法、诗赋颇为知名。其后,胡汉民两度赴日本留学,入弘文学院师范科、法政大学速成法政科。1905年9月,加入同盟会,被推选为评议员,又由孙中山指定为本部秘书,成为孙中山主要助手之一;在担任《民报》主编期间,他给自己起了个笔名“汉民”,意思是“誓做大汉之民,不做满清顺民”,并与康、梁保皇派展开了激烈论战;曾参加黄冈起义和镇南关起义。1911年11月,广东独立,他被推举为都督;12月,随孙中山到南京,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府秘书长。1912年4月,在孙中山的支持下,再任广东都督。1913年6月,被袁世凯免去都督职务;“二次革命”失败后,随孙中山流亡日本,继续进行反袁斗争。1914年5月,加入中华革命党,任政治部长,主编《民国》杂志。1917年6月,奉命联络西南实力派,为发动护法运动做准备。1921年,任国民政府总参议兼文官长、政治部长。胡汉民子女有三。长女胡木兰、儿子胡弘达(大哥胡清瑞之子,过继给他做嗣子)和养女胡绮霞。其中,胡木兰少年就投身反清革命,曾任北伐女子队队长,曾留学苏联;民国时,跻身“十大标准女人”行列。 1925年8月20日,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廖仲凯遇刺身亡。由于嫌疑犯胡毅生是胡汉民的堂弟,两人关系密切,胡汉民成为怀疑对象,家里受到清查。胡汉民自感“无地安身”,来到蒋介石家,随后转移到黄埔军校,并被看管起来。蒋介石说:“大家都认为您与此案有关。可是兄也该明白我们的苦衷,我们也拿不出您无牵连的依据,只好委屈您了。”9月22日,胡汉民从黄埔港登上“蒙古”号远洋轮船,“出使苏联”,实际上是被流放国外。站在船首,迎着海风,胡汉民感慨万千,信口吟道: 稚子牵衣上远航, 送行无赖是秋光; 看云遮处山仍好, 待月来时夜渐凉。 去国屈原未憔悴, 鸩人叔子太荒唐; 浮屠三宿吾知戒, 不薄他乡爱故乡。 1926年1月,国民党“二大”在广州召开。在政治报告中,汪精卫对胡汉民与廖案的关系作了特别说明:“胡毅生被党军到宅逮捕时,他对士兵诡说毅生现在胡汉民同志家中,士兵受骗,立即到胡汉民同志住宅,几乎累着胡汉民同志,而胡毅生却乘机逃跑了。胡汉民同志知道有些意外之变,非常痛心,因为林直勉、胡毅生都是向来听他的话的,不料如今却有此事。至于外间对胡汉民同志种种谣言,如今已证明都是假的。”在胡汉民未到会的情况下,经过选举,他当选为中央执委会常委,并被任命为中央党部工人部长。4月29日,胡汉民回到广州,受到热烈欢迎。 胡汉民才华横溢,革命意志坚定,深得孙中山的信任。孙中山公开评价说:“胡汉民先生为人,兄弟知之最深,昔与同谋革命事业已七八年,其学问道德均所深信,不独广东难得其人,即他省亦所罕见也。迹其平生之大力量、大才干,不独可胜都督之任,即位以总统,亦绰绰有余。” 1928年,国民党统一全国,进入训政时期。国民政府实行行政、立法、司法、考试、监察“五院制”,胡汉民担任第一任立法院院长。立法院的职责主要是负责议决法律、预算、大赦、宣战、媾和及其他重大国际事项。立法院直接对国民党中执会负责。蒋介石主张国民会议制定约法,进行“政治刷新”,而胡汉民则以孙中山“遗教”为依据,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反对:“各项法律案还没有完备”,在“军权高于一切”的情况下,“约法这件东西,寒不能为衣,饥不能为食,有而不能行,或行而枉之,只于人民有害”。并在许多问题上批评和牵制蒋介石。因此,胡汉民与蒋介石大唱对台戏,党治、法治之争愈演愈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宁粤之争”(2) 一、“宁粤之争”(2)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位德高望重、一身正气的老革命,却被蒋介石软禁了起来。 从1931年2月开始,蒋介石对胡汉民的不满日甚一日。2月9日,他在日记中说:“见人面目,即受刺激,小人不可与共事也。纪念周时几欲饮泣,而又耐止,何人而知我痛苦至此耶!”次日,又写道:“胡专欲人为其傀儡而自出主张,感情用事,颠倒是非,欺罔民众,图谋不轨,危害党国,投机取巧,毁灭廉耻,诚小人之尤者也。余性暴气躁,切齿胡某,几忘其身矣,奈何弗戒!”到了25日,更是怒不可遏:“今日之胡汉民,即昔日之鲍尔廷(鲍罗廷)。余前后遇此二大奸,一生倒霉不尽。” 26日,蒋介石郑重其事地给胡汉民发了个请柬,邀请他在两天后,到三元巷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共进晚餐,请柬后面,还特意附有菜单一张,广东名菜烤乳猪、白云猪手、龙虎斗等,格外丰盛。 28日夜晚,胡汉民开了一天会议,头昏脑涨,抱着杯酒释前嫌的愿望,乘坐专车来到总司令部,卫士被谢绝入内,蒋介石的机要秘书把他请进了一间包厢。胡汉民进屋,只见中央摆放着一张大餐桌,已经摆好各式菜肴,一大盘“龙虎斗”香气袭人。不过,见多识广的胡汉民看了这道名菜,心里顿生不祥之兆:那只老虎(即猫)张开大口,将龙头(即蛇头)紧紧地咬住。桌子上,躺着蒋介石致胡汉民的一封亲笔信…… 接下来的事情,充分证明了他的第六感觉。在《汤山被囚始末》中,胡汉民回忆说: 大概到12点钟,介石来了,随着十几名卫士,他一入来,卫士统统站在门外,王世和戎装持枪跟了进来。介石坐在我对面,王世和也不客气,居然按着枪坐在我和介石旁边的一张椅子上。高凌百、吴思豫两人,有时坐一会儿,有时出去走一走,我也不理他。 “你近来有病吗?”我问介石。 介石说:“没有病。” “那很好,我以为你发了神经病了。”我笑笑说,“你给我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但你何所据而云然?你应该明白告诉我。”介石不作声。 “陈、温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包庇他们?我不认识温建刚,民国十六年你找他做南京公安局长,你又扣留他,以后我又没有看见他,何从包庇?一天,立夫对我说,建刚很可怜,人实无他,不如帮帮他忙。说到包庇温建刚,还不如去问问立夫,而且陈、温是什么人,无权无勇,纵使包庇他,又成了罪案吗?” “胡先生不知道,温建刚是要打死我的呢,我在上海几乎被刺,便是温建刚搅的。”介石想了一会儿,支吾地回答。 “立夫知道吗?”我问。 “立夫怎么会知道?”介石答。 “那你糊涂了。你为什么不告诉立夫?还任立夫去帮他忙。”我说。介石又不作声。 迟一会儿,才说:“胡先生,你反对我的约法呢。” 这句话,我不听则已,一听,就动了我的真气。我便严厉地问:“你的约法吗?你有你的约法吗?你的约法给我反对了吗?开国民会议是一回事,约法又是一回事,我在立法院纪念周上公开演讲,遵依总理遗教,召开国民会议,这有错误吗?不依总理遗教来开国民会议,可以冒牌算总理主张的国民会议吗?我在《中央日报》发表的话,有谁说我不合总理的遗教?我说总理主张召开国民会议,但没有说国民会议当编订约法,关于约法并不是我个人反对,稚晖、季陶、亮畴和你,又何尝赞同。国民会议不讨论约法,是中央党部的决议,即使是我首倡,但也附和了,既经成为党的决议,便不是我个人的主张。再退一步说,你前四天,不还是赞同不要约法吗?何以你今日又变卦了,到底是今是而昨非,抑或是昨是而今非?”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宁粤之争”(3) 一、“宁粤之争”(3) 接着我又说:“人的历史,自己创造,自己毁坏;自己不毁坏,没有人可以代替毁坏。自己毁坏了,没有人可以代替你补好,这是我创造的格言。这句格言,可以用之于你,也可以用之于我,甚至可以用之于世界人人。去年组庵在时,我已经说过不干了,从今天起,我什么都可以不问。”介石即说:“胡先生能辞职,很好。但不能不问事,我除总理以外,最为尊敬的便是胡先生,今后遇事,还是要向胡先生请教。今晚胡先生火气太甚,我又不会说话,讲什么事,向来辩不过胡先生,不过我蒋中正断不肯冤枉胡先生,如果冤枉胡先生,我蒋中正不姓蒋。”一面说,一面拍胸脯。介石向来擅长发誓,我笑笑不作声。 介石走后,这一晚,我没有睡,第二天早上,便写了一封辞职书,内容很简单,只说因身体衰弱,所有党部政府职务,概行辞去。 就在29日上午9时,由吴思豫、邵元冲等以十余兵警,送我到汤山…… 蒋介石的荒唐之举,毫无悬念地受到各派反蒋势力的口诛笔伐。 3月14日,汪精卫在香港发表《为胡汉民被囚重要宣言》,指责蒋介石:“一面摆酒请客,一面拔枪捉人,以国民政府主席而干出强盗绑票之行径,较之青霜剑中之狗官,有过之而无不及。”随后,又接连发表文电,以“颠覆个人独裁,树立民主政治”及“恢复民主集权制”号召反蒋派系联合起来。 4月30日,古应芬、林森等四位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联名发表《弹劾蒋中正提案》通电,要求对蒋进行撤职查办。 5月3日,陈济棠、李宗仁、白崇禧等数十人发表通电,拥护“四监委”弹劾案,要求立即释放胡汉民,蒋介石下野。 5月21日,孙科与唐绍仪、许崇智、陈友仁等秘密离开上海,在香港与汪精卫、白崇禧等商议成立西南反蒋阵线问题。他说:“蒋不是寻常老鼠,是一个疫鼠,传染甚速,倘我们不忍些痛,急扑杀之,则全国皆亡不可!”汪精卫则表示了与胡汉民言归于好、同舟共济的决心:“过去我和胡先生的不和,都是上了蒋介石的当。蒋之所以能专横跋扈,就是因为我们不能团结。这回反蒋,一定要合作到底。即使万一失败了去跳海,也要大家抱在一起去跳。” 5月27日,两广实力派陈济棠、李宗仁等人,效法孙中山当年在广州召开非常国会,成立了“中国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员非常会议”,打出“打倒独裁”“护党救国”的旗号,提出凡国民党第一、二、三届中央执监委员赞成反蒋者(员除外),均自然成为非常会议的委员。5月28日,成立广州国民政府,汪精卫任主席,与蒋记南京国民政府分庭抗礼。《宣言》指出:“蒋中正假训政之名行个人独裁之实。施行于党则民主集中制受到破坏;施行于政则民主势力受到摧残。”并要求蒋介石在48小时内下野。随后,非常会议军事委员会在广州成立。同时,组建了由陈济棠为总司令、缪培南为参谋长的第一集团军;以李宗仁为总司令、白崇禧为前敌总指挥的第二集团军。 蒋介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着不慎,使国民党统治集团再次出现了宁(南京)粤(广东)两个党中央、两个国民政府、两个军委会的对峙局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庐山烟云藏杀机 二、庐山烟云藏杀机 林焕庭与王亚樵商定,以20万元高价“购买”蒋介石的人头。 接着,王亚樵就在上海蒲柏路(今太仓路西段)大华公寓里,与王亚瑛、郑抱真、许志远、朱大刚等骨干进行谋划,并派郑抱真到南京,黄立群到杭州等地,安营扎寨,一旦发现“曹将军”(“草头蒋”的谐音)行踪,格杀勿论。其他几组,王亚樵很快就确定了各自人选,但对于庐山小组,他却颇费了一番脑筋。因为,最近几年,蒋介石喜欢到庐山度假。一旦他上了庐山,便会戒备森严,对于进山之人,严加盘查,甚至连小孩的包袱、女人的内衣,都不放过。自己的手下,都是些打工、当兵出身的粗人,即使混进庐山,也与达官贵人、文人骚客反差太大,不便行动。正在他闷闷不乐地抽烟的时候,善解人意的王亚瑛给他送上一杯茶,提醒说:“你不是还有几个‘危楼’徒弟吗?” “对啊!克之他们的身份、气质倒是挺合适。他们多次要求单独执行任务,这次倒是一次锻炼机会。只怕他们太嫩,未必能够承担起这副重任。” “没有天生的刺客。不锻炼,永远成熟不了。”王亚瑛说。 于是,王亚樵决定以老带新,派遣老队员刘刚、陈成与华克之、张思明装扮成大学青年教师,利用假期,空手结伴上庐山。 郑抱真到了南京,住进了西北军老战友张风桐的家里。 1924年8月,为了反对北洋军阀,柏文蔚、王庆云、常恒芳等潜回寿县,召集旧部两千多人,在凤台丁家集举行淮上军第三次起义,袁家声被公推为总司令。郑抱真随同大哥郑绍成,参加淮上军,担任二团二营副官。次年,起义失败,部队退往河南永城,被冯玉祥的西北军庞炳勋部收编,郑抱真担任少校副官兼兵站主任,与某部营长张风桐成为好兄弟。1928年秋天,两个人相继离开部队,一直保持着联系。 张风桐在夫子庙警察分局跑外勤。见面后,张风桐好烟好酒,热情款待。酒酣耳热时,张风桐问道:“抱真兄,这次来南京,可有需要小弟效劳的事情?” “也没啥子要紧事。离开部队后,我的家庭负担重,入不敷出。我有个表弟,名叫袁昌友,听说现在在蒋总司令的侍从室里供职,我想找到他,通过他的门路,找个饭碗。你能帮我打听打听吗?” “这个不难。” 三天后,张风桐告诉郑抱真:“袁昌友的下落我已经打听到了,他果然是蒋总司令的侍从。不过,眼下他不在南京。他已经随蒋总司令上庐山度假去了。” “庐山那么大,他住在什么地方?”郑抱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问道。 “这……抱真兄,这个千万要保密。传出去,我要吃官司、砸饭碗的。” “风桐兄,你我兄弟多年,还不相信我吗?” “不不不。据我所知,是住在太乙村。” 次日一早,郑抱真就搭乘火车,返回上海。王亚樵立即让朱大刚给住在庐山新旅社的华克之小组发去密电:“曹将军已到太乙村度假。‘礼品’随后送到。” 郑抱真问:“现在进山,一路之上,检查太严,怎么才能把手枪送上去呢?” “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等待命令。‘礼品’送上山,总会有办法。”王亚樵说。 过了两天,王亚樵闷在家里苦思冥想,满地烟头,也没有想出什么妙招。王亚瑛深知“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先要管好男人的胃”的道理,见丈夫食欲不振,特意下厨房,将金华火腿的骨头剔除,煮熟后,先切后斩,加上鸡蛋清搅成肉泥;菠菜剁成细泥,用精盐、白糖、料酒和味精调匀;鸡脯肉用刀背砸成鸡泥。锅烧热,下熟猪油,投入姜片煸出香味,倒入菠菜泥,稍微炒一炒就加入鲜汤,烧热之后,边搅边添加火腿泥和鸡泥,煮开后,再加入稀淀粉勾芡,淋上一些熟猪油、香油,做了一盘喷香可口的金腿翡翠羹;剔除的骨头上粘着肉,她用文火煮烂,一起端上饭桌。王亚樵啃着骨头喝着汤,有滋有味。突然,他把桌子一拍,说:“就这么着吧!” 王亚瑛手握汤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这汤真美。我想啊,克之他们在山上挺辛苦。你明天就和表弟媳妇刘小莲一起,去一趟庐山,给他们送几只金华火腿,犒劳犒劳他们,顺便玩两天,也好散散心。” 王亚瑛默默地点点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金华火腿泄了密 三、金华火腿泄了密 这一天,从上海起程,乘坐江轮,两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来到庐山脚下的星子县,雇了两个滑竿上山,两名伙计挑着行李、金华火腿,紧随其后。出站、进山,经过多次盘查,贵妇人谈笑自若,顺利地将金华火腿送到庐山新旅社,交给华克之。 这两位贵妇人,是王亚瑛、刘小莲装扮的。 上山之前,朱大刚按照王亚樵的指示,购买了四条特大号金华火腿,用匕首把火腿肉部分掏空,将拆卸开的两支德国手枪零部件、子弹等,用黄油纸包装好,塞进洞内,用碎肉填实,再用盐泥密封,不用x光透视,仅凭肉眼,不易看穿。 王亚樵把金华火腿交给王亚瑛、刘小莲等人时,没作任何说明。她们都蒙在鼓里,面对盘查,神色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接到“礼品”,华克之立即明白。就在房间里,他将武器取了出来。当天夜里,为防止被人发现,他又特意将用过的金华火腿,丢弃在远离庐山新旅社的一个僻静的山谷里。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6月18日晚上,刘刚、华克之见到王亚樵,痛苦地报告了庐山刺蒋失败的经过。 原来,接到枪弹后,四个人分为两组:刘刚与华克之一个小组,陈成与张思明为另外一个小组。由于蒋介石的进驻,太乙村进村城堡戒备森严,没有特别通行证,外人无法进出;两个小组混入游客队伍,在太乙村附近的山路上流连,希望蒋介石一时兴起,走出太乙村游玩,乘其不备,将其击毙。 太乙村,坐落在庐山山南太乙峰下,海拔高度1000米以上。左倚九奇峰、清凉涧,右傍含鄱岭、白水漕,竹林摇曳,松涛低吟,泉水叮咚,仿佛仙境。相传这里曾是远古道教宗师太乙真人修炼成仙的地方。1922年,曾晚归(原粤军第八师少将师长,曾任庐山管理局局长)与古层冰(广东梅州人,中山大学教授)同行,踏遍庐山,寻找修建别墅的场所,几经比较,选中此地。于是,以粤籍将军为主,太乙峰下,蒋介石的月泉别墅,曾晚归的晚庵别墅,严重 的同松别墅,陈诚的松庄别墅,蔡廷锴的三柳巢别墅……像雨后山菇一样,散落在太乙峰的绿树丛中。因为18座别墅的主人都是将军,所以太乙村又被称作将军别墅村。 1931年6月14日,风和日丽,岚霭如绢系在太乙山腰,正是游山观景的好日子。一大早,两个小组分头行动,守株待“蒋”。 民国时,庐山有句民谣:“得意之人上牯岭,失意之人藏太乙。”蒋介石十分钟爱庐山,在牯岭、太乙等地,修建了好几座别墅。据统计,从1926年12月,他初登庐山,到1948年8月最后一次离开庐山,13年间,他37次上庐山,居山时间长达773天。因为爱山及山,他还将故乡的雪窦山称为“小庐山”。 当年,蒋介石下榻太乙村月泉别墅之时,心情的确不是太爽。北伐成功以后,虽然他从一个地位较低的黄埔军校校长,一跃成为国民政府主席、国民军总司令、行政院长兼教育部长,但是,党内大佬汪精卫、胡汉民等并不怎么买他的账,时时处处事事与他唱对台戏。此次,他把胡汉民软禁起来,原本想杀鸡给猴看,岂料,天怒人怨,各种反蒋力量遥相呼应,批评文章连篇累牍,让他声名扫地;更可气的是,胡木兰听说父亲软禁汤山,就跑到蒋介石官邸的大门口,双手叉腰,高声怒骂,广东话、国语官话并用,围观者人山人海。一时间,金陵城内街谈巷议,蒋介石大丢面子,却无可奈何。所以,他才借避暑名义,逃往庐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耳根清净。 当日,蒋介石已经在太乙村住了十来天,村内名胜,如九奇峰、天书壁、九奇亭、太乙宫、观喜亭、云雾窟、七彩瀑布等,已看了数遍。今天天气好,心情畅,他临时下令,出村观景。于是,便乘坐一副“两人抬”滑竿,走出村外,想到读书台去看看。此时,已是9点多钟,陈成与张思明正在蒋介石必经山路旁守候着。昨天晚上,张思明睡觉受凉,肚子不舒服,拉稀,他跑到挺远的一个旅社里上厕所;陈成独自在一棵大树下“观景”。等张思明听到几声沉闷的枪声,提起裤子跑回来,陈成已经不见了,山道上,有一摊鲜血,还有陈成穿过的一只鞋子。他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去找刘刚和华克之。三个人商量后,觉得陈成肯定身遭不测,刺蒋行动已经暴露,再不下山,特务一旦封山抓捕,他们插翅难飞。因此,三个人当机立断,立即下山。 王亚樵听完汇报,铁青着脸,一声不吭,默默地抽了一支香烟,叹息道:“打草惊蛇,‘草头蒋’以后肯定要加强防范了。你和郑抱真分别再去南京,你守码头,抱真守明故宫机场,一旦发现‘草头蒋’,务必干掉他!要不,我怎么向朋友们交代呢?” 但是,蒋介石也是刺客出身,个人防范措施非常严密。为了防止仇人暗算,他去庐山不乘江轮,也不坐专机,而是乘坐水上飞机,从玄武湖起飞,到鄱阳湖降落,用小船接到山下,乘坐滑竿上山;下山时,原路返回,水上飞机降落在玄武湖上,乘快艇返回总统府,外人根本无法接近,这次刺杀彻底失败。 事隔多年,人们才听说了庐山行刺失败的真情。原来,太乙村的一条狗叼回一条火腿,被蒋介石卫队的一名便衣看见,夺过被狗啃过的火腿,他惊诧地发现,火腿已被人掏空过,空洞里还有黄油味道。黄油是用来擦枪的,他很自然地联想到,有人已将枪械秘密运上庐山。于是,他就向戴笠作了报告。戴笠为了不让蒋介石游玩扫兴,没有吭声,却命令卫队加强戒备,随时准备战斗。 庐山上的将军出行,都有卫队前后守护,林木茂密,山路曲折,分辨起来比较困难。 那天,陈成突然看见一个滑竿队过来时,等他看清坐在“两人抬”上的蒋介石,跳到山路,举枪射击;早已戒备的卫士们立即发觉,数枪齐发,把陈成的身体打成了“蜂窝煤”。蒋介石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得知刺客身上什么证件也没有,就吩咐部下不要声张,把他悄悄埋掉,自己打道回府,再也不敢迈出太乙村一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请准时迎接“康叔” 四、请准时迎接“康叔” 7月初的一天,萧佛成 、马超俊秘密会见王亚樵。从来都是仰脸说话、一言九鼎的王亚樵,见到两位老朋友,显得很尴尬。落座之后,王亚樵实话实说,将庐山刺蒋失败的经过作了简要汇报,并请他们转告林先生,刺蒋计划仍将继续进行。不干掉“草头蒋”,绝不罢休。 萧佛成、马超俊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勉励道:“‘草头蒋’因为刺杀陶成章而赢得了陈英士的信赖,从此发迹。他也是刺客出身,生性多疑、狡猾,防卫严密,岂是随便可以刺杀的?一时半会儿,‘草头蒋’难以行刺,可以来个釜底抽薪,把他的‘钱袋子’干掉。一旦失去经济来源,他的宝座就坐不稳了。”分手时,马超俊再给王亚樵4万元,并约定,以一个月为期限。 事不宜迟,王亚樵再次召开骨干会议,商量行动方案。 王亚樵将行政院副院长、财政部长宋子文代号定为“康叔”,提出了三个方案,供大家研究: 第一方案:宋子文在上海的公馆,位于法租界祁齐路(今岳阳路)141号,是一栋荷兰式洋楼,三层,红瓦白墙,大小房间20多个,露天阳台就有70多平方米,在上海私宅中首屈一指。门前,还有一个占地30多亩的大花园,四季花红柳绿。可以想办法进入花园,藏匿树后花丛,乘他早晚出门散步之机,予以行刺。 第二方案:宋子文经常往返沪宁线,苏州境内的龙潭地区是其必经之地,可以约请当地绿林好汉,在龙潭拦截火车,效仿冯玉祥刺杀徐树铮,将其击毙途中。 第三方案:宋子文每周都从南京回到上海家中,可在上海北站站口设伏,一旦露面,即予格杀。 大家商议半天,觉得宋子文的家,住在公共租界内,内外防守严密,他又是乘坐防弹车出入,即使散步,也有多名保镖前后护卫,很难找到行刺的机会;而龙潭地处荒郊野外,拦截火车,宋子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必死无疑,但他的卫队必然要负隅顽抗,枪弹无眼,容易伤及无辜旅客。第三方案速战速决,行刺后,可以借场面混乱,乘机逃脱。 接着,王亚樵双手叉腰,作出部署:成立南京、上海两个行动队,由24人组成。南京行动队由郑抱真担任队长,队员有余立奎、华克之、张思明等人,主要负责摸清宋子文从南京返回上海的准确时间、车次;上海行动队由王亚樵亲自率领,分为三个小组:行刺组由蔡蹈和、许志远、肖佩韦、刘刚等人组成,负责把守出站口,行刺宋子文;掩护组由龚春浦、龙林、彭光耀等七人组成,把守候车室,一旦行刺得手,他们便进行火力支援,投掷烟幕弹,掩护行刺组撤退;第三组负责接应,由谢文达率领黄立群、刘文成、陶惠吾等人,潜伏在站外马路上,战斗一打响,便切断周围的电话线路;战友们撤出车站,负责驾车将他们火速撤离现场。为了确保行刺成功,王亚樵在北站附近的天目东路租下一家旅社的三层楼,作为指挥部和队员休息、集结的据点。两个行动队,24个人,24支手枪,分工明确,计划周密,严丝合缝,这下子,即使宋子文有三头六臂,也是必死无疑。 散会以后,王亚樵嘱咐郑抱真,动身去南京之前,务必买好烟幕弹。郑抱真胸有成竹地说:“九哥,你尽管放心。” 当时,郑抱真的公开身份,是八仙桥和平米店经理。 八仙桥,是上海最繁华的商业文化中心,大世界游乐场、恩派亚大戏院、黄金大戏院、恒雅甬剧场等,一家挨着一家,鳞次栉比,纸醉金迷,霓虹闪烁,日夜吸引着三教九流前来消费。郑抱真为人忠厚,待客和气,和平米店的生意做得不错。他的手下,有七八个伙计,其中,“小泥鳅”善于交际,嘴巴很甜,与上海滩上的日本人、青洪帮等,都有联系。回到米店,郑抱真就把购买一枚烟幕弹的任务布置给他,并叮嘱道:“一定要保密,一定要保真!” 郑抱真率队到了南京,住在仙鹤街余立奎家里。郑抱真、余立奎广泛联络,访亲会友,经人引见,认识了财政部会计总办龚政韬。7月22日中午,郑抱真、余立奎宴请龚政韬。几杯洋河大曲下肚,龚政韬便脸若红蟹,浑身轻飘飘,说起话来也有些吹吹乎乎的。 “别看在下官职不大,但是,在财政部,没有人能像我这样,每天都可以见到宋部长。”龚政韬不无自豪地说。 “怎么可能?宋部长是个大忙人。即使是财政次长,也未必天天能见他一面啊。”余立奎故意说。 “余大哥啊,”龚政韬又喝干一杯,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我这个位置,关键!股市行情每天都在波动,宋部长时刻关注着,我的任务,就是负责每天直接向他报告股市行情……” “听说,最近政府要与某国财团巨头商谈借款事宜,宋部长已回上海了?” “胡说!宋部长还在南京。来之前,我还见了他。今天夜里,他才坐车回上海,并非是去见什么财团巨头,而是他的母亲在青岛病重,他回上海简单处理一下家务,就飞往青岛。宋部长啊,是个大孝子!” 郑抱真、余立奎听罢,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过了十几分钟,郑抱真找了个借口,请余立奎多陪陪龚总办,自己先退一步。出了酒楼,他赶紧坐上门口的一辆黄包车,到了邮电局,给上海发去一封加急电报:“‘康叔’准于本晚乘夜车赴沪,明晨准到,望接站勿误。” 当天傍晚,接到电报后,王亚樵连忙打开列车时刻表,查出这趟夜车是55次特快列车,夕发朝至,零点53分从南京出发,23日上午6点55分抵达上海。于是,他立即吩咐三个小组做好化装,验好武器,进入一级战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日本特务另有预谋 五、日本特务另有预谋 当天下午5时许,郑抱真、余立奎等人,正在客厅里喝茶、聊天,金石心敲门进来,说:“立奎,上海来了一个又瘦又矮的小伙计,说是要见郑大哥,有急事。”金石心是余立奎的小老婆,安徽桐城人,曾因家境破落,失学后,流落烟花巷,成为风尘女子。去年,被余立奎重金赎出,成为他的小老婆。为了表明心志,她还随了丈夫的姓,起名叫“婉君”。 是谁呢? 郑抱真与余立奎嘀咕了一句,挥了挥手,华克之、张思明心领神会,进了里屋,拔出手枪。郑抱真随即把桌子上的两个茶杯倒干净,放好,用抹布抹干水渍,说:“嫂子,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小泥鳅”一边擦汗,一边跨进大门,握住郑抱真的手,急切地说:“郑老板,不好了,要出大事了!” “啊,‘小泥鳅’,别着急,喝口水再说……” “小泥鳅”接过茶杯,一口喝干,用衣服袖子抹抹嘴唇,定了定神,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天,他给一个日本浪人送去800元,进库房取烟幕弹时,意外发现,还有一颗一模一样的。还有谁订了烟幕弹?干什么用?他在脑海里打了个问号。回到和平米店,他将包裹严实的烟幕弹交给郑抱真。 “质量有保证吗?”郑抱真仔细检查了烟幕弹,问道。 “应该没问题。要是有问题,就找常玉清的徒弟算账。” 在上海滩混了多年,郑抱真多少了解一些常玉清的底细。这家伙是湖北荆州人,1888年出生,长得人高马大,却脸似黑驴,还长了许多麻子。他原来是个剃头匠,在大连干过一段时间,因为收入少,难以糊口,便扒火车来到上海谋生。不久,拜“大”字辈曹幼珊为师,加入青帮,时来运转;1922年开始广收徒弟,羽毛渐丰。“四一二”政变后,担任上海工人统一委员会调查部部长、上海轮船码头业务工会执委。后来,与日本浪人打得火热,在黑市帮助他们推销军火、鸦片,赚了大笔金钱。 “我去南京执行任务。你抓紧时间,一定要搞清楚那一颗烟幕弹的用途。遇到特殊情况,就到南京仙鹤街找我。千万记住,不能打草惊蛇!”郑抱真嘱咐道。 郑抱真动身后,“小泥鳅”有事没事,就到常玉清的据点去玩。那些人见他是个小孩子,又属于“同道”上的朋友,没怎么提防他。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来二去,他终于摸清了烟幕弹用途。原来,这颗烟幕弹是常玉清自备的,日军少壮派让他近期在上海北站行刺反对日中矛盾激化的重光葵,得手后,栽赃到“斧头帮”头上,日本军舰就可以借机轰击、占领上海…… 刺探到情报后,“小泥鳅”深感事情重大,就违反纪律,凭借记忆,辗转找到王亚樵大夫人的家,王淑英说:“亚樵多日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无奈之下,“小泥鳅”才想起郑老板的交代,连忙购买火车票,找上门来。 听完“小泥鳅”的报告,天色已黑。郑抱真掏出几块钱,让“小泥鳅”到附近的浴池洗洗澡,休息休息。 郑抱真把华克之、张思明叫出来。四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无不感到事态严重。 一段时间以来,中日关系十分紧张,摩擦不断。1931年6月25日,日军退役大尉中村震太郎一行四人,以“日本帝国东京农业学会会员”名义,前往王爷庙(今乌兰浩特)收集情报,被中国士兵抓获。两天后,中村等人被东北军处死。日本朝野群情激愤,一些军国主义分子公开叫嚣要与中国开战,东北的关东军加紧了演习;上海的黄浦江上,集结了众多日本军舰,日本浪人兴风作浪,不断制造事端……日本驻华公使馆参事官兼驻上海总领事重光葵奔波于南京、上海两地,进行外交斡旋。他与时任外务省亚洲局局长谷正之的看法比较一致,虽然支持日本的侵略计划,但出于策略性考虑,认为在当时的情势下,不宜在上海挑起战争,因为这有可能导致日本国际环境的孤立。因此,日军主战派就将他视为侵华路上的绊脚石。后来,在《外交回忆录》中,重光葵写道:“(那时)日本樱会军官集团的一些人在上海不断进行策动,想要在日华之间挑起事端……当时的驻华公使馆陆军武官辅佐官田中隆吉大尉也是其中的一员。” 刺杀宋子文,是内部矛盾;如果因为行刺宋子文,为日军行刺重光葵做了掩护,授人以柄,给日本侵略中国制造口实,使中华民族遭受战火蹂躏,生灵涂炭,那就是千古罪人!这个责任,谁承担得起? 经过一番激烈讨论,大家觉得,连夜再给九哥发电报,夜里无人送达,明天一早,宋子文就到上海,他与重光葵是好朋友,两人很可能结伴而行,九哥会按计划行事的,而且,报文字数少了说不清,多了可能暴露行动秘密……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赶上55次特快列车,与宋子文同时抵达上海,发现他与重光葵同行,鸣枪示警,打乱常玉清的暗杀步骤…… 于是,郑抱真、余立奎等人晚饭也没有心思吃,连忙出了余宅,拦了一辆的士,赶到火车站,买了站台票,挤进普通车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上海北站枪声大作 六、上海北站枪声大作 次日凌晨5点多钟,上海北站人来人往,赶早班火车的,接站的,卖零食、早点的,拉黄包车的,算卦的,为旅社揽客的……南腔北调,熙熙攘攘。 呜—— 一声汽笛,像远行的客人与上海打了声招呼,车站上,各种各样的目光,听从号令似的,齐刷刷地朝向喘着粗气、缓缓驶来的特快。 55次特快列车停稳以后,按照惯例,花车与软卧贵宾先下,然后是硬卧,最后才是普通旅客。 郑抱真的脸紧贴车门玻璃,可是,怎么砸乘务员也不开门。他看见宋子文戴着白色太阳帽,一身白色西装,正在卫士的左右护卫下,与另外一个同样打扮的男子急匆匆向前走,急得抓心挠肝,满身是汗。他容不得再做什么思考,对华克之、张思明吼叫道:“还不赶紧开窗户跳下去!” 华克之、张思明立即反身,使出全身力气朝车厢里面挤。四个男人拼命挤,引来一片尖叫、谩骂。好不容易,四人挤到一扇车窗旁边,华克之、张思明一左一右齐用力气,把车窗打开;郑抱真伸出脑袋,翻身跳下,朝着出站口飞奔;余立奎紧随其后。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五六十米,正看见前面十几米处,两个头戴太阳帽、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子,已经快走到候车室门前,马上就要出站。郑抱真心脏乱跳,再也按捺不住,拔出手枪,对准他俩的上空,“吧!吧!”两枪。 枪声一响,车站大乱。车站上的人群就像溃堤的洪流,四处奔涌…… 宋子文身边的六名卫士听到枪响,迅猛转身,熟练地朝着枪响方向举枪反击;郑抱真、余立奎一边利用站台上的柱子躲避,一边射击;车站乘警也拔出手枪,参加枪战。 宋子文毕竟是大官,知道枪声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枪声一响,他立刻卧倒、装死;而他身边的同伴却没有这么训练有素,听到枪声,拔腿开跑…… 守候在候车室门前的肖佩韦,化装成接站者,正在紧盯着迎面拥过来的人流,仔细辨认从照片上见过的面孔。当子弹划过头顶上空,他有点猝不及防,慌忙拔出藏在腰间的手枪,正看见一个头戴太阳帽、身穿白色西装的人神色慌张地朝出站口飞奔,本能告诉他,逃跑者必心虚;心虚者就是目标。于是,他对准这个疑似目标就是一枪。子弹巨大的撞击力,使奔跑者像被人施了什么魔法,一个踉跄,手捂胸口,努力地站定而不让自己倒下去。刹那间,肖佩韦并不敢确保自己射中的目标就是宋子文;在“宋子文”身后,还有一个趴在地上乱爬的男子,也是身穿白色西装;按照行刺纪律,不能滥杀无辜;肖佩韦定定神,想判定一下刺杀目标是否有误,就在他恍惚之中,接连几颗子弹飞向“宋子文”,他心中大喜,“没错,就是他!”于是,他毫不迟疑,“吧、吧”又补了两枪。蔡蹈和等人也跟着开枪射击…… “轰!”掩护组投掷的烟幕弹爆炸了,顿时,浓烟弥漫,把出站口遮得伸手不见五指。一两分钟后,烟雾慢慢散去,刺客已踪影全无。留在车站的,是一具上下冒血的尸体,几十颗散发硝烟味道的弹壳,以及满目狼藉的破鞋子、碎鸡蛋、烂橘子,还有许多《替民出气,替天行道》的油印传单,上面写着: 我们刺杀宋子文,并非是我们与他个人有什么恩怨,也不是想借此青史留名,而是因为宋子文多行不义、徇私枉法、贪污、为虎作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我们是执行人民的公意,为民除害,为国锄奸。我们正告一切贪官污吏独裁者:人在做,天在看;如果你们不悬崖勒马,洗心革面,宋子文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常玉清带着众兄弟回到自己开办的新闸路口大观园浴池,又是洗,又是搓,还叫了小姐按摩。晚上,还将开庆功宴,给小喽啰们发奖金。 王亚樵的众弟兄则按照惯例,各自躲藏,有的去了郊区,有的回到家乡,有的去找亲友……等风头过后,再论功行赏。《替民出气,替天行道》也按照事先安排,请大中华唱片公司老板、上海救济总会会长许冀公派人,秘密寄往日本和南洋群岛的海外华侨,广为宣传。只有王亚樵独自藏在法租界拉都路(今襄阳南路)广东人翁旭初的家里,等待着确认暗杀结果。 24日早上,他一起床,就让佣人去买了几份报纸。翻开《申报》,他不禁目瞪口呆。在题为《宋子文昨晨北站遇险》的报道中,记者写道: 财政部长宋子文偕机要秘书唐腴胪及卫士六人,昨(23日)晨7时由京(南京)乘快车抵沪。宋等下车后出月台,入大厅,过讯问处,在候车室门前,突有暴徒多名抽出手榴弹、盒子炮、手枪向宋猛射,宋之卫士也拔枪还击,一时子弹横飞,烟雾弥漫,此站大厅忽变成战场。当时正值旅客出站,闻声后惊恐四散,秩序大乱。结果宋氏以身幸免,秘书唐腴胪则身中数弹,于昨日11时30分因伤重殒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上海“九一八”胎死腹中 七、上海“九一八”胎死腹中 重光葵没上火车?如果上了火车,为什么没像往常那样,与宋子文并肩下车,一起出站? 千算万算,不如命算。 当时,重光葵的确是上了55次特快。之后,他与宋子文闲聊了几句,便回到自己的软卧包间睡觉。自中村事件发生后,他承受着来自国内外的压力,特别是日本军部的严厉指责,让其有苦难言,心绪不宁。列车摇来晃去,蒙蒙眬眬,好不容易才合上眼睛。 一般情况,特快列车到达上海郊区的真如站,服务员才叫醒花车上的贵宾。可是,那天却阴差阳错,列车刚到苏州站,服务员就去敲重光葵的门。重光葵醒来,准备下车,却又被告之叫错了。再睡,睡不着;不睡,下车还有挺长时间。原本就心情不爽的重光葵,再无睡意,望着黑洞洞的窗外大发雷霆。列车到了上海北站,刚刚开门,重光葵就跳下车,气哼哼地走了。宋子文洗了一把脸,简单收拾一下,来到重光葵的包厢,不见人影。他感到让重光葵一个人走,不是太礼貌,就与秘书唐腴胪一起,下车去追赶重光葵。岂料,这一“差错”,既救了重光葵的命,又救了宋子文的命。倒霉的却是唐腴胪,年龄、长相、个头都与宋子文相仿,又穿戴一样,稀里糊涂成了王亚樵和常玉清的“靶子”。可怜的是,这位哈佛大学的经济学硕士,与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谭延闿的千金刚刚度完蜜月,就被乱枪打死,留下娇妻,还有一个遗腹子。 北站行刺事件震惊世界。不久,《纽约时报》记者就对宋子文做了专访。在《子弹没有击中宋》一文中,宋子文不无自我美化地说: 我正往车站外面走,在我离出站口大约15英尺的时候,有人突然从我的两侧同时开枪。我意识到我是射击的目标,立即把在灰暗的车站里十分显眼的白色硬壳太阳帽甩掉,跑进人群,躲到一根柱子后面。 整个车站很快被刺客们的左轮手枪发出的烟雾所笼罩,乱枪从四面八方打过来,我的卫兵们则开枪还击。整整过了5分钟,车站的烟雾才消散。我的卫兵们看见至少有4名刺客在开枪,可刺客的人数也许还要多些。 当烟雾消散的时候,我们发现同我并肩走的我的秘书,肚子、臀部和胳膊都中了枪弹。子弹是从两侧打进他的身体的。他的帽子和公文包弹痕累累。 刺宋的当天晚上,常玉清喜滋滋地等着日本驻华武官、“魔法军人”田中隆吉 的奖赏,结果,却被他重重地赏了两个耳光:“你这个饭桶,坏了皇军的好事!” 日本的侵华计划,因为郑抱真等人的爱国举动,而被打乱步骤,推迟两个月,客观上,为中国备战创造了条件。 原来,当时间走进1931年,日本侵略中国的计划已到了出笼关头,是从中国东北,还是从华东打响第一枪,让日本军方颇伤脑细胞。如果从中国东北先动手,可以利用保护南满铁路的关东军1万人、民兵1万人、铁路警察3000人先行进攻,战端一开,就派遣驻扎朝鲜的日军予以增援,并以朝鲜半岛为跳板,继续向前线输送援军;但是,中国东北是东北军的势力范围,当时,东北军有30多万,除了入关参加军阀混战的11万部队,驻守东北三省的还有17个步兵旅、3个骑兵旅、1个步兵师,总兵力17.6万人,号令统一,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一旦开战,日军未必是它的对手;而华东地区,比邻民国首都南京,是中国的经济中心,各个派系盘根错节,相互牵制,更为重要的,中央军与杂牌军矛盾重重,大部分部队又开赴江西、四川、湖北等地,忙于围剿红军和各地军阀,外强而中干。如果占领上海,威慑南京,则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国民政府不战自降。经过反复推演,日军参谋本部向田中隆吉(秘密身份是驻上海特务机关长)下达了制造事端、攻占上海的指令。没想到,王亚樵横插一杠子,彻底打乱了日军的“如意算盘”。 两个月后,也就是9月18日,日军才迫不及待,又在中国东北自导自演,在沈阳北大营南约800米的柳条湖,将南满铁路一段路轨炸毁,诬称是中队破坏铁路,于是,关东军开始向沈阳大举进攻,从而拉开了“九一八”事变的帷幕。让日军惊喜的是,东北军不过是一只纸老虎,不战而溃,关东军未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仅用了4个多月,就占领了128万平方公里的白山黑水,3000多万中国人沦为亡国奴,中国官方财产损失高达170亿。东北军的军火,悉数成为日军战利品。据统计,仅沈阳一地,被日军缴获的武器装备,就可供装备10个师。张学良的个人财产也是损失惨重,大帅府丢失6个金库,珠宝、字画等不计其数,金银的价值损失就达2.5亿元。多年之后,亲口命令部队不抵抗的张学良才良心发现,痛悔地说:“国土不能守,父仇不能报,何面目重见江东父老?我是一个民族罪人!” 1937年7月7日,在北京卢沟桥,日军制造了“七七”事变;不久,在8月13日,日军又在上海开辟第二战场,发动南方攻势。可见,在南北两个战场双管齐下,互相支援,是日军侵华的基本套路。 刺宋失败,王亚樵半个多月没有笑脸。他将西南派的4万元“定金”,给参加行动的每个人发了1000元辛苦费,让大家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听候命令,准备再寻时机;剩余的钱,全部交给张文农保管,作为他们每月的生活费;他还派人参加唐腴胪的追悼会,化名送去2000元,聊补心中歉意。 当年,上海滩上黑社会横行,日本浪人兴风作浪,大大小小的暗杀事件经常见于报端,蒋介石十分头疼,这次,堂堂的财政部长、自己的小舅子差一点成为“刀下鬼”,更让他忍无可忍,严令戴笠、杨虎彻底搜捕嫌疑犯。虽然日本暗杀重光葵的计划流产,但是,常玉清的手下故意留在事发现场的物证:安徽人的蓝布包裹皮、未炸而画有斧头的手雷等,还是暴露了王亚樵的身份。警方因此锁定王亚樵,紧锣密鼓地进行侦破。王亚樵也将与蒋介石“撕破脸皮”,短兵相接,展开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生死搏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八、不打不成交(1) 八、不打不成交(1) 连日来,刺杀宋子文失手让王亚樵闹心,刺杀陈调元流产,更让他上火,这些事不能对人细说,憋在心里堵得慌,使他常常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拍桌子、瞪眼,弄得老乡、部下们莫名其妙。 一天,在上海一品香酒店,王亚樵与柏文蔚、李国凤、关芸农、许世英、常恒芳、高一涵、张树侯、王孝楚等老乡聚会。闲聊时,关芸农的随从马成掏出一块瑞士金表,八成新,马成说:“这块表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他现在急等着用钱,想出手卖给懂行的人。大家看看,90块,谁需要?” 几个人接过来,一一传看。有的不缺表,没兴趣;有的笑了笑,没表态;有的说太贵了,能不能再便宜二三十……议论了一会儿,并没人真买。马成颇为遗憾,正要装回口袋里,王亚樵说:“这样吧,马成,这块手表我要了,给100!” “什么,人家开口要90,你却给他100?” “老九有的是钱,还在乎这些?” 大家议论纷纷,都觉得王亚樵太烧包。 “我说各位老乡,这块金表,照我看,怎么也值150。主人要是不急等着用钱,能舍得只卖90元吗?我们应该体谅体谅他忍痛割爱的复杂心理。你们这些人,不但不雪中送炭,还拼命压价,简直是趁火打劫,安的什么心啊?” 说着,他从皮包里拿出100元钞票,递给马成:“请你如数交给物主。” 马成将金表双手捧到王亚樵的面前,感激地说:“九哥就是仗义。我代表物主向你鞠一躬。” 好多人鼓起掌来。 “哼,谁能有王九那么有钱呢?”人群里,有人嘀咕了一句。 王亚樵忽地站起身来,说:“我们都是多年的老乡,谁不知道谁啊?在座的,除了王孝楚到上海闯荡的时间不太长,哪个不比我富裕?问题不在于有没有钱,而在于有没有这份胸怀。同样是帮人,有的人喜欢锦上添花,而有的人乐于雪中送炭。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都是帮人,但从仁义的角度来看,两者有着本质区别。这就是古人常说的义利之辨……” 于是,大家各抒己见,有的赞成锦上添花,有的倡导雪中送炭,还有的提出辩证地看待……谁也难以说服对方。已经走菜了,还在争论不休。一直没有吭声的常恒芳,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说:“今天听了老九谈义利之辨,真让老乡们大开眼界啊。这个话题,争论了几千年,还没有个结果。我们今天就别再费口舌了。下一个议题,喝酒、吃饭!”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这时,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站在包间门外,朝里面张望,神色颇为紧张。王亚樵看见他,脸色马上变了。铁青着脸坐着,不吃不喝,一个劲地扇扇子。李国凤敬酒,王亚樵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没喝,又放在桌子上,直喘粗气。 过了几分钟,他实在憋不住了,起身走到门口,问了几句,便竹扇子一合,对着他劈头盖脸地打起来;那小伙赶紧跪地求饶,泪水涟涟;王亚樵咆哮如雷,毫不留情,一口气打了十几下子,打得小伙子脸上、手上一道道紫印子……关芸农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起身出门,抱住王亚樵,推他入座。王亚樵喘着粗气,大声骂道:“不中用的东西,陈调元耍个小把戏,就把你给糊弄住了,你还能干什么?滚!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小伙子连忙爬起来,抹着眼泪,一溜烟跑了。 后来,等王亚樵气平了一些,老乡们才问他到底是为什么发火。他看看在座的,都是可靠之人,便简单地介绍了事情经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八、不打不成交(2) 八、不打不成交(2) 原来,中原大战前夕,韩复榘率领部队在河南洛阳投蒋叛冯,釜底抽薪,为冯玉祥、阎锡山联军败北埋下伏笔。战后,蒋介石为了进一步拉拢韩复榘,将其调往山东,出任冀豫剿匪总指挥,使他远离冯、阎及石友三;韩复榘也很乐意,因为待在山东,可以避免夹在蒋、冯之间,两头受敌。随后,他率部进驻济宁、泰安、济南、青州等地。1930年9月5日,中原大战的枪声稀稀拉拉,蒋介石胜局已定,便论功行赏,任命韩复榘为山东省政府主席,又把陈调元调回安徽。 陈调元重新主政安徽,并没有改变其横征暴敛、搜刮民财的恶习,继续祸害江淮人民。王亚樵拍案而起,再次组织对陈调元的暗杀。在安庆的一次群众集会上,刺客许素已经接近陈调元,正想掏出手枪射击,可是,老奸巨猾的陈调元似乎嗅到了什么异常味道,不但没有转身逃跑,反而大步迎了上来,伸出大手,满面笑容地与许素相握。许素毫无思想准备,从未与这么大的人物握过手,就稀里糊涂地把手伸了出去。陈调元的大手像钳子一样攥住他,小声命令道:“你别乱动,跟我走!”贴身卫士随即一左一右,将许素裹挟到轿车内,关进陈调元的庄园。经过搜身、拷打,许素被迫交代了行刺秘密。后来,许素乘看管的士兵麻痹,破窗、翻墙逃了出来。 今天,许素找到王亚樵,希望得到他的宽恕,再给他一次机会。王亚樵不会演戏,生气就是生气,也顾忌不到有许多老乡在场,便对他教训了一顿。从此,许素悄悄离开上海,隐姓埋名,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突然,陈调元托人给王亚樵送来10万元,希望与他交个朋友,别再与他过不去。 天上掉下来一笔巨款,该不该收下呢?王亚樵与王亚瑛、郑抱真、许志远、朱大刚等人商议。 “这是不义之财,我们不能要。如果要了,不就等于被陈调元收买了?”许志远首先发言。 “这笔钱,我认为可以收下。”郑抱真想了想,说,“这笔钱,是陈调元从安徽父老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我们可以取之于陈,用之于民,作为反陈经费。” 两派意见,针锋相对。讨论半天,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便把目光聚焦到王亚樵的身上。而王亚樵则默默地抽着香烟,显得挺难决断。思考再三,他以商量的口气,问道:“钱是好东西,多多益善。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名。大家看这样好不好,10万元收下来。5万元作为组织基金,另外5万元,由抱真掌管,用于驱陈专项。不把这条害人虫赶出安徽,绝不收兵!”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都没啥意见。 随后,郑抱真带着十几个弟兄,分为南京、安庆两组,掀起新的反陈,弄得陈调元整日提心吊胆,坐卧不安,大骂王亚樵是“无赖”。最后,为形势所迫,为身家安全,陈调元认为自己在明处,而王亚樵在暗处,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在1932年5月,正式辞职,回到南京,做了一名有职无权的国民政府委员,再也不敢踏进安徽半步。 后来,王荫堂在上海逝世,驻沪安徽各界名流纷纷前往吊唁,前省政府主席许世英送来了一副挽联:“有子能为天下侠,此翁超出世间尘。”按照落叶归根、入土为安的习俗,王荫堂的棺椁需要运回肥东埋葬。陈调元得知,为了示好,他主动派遣得力干将、安徽泾县人查世瀚前去吊唁,并承担了运棺任务,所费花销,自己埋单。王亚樵本想拒绝,常恒芳劝解道:“老九啊,这就叫做不打不成交。陈大傻子想表现一下,代你尽孝,你又何必驳他的面子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法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法 vip充值方式详解! 亲爱的读者朋友,感谢在这段时间里支持本书,为了给予作者创作的支持,小说的后面章节将是vip章节。所以大家如果喜欢这本小说,可以看下去,请继续支持,不过,后面内容需要付费才能阅读(本书为单本购买作品,3元即可阅读所有内容)。由于一些读者可能会如何成为vip用户不了解。现在说明如下: 步骤一:注册新浪帐号,注册的地址是:/cgi/register/reg_sso.php?entry=vipbook 步骤二:进入新浪读书个人中心,地址是:/userinfo/myhome.php 点左边第一栏的充值付费 步骤三:在右边的页面中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1、网银充值:网银充值无手续费,但需要预先开通网上银行的户头。 通过云网用网银进行充值,已开通的银行卡有:工商银行 建设银行 农业银行 中国银行 交通银行 兴业银行 招商银行 华夏银行 广东发展银行 深圳发展银行 民生银行 (注意:浦发、中信等银行的的支付未开通) 2、短信充值:移动或联通的手机可发短信1元、2元充值,方便快捷,但要收取50%的手续费 3、手机钱包充值:开通手机钱包后,移动和联通都可以一次充值5元或15元,每个月限充2次,同样要收50%的手续费。 4、神州行手机充值卡代支付:买张神州行充值卡照页面上的提示输入卡号和密码就可立即充值,非常方便,手续费是15%或19%,还可以接受。 5、支付宝充值:开通支付宝后,选择充值渠道列表中的支付宝充值,输入您的支付宝账号和要充值的金额后,点击确定。接下来页面会转到支付宝平台,按提示输入您的支付宝密码,就可以为您的新浪账号直接充入读书币。 【手机阅读充值方式】 目前,手机新浪读书和互联网新浪通行证开放账户互通功能,手机新浪网的虚拟货币升级为u币。无论您是手机用户还是新浪通行证用户,均可登录任意平台使用新浪网读书频道为您提供的服务。 u币作为手机新浪网的通用货币,可以用于vip读书、游戏等不同产品;vip读书每千字需支付币。您使用电脑和手机均可对您自己或朋友的账户充值,充值的u币即可在手机新浪网消费,也可以在互联网消费。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充值方式,充值时请记住自己的订单号,如果您在使用过程中有疑问或问题,请您联系新浪客服,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周一至周五,每天9:00至18:00,拨打新浪全国统一客服热线:95105670按2(按市话费标准收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免费看VIP章节攻略 鍏嶈垂鐪媀ip绔犺妭鏀荤暐 銆銆鐧诲綍鍚庤繘鍏ヤ釜浜轰腑蹇冿紝鐐瑰嚮宸︿晶鐨勪氦鏄撳ぇ鍘咃紝鐪嬩竴涓嬪綋鍓嶆媿鍗栫Н鍒嗙殑骞冲潎浠锋牸锛岀劧鍚庢牴鎹嚜宸辩殑瀹為檯鎯呭喌鍙戣捣浜ゆ槗锛岄夋嫨鎷嶅崠璇讳功绉垎锛岄氳繃瀵勫崠绉垎鍙互鑾峰緱涓瀹氭暟棰濈殑u甯侊紝绉垎鐨勫敭鍗栦环鏍间笉鏄竴鎴愪笉鍙樼殑锛岃屾槸鏍规嵁甯傚満闇姹備笉鏂皟鏁淬?br/>銆銆绉垎鐨勮幏鍙栭斿緞鍖呮嫭锛氭瘡鏃ョ櫥褰曟柊娴涔︺佺粰浣犲枩娆㈢殑浣滃搧鎶曠エ銆佸湪涔﹁瘎鍖哄彂琛ㄨ瘎璁恒?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序 第五章序 9月18日,日本关东军乘中国内讧、东北军主力入关、东北防务空虚之机,发动“九一八”事变,打响了侵略中国的第一枪。接着,举国上下掀起了“抛弃前嫌、救亡图存”运动,各地的抗日爱国学生运动风起云涌。 9月24日,上海各大学抗日救国会代表到南京请愿;28日,南京中央大学学生1000余人到外交部请愿,外交部长王正廷避而不见,引起众怒,学生们冲了进去,打伤了王正廷的脑袋;复旦大学与中央大学、金陵大学等校学生一起,到国民政府请愿……北平、济南等地的学生纷纷南下,到12月中旬,已有5批、26个学校的5000余名学生抵达南京,与南方学生会合,高喊着“还我河山”、“打倒卖国政府”、“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等口号,声势浩大。 学生们的赤子之心,最无私、最果敢、最爱憎分明、最富牺牲精神,在国家危亡、民族危难、政治、百姓绝望时刻,每每发出时代的最强音。爱国无罪!对爱国青年的打压,就是对国家、民族未来的摧残,就会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或迟或早,最终都会受到正义的宣判! 对于张学良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手握重兵却不加抵抗的懦夫行为,社会各界予以痛斥。马君武 拍案而起,在《时事新报》上发表《哀沈阳》,轰动一时: 赵四风流朱五狂, 翩翩蝴蝶最当行。 温柔乡是英雄冢, 哪管东师入沈阳。 告急军书夜半来, 开场弦管又相催。 沈阳已陷休回顾, 更抱阿娇舞几回。 朱五,是北洋政府中曾任交通部总长、内务部总长、代总理朱启钤的女儿朱湄筠,姐妹中排行老五,当时是张学良的秘书朱光沐之妻。朱五与赵四都是天津女子中学的学生,情同姐妹。像两只花蝴蝶,成天在张学良的身前身后翩翩起舞。 面对日益汹涌的抗日运动,蒋介石不得不暂停剿匪,从南昌返回南京,接见学生,发表讲话,安抚民意。在《日记》中,他气急败坏地写道:“(学生)无理取闹,殊可矜怜。国事泯棼,教育破产,未知党部所为何事,竟使一般群众皆为邪说所诱惑,反动派所操纵,而与政府为难,此皆余用人不当之疚,而于他人乎何尤!” 在南京召开的国民党“四大”上,蒋介石致开幕词,申明:“党内的团结,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大会决议,宣布恢复自二届四中全会以来因政治关系而被开除党籍的汪精卫、李济深、李宗仁、冯玉祥、阎锡山等312人的党籍;决定设立对日问题专门委员会;通过了《对日寇侵略暴行之决议案》以及《对全世界宣言》,希望国联“迅速予日本侵略行动以有效之制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大患真在北,蛇豕食上国 一、大患真在北,蛇豕食上国 10月14日,胡汉民被解除软禁,前往上海,借住在莫里哀路(今香山路)孙科的房子里。孙科从广州返回上海,住在另外一所房子里。不久,胡汉民就让黄居素请来王亚樵,握着他的手,热情地说:“王九先生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敢于拔刀相助,汉民我十分佩服。” 聊起八个多月的软禁生活,胡汉民感慨不已。他打开“话匣子”,介绍说: 我自汤山回双龙巷,楼下住的,都是派来监视我的军警,这些事,蒋介石当然很清楚。到7月13日,又迁往香铺营,香铺营是庸之(即孔祥熙)的住所。当时外面空气很紧,西南有北伐之说,庸之再三劝我移居,说那边地方大些,至再至三,我才迁居了去。到9月中,真如(即陈铭枢)、溥泉(即张继)、孑民(即蔡元培)诸人,奔走粤宁,倡什么和议。10月11日,真如到我处,他说:“介石因粤方坚持须先恢复先生自由,到了上海,然后再谈和议,所以已有意送先生到上海了,我看先生要快些走,一迟便又要变卦。” 10月12日上午,真如、溥泉等又来,他们说:“介石想见一见先生。”我说:“我可以去看他,礼尚往来,他上次来过,这一次我应该去。”于是和真如等约定13日下午3时,与蒋介石在总理陵园会晤。 13日下午,由真如、溥泉等陪我到陵园,见了蒋介石,寒暄了一会儿,那时是“九一八”之后,蒋介石问我对日办法,我略微谈谈我的意见,并力说倚赖国联之非。大约谈了20分钟,便相别。这一谈,决定14日早快车到上海,蒋介石还说:“过去的一切,我都错了,请胡先生原谅。” 14日晨,许多人都到庸之宅为我送行,蒋介石也来了,一见面,又说:“请胡先生原谅,我前时所做的都错了,以后遇事,还得请胡先生指教。” 我说:“不然,你说过去的一切都错,这又错了。你应该检查出在过去的一切中,哪几样是错的,然后痛自改正,错而能改,并不算错;如果说统统错了,便无从改起,这却是大错。” “据胡先生看,错些什么呢?”蒋介石微笑狡猾地问。 “过去最大的错,是大家并没有为党为国为革命去奋斗;只是努力于私人权利的斗争,党以此不团结,党的力量因此不能表现,整个中国革命,也因此完全失败。这种错误,谁都有份。先生逝世以后,你都是很清楚的,从今以后……”这正想继续发挥我的意见,要蒋介石注意,静江大概怕我说差了话,便顾左右而言他,高声说:“今天天气凉爽,胡先生到上海去,长途中也舒服些。”又说,“时候不早了,应该动身罢。”蒋介石说:“8点钟我本来要开会,现在迟了,我先走了。” “‘草头蒋’目无法纪,为所欲为,对于这样的独裁者,与他讲道理讲不通;即使讲通了,他也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对付这样的小人,只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按规矩出牌,以命抗争!胡老先生,我王九纵横江湖多年,安身立命,凭借的只是诚信二字。你放心,不杀掉这个祸国殃民的‘草头蒋’,我誓不为人!” “王九先生,据我所知,你与真如(即陈铭枢)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你的情况,他都给我作过详细介绍,我很欣赏你的为人。这样吧,现在国难当头,我们先把个人荣辱放在一边,给他一次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的机会。‘锄草’之事,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胡汉民一边劝慰,一边拿出一张宣纸,递给王亚樵,说,“最近,日军在东北为非作歹,烧杀抢掠,而却不做任何抵抗,这无异于拱手将东北大好河山献给列强,真是作孽啊!听说王九先生也爱吟诗填词,这首近作送给你,请多多批评指正。” 王亚樵展开宣纸,一股墨香扑鼻而来,清秀的汉隶映入眼帘。在《和大厂中秋感赋十用侧韵》中,胡汉民挥毫写道: 新朔虽已更, 旧节能勿忆? 一日有圆蚀, 万人共兴息。 吾道岂其南, 大患真在北。 蛟龙失常驭, 蛇豕食上国。 沈茭糜有功, 煎豆日惟迫。 我亡唇及齿, 天破日可塞。 当时养兔蟾, 荆文太仁恻。 “胡老先生的确是大手笔,出语不凡,特别是‘大患真在北’,‘蛇豕食上国’,一针见血,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今后,只要是为国为民,你一句话,我王九刀山敢上,火海敢闯,在所不辞。” “王九先生快人快语,敢作敢为,不愧为江淮大侠!” 10月22日,在胡汉民住处,蒋介石、汪精卫相约登门洽谈。六年之后,国民党三巨头再次见面,商议重新联合事宜。众人落座后,大家你看我,我看他,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谁先发言才合适。 僵持半天,胡汉民资历最老,他请汪精卫先讲。 汪精卫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说:“同志们年来隔离,致行动冲突,但系为公,非为私。此次代表粤方同志,为解决一切,共赴国难。” 蒋介石接着说:“本人也像精卫先生所言,公而忘私。……诸同志皆党中前辈,本人为后进,向来服从前辈。此次诸同志议定办法,凡胡、汪先生同意的事,我无不同意照行;若我不行,尽可严责。” 三个小时后,会谈并未取得什么实质性成果,蒋介石满脸堆笑,与胡汉民、汪精卫握手告别,然后,乘车到龙华机场,飞回南京。从此,胡汉民与蒋介石各奔东西,生前再未谋面。当晚,蒋介石心绪不宁,难以成眠,在《日记》中愤愤不平地写道: 粤方提出条件,意在推倒中央现在组织,否认政府根本法纪,而展堂持之尤坚。……展堂何尚有意捣乱哉?其将使余进退两难矣。夫若辈既不敢负此国政重任,又不肯知难而退,更不肯置之不问,真令人可痛!可鄙!可恶!可笑!又可怜也! 宁粤和谈,时断时续,火药味颇浓。胡汉民不改本色,坚决反对对日妥协,反对国民政府要求国际联盟解决日本侵略问题。他批评政府:“继续以无办法、无责任、无抵抗之‘三无主义’为应付日本之唯一方针,则必国亡种灭而后已。”进而指出,“国联只是一些帝国主义者的剧院,只是世界一些弱小民族的屠场,国联不会有正义,不会有公道,本身更不会有能力。” 11月25日,胡汉民在胡木兰、秘书王养冲的陪同下,与伍朝枢、马超俊等人一起,同船离开上海,前往香港。因为手头拮据,动身前,他特意请王亚樵吃饭、话别,顺便提出借款,王亚樵爽快答应。第二天,王亚樵就让郑抱真送来了1万元。胡汉民要打借条,郑抱真说:“来的时候,九哥吩咐过了,这1万元是他孝敬你的。” “那……那好吧。请你转告王九先生,欢迎他到香港来。” 12月15日,蒋介石内外交困,在两广将领等的强烈要求下,第二次被迫下野。四年前的8月13日,在汪精卫、冯玉祥等人的威逼下,蒋介石曾下野四个多月。这一次下野后,南京、上海、广州三方的国民党势力随即在南京召开四届一中全会,决定改组国民政府。不久,南京成立了以西南派为主的孙科内阁,广州的国民党非常会议及国民政府宣布取消,从1932年1月1日开始,在广州成立国民党中央执委会西南执行部和西南政务委员会,“西南派”从此登上中国的政治舞台,成为反蒋重镇,胡汉民被奉为“西南派”精神领袖。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刺白川 ????????? ?????????????????? ??????????????????????????????????????????????????????????????????????????????????????????????????????????????????????????????????????????80??????????????????????????????????????????????????????????????????????????????????????????????????????????????????????????????????????????????????????????????????????????????????????????????????????????????????????????????????????????????????? ???????????????????????????????????????????????????????????????????????????????????????????????????????????????????????????????????????????????????????????????????????????????????? ?????????????????????????????????????????????????????????????????????????????????????????????????????????????????????????????????????????????????????????????????????????????????????????????????????????????????????????????????????????????????????? ????????????????????????????????????????????????????????????????????????????????????????????????????????????????????????????????????????????????????????????????????? ??????????????????????????????????????????????????????????????????????????????????????????????????????????????????????????? ??????????????????????????????????????????????????????????????????????????????????????????????????????????????????????????????????????????????????????????????? ???????????????????????????????????????????????????????????????????????????????????? ??????????????????????????????????????????????????????????????????????????????????????? ?????????????????????????????????????????????????????????????????????????????????????????????????????? ?????????????????????????????????????????????????????????????????????????????????????????????????????????????????????????????????????????????????????????????????????????????????????????????????????????????????????????????????????????????????????????????????????????????? ??????????????????????????????????????????????????????????????????????????????????????????????????????????????????????????????????????????????????????????????????????????????????????????????????????????????????????????????????????????????????????????????????????????????????????????????????????????????????????????????????????????????????????????????????????????? ??????10???29?????????????????????????????????????????????????????????????????????????????????????????????????????????????????????????????????????????????????????????????????????????????????????????????????????????????????????????????????????????????????????????????????????????????????????????????????????????????????????????????????????????????????????????????????????????????????????????????????????????????????????????????????????????????????????????????????? ??????????????????????????????????????????????????????????????????????????? ???????????????????????????????????????????????????????????????????????????????????????????????????????????????????????????????????? ??????????????????????????????????????????????????????????????????????????????????????????????????????????????????????????????????????????????????????????????? ????????????????????????????????????????????????????????????????????? ??????????????????????????????????????????????????????????????? ???????????????????????????????????? ?????????????????????????????????????????????????????????????????? ?????????????????????????????????????????????????????? ?????????????????????????????????????????????????????????????????????????????????????????? ???????????????????????????????????????????????????????????????????????????????????????????????????????????????????????????????????????????????????????????????????????????????????????????????????????????????10??????????????????????????????????????????????????????????????????????????????????????????????????????????????????????????????????????????????????????????????? ??????31????????????9??????????????????????????????????????????????????????????????????????????????????????????????????????????????????????????????????????????10????????????????????????????????????????????????????????????????????????????????????????????????????????????????????????????????????????????????????????????????????????????????????????????????????????????????????????????????????????????????????????????????????????????????????????????????????????????????????????????????????????????????????????????????????????????????????????????????????????????????????????????????????????????????????????????????????????????????????????????????????????????????????????????????????????????????????????????????????????????????????????????????????????????????????????????????????????????????????????????????????????????????????????????????????????????????????????????????????????????????????????????????????????????????????????????????????????????????????????????????? ?????????????????????????????????????????????????????????????????????????????????????????????????????????????????????????????? ??????????????????????????????????????????????????????????????????????????????????????????????????????????????????????????????????????????????????????????????????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日本进兵,中国却退兵(1) 三、日本进兵,中国却退兵(1) 东北烽火连天,东南战云密布,黄浦江上,日本的十几艘军舰耀武扬威,中日百姓之间的摩擦越来越频繁,火药味也是越来越浓郁。 自甲午战争侥幸得手之后,日本军国主义的侵华野心日益膨胀,扩大生存空间,抢掠邻国财富,通过统治中国“以战养战”,进而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已成为日本的基本国策。 但是,日本人也是很现实的,中国虽然贫穷、落后,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想以蛇吞象,以小搏大,仅仅占领中国东北一隅是不行的,一旦中国人觉醒,举全国之力北上抗日,日本断无胜利的把握,而在华东大都市的上海开辟“第二战场”,一是投送兵力便利,可以进一步扩大战果;二是让中队两头受敌,首尾不能相顾;三是能够分散国际社会的注意力,使满洲国顺利降生。于是,一场阴谋开始上演。 三友实业社在马玉山路(今双阳路),位于毗邻上海公共租界东区(杨树浦)的华界境内,由著名爱国实业家沈九成、陈万运、方智达三人经营,暗含“岁寒三友”“实业救国”之意,拥有两千多名员工,是中国第一家大机器生产的毛巾厂,与日商东华毛巾厂隔墙而居,其“三角牌”毛巾质地柔软、经久耐磨,是东华“铁锚牌”毛巾的克星。东华毛巾厂驻扎着日本海军陆战队。两家工厂既是市场上的竞争对手,又是中国人与日本人相互仇视的地区之一。为了厂区安全,三友实业社组建了工人抗日义勇军,经常参加军训的有七百多人。1932年1月18日16时许,义勇军正在训练,突然,一些砖块瓦砾像雨点一样,从墙外边的马路上扔了进来。队员们迅速跑出大门,大道上只有五名日本和尚,边走边敲鼓击钟,正在做“冬季修行”(日本僧侣冬季在马路上边行走边祈祷的一种宗教活动)。 在情绪激愤时,人们的理智就会大打折扣。 义勇军队员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准备盘问。这五个和尚,是江湾妙法寺的天崎启升、水上秀雄及信徒藤村国吉、后藤芳平、黑岩浅次郎。事发突然,言语不通,和尚们见势不妙,本能地逃跑。这一跑,更让义勇军队员怀疑,追赶愈切。追到赵家宅,将五人团团围住,发生争执,就在这时,从巷道里冲出一群身穿三友社义勇军制服的打手,杀进人群,对和尚们拳打脚踢砖头砸,然后,乘着混乱迅速“蒸发”。 藤村国吉和黑岩浅次郎受了轻伤,赶紧跑到东华毛巾厂,向日本海军陆战队求援。不久,引翔港五区四分所警察署开来警车,将三名重伤的日本和尚送到宁国路圣心医院抢救,结果是一死两伤。 日本佛教各大教派,基本上都是从中国传过去的,唯独日莲宗,是日本人自己创建的。日本名僧日莲认为,只有《南无妙法莲华经》是正法。1253年4月28日,他回乡探亲,登上清澄山,对着海上旭日高唱《莲华经》十遍,日莲宗由此创立。绵延数百年,日莲宗寺庙遍布扶桑,辐射东亚,影响很大。日本人对佛教徒十分敬重,如果无辜被杀,就会引起民愤。 日莲宗和尚事件,立即引起日本人的反弹,中日冲突愈演愈烈。 19日,数千日本侨民在虹口日侨俱乐部集会,要求惩办凶手,赔偿损失。日本驻沪总领事村井仓松向上海市政府提出强烈抗议,并列出四项要求:上海市长须向日本总领事表示道歉之意;加害者之搜查逮捕处罚,应迅即切实履行;对于被害者五名,须予以医药费及抚慰金;关于排日、侮日之非法越轨行动一概予以取缔,尤其应将上海各界抗日救国委员会以及各种抗日团体即时解散之。 20日,日本浪人团体“日本青年同志会”的50多人,高喊口号,手持棍棒、日本刀,冲进三友实业社,纵火焚毁厂房6间、棉纱数百包,损坏织布机24台,还殴打了前来维持秩序的工部局中国警察,导致田润生死,陈胜德、朱伍兰伤。1200名日本侨民在文监师路(今塘沽路)集会,并沿着北四川路游行,队伍走到虬江路时,发生骚乱,华人商店遭抢挨砸。 22日,日本政府发出命令,停泊上海外海的日本舰队进入黄浦江,准备封锁上海港。日本舰队的军舰数量增到24艘,飞机40多架。日海军第一遣外舰队司令官兼驻沪特别陆战队司令盐泽幸一少将扬言“四小时即可占领上海”。 23日,十九路军将领蒋光鼐、蔡廷锴等在龙华警备司令部召开营以上干部会议,进行战前动员。 十九路军源于粤军第一师第四团,陈铭枢任第一任团长。该团训练有素,作战勇敢。北伐前夕,被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第十师,与张发奎的第十二师并肩作战,连克北洋军重镇,誉为“铁军”。攻克武汉后,第十师被扩编为第十一军,陈铭枢任第十一军军长兼武汉警备司令、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训练部部长。宁汉分裂时,陈铭枢弃汉赴赣,投奔蒋介石。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陈铭枢先后出任第十一军军长、广东省主席、十九路军总指挥。1931年9月30日,陈铭枢出任京沪卫戍司令,兼代淞沪警备司令,所属部队十九路军奉命调往上海,“同仇敌忾,以御外侮”;11月20日,十九路军抵达上海,蒋光鼐任总指挥,军长蔡廷锴,原十九路军参谋长戴戟出任淞沪警备司令。12月15日,蒋介石通电辞去国民政府主席等职,孙科接任。28日,陈铭枢担任孙科政府行政院副院长兼交通部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日本进兵,中国却退兵(2) 三、日本进兵,中国却退兵(2) 但是,上海市民对“铁军”的到来态度冷淡。一天,一五六旅旅长翁照垣去上海某旅馆,服务员责问他:“日本鬼子把东北都占领了,你们为什么不北上,去和日本人打一仗?”翁照垣羞愧交加,无言以对。十九路军士兵外出购物,时常听到冷言冷语,后来甚至不敢穿军装出门。难堪的处境,激发了官兵们的抗日斗志。翁照垣奋笔疾书:“有枪在手,为何不抵抗?即使抵抗失败,也不失军人本色!张学良不是有坚强卓越修养的军人;中华民族即使有至大至刚之气,又何能从一位满身是吗啡针孔的少爷身上找到?” 动员大会上,蔡廷锴首先讲话。他慷慨激昂地说:“这几天,日本人在上海处处向我们挑衅,压迫我们,商店被其滋扰,人民被其侮辱,并加派了兵船及飞机、航空母舰,大有占据上海的企图。我最近同戴司令一再商量,觉得实在忍不下去了,必须奋起反抗。”戴戟忽地一下站起来,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成败何足计,生死何足论。只有尽我辈军人守土御侮的天职,与倭奴一决死战。”陈铭枢的代表参会,转达了他的命令:“如日军向我防地进攻时,即在原地抵抗消灭之。”抱病参会的总指挥蒋光鼐表示:“十九路军是很负名誉的军队,现恰驻扎在上海,此时真是十九路军生死存亡的关头,也可说是我们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到这种时期,我们军人只有根据着自己的人格、责任、职守、声誉,来死力抵抗了。”翁照垣大声疾呼,说:“我们是国家的军队,是民众的保护者,应以卫国为己任,以民意为依归。现在国家受辱,民众受欺,都希望遏阻侵略。如果日寇再有暴虐行动,我军应该奋起抗击!” 就在十九路军官兵严阵以待的时候,国民政府却以军政部名义,连续三次急电,责令撤防,蔡廷锴等极不愿意,但又只能服从军令,准备移交闸北防务给从南京受遣而来的宪兵第六团。 28日,第二次下野仅有六个星期的蒋介石复出,主持国民党临时中政会,决定任命汪精卫为行政院院长、宋子文为副院长,孙科为立法院院长,罗文干为外长,仍由他自己担任政府主席和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当天下午,上海市长吴铁成接受日方提出的四项要求。下午,各报记者闻讯后,赶到市政府,请吴市长把话“说清楚”。吴铁成面无血色,无可奈何地说:“余为上海市公仆,本市之安全之旨,关系极大,而余实负之。故不惜牺牲一己,以求上海之安全,房屋毁坏,在所不计。”“全国警钟会”闻讯,几十名会员抬着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铜钟,在市政府门前发疯似的撞击,声播九霄,闻声者无不撕肝裂肺。翁照垣旅部驻扎在宝山大场镇,负责吴淞至嘉定一带的防务,防区东部,直接面对虹口一线的敌人阵地。按照上峰命令,翁照垣旅本应在16时之前,把防务交给宪兵第六团,撤往真如。数千名市民自发地聚集在旅部门口,坚决挽留。翁照垣不得不出面,把军部的命令读给他们听,又苦口婆心地作了一番解释,但市民们非但不离去,反而越聚越多。市民代表提出:“如果军队不抵抗,请将武器交给我们去抗敌;如果不肯把武器交给我们,则请先向我们开枪,把我们杀完,你们再撤。”寒风凛冽,哭声震天。翁照垣心如刀绞,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直到23时,他擦干眼泪,下定决心,宁负军令不负民意,暂不撤退,并命令部队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迎击敌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蒋介石见死不救(1) 四、蒋介石见死不救(1) 1932年1月28日23时10分,日方以盐泽幸一少将的名义发出“公告”:“帝国海军鉴于多数邦人住居闸北一带,为维持治安计,将驻日军于该处,以负保安之责。本司令希望中队及敌对设施即刻撤退。”这实际上就是侵略上海的宣战书,为了麻痹中方,直到23时25分,他才以信函形式分别送交上海市长及公安局长。 23时20分,日军陆战队约1000人袭击上海北站,侵占五区警察署;700人强占与日军陆战队司令部紧靠、属中队防区的闸北天通庵车站,并以此为据点,向十九路军翁照垣部发动突然袭击;1600多人以坦克为掩护,从北四川路、老靶子路至虹口路一线,向虬江路、宝山路、横浜路、青云路等地,发起进攻。接到第六团团长张君嵩的电话报告,翁照垣热血沸腾,抓起头上的军帽奋力摔下,拼尽气力吼道:“打!给我狠狠地打!谁也不准后撤。不要怕,有麻烦我承担!”并将旅部指挥所向东移到闸北,在火线上坐镇指挥。 战斗打响后,蔡廷锴一边指挥部队抗击,一边向南京急电:“顷据闸北张团长报告,闸北左翼及虬江路均开火,我军决意抵抗。”连天炮火中,南方汉子蒋光鼐、蔡廷锴、戴戟无所畏惧,联名发表通电,重申御敌决心:“为救国保种而抵抗,虽牺牲至一人一弹,绝不退缩。”陈铭枢立即给前方将士发去密电:“此时唯有准备最光荣之牺牲,切不可轻作退后之辱也。” 随后,“上海抗敌后援会”应运而生,总部设在福煦路181号——张啸林、杜月笙等人开设的远东第一大赌场福生公司大楼。《申报》老板史量才为会长,海上闻人杜月笙、上海商会会长王晓籁为副会长,上海市民纷纷行动,掀起了拥军热潮,捐献的食品、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堆积如山,仅现金一项,就收到700多万元。宋庆龄、何香凝和朱光珍(陈铭枢夫人)等亲临阵地慰问,并在5天之内,率领姐妹们赶制全新棉衣棉裤3万多套,赠送参战官兵御寒。在《赠前敌将士》一诗中,何香凝慷慨悲歌: 倭奴侵略, 野心未死。 既据我东北三省, 复占我申江土地; 叹我大好河山, 今非昔比。 焚毁我多少城市? 惨杀我多少同胞? 我多少妇女? 耻! 你等血性军人, 怎能咽得这口气! 上海韩人各团体联合会、上海台湾联合会和上海各团体救国联合会也积极地加入到抵抗日本侵略者的行列,发放日文传单,进行反战宣传:“我们代表中、韩、台旅沪四百万民众,劝告无限牺牲宝贵生命侵略上海的日兵,中华民族是不可侵犯的,希望你们奋起自救,认清你们的敌人,倒戈相向,推翻帝国,打倒军阀……维持世界和平。” “一 二八”事变第二天,王亚樵就吩咐许志远、蔡克强和朱大刚等,商借“祥生”、“运飞”两大出租汽车有限公司的汽车,将工友们拉到“一 二八”事发地闸北,举行万人抗日集会。王亚樵登台演讲,怒斥日军的侵略罪行,坚决反对对日妥协,号召大家拿起武器,配合十九路军,打击侵略者。随后,宣布成立淞沪抗日义勇军,指挥部设在法租界桃园里44号。王亚樵被公推为司令。蔡蹈和 任参谋长兼二团团长,许志远任军事联络专员,朱大刚为联络参谋。1000多人,分为20个大队,是“一 二八”事变期间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一支民间抗日武装,刘刚、肖佩韦、李楷、傅耀东等分任队长。随后,淞沪抗日义勇军开赴真如、太仓一带,配合十九路军浴血奋战。2月1日,《申报》报道: 前晚闸北方面,日军向我进击后,中华民国淞沪抗日义勇军总指挥闻讯,立派义勇军200余名赶赴四川路天通庵附近,参加抵御日军。该军因成立伊始,枪械不齐,参加作战者分20人为一组,仅有枪60余杆,间携盒子炮,余者仍多大刀、长矛和斧头,奋勇冲向日军,夺获日军枪械40余杆,日军受伤者有20余人。该义勇军指挥部参加是役后,昨又召集义军,士气极盛。现已有王亚樵、蔡蹈和、郑抱真、余立奎各部人马数万,业与十九路军取得联系。 不久,陈铭枢将军特地打招呼,从十九路军抽出400支步枪、手枪,大批弹药,赠送给淞沪抗日义勇军。王亚樵非常感激:“陈司令真是雪中送炭!抗日御侮,匹夫争先。以后司令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王九纵然肝脑涂地,也不后退。” 蒋介石对日军的突然袭击深感意外,在《日记》中,他颇为困惑地写道:“闻昨日对上海日领事要求已承认,彼已满足,且表示傍晚撤兵,何乃至午夜又冲突也?”他请来汪精卫,讨论应对办法。汪精卫说:“南宋的秦桧遭到世人唾骂,可是我觉得秦桧也是个好人。在国家危亡关头,总要找出一个讲和的牺牲者,秦桧就是这样的角色。他自己遭世人唾骂却换来和平,使无辜生灵免遭涂炭。秦桧的救国和岳飞的抗敌,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30日,国民政府迁都洛阳。蒋介石就任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兼总参谋长,形成了“汪主政,蒋主军”的政治格局。直到1932年11月29日,战事平息,国民政府才下令还都。 2月2日,京沪卫戍司令陈铭枢前往上海,慰问部队,鼓舞士气。随后,他向记者发表谈话:十九路军“人怀必死之心,愿全体牺牲,以作民族生存、国家复兴之代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蒋介石见死不救(2) 四、蒋介石见死不救(2) 3日13时,翁照垣接到命令:将闸北防务移交120旅,率第四、五团开赴吴淞,死看死守。次日拂晓,日本的炮兵与轰炸机密切配合,向吴淞地区狂轰滥炸,阵地上,相互咬耳都听不清说话声。吴淞桥南蕴藻浜车站,由四团八连防守,一场拼杀,全连只剩下47人,敌人的坦克车又轰隆隆地出现在阵地上。为了保存实力,赵金声连长不得不带领残部撤到桥北。翁照垣接到报告,对卫士命令:“真没用,去将赵连长枪毙!”卫士听令,冒着枪林弹雨跑到桥北,拔出手枪,对着赵连长的脑袋大吼:“奉旅长命令,你这样不中用,要我枪毙你!”赵连长泪如泉涌,用手抹了一把,回答说:“你不用枪毙我,让我冲回去,宁愿为国牺牲!”说罢,跃出战壕,向桥南杀去。日军猝不及防,毙伤无数。八连夺回阵地,仅剩7人,赵金声壮烈牺牲。 7日,天空中下着雨夹雪,阵地上异常寒冷。8时许,20架敌机在吴淞上空盘旋侦察,并在东北端阵地上投下一颗巨型炸弹,掀起的尘土,将翁照垣旅的一个排官兵全部活埋。阵地上,弹痕累累,尸体遍地。日军“四日上午九时占领吴淞”的叫嚣全部失败,被迫易帅,司令官由海军中将野村接任。 与此同时,蒋介石在洛阳亲自主持军事会议,不满意地说:“十九路军已经保持了十余日的胜利,能够趁此收手,避免再战为好。”并命何应钦、陈铭枢致电蒋光鼐、蔡廷锴、戴戟说:“蒋介公之意,我军进攻无论如何牺牲,亦不能达到任何目的,在全盘计划未定以前,仍取攻势防御为要。”何应钦随声附和:“不要打了,打了十几天也够了。”陈铭枢把眼前的茶杯一推,大声反问:“前方的将士要打,老百姓要打,我能叫他们不要打吗?”会后,陈铭枢给蒋光鼐、蔡廷锴等人发去密电,说:近来,有人主张“避免再战,枢极不谓然。十九路军必须贯彻全军牺牲之决心,以完成民族命运所寄托之使命”。 但是,中国愈软,日本愈硬。14日,日军第9师团就增兵上海,“日军通常编制每师团设步兵两旅团,每旅团设两联队,每联队约二千四五百人,每中队有步枪一百四十支,附平曲击射炮、重轻迫击炮、重机关枪各一,每师团并设有骑兵、炮兵各一大队,每师团人数总在一万六千以上”,实力大为增强;张治中眼看着十九路军弟兄苦战数日,孤军无援,实在是忍无可忍,主动请缨,蒋介石在办公室内转来转去,难下决心。他叫来陈布雷,请他出个主意。陈布雷书生气十足,直爽地说:“现在举国上下、党内党外,抗日呼声很高。蒋公若再不出兵,无异于为虎作伥,与历史上的汉奸、卖国贼有何区别?”蒋介石脸色一变,不耐烦地摆摆手,把他赶走。然后,坐在书桌前呆了半天,最后才给张治中挂电话,任命他为第五军军长,率领第87师、第88师及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增援上海。15日,出发前夜,张治中一宿未合眼,出征前,留下一封遗书:“当前正是国家民族危急存亡之秋,治中身为军人,理应亲赴疆场,荷戈奋战,保卫我神圣领土,但求马革裹尸,不愿忍辱偷生,如不幸牺牲,望能以热血头颅唤起全民抗战,前仆后继,坚持战斗,抗击强权,卫我国土。” 20日,日军出动约2万人,在飞机、军舰和坦克的掩护下,对庙行发动总攻。蒋光鼐指挥十九路军和第五军进行坚决反击,战斗惨烈。三天内,我军以伤亡2000余名官兵,击毙、击伤日军800多人,打退了敌人的数次进攻,取得了庙行大捷。美国记者斯诺深入前线,报道说:中队“只能靠迫击炮、步枪和少数机枪抵御拥有优越得多的重武器的入侵者,要有多大的战斗精神啊!这是一种我原来不知道中国人所具有的坚韧不拔的战斗精神”。 日军增兵日多,而我国驻无锡、苏州一带的上官云相一师,驻浙江的戴岳一旅,驻江北的梁冠英一路以及在杭州、赣东的蒋介石嫡系部队约60个师、200万部队,却坐山观虎斗。陈铭枢忧心如焚,给行政院院长汪兆铭发去求援电,没有下文。黄炎培主编的《生活》周刊点名批评蒋介石“满口自命为国效死的死在哪里?不但自己不曾死,对于援军尚且多方捣鬼,阴阳怪气”。在上海的部分国民党中委实在坐不住了,集体联名,责问蒋介石为何见死不救。军政部却按照蒋介石的授意,不发给十九路军一枪一弹一分军饷,反而通令全军:“十九路军有三师十六团,无须援兵,尽可支持。各军将士非得军政部命令而自由行动者,虽意出爱国,亦须受抗命处分。”十九路军官兵闻讯后,肺都气炸了。蒋光鼐愤愤地骂道:“这种事敌卖国的汉奸行径,真所谓极人类历史上‘寡廉鲜耻’之尤!”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二刺白川 五、二刺白川 连日血战,枪支弹药损耗严重,士兵们有枪无弹,或者无枪无弹,只能靠大刀与武装到牙齿的日军拼杀。蒋光鼐、蔡廷锴派人请来王亚樵,开门见山地介绍了部队的困难,然后问道:“九哥在上海多年,情况熟悉。你看,可有什么救急良策?” “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就地取材。”王亚樵回答。 “就地取材?”蒋光鼐不解地看着他。 “对,就地取材。上海就有兵工厂,要枪有枪,要弹有弹,还有火炮……” “可是,没有军政部的命令,上海兵工厂会支援我们吗?”蔡廷锴摇摇头,感到不太可行。 “大敌当前,杀敌要紧。不能墨守成规,自缚手足。只要你下个命令,我王九派人去领,领不出来,就进去抢!” “这……这个恐怕不妥。现在,蒋介石天天在挑我们的毛病,这么做,等于授人以柄,我们个人荣辱算不了什么,可是,十九路军的声誉全完了。”蒋光鼐叹了口气,提醒道。 “这样吧,你们有官位在身,不便出面。古话说得好,黑猫白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你们不要管我采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我肯定给你们送来一批枪支弹药。好吗?” 蒋光鼐与蔡廷锴相互看了一眼,未作任何表态。王亚樵认为,他们不表态,就是表态,最起码是默认吧。 接着,王亚樵派出郑抱真、华克之等人去城南高昌庙镇,利用同乡关系,很快就摸清了上海兵工厂有一批军火,在夜间用军车押往南京的情报。于是,他率领一百多人,在昆山设下埋伏,拦路截下了这批军火,自留一部分,其余的全部交给十九路军。蒋介石接到报告,暴跳如雷,抓起电话,严令蒋光鼐把军火追回、上交。蒋光鼐装聋作哑,说自己一无所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蒋介石也没有办法,又命令他马上解散淞沪抗日义勇军。蒋光鼐与蔡廷锴请来王亚樵,商量对策。王亚樵说:“名称不过一个符号,改一改,无所谓。但我有一个要求,抗日二字一定要保留,否则,对不起英勇献身的弟兄们。”经过商议,决定将“淞沪抗日义勇军”改称“抗日救国决死军”,司令由余立奎担任,王亚樵退到幕后指挥。 不久,决死军与十九路军各选50人,组成敢死队,化装成市民,由余立奎任队长,队员们利用夜色潜伏在虹口日军司令部周围,三声枪响,敢死队员奋勇争先,强攻日军司令部,打得敌人龟缩在建筑物内,负隅顽抗。第二天,日军司令部不得不迁到了日军联合舰队旗舰“出云丸”上。 2月29日,日军进攻受挫,不得不再次吹哨换帅,由前陆军省大臣白川义则大将接替,攻势更猛。 日语发音,“出云丸”为“一字魔”。这艘巡洋舰由英国制造,排水量近万吨,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和日俄战争,并担任过天皇座舰。它长121.92米,宽20.93米,吃水7.37米,装甲坚固,火力凶猛,训练有素。 “假如能把出云舰炸掉,可使其群龙无首,给日寇以致命的打击。阮尚玠和欧阳师长找我,议论炸出云舰之事。因为当时国民党政府对淞沪抗战不仅不支持,反而多方阻挠。其上海海军司令也拒不给抗日军队以任何援助。甚至还与日本达成互不攻击的协议。因此,炸出云舰的任务只能由我们自己想办法。”胡厥文 接着回忆说: 经过研究,我们拟订了由潜水员将水雷推至该舰起爆的方案。为了解决大型水雷的制备,我和阮尚玠一起到上海兵工厂,在仓库里找到了一枚旧的水雷外壳。经重新配制引信,装好炸药,将其制成了一枚500磅的大水雷。为了使潜水员能在水中推行水雷又不被发现,我们把40只空的火油桶密封好,固定在一起,再将水雷固定在下面,于是成了一枚能在水下推行的大水雷。由于出云舰停靠在虹口武昌路的三菱码头前,距外白渡桥北堍日本领事馆不远,戒备森严,无法靠近。 但是,寒风凛冽,冰水刺骨,谁能担负起炸舰重任?胡厥文找好友王亚樵求援。王亚樵拍着胸脯,说:“胡会长,潜水员我来选派,你尽管放心。” “这次执行任务,天气恶劣,风险极大,你看,需要多少经费?”胡厥文捋了捋三四寸长的胡须,问道。 开战以来,为了铭志,不满40岁的胡厥文蓄起了“抗战胡子”,并写下“众人昭昭兮,我独浑浑;众人察察兮,我独昏昏;举世皆优游,我东望而愁增”的诗句,表达忧愤之情。 “兄弟,你这就见外了。抗击日寇,匹夫有责,一分钱经费都不要你掏。你负责提供水雷,我负责炸毁敌舰,咱俩联手除掉‘一字魔’。” 然后,两人分头行动。王亚樵把敢死队队长龚湘龄叫到指挥部,选拔了七名“浪里白条”,在闵行秘密训练,最终确定两个胆量、水性俱佳的“水鬼”作为主攻手,其他人作为预备队员。 当时,“出云丸”停靠在三菱码头,距离外白渡桥北堍日本领事馆不远,岗哨密布,外人及其船只无法靠近。经过研究,王亚樵决定把前沿指挥部设立在三菱码头对岸的浦东。 3月1日,日本帝国主义扶持、成为傀儡政权的“满洲国”正式成立,长春被定为“国都”,改名“新京”。消息传出,国民政府向日本政府提出强烈抗议。王亚樵义愤填膺,决定在这一天施行炸舰行动,还以颜色。联络参谋朱大刚亲眼见证了“暗炸”全过程: 此时,十九路军一五六旅旅长翁照垣驻防吴淞一带,翁兼任吴淞要塞司令,王亚樵即通过翁的关系,由他通知吴淞警戒部队,在约定的时间内,有两只渔船通过出口,并由吴淞要塞司令部发给特别通行证,不许检查,给予放行。龚湘龄指挥把两只船上的水雷、炸药全部下到江底,而后由两名工人下到黄浦江底,把水雷、炸药运到出云舰底下放好。待两名工人回到渔船之后,水雷、炸药爆炸…… 在武昌路的一个高层房间里,王亚樵手持高倍望远镜,监视着炸舰行动。冲天巨浪过后,“出云丸”摇晃了一阵子,却安然无恙。王亚樵使劲地吐出嘴里叼着的“马占山将军牌”香烟,恨恨地骂了一句:“白川这个王八蛋,真是命大。但我不相信他躲过了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 3月2日,《申报》、《大美晚报》等纷纷作了报道。在《昨午水雷爆发,日舰“出云”几被炸毁》一文中,《申报》写道:“昨日下午1时许,在出云舰之外档,约距该舰有四码之远,江内突生水雷轰炸之声。此水雷炸力巨大,轰然一响,江面之水乃飞起数丈之高,而沿黄浦江之地皮均被震动,附近房屋亦为之撼动,出云舰受震,摇荡不定。若距离稍近,该舰必难幸免。” 由于水流湍急,水雷飘离了最佳位置,没有炸沉“出云丸”,却给日军沉重一击。事发后,白川大将慌忙把指挥部又搬回了陆地。 次日,日军占领真如、南翔之后,并宣布停战。“抗日救国决死军”改为十九路军补充团,余立奎被任命为团长,蔡蹈和为副团长,其任务是“固守太仓城,对嘉定、浏河方面搜索敌情,万不得已,则退守巴城镇,掩护军之左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李顿调查团” 六、“李顿调查团” 3月14日,世人期盼数月的国际联盟(简称“国联”,为联合国的前身)调查团一行五人在上海登陆。该调查团由英国的李顿、美国的麦考益、法国的克劳德、德国的希尼、意大利的马柯迪为成员,中国的顾维钧、日本的吉田为顾问。因为李顿 是团长,这个调查团俗称“李顿调查团”。 调查团到达上海,住进了“远东第一楼”上海华懋饭店(今和平饭店)。12天内,李顿受到中方的隆重接待,会见了宋子文、吴铁城等,到“一 二八”战争废墟进行实地调查。21日,他从闸北、江湾地区考察归来,在给妻子的信中,他记叙了对日方安排的暨南大学的观感:“它想给我们留下日本人尊敬文化机构的印象,因为这些建筑物并无多大损伤。如果这样,那么其目的没有达到,因为这个地区有另外五所大学彻底被摧毁了。” 24日,他再次给夫人去信,感叹: 日本人是非常坚定的现实主义。尽管他们像中国人一样撒谎,并且他们的宣传也是完全错误的,但他们的头脑中没有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他们知道他们反对什么。……相反的是中国人不切实际。他们仅仅在幻觉中生活,迄今为止,他们没为我们提供一条切实可行的建议。他们非常可怜,像孩子一样,总是故作姿态,憎恨强权和控制,但是离开它又不能做任何事。现在他们非常伤心,而且非常生气,因为他们被羞辱了。几乎所有国家都曾经伤害了他们,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朋友。当他们温顺的时候,他们受到关照和庇护;当他们桀骜不驯的时候,他们受到惩罚。他们将两者都吞咽下去了。 四天后,他在南京分别拜访了汪精卫、蒋介石等中国政要。在《日记》中,他写道: (汪精卫)是个非常风趣的人,看上去大约35岁。但有人告诉我,实际上他将近50岁了。他穿着得体,身着黑蓝色的丝绸衣服,有着诗人般的头脑和运动员般的体格,看上去非常温和,具有迷人的魅力。但是在早期的革命中,他曾试图用炸弹暗杀过摄政王,为此被囚禁了三年。很明显,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并且是个精力充沛、做事果断的人。他有一套漂亮的房子,配有意大利家具和意大利式花园。 (蒋介石将军)住在城外的夏日别墅里。……将军是个非常奇特的人。尽管是中队的总司令,但他的穿着像个囚犯。剃着光头,穿着紧身的咔叽布料的短上衣,衣服上没有任何军衔的标志,甚至连一个炫耀的纽扣都没有,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浅口鞋子。总司令生活简朴,非常信奉禁欲主义,但他可能是当今中国最伟大的军事领导者。他还相当年轻,而且经常作为中国最可能的独裁者被谈及。 4月21日,“李顿调查团”到达沈阳,在沈阳、长春、吉林、哈尔滨等城市调查了45天。在给夫人的信中,李顿坦言:“我们在这里的第一个星期是一个噩梦。日本人非常多疑。我们被迫接受‘保护’,我们实际上是被看作了囚犯。”日本为了制造假象,还给沈阳市民每人发放一元钱,让他们夹道欢迎调查团。 9月4日,“李顿调查团”在北平签署《报告书》之后,他们乘坐张学良提供的专机,飞往上海。途中,坐在云端之上,即将卸任的李顿心事重重,他不知道中国人对其《报告书》会有怎样的评价,更不知道到上海,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俯瞰千山万水,他扪心自问: 我正俯瞰的这个国家,我们真正了解了多少?或者说,这个国家的人民对国联盟约或九国公约又了解了多少?那天我们看到的,仅仅是这个西至克什米尔、北达蒙古沙漠的国家的一小部分。印度看上去是个拥有3亿人口的大国,而中国却是个拥有4亿多人口的庞大国家。哪里是开始?哪里是结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陈铭枢下达刺杀令 七、陈铭枢下达刺杀令 事后证实,向三友社院内投掷石块,并殴打5名日本和尚,都是田中隆吉策划,由常玉清率部施行的。得手之后,常玉清得到了丰厚奖赏,却将中、日两国更深地推进战争泥潭,造成巨大的生命、财产牺牲。 据不完全统计,“一 二八”战争中,日军参战总兵力7万多人,各型舰船约80艘,飞机300多架;国民政府参战总兵力约5万人,飞机30多架。第十九路军与第五军的官兵牺牲4270多人,负伤9830多人;日军伤亡约8000多人。日本历史学研究会编著的《太平洋战争史》披露:“在淞沪战役中日本所以失败,是因为中国人民的抵抗,特别是站在最前线的十九路军的英勇善战。……军事上的失败使军部丧失信心,这就使得它此后暂时放弃了侵略中国本部的念头,而专心从事经营‘满洲’和华北。” 4月20日,战场上,中日军队处于对峙状态,而谈判桌上,却剑拔弩张,火药味呛人。双方的谈判代表都肩负使命,唇枪舌剑,希望通过巧言令色打动或者征服对手,巩固并扩大战果。由唐有壬 、殷汝耕 联合起草的《淞沪停战协定》的签订,即将出炉。蒋介石召见蒋光鼐,对他说:“希望你能转告陈铭枢,不要做陈炯明第二。”卧病在床的陈铭枢听到蒋光鼐的转述,冷冷一笑:“他是担心十九路军抗日胜利,功高盖主。所以,手握重兵却坐视我们失败。开战二十多天,还不派援兵,却说部队还未集中,简直就是在耍流氓。这样的政治品德,迟早要众叛亲离,丢掉江山的!” 随后,他拖着病体,悄悄来到上海,紧急约见王亚樵,介绍了《淞沪停战协定》的起草过程,气哼哼地说:“像汪精卫、唐有壬、殷汝耕之类的亲日派,都是‘秦二世’(秦指秦桧),枉为炎黄子孙,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并给王亚樵下达了一项艰巨任务:4月29日,日本天长节(昭和天皇生日)期间,日本将在虹口公园举行“淞沪战争祝捷大会”,进一步宣传皇军的胜利,侮辱中华民族,打击中国人的自信心,而且不准中国人参加。你要早做准备,想办法混进去,相机刺杀日酋白川,灭一灭侵略者的威风。 陈铭枢与王亚樵,是通过李国凤的引荐而认识的,相交多年,早已成为无话不可说、无事不相托的铁杆朋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铭枢(1889—1965),字真如。广东合浦(今属广西)曲樟乡璋嘉村人,出身贫寒,自幼丧母。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后妈对他不管不问,不洗不涮,衣服又脏又破,患了“发鸡盲”(广东话,即夜盲症),眼睛差一点失明;眼病刚好,又患上烂头虱,满头血肉模糊,浑身散发出一股怪臭味,腥秽难闻。后妈在背后总是说他的坏话,父亲生活压力大,也不喜欢他,下雨天在家无聊,常常借故揍他一顿聊以解闷。每次吃饭,后妈盛多盛少,他都不敢再添,生怕惹恼父亲,又要挨一顿暴打。1906年9月,广州陆军小学堂招生,虚岁18岁的陈铭枢似乎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求爷爷告奶奶,挨门乞讨20块大洋。在去广州黄埔投考之前,发下毒誓:此次如果考不中,必投白鹅潭自尽。幸运的是,他在两千多名考生中金榜题名。不久,尚未谋面的未婚妻朱光珍,从百里之外的博白松山来到陈家,成为苦守寒窑的“王宝钏”。 三年的学习期间,经陈汉柱介绍,陈铭枢加入同盟会,与张竞生、邓演达并称“陆小三杰”。一天,他见到了身材魁伟、面若重枣的校监赵声,聊起宋明理学,十分推崇。“活关公”赵声听后,脸色大变,怒斥道:“中国的礼教,经过朱熹更是变本加厉,已成了吃人的东西。我们投身革命的人,对之应该深恶痛绝,万不能再受其毒害。”陈铭枢受到极大震动,经过一番思考,幡然醒悟;后来,赵声还给他题写了“宏毅”二字,以示勉励。读完广州陆小,他顺利地升入南京陆军第四中学堂。 1911年元月,黄兴、胡汉民相继来到香港,在跑马地35号成立统筹部,黄兴任部长,赵声任副部长,后来又成立起义指挥部。预定4月13日在广州发难,赵声被大家一致推举为总司令,黄兴为前敌总指挥。起义失败,广州革命志士潘达微偷偷收殓牺牲的革命党人遗骸72具,葬在广州郊外的黄花岗,称作“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因起义屡遭挫折,赵声痛不欲生,5月18日,他在香港高呼“吾负死难诸友矣,君等其为死者雪耻”,气绝身亡。著名诗人柳亚子在《哭赵伯先》一诗中吟道: 千秋北府兵无敌, 一水南徐夜有波。 何日黄龙奠杯酒, 髑骸饮器发横拖。 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陈铭枢报名参加中央第二敢死队,浴血奋战。新军在汉口失守,湖北军政府任命黄兴为革命军战时总司令。黄兴将陈铭枢等一百多人编为学生军。经过血战,一半以上的学生军溃逃,只有陈铭枢、蒋光鼐等少数骨干留了下来,继续战斗。民国成立,孙中山亲自接见陈铭枢、蒋光鼐等人,并把他们作为后备人才,送进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深造。二次革命失败后,陈铭枢来到日本,进入大森浩然庐学校学习军事。 在艰难的革命岁月中,“客家女”朱光珍不但担负起家庭重担,而且打工资助丈夫的事业。有一年,陈铭枢流落上海,衣食无着,租住在一个亭子间内,靠妻子给大户人家当保姆维持生活。而这个大户人家的掌门人,正是李国凤。一天,李国凤见保姆为人勤快、贤惠,自己又闲来无事,就约陈铭枢到公馆做客。交谈中,得知他也是同盟会会员,参加过武昌起义,并胸怀大志,谈吐不俗,当即雪中送炭,送给他一套厢房居住,并负担全部的生活费用。从此,两家结为通家之好。 陈铭枢的外号叫“跛老虎”。1929年3月,时任广东省政府主席的陈铭枢假道香港,准备乘船到南京开会,住在香港皇后酒店。半夜时分,酒店失火,楼道里烈焰熊熊,浓烟滚滚。情急之下,他跳楼求生,足部受伤,在香港医院治疗一个多月,虽然治好,却留下残疾,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一天,广州学生举行罢课,陈铭枢到中山大学附中大礼堂训话。有几个顽皮学生故意不进礼堂,把头从外面伸入窗口,大声呼喊:“跛老虎,讲乜野(广东方言:什么)!”陈铭枢不但没生气,反而幽默地招呼道:“乖乖地入来,听跛老虎教导你吧!”从此,“跛老虎”之名传播开来。 陈铭枢发迹之后,始终没有忘记当年的情谊,到上海,总要到李国凤家登门拜访,并因此结交了柏文蔚、常恒芳、许世英、王亚樵等皖籍名流,特别是对疾恶如仇、视死如归的王亚樵一见如故。闲聊时,他对王亚樵说:“我未入保定军校时,曾在上海与陈子范结识,他是老同盟会会员,福建侯官人,曾在芜湖《皖江日报》任主笔,后来在上海海关‘打洋工’,会制造炸弹,专搞暗杀。当时,大家都深受俄国虚无党的影响,并羡慕徐锡麟、秋瑾的英勇行为。即如恂恂然有学者风的蔡元培,当时也曾倾心于暗杀活动,暗杀在当时已成为一种风尚。陈子范在诗中感慨:‘出山揽辔欲澄清,胸有阴符百万兵。伏枥长嘶无限恨,拔刀起舞不平鸣。关河破碎分南北,豪杰飘零伴死生。每饭难忘心内事,龙蟠虎踞石头城。’由他领头,我与林庚白、金仲贤、吴艺五等人一起,成立‘铁血铲除团’,每人手枪一支,个个生龙活虎,多次筹划刺杀袁世凯,没想到,‘袁大头’死得太早,计划落空……王九啊,只要不是滥杀无辜,你的行动,我是支持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八、历史现场严重失语 八、历史现场严重失语 2011年4月上旬,作者到上海专访王继辅先生期间,于11日上午,请驻沪海军战友安排一辆专车,拉着他寻访了王述樵故居,并到虹口公园(今鲁迅公园)凭吊。 王老先生是王亚樵的次子,81岁,为上海市劳改局离休干部,一级警督,他身材矮小、结实,性格直爽,爱憎分明,重情重义,相貌、秉性都与父亲王亚樵一脉相承。养父王述樵晚年,一直住在他家,他和夫人十分孝敬,端茶送药,精心服侍,并为其养老送终。在上海生活了一辈子,他却始终没有机会到虹口公园去看看“古战场”。所以,那天,王老的心情格外好。 早在1988年10月19日,虹口公园就已更名叫鲁迅公园,位于虹口区四川北路甜爱支路,占地28.63万平方米。林木森森,花儿红红,芳草萋萋。虽然是免费开放,但那天游人并不是很多。入园后,我们走了十几分钟,来到行刺白川义则的事发地——“梅园”。据了解,1994年4月,中韩建交后,为推动中韩友好关系的发展,经外交部批准,为纪念义士尹奉吉(字梅轩),虹口区政府出资80万元人民币,修建了梅园。门票每人15元。中国游客问问价,大都走开了。当我向收取门票的服务员介绍王继辅的身份时,她连连摇头,说自己没听说过王亚樵这个名字,不过,她还是破例免了王老先生的门票。 梅园为仿尹奉吉家乡民居形式建造,主要建筑是梅亭,两层,同时也是尹奉吉义士纪念馆。园内遍植梅树。梅亭内静悄悄的,正适合我俩与历史对话。尹奉吉的半身铜像、历史图片、高仿文物、相关介绍等,生动、形象地展示了韩国人“非肉弹无以致独立,非赤血无以救民族”的豪情,让人看后顿生敬意。走到爆炸事发地,耸立着两块石碑,一大一小,令人见仁见智,可作多种诠释。五六名游客在石碑前留影,从他们不经意吐露出的话语中,我听得出他们说的都是韩语。大石碑上,中、韩两种文字,简单介绍了尹奉吉行刺白川等日寇高官的历史功绩,没有介绍中国人参与其间的只言片语。据悉,这里是韩国人、朝鲜人的游览圣地,两国政要抵达上海,无不到这里祭祖…… 参观之后,我和王老先生感慨万千,也是遗憾万千。尹奉吉舍身刺杀日寇,彪炳史册,理应受到后人的纪念,但是,行刺白川,是中、韩两个被压迫民族优秀儿女的共同行动,纪念地又在中国本土,为什么对陈铭枢、王亚樵等抗日英雄在行刺行动中的重要作用,一字不提?甚至在《上海通志》中,也是不提一字。难道仅仅为了收取一些国外游客的蝇头小利,就把自己的光荣历史廉价出售?一个不重视本民族历史及其英雄的国度,是一个缺乏血性的国度,而一个缺乏血性的国度,是愧对荆轲、文天祥、王亚樵等的,也会让外国人从骨子里瞧不起。 这里,我不想梦笔生花,因为当事人的回忆,足可以让这个失真的历史现场还原其本来面目。 对于行刺白川事件的策划经过、组织分工等情况,亲历者洪耀斗、朱大刚、王述樵等人,都有相似的回忆。其中,在《王亚樵生平活动纪略》中,王述樵写道: 淞沪停战后,日军大将白川与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决定于四月二十九日,日本天长节,在上海虹口公园举行庆祝大会。亚樵受陈铭枢之托,准备捣毁庆祝大会。因会场在日租界北四川路虹口公园内,除日本人、韩国人和中国台湾人可以进入外,中国大陆人及其他外国人均不得入内。亚樵即在庆祝会前三天,假静安寺路沧州饭店,约韩国友人安昌浩商谈如何捣毁,决议用定时炸弹轰炸,经费由亚樵负责,实施送弹由安昌浩负责。亚樵见我人矮,貌似日本人,又会说日本话,即令我与安联络。安昌浩回去后,连夜在其寓所霞飞路宝康里四十号,召集其党徒尹奉吉、安昌杰、金天山(即金九,时任大韩民国临时政府警务部长)等,宣布与中国人合作,捣毁日本庆祝会。尹等均自告奋勇,愿送炸弹。旋由我送经费四万元及白金壳定时炸弹一枚与安(昌浩)。 4月29日6时许,尹奉吉穿上事先准备的新西装,系上红领带,更显得精神抖擞,打扮得很像一名风度翩翩的日本阔少。金九陪同尹奉吉来到韩侨金海山家吃“最后的早餐”。金海山端上两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尹奉吉也不客气,拿筷子就吃,而金九却难以下咽。这么年轻的生命,以后还要做多少事业啊,可是,为了与侵略者抗争,不得不过早地献身。 尹奉吉吃完面条,看了看金九,坦诚地说:“金部长,你怎么不吃啊?这是我一生吃的最有味道的牛肉面。……你要是不吃,我帮你吃吧。”说完,接过金九双手捧上的牛肉面,尹奉吉又开始吃起来。吃了一半,他放下筷子,说:“这半碗留着,等我光荣了,请你撒在我流血的地方……别让我饿肚子上路啊。” 7点整,金九起身,送尹奉吉出征。他摆摆手,拦住一辆过路的士,然后双手将“军用水壶”和“便当”(即盒饭)递给他,用韩语悄悄地说:“义士,我代表3000万同胞的子孙万代感谢您!” 尹奉吉从怀里掏出遗书,请他转交,然后钻进的士。 金九目视着的士慢慢开动,百感交集,强忍着泪水,生怕反常的神情引起路人的怀疑。 的士开出几十米,又转了回来。 金九心跳加速,头冒冷汗:他后悔了? 尹奉吉跳下车,快步走到金九面前。“咱们换换手表。”尹奉吉解下自己花6块钱买的手表,换下金九的2元手表,说:“再过一小时,这块好表对我就没用了!炸了多可惜啊。”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金九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直抹泪水…… 金九是“韩国国父”。他原名金天山,号白凡,一生富有浓厚的传奇色彩。1876年,他出生在韩国黄河道海州邑。自幼胸怀壮志,习文练武。18岁,加入东学党,并身任先锋官,率兵“斥洋斥倭”,反抗贪官。20岁,金九在安岳鸱河浦赤手空拳击杀了日军中尉、特务土田让亮,并痛饮其鲜血。因为他的留言“为报国母仇,特杀倭贼”而被捕,打入死牢,后来,因大韩帝国国王李熙念其为闵后复仇,将他赦免,流亡上海。他的“个子很高,脸上有麻子,像个黑猩猩。人看上去很刚猛,但修养挺好”。临时政府成立,他表示:“我很早就愿意做我独立政府的门卫,其意就是,只要我国成为独立国,我即使做个最微贱的人也可以。”却意外地被任命为警务局长,负责侦查、打击“韩奸”,保卫临时政府;并组建“韩人爱国团”,谋刺日本军政要员。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三刺白川 九、三刺白川 1908年6月21日,在韩国忠清南道的一个贫农家庭,尹奉吉呱呱坠地。甲午战争后,日本用武力把清朝势力赶出了朝鲜半岛;1905年11月,又强迫朝鲜签订“乙巳保护条约”,使朝鲜沦为“保护国”;1910年,正式吞并朝鲜,实行最残酷、最野蛮的“武断政治”。为了消灭朝鲜民族的印记,占领当局禁止朝鲜人使用本民族语言,以日语为“国语”;诬蔑朝鲜自古以来就没有自己的国家,是“劣等民族”。1919年1月22日,老国王李熙突然死去,并计划在3月3日举行国葬。 “他是被日本帝国主义毒死的!” 各种传言不胫而走,长期压抑在朝鲜人民心头的怒火呼啸而出。3月1日,几十万朝鲜人民走上街头,在汉城塔洞公园举行集会,高唱《光复歌》:“起来!两千万同胞,起来!拿起枪和刀,用鲜血与敌人战斗,还我自由……”高呼“朝鲜独立万岁”、“日本人滚出朝鲜”等口号,游行示威。日本占领军大开杀戒,朝鲜人民奋起反抗,截至12月底,全国218个府郡中,有211个府郡发生3200余次示威和暴动,200万以上的群众参加斗争。日本军队残酷镇压,7500多人被害,1.6万人受伤,4.7万多人被捕。一些爱国人士为逃避追杀,辗转来到上海。 1919年4月11日,在海上闻人杜月笙的安排下,韩国流亡志士在法租界金神父路22号召开会议,29名议员出席,组成议政院,选举李东宁为议长,宣告大韩民国临时政府成立,李承晚为临时政府国务总理。会议通过了临时宪章十条,决定废除君主制,实行民主共和;4月13日,临时政府在霞飞路321号正式挂牌,并得到法国驻沪领事署和法租界董事局的默许。但是,政府每个月的房租是30元,勤杂人员的月薪不足20元,即使这点钱,临时政府也拿不出来。“这个没落的大家庭跟乞丐窟毫无二致。”维持到1928年,临时政府成员只剩下几十名,其他人各奔前程。各位部长名声好听,但因为没有正常的经济收入,只得到同胞家轮流“派饭”。 “三一”运动对于遭受列强瓜分痛苦的中国青年,是一面光辉的旗帜。“朝鲜人都这样奋不顾身争取独立,我们难道还愿意做亡国奴吗?”于是,以“誓死力争、还我青岛”为导火索的“五四”反帝爱国运动终于爆发。在强权面前,中国人昂起了头颅,挺起了脊梁! 目睹国破家贫,尹奉吉立志要为国家独立、民族复兴尽一份责任。1930年,他听说大韩民国临时政府在中国上海成立的消息,给妻子留下一张写着“丈夫离家生不还”的纸条,忍饥挨饿,途经大连、青岛等地,于1931年5月8日来到上海。可是,寻找好多天,问了很多人,却没有找到。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常破衣废履,行于堂皇大路上”。如此豪放的韩国人,自然引起同胞们的议论,金九听说后,顿生好奇,连续多日暗中观察,确信他神志清醒,并非日本侦探,便约他到小酒馆会面;通过交谈,尹奉吉的雄心壮志让金九十分赏识。于是,就筹集资金,资助他在虹口一带卖菜。尹奉吉心领神会,将仇恨深埋在心底,利用自己擅长说日本话的条件,与日本人打得火热,并经常给一些日本家庭、部队上门送菜,熟悉情况,搜集情报,为复仇做准备。 1932年4月26日,金九决定派遣尹奉吉完成刺杀白川、捣毁“淞沪战争祝捷大会”的使命。尹奉吉跪在太极旗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对金九说:“金部长,你就下命令吧!” 按照规矩,金九主持了尹奉吉加入“韩人爱国团”仪式。宣誓、照相之前,金九再次征求他的意见:“奉吉啊,此去断无生还可能。你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不!”尹奉吉说,“这是我生命的价值所在!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与其像猪狗一样地赖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我知道你已下定了决心。但是作为长辈,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人的生命仅有一次。而且,你还很年轻,父母和妻子、儿女还在盼你归去……” “不!金先生,我的一切都属于祖国,属于自由。祖国还在日本人的统治之下,人民还过着牛马不如的亡国奴生活,我一点责任也没尽到,我活到现在,觉得很惭愧!日本人既然不让我们像人一样去生活,我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杀一个,保本;杀一双,赚一个。” “那好,我代表临时政府,代表所有被压迫被侮辱的人民感谢你!”金九张开双臂,与尹奉吉紧紧拥抱,放声大哭。半晌,他在尹奉吉的耳畔,郑重地说:“义士,你放心地干吧。我活着,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死了,就去黄泉之下拜会你。到那个时候,咱俩无忧无虑,一醉方休……” 接下来,尹奉吉在太极旗下庄重宣誓:“以赤诚恢复祖国之独立自由,为韩人爱国团之一员图刺此侵略中国之敌方将校,特此盟誓。” 27日,他与金九一起,到虹口公园“散步”,看见日军正在搭建2米高、6米宽的检阅台。出来后,又在一家日人开的书店,买到一张白川大将的画像,和一面小太阳旗。回来之后,两个人做了进一步研究,感到,日军组织大型活动,出于安全考虑,必然要用探雷器对过往人员进行安全检查。原先计划用大号篾壳暖瓶装白金炸弹的方案不便施行。而日本人开办的《上海日日新闻》报道说:“欢迎与会者携带‘便当’和水壶,祝捷大会后,自行组织野餐会。”金九先生眼前一亮,决定将计就计。他连夜找到上海兵工厂的中校兵器主任王雄 ,转请中国工程师王伯修紧急研制。 29日9点半,祝捷阅兵式开始,士兵方阵端着三八大盖步枪,刺刀闪闪,步伐铿锵,一一接受检阅;到场的观众挥舞着太阳旗,神气十足。 检阅台上,不仅有白川大将等日本高官,还有应邀而来的外国使节。台下,十几名宪兵荷枪实弹,排成半圆形,最远处距离主席台有二十多米,最近也有十几米。 尹奉吉夹杂在欢呼的人群中,身上热一阵、冷一阵。时间过得真慢啊。不能盲动。如果伤及外国使节,就会适得其反,引起世界各国对韩国的仇视。 好不容易,时针艰难地踱到11点半,阅兵式结束。外国使节离席。军民联欢活动接着举行,日本海军军乐队奏响了《君之代》。所有的人神情庄重,一动不动,齐声高唱。已经挤到前排的尹奉吉,也和大家一样,唱得特别欢,在日本国歌即将结束之际,他悄悄拔起便当上的保险,朝着白川奋力一掷。白布包裹的便当,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像懂事似的,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白川的脚下。白川见到飞来的“礼品”,不敢妄动,生怕演奏国歌期间自己乱动,犯了欺君蔑国之罪。 “轰”的一声巨响,浓烟滚滚,《君之代》戛然而止。 刺杀一举成功,尹奉吉欣喜若狂,难以自已。他大笑着,高跳着,狂叫着:“成功了,成功了!”他手舞足蹈地摘下身上背着的军用水壶,准备再投过去。而从爆炸声中醒来的日本宪兵和百姓,犹如一群饿狼,凶狠地扑向尹奉吉,搂腰的搂腰,扯手的扯手,拽头发的拽头发。雨点一样的拳打脚踹,尹奉吉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当宪兵们将他押出现场时,神志已经有些清醒的尹奉吉边走边喊:“来抓吧!炸弹是我丢的!小鬼子们,我要把你们通通的……死啦死啦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蒋介石奖赏四万元 十、蒋介石奖赏四万元 “四二九”义举一鸣惊人。 韩国临时政府主办的《独立评论》介绍道:尹奉吉“两手一挥,一便当高飞台上,霹雳轰炸,天地震动,台上人物,应声纷扑。时在午前11时40分也。河端破腹即死;侵略上海之敌总司令白川大将,身中204个大弹片,小片无数,至5月26日,毙于沪;第三舰队司令野村中将眼珠突出,一目失明;第九师团长植田中将,折只足;驻华公使重光,亦折脚,虽免惨死,然皆残废。此外驻沪总领事村井、民团书记友野及倭卒倭妇,均负伤。于是倭贼上下淘淘,所谓21发皇礼炮,亦因一声炸响而停。瞬息之间,庄严庆祝会,顿成凄惨阎罗殿,乃实宣告日本帝国主义没落之吊炮,惩罚杀人放火之霹雳。”日寇13名高官,死的死,伤的伤,侥幸逃生的也是惊魂未定,被吓破了胆。 金九撰文评价说:“闻此巨响,而大叫痛快者,岂独三千万韩人乎?四万万五千万华人亦有同感也。” 尹奉吉的义举震惊世界,更激励中国。《申报》近水楼台先得月,跟踪报道了事件全过程,主要有《日本要人昨午被炸》(4月30日)、《重光截断左足》(5月6日)、《日军司令白川义则昨午病死》(5月27日)、《安昌浩已解朝鲜》(6月4日)、《虹口公园炸弹案由尹奉吉等解日》(11月26日)等。在一次会议上,蒋介石感慨不已:“国民党十个师团未能做到的事,朝鲜一个年轻的义士却办到了。” “四二九”义举之后,韩国人的血性令人刮目相看,韩国的独立解放运动赢得了世界赞许。在《白凡逸志 下篇》中,金九欣慰地写道:“第一,以万宝山事件为起因,日寇采取离间中韩两民族的政策。朝鲜各地动员了一些无赖杀害中国商人和工人。中层以上人士尚可明白这是日寇的奸计,但社会下层即使在东京事件 以后也认为‘高丽人打死中国人’对我们民族怀有恶感。‘一 二八’淞沪战争时日本恣意放火焚烧民房,还唆使崔英泽一类的流氓侵入中国人的家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劫财物。因此汽车和电车上的韩籍查票员成了替罪羊,经常遭到中国工人的殴打。但自‘四二九’事件以来,对韩人的感情迅速好转。”许多商店、饭店,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主动对于韩国人实行免费或优惠政策。1933年1月,蒋介石在南京会见金九,密商双方合作事宜。经蒋介石批准,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每月拨款5000元,供金九等日常开支,其他事业费由金九提出计划,报蒋介石批准后,另行核发。“第二,这一事件以后,美国、夏威夷、墨西哥、古巴的韩侨爱国热情空前高涨。东京事件虽未取得完全成功,但却是民族的光荣,而虹口事件则获得了绝对的成功。自此以后,对我的支援和向临时政府纳税急剧增加,我们的事业进入发展阶段。” 《白凡逸志 下篇》是在1942年写于重庆,当时,国民政府大力支持韩国的民族独立解放运动,金九成为蒋介石的座上宾,全书没有提及蒋介石的死对头王亚樵的名字,在《尹奉吉义士的上海义举》一文中,避而不谈王亚樵的参与、支持,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王亚樵的亲密战友们,却留下了许多珍贵史料。 朱大刚于1929年从北平河北军事政治学校毕业,曾在北伐军第五师担任排长。南京召开编遣会议之后,他不愿意参加军阀混战,便解甲归田,来到上海,参加“斧头帮”,一直在王亚樵的鞍前马后,朝夕相处,参与机密,前后长达八年之久,直到王亚樵罹难广西梧州。在《回忆王亚樵片断》中,他说: 尹奉吉、安昌杰、金天山3人完成任务后,王亚樵又送去4万元慰劳。并由洪耀斗、余立奎在法租界圣母院路(今瑞金一路)庄顺里购得公道印书社全部机器以及该社的一切权利,送给安昌浩,以便安排韩国流亡在上海的部分人员的职业。以后,公道印书社的大部分业务是代印书籍,曾被法租界巡捕房发觉,把公道印书社查封,并带走两个工人。王亚樵知道此事后,派余立奎和陈群找杜月笙,说明公道印书社是王亚樵办的,后由杜月笙出面,向法院和巡捕房疏通后,在第二天法院开庭,将两名被押工人当庭开释,并通知巡捕房,公道印书社立即启封。以后公道印书社仍照常营业。 经费来源主要有三个部分:一是陈铭枢筹集一部分经费;二是经朱子桥、褚辅成、李次山同意,从经委会捐款中拨一部分经费;三是事情发生后,蒋介石知道是王亚樵派人干的,蒋也赞成此事,所以,派胡抱一送4万元到上海交给王亚樵。胡抱一交款后,要王亚樵给蒋介石写封回信,王不愿意。胡说:“九哥,你这样做使我回去不好交代。”在“九一八”事变前,胡抱一是王亚樵与西南反蒋派联系的代表。事变之后,胡被胡宗南、戴笠拉到军统里,在“一 二八”时期,胡抱一任上海军统特务处处长。 虹口公园炸弹案之后,日军大肆搜捕韩国人,安昌浩、金永铎、金澈等领导人相继被捕。日军还悬赏60万元,追捕金九。而金九则在王亚樵和褚辅成 等人的安排下,化装逃出,在嘉兴梅湾街76号陈公馆、海盐载青别墅等地避难。 尹奉吉被捕后,日本人兽性大发作,对其百般摧残,万般折磨,但他宁死不屈,没有出卖任何同志。5月25日,尹奉吉被日本上海派遣军军法会议判处死刑;11月18日,由日军重兵秘密押送日本;12月19日上午7时40分,在日本石川县三小牛陆军工兵作业厂,尹奉吉身中26弹,壮烈殉国。在走到生命终点前一天,他用变形的手掌,艰难地握住半截铅笔,留下了最后的心声: 我的死,若有助于祖国光复大业,将是莫大的喜悦。敬爱的白凡先生会寻找到第二个安重根,第二个第三个尹奉吉接过火炬,希望他老人家平平安安继续奋战。 尹奉吉牺牲后,连日本人都为他的英勇无畏所感动,在他的坟前树立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尹奉吉义士暗葬之迹”。 日本投降后,韩国光复。1945年11月5日,金九等29人乘坐飞机自重庆经上海返回,受到韩国人民的热烈欢迎。登机前,他对送行的中国友人说:“余居贵国二三十年,无异自己家乡。余今而离去,不胜眷恋之情。” 1946年6月15日,尹奉吉义士的遗骨被迎回韩国釜山,百姓身穿素服,夹道鞠躬。身为总理的金九亲自来到国葬现场,双手搂着棺椁,放声痛哭。1949年4月29日,故乡礼山郡为尹奉吉树立纪念碑;6月26日12时36分,在汉城京桥庄寓所,74岁的金九被支持李承晚的极右主义者、陆军少尉安斗熙暗杀身亡;7月5日,韩国政府举行国葬,将金九先生也安葬在孝昌陵园,与尹奉吉墓并排而立,实现了两位英雄“日后黄泉之下再见”的盟约。1962年3月1日,两人双双荣获大韩国民政府授予的“建国功劳勋章”。从1972年开始,礼山郡在每年的4月29日,举办“梅轩文化节”,以纪念自己的优秀儿女。 与尹奉吉的荣耀相比,王亚樵的“待遇”的确令人叹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一、胡宗南抛“绣球”(1) 十一、胡宗南抛“绣球”(1) 1932年5月5日,中、日两国在英、美、法、意等国的调停下,签署丧权辱国的《淞沪停战协定》。日军返回战前防区(上海公共租界北区、东区及其越界筑路地带),中队暂留现驻地(沪宁铁路上的安亭镇至长江边的浒浦一线),交战区划为非武装地区,中队不得驻扎在上海至苏州、昆山一带。蒋介石下令,将十九路军的三个师分别调往皖、鄂、赣参加内战,企图肢解十九路军,遭到强烈反对;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严令十九路军部队开赴福建,参加对江西红军的围剿,希望借红军之手,废掉这支“不听话”部队。 通过“一 二八”战争,日本达到了拼凑伪满洲国和迫使南京国民政府屈服的双重目的。 6月,局势刚刚安定,蒋介石马上就在庐山召开江西、湖南、湖北、安徽、河南五省“剿匪”会议,决定采用“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原则,确定第四次“围剿”红军战略:首先,集中兵力“围剿”消灭鄂豫皖、湘鄂西两苏区的红军,消除首都南京的隐患;然后,全力进攻闽赣中央苏区,重点进攻、分区“围剿”,彻底消灭“共匪”。在给皖西作战的胡宗南、徐庭瑶、王均、曾万钟的《电令》中,蒋介石命令道: “现决定第一、第四、第七、第十二各师,同时向霍邱、正阳、六安、霍山之线前进,限本月哿(二十)日以前,确实占领淠河西岸地区,所有前线部队,暂归第三军军长王均负责指挥。” 自从黄埔毕业后,胡宗南东拼西杀、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深受蒋介石器重。1927年5月,被授予陆军少将军衔,担任第一师副师长,成为黄埔系学生中第一个将军;1931年1月13日,年仅34岁的胡宗南晋升为陆军中将,显赫一时。 1932年2月28日,蒋介石复出不久,就在南京中山东路召开大会,宣告成立“三民主义力行社”,亲任社长,并提倡“发挥硬干、快干、实干精神”,实行“力行哲学”。下设组织、宣传、训练、特务四个处。胡宗南与贺衷寒、康泽、邓文仪、戴笠、桂永清等骨干,被称为“十三太保”。4月1日,由蒋介石点名,戴笠出任特务处处长,本部设在南京徐府巷(简称一处),其私人办公室和住宅在鸡鹅巷53号。9月,成立“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bis,简称军统局),非建制单位,对外保密,戴笠担任“第二处”处长。1938年,军统局正式列编,贺耀祖出任局长,戴笠以副局长身份主持工作。每年的军统纪念日,戴笠做主,一直定在4月1日这一天举行。 俗话说,野心伴随官位长。1930年代,少年得志的胡宗南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组织体系,成为黄埔系“少壮派集团”领袖。当时,他正率领大军,在安徽西部山区“剿匪”。近水楼台,他相中了安徽省政府主席的宝座。 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看,安徽位于中原,是中国南北自然与文化的分界与融合地带,淮河以北属于北方的齐鲁文化圈,江淮之间为楚国文化圈,江南属于吴越文化圈,可以说,民风彪悍,物产丰富,派系林立,堪称大陆政治文化、经济社会的“小联合国”。治国先治皖,安徽若能治理好,那么,治理全国如同“烹小鲜”一样。中国历史上决定南北政治命运的大决战,如淝水之战、垓下之战、淮海战役,都发生在安徽境内。而且,民国时期,国民党定都南京,安徽与之比邻,更成为各种政治势力争夺的焦点。 但是,胡宗南非常聪明。他知道,民国以来,安徽省政府主席(含都督、省长)位置始终无人坐稳,长者一两年,短者几个月,李兆珍仅仅干了7天,椅子还没焐热,就卷铺盖走人,21年,换了17任,简直像“走马灯”似的,原因就是安徽人抱团、难管。如何是好?他找戴笠、胡抱一密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眼通天的戴笠想了一想,说:“只有借助九哥的号召力,以皖治皖,方为上策。这些年来,由于兵荒马乱,兄弟们各奔前程,联络不多,但九哥是最讲义气的,兄弟之间的情谊,他是不会忘记的。别看他现在是人在江湖,无职无权,却是安徽人的民意代表。他想捧你,你就能坐稳;他要翻脸,你随时倒台。” 那天,胡宗南在胡抱一的陪同下,到常恒芳家登门拜访。过了二十多分钟,王亚樵才应约而来。分手多年以后,三兄弟重新相聚,又是握手,又是拥抱,亲热得不得了。 “真没想到,寿山做了国民军中将,还念及旧情,难得难得啊!”王亚樵说。 “哪里,哪里。宗南不才,当年多亏大哥教导、提携,才有今天。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胡宗南拱拱手,恳切地说。 “抱一也发福了。好啊,好啊。弟兄们都发了,我很高兴。今晚我做东,请大家聚一聚,庆贺庆贺!” “这个就不用麻烦了。寿山弟已经订了上海锦江饭店,车子也已备好,请常先生和王大哥现在就去,咱们边吃边聊。”胡抱一说。 常恒芳说:“兵荒马乱时代,你们弟兄们见上一面不容易,有许多话要谈。正好我家里还有一些杂事,这次就不去了。” “常老先生,你是革命长辈,这样的场合,你光临我们才有面子,去,一定要去。”胡宗南笑脸相劝。 “唉,要是春风弟也在,四条汉子重聚首,多有意思啊。”王亚樵感慨道。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一、胡宗南抛“绣球”(2) 十一、胡宗南抛“绣球”(2) “大哥,你可能有所不知吧,”胡抱一解释说,“戴春风可不是当年的戴春风了。他现在的名字叫戴笠,已经成为蒋委员长的亲信,专门负责情报和安全保卫工作。” “啊,”王亚樵的心脏就像被扎了一针似的,“啊,是吗,寿山?”他迅速掩饰了一下,把脸转向胡宗南。 胡宗南点点头,说:“临行前,春风还让我捎话,跟官不自由。请大哥不要怪罪他。他这段时间太忙。这次来不了。等找个时间,他专程拜访,卞山四兄弟好好团聚一下,他当面向大哥请罪。” 当晚,大家把杯叙旧,谈笑甚欢。 过了一个星期,胡宗南又委托胡抱一,把一个厚厚的信封送到常府,请常恒芳转交王亚樵。随后,王亚樵来到常府,当着常恒芳的面,拆开信封,里面有3000元钱,还有一封胡宗南的亲笔信。胡宗南的意思是,他与戴笠商议,安徽地处中原,横跨江淮,比邻首都,战略地位非常重要。现在,安徽省政府主席一职空缺多日,胡宗南出任比较合适。当然,名义上主席由胡宗南担任,但“民、财两厅及省政府委员人选,由王大哥推荐”,这样,胡宗南主军,王亚樵理政,戴笠抓特,胡抱一负责联络、协调,卞山四兄弟“合作治皖”,为蒋总司令分忧,何乐而不为? 面对胡宗南抛来的绣球,接还是不接?王亚樵有些犹豫不决。 次日,还是在常府,窗外,白雪皑皑;室内,暖意融融。柏文蔚、许世英、李国凤、洪耀斗、关芸农、李次山和郑抱真等人围炉而坐,畅所欲言。许世英、李国凤、关芸农、李次山认为,与胡宗南合作,实现皖人治皖,这是一个难得机会,应该当仁不让;常恒芳、洪耀斗和郑抱真表示反对,他们指出,这次邀请,虽然邀请函是胡宗南下的,但幕后却是蒋介石授意,是借兄弟情谊之名,变相收买九哥。 两种意见针锋相对,难以调和。 柏文蔚默默坐着,频频喝茶,始终一言不发。 大家争得面红耳赤,无话可说,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聚焦到柏文蔚的身上。 柏文蔚装着没理会,依旧是频频喝茶,默默坐着。 “烈武啊,你看怎么办为好?”常恒芳催促道。 “这件事嘛,大家站的角度不同,说得都有道理。我也不便站在中间,做什么评判。”柏文蔚有板有眼地说,“既然亚樵弟信得过诸位老乡,你们也是知无不言,实话实说。最后的决心,还是请亚樵弟自己下吧。” “柏大哥,你的意见呢?”王亚樵真诚地问道。 “这件事,我的意见是,事是好事,时机不成熟。因为,胡宗南与戴笠,现在都是蒋介石的亲信。这场戏,其实是‘双簧’。”柏文蔚看见王亚樵在低头沉思,停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这些年来,我对老蒋比较了解。他的用人之道,是顺蒋则昌,逆蒋则亡;用时上前,不用靠后,用完过河拆桥。远的不说,这次‘一 二八’淞沪抗战,十九路军攻必克,守必固,大灭了小日本威风,大长了中国人志气,史无前例。可是,战火刚刚熄灭,老蒋不仅把十九路军调到福建‘剿匪’,还把十九路军创始人陈铭枢免职,逼其出国考察。教训啊,难道教训还不深刻吗?” 王亚樵听罢,站起身来,对诸位老乡的建言深表感谢,最后,他表示,破除幻想,不再希望在“草头蒋”麾下谋得一官半职。他还要给胡宗南回一封信,婉言谢绝他的美意,退还3000元礼金。 “这样好!这样好!我说老九不是宋江,他老蒋想招安就可以招安的。至于3000元礼金,依我之见,就不必退了。他是小弟,手头宽裕,送来了,再退回去,不就等于打人家的脸一样。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你们弟兄们还见不见面了?”柏文蔚劝道。 过了几天,王亚樵就把一封信转给了胡宗南。回信写道: 惠书拜悉。足下陈师皖赣,上命难违,倘欲移军就政,以愚意度之,当非其时。 尔来皖事多变,争端迭起,愿勿陷其嫌。王某于皖事虽有论列,然亦桑梓之谊,无关大局。当今外侮,国是日非,如旌麾东指,变对内为对外,有用我时,则愿为前驱。 区区此心,惟知救国。草野之身,他复何望? 王亚樵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二、逞能之举引火烧身 十二、逞能之举引火烧身 《李顿报告书》共分八章,洋洋洒洒十几万字,详细阐述了中国情势、事变真相及事变后日本的行动,指出:“是晚(指1931年9月18日)日之军事行动,不能视为合法自卫之解法。”但又声称,日本在中国东北拥有特殊利益,并对东北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承认日本在满洲之利益。日本在满洲之权利及利益乃不容漠视之事实”。甚至建议“国际共管”中国东北地区。《李顿报告书》公布之后,中国人大为失望,纷纷集会,予以谴责。胡愈之 在《东方》杂志发表评论,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报告书不问其能否发生解决事件的效果,但是他的文字内容,却永远可以用作列强干涉中国的口实。” 9月4日晚上,也就是李顿调查团飞抵上海以后,各家报纸纷纷报道,一时间,《李顿报告书》成为街谈巷议。当天晚上,四马路大中华饭店里,王亚樵与反蒋抗日的好友沈钧儒、褚辅成、朱子桥、许世英、吴迈、李次山、许冀公等各界知名人士秘密聚会,商议应对措施。几杯酒下肚,大家各抒己见,有的提议联名发表通电,亮明态度,公开抗议;有的认为可以选派代表,面见李顿,进行质询;还有的主张联合各个社团,组织市民到调查团下榻的华懋饭店游行示威……王亚樵紧皱眉宇,一根接一根抽烟。 夜深了,酒喝够了,话也说完了。大家面红耳热,感到奇怪:王亚樵平常快言快语,今天怎么哑巴了? “王九啊,我们把话都说明了,你怎么一言不发?”沈钧儒问道。 “我……大家见仁见智,说得都有道理。要是让我说,我是真人不说假话。李顿调查团是国联派来的,是来主持国际公理的。现在看来,决定脑袋。《李顿报告书》,实质上是牺牲中国来保护帝国主义国家的利益,毫无公理可言。既然世界上奉行森林原则,弱肉强食,讲强权不讲公理,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他停顿了一下,手掌像斧头一样狠劈下去,“他不仁,我不义。只有诉诸武力,锄杀李顿!” 话音一出,会场一片吵嚷。有的鼓掌,有的喊“有种”,还有的摇头晃脑,搞不清楚是赞成还是反对。 会议散后,王亚樵就到大华公寓,召开紧急会议,研究暗杀方案。 第二天晚上,龚春浦、龙林、唐明等五人分别住进了华懋饭店。经过秘密侦察,饭店内一等客房只有九套,分别以中、英、法、美、德、日、意、西班牙和印度等九个国家风格装潢布置。李顿住在印度套房内。调查团所在楼层高度戒备,上海市保安处长杨虎亲自坐镇,各个一等客房门前,都派驻了警察;客人出入饭店,还有专用电梯。龚春浦等决定,在出入必经的大门口伏击李顿。 入夜,华灯高照,行人稀少。李顿等人迟迟未归。龚春浦等得心急火燎。可是,等来等去,却等来了“小泥鳅”。他向大厅内喝咖啡的龚春浦使了个眼色,走进公厕。随后,龚春浦跟了进来。 “有什么新的指示?” “郑老板叫我来通知你们,立即停止行动。” “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郑老板只是叫我来通知你们停止行动。”说罢,“小泥鳅”用水洗把脸,又顺手抓了一条大理石洗漱台上预备的干方巾,擦擦脸,先走了。 带着满心的狐疑,龚春浦向其他四名队员发出了撤退信号,然后,大家按照事先约定,陆续来到位于外滩的欧战胜利纪念碑下。小声嘀咕了半天,谁也猜不出九哥为啥临时取消暗杀计划。根据组织原则,行动结束或者取消的第二天,手枪要全部上交,统一保管。 龙林低声说:“我们忙乎了一天,连根毛都没捞到,真是上火!” “没捞到就没捞到吧。九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叫回去,谁敢不回去?”龚春浦批评道。 “不如乘机干点什么。” “这么晚了,能干什么呢?” 唐明眨巴着眼睛,说:“外滩买卖基本上都关门了。刚才我路过春茂钱庄,里面还亮着电灯。” “那……那我们就去春茂钱庄借点零钱花,好不好?”龙林问道。 五个人中,四个人同意,只有龚春浦反对。 “你不干你走。龚哥,你没看见,这些日子,九哥为了抗日,把家里的值钱东西都送进当铺了?千斤重担大家担。我们都是九哥的好弟兄,怎么能看着他一个人为大家的生计那么操劳呢?”龙林质问道。 龚春浦孤掌难鸣,不再吭气。 于是,他们掏出随身带的长手绢,扎在脸上。三人进钱庄抢劫,两人在门口掩护。春茂钱庄只有两名职员,看见三条黑道冲了进来,他俩也不嚷嚷,也不反抗,顺从地躲在墙角,双手高举,面朝墙壁,任凭他们划拉。龙林进门直奔电话机,将线路扯断。他知道,这次行动是搂草打兔子,外滩一带的巡警又多,所以,他也不敢贪财,只是把桌子抽屉里的整钱、零钱,全部倒进一个布袋子;其他两人将两个职员毛巾塞嘴,捆绑手脚。然后,三个人赶紧出门,朝暗处狂奔。 可是,没走多远,四周警笛大作,各个路口的岗楼里,都架着机关枪。巡警们从四面八方潮水般围了上来。龚春浦见势不妙,对着部下小声喊道:“还不赶快把家伙扔掉,各自逃命。”于是,大家扔掉手枪、钱袋子,分头“突围”。但是,为时已晚。英国、印度巡警早已布好罗网,将五个人一一抓获。 当天晚上,也活该他们倒霉。 由于李顿等人自知中国人对于《报告书》很不满意,多待下去,很无聊,也担心节外生枝。于是,他们到了上海,就要乘坐次日23点的英国邮轮回国,出于礼貌,吴铁城市长代表中国政府暨上海市为调查团设宴饯行。李顿考虑到时间太紧,就让团员们提前退房,带着行李参加宴会,因而,暗杀小组空等了一场。而李国凤得知王亚樵派人行刺李顿的消息,深为震惊,当天傍晚,才辗转找到王亚樵,连说带骂,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鲁莽行事,一旦行刺成功,中国将遭到国联的一致谴责,酿成国际事件,那么,正投日本人的下怀,中华民族引火烧身,要付出比八国联军入侵中国还要大的代价。到那个时候,你王九就是民族罪人!王亚樵最后被其说服,决定中止暗杀计划。 而春茂钱庄前不久刚刚被抢劫了一次,为了确保钱庄安全,及时捉拿劫匪,巡捕房在春茂钱庄二楼安了一个特殊电铃,电铃旁边,钱庄派人24小时值班。一旦劫匪上门,楼下职员不必反抗,楼上值班员发出信号,巡捕房就按照围堵预案行事。所以,龙林等人悉数被抓。法庭上,枪支、钱袋,人证、物证,一应俱全,龚春浦等人无法抵赖,王亚樵动用了许多社会关系,去巡捕房和法院疏通,遗憾的是,案情重大,证据确凿,没有奏效。最后,法院判决龚春浦等人死刑。 自从跟上了王亚樵,这些人早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根本不怕死。然而,他们觉得自己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为抢劫钱庄被处决,传出去太丢人。“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因此,死刑宣判之后,他们又逞能似的,把行刺蒋介石、宋子文的案子,全都揽了下来。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英租界当局感到事情重大,迅速向上海警察局作了通报;上海警察局不敢怠慢,立即报告南京。 蒋介石闻讯后,火冒三丈,把戴笠叫到身边,一顿臭骂,命令他马上带人去上海,悬赏10万元,务必将王亚樵捉拿归案。此一悬赏,与、徐海东等红军高级将领是一个档次。因为共同抗战,蒋、王二人刚刚缓和的关系,再次尖锐起来。 面对把兄弟戴笠布下的天罗地网,王亚樵能够插翅高飞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序 第六章序 1933年1月18日,正是农历腊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小年”,家家户户忙于打扫室内卫生,清洗锅碗瓢盆,糊花窗,贴年画,熬制芝麻糖。虽然是在大上海,当地的市民不怎么讲究这些,王梅氏还是按照家乡的老风俗,在灶王爷面前摆上几个白瓷盘子,上面放进了麻球、糖瓜、蜜枣、鸡蛋等供品,将糖稀抹在灶王爷的嘴上,点燃三支香,自言自语地祷告,嘱咐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继哲在奶奶身边跑来跑去,念着民谣:“二十三,祭罢灶,小孩拍手哈哈笑。再过五六天,大年就来到。辟邪盒,耍核桃,滴滴点点两声炮。五子登科乒乓响,起火升得比天高。” 自从丈夫去年病逝,王梅氏的精神大不如从前,饭量小了,记忆差了,睡觉少了,对儿女更加牵挂了。近一个月,大儿子王亚樵没有露面,她想得不得了,整日牵肠挂肚,有事没事就念叨。王述樵倒是经常过来探望。但小儿子是小儿子,大儿子是大儿子,小儿子替代不了大儿子。述樵告诉她:“近来风声紧,特务到处抓他,大哥不便外出。”事实上,王亚樵在拉都路的住所,王述樵的马浪路(今马当路)鸿泉里二号律师事务所,四周都已布满了暗探。 王梅氏知道王亚樵专跟坏蛋斗,干的是正经事,危险性很大。她没办法说服他金盆洗手,也没办法停止对他的思念。她拉着小儿子的手,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 王亚樵听了弟弟的介绍,心里也很难过。母子连心啊。他想,再不让母亲见上一面,她老人家要是焦虑成病,麻烦更大。于是,他就与亚瑛商量,最后决定,利用“小年”之机,乘特务们放松警惕,让弟弟开车,当天晚上,把她拉到赵主教路(今五原路),在刘志陆公馆母子会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小年逃脱追捕 一、小年逃脱追捕 下雪了。 从傍晚开始,鹅毛大雪漫天飘洒,越下越密。上海的雪天,与北方的情形大不相同。上海的空气湿度大,雪花飘下,互相粘扯,还夹杂着一些雨点子,雪花大,吸足了水分,不是飘落,而像是“砸”下来似的,落地开花。落到地面后,因为地温较高、车水马龙,很快融化,马路上湿漉漉的;而落到楼顶、树梢、花坛上的雪花,却“站”住了,白皑皑的。这样,空中白茫茫,地上黑乎乎,成为黑白分明的两个世界。北方则相反,雪花小,温度低,雪花在寒风中仿佛无头苍蝇,漫天乱飞。无论是落在地上,还是落在屋顶,都不容易融化,天地间,银装素裹,冰天雪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亮了,祭灶的鞭炮此起彼伏。而大雪却下得有滋有味,越来越急,不到两个小时,有些地方已经积雪半尺,昏黄的路灯下,泛出森森白光。王亚樵在窗前走来走去,一根接一根地吸烟。亚瑛把饭菜热了又热,迟迟不见述樵的轿车露面。 赵主教路,在法租界,是以法国传教士的名字命名的。全长只有820米,宽15米。刘志陆公馆就建在这条闹中取静的马路旁。刘志陆(1890—1941)是广东梅县人。广东黄埔陆军速成学堂第三期、保定北洋陆军讲武学校毕业,投靠桂系军阀莫荣新,官运亨通。1916年,莫荣新率部赶走广东督军陈炳焜,刘志陆战功卓著,被任命为广东督军府参谋长、潮梅镇守使,坐镇汕头市,管辖16个县市,时年28岁,人称“少年将军”。后来,桂系势力被粤军赶回广西,刘志陆率领残部北上,闯荡数省,进入山东,被张宗昌收编,刘志陆被委任为直鲁联军第三路军总司令兼第13军军长。1928年夏,直鲁联军又被国民革命军击败,刘志陆与张宗昌分手时,要了一百万“散伙费”,到上海做寓公,广交社会各界朋友,与王亚樵打得很热乎。赵主教路的刘公馆,就是他新建的,平时并不住在那里,公馆实际上是他交朋会友的据点。春节将至,他早早地回了梅县,就把公馆交给王亚樵使用。 “九哥,今夜风雪太大,述樵不一定能来了。你先上床歇一歇,我来等候。”王亚瑛见丈夫神情疲惫,关切地劝道。 王亚樵站在四楼,从窗帘里探出头,朝窗外看了一遍,路灯昏暗,夜黑如墨,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扔掉烟蒂,点点头,回到卧室,脱去大衣和黑紫羊羔马甲,斜倚枕头,顺手拉开棉被,盖在身上。座钟“当、当、当”响了十下。 王亚瑛坐在窗边的茶几上,嗑着西瓜子,眼睛盯着马路,心想:述樵不来电话,肯定是害怕家里的电话被特务监听;这么晚了,老人家身体不好,也许来不了啦…… 突然,“梆、梆、梆”,大门传来四五下敲门声。 王亚瑛条件反射似的,立即站起身来,仔细倾听。 “梆、梆、梆”,大门外又传来一阵猛烈的砸门声,又响又急。 不好。因为按照约定暗号,是先敲三下,再敲两下,最后再敲三下。 王亚瑛不容多想,连忙跑进卧室,叫醒闭目养神的丈夫。 “九哥,快醒醒,撮佬(上海骂特务土话)又围过来了!” 王亚樵翻身下床,拔出腰间的手枪。他示意妻子将所有灯光全部关闭,然后抓起大衣赶忙穿上,朝窗外看了一眼,他觉得,特务肯定将公馆围起来了。于是,他借着室外昏暗的雪光,猫腰上了屋后的阳台——隔壁正在建造新房,搭起的脚手架,有一根碗口粗细的横梁,正好伸到刘公馆的阳台上。王亚樵将手枪插在腰后,翻过扶栏,手脚并用,摇摇晃晃地爬过十来米宽的横梁,侧耳听听楼下,没有什么动静。他赶紧放下“软杆子”,顺绳滑到地面,扒开后院的竹编篱笆墙,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丈夫一走,王亚瑛迅速将楼下楼上的大门小门,全都锁上。 重赏之下,必有叛徒。 自从蒋介石悬赏10万大洋捉拿王亚樵的告示贴上街头,王亚樵的队伍里,也出现了见利忘义的小人,王亚樵的多个秘密据点,相继被军统掌握。戴笠坐镇上海,派遣部下对这些秘密据点“死看死守”。虽是“小年”,也顾不得休息。他认为,这个时候,王亚樵正容易麻痹大意。傍晚,当他接到秘密据点刘志陆公馆的灯光突然亮了的报告,心中大喜,认为极有可能,王亚樵在刘公馆过“小年”。他立即带领华界公安局侦缉队、法租界巡捕房等二三十人,深夜出击,希望将王亚樵一举抓获。 但是,他没想到,深夜10点多钟,王亚樵还没休息。 戴笠叫人砸开刘公馆,带领部下爬上三楼,点亮电灯,冲进王亚樵卧室,看见床上有床拉开的被子,用手一摸,尚有余温;还有一件黑紫羊羔马甲,看看大小,穿在王亚樵身上正合适。 华界公安局侦缉队卢英把王亚瑛推了进来,报告道:“老板,楼下楼上所有房间的门都砸开了,没有发现王老九。整个公馆,只有这么一个娘儿们。” “你就是王亚瑛吧?”戴笠冷冷地问道。 “既然知道,何必啰唆!”王亚瑛也是冷冷地回答。 “王老九跑了。但是,上海就巴掌大的地方,他能逃到哪里?”戴笠倒背双手,在屋子内转了一圈,说,“王亚瑛,按理说,我应该叫你嫂夫人。我请你转告一下九哥,就说是小弟戴春风说的,与政府作对,岂不是鸡蛋碰石头,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只要他悬崖勒马,有什么要求,我会看在当年兄弟的情分上,尽量满足他!” 说罢,他一挥手,带领部下离去。出了刘公馆大门,卢队长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老板,怎么不把这个娘儿们带走?” 戴笠冷冷地说:“你真蠢!难道你没有读过《史记》,不知道分一杯羹的故事?像王老九这样的人,是不会顾念家庭的。我们带走王亚瑛容易,可是,带走她,你到哪里去寻找王亚樵的线索?再说了,我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把王亚瑛带走,王亚樵狗急跳墙,能放过我们的家人?……你赶紧派几个得力干将,四下布哨,暗中盯紧王亚瑛。放长线,钓大鱼!” 那么,那天王亚樵为什么溜得那样快呢? 王亚樵是个精明之人,每到一处,首先查看周围的各个进出路口,心中设计好逃逸预案。他的腰间系着一根“软杆子”,是用精丝线编成的细绳子,一头拴着一个小铁三爪,遭遇险情,无论是顺着绳子溜下去,还是遇到高墙翻过去,都不留痕迹。“小年”当夜,他猴子似的逃出包围圈,直奔一家大宾馆。他知道,大宾馆门前都有等候客人的出租车。上了的士,他又去了自己的另外一个秘密据点。后来得知,“小年”那天,风雪很大,而且,母亲所住的拉都路房屋四周,布满了特务。为安全起见,王述樵临时决定,没有拉母亲去刘公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冤家同死在一张病床上(1) 二、冤家同死在一张病床上(1) 赵铁桥被刺身死,国民政府首先怀疑的对象,就是李国杰,但苦于证据不足,无法将他绳之以法。但国民政府并未放过他,而是以赵铁桥的生前举报为依据,上海地方法院于1932年12月27日,判处李国杰有期徒刑三年,剥夺公民权利四年。 “少年荣华,中年风流,晚年必然落魄。”身在牢狱之中,接到判决书,李国杰眼望苍天,内心十分委屈地感叹:这都是爷爷那辈子杀人无数、卖国求荣造的孽,让我来遭罪偿还。因果报应,果然如是,不信都不行啊。 但李国杰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贵人轻车简从,悄然南下。 1933年1月22日,正当日本为了策划华北五省(河北、山东、山西、察哈尔、绥远)自治,千方百计拉拢失意军阀段祺瑞、吴佩孚、孙传芳等人出山之时,段祺瑞在钱永铭(交通银行董事长,蒋介石的全权代表)的陪同下,与妻弟吴光新、侄子段宏纲等三人,秘密登上南下的火车,抵达南京;蒋介石大喜过望,立即命令在宁的所有少将以上军官,到浦口车站迎接,以示重视。蒋介石则在下关码头,亲自迎候乘坐渡船而来的段祺瑞,态度十分热情。当时,段祺瑞年近古稀,须发皆白,头戴黑呢子方顶帽,身穿中式服装,满脸和气。刚出船舱,蒋介石立即迎上前去,先敬军礼,随后握手,一口一个“老师”,叫得段祺瑞心里像熨斗熨过了似的,特别舒服。 段祺瑞(1865—1936),字芝泉。安徽合肥人。16岁时,家道中落,只身步行两千多里,远赴山东威海,投奔在淮军任管带的族叔段从德,在淮军营中当了一名司书,干活很卖力气,就是衣服皱皱巴巴,帽没帽样,鞋没鞋样,一天到晚鼻涕邋遢。老兵邢宝斋看不下去,经常骂他:“就你这个样,窝窝囊囊的,以后能干什么?哪家闺女要是能看上你,算是瞎眼啦。”段祺瑞总是鞠躬认错,怎么改也改不利索。 不久,李鸿章创办了天津武备学堂,段祺瑞考上第一期炮兵科。学校中,有一门从德国进口的“管退炮”(即速射炮)。一次,这门教学炮的瞄准具坏了,无人会修,“管退炮”变成了瞎子,无法使用。从学兵到教官,一筹莫展。段祺瑞反复琢磨,三鼓捣两鼓捣,竟然鼓捣好了。一时间,段祺瑞令师生们刮目相看。1988年,他又被送到德国,留学一年。1896年,袁世凯奉命到天津郊区小站“新建陆军”,认为段祺瑞是个人才,就把他调到麾下,担任炮队统带。后来,段祺瑞逐渐成为袁世凯的心腹,与王士珍、冯国璋并称“北洋三杰”:王士珍“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抚不愧心”,深不可测,被誉为“北洋之龙”;段祺瑞拿得起、放得下,敢作敢为,被称作“北洋之虎”;冯国璋(字华甫)对袁世凯毕恭毕敬,鞍前马后,看眼色行事,被叫作“北洋之狗”。 尽管袁世凯有恩于段祺瑞,并将义女张佩蘅嫁给他做了续弦,但是在袁世凯称帝问题上,段祺瑞却自有主张。不但袁世凯的登基大典他没参加,而且,他还对智囊徐树铮说:“项城(袁世凯的字)作孽啊!”一天,冯国璋为了巴结袁世凯,离间、打击政治对手段祺瑞,专门给袁世凯写了一封信:“京以外事,倘有所命,决不敢辞。惟京内事,则极望菊人、芝泉诸兄能切实秉命而行,不要为其左右所误……”“左右”一词,暗指徐树铮。袁世凯却将此信拿给段祺瑞。段祺瑞看后,鼻子都气歪了,将信往地上一扔,骂道:“冯华甫本来是一条狗,现在看来,他简直连狗都不如!” 民国时期,段祺瑞“三造共和”,多次担任国务总理或临时执政,纵横政坛十五载,却恪守“为官不贪”的政治家准则,生活朴素,清廉如水,无积蓄房产,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人称“六不总理”;1926年,“三一八”惨案后,他辞去职务,到天津做了寓公,成天念佛,不再吃荤;而他在天津并无房产,手头又没有多少积蓄,只得借老部下位于日租界宫岛街(今和平区鞍山道38号)的房子居住,一日三餐,以馒头、米饭、蔬菜为主。段祺瑞还操起算盘,亲自过问家中开销,审查日常账目,能省就省,能自己干的就不雇人。老部下魏宗瀚 实在看不下去了,邀请一群老兵,自愿到段宅站岗、收拾卫生。邢宝斋光棍一条,无儿无女,年纪大了,一直跟着段祺瑞,也从北京跟到天津。平时的家务不用他上手,只让他做一些买扫帚、簸箕等轻快活儿。闲来无事,他就给后生们讲一讲段祺瑞当兵时的“段子”,每当讲完,后生们就拿他开心:“你不是看不上段大人吗,可你如今还得帮他上街去买扫帚……”邢宝斋有点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咱是个凡人,也不知道他后来能够时来运转,当了这么大的官。早知如此,当年应该对他好一些呀!” 到达南京的当天晚上,蒋介石在总统府,为段祺瑞接风洗尘。 “段老师,请问您是愿住在南京,还是住在上海?”酒过三巡,蒋介石亲切地问道。 “我的二小女在上海读书,我还是住上海方便些。”段祺瑞回答。 “段老师,您看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学生办理?” “这个嘛……没有什么大事。个人只有小事一桩,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冤家同死在一张病床上(2) 二、冤家同死在一张病床上(2) “尽管讲,尽管讲。老师不必客气。” 段祺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我有个远房亲戚,名叫李国杰,不知道委员长是否耳闻?” “就是那个李鸿章的长孙?听说过。” “李鸿章李大人与我是合肥老乡,曾有恩于我。当年他选派五人去德国留学,看见名单上只有两名安徽人,有些不太满意,说:‘淮军就是淮军,要以淮人为主。’于是,他亲笔勾掉一名山东籍候选人,将老朽的名字补上。后来,又多次提携。再后来,我的大闺女段式萱嫁给李家的孙子李国源,算是亲上加亲。这个李国杰与李国源是至亲。老朽已经年老体衰,不中用了,本不该过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听说李国杰犯事后,他的妻子寻死寻活,跳了几次黄浦江……当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是要为他徇私枉法。我的意思是,如果仅仅是经济问题,就让他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如数吐出来……” “段老师,这件小事你老就不必挂在心上,容学生我了解一下,等情况明了,再作决断。可好?” 临别时,蒋介石问段祺瑞,每个月送他1万元,是否够用。段祺瑞表示国难当头,国家用钱的地方很多,自己不需要这么多生活费。蒋介石说:“你如果手头宽裕,可以分一些给你的老部下,听说他们现在的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于是,段祺瑞每月接到生活费,自己留下够用的,大部分,都分赠给了昔日袍泽。 段祺瑞乘火车到了上海,不久,就对记者发表谈话:“日本横暴行为,已到情不能感、理不可喻之地步。我国唯有上下一心一德,努力自救。语云:求人不如求己。全国积极准备,合力应付,则虽有十个日本,何足畏哉?”寥寥数语,铁骨铮铮,掷地有声!后来有人发表感慨:如果是段合肥当政,小日本岂敢欺我中华无人? 蒋介石很给老师面子,段祺瑞走后,他就下令,将李国杰放了。有段祺瑞这把大伞罩着,出了监狱,李国杰谨谨慎慎,待在家里整理狱中诗稿《蠖楼吟草》,一般不外出,以免惹是生非。后来,《蠖楼吟草》出版,梁鸿志题签,冒鹤亭、杨云史为序。 1936年6月,段祺瑞患了严重的胃溃疡,大量出血。由于多年吃素,他的免疫力比较低。医生和家人都劝他吃点鱼肉,增加营养。段祺瑞果决地说:“人可死,荤绝不可开。”到了10月,胃部再次大出血;11月2日20时,段祺瑞在宏恩医院(今华东医院)病逝,享年71岁。 李国杰得到噩耗,登门吊唁,哭得比段氏儿女还要伤心,两个眼睛肿得像红灯笼。从此,大伞失去,他更是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1939年2月19日,农历大年初一上午,按照老规矩,李国杰出门去给长辈拜年,刚走到新闸路沁园村弄堂口,枪声像鞭炮一样,响了数下。随后,他被送进海格路红十字会医院,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李国杰苏醒过来,看看自己躺在急救室内,他十分不解地问医生:“他们打我做什么?”医生见他神志清醒,伤势不重,就劝他安心静养。可是,等到傍晚,出门拜年归家的大儿媳妇闻讯后,匆匆赶到医院,一进房门,“嗷”的一声,昏了过去。医生赶紧手忙脚乱地抢救。醒来后,才知道,原来,当年赵铁桥被刺,就躺在他公公睡的那张病床上。入夜,李国杰病情突然恶化,三天后,一命归西。 事过多年,到底是谁刺杀李国杰,一直没有结论。不少人推测,很有可能,是赵铁桥家人雇凶报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从特务的眼皮底下蒸发 三、从特务的眼皮底下蒸发 “小年”未见到大儿子,又听说特务们整日围追堵截,紧紧盯着他不放,王梅氏又是思念又是焦虑,一下子病倒了。王亚樵几次想回去探望一眼,可是,拉都路住所四周,特务日夜守候,密不透风;王亚瑛好说歹说,才打消了他冒险探母的念头。 大年三十下午,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医生,手提药箱,不慌不忙地走进王宅。特务们躲在暗处,手持照片,反复比对,怎么看怎么不像王亚樵,就没加阻拦。 医生上了楼,进门与王淑英点点头,并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两个人一起进入王梅氏卧室。医生打开药箱,戴上听诊器,给王梅氏检查了一下身体,乘机在她的耳边嘀咕道:“大娘,我是朱大刚。九哥不放心,叫我化装成医生来看你。他让我告诉你,他的一切都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等风头过去,他就回来瞧看你。”然后,他留下一包药、一沓钱。 为了防止特务盯梢,他出了王宅,打的士转了好几个圈子,开到法租界广慈医院(法国天主教会创办,今瑞金医院),再前门进,后门出,甩掉“尾巴”,去向王亚樵复命。 1933年3月4日(农历二月初九)夜里,王亚樵辗转来到赫德路(今常德路)赫德里,隐居在三楼七号里。次日早晨,王亚瑛出去买早点,发现几个男子围着一个干巴小伙,比比画画,神态可疑。王亚瑛赶紧转身,装着无事的样子,慢慢往回走。等她拐了个弯,估摸着已走出特务的视线,拔腿就往家里跑。 “九哥,快起来!撮佬把里弄口围住了!”王亚瑛跑回家,关上门,喘着粗气,焦急地喊道。 王亚樵“腾”地坐起来,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枪。“快,把你棉袄脱给我!”王亚樵抓起自己的衣服,扔了过去;王亚瑛来不及多想,三下五除二,就把棉袄脱了下来。 这些日子,为了与军统特务周旋,王亚樵已经把留了多年的胡子刮掉了。 接过花棉袄,王亚樵往嘴里塞进假牙,扎上妻子的蓝布头巾,挎上竹篮子,学着乡下保姆的样子,只露出两只眼睛,刚刚跨出门槛,就听见楼下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他低头猫腰侧身,硬着头皮往下走。 “老太太,三楼七号怎么走?”一个特务恶狠狠地问道。 “欸米必(那边)。”王亚樵听到问话,学着女腔,用上海话嘀咕了一句,并朝着相反方向指了指。几个特务举枪冲了过去…… 王亚樵出了大门,正看见几个妇女往菜市场走,就混了进去,一边用上海话与她们交谈,一边坦然走出里弄口。 然后,他在无人注意处,拦住一辆黄包车,就近去了岳王会老友张树侯家。 25岁时,张树侯考中秀才。1918年冬,他应邀到北京女子师范大学,讲授经学与书法。其行书挥洒自若,气势如虹,有“张铁笔”之称;其书法理论造诣精深,自成一家,民国书法大家于右任亲笔为他的《书法真诠》题诗礼赞:“天际真人张树侯,东西南北也应休。苍茫射虎屠龙手,种菜论书老寿州。” 进了门,张树侯一家正围着桌子吃早餐,桌子上摆满了油条、豆浆、稀饭、小咸菜。正巧,淮上军元老岳相如、袁家声等也在座。张树侯看见一个妇女进来,颇为纳闷;等王亚樵摘掉头巾、掏出假牙,张树侯哈哈大笑:“老九,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演老旦?” 王亚樵手持手枪,对大家说:“几位哥哥,很是对不起。我被敌人追捕,不得已上门打搅。形势险峻,敌友难分。我到此避险,身处危难之中,不能不小心多疑。请在座的暂时不要离开此屋,等我的人到后,再请诸位自取方便。” 岳相如、袁家声等人点头答应。 张树侯招呼王亚樵入座,一块吃早餐;王亚樵道了一声谢,借用他家电话,用暗语与洪耀斗取得联系,然后,再与大家一起吃饭、聊天。 上午10时许,王亚樵与各位老友打了几圈麻将,洪耀斗赶到。四周察看,确认安全,洪耀斗开着轿车,拉上王亚樵,迅速离开。 特务怎么会跟得这么紧?王亚樵心中怀疑,一定是出了内奸。后来,他派洪耀斗把王亚瑛接到秘密据点,听了她对那个带队的干巴小伙的描述,又指示郑抱真仔细排查,最终确认,出卖自己的那个人,就是同乡柏藏香。于是,他就下令执行纪律,派人将其乱斧砍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张学良出国躲灾 四、张学良出国躲灾 自从受到戴笠的追捕之后,王亚樵一日更换好几个地点,与军统特务在上海滩大玩“捉迷藏”游戏,惊险而又刺激,颇符合他的不甘寂寞的性格。平时,他深藏不露,与外界亲信的联系都中断了;有事情的时候,他就用暗号,与部下联络,而部下却不知他的行踪。不联系的时候,他都是通过报纸,掌握社会动向。 一天,他在翻阅《申报》时,看到张学良抵达上海的消息,气哼哼地对王亚瑛说:“这个败家子,不放一枪,丢了东三省;现在又指挥不力,丢了热河省。中人的脸面,全给他丢尽了!我一定要给这个好色之徒一点颜色看看!” 王亚瑛接过报纸,看了一遍,劝道:“九哥,咱们现在身处险境,整日被特务追杀,哪有心思再管这类闲事啊!” “闲事?这是事关国格、人格的大事!我王九的眼里不能揉沙子,这样的事还能不管?” 热河省(1914年2月成立,1955年7月30日撤销)管辖2市16县4旗,省会是承德市,总面积约18万平方公里,与江苏省相当。人口450万。北连蒙古和黑龙江,东临辽宁,西接察哈尔,南靠长城,与河北省毗邻,是进出关内外的两条通道之一。“九一八”事变后,日军一直企图占领热河,打通东北与华北的隔阻,将东北、华北连成一片,建成广阔的侵华基地。 1933年元旦,日军在山海关打响了进攻热河的第一枪,受到东北守军何柱国部的顽强反击。热河属于东北四省之一,如果再失守,就意味着东北军被日军彻底赶出东北,只能寄人篱下。事关存亡与尊严。1月18日,北平绥靖公署主任、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委员长、华北集团总司令兼第一方面军总指挥张学良忍无可忍,退无可退,率阎锡山等北方将领26人发表通电,进一步阐明必须放弃不抵抗政策和依赖国联的立场,提出“舍奋斗无以求生,舍牺牲无以救死”的主张。张学良摆出玩命雪耻的架势,全民的抗战热情为之一振。 2月17日,中央代表、行政院代院长宋子文与张学良等数十人,离开北平,分乘30多辆汽车为一路;群众抗日团体领导人朱庆澜、黄炎培、王化一等车队为另一路,携带大批慰问品,浩浩荡荡地向承德进发。张学良吸毒成瘾,不能自拔。车队每走三四十公里,就要停下来,由医生给他注射吗啡。当天很晚,车队才磨磨蹭蹭到达承德。当时,东北军有20万,加上其他增援部队,总兵力超过30万,是日军的三四倍。2月20日,南京政府充满自信地宣称:“热河为北方屏障,且多天险,政府已有准备,至少可以守三个月。”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21日,热河大战一打响,张学良手足无措,无力驾驭整个战局;东北军精锐部队未做多少抵抗,就全线溃败。热河省长、热河省驻防军总司令汤玉麟上将不但不督师迎战,反而在战事的紧要关头,截留军用汽车240余辆,向天津租界抢运他的个人财产,造成前线弹药紧缺,官兵们不得不挥舞大刀,与敌人的飞机、大炮、坦克厮杀,伤亡惨重。很快,部队就士气低落,纷纷溃败。3月4日,日军第8师团川原旅团的三宅忠强中佐率领128名骑兵,连夜奔袭,兵不血刃地占领承德。 热河大败,张学良声名扫地,全国各界异口同声,强烈要求惩办他,以谢天下。3月9日,蒋介石不得已,将专列开到河北保定,召见张学良,宋子文在场作陪。1990年,耄耋之年的张学良对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史学家唐德刚博士回忆说:“蒋先生看见我,说一句话,就是:‘现在船上有三个人,这个船上不能载三个人,总得有一个先跳下去。’我说:‘要跳下去,那我先跳。’蒋先生的意思是让我辞职呀,回来我就辞职了。” 3月11日,张学良辞去所有职务。次日下午,乘飞机抵达上海。 3月底,一天晚上,王亚樵与许习庸分别乘坐一辆轿车,在市郊一个环行线路上行驶。两车相遇在某个僻静处,王亚樵提前让王亚瑛按照事先约定,闪了三下车灯,给对方发出信号;等两车相遇,刹车停下,王亚樵推开车门,跳上许习庸的轿车,然后,两车又按计划,再次在环行线路上兜圈子。 “老九啊,你的鬼点子真多。”许习庸握着老同学的手,赞叹道。 “没办法,跟踪的狗腿子太多,不得不开动脑筋,与他们周旋。”王亚樵“嘿嘿”一笑。 “这么晚了,找我可有什么急事?” “大胡子,我和亲信们,现在正被特务围追堵截,行动困难。这件事,又必须尽快办理。我反复考虑,你的目标小一些,可不可以帮我一把。”他把一封信和一个纸包交给许习庸,简要地说了自己的想法,又嘱咐道,“张学良这个家伙到了上海,请你查一查他住在何处,再想办法将这封信送过去。对于这些尸位素餐不作为的混账东西,我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几天后,宋子文走进法租界福煦路(今延安中路)81号,拜访张学良。 “子文兄,你看看,”张学良把一封信递给他,愁眉苦脸地说,“前几天,有个名叫王亚樵的人,偷偷给我家报箱里塞了一封警告信,我没理睬;今天早晨,他又朝我家院子里,扔进来一枚没有引信的手雷……我与他素不相识,前世无冤,今日无仇,这个家伙怎么会跟我过意不去?” 宋子文一听“王亚樵”三个字,身上像触电似的,轻轻摇晃了一下。他用双手理了理自己的大背头,接过信,看了一遍。王亚樵在信上,将张学良骂成只知吃喝嫖赌、无力守卫疆土的懦夫,并提出三条要求:“一、速回东北,整师抗日,收复失地;二、如果没有胆量去打日本,就把自己搜刮的财产全部捐出来,交给东北抗日义勇军;三、上述两件事均办不到,就自杀以谢国人。否则,我就代表人民予以制裁。” “又是王亚樵,手伸得真长啊,什么事他都想管一管!”宋子文把信扔到桌子上,将王亚樵行刺自己和蒋介石等事说了一遍,劝道,“王亚樵来无踪、去无影,神通广大,连委员长一提到他都牙痛,奈何不了他。你现在这个状况,是凤凰落毛不如鸡,虎落平原被犬欺。他是个说到做到的莽汉,你犯不着与他一般见识。你不是对今后的生活安排还没下定决心吗?汉卿啊,别再犹豫了。我和委员长的意思是,你不如抓紧时间把毒瘾戒掉,出国去,避一避这个灾星,散散心,养养神,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4月11日,在宋子文、杜月笙的送行下,张学良由夫人于凤至、赵四小姐等人陪同,登上意大利康脱罗素伯爵号邮轮,前往欧洲“考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戴笠主动求和 五、戴笠主动求和 追杀大半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和财力,有几次,王亚樵似乎无路可逃,结果,他还是像孙悟空那样,从戴笠的手掌空隙里跳了出去。“师傅毕竟技高一筹啊。”戴笠十分上火,既无法向委员长交差,也无法向部下们交代。为了早日抓捕王亚樵,他明确要求,传令兵不分昼夜,24小时都应有人值班。遇有文件,随收随递。他的作息时间,也做了调整,“上午7时至夜里2时以前,均为本人办公时间;重要公文,可随时呈阅;遇到特别紧要之事,不在此限”。 就在戴笠日夜忙碌、心情郁闷的时候,刘俊卿给他送来一个好消息。 这个刘俊卿,对外身份是公共租界巡捕房探长,对内却是军统安插在公共租界的耳目。在抓捕王亚樵的活动中,他参加了几次,无功而返。但是,他是个颇有心计的人,三教九流的朋友,他都交。无意中,他了解到周执章曾是王亚樵的得力干将,心想:如果以参与暗杀赵铁桥、行刺宋子文未遂等为理由,抓捕周执章,就可以顺藤摸瓜,抓到王亚樵,获得重赏。因此,1933年5月12日晚上,他带领几个部下,闯进周家,强行把他铐走。 事实上,自从行刺张秋白之后,身为地下党的宣济民,就化名周执章,彻底脱离了“斧头帮”。所以,无论刘俊卿怎么拷打他,他都说不出王亚樵的具体住所。刘俊卿陷入两难境地。不放人吧,从宣济民嘴里捞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放人吧,自己滥抓无辜,会受到上司的追究。思来想去,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先后给宣济民上了11次电刑,最终屈打成招。6月4日,拿到供词之后,刘俊卿立即前往嵩山路法租界巡捕房,当天夜里,他就以宣济民供认洪耀斗、王述樵参与刺杀宋子文案件的名义,把他俩抓进了公共租界老闸监狱。 戴笠接到刘俊卿的报告,不禁喜上眉梢。他盘算着,只要把洪耀斗、王述樵这两个人质攥在手心里,王亚樵就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与他玩命;如果能从他俩嘴里获得王亚樵的行止,那就更好了。因此,他命令侦缉队队长卢英和宋子文所委任的江海关监督唐海安,手持公文,前往租界,将洪耀斗、王述樵引渡到上海公安局,关押在火神庙监狱。戴笠连夜提审,老虎凳、烙铁烫、竹筷夹手指、上电刑……洪耀斗、王述樵被打得遍体鳞伤。可是,王亚樵历来神出鬼没,即使是最亲近的人,形势严峻以后,他也不得不小心提防,前门进、后门出,连他的司机都不掌握他的行踪。经过几天审讯,洪耀斗、王述樵奄奄一息,戴笠并未得到他所要的东西。 此时,常恒芳的住宅也受到了特务监视。他与王亚樵的联系,都是王季樵或龚淑婉(王述樵之妻)深夜前去传递信息。他让王季樵转告王亚樵:“上海的白色恐怖太重了,不能再待下去。留着青山在,还怕没柴烧?跳出上海,反蒋的天地更宽阔。”当他得知洪耀斗、王述樵被捕,并引渡到上海公安局的消息,非常担忧军统采取“闷鸽子”方式,将他俩秘密杀害。他不顾个人安危,找到沈钧儒商议对策,两人认为,首要的是将事实真相公之于世,军统就不敢为所欲为,然后,再寻求营救办法。于是,沈钧儒以全国律师公会会长的名义,在报刊上发出呼吁:“王亚樵犯罪,其弟王述樵何罪?兄即使有罪,也不应罪及其弟。”接着,全国律师公会发表声明:“在中华民国时代,还奉行株连陋习,是封建的余毒!是民国的耻辱!是对法律的践踏!”常恒芳又找到安徽同乡、国民政府监察院监察委员高一涵,要求他过问此事。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让戴笠深感被动。 正在这时,蒋介石突然拍来电报,让他与胡宗南、胡抱一一起上庐山。 放下电报,戴笠惊出一身冷汗,这个时候委员长招他上庐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委员长并没有怎么太责怪他们,而是面授机宜,要他们穷寇勿追,想办法与王亚樵谈判,以兄弟之情感化他,让他回心转意,为党国所用。 几天后,戴笠与胡宗南、胡抱一再次走进火神庙,找洪耀斗、王述樵谈话,转达委员长要与王亚樵和解,并准备重用他的旨意。戴笠和和气气地说:“你们想一想,当年的弁山四兄弟,只有老大还在闯荡江湖,我们一想起来,心里就空落落的。要是他能够与委员长言归于好,我们弁山四兄弟齐心保蒋,以后的荣华富贵,不是应有尽有吗?” 王述樵手抚伤疤,考虑再三,表示:“我俩身陷牢狱,遍身是伤,无法奔走此事。如果你们真有诚意,可以去找常恒芳联系,请他想想办法。” 常恒芳虽然属于改组派,反对蒋介石的独裁统治,但是,他是同盟会元老,德高望重,戴笠不得不放低身段,亲自前往常家拜访。 常恒芳对戴笠早有耳闻,却一直无缘打交道。他见戴笠个子矮矮的,身体结结实实,一身肌肉把那件半新不旧的蓝色中山装撑得鼓鼓囊囊;那副马脸,长长的,黑黑的,冷冷的,再配上一双鹰眼,与他的身份天衣无缝;脚蹬一双被擦得油光锃亮的黑马靴。唯一让人感到不协调的,是他的手,手掌小,手指粗短、白皙,像瓷娃娃的手似的,长在他的身上,真有些匪夷所思。 送走戴笠,常恒芳倒背双手,在书房内走来走去。他觉得,蒋介石企图“招安”王亚樵,说明他已经认识到王亚樵的厉害;而今,上海的码头、机场、车站,被军统特务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王亚樵无法脱身,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断然拒绝,特务必将加紧抓捕,就会凶多吉少;如果利用这个契机,让王亚樵与戴笠“谈一谈”,既可以摸摸蒋介石的“底牌”,又可以借特务放松警惕的空隙,寻找逃离上海的机会。 于是,他答应了戴笠的请求,出面斡旋,并辗转找到郑抱真,把自己的想法秘密传递给了王亚樵……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鲜血擦亮了眼睛 六、鲜血擦亮了眼睛 对于“草头蒋”主动抛过来的“绣球”,王亚樵觉得十分好笑。去年秋天,“草头蒋”尚未与他撕破脸皮,曾派淞沪警备司令兼上海市政府保安处处长杨虎,以老乡的名义宴请他,并动员他投靠蒋介石。 杨虎说:“九哥,委员长久闻你的大名,准备重用你,赏你个中将军衔,怎么样啊?” 王亚樵冷冷地回答:“是吗?我的身价只值一个中将?” “九哥,我军现在最高的军衔就是上将。这个中将已经不算小了。” 王亚樵看看在座的老乡柏文蔚、常恒芳、李国凤,抓起一个尖椒,在碟子里蘸了蘸,咬了一口,说:“什么中将、上将,我看都比不上这碟子大酱!” “九哥!”杨虎忽地站起身来。他本身就是一名虎将,身高一米九,在上海滩与“三大亨”是拜把兄弟,又手握重兵,被人称作“土皇帝”,没想到王亚樵这么不给他面子,当着诸位老乡的面让他跌份。 “你不要不识抬举!” “什么,你说老子不识抬举?”王亚樵正好被辣椒辣得嘴巴冒火,一看到杨虎这么嚣张,他按捺不住,突然机灵得像一只猴子,纵身跃上椅子,照准杨虎就是一耳光。 杨虎没有想到,只有一米六的王亚樵,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气得一把掀翻桌子,伸手就掏手枪。柏文蔚、常恒芳、李国凤见势不好,有的抱住杨虎,有的赶紧把王亚樵往门外推。王亚樵边走边骂:“士为知己者死。他‘草头蒋’一手遮天,祸国殃民,你要当他的走狗你去当,老子不愿意伺候!” 而今,蒋介石学乖了,又做出让步,叫王亚樵自己提“和解”条件。王亚樵与王亚瑛反复商议,决定“将他一军”。 半个月后,戴笠通过常恒芳给王亚樵回话:委员长“照单全收”,答应王亚樵的“和解”条件:凡是因王亚樵关系而被判刑或者关押的人员,一律无罪释放,并保证他们今后的生命安全;提供100万元遣散费,让王亚樵自行解散暗杀组织。但是,戴笠特意嘱咐:“为了证明九哥的诚意,委员长指示,让他向西南派先打一枪,随便拿谁开刀都行。” 王亚樵听后,冷冷一笑,带着蔑视的口气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草头蒋’再怎么大富大贵、大权独揽,也改变不了他那出尔反尔、投机取巧的流氓本性。我即使沦落到一文不名、穷困潦倒,也是个重情讲义、言行一致的贵族。贵族与流氓,有什么好谈的?!” 不久,一次震惊全国的暗杀,进一步擦亮了王亚樵的双眼,让其彻底看清了蒋介石的凶狠面目。 杨杏佛,又名杨铨。1893年5月4日生于江西清江。1911年参加同盟会,被誉为“青年才俊”。1918年,在美国获得商学博士学位,返回中国。 1927年8月,在《现代评论》上,他发表了《牺牲与堕落》,抒发了自己追求自由民主的情怀: 人们,你苦黑暗吗? 请你以身作烛, 用自己膏血换来的, 方是真正光明之福。 1932年12月29日,宋庆龄、蔡元培、鲁迅、杨杏佛等在上海发起成立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宋庆龄任主席,蔡元培任副主席,鲁迅被推选为上海分会执行委员,杨杏佛担任执行委员兼总干事。在一次集会上,杨杏佛不无感慨地说:“争取民权的保障是18世纪的事情,不幸我们中国人活在20世纪里还是不能不做这种18世纪的工作。”成立之后,中国民盟多次发表声明,批评、揭露蒋介石的独裁统治。蒋介石非常恼怒,但对孙中山遗孀宋庆龄、同盟会元老蔡元培不便动手,只好退而求其次,命令戴笠干掉杨杏佛,杀一儆百。 当时,杨杏佛借住在上海国立中央研究院出版品国际交换处。1933年6月17日早晨,军统特务在中研院附近潜伏,准备等他晨练时下手。可是,正当杨杏佛进入他们的射程时,一辆法租界的巡逻车刚巧从他身边驶过;等他往回跑,再次进入伏击区时,又有一队换班的巡捕从那里通过。特务们眼看着杨杏佛轻轻松松地跑进中研院,只能干瞪眼。 第二天,他们索性就在中研院大门外待命。那是个星期天,大门外行人稀少。约8时许,杨杏佛身穿骑马装,头戴灰色呢帽,与14岁的儿子杨小佛缓步走出,钻进停靠在门前的轿车,准备出行。就在轿车发动之时,李阿大、过得诚等四人猛地冲了过去,用手枪朝车内一顿乱射。杨杏佛爱子心切,立即伏在儿子的身上,身中数弹。得手后,特务们按照事先预案,迅速奔向猫在一旁的接应轿车,而过得诚忙中出错,跑错了方向;等他反应过来,朝着接应车跑去时,接应轿车不但不停下来,反而朝他开枪射击,企图杀人灭口;过得诚没有办法,只得东一头、西一头地乱窜,被闻讯赶来的巡捕们围在路中央,绝望中,他不得不赏给了自己一颗“花生米”…… 6月20日,宋庆龄、蔡元培、鲁迅、邹韬奋、胡愈之、沈钧儒等人,不顾个人安危,前往万国殡仪馆,参加追悼大会。蔡元培失声痛哭:“人孰不死?所幸者先生之事业,先生之精神,永留人间。元培老矣,焉知不追随先生以去?同人等当以先生之事业为事业,先生之精神为精神,使后辈青年学子有所遵循,所以慰先生者如此而已。” 王亚樵与杨杏佛情同手足。从报纸上看见他遇害的消息,王亚樵先哭后笑,对妻子王亚瑛说:“‘草头蒋’不愧为一代奸雄,阳奉阴违。杨先生不过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都不能容忍。我手下有数百名精兵强将,他岂能轻易放过我?宋江当年一时糊涂,本以为招安之后,他的弟兄们能过上安稳日子,结果却是被派去平田虎、打王庆、剿方腊,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后来,一壶‘御酒’,让他们全军覆没。孙美瑶也吃过这个亏。‘草头蒋’以为我是宋江、孙美瑶?” 王亚樵掏出手绢擦了把眼泪,接着说:“‘草头蒋’要我向西南派打一枪,表面上,他是想试探我的诚意,要我按照江湖规矩向他献一份‘投名状’,实际上,却暗藏杀机。如果我上了他的当,稀里糊涂地开了这一枪,就会陷入不仁不义境地,声名扫地;而且,从此失去反蒋同盟,成为孤家寡人。到时候,我为鱼肉,他为刀俎,他想怎么收拾我,就怎么收拾我。……真是痴心妄想!” 经过一番思量,他决定暂时不给戴笠回话,作为缓兵之计;他请常先生赶快想办法,帮助他离开上海,与“草头蒋”再摆战场。他知道,自己的照片早已被特务们掌握。为了不被特务辨认出来,他煞费心机,让妻子用烟头和香火,帮他在脸上烙出大大小小的浅麻子。王亚瑛眼含热泪,不愿下手。王亚樵劝道:“老婆,难道我长了几个麻子,你就嫌弃了不成?”王亚瑛还是下不去手。王亚樵火啦,大声吼道:“是脸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王亚瑛深知他的牛脾气,不得不背过脸,将烟头和香火扎进他的脸,王亚樵被烫得满脸冒烟,他嘴里咬着毛巾,声嘶力竭地大喊:“痛快啊!痛快!”等伤口长好后,他又用酱油涂脸,在阳台上暴晒多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胡二问鼎》 七、《胡二问鼎》 等待多日,也不见王亚樵的答话,戴笠心急火燎,多次到常宅探问;常恒芳一问三不知,他也毫无脾气。 不久,《申报》《时事新报》等在醒目位置,分别刊登了一则《胡二问鼎》启事:“你究竟怎么办?何去何从,早日决定,不要累及一班人与你同受罪,火速登报复我,以免我们这些老朋友为你牵肠挂肚。请速派古驴与我接洽。” 王亚樵一看就知道,这是戴笠黔驴技穷,让胡抱一(外号胡二)向他(王亚樵又名王鼎)发出的呼吁,让他派心腹古驴(即张文农)代表自己前去联系。王亚樵把报纸窝成一团,扔到墙角,点燃一支香烟,轻蔑地说:“狗娘养的!你们有本事,就来找老子啊!” 与此同时,一些人都在为王亚樵的出逃悄悄奔走。常恒芳找到好友陈中孚 ,商讨办法。陈中孚属于西南派,妻子是日本人,在上海黑白两道都很熟悉。 陈中孚想了想,说:“戴笠采取‘铁壁合龙’战术,在上海堵截王亚樵,很难找到空隙……唯一的办法,是借助日本人的轮船逃出去。可以给他起个化名,就叫‘王维新’,让我试试看。” 几天后,他找到常恒芳,有些失望地说:“藩侯先生,我去了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找日本领事帮忙。他是我的好朋友,听说有人要借道出上海,就对我说:‘王维新?上海哪有这么个人物?据我们的情报,现在唯一急于逃走的,只有王亚樵。我们已经查实,就是这个王亚樵,策划了虹口公园爆炸案。我方也在追捕此犯。陈先生,请相信我,只要你把王亚樵领上日本轮船,我敢保证,能让中国政府任命你做驻日大使。’看来,这条道路行不通。” 8月15日,“英格兰王子”号邮轮正在上客,王亚樵化装成一个仆人,头戴草帽,扛着一个大皮箱子,跟在一位手搂纯种京巴的英国贵妇身后,经过检票口时,他将箱子一侧,故意挡住自己的半拉脸,顺利登船;把箱子放进包厢以后,他迅速下到货舱,穿过走廊,走向后甲板,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蓝布短袖工作服,钻进锅炉房,挥起铁锨,将一铲煤块送进熊熊燃烧的锅炉内…… 过了半个多小时,“英格兰王子”号缓缓离开码头,驶往香港。王亚樵看见船只已经出了黄浦江江口,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望着云中上下翻飞的海鸥,“哈哈”大笑起来。 王亚樵是怎么逃上船的? 原来,日本那条路走不通之后,他又悄悄找到许冀公。在“一 二八”抗战中,两个人建立了深厚情谊。许冀公很仗义地找到英国驻上海总领事,英国与日本的关系正在日趋紧张,对于抗日英雄,总领事同意给予关照;许冀公为保险起见,又帮王亚樵代交了1万元保险费。经过英方导演,王亚樵总算是有惊无险,远走高飞。 9月1日傍晚,戴笠驱车来到常恒芳家,递给他一封信,马脸异常阴冷。常恒芳正在吃晚饭。抽出信件,只见王亚樵亲笔写道: 雨农老弟惠鉴: 苏浙战败,携君等去广州复命,尔后分道扬镳,各奔东西,辗转十年,音讯不通。未曾料想,再次联系,竟成为对手。 尔来数年,东倭日寇侵华紧逼,强占东北,入侵华北,大片国土沦没,民族危亡迫于眉睫。“一 二八”淞沪抗敌军兴,亚樵附十九路军诸公骥尾,率义军抗日救亡,炸毙日倭侵沪大将白川。而执政当局久持不抵抗政策,迷恋内战,夙怨耿耿,限制国人抗日。亚樵乃一介布衣寒士,辛亥以来以身许国,复兴中华。历受总理遗训,奔走国民革命,致力北伐,生死早已置于度外。因此,路见不平,遂有北站刺宋、庐山刺蒋,数案共发,当局震怒,悬赏百万购买亚樵之首甚急。 君等钟爱亚樵,出面斡旋,约亚樵归顺当局,常老代转之事实难从命。你和宗南、抱一,为了个人的位子、票子、房子、车子和女子,背弃卞山誓言,投靠独夫民贼“草头蒋”,所持者私义;亚樵现在与你们志不同、道不和,特立独行,杀贪反暴,所守者公义。亚樵与独裁政府无归顺与否之存在。我和“草头蒋”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不共戴天。让他放马过来,使出全部法宝,咱俩刀对刀、枪对枪,决一雌雄!愿诸君代为转达。 如“草头蒋”幡然醒悟,能够回到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的道路上来,顺应民意,改变国策,从此停内战,释私怨,精诚团结,共赴国难,亚樵当只身前往南京,负荆谢罪。亚樵何去何从全在于当局,否则,誓与其周旋到底。即使悬首都门,又何足惜哉! 匆匆布达。 亚樵书 常恒芳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人。看完信函,他感觉到一双鹰眼正在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急中生智,猛然伸手,将面前的碗筷扒拉到地上,站起身来,故意气呼呼地说:“王老九太不够朋友!怎么能这样和政府说话?这样的人不能处,以后我跟他一刀两断,绝交!” 戴笠冷冷一笑,抓起信函,扬长而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序 第七章序 “英格兰王子”号离开上海时,阴云密布;抵达香港时,风和日丽。李济深按照事前的暗语电报,派人接站,并将王亚樵悄然接到铜锣湾永兴街10号,安顿下来。他还与香港警务处亨利处长打了招呼,以确保王亚樵的人身安全。过了一些日子,王亚瑛、郑抱真、余亚农、余立奎、许志远等骨干,通过上海、厦门、广州等地,陆续会聚香港。死里逃生,大家见面,无不感慨万千。 经历了七八个月的东躲西藏,王亚樵身心疲惫,但是,反蒋决心更加坚定。“‘草头蒋’真不愧‘草头将’!倾军统之力,对老子不也是无可奈何?!” 逃离上海前夕,他对下一步的反蒋行动作出周密部署。 他让大夫人王淑英、妹妹王季樵带母亲王梅氏等,在他离开上海三天之后,由好兄弟何守鼎护送,回了肥东老家。 王亚樵还实行单线联系,派遣华克之作为南京小组长,肖佩韦作为上海小组长,潜伏待命;其他队员,疏散的疏散,返乡的返乡,随时听候召唤;在上海福煦路(今延安中路)古北路口耀东医院设立联络总站,傅耀东院长(江苏盱眙人)担任总联络员,郑抱真、许志远、朱大刚等为港、沪、宁之间的联络员,姚莹(许志远之妻)住在上海,担任出纳,负责款项接转。 他将“江安”号客轮“还”给李家,请李国凤、李玉良(李国煦之子,李经述之孙,已过继给李国杰做嗣子)叔侄二人代为管理,所得收入,按月转交张文农。张文农主管经费,负责给被关押人员家属及留沪、留宁人员供给生活费用,每户每月发放50元…… 王述樵回忆道: 我虽系亚樵胞弟,当时为刺宋案羁押于上海,对我的妻子龚淑婉在沪生活,及我的狱中用费,亚樵由香港指示,不得超过留沪一般家属生活费,每月发给五十元,不准多得。洪耀斗夫人彭璧如每月生活费亦是五十元。由此足见亚樵的为人。所以,他能令其部下为之拼命替死。 行刺利箭整装待发,随时可能从某个意想不到的角落射出去,让蒋介石胆战心惊,让戴笠如履薄冰,让沈醉等鹰犬疲于奔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秘密筹建通讯社 一、秘密筹建通讯社 1934年1月13日,福建人民革命政府成立不到两个月,蒋介石采取又拉又打、各个击破战术,将其摧毁。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王亚樵等黯然返回香港,回想起反蒋前景,无不神情沮丧。李济深对王亚樵说:“我们现在输掉了所有本钱,无权无兵无钱……擒贼先擒王。今后,反蒋的重任,可就指望王老弟图穷匕首见了!” “任公,我与‘草头蒋’是天无二日。不杀‘草头蒋’,我王九活得没劲!” 不久,华克之乘坐怡和轮,来到香港,在陆海通旅馆住下。当天晚上,他就去见王亚樵。王亚樵叫来郑抱真,三个人关在密室内,仔细研究了下一步行刺蒋介石的具体办法。 “心急喝不了热粥。‘草头蒋’绝非酒囊饭袋。他狡诈阴鸷,生性多疑,身边又是保镖如云。要想干掉他,光靠武侠是不行的,要想成功,更要有智谋,靠文侠来解决他。猎人能够干掉老虎,不是用身体,而是靠脑筋。”王亚樵说。 “师傅,我认为,最为关键的,是要解决如何悄悄接近他的问题。只要能够接近,就有动手机会。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老蒋是一只老鼠!”华克之说。 “克之说得对。抱真,你的意见如何?” “我同意。”郑抱真点点头。他想了想,从上衣口袋摘下钢笔,又顺手抓过来一张《大公报》,在空白处写下:“卫士、厨师、私人医生、秘书、佣人……”“九哥,你看,这些人整天围着‘草头蒋’转,可不可以花重金,买通一两个忠义之士?” 王亚樵眼盯名单,一个个往下看,没有吭声。 “这些人,都是老蒋难以防范的。”华克之表态道。 “但是,我觉得可行性不是太大。”王亚樵看了看二位,说,“一是这些人都是‘草头蒋’的亲信,要拉过来难度太大;再一个,重金买通,数目小了肯定拿不出手,数目大了,往哪里去筹集巨款?现在,西南派雄风不再,士气低落,经济困难,谁肯掏腰包呢?” 房间内,一时沉默不语。 “克之的思路是对的。我们再把范围扩大一些,看看哪些人有可能担负重任。”王亚樵划着一根火柴,点了一支香烟,说。 三个人又把学生、好友、亲戚、情人等等,一一开列,反复推敲,仍然觉得行不通。 王亚樵把报纸打开,随意翻了翻,突然,他像来了灵感一样,抓起报纸在空中挥动着:“是不是可以办张报纸?” “什么?办报纸?”郑抱真与华克之面面相觑,感到莫名其妙。 “对,办报纸!我的意思是,有了报社,就有记者;记者是无冕之王,天马行空,可以打着采访旗号,想办法接近‘草头蒋’啊!” “办报纸很烧钱。”郑抱真说。 “那就办一份杂志?克之,你是文化人,你说办一份杂志怎么样?”王亚樵面向华克之,问道。 “我的想法是,既要达到接近老蒋的目的,又不能花钱太多、动静太大。师傅,我建议,注册一家通讯社,人员少,费用小,采写的稿件卖出去,多少还能换点稿酬,贴补贴补。” “对啊!你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了。前几年,我们在上海不是注册过一个公平通讯社吗?把公平通讯社迁到南京去。可通讯社的手续现在在谁的手里呢?……我再想想。克之,等我想起来,你就去取手续,看看在不在有效期之内!”王亚樵兴奋地说。 三个人都感到这个主意不错,可行。 “可是,通讯社即使办了起来,运转起来也不太容易。要租办公地点,要招聘记者,人吃马喂,花费也不会太少。经费哪里来?”华克之坐了下来,又有些发愁。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的世道,真不叫个世道。独裁者挥金如土;而干正义的事业,却无米下锅。”郑抱真附和说。 “所以,这个丑恶的社会才需要改变。彻底改变!”王亚樵接上一根烟,将抽过的烟蒂扔进烟灰缸。灯光下,未被掐灭的烟头,红红的,冒出缕缕青烟。 “抱真,咱们的绸布庄还能抽出一些钱吗?”王亚樵问道。 “生意不太好,日本货倾销,每个月挣不了多少。还有这么多兄弟要吃要喝……顶多,只能抽出三四百块。再多,就周转不开了。” 王亚樵一边抽烟,一边在屋子里转圈。 “可不可以找西南派诸公商量商量?”华克之说。 “也只好如此。”王亚樵叹了一口气,说,“这次福州事件的败北,反蒋派受到重创,教训深刻。蔡廷锴在战斗最关键时刻,依然给‘草头蒋’留了很大余地,患得患失,最后一败涂地。现在一提起来,他就后悔得直抹眼泪。当时如果能够破釜沉舟,背水一搏,也不至于败得这么窝囊啊。蔡廷锴已决定金盆洗手,做起了生意。这种投入大、风险高、回报少的政治冒险,他不会再有什么兴趣。任公、真如不太一样,兜里没有多少钱,但反蒋的热情还是有的。‘草头蒋’一天不除,他们就一天没有出头之日。这种‘五步流血’的战斗,或许他们还能给予一些资助。” 过了几天,华克之返回上海的前一个夜晚,王亚樵特意让王亚瑛炒了几个菜,叫来郑抱真陪同,为华克之饯行。王亚樵交给华克之一支派克牌金笔,还有5000港元(相当于5100块银元),说:“前天,我去拜访任公、真如。他俩听完我的介绍,表示支持,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宁愿玉石俱焚,也要为民除害,这种侠客壮举,我们会竭力支持。’这是任公、真如帮忙筹集的开张费。你要仔细着花。广州西南政务委员会那里,我请立奎兄前去联络,他找到肖佛成、黄季陆、邹鲁等,又征得胡汉民同意,他们答应,等通讯社正式成立,他们每月给你们汇去3000元,作为特支津贴。这支钢笔也赠送给你,你是读书人,用得着……以后有什么困难,我还会再想办法。困难总没有办法多啊!告诉弟兄们,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大丈夫安身立命,要的就是轰轰烈烈干一场,痛痛快快活一回。我在这里,等候你们早传捷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危楼兄弟争当刺客 二、危楼兄弟争当刺客 一回到上海,华克之就把陈惘子、张思明、贺少茹和新近加盟的孙凤海,叫到危楼开会。 华克之说:“独裁是万恶之源。在独裁统治的地方,凡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者,皆为吸榨民脂民膏的禽兽之徒。这些既得利益者,天天发布法令、政论,不断地开会、提响亮口号,其目的都是把自己打扮成公仆,借以愚弄、麻痹人民。实质上,他们所有的言论,我们都要从反面去理解,才能认清其本来面目。他们高喊为民办实事,实质上是为了多上工程多吃回扣;他们白天高喊为政清廉,晚上却在高级宾馆大吃大喝;他们倡导反,但是,只要看看蒋介石官邸、汪精卫别墅、宋子文公馆、孔祥熙大院,就一清二楚了。所以,我们成立通讯社,是替天行道,为民锄奸。” 大家听后,很受鼓舞。 但是,陈惘子却提出异议:“杀死一个蒋介石,还会出现一个宋介石、孔介石……从这些年的反蒋战争来看,远的不谈,近几年就有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等人反蒋,刚刚发生的福建事变,也是高举反蒋大旗,但最后,还不是一个失败?所以,要想推翻独裁政权,不能急于求成,希望干掉一个蒋介石,就能取得革命胜利。苏联的经验告诉我们,欲求革命的最后成功,必须做长期的、艰苦的、细致的群众工作,用一个阶级去推翻另外一个阶级……” 贺少茹见陈惘子上起了政治课,赶紧打断他的话头,说:“陈兄说的虽然不无道理,但是,你所说的是长期目标,而我们所要干的是短期目标,不是一回事。就像一个人患了急性阑尾炎,疼得龇牙咧嘴,需要马上动手术,切除穿孔的阑尾;而你却大谈什么加强身体锻炼,注意个人卫生,用中医办法去慢慢治疗,能行吗?干掉蒋介石,就等于切除急性阑尾。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必须快刀斩乱麻!” “国难当头,人民水深火热,百姓怨声载道,眼下只能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灭掉蒋介石,至少可以让宋介石、孔介石受到震慑,就像彭家珍炸死良弼,宗社党土崩瓦解一样。如果按照陈兄的意见,与宗社党长期作战,还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封建政权还要危害国家多少年呢。我认为,不论采取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救国救民之目的,不妨一试。何必拘于形式,自缚手脚?”张思明应和道。 大家热烈地讨论着,虽然陈惘子保留看法,但总体上,多数人赞成:“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 可是,谁来承担刺杀蒋介石的重任?大家又发生了更为激烈的争论。 华克之说:“刺杀蒋介石,是我多年的心愿,责无旁贷!” 贺少茹、张思明分辩说:任何团体要想取得成功,都应有明确的分工。你是我们的领头人、主心骨,策划行动计划、募集活动经费、进行人员调度,以及行刺后的善后工作,非你莫属。怎么能让你打头阵呢? 但贺少茹与张思明为领受行刺任务,又是互不相让。 看着大家热烈请战,孙凤海一直没插话。见贺少茹与张思明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他咽了咽吐沫,说:“二位哥哥就别争了。我虽然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但我希望你们听听我的意见。” “好!”华克之带头鼓掌,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蒋介石是中国社会空前的政治大流氓,代表着各个反动阶级的根本利益,也就是当今中国最大的反革命,是帝国主义在华利益的总代表。假如有人一枪结束他的狗命,对于祖国的革命和建设,不是要顺利得多了吗?我们天天坐而论道,却不采取行动纠正他、铲除他,就等于我们在无形中纵容了他的残暴。这是我们的罪过。”他见大家安静了下来,就抓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用袖子擦了擦嘴巴上的水渍,继续说,“你们都是书生,没上过战场,有的连枪都没放过。我在军阀部队干了多年,多次参加内战。我跟妻子崔正瑶私下里谈过好多次,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假如不退伍,我必定死在内战中,就等于死了一条狗,毫无价值;假如能与蒋介石一拼而死,那才死得其所。我是你们的弟弟,我的性格你们都知道,我办不到或者不愿做的事,从不吭声。” 一番肺腑之言,说得大家心潮起伏。 “我觉得,对于蒋介石这样的反革命大头目,与其牺牲千百万人的生命消灭他,不如让我个人一枪结果他。哪个对国家、民族更划算呢?对于这种天天打着法律旗号,成百上千地杀人的刽子手,却不让我们干掉他,这个道理我始终弄不懂。刚才惘子讲得头头是道,可我越听越糊涂。但是,从今往后,我不愿再糊涂下去了……”说罢,孙凤海泣不成声。 商量到最后,大家达成共识。华克之认为公平通讯社的名称太招摇,容易泄露天机,几经考虑,决定将其改名叫晨光通讯社,自任社长。为了保密,四个兄弟全部改名,并做了工作分工。华克之改名“胡云卿”,躲在幕后,负责暗杀策划和经费筹集;张思明改名“张玉华”,任总务兼编辑主任,负责通讯社的日常事务;贺少茹改名“贺坡光”,任采访主任,负责对外联络;孙凤海改名“孙凤鸣”,任记者,通过采访,与各方面交朋友,“混个脸熟”,以便于今后执行任务。 陈惘子早已加入地下党,为了不使党组织受到牵连,他征得上级领导的同意,开始疏远了与华克之等人的关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投书怒斥杜月笙 三、投书怒斥杜月笙 到了香港,王亚樵不轻易抛头露面,因为他知道,戴笠的特务网撒得很大,香港绝不是无风地带,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在军统特务的监视范围之内。外面的行动,就交王亚瑛全盘负责。必须外出时,他都要做一些化装。王亚瑛给他派了武艺高强、枪法精准、忠心耿耿的蔡克强、张国屏当保镖。蔡克强(合肥大蔡湾人)、张国屏(肥东县梁园镇人)尽职尽责,整天与王亚樵形影不离,被战友们戏称为“哼哈二将”。 然而,王亚樵的心境,并没有就此平息。 一天,王亚樵夫妻与余立奎、金石心夫妻闲来无事,坐在一起打麻将。无意中,余立奎唠起了刚刚听说的一件凶杀案—— 有个合肥老乡,名叫孙绍民。为了生计,在上海的一家工厂打工。这家工厂是一家黑工厂,由杜月笙开设,一个徒弟负责打理,专门制造吗啡,销往黑市,牟取暴利。老板本人并不吸毒,却有赌博恶习。可是,他瘾大手臭,输多赢少,又不敢挪用公款。因为挪用公款一旦被发现,轻者会被剁掉手指,重者性命不保。他见打工仔都是外地农民工,就想方设法克扣他们的工资;打工仔们背井离乡,敢怒而不敢言。只有孙绍民是个“愣头青”,去找经理论理,遭到毒打;孙绍民气不过,扬言去报官。那位经理心狠手辣,派出数名爪牙,将孙绍民捆绑手脚,口塞毛巾,装进麻袋,扔进黄浦江里“栽荷花”。孙绍民妻子多日不见丈夫回家,就去工厂要人,又被毒打身亡。留下三个幼子无依无靠,流落街头…… “现今社会,真是恶人当道,好人遭殃,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余立奎打出一张“白板”,摇头叹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恶鬼难逃!”王亚樵“啪”的一声,将一张“红中”打出…… 当天晚上,王亚樵就交给王亚瑛一封信,让她明天派人挂号寄给上海华格臬路(今宁海西路)的杜公馆。 “九哥,这封信寄出去,是否合适?”王亚瑛提醒说。 “有什么不合适?”王亚樵反问道。 “九哥,我们现在藏身香港,戴笠到处抓我们。你知道,杜月笙与戴笠是把兄弟,好得穿一条裤子。这封信一寄出,不就暴露目标了?” “我用的是化名,落款也是叫别人代收的。” “你的笔迹,杜月笙一看便知……” “我就是要他们知道,只要我王九活着,他们就不能为所欲为!” 挂号信寄出去一个多月,迟迟不见杜月笙回复。王亚樵又铺纸挥笔,给他寄去了一封措辞严厉的“通牒”:“你放任徒弟草菅人命,毫无人道,若不改过自新,吾当小试牛刀,以为惩戒。” 过了数日,王亚樵未见什么动静,就准备派朱大刚去上海走一趟,给杜月笙一个颜色。正在这个当口上,许世英却派来一个心腹,抵达香港,辗转找到郑抱真,请他向王亚樵转交了一封说情信。 原来,王亚樵给杜月笙寄去的两封信,他都收到了。第一封信,王亚樵让杜月笙通报案情,惩办凶手,厚恤受害者遗孤,杜月笙没怎么当一回事,说:“王九现在已是丧家之犬,手还伸得这么长,来管我的闲事,真是无病找灾!”接到第二封信,杜月笙看了一遍,从字里行间嗅出王亚樵暗藏杀机。他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与“王疯子”为敌呢?他去找戴笠,希望获得王亚樵的具体居所,与其当面谈谈,化解敌意,戴笠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希望他提供王亚樵的确切下落;无奈之下,杜月笙找到了在上海当寓公的许世英。在信中,许世英介绍说:杜先生手下作孽,他个人并不知道实情。现在,他已按照九哥的要求,严惩了凶手,厚恤了遗孤…… “这些王八蛋,都是软的欺、硬的怕。”王亚樵把许世英的说情信递给妻子,得意地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蒋介石老师帮了大忙 四、蒋介石老师帮了大忙 8月的一天,一个长发短须、身材精瘦的小老头走进了南京秦淮区望鹤楼2号。此人就是南京钟英学校校长李怀诚,江苏无锡人。早年参加同盟会。黄花岗起义失败后,他与陈英士等人一起谋划上海举义;辛亥革命后,与王亚樵等人一起研究无政府主义,成为知己;1918年4月,非常国会通过军政府改组,实行“七总裁制”,李怀诚只身前往广州,向孙中山当面提出取消“七总裁制”的建议。不久,孙中山致电广州国会参众两院,正式辞去政务总裁一职,声明今后对军政府之行动概不负责。后来,李怀诚又奉孙中山之命,与杨虎一起创办海军,因蒋介石不愿意外人插足,就让杨虎处处刁难他,使他有职无权,成为一个“多余的人”,他气不平,愤而离职,又回到钟英学校,再任校长,希望在“钟山脚下哺育英才”。他与华克之等人非常谈得来,属于无话不说的忘年交。 “怎么啦,克之?年纪轻轻的,怎么垂头丧气的?”进门之后,他看见华克之、张玉华等人坐在办公桌前,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模样。 “李校长来啦!”华克之起身打招呼,孙凤鸣赶紧送过来一杯白开水。 这是一个套间。外屋是办公室,里屋是宿舍。办公室很简陋,几张桌椅,一个报夹,一部电话。“晨光通讯社”的木牌子竖在墙角里。 “怎么,大牌子还没挂出去?”李怀诚问道。 “李校长,现在真是干事难,干正事更难。为了把手续早日办下来,坡光三天两头去中央社。跑了三四个月,人托了不少,钱花了不少,可是,中央社总是以各种理由不予批准。中央社是第一关,各个通讯社必须经过中央社的审查、同意,才能到南京市委宣传部、国民党中宣部报批。现在看来,大家有些泄气了……”华克之一边介绍,一边摇头苦笑。 李怀诚在屋里转了一圈,说:“克之老弟,虽然政策上允许开办民营通讯社,作为政府言论自由的招牌,可是,独裁政府哪一个不是挂羊头卖狗肉,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办、复杂的事情简单办,否则,那些官员靠什么宣示权力、权钱交易呢?这事难办,说明值得去办。你想啊,全中国,要生吞活剥蒋介石的,不下于成百上千。说心里话,我认为消灭独裁政权,必须从消灭独裁者做起。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不推倒第一块,后面的就不会自动倒下。可惜我的年纪老了,要是再年轻十几岁,我什么事都不干,专门研究荆轲刺秦。我相信,蒋介石百密必有一疏,总能捕捉到他麻痹大意的时刻。现在,这副重任落到了你们肩上。我哪,也不能推卸责任。我想试一试,找朋友帮你们疏通一下,看看能否摆平中央社!” 十多天之后,李怀诚再次走进望鹤楼2号,高兴地说:“弟兄们,好消息!” 华克之、张玉华等人赶紧围拢过来,个个喜笑颜开。“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啊!”华克之说。 随后,李怀诚把运作过程,简单介绍了一遍。 那天,他离开晨光社后,心里也没有十分把握。找谁帮忙呢?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徐忍茹(1884—1965)。这个徐忍茹,浙江嘉兴人。清末秀才。在日本留过学。曾经由秋瑾发展为光复会会员。1911年11月7日,浙江军政府宣告成立,徐忍茹历任浙军第三团团长、浙江都督府咨议,并兼任沪军都督府参议。1916年,担任浙江西湖局局长。但是,他为人忠厚,不善于溜须拍马,所以官运不佳。1930年1月,国民党中央党史史料编纂委员会在南京成立,他被聘为编修部办公室秘书,当了一个普通的公务员。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徐忍茹人微言不轻。他曾做过蒋介石的老师,德高望重,所以,只要他发话,党政系统都给面子。李怀诚与徐忍茹共过事,彼此性情、人品又相近,虽无深交,却互有好感。于是,李怀诚以拜访老朋友的名义,前往党史编修部。寒暄之后,李怀诚说:“徐老啊,小弟这次来,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能否帮我一帮?” 徐忍茹笑了笑,说:“李先生,我俩都不是外人。你也知道,我素来不愿意管闲事。” “不是闲事,是正事,正经事。” “那……那你说说看。不过,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事情办成了,你用不着谢我;办不成,你也不要怪我无能。” “当然,当然。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名叫胡云卿,是华侨商人,爱好社会公益事业。前不久,他拨出一部分钱财,资助几个青年从事新闻工作。一则,这几个青年有个正当职业,再则,可以广泛宣传三民主义。我与这几个青年比较熟悉,感到他们血气方刚,人才难得。这些年来,我也和你一样,不愿意多管闲事。但是,这些后生可畏,前途不可限量,埋没了的确可惜。他们想办一家通讯社,可是,手续一直批不下来……” “办通讯社?据我所知,现在南京城内,大大小小的通讯社,已经有了几十家,政府已经冻结,新的申请不再受理了。” “他们接的通讯社,几年前就在上海注册。这次不过是履行一下手续,搬到南京,重新开张。” “续办?要是这样的话,难度还要小一些。……李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写个条子,你让当事人直接去找有关部门;如果不行的话,你再来一趟,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说罢,李怀诚从手提包内,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华克之。 “李校长,你的好意我们终生难忘。不过,我们不愿牵连更多的人。这件事一旦被当局发现,很可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华克之恳切地提醒道。 “这是引火烧身,难道我不知道?但是,为了铲除独裁者,就顾及不了这么多了。东考虑、西考虑,什么事情也办不成。” “……可是,即使你不在乎,还有李师母和你家人的安危,也要考虑周全啊。” “哈哈哈!《诗经》说得好:‘我躬不阅,遑恤我后!’为民请命的事,必然会有所牺牲,也必然会伤及个别无辜。这是在所难免的。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没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哪能替天行道?有益的牺牲,才能换得国家、民族的兴旺,一个芝麻,一个西瓜,利与弊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李怀诚态度果决地说。 几天后,贺坡光、孙凤鸣一起,手持徐老的便函,一路绿灯,就把晨光通讯社的手续全部办妥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孙凤鸣的能力受到怀疑 五、孙凤鸣的能力受到怀疑 从1934年10月10日,晨光社发出第一条电讯,很快,个月就过去了。晨光社发出的电讯本来就不多,被各地报刊采用的,更少。而行刺蒋介石的事,更是树不动,枝不摇。西南派东筹西挪,陆续投入三四万元,白花花的银子全打了水漂,没见到什么效果,就中断了经济供给。华克之多次来密函催款,王亚樵自己掏不出来,也不好再向西南派的朋友们开口。怎么办?是继续等待,还是另想办法?真有些骑虎难下。 1935年8月,华克之、张玉华、孙凤鸣和郭惠忠悄悄来到香港。在秘密据点德辅道琼崖商会,王亚樵、余立奎等与他们相见。华克之深知王亚樵的不满,特意带孙凤鸣前来汇报前期工作,并请王亚樵当面对孙凤鸣训话、考查;如果孙凤鸣不具备刺客条件,他还带来了江西德安的一个名叫郭惠忠的巡长,作为替换人选。 华克之介绍说:“孙老弟的祖籍是江苏铜山,父辈逃荒到了安徽滁州,1905年在滁州市天龙池巷出生,文化程度不高,只读过小学,为生活所迫,闯荡四方,后来投军,曾在福建十二混成团机关枪连当过连长。因痛恨社会不公、小人当道,离开部队到了上海,参加组织后,自愿担当行刺蒋介石的重任。” 随后,孙凤鸣汇报了自己错失杀蒋良机的过程。那是1934年12月10日,国民党四届五中全会在南京中央党部召开,孙凤鸣手持“新闻记者特殊通行证”(即特别记者证),走进丁家桥16号(今湖南路10号,现为江苏省军区、南京警备区司令部所在地),参加大会。 当天8点,一百多位委员到中山陵谒陵;9点钟,在中央党部举行开幕式。 开幕式结束,中央委员们走出大礼堂,到中央政治会议厅门前,分五排站立,集体合影。蒋介石坐在正中间。中央通讯社、申时电讯社、国闻通讯社、《民国日报》、《中报》、《中央晚报》、《中国时报》、《大公报》、《申报》等大报记者很有经验,早已捷足先登,抢占了中间有利位置;孙凤鸣是初次参加这样档次的大会,心里又有“负担”,被几十名记者挤在边上,距离蒋介石有十几米远。而且,中宣部工作人员、警卫们,又不准他随便往记者队伍里乱插。怎么办?突然发生的一切,让他手足无措。他感到呼吸急促,精神紧张,心脏怦怦乱跳。等他镇定下来,伸手去摸怀里的手枪时,合影已经结束。蒋介石夹杂在委员中间,朝会场走去…… “不中用的东西!我看你是狗肉上不了正席。”王亚樵指着孙凤鸣鼻子,大声骂道,“老子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你!黄浦江又没盖盖子。你去死吧!” 他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孙凤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放声大哭。 华克之尴尬地劝解道:“师傅,都是弟子无能,你要骂就骂我吧。” “你们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死在‘草头蒋’的屠刀下?你们知不知道,每天,为了支持你们的生活,我求爷爷、告奶奶,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白眼?你们以为老子天天活得容易吗?”王亚樵用力吐掉烟卷,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停了片刻,他再次用手指着孙凤鸣:“现在,再做什么解释,都是嘴上抹石灰。我给你指出两条路,一条是你从今往后什么都不要干了,就留在这里,倒痰盂,刷马桶,客人来了听老子使唤;另外一条路,就是接受更严格的心理训练,再干一次。只有两条路,第三条,没有!” “九爷,”孙凤鸣想了一会儿,擦干泪水,站起身来,十分坚决地说,“九爷,这次刺蒋不成,千怪万怪,罪在我一人身上。不杀掉蒋介石,国无宁日,民无尊严,我死不瞑目。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拼一死,诛元凶;不成功,便成仁!” 在座诸人,见此情景,无不受到振奋。 过了几天,王亚樵与余立奎、郑抱真、华克之等人反复商量,认为孙凤鸣还是有能力担负重任的,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王亚樵把华克之叫到一旁,给他交代了强化孙凤鸣胆量的具体招数。临别时,王亚樵将自己护身用的“掌中宝”六轮手枪交给孙凤鸣,勉励道:“大丈夫当生有爵,死有谥!即便是生不能做人杰,死也要为鬼雄!凤鸣老弟,希望你总结经验,再接再厉,关键时刻过得硬,抓到战机一枪毙敌,一鸣惊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中央全会枪声骤响……(1) 宸茶喘涔?/p> 鍏佷腑澶叏浼氭灙澹伴鍝嶁︹︼紙1锛?br/> 銆銆1935骞?1鏈?鏃ワ紝鍥芥皯鍏氫腑澶洓灞婂叚涓叏浼氬皢鍦ㄥ崡浜彫寮銆傛櫒鍏夌ぞ涔夊+浠懇鎷虫摝鎺岋紝鍑嗗鍋氭渶鍚庝竴鎼忋傚湪鍗庡厠涔嬬殑鎸囨尌涓嬶紝鍚勯」绛瑰宸ヤ綔绱у紶銆佹湁搴忓湴灞曞紑銆傚彲鏄紝鍘熸湰涓嶆槸闂鐨勯棶棰橈紝鍗存垚涓轰竴澶ч毦棰樸?br/>銆銆鍥涘眾鍏腑鍏ㄤ細涓庡洓灞婁簲涓叏浼氱殑浼氳鑳屾櫙涓嶅お鐩稿悓銆?br/>銆銆鍥涘眾鍏腑鍏ㄤ細鍘熻鍒掓槸鍦?鏈?0鏃ュ彫寮锛岀敱浜庝互瑗垮崡娲句负浠h〃鐨勫弽钂嬪娍鍔涚殑鎶靛埗銆佹嫋寤讹紝浣夸細鏈熶竴鎺ㄥ啀鎺ㄣ?鏈?鏃ワ紝鍥芥皯鍏氫腑甯镐細鍐冲畾锛屽洓灞婂叚涓叏浼氭渶鍚庡畾鍦?1鏈?鏃ュ彫寮锛岀浜旀鍏ㄥ浗浠h〃澶т細涓嶅彉锛屼粛鎸夊師璁″垝浜?1鏈?2鏃ヤ妇琛屻傝拫浠嬬煶琛ㄧず锛岃鈥滃姏璋嬪洟缁撯濄備絾瑗垮崡娲惧苟涓嶄拱璐︺?鏈?鏃ワ紝鑳℃眽姘戙侀檲娴庢銆佹潕瀹椾粊绛夎嚧鐢靛崡浜紝鎵硅瘎鍗椾含鏂归潰棰佸竷鐨勨滀簲澶р濊棰樷滄棤涓鍙婁簬褰撳墠鏁戜骸涔嬪ぇ璁♀濓紱9鏈?5鏃ワ紝鑳℃眽姘戠瓑浜哄啀娆¤嚧鐢靛崡浜紝鎻愬嚭鍦ㄢ滀簲澶р濆彫寮涔嬪墠锛屽厛瀹炶涓や欢浜嬶細涓鏄饱琛屾湰鍏氣滀汉姘戞湁瑷璁哄強鍑虹増鑷敱鏉冣濅箣鏀跨翰锛屽璁镐竴鑸汉姘戝浜庢斂娌汇佸浜や箣寤鸿鍙婃壒璇勶紱浜屾槸鍘夎鏈厷姘戜富闆嗘潈鍒讹紝涓ぎ濮斿憳鍙婃捣鍐呭鍚勭骇鍏氶儴鍏氬憳瀵逛簬鍏氬姟銆佹斂娌汇佸啗浜嬨佸浜ゅ簲鏈夊厖鍒嗗缓璁佽璁哄強鎵硅瘎涔嬪畬鍏ㄨ嚜鐢便傝タ鍗楁淳棰戦鍙彿锛屽悇鍦板疄鏉冩淳缇よ捣鍝嶅簲锛岃钂嬩粙鐭冲搼宸村悆榛勮繛鈥斺旀湁鑻﹂毦瑷銆傝揩涓嶅緱宸诧紝浠栨淳閬f埓瀛i櫠銆侀┈瓒呬繆绛変汉锛岄寰鍚勫湴娓歌锛屽皝瀹樼殑灏佸畼锛岃鎰跨殑璁告効锛岃楗风殑缁欓シ銆傝垂浜嗗悆濂剁殑鍔诧紝鎬荤畻鎶婂悇鍦拌渚滄憜骞斥濄傝タ鍗楁淳琛ㄧず鈥滄斁寮冩墦鍊掔嫭瑁佲濊鍒掞紝涓ゅ箍涓鎰挎剰鍓嶅線鍗椾含鍑哄腑浼氳锛岄槑閿″北銆佸紶瀛﹁壇鍏堝悗鍒颁含锛屼箙灞呮嘲灞辩殑鍐帀绁ヤ篃涓嬪北鍗楁潵銆備簬鏄紝鍥涘垎浜旇鐨勫浗姘戝厷鍑虹幇浜嗚拫銆佸啹銆侀槑绛夊崡鍖楀悎浣滅殑澶у洟缁撴櫙璞°?br/>銆銆浣嗘槸锛岃拫浠嬬煶瀵瑰悇璺渚甫鐫鍗槦杩涗含鍙備細锛屽績鐢熺枒铏戙備笉璁╀粬浠甫鍗槦鍚э紝浠栦滑浼氭媴蹇冨彈鍒版殫绠楋紝涓嶈兘鎸夋椂鍒颁細锛涜浠栦滑甯﹀崼闃熷弬浼氾紝璋佺煡閬撹繖浜涗骸鍛戒箣寰掑績閲屾槸鎬庝箞鎯崇殑锛屽崼澹墜涓殑鏋鍙笉鏄悆绱犵殑銆備竾涓鍝釜浜″懡寰掑熸満琛屽埡鍛紵浜庢槸锛屼粬灏嗘埓绗犮侀檲绔嬪か鍜屽彾妤氫姬鍙埌涓璧凤紝瑕佷粬浠弗鏍煎鏌ワ紝浠ョ‘淇濅細璁畨鍏ㄣ?br/>銆銆鍙舵浼э紙1887鈥?946锛夋槸钁楀悕鐨勫崡绀捐瘲浜猴紝鈥滃崡鑰咃紝瀵瑰寳鑰岃█锛屽氨鏄弽瀵瑰寳寤风殑鏍囧織鈥濄傛睙鑻忓惔鍘夸汉銆?916骞达紝涓庨偟鍔涘瓙鍚堝姙銆婃皯鍥芥棩鎶ャ嬶紝浠绘荤紪杈戯紝濂嬪姏鎶ㄥ嚮琚佷笘鍑О甯濄?924骞?鏈堬紝鍦ㄥ浗姘戝厷鈥滀竴澶р濅笂锛屽綋閫変负涓墽濮斿憳銆傛浘浠绘睙鑻忕渷鏀垮簻涓诲腑銆佸浗姘戞斂搴滅珛娉曢櫌鍓櫌闀跨瓑鑱屻傛椂浠诲浗姘戝厷涓ぎ鍏氶儴绉樹功闀垮吋涓ぎ瀹d紶閮ㄩ儴闀匡紝鏄叚涓叏浼氱殑鍏蜂綋璐熻矗浜恒傛帴鍒拌拫浠嬬煶鐨勫懡浠わ紝浠栫珛鍗虫妸鏂伴椈浜嬩笟澶勫闀垮江闈╅檲銆佸浗闃插浼犲澶勯暱钁f樉鍏夊彨鍒板姙鍏锛屼弗鑲冭姹傦細鈥滄娆″叚涓叏浼氾紝浣犱滑涓囦竾涓嶈兘绮楀績澶ф剰銆傝拫鍏堢敓鏈夎瘽锛屽浼犲伐浣滃簲鍔犲己瀹℃牳锛岃鏈変竴涓弗鏍肩殑鍙戣瘉鏍囧噯锛屼笉鑳藉儚浠ュ墠閭f牱锛屼粈涔堜汉閮藉彲浠ュ弬浼氥傚浗鍐呰鑰呯敱褰闀垮鏌ワ紝澶栧浗椹讳含璁拌呯敱钁e闀垮鏌ワ紝灏介噺鎺у埗鍒颁細璁拌呬汉鏁般傗?br/>銆銆褰潻闄堛佽懀鏄惧厜涓嶆暍鎬犳參锛屾寜鐓ц嚜宸辩殑涓氬姟鑼冨洿锛屽垎鍒捣鑽変簡鍑犳潯鏍稿彂鐗瑰埆璁拌呰瘉鏍囧噯锛岀粡鍙舵浼ф壒鍑嗘柦琛岋紝鏈缁堢‘瀹氬彂鏀?2寮犮傛櫒鍏夌ぞ灞炰簬灏忕ぞ锛屼笉鍏峰棰嗚瘉鏉′欢銆?br/>銆銆鎬庝箞鍔烇紵娌℃湁鐗瑰埆璁拌呰瘉锛屾彃缈呬篃闅句互椋炶繘涓佸妗?6鍙凤紝涓鍒囧埡鏉璁″垝閮戒細鍖栦綔娉″奖銆備簬鏄紝璐哄潯鍏夊ぉ澶╁幓鎵惧江闈╅檲杞(纭紶锛屽崕鍏嬩箣鐧婚棬璇锋潕鎬璇氬府蹇欙紱璐哄潯鍏夎繕鎵惧埌鑰佺啛浜哄惔鐠滐紙涓ぎ鍏氶儴浜嬪姟鍔╃悊锛夈佸懆甯岄緞锛堜腑瀹i儴鎬诲姟澶勬枃涔︾绉戝憳锛夛紝鏉庢璇氬張鍘绘壘寰愬繊鑼光︹?br/>銆銆11鏈?鏃ユ棭鏅紝寮犵帀鍗庢淳璋锋宄帮紙鏅ㄥ厜绀捐亴鍛橈級灏嗗瘎瀛樺湪濂藉弸鍗㈠簡楹掑閲岀殑鐨鍙栧洖锛屼粠绠卞瓙閲屾帍鍑衡滄帉涓疂鈥濆拰鍏彂瀛愬脊锛屼氦缁欏瓩鍑ら福锛涜春鍧″厜鍐嶅幓涓閮紝鍌鐗瑰埆璁拌呰瘉锛涘瓩鍑ら福鏀舵嬀寰楀儚杩囪妭浼肩殑锛岀┛鐫涓浠舵柊澶ц。锛屾妸鍗庡厠涔嬭禒閫佺粰鑷繁鐨勬淳鍏嬮噾绗斿洖璧犱粬锛屽張灏嗏滄帉涓疂鈥濆帇涓婂瓙寮癸紝骞跺湪涓涓贡鍧熷矖璇?涓鍙戯紝鐒跺悗锛屾墦鐨勫+鍒颁竵瀹舵ˉ16鍙烽棬鍙g瓑鍊欙紱鍗庡厠涔嬨佸紶鐜夊崕绛変汉鍒欐寜鐓т簨鍓嶈鍒掞紝灏嗘墍鏈変功淇℃枃浠剁剼姣侊紱閫氱煡瀹跺叿搴楋紝灏嗙鏉ョ殑瀹跺叿鎼洖锛涘崕鍏嬩箣杩樼壒鎰忓湪妗屽瓙涓婄暀涓嬩簡涓灏佷俊鈥︹?br/>銆銆7鏃?0鍒嗭紝绂诲ぇ浼氭寮忓紑濮嬪彧鏈?0鍒嗛挓浜嗭紝褰潻闄堣鍒拌春鍧″厜锛岃浠栫殑姣呭姏鎵鎵撳姩锛屽啀鍔犱笂濂藉浜哄府蹇欒鎯咃紝瀹炲湪纾ㄤ笉寮鎯呴潰锛屽氨鎸囩ず鐧昏绉戦暱瀛欐濆姫锛岀粰浠栧彂浜嗕竴寮犮?br/>銆銆璐哄潯鍏夐鍒扮壒鍒鑰呰瘉锛岃繛蹇欐墦鐨勫+鍒颁竵瀹舵ˉ16鍙凤紝鎶婅瘉浠朵氦缁欏瓩鍑ら福锛屼袱涓汉鐩告嫢鏃犺锛屼綔涓烘案鍒?br/>銆銆瀛欏嚖楦e寙鍖嗚蛋杩涗腑澶厷閮紝澶т細宸茬粡寮骞曪紝澶хぜ鍫傞棬鍙f垝澶囨.涓ャ備粬鎯冲埌鐗瑰埆璁拌呰瘉涓婄殑鍚嶅瓧鏄嚜宸憋紝鑰岀収鐗囨槸璐哄潯鍏夌殑锛岃鍗竴鐪嬶紝灏变細闇查锛屼究鎬ヤ腑鐢熸櫤锛屽ソ鍍忔棤浜嬩竴鏍凤紝鏈濆洓鍛ㄧ湅浜嗕竴閬嶏紝鍙涓ぎ鏀挎不浼氳鍘呴棬鍓嶏紝鏋惰浜嗗嚑鍙扮數褰辨憚褰辨満銆傚洜涓烘湁浜嗕笂娆$殑缁忛獙锛屼粬鐭ラ亾寮骞曞紡鍚庯紝涓ぎ濮斿憳浠闆嗕綋鍚堝奖锛屽氨鍐冲畾瀹堟牚寰呪滆拫鈥濄備簬鏄紝浠栧埄鐢ㄤ腑澶鍛樹滑灏氭湭鍑烘潵鐨勬椂闂达紝璧拌繘浜嗕竴鐗囧皬鏍戞灄锛屽仛浜嗘渶鍚庣殑鎴樻枟鍑嗗鈥︹?br/>銆銆9鏃?0鍒嗭紝涓浠悇灏卞悇浣嶏紝绗竴鎺掍腑闂存湁涓や釜绌轰綅缃紝寰堟樉鐒讹紝涓涓暀缁欒拫浠嬬煶锛屽彟涓涓暀缁欐豹绮惧崼銆備細鍦哄徑鍙藉柍鍠筹紝鍍忎竴绐濋夯闆銆傚嚑鍒嗛挓鍚庯紝姹簿鍗揩姝ヨ蛋鍑哄ぇ妤硷紝璇达細鈥滃鍛橀暱鏈変簨涓嶅弬鍔犵収鐩革紝鎴戜滑鍚堝奖鍚с傗濅腑濮斾滑椤挎椂瀹夐潤涓嬫潵锛屾憜濂藉Э鍔匡紝鍋氬ソ琛ㄦ儏锛屽噯澶囩暀涓嬬弽璐电殑褰㈣薄銆傝岃韩鍦ㄨ鑰呬腑闂达紝涓庢豹绮惧崼闈㈠闈㈠彧鏈夊崄鏉ョ背杩滅殑瀛欏嚖楦o紝鍗存劅鍒版櫞绌洪湽闆筹細钂嬩粙鐭充笉闇查潰锛岃嚜宸卞悶涓嬬殑楦︾墖宸茬粡鍙戜綔锛屾庝箞鍔烇紵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中央全会枪声骤响……(2) 六、中央全会枪声骤响……(2) 彭革陈 正在会议现场组织记者采访、摄影。后来,他在《汪精卫被刺目击记》中写道: 开幕式于9时整准时在中央党部大礼堂举行。礼堂可容六七百人,座席前排为中委席,其后为新闻记者和大会工作人员。当时中日关系紧张,日本记者及其他外国记者均带有照相机,我怕发生意外,便临时关照招待人员,须将记者的照相机暂先收存,始准入内,其他记者亦须查对照片(出入证贴有照片)始得入内。 开幕式由汪精卫主席报告六中全会召开的意义,约二十分钟即告结束,中委即齐往中央政治会议厅门前摄影。蒋介石后走。我因照料记者关系,也是后走。蒋离开礼堂之后,即往礼堂大门前台阶上站了一会儿,观察一番后,又转往秘书长办公室,找叶楚伧查讯:为什么今天的秩序这样的不好?我随即到中央政治会议厅门前照相处照料。 照相分五排站立,汪精卫与张静江、阎锡山、张学良、张继等人均列于第一排,观众对着第一排几乎站满成一个半圆形,中间置有照相机和电影摄影机。摄影约于9时35分完毕,各中委随即返身拟上楼走入会场,狙击者突于此时从人群中强出几步,自大衣口袋中拔出手枪,向汪连连狙击…… 张学良对唐德刚说: 那天很奇怪,蒋先生没出来,大家都在等他,等委员长出来一齐照相。他为什么没出来? 当大家照完了正要离开时,刚转身,就响枪了。 你知道吗,当年哪,南斯拉夫还不叫南斯拉夫,叫塞尔维亚。我看过一部讲塞尔维亚王子遇刺的影片,枪一响,警察就拿着刀向刺客冲来,大家都往枪响的地方跑去。 但中国人相反,咱们倒好,“聋子放炮——散了”。这一枪打出来,大家是“哗”的一下子散了,跑了,这笑话多着呢,就别提了。 良心话,我是坐山观景,我在高处。在第三排上,我回神一看,这些人都跑了,我一个人在那儿看这究竟是怎么个事儿。当然,这是刹那间的事儿。只见张继老先生跑过去抱着一个人,抱着这凶手…… 我冲下去,我从前学过武,会一点儿,但不是太好。我上去就给那凶手一个绊脚,“叭”的一声,他就倒下了,张溥泉(张继,字溥泉)就扑到他身上,就这么个经过。 后来,是汪精卫的卫士给了一枪,把他打伤了。不但打了一枪,还踢了他一脚,踩了他一脚。所以,他就不行了。 我佩服他,是有这几样事。这个人真够一位凶手,够一个刺客的资格。汪精卫挨了三枪,一枪打在背上,一枪也打在后头,一枪打在脸上。你听我讲,情形是这样的。汪一转身,他就给汪一枪,凶手是冲着背来的,“叭”就是一枪,这个人枪打得好准呢,在那个时候他不乱呀。你要晓得,一个人在那个情况下,还能够镇定住,不容易。 你就研究他这个人是多么沉着、稳健,他没有乱放枪。所以,这个人够一个刺客资格。他是王亚樵的弟子,这王亚樵厉害。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遗体上留下一百多个针孔 七、遗体上留下一百多个针孔 孙凤鸣的胸部被击中两枪,倒在地上,热血横流;事前吞服的九粒大烟泡(每粒长约一寸,九粒重约一两),让他产生了幻觉: 他仿佛听到妻子的深情呼唤。前几天,组织上将崔正瑶及14岁的嗣子孙广宇送离南京,前往香港。孙广宇是他大哥的儿子,因为他与崔正瑶没有生育,便按当年风俗,将广宇过继过来。分别时,他对妻子说:“为什么忍心让千百万人一天一天地被杀害呢?为什么不能让我一个人和他拼一拼呢?一枪把他打死,对于国家命运的安排,不是能顺利得多吗?正瑶,我真的对不起你,可是,我们夫妻的情义是小义,而诛杀国贼是大义。你能理解我吗?”崔正瑶紧紧地抱着他,热烈地吻着他,鼓励道:“凤鸣,你的选择我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我为你自豪。你为理想为正义放手一搏吧……你走了,我会随你而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与你相会!”他让妻子给王亚樵捎去了一封短信,表示:“这次小弟身负使命,闯入中央党部,不论结局如何,绝无生还奢望。我已预做准备,以免个人受到严刑拷打而身心煎熬,也避免大家受到丝毫牵连。” 他仿佛看见战友们相聚一堂,为他饯行。从香港回来,华克之就根据王亚樵的指示,让孙凤鸣养了一条纯种京巴,每天同吃、同睡,亲热得不得了。饯行仪式上,华克之扔给他一条绳子,命令他亲手把狗勒死。孙凤鸣知道,这是组织上检验他的决绝心理,于是,他抱起京巴亲了又亲,脸一背,将它勒死。华克之自己动手,在墙角挖了一个坑,脱掉身上穿的衣服,将京巴尸体包好,双手捧着放进坑内,说:“为了铲除暴君,多少人,包括这条京巴,都付出了宝贵的生命!我们永远不要忘记。” 埋好京巴,大家就在编辑部内,围桌而坐。桌上摆着各种卤肉、凉菜,还有一瓶白酒。华克之给每个人一一斟满,端起一碗,双手捧到孙凤鸣的面前,鼓励说:“大丈夫建功立业,流芳千古;小丈夫求利苟生,与草木同腐。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九一八’以来,日寇大肆入侵,蒋介石、汪精卫之流媚日卖国,四万万同胞眼看着就要沦为亡国奴。凤鸣弟此次如能一举诛杀蒋贼,必将旋转乾坤,拯救民族于水火之中,像荆轲那样,名垂青史!” 经过一年来的磨炼,孙凤鸣成熟了很多。他豪情满怀,把酒干光,表示:“望亚樵先生及全体同志,勿悲勿伤,凤鸣此番诛杀国贼,志在必行。杀不掉蒋,就杀汪;蒋、汪都杀不掉,就制造一个大混乱,揭露卖国贼的罪行。我将舍身殉国,绝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口供!” 很快,现场警察、卫兵和工作人员像恶狼扑来,从孙凤鸣的身上搜出大烟泡一粒、特别记者证一张、口香糖三块、毫洋六角,还在他的身边找到了8697号手枪一支、5个弹壳。彭革陈接过特别记者证,犹如五雷轰顶:63号! 不久,中央医院院长刘瑞恒和外科主任沈克非乘坐救护车来到事发现场。皮肤白皙、女面男身的外交部常务次长唐有壬泪水涟涟,用洁白的手绢为汪精卫轻轻擦干脸上的血迹,白手绢染成了红手绢。 随后,在蒋介石、陈璧君、唐有壬等人的护送下,汪精卫被拉到中央医院抢救。 孙凤鸣也被送进中央医院。 宪兵司令部和警察厅则派出吉普车,由彭革陈引路,火速来到晨光社最后一处社址陆家巷23号。到了前门,房东说:“此房两进,前后院子。不久前,社长胡云卿通知我,他们以后从后门出入。前后院中间的过道大门已经钉上。所以,对于晨光社的情况,我们一概不知。” 彭革陈等人转到石鼓路,来到晨光社门口。大牌子不见踪影,门前的电线杆子上贴了一张招租广告。踹开大门,里面空空如也。厨房的灰土中,有一堆新燃后留下的纸灰,细细扒拉,从一张残片上,隐约可以看见汪精卫和徐忍茹两个名字。办公桌上,放着一封信,信封写着:“留交来人们。”信中写道:“本社之事与郭智谋 、吴璜、周希龄三君毫无关系。特此声明。胡云卿。” 回到中央党部,彭革陈将搜查情况,向叶楚伧作了汇报。叶楚伧命令他暂住办公室,不得回家,表面上是说便于与各家媒体联系,实质上就是软禁。连续三天三夜,几部电话此起彼伏,彭革陈忙于应付,基本上没有合眼。 事发当夜,政府不但不抢救孙凤鸣,反而连轴审讯。陈公博(国民党中委、汪精卫心腹)、谷正伦(宪兵司令)、陈焯(警察厅长)、陶履谦(内政部代部长)和行政院政务处长彭学沛、审讯员俞钟骆等人围在孙凤鸣的病床前,厉声审问。孙凤鸣一边喊头痛,一边回答。在《汪精卫被刺案的审理过程》一文中,俞钟骆(解放后担任最高人民法院顾问、民盟最高人民法院支部主任委员)根据自己保存的审讯摘录,做了以下记载: 问:为什么要对汪院长行刺? 孙答:请你看看地图,整个东北和华北,那半个中国还是我们的吗? 问:为什么到现在才刺? 孙答:六中全会开完就要签字(指华北),再不打,要亡国,做亡国奴了! 问:行刺的目标是哪几个中央要人? 孙答:我是专为刺汪的。 问:你的行动是什么立场? 孙答:我完全站在老百姓的地位。 ……(昏迷过去) 后来又问:你是受什么组织、什么人指使? 孙答:我是一个老粗,不懂得什么党派和主义,要我行刺汪的主使人就是我的良心! 次日凌晨,孙凤鸣英勇牺牲。南京第二警察局移请地方法院首席检察官孙绍康到医院会验尸体,发现他的遗体上,竟有一百多个针孔。也就是说,在生命垂危之际,审讯人员为了逼供,每小时要给孙义士注射十针强心剂。真是惨绝人寰! 对于汪精卫遇刺,日方反应迅速。事发当天上午11时,日本陆军驻华武官雨宫巽赶往外交部,拜访亚洲司司长高宗武,表达对汪精卫的深切慰问;下午3时,日本驻华使馆书记官松村堂树又拜访唐有壬次长,转达了广田弘毅外相、有吉明大使的慰问;第三天,须磨总领事又到外交部,“向唐有壬转告天皇陛下对汪精卫遇刺十分痛心。唐有壬对这从无先例的问候深表感激,泣不成声,立即转告了汪精卫”。 而1944年11月10日,汪精卫在日本名古屋一命呜呼,主要原因,是孙凤鸣射入他脊梁骨上的那颗未取出来的子弹,导致“骨髓肿”,恶化以后,要了他的命。也可以说,孙凤鸣的刺杀是成功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八、戴笠又挨臭骂 八、戴笠又挨臭骂 在《苦笑录》中,作为亲历者,陈公博回忆道: 汪先生被刺消息传出后,闹得全国风雨。上海更盛传我也在被刺之列。北四川路还有些外围报馆,把我的照片搜出来,挂在窗外来充实它的新闻。中央党部是什么地方?那天开六中全会又是一个什么日子?在军警森严之地行刺,除了蒋先生自己的特务队,还有何人?这不独大家在那里证实,而且广西的李德邻和白健生来电正式质问了。蒋先生自己也怀疑着,第二天下午找我和顾孟余、谷正纲、唐有壬,到军官学校谈话。 “我看这件事不是自己人干的,因那种子弹不是配那种的手枪,而且他们所用的手枪也不是那一种。”蒋先生解释着,他所谓自己人,自然含意甚明,实在当时他也失了自信。 “我看也不是自己人干的。因为自己人要干,随时可干,何必在中央党部,更不必在开全会那一天。在中央党部干这行刺事情,很明白要打击国民党。不过有三点要请蒋先生注意的:第一,这次行刺是有组织的阴谋,因为晨光社成立一年多,阴谋的酝酿最少也有一年之久。第二,看凶手身边仅有几块钱,可以断定这组织是没有大笔经费,大凡凶手行凶之后,没有不想脱逃,现在他的身边仅有此数,想来那组织也不见得充裕。第三,既然这次是有组织的行动,而晨光社居然在京混了一年多,那就可以判断,他们还要继续施行他们的阴谋,并且在京的组织恐怕不止一个晨光社。”我大略把这次事件从客观上分析一下。 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蒋先生对于他的特务队很怀疑,一次他召集了特务队的负责人大骂,说:“你们每月花了几十万,就干出这类好事吗?限你们三天之内,把凶手缉获,否则要你们的头。” 戴笠受到主子的臭骂,不敢怠慢,加足马力开动特务机器,进行疯狂抓捕。“事件发生当天,中央党部内立时戒严,由警察厅长陈焯、宪兵司令谷正伦亲临负责检查,至下午一时始结束,当即逮捕嫌疑数人。同时,南京全城宣布戒严,水、陆、空交通完全断绝,在水陆码头及飞机场将慌忙赶船、乘火车、坐飞机的乘客逮捕了数十人,一律关在清凉山的几间屋子里。”彭革陈回忆说。 11月2日,《中央日报》在一版以特大字体标题《汪院长昨晨被狙击,中央极度震惊》作了报道。 11月7日,华克之逃到香港。王亚樵特意把他请进自己的新住宅城和道69号。一见面,华克之惭愧地哭泣:“师傅,实在对不起你。我们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 王亚樵虽然心里不是十分满意,但依旧大度地劝慰说:“克之,你们都尽力了。这就像张良在搏浪一击一样,尽管只击中副车,秦始皇侥幸逃命,但是,从此之后,秦始皇就生活在暗杀的阴影中,生不如死。我相信,我们以后还有动手的机会!” 孙凤鸣罹难后,其他人四下躲避,最要紧的,是给他们送去经费,让他们衣食无忧,安然躲过特务的追捕。王亚樵手里没有多少现钱,就与王亚瑛商量。王亚瑛听罢,将耳钉、银簪、金戒指、玉手镯全部摘下来,塞到丈夫手里。王亚樵派人当得1000元,交给华克之,说:“你先收下,救救急。以后的,我再想办法。” 华克之深知他在香港手头紧张,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很不容易。接过现金,禁不住连声感谢。 “你现在身心疲惫,需要休养,而且,特务肯定在追捕你。你看谁去送款比较合适?” “师傅,还是我去吧,我了解联络暗号。” “如果你手下没有合适人选,我来派人过去,你把联络方法跟去的人仔细交代一下。”王亚樵说。 当时,王亚樵担心崔正瑶经受不住丈夫牺牲造成的精神打击,就让王亚瑛出面,把她接到家里,像亲妹妹一样对待。王亚樵与华克之协商送款人选时,她正巧在场。她等两位大哥把话说完,站起身来,说:“九爷,让我去吧!” 王亚樵一听,坚决不答应。 “九爷,你就不要劝了。我主意已定。凤鸣虽然牺牲,但他的使命还没有全部完成。你们就把这个机会给我吧!”崔正瑶掏出手帕,擦擦泪,语气果决地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烈女子宁死不受辱 九、烈女子宁死不受辱 11月15日,崔正瑶化名王宝珍,住进上海四川北路新亚酒店。该酒店刚刚开业,九层,距离外滩及南京路很近,抬脚就到,交通便捷,闹中取静。华克之的妻子尹彭杰(王亚樵的干闺女,1933年12月,经陈惘之介绍,秘密加入中国)和谷梓峰,也都按照事先安排,分别住在其中。自从刺汪事件发生后,陈惘之经常来看尹彭杰,传递情报,送吃送喝,有时太晚了,出行不便,就借住在她的外间沙发上。 次日下午3时,接到秘密通知后,张玉华悄然步入崔正瑶的房间,两个人相互问候、鼓励了一番。崔正瑶说:“九爷非常关心大家的安危。要大家暂时减少外出或联系,避过特务抓捕的风头再说。”她将1000元全部给了张玉华,请他设法发放。张玉华接过钱,抽出200元,交给崔正瑶,说:“你也需要经费啊……你赶紧返回香港,告诉九爷,我们随时听候调遣,决不畏惧!” 出了新亚酒店,张玉华走向南京路,钻进先施公司,出来后,又进了永安公司,出后门,打的士在外滩绕了两圈,没有发现盯梢迹象,才放心地回到了位于湖北路的孟渊旅社。 晚上,陈惘之给尹彭杰送来一包水果,神色不安地说:“据我所知,贺坡光、李怀诚等人已被敌人逮捕。无辜人员傅耀东、郑绍成等,也被他们抓走了。戴笠就像一条疯狗,见人就咬。你也是他们搜捕的重点对象,可要多加小心啊。” 尹彭杰说:“不怕。要怕就不跟他们斗了!” 陈惘之点点头,说:“我还有一件急事,要出去一趟。今夜我还要在你这里借住一宿。如果夜里12点之前,我没有回来,你马上就走。千万不要耽搁。” 入夜,张玉华尚未睡熟,听见楼下车响人杂,急忙翻身下床,只见一辆警车停在孟渊旅社大门口,许多黑影持枪往楼内冲。他慌忙打开窗口,从三楼往黑处跳去,右脚不慎踩在一块砖头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像电流一样从脚到头,疼得他失声大叫,被警车司机发觉,当场拿下…… 而尹彭杰也是坐立不安,时针已经过了12点,陈惘之还没回来。他真的出事了?走还是不走?怎么办?夜寒人静,一个女子到哪里安歇呢?她在没有灯光的房间内,从里间到外间,走了无数个来回。直到凌晨3时许,她才最后下定决心,将地灯打开,拉开里间半边窗帘,向可能登门的同伴发出事先约定的危险信号;这个时候,她担心去敲崔正瑶、谷梓峰的房间,会惊动四邻,造成危险,因此,她拎着一个小包裹,独自走出新亚酒店…… 让尹彭杰没有想到的是,谷梓峰并不在酒店里,而是在看守所内。15日下午1时许,他按照事前约定,去北站接贺坡光,可是,火车到了好几趟,却不见贺坡光的影子,他不时看手表,摇头叹气,显得神情慌张,被便衣发现,带到警察所一顿恩威并施,到了夜里,他经受不住折磨,先把张玉华的住处供了出来;第二天上午,他又交代了尹彭杰、崔正瑶的住处。特务得报,立即驱车前往新亚酒店,只抓到崔正瑶一人。戴笠喜出望外,亲自审讯。“他对这个女的用尽各种酷刑,甚至叫人用藤条抽打,和用小针刺奶头等办法逼供。”(沈醉:《我所知道的戴笠》)崔正瑶受辱不耻,宁死不屈,没有吐露半句真情。后来,为了不再受刑受辱,再次提审时,她高喊着:“凤鸣,我来了!”撞墙而死。 张玉华被捕后,被辗转送进南京中央医院,住在205房间。在戴笠的威逼利诱下,他交代了王亚樵授意成立晨光社、孙凤鸣行刺蒋介石不成才刺汪精卫,他还交代说:“王亚樵是安徽人,绰号老九;余立奎又化名李自安,曾结伙行刺宋子文于上海北站,毙宋之秘书及随从卫士一人,余立奎也参加了暗杀行动。” 听说孙凤鸣刺杀的第一目标是蒋介石,戴笠惊出一身冷汗。随即下令潜伏香港的特务,不惜任何代价,买通香港警务处,与他们联手抓捕王亚樵、郑抱真、余立奎等要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沈醉傻等三天三夜 十、沈醉傻等三天三夜 尹彭杰安定下来之后,就用暗语给躲在香港的丈夫去了一封信。不久,一个煤球店的送货人悄悄敲响她的门,塞进一张纸条就走了。当天晚上,在赫德路一个偏僻的小里弄里,尹彭杰走了一个来回,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用暗号敲响二楼的一间民居。华克之迅速开门,将妻子拉进来,关上门,紧紧搂住,劫后重逢,夫妻俩破涕为笑。 华克之接到尹彭杰的信后,深为宽慰,同时,又为有孕在身的妻子的安危担忧。他反复思考,征得王亚樵的同意,潜回上海,准备把她接到香港,再从长计议。 可是,军统特务的嗅觉很灵。华克之回到上海没多长时间,作为上海特区法租界组组长兼淞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行动组组长的沈醉,就接到戴笠命令,率领手下马上出动。 后来,在《追缉华克之》一文中,沈醉详细描述了追捕过程: 我带人去抓华克之时,天已黑了。我们一组十二人,乘两辆小汽车赶到赫德路,在离他的住所很远的地方就下了车,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地包抄过去。 这是一个很狭的小里弄,他就住在一所普通的二层楼房的楼上。我们在楼下看见他住的房里没有灯光,估计他不在家,就轻轻地敲开楼下二房东的门,拿出证件,并指指楼上。二房东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看了证件后,微微地点点头,压低声音说:“不在家,天黑前出去的,还没回来。”我便派几个人分别在弄堂两头监视,我带几个人上楼,撬开华克之的房门。 打开后,二房东正要伸手去开灯,叫我一把抓住说:“不许开灯!”因为我怕华克之回来,在远处看见窗出的灯光会逃走。我用手捂住手电光,把屋内看了一遍。室内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写字台,几把椅子;写字台上整齐地堆着很多书,放着一只台灯,一只相框,相框里镶着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这张照片约有八寸大。二房东告诉我说:“这是他的妻子!” 我打开抽屉,里面有几封信和一张不大的照片。照片是华克之和他妻子的全身合影;有几封是艾思奇写给他的,另外还有几封其他人写来的。搜查完后,我就让其他的人在楼道口和楼下监视,自己躺在他的床上等他回来。 我就这样在他家等了三天三夜,可是华克之一直没回来。 实际上,当时戴笠和我都知道,孙凤鸣要刺杀的人主要是蒋介石,并不是汪精卫,只不过是因为蒋介石没有出场,孙凤鸣才刺杀了汪精卫。所以,戴笠认为这些人不除,蒋介石的安全就无法保证。戴笠就千方百计地派人暗杀王亚樵。同时责成我继续搜捕华克之,只要华克之在上海露面,就立即将他逮捕。 那天傍晚,华克之与妻子一起外出。华克之临出门,为了防止特务在室内“蹲坑”,他采取跟王亚樵学到的一招,设了一个报警机关:用一根棉线系在门框上,一头系着一个塞着小石头的白纸包,从窗缝牵出去。如果有人私自开门,棉线自断,白纸包连着断线自然掉落,进屋的人却浑然不知。他从远处,通过路灯,就可以看见白纸包是否还在,以决定走留。 10时许,化了装的华克之走进赫德路里弄口,远远地看见窗边的那个白纸包不见了。于是,他和尹彭杰迅速离去。可以说,自以为聪明绝顶的沈醉,至死也不知道,傍晚出去的华克之,屋内又没有任何逃离迹象,怎么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 华克之判断,自己现身上海一事既然已经暴露,那么,抓捕他的大网早已布下,再像王亚樵那样乘船偷渡香港,凶多吉少。于是,他与妻子商议,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先向北走,投奔延安,并兵分两路,自己从山西方向先行,而妻子人工流产以后,身体孱弱,由华民(华克之堂兄华龙章之子)护送,在北平择机再去延安团聚……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一、“小便宜”招来大麻烦 十一、“小便宜”招来大麻烦 风声越来越紧,几个骨干隐约感到,身边时常有暗探转来转去,王亚樵让大家多加小心,减少外出,并将一些重要材料统一交给郑抱真,隐藏起来;无用资料,自行销毁;遇到紧急情况,发出报警电话铃声,分头隐匿。随后,负责对外联络的郑抱真便将几天来大家提交的物品,装进一只手提箱。11月22日下午,他让自家厨师胡大海把它送到一个秘密据点寄存。 本来,郑抱真给了胡大海打车钱,让他快去快回。胡大海是广东潮州人,失业多日,家境不宽裕,他是通过老熟人余立奎介绍到郑家做饭的。当然,他不知道老板真名,只知道他叫甄慕松(郑抱真的化名)。出门后,他见天气不错,手提箱不重,道路又比较熟悉,就自作主张,准备乘坐公交车送过去。他拎着手提箱,在礼顿山路黄泥涵道口车站,等候公交车。突然,一个男子走过来,用粤语问道:“你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胡大海回答:“不知道。老板没告诉我。” “里面藏有鸦片吗?” “没有。” “我是警察。”香港华人侦探刘明掏出证件,在胡大海眼前晃了一晃。近期,香港走私鸦片比较猖獗。毒贩子利用警察们不大注意行人行李的盲区,经常花钱雇用不知底细的人,以代送手提包的名义,贩运鸦片。出于职业本能,刘明命令道:“把包放下,我要检查。” 胡大海一下子急了,说:“箱子是锁着的,里面又没装违禁物品。” “既然老板没告诉你里面有什么,箱子又上了锁,你怎么知道没有违禁物品?” 胡大海无言以对。 刘明夺过箱子,用万能钥匙打开。里面全是信件、记事本。他翻检了一遍,发现一条丝织品做的委任状,委任余立奎为十九路军补充团团长。“余立奎!”刘明真没想到,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巧合,说曹操,曹操到。原来,三天前,他刚刚受领了侦查刺汪嫌疑犯之一余立奎的任务,上峰只给了他一个大致范围,侦查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在铜锣湾与跑马地之间转来转去,盯梢过几个人,但不敢轻易动手。一则香港法律严格,不能随便抓人;二则一旦扑空,很容易惊动嫌犯。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个傻小子无意中帮了大忙。 刘明又抽出几封信件,多数都是暗语,云里雾中,一时看不明白。但是,有几封百虑也有一疏。在一封郑绍成写给“甄慕松”的短信中,有这样的句子:“承立奎兄看过,略谈数语。立奎兄观兄气力不继……希转四兄、五兄、世平兄,均勿念。”刘明虽然不知道信中所谈具体事情,但与余立奎有关,已确定无疑。于是,他将胡大海带到警察局,连吓唬带打嘴巴,胡大海从未见过这个阵势,下跪求饶,供出了余立奎住处。刘明带上胡大海和几名便衣,立即开动私家车,火速行动,将余宅四周封锁。 刘明叫上胡大海,进门一探虚实。刚跨进门槛,看见一个少妇正带着一个小男孩玩耍,心里明白,这位少妇就是余立奎夫人。金石心本来就认识胡大海,闲聊几句,就毫不怀疑地告诉他:“立奎不在家。他晚上有饭局,在皇后酒店。” 刘明深知余立奎这样的人神出鬼没,担心夜长梦多,煮熟的鸭子飞跑了。出了余家大门,他紧急赶往港岛西环皇后大道西199号,将车子停在皇后酒店附近,让胡大海在车上仔细辨认…… 几乎是同一时段,郑抱真见天色已暗,胡大海迟迟没有回来,打电话一问,对方也没见到胡大海和手提箱。多年的特殊生涯,造就了郑抱真的敏锐嗅觉。他立即给王亚樵、余亚农等人拨了险情报警电话,然后,叫来一辆的士,与家人一起,拎起随时预备的包裹,钻进车子,扬长而去。金石心听到险情电话铃声,心里着急,却无法与丈夫取得联系。 在《我被作为刺汪案要犯逮捕、引渡、判刑的前后经过情况》中,余立奎写道: 那天晚上去皇后酒店吃过饭下楼,刚走到街边,即被暗探五六人包围。他们出示警局暗探卡,对我进行检查,检查后,又被带往湾仔警局。 我进房间后,南京派来的特务即来和我谈话。他们说:“现在只要请余先生把王亚樵住的地方说出来,你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希望你很好地考虑你自己的安危。这是最好机会,你不要错过,将来后悔莫及。” 我说:“你们说的话我全不懂,我也不知道什么王亚樵、李亚樵,更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搞了很久时间,他们看看没有办法,只好走开。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由一个英国人、一个中国人坐一部小车子,将我送到大馆(香港警察总局),关进一间空房间里,由一个警察看守。这位警察是山东人,姓车。因为没有第三人,他就问我:“你是什么案子呀?” 我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案子,我并没有犯罪,湾仔警局只告诉我说:是南京政府要来逮捕枪打汪精卫的刺客。但名字和我不同。” 他说:“你家里知道不知道?” 我说:“我家不住在香港。” 他说:“你这里有没有朋友?” 我说:“朋友是有的。” 他说:“香港打官司要请律师,不管冤不冤,没有律师是不行的。你要赶快通知你的朋友,帮你请律师。” 我说:“我有什么方法通知他们呢?” 他说:“你把你朋友的名字和住址告诉我,我去告诉他,要他替你请律师。” 我说:“你给我纸笔,我来写几句,请你送去。” 他说:“不能写,写出来要是被他们看见,我就犯罪了。” 我说:“我身上钱被检查的人拿去了,现在没有钱,怎么办呢?” 他说:“我不要钱,我是同情你,如果你出钱,我还不去呢。” 我说:“那就只好谢谢你,请你到湾仔十字路口某号(现在记不清了)找王缉庵医师,告诉他,李自安被捕,现在大馆,请他通知杜其章(香港东华医院总经理),立刻到大馆来看我,一面替我请律师。” 这位警士对我帮助很大,他下班后,不到一小时,杜其章即来看我。虽然警局不让我们见面,但警局承认逮捕了我。这样,警局就不能把我交给南京特务。实际是,南京特务到达香港时,即向警局行贿港币20万元,警局才帮助他们捕人的。当时他们是打算用绑票方式,架走了事的,但因事已揭穿,不得不送法庭。 抓住余立奎以后,刘明意识到与自己的任务无关的“甄慕松”,很可能也是一条大鱼,再带人去抓捕,却是人去楼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二、唐有壬成为枪下鬼 十二、唐有壬成为枪下鬼 孙凤鸣、崔正瑶壮烈牺牲,贺坡光、张玉华、李怀诚等人被捕,郑绍成、崔正琪(崔正瑶的妹妹)等受牵连入狱,而今,华克之、尹彭杰夫妇生死不明,得力干将余立奎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军统买通港警,抓进监狱,王亚樵感到怒不可遏,就在新寓所成河道9号,召集王亚瑛、郑抱真、余亚农、许志远、张献廷、蔡蹈和等骨干秘密开会,商议对策。王亚樵提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多组织几个行动组,干掉“草头蒋”,或者是灭掉戴笠。大家先是不吱声,后来都认为,无论是“草头蒋”,还是戴笠,目前都是百倍警惕,正张开大网,准备请君入瓮,意气用事不可取。 “这也危险,那也危险,难道老子只能东躲西藏,当龟孙子?”王亚樵眼睛瞪得像铜铃,反问道。 “在座的弟兄,我想问一句,你们谁跟我回上海一趟,去把黄浦江搅动起来,让那些鱼鳖虾蟹不得安生?”王亚樵喘着粗气,又问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接腔。 王亚樵发了一通火,心里似乎舒服一些。他见亲信们都不吭声,就拉过来一把椅子,一坐上,点着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香烟只剩下半截。 王亚瑛站起身,给大家斟满茶水,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坐下。 余亚农比王亚樵年长两岁,是在座的人中年龄最大、资历最深的。他见谁也不发言,房间里的空气像凝结了似的,很是压抑,就说:“老九说得不无道理,对于凶残的敌人,必须针锋相对,以暴治暴。退让太多,就等于示弱,敌人就会抓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当然,我们是孤军作战,面对的又是强大的国家机器,也不能像刘备报仇那样鲁莽行动,自投罗网。” “是啊,反击是必须的。问题是采取什么方法,针对什么目标。”郑抱真附和道。 王亚瑛见丈夫的脸色和缓了一些,说:“我们这些人,自从跟上了九哥,可以说,就没有给自己留过什么后路。顺利也好,失败也罢,无怨无悔。我们应该尽快选定刺杀目标,既显示我们的存在,又能搅乱戴笠的视线,声东击西,掩护华克之等逃亡的弟兄们。毕竟,我们是在香港,‘草头蒋’也好,戴笠也罢,他们鞭长莫及。” 看到大家纷纷表态,既支持自己的反击主张,又巧妙地奉劝自己不要急躁盲动,王亚樵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理智重新占了上风。于是,他请大家讨论,看看下一步棋怎么走。 不久,许志远奉命到了上海,在法租界贝勒路(今静安区兴业路)均益里,找到肖佩韦,给他一张陈铭枢与唐有壬等人的合影,手指唐有壬,说:“日本在上海得了便宜,又在华北制造事端,企图将华北独立出去,与东北一样,成为日本侵略中国的基地。‘草头蒋’不但不奋力抗争,而且授意与日本签订《何梅协定》,按照日本人的要求,将河北省主席于学忠调离,将察哈尔省主席宋哲元撤职,将河北省国民党部取消,把驻在河北和平津一带的中央军南调,等于拱手将华北大好河山让与日本。华北一失,中华民族危在旦夕,日本全面侵华只是个时间问题。而身为外交部次长的唐有壬在其中起了很坏的作用,就是当代的‘秦二世’。九哥指示,由你主持,在一个月之内,送他上西天!”临走时,许志远留下了唐有壬的上海住址和一沓活动经费。 肖佩韦,贵州兴仁人。“一 二八”事变时担任十九路军补充团连长,胆大心细,敢作敢为,是王亚樵、余立奎的得力干将。接到命令后,他立即装扮成行人,到唐公馆周围散了几次步,寻思着接近唐有壬的方式。 唐公馆位于法租界甘世东路甘村3弄235号,是一栋四层别墅,一楼为车库,有一个水泥楼梯直通二楼。唐家的人住在二楼以上,来回都要走这个楼梯。 转了几次,肖佩韦发现唐公馆隔壁有一处待租独楼,他哑然失笑,来了灵感。 第二天,他就租下这栋独楼,并做了相应装修,添置了成套家具,安上电话,显示出一派富家子弟气象。收拾停当,他又组织部下裘积玉、陈有光(化名杨又生)、刘镇南等人进行商议,大家认为,王亚樵提供的照片是多人合影,唐有壬的影像较小、容貌模糊,为了防止误杀无辜,当务之急,一是搞到唐有壬的大幅肖像,二是摸清他的活动规律。于是,肖佩韦指示兵分两路,一路到上海、南京的各大照相馆,搜寻橱窗中的唐有壬的肖像(当年,各大照相馆都将政府高官、社会名流的肖像挂在橱窗展示,招揽生意);一路通过秘密瞭望孔,从出入唐公馆的人员中分辨。 经过一番秘密搜集,行动小组收获颇丰。当时,唐有壬似乎已感到罪孽深重,精神不堪重负,一再提出辞去外交部次长职务。蒋介石挽留不成,把他平调到交通部担任常务次长,兼任外交部顾问,对日交涉,仍派他出面。唐有壬是蒋介石的红人、汪精卫的心腹,炙手可热,风流倜傥,妻子欧阳立征也是湖南人,著名戏剧家欧阳予倩的妹妹,大家闺秀,才貌双全。唐有壬还不甘寂寞,与湖南才女黄碧云关系暧昧,每周从南京回上海度周末时,还利用“时间差”,经常与黄碧云幽会……唐公馆的电话号码也搞到了。唯一不足,是唐有壬的肖像照片没拿到手。在进出唐公馆的男士中,虽然没有最后确认,但肖佩韦已感到不离十。 王亚樵下达的执行时间日益临近,肖佩韦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气,决定对唐有壬采取行动。 晚年,陈有光在回忆文章中,对刺杀过程做了如下描述: 1935年12月24日上午,发现唐已到上海寓所,并在下午3时左右乘车外出,为慎重起见,弄清唐是否外出,“锄奸团”负责人立即假报馆之名给唐寓所打电话,证实刚乘车外出者确属唐本人,并从电话中得知是去汪公馆。“锄奸团”成员立即各按方案,自做准备,并很快租来一辆黑牌照汽车(黑为私用车,白为出租车),作行动之用。至于如何行动,行动后撤退路线和保护行动人员的安全等等,都按预定方案进行。 下午4时左右,“锄奸团”成员携带武器,到甘世路与西爱咸斯路交叉路口(因这里常有武装警察,距唐寓所不远),准备在必要时将警察击毙,以保证行动人员的安全。 对于行动人员经过的这条路线,平时行人不多,比较安全。并可由现场通到亚尔培步高里附近,再坐上预备等候的汽车,开往英租界,到南京路大陆商场下车,由前门进、后门出,步行到永安公司附设的大东旅社预备的房间集中。 不出所料,下午6点左右,唐由安寺路汪宅返回甘世路寓所。这时,隐蔽在唐寓隔壁汽车间(此房为“锄奸团”以重金租下,以对付唐有壬的)的成员刘镇南、裘积玉,见唐下了车,还未走到寓所后门的石阶,便将唐枪击致死。 刺唐后,“锄奸团”全体成员很快转移到比较安全的广州。 当天晚上,中央社在第一时间发布电讯,对刺唐事变做了报道: 唐有壬廿五日午五时由外返寓,在后门首遭暴徒狙击身死。 二十五日晨九时,唐曾出外访晤友好,十一时许返寓进午膳;一时许复出外往视汪疾,五时返寓,下车登梯时,突奔出身穿中装、外罩黑色夹大衣者两人,向唐狙击,共发十余枪,有三枪中要害,一由右肋射入,左腋穿出;一由右腰射入未出;另一由臀部射入,左胯腋穿出。唐即应声倒地,暴徒见计已遂,即分头逃逸。 唐被击时,身穿灰色西装,淡黄色大衣,因流血过多,血透衣外。 后来,在上海春江旅社,肖佩韦见到王亚樵的交通员朱大刚,闲聊时,他还绘声绘色,讲述了行刺唐有壬的全过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八章序 第八章序 “作为外交部次长直接负责的同志唐有壬在上海毙于凶杀的枪弹,听到这消息我感到前景黯淡,中日邦交的调整已告结束。”汪精卫接到唐有壬被刺身亡的报告,神情沮丧,连声哀叹。 而蒋介石则对着不住擦汗、脸色灰暗的戴笠挥舞手杖,大发雷霆:“我不要听你的解释。汪精卫被刺了,唐有壬又遭暗杀,下一个会是谁?戴科长,要么你提着王亚樵的脑袋见我,要么你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二选一,你自己定!” 王亚樵的一石二鸟计谋,加剧了蒋、汪之间的不信任感,也让蒋介石恼羞成怒,把悬赏额度提高到100万元,看来,蒋介石铁了心,非要除掉王亚樵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不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戴笠香港“吃苍蝇” 一、戴笠香港“吃苍蝇” 1936年3月20日,一个精干的小分队,从南京乘坐军用飞机飞抵福州,然后,马不停蹄地登上开往九龙的英国轮船,走出九龙海关,又租了一条游艇,开往中西区3号码头。 望着眼前每分每秒都在变得清晰的香港主城区,戴笠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情:“九哥啊九哥,你我各为其主。别怪小弟绝情。”——登机前,戴笠接到军统香港站的急报:王亚樵刚刚转移到商业街湾仔道住下。他没有按照惯例通报香港警方,决定直扑王宅,亲手将王亚樵活捉,并秘密绑回南京。 刚下游艇,戴笠等人就受到隆重接待——被港警请上中巴,拉到了香港警务处。戴笠颇感意外:自己的行踪怎么会暴露呢?他虽然有十二分的不情愿,却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能在别人的地盘上动粗。他尽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因为他在下船时,见情况不好,已随机应变,把自己拎的黑色密码箱交给了副官。 “欢迎你,戴老板!”警务处长亨利 勃郎见戴笠进了办公室,热情地打着招呼。戴笠皮笑肉不笑,心里嘀咕道:“英国鬼子真鬼啊,连我的部下对我的称呼都掌握。” “亨利处长,我有紧急公务在身,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戴笠没有心思与他套近乎,口气很重地抗议道。 “戴老板,你难道不知道你触犯了香港法律?” “哈哈,真是莫名其妙。我触犯了香港法律,哪条哪款啊?” “好吧。戴老板,你们中国人喜欢讲不见棺材不掉泪。过一会儿,就可以见分晓。”亨利丢给他一支555牌香烟,自己也含了一支,用案头上的打火机点燃,悠闲地抽起来。戴笠想发作,又不敢;不发作,又憋屈。他的马脸越拉越长,冷眼看着对手,心中盘算着应对办法。 一支烟刚刚抽完,一名警察进门,向亨利敬了一个礼,然后,将那只黑色密码箱放在案头上,利索地打开。里面有一套洗鼻器,还有一只美国制造、纯金外壳、枪柄镶嵌象牙的马牌微型护身手枪。 “戴先生,我们是同行,你应该知道,私带枪支入境是违法的?” “这……这只箱子不是我的。” 亨利用鼻子哼了一下,向警士做了一个示意。那位警士立即出示了一张鉴定证书,说:“经过指纹专家鉴定,这支手枪和这套洗鼻器,都是戴笠先生的。” 戴笠不再狡辩。他掏出一个绣着蝴蝶的白手帕,使劲地擤了擤鼻涕,满脸堆笑地说:“亨利处长,兄弟听说上次那笔交易,我的部下办事不力,让你生气了。你放心,我这次回去,马上就把款给你打过来……我以人格担保!” “对不起,戴笠先生,这里是香港,法律高于一切。你该不会让我徇私枉法,叫我被上峰剥掉这身警服吧?” 亨利处长向警士挥了挥手。警士心领神会,掏出腰间的手枪,走上前去。 “中英是友好国家,你不能这么做。我要抗议!抗议!”半推半搡,戴笠出了处长室,还在不停地高喊。 戴笠以私自携带武器罪,被香港警方拘留。 其实,拘留戴笠,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一是军统特务在港九地区,经常制造暗杀、绑架事件,让当地警方很丢面子。香港警务处多次与国民政府暨军统局交涉,还直接找过戴笠,但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二是军统局派员与香港警务处交易,出价20万元港币,请港警秘密逮捕余立奎。已经预付10万元,另外10万元赖账不付,其理由是:余立奎被抓后已见诸报端,闹得满城风雨,让中方很被动。余立奎一直没有交给军统,不见人,怎么付款?而亨利处长认为,自己已按照君子协议履行义务,秘密抓到余立奎,却让中方内部人员泄露机密,责任不在己方。三是西南派与香港警方的关系一直不错。前不久,胡汉民特意宴请亨利处长,提供了一份来自南京的内部情报:唐有壬被刺后,蒋介石严令戴笠带队,亲赴香港追捕王亚樵,以平息汪精卫和改组派的众怒。西南派高官们,现在虽然大权旁落,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哪天他们又东山再起,届时,好多事情还需要西南派关照。于是,亨利处长命令香港各个出入口岸严加盘查,一有情况,立即报告。3月20日中午,戴笠一行在九龙海关一露面,就受到香港警方监控。亨利处长只不过是找个由头,借机打击一下这个在大陆无法无天、无恶不作的魔鬼的嚣张气焰。 蒋介石听说后,立即指示外交部,向英国驻华大使馆提出抗议交涉。碍于自身在华利益,英国驻华大使与香港总督做了沟通,决定见好就收。三天后,亨利处长再次接见戴笠,表示特事特办,立即恢复他的自由,但他的在港时间,不得超过48个小时。戴笠自知理亏,在别人的地盘上又不好再做纠缠,他顺水推舟,一边表示谢意,一边答应补交10万元欠款,并商定,再掏出40万元,将余立奎、胡大海、周世平等嫌疑犯一并引渡给国民政府。 “戴老板真是个痛快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亨利处长走向古董架,打开了一瓶特级英格兰威士忌,倒了两小半杯,一杯递给戴笠,说:“祝你在香港马到成功!” 戴笠干完杯,皮笑肉不笑地起身告辞。走出香港警务处的大门,他在心中狠狠地骂道:“这个洋鬼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随后,他就坐上部下开来的专车,摇开车窗户,朝着警务处方向使劲地吐了一大口吐沫,扭头对司机厉声喝道:“还不赶快开车离开这个鬼地方,等什么等?” 军统局在香港建有特务站,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但是,戴笠靠暗杀起家,仇人太多,不得不时刻防范,一天24小时,从来都是枪不离人,人不离枪。没想到,带枪到香港,却让自己吃了只苍蝇,不能不让他窝火。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参与两广反蒋大计 二、参与两广反蒋大计 王亚樵得到了戴笠被拘留的消息,高兴得像中了500万彩票。他立即召开会议,进行部署,准备让戴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以解心头之恨。大家都觉得,在香港干掉戴笠,会让香港警务处的朋友们难以交代,都劝他不要任性蛮干。 “你们都怎么啦?被戴笠吓破胆了?”王亚樵掏出一支万宝路,叼在嘴里,愤恨地说道,“你们跟我多年,知道我王九平生最恨卖友求荣之徒。戴笠是个什么东西?当年像条哈巴狗,整天舔乎我,现在却成为‘草头蒋’的忠实鹰犬,处处与我作对。湖州盘马称师座,白下腾龙叫九哥!对于戴笠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我们岂能手下留情?”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对还是不对,总要有个态度!现在,戴笠在香港,不比上海、南京,他可以呼风唤雨。香港,既不是他的地盘,也不是我的地盘,这样公平,谁死谁活天做主!这些年,这个家伙追得我们好苦啊!老子不能再放过这个王八蛋。否则,江湖上就会认为我王九是属兔子的,遇到危险只会跑。这一次,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你们自愿!……不愿参加,我也不勉强。就是与戴笠单挑,老子也不在乎,我也有信心击败他!”王亚樵把嘴里的烟卷使劲吐出一米多远,胸脯一拍,毅然决然。 余亚农、郑抱真、王亚瑛、蔡蹈和、朱大刚等人,坐在椅子上,有的喝茶,有的抽烟,有的想心事……九哥的脾气大家知道,盛怒之下,谁愿意去摸他的老虎?但是,大家心里明白,不能任凭他感情行事。 随后几天,不是蔡廷锴请王亚樵喝早茶,就是李济深约他到罗便臣道92号的住处小酌,胡汉民还把他请进干德道33号的胡宅,以下象棋的名义,与他谈心。西南派朋友的共同意思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军统特务在香港眼线众多,势力颇大,过去,由于香港警方庇护,暂时安然无恙;现在,戴笠亲自出面,说明蒋介石已经下了决战之心,香港当局和英国政府出于自身利益考虑,想再为其遮风挡雨,很难指望。而且,广东、广西正在酝酿大的反蒋行动,正等待着王亚樵再显身手,不可因小失大。 经过老友们的反复劝说,王亚樵终于想通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决定暂避锋芒,卧薪尝胆,等待时机,再与戴笠一比高下。但是,几十人的队伍,到哪里安生呢?有的人提出去广州,而广州与香港近在咫尺,又是蒋介石的发家之地,暗探密布,安全难以保障;有的人提出去福建武夷山,招兵买马,积蓄力量,一旦两广举义,便率部入伙,大干一场,但王亚樵感到这样做,动静较大,经费不足,一时半会难见实效……最后,大家觉得,远赴广西,与新桂系结盟,不失为上策。李宗仁、白崇禧也派代表到香港,盛情邀请王亚樵前往广西,共举反蒋大旗。 临行前,李济深特意来访,交代说:“王九先生,我建议你去广西之后,就住梧州。梧州城市不算太大,区位优势却很明显。它在广西之东,与桂林、南宁呈三角之势,又与广东搭界,通过西江,可以乘坐快艇往来广州、香港,交通便利。即使戴笠知道你去了广西,也会把注意力放在桂林、南宁两地。我与德邻(李宗仁的字)、健生(白崇禧的字)已打好招呼。你到梧州,就住在我家,这样,安全绝对会有保证。” 离开香港警务处,戴笠就带领部下,将王亚樵有可能藏身的几处目标进行了地毯式搜查,空手而归。一天后,他租船到了厦门,遥控指挥,希望将王亚樵抓住,好向蒋委员长交差。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王亚樵岂是想抓就抓的?戴笠前脚离港,王亚樵就用李济深提供的私家快艇,派遣王亚瑛带队,由许志远、张先廷等人护送,化装成集体游客,绕行澳门,甩掉可能出现的尾巴,沿西江北上,安全抵达梧州;几天后,他又率领余亚农、郑抱真等男士,化装成长途商贩,再次乘坐这艘快艇驶往梧州。二十多人,被安排在李圩子住下。蔡蹈和则根据他的命令潜伏下来,伺机而动。 李圩子,是李济深的乡间别墅,位于他的家乡梧州市苍梧县大坡镇料神村。 苍梧为岭南古城。据同治年间编纂的《苍梧县志》记载,“歌仙”刘三姐,就是苍梧县须罗乡(今新地镇)人。明朝才子解缙赞颂道: 千古苍梧剑气明, 白云深锁鹤回程。 孤舟系住龙潜见, 双井中分水洁清。 牛类黄金遗古迹, 鱼生丙穴出嘉亭。 仙人已去无消息, 皓月清风一舜庭。 1925年,李济深担任了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军长,他将工程款和设计图纸寄回家乡,请哥哥李少轩具体主持,修建了一座中西合璧的大型庄园,当地人称之为李圩子。 李圩子建在山谷之中,占地3400平方米,前、中、后三进格局,有厅、房53间,卧室、会客厅、伙房、粮仓、水井、军械库、电报房、指挥室等设施应有尽有。围墙高耸,四角都有炮楼,并有几十名家丁日夜守护。庄园内,树木苍翠,环境幽雅,进可攻,退可守,实际上就是一座防备坚固、储备丰富的军事城堡。 一道九曲十三弯的小溪,潺潺地从雕刻着八卦图案的大门前流过,更为李圩子平添了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门前还有一个大池塘,碧波荡漾,荷叶如伞,岸边建有一座六角亭,是观光、垂钓的好所在。李济深常年在外打拼,李圩子就由李少轩管理。 李少轩对王亚樵早有耳闻,见面之后,一谈倾心,十分投脾气。他特意将一栋二层楼房交给王亚樵使用,并在王亚樵抵达李圩子当晚,摆下盛宴,为新来的朋友接风洗尘…… 人马刚刚安顿好,李宗仁就派来专车,把王亚樵接到桂林,亲自陪他游览七星岩、象鼻山,讨教反蒋抗日大计,临别时,还主动提出,每月从广西省政府拨给他500块大洋,让他和部下生活无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大闹军事法庭 三、大闹军事法庭 戴笠在厦门紧张忙碌了一个来月,连王亚樵的一根汗毛都没有抓到,心中很是纠结。回去还是不回去?不回去,再追下去徒劳无功;回南京,两手空空,怎么向老头子交差?他的马脸拉成了驴脸,进退维谷。就在这时,他相继接到了广州站、南宁站部下的密报:广东、广西正在筹划新的反蒋行动。他把情报整理之后,火速上报蒋介石;蒋介石立即让戴笠撤回,领受新任务。 正想睡觉,有人送来了枕头;正想回京,两广送来了“梯子”。戴笠暗自庆幸自己每每能够逢凶化吉。 但戴笠毕竟是戴笠,为了赢得老头子的信任,他做事情从来都是两三套方案。这次,虽然没有抓到死对头王亚樵,也没有抓到他的骨干,却搂草打兔子,无意中得到了郑绍成在上海的住址。郑绍成是郑抱真的亲哥哥,而郑抱真则是王亚樵的最得力干将。只要将郑绍成攥到手心里,视长兄如父的郑抱真不能见死不救;一旦郑抱真被抓捕,那么,王亚樵还能逍遥几时?于是,他命令上海站迅速抓捕郑绍成,作为向蒋委员长进献的战果,而后,他才心安理得地回了南京。 在龙华上海淞沪警备司令部监狱,无论是封官许愿,还是严刑拷打,郑绍成就是不招。后来,又把他押解到南京羊皮巷,与刺汪嫌疑犯张玉华、贺坡光、余立奎、王述樵、洪耀斗、龚春浦等人关在一起,相互对质,希望利用他们的求生欲,二桃杀三士,一举破获王亚樵组织。郑绍成早已看穿了敌人的阴谋,同时,也担心弟弟为情所困,前来营救,落入戴笠挖好的陷阱。因此,他手抚伤口,遥望西南,下定了最后决心。 郭超是王季樵之子、王亚樵的亲外甥,从小在王亚樵家长大,对于郑绍成、郑抱真等人比较熟悉;解放后,与郑抱真时有走动。晚年,他在《铁骨铮铮郑绍成》中,留下了郑绍成大闹军事法庭的珍贵镜头: 1936年春天,一天上午八时许,提讯郑绍成、王述樵、张玉华、龚春浦等人,当庭对证刺汪有关问题。法庭内外戒备森严。当绍成等被押进法庭,走上被告席,一时鸦雀无声。王述樵立于绍成身旁,上首坐着法官。两旁坐有书记员、录事,因是军事法庭,辩护律师不得到庭,也无检察员到庭宣读起诉书。 绍成怒发冲冠,一时压抑不住,手指王述樵怒问法官:“我先问你们,他是个学生,年轻小孩,将他押来审讯,他犯了什么法?难道青年学生抗日爱国就有罪吗?他是不是犯了爱国罪?” 法官立即宣布法庭规则:“受审人员要遵守法庭纪律。” “我们抗日救国所犯何罪?”绍成诘问法官。 “你们行刺汪院长、谋刺蒋委员长,触犯中华民国法律,犯杀人罪。这不是犯罪事实吗?”法官高声宣布。 “汉奸、国贼,人人得而诛之!”绍成怒不可遏。 “法庭之上,不容污蔑党国领袖,诋毁中央要员。郑绍成,请你认清这是法庭!”法官站起来说。 “我们抗日爱国有罪,蒋、汪媚日卖国无罪。请问你们执行的是什么法律?”绍成责问,还是咄咄逼人。接着,绍成义正词严地历数“九一八”以来,蒋介石持不抵抗主义,媚日妥协,祸国殃民的种种罪行,最后指着法官问:“你们甘愿做亡国奴吗?你们是不是中国人?”绍成声泪俱下,法庭上下为之动容。 “郑绍成,你抗拒审讯,本庭也能依法判处你!”法官色厉内荏。 “请问法官先生,你们是中国人的法官,还是日本人的法官?如果你们是日本人的法官,我们犯爱国罪,接受审讯;如果你们是中国人的法官,应该审讯汉奸卖国贼,审讯蒋介石和汪精卫……” 法官知道绍成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审是审不下去了,只好宣布休庭。 绍成走出被告栏,盛怒之下,将公案踢翻,高呼:“今天是我郑绍成报国殉难之日!”昂首阔步走出法庭。法官瞠目视之,无可奈何,上下哗然。 铁骨铮铮郑绍成,骂法官、闹法庭、踢公案。蒋介石为之震怒,饬戴笠严密封锁消息,不准外传。 嗣后,绍成被关押于特种牢房,戴上脚镣、手铐,再不敢提交法庭审讯,外人始终不知绍成的下落。 西安事变,蒋介石实现诺言,释放所有政治犯。郑绍成依然关押。南京沦陷后,据说绍成被解到武汉,而被秘密处决;有说绍成死于长沙。 戴笠诱捕郑抱真的妙计,被郑绍成一顿大闹,化作泡影。接到报告,戴笠气得把桌子一拍,大声吼道:“大胆狂徒,竟敢挑战政府权威,真是不知死活!”他倒背双手,在鸡鹅巷53号的公馆里转来转去,家人和卫士们见了,都知趣地躲开,就连他宠爱的纯种德国警犬,也远远地用眼睛看着主人,不敢靠前撒欢。戴笠真的想不通:九哥真厉害,竟然得到了部下的舍命拥护!好死不如赖活着。人的一生,不就是为了吃喝玩乐、追求幸福吗?把命丢了,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名垂青史,对于死去的人有何意义?活在当下,吃香喝辣、荣华富贵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这些人真是不可理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两广事变草草收场(1) 四、两广事变草草收场(1) 自1927年4月18日,国民政府定都南京,蒋介石施行独裁政治以来,反蒋运动此起彼伏,从没停歇过。蒋介石按下葫芦起了瓢,从没过过几天平安无事的日子。经过东讨西伐、南征北战,或者是软硬兼施、恩威并举,无论是国民党元老汪精卫、李济深、许崇智,还是各地封疆大吏陈铭枢、唐生智、程潜、阎锡山、冯玉祥、柏文蔚、方振武、石友三等等,一个个对手都被他打下擂台。但是,西南派一枝独秀,还是让他吃不香、睡不实,不除不快。 西南派的确与其他反蒋力量不太一样,它以国民党西南执行部、国民政府西南政务委员会、军事委员会西南分会等机构为据点,以胡汉民为旗帜,以两广实力为后盾,远离中央,蒋介石只能站在石头城上望“广”兴叹。 1935年12月7日,国民党五届一中全会上,在胡汉民远在欧洲、并未参会的情况下,胡汉民与蒋介石等九人一起当选为中常委,并成为主席,蒋介石任副主席。蒋介石对胡汉民更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愤恨。 1936年1月19日,胡汉民由法国回到香港,受到国民党中央以及西南军政要员的热烈欢迎。同月25日,胡汉民拒绝蒋介石的邀请,不去南京,定居广州,西南派欢欣鼓舞,认为胡汉民取代蒋介石只是个时间问题。 但人算总是不如天算。 5月5日,南京立法院颁布《中华民国宪法草案》(即《五五宪草》),主要内容包括:总统在政府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并控制着强大的中央集权,而且不受国民大会约束。任期六年。行政院长和各部长由总统任命,并对总统个人负责,总统随时可以解除他们的职务。总统有紧急命令权,即在必要时,可以以命令代替法律或变更法律,如果法律和紧急命令相抵触,法律则暂时失效。这一条款就是允许蒋介石凌驾于法律之上,为所欲为。 5月9日上午,胡汉民拍案而起,向记者发表谈话,批评这一《宪法草案》,坦言南京国民政府不能领导全国抗日救亡,颁布宪法更是荒唐。下午3时,他为义女钟慧中题写了一副对联:“与影有情为日月,遇红无礼是泥尘。”晚上,他前往广州颙园(今广州东风路省政府大院内),到妻兄陈融家喝酒,潘景夷、冒鹤亭等人作陪。老友相见挺投机,胡汉民兴致颇高,多喝了两杯。饭后,又与潘景夷对弈。 胡汉民爱下象棋,而潘景夷则是岭南象棋高手。双方约定,三局两胜。两个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难解难分。第一局,胡汉民险胜;第二局,胡汉民决心乘胜追击,连下两城,一吐近期心中的不快。他平炮、跳马、出车,连连发起进攻,略占优势。但潘景夷沉着应战,逐渐摆脱了被动局面。胡汉民的优点是办事认真,缺点是办事太认真。他见自己的棋局不妙,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棋盘,冥思苦想。不知不觉,酒劲悄悄涌了上来,他面红耳热,额头上冒出晶莹汗珠。观棋不语真君子。何况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皆屏气凝神,心中暗自为他焦急。潘景夷看见对手没有破招良策,脸上渐渐露出喜悦之情。 就这么僵持着。旁观者谁也不敢随便走动,只有时钟不紧不慢地转着自己的圈儿,发出“咔咔”的声音。 20时许,胡汉民喊了一句“我头很痛”,便脑袋一歪,身子从椅子上滑落。大家赶紧动手,把他抬到床上,并打电话叫来医生杨子骧、陈翼平。经过检查,他的高压135,低压110,左侧半身瘫痪,诊断为右侧脑溢血。医生赶紧抢救,却回天无力,12日晚上7点40分,胡汉民停止了呼吸。 胡汉民葬礼颇为隆重。在中山纪念堂设立灵堂,挽额直书:“聪明正直。”两边的挽联是:“一代楷模当尊李杜,千秋功业人仰伊周。”对胡汉民的学养、人品、公德,给予了很高评价。广西省政府派遣前教育厅厅长、国民党中央候补执委李任仁 为代表,乘坐专机,前来吊唁,并作为代表,在私下里与陈济棠商议联合反蒋事宜。 胡汉民尸骨未寒,西南派就得到消息:蒋介石决定快刀斩乱麻,借西南派大旗刚倒、群龙无首之机,一举消灭“割据”势力。 先动手为强,后动手遭殃。两广将领决心先发制人,死中求生。经过广泛联系,各地反蒋力量闻风而动,“山东主席韩复榘,同情两广的异动,主动联合负责冀察军政全权的宋哲元,于六月二十一日通电呼吁和平,反对中央用兵;云南省主席龙云,下令封存中央银行钞票,停止收受通用,从经济的事务上,为两广声援;四川省主席刘湘,也有乘机背离中央的企图。何况,两广的军力,合计不下四十万众,海陆空兵种俱全,实力强劲”。 可是,1936年6月1日,西南派以“北上抗日”为名,举兵反蒋,尚未与蒋军正式交手,便毫无悬念地重蹈“福建事变”的覆辙,仅仅热闹了不到两个月,就宣告失败。 作为起事的两大主角之一,李宗仁对“六一”运动(也称“两广事变”)耿耿于怀,在晚年的回忆中,他将失败的责任全都归结到陈济棠的身上: 迷信也是促使济棠妄动的因素之一。原来济棠兄弟行中,他最敬佩的便是大哥陈维周,济棠对他可说是言听计从。维周粗通翰墨,人亦精敏,唯笃信阴阳命相、堪舆卜算之术。据说,维周某次特往广东花县洪秀全的故乡,察看洪氏祖茔,发现洪秀全的祖坟正葬在“活龙口”上。据维周及其堪舆朋友们推断,秀全的祖茔可惜葬高了一些,如下移数十尺,便正在“穴”上,秀全就是真龙天子,不会只拥半壁河山,及身而败了。维周认定此一墓地的可贵,便要洪姓子孙卖与他。洪姓起初不允,但经不起维周的威胁利诱,就将墓地割爱了。陈氏兄弟遂将生母遗骸迁往该处安葬,深信陈府不久便要出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了。但环顾陈家上下,余子碌碌,除掉济棠还有谁呢?因而陈济棠就野心勃勃,予志自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两广事变草草收场(2) 四、两广事变草草收场(2) 此后不久,维周便衔乃弟之命,去南京与蒋委员长做促膝长谈。这又给维周一个最好的机会,替蒋先生“看相”。据维周回粤语人,从相上看,蒋先生断难过1936年这一关。说也奇怪,蒋先生的相倒是给维周看中了。当年发生的“西安事变”几乎使蒋先生丧命。不过其事的发生,是应在张学良身上,而不是陈济棠罢了。 又据说,在济棠发动请缨北上抗日之前,维周曾约了翁半玄等术士替他卜卦。卦中有“机不可失”字样,也使陈氏兄弟相信要“应”在蒋先生身上。孰知事变发动之后,陈济棠的空军——飞机数十架,在黄光锐率领之下,北飞投奔中央去了。原来“机”者“飞机”也。济棠既“失机”便只有亡命了。也可说,他被卦仙开了一场大玩笑吧! 济棠既预备发动,乃于5月间拍电至南宁给我,谓我们应在民众抗日之下,要求中央立刻抗日,不可畏首畏尾。 我既知无法挽回,乃于5月底飞往广州。在广州,我也见到元老萧佛成先生。佛成又告诉我一些关于陈济棠的笑话。这故事是当邓泽如在时,某日时近午夜,济棠忽亲自访邓氏,约其同赴燕塘军校。邓问何事。陈说,他的将领今晚在军校“宣誓”,他希望邓先生前往“监誓”。邓氏到了燕塘军校礼堂,只见礼堂上方安置一个皮制假人,上书“蒋介石”三字。宣誓时,由济棠唱名,各军官逐一起立,宣读“余决心效忠党国,抗日反蒋,拥护陈总司令,以后如违誓言,必遭天谴”一类的“誓言”。读毕,即趋至假人之前,举起一把木剑,向“蒋介石”身上痛劈三剑,以表示仇恨与决心。萧佛成说,陈伯南的荒唐落伍,愚不安愚,以至于此,如何能成大事? 1979年10月,由台湾“国防部情报局”出版、费云文编撰的《戴雨农先生传》之《巧妙策动,化解两广事变》一节中,却提供了另一个版本: (两广事变)如不及早设法遏阻化解,一旦战事触发,恐将酿成大患。戴先生办事,反应灵敏,机警迅捷,决不犹豫观望;尝以“要有剑及履及的精神”与同志共勉。他分析两广当局的称兵犯上,系只凭武力,对中央形成威胁,企图达成他们自私的政治目标……只要策动他们深明大义的军队,反正效顺,就可以釜底抽薪地化解巨变。于是,戴先生命令郑介民赴香港,就既有的联络基础,策动这项工作。 陈济棠在陆、海、空军连续背弃他的打击下,知道大势已去,乃宣布下野,经香港出走国外。 广西方面,虽然已因广东的失败、陈的下野而孤掌难鸣,但以虎头蛇尾为可耻,仍不甘心。戴先生侦知李宗仁、白崇禧等于七月十九日召开集团长以上将领会议,决定抵抗到底,并以桂林、柳州为最后死守区。虽然,当时中央以雷霆万钧的压力,武装解决广西的变局,易如反掌;同时,广西的若干陆军和空军也已经戴先生策动成熟,正在待机反正。可是,蒋委员长仍不主张用兵,而以谋国至诚,感悟反复。乃迅即亲往广州,挽请中央要员赴广西,劝商李宗仁,亲来广州谒晤蒋委员长,请示解决办法。 事后,一直参与宁桂谈判的陈诚 在《西南异动》中颇为得意地说:“西南问题这一个不祥的名词,在中国政治上闹了不少的年数,有些过分悲观的人物,更认为是中国政治之癌,完全是一个不治之症。现在经几个月来,全国上下一致努力的结果,竟把这个不治之症,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而且还是和平解决的。” 宁桂握手言和,反蒋运动半途而废,王亚樵立即陷入了孤独无援的绝境。他闷闷不乐地抽着香烟,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风景千般一样愁 宸茶喘涔?/p> 浜斻侀鏅崈鑸竴鏍锋剚 銆銆鈥滀袱骞夸簨鍙樷濆け璐ュ悗锛屾潕娴庢繁涓庣帇浜氭ǖ绛夐化鐒跺洖鍒版潕鍦╁瓙銆傞棽鏉ユ棤浜嬶紝鏈嬪弸浠墦鎵撻夯灏嗐佸枬鍠濊尪銆佽亰鑱婂ぉ锛屾湁鏃跺欑粨浼村埌鍏浜笂锛屾尌绔垮瀭閽擄紝浜彈浜虹敓涓毦寰楃殑娓呴棽鏃跺厜銆?br/>銆銆9鏈堢殑涓澶╋紝鏉庢祹娣卞洖棣欐腐鍓嶅锛屾妸鐜嬩簹妯佃鍒颁細瀹㈠巺璇濆埆銆傜帇浜氭ǖ杩涢棬锛岀湅瑙佹潕娴庢繁姝e湪鎸ユ銆備竴骞呭啓閬擄細 銆銆椋庨┌鐢垫帲璧存増瀹侊紝 銆銆涓虹潃鍏冩垘鐢佃琛屻?br/>銆銆涓囧瓟鍗冪柈瀹跺浗浜嬶紝 銆銆鍙兘灏哄涓鸿媿鐢燂紵 銆銆鍙︿竴骞呭啓鐫锛?br/>銆銆涓囨柟澶氶毦姝ゆ潵娓革紝 銆銆椋庢櫙鍗冭埇涓鏍锋剚銆?br/>銆銆榛戞按鐧藉北浣曞鏄紝 銆銆鍑犲洖缈橀鍑犱綆澶淬?br/>銆銆鈥溾樹竾瀛斿崈鐤鍥戒簨鈥欙紝鈥橀鏅崈鑸竴鏍锋剚鈥欙紝濂斤紝濂借瘲鍙ワ紒浠诲叕鐨勮瘲浣滐紝涓嶅悓鍑″搷鍟娿傗濈帇浜氭ǖ鐪嬭繃銆娾滃叚涓鈥濊繍鍔ㄦ劅鎬銆嬶紝璧炲徆閬撱?br/>銆銆鈥滅帇涔濆厛鐢燂紝璇峰潗锛屽揩蹇鍧愩傗濇潕娴庢繁璇风帇浜氭ǖ鍧愪笅锛屽張缁欎粬鍊掍笂褰撳湴鐗逛骇鍏牎鑼躲傝繖绉嶈尪鏄粦鑼剁殑涓绉嶏紝灞炰簬鍚庡彂閰佃尪锛屼笌鏅幢榻愬悕銆傚叾鍝佽川浠モ滅孩銆佹祿銆侀唶銆侀檲鈥濅负鏍囧噯锛屸滅孩鈥濇槸姹よ壊閫忓交锛屾繁绾㈡槑浜紝鍛堢惀鐝鑹诧紱鈥滄祿鈥濇槸姹よ壊绾㈡祿锛屾粙鍛抽唶鍘氾紱鈥滈檲鈥濇槸棣欐皵闄堥唶锛屾湁鐐瑰井娑╋紝鏁e彂妲熸姘斿懗锛涒滈唶鈥濇槸婊嬪懗鐢橀唶锛屽彛鎰熺埥婊戙傚叚鍫¤尪鍙互娌荤枟鐥㈢柧锛屽張鍙互瑙f瘨闄ゆ箍锛屽湪缂哄尰灏戣嵂鐨勮タ鍗楄竟鍖猴紝寰堝彈缇や紬鐨勫枩鐖便?br/>銆銆鏉庢祹娣辫锛氣滃ソ璇楄皥涓嶄笂锛屾湁鎰熻屽彂锛岃亰浠ユ姃鎬鍚с傗?br/>銆銆鈥滆繖娆″け璐ワ紝鍙嶈拫鍔涢噺鍐嶅彈閲嶅垱锛岃繕涓嶇煡閬撲綍鏃舵墠鑳芥仮澶嶅厓姘斿晩銆傗?br/>銆銆鈥滄槸鍟娿傗樼寤轰簨鍙樷欏け璐ヤ簡锛屸樹袱骞夸簨鍙樷欎篃澶辫触浜嗭紝鍓嶅悗涓嶈繃涓や笁骞存椂闂达紝鐨勭‘浠や汉鎯嬫儨銆傗?br/>銆銆鈥滆繖娆″埌骞胯タ鏉ワ紝涓夋鍙楅個鍘诲崡瀹侊紝涓庢潕瀹椾粊銆佺櫧宕囩Η鍟嗚皥鍙嶈拫涓炬帾锛屾垜瑙夊緱锛屼粬浠氨鍍忔參鎾掓皵鐨悆锛屼竴娆℃瘮涓娆℃彁涓嶈捣绮剧銆傜櫧宕囩Η杩樿浠涔堬紝鎼炴斂娌讳笉鑳借祵鍗氥傚彲鎭ㄧ殑鏄啢瀹惰矾绐勶紝褰撳勾娓呭啗鍚堣偉姹熼槻钀ョ甯﹀鍏夋仼鎶曢潬妗傜郴锛岀幇鍦ㄦ媴浠讳簡骞胯タ缁ラ潠涓讳换鍏讲灏戝皢鍙傚啗锛屾垚涓烘潕銆佺櫧搴т笂瀹撅紝鍒板鏁e竷鎴戞槸涔卞厷銆侀粦閬撳ご鐩殑娴佽█铚氳锛岀湡鎬垜锛屽綋鏃跺績鎱堟墜杞紝娌℃湁骞叉帀杩欎釜瀹朵紮锛岃浠栧埌浠婂ぉ杩樺湪浣垮潖鈥︹︹濈帇浜氭ǖ鍙逛簡涓鍙f皵锛岃锛屸滅湡浜洪潰鍓嶄笉璇村亣璇濄傛垜濡傛灉璇撮敊浜嗭紝璇蜂换鍏寚姝c傛垜瑙夊緱锛屼袱骞垮弽钂嬶紝鏃犺鏄菠绯伙紝杩樻槸妗傜郴锛岄兘鏄孩鐨悵鍗滐紝澶栫孩蹇冪櫧锛屼笌鈥樿崏澶磋拫鈥欏湪鏈川涓婂郊姝ゅ郊姝ゃ傗?br/>銆銆鏉庢祹娣辨兂浜嗘兂锛岀偣鐐瑰ご銆?br/>銆銆鏉庢祹娣辨槸涓涓煄搴滆緝娣辩殑浜猴紝鍦ㄥ浜洪潰鍓嶏紝浠庝笉杞绘槗琛ㄦ併傚湪姘戝浗鏀垮潧涓婏紝鈥滃寳鏈夐槑閿″北锛屽崡鏈夎碍绁栧旱锛岃タ鏈夋潕浠绘疆锛屼粠鏉ヤ笉杞昏█銆傗濈梾浠庡彛鍏ワ紝绁镐粠鍙e嚭锛屾潕娴庢繁娣辨偀鍏堕亾銆備絾鏄紝閬囧埌鐭ュ繁锛屽嵈鏄彟澶栦竴鍥炰簨銆?br/>銆銆鈥滆繖鍑犲ぉ锛屾垜涓鐩村湪鎯筹紝鐜板湪妗傜郴涓庘樿崏澶磋拫鈥欒█褰掍簬濂戒簡锛屾垜浠細涓嶄細琚粬浠嚭鍗栵紵鈥濈帇浜氭ǖ蹇冪洿鍙e揩锛屾湜鐫娌夐粯涓嶈鐨勬潕娴庢繁锛岄棶閬撱?br/>銆銆鈥滆繖涓︹︿笉鑷充簬鍚с傗濇潕娴庢繁绔欒捣韬潵锛屽掕儗鍙屾墜锛岃蛋浜嗗嚑姝ワ紝瀵圭帇浜氭ǖ璇达紝鈥滄嵁鎴戣瀵燂紝寰烽偦涓轰汉蹇犲帤锛屼笉浼氬共鍗栧弸姹傝崳鐨勪簨銆傚仴鐢熸ф牸鍒侀捇銆佸娍鍒╀竴浜涳紝浣嗕粬涓庢垜浠氦寰澶氬勾锛屾绘槸鏈変竴浜涙儏璋婄殑銆傛垜瑙夊緱锛屽啀鎬庝箞鏍凤紝浠栦篃涓嶈兘鍑哄崠鏈嬪弸銆傛槑澶╋紝鎴戝洖棣欐腐锛岃澶勭悊涓崕姘戞棌闈╁懡鍚岀洘浜嬪姟锛岃繕浼氱粡甯稿洖鏉ャ傛垜璁や负锛屼綘鏄垜鐨勫浜猴紝浣忓湪鏉庡湬瀛愰噷闈紝瀹夊叏杩樻槸缁濆娌¢棶棰樼殑銆傗?br/>銆銆鏉庢祹娣辫蛋浜嗗崐涓鏈堬紝鐜嬩簹妯靛彂鐜帮紝鏉庡湬瀛愬懆杈癸紝缁忓父鏈変竴浜涘舰杩瑰彲鐤戠殑闄岀敓浜猴紝鏅冩潵鏅冨幓銆傚箍瑗垮凡涓庡崡浜悎娴侊紝浣滀负鈥滆崏澶磋拫鈥濊拷鎹曠殑绗竴瑕佺姱锛岀帇浜氭ǖ涓嶈兘涓嶆湁鎵椤捐檻锛氭潕鍦╁瓙铏界劧鍧氬浐锛屼篃鏈夊涓佸畧鎶わ紝浣嗘槸锛屽鏋滄晫浜洪噸鍏靛寘鍥达紝宀備笉鏄妸浠栫殑鎵鏈変汉椹滀竴閿呯鈥濅簡锛?br/>銆銆鑰屼笖锛屾潕鍦╁瓙姣曠珶鏄啘鏉戯紝涓庢ⅶ宸炲煄鐩寸嚎璺濈绾?0鍏噷锛屼笌鎴庡湬闀囷紙瑙f斁鍚庢敼绉伴緳鍦╅晣锛?952骞?鏈堬紝璇ラ晣鎴愪负鑻嶆ⅶ鍘垮煄锛夌洿绾胯窛绂讳篃瓒呰繃10鍏噷锛岄獞椹垨鐢卞皬娌充箻鑸硅繘鍩庝竴瓒燂紝閮戒笉鏂逛究锛岀簿绁炴枃鍖栫敓娲绘瘮杈冨崟璋冿紝杩欏鍦ㄤ笂娴枫侀娓瓑澶ч兘甯傜敓娲诲骞寸殑鐜嬩簹妯靛強鍏堕儴涓嬫潵璇达紝涔熼毦鍏嶄骇鐢熷害鏃ュ骞寸殑鎰熻銆備簬鏄紝鐜嬩簹妯典笌鏉庡皯杞╂墦浜嗗0鎷涘懠锛屽皢涓骞蹭汉椹媺鍒版ⅶ宸炶タ姹熻竟锛岀浜嗕笁澶勬埧瀛愶紝鍒嗗ご浣忎笅銆傜帇浜氭ǖ銆佺帇浜氱憶甯︾潃缁т粊銆佺户鍝蹭綇鍦ㄤ竴鏍嬪皬妤煎唴锛屸滃摷鍝堜簩灏嗏濊敗鍏嬪己銆佸紶鍥藉睆璐熻矗瀹夊叏淇濆崼锛涢儜鎶辩湡澶甯︾潃棣欑敓銆佹捣鐢熷拰瀛欏嚖楦g殑閬楀骞垮畤锛屼綇鍦ㄤ笉杩滃鐨勪竴搴ф皯瀹呭唴锛屼笁涓敺瀛╁勾榫勭浉浠匡紝涓鍧楄涔︺佺帺鑰嶏紝鏄濂界殑灏忎紮浼达紱浣欎簹鍐溿佸紶鐚环銆佽蹇楄繙绛変汉浣忓湪涓璧枫?br/>銆銆鏉庡皯杞╁崈鍔濅竾鐣欙紝涔熸病鑳藉鏁堛?br/>銆銆涓轰簡闅愯棌韬唤锛屾柟渚夸笌姊у窞绀句細鍚勭晫鐨勮仈绯伙紝璋嬪垝涓嬩竴姝ョ殑鍘诲悜锛岀帇浜氭ǖ灏嗚嚜宸卞寲瑁呮垚鍟嗕汉锛屽寲鍚嶅尅鐩堣垝锛屼篃灏辨槸钑村惈鐫绾犳璧㈣緭銆佸弽杈撲负璧㈢殑鎰忔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余立奎被引渡到上海 六、余立奎被引渡到上海 余立奎被捕后,李济深就让香港东华医院总经理杜其章出面,帮助他代请了小律师冼秉熹。香港的法律,小律师不能到高级法院辩护,但当事人不得自请大律师;案卷移交高等法院后,冼秉熹又帮他请了英籍大律师欧文。 事后得知,抓到余立奎后,戴笠非常乐观,立即命令陈亦川、陈资平等特务,通过余立奎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发现并抓获王亚樵。 陈亦川是安徽霍邱三流集人,长期在军统上海站工作。自从王亚樵上了戴笠追捕“黑名单”,因为他是王亚樵的安徽老乡,而王亚樵的老乡观念很重,于是,戴笠就对他委以重任,任命他为追捕组组长,并提供了大量的活动经费。陈亦川认为,这是他飞黄腾达、官运亨通的大好机会,因此,他干起活来,十分卖力。1930年冬天,他辗转打听到,上海法租界蒲柏路(今太仓路)京都公寓是安徽老乡的一个聚会场所。于是,他就租住了一间,并与王孝楚称兄道弟。他了解到王孝楚与王亚樵交往颇深,就多次请王孝楚下酒馆,称赞王亚樵是安徽人的骄傲,希望拜他为师,加入“斧头帮”。但是,王孝楚深知王亚樵的规矩,就是不说。不久,陈亦川两手空空,不辞而别。 1936年1月,陈亦川来到香港,竖起耳朵,到处探听王亚樵的行踪,忙乎多日,听人说,轩尼诗道茂源绸布庄可能与王亚樵有些瓜葛。于是,他有事没事,就在茂源绸布庄附近转悠。一天,他看见一个男人匆匆走进茂源绸布庄,心中一惊:“这不是余亚农吗?”他与余亚农有一面之交,而余亚农的面部有明显的疤痕,很好辨认。为了不被怀疑,他在远处躲着,过了一个多小时,等余亚农走出绸布庄,走了百十米,他才像不期而遇似的,迎上前去。 “哎呀,你不是亚农大哥吗?这么巧啊!”陈亦川伸出双手,热情地打招呼。 “你是?”余亚农问道。 “我是亦川,陈亦川,霍邱人。咱们是安徽老乡,在上海见过……” “噢,是亦川啊。你……你怎么到了香港?” “我?哎,别提了,还不是为了糊这张口吗?” 于是,陈亦川盛情邀请余亚农进了一个小酒馆叙叙旧。因为是老乡,余亚农不好驳他的面子,也希望借机了解一些他的真实情况,于是,也就答应了。酒酣耳热后,陈亦川把的南京政府骂了一通,把自己失业的苦水倒了一通,最后提出,想请余亚农引见,拜王亚樵为师,与反动政府大干一场。 “老弟,不是我不愿帮你这个忙,说实话,王亚樵神出鬼没,他现在躲在哪里,我一点都不知道。”余亚农推辞道。 虽然余亚农没有帮忙,但是,考虑到他这个小老乡在香港无依无靠,就动了恻隐之心,答应在适当时机,给他介绍一些事做。因此,陈亦川便三天两头去找余亚农。 王亚樵听了余亚农的报告,没有吭声。王亚瑛想了想,说:“现在九哥是南京政府的通缉犯,这个时候,陈亦川来投靠,有些不大把握。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军统特务是无孔不入的。” 余亚农也觉得此事有点蹊跷,暗藏风险,就赶紧搬家,切断了与陈亦川的联系。 刚刚发现的线索,像彩色泡沫一样破灭了。陈亦川心里懊悔,但他更加意识到,茂源绸布庄大有文章。于是,他就吩咐部下,日夜紧盯茂源绸布庄。而王亚樵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得知余亚农是在轩尼诗道上与陈亦川碰巧遇到的,就联想到茂源绸布庄这个据点可能已经暴露,因此,就悄悄地将它兑换给了别人。 抓获余立奎之后,陈亦川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加大力度,不能让王亚樵这只煮熟的鸭子再飞走。他得知余立奎的律师是冼秉熹,就摸清他的住处,带上四五个人闯进冼宅,一手拿枪,一手拿一大沓钞票,让冼秉熹选择。冼秉熹见利忘义,被陈亦川收买成为“眼线”。遗憾的是,余立奎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警惕性很高,无论谁提及王亚樵,他都本能地避开,结果,陈亦川从冼秉熹那里并没得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但是,陈亦川也不是吃白饭的,他严密监控余立奎的住所,发现,每个月都有人给金石心汇来50元。寄款地址、笔迹多变,都来自广西。他由此推测:王亚樵藏在广西境内。 按照香港法律程序,一般刑事案件,三个月之内,没有确实的证据,就应该放人。但由于南京政府提供的证据不充分,开庭审理余立奎案件的时间被一推再推。直到1936年5月,戴笠按照口头承诺,暗地里给香港警方送去40万元,香港高级法院才开庭审理,草草走了个过场,以余立奎参与刺杀宋子文未遂、行刺汪精卫等,当庭宣判,将其引渡给南京政府。 英籍律师提出质疑。主审法官不便解释,就说:“南京政府告了余立奎这么多条罪行,总有一条两条属实吧。” 余立奎见香港法院偏向南京政府,就把希望寄托在组织营救、上诉到英国伦敦皇家大理院上。王亚樵不便出面,就拜托了李济深。 宣判的第三天,李济深就派夫人双秀清找到金石心,说:“任公对立奎的事非常关心。‘两广事变’已经和平解决,南京与南宁达成了不再追究政治犯的协议。立奎的事情是政治性的,去南京没有什么问题,可能几个月就放出来了;如果上诉到伦敦,还要拖一年多,又需要3万元巨款,仍无获胜把握。任公的意见是,最好是不上诉,请你们考虑。” 余立奎无可奈何,接受任公意见,决定撤销上诉。但他又想,国民政府坚持引渡,自己去南京必死无疑;与其在南京受辱而死,不如在香港自裁算了。于是,他心情苦闷,写下了遗嘱、宣言、自挽和几首感怀诗。金石心前来探监时,发现丈夫自杀迹象,就抱来年幼的孩子,苦苦相劝,余立奎态度坚决。金石心抹了把眼泪,果决地抱起两岁的儿子,隔着铁栏杆对丈夫说:“立奎,你要是不想活,我们孤儿寡母今后依靠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要你再说个不字,我立马把孩子撞死在这个柱子上,我再去跳海!”说毕,她眼中露出绝望神情,真要把孩子往柱子上撞。余立奎瘫倒在地,彻底打消了自杀念头。 9月18日,蒋介石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将风度,亲临广州继园,看望前来握手言和的李宗仁。两个人毕竟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寒暄几句,便把多年的敌对情绪化解了。新桂系骨干被南京政府委以重任,李宗仁为广西省绥靖主任,白崇禧为军委会常委,黄旭初为广西省长。宁、桂皆大欢喜。 临别前,蒋介石似乎是顺便提了一句:“德邻弟啊,我们是北伐过患难的兄弟。再怎么说,上阵父子兵,打虎还得靠亲兄弟呀。我得到了确切情报,刺杀宋部长、汪院长的主谋王九,现在就藏在广西。他可是政府通缉的要犯,你看,是不是赶紧把他交出来,依法严惩啊?” “王九?哪个王九?”李宗仁故意装做不认识的样子。 “王九,就是那个王亚樵,王疯子!” “王亚樵?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我接到报告,说他藏在广东。”李宗仁继续装着糊涂。 “这个情报是戴科长亲自报告的,不会有错!” “那好,委员长,我一回南宁,就让健生把广西的山山水水全部翻一遍,看看王亚樵藏在什么地方……” “德邻啊,”蒋介石两眼看着他,以商量加命令的口气说,“你我都忙,无术。这样吧,这件事,就责成戴科长与健生两个人办理。再不能让他跑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后患无穷啊!” 同一天,余立奎与胡大海一起,被警察押上“加拿大皇后”号邮轮;20日,邮轮抵达上海浦东其昌栈码头,两个人被押往上海警备司令部…… 不久,金石心把孩子交给保姆照料,自己搭船回到上海,经常去探监,送吃送穿,给了丈夫许多安慰和鼓励。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北顾延河非孤云(1) 七、北顾延河非孤云(1) 连日来,王亚樵表面上照吃照喝照睡照打麻将,没事的时候还会化装,与“哼哈二将”一起,到西江边上走一走,看看南国风景,可是,他的心底却像滚滚东去的西江水,从来没有平静过。 余立奎被抓,让王亚樵深感意外。离开香港,他还坚持给余家按月寄去生活费,不少人表示反对,认为这样做,会暴露目标,引火烧身。王亚樵却语重心长地解释说:“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革命情谊。立奎是我的人,跟我多年,为反对‘草头蒋’做了许多贡献。现在身陷囹圄,我们岂能自顾个人安危,与他断绝联系?我也知道,军统特务的嗅觉很灵,但我们在广西这个独立王国,他们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又敢怎样?……如果没有戴笠的严密保护,我早叫‘草头蒋’去见阎王爷了。这个家伙真可恨!假如,有朝一日,你们这些弟兄,谁遭到了军统特务暗害,我一定把账记在戴笠头上,向他讨还血债;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要想方设法,在十年之内,替我报仇雪恨,叫戴笠不得好死!” 随后,他还给身在香港的陈铭枢、蔡廷锴等人去信,请他们代为筹集巨款,想办法将余立奎从监狱里“捞”出来,但泥牛入海,未见回音;他又去找回乡闲居的李济深商量,李济深自己没有这个力量,亲自跑到南宁向李宗仁游说,也没有筹到…… 梧州景色好,绝非久留地。下一步,到哪里落脚呢?香港、上海,都是险地;南宁投靠了南京,眼下虽然没有问题,长久可不好说。思来想去,只有听取郑抱真、余亚农等人的劝告,走最后一步棋,到反蒋最为坚决的延安,投奔。 可是,他们能够收留自己吗? 说起来,王亚樵与已经打过多年交道,还多次为地下党雪中送炭。 1924年3月,李立三在广州参加国民党“一大”以后,直接来到上海,担任上海地委职工运动委员会书记。“记得立三同志与先兄亚樵常常谈论到深夜。王亚樵发动上海工人、学生、市民反对曹锟贿选,曾得到立三同志的很大支持。而组织‘上海劳工总工会’,也是亚樵与立三同志合作,劳工总会骨干多由立三同志推荐、选定。”王述樵曾经回忆说。 王亚樵的忘年交陈惘之是地下党。经他介绍,王亚樵的干女儿尹彭杰也加入了党组织。当时,陈惘之没有正式工作,妻子是沪西小沙渡一家外资纱厂的工人,收入微薄。一家三口,住在劳勃生路(今普陀区长寿路)的岳母家。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实在揭不开锅,他就会找王亚樵求援,而王亚樵总是有求必应。为了不增添他的思想负担,给钱的时候,王亚樵还不无黑色幽默地声明:“我的钱也是骗来的,你只管用,不必还。” 1931年4月,王亚樵受西南派委托,正在谋划刺杀“草头蒋”。一天,李克农通过陈惘之,秘密约见王亚樵。虽然两个人并不认识,但王亚樵早就知道,李克农是安徽巢县老乡,比自己小10岁,在上海滩,李克农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头不小。 在一家茶馆,两个人对面而坐。李克农憨厚得像一个农民,但充满内秀,对王亚樵的经历了如指掌。他带来了党组织的一封邀请信。王亚樵打开一看,信不长,但很有分量,先是充分肯定王亚樵疾恶如仇、敢打敢拼的反蒋风格,然后提出两条建议:一是请他去江西苏区,参加革命部队;二是请他加入地下武装,并出任负责人。 李克农说:“一个好汉三人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对于手握百万雄师的蒋介石,单靠个人力量,难以奏效。不知道王大哥意下如何?” 王亚樵喝了一口茶,说:“你们能够为我着想,我很感谢。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我王九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天马行空惯了,恐怕不能习惯贵党铁的纪律啊。” “任何事情,都有个习惯过程。对于王先生,我们也不会勉为其难的。” “这个我知道。我觉得,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王先生,你手中的这封信很重要。摊开了是一条路,竖起来就可能是一堵墙啊,请你三思。” 王亚樵淡淡一笑,说:“这样说,就有些言重了。”他掏出火柴,将邀请信烧掉,说,“我既不摊开,也不竖起,只当没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我可以请你捎句话,一是感谢贵党的信任,二是以后贵党有需要我王九的地方,我一定会头拱地去办。” 时隔多日,一天,陈惘之(时任上海文总书记兼社联党团书记)找到华克之,说:“家里(指地下党)有个难题,你看谁能帮助解这个燃眉之急?” 原来,南京政府为了封锁地下党的消息和舆论宣传,与租界当局达成协议,上海地区的印刷厂一律不准承印报刊,违规者,一律查封,并没收全部财产,因此,《红旗日报》等秘密报刊无人敢印。《红旗日报》1930年8月15日创刊,从1931年2月24日起,成为中央和江苏省委的机关报。 华克之说:“这种顶风作案的事,只有找王九大哥试试。” 改日,他俩来到郑抱真家,王亚樵应约而来。 王亚樵想了想,说:“最好是自己办一家印刷厂,这样,不受制于人,还利于保密。” 但是,开办一家印刷厂,需要一大笔经费,从何而来呢?几个人都觉得王亚樵的意见很中肯,可是,谁也没有能力筹措这笔巨款。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北顾延河非孤云(2) 七、北顾延河非孤云(2) “说实在的,我也是兜比脸干净,身无分文。但是,这件事意义重大,我虽然不能打包票,也要试一试。三天后,咱们在这里再见。” 说吧,王亚樵起身先走了。 三天后,王亚樵将一张上海商业银行的支票,交给华克之。华克之接过来一看,十分惊诧,竟有7500元;支票上面,还有英文签字。“王九大哥真是神通广大啊!” 秘密印刷厂开业后,为了答谢王亚樵,陈惘之邀请他去参观一下。王亚樵摆摆手,既不想知道具体地点,也不愿意了解有关情况。他意味深长地说:“祝它长寿!” 王亚樵漫步西江,看潮起潮落,望舟来船往,思前想后,唯一的去处,只有遥远的陕北高原,但是,过去曾经谢绝人家好意,无形中,与他们之间竖起了一堵高墙,关山万里,如果贸然前往,人家不予收留,自己的这张老脸倒是其次,拖家带口十几人,上天天不应,下地地不留,可怎么办呢? 9月27日,他与王亚瑛、郑抱真、余亚农等人,乘坐快艇,直奔李圩子,向刚刚返回苍梧的李济深求教。听完他的倾诉,李济深仰起脖子,哈哈大笑。 “任公,难道我的想法太幼稚,值得嘲笑?”王亚樵满面羞红,只有被烟头烫出的麻子泛着白光。 “不不不,老九啊,你误会了。”李济深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说,“我不笑你别的,单要笑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阎王爷都不怕的猛汉子,怎么在这个问题上优柔寡断呢。” 接着,李济深现身说法,谈了自己与“不打不相识”的曲折经历。他说:“我与的许多领导人,都曾经团结在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旗帜下,一起反封建反军阀反对帝国主义,与有些人还在一块共过事,有的还是好朋友。我与现在的一把手,认识得很早。1924年1月20日,国民党‘一大’在广州召开,他是湖南代表,会议期间,他当选为中央候补执委。当年,我是中山先生亲自任命的粤军一师师长、西江善后督办。记得在2月上旬,大会结束后,他离开广州之前,到湖南乡贤谭延闿(“一大”24名执委之一)处辞行,正巧,那天我在谭先生家拜访。因此,我们两个人就相识了。我与周恩来,关系更近一些。黄埔军校成立后,我是教练部少将主任,后来做了副校长;周先生刚从法国归来,担任政治部主任。1925年7月,广州国民政府成立后,粤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四军,我任军长,并晋升为陆军上将。10月,我率领四军参加第二次东征,周先生是政治部主任。可以说,我俩共过患难。但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后来,由于国共两党政见相左,我们这些人不得不各为其主,展开生死搏斗。‘四一二’之后,全国清党,蒋介石率先在上海大开杀戒,三天后,也就是4月15日,我在广州坐镇指挥,全力跟进。后来,八一南昌起义部队和秋收起义部队,都是由我派军队‘围剿’而失败的……可以说,我的双手沾满了人的鲜血。但是,这些年来,我逐渐意识到,蒋介石才是中国的独裁者,才是中国前进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道理很简单,独裁是民主的敌人。独裁者君临天下,在他的眼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除了他是人,其他的人不是他的走狗、奴才,就是他的敌人。以一己智慧而牺牲天下智慧,以一己财富而鲸吞天下财富,不反他何言公理?何言人权?1935年7月,我在香港与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等成立了中华民族革命同盟,提出了‘争取民族独立、树立人民政权’的口号,得到支持。前不久,他们派人来做统战工作,毛先生还给我写信,表示:‘甚愿按照新的斗争纲领订立新的协定,共同向着抗日救国目标致其最精诚之努力。’王九先生,你看看,我与都能言归于好,你帮助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们能拒你们于千里之外吗?” “听了任公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王亚樵的心情,像雷阵雨之后,立刻明朗。在座的人,也是欢欣鼓舞,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希望之光。 “不过,”王亚樵有点不好意思地干咳嗽了一下,说,“我现在是在走麦城,这个时候去投奔他们,会不会……” “王九啊,你多虑了。你知道,古今中外,据我所知,还没有一个匹夫,能够与一国之君单练十来年,而且让其整日胆战心惊,一提起你来就牙痛。世无陈涉焉辞责,客有要离愿共游。你想想,北伐以来,老蒋大搞家天下,引起众怒,多少人提兵几万、几十万,与他拼杀,他都不怕,为何单单憷你?这叫四两拨千斤,一物降一物。王九啊,你的独特价值,谁也比不了。” “谢谢任公勉励。”王亚樵有些不好意思,喝了一口茶,说,“喜欢搞群众运动,集体作战,而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是单打独斗。我们去延安,能干什么呢?” “以我之见,他们的集体作战与你们的单打独斗,就像中医汤药与西医的手术刀一样,缺一不可。中医治病,讲究治本,需要下慢工夫治本;而西医的手术刀,则直奔患处,刀到病除,治标。推翻独裁政权,需要集体作战,从执政基础上瓦解敌人;也需要单打独斗,擒贼先擒王,铲除独裁者及其恶走狗。这样,标本兼治,疗效才好啊!” 当天晚上,李济深就给周恩来写了一封信,把王亚樵介绍给他。 次日,王亚樵郑重地把这封引荐信和2000元路费,交给了余亚农、张献廷,嘱咐他俩注意安全,日夜兼程,早日归来。望着余亚农、张献廷渐行渐远的身影,王亚樵对身边的战友交代说:“白健生不在‘草头蒋’之下,我们秘密投共之事一定要严格保密,谁也不能外传。一旦风声泄露,让白健生知道了,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入夜,天降暴雨,狂风掀起西江的巨浪,如雷声滚滚,经久不息。王亚瑛劝他早点安歇,但王亚樵毫无睡意。灯光下,他百感交集,铺纸挥毫,填了一首《念奴娇》: 西江烟雨,哭陆沉,魑魅魍魉狐兔。北土沦亡黄流注,中原烽火弥路。悲恨相继,万里烟尘,江山知何处?堂堂中华,忍忍东倭猖寇。 醉生梦死内战,媚倭求存,何言对国人!闽海羊城兴义师,苍苍太无情。天涯海角,足迹无门,千载留泪纹。鸥盟山重,北顾延河非孤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八、梧州罹难的N个版本(1) 八、梧州罹难的n个版本(1) 难求生得奇,只愿死得烈。 1936年10月20日晚上8时许,一代大侠王亚樵罹难梧州,年仅48岁。 时间之筛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记忆的网眼越来越大,最后留下的,往往都是最有价值的人或事。 七十多年过去了,多少高官大亨、英雄豪杰、才子佳人都被记忆之网无情地筛掉了,而无职无权、无钱无势的王亚樵,却一直留存在民族的集体记忆中,并像一坛美酒,日久益醇。 王亚樵是怎么死的?像他这样一步十计、神出鬼没的大侠,怎么还会驯鹰的被鹰叼、遭到小人的谋害?我们可以尽情地展开想象,编造各种离奇的故事,但是,我们何必要画蛇添足呢?因为,许多当事人的证言犹在。经过多年的史海捞针,我收集到了王亚樵罹难的n个版本—— 在《戴雨农先生传》中,费云文不无污蔑地写道: 行政院长被刺……讯明系受职业凶手巨头王亚樵所主使。 戴先生明了案情以后……先后以首都警察厅和宪兵司令部的名义,派郑介民、李果谌、陈质平等赴香港,一面延聘英籍律师,作法理上的研讨;一面提出有力的人证、物证,向香港法庭提出控诉。历时八月,始告解决,将余立奎、胡大海、周世平等三犯引渡回国,送江苏高等法院归案法办。唯王亚樵仍逃逸无踪。 戴先生做事讲究彻根彻底,尝勉励同志:“要有孺子可教的态度,彻根彻底的办法。”王亚樵是职业凶手的首领,不把他除掉,终有后患。然而,王亚樵过去曾认识戴先生之为人,既已蓄意避匿,绝非一般就风化区、赌场、租界场合明察暗访所能奏效,而必须另想办法。当戴先生根据陈质平等在香港办理引渡案时的详细报告,发现余立奎的妻子木兰,与王亚樵有不正常的关系以后,立即亲赴香港,约晤木兰,晓以大义,动以利害,说服她为国立功。于是,木兰在戴先生有计划的布置之下,伺机与亚樵联络。 王亚樵匿居广西梧州,在西江江边租了一栋别墅,并有一艘快艇,准备一有风声,随时逃遁。民国二十五年十一月初 ,他以为风声已过,而独居寂寞,想起香港的木兰,特别派人找到木兰,转达他的相思之苦,希望他能到梧州同居;木兰立即密报戴先生。当时,广西环境特殊,不可能以密捕到案的方式处理。如稍有泄露,则元凶漏网逃匿,仍留后患。戴先生为了维护国家安全,特派郑介民赴港处理此事。乃以行动干员王鲁翘、史克斯、岑家焯等五人,密随木兰赴梧州,执法密裁。 木兰到梧州和王亚樵重聚,特致殷勤;而王久别之余,对木兰特示恩爱,不疑有它。十一月二十一日 ,木兰事先与王鲁翘等秘密联络妥当,当夜,乘王亚樵酒醉,里应外合,将王亚樵密正国法,一面急携木兰,登上江边预置的快艇,飞驶撤离。 台湾作家良雄的《戴笠传》,也持同样观点。 侠星陨落,李济深作为生前好友,亲自到场为其送葬。后来,他在《略历》中,记述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王亚樵在梧州被暗杀了。经过是这样的:刺杀汪精卫案发后,余立奎在香港被捕,余之妻很年轻,亦被捕,以后被香港政府收买了,余之妻与广东郑介民联络好了,她到梧州去找王亚樵,住在河边的客栈里,亚樵时时到那里坐坐。有一个晚上,她把亚樵引诱到一个地方,把亚樵暗杀了。广州派来的船,即将余立奎之妻带走了。我们那时警惕性非常不够,真儿戏得很。 相比较来说,王述樵的记载最为翔实。因戴笠抓不到王亚樵,株连王述樵,将其投入监狱,受到了全国律师界的抨击。中国律师协会会长、上海法学院教务长沈钧儒拍案而起,责问南京政府:“王亚樵犯罪,其弟王述樵何罪?兄有罪不应罪及其弟。”经过多方营救,西安事变以后,王述樵被无罪释放。后来,他一直在上海当律师,搜集到哥哥的许多史料。在《王亚樵之死》中,他说: 亚樵之死记载不一,传说很多。我是亚樵的胞弟,先兄死时我尚在狱中,直至1937年全面抗战前夕出狱。先后与郑抱真、王亚瑛、蔡蹈和、许志远、余亚农、蔡克强等会晤,叙谈先兄之死,始悉种种。 (1936年)9月,余立奎小老婆余婉君突然由香港来梧州,对亚樵说她带小孩在香港没有生活,要来梧州居住。亚樵念余立奎被关押,不能使其家属冻馁,同意她来梧州居住。 亚瑛多次同我谈及余婉君之事,她说:“婉君到梧州我很惊异。她口口声声说没有生活,看她穿的用的又不像无钱,我对你哥哥一再说:小婉君不像穷困,她在香港的底细未搞清楚,你不能同她见面。但他未引起警惕。” 志远、克强也谈论多次,“婉君到梧州送给我们及抱真等每人一件好衣料,又甜言蜜语,我们感到异常,多次给先生说:小婉君要特别注意。他说:是要注意,但不能过疑,过疑对不起朋友。” 郑抱真每谈及此事总是惋惜:“九哥到梧州对特务无孔不入失去警觉,他只注意李、白动向,忽视小婉君异变。我一再给他说:婉君此来可疑。他总是说:婉君是多年老人,不致有变。九哥一直惦念你和耀斗、立奎,所以对婉君未加戒备。想不到九哥竟死于婉君之手!” 余婉君回港,亚樵给她二百元搬家,由许志远在西江岸给她租了房子。10月17日,余婉君到梧州住下,亚樵偕许志远、蔡克强去看望,余在香港雇佣的张姓姨娘也来了,余说:“九哥,我想过几天叫张妈秘密去南京看望立奎,行吗?”亚樵说:“可以,我写个条子,叫她想办法转给立奎。”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八、梧州罹难的N个版本(2) 八、梧州罹难的n个版本(2) 10月20日,亚樵、抱真在李任仁家吃饭。下午,余婉君找去说:“九哥,明天张妈去南京,你不说写个条子吗?”亚樵说晚上去。这时,特务们已在余婉君室内隐藏。刚入夜幕,亚樵同郑抱真离开李任仁家,走至半路,亚樵说:“我去婉君那里过一下,马上就回。”抱真说:“要不要叫克强他们同你一道?”王说不必,即一人到余的住处(位于梧州大东街中段),结果被特务杀害。 特务陈亦川原来想打进王亚樵集团内部,被发觉,潜伏在香港。亚樵逃亡梧州后,戴笠找不到王的下落,即召陈亦川询问。陈只知去广西,具体地方不明。戴即命陈等在港继续寻觅亚樵下落。时余立奎被捕,余婉君及孩子住在香港,每月生活费由亚樵供给,所以,余婉君知亚樵在梧州。陈亦川获此线索,报告戴笠,戴命想尽一切办法收买,并拨款十万元。余婉君喜跳舞,陈等特务伪装阔少爷,日与跳舞周旋,常来常往,赠钱赠物诱惑,终于用大量的金钱收买了余婉君。特务们即派余婉君先到梧州打好路子。戴笠又命特务陈资平率王鲁翘、陈亦川等二十余人,携余婉君乘一轻快汽艇,扮作商人,沿西江开往梧州,隐蔽起来,待机捕杀王亚樵。 21日清晨,亚樵遇害后,梧州公安局根据亚樵身上的匡盈舒名片上的住址,通知郑抱真。郑惊闻噩耗,赶至现场,许志远、王亚瑛、蔡克强等陆续赶至,恸哭不已。 亚樵身中五枪三刀,脸皮被剥,这是特务们制造的假象,使人疑为恋爱被杀。当天,梧州市小报登载:“匡盈舒因三角恋爱被杀。”郑抱真、许志远等即向公安局声明:“匡盈舒就是反蒋的王亚樵,是一重大的政治谋杀案件,要求缉拿凶手破案。”真相大白,梧州市小报即登更正启事,梧州各界闻讯震惊。 遇难现场,桌上玻璃及茶杯、茶壶等摔碎,玻璃碎片满地,椅凳圆桌砸烂,亚樵身穿衣服被撕破。似此情况,特务始欲将亚樵捆缚带走,亚樵臂力过人,必与拼搏,特务因之刀砍枪击,杀害亚樵。梧州市公安局保留现场多时。 郑抱真、许志远、蔡克强及随亚樵的妻妾子女,含泪买棺入殓,葬于梧州倪庄。故友朱蕴山、何民魂 及李济深、李任仁等前往悼念。蔡蹈和隐蔽香港,惊悉亚樵死难,于24日赶至梧州,察看亚樵遇难现场,再赴灵前哭吊。越十日,余亚农、张献廷由陕北得中央允予收纳亚樵,赶回梧州,领亚樵去延安。惊悉亚樵遇难噩耗,即奔至倪庄亚樵灵前,伏地恸哭,泣不成声。 特务杀害亚樵后,在回南京途中又将余婉君杀死以灭口。 我于1937年出狱后,偕妻龚淑婉看望常恒芳先生,常说:“亚樵之死固属戴笠杀害,但与李、白有关。白崇禧是的,亚樵密谋投共,被白发觉,岂能容之。当时,李、白正谋与蒋介石合作,戴笠获悉亚樵在梧州,即与白崇禧秘密交涉,以逮捕王亚樵作条件。白不同意在广西境内逮捕王亚樵,以免各方舆论,暗杀可以。广西管理极严,二十几个特务乘汽艇开进梧州,白岂有不知之理?亚樵之死,乃白崇禧开门揖盗,假戴笠之手而杀之。毋忘此仇。”常先生之说不为无因。 但是,无论是王述樵、李济深,还是台湾作家费云文、良雄,都不是王亚樵遇害的见证人,因此,王亚樵之死,还有待于当事人出来揭开谜底。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盖棺多年难论定 九、盖棺多年难论定 1937年初,华克之从山西方向,秘密投奔延安。5月4日下午3时许,亲自接见华克之。在听取了他的汇报之后,指出:“不赞成暗杀做法。个人的力量、小集团的力量,是推翻不了罪恶的制度的。从目前形势看,虚假的中日和平局面业已不能维持,武装抗日是免不了的。蒋介石手里有几百万军队,我们要拉蒋介石一起抗日。”王亚樵“杀敌无罪,抗日有功。小节欠检点,大事不糊涂”。“谁给中国制造悲剧,他就给谁制造悲剧。”并认为这个人的事迹“值得写进历史”。周恩来得到王亚樵遇难消息,十分惋惜地对人说:“若是我们早点把王亚樵先生接来延安,该能为后来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做出多么大的贡献啊!” 身为南京政府通缉的要犯,如果把华克之留在延安,一旦蒋介石张口要人,不给吧,会破坏抗日统一战线;交出去吧,又会损害革命利益。几经权衡,要求华克之仍回华南,担任与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等华南实力派之间的信使,协助扩大民族革命大同盟。后来,华克之化名张建良,在廖承志和潘汉年手下,继续在上海、香港等地从事情报工作,功勋卓著。1939年底,由廖承志和潘汉年介绍,华克之加入了党组织。解放后,担任国家内务部副部长,一直从事国家安全工作。1955年,因为潘汉年案而被打为叛徒,身陷牢狱,被提审数十次,身心遭受严重摧残。一次,他怒发冲冠,竟用筷子戳出了自己的右眼珠。后来,他被关进北京秦城监狱,受到审讯长达11年,被迫提交各种交代材料约50万言。平反后,他将交代材料编辑成册,书名叫作《卅年实录》。书中,限于当时的政治形势,他婉转地对王亚樵作了一些评点: 王亚樵者,皖北合肥人。前个世纪的末期,生在破产的小户人家,生活一向不(富)裕。这块地方唯一的特点,在清末民初,出了不少大官僚、大政客、大军阀、大地主。最著名的前有李合肥(鸿章),后有段合肥(祺瑞),提携了成千上万的官僚、军人,纵横捭阖于北中国各省,把持了中央政府,王亚樵就在这个社会长大。 这位聪明的王亚樵一入上海,如鱼得水。另走一条歧径,自称朱家、郭解、要离、专诸(这四个人均是我国古代轻财重义之士,为人报仇,不惜生命,所谓一诺千金)。 论到他个人的财产,时常为升斗奔走。有不知者,认为他无知,时时受人利用,无所不为,不惜作奸犯科;知王者,认为他是半个知识分子,行书写得不坏,论人论事也会咬文嚼字。在前期和慵懒的教授景梅九、医生邓孟先、文人叶正叔、校长李怀诚等人混在一起。这些人都不懂得马克思主义,高吟低唱都是些乱七八糟安那其(无政府主义)思想、蒲鲁东主义、克鲁泡特金主义、巴枯宁主义。他主张暗杀,是从这些人的理论演化而来的。 王亚樵一生自1927年起,反蒋、反蒋记国民党,拥护伟大的,意志坚决。蒋介石屡次着戴笠用黄金、高官为饵,亚樵一无动摇。公正地说,王亚樵不是“流氓”,不是“杀人大王”,是一个有缺陷的爱国者,历史会拭去他身上的尘垢,恢复他的自己的面目。 在《福建人民政府失败亲历记》中,他又具体指出:“王亚樵既未通读‘马克思列宁主义’,也不相信‘神与国家’,有平等思想,同情劳动人民,否认一切权威。为了救人一难,不惜倾家荡产,万金一掷;听人家几句恭维话,也可拔刀相助,不计后果,是一个精神旷达、乱七八糟的好人。他是喝上海乳汁长大的,说他是流氓,目不识丁,可以被人雇佣的打手,简直太过分了,那是中、军统特务分子糟蹋他的……凡是反蒋的,他无不遵从;凡是有利于无产阶级革命,他亦无不乐从。” 1939年元旦,在重庆国民政府团拜会上,冯玉祥毫不客气地说:“在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一日,一个青年孙凤鸣用手枪打了汪精卫三枪,可见那青年有先见之明。我们把人家 弄死的弄死,下监的下监,我们又把汪精卫弄成国民党的副总裁;到今天汪精卫飞跑了,要到南京去组织汉奸政府。这样看来,姓孙的青年真可佩服。我们应该为姓孙的铸一个铜像,来纪念他。至于我们大家把汪精卫弄成副总裁,我们大家是瞎了眼,我们应该向国民认罪。”蒋介石听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得很尴尬、狼狈。冯玉祥当众表扬孙凤鸣,也就是间接肯定王亚樵的抗日反奸行为。 台湾作家良雄在《戴笠传》中披露:“北伐以后,国内发生政治性谋杀案,如由戴笠查办,他会首先想到王亚樵其人,因他对王亚樵有极深刻之了解……戴氏流浪上海时期,闻人言王亚樵有豪侠之气,经朋友介绍,与之相识。王亚樵亦很赏识戴氏才干。于是,两人订交。据戴氏自己说:他们曾经结过金兰。传说戴氏有一段时间是住在王亚樵家。可见他们两人关系,很不寻常。” 在《中国的民间力量》中,美国记者弗雷特 安娜写道: 在中国抗日战争(指“七七”事变以前的局部抗战)和国共两党争斗的这段历史中,这个非常奇特的人物是不能忽视的。很难明确地说,是那个时代造就了王亚樵,还是王亚樵在戏弄那个时代。 他绝不同于西方的那些黑手组织以制造恐怖作为生存方式,也不同于中国古老土地上的传统土匪杀人越货谋生。他既非政治家,又非军事家,然而,他又有相当深沉的政治头脑和精湛的军事常识,同时,还保留着一种桀骜不驯的匪性……无疑,王亚樵的出生就意味着对中国领袖们提出了更严格的要求,他本人简直就像是武装的国会,他贯彻意志的方式不是提出动议、提交讨论,而是用枪和炸弹。 这个身着马褂、戴着旧式眼镜的先生,看起来就像一个潦倒的穷秀才。他的确是个有学问的人。他对于中国政治史有一套粗鲁而新鲜的见解。也在兴致盎然施行谋杀的同时,绝没有忘记自己是个读书人。他几乎在每次组织团体时,都要办一份报纸,作为自己的舆论工具,并常常亲笔赐文,文采十分精美。 据不完全统计,他至少同二十个女人睡过觉。他对于女性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同情、爱怜和亲近的愿望,一言以蔽之,他属于比较喜欢女人的那种男人。除了他的权威以外,他的风格和胆魄委实十分具有魅力。设想他要是到了美国,受到美利坚女郎的青睐及至追逐,是完全有可能的。 1986年5月28日,曾经追捕过王亚樵的军统特务沈醉接受了安徽文史学者戴健的采访,他说:“王亚樵这个人,我抓过好几次,但都没有抓到。王亚樵最后被戴笠指派的余立奎的小老婆余婉君跟踪到广西梧州,终遭杀害。余婉君我也认识,人长得漂亮,只是眼睛丑,戴个小眼镜……他的行动的确使蒋介石感到害怕。王亚樵不是员,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但他是主张抗日救国的,希图通过暗杀来震动社会,促使变革,起码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在《中国男:百年转型中国人的命运与抗争》中,著名学者余世存感叹道:“正义、公道,在即时实现中不得不采取某种极端的形式。在那样的乱世里,王亚樵的道路不失为一种选择,他的选择对今天的人类仍然有启示意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家祭无忘告亚樵 十、家祭无忘告亚樵 安葬王亚樵后,李济深为了他的战友及其家属、子女的安全,动员大家,再次搬回李圩子。 圩子依旧,亚樵已去,大家的心情就像南方的梅雨天,非常沉闷。一提及王亚樵,男人叹息,女人哭泣,孩子们笑颜顿消…… “七七”事变爆发,国恨家仇一起袭来,衣食无忧的李圩子,再也不是久留之地。1938年3月,李宗仁出任第五战区司令兼安徽省政府主席,大力发展地方抗日武装,创建了安徽人民抗日自卫军,分为五路军。余亚农被委任为第五路军指挥。郑抱真通过李少轩,将妻子、儿子和广宇,都托付给了梧州老乡,回到寿县,担任了第一路军第二支队司令,驻防在寿县吴山庙、杨庙一带,几个月时间,就招兵买马一千多人,在敌后开展游击战,多次打退敌人的进攻。同年10月,桂系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廖磊继任安徽省政府主席,担心抗日自卫军尾大不摇,决定改编、解散这支部队。郑抱真响应地下党号召,率部参加新四军,被任命为淮南抗日游击纵队纵队长。1940年1月,经张云逸(时任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指挥、前委书记)等人介绍,加入党组织。皖南事变之后,江北指挥部所属部队改编为新四军第二师,副军长张云逸兼师长,郑抱真调任津浦路西联防司令部司令。1941年12月,郑抱真又将隐居上海的蔡蹈和拉进革命队伍,并肩战斗。抗战胜利后,郑抱真出任苏皖边区副参议长。回来,又到东北工作三年。1949年1月21日,华东野战先遣队向合肥奔进,国民党守军弃城而逃,千年古城回到了人民的怀抱。2月1日,合肥由县改市,郑抱真出任第一任市长。 不久,长江以北的安徽辖区全部解放,经中央批准,以长江为界,安徽划分为皖北、皖南两大行政区域,曾希圣 为皖北区委书记,郑抱真、李云鹤 任皖北行署副主任。 1949年6月15日,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在中南海举行。会议一致通过《新政协筹备会组织条例》。选举出筹备会常务委员21人,为主任,周恩来、李济深、沈钧儒、郭沫若、陈叔通为副主任。看到相关报道,已经返乡的孙广宇立即动身,前往北平(即北京),辗转找到李济深、陈铭枢,希望帮助安排工作。李济深原先打算,等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后,保送他进中国人民大学学习。可是,孙广宇已结婚、生子,急需找个“饭碗”。于是,李济深就与朱蕴山商量,由朱蕴山写信,请郑抱真就近安排。 接到朱蕴山、孙广宇的来信,郑抱真百感交集,立即着手运作,于1950年3月,推荐孙广宇进了皖北行政干部学校;8月28日,孙广宇结业后,被安排在肥西县工作,后来担任三河镇副镇长。 抗日兴起,王亚樵的组织自行解散。经李济深安排,王亚瑛与两个弟弟一起去了贵州,以防遭到军统特务的报复。王继仁与王继哲则化名回到上海,继续求学,后来,王继仁投奔郑抱真,参加新四军。解放后,在上海市公安局工作。由于丈夫王樾是杨帆(时任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的秘书,受到“潘汉年、杨帆反革命案”牵连,夫妻俩被发配到青海劳改多年,退休后,才回到上海,与亲友团聚。王继哲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生前是上海无线电厂高级工程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一、凶手难逃“魔咒”(1) 十一、凶手难逃“魔咒”(1) 1946年2月12日,戴笠乘坐一架由美式c-47型运输机改装的0471 222号专机,离开重庆,先后飞抵上海、苏州、南京、北平等地,督促、检查“肃奸”行动。3月9日,他乘专机到达北平,亲自逮捕了原日本关东军高级翻译官夏文运等人;16日,飞到青岛,专机停在沧口机场。第二天,按计划是11点起飞,飞往上海,与红颜知己、大影星胡蝶幽会。但是,从大清早开始,青岛上空阴云低垂,浓雾弥漫;飞往上海的航线上,也是阴雨绵绵,不宜飞行。为安全起见,负责接待的军统青岛站站长梁若节劝他改变计划,等天气好了再走。但戴笠却神色不安地说:“昨天夜里,我没睡好。梦见漫天斧头像一道道闪电,朝着我乱砍乱劈……看来,在青岛待下去,不太吉利!”于是,他果决地下达了专机按时起飞的命令。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下午1时6分,戴笠的专机撞上了南京戴山,其残缺的尸体被暴雨冲进山腰的一条山沟,名字就叫困雨沟。戴笠(字雨农)之死,正可与庞统(号凤雏)丧命落凤坡好有一比。 解放后,战乱平息,百业待兴,人们在努力医治战争创伤之余,年轻的共和国也没有忘记追捕暗害王亚樵的凶手。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华东军政委员会公安部在缴获的敌伪潜伏特务的名单中,发现了陈亦川踪影,于是,向上海市公安局下达了缉捕令。 但是,上海市公安局多方侦查,一无所获。难道陈亦川已经逃往境外? 1950年3月,市局侦查员马新民在审查军统特务姜深义的《个人自传》时,意外发现上面写到陈亦川的名字。经过提审,又掌握了陈亦川情妇申少珍的一些线索,得知她曾是保密局电讯处的报务员。4月5日,马新民等三人赶到南京,在邮电局保卫部门的帮助下,辗转抓到了申少珍,她却交代:已经与陈亦川失去联系一年多了。 陈亦川果然狡猾。 可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 到了6月,事情出现了新的转机。一次,在监狱放风时,一个在押的军统特务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马上举报。但是,这个人名字却叫“徐庆楚”,不叫陈亦川。难道是两个人长得面容相像? 马新民没有轻易放过这一机会,对“徐庆楚”严加审讯。最后,“徐庆楚”无法自圆其说,不得不交代自己化名“徐庆楚”潜伏上海,于4月中旬被收监的事实。 王继哲得到陈亦川落网的信息,马上向皖北行署提出申诉,要求对其绳之以法。皖北行署副主任郑抱真高度重视,当即出面联系许习庸,请他将亲耳听到的陈亦川谋害王亚樵的经过写下来,交给组织。 那是1936年4月,许习庸到了南京,与同乡们一起住在宁台旅馆。同年10月23日清晨,他在报摊上买了一张《南京日报》,突然看见《暗杀党头子王亚樵被刺》:“王亚樵平常不守正道,专门聚集一些亡命之徒,暗中谋杀异己,企图危害国家要人。现为争夺女色,被人暗杀,并将其面皮削去以泄恨。”随后,他就与安徽老乡黄博汉、金少霞、王绍权等人交换意见。大家讨论了一番,都认为这是一条假新闻。 过了几天,陈亦川不请自来,走进宁台旅馆,拜会住在旅馆里的数位安徽老乡。 在《王亚樵被杀的经过》一文中,许习庸秉笔直书: 陈亦川喝了口茶,说:“我听说一般安徽同乡们,都不相信王亚樵已经死掉。这件事是我亲手去办的。我不妨将这件案子详详细细说给你们听听。王亚樵平时聚集许多亡命之徒,专门以暗杀为能事,他曾宣传对中央一般要人要去危害。我们奉委员长(说着,陈亦川站了起来,表示敬意的样子)的指示,一定要把他拿到。余立奎为刺汪案由香港引渡过来,已经判他死刑,我很为他出力。我告诉他,只要他把王亚樵藏的地点说出来,我们把王拿着,就把他的死刑去掉。余立奎执迷不悟,他坚持说他不知道王亚樵的住处。我们没有办法,同学们(即特务们)又在一起商议,想出一条妙计。” 我问:“什么妙计?” 陈亦川接着说:“余立奎有个小老婆,名叫余婉君,时常来监狱中探看余立奎,我们就派人跟踪到她的住处,派一个同学去同她做邻居,做她的工作。我们还派一个同学冒充犯人,让他与余立奎关在一个禁闭室内。他平常闲谈就对余立奎说:‘我在外边听说王亚樵不是东西,他利用你坐监,已经私下同你的小老婆发生关系,这样无情无义,你为他拼命,实在划不来呀!’余立奎还是宁死不说出王亚樵的住处。但是,余婉君再来看余立奎,余立奎就不愿见她;余婉君硬要见。余立奎一见之下就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滚哪!’还踢了她一板脚。余婉君不知道余立奎因为什么缘故突然失了常态,便问道:‘你听什么人嚼舌头,说我不要脸?’大哭着,跌坐在地上。余立奎仍大骂不止。这时,我们的人把余婉君扶出,送她到住的地方,还劝余婉君不要着急,说:‘我们来代你向余立奎疏解,包管叫他回心转意。’过了几天,我就去同余婉君说:‘余立奎说只有你知道王亚樵住的地方。他说:你要是与王亚樵没有关系的话,你就带我们去把王亚樵捉来,换他出去。这样既表明了你的心迹,证实你为了你丈夫余立奎的生命,不惜护王亚樵;亦证实你与王亚樵实在没有发生过什么关系。王亚樵捉来,要是改过自新,将来委员长还可以用他。’我们这个妙计,果然见效。余婉君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并要我们带她去见余立奎。我说:‘余立奎讲的,不把王亚樵捉来,他不同你见面。’余婉君亦只好依了我们。于是,第二天我们去了七个人,陪余婉君到梧州。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十一、凶手难逃“魔咒”(2) 十一、凶手难逃“魔咒”(2) “到梧州后,一切安排好了,我们就叫余婉君去约王亚樵,就说她的一个亲戚与她一起从余立奎处来,有要事与王协商。当时王亚樵就来了。到我们的屋子里,他一眼看见我们许多人,抽身就走,我们就用小尖刀当胸戳了他几刀;王亚樵大喊起来,我们又用刀往他嘴上戳了几下,连他脸上的皮都削掉。余婉君也抓住我们,说我们失信,大呼警察,我们顺便把她也戳死。” 随后,郑抱真就给新四军老战友杨帆写信,请求查明陈亦川罪行,依法严惩。为稳妥起见,他派出专人,将这封公函与王继哲的《申诉状》、许习庸的证言等材料一并送到上海,面交杨帆。杨帆当即批示,要求有关部门迅速查实,严厉打击。 同年10月,陈亦川被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在闸北区郊外“杨家宅”村外——这里是上海“镇压反革命”运动中的法场,死到临头,头发长长、面无血色、两眼无光的陈亦川后悔不已:当年在老乡面前的自我炫耀,竟成为今天自己杀害王亚樵的铁证。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华克之因为潘汉年案吃尽苦头,刑满释放后,又被押到徐州监督改造13年。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为潘汉年平反的呼声越来越高。陈云牵头,要求中央对潘汉年案进行立案复查。陈云说:“当时党中央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代表和主管同国民党接触的,一共有三个人:王明、康生和我。如今他们两个都不在人世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我再不说话,将来再复查潘汉年案就更困难了。”由此,华克之看到了重获新生的曙光。1979年,他专程进京,找到廖承志,问道:“潘汉年到底如何?”廖承志回答:“是个好同志。”华克之听后,当即发火,厉声反问:“为什么二十多年来,你从来没有为他说过一句公道话?” 1982年8月23日,中央发出《关于为潘汉年同志平反昭雪、恢复名誉的通知》。随后,杨帆、华克之等人的冤案得以平反,华克之回到国家安全部,恢复公职,享受副部级待遇。1987年1月,在华克之等人的呼吁、奔走下,孙凤鸣被地方政府追认为抗日爱国志士。1988年7月7日,86岁高龄的华克之专程来到江苏铜山,主持孙凤鸣纪念碑揭碑仪式,并生动地讲述了孙凤鸣刺杀汪精卫的壮举。他特意将孙凤鸣在南京下关车站和他诀别时,回赠他的派克金笔,转赠孙凤鸣的孙子孙大林,饱含深情地说:“50多年来,我蹲牢蹲了22年,家破多次,一无所有。唯独保存了这支情谊无价、见证历史的金笔。每当看到它,我就像又见到王亚樵、郑抱真、孙凤鸣等爱国侠士,备感亲切。我已是耄耋之年,生命的灯火随时都会熄灭。但是,侠客精神万古长青。今天,我郑重地把这支金笔送给你,希望你把它视为传家宝,好生爱护,好好保管,代代传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尾声(大结局) 尾声(大结局) “王公亚樵之墓”,是小儿子王继辅于1998年为你立的。与你的墓碑一字排开的,有你的父母、弟、妹,还有你的妻妾、儿女。你的墓碑最为高大,而且居于中间。看到这种排列方式,我的眼前马上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你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亲人们欢聚一堂,围你而坐。而你正站在中间,给家人们讲述自己的峥嵘岁月…… 你的墓碑是普通的青条石,字也写得不太美观,墓文更是平淡无奇。说它简陋不堪,与你的一世英名不太般配,可以;说它是“原生态”,与你起于草莽、葬于草莽相匹配,亦可。 你的一生是不甘于寂寞,也可以说是害怕寂寞的。可以被人爱,可以被人恨,也可以被人误解,或者是被人持刀追杀,唯一不可以,是被人漠视被人遗忘。也好,生前,你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死后,特别是近年来,你的这个理想也实现了。你虽然埋在荒郊野外,隐于乱坟丛中,却一直受人记挂。仇人不会忘记!友人不会忘记!身长侠肝义胆、乐于除暴安良、敢于杀腐济贫的后来者岂能把你忘记!从古至今,吴之专诸,晋之豫让,齐之聂政,燕之荆轲、高渐离,以及近代的史坚如、徐锡麟、吴越、喻培伦、温生才、林冠慈、严伯勋、陈英士、蔡元培……历朝历代,侠客辈出,奋不顾身,“重然诺,轻生死,挥金结客,履汤蹈火,慨以身许知己”(柳亚子语),“人间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这或许就是中华民族历经磨难而永不沉沦的一个强有力的精神支柱! 生前遭人非议,死后受人热议,你的一生注定不寂寞。现在好了,就像一场决斗之后,你满身伤痕地躲在暗处——躲在黄泉之下,面对世间看客们的津津乐道、争论不休,你会作何感想?你是抿一口老酒,摇头苦笑;还是细目怒睁,拍案而起? 一把小斧头, 不过几两重。 可以砍荆棘, 可以劈大虫。 好人不受欺, 恶人难逞凶。 若遇不平事, 仰仗你老兄! 围着你的坟墓,我拖着沉重的双足,边吟边叹,天色变暗,我才向你鞠躬道别。我恋恋不舍地走过小石桥,仿佛跨越了阴阳界。巧合的是,刚刚跨过,耳边便风声陡起,回首一望,只见一股“龙卷风”犹如巨柱,平地而生,卷起了灰尘、枯叶和那束朝天椒直上云霄。我惊得目瞪口呆,难道说黄土之下的王亚樵已经明了我的来意? (全本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