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访谈录》 楔子(1) 楔子(1) 阅肆张罗雀掠门,海王村果静如林。 空闲海估尊哥定,待价千年画宋元。 ——《故都竹枝词》这首竹枝词道得正是城南琉璃厂,那里当真不简单。几百年的风光,说不尽的古玩字画,道不完的传奇往事,早年间这里是书商的集中地,明清时代里,市井画册、古人手札、雅士信函、古籍善本、珍稀抄本,均在此街巷中翻转流传,纸香墨韵,百年不散。 混迹京师几年,也常去那里溜达,不过囊中羞涩,看得多,买得少,走在街上,遥想当年热闹,也有几分趣味,汝窑的笔洗、定窑的碗、最早的《红楼梦》抄本、《金瓶梅》画册、“四王”的卷轴、金农的手笔均在这边店肆中招徕过顾客。 有缘?无缘? 前几年,小美来京,要看看热闹,带她去琉璃厂。刚一转过街角,就见路北侧新开了一家小书店,店名“无情埂”,门口树一招牌,“新到一百一十回版本《红楼梦》,仅此孤本,待有缘人”。 “这店名好怪啊。” “是啊,走,去看看。” 临到跟前,发现小店还挂着幅对联:得好友来如对月,有奇书读胜看花。 “这对联,看似说朋友、说奇书,末尾两字,一个月,一个花,其实还是风花雪月。”我指给小美看这对联。 小美轻笑:“心中有风月,看什么都是风月。” 店小,临门口紧挨着就是柜台,柜台里面有一老者,闻言微笑:“一进我店来,能见风月者,便是有缘人。小店最近新到了一百一十回版本的《红楼梦》孤本,这些年算是很难得的版本了,两位有兴趣看看吗?” “我记得我看的是一百二十回的啊,你记得吗?”小美转头问我。 “嗯嗯,说是曹雪芹写的前八十回,高鹗续的后四十回,一百二十,您这个很有趣啊,一百一十回的?是删节本?还是有很多不同啊?很少见吗?”我问那老者。 老者笑了,不答问题,只是说:“来,我带你们去楼上看看这书。”说罢,在前引路。 小店很小,两侧都是书,楼梯很窄,低头看楼梯,突然扫见楼梯口左侧的书架上放着本薄薄的、发黄的手抄本册子,封面上写着《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 “好奇怪!二、三百年前的回忆录?那会有‘回忆录’这说法吗?”我好奇心大起,不禁走近,去翻那书。 在前领路的老者,听见动静,回头看我翻那书,摇头一叹:“缘分至此啊。这位先生既然对这本书有兴趣,不妨先翻翻看。这位姑娘有兴致上楼去看看那孤本《红楼梦》吗?” 小美回头看看我,见我正专心翻那回忆录,犹豫了一下,便下来陪我看那回忆录。 老者笑了,摇头先自己上楼了。 那《回忆录》字迹苍劲,很悦目,书很薄,不过因为都是竖排繁体,看着有点吃力,纸张发脆,页码也乱糟糟的,似乎还有不少脱页,中间有不少字迹已经模糊得难以辨识,虽然篇幅不长,我和小美却费了好大劲,对照猜测、连蒙带跳、不求甚解,过了好大一阵,才看完全书。 “哈,挺好玩的,原来《红楼梦》是这样写出来的啊。”我笑道。 “这人写的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假的?”小美瞪着大眼睛问。 “嗨,围着《红楼梦》扯淡的人多了。比这邪乎的也多了,这个算啥子啊。” “走,上楼去看看那个一百一十回版本的。” “走,说咱是有缘人,咱得对得起缘分啊,哈哈。” 说完,把《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放回原处,又上了楼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楔子(2) 楔子(2) 爬上楼一看,小小一间,空荡荡的,老者踪迹全无。我们俩相视一眼,不禁都觉得心中一凉,那老头呢?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临窗向下看,街上人来人往,依旧熙熙攘攘,要不是阳光灿烂,真要被吓一大跳。 “或许那老头,在咱俩看书的时候下去了,咱俩看得太专心了,没注意。” “嗯嗯,咱也走吧。” 走下楼来,那老人正坐在柜台内。 我和小美交换了一下目光,都松了口气。 “看好了?”那老者问。 “您说的那个一百一十回版本的《红楼梦》呢?我们没看到啊。”我答道。 “哦,那《回忆录》看了吧?” “嗯,多少钱?我挺喜欢那《回忆录》的,想买回去珍藏。” “一场风花雪月,有什么值得珍藏的,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拿去吧。”听老者这样痛快,我转头去拿那本《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这才发现书架上已然空空,此书已无踪迹。 “书呢?”我惊问。 “书呢?”小美疑问。 “书呢?”老者笑问。 “缘尽书也尽,回忆如梦,既然如梦,哪有形体,您说是吧?”老者笑眯眯地说。 补稿回到家里,越想越奇怪:“你说,是那老头舍不得卖给咱们那本书吗?”我问。 “不该吧,不然让咱们看半天干吗?” “你说得也是,可那书最后怎么没了?” “哈,缘分尽了吧。” “哈哈,少拿那老头的鬼话蒙我。” “这样啊,那咱下周再去趟吧,不管什么原因,这老头不可能不卖书啊,就算不给咱,等咱走了,也就继续摆出来了,咱们再去,大不了多给点钱呗,难得你喜欢。” “嗯,你真好。还记得那书店在哪儿呢吧?” “记得,中华书局的旁边嘛,跟前还有个小摊子,我还买了冰淇淋呢。” 等到下周,再到琉璃厂,中华书局、小摊子都在,那书店却毫无影踪了。 小美缠着那卖冰淇淋的大妈问:“请问您知道这街上有家叫‘无情埂’的书店吗?” 那大妈说:“哪有啊。我在这街上摆摊十几年了,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书店。” “上周还在呢,就在您后面这个位置。” “哪有啊,这是中华书局的店面,一直都没变过。” 回到家中,和小美相对郁闷。 “你还记得那书的内容吗?”小美问道。 “模模糊糊的还记得点。” “我也记得点,咱自己先回忆一下写出来,我觉得这事、这店,好奇怪啊。” “恩那,这不是学黄药师他老婆吗,还得自己背书。” “哈哈。” 我们两人费尽心力,像用渔网在记忆的水里捞东西那样,把关于那本书的水域没完没了的捞了许久,我们时而争吵、时而商议、时而不语、时而又都陷入沉思和回忆,有时候我们简直怀疑彼此看到的是不是同一部书,竟然会有那样大的分歧。彼此的记忆会有那样大的偏差,争争吵吵、缝缝补补,跳跃过一些我们原本就没有读懂的地方,增加了一些我们自己的想像,或许连我们自己到最后也分不清哪里是原本的内容、哪里是我们回忆中自动演化的内容了,花了两周的时间,总算拼凑出了一个回忆版的《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 “你觉得咱回忆的对吗?”看着最后的书稿,我疑问。 “总觉得味道不通,但也说不上是哪里。” “我也这样觉得。” “那书虽然薄,但好像比咱们现在回忆起来的这些要多好多啊。” “恩,咱们这连回忆带创作,总算拼凑起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完整吗?” “还好吧。” 时过境迁,小美去了远方,我也渐渐忘了这件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1(1) 一、访谈录1(1) 转眼就到春天了,总算能脱下厚厚的外套,一冬天的阴郁寒冷终于了结了。陋室中窝了几个月,去郊外走走吧。 京西植物园已经绿草如茵,坡上有梁启超先生的墓,遥祭心香一瓣。坡下人来人往,坡上却静得出奇。 园内还有个破落的屋子,屋前一块新匾——曹雪芹故居。 “啊,竟然在这里啊。哦,对,可不是吗,京西黄叶村,碧云寺外,真的很近了。”想起了当初回忆、默写的《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我不禁感叹了一下。现在回想起来,估计不过是那个书店的小把戏而已,也亏自己当时那样当真,还花了那样长时间,翻来覆去的想那本《回忆录》,现在想想,都不禁笑自己傻。 转得累了,就近找了个茶室。 扫净所有的尘埃,扫净所有的悲欢,静静地坐于一隅,泡点茶,任热水沸腾,任茶叶翻滚,看着一杯茶,就像看着一个世界。杯中的茶叶历经春暖花开、历经鸟语花香、历经阳光雨露、历经采撷、历经炉火,到了我的案头,在热水里翻滚。沸腾的水,砸在身上、包裹着身体,沸腾出你的前世今生,沸腾出你的雨雪风霜,沸腾出你的苦痛煎熬,沸腾出一杯绿色的茶,透过光,为我淡淡地品来。 坐久了,看着窗外天光云影,有些恍然、有些恍然,或许是困了吧…… 朦胧中却听得屋外有人念诗: 浮生着甚苦奔忙? 盛席华筵终散场。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 漫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 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伴随着读诗声,走来一人,黑皮肤,大脑袋,随意坐在我的对面,好像见过,发自心底的熟悉。 “大记者,你好啊,这辈子可过得如意?” “呀,你怎么知道我是做记者的?您是?” “我是你的老朋友曹雪芹,芹溪啊,你忘了?上辈子咱们常在一起喝酒聊天的。 你还看过《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呢,都是咱们过去的事情,不会这就不认得我了吧?” “啊,你也知道那本回忆录啊,那书写的都是真的啊?真的是你啊?你这个大头。” “上辈子和你聊得好开心,我死的时候,你哭得好大声啊,吓我一大跳,哈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子心里还有我,没白在一起喝那么多次酒。” “是啊,当然伤心,你欠我多少酒钱啊,就那样去了。我那钱找谁要去啊?哈哈哈……” “好了、好了,还惦记着你的银子,痴儿还是未悟啊?哈哈。” “少来吧,你倒是悟了。现在房价一天一个样,物价也是没完没了地涨,不过现在涨价不叫涨价了,叫通货膨胀了。新世界,老问题,没银子咋办?” “哈哈,就因为你悟不了,总是六道轮回,来来回回在人世受罪。” “轮回好啊,我贪恋红尘,热爱红颜,我才不要超脱呢,哈哈哈哈。” “多年未见,你啊,还是老样子。” “哈哈,你也是。” “认识了你几辈子,细思量,现在有些问题想问问你,记得你当年最能胡扯,把老裕家的瑞子,唬得一愣一愣的,你去过之后,他还夸你:善谈吐,风雅幽默,触景生情,闻其奇谈娓娓然,令人终日不倦,是以其书绝妙尽致。” “你看看,人家多够义气,把我夸得跟花儿似的,你看你,在回忆录里,把我的落魄劲儿写得一览无余,难怪你今生当记者,不留情面啊。” “我没你那伟大的浪漫主义构思,也没你那现实主义的巨笔,只能做新闻,混口碗饭吃了,哈哈,别扯其他的,让我采访你下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1(2) 一、访谈录1(2) “你现在不是经济新闻领域的记者吗,写什么《地产江湖》、《股市风云二十年》,不是只看富贵,满书金银铜臭、功名利禄吗?你采访我?能采访到位吗?”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风流不羁只是我书的外表,你读过我的书,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得出我是财经、文学双绝。再说,就算我问得不到位,不是还有你嘛,你帮忙指点指点呗,你有的是招,《红楼梦》那样大的故事、背景都胡扯出来了,还在乎我这个访谈小菜。” “招是有,还要看肖公子你上不上路呀。” “一切都听大哥的话啦。” “恩,乖,点两壶酒,弄几个小菜先,哈哈哈……” “你也不看看我带了多少银子,就让我点菜,不怕最后弄成霸王餐,店家抓住咱俩一顿暴打?” “不怕,早就料到了,管你带多少银子。我坐得离大门近,如果风声不对,我撒腿就跑,你离大门远,店家肯定先抓你,留你洗盘子。” “哇靠!” 谈话开始。 记者:嗨,雪芹,你好。 曹雪芹:你好,大家好,各位网友好,各位读者好。 记者:您的作品《红楼梦》已经被列入“四大名著”,您对此有何感想? 曹雪芹:“被列入”?这个“被”字好耳熟啊,最近常听人说起。“被列入”和“被增长”、“被小康”、“被就业”、“被捐款”、“被自杀”、“被自愿”、“被代表”他们都是一家的吧?是现在“贝勒爷”都简称“被”了?还是说我刚才说的这些都和贝勒爷没关系,只不过是都“被爷乐”了?“被乐耶”? 记者:您说得对,《红楼梦》能成为四大代表,确实和您本人没什么关系,是被后人捣鼓进去的。那我换个问法,《红楼梦》在文坛上已经成为至尊经典超级无极白金巅峰畅销书,您在创作之初,会想到这样的成绩吗? 曹雪芹:现在畅销了啊?跟我有关系吗?那时候我蹲在茅草屋里,大冬天冻得我哟……北京这地儿又冷,西山脚下更是风大,年年冬天都冻得我咳嗽,家里人跟着我吃苦啊,有谁买过我的书啊?有谁想到过我呢?除了村中老少、几个知心换命的朋友和我往来,什么大清文联啊、大清作协啊、大清诗歌协会啊,各大出版社、文化公司哪个理过我啊?大家都知道我有才华,字虽然差点,但文章写得好啊,我也没指望书法家协会帮我一把,但其他那些组织有哪个看过我一眼吗?现在成文坛畅销书了,我那会儿哪儿爬得上文坛啊,就我那身家,没背景只有背影,没身份只有身份证,爬上文坛也得被人踢下来。 记者:您是说您当年没有得到过组织的照顾,是吧? 曹雪芹:组织只照顾组织里的人,我本来就不是组织里的人,人家不照顾我是正常的,照顾我才反常。 记者:在一般人理解,这些组织应该起到一些鼓励、弘扬、发挥、提倡文学创造的作用。 曹雪芹:当年组织上的工作也很繁忙啊,经常组织一些“乾隆诗歌鉴赏会”,鼓励大家学弘历体,和珅体也学过一阵,不过后来“和体诗”就没人提了,还开了“批判和珅反动文艺思想大会”,那场面,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当时的文坛领袖都在大会上发了言。我是听说啊,那会场得组织里的人才能进去,我不行,进不去。后来参会人士在散会后,还出了本合集《从头到脚批和珅》,那书可火了,各大厕所都有备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1(3) 一、访谈录1(3) 记者:我理解,您当年和组织没挂上钩,您觉得这是不是您太低调造成的?所以组织没发现您? 曹雪芹:我低调?我穷得天天在宗人府、居委会、退休办、再就业办公室、人才市场门口晃悠,门生帖、简历递了无数份,但丝毫没有回应啊。在御史台、国子监门口还差点被保安扣住。人穷衣衫破,保安也不正眼看你啊。我也盼组织发现我啊,可组织眼睛只向上看,不往下瞅,我怎么折腾都没用啊。 再说联系上了又有什么用啊?各大文学研究机构的人都是有任务的,这边《福康安将军千里平叛记》,那边《大清可以说不》,人家自己的选题创作都忙得不亦乐乎,我这个红楼梦的主题,你说符合时代特征吗?能有机构拨款支持吗?就算我找对了门槛,把创作选题报了上去,你觉得能批下来吗? 记者:我觉得够戗。 曹雪芹:就算我在民间玩手抄本、到处发帖,就算蒙到了“芹粉”,混到了大量的顶贴,引起了主管部门的注意,你说这帖,是不是要被和谐啊? 记者:不一定,天涯尺度还是比较宽松的。我觉得红楼梦这个尺度还是没问题的,肯定能发出来。 曹雪芹:不信。《红楼梦》我还用了“入(上)肉(下)”这个字,这能发出来吗?其实就那点事,所以说啊,分级制度很重要。引起上头的关注,这书还由得了我做主吗?现在都轮不到我说话了,一会儿红学,一会儿秦学,一会儿又曹学的,研究饮食的、研究服装的、研究写法的、研究我是南方人北方人的、研究我性取向的…… 这样发展下去,估计连那对唯一干净的石狮子都会单独成为学科了。偌大一部红楼,我写的世间万象,研究了那么多,那点劣根,改了没有?研究来研究去,我写的重点怎么没人看呢?真有人读红楼梦,还是光拿我那书做自己的饭碗啊!…… 记者: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您刚说“引起上头的关注,这书还由得了我做主吗?”,有人干涉您的创作自由了吗? 曹雪芹:还用得着上头?对未成型的文字作品,所有人都有搀乎进来搞一搞的冲动,但又都不承担胡搞的责任,想在你的书稿里射出自己的,造成啥后果则全然不管,只顾一时说得痛快,这些还都算是好的。要是对你有点资助,那都要在你的作品里要点回报,植入广告,村东的烧饼铺、村西的面馆,不过赊了他们几袋面,全都吵嚷着要在书里获得一定的篇幅。其实最早“大观园”不叫这个名字,叫“怡情园” 来着,是八大胡同的翠风姑娘冠名支持的,那姑娘是个好人,可惜啊,人这辈子最大的痛苦是…… 记者:人死了,钱没花完?您也看春晚? 曹雪芹:不是,是就快蒙到那人的钱了,就差一点点,那人死鸟,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要是这点赞助到位,我兴许能多活两天,把书改完。 记者:通过您刚才的陈述,我努力总结了一下哈,您是说除了政治压力外,朋友的建议、经济的压力,也让这部书在内容上受到了一些影响? 曹雪芹:首先要说明,《红楼梦》没什么政治压力,也没有海外反清势力暗中支持,也没有同地下复明组织勾结,更没有高层内斗。说真的,他们斗啥,我这连窝头都吃不上的屁民,压根就不知道,连人家手下的手下的背影都见不到,还影射啥啊,哈哈。其他的压力,无所谓有,无所谓无,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1(4) 一、访谈录1(4) 记者:那是不是可以说《红楼梦》与政治无关? 曹雪芹:这种说法太浅薄了,不是这样。我该说当代人,还是该说西方人啊,当代人学的西方人,他们总是喜欢以分析的态度去评判事物,对什么都分析来分析去,格物致知是好的,但心、人、社会,能这样分析吗?政治、经济、文化、历史、哲学、社会,都用所谓的科学方法来分析,来各设学科,这种做法,从根本上就有问题。所以你才会问我《红楼梦》是否与政治有关,可什么是政治呢?顺治出家是一个哲学问题?还是宗教问题?还是社会问题?还是感情问题?还是政治问题?那宝玉出家呢?我可以说跟政治无关,但也可以说和政治有关。贵妃一死,全家失宠,是感情问题?还是政治问题?这种简单分割的手法,这种看法,在很多场合虽然行之有效,但在很多场合也是行之无效的。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不是这样的途径能理解的。 记者:“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嗯,得看《葵花宝典》才能知道。 曹雪芹:嗯,如你所说,《笑傲江湖》按很多人的理解是有政治含义的,但那可能切割的清楚吗?这是政治的,那是武侠的。 记者: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问得就不对头。 曹雪芹:对头。 记者:对头? 曹雪芹:不对头。 记者:到底对头还是不对头? 曹雪芹:你说得不对头就对头,对头就不对头。 记者:…… 记者:嗯,我换个角度哈。我还想问下,《红楼梦》问世以来,得到了数以亿计读者的青睐、追捧,您作为作者,觉得是哪一点让红楼梦这样富有魅力? 曹雪芹:我不知道。我觉得《红楼梦》之所以能得到这样多人的喜欢,很大因素应该归于传播问题。先是程伟元,再是蔡元培、胡适,后来是周汝昌、刘心武,他们一拨拨地炒出来的。什么东西一直炒个上百年也会火吧?程伟元人很精明,大书商,看见有利可图,就进来做了一票。对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是没钱,指望我把我的书印出来,永生永世无望,他印出来了,是好事,但内容上……不过后来我也能想明白,你现在找哪个出版社,人家出你写的书要是提出修改意见了,你能怎么样? 想出版的话,不也得照样乖乖去改,就算是我那会儿活着,找程伟元签约出书,内容又能怎么样?银子当家,我还是得闭嘴,还得按程伟元的意见办。还是死了清净,省得看这些破事。 回头看看我这辈子,就弄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说真的,一个无名小辈,毫无著述,抱着一部几十万字的书稿,去找书肆、出版社,人家能给你什么待遇?能给你出版吗?有人能出来接待你一下,就算你造化。书稿能有人看吗?人库房里,这样的稿子堆了不计其数,看你的稿子?哈哈,几辈子才轮得到啊。市场上流行的是盗墓的、武侠的、的、政治的、理财的、健康的书,当红的作者是扁鹊、是陶朱、是兰陵笑笑生,曹雪芹三个字毫无分量。从这个角度来说,没有程伟元,鬼知道什么《红楼梦》,也亏他看到了本书的文学价值、市场价值,我那会也死了,稿子可以随便改,版税可以不用付,低成本的买卖,还有噱头,“已故作者倾情遗稿”,我的一生装点了书的门面,一辈子连轻飘飘的一张纸都不如,这样的噱头、成本,哪个书商不爱?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1(5) 一、访谈录1(5) 哈哈哈,他是爱书吗?还是爱钱?我对他该恨之?还是爱之?我不知道。 我这辈子,倒了体制的霉,我死了,我的书,又撞了商业的枪口。棒杀是杀,捧杀也是杀。礼法是杀,金银也是杀。藏在深闺是杀,刊行于世也是杀。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死后也不放过啊。 记者: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哈,活的时候出版不了,被体制和命运折磨;死了之后出版了,又被商业和利益玩弄,心情确实不爽。经历了这样多复杂的变化、起落,你对《红楼梦》和《红楼梦》的市场地位,持有什么意见和看法?觉得自己的心血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还是? 曹雪芹:你这问题才稍微上点路。正如你所说,《红楼梦》和《红楼梦》的市场地位是两回事,这书我写了一辈子、改了一辈子,你说我对它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红楼梦》的市场地位跟我其实没多大关系,这都是明、清两代书商的成功市场策划,哈哈。 记者:等等,你是清朝人,怎么还有明代书商的事? 曹雪芹:冯梦龙知道不? 记者:知道。 曹雪芹:那是明朝最牛的书商加超级畅销书作家,当时满大街都是他的书,当时许多人都觉得他俗,主流文坛一直持续“反三俗、骂梦龙”,不管是在王夫之、黄宗羲他们的地下文学当道时,还是钱谦益、吴梅村他们的伤痕文学红火时,还是方苞他们的桐城派做主时,谁上台都看不起冯梦龙。但抵抗文学、伤痕文学,以及所谓的主流文学倒都成了过眼云烟,只有三俗的冯梦龙,一直不倒,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变化之间,俗事不变,哈哈。老冯不光攒些三言、二拍类的书做,还大搞策划,就是他最早把《三国》、《水浒》、《西游》、《金瓶梅》这四本书捆在一起,统一策划、营销的,当时给这几本书搞了个噱头,叫什么“四大奇书”,销量一下子就上去了,要不怎么说得做书系呢。混了些年以后,笑笑生的《金瓶梅》被扫黄扫掉了,就把我的书临时抓进去了。也多亏程伟元能忽悠,四大名著,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四大名著,被忽悠的人多了,也就有了。 作为四大名著概念的受益者,在世俗的眼里,我肯定是受益者了,但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我觉得挺莫名其妙的。《金瓶梅》就因为描写的多一点,就不算名著了?我的写作手法就受其启发良多。笑笑生那种直面人生、直面现实、直面所谓爱、所谓情、所谓性的勇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那也是乾坤巨笔。《聊斋》你看过吗?短篇合在一起,构筑起了一个恢弘的世界,上天入地、气象万千,文笔也好得不得了,就因为没被书商归纳入所谓的“四大”,就比“四大”逊色吗?这世上的好书、好文章,到处都是,但有多少眼睛留心去看它们啊?多少人不过是人云亦云,自己能有几份甄别、判断能力呢?四大和非四大有那么多的区别、那么的大差距吗?这四本书就果然大?其他的书就果然小?这四本书就果然有名?其他的书就果然不符其名?四大、四大,四大皆空,这才是真的。 记者:按您这样说,四大名著这个说法的意义不大了? 曹雪芹:也不尽然。还是有意义的,比如说方便一些老师考试出题,让学生死记硬背,哈哈,开玩笑了。要说四大名著全无价值也不尽然,像这种书系概念、营销手段,除了冯梦龙外,其他书商也用过,但为什么他这个概念用得最好、用得最成功呢?一是首因效应,他最早嚷嚷这个概念的;二是这几本书内容都算过硬;三是老冯的选点能力还是相当出色的。《三国》讲的是庙堂之高,《水浒》讲的是江湖之远,《西游》讲的是西天乐土,《金瓶梅》或《红楼梦》讲的是今世红尘,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大浮世绘。四本书互相弥补、支撑,你想想这一个书系里,综合了战争题材、江湖武侠仇杀、描写、魔幻文学,还有现实主义,那就是把老、中、青市场一网打尽,老冯对市场心理的把握那是相当准的。四大名著这个概念,我看未必有多少文学意义,但其市场价值是巨大的,是成功的。靠这个概念,到了你们这个时代还有那么多书商凭这几本书蒙饭,这足以说明其市场意义了。 记者:老大,你太消极了,也太愤青了,回答的我都没法问了。那除去《红楼梦》的市场意义,这书对你的意义、对中国文化的意义呢?总归是有意义的吧,这么大一部书,不会只是一个商业案例吧!我现在是在采访一个作家哎,不是emba的案例讲解吧? 曹雪芹:你得先明白此书的关键属性,明白你为什么能够看到这本书,之后再来说其他的。如果没有商业属性,没有书商的炒作、策划或者该说扭曲,你哪会知道什么《红楼梦》啊。这是你看到此书的第一个前提,在这个基础上,再来探讨其他的内容。我写这个书,当然是有我的意义,一个文本就是作者的人生、价值观的体现,我当然明白,我写了这么久,这本书的价值对我何异于生命?但说这些有用吗?文本的全部秘密,只属于我自己,我死了,这个书也就成了密码,我自己的心灵密码。或许有万千人都努力去解密、听风,但谁都不可能揭开我全部的秘密。这不光是对我,对任何一个文章的创造者,都是这样,每一个作者用自己的文本书写着那一刻的自己,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人也不可能书写出同一个文本,三春过后诸芳尽,我生命流逝于书里,这种意义,纵使把栏杆拍遍,有几人能会? 至于对中国文学的意义,这个问题该由所谓的评论家、所谓的书商,或者一群自己没有创造能力,只能意淫我的书的人去讨论,这个问题对我没有意义。我写书的时候,感受的是我对生命的体验,我想的不是这本书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教化,所以这样的问题,你该去问红学家,不该问我,如是而已。 记者:你这样对答,读者会失望的。 曹雪芹:我能花二十年的时间,倾心写自己的书,不惜耗尽精力、生命,还在乎名誉吗?我会在乎这个吗?我敢把自己的命献到《红楼梦》的祭坛上,我会在乎这个吗?你也太小看我曹某了。 记者:据我所知,《红楼梦》的传播历程也并非一帆风顺,像你刚才说的商业运作而已,好像也经历过一些波折,《红楼梦》在清代好像被列入过《》名单啊? 曹雪芹:是啊,是在同治时期吧,那时候刚平了长毛之乱,康雍乾盛世过去后。 丁日昌巡抚弄了个名单,把《红楼梦》给禁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2(1) 一、访谈录2(1) 记者:你觉得《红楼梦》为什么会被禁啊? 曹雪芹:哈,我怎么知道,连这书为什么会大卖我都不知道,这书为什么被禁,我更不知道。丁巡抚那次禁的书多了,二百多种呢,说是淫词荡曲。不光是《红楼梦》,《水浒》啊、《西厢》啊、《白蛇传》、《牡丹亭》这些都一起被禁了,哈,四大名著的二分之一都是呢。对了,当时连《笑林广记》都给禁了,说那书里面荤段子太多,哈哈。淫词荡曲、淫词荡曲,我那书淫吗?李渔的《》、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那算是黄色出版物,可谓是当之无愧,我哪舍得把林妹妹、宝钗姐姐脱给大家看啊,怎么也和他们划到一类里面了。冥府有次开“研讨会”,我做为最知名的作者,丁日昌巡抚作为带头人,都被邀请做了参会代表。我还问过他,我的书怎么淫了? 记者:哈哈,官员和作者面对面,很有趣啊。 曹雪芹:那次,我问丁巡抚,别人那书描写到处都是,《红楼梦》有这样吗? 丁巡抚回答说:没这样。 我又问他:人那书脏话、痞话连篇,《红楼梦》有这样吗? 丁巡抚说:也没有。 我说:真是奇了怪了,你也知道《红楼梦》辞藻典雅、以情取胜,不同于那些黄色书籍,那干吗给我禁了? 丁巡抚不慌不忙,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天一群书生和一和尚在外游玩,玩的兴起,书生们就喊了一个来陪酒,和尚一见来了,就赶忙闭上眼睛,躲到角落里念经去了。等到席散了,那开始挨个要钱,最后缠着和尚要钱,和尚大惊,喊道:我连看都没看你一眼,怎么还要我的钱!那笑了:看了的又有何妨,你虽眼睛里不看,但藏在心里想的才狠。你那书啊,看完了让人想的厉害,心里想得狠,比他们的书狠多了,不禁你禁谁?你知道有多少人给《红楼梦》写续集吗?你舍不得脱光黛玉、宝钗,有得是人舍得,那些续集里写得场面比笑笑生还火,还更有噱头,多少在《红楼梦》里找不到的香艳场面,在续集里都找到了啊,你知道这对读者是多么大的刺激和诱惑吗?你这书就是始作俑者,你说该不该禁? 问得我没词了。 记者:那你觉得这次事件,对《红楼梦》造成了很大冲击吗? 曹雪芹:有啥子冲击啊,这一禁啊,卖的更火了。清朝是文字狱比较厉害,管的很多、很严,但那主要是针对反大清、反圣上的反动思潮去的,我这书不问政治,写得内容不知何年何月,就是一红尘中飘荡的石头,够不上“打非”,最多只算是“扫黄”工作而已。大清礼部那些人天天忙的不可开交,虽然忙什么咱不知道,但我这书虽然被禁,到人家眼里不过是件等而下之的小小日常工作,遇见了就管管,遇不见就算了,不算重点打击对象。那时候盗版书也繁荣,不对,“盗版”这概念就不对,这书压根就没版权,谁印了银子就归谁,这是多大的利润啊,监管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卖书的利字当头,监管和被监管的两方,本来就风险、利益、信息、投入、成本各个方面不对等,卖书的处处占优势,你说这书能禁成什么样啊? 不说还好,一说是,读者眼睛都放光,再一听是被禁的黄色书籍,别说书了,连书架子都得抢跑了。千百年来,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总是那点事儿。说真的,为了防止我的《红楼梦》滑向“黄”楼梦,我在写作中是相当注意的,有些劲爆段落,自己后来都删掉了。洁本、洁本啊,可还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谁让我写出了一群活灵活现的美女呢?丁巡抚在位置上的时候,大家还半明半暗的卖,等丁兄一卸任,好家伙,南方各大书市全是隆重推出新版本,腰封、宣传语都是“解禁红楼一段情,惊人重面世”,卖没查禁风险的,这不等于印钱啊?短短几个月《红楼梦》横扫各大主渠道、二渠道、地下书店畅销榜啊。不过版权问题没人管,各家做各家的,弄得现如今版本如此众多,谁正版、谁盗版啊?不过也好,一些版本学家有饭吃了。还是你们现在有了版权意识好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2(2) 一、访谈录2(2) 记者:这等于是说,事件促进了《红楼梦》的销售,是吧? 曹雪芹:不但促进了销售,还彻底奠定了《红楼梦》的伟大地位。这倒说起你刚才问的《红楼梦》伟大地位问题了。如果把程伟元比作《红楼梦》的接生婆的话,那丁日昌巡抚就是《红楼梦》的保姆,就是在名份的呵护下,《红楼梦》才得以从众多小说中脱颖而出。要知道,中国不是没有好小说,《红楼梦》完全有可能混同其中,被淹没在故纸堆里,但我可以这么说,正是丁巡抚将《红楼梦》放在堆中,一下将《红楼梦》的地位突出了。要知道《红楼梦》是那些中写得最有文学性的、最可读的,美人是需要对比的,好书也是需要衬托的,你看了《龙图公案》、《品花宝鉴》、《昭阳趣史》、《玉妃媚史》、《呼春稗史》、《春灯迷史》、《浓情快史》、《隋阳艳史》、《绣塌野史》、《巫山艳史》、《禅真逸史》、《幻情逸史》、《株林野史》、《两交欢》、《一片情》、《同枕眠》、《同拜月》、《皮布袋》、《弃而钗》、《蜃楼志》、《锦上花》等等等等一大堆黄色书籍后,赤条条来去的你都麻木了,那时候你再看到《红楼梦》,哇!好好文艺、好好纯情啊!地位凸显! 其实,中国古典文学中还有很多文艺、纯情的作品,太多太多了,车载斗量,你现在说得上书名的,有几本?不禁的书,要比多,说到底,有多少真正能被人记住?事件考验了《红楼梦》,但《红楼梦》凭着自身的过硬素质,禁受住了考验,并且化被动为主动,化危机为机遇,迎来了走向全面繁荣的春天,就是依托这个称号,《红楼梦》开始从文人墨客的书斋里,走向大众,走向生活。 论红楼梦的人物记者:尽管您对《红楼梦》一书的价值有自己的看法,但不管怎么样,《红楼梦》一书还是成功地塑造了很多栩栩如生的人物,比如贾宝玉、林黛玉,比如刘姥姥、薛蟠等等,活灵活现,您是怎样完成这些形象塑造的?这些人物生活中有原型吗? 曹雪芹:我想,再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们了。你写过东西吗?这种过程很奇妙,一开始是你造就他们,随着你的笔,他们呼吸,他们欢笑,他们悲哀。但很快,是你随着他们起落,一个个人物好像都有了生命,在纸上奔跑,墨香四溢,生命芬芳。 是啊,这些人物,有很多是有原型的,多得数不尽,我生命河流里遇见过的所有影像,都倒映出来了。邻家小妹的笑语、心底最牵挂的回眸、蝇营狗苟的算计、虚情假意的言谈、肝胆相照的痛苦、絮絮叨叨的碎语……我都牢牢记得,陆游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就是如此,我裁剪了我的一生,写尽了我之所爱,把我极尽美好的影、气、神,都给了书中人物。 记者:这样啊,果然不出所料,那贾宝玉是您自己吗?林黛玉、薛宝钗的原型又是谁呢?您要知道红迷们为这个都快猜断肠了。 曹雪芹:你问的好傻啊,未勘我执。甄宝玉、贾宝玉,谁真谁假?本来就是假语村言“贾雨村”而已,又哪里来的我自己? 记者:大师,你说得也太悬乎了,我知道你的人生观,也看过红楼,假做真时真亦假吗,可哲学观是哲学观,红楼八卦是红楼八卦,两者不能替代啊。讲讲啦,这样多年了,你暗恋、意淫、轻薄、纠缠过的那些红颜,都已经做古了,说了也不怕,没人告你的。看你把青春期女孩的小性子、小萌动写得那样生动,这辈子没少吃过粉拳、胭脂、腮红吧?这些生活经历讲一点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2(3) 一、访谈录2(3) 曹雪芹(脸红):这个、这个、这个…… 记者:看你这磨叽劲儿,那我直接开问哈,你爱的是林黛玉吗? 曹雪芹:我是对她比较偏爱,但也不能这样说啦。我毕竟还是按男性视角进行创作的,所以写作过程中,想的人比较多。先是喜欢秦可卿,这个你能理解吧,小男生,一开始都喜欢了,萌动的性意识,何况她真的好漂亮,那时候小男生也不会想到什么独占,哪懂情爱游戏,只想着那贪欢一刻,哪懂性和爱的区别啊。这可能是人生的必然阶段吧,《阳光灿烂的日子》你看过吧,里面的米兰,就是那样的感觉,自己冲动的寄托,但真是自己所爱吗?未必。 宝钗也很好啊,有段时间我以为我真的爱上她了,在她写柳絮诗的时候,“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那种凌云志、那种一挥而就的潇洒与自信、那白玉一样的手腕和撩起的衣袖,你闻到那香味了吗?迷离在空气里。但她太强了,让我觉得压力很大,不该说是我哈,是让贾宝玉压力很大。这样的女孩,你也该见到过吧?什么都好,好得让你自叹不如,好得让你觉得彼此成了平行线,怎么都没有交集。 黛玉很美、很真,我很爱她。我努力把自己对爱的美好印象和寄托,都放在她的身上,我爱她,怜她,她怜花葬花,我怜她葬她,真是花一样的女孩子,但又能怎么样?花会开就会谢,终归是悲剧吧。无论她能否和宝玉在一起,都是悲剧,这是青春的悲剧、人生的悲剧,或者该说是命? 记者:所以你把黛玉写死了?还是这完全是高鹗干的,你有其他计划? 曹雪芹:你有没有想过,黛玉不死会怎么样?变老变丑? 记者:你可以给她安排个好丈夫啊,或者她就爱宝玉,让她和宝哥哥好了啊。 曹雪芹:就算他们做了夫妻,又怎么样?会好吗?宝哥哥和蒋玉菡那种关系,林妹妹受得了吗?那大大小小的一干丫头要不要林妹妹管啊?上有王夫人,下有袭人,这个家是那么好当的?跟这些人斗心眼、玩鬼话,还是活活被人欺负死?这林妹妹还是林妹妹吗?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山中高士晶莹雪,世外仙姝寂寞林,就是如此。 记者:有人说每个女孩小时候都是林黛玉,长大后就成为薛宝钗,嫁了人后就成王熙凤了,果然如此。 曹雪芹:哈哈哈,说得有趣。这种变化其实就是最大的悲剧吧。每个人都要为适应生活而发生变化吧,林黛玉未必会变成王熙凤,但可能变成李纨、变成王夫人、变成贾母。有的时候我觉得不是人在过生活,而是生活在过人。 记者:这话怎么讲? 曹雪芹:嗯,比如,一句话、一种心情、一件事情甚至一种生活,好似都在这个世间盘旋等待,然后附着在它看中的人身上,指挥他、左右她,等把这个人的生命吸干,就又飘走了。所以这句话、这种心情、这件事件、这种生活往往会越过重洋、越过千万年,默默地在不同的场景里复活、上演,一幕幕,换脸庞,不换剧情。换个话语表达:决定脑袋,你坐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做什么事,是你的位置决定了你的行为。如果宝钗和黛玉的家庭环境、财富程度、身体状况调换一下,又会如何?钗、黛的选择会有不同吗?如果有不同,那其间的区别又会有多大呢?我写的是人吗?我写的是事吗?要人事交杂起来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2(4) 一、访谈录2(4) 记者:回答得很玄幻哈。我再问下,《红楼梦》里面的诸多人物,是不是很多是从你家族中套出来的?比如贾敬是不是有你父亲的影子?贾母是不是融合了你们府上长辈的形象? 曹雪芹:一滴水能够倒映出整个世界。世界有多大?一滴水又有多大?为什么是倒映?因为折射与变化,但变化后的世界,还是不是世界?和原来的世界又有哪些区别?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就以贾敬为例,未必只是我的父亲,人的一生要见过多少个长辈?小时候见的几乎都是长辈,人人都比你大,能管着你,总有满腹的道理要教给你,总是对你失望、希望、嘱托、教训。年岁渐长,你也开始有了晚辈,此时上有老下有小,对上听教训,对下教训。到了最后,比你老的都去了,你成了长辈,江湖上都是你的晚辈,你想教训他们吗?真的未必想,但说什么呢?你有你的格局、你的经验、你的教训,他们不关心,难道换了人间?他们有的是同伴,一个个年轻力壮,贾敬是孤独的,很可怜,他能跟谁交流呢? 贾宝玉是幸运的,那么多美丽的女孩,因为是同龄的,愿意和他说话,贾敬也是写诗的,就算写得不好,但何尝会有宝钗姐姐帮忙改词,有黛玉妹妹帮忙写两首呢? 这种孤独感,这种疏离感,是我父亲身上具有的吗?还是说是一代人的特质?或者该说是那一个年龄阶段的特质?我到了那个年龄又如何?说真的,我倒也可以套用下刚才你的一个问句,我年轻的时候是像贾宝玉,但越老越像贾敬,贾敬是谁的影子?我父亲,还是我?真的不知道。回到开头的比喻,一滴水倒映整个世界,世界确实倒影在水中,但水滴会知道倒影如何形成的吗?有世界就有倒影。贾敬如此,红楼中的一切人物都如此。从某种角度甚至可以说,这本书中所有的人物都是曹雪芹的化身,从妙玉、刘姥姥、焦大、薛蟠,到贾雨村、门子、柳湘莲,都是我的万千影子。 论《红楼梦》创作与自身记者:其实很多读者对一个问题非常关心,贾家是不是就是您家?讲的是不是您家的故事?我知道刚才谈《红楼梦》人物的时候,怎么套都没套出您的话,您就一滑头,什么滴水、世界的,用比喻逃脱了对具体问题的回答。没法子,只能彻底揭破,逼到墙角,没地儿逃了吧?是写得您家吗? 曹雪芹:钱钟书好像说过,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味道不错,何必要认识那个下蛋的母鸡呢?您这倒好,不光要把母鸡找出来,连母鸡的家族都要排查清楚了。我作为产下《红楼梦》这个蛋的母鸡,拒绝透露其他鸡的信息。 记者:我觉得有的东西您是过虑了,老外天天拿名人开涮呢,也没见怎么着,讲点您的家族丑闻,给我们八卦下,又怎么样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说了,我们记者也是有判断力的,你说你们曹家怎么垮的,你讲出来,我们找专家帮你分析啊,这样多好,多方观点,你也有收获不是?以后曹家就不会再出现同样的错误了。 曹雪芹:做人要厚道。 记者:看来冥府的电影院还不错,《手机》您也看了。 记者:这个蛋味道是不错,但你还能下出味道更好的蛋吗?我们之所以关心这个蛋、关心这群鸡,是我们想寻根探源、总结经验,想让所有的蛋都美味,一些母鸡这样排斥读者的寻根之旅,我不能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2(5) 一、访谈录2(5) 曹雪芹:我承认,是有读者抱着你所说的念头,但我同时也相信,还有一些读者只是想再看母鸡产卵时的样子,取乐而已。我是卖字的,还没有到卖家世让大家取乐的地步。同时我也不认为获悉了我的家世,就可以总结出什么创作经验,《西游记》的作者就非得见过妖怪?《水浒》的作者就非得杀过人?不用吧!为什么我非得是从贾家那样的家庭出来才能进行创作呢?这道理说得通吗?燕雀无法想象鸿雁飞翔的高度,缺乏想象能力、创作能力的人,没有法子想象才思的喷涌。不过从某种角度也可以说,就是因为这些人群的存在,才让我的想象才华得以生存,人人都有这样的想象力,那都是曹雪芹了,谁还看我的书,自己都创作去了。要说经验,就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我恰好擅长这个,又咬牙做了这本书,也就是这样。算得上经验吗?说来简单,做起来,难!不过祝愿大家都能找到能让自己飞翔的领域。 记者:这样漫长的写作,对你来说是不是一场艰苦的跋涉? 曹雪芹:并不完全是。一开始写是出于乐趣,也未必是想写这么大,这么多,但写着写着,很多情绪和感觉就都融入进去了。有一段时间是比较困惑的,自己很困惑,我写这个东西的意义何在呢?不能换吃、不能换喝,就写几个虚幻出来的人,活在纸张上,活在我的梦里。有段时间,会觉得非常累,累得不想提笔。但不写的时候更累,在不写的时候,我领悟到一个道理,对我这种人来说,“写”是一场艰苦的跋涉,但“不写”是一场更为艰苦的跋涉。归根到底,人生就是一场跋涉,没有人能选择人生的开头,也没有人能选择人生的结尾,在这样一段相对莫名的旅程中,能做什么呢?什么都不做?这样固然轻松,但这种不能承受之轻,受得了吗?更把我的魂魄都压得要飞了。再度拿起笔的时候,我才发现,手中的不是笔,是我人生的屋脊;笔下的不是纸,是我的宏图伟业。这笔、这纸,为我的人生遮风挡雨。 记者:既然你不愿谈太多关于你家族,还有你个人的事情,那这样吧,我这儿有一个问卷,你同行弄的,很有名的。 记者:你知道普鲁斯特问卷吗? 曹雪芹:不知道,冥府不收外国人,他们在另外一个系统,平时交流少,我没有办出游的证件。 记者:那我先介绍下这个普鲁斯特问卷:著名的proust questionnaire(普鲁斯特问卷)由一系列问题组成,问题包括被提问者的生活、思想、价值观及人生经验等。 因著作《追忆逝水年华》而闻名的marcel proust并不是这份问卷的发明者,但这份问卷因为他特别的答案而出名,并在当年时髦的巴黎人沙龙中颇为流行。因此后人将这份问卷命名为“proust questionnaire”。 普鲁斯特在13岁和20岁的时候分别做了一次调查,答案有很大不同,后来研究普鲁斯特的人士还以此为依据来分析一个作家成长的变化。再后来,名利场(vanity fair)杂志开始在每期封底搞普鲁斯特问卷专栏,专门挑一些知名人士来回答。 综合看来,通过该问卷问答,能较为全面地展示答卷者的价值观、兴趣爱好及特质。 曹雪芹:哦,是个外国卖字的答过这个卷子啊。我来试试。 1.你认为最完美的快乐是怎样的? 我觉得这世上压根就不会存在最完美的快乐。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2(6) 一、访谈录2(6) 2.你最希望拥有哪种才华? 用这才华来做什么呢?谁知道要面对怎样的人生呢?如果要到了才华,却没有发挥的余地,混个怀才不遇,岂不是更痛苦。在没搞清楚人生前提时,拥有何种才华的意义大吗?但如果搞清楚人生前提之后,再来生活,那这个生活还有意思吗?这个问题的假设条件很值得深思。有句歌词很好“就算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美貌可以说是人生最大的先天才华,真有美貌了,又能如何? 3.你最恐惧的是什么? 我很想知道人为什么而活,有时候大把的时间摆在眼前,有种种的情绪逼在心头,而无法排遣、化解,生命的来去全不由自己,这是人最大的悲剧,总是食尽鸟投林,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是恐惧吗?是对悲剧的无可奈何吧。嗯,对这种悲剧的无可奈何、无处用力,这种无力感和茫然感,让我恐惧。 4.你目前的心境怎样? 已如灯灭,还谈什么心境啊。如水、如镜,看红尘的大千投影吧。 5.还在世的人中你最钦佩的是谁? 肖宾,他的书写得不错。哈哈。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6.你认为自己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 很多人可能觉得是《红楼梦》,确实是很艰辛,耗尽我一生精力。可我这一生不交付给这本书,又该寄托到哪里呢?是《红楼梦》伟大吗?说到底还是我的一生伟大吧,自己说自己伟大,是不是不太好?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坚持走了下来,在平淡、贫困的生活中,一路的艰难坎坷,我坚持下来了。 7.你自己的哪个特点让你最觉得痛恨? 文人的情绪吧。有时候充满同情心,却又同情地太多,有软弱的感觉,过度敏感。有时候又有点冷酷,笔下冷冷的,把一切阴暗的、卑下的都展示出来,自己都觉得冷。 8.你最喜欢的旅行是哪一次? 到北京后,回过一次南京老家,觉得很感叹,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这是最喜欢吗?感觉很复杂,交织。算是印象最深的一次旅行吧,也算是最喜欢的吧,感觉在寻找自我。 9.你最痛恨别人的什么特点? 痛恨别人?干吗要痛恨别人?痛恨别人不过是给自己的失败找一个借口,恨别人的时候不如多看看自己,不过有时候也难说,唉。 10.你最珍惜的财产是什么? 自己的一双慧眼吧。 11.你最奢侈的是什么? 嗯,想象。随着我的心,自由地想象,我想我的心灵比世界还要辽阔,在这样辽阔的心灵里飞翔、想象,思维到妙处,那种快乐无法形容。 12.你认为程度最浅的痛苦是什么? 什么是程度最浅的痛苦?这个问题我不太理解,既然是痛苦,怎么还有个程度浅,既然浅,那还痛苦什么?如果说是问生活中有什么小破事儿,最招我烦,比如夏夜里的蚊子、比如尿急时上司刚好拉着你唠叨,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我的答案是——红学。 13.你认为哪种美德是被过高的评估的? 诚实。说真话、说实话太难了。一是主观上难度太大,你可能没有勇气说出你心中所想;二是客观上难度太大,你可能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真”,又谈何真话呢? 14.你最喜欢的职业是什么? 看天,如果能有这个职业的话。 15.你对自己的外表哪一点不满意? 肤黑,头大。朋友都笑我。哈哈。 16.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问卷总喜欢问一些最怎么样的问题,可人生是这样的吗?多少微小的事情逐渐积累,让你一步步地走向那个最让你铭记于心的事情?从哪里改变呢?从哪里回头呢?爱恨悲喜?或者从头改变就不该让贾宝玉遇见林黛玉,是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访谈录2(7) 一、访谈录2(7) 17.还在世的人中你最鄙视的是谁? 谈不上这种事情,先修己身了。 18.你最喜欢男性身上的什么品质? 男人气。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红楼梦》一部大书里,几乎没有个有男人气的人物?没有所谓的英雄?正因为我喜欢,所以我回避,现实让我失望,都是扶不上墙的泥巴。 19.你使用过的最多的单词或者是词语是什么? 梦吧。 20.你最喜欢女性身上的什么品质? 美丽聪慧。你有没有发现,我写的这些女孩,不管性情如何,除了傻大姐外,都是很聪慧的。呵呵。 21.你最伤痛的事是什么? 看着自己的亲人离你而去,而你只能束手无策,无力回天,肝肠寸断。 22.你最看重朋友的什么特点? 痛快。勇于买单,比如你。 23.你这一生中最爱的人或东西是什么? 美的人或东西吧,比如——花,不是“如花”哈,这个要特别强调下。 24.你希望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没什么痛苦的死。我估计很多人会选择为了什么主义、集团、利益,轰轰烈烈地去死,生就是场虚幻,平安落幕吧。 25.何时何地让你感觉到最快乐? 人生有两大乐趣,一是思维的乐趣;二是与有情人做快乐的事,哈哈。 26.如果你能选择的话,你希望让什么重现? 重现了又如何? 27.你的座右铭是什么? 我总是有些虚无和不积极的,知世如梦,就算偶然积极,但再用力地去涂抹,总掩盖不住灰色的基调。在这样的调子下,能有心力去信什么座右铭吗? 梦醒时分问卷刚刚答完,我正准备继续说话,突然有人抓我的手臂。一回头,是茶馆的服务生。 “先生,请不要在我们茶馆睡觉,睡觉也就算了,请别这样大声的打鼾,好吗?”服务员轻声细语的说。 “啊,我睡觉了?谁说我睡觉了。我刚在采访曹雪芹。” 那服务员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见她不信,我指着对面座位:“你看、你看,他……靠!人呢?” 这时才看见对面座位早已经空空如也,哪有曹雪芹的人影啊。 “恩,这个、这个,我刚睡着了吗?真对不起啊,结账、结账。” 弄得我很是尴尬啊。 睡着了?我可真行,难道刚才的采访都是梦,可觉得很真实啊,不过也是,怎么可能采访到曹雪芹呢,时空穿越啊,哈哈,这个梦做的好玩,自打看了那个什么《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后,总是纠缠在红楼里。 一会儿,服务员拿单子过来了:“先生,茶水、两瓶酒,还有菜,一共是二百一十三元。” “酒?菜?我没点啊,我就点了个茶,都说喝了茶能清醒点,我就睡了,哪来的酒啊?”我纳闷的时候,突然想起曹雪芹落座时,就喊着要酒、要菜来着。不是梦,是真的,这家伙真的蹭了我的酒和菜,扭头跑了。 “大爷的,跑的真的快。”我喃喃道。 摸了摸兜,我说:“你们需要洗盘子的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1(1)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1(1) 闲谈一场春梦了无痕,回到城里,又翻出了那本回忆录,回想香山下莫名其妙的梦,真的就是巧合?都是梦幻?怎么都关系到曹雪芹? 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既然想到了这本回忆录,那天在山下梦见曹大作家也理所当然。只是梦醒后,再看这《一七某某的回忆录》,不禁觉得亲切了很多。 又过了几天,和一位做出版的朋友偶然聊起此事,聊起了黄叶村边的一场访谈梦,聊起了那本《一七某某的回忆录》,聊起了那一百一十回本的《红楼梦》。 “真的假的?我的天啊!”这位朋友山呼海啸般的惊呼。 “别喊!别喊!” “你知道吗!几代学者为了找这个一百一十回的版本费尽了心力!你知道吗!多少人为了找这个版本,在全世界各大图书馆、博物馆翻遍了清代典籍!你知道吗!你可能错过了曹雪芹真正的原著!天啊!你知道,这个版本要是现在能确认的话,会有多么大的文学价值和商业价值啊!这将是本世纪、甚至是几个世纪文学史、考古史上最伟大的发现!你竟然没上楼!你竟然没上楼!” “哈,别激动,没缘分吧。” “快把那个什么回忆录拿给我看。哎,别等你拿,走,我和你立刻回你家,去找,走!”这位做出版的朋友急得上蹦下跳。 翻了几遍书架,在旧手稿、老资料堆中,找到了《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 书商朋友如饥似渴地一口气读完:“是个挺好的故事,但你这回忆断断续续,结构也很松散,更重要的是谁又能证其真伪呢,唉,我的一百一十回版本啊。” 最终,还是走了。 入夜,在灯下,重新翻那本书稿,回忆分外清晰,过去的事如同老照片,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闪过小美和我的往事,闪过红楼的梦里梦外,闪过这本回忆录,真幻混杂,我也有些惘然了。 其后几天,情不自禁,把这个稿子重又整理了一下,现将这《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整理于此,只是前世今生,古往今来,人情事故若有颠倒的地方,还望海涵。不过,有时候,有些东西,古今皆同,又何必当真呢,您说是吧?哈哈。 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有看官一看题目可能就会说,一七某某年?有没有搞错,连个具体的日子都没有,这就出来蒙事儿啊? 真不是我故弄玄虚,我确实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现在的那些红学家,是他们到现在也没有考证出曹雪芹的生卒时间,我当然也无法回忆起那到底是乾隆多少年了。 只记得那时正当人生最好的年华,我才华横溢,咄咄逼人,雪芹虽然没受过正规的文字训练(这一点被后世的胡适看出来了,不得不承认胡适还算是个聪明人),为人也比较腼腆,但心思细致,为人敏感,易为外物所感,爱伤春悲秋,还有点小心眼……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时光过得真是快乐,“曾因酒醉鞭名马”,“少年一笑轻王侯”,“沽酒黄叶村,漫步香山下”,虽然不很富有,但很快乐。现在我老了,雪芹、敦敏、敦诚这些朋友也已经不见了。 记得那天,我们哥几个正在王侍郎家中蹭酒喝,雪芹酒量小,几杯入肚后,脸发红,张口便唱:“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我笑了,从怀中掏出刚看完的《金瓶梅》递了过去:“喂,老听你唱这首曲子,今儿给你开开眼,这部书堪称是古今一大奇书,结局堪悲,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才是真的‘好了’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1(2)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1(2) 敦敏、敦诚两兄弟也凑上来,抢着看,被我挡住了。这两兄弟是好人,最爱热闹,酒桌上没他俩不欢,但这哥俩莽撞粗心惯了,书这类易碎品放在他们手中准是很快受伤,也不知道这兄弟翻书都用多大力气。如这俩宝贝非要先抢去看,雪芹必定抹不开面子,先给他们,接下来,这部《金瓶梅》准得被他们弄散、弄乱、弄得章节不全(你看,后来的《红楼梦》就落得了这样一个结局,好几章前后对不上,最后的结局也没了,那会儿我也劝过雪芹,让他珍惜手稿,可他讲义气,总学不会拒绝)。 雪芹在酒桌上粗粗地扫了几眼《金瓶梅》后,就不禁惊叹:“真是大才子手笔啊。” “喂!有没有认真看啊,才这样一翻,就知道好坏啊!”我嘲讽着问。 “你啊,一看就是外行,难道还要沉浸三个月,才能分得清好坏啊?一盘菜,好吃与否,一照面,色香味一过,就知道师傅手艺高低了,还用全吃完,才知道好吃难吃啊?你看这回目,人家起得多好,非才子不能为也。”雪芹娓娓道来。 一个月后,在黄叶村,又见雪芹。正当秋季,天湛蓝,枫叶殷红,恰如碧血,直流遍山岗,美丽而肃杀。 在曹宅吃酒,曹家老爷子也在,老爷子的上辈富过,据说在康熙年间还当过大官、任过要职,他老人家也老念叨着老皇历,老擦祖上用过的、上朝奏事用的“笏”,都已经破了,但还是当回事,还管自己叫“畸笏叟”。唉,总是走不出往事啊,只会天天与往事干杯。 酒兴浓时,雪芹说:“我想写,写尽恩怨情仇,写尽悲欢离合,写尽是是非非,写尽人生万象,就像这《金瓶梅》,但又不完全一样,我还没有想好,只觉得有一种想写的直冲上来,烧得我好难受,我想喊!想叫!想跳!想到三界五行之外去走一遭!” 我酒热耳花,当然那时也不知道这会是一部伟大著作的创作萌芽,只随口说:“创作冲动并不等同于创作能力(这一点后世的钱钟书在《围城》序言中做出了精彩论述,另外,按照西方和东方的文艺理论,作家的再创作只是对生活的再度模仿,后来桑塔格在1964年提出反对阐释,她认为我们应做些事以解决‘为什么’的问题,而不是去解决‘意味着什么’的问题……)。” “哦,你说的是什么啊,我没听懂。我不管那些,只是想写!” “对,写吧,就写咱家的那档子事儿。”醉醺醺的曹老爷子插话道。 我知道,曹老爷子只是想借机把他家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再找人唠唠,我们早都听腻了,老头闷得慌,可逮到了这个好机会,又要开始了。 ……从前有个园子,这园子叫大花园,这大花园里面住着一个公子、住着一个小姐,公子爱小姐,小姐爱公子,突然有一天……老爷子边喝边讲,醉眼迷离,和往事一起,醉得糊里糊涂。 在老爷子的絮叨中,我突然想到明年就要科举了,读书人的正经事还是应该去仕途的,雪芹这时候花时间、力气去写书,难道不要未来了?寒窗十年,所为的不过是这一场考试。总有人觉得考试这个法子不公平,是,考试是比较狭隘,应试教育,可你想想有权有势的人啥门路没有?如果没有“成绩”作为这个客观标准,那人才选取得黑暗成啥样?别说人“上品无寒门,下品无氏族”了,冲着氏族的繁殖速度,寒门连下品都混不进去了。对咱这有背影没背景的人,考试还是很重要的。多年朋友了,得劝劝他,他成绩可比我好,文章写得漂亮,我考试时候老抄他的呢,他要不去科举,我抄谁的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1(3)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1(3) “你难道不打算参加科举了?”我问道。 “我找到了更为重要的理想,就是写书!考上了如何,考不上又如何?你看看古往今来多少读书人,中了科举,有了权力,反成了士林耻辱,风气如此败坏,纵然中了,也难有所作为,不如著书,我能把我的理想世界都写在里面。” “理想,值多少钱一斤?要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曹公子,你且听我唱来:《女驸马》选段,‘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哪,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 “你唱歌好难听,我自己写我自己的书,我的书里有我的颜如玉,不在乎你的御街前,不在乎你的琼林宴。再说人要没有理想,跟一条咸鱼又有什么区别!?”(这句话后来被一个香港的喜剧演员拿去用了。) “那你能写成什么样?你去书店看看,多少书啊!现在繁荣昌盛、文化普及,是人就有点文墨,有点文墨就敢写作,上半身不够,下半身都凑上来写了。凭你,还能超过《金瓶梅》?!你这小书生,写完要是没市场怎么办?请雪芹清醒之。已经是大人了,不要为了理想什么的盲目冲动,活在这个世上,就是要讨生活,承认现实的,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总要试一试!” 说了半天,全无用,没办法,这个外柔内刚的家伙。 “曹老爷子,你也不管管你儿子,他要写书,不参加明年的科举啦!” 喊完没听见回音,一扭头,曹老爷子早已经醉倒在一侧,呼呼睡去了。 我中了,不是中招,更不是中计,是中举了。“十载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虽然不是状元,但所幸排名并不靠后,好了,以后就算是有贪污的资本了,提前走走王大人的门路,那还是相当有效果的,银子没白花,成本支出后总算是有回报了。 雪芹落榜了,这也是意料中事。论关系,罪臣之后,不提关系倒好,一提关系谁不得躲着点啊;论财力,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他老兄,口袋里只有一个大洞;论对功名的热衷度,能把他拉来考试,就算是他给我天大的面子了;论考场发挥,儒家经典为本的考试,他老兄竟答的是“茫茫看甚悲愁喜,从前碌碌却何因”,他这是来参禅悟道了;论才华,唉,考场岂是论才华的地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曹大公子没有像宝二爷那样——考完试后就直接踪影全无、出家遁世去了,他倒是乖乖地回京西黄叶村,继续写他的书去了。 虽说中举后“一日看尽长安花”,可这风光不了几日。中举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咱的目的是事业、是生计、是饭碗。哈,不光是咱一个啊,广大举子都是这么琢磨、奋斗的,虽说考上了就算成了体制内的干部,做了大清朝的公务员,但体制内也不是处处利润丰厚的,公务员那也分肥缺、苦差的,门外是看什么都眼热,进了门里,那就得赶快动手抢高枝了。为了图个好差事,拜老师,托门子,走路子,扒关系,可让我折腾了好几个月。 难得一日闲暇,本想去八大胡同找如花姑娘寻点乐子,正好雪芹来访。 “老兄,你看,我写了十几回了,你先来看看,感觉一下怎么样?觉得这个笔法、这个基调怎么样?我还从没有拿出给别人看过呢,你是第一位读者。” “哈,写得挺快的啊,那我很荣幸,为什么让我第一个读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1(4)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1(4) “你借给我的《金瓶梅》嘛。没你老兄提供的原始框架素材,我也焕发不了这样的灵感和动力嘛。” 在我读书的空闲,雪芹并不坐下来等,而是在屋前走来走去,时不时向我瞥上一眼,似乎是想在我正式发表读后感之前,先从我的表情中获取点有价值的信息。室内书页翻动,屋外徘徊往复,天上云卷云舒。 “老兄,你这写得还可以,不过太纯情了吧,光是几个小毛丫头说来说去的,也太不刺激了。你看人家《金瓶梅》,那女人,那胸,那臀,那描写,才叫到位。你这,一想就知道林黛玉是个‘太平公主’吧?身体还不好,时不时留下伏笔,以后准备写死她啊?” 雪芹点头。 “看看,我说中了吧,佳人命薄,公子多情,又是传统戏剧里的老一套,拜托,有没有点创新精神,要知道以后的女作家都是直接写自己的床上经验的,人家多有新意!多抓人的眼球!” “宝钗这身材,我喜欢,女人嘛,就该有点肉,那摸起来感觉才好,不过你把宝钗这弄得也太冷了,整天不苟言笑的,看着都冷,不至于吧,一小姑娘,如花似玉的年龄,搞得跟女强人似的,呦!我知道了,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宝钗写得那么像明珠家的四格格啊?哈哈,雪芹啊,你小子一边写书一边琢磨什么呢……” 雪芹哈哈大笑。 “总体看来,这书太素了。单说性这一块,人家《金瓶梅》第一回,潘金莲就和张大户、武大郎两个男人上了床,西门庆、武松两个主要帅哥也都出了场,你这呢,第五回才有点动静,还是在梦里,太保守了!” “你看这‘给王熙凤送宫花’这一段,饶是我仔细看了半天,才看出王熙凤和贾二爷行了一回房,你也写得太隐晦了,我们不要隐晦,要,这样才有搞头!要听我的……” 听到这儿,雪芹忍不住开始反驳:“就是听了你的,才写成这样的,你说按照反对阐释的指示,要解决‘为什么的问题’,而不是‘意味着什么’的问题,《金瓶梅》里的女人为什么会那样?我这本书就是在回答这个‘为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啊,那你人生观也太消极了,这些主人公白天搞搞诗词歌赋也就罢了,晚上的戏,你也不写得香艳点。你看你,帅哥美女都出场了,结果弄得少女怀春不,大家光曰不日,闷啊,这样闷的调调,就回答‘为什么’了?我看没有。生命是很奔放的,野蛮生长,你看人家著名畅销作者郭四爷的作品,写了一堆帅哥靓妹,谁见谁都上床,一个群体搞了个遍,时尚!看看《金瓶梅》,再看看现实生活原生态,你这个远没有回答‘为什么’的高难问题。”我大肆地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那年月,我迷恋的就是“金玉文学(《金瓶梅》和《》)”,其他都看不上眼。 “你!《金瓶梅》是生活的原生态,你懂不?兰陵笑笑生那是源于生活,我这书是要高于生活。我是要有所扬弃的,夜有夜的黑,白天有白天的美,不能跟他们一样的。” “切,你知道夜的美吗?吹牛,你这是脱离生活,你和你的书都是。” 活动还是很有成效的,在房师(是让我高考上榜的那位导师,不是房中术之师,不过在现代,在某些地方,这两者已经合二为一了)的推荐下,我要被派到江南当差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2(1)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2(1) 临近端午,刚好和雪芹、敦敏、敦诚哥几个喝酒话别。 酒过三旬,敦敏先问我:“外面都说你被分配到御史台了,是京官啊,怎么最近又说是去江南当差了?” 我答道:“是啊,最早吏部是分配我去御史台。” 敦诚大叫:“那你干吗不去啊,多少文人的梦想啊,那里可以直接上书圣上,读书人十年寒窗所为何来?不就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吗?多好的机会啊。你看看朝廷里的各个衙门、部委、科室,哪还有这样一地方,新人刚一到岗,就可以直接上书老板的啊。古往今来,就你这御史台可以。” 我轻轻一笑:“这个我当然知道,不瞒几位,我几年前也是这样想的。但不比你们兄弟,你们家世好,天生就含着金勺子出来的;也不比雪芹,才华过人,心性坚韧淡薄,我家就是平淡人家,父母供我念书,就盼我能光宗耀祖、好好地有点事业。御史台是不错,忠义王老千岁也推荐我去那儿。可这是白去的?忠义王推荐我去,目的何来?无非是安排个亲信在那里。” 敦敏打断:“你管他那个呢,不管走了谁的关系,先去了再说,到时候你做出事业来,谁不让你、敬你。” 我又笑着说:“事业?什么事业?你算过吗?我朝御史的事业在哪里?天天都有上书房、军机处、内务府、慈宁宫的条陈过来,这个不许参、那个不许奏的,你上奏本,就得罪了一批人。这些人是好得罪的?写得好了,皇上夸你两句,你背后结一群仇家;写得不好了,连皇上带仇家一起收拾你。据我个人的不完全统计,本朝百分之八十点九四的御史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最后能平安告老回乡的都不多,流配的二十七个、充军的十三个,全家罚没为奴的十九个。大家都看到那几个爬上去的,是,确实有几个运气好的,一封朝奏九重天,最后因为奏得好,受了恩宠,一日几迁,进了上书房的都有,好像御史台机会多一样,其实不然,就是以一日几迁的特例,掩盖了这个工作的斑斑血泪啊,要没这官场奇迹顶着,谁做御史啊?我能混到这奇迹的机缘吗?按概率看,混得被人轰出朝堂的概率更大。再说,御史台工资也不高,也不知道高薪养廉,那么点钱,还让我高风亮节。乖乖,把我当不当人啊?我一穷人禁得起金钱的考验吗?人要送我钱,我一次、两次能拒绝了,一年两年送下来,我扛不住啊。 家里大大小小都是开销,私塾的学费又涨了,孩子上学学费就够我看的,最近城里房价又涨了,就薪水不涨,你算算,这里外里,御史台怎么能去?一个清水衙门,我啊,早过了为了求名而放弃利益的年纪了。” 雪芹一直静静地听,突然问:“那去江南?就为了钱?” 我答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江南经济发达,赋税冠绝天下,富商又多,我去混几年,肯定赚得比京城多,虽然说起来是外官,但却是肥缺,肯定比御史台进项多。扬州我早年在那里混过,人头熟,好赚钱。” 敦敏、敦诚两兄弟跟着点头,就雪芹接着问:“当官就为了钱?这就是你的理想?十年前,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跟我聊科举,豪情壮志的,不是这个样子啊。” 我摇摇头:“我老了,此一时、彼一时啦,难为你还记得。”说完,无限感慨,自己满饮了一杯。 雪芹又说:“我小时候在南京长大,知道江南景物。你可要小心啊,南京六朝古都,在那儿建都的,没有一个朝代能长久,知道为什么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2(2)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2(2) 我们三人齐摇头。 雪芹接着说道:“不同的城市,实际上是不同的生活方式。蒙古大草原,天高地阔。在蓝天和草地上,完美的流线,直接在远方相交。在那里成长,你看见城市就觉得别扭。城市在那样的地方就是个突兀的、别扭的灰色凸起。成吉思汗为什么那样喜欢屠城、烧城、灭城?草原上的人,对城市就是彻底的蔑视和不屑一顾,不在乎。你生活在北京,四季分明,咫尺天颜,到处都是居高临下、放眼全国的态势,这样大一个城,容易包揽你,容纳你做事业的心。而江南不一样,美食、美酒、美色,梅雨时节,拥美人、饮美酒,还谈什么豪情壮志啊,享受你都忙不过来,几年下来,骨头都会被梅雨泡酥软的。那时候你再想做点事业,更难了。你自己都没那个心力了,所以多亡国之君啊。人生一世,终归是要做点事的。你想赚钱,我能明白,我也缺钱,但又能赚钱,又能做事业,这样的道路才是上选啊,老兄,慎重啊。” “芹溪啊,我这样的人,能爬到这步已经算是托祖宗的福了,还谈什么其他事业啊。你的好心,我懂,你怕我在江南荒废了,说真的,也就少年时的朋友,还记得曾经的理想。我努力不负当年的凌云之志,兄弟,干杯。” 饮下这雄黄酒,不知怎的,年少时的往事点点滴滴冒了出来,恍如看别人的旧事。但心中一丝酸楚在提醒着你,这是你,恍如隔世的自己,精力旺盛的自己,泪到眼眶、话到唇边,强忍住,装作若无其事,借点酒意,却问道:“十年前的端午,你在干吗?” 雪芹刚咽下酒,直咂嘴:“好像在和几个朋友喝酒吧,好像还有你呢,你忘了?” “我?我那时候去扬州了,是我在扬州过的第一个节,红袖陪的我,那妞身材不错,老大,才喝了几口酒啊,你就醉了。” “没你吗?我怎么记得有你。你给我找了本《金瓶梅》……”雪芹边说边皱着眉头回忆往昔。 “《金瓶梅》,那是前几天,在王侍郎家的那次,不是十年前的端午。”敦敏插话道。 “嗷,对,想起来了,混了混了,我和玉儿过的,真快啊。” “玉儿嫂子都过去四年了吧?” “是啊,跟着我没过一天好日子,唉。”雪芹直摇头。 “真是,谁又能想到十年之后会这样。” “唉,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来,干杯。” 借着雪芹的往事,我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你说人活着图个什么劲呢?年轻的时候总有梦,长大了之后梦都碎了,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啊。”雪芹接口道。 “唉,艾嘉姐也很少出来了,歌都成了老歌,歌尤如此,人何以堪。” “记得你最早参加科举的时候,也是豪情壮志,去扬州也是前程似锦,不该像我啦,一直在书堆里翻滚,我长吁短叹才是应该的,你毕竟是有机会施展才华。” “有什么用?记得年轻时,最看不上那些碌碌无为混日子的人,觉得他们整天浑浑噩噩,活着有什么劲儿,觉得自己哪怕是做个大恶人呢,也不能活成一个庸人。” “嗯,记得你那时候老这样说,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雪芹直点头。 “混了几年才知道,是我自己当年年少轻狂,不懂事啊。这辈子能混日子就是一种幸福,整天忙忙碌碌,有多少人忙了半天,连日子都混不下去,费了半天心力,往往什么回音都没有,你的呐喊跟没有过一样,沉默的大多数、铁屋子里的呐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啊。但别人又凭什么呼应你呢?都是一生一世,都在往来奔走,谁能真正地笑傲江湖啊?喊几天,跳几天,蹦几天,无非也就是被别人当笑话笑几天、当八卦乐几天、当傻冒背后嘲讽你几天。确实有做大事业的人,真是佩服他们,佩服之余,我有时候很迷茫,迷茫到不知道什么才是大事业。谈笑净胡沙,独立三边静,轻生一剑知。既然最后只是一剑知,你凭什么认定自己做的是大事业?连什么是大事业都迷惑了,又怎么做?吃吃喝喝,醉生梦死,似乎只有盘中餐、枕边人、杯中酒才是实在的,以前看见山,就想知道山的后面是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了,可我又该做什么呢?现在想来,很佩服当年鄙视过的那些人,尽管他们浑浑噩噩,却坚定而不迷茫地混日子,活下去,不像我这样迷失……迷失。我现在竟然佩服自己当年鄙视的人,靠!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2(3)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2(3) 想一个问题太久,会忘了自己问过什么,题都忘了,从何而来答案呢。本来无题,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一场过客。” 雪芹慢慢地饮下杯中酒:“以前我听过一首诗,王安石写的,他说:‘知世如梦无所求,无所求心普空寂,还似梦中随梦境,成就沙河梦功德。’这世界本来就是一场春梦,既然领悟到是场春梦,心灵自然空寂,无所追求。但,换个角度看,既然是梦,就有梦境,那为什么不随着梦境流转,在梦境中,多成就一些功德呢?十年已然一梦了,干吗不继续寻梦?寻梦境去呢?” “既然是梦境,梦境变化无穷,我怎么知道哪个是能追寻的,哪个是不能追寻的啊?追了噩梦,谁负责啊?闪了腰,你管啊?” “哈哈哈,痴儿啊,毕竟未悟。” “说我痴,酒钱你付。哈哈哈。” 四江南好啊,江南美,日出江花红胜火。 听见了吗?白居易他老人家早就教导了,要“日出红”!江南妹妹又漂亮,加油啊!真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先是浅吟低唱,再是倚红偎翠,后来是我一上街,就“满楼红袖招”,当然在专攻声色之外,我也抽空贪他几回污,闲下来索他几个贿,偶尔也办办公,毕竟是人民公仆嘛!…… 一开始还和京城的兄弟频频通些书信,日子久了,朋友的叮嘱和劝告、同情和慰藉,越来越如同隔靴搔痒,太远了,个中滋味岂是他人能知?慎重、理想、前行、果决,说来容易,做起来这个分寸又该如何把握,千里外的片言只语,虽感到朋友的温暖,但更觉得寒冷。慢慢的书信也就少回了,雪芹早说过我是血冷的人,当时我觉得自己热血沸腾,现在看来他说的是对的。 十年一觉扬州梦,是不是在扬州做梦时间就会过得分外快一些呢?余生也晚,无机缘向小杜请教了,只觉得真是好快,如梦、如幻,一梦十年(哈,都梦到一七某某年了,还在乎十年)。 其实之所以贪图声色,不过是想在不同的红唇与青丝之间,延长快乐的瞬间,但经历过太多的不同后,那些不同也就成了相同,而相同也就堆成了厌倦,说是沉醉不知归路,知道了又如何?敢去觅吗? 对一颗敏感的心而言,有过爱,自然也就有了痛;有过片刻的欢娱,自然也就有了长相思的哀怨。 是啊,大大小小的堂子里,到处都是无尽的过往故事。女人,身后要是没有故事,谁会来这里?男人,若不是想放下一些故事,谁又会来这里?你想听吗?只要你想听,这故事就永远说不完,有谁会真心的听?听了又如何? 要几番风雨、几多折磨,才让倾吐的心,绝了念想,关上心门,只露笑容,魂在何方?瘦马、书寓、长三、幺二、台基、野鸡、花烟间、钉棚、咸水妹、淌白……称呼变来变去,不变的是人来人往。 鸨母、司帐、跑街、厨司、车夫、娘姨、大姐、打底娘姨、打底大姐花样蝴蝶儿般、贪血的苍蝇般,来来去去,飞来飞往。美丽青春,近乎无瑕的面容,有几个瞬间,似乎那就是天堂,但粉影散去,夜色消退,灯光后,只有憔悴。 有心跳的时候,弄假成真;有失意的片段,以真作假。细思量,无趣无奈,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古今情不尽,风月债难偿。想当年,翻那一篇篇书话,已叹人心不古,叹春恨秋悲。现如今,亲身尝试,天地罗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2(4)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2(4) 心老了,心累了。 日子过得快活,真的快,如同在锦缎上滑行,摸上去柔顺明媚,触感舒畅,但这可谓是活吗?就这样了?轻飘飘的,就如同这缎子,浮华如梦,斑斓的颜色,什么时候褪去?唱诺、低头,睁着眼睛等着那逢迎的机会,推来挡去、追逐不断,是为了自己的得意,还是只为了别人羡慕的眼光,为得虚荣?还是真实?人生到底怎么回事? 在醉人的酒里,在迷人的酒窝里,我是那样的开心,可为什么还是感到一阵阵无比的悲凉?在喧哗的歌楼里,在丽影翩翩的舞池中,为什么会觉得无比的寂寞、孤单。是快乐还是不快乐,我? 心老了,心累了。 真的,这些问题有时候连想都不敢想,没有力气,就顺着惯性滑吧,人家怎么样,我也怎么样,何必想那么多?美人膝上暖,佳人怀里安,干了,干吧,醉了,醉吧,一醉方休。 暮暮朝朝,醉醉醒醒,有些问题不能想,有些问题只能醉,于是: 半生功业皆醉酒,满怀愁绪意难平。 阶前点数梧桐雨,无梦无思过画亭。 直到有一天,在歌楼里,听到旁边两人道: “这书写得真好,可惜不全,谁写的?” “好像姓曹,叫什么曹芹溪。” 哦,好熟悉的名字,轻轻的一声,却如同被惊雷唤醒,京都景物、往日兄弟、把酒言欢齐齐浮上心头,十年了,红尘内与红尘外,这老朋友现在怎样? “拿来我看!”一声情不自禁的大喝,引得“拥翠堂”大厅里的客人都愕然看向我。 “给你?这四十回书,要四十两银子呢!”那人嘲笑道。 “给你五十两,书拿来。”虽然咱比不上以后的和珅相公那样,一贪就贪出几个国库来,五十两纹银还是拿得出手的。 再读此书,哈,果然,变了……少了当年的青春热气,多了一份从容与耐心,字里行间开始有种从容不迫的气度透出来,比当年睿智,也比当年老了。 十年没见了,对!找个公差,我进京访老朋友去! 五“碧云天、黄叶地”、“满城秋色宫墙柳”、“前度刘郎今又来”。 看惯了江南风物,乍一见京都故物,只觉陌生,但底子里还是熟悉(就像在外地上大学,寒暑假里刚刚回到家乡)。 我打听了地址,去看雪芹,路上有小溪阻路,隔岸望之,土屋四间,斜向西南,筑石为壁,断枝为椽,垣堵不齐,户牖不全。而院落整洁,编篱成锦,蔓植亟杞藤……有陋巷箪瓢之乐,得醉月迷花之趣,循溪北行,越石桥乃达。 终于到了黄叶村曹宅。这房子比当年城中的曹宅破落了许多,想当年就算曹家已不富裕,但宅子毕竟还透着整洁、干净的书香气韵。现在却院破墙颓,正屋虽大体完好,但破败之处甚多,一看就知几年来都缺乏照料。 开门的是曹老爷子,头发已经全白,但还硬朗,一见是我,先放声大笑,后拉着我就进屋,边走边喊:“雪芹,你看谁来了。” 雪芹听到动静,也从里屋书案处迎了出来。一照面,两人都先是一愣,在他眼里,我胖了,有钱了,穿得好了;在我眼里,他瘦了,穷了,穿得破了。 十年未见,再见老友,真是百感交集。说真的,我都没想到再见到老朋友后,自己会这样激动,觉得青春、往事、理想以及过去那些虚耗的时光,都伴随着老朋友的身影纷至沓来,一下子扑到你面前,真有些难以适应。定了定神,说道:“老朋友,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2(5)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2(5) 雪芹也很高兴,直拉着我上炕坐,也不管是不是饭点,就张罗着拿酒、上菜,要和我一醉方休。 “这几年,过得还好?” “唉,不知从何说起。”想要说的太多,两人一开始竟然都找不到头绪。 三杯酒下肚,各自话匣子打开。 “无非是个混,衙门里千万别做事,不动就不会错,你一动,有了成绩是大家伙的,有了错误都是你的,做得好了少人夸,做的坏了都看你笑哈哈,多少人盼你栽跟头,有几个能真心实意的拉你一把,帮你一下呢。以前我是奔钱去的江南,现在更是如此,其他的谈什么呢?几次钉子碰下来,你知道吗,都是软钉子,触得着,但你摸不到,对手在哪里你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软绵绵的,看似没有阻力,可你就一步都前行不得。后来也想明白了,都是既得利益,你一动,打破了原来格局,给别人增加了麻烦,就你能折腾?就你能耐?迅哥说:在中国搬动一张桌子都是要流血的。哈哈,现在算是体会了。” “生计不容易啊,你是知道的,我除了卖字也没别的手艺,从小身子骨也不好,体弱多病,做不了多少力气活。这书我越写越爱,人、心、神都搁在里面了,出不来了,这辈子也不打算出来了。偶尔给别人看看病,你也是知道我那点医术,看个头疼脑热的,有时候还有点用,乡里乡亲的常来找我,算是偶然贴补一点点家用。几个朋友也经常接济我,但我,你也知道,怎么好意思欠别人的,真是挺难的,一家子人。 小时候,看诗词歌赋,看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真觉得好潇洒、好清高,可这五斗米真是难煞我也,有的人著书都为稻梁谋,我这写得还是小说,登不得大雅之堂。文能穷人啊,过得累。全都苦了宝钗了。” “宝钗?” “三年前,跟我在一起的,今儿不在家,她进城里打工去了。真真不容易,就看中了我的一点才华,跟我吃苦,过苦日子,这日子还都多亏她操持,要光是我,真不知惨淡到如何地步了。小二生病,家里都拿不出钱来看,宝钗来了之后,忙里忙外,还去给人洗衣服,换来点钱,唉。现在京城的房价贵得厉害,连黄叶村这边也是房价大涨,我这儿幸好是祖上留下的宅子,还勉强住得起,最近又听说嚷嚷着要收什么物业税,要真是又收笔银子,我连住都怕住不起了。” 我连忙问:“家里以前不是多少还有点积蓄吗?” “唉,你知道,多年前,在南边犯事后,家境就衰落了,本还能维持,但我堂兄那边总谋算着东山再起,折腾个不休,银子花了无数,都是家里人,一开始也帮衬他点,哪知道成了无底洞。五年前,他犯了事,被对头参了一本,说他勾结外藩,家里算是又遭祸事,那点底子都被折腾干净啦。他出事后,我这就更难谋差事啦。” 我叹道:“雪芹啊,这都怎么搞的啊,你一腔才华,怎么搞成这样!现在怎么竟是如此田地!看看清贫成什么样了!这不是让一家老小受苦吗?为什么不去打工糊口?虽说现在还是以小农经济、自给自足模式为主,但资本主义萌芽已经开始出现了嘛,已经是市场经济了啊?” 雪芹嚅嚅道:“也做过差使,前几天还在宗人府教书呢,后来顶撞了学政,被辞了。” “你顶他干吗?自己的顶头上司?” “就像你说的,你在宦海里也漂浮得难受,我看很多东西也难受啊,那哪里是做事啊,到处都是任人唯亲,小的不能再小的一点蝇头小利,都是逢迎笑脸才能换来,我怎么能做这些啊?” “唉,你啊,看你书里写的你什么都懂,可为人处事上一点也没用到。” “哈,你看过我的书了?是新改的那些吗?”一提到书,雪芹的眼睛直放光。 “唔,看过前四十回了,写得有进步,总算是听了我的建议,‘秦可卿淫丧天香楼’那段写得不错,有点《金瓶梅》的风彩,但还是太文。” “其实,那段也是应市场读者需求我才加的,其实我还是不喜欢。” “哈,老大,咱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不要还象当年那样,假纯情!” 言及此处,两人都笑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3(1)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3(1) 突然,门外响起了粗暴的砸门声。 “是保长,收租子的。”雪芹的脸一下煞白。 果然,只听门外那人喊:“曹家的狗东西,想拖到什么时候啊!信不信老子明天就拆了你的破屋!” “差多少?”我问。 “拖了两年了,家中几口人加在一起,怎么也要五、六两了。” 我捡出一块纹银,走出门,将保长打发走了。 回屋后,又接着说雪芹,“兄弟啊,我不反对人有长期目标,但长期目标应该和短期目标相结合,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我们可能需要在手段上有所妥协。” “比如呢?” “比如,你可以重新去宗人府,找个教书的活儿,一边贴补家用,一边写书,长短结合。有些东西忍忍就过去了。上帝说: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有人要想告你,要拿你的内衣,连外衣也由他拿去;有人强逼你走一里路,你就同他走二里路;有求你的,就给他;有向你借贷的,不可推迟。”我摇头晃脑的引了一段圣经。 “哈,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金刚经》,看这之前,我觉得认准了自己的目标,就不要动摇,坚定地走下去,确实是不太重视细节,也不太重视因短期目标处理不当而引发的种种烦恼。读了经文后,我当时明白了,要控制及管理自己的念头,要心细,忍耐等等,‘降伏其心’。但你知道吗?心越是被降伏,就越是难以飞翔。我发现越是忍耐、越是重视细节,我的文笔就越发晦涩,越写越沉,沉得无法前行;我的思维就越来越被细节所限制,无法前行,或者说是前行得无比缓慢,这还是我自己吗?我怎么了?降伏心魔难道不对吗?我翻遍各种典籍寻找答案,可终没找到答案。 上个月,我又偶然翻看《金刚经》,突然顿悟,就在给我很多启示的‘如何降伏其心’这句经文前,有一句是‘如何生其心’,只有先‘生其心’,有了力量,才能谈到什么‘降伏’。走遍世界,又回到了原点。目标就是目标,为了目标,在手段上妥协之后,这目标也就发生了变化,就算达到了最终的目的,结果也变了,过程和目的是不可分割的。”雪芹一脸郑重。 “说的真是太好了,不过没听懂,能再说一遍吗?” “我……” “不管怎样,我觉得哈,你现在这个境况,家里人跟着你得多受罪啊!当年说什么要是没理想,就跟咸鱼一样,那你现在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你不能整天都用来写那破书!该低头的要低头,该为五斗米让步就让步。” “不是破书!” “那你到写出个租子钱哪!唉,好了、好了,不提了。明天,我就去找同年,看能不能帮你找个差使,先应付应付。” “不去,我要写书,该宝玉娶亲了,我还没想好,让他娶宝钗,还是黛玉。” “你!你!家里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你清醒点好不!”我越说越激动,一抬胳膊,不小心把炕桌上的砚台给碰翻了,墨汁淋漓,雪芹连忙去收拾砚台,手上、脸上都是墨,我也被溅到了不少墨汁,两人看着彼此,突然又觉得可乐,又都笑了。 “你啊,你啊,当年就是个死心眼,现在还是,脑子里只认一件事,直奔着一条道走到黑,写书的人多了,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真是服了你了。”我摇头感叹。 “我看过一个故事,陆广微《吴地记·匠门》载:吴王阖庐使干将铸剑,剑汁不下。干将妻莫邪问计,干将说:从前先师欧冶子铸剑时,曾以女人配炉神,即得。莫邪闻言就跳入炉中,干将随之。剑汁出,铸成二剑,雄剑名‘干将’,雌剑名‘莫邪’。这对夫妇不会不知道生命的价值,也不会不知道剑的价值,但孰重孰轻,不是凡人能估测的。人生一世,我也有我的理想,这书就是我的剑炉,入了世俗,降伏心魔,我的笔也就俗了,只有我入剑炉,随之祭奠,焚了,才能祭出我的剑来。对现实的承认和遵循,会妨碍你的想象之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3(2)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3(2) “唉,服了你了!”我放下身上带的所有银子,约有一百多两,然后推门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靠着这一百多两银子,雪芹家撑了很久,雪芹又写了很多,雪芹为此很感谢我,那被扔在地上的砚台,也被起了新名,叫“只砚”(纪念我评论他“只认一条路”的意思)。 后来,雪芹、敦敏两兄弟,曹老爷子,还有雪芹的堂客宝钗都用过“只砚”里的墨汁,来写过一点关于那本书的点评。最后宝钗评得最多,她觉得“只”字不好听、不好看,就改成了“脂砚”,哈,女人啊。后来,不知是谁,最先把这评点叫做“脂砚斋评点”,再后来没成想,“脂学”反成了“红学”的重要一支。 我被革职了,家产也被大半籍没,起因很简单,都怪我自己糊涂,那天做了件善事…… 这时距我上次从京城回来又过去五六年了。秋季,下乡视察(嘻,在村民眼里,我这顶戴也是个大官哩!),正好碰上一个酷吏,为了逼租正在吊打一个读书人,合该倒霉,不知怎的,让我记起了催雪芹租子的那个保长。一时冲动,便出头拦了这件事,以“逼租无道,有悖律令”的小借口,让手下人反将这个酷吏打了一顿。 当时,村里的老百姓都为此欢呼雀跃,对我感恩戴德,在群众的欢呼声中,我不禁乐晕了头,迷失了一个官吏应有的方向,没站好立场,让大清国税蒙受了重大损失。 结果,更没想到的是这个酷吏的二哥的三姨的四舅的五表哥的六堂弟的七侄的八嫂的九外甥,竟然是我顶头上司的九姑的八哥的七堂妹的六侄媳的五弟的四妹的三姨家门口的二愣子的“发小”,关系很复杂。总之,是得罪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既得利益集团。 在我得罪酷吏后的大半年,上司发难了,参我“沽职负恩、徇私舞弊,并协助他人偷逃税款”,尽管我有权保持沉默,并及时请了大律师方塘敬,但还是败诉了,我被革职了,家财也大半被抄。哈,当了一回好人,丢失了整个家当。 我心想,也好,无牵无挂。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唯至此时,方能真知好一个“好了歌”。 罢官以后,也有几个官场中的朋友站出来照应,想给我安排个七品芝麻官来干干,但我细一想,还是算了,就算做得好,官升上去了,不过又是一个“贾雨村”,何苦呢。这算是心灰意冷,还是看破红尘?我也不知道了。 还是扬州,还是乐坊,照旧歌舞升平,依旧红颜妩媚,不过没俺啥子事情了,银子没了,连门都进不去,床笫之欢里的甜言蜜语都是虚幻,明明知道感情都是空幻,但到了真的只能站在门外讪讪,还是觉得尴尬、失落。 李碧华在《霸王别姬》里写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婊子合该在床上有情,戏子只能在台上有义。 每一个人,有其依附之物。娃娃依附脐带,孩子依附娘亲,女人依附男人。有些人的魅力只在床上,离开了床即又死去。有些人的魅力只在台上,一下台即又死去。 有些人,或许该说是一般的普通人,也多是面目模糊的个体,泛泛地活着,虽则被生命欺骗的太多,却也是含恨地、不如意地活着,胡涂一点,也就过去了,生命也是一出戏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3(3)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3(3) 生命,无非一场戏吧。 我唱了出什么戏呢?花团锦簇?虚掷时光?我对自己的角色扮演满意吗?对自己演的角,该叫好,还是该骂娘?是该说自己演技差,还是该怪剧本太难?彩排,彩排,在哪里?天天都是即兴演出。想不清、道不明,只知道,或许我该下场了。 终是打点行囊,又返京城安居了。新住处定在西山脚下,好与雪芹为伴,正在黄叶村东,香山碧云寺外。 来秘魔崖上参参禅,黄叶村里看看书,这也是生活嘛。 雪芹的书已经改了好几遍了,他也不嫌烦,翻过来掉过去地改,一稿里黛玉死,宝钗、宝玉欢度晚年;二稿里又是宝玉、黛玉因相思病先后双双辞世;三稿里又把史湘云配给了宝玉;四稿里宝玉出家了,宝钗守了活寡…… 真没见过这样写书的,忽而神采飞扬下笔千言、一气呵成,如萧峰一套降龙十八掌,威震山河;或是几天沉吟、苦思,只字未动,看得外人都无比煎熬,如困在西湖牢底的任我行,忍、忍、忍;或是写了撕、撕了写,涂了改、改了涂,似乎永没个休止;或是喃喃自语,旁若无人,对身边的人事熟视无睹;或是拉着你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疯疯癫癫?神魔附体?天才?疯子? 一遍遍改个没完,而在改的过程中,敦敏、敦诚这两个雪芹的“粉丝”总是性急地先把各个“未定稿”传播出去,先前大家都知晓了“秦可卿淫丧天香楼”那一火爆段落,更是加快了各个不同谬种的传播速度,搞得版本泛滥,连我这个离作者最近的人,都搞不清哪种才是定稿了。有时候看得我直摇头感叹,创作哪里是天才的发挥,而是一场体力的比拼啊。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总有淡淡的忧伤,也浮着一些无根由的欢欣,这就是传说中“悲欣交集”的心境吗? 雪芹的境界也越来越高,高在云端里,高在虚无飘渺间。书写得越来越凝重,写作也越来越规律,每天不辍,天天周周月月年年,雷打不动,向着他祭奠的方向,一路向前,一路上从者越来越少。先是“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一路攀爬,已然“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多少人到此止步,雪芹凭大智慧、大勇气,继续攀登,终于“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到此境界,问天下文坛高手几人能够?永不停息,永不停息,既然已然无敌、依然独孤求败,就把自己当作对手,终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那日,与雪芹在林下散步,又提此书。雪芹云:“版本多,真的不怪我,都是他们偷借去看的,不知怎的,传得到处都是。” “那你到底写好了没?” “没呢,前七十七回算是定下来了,后面大概也想得差不多了,还记得第五回吗?就是宝玉游幻境的那段?” “哈,记得,宝玉的初夜吗!” “我又新加了一些东西,又删了一些,新加了金陵十二钗的总谱,在诗词曲子中暗含了十二钗的命运。另外把秦可卿和宝玉在床上搞出许多姿势那些给删了。” “啊?那可是华彩部分啊!” “什么华彩,现在想想只要让人知道宝玉梦见了那事不就行了,何必绘声绘色地来一大段,都是当时受了你《金瓶梅》的影响。” “写一些暗含未来命运的诗词曲子!?亏你想得出来,你是作者,你明白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可别人不知道,在这儿就莫名其妙地看了十几条谜语,简直是破坏了阅读的快感,大家都不会看的,看到这里都会跳过去的!”看到宝玉的初夜受到了严重干扰,我愤然抗议。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3(4)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3(4) “哈,我喜欢这样,我是为自己写的。况且,我相信,你就算先跳过去这段,迟早也会回头来看的,我有这个自信。你知道吗,只有看明白了这样写的,才算明白了人生,明白了我,才不负我增删这许多年。”雪芹边说边得意地背起手,向枫林深处走去。 他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天真的、只单纯有着理想的家伙了;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寒促、窘迫的家伙了。尽管清贫如故,但这书已和他融为一体,为他筑起了一个遮风挡雨的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活得潇洒、从容。 “那你总共打算写多少回?” “哈,不知道。” “还打算写多长时间?” “哈,不知道。” “那宝玉、黛玉、宝钗结局又有何改变呢?” “哈,还是不知道。” “那你知道些什么啊?”我有些恼了,这坏家伙,对老朋友口还这么紧。 “我只知道现在上下天光,一碧万顷,长忆曾携手处,千树压,碧云寺外,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老兄,此时此景,还是先观风景,莫论虚幻境中之人吧。且待我‘举家食粥酒常赊’!” “又赊酒?这回打算赊谁的?不会是我吧?” “站得这么近,又是我的读者,当然是你了。” “又是我?!” “好了,别啰哩啰嗦的了,大不了喝酒时,我给你讲讲后几十回的故事。”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真风流也罢,假风流也罢,一场雨打风吹,剩下的也只是残红败绿、颓井荒园了。 先是雪芹之父,再是雪芹之子,又是雪芹之妻,又是雪芹的二姨妈,又是雪芹的四表弟,还有张三狗(雪芹的最大债务人)……几年时间里,都先后去了,风雨一场接一场,把雪芹熬干了。 某夜,孤灯如豆,我在床侧,照料着已病入膏肓的雪芹,他已经大病在床三个多月了。 白天,我特意请了张太医来医病,看毕,张太医云:“人病到这个地步,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吃了药也要看医缘了。今个白天是不相干的,总是熬过了夜里,就可望痊愈了。” 听完医嘱,雪芹笑了:“哈,跟给可卿看病的那位先生,说得差不多全一样,碰巧也都姓张,我明白了,是难过这一关了。” 二更时分,烧得昏沉沉的雪芹直喊渴,我忙递过水来。 喝过水,雪芹清明了些。 “老兄,你是知道我的,去就去了,不过又一‘好了歌’,可我舍不下那书啊! 还没写完呢……” “没事,等病好了,咱慢慢写。” “别骗我了,我知道没那天了,我总是想不好这黛玉、宝玉、宝钗要落个什么终局,写的结局好了,这三个人活不到那个份上,写的结局坏了,我实在下不去手啊……我只猜的中这开头,实在猜不出这结尾啊……” “雪芹兄,想开点,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成了多少回,就多少回吧,况且现在就已经有好几种谬本了……其实,只要文本叙事风格前后统一,又符合逻辑顺序,适当的变化是完全符合作者与读者内心的情感需要的,况且一个未完成的结局比一个全封闭的结尾更具想象力。开放式的文本正是时代的潮流,符合‘与时俱进’的先进文艺思想,是代表了作者的真知灼见、代表了读者的兴趣爱好,代表了胡编蒙事者的饭碗的最根本利益……”我深情地安慰道。 “哈,你说得也有道理,是我太执著于具像了。不过,记着,帮我把‘秦可卿淫丧天香楼’那一段删了,我和我的家人都不喜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3(5) 二、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3(5) “啊?哪一段?”我装糊涂。 “就是你最喜欢的那段!妈的,记住没?!”雪芹动怒了。 “可删去后,要不大改的话,前后文就不连贯了。”我抬出技术原因抗衡。 “乔伊斯在《尤利西斯》最后三大页里,没有用一个标点符号,他那又是哪门子的做法?他就连贯?可他还不是大师?有几个人能看得懂,可《尤利西斯》还不是名著?!听我的,没错。你办事,我放心。todo!”言毕,一代才子曹雪芹驾鹤西去,撒手人寰,四十年华付杳冥。 见雪芹西去,大是心痛,我这辈子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去了,只觉人生风雨飘摇,我放声大哭。 八附记朋友就留下这么点嘱托,你说我听不听呢? 当然要听了!(喂,你是不是还在考虑啊?!朋友的遗嘱,你都要考虑!有没有良心啊!人渣!) 雪芹去后几年,香山更加热闹起来,乾隆老儿先是派工匠在碧云寺建了气度宏伟的金刚塔,又造了“五百罗汉”的金身,弄得碧云寺香火旺了很多,碧云寺外自然也没了往日清净。 有时候,看着来来往往上山、下山、敬香、还愿的人群,我常在想,我的一生,大家的一生,还有雪芹的一生到底是怎样的呢? 雪芹不想做咸鱼,可他活得比咸鱼还咸。但他最后又留下了那样一部东西,很多人将其奉为经典,这条老咸鱼怎么能和永世长存的东西挂上钩呢?那他究竟活得像不像咸鱼呢?或许我们才是咸鱼?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只知道山脚下世事变化,白云苍狗。就连雪芹那本书也变化无常,一会庚辰本、一会甲戌本、一会南京戚氏本、一会蒙古王府本……竟传出了十几个版本,连书名也变了好几回,什么《风月宝鉴》、《石头记》、《红楼梦》…… 《风月宝鉴》?哈,最火爆的两段,一个被雪芹亲自删了,一个被雪芹命我删了,还“风月”什么啊?还是《红楼梦》好,好个梦字,梦中千变万化,醒时一切皆空。 雪芹是空,红楼是空,连我也是空的,只剩下红尘中人往来奔复、永不断绝。 经历了如此世事,本应万事不萦于怀,只因见近些年来一些无识妄人强说红楼,乱语红学,不禁为之晒然,现在的人都一样,评书、写书的也都一样,一个个急赤白脸的,面子上谈文论句,骨子里只剩名利,有几个人肯静下心来,像雪芹那样,不逐名利,用尽一生只写一部书?为慰此千古独一无二之奇人,特将当年旧事,拣几处说来,以让痴者悟,让未知者见。无端弄笔之余,只忆得雪芹的一首旧诗,恰是贴切,聊作结尾吧: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某某追忆于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结语重新检看这篇书稿,只觉得熟悉而又陌生,越看越疑惑,既然是曹雪芹朋友的回忆录,怎么又会冒出金庸小说里的人物做例子,一会儿萧峰、一会儿独孤求败,动不动还李碧华、张艾嘉的,看来,这哥们倒是比较喜欢知性美女。 今人,古人?时文,古文? 这些段落,会不会是我和小美当年回忆这个回忆录时,自己加进去的?香山脚下,又做了那样一场梦,书里梦里,纷杂混乱。唉,真懊悔,自己不是掌中宝、不是电子书,不能拷贝当时看到的原文啊,那样薄薄的一册,几年下来,自己都迷惑,孰真孰假?原作到底如何?《红楼梦》又到底如何?这回忆录作者又是谁?那家小店为什么会有这些书卖?何为物外,何为真我啊? 迷惑不断,无从释然。只记得几年前,去琉璃厂,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天蓝得没有尽头,暖暖的,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暖色调。当时的笑、当时的言语,还依稀记得,但总像隔了一层流水,看不清、看不真,总是人事变化、岁月浮沉。 罢了,罢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红学大会1(1) 三、红学大会1(1) 又到了冬天,天寒地冻。 冷的不愿意出门,喝了点小酒,早早上床,想睡了。但意料不到,为了旧账,又和女友大吵了一场。酒意、疲惫、迷惑,昏沉沉的睡了。 夜睡正酣,忽觉床头坐一人,惊醒,翻身起,惊问:“谁?” “是我,你的理想。”回应不缓不急。 定睛细看,哦,正是这家伙,我的理想,虽然有日子没有见了,但还是能认出来的。 “虽然你长的很像我,稍微帅那么一点点,但也不能深夜跑出来吓人啊!你为什么不在你该在的地方老老实实的待着?” “太热了,我出来透透气,好久也没有见你了,很想和你聊聊,吓到你了吗?我从里面来,从那里看,觉得你的胆子现在好像硬了很多,应该不害怕才对。” “硬归硬,但这是不同的,暂且不要说这个了,反正吓也吓了,你说说看,来找我干嘛?” “你好久都不来了,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 “哪里能够忘掉呢,只是最近我很忙,单位里事多,还要努力多赚点钱,要知道现在的房价那是相当贵的,我又不像你,住在心里就好,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我一个月不交房钱,就要被轰到大街上去的。” “那你为什么有空看周星星的那几个老片子,存在电脑里,老弄出来看,有这样的功夫,干吗不和我聊会儿?” “哎呀,你怎么女里女气,絮絮叨叨的,干了一天活,很累的,看看搞笑的片子,轻松一下,难道你喜欢看琼瑶的?咱俩的欣赏趣味不该差这么多吧?好歹你是我的理想啊!?”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觉得,这么久也无人理会,闷的慌。” “看,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好端端的为什么闷啊?以前你怎么不闷啊?说到这儿,或许我知道为什么了,或许是你老了,你看,我现在就觉得自己老了,比前几年老了一些,你可能也一样,没事还是要注意健身的……” “说到老,那是当然,我最近老了很多,我是刻意表现的年轻一些,才出来找你的,对着心里流淌的血,我映见自己头上的发已经都白了,精神也经常觉得疲倦。” “啊,比我还苍老啊?!啊,那真要注意了,你自己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何至于老的比我还快呢?”我看他的神情真是透出无尽的苍凉。 “我觉得闷、热,常常热的我很烦躁,有时五脏六腑都像要被煮沸了一般,我出来时,看见、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你的心,你的心上……” “我的心?怎样了!?” “你的心上有一只蚕,它正在吐丝,把你的心正厚厚的包起来,这层层的丝,剪不断、理还乱,就是它们让心的温度升高、升高,越来越高的。” “哦,是这个原因啊,那蚕是我特意请来的,你也知道,有时候闯荡江湖,心太脆弱了,会不太方便,做一个茧,一会稳当很多,二会自己觉得暖和,三也安全,能够挡住很多东西的侵扰。只是,当时没有想到你,应该在做茧之前,先给你打个招呼的。” “裹的这么严,那心还能感觉到外界的刺激吗?” “哈哈,让我怎么说你,就是为了抵御这刺才做的茧啊。” “我说的是刺激,不是说刺。” “我知道,但有时候都一样,何必分这么清呢?就让心安安静静的睡着不好吗?” “可住在一个沉寂的、不激动的、缺乏活力的心里,我怎么会不老呢!”我的理想嚷了起来。 “就算天天是活动的血,你终究也会老的,都一样,你迟早都会老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红学大会1(2) 三、红学大会1(2) “这是不一样的!” “分别微乎其微。”我慢慢的吐出这几个字,边说边摇头。 “呋——”我的理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还是不要争论了,你和我一直都觉得争论不过是名词的交锋,对事实毫无作用,前两天,我出了一趟远门……” “啊!你出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哈,你看我的路上,已经杂草丛生,你许久不来了,我的离开,你又怎么会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会多做关注。” “那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一个西汉将军的墓,那座墓在天山下,那个将军阵亡在疆场上,他的将士当年就直接把他葬到天山下了。” “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太热了,燥热的难受,那里很凉爽,我去平静一下。” “哦,这样啊,有效果吗?现在是不是觉得好些了?” “恩,或许吧,但这不是根本之道,我想好了,所以特意出来,今晚和你谈谈。” “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凭空一招手,突然在手中多出了一个古代的酒杯,高角、古朴,杯中盛满了绿色、透明的酒:“这酒叫‘糯灵’,在天山下冰了两千年,你喝了它吧,这是我从汉将军墓中特意拿给你的。” “噫!从死了两千年的人那里拿来的酒,我不喝,挺吓人的,你快给人家拿回去。” “这酒喝了后,会透心清凉,那些蚕丝都会断做寸寸冰晶,然后灰飞而去,你的心将重获清凉,然后热血就会再次流过。” “我不要,听你说了这些,我更不肯喝了,我觉得现在那个茧暖和、安全,没什么不好的。” “你……” “我一向说一不二的,这你知道,这酒我是不会喝的。” 我的理想很无奈的站起身,在屋中挪动了两步,嘴角露出凄然的笑:“来之前,就想到是这样了,但还是想来试试,毕竟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回去,我将会被蚕丝困死,那,也只有这样了。” 说完这话后,我的理想一抬手,将那杯“糯灵”酒一饮而近,然后一纵身,飞身便直向窗外。 好家伙,这里可好高呢,好多层的高楼,我伸手去拉,只触到了衣角,来不及了。 赶紧伸头看向外面,却只看见夜已经结束,太阳正从云中探出头来,云蒸霞蔚,流光异彩,漫天朝霞,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这家伙,就这样跳出窗子了,幸亏玻璃没有被碰破。”看着朝阳,抚着窗玻璃,我喃喃道。 正望着朝阳,想着我的理想的话发呆,那太阳倏的一下黯淡了,阳光消失,依旧是黑夜,月明星稀。暗夜里闪出一个人,正是雪芹。 “半年未见,一向可好。” “啊,你啊,是你捣地鬼吧?撺掇‘我的理想’出来跟我谈判,还跟我玩跳楼什么的。” “哈哈哈,逗你开开心,小把戏。主要也是你的理想郁积在心,如果没有这样郁积,我也唤不出它来。” “无聊啊你。” “哈,别气了,寒夜漫漫,最适合吃火锅,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火锅?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不过,你有银子买酒吗?” “嘻嘻,上次不好意思,让你洗了半天盘子,有银子、有银子,走,去我那里坐坐啦。” “如此,那前面带路。” 走了一会,雪芹对我说:“须坐船,过江就是。” 在船头放眼看,好宽的一条江,远远望去,对岸花树漫山遍野,山势却是层峦叠嶂,在山脚处,隐隐还伏着一条道路,模模糊糊指向另一个去处。色调却并不鲜艳,并没有桃花的妖粉之色,像是阴天,整个天地黑白色调,苍茫、寒意逼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红学大会1(3) 三、红学大会1(3) 找船家,想到对岸去,突然想到这里好像就是武陵,那对面不就是桃花源吗!? 赶紧给了船家一锭银子,催着快点划过去,船到江心,对岸桃花已经清晰可见。船头却一转,轻轻停立于一小小的峰岭下,三间草屋,雪芹说:“到了。” 火锅已经烧旺,水正开,仿佛雪天,却又有桃花。 赏花、赏月、赏雪、品酒。 三杯五盏,纵情开怀。 “小曹啊,你在书里扯了那么多感情,你这辈子,不对,是你上辈子,感情处理的到底怎么样啊?” “那我先问你,人生是什么颜色的?” “我想底色是咖啡色的,因为很苦。” “恩,我想人生如画,这画的上面,是蓝色的,多少让人还有点希望。这画的中间,是杂色的,五色斑驳,混杂着泪水。我想我那些小小的爱,是画中的亮点,无色,就一点光芒,在诸色像中,让我得到小小的安心。” “你的人生是个花盆啊?这样多色,花里胡哨的。问你的问题,你不回答,扯什么花盆啊。” “回答了啊,是你不懂。” “靠,这样也是回答啊。” “你资质太差,这样吧,给你讲个故事。” “好啊,好啊,我喜欢听故事。” “话说唐朝有位宣鉴禅师。这夜,宣鉴禅师正坐在窗前发呆,正默默思念他心中的那个姑娘,一位勤学好问的弟子突然出现。 ‘禅师、禅师,怎么才能悟道?’弟子问。 宣鉴禅师的心情突被打搅,自然大为不快,但毕竟德行高深,不便发作,于是转脸向东,不理弟子,继续。 ‘禅师、禅师,怎么才能悟道?’弟子跟着转身,追着问。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眼力都没有,以前我们师傅想女人的时候,我们都知趣的躲得好远’,禅师心中暗自火起,又转。 弟子执着,又跟着转。 ‘禅师……’忍无可忍,则无须再忍,说时迟、那时快,宣鉴禅师操起棒子,对着弟子的光头一顿暴打,打法竟然有四种:‘明头来明头打,暗头来暗头打,四面八方来旋风打,虚空来连架打。” 边打边骂:‘我让你悟道!我让你悟道!’ 弟子大喜,随之拜倒。 ‘妈的,下手太狠,打秀逗了。’宣鉴禅师暗自思量该去请那里的律师。 却听弟子高呼:‘我悟道了,悟道了,多谢师傅当头棒喝。’喊完,弟子欢欣鼓舞的跑了。 ‘考!’宣鉴禅师摇了摇头,扔掉棒子,‘你悟道了?劳资自己还没悟呢。’继续静坐于窗前,在月色下,想他的姑娘,月色如水,正照缁衣。” “好玩。不过什么意思?” “就算棒喝你也没有用啊,大家人生不同,想的不一样,际遇也不同,问我的感情如何处理,你又能有什么用处啊,你又不是我。” “可是,吸取你的经验教训,总是好事嘛,不是说总结经验嘛。” “那就好比那个悟道的弟子,悟道了也是因为他自己,是因为挨揍吗?哈哈哈。” 正聊得兴起,突然有人敲门,雪芹忙去开门接待客人。 进来那人身材不高,鼻子上架个眼镜,一进门就先递名片:曹先生好,我是《冥府日报》的记者仇文,第四十七界冥府红学研讨会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之中,这次专家争论的火爆程度比往届有过之而无不及,请问您作为红楼梦的原作者之一,对这届大会的专家研究成果有什么感言? 曹雪芹闻得这人的记者身份后,转过头化作一股青烟而去。 这仇文并不慌张,迅速拿出相机,冲着正在消散的青烟连拍数张,口中喃喃道:有了,今这新闻的标题就是“红学争论升级,雪芹无语化烟”,今儿的稿子有了,一边喃喃,一边自顾自的去了。弄得我一人在屋里莫名其妙。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红学大会1(4) 三、红学大会1(4) 约莫过了一刻钟,见雪芹从屋外走了回来。 坐定后开口就说:“勿怪勿怪,这记者前几届红学研讨会的时候,就采访过我。 我当时很傻很天真,说了几句话,结果在冥府的这间草房差点被人烧了,亏得我跑的快,胡子只烧掉一半。我还没报案呢,又有八千多位红学家联名,声称红楼梦作家另有其人,我是欺世盗名,沸沸扬扬,那个乱啊。我实在折腾不起,所以见到这记者就躲了。最近阴间的红学家人数越来越多,红学研讨会越来越声势浩大,我更怕了,哪敢说话啊。” 我很是惊异:“您都在阴间呢,他们还有什么必要搞红学啊?有问题问您不就得了?关于后面有多少回啊,怎么写的啊,宝玉、黛玉的爱情啊,问你这个原创作者不就全齐活了吗?还用一群人在那里研讨吗?” 曹雪芹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啊,别提发表意见了,再研讨几回,我怕连作者的地位也难保了,《红楼梦》是我写的,可红学又不是我弄的,我真争不上发言权啊。红学家不光阳间有,阴间也有,阴间的红学家不怕死,比阳间的更不讲理。” 原作者竟然在自己作品的研讨会上没有话语权,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我一脸郁闷加纳闷,曹雪芹摇摇头说道:“那好吧,我带你去会场转转,你就懂了。” 市中心附近,那也是冥府的黄金地段啊,屹立着一座座巍峨的建筑物,飞檐斗顶、绿瓦红墙,配上大面积的马赛克外立面,楼顶最上面还顶着好多个太阳能热水器,看见热水器,我很纳闷,问雪芹:“这地府有太阳吗?也能用太阳能了?” 雪芹说:“这个我也不懂,但据说煤炭都被活人挖去了,地府的煤炭价格越来越高,太阳能是高科技,他们也想走进低碳生活吧。” 整个楼宇似古似今、非古非今,正门上高挂着一巨大匾额,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颜体大字“红学会”,匾额下有一个临时挂起来的红底白字条幅,上书:热烈庆祝第四十七界红学研讨会胜利召开。门口还有一副对联,左边写:谈健康红学;右边写:过低碳生活。这对联正应了雪芹的话。 楼宇内装潢的很是不错,一进门就是接待室,定睛看,这接待室非同小可,闯荡江湖这样多年,真是未见如此装饰: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 案上还有一个访客指南,装帧精美,打开见上面写道:朋友,您觉得这房子的摆设眼熟吗?对,你猜的没错,就是按照贾宝玉在秦可卿房中睡觉时,那房中的摆设做的。因地府的便利条件,本红学会历时多年,终于找到了唐伯虎、秦太虚、武则天、赵飞燕、安禄山、杨玉环等人,并从他们手中征集到了相关物品,或是从当事人那里征集到了相关物品的线索,其后投资巨大,将各色珍品汇聚于一室,让作者设计于书本上的房屋,走到了现实之中。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在本屋中唯一的遗憾——“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在征集工作中,难度比较大,杨太真也就是杨玉环女士,不承认自己被任何人用木瓜或其它果蔬类物品砸过胸部,她认为这种言论纯属虚造,并保留了对该谣言制造者、传播者的诉讼权利。本红学会特此声明:此次秦可卿卧室复原,完全为学术活动,在主观上只是为读者服务,并没有对李唐皇室的性关系做过多猜想,该猜想内容完全由《红楼梦》一书的作者个人负责,本红学会不承担任何责任。由此进一步引申,本红学会只享受本次复原房屋的收益权,此次复原活动所造成的一切损失,本红学会概不承担责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红学大会1(5) 三、红学大会1(5) 看着这屋里的摆设,我连连惊叹,雪芹只是笑。 “这都是真的吗?乖乖,真难为他们找出来。” “哈,假做真时啊。如果这都有人信,那我确实该闭嘴了。” 正在接待室流连时,只听得远处大厅中传来阵阵喝彩声,我和雪芹循声而去。 大厅里更是气派,中间无柱、屋顶跨度巨大,数百位各色人等汇集其中,主席台上一席人士排开,在主席台后立着一块巨大的花岗岩,那石头得有六七米高,石头表面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这大石头干嘛的啊?泰山石敢当?石屏风?也没把屏风放主席台上的。”我们坐定后,我看着大石头很是纳闷。 “据说,这石头是一个红学家在南京雨花台北侧发现的,说就是刻着《红楼梦》全书的那块女娲补天石。好像是十年前找到的,被称作是红学历史上的重大突破。” “我晕!那不是你胡编的吗?怎么还能真找出这么一块石头啊?” “这大厅里面,谁不是在胡编啊,不信你听。” 主席台中间的老者正在发言,这老者红光满面,一看就知道是老骥伏枥般的风云人物。 “同志们,朋友们,我们这次大会,让红学界的旧雨新知,齐集一堂,冰雪相逢,共话红楼,实现了红学会多年宿愿啊。(掌声)虽然我们都已经到了地府,但整个会议洋溢着团结和谐的气氛,让大家感到满堂生春。正所谓莫道阴阳悬隔久,相逢一笑话红楼。(笑声) 前面的同志讲的都很好,我也谈一点我的看法,很不成熟,算是抛砖引玉,大家可以多提意见,不要因为我在红学界混的年头长,就让我一言堂嘛,我到地府算起来还得是新人呢,还需要大家共同进步,才能促进地府、冥界红学的繁荣昌盛啊。(掌声) 今天开会的发言讨论水平都很高啊,我很欣慰,大家已经分别就《红楼梦》与中国传统文化、《红楼梦》的海外研究、翻译与传播,《红楼梦》与国际汉学、红楼文化产业,及《红楼梦》作者、《红楼梦》的冥府普及工作、《红楼梦》的冥府版本、美学、艺术等领域的问题进行了研讨。古今中外囊括其中……” “红光满面”讲的头头是道,一连串的赋比兴、风雅颂各种表达手法、演讲技巧全方位呈现,二十分钟时间转瞬而去,很是佩服,说了二十分钟话,没有一句涉及到自己的红学研究成果,竟然还能讲的娓娓动听,这得多高的文学造诣、以及人生见地啊。 我努力跟上“红光满面”的演讲内容,但实在是费劲,听上去确实头头是道、好像言之有物,但细思量时才觉得是渔网兜过一个空池塘一般,咋一看满满的一网,拉起来都是水,网住的内容都流走了,全是空网。 又半个小时后,才听得主席台上“红光满面”说道:“好了,我就讲这么多,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时间有限,就说这样多了,还请朋友们多指正。”(长时间的掌声) 掌声平息后,大会主持人说道:“颜堂颜老是从百忙中才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活动的,大家都知道冥府的活动是非常繁多的,光今天就有‘扁鹊从医……嗯,很多年纪念大会’、‘李白诗歌研讨会’、‘万历十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讨论会’等等多个学术活动进行,颜老作为文史哲医法多个学科的带头人,受到了很多邀请,今天能来我们这里是我们的荣幸,请大家再次鼓掌感谢颜老的精彩发言。”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掌声。 接着一个一身学究气的中年女人走上了讲台。 “大家好,接着颜老的发言作报告,压力是比较大的,颜老德高望重,发言高屋建瓴,水平那是相当高深的。 我今天的报告题目是:打破红学霸权。 心理学上有一个著名的实验:把五只猴子关在一个笼子里,头顶上挂一串香蕉,实验人员装了一个自动装置,一旦侦测到有猴子要去拿香蕉,马上就会有水喷向笼子,害得所有猴子一身湿。首先有只猴子想去拿香蕉,当然,结果就是每只猴子都被喷了。之后每只猴子在几次的尝试后,发现下场相同。于是猴子们达成一个共识:不要去拿香蕉,否则都得被喷。 后来实验人员把其中的一只猴子释放,换进去一只新猴子,新猴子看到香蕉,马上想要去拿,结果,被其它四只猴子狠揍了一顿——因为它们认为这只猴子会害它们被水攻击,所以打死也要制止它去拿香蕉。几个回合下来,新猴子没有拿到香蕉还被打的满头包,当然,结果是猴子们也因此幸免被喷。 此后实验人员再把另一只旧猴子释放,换上一只新猴子。这只猴子看到香蕉自然要拿,当然,一如从前,被其它猴子狠狠的阻止了。猴子在几次被打的惨痛尝试后,只好作罢。 这样慢慢的一只一只的,所有的旧猴子都被换成新猴子了,大家都自律的不敢去动那些香蕉。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去动香蕉会被扁,潜移默化中,这笼子里的文化就这样被继承延续了。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试验,这就是我们红学的现状,在阳间如此,在阴间也是如此,阴沉沉的昏天黑地。很多年了,都没有新的声音、新的面孔出现,这样大的一部书,为什么研究没有突破?就是一些老习惯、老思维不让路。 要知道《红楼梦》是正心醒世之书,所欲醒正者,首先是作为社会精英的士儒阶层(知识分子)。期以重真理,轻势力,敦实学、传信史、正风俗、转世运。 要知道《红楼梦》不是某些人的“独立王国”,红学需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果真只有一种声音,岂不是一种学术的话语垄断?一些人其实就是为讨论《红楼梦》设置一种门槛,你要有规范才能研究,你要懂规矩才可以进门,否则就不能“登大雅之堂”,上不得正席,只能关起门来自己唠嗑。这样,《红楼梦》就永远让那些红学家们独占鳌头,成为他们的“独立王国”。不搞学术的人没有资格去讲,所有“猜谜”的人都不能去讲,这块领地终于成了个别人的天下! 这女士声音铿锵有力、态度坚决、眉宇坚毅、手势隐隐藏有雷声。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红学大会2(1) 三、红学大会2(1) 我看着雪芹直发愣,轻声问:“这是红学还是斗争啊?” 旁边一黑胖子刚好听见,代答道:“红学就是一场斗争。” 这女士退去后,坐在听众席前排的一个白脸汉子站起来,跑上演讲席,开始高谈起来。 “刚才很多高人讲的都很好,我就不一一表扬了,废话不多说,我觉得现在的红学有一种很不好的倾向。由于功利化的驱动与庸俗化的浸染,在红学界内外尤其是红学界圈外总是不断有人罔顾基本历史事实与学术规范,抛出种种惊世骇俗之说。 更令人称奇不已的是,甚至有些名不见经传的红学爱好者竟然会在一夜之间冒出来,突然宣布自己的所谓重大发现:揭开了红学的什么什么之谜。而一些媒体却予以推波助澜,闹得风风雨雨,不仅严重曲解了经典意义,还损害了红学声誉,败坏了学术风气。 你看,像我,研究红楼梦这么多年,其实也有很多重大发现,但我总是很低调的。难道我练过如来神掌,也要告诉你?低调、低调。 在我看来,红学现在的首当要务就是正本清源,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与的一个学科,大家算一算,从清代到目前为止,各种说法都齐了,关于《红楼梦》作者的说法也是多种多样,曹雪芹、纳兰性德、洪昇、吴梅村、曹寅、曹顒、曹頫、湖南娄底女性谢三曼、江苏常州女诗人王采薇、钱孟钿、云南晋宁女诗人李含章、敦敏与敦诚的叔父墨香、崇祯帝朱由检、太子胤礽、太子妃石氏……” 这白脸汉子没喘气,一小段灌口把这些名字侃侃道来。引得听众兴趣盎然。 “多少人拿《红楼梦》胡改乱改?程高后四十回、后红楼梦、续红楼梦、栔续红楼梦、绮楼重梦、红楼续梦、蜃楼情梦、新红楼梦、红楼复梦、续红楼梦新编、增补红楼梦、增红楼梦、红楼圆梦、绘图金陵十二钗后传、红楼梦补、补红楼梦、红楼幻梦、幻梦奇缘、红楼梦影、又续红楼梦、太虚幻境、新石头记、红楼残梦、红楼余梦、红楼真梦、石头补记、红楼梦别本、木石缘、宝黛因缘、新续红楼梦、红楼三梦、红楼梦醒、鬼红楼、四梦、红楼后梦、红楼再梦、红楼重梦、再续红楼梦、三续红楼梦、红楼补梦、疑红楼梦、疑疑红楼梦、大红楼梦、风月梦、红楼翻梦……” “好!好!好!” 该男人一口气的红学大段灌口,赢得了全场的不断喝彩。 我前面一个穿羊皮袄的大爷连声称赞:“真没白来啊,这灌口,这舌头,气死德纲啊。” “这些《红楼梦》的后续作品写得好吗?” “不好!”全场集体回答、情绪亢奋。 “这么多作者的说法都靠谱吗?” “不靠谱!”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靠谱的作品,这么多不靠谱的作者说法,就是因为红学的门槛太低了。学术永远是少数人的事业,如果不好好引导,读《红楼梦》的人就以为自己都是红学家,这就是一个误导。真正的红学家,是把《红楼梦》当作毕生的事业,这是学术。不是随便一个人看了《红楼梦》,发表一些意见,就可以说自己是在作学术,学术和热爱《红楼梦》是两回事。” 听白脸汉子说到这里,前面发言的那位女士已经是怒发冲冠,直接扔眼镜过来。 白脸汉子抓起手中的笔记本,奋起还击。帮忙、帮闲的也纷纷熙熙攘攘而来,很快在讲台周围乱成一锅粥。大打了一阵后,那个女士到底体力不支,被打出会场,那白脸汉子不甘放过仇敌,一路追击而去,于是会场恢复平静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红学大会2(2) 三、红学大会2(2) “红光满面”旁边的一个黑脸汉子开始接着发言。 黑脸汉子身形高大,声如洪钟。 “两百多年前,一位伟大的中国人,或者可能是一块伟大的中国石头,他或者它写下了《红楼梦》,今天我们就是在大石头前集会。这部著作犹如灯塔的光芒,给千百万在那摧残生命的不义之火中受煎熬的人们带来了希望。它之到来犹如欢乐的黎明,结束了束缚人生的漫漫长夜。 然而两百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必须正视《红楼梦》这部书作者还没有定案的悲惨的事实。两百多年后的今天,在满族隔离的镣铐和歧视的枷锁下,普通人的生活备受压榨。两百多年后的今天,普通人、或者该说在这里是普通鬼,仍生活在物质充裕的海洋中一个穷困的孤岛上。两百多年后的今天,《红楼梦》真正的作者仍然蜷缩在社会的角落里,并且意识到自己是故土家园中的流亡者。今天我们在这里集会,就是要把这种耸人听闻的情况公诸于众。 要知道,《红楼梦》这个小说是没有署名的,在20世纪初,‘红楼梦作者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曾经引起中国学界的争论,并持续至今。首先是胡适提出《红楼梦》后四十回和前八十回的作者并非同一人。然后经过许多人多番考证,普遍被接受的观点是:前八十回的作者为曹雪芹,后四十回的作者为高鹗和程伟元。后来,对于前八十回的作者也有了争议,但缺乏充分证据。书中的描述很明显符合清朝八旗贵族的生活,所以可以假设作者一定是个旗人。 小说开卷第一回直白写了:‘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则题曰《金陵十二钗》。’难道这句话是假的吗?如果不是,红楼梦原作就不是曹雪芹写的,他只是一位修改增删者而已。 在《红楼梦》第一回正文中,就已经将作者归之为‘石头’。亲爱的朋友们,我要告诉你们,我就姓石,叫石头啊。书里面的‘石头’不是真的石头,是个假的‘石头’,我才是真‘石头’,真正的‘石头’啊。” 全场哗然,曹雪芹本已是漫不经心的旁观此会,正在喝水,闻得此语,立时喷了。 石头一看全场骚动,更加兴奋,继续大声说了下去。 “就我这个石头而言,胡适显然没有实践他考证的诺言。一些别有用心的红学家也没有履行这项神圣的义务,只是给《红楼梦》作者栏上开了一张空头支票,支票盖上‘资金不足’的戳子后便退了回来。但是我不相信正义的银行已经破产,我不相信,在冥府的机会之库里已没有足够的储备。因此今天我要求将支票兑现——这张支票将给予我们宝贵的自由和正义的保障,给予我《红楼梦》作者的署名权以及收取版税的权力。 我并非没有注意到,参加今天大会的人中,有些受尽所谓主流红学家的责难和折磨,有些刚刚走出窄小的人生,有些由于寻求学术自由,曾惨遭疯狂的迫害和打击,并在所谓主流红学暴行的旋风中摇摇欲坠。你们是人为痛苦的长期受难者,坚持下去吧,要坚决相信,忍受不应得的痛苦是一种赎罪。 朋友们,今天我对你们说,在此时此刻,我虽然遭受了两百多年的困难和挫折,我仍然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是深深扎根于文学自由的理想中的。 我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的人会站立起来,真正明白:‘红楼梦作者是石头,这个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红学大会2(3) 三、红学大会2(3) 我梦想有一天,在佐治亚的红山上,非主流红学家的儿子将能够同昔日主流红学家的儿子坐在一起,共叙兄弟情谊。 我梦想有一天,连那些正义匿迹,压迫成风,如同沙漠般的地方,也将变成自由和正义的绿洲,也能人人有石头版的《红楼梦》读。 我今天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天,读者们能够有所转变,尽管现在很多人都喜欢读《红楼梦》,但那个版本是曹雪芹改过的,不是我石头的原著,我要把我自己的版本真实的、的呈现给大家看,我相信有朝一日,看石头版本的读者能够成长起来,和真正的红学携手并进。 我今天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圣光披露,满照人间。 请大家记住,我才是《红楼梦》的真正作者,石头!” 演讲完毕,全场爆发出激烈的争论。 我和雪芹都呆了,彻底被雷倒,惊的面面相觑。 “说这书是别人写的,不稀奇,好几种说法了,好几个作者套进去了,我也听过,可真蹦出个石头来,真是没想到,没想到。”雪芹摇头佩服。 全场正惊叹间,突然有一青年拿了一张纸条,神情焦急紧张,一溜小跑,来到主席台侧,急赤白脸的把纸条递给了大会主持人。 大会主持人戴好眼镜,仔细看了看纸条,然后立刻调整麦克风。 就在青年人跑到主席台侧的时候,全场多数人就已经都在关注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了。 不少人互相打听,“看,这样的年轻人,去主席台干什么?” “这是红学哪一派的?” 全场的注意力已经从石头的演讲中,有所转移,刚才沸腾的争论场面有所消停。 此时,主持人开始说话:“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突然有个急事,我在这里要临时说一下,打断一下会议的正常进程,请大家安静,听我说。” 全场静悄悄,等待主持人公布急事。 “有辆车牌号是‘冥府478478’的车,停的不是地方,挡住了红学会食堂的运输车,请赶快挪一下,不然大家中午都吃不上饭了,请车主赶快挪一下,车主在会场吗?好的,在哈,那请你赶快去挪下。” “大会继续。” 一个小眼镜正准备走上讲台,突然一张巨大的、黑色的斗篷从天而降,罩住了讲台,那斗篷里依稀是个人影,那人影开始说话。 “冥府一万五千六百四十八年三月二十五日,就是冥府红学会准备召开本届大会的前几天,也是各种红学流派、各类红学谬种流传的前几天,我独在礼堂外徘徊,遇见程君,前来问我道:‘先生可曾为红学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她就非常正式告诉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红学在阳间的时候,就靠先生的文章纵横驰骋,现在怎能无语呢。’ 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编辑的期刊,往往是因为有始无终之故罢,销行一向就甚为寥落,然而在这样的艰难生活中,依然认可我的红学思想的就只有她。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过去毫不相干,但对于现在,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我现在已然知道,真的有所谓‘在天之灵’,那自然要有更大的挥发。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处的并非人间,不过好像真的不是人间。百多年红学的血,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哪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红学大会2(4) 三、红学大会2(4) 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切体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红楼梦》的灵前。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逝,来洗涤旧迹,仅仅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让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红学大会到了,扯淡的群氓们快要降临了,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在百多年的红学历程中,我只不过是一个学生。学生云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看到之前的所谓师长,我应该是奉献我的悲哀,还是尊敬?很多过去的红学家不是我的老师,也谈不到给过我什么启迪、教导,一点点精神层面的都没有。 最早见红学,先是听到蔡校长,考证了半天,原来这就是红学,一开始觉得好高深。之后,又听到胡校长的声明,在旧书摊上的买卖,最后也有成果,这时也有人告诉我,这个旧书摊上的成果原来也是红学。那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心中却暗自诧异。我平素想,能成为一门学科,无论如何,总该是有些逻辑体系的,但这个似乎……待到近几年,更多人开始研习红学,同红学见面的次数也就更多了,红学的牌子也还都挂着,越叫越响。但看到现在的这些红学,相比起往日的疑惑,在虑及红学的前途时,不禁黯然至于泣下。但也就是这次哭泣,此后我就和红学越行越远了。总之,在我的记忆里,那一次就是永别。 四刚刚听到石头先生的发言,他有一个梦想,一个红学的梦想,这个梦想简直就是噩耗,红学的噩耗,简直是对《红楼梦》开枪,要全歼《红楼梦》啊。以前的种种红学蜚语,我已经颇为怀疑了。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红学家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低劣凶残到这地步。况且始终微笑着和蔼的、作为大家母本的《红楼梦》,更何至于无端在红学前喋血呢? 然而即日证明的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石头的发言。当然,别的一些专家的发言也让人发指,这不但是对红学的杀害,简直是虐杀。 没有创作力本已经堕落。 但接下来就是抢夺、腰斩、侮辱别人的创作。 没有创作力,已使我目不忍视了;堕落,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文学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从清代开始,也就是红楼梦一出生开始,就是一群人在糟践她,有多少人在给《红楼梦》写续集?光清代有记载的续集就有三四十种,多少续集乌烟瘴气?写林黛玉还魂的有之,写贾宝玉一口气把诸位美女都娶了的有之,写贾家创建无比功勋、再度繁荣的有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到了后来,就更过分了,拿自己时代的语言,拿自己的那点心思,去套《红楼梦》,以前的人还是续、补、增,现在的人直接拆,把个秦可卿拆的七零八碎,把个妙玉卖到妓院、卖到王府,就差卖到自己家里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红学大会2(5) 三、红学大会2(5) 好好一部《红楼梦》,倒霉的转辗于文明人所发明的‘红学’攒射中的时候,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索引派的伟绩,考据派的武功,不幸全被这分拆党给掩盖、抹杀了。 但是中外的红学者居然昂起头来,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血污……。 六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有限的几部书,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更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一部小说。人类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一部小说,更不知道会被压缩成什么。 虽然这小部说凝聚着作者的血、读者的泪,浸渍了有爱的人的心,纵使时光流逝,洗成绯红,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微笑和蔼的旧影。陶潜说过,‘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一部书倘若能如此,这也就够了。 七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乎我的意外:一是红学家竟会这样地凶残,一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一是中国的读者面对这样的红学,竟能如此之从容。 我目睹中国的读者,总是把读书人视作文明、良心的守护者,尊敬师长、先生,虽遭阴谋秘计,压抑至数千年,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倘要这些读者看看一些红学家的面孔,意义就在此罢。 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混饭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走向自己的创作。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记念所谓红学!” 言毕,斗篷人影呼啸而去。 众人还在惊愕中,那小眼镜重新上台。 “同志们,我研究的成果是:曹雪芹、薛宝钗、林黛玉是同性恋。下面请听我汇报我的论文。 我的第一大段第一部分的第一段是这样论述的……” 听到此时,雪芹腾地站起身来,大声反对。 “曹雪芹、薛宝钗、林黛玉三个人就不是一个性别,怎么可能是同性恋?曹雪芹是真实的人,那两个是虚构的,怎么可能同性恋起来呢?你这都胡扯的是什么东西啊!” 小眼镜很是不满,瞪着镜片后的小眼睛,反击道:“偶呦!你是哪一位啊?凭什么你说不是就不是啊,这是红学研讨会,你有啥子资格发言啊?我是大会邀请的学者,专门做主题演讲的。” “我是曹雪芹!” 此言一出,会场一片寂静。 我心中大喜,哈哈,看!这会儿正主出面,你们这些跳梁小丑还不束手就擒。 只听主席台上颜老发言了:“哦,又是你,曹雪芹啊。” “有段时间没有见你了,上次你大闹红学研讨会后,相信有关组织已经找你谈过了,但从种种情况来看,你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啊,当时据说你答应要做检讨的,到现在我们红学研讨会也没收到你的检讨书啊,对吧?张副主席、赵副主席、李副主席、钱副主席,都没有收到吧?” 主席台上众人齐点头,答:“没收到。” “你看,你这样的做法很不成熟、很不负责嘛。答应组织要检讨,现在又没有,没有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会场闹,我们好像没有邀请你来听会吧?” 张副主席连忙插话说:“没有、没有,没有邀请他。” “你看,对嘛。说你是不速之客没有问题吧。来了就来了吧,我们尊重你,你也该尊重大会,尊重与会人员嘛。你看看,大会开了这么久,各种各样的意见都有,大家都是和颜悦色的在讨论,同一个红学,同一个梦想,尽管观点不一样,但都是想一起让红学发展壮大,揭开红学之谜嘛。只有你,悍然打断别人的发言,你该算是再度大闹会场了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红学大会2(6) 三、红学大会2(6) “我们上一次就已经很明确的跟你说过了,你现在最多只能以学者的身份参与大会,可以申请,如果我们组委会批准了,你可以做主题发言。你要知道,目前并没有足够证据说明你就是《红楼梦》的作者,刚才也有学者说了,《红楼梦》的作者并没有定论,现在已经探讨出很多种可能了,你要是有自己的意见也可以通过正规途径发言嘛。为什么要是闹会呢?为什么老是打断别人呢?” “程序、制度,懂不懂?你知道中国人为什么在近代落后、挨打吗?就是你们这些祖宗不懂制度、程序,就会讲人情,任人唯亲,不懂逻辑、不正规办事。红学是门科学,科学要讲求科学的研究方法,人家有人家的研究方法、方式,你要是不同意,可以争鸣嘛,红学都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不通过正规途径、不讲科学,你的做法啊,一点都没改。从上次你闹事,到现在这次大会,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的做法一点都没变,真验证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老话。” “我代表组委会可以再重复一下上次的结论,目前曹雪芹是《红楼梦》作者一事还没有确定的结论,基于这种情况,曹雪芹以作者身份自居,以作者的口吻发表一些言论,特别是关于红学的一些言论,组委会认为是不恰当的,是反红学的。本组委会郑重提示,在没有经过组委会鉴定、通过之前,曹雪芹的言论不应被看做红学的定论。” “你看看你的态度,按你的处事风格,两次闹事的经历来看,我十分怀疑你的作者身份,因为我不相信《红楼梦》的作者会是这样的肤浅、浅薄。在没有经过红学研究会的认可,在没有获得广大红学粉丝的支持之前,你盲目认为自己是《红楼梦》作者的行为很无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个人意图,我们不清楚,是不是为了贪图《红楼梦》作者这个身份跳出来蒙人,我们也不好说。总之,我们这里是讲理的地方,是有正规办事程序的地方,是讲民主的地方,对你不尊重程序、大闹会场的行为,本大会非常遗憾。按照规则,我不得不遗憾的请你离场,请不要干扰我们的大会继续进行。” “李副主席,你注意一下会场秩序。现在大会休会十五分钟。” 话音刚落,几个保安涌了过来,雪芹被架出了门。 此情此境,真让我意外,还没反应过来,一保安问我:“你是跟他一起来的吗?” “这个,好像、大概、可能、或许、应该,管你屁事,你管我怎么来的呢?” 这保安大怒:“靠,老子活的时候是当城管的!不发威你当我是富士康的员工啊。” “哦,这样啊。那别打脸,不用架、不用架,我自己出去。” 会场外,雪芹和我垂头丧气。 “老大,你到底是不是作者啊?我都开始怀疑了。” “唉,你自己想啦。” “你为什么不替自己辩护呢?” “上次闹事闹了半天,最后冥府文联、冥府作协纷纷出面,轮流找我谈话,天天谈,谈的我不亦乐乎。看着谈的时候花团锦簇,一切都好,但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我就跟个皮球一样被推来推去,磨得我脾气都没了,一开始还发火,但有什么用?他们先是躲开你,等你火气退了,又来,你这是身家性命、毕生事业,人家那里就是份工作,谁在情绪上拼的起?火来火去,火都没了。最后还得靠他们来确定我的作者身份,低三下四去求他们?我做不到。但我现在对他们发火的力气和勇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奈和疲惫。你知道为了这事儿,我已经跟他们折腾了多久了吗?” “三、五年?” “八十年了!” “我靠,真是不短。” “光他们的主席都换代好几届了,知道我为什么不投胎或者回天庭去吗?这事弄不清,我走的不甘心啊。能解决吗?悲观啊。” 雪芹叹了口气,继续摇头说:“在这个会场上,跟他们吵有用吗?说不上几句话,保安就围过来了。我以前还会来闹闹、听听,这次要不是你过来,我都不会来看这个会,伤心、无奈、火大。说我同性恋也就罢了,还黛玉、宝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法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法 vip充值方式详解! 亲爱的读者朋友,感谢在这段时间里支持本书,为了给予作者创作的支持,小说的后面章节将是vip章节。所以大家如果喜欢这本小说,可以看下去,请继续支持,不过,后面内容需要付费才能阅读(本书为单本购买作品,3元即可阅读所有内容)。由于一些读者可能会如何成为vip用户不了解。现在说明如下: 步骤一:注册新浪帐号,注册的地址是:/cgi/register/reg_sso.php?entry=vipbook 步骤二:进入新浪读书个人中心,地址是:/userinfo/myhome.php 点左边第一栏的充值付费 步骤三:在右边的页面中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1、网银充值:网银充值无手续费,但需要预先开通网上银行的户头。 通过云网用网银进行充值,已开通的银行卡有:工商银行 建设银行 农业银行 中国银行 交通银行 兴业银行 招商银行 华夏银行 广东发展银行 深圳发展银行 民生银行 (注意:浦发、中信等银行的的支付未开通) 2、短信充值:移动或联通的手机可发短信1元、2元充值,方便快捷,但要收取50%的手续费 3、手机钱包充值:开通手机钱包后,移动和联通都可以一次充值5元或15元,每个月限充2次,同样要收50%的手续费。 4、固定电话充值:按新浪的提示,拨打电信服务号码16839918,根据语音提示操作!使用电信固定电话新浪读书账户充值,支付平台会扣除55%的交易手续费。(手续费比较高,请大家谨慎选用) 5、神州行手机充值卡代支付:买张神州行充值卡照页面上的提示输入卡号和密码就可立即充值,非常方便,手续费是15%或19%,还可以接受。 6、支付宝充值:开通支付宝后,选择充值渠道列表中的支付宝充值,输入您的支付宝账号和要充值的金额后,点击确定。接下来页面会转到支付宝平台,按提示输入您的支付宝密码,就可以为您的新浪账号直接充入读书币。 【手机阅读充值方式】 目前,手机新浪读书和互联网新浪通行证开放账户互通功能,手机新浪网的虚拟货币升级为u币。无论您是手机用户还是新浪通行证用户,均可登录任意平台使用新浪网读书频道为您提供的服务。 u币作为手机新浪网的通用货币,可以用于vip读书、游戏等不同产品;vip读书每千字需支付币。您使用电脑和手机均可对您自己或朋友的账户充值,充值的u币即可在手机新浪网消费,也可以在互联网消费。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充值方式,充值时请记住自己的订单号,如果您在使用过程中有疑问或问题,请您联系新浪客服,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周一至周五,每天9:00至18:00,拨打新浪全国统一客服热线:95105670按2(按市话费标准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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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还魂(1) 四、还魂(1) 正和雪芹嗟悼之时,我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的骨骼不凡、风神迥异,说说笑笑来至跟前,跟雪芹甚是熟稔。 这僧人正是茫茫大士,道人便是空空真人。空空真人云:“雪芹啊,五百年前神瑛侍者、绛珠仙子(注释1)下凡游历,富贵场中、温柔乡里,几多故事。绛珠仙子把那一世的眼泪都还了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情,也就是林黛玉对贾宝玉的诸多泪水,都是点点滴滴的前世因果,也结下段千古风流,随痴男怨女或叹或怨,只可叹前尘未了,后缘又生。这黛玉纷扰一生,临了动了真情,却是多还了贾宝玉,也就是神瑛侍者一点泪水,为了这点泪水缘分未了,绛珠仙子终是无法得道,还徘徊在红尘之中。 神瑛侍者虽已成正果,但对此还是念念不忘,但已经无法下凡了却尘缘,放眼世间,前因后果,唯有你所知最深,想劳烦你下凡走一遭。” 那茫茫大士又接着说:“闻你大闹过几次红学大会,你的个中心情,我等也能体谅,因你这点红学因果未了,你一直痴心未收,弄得文曲星侧始终缺位,今星君那边也有此意,想让你早点理清红学因果,早登星位。这两件事刚好和在一起,够你去红尘再游历一次。” 雪芹想了想:“两位大师都是熟人了,我心中之事也不隐藏,本来已自觉心如明镜,但听得几次所谓红学,还是不由觉得谬从中来,不觉嗔怒,我的一点心思都是围着《红楼梦》一书不散。两位大师既然指点我去了断尘缘,我甚是感激。但只是地府大门紧扣,我难返尘世啊。” 那空空真人转过脸来对我一笑:“雪芹啊,你这位朋友是位有奇缘的人,富贵通达,依靠他,你的尘缘定能化解。破地府大门之路,也要靠这朋友帮忙。” 我一听吓了一跳:“你们大家都是神仙,想做什么你们自己商量哈,别拉着我,你们干嘛不从地府大门出来,找我干嘛。《越狱》虽然很火,但我连看都没看,别来拉扯我,地府的人我可得罪不起,出了事,你们一拍都跑了,你们脚底下都有云彩啊,我可什么都不会,犯了事得拿我顶罪,不来了、不来了。” 空空真人一笑:“雪芹,你这朋友来这里做客时间也不短了,这边阴气太重,还是早点回去为妙。待我先送你朋友回去,你的钥匙就在他身上,待我从头告诉你。” 话音刚落,这真人把我就手一推,我一个趔趄,浑身一激灵,一睁眼,已然在床上了,一身大汗。 这两年一直和玉衡在一起,玉衡很漂亮,不过总是喜欢翻我的旧账,往往翻着翻着就吵做一团了,其实很多旧账在我心中早已经都消失无踪,最多淡淡的留一点虚无缥缈的烟痕。倒是通过这种翻旧账式的运动,旧账被越翻越清楚,旧事在争吵的回忆中得到了强化。人的记忆真是件有趣东西,再加上潜意识,如同深海,一望无际。我的过去,还有这一生听到的、看到的、想到的、触到的、尝到的种种经验和幻想,幻化成了海,混杂成这潜意识和旧记忆交织的海。 睡前刚为了往事大吵了一通。这梦也很有趣,前世今生的,暗夜中,我感觉自己一头大汗,只是暂稳住惊魂,真的弄不清,亦真亦幻,是前世的老朋友回来找我?那我是在旧书店看到的《一七某某的回忆录》吗?那小美呢?这都是前世还是今生? 枕边人睡得正熟,看到她,感觉一瞬间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间,梦中的东西一下子消散了许多,自己也沉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为弄清楚了自己身在哪里、身在何时,释然了很多。 自己告诉自己这又是一场梦,对当年的那本《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印象太深了,以至于现在总是想着,还梦到一场什么红学大会,真是够热闹的。 什么是过去?什么是现在?今天的我,是从过去走来的,今天的我和昨日的我又有怎样的关联和区别呢?有人说过:细胞是构成生命的最基本单位,所有生命活动都是由细胞完成的,人体细胞更新周期一般为120—200天(神经组织细胞除外),大约每6—7年就要全部更换成新的细胞。生命也是细胞更新换代不断延续的过程,也就是所谓的新陈代谢,当细胞失去生活条件或彻底丧失活性时,生命也就随之消失。听到了这个论点时,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所谓的“七年之痒”,6、7年的时间,已经新陈代谢成另外一个人了。他或者她的细胞都已经是新的了,每一分、每一刻、每一天、每一周、每一年,这样的变化,静悄悄的,跟你亲吻时在变,跟你吃饭时在变,跟你时也在变,或许这时候运动量大,新陈代谢的更快,一直都在变化中。同样,自己也是,自己也一直静悄悄的在变。有时候对着镜子,自己都会迷惑这是几年前的自己吗?眼睛、鼻子、嘴,看着熟悉,但看着往昔的照片,在同与不同之中,是什么在流逝、在变化?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不对,已经是另外两个人了。你想啊,已经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了,跟相逢时完全不同的细胞了,不痒,又怎么可能呢?难怪现在无数人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 更何况人们都会随着一些生活、学习、交友等外在的因素改变,产生心理等其他内在的转化,进而转变,很多人会有明显的性格变化,会随着时间,活泼变沉闷,沉闷变活泼。新陈代谢的速度可能更快,连7年都不用,就变得无影无踪了。一时的喜欢,要拿一生的相处来承担,婚姻制度很是不科学。但这样的婚姻结构为繁衍后代方便吧,那这人世到底所为何来?自己高兴,还是为了产仔?整个一动物世界啊,春天来了,企鹅们又开始产卵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还魂(2) 四、还魂(2)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还是睡去了。 过了大概二十来天,这天又和玉衡吵的天翻地覆,她又翻出我n年前的往事吵架,我一辩解,她便质问我:“护着她干嘛?”弄得我气不打一处来,吵到兴致酣处,双方挥泪大吵,各述自己的含辛茹苦、如何付出真心、忍气吞声、以及无数的杂七杂八和互相攻击。 于是分房睡。 刚上床没多久,突然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喂、喂,是我,雪芹。” “我托神瑛侍者和空空大师的神通,要回凡间游历了。不过,还得托你帮个忙,把上次在香山做的访谈录写出来,七月十五日夜里三更时分,在黄叶村东口大槐树下把访谈录烧掉。那访谈录是现在阳世间,唯一附有我一丝阴灵的物件,到时候神瑛侍者和空空大师会合力打开冥府大门,送我出来,我就能循着这丝路径回来了。 我:“大哥,我被你越说心里越发毛,深更半夜的,又是鬼节那天,你让我大晚上的为你烧纸招魂。那西山野岭的,遍地都是前朝老鬼,不提明清两代,光汉墓、西周墓,还有周口店,那就不少,这要撞见一个猿人鬼,我可吃不消。其实我七月十五那天刚好要早起,最近工作确实比较忙,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打工仔,天天要打卡,不自由,你说的这事儿,我可能不方便。这样吧,我认识一个叫张叉子的义士,那端的是一条好汉,为人侠肝义胆肯为朋友出头,并且嫉恶如仇。他有个宅子,刚好离你回来的地方不远,这位张叉子平素里就胆色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怎么样?我这就给他电话,把这般大事托付给他。” “就你了,那访谈录集合了你、我的阴阳秉性,找你办这事最稳当。你不要害怕嘛,我这算什么啊,不过让你夜里跑一趟而已。上次蒲松龄回阳间一游,阴间的粉丝为了送行,一观蒲松龄风采,把冥府大门都挤爆了,大大小小八万多个妖魔鬼怪出动,办了个大型的送行party,想想看,八万多个啊,各式各样的,那什么场面。你就偷笑吧,幸亏认识的是我,我不是写鬼故事的。” “咳咳。或者,我还认识一个外号叫恐龙的,相当猛,最擅长做访谈,要不……” “这样啊,告诉你件事。从现在到七月十五日,还有几个月,你要不肯,我就带几个阴间的兄弟,夜夜来找你,你认识几个豪杰,我也认识几个鬼雄,有一个叫无头鬼……” “哇靠!” “哈哈,怕了吧,记得咱俩的约会。” 几个月时间过的很快,其间又在电视上看到若干位大师在讲述红学,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人家写个作品,要是老被其他人这样随心所欲的读来读去,难免不爽,能帮就帮一把吧。算起来在上辈子就是朋友,也不容易,我这都投胎了,人家还为了一点痴心,徘徊不前呢,能帮忙就帮一把吧,毕竟好人嘛。 七月十五日夜,晚上十点,我看玉衡已经上床了,就打算偷偷溜出去,去西山接雪芹。这事儿我一直没告诉玉衡,一是她胆子小,一听到什么鬼啊神啊的,就哇哇大叫,那叫声比故事本身更吓人。二是就算告诉她,她也不会信。说真的,别说她,我自己到现在都还是将信将疑的,晚上等我把那访谈录烧掉后,如果什么都没有出来,我是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的,如果这样,我明天就去看心理医生,这妄想的也太真实了。三是就算她信这事儿,可怎么说呢,她一听这回忆录是几年前的事,又得开始翻我旧账,那吵起来是很恐怖的。 正蹑手蹑脚向外溜,被玉衡堵住了。 “站住,这么晚,你要到哪里去?” 心中暗叫一声“哇靠”,嘴上答:“如果我说我去接曹雪芹,你信不信?” 美女放声大哭,泪水喷涌而出,好像动画片里大哭的小孩子,泪水连成了喷泉似的。“我一片真心对你,你竟然骗我,这么晚跑出去,你到底想干什么,怪不得今天跟我一直应付,看你就心神不宁的,早早的哄我睡觉,又说自己忙着写东西,又说自己明天要早起,你不是写东西吗?不是要早起吗?你这偷偷跑出去是要干什么?你竟然这样对我,还跟我扯什么曹雪芹,说!这个什么芹,是不是你新勾搭上的?还是你的老情人?你这个家伙,男人啊,见到女人就发飘,我有哪点不好,怎么就收不住你的心呢?” “曹雪芹是《红楼梦》的作者,是个男人,你放心啦,我也是一心一意对你的,今儿这出去真的是有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你以为我连曹雪芹是谁都不知道嘛,告诉你,你学习成绩没我好,我上的大学比你强多了,高考成绩比你多一百分呢!你现在太过分了你,撒谎都编的越来越不像话了,连最起码骗我的诚意都没有了,说起鬼话来了。你说什么曹雪芹,你自己拿脑子想过吗,这傻子才会信啊,你当我傻子啊。”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赶紧解释:“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一七某某的回忆录》……” 她暂停抽泣,睁着大眼睛,想了一下,突又开始新一轮的放声大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又是几年前,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 “我靠,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但真的和她没关系。” “她是谁?”玉衡火更大了。 “你不是说小美吗?我很久都不跟她联系了,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干什么呢,分了就完了,谁天天关注前情侣的事情啊?要还这样关注,干嘛分啊?!很久没联系了,你放心,我这次出去是为了帮曹雪芹去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还魂(3) 四、还魂(3) “很久没联系了?着急了啊?那你联系啊!现在还撒谎蒙我!” “晕,这事跟她没关系。” “好,好,没关系,你就护着她吧。” 喊完这句,玉衡跳起来,夺门而出。 我赶紧去追,却扽她不住,临走时,只听她边哭边说:“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恨死我也,待我真把曹雪芹拎回来,拎到你跟前,看你还说我是骗子不。” 这下可好,本来是帮助雪芹的一次义务行动,现在演化成了不得不完成的、自证清白的自我救赎行动。就算害怕,也得去了。 真是人生第一次大晚上的跑到荒郊野外里。 冷风呼啸,找到黄叶村了,夜色里一派萧条气象,记得以前来过,好像比现在繁华,走近一看,有的房子已经倒了,落寞的很。本来就不认路,又如此大的变化,这村东口可在哪呢?大晚上的,还没走几步呢,就惹得远处几条狗汪汪大叫了。 临时找了户人家,半夜扣人家门:“请问下,村东头怎么走。” “谁啊?”敲了几下,门内人家被惊醒。 “路过的,想去村东头。” “村东头?我们这个村有南头、有北头、有西头,就是没有东头。” “你们村三角形的啊?” “不是,我们村是三菱形的。” “我晕,那、那……这样的话,没有村东头,那村东边在哪边?” “村东边当然在村东边啊。” “这个、这个,我是路过这里的,不太熟悉,我也知道村东边就在村东边,能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怎样才可以走到村东边吗?” “不行。” “为啥?” “因为说不清。” 闻得此语,尽管我脾气好,也禁不住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问个路也这样处处支吾:“呔!你这鸟人,问你个路,如此叽歪,究竟意欲何为?” 说话间,院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个黑铁塔一般的汉子,我一见明显力拼不过,立刻语气转向和善:“既然您不清楚,那我就自己找找看了,打搅您休息了。” 那黑大汉倒是态度和善,言道:“不是洒家支吾叽歪,确实是不清楚啊,村里来了拆迁队,这几天大兴土木、大打出手,全村人躲得躲、藏得藏,房子被拆的拆、扒得扒,好生凄凉,别说外人了,就是本村人也找不到地方、认不得方向了。” “还有强行拆迁啊?找国土、建委、规委、公安等等部门啊,就算没这些部门,你们的村长呢?” “找了,都不顶事儿,国土部门说俺们已经被规划出去了,让先找规划部门;规划部门说我们的地已经被卖出去了,让先找国土部门;公安说人家手续合法,管不着;村长已经被聘为拆迁办的副主任了。” “那你们找律师啊?或者组织起来斗争啊。” “律师太贵,我们有几户人家正在组织呢,还找过报社的记者。” “找的哪个报啊?我就是记者,《京华时报》的。” “真的啊!那太好了,您不是骗我吧?你可得好好帮帮我们啊,我们多少口子就靠这点地过活呢。” “这个,其实吧……不过我要是能帮上忙的话,一定尽力。麻烦先问下,那村东的大槐树在哪里啊?” “哦,那棵树啊,恩,老大一棵树,不过挺远的。那树好多年了,是我们村的守护神,可灵了,有个头疼脑热的,你去拜拜,弄点槐花、槐树叶子吃,很快就好。这树不是凡品,有灵性。这几天拆迁的人天天围着我们的大树打转,说要给推到了,说那块地要规划平整一下。我们村的人为了保护这大树,跟他们斗了好几天了。” “能带我过去吗?” “走吧。” 离大槐树距离果然相当远,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远远的就在暗夜里,看见黑乎乎的一棵大树挺立在大地上,很大一片。而周围都是已经被推倒的房子。 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拿出打印好的访谈录,准备点火,迎接雪芹。这时才发现,火呢?火呢?出门吵了一架,火忘带了。 “黑塔哥,你有火没?” “没,我不吸烟,你也少抽烟,抽烟有害健康。” “这个我知道,我点火用。” “那我回去给你拿吧?” “这时间有点紧,来不及了怕是,等你拿回来估计就已经晚了,你这一往返得将近一个小时呢,干脆咱们钻木取火吧。” 我从大槐树上找了两块比较干的树杈,就开始摩擦起来。 “这行吗?”这黑塔有点怀疑。 “行,咱祖宗都是这么做。” 我正起劲儿钻木,突见从北边来了三四个人。 几个人走到跟前,为首的人问:“你们也是那边找来的?老说怕我们人不够,要加人,其实,就一棵大树嘛,有什么啊,咱兄弟再难的活儿都做过。不过你们来挺早啊,真敬业!” 接着又问我:“那咋还不放火呢?” 问得我有点发愣,咋?雪芹回来也找他们来接了?这曹雪芹真是的,你找他们了,还折腾我干嘛啊。 “嗯,本来就要点火了,到这儿才发现忘了带打火机了,正钻木取火呢。” “哈哈,还以为你来这么早,贼专业呢,火种都没带,早来干啥啊?别钻了,我这儿有。”边说边递过来一个打火机。 我接过打火机,掏出访谈录准备开始烧。 那人又说:“干啥啊?” 我:“烧这个引路啊。” “专业!还得说你专业,‘引路’,这词多文雅。但你这引路得花多长时间啊,兄弟们带汽油了,这个快。”说完就回头招呼兄弟们往大槐树上倒汽油。 引路?汽油?我还在纳闷,回头去看黑塔,黑塔一直听我们有问有答,也是一脸纳闷:“不用吧?还用汽油?不是访谈录就可以了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还魂(4) 四、还魂(4) “什么露?比汽油还易燃?新品?专业就是专业。”那人边说边竖大拇指。 就这一会儿,那领头的哥们已经引燃汽油了,大槐树哗的一下烧了起来。 我和黑塔这才反应过来,大喊道:“你们是烧树的!你们是拆迁的?” 那为首的人忙说:“嘘,别喊,都是一家人,快,把树烧了,回去领钱去。” “谁和你们一家人,来人啊,有人烧树了!”黑塔和我放声大喊。 那三四个人看形势不对,扭头就要跑。 我和黑塔边喊边揪住领头的那人厮打。 这边很快火光冲天,汽油还是很有效果的,加上叫喊厮打声,很快把附近的村民招来了。一场恶斗,几个纵火犯全被拿下。 “黑塔,你带人看住这几个家伙,立刻报警,省的说咱非法拘禁。”黑塔答应后,带着村民将这几个纵火犯押了下去。 我吐出一口气,真没想到大晚上还在西山跟人打了一场架,突然想起时间:“哎呀!雪芹!” 赶紧找出访谈录,就在还燃烧的大槐树上烧着了。 “雪芹、雪芹,不是我不够义气哈,现在虽然已经是三更天的最后一刻,大槐树也烧的面目全非了,但这都是意外,不可控因素,你别怪我哈。” 烧了以后,等了好一会,苍天大地都是静悄悄的,毫无动静。我心中暗惊,完了,雪芹被我耽误了。转念又一想,是不是我之前一直都是做梦啊,之前的那些事压根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本来就没什么雪芹。 我正喃喃间,只见那访谈录烧出来的灰烬,开始在地上盘旋,先只是几片灰烬在飞旋,很快越来越多的灰烬卷了进来,并且越转越快,一阵小旋风渐渐成形。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那个小旋风颜色转黑,风中隐隐有个身影了。再一刻,眼看着这身影越来越清晰,正是雪芹。 “咳咳!咳咳咳!你放了多大的火啊,可呛死我了,”在剧烈的咳嗽声中雪芹现形,“不就是让你烧访谈录吗,怎么把人的树都烧了?” “这个,回头细聊。” 带着雪芹回到家后已经天亮,第一件事是赶紧给玉衡打电话。 “喂,玉衡,我把曹雪芹接回来了,恩,啊?你不信,那我让雪芹跟你说话,你听听就知道了,我没有骗你。” “你真是脑子进水了吧,还曹雪芹跟我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鬼心眼,有意思吗,随便找个朋友冒充下就混过关?还跟讲我什么曹雪芹,还跟我玩鬼故事,还一直骗到现在,你、你这次要给我交代,不交代清楚,这事不算完,告诉你,我从小到大,没人这样骗过我。”电话里玉衡怒气冲冲,虽然是听筒传递的是声音,但那声浪都能把人震出内伤。 我还没来得及再多辩解,电话就被挂断了。 “太困了,昨晚等于一夜没睡,我先睡会儿哈。” 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就被持续不断的电话吵醒,朦胧中一看,是同事的电话。 “喂,怎么了?” “你小子行啊,抓到大选题了。” “啊?什么?” “行,跟我还装。” “装,装什么?我正睡觉呢。” “睡什么啊,《晚报》看了吗?那儿都登了,记者带领村民勇斗纵火犯。你行啊,有创意,别人报道新闻,你制造新闻,还是你厉害,不然咋领先别人呢。” “靠。” (注释1)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原稿中写道:“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便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 空空道人闻知“这一干风流冤家(即神瑛、绛珠等)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即石头)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 从《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描写看来,神瑛侍者为贾宝玉的前身,他对三生石畔的绛珠仙草曾有灌溉之恩,贾宝玉身上的通灵宝玉是由顽石变化而成的。 但在程高本中,这边前面被凭空添上几句话,说:“只因当年这个石头,娲皇未用,自己却也落得逍遥自在,各处去游玩。一日,来到警幻仙子处,那仙子知他有些来历,因留他在赤霞宫中,名他为赤霞宫神瑛侍者。”(引据人民文学出版社1964年版,第一回) 程高本这样的改动之后,把石头当成神瑛侍者。可是却发生了许多难以理解的矛盾:前面写石头因为“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这里却说它“落得逍遥自在”;前面写石头遇见僧道后,即被那癞僧袖了而去,原来也是癞僧与跛道一起,“到警幻仙子宫中,将这蠢物交割清楚”的,这里却又说它到“各处去游玩”,并且自己“来到警幻仙子处”,成了“神瑛侍者”……这些迷惑又该如何解读呢? 根据各方意见综合来看,比较符合作者原意及逻辑的解释是:神瑛侍者浇灌绛珠草使其化为绛珠仙子,而神瑛侍者动了凡心要去凡间,绛珠仙子为报答恩情,就也要求去凡间,用自己的眼泪来报答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情。石头被夹带于中,跟随神瑛、绛珠等经历“花柳繁华”、“温柔富贵”。于是,神瑛侍者化为宝玉,绛珠仙子化为黛玉,那块顽石化成为美玉。所以,在宝玉出生的时候,便含玉(即石头)而生了。 还有人士猜测,从贾宝玉的名字中也可以猜测,贾宝玉应为神瑛侍者下凡。因贾家男丁名字均为一个字,故贾宝玉必也有一名,宝玉只是他的小名。红学家大多认为,“瑛”字的本意是像玉的美石,故贾宝玉的名字为“贾瑛”,暗合神瑛侍者。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出书1(1) 五、出书1(1) “再强调一下,同志,我这次回阳间主要是两件事:一出书,把全本、真正的《红楼梦》出版了;二是找到绛珠仙子,也就是林黛玉的今生今世,还她一滴眼泪。 都不是很难的事,你觉得呢?先做哪一件啊,提提意见,我不搞一言堂。” “先从容易的入手,出全本书吧。” 原本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红楼梦》!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这样的书,后三十回真迹,这拿出来,不得整个出版行业打破头,风起云涌的抢着出啊,那读者不得挤山人海啊,都得来抢着看林妹妹、宝哥哥的真正结局。这样好的市场效应,出书还不是易如反掌? 事实说明,事非经过不知难啊。 场景一: “编辑,您好。这位是曹雪芹,也就是《红楼梦》的作者,我是他朋友,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谈出书的。你看都知道《红楼梦》只有前八十回是曹雪芹的原作,后面是其他人续的,雪芹呢,一直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这次重新回阳间,就是为了把后面的书稿也出版出来,给全世界读者一部完整的《红楼梦》。” 编辑:“门在那边。” “您什么意思,这位真的是曹雪芹……” “保安!保安!” 出了门,我跟雪芹只感叹:“你看看,这无神论多普及啊,你们这些牛鬼蛇神,永远都返不回来了。” 场景二: “编辑,您好。这位是曹雪芹,也就是《红楼梦》的作者,有红楼梦的全本真迹……” “年轻人啊,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文学梦,我能理解你,”又瞟了一眼雪芹,“恩,能理解你们,但是成绩是一点点做出来、写出来的。看看你们现在的做法,我都替你们汗颜啊,这样的理由,唉,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是一步一个脚印,想走捷径,必然摔跤。回去吧,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见你们的作品,记住,文坛,终归是要靠作品说话的,冒充谁都不重要。” 我和雪芹担负着骗子的美名,以及这位好心编辑的殷殷期盼,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场景三: “编辑,您好。这位是曹雪芹,也就是《红楼梦》的作者……” 这编辑虽然眼皮都没抬,只是低头看自己的稿子,但也没轰我们,进步啊,重大进步啊。 说完了开场后,我又继续:“您看您觉得有出版合作的可能吗?” “恩,先把书稿放那边吧。”说完还是没抬头,继续看自己的稿子。 “好的,您是说哪边?”我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稿子,觉得没有放稿子的地方啊。 “那边,就那边。”这编辑指了指墙边,那边沿墙还摆着厚厚的、数不清的稿件。 我又问:“那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回音啊?” “恩,会通知你们的。” 找了几家出版社都没结果,雪芹只会眼巴巴的看着我。 “你能不能显个灵什么的?我介绍你的时候,你刮起一阵阴风什么的,不然人家都以为我们是神经病或者骗子呢。要不,你托梦给编辑,天天托,咱再一找,那就灵了。” “我没啥法术,就是个普通的鬼,要不是你和空空大士他们帮忙,回都回不来。 有法术,那得修炼,得有资质。” “唉,你说你,做人弄个半吊子书,做鬼也是个半吊子鬼,连个法术都不会,哪个人相信你是鬼啊,唉。” 突然想起以前那个怪我没去看《红楼梦》后三十回内容、只看了《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的那个朋友,虽然听说他已经不做出版了,但还是连忙电话他,求个门路。 “喂、喂,是这样,曹雪芹最近回阳间了,找我帮忙出个全本的《红楼梦》。” “哈哈哈,你小子,不错不错,有噱头、有创意。” “我说的是真的,我联系了几家出版社,人家都不信,不是把我轰出来了,就是让我去脚踏实地。忙了半天,稿子都没人看,你有什么办法不?” “你以为人家都幼儿园出来的呢,还曹雪芹遗稿……” “不是遗稿,是他自己还阳,要求发表的。” “哈哈哈,你这个稿件来源说法更极品,我欣赏。” “你欣赏,那你能帮忙出版不?” “做书赚的太少,中国人现在还有几个读书的啊,我早转型了,不沾手出版事务啦。” “那你现在做哪行啦?” “我开夜总会啦,对、对,有特殊服务的那种,通过做书我算是发现了,人啊,就那点爱好,一个食、一个色,我现在这企业形态,食色都有,互相促进,利润率高,回款也快,虽然不是文化产业,但也是低碳经济。” “你雷死我算了。”听的我这个晕啊。 “那也没你雷,还曹雪芹还阳,咋不把林黛玉搬出来啊。” “恩,林黛玉还没找到,你有线索吗?” “我靠,你牛,给个杆就顺着爬啊,还真林黛玉。” “跟你说不清楚,快点,别扯其他的了,这个能帮我们想想办法吗?” “虽然你的噱头太雷人,多年的交情了,我给你指点条明路吧,现在做什么都讲求名人效应,如果有红学的名人,认定了你这个书稿,那自然身价不同了,出版就容易多了,不然那些编辑凭什么理你啊,厚厚一堆稿子,还还阳,鬼才信。” “唉,真是鬼才信啊。”我无奈的摇头叹息。 “好吧,看你这样为难,我给你个电话,是个老红学家的,你找找他,他如果看这个书稿有价值,那出书就方便了。” 王大师是位老红学家,或许该说是红学老家,这个“老”字的位置之所以出现变化,是我拿不准这个老是该形容“红学”,还是该形容“家”。尽管很多人会误以为“老红学家”就是“红学老家”,但两者其实是不同的,老红学家是研究——老派红学的,红学老家——是研究红学的老人家。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出书1(2) 五、出书1(2) 王大师闯荡江湖多年,年纪都一大把了。年轻时自己也搞过创作,先写古体诗,结果被人笑他不懂平仄,大怒,转向五四新文学,写新诗了,结果被人说不懂他的诗意。王大师默默发愤,竟然靠新诗蒙来了个老婆,可惜文革风云,牛棚波折,新诗写不了,老婆又跑了。 近几十年,王大师越来越老,但靠着身体好、红光满面,虽然没什么著作,也往往被人误会为“天宝年间的白头宫女”,常被请来谈往事掌故,反正很多人已经作古。王大师越来越把回忆升华为创作,哄的晚辈越来越惊叹他的实力,王大师又善于操纵媒体,频频把他当年的古诗、新诗都翻了出来,大家怀哪方面的旧,他就套哪方面的古,张口“我的朋友胡事之”,闭口“当时迅哥对我说”,越发显得学贯中西、老而诗意浪漫。 王大师在吃老本和“创作回忆”的同时,也努力学习奋进,总想找一门学科或科学,安了自己的老命,混点研究经费。科学不懂,方式和数据总不能随便创作,而小说、著作也不是下笔就能凑出来的,虽有几首老诗,但薄薄的不成气候,搞点译著吧,英文水平只够认出“厕所”的。王大师与日俱增的江湖地位和长期衰退的写作能力(或许就从来没好过?)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和冲突,左冲右突、左思右想,王大师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挥的领域——红学。 一个能够随着自己性子批评,又不用创作,高兴了、有兴致了还能随便改上一段。篡改完了,还没原作者找你算帐,还有人会关注你乱扯、乱改的东西,天啊!这样的沃土,天底下除了红学,还有第二处吗? 王大师一开始扯的时候还战战兢兢,生怕别人骂他外行,扯了几回,发现所谓的行内人也不过如此,雪芹早死,没个指证的,就越来越大胆,最后以红学大师自居了。正所谓:落魄古诗载酒行,新歌纤细掌中轻,多年一觉文坛梦,赢得红学薄幸名。 “王大师,您好,久闻您的大名了。” “有什么事吗?” “我这有一部关于红学的书稿,想找您看一看。” “哦,我现在年纪大了,也看一些书稿,不过找我看的书稿太多了,不一定忙的过来,你这稿子是什么情况啊?” “我的这个稿子……” “恩,是这样,我这个人比较直接,不喜欢绕弯子。序言,我现在偶尔也写的,长短不一,费用也不一样,八千到三万,也可以定制,价格面议。书评也分得比较细,恩,等我找下价目表……” “王老,王老,是这样,我会带着还阳的曹雪芹去拜访您,他给您看原著的、真本《红楼梦》……我说的是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知道这事听起来不靠谱,好像是我编的。但真是曹雪芹,事情是这样的,我几年前,在书店看到了一部关于曹雪芹的书,名字是《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然后算是和曹雪芹有了缘分,在那之前,我也不相信人死了还有灵魂?鬼魂?谁知道真的有。然后就找我来了,我那会儿有个女朋友都被他吓跑了,您看,这样的细节都有,都是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您还在听吗?”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幽幽的说道:“见面三千。” 为了伟大的红学、为了万千红粉,我咬牙切齿、痛心疾首,割掉了被套牢的股票,先垫付了这三千大元,“世路难行钱做马”,终于见到王大师啦。 点完钱后,王老一脸的和颜悦色。 “王老,您看下这稿子。” “哦,其实我也不是想要钱,主要是我想给灾区捐点款,我得说明啊,不是我自己用这个钱,我是很有爱心的,在灾区认养了好多个孩子,这个费用还是很可观的、很可观的。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名人的开销是很大的,做人难、做名人更难,做一个老名人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都没有理会王大师的絮絮叨叨,雪芹从包里拿出书稿,静静的交给王大师。 “哦,还是手抄本的,还是毛笔写的,哈哈,虽然字比较大,但不低碳吧?”王大师干干的调侃了一下,我们俩都没回应,只盼着大师早给我们的书做点评。 “恩,你说你是曹雪芹?” 雪芹忙点头。 “前天,还有个人找我,说他是曹寅,是你爷爷吧?” “先祖早已经投胎转世了,谅不会为了红学烦动您老人家。” “那你怎么不转世啊?” “我也惆怅良久,前不久才知,是我有一点宿债为偿,这点旧缘一了,也就不用再纠缠了,此番前来,就为了解些许尘缘。” “这个稿子,我在想我该怎么看。” “大师,此话怎讲?” “如果你是假的,这稿子有看的必要吗?如果你是真的,这稿该怎么办?” “雪芹啊,你知道红学有多少年了吗?百十年来,多少人前赴后继、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雷人,说出种种观点,提出种种争论,我们是以你的名义进行学术、进行创作、进行争论的。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吗?数以亿记,如果没有我们,《红楼梦》确实是会赢得它的读者,但能有多少人呢?确实是会有人真正的、发自内心的读这本书,爱这部书,还有人真正的懂这部书,懂你——我承认,我只是个样子货,蒙了一点名声,不一定真的懂你——但这些所谓懂你的人会有多少人呢?这些人都是有自己的价值判断、有自己的思维逻辑、有自己的文学鉴赏能力的,这些人到底有几个呢? 你的书只呈现给他们吗?还有更多的人,是不懂你的书呢,或许包括我,但这个无所谓,就是来看看热闹,有什么不好?或者有人读书就是想看书里写的美女,这又有什么不好?这些人也是很大的读者群。只有靠我们,我们引起了争议,引出了热闹。当然,我们这样做不是为你,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自己的饭碗。坦率的说,我不知道别人的情况,我对我自己分析的红学观点,自己都不信,都不屑一顾,不过无所谓,不过是个工作,饭碗而已,有人愿意看热闹,那我就演呗。演的好的话,比跳脱衣舞赚的多,而且跳舞得看身材、看舞技,我这不用,装点学术,上下嘴皮一动就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出书1(3) 五、出书1(3) 两百年了,已经是一个产业了。在前辈的口水上,我们已经建起了自己的宏伟大厦,我也在这座大厦上增添了小小的瓦块,这座大厦就叫‘红学’。有人说过‘一切红学家都是反红学的’,他说错了,红学家不反红学,一切红学家反的是《红楼梦》,你的《红楼梦》,曹雪芹的《红楼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书出全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以前所建立的这座宏伟大厦该怎么办?如果《红楼梦》出全了,等于是抽去了我们大厦的地基,我们还怎么争论《红楼梦》的作者是谁?还怎么把前八十回中的蛛丝马迹全都翻出来扯个没完?还怎么号称《红楼梦》暗藏着多少未解之迷?所有的人都心存幻想,你的结尾,等于把所有的想象都扼杀了。 在我们百多年的耕耘中,《红楼梦》已经成了文学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作品,还有哪部作品能形成一个所谓的学派?有确定的答案重要吗?重要吗?一部完整的《红楼梦》重要吗?一部完整的《红楼梦》会比现在的《红楼梦》伟大吗?残缺状态下是不是更加理想,对你对我们?你要了结一点尘缘,然后投胎去了,你想过我们吗?是我们把红楼从纸上搬到了人间,把你塑造成了宗师,你现在是在神龛里,但你要记得,是我们把你送进去的。没有我们伺候、供奉,红学的庙宇里,会有人吗?就算有人,能有几株香火?是的,红学是你的,但红学不是你一个人的,红学也是我们的,更属于我们。我们做了这么多、这么多,就为了一个饭碗,而你竟然想轻松的把这一切都击溃,想把我们的大厦从根上铲除,我该怎么对你? 或许你以为读者想要看完整的《红楼梦》,想要知道你到底编织了一个怎样的故事,想看你到底是做了一个团圆还是不团圆的结局。这都是你天真的想法,是的,有些读者是关心这个,但我告诉你,这都是凤毛麟角。没有人真正我像们这些红学家一样,关注着这本书,关注着红学里的点滴进程。红学对他们来说是什么?热闹,可有可无的热闹,你知道‘’吗?就是如此,你的书从某种角度来书还不如‘’,没人家的关注度高。 红学对我们是来说什么?是饭碗。你要砸了我们的饭碗,毁了他们的热闹吗?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你想过吗?你给出了一个完整的版本,又能怎么样?大家看完了,叹口气,也就完结了。伟大的《红楼梦》呢?跨了!我们粉刷了百多年的神秘色彩,被你剥夺的丝毫不剩了。你以为这是你的胜利,错了!这是你的失败,你最大的失败。一个愚蠢的、完整的、没有想象力的长篇言情垃圾小说。红学的香火会在昙花一现般的热闹后,彻底枯萎,我们的庙宇里将失去绝大多数的供奉。你想到过吗? 一个没有神秘感的《红楼梦》还会有多少人去看?去想象?去替你书中的主人公伤春悲秋?你总是这么的天真,写书的时候就天真,现在也一样,写书写的自己全家饿死,现在又想饿死我们。你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理想?出全《红楼梦》就是你的理想?浅薄无知的做法啊。 对你的书,我无法去读,无法去看,因为这书的只言片语都将妨碍我们红学的成长,妨碍我们红学的进步,我们将永不放你走近我们的身边。按照你的狭隘思维,肯定会觉得我们要继续欺骗他们,你错了!我们从来没有骗人!我们很真诚!他们或许是被骗了,但这要怪他们自己,谁让他们的大脑懒惰的不肯思考,谁让他们没有勇气自己去前进哪怕一小步,只要这样的人存在,我们的学说就永不消亡。不是我们骗了他们,是他们期待、热烈盼望我们去填补他们那真空般的大脑。 我说的你明白了吗?我想你会明白的。这么聪明的作者,还不明白这些吗?真奇怪,这么聪明的人,竟然还这么的天真,真是奇怪。走吧,就像过去的两百多年那样,不要出声,永远静悄悄的,红学的大厦里少不了你的一份冷猪肉,但不要说话、不要妄语,不然就算你躲在地狱里,也躲不过我们的人。走吧,快走吧。如果你还不走,还散布你的完整红楼,我们将一起把你定为骗子,让所有的读者一起唾弃你,让你的这个版本从地球上彻底消失。走吧,快走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出书2(1) 五、出书2(1) 王大师讲话时时而委婉动听、时而疾言厉色、时而面目狰狞、时而正襟危坐,好不吓人,如魔鬼附体。听完他的话后,雪芹和我面如土色,离开了。 看我们走后,王大师拿起电话,拨了44444444444444这个号码。 “喂,您好,请问是冥府红学会的颜老吗?” “是我、是我,是阳间红学内容研究讨论发挥协会的王老吗?” “是、是我。”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听你的语气,好像进展不错啊。” “办的还算顺利,多亏您事前通知,不然遇到这么的棘手问题,我这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呢。”王大师满脸笑容。 “哪里的话,一个红学,写不出两家人,阴间阳间都是一家人,应该互相帮助的。” “对对,一家人。”王大师连声点头称是。 “他们从你这儿走后,还会找其他人帮忙吗?” “这个您放心,我已经和圈内的一些红学人士都打过招呼了,这点默契大家还是有的,已经都决议联手封杀他们了,小泥鳅翻不出大浪,您放心吧,这个阵营我们经营这么多年了,敌人是夺不走的。” “好好好,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颜老,这次咱们阴间、阳间红学联合行动,封杀这些闹事的人,实在是红学历史上的首次突破啊,是红学历史上的盛事啊。这说明阴间、阳间两边的红学正在融合、交流嘛,这是一个好的开头啊。” “对、对,意义很重大,你的行动是及时、果断的,红学历史上少不了你一笔,王老临危救红学!” “哪里、哪里,那还得多亏您教导有方啊”,看颜老迟迟不肯谈到自己最在意的话题,王大师主动出击了,“您看通过这次行动,阴间红学的同志对我也有了一些认识,我的那个待遇、职位问题,是不是可以提前确定一下?” “对、对,没问题,这个已经确定了,你放心吧,冥界红学会研讨协会副理事长的职位已经确定是您了。” “冥界红学会研讨协会?一开始说不是说是‘冥界红学会’的副理事长吗?这个研讨协会是?” “怪我、怪我,怪我一开始可能没说清楚,这个研讨协会是红学会的下设组织,都是一家人,这个您放心。” “那级别呢?”王大师神情紧张。 “‘冥界红学会研讨协会’是‘冥界红学会’的下设机构,机构的级别要低一点,但是那个机构是整个红学会的核心机构,负责人的级别是很高的,协会的理事长、副理事长都是红学会的理事。王老,您也知道,冥府这边红学会一直面临机构臃肿的问题,老资历的同志太多、太多了,我们这边的人事纠纷比阳间要更复杂啊,一个萝卜一个坑,有时候一个坑里要塞进去好几个萝卜。从原则上讲,阳间的同志、或者刚过来的同志,都是从基层做起,我们根本不可能安排职位的,胡事,您知道他吧?” “听说过、听说过。” “现在他也就在我们冥府红学会做科员,连个讲师都没有评上呢,当然啦,他的职位现在这样安排,除了资历问题,还跟红学各流派的势力问题有点关系。不过听人反映,您跟胡事很熟?” “没、没,也就跟他一面之缘,我在学术上,特别是红学上跟他还是有很大分歧的。”王大师此时早把“我的朋友胡事之”丢到脑后了。 “嗯嗯,王老是聪明人。您的问题,您放心,我会放在心上的。这也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相信以后合作的机会还会很多,红学会的事情是很多的,我还是很需要您的帮忙的,机会也是有的。” “哈哈哈,那以后还要多仰仗颜老了。” “都是一家人,不客气,不客气。” 谈话在愉快、和谐的氛围中结束。 王大师和阴间通完电话后,心满意足的幻想着冥界红学会研讨协会副理事长的职位,还未从得意的情绪中升华出来,就突然觉得自家的窗帘处身影晃动,一下涌出一排红卫兵小将。 “今夕何夕啊,哪来的红卫兵啊。”王大师不禁恍惚惊叹。 还没等王大师反应过来,红卫兵们已经扑将过来,将王大师翻倒,四马攒蹄捆住。 为首的小将浓眉大眼,厉声断喝“王狗剩!你在做什么!” 王大师已然蒙了,年纪又大,根本反应不得,半天才蠕动出一句话:“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闯到我家来。” 红卫兵首领大怒,呵斥道:“好一个反动派的狗腿子,面对无产阶级力量,还这么气焰嚣张!告诉你!我们是‘伟大红楼战斗队’的,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说过我国‘工农业不发达,科学技术水平低,除了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历史悠久,以及在文学上有部《红楼梦》等等以外,很多地方不如人家,骄傲不起来。’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红楼梦是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肯定的伟大作品,这么一部伟大作品是不容玷污的,这么一部伟大作品的作者是不容欺骗的,这么一部伟大作品的作者是不能被你们这些反动势力所打压的。我们‘伟大红楼战斗队’就是要揪出你们这一小撮反动分子。” 王大师脑子渐渐进入状态:“你们有搜索查证吗?你们有公检法的证明吗?现在是法制时代了,大家都律,你们没有任何法律依据,凭什么这样对待一个公民,我要找律师告你们!” 那红卫兵首领就地一个转身,对他的伙伴说:“同志们,你们看看,这个反动分子有多么顽固啊。我们要高举伟大的思想旗帜,对这样的顽固分子实施制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出书2(2) 五、出书2(2) 众红卫兵一涌而上,对王大师一顿暴打。 王大师被打的惨叫连连,先是喊“我要告你们!”再是喊“哎呀!”,然后喊“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 打的正酣。忽听窗外一声尖利的哨响,纷乱的脚步,很嘈杂,远处有人大喊:“快!他们在那边!” 那红卫兵首领神色一变,神情紧张的说:“同志们,看来敌人又冲上来了,咱们先撤,保护我们伟大的作家雪芹要紧。”转瞬间,红卫兵小将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当口,王大师还在地上哀号。 更大一群红卫兵涌了过来,还扛着大旗,旗上两行大字:打倒红楼梦,灭掉大毒草! 这帮红卫兵领袖是位志,进屋后带队搜寻了一圈后,确定前一拨人已经没有踪影后,走上前,摸着依然被捆着的王大师,潸然泪下:“同志,你受苦了。我们来晚了一步,让你吃苦头了。” “我们是‘毁金灭玉东风破战斗队’的,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教导我们说‘那里写了贪官污吏,写了皇帝王爷,写了大小地主和平民奴隶。大地主是从小地主里冒出来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了这本书就懂了什么是地主阶级,什么是封建社会,就会明白为什么要推翻它!’我们为了跟‘红楼梦’这棵毒草做斗争,已经奋斗了几十年了,曹雪芹这个封建地主阶级的代言人竟然意图在阳间翻案,想把他的这颗大毒草出版传播,进一步毒害广大劳动人民,我们是不能容忍的。两百多年过去了,封建主义亡我之心依然不死,封建主义的势力是何等的猖狂!王大师,你做的对!让姓曹的只言片语都不要留在人间。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看出谁是真正的朋友,谁是真正的敌人。王大师,人民不会忘记你的功绩的。 是我们来晚了,刚才的那些是‘伟大红楼战斗队’,他们歪曲了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的教导,陷入到了敌人的诡计之中,竟然要保卫红楼梦、保卫曹雪芹,真是荒唐。对这些执迷不悔的同志,我们抢救过多次了,但总是没有效果,敌人就是敌人,敌我矛盾就是敌我矛盾,你们看看,把我们的战友、我们的王大师迫害成什么样了!” 王大师躺在地上还没琢磨过味来呢,这位女领袖一跃而起,喊道:“同志们,敌人正在溃逃,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冲啊!” 一转眼的功夫,一大群身影跑的又是无影无踪。 只剩下王大师继续在地上哀号:“先把我解开,先把我解开啊。” 从王大师那儿出来,我和雪芹都比较郁闷,走在路上,刚好有个小路边摊,就一起过去,要了点儿烤肉、要了些啤酒,想喝点儿小酒再回去。哪知道这段时间,王大师那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正劝雪芹:“别着急,这大师我看就是一水货,眼睛里只认识钱,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啊。” 雪芹兴致不高,垂头丧气的。 我继续说:“你们在那边和外国文艺界交流不,有个俄罗斯作家,牛的很,写了个故事,跟咱遇到这事儿超级像。” “是吗?他写的啥?” “他写:有一天,他怀着无比的慈悲,又一次在人间走动。他是悄悄地,不知不觉地出现,可是真奇怪,大家全认出了他。人们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拥到他的面前,围住他,聚集在他身边,跟随着他走。他默默地在他们中间走着,带着流露出无限同情的宁静的微笑。他的心上燃烧着爱的太阳,他的眼中闪耀出光明、智慧和力量的光芒,射到人们的身上,使他们的心里涌出感激、回报和爱。他的两手伸向他们,为他们祝福。 只要和他一接触,甚至只要碰到他的衣服,就产生治疗的力量。 红衣主教、宗教官本人刚好路过,他伸出手指,吩咐卫队把这人抓住。卫队把犯人带进了宗教法庭的古老大厦中,一间带圆顶的狭窄而阴沉的监狱里,把他关在里面。 在一片漆黑中,监狱的铁门突然打开,年老的宗教官手里亲自拿着灯,慢腾腾地走进了监狱。他独自一人,狱门立时在他身后又关上了。站在门前,注视他的脸整整有一两分仲,然后轻轻地走近前来,把灯放在桌上,对他说道:‘真是你?真是你么?’他没有得到回答,就又急速地接着说,‘别出声,别回答吧。你又能说出什么来呢?我完全知道你要说的话。你也没有权利在你以前说过的话之外再加添什么,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妨碍我们?你确实是来妨碍我们的,你自己也知道,但你知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愿知道真的是你还是仅仅像他,但是到了明天,我将裁判你,把你当作一个最凶恶的邪教徒放在火堆上烧死,而今天吻你的脚的那些人,明天就会在我一挥手之下,争先恐后跑到你的火堆前面添柴,这你知道吗? 你既然已经把一切都交给了教皇,那就一切都已在教皇的手里,你现在根本不必来,至少目前你不该来碍事。我们终于以你的名义完成了这件事,十五个世纪以来我们为了这份自由而艰苦奋斗,现在已经完成了,完成得很彻底。明天你就可以看到这些驯顺的羊群在我一挥手之下,会纷纷跑来把炙热的柴火加到你的火堆上面,我将在这上面把你烧死,因为你跑来妨碍我们,因为最应该受我们的火刑的就是你,明天我要烧死你。 当宗教法官说完后,他等待了好一会儿,看那个囚犯怎么回答。他的沉默使他感到痛苦。他看见犯人一直热心地静静听着他说话,直率地盯着他的眼睛,显然一句也不想反驳。老人希望他对自己说点什么,哪怕是刺耳的、可怕的话。但是他忽然一言不发地走到老人身边,默默地吻他那没有血色的、九十岁的嘴唇,这就是全部的回答。老人打了个哆嗦。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走到门边,打开门,对犯人说:‘你去吧,不要再来……从此不要来……永远别来,永远别来!’说罢就放他到‘城市的黑暗大街上’去。于是犯人就走了。”(1) 注释(1):这段故事来自于陀思妥耶夫斯基(fyodordostoevsky,1821-1881)的绝笔之作《卡拉马佐夫兄弟》,为这本小说里的角色二哥无神论者伊凡所写的一出戏剧,出现在本书的第2部第2卷第5章。(按人民文学出版的名著名译版本) 本书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写得最呕心沥血的一部作品,刻苦程度超过此前所有创作,他自视本书的第2部第2卷为全书的巅峰,其中的第五章节《宗教官》又被别尔嘉耶夫誉为“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的顶点及其辩证法的皇冠”。虽然这个章节的主题贯穿了整部小说,但由于它自身“戏中戏”的游离性质,完全可以从叙事时序中抽离出来,独立成篇。事实上,《宗教官》曾经多次被抽印成单行本发行,许多学者也曾专门对它进行过特别考察,在叙事性文学作品的出版史和研究史上都是比较罕见的现象。 有学者指出,陀思妥耶夫斯基毕生关注《宗教官》的主题,将它放在《卡拉马佐夫兄弟》中,只是由于作者担心自己活不到写作另一部小说(他于该书完成的次年去世)。这就提示了两种可能:a,《宗教官》与整部小说并不互相统属;b,整部小说均围绕《宗教官》而写。作为对它的回应——以上两者都是真实成立的:不熟悉小说内容照样可以欣赏《宗教官》,但小说的整体框架为恰当地评论它提供了必要参照。 这个故事的背景设在16世纪西班牙的塞维尔,当时正是宗教审判最盛行的时代,耶稣基督突然出现在人间,行当年他在世时所行的种种神迹。而当时的宗教官,年近九十的红衣主教,却下令将他逮捕。 主教明知他就是耶稣降世,却对他说:“你就是耶稣吗?最好保持沉默,不要说什么话,因为你不适合发表什么言论,而我对你已经了解的够多了。你除了在以前说了许多话外,并未拥有充分的权利,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打扰了我们。” 接着就是主教对圣经中耶稣事迹的解释:主教认为当初耶稣在旷野拒绝了魔鬼的诱惑,是因为不愿让人们因为见到奇迹而信仰。但主教认为耶稣把人类看的太高了,绝大部分的人是宁可有幸福的保证而不要自由的信仰,而他们(教会)满足了人们的这项需求,所以他们才是真正怜悯人类的。 全剧中耶稣不发一语,均由主教一人独白。最后主教仍是放耶稣而去,未将他送上火刑柱。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枪战(1) 六、枪战(1) 我和雪芹正在扯俄罗斯文学的当口,远远看见跑过来几个红卫兵打扮的人。 为首的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离着十几步远就开始喊:“是雪芹同志吗?雪芹同志在吗?” 雪芹回答道:“是我,您是?” “您好,您好,我叫冷兴,我们是‘伟大红楼战斗队’的,我以前在冥府大学见过您,你做讲座那次。我在下面听讲,您讲的真好。” “你好你好,你找我有事吗?” “雪芹同志,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万恶的封建主义统治和奴役了中国人民两千多年。它吸尽了无数劳动人民的鲜血,吞噬了千百万人民的生命,血债累累,罪恶滔天!封建主义是一座吃人的‘阎王殿’!您的作品凸显了整个封建王朝的腐朽和没落,替劳苦大众吹响了封建主义的挽歌,我们是一家人。可有一批极端分子,他们竟然认为您是替封建王朝唱赞歌,他们说您的作品是个大毒草,要把您和您的作品一起扫到历史的垃圾堆中。他们这种行为是严重错误的,是根本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您可能没听说过这些,但从阳间到冥府,为了您的书,为了您的阶级定性问题,我们和这些极端分子已经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斗争。大小战役已经进行了十七场,有些同志倒下了,敌人是残酷的,这些极端分子更加残酷,但战友的血是不会白流的。” 雪芹听的眼睛都楞了:“你是说,为了我的书,你们还打起来了?” “不是打,是战争,这是两条路线的战争,是我们同敌人的血与火的较量。” “我刚听了半天,你们不都是反对什么封建主义的嘛,你们观点不是一样嘛,那还打什么?” “雪芹同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同志们听了会心寒的。我们跟他们是两条路线,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说我国‘工农业不发达,科学技术水平低,除了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历史悠久,以及在文学上有部《红楼梦》等等以外,很多地方不如人家,骄傲不起来。’他们违背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的指示,他们表面上看是反封建,但实际上是歪曲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的指示,这种扛着红旗反红旗的行为,是最可耻的,是彻底背离革命路线的。” “雪芹同志,先不要说这些政治方面的东西了,有时间我向你仔细解释,现在你快跑,他们要追上来了,他们从天涯海角开始,一直追到奈河。现在听说你回阳间处理问题,他们又计划暗杀你,在王大师那里,我们差点就接上火,按他们的脚力,很快就追上来了,你快撤。” “撤?撤什么?他们想干吗?不就是对我的书有点意见和看法嘛,大家可以交流意见啊。”雪芹不慌不忙,还有点难以置信的说。 “依我看,算了,咱先撤吧,我觉得红卫兵可能不是找你交流意见来的。”我居中提醒了一句。 正犹豫间,纷杂的脚步声响起。 身边的几个红卫兵掏出枪来,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开始向追兵来的方向开火。 几声枪响,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追赶的人群遇到阻击后,立刻由集中纵队迅速散开,呈散兵线布阵,训练有素,继续包抄了过来,在包抄同时,也开始还击。 枪声越来越密,我和雪芹加上烤肉店的老板都躲在桌子后面。 “有没有搞错啊,怎么还有枪战戏?作者呢?提前也没说啊,我就客串来卖个烤肉,就一龙套,枪战戏的龙套得加钱!”烤肉店老板边躲边嚷,要找作者算帐。 冷兴这边虽然斗志高昂,但人数比较少,武器也火力比较差。尽管他们占据了地利优势,依靠烤肉摊、电线杆等掩体,对追兵进行了顽强的阻击,可战争还是要讲实力的,等到追兵把迫击炮用上来的时候,冷兴带领的‘伟大红楼战斗队’防线开始崩溃。 轰!轰!炮声隆隆。 我和雪芹正在桌子后惴惴不安,冷兴突然爬了过来,身上已经是好几处伤了。 “曹同志,你快走,我们这边的同志已经牺牲的很惨烈了。到这步也不隐瞒你了,我们‘伟大红楼战斗队’从一开始在人数上就不占优势,但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我们本来想进京,找我们心中最红的红太阳,问问他老人家支持哪边,我们坚信他肯定是支持我们的,但他们悍然发起了武斗。虚伪啊,丑恶的敌人,要文斗不要武斗,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的指示他们总是背离、扭曲。” 正说间,冷兴吐了口血。 “你吐血了。”我插话道。 “没关系,革命战士的血就是为革命事业而流的,雪芹同志,你快走吧,继承我们的革命遗愿,我将带领‘伟大红楼战斗队’掩护你,和敌人战斗到最后一刻。你要进京,找到他老人家,告诉他,我们没有辜负他的教导和期望,我们战斗到了最后的一兵一卒。” “这个、这个,我又不认识他,还是你们自己说比较好,你们打的这么凶,我很不理解,能不能别打了,年轻人,总是脾气大。但事情过去了也就好了,真的没必要这么较真,如果是为了我的书,你被打成这个样子,我真是很过意不去……”雪芹自顾自的劝说道。 冷兴没有听完曹雪芹的话,就挣扎着扑向前线继续战斗去了。 轰!轰!炮声隆隆。 冷兴在烤肉摊后大喊:“‘伟大红楼战斗队’的同志们!敌人就要冲上来了。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冲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枪战(2) 六、枪战(2) 场面很是悲壮,最后还在战斗的‘伟大红楼战斗队’战士,冒着敌人的炮火,勇敢的冲了出去。但在肆虐的炮火中,纷纷倒下。 冷兴在阵亡前还高呼着:“雪芹,我们等你的消息。” 都战死了,枪声也稀落了,并终于完全的停息,炮声也消失了。 我和雪芹爬了出来,看着‘伟大红楼战斗队’队员的尸体,觉得很是悲凉。 雪芹喃喃道:“都很年轻啊,都很年轻啊,这是谁下的手啊。就算做事莽撞,也只是小错误而已,就算不能商量,也不用打死啊,不就对本书的看法不同吗,多大点事啊,这算怎么回事?!” 我拉着雪芹想跑,但已然来不及了。追兵包围了我们,五花大绑。 “首长,抓住啦,抓住啦。”追兵们欢喜的高喊。 “胡说,首长怎么能被抓住,是曹雪芹被抓住了。”一追兵提出反驳。 “哦,对对,是曹雪芹被抓住啦。” 于是一片欢腾,高喊“曹雪芹被抓住啦!” 欢腾中,一位女首领被簇拥过来。 “曹雪芹,你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已经落到灭亡的境地了。”这女领袖声音铿锵。 “你们是、是什么人?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雪芹反问道。 “你这封建主义的残余尾巴,我们是谁?我们是谁?真可笑。竟然问我们是谁,你天天剥削我们,压迫我们,还问我们是谁?哦,压迫的时候,根本不拿眼睛看我们,是吧?所以都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在你这样的老爷那里就是一群牛马、一个符号,所以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的都是什么啊,我听不懂,我压迫过谁啊?” “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你看我是谁?” “你这人真莫名其妙,我问你是谁,你不说,说自己是牛马,现在又问我你是谁,我要知道你是谁,我刚才还会问吗?这个问题该我问你,你怎么又问开我了?” “封建主义还如此猖狂,嘴硬!告诉你,我们就是广大劳苦大众,我们是‘毁金灭玉东风破战斗队’的,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我就是刘姥姥的后人刘真容!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教导我们说‘那里写了贪官污吏,写了皇帝王爷,写了大小地主和平民奴隶。大地主是从小地主里冒出来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了这本书就懂了什么是地主阶级,什么是封建社会。就会明白为什么要推翻它!’” “你们就是和‘伟大红楼战斗队’一直持不同观点的那个团体吧?”雪芹问道。 “呸!封建主义的残余,胆敢把我们和这些落后分子划在一起!你们才是同路人。” “我没把你们划在一起啊,我说了你们一直持不同意见啊。” “呸!我们之间是路线斗争,是两个阶级的问题!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什么是不同观点?我们的同路人会和我们有这样本质的区别吗?只有你们这些反人民的家伙,才会沆瀣一气。” “你!真不讲理!” “跟你们这种阶级敌人,怎么会有理可讲。你想不到吧,就算你逃到阳间来,你也逃不掉人民的正义,逃脱不了人民的审判。来,把我们的战斗檄文念给他听!” 两个年轻人站出来,齐声朗读檄文:万恶的封建主义,统治和奴役了中国人民两千多年。它吸尽了无数劳动人民的鲜血,吞噬了千百万人民的生命,血债累累,罪恶滔天!封建主义是一座吃人的“阎王殿”! 《红楼梦》是一部集封建主义于大成的反动作品,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万恶大地主,土地上万顷,佃户不计其数,任其蹂躏。在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主义残酷经济剥削和政治压迫下,多少人民在皮鞭下丧命,多少人卖儿卖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贾府一席酒,刘姥姥半年粮”,这是多么鲜明的对照啊! 《红楼梦》是一切剥削阶级统治人民的理论的大黑店!是一个反动统治阶级奴役人民的精神枷锁的大黑店! 《红楼梦》一会儿出世,一会儿入世,一会儿神仙,一会儿现实,一会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会儿“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一会儿“好了歌”,一会儿“元妃省亲奢侈糜烂”,看似矛盾,都是企图掩人耳目,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千方百计为封建统治阶级效劳。它是折衷主义的头号鼻祖,是一切剥削阶级的最大的辩护士! 书里面的一些主人公看似有些什么人生困惑,其实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的剥削阶级,焦大、刘姥姥这些贫苦大众又有什么困惑?难道只有被剥削的权利?在人生困惑、在情爱下,掩盖的是剥削阶级的压迫,曹雪芹在书里大言不惭的讲什么“幻境”,讲什么“神仙”,这真是自欺欺人!欺骗劳苦大众!曹雪芹是一个十足的骗子,伪君子! 《红楼梦》的理论,是反动的理论,是封建统治阶级的精神支柱;《红楼梦》的学说是反动的学说,是反革命复辟的舆论工具,是反动势力的老巢!是用文艺腔掩盖的血腥匕首! 于是,封建主义的遗老遗少们,总是不断吹捧《红楼梦》,把它捧为“四大名著”,给它披上了种种神圣的外衣,大有不可侵犯之势。一些人民群众也被它的文艺腔调所掩盖,醒醒吧,同志们,《红楼梦》的阴魂不散,被推翻了的剥削阶级仍企图利用它来“腐蚀群众,征服人心,力求达到他们复辟的目的”。《红楼梦》已经成了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的“招魂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六、枪战(3) 六、枪战(3) 直到今天,封建地主阶级还时时想借尸还魂,妄图推翻我们,恢复他们失去的“天堂”。这简直欺人太甚,如何容得?!《红楼梦》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的象征,是“四旧”势力的代表,是资本主义复辟势力的支柱! 《红楼梦》的徒子徒孙们却一直大力鼓吹这部大毒草,他们打着“学术研究”的幌子,干起反革命复辟的勾当,真是猖狂之极! 《红楼梦》应该打倒!《红楼梦》必须打倒! 今天,在我们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的指引下,我们来了! 旧世界彻底灭亡的丧钟敲响了,彻底打倒“红楼梦”的任务落在我们的肩上。 我们来了!我们来了!我们高举着大旗,踏着先烈的血迹来了! 我们来了!我们来了!我们要荡涤一切旧世界的污泥浊水,要挖掉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的根子,改变整个社会的精神面貌。封建主义这个两千年来反动势力的顽固堡垒,吃人魔窟,今日不平,更待何时? 我们是旧世界的彻底批判者,我们是新世界最忠实的战士,谁反对我们的新世界,我们就打倒谁!哪里不符合新世界思想,我们就在哪里造反!为了捍卫新世界,我们刀山敢上,火海敢冲,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今天,我们高举大旗,向人民庄严宣告:造“封建主义”的反!打倒“红楼梦”!火烧“红楼梦”!把曹雪芹拉下马来,砸他个稀巴烂! 我们要把一切旧势力的代表打倒,什么四大家族、四大名著,统统见鬼去吧! 我们要树立绝对权威,让这些反动学术的代表游街示众!让那些“老爷”们在我们的背后叽叽喳喳吧!让那些“红学家”去给我们横加种种罪名吧!“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们造《红楼梦》的反是造定了!我们造“封建主义”的反是造定了!一反到底,彻底捣毁!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粪土当年万户侯”,我们就是要骑在“封建主义”的头上拉屎拉尿! 向“红楼梦”开战!向旧世界开战,打它个落花流水! 世界是我们的!新世界是一轮红日,光芒万丈,普照天下。 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战无不胜的新世界万岁! 战无不胜的新世界万岁! 万岁!万万岁!!! 毁金灭玉东风破战斗团檄文声声,群情激愤! 雪芹声音有点颤抖,颤巍巍的说:“我有一个问题。” “哼!想你就不会老实。”刘真容一脸的不屑。 “你刚才介绍你们是‘毁金灭玉东风破战斗队’的,檄文的落款刚又说是‘毁金灭玉东风破战斗团’,一个‘队’,一个‘团’,这是两个组织,还是一个组织啊?” “落魄的狗文人,就会抓这点字眼做文章!告诉你,广大人民都是你们的敌人,不管是队、是团,都是你们的死敌!” “同志们,把封建主义的大毒草《红楼梦》搬上来!” 红卫兵们熙熙攘攘、热热闹闹搬上了几大摞《红楼梦》。 “曹雪芹,你睁眼看看,各个版本的《红楼梦》都在这里,包括你的一百一十回本,真是没想到你有这么多孝子贤孙,还有那么多的所谓续集,别以为你那派人多势众,我们是代表广大群众的,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不管你什么版本、什么续集,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里都不可能逃脱。 今天我们把这些版本搬到你面前,就是告诉你,别想躲开人民群众的监督。今天我们还要当着你的面,把你这些版本、把你的孝子贤孙的垃圾文章,一把火全部烧掉!封建主义的那一套,在革命的烈火中,什么都剩不下!一切都将在革命的圣火中被彻底净化!” “同志们!点火!” 书烧的很快,一大堆书一本本、一页页在火中扭曲、变色、成为灰烬,熊熊的火光啊,很美,很壮观。 小将们望着大火,无比的兴奋、无比的幸福,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欢欣,那样的青春,美丽的近乎残酷,熊熊火光照亮了我们。 我和雪芹被压到了火堆前跪着,雪芹面向着火堆,脸色平静,看不出悲喜。不时有风吹过,吹动我们的头发、吹动片片灰烬,火苗也在风中摇摆、生长。 火焰劈啪作响,小将们心情欢畅,手拉着手,围着火堆欢欣鼓舞,不知谁最先起头唱歌,很快成了大合唱,歌声响彻云霄。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让思想冲破牢笼。 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趁热打铁才能成功!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是谁创造了人类世界?是我们劳动群众。 一切归劳动者所有,哪能容得寄生虫! 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吃尽了我们的血肉。 一旦把他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歌声如此的雄壮嘹亮,气势宏伟,歌声如此的大气磅礴,充斥着力量,如汹涌的大河,奔腾前进。 跪在火堆旁,在火的映照下,在歌声的包围里,我感觉到了新生的力量,野蛮而毫不犹豫,无比的强悍。对这样的力量,对这样的青春,我膜拜、我崇拜。 狂歌!大火!直到天亮。 一唱雄鸡天下白,太阳出来了,他们都消失了,无影无踪,仿佛见到阳光就散的鬼魂,或许他们就是从冥府逃出来追杀雪芹的魂魄的吧,消失无踪了,连同那雄伟的歌声。只剩下一片灰烬,为风吹散。 阳光一照,那些用来五花大绑我和雪芹的绳子也消失了,揉揉手、揉揉胳膊,我和雪芹互相搀扶着起来,一场癫狂如梦里,回家,回家。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还泪(1) 七、还泪(1) “出书的事情真是够呛,本想着各家出版社该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的迎接我们,结果闹成这样,没想到你在冥府还那么多仇人,追着打咱们。咱还是先找林妹妹还泪吧,可到哪里去找林妹妹啊?” “你猜林妹妹这次转世是啥子?” “恩,我想想。上辈子活的那么不痛快,那这次一定是转世在一个民风强悍的地方,学得一身好武艺,敢爱敢恨,飞檐走壁,看谁不顺眼上去就一飞镖,当侠女了。 “哈,应该不是。” “那托生在一个富贵人家,父母健康长寿,全家积极、健康的生活,找到了如意郎君,和谐,家庭生活美满,多子多孙,无病无灾?” “哈哈,其实我也不清楚,空空大士在临别时,告诉了我一首诗,镜花水月苦做甜,绝情痴情也相关。 风花清泪还碧草,多情人醉杏花天。 他说循此诗,可了宿缘。” 我默念了一遍,一头雾水。 跟王大师谈砸了之后,雪芹的心情一直很低沉,好几次,晚上我都睡一觉了,还见他泡着壶茶,坐在客厅里发呆。 今晚又是如此。 “虽然做鬼不用睡觉了,但你也适当休息下哈,这样飘来飘去的,我虽然心里有承受能力了,还是觉得怪怪的哈。” “我睡不着,躺不住,你说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什么错了?” “是不是不该想着把《红楼梦》的后三十回出版了?” “啊?你还真听王大师那老王八蛋的忽悠啊。什么红学的大厦是他们建成的,不让你拆楼。咱又不是拆迁队的,如果这红学,真被这三十回书就打跨了,说明这也不是一门什么正经学科,这样脆弱就死了,那就死去吧。大家精力有限,少看点这种无病呻吟、或者是小病大养的学说,反倒是好事。” “他说的是一方面,我是想读者?” “读者?” “恩,是不是这样的一个不完美的结局,更好?或者我以为它是不完美的,但实际上这样的结局更完美?我是说《红楼梦》这书哈,有一个看得过去的结果摆着,但又告诉大家有一个更好的写法,在历史的长河中迷失、漂移着,这样更好?既能让读者眼前看得过去,还打开了他们的想象空间。就好比你们现在的一句常用语:身边有个犯贱的,远方有个思念的。程伟元、高鹗他们的版本起到了犯贱的作用,我的那个版本,替代了思念的那个作用。就算我的这三十回出来了,能确定替代现在的‘犯贱加思念’的复合型功能吗?”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一部完整的作品,是不是更能满足读者啊?” “我这两天翻你的书架,觉得有些新思想还是很值得学习的。一个文本生成之后,谁是这个文本的主人?还是读者吧。怎样能让读者焕发起主人意识,让读者多增加对文本的想象和思考?那还有什么行为,能比《红楼梦》这样的格局,更引发读者思考的?” “那按你这么想,在冥府红学大会上,你当时还跟那个小眼睛就同性恋问题吵啥子啊?” “妈的,当时把他当学者了,其实把他看作一个读者,也就没什么了。你觉得《红楼梦》以及红学,像不像中华民族两百年来的一场行为艺术?哈哈。” “哈哈哈,你说行为艺术,倒是不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亲手终结这场行为艺术,还是该让游戏中的人继续快乐游玩?” “你想的太多了,随你吧,你是《红楼梦》的造梦人,发梦、碎梦、继续春梦,你自己做主吧。” “是啊,缘分啊,来,喝茶。” “夜里三点,你吵醒我,还让我喝茶?” “你说去哪找林妹妹啊?空空大士那首诗你参详的如何了?” “看了很多遍,想当年我也算是玩诗歌谜语的高手,宗人府第九十七届灯谜大会都是我夺冠的,但这首诗确实是毫无头绪,猜不出来。” “那,要不要去报上打个广告啊?去《京华时报》做把,他们影响力大,发行量大。登一启事:寻林妹妹,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今年雪芹又重来,还君一滴相思泪。哈哈,多热闹。人家不会以为咱是搞‘红楼选秀’挑演员吧?” “这个、这个,是这样找林妹妹的吗?” “可总得行动吧,你办完事了,早点投胎去。老跟你混,我都快昼夜颠倒了,老板看我白天困顿的样子,很是不满意,再跟你一直混,就该失业了我。” “哈哈,想赶我走?” “不至于,你就占点地儿、喝点酒而已,不太花我的钱,我还承担的起,但事没做完我也急啊,我是个有事业心的人,一件事搁在那儿,影响我心情。” 雪芹边和我胡扯,边拿过报纸,琢磨登广告的事,翻了两下报纸,他突然“咦” 的一声惊叹,然后递报纸给我:“你看这个……” 整版广告,上面写“昆曲《红楼梦》再现,小黛玉享誉艺坛”,然后是女演员的大照片,水粉涂抹,眉眼妩媚俊秀。 “这票价可够贵的,1800元。” “这个人的眉眼,很像绛珠仙子。” “靠,是不是她啊?镜花水月苦做甜,前世是林黛玉,这辈子演林黛玉,真真假假,前世今生,如此这般,也算得上是镜花水月啊。” “对对对,走,找小黛玉去。” “恩恩,就算不是她,咱也看了个美女,也算收获。” 梅砚秋大剧院灯火通明,到了门口,我俩开始徘徊:“1800元一张票,咱俩得3600元啊,上次见老王八,就花了3000元。就算花了这3600,咱也就是一普通观众,跟人交流不了啊。你来前,那神仙们说了没,在观众席里哭一下,流滴泪,是不是也就算了结宿缘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还泪(2) 七、还泪(2) “没说,恐怕在观众席里哭不行吧,了结缘分怎么也得让人家知道你是为她而哭,为了这缘分而哭啊,如果不论这些哭了就算,那咱在家就把这事儿办了,何必来这儿啊。” “好吧,谁让咱是前世今生的朋友啊。我一咬牙、一跺脚,买票!可,咱做了观众后,怎么能找机会和她聊聊啊?” “恩,进去再说吧。” “唉,也只得如此了,我的银子啊。” 剧场挤得满满的,我们的座位不错,第三排正中间。 “这位置好啊,演员的一颦一笑都能看到,你说昆曲也有《红楼梦》这戏,我问句啊,你别装啊,到处都能看到别人改编、演唱你的作品,你心里是不是特美啊?” 坐在大剧院里,和雪芹胡扯也觉得别有意趣,1800元啊,才买到这个空间。 “还好吧,我活着的时候就没赶上过这样的场合,死了以后,一开始看见自己的书被人喜欢,也高兴。但之后也就淡了,再后来看有人乱改,反觉得无奈,现在都麻木了。你也有书啊,你应该能体会的。” “我那书,都是财经方面的,影响比你差远了。” “转行吧,哈哈。” “哈,别,等人乱改我的东西的时候,我也得急。那这昆曲红楼梦改的如何?” “昆曲这是仲振奎改编的,仲振奎字春龙,我后来见过,人不错,春龙算是很早就喜欢《红楼梦》的人群了。‘壬子秋末,卧疾都门,得《红楼梦》于枕上读之’,他先写了《葬花》一出,然后在嘉庆二年完成全剧三十二出。先从太虚幻境写起,然后是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相继登场,其中爱情纠葛均依据我的原著加以铺叙,但却添出黛玉有兄一节。涉及探春的情节则大加发挥,例如小说中只提到周琼求婚、探春远嫁,而仲氏此剧却增饰《海阵》一出,写周琼、周瑞父子‘奉旨扫荡群盗’,探春替周琼父子出谋划策而大获全胜。仲氏在《凡例》中说:‘丝竹之声,哀多伤气,不可无金鼓以振之,故借周琼防海事,即以功归探春。’‘探春之为人,沉谋有断,当亦不愧。’也不错吧,算是因地制宜,发挥了昆曲的特色。” “还给林黛玉加了个哥?” “嗯。” “这你怎么不火了?” “我又不是戏霸,为了符合各类曲艺形式,有点变化是应该的,人家又没给我整成一群同性恋、断背山。” “你排斥同性恋?你这样不对啊。这是人生来自由的权利,你那宝玉和秦钟够可以了啊,写得那么深,这想撇清。” “我不排斥,我是不想被扭曲,有些人一提这些就激动,看似回避,实则超级关注,一关注就放大,一放大就变形。性情发乎于心,不扭曲、不拧巴就好。” “嘘!开始了。” 鼓、板响起,曲笛清越飘扬,三弦入耳。 大红帷幕拉开,灯光闪现,美人浮现。 声若游丝的笛,惹你去听、去抓。 那声音缠绵婉转、柔曼悠远,听她唱: 绕绿堤,拂柳丝,穿过花径; 听何处,哀怨笛,风送声声,人说道大观园四季如春,我眼中却只是一座愁城,看风过处落红成阵,牡丹谢,芍药怕,海棠惊; 杨柳带愁,桃花含恨,这花朵儿与人一般受逼凌,我一寸芳心谁共鸣,七条琴弦谁知音? 我只为惜惺惺怜同命,不教你陷入污泥遭蹂躏,且收拾起桃李魂,自筑香坟葬落英。 场景美、人美、声音美、服饰美、头饰华彩,灯光一打,更是夺目,美不胜收。 动作真漂亮,手、袖、走,惹人爱怜。 “喂,看这美女,真漂亮,这词藻也好,不逊于你的手笔哈。”我压低了声音悄悄说。 “嘘!” 行腔优美、流丽悠远。只听得小黛玉袅袅婷婷的唱: “我一生与诗书做了闺中伴,与笔墨结成骨肉亲。 曾记得菊花赋诗夺魁首,海棠起社斗清新。 怡红院中行新令,潇湘馆内论旧文。 一生心血结成字,如今是记忆未死墨迹犹新。 这诗稿不想玉堂金马登高第,只望它高山流水遇知音。 如今是知音已绝诗稿怎存? 把断肠文章付火焚。 这诗帕原是他随身带,曾为我揩过多少旧泪痕。 谁知道诗帕未变人心变,可叹我真心人换得个假心人。 早知人情比纸薄,我懊悔留存诗帕到如今。 万般恩情从此绝。” “笙箫管笛耳边绕,一声声犹如断肠刀。 他那里是花烛面前相对笑,我这里是长夜孤馆谁来吊? 多承你伴我月夕共花朝,几年来一同受煎熬。 实指望与你并肩共欢笑,谁知道风雨无情草木凋。 从今后你失群孤雁向谁靠? 只怕是寒食清明梦中把我叫。 我质本洁来还洁去,休将白骨埋污淖。” 一句句唱词,唱得我不禁心腹中酸了起来,也想起自家往昔,感怀间却听得最后伴唱道: 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 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真干净。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 都只为风月情浓。 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 因此上演出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 演出结束了,余音还在绕梁,小黛玉已然退场。 “靠,这怎么办,3600花了,可混不到人家大腕抬眼看我们啊。”我有点着急。 “别慌”,雪芹掏出笔来写了张纸条,“你把咱电话留在这张纸条上,让这些人把纸条转给小黛玉,她见了纸条会见咱的。” “好吧,我试一下。”我有点将信将疑。 找了个龙套角色,给了200元,终于承诺帮忙了。 纸条递进去十分钟左右,我手机响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还泪(3) 七、还泪(3) “请问是曹先生吗?我是小黛玉,现在后台,如果方便的话,请您过来一会。” 声音清越、委婉。 “ok,马上到。”挂了电话,我很是赞叹,“老曹,牛啊,你胡写的什么啊,搞定了竟然!” “刚才她有句唱词,‘早知人情比纸薄’,不知道你注意了没?黛玉和宝玉怎么能说是‘人情’呢?所以我给她写了两句话:人情薄、真情暖,玉碎云消三生魄,雪芹来访。想来她该是能看懂的,果然。” “曹先生好。这一时节总是做梦,梦见您来,今儿个果然应验了,‘早知人情比纸薄’这句话平日里也觉得难受,多谢先生点出来。”小黛玉卸了装,虽不像台上那样光芒四射,但眼波依旧流转,清秀迷人,真是美人。 “您好,我那不过是冒昧妄语,能不见怪,就已经感谢了。我此生前来主要是为了还绛珠仙子您泪珠儿一滴,兼了却自己的一点残缘。” “雪芹先生,且不忙说,我演了林黛玉很久,心中一直有一点疑惑,您是经历过的,刚好在这儿,我想向您请教一下。” “请说。” “我小时候看《红楼梦》的时候,总是沉浸在宝黛的悲剧之中,总叹公子、佳人不能圆满,叹宝玉痴顽、恨黛玉命薄,还怪您下笔太狠,何不成全了他们。再往后,人大了些,看书也渐渐明白一些道理了,流转自然有它的道理,就算黛玉和宝玉成亲了又如何,林妹妹和宝哥哥两个人,哪个是能管家的?偌大一个家,说白了,他两人是只会吃喝玩乐的,除了做和尚,他又能做什么呢?这样一生,倒不如在最美的时候死了干净。到现在,我又常常迷惑,宝黛之间这是爱情吗?” “啊!这话怎么说?”雪芹有点惊奇。 “以前我确定无疑的觉得林妹妹和宝哥哥之间的感情是爱情,但现在我疑惑了。 翻遍您的书,林妹妹见过的、可以作为婚姻对象的男人屈指可数,平日里伺候她的有紫鹃,送月钱的有平儿,反映生活问题可以找贾母、王熙凤,解闷聊天可以找宝钗等姐妹,算下来真正接触的男人只有贾宝玉……” “还有贾环吧?恩,焦大?这个能见到不?”我插话道。 “闭嘴”,雪芹转过头凶巴巴的,“姑娘,请继续,别理他。” “哈,这位先生问的是,您提的那两位也算上,就连贾环都比她小,让曹先生写姐弟恋,估计是不可能的。但比起来,和林黛玉真正有过交往、进行过几次交流的只有贾宝玉,雪芹先生,您说是吗?” “是的,这种情况下,林黛玉对贾宝玉的感情是爱情吗?她连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男人都没有见过,潇洒的、魁梧的、大气的、果敢的、幽默的,或者阴险的、卑微的、狡诈的、没主见的……种种类型,其他的她一个都没有见过,这种前提下,产生的感情是爱情吗?” “还是不同的吧,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这种情分别人替代不了……” “兄妹的感情吧?难道不是同父同母生的,只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一定要有爱情?那现在同学都一起小学六年呢,岂不都该在自己班里就订了终生?算到最后,有几个是同从小长大的朋友结婚的?这从小到大的情分,我承认,但这就是一段传奇的爱情吗?我始终疑惑。” “宝黛最初见面时,都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对方,一见钟情就是如此了,我想这个的开头是爱情的前奏吧。”雪芹辩解道。 “这种见面时,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一下的心动,就是爱情吗?” “你说心动,倒让我想起个故事,我在西天时听高僧们讲的。 风吹幡动。一僧曰:是风动。一僧曰:是幡动。六祖慧能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心动。 前两僧叹服,然又有一僧云:大师谬矣,当我思念她时,那刻心中的感觉才是心动呢。 诸僧并慧能皆叹服。 我说的才是故事的全部,后来的写经人偷懒,把故事的后一半给落掉了,我听西天高僧谈古说今,又翻出来了。这心动一刻,物我交融,主观的我,见客观的你,砰然心动,物我两忘,只觉触电,这可谓之爱情吧。”雪芹自觉解答得头头是道。 “就是这一瞬间的感觉吗?难道爱情就是这么的短暂和不可琢磨?只有这过电的一下,那以后呢?难怪有人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就是熟人了,再也不会过电了。那是不是见第二面的时候,爱情就死了?就已经过去了?” “我想心动是爱情的开始,而不是稍纵即逝的。” “既然有来,那自然有去吧?既然你说不是稍纵即逝的,那您说是什么时候走的呢?就为了和贾宝玉第一次见面的一次心跳,就搭上了一条命?这就是所谓爱情?是爱情太贵,还是生命太贱?” “有所为,有所不为吧,我想爱情和生命是不能这样拿来比的。”雪芹直摇头。 “那又该怎么比呢?” 雪芹想了想,又开始解释:“刚才他说起了焦大,那就拿焦大来说,林妹妹第一次见焦大,是不会过电心动的,所以而后焦大嘴里被塞了马粪也罢,还是被捆在马槽下也罢,她都不会关心,但宝玉则不同,心动之后,黛玉的心就拴在宝玉身上了。” “那,我觉得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黛玉还见到过其他男人,其他好的男性,恩,比如北静王那样,就算柳湘莲那样的,还会只盯着宝玉吗?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吗?宝玉是命运给到她手里的,这给到的,就真是她想要的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七、还泪(4) 七、还泪(4) “你问的这个,我不知道。每个人都确定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吗?我们所能接触到的不都是命运给予的吗?算下来,这种初始条件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既然都是公平的,黛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妨碍她追求命运安排给她的吧?” “既然这样,那还追求什么?按命运安排流转呗?命运让你心动,命运让你失去,命运让你没有其他的选择机会,然后贴上标签,所谓爱情?”小黛玉明显对雪芹的回答有点不屑。 “也不是这么消极。” “我常在幻想黛玉的生活,这世上是不是有一个更适合她的男人?即多情、又俊朗,还能干,潇洒而有文采,还有正义感,不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但却有翩翩公子的风度,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却又温和体贴。这样的人终是有的吧?那我问你,找到这样的人,她还会想着宝玉吗?” “我不知道,但不怕找不到吗?”雪芹有些茫然了。 “既然有喜欢的样子,那总要找找试试吧。”小黛玉的眼睛发亮起来。 “爱着自己想像的一个模型,然后去红尘里找人代入?”雪芹有些惊异。 “爱着红尘里第一个砸给你的人,然后放弃思考和探索?”小黛玉反问。 “可,那要找到什么时候?这谁能确定什么时候才出现?一鸟在手胜过两鸟在林。” “可我总得看看手里的是什么鸟吧?乌鸦不要。哈哈哈。” “你不怕找来找去,空辜负了时间?”雪芹疑问道。 “可总需要点时间,去找一个值得的人。” “可,人生是有期限的。” “是啊,所以更得抓紧时间找。曹公子啊,我这几年也算混迹江湖,达官显贵、公子富商的也算是见过了不少,来来往往的、虚情假意的、真心真意的。喜欢你的,你又要看上他的,遇见一个合适的、投缘的,确实是不容易,也受过伤,也流过泪,心里也觉得累过。但,不容易,也要坚持,人生缘分这东西,谁说的上?如果真像黛玉那样,只遇见一个,自己就开始假想要做他的夫人了,岂不是太浅薄,对世界太不热情了吗?” “不怕走一圈,最终还回到原点吗?很多人走遍千山万水,才发现家乡最美;很多人走过一重重的高山,才发现山的那边依然是山;很多人走过漫天风云,只收获了遍体鳞伤……” “确实是,有时候会回到原点,但这时的我,已经不是出发时的我了。你知道吗?我在寻找的同时,不光是在找他,也是在寻找我自己。” 雪芹继续发问:“我听过一个故事:一个富有的旅游者看见一个贫穷的渔夫很早就在海滩上晒太阳,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走上前去问他:‘你为什么不去工作呢?’渔夫答:‘我今天已工作过了,打上来的鱼已够我一天所用。’旅游者很可惜的说道:‘时间还这么早,那你可以多打一些鱼,多赚点钱啊。’渔夫反问:‘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可以买更多的船,打更多的鱼……’富翁继续想象,‘还可以有自己的船队,然后建立远洋航运公司……最后当上百万富翁。’ ‘当了百万富翁又怎么样呢?’ ‘那时你就可以什么事都不用做,可以躺在美丽的海滩上晒太阳啊。’ 渔夫哈哈大笑:‘我现在不正在这里晒太阳吗?’” 小黛玉笑了:“曹公子,这个故事我以前听过,我觉得,一无所有的晒太阳,和丰衣足食的晒太阳,这两种心态是不可能一样的。一份历经沧海的阅历、感情,和一份没有经历过任何辨别、考量的感情,尽管心是同样的纯真、美丽、深情,但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爱是一个过程,爱别人的时候,同时发现自己。如果把生命比作一个旅程的话,我希望爱情是最绚烂多彩的一段风景,只有会当凌绝顶,才能一览天下风景,在山脚下满意而归,和走遍高山后再归来,我想虽然都是回家,但行囊里的故事是不同的。” 雪芹点头称是:“姑娘兰心慧质。” “谢谢你,雪芹,跟你聊完,我的想法就清晰了。”小黛玉一脸的欢容。 “我想我不是你要找的绛珠仙子,跟你谈完,我很清楚我要什么,这种上辈子还是上上辈子的眼泪,我不需要,也不关心、不在乎,不用还给我。就算是命运也不会让您拿这样的事情来折腾,所以我想我要么不需要这滴泪,要么这泪根本不属于我。”小黛玉最后微笑着说。 雪芹也微笑着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的,和你聊天很开心,再见啦,美女。”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八、欢歌(1) 八、欢歌(1) 夜风冷冷,谈完后已经深夜,地铁都停了。 “怎么办?公交都没了,离家好远呢?” “打车回?” “就三十块钱,怕是不够。” “那,先溜达溜达吧。” “只能这样了。” 经过地下通道,我和雪芹都有些失落,那个时代的人的感情讲的是什么?这个时代的人的感情讲的又是什么?林妹妹为什么不能爱焦大?问的多好啊。林喜欢宝玉什么呢?一个娘娘腔而已,所谓才华、所谓美风仪,不都是家世熏陶的结果?归根结底爱的是什么?贾宝玉能平等的对她?可她又见过几个男人?所谓爱情,是不是首先因为离的近?然后又觉得对方可以,这就成了爱情?焦大,为什么不可以?是不是还是因为离林妹妹太远?而这远近,不过又是家世做怪。 既然那个时代都是这样,我们又拿什么去苛责现在一些人的所谓的金钱标准呢? 古今同悲欢。 已经很晚了,一进地下通道,就听见里面有人唱歌: 在阳光温暖的春天,走在这城市的人群中,在不知不觉的一瞬间又想起你,你是记忆中最美的春天,是我难以再回去的昨天,你像鲜花那样地绽放让我心动。 在阳光温暖的春天,走在这城市的人群中,在不知不觉的一瞬间又想起你,也许就在这一瞬间,你的笑容依然如晚霞般,在川流不息的时光中神采飞扬。 一个男人,弹着吉他,唱的很专心,在午夜无人的地下通道里,他的声音那样的空灵、迷幻。 我和雪芹停下来,站在他身边,安静的听。 一曲终了,我们都依然安静。 我和雪芹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中,沉浸在对于爱的思考中,沉浸在歌词中那美好的、神采飞扬的爱人瞬间,沉浸在交织和迷惑中。 那卖唱的看我俩没声音,说道:“两位,能给点钱吗?我今天还没吃饭呢。” 我看了看雪芹,雪芹见我看他,忙说:“别看我,我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一分银子也没有。” 我兜里就剩下三十了,于是说道:“这样吧,我俩也没吃呢,我们听了你一首歌,那我再给你唱一首,咱就算顶了,你看中不?” 歌者笑了:“哈哈,你们俩听得我的歌,光你唱不行,他也得唱首给我听,这才能顶了。” “那好吧,我先唱: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我总在伤你的心我总是很残忍我让你别当真因为我不敢相信你如此美丽而且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唱着唱着,那个歌者也弹起了吉他为我伴奏。 也许你不曾想到我的心会疼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我曾经忍耐我如此等待也许再等你到来也许再等你到来。” “哈哈,挺好挺好,该这位先生了。” 雪芹清了清嗓子,也唱开了: “月儿弯弯照九州,渔船儿到处好停留。青山绿水风光好呀,渔哥哥吹笛嬉妹梳头……”等雪芹唱完,我们三个人放声大笑,那歌者放下吉他,从兜里掏了半天,翻出了一堆零钱:“你们俩也挺有趣的,还真唱歌给我听,我这一天就混了这六十来块钱,咱买点吃的、喝的,在这儿一起聊会吧?” 我还没答话,雪芹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他兜里还有三十块钱,咱们凑一起,买点猪头肉、花生,再买点酒,一醉方休。” 凑在一起一数,九十九元。 我跑到最近的小卖部,买了几瓶小二、几瓶啤酒、若许香肠还有花生,满载而归。 三个人在地下通道里,席地而坐,干杯干杯。 喝了几杯,又开始唱歌。 这歌者唱:所谓痛苦,所谓幸福,所谓一刻的满足,所谓错误,所谓弥补,所谓成熟不成熟。 歌声无奈凄苦,袅袅在地下通道里回荡。 我已经有了点酒意,听完后大叫:“不好、不好。一点不热闹,本来就过得好惨了,要唱开心的,听我的哈,看家的歌。”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唱完,我说道:“《笑傲江湖——东方不败》一部老片,不知列位是否还记得其中一个片断: 林青霞演的东方不败中了令狐冲一剑,浑身是血。东方不败脸上又悲又气,说: 我对你处处留情,你竟然出这么重的手打我。 令狐冲回答:我们今天不谈感情,只谈恩怨。 独孤九剑,葵花宝典,剑来针去,处处血迹斑斑。话虽如此,但终究还是不忍。 东方不败,一抹殷红,山崩地裂,从悬崖上坠落。 令狐冲还是舍身从悬崖上跳下,想抱住她。 此刻没有恩怨,只有情长。 江湖儿女,久为恩怨纠缠,名缰利锁,几人能脱? 恩怨分明大丈夫,快意恩仇真豪杰,只一场江湖生涯,多少儿女可怜未老先华发? 小时,看江湖,最爱萧峰,顶天立地,国仇家恨一身飞灰如烟灭; 稍大,看江湖,最爱令狐冲,少却如海国仇,只剩淡淡江湖; 近时,看江湖,最爱杨过,十六年等待,残阳如血,不计天翻地覆,若换做我,十六年后,也跳。 想那吴三桂,年方十八,带十余家人,杀入万马军中,力破敌军如潮,救得父亲死里逃生,勇冠三军、威震边关。 那圆圆,红粉佳人,两人相会相依相憔悴,岂不般配?若真只为了她,此刻没有恩怨,只有情长,管他关河残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八、欢歌(2) 八、欢歌(2) 取酒来,拿酒、拿酒,为三桂,请各位满饮此杯! 雪芹,别写你的言情了,真不痛快,写武侠吧,哈哈哈哈。” 说完,满饮一杯,又开始大唱“笑傲江湖”。 在通道的另一头,有三四个人苗族打扮,估计是卖苗族饰品的,夜里就在通道中休息。 我们又唱、又喝,那几个人中,有一个女子也开始出声唱歌,竟也和的是笑傲江湖。 我一听大乐,端起杯酒,冲通道那边喊:“喂,都是天涯游子,一起喝一杯吧,咱们一起唱笑傲江湖到天亮,哈哈哈。” 那几个人都年轻,听我招呼他们,也很高兴的凑过来了:“莫嫌杯中酒不佳,今夜醉的是豪情,干啦。” 边喝边唱,只觉得遍地歌声。吉他声声,笑脸浮现,这时候只觉得人啊,真美好,在脱离大沙漠、战败石观音后,楚留香和胡铁花逃到生天,站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就开心的不得了。江湖、江湖,如水的江湖,在酒的味道里,我嗅到了这种开心的感觉,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很开心。大家都是穷人,什么都没有,不用提防和争夺,这么的干脆,就上几瓶酒,好痛快。偶尔有人从地下通道闪过,看我们大醉、大唱,也多是报之一笑,温暖的夜,让人心旌摇荡。 干杯!一直唱“笑傲江湖”直到天亮。 那苗女也是兴起:“难得这位公子讲《笑傲江湖》这个片子,我当年也很喜欢,‘笑傲江湖’这歌最豪情,那年还有部片子也很好看,你看过没?《新流星蝴蝶剑》孟星魂,快活林?” “嗯嗯,记得、记得,梁朝伟、杨紫琼、甄子丹演的,那剑法好帅。” “那里面的歌也很好听。” “对对,那歌叫‘爱如流星’。” “你唱了笑傲江湖,我唱个‘爱如流星’,和你对歌,哈哈!” 这苗女饮下杯酒,轻声开唱: 如果失去是苦,你还怕不怕付出。如果坠落是苦,你还要不要幸福……伴着一杯烈酒,不醉如何? 这几部片子已经有很多年了,那时少年不识愁滋味,只有一腔热血、一腔豪情,随着片中的起伏激荡,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江湖。 多年前,我拉着个大箱子,兴高采烈的刚晃悠出西客站,就被黑车司机宰了我三十块钱,那司机挺好玩的,本来说是四十,拉到地方,一时心动,少收了我十块。 当时只觉得莫名,想着还有这样降价的啊,现在想来,只觉得好玩,那段路打车照理也就20元左右吧。我在那车上唠叨了一路,刚到地兴奋啊,现在一点都想不起说过什么了,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这哥哥,少蒙了我十块钱。 头一周,我溜达到地坛公园,那儿便宜,看着墙头的灰喜鹊蹦蹦跳跳,看看京城的蓝天。 有了工作,发了稿子,告诉亲戚朋友,安心吧,爷没一出来就饿死在京城,小家雀找到嚼谷了,放心吧,我还要飞得更高。 飞啊飞,蹦啊蹦。 最早的一两年里,经常一个人在大大小小的胡同里溜达,北京的秋天真美,深浅不一的金黄、灰黄、深黄、浅黄,层层叠叠。 法源寺、牛街清真寺、文天祥祠、北海、后海、中山、景山、白云观、东岳庙、碧云寺,溜溜达达,一路走来,还记得文天祥祠里有棵枣树,号称是指南枣树,秉承文丞相的忠义,趁管理人员不在,我薅了一把枣,就跑了。渊源最深的还是雍和宫吧,牟尼哥,小弟这里请安了,哈,您老人家上坐,看我在红尘中起落折腾,缘来缘去,您拈花微笑。 老朋友、新朋友、同路的、不同路的,来了去了,这里的天地很大,这里的人很多,喝到微熏的时候,陶陶然的晚风,你们对我都是好的。 在这个城市我和我的朋友们,笑过、哭过、欢唱过、悲泣过,我们抖擞精神重新来过,也曾经在暗夜中、在无人的角落,孤单寒冷,觉得被别人遗弃,只剩自己。 天亮了,天黑了,朝阳、晚霞。 看着那些苍老的容颜,看着那些青春的面孔,看着自己早年的影像,看着自己渐渐胖起来的肚皮,哈。我步着谁的后尘,而谁又将步我的后尘。 我把我的故事写在这座城市里,我最好的青春年华,可北京的风太大,留不住我的泪与笑。一转身,背影萧然。 多年前的此时,我满腔豪情,为不该笑的事情而笑,为未成真的未来欢欣。多年后的今天,我满怀柔情,暗想我的终身命数,想我的前世今生,为已成真的过去默数平生。 喝了点酒,有些茫然,有些坦然,有些欣然,又有些凄然,能看懂我在说什么吗?来,我心底的你,陪我喝了这杯酒吧。 饮了酒,温暖、惬意,周围的一切都很舒服,想着自己想要的人,看着周围快乐的人,高高兴兴的喝酒、欢歌,不去想明日,不去算恩怨,江湖游子的快乐辛酸,几人能够体会,谁来陪我同醉?量浅,半瓶落肚,就眼花耳热,在悲喜中盘旋了。周围的欢乐围绕着我,我融入这暖暖的天气,嘴角总是泛着开心的笑,尽管一怀的忧伤,但还是开心,不去想明天会怎样。珍惜这分分秒秒,过去便是遗落的太多,洒落一地的珍珠,珠圆玉润,莹光一地,随岁月玉盘流转,不知能否拣最爱的那颗回来? 雪芹问我:“还不给你女友打电话啊?还不劝她回来啊?知道你很爱她的。” 我搂着雪芹,舌头有点大:“嗯嗯,不错,有眼光,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晚上睡觉老喊她的名字啊,是叫玉衡吧?难不成这个玉衡欠了你很多钱?如果不是你的债务人,那就是你的心上人啦。” “不愧是大作家,会观察生活。等等吧,还记得,你刚来那天,我给她电话了,她不相信我这个理由。我慢慢解释吧,再说现在接她回来,让她住哪啊?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胆子小,别吓到她。估计你的事情不会拖太久吧?很快吧?” “那我可说不上。” “不会吧,你不会赖我一辈子吧?” “那我还是赖小黛玉去吧,最起码那是个美女,养眼。兄弟,你这个长相,我看多了也闹心啊。你没发现,我一直都不正视你嘛,怕吐。” “哇靠!打死你,那你快点去找你的小黛玉吧,别缠着我,我也好赶快接我的玉衡回家。” 心绪随酒流转,随歌飘动。 正闲话间,又听那歌者大笑,大喊:“我献给你一首‘那年的话’,掌声!” “哈哈哈。”大家大乐。 苍凉的声音唱赵传的歌别有味道,好好听啊。先是听他们唱,再是他们听我们唱,最后大家一起唱,酒也喝做一团。 我们唱《吻别》,因为我们曾经厮守; 我们唱《大约在冬季》,因为我们有过别离; 我们唱《不再犹豫》,因为我们曾经彷徨; 我们唱《很爱很爱你》,因为每个人的心里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我们唱《蓝莲花》,因为我们都曾追寻过理想; 我们唱《恋曲1990》,因为我们都走在苍茫茫的天涯路上; 我们唱《丁香花》,因为我们都曾体会过心香一瓣…… 我们唱《再见》,因为我们今生都未必再会相见。 天南海北的人,纵横东西的梦,相会在一杯酒中,相逢在一首歌里,因为都有往事吧,我们把往事融入歌声,在歌声里诉说彼此,而这歌声也就成为往事,我们留下往事,我们带走歌声,我们带走自己,我们把一夜留在街上,留在往事中,留在歌声里。 唱复醒,醒复醉,直到天亮。心中默祷,江湖游子平安喜乐,直到天亮了,歌散了,酒醒了,我们相拥,我们各自上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了却尘缘(1) 九、了却尘缘(1) 爬回家里又是酒意、又是困,便又是睡觉,只睡得昏天黑地,睡得胃疼头疼,睡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见夕阳西下,雪芹拿着杯酒坐在窗前,喃喃自语。 “有些东西,一旦逝去就不在,这就是风华绝代。 正如李白之于盛唐,正如苏子之于大宋,正如虞姬盛装后的最后一瞥,绝代已无,风华不在。 才子千千万,美女万万千,绝代风华只有一个,再绝顶的天才落在中、晚唐,也只是十年一觉扬州梦,也只是巴山夜雨涨秋池,锦绣豪情没了。 看夕阳西下,望满天夜色,守一点无眠,想无尽风华,摇曳风中,已然不在。” “感叹什么呢你?酒醒了?”我问道。 “我在感叹,时代变了。属于我,属于宝黛,属于那个时代的爱、怨、情、仇都已经成了风华绝代,再也不可能有了,再也不可能有了。该逝去的东西,就是该消逝。” “靠,还在惦记小黛玉的那几个问题呢?” “她问的问题,我以前从未想到过,现在的女子和那时候不一样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林黛玉会多见几个男子,可为什么不能多见呢?大环境都变了,昨晚你睡的呼呼的,我没事,就看了看你买的碟,让我感触很多。” “昨晚?咱不是一起和苗族妹妹唱歌、喝酒吗?” “那已经是前天晚上了。” “哇靠,我睡了这么久啊。” “你买的这个碟很好看啊,让我想起了很多。” “哪个片子?看的你这大文豪这么感叹。” “《戒色》。” “没这片子啊?” “怎么没有,就是一对男女好几次戏的那个,我找给你看。” 拿过来一看,是《色戒》。 “哥哥哎,从左向右读,我们现在都从左向右读了,是《色戒》。嗯,小子,不错,有眼光啊,我专门买的无删节版的,算你有眼福,这片子,火,那体位……” “那影片最后部分了,三轮车夫问‘回家吗?’ 王佳芝犹豫了一下,含糊回答,‘嗯。’ 还有家吗?易给她的公寓?还敢回去吗?还是回易家?王佳芝的家又在哪儿呢? 丧家之犬,无处可归,恍惚、可怜,真个是国破家亡啊。 易也可怜,第一次和王make,还先捆住手,不光是了,因为他害怕。之前最少已经有两个女人骗他、哄他,make后想带他入死境了。 后来就瑜伽了,因为他不怕了,在王身上他觉得暖和了。 人和人之间啊,最难的是信任。男女缠绵,有时候就是互相极度信任、极度依存的一种体现,没有信任感做基础而发生make,那多是短暂、激烈的,与信任无缘。 这样难信任人的人也有爱了,讨欢心也罢,真爱也罢,他送戒指给她,真是觉得温暖,为了更暖,才会这样做吧。 不过转瞬间,秘书把戒指还回来,易说:那不是我的。 人从生死间打了个转,险险的逃了回来,爱情呢?只剩一个光芒耀眼的戒指在桌上空转,纤纤玉手呢?物是人非,情归何处? 前几天还对你唱‘郎啊,咱们俩是一条心’,还举杯共饮,今天就要签她的行刑令了。 世事如潮,人啊,沧海一粟。 王佳芝也罢、易先生也罢、几个同学也罢、老吴也罢,不过大潮中的一滴,国难、家仇、党争、间谍、爱恨……全不由自己做主,都在潮水中起落。 她爱他吗?她恨他,为了让他死,她付出了女人所有的、最宝贵的东西。 她恨他吗?没有他,她只是平民中排队买米的区区草民。他是她荣光四射的一场梦,让她脱离平淡、烦闷生活的一场梦。四年的心、血、泪、力,全部身心都放在了这个男人身上,不过是为了让他死,这是什么感情? 时代出的题太难、太难,不会解、不会做。宁做太平犬,莫做离乱人。 一群可怜人,连一个托真心、配带戒指的人都找不到,都是一群可怜人……” “大佬,你也转型做影评了?” “不是啦,我是有感而发,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爱情,色戒是那个乱世的爱情折射,宝黛是我那个时代的爱情感触,会读会看会叹,但真的和这个时代无关。”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爱情。”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人们总在盼望天长地久、爱成传奇,永远延续,直到海枯石烂。但盼望总是虚妄的,爱情根本就是个易碎品,是有强烈时效性的,天性就是短暂、难以持续的。我们的种种努力,意图让爱情保质长存的努力,都是和天性对抗,都是努力让愿望成真。因为爱情太美好,那种感觉太美妙,所以我们不甘心它的消逝,既然在这个人身上能够让我体会到那种感觉,为什么现在不能了?所以要延续、要幻想、要不正视现实,彩云易散、琉璃易碎、爱情易死,就是如此。” “不是吧,老大,你这个判断不太对头啊。” “是啊,我也是和小黛玉谈了一席话才想明白的,在特定的时间、地点,和特定的人的感觉,产生了爱情,小黛玉问林黛玉如果见到其他合适的男人会怎么样?我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击碎了我精心描摹的大观园,击碎了我的红楼,不在大观园内,宝黛还是宝黛吗?他们还能有爱情吗?如果这样的爱情完全依托于环境的限制、衬托、束缚,那这样的爱情是否是爱情?考验又在哪里?连考验都禁不起,那算是爱情吗? 小说后来处理的狡猾了些,宝玉痴了,所以结婚了,被人偷梁换柱也不知道,宝姐姐取代了林妹妹,所以结婚了,这是对爱情的一场考验吧?毫无抵抗,最后孩子不是也有了?尽管这是高鹗编的,但大家都认可,这么多的读者也接受了。对文本的接受,是不是也说明大家对宝黛爱情的认知,也就是如此?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了却尘缘(2) 九、了却尘缘(2) 爱情值得称颂的片段在哪里呢?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爱情的华彩也就在琴声传情、一起私奔、当垆卖酒吧?真正一起生活了又如何?卓文君老了,司马相如移情别恋,文君还要写《白头吟》重新唤醒夫君,这是爱情吗? 《西厢》是爱情吗?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一场交欢,过后如何?张生不考中状元,能最后结婚吗?这讲的是爱情,还是偷欢?还是高考改变命运? 看来只有梁祝吧,把生命做了华彩,两个人死在了最高峰,不过现在也说那不过是传说,两个人实际上差了数百年呢,不过是埋葬梁山伯的时候,碰巧遇到了祝英台的墓,就附会了一段传说。 几个故事看下来,生活对爱情构成了最大的挑战,所有的爱情传奇,如果当事人不死,那爱情统统都将被生活击败、击溃,被生活征服。所以黛玉死了,不管是不是最终吐血而亡,还是哪怕成了女侠、被人乱箭射死,如果她的爱情想不被生活击败,就先要献出生命,或者该说丢掉性命。爱情死于生活。” “曹大作家,不是这样吧?按你这个说法,不死就别谈爱情了?” “不是啦,呵呵。爱情和生命这些不是对立条件,你理解有问题。” “扯,你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不死就别爱,现在人家都唱‘死了都要爱’呢! 你去写歌词吧,刚来现在的世界才几天啊,你那点古典情怀都没了,学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的一段宝黛爱情,被你自己否定了。黛玉葬花,多美啊!大作家,你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美人——小黛玉的谈话所击垮啊。” “黛玉葬花美,那也是因为发生在‘红楼梦’里,如果发生在‘玉渊潭樱花节’,你觉得美吗?人山人海、老老少少的,你在葬花、流泪?哈哈。” “按你这说法,不是大地主,还不能玩葬花了?” “那我再问你,你觉得王熙凤和贾琏之间是爱情吗?贾政和王夫人之间是爱情吗?邢夫人和贾赦之间是爱情吗?” “咝!”我倒吸口凉气,“这个你倒是真问住我了,是还是不是?” “哈哈哈哈。”看我一脸窘态,雪芹放声大笑,“痴儿,毕竟未悟。” “你、你偷换概念,你拿黛玉环境的变化,来取代爱情的瞬间和长久,你用了太多概念。在你的话里,这些概念就可以否定爱情吗?告诉你,no!” “我只是用我的人生经验写我营造的世界,很有趣,人物被我塑造成功了,他们就脱离了我,有了自己的生命,这个生命太鲜活,会寻找自己的环境和氛围,而这种变化是不可控制的,正如爱情的不可控制、不可臆想一样。” “没懂。” “这就对啦。按你的智商和情商,指望你理解这些是有一点点不太现实的。” 突然手机响了。 “你好,请帮忙找下雪芹,我是小黛玉。” “你好,小黛玉,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我有一个表妹,听我说了你的事情,她很高兴,她也写过一些东西,想找你聊聊,请你指点下,大文豪,你有兴趣接待吗?” “我可能没什么兴趣,也没必要吧,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忙两件事的……” “我知道,听你说过了,不过,我这个表妹在出生的时候,她妈妈梦见过一个神仙送一株仙草给她的,然后就生产了。你不是要找绛珠仙子吗?这样的梦,也不算多见吧?” “她在哪?” 在郊外,天气晴好,绿草如茵,幕天席地,谈诗论文,往来游人如织。 很清新的一个女孩子,眼睛大大的,一直都给人那种笑眯眯的感觉,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很养眼。我和雪芹坐在她的对面,我偷偷对雪芹说:“不可能是她啦,黛玉怎么会这么精神焕发、笑眯眯的,忧伤和病秧子才是她的气质嘛。” 雪芹摇摇头没做声。 表妹笑眯眯的开口了:“曹老师好,我带了一篇自己的习作,请您看下。” 雪芹接过稿子,我偷眼看了看标题“风花之恋”,心中暗想,小女孩的俗文章啊。她写得是:一阵清爽的风在草原上愉快的掠过,碧绿的草,青青的灌木,都爱在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欣悦的摇头起舞。草原上的生灵都爱这风,天空是一片的蔚蓝。 突然,这风止住了前行的脚步,为风所带来喜悦的草原一下子减弱了笑声,本在微风中欢乐的大小生灵都起了惊异,咦,这风怎了? 风徘徊在了一朵花前,一朵绝美的花,这花带着微红的笑容,在阳光下闪着悦目的光泽,这花映着些许淡蓝的忧伤,似在牵挂着月夜的温馨…… 风的眼只顾望着这花,忘记了前行,不忍离去,风说:“我见过寒冬时喜马拉雅山中凝结的冰雕,可我没见过比这花更纯的美;我见过宽阔海洋上落日的妩媚,可我没见过比这花更甜的笑…… 这花是如此的美,深情的风有了牵挂,停下了脚步,一瞬间,天地为证,这风爱上了这花。 “快走啊,风,”风的挚友云催促道,“要知道,风的生命就在于流动,就在于飘行,就在于奔跑,多停留一刻,就意味着多迈向死亡一刻;多徘徊一份,就意味着生命多衰减一分。风要是停了,风的生命就终结了。快走吧,风,我看着你出生在湿润的洋面上,我看着你成长在快乐的谷地中,你有纯真的天性,正是你推着我来到了这片美丽的草原,快走吧,前路还长,我不愿看你消失在这里,呀!你看,你的风势比方才小了许多。” “你看,这花多美啊。”风只顾深情的流连于花前,对云的言语无动于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了却尘缘(3) 九、了却尘缘(3) “快走吧,死亡已捉住了你的心,看那儿!风势正在迅速的衰减!快走吧,我求你。”天上的云急的大叫起来。 这风还是深情的留连在花前,痴痴呆呆。风势无情的衰减下去,一开始飘然的风,变的越来越微弱,渐渐的这风弱得如同鸟翼的振动,渐渐的这风弱得如同蝶翅的翕张,渐渐的这风弱得如同落叶的飘零,渐渐的这风弱得如同一缕叹息,一缕临终者最后的叹息。 风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了,最后,最后的终点来临了。因为怕风势太大,伤害到美丽的花,这风一直苦苦保持着与花的距离,只是深情的望着,可到了现在,到了风势最微之时,到了已不会对花造成伤害之时,渺茫近于无的风,终于敢去抚摸一下这为之付出生命的爱人了。 在即将触到花的一刻,风散了,一丝丝的残余都未曾剩下,整个草原一片寂静…… 风所深爱的那朵花,开始无声的哭泣,美丽的花瓣一片片黯然凋落,在无风的时候,盈盈的花瓣落了一地,花谢了。 云在天上,看到风没花谢,忍不住悲恸,于是放声大哭,本是晴朗的天,一时雨水蒙蒙,整个草原都笼罩在泪雨之中。 终于,云也散了,阳光又露出了笑脸,天空又是蔚蓝,草还是碧绿,空中也许还挂着一条美丽的彩虹。谁还会记得草原上已经失去了最深情的风,失去了最美丽的花呢? 一阵风散了,这世上还会有其他的风继续吹着;一朵花谢了,这世上还会有其他的花继续开着。也许未来的某时某刻,在某地,还会有一阵风像这样傻傻的爱上一朵花,痴痴的徘徊流连,不忍离去…… “这文章,嗯,你相信爱情吗?”雪芹问道。 “当然相信!”小表妹以毋庸置疑的口气坚决回应。 “风爱上花,然后风散了,花谢了,这就是爱情吗?” “生命为代价哎,如果这都不算爱情,那什么算爱情?”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觉得……”雪芹又准备谈他的心得。 小表妹不耐烦去听,打断说:“老曹啊,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判断,你觉得这样,她觉得那样,怎么可能有统一的标准,你喜欢林妹妹,我喜欢宝姐姐,就这样了,你想得未必是我想的,你的标准啊,我能不能不听啊,曹老师?” “小表妹说的好像也有自己的道理喔!”我在一边笑。 小表妹吐了吐舌头接着说:“这次找您,就想让您帮我看下,我这文章写的有没有天分,以后能不能靠文字吃饭,我好喜欢文学的,您看完觉得呢?爱,这个话题,哈,我可以找其他人谈啦。我妈妈说生我的时候梦见仙草入怀,很好玩啊这个梦,我对她的这个梦也一直觉得很有趣,但想来想去总是不晓得那个仙草会是什么样。问妈妈,她也说不清楚,说了一次又一次,到后来,每次仙草的样子都不一样了,哈哈,更让我想不明白了,想着想着,就浮现出了这个故事,这算天分吗?” “所谓天分,最不可靠啦。不过有兴趣,就写吧。” “您觉得天分不重要吗?”小美女不太甘心,继续追问。 “我这辈子只写过红楼梦这一本书。整个家族、或者该说这个世界吧,起起伏伏,无数的变化与遭遇,不同的面孔和情景,总觉得是历历在目,活了一辈子,总不甘心自己一死,这种种的情境就都无人知晓了。为了自己吧,便开始写。我有什么天才吗?不知道,就是为自己写的。一个回忆写下来,千百个记忆也复苏了,我生命中接触的一切,我家族的一切,都在纸上跟随我的笔复活了,生活的大海汇成了洪流,我的性、我的爱,我对世界的理解,都涌动了出来。我一生的幸与不幸,我家族的曲折,现在都成了幸运,可以成为素材去挥洒,在沉沉往事中,青春的颜色照亮了我的生命。 我写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天分,或者写得好坏与否,只是写。我写的很慢,从这个角度上看,我觉得我没有天分,有些事情我要写上好几遍、写很久,才能写出一个清楚的样子来,往往也就是在写的过程中,才让我对事情原委有了更为清楚的认识。有的地方我觉得写得不好,不成功,简直羞于见人,但这种写作给我了巨大的快乐,难以言说的快乐。我一直觉得人生有两大乐事,一是思维的乐趣,你静静的、耐心的思考,最终想出原委头绪,那种思维的快乐妙不可言;一是与爱人缠绵的快乐。在写作中,我可以自由的把两种快乐结合、分开、挥洒。 这书对我是宝贵的,写书的过程中,我的爱人、我的亲人都相继离开了我,它几乎代替了我的亲人和失去的一切。但最后,我也离这书而去了。 人都会死的,或许只有通过这个途径,才能领悟到很多东西。有时候难免感觉到空虚和独孤,幻想和往事如同云影般,在我的人生和回忆里漂过。种种时刻,写作就是我的祷告,与我的神的心中秘语。” 话到这儿,雪芹突然一愣,然后淡淡的说道:“我明白啦,我明白啦,我明白啦!” 我和小表妹都惊疑的问:“你明白啥子了?” “看到世人扭曲、想象我的书,我虽释然,但也总觉得不爽,偶然也以《红楼梦》未曾以全本示人而憾,这一点痴念不绝,总是不得超脱,今天我明白了,我写这书只是为自己而来,为自己而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红楼梦》,我是一个造梦人,做出了太虚幻境,但何必要让这太虚幻境成了千篇一律呢?别人扭曲我的东西,我不愿意,但我强迫别人接受我的梦,对别人公平吗?这个文本虽然我是作者,但它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对每个人来说,只要自得其乐就是大道。对我来说,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本无挂碍,世人如何看?情爱又如何?质本洁来还洁去,还问的什么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九、了却尘缘(4) 九、了却尘缘(4) 雪芹说完此语,突然从天上传来了笑声:“雪芹,你终于悟道了。”似乎是空空大士的声音。 雪芹正容微笑,突然白日飞升。 期间花落如雨,缤纷异彩,我和小美女,还有临近的路人,都被眼前的异景惊呆了,转瞬间,雪芹在空中已经无踪。 过了一刻,太阳当空,竟下起雨来,点点雨水落在我们的脸上,落在如茵绿草之上,落在繁华的大地上……一轮彩虹当空。 雨刚停,警察、记者便到了。 “你们两个站住,刚才有人打电话报警,说这边有人飞天,还说飞天的那人一直在跟你们谈话,怎么回事?” “你们太白天的装什么神,弄什么鬼?”警察执法威严。 “听说刚才落花缤纷,能给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是有人飞天吗?是吊威亚吗?”记者充满好奇。 “是这样,刚才是满天落花,不过我们没有吊威亚,飞天的那个是曹雪芹,因为他得道了……恩,我这样说你们信不信?” 记者、警察一起摇头。 随后便以妨碍公共秩序为由,被警察扣住录口供,一直扣我到晚上,全市查了半天,也没找到对应的失踪人口,对飞天的这人到底是谁,也无法定论。最终毫无理由,就放了我。 刚出警察局,正自己抱怨:“这个雪芹,非挑个游人汇集、各种生物活动频繁的时候飞天,弄得个万人瞩目,真是害死我了……”正想着就看见玉衡在路边等我。 见我出来,她连忙跑过来,一脸关切。 “咦,你怎么来了?”我惊奇的问道。 “在今天的新闻节目里看到你了,听你说曹雪芹飞升了。” “哈哈,还上电视了啊?是‘社会聚焦’那个栏目?” “不是,是‘闲言碎语’这个栏目。” “我靠,白天有人成神仙哎,都不能成为一个焦点栏目啊?” “大家都不相信你说的,都说你疯了,那节目还说飞天是假的,是你们胡闹,搞得把戏,所以就是一段闲话啦。” “我倒。” “不过,我信你,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啊?你为什么会信我?你跑的时候,就是我要去接曹雪芹的时候,你还说我是骗子呢。” “我当时是想到其他的事情了嘛,想起了你以前的那些女友,所以才生气的。那时候比较气,不是信任问题啦。我没有不信你啦,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也会相信你的。” 听得此语,心头一软,一把抱住玉衡:“为什么会相信我啊?” “因为我能看懂你的眼睛,那次吵架,我生气的时候,脑子混乱啦,不想其他的。今天看电视的时候,我没生气的啊,留心看你的眼睛,你的眼神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说没说谎,只要我留心还是能看出来的。” “真的吗?我说谎时眼神什么样?和说真话时,眼神有区别吗?我是演技派的哎,不会吧,还会留出这么大的破绽啊?怎么看出来的?” “恩……不告诉你啦。” “为什么不告诉我?” “嗯,因为,我要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能读懂你的秘密。” 烟雨天,和玉衡同醉。 时光流转,很快,几个月过去了,秋去冬来,雪花消融,又一个春天。 晚上,又梦见雪芹,他神采大不相同了。 “哇,你背后怎么有光圈了?” “悟道了嘛。” “白天说什么,你就悟道了?” “我明白这《红楼梦》是我的《红楼梦》,你们的《红楼梦》是你们的,我的爱是我的,你的爱是你的。都别用自己的梦,去套别人的梦,或去扭曲别人的梦,各个梦无分贵贱、无分对错,一场大梦而已,真干净。” “这就是道?” “你慢慢悟吧。” “那、那首诗,怎么解啊? 镜花水月苦做甜,绝情痴情也相关。 风花清泪还碧草,多情人醉杏花天。” “小黛玉是林黛玉的镜花水月,她对环境、缘分提出了变化的看法,一开始是难住我了,让我不知所措,以前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说真的,尽管我想得无比辉煌宏大,可大观园毕竟是个封闭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再健壮的树木,放在野地里都是脆弱不堪的,小黛玉的疑问,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力量和生气,先是迷惑,再是领悟,苦作甜吧。 不管是绝情,还是痴情,其实都是一体,绝情来自于曾经痴情,痴情来自于不愿绝情,都是个情字,那晚一场欢歌,多少真情。 而风花之恋的那个小故事,更是有趣,你说风、花、雪、月都有感情吗?都是空灵之物、世间之物,有情的是人,只是有情人看到一切,万物也都为有情之物了。爱情在哪里?在每个人的心里,只要你信,就会有,你不信爱,自然也感觉不到爱,就是如此。 那滴该还给绛珠仙子的泪,最后成了雨,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 “绛珠仙子本是一株灵草,今生她未选择人形轮回,咱们最后谈话的那一片碧草,就是她今生所化,绿草茵茵,见诸多情人变化,那阵雨还她眼泪啦,哈哈。” “化身为草?牛!” “那也是她的本原嘛。” “明白了‘红楼梦’和爱的真谛,明白了信任,明白了个体,所以你领悟了?书也不用出了,泪也还了,所以你的尘缘了结了?” “对啊,我看你有一点点慧根,跟我修行吧?” “哈,拉倒吧,我才不要。我也悟道了,你和小黛玉、小表妹扯了半天心动啊、环境啊、风啊、花啊的,那是爱情吗?你们都不对。我今天算体会到了,她信我,你懂吗,茫茫人海中,她信我,我信她,这就是我的爱情,不管是守株待兔,还是走遍千山万水,我们不就是为了找一个能通过眼睛,读懂你内心秘密的人吗?我有我的玉衡啦,我贪恋红尘。” 雪芹大笑:“哈哈,不跟我修行啊?你这个家伙啊,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人间自己去闯荡吧,那看你个人的机缘啦。” “等等,你只解释了诗的前三句,那最后一句怎么解?多情人醉杏花天?” “哈哈,空空大士早就说你不会跟我修行的,果然让他说中了。你虽然有慧根,却又贪恋红尘,你说这样的人算不算是多情之人啊?还记得吗?我飞升那天,你小子在我走后,从警察局出来后,是不是大醉来着?这句是说你的,愿你和所爱的人,永醉在春天里。” “原来如此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致读者的信(1) 致读者的信(1) 嗨,亲爱的读者,您好: 谢谢您跟我一路旅行到此。如果您看到这里,收获了会心的一笑,笑红学、笑世相、笑雪芹、笑作者我,甚至笑您自己,那真是让我深感欣慰了,高山流水遇知音,人生乐事啊,干杯。 说真的,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自己跳出来,写这样一段文字。这样一段文字,会不会破坏整部书的感觉?一直都是依托红学、雪芹在那里恶搞,语境、氛围都是那样的,自己蹦出来,煞风景,会不会影响您的阅读?前面营造的氛围,会不会被彻底破坏?会不会把本章弄成全书的败笔? 但转念也就释然了,一路写下来,自己又何尝非要一腔严肃?也没什么败笔、胜笔的,何必想太多。 写这书,原因很简单,因为一点爱,因为曾经青春。 “一七某某年的回忆录”写得非常早了,哈哈,那时候我还年轻,当然没早到和雪芹一起喝酒的岁月。多年后,重新翻自己写得文字,很感触,那一点青春时的癫狂和意气,那时候总幻想以笔为剑,仗剑江湖,总以文字江湖中的绝顶高手雪芹为友,总以笑傲江湖为梦想。 时光飘忽,江湖不老少年老,往日的文字还在纸上,做梦的人已经“早生华发”。 江湖、江湖,什么是江湖? 江河湖海,四水江第一,湖第三,一三一凑,意蕴大变,茫茫一条江,蒙蒙一片湖,翻天覆地,惨淡人生,风雨如晦,梨园子弟白发新,椒房阿监青蛾老。 几篇旧文,几首老歌,以前看过的江湖人物重又出现在脑中,以前自己写的雪芹和我,重又出现在脑中,照理说,岁数一把,应该从了现实这位大爷,早早做了顺民,朝九晚五,早上出门穿白领,晚上回家洗衬衣,乖乖的。但不知怎的,一时负气成今日,或许反骨从小就在,坚决不退、不消、不淡,手中无剑,心中剑气大盛。 天上白玉城,五楼十二京仙人抚我顶,授我长生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唉,却是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江湖、江湖,满襟泪水、满怀无奈,满杯清酒,各位请了,呵呵。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几年风波下来,明枪易躲,方知暗箭难防,英雄活的潇洒,但江湖上天天演的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不久前,自己还玩了篇文字,算是折射现在的江湖梦吧。 盗帅行侠后地点:平安城闲话村一茶馆内背景:楚留香和胡铁花夜盗了该村为富不仁的张大户,并把盗得银两全分给了村里的穷人,天亮后,正在茶馆歇息。 人物:楚、胡、n位喝茶人。 一胖子压低声音对周围的人说:“听说了吗?昨晚张大户家被人偷了。” 一瘦子连声回答:“是啊、是啊,听说被偷了个干干净净,连马桶都没剩下,人到是没事(胡、楚两人听了一楞,我们只拿现银、首饰了啊,连字画都没动)。” 一八婆说:“是啊、是啊,很惨啊,据说偷东西的是那个人叫什么楚留香。” 胖子又说:“听说村里昨晚还有人家收到钱了,不知道这里面有联系没?” 瘦子说:“是啊、是啊,听说早上有几家已经把银子给张大户送回去了。” 胖子说:“那张大户人家还好好的,谁敢留他的银子,闹出来不是好果子,这笨强盗,真救济穷人,要杀富啊,不杀,谁敢用啊。” 一老头插话:“如果真是楚留香干的,那他是不杀人,他手下从不出人命。” 胖子:“我呸!一个做贼的,还沽名钓誉。” 八婆:“是啊,自己不知道偷了多少东西,分给穷人那么点,就说自己是什么盗帅!是侠盗!真恶心。” 瘦子:“是啊,这些人,告诉你们吧,黑社会最黑了,他们要是讲正义,那就不是黑社会了。这会儿这帮狗强盗不知正在哪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玩花姑娘呢。” 众人齐齐点头称是,并叹人心不古,世上无好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坏人就是坏人。 胡铁花忍不住插话:“我听说,楚留香把银子都分了,自己没留。” 听得此语,那几人不由嗤笑:“兄弟,你傻啊,这怎么可能?贼不走空,他不给自己偷?哈,笑话。” 胡说:“他有时候是给自己留点,有时候也给自己做几票大生意,但这种买卖他一般都分给穷人了。” 胖子说:“他有时候都分?你怎么知道的?人家偷多偷少,还告诉你不成?张大户家这次被偷了一空,光银子就丢了几十万两,他就分人家这么点散碎银子,这叫都分?” 胡说:“老大,你也太夸张了,张大户家总共就八千两银子,这就不少了,哪来的几十万?” 瘦子眼珠一转:“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替楚留香说话,你收他钱了吧?小伙子,说话要凭良心,收人钱,就胡说,这太可耻了。” 胡大怒:“那你们这么说楚坏话,你们是不是收了恨楚留香人的钱了!” 瘦子说:“我们这是实话、是公道话,是舆论、是正义的呼声!” 胡反问:“那你凭什么确定我就是乱说的?” 胖子大声说:“公道自在人心,茶馆里的各位,大家觉得楚留香肯定中间私留银子的举手!” 茶馆里除了楚留香和胡铁花,手都举了起来。 墙角蹲一乞丐,也大喊:“我是残疾,没手,不然我也举!” 胡大怒,一拳把胖子打到了柜台后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致读者的信(2) 致读者的信(2) 八婆挺身说:“你这人,没理就动粗,真是恶人,操你祖宗,有本事你把我也打了,真相是不容抹杀的。” 话音刚落,八婆便被胡抓起来扔到了水缸里。 在瘦子被踢上房顶、老头被扔到屋左水沟里后,茶馆里没人叫板了,很安静。 胡拉着楚扬长而去。 第二天,楚留香、胡铁花两人来到平安城一酒馆内。 酒馆内,一客商正大声说:“听说了吗?昨天楚留香一伙洗劫闲话村啊。” 酒馆里一片欢腾,n多人接话:“听说了、听说了!” “还听说楚留香、胡铁花把张大户家的女眷全都奸了一个遍!” “岂止啊!听说还了呢。” “听说他们大白天还洗劫了闲话村的茶馆,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打就杀,好生残忍!” “这帮狗强盗!官府也不管!” “哼,这帮强盗和上面都是勾结的,就小老百姓日子难过啊!” “人张大户也就收收高利贷、抢个把民女,这帮强盗比人家凶恶百倍!” “是啊、是啊。”众人齐声感叹。 听到此处,楚、胡两人相对放声大笑、乃至狂笑,这辈子从没这样笑过,笑了许久许久,笑的两人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笑声飘扬,声遏流云一般。 酒馆里众人齐看这狂笑的两人,好似看两个怪物。 这就是所谓笑傲江湖吧? 对比下,自己都叹息。 笔为心声,写着写着,感觉就变了,事情正在起变化,几年下来,和雪芹喝酒、笑傲王侯、笑傲人生的勇气没有了,以笔为剑、以书筑屋的豪情没有了,大侠都死了,剩下的只是《红楼梦》。没个干净的,只有一对石狮子,锋芒、个性,连林黛玉那点个性都留不住,更遑论他人?在这风刀霜剑的江湖。 世界很复杂、红学很复杂、江湖很复杂,甚至大侠也很复杂。这种复杂不是因为事物本身有多复杂,只是因为我们复杂,我们复杂往往不是因为我们要复杂,而是因为他们复杂,所以我们不得不复杂。再后来,因为我们也复杂了,所以他们变得更复杂,再再后来,分不清谁先复杂、谁后复杂。到最后大家都被复杂累倒了,但还继续复杂下去。 回首这百多年的红学,很喧嚣,很热闹,但这是红学吗?来来去去,都是人,熙熙攘攘为的什么?利来利往。阴谋论的附会、民族形态的起伏、意识形态的纠缠、经济利益的红眼,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红学也或鲜明、或隐晦的点染着时代的特色,这还是红学吗?有几许英雄,还是满台宵小?这是红学,还是我们自己? 一本书而已,就算版本多一点,喜欢的人多一点,就非要附会这么多东西吗?这本书真的影这些东西,还是我们自身有问题?是这书真的反映了、预言了、探讨了这些问题,还是因为有人不过是对着“风月宝鉴”的一群小丑?风月宝鉴,照见的是什么? 一些人类真的很可笑,总是拿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想法,去调戏整个世界,调戏的很high,自己到了,也以为世界也同步了,于是很满意、很开心、觉得自己能力超强,在自我的性幻想和性体验下,完成了对自己的、想象中的超人塑造。 《红楼梦》是繁复博大的,但对比红学来说,《红楼梦》却成了沧海一粟;红学是复杂的,但对比红学中人来说,却成了一条小溪;红学中人是复杂的,但在世相之中,这些人往往只是大大浮世绘中的小小过客而已。 于是可笑,不禁笑自己,笑自己的往昔,更笑自己的现在。 于是拿起笔,扮起年轻时的自己,涂抹出了这本书,就算不能扫净这红学的擂台,至少也把擂台上的遮羞布掀开。这些所谓世故、所谓假面、所谓学术、所谓观点,不过都是所谓而已。 江湖上不是没有高手,江湖上不是不许你附会,但…… 一段玄奘法师宏愿西去的故事,被吴承恩老英雄大笔挥洒,什么正道沧桑?什么神仙魔怪?多少勾结?齐天大圣也要混到体制内,混个饭碗,妙哉! 一段西门大官人的故事,《水浒》里一段香艳、悲情故事,兰陵笑笑生谈笑间,一点曲笔,化出几卷雄文,千古,谁看了都说好,妙哉! 不过,都是好远、好远的往事。真气淋漓充沛,创作才华非凡,高手剑气至今尤寒。 确实,不是人人都有开宗立派、威震一方的实力、资质和机缘,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扯淡了,人生如梦,也请梦出一点豪情,过客也做得有趣一点。 哈,我这是不是也在强迫人,拿自己的观点压迫人呢?是又怎样?老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哈哈。 要说明,我这豪情是强撑的,正因为是现在强撑的,自己也多少觉得冷。古人云“自古英雄出少年”,诚不欺我,正如《爱如流星》里唱得那样,“好多事情总是后来才看清楚,然而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老了,尚能饭否?还找的到来时的路吗?以后就算成了英雄,怕也只能做老英雄了,5555,带孙子一起打虎什么的。 唉,真怕“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有感于斯文也。” 不过多年江湖漂泊,有一点却是没变,还是量浅,却不轻酌,痛快一饮,便醉,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唉,窗外,黑黑的,又过零点了,月黑风高,江湖好汉都睡了,却是蟊贼的好时刻了,或许,这才是常态的江湖吧? 唱个诺,安了,做我的江湖梦去了。 肖写于年华老去的时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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