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小媳妇,超凶的!》 第1章 英勇牺牲 “下面是一则讣告…… 于729边境行动中,十二师三十六旅旅长贺闻远和军医初蔚英勇牺牲 贺闻远享年三十九岁,特授予副军长军职,少将军衔 初蔚享年三十五岁,特授予副团级军职,中校军衔 两人同葬烈士园林……” 嘭,一只遥控器砸到了电视上,初蓝面目扭曲,冷笑不止:“我倒是成全了初蔚?让她和贺闻远同葬了烈士园林?” 秘书小声道:“夫人,电视上有些事没播,我听人说,战场上发现贺首长的时候,他紧紧抱着您的姐姐,他身上中了六枪……” “够了,你闭嘴!滚……你给我滚出去!” 初蓝手指发抖地拿了支烟出来,哆嗦着点燃。 够了,她听够了,这辈子她听够了贺闻远多么爱她的姐姐,她不想再听了。 她一辈子都没有得到的人,这辈子,她都在破坏那两人,临了,他们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秘书战战兢兢退了出去,一旁坐着的是初蓝的闺蜜程英,程英小声道:“我可听说了,你姐姐被救下来的时候,只受了重伤,那战火纷飞的,她竟然没中枪,贺闻远为了护她,当真是不要命了,可到头来……怎么,倒一起死了?” 初蓝吐着烟圈,眼神发狠:“我亲手给她摘的氧气罩……” 程英惊惶:“你……你说什么?” 初蓝脸色扭曲,似在回忆什么:“当初贺闻远在海城驻军,分明是我先喜欢他的,可偏偏,他眼里只有初蔚。 你也知道的,为了让初蔚嫁给李景松,我费了多大的功夫,可,即便初蔚嫁人了,贺闻远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他不要我,他竟然不要我。 活该他一辈子打光棍! 活该他一辈子孤苦到死! 我这个姐姐,一辈子都没让我舒坦过,我恨极了她,没料到,最后……倒是让他们一起葬到了烈士园林,凭什么啊?” 程英诚惶诚恐道:“初蓝啊,你姐姐毕竟也是部队的人,也是中校军衔了,万一上头彻查……” 初蓝轻笑一声:“她?一文不名的军医,还是靠贺闻远才勉强进去的,谁会为了她查这种事?也只有贺闻远拿她当宝贝看了。” 程英感叹:“是啊,部队里有则流传,李景松死了之后,说那时候,贺少将为了你姐,愿意舍弃一切,军衔不要了,军装不要了,赫赫战功也不要了,不惧流言蜚语,拼死也要迎娶了烈士遗孀,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又不了了之的,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人过下来了。” 初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够了没有?” 程英知道,这是戳到初蓝痛处了,立刻噤声了。 这是初蓝心中最大的痛,那个男人,为了她姐姐,当真是破釜沉舟,不顾一切,就这么等了初蔚一辈子,就这么煎熬了一辈子。 程英忐忑道:“你姐姐她……知道这些事吗?” 初蓝徐徐吐着烟圈:“揭氧气罩之前,该让她知道的,都告诉她了,好歹姐妹一场,总要让她明明白白地上路。” 程英心有戚戚焉:“你不怕……有来生吗?” 初蓝轻嗤:“来生?程英啊程英,你还是这么迷信,我只过好这辈子,我不信有来生,我只信,这辈子,初蔚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就够了。” 第2章 重回七零 纱窗外的嗡嗡蚊声和樟树上的蝉鸣声,配成了一支夏日协奏曲,仿佛响在她耳边。 初蔚倏然清醒,没死? 她记得初蓝拿掉了她的氧气罩,她记得自己无法呼吸了的。 她猛地坐了起来,外面骄阳似火,树叶子一动也不动,墙边阴凉处卧了只懒猫,蔫蔫儿的。 初蔚视线转到屋里,暖水瓶,搪瓷缸,草席,樟木斗橱,还有这罩在床四周的洗蓝色蚊帐。 她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腰。 生疼! 她的心几乎是瞬间,就跳到了嗓子眼,一个非常不实际的想法涌入脑海中,她很有可能……重生了。 一抬眼,墙上挂着的日历上,大字映入眼帘 1976年8月8日…… 不可抑制地,她的眼圈红了,一颗心,像是骤然停止了跳动,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是真的疼,可她却几乎要喜极而泣。 这不是梦! 这一天,她永远记得,铭记于心。 他们家有一些资本家成分,在这个年代,几乎是夹着尾巴做人,所以她爸一直想找个军人女婿,这样走出去也好在街坊邻居面前抬头挺胸。 李景松,大院出身,父亲是十七团政委,长得斯文,为人温和。 正是今天,要上门提亲,求娶她初蔚。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对爱情根本就是懵懂无知,因为初蓝撺掇怂恿,就这么稀里糊涂答应了这桩婚事。 结婚之后,李景松压根碰都不碰她一下,经年累月,她才知道,李景松喜欢的是她的妹妹初蓝。 李景松对她妹妹可谓是言听计从,初蓝让他娶她,他便真的来娶她了。 后来当她知道李景松喜欢的是初蓝时,便要求离婚。 可李景松仿佛被初蓝灌了迷魂汤,只跟她说‘军婚不能离’。 后来她才知道,初蓝早就喜欢贺闻远,而贺闻远从这个时候,就喜欢她初蔚了,初蓝如临大敌,立刻安排了她的疯狂爱慕者李景松来娶她最大的威胁。 李景松,居然真的就答应了,真是催人泪下的感人爱情。 结婚五年后,李景松在一次任务中牺牲,她成了烈士遗孀。 初蓝又用‘烈士遗孀’这个称号大做文章。 那个男人,那个叫贺闻远的男人,一辈子都只默默站在她身后,默默为她付出。 她也对贺闻远日久生情,却被身上那个‘烈士遗孀’的称号压了一辈子,始终没有办法和贺闻远在一起。 而贺闻远,即便无法娶她,却也等了她一辈子,单身了一辈子,他用生命让她明白,什么叫爱情。 现在,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她重生了,初蓝休想在她的人生中兴风作浪。 四合院的小厅里,阳光漏过梧桐缝隙,洒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穿白衬衣黑长裤的李景松和初国华相对而坐,李景松笑得温和:“那就全凭叔叔您做主。” 初国华眉开眼笑:“我们蔚蔚,真的是好孩子,长相好,品行也好,嫁入李家之后,一定会相夫教子,做一个好妻子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初叔,我们就定个日子,先订婚吧,等初蔚年满十八了,就结婚,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初国华直点头:“好好好,我明天去找人拿个好日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厅外响起:“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第3章 悔婚 厅里四人,李景松、初国华、初蓝以及她们的母亲赵美凤脸色俱是一沉。 初蓝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李景松父亲虽然是团里的政委,但其实李家已经没什么势力了,空架子而已,外表看着风光,军中也略给一些薄面,李景松前景并不光明。 她喜欢的是在附近驻军的贺营长,虽然出身一般,但母亲也和她说了,这个贺营长很受上面重视,前途必然一片光明的。 她去跟贺闻远表白,却被拒绝了,左右打听,才知道,贺闻远喜欢的是她姐姐。 从没这么被羞辱过的她,怎么能接受,好在她姐姐初蔚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她糊弄了几句,说李景松多好,她姐便觉得,嫁谁不是嫁,同意了这桩婚事。 她这还来不及偷着乐呢,怎么初蔚又变卦了? 上首的李景松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盯着初蔚看。 初国华有些慌了,好不容易傍上的军人,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 初蔚走进厅里,环顾了一圈,盯着初蓝,这个好妹妹,是她上辈子没有防人之心,着了她的道。 这辈子,不好意思,你蔚姐智商上线了。 她妹妹初蓝就是典型的‘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呵,那就让她永远都受不了吧。 初蓝赶忙走过来,一把拉住初蔚的手,‘情真意切’道:“姐,你怎么了?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啊,李营长这样的一表人才,你还挑什么呢?” 初蔚眼神冷冷,反手握住初蓝的手,凑近她耳边,笑着说道:“初蓝,一会儿和你算账。” 初蓝心一抖,初蔚睡个午觉的功夫,怎么感觉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像是骤然变了个人似的? 初蔚推开初蓝,走到她爸初国华跟前,一旁的李景松,她看都不要多看一眼,只觉得多看一眼都脏了她的眼睛,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厌恶恶心。 一个军婚,压了她五年,娶了她,不是因为喜欢她,也不碰她,却也不还她自由身,这个男人,她没一拳头挥过去,已经够忍耐的了。 “爸,我年纪还小,现在还不想谈结婚的事情。” 初国华朝她使眼色:“蔚蔚,你别闹,李营长的为人,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为人正直,家教良好,这桩亲事,我和你妈妈都很满意。” 为人正直,家教良好,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初蓝也上前,伸手抓着她的手臂,柔声道:“是啊,姐,李营长多好的人,他都上门来提亲了,你可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情意啊。” 初蔚不着痕迹地抽开手,冷冷扫了她一眼:“既然李营长这么好,那我就把他让给你,你觉得可好?” 初蓝惊慌,难不成她姐姐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初蔚又转头看向她爸:“李营长喜欢的人另有他人,我就不做这棒打鸳鸯的事了。” 李景松瞳孔骤然紧缩,握紧了桌角,死死盯着初蔚。 而初蓝脸色惨白一片,初蔚怎么突然之间……有心眼了,她竟然临了反悔了,她真的看出来了? 不,这不可能的。 她姐不可能看得出李景松喜欢她的。 李景松长相人品家世,都是上佳之选,初蔚也不反感李景松,怎么临门一脚,却抽身了? 第4章 金手指 初国华有些尴尬地看向李景松:“李营长,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李景松仿佛还处在震惊之中没回过神来,正要张口否认初蔚的话时,初蔚低头冷笑了一声:“李营长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继而又凑近,用只有两人的音量低声道:“难道要我说出李营长为什么一定要娶我的原因,你才愿意放过我吗?” 李景松脸色惨白。 为什么一切和以前不一样了?为什么初蔚竟然突然反悔了? 他想要弥补她的时候,为什么命运偏偏和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他半晌不说话,初国华大概也明白了,他虽然想要攀附部队,但总还不至于糊涂到拿女儿的幸福开玩笑。 他打圆场道:“李营长,对不住,是我们没有了解清楚,让你为难了。” 李景松眼神闪了闪,语气坚定道:“我喜欢的,就是初蔚。” 初蔚眼里是嫌恶,赤裸裸的嫌恶。 李景松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对初蓝言听计从到这个地步。 初蓝慌张,一把拉住了李景松的手臂:“李营长,这事先算了吧,我姐还小,等她成年了再说吧。” 初蓝害怕初蔚真的知道什么,再把她抖落出来,到时候她不好解释为什么怂恿一个喜欢她的人去追求她姐姐。 李景松不着痕迹地拂开了她的手,神色复杂。 初国华小声道:“蔚蔚啊,你想清楚了吗?或许有什么误会呢?” 初蔚微抬着下巴,语气坚定:“我还小,不想这么早就订婚。” 初国华是这个家里唯一疼初蔚的人,见她态度坚决,只能先应下来:“李营长,要不,过段时间再说?我们蔚蔚也确实还小。” 李景松目光深深地盯着初蔚,说不出一个字来,指节拽得有些发白。 赵美凤拉住初国华,咬着牙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算了,蔚蔚还小,过两年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初蔚松了一口气,她爸虽然一门心事想攀附军门,但至少,对她还是不错的,只是她妈,倒是一直是个偏心眼儿的。 初蓝眼见得自己的计划落了空,心里焦急,却因为初蔚的改变不敢贸然开口。 初国华把李景松送出了门,初蔚的眼神在初蓝和她妈赵美凤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出了小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推门,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空旷的声音: ‘空间成功开启,等级为零,您现有资产为一亩地,可以种植的谷物有,水稻、大麦、小麦,以及白萝卜,但种子需要自备’。 初蔚四处环顾,却不见有人,眼前却出现了一块空荡荡的田地? 她摇了摇头,这怎么眼前还出现海市蜃楼了呢? 凭她怎么摇头,眼前的画面都不会消失。 ‘要想关闭空间,请按关闭按钮’。 初蔚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看到右下角果然有关闭按钮。 初蔚聪明,而且她是重生的,知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成功开启一个神秘空间的事实。 这……好像是一个金手指。 她知道,七十年代,物资匮乏,在农村,现如今还是集体种田的时代,他们这一片,大约要到1978年左右,才会分田到户。 农民们连基本的白米饭都还吃不上,夏日里还好,到了冬天,只有红薯和杂粮,偶尔掺一点细粮,那就算改善伙食了,鸡蛋都是奢侈品,几个月甚至半年吃一次肉都是用来招待亲戚的。 所以,现在,得粮食者得人心,好钢用在刀刃上,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金手指。 初蔚大概了解了一下,她现在拥有一亩地,能种的谷物只有三样,最基本的水稻以及大麦小麦,蔬菜只有白萝卜。 农田旁边有个小房子,初蔚想点进去,居然说她等级不够。 ‘ 第5章 教训妹妹 ‘想要扩地,需要收集情绪值’,‘等级达到一级才能进商店查看可种植植物,达到一级需三亩地’。 “这不是我的空间吗?我先看看都不行吗?” “不行就是不行。” 初蔚哼了一声,那行,先收集一下初蓝的情绪值。 初蓝不请自来,伸手敲了敲门,手里还端着一个白色搪瓷缸,里面是切成块的水蜜桃,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姐,二叔昨天送来的,阳山水蜜桃,你快吃。” 初蔚抬手关了她眼前的空间,她一抬手,初蓝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总觉得她姐有点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有点说不上来。 初蔚站起来,双手抱胸,她比初蓝高,这么一站起来,气势凌人,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初蓝:“我刚才抬手,你躲什么?” 初蓝心虚:“我……我没躲啊。” 初蔚接过她手中的搪瓷碗,重重地拍在樟木床头柜上,凛了语气—— “你确实该躲!” 初蓝眼睑微颤,大气不敢出一声。 “李景松喜欢你。” 她说的是肯定句。 初蓝气短,心里一片兵荒马乱,眼神躲闪:“姐,你说什么呢?我……我听不懂。” 初蔚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强迫初蓝看她:“听不懂?行,我给你解释一下,李景松喜欢你,你也知道,但你只字未提,怂恿我嫁给他,嫁给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我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应该知道的,亲姐妹一场,为什么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初蓝大气不敢出一声,初蔚怎么……怎么会知道李景松喜欢她? 初蔚不是向来大剌剌的吗?初蔚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惶恐。 “姐,我……我不知道李景松喜欢我啊。” ‘啪’的一巴掌,初蓝嫩白的脸蛋上顿时多了鲜红的手掌印。 初蓝不敢置信地盯着初蔚,竟然打她? 她姐一直挺温和的,怎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初蔚本意是想慢慢地回报毁她一生的罪魁祸首的,但现在,这不是急着要情绪值嘛。 所以,这一巴掌,妹妹你也只能受着了。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五分地,也就是半亩地。 初蔚眼睛亮了亮,真的有用啊。 ‘啪’,她又反手给了初蓝一巴掌。 情绪值50,扩地五分,确实有用。 初蓝一手捂着一边的脸,咬牙看着初蔚:“你不是刚打过一巴掌了吗?” 初蔚笑笑:“刚才那一巴掌,是因为你怂恿我嫁给错误的人,这一巴掌,是因为你说谎,你把你的姐姐当成了傻子,你当我看不出来?” 初蓝又气又怕,因为做贼心虚,连吵架都不敢和初蔚吵。 她这手刚放下来,初蔚眼疾手快地又补了一巴掌。 三巴掌了,加上初期的一亩地,她现在一共有两亩地了,很快就要达到三亩了。 初蓝眼里喷火:“这一巴掌又因为什么?” 初蔚耸肩:“姐姐教训妹妹,天经地义。” 初蓝咬牙切齿,却只能落荒而逃,初蔚冲门口招手,心中呐喊‘你别跑啊,还差一亩地呢’。 算了,她有的是时间。 第6章 去他的家乡 初蓝离开了,这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这会儿才得了些空闲,仔细打量着自己住的这房子,大红色的暖水瓶,映着牡丹花的搪瓷盆,暗棕色的樟木箱。 箱顶有毛丨丨主席的白石像,窗边贴着主席的画像,左边是‘红太阳光芒照大地’,右边是‘毛丨丨主席恩情暖人心’。 初蔚躺到了床上,伸手拨弄着纱帐,她是真的重生了,上辈子的所有遗憾,可以尽数弥补了。 真好,真是太好了。 初蔚翻身坐了起来,正是午后两点多钟,暑气太重,屋里闷得很。 她盘腿坐在床上,苍蝇和蜜蜂在窗外嗡嗡地喊着,搁平常,会乱人心。 但现在,初蔚心情好得很,她随手拿了把枕边的蒲扇,悠闲地刮着,带来丝丝凉风。 既然重生了,那就得换个活法了。 爱情和事业,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们成年人,全部都要! 她算了一下时间,贺闻远在海城驻军一年时间到期了,似乎就这几天要返回他的家乡通县。 那漫长的,煎熬的岁月里,那个男人一直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为她付出了很多。 初蓝揭下她氧气罩之前,什么都和她说了。 贺闻远一直喜欢她,本来想着,至少等她成年之后再追求她的,却没想到,初蓝横插一脚,设计让她嫁给了李景松。 上辈子的她,有些假小子个性,情爱不通,稀里糊涂就嫁了。 那五年的时间,着实煎熬,而贺闻远那五年也回到了地方部队,两人并没有接触。 待李景松死后,贺闻远才申请调回到海城,回到她身边。 日久生情,她也喜欢上了贺闻远,可初蓝用‘烈士遗孀’大作文章,他们明明靠得那么近,却始终没有办法在一起。 上辈子的贺闻远慢了一步,这辈子,她就要早一步去找贺闻远。 合计了一下,她决定要去通县下乡当知青。 来年,也就是七七年,会恢复停了十年的高考,上辈子,她妹妹初蓝是光荣的大学生,她知道,那是她妈妈走了不少关系,才让初蓝顺利进了大学的。 而她,因为嫁给李景松,婚姻不幸,根本无心学习,高中毕业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这辈子,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下乡当知青,到时候高考政审部分肯定是会加分的,正好可以扯平他们家资本家的成分。 一举两得的好事。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空间,果然刚才的那块地,变大了,现在她有两亩地了,但因为等级为零,所以物资也为零,要播种的话,还得去市场上买种子。 这年头,是粮票时代,买东西得用票,粮食有粮票,肉有肉票,布有布票。 总之,买啥都得用票。 一亩种稻,半亩种小麦,剩下的种大麦和白萝卜。 一亩地大约要二十斤种子,她分几次,用粮票换了足够的种子,然后撒在了空间的农田里。 又换了一些精米和白面粉以及猪肉存在了空间里。 她确认过了,放在空间里的东西,是不会变质的。 …… 初蓝只觉得她姐自从被她从楼上推下之后,真的变了,这些天她忙进忙出,没个闲时,不免担心。 却也不敢找初蔚问什么,只暗中观察着一切。 初蔚忙完‘田里’的活,又去了她二叔那里。 初蔚的二叔初国梁是县革委会的副主任,手下管着整个海城知青下乡的大小事宜。 初蔚让她二叔给她开介绍信去通县当知青。 初蔚开口,初国梁这介绍信立刻就给她开了出来。 通县离海城近,那边的农村相比大西北,算是比较好的了。 能去通县下乡做知青的,多少都是有点儿关系的,档案上也漂亮了,也不用吃太多苦,一举两得。 初蔚挑了一些下乡要用的吃穿用度,桃酥麦乳精小麻花白砂糖,又整理一些近几个月要穿的衣服鞋子,塞进小皮箱里。 最后才跟她爸妈说,她要去通县当一年的知青。 她爸还心疼了两句,她妈只说‘上头支持下乡,下乡锻炼锻炼,挺好’。 她妈向来偏心初蓝,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 海城军部战略团,一辆a字打头的军用汽车缓缓驶入大门,警备团委部,政委和团长亲迎,政委亲自给开了门,敬了个军礼:“老首长,您怎么来了?” 下车的老首长,头发花白,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我听人说,你们这儿有个叫贺闻远的小同志,他……在哪里呢?” “老首长,贺副营是驻军在我们团的,这会儿,他已经回老家部队了。” 老首长似乎面带失落:“是吗?什么时候走的?” “这会儿怕是已经上火车了。” 老首长失望地上了车,车座上有一张照片,他拿起照片,轻轻抚摸着,盯着照片上的年轻军官,看得出神。 “许辉啊……” “是,老首长。”前排警卫员应道。 “查一下这孩子。” “是。” 第7章 又见 八月十六日,海城依旧炎热,却也不似大暑天那般酷暑难当了,站在阴凉处,还是隐约能感觉到凉爽的气息的。 上辈子,初蔚并不爱打扮,又有些男孩子气,加上她妈偏心,给初蓝买的都是最时兴的漂亮裙子,最漂亮的头花,给她买的却都是黯淡无光的褂子长裤,又给她剪了老气的头型,厚重的刘海。 乍一看,她还真的没有初蓝惹眼,但仔细一看,她的五官比初蓝精致多了。 七十年代,农村人非常保守,即便是这大夏天里,姑娘家也都是上身穿褂子,下身穿长裤。 初蔚在自己的斗橱里翻了半天,要么黑的要么灰的,哪里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穿的衣服。 她便跑去她要好同学家里借了三套衣服。 火车站,一个穿白底鹅黄小花的确良料子的短袖褂子,下身是米色的长裤,脚上是一双包脚趾的红色凉鞋的女孩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初蔚摸了摸垂在肩头的短麻花辫,厚刘海都被她用发夹夹到两边去了,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怎么看怎么俏丽。 她斜跨了一只军绿色的帆布书包,上面映着主席头像,下面一行鲜红的大字‘全国人民大团结万岁’。 火车站人头攒动,人群熙熙攘攘,因为天热,这气味不太好闻,初蔚甚至能感觉到汗水被蒸发到空中,空气仿佛都出现水波流动了。 二叔跟她说,下乡知青在火车站大门口的检票口集中,她左手拎着皮箱,右手还拎了一个布包,被人群挤来挤去,快要热中暑了。 拥挤的人潮中,有个人影一晃而过,初蔚的心漏跳了一个节拍。 她好像……看到了贺闻远。 “小妹,动一动呢,别站着啊。” 初蔚被人推搡着,再抬头去看,就不见了贺闻远的身影。 她环顾四周,费力往前跑去,她得找到他。 “初蔚,初蔚……” 她还想往前跑,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初蔚停了脚步,回头看去,一个个子中等,长得挺斯文的年轻男生停在了她跟前。 “你是初蔚吧?我是袁卫民,你二叔让我多照顾着你,咱们的集合点在那边,你跑错了。” 初蔚被袁卫民带走了,她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去,没有再看到贺闻远。 大约,看错了吧,她想。 初蔚跟袁卫民走到了火车站的检票口,那边有六个人等着她,初蔚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她的好妹妹初蓝,以及初蓝的密友程英。 程英是初蓝的好朋友,她们三人同岁,程英时常会来他们家玩,她偶尔也会和程英说上几句。 上辈子初蓝做的那些恶心事,程英没少当跑腿的,没少掺和。 上辈子她没能念大学,不完全是因为她考得不好,而是因为程英在她的政审资料中添加了一些子虚乌有的污点,导致她政审没通过,与大学失之交臂。 而且,程英家也有点关系,把她也弄到了卫生连,在卫生连,程英可没少撺掇那些小护士打压她。 这对好闺蜜,一个毁她爱情,一个误她前程。 既然一起送上门来,那就好好算算上辈子的仇。 虽然,她本来是打算从通县回来之后再对付她们的。 显然,报复期要提前了。 第8章 再相逢 看到如此俏丽的初蔚,初蓝眼中满是诧异。 她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亮眼了?初蔚不是向来不注重外形的吗?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男同志,那些男同志一见初蔚过来,视线便一动不动地黏在了初蔚身上。 她眼睑颤了颤,初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 初蔚似笑非笑地看着初蓝:“怎么我不知道你也在这批的知青名单中。” 被初蔚打过三巴掌的初蓝,如今总是有些心虚:“爸爸叫我跟着你,姐妹两也好有个照应,我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姐姐。” 惊喜? 这恐怕是个惊吓吧。 初蔚笑笑,她妹妹防贼似的防着她呢。 这个时候的初蓝,应该还不知道贺闻远家乡在通县,初蓝跟着她,应该也只是以防万一她占了什么便宜。 初蔚不动声色,心中思衬着,知青可是实打实要干活的,初蓝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女,能坚持一个月算她本事。 上辈子漫长的岁月里,初蔚算是看出来了,初蓝爱的不是贺闻远,她爱的是权利,爱的是能给她带来高高在上荣耀光环的权利。 他们家有资本家成分,虽然物质上不缺,但走出去总是低人一等,总夹着尾巴做人。 初蓝不过是想寻个靠山罢了。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心让那人一辈子身处煎熬之中? 同行的知青,一共八个人,三男五女,有个女的叫黄晓,大约也是有些关系的,而且,女生看到漂亮的女生,自然会有敌意,所以黄晓看初蔚的眼神不太友善。 初蔚漂亮,而且是特别惹眼的漂亮,她一来,刚才和黄晓说话的几个男知青便瞬间冷落了她。 黄晓正要发难,初蔚先她一步道:“不好意思,刚才我好像看到熟人了,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让你们等我了。” 那几个男知青立马接话:“没关系没关系,火车站太大了,你没怎么来过的话,是不太好找。” 黄晓双手环胸,冷哼了一声:“你让大家都等着你,以为卖两句乖,就可以了吗?” 初蓝假装和事老:“算了算了,我姐姐可能因为有事耽搁了,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的嘛。” 初蔚看了一眼手表:“我记得通知上说是九点钟在火车站门口的检票口集合,现在是八点五十八分,我……并没有迟到。” 那些男知青纷纷道:“对对对,是我们来得太早了。” 黄晓的火气便只能憋进肚子里,看初蔚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初蓝的脸色有些尴尬。 初蔚想,把这黄晓气成这样,也才只有三分地,可想而知,她这好妹妹心里有多憎恨她。 到时间检票,那三个男知青都抢着帮初蔚拎包,初蓝她们乏人问津,黄晓的脸色铁青一片。 初蓝眼里浮着笑意,心中却拧了一下,她姐竟然抢了她的风头。 从小到大,她都是娇娇女,她妈妈总把她打扮得和仙女似的,她性子也软,讨人喜欢,班上的同学向来更愿意讨好她的。 现如今,竟然……初蔚是吃错药了还是什么。 穿过拥挤的人群,和两节车厢,他们终于到了自己的车厢。 大家都忙着往行李架上塞行李,袁卫民在前头替初蔚开路,不停道:“同志,麻烦让一下。” 他们八个知青的座位,不在一起,初蔚在三车厢的六号座位,其余的人都在二车厢。 袁卫民小声道:“这火车票是你妹妹自告奋勇去定的,她也真是的,偏把你和我们分开了,要不,你和别人换个座儿?跟我们坐一起吧,这火车上,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我怕你有危险。” 初蔚心中轻呵了一声,初蓝还真是煞费苦心,她正犹豫着,就听到身后老人家的声音:“谢谢你啊,小同志。” “不用谢。”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初蔚的心跟着一颤,回头看去…… 第9章 他好凶啊 男人侧身对着她,橄榄绿的军装短袖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挺直的鼻梁上有汗珠滴下来,他不在意地随手用手背抹了一把,把老人扶到了她的座位上坐好。 老人是城里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盘成髻,穿的是盘扣连襟上衣,她从兜里摸了一块手帕出来,慈祥道:“小同志,你擦擦汗,真是太感谢你帮我拎了一路的行李。” 他没接老太太精致的小手帕,笑了笑:“不客气。” 一转身,就看到了穿鹅黄色小碎花上衣的女孩子,因为天热,她的脸红扑扑的,鬓边挂着细汗,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他沉了脸,就这么上下打量着她。 初蔚眼中,男人的眼神又刺又野,加上他冷硬的轮廓。 好凶啊。 不过,撇去凶不说,他的五官真的无可挑剔,英挺逼人,五官深邃,身形高猛。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就没什么接触,是这个男人在背后默默喜欢她,只可惜她嫁人了,他便将那份爱更加深藏于心中了。 这会儿,他们两还不熟,而且,初蓝似乎告诉了贺闻远她要和李景松订婚结婚的事。 所以,贺闻远应该是万念俱灰的。 她被他又凶又野的眼神吓到,脚下退了两步,差点跌坐到身后一大妈的腿上,袁卫民拉了她一把。 “小心。” 贺闻远的目光落到了抓着初蔚手臂的那只大手上,再抬眼,看初蔚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怕他。 她眼神那么害怕,这让他的心像是被刺刺了一下,很想摊开自己的心给她看,我没那么可怕的。 可她妹妹说了,她要订婚了,和十一团政委家的儿子李景松。 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初蔚不着痕迹地轻轻推开袁卫民的手,直直盯着贺闻远,贺闻远的目光却从她身上撇开了,他搬起自己的行李,放到行李架上。 初蔚满腹的话,却不知道先开口说哪一句。 她的心剧烈地跳着,血液都热了起来,贺闻远站在她视线可及的地方,晚了一步的人生,错位的人生,不复存在。 现如今,她早了一步,她没有嫁给李景松,她来找他了。 上辈子漫长岁月的煎熬,这辈子,我来还你,余生,我来温暖你的岁月。 她上前一步,男人的手肘差点撞到她,她伸手扶了一把椅背,有些狼狈。 贺闻远神色防备,仿佛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初蔚斟酌道:“你是贺营长,在我们家附近的部队驻军,我……我认得你。” 这样的尬聊让初蔚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而贺闻远一脸‘小同志,我和你不熟,你怎么这样’的表情,更是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这男人,还挺口是心非的。 也是,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要和别人订婚,他肯定很失落,面子功夫至少要做到位。 他是个性子很冷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他不会让她窥见他的内心的。 上辈子临死的时候,男人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所有的子弹,他都替她挡下了。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初蔚,你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初蔚知道,这个男人,面冷心热,这会儿以为她要和别的男人订婚了所以冷脸对她,她完全可以理解。 她还想说什么,戴着袖章的列车员来了三车厢:“大家快坐下吧,一会儿再查一下票,列车很快要开了,都坐好了。” 初蔚对袁卫民说她就坐这节车厢了。 贺闻远在这儿呢,她什么都不怕。 要不是初蓝的恶意,她还碰不上贺闻远呢,初蓝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袁卫民小声叮嘱了几句,便往车尾走去,初蔚坐下,看到贺闻远正好在她对座,他们之间,相隔不到半米,靠窗,中间有个四方的小桌。 初蔚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低头一笑。 来日方长。 他们之间,来日方长。 第10章 媳妇儿? 七十年代的绿皮火车,车窗是可以打开的,因为天热,车厢里人又多,贺闻远把车窗往上推了推,列车开起来,送来阵阵凉风。 初蔚身边坐着的是两个中年男人,看着还算忠厚,像是农村种地的,期间还和初蔚搭了几句话。 贺闻远始终不为所动,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列车开了三个小时,初蔚想上厕所,便小声对那两个中年男人道:“大伯,让我出去一下。” 那两个中年男人很热情地顺了顺腿,让坐在里面的初蔚好走出去。 贺闻远终于转过了头来,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知道她是往厕所方向去了,这狭窄的过道中,她所到之处,总能引起目光的追随。 他黯了眼神,大约他不该肖想这种城里娇娇女的。 待初蔚走远,那两个中年男人小声嘀咕道:“现在过去吗?” “行,过去。” “这么俊的小丫头,看来能卖不少钱。” 贺闻远手一顿,眼神微凛,这是碰上人贩子了? “嗯,咱们去厕所外面守着,一会儿直接把她带到二车厢。” 看来他们还有接应的人在二车厢。 说话间,那两中年男人已经起身往初蔚的方向去了。 贺闻远脑海中激烈地斗争着,紧随他们脚步而去的话,肯定是能救下初蔚的,但是,人贩子们计划落空,必定收敛,那样抓不住把柄,就不能把这一串人一锅端了。 他起身,密切地关注着三车厢厕所那边的动静。 初蔚一出来,便被刚才坐着的一左一右两个男人给架住了胳膊。 她心口一沉,强迫自己冷静:“你们干什么?” “怕你上厕所碰到坏人,所以我们陪你一起的。” 说完,架着她就往二车厢去。 初蔚的心直往下沉,糟糕,遇上坏人了,她正要大叫,右边的男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还向所过座位上的人解释:“是我家儿媳妇儿,脑子不太好,脑子不太好。” 谁愿意管人家的家务事,乘客们也只是多扫了他们一眼,并没有人站出来质疑这一切。 初蔚的心凉了个透,一眼看到前面座位上的一个大妈手里拿了个玉镯子在向对座的人炫耀。 她被两个男人架着经过的时候,一抬脚,猛然踹向大妈的手。 玉镯子应声落地,摔成了三瓣。 两个男人脸色一沉,连拉带拽地就要把初蔚强行拖走,却被那大妈一把拉住。 “我这玉镯,花了一百块钱呢,你们弄坏了,就想跑是吗?” 男人神情有些慌乱:“什么玉镯,要一百块,你不要糊弄人。” 大妈死死拖住男人,叫嚷开来:“你们是土匪还是强盗啊,这么不讲道理的,你今天不赔我这玉镯,就别想走,你们快帮我叫列车员。” 二车厢他们的同伙似乎听到了动静,也匆忙赶了过来,贺闻远看到,二车厢来了三个人,他们一共有五个人。 他赶忙抬脚走了过去,一把拉住初蔚的臂弯,一拳打在那个挟持着她的男人脸上,他又一脚踹到男人胸口,男人被踹翻在地,他声音威严—— “你们要把我媳妇儿带去哪里?” 第11章 拉手 匆忙赶来看热闹的初蓝,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把初蔚护在怀里的高大男人。 贺闻远? 她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人贩子被打趴在地上,更慌了。 媳妇儿? 这两年轻人刚才相对坐着三个小时,都没有讲一句话,所以他们才觉得这小姑娘是一个人,才放下心绑她的。 嘴巴被人松开,初蔚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她大声道:“这两个人,是人贩子,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直接绑了我,捂住了我的嘴巴,我踢这大妈的手镯,就是想拖出他们,他们是坏人!” 贺闻远对匆忙赶来的四个列车员道:“那三个是接应他们的人,快拦住他们。” 列车员拦截住那三个打算逃跑的人贩子。 贺闻远又道:“他们身上应该有药,你们搜一下就知道了。” 狭窄的车厢里,人群激愤,个个义愤填膺地指着那五个男人:“人贩子,不得好死。” 大妈一把揪住其中一个人贩子:“我手镯坏了,你们先赔钱。” 五个人贩子身上一共搜刮下来八十块钱,全都赔给那大妈了,大妈挥了挥手中的小蒲扇,又踹了那人贩子一脚:“造孽玩意儿,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好了,还差四分地,就够三亩了,她就能看那小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了。 那大妈小心把钱揣好,笑呵呵地看着初蔚:“闺女你脑子倒是蛮灵光的,不过,当兵的,你媳妇儿这么俊,你也不守着她点,万一你媳妇儿不机灵,可就直接被人绑走了啊。” 初蔚脸颊上泛起红晕来,小声道:“大妈,其实我们不是……” 贺闻远轻轻拉了她一把:“快回去坐着吧。” 初蓝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神色有些扭曲。 大妈又道:“你看这闺女,真是越看越好看,当兵的,你可有福了啊。” 初蔚的脸就更红了,晕头转向地被贺闻远拉着往前走。 一抬头,她看到初蓝,便故意握紧了贺闻远的手,然后无辜地对初蓝说:“你看看你,定火车票的时候,偏让我落了单,这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幸好有贺副营在,不然我就危险了。”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呵,初蓝还有脸怨她? 她得让贺闻远知道初蓝的恶意。 这火车上,恶人这么多,初蓝这是其心可诛。 贺闻远意味深长地看了初蓝一眼,初蓝情急想辩解什么,贺闻远拉了初蔚一把:“快回去坐好。” 初蔚勾了一下唇,妹妹啊,对不住,贺营长对你的印象,可能不太好了。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他的手,宽厚温暖,抬眼就是他宽阔伟岸的肩膀,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小小的手被贺闻远握在掌心里,他心里感慨,这手仿佛柔弱无骨一般。 初蓝回不过神来,她不是分明和那男人说了,她姐姐要嫁给李景松了吗? 为什么这会儿还护着初蔚? 从小到大,初蔚在她跟前都是黯淡无光的,她的穿着打扮总是比同龄女孩子老气很多,所以没有男生会注意到她。 偏偏,她喜欢上的贺闻远,只中意那个黯淡无光的初蔚。 她怎么能甘心? 她猛然惊醒,对,刚才的是贺闻远,所以贺闻远和他们在一节列车上,所以初蔚去通县当知青,是为了贺闻远! 她勾了勾嘴角,看来这次她跟初蔚下乡是跟对了! 再一想,脸色又冷了下来,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地把初蔚的票买在二车厢,他们两人也就不会碰上。 不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真是便宜他们了。 …… 另一边初蔚抬头看窗边的男人,真诚道:“谢谢你。” 斟酌了一下,加了一句,“谢谢你,同志。” 哪怕是从头开始,哪怕从最陌生的称呼开始,他们至少也有了开始,开始是个美好的词儿,她的人生,重新开始了。 第12章 该断了念想 贺闻远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当不起她的感谢,他本来可以抢在那两个人贩子之前去救她的,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两分钟,她在那时间里,一定是惊慌失措,她该多害怕。 他本该连这担惊受怕都替她免除掉的。 可,他那该死的大局观,让他慢了脚步,让她成为了鱼饵,让她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了一两分钟。 她的笑容那么真挚,她是真心感谢他的。 “不客气。”说完,他就慌乱地撇开了眼神,继续盯着窗外。 袁卫民才终于赶到车厢头来,惊魂未定道:“我才听说你差点被两个男人绑走啊。” 初蔚朝他笑笑:“已经没事了。” 袁卫民拍了拍胸口:“我就说让你跟那边的人换个位子,跟我们坐一起,大家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初蔚依然在笑:“真的没事了,麻烦别人也不好。” 袁卫民坐她身边就不走了:“那你身边的两个人贩子都被抓走了,我就坐你这边吧,一会儿到了通县,你可一定得随时跟在我身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碰上坏人就完了,知道吗?” 初蔚点头,声音轻软:“嗯,知道了。” 眼睛却是看着贺闻远的。 她的声音,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了贺闻远的心上,他眼帘闪了闪,心想,声音真好听。 剩余的三个小时,袁卫民对初蔚非常照顾,一会儿要拿手帕给她擦汗,一会儿摸出把折扇来要给她扇风,一会儿又拿出个军绿色水壶来要倒水给她喝。 看着窗外风景的贺闻远,喉结滚了滚,心道,这小子,挺会讨人欢心。 她这是去哪里?怎么她的未婚夫没跟着? 十一团的李景松营长,他见过,白面书生长相,没点儿男儿血性的模样,他不喜欢,可想来,城里娇娇女就喜欢那种斯文的男人。 初蔚晃了晃自己手中军绿色茶壶,笑笑:“谢谢你,我有自己的茶壶。” 对面的男人刚才和人打了一架,这会儿额头上还沁着汗,他嘴唇有些干,起了些皮。 初蔚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看到他身上没有水壶,便倒了些水到水壶盖里,轻声细语道:“同志,你喝水。” 贺闻远抹了把汗,粗声粗气道:“不用。” 城里娇娇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的手就这么悬在空中,似乎犟得很:“你不喝,我就不收手。” 城里人花头精是多,一会儿一出,贺闻远一把接过那茶壶盖,仰头咕咚咕咚,三口就喝完了,他抹了把嘴,把壶盖扔了她:“行了吧。” 初蔚微微一笑,双眼弯弯,贺闻远赶忙撇开了视线。 一颗心咣当咣当地跳着。 火车是下午四点钟到的,到站之后,他们还得坐汽车去县里,去了县里还要转车去公社,最后坐牛车到生产大队。 袁卫民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一手提着初蔚的大皮包。 袁卫民手上吃力,笑呵呵道:“你这行李怪沉的,都装了些什么啊?” 初蔚有些过意不去:“装了些书,我自己来吧。” 袁卫民摆手:“我都嫌沉,你就更不用说了,没事,我来。” 袁卫民走在前头,初蔚回头和那当兵的告别:“我们……先下车了。” 贺闻远根本不看她,那妮子太好看,他怕自己眼神收不回来,既然她要嫁人了,他就该断了不该有的念想。 初蔚看着男人冷冰冰的一张脸,心里有点委屈。 他好凶啊,他真的好凶啊。 第13章 怀疑人生 袁卫民在前头喊她,她只能转身走了。 贺闻远又帮老太太拎了行李,老太太一路都在说感谢:“我有亲戚来接我的,小同志,就在月台上,你把行李放这儿就行了,真的谢谢你了。” 贺闻远笑笑,没说什么。 一转身,初蓝杵在他跟前,柔声道:“贺副营,你们……是回地方部队吗?” 贺闻远冷冷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有刺,这个男人对她真的没有一点儿好感。 正好身后有知青在叫她,她连忙道:“贺副营,我……我得先走了,再见。” 贺闻远抬头,看到初蔚跟在那个穿白褂子的男人身后爬台阶,他盯着她的背影,移不开视线。 “贺哥……”身后蹿出两个穿军装汗衫的男人出来,是贺闻远的两个部下,一个连长李宝剑,一个班长许大国。 李宝剑笑呵呵道:“贺哥,我把部队的三蹦子弄出来,接你回部队的,这规格,这排面,咋样?” 却见他家副营盯着远处出神。 李宝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贺哥?” “贺爷?” 许大国小声嘀咕:“去省城待了一年,咱老大是不是被城里娇娇女勾了魂了?” “我看也像,都说城里女人是妖精,这话不虚。” 贺闻远把自己的军帽拍在他胸口:“走。” 三人出了火车站,马路边上,一排大叶杨长得茂盛,太阳打西边照下来,三蹦子前面就是一辆汽车。 贺闻远正看到初蔚和那个照顾了她一路的男人上了车,那男人依然对她照顾有加。 心里便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真他娘的不是滋味。 “贺哥,快上车,带您兜风。”李宝剑乐呵呵道。 汽车缓缓开了,她坐在车窗边,微风扬起了她的头发,黄昏的余晖让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 如同乡间的野百合,又美又妖娆,每多看她一眼,他心跳都要骤然加速。 多看几眼,怕是要得心梗。 “贺哥,贺爷?” “咱老大去省城一年,嫂子没能带回来,耳朵倒是不好使了。” 贺闻远一人给了他们一记爆栗:“屁话一箩筐,上车。” 这三蹦子能坐四个人,许大国坐在李宝剑后头,贺闻远一个人坐在一旁,再旁边还能再坐个人,这会儿放着他的行李。 三蹦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初蔚他们那汽车后面。 许大国给贺闻远点了支烟,贺闻远一手懒懒搭在车门边,一手夹着烟,透过缭绕烟雾,他盯着那窗边美人,神情恣意。 乡间野风擦着耳边飞过,他这颗心,还没缓过劲来。 这妮子比往常更美,美得有些过分。 李宝剑有些急:“这汽车开得也忒慢,老大,咱给超了吧。” “好久没回县城了,开慢点,我看看沿途的风景。” 许大国乐了:“有啥风景啊,不都农田和大叶杨嘛。” 李宝剑:“你懂个屁,咱老大在省城待久了,见惯了楼房和水泥路,如今看到这农田和大叶杨,倍儿亲切。” “哦,是这样。” “讲究。” “忒讲究。” 离县城还剩二十分钟车程的时候,前面的车子停了,初蔚从车上跑了下来,然后蹲在路边,狂呕不止。 这边的路面,太崎岖不平,太颠簸了,她晕车晕得厉害。 她知道贺闻远的三蹦子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呢,她也知道那上面还空着一座儿呢,想着,他能不能大发慈悲地捎她一程。 她心里笃定呢,男人喜欢她呢,他只是不说罢了,毕竟上辈子临终前,他替她挡了那么多子弹。 他肯定特别爱她。 李宝剑小声道:“那小同志晕车啊……老大,咱要不要看看?” 贺闻远却冷声催促:“你闲的,是吧?” 初蔚实在是太好看了,不能叫这些光棍小子瞧见。 许大国附和:“老大还急着赶回部队述职呢。” 初蔚就听到后面的三蹦子‘呜呜呜’地加大了马力,飞快地疾驰向前去了。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夕阳西下,初蔚只看到了男人冷漠又不近人情的后脑勺。 哇地一声,又吐了一大口,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他真的是上辈子那个后来为了她连军装都不要,连赫赫战功都不要的贺闻远吗? 她怎么有点怀疑人生了呢? 第14章 自作聪明 到县城的时候是五点二十分,初蔚脚步虚浮地从一辆车上转到另一辆车上。 一行知青个个都是精疲力竭,他们带了干粮,在车上吃着干的饼子,喝了点水,就这么将就对付着。 初蓝也吐得不轻,这破地方,连个水泥路都没有,都是石子路,雨水一冲刷,路面就坑坑洼洼了,一路颠过来,她已经被颠得头晕眼花了。 县城到公社的汽车上,知青队长韩文龙在后面轻轻喊她,车厢里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了,初蔚回头看他。 韩文龙小声道:“一会儿咱们到了公社之后,是有两个村子要去的,一个是上花溪大队,一个是下花溪大队,我打听了一下,上花溪稍微富裕些,要做的事也轻松些,下花溪那边有藕塘,到了九月份可能就要采藕了,采藕可是苦差事,冬天里还要挖河,很苦的。” 初蔚笑笑:“韩队长,你先让我妹妹选吧。” 韩文龙由衷道:“你真照顾你妹妹。” 韩文龙又往前走了两个位子,走到初蓝跟前,把刚才的话,和初蓝也说了一遍。 初蓝只知道贺闻远在县城的地方部队当兵,并不知道他们下去的村子和贺闻远有什么关联,一听韩文龙这么说,只当韩文龙体恤照顾她,不由分说,选了上花溪大队。 “我姐姐还没选吧?” “嗯,没呢。” 初蓝得意,她果然比初蔚更受男人欢迎。 理应这样的。 韩文龙又折回初蔚身边:“你妹妹选好上花溪了,你也去上花溪吧。” 初蔚特别懂事道:“我们家已经有一个人去了上花溪了,好处不能全叫我们一家占了去,我去下花溪吧,其余的你自己分配一下就好了。” 韩文龙是真的敬佩初蔚,初蔚和那些只为‘下乡镀金’的知青不一样,她是真的愿意干重活的。 初蔚只是心中庆幸,看来初蓝是不知道,贺闻远的爸妈哥哥以及妹妹,都住在下花溪大队。 最后,初蔚黄晓程英以及袁卫民被分去了下花溪大队,上花溪那边两男两女。 到了公社之后,再坐牛车,就连石子路都没有了,只有黄土路。 天色黑涔涔的,初蔚坐在牛车上,倒是没有了晕车的感觉。 上花溪大队离公社近,下花溪地处更偏僻。 初蓝只觉得自己讨了便宜,得意地瞥了初蔚一眼,和几个知青下了牛车,由上花溪大队的村干部领着走了。 初蔚看向那沉沉夜色中的人,眉头微皱。 其实,她是有些疑惑的,初蓝是个眼皮子挺浅的人,很多事情,她想不了那么长远。 李景松死了之后,初蓝因为是未婚的身份,她倒是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又用自己的身份压制着她,用‘烈士遗孀’的身份挟制她不能和贺闻远在一起。 就初蓝这贪小便宜的模样,她能考虑得那么周全? 她身后,是不是还有别人? 会是谁呢? 脑海中有个人影,她只知道,从小到大,她妈就偏心偏得厉害。 同是姐妹,而且是双胞胎姐妹,她现在想来,她妈把初蓝打扮得跟仙女似的,而给她买的都是些灰头土脸的衣服。 是她妈在背后帮初蓝吗? 她呼了口气,摇了摇头,再怎么偏心,应该也不至于拿女儿一生的幸福开玩笑的。 是她多虑了,应该是她多虑了。 第15章 齐整整的三亩地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又走了小半个钟头,才终于到了下花溪大队。 村口大堤上,村支书赵长功,队长章国富,还有文书以及妇女主任都守在夜色里。 这会儿农村连电都没有,小村庄黑漆漆一片。 初蔚知道,他们下乡当知青,在地方上也是有成绩的,到时候一个政审资料随他们带回去。 他们都是为了回城里当干部所以才下乡镀金的,只有在地方上干得好的,回城才有机会当干部,如果干得不好,那就白干。 所以,必须要和这边的村干部们打好交道。 村支书赵长功领着一行四人往村西头走去,边走边道:“同志们你们今天赶过来辛苦了。” 袁卫民笑呵呵道:“不辛苦不辛苦。” 赵长功又道:“知青宿舍都给你们收拾好了,就在四队西头的党支部小院儿里头,是干净的砖房,女同志一间,男同志一间。” 黄晓冷哼了一声:“砖房还当个宝似的说出来。”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支书赵长功的耳朵里,赵长功回头看了眼这小同志。 黄晓还挺傲,下巴扬得高高的,仿佛她是来踏青的,不是来下乡当知青的。 初蔚赶忙道:“多谢支书照顾了,我们到了这里,一切就都听你们的安排了。” 赵长功心道,还算是有懂事的。 一行四人到了知青宿舍,这里本来是村里党支部用来开会的,现如今劈成两间,一间女的住,一间男的住。 再旁边就是党支部和生产大队。 袁卫民满头大汗地把初蔚的行李房好,初蔚心中过意不去,袁卫民抹了把汗道:“你们收拾一下,早点睡觉,明天可能就有事干了。” 袁卫民一走,黄晓就叫嚷开来了:“这什么破地方啊,居然是通铺,居然是通铺,这除了床,就什么都没有了,这简直就是家徒四壁,这生产大队也太苛待人了吧。” 初蔚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要当大小姐生活,就不该下乡当知青的。”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好了,她的入门级三亩地终于凑齐了。 黄晓咬牙:“就你有嘴,就你会讨好人,你讨好了支书以为他明天就给你分派轻松点的活了吗?别做梦了。” 初蔚懒得搭理她。 妇女主任走进来,跟她们说了一下灶房就在院子的右手边,大锅里有热水,还有一些玉米碴饭,她们可以去吃点,然后洗洗睡觉。 黄晓在那一顿抱怨的时候,初蔚已经吃完洗好了。 通铺南北朝向,南边靠门,北边靠窗,她选了最边上靠窗户的位子,中间隔着小桌。 她坐在床上的时候,妇女主任又进来了:“小同志们,这晚上到了九点啊,油灯就熄了吧,煤油也是要钱的,可不能浪费,知道吗?” 初蔚笑笑,乖巧道:“嗯好的。” 说完,下床揭开煤油灯灯罩,吹灭了油灯。 黄晓和程英都去灶房里了,初蔚立刻抓紧机会开启了她的空间。 齐整整的三亩田就在眼前,她止不住露出了农民伯伯丰收时的笑容。 第16章 要发财 现如今的农村,都是集体种田,农民至多有一两分的自留地,用来种点自己的粮食和蔬菜,其余时候,都是给生产大队干活,按工分来算。 一个家庭,两夫妻都是精干工,一年到头忙下来,工分换算成钱,也不超过一百块钱。 这年头,正是贫苦的吃糠咽菜阶段。 初蔚看了一眼田地旁的小屋子,用意念打开了门,这回可以进去了。 现在她成功升级为一级了,初蔚顿时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这小屋里也没什么,就是陈列了各等级可以种植的作物,之前零等级的时候能种的有水稻麦子和白萝卜。 现在等级一了,可挑选的有大豆和芝麻,因为等级太低,还只能二选一。 初蔚记得,好像因为干旱的缘故,七六年下半年的时候,市面上大豆紧俏,价钱上涨,那就……种大豆吧,得了空去村里要一点大豆种子撒下去。 一眼看到头,她双眼放光,等级十能种的作物是…… 灵芝! 雪莲! 人参! 冬虫夏草! 天哪,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要发财了! 再往后,有一个说明书,上面写着,只有到达十级才能解锁医疗空间。 也就是说,现在她还只是个瓜果蔬农,等到达十级之后,就可以拥有一个医疗空间了,正好,她的梦想就是当医生。 就是不知道解锁医疗空间的要求是什么。 空间又发出了声音:“农场空间的上限是五百亩地,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但是得用你收集的情绪值兑换。” 初蔚点头:“嗯,挺合情合理的,成交。” 先努力往十级进发吧,她要种灵芝雪莲人参冬虫夏草,她要发家致富!她要走上人生巅峰! 程英肩上晾着毛巾走进来,小心翼翼道:“初蔚,你和谁说话呢?” 初蔚轻咳一声,灵机一动,她知道程英最信那些牛鬼蛇神的了,便指着窗外,回头看程英:“你……没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吗?白裙子,长头发。” 程英头皮发麻,心里发抖:“你……你别吓我啊,我……我什么也看不到啊。” 初蔚心里哼了一声,不吓你吓谁?谁让你为虎作伥,帮初蓝干坏事的。 黄晓洗完了澡回来一看,见屋里黑漆漆的,又忍不住嘟囔开了:“电灯没有就算了,煤油灯都不给点了?这还让不让人过了?” 初蔚展开了自己的小毯子,舒坦地躺了下来,窗外树影婆娑,初蔚觉得心里很平静。 这里的水土,养育过贺闻远,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她本能地觉得亲切。 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而程英,初来乍到,本就害怕,刚才被初蔚那么一说,心里更是发毛,瑟瑟发抖,毫无睡意,就这么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早晨是被嘹亮的哨子声吵醒的,初蔚睡得踏实,哨子一响,她就睁开了眼睛,一旁的黄晓嘟囔了一声:“大早上的,吵死了。” 再边上是程英,程英一听到哨子响,先是哆嗦了一下,然后就赶紧爬了起来,窸窸窣窣地穿衣服。 第17章 晕了 门外已经响起妇女主任的声音来:“小同志们,该起床了,以后哨子声响就得起床,各小队的队长会给你们分派活计的。” 初蔚赶忙爬了起来,穿上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褂子和黑长裤,又用头绳把不长不短的头发绑成两个短麻花辫,垂在肩头上。 忙完这一切,黄晓才起床,嘴上也没个把门的,骂骂咧咧的,妇女主任在外头听得真切,脸色不太好看。 初蔚和程英一起站到了妇女主任黄翠凤跟前,黄翠凤对初蔚笑了笑:“昨晚天黑,没瞧真切,你这闺女,生得可真是俊啊。” 刚才这闺女从屋里出来,她简直看呆了眼,真没见过这么俊的,又白净,到了地里,能干活吗? 初蔚故作腼腆地笑了笑:“谢谢主任夸奖。” 姗姗来迟的黄晓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黄翠凤招手:“赶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咱们下花溪大队,一共有六个生产小队,每个队有一个小队长,咱们四队的小队长叫周有财,他会给你们分派活计,你们跟着他就是了。” 周有财个头中等,身形偏瘦,看着是个精明的,给他们分派了一下活计。 初蔚和程英被分去稻田里拔草,而黄晓和袁卫民则被分去挖水沟。 这一目了然,挖水沟是多重的活儿啊,拔草多轻松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黄晓这女知青,被针对了。 也是,她这刚来一晚上,上上下下得罪了多少人,人在地方上当村官,总得治治她这威风,让她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初蔚笑着看黄晓…… ‘就你有嘴,就你会讨好人,你讨好了支书以为他明天就给你分派轻松点的活了吗?别做梦了’ 黄晓说的这话,言犹在耳,现下她该知道了,让人面上痛快了,还真的能省不少力气。 黄晓不服气,和周队长在那争辩,初蔚和程英已经往田地里去了。 程英一晚上没睡,这会儿脸色发白,脚步虚浮,初蔚不动声色地看她。 程英走了几步路,就出了汗,整个人发虚,即便是拔草这样的活儿,她干到日头正中的时候,也就不行了,整个人直挺挺地晕在了田地里。 初蔚哼了一声:“活该。” 周队长赶忙喊了两个妇女把她给搀扶回了知青宿舍。 一同拔草的几个妇女议论纷纷的:“城里来的闺女就是不行,这才拔了半天草,就晕了,天也不算热啊,金贵的很。” “就是。” “不过你们看另外一个小知青,看着倒是不娇气,一直埋头干活哩。” 那肩膀上打着两个大补丁的妇女喊初蔚:“闺女,闺女,你拔这个三叉草啊,手得往根儿上去一点,这样得劲,好拔,知道不?” 初蔚点头:“谢谢婶子,我知道了。” 那婶子见她乖巧,又道:“明儿再来拔草,戴个凉帽出来,虽然现在立秋了,可这秋老虎的劲儿可大呢,日头毒着呢。” 初蔚点头如捣蒜:“知道了婶子。” 那群农妇都挺喜欢初蔚,觉得她又俊又乖还又勤力,嘴巴也甜,这样的闺女,谁不喜欢? 第18章 逗你玩 那边知青宿舍,程英头重脚轻地躺在通铺上,妇女主任脸色不太好看,这是下乡当知青援农的啊?还是下乡来当大小姐的?敢情她不干活,还得让人伺候着,真是娇气极了,让人来气。 程英虚弱道:“主任,咱……咱这宿舍后头,是什么啊?” “你没有眼睛吗?不会看吗?就是稻田,还能有啥?” “除了农田呢?” 一转眼,却不见了妇女主任,她撑着身子走到北边窗户一看。 在农村,人死了之后,坟包就直接垒在田头上,所以,她这么往窗外一瞧,就看到不远处的田头上,一个一个排排站的黄土坟包,离他们这宿舍,不出五十米远。 程英眼一黑,整个人又晕了过去。 黄翠凤一听说她又晕了,止不住喊了出来:“我的老天爷啊,这怕是来了个林黛玉啊!” 田地里,有婶子给了初蔚一顶凉帽,即便这样,晒了一下午的西山太阳,她这小脸还是被晒得红彤彤的。 周有财站在田垄上喊:“收工了收工了。” 初蔚这才直起了腰,舒了口气。 初蔚左右打听了一下,打听到贺家是哪一户,直接就上门了。 上辈子也只是后来听贺闻远提及过他的家人,知道他有一双父母,有个祖母,上面一个大哥,下面两个妹妹。 贺家是个土角房,屋顶上盖着的是茅草,院里泥土地,东墙里种了些蔬菜,院里有个身上打了两补丁的年轻妇女手里端着个簸箕在把鸡食。 年轻妇女是贺闻远的大嫂子,叫于红霞,吊梢眼,生得有几分刻薄。 初蔚表明来意:“大嫂子,跟你家讨一些大黄豆,我爱吃炒豆子。” 于红霞吊着眼睛看她:“你爱吃炒豆子?我也爱吃呢,我们一家这么多口人,粮食紧张着呢,平白给你?你是谁啊?” 初蔚赶忙摸了一张粮票出来:“我拿粮票跟你换,这是五十市斤的粮票,可以去公社粮站换五十斤精米,我只跟你要十斤黄豆。” 黄豆的价格大约是大米的三倍左右,所以,这么换,她是有的赚的。 于红霞面露贪婪,欢天喜地换给了她。 初蔚拿着十斤黄豆,找了个隐蔽的地儿,把黄豆种子也撒进了空间里。 她这一级作物的成熟期是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快得很,很快她就可以丰收了,到时候一部分接济贺家,一部分卖了,再留一部分种子继续种。 嗯,美滋滋。 只是,贺闻远这大嫂子,好像不是省油的灯,她得再观望观望。 回去的时候,程英靠在通铺上,眼泪涟涟的,刚才被黄翠凤一通教训了,小队长周有财也念了几句,大队长章国富面上也不痛快。 程英只觉得委屈死了。 初蔚手里抓了一把红薯干,是回宿舍路上,白日里一起干活的婶子给的,她一边嚼着红薯干,一边看程英,笑容也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怎么看起来惨兮兮的?” 程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初蔚,昨天晚上真的有人趴咱们窗口吗?” 初蔚噗地一声笑了:“啊?你还真信啊?我逗你玩的。”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第19章 良田万顷 初蔚嘴角的笑容更大了,长此以往,她是要坐拥良田万顷啊,她要成为富可敌国的地主婆啊。 程英愣了愣:“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啊?你明明知道我怕鬼,你还编这种话吓唬我,你存的什么心啊?” 初蔚摊手:“谁知道你这么不经吓的嘛。” 程英又气又恼,却听初蔚话头一转:“不过啊,虽然我昨晚没瞧见有人趴咱们窗口,但是……咱们这宿舍外面的田头上,有几个小坟包你看到了吗?”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初蔚嘴角弯了弯,差点没憋住笑,程英如今可是贡献大户啊,感谢感谢,感谢她妹妹把她带到农村来。 程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别说,别说了。” 初蔚轻嗤了一声,纸老虎,就这胆量,上辈子也敢跟着初蓝作恶多端,为虎作伥的东西,这辈子啊,且等着遭报应吧。 院里又传来了声音:“水,给我水喝。” 初蔚跑出去一看,黄晓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根木棍子撑着,佝偻着腰走了进来。 初蔚一边把红薯干往嘴里丢,一边笑呵呵地看着黄晓。 哪里知道,这黄晓突然就开始撒泼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嘴上功夫厉害的人,油嘴滑舌,两面三刀。” 初蔚耸肩:“要么嘴上功夫厉害,要么手上功夫厉害,总得有个擅长的不是?这么看来,你手上功夫不错,明儿继续挖地,也算是人尽其才了,你说是不是?”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丰收丰收,大丰收。 却见那黄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倒是把初蔚给哭得措手不及的。 都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跟孩子似的撒泼耍赖呢? 黄晓委屈得直哭:“我从小到大没干过这么重的活,我在家里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我干不下去了,我握那个铁锹,我手都握出水泡来了,这农村的太阳太毒了,我的脸都被晒脱皮了,我真的干不下去了。” 初蔚蹲了下去:“谁没干一天活啊,我这不也是才回来的?” 黄晓眼泪流得更凶了:“你拔草,能跟我挖沟比吗?那都是男人干的活,就我一个女的,就我一个女的!呜呜呜呜……” 初蔚撇嘴:“那谁叫你一来就得罪了人家支书和妇女主任了嘛。” 黄晓一边抹泪一边委屈道:“谁知道他们都一把岁数的人,能这么记仇啊?” 初蔚把手中的红薯干往她面前伸:“你吃点儿,甜津津的,怪好吃的呢。” 黄晓哼了一声:“初蔚你真没出息,你可是城里来的,农村人给你一把红薯干,你都觉得好吃,你这样要被农村人瞧不起的,人家会说你没见识的,你这是丢我们城里人的脸。” 初蔚推了她脑袋一把:“爱吃不吃!” 说完,转身就走。 黄晓在后头喊:“初蔚,你不扶我起来啊?我的腿站了一天,都僵了,你扶我啊,初蔚,你扶我啊……” 初蔚才不扶她呢,这娇娇女,是得练练性子了。 第20章 后知后觉 初蔚到下花溪大队劳动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程英一直精神恍惚,虽然勉强能干活了,但和她一起干活的妇女都说这小知青整天磨洋工,看似坐在那儿呢,手上的活其实一点进展都没有。 而黄晓,虽然干活,但几乎是一边哭一边干的。 大队长章国富的脸真的是比锅底都要黑。 这他娘的是请了两尊仙女到他们下花溪供着啊,再这么下去,他就请支书写报告寄到省城去反应情况了。 这天,初蔚下了工,又去村里溜达了。 程英磨洋工磨了一天,倒也觉得精疲力竭,坐在小院子里的秧凳上歇了口气,又拿搪瓷缸接了点冷水,就这么对付着喝了两口。 听到外头有人叫她,一抬头,看到初蓝,赶忙迎了上去:“你来了。” 初蓝平日在家里也是好吃懒做的,如今骤然干这么多活,她也是叫苦不迭,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干嘛要跟初蔚来农村过这个苦日子啊。 “我姐呢?” “她?她可闲不住,下工了还要去村里溜达。” 初蓝便坐不住了,撇下程英出去转了一圈,打听了一下,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村民说初蔚上贺家去了。 贺家? 初蓝脸色发白,所以,她姐来这更贫苦些的下花溪,是为了这贺家?是为了贺闻远吗? 她选了上花溪,心中还窃喜自己占了便宜,其实,她姐早就打听好了贺闻远家的具体地址吧。 她真是蠢货,蠢到家了,初蔚心中肯定在暗暗取笑她。 可……她姐究竟是什么时候打听的这些呢?她天天和她姐在一起啊。 初蔚去贺家又晃悠了一圈,大概摸清了贺家的状况。 贺闻远的大妹妹今年念高一,比她小一岁,如今十六岁,虽然只小一岁,可足足比她矮了一个头,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 小妹妹今年九岁,上三年级,也是跟豆芽菜似的,骨瘦如柴。 大哥哥比贺闻远大两岁,今年二十三了,大嫂子也二十三。 贺闻远的爸爸前些年修水坝的时候,受了伤,如今腿脚不利索,奶奶年纪大了,身子也不爽利,眼睛还瞎了,他们家的工分,基本就是贺闻远的妈妈和他大哥挣的。 大嫂子意见非常大,整天吵吵着要分家。 初蔚拿着一罐麦乳精和桃酥跑到他们家屋后,贺闻远的大妹妹贺闻月带着小妹妹贺闻星在屋后挖蚯蚓,挖了给鸡吃的。 初蔚把麦乳精和桃酥递过去,笑呵呵道:“这个麦乳精,给你们奶奶吃,这个桃酥,给你们吃。” 贺闻月防备地看着她,并不伸手接东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二哥哥教育她们的,不能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 虽然,那桃酥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初蔚听到土角房里好像有人在争吵,这种房子,几乎是没什么隔音效果的。 大嫂子于红霞的声音很尖:“依我的意思,三丫头也别念什么高中了,开学就别去县城了,念书有什么用啊?女娃娃家,念书就更没用了,这个家,全靠我家男人一个人挣工分,养你们这么多嘴,你们一个个的,可真是周扒皮,要吸干他的血不成?” 第21章 输在起跑线上 妇人的声音响起:“三丫头四丫头念书的学费,都是闻远给的,几时跟你要过钱啊?闻远部队发的粮票肉票,全部都用来贴补家里了,闻山挣的工分,最后换的钱,不都你自己捏在手里吗?红霞啊,你要凭良心啊。” “我不管,分家,人家儿子成家了都分家的,我不养闲嘴。” 妇人抽泣的声音传来。 闻星小声道:“姐,嫂子咋又闹了?上回二哥哥回来不是才给过粮票的吗?咱又不吃她的,她为啥老是闹?” 闻月低声道:“四丫,二哥哥花钱给咱们念书,咱一定要好好念,以后一定要过出个人样来,不让二哥哥的钱打水漂,你记住了吗?” “姐,我记住了,我念书可用功了呢。” 初蔚悄悄把麦乳精和桃酥都放到了地上,小声道:“我先走了啊。” 贺家这一摊子事,好像确实是很棘手,她得稍微捋捋。 初蔚回去的时候,羊肠小道上,迎面碰上了初蓝。 初蓝本来沉着一张脸,一看到她姐,立刻挤出了假笑,热情道:“姐,我得了空就来看你了。” 初蔚笑道:“是吗?看来你们上花溪大队果然清闲些呢,你说你也是,韩队长让你选哪个大队的时候,你怎么不知会我一声,让我也选个轻松些的大队呢?” 初蓝心里要吐血:“你怎么知道韩队长让我选哪个大队的事?” 她还以为韩队长对她是特殊照顾呢,难不成…… “因为韩队长让我先选了啊,我说让我妹妹选,孔融让梨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初蓝气得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看来她是真的蠢,她姐果然知道贺家住下花溪了,她又被她姐摆了一道。 她姐真的不一样了。 她姐现在住下花溪,绝对是近水楼台,她肯定是打着讨好贺家人的念头才住下花溪的。 顿时,她的危机感达到了鼎盛。 “我当时晕车,睡得迷迷糊糊的,韩队长和我一说,我就选了,姐,我真不知道这两个村子有什么区别。” 初蔚双手环胸,对着她笑:“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被人糊弄的感觉,初蓝,别把你姐姐当傻子,偷偷摸摸占便宜不想告诉姐姐,就勇敢承认,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不吃你这一套一套的,你再敢糊弄我,姐姐教训妹妹,天经地义,我答应,我这巴掌也不答应。” 说完,一把推开她,径自往西边知青宿舍走去。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总资产,四亩地了。 初蔚忍着笑,初蓝程英真是组队给她送地,挡都挡不住啊。 初蓝脸色铁青,她姐摆了她一道,还惺惺作态好像她吃了什么大亏了。 气死了,她真的要气死了。 初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 她姐不是一向都很大大咧咧? 她竟然糊弄不住她姐了。 她心里急得要命,不能让初蔚一个人在这下花溪大队,不然她就要输在起跑线上了。 她得想办法调到下花溪大队来。 初蓝回到上花溪大队,就和韩文龙说了这个事。 “队长,我想调到下花溪大队。” 第22章 买不了吃亏 韩文龙斥责她:“你以为这事是儿戏,你想去哪个大队就去哪个大队的吗?这人员名单都已经定好了,都已经交到上头去的,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在这上花溪都干不好,到那下花溪就更是累赘,你留在这里,安分守己的,别给我们知青抹黑就够了。” 初蓝被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心中更是怨恨不已。 她还会想别的办法的,她一定要调去下花溪,不能让初蔚一个人在贺闻远爸妈面前卖乖,她一定要去阻止她。 隔天一大早,韩文龙踏着露水去了下花溪,找到了初蔚。 这是初蔚嘱托他的,希望他多关照关照她妹妹,有什么事,也一定要先知会她这个姐姐。 韩文龙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妹妹昨天晚上竟然跟我说,她想调到下花溪。” 初蓝一看就是贪小便宜的人,突然这样,让他有点搞不清状况。 初蔚心中轻呵一声,面上带着笑道:“别让她乱来了,下花溪的活更重,她来了更干不好,到时候是咱们整个知青队被这里的村民瞧不起。” 韩文龙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跟韩文龙告别之后,初蔚就戴好凉帽,下地了。 生产大队办公室里,章国富左手里抓了把小蒲扇,右手手指里夹着一卷烟,抽了两口,对周有财说:“那几个小知青,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周有财说:“初蔚倒是勤力的,按时按点干完工分,还有那个叫黄晓的,虽然一边哭一边干活,但勉强也都能干完,只有那个叫程英的小知青,整天磨洋工。” 章国富抖了抖烟灰:“那我明天写信给上头,让她赶紧回他们省城,别在这里不干事还吃饭,简直浪费我们的粮食。” “可不是嘛,我先去敲打敲打那小知青。” 章国富点点头。 -—— 黄豆田里,初蔚被晒得也有些脱力,她坐在田地里,歇了会儿,摘了凉帽扇了扇风。 “您要是觉得累了……” 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初蔚一慌,赶忙看四周,婶子们离她都有些远。 她压着声音道:“我都没开启空间,谁叫你擅自做主的?你是不是要造反?” “我有义务保证我的主人体力充沛。” 初蔚翻了个白眼:“你这小道理还一套一套的,那你有没有义务不跟主人顶嘴啊?” “您要是觉得累了,我这里有能量瓶。” 初蔚眼睛亮了:“能量瓶?” “是,喝一瓶,一个星期都浑身充满干劲,绝对是居家旅行,干活运动的不二选择。” 初蔚舔了舔唇:“你这怎么跟兴奋剂是一个效果,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吧?” “没有任何伤害,不影响睡眠,可放心食用。” “行,给我来一瓶。” “一百情绪值换一瓶能量瓶。” 初蔚低吼:“一百?那可就是一亩地,你这是趁火打劫,你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用了再赚不就行了,一百情绪值,您买不了吃亏,您买不了上当。” “滚。” 初蔚伸手强行关掉了空间。 第23章 算账 砖厂,程英被分过来搬砖。 程英心里觉得不公平,但她向来是个蔫儿坏的人,她这个人,表面上绝对不会跟人起什么冲突,心里是九曲十八弯,小心思多得很。 她就磨洋工,搬一块砖,要歇上两分钟,她才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呢。 来的时候,她问过了,只要不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这里的村干部就拿她没办法。 初蓝让她一定要盯住初蔚,她就一定得盯好了初蔚。 而且,在这乡下干上一年,回到省城,大小能进机关当个基层的小干部了。 一举两得的好事。 不远处,小队长周有财往这边来了,她手上才稍微勤快了点。 周有财走到她跟前,沉着脸道:“程英同志,你这个干活的积极性,实在是太差了,有群众反映,你一直在拖他们的后腿,你再这个样子,我们大队长就立刻写信向上头反映,你打哪来的,就回哪里去。” 程英立马红了眼眶,讷讷道:“对不起队长,我是刚过来,有点水土不服,等我适应好了,我一定会努力干活的。” 周有财一见她这柔柔弱弱的样子,重话也就说不上来了,只冷着声音道:“你赶紧适应,再有人到我这边来说话,我可就不留情面了。” 程英直点头:“会的,我一定会的。” 黄豆田里,黄晓如今也被分过来拔草了,黄晓走到初蔚跟前,冷笑道:“咱们两傻呵呵地整天埋头苦干,还是人家程英聪明,光说不练,省了多少力气啊。” 初蔚笑笑。 黄晓又道:“不过,我可听说了啊,大队长对她可有意见了,要写信到革委会去,把程英弄走。” 初蔚轻呵一声:“她这么磨洋工,吃得还不少,哪个大队能吃得消啊?那是她咎由自取。” 黄晓知道,程英自然也知道,她一听说大队长要写信到革委会,就觉得,肯定是初蔚在后面乱嚼舌根了,顿时气得咬牙切齿,迫不及待要找初蔚算账。 晚五点,金黄色的太阳照在稻田里,稻穗压弯了稻杆,沉甸甸的,透出即将丰收的喜悦来。 初蔚他们下工了,黄晓跑得比谁都快,初蔚走在后头,看到了周有财,赶忙上前。 “周队长,周队长。” 周有财应道:“小初,有啥事啊?” “那个,我听说你家有个儿子四岁了,我从城里带了些糖果来,一会儿你来拿一下吧。” “不用不用,我哪能要你的东西?” 初蔚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给孩子吃的。” 在这里插队,肯定要把关系打点好,以小博大的事,初蔚自然要做这个顺水人情。 周有财指了一下巷子后头的屋子:“我先回家喝口水,马上就过去。” “诶,好嘞。” “谢谢你了啊。” 和周小队长告别之后,初蔚赶忙抬着脚步回到了知青宿舍。 一回去,就看到程英脸色阴沉地盯着她,初蔚一头雾水,程英这又是在哪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第24章 风水轮流转 初蔚正要进灶房,被程英一把拉住了:“初蔚,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初蔚佯装不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蓝和程英的无辜脸,耳濡目染了一辈子,她多少也学了一些,学以致用嘛。 程英咬牙道:“你为什么要跟小队长打小报告,说我拖你们后腿?” 初蔚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打小报告了?” 周有财匆忙赶来,就看到程英在为难初蔚。 “你干了还不承认。” 初蔚冷冷道:“你本来就磨洋工,拖后腿,你不思悔改,还觉得自己有理了是吧?另外,我可没有打什么小报告,你自己心思龌龊,就以己度人,你还讲不讲点道理了?” 程英这些天被初蔚折磨得够惨。 一来就被初蔚用鬼吓唬她,她那些天都精神恍惚,又哪里有力气干活。 现在,这‘打小报告’简直就是导火索,彻底引燃了她对初蔚的不满。 她再也忍不住了,她也不想装什么好人了,只想狠狠质问初蔚为什么这么做。 程英咬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人前在队长支书面前勤力干活,心里却觉得自己吃了亏,所以就去告发我,我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之间,你这么算计别人,你怎么能这么阴暗?” 初蔚挣扎:“你放开我,我没有打小报告。” 推搡之中,初蔚整个人往后倒去,头直直撞在灶房的门上,咚地一声,她直直倒了下去。 周有财再也看不下去了,冲了进来:“程英,你闹什么?” 程英慌了,怎么下工了周小队长还过来? 周有财咬牙切齿道:“你磨洋工的事,是村民到我这里来反映的,你不止偷奸耍滑,你还无故冤枉自己的队友,你还出手打伤了她,你这个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 初蔚倒在地上,闷哼不止。 周有财赶忙走过去,叫了黄晓:“你赶紧把她扶起来。” 黄晓愣愣地赶紧扶起了初蔚,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她怎么看不懂了? 程英彻底慌了,不是初蔚告状?可她听到老乡们是这么说的啊,说是初蔚和周小队长走得近。 这下好了,周小队长全听到了,而且,她刚才根本没有推初蔚,她怎么就撞门上了? 初蔚晕乎乎地站着,周有财小声道:“去邱医生家去看看吧。” 他们这小村子,连诊所都没有,就只有赤脚郎中,勉强给他们看看头疼脑热之类的小毛病。 初蔚摆摆手:“周小队长,程英她推我,应该也不是有意的,就一点皮外伤,不用兴师动众的。” 程英急了:“初蔚你血口喷人,我哪里有推你?” 周有财怒瞪着程英:“你闭嘴,当我没有耳朵,没有眼睛吗?” 程英吓得不敢说话了。 初蔚心中冷笑,上辈子,她成了烈士遗孀,然后贺闻远走了点关系让她进了部队的卫生连,而程英也进了卫生连。 程英惯会扮弱扮可怜,而那时候,她说话太冲,也没长什么心眼。 那时候她可真是被程英耍得团团转啊。 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第25章 档案记一笔 周有财指着程英的脸道:“我立马跟支书还有大队长说,你这样的同志,我们大队供不起你,你打哪来的,还回哪里去。” 初蔚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大包,轻声道:“周小队长,算了吧,我相信,程英她不是有意的,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档案上稍微记一笔小惩大诫就行了。” 程英气得跺脚,初蔚太恶毒了,要让周有财给她档案上记过,到时候她回城里,档案上不好看,当干部的梦还不是要破灭? 又要让她留在这里干活,又不让她当干部,初蔚太坏了,实在是太坏了。 周有财指着程英:“你看看,你这么冤枉人家初蔚,人家还替你着想。” 程英都要气哭了。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哟,小同志,怨气有点重啊。 一来,程英家也多少有点关系,单凭她磨洋工以及和同批知青队友吵架这点小事,省城那边是不可能让她就回去的,二来,程英走了,她情绪值的贡献大户不就没了嘛。 不划算,还是把她留下来虐一虐,直到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再说。 周小队长安抚了一下初蔚,又对程英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这才离开了知青宿舍。 程英知道,是自己听岔了,但她有现在着下场,也是初蔚害的,她指着初蔚,咬牙切齿:“初蔚,我和你水火不容。” 初蔚莞尔一笑,露出真面目才对嘛,总装成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来,到时候别人还只说她初蔚欺负人呢。 这下好了,她的伪善被揭露了,以后的工作更好开展了。 周有财和章国富商议了一下,便决定在程英的档案上如实记上一笔,这些档案到时候都是要跟他们回省城的。 程英这一年,大约是要白干了。 并且,他们提出,以后只有干完了分内的活儿,才给放饭,杜绝磨洋工偷懒现象。 隔天,程英听说真的在她档案上记了一笔,哭丧着脸去上花溪找初蓝诉苦去了。 初蔚坐在通铺上,她那空间又擅自做主了:“要不要给你跌打损伤的药酒?” 初蔚轻哼一声:“多少情绪值换一瓶药酒啊?” “五百情绪值。” 初蔚翻了个白眼:“不用了,谢谢,我就是要顶着头上这个大包招摇过市,我要告诉别人,程英欺负我。” 五百情绪值,那可是五亩地,她还真没有那么傻,这五百情绪值干点啥不好。 “不识好人心,爱要不要。” 初蔚抬脚出了知青宿舍,想去贺家。 抬眼一看,夕阳的余晖洒在大片的稻田上,旁边就是清滢滢的河水,太阳一折射,波光粼粼的,小拱桥上是劳作归来的农人们,初蔚感慨,多么秀美的小村庄。 仔细一看,她那些文艺气息便都破灭了。 这里的人们,并不像她一样,有闲情逸致感慨风景秀美,他们身上都打着补丁,他们都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他们只想着多干点活,多挣点工分,这样才能多吃一口细粮,才能不挨饿受冻。 第26章 上县城 迎面看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走过来。 她一把拉住了贺闻星,然后掏出几颗糖果来:“闻星是吗?给你糖吃。” 闻星比闻月年纪小,自然是贪玩贪嘴的年纪,受不住诱惑,接了下来。 闻星剥了颗糖丢进嘴巴里,那是水蜜桃的糖果,她赶紧砸吧了几下嘴巴,那浓郁的果香味充盈在她嘴巴里,她快活得眼睛都亮了起来,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喜欢这个姐姐,喜欢这个又俊对她又好的姐姐。 初蔚笑眯眯地问她:“你二哥,什么时候回家?” 闻星掰着手指头算道:“农忙的时候,二哥哥会回来帮妈妈挣些工分,应该快了,九月中旬吧,姐姐你问这个干什么啊?你跟我二哥哥认识吗?” 初蔚笑笑:“你二哥哥不是在海城驻军一年么,我就是海城来的。” 顿了顿又问:“你嫂子……对你们不好吗?” 闻星的小脸丧了下来:“大嫂子总闹着分家,她又怀孕了,妈妈不敢和她吵架,其实我家都是靠妈妈和二哥哥挣工分,二哥哥在部队里发的粮票全贴补家里了,家里有点好吃的,都尽着大嫂子,妈妈说等家里光景好一点了再筹钱给他们盖房子分家,可大嫂子不依,天天在家里闹。” 初蔚知道,分家总得有房子,贺家已经穷到连吃细粮都是奢侈的份上了,又怎么可能有钱给大儿子和儿媳盖新房分家呢? 她又问道:“你大嫂子天天在家里吗?她什么时候外出?” 她那空间里有精米白面粉和猪肉,她想着给贺家人改善改善伙食。 “大哥和嫂子大后天要去嫂子娘家住两天。” “嗯,我知道了。” 回到知青宿舍,迎面碰上周有财小队长,周有财说明天给他们放一天假,随便他们去哪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置办的也可以去公社或者上县城都可以。 初蔚眼睛一亮,一来,她正好要上县城办点事,二来,她想去部队探望探望贺闻远。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见她。 听闻星的意思,贺闻远部队里发的粮票肉票,他全部用来贴补家里了,想来,他在部队里过得也很清贫。 这个上辈子用生命爱着她却又默默无声的男人,在他最清贫的时候,她想力所能及地给予他帮助。 隔天一大早,太阳早早地挂了起来,又是大晴天,初蔚稍微收拾了一下,穿了一件蓝白格子的衬衫,下身是米白色高腰长裤,头上绑了条水蓝色的发带,整个人清爽干净。 黄晓看了她一眼,心里不得不服,这初蔚,长得好看,又会打扮,她的风头都被初蔚抢尽了。 可偏偏,她性格不算讨厌,黄晓也没办法怨她。 “你这是要去公社置办东西吗?” 初蔚挎上她那大团结的帆布书包,又对着墙上贴着的一面小镜子理了理头发:“我去县城。” 黄晓立刻来劲了:“我跟你一道去,我有好多东西要添置呢。” “那就走吧。” 她们要先坐船去公社,然后才能坐车去县城。 程英自然也跟他们在一条船上,程英坐在船头,不时地瞪初蔚一眼。 初蔚靠在船舱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悠闲地看着蓝天白云,和两岸优美风光,心里美滋滋。 到了公社,初蔚和黄晓左绕右绕,很快程英就跟丢了。 一同到公社来的初蓝眼中闪过寒光,轻嗤了一声:“她那点小伎俩真以为能瞒得过我,我知道她去哪里了,我们坐去县城的公交车,一定能找到她的。” 第27章 买邮票 一个半小时,车子一路颠簸着,终于进了县城,终于从崎岖不平的路变成了平坦的水泥路。 这回初蔚状态好,没有晕车,和黄晓一起下了车之后,一时之间有点儿摸不着北。 她要先去肉店粮店换一些吃的,她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换了那些粮油和肉之后,去他部队,跟食堂的师傅打点一下,让他吃得好一点。 他们下车的车站对面,是一家邮局,初蔚一拍脑门,她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上辈子,他家虽然有钱,但她妈把所有的钱都捏在手里,她爸没有话语权,所以,她那一生过得也并不富裕。 这辈子,要想发家致富,肯定还是要靠自己的。 所以—— 她一脚踏进邮局,黄晓拉住了她:“你要寄信?” 初蔚笑笑,直奔一个窗口,窗口上面写着‘邮票发售’。 黄晓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初蔚礼貌地询问:“同志,我要买几套邮票。” 里面穿着邮差服的同志应她:“你要买几张?” 初蔚从她的帆布书包里摸了个小本子出来,认真道:“我不是买几张,我买几套。” 黄晓一脸‘这妮子,也太败家了’,虽然邮票不值钱,但你这成套买,不是花钱打水漂吗? “行,你要几套?” 初蔚照着本子就跟报菜谱似的念出来:“象猴票、西游记、齐白石、红楼梦、风筝、桂林山水、脸谱、奔马,这些每一样,我要两套。” 黄晓傻眼,窗口那同志也傻眼:“小妹,你确定吗?” 黄晓拉住了她:“你干嘛啊?这少说要二三十块钱,你有这钱,买点什么不好啊?” 初蔚笑眯眯地把本子揣进包里,对窗口同志笃定道:“嗯,我确定要。” 转头又问黄晓:“你要不要也买两套,以后说不定会升值呢。” 何止升值? 这可是一项稳赚不赔的投资,要不了几年,她这手里的这十几套邮票,就足以让她成为富甲一方的富婆了。 黄晓哼了一声:“我可不陪你一起发疯。” 窗口的同志再三确认,初蔚都坚定不移,又从包里的小手帕里摸出二十八元三角六分钱给她,算是银货两讫了。 她仔仔细细把这十六套邮票一套一套地放进一本字典的内页里,这样可以保证邮票不破损,不折边,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邮局。 黄晓一脸‘我怎么跟个傻子一批做知青’,痛心疾首啊。 出了邮局,初蔚说她要去肉站。 黄晓无语地看着她:“买完邮票又要买肉,你能不能买一点姑娘家寻常买的东西?” “比如?” “我想去买两套衣服。” “那咱各买各的。” 两人问了一下闲在路边等客的黄包车师傅,师傅表示肉站和百货商店是一个方向。 黄晓大方地表示:“我们坐黄包车,车费我出了。” 初蔚和她并排坐着,笑眯眯地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书包,豪气道:“有朝一日我发达了,我不会忘记你的。” 黄晓嫌弃脸,靠这十几套邮票?算了吧。 四十分钟后,肉店前面的一棵老槐树下,初蓝从兜里摸了一张十块钱的票子出来,对后面两个彪形大汉道:“里面那个穿蓝白格子衬衫的女人,看到了吗?你们一会儿给我困住她,哪儿都别让她去,知道吗?” 第28章 超凶 初蔚也没买多少肉,她会给一些肉,再给肉票以及粮票,定期来一趟,保证贺闻远营养上跟上,这就够了。 她看了一眼用草绳吊着的五花肉,这肉真是肥瘦相间,做红烧肉最香了。 她拎着一块肉,出了肉店,打算先去找黄晓,然后一道去贺闻远的部队。 这肉店去往百货商店,要穿过一个小巷子,她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心情很好。 走到一半,初蔚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看去,那两个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初蔚握紧了手中的草绳,难不成——是想抢她的肉? 那两个跟踪她的男人相视一笑,笑容有两分淫丨丨邪,这小妮子生得可真是白净水灵,是不是,能占两分便宜? 初蔚转过头来,加快了脚步,就听得后面的两个男人也加快了步子。 没有错,这两个男人确实是冲着她来的! 她飞快地往前跑去,后面两个人也飞快地追上来。 让初蔚有些绝望的是,这巷子,很长很长,少说有两百米长,而前后都没人,只有她以及那两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她恨不得脚下生风,可耳听得脚步身越来越近了……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九节鞭,你要不要?” 这是贪贪的声音。 初蔚一边跑一边咬牙道:“九节鞭?我不会使!” “你要的话,我这还附赠一套心得,包教包会,当场学会。” “你有做传销的潜质。” “要不要啊?” “代价是什么?” “老规矩,你懂的,一百斤稻子,我不跟你坐地起价。” “成交!” 话音刚落,肩膀被人抓住,初蔚手里瞬间多了一把九节鞭。 她转身,一扬手,鞭子直接捆住了另外一个大汉的脖子,她手上一用力,鞭子扬起,男人被抽得腾空,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初蔚吓了一跳,她这武学造诣这么厉害的吗? 抓她肩膀的男人惊恐,这小妮子手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把鞭子?刚才明明没看到啊,是他们花眼了吗? 这男人又扑过去,想要抢初蔚的鞭子。 初蔚退了两步,收鞭,再出鞭,一套鞭法,使的是行云流水,身法干净利落,鞭鞭到肉。 本想作恶的男人被打得嗷嗷直叫唤,不停地喊着求饶。 本来还以为是轻松差事呢,没想到,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痛揍,这十块钱,赚得太不容易了。 初蔚跟贪贪又要了一捆麻绳,把那两个匪徒绑着吊在了一棵大榕树上。 那两个匪徒欲哭无泪:“闺女,你放了我们吧,我们……也没干啥恶事啊。” 初蔚轻哼一声:“那是我有功夫,能自保,要是我落你们手里了,你们会不干恶事?” 两匪徒有些心虚,恨不得指天发誓:“我们真没这个心思。” 初蔚一手叉腰,一手甩了甩手中鞭子,凶神恶煞道:“行了,我只问你们,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两匪徒身子被绑着,晃悠晃悠身子,相互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啪,又是一鞭子抽上了身。 “嘴巴还挺严是吧?讲义气是吧?行,那我这鞭子正好还饿着呢,我不介意再抽你们两下。”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第29章 心虚? 那瘦子立刻就架不住了:“我说我说,是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白净脸皮,吊梢眼,头发比你长一些,个子比你矮一些,她给我们十块钱,让我们困住你。” 这就很一目了然,显而易见了。 他们口中的小姑娘,就是初蓝。 初蔚挠了挠头:“那十块钱,在哪儿呢?” 胖子努努嘴:“在……在我褂子右边的兜里呢。” 初蔚垫着脚尖,从他兜里摸了十块钱出来,然后恶狠狠道:“不义之财,我没收了。” 说完,走到路边,先拿出手帕擦了擦刚才被匪徒抓到的肩膀,然后嫌弃地将手帕扔在了一旁,又拿起那一挂五花肉,志得意满地走了。 胖瘦两匪徒大喊:“姑娘,闺女,你放了我们再走啊。” 初蔚哼了一声:“你们想办法自救吧。” 说完,转了个身,没了踪影。 两人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他们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碰上这么个小霸王小祖宗,以后可得擦亮眼睛啊,这把真是冤死了。 通县十九团步兵营大门口,初蓝站在大叶杨树下,看到大门口跑出来一个士兵。 那士兵对她敬了个礼:“同志,贺副营现在在带兵操练,你要是想见他,得在这里等一会儿。” 初蓝直点头:“好的好的,我在这里等他,同志,我大概要等多久呢?” 小哨兵摇摇头:“这个我们不清楚的,我把话带到了,贺副营结束操练了,自然会出来见你的。” “诶,好,谢谢你啊,同志。” “客气。” 八月底,秋老虎的劲头很足,十点半,匆忙赶来的初蔚额头上满是细碎的汗珠子。 她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这部队大门气势十足。 左边题字‘无形利剑亮东海’, 右边题字‘枕戈待旦谋打赢’, 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豪情万丈的感觉来。 再一看,那大叶杨树下的背影,可不就是初蓝么? 初蓝站了大概有一个钟头了,累得不行,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这脚步声,她熟悉,心猛地一提,她转过身去…… 初蔚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冷笑着看她,初蓝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摔在了地上。 初蔚半蹲下身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她:“心虚了?” 初蓝死鸭子嘴硬:“我……我心虚什么?” “啊,你不知道你心虚什么,那我告诉你,你让两个彪形大汉绑我,图谋不轨,但我又突然出现在了你面前,你当然心虚了。” 初蓝狡辩:“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在不远处的哨兵眼中,这是姐妹情深的一幕,至少,初蔚一直笑意盈盈的,还拉初蓝起来,看着不像坏人。 “你不知道?那我或许可以去问问肉店摆摊卖竹椅的小贩?问他有没有看到你和一胖一瘦两个人密谋些什么。” 初蓝的脸霎时惨白一片。 初蔚继续道:“你让人绑架我,你说,这个事要是跟你们上花溪大队的支书说了,你这个档案上,该记上怎样不光彩的一笔?” 第30章 口是心非 初蓝顿时招了:“我……我没有让他们绑架你,我,我只是让他们困住你。”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因为我喜欢贺副营,我怕你来找他。怕你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呵,你两有感情?糊弄谁呢? 初蔚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那两个绑匪抢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钱,这笔账,要算在你头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我。” 胖瘦匪徒:…… 世道不公啊 初蓝:…… “不然我就去你们上花溪大队党支部实话实说。”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蓝咬牙,初蔚如今可真是个无赖,她不吃眼前亏,破财消灾,先把她糊弄过去再说。 她从书包里摸了几张纸票子出来:“都给你,姐,我以后不会那样做了,你别生我的气,我……我就是喜欢贺副营,你应该理解我的。” 初蔚看了看掌心的三张纸票子,挑眉看她:“你身上一共就八块钱?” “嗯,是啊。” 初蔚呵了一声:“你这是要让我搜你的身是吗?” 初蓝差点气得七窍冒烟,初蔚怎么那么机灵了,这初蔚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无可奈何,只能从书包里拿出了她包钱的手帕,正想打开,整个被初蔚一把抢了过去。 “我身上的钱全部被你指使的绑匪抢了去,那你身上的钱全部赔给我,我们这算两清了,以后再敢这样,我一定要和你们支书说的,你走吧。” 初蓝臭着一张脸:“我不走,贺副营一会儿要出来见我呢。” 初蔚瞥了她一眼,靠在树干上,打开手帕,一眼看去,一叠票子,少说有一百五十块钱。 初蔚的心紧了紧。 这回下乡做知青,她爸一共给了她五十块钱,叮嘱她省吃俭用些,大概这就是一年的生活费了。 而她妈,一分钱没给。 反观初蓝,上一趟县城,身上就揣着一百多块钱,可见她妈一定给了不少钱。 这对待,简直是天壤地别,她妈真的太偏心了,她顿时觉得心里有些酸楚。 等她下乡插队结束,她一定要好好问问她妈妈,为什么这么偏心。 临近中午,快到十一点的时候,贺闻远跑到了门口,大声问哨兵:“是不是一个叫初蔚的同志找我?” 他声音挺大,不远处树下的两人听得真真的。 初蔚冷笑着看了初蓝一眼:“你用我的名字叫贺副营出来,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初蓝心慌意乱:“我……我没有,可能是他们传错了。” “传错了?这个不对,除了贺副营知道我的名字,还有别人知道吗?” 初蓝咬了咬牙。 贺闻远一抬头,看到树下站着的两姐妹,立刻正了正头上的军帽,然后提了一口气,朝他们走去。 初蔚脸上的凝肃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看向贺闻远,初蓝那叫一个恨,她变脸变得也太快了,看她一会儿怎么戳穿她姐的假面。 因为初蓝是用初蔚的名字叫贺闻远出来的,所以贺闻远直接走到了初蔚跟前。 初蓝这又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你找我……有什么事?”男人依旧一副冷冷的面孔,好像冷漠无情的样子。 只有他底下的兵知道,一听到‘初蔚’两儿字,他就跟脱缰的野马一般,直直冲了出来。 野鹰战队最凶猛的狼,也会有那样慌乱的时候。 初蓝的一双眼直在初蔚身上打转,如果让贺副营知道她姐是抢人钱财的恶女,贺副营会怎么看她? 第31章 嗯?我抢你钱?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我能进去参观一下部队吗?我们支书要我们写一些关于通县的报告,我想多参观两个地方,这样也有素材可以写。” 直接把肉跟粮票给他,他肯定是不会接受的,这一点,初蔚还是坚信不疑的。 贺闻远面无表情:“这是军事重地。” 初蔚软了声音:“我保证不乱跑,就只四处看看,我这份报告能不能交上去,就全靠贺副营您了,拜托您了!” 初蓝:初蔚真他娘的能瞎编,什么报告,真是张口就来,脸都不红一下的,无耻! 贺闻远松了口风:“进去之后,别乱跑。” “好,谢谢你,贺副营。” 初蓝却突然开口道:“姐,你要是钱不够花,你跟我说就是了,你怎么好端端的抢我的钱?” 初蔚:嗯?这么突如其来的吗?不打声招呼的吗?还好啊,我这个随机应变能力还是过关的。 “你在说什么啊?” 初蓝一脸委屈地指着初蔚手中的蓝白手帕:“这不是你刚刚从我手里抢去的吗?你以大欺小,妈妈明明叮嘱我们在外地要互相照顾的呢。” 她做的是一副小儿女的姿态,就好像姐妹之间常有的吵闹,是那种今天吵明天和的玩笑话。 初蔚更加委屈地看了贺闻远一眼:“你在胡说什么啊?这钱,明明就是我自己的。” 初蓝: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指着初蔚的书包:“这手帕是我用来包钱的,你的手帕明明在你包里。” 初蔚勾了一下唇,你要是指着手帕做证据,那不好意思了妹妹,老天爷是站在我这一头的。 “如果我包里没手帕呢。” “那……那就在你身上。” 初蓝知道她姐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但一个人身上带两块手帕,那可就难自圆其说了,她很笃定,这回初蔚在贺副营面前脱不了恶女的称号了。 “如果我身上也没有呢?” 初蓝词穷,倒是贺闻远,接了一句:“那就说明这钱是你的。” 初蔚抿唇一笑,然后打开了自己的书包,敞在两人眼前:“呐,初蓝,你看仔细了,看看我这里有没有手帕。” 幸好刚才她嫌弃那两个恶徒,用手帕擦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然后扔掉了,不然这会儿还真是要着了初蓝的道。 初蓝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不服气道:“或许你放进裤兜里了。” 初蔚又把两个裤兜掏了个底朝天:“兜里也没有啊。” 这下初蓝才真的慌了。 初蔚又无辜道:“是不是要我把鞋子脱了给你检查一下啊?” 初蓝情急地看向贺闻远:“贺副营,你相信我,这钱真的是我的。” 贺闻远冷冰冰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这钱在她手里,应该就是她的。”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蓝百口莫辩,刚要张口,贺闻远却对初蔚道:“我去门岗登记一下,你等我一下。” 初蔚特别乖巧:“嗯,好,麻烦贺副营了。” 贺闻远拔腿跑了,初蓝瑟缩着抖了一下,不敢看初蔚。 初蔚揽住了初蓝的肩膀,笑容让初蓝觉得毛骨悚然。 “嗯?我抢你钱?” 第32章 被人欺负了? 初蓝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也没说错啊,这钱本来就是我的。” 初蔚背着大门口,捏住了她的下巴,咬牙道:“要不是你让人绑我,我自然不会让你赔偿我的损失,你要记得一个道理,有因才有果,以后再敢在贺副营面前抹黑我,我不会饶了你的。” 初蓝瑟瑟发抖,不敢回嘴。 “行了,你可以走了。” “我也想……” “不,你不想,这是我们下花溪大队的支书派的任务,你们上花溪大队没有这样的任务,你可以走了。”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匆匆跑来的贺闻远,动作真快,她勾了一下嘴角,然后故意对初蓝道:“你刚才说我抢你的钱,是因为你钱都花光了吧?” 背对着门口的初蓝不知道贺闻远来了,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初蔚又发什么疯。 “你没钱花就跟姐姐说啊,来,我给你三十块钱,你缺什么,就去添置添置,以后不能说瞎话了,知道吗?” 贺闻远:这妮子就是太单纯,太善良。 初蓝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一回头,看到了贺闻远,便什么都知道了。 她又上了初蔚的当,她咬了咬牙,把钱怕到了初蔚手上,咬了咬牙:“我不要。” 说完,匆匆跑了。 初蔚又无奈又无辜地看着贺闻远:“她……她为什么不要我的钱啊?” 贺闻远和善了语气道:“算了,你别管她了,我们团长批了,你可以进去了,军事重地外面有重兵把守,你不要误闯,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她想进的是食堂,食堂可不是什么军事重地。 贺闻远主要带她去了训练场活动室生活区这些地方,初蔚装模作样地拿着本子和笔,在那记录着什么,临近午饭时间,她略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看贺闻远。 “你这是怎么了,初蔚同志?” 初蔚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我想解个手。” 贺闻远耳朵瞬间红了,然后有些手足无措道:“我……我带你去。” “你……你指给我看就好了,我自己去。” 贺闻远要是跟着,她还怎么打点食堂师傅给他开小灶啊。 贺闻远面色有些尴尬,怕自己冒犯了她,连忙道:“那个,这条道走到底右转,有个公用厕所,分男女同志的,你……你快去吧。” 初蔚提着一吊肉,小碎步地跑了。 等她身影不见了,贺闻远才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平时并不算嘴笨的人,怎么一见这小妮子,连话都不会说了。 微风拂面,他吐气纳气,好一会儿才回复正常心跳。 大概十几分钟后,初蔚跑了出来,看到白杨树下站着的男人,路过的小士兵都会对他行军礼,他可是这野鹰战队最凶猛的指挥官,新兵蛋子哪个不崇拜他? 贺闻远一回头,就看到了初蔚,刚才还笑眯眯的人,这会儿却是一脸沮丧的样子,他的心跟着一沉,难不成又被人欺负了? 他赶紧往前赶了几步,初蔚一脸伤心的样子看着贺闻远:“贺副营,我……我刚才提着的一吊肉,不小心掉到茅坑里了。” 第33章 容易吃亏啊 贺闻远立刻道:“我身上有钱,我给你钱,你出去之后再买一挂肉吧。” 初蔚赶忙拒绝:“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不能要你的钱。” 贺闻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手中的角票塞进了她的掌心,一垂眼,看到初蔚眼尾就跟氲着水汽似的,勾人得厉害,顿时心跳得厉害。 本来好些天没有和贺闻远接触,伽罗树的叶子又有些泛黄了,初蔚还担心来着,这会儿被男人一握手,树叶子顿时又绿了两分。 初蔚已经分不清到底自己是狐狸精,还是这棵树是狐狸精附身了。 身后不远处是李宝剑和许大国,领着文工团的几个女兵往礼堂走去。 女兵们窃窃私语:“那不是贺副营长吗?” “我来十九团多少回了,从来没见他笑过,刚才他好像对那女同志笑了,是他什么人啊?” “不会是他对象吧?” 为首的长相很端庄的女生轻哼了一声:“你们背着别人议论什么呢?” 这是十九团副团长家的女儿胡茵茵,早就看上贺闻远了,只等着贺闻远的顶头领导也就是她爸找贺闻远提这事儿呢。 那个女的? 长得妖里妖气,不像是什么正经人,贺副营不可能喜欢的。 这么点优越感,她还是有的。 初蔚当然感受到了不远处一群女兵的视线。 一有人,贺闻远就打算松开她的手的,初蔚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跟他推脱着:“贺闻远,你的钱,我不能要。” 些女兵爱慕的眼神,她可不是感觉不到,是她看上的男人,她得在他身上打上印记,别人可不准肖想他。 胡茵茵脸色铁青,面色鄙夷,这女人可真是不要脸,大庭广众,和男人拉拉扯扯的。 贺闻远的脸沉了下来:“初蔚,不闹,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初蔚觉得差不多了,直接把钱往他的军装胸前口袋里一塞,然后拍了拍他的胸口:“我自己丢的东西,我自己负责任,贺副营,再见。” 说完,转身,撒腿狂奔。 贺闻远低头看了一眼口袋口冒出来的票子,又看了看跑远的人。 掠夺这样的词在脑海中奔腾着。 野心昭昭,脑海中只勉强容得下一句话‘就算订婚了又怎么样?抢过来就是了’。 遂摇摇头,收敛起凶狠的眼神,贺闻远,你可不是山野莽夫。 ----- 初蔚心情极好,吹着口哨,踏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部队,然后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把她那十几套邮票给存到了空间里。 这么宝贵的东西,只有存在空间里,她才放心。 晚上,下花溪大队的知青宿舍…… 程英瞪了初蔚一眼,显然初蓝跟她说了今天被抢钱的事,瞪完之后,一把拨开初蔚,进了灶房。 黄晓捧着碗,回头看了程英一眼,哼了一声:“初蔚,她甩什么脸色啊?” 初蔚刨了两口饭:“她摆脸色,我们会少吃两口饭吗?不会,那就不用搭理她,她气饱了说不定都不用吃饭了,省粮食呢。” 灶房里的程英瞥了初蔚一眼,暗暗握紧了抓锅铲的手,初蓝交给了她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今天晚上,她可有事做了。 这回让初蔚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第34章 偷偷摸摸 吃完晚饭,黄晓在院子里把她今天买的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拿出来在那比划着让袁卫民给她看看好不好看。 初蔚则悄悄地进了宿舍,她要把她那些准备高考的书也放到空间里。 这样就可以靠意念看书学习了,省的程英发现什么,到时候又和初蓝一合计,说不定真的能让她们合计出什么来。 放好那些书后,她把她的皮箱重新放回到了通铺下面,出了门去。 黄晓在和袁卫民闲聊:“都立秋了,你们还游泳,水不凉吗?” “还行,我们男的,不怕冷,这大队里不少村民都和我们一起游的,那水可真清澈,能看到水草,明天收工了之后我打算跟他们一起去抓鱼,到时候给咱改善改善伙食。” 初蔚和黄晓都挺兴奋:“我们能一起去抓鱼吗?” “行啊,明天我给你们一人做一个叉鱼的竹竿,我们一起去抓鱼。” 三人有说有笑,只有程英,一个人在灶房的小木桌旁吃饭,完全没有要融入他们的意思。 天黑了之后,他们轮流洗了澡,袁卫民仔仔细细把小院子的大门插了门栓,又检查了一下,才放心地坐回到石桌旁。 这三人在星光下又聊了聊自己的志向。 袁卫民说他下乡了觉得很震撼,不知道原来村民们竟然过着这样艰辛,连饭都吃不饱的生活,或许以后他会留在这里当村官。 黄晓有些嗤之以鼻,她是城里娇娇女,不知民间疾苦,看到这些,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感触,只说自己以后就想进机关单位,过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出门有车接,回家有人做饭的日子。 袁卫民看了看初蔚:“你呢?” 初蔚捧着下巴:“我想当个医生。” 黄晓轻嗤:“医生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进机关呢,轻松,手上还有点权力,别人可都巴结着呢。” 初蔚哼了一声:“你懂什么,我都懒得和你说。” 袁卫民认真道:“我支持你实现你的梦想,你一定会梦想成真的。” 初蔚笑笑:“我们都会梦想成真的。” 灶房里的程英端着木盆走出来:“你们还不赶紧洗澡睡觉啊,明天可还要干活呢。” 三人便立刻散了。 初蔚这一天,简直要走断腿,特别疲累,所以沾枕头就睡着了。 黄晓也一样,不到十点,两人就睡得跟小猪似的了。 睡在最南边的程英翻了个身,朝夕相处也这么久了,她自然能辨认这两人有没有睡着。 她悄悄坐了起来,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块叠得四四方方的小手帕。 手帕里包着一叠纸票,零零总总有五十多块钱。 她揭开身上的小毯子,下了通铺,顺着皎洁的月光,走到了初蔚那头。 她的皮箱就放在她通铺下面,她小心翼翼地猫腰蹲了下去。 还好,初蔚今天是真的累到了,这会儿睡得呼哧呼哧的。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她的皮箱,然后把那包着钱的手帕放进了她的皮箱夹层里。 还好,这整个行动中,初蔚都一动不动的,呼吸均匀,看来是睡得很死。 第35章 被套路了 等她做完这一切,她又蹑手蹑脚地爬上了通铺。 她这一夜几乎都没合眼,一来是紧张忐忑,二来,她要看着初蔚,万一初蔚在她指认之前打开皮箱发现这手帕,那她和初蓝的计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一直到外面公鸡打鸣,再到窗外大白,再到外面响起哨声,她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睛。 黄晓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抬脚踢了踢初蔚:“哨子响了,要起床干活了。” 初蔚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我困。” “我也困。” 程英赶紧翻身起来,穿上褂子和长裤,眼珠子直转。 外面传来了袁卫民刷牙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小队长周有财的喊声:“你们该起来上工了啊,今天去藕塘里捞浮萍。” 程英知道,就是这个时候,她喊了一声:“啊……” 初蔚和黄晓齐齐被她的尖叫声给震醒,猛地坐了起来,两人眼神都有些呆滞,黄晓嘴边还有口水的印子。 “大早上的,你叫什么啊?”黄晓有些不满。 程英一脸着急:“我的钱不见了,我的钱不见了。” 初蔚挠了挠鸟窝头:“在哪不见的?” “就在这宿舍,我一直放在我那书包里的,用手帕包着的。” 外面的袁卫民和周有财都听到了她的叫声,袁卫民在外面敲了敲门:“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能进来吗?” 初蔚和黄晓手忙脚乱的:“等一下,我们把衣服穿好你们再进来。” 三分钟后,初蔚给他们开了门,周有财沉着脸看程英:“你怎么了?” 程英一脸委屈:“我放在书包里的钱,不见了。” 初蔚上下打量着程英,这家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丢钱,那可不是小事,周有财不得不慎重:“你丢了多少钱?” “五十多块钱,都包在我的手帕里呢,我手帕上绣了我的名字英。” 周有财一掂量,五十多块,那可不是小钱,这事要是不解决,他们这生产队的名声传出去可都不好听。 “你在哪里丢的?” “昨天晚上我睡觉之前看了一下还在书包里的呢,早上再起来,就不见了。” 初蔚听明白了,程英这是明摆着指认是她或者黄晓偷的呢。 黄晓急了,指着程英嚷嚷开来:“你什么意思啊?你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说钱是我和初蔚偷的吗?不就五十多块钱吗,好像谁稀罕这五十多块似的,谁会稀得偷你的钱啊?” 她这一嚷嚷,程英竟然就哭出来了:“我……我又没说是你偷的,你这么凶干什么?我钱丢了,我还不能说了吗?” 周有财被她哭得有些烦:“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你说你的钱是在这宿舍丢的,那我们就一起帮你找一下。” 程英抽抽噎噎的:“谢谢队长了。” 说完,周有财就吩咐这几人赶紧都找找,犄角旮旯里都翻了个遍,也没看到程英说的那个手帕。 程英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初蔚和黄晓:“她们两人的皮箱……还没检查呢?” 黄晓跳了起来:“你冤枉谁呢?你知不知道我家有多少钱,我会偷你这区区五十块,你跟这儿寒碜谁呢?” 初蔚却不说话了,她隐约觉得,这好像是个套啊。 第36章 见鬼了 周有财摆手:“好了后了,黄晓,你也别嚷嚷了,你们就把皮箱打开,让她死个心,不就行了吗?” 黄晓气呼呼地踹了一下通铺的床柱子:“我开了,要是没有她的手帕,那怎么办?” “那就让程英向你道歉,她不该怀疑你偷她的钱。” 黄晓咬了咬牙,指着程英:“我让你小人之心。” 程英又看向初蔚:“怎么样?初蔚,你同意吗?” 初蔚的手拽了拽裤缝,她心里没底,不敢应下来,可黄晓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她的皮箱:“姓程的,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看看我这皮箱里有没有你的手帕和你那五十块钱。” 黄晓气得发疯,把皮箱里的衣服全部都摊开在了通铺上,又把里外夹层掏出来给他们看。 程英把目光转向初蔚:“你看,黄晓都自证清白了,初蔚,你要是没拿我的钱,应该跟黄晓一样,不惧被我们搜吧。” 说完,自己就要动手去开初蔚的皮箱,初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程英低着头,勾唇一笑。 发现被坑了? 晚了! 初蔚笑着看她:“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你要搜我的包,就代表你疑心我会偷你的钱。” “你没偷,你就不该心虚。” 初蔚笑笑:“没事,你可以怀疑我,但是,如果我这皮箱里没你的钱……” “那我向你道歉。” 初蔚眼里的笑容渐渐冷了:“我不要你的道歉。” 动动嘴皮子的事,不痛不痒的,没有意义。 “如果我这皮箱里没你的钱,你帮我干三天活,就当回报冤枉我偷你钱,怎么样?” 程英毫不犹豫,一口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她笃定,这钱一定在初蔚的皮箱里,她要让大家伙看看初蔚的真面目,让她再难在这下花溪大队里做人。 初蔚松开了她的手:“那你检查吧。” 程英半蹲下来,打开了皮箱的盖子,她没有直接翻夹层,那样太明显了,她假模假式地先翻了翻初蔚的衣服,兜了个大圈子,然后才摸向那皮箱的夹层。 这一摸…… 竟然摸了个空! 里面并没有她昨天夜里放进去的手帕,她摸了一遍又一遍,又低头去看,恨不得整个人钻进这皮箱夹层里去翻。 可,没有,真的没有,夹层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目了然。 程英慌了,她不敢相信,她确定自己一整夜都没有睡觉,搭下眼都没有,她一直盯着初蔚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初蔚根本就没有机会发现皮箱里的钱并偷偷转移掉。 不可能啊,这肯定不可能的。 初蔚认真地看她:“你摸够了吗?没有吧,这下相信我没有拿你的钱了吧?” 黄晓也在旁附和:“就是,跟谁没见过五十块钱似的,犯的着为这么点钱做鸡鸣狗盗的事吗?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程英脸色惨白一片。 周有财还算尽责:“程英,你的钱到底有没有丢啊?到底是不是丢在宿舍里的啊?” 程英自乱阵脚了,前言不搭后语道:“队长,我的钱是丢了,可能……可能是我昨儿从县城回来的路上丢的。” 初蔚嘴角笑容讥讽。 第37章 闭关 黄晓白了她一眼:“某些人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刚才可笃定着呢,昨儿晚上睡觉的时候钱还在呢,早上一起来不见了,怎么这会儿又说是从县城回来的路上丢了的?” 程英说不过,就哭,她哭哭啼啼道:“我这一早上发现钱没了,我就慌了,我一慌就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钱了,呜呜呜……” 周有财摆手:“行了行了,至少现在说明你们同寝室的舍友没有嫌疑,既然是在路上掉的,那你等等看,有没有好心人捡到的,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只能自认倒霉,以后可要小心点。” 这回程英真是欲哭无泪了。 她死都想不明白,那包着钱的手帕为什么不在初蔚的皮箱里。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现在真相大白了,我们可以去刷牙洗脸吃早饭了吧,一会儿还要上工呢。” 程英小心翼翼看了初蔚一眼,发现初蔚一脸坦荡加无辜,就更加云里雾里了。 再一想,不由得头皮发麻,这里不会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周有财应了一声:“嗯,你们抓紧时间吧。” 初蔚走到程英跟前,笑呵呵的:“我这几天的工分,就全靠你了,程英。”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程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有泪只能往肚里咽。 “我……我既然说了,就肯定会做到,我会帮你干活的。”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 程英咬牙,无话可说。 他们忙忙碌碌,初蔚悠悠闲闲,等他们全部出了门去,她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小院的石凳上,拍了拍胸口,然后小声开口道:“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你才开口,你知不知道我那会儿心都跳到喉咙口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程英想要栽赃我?” 贪贪:“夜里程英往你皮箱里塞钱的时候,我喊你了,你睡得跟猪似的,怎么都喊不醒。” 初蔚心虚地咳了一声:“是……是吗?那个,不好意思,冤枉你了。” 初蔚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手帕,里面正是程英的那五十多块钱。 初蔚眼睛发亮,既然你主动送钱上门,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还有这功能啊?还能主动把我们世界的东西拖进空间里啊。” 贪贪的语气有些严肃和凝重:“通常来讲,我是不能不通过你这个媒介擅自行动的,所以,这一次,我要自罚闭关,闭关期限,半个月,你要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带着你那九节鞭,这鞭子或许能帮上两分忙。” 初蔚苦了脸:“还有这样的啊?不闭关会怎么样呢?” “不闭关害的就是你这个主人,这段时间,你自己好自为之。” 初蔚轻啧一声,正要用意念把那五十多块钱存好,那钱却往上飘了飘。 “几个意思?” “是我帮你拿到的钱,而且我还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按照规矩,咱两对半分。” 初蔚起急:“你一空间,你要钱干什么?你是能吃能喝还是能穿花衣裳?” “我自然有我的用处。” “行行行,对半分就对半分。” “回见,我要闭关了。” 空间已经自动关闭了。 初蔚咬了咬牙,该死的程英,害得她空间受损,等于断了半臂翅膀,这回真的是她大意了。 但程英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占任何便宜,还送了五十多块钱给她,她心里也算得到些安慰。 下午两点,日头正烈,初蔚跑了出去,藕塘旁边有一棵大枣树,初蔚蹬蹬第爬上了枣树,摘了一把枣子揣进兜里,然后悠闲地躺在粗壮的树干上。 树荫下,有微风,有竹篙搅动水波的声音,还有农人们热闹的叫喊声,她心情不好不怀。 第38章 贡献大户 没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有小木船往她这边靠近,细一看,那不是程英么。 程英一个人要干两个人的活,中午别人都休息的时候,她匆匆吃了饭就又赶来干活了,一边干一边在心里骂初蔚。 这会儿她累得头晕眼花,要到岸上躺一会儿。 她艰难地从木船上了岸,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昨天去县城采买东西,累了一天,又盯梢初蔚盯了一整夜,这会儿又干活干了大半天,她感觉累得快虚脱了。 她一屁股瘫坐在枣树下,直哼哼。 初蔚躺在树干上,摘了颗枣儿,在衣服上擦了擦,轻轻咬了一口。 又水又甜又脆,真好吃。 程英摘了凉帽扇了扇风,环顾四周,没人,这下她可以敞开来骂初蔚了,她咬牙道:“该死的初蔚,害我这么累,我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这藕塘很大,小队长分配了各自劳动的区块,别人都一块,她两块,今天约莫干到天黑也干不完。 她真是气死了。 树上的初蔚听了她的话,嘿,她这暴脾气,程英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她又摘了颗枣,对着程英扔了下去。 程英脑袋被砸,抬头看去,吓得魂儿差点都没了,慌忙站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初蔚翻身坐起来,两条腿悠闲地晃了晃:“你冤枉我偷钱,替我干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怎么你还有这么多不满呢?你要怎么样不放过我啊,你这样说,我有点害怕啊。” 程英气到头顶冒烟,初蔚害怕?可拉到吧! “我……我就是太累了,发发牢骚而已,初蔚,你别往心里去好吗?” 初蔚从树上跳了下来,伸手按住了程英的肩膀:“程英,你记着一条,我初蔚,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程英额头的汗顺着鬓边缓缓低落下来,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液,初蔚知道什么? 初蔚又道:“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能骗得了所有人,你是不是偷偷把钱放我皮箱里了?” 程英矢口否认:“我……我怎么可能?”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没事没事,我也没证据,我就是猜测,你别慌,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这钱,我没偷偷转移,你觉得,为什么已经放进我皮箱里的钱,会不翼而飞呢?有人说啊,偶尔会看到我们宿舍后头的坟包,冒鬼火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被初蔚这么一证实,程英更加觉得毛骨悚然了。 难不成,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暗中帮了初蔚一把? 她吓得冷汗直往外冒。 不远处又来了一条小船,袁卫民和黄晓在船上,黄晓早就嚷嚷开了:“我要歇会儿了,腰都要断了。” 初蔚松开了程英的肩膀:“好了,你去干活吧,这事我不和你计较了。” 情绪值50,扩地5分。 她得了五十多块钱,再吓吓迷信的程英,这点小事嘛,她不会放在心里的。 毕竟是情绪值贡献大户。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第39章 改善伙食 隔天,晚上六点钟,太阳沉到了西山,小村庄被暮色笼罩着,初蔚站在小河对岸,看着贺家大嫂子和大哥离开了家门,这才抬脚往贺家走去。 她要去给贺闻远的家人改善伙食去。 低矮的灶房里,她看到闻星捧着一个空碗在舔,一边舔一边对贺闻月说:“嫂子吃的煎蛋,真香啊。” 贺闻月夺了她手中的碗,严厉道:“四丫,别没出息。” 闻星红了眼眶,小声道:“姐,我也想吃蛋。” 闻月脸色不太好看:“四丫,别说了。” “嫂子吃了三个煎蛋,一口都不给我们吃,我都半年没吃过蛋了。” “四丫,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了?” 闻星低声抽泣起来。 初蔚赶忙抱着个纸袋走进了低矮的灶房里,闻月防备地看着她:“你怎么又来了?” 初蔚笑笑,扬了扬手中的纸袋:“大队里食堂的伙食太差了,我想给自己开个小灶,想借你们家灶台用用,能行吗?” 闻星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闻月:“姐……” 闻月正要拒绝,初蔚已经把纸袋打开了,一小瓶大豆油,六个鸡蛋,一小块五花肉,两个红薯,一小包白花花的粳米。 别说闻星了,就连闻月都看直了眼,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咽了好大一口唾液,‘不’字梗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就在闻月闻星愣神的时候,初蔚已经围着灶台忙开了…… “我就当你们答应了啊。” 她手脚麻利地淘米下锅放水,然后招呼闻月:“快去烧火。” 闻月肚子咕噜咕噜的,她也不过才十六岁,平常也就勉强能吃饱,吃不到一点荤腥,如今这鸡蛋和肉都放到她眼前了,她……她抗拒不了。 她懵懵地跑到灶台后面抓了把干的稻草点火,塞进灶膛里,烟囱里很快冒出袅袅白烟。 初蔚又吩咐闻星:“把这红薯去皮,切成块。” 闻星满眼发光:“好。” 三人合力做了三个菜,肉香味和煎蛋味四溢,闻月觉得得亏自己坐在灶台后面,不然她吞口水的模样定是要被闻星笑话。 初蔚把菜端上了灶台旁边的小桌上,招呼那两个丫头:“一起吃。” 闻月咬了咬嘴唇:“你只是借用我们家的灶台,你……你自己吃吧。” 初蔚想法笑,这丫头还挺口是心非,明明那么想吃。 “我饭量很小的,你们一起吃,剩下的给你爸妈还有奶奶吃。” 闻月小声道:“我……可以先盛一点给奶奶吗?” 初蔚心中震动,这丫头才十六岁,面对自己难得一见的美食,明明已经谗得快流哈喇子了,却还记得年迈的老祖母。 贺家的孩子,品性真的是一脉相传的好。 “嗯,好。” 之前对她防备警惕的闻月这会儿露出点腼腆的神色,小声道:“谢谢你。” 和贺家隔着一条巷子的西边住的是姚家,那姚家媳妇儿王根娣嗅了嗅鼻子,跟自家男人姚大说道:“我咋闻着这贺家那边像是有肉味飘出来呢。” 姚大一边搓着手中的草绳一边哼了一声:“贺家?吃肉?他们家亲戚来了都没钱买肉,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可能吃肉?” “我刚才看到咱们大队来的那个小知青蹿他们家去了,会不会是小知青带肉给他们吃了?我真的闻到肉味了,还是红烧的。” “我看你是想吃肉想疯了吧。” 王根娣跺了一下脚,朝贺家张望着:“你不信就算了,等红霞回来,我和她说道说道,他们贺家一大家子,背着她偷吃肉,贺家可要不得安宁了。” “你个死婆娘,你就巴不得人家鸡犬不宁的是吧?别给我惹事。” “打起来才好玩呢。” 第40章 吃肉还能吃腻 小茅草屋里只有一扇小窗户,这会儿太阳下山了,屋里昏沉沉的。 闻月端着碗走进去,坐在床边,轻声道:“奶奶,吃晚饭了。” 初蔚站在茅草屋门边,静静地看着。 老人腿脚不好,眼睛也不好,被闻月扶着坐起来,颤巍巍道:“我……我怎么闻到了肉味?啊?是不是肉味?” 闻月点头:“嗯,奶奶,还是五花肉呢,跟红薯一块儿炖的,肥肉带油,可香了呢。” 那老人却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大喊起来:“是不是断头饭?吃完是不是要送我上路了?” 老人出生于民国年间,一生经历了诸多战乱,如今虽穷,虽吃不饱,总不至于朝不保夕地命丧枪杆下或者被侵略者拖走生死不明。 陡然送肉给她吃,她就慌了。 闻月慌张:“不是的,奶奶,不是的。” “不然怎么平白有肉吃?你别指望骗我!我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睛瞎了,心还没瞎呢,这就是断头饭。” “奶奶,是二哥哥,从县城托人送回来的肉票,我去公社肉站拿的五花肉,真的不是断头饭。” 老人又迷迷糊糊了起来,颤着嗓子道:“闻远?哎哟,这死小子在外面打仗,也不回来看我,他是不是被鬼子打死了啊?他也不回来看奶奶,知不知道奶奶想他啊……” 初蔚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了,贺闻远的奶奶,好像有些疯癫。 贺家,实在是太穷了,日子过得太苦了。 闻月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贺奶奶:“二哥哥过两天就回来了,奶奶你先吃饭,吃完饭二哥哥就来看你了。” 老人又开始抹眼泪,从枕头底下摸了个布包:“你舅爷爷给的桃酥,等你二哥哥回来,给他吃。” 那桃酥都发霉了,初蔚心里不是滋味。 闻月点头:“好好好,奶奶,我喂你,快点吃吧。” 喂完贺奶奶,闻月出了茅草房,小声对初蔚道:“我奶奶有时候挺清醒的,有时候就像这样,糊里糊涂的。” 初蔚心里有些堵,说不上话来。 回到了灶房,三人围着小木桌吃饭,初蔚开口道:“你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给他们留一点菜。” 闻月感激地看着她:“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 闻月便用两个蓝边大海碗盛了两碗饭,每一碗饭上放了两块肉和一块煎鸡蛋以及一些蔬菜。 所剩的肉已经不多了,初蔚只扒干饭,闻月也不敢再上手夹肉,毕竟人家是来搭伙的,多少要给人家剩一些。 闻星夹了块五花肉,闻月咳了一声:“四丫……” 闻星缩回了筷子,本来就只有一碗肉,奶奶吃了好几块,又留了好几块给爸爸妈妈,现在只剩五六块了,人家是来搭伙的,她……她确实不应该再得寸进尺了。 初蔚笑笑:“你们吃肉啊。” 闻月抿了抿唇,不露痕迹地吞了口口水,夹了快红薯叶,笑笑:“我……我爱吃这个。” 初蔚三下五除二地把那六块肉平分给了两丫头:“你们吃吧,我在家里经常吃,是真的有些吃腻了。” 闻星咋舌,吃肉竟然还能吃腻。 第41章 闹起来了 两姐妹又忸怩了一会儿,初蔚盯着她们:“吃个饭,别弄得像打仗似的,之前我坐火车来通县的时候,你们二哥哥在火车上救了我,不然我都要被人贩子绑走了,你们贺家是我的恩人,我要知恩图报。” 闻星眼睛顿时亮了:“你说我二哥哥救过你?” “嗯,是的!等你们二哥哥回来可以问他,我不说瞎话。” 闻星特别骄傲,炫宝似的对初蔚说:“我二哥哥向来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闻月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怪不得这个城里知青对他们这么好呢。 她是个好人,知道知恩图报,这知青对她们好,她们也要记在心里,以后报答她的好。 两天后,初蔚下工之后,正在知青宿舍的小院里喝水,闻星慌里慌张跑了过来:“蔚姐姐,不好了……闹……闹起来了。” 初蔚放下搪瓷缸:“怎么了?” 闻星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嫂子,在家里闹起来了。” 初蔚大概知道那大嫂子为什么会闹了,她赶忙起身,拉着闻星的手:“没事,我跟你一起去。” - 贺家—— 贺闻远的大嫂子于红霞一副要吃人的架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贺闻远的妈:“有你这么当婆婆的吗?你儿媳妇怀孕了,你背着我带着一家子吃肉,怎么?我替你们贺家养娃,还不能吃你家一口肉了还是怎的?” 贺闻远的妈张桂英生性忠厚老实又懦弱,这会儿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一个字都回不了。 闻月气不过,回她嫂子:“家里有的最好的,全都给你一个人吃了,为了让你吃鸡蛋,为了让你一个月吃一次肉,我们都在吃糠咽菜,你还这样说,你咋这么不讲理?” 于红霞声音更尖了:“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有你说话的地儿吗?你们家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么对你嫂子说话的吗?” 闻月满脸涨得通红,咬牙道:“我妈是你婆婆,也没见你好好跟我妈说话,要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也是你这个上梁不正,我这个下梁才歪的。” 那于红霞气得要跳起来:“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我今天就替你爸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就拉住了闻月的头发,闻月想还手,她妈张桂英喊道:“月月啊,你嫂子有身子了,你别伤了她啊。” 闻月委屈死了,却也不敢伤了她嫂子,到时候全家人肯定都怪她。 于红霞一手钳住闻月的头发,一手打她的嘴巴子,一边打还一边咬牙切齿道:“让你跟你嫂子顶嘴,让你没大没小没教养,我今天就替你妈教训教训你这个贱丫头。” 初蔚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于红霞揪着闻月打,张桂英和闻月的大哥贺闻山就只在旁边打转,让于红霞别打闻月。 初蔚不能忍,一边跑一边撸袖子。 闻星拉住她:“蔚姐姐,我大嫂子怀孕了,你要是打她,她肯定会赖上你的。” 初蔚大喝一声:“贺闻山,你就看着你媳妇儿打你妹妹吗?” 第42章 论如何对付泼妇 贺闻山不知道这眼前突然闯进来的小妮子是谁,倒是被她这一喝给震慑到了,赶忙上前拉住了于红霞:“你别打了,别打了。” 于红霞打了这么久,似乎还气不过,还想抬脚踹闻月,初蔚猛地拉了闻月一把,于红霞踹了个空。 初蔚低头一看,闻月右边脸又红又肿,这于红霞手下可没留情。 她抬头瞪了于红霞一眼,又瞪了于红霞男人贺闻山一眼。 亲兄弟,这贺闻山比贺闻远也差得太远了! 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子被媳妇儿打。 于红霞还在骂骂咧咧的,定睛一看,这丫头不就是前些天跟她要黄豆的丫头吗? 敢情姚家媳妇儿王根娣说的上门送肉给她婆婆他们吃的小知青,就是这丫头! “我们家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话吗?” 于红霞先嚷嚷开来了。 初蔚将闻月护在了身后,上下打量了一眼于红霞:“你上蹿下跳的,不就是因为吃肉的事情嘛。” 左邻右舍的都跑来看热闹,个个脸上都是看好戏的表情。 于红霞昂着脖子:“是,就是吃肉的事,怎么了?我一个孕妇,他们背着我吃肉,这还有天理吗?” 初蔚哼了一声:“我跟闻月一样,喊你一声嫂子,嫂子你是孕妇不假,但贺家所有人,闻月闻星,以及大伯大妈平常可都尽着你一个人,你隔三差五就吃鸡蛋,一个月必然吃一次肉。 闻月闻星呢,这两丫头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两都半年没吃过鸡蛋了,闻月比我小一岁,却比我矮一个头,全是因为家里人把所有的营养都给你一个人了!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闻月闻星这么瘦,平时吃了多少苦。 大伯大妈大姐大哥们,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被初蔚喊到的大爷大妈们止不住点了点头。 于红霞刚想开口,初蔚又抢先一步,跟机关枪似的,思路清晰,完全不给于红霞见缝插针的机会:“家里人都对你这么好,你不知道知足,你咋这么贪呢? 另外,这个肉,不是大伯大妈自己买的,他们哪有那个闲钱?就是有,也全部都贴你身上了,他们吃的肉,是我的,我来贺家用一下他们的灶台而已,觉得过意不去,所以给他们分了一些肉吃,你有什么意见?” 于红霞总算逮到了说话的机会:“我肯定有意见!你肯定是和他们串通好的,你肯定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才来借灶台的,所以,还是贺家人刻薄我。” 初蔚脸色严肃:“于红霞同志,你这是只许自己吃肉,不许你公婆小姑子开荤,你这钟行为,是极度恶劣的,你知道吗?你这是严重的资修主义,你这是剥削行为,你这是压榨主义,你这个行为,我要是报上去,是要挨批的你不知道吗?”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对付恶人,你不能苦口婆心地给她讲道理,你得把水搅浑了,你得知道她害怕什么。 现如今的农村人,最害怕扯上资产阶级的话柄。 于红霞吓得脸都白了跟公婆小姑子吵个架,咋……咋还扯上剥削压榨了? 第43章 道歉 初蔚一本正经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跟支书反应,或者我直接写信向公社革委会的主任反应。” 于红霞农村人,没见识,小学都没毕业的人,被知识分子这么忽悠两句,还真给糊弄住了。 要是真的挨批,那是要被拉到基建队干活的,她可不想干活。 她看向贺闻山,贺闻山抹了把脸,看向初蔚:“这……妹子,这就算了行吗?是她不懂事,她不懂事。” 初蔚拉住闻月的手,将闻月拽到前面来:“今天是因为你怀孕了,我暂且放你一马,但是,你必须跟闻月道歉,大爷大妈们,你们是没看到啊,刚才这大嫂子打人的时候,哪里像怀孕的人啊,可狠着呢。” 于红霞气得直咬牙,贺闻山赶紧拉住了她:“算了,你跟月月认个错。”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于红霞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但看初蔚那凶巴巴的眼神,生怕这城里小知青真的把这事说到公社主任那里去。 她只能自认倒霉,吃了这眼前亏,换了一副面孔,看着闻月:“月月啊,对不住,嫂子刚才打你打重了,你也知道的,嫂子是直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别放心上。” 闻月咬了咬牙,初蔚拉了拉她的手,说起来还是一家人,面子功夫得做一做。 闻月领会到初蔚的意思,怯怯道:“只要嫂子以后别打我,我就不怪嫂子。” 于红霞只能咬牙保证:“嫂子肯定不打你了。” 初蔚仿佛这一家之主一般,摆手:“好了好了,大爷大妈们你们也快回家烧晚饭吧,这里没事了。” 左邻右舍的这才散了去。 初蔚把闻星拉到了一旁,小声道:“以后你大嫂子要是再欺负你妈和你姐,你就去叫我,知道了吗?” 闻星鬼机灵地直点头:“嗯,蔚姐姐,我知道的。” 大屋里很快传来于红霞哭闹的声音,好像在她男人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初蔚翻了个白眼:“你大哥,好像,只护着他媳妇儿啊。” 闻星小脸垮了垮:“嫂子没过门的时候,大哥对我们也很好的,可嫂子过门之后,大哥就……”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不难过,好日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你和你姐姐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闻星郑重地点头:“嗯,蔚姐姐,我知道!” 初蔚算是看出来了,贺家软弱的是贺家父母,两个妹妹有反抗的心,但是因为年纪小,辈分小,说不上话。 分家,肯定是要分的,她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赶上趟帮他们,分开了清净。 而且她要接济贺家,这于红霞必然跟着沾光,她可不想让这种贪得无厌的泼妇的了好处。 昏暗的小茅草房内,闻月端了碗麦片杂粮粥进去,她奶奶难得清醒,哼了一声:“你那个娘,孬得很,就由着她媳妇儿整天上蹿下跳,把这个家弄得鸡犬不宁的。” 闻月坐在床边,拿着调羹舀了一勺:“奶奶,你吃。” 贺奶奶摸了摸她的脸:“今天出来给你们解围的,是谁啊?” “奶奶你都听见了啊?” “要不是我老婆子又瞎又瘸,也犯不着要外人来帮你们撑腰。” 第44章 不能坐以待毙 闻月笑笑:“奶奶,那姑娘叫初蔚,来我们大队当知青的,火车上碰到二哥哥,二哥哥救了她,她很知恩图报的。” “你要多跟她学知道吗?拿点儿底气出来,你这一大家子,被个小婆娘欺得还不了手,像什么样子?人家只当我们贺家好欺负的,知道吗?” 闻月点头:“奶奶,我知道了。” 她以前只会和她嫂子讲道理摆事实,现在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恶人得另辟蹊径,初蔚那一套,就很实用。 她从初蔚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现在她是真喜欢初蔚。 隔天,下工之后,在小桥头,初蔚叫住了打猪草回去的闻月闻星。 闻月环顾四周,然后拉着闻星和初蔚跑到了一处芦苇旁。 “昨天没捞到谢谢你,初蔚,真的很感谢你来帮我们说话。” 初蔚小手一挥:“我只是报你们哥哥的恩情,那个,现在被你们嫂子发现吃肉的事了,以后她肯定不会离家了。” 闻星点头:“嫂子精着呢,她肯定看着你呢。” 初蔚摆手:“嗯,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们只要记得一条,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你们嫂子那种人,没必要对她太客气,知道吗?” 闻月闻星点了点头。 初蔚又问:“我今天叫你们,是想问你们点事的,我听说前些年闹饥荒,这一片空了一些房子出来,是吗?” 闻月脸色凝重:“我们下花溪大队基本没有空房子,倒是上花溪大队有几间大屋。” 初蔚若有所思:“上花溪是吗?好,我知道了,你们快回家吧。” ——- 海城,李家,李景松神色一凝:“你说什么?初蔚下乡当知青了?” “是啊,八月中就过去了,去了有小半个月了。” 李景松眉头紧皱:“去了哪里?” “通县。” 李景松神情有些燥郁:“好,我知道了,这样,你给我安排一下,我要尽快去通县地方部队去一趟。” 他部下云里雾里的:“行,我去给你打个申请报告。” “要尽快。”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还是说,他重生之后,这个世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得赶快到她身边去,以免节外生枝。 错过一次的人,负过一次的人,这辈子,他想好好补偿她。 八月底,通县步兵营门口,李景松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他重生之后,本打算退伍的,因为他知道家道中落的李家,在部队里难东山再起。 倒不如凭借自己重生的资本,去社会上,经商起家,至少他知道,1978年,改革春风吹满地,机遇满地,重生的原因,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买卖,他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成功翻身。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最大的遗憾不是家业,而是婚姻,而是初蔚。 他从车上下来,左手捧着自己的军帽,右手拎着皮箱,看那黄包车带起一阵尘土,然后转身往大门岗走去。 给哨兵看了介绍信,哨兵给他敬了个礼,放他通行。 李景松一路往里,在一排白杨树下,一群士兵在休息,经过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了初蔚的名字,便立刻停了脚步,顺在一棵树旁,听他们说话。 “对对对,就叫初蔚,那天来看老大的女同志就叫初蔚。” “我听门岗的钢弹儿说,那小同志,长得那叫一水灵。” “不止水灵,听说还很娇媚呢,所以,这小同志和咱老大,是什么关系啊?” “还能是什么关系啊?咱说不定很快就要有大嫂了。” 众人哄笑。 李景松下颚线紧了紧,拎好皮箱,大步流星往自己宿舍走去。 不能坐以待毙,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第45章 上辈子的噩梦 傍晚,霞光满天,战士打靶把营归。 李宝剑远远道:“老大,通讯连的小王说,海城的郝团长给你打电话了,你快去给他回个电话吧。” 贺闻远在海城的时候,这郝团长对他很照顾,他一听,立马就往通讯连跑去。 跑到通讯连的时候,他看到电话机前面站了个比他矮了三五公分的男人,背着他在打电话,他便耐心地站在后面等着。 “嗯,阿姨,我到通县了,你放心,我找个机会会下乡去看初蔚的……” 听到初蔚这个名字,贺闻远立刻抬起了头,从侧面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竟然是李景松。 “嗯,毕竟初蔚是我未婚妻了,等她一成年,我们就会结婚的,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阿姨你不用担心的,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 贺闻远神色一怔,眼中闪过寒光,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 前面的男人还在低声讲着电话…… 贺闻远心中五味杂陈,调转脚尖,出了通讯连。 李景松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转头看了一眼,伸手推了推眼镜,放下了对面根本没人讲话的电话机。 他对初蔚,势在必得,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 九月一号,闻月要开学了,她要坐车去县城,即便穷,她爸妈还是给准备了一大包东西,红薯干,豆饼,烙的干饼子,还有腌的咸菜豆豉什么的塞得满满的。 一大早,闻月就背着两个大布包要先往公社赶,家里人也不能去送她,送她去就得耽搁一天,就得少挣一天的工分。 家底太穷了,他们耽搁不起啊。 闻月踏着露水,沿着羊肠小道,往南边走去,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回头一看,初蔚一路小跑着过来。 “月月,你等一下,我有点儿东西要给你。” 初蔚走到她跟前,从兜里摸了一块手帕出来。 “这里是五市斤的粮票十张,还有一市斤的肉票五张,你带到学校去慢慢用。” 闻月愣了一下,赶忙拒绝:“你对我们已经够好了,初蔚,我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 她虽然穷,但骨气她还是有的。 初蔚知道她的性子,换了个说辞:“那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以后挣钱了,还我,你看行吗?月月,你现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连细粮都吃不上,你知道吗?” 闻月想了想,从布书包里拿了个本子出来,然后蹲在地上,唰唰开始写字。 没一会儿,她把那本子递给初蔚看:“那我记下来,以后我一定会还你的。” 初蔚有些感动,人穷志不短,闻月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好。” 闻月红着眼眶把粮票和肉票都揣进了书包里,然后腼腆地看了初蔚一眼:“你雪中送炭的恩情,我一定会永远记得的。”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快走吧,别赶不上去县城的车。” 闻月便提着布包走了。 远远的,薄雾尽头,她好像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待那人走得近了,初蔚只觉得浑身一凉,立刻转身往回走。 因为太慌,她脚下一踉跄,整个人顺着大堤滚到了田里。 “初蔚……”后面的男人大喊着,跑了下来。 那是她上辈子的噩梦,他竟然找来了这里。 第46章 防备 初蔚怕他,本能地有些害怕这个男人。 上辈子,那五年漫长又煎熬,结婚不到半年,她就发现李景松喜欢初蓝了。 初蓝一边吊着他,一边又去追求贺闻远,但李景松就是对初蓝执迷不悟。 发现李景松喜欢初蓝之后,初蔚立刻要求离婚。 但是,李景松对初蓝言听计从,偏用军婚压着她,不跟她离婚,她守了五年的活寡。 提一回两回,男人都只是敷衍地回她‘军婚不能离’,提四回五回,男人便上火了。 她只记得那是个雨夜,外面电闪雷鸣的,男人喝了些酒,她又提离婚,男人一巴掌打了过来,她直接被他扇到了墙上,撞得脑袋直嗡嗡。 所以,当四下没人,只有她和李景松的时候,上辈子的身体记忆让她本能地害怕这个暴力的男人。 她这一路滚下去,直接滚到了田边的水槽里。 扑通一声掉进去,在这初秋的早晨,初蔚觉得通体凉了个透彻。 没有空间傍身的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瑟瑟发抖着,眼里盛着惶恐。 李景松见状,心一紧,三步并作两步从大堤上冲了下来,初蔚狼狈不堪地从水巢里爬了出来,防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因为被水弄湿,她伸手护住了胸口,对眼前男人大声道:“你……你别过来了。” 她防备的神色刺痛了李景松的眼睛,他停了脚步,小心翼翼道:“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初蔚拧了拧头发上的水,警惕地盯着他:“你是来找初蓝的吧?她不在下花溪大队,她在隔壁上花溪大队,你找错地方了。” 李景松无奈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来找初蓝的呢?” 初蔚扯了扯嘴角:“你拿我当傻子看,但我不是真的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的妹妹初蓝吗?” 李景松本能地脱口而出:“不是,初蔚,你相信我,我不喜欢初蓝。” 初蔚低头,笑容有几分酸楚,又有几分讥讽,如果没有经历过上辈子,她可能真的要被眼前这个男人骗到了。 毕竟,上辈子结婚前,他也像现在这样,温和可亲,体贴顾人。 谁成想,一结婚,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对她使用冷暴力,不止是冷暴力,后来他得不到初蓝,动辄拿她出气,明明是他主动要娶她的,他却偏偏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她何其无辜呢? 整整五年,他给她设了一座牢笼,军婚是一座山,压得她插翅难飞。 上辈子惨痛的教训就在眼前,她又怎么可能还会相信眼前男人的花言巧语。 初蔚手里拿了根树枝自卫:“你别指望骗我了,你喜欢初蓝,就去追求她,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李景松,做人要厚道一点,我初蔚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针扎在李景松的心上,他焦急万分:“初蔚,是不是谁跑到你跟前说了什么?你别信那些人的话,他们只是搬弄是非,我想娶的人,真的是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第47章 不再相信 初蔚气得喘息剧烈:“李景松,男子汉大丈夫,你有必要这样吗?为什么连承认你喜欢的人是谁都不敢?请你堂堂正正的,好吗?” 不远处,袁卫民在叫她:“初蔚,初蔚……” 初蔚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我们知青队的队友来了,还请你立刻离开。” 李景松有些绝望地看着她:“初蔚,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妹妹呢?” 初蔚扔了手里的树枝:“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相信的。” 说完,朝袁卫民跑去。 李景松身上的精气神仿佛被人抽了去,稻田里大雾弥漫,就好像他的人生,他本以为重生之后,他可以弥补一切的,可,命运还是这样弄人。 他烦躁地在田垄上来回走了几步。 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初蔚面前搬弄是非。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初蓝。 可不应该啊,初蓝喜欢贺闻远,巴不得他赶紧把初蔚娶回去呢,绝对不会跟初蔚说他喜欢初蓝的。 那么,还能是谁呢? 上辈子,知道他喜欢初蓝的那些人当中,谁会泄密呢? 他要先回去捋清楚思路,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 初蔚现在对他敌意太大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初蔚和袁卫民一道往知青宿舍走去,袁卫民一边走一边脱了身上的白褂子递给初蔚:“你先披一下。” 他上身只剩下一个小背心了,初蔚接过来裹在身上:“谢谢你,卫民哥。” “刚才那人是谁啊?” “我妹的追求者,走错地方了,他本来要去上花溪的。” “你怎么掉进水巢里了?”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呵呵地笑着:“脚下没站稳。” 小河对岸,程英头上戴着凉帽,手里拿着网兜,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大堤上的男人。 那个背影她熟悉,那是李景松,喜欢初蓝的那个李景松。 李景松是来找初蔚的吧。 呵,初蔚恐怕还真以为李景松喜欢她呢,只有她知道,李景松喜欢的是初蓝。 哼,就让那死初蔚被蒙在鼓里吧,以后可有她好受的。 晚上收工之后,程英去了趟上花溪大队,她直奔初蓝他们的宿舍,初蓝瘫坐在宿舍门口的矮凳上。 一看到程英,她立刻来了劲儿,一把拉住程英,两人一道去了知青宿舍的小河边。 “怎么样?我交代你的事,有没有办成?” 程英哭丧着脸:“不提还好,一提我就觉得蹊跷,我明明亲手把钱放进她那皮箱,而且还守了一整夜,那皮箱就没离开过我的视线,可一大早,你猜怎么的?那钱,不翼而飞了,不在她的皮箱里了。” 初蓝明显不信她的话:“这怎么可能呢?” 程英抱了抱手臂:“蓝蓝,我想……是不是这乡下,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初蓝不高兴了:“程英,老四旧那一套,你能不能别老是挂嘴上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看,就是你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初蔚趁你不备的时候,把钱给转移了。” 第48章 他快回来啦 程英被她说迷糊了:“我确定我没睡着啊。” 她记得真真的,她那心里跟战鼓擂似的,紧张了一整宿,怎么可能睡着呢? “行了行了,睡得迷糊的时候,哪还记得那么多啊。” 又咬了咬牙道:“这回还真的是便宜初蔚了。” 她那一百五十块,加上程英这五十块,初蔚真是一下子肥了荷包,私下里不知道偷乐成什么样了。 程英又道:“哦对了,今天早上在我们大队看到李景松了。” 初蓝愣了一下:“哪个李景松?” “还能是哪个李景松,就那个李景松呗。” 初蓝不敢置信:“他?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没来找你吗?” 初蓝摇摇头:“没有啊。” 程英摸了摸脖子:“那他做事挺滴水不漏的啊,恐怕担心传到初蔚耳朵里让她起疑吧。” 初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初蔚听到,她又要疑神疑鬼了,李景松倒是挺坚持不懈的,行,那就让他继续去蒙骗初蔚吧,我们看戏就行了。” “蓝蓝,李景松对你可真的是好。” 初蓝跺了一下脚:“我让你别说,你还说。” 程英一边拍嘴一边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接下来我们有什么计划?” 初蓝摇摇头:“先不要轻举妄动,初蔚现在怪得很,我得想个万全的办法。” 她要弄坏初蔚的名声,要让贺闻远看穿初蔚作威作福的真面目,她一定要好好计划计划,绝对不能再仓促行事了。 下花溪大队,初蔚忙活了一天,吃完晚饭,坐在院子里纳凉。 挖藕季马上就来了,这代表着,贺闻远马上就要休探亲假回来帮着家里挣工分了。 她有些激动,暗暗期盼着男人的归来。 上次一别,又有好几天没见了,他……应该会对她更加和善些了吧。 另外还有一件事,自从上次背着贺家大嫂让他们家人吃肉之后,这贺家大嫂防备十足,肯定是不会离开家了,她可不想便宜这种贪得无厌的人。 所以,她是不会再去贺家借用灶台的,但她又想让贺家人,特别是四丫头闻星吃点肉,长身体的时候,一点荤腥都吃不到,会营养不良的。 她本想在空间里搭个灶台的,可一想,得,她那空间在闭关呢,这件事只能暂搁,从长计议。 灶台的事被延后,她便要去解决另外一桩事,她直奔上花溪大队去找韩文龙。 现如今是九月初,日头还长,五点多钟,西山霞光满天,初蔚走在羊肠小道上,看着劳作归来的农人们,加快了脚步。 找韩文龙主要是想跟他打听一下上花溪是不是有空屋,以及得到空屋的条件是什么。 初蓝挖空心思想来下花溪讨好贺家父母,呵,到时候她让贺闻远的父母都搬到上花溪大队去,初蓝忙活了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到时候应该是一副很精彩的画面。 她隐隐有些期待。 第49章 回家 初蔚赶到上花溪的时候,已经六点钟了。 上花溪的知青宿舍小院里,个个都汗流浃背,男同志们都挽着袖子,卷着裤腿,拿着扇子扇风,个个是精疲力竭。 初蔚喊了一声,韩文龙立马跟她跑了出去。 初蓝扁嘴,眼神里透着防备,这初蔚叫韩文龙出去又想使什么幺蛾子。 等那两人出去了一会儿,初蓝才出了门去。 她挺了解韩文龙的,知道他爱去哪儿,轻车熟路,她加快了脚步。 花溪六队大堤下面,韩文龙和初蔚坐在小河边。 河水清澈,夕阳晚照…… “韩队长,我听说上花溪有一些空着的没有户主的房子,你知道这个事吗?” 初蔚开门见山第问道。 韩文龙挺有政治嗅觉的,是一个很会和干部打交道的人,也比较受这边的支书和队长重视,这种事,他自然有听说。 “就这六队,就有两户人家空着屋子,没有户主,一户是土角房,还有一户是砖房。” 初蔚眼睛亮了亮:“砖房啊,空着多可惜?没人打申请住进去吗?” “有是有,但好像打申请的人都不合格。” “这……是有什么条件吗?” “听支书说是要对咱们上花溪大队有卓越贡献的人,才可以申请住进去。” 卓越贡献,这个范围挺广的,倒是有机可趁,可以在这上面花点心思,找找突破口。 “不拘是不是这上花溪大队的人吧?” 这一点还是要问清楚的。 “这倒是不用的,初蔚,你问这个干什么?” 初蔚笑笑:“我就随口问问,你别和旁人说,知道吗?” 韩文龙云里雾里点头:“放心,你叮嘱我不说的,我都不会说的。” 初蓝就躲在不远处的一株老榆树下面。 很清晰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眉头拧成川字,初蔚打听他们上花溪大队的空屋子干什么? 这丫头又想耍什么花招? 她得好好盘查盘查,不能再一直被初蔚牵着鼻子走了。 天色黯了,牛羊也回群了,初蔚向韩文龙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便往回赶了。 一路上,初蔚踏着暮色,往西边走去,小村庄被黄昏的余光笼罩着,静谧安宁,农人手里拿着鞭子赶着劳作了一天的老牛回家,牛儿哞哞叫着,从她身边经过。 九月十号,农历八月十一,临近中秋,挖藕季便来了。 一大早,贺家父母和贺闻星就去了大堤上,翘首盼望着贺闻远的归来。 于红霞在家里骂骂咧咧的:“还特地把手上的活空下来去接他们的儿子,你爸妈啊,偏心眼偏得厉害,你这个长子,真是一点威风都没有,我看啊,要是你弟娶媳妇儿了,你爸妈想一千个一万个办法,也会弄个房子给他分家的。” 贺闻山无可奈何:“我弟毕竟是在部队上,一年就回来两趟,爸妈想他,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别不懂事。” 于红霞拍了一下桌子:“我不懂事?我问你,你弟进部队,你敢说你爸妈没给他走关系?我简直怀疑咱们的房子都被你爸妈用来给你弟走关系了。” 第50章 他不理她 “你别瞎说,我弟是自己报名当兵的。” “那你咋不当兵,部队每个月都发粮票肉票,总比守在这农村给公家挣工分强啊。” “我想当,也要部队收我啊,我视力不好,个子也不达标,被刷下来了,能怪我吗?” 于红霞哼了哼:“还不是你爸妈偏心眼,把好吃的都给你弟了,他才会长那么高的,我看他一点都不像你们贺家人。” 贺闻远拉了拉自家媳妇儿:“别瞎说了,我弟难得回来,咱们也去大堤上等他吧。” “他是财神爷吗?回家一趟,全家人都要去迎接他,你咋一点骨气都没有。” “媳妇儿,这……这都一家人,谈什么骨气不骨气啊。” 于红霞嘴上骂咧,但这心里还是很怵她那个整天冷着一张脸的小叔子的,便跟着贺闻山一起出了门去。 藕塘边,初蔚正要下去,就看到小河对岸的居民点处,一群人走在路上,最惹眼的便是那高个男人。 他个儿高,身材又挺拔,穿着一身迷彩军装,即便隔得老远,还是能感觉到男人的英挺,让人移不开视线。 那是贺闻远。 初蔚直起腰,就这么盯着他。 远处的男人仿佛感受到目光的追随,一抬眼,看到不远处藕塘变站着的女孩子。 她穿白底小红花的上衣,姜黄色的裤子,头上戴了顶小草帽,初晨的阳光洒下来,就像是梦里的场景。 贺闻远看着她,舍不得收回自己的眼神。 ‘掠夺’二字闪过脑海,他惊了一下,垂下了眼帘。 虽然隔了些距离,但初蔚能感受到,贺闻远又恢复了火车上对她的冷冰冰架势,他连招呼都不愿意多和她打一下了,她扁扁嘴,有些委屈。 上次在部队,他态度不是还挺好的吗? 这男人心,怎么也和海底针似的? 于红霞看到小叔子的眼神了,小声跟自家男人嘀咕:“那丫头,长得一副狐媚样,你看看你弟刚才那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一看那丫头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贺闻山咬咬牙:“别乱嚼舌头了,闻远听到了,要生气的。” 于红霞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嗓子出气儿:“瞧你这点儿出息,你还有点哥哥的样子吗?我看你弟的架势才像是长子呢,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窝囊玩意儿。” 张桂英悄悄把闻星拉到了后面,小声道:“你大嫂子打你姐的事,别和你二哥说。” “为啥。” “你二哥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大嫂子现在怀孕,不能闹腾,知道吗?” 闻星气鼓鼓地不说话。 张桂英揪了揪她的耳朵:“听到了没有。” 闻星只能怏怏地应道:“我知道了。” 贺家,贺闻远一回来,这一大家子就和过年似的一样热闹。 贺闻远一回来直奔他奶奶的屋,从包裹里拿出一包东西:“奶奶,我给你买的柿饼。” 贺奶奶连忙一阵摸索,从枕头下面摸了个纸包,那纸包都渗油了:“闻远哪,这个是奶奶留给你的,桃酥饼,你吃,你吃。” 贺闻远接过桃酥,眼眶一热:“好,奶奶,我吃,我给你买的这些东西,你别舍不得吃,走油了就不好吃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家闻远最有出息,在外面当兵还记得奶奶爱吃柿饼。” 第51章 想看她 贺闻远又转头,从包裹里拿了一包馓子和一袋桃酥出来递给她妈:“妈,这给你们吃的。” 又拿出一袋白糖和一袋蜜枣,递给了贺闻山:“这给嫂子的。” 虽然不喜欢这个嫂子,但毕竟他嫂子肚子里怀的是他大哥的孩子,总还是要让孩子平平安安来到世上的。 于红霞阴阳怪气第哼了一声:“就一斤白糖和蜜枣,寒碜谁呢?” 贺闻远伸出手来:“你不稀罕的话,就还给我,我给四丫头吃。” 于红霞赶忙挡在了贺闻山前面:“我……我也没说不稀罕,你这是作甚?跟我一个大肚婆过不去啊?” 贺闻山拉了她一把:“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啊?” 于红霞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一双眼贼溜溜地打量着贺闻远:“二叔从县城回来,就带了这些吗?肉票副食票什么的,部队没发吗?” 贺闻远冷声道:“肉票我是有一些,我会交给……” 于红霞倒也没痴心妄想地指望这小叔子把肉票交给她,但交给婆婆也行啊,反正她婆婆窝囊废,交给她婆婆,还不就是进了她的手? “交给我奶奶……” 贺闻远这话一出,于红霞的脸立马拉了下来,按捺不住地跳了起来:“你说啥?交给那老瞎子?” 她这话刚一出口,就看到自己小叔子的眼神好像带着冰碴子。 “你在家里,管我奶奶就叫老瞎子?” 于红霞顿时虚了:“我一时嘴快,二叔你也别往心里去,我的意思是,奶奶她年纪大了,眼睛又看不见,你咋不把肉票给你妈妈管?” 贺闻远冷冷扫了她一眼:“我交给谁,没你说话的地儿,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家里人,你该知道我的性子。” 于红霞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贺闻远拉着四丫头去了奶奶的小屋。 于红霞吃瘪,瞪了贺闻远一眼,哼了一声,扭脸进了东屋,贺闻山赶紧跟了上去。 贺闻远了解自己爸妈,他爸妈都是性子软的人,在家里根本弄不过他大嫂,他一共就带了两市斤的肉票回来,要是交给他妈管,那这两斤肉肯定全进他嫂子的肚子。 奶奶虽然年纪大了,而且眼睛还瞎了,但奶奶性子向来强,说一不二,即便是斤斤计较跟他爸妈没大没小的嫂子也不敢在奶奶跟前胡来。 贺闻远把肉票以及几张副食票交给了奶奶,并且叮嘱闻星:“你要帮奶奶好好保管,过一段时间,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去公社的肉站拿上几两肉回来炖汤也好红烧也好,听到了没有?” 闻星拍着胸脯道:“二哥哥,你放心,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完成,另外,二哥哥,蔚姐姐之前也给我们吃过一次肉呢。” “蔚姐姐?” “是啊,她说你在火车上救过她,她知恩图报,所以才给我们肉吃的,二哥哥,你救过她吗?” 贺闻远似是陷入了沉思,闻星摇了摇他的手臂:“二哥哥,你到底有没有救过蔚姐姐啊?” 贺闻远敷衍道:“哦,救过。” 正说话呢,外面传来他爸妈的声音:“闻远,我和你大哥先下藕塘挖藕去了,你在家里歇会儿。” 贺闻远赶忙跑了出去:“我和你们一道。” 想看她! 这是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第52章 冷冷的 初秋,不冷不热,藕塘边的枣树硕果累累,天瓦蓝瓦蓝的,河水清滢滢的,大雁已经南飞。 藕塘里的水已经放了,这会儿都是淤泥,初蔚守着自己那一片偌大的藕塘,独自叹气。 挖藕可真的是个力气加技术活啊,对她来说,太难了。 另一边,程英是一边采一边哭,看到小队长,那眼泪水泛滥成灾:“队长,我挖不动,我真的挖不动。” 周有财头疼不已,只能下去教她:“挖藕,你得顺着这荷茎下去,这样好挖,你看我这手上的动作,你仔细看着,你再看这个藕杆,要是这下面是黄色的,说明下面肯定有藕,要是这藕杆下面是黑色的就没有,这挖藕,一定要有耐心,先摸,摸清藕的长度和走势,再用力。” 说完,一用力,手再从泥水里出来,就多了一大段藕。 “看到没,这样,藕不会断,藕心就不会脏,你自己多摸索摸索。” 说完,就上了岸。 程英欲哭无泪,脑子会了,可手不会啊,这么大一片,什么时候才能干得完啊? 初蔚这边也是半斤八两,周有财把刚才教程英的又给她教了一遍,初蔚两眼一抹黑,明白是明白了,可这说是一回事,干又是一回事。 周有财笑笑:“你聪明,一学就会,我还要去别人那里看看,你自己理一理。” 初蔚佝着腰,眼角余光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她的心一紧,立刻站了起来,贺闻远从她负责的藕塘边经过往前走去。 他们贺家负责的区块就在她旁边。 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贺闻远,可贺闻远挑着柳条筐,目视前方,根本不看她。 初蔚笑着对他招手:“贺副营,贺副营。” 贺闻远看了她一眼,要不是站在淤泥地里,初蔚能跳起来,她一边招手一边喊:“是我啊,我是初蔚。” 贺闻远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抓紧柳框的麻绳,加快了脚步,直往前走。 初蔚的心往下沉了沉,贺闻远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见她视若无睹就跟不认识似的。 刚才她还以为隔太远他没看清呢,这会儿,两人离了不超过十米,他依然对她冷冷的,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当务之急是要干活,这么一片都是她的活,三天也行,十天也罢,反正要干完,怠慢不得。 初蔚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心情,委屈地埋头开始干活。 初蔚的藕塘和贺家隔了一块田垄,张桂英一边拔藕一边对贺闻远道:“那闺女是我们大队来的小知青,听说你救过她,这闺女挺念恩的,给我们家开了一次荤,是个好闺女。” 贺闻远手上用力,他有经验,一下手,一大段完整的藕就被他采出来了。 他妈说话,他也只是嗯一声。 张桂英一边采藕一边往不远处的初蔚看去:“这采藕要巧劲呢,这闺女看起来是门外汉啊,闻远啊,一会儿……” 贺闻远声音冷冷的:“妈,你哪那么多话?赶紧干活吧。” 第53章 抱头痛哭 张桂英有点纳闷,闻远看着好像不高兴的样子,这是咋回事啊? 初蔚干得满头大汗,然后一看旁边的柳框,一共就三节藕,还都是断藕,断藕根本没法卖出去,就算能卖,价钱也会被压得很低,到时候大队长看到了,肯定要说她的。 她再看一眼不远处的人,那人手脚麻利,贺家那藕一筐一筐地挑到岸边上,人家的藕都堆成小山了。 但那男人就是不看她一眼,好像她是空气。 初蔚又委屈又气愤,心里憋了火,也不再看他,埋头苦干,不就是挖藕吗?还能有她初蔚干不了的事吗? 她只要专心致志地摸索一下,果然,很快,一大段完整的藕被她挖了出来。 初蔚开心得手舞足蹈,恨不得把那一段藕抱在怀里亲两口。 欢快的笑声传到隔壁田里,贺闻远忍不住抬起头看过去。 她的笑容,比初秋的果实,更诱人。 张桂英笑笑:“看来那闺女摸到门路了,真是聪明的丫头呢,但那么一块地,就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要挖几天呢。” 贺闻远又低了头,认真干自己的活。 中午的时候,闻星端着大茶缸过来送饭,知青宿舍食堂师傅也给他们送来了中饭。 初蔚恨不得是爬到岸边上的。 挖藕费力,而且这一上午都弯着腰,这会儿腰都直不起来了,她头晕眼花地上了岸,一屁股坐在了枣树下。 旁边放着白色的搪瓷缸,她揭开看了一眼,菜饭加丝瓜毛豆子,她没什么食欲,靠在树干上歇了会儿。 不远处的闻星看了一眼初蔚旁边地上的藕,再看一眼自家那小山一样的藕堆,小声道:“二哥哥,我看蔚姐姐一个人干活很费力,你能不能帮帮她啊?” 贺闻远夹了一筷子豇豆,声音有些低:“小丫头片子,指派起你二哥来了。” 闻星急了:“蔚姐姐不是外人,二哥哥你不是还救过她妈?她对我们一家都很好呢。”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吃饭。” “二哥哥,我当你答应我了。” 吃完饭,闻星收拾好大茶缸,蹦蹦跳跳跑到初蔚跟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初蔚。 初蔚满心期待地等了一下午,但人家贺副营,别说帮她干活了,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初蔚哀怨地看了一眼隔壁田里的人:“不帮就不帮,没你贺闻远帮忙,我初蔚一样能完成任务。” 六点钟,暮色笼罩大地,初蔚心有余力不足,打算打道回府明天再战。 上了岸,就看到浑身脏兮兮的黄晓走过来,两人差点抱头痛哭。 初蔚:“我累死了。” “我也是,腰要断了。” “挖藕真累。” “太累人了,呜呜呜……” 两人相互搀扶着往知青宿舍走去,袁卫民从后面追了上去:“等我忙完我那边的,就帮你们一起挖,你们也别着急。” 初蔚心里更加酸楚,袁卫民都愿意帮忙,贺闻远却不愿意,真是伤她的心。 晚上,贺家一大家子煮了玉米渣粗粮饭,张桂英又炒了两个菜,豇豆炖白萝卜,炒莴笋,还弄了个咸菜拌凉粉,也算是丰盛了。 贺闻远吃完饭,就出了门去,直奔藕塘,初蔚的藕塘。 第54章 受伤 月光皎洁,照着一片藕塘发出莹莹的光。 贺闻远看了一眼岸边那一小摊莲藕,摇了摇头,真要靠她,真的不知道这一片藕塘什么时候才能挖完。 他倦起裤腿,下了藕塘,还好挖藕是靠摸的,就算光线黯一点,也没什么影响。 知青宿舍,初蔚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躺在通铺上,不过七点钟,旁边那两人都已经发出细微的鼾声了,看来是真的累瘫了。 初蔚虽然身体也很累,但她的脑袋却很清醒,怎么都睡不着。 上辈子,她临终前,初蓝在她的病床前说了不少话,初蓝说贺闻远从她结婚前就开始喜欢她了。 她记得没错啊,初蓝确实是这么说的啊。 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其实贺闻远是从李景松去世之后,她成了寡妇,他又回到海城部队之后,由同情慢慢转为喜欢的? 所以这个时候,贺闻远对她没有喜欢的感觉。 应该是这样吧,不然怎么解释那男人总是对冷冰冰的呢? 初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气得蹬了两下墙,然后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走一步算一步吧。 贺家,贺红生站在大门口朝外面张望了一阵,又回到了西屋,嘀咕道:“闻远这一撂碗筷就跑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这小子干什么去了?” 张桂英躺了下去:“可能上他哪个同学家玩了,你别管他了,睡吧,明天早上要赶早工呢。” 藕塘里,那个高大的影子,显得有些孤独,风吹荷叶翩跹,九月中,夜里已经有了凉意,贺闻远却是满头大汗。 他干活干得急,半分都不停歇。 突然,他‘嘶’了一声,手指被荷叶根茎划到了,他赶忙跑到一旁,先把藕放下,然后用清水洗了一下手,胡乱弄了点草包了一下,接着继续干活。 就这么紧赶慢赶地干到了凌晨两点钟,看了一眼岸边上一大堆藕,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挖这大半夜,顶初蔚干个三五天的了,她这藕塘一大半的藕都被他采完了,剩下的她慢慢挖个三五天,就不着急了。 隔天,六点,哨声传遍整个村子,黄晓哭天抢地,初蔚闷不吭声,程英哭哭啼啼。 妇女主任安抚她们:“给你们分派的地儿已经够小了,你们加把劲,知道吗?” 初蔚吃完早饭,拿起凉帽,浑身又充满了不服输的劲头:“放心吧黄主任,我们会努力加把劲的。” 说完,出了门去,黄晓程英和袁卫民匆忙跟上去。 一行人走到藕塘。 初蔚一眼就看到自己田头面前堆得跟小山似的藕堆,吓了一跳。 小队长正在让人把这些藕抬走清洗,不由得表扬了初蔚一句:“你是昨天晚上过来打夜工了吗?你们可得和初蔚多学学啊。” 说完,乐呵呵地走了。 程英轻哼了一声:“你昨晚根本没打夜工。” 初蔚耸肩:“可能是田螺姑娘帮我干的,老天爷都帮我,我命好。”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程英恨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不远处田里已经开始干活的贺闻远。 初蓝和她说过,这个贺副营喜欢初蔚,难不成,是贺副营帮她干的? 看初蔚这反应,好像也是不知情,即便真的是贺副营帮她干的,也不能让她知道。 第55章 不承认(加更) 等众人各自下了自己的藕塘,初蔚心一横,跑到了贺闻远负责的藕塘,喊了他一声。 贺闻远本能地抬头看她,今天的她穿的是蕊黄色的上衣,一如既往的娇俏,比秋色美。 “有事吗?小初同志?” 初蔚指了指自己那田垄:“昨天夜里,是你帮我挖的藕吗?” 贺闻远面不改色道:“你在说什么?” “我那里凭空多出了一大摊藕,是你看我挖不动,所以夜里过来帮我挖的吗?” 她问得这么理直气壮,她这么堂堂正正的,倒是让贺闻远的眼神躲闪了起来:“不是我,昨晚天黑我就收工回家了。” 初蔚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不死心第又追问了一句:“真的不是你吗?” 贺闻远狠心道:“确实不是我,小初同志你再问问看别人。” 初蔚抿了抿唇,转了身,往自己的藕塘跑去。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待初蔚走远了,张桂英才小声道:“闻远啊,你干啥骗人家小初啊,你昨天明明后半夜才回家的。” 贺闻远沉声道:“妈,这个事,你别往外说。” 张桂英不明白:“你给小初干活,为啥不说啊?” “她……已经订婚了,我怕别人说闲话,毁了她的声誉。” 张桂英有些怅然:“啊?小初已经订婚了吗?” “嗯,订婚了,所以,你别往外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 这农村妇女,一个比一个舌头长,什么话到他们嘴里就都变味了,她确实不能不厚道坏了人家小闺女的名声。 初蔚蹲在藕塘里,百思不得其解,除了贺闻远,能是谁呢? 袁卫民? 不可能,他要是帮她干活,不可能偷偷地干。 那还能是谁呢? 她又看了一眼贺闻远,男人依旧对她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初蔚便只能埋头干活。 中午吃饭的时候,黄晓端着她那盛饭的大茶缸走到了初蔚的田垄上,和她一起靠在了树干上:“你那田螺姑娘能不能借我使使啊,你剩下来的一小片地,就算你磨洋工,三天也能干完了,我那一大片……啊……我真的觉得好累。” 初蔚嚼着嘴里的麦片饭,若有所思:“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位田螺姑娘。” 黄晓叫苦不迭:“你怎么那么好的命啊?” 另一边,程英鬼鬼祟祟地跟上了两个农妇,然后拿出两角钱,一人给了一角:“大妈,有个事,要你们帮忙……” 三人叽里咕噜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树下,初蔚环顾四周:“程英呢?” “懒人屎尿多,去解手了,别管她。” 初蔚嗯了一声,没一会儿,看到程英出现在那头田垄,就着那边的树根坐下,也开始吃饭了。 初蔚吃完了一大茶缸的饭菜,又拿起水壶喝了点水,抹了把嘴,靠在树干上,打算歇会儿。 身后有两个大妈路过,一个说:“昨儿晚上那么晚了,我看到一个老乡还在这田里挖藕呢。” 初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第56章 心凉 另一个说:“夜里吗?” “可不嘛。” 初蔚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连忙爬起来,一把拉住了其中一个大妈:“你们说昨儿晚上有人在田里挖藕吗?” 那戴着凉帽的矮个大妈乐呵道:“是啊,就在前面这块田里。” 初蔚又问:“那你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吗?” 那大妈回想了一下:“约莫比闺女你高一个头。” 这话一出,初蔚的心就凉了半截,她只到贺闻远的肩膀,贺闻远比她高远不止一头啊。 “大妈,晚上那么黑,你有看清吗?” “闺女,长相我看不清,个头我还是看得真真的,而且,那小老乡好像还戴了个眼镜,我看到在月亮下反光的。” 比她高一头,还戴眼镜,眼前忽而闪过一个人。 李景松? 是李景松偷偷在夜里下地帮她挖藕的? 她有些失望,她本以为是贺闻远暗中帮忙的,却没想到,是那个假惺惺的李景松又想用这种伎俩来骗她。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吧。 贺闻远可能在这个时候,真的对她没有感情吧。 那就……慢慢来吧,她不着急,她不能着急。 不远处,程英看了初蔚一眼,低头轻哼了一声,初蔚应该相信那两个大妈的话了,她应该更加认定李景松喜欢她了。 只要她不怀疑贺闻远干的就行。 初蔚神色恍惚地干了一下午的活儿,到了六点钟,一行人收工,各回各家。 初蔚疲累地上了岸,看了一眼隔壁田里的男人,他好像机器一样,永远不知道疲倦,这会儿正把藕往田垄上挑,他妈给他递了个用网兜兜着的大水壶,他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抹了把嘴,又继续去干活。 人家眼神撇都不朝这边撇一下,初蔚只能不是滋味地和黄晓一起往宿舍赶去。 她的心情实在是太低落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食堂的张婶子已经烧好了晚饭:“今天烙了玉米面饼,这里有一碟子雪里红咸菜,我又给你们炒了个洋山芋丝,包在面饼里吃,味道可好着呢,你们洗把脸快吃晚饭吧。” 一行人都瘫在了凳子上。 黄晓抬脚轻轻踢了踢她:“你至于累成这样吗?你的活儿又不重。” 初蔚趴在石桌上,有气无力,懒得搭理她。 小院的木门被推开,周有财手里拿了几个鸡蛋走进来:“大队长说你们最近干活吃苦,明天早上给你们每个人煮一个鸡蛋吃。” 四人谢过周有财,周小队长又问初蔚:“你手伤要紧吗?要不要去邱先生家看一下。” 邱先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村民都敬称他为先生。 初蔚一脸茫然第看着周有财:“啊?什么手伤?我的手没有受伤啊。” 周有财挠了挠后脑勺:“我今天清理你挖的藕时,看到有一段藕上有一大滩血,看起来伤得不轻,不是被荷茎伤到的吗?” 初蔚伸出双手:“我真的没受伤。” “你没受伤我就放心了,你们吃完饭就歇着吧,等藕挖完了,给你们放一天假。” 周有财出了门,初蔚猛然惊醒,夺门而出。 第57章 能对上 周小队长说她的藕有一截上面有血迹,说明是挖藕人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手,她只要去看一下贺闻远的手有没有伤,事情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她还是怀疑贺闻远偷偷帮她干活的,她要证实自己的疑虑。 远远的,她看到贺家的灶房烟囱有袅袅炊烟升起,便加快了步子。 贺家的小院子里,闻星蹲在桶边,拿木瓢舀了一瓢水,帮她二哥洗手洗脸。 初蔚箭步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洗刷干净的他的双手。 右手虎口处,有一道半寸长的伤口,这会儿还血涔涔的,一看就是刚伤的。 初蔚欣喜万分,她就知道,是贺闻远,一定是贺闻远偷偷帮她干活的。 他面冷心热,他口是心非,他明明喜欢她,却总拿冷脸对她,还撒谎骗她。 贺闻远看到初蔚,有些心虚,又见她盯着自己的伤口,连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手藏到了身后:“初蔚同志你有事吗?” 初蔚仰脸看他:“昨天夜里偷偷帮我干活的人就是贺副营,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是要学习雷丨丨锋,做好事不留名吗?” 闻星递了快干布给他擦脸,贺闻远抓着布,冷漠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蔚指着他藏在身后的手:“你的手受伤了,而我的藕上面有血,怎么会那么巧的?” 贺闻远勉强挤出一点笑来:“我这手伤,是给自家挖藕的时候伤到了,你可以去左邻右舍问一下,看看我贺闻远是不是爱做冤大头的人,是我做的,我肯定会认,不是我做的,我自然不能占别人的功劳。” 初蔚看着他的眼睛:“贺副营,你究竟是为什么不承认啊?你帮了我,我好好感谢你一下,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你一定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贺闻远拿干布抹了一下脸:“我要吃晚饭了,初蔚同志你要是没吃,也可以在我家吃个便饭,吃完再回知青宿舍。” 初蔚看他那公事公办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谁要吃你的饭。” 哼了一声,就这么转身跑掉了。 贺闻远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深沉。 闻星盯着她二哥:“二哥哥,你怎么惹蔚姐姐生气了?”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她不会生气的。” “所以那些藕,是二哥哥你挖的吗?” “不是。” 小孩子家,嘴上没个把门的,他不能乱说话。 闻星气鼓鼓的:“我不是让你帮蔚姐姐的吗?二哥哥,你看你不帮忙,自然就有别人帮忙了,想帮蔚姐姐的人,多着哩。” 贺闻远轻轻叹了口气,是啊,想帮她的人,很多。 初蔚能反应过来,程英自然也能反应过来,她一听小队长受伤的事,便大概猜到帮初蔚挖藕的人手上受了伤。 见初蔚冲出去,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别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花了冤枉钱买通那两个大妈糊弄初蔚。 没一会儿,看到初蔚气鼓鼓地回来了,心中哼了哼,看来初蔚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初蔚心中郁结万分,无处宣泄,吃完晚饭,一个人坐在宿舍后面的小河边。 是他,肯定是他! 可他不认啊! 第58章 我有过墙梯 风吹白桦林,初蔚双手抱膝,神色落寞。 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吗? 黄晓手里抱着米花跑过来:“初蔚初蔚,妇女主任给的,还挺香的,你吃一点。” 初蔚瞥了她一眼:“看来这农村生活,你是适应下来了。” 黄晓摇头晃脑,一脸得意:“哦对了,妇女主任刚才还跟我打听你呢,问你有没有说亲事呢。” 初蔚愣了愣:“她问这个干什么?” “好像是她儿子二十岁了吧,可能看上你了,想把你说给她儿子。” 初蔚眼前一亮。 是啊,农村人,二十岁就算是大龄青年了。 如果贺闻远这个时候真的不喜欢她,上辈子的他又怎么可能一直打光棍。 那五年时间里,如果他不喜欢她,他早就找个女人结婚了。 他对她的喜欢,不是从她守寡的时候开始的,她可以确定,这个时候的贺闻远,一定是喜欢她的。 哼,居然不承认。 初蔚高兴地抱了一下黄晓:“谢谢你了。” 黄晓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你不会真的对妇女主任她儿子有意思吧?” 初蔚扯了根柳条抓在手里玩,眼里笑意星星点点:“怎么可能?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那兵哥哥口是心非,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哼,看谁斗得过谁。 隔天,藕塘里,初蔚一边干活一边偷偷瞄贺闻远,贺闻远心无旁骛,完全不受影响。 这个男人的定力实在是好到令人发指。 初蔚也不急,有条不紊地干着活,如今她也摸索出经验来了,熟能生巧地很快就挖了一筐藕上来,她一个人费力地拉着柳条筐,摇摇晃晃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岸边走去。 她故意直视前方,余光瞥见贺闻远站直了腰,好像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她故意晃了晃身子,做出一副要栽进淤泥里的样子。 贺闻远那边就差插翅飞过来了。 初蔚晃了晃,又站直了,然后迅速地转头看了一眼隔壁田里的男人。 男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摸脸上就全是淤泥。 被我逮了个正着吧。 初蔚狡黠一笑,然后继续拖着柳框往岸边去。 张桂英乐呵呵地笑着:“你担心人家,就去帮忙呗。” 贺闻远悻悻地低头:“我没想帮她。” 初蔚费力地把一柳框藕段子拖上了岸,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摘了凉帽扇风。 临近中午了,陆陆续续有农人赶回家吃饭了。 程英拖着沉重的双腿从她身边经过,在她背后瞪了她一眼,初蔚这点儿活至于累成这样吗?装腔作势的。 程英走了,黄晓也从她身边经过,有气无力地喊她:“回去吃中饭吧。” 初蔚抹了把脖子里的汗:“你先回吧,我歇一下就回。” 没一会儿,藕塘里散落的农人就都回家了,只剩下初蔚,以及隔壁田里不知疲倦的某位兵哥哥。 虽然已经是九月中旬了,但日头还是很晒人,初蔚眼看着贺闻远往她这边来了,便慢吞吞地站起来。 直到他离她大概还有三五米远的时候,她‘眼前一黑’,软趴趴地往地上倒去。 第59章 心猿意马(加更) 贺闻远一见,三步并作两步,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她冲了过来,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她。 初蔚如愿以偿地倒进了他怀里。 贺闻远担心地看着她,轻声叫她:“初蔚,初蔚……” 初蔚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贺闻远轻柔地把她放到了地上,然后飞奔到藕塘边,摘了一枝荷叶…… 岸边的初蔚睁开一只眼,就这么眯眼看着男人,见他转身,又立刻闭上了眼睛,做挺尸状。 贺闻远拿着荷叶去一旁小河边掬了点干净的水,又飞快地跑到了初蔚身边,半蹲着,用手湿了点水,洒在初蔚脸上。 初蔚心中直哼哼,兵哥哥,挺关心人的嘛。 贺闻远在她脸上洒了点水,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初蔚,初蔚,你醒醒。” 初蔚:我就不醒,让我这么患得患失的,现在换你担惊受怕,我们才算扯平了。 贺闻远又在她脸上洒了些水,拍她脸的动作加重了一些。 初蔚有些脸疼,但还是坚持住了。 这些天,她受够了他的冷脸相待和口是心非,她不能轻易饶过他。 贺闻远这下有点慌,初蔚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男人关切的眼神落入她的眼帘。 贺闻远见她睁眼,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脸。 初蔚气若游丝地开口:“贺副营……” 她双眼水濛濛的,添了病气,更显妩媚。 “你大概是中了暑气,我送你回宿舍,叫邱先生过来给你瞧瞧。” 初蔚颤巍巍道:“麻烦你了。” 贺闻远盯着她:“你能自己走路吗?” 初蔚:“我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还觉得头晕犯恶心。” 贺闻远有些犯难,咬了咬牙道:“我背你回去,你看行吗?” 初蔚差点跳起来回他‘行’。 她控制了一下,林黛玉附体道:“真是谢谢你了,贺副营。” 贺闻远轻手轻脚地扶她坐起来,然后将她背到了背上。 初蔚狡黠地勾了勾嘴角,软绵绵地趴在男人背上。 男人的背宽阔结实,背肌透过薄薄的衣料竟能让她有些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她将脸靠在了他颈窝里,男人身子僵了一下,脚步也顿在那里,梗着嗓子道:“初蔚同志,你……你头能抬起来吗?” 她的呼吸洒在他颈窝里,他……他有些受不住。 初蔚声音就跟懒猫似的:“贺副营,给你添麻烦了吧,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要是不想背我,就放我下来吧,我……我自己可以走。” 贺闻远喉结滑了滑,眼帘垂了垂,好似做了很艰难的决定—— “算了,我背你,你撑着点。” “谢谢你了。” 贺闻远一路小跑,初蔚在他背上笑得眼睛都弯了。 “你慢一点,颠得我头晕。” 这短暂又幸福的时光,她要好好珍惜。 贺闻远很听话地放慢了脚步,好在正是中午,村民们都在家里吃饭,外面一个人影儿都看不见。 骄阳悬在头顶,小河里有野鸭子在戏水,贺闻远脑海里浮现出初蔚玲珑的身段,她那比藕段子还白的双臂就垂在他胸口。 呼吸是热的,肌肤也是热的。 心猿意马四个大字在脑海里奔流不息。 第60章 狐媚 贺闻远甚至听到了自己咽唾液的声音。 他为自己的行为所不齿,人家如此信任他,他竟然……他可真是无耻小人。 羊肠小道,两岸水草丰美,瓜熟果落,这寂静的中午,贺闻远觉得小路好漫长,他鬓边汗水如瀑,直往下滴,嗓子里也变得黏腻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道:“听四丫说你之前让我们家里人吃了一顿肉。” 初蔚‘病恹恹’地应道:“你在火车上救了我,我要知恩图报的,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贺闻远内心难安:“你来乡下插队当知青,也不容易,我们不能占你的便宜,我会……” “贺副营,你不用跟我这么见外,你在火车上救了我,今天又救了我一次,我理应知恩图报的,你要是太见外,我会难过的。” 贺闻远一时词穷,脑子又变成了一滩浆糊,这妮子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吐出来的气就跟钻进他的心里似的,他这心就跟有狗尾巴草轻轻地撩骚着似的。 抓心挠肺啊。 他不敢再撩她说话,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很快,穿过田埂,越过小桥,到了居民点,直奔知青宿舍。 初蔚的伽罗树长势良好。 知青宿舍,程英他们坐在皂荚树下的石桌旁吃饭,就听到外面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看到贺闻远背着初蔚跑了进来。 袁卫民立马放下筷子,担心地问道:“初蔚这是怎么了?” 贺闻远严肃道:“找个通风的地方,她可能是中暑了。” 程英瞥了初蔚一眼,翻了个白眼,中暑?初蔚这力大如牛的,八月份没中暑,这都九月中旬了,还中暑? 骗谁啊? 也就骗骗这些被她迷昏了头的男人了。 狐媚! 袁卫民指了指一旁的竹椅:“就这院子里吧,这儿凉快,通风,我去打盆冷水过来。” 贺闻远轻轻地把初蔚放到了竹椅上,抹了把汗对她道:“我去五队请邱先生过来给你瞧瞧。” 初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用了,贺副营,我没事,就是中了暑气,从藕塘里上来的时候,一时眼花了,我喝点水歇会儿就没事了,不用你再跑一趟了。” “真的没事吗?” “嗯,没事的。” 程英捧着碗,不住地翻白眼,贺副营就是太正直了,这点小伎俩都能骗住他,她真是看不下去了。 袁卫民打了冷水过来,黄晓拿来了初蔚的毛巾,拧了把冷毛巾,搭在她额头上:“哎哟,你也真是的,怎么竟然晕了?不知道劳逸结合吗?身体吃不消的时候,就该停下来歇歇啊。” 初蔚虚弱道:“我没事。” 贺闻远舔了下干裂的嘴唇:“那个,我去外面找点藿香草药,煮点水给你喝。” 初蔚有些过意不去了:“贺副营,我真没事,已经不难受了,你回家吃饭吧,我歇会儿就好了。” 袁卫民也道:“是啊,贺副营,这儿有我们呢,没事的,别担心,初蔚,下午你就别上工了,你的活儿,留着我给你干。” 初蔚笑笑:“我没事,歇一个钟头就好了。” 贺闻远的眼神还透着不放心,但嘴上只能道:“那我先走了。” 初蔚双眼弯弯:“嗯。” 贺闻远一出去,程英趁初蔚不注意,也溜墙根追了出去。 第61章 疾言厉色 贺闻远沿着小河边走,后头有人叫他,他一回头,程英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贺副营。” 贺闻远面无表情地看她:“有什么事?” 程英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情真意切道:“贺副营,你可能不知道,初蔚她啊,身子壮实着呢,我们八月份就来这下花溪了,那时候她拔草拔一天,都不带晕一下的,这如今天气都凉爽了,又怎么会……” 话没说完,她就不敢说下去了,这贺副营的眼神跟长了刺儿似的,凶狠冷漠得像林间孤狼。 “你和我说这个,是想说初蔚同志晕倒是装的,还是想说我太蠢看不出来她是装的?” 程英嗫嚅着:“贺副营,我就是想说……” “少在我面前搬弄是非,再有下回,定不饶你。” 程英心中腹诽,你本来就蠢,初蔚是装的都看不出来。 可贺闻远如此疾言厉色,她哪里还敢再说初蔚半句不好? “贺副营,您言重了,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贺闻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这个程英似乎是初蓝的人,初蓝贸然和他表白过,被他拒了,他很担心这个程英在初蔚身边会耍什么花招,他得找个时机提点提点初蔚,那妮子容易被人骗。 程英看着贺闻远高大的背影,恨恨地跺了一下脚:“真蠢,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被人骗” 初蔚休息了一中午,黄晓给她打了点绿豆汤让她喝下,她便‘好多了’,见他们都拿上凉帽打算出工干活了,便也站起来。 袁卫民拦着她:“初蔚,今天下午你就歇着吧,你那边活儿本来就不多了,我那边也快干完了,忙完我的就茫你地里的活儿。” 程英一脸不服的样儿,她才来的时候,身子也不舒服,就不见袁卫民这么积极地要帮她。 初蔚真是不要脸,装腔作势扮弱博取男人的同情。 狐媚惑人! 初蔚戴上草帽,笑呵呵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呢,没事,咱们一起去,我慢慢做,吃不消我就上岸歇会儿。” 程英看到袁卫民眼里满是敬佩。 心中不由得呸了一声,又是一个睁眼瞎,被初蔚糊弄得团团转。 初蔚和黄晓手挽着手一起来到田头的时候,贺闻远和他妈以及大哥都已经在藕塘里劳作了。 初蔚刚想下地,闻星捧了个白色大瓷缸走了过来:“蔚姐姐,你喝一点。” 初蔚接过茶缸:“这是什么啊?” “这是藿香草煮的水,防中暑的。” 说完,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小声道:“我二哥哥中饭都赶不上吃,先去田里找的这藿香草,蔚姐姐,他不准我说,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 初蔚抿唇一笑,双眼弯弯,伸出小拇指,和闻星勾了勾手指:“好,替你保密。” 初蔚美滋滋地喝了一大杯藿香水,顿时觉得,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腰不酸腿也不痛了。 哦,她本来就没这些毛病。 第62章 守株待兔 下午,初蔚认认真真地在田里干活,如今的她是轻车熟路,干活效率非常地高。 就是,有一些想念她的贪贪,没有贪贪和她拌嘴逗乐,生活到底是少了一些趣味的。 贪贪闭关半个月,这个账,她会和程英慢慢算的,或许罪魁祸首是初蓝。 不急,一个一个来,她要慢慢对付她们。 隔壁藕塘里,贺闻远不时地往初蔚看去,十分担心初蔚的身体状况。 明明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要逞强呢?他们生产大队的领导又不会那么不近人情让生病的人带病上工。 他心中暗自思衬着,要不今晚再过来帮她打个晚工,她藕塘里的活所剩不多了,今晚过来一趟,就差不多了,她再收个尾就行了。 主意打定,他手上的动作便更快了。 六点,西边晚霞均匀地铺散在天空中,火光满天,初蔚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儿,摸了摸肚子:“我出去晃晃,消消食。” 黄晓瘫在椅子上:“我不出去,好不容易吃饱了,晃两下又要饿了,那不是白吃了吗?” 初蔚出了门去,在大堤上晃了一圈之后,天就黯了下来,趁着夜色,初蔚偷偷地跑到了自己的藕塘边。 藕塘边有一蓬芦苇丛,长得茂盛极了,她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钻了进去。 虫鸣鸟叫好像交响乐,立体环绕于她的耳边,她抱着自己的双膝,看着一旁的羊肠小道。 守株待兔,她倒要看看某位兵哥哥今晚按捺得住按捺不住。 她手腕上戴了块老式手表,借着苍茫暮色,她看到是七点。 过了一会儿,借着皎洁月色,她看到是八点二十。 四下静悄悄的,只有虫子和青蛙以及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陪伴着她。 她托腮想,他今晚,可能不会来了吧。 就在她要起身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后天就是中秋,月儿亮堂堂的,初蔚看得真切,远远走来的人就是贺闻远,随着他越走越近,她的心就越跳越快。 男人一来到藕塘边,就挽起了裤腿,然后利落地下了田。 初蔚又感动又憋屈。 他还真是傻,如果她不是重生的,如果她没留点儿心眼,还真是被他骗过去了。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不戳穿他就是,她陪着他就好。 她坐得久了,就有些困,便伸手悄悄地摘了一片荷叶,然后伸手抓了几只萤火虫,包在荷叶里,盯着田里的男人。 他动作很快,一大筐的藕段子就被他拉到了岸边。 他的身影在夜色里更显伟岸,像山脉,他的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精神显得他如二月岭上的梅花。 上辈子,没机会早点认识他,早一步爱上他。 还好,现在,一切都不晚。 贺闻远干完活,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上了岸,经过芦苇荡时,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拉了他一把,他一个没站稳,身子直直往下压去。 初蔚闷哼一声。 萤火争先恐后地飞了出来,透过萤火,他看到了初蔚的脸。 像梦境一样。 掠夺和侵略,仿佛是他血液中天生就有的。 第63章 她很正经 他冷了声音:“初蔚,你不应该招惹我的。” 娇软藕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她偏头,笑得娇媚:“我偏要招惹呢?” 贺闻远想,这可真是个坏丫头。 明明已经订婚了,还来招惹他,如果她不是初蔚,他定十分看不上这样的女人。 可她偏偏是初蔚。 她偏偏是初蔚。 她很美,很媚,又很软,他从不觉得自己是看重色相的人,却偏偏被她迷得六神无主。 “你别后悔!”他又凶又野地近乎威胁她。 “不后悔啊。”身下的少女笑得愈发娇软。 是夜,初蔚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确定了贺闻远对她的喜欢,而且昨晚她的举动应该是很明确地告诉他她的想法了。 她甚至觉得他们两人已经开始处对象了。 她这边觉得蜜里调油,贺闻远那边却是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头一回,有能搅乱他心湖的女人。 第一次,他内心生长出一种叫‘野心’的藤蔓,疯狂滋长着,咆哮着,让他想要不管不顾地掠夺,掠夺那本不该属于他的美。 管她娘的是不是和别人订婚了,管她是不是坏丫头。 她要是坏丫头,他以后……就好好管教她,让她再没心思,更没力气肖想别的男人。 隔天,响亮的哨声准时响起在居民点,初蔚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的笑容比九月的初升旭日还要灿烂。 一行人拎着柳框去到藕塘的时候,又看到了初蔚藕塘边那一大堆藕段子。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初蔚看了一眼程英那阴沉沉的脸色,轻笑一声:“怎么,有好心人帮我干活,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这活儿明明是贺闻远帮她干的,但那天却有两个大妈说看到的是李景松。 这其中有谁在捣鬼,有谁想误导她,显然是一目了然。 赚你三十的情绪值,也不算多吧。 程英鄙夷地看着她:“初蔚,你也就靠靠男人了,这也是值得你骄傲的事情吗?” 初蔚双手环胸,靠近她,笑容特别灿烂:“你怎么知道我是白受人家好处的呢?你怎么知道我没还人家的恩情的呢?有来有往,那叫互相帮助,靠男人?用词别那么难听,不然我以为你嫉妒,知道吗?”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蔚笑弯了眼。 一抬头,却见不远处大堤上走来一个人。 初蔚咬牙,李景松怎么又来了? 难道他还不死心吗?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她朝大堤跑过去,堵住了李景松的路,咬牙切齿道:“你又来干什么?” 初蔚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手指上缠了一圈纱布。 低头自嘲一笑,李景松和程英勾结,买通村里大妈骗她是他帮忙挖的藕,倒是做戏做全套,还不惜把自己的手指也弄伤了。 为了骗她,他倒是挺舍得下血本的。 她是真的无法理解李景松这样的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她都到通县来了,他还能追过来,他的人生,难道就只能为别人活吗? 他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 第64章 差点烧傻了 李景松心中有些忐忑,初蓝让人带了口信给他,提到了藕塘的事。 他本意并不想撒谎骗初蔚的,可形势所逼,有些谎,他又不得不撒。 他知道初蔚是为了贺闻远来通县下乡插队的,初蓝喜欢贺闻远,而贺闻远又喜欢初蔚。 他想,大约是这个贺副营在初蔚面前搬弄是非,迷惑了初蔚,让她临阵反悔,让他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 “我听说你在这里挖藕,挖藕是体力活,所以来帮你。” 初蔚看着他的手指:“那里怎么了?” 李景松不在意道:“没什么,受了点小伤。” 初蔚脸色冷冷地看他:“前两天,有人漏液帮我干活,挖了我藕塘里的一大半藕,听说那人手受伤了,是……你帮我干的活吗?” 李景松犹豫了一下,不自在道:“你……知道了。” 初蔚低头,笑容讥讽。 他还真敢认。 初蔚抬头,眼神没有半点人情味:“为了骗我,你挺苦心孤诣的啊,李景松。” 这一刻,李景松才意识到,初蔚挖了个坑让他跳,而他,竟然未曾察觉,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她大概已经知道是谁帮她挖的藕了吧,这么问他,不过是在试探他会不会真的骗她。 这一刻,她心中更加认定了他是满口谎言的骗子了吧。 心口泛起一阵一阵的疼痛来,他慌了,急切地解释道:“初蔚,你听我说。” 初蔚绝望地看着他,满眼都是疑问:“李景松,我和你无冤无仇,我初蔚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过你,让你这样不肯放过我,让你这样煞费苦心地骗我,让你这样心怀不轨地想要得到我,得到我之后呢?再践踏我?凌辱我?你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吗?” 李景松痛心地看着她,只能无奈地摇头:“初蔚,你信我,我……我不会骗你。” 初蔚冷笑着摇头:“你喜欢初蓝,你很喜欢初蓝,你喜欢谁就对谁示好,李景松,你不用这样曲线救国的,这样没有意义,我不会上你的当。” 上辈子,那时他们结婚半年,他几乎从不归家,偶尔回来一次,表现夫妻和睦给他的父母看一看,脸色也阴沉可怖,好像是她逼着他那样做的。 那是个冬天,下着雪,很冷,特别冷,她感冒发烧。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为什么结婚半年来丈夫一直对她冷脸相待,因为他喜欢的另有他人,而那个人是她的妹妹。 她初蔚也是有气性的人,那是她第一次向他提出离婚。 男人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和她说:“你不要无理取闹。” 初蔚发烧发得脑子也不清醒,便有些歇斯底里地朝他怒吼:“你没有权力毁掉一个人的一生,我初蔚不陪你这样的人过虚伪的一生。” 男人却一把推开了她,摔门出去,并在外面上了锁。 他的声音很冷:“你该冷静冷静,闹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他关了她两天,他说家里有粮食有菜,两天而已…… 她高烧不止,差点烧傻了,差点命都没了。 第65章 看到他们拥抱 李景松无可奈何道:“初蔚,你对我有些误会,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喜欢的真的是你,不是初蓝。” 初蔚眼中却只有冷漠和不近人情。 一生都被眼前这个男人耽搁了,这样惨烈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李景松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袭来,他无奈道:“你田里还有活吗?” 初蔚冷冷道:“不麻烦李营长了,我的活都干完了。” 李景松垂了垂手:“我想帮你。” 初蔚冷笑:“不需要。” 李景松心中五味杂陈,讪讪道:“”那我先上县城了,临走之前,我可以请求你像苏联电影中的那样,给我一个拥抱吗?” 初蔚一听,怒然抬脚,想狠踹眼前这个厚颜无耻到了极点的男人,却被男人强行抱进了怀中。 “只是电影中的拥抱。” 那一刻,不远处的藕塘里,贺闻远正好抬头眺望。 看到这一幕,他眼中闪过寒光,继而又低下了头去。 初蔚终于挣脱开李景松的拥抱,扬手,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李景松,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是吗?想让别人觉得我这个知青生活作风有问题,想让我受到纪律的处分是吗?想让我的档案上有污点是吗?” 李景松慌了:“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初蔚……” 初蔚又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退开两步,凶神恶煞地盯着他:“李景松,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怕了你,算我求你,求你不要再来了。” 说完,转身,匆匆跑掉了。 李景松站在大堤上,心空了一片。 他好像,又搞砸了,焦急的情绪袭来,他究竟该怎么做? -- 初蔚藕塘里几乎没有活儿了,都是那个男人昨晚偷偷给她全部干完了。 贺闻远顾及着她的名声,连干活都偷偷帮她干。 而李景松,急不可耐,在众人可见的地方,就把她往怀里搂。 呵,其心可诛! 他就是要败坏她的名声! 初蔚去找了程英一趟,程英这纸老虎,不经吓,三两下,她便招了个干净,初蔚恶狠狠地告诉她以后再敢算计她,那就让她被遣返回省城,到时候档案可就成了程英一生的污点。 因此,成功在程英身上获得了五分地。 因为没活儿,初蔚便四处晃荡着,一直晃到傍晚,居民点后面的白桦林,她看到贺闻远在林子里抽烟。 初蔚随手揪了一把路边不知名的野花,一路小跑着过去。 男人侧脸对她,口中呓出烟雾缭绕,眼神似乎有些阴沉,周身气场也很吓人。 初蔚小心翼翼地走近,突然将手中的野花伸过去:“贺副营……” 贺闻远眼神一沉,慢慢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夕阳中,他的眼神让初蔚有些战栗。 贺闻远扔了手中烟头,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花,扔在地上,继而猛地把人压在了树干上:“初蔚,我让你别招惹我的。” 初蔚眼神闪了闪,怎么又变得这么凶了? “不听话是不是?”男人粗粝的拇指抚着她柔嫩的脸颊。 第66章 水坝坏了 初蔚都懵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就知道男人的呼吸沉重,眼神微眯,眸子里全是不悦的神色。 “你怎么了?” 她的眼神是那么无辜,那么可怜,贺闻远发现,真是该死,即便她前脚招惹了他,后脚再去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他依然没有办法对她发狠, “我说过让你别招惹我的,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初蔚被他压在树干上,动弹不得,忽然福至心灵,问道:“你是不是看到李景松抱我了?” 贺闻远眼睑颤了颤,问得这么理所当然,他真是恨不得……恨不得…… 初蔚赶紧道:“是他主动抱的我,我后来给了他两个大耳光。” 贺闻远神色一怔:“你给了他两耳光?” 初蔚点头如捣蒜:“嗯,你没看到吗?” “为什么?” 初蔚摊手:“什么为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他凭什么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抱我?他败坏了我的名声怎么办?” 贺闻远神色冷硬:“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吗?抱你一下,怎么会败坏你的名声?” 那一刻,初蔚有些懵,她以为她掏心掏肺对贺家人好,她以为她昨晚在藕塘边主动对他说出‘我偏要招惹你’这样的话,眼前这个男人就应该明白她的心意了的。 可偏偏…… 这男人的智商全部都用在军事才能上了吗?情爱方面的事,这么不通的吗? “贺闻远,你觉得,我是那种已经有了未婚夫还招蜂引蝶的女人吗?” 贺闻远顿时心虚,昨晚,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难道,你没有订婚吗?” 是他被人诓骗了? 被人算计了? 初蔚小脸一扬,气鼓鼓的:“你就当我订过婚好了,反正在你眼里,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贺闻远听她这么说,自然是欣喜若狂,粗着嗓子道:“初蔚,你当真没有订婚?” 初蔚眼眶一红:“我当然没有,我根本不喜欢李景松,又怎么可能跟他订婚?” 那一刻,贺闻远仿佛听到山河迸裂,猛地砸向他的脑袋,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更加恶狠狠道:“初蔚,你要是敢骗我?” 他害怕这一切是假的,他太害怕了。 初蔚拿拳头捶他:“你放开我,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贺闻远将她压得死死的,灼灼盯着她:“初蔚,在你下乡插队结束之前,不要喜欢别人,可以吗?” 去年他们大队有个知青和本队的一个文书好上了,后来组织上认为那知青作风不良,档案上记了一笔之后,给遣返回去了。 知青下乡是响应上面的号召,是很正面积极的活动,而且,初蔚年纪还小,他本就打算等她至少年满十八再表明心迹的。 现在,他想先盖章确认。 免得这小东西跑了,跑到别人的领地去。 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了。 初蔚脸上泛起红色来,眼眸里水汽濛濛,他的热切,她感受到了。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遂点了点头。 第67章 掉进漩涡 是夜,外面降起大暴雨来,知青宿舍隔壁农建队传来一阵嘈杂声,初蔚赶忙穿上蓑衣跑出去看。 听说是上花溪那边的坝口坏了,干部们正在组织青壮们过去维修,初蔚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夜,黑得跟泼了墨似的,暴雨如注,哗啦啦地从天空浇灌下来。 初蔚脚上穿的雨鞋,身上穿的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前面有喧闹声,还有微弱的火光,是青壮年们拎着油灯往上花溪大队赶去。 初蔚铆足了全身的劲,跟上了部队,一行大概有二十几人,初蔚就跟在队伍末梢,一道淌着大雨,去到了上花溪。 坝口上游围了三五十号人,混乱地扛着沙包往坝口跑去,想要堵住那缺口。 上花溪大队的队长扯着嗓子在指挥青壮们填补缺口。 雨太大,有些男人嫌蓑衣碍事,甚至直接脱了蓑衣,光着膀子扛沙包。 初蔚穿过人群跑到前头一看,有两个壮汉手里拉着很粗的麻绳,麻绳摇摇晃晃地一直延伸到下游。 一个说:“也不知道这贺副营行不行。” 另一个说:“他都不行,那就没人行了。” 初蔚心一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贺副营干什么去了?” “大队长的意思,水流最湍急的地方,砍两棵粗一点的树横下去,能稍微缓冲一下水流,贺副营主动要求去砍树了。” 初蔚大声道:“就他一个人吗?那不是很危险吗?” “我们用麻绳绑着他,拽着呢,应该不会有事的。” 初蔚急了:“你们还有麻绳吗?我要下去和贺副营一起,两个人至少有个照应。” “姑娘,你这瘦得跟麻杆似的,这一淌水,不直接被冲走了吗?指定不行。” 初蔚自己麻利地捡了地上一捆麻绳,往腰上绑起来:“我可以的,你们一会儿只管拽紧了这麻绳就行。” 天黑雨大,贺闻远一个人在水流最湍急的地方,万一脚下滑了,眼睛没看清树木朝他倒下去了,又或者麻绳的结松了,他一个人当怎么办? 她能不着急吗? 三五十号人都各自为营,扛沙包的扛沙包,装沙袋的装沙袋,这会儿也没人管她了。 那两壮汉见她决意这样,也只能由着她,将麻绳的另一头绑在了那壮汉身上。 “姑娘你放心,我们死也会拽住你的。” 初蔚沿着湍急的河流边上寸着脚步往下游走去。 如今的农村,没有电,这雨势汹涌,也没法点火把,只能隔一段举一个油灯,油灯还得挡得死死的,淋了雨可就灭了。 初蔚一手抓着麻绳,一手抓着她的九节鞭,离人群渐渐远了。 只听见哗哗的水声,以及渐行渐远的叫喊声。 她心中有些忐忑,却觉得无所畏惧。 她想起上辈子最后的光景,作为军医,她和贺闻远一起上的战场。 战火纷飞,枪林弹雨,从没有开口说过爱字,一直以来都默默奉献的男人,将她护在怀里,难得温情地和她说‘初蔚,你别怕,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她果然没事,可他死了,身上中了很多枪,一直到死,都将她护在怀里。 他用命救了她。 如今,她来还他。 终于,她看见了微弱的灯光,那是吊在一棵树上的油灯。 贺闻远拖着一棵粗壮的树干,站在水流最湍急的地方。 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没入了水流之中…… “贺闻远……” 她飞奔而去。 第68章 我害怕 贺闻远在湍急的水流下一把抓住了河岸边的树根,死命抓住,水流如同疾驰而过的汽车,从他身上冲刷而过。 绳子那头的人似乎抵不过水流的力道,他整个人就好像被一个漩涡拽着往下掉。 指头被河水中的砂砾刮蹭着,他咬着牙告诉自己,沉着迅猛的水流把这棵大树连根拔起之前,他一定要上岸,不然就要被水流卷走了…… 突然之间,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而那个声音,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一股脑冲到了脑袋里。 初蔚怎么会来? 初蔚借着大树上微弱的灯光,看到水波汹涌中一个身影在挣扎着,她立刻捡了个水流相对较弱的地方,趟过小河,然后将自己身上的绳子绑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接着扬起手中的九节鞭…… 九节鞭就好像有灵性一般,直接捆在了贺闻远的腰上,初蔚拼了命地往上拽,一边拽一边喊:“你还好吗?” 贺闻远不敢相信初蔚竟然救了他,她那么柔弱一女孩子,胆小如鼠,又软弱可怜,竟然在这漆黑的,暴雨如注的夜晚,在这湍急水流中,拼死冒险救了他…… 他的脑子也被大雨冲得不灵光了,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上了岸,初蔚跑了过来,满眼焦急:“贺副营,你没事吧?有哪里受伤吗?” 贺闻远这才回过神来:“我……我没受伤,你呢?你还好吗?” “我也没事,你赶紧砍树吧,我可以给你搭把力,两个人,总有个照应……” 贺闻远知道,现在事态紧急,他也没工夫和初蔚闲聊,只能道:“我要把这棵大树推入河里,这样,你帮我重新把麻绳绑在这树上,能行吗?” “行,你去吧。” 初蔚动作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给贺闻远帮了很大的忙。 有了初蔚的帮忙,他很快就砍下了四棵大树,并且一一将大树推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有了粗壮的大树做缓冲,这水流一下子就被阻断了,这样,再下游的坝口就争取到了更多的填补时机。 贺闻远这才有了说话的工夫:“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怎么一个人跑了过来?” 初蔚站在河岸边,靠在大树上,表情有些小得意:“我刚才还救了贺副营呢,贺副营空下来不先谢谢我,就先训我?” 贺闻远有些词穷。 虽然刚才初蔚不来,他也能靠自己从水流中爬出来,但初蔚这话也没瞎说,她确实是救了他一命的。 贺闻远冷着脸:“以后不准做这种傻事,太危险了知道吗?” 初蔚笑眯眯地看着他:“知恩图报嘛,贺副营不用谢我。” 大雨滂沱,树梢上挂着的油灯大概是进了水,噗地一声灭了,四下一片黑漆漆,初蔚吓了一跳,往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害怕……” 他们应该也算是暗戳戳处对象了吧。 绝对不是她狐媚,绝对不是。 她只是在喜欢的,信赖的贺闻远跟前才这么娇柔的…… 第69章 不怕不怕 贺闻远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血液逆流,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喉结上下滑了滑,即便是黑夜如墨,他也能模糊地看到她的脸,她的轮廓,能感受从她身上传来的热度和惶恐。 他告诉自己,贺闻远,你他娘的不是人。 她还小啊。 他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伴着大雨,低沉低沉的—— “不怕……不怕……” 黑夜中,初蔚勾了勾嘴角,狡黠的眼神像极了小狐狸 河滩两岸,雨势小了一些,贺闻远要跟初蔚一起往上游走去,和大部队汇合,去扛沙包填坝口。 贺闻远和初蔚并排沿着河岸边往前走。 初蔚没走两步,好似被杂草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了,贺闻远心跟着一抖,连忙把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初蔚小声道:“没事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再走两步,又摔了。 贺闻远左右为难,见四下无人,终于鼓足勇气道:“我拉着你走吧,免得你又摔倒。” 初蔚柔柔弱弱道:“麻烦贺副营了,我真是,连个路都走不好。” 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贺闻远似乎一点都没起疑,那她可就放心大胆地演下去了。 贺副营一到初蔚面前,大脑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也不想想,刚才初蔚顺着河流一路下来,是怎么靠自己走过来的? 她刚才还救了他一次。 只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始终让他觉得,初蔚是个弱女子,是需要他保护的弱女子。 他抓住了她的手,依然小小的,软软的,柔弱无骨的,他紧了紧,低声道:“我们走吧。” 初蔚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抿着唇,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欢快,跟在贺闻远身边,慢吞吞地往前走去。 雨水扑进小河里,升腾起水雾来,头顶的夜空中乌云翻涌,身旁的白桦林树叶啪嗒啪嗒作响,脚下泥土地被雨水冲刷得泥沙俱下。 即便是这么艰苦的环境,初蔚仍然觉得此时此刻,很美好,美好得想要单独把这一段摘录下来,存起来,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番。 她多希望这场雨一直下下去,多希望这条漆黑的路,没有尽头呢。 耳边只有雨声,贺闻远轻声开口:“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别抢在前头,知道吗?” 初蔚软声应道:“嗯,我记着呢。” 夜色总是让人胆大妄为,贺闻远握紧了她的手,用心感受着她的温度和她轻软的声音,心中藤蔓又开始疯狂滋长着。 到了人多的地方,贺闻远就松开了她的手,初蔚心里有些失落,刚要说话,却见韩文龙和袁卫民跑了过来…… 贺闻远轻声道:“你别瞎跑,我去帮他们一道扛沙包了。” 初蔚乖巧地点头:“嗯,我知道。” 跟韩文龙袁卫民一道跑过来的还有上花溪大队的支书,韩文龙跑过来,喘着气对支书道:“这是我们一批下来的知青,安插在下花溪,她刚才和下花溪的贺副营长一道去堵的水流。” 支书露出赞赏的眼神:“好后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初蔚觉得,房子的事,稳了。 第70章 发光发热 韩文龙找了个安置点想让初蔚待在那里,她哪里待得住,既然要发光发热,那肯定得一干到底啊,得让上花溪的支书看看她的积极性。 她跟着上花溪下花溪的五十几个青壮年,忙了一整夜。 到天亮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根本不用床,眼一闭,就能会了周公去。 上花溪的支书和队长对下花溪的青壮小火们给与的帮助表示了万分感谢,特别感谢了他们知青队的帮忙。 初蔚袁卫民韩文龙三人得到了极大的褒奖。 村支书甚至表示,他要亲自写信寄往省城,他们无私奉献的精神一定要让省城的领导们知道。 初蔚虽然累了一整晚,心里却无比充实,和下花溪的一大群男人往回赶去。 大雨已经转为小雨了,睡了一整夜安稳觉的初蓝撑着黄油伞出了门,就看到浩浩荡荡的人从大堤上经过。 她自然看到了初蔚,而初蔚旁边的赫然是贺副营。 她咬了咬牙,这初蔚,怎么总贴着贺副营?贺副营抢险抗洪她都要凑过去当累赘,真是一点数都没有。 韩文龙和六队小队长一起扛着锄头走了过来,经过初蓝身边的时候,初蓝听到什么‘这次真多亏了初蔚’‘是啊,这小同志真的挺勇敢的’。 她脸色骤然一沉,初蔚立功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初蔚这回运气可真是好。 下花溪的大队长章国富和小队长周有财都对初蔚进行了一番口头表扬,让她赶紧回宿舍睡觉休息一下。 初蔚也不和他们客气了,稍微洗刷了一下,倒头就睡。 她真是累死了,仿佛能睡到天荒地老。 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她睡得极安稳,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雨也停了。 一睁眼,黄晓坐在床边嗑瓜子。 “你醒啦?今天一天大家都没上工,袁卫民刚才去河滩那边抓鱼了,说晚上给咱们炸小黄鱼吃呢,说不定还有泥鳅和黄鳝,今天可有口福了。” 初蔚伸了个大懒腰,觉得神清气爽:“程英呢?” “今天不上工,好像是跑上花溪找她的好姐妹初蓝了。” 初蔚点点头:“知道了。” 两人出了宿舍,站在走廊下面,黄晓一眼看到大门口一个铁皮桶。 “咦?那是什么?刚才还没有呢。” 她冒着小雨跑到门口,将铁皮桶拎了过来,惊喜道:“你看,这里面都是小黄鱼和泥鳅,哇,这网兜里还有龙虾和蛤蜊呢,我最喜欢吃龙虾了,是袁卫民抓的吗?” 初蔚摸了摸脖子,嘀咕:“可能吧。” 话音刚落,袁卫民提着另外一个铁皮桶回来了,大声道:“这大雨一下,你们是不知道,河滩上的蛤蜊和蛏子根本不用挖,遍地都是,田里到处都是泥鳅,今天晚上可以改善伙食啦。” 黄晓讶异:“啊?那这一桶是谁放在门口的啊?” 初蔚眼神一闪,问袁卫民:“贺副营有和你们一起吗?” “有啊,贺副营带着他家的小妹妹一起的。” 第71章 隔壁小孩馋哭了 初蔚抿唇一笑:“嗯我知道了,我看看,这蛤蜊真是又大又肥美,灶房里有豆腐吗?晚上炖蛤蜊豆腐汤吧?” 黄晓拍手:“好好好,用大豆油煮,那汤保证奶白奶白的,最后洒点小葱,那滋味,那叫一个绝美。” 袁卫民乐呵呵道:“你都要把我的口水勾出来了,咱们自己动手烧晚饭吧。” 三人分工合作,袁卫民清理这些食材,黄晓在灶膛口烧火,初蔚负责掌勺。 袁卫民把清理好的小黄鱼送进来,初蔚一边给小黄鱼裹面粉一边道:“裹上面粉,推进油锅,炸至金黄,隔壁小孩儿都馋哭啦。” 黄晓嚷嚷:“你别口述了,我要流口水了。” 初蔚拎了一条出来,送到灶膛后:“别流口水了,来尝尝咸淡。” 黄晓咬了一口,连忙对初蔚竖起大拇指:“香,鲜,酥,脆,好吃,太好吃。” 初蔚一鼓作气炸了一大盆。 泥鳅要用清水养一养,明天再吃。 蛤蜊在水里吐干净了沙子,清滢滢的泛着光,龙虾被袁卫民掐了头,去了胰线,偶尔还有两个蹦着尾巴,做垂死挣扎。 麻辣小龙虾,蛤蜊豆腐汤,香煎小黄鱼…… 整个厨房里香气四溢,黄晓兴奋道:“总算吃顿好的了。” 三人把饭菜都端到了院子的桌上,美滋滋地开始吃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程英回来了,一见他们大快朵颐着,顿时恼了。 “你们怎么都不等我就吃晚饭了?你们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 黄晓哼唧道:“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给你留菜就不错了,团队?你动不动就往上花溪跑,有拿我们当一个队的吗?” 袁卫民打圆场:“好了程英,既然你回来了,赶紧去锅里盛饭吧,一起吃晚饭。” 吃完饭,初蔚被周有财喊到了支书的办公室去,程英抬头张望着,黄晓轻哼了一声:“别看了,人家初蔚昨天晚上立功了,肯定要表彰她了。” 程英翻了个白眼:“初蔚受表彰,你这么得意干什么?” 黄晓顺杆来劲了:“我有团队精神啊,我觉得与有荣焉啊。” 程英别噎,气得只能埋头扒饭。 村支书赵长功的办公室里,这会儿光线黯了,暗棕色的桌面上点了一支蜡烛,她开门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阵风,烛火晃了晃。 桌面上一尊主丨丨席白石像,一旁摞着一堆书,最上面的是党章,办公桌旁的墙上贴着入党诗词。 赵长功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还戴了副眼镜,标准的乡村干部的穿着。 他微笑着看初蔚,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小初,你坐。” 初蔚端正地坐在赵长功面前。 赵长功指了指一旁同样穿着的中年男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上花溪的支书冯家平同志。” 初蔚立马站了起来,和那位冯支书握手。 冯支书赞叹有加:“昨天晚上看到小初同志了,听贺副营长说了,要不是小初同志,他就被水流卷走了,小初为这次的防汛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第72章 房子到手(加更) 初蔚谦虚:“主要功劳是贺副营和咱们两个大队连夜劳作的青壮年们的,我不敢居功。” 冯支书和赵支书相视一笑:“果然是好后生,局公不自傲,真是谦虚。” 赵支书笑呵呵道:“是这样的,冯支书说了,这次你和贺副营对防汛工作起到了关键作用,要对你们进行嘉奖,想问你要什么。” 初蔚也不忸怩,犹豫了一下道:“两位支书,我这个人,有话喜欢直说,我不和你们假模假式的,上花溪六队有个砖房,听说有重大贡献的才能分户,我想问问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虽然贺闻远也立了功,但初蔚担心贺闻远心眼实诚,不会开口索取报酬,所以便替他要了。 冯支书乐了:“你这个小同志知道的倒是不少,是不是早就打上我们队上空屋的主意了?”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支书您就说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冯支书沉吟了一下,当场拍板:“有,你大大的有,只是,你一个小知青,住在这宿舍,你要我们大队的空屋,抵什么用呢?” 初蔚笑眯眯的:“支书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小同志,还学会卖关子了。” 初蔚这边结束之后,冯支书和赵支书一道去了贺家,问了同样的问题。 有过得罚,有功得赏。 这次贺闻远和初蔚确实是立了大功,没人敢去水流那么湍急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去了,这两人能在大队里起到表率作用。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上花溪大队的砖房,可以给我吗?” 不求回报? 那只是对初蔚的,贺闻远本质上并不是什么没心眼的老实人,他有自己的谋算。 他那么不要命地去抢险,也是因为家中大嫂整天上蹿下跳要分家,便想替他爸妈和妹妹以及奶奶挣一份家业。 那是最好的机会。 冯支书愣了愣:“你也想要那砖房?” 贺闻远敏锐地问道:“难道还有别人也要吗?” 冯支书笑呵呵道:“和你一道立功的那小初同志,她也想要,这……要不你们协商一下?” 贺闻远没有犹豫:“既然小初同志先开口了,我不能夺人所好,那就给她吧,您看着重新分一个能住人的房子给我就好。” 分家是势在必行,虽然他妈不说,但依着他大嫂子的性子,一大家人在一起,他爸妈必然受了不少窝囊气,还是分开了干净。 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那小丫头,要砖房做什么? 冯支书点点头:“这没有问题,只是我们上花溪砖房本来就不多,剩下的空屋都是土角房,你……” “没事,支书,能住人就行。” 等月月高中毕业,他也能晋升了,军队补贴会上涨,到时候攒点钱给他爸妈再盖个砖瓦房就行。 “行,我这边马上着手安排。” “麻烦你了。” 房子的事有了着落,初蔚的心也放了下来,藕塘的事也都只剩下收尾的事了,紧接着就是秋收,收稻子。 忙忙碌碌又是十来天,稻子收完,已经是九月下旬了。 这天,天气很很好,空气中都弥漫着稻谷的香味 支书和队长把初蔚和袁卫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们两商量。 第73章 不谋而合 “是这样的……”赵支书开腔道,“我和上花溪的冯支书商量过了,你们和上花溪的知青是一批过来的,我们打算让你们这两个小队换一下,这样你们两边都熟悉,于你们也有好处,小初,小袁,你们的意思呢?” 初蔚差点拍手称快。 好啊,可太好了。 这样还省的初蓝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来下花溪呢。 这官令一下,初蓝被调到下花溪,而她,为贺家谋了个大砖房,再随着贺家一道调到上花溪。 老天爷睁眼了啊。 袁卫民也有一定的政治觉悟,嘴上道:“我们愿意服从上面的安排,支书你们怎么定,我们就怎么做。” 初蔚也附和:“对,我们服从安排。” 上花溪的活儿还比这儿轻一点呢,当初只是为了贺家才来这边的,现如今贺家都要走了,她当然没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赵支书和大队长章国富都点头:“行,这边稻子也都收完了,接下来就是各家各户按工分分粮食的事,你们也清闲,章队长会处理这个事,到时候搬家也会有人帮你们的。” 初蔚和袁卫民带着笑脸离开了支书的办公室。 初蔚拿到上花溪大屋的钥匙,是在六天后,她拿着一串钥匙,犹豫了一下,去了贺家,见贺家忙忙碌碌的。 贺家大嫂子在院子里骂架:“你说你弟也真是,我看他是在军营里待久了,把脑子都待傻了,上花溪不是有个大砖房吗?他怎么不跟支书要?这样你爸妈留在这儿,我和你搬去那个大砖房,多好的事?土角房,又是一个土角房,你们贺家穷到根上了,我当初是瞎了眼哦,怎么嫁到你们家了哦。” 闻星搬着一筐碗筷,哼了一声:“二哥哥说了,就算有砖房,也要尽奶奶和爸妈住,当初你嫁我们家来的时候,我爸妈给的聘金不比别人家少,到现在外债还没还清呢。” 于红霞一下子来火了,上去就揪闻星的耳朵:“跟你那个牙尖嘴利的姐姐学是吧?你个死丫头,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初蔚上前,一把抓住了撒泼女人的手腕,看了一眼她那大肚子:“你又撒泼了是吧?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于红霞缩了缩头,这个小狐媚子如今是两个大队的红人,支书和大队长都因为她有功而供着她呢,她可不敢得罪。 “就……就跟四丫头闹着玩儿的,小初同志,你别当真啊。” “你就庆幸你怀着孩子吧,不然……” 不然早一个大耳刮子抽上去了,让你动手打人,让你动手打人。 初蔚揽着闻星走到了灶房西山头,摸了摸她被揪得通红的耳朵。 “你二哥呢?” “二哥哥搬东西去上花溪了。” “啊?什么意思啊?” “冯支书说二哥哥抗险有功,给我们家一个土角房呢,以后就不用和大嫂子一起住了。” 哎呀,哎呀呀,早知道不跟贺闻远抢砖房了啊。 还以为他没心眼呢,原来人家拼死拼活也是为了房子啊。 第74章 送房子 初蔚拉着闻星,飞快地往上花溪大队跑去。 到了上花溪,那两间空屋其实是挨着的,隔了一条巷子而已,东边是砖房,西边是土角房。 初蔚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贺闻远,贺闻远正要领着他妈回去继续搬东西,被初蔚拉着膀子拽到了屋后小溪边。 “那个,贺副营,你们直接把家什都搬东边砖房去吧。” 贺闻远愣了一下。 初蔚哀怨地看着他:“你还真笨,我要这房子,还不是为了给你吗?” 贺闻远更加哑口,初蔚对他家人的好,让他感怀至深,铭感五内,一时内心五味杂陈。 “早知道你也会要房子,我都不多此一举了,贺副营长,你赶紧把东西都搬到东边大屋吧,这是钥匙。” 贺闻远才摸了摸她的头,眸色深沉:“你这傻丫头……” “是你的,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你的功劳更大,我是知青啊,我有宿舍住的,而且我下乡就一年时间,我要这房子派什么用场啊,给你,你们家人口多,那院子我看过了,太阳足,冬天的时候,你奶奶可以坐在篱笆院里晒太阳,多好。” 贺闻远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喉咙有些发堵,手指仿佛不受控制,摩挲着她的脸:“傻丫头,以后要多为自己谋算,知道吗?” 这孩子,太傻了,他要离开了,她受人欺负可怎么办? 张桂英在远处喊:“闻远,快点儿的,不能磨蹭了,这天阴下来了,指不定一会儿有雨,得快点把东西都搬过来。” 初蔚把手上的钥匙交给他:“呐,给你了。” 贺闻远胸口有些发堵,郑重道:“谢谢你,初蔚。” 初蔚真诚地看着他笑,声音轻轻的:“不客气,贺副营长。” 她看进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看到了上辈子,临终前,他将她护在怀里的模样。 你替我挡了六颗子弹,我只是送你一套房子而已,贺闻远,我还欠你很多呢。 贺闻远拿着钥匙去和他妈说了一声,张桂英有些犯难:“砖房吗?闻远啊,要不,砖房给你大哥和嫂子住吧,我和你爸住土角房去。” 贺闻远神色微沉:“奶奶腿脚不好,风湿关节炎,到冬天总喊疼,这儿太阳好,让奶奶住西屋,西照太阳下来,晚上也不冷,你们就住这儿。” “你……你大嫂子会闹啊。” “妈,这不是你和爸得的房,也不是我得的房,是初蔚送给我们住的,你由她去闹。” 张桂英心事重重地跟贺闻远一道回去搬家了。 贺家家底穷,也没什么家当,还要和大儿子儿媳妇对半分,那就更加所剩无几了。 张桂英借了个牛车,也就拉了三五趟,被褥碗筷几张凳子桌子,两张床板,还有两个樟木箱,也就齐活儿了。 直到晚上,贺家搬家的活儿才全完了。 王根娣跑到于红霞跟前道:“你看你个傻婆娘,砖房让你公婆住,你跟你家老大守着这土角房,你真是傻到家了。” 于红霞愣了:“啥砖房啊?” 第75章 扶摇直上九万里 王根娣满脸可惜:“大妹子啊,你还不知道啊?你公婆在上花溪弄到了大瓦房,三大间,敞亮得很哪,灶房还有两间,前头还有猪圈,靠着小河,洗衣淘米都就便,好得不得了。” 于红霞不敢相信:“不可能啊,我婆婆说得的是土角房,跟咱家这房子是一样的。” “嗨,我还能骗你咋的,不相信你就去看啊。” 于红霞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转身扎进灶房里,一把抢过贺闻山手里的碗,重重放在灶台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跟我去上花溪。” 贺闻山拉住她:“这天都要黑了,你这是要干啥?” “你爸妈,欺负人!” 于红霞死死拉着贺闻山,脚下生风,飞快地往上花溪跑去,一点都不像身怀六甲的人。 上花溪贺家,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的,初蔚拉着黄晓和袁卫民也来帮忙了,张桂英让他们晚上都留下来吃饭,初蔚也高兴地应了下来。 贺闻远规划着家里人口的住处:“爸妈睡东屋,西屋搁两张床,奶奶一张,星星你睡一张,你姐姐回来还和你睡。” 闻星开心得蹦蹦跳跳的:“好,那二哥哥你呢?” “我回来的时间短,在堂屋里打个地铺就行。” 外面黄晓和初蔚在整理篱笆院上的枯藤,黄晓小声道:“你还别说,这贺副营,穷是穷了些,这长相,可真的是英俊,和我在苏联电影里看的那些外国军官都能比上一比,看那鼻子,可真挺啊。” 初蔚低头一笑,他是长得英俊,不止英俊,为人还正直,政治手段和谋略他也有。 只是云端里的人,他现在还在泥泞里遭罪而已。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三十八岁的他已位列旅长,大校军衔。 想必,三十九岁壮烈牺牲之后,他已荣升少将,成为三军最年轻的少将。 前程似锦,用在他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黄晓拉了拉初蔚的手:“我看你两挺登对的,像电影里的俊男美女,真浪漫,真唯美。” 农村人还在为果腹而愁眉不展的时候,城里人已经谈起了浪漫主义和文学情怀。 初蔚想,城市和农村的贫富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她小声道:“这话不要乱说了,我们是下乡插队的,不是来搞对象的,而且我还小,才十七岁呢,谈情说爱的事情,至少要等成年了再说,祸从口出,你知道吗?” 作风问题,在这个年代,尤为关键,乱搞男女关系可是要被批斗的,她只悄摸摸地和贺闻远好,暂时不能告诉别人。 黄晓捂住了嘴巴,然后点点头:“嗯,我不说了。” 初蔚和黄晓收拾好篱笆上的枯藤,环顾四周,真心觉得这屋子好。 前有篱笆后有栅栏,院子东南角有一株柿子树,不高,不会挡太阳,东边有大概不到一分地的自留地,可以种点蔬菜。 前有小河,后有小溪,再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 “啊……”突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声嚎叫从巷子口传来。 “天杀的,欺负我这个大肚婆,还有没有人管管了……” 第76章 撒泼 于红霞一看到她那公婆和奶奶小叔子以及小姑子都在那瓦房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敢情这一大家子都合起伙儿来糊弄她。 还说什么上花溪得的也是土角房,好家伙,搬家跟土匪似的,那麻溜劲儿,还不是怕她察觉了闹起来吗? 她心里杵着一口气,一到他们家门口,就直接瘫在地上了。 “你们这一窝都是土匪,我嫁给你们贺家,给你们家生娃,得不到你们一点好,你们偷摸吃肉不给我也就算了,这会儿有砖房住了,也偷偷摸摸的,把我跟我家贺老大撇下,你们可真是鬼啊,真精啊,老东西,你们就这么对你们没出世的大孙啊,自己住这砖房住得安心啊?没天理,欺负人,欺负我这个大肚婆哦……” 初蔚挖了挖耳朵,她果然不太长记性。 黄晓小声道:“农村女人骂架可真有一套。” 张桂英一时手足无措,这刚落户,儿媳妇就上门闹,新邻居们这会儿都在院子外头张望着呢,这脸上太难看了。 她跑到于红霞身边,好声好气道:“红霞,你先起来,进屋说,进屋说。” 于红霞会跟她进屋说? 她一把推开张桂英,泼得更凶了:“你别假模假式的,装什么好人,大屋被你占了,你让我进屋说?我不进,你占你儿媳的大屋,你的良心呢?你就这么对你大孙啊?你住得安心吗?” 贺闻远脸色铁青,俯首对闻星说了两句,闻星走上前去。 他是男人,于红霞又是孕妇,他去理论,落人话柄,说他一个大男人欺负孕妇,让小丫头片子去解决,就够了。 闻星拉了她妈一把,对她嫂子道:“大嫂子,这瓦房,那不是我们的,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是大队支书为了奖励抗险救灾有功的蔚姐姐,分给她的,蔚姐姐让我们住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以去找大队支书说道理,让支书给你做主。” 初蔚愣了一下,忍不住轻轻拍了两下手:“孺子可教啊。” 闻星学她学得有模有样,知道于红霞怵什么了。 那于红霞也愣了一下,继而拽着贺闻山的膀子跳了起来,一个大嘴巴子扇到了闻星的脸上,闻星直接被她扇到了地上去。 贺闻远一见,怒火中烧,箭步走来,把闻星从地上拉起来,反身,扬手就要抽于红霞。 说时迟那时快,贺闻山一把将于红霞护在了身后,恳求道:“闻远,你嫂子,怀着身子呢,你别上火,别上火。” 张桂英也打圆场:“闻远算了,算了,星星也没伤着,就算了。” 贺闻远咬牙看着眼前撒泼的女人,神色阴沉,一言不发,却足够让于红霞吓破胆了。 这小叔子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闻星躲在贺闻远身子后面,捂着脸,小声抽泣着。 贺闻远压着心头怒火,转身捧着闻星的脸,小声道:“疼吗?” 闻星扁扁嘴,努力让泪水往肚里咽,怕二哥哥为了她打大嫂子,到时候家里又是鸡犬不宁。 “不疼。” 第77章 一个大耳光 黄晓小声道:“他妈的,这孕妇哪像孕妇?抡圆了膀子打人的时候,可半点没有孕妇的样子。” 初蔚咬了咬牙,走上前去,一扬手,直接给了她一个大耳光。 贺闻远是贺家人,又是男人,不能为难一个孕妇,她初蔚可没什么顾忌。 于红霞懵了一下,顿时泼起来:“你打我?我可怀着身子哪,亲娘咧,还有没有王法啊?” 初蔚冷声道:“你能打星星一个孩子,我就能打你这个孕妇,你再喊一声试试看。” 贺闻山有些不高兴:“这是我们家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和啥?” 初蔚冷笑:“本来不关我的事,但你要抢我的房子,那就关我的事,你对支书的安排,有意见?” 在这个还集体种田,一心向公的年代,一个地方的村支书,那就是顶天的大官了,村支书都是吃公家粮,都是党员,都是知识分子,在上面是能说上话的,他们都对支书心服口服。 于红霞一激灵,赶紧道:“你咋冤枉人?” 初蔚冷笑,拔高了音量:“我冤枉你了?这是支书分给我的房子,我让谁住,那是我的自由,轮不到你在这撒泼打人,你要是有意见,我们现在就去支书那说理去。” 于红霞吊着贺闻山,梗着脖子:“这是家事,找支书说啥理,我不去。” “家事?咱种的田都是公家的,你能分得清哪个是家事,哪个是公事?” 于红霞在心里骂娘了,这狐媚子,说起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还都是文词儿,她哪说得过这狐媚东西。 等她卸货了,等这小叔子去部队了,她骂不过这狐媚子,她动手还能打不过这狐媚子? 早晚有一天,要好好收拾这牙尖嘴利的东西。 于红霞软了口气:“那……那人家哪家公婆跟儿子儿媳分家,不把好房子给儿子家?没道理他们住砖房,我跟我家老大却住土角房,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你还挺替你公婆名声着想的,你放心,没人会说闲话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房子是我初蔚的,我愿意让他们住,他们才住的,你少操这些闲心了。” 于红霞气得差点扬手打人,知道这狐媚子门道多,才硬生生按下了自己的手。 “我肚子里还有娃呢,你们咋能欺负怀身子的人?” 于红霞挺了挺肚子,是彻底不要脸了。 初蔚噗地一声笑了:“你肚子里有孩子,我寻思这孩子也不是我初蔚的啊,我为什么要念着你的孩子给你大屋住?”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围观的邻居们都哄笑出声。 于红霞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道:“你……你给我记着!” 初蔚笑笑,走近,压着声音道:“我记性好着呢,今天这一巴掌只是替星星还的,你做得孽可远不止这些,我看你这肚子里的货还能护你到几时?” 于红霞翻了个白眼,狐媚东西还挺猖狂,她可是农村干庄稼活儿的,手上那把力气,以后会让这城里娇娇女见识到的。 她一把推开初蔚,恶狠狠道:“贺闻山,我们回家。” 初蔚本来站得挺直,眼角余光瞟到一旁站着的是贺闻远,立刻晃了晃身子,黛玉附体,差点摔到地上。 贺闻远伸手护了她一把,大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第78章 演,继续演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这不过是她第二次在贺闻远的怀里。 他是个克制到变态的人,即便上辈子那么爱她,一生未娶,却从未在行为上有半分逾矩,甚至从未跟她说过爱她。 因为她是烈士遗孀,因为他身上亦穿着军装。 初蓝揭掉她氧气罩的时候,说了许多,絮絮叨叨的,让她死都死得不清净。 初蓝说,贺闻远在她成为烈士遗孀之后,在她恢复单身之后,终于做了决定,哪怕脱了军装,哪怕赫赫战功不要了,他也要坚持和她在一起。 他是下了这样大的决心,他是打算破釜沉舟的。 可初蓝却用他妹妹闻月的政审威胁了他,如果他胆敢抛弃一切和烈士遗孀在一起。 那么,他妹妹千辛万苦念完的大学,就白费了,他那优秀的妹妹,他那读了四年大学的妹妹,只能回家务农。 他可以毁自己的前程,但他不能毁他妹妹的人生。 不过就是藏着自己的爱意过日子,他安慰自己,或许初蔚不喜欢他,如此,就能这样继续默默守着她,过清苦的日子了。 这样,一直到死。 那道残垣下,是他第一次抱她,是他第一次情感爆发,他说:“初蔚,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死,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现在,是他第二次抱她。 初秋的天,她依旧穿着单衣,他也是,她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以及,紊乱地洒在她后颈的呼吸,她甚至能感受他慌乱的心跳,他的手甚至有些抖。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着,视线忍不住落到怀里的人身上。 她的头发丝很细,她的颈子雪白又修长,耳垂小巧圆润,鼻子秀气挺翘,嘴唇…… 若不是大庭广众,他真想,好好抱着她,抱着这勾得他五迷三道的小狐狸精。 “怎么了?” 初蔚楚楚可怜道:“头……头有点晕。” 赶来看热闹的初蓝就看到初蔚不要脸地靠在贺闻远怀里,大庭广众的,她一点影响都不注意,竟这般没脸没皮。 不怪这村里有人说她是狐媚子。 她姐如今是货真价实的狐媚子。 一旁和初蓝一起看热闹的女孩,叫杜丽,和贺闻远同学,一直喜欢着贺闻远,请了几个媒人上贺家说媒,都没把亲事说下来。 这会儿看到贺闻远当着众人的面抱着一个长相一看就不太正经的女人,心中一阵鄙夷。 贺闻远不可能喜欢这种作风不正的女人的。 媒人说贺闻远一直顾及自己家底穷,所以不想耽搁她。 她不怕穷,穷又不扎根,从上学的时候,她就喜欢贺闻远,她觉得,贺闻远以后可有大作为呢。 贺闻远扶着她,暗暗关切道:“你……你还好吗?” 初蔚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身上的味道,此时此刻的她,那可真的是货真价实的‘狐狸精’,她柔弱道:“你嫂子刚才推我,她力气太大了,我……我真有点头晕。” 张桂英张罗着:“赶紧扶小初进屋坐会儿。” 第79章 送他走 闻星有点儿怀疑人生,她被大嫂子一个大耳刮子摔地上去了,头都不晕,怎么蔚姐姐倒是头晕了? 一想,城里人,本来就娇滴滴,就释然了,连忙跟在她二哥屁股后面:“是啊,二哥哥,快把蔚姐姐扶进去吧。” 贺闻远‘假公济私’,得以在众人面前正大光明地搂着他的小丫头,进了屋,然后恋恋不舍地松开,软玉温香的滋味让他觉得——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话是有根据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初蔚怎么样了。 初蔚装腔作势地按了按太阳穴:“现在好多了,好多了。” 屋外的初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拽着拳头,咬着牙,恨恨地离开了。 杜丽也看不下去了,这种狐狸精,贺闻远肯定早就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她只需要想着怎么让贺闻远爸妈中意她就行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们聚在一起吃了晚饭之后。 第二天,贺闻远就要去县城部队了。 秋收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大队里按照工分给各家各户分粮食,大队里再把收成上来的稻谷用船运到公社粮站。 也有些农民种的自留地,手上有余粮的,会自己卖给粮站。 这些都是小事了,用不着贺闻远了,他的探亲假也用完了。 是得回去了。 秋天的早晨,大雾茫茫的,农人们都穿上了两件衣服。 贺闻远穿的是军装,下身是土蓝色工裤,一家子人在大堤上送他。 闻星眼泪汪汪的揪着她哥的衣角,眼泪泡儿一串一串的:“二哥,你能多留两天吗?”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部队里有事,你得懂事,哥哥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奶奶,不能让你嫂子欺负你们,听到了没有?” 闻星扁扁嘴:“我知道了。” 贺红生和张桂英嘱咐了两句,无非就是在部队上别亏待自己,该吃的要吃,不能总想着省给家里,还有就是要记得来信。 贺闻远一一应下,便让他们回去了。 闻星要上学,他爸妈还有自留地的活儿要忙,耽搁不得。 三人走了,这长长的大堤恢复了冷清,风吹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还很早,是早晨六点钟,贺闻远朝远处张望着,那丫头昨晚偷了个空,把他拽到屋后去,说尽早一定会来送他的,怎么还不来? 下花溪的知青宿舍,昨儿睡觉前,初蔚和自己说了,今天得早点起来,得去送贺闻远。 可大队长体恤他们忙秋收累着了,给他们休了一天,这会儿小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片,初蔚她……她睡过了。 猛然惊醒的时候,外头已经日上三竿了,初蔚心一沉,摸出手表一看。 完了,已经七点半了。 农村人本来就爱起早,她估摸着贺闻远大概三四点就往公社赶去了。 她什么都来不及做,套上夹克衫,胡乱理了下头发,就往上花溪大队跑去。 她一刻都没停歇,跑了半个小时,跑到上花溪六队的大堤上时,就看到白杨树下站着的高大男人。 浓雾尚未散去,初蔚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小跑着过去, 初秋的风吹来,她的头发随风飘曳着,瓦蓝的天空和她身上穿的米黄色外套,构成了秋日里色彩最绚烂的一幅画。 她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男人神色震动,将她抱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后—— 第80章 有钱花不出? 他将她压在树干上,小东西看着他娇笑,即便是初秋的早晨,他也觉得一股燥热升腾起来。 “贺副营不怕别人看到,毁我这个小知青的声誉啊?” 贺闻远镇定了一下情绪,神色凝重道:“多长点心眼,知道吗?初蓝和程英,你都得留心,知道吗?” 在他眼中,初蔚又善良又傻乎乎的,而且还很直脾气,这种性子,最容易被人欺负,被人算计了。 初蔚抿唇笑了笑:“我记着你的话呢。” “如果有什么事,让人去县城找我,我会第一时间回来的。” 初蔚乖巧点头:“知道了。” —— 直到人到了公社,上了汽车,她那笑得和新月一样弯弯的双眼仍然在他脑海中徘徊着,不停徘徊着。 他轻轻拍了拍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 镇定下来之后,便开始思考,他欠了初蔚许多。 另外,他要初蔚的话,不能光靠嘴对人家好,他得想办法提供最好的生活给初蔚。 家里别说余钱了,就是余粮都没有一口。 这确实得从长计议。 浓雾渐渐散开了,初蔚踏着露水,欢快地往回走去,经过下花溪的一处林子时,好像看到了初蓝。 她找了个草垛躲了起来,看得真切,那是初蓝和上花溪的大队长,初蓝好像给那大队长递了什么东西,两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离得太远,她听不真切。 初蔚轻手轻脚地溜了,没惊动那两人。 看来初蓝又要使什么幺蛾子。 现如今两个大队的知青要交换,想来初蓝肯定是得到消息了,那么…… 初蔚一边往下花溪赶去,一边在心中仔细盘算着。 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啊……终于出关了’。 初蔚惊喜:“你小子终于出山了,这阵子也懒够了吧。” 贪贪:“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初蔚:“出来就好,出来就好,以后即便出现意外,你也别擅自行动了,不就是被冤枉偷钱吗?相比你元气大伤,我更愿意被人诬赖,听到了吗?” “你怎么突然开始走煽情路线了?” “失去方知珍惜,我还得给你改名字,以后就叫你糖糖,超甜的那种糖糖。” “我不要,没有气势。” “平时管你叫糖糖,正规场合叫你糖将军,你觉得怎么样?”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你没有。” 糖糖:…… “哦对了,你空间的作物都成熟了,你得把这些作物都收了,然后想办法卖出去。” 初蔚找了个小溪边,躺在蓬松的干草上,架着二郎腿,嘴里叼了根草:“什么叫想办法,卖东西还要想办法吗?” “如今是集体种田年代,农民手上至多有两分自留地,亩产最多八百,那么两分自留地的话,手上余粮不会超过两百斤,而你空间里目前种了两亩水稻,五分地大麦,五分地小麦,另有一亩地的大豆,个人户手上有这么多粮食,你觉得,你要不要想办法卖出去。” 初蔚挠了挠头:“有钱花不出去的意思呗?” “只要编好了借口,就能卖得出去,赶紧开动你的脑子。” 初蔚突然站了起来:“办法总比困难多,我肯定会想到办法的。” 第81章 离人参灵芝又近一步 初蔚在村里晃了两圈,就听到两个婶子在小桥头拉家常。 “江家那二道贩子回来了,听说没?” “听说了,说是在县城给人家运废铁。” “不就是拾荒嘛,那小子就爱干些投机倒把的事。” “可不嘛。” 初蔚眼睛亮了亮。 对于生意人,六十年代叫投机倒把,七十年代叫二道贩子,到了八十年代,叫倒爷。 总之,地位一直不高,毕竟这是计划经济的时代,要么种地,要么进国营单位,在社会上游走的这些人,不太受人重视。 初蔚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江家,住的是砖房,篱笆院里一群小孩追着一个年轻男人屁股后头,男人从兜里抓了把糖果,给了一个大小孩:“分给他们,出去玩儿吧。” 初蔚在他家门口晃了晃,江卫东看到了她,有些吃惊,这妮子哪家的,县城也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啊。 他连忙跑了出来,主动和她搭话:“你哪家的闺女啊?有事吗?” 初蔚上下打量他,江卫东穿的是藏蓝色夹克衫,下身是土绿色工装裤,脚上是球鞋,人长得白净精神,说话也爽利。 初蔚开门见山道:“我有生意要和你做,你做不做?” 江卫东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开怀:“什么生意啊?是有十斤大米还是有五斤鸡蛋啊?行,我做,你拿过来,我帮你卖掉。” 初蔚笑了笑:“你有船吗?” 江卫东有些诧异:“妹子,没和我开玩笑吧?” “没有,我手上有些粮食,想运到县城卖给粮站,约莫有两千斤。” 江卫东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真的假的?” “后天早上六点钟,公社往北那个跃进桥桥头,你撑船过去,我在那里等你,你帮我运一趟,还得帮我把粮食都扛上船,我给你……五块钱。” 江卫东立刻应了下来:“没问题。” 这妹子说得头头是道的,倒是让他生出了好奇心,难不成她真有两千斤粮食? 哪里来的? 初蔚又道:“这事儿,只能我们两人知道,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江卫东拍着胸脯保证:“这个你放心,我是讲诚信的人,一定给你守口如瓶的。” 初蔚掉头跑掉了,江卫东这才想起,还不知道她叫什么,打哪来的呢,想想,后天就能见分晓了,他觉得是这妹子脑袋不清醒,跑来胡说的。 初蔚找了个空地,然后把空间里的那些粮食都收割好了。 现实生活中秋收农忙要忙得四脚朝天,她这儿,也就半个钟头的功夫,田边就齐整整地堆了二十几个麻袋。 自然,麻袋也是跟糖糖要的,花了五十的情绪值。 初蔚又露出了农民伯伯的欣慰笑容。 糖糖开口:“如今你有十一亩农田了。” 初蔚喜极而泣:“我够格做地主了吧?” “你就这点出息吗?” “我就这点出息。” 糖糖:…… “二级升三级,需要一千情绪值,所以,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三级空间拥有者了。” 初蔚进了空间里的小房子,三级可种植作物有茭白和银耳,两种都可种植。 能种植的作物是越来越高级了。 离人参,灵芝又近一步啦! 第82章 相爱相杀? 初蔚一眼瞄到四级可种植的作物,那是板蓝根,顿时眼睛亮了。 来年,也就是1977年,她记得没错的话,春季里发了时疫,市面上急缺板蓝根。 她得尽快升到四级,这样就可以种植板蓝根了。 仔细一看,她尖叫出声。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三级升到四级五千的情绪值啊?我身边贡献大户也就只有初蓝和程英,哦,现在多了个贺家大嫂,这三人身上羊毛薅干净,我也薅不到五千情绪值啊。” 糖糖:“你得自己想办法。” 初蔚蹲在地上,画着圈圈:“太难了,这也太难了。” “功夫不怕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看好你的,另外,情绪值搜集机制也升级了,不当面,也能成功搜集。” “只要她心中骂我一句,我就能搜集她的情绪值,是这个意思呗?” “是。” 初蔚点点头,这还好一点。 “还有,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什么?” “你不是唯一的空间拥有者。” 初蔚震惊:“啊?那其他人,在哪里?” “你现在等级太低,不够格跟他们见面,等你升到四级,应该可以勉强引荐一下。” 初蔚撇嘴:“这空间拥有者也有食物链?我处于食物链底端的意思,是这样吗?” “没错。” 初蔚:…… “你要尽快升级,解锁医疗空间,农场空间拥有者不太受人重视,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瓜果蔬农,上不了台面,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站在食物链顶端的。” 初蔚都不知道他对她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五千情绪值,犹如一座大山一般,让她生出紧张感来。 初蔚心事重重地把空间里的空地都撒上了种子,五亩种稻,五亩种豆,这是为了迎接秋冬二季的干旱,剩下来的种了茭白和银耳。 她得在明年开春前,凑齐五十亩地,那就绝对不能只从那三人身上搜集情绪值了。 她得广撒网,把摊子支大。 是得动动脑筋。 回去的时候,章国富大队长把初蔚叫到了她办公室,跟她说了明天就交换两大队知青的事。 初蔚点头说好,心中大喜,这一波,是搜集情绪值的大好时机。 出了大队长的办公室,院子里黄晓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黄晓欢天喜地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昭告全世界。 “这天啊,说冷马上就冷,修水坝的修水坝,挖河的挖河,再过些时候,要收棉花,还要纺纱,我听说,上花溪的活比下花溪轻了不止一半,这里的村干部们还挺公平公正的,我们挖藕挖了那么长时间,是该把我们换过去稍微清闲些了。” 程英眼里也有些得意,黄晓这话,她同意。 她在这下花溪,都要累断筋了,确实应该过一个悠闲轻松的冬天了。 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经过他们知青宿舍去了党支部。 初蔚看得真切,那是上花溪的大队长许有楼。 他来干什么? 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袁卫民跑了过来,热情道:“我去基建队借了个板车,一会儿咱们把行李都放上去,我给你们推过去。” 黄晓拍手:“好,那就有劳袁同志了。” 上花溪的大队长许有楼进了院子,对程英道:“你是程英同志是吧?” 程英怯怯地点了点头:“我是。” “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大队的初蓝同志呢,这个干活积极性比较高,群众基础也比较深厚,我们那边的村民们呢,都留她,我考虑着,就把初蓝留下来,这次换队,程英同志你就不用换了。” 初蔚差点噗的笑出声来。 小姐妹相爱相杀了? 第83章 太过分 也是,初蓝不敢用他们中除了程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换。 袁卫民?她不敢,袁卫民虽然热心,但他和村干部的关系不错,为人积极,这才叫真的群众基础深厚。 黄晓?她也不敢,要让黄晓留在这,依照黄晓的性子,挖地三尺,也要把初蓝的真实意图给挖出来,她面上不好看。 初蔚?呵呵,初蓝没那么不要命。 所以,只有程英,唯有程英。 因为和初蓝关系好,能咽下这口气,甘愿留在下花溪继续干重活。 程英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委屈地看着许有楼大队长:“可……可他们都去上花溪了,按道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树挪死,人挪活,你这边要是没什么问题,这就定下来了,也省的你搬家嘛,小同志,你说是不是?” 初蔚憋着笑看程英,程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是有些逗。 你看看你,上辈子跟着初蓝为虎作伥,这辈子也没少替她干坏事,人家说一脚蹬了你就一脚蹬了你,毫不含糊的。 你说说你,这是何必呢? “可……可……”程英平日里不得人心,这会儿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要么程英,要么初蓝,反正黄晓觉得都差不多,都很会来事儿。 初蔚算是看明白了,她刚才看到初蓝和这许大队长在小林子里,正是初蓝收买许大队长的那一幕。 初蓝倒是精明的。 也是,上花溪又轻松,如今贺家还在上花溪,她自然要倾尽所有留在上花溪的。 许有楼乐呵呵道:“都是自己同志,想来程英同志你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们现在就搬吧,韩文龙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说完,许大队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程英身子一软,靠在了门板上。 黄晓和袁卫民手脚麻利地把东西往院子外面的板车上搬。 初蔚走到程英跟前,笑了笑:“你相信许大队长的话?” 程英眼神有些恍惚。 “初蓝得民心?就她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劲儿,她得的是西伯利亚人民的民心吧。” 程英板着脸,不说话,这一点,她比初蔚清楚多了。 “我今儿看到初蓝在上花溪后面的小树林里和许大队长说话,还看到初蓝递钱给大队长了。” 点到即止,程英也不是蠢货,这么说,她肯定是明白了。 程英手指紧紧捏着裤缝,脸色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 她知道,她知道是初蓝从中作祟的,可她没有办法,初蓝给过她很多好处,她以后也一定有许多地方要倚仗初蓝,她不能,她也不敢违背初蓝。 “初蔚,你干嘛呢?” 黄晓收拾好东西后,在院子外面喊她,初蔚拍了拍她的肩:“你就自求多福吧。” 程英看着他们三人欢天喜地推着板车走了,本来热热闹闹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只有她,一个人留在了这个下花溪,她眼中闪过愤恨。 初蓝,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 第84章 来信 羊场小路上,日暖烟轻,家家户户的灶房上都摇晃着炊烟,黄昏的光景美极了。 初蔚和黄晓帮着袁卫民一起推着板车,袁卫民嚷嚷着:“你两跟在后面就行了,不用帮忙。” 黄晓便挽着初蔚的胳膊在后面有说有笑,说一说从别的婶子那边听来的八卦。 初蔚脑子倒是在神游。 她知道初蓝要作乱,但没阻止,一来,初蓝和程英都是坏的,留谁在身边,效果都是一样的; 二来,这不是迫切想要开垦到五十亩地么,她觉得,初蓝的贡献能力远在程英之上。 而且,还能让这闺蜜两心生嫌隙,也算是一箭三雕了。 挺好。 路上碰到了韩文龙他们,几人停下来寒暄了一阵,便分道扬镳了。 到了上花溪大队,初蓝靠在门边上,得意地看着由远及近的几人。 她自然是得意的,两个大队交换知青的事,一定是初蔚想出来的。 因为初蔚想办法把贺闻远的爸妈弄到上花溪了,便想办法要把她调走,还好她多了个心眼。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她花了一百块钱,便收买了许大队长同意她留下了。 只是,上次被初蔚搜刮了一百五十多块钱,如今又花了一百,加上来这儿置办了不少东西,她荷包开始吃紧了。 但是,能打击初蔚一回,这钱就花得值。 黄晓帮袁卫民推着板车进了院子,初蔚则撑着门框站在了初蓝跟前。 初蓝双手环胸,笑着看她:“姐,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爸妈希望我们彼此有个照应,这下可好了,你说是不是?” 初蔚呵了一声:“是,你煞费苦心留下来的,你当然觉得好了。” 初蓝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初蔚贴近她耳边,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了什么,我就是什么意思。”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蔚勾唇一笑,初战大捷,好现象。 初蓝胆战心惊地看着初蔚,初蔚是在诈她吧,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能自乱阵脚。 上花溪的条件比下花溪好一点,至少女生宿舍宽敞一点,有三张小床,初蓝的床靠门边,黄晓胆子小,不敢睡窗边,初蔚却喜欢睡窗边,如此,都安顿好了。 秋收结束,迎来短暂的闲时,第二天一早,袁卫民在灶房里做早饭。 新粮收下来,大队里也大方,给他们分了不少新米和面粉。 通县地处中原,面食和大米都吃。 袁卫民做了一锅玉米面饼,雪里红咸菜切碎加一点小葱一炒,香气四溢,再来一碗麦片粥,早饭吃得热乎乎的。 吃完早饭,初蔚坐在院子里,表面上在发呆,实际上在看空间里的书,在备战高考。 篱笆院上的牵牛花也开败了,初秋的早晨,清风拂面,初蔚越学越有劲头。 院子外面响起一阵铃声,她抬头一看,邮差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车,从大堤上冲了下来。 车子停在篱笆院外头,邮差喊了一声:“初蓝,这儿有这么个人吧?” 初蓝跑了出来:“有有有,是我。” 初蓝接过信,从初蔚身边经过,她看到,信是她妈寄过来的。 她带着期冀问邮差:“下花溪大队的初蔚,有信件吗?” 第85章 斥责 邮差应道:“还真的有,你就是初蔚吗?” “是,我是初蔚,我们昨天刚从下花溪搬到上花溪的。” 邮差抽了封信交到她手上,她有些激动,心中盼着是爸爸寄过来的。 爸爸是这个家中唯一对她好的人。 上辈子,她爸去得早,五十多就得病去世了,所以,这辈子她的愿望仍然是当一个医生。 她想,或许,她能救她的爸爸,让她的爸爸健健康康一直活到老,寿终正寝。 她拿着信,出了门,走到了宿舍后面的小河边,忐忑又满怀期待地拆开了信,取出了里面的信件。 一看到那笔迹,心就凉了半截,那是她妈写的信。 再看内容,心就彻底凉了。 通篇都是对她的指责,指责她为什么不但没有照顾妹妹,还敲了妹妹一大笔钱,质问她究竟是怎么做姐姐的,指责她贪得无厌,指责她没有良心,对她很失望云云。 通篇都是指责,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一句想念。 初蔚心冷啊,生气愤怒到身体都在发抖。 她气到差点把信件撕了,她忍住了,她要留着这信,等以后回省城了,她要拿着这封信,她要好好质问质问她妈。 为什么,同样是女儿,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妈为什么要这么偏心眼? 初蔚知道,定是初蓝告诉她妈那件事了,她妈才会质问为什么要敲妹妹的钱。 她咬了咬牙,初蓝可真的会避重就轻,花钱买人绑她的事只字不提,对她有利的事就各种添油加醋。 初蔚在小河边站了很久很久,慢慢平复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和憋屈。 她会问清楚的,等她回家之后,一定会问清楚的。 直到黄晓来找她,她把信件对折再对折,装进了信封里。 黄晓挠了挠头:“你家里给你寄了多少钱?” “什么?” “我刚才看到初蓝从信封里拿了一叠钱出来,少说有两百块钱吧,你们不是姐妹吗?你应该也收到钱了吧?” 初蔚的心便更寒了。 她默默对糖糖道:“我本身的情绪值是不是也应该能搜集?” 糖糖:“没有这个规矩。” 初蔚咬牙,那真是巨大的损失。 初蔚伸手扶着树干,呼了口气,对黄晓道:“让我妹过来,就说我在这里等她。” 黄晓见她脸色铁青,也没多问,小跑着回去叫了初蓝。 初蓝得意洋洋地去了小河边,她姐肯定被她妈训了个狗血淋头,想想都觉得痛快。 却见初蔚笑眯眯地看着她,并向她伸出了手。 “干什么?” 初蔚又使什么幺蛾子? 初蔚笑得坦然:“妈妈来信了,说是给你寄钱了,两百块,让我们平分,一人一百。”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蓝差点跳起来。 放屁,初蔚你简直是在放屁! “不可能,妈妈不可能这么说的。” 初蔚双手抱胸,神色冷了下来:“你知道妈妈在信上说了什么?” 你敢说知道,那就坐实了在背后打小报告的罪名。 初蓝气到脸通红,她当然不敢认,要是承认了她打小报告,她姐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呢。 她咬牙道:“你的信呢?” 初蔚随手一指:“被风刮进河里了。” 初蓝气到跺脚,初蔚无赖,初蔚真是彻头彻尾的大无赖。 初蔚无辜地伸着手:“钱呢,赶紧的啊,妈妈让我们相亲相爱,相互照顾呢,你不是想独吞那两百块吧?” 初蓝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兜里摸了一百块钱出来,啪地交到初蔚掌心:“给你!”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第86章 不领情 初蔚也没时间感伤,她要做的事情很多,自怨自艾,顾影自怜,这不是她的风格。 该问的,终究是要问清楚的。 现在要紧的是,好好生活,认真生活。 晚上睡觉,月光幽幽地照在宿舍的泥土地上,初蔚翻了个身,正要入睡。 情绪值20,来自初蓝,扩地两分。 哟呵,还怨念着呢? 要了她一百块,她这怨气不小啊。 她还有脸怨她? 她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刻意抹黑她,再说那钱本就是家里的,她们不是姐妹吗?家里寄了钱,分一半给姐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委屈个什么劲儿? 情绪值30,来自初蓝,扩地三分。 初蔚轻嗤一声,哟,还越想越来气了? 行,你生气,那我就不生气,我坐收渔翁之利。 黑暗中,隐约可见初蓝在床上翻来覆去,初蔚偷乐,怨吧怨吧,你越怨,我越高兴。 这一晚上,初蔚从她身上宰收了一亩地,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隔天晚上,初蔚闲晃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就看到闻星拎着布袋子跑了过来:“蔚姐姐,蔚姐姐,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初蔚拉着她走到灶房,闻星从布袋子里拿出了白瓷饭缸,打开一看,看来贺闻远那天真的逮了不少泥鳅,饭盒里是红烧泥鳅,还有切成两半的蛋。 “鸡不是都被你大嫂子扣下了吗?哪里来的蛋?” “我从芦苇荡里摸的野鸭蛋,蔚姐姐,比鸡蛋还香呢,你快吃吧。”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 闻星小声道:“我二哥哥临走的时候,叫我要好好对蔚姐姐的,我家穷,没什么能给蔚姐姐的,我就想着去找鸭蛋,蔚姐姐,你……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星星的心意,我都感受到了,谢谢你了。” 初蔚吃完闻星带来的吃食,闻星便又拎着饭缸往回走,出了知青宿舍,走没多远,后面就有人喊她。 一回头,是蔚姐姐的妹妹。 闻星虽然年纪小,但她能感觉到蔚姐姐和她的妹妹关系并不好。 蔚姐姐不喜欢的人,那就不是好人,小孩子只分对错,眼里黑白分明,揉不得沙子。 所以,她不喜欢这个蓝姐姐。 初蓝匆匆追上去,这是贺闻远的小妹妹,既然如今也算近水楼台了,她自然要在这妹妹面前刷一下好感的。 她特地从外衣口袋里拿了一把糖果出来,笑眯眯地看着闻星:“这个给你吃。” 闻星一本正经道:“二哥说了,不能拿别人的东西,这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初蓝脸上的笑容凝结住了,继而尴尬道:“你不是和我姐姐关系挺好的吗?我是初蔚的妹妹,亲妹妹,那我们也算是好朋友了,是不是?” 闻星摇头:“不是,你是你,蔚姐姐是蔚姐姐。” 初蓝咬了咬牙,笑容快要绷不住了,不过是个十岁的丫头,怎么这么难对付? 初蓝还想说什么,就看到知青宿舍的院子里,初蔚走了出来,朝她们这边张望着。 第87章 下聘礼? 她不敢再纠缠了,只勉强笑笑:“那好吧,天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初蔚为什么会出来看看呢? 因为她收到了来自初蓝的二十情绪值啊,出来一看,果不其然,初蓝拉着星星不知道在说什么。 虽然不知说的是什么,但从初蓝心中在怨她可以得出,星星肯定没给她好脸色。 好孩子。 初蔚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看着初蓝由远及近地走来,笑了:“跟孩子说什么了?” 初蓝瞪了她一眼:“管天管地了你还?” 初蔚笑得开怀:“我是你姐姐啊,我管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初蓝咬牙切齿地走了,初蔚乐开了花。 隔天,初蔚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后,穿上了一件烟粉色的外衫,又利落地绑上了头发,趁天将亮,出了门去,很早就到了公社北边的跃进桥。 秋收结束,农人们起得也没那么早,趁着河岸边和田里都没人,她把空间里的二十麻袋粮食都卸到了河边。 刚卸好货,就听到哗啦的水波声,抬头一看,大雾茫茫的河面上,江卫东撑着船缓缓靠近。 他扯着嗓子喊道:“你还真来了啊?” 再一看,那妹子旁边整整齐齐摞着几十个麻袋,心中直犯嘀咕,她究竟哪里来的那么多粮食,又是怎么运过来的? 初蔚插着腰站在河边:“你以为我糊弄人呢?赶紧的,趁早市,把粮食搬上船,咱们去县城粮站。” “得嘞。” 江卫东大高个,身子结实,区区二十个麻袋,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搬上了船,他还想回过头来搀初蔚上船,初蔚却自己一脚跨了进去。 只有在她家兵哥哥面前,她才是娇柔软弱的妹子,在旁人面前,她的战斗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初蔚就这么躺在乌篷船上,双手枕在脑袋下,心情愉悦地欣赏两岸优美风光。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路上,江卫东想打听初蔚这粮食究竟哪里来的,初蔚斜了他一眼:“你是一个成熟的生意人了,什么该打听,什么不该打听,希望你能知道,想要做长久生意,那就把这些都吃进肚子里,以后我还找你,咱们长期合作。” 江卫东乐了:“行。” 管她哪里来的,他有钱赚就行,看这妹子娇娇弱弱的,总不至于是不法来路。 “这粮食运到哪里?” “县城粮站啊。”这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卫东心事重重道:“县城有些二道贩子,专门收个人户粮食,然后一道卖给粮站的,不经他们手吗?” 初蔚摇了摇手指头:“直接给粮站。” 我们不需要中间商赚差价。 县城,十七团步兵营,贺闻远进了团长的办公室。 许团长诧异地看着他:“你要支一年的补贴?贺副营,你这是有什么急用吗?” 贺闻远颌首:“家中出了些事,还望团长能批了我的申请。” 许团长器重他,立马给他批了申请,还问:“一年的补贴够用吗?不够的话,我个人再借些钱给你。” 贺闻远谢过许团长,说是够了。 副营级干部,一个月的补贴是是三十块钱,一年的补贴就是三百六十块钱。 对于他来说,一次性拿到这么多钱,绝对是巨款了。 许大国和李宝剑跟在后头。 李宝剑:“老大,你这是,要娶媳妇了吗?下聘礼?” 不然他想不到老大为啥一次性支了这么多补贴。 第88章 豆腐作坊 许大国也附和:“是……那天来部队看你的那个小同志吗?老大你可以的,不声不响就要结婚了。” 贺闻远轻啧一声,揣着钱,出了部队,那两人赶忙跟上。 贺闻远打听了一下,去了一家石磨坊,后头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贺闻远挑挑选选,挑了一个磨豆子的石磨,花了十块钱,接着又花了两块钱,给了个地址,让掌柜的给送到乡下去。 李宝剑算是看出了点名堂:“老大是想做豆腐西施?” “咱老大能叫豆腐西施吗?应该叫豆腐霸王。” 李宝剑:“豆腐李逵。” “放屁,李逵不好看,我看还是叫豆腐兰陵王,听说兰陵王好看。” 贺闻远斜了他们一眼:“再去一趟自行车车行。” 三人步行去了国营的供销社,里面什么都有。 这会儿的热门自行车品牌有永久、凤凰、飞鸽和红旗,还有一些小牌子大金鹿什么的。 贺闻远挑了一圈,选了一辆凤凰牌的二八大杠车,崭新锃亮,非常气派。 许大国摸着后脑勺:“老大,你究竟要干什么啊?” 贺闻远交了一百五十块钱,把车提走了。 “让我家里卖豆腐。” 如今是七六年了,对小营生抓得不像过去那么严格了,他寻思着,光靠给集体种田以及家中那两分口粮田,那家中是永远都不可能有余粮和余钱的。 没钱的话,怎么养初蔚? 所以,节流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还是开源。 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啊?卖豆腐?撑船打铁卖豆腐,这可都是顶苦的差事了啊。” “不苦的话,大家不是一窝蜂都去做了吗?” 卖豆腐,清白,算不得投机倒把,如果政策上有什么变化,他家里也不至于遭什么罪。 做小营生,一是要有资本,农村人,果腹已是勉强,一次性拿出几百块,很可能这几百块还会打水漂,这种风险,不是谁都能承担的,没有一定的魄力,没人敢做这种决定。 二来,要能吃苦,磨豆腐确实是一件很苦的差事,起早贪黑,大部分人嘴上喊着要改变现状,却又并不会付诸行动。 所以,贺闻远觉得让家里做豆腐营生,是正确的。 李宝剑不解地问道:“卖豆腐就卖豆腐,老大你买自行车干什么?” 贺闻远:“打算让我妈来县城卖豆腐,自然是要自行车的。” 农村,地方有限,村民又穷,偶尔舍得吃一回豆腐百叶,市场实在太小。 县城有国营大厂,厂区和生活区都在那里,让他妈在大厂外面卖豆腐,总比挑担走巷叫卖的要省事多了。 李宝剑恍然:“老大,你可真有眼光。” 许大国拍手:“老大,你当兵真是可惜了。” 李宝剑:“会不会说话?啥叫当兵可惜了?我们老大既有经济眼光,又有战略眼光,这叫双管齐下。” “是是是,你说的是。” “老大最棒。” “老大最厉害。” 贺闻远看了李宝剑一眼:“会骑自行车吗?” “会。” “交个任务给你,把这车骑回我家,让我妈学骑车,并把豆腐摊的事告诉她,我部队里有事,走不开。” 李宝剑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第89章 卖不出去 县城的粮站靠在大河边,这会儿粮站的大码头跟前已经排了两条大船,上面少说有上万斤的粮食,一看就是有组织的行为。 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初的时候,个人是不准倒卖粮食的,这叫投机倒把,粮食都属于国家,属于集体。 但这两年,政策松泛了,毕竟农民手上也有那么两分自留地了,所以上头对农民卖粮食的事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像初蔚这样,一次性卖两千斤粮食的大户,那是很稀缺的。 她心中盘算着说辞,一会儿怎么跟粮站的人解释才好。 江卫东把船停好,抛了麻绳上岸,绑好,才又上了船。 一旁的大船上,大伯和初蔚搭话:“闺女,你们咋才两个人,哪个公社的啊?就这么点粮食啊?” 初蔚呵呵笑着:“我们打北边来的,是这样,我们生产大队里的老乡们,手上有多余的粮食,就都交给了我,让我一起运上来卖给粮站的。” “哦,是这样的啊,咋叫你一个小闺女上县城来,这力气活,也不派两大老爷们来,真的是。” 初蔚笑笑,有些紧张地看着粮站外面空地上的工作人员。 希望他们不要为难她啊。 前面两大船粮食全部过完秤,登记好之后,已经是九点多钟了,后面又排了不少船。 终于轮到了初蔚他们,江卫东麻利地把二十个麻袋扛上了岸。 墙边支了张木桌,木桌后面坐这两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手边上有账本,有算盘。 初蔚呼了口气,一步一步走过去。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长得这么好看? “哪个公社的?” 初蔚镇定道:“秋水公社的。”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翻了翻账本:“秋水公社?昨儿不是来过了吗?” 初蔚有些紧张:“我不是代表我们公社来的,是这样的,我们大队村民们手上都有些余粮,他们把粮食都交给了我,委派我一并卖给粮站,省的十斤八斤的散卖。” 男人又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公社的介绍信,或者大队支书队长的介绍信,有吗?” 初蔚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介绍信? 她怎么可能有嘛? 她以前一直生活在省城,是真的不知道粮食管得这么严格,这会儿有些焦急。 回大队开介绍信,那是不现实的,队长他们对她熟悉,对大队里的人更熟悉,压根就没人让她去卖粮食,到时候难自圆其说。 可现在,没有介绍信,这粮站的人就不收她的粮,这可怎么办是好? 就在初蔚焦头烂额,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她看到粮站大门口开出来一辆小汽车。 后座坐着的人有些眼熟,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飞快地跑了过去,挡在小汽车面前,拦住了汽车的去路。 司机猛踩了一下刹车,吓了一跳,匆忙下车,逮着她就是一顿教训。 “小姑娘,你不要命了是吗?” 初蔚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然后绕到后座,趴在车边,笑眯眯地看着车里的人。 第90章 怀瑾哥,帮帮忙 车后座坐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他穿藏蓝色中山装,神色有些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更添了两分冷静内敛。 这会儿,他转头,看了一眼外面拦车的小姑娘,神色沉了沉。 初蔚有些忐忑,她都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车里的男人叫盛怀瑾,是上辈子除了贺闻远以外,另一个帮了她不少忙的人。 用盛怀瑾的话说,她是像妹妹一样存在的人,见到她,便觉得亲切,便总是见不得她受苦受难。 可他们的相逢,本来应该是在五年后,在李景松去世之后的。 现在,竟然提前碰上了,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盛怀瑾对她有没有妹妹的亲切感。 她有些忐忑。 司机下了车,皱着眉看初蔚:“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贸贸然拦车子,这铁皮钢筋的,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初蔚讪讪地笑,依旧趴在门边上,有些谄媚地看着后座的男人:“怀瑾哥。” 盛怀瑾有些诧异:“你是?” 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他人生中有出现过这么一号人物吗? “我是初蔚啊,小时候我们是邻居,怀瑾哥不记得我了吗?”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盛怀瑾坐在车里,不动如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只觉得她面善,没见过,做事也鲁莽,他却讨厌不起来。 小丫头满口胡话,他盛怀瑾不是记性不好的人,他没有过这么个邻居。 他微挑了眉:“有什么事吗?” 初蔚捧着笑脸:“怀瑾哥是这粮站的……” “盛先生是这粮站的站长。”司机适时接了话。 初蔚比了个大拇指:“我搬家之后就没见过怀瑾哥,原来怀瑾哥高升了,真是年轻有为。” 盛怀瑾太阳穴突了两下:“再不说重点,我让司机开车走了。” 初蔚赶忙扒住窗口:“是这样的,我有些粮食,要卖给粮站,是我们生产大队农户的散粮,收集起来让我过来一次性卖掉的,我今天出来得匆忙,忘记开介绍信了,村里还有农活,一来一去耽误事儿,怀瑾哥,你看……” 盛怀瑾不说话。 初蔚又道:“咱是老邻居了,你看,这都实在关系,你……” 盛怀瑾的手伸了出来,弹了一记她的脑门:“和我是邻居,又怎么会去村里种田的?” “我响应上面的号召,下乡插队当知青的。” 盛怀瑾眼里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脸蛋红红的,她口齿也伶俐,虽然在说谎,也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最关键的是,他好像不想看到这孩子失望的表情。 盛怀瑾叫来了司机,低声道:“和周主任说一声,就说这孩子忘记开介绍信了,收了她的粮食。” 初蔚差点高兴得跳起来:“谢谢你,怀瑾哥,等我有空,我一定登门拜谢你。” 盛怀瑾呵呵了两声:“有空把介绍信补给我才是真的。”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那咱们,后会无期! 司机和过秤的主任说了一声,接着便上了车,黑色的红旗牌轿车缓缓远离。 盛怀瑾低头笑了一声,哪里来的小孩? 挺有意思。 第91章 醋味很重(加更) 半个小时后,初蔚拿着两百七十六块九毛八分钱,激动得情难自已。 泼天的富贵,等着她呢! 她抽了五块钱给江卫东:“那边有个西北面馆,转百刀面,筋道,香,我请你吃。” “走起。” 面馆附近,许大国嘿嘿笑着:“老大,附近有个馆子,老板是西北那边的,那做面的手艺,那叫一道地,咱们去吃馆子吧。” 贺闻远也没犹豫,单手插兜往前走去:“走吧。” 老板擀好面,斜刀切成短短的细条,一砧板的短面丢进滚开的锅里,煮到沸腾,起白沫儿,加冷水,再煮一会儿,盛进大海碗里,浇上油泼子,洒点儿香菜,小小的面馆里,香气四溢。 贺闻远从箸笼里拿了双筷子,开始大快朵颐地吃面。 刚吃了一口,许大国就抬了头,面还含在嘴里:“老大,那……那不是……” 贺闻远一转头,就看到了初蔚……以及她身边的青年。 那是六队的江卫东,他们初中一届的,一个班的,甚至,他们还曾经做过同桌。 初蔚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江卫东热情地上去招呼:“贺闻远?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贺闻远的眼神从热烈到黯然,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初蔚也上前去招呼:“贺副营,你好,真巧。” 贺闻远微眯着眼,神色微恙地盯着初蔚:“你们怎么在一起?” 江卫东正要说,初蔚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江卫东可以怀疑她粮食的来路,但她不想让贺闻远心中也存着疑惑。 这细微的动作看在贺闻远的眼里,却是另外一番解读。 小丫头和江卫东之间有秘密。 神色更加不悦了 江卫东摸着后脑勺,笑呵呵道:“初蔚要上县城采办点东西,我不是有个船么,送她来的。” 贺闻远:…… 我信可你的邪! “嗯,知道了。” 初蔚摸着自己的小包,站在贺闻远身边:“我和江卫东能跟你们拼桌吗?” 贺闻远没抬头:“坐吧。” 一桌四人各怀心事地围着桌子吃面。 初蔚觉得贺闻远的眼神时不时地向她瞟过来,而且好像带着凶狠的野刺。 她顿时有些心虚,觉得此地好像不宜久留。 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突然被呛得直咳嗽,贺闻远长手伸来,拍了拍她的背:“没人跟你抢。” 许大国:老大什么时候很多体贴入微了? 初蔚尴尬地摸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准备结账,贺闻远却替她结了,然后对江卫东道:“我和初蔚有些话要说。” 初蔚摇摇头:“我……我没话和你说。” 却被贺闻远不由分说地拽住了手腕,拖到了小面馆后面的巷子。 初蔚:这是土匪还是流氓啊! 后巷很破败,初蔚很怕怕。 “为什么和江卫东在一起?” 好凶啊! “你不会又怀疑我和江卫东有什么吧?” 贺闻远脸色依然不悦,但已经缓和了许多,怕吓着她。 “所以,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 初蔚:“现在不能和你说。” 贺闻远咬牙,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第92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贺闻远脸色阴沉沉的:“什么事是江卫东能知道而我不能知道的?” 初蔚摸了摸脖子:“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贺闻远见她态度坚决,大有一副宁死不屈的意思,只能饮恨作罢。 他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拿初蔚一点办法都没有,在一旁顺了好一会儿的气,初蔚不敢动弹,也不敢招惹他。 终于,贺闻远好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冷声开口道:“我们部队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毕竟是前两天才分别的,初蔚并没有想念的感觉,点点头:“嗯,再见。” 贺闻远:……?? 这么干脆的吗? 是不是盼着他走呢? 但他部队上确实有事,耽搁不得,只能饶了她,和许大国一起离开了面馆。 江卫东呵呵笑着:“你和贺闻远,不会是在搞对象吧?” 刚才贺闻远拉初蔚走的时候,可熟稔了,关系看起来好像挺亲密。 初蔚瞪了他一眼:“别瞎说。” 馆子不远处站了三个穿旧夹克衫的男人。 “看清了吗?” “看得真真的,那女的一个人,给粮站卖了二十袋粮食。” “直接卖给粮站了?” “可不嘛。” 男人吐了口中叼着的火柴棒:“也不打听打听,个人户在县城卖粮,竟然敢不过我们的手。” 这人也算是县城有名的二道贩子,专门收农民手上的散粮的,他们把价格压得很低,转手正常价钱卖给粮站,以此牟利。 而初蔚,这就相当于坏了他们的规矩。 不能忍。 江卫东乐呵呵道:“你要回去了吗?我这边县上还有点事。” “你忙你的吧,我也有事呢,咱们几点钟集合?” 她要去集市上买点干银耳跟茭白的秧苗,下到地里去。 “下午三点钟吧,就在粮站的码头,你看怎么样?” “行,到时候见。” 江卫东和初蔚一起离开了面馆,然后分道扬镳。 路边有拉黄包车的,初蔚荷包满满,前两天又从初蓝那打劫了一百块,便不想亏待自己,准备喊个黄包车。 后头却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还没回头,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拉着往后走去。 初蔚心里一沉,很快,她被拉进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车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车里坐了三个男人,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你们是谁?” 为首的男人哼了一声:“教你做人的人。” 初蔚立刻转身,扑在窗户上,用力拍打着,口中大喊:“救命,救命!” 头发被后面的男人猛地一抓,她整个人都被拖离开窗口。 路边的贺闻远似乎听到了初蔚的声音,一转眼,一辆面包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恍惚间看到了初蔚的影子,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撒腿往前跑去。 许大国在后面喊道:“老大,你又干啥?” 贺闻远奋不顾身,疯狂地追着那车子。 面包车呼啸着往城郊地带开去,初蔚嘴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以至于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群无赖。 面包车开了二十分钟,路面颠簸不平,终于,在一个废弃的国营兵工厂前面停了下来。 一个胖子就跟提小鸡仔似的把初蔚提下了车,一路进了工厂里面,然后重重地把人扔在了地上。 为首的穿深绿夹克的男人上前来,拍了拍初蔚的脸:“你年纪小,可能不懂规矩,我给你好好上上规矩,要是懂了呢,就点点头,我们也不为难你,听明白了吗?” 初蔚坐在地上,眨巴着眼睛,好像在说好。 男人点了支烟,一旁的男人开口:“是这样的,整个县城呢,卖粮食都是公社统一上缴到县里的粮库的,如果老百姓想要私自倒卖个粮食呢,必须要过我们宝哥这一关,我们宝哥是替老百姓找门路,这可是做大善事呢。” 初蔚口中‘呜呜’着,宝哥努努嘴:“把布给她拿了。” 初蔚呵呵一笑:“那你们收粮食,多少钱一斤?” 宝哥旁边的狗腿子道:“八分钱一斤。” 初蔚差点吐他一脸,八分?粮站收她粮食给的是一毛三,他们只给八分,那几乎是压了一倍的价钱。 剥削,这是赤裸裸的剥削! 她的脸冷了下来,上下打量着这三个周扒皮:“我要是不过你们的手呢?” 宝哥怒然扔了烟头:“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扬手就要抽初蔚大耳刮子,初蔚一把接住了扇过来的手,冷笑:“是吗?” 第93章 宝哥好惨一男的 宝哥愣了一下:“给我上!” 初蔚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瞬间多了把鞭子。 那三人都愣了,哪里来的鞭子? 初蔚退后一步,一扬手,鞭子灵性地直接抽在了宝哥的脸上,瞬间,他脸上多了一道血红的印子。 旁边两个帮凶目眦欲裂地冲上来:“敢打我们宝哥?不同意!” 初蔚抡着手臂,鞭子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啪……啪,那两个帮凶脸上也多了两道血印。 三人齐齐被掀翻在地,这会儿才有点慌了。 宝哥一扬手:“这小妮子,还能上天不成,你们从后面,我在前面。” 宝哥刚要冲上前拳打初蔚,初蔚整个人已经跳了起来,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借力打力,在空中转了半圈,鞭子抽向想要从后面偷袭她的两个帮凶。 那两人被抽得整个人凌空,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下,三人才知道害怕了,这是遇上练家子了。 接下来就跟砍白菜似的,初蔚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通:“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农村的村民们过的是什么朝不保夕的苦日子?就这么点收成,你们还要刮油水,你们还是人吗?” 越说越来气,每说一句,就要抽上一鞭子。 刚才还挺横的宝哥以及两个走狗,这会儿是真的怕了,瘫在地上痛哭求饶:“姑奶奶,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初蔚冷哼:“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是是是,我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求姑奶奶给条活路,我们一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初蔚刚要开口,就看到窗户外面,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人影疯狂地跑来。 是贺闻远。 竟然是贺闻远。 大概是刚才她被掳上车的时候,正好被他看见了,所以他来救她了。 初蔚一愣,赶紧先把鞭子藏了起来,然后上前一步。 三个大汉哆嗦着:“姑奶奶姑奶奶,我们错了,别……别打了。” 初蔚按着宝哥的肩膀,想从他脸上取点血下来:“别动。” 那宝哥疯狂挣扎:“别打了,别打了。” 初蔚给了他一巴掌:“我他妈让你别动,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初蔚从他脸上弄了点血,然后抹在自己脸上,又拆开了自己的辫子,把头发弄乱,再把衣裳扯坏,低头看了看,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三个大汉一头雾水,不知道眼前的小妮子在搞什么。 初蔚一抬头,三人吓得一哆嗦。 “呐,我只说一遍,你们给我记清楚了,一会儿你们就……” 贺闻远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他问了几遍,才终于确定面包车是往这儿开来了,他只盼着初蔚没事才好。 旧工厂的大门耷拉在一旁,他冲进去,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拎着初蔚的衣襟。 她看起来可怜极了,一脸无助又绝望的神情,让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就在巴掌将要扇下去的时候,他猛地上前,凌空跃起,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背上。 宝哥晃了晃,扑通一声栽在了地上。 第94章 心都疼碎了 初蔚身子摇晃,也要往下倒去,贺闻远一把接住了她,将她抱进了怀里。 初蔚哽咽着,带着哭腔道:“贺副营,你来了,我好害怕。” 对面三个男人身子抖了抖,难道害怕的不是他们吗? 贺闻远立刻脱了身上的迷彩军装给她套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怕,不怕,我来了,不要害怕。” 初蔚眼眶瞬间红了。 宝哥才真的要哭了。 贺闻远安抚了一下初蔚,转身,杀气腾腾地看着三人,宝哥往后退去,贺闻远飞快地跑过去,一拳打在他旁边男人的脸上,噗地一声,口中吐出水来,然后重重落地。 贺闻远一拳放倒一个,本就不堪重负的三人这会儿倒成了一片,苦苦呻吟着,口中喊着求饶。 贺闻远一把抓住了宝哥的衣领:“你们抓她干什么?” 宝哥哭丧着脸招了:“我们……我们就是看她长得好看。” 嘭,又是一拳砸了下来,沙包般的拳头,如有神力,他真是恨不得把这些兔崽子千刀万剐,宝哥觉得今天可能要死在这男人手上。 “军爷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跟我去派出所。” 初蔚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虚弱喊他:“贺副营。” 贺闻远立刻松开了男人的衣领,初蔚给他使了个脸色,示意他们快逃。 趁着贺闻远转身的功夫,宝哥带着他的两个跟班,立刻撒腿往外面狂奔而去。 老天爷啊,太吓人了。 贺闻远刚想拔腿去追,初蔚一把拉住了他,虚弱地倒进了他怀里:“你别走。” 贺闻远轻轻扶着她:“初蔚,你……还好吗?” 初蔚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眼眶还红着:“我吓死了,贺副营,幸好你来的及时,你又一次救了我。” 贺闻远免不得提高了音量:“出门在外,为什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今天要不是遇见他,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她怎么不长记性。 像她这个长相,怎么能一个人瞎晃悠? 他音量大,初蔚被他吓到,眼眶免不得更红了,眼泪流了下来:“我……我不知道他们会那么猖狂。” 一见她哭,贺闻远这心揪得紧紧的,立刻放软了声音:“不哭,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大声。” 他是真的急了,真的乱了脚步,根本由不得思考,就对她吼了出来。 初蔚背过身去,抹眼泪,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她受了委屈,他都不哄一哄她,她觉得委屈。 贺闻远手足无措:“你……你伤到哪里了吗?” 她头发蓬乱,脸上都是血,衣服也破破烂烂,他不敢细想,一想,恨不得宰了那群兔崽子。 初蔚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眼神无辜又慌乱:“身上挨了几拳,没什么,幸好你来的及时。” 贺闻远心都要疼碎了:“我带你去卫生站。” 初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我不去,我不想让人看我的……我的身体,就是一些淤青,我买些跌打药酒,回去擦一擦就好了。” 贺闻远不放心:“那怎么行?还是给医生看一下,那样才放心。” 第95章 你吼什么 初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我不去,我不想让人看我的……我的身体,就是一些淤青,我买些跌打药酒,回去擦一擦就好了。” 贺闻远不放心:“那怎么行?还是给医生看一下,那样才放心,卫生站有女医生。” 初蔚泪眼朦胧地看他:“我只想快点回去,不想留在这里。” 贺闻远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泥,一颗心真的要疼碎了:“我送你回去。” 初蔚摇头,一脸乖巧:“你部队上不是有事吗?” “不急,我先送你回去。” 让她这样一个人回去,他怎么放心得下? 初蔚一瘸一拐地跟在贺闻远身边,贺闻远轻声问道:“能走吗?” 初蔚低垂着头,情绪低落:“我可以自己走。” 说完,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她还生气呢,他居然吼她。 贺闻远这心揪得紧紧的,一把拉住她:“我背你。” 初蔚哼哼:“注意影响。” 贺闻远不管不顾地半蹲下来,把初蔚背到身上。 去他娘的影响! 初蔚委屈:“那你刚才为什么吼我?我长这么大,都没人这么吼过我。” 贺闻远心又揪了起来,愧疚道:“我是怕你没心眼,容易吃亏,你年纪小,不知道,外面是有坏人的。” 初蔚伏在他肩上:“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一点的。” 贺闻远一脸‘哎,傻丫头,什么时候能有点儿心眼’。 “江卫东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他说他有事,我自己有些东西要采买,所以我们就分开行动了。” 贺闻远闷声不说话,这江卫东,既然和初蔚一道来县城,也不随时跟着,保证她的安全,太不是男人了。 初蔚见他不说话,又道:“以后我不一个人了,嗯?” “嗯。” 贺闻远背着初蔚,一路走回到县里,初蔚小声道:“这里离粮站不远了,离你们部队也近了,就在这儿让我自己去车站吧。” “我把你送上船,等江卫东回来。” 初蔚抿唇一笑,脸在他脖子里蹭了蹭:“谢谢你,贺副营。” 贺闻远喉结滑了滑,觉得有些要命。 “别乱动。”声音冷冷的,欲盖弥彰的意味有些重。 初蔚勾唇一笑。 不远处驶来一辆军用吉普车,车上李景松坐在后排,缓缓经过,他一眼看到了贺闻远,以及贺闻远身上背着的人。 初蔚头发凌乱,脸上还有血迹,身上披着的是贺闻远的迷彩军装。 他眼中闪过很多情绪,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想要不管不顾地下车,问问初蔚这是怎么了?被什么人欺负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可他知道,他不能。 他如果下了车,他和初蔚之间的关系,就要暴露在贺闻远跟前了。 他和初蔚并不亲近,只要他下车,这件事就无所隐藏了,那个贺闻远会趁势而上的。 他只能看着后视镜中的两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无法对她说。 李景松的心口钝痛着,缓缓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第96章 一切尚未崩坏 上辈子,漫长又短暂的五年,一开始,他眼中确实没有初蔚,视她为无物。 他待她不好,那时雪天,她闹着要离婚,他便将她关在屋里关了两天,那时她高烧不止,他不知情,他真的不知情。 是她父亲找上了门来,领着她二叔踹了门,才把烧糊涂了的人带到医院的。 医生说再晚一点,脑子大约就要烧坏了。 她爸给了他一巴掌,他也没说什么好听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他甚至觉得上辈子的死,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上辈子,他对初蔚太坏了,坏透了。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被她吸引了,可两人却再也回不到起点了。 再之后,他便死了。 可现在,一切都还尚未崩坏,他想弥补,他想弥补上一世的过错,却为什么,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了? —— 贺闻远一直把人背到了粮站一旁扣着的小船上,江卫东还没来,初蔚坐在船舱里,贺闻远站在岸边。 小船随着水波轻轻摇曳着,初蔚喊他:“贺副营,你上船坐着吧。” “不用,我就站这儿。” 孤男寡女,又是青天白日的,粮站这来往的人多,他不能坏她名声。 初蔚站起来,晃着身子走到船头,贺闻远着急:“你干什么?” “我想去集市买点东西。” 她要买点木耳和茭白的秧苗,不然她这升到三级有些浪费啊。 “我去给你买,你坐着,别乱跑知道吗?” 初蔚看着贺闻远的背影,心里暖洋洋的,今天的一切真是够戏剧化的,贺闻远又救了她一次,还把她一路背过来。 就是看着凶了点。 以后可得好好调教。 这儿离集市不远,也就半个钟头,贺闻远就买来了初蔚要的东西。 他问的句买这些秧苗做什么用,初蔚又是支支吾吾的。 我有一无形空间,里面可以种各种东西,说出来恐怕别人会当她神经不正常。 贺闻远神色十分不悦。 小丫头为什这么秘密? 还是说,只是针对他? 初蔚要给他钱,贺闻远眯眼看她:“你再提一句钱试试看。” 初蔚委屈地看着他,怎么又凶上了? 他家有些困难,她不想占他便宜嘛。 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他竟然还对她凶! 初蔚气鼓鼓地盯着他 江卫东办完事跑过来,一眼看到贺闻远。 “你怎么还在这儿?” 贺闻远沉了脸,咬牙道:“你怎么让初蔚一个人?” “她又不是三岁孩子,一个人还能走丢不成?” 贺闻远脸色阴沉得厉害:“她被人绑了,要不是遇见我,后果不堪设想。” 江卫东吓了一跳:“咱县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 “你一大老爷们,当然没事了,她是姑娘家,而且还……长那样……” 江卫东摸了摸后脑勺:“我的错我的错,下回我再和她来县城,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放一百个心。” 贺闻远:…… 还有下回? 他两关系很好? 他这心里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呢? 第97章 野心昭昭 江卫东没看出贺闻远变了的脸色,解开了锚绳,跨上了船,转头对贺闻远道:“不早了,我和初蔚先回去了。” 贺闻远目送他们离去,才转身往部队走去。 初蔚摸出兜里的手帕,擦了擦脸,外面撑船的江卫东心有余悸道:“下回指定得跟着你了,这也太危险了。” 初蔚心事重重的,也没工夫搭理他。 这一次卖粮食,多亏了怀瑾哥。 下一次呢? 她的田地已经有十一亩了,下一次收成,她的粮食更多,村里的村民手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粮食。 销路成了很大的问题。 该怎么办? 到了上花溪,初蔚拎着两摞纸包上了岸,就看到大堤上贺婶子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后面还跟了一个当兵的,旁边是成群结队的小孩子。 她走近,看到贺婶子满头大汗,一脸为难。 见到初蔚,李宝剑眼睛亮了一下,这不是老大中意的那小同志么?跟老大真是登对。 “小初啊,你回来了啊。”张桂英招呼着。 “啊,婶子,你这自行车哪里来的啊?” 李宝剑应道:“是我们老大让我捎回来的,老大想让婶子以后去县城卖豆腐,每天上县城,不能靠腿走,所以就捎了辆自行车回来,想让婶子学着,还让我教会婶子骑车呢。” 初蔚自告奋勇道:“我会骑自行车,我来教吧,你们部队上还有事,耽搁不得。” “好嘞,那就交给你了啊,同志。” 初蔚是有些诧异的,她真没想到贺闻远居然有这个魄力,说干就干,立刻给家里买了辆自行车让他妈开始磨豆腐。 她跑到无人的地方,把那些秧苗和木耳都下到空间里,然后拍拍手,回到大堤上,开始手把手教贺婶子骑车。 这年头的车,都是又高又大还带前杠的车子,最早的时候,这种车都是军用,用来装物资的,所以不太好上手。 张桂英摔了好几回,幸好都是泥地,她骑得也慢,所以摔下来也不算疼,又是庄稼人,没那么娇气,摔了就再来。 张桂英是农村人,没有见识,她心里忐忑:“闻远着孩子也真是,听说支了一年的补贴买车买石磨,有这钱,干点啥不好啊,多买点粮食,买点肉什么的,这孩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初蔚笑笑,贺闻远幸好不跟他家里人一样没远见。 她扶着后座,笑道:“磨豆腐也算是门手艺活,我支持贺副营的做法,婶子,你可得好好学。” “你这闺女也这么说,你们年轻人啊,还是不知道盘算,不知道怎么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听那小同志说,一辆车就要一百多,我的个娘哎,一百多,我是见都没见过啊。” 张桂英一直在碎碎念,初蔚就这么听着,也不反驳她的话。 初蓝出了知青宿舍,就看到大堤上在学车的人,一旁经过两个村民。 “我看那小知青刚才是从那二道贩子的船上下来的。” “我也看着了,听说前些天,还跟一个当兵的在大堤上搂搂抱抱呢。” “这小知青长得就不是正经姑娘的脸。” “狐媚东西。” 第98章 坏她名声 初蓝一把拉住了其中一个婶子:“婶子,你说前些天看到初蔚和当兵的在大堤上搂搂抱抱?” “可不嘛,那当兵的戴个眼镜,看起来倒像是知识分子,像正经人,肯定是被那狐媚子给勾的。” 初蓝心中了然,他们说的当兵的,不是贺闻远,而是李景松。 心下得意,李景松到底是比她有办法。 初蔚的名声要是坏了,贺闻远还会看得上她吗? 这年头,名声可比一切都重要。 另外一个妇女拉了拉人:“别说了,他们都是一批下来的知青,咱快走吧。” 两个妇女连忙跑了。 初蓝冷哼一声,这回一定把初蔚钉在耻辱柱上,让她再难翻身。 日落西山,炊烟袅袅,张桂英已经能摇摇晃晃地骑上一小段了。 好在她个子高,脚一垫,就能着地,后面找到了平衡点,已经不怎么摔跤了。 她抹了把汗,对初蔚说道:“谢谢你了啊,小初,今天就到这儿吧,上我家吃饭去吧。” 初蔚眼睛亮亮道:“我差点忘了,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张桂英推着自行车和她一起往居民点走去。 “是什么东西啊?” “那个,我这回去县城,碰到一个老太太,贺副营之前在火车上帮她提过行李,她为了表达感激之情,特地让我带一些谢礼给你们家。” “啊?不就是提个东西嘛,还犯得着送东西给咱家嘛。” 初蔚笑笑:“人家托我带的,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啊,就是一些肉和粮食,在我宿舍呢,我一会儿提过去啊。” 说完顿时为自己的机智所折服。 初蔚用油纸包了一大块肉,还有一小叠粮票,她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闻星小心翼翼地摸着那锃亮的自行车,不住地发出感叹:“这车子,好好看啊。” 张桂英和贺红生在院子的东南角搭棚子。 豆腐作坊,总要有个遮风挡雨的棚子。 初蔚将肉和粮票都交给了张桂英,张桂英对初蔚是感激不尽。 那肉是五花肉,半指厚的油膘看得人眼馋不已。 张桂英把初蔚留了下来,做了顿肉菜,一家子都欢欢喜喜的。 等初蔚走了之后,张桂英又进了灶房,碗里还有几块大肥肉。 这年头,农民们油水不足,瘦肉可没有肥肉抢手。 她特地留了几块肥肉,然后把闻星喊进了灶房,小声道:“你把这碗肉,送给你大嫂子。” 闻星一听,小脸就沉了下来:“为啥?大嫂子对我们一点都不好,我们为啥还要给肉给她吃?” 张桂英啧了一声:“死丫头别嚷嚷,你大嫂子怀着身子呢,他们都说肯定是个男胎,那可是贺家的长孙,不亏待她,那就是不亏待她肚子里的娃,你个小丫头,啥都不懂。” 闻星噘着嘴,一动不动:“我不去,她才打过我的。” “你这丫头,看你这嘴,噘得能挂酱油瓶了,你去不去?” 闻星依然不动:“我就不去,就不去。” 张桂英气得要打她,被贺红生拉了下来。 张桂英端着碗:“那我去。” 第99章 栽培 外面黑漆漆的,闻星摸着黑跟着她妈去了大嫂子家。 她悄悄地躲在屋外面,大嫂子和大哥在堂屋里吃晚饭,大嫂子一边吃一边嫌弃:“听说你爹娘家隔三差五的不是肉就是蛋,他们可真会背着我们享福。” 贺闻山闷不吭声的。 于红霞就更火了:“你真是窝囊,三拳打不出个闷屁来。” 闻星看到她妈端着碗进去,她大嫂子当然不可能给她妈好脸色瞧,不止不感谢她妈,反而劈头盖脸地把她妈一顿数落。 她妈却一直赔着笑脸,让她大嫂子别动气。 她大嫂子变本加厉,撒泼打滚,非说她婆家人亏待她,还说改明儿一定要让她娘家人来替她做主。 她妈低声下气地和她嫂子说着话,闻星心中憋屈死了,她看不下去了,气得转身就走。 又摸黑去了上花溪的知青宿舍。 初蔚一转头,看到闻星在门口抹眼泪,扑腾一声坐了起来:“谁欺负你了?” 闻星抽抽噎噎地把情况和初蔚说了一遍。 黄晓气得捶床板:“你妈没事吧?那儿媳妇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她还给她送肉吃?什么毛病啊?” 闻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委屈巴巴的。 初蔚脸色铁青,贺婶子和贺大伯那种性子,是很难在短时间里改变的,农村人,首先重男轻女,其次看重个家丑不可外扬。 他们觉得于红霞是儿媳妇,肚子里还怀着贺家的娃,肯定不会亏待于红霞。 说真的,他们要不是贺闻远的爸妈,初蔚都懒得帮这种老好人。 贺家人,便只剩下闻星和贺奶奶,贺奶奶的病灶严重,似乎只能寄希望于闻星了。 闻星十岁,知书识字,嘴皮子也利索,就是个头矮,力气小。 她觉得,首先要做的,就是给闻星补好营养,以及,教她一些拳脚上的功夫。 于红霞那种人,卸了货,吵起架来,肯定是要上手的,至少要让闻星能打得过那泼妇,这才是长远之计。 她拉着闻星去了院子门口,给她擦了擦眼泪:“闻星,你记着,眼泪是最懦弱的武器,只有在男人,在喜欢你的男人面前才有用。” 闻星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要让别人不敢欺负你,那你自己首先要强大,只有你强大了,你才能保护你的家,保护你爸妈和奶奶。” “我要怎么强大?” “跟你嫂子吵架该怎么吵,想必看我吵过两次,你心中已经有数了,现在的你,就是差些拳脚上的功夫。” 闻星愣了:“拳脚功夫?” “嗯,我会一些,以后你放学了,就来找我,我教你一些。” 闻星仿佛在听天书。 蔚姐姐会拳脚功夫? 这怎么可能呢?蔚姐姐不是娇滴滴的城里大小姐吗?上次大嫂子推她一把,她还头晕地倒进二哥哥怀里的呢。 初蔚小声道:“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谁都不能说,你听到了吗?” 闻星歪头看她:“连二哥哥都不能说吗?” “不能。” 初蔚心说,特别是不能对你二哥哥说,你二哥哥要是知道我会拳脚功夫,还怎么保护我啊? 第100章 这回翻不了身 下花溪大队的知青宿舍,程英精疲力尽地躺在通铺上。 下花溪这两天在晒收上来的稻谷,早上跟老乡们一起挑担子,一趟一趟地把麻袋挑到碾平的场地上,晚上还要收上来。 她的腰都要累断了。 敲门声响起,她勉强挪了几步去开了门,一看,是初蓝,脸色不太好看。 初蓝虚情假意地笑着:“你看你,现在一个人睡这么大个通铺,多好。” 程英气得差点咬碎了后槽牙:“这么好,你怎么不来?” 初蓝坐在通铺旁:“我不是要对付初蔚么,靠得近才好对付啊,你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你都不跟我商量一句,就把我扔在这里了,初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初蓝皱眉:“我向你保证,等初蔚倒台了,我就可以立刻拿初蔚换你,把你换到上花溪去。” 程英眼神闪了闪,她不是傻子,初蓝的话,她只能信一半。 “你又要干什么?” “前几天李景松是不是又下乡来找初蔚了?” 程英漫不经心地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是又怎么样?” “他两在大堤上是不是搂搂抱抱了?” 程英没抬眼,低声道:“我看到了,是李景松抱的初蔚,初蔚后来给了他两巴掌。” “是不是李景松主动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村民们看到了初蔚和男人搂搂抱抱。” 程英垂着眼帘,眼中有自己的盘算。 “就算是吧。” “所以,我要以此大做文章,弄坏她的名声,我倒是要看看,她的名声都臭了,这里的支书和大队长,还会不会保她,到时候,她一定会被遣送回去的。” 程英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初蓝抓住了程英的手:“这件事,还要你帮忙,那个黄晓,和初蔚是一条船上的,之前你一直和初蔚在一起,到时候,你就出来作证,说初蔚和李景松,还有下花溪的一个叫江卫东的二道贩子,私下里纠缠不清,不清不楚的,作风不正,你听到了吗?” 程英缩了缩手:“这样,能行吗?初蔚和李景松之间,私下里根本没有接触,还有你说的那个二道贩子,我根本都没见过。” 初蓝咬牙:“二道贩子在村里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而李景松,肯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只差你的证词,一定能把初蔚钉在耻辱柱上,她翻不了身的。” 程英表情愣愣的,初蓝摇了摇她的手:“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程英讷讷道:“听到了,我听到了。” “到时候我会找人出来把这事弄大,你什么时候出来作证,听我的安排,知道吗?” “我知道了。” 初蓝拍了拍她的肩:“让你留在这里,都是权宜之计,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弄到上花溪的,前提条件是,你一定要跟我一条心,嗯?” 程英握了握拳头:“我知道。” 初蓝回宿舍的时候,初蔚还躺在床上学习,瞥了她一眼,心中有些疑惑。 初蓝出去这么久,应该是去找程英了。 按照初蓝这种自私的性子,程英对她来说应该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啊,还去找程英干什么呢? 第101章 嚼舌根 十月份,真正的秋高气爽季节到了。 村民们也有一些闲散农活,比如收玉米,收大豆,种麦子之类的事要做。 挖过藕的人,如今再做这些农活,初蔚倒觉得很轻松了。 接到小队长安排的活,初蔚和黄晓初蓝在院子里掰了一天的玉米棒子。 初蓝在她姐面前也不敢磨洋工,她动作一慢,她姐那眼神就跟带着刀子似的扫了过来。 她害怕她姐,只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心里咒骂不止。 黄晓扔了个玉米棒子到竹筐里,看了初蔚一眼:“初蔚,我发现,你好像晒不黑啊。” 初蔚笑笑:“是吗?” “是啊,这段时间农忙,你看看你妹,晒黑了好多,你还是白里透红的,怪让人羡慕的。” 情绪值50,来自初蓝,扩地五分。 初蓝咬了咬牙,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再一抬眼看她姐,可不嘛,她姐也天天出工干活,可还是粉白粉白的,水嫩水嫩的,而她呢,黑了一大圈,现如今站在她姐旁边,她简直成了丑小鸭。 她们两人完全颠倒了过来,她心中又急又气又嫉妒。 一定要把初蔚弄走。 初蔚撩了撩头发:“这就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黄晓嘁了一声:“看把你得意的。” 三人掰弯一天的玉米棒子,抬着竹筐出了门去,打算交到生产队上去。 路边有几个农妇们用竹板打黄豆,一看到初蔚,立刻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起来。 经过她们的时候,初蔚就听到什么‘狐媚子’‘狐狸精’‘不正经’‘管好自家男人’这些不堪入目的词,一边说还一边朝她看。 显然,这些词的主人,就是她初蔚。 初蔚一开始也没当一回事,她知道自己的长相,就是祸水之姿,被议论,也是难免的事。 再往前走去,又是两个农妇在嘀咕,她又听到什么‘搂搂抱抱’‘不要脸’‘二道贩子’这些词儿。 她觉得有些不妙。 好像一天之间,突然所有的人都在议论她,而且,还提到了李景松抱她的事,甚至,还知道她和江卫东一起去县城的事。 她沉了脸,看了一眼旁边的初蓝,初蓝没什么表情,她眼中闪过寒光。 又是初蓝搞的鬼吧,先让李景松抱她,故意让村民看到,然后就开始泼脏水,说她作风有问题。 她知道,她就知道这个李景松一定是不安好心的。 可恶! 生产大队,热火朝天,不少农人们都把玉米棒还有大黄豆交了上去,村里的账房一边过秤一边登记,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 初蔚一到,好多人都齐刷刷地朝她投来了注视的目光。 初蓝心中得意,初有成效,初蔚的名声,肯定是保不住了。 咎由自取!这回神仙都保不住初蔚。 黄晓小声道:“初蔚,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都盯着你看?刚才我还听到他们都在议论你呢。” 初蔚声音阴测测的:“不知道又是哪个长舌妇,在背后嚼舌根说我坏话了,初蓝,你说是不是?” 第102章 三人成虎 被点到名的初蓝吓了一跳,继而故作镇定道:“我怎么知道?依我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你堂堂正正的,也不怕别人非议你吧。” 初蔚瞥她:“你有听过三人成虎的故事吗?” 初蓝脸色有些发白:“你正正经经的,就不怕别人说你。” 初蔚上前一步:“这事最好不是你在后面作妖,不然……” “不……不然什么?” “不然程英的档案上怎么记的,我就让你的档案上怎么记。” 初蓝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梗着脖子道:“他们说你,你朝我逞什么威风,真是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初蔚冷脸看她:“最好不是你,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蓝抖了抖:“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越往前走,议论的声音越大,有些妇女恨不得上手戳她脑门,好像她们亲眼看到她勾搭男人,好像真的看到男盗女娼的那一幕似的,一个个还挺义愤填膺的。 初蔚不卑不亢,继续往前走去,突然,一个年轻的妇人扬起手中的竹篓,猛地往初蔚身上泼去,黄豆砸到她头上,初蔚还是觉得有些疼的。 她一转头,那农妇插着腰,骂了句:“不要脸的东西!” 黄晓气不过,指着那农妇:“你骂谁呢?你才不要脸!” 那农妇哼了一声:“谁不知道,初蔚跟男人在大堤上搂搂抱抱的,还跟下花溪的二道贩子去了县城,一去就是一天呢。” 另外一个农妇在旁帮腔:“还有你们一批来的叫袁卫民的知青,也帮她干过活呢。” “我还看过她和韩文龙知青在小河边说过话呢。” “就是,跟这么多男人勾勾搭搭的,说她不要脸都是便宜她了!” 黄晓怒火中烧,初蔚一把拉住了她,上前一步,走到那个泼她黄豆的妇女跟前:“你居然糟蹋粮食。” 那妇女愣了愣,顿时脸色有些发白,糟蹋粮食可是顶大的罪。 “我……我一会儿会捡起来的。” 这一来,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跟被水扑了似的,整个人气势顿时就弱了。 初蔚沉着脸看她:“捡起来?已经糟蹋了,说明你没把这些辛辛苦苦收上来的粮食当回事。” 情绪值30,来自胡翠芬,扩地三分。 那年轻妇女一下子慌了,乱了阵脚,她刚才不应该把黄豆泼出来的,被大队长知道了,要教训她了。 初蓝见状,插嘴道:“你赶紧把这些豆子捡起来吧,你们也真是的,在哪听到的闲言碎语,怎么能乱我姐头上扣帽子。” 她哪是帮初蔚说话?她分明是帮这个年轻妇女转移话题,重新把焦点转移到初蔚头上呢。 初蔚冷冷扫了初蓝一眼,显然,始作俑者,罪魁祸首,就是她的妹妹。 初蓝一提,旁边的一群妇女,你一言我一语:“她就是不正经,跟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狐媚东西。” 初蔚眼神一凛,盯着那一张张可憎的面目,她冷声道:“你叫胡翠芬,是吧?” 抓人要抓典型,杀鸡儆猴的道理,她懂,他们都懂。 第103章 火上浇油 那胡翠芬哼了一声:“咋的?你要找我干架啊?” 初蔚鼻孔出气,哼了一声:“我不干架,我只说道理,你,胡翠芬,昨天晚上在哪里?“ 胡翠芬一下懵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 她似乎在回忆,初蔚胸有成竹,气定神闲道:“昨天晚上,太阳下山之后,你在东边的土坡上割草。” 胡翠芬似乎也想起来了:“是,我是在割草,你跟这扯什么皮呢?说你不正经的事呢,你扯我割草的事干什么?” “跟你在一起割草的……是谁呢?” 胡翠芬脸色有些白,没开口。 初蔚替她开口:“是上花溪六队的徐有福,我初来乍到的,不知道,问一句,徐有福,不是你男人吧?” 胡翠芬咬了咬牙:“不是我男人咋了,乡里乡亲的,我和他一起去田里割个草,犯什么王法了吗?” 初蔚摆手:“按照你的说法,我和江卫东一起去趟县城,就是作风有问题,那你大晚上的,和别人家的男人一起在田里割草,不也是作风有问题吗?” 胡翠芬一时语噎:“这……这咋能一样?” 黄晓哼了一声:“怎么不一样?只许你们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吗?跟男人走一起,就是作风有问题的话,那你们,你们每一个都作风有问题!” 情绪值30,来自胡翠芬,扩地三分; 情绪值50,来自初蓝,扩地五分。 初蔚挑眉,初蓝比胡翠芬更生气,有点儿意思。 那群妇女面面相觑,初蓝见状,顿时急了,初蔚可真是会狡辩,这些农妇没见识,被初蔚三言两语就打懵了,真是没用。 “就是,你们可不能乱冤枉我姐姐,说什么她和当兵的搂搂抱抱,你们亲眼看见了吗?就这么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初蔚轻呵一声,她妹妹名义上帮她说话,这言外之意是什么,相信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她分明是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她可真会挑重点。 那胡翠芬立刻跳了起来:“是啊,我们可没和男人搂搂抱抱,你和一个当兵的,在大堤上,青天白日的,就抱一块,你还敢说你作风没问题。” 另一个妇女双手叉腰,作风剽悍:“是啊,你和那当兵的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你男人?” 初蓝嘴角是不易察觉的笑容,这话,可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初蔚承认李景松是她男人的话,那她可别再指望肖想贺闻远了。 初蔚如果不承认李景松是她男人,那可就坐实了作风不正的传言。 初蔚扫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初蓝,几乎是一天之间,她作风不正的传闻就如春风一般,吹遍了整个小村庄,初蓝绝对是功不可没啊。 这回考虑得倒是挺仔细的。 她倒也没慌,她堂堂正正的,还怕这种诽谤,还怕这种蓄意泼过来的脏水吗? 她想了一下,当时她和李景松站在大堤上,李景松抱完她之后,她很慌张,看了一眼田里,贺闻远低头干活,应该是没看见。 但是,另外一块田里,程英还来不及低下头去,被她抓了个正着。 所以,程英应该是看到她推开李景松,并且赏了李景松两个耳光的。 第104章 有证人吗 程英会帮她吗? 如果是以前,那毋庸置疑,想都不用想,答案是一定,一定不会帮她。 但现在,程英和初蓝,闹翻了,程英心中对初蓝一定是有怨气的。 她还是抱了一些希望的。 思及此,她沉声道:“李景松不是我男人。” 众人哗然,你一言我一语的,无非还是说初蔚不正经,狐媚,词汇挺匮乏。 “但是,那天是他强行抱我,要说不正经,应该也是李景松不正经,怎么到头来,受指摘的,却是我?” 那胡翠芬抓到把柄了,怎会轻易放过:“你说是他抱的你,谁相信啊?再说,你要是正经,那男人也不敢贸贸然抱你,大伙儿说我说得对不对?” 初蔚挑了眉:“去年,胡翠芬你家的老黄牛被人偷走了,是不是?” 胡翠芬又是一愣,这小蹄子对她的事,咋这么清楚? “是又咋的?” “照你的意思,我被男人欺负,是因为我不正经,那你家老黄牛被人偷,岂不是怪你把老黄牛养得太好,太肥,是你自己招人偷。” 情绪值30,来自胡翠芬,扩地三分; 情绪值50,来自初蓝,扩地五分。 初蔚转头,瞪了初蓝一眼,我一旦辩论占上风,你就怨念,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怨念? 初蓝被她姐瞪得有些心虚,她表现得很明显吗?她话语上明明还在关心初蔚呢,应该,没被发现吧。 胡翠芬跳了起来:“你在瞎说什么?说你不正经的事呢,你扯到我家老黄牛干什么?” 初蔚摊手:“理儿都是这个理,我举一反三而已,你恼羞成怒干什么?” 胡翠芬干脆破罐破摔了:“你可别瞎掰持了,你说是那男人抱的你,那也只是你自个儿说的,谁能证明?谁能证明?” 初蓝松了口气,这农妇还算是有点脑子,没被初蔚给绕进去。 初蔚面上镇定:“自然有人能证明。” 内心却是一片忐忑。 “谁?谁能证明?” “下花溪的知青,程英,她看到我推开了李景松,并且打了李景松两个耳光。” 初蓝勾了勾嘴角,初蔚,你等着打脸吧,程英才不会站在你这边呢。 胡翠芬哼了一声:“那现在就让那个叫程英的知青过来啊。” 初蔚沉着道:“我去叫她。” 初蓝拉住了她:“姐姐,为了避嫌,还是让黄晓去叫吧。” 她姐那三寸不烂之舌,万一在路上说动了程英,那不就功亏于溃了吗? 初蔚握住了她的手,贴在她耳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谁惹出来的事,想要治我于死地,现在没工夫,一会儿跟你慢慢算个总账。” 初蓝脸颊的肉在抖,笑容极不自然:“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初蔚挑眉,没有旁人,她必然是要给初蓝一记耳光的,苦心孤诣地算计着她,费尽心机泼她脏水。 这一次,妄图把她钉在耻辱柱上,不过十七岁的女孩子,为什么心竟然黑到了这个境地? 她不止要让她的计划落空,她还要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更要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105章 一巴掌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黄晓带着程英来了。 初蔚远远地看着程英,随着程英越近,她心里越没底,因为程英不敢看她。 她又想起昨儿晚上,初蓝回来得晚,大约就是和程英串通去了。 上辈子的接触来看,程英对初蓝言听计从,乖顺到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 初蔚心中一咯噔,大约,不能全靠程英,这事,且有得折腾。 那胡翠芬走到程英跟前,开门见山问道:“小同志,那天有个当兵的抱这初蔚,你有看到吗?” 程英看了初蔚一眼,初蔚目光清明,没有任何威胁或者施压的意思。 程英心虚又害怕,撇开了视线。 心虚,是因为她即将要撒谎; 害怕,是因为她知道初蔚的能耐,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夹在这姐妹两中间,她真的太难做了。 程英嗫嚅道:“我……我看到了。” 胡翠芬又道:“那后面初蔚推开那当兵的,还给了当兵的两耳光,你看到了吗?” 现场的空气就好像凝结了,程英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纠结,犹豫,思前想后,脑袋里依然是一片浆糊。 反观初蔚,倒好像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 再看初蓝,不停地朝她使眼色,她咬了咬牙,心一横,开口道:“我……没看到。” 初蔚嘴角一抖,果然,程英是靠不住的。 靠不住的人,上辈子,这辈子,都靠不住。 本性难移。 又是一片哗然,初蓝微不可见地冷笑了一声,把心收进了肚子里。 初蔚,这回你是百口莫辩了吧,看你还怎么狡辩。 胡翠芬一下子又上蹿下跳了:“听到没,你个狐媚子听到没?人家说没看到,你还想说啥。” 黄晓和袁卫民都急了,想帮初蔚说话,初蔚拉住了黄晓,自己开口道:“我当然有话说,程英说谎,她明明看到了,但因为她和我有过节,之前她还诬赖过我偷钱。” 程英心虚得不敢直视初蔚。 初蓝咬了咬牙,初蔚这嘴还真是硬,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如就认了她和李景松是一对,不是对她的名声好吗。 胡翠芬单手叉腰,哈哈笑了:“你还死鸭子嘴硬,人家小同志都说没看到了,你就是和那当兵的青天白日的搂搂抱抱了,还不承认,不要脸。” 初蔚冷声道:“我说你和徐有福在田里搂搂抱抱了,那你有证据说你没搂抱吗?”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胡翠芬扬手要打初蔚,被初蔚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个狐媚东西,还冤枉起人来了。” “冤枉?是你们红口白牙冤枉我在先,张口就来说我不正经,不过就是一句话的工夫,既然你们能说我不正经,我为什么不能说你不正经?” 胡翠芬都要气疯了,其他妇女也都义愤填膺,这狐媚子不止脸长得妖里妖气的,这嘴皮子还不饶人,真是祸害。 初蓝走近一步,小声道:“姐,既然都这样了,不然,你就先认下来你和李景松是定过亲的,这样他们就不会说你不正经了。” 初蔚反手一巴掌,扇到了初蓝脸上。 没控制力道,初蓝被一巴掌扇趴下了,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第106章 最高情绪值 情绪值100,扩地一亩。 史上最高情绪值,出现了。 初蔚指着初蓝:“我分明没做过的事,你却让我认了,你是什么居心,莫不是,这谣言就是你散播出去的?” 初蓝吓得脸色发白:“姐,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初蔚大声道:“我今天把话放在这,我和李景松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是他不顾我的意思强行抱我,我推开了他,还给了他两巴掌,如果这样都能算我作风不正的话,那你们就是,栽赃嫁祸!” 袁卫民和黄晓坚定不移地站在初蔚这边。 黄晓更是气得心肺都疼了,初蔚多么谨言慎行的一个人,她说一句初蔚和贺副营般配的事,初蔚都让她别瞎说,祸从口出。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青天白日和男人在外面搂搂抱抱?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胡翠芬白了她一眼:“都有人看到了,你还不承认,你可真不要脸。” 初蔚冷声道:“我自然会证明我的清白,如果后面证明了我是清白的,你打算怎么办?” “什……什么怎么办?” “你冤枉了我,我受了伤害,当我洗清罪名的时候,上蹿下跳最厉害的你,不该给我补偿吗?” “你……你想要啥?” 初蔚双手环胸:“如果我能证明我的清白,你那失而复得的老黄牛,就归我初蔚了,怎么样?” “你想什么美事呢?” 初蔚挑眉:“你不敢赌?害怕我真的洗清罪名?” “放你娘的屁,那就赌我的老黄牛。” 初蔚鸣金收兵,这一战,她有得有失,失去的是她的声誉,得到的是好几百的情绪值。 贡献大户这会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盯着她,眼神里的嫉恨一目了然。 初蔚从她身边走过,眼神上下扫视,狠话全在这眼神里了。 初蓝止不住地抖了一下,继而挺直了腰背。 她怕什么? 初蔚都要完了。 强弩之末而已,不足为惧! 初蔚和黄晓袁卫民三人往知青宿舍走去,黄晓义愤填膺:“这些人怎么可以那么过分,之前你还不要命地帮他们抢险救灾呢,他们倒好,没凭没据的事情,倒打一耙,冤枉你作风不正,真是气死我了。” 袁卫民也附和:“就是啊,这些村民实在是太不分青红皂白了,而且是群涌而至,就好像是……” 他没说下去,初蔚接了她的话:“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煽风点火一样,你是想这么说吗?” 袁卫民点了点头:“初蔚,你是结了什么仇家了吗?” 初蔚神色沉沉:“从火车上,我妹故意给我买票让我落单,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故意针对我的人,就是我的妹妹。” 袁卫民吃惊:“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黄晓在旁道:“肯定是嫉妒姐姐比她好看,比她优秀。” “他们说的当兵的,就是之前你跌进水巢那一次碰上的当兵的吗?” 他分明记得初蔚很害怕那当兵的,浑身防备地盯着那当兵的,不惜掉进水巢,也不让那人靠近一步的。 初蔚怎么可能和那当兵的搂搂抱抱? 谣言,绝对的谣言。 栽赃,赤裸裸的栽赃。 第107章 不是你一手策划吗 初蔚打算去下花溪找程英算账,两个村子连接的一座小桥上,初蔚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李景松。 李景松穿的是迷彩军装,看到初蔚,抬脚想要上桥,初蔚站在那里,抬手:“李景松,你别过来。” 李景松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不止是害怕和防备,如今更添了仇恨。 什么样的情绪都有,就是没有他想要的那一种。 “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初蔚靠在石栏杆上,手背在后面,一伸,九节鞭落入她的掌心,她眼神更加坚毅了起来。 “李景松,你满意了?”初蔚的衣摆随风轻轻飘动着,心中翻涌着怒火和憋闷。 她已经逃到这个地方来了,上辈子被他害得那么惨,她都认了,还不放过她吗? 想荼害她两辈子吗? 她初蔚究竟什么地方欠了他李景松,要被他这样作践? 李景松看着她的双眼,小心翼翼道:“初蔚,我听说了,听说他们谣传你作风不正。” 初蔚低头冷笑,鼻尖有些泛酸:“听说?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吗?这不是你预料之中的结果吗?” 李景松心头的一根弦像是断了一样,怔怔地看着初蔚:“你觉得是我策划的吗?” 初蔚咬牙:“你别假惺惺的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年代,你知道我是下乡插队的,你知道这里的民风多保守,你却偏偏还是在大堤上,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抱了我,你就是要置我的名声与死地,你就是要让别人都认定我是娼妇。” 李景松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疼得无法呼吸。 “不是,初蔚,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当时,只是慌不择路地想要击退贺闻远,他只是看到贺闻远朝这边张望,他只是抱给贺闻远看的。 他怎么可能想败坏她的名声。 “闭嘴,李景松,你给我闭嘴!” 李景松上前一步:“初蔚,已经这样了,未免事态进一步恶化,影响你插队的政绩,你……先承认我们定亲的事……” 初蔚一甩手中的鞭子,那鞭子直接狠狠地抽在了李景松的脸颊上。 赫然一道血印,李景松闷哼一声,伸手摸了摸脸,有血迹渗了出来,初蔚手下真的一点都没有留情。 她恨极了他,她认定了是他设局害她。 “你还敢说不是你一开始就设计好的,承认我们定亲?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哪怕我被千万人诽谤、中伤、恶言相向,哪怕我跌入最深的深渊,哪怕我满身污秽,我也断不会承认是你李景松的未婚妻!因为,你比那些人,可怕千倍,万倍!”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让李景松的心往下沉一分。 他绝望地看着她:“如果你不承认,你档案会被记过,档案会跟着你一辈子,这将是你一生的污点,初蔚……” “那就让我一生有污点。” 李景松脚步虚浮,身上的力气仿佛被人抽干净,喘息地靠在栏杆上,低头,眼底是慌乱。 初蔚竟然这么恨他,竟然恨他恨到宁愿背负骂名的地步。 再看她手里的鞭子,是贺闻远留给她用来防身的吗? 即便重生,他又晚了一步吗? 第108章 挨揍的李景松(推荐票加更) 初蔚拎着鞭子,一步一步向下,李景松上前一步,初蔚冷眼睇他:“让开。” 李景松一动不动,初蔚又扬手,鞭子落在他身上,李景松依然不让,初蔚的鞭子应声落下,一声又一声。 伤在身上,痛在心上。 如果初蔚没有恨毒了了他,又怎么会这样不手下留情。 他被她抽得皮开肉绽,摇摇欲坠,初蔚比他站得高,抬脚,踹在了他的胸口,李景松扑通一声栽倒,滚了下去,滚进了河里。 初蔚冷冷看了他一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害我掉过一次水槽,如今,还给你了。 她收好了鞭子,漠然地往前走去,再不看河滩旁的男人一眼。 李景松心都凉了,狼狈不堪地上了岸,看着夕阳西下的人,伸手摸了摸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军装已经血迹斑斑了。 再抬眼,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看,是初蓝,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初蓝走到李景松身边,摇摇头:“初蔚推你下河的?” 李景松脱下了军装外套,拧了两把,冷冷道:“是我自己脚下没当心。” 初蓝笑道:“这次初蔚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多亏你了啊。” 李景松扫了初蓝一眼:“是你放出去的消息,是吗?” 初蓝双手环胸:“你抱她,不就是为了坏她名声么?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这次你表现得不错。” 说完,却觉得李景松的眼神让人有些发憷。 “你怎么了?” 李景松目光森寒:“谁让你这么做的?” 不止毁了初蔚的名声,还让初蔚对他的误会更深了,这次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初蓝愣了一下,总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初蔚变了,李景松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李景松看她的眼神,总是许多痴恋,饱含深情,如今,那眼神,总是冷冰冰的,甚至偶尔……还不经意地透着厌烦。 是她的错觉吗? “我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我不喜欢我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要帮我对付我姐的吗?你不是答应了要娶她的吗?” 李景松目光更加阴测测了,初蓝觉得头皮发麻,李景松掉进河里这是脑子进水了?竟然敢凶着脸看她? “以后再敢不经过我同意中伤初蔚名声,我一定不放过你。” 这狠话让初蓝大跌眼镜。 她没听错吧? 李景松竟然凶她?竟然摆脸色给她看?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李景松:“你这是……为初蔚说话?” “相信我的话没有那么难理解。” 说完,转身要走,初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李景松,你给我站住,你疯了是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这辈子都甘之如饴,都肝脑涂地。” 李景松冷笑,他上辈子脑袋大概被门夹了,眼前这个女人,自私自利,小肚鸡肠,还心肠歹毒,他竟然助纣为虐,帮着她一起残害初蔚。 是他疯了。 白活一世,他真的是白活一世。 第109章 他再也不会上当 既然重生了,他自然再不会被他蒙蔽。 他冷冷地抽开了自己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军装,垂眼睨眼前的人:“是我糊涂,我现在发现,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初蔚,所以,以后别再指望利用我去中伤初蔚的名声。” 初蓝错愕,不敢置信,犹如石破天惊的一道雷,把她劈成了灰。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你喜欢初蔚?” 虽然她不喜欢李景松,可有这么一个追求者跟在她身边,不止能满足她的虚荣心,还能无条件地为她所用。 如果李景松都倒戈了,那以后四面楚歌的,只会是她初蓝。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变成这样的? 李景松和初蔚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啊,下乡之前,李景松还对她言听计从的呢,怎么……突然就变了。 是因为看到初蔚变漂亮了吗? 初蔚如今的一张脸,可真的算得上是祸国殃民了,连李景松也不能幸免于难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吗? 狐媚祸水,初蔚如今可真是货真价实的狐媚子! “是,我喜欢初蔚,所以,如果你想借我的手毁初蔚,我告诉你,你做梦!” 他说得这样直白,初蓝恼羞成怒道:“你竟然见异思迁,李景松,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李景松冷笑:“随你怎么想,行,就算我是见异思迁的人吧。” 初蓝见状,知道自己越是这样刁蛮,就越是把李景松往外推。 她故作可怜道:“你不知道我姐现在多厉害,我根本就不是故意要中伤她声誉的,我是被逼无奈的,我在这里被她欺负得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这里的人都帮她,我们同批的知青,韩文龙和袁卫民对她更是各种殷勤,我天天都被我姐挤兑。” 这是变着法说初蔚不正经呢,不然怎么偏偏就是两个男知青上赶着愿意帮她呢? 李景松却是再也不会上这种当了。 上辈子,初蓝就是用这种软弱的蒲柳之姿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让他甘之如饴地去伤害另一个女人,一个无辜的女人。 李景松压根不再搭理初蓝,径自往前走去,初蓝匆忙跟上去。 又改变了方针:“你说你喜欢初蔚,那现在,我们的目标应该更加一致了,你得到初蔚,我得到贺闻远,我们是同一阵线的,难道不是吗?” 李景松没开口,就算是没否认。 “所以,我这次的行动,你不是更加应该觉得称心如意吗?初蔚没得选择,要么承认和你已经订婚了,要么就背负上作风不正的骂名。” 李景松心口一阵钝痛,这些伤害,都是他带给初蔚的。 不怪初蔚恨他。 李景松继续往前走,初蓝不依不饶道:“怎么?舍不得了?” 李景松目光阴沉,虎视眈眈地盯着初蓝,初蓝心中五味杂陈,从前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突然就变心了,这让她觉得十分膈应,于是,对初蔚的恨意就千百倍地增加了。 “要去帮初蔚洗清骂名?那我告诉你,你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那你就是亲手把初蔚推进贺闻远的怀抱里。” 李景松的脚步顿了一下…… 第11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初蓝继续道:“我坦白跟你讲,贺闻远喜欢初蔚,如果让贺闻远知道初蔚也喜欢他,那么,你觉得还有什么能阻挡两人在一起吗?” 李景松握紧了拳头。 这也正是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 “所以,你不帮她,她还有希望成为你的人,如果你帮了她,你们之间,就彻底完了。” 李景松一言不发。 初蓝觉得有戏,继续添油加醋道:“如果她名声受损,即便贺闻远不在意她身上的污名,他家里人也不会不在意,农村人,哪受得住邻居们的蜚短流长?他爸妈一定会阻止他们两在一起的。” “只要初蔚一天不和贺闻远在一起,你就一天都有希望,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看看。” 本来往下花溪大队方向走的李景松,已经转了脚尖。 只要能得到初蔚,哪怕不择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他要得到她,他这辈子一定要不计任何代价得到初蔚! 下花溪大队,知青宿舍,程英坐在通铺上,发着呆,坐了一会儿,打算去宿舍后面走走散散心。 刚走到宿舍后边,有人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心里一咯噔,就看到初蔚一手环胸,一手抬在空中,懒懒地靠在墙上。 “站住……” 程英牙齿有些发抖。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你应该挺清楚的,你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工夫,挺深的啊。” 程英转头想走,初蔚拎住了她的衣领:“说了让你站住,听不懂人话了,是吗?” 程英瑟瑟发抖:“我还有事。” “你明明看到我推李景松,并且扇他耳光了,为什么说没看到?” 程英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初蔚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按在墙上:“初蓝怎么对你的,你应该很清楚,她没有拿你当朋友,你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而已,当你的利益和她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她会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你踹开。” 程英背脊贴在墙上,腿有些发软,一面害怕初蔚,一面又觉得,初蔚说的其实没错。 身为初蓝最亲密的朋友,她对初蓝很了解,初蓝是极度自私的人。 “所以,你是有什么把柄拿在她手里是吗?不然怎么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冤枉我?” 初蔚手上的力道加重,程英甚至能听到自己下颚骨咔咔的声音,她疼得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掉。 “初蔚,你别怪我,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程英终于松了口,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妥协,初蔚能活生生把她的下颚骨捏碎。 “所以,你承认你看到我推开李景松,也看到我打李景松两耳光了。” 程英点头:“我……我是看到了,但初蓝不让我说,我不能不听她的。” “你究竟是有什么把柄拿在她手里?” 程英眼神慌乱:“我……我不能和你说,初蔚,你原谅我一次,以后,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帮初蓝了。” 突然,程英听到后面脚步声,顿时惊慌失措,就看到屋子拐角处走出来两个人,看到那两个人,顿时脸色惨白一片。 第11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初蔚不可能打没把握的仗,她被算计了。 来的那两人,正是下花溪大队的支书和大队长。 她刚才的话,显然,都落入了那两人的耳朵中。 初蔚真的太会筹谋了,她真的完全不是初蔚的对手,不管是心眼还是身手,她都完败。 赵长功和章国富沉着脸看程英:“你这个小同志怎么回事?你这样的行为,是助纣为虐,是极其恶劣的,你知道吗?” 初蔚站在一旁,不时地扫一眼程英:“迷途知返,现在改过,还来得及。” 程英却道:“我……我可以承认我看到那一切了,初蔚,你的名声可以洗干净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我们不要把事情闹大,好吗?” 初蔚:“??” “不好,是初蓝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赵长功也道:“这件事,你得站出来。” 程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对不起,我做不到。” 说完,推开三人,落荒而逃。 章国富拍了拍初蔚的肩膀:“小初,刚才程英说的话,我和赵支书都听得一清二楚,幸好你长个心眼把我们叫了过来,不然,程英怕是要翻脸不认人,你放心,有我和赵支书在,我们就一定还你公道。” “谢谢支书和大队长了。” 初蔚往上花溪走去,她想,程英一定是有把柄握在初蓝手中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柄,会让程英死到临头了,还不出面揭发初蓝? 支书和大队长和她一道去了上花溪。 初蓝成功说服李景松不要出头帮初蔚洗刷骂名,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看到初蔚领着下花溪的两个领导过来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可以确定程英不可能出卖她的,可为什么初蔚和这两个领导看着来势汹汹的样子? 三人走到初蓝跟前,初蔚冷声道:“一起去冯支书的办公室吧。” 初蓝抓着门框:“干什么?” “自然是交代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初蓝慌了,程英招认了? 不,这是不可能的,程英不敢违背她的,初蔚又在这里虚张声势。 冯家平的办公室里,赵长功支书也先开口了:“初蓝同志,你指使程英不要出来给初蔚证明清白的事,实在是恶劣至极。” 初蓝脚一软,差点没站稳。 程英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竟然真的卖她,她不会放过她的。 冯支书推了推眼镜:“什么情况?” 赵支书把自己听到的情况如实和冯支书反应了一遍,冯支书猛地一拍桌子:“初蓝同志,你这是和自己的同志离心离德,不好好做事,尽想着背后搞小动作,你姐姐的名声坏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初蓝这下是真的慌了,被这三个中年男人围攻得毫无招架之力。 “我……我没有,是程英栽赃我,她……她自己和初蔚不是有过节吗?是她自己想朝初蔚泼脏水,和我有什么关系?” 章国富大队长也听不下去了:“你这个小同志,我和赵支书都亲耳听到了,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狡辩,你思想上的歪风邪气太重了,你要好好接受党章的训练了。” 第112章 初蓝被记过(加更) 初蔚始终站在后面,看着初蓝极尽所能地想替自己诡辩,努力想把自己从这淌浑水中摘出去,心中冷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害人终害己,说的就是初蓝。 这些虽然都只是农村里的基层干部,但人家好歹是四十多的中年男人,总还不至于被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漏洞百出的辩解糊弄住。 冯支书拍了拍桌子:“你这个行为,我要将你遣送回省城。” 情绪值200,扩地两亩。 初蔚错愕。 一来,是欢天喜地,瞬间多了两亩地; 二来,初蓝你脑子进水了吧,你犯错,村干部记你过,你就逮着我一个人恨,还逮着我这个无辜者恨? 上花溪的大队长许有楼走了进来,打圆场道:“支书,这事,犯不着做得这么绝吧?” 初蔚站在后面勾了勾嘴角,有钱能使鬼推磨,初蓝那打点的钱,看来是彻底收买了上花溪的这位大队长,水火之中,都要替初蓝说话。 许有楼也不傻,知道这小知青有钱,替她说了话,她就欠他人情了,以后还不是财源滚滚了? 值得犯一次险。 冯支书又推了推眼镜,瞥了初蓝和初蔚一眼:“我和赵支书他们商议一下,你们先出去一下。” 初蔚抬脚出门,后头跟着初蓝。 初蔚靠在院里老榆树的树干上,双手环胸,看着初蓝:“煞费苦心啊,又是煽动村民,又是怂恿程英的,这么坑你的亲姐,这不合适吧?”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初蓝眼神闪烁:“我都说了,是程英和你有仇,她不是之前还冤枉你偷钱吗?你不信你亲妹妹,却信一个外人,你又算什么姐姐。” 初蔚上前两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赏了她一巴掌,初蓝捂脸,愤怒地看着初蔚:“打我,你又打我。” 初蔚按住了她的肩膀:“打你一巴掌,那都是轻的,你这下作的行为,我要是不控制着自己的脾气,都能把你直接打死。” 初蓝抖了抖,愤慨地盯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初蔚笑了笑,俯首,套在她耳边:“怎么?又要写信跟妈妈打小报告了吗?” 初蓝眼皮子闪了闪。 “我跟你说过没有,再敢使阴招,我不会让你好过,你该知道,这次如果被遣返回去,你是什么下场。” 初蓝捂着脸,眼珠子转来转去,她当然知道,知青下乡被遣送回原地,那这辈子都别指望进机关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这一次她机关算尽,竟然没能搞垮初蔚。 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 约莫半个钟头,许有楼对两人招了招手,初蔚看到许有楼对初蓝使了个眼色,大概意思是,事成了,别担心。 她心中轻哼一声。 秋后的蚂蚱,且看你怎么蹦跶。 进了办公室,冯支书郑重开口道:“初蔚,我们商议了一下,念在初蓝是初犯,决定,这一次给她档案上记过处分,再有下次,立刻遣返,你……有什么意见吗?” 初蔚还没开口呢,初蓝就不干了:“记过?记过的话,我以后档案上就有污点了。” 第113章 早喜欢上了她(加更) 冯家平严肃斥责:“没你说话的份儿,这还是许队长替你求的情,你要是不满意,那就直接遣返。” 初蓝咬了咬牙,记过处分,还有翻身的机会,如果遣返,那性质就又不一样了。 她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忍。 情绪值100,扩地一亩。 初蔚嘴角有些上扬,初蓝啊初蓝,你说你,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出,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处没捞到,还把自己的档案弄上了污点,还疯狂给我输送情绪值。 我谢谢你啊。 姐妹不齐心,其利也断金。 初蓝嗫嚅道:“好,我……我听从支书安排。” 冯家平又道:“这些天,你每天要到党支部接受党章的教育。” “这些天要收黄豆和玉米棒。” “那就结束了劳动之后再过来。” 初蓝:…… “是,知道了,支书。” 冯家平又问初蔚:“初蔚,对这个决定,你有什么意见吗?” 初蔚诚恳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想我妹妹只是因为年纪小,一时糊涂,才这样做的,给她个机会改过自新,我可以理解。”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蔚瞥了初蓝一眼,替你说情你还记恨我?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初蓝也瞥了初蔚一眼,惺惺作态假模假式,恶心! 支书们和队长们对初蔚那叫一交口称赞:“这小同志,思想觉悟很高。”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心胸还宽广。”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有容人之量。”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前途不可限量。” 情绪值20,扩地两分。 初蓝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几人夸了一圈,初蔚巴巴地看着两位支书:“还有夸人的词儿吗?” 再从初蓝那薅点情绪值啊,机会难得。 冯家平乐了:“有,你这小同志还很逗乐。”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蔚志满意得,大捷而归。 “至于程英,我们打算给她遣返回省城。” 初蔚笑道:“都听领导们的安排。” 程英的前程,毁了大半了。 公社的招待所,李景松将汽车停在了门口,里面立刻有小伙子走出来:“军爷,快里边请。” 李景松给了钱,拿了钥匙,上了二楼,脱了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让小伙子给他送了套干的衣服上来换上。 心中仍然觉得忐忑。 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初蔚的呢? 他死了太长时间,上辈子的很多事,他其实印象都模糊了。 约莫是结婚一年多以后? 他和初蔚关系很差,他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他甚至还差点害死她。 初蔚已经提了无数次要和他离婚。 那是暮春时节,他从外面回来,家中有个院子,初蔚穿的是米色的外衫,洗完头,在院子里擦头发,身后就是一株桃树。 奇怪的是,很多事他都淡忘了,但他能清晰地记得,那天,是有风的,因为风吹散了她身后桃树上的繁花锦簇,花瓣落在她身后,她歪着头擦头发,黄昏的光浅浅照在她脸上。 那瞬间,他觉得心紧了一下,呼吸有些沉重。 那时他不知道那是心动的感觉。 现在,他知道了,就是那一瞬间,他对初蔚的感情,在慢慢发生变化。 可,覆水难收,造成的伤害,已经难以弥补了。 之前她提离婚,他不答应,是因为不想让初蓝失望; 后来她提离婚,他不答应,只是因为不想丢失初蔚。 第114章 都临阵倒戈了 他坐到了床边,低头看了眼丢在一旁的军装,上面有血迹,想起初蔚用皮鞭抽他时的表情,心口便是翻江倒海似的钝痛。 她恨他,她恨透了他,能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出来。 她认定了他从一开始抱她就是带着抹黑她名声的目的,她竟这样想他,他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他握了握拳,闭眼,呼了口气。 不管用什么手段,这辈子,他要得到她,他来还她,他奢求,他还有路可退。 招待所的小伙子送来了创伤的草药,说是他们这秋水公社后山上采的,对外伤有特别好的疗效。 李景松稍微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便睡下了,这一夜,自然是辗转难眠。 心中担心的事太多,担心初蔚真的犯倔宁愿败了自己名声也不承认和他定亲。 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心中暗暗期盼着,初蔚能懂得过刚易折的道理,希望她能低一下头。 只要她承认了和他订过亲,贺闻远就彻底被打入死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半夜的时候,他好像发起了烧来,掉进河里,身上又受了些伤,是容易引发高烧。 到了早晨五点多,天光微亮,他再也躺不住了,下了楼,去食堂吃了点早饭,然后开车去了上花溪。 他要问一下初蓝,最后的结果,他需要让自己放心。 勉强开到上花溪,他在上花溪最南边的高粱田旁边等着初蓝。 他和初蓝约好了,不管是什么结果,都要来和他说一声。 初蓝也是一夜难眠,五点半钟,她窸窸窣窣穿好衣服,便出了门去。 秋季多雾,初蓝看到李景松,心中没来由多了怨念,现如今连这个男人都临阵倒戈了。 现在的她,可真是孤立无援,以后的路,可怎么走? 知青宿舍里…… 情绪值30,来自初蓝,扩地三分。 初蔚倏然睁开了眼,看到初蓝的床已经空了,挠了挠头,这么大早上的,去哪里了? 档案上刚记了过,还没长记性吗?又上哪里作妖去了? 初蔚穿好外衫,出了宿舍,她好像能感受到初蓝的大概方向,正南方向,有很大的怨气,她便循着这股怨气,往南走刦。 高粱田边,李景松觉得有些站不住脚,头重脚轻,视线都有些涣散。 他病得不轻。 “初蔚不知道你来这边吧?”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初蓝白了他一眼:“她睡得正熟,我出来的时候反复确认了,过来的路上也一直朝后面看,没有跟我出来,放心吧。” 李景松稍稍松了口气。 “她……承认了吗?” 虽然其实内心深处知道答案,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要确认一下,只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初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一切都泡汤了,初蔚让程英出来作证她推开了你,并且还给了你两巴掌,村支书和队长们都站在她这边,她的名声坏不了,她也不用承认是你的什么人。” 李景松身子晃了晃。 又是一步错棋,又是一条不归路。 第115章 能成为领导者吗 如果他出来,替初蔚作证,至少,她对他的印象,多少会有改善。 摆在他面前的路,错综复杂,他选了最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那一条。 头疼得厉害,他站不住,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树干,脑子里一片乱糟糟,没有对策,没有办法,他都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一抬头,却看到了初蔚的身影。 她站在小道旁,风吹高粱叶,她是笑着的,嘴角的笑容却是讥讽轻蔑,眼里写着,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是和初蓝勾结在了一起。 他情急,喊了一声:“初蔚……” 初蔚轻呵了一声,转身离去。 妄想害她两辈子,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她走得快,李景松拔腿去追,却觉得头晕目眩,没走几步,抵不住头重脚轻,直接栽在了田埂上。 他趴在地上,抬头去看,初蔚不曾回头看他一眼,一次都没有。 她恨绝了他,她厌透了他。 初蔚,我错了,我过了糟糕的一生,等我发现爱你的时候已经晚了。 重生以后,我以为上天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我欣喜若狂,以为人生的轨迹可以就此扭转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又成了奢望。 初蔚,我错了,可不可以,就一次,就一次机会,让我对你好。 初蓝双手环胸,站在他身边:“你这个样子,在村里住两天吧。” 李景松艰难又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往大堤走去。 初蓝在后面喊道:“你这个样子开车,会出事的。” 李景松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初蓝翻了个白眼,既然你找死,那我也就不拦着了。 有必要为了一个初蔚这样吗? 回宿舍的路上,初蔚也碰上了不少早起的村民,虽然支书们为她平反了,但这些村民本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还是会悄摸摸地在背后议论她。 甚至还将她妖魔化了,说连支书都对她言听计从。 毕竟,程英没有站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拆穿初蓝,只有支书们替她澄清了。 有些心思肮脏的人,甚至觉得初蔚用不正当的手段搞定了村干部们。 说什么的都有。 初蔚呼了口气,摇头,真是愚民。 糖糖突然开口:“这是好现象。” 初蔚挠了挠头:“以后你要开口说话,给点预兆,我每次都猝不及防被你吓一跳。” “毛病真多。” “你说这是好现象,什么意思?” “置之死地而后生,懂吗?” “不太懂,还望明示。” 糖糖叹气:“你看,初蓝给你提供了一个得罪全村……妇女的机会,你还没明白吗?” 初蓝揪了揪头发:“你的意思是,这是获取全村人情绪值的好机会,是吗?”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大家都相亲相爱的,你上哪里获得情绪值。” 初蔚拍了下大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心灵导师心灵导师。” 糖糖:……这是我千挑万选看上的主人吗?为什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真的能成为领导者吗? 总觉得到时候会有很多人跳出来喊不服。 第116章 挑拨离间 程英被遣返走那一天,初蔚还去看了,就看到她哭哭啼啼,抽抽噎噎地拎着个小皮箱,看着是挺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这个结局,完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回家好好反省去吧。 程英红着眼眶向初蔚走去,初蔚直接抬手:“别过来了,别来自取其辱,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可能帮你求情的。” 程英三番两次害她。 之前想要栽赃她偷钱,这次又不肯出来帮她作证洗刷她的冤屈。 真当她初蔚是软柿子,任由她揉捏呢? 初蔚说完,直接甩手走人了。 初蔚解决完程英,又去了那胡翠芬家,把她家的老黄牛给牵走了。 胡翠芬家的男人在家里气得要打他媳妇儿。 “你个败家娘们儿,你个败家玩意!”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初蔚哼了哼,活该! 初蔚的风波表面上是平息了,只不过有几个村干部替她做主,这事转成地下了而已。 贺闻远那同学杜丽,对初蔚就更加嗤之以鼻了。 那小知青,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正,贺闻远就更加不可能喜欢她了。 杜丽跑到了贺家,见贺婶子在豆腐棚里磨豆子,贺大伯就在一旁用笼布过滤豆渣,豆香味四溢。 杜丽是高中毕业,在秋水公社的小学里当语文老师,多少也算是这里的知识分子了。 长得也算可以,当然,比起初蔚,那肯定就是不够看了。 但张桂英和贺红生其实对杜丽还挺满意的。 知根知底,长得也端正,又在学校里教书,多好的姻缘啊。 杜丽也有这个意思,去年的时候,闻远还在省城驻军呢,杜丽请媒人上贺家来说亲。 张桂英都想应下来,但还是写了封信问贺闻远的意思。 贺闻远自然是没答应。 杜丽却也不气馁,只要得空,她就会来贺家串串门子,和贺家大伯婶子拉拉家常什么的。 这会儿,她动作利落地跑到豆腐棚,帮张桂英一起推石磨,热情道:“婶子,我帮你。” 张桂英用袖子抹了把脑门上的汗,乐呵呵道:“不麻烦你,你这手,可是拿笔用的。” 杜丽笑笑:“我喜欢帮你干活呢。” 两人一前一后,推着石磨。 杜丽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然后小心翼翼开口道:“婶子,你有听说那个小知青的事吗?” 张桂英叹了口气:“听说了,都是那个初蓝和程英,为难初蔚,那两孩子,心眼不好。” 杜丽的脸拧了一下,继而小声道:“外头还有些传闻,婶子你不知道吗?是大队长他们坚持说程英看到初蔚没和那当兵的搅和在一起的,那程英都没站出来替初蔚说话,而且,程英还被遣返回省城呢。” 张桂英有些懵,看着她:“丽丽啊,你这话,啥意思啊?” 杜丽笑笑:“外头有些人说,这初蔚本事大着呢,男人都听她的话。” 话外有话,张桂英还能不明白杜丽的意思吗? 能让男人听话,还能是什么办法。 张桂英有些迟疑:“丽丽啊,这话,可别乱说啊,对人家初蔚的名声不好。” 杜丽立刻道:“婶子,我真不是有意抹黑她的名声什么的,我就是听外头人都这么传,跟你提一嘴,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张桂英点点头,没说什么。 第117章 及时赶到 程英虽然走了,谣言却并未能止于智者,大约,这村里的人都不是智者吧。 杜丽坐山观虎斗,看着初蔚的名声每况愈下,不见好转,有些幸灾乐祸。 初蔚有点坐不住,虽说收情绪值是大事,但她这是双拳难敌四手啊,这么传下去,指不定别人就真的相信了啊。 贺闻远的爸妈要是受到影响,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好了。 这天,初蔚和黄晓在院子里分摘棉花,把棉花朵儿里的棉花分出来,装进竹篓里,最后交到生产大队上。 初蓝去党支部接受党章教训了。 至于她的活儿,初蔚和黄晓都给她留着呢,晚上吃了晚饭继续干活。 篱笆院外面不远处,就是大堤,杜丽推着自行车,下了大堤,往居民点这边走来。 河滩处有妇女在洗衣服,都跟杜丽打招呼。 杜丽从车龙头上取出几个包裹,递给那些妇女,似乎是他们托杜丽从公社带回来的。 黄晓一边摘棉花一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人:“这杜丽,在这上花溪大队的声望还是不错的,长得不错,高中毕业,有文化,为人也随和,乡里乡亲托她带个东西,从来都不会拒绝的。” 初蔚点点头:“哦,那还挺好的。” “她托人想跟贺家做亲呢。” 初蔚倏然眯了眼,贺闻远在老家都还有桃花呢,部队里也有,他桃花可真多。 心里有些不痛快。 “但贺闻远没同意,这姑娘,痴情种子,还等着呢,这乡里乡亲的,都盼着她嫁给贺副营长呢,民众基础很深厚呢。” 初蔚心中哼了哼,民众基础再深厚,也架不住贺闻远喜欢的是她初蔚。 想着,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杜丽打好自行车,在河滩边跟妇女们拉家常。 初蔚和黄晓摘完一篓棉花,抬着往西边生产大队去。 经过河滩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仍然是窃窃私语声,无非还是说她乱搞男女关系,还说她手段下作,把人家程英整走了。 怎么难听怎么来。 初蔚放下了手中的竹篓,往河滩边走去。 黄晓跟着她,一边走,一边挽袖子。 初蔚一走近,那些妇女就停了议论,个个就这么盯着她。 初蔚冷声道:“这事都已经平反了,你们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杜丽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坐山观虎斗。 蹲在河滩旁洗衣服的其中一个妇女道:“你多能耐,我们可不敢招惹你,到时候大队长支书啥的都站你那边,我们岂不是要倒大霉?” 初蔚沉了脸:“婶子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大队长和支书被我糊弄?不公正?偏帮我?” 情绪值30,扩地三分。 那妇女咋舌,扯到领导,他们可不敢胡说。 黄晓气得咬牙切齿:“我说你们这群长舌妇,整天是不是没别的事干了?为什么老是揪着初蔚不放?” 后头一个妇女胆子大得很:“你说程英看到你推开那当兵的还给了他两巴掌,那程英咋不出来作证呢?还被弄走了,说不是你弄的,谁信啊?” 杜丽冷笑一声。 就是,谁信啊?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看到了。” 第118章 护短 初蔚讶异,回头看去; 众人都讶异,都盯着初蔚后头看去。 贺闻远走来,气势仿佛带着凌厉的风,众人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初蔚眼里露出笑意来,这男人怎么突然来了? 不是说他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帮忙家里春种秋收的么? 贺闻远为什么回来? 他自己都说不清,心中一直不安着,直觉好像初蔚需要他回来保护。 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果不其然,幸好他赶了回来,她竟然被众人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再不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初蔚:…… 那个,其实,算了,我确实很弱…… 杜丽走上前来,小声道:“闻远,你怎么回来了?” 贺闻远身子是面相初蔚的,对杜丽露出的是疏离的姿态。 他冷冷道:“你们需要的证人,在这里,我就是证人。” 嗯,他没回答杜丽‘套近乎’似的问题,直接看向了那群刚才咄咄逼人,凶相毕露的长舌妇们。 杜丽顿时有些尴尬,摸了摸齐耳短发,微不可见地瞪了初蔚一眼。 情绪值30,来自杜丽,扩地三分。 初蔚:…… 因为贺闻远军人的身份,而且在她们眼中,还是个当官的,所以这里的人对贺闻远都比较敬重。 为首的刁难初蔚的妇女叫陈福香,她看了贺闻远一眼,刚才嚣张的气焰完全消失不见了。 “贺副营长,你说你看见初蔚推开那当兵的,还给了他两巴掌了?” 贺闻远眼神冷峻,不怒自威:“我看见了,是那当兵的自作主张抱的初蔚,不止我看见了,程英也看见了,程英因为私怨不愿意替初蔚作证,但这不是你们欺负她的理由。”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加上神色威严,那群妇女顿时有些心虚。 杜丽表情有些扭曲。 谁知道贺闻远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撒谎替初蔚开脱? 贺闻远向来性子冷冷的,并不是好打抱不平的人,今天,却特意为了这么个小知青,从部队赶回来。 还说这小知青不狐媚,她连这么冷的人都能搞定,狐媚的段数高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陈福香挠了挠脖子:“贺副营长你都这么说了,那是我们冤枉这小知青了。” 初蔚全程委屈脸。 娇柔马甲在贺副营长面前,绝对不能掉! 黄晓一听,顿时来劲了:“这些天来,你们的唾沫星子可都快要把初蔚给淹死了,你们在背后天天戳人脊梁骨,好了,现在有证据了,贺副营长都出来作证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河滩上围了一群妇女,个个都眼神躲闪,有些慌乱。 黄晓指着那陈福香,还有之前叫嚣得罪凶的胡翠芬……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骂初蔚骂得最凶,你们得给她道歉。” 那两个妇女小心翼翼地看贺闻远。 贺闻远眼眸微凛:“做错事,难道不想道歉吗?” 那两个妇女赶紧走过来,想拉初蔚的手,初蔚‘怯怯’地躲到了贺闻远的身后,揪着他的袖子,探头出去。 贺闻远的心揪了一下,幸亏他回来了,不然她不被人欺负死了吗? 情绪值30,来自杜丽,扩地三分; 情绪值30,来自陈福香,扩地三分; 情绪值30,来自胡翠芬,扩地三分。 感谢兵哥哥! 第119章 操碎了心 胡翠芬和陈福香都给初蔚道了歉,初蔚只说:“你们以后不冤枉我了,我就原谅你们。” 那两妇女架不住贺副营的黑脸,向她保证:“不冤枉了,再也不冤枉你了。” 初蔚一脸‘天真’地看着贺闻远:“她们都保证了,那就算了,嗯?” 贺闻远垂眼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这傻乎乎的,能不被人欺负吗? 杜丽就看到贺闻远盯着初蔚的眼神,既温柔,又深情。 从前他们班上同学都戏称贺闻远的眼神特别像深山老林里久经杀戮的孤狼,一点感情都没有。 和现在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贺闻远冷声道:“只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那群妇女个个点头如捣蒜:“一定的,一定的。” 公家的人,而且还是军营里的军官,她们可吃罪不起。 贺闻远一转身,看到初蔚后面放着的装棉花的竹篓,低声道:“是要送到生产大队吗?” “嗯。” 贺闻远一把提起了那竹篓,初蔚和黄晓欢天喜地跟在后面。 杜丽不可抑制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她却不感觉到疼。 一定是这小知青迷惑了贺闻远,贺闻远才不是这种着迷皮相的人。 她不会让那小知青得逞的。 一旁的胡翠芬小声道:“你们说,贺副营说的话,真的假的?” 几个妇女表情很精彩。 “肯定是真的,可不敢再瞎说了。” “是是是,贺副营的人品,我们还是信的。” 陈福香哼了哼:“就算她和那个当兵的没什么,这小知青,她还是个狐媚子,你看她长的那样,妖里妖气的,刚才看贺副营的眼神,跟带着钩子似的,你看贺副营来了之后,看过旁人吗?那一双眼,都盯在小知青身上了。” 杜丽咬了咬嘴唇,心都揪到了一起。 胡翠芬点头附和:“香姐说的是,大家伙啊,以后可得防着点这小知青。” 生产大队,贺闻远把棉花交上去之后,黄晓就闪人了。 她是觉得贺闻远和初蔚很登对,想给他们创造点机会呢。 正好天色黯下来了,贺闻远神色沉沉道:“过来,我有几句话问你。” 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初蔚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知青宿舍后面的小林子里,初蔚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男人:“你要问什么啊?” “我听说,这次是初蓝想栽赃你和李景松有染,是吗?” 初蔚点点头:“嗯。” 贺闻远皱眉:“我让你提防着点她。” 初蔚委屈:“防不胜防啊。” “既然最后支书和大队长都知道是初蓝从中作祟了,为什么她没有和程英一样被遣返回去?” 初蔚扯着一旁的树枝,轻声道:“因为她是我妹妹啊,念在她初犯,我觉得还是要放她一马的好。” 情绪值贡献大户一下走两的话,她的后续工作不好开展,这才是真的。 贺闻远无奈地摇摇头:“以后不能这样,知道吗?这样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贺闻远真是为她操碎了心。 第120章 吃醋 贺闻远在家住了一晚上,找了个由头,说回来是去秋水公社办事的。 关于部队上的事,他爸妈也不会多问,都是乡下人,大字不识一个,问了也不懂,也害怕多问会让贺闻远犯纪律问题。 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贺闻远正好可以看一下家里的豆腐作坊弄得怎么样了,又见他妈已经学会骑自行车了,家里棚子搭得也都挺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隔天一大早,江卫东跑到他们知青宿舍,兴冲冲道:“初蔚,我那个小船,安了个挂桨机,现在速度可远比以前撑竹篙快了,我今儿要上县城一趟,你去不去?” 初蔚还真要去,她得去打听打听黄豆现在的价格和行情,她那空间里还囤了不少黄豆呢。 她粗略估了个最高价,如果差不多了,可以适当抛售一些。 毕竟她不能确保这辈子所有事情都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行走。 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行,你等我一下,正好,贺闻远今儿也要回部队,我两一起坐你的船。” 江卫东乐呵道:“行嘞。” 江卫东乐呵,贺闻远乐呵不起来。 小船上,贺闻远和初蔚面对面坐在船头,船尾江卫东在掌控他的挂桨机。 “你们看,这安了挂桨机,就是不一样啊,以前撑船上县城,少说两三个钟头,现在好了,不到一个钟头就能到,方便,真是方便。” 初蔚:…… 贺闻远:…… 安静,除了挂桨机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初蔚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男人,头皮有些发麻,怎么寒气逼人啊? 为什么他看起来有一些不高兴? 不对,好像非常不高兴。 “夜里……没睡好吗?”初蔚小心翼翼地开口。 贺闻远握了握拳头,沉声开口:“睡得挺好。” 初蔚摸了摸脖子:“哦。” 船尾江卫东的新挂桨机得不到两人的赞赏,他不甘心,又喊了一声:“初蔚,你不过来看看吗?我这挂桨机,绝对是十里八乡第一个安上的。” 你们难道都不觉得神气吗? 初蔚起身,打算去船尾见识见识江卫东的宝贝。 船身有些摇晃,初蔚一个没站稳,身子踉跄了一下,手腕立刻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跌坐在一旁…… 男人不悦的声音夹在沉重的呼吸声中传来—— “还真要过去?” 初蔚一抬眼,就看到男人微眯的眼神里好像隐忍着强烈的不满。 两人牵着的手藏在身体之间,贺闻远高大的身子彻底挡住了初蔚,江卫东那个角度看不见两人在干什么。 初蔚眼尾含笑:“你怎么了啊?” 这男人,心思深沉,真是让人捉摸不定,他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冷着脸的时候,很吓人啊。 水声哗啦啦的,大雾弥漫,像是仙境,两岸水草丰美,她的眼神,她软糯的声音,她娇柔的手指,都让贺闻远身体里的血液汹涌了起来,奔腾且不息。 “不要过去。” 第121章 车祸 初蔚狡黠一笑:“你跟江卫东吃什么味?” 贺闻远扣着她的手,不让她过去,是个男人,他都吃味。 江卫东不高兴地看着船头那两人,真是不识货,算了,不喊他们了。 贺闻远一直扣着她的手,藏在两人的身体间,谁也看不见,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初蔚觉得,这秋季的风,似乎都缱绻了,饱含深情了 她细细把玩着他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男人喉结滑了滑,粗声警告她:“不要乱动。” 初蔚缩了缩脖子,不敢乱动了。 江卫东的船一直开到部队附近的码头,贺闻远这才松开了初蔚的手。 两人一起上了岸,贺闻远千叮咛万嘱咐,让江卫东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初蔚。 两人到了部队门口,正好看到李宝剑和许大国坐在一辆军用集卡车上。 李宝剑推开车门,跳了下来,满眼焦急:“老大,你可算回来了,咱们有任务,现在得立刻出发。” 贺闻远神色一凛:“初蔚,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你也是。” 初蔚目送着贺闻远他们的车子远去,正要回头,大门内疾驰出来一辆三蹦子,开车的士兵大声道:“快开门。” 哨兵走到三蹦子旁边审查车辆出入情况,初蔚就听到他们说什么李营长,什么出车祸了,现在已经送往军区医院了,这边要派人过去看看。 初蔚赶忙上前一步,问那司机:“你们说的李营长,是李景松吗?” “是啊,小同志,你是他什么人?” 初蔚眼睑抖了抖:“他调到这里来了吗?” “是啊,前不久刚过来的。” 初蔚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本来以为李景松只是以个人名义追到通县来捣乱她的生活的。 如今看来,李景松入了这军营,大概,在贺闻远跟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才导致贺闻远认定了她是李景松的人。 虽然他们的误会解开了,但李景松还是太该死了! 做到这一步,李景松可真是用心良苦! “小同志,你是他什么人?” “他是我妹夫,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吗?” “当然可以,赶紧上车吧。” 二十分钟,便抵达了军区医院,初蔚跟两个当兵的匆匆进了院子,都是两层的小楼,他们打听了一下,才找到了急诊室病床上躺着的人。 不大的急诊室里,挤挤攘攘的都是人。 医生的声音传来:“车子栽进了水沟,挡风玻璃都碎了,头部被玻璃伤到,初步检查,左手手肘骨骨折,其他地方还要仔细检查。” 布帘挡着病床,初蔚掀开了那布帘,就看到一脸鲜血躺在那里的李景松。 李景松尚有意识,以为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抬手想要够她的脸,手背上有鲜血缓缓滑落。 初蔚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李景松,我问你。” 李景松清醒了过来,这不是梦,不是幻觉,这是初蔚,是鲜活的初蔚。 她来看他了。 是听说他出了车祸,所以来看他了吗? “李景松,我问你,你是不是跟贺闻远说我是你未婚妻?” 李景松眼神一怔,张口,嘴角有鲜血溢出。 “初蔚,你来,是为了问我这个吗?” 初蔚目露凶光:“不然呢?” 李景松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卑微地恳求着:“初蔚,算我求你了,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初蔚咬牙:“我在问你话,是不是在贺闻远跟前胡说八道了?回答我!” 怪不得一开始贺闻远那么坚定地认为她订婚了。 医生冲了进来:“小同志,你干什么呢?李营长已经受了重伤了,你不能这么碰他,会出事情的,谁领她进来的?赶紧带出去,赶紧的!” 两个当兵的把她拖了出去,布帘缓缓落下。 李景松眼眶熬得通红,心一阵一阵揪痛。 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第122章 认小弟 很快,李景松就被送进了手术室,走廊里有护士走来走去,初蔚抓住一个护士问道:“那台手术要做多久?” “他伤得很重,没有六七个小时,出不了手术室。” 初蔚咬了咬牙,离开了医院。 也不用问了,这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一定是李景松让贺闻远误会了。 好在,他们早就解开了误会,不然,刚才初蔚一定要让李景松知道,什么叫雪上加霜。 心头豁然开朗的她在路上闲晃着,离粮站不远的河边,传来打骂声。 她定睛一看,就看到河边停了条小船,几个男人把一个中年男人揪上了岸,身上打着补丁的农人跪在地上苦苦求饶。 初蔚定睛一看,不是那个什么宝哥么? 看来还是没长记性啊,她一伸手,鞭子落入手中。 她飞奔过去,一把揪住了宝哥的衣领:“干什么呢?” 宝哥头都没回:“别耽误老子正经事,你这老东西,明知道这里的规矩,还想偷偷卖粮食给粮站,当我是死的是吗?” 一旁的小喽喽拽了拽他的袖子,宝哥怒目以示:“干什么?” 小喽喽给他使了使眼色,宝哥一回头,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惶恐地盯着初蔚。 初蔚拽紧了手中的鞭子,半蹲下来:“这是伤好得差不多了是吧?好了伤疤忘了痛?” “误……误会,是这样的,老乡这一个人,又有年纪了,我们是想帮他一起把粮食弄到粮站的。” 初蔚扫了一眼两个小喽喽,小喽喽立刻道:“我们这是助人为乐。” “拿我当傻子?”话音刚落,鞭子抽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宝哥吓得脸都白了。 初蔚指着后面的大伯:“大伯,你现在去粮站卖粮食,要是有人敢为难你,你就告诉我,我住秋水公社上花溪。” 大伯感恩戴德地赶紧上了船,一阵烟似的,船就被撑走了。 初蔚拎着宝哥的衣领子:“不长记性,还欺负老百姓。” 宝哥委屈:“老大,这就是我讨生活的方法啊,我不干这个,就饿死了啊,我又不是明抢,也给钱给他们赚了啊。” 初蔚差点要抽他大耳刮子:“你倒是敢明抢,立刻送你进局子。” 宝哥委委屈屈看着初蔚:“老大,我错了。” 初蔚挠了挠脑门:“这样,以后,你们替我做事。” 宝哥愣了:“啊?” “现在我手上有一些大黄豆,你们给我关注一下黄豆的价格,以后,我这边会有大量粮食,你们负责帮我运送,车船什么的,你们都有的吧?” 宝哥站了起来:“有有有,一条船,一辆小卡车,还有个面包车,南方入秋之后就一直不下雨,干了很久了,所以现在市面上,大黄豆的价格一直在涨。” “嗯,知道了,涨到四毛五的时候,你去上花溪大队通知我。” 宝哥:“是,只是老大,你这粮食哪里来的?”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帮我做事,嘴巴要牢,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嘴巴给我闭严实了,听到了吗?” 这宝哥,挺有门道,方方面面,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人帮她做事。 第123章 沉疴顽疾不好治 宝哥点头如捣蒜:“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们的老大,跟了您,我们一定改邪归正,改过自新。” “漂亮话先别说,我可在县城安插了眼线,你们要是再作恶,我一定第一时间来教训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还没进知青宿舍呢,就看到了蹦蹦跳跳跑过来的闻星,羊角辫显得她可爱极了。 “蔚姐姐,蔚姐姐……” 隔得老远,初蔚就听到小丫头的喊声。 “什么事啊?” 闻星走近,上气不接下气道:“蔚姐姐,你去我家吧。” “又怎么了?” “你快去。” 初蔚心一沉,拉着闻星的手直往贺家跑去。 到了贺家巷子里,香味扑鼻而来,那是豆制品的香味,浓郁又香浓。 闻星笑嘻嘻地看着她:“蔚姐姐,我爸妈学会磨豆腐了,还会做百叶和豆腐干,你快来尝尝刚出锅的嫩豆腐,啥佐料都不用放,香滑可口得很。” 初蔚进了院子,张桂英端着个大碗走过来:“小初啊,你来了,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初蔚接过大碗,用调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这豆腐,不老也不嫩,香滑绵密,香气直冲味蕾深处,一张口,香气仿佛能钻进自己的鼻子。 这做豆腐的手艺,绝对是顶呱呱的,送到县城去,绝对会销售一空的。 初蔚伸出了大拇指:“婶子,你这手艺真是绝了。” 闻星摇头晃脑道:“是奶奶教我妈的,奶奶家以前就是磨豆腐的。” 初蔚恍然,贺闻远不是抓瞎让家里磨豆腐,他是很有计划性,有目的性的,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要改善这个贫苦的家庭的。 对他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张桂英放下心来:“今儿晚上把豆腐和百叶都弄出来,明天早上我就要上县城摆摊卖豆腐了。” “婶子,你一定可以的。” 张桂英和贺红生在豆腐作坊里继续忙碌着,闻星把初蔚拽到了一边,小声道:“蔚姐姐,我妈妈一块豆腐还没卖出去呢,先给了大嫂子家很多,还给送了豆浆,大嫂子知道我家要卖豆腐了,以后恐怕……更加不得安生了。”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不怕,有姐姐在,你大嫂子欺不到你头上的。” 初蔚想,如果能治好贺奶奶的眼疾和腿疾,那就最好不过了。 闻星毕竟是孩子,即便有了防身的本领,这贺家大伯和婶子也不可能把一个家交给十岁的孩子管。 到时候家里又要闹翻天,对闻星也不好,影响她学习。 能治好贺奶奶,才是两全其美的事。 贺奶奶性子刚强,眼瞎之前,本就是当家的,绝对治家有方,贺家大伯和婶子不敢有意见,贺家大嫂子也不敢造次。 初蔚神色凝重,可贺奶奶那是沉疴宿疾了,能不能治得好,实在是太难说了。 出了贺家,初蔚小声问糖糖:“贺奶奶的眼疾和腿疾,有治愈的希望吗?” 糖糖语气不太好:“你怎么总想着贺家的事?” “你有意见?” 第124章 怀瑾哥找上门 “随风摇曳的一个烂摊子,都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想着扶持这个家。” “他家的顶梁柱,是我初蔚的救命恩人,亦是我上辈子后半生活着的希望,所有的温暖,都是他给的,知恩图报,你不明白吗?” “抱歉,我没有七情六欲,确实不太明白。” 初蔚轻啧一声:“所以,到底有没有办法治愈贺奶奶的眼疾和腿疾?” “有是有,但代价很大。” “什么代价?不会要降我的级吧?” “那倒是不用,还是拿情绪值兑换。” 初蔚:“你怎么那么像欺压良民的恶霸地主。” 糖糖:“我们都是自由买卖,绝不强买强卖。” “行行行,这一次要多少情绪值。” “一千。” 初蔚咬紧了牙关:“太狠了吧?” 糖糖:“我为你是操碎了心,还不是取之于你,用之于你吗?” “怎么就是用之于我了?能不能给透点底啊?跟其他空间拥有者有关吗?” “是,我是希望你早点解锁医疗空间,到时候和别人见面的时候,多少会受到点重视。” “民以食为天,我是农民我骄傲,谁敢看不起我?” “天真,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到处都充斥着鄙视链。” 初蔚撇嘴:“行吧,给你一千情绪值。” 也就是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收集的情绪值,都要给她的小祖宗。 恨啊。 “情绪值收了,这下能告诉我,怎么治疗贺奶奶的病了吧?” “一千情绪值,换一本医书古籍,你真的还是划算的。” 说完,初蔚的空间里多了一本‘茯神古籍’。 茯神,是一味中药,初蔚翻了翻那本书。 古籍记载—— 有一种蓝色的草药,叫簋草,采下来,熬制汤药,这是治眼疾的。 上花溪往东不远处有一座东石山,那里就有簋草。 继续往里走,有山洞,山洞极狭窄,深至地下三十米左右,有颜色鲜艳的菌菇,其中有一种五彩菌菇,根茎黑色,伞状的,采下来,回来磨成粉,和当归、茯神、黄芪,一起熬制,服用,可治腿疾。 初蔚:“……” 感觉此行有点危险。 但,路已经摆在面前了,不去试一试,那就不是她初蔚了。 她回到知青宿舍的时候,就看到袁卫民和黄晓坐在院子里,黄晓朝她招手:“小队长送了两个香瓜过来,要落市了,吃一个少一个了,赶紧过来吃。” 初蔚拿了片瓜起来,问袁卫民:“你知道上花溪东边有个叫东石山的小山吗?” 袁卫民狼吞虎咽啃完了一瓣瓜,抬头看她:“那山啊,听老乡说了,瘆人,晚上闹鬼呢。” 初蔚:…… 党支部,冯支书招待了来自县城粮站的盛站长。 冯支书和许大队长非常热情,毕竟是县里的干部,还是管粮食的,在县领导班子里头可是说得上话的人物啊,可得招待好了。 盛怀瑾抬眼看了冯家平一眼,声音沉沉:“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初蔚的知青?” 第125章 要吃人 初蔚在院子里刨饭,她得吃饱喝足,然后赶紧去那东石山,糖糖说了,要在黄昏时分,才能看到那什么什么草。 过了那个点,可就又要等明天了。 时间不等人。 贺家的豆腐摊子明天就要支出去了,到时候多少不等,贺婶子手上总会有点儿余钱。 贺家大嫂子会不觊觎那钱吗? 她总归还是个外人,不能回回都上赶着去掺和人家的家事。 所以,还是要让贺家有个强势的主心骨,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贺家的那摊子糟烂事。 事不宜迟,她今天就要去找那什么蓝簋草,然后治好贺奶奶。 扒了一碗玉米碴饭,初蔚摩拳擦掌出了院子,一看到小路不远处的男人,心里顿时一咯噔,立刻转身,要往院子里钻。 “小初同志……”冯支书在叫她。 初蔚想装作没听见,院子里的袁卫民提醒她:“支书在叫你。” 她只能硬着头皮转身,看着盛怀瑾越走越近,心里发虚。 盛怀瑾是来各大公社巡视,看看各公社各大队的粮食是不是都收上来了,有没有什么困难。 当然,他第一个下的公社,就是秋水公社,上花溪大队。 盛怀瑾瞥了初蔚一眼:“小初同志,你的介绍……” 信字还没问出口,初蔚箭步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冯支书和许有楼大队长都愣了,这盛站长出了名的不好惹啊,这小妮子太没分寸了,可别惹了盛站长,到时候为难他们上花溪大队。 初蔚不止捂住了盛怀瑾的嘴,还用手拉着他的手臂,直接把人给拽走了。 盛怀瑾:…… 脸色极度难看,这小孩是得寸进尺,当他没脾气? 盛怀瑾踉踉跄跄被初蔚拽出去好远,直到无人的地方,初蔚才松开了手,心虚地看着他。 盛怀瑾眯眼看她:“介绍信呢?” 初蔚左手捏右手,心一横,抬着下巴:“没有。” 大有一副,要介绍信没有,要命一条的理直气壮感。 盛怀瑾都要被她气笑了,想起刚才这小孩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揪走拂了他的面子,又故意冷着脸道:“解释一下,什么叫没有。” “我……我那粮食不是村里收上来的,是我个人的。” “你个人的?什么叫是你个人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当自己是地主?你哪里来的?” 初蔚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不能说,但我保证,是合法的。”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她在赌,不管盛怀瑾是哪个时机碰到她,都会拿她当妹妹看待。 五年前,亦或是五年后,他都会妥善对待她。 盛怀瑾被她这理所当然的无赖模样气到脸色铁青,抬手,初蔚缩了一下,就那么一下,盛怀瑾就觉得,有点儿不忍心了,心想,这小无赖有什么让人心疼的? 他大概是吃饱了撑的吧,心疼这种满嘴谎话的小东西。 他还是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初蔚伸手捂住了额头,抬眼盯着她,看起来还挺犟。 “为什么不能说?” 初蔚抿了抿唇:“就是不方便告诉你。” 破罐子破摔吧,听天由命吧。 盛怀瑾的表情,好像要吃人。 第126章 给她个面子 盛怀瑾气得推了一把她的脑袋,初蔚脚步踉跄了两下,盛怀瑾也没扶她,初蔚委屈地看他:“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盛怀瑾表情严肃道:“这是纪律问题知道吗?如果让别人知道,你倒卖粮食,可能要进局子,知不知道?” 盛怀瑾只以为她是跟县城那些市场上活跃的二道贩子一类人,所以才出口提醒她的。 那些二道贩子,哪个没被抓过?哪个没被教育批评过?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掉钱眼里了? 初蔚揉了揉头发,不知怎么解释,只道:“我没占老百姓一分钱便宜,这点你得相信我。” 盛怀瑾鼻孔出气,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她。 初蔚也没办法,空间的事,哪能随随便便说出来?说了别人估计也不信,只当她牛鬼蛇神地糊弄人。 但还好,盛怀瑾虽然生气,但似乎也没有要揭发她,甚至把她抓起来的意思。 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果然,上辈子的好人,这辈子还是会对她好。 上辈子的坏人,诸如李景松初蓝之流,这辈子只会变本加厉地对她坏。 盛怀瑾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我可警告过你了,不要做违反纪律的事,万一哪天,你被逮了,没人能帮你。” 初蔚小声道:“我真没做违反纪律的事。” 盛怀瑾想,这小东西,够冥顽不灵的,行,不到黄河心不死,她总要栽一次才长记性,他又何必多操心,就让她自己吃亏去吧。 盛怀瑾还想再教育她两句,却见那小丫头看了看西边的天空:“怀瑾哥,我还有事,不能跟你多说了。” “谁是你怀瑾哥?以后叫我盛站长。” “要这么见外的吗?” 盛怀瑾又想敲她脑袋瓜子,初蔚往后一退,笑得狡黠:“盛站长,我真有事,下回你来,我招待你。” 说完,转身,拔腿就跑,再不跑,太阳都要下山了。 盛怀瑾这太阳穴上的筋跳得厉害,小东西顽劣得很哪,有机会再教育她,省的她年纪轻,不懂事,犯了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冯支书和许大队长以及文书妇女主任等一行村官追了上来,冯支书上气不接下气道:“盛站长,我们这儿的小知青不懂事,惹您生气了吧?” 盛怀瑾勉强笑了笑:“初蔚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妹。” 给小东西一个面子吧,省的她被人刁难。 冯支书这才松了口气,啊,原来是亲戚啊,怪不得小初敢那么造次呢。 只是,有这么层关系,这初蔚咋提都没提过呢? 还好此前初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说她作风不正的时候,他没有为难初蔚,不然,这盛站长去县里主任那提上两句,他这仕途肯定是要受影响的啊。 一同赶来的还有袁卫民和黄晓,自然听到了盛站长和初蔚沾亲带故的关系。 回去的时候,两人就在院子里闲聊。 袁卫民:“我跟初蔚她二叔也是亲戚,我咋不知道初家跟盛家还是亲戚关系呐?” 黄晓哼唧:“人盛站长都说了,是远房表妹,你还了解她家祖宗十八代啊。” 初蓝站在外面,一头雾水。 她们哪有什么表哥? 第127章 坠崖 啊呸,她和初蔚是亲姐妹,难不成初蔚还有她不知道的亲戚? 又不知道这初蔚是用什么办法勾搭上那位盛站长的。 她哪有冤枉她? 初蔚可不就是不正经,不要脸吗? 可一边骂着初蔚不要脸,一边心中又暗暗地羡慕着,嫉妒着。 初蔚以前多灰头土脸啊,即便是当狐狸精,也只有她初蓝才有那个资格啊。 现如今,初蔚那张脸好像越来越漂亮了,对她的威胁性也是越来越大了。 这个村里的妇女越是讨厌初蔚,越是防着初蔚,越是说明初蔚那张脸蛋,美得动人心魄,就越是让她心中的嫉恨更加密密麻麻了起来。 初蔚跑到东石山,已经是五点二十分了,秋季的日头还算长,但这黄昏的光景却也是转瞬即逝,耽搁不得。 通县虽然地处平原,但境内也是有那么几座小山的,东石山高约两百多米,山上多是槐树和杉树,枝叶繁茂,黄昏的余晖折射在树叶的表层,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便多了阴森诡谲的感觉。 初蔚咬了咬牙,往山上走去,山道崎岖难行,她沿着正北方向走,背阴处,更加没有阳光,越走越觉得……阴风阵阵。 山虽然不高,但这背阴处,却是很陡峭,爬到一半,几乎要贴着悬崖边走,这悬崖,只容一人行走,半山腰离地面也有快一百米了,稍有行差踏错…… 初蔚吞了吞唾沫,那可是粉身碎骨啊。 夕阳一寸一寸被地平线吞没,初蔚胆大心细,脚下稳稳地往前走去,背上却早已被汗水打湿了。 即将到达山顶的时候,夕阳的余晖仿佛打着飘,渐渐从这座小山上抽离了。 初蔚一眼看到微风中轻轻摇摆的靛蓝色的草,那草长在山石裂缝之中,在崖道上方约莫三米的地方。 三米啊。 她身高一六八,即便伸出手来,也够不到三米的地方啊。 除非跳起来。 可……这里是悬崖,一跳,万一被落好,那不就摔下去了吗? 初蔚急出一头的汗,忍不住开始怨念起糖糖来。 糖糖:“帮你解决问题我还不落好,下次有事别找我了。” 初蔚咬咬牙:“在心里怨一下都不行吗?你别这么小肚鸡肠的行不行。” “我特别睚眦必报,你可小心点。” 明明只是秋季,这东石山背阴处的风刮在身上,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初蔚盯着那靛蓝色的草,心一横,伸出手来,她的鞭子落入手中。 她的手无处着力,只能整个人贴在悬崖峭壁上,然后,猛地向上甩起鞭子,瞬间,卷住了一株蓝簋草。 她心下大喜,手一勾,鞭子将那草连根拔起,她收力,蓝簋草落入她怀中,她雀跃,大叫:“太好了!” 乐极生悲,突然,她脚下一滑,她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只有光溜溜的石头,连个树根都没有。 初蔚的心骤然往下一沉,人也往下坠落…… 第128章 被困山洞 她能听到风在耳边呼啸,将近两百米,摔下去,粉身碎骨,死相会很凄惨。 求生的意志力,让她在坠落的过程中,竟然还能保持冷静。 她猛地甩出手中的鞭子,鞭子就好像有灵性似的,‘唰’地勾住了悬崖旁边的一棵松树,坠落停止,她悬在了山腰中。 初蔚吓出一身的冷汗,糖糖在旁赞许有加:“反应不错。” 初蔚翻了个白眼:“有你这么坑自己主人的吗?” “我这不是在坑你,我是在锻炼你,你看你现在,多么胆大心细,沉着冷静。” “放你娘的屁!” 初蔚一边攀着自己的鞭子往上爬,一边口中骂骂咧咧的,只有骂人,才能让她爆发出强大的力气来,才能一鼓作气地顺着鞭子重新爬上悬崖边。 糖糖:“骂吧骂吧,我有容人之量,不和你计较。” 秋季的风擦着头发丝飞过,松树的针叶飒飒落下,枝头还栖着一只寒鸦,大地昏黄,她没有时间耽搁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往上爬去,一把攀住松树粗壮的树干,一跃而起,回到了悬崖边。 这回有了经验,她用同样的方法,勾到了好几株蓝簋草,全部揣进怀里之后,最后一抹余晖落入了地平线之下。 本来还能看到的那些迎风绽放生机的蓝簋草,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看不到了。 初蔚脖子一凉,觉得毛骨悚然:“怎么会这样?”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都能重生了,你还能拥有一个空间了,这么点儿奇观,你也就不用大惊小怪了吧,赶紧,往下走一点,有个山洞口,赶紧进去挖五彩菌。” 初蔚寸着脚步往下走去,没一会儿,就到了山洞口。 洞口很小,进去却是一个穹顶的山洞,再往里走,就是只容一人的小道,她钻进去,本来就是傍晚了,一进山洞,那里面幽深黑暗,似乎还能听到若隐若现的水滴声,寒气扑面而来。 让人瘆得慌。 “给个火把吧。” “五十情绪值。” “成交。” 她说要有火,手上立刻便多了一个火把。 初蔚佝偻着腰在里面走了好久,期间还有三岔口,多亏糖糖识别,才能走上正确的道。 她刚进那中间的洞口没多久,右边洞口就钻出来两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一边爬一边道:“他奶奶的,谁说这儿有墓的?” “二哥,我也是道听途说,这回是真的走了冤枉道。” “赶紧出去赶紧出去,别给人发现了,晦气。” 原来这两是钻地龙,专门搞盗墓的活计,听说东石山有秦汉时期的古墓,专门下了山洞找墓穴,却什么都没找到。 两人出了洞口。 瘦高个对矮胖子说道:“把这洞口堵起来吧。” “对对对,省的被人发现。”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搬了十来块大石头,把洞口给堵得死死的,然后拍拍手,离开了。 这回,初蔚很顺利地就找到了五彩菌,湿润的山洞内壁上,到处都是糖糖说的五彩菌,她赶忙摘了很多,包好,然后打算原路返回。 第129章 玉佩 艰难地走到洞口,初蔚赫然发现,山洞口被人堵上了。 她疑惑地摸了摸脖子:“怎么回事?这里不是人烟罕至的吗?谁顺手把洞口给我堵上了?” 说完,她试着推了推堵在洞口的大石,那大石稳稳当当,一动不动。 初蔚急了:“谁这么手欠啊?” 糖糖:“这就不知道了。” 初蔚试着用手推,用脚踹,那磐石却纹丝不动。 初蔚就犹如困兽之斗,在洞口转了好几圈。 “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吃了就力大如牛,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那种东西?” 糖糖:“想什么好事呢?没有,等人来救你吧。” 初蔚挠了挠头:“闲着也是闲着,我在这洞里逛逛吧。” “你当这里是集市?” 初蔚已经选了一个山洞,钻进去了。 里面越走越幽静,落叶可辩,偶尔听到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洞里阴气很重。 “你不怕鬼吗?” 初蔚:“我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堂堂正正的,自然不会夜半鬼敲门。” 突然,眼前一下子开阔了起来,面前有一道石门,初蔚挠了挠脖子,伸手推开了门…… 吱嘎一声,石门上扑簌簌地有灰尘落下来,似乎还听到两声乌鸦的叫声,加上洞里阴测测的,初蔚还是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刚走进去两步,待火把照亮了这幽若的山洞,初蔚就看到一口棺材横在她面前。 她吓得一激灵,牙齿有些发抖。 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这大晚上的,在这黑暗诡异的山洞里,突然出现一口好像上了年岁的棺材,凭谁都会毛骨悚然的。 初蔚双手合十,不住地作揖:“先人,对不住,冒犯了,叨扰您长眠了,我立刻就走。” 突然,她脚下好像踩到了一块东西,她蹲下来一看,是一块玉剑,剑只有半截小拇指大小,玉体通透,看着像是上好的玉,用一根红绳穿着,像是佩戴的项链。 糖糖出言警告:“死人的东西,可别乱拿。” 初蔚小声嘀咕:“我可没开棺盗墓,这在门口,说不定是先人的意思要我拿着。” 那玉剑上突然一闪而逝过一道光。 初蔚瞪大了眼睛:“看到没,你看到没,发光了刚才,真的是先人的意思。” 突然,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的蝙蝠,黑压压的一片。 “快快快,快撤。” 初蔚拼命地往外跑去,猛地关上了石门,里面传来砰砰的声音,大概是蝙蝠撞在了石门上。 初蔚赶忙把玉剑挂在了脖子上,塞进衣服里,然后拿着火把匆匆往外跑去。 还是在最外面的洞口等人来营救她吧,这地儿看起来是危机四伏啊。 晚,九点…… 知青宿舍,黄晓朝外面张望了好一会儿,没看到初蔚的身影,有些着急,便去找袁卫民商量。 “初蔚还没回来。” 袁卫民一听,有些惊讶:“她上哪里了?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 “不知道她上哪啊,她也没说。” “咱出去找找看吧。” 两人找了一圈,已经十点了,再回宿舍,仍然没看到初蔚的身影,这下两人才是真的慌了。 黄晓走到初蓝的床前,一把掀了她的被子:“你把初蔚弄哪里去了?” 初蓝火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把她弄哪里去了?” 第130章 赶回来了 “初蔚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整天在背后算计她,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 初蓝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指着黄晓的鼻子:“你少血口喷人,栽赃嫁祸,我根本就不知道初蔚去了哪里,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黄晓翻了个白眼:“别这么义正言辞的了,之前就勾结程英想要败坏初蔚的名声,谁知道你是不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啊。” 初蓝气得想抓黄晓的头发,黄晓身子一让:“怎么?戳中你的心思了?恼羞成怒了?想打人了?来啊,我还怕你不成?” 袁卫民赶紧居中调停:“黄晓,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马上都半夜了,咱们得赶紧找到初蔚。” 黄晓一把推开初蓝:“对对对,咱们跟支书说一声吧,动员多一点的人去找初蔚。” “行。” 秋雨连绵,连着下了三天,寻人小队一筹莫展,找了三天,竟然都没找到初蔚。 大家伙儿都急了,第四天,雨停了,黄晓一大早就坐汽车去了县城。 初蔚失踪这个事,大家心里都惶惶的,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她觉得,可以来找贺闻远问问,说不定他就有办法呢。 她匆匆赶至部队,问哨兵同志,哨兵说贺副营还没回来。 黄晓心下怅然,正想离开,就看到不远处一辆军用的大汽车开了过来。 贺闻远看到黄晓,立刻让司机停车,下了车。 “你叫……” 叫什么来的,他一时有些叫不上来。 “贺副营你好,我是黄晓。” 黄晓焦急地把初蔚失踪的事情跟贺闻远一说,贺闻远的心骤然一沉:“失踪了?失踪了三四天?” 三四天是什么概念? 普通人一天不喝水,就活不下去了,初蔚已经失踪了三四天,形势已经火烧眉毛了。 “是啊,就是有一天晚上,她出去了,然后再没回来过,支书派了好多人去找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贺闻远摘了头上的军帽,表情凝重:“我现在立刻回去。” 黄晓直点头:“诶,好,好。” 贺闻远对不远处开车的李宝剑招了一下手,吩咐李宝剑回去跟团长汇报工作,然后然许大国立刻开车送他回一趟家。 许大国把车子开出了火箭的气势,一路疾驰。 临近中午,他赶到了上花溪大队。 知青宿舍的小院子里,黄晓又揪住了初蓝,对她进行了一番问候。 初蓝面对黄晓的指责,气到破口大骂:“我都跟你们说了,我没害她,也没藏她,你们爱信不信。” 面对贺闻远阴测测的神情以及质问的眼神,她都要急哭了,什么糟烂事,什么污水都往她身上泼。 该死的初蔚,失踪了也让她不得安生。 贺闻远不会真的相信是她害了初蔚吧。 情绪值50,来自初蓝。 山洞里,初蔚嘴里是鸡腿肉,含糊不清道:“什么情况?初蓝怎么又怨上我了?我这生死不明的,她也能怨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妹妹。” 第131章 找遍了 一看到贺闻远,初蓝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泫然欲泣地看着贺闻远。 贺闻远忍着焦急,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蓝的两行泪立刻流了下来,抽噎道:“贺副营,他们都冤枉是我害了初蔚,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贺闻远冷冷地看着她:“来通县坐火车的时候,你就故意给你姐买了别的车厢的票,如果没有我,你姐姐早被人贩子绑走了,你用不着这样假惺惺的,望你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初蓝:……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初蔚啃完鸡腿啃鸡翅,有些愤怒:“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初蓝的仇恨这么强烈?” 糖糖:“管他呢,你只管收你的情绪值就是了。” 初蔚哼了哼:“收了也不能扩地,都孝敬你了。” “都是用在你身上,别心里不平衡了。” 知青宿舍的院子,初蓝委屈地看着贺闻远:“贺副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贺闻远不动声色:“你就是这样的人。” 初蓝:…… 西湖的水,初蓝的泪,那叫一涓流不息。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以发誓,初蔚的失踪,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贺闻远的神色却没有半分松动,初蓝只觉得男人眼里的凶狠好像是要大开杀戒的狼,吓得她小腿肚都开始发抖。 贺闻远见她哭天抢地,知道,从初蓝身上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又问袁卫民:“你们都找过哪些地方了?” “上花溪下花溪,边边角角,水沟小河,田野树林,能找的地方,我们真的都找遍了。” 贺闻远的心又往下沉了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那她究竟在哪里? 她不可能一声不吭地自己跑掉的。 一定还是有人暗中…… 看向初蓝的眼神便更加凶佞了几分,继而转头,出了知青宿舍的大门。 他站在空地上,一时有些没头绪,初蔚究竟去了哪里? 沿着狭长的羊肠小道往前走,右手边是小河,码头边有两个妇女在洗衣服。 两人声音都压得低,一个说:“听说那小知青失踪了。” 另一个说:“其实,那天我割草回来,看到她往东边去了。” 说话的正是胡翠芬。 “啊?那他们到处找人的时候,你咋没说?” “我为啥要说,我家最值钱的老黄牛都被那小狐媚子牵走了,我还要帮她?没这个理儿。” 贺闻远眼中闪过寒光,走过,冷声道:“你说你看到过初蔚?” 他突然开口,胡翠芬吓得差点栽进河里,一回头,看到贺家那当兵的,顿时有些犯怵:“我……我啥也没说。” 贺闻远凶神恶煞道:“你要是再隐瞒,没有好果子吃,立刻告诉我,初蔚往哪个方向去了?” 村里人都怕着贺家的当兵的,他终日冷着一张脸,跟活阎王似的。 胡翠芬讷讷道:“我……我看到那小知青往东石山去了。” 贺闻远的心沉到了底,那山虽不算高,可该险峻的地方异常险峻。 他不敢想下去了。 第132章 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贺闻远咬了咬牙,这妇女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瞒了三四天,硬生生拖过了最佳救援时间。 如果……初蔚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定是不会饶了她。 得到确切的消息,他往东石山狂奔而去。 东石山人迹罕至,他不知道初蔚为什么会去那里,但……那山的北面,是悬崖,万一她…… 他不敢想下去了,脚下速度又加快了很多。 初蔚,希望你能好好的,求你能好好的。 —— 初蔚吃饱喝足,靠在山壁上休息,看了一眼缝隙里透进来的光,挠了挠头:“第四天了吧,他们怎么还没找到我啊?” “这不挺好的嘛,村里农活的收尾工作,你逃掉了。” 初蔚:“你这个思路,角度很刁钻啊。” 糖糖:“多谢夸奖。” “我是夸你吗?我都要被你带坏了。” 糖糖:“呵呵,我选中你做我主人,可就是因为你骨子里的那邪气。” 突然之间,初蔚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初蔚立刻跳了起来,耳朵贴在大石上,仔细辨认着声音的来源。 “初蔚……” “初蔚……” 声音好像是从半山腰上传来的,仔细一听,初蔚的心骤然鲜活了起来。 那是贺闻远的声音啊,竟然是贺闻远找来了。 她着急了,回应他的叫喊:“贺闻远,我在这里……在这里……在一个山洞里……” 贺闻远从山脚下一直喊到半山腰,半点回应都没有,本来一颗心已经沉到了底,慌到脚都站不住了。 他站在半山腰间,头顶太阳发出的光圈让他觉得有些晕眩,他不死心,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突然,他好像听到了回应,他屏息以待,不敢呼吸,仔细听着声音的来源。 那好像还要往山顶走一走,他欣喜若狂。 那是初蔚,她没死,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他走得太急,脚下踉跄了一下,继而又继续往声音的来源狂奔而去。 山洞里的初蔚听到贺闻远的声音越来越近,这才确定,贺闻远真的找来了。 没一会儿,贺闻远就跑到了山洞口,用力拍着石头:“初蔚,你在里面吗?” 初蔚大喊:“在,贺副营,我在里面。” 贺闻远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她还在,幸好她还在。 “你别怕,我来救你了,外面好几块大石头摞在一起,我把石头搬开,你就可以出来了。” 初蔚雀跃:“嗯,好。” 贺闻远话不多说,立刻着手清理洞口的大石,洞口一共堵了十几块大石头,从里面是完全没有办法推开的,贺闻远一块一块地搬开。 初蔚感受到光明逐渐照射进这个小洞。 最后一块石头被搬开,她觉得阳光有些刺眼,贺闻远站在那里,犹如天神降临。 她伸手遮住了眼睛,那道身影冲到了她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她目眩神迷之间,听到他沉重又慌乱的呼吸,贺闻远紧紧把人箍在怀里,虚惊一场,心有余悸在她耳边说——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第133章 护犊子 他的呼吸沉重,他的声音甚至有一些颤抖,他以为,失踪三四天的人,凶多吉少了,他的心都沉到了底。 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而来,虚惊一场的感觉,果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初蔚被他凌空抱起,双脚悬空,她的心脏,贴着他的心脏。 噗通,噗通,一声又一声,告诉她,这个男人,刚才是真的慌了。 她环着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安抚:“我没事,我还活着呢,你别担心。” 男人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好像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身体。 初蔚被他勒得都有点呼吸不过来了,她嘤咛一声:“痛……” 贺闻远惊觉,立刻松开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这四天,没吃没喝吧。” 初蔚心里一咯噔,糟糕,刚才听到贺闻远找到她,她光顾着激动了,忘记做点表面功夫,把自己营造成一个饥饿了三天多的病人。 她赶紧伸手,扶了扶头,脚步软了下来:“是……是有点难受,头晕目眩的。” 贺闻远心疼,赶紧伸手揽住了倒入怀里的人,盯着她的脸看。 初蔚声音也变得虚弱了起来:“你别看我好像白里透红的气色还不错,这……这可能是……回光返照。”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别胡说,洞里有吃的和喝的吗?” 初蔚抿了抿唇,气若游丝道:“峭壁上会滴水下来,我喝了一点,还有一些蘑菇,就这么吃了一点。” 贺闻远脸色一沉,立刻把她背到了背上:“你就不怕那些蘑菇有毒吗?” 男人健步如飞,往山下走去。 初蔚伏在他背上,忍着笑意:“毒死也比饿死强啊。” 贺闻远的一颗心都飞到了嗓子眼,他得赶紧带初蔚去公社的卫生站给看一下,只希望她吃的不是毒蘑菇。 也就只有贺闻远相信初蔚是吃了蘑菇熬过这三天的。 他一边往山下跑一边问道:“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儿?” 初蔚:“我听人说这些东西可以治你奶奶的眼疾和腿疾,所以特地上山来采的,不知道被谁堵了这洞口。” 贺闻远皱眉:“哪个庸医,这么骗你。” 糖糖:……?? 年轻人,我劝你谨言慎行! 初蔚忍着笑道:“不管有没有用,试试看总是没坏处的。” “你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下次不要这么傻了,知道吗?” 初蔚的举动,又让他感动,又让他担心,这小妮子什么话都信,一点儿心眼都没有。 多的是那种江湖郎中,满口胡话,专门骗她这种涉世未深的孩子。 初蔚笑着点头,郑重道:“嗯,我知道了。” 黄晓一看到贺闻远真的找回了初蔚,激动得都哽咽了:“初蔚,你上哪了?都把我们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贺闻远放下了初蔚,初蔚摸了摸黄晓的头:“没事了没事了,别担心。” 初蓝箭步向前,咬牙切齿道:“你上哪里了?一声不吭的,他们都赖我害你。” 贺闻远把初蔚拉到了身后,凉凉地扫了初蓝一眼,那动作,十足的护犊子。 第134章 这可不像中毒的 他目光带刺地盯着初蓝:“你姐现在很虚弱,我要带她去公社卫生站。” 说完,拉着初蔚,出了知青宿舍的门。 初蓝满肚子的委屈和牢骚,竟然没让她发泄一下,她这一口气差点堵得没能上来。 虚弱? 贺闻远脑子没事吧? 她姐刚才那样子,跟虚弱有半点关系吗? 她明明看起来白里透红,气色那么好,哪里像是饿了三四天的人,谁知道她躲在哪里,就为了栽赃嫁祸,让她百口莫辩。 可贺闻远竟然不闻不问,就知道被初蔚蒙骗。 可恶,实在太可恶了,她想大叫,她想大吼,没有一样顺心的。 情绪值50,来自初蓝。 贺闻远回家拿了自行车。 坐在前车杠的初蔚勾了勾嘴角,就看到采收好的向日葵被放在路边。 “停一下,停一下。” 贺闻远一惊:“怎么了?” 在初蔚面前,他永远这样兵荒马乱,风声鹤唳,他以为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初蔚从车上跳下来,跑到路边,捡了一支最大的,开得最好的向日葵,抓在手里,笑眯眯看贺闻远:“花好看。” 贺闻远:……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妮子玩心这么重,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他脚撑着地,无奈道:“快上车,不能耽搁了。” 初蔚又钻进他怀里,坐在了前车杠上。 车子重新往公社进发。 大堤左边,栽的是白桦树,秋风飒飒,右边是尚未采收完毕的向日葵田地,太阳一照,金灿灿的。 初蔚举着手中的一支向日葵,迎着秋风,向着太阳…… 贺闻远脸色沉沉,表情凝重。 二十分钟后,公社的卫生站,贺闻远背着初蔚下车,直往里冲,逮到一个医生就道:“她可能中毒了,快给看看。” 医生看了一眼他背上的姑娘。 逗我玩呢? 这气色,哪里像是中毒的? 但看在这男人穿的是军装的份上,医生不敢怠慢,连忙引着这两人进了一个办公室。 一通检查,一通仔仔细细地检查,那医生慎重道:“没有中毒迹象。” 贺闻远不放心:“医生,你再给仔细查查,她吃了一些来路不明的蘑菇。” 医生笑道:“同志,你放心,我们不会草菅人命的,这位小同志,她确实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你可以放心回家了。” 初蔚转着手里的向日葵,也道:“是啊,贺副营,要是中毒,我早就死了,哪还能等得到你啊。” 贺闻远脸色微沉:“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既然没事,那就回去吧。” 来时的路,回去又走了一遍,回去时,正是黄昏,向日葵田里的太阳全部向着他们盛开,美到犹如坠入云梦之中。 来时她坐前车杠,回时她坐在后车座,她的手揽上了他的腰,感受着男人的紧张,慢慢把脸靠在他的后背上,笑容更甚来时。 他把她送到了村口,然后停了车,两人站在一株高大的榕树下。 黄昏的光打西边照下来,男人的侧脸英俊到让初蔚……小鹿乱撞。 第135章 五五年生的 男人声音低沉:“因为刚出任务回来,我得赶回去,需要回去述职。” 初蔚点头:“嗯,你快回去吧。” “你的妹妹,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多长点心眼,别再被她骗了。” 初蓝:…… 初蔚乖乖点头:“嗯,我记下了。” “还有,以后不要犯傻了,奶奶的眼疾和腿疾,我带着她找了许多医生,都治不好,所以最后才放弃了,并不是一开始就放弃的。” 初蔚心中动容,这么贫苦的家庭,他尽职尽守,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她红了眼眶:“嗯,我知道了。” 贺闻远飞快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发,真是傻丫头。 “我走了,你自己一切当心。” 初蔚点头:“嗯,放心。” 贺闻远上了车,许大国缓缓发动了车子,大堤对面开来一辆军车。 许大国小声道:“老大,你看,那是省城的军车。” 贺闻远扫了一眼,沉声道:“嗯。” “好像还是大领导的用车,怎么会来这地儿呢?” 贺闻远把军帽往脸上一盖:“我睡会儿,到部队叫我。” “嗯老大你赶紧睡吧,三四天都没合眼了。” 对面的军车缓缓和他们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初蔚回到了知青宿舍,黄晓和袁卫民各种嘘寒问暖,担心不已,问她这几天去哪里了。 初蔚扯了个谎,说她听过一个关于东石山的神话故事,想去探个险。 袁卫民:“怪不得你前两天跟我打听东石山,” 黄晓无语地看着她:“你三岁吗?因为贪玩,差点把命都搭上。” 初蔚心虚地摸脖子:“以后不会了,以后真不会了。” 袁卫民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长辈脸看她:“以后可不能一个人瞎晃悠了。” 初蔚:“是是是,一定一定一定。” 一转眼,初蓝双手环胸,横眉冷对看着她。 “他们都说是我害了你,说得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睛的。” 初蔚微微一笑:“我现在平安回来了,算是给你澄清了,不用谢我。” 初蓝:……我他妈…… 情绪值50。 不能扩地真的好可惜哦。 初蓝气得脸色铁青:“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躲起来,让别人冤枉我。” 初蔚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初蔚可不跟你似的,浑身上下都是心眼,整天想着算计别人。” 黄晓噗地一声笑了。 初蓝咬牙:“你……” 情绪值50。 上花溪,许辉把车子停好,四处问了一下,找到了贺家门口,他找到张桂英,客气地把贺闻远的照片递给她看:“老乡,我问一下,这是你的儿子,对吗?” 张桂英神情防备地看着他:“是我儿子,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就是上头对他要进行一番审查,想仔细问问他的家世出身背景。” 张桂英上下打量着许辉:“你还有啥想问的?” “他是哪年生的?” “五五年生的,今年二十一岁。” 张桂英说得斩钉截铁。 第136章 治病 海城,贺家,许辉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老首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 他走上前,轻声道:“老首长,您要我查的您本家的那位小同志,他是五五年生人,今年二十一岁,在通县步兵营野鹰战队任队长,副营军职,颇受器重,屡屡立功。” 后面的话,贺老首长似乎没听得进去:“五五年生的吗?” “是,我问了他母亲,是五五年生的。” 贺老首长似乎有些失望,喃喃自语着:“我们海英五四年就去了,这孩子五五年生的……” 又笑笑:“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初蔚拿了她的宝贝草药,去了贺家走到贺奶奶跟前:“贺奶奶,我听一个很有威望的大夫说,你这个腿疾和眼疾,还是有得治的。” 贺奶奶浑浊的眼顿时好像有了光彩,没一会儿,又黯淡了下去。 “我们闻远以前也带我遍访名医,可最后,还是成了这样,小初啊,多谢你的好意了,但老婆子这身病,怕是就这样了。” 初蔚抓住贺奶奶的手:“贺奶奶,试试看,可以吗?” 贺奶奶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开口道:“反正我这老婆子也是半截身子在黄土里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得到首肯,初蔚兴奋不已。 初蔚赶紧把簋草熬成了汤汁,喂贺奶奶喝下了,喝完之后,初蔚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贺奶奶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感觉。” 初蔚小声道:“这个药,要坚持服用十天左右,贺奶奶你先别跟婶子他们说。” 她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 贺奶奶知道她顾忌什么,应了她的要求。 初蔚又叮嘱了闻星几句,闻星也点头说不会跟别人说的。 忙完这一切,贺家大伯和婶子才回来。 贺婶子脸色不好看,手里拿了几个碎碗片,看来在他儿媳妇那边又吃教训了。 她对贺婶子才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张桂英眼神有些躲闪,勉强扯出笑容来:“小初,你没事儿吧。” “婶子,我没事,多亏了闻远找到了我。” 张桂英无心和她搭话,初蔚也感觉出她的疲于应付,就识趣地走了。 张桂英拿着碎瓷片直奔东屋,闻星放下手中的铅笔,悄悄地扒在房门口看着她妈。 她看到她妈从樟木箱底摸了块手帕出来,摊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小票子。 那是她爸妈起早贪黑这么些天卖豆腐攒下的钱。 卖豆腐是小本营生,一天刨除用料,能赚个一两块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这里面多的是角票和分票,零零碎碎的,都是血汗钱。 张桂英仔仔细细点了一遍,然后又包好,起身。 闻星立马拦住了她妈:“妈,你要干啥去?” 张桂英将手帕揣进裤兜里,轻轻拨开闻星:“你让让。” 闻星不撒手:“妈,你不会要把卖豆腐的钱给嫂子吧?” 张桂英脸色沉了沉:“你嫂子马上要临盆了,他们比我们需要用钱。” 闻星愤怒道:“二哥让你卖豆腐,是想赚了钱,还蔚姐姐人情的,不是让你送给大嫂子的,大嫂子就是拿了你的钱,也不会念你的好。” 张桂英咬了咬牙:“大人的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掺和什么。” 第137章 老婆本要被卖 于红霞很快将要临盆,肚大如鼓,这脾气也是渐长。 贺闻山就只能听她在一旁发牢骚。 “你爹娘,弄了辆自行车呢,我嫁给你们家的时候,啥都没有,自行车缝纫机,要啥没有啥,他们倒比我们先享起服来了,还弄了个豆腐作坊,哪里来的钱,还不都是从我们这儿抠过去的。” 贺闻山不耐烦道:“听我妈说了,是闻远跟部队里支的。” 于红霞拍了一下桌子:“你妈你妈,你妈说啥你都信,你弟是这么蠢的人吗?多大的人了,他会不给自己存老婆本?还拿钱给你爹娘又是买车又是支豆腐摊子的,他这吃力不讨好的,干什么使?” 贺闻山挠了挠头:“行了,你这马上要生了,就别惦记那些事了。” 于红霞哼哼:“他们支豆腐摊子,肯定是想赚了钱给他们那二儿子存老婆本,偏心,偏心!” 张桂英拿着小手帕上了门来,随后,闻星就带着初蔚躲在了门边上。 闻星小声道:“蔚姐姐,我妈好像要给钱给大嫂子。” 初蔚食指掩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于红霞的预产期也就在这两天了,她可不会往枪口上撞这个时候去找于红霞算账。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于红霞肯定往她头上赖。 她就是来看看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听得屋里传来贺婶子的声音:“红霞啊,这里是四块八毛钱,你拿着。” 贺婶子早出晚归卖豆腐的钱,这下全给于红霞了。 初蔚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这贺婶子跟贺家大伯的性格,真是孬得可以。 真不知道这么孬的两人,是怎么养出贺闻远那样雷霆之钧的凶狠男人的。 给钱也就算了,关键这于红霞,她还不领情,阴阳怪气道:“就这三五块钱,就想打发我啊,你打发要饭的呢?” 闻星气得差点蹿出去,初蔚拉住了她。 小不忍,则乱大谋。 张桂英低声下气道:“你还想怎么的?” 于红霞趾高气昂,理直气壮道:“你有两个儿子,怎么着,也得把一碗水端平吧,以后你卖豆腐赚的钱,除去你们家吃用开支,剩下的,我也不贪,老大跟老二家平分。” 张桂英一下子沉了脸:“这车子,还有卖豆腐的钱,都是闻远给我的,这也就是我给闻远管着的,今天给你钱,是因为你这要生娃了,以后咋能给你?给了你,我咋跟闻远交代啊?” 于红霞一下子又嚎了起来:“偏心眼,你这个偏心眼的妈,就二儿子是你亲生的,你就不管你大儿子和大孙子的死活了,有你这么当人妈的吗?你要是不给钱,我儿子生下来,我就带回我娘家,省的被你们贺家人欺负。” 张桂英一下子又六神无主了:“你……你别哭了,我……我回去跟你公公商议一下。” 初蔚拉着闻星悄悄走了。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要赶紧让贺奶奶好转起来,不然,我们兵哥哥的老婆本都要被他妈给卖了。 第138章 优越感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初蔚穿上了毛衣,棉花摘收工作也进入了尾声,树叶变黄,大雁南飞,紧接着就是种麦季节。 知青宿舍门前的柿子树,已经挂上了沉甸甸的金黄色的柿子,后面还有石榴和枣树。 袁卫民每天都会给他们送上最新鲜的果子。 初蔚觉得,没人出来捣乱的田园生活,还是很安逸,很享受的。 初蓝照例去党支部接受再教育了,这院里就他们三个人,坐在金灿灿的柿子树旁,头顶的天空湛蓝湛蓝的,三人一边吃柿子,一边聊梦想,欢声笑语不断。 吃完柿子,三人又合力把收好的棉花往生产大队抬去。 大堤上,杜丽推着自行车往下面走,她穿的是碎花的厚褂子,额头处的刘海还用夹子向了一边,夹子上缠着的是红线,看得出来,是有精心打扮过一番了。 她以前是不屑于对镜贴花黄的,觉得自己有知识有文化,是十里八乡鲜有的女高中生,如今又是光荣的人民教师,她才不要跟一些草包一样,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可自从上次,贺闻远替那小知青出了风头之后,她看到贺闻远盯着那小知青就舍不得移开眼了。 她就知道,男人,不管是多厉害的男人,第一眼看到的,永远都是外在。 她不想输。 黄晓小声道:“看到没,小杜老师是往贺家走了。” 初蔚耸肩:“人家往哪走,我也管不着啊。” 黄晓想,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初蔚当然不着急,男人喜欢的是她,凭杜丽再怎么讨好贺家大伯和婶子,都是徒劳无功,她有什么好急的。 现在她不去贺家熬药了,她用一百情绪值在空间里搭了个灶台,她都是熬好了,盛好,然后偷摸端给贺奶奶喝掉。 形势急迫啊,她真是恨不得贺奶奶立刻恢复光明,立刻下地走路,这样她也少操多少心。 杜丽去贺家帮着干了点活,离开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初蔚。 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杜丽发现,初蔚穿了一件米色的粗线毛衣,头发也有些凌乱,只松松垮垮地用头绳绑了一下,歪着垂在肩头。 可即便如此,也比她精心打扮过了之后,要美。 这种直观的,摄人心魄的美,是她虽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 女人的嫉恨,由此而起,经过发酵,恨意越发浓烈。 初蔚大大方方和她打了声招呼:“小杜老师,放学了啊。” 杜丽扯了扯嘴角,也进退有礼地回了她:“嗯,放学了,你们也下工了,做这些体力活,怪辛苦的啊。” 这话里话外的,夹杂着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你们是城里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在乡下干着粗活。 我是乡下人,可我却在学校里教书育人,我的一双手,是拿笔杆子的,我就是比你们高贵。 初蔚笑笑:“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我们不辛苦,我们觉得与有荣焉,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第139章 心寒 杜丽咬了咬牙,初蔚这一番话,一下子把自己的形象拔高了,立意也拔高了。 嘁,说得真是冠冕堂皇,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下子又觉得更加着急,这小知青,不止长了张祸水脸,嘴皮子还这么溜,哪个男人顶得住啊? 她敷衍地笑了笑,然后推着自行车离开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贺闻远那边难争取,她就得赶紧争取贺闻远的父母。 贺闻远挺孝敬他爸妈的,总不至于不听他爸妈的话,而且,她始终相信,男人不可能一直被美色迷惑,他总会看到她的好的。 —— 棉花采摘工作已经全部做完了,接着就是种麦子,这活儿轻松,种子洒到地里也就行了。 已经十月底了,接着就是约莫一个月的悠闲时光,等入了冬,河里的水枯了,河床露出来,就要挖掉河底的淤泥,梳理河道。 挖河,那是一年中最辛苦的时候。 贺奶奶的疗程就差最后一顿药了,初蔚在空间里把两味药熬制好,然后装进了茶缸里,趁着贺家婶子和大伯不在家,匆匆往贺家赶去。 杜丽正好推着自行车从大堤上下来,一眼看到了初蔚的背影,远远看着,她手里好像拿了个布包。 杜丽心道不好,这初蔚也想去讨好贺家人,她可得去探个究竟。 院子里,贺奶奶拄着拐杖坐在银杏树下,初蔚走过去,揭开盖子,浓重的中药味传来,初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贺奶奶,喝药了。” 贺奶奶端过那茶缸,丝毫没有犹豫,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躲在灶房后面的杜丽见状,吃惊,初蔚这是在干什么?她让贺奶奶喝的是什么? 她连忙调转车头,往地里推去,她得去通知贺婶子和大伯,谁知道初蔚安的是什么心? 她匆忙跑到麦地里,冲着贺家大伯和婶子大喊:“贺大伯,贺婶子,你们快点上来,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等贺奶奶喝完,初蔚收起了茶缸,放在一旁,关切地问道:“贺奶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奶奶很准确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我觉得很有效果,自从吃了你的药,就感觉着眼睛一天比一天看得清了,这腿啊,以前是活受罪,现在,拄着拐杖,能动步子了,我这老婆子也可以不用人伺候了。” 初蔚高兴极了:“今天这是最后一顿药了,贺奶奶,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重见光明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后面传来嘈杂声。 回头一看,杜丽领着贺家大伯和婶子回来了。 杜丽的表情,一看就是来着不善。 初蔚缓缓站直了身子,看着杜丽一步一步地走来,带着兴师问罪的表情:“初蔚,你给贺奶奶喝的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想害贺奶奶?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贺家大伯和婶子就在杜丽身后看着她,那质疑的眼神,让初蔚……很受伤。 她一心为贺家,得到的就是他们的猜疑。 如何让人不心寒? 第140章 医学奇迹 贺婶子往前一步,问道:“小初啊,你给奶奶喝的是啥啊?” 问了,就是怀疑了。 初蔚的心冷得像是寒冬腊月的冰窟窿,她冷静道:“这是闻远让我带回来的药,他说是问了名医要的药方,能治奶奶的眼睛和腿。” 杜丽冷哼了一声:“初蔚同志,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吗?谁都知道,贺闻远带着贺奶奶找了很多大夫,根本就治不好的,贺闻远又怎么可能给你什么药方?” 张桂英和贺红生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杜丽的话。 初蔚气血翻腾,看着贺家大伯和婶子:“你们不信我的话吗?你们觉得,我是会害贺奶奶的人吗?婶子,大伯,我对贺家怎么样,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杜丽冷哼:“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呢?” 贺红生和张桂英是真的没有主见,被别人一挑拨,三言两语一说,就完全忘记了初蔚对他们有多好。 初蔚一来,就给他们家开荤,又拼命给他们弄了个大屋,给粮票,给肉票,能给的,她都给了。 关键,她还不求回报。 他们不念她的恩也就算了,竟然还怀疑她的用心。 人心不古啊。 她理直气壮道:“确实是贺闻远让我带回来的药方,我也确实只是想治好贺奶奶的病,贺婶子你要是不信,明儿早上到县城卖豆腐的时候,可以顺便弯一下路去部队,问贺闻远。” 杜丽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谁知道你给贺闻远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现在对你可是言听计从。” 贺红生和张桂英仍然是一声不吭。 ‘咚’的一声,拐杖敲地的声音响起,初蔚回头一看,就看到贺奶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贺红生和张桂英也不敢置信地盯着贺奶奶。 站起来了? 竟然站起来了。 瘫了四五年的人,竟然突然能站起来了。 而且,那眼神,不像是看不见了。 初蔚没骗人?这真的是治病的神药? 贺奶奶气得又敲了几下拐杖:“忘恩负义,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是怎么待咱们家的你们都忘了吗?小初这孩子,可能会害我吗?” 贺红生上前一步,搀扶住她:“妈,你咋站起来了?” 贺奶奶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怒火中烧地指着他:“就是小初的药,让我这老婆子站起来的,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跟着外人一起来怀疑小初,啊?你们就一点主见都没有吗?” 贺红生又被打,又被骂,是一声都不敢吭。 张桂英也走上前来,小声道:“妈,你……你真的好了吗?” 因为张桂英是儿媳妇,儿媳妇和儿子当然不能一样对待,贺奶奶咬牙切齿地指着她:“你也是个糊涂蛋,墙头草,风一吹,就不知道自己往哪倒了。” 这一番话,可真的是指桑骂槐,明着是骂自己的儿媳,其实是暗指杜丽多管闲事,挑拨离间。 杜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贺奶奶这站起来,可真是当场打了她的脸,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她委委屈屈道:“贺奶奶,对不住,是我误会初蔚了,我也是担心她听了什么坏人的话,伤了你的身子啊。” 第141章 赔不是 贺奶奶瞪了她一眼:“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非要说小初害我这个老婆子,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杜丽被贺奶奶咄咄逼人的口吻问得哑口无言,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躲在张桂英身后:“贺奶奶,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我真的只是担心初蔚年纪轻,怕她被人骗了,抓了对你身体不好的药,现在黑心郎中多的很呢。” 张桂英也道:“是啊,妈,杜丽这孩子,也是没坏心的,都是为了咱家好。” 初蔚的心又凉了两分。 贺婶子心里自有一杆秤,而秤砣从一开始大概就向杜丽倾斜了。 还好,药效有作用,贺奶奶看得见了,也能走了,不然她恐怕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太让人心寒了。 贺奶奶凶神恶煞道:“以后可别管我家的闲事了,不然,我这老婆子可没这么好说话,你听见了?” 杜丽点点头:“听……听见了,贺奶奶。”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初蔚挑眉,收获颇丰。 好在,贺婶子和大伯心里没有怨她,她也算心里安慰了一点,不然她真的是吃力不讨好。 贺红生和张桂英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贺奶奶真的不但能走路了,还恢复了光明。 这是什么仙丹妙药啊? 这咋可能嘛。 贺奶奶强势道:“杜丽,你得跟小初赔个不是,红生,桂英,你两个也得个这孩子赔不是。” 情绪值30,来自杜丽。 初蔚心中冷哼,你心怀不轨,现在让你道歉,你还心不甘情不愿了。 另外,贺大伯和贺婶子还是没有怨她,她松了口气,对他们的怨念也小了一些。 这两人就真的是软柿子,没主见。 别人稍一挑拨,立刻就成了墙头草。 其实这种人,虽说不坏,但也确确实实很可恶。 杜丽走到初蔚跟前,唯唯诺诺道:“初蔚,对不住啊,我真的没有坏心的,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初蔚微微一笑:“你如果真的没有恶意,我肯定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杜丽握了握拳头:“我……我当然没有恶意,我们都是为了贺家人好,你说是不是?”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那没事,我这个人,就是不记仇。” 一般有仇,她当场就报了。 杜丽这一次可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贺红生和张桂英也跟初蔚赔了不是,初蔚面上有些冷,并没有傻呵呵地既往不咎。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看来,对人的好,也是要有所保留的。 杜丽灰溜溜地离开了贺家,初蔚也没有久留,贺大伯和婶子伤了她的心,她当然也是要拿点架子的。 虽然张桂英百般留她吃晚饭,但她还是伤心地离开了。 都是凡胎肉体,她自然也有七情六欲,自然也会有低落的时候。 就觉得一腔真情,错付了。 要不是看在贺闻远的份上,她真的没必要对他们那么好。 他们却一点不念她的恩。 晚上,躺在床上,初蔚拥着自己的被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突然…… 情绪值30,来自—— 张桂英!! 这下她是彻底睡不着了。 第142章 生了个女孩 贺家,贺奶奶坐在四仙桌旁,看着自己儿子儿媳妇,不悦道:“怎么?家交给我管,你们有意见?” 张桂英看了一眼自己男人,她男人永远都那样,三拳打不出个闷屁来。 她男人向来孝顺,想来对他妈的话,也没什么意见。 但张桂英是有意见的,谁愿意让婆婆当家做主呢,又不是旧社会了。 她讷讷道:“妈,你年纪大了,虽说腿脚都好了,但你在家享清福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她心中有些怨,要不是小初这孩子,她婆婆也不会好,也就不会要抢她管家的权利。 所以,初蔚得到的那三十情绪值,就是因此产生的。 “由着你管,这个家迟早要败了,闻月闻星念书要钱,闻远也到年纪了,娶媳妇儿不得花钱吗?闻远跟部队支的补贴,让你卖豆腐,是为了让你贴补自己的大儿子和儿媳妇的吗?” 张桂英唯唯诺诺:“那不是红霞要生了嘛,平常我也没有尽贴补他们啊。” “她要生,你平常亏待她了吗?结婚该给的聘礼,都给了,没差她的,现在分家了,是好是坏,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你这还有三个孩子,最要紧的是,你赚的这些钱,都是闻远的,要不是他支钱给你,要不是他有那个想法,别说三块五块,你就是三分五分都赚不到,我说了,以后,这个家,归我管,红生,你有什么说法吗?” 贺红生当然没什么说法,老娘管,或者是自己媳妇儿管,对他来说,都一样。 但张桂英肯定有意见,可她弄不过她婆婆啊。 贺红生道:“桂英,那就让妈管吧。” 张桂英不情不愿,却也只能这么应了下来。 初蔚又收到了五十的情绪值,都是来自张桂英,心寒尤胜四九寒天。 张桂英本来对初蔚也是挺满意的,城里孩子,不娇气,对他们家也好。 但现如今,出现了分水岭,初蔚医好她婆婆之前,她还算喜欢这孩子,但医好她婆婆后,她心中就存了些怨念,心中的天平,彻底倒向了杜丽。 农忙彻底结束,十一月初,于红霞那边要生产了,张桂英请了产婆,于红霞阵仗大,喊得跟杀猪似的,方圆三里都能听到她的喊声。 于红霞嚎了一整天,从凌晨一直嚎到晚上八点钟,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嚎了一天,生了个丫头,一家子都愣了。 初蔚轻嗤,丫头怎么了? 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地方重男轻女的思想还这么重,真是愚昧无知。 于红霞在里头喊得撕心裂肺:“我生的时候,四丫头是不是钻进来看了?都是这四丫头,晦气,不然我指定得生儿子,晦气东西,晦气东西!” 农村人,封建迷信的程度,真是让初蔚和黄晓瞠目结舌。 这生男生女,难道不是打从怀孕就注定了的吗? 竟然能赖到一个孩子身上。 这会儿,初蔚才知道于红霞为啥这么泼皮无赖,原来是祖传的,于红霞的妈咬牙切齿地拎住了闻星:“你个死丫头,谁让你进去的?” 说完,一巴掌就要下来了。 初蔚连忙冲过去,一把推开了她,她一下撞到了墙上,疼得嗷嗷直叫。 情绪值50,来自赵英翠 初蔚咬牙看着她:“我看着呢,闻星一直在外面,再敢冤枉人,我可不饶你!” 即便她讨厌死了于红霞,她也不会用生不出儿子去讥讽她。 这样太掉价了,她不跟一个产妇一般见识。 但于红霞那个妈要是真的无理取闹,可别怪她翻脸不认人,大闹这产房。 第143章 宝哥,懂事 初蔚说完,立刻拽着闻星跑了出去,张桂英和贺红生一脸失落地站在门口。 心心念念想着抱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的,没成想,生出个不带把儿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啊。 想要孙子却没能添上,谁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呢? 偏不让你们如愿! 初蔚懒得理这两人,拉着闻星和黄晓一起离开了下花溪。 于红霞哭闹了好半天,本来天天趾高气扬的,在这农村,谁生了儿子,谁就可以抬头挺胸,生个姑娘,那就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对自己姑娘也是不闻不问的,她那个妈就在一旁上蹿下跳的。 真是一地鸡毛。 张桂英看得直叹气,大半夜的才和贺红生回家。 她直奔她婆婆的房间,磨磨蹭蹭想跟她婆婆要点钱:“咱得给钱给红霞,让她尽快把身子养好,然后再怀一胎,这伙食上可不能怠慢了。” 贺奶奶恨得牙痒痒:“你是以为自己个手里有一千还是有八百啊?卖豆腐的钱不都让你给你大儿媳妇了吗?他们手里不是没钱,再说,重孙子的事,有就有,没有,我也不强求。” “妈……那可是你唯一……” 贺奶奶冷冷扫了她一眼:“时候不早了,你两个也累了一天了,赶紧洗洗睡吧。” 张桂英瑟缩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再多说什么,被贺红生拽着回了东屋。 隔天一早,贺奶奶早早起了床,看到自己儿媳妇和儿子在豆腐作坊里忙忙碌碌,她看了一眼两个塑料桶里放着的豆腐百叶和豆腐干,飞快地在脑海中算了一下。 张桂英心里不是滋味,她婆婆家以前做生意的,即便不跟着,她婆婆一眼就能看出她这些豆腐拿到县城大概能卖多少钱,回来之后,全部都要上交,她是一分钱的支配权都没有。 对小初那孩子的怨气就更重了些。 张桂英小声嘀咕道:“妈,我听说现在黄豆的市价一天比一天高了,咱这钱更难赚了。” “那你就更不能拿自己的钱打水漂。” 张桂英吃瘪,啥话没有,推着自行车走了。 早晨七点钟,初蔚看着灶台上的烘山芋,以及麦片粥,叹了口气,已经连着七天吃这玩意儿了,时令的蔬菜基本都落市了,冬天要来了,伙食上是每况愈下。 不怕,咱有空间,就是要背着初蓝偷吃好吃的,有点鬼鬼祟祟。 宝哥找上门来的时候,正是初蓝又去党支部接受教育,初蔚用二十情绪值从空间里换了一些炒栗子出来,和黄晓袁卫民偷偷摸摸地在院子里吃炒栗子。 宝哥推开篱笆院子的小木门时,就觉得院子里的三人活像被抓了现行的贼似的,拼命把石桌上的小布包往怀里揣。 初蔚定睛一看,顿时火了:“你吓我一跳。” 宝哥赶忙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老大,我吓着你了,是我不好。” 初蔚把怀里的小布包扔给黄晓:“你们赶紧吃,吃完了把壳销毁干净,别叫初蓝发现了。” 说完,跟宝哥一起出了小院子。 “宝哥,怎么,是黄豆市价升到四毛五了吗?” 宝哥赶忙道:“老大,别折煞我,叫我小宝就行了。” 宝哥,懂事,识时务,可堪大用! 第144章 三六九等 知青宿舍后面,小溪潺潺,宝哥低声道:“黄豆的价格确实升到四毛五了,老大你真是料事如神。” 初蔚轻笑道:“黄豆可以榨油,豆渣可以做成豆饼给猪吃,国家提倡农民养猪给城镇居民供应猪肉,这黄豆就成了生活必需品,而南方大旱,价格能不上涨吗?” 宝哥比了个大拇指:“高,您真是高。” 初蔚瞥了他一眼:“少拍马屁多干事,明天早上,你开条船过来,我大概有八百斤的黄豆要卖。” 她其实有一千多斤,但她想留一些下来,毕竟黄豆价格上涨,贺家卖豆腐的成本也会上升,她想为贺家留一些。 当然,这是为了贺闻远,贺奶奶,绝对不是为了贺闻远的爸妈。 宝哥直点头:“得嘞,明儿一早,我保证来。” “我们秋水公社北边的跃进桥桥头那边,明儿六点半,我在那里等你。” “好,老大,那我先回县城了。” “去吧。” 宝哥挺识时务,没再多问一句她那八百斤的黄豆打哪来的。 初蔚空间里的地,随着每一次升级,作物收成时间就要延长一个月,上限是,和现实生活中的作物同步。 糖糖突然开口说话:“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初蔚不解:“什么意思?” “这小宝虽然能帮你解决问题,但是后期,你的粮食销路,还是成问题,这样吧,你卖完这批豆子,我让你去参加同盟会,给你引荐一下农场空间最高级拥有者,他有门路。” 初蔚顿时激动:“我可以提前见那些大佬了,是这个意思吗?”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同盟大会,什么派别的空间拥有者都会来,你现在是最低等级的,没人会把你放在眼里的。” 初蔚满不在意:“没事,我去长长见识就行,我想知道,空间是按什么分属派系的?” “按精神力,每个人分到的空间,都是固定的,有人是农场空间,顶到天,也就只能在农场空间的一亩三分地里升级,升到十级,就已经是最高等级了, 农场和牧场空间属于最低级的,谁都能来踩一脚。 有些人,直接被分到医疗空间,还有炼金空间,以及,打铁空间……这都属于高级空间,他们的拥有者往往自视甚高。” “打……打铁空间?这也算是高级空间?” “打铁可锻造武器,咱们九区一共就两,一个在军部,一个在国防部,你觉得高级不高级?” 初蔚扶额:“太高级了。” “虽然你现在等级不高,但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的空间是可以打通的,只有你可以完成不同空间之间的转换升级,虽然现在的你还渺小卑微,但你终将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顿时点燃了初蔚的斗志,她热血沸腾,汹涌澎湃,给个火引子,恨不得直接蹿上天。 情绪值50,来自张桂英。 初蔚一下子又歇了,现阶段,她还是可怜的佃农,收集来的情绪值要全部乖乖交给恶霸。 只是,这贺婶子怎么无端又怨上她了? 第145章 钱都到初蔚手上了 贺家,张桂英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今儿去县城卖豆腐赚的分票,角票,全都上交给了自己的婆婆。 心中免不得要怨上小初两句。 如果不是那孩子多管闲事,她何至于连几毛钱的主都不能做? 大儿媳在做月子,她想贴补点,都没办法。 红霞娘家人天天在家里骂她,她一上门,就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连带着,自己大儿子对她也没有好脸子。 她真是受夹板气。 她开口道:“妈,咱家自留地收上来的豆子,用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还得上公社去买一些豆子回来才行,你给钱给我去买吧。” 贺奶奶摆手:“那个不用你操心,明儿,我自己上公社去买。” 贺奶奶自从康复之后,过了适应期,简直就是健步如飞。 她也不过六十三岁,实在不算年老体迈。 张桂英心中免不得对自己婆婆和初蔚又多了几分怨气。 待张桂英和贺红生下了自留地,初蔚悄悄过来了。 贺奶奶在院子里喂鸡,也就两只母鸡,用来生蛋的。 这年头,鸡蛋的用场可大了,能吃,能拿到小店里换点火柴啊、盐啊、点灯用的洋油这些生活必需品。 所以,鸡可得喂好了。 初蔚跑过去,小声道:“贺奶奶。” 贺奶奶赶忙放下手中的小簸箕,慈祥地看着她:“小初,你来了。” 初蔚总觉得贺奶奶虽然比贺婶子年纪大,但是见识和接受能力以及开明程度,却远在贺婶子之上。 她也就不绕弯了,开门见山道:“贺奶奶,我听说现在市面上黄豆涨价,我那边有一些豆子,想给你。” 贺奶奶倒是没问初蔚的豆子从哪里来的,只道:“我得花钱从你那里买。” 初蔚摇头:“贺奶奶,我不要你的钱。” 她的黄豆又没有成本,怎么能管贺奶奶要钱呢? 贺奶奶抓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孩子,你要知道,在商言商,你还要记得一句话,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这短短的两句话,却让初蔚很受触动。 这话犹如醒世名言一般,让初蔚有点回不过神来。 贺奶奶的见地确实很深。 贺奶奶小声道:“小初啊,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也知道你为啥对我们贺家这么好,你就当,为我那孙子存老婆本的,嗯?” 初蔚的脸颊上顿时飞起云霞来:“贺奶奶,那个……” “好了好了,你要是能算我老婆子便宜点,我老婆子一定念你的恩,另外,可别和闻远他妈说,就说我是花市价买的,别让她知道我手里有多少钱,知道吗?” 初蔚心道:达成共识。 一斤黄豆大约能出三斤左右的豆腐,贺家一天大概能卖二十斤豆腐,除去成本,三两块的纯收入总还是有的。 贺奶奶手上的钱一共也就十二快,她全部给了初蔚,初蔚给了她五十斤豆子,等贺奶奶以后再攒一点钱,再用原价在她这儿买豆子。 于是,贺奶奶手上的钱,便全部转移到了初蔚手上。 就是张桂英有什么贴补大儿媳妇的心思,也是有心无力了。 第146章 一千巨款 晚上,张桂英回来后,看到灶房里堆着的几个布口袋,知道她婆婆把全部家当都用来买黄豆,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她洗洗弄弄,和贺红生回到了东屋,她犹豫了一下道:“前两天,有个当官模样的人,拿了闻远的相片,过来找我。” 贺红生神色一颤:“那是个什么人?都问你啥了?” “他问我,闻远是不是我儿子,我当然说是,他又问,我是哪一年添的闻远。” “你咋回的?” “我说我是五五年生的,说我们闻远今年二十一岁。” 贺红生坐在床边,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旱烟:“嗯,那人,是什么模样?” “就穿个藏青色的中山装,理的平头,年纪约莫三十多,看着像城里人,开的是小汽车呢。” 贺红生点点头:“知道了,以后都这么说,闻远可是我们子女当中最有出息的,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知道的。” 隔天早晨,门口柿子树上落了霜,外面田野里笼着一层薄雾,如今是最消闲的时候,黄晓和初蓝还在睡觉呢。 自从初蓝上次的险恶用心被戳破之后,她一直没敢造次,最近一直在低调做人。 初蔚出了门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初蓝没醒,不会跟踪她,这才往公社跑去。 六点半,宝哥开着他的小船,带着他的两个手下来了,一看,果然,他老大身边有好几个袋子。 宝哥心想,真不知道这小妮子是何方神圣,功夫这么俊,竟然比他还能弄到粮食。 他是真的服了。 他们的船刚刚穿过跃进桥的桥洞,就见大堤上初蓝从一棵树旁边钻了出来。 她看着越来越远的船,皱起了眉头。 初蔚这是在干什么? 刚才听到他们几人在那聊,意思是,初蔚要上县城卖黄豆? 她粗略看了一下,至少有将近十个大口袋,少说有七八百斤的大黄豆。 是初蔚一个人的? 那她,是哪里来的? 初蓝抓住一旁的树枝,眼中闪过寒光,初蔚可不是城里那种二道贩子,因为倒卖粮食的事,被抓了也无所谓,她可是下乡插队的知青,纪律问题,碰到就是个死。 就像程英,因为纪律方面的问题,就直接被遣返回省城了,以后想进机关当干部的可能性直接为零。 那么,这次,初蔚会不会步程英的后尘呢? 呵,她倒是很期待。 初蔚把她害这么惨,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宝哥在县城的关系网,还是比较庞大的,区区八百斤的黄豆,没一会儿功夫,他就帮初蔚给卖掉了。 四毛五一斤,他拿着三百六十块钱,给了初蔚。 初蔚给了宝哥三十块钱,让他分给他的两个手下。 毕竟,不能亏待宝哥,以后是要长期合作的。 加上之前卖粮食赚的两百七十多,以及贺奶奶那儿赚的,还有初蓝那敲来的,现在她的净资产已经高达一千了。 这年代,一千块,能去省城买套带院子的小屋了。 初蔚当下决定,她得去省城置办点不动产! 第147章 贺爷威武 另外,糖糖还要带她去见其他空间拥有者。 于是,她火速回到上花溪,跟支书请了五天的假。 正好,最近也是闲时,加上支书觉得初蔚‘上面有人’,立刻批了她的假。 初蔚跟黄晓袁卫民说了一声,那两人都很担心。 “初蔚,你找个人陪你一起回去吧。” 毕竟之前在火车上发生的事,谁都没法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初蔚这长相,太遭贼惦记了。 初蔚摆摆手:“没事的,我会提高警惕的。” 没和这两人说太多,她就又匆匆去了县城,买了回省城的火车票,上火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她估摸着,到省城,怎么也得夜里了。 她坐在座位上,环顾四周,没有放松警惕。 对面两个似乎是机关人员,穿着中山装,一旁还放着公文包。 火车从通县,往东南方向开去,途径昆县的时候,那两个干部小声开口道:“听说昆县发生混乱,一群流氓哄抬物价,扰乱市场,还殴打农民,引发暴丨丨乱,越闹越大,听说还派兵镇压了,说是要押着那群市场投机分子去省城。” 他们坐的是三车厢,没一会儿,二车厢那边传来很大的动静。 初蔚就听到一句狂妄的话—— “老子上头有人,你们这群臭当兵的,等着掉乌纱吧!” 对面那两个机关小干部一听,有点儿激动:“不会是让咱碰上了,快去看看,看看。” 初蔚心里痒痒的,也跟着那两个干部一起往二车厢走去。 二车厢人头攒动,初蔚只能站在最外围,勉强看到一个略有些胖的二八分头男人在叫嚣:“我警告过你们了啊,你们可别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赶紧把老子放了!” 初蔚撇嘴,哄抬物价,扰乱市场,殴打农民,还能这么狂,这孙子,不懂低调做人的道理啊。 突然,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好像是贺闻远身边的手下,叫李宝剑的连长。 “我警告你,不要再惹是生非了,管你上面是什么人,我们都是奉命行事,你犯了罪,我们羁押你,要把你交给省城派出所处罚,这一路上,你给我安分一点,不要给我们队长惹事。” 初蔚踮着脚尖往人群里头张望,是李宝剑,好像真的是李宝剑啊。 既然李宝剑在这儿,那……那她的兵哥哥是不是也在这儿? 这胖子这嚣张。 贺闻远会不会被这胖子欺负啊? 胖子突然呸了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一杠一星的区区连级干部,也配来教训我?” 初蔚有些着急,赶紧拼了命地往里面挤。 好不容易,挤进最核心的小圈子。 突然,胖子的头被人一把按住,他直接被一股凶猛的力量按在了火车的车窗玻璃上。 初蔚甚至好像听到了车窗玻璃碎裂的声音。 众人惊呼,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只听嘭的一声,胖子又被人像拎小鸡似的,直接扔在了地上。 一只军用皮鞋踏在了他的胸口:“那你看看,老子这两杠一星,够不够格教训你?” 第148章 再凶,我可哭了啊 众人顺着那军用皮鞋往上看,这腿,可真长…… 再往上,这当兵的,可真俊。 初蔚:贺闻远这么凶猛的吗?跟在她面前的那种凶野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眼前男人的凶猛,犹如丛林之王,肆意践踏着属于自己的猎物,无情冷酷且……血腥…… 莫名让初蔚觉得—— 好厉害啊! 胖子脑袋上血糊拉碴的,看着高大男人,瑟瑟发抖:“军……军爷饶命!” 贺闻远踩在他胸口的脚,狠狠地转了两下,胖子口中溢出鲜血来:“军爷,我不敢了,我乖乖伏法,我不闹了,不敢了,再不敢了。” 贺闻远这才抬起了脚,一抬头,看到人群最前面,那……那竟然是初蔚。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怎么会是初蔚? 初蔚怎么可能在这儿? 刚才还凶猛无比的人,这会儿差点没站稳,许大国扶了他一把。 老大这什么毛病,看到美人站不住脚? 真没出息! 贺闻远如临大敌,脑门上瞬间起了一层汗,刚才初蔚看到他发狠的模样了? 那样,会吓到她吧? 她会怎么看他? 贺闻远沉声道:“宝剑,大国,你们押好他。” 李宝剑把地上的胖子拎了起来,许大国疏散众人:“好了好了,各位回自己位子坐着吧。” 众人散去,贺闻远走到初蔚跟前,呼吸还没匀称,嗓音粗重道:“你怎么在这儿?” 初蔚轻轻扒着他的肩膀,探头去看后面那挨揍的胖子,小声道:“你教训得好,占老百姓便宜的人,就是该揍。” 贺闻远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还好,没吓着她。 “你和黄晓他们一起回海城的吗?他们在哪里?” 初蔚心里咯噔一声:“在……在隔壁车厢。” 要让贺闻远知道她一个人坐火车回海城,要命,他还不担心疯了? 贺闻远轻声道:“我送你过去。” 初蔚顾不得有人在看他们,按住了他的手臂:“不……不用了,我自己过去,你还有要紧的事要处理。” “我送你。” 再要紧的事,能有她要紧吗? 初蔚只能赶鸭子上架,和贺闻远往三车厢走去。 走到两个车厢的过道时,趁四下无人,初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投降招认了:“我……我一个人坐火车回海城的。” 贺闻远脸色骤然一沉,拽紧了她的手指头,将人压在了车身上。 外面‘哐切哐切’的铁轨声音传来,初蔚紧张地咽了口唾液,心虚地看着阴沉着脸的兵哥哥。 贺闻远咬牙盯着她:“你一个人?敢晚上坐火车回去?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社会上,是有坏人的?你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痛?火车上差点被人绑了,县城差点被坏人……你……初蔚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初蔚故作轻松,笑嘻嘻道:“我不是,每次都遇见你了么,呵呵,我不会有事的,我命里有贵人呢。” 贺闻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和你说正事,不要嬉皮笑脸的” 初蔚扁扁嘴,眼里蓄了水汽。 再凶,我可就哭了啊。 偶尔有人经过两节车厢之间,贺闻远高大的身躯完全遮挡住了初蔚。 后面根本看不出当兵的怀里还有一个人呢。 第149章 占有欲爆表 知道初蔚一个人搭火车,而且还是晚上一个人搭火车,贺闻远都担心坏了,觉得眼前的人分分钟有被人拐卖的危险。 但一看她泪眼汪汪的模样,一颗心又立刻软了下来。 大手摸了摸她的头,粗粝的指腹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低声道:“我不是训你,我只是……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小姑娘,年纪又轻,大晚上一个人坐火车,真的很危险。” 初蔚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但我会小心的,我有分寸。” 贺闻远额头青筋突突跳着,这凶险的社会,是你小心,就能规避危险的吗? 这丫头,总不听劝,太不让人省心了。 “你啊……” 拿你真是没办法。 “下次再以身涉险……” 初蔚偏头,扑闪着大眼睛看他,好像在等他说‘下次再以身涉险,会怎么惩罚她’。 贺闻远的心软成了一滩泥,又摸了一下她的脸:“到二车厢跟我们一起坐吧。” 初蔚摸了摸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嗯,贺副营,你别担心我,我……真的长记性了,不会再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的。” 贺闻远一脸‘呵,你这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 初蔚:哎,算了,不费这个口舌了。 贺闻远带着初蔚回到二车厢的时候,他手下那群兵,差点就沸腾了。 这小妹长得也太漂亮了,大眼睛,桃花眼,瓜子脸,皮肤雪白,这么笑意盈盈地看他们一眼,众人都觉得—— 骨头都酥了。 他们老大和这妹子,糙汉和娇娇女,也太他娘的登对了。 李宝剑眼神暧昧问道:“老大,这位……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一行七八个当兵的,个个都津津有味地盯着贺闻远。 贺闻远眯眼扫了一圈,没说话,气势凌厉,有几个缩了缩脖子,明显没那么八卦了。 只有李宝剑和许大国,冲锋陷阵,继续挖着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初蔚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初蔚,家在海城,去通县上花溪大队下乡插队,算是你们副营长的半个老乡吧。” 说完,伸出手来,要跟李宝剑握手,李宝剑一看,赶忙在裤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就要伸出手来…… 他老大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好了,介绍完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李宝剑觉得,老大对这小丫头的占有欲可了不得,握个手不给,护宝似的。 老大眼神过于阴测测,他也不敢造次,只嘿嘿笑道:“没有了,没有了。” 贺闻远便带着初蔚落了坐。 本来贺闻远和李宝剑坐一排,对面坐的是许大国和杨雷达。 这会儿,初蔚来了,李宝剑许大国杨雷达只能挤在了一起。 初蔚一抬眼,就看到三个皮肤黝黑的糙汉子嘿嘿地盯着她傻笑。 有……有点瘆人啊。 三个人笑一笑,还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李宝剑:“这妮子真好看。” 许大国:“和我们老大好般配啊。” 杨雷达:“我们老大都二十一了,终于铁树开花了,有中意的姑娘了。” 说完,又一起抬头,齐刷刷地朝初蔚傻笑。 真好,怎么看怎么般配。 第150章 住招待所 初蔚缩了缩脖子,他的手下这眼神,真的好灼热啊。 贺闻远咬了咬牙,扫了李宝剑一眼,冷声道:“看什么?” 李宝剑摸了摸脖子,小声嘀咕:“看都不给看啊?” 贺闻远眯眼,三人立刻妥协:“我……我们看窗外的风景。” 啥风景啊,天都黑了,外面黑黢黢的。 但老大不给他们看,他们也不敢造次啊。 贺闻远这才小声问初蔚:“你回海城,有什么事吗?” “我……有点想我爸爸了,想回去看看他。” “为什么不白天回?到海城少说要九点了,外面没有车了,你又怎么回家?” 初蔚理所当然:“火车站外面有黄包车,日夜都有。” 贺闻远咬了咬牙,闭了闭眼睛,初蔚真是毫无防人之心,他的一颗心,早晚有一天要为她操碎。 “一会儿下车之后,先跟我们走,跟我们住部队招待所,明儿一早我送你回家,以后不准一个人出来,更不准单独走夜路,听到了吗?” 对面几人发出窸窸窣窣的笑声。 “老大真霸道。” “霸道中不失暖心。” “没见过老大对哪个女的这么铁汉柔情,这是真爱。” 贺闻远一拍桌子,这三小子,真的要捶一顿才老实。 三人委屈地看着他:“老大,我们连说话都不行吗?” “都给我把嘴闭上!” 上花溪大队,初蓝发现她姐竟然没回来,一打听,才知道,她竟然回海城了。 她暗自咬牙,初蔚,你最好不要是畏罪潜逃,回来之后,有你受的。 初蔚那一定是倒卖粮食,这事捅出去,可有她好果子吃呢。 贺闻远都没办法不会包庇她的。 晚上九点,火车抵达海城,海城军部有车来接他们,初蔚一路跟着贺闻远,一起跟进了军部。 因为初蔚毕竟是外人,贺闻远他们进总参的时候,她只能在外面等着。 更深露重,贺闻远脱了自己的军装罩在她身上,低声嘱咐:“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招待所。” 初蔚点头:“嗯,好。” 她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他出来,有点闷,就下了车,坐在门槛儿上等了会儿。 十一月份了,秋意浓,大院里有两排梧桐树,叶子都落光了,总参门口的地砖,月光一打,亮堂堂的。 外面一片静悄悄的,秋后的蟋蟀偶尔鸣上两声,像是远在天边。 风一刮,凉飕飕的,她却不觉得冷。 一直等到十一点,贺闻远才匆匆出来,初蔚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 贺闻远看得心疼极了,半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初蔚……醒醒。” 初蔚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看着他:“你办完事情了啊?” “嗯,我们上车,招待所就在附近。” 初蔚迷迷瞪瞪地跟他一起上了车,一上车,又睡着了。 今天这一天,多折腾,多累啊。 她一睡着,头就渐渐往地往旁边的车窗上歪去,就要撞上车窗玻璃时,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脑袋,轻轻一带,让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151章 没有防人之心 车停,贺闻远望着靠在他肩上呼呼大睡的人,要是着车里没旁人,要是他们住的不是部队招待所,他定是一把将她抱上楼。 但现在…… 他轻轻捏了捏初蔚的脸,感受着指腹间不可思议的柔嫩,轻声道:“初蔚,到招待所了。” 初蔚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嗓音有些沙哑:“嗯,到了吗?” 她好像都开始做梦了。 一行九人,站在招待所的前台处,招待所的小同志看了一眼这几人,又看了看介绍信:“那个,贺副营长,真是对不住,最近警备司令部开会,来了不少人,招待所只剩三个空房了,您看,您几位,能凑合一下吗?” 初蔚东倒西歪的,真的撑不住了,脚就好像踩在云端里,整个人软绵绵的,只要给个床就行,她不挑的。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 李宝剑贴心道:“可以的,老大,你跟初蔚一间吧,剩下我们几个人随便凑合一下就行。” 老大不好意思开口,他替老大开这个口。 前台小同志看了一眼:“那贺副营就跟夫人一间吧。” 夫人这个称呼,让贺闻远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他小声征询初蔚的意见:“我们一间,可以吗?” 初蔚直往他身上倒:“嗯嗯嗯,好好好。” 她已经神游太虚了,她只觉得困,没别的想法了。 贺闻远拿着钥匙,和初蔚上了三楼,其他人的房间都在二楼,李宝剑他们嘻嘻哈哈地走了。 上了三楼,四下静悄悄的,初蔚差点被楼梯绊到,贺闻远一把托住了她的腰,她栽进了他怀里,贺闻远的喉结滑了滑,呼吸重了两分。 他打横将她抱了起来,疾步走到326房间门口,然后开了房门,怀里的人睡得香甜,看来心绪丝毫没乱。 哪里像他,心里早翻江倒惊涛骇浪了。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这丫头也只是咕哝了一声,继续没心没肺地睡去了。 天气冷了,她不能穿着衣服钻被窝里睡觉,那样会着凉。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手,捏住了她的外套扣子,一颗一颗地帮她揭开,脱掉了一件呢子外套,里面是一件姜黄色毛衣,脱毛衣的时候,他的呼吸就有些紊乱了。 再里面,就是贴身的秋衣了,秋衣通常贴身,这会儿在昏黄的灯光下,映得她身段玲珑有致…… 贺闻远的喉结滚动着,眼里燃着暗火,手指竟然有些颤抖。 这丫头,不管他怎么耳提面命,永远都对人没有防备之心。 对别人如此,对他也是如此。 孤男寡女,三更半夜,她是怎么敢和他睡一个屋子的。 她就不怕他……兽性大发吗? 这不谙世事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呢? 他没敢继续给她脱裤子,飞快地拖过一旁的棉被,替她盖上。 大手落在她脸上,他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一双眼却盯着她嫣红的嘴唇,看得入神。 她的唇形极漂亮,颜色也好看,只看得他气血上涌,手指就跟不受控制一般,缓缓往下移去,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娇柔的唇瓣…… 第152章 手指下的人轻轻嘤咛了一声,贺闻远吓得松开了手,连忙起身,出了房间,一颗心砰砰跳着。 他呼了口气,拿了支烟,走到了一旁楼梯口,点燃,皱眉徐徐抽着。 外面下雨了,他口中呓出烟圈,烟雾缭绕中,他脑海中汹涌着的是她嫣红的唇,和玲珑的身段。 贺闻远暗骂自己混账又流氓,他和初蔚现在还什么关系都不是,她还那么小,他有这种龌龊的念头,确实是流氓行径。 秋雨缠绵,他抽了三支烟,才压下心头旖念。 这一晚,初蔚睡得异常香甜,有贺闻远在身边,她有安全感。 同人不同命,贺副营长打了个地铺,却是彻夜难眠。 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外面放了晴,薄薄的阳光照进房间里来,初蔚缓缓睁开了眼睛,睡饱了的感觉可真爽,她伸了个懒腰,一转身,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 初蔚看着英俊的兵哥哥,拥着被子偷偷笑。 上辈子,李景松去世后,她成了烈士遗孀,贺闻远又申请调回了海城。 他总出入于她的身边,他做好事又不愿留名。 他总是默默奉献,初蔚后来也喜欢上了他。 可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东西,太多隔阂,他们根本没办法在一起。 如今…… 初蔚就这么看着他,深秋的阳光从四方的玻璃窗里照进来,房间里暖暖的,她的心理也暖暖的。 贺闻远本就没睡着,这会儿听到她翻身的声音,倏然睁开了眼。 猝不及防地,四目交接,初蔚竟然有些做贼心虚,立刻想翻身逃离他的目光。 没成想,迷迷糊糊之间,逃错了方向,直接滚到了地上,滚进了他怀里。 贺闻远长手一伸,接住了她,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没摔疼吧?” 初蔚脸颊通红,嗓音也好像氲了水汽:“没有。” “当心一点。”他喉结翻滚,眼神炙热。 “嗯。”她被他注视的脸红心跳,小鹿乱撞。 她一说话,热气拂在他下巴,贺闻远只觉得血液逆流,嗓子都紧了起来。 小小的房间里,暧昧瞬间充盈起来。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以及他手底下兵的声音:“老大,该起床了。” 贺闻远咬了咬牙,这帮小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初蔚慌里慌张地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秋衣,一张脸又红了个透,瓮声瓮气道:“你……你帮我脱的衣服吗?” 贺闻远沉声道:“是我脱的,怕你感冒。” 初蔚抿了抿唇:“谢谢你。” 说完,飞快地套上毛衣。 等初蔚把衣服都穿好了,贺闻远才走到门口给开了门。 李宝剑他们就觉得,老大的眼神阴测测的,脸色铁青铁青的。 完了,是不是打扰老大和未来嫂子的好时光了? 李宝剑小心翼翼道:“老大,我们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初蔚已经走到了门口,贺闻远一把将自己的军帽拍进李宝剑怀里:“闭嘴,去食堂,吃早饭。” 李宝剑:亲娘咧,可能影响仕途啊。 吃完早饭,贺闻远让司机把初蔚一直送到了初家院子门口,然后又问初蔚什么时候回通县。 初蔚说三天后,贺闻远颌首:“行,三天后我来接你,我们也三天后回。” 直到初蔚进了院子,许大国才摸了摸脖子道:“老大,咱不是明天就回吗?” 李宝剑勾着他的脖子:“咱是明天回,老大还有任务,三天后回,懂了没?” 真笨。 你这么说,那我就懂了。 第153章 被妈妈打 贺闻远带初蔚去了招待所的食堂,大包子大馒头热腾腾的粥和豆浆,应有尽有。 “一会儿,我送你回家。”贺闻远嗓子还在发紧,试着说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刚才这丫头从床上滚进他怀里那一瞬间,他的一颗心顿时被填满了,好像漫漫人生路里,这件小事成了最要紧的事。 初蔚脸颊上还红扑扑的,上辈子她去世的时候,年纪也不算大,而且,其实都没谈过恋爱。 这辈子,和贺闻远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是她上下两辈子的头一次。 心到现在还怦怦直跳呢。 “下了一夜的秋雨,外面又降温了,你这呢外套有些薄了,我……” 初蔚双眼弯弯地一笑:“我不冷。” 说完,趁别人埋头吃饭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把手背往他脸上一贴。 就见对面拿着包子的男人好像处于石化之中,一动不动。 “你看,我的手,暖烘烘的,不冷吧。” 贺闻远努力告诫自己,镇定镇定,你他娘的打仗也没见过这么兵荒马乱的。 镇定,一定要镇定。 “嗯,挺暖的。”他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早饭后…… 贺闻远把初蔚送到了她家门口,正是早晨,四合院里静悄悄的。 初蔚是八月份离开家的,现在都十一月份了,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看到她爸爸了。 真的是怪想念的。 贺闻远下车给她开了车门,两人站在门口的一株银杏树下,他小声道:“后天我来接你,嗯?” 初蔚点头:“嗯,好。” 她目送着贺闻远的车子离开,才转身推开了自己的木门,正好看到她妈从正屋里走出来。 赵美凤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那大女儿不是和蓝蓝一起去乡下插队了吗?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军旅车里,贺闻远一摸腰间,脸色一沉:“调头,调头。” “老大,咋了?” 他想给一把匕首给那丫头防身的,可这一早上,被这丫头弄得六神无主的,又给忘了。 那丫头总是不长记性,万一遇到点什么危险,有了这把短匕首,总还能防上一防。 四合院里,赵美凤端着木盆走到水井旁,重重地放下,冷着一张脸看初蔚:“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初蔚的心像是被细线扯了一下,盯着她妈:“我下乡干农活三个多月,妈,你就不问我辛不辛苦,累不累,想不想家吗?” 赵美凤走近两步,眼里是一点关切之情都没有:“你苦不苦,累不累,我不知道吗?你不止不苦,没了你爸妈的管教,你在外面是越发的浑了,整天就知道欺负你妹妹!” 初蔚眼帘颤了颤,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这是三个月未见的母亲该说的话吗? 她妈上辈子就一直偏心初蓝,她真的不知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跟她妈处得就跟仇人一样。 “我没有欺负初蓝,倒是初蓝,跟我去乡下,是心怀不轨,先是和程英勾结诬赖我偷钱,后来又诬赖我乱搞男女关系,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斥责我,我想问一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啪’的一声,一个大耳光甩到了初蔚的脸上。 第154章 道歉 贺闻远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了这干脆利落的巴掌声,心顿时提了起来。 顾不得其他,他猛地推开了门,就看到初蔚踉跄了脚步,差点摔到地上,他箭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初蔚。 不止在外面受欺负,连在家都要受自己母亲的虐待,这丫头太让他心疼了。 赵美凤一看到贺闻远,就更加吃惊了。 所以,是贺副营长送这丫头回来的?看贺副营长看那丫头的关切眼神,她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贺副营对这丫头,绝对是情深义重。 贺闻远目光森冷地看着赵美凤—— “道歉。” 不管是什么理由,也不能这么打自己的女儿,皇帝老子打了初蔚,都得向她道歉。 初蔚这次没有装,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她红了眼眶,抓着贺闻远的手臂,只觉得鼻头发酸,脸上火辣辣地疼着,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为什么要遭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赵美凤敛了眼中的光,提了口气道:“贺副营,这是我们初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我让你道歉!”男人眼中阴鸷的目光,让赵美凤觉得头皮发麻,好像她不道歉,这贺副营就要跟她动手似的。 当兵的最大,她是真不敢招惹。 只能咬了咬牙看初蔚:“蔚蔚,是妈妈不好,下手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贺闻远阴沉地盯着赵美凤:“让我知道再有瑕疵,我必定不饶你!” 贺闻远不是个会放狠话的人,一般有什么事,他喜欢动手。 但因为对方是初蔚的母亲,他不能动手,只能动口。 只是,他这阴测测的话,震慑效果倒是十足的。 赵美凤咬了咬牙,虽然他们家家底子还有一些,但现如今,不是有钱好办事的年代,再有钱,也没个当兵的威风。 贺副营这狠话一放,她也就不敢造次了,赶忙赔着笑脸道:“贺副营,你真是言重了,蔚蔚是我的女儿,我是望女成凤心切,就怕没个父母在身边,她年纪小,在外头犯了什么事,到时候对她的名声不好听。” 初蔚冷笑了一声,够冠冕堂皇的。 如果是上辈子,她可能还会被她妈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 可现在,她不会了! 正说着,看到她爸从一旁的卧房里走了出来,初国华一出来,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立刻乐呵道:“是蔚蔚回来了啊,我说这外面这么热闹呢,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来封信,好让爸到时间去车站接你啊。” 初蔚心头一阵暖流涌过,红着眼眶看她爸:“爸……” 贺闻远不太了解他们家的家庭情况,但一目了然的,初蔚的妈偏心,不喜欢初蔚,初蔚的爸倒是个好的。 初国华一眼看到初蔚脸上鲜红的巴掌印,顿时板了脸:“谁打的?” 赵美凤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初蔚指了指她:“妈打我。” 初国华咬牙:“孩子刚回来,你打她干什么?” 外头李宝剑在喊贺闻远:“老大,咱还要去派出所交人呢,耽搁不得,快走吧。” 贺闻远拉着初蔚走到旁边的大树下,高大的身影将初蔚整个笼罩住,把匕首交给了初蔚:“以后拿着这个防身,知道吗?” 初蔚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贺闻远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第155章 一分钱别想拿 初国华还在后头追问:“你为什么要打蔚蔚?” 赵美凤哼了一声,压着声音道:“她在乡下欺负蓝蓝,敲蓝蓝的钱。” 后面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初爸确实会全心维护自己的女儿,贺闻远确实有要事在身。 初蔚把贺闻远送走,贺闻远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用怕她妈,如果被她妈欺负了,一定要告诉他。 初蔚一一应下,然后把门关上,回头走到她爸妈跟前,拉住了她爸,盯着她妈:“妈,你说我敲初蓝的钱,这事,我还正想要问你呢,我和初蓝是亲姐妹,为什么下乡的待遇却是天壤地别,她带着几百块钱到乡下去,而爸爸给了我五十块钱,让我用一年,你呢,你是一分钱都没给我。” 赵美凤微微有些错愕,她这个女儿,从下乡之前,就有些不对劲了。 以前傻乎乎一根筋,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给她买好看衣服,她也从来没什么意见。 可自从那一次,安排她跟李家做亲,她竟然……反悔了。 从那以后,好像突然有了反抗意识,竟然还会欺负蓝蓝了。 赵美凤似乎毫无愧疚之心,双手环胸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钱够用不就行了吗?” “钱够用?是,以前我在家,虽然跟初蓝是姐妹,但待遇却是一个天,一个地,一年五十块对我来说,确实是够花了,但造成这种差别的人是谁?是你啊,妈,是你一直以来的偏心,造成了初蓝花钱大手大脚,而我却要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 情绪值100 赵美凤有些恼:“去乡下三个月,倒是养成了你爱攀比的心是吗?你怎么什么都要和你妹妹比?” 初蔚冷笑:“是我爱比吗?如果你能一碗水端平,如果你不这么偏心,我会攀比吗?” 情绪值100 赵美凤气得又想抽她,这丫头怎么去了一趟乡下之后,一身的反骨,竟然敢和她顶嘴了。 但一想到那个维护她的贺副营,硬生生忍住了打人的冲动。 初国华拉着初蔚,气愤地看着赵美凤:“你太偏袒蓝蓝了,我和你说过,孩子这样会觉得委屈的,你不听,你总是不听。” 赵美凤冷哼一声:“蓝蓝听话,乖巧,她从来都不可能像你这样跟我大声说话,在学校的时候,成绩也比你好,你有哪样比得上蓝蓝的。” 初蔚的心如刀绞。 且不说初蓝并不是样样比她优秀,即便真的如此,父母会拿自己的孩子做比较,而讨厌其中的一个吗? 初蔚咬牙道:“我以前不知道初蓝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地总是伤害我,现在我知道了,是你在背后支持她,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可真不希望成为你的孩子,你也不配当我的妈!” 上辈子她的悲惨遭遇,绝对是初蓝和妈联手造成的。 赵美凤扬手又要打她,初蔚和她爸一起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赵美凤怒不可遏道:“你真是反了天了,初蔚,我告诉你,初家的财产都姓赵,你这样不听话,以后家里的钱,你一分都别想拿了!” 第156章 难道我不是亲生的? 初蔚冷声道:“就算我想拿,你会给我吗?” 上辈子,自她参加工作以后,她就再没得过家里一分钱好处,她妈的钱,本来就全都给了初蓝。 这会儿倒是会拿钱来威胁她了。 实在是可笑之极。 情绪值50 她妈的怨气,可真不比初蓝少啊。 赵美凤咬牙切齿地戳着手指头:“你这个死丫头,很好,去了一趟乡下,变得伶牙俐齿,没大没小,好得很,那你以后就自给自足吧!” 说完,怒气冲冲地回到了正屋。 初蔚在后头喊:“你放心,我以后一分钱都不拿你的,等你老了,也别指望跟我要钱。” 赵美凤气得差点吐出血来。 顽劣东西,去了一趟乡下,果真是不一样了。 初国华拉着初蔚的手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了一下她的脸:“你妈打疼你了吗?” 初蔚眼神闪了闪:“她下手没留情,能不疼吗?” 初国华心疼:“我带你上诊所去看看吧。” 初蔚握着她爸的手:“没事的爸,你别担心,我就是想问你一句,我妈她……为什么这么偏心啊?难道,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吗?” 初国华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呢?” 初蔚缩了缩脖子:“我从小,我妈就不喜欢我,我这么想,也不奇怪吧?” 初国华眼神闪了一下:“你生下来的时候,家里正好发生了一些变故,你妈就把那些变故怪到你头上了。” “我和初蓝不是一起生下来的吗?” “是一起生的没错,可蓝蓝生下来,不哭不闹,那会儿你是成日带夜的哭,你妈从那时候就……” “就恼上我了是吗?我还是个婴儿,我知道控制情绪吗?” 初国华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好了,不难过,别生你妈的气,等她想通了就行了。” 说完,从夹袄内袋里摸了一小叠票子出来:“蔚蔚,这里还有五十块钱,你带回去,别苦着自己,知道吗?” 初蔚鼻头一酸,把钱还给了她爸。 就像她妈说的,初家的钱,其实都姓赵,他们家的钱,都是以前外公做生意攒下的,她爸当年其实就是个穷小子,在这个家里,没什么地位的。 所以,虽然她爸护着她,却也总是斗不过她妈。 “爸,我在乡下,没什么地方要花钱,你给的钱,我都还没花完呢,这钱你自己留着,男人身上,怎么能没点应酬的钱呢,多掉价啊。” 初国华笑笑:“还是我们蔚蔚知道心疼爸爸,爸爸准备烧中饭,做你爱吃的菜。” 初蔚摆手:“爸,我还有事,不留在家里吃饭了。” 她要去买房子呢,再说,她也不想留在这里家里受气。 初国华再三挽留,初蔚还是出了门去。 她妈都说了,以后初家的钱,她一分都别想拿。 之前买房还纯粹只是为了投资,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那就是,等她从乡下插队回来,她必须得搬出来住,她可不想和她妈还有初蓝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她要有自己的空间,不止如此,她还想把她爸也接出来一起住。 她得靠自己,让她妈和初蓝都瞧瞧,不拿初家一分钱,她照样可以活得很好,活得比她们还要好! 第157章 房产到手 初蔚花了一千块,就在她家附近买了一个带院子的房子。 她就是要在她妈和初蓝眼皮子底下,活得绚丽多姿,好让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买完房子,已经是傍晚了,这会儿买房都是全款,她交了钱,拿了地契,明儿再去公证处改一下名字,明天,这房子就属于她了。 她回家的时候,她爸在厨房里做晚饭。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没发现她妈。 本来她不想回来的,但放心不下她爸,毕竟这次回来也就三两天的时间,马上又要回乡下了,她还想趁这次机会多陪陪她爸呢。 她跑进厨房,拍了拍她爸的肩:“我妈呢?” 初国华一回头,看到是她,高兴极了:“还以为你这丫头晚上不回家了呢。” 初蔚抱了抱她爸:“你在这里一天,这里就一天还是我的家,我不会抛弃你的。” 初国华轻轻叹了一口气:“是爸爸没用,你妈妈不听我的话,但蔚蔚,你放心,爸爸在一天,就不让别人欺负你,任何人都不行。” 初蔚鼻头又有些发酸。 初国华把菜盛了出来,拉着她进了饭厅:“你妈今天生了大气,去你外公外婆那儿了,晚上大概是不回来了,你晚上在家里住,陪爸爸说说话,知道吗?” 初蔚直点头:“嗯,好。” 父女两坐在饭厅里,一起吃饭。 初蔚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是有佣人的,可后来,资本家被批丨丨斗,他们家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佣人不能叫佣人,得叫大姐,再后来,大姐也不让叫了,就直接不能有佣人了。 她家里的饭,都是她爸做的。 她爸手艺好,做的饭菜特别可口,初蔚食指大动,食欲满满,一边吃饭一边和她爸拉家常。 “爸,你可不知道,农村的生活,真的很艰苦,连个电灯都没有。” “村民们过得也很苦,吃个蛋都是奢侈,吃肉,那简直是奢望。” “穿的衣服,那就更别提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真的很可怜。” 初国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她说着自己的那些经历,不时给她夹一块菜,眼神温和又宠溺。 这孩子,从小就受苦,说到底,还是他没用,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 第二天,初蔚和房东一起去公证处过了户,大红的章子敲上,这房产可就正式归她所有了。 初蔚激动不已,至少,以后她有退路了,面对初蓝和她妈的时候,她就更加不用有所顾虑了。 在她妈说出‘初家的钱,你一分别想拿’,她可以堂堂正正,理直气壮的说一句‘不拿就不拿’,她不用再害怕自己没处去,就处处忍让她妈了。 初蔚拿到地契,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把这地契存自己空间了,那百宝箱里,现在有十几套邮票,以及一本地契。 这可都是她的资产,而且还是会升值的资产,以后,终有一天,她要变得比她妈还有钱! 忙活完房子的事,糖糖终于开口说话了:“好了,下午跟我去见其他空间拥有者。” “在哪里?” 第158章 有组织了 “你坐车去,在海城近郊的一处公馆,他们每过一段时间,就要交流一次的,每年的时间不定,这是九区的大事。” “九区,其他区在哪里?” “都在国外,那就不是你要管的事了。” “这次聚会的规模有多大?” “能去参加聚会的,也就十来个人吧。” “籍籍无名的我,是怎么能参加如此高规格的聚会的?” 糖糖:“你以为我收你那些情绪值是用来干什么的?说了是为你打点的,现在知道我为你打点在哪里了吧。” “哟,小破孩学会贿赂了。” “随你爱用什么词儿,行了,该走了,今儿杨神医也要出席,阵仗挺大的。” “杨神医?” “是,医疗空间,我们九区一共就两,一个已经是耄耋之年,不问世事了,另外一个就是杨神医了,因为是稀有的医疗空间拥有者,所以风头无两,很神气,关键是,她也就比你大五岁,今年也就二十二岁,年轻的神医,年轻的女神医,还是年轻的美人神医,你想想,她身上的光环,多么耀眼。” 初蔚撇嘴:“走吧,咱就去会会这耀眼的扬神医吧,可别亮瞎我的眼。” 初蔚坐了城乡公交汽车,下车之后,又走了大半个钟头,才到达糖糖说的那个什么公馆。 是民国时期建造的公馆,象牙白的石砖的建筑风格看起来很精致高雅。 镂空的铁门进去,又走了好一段路,才终于到了一座民国时期的洋房前。 “这儿的主人,是个炼金空间拥有者,以前很有钱的,特殊时期,去了国外,前些年平反之后,又回来了,两字儿,有钱,特别有钱,一般聚会都在他这儿。” 初蔚点点头:“哦。” 这次的聚会,一共也就十二个人。 炼金一个,医疗一个,锻造一个,另外四个牧场,五个农场。 初蔚这个生面孔一出现在公馆的时候,早就到场的低阶空间者,个个都好奇地打量着她。 初蔚一看,很一目了然啊,农场牧场的,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什么空间。 糖糖:“高级的能看出低级的,平级的也能相互看到,但你看不到比你等级高的人是什么空间。” “哦。” 突然,那一群人当中走出来一个年约四十,穿中山装,理平头的中年男人。 “就是他,以后你粮食的销路都可以找他,他拥有顶级农场空间,已经非常有门路了。” 中年男人走上前来,热情道:“你就是小初吧,欢迎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我们这已经有五年没添新人了。” 初蔚和他握手:“您好。” “我叫郝民德,你以后叫我德叔就行。” “德叔好。” 再扫一眼小厅里站着的几人,那些人眼光里都透着审视。 也是,你说,市场就那么大,本来四个人,大家相安无事,突然又挤进一个来,谁能乐意呢? 德叔领着她和那些人打招呼,那些人等级都比她高,她就是个小虾米,那些人也都爱答不理的。 第159章 杨神医(加更) 初蔚:还以为找到同类,会有归属感呢,原来不是这么回事。 一圈招呼打下来,就听到后面车引擎的声音响起,小厅里的人顿时都激动了起来…… “是杨神医来了,是杨神医来了,快去看看。” 众人便都抛下了她,一拥而上,去了院子里。 没一会儿,就听到一声惨叫,初蔚赶忙跑到院子里,就看到一个年轻女的跌坐在树根旁,罪魁祸首就站在一旁,指着她,破口大骂:“你区区一农民,也敢挡我们杨神医的路。” 初蔚抬头一看,就看到那杨神医果然长得挺不错,穿的是一身藏青色的长款大衣,手上戴着同色的手套,还戴了个酒红色的帽子。 表情……有一些不易察觉的轻蔑,好像贵足临贱地,来这和他们这些农民牧民见面,脏了她的身份一般。 初蔚心中疑惑:“怎么他们不为这被推的女的出头,他们都不想涨情绪值吗?”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那奇葩规则一样,靠骂人涨情绪值的吗?” “我是独一份?” “独一份。”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初蔚拨开人群,上前一步,站在了那杨神医跟前。 杨神医名叫杨薇,这杨薇一眼就看到这了这张生面孔,年轻,又貌美,这张脸,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危机感,这小姑娘,太美了,美得太有攻击性,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的那种摄人心魄的美。 再一看,顿时放了心,呵,再美又如何,农民一个,跟她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足为惧。 初蔚一把拉起地上的人,看着眼前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你推的她?” “是我推的怎么了?” 这男人,看起来是这个所谓的杨神医的跟班,猖狂无比。 “你得给她道歉。” 男人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她挡了杨神医的路,我推她,那是她活该!” “我看这地上,也没写着杨神医三个字吧,这不是你们家杨神医专用道路吧,怎么杨神医一来,我们就都得让道吗?” “你区区一农场,竟然敢公然和我们杨神医叫板?” 初蔚双手负于身后,理直气壮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民以食为天,我没觉得农场空间就该低人一等啊,你们也没必要因为拥有医疗空间就自视甚高吧,大家都应该平起平坐。” 身后频频响起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郝民德挑了一下眉,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敢讲? 初生牛犊不怕虎。 情绪值200,来自杨薇。 初蔚勾唇,神医就是神医啊,气性是比一般人要大一些。 她这还没来得及高兴呢…… 情绪值100,来自冯娟 情绪值50,来自吴亚 情绪值80,来自张军 情绪值100,来自赵红 …… 情绪值50,来自彭华 初蔚有点傻眼,在座的除了郝民德,每一个空间拥有者,都给她贡献了情绪值。 她拂了杨薇的面子,杨薇怨她,她可以理解,但这些人,她替他们出头,竟然也怨她。 那可真的就是农夫与蛇了啊。 这不是活该被人踩在脚底下当人家的垫脚石吗? 杨薇勉强扯了扯嘴角,轻蔑地看了初蔚一眼:“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第160章 神医被冷落 初蔚笑笑:“我叫初蔚,今年八月份,刚刚得到这个空间,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大大方方,不卑不亢。 哪怕她的空间以后不能打通,哪怕她一直就是农场空间,她也没觉得在医疗空间面前,她就该低人一等。 这种人,就是惯的! 杨薇眼中闪过一抹鄙夷,轻轻拍了拍初蔚的肩膀:“原来是新来的小妹妹,不懂规矩,郝民德,你是该好好教教她了,尊卑有别。” “噗……”初蔚笑出声来。 杨薇眼中闪过寒光:“很好笑?” “尊卑有别这话,让我恍惚间以为自己一下子回到了旧社会,您就像那大小姐,主子,我就像那丫鬟奴仆,您不会是这意思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还搞奴隶社会那一套?” 情绪值200,来自杨薇。 初蔚心中大喜,这一趟,来得值啊,欠糖糖的一千情绪值,立刻就齐活了。 杨薇脸色阴沉,看了郝民德一眼:“是你的农民,你好好管教管教吧。” 说完,铁青着一张脸,往小厅里走去,一脸鄙夷,轻蔑扔下一句:“农民就是农民,登不上台面,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而那群农民和牧民,众星捧月在杨薇身边,奉承着她,讨好着她。 “杨神医,您别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 “是啊,杨神医,她刚来,不懂事。” “年纪小的孩子都这样,口无遮拦的,您别往心里去。” 初蔚摇摇头,无可救药啊。 郝民德看了初蔚一眼,摇摇头:“你这丫头,一来就闯祸。” 初蔚数着自己的情绪值,闯祸才能得情绪值啊,德叔你不懂。 “我们这些农民牧民,顶多也就卖卖粮食,手上有些钱而已,你是不知道,杨神医经手的病人,都是哪些人,那可都是大人物,他们杨家,绝对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她杨薇一句话,你以为我们愿意对她卑躬屈膝吗?权利面前,我们都是没办法的,懂了吗?以后可别这么鲁莽了,一会儿我还得进去给你赔不是。” 初蔚又有些愧疚:“德叔,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这杨薇,以后迟早要治她,不就是医疗空间吗,等她农场这边满级了,就可以打通医疗空间了。 到时候,可就不止你一个神医了。 郝民德摸了摸她的头:“你还是个孩子,想来杨神医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初蔚小声道:“那德叔,以后我那粮食,就都找你了?” 郝民德笑笑:“行,我都帮你解决,这个你不用担心。” “谢谢德叔,我以后会好好孝敬您的。” “别给我添麻烦就行了。” 初蔚嘿嘿一笑:“那我就先走了啊。” 她来本来就是为了粮食的销路来的,这一来,得罪了一大票人,情绪值搜刮了一大波,还不包袱款款,逃之夭夭,留着被人教训吗? “解(xie四声)先生来了,解先生来了。” 郝民德低声道:“解先生是国防部的,你可别乱说话。” 这一听说解先生来了,刚才还颐指气使的杨神医也从小厅里跑了出来,表情很是讨好。 看来是一物降一物啊,目前来看,解先生是这食物链顶端的大人物。 初蔚也混在人群里,站在门口,看着解先生从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下来。 杨薇姿态放得极低,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解部长,您来了。” 初蔚心中腹诽,还有两副面孔呢,真是虚伪。 解牧岩却一眼看到了初蔚,他盯着她胸前挂着的玉坠子看了一眼,倏然凝眉,走到初蔚跟前,语气和善道:“你是?” 第161章 应该是捡的 杨薇眼睑扯了扯,解部长竟然没搭理她,而是主动和这么一农场开口搭话。 解部长向来高高在上,不是有亲和力的人,今儿这是…… 难道,就因为这小农场有几分姿色? 被冷落,她面上有些难堪,却又故作姿态,微微扬着下巴。 初蔚看着眼前不怒自威的男人,淡定回应:“我叫初蔚,您好,解部长。” 杨薇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这小农场蹬鼻子上脸,什么场合,容得下你一低级异能在这儿做自我介绍耽误解部长的时间吗? 她自作主张上前,面上微笑道:“解部长,您快里面请吧,备了上好的茶,她就是新进来的一个农场空间。” 初蔚挑了一下眉。 解部长面色微沉,扫了杨薇一眼:“小杨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民以食为天吗?农民,是国家之根本。” 杨薇错愕又震惊,解部长这话可实实在在打了她的脸。 情绪值100 解部长向来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他不亲民,也从未替那些农场说过话,今儿,确实是太蹊跷了。 难不成,真的就因为这小农场的一张脸? 解牧岩说完,由这公馆的主人亲迎进去,杨薇不是滋味地跟在后头。 初蔚没跟进去,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此地不宜久留,而且,那人可是大人物,万一说错什么话,她承担不起责任。 郝民德也没敢留她,这小丫头,跟个定时炸弹似的,一来就把杨神医给得罪了,得罪了杨神医还好说,要是得罪了解先生,那事可就大了。 就赶紧把她送出了门去。 近郊小路上,初蔚一边走,一边道:“不就是医疗空间吗,你看那杨薇,拽成什么样了?” “物以稀为贵,她拽有她拽的道理。” 初蔚撇嘴:“仗势欺人,那帮人也真是,把脸凑上去让她打,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要不是为了点情绪值,以后这种聚会,我还真不想参加。” 公馆内,解牧岩环顾四周:“小初呢?” 杨薇差点没忍住要翻白眼,小初?解部长未免太抬举那农民了。 郝民德赶紧上前道:“部长先生,小初那孩子还有事,就先走了。” 解牧岩颌首,心下道:那孩子还那么小,那项链,应该只是她从哪里捡到的,嗯,定是这样的。 一天后,贺闻远来接初蔚返回通县,军部的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 初国华给初蔚准备了不少吃的,腊味咸货什么的,还有一些桃酥馓子白糖等小零嘴,又给了一些粮票副食票还有布票什么的。 这些东西,全程都是贺闻远给拎着,初蔚轻轻松松,看着高大的‘苦力’,乐得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东西都放到行李架上,两人坐好,初蔚想起她重生后第一次见面,贺闻远看她那眼神,又凶又野,跟带刺儿似的,不由得低头一笑。 她爸给她煮了十几个茶叶蛋,让她带在路上吃,这会儿,她从塑料袋里摸了两个茶叶蛋出来,剥了壳,递到贺闻远嘴边:“吃。” 贺闻远刚要拿手接,初蔚手一偏:“你手一直在拿东西,不卫生,你张嘴。” 对面坐着的也是一对小夫妻,一边说话,一边笑意盈盈地看他们一眼。 贺闻远张口,咬了一口,唇碰到了她的手指头,看着眼前双眼弯弯的女孩子,他喉结滚了滚,撇开了眼神。 “好吃吗?” 贺闻远点头:“好吃。” “再吃一口。” 贺闻远张口咬住,这次故意咬到了初蔚的食指,初蔚感受到了滚烫的舌尖,似乎扫过了她的指尖。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男人那眼神,哪里像是在吃茶叶蛋,那虎视眈眈又凶神恶煞的眼神,分明像是盯着林中猎物。 势在必得! 生吞活剥! 初蔚立刻缩了手,别开了脸,讨厌! 贺闻远微挑了眉,嗯,害羞了。 第162章 举报 车程六个小时,到了县城又转车,到了上花溪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贺闻远就把她送到村口,省的别人说闲话。 “天冷了,努力加餐多添衣,知道吗?”贺闻远对初蔚,是各种放心不下。 初蔚笑笑:“放心,不会饿着自己,也不会冻着我自己的,哦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 “你奶奶的病,真的好了。” 贺闻远:…… 初蔚笑着看他:“你奶奶,眼睛恢复,腿也能走路了。” 贺闻远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初蔚偏头一笑:“以后请叫我初神医,听到了吗?” 贺闻远一把将人箍进了怀里,初蔚紧张:“你就不怕有人?” “初蔚,无以为报,以后,我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定不会推辞。” 初蔚摸了摸他的背:“我怎会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要你好好的。” 贺闻远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道:“快点长大。” 初蔚在他怀里笑:“明年就成年了,不要急。” —— 知青宿舍,初蔚一回来,黄晓和袁卫民就开心地围了过来:“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初蔚提了提手中的行李包:“给你们带了好吃的,晚上改善伙食。” 初蓝走上前来,带着审视的眼光看她:“你回家了?” 初蔚耸肩:“和你有关系吗?” “妈妈有让你给我带钱吗?” 初蔚轻呵一声:“没有。” 初蓝咬牙:“是没有还是被你私吞了?” 初蔚瞥了她一眼:“爱信不信,不信就自己写信回家去问,或者你愿意请假跑一趟当面问她,也行,只是,你被记了过,不一定能请到假就是了。”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很好,一千情绪值还完了,现在她的农场,又可以开垦啦。 初蓝勾了勾嘴角,不就是记过嘛,来而不往非礼也,初蔚你害我被记过,现在,我就要让你以牙还牙。 她双手抄在口袋里,趁初蔚和黄晓他们闲聊的时候,出了门去,直奔党支部。 对着冯支书,开门见山道:“支书,我有问题要跟你反应。” 冯支书推了推眼镜:“你有什么问题要反应?” 初蓝破釜沉舟道:“我要检举初蔚倒卖粮食。” 冯支书愣了一下,然后猛一拍桌子,严辞道:“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吗?” 初蔚是盛站长的远房表亲,盛站长看起来也挺维护初蔚,她怎么可能倒卖粮食。 这初蓝怎么回事? 总是明里暗里要亏她的姐姐。 初蓝咬牙道:“支书,我没乱说话,我那天看到她和三个男的扛着几个麻袋上船了,我去县城打听了一下,那男的,可是县城有名的二道贩子,叫冯宝,我还听到他们说什么黄豆,拉到县城去卖,就是初蔚请假那天,我本来打算那天就跟您说的,可初蔚突然就请假了,我这边猝不及防。” 冯支书扫了她一眼,觉得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第163章 套话 宿舍里,三人合力做好了晚饭,初蔚环顾四周:“初蓝又上哪里了?” 黄晓哼哼:“管她呢,我们吃我们的。” 三人把饭菜端上桌,这还没吃两口呢,就看到初蓝领着冯支书和许大队长来了。 初蔚微挑了眉,感觉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倒卖粮食,那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冯支书不能不重视。 他严肃地看着初蔚:“你跟我们来一趟党支部。” 初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看一旁的初蓝,得意的嘴脸,藏都懒得藏一下了。 显而易见,初蓝又使坏了。 见冯支书这脸色,她不敢掉以轻心,连忙站起来,随他们往外走去。 “支书,这是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初蓝冷哼:“明知故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还不知道吗?” 初蔚摊手:“不是我做的事,也乱我头上扣帽子,这种事,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初蓝起急:“谁往你头上扣帽子了?” “你急什么?我说是你扣的了吗?” 情绪值100,扩地一亩。 党支部,办公室里,就他们四人,冯支书神色严肃道:“初蔚,你妹妹检举你倒卖粮食。” 初蔚神色一怔,那天早上,所以周南还是跟上她了? 防不胜防啊。 她看了初蓝一眼,初蓝满眼得意洋洋,‘这次你可别想狡辩了’,初蓝眼里是这么写的。 初蔚没有犹豫,直接开口否认:“我倒卖粮食?我倒卖了谁家的粮食?” 初蓝哼了一声:“你可别急着否认,我让人找到冯宝了,他马上就到,你且听听看,他是怎么说的。” 初蔚的心往下一沉,初蓝这次抱着‘不把你整死不罢休’的心理啊。 初蓝又道:“你认识冯宝吗?” 初蔚坦然:“我认识。” 初蓝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算你识相,没否认和冯宝认识。 “他一二道贩子,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初蔚笑了:“我认识的人多了,省城的郝民德郝主任我也认得,咱们通县的盛怀瑾盛站长我也认得,你需要我一个一个跟你交代吗?” 冯家平有些讶异:“你还认识农业部的主任郝民德吗?” 初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冯支书,她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吗?” “不信的话,冯支书您可以写信去问问看。” 冯支书一时陷入两难之中。 门帘被掀开,文书走进来,小声道:“支书,冯宝来了。” 冯支书扶了扶眼镜:“初蔚初蓝,你两进内间待一下,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分开审讯呢,冯支书挺谨慎。 初蔚有些忐忑,害怕冯宝口无遮拦,说错话。 初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姐姐,你要是出声,那我们可就认为,你是在提醒冯宝了啊,你最好一点声响都不要发出来。” 初蔚之前和冯宝说过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就不知道冯宝拎不拎得清了。 小房间里安静到有些诡异。 很快,听到脚步声,以及冯宝的声音:“领导,你这大老远地把我喊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164章 双贱合璧 冯支书扫了他一眼,对这种二流子,他很是看不上。 “有人说,看到你和我们大队的知青初蔚,于三天前,乘船上县城,听说你两一起倒卖黄豆了?” 初蔚提了口气,屏住呼吸,心口跳得有些快。 初蓝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腕,似乎在无声地提醒她。 冯宝义正言辞道:“啊?咋可能吗?谁跟这胡说八道啊?” 里间的初蔚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冯宝还算是有点脑子。 初蓝一听,不高兴了,这两人分明是勾结好了的,竟然矢口否认,真是不要脸。 冯支书皱眉道:“是有人亲眼看到的,说三天前,早晨六点钟,你们在跃进桥那儿,把黄豆搬上船的,你还狡辩。” 冯宝这心跟着沉了一下,说得这么具体了,那就是真的看见了。 但老大不在这儿,他不敢贸然认罪,可别卖了他老大。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领导,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我,还是要陷害你口中的初蔚,我就不知道了。” 初蔚勾了一下嘴角,看向初蓝,不好意思,让你的希望落空了。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本以为按捺不住的会是初蔚,没想到最后绷不住的却是自己,初蓝咬牙冲了出去:“我亲眼看到你和初蔚上的船,我还亲耳听到你们讨论什么卖黄豆的事,你本来就是倒卖粮食的二道贩子,你竟然还死不承认。” 初蔚双手环胸,靠在门边,冯宝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老大,没敢多看,就怕被人发现端倪。 冯宝理直气壮道:“你这小同志,张口就来,你可别瞎冤枉人。” “冯支书,我没冤枉他,我亲眼看到的。” 冯宝哼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初蓝急了,她这是碰上无赖了,这无赖和初蔚一样,敢做不敢认。 可他们要是死活不认的话…… 她焦急地看向冯支书:“支书,你相信我的话,我真的看到了,我可以发誓……” 初蔚走上前来:“发誓?你冤枉我冤枉得还不够吗?冤枉我偷钱,冤枉我乱搞男女关系,这次又有新思路了,又冤枉我倒卖粮食了?发誓?谁不会发誓?我也可以发誓,如果我初蔚倒卖粮食,我就不得好死。” 她确实没有倒卖粮食,那都是她自己的粮食。 初蓝可真是用心险恶,逮到一点把柄,就要把她往死里整。 情绪值100,扩地一亩。 初蓝脸色铁青:“初蔚,你敢做不敢认!” “我没做的事,也不会当冤大头去认。” 初蓝握紧双拳,愤怒地盯着初蔚,确实,光靠她一个人出来指认,只要这两个无赖都不承认的话,她确实没办法力挽狂澜地给初蔚扣罪名。 怎么办? 难道这一次,又眼睁睁地看着初蔚逍遥法外吗? 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 突然之间,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我也看到初蔚和这个二道贩子一起倒卖粮食了。” 初蔚转头看去,杜丽来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这是……双贱合璧了? 第165章 执着于搞她 初蓝愣了一下,她当时跟踪她姐的时候,可没看到这个杜丽,不过,一想,这女的也喜欢贺副营,肯定和她一样,巴不得看初蔚栽跟头。 暂时,她可以和这女人形成同盟,一起对付初蔚。 初蔚的眼神一直盯在初蓝身上。 当杜丽说她也看见她和宝哥一起倒卖粮食的时候,初蓝脸上有稍纵即逝的惊讶。 说明,杜丽说谎了。 这个女人,用心比初蓝更加险恶啊。 但是,一个人出来作证,你还能抵死不认,这两人出来作证,再这么矢口否认,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冯宝当然也意识到了情况的急转而下,立刻道:“是这样的,其实,是我下来收粮食的,初蔚她,就是搭一下我的船而已,她什么都不知道。” 初蔚微抬了下巴,宝哥,确实很够义气啊,见情况不对,立刻把所有的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他这是替她顶罪呢。 初蓝笑出了声来:“冯宝,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见又有人出来作证,自乱阵脚了?怎么又改变供词了?” 冯宝认真道:“那不是害怕连累初蔚的名声嘛,毕竟她是一小姑娘。” 初蓝翻了个白眼:“你别狡辩了,我都听到你和初蔚在船上说卖豆子的事了。” 杜丽附和:“我也听到了,我和初蓝一起听到的。” 初蓝表情有些不自在。 但能把初蔚打得毫无翻身的可能,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冯宝不敢乱说话,搁他自己身上,他哪能这么束手束脚的啊,大不了蹲局子都行,但这不是事关他老大的名声么,他这有点瞻前顾后,不敢放心大胆地瞎糊弄事啊。 初蔚单手抄兜,镇定道:“冯支书,冯宝他以前虽然是二道贩子,但现在,我可以向你保证,他早就改邪归正了。” 她和冯宝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生死,共存亡。 保冯宝,那就是保他自己。 初蓝冷笑:“你说他改邪归正了,那怎么还跟你一起倒卖粮食呢?” 初蔚眉峰微颤,笑道:“是这样的,冯支书,你该知道盛站长的吧?” 冯支书表情凝重了起来:“这事还跟盛站长有关?” “是,情况是这样的,盛站长说,最近不是干旱么,市面上紧缺黄豆,粮站也缺,他让我收一下黄豆给他,让他调剂一下市场,平衡一下。” 初蓝差点就跳了起来,胡扯,初蔚可真敢胡扯,竟然敢把盛站长扯进来,她是觉得盛站长不在,就随她胡说八道了吗? 冯宝也觉得,自己老大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敢把领导扯进来。 是不嫌事大吗? 冯支书表情凝重:“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是盛站长交代给我的任务,我不敢随便乱说啊,现在那不是初蓝和杜丽一口咬死我倒卖粮食,我没办法了,才不得不说的嘛。” 初蓝和杜丽的脸色都非常的精彩。 初蓝咬牙道:“既然你说是盛站长让你做的,那我们就去对质。” “那我去县城请盛站长下来一趟?” 这一路上,她有把我说服盛怀瑾再帮她一次。 “不用了吧,咱们公社不是没有电话,冯支书,我觉得,慎重起见,咱们现在一起去公社给盛站长打电话,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初蔚的心又一沉。 她这妹妹,很执着于搞她啊。 第166章 虚惊一场 冯宝都不敢说话了,老大啊,玩儿砸了吧,人家要拉你去和盛站长对质呢,你可怎么办才好啊? 冯支书点头:“是,公社徐主任那儿就有电话,我们去问问……” 初蔚握紧了拳头,扫了初蓝一眼,初蓝得意地看着她,你当大家好糊弄的呢?你说盛站长让你收黄豆,大家就真的信你的一面之词吗?既然这么理直气壮,那就去和盛站长对质啊。 这种事,盛站长不可能包庇她的。 她就等着今儿初蔚在众人面前被扒皮了。 真是想想都觉得痛快。 冯支书让文书叫了大队里的船,一行人就这么一起上了船,直往公社开去。 初蓝和杜丽相视一笑,这回,初蔚肯定翻不了身了。 初蓝想,至少要让初蔚档案上记一笔。 杜丽想,最好把初蔚赶走,省的祸乱贺闻远的心。 初蔚心里有些乱,上次,盛怀瑾警告过她不要再做投机倒把的事了,这次,直愣愣上去问他是不是委托她初蔚收豆子,她心里真没底,盛怀瑾会不会替她圆谎。 她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整个人身体有些发凉,腿也止不住地抖成了缝纫机。 算了,听天由命吧。 到了公社,一行人去了革委会徐主任的办公室,初蔚深吸了一口气,是死是活,都要主动面对。 冯支书和徐主任寒暄了一下,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徐主任也不敢怠慢这件事,连忙道:“盛站长办公室的电话,我这边有。” 很好,大家齐心协力把她往死路上送呢,这下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嘟嘟’的电话铃声响起,初蔚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初蓝一脸幸灾乐祸,初蔚,等着被捶到地心吧。 大概响了五六下,初蔚隐约听到电话被接了起来。 一颗心瞬间就停止跳动了,吓人,太吓人了,她还真的挺怵盛怀瑾的,比以前害怕贺闻远更害怕。 “是盛站长吗?” “是。” 初蔚听得挺清楚。 “是这样的,我们想请问一下,您是否有委托我们这儿的知青初蔚帮你收一批黄豆上去。” 初蔚手指甲都抠进了手心里,大气不敢出一声,仿佛等待刽子手落刀的死刑犯。 漫长的等待,那边没有回应。 初蓝愈发得意,她就知道,这盛站长是不可能帮初蔚胡说八道的,初蔚这次休想蒙混过关。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初蔚被千夫所指的画面了。 咔哒咔哒……徐主任办公室里有个小钟,秒钟哒哒地往前走着,愈发显得这办公室寂静可怕。 就在初蔚松开拳头,打算破釜沉舟的时候,那头传来了声音…… “嗯,是有这么个事,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这电话声音外露严重,初蓝和杜丽自然都听见了,初蓝震惊,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杜丽眼中闪过错愕,竟然没能搞垮初蔚? 初蔚:吓死了!盛怀瑾,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孝敬您!您让我往东,我初蔚绝不往西。 第167章 动手 冯支书愣了愣,赶紧道:“哦,这……这不是有些误会么?有人误以为初蔚倒卖粮食,所以,我们这边有误会,就想着尽快解除。” 这次轮到初蓝握拳头了。 怎么会这样? 盛怀瑾为什么这么偏帮着初蔚,他两究竟是什么关系?可千万别跟她说初蔚是盛怀瑾的远房表妹,到底有没有这个表哥,她这个亲妹妹还能不清楚吗? “没什么误会,是我让初蔚收的,粮站缺一些豆子,我让不少人替我们粮站收豆子,她是其中一个,还有什么问题吗?” 冯支书提心吊胆道:“没……没有问题了,盛站长,打扰您办公了。” “让初蔚下午来一趟县城,到粮站找我。” “好的好的,我立刻和她说。” 初蔚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完了,盛怀瑾要找她算总账了。 但至少,目前的困局,算是应付过去了。 情绪值50,来自初蓝,扩地五分。 情绪值50,来自杜丽,扩地五分。 她看了一眼初蓝和杜丽,初蓝那惊慌失措不敢置信的眼神,和杜丽明明怒火中烧却不得不隐忍下来的样子,确实,也是一种额外的收获。 有句老话说的话,害人终害己啊,害人之心,真的不能有啊。 冯支书重重地撂了电话,看了初蓝和杜丽一眼。 “你看看你们,让我在盛站长这儿闹了个笑话,初蔚是盛站长的表妹,她怎么可能倒卖粮食呢?真是听风就是雨。” 初蔚冷下了脸来:“现在还我清白了,我也有一些问题要问。” “你问你问。”冯支书态度奇好。 初蔚背手走到了初蓝跟前,初蓝缩了缩脖子,一旦给她姐逮到机会,那她可就绝对完了。 初蔚抬手,按住了初蓝的肩膀:“跟踪我,嗯?” 初蓝心虚:“姐,我……我就是无意中看到的,不是有心跟踪你的。” 初蔚低头笑笑:“又一次冤枉我。” “姐,我没有,我是怕你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到时候闹大了,对你也不好。” 初蔚摆摆手:“冯支书,你先带他们出去,我跟我妹单独说两句。” 杜丽溜得比谁都快,已经冲到门口了,初蔚喊住她:“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也有话要问你。” 杜丽心里咯噔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白。 这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初蔚和初蓝两人了。 啪的一声,初蔚狠狠抽了初蓝一耳光。 情绪值100,扩地一亩。 “你说就说,你动什么手?你不觉得这样像个流氓吗?” 初蔚笑了:“做个堂堂正正的流氓,也比做个像你这样心思龌龊的体面人要强,你第一天知道你姐是流氓吗?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招惹我呢?明知道招惹了我是什么下场,你就是不长记性,我就是再文明一人,也被你给逼成流氓了啊。” 初蓝咬牙,眼里的怒火喷薄而出。 初蔚揉了揉手腕:“这次你也算是挖空心思朝我身上泼脏水了,只是,你太性急了,都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妄想来污蔑我。” 情绪值50,扩地五分。 第168章 当场打脸 初蓝不开口,她是不敢开口,她姐绝对是睚眦必报的人,这次,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初蔚耸了耸肩,一巴掌打完了,她这心头郁结的怒气也算是理顺了,接下来,就是到底怎么惩罚初蓝了。 她领着初蓝一起走进了院子里,对冯支书道:“初蓝这次又冤枉我,我希望冯支书能替我主持公道。” 初蓝焦急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初蔚自己的做法让人误会。” 冯支书瞪了她一眼:“是你听风就是雨,不相信自己的姐姐,你还有脸说。” 盛站长交待这么重要的事给初蔚做,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盛站长对这亲姐妹,也是区别对待的。 这次得罪了初蔚,冯支书肯定是要补偿一下初蔚的。 再说,初蔚还有贺家那位副营长护着呢,那位副营长也是位不能得罪的主,听说上头相当重视他,什么重要的任务都派他去。 也是他太大意,怎么偏偏就惹事上身呢? 初蓝气得脸色铁青。 初蔚开口道:“这样吧,她档案上都已经记了一笔了,总也不能让她跟程英似的被遣返回去,给她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下花溪那边不是要开始挖河了吗?就让初蓝跟村民们一起挖河吧。” 初蓝:他妈初蔚好恶毒一女的! 冯支书点了点头:“也行,现在到了旱季了,马上就要开始挖河了,就把初蓝调过去,初蓝,这可是你姐给你争取的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不能辜负她的期望。”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蓝:我去你妈的! 嘴上:“是,支书,我……我会好好干活的。” 心里:初蔚,我和你不共戴天! 初蔚一转头,看向了杜丽,杜丽微抬了下巴,有恃无恐,她可是人民教师,她可不归这冯支书管。 初蔚双手负于身后,在杜丽跟前踱了两步,然后开口:“你说你也看到我和冯宝一起运大豆了,是吗?” 这是木已成舟,泼出去的水了,容不得她再改变说辞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是,我是看到了。” “你确定?” “我……我确定。”如果没看到,那她就成了泼脏水,就是污蔑,性质就不一样了。 初蔚笑了笑,看向初蓝:“呐,再给你个机会,你确定当时杜丽也在场吗?好好想想。” 初蓝内心激烈地挣扎着,斗争着。 最后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得罪她姐了,她姐的报复,往往来得汹涌又猛烈,她去挖河已经够苦了,万一她姐再想出什么新的花招,这个冬天,会变得异常的漫长。 再说,这个杜丽,她也不喜欢,整天就知道讨好贺闻远的家人,本来也是她的敌人,她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把自己再搭进去。 “我……没有看到她。” 杜丽咬牙,恶狠狠地瞪了初蓝一眼。 初蔚低头一笑,这栽赃小队,成队快,散队也快,不免让人唏嘘。 初蔚讥笑:“杜老师,这……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刚才如果没有杜丽,其实都根本用不着来公社打电话确认,害她平白担惊受怕了这么长时间。 第169章 贺副营,救我 杜丽顿时自乱了阵脚,她强迫自己镇定,慌乱地看向冯支书:“我……我也只是痛恨二道贩子而已,二道贩子占百姓便宜,我想,如果初蔚倒卖粮食的话,这是大罪。” 初蔚冷笑:“你都没看到,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定性为二道贩子吗?你安的是什么心?” 情绪值50。 杜丽厚脸皮的程度比初蓝还要强,她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反正我都是为了乡亲们好,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初蔚真的是二道贩子呢?” “你别偷换概念了,我不是二道贩子,另外,现在的问题是,你说谎,你污蔑别人,别拉大旗作虎皮,别打着为乡亲们好的名义含血喷人,你今儿必须给我个说法。” 情绪值100 杜丽下眼睑连带着脸颊上的肉直突突,她向来自诩有文化,和人理论的时候,从来都是有理有据,从来就没落过下风。 今儿,竟然败下阵来了。 由着这么个伶牙俐齿的狐媚子在上花溪,绝对是她最大的威胁。 冯支书出面说话了:“初蔚啊,杜老师呢,肯定不是有意的,杜老师向来光明磊落,为人善良又正直,她可能真的是为了我们上花溪的村民们着想的,当然,我肯定会跟他们学校的校长说一声,让校长给她个口头警告,你看行吗?” 初蔚神色一怔。 她忘了,这儿,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冯支书,就口头警告吗?这种小惩大诫,杜老师恐怕根本不会上心,说不定以后还会明知故犯。” 冯支书却是个和稀泥的,摆手:“这个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杜老师以后要是再有这种行为上的偏差,别说他们学校的校长,就是我,也绝不姑息!” 自己人帮自己人,初蔚这才意识到,她在这儿,十足是个外人。 她还想据理力争,公社的徐主任拉了她一把,官腔十足:“小初同志啊,这件事,就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初蔚知道,在这儿,她是孤立无援的,她能选择的,就是忍下这口恶气。 “既然冯支书都替杜老师做背书了,那我当然不能继续纠缠下去了,只是,我希望杜老师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一个人,今儿要不是有人替我证明清白,我今儿可真是要冤死在上花溪大队了。” 情绪值30。 杜丽气得肺都疼了,她几时被人这么教育过,几时在众人面前这么出过洋相。 这个初蔚,她一定要尽快赶走她。 冯支书对初蔚的大度进行了一番夸赞。 初蔚又从杜丽和初蓝身上搜了两百的情绪值,这件事才算平息了。 初蔚觉得气结,这个杜丽,甚至比初蓝还要阴险,还要功于心计。 现在把初蓝调去了下花溪,身边算是清净了,但杜丽,却又不得不防。 她这个人,绝对不吃暗亏,杜丽欠她的,她一定要讨回来。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她要去县城领罚。 坐了公交汽车去了县城粮站,大门口,她让人通报了一声,很快,就被人领了进去。 里面很宽大,一座红砖青瓦的小楼前面,青年笑呵呵道:“我们盛站长在二楼右边走廊最里面那间办公室,你快自己上去吧。” 初蔚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地上了二楼,初冬的阳光从棱窗里透进来,走廊里宽敞又明亮,走到底,棕色的大门紧闭着,她小心翼翼敲了门。 “进来……” 初蔚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贺副营长,我害怕,快来救我。 第170章 打手心 她心里一咯噔,门开了道缝儿,她探头进去,盛怀瑾穿的是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窗边的暗朱色办公桌旁,他伏案认真办公。 后面是报纸架,一叠一叠的报纸挂在上面,上面的墙上是国旗和主席画像以及一幅地图。 初蔚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过去的:“盛站长,您叫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就看到眼前男人额头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他抬起头,伸手摘了眼镜,冷着一张脸看她—— “伸手。” 初蔚一听,乐了:“您……是要给什么给我吗?” 说完,乐不可支地伸出了手来。 就看到盛怀瑾从笔筒里抽了一把尺出来,一抬手,啪地一下,重重地打在了初蔚的手心。 初蔚疼得喊出了声来,猛地后退一步,紧紧捂着火辣辣的手心,委屈地看着盛怀瑾:“你……你怎么上来就打人?” 盛怀瑾伸手摘了眼镜,似乎因为生气,气息都有些不匀:“又倒卖粮食了。” 初蔚伸手揉着掌心:“没有。” 盛怀瑾气得站了起来:“还狡辩!” 初蔚吓得后退一步:“真没有。” “你们支书的电话都打过来了,你现在胆子大了,敢拿我当挡箭牌了,我让你收豆子的,我让你收了吗?” 初蔚又退两步:“你没有,但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会倒霉。” “所以,你确实是倒卖粮食了。” 初蔚摆手:“怀瑾哥,我真没有,我可以和你发誓。” “叫我盛站长。” “是,盛站长,我可以发誓,我真没有倒卖粮食。” “那些豆子,哪里来的?” 初蔚低头,盛怀瑾怒火中烧:“又不能说是吧?” “是。” 盛怀瑾觉得,自己可能有一天,要被这小东西给气死。 “所以,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是吗?” 初蔚小心翼翼:“你是建设社会主义最重要的砖。” 盛怀瑾又想打她的手。 初蔚赶紧又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种事了,盛站长,我以后肯定不连累您了,您……您别和我置气了,气坏了您的身子,多划不来,你说是不是?” 以后她会直接去省城,让宝哥交给德叔,有德叔罩着,不会有问题的。 盛怀瑾气得揪住了她的耳朵:“再有一次,我定不配合你糊弄别人,我定把你交出去,听到了没有?” 初蔚期期艾艾地喊着:“听到了听到了,盛站长,我真听到了。” 盛怀瑾松了手,沉了脸:“滚滚滚,滚出去。” 初蔚拔腿就跑,盛怀瑾按了按太阳穴,当时这丫头拦车,他就不该停下来帮她,还扔不掉了现在,她是愈发胆大包天了。 外面太阳挺好,初蔚想,难得来一趟县城,那就去部队里再看看他吧,再给他们食堂里送点肉票什么的。 毕竟,奶奶把他们贺家的钱都给她了,他的老婆本,都在她手上呢。 到了部队门口,一打听,贺闻远竟然不在,说是去南边杭城出任务了,杭城和福省交界处,近来不太平,也是一伙流寇,发天灾财,而且还闹出了人命。 贺闻远他们一回来,就被派过去了。 初蔚谢过门岗的哨兵,正要走,就看到门口驶来一辆军用吉普车,车上下来几个女兵,看起来是文工团的,长得倒都挺不错。 第171章 不知天高地厚 为首的便是这十七团团长的女儿,胡茵茵。 初蔚一看她那高高在上的神情,就知道,今儿在这部队大门口,不弄个三五百的情绪值,看来是走不掉了。 胡茵茵走上前来,神情轻蔑,并不开口她那跟班抬着下巴,目中无人地问初蔚:“你是什么人?军事重地,谁让你在这儿瞎晃悠了?” 初蔚双手插在呢大衣口袋里,一脸无辜:“部队门口什么时候也变成军事重地了?” 情绪值30,来自胡茵茵。 情绪值30,来自周萍。 哦,原来她叫胡茵茵,初蔚想。 胡茵茵身后的几个文工团女兵看来都是她的拥趸,都走上前来,团团将初蔚围住。 初蔚心想,慢慢来,都有份,想给我送情绪值,不用这么一拥而上的。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这么跟我们连长说话。” 初蔚思衬,原来胡茵茵是连级干部,这官不算小。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连级干部就可以随意欺压平头百姓了,是这意思吗?” 情绪值50,来自胡茵茵 情绪值30,来自周萍。 周萍咬牙:“你少污蔑别人,我们可没欺压你,你一个平头百姓,在这部门门口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要窃取部队机密?” 胡茵茵始终没有开口,跟这种人说话,简直跌份。 上次就看到她纠缠贺副营,贺副营没搭理她,现在又巴巴地跑到部队来,肯定是不安好心。 这种没脸没皮,没有自尊心,总主动缠着男人的女人,她最看不上眼了。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意味贺副营会高看她一眼?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记得没错的话,上面的领导说过,我们的党,是一心向公,一心为民的党,我这人民群众在部队门口走两步,竟然就要被你们这么泼脏水了?要不,你们带我去见见你们的领导,我去问问你们领导,有没有这个说法,普通人民群众,是不是连部队门口都不能近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摆什么威风呢! 情绪值50,来自胡茵茵 情绪值50,来自周萍。 胡茵茵见周萍根本不是这丫头的对手,这才上前一步,似笑非笑道:“我见过你,你之前来找过贺副营长。” 初蔚耸肩:“既然你认得我,刚才怎么不说呢?我是贺副营的朋友,你们还想着往我头上扣帽子,这岂不是不信任贺副营?” 情绪值100,来自胡茵茵。 说到贺闻远,这胡茵茵的气性明显大了,惦记我家兵哥哥,我初蔚可不答应! 胡茵茵被初蔚气得脸色铁青,愈发觉得这女的又狐媚,又胡搅蛮缠,这种女人,最难缠了。 她不想和这种人纠缠下去,显得她太没水准,便忍着切道:“周萍,和这位小同志道个歉,我们是什么闲人嘛,在这跟她纠缠什么?” 胡茵茵发话,周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个歉,初蔚又收了五十情绪值于囊中。 “算了算了,你们文工团女兵,可能就是闲的,这么爱生事,我们下乡插队的知青,事务可繁忙着呢,我走了。” 临了,还宰收了一波情绪值。 把那胡茵茵气得拳头都握起来了。 罪魁祸首初蔚却拔腿跑了。 第172章 干他们去(加更) 胡茵茵怒气冲冲地去了她父亲胡团长的办公室,开门见山道:“爸……” 胡团长皱了皱眉,拿起一旁的瓷杯,揭开盖子,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喝了一口…… “风风火火的干什么?成何体统?” “爸,等贺副营回来,你就和他提跟我做亲的事情。” 胡团长放下了茶杯,看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什么做亲不做亲的。” 胡茵茵沉着脸:“爸,我不小了,你也知道,我一直很喜欢贺副营,贺副营也不小了,这事,不能耽搁了。” “你以为我没和他提过啊?我隐晦地提过,被贺副营给敷衍过去了。” 贺副营能力卓绝,相貌堂堂,他当然想将他纳入门下,成为他女婿,在军中,绝对是如虎添翼。 胡茵茵眼神坚定:“等他回来,就让他必须要给个说法,实在不行,爸,你就用你的身份压他。” 她对贺闻远,是势在必得。 她知道,这样的男人,以后必定有大作为。 又将有大作为,又高大英俊,这样的男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她不想错过。 她是文工团正连级干部,她父亲是团级干部。 贺闻远只要还为他的仕途考虑,就不可能不要她。 杭城…… 贺闻远穿着军靴从车上跳了下来,驻守在当地的苏连长一路小跑着过来,大声道:“贺副营,您来了。” 贺闻远神色凝重道:“怎么样?” “这伙流匪安营扎寨,算是这里的山大王了,规模可不小呢,而且,他们有土炮,火力还挺猛,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贺闻远点了支烟,靠在车身上,皱眉吐着烟圈。 “你们这儿的枪弹,有哪些?” 苏连长直招手,就看到几个小兵扛着枪过来了。 “手枪二十六把,捷克式轻机枪一架,汤姆逊轻机关枪两架,子弹一共有四千发。” “步枪有吗?” “哦,有,七九步枪,就一把。” 贺闻远弹了弹烟灰:“他们杀了多少老百姓?” 苏连长表情凝重:“一共是十二个,其中还有一个小孩。” 贺闻远扔了手里的烟头:“今天夜里,十二点,行动,干他们去!” “是,副营!” 杭城是山城,四面环山,地势险峻,那流匪的老巢建在山林里,苏连长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 苏连长漏夜带着一行人,往山上攀行,直到离流匪老巢将近两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贺闻远沉声道:“宝剑,大国,你两选两个精炼的,跟着我,我们去夜袭。” “是,老大。” 一行人穿梭在黑夜的崇山峻岭之间,有夜色和丛林的掩护,加上那伙流寇最近有些得意忘形,放松了戒备。 贺闻远已经带着人蹿到了他们的寨子外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他们却毫不察觉。 苏连长拿着望远镜,趴在贺闻远身边。 “院子篝火旁边那个,戴皮帽子那个,就是他们那老大。” “知道了。”男人的目光,好像深山里的狼,发出凶狠的光芒。 第173章 千钧一发(加更) 院子里,一行人还丝毫不觉危险已经降临。 老大毒龙手里抓着一只烤鸡腿,得意洋洋:“我可跟你们说,什么财最好发?那就是国难财,天灾财,因为没多少人有这个胆子,知道吧?就得兵行险着,才能发大财。” “老大,听说他们派兵了。” “兵?这和平年代,养的一群尸位素餐的兵,个个都是绣花枕头,来一个我们打一个,来两个爷打一双,正好,咱们缺点武器了,给咱送点装备,也是不错的。” 一群人大笑起来。 苏连长小声道:“贺副营,我们是近攻,还是远攻?” 贺闻远对着九八步枪的准星,薄唇一勾:“擒贼先擒王,先拿下这贼首的人头……” ‘砰’的一声,深夜,枪响,惊起林中鸟雀四散…… 寨子中静默了片刻,突然就炸锅了,因为他们老大的耳朵,被人打掉了。 ‘砰’又是一枪,毒龙的膝盖被人打中。 “留他一条命,是要让百姓们找他算账。” 林中枪声四起,贺闻远这一把九八步枪,一枪一个,爆了毒龙左膀右臂最厉害的两个手下。 剩下的,那都是毒龙抓壮丁抓来充数的,枪把子都还不定会使呢,就知道拿个砍刀糊弄老百姓。 “冲……” 贺副营一句冲,座下众人立刻蜂拥而至。 拿手枪的拿手枪,拿机关枪的拿机关枪。 “留活口……” 毕竟,他们不是流氓,他们只是为了肃清叛乱,他们行事风格要和土匪有所区别。 半夜的功夫,这伙欺压百姓的匪徒,就全部被捉拿归案了。 毒龙还在那嗷嗷叫唤,耳朵打掉了半天,膝盖上还镶着一颗子弹,又眼睁睁看着当兵的把他所有的手下都给缉拿了,这毒龙那叫一个恨啊。 贺闻远把步枪交给了苏连长,走到毒龙跟前,一脚踏住了他的胸口,狠狠地碾压着:“天灾人祸,这种财你也要发,老子真想一枪崩了你!” 方才还嚣张无度的毒龙,这会儿成了孙子。 这军爷行事风格如此凶猛,一点都不像和平年代的兵啊,这是哪号人物啊,他怎么都没听说过啊。 毒龙也算是能屈能伸了,这会儿被贺闻远踩在脚下,立马开始求饶:“军爷,我……我错了,饶我一命吧。” 贺闻远一伸手,李宝剑立马递上去一把手枪,贺闻远拿枪口对着他那脑袋:“饶你一命?你有饶乡亲们一命吗?你有饶那孩子一命吗?” 毒龙是真的知道怕了,瑟瑟发抖道:“军爷,误会,这都是误会,我们也不想那样的,这不是闹起来了,失手嘛……” 砰,又是一枪…… 毒龙吓得魂都没了,啊地大叫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一枪不是朝着他脑袋的,而是对着他的肩膀。 疼……锥心刺骨的疼,这当兵的一枪打到了他的肩胛骨上,这他娘的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贺闻远脚还踩在他胸口,抬眼看了一下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带他们到山脚下,去村里。” “是,老大。” 突然间,人群中蹿出一个匪徒,手中握着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贺闻远身边。 高抬起手,刀尖对准了贺闻远的心窝子…… 第174章 仿佛是本能一般,千钧一发之际,贺闻远身子一让,刀子扎偏在他的胸上一寸的地方。 他猛地抬脚,给了那匪徒一记窝心踹。 拿刀的匪徒之辈被踹飞,撞在一棵大树上。 李宝剑他们立刻上前制服了那趁势作乱的匪徒,夺了他手中的刀子,反手扎在了匪徒的肩膀上:“你这孙子,敢暗算我们老大” 李宝剑走到贺闻远跟前,担心道:“老大,你没事吧?” 贺闻远咬了咬牙:“没事,稍微处理一下就行了。” 随行队医简单地帮他看了一下伤口,好在没伤在要害处,上点药,包扎一下,就行了。 天亮,贺闻远将那伙流匪押到了村口的空地上。 抬眼一眺望,村子不少人家门口都挂着白布,看起来是在做丧事。 陆陆续续有村民过来了,毒龙及他的手下都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凄惶地看着朝他们靠拢过来的村民,那些村民眼中都燃烧着愤怒的光,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毒龙回头求贺闻远:“军爷,你带我们走吧,把我们交给派出所,我们愿意坐牢。” 留在这儿,会被村民生吞活剥了的啊。 贺闻远冷笑一声:“给老子好好受着!” 贺闻远低声跟李宝剑说了几句,李宝剑大声道:“乡亲们,这些,就是欺压你们的土匪,今儿我们把他们捉来了,就是给你们一个说法,你们的损失,上面一定会补偿你们,这些作恶的土匪,上面也一定会严惩他们,现在,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可以尽情地朝他们发泄,只一条,留他们一条狗命,让我们好跟上面交代就行了!” 毒龙和他那一伙手下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只见村民们蜂拥而上…… 一个妇女揪着毒龙,拼命地捶着他的脑袋,一边捶一边哭得声嘶力竭:“你还我家二宝,还我二宝,他才七岁,你这丧尽天良的,你拿命还,你得拿命还……” 苏连长小声道:“贺副营,那个去了的孩子,就是这妇女的。” 贺闻远颌首,走上前去,静静地看着妇女把毒龙打得满头是血,才轻轻地拉开了那妇女。 “大姐,你放心,最后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这匪头,最后一定会枪毙的。” 那妇女立刻就跪了下来,不住地朝他磕头:“多谢军爷替我们做主,多谢军爷替我们做主。” 毒龙被打得满头是血,扑通一声栽在了地上。 贺闻远半蹲下来,拉住了那大姐,从兜里摸了几张票子出来:“对于你们的损失,上面的补贴过段时间会下来的,这钱,你先拿着,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那大姐双手颤抖地拿着几张票子,眼眶通红:“军爷,您是好人,您肯定有好报的。” 贺闻远把她搀扶起来,看着一团乱的现场,冷声对李宝剑道:“好了,再打下去,就没个带气儿的了,都带走吧。” “是,老大。” 回通县的路上,贺闻远坐在后座,靠在窗边抽烟。 李宝剑小声嘀咕道:“老大,上面会补贴村民的,用不着您给钱,老婆本都贴上了吧?” 贺闻远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嘴边呓出烟雾,凉凉扫了他一眼,声音沉沉:“多嘴。” 李宝剑撇撇嘴,他这是替老大委屈呢。 上花溪,知青宿舍里,初蓝阴沉着一张脸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今儿她就要搬去下花溪了。 听说那边马上就要开始挖河了,她这简直就是送上去当苦力。 挖河她还不知道吗?河道里的水枯了,他们就要去把底下的淤泥清理干净,来年水涨上来的时候,河道就顺了。 挖河可以说是一年当中最苦的活儿了,比初蔚他们那时候挖藕还要苦。 该死的初蔚,竟然把她调去挖河,她要写信告诉妈妈,她要她妈来教训初蔚。 她的肺都要气疼了。 第175章 她是重生的吗 而挖河期间,初蔚和黄晓他们要做的事,就是帮着村里的妇女做饭给那些挖河的村民吃。 这么一比,她们简直就是在享清福啊。 黄晓抓了把瓜子在手里,靠在门口,小声和初蔚嘀咕:“你妹这样子,做给谁看啊?说真的,来这乡下,就她还没干过重活吧,咱挖藕的时候,她可是在享福呢,现在哭哭啼啼的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说真的,我是真受不了这种人。” 初蔚挑了一下眉:“她就是缺乏锻炼,过去练练就好了。” 黄晓翻了个白眼:“去了那儿,不定怎么哭呢,不过,她有钱,指不定会用钱收买人。” 初蔚又想起她妈说的‘初家的钱,你一分别想拿’,是啊,初家的钱,全都是初蓝的,她有钱,可以用钱收买人当苦力。 就看那边的人会不会被她收买了。 海城…… 李景松回去了,他受了重伤,右腿骨折,身上还有不少伤,只能回来休养一段时间了。 住院养伤的这段时间,他得以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情。 他发现,初蔚有些怪,确切地说,是很怪。 他发现,初蔚去通县当知青,好像只是为了贺闻远。 这一点,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初蔚在下乡的时候,应该根本都不认识贺闻远,都不知道有贺闻远这一号人物存在。 他打听了一下,发现初蔚去到上花溪之后,对贺家人非常好,非常大方,仿佛就是冲着贺家人才去下乡插队的。 而初蔚对他的敌意,却是非常大,一看到他,就恐惧害怕,并且,死活不愿意相信他不喜欢初蓝,只喜欢她。 她防备着他,并且是非常明确地防备着他。 李景松的心往下沉了沉,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既然他能重生,那别人自然也可以重生。 会不会,初蔚也是重生的? 思及此,李景松的手指止不住颤抖起来。 如果,如果初蔚也是重生的,那么,她必然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的。 他上辈子把她害得多惨,她必然是历历在目。 他对初蓝言听计从,他娶了她,却又冷着她,她要离婚,他却不应。 他甚至打过她,他甚至在她发烧的时候关了她两天,他给她建造了一座牢笼,将她困在方圆之间,让她煎熬了五年。 后来,得不到贺闻远的初蓝又回过头来找他,因为初蔚整天嚷着要和他离婚,他觉得男人尊严受到了打击,便又和初蓝整天出双入对,他甚至把初蓝带回了家来,他们只当初蔚是死的。 他刺激着她,用最无耻的方法刺激着她。 错上加错,彻底把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地。 如果,所有这些,她都记得的话。 她得……多恨他? 李景松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不敢想下去了。 不……不会的,应该不会的,他不用这么自己吓自己,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如果初蔚重生了的话,那他的人生将真的迎来—— 永夜! 他将真的堕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第176章 这后生不懂事 贺闻远他们是傍晚时候到达的部队,一到便被胡团长给叫到办公室去了。 胡向前对贺闻远的英勇表示了好一番的嘉奖。 “贺副营长啊,你这次可是英勇无比啊,快准狠地扫清了那伙土匪,在人民群众中树立了很高的威望。” 贺闻远神色凝重:“都是我应该做的。” 胡团又道:“年底的提干名额,上面要我交上去,我呢,是很属意于你的。” 贺闻远眼神中闪过复杂的光,这话,大有文章,似乎胡团长还有后话要说。 他没开口,胡团又道:“这样,我夫人手艺不错,听说你这次凯旋,特地设宴,想要招待,为你庆贺。” 贺闻远眉峰微跳了一下。 胡团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自然是知道的。 之前胡团就想撮合他和他的女儿胡茵茵,只是被他敷衍了过去。 这一次,看来着胡团势在必得。 贺闻远轻咳一声道:“团长,我抓了那么一伙人,还有许多后续事宜要跟进,实在是抽不开身。” 胡团轻啧一声:“后续都是小事,交给你手底下那群人去干不就行了吗?你这马上要提干了,要升正营了,要知道,当干部的,不需要事必亲躬,懂吗?” 这是……强买强卖了开始? 贺闻远一笑:“团长,是您教我的,重要的事,必定要亲力亲为,那伙流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答应了百姓要给他们一个答复,就必然要说到做到,抱歉,团长,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处理事务了。” 说完,给胡向前敬了个礼,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胡向前微眯了一下眼,点了支烟,神色难看…… “这后生,不太懂事啊。” 贺闻远一出来,李宝剑许大国和杨雷达就围了上来,几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老大,我听说,咱们团今年年底有一个正营的提干名额,我觉得肯定是你。” “那还要说嘛,放眼整个团,还有比我老大更又能力的军官吗?” “这把稳稳的,大家都把心放进肚子里,啥都不用担心。” “我连茅台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老大年底升官庆贺用呢。” 贺闻远扫了一眼几人:“部队里,嘴巴给我安个把门的。” 几人赶紧拍嘴,祸从口出,这隔墙有耳,不少人盯着这位子呢,确实不能大嘴巴。 贺闻远却不像他们那样高兴,他拂了胡团长的面子,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十二月中了,天好像一下子寒冷了起来。 因为觉得初蔚‘上头有人’,加上上次差点因为收黄豆的事得罪了她,冯支书给她安排了个很好的活儿——烧火。 虽然每天蹲在灶台后面,灰头土脸的。 可这天冷了,烧火的活儿,多少人都眼红着呢。 一天烧三顿饭,给挑河的工人吃,也不算累。 初蔚就一边烧火,一边看一看她空间里的书,过得暖和又慵懒。 傍晚,她从伙房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往知青宿舍走去,却被人一把拽住了。 回头一看,于红霞恶狠狠地盯着她。 哟,一出月子就按捺不住地来找她干架,挺着急啊。 第177章 脸被抓伤 这月子期间,于红霞可劲儿地吃,养得比以前更加膀大腰圆,大脸盆子那是红光满面。 于红霞拽着初蔚,初蔚踉踉跄跄,嚷嚷:“你要干什么?” 于红霞要干什么? 她之前就说过了,等她卸了货,可得好好教训教训这贱蹄子。 哪都有这小狐媚子,别人家的事,她整天上跳下窜地瞎掺和,看她不狠狠地教训教训她,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初蔚被于红霞一路拽到了两个生产大队的交界处,这儿没人,白杨树的叶子也都掉光了,河滩的水枯了一大半,偶有鸟雀栖在枝头,嘎嘎地叫着。 看起来特荒凉,特适合‘杀人抛尸’。 于红霞急赤白脸地瞪着初蔚:“我生不到儿子,都怪你。” 初蔚:…… 啊?这也能怪到她头上? 人不要脸,树不要皮,于红霞这是彻头彻尾的大无赖啊。 “你再血口喷人试试看。” 于红霞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让我受气,我生出来的,可保是儿子。” 初蔚都要气笑了,虽说是七十年代,但这愚昧程度也真的是让她瞠目结舌。 “你放屁,蠢东西,你不知道生男生女,从你怀孕的时候就注定了吗?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想赖我头上,你当我初蔚是好欺负的吗?” 这几句话,可真的是戳到于红霞的痛处了,戳得她跳起脚来,上手就要打初蔚。 初蔚眼一扫,周围没人,很好,她一抬手,接住了于红霞劈过来的手刀子,然后一用力,直接把人摔过肩头,重重地摔在了河滩上。 真沉! 情绪值100 扑通一声,于红霞摔在淤泥上,一下子愣在了那儿。 这贱蹄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劲儿? 她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又跟个疯牛一样朝初蔚冲过去,刚才那是她没准备好,叫这小贱蹄子钻了空子。 她还不信了,这小东西,看着瘦巴杆精的,咋可能有那把子力气。 于红霞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初蔚的头发,初蔚疼得闷哼一声。 于红霞说着就要拎她的肩膀,初蔚一巴掌甩过去,于红霞疼得受不了,只能松开了初蔚,初蔚一抬脚,直接踹在了她的肩膀上。 于是,刚刚爬起来的人,又被踹进了河滩的淤泥里。 初蔚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伸手抓住她的衣领子,跨在她身子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于红霞。 “你还要教训我?” 于红霞眼疾手快地猛地上手挠了一把初蔚的脸。 她手上有指甲,初蔚的脸就像瞬间被钩子挠了一下似的,火辣辣的疼,她松开了于红霞,伸手摸了一下脸颊…… 出血了,这婆娘,她是下死手挠她的脸的,她疼得下眼睑直抽抽,怒火顿时升腾起来。 于红霞口不择言:“你这狐媚子,不要脸,这么多人偏帮你,还不是和人睡出来的,现在连冯支书都安排烧火的活儿给你,谁知道你这贱蹄子睡了多少人……” 初蔚的怒火升腾至头顶,双拳握紧。 你这是自找的! 第178章 凝露膏 初蔚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领,猛地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我今天好好教教你做人!” 情绪值50 ‘啪’又是一巴掌 “你这张嘴,很喜欢往人身上泼脏水是不是?那我今天让你长长记性。” 初蔚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扇在她的脸上,于红霞刚想反抗,刚想挣扎,初蔚就一脚踩在了她的腿上,于红霞疼得鬼叫鬼叫的。 可也是她把初蔚拽到这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的鬼地方来的,她就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初蔚扇了十几巴掌,扇得于红霞哭天抢地地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 情绪值一共收获了四百。 初蔚恶狠狠道:“以后还敢欺负月月和星星吗?还敢再找我的麻烦吗?” 于红霞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初蔚手指头戳着她的脸:“要是再敢使什么幺蛾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听到了没有!” 十足的小恶霸,于红霞吓得瑟瑟发抖。 “听到了,听到了。” “快滚。” 于红霞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诚惶诚恐地往前飞奔,心里头疑惑得紧。 这小蹄子,力气怎么那么大,看着还像是练过的,那她整天在老二跟前装得娇滴滴的,敢情都是装出来的啊。 等老二回来,她指定得告诉他这小东西整天装腔作势。 等于红霞跑远了,初蔚才跑到小河边,对着河面看了一下。 右脸脸颊上有很明显的三道血印子,破相了! 这于红霞跟个猫妖似的,下手是真的狠。 “破相了。”糖糖出口提醒她。 初蔚脸上疼,心里烦:“我有眼睛,能看到,这坏女人,辣手无情,我这么一如花似玉的脸,她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就是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惹着她了,她当然得给你挠花了。” 初蔚疼得心烦意乱:“你主人伤了,破相了,你怎么一点安慰的话都没有?” “行了,空间里有凝露膏,可以让你的伤口复原的。” 初蔚坐在枯枝上,在空间里翻了翻,是有一瓶凝露膏,要三百情绪值。 还好,这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她从于红霞那赚的情绪值,有剩就好。 初蔚从空间里拿出凝露膏来,细细地抹在脸上,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三天五天,十天半月,都有可能,反正肯定是能好的,你不用担心。” “万一贺闻远回来,看到我脸上的伤……” “那不是正好,你不是很擅长卖可怜的吗?” 初蔚:…… 有这么拆台的吗? 于红霞又怕又气地跑回了家,家里的女娃娃还在哭。 她就更来气了。 张桂英正好来看她,她立马拽着张桂英进屋。 “那小知青不是省油的灯,你看她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她本来也想把这事闹大的,闹到支书那就说这狐媚子打她。 但她现在真的从骨子里怕了那小东西,害怕她再打她。 所以,她只敢当缩头乌龟跟自己婆婆发发牢骚。 第179章 家的温暖 张桂英看了看她的脸:“小初打的?这这……这咋可能?” 于红霞气不打一处来:“你还不信我?难不成我自己把自己的脸煽肿了?” 张桂英还真有点将信将疑的。 小初心眼儿是有的,但那把子力气,咋打得过红霞嘛。 她也没敢说啥,再说两句,红霞怕是能跳起来。 她今儿过来只是想问问红霞打算啥时候怀二胎,可不是谈小初那丫头的。 她殷切地看着于红霞:“你身子养得不错,再养养,看看跟我家闻山什么时候再添一个。” 于红霞白了她一眼:“生啥生,家里都穷得叮当响了,生下来跟着一起吃糠咽菜吗?” 张桂英搓着手道:“你要是愿意生,我们肯定是要贴补你的,家里有个豆腐摊子,日子是比以前稍微松泛些了,现在虽然钱都在奶奶那儿,但我总能弄到钱的,你放心。” 于红霞一听,怒火这才歇了些,继续刚才的话头:“我看老二被那丫头迷住了,以后指不定要娶过门呢。” 张桂英讷讷没说什么。 她知道,闻远主见大,她这个当妈的,其实不太能做得了二儿子的主。 于红霞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你不会真的同意老二到时候娶她过门吧?” “我说话,不顶用,你也知道的。” 于红霞一拍大腿:“你不是他妈吗?有什么不顶用的,要我说,这种恶媳妇,可千万不能往过娶,不然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你说这些干啥?闻远也没说中意她,也没说要娶她啊。” 于红霞瞪了她一眼:“你咋这么没眼力见呢,你那二儿子一听说这小蹄子失踪了,啥事都顾不上了,放着军营的事都不干了,满世界找她,那可不就是被她迷得六神无主了么?你没看那小知青的一张脸,狐媚,我看她还总故意勾引老二,老二能架得住吗?” 张桂英脸色有些难看。 “要我说啊,你得赶紧把人杜老师给定下来,杜老师多好啊,知根知底的,人也忠厚老实,还总替你们着想,最要紧的是,她不狐媚啊,你不知道,要是娶个狐媚子媳妇,你二儿子以后保证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张桂英的心沉到了底,红霞说得在理。 知青宿舍,黄晓把煤油灯往初蔚跟前推了推,心焦地看着她:“这脸,明儿去公社药站看看,让人家大夫给配点药吧。” 袁卫民附和:“是啊,去看看吧。” 初蔚不在意道:“应该没事的。” “什么没事儿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长得这么好看,破相了可怎么办?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呢?怎么弄成这样的啊?” 外面寒风呼呼的,初蔚心里却觉得暖暖的,黄晓这丫头,实心肠,是个好人。 袁卫民也是好人,以前她还苦恼过万一袁卫民喜欢她要怎么办呢。 现在想想,都替自己觉得害臊。 人家袁卫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 他们三之间的感情,就像兄妹一般,她又觉得唏嘘不已,和亲妹妹反目成仇,反而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给了她家的温暖。 人生啊。 第180章 想念小知青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刮到了树枝上,明天我会去公社药站配点药,这样行了吧?” 黄晓瞥她:“初蔚,你以后别对贺家太好,听见了没有?” 初蔚摸了摸脖子:“我……” 黄晓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看出是于红霞打她的的? “你可以只对贺闻远一个人好,把贺闻远和贺家区分开来,他那个家,真不值当你对他们好。” 袁卫民一头雾水:“为什么要单独对贺闻远好?” 黄晓白了他一眼:“你傻啊,看不出来啊,我们的小蔚蔚,对贺副营,芳心暗许了。” 初蔚赶紧拉了黄晓一把,嗔怪道:“别瞎说。” 袁卫民恍然大悟:“啊,是这样啊……还别说,这两人,是真登对。” 黄晓哼哼道:“说真的,贺大伯和婶子,我是真看不惯他们,除了贺老大,其他三个都还不错,这可真是歹竹出好笋,稀奇啊。” 初蔚附和:“是啊。” 十二月下旬了,已经是天寒地冻了,因为如今没有高考,所以高中的课业也不算吃紧,闻月他们迎来了寒假。 贺闻远早早地去了他们学校,打算接她一起回家一趟。 闻月拎着两个大包,满脸笑容地跑到大门口,贺闻远接过她手上的包,摸了摸她的头:“长高了,也长胖了。” 闻月犹豫了一下道:“二哥哥,我开学的时候,初蔚给了我不少粮票和肉票,就因为这些粮票和肉票,我这学期才疯狂长个的,二哥哥,初蔚真的挺好的。” 贺闻远深受触动,这丫头,做好事不留名,竟然没告诉他。 她对他们家,是真的掏心掏肺,傻到让人心疼。 “嗯,她很好。” 闻月盯着他嘿嘿笑:“我以前放假你可没这么主动要送我回家,是不是回家看望某个小知青啊?” 贺闻远眯眼看她:“聪明劲用在学习上,听到了没?” 闻月笑眯眯地直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 初蔚脸上的伤好了大半,还有三道细细的印子,总要循序渐进的,不然突然伤就消失了,别人会怀疑的。 贺家,张桂英把自行车打好,磨磨蹭蹭走到她婆婆跟前,讷讷道:“妈,对不住。” “怎么了?” “我今儿卖完豆腐之后,那包钱的手帕,我揣兜里的,回来骑脚踏车的时候,大概是路上给弄丢了,不见了。” 贺奶奶咬了咬牙:“是真不见了,还是被你贴补给你大儿媳妇了呢?” 张桂英保证道:“妈,是真的被我不当心给弄丢了,我还能糊弄你不成。” 贺奶奶眼神凌厉:“这么点钱,你都保管不好啊。” 正说着,贺闻远跟闻月回来了。 贺闻远一听说他妈把一天卖豆腐的钱给弄丢了,表情和他奶奶是一样一样的。 怕是,他妈又犯糊涂。 贺闻远磨了磨后槽牙,看他妈的眼神都有些冷,他冷声道:“闻月,你寒假放多少天?” “我放小两个月呢。” “让你锻炼锻炼,你放假期间,由你去县城卖豆腐,怎么样?” 张桂英顿时急了:“啥?让她个小丫头片子去卖豆腐,那哪成?” 第181章 贺爷说了算 要是让月月卖豆腐,这钱可就彻底不过她口袋了,她可就一点辙都没有了。 闻月立刻举手:“二哥,我可以,我算术可好了,这么点,绝对难不倒我。” 张桂英板着脸:“不行,她个小丫头片子,去卖豆腐,人家谁买她的账,指不定还要被人欺负,坚决不行。” 贺闻远态度坚决:“我陪她两天,她在棉纺厂外面卖豆腐,棉纺厂车间主任,是我的高中同学,没人敢欺负她。” 张桂英有点气急败坏了:“我是你们的妈,这个家,我还不能做主了是吗?” 贺闻远看着他妈:“如果您是为这个家好,我定是不会有二话,但是,于红霞,她是怎么对你的,是怎么对奶奶的,又是怎么对月月和星星的,这种人,分家了,就该分开过,您用不着时时想着怎么贴补她,您有能力,当然可以贴补,但这个家都还没支起来,这么多张嘴都还等着卖豆腐的钱,您有那个闲钱去贴补别人吗? 妈,我让你卖豆腐,不是为了让你去贴补于红霞的,这个理儿你要是不明白,以后卖豆腐的事,就真的不劳您了。” 张桂英被贺闻远说得哑口无言,却又心有不甘。 “都跟你们说了,我那钱是不小心丢了,你们都不信我,咋能都不信我呢?” 贺奶奶哼了一声:“管你这回是真丢还是假丢,你那颗补贴你大儿媳妇儿的心,我们都看得真真的,闻远这边媳妇儿都还没有呢,这么多人一直住一起也不是事儿,闻远总得攒钱自己再盖几间瓦房,这难道不要钱吗? 你这个当娘的,咋一点不为你的二儿子考虑,他二十一了,马上就过年了,过了年二十二了,十里八乡的你看看,还有哪个二十二的大小伙子没娶亲的。 要是娶了亲,你让人家姑娘跟我们这么多人住一块儿?怎么住? 你这个当娘的咋一心只想着自己?” 张桂英嘀咕:“我是想着自己吗?” 她还不是替他们老贺家的后代着想吗? 要是红霞不肯怀二胎,那可怎么办哦? 闻远他是军人,有这重身份在,想给他当媳妇儿的人多呢,杜丽就是一个,一分钱聘礼人家都不要呢,房子也不要。 贺闻远拍板定论:“这事就这么定了,让月月趁寒假的时候锻炼锻炼,也能让她长长见识。” 贺家,贺闻远不在的时候,是贺奶奶说了算。 贺闻远在的时候,就是贺闻远说了算。 贺闻远交代完事情之后,就出了家门,这次他立功,部队是有一些补贴的,钱和粮票肉票都有。 他给了一些给奶奶,另外的,他要给初蔚。 欠那丫头的太多了,他们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人家的馈赠。 寒冬腊月的,初蔚和黄晓在河滩边洗衣服,初蔚这娇滴滴的手指上,都起了几个冻疮疖子,又红又痒,可难受了。 一听到后面传来贺闻远的声音,初蔚吓了一跳,赶忙捂住了右脸。 他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她脸上的伤还没好呢。 第182章 说真话都没人信 黄晓很识趣,乐滋滋道:“兵哥哥来喽,我不打扰你们啦。” 说完,端着木盆,飞快地跑了。 初蔚还捂着脸,也不敢回头看贺闻远。 贺闻远走近一看,就看到她那冻得通红的双手,心疼不已,连忙从她手上拿过衣服。 “我来洗。” 初蔚还捂着脸,支支吾吾的:“你怎么回来了?” “月月放寒假,我送她回来的,你们同来的不是有个男知青吗?这种活,怎么不让他做?” 看她的手冻得都生冻疮了,他的心都要疼碎了。 “床单被罩那种大件儿都是人袁卫民洗的,我们自己的衣服,总不至于还要人家洗,人家也很辛苦的。” 贺闻远沉声道:“一会儿回去,用生姜擦擦手,晚上再用温水浸浸手,知道吗?” “嗯,知道了。” 贺闻远瞥了她一眼:“你怎么总捂着脸?” 初蔚:“我……牙疼。” 贺闻远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回头看了看,后面是片林子,这会儿没人过来,这边挺隐蔽。 他在身上擦了擦水,抓住了她的手:“我看看,是不是肿了?我带你去公社卫生站看看,抓点药吧。” 初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她那手劲,哪有贺闻远大啊,贺闻远一把抓开了她的手。 右脸脸颊上还很清晰地印着三道红印子。 一目了然,被人抓的。 贺闻远的心一紧,目光沉了下来:“谁打了你?” 初蔚闪烁其词:“没谁,是我自己不小蹭树枝上的。” 这事儿翻篇了,她也不希望他因为她跟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毕竟他爸妈还护着那刚出月子的大儿媳妇呢,这一闹起来,可就没完没了的了。 贺闻远咬牙:“当我三岁?怎么蹭成这样的?” 初蔚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没事了,你就别生气了,嗯?” 贺闻远的心揪了一下:“是于红霞吗?” 这儿,除了那无赖泼皮,没人会打初蔚了。 初蔚委委屈屈地看他:“没事了,这事儿翻篇了,算了,嗯?” 贺闻远怒然扔了手中的衣服,豁地起身,要往回走,初蔚吓得赶紧拉住了他。 “你干什么去啊?” 贺闻远一身的怒火,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场,初蔚顾不得其他了,一把从身后抱住了—— 他的腰。 “你干什么啊?贺闻远?你都不听我的话了,我要生气了啊。” 贺闻远努力平复了一下,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回头看她:“她把你打成这样,你让我就算了?” 初蔚将他按在了粗壮的树干上,一手按在他的胸口,贺闻远的伤被她摁到,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初蔚倒是没察觉,一字一句道:“其实她也没占到便宜,她用指甲抓我,我也还回去了,我打她了。” 看着贺闻远的眼神,她斟酌着加了一句…… “真的,我真的打她了,她真没在我这儿占到便宜。” 贺闻远的怒气依然没有消:“你不用为了安慰我,就在这胡说八道。” 初蔚怎么可能有机会还手? 初蔚:…… 这说真话还没人信了? 第183章 伤口被牵扯 初蔚特真诚地看他:“算了,这事就算了,我脸上的伤也快好了,她那不是刚出月子么,你一大男人,能把她怎么样?你爸妈也不答应你去找她算账,我自己会吃一堑长一智的,以后不会被她欺负了。” 贺闻远一看到她那脸上的伤,这心就一抽一抽的。 凭他在部队的作风,可真是不会由人这么欺到头上来。 在他眼中,初蔚身边就是危机四伏,四面楚歌,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欺负。 这丫头,他到底该怎么保护她才好? 他抬手指腹轻轻摸了一下她脸颊上的伤痕:“还疼吗?” “不疼了,一点儿都不疼,我给大夫看了,说是再过个十来天,就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了,你别担心。” 贺闻远眼波深沉,收敛起自己身上的戾气,从军装口袋里摸了一叠东西出来。 “这儿是三十块钱,还有一些粮票肉票,你拿着。” 初蔚眼睛顿时亮了,继而摇摇头:“这些你拿给你家人吧。” 她又不缺钱,这些钱还是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好。 贺闻远抓住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这些钱,就是给你的,你给我拿着,你给月月钱,也没跟我说,你这丫头,以后别这么傻了知道吗?懂不懂斗米养恩,担米养仇的道理,不管对谁,都不能太好,明白吗?” 这傻劲儿,能不被人欺负吗? 初蔚嘀咕:“那不是你的家人嘛。” 大约是初蔚肌肤的触感让贺闻远上了瘾,他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管是谁,你都不能完全不计回报的付出,那样别人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你听见了吗?” 傻丫头,到底要他怎么讲道理,她才能上心? 还是太小了,不谙世事,一点人生经验都没有。 初蔚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以前还不是因为他们是贺闻远的父母才对他们好多,现在吸取教训了,贺家婶子和大伯,不值得她这样,以后她不会那么不求回报了。 贺闻远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冻疮,然后回到河滩边,帮她把剩下的衣服都洗完了。 接着帮她端着木盆,回到知青宿舍。 他环顾了一圈院子,这院子不算小,有条件打一口井。 井水冬暖夏凉,她以后洗衣服也可以少受点罪。 贺闻远说干就干,他不是挖深井,只需要挖到一定深度,然后用带尖的铁杆挖眼,然后按上水管,最后在地面安上井头就行。 难度不大。 他和袁卫民合计了一下,说干就开干了,就是胸口的伤,牵扯着有些疼,这会儿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还是替初蔚解决困境比较重要。 黄晓和初蔚就在一旁打下手,一边打下手一边揶揄初蔚:“兵哥哥是不是看你手上的冻疮,心疼了?所以才打井的啊?” 初蔚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心里却是甜如蜜。 大冬天的,贺闻远和袁卫民挖井挖得满身大汗,最后还去公社的米厂买了一个压水泵和井头。 到傍晚的时候,一口简易水井,就打好了。 贺闻远打了一桶水上来,然后用炭包检测了一下,确定这水是能食用的,这才放了心。 袁卫民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感叹道:“贺副营果然是有军人风范,雷厉风行。” 因为体力活干得太热,贺闻远和袁卫民都只穿着贴身汗衫,初蔚只觉得他前襟上的汗渍颜色有些怪,她上前一步,小声道:“你这是汗吗?” 袁卫民大剌剌地一拍贺闻远的胸口:“不是汗,还能是血吗?” 贺闻远闷哼一声,脸色惨白一片。 初蔚一把搀扶住了他…… 第184章 奶凶 初蔚也顾不上还有袁卫民跟黄晓在了,踮起脚尖,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往里一看。 纱布都被鲜红的血浸染了。 她愣了一下,又气又心疼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贺闻远,你脑子没事吧?” 都受伤了,也不跟她说,还给她挖井,她手上生点冻疮算什么嘛,冻疮又不会死人的。 贺闻远扶着袁卫民站着,笑了笑:“没事,就是点皮外伤,你别担心。” 初蔚胸口闷闷的,拉着他的袖子:“你进屋,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贺闻远舔了舔干燥的唇,看了一眼袁卫民和黄晓。 黄晓摆手:“你两进去吧,我在这儿给你们守着,没事的。” 初蔚便将人拽进了宿舍里。 袁卫民摸了摸头:“贺副营长对初蔚是真的好。” “可不嘛,受伤都一声不吭的,说真的,贺闻远可真不像贺家人,一点都不像是贺婶子教育出来的。” 屋里,初蔚将人按在了她的小床上,然后回头背着他,从她的小皮箱里翻腾着。 其实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空间里用情绪值换了一瓶碘伏,一些棉花球和一卷纱布。 再回头,她手上捧了这么些东西站在贺闻远跟前,贺闻远忍着痛道:“你哪里来的这些?” “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就担心自己磕着碰着了,我还带了些头疼脑热的药来呢,知道这里的医疗条件不行,所以都备着了。” 还好贺闻远没追问什么。 初蔚将那些药放在了她的床上,然后看着男人。 冬季傍晚的阳光打从窗子里斜斜照进来,照着男人英挺的侧脸,汗水从他额头缓缓滑落。 初蔚先拿起他的大衣,给他披上,声音有些嗔怪:“别雪上加霜再给冻感冒了。” 说完,又从自己棉衣兜里摸了块手帕出来,给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手帕放在一边,她手指轻轻捏住了他汗衫的衣摆,声音轻软:“我得……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男人声音有些劳作过后的沙哑:“你会吗?” 初蔚卷着他的衣服往上:“小瞧人。” 声音有些娇嗔,贺闻远止不住又舔了一下干燥的唇。 衣服被卷至胸口,看到那被鲜血染红的纱布,初蔚的心止不住又颤了一下,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哀怨地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有伤,还挖什么井啊,你是要气死我。” 她初蔚又不骄矜,河里的冷水就这么用着呗,哪就急在这一时了嘛。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伤,别兴师动众的。” 初蔚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问道:“这次出任务受的伤吗?” “嗯。” “哪个坏人,把你伤成这样?”纱布揭开,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初蔚声音都气得有些发抖。 “没事,他的腿骨都被李宝剑打断了,没吃亏,不难过,嗯?” 声音低沉又有些嘶哑,冬季的黄昏都好像因为这声音有了厚度和温度。 初蔚轻轻哼唧着,就觉得很生气。 气坏人弄伤贺闻远,又气贺闻远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心里堵得慌。 她动作很利落,很快就清理好伤口并上了药,手指偶尔会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胸口。 这会儿才有心情看他的身子,结实,邦邦硬,一块一块的,看得她竟然有些脸红心跳。 初蔚啊初蔚,你在干什么啊,对着一个伤员,浮想联翩的,你也太不厚道了。 “脸怎么这么红?” 贺闻远突然出声。 初蔚立马兵荒马乱,怒目圆瞪:“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红了?” 奶凶奶凶的。 贺闻远放下自己的衣服,宠溺道:“嗯,好,我看错了,没脸红。” 第185章 当家的风范 顿了顿,又低声道:“以后洗衣服什么的都可以用井水了,井水冬暖夏凉,你的手就不用再受冻了。” 初蔚红着脸看他:“今天辛苦你了。” 贺闻远目光沉沉:“和我不用客气。” 初蔚抿了抿唇,捏着他袖长的手指:“以后别这么傻了,知道吗?” 贺闻远又揉了揉她的头,没回话。 这怎么叫傻?比起初蔚为他做的,他这些,实在是不值一提。 “你留下来吃晚饭吧,我做饭给你吃。” 贺闻远反手扣住她软乎乎的小手:“不了,你们吃,我回家还有事。” 回家还有事,还有人要解决。 初蔚点点头:“我送你回去。” —— 贺家,贺闻远一回来,就对闻星道:“去下花溪请你大嫂子和大哥过来吃晚饭。” 闻星愣了:“啊?二哥,为啥要请大嫂子过来吃饭啊?” “快去。” 闻星很听贺闻远的话,她便立刻跑去了下花溪大队叫她大哥和大嫂。 于红霞一听,顿时来劲了。 她婆婆刚给过三块钱给她的,这会儿又请她去吃饭,看来他们家今儿晚上伙食不错。 有便宜占,她是最起劲的,立马抱着自己丫头和贺闻山一起跟闻星往上花溪去了。 一到她公婆家,就看到贺闻远端坐在四仙桌旁,于红霞吓得一激灵。 她这小叔子沉着一张脸不说话的样子,是真的吓人。 再看桌上,白菜帮子,红薯叶,哪有什么好菜? 于红霞吊梢眼看着贺闻远:“你以前不是只有春秋季农忙的时候回来的嘛,这不年不节又不农忙的,你咋回来了?” 贺闻远重重地拍下筷子:“都坐吧,还有一个人要来。” 俨然一家之主的风范。 于红霞小声和自己男人嘀咕:“看到没,这才像长子,架子端得可真大。” 贺闻远冷声道:“初蔚对我们贺家有恩,我们安身立命的这房子,都是她给的,她无私奉献,不代表你……能蹬鼻子上脸。” 于红霞撇撇嘴:“她也打我了。” 小叔子冷飕飕的眼神扫过来,于红霞缩了缩脖子。 正说着,贺闻远口中的‘还有一个人要来’就来了,那是贺闻远的高中同学,叫杨建,如今在秋水公社农建队当队长。 农建队的作用就是,犯了错的村民,给送过去,劳改,以示惩罚。 于红霞一看杨建,就吓得往后退了退。 杨建进屋,和贺闻远打了声招呼,贺闻远颌首,示意杨建开口。 杨建坐在贺闻远身边,严肃地看着于红霞:“之前你打大队来的知青的事,我听说了。” 于红霞急赤白脸道:“我都说了,初蔚也打我了。” 杨建拍了一下桌子:“我有耳朵,也有眼睛,初蔚是什么情况,我知道,她是城里人,手上没力气,是弱女子,你都把人打伤了,差点破相,你还在这争辩什么?” 杨建毕竟是农建队的队长,在这一片,还是非常有威望的。 于红霞怕他,也怕自己小叔子,这会儿怂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情绪值100,来自于红霞。 初蔚:……嗯? “这个事,人家知青没追究,我也就算了,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为难城里来的插队知青,那我就直接带你去农建队干活,你听见了吗?” 第186章 她还小 这天寒地冻的,在农建队干活,那可是顶苦的,一天烧说要干十二个钟头,绝对是苦断筋。 于红霞知道害怕了,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肯定不会为难那小知青了。” 情绪值100,来自于红霞。 初蔚:……嗯,好吧,肯定是兵哥哥替她教训那于红霞了。 贺闻远微挑了一下眉,是要对症下药,对于好吃懒做的于红霞,让她去农建队干活,那绝对是要了她的命。 今儿让杨建过来,就是为了给于红霞一个下马威,显然,效果也确实是立竿见影,至少震慑住了她。 晚饭后,贺闻远送杨建出去。 杨建小声道:“你那大嫂子确实不识好歹,不过你放心,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好好盯着她。” 贺闻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了。” 借着亮堂堂的月色,杨建笑呵呵地看他:“这小知青的名声可很响亮啊,整个秋水公社都知道,上花溪来了个貌美如花的小知青,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惦记上人家了?这么关心人家。” 贺闻远单手插兜,轻啧了一声:“她还小,才十七。” “我媳妇儿嫁给我的时候,就十七,先办酒呗,再说咱农村人,又不领证,他们城里才时兴领证呢,十七不小了,关键是,你看看你自己,你都二十一了,不能拖了,知道吗?” 贺闻远笑笑,没说话。 不管他们村里时兴什么,初蔚是城里人,她也确实还小,跟个孩子似的,他不能太禽兽,再等半年,等她成年。 送完杨建,贺闻远又弯道去了躺知青宿舍,大晚上的,他就没进去,就在院子外面站了会儿,看着窗子里的初蔚说说笑笑的,低头一笑,然后离开了知青宿舍。 屋里,初蔚把她准备高考的书放在了桌子上。 以前是想偷偷用功的,现在,她和黄晓以及袁卫民已经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了。 她希望她好的同时,她的朋友们也能都好。 好朋友一起考上大学,实在是太让人憧憬和向往了。 黄晓翻了翻书:“我们下乡插队一年,回去就直接拿高中毕业证了,连考试都不需要了,还看什么书啊?我不看,我可讨厌看书了。” 初蔚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形势一直在变,在变好,现在农村村民的自留地慢慢扩大了,农民越来越能自己做主了,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就能分田到户,同样的,说不定不久以后,就能恢复高考了。” 黄晓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高考都废除快十年了,恢复?不……不太可能吧。” 初蔚耸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们做好万全准备,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说是不是?” 黄晓被初蔚的认真感染,小心翼翼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初蔚又道:“这个事,你也别乱说,我只和你还有袁卫民说了,知道吗?” 黄晓轻啧一声:“是非轻重,我还是有数的,放心吧,我不说。” 她懂,这叫闷声发大财,他们在赌,万一近两年恢复高考了,他们这种准备万全的人考上大学的机会确实很大的。 隐隐的,她觉得,初蔚的眼光非常的长远,想事情非常的全面周到,总觉得,听初蔚的,不会有错的。 第187章 布局 天寒地冻,初蓝仿佛成了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每天都风里来雨里去,和那些汉子们一起挑河。 她真是要累哭了,短短半个月,她整个人被这乡下的野风吹得粗糙了许多。 心中对初蔚的怨恨那也是与日俱增。 初蔚就每天烧烧火,看看书,然后远程收收初蓝的情绪值,哦,还有杜丽和贺家婶子的。 这三个,是目前的贡献大户。 贺家,张桂英去下花溪挖了一天的河,挣了些工分回来,就看到她那闺女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闻月在县城不止没被人欺负,甚至比她嘴皮子溜,销路更好,赚的钱还更多。 她在这个家的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 她家闻远变了,红霞说得没错啊,闻远已经被初蔚那丫头迷得团团转了,心里想的全是那丫头。 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不把她这个妈放在眼里了。 万一等那丫头到年龄了,往过一娶。 张桂英一拍大腿,那可不就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嘛。 不能这么下去,一定不能这么下去。 杜老师,对,杜老师才是好儿媳人选,人长得不妖里妖气的,有些文化,人也随和,重要的是,不会撺掇闻远和家里人不亲,还知根知底的。 他们这乡下结婚,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请个媒人当中间人,下个聘礼,父母答应了,最后再办两桌酒,这事,就算成了。 张桂英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闻远眼中现在只有初蔚那丫头。 之前杜丽他们家就主动请媒人上门说亲了,人家姑娘家家的,都拉下脸来了,可愣是被闻远被拒了。 这一次,不能这么直来直去了,她得想点儿招了。 至少,得先定亲,农村定亲就算是成亲了,一样重要。 张桂英先是在自己家里做了自我检讨,跟她婆婆掏心掏肺道:“初蔚这孩子,是真的不错,对我们家一直都挺好。” 贺奶奶扫了她一眼:“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闻月闻星也附和她们的奶奶,张桂英心中不痛快,小丫头收买人心的本事是真不小,家里人都向着她了。 这以后要是真的娶进门了,还不联合她婆婆一起对付她了,她是更加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得找个心向她的儿媳妇,这才成。 她给家里人造成了一种她很喜欢的假象。 然后,元月初的时候,她一个人跑去了县城,去到了贺闻远的部队。 贺闻远接到岗亭那边的通知,一路小跑着过来,把他妈给领到了部队里。 张桂英有些手足无措道:“闻远啊,你对小初,是不是挺中意的啊?” 贺闻远脸色微沉:“妈,这种话不要乱说,免得坏了她的名声。” “咳,你和我还遮遮掩掩个什么劲儿啊,我问过小初了,那孩子对你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贺闻远愣了一下:“你问初蔚了?” 他妈这是要做什么? “是啊,我问了,我觉得,初蔚这孩子一直对我们家都是掏心掏肺的好,既然你两个又是情投意合,那就把事情做一下,你要是觉得她年纪还小,那就先定亲,你说呢?” 贺闻远:…… 第188章 杞人忧天 贺闻远一时还真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他妈真是听风是雨,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没说话,张桂英有些急:“行不行你给句话啊?” “妈,我明天要去出任务,这事,等我任务回来再说。” 张桂英一把拉住他:“要不,你这手表先让我给带回去,我也好让小初安个心。” 贺闻远是真的没有料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苦心孤诣地算计他。 而且素来只有大嫂和初蔚有过节,他一直还觉得他妈应该是挺喜欢初蔚的。 如今他妈又这么极力赞成他们在一起,还要让他们订婚,他没有想太多,就先把手腕上的手表除了下来。 郑重叮嘱道:“妈,你先别自作主张,等我回来再说,听到了吗?这事关初蔚的名声,一定要等我回来再说。” 张桂英直点头:“好好好,等你回来,你要几天啊?” “十天左右。” 张桂英心想,十天好,十天绰绰有余了。 她拿着手表,欢天喜地离开了部队。 张桂英打算弄两桌酒,把自己的亲戚都带过来吃一顿,定亲这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正好闻远出任务去了,就让杜丽一个人给亲戚们敬酒,这样还省的操心呢。 说办就办,她跟自己婆婆说是想给闻远定亲办两桌酒。 因为之前张桂英表示过对初蔚的好感,话里话外把初蔚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贺奶奶只当她是要给闻远和初蔚定亲。 贺奶奶还有些不放心:“小初是下乡插队来的,这名声问题,你要考虑清楚啊,你急什么呢?” 张桂英含糊其辞道:“早定早安心嘛,妈,你就放心吧。” 贺奶奶喜欢初蔚,这孩子,不是烂好人,对他们家闻远是掏心掏肺的好,模样也好,还不娇气,而且,他总觉得那孩子本事大,能把她这沉疴顽疾治好,这孩子,以后可有大作为呢。 她家闻远也是心怀天下的人。 这两孩子,实在是般配的很。 所以张桂英提了一下这事,她也觉得可行。 跟他们贺家把亲事定下来,她就不算是下乡的知青了,就是贺家预定的儿媳妇了,对知青那套上纲上线的规矩,对她就不顶用了。 挺好,这样挺好的。 贺奶奶便给了张桂英二十块钱,让她去买些好菜好酒的用来招待亲戚。 知青宿舍,黄晓从灶膛里扒拉出来三个烤红薯,递给初蔚和袁卫民一人一个。 “我最近总看见贺家婶子往公社去,好像挺忙碌的。” 初蔚耸肩:“她忙她的呗。” 黄晓又道:“前两天,我看到杜丽推着自行车从大堤上下来,笑得跟朵花似的,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初蔚瞥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啊?” 黄晓故作高深道:“我觉得她们在密谋什么。” 初蔚这心里咯噔了一下,能密谋什么?那两个女人,两点,要么密谋怎么陷害她,要么就是密谋贺闻远的媳妇儿人选。 她轻轻摇摇头,不应该啊,贺家是贺闻远做主的,贺家婶子难不成还能不顾贺闻远的意愿,强行把杜丽招进门? 是她杞人忧天了吧。 第189章 摆酒 阳历已经是一月二号了,农历是腊月初八。 时节已经走到了小寒,外面已经是四九寒冬,滴水成冰的季节了。 天气很好,树叶子都掉光了,没风的时候,坐在院子里,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倒也不觉得冷。 初蔚坐在院子里看书,和袁卫民讨论题目。 突然,嘭地一声,黄晓一把推开了门,初蔚抬头看她:“干嘛这么惊慌失措的啊?” 黄晓上气不接下气地走到她跟前:“你还看书啊,都火烧眉毛了。” 初蔚合上书:“什么事就火烧眉毛了?” “明天,贺家要办酒。” 初蔚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办什么酒?贺家有什么事?” “什么事?喜事!贺闻远要娶媳妇,定亲!” 初蔚的手一瞬间有些发凉,凉意从背后起,很快就袭遍全身,大太阳晒得她眼前有些发晕。 贺闻远定亲? 怎么可能? 跟谁啊? 她怎么毫不知情? “他……他不是不在家吗?” 黄晓焦急道:“我在外头溜达了一圈,听那些妇女议论了,说是贺闻远一时赶不回来,定亲这事,就由他爸妈做主,让杜丽给亲戚们敬个酒,这事就算定了。” 初蔚抓住了桌子一角,手背青筋毕露。 她脑子有些乱,一旦涉及贺闻远的事,她就没办法镇定自若了。 她得捋一下思路。 “杜丽?所以,要跟贺闻远定亲的人,是杜丽?” 黄晓都要急疯了:“是杜丽,不然还能有谁啊?” 初蔚摇摇头,喃喃自语:“……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她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贺闻远。 上辈子的贺闻远,一点回应都得不到,还等了她一辈子,重生这辈子,他们都互相知道彼此的心意了,他不可能反而去娶杜丽。 这是阴谋,这绝对是贺家婶子和杜丽之间的阴谋。 黄晓焦急道:“什么不可能啊,贺家的亲戚都带好了,贺家那边都开始准备明天的酒席了,你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这贺家太过分了。” 初蔚摇头:“贺闻远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黄晓一脸不可理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贺闻远说话?我真是看走了眼,以为他是刚正不阿的人,却原来,他竟然左右逢源。” 初蔚没和她争辩,黄晓没有和贺闻远共同走过一生,也不知道上辈子临终的时候,男人不顾一切地救下了她的性命,更不知道他等了她一辈子。 黄晓不信贺闻远可以。 她初蔚,绝对不会怀疑贺闻远对她的爱意的。 可现如今,并不是她信不信贺闻远的问题,而是,她知道,在这农村,定亲和正式成亲,一样具有约束力,他们这儿的人根本都不用去领证,摆两桌酒,让亲戚见证一下。 这婚事,就算定下来了。 她得去县城找贺闻远,她不能让这定亲宴如期举行。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杜丽走了过来,她手上还拿着一件大红的袄子,脸上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得逞地看着初蔚。 第190章 去找他 初蔚眼中闪着寒光,冷冷道:“好狗不挡道。” 杜丽脸上的笑顿时消失无踪:“你说谁是狗?” “谁应谁就是。” 杜丽咬牙切齿:“我不和你在这里一逞口舌,有什么意义?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明天我就要和闻远定亲了,今天我来,是请你们这几个知青,一起去喝杯水酒的。” 初蔚笑着看她:“喝杯水酒?那贺闻远明天也会出席吗?” 杜丽不紧不慢道:“他部队有事,抽不开身,明天的不过是定亲宴,我到场就行了。” 初蔚低头一笑:“定亲这样的大事,男方都不出席的话,很容易会让人怀疑,这事,是不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或者说,是你瞒着他,擅自做主的。” 杜丽咬了咬牙,这小知青,嘴皮子是溜,脑袋还清醒。 她稳了稳神志,从裤兜里摸了块手表出来,得意地看着初蔚:“这手表,你不会不认识吧?” 初蔚的心顿时像是被人捏住了,灌进了冷空气,喘气都疼。 那是贺闻远的手表,他一直随身带着的,怎么会……怎么会在杜丽这里? 杜丽看初蔚失神又伤心的表情,更加得意了:“这是闻远的手表,他同意了和我订婚,所以才把手表给我的,我劝你啊,别自作多情了,我和他才是知根知底的,我们还一起长大,一起念书的,你一个外人,什么都不懂,好了,我不和你多说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呢,明儿个中午,去贺家喝杯喜酒,嗯?” 说完,趾高气扬,志得意满地从初蔚眼前离开了。 初蔚脚下竟然有些站不住,黄晓扶了她一把,义愤填膺:“我和你说什么了?贺闻远他真不是男人!” 初蔚抬手:“你别骂他。” 黄晓生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 初蔚皱眉道:“我得去躺县城。” 黄晓虽然愠怒,但又不放心初蔚:“那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又嘱咐袁卫民:“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初蔚和黄晓走路上的公社,本来还暖洋洋的太阳,这会儿初蔚只觉得晒得她发晕。 心头总是突突地跳着,她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的,贺闻远是不可能答应和杜丽成亲的。 可手表在杜丽那里,说明什么? 说明贺家婶子苦心孤诣地要促成这件事,贺家婶子这么大的决心,看来是势在必行。 这次的订婚宴,要是真的成了,那以后可就有一堆鸡毛蒜皮的糟心事了。 不行,订婚宴,绝对不能成! 一路上,黄晓都在骂贺闻远,说她看走眼了,说初蔚就不该对贺家人这么好,说她好心喂狗吃了,说她错付真情了。 初蔚没说什么,任由她发泄。 两人到县城十七团的时候,正是中午,岗亭里的小士兵背挺得笔直,看到初蔚和黄晓靠近,先给敬了个礼,然后看着初蔚:“同志,你是来找贺副营的吧?” “是啊,能帮我通报一声吗?” “贺副营出任务去了,不在部队。” 第191章 理清了 初蔚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脑海中顿时明晰了起来。 贺家婶子就是算计着贺闻远出任务,不能回来,不能破坏订婚宴,所以才这么着急忙慌地办了两桌酒。 管他贺闻远回来怎么说,先把亲定下来再说,亲戚朋友还有乡亲们都见证过了。 乡下人思想传统,定亲酒都喝过了,那贺闻远和杜丽就算是成了。 贺闻远要是事后反悔,那就是他对不住杜丽,他们才不管这当中有什么隐情,到时候贺闻远就要被千夫所指了。 初蔚真是没想到,亲妈竟然会这么算计自己的儿子。 黄晓急了:“啊?他怎么这节骨眼上出任务去了啊,初蔚,他是不是故意躲着你啊?” 初蔚摇头看着黄晓:“我替你的智商着急。” 很明显,是贺家婶子千挑万选的好时候。 黄晓才替初蔚智商着急呢,贺闻远给她灌了什么**汤,让她这么死心塌地相信那个男人。 初蔚又问哨兵:“你知道贺副营去哪里出任务了吗?” 哨兵一脸严肃:“这不能告诉你,同志,这是部队纪律。” “是这样的,贺副营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我必须立刻找到他,你能行个方便吗?” 黄晓不敢置信,小声道:“你该不会还要去找他吧?” 初蔚抓住了黄晓的手,示意她别多话。 那哨兵看初蔚心急如焚的样子,似乎也有些不忍,便小声道:“我只知道贺副营领着十几个属下,去了虞山,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虞山,就在隔壁县城,一百多公里,并不远。 初蔚当下决定,她得去找他。 她谢过哨兵,转身就往车站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黄晓说道:“你先回上花溪。” 黄晓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那个什么虞山啊?我听说那边挺乱的啊,贺闻远他们过去肯定也是肃乱的,你怎么能过去呢?” “你不用担心我,我肯定没事,你回去,别让我分心。” 黄晓还想说什么,初蔚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你放心,我肯定会没事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黄晓是很相信初蔚的,不管遇上什么事,初蔚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可……可她为了那贺闻远,只身涉险,值得吗? 她真是想不明白。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快回去,明天,我一定会准时赶回去的。” 黄晓担忧不已:“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 “嗯,放心。” 初蔚买了张去虞山的车票,一路颠簸着,到达虞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多钟了。 冬天,日天短,这会儿大地已经昏黄了,她下车的地方,离虞山不远,她便徒步往虞山走去。 虞山挺高,少说有五六百米,连绵起伏,算是整个省内最大的山脉了。 地形复杂,这会儿冬天了,树叶都掉光了,整个大山显得荒凉萧索,死寂沉沉,偶尔有鸟雀飞过,让人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初蔚只知道贺闻远领着一小支军队在这山里出任务,但山这么大,他具体在哪里,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抓瞎往山上进发。 第192章 上山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挑柴回来的大爷。 “闺女,山上不太平,这天都晚了,你咋还往山上去呢?” 初蔚赶紧问道:“大爷,您有看到一些当兵的在山里吗?” “这两天总听到山里有枪声,但人没看到,你还是等风头过了再进去吧。” 初蔚谢过大爷,她不能等,她要立刻找到贺闻远。 深山里,贺闻远的营寨内,他们支了简易的帐篷,已经来了**天了。 虞山这地形,易守难攻,还是省内运输的必经之道。 一伙歹徒就在这安营扎寨,但凡从虞山经过的卡车,都免不得被他们搜刮一通,连政府的,军队的车,他们都敢劫,简直无恶不作,胆大包天。 他们来了**天,几乎已经肃清了这儿的土匪。 但还是被他们溜掉了几个小贼。 贺闻远打算明天就回,剩下的几个小贼留给当地的派出所继续追剿就行了。 李宝剑拎了一坛酒过来,乐呵呵道:“老大,因为我们肃清土匪,当地的老乡送了不少吃的和喝的过来,这酒我烫过了,咱们喝一点,暖暖身子。” 贺闻远斜了他一眼:“喝酒误事,明儿回部队了再喝也不迟。” “就喝两口,喝两口暖身子。” 贺闻远起身:“你们喝吧,雷达,跟我再去巡逻一遍。” 李宝剑巴巴地看着他们老大:“老大,有必要吗?听他们当家的招认,也就跑了两个小贼,还没有什么火力武器,咱今晚完全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啊。” 贺闻远推了他脑袋一把:“自己喝吧,雷达,我们走。” 许大国看着他们老大的背影,有些不安:“天这么冷,我们烤火喝酒,让老大自己去巡山,这……合适吗?” 李宝剑只能放下酒坛子,认命地起身,喊道:“老大,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巡山。” 于是,李宝剑和许大国一起追上了贺闻远的步伐。 “老大,天冷,咱人多,一起巡山,暖和。” 贺闻远拿着手电筒,扫了他一眼:“走吧。” 天寒地冻,枯木横生,偶有乌鸦栖在枝头,李宝剑总一惊一乍的。 “娘的,这鬼地方,大晚上这么静悄悄地走着,是有点吓人啊。” 贺闻远瞟他:“这点出息,快回营地吧你,别丢人现眼的。” 李宝剑一把勾住他老大的手臂:“我不,我得陪着老大你一起巡山,万一遇到什么才狼虎豹的,我得替您挡着。” 贺闻远嫌弃地一把推开他:“滚远点。” 几人嘻嘻哈哈地说着笑着。 连李宝剑都怕,初蔚一个人,连个油灯手电都没来得及准备,寒风呼啸在耳边,似乎悲伤的女人在呜咽低鸣,初蔚双手抱胸,胆战心惊地走在深山里。 她当然也会害怕,她又不是刀枪不入的女战士,她吓得都想调头了。 都怪贺闻远,为什么把手表给杜丽? 虽然他可能是无辜的,可她还是觉得委屈,他贴身带着的东西,为什么要拿下来,让杜丽有资本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委屈极了。 这里太黑了,偶有月光拨开云雾洒下来,就更瘆人了。 大山一片寂静,静得人发慌,只有风声,吹过耳畔,初蔚心里发毛地继续往前走。 一条道走到黑吧,没有办法回头了。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山洞有微弱的火光,顿时燃起了希望,应该是贺闻远他们吧。 她又累又饿又渴又怕,一心只想快点见到贺闻远,便加快了步子,往亮光处走去。 嘎嘣一声,踩断枯木的声音,引起了山洞里的人的注意。 从山洞里蹿出来两个人,初蔚定睛一看,不好,不是贺闻远他们,穿的也不是军装。 她想调头就走,却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第193章 英雄救美 初蔚又急又怕,竟然一时之间忘记了取鞭子,晕头转向之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有自保能力,就这么被两个土匪给逮进了山洞。 土匪一脸猥琐地盯着她:“真是没想到,老天爷眷顾,这荒山野岭的,还给咱哥两送了个小美人过来。” 说完,就要上来扒她的衣服,初蔚吓得大喊…… 不远处,贺闻远眉头紧皱,停下了脚步:“我好听听到有女人在叫。” 杨雷达也道:“好像是……” 贺闻远立刻朝着叫声的来源,飞奔而去。 三人紧随其后。 初蔚喊了两声之后,赫然想起,诶?她喊什么? 她又不是打不过! 她一把按住匪徒的肩膀,正要拿鞭子…… 嘭的一声,就看到压在她身上的匪徒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遮挡物被踹开,她一眼看到了贺闻远。 贺闻远当然也看到了她,他一脸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怎么哪里有危险,初蔚就往哪里钻,这儿都能碰到她? 这……怎么可能? 敢情刚才这流氓欺负的是初蔚,他真是怒从心头起,一脚下去,土匪发出惨烈的叫声,腿骨断了。 那两个匪徒已经被李宝剑他们制服了,一回头,看到地上躺着的是初蔚,他们也觉得,这特么是在做梦吧? 咋可能吗? 贺闻远反应了过来,一把拉起初蔚,冲她低吼:“你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你究竟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你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怎么会在荒山野岭里?” 都跟她说了多少回了,她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初蔚一见眼前男神凶神恶煞,顿时委屈爆发,蹲了下去,呜呜地哭出声来…… 李宝剑见状,很识趣,押着那两个匪徒,跟许大国杨雷达说:“咱们到旁边等老大。” 几人立马撤了。 初蔚越哭越伤心,抽抽噎噎道:“我担惊受怕来找你,你就这么凶我,早知道我都不来了,就让你和杜丽成亲,我看你很想和杜丽成亲嘛。” 贺闻远一见她哭,又止不住心疼,但语气没有缓和:“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简直跟做梦似的。 又道:“你在说什么?谁要和杜丽成亲?” 初蔚却是越想越委屈,呜呜呜地哭得停不下来。 她找他一直找到凌晨了,他倒好,上来就是训,他拿她当他手底下那群兵了吧,想训就训。 “你……你要和杜丽成亲了,明天就摆酒订婚了,亲戚都请过了,杜丽还来请我去你家喝喜酒,呜呜呜……” 贺闻远的心抽得厉害,伸手想替她擦眼泪:“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可能和她定亲?” 初蔚一把拍掉他伸过来的手:“你连手表都给她了,杜丽拿着手表到我跟前耀武扬威的,她可得意了,我被她挤兑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你还说你没有要和杜丽订婚。” 初蔚就是被他训得来了火,什么难听捡什么说。 贺闻远这才知道,他妈要了他的手表,竟然是想糊弄初蔚,而不是让初蔚安心。 他心中窝着怒火,竟然被自己亲妈算计了这么一出。 第194章 他伸手将人扶起来,初蔚刚才陡然被歹徒抓进山洞,也确实吓得有点腿软,这会儿站不住脚,一被他拉起来,整个人就往下瘫去。 贺闻远赶紧勾住了她的腰,轻轻一带,初蔚趴进了他怀里。 初蔚挣扎:“你放开我。” 好一番梨花带雨,看得贺闻远心疼不已。 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显得有些黯淡,贺闻远死死扣着她的腰,柔声道:“别动。” 初蔚不服:“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吗?我偏要动,偏要……” 男人沉了声音:“这荒山野岭的,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 初蔚一听,一时之间被吓住了,继而是更加委屈的控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吓我,你还是不是人了?” 不远处的李宝剑他们就光听到姑娘家的喊叫声,不由得摸了摸头:“老大他们整什么呢?整得这么大动静,可别是欺负人家了。” “你操什么心啊?老大对那姑娘好着呢。” 贺闻远紧紧抱着她,伸手替她擦眼泪,语气却仍然是硬邦邦的:“这三更半夜,荒郊野外,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只身过来,有多危险。” 这次不能给这丫头好脸色看,必须得让她知道她这样的行为有多危险。 不然她永远长不了记性。 刚才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又是不堪设想,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危险了,她却…… 他都要被这丫头气晕了。 初蔚泪眼婆娑地看他:“我要是不连夜赶过来,你明天就要和杜丽订婚了。” 说完,抹了把眼泪,抬头看贺闻远:“你这么反对我过来,是不是真的想和杜丽订婚?” 贺闻远简直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会和杜丽订婚?” “你经常凶我,但你从来就没凶过杜丽。” 贺闻远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声音也止不住放柔了:“我是没凶过杜丽,但我也没对她笑过,我甚至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算了,这辈子都没法真的对初蔚凶了。 “你们是青梅竹马呢。” 贺闻远挑眉看她:“并不是在一个地方长大,就都能称之为青梅竹马的。” “你把手表给她了。” “手表是我妈拿走的,她骗了我,我并不知道她是要拿着这块手表回去欺骗糊弄你。” 初蔚心想,果然是贺家婶子算计了一切,不免心里难受,贺家婶子为何撮合贺闻远和杜丽,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连这种方法都想出来了,她真的是叹为观止了。 贺闻远见她不说话,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初蔚,你知道错了没有?” 初蔚一下子又跟被点了火引子似的,差点跳起来:“我有什么错?我哪里有错?” 贺闻远扣着她的腰,虎着脸看她:“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不可以将自己置身于这种危险之中,之前县城一次,后来火车上一次,这一次更夸张,这虞山很危险,又是三更半夜,又是荒郊野外,你一个人上来,你也确实遭遇了土匪,你还不觉得自己错吗?” 这回必须让她长记性,不然他永远没有放心的时候。 第195章 他不愚孝 初蔚一把推开了他,刚才被擦掉的眼泪这会儿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种小事,现在要紧的难道不是你要和别人定亲了吗?” 在贺闻远眼中,天大的事,也赶不上初蔚的安全重要。 他不在场的一个订婚宴,就能绑住他,让他对杜丽负责了? 这丫头,拿他当什么了? 他贺闻远还真不是那种冤大头,不是那种愚孝的对母亲言听计从的儿子。 这丫头,就为了这事,大半夜的跑来,才更让他担心。 初蔚说完,就气呼呼地往前走去,鸡同鸭讲,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她的心呢,她不顾危险跑到这儿来,还不是因为在乎他吗? 他倒好,就知道训人,就知道板着脸和她说话。 她生气了,她觉得自己不该来。 初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上,贺闻远匆忙赶上来。 初蔚经过李宝剑他们跟前,抬起手抹了把泪,越想越难过。 掏心掏肺对贺家好,贺婶子却算计她,一心想迎别人进贺家,来找贺闻远,他竟然不安慰她,只知道凶她。 她的心都疼死了。 李宝剑一把抓住贺闻远:“老大,你欺负人家姑娘了啊。” 贺闻远一把抽开手:“一边儿去。” 说完,疾步追上初蔚,拉住她的手,初蔚甩开他的手:“我不该来的,我现在就下山。” 贺闻远拉紧了她的手:“初蔚,你给我站住。” 后头三个兵,两个匪,不远不近地跟着,看两人闹别扭。 李宝剑摸了摸后脑勺:“奶奶的,看老大这样,我就特别想有个对象,软乎乎的那种,吵架也行,吵架也挺有意思。” 杨雷达:“我也想要。” 许大国:“我还好,我不会哄女人,吵起来我就没有办法了。” 初蔚跑得飞快,贺闻远没办法,只能一把将人扛到了肩上。 后面三人齐齐发出惊叹,老大好强势,好霸道。 初蔚跟个鲤鱼似的,不停地在他肩上扑腾着:“贺闻远,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贺闻远无动于衷,跟猎人扛着猎物似的一路把她扛回来了营地。 驻守的士兵们一看老大怎么空手去,扛个女人回,个个都想围上来瞧个究竟。 李宝剑赶紧替他们老大挡开了:“哪凉快哪呆着去,走走走,别打扰老大。” 贺闻远把初蔚扛进了一个帐篷。 轻轻放在打的地铺上,初蔚挣扎着要起来,被强悍的男人摁住了。 “别乱动。” 男人的气息明显有些乱,不是因为扛她累了,而是因为这狭小的空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他心绪有些乱。 初蔚别过脸去不看他。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山路难行,夜里车子不能开,等天亮了,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先在这儿睡一会儿。” 初蔚巴巴地看着他,还指望他因为刚才的凶狠跟她道歉呢。 可男人显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她气得倒头就睡。 贺闻远还想摸她的头,初蔚立刻条件反射推开了他的手,哽咽道:“我一路乘车转车加走路,找到你花了十几个小时,还不是担心你成为别人的男人吗?” 贺闻远的心揪了一下。 第196章 没人能卖我 女孩子细微又敏感的心,他没能理解,他只顾着担心她的安危了。 他坐在地铺旁边,看着她的后脑勺,轻声道:“对不起,不该对你凶。” 初蔚轻哼了一声:“你出去,我要睡觉,孤男寡女的,不适合共处一室。”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别生我的气,我也是……急得失去理智了,你的安危,在我心里才是第一位的,其他任何事,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么说,这丫头能明白吗? 道理什么的,还是等她心情平静下来再说吧。 现在讲道理,只会刺激她。 初蔚没吭声,裹紧了身上的小被子,帐篷外呼呼的风声,她抿了抿唇,‘你的安危在我心里才是第一位’这句话算他求生欲强。 贺闻远见她不吭声,又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起身出了帐篷。 营帐外,他生了火,一边抽烟一边烤火,眉头皱得很深。 初蔚躺在营帐内,看着外面的火光和他的影子,听着噼噼啪啪的柴火声,没一会儿,就安心入梦了。 六点钟,东方才隐约露出光亮,贺闻远掀开营帐的门帘,初蔚抱着被子就坐了起来。 她这一夜都没睡安稳。 一睡着,就梦到贺闻远和杜丽成亲,还喝交杯酒呢,心里委屈得紧。 贺闻远一进去,就看到这么一个小可怜,睡眼惺忪可怜巴巴地盯着他。 他柔声道:“天亮了,我让雷达开车送我们回去,放心,我不会让定亲宴顺利举行的。” 吉普车上,初蔚贴着门边坐,和贺闻远中间仿佛隔了一条黄河,她故意不去看男人。 夜里做梦的‘喝交杯酒’画面太清晰了,贺闻远无辜遭了罪,只觉得初蔚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山路崎岖颠簸,初蔚发现,颠着颠着,身旁多了一道气息,一转头,就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她身边。 开车的杨雷达目不转睛,直视前方,仿佛后面的两人是空气。 他背脊挺直,靠坐在椅背上,眼神却流连在初蔚身上。 沉声开口:“你怎么敢的?” 初蔚拿后脑勺对他,置若罔闻。 “你怎么敢一个人在夜里上山的?” 初蔚依然拿后脑勺对他,多了一道鼻息‘哼’。 “以后叫你初大胆吧。” 初蔚不拿后脑勺对他了,转头,瞪了他一眼,贺闻远嘴角的笑稍纵即逝:“我以为你睡落枕了,原来能转头。” 初蔚狠狠地哼了一声,然后双手环胸,回过头去,再也不理他了。 贺闻远的手悄悄抓住了她的手,初蔚的脸一下子胀红了,挣扎着要从他手心里抽出来。 还有人在呢,他才应该叫贺大胆,贺不要脸。 贺闻远低声道:“我知道你着急,但以后,你也要将你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初蔚,你听到了吗?” 初蔚用左手扒他的手指头,扒起一个,再去扒另一个,刚刚扒起来的手指头又回归原位,初蔚气得脸更红了。 “好,我以后再也不找你了,哪怕你贺闻远被人卖了,我也不找你了,我还要拿张凳子,抓把瓜子,看热闹呢,你可放宽了心吧。” 贺闻远又忍不住弯了嘴角,沉声道:“没人能卖得了我。” 又凑近初蔚耳边,用气音道:“除了你初蔚。” 第197章 同一阵线 就好像吃了颗朝天椒,初蔚浑身立刻热了起来,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像一颗熟透了的小番茄,贺闻远看得眼波都深沉了起来,喉咙发紧,只觉得杨雷达在此刻显得很多余。 杨雷达:……? 初蔚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的大手捏着她的小手。 贺闻远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冬日暖阳,一路随行,车厢里流动着不知名的暧昧情愫。 上花溪大队,杜丽穿着大红的短款呢大衣,走到知青宿舍门口,脸上挂着笑。 今儿喜鹊的叫声都比往常欢快了许多,她的心情好极了。 马上,她就要成为贺闻远的媳妇儿了。 反正农村人只认酒席,只要她给他爸妈敬了酒,只要亲戚们都见证了,那她杜丽就是他贺闻远不得不承认的媳妇儿。 院子门口,她看到黄晓和袁卫民在灶房里吃饭,笑了笑:“初蔚呢?” 这小知青又想耍什么花招? 黄晓白了她一眼:“你这大喜的日子,就别来找晦气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是会骂人的。” 杜丽轻哼了一声,大约初蔚是心情郁结到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了吧。 杜丽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知青宿舍。 黄晓有些着急,不停地朝外面张望着,她真的后悔了,昨儿就应该把初蔚一起揪回来的。 她说她要去找贺闻远,万一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她真是太糊涂了。 袁卫民不明所以地问她:“初蔚到底去哪里了啊?一晚上都没回来。” 黄晓不敢说,只含糊其辞道:“她……她在县城一个亲戚家,说是在那儿等贺闻远回部队。” 袁卫民皱眉:“这贺副营不会真的要和杜丽定亲吧?” “初蔚说不可能的,你看,贺家都开始办酒了,怎么就不可能?” 袁卫民有些气愤:“难道我们初蔚被人骗了?” 黄晓鼻孔出气:“我也这么觉得。” 袁卫民拍下了筷子:“太过分了。” 贺家,直到看到杜丽穿着大红的呢大衣过来,闻月和闻星才知道,原来要和她家二哥哥做亲的人,竟然是杜丽,而不是初蔚。 闻月有一种被人欺骗了的愤怒感,因为她妈这些天在家里总是初蔚长,初蔚短的,她和闻星夜里还偷偷聊天,说很喜欢这个新嫂子呢。 却没想到,临了,要定亲的竟然是杜丽。 家里来了不少亲戚,院子里挤挤攘攘的,个个都跟看戏似的参观着他们家的砖房。 闻月怒火中烧,她妈也不想想,连这房子都是初蔚给的,她妈怎么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呢? 况且,二哥哥一看就不喜欢杜丽,她妈为什么要乱牵红绳,二哥哥回来还不得气死了。 闻月领着闻星走到东屋里,怒气冲冲道:“妈,你怎么能瞒着二哥哥呢?” 张桂英一脸喜气,懒得和这两个小丫头片子费口舌,只道:“别闹,外头亲戚都来了,去灶房里帮帮忙才是真的。” 闻月愤怒道:“妈,我不同意二哥哥和杜丽定亲。” 闻星躲在她姐身后,也附和:“我也不同意,二哥哥肯定也不同意!” 第198章 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张桂英一下子就来火了:“你们这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你们不同意?有你们不同意的地儿吗?”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闻月心急如焚。 说话间,杜丽来到了贺家,有些委屈地看着闻月:“月月,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的吗?你就这么不希望我成为你的嫂子吗?” 闻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是我不希望你成为我嫂子,而是我二哥不希望你成为他媳妇儿,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杜丽有些难堪,愈发可怜无辜地看着闻月:“你二哥从来没说过他喜欢什么人,你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呢?” “你不了解我二哥,自作多情地觉得二哥喜欢你,不代表我和你一样蠢。” 初蔚那边收到了100情绪值。 闻月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张桂英重重地拍了她脑袋一下。 “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给我进屋,再胡说八道,让你爸打你。” 说完,将闻月推搡进了大屋。 ——- 吉普车离通县还有六十多公里,初蔚这边突然收到一百情绪值,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贺闻远还扣着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和她十指紧扣了。 初蔚脸上温度居高不下,她觉得是被太阳晒的。 低头看去,他的手很好看,修长又骨节分明,就是有些粗糙,一看就不是文人的手,糙得很有男子气概,他那指腹还在轻轻地抚着她的虎口。 粗粝的触感抚得她心里痒痒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就觉得心跳得很快。 一转眼,男人正襟危坐,他个子高,她视线所及处,是他的喉结,再往上,就是男人冷硬的下颚线。 糟糕,心跳得更快了。 贺副营有三宝,喉结下颚低音炮,每一样都让初蔚小鹿乱撞。 杨雷达突然开口:“老大,你昨儿一夜没睡,眯会儿吧。” 初蔚如同惊弓之鸟,立刻吓得抽手,贺闻远霸道地扣着她的手不松,瞥了她一眼。 慌什么?初大胆真是白叫了。 初蔚的心噗通噗通跳着,她开口道:“你昨晚一夜没睡吗?” 杨雷达应道:“可不嘛,我们老大一直坐在你的营帐外守着你呢,不放心。” 初蔚声音很小,带着些许娇嗔的意味:“有什么不放心的嘛。” 贺闻远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才目睹她差点被匪徒给欺负了,他是半步都不敢离开她,这丫头,离奇得很,指不定能从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 不敢睡,不敢睡。 初蔚抬手看了看表:“都十点半了,开到你家还要多久啊?” 万一宴席开始了,那可就回天无力了,等他成了别人的男人,那她一定要效仿古人,哭倒那长城去。 贺闻远冷声嘱咐:“雷达,再开快一点。” “是,老大。” --贺家 杜丽进了西屋,奶孙三个跟看仇人似的看着她,杜丽一脸无辜,唯唯诺诺道:“奶奶,酒桌已经支开了,亲戚们也都来了,您要是不入席,会被人说闲话的。” 贺奶奶一直被蒙在鼓里,虽然外头也有一些风言风语,但她那儿媳妇说得天花乱坠,她真没料到那闷葫芦儿媳妇竟然有这么重的心思,她这次确实是掉以轻心了。 直到今儿亲戚来了,杜丽穿着大红的呢大衣来了,她才知道,自己被蒙蔽了。 贺奶奶气得头疼,指着杜丽:“出去,你出去,你这个孙媳妇,我不认!不止我不认,我孙子贺闻远他也不认!” 杜丽作垂泪状。 张桂英拉着杜丽的手,故作体贴道:“奶奶身体不舒服,那就算了,我们出去给亲戚们敬酒吧。” 说完,直接拉着杜丽走了出去。 贺奶奶气得差点晕厥过去,闻月和闻星一边一个搀扶住她,一时之间,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堂屋里,客人都落了座儿,张桂英端着小酒杯,跟亲戚们介绍:“这个,是杜丽,和我们家闻远一块儿长大的,现在还在秋水公社的中学里当老师,今天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我贺家的二儿媳妇了。” 就在杜丽要给贺红生和张桂英敬酒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初蔚惊觉,重生之后,她好像已经第二次喊出这句话了。 第199章 我也不同意这桩婚事 外面小院里也搭了好几张桌子,都是过来吃酒的老乡,当然,他们也会力所能及地出一些份子钱,大家都穷,总不能白吃人家的。 因为杜丽在这村里的名声一直都很好,所以这上花溪大队的乡亲们都非常看好这一段姻缘。 初蔚这一嗓子喊出口。 那铺天盖地的情绪值差点没把她砸死。 杜丽两百,张桂英一百,于红霞一百,贺红生五十,以及众位看初蔚不顺眼却支持杜丽上位的乡亲们的情绪值总计一千八。 整整一千八啊! 初蔚愣了,愣在了那里。 糖糖适时开口:“离升到四级,只差一千的情绪值了。” 初蔚:贺闻远挺值钱啊,卖一次能挣一千八的情绪值呢。 贺闻远:…… 张桂英立刻推开大凳跑了过来:“你这孩子,跟这儿捣什么乱哪?你要是来喝杯水酒的,我们欢迎,你要是来闹事的,对不住,小初啊,我们只能赶你走了。” 杜丽的眼里怒火升腾。 你不同意? 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真是蹬鼻子上脸,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我也不同意这桩亲事!”贺闻远的声音响起,众宾客哗然。 贺闻远比初蔚慢了一步,这丫头,车子都还没停稳,她就冲了下来,一路狂奔,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着急。 看到贺闻远,张桂英差点没吓到晕眩。 这……这咋可能?她儿子明明还在外地出任务,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她一下子乱了阵脚,眼神四处乱瞟,然后一把抓住贺闻远的手,故作镇定道:“闻远啊,你……你先跟我进一下房间。” 她心里还盼着她儿子能顾全大局呢,至少不能让人家杜老师成为笑柄不是? 贺闻远抽开了自己的手,环顾四周,眼神落到了杜丽脸上,杜丽就觉得,贺闻远的眼神比四九寒天的冰刀子还要冷。 张桂英心急如焚,又要上手拉贺闻远,贺闻远冷了声音:“妈,我们的事,一会儿再说,现在,先让亲戚们回去,我没同意这桩婚事,是你擅自做主。” 众人哗然,杜丽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起身走到堂屋门口,无助地看着他:“闻远……你怎么了?” 初蔚差点忍不住要翻白眼,这杜丽可真是当人一套,背人一套啊,这会儿这小可怜的模样,她要是个男人,还真的有点心疼。 顿时,又收到了来自不明情况的老乡的情绪值。 看来,杜丽在这个村子里的名声,是真的好,至少,来吃酒的老乡,都非常支持她和贺闻远在一起。 贺闻远目光森冷地看了她一眼:“我的手表呢?” 就因为那手表,让小丫头不顾危险,夜上小虞山,所以,当务之急,他要先把手表要回来。 杜丽从呢大衣口袋里摸出了贺闻远的那块手表,贺闻远一点情面没有留,直接从她手上夺了过去。 然后环顾四周道:“各位叔伯婶子,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并没有同意要和杜丽订婚,这事是我妈瞒着我办的酒席,所以,并不作数,各位散了吧。” 第200章 面子里子都没了 屋里屋外顿时嚷嚷成一片。 张桂英是慌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是知道的,她完全做不了自己二儿子的主,祖宗提前回来了,她那点把戏也就全都现行了。 杜丽脸色难堪极了:“贺闻远,你要让我这么丢人吗?今天你要是不和我订婚,我杜丽就没脸见人了。” “你有没有脸见人,和我没有关系,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除了同学情以外的感情,是你自己让你自己没脸见人的。” 杜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眶一下子红了。 初蔚都有些惊了,刚才还担心他怜香惜玉心软将这桩事弄成个烂摊子的,没想到,贺副营长真的很凶啊。 她真是误会他了,凶得她更倾慕他了。 不和稀泥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张桂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外面的人,大多都在看好戏,今儿这事要是不成,他们贺家可就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了,她张桂英以后都没脸出门了。 她拉着贺闻远,苦口婆心道:“闻远啊,你别这样,今儿先把这场面应付过去,你看行不行?” 贺闻远慢条斯理将手表戴到了手腕上—— “不行。” 初蔚差点没为他鼓掌叫好。 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没有妇人之仁,贺副营长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 真不愧是她初蔚看上的男人。 她就知道,相信他是没错的。 张桂英死死拉着他的手,小声道:“闻远,你这孩子,你别不懂事,你这样让人家丽丽下不了台,姑娘家,脸皮薄,你这样让她以后没法做人了,听妈的话,先把这顿饭吃完再说,行吗?” 贺闻远却直接转身,对院子里看好戏的各位乡亲道:“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杜丽一下子哭出了声来,面子里子都没了,她是没脸见人了。 她哽咽着对贺闻远道:“是不是这知青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初蔚:…… 杜丽好坏一女的,竟然把矛头指向她,你们算计贺闻远的终身大事,事迹暴露了,就想拉个垫背的? 其心可诛啊。 一提到初蔚,贺闻远本来还不算冷到底的脸,瞬间就添了更多肃杀的寒气。 杜丽吓得头皮发麻。 闻月突然从西屋里冲了出来,她要誓死维护二哥和初蔚,她讨厌极了这装腔作势的杜老师。 闻月拉着她二哥,二哥说多了,乡亲们还说男人欺负女人。 由她来说比较好。 闻月一字一句道:“去年,中秋的时候,杜老师你托媒人上我家来提亲,我给我二哥写了信,我二哥的回复是‘我不喜欢杜丽,做亲的事,免谈,如果爸妈同意了,让他们自己去找个男人和杜丽成亲’。” 说完,手里拿了张信纸出来,递到杜丽眼前:“这是我二哥白纸黑字写的,其后十月份,你自己跑到了省城,去找我二哥,我二哥是怎么回你的?我二哥还是那句话,他根本不喜欢你,让你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二哥从来没有含糊其辞,从来都是明明白白告诉你。 是你杜丽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次想趁我二哥出任务,背着他把生米煮成熟饭,让我二哥哥不得不对你负责任。 你现在还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觉得是我二哥有负你。 真的是我二哥负你吗?你比谁都清楚,我二哥根本都不可能娶你。 真正无辜的应该是我二哥才对,你,和我妈,设个局,让我二哥跳,我二哥跳不跳的,都成了负心汉 我真替我二哥感到悲哀!” 初蔚:怪不得和闻月投缘呢。 情绪值200,来自杜丽。 第201章 哭着跑了 杜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以手掩面,推开众人,跑了出去。 外面更加乱成了一锅粥,杜丽的爸妈跟在后头喊。 张桂英气得揪闻月的耳朵:“死丫头,就你有嘴,就你能耐。” 贺闻远一把护住闻月,张桂英吓得松开了手,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自己的二儿子,然后对自家男人道:“这边你先招呼着,我去看看丽丽,那孩子可别干什么傻事才好。” 贺红生束手无策的样子。 这么多人,他怎么招呼啊? 还是贺奶奶从西屋里走了出来,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和威严对亲戚和乡亲们道:“好了,这是一场闹剧,我家闻远从来没有答应和杜家那丫头成亲,是他那糊涂妈做的糊涂事,今儿对不住各位了,以后等我家闻远真的做亲了,再请大家过来吃酒,对不住对不住,各位散了吧。” 亲戚和乡亲们都交头接耳的,眼神不停地朝贺闻远和初蔚身上扫。 这人还没走远呢,谣言就已经产生了。 ‘站闻远身边的丫头是什么人?’ ‘说是下乡插队的知青。’ ‘看着不正经,那眼睛一看就像是勾搭男人的。’ ‘听他们这儿的老乡说,闻远被那丫头迷得晕头转向’ ‘刚才你们可都看到了,是那丫头先冲出来反对这门亲事的’ ‘可不嘛,可怜了杜老师’ 初蔚又零零碎碎地收到了一些不明人士的情绪值。 初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人都被猪油蒙了心,相信杜丽是好人,却觉得她初蔚是坏人。 贺闻远打从一开始就拒绝了杜丽,杜丽才是那个道德绑架别人的坏人。 如果今儿这礼成了,事后贺闻远再回了这门亲事,贺闻远又要背负多少骂名呢? 她那是喜欢一个人应该有的做派吗? 她分明要把贺闻远往死里逼。 就因为她会哭吗? 就因为她惺惺作态吗? 真是是非不分的一群人。 闻星一边哭一边对贺闻远道:“二哥,我和姐姐都急死了。”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没事了。” 转头又看向闻月:“好丫头,二哥没白疼你。” 闻月狡黠一笑:“因为我知道二哥心尖儿上的人是谁,我希望二哥开心。” 初蔚的脸顿时红成了一片。 贺奶奶招呼两个小丫头:“把这些桌子上的菜都撤下来,帮奶奶一起做。” “好嘞。” 贺闻远低声对初蔚道:“跟我进来。” 说完,往西屋走去。 初蔚摸了摸头,跟着他进了西屋。 闻月好心替他们把门带上,然后小心翼翼看着屋外的状况。 贺闻远从手腕上除下了那块手表,然后抓住初蔚的手:“这表归你了。” “啊?为什么给我?” 一块男表,她要了干什么? “你不是介意杜丽拿着手表在你跟前耀武扬威的吗?现在给你。” 初蔚哭笑不得:“你觉得我在意的是手表吗?” “反正看你挺在意手表的,你拿着吧。” 初蔚拎着那老式的旧手表:“我要一个男人的手表干什么嘛。” “给你你就拿着。” “那你自己怎么办嘛?” 和男人讲这种敏感的小细节,简直就是鸡同鸭讲,他不会明白她心中的弯弯绕绕的。 “没事。” 以后再买一块表就是了,她难得表现出喜欢一样东西,他简直欣喜若狂,只要是她喜欢的,他肯定双手奉上。 第202章 秋后算账 突然,外面响起嘈杂声,以及闻月的声音:“妈,你咋回来了。” 贺闻远立刻和初蔚往外走。 张桂英就跟捉奸似的,盯着初蔚。 情绪值30。 初蔚的心都已经痛到麻木了,全当她的善心喂狗吃了吧。 以后,她不会再对贺家婶子好了。 张桂英火急火燎道:“闻远啊,你快跟我去看看,丽丽站在返修河桥上,说是要跳河呢。” 初蔚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眉。 一哭二闹三上吊,杜丽挺豁得出去的啊。 贺闻远脸上温和一扫而空,换上的是阴云密布的可怖神情。 “妈,杜丽跳河的事不急。” 初蔚差点笑了,人命关天的事,兵哥哥说不急,看来这杜丽自作多情到了一定的境地。 “你当时到部队找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张桂英难以自圆其说,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是,我是骗了你,可我是想着,小初这孩子是城里姑娘,我们高攀不上,丽丽和你才合适,闻远啊,妈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初蔚以为不会再为贺婶子这种人伤心了,可听到这种话,心还是闷痛不已。 贺婶子到现在还不说实话,什么高攀不上?贺闻远有什么高攀不上的。 是贺婶子看不上她初蔚才是真的。 倒也不知道她初蔚做了什么事让她这么瞧不上。 贺闻远沉声道:“妈,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都知道,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不可能这么算计我,我喜欢什么人,你应该也知道。” 张桂英脸色难看:“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算计不算计的,人家丽丽都要跳河了,闻远啊,摸着良心说,丽丽对咱家也挺好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至少去劝劝她啊。” 贺闻远下颚肌微微牵扯着,怒火被压制着:“她跳河也好,跳崖也罢,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造成的所有烂摊子,妈,你自己收拾去吧,我们之间的事,一会儿和你慢慢算。” 情绪值100,来自张桂英。 初蔚:……行吧。 张桂英傻眼了,都人命关天了,闻远却是不闻不问。 她怎么能认可初蔚这丫头呢,以前他们家闻远不是这样的啊。 肯定是初蔚这丫头给他灌了**汤,他已经完全不听她这个老娘的话了。 张桂英没有办法,只能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可不能让杜丽那孩子真的跳河啊,这四九寒天的,落下什么病根可不好啊。 贺红生和张桂英一同跑了出去。 贺闻远低声道:“奶奶,以后不能相信我妈的话了,她要是跟你要钱,也不用给她。” 贺奶奶直点头:“你那个糊涂娘,差点没气死我这把老骨头。” 贺闻远又叮嘱闻月:“这些天你上县城卖豆腐,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没有,你同学很照顾我,厂里买豆腐的人比以前更多呢。” 贺闻远稍稍有些安心。 “咱妈为什么突然着急偷摸给我和杜丽做亲?” 闻月摸着脑袋道:“我看是大嫂子出的主意,那些天大嫂子和妈走得还挺近的呢。” 第203章 最喜欢得罪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章 评论没有一边倒 他们才不管这桩订婚宴到底是怎么弄成的,他们只知道是谁把这订婚宴弄黄的。 就是那个小知青,就是那个长得妖里妖气的小知青。 本来村里妇女对初蔚就没好感,这下就更加盖棺论定了。 小知青,她十足的是个祸水,又一个男人被她勾得五迷三道的了。 人家杜老师多可怜,差一点就定亲了,竟然当众被贺副营给拒绝了。 杜老师真惨。 当然,也有一部分比较拎得清的村民在背后议论,说这杜老师自作多情,上赶着算计着要嫁给人家贺副营,人家贺副营才是这倒霉催的。 那些议论纷纷的话,当然都钻进了杜丽的耳朵里,她那颗心早就扭曲不已了。 为什么评论没有一边倒? 为什么她都这么可怜了,都被人拒婚了,竟然还有人站在初蔚那边? 她红着双眼被她爸妈搀扶了下来,然后委屈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那些支持她的邻居们立马拥上来安慰她,大家七嘴八舌的。 “杜老师啊,你别往心里去啊,我看贺副营长啊,肯定是被人灌了迷魂汤。” “是啊,杜老师,你不难过,那小知青作风有问题呢,哪个男人敢真的要她?” …… 杜丽掩面而泣,愈发委屈。 张桂英也安慰道:“丽丽啊,你放心啊,我是认你这个儿媳妇的,闻远他只是一时被人迷得没了方向,他以后,他以后肯定能知道你的好的。” 这话杜丽爱听,她也觉得一个人的长相是不可能永远拴得住一个男人的。 张桂英一顿安抚,加上几个老乡的好言相劝,杜丽这才一脸委屈地由她妈搀扶着往家走去。 留下几个老乡对张桂英指指点点。 “你说你也真是,当妈的,还做不了儿子的主,你儿子现在就听那小狐媚子的,这还得了。” 张桂英被那些人说得很不是滋味。 她向来窝囊,可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丢过面儿啊,她这以后还要怎么做人啊? 她揣着一肚子火回到了家里,一眼看到,他那大儿子和大媳妇也在。 刚才不是散了都回去了吗? 怎的又回来了? 自然是贺闻远让他们回来的。 于红霞心里有些犯怵,不敢看贺闻远,可别让这小叔子知道这娶杜丽的主意是她出的,不然这小叔子又要把她丢进农建队干农活了。 天寒地冻的,厚褥子都不给,她可吃不了这苦。 贺闻远站在堂屋里,铁青的脸色让张桂英的火顿时泄了,她不敢跟她儿子发火,虽然她是娘,可她真不敢。 贺闻远下颚线绷得紧紧的,来回踱步,看到他妈,冷声道:“爸妈,你们进来,大哥嫂子也进来。” 张桂英这心里咯噔了一声。 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初蔚已经离开了他家,怎么说她都算个外人,人家清算家事,她杵着,不太好。 贺闻远就跟个阎罗王似的,那脸色让他的父母和兄嫂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于红霞知道,这回,她这小叔子可是生了大气,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第205章 去跟大哥嫂子住吧 “妈,你可真是撒的一手好网。” 贺闻远冷声开口,张桂英忍不住就抖了一下。 自从她家闻远十六七岁开始,基本上这个家就由闻远说了算了,虽然是长辈,但这些年他们对闻远基本也都是言听计从。 他主意大,有能耐,有魄力,她仰仗惯了这儿子。 这回,儿子生了这么大的气,她是真的有点怕了。 “闻远啊,我也都是为了你好啊,刚才我都和你说了,杜丽和你是知根知底……” “知根知底?和我知根知底的人多了,难道我都该娶了?妈,你不用说是为我好了,你到底是为谁好,我相信,你心理比谁都清楚。” 冲着她是他妈,他留点儿面子给她,不把话说破。 张桂英捏着衣角,不敢大声说话:“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不为了你好,还能是为了谁好?” 贺闻远目光更冷:“你算计我,骗我是让我跟初蔚做亲,拿着我的手表,转而却给了杜丽,只为让这件事更有说服力。” 欺骗这件事,无法元朗。 张桂英缩着脖子,一个字都不敢再回了。 闻月义愤填膺道:“妈,我对你很失望!” 闻星也附和:“就是,我们都对你很失望!” 张桂英咬了咬牙,刚想说话,她那二儿子又开口了:“这件事,是嫂子给你出的主意。”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被点到名的于红霞立刻跳了起来,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闻远,不是我,我没有,你别冤枉人。” 她可太知道她这小叔子的脾性了,这事绝对不能认。 贺闻远冷眼睇她:“问你了吗?” 于红霞不敢吭声了。 贺闻远顿了一下又道:“既然妈你一心系在大哥嫂子身上,又对嫂子这么言听计从的,加上,这屋子是初蔚给咱们家的,你这么算计着我,算计着初蔚,你再在这儿住下去,也确实说不过去。” 于红霞和贺红生都抬着头看贺闻远。 “你搬过去和大哥嫂子一起住吧。” 四个人犹如挨了四道惊雷劈。 张桂英嗫嚅着唇道:“闻远哪,你要赶我走啊?” 贺闻远神色依旧冷硬:“我是让你如愿,你一心想着贴补哥嫂,嫂子刚生完孩子,以后还得再怀二胎,光靠大哥一人挣工分,他家会很困难,你过去了,正好可以帮衬着他们家点。 奶奶的赡养,我替你们尽了义务,月月和星星的抚养,也可以交给我,大哥,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贺闻山敢有意见吗? 其实细细一想,还是他们家占便宜了,爸妈过来确实是能帮着挣工分的,就是住一起,难免会跟红霞有个口角相争什么的。 但闻月闻星上学的费用,闻远都出了,已经够大方的了。 但于红霞和张桂英都不同意。 于红霞心里那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挣工分才能挣几个钱?留在这个家里,至少有个豆腐作坊,来钱肯定比给公家挣工分快啊,她那窝囊婆婆留在那个家,还能给他们弄点好处呢。 一旦被扫地出门,那豆腐作坊挣的钱,她可就一分都别想拿到了啊。 第206章 跟初蔚求情 张桂英也不同意,平时可以帮衬着点红霞他们,那是因为盼着他们二胎能一举得男的。 但住在一起? 她又不是没和这大儿媳住过,大儿媳是什么性子,她要是住过去,那可保没有消停日子过了。 “闻远呐,我可是你亲妈啊,你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能赶你爸妈走啊,这样传出去,你名声也不好听啊。”张桂英苦着一张脸道。 贺闻远冷冷道:“我的名声?妈你上赶着让我和杜丽做亲,如果今儿这订婚宴成了,我回来再悔婚,这个时候,你就没有顾虑到我的名声了。” 张桂英哑口无言,心中只对初蔚更添了怨念。 她儿子以前很孝顺的,她想都不敢想,她儿子竟然会将他们扫地出门,这不是那小知青在背后煽动的,还能是什么? “闻远呐,我……我以后不会擅自做主了,行吗?” 贺闻远态度坚决:“妈,您是不愿意跟大哥嫂子一起住?他们不是挺好的吗?” 于红霞就跟吞了苍蝇似的,有苦难言,好个屁,可她不敢反对自己的小叔子。 贺闻山? 他从来都没主见,他还觉得能跟他爸妈住一道,也挺好的,当然也就不会反对了。 贺红生也是三拳打不出个闷屁的主,二儿子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他媳妇儿瞒着儿子娶儿媳妇的事,做得也确实是不地道。 张桂英还想说什么,贺奶奶发话了:“你应该知道你儿子心里中意的是谁,这房子,是人家小初好心送给我们住的,你想想,你干出这档子事来,你还好意思继续住下去吗?” 张桂英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有……有那么严重吗? 她嗫嚅道:“闻远啊……” 贺闻远直接道:“你过去还能帮嫂子带带孩子,一举两得,挺好的。” 张桂英的话头完全被堵死了,她在这个家本来就没有话语权,如今闻远态度坚决,她就更加张不了口了。 贺闻远转头看向他哥跟嫂子:“哥,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贺闻山在他弟的眼神压迫下,连忙点头:“没……没意见。” 于红霞早将这小叔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面上也不敢发作,只能讷讷道:“听我男人的。” 回头再想办法。 贺闻远拍板定论:“闻月闻星,帮爸妈收拾东西。” 说搬就搬,省的他走了之后,他妈又变卦想要留下来。 闻月闻星完全没有要和父母分开住的悲伤,反而特别积极地跑进了东屋,帮她们爸妈收拾东西。 趁贺闻远和她婆婆说话的时候,张桂英钻了个空儿跑了出去,现在,只有初蔚那丫头能劝得动闻远了。 她不想走,她还想留在这个家里,她得让那孩子劝劝闻远。 她急匆匆跑到了知青宿舍,黄晓正和初蔚说话呢,初蔚一眼看到贺家身子,眼里的光不免冷了两分。 张桂英倒是开门见山地卖可怜道:“小初啊,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初蔚不动声色道:“贺婶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第207章 给你捂手 “闻远要把我们赶出去,让我和红霞闻山他们一道住。” 黄晓差点笑出声来,敢情她是错怪贺闻远了?贺闻远还是个真男人。 初蔚冷冷瞥她:“怎么?婶子是不喜欢贺大哥跟嫂子吗?都是儿子,您可不能一碗水不端平啊,跟贺大哥还有嫂子一起住,没什么不好的啊。” 张桂英脸色有些发青:“这……这不是闻远这边有个豆腐摊子么,也没人照应着,哪能离了人啊?” 初蔚心中轻嗤了一声,这贺婶子确实是个挺虚伪的人,嘴上总是说着为别人好,其实心里想的却只是为自己好。 初蔚笑笑:“既然贺副营做了这个决定,那豆腐摊子的事,想必他自有办法,贺婶子就安心去和贺大哥他们住吧,还能帮着他们家照应照应小孩,挺好的。” 她是烂好人吗? 她怎么可能帮她说话? 想什么美事呢? 张桂英气得一肚子火,她是典型的别人对她好不念恩,但别人对她坏她肯定记仇的性子。 这会儿,她只觉得,初蔚这丫头,真不是省油的灯,还把他们家闻远都给教唆得对他们不好了。 张桂英知道,在这儿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只能灰头土脸地走了。 等她走远,黄晓才开口:“我真是开了眼界了,一个人竟然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她怎么有脸想要继续住那房子的,竟然还来找你说情,谁给她的脸啊?” 初蔚轻呵一声,好在她也不是耳根子软的人,贺婶子这次做的事,实在是太让她寒心了,她又怎么可能回过头去继续帮她说好话? 留她在那大屋里继续觊觎那豆腐摊子,继续把贺闻远的东西搬给她那大儿子家? 她初蔚可没那么傻呢。 闻月和闻星简直雷厉风行,没一会儿就帮她们爸妈把东西给收拾好了,然后直接把人给送到了下花溪。 张桂英眼泪涟涟,好似受了多大委屈,可惜她那二儿子根本没有回心转意,这事只能这么板上钉钉了。 闻月小声对她二哥道:“刚才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到妈妈偷偷跑出去过。” 贺闻远心里咯噔了一下,晚饭过后,趁着天黑,他去了知青宿舍。 他没进屋,只让初蔚出来。 毕竟那是女同志的宿舍,大晚上的,他总要忌讳着点。 初蔚搓着手出来,被贺闻远拉到了后屋。 “有什么事啊?”初蔚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地搓手。 贺闻远抓住她的双手放进了他的军大衣口袋中,这么一来,初蔚就好像……抱住了他的腰。 她忸怩了一下:“干什么啊?” “别动,天冷,我给你捂手。” 他的大手勾着她的小手,让她无所遁形,初蔚脸上顿时热烘烘的。 “我妈是不是来找过你?” 他贴得近,她的脸不得不靠在他胸口,男人靠在墙上,后窗子有微弱的光透出来,一抬眼就是深夜里深邃的眼眸,初蔚的心跳又漏了一个节拍。 “嗯,是找过我。” 那就安心靠在他身上吧,他身上还暖和呢。 “不管她说什么,别心软,知道吗?她跟我大哥嫂子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第208章 咱又不是吃不起 初蔚点点头:“我不听别人的,哪怕是你妈的,我只听你的。” 贺闻远胸口顿时有些堵,比他父母还要为他着想,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全心全意护着她? “这次让你受委屈了,替我妈跟你说句对不起。” 初蔚笑了笑,仰脸看他:“我一点也不委屈。” 贺闻远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觉得她的笑容,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眼。 隔天一大早,初蔚跟闻月闻星一起送贺闻远离开,贺闻远上了车,摇下车窗,看着车外的三个小丫头。 闻月现在和初蔚差不多高了,虽然比初蔚小一岁,可能是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闻月眼中的沧桑可比初蔚浓多了。 那丫头就傻乎乎地看着他笑。 贺闻远隔着车窗,对闻月道:“别让初蔚受委屈,知道吗?” 闻月郑重点头:“二哥,你放心吧。” 初蔚对她,是滴水之恩,她必定涌泉已报,她一定拼尽全力保护初蔚的。 车子缓缓远去。 正好碰上了杜丽和一群村民,杜丽知道贺闻远要走,所以特地赶来送他的,但全程贺闻远眼角余光都没给他一个。 杜丽还在那抽抽噎噎地哭,她很清楚,只有弱势的一方,才会被人同情。 初蔚…… 初蔚也哭了,那眼泪说来就来,哭得也很委屈,也很无辜。 杜丽稍微愣了一下,一旁的一个妇女大声嚷嚷:“你这小知青,你哭什么?你都搅黄了人家杜老师和贺副营的好事,你还哭?” 初蔚擦了擦眼泪,看向那婶子:“我是觉得贺副营正直坦荡,不想他和杜丽这种人在一起。” 杜丽的脸色有些扭曲。 初蔚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杜老师怎么了,你凭什么反对贺副营和杜老师在一起。” 初蔚擦了擦眼泪,委委屈屈道:“我觉得杜丽的人品有问题。” 杜丽咬牙:“初蔚,你在说什么?” 初蔚才不管她:“上次,杜老师就栽赃我倒卖粮食,她根本什么都没看到,空口白牙地编谎话,污蔑我,这个事,冯支书也知道。” 情绪值100 杜丽恨不得拿针缝上她那张能言善辩的嘴。 “你这小知青,你可莫要乱说话,杜老师咋可能瞎说话?” “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冯支书啊。” 说完,拉着闻月和闻星,飞快地跑掉了。 杜丽气得肺管子生疼,不止搅黄了她的婚事,还污蔑她的人品,她和初蔚不共戴天。 初蔚和闻月闻星已经跑远了,初蔚那眼泪伸缩自如,这会儿咯咯地笑着。 闻月跟看西洋景似的看她:“初蔚,你可真厉害,你这眼泪,怎么说来就来啊?” 初蔚擦了一下眼眶上残留的一点眼泪:“你们这儿的西北风太厉害了,我这叫迎风泪。” 闻月和闻星捧腹大笑。 到了知青宿舍,袁卫民拿了个小竹编盘,从锅里盛出了干烘的豆子。 外壳金黄黄的,带一些焦脆,香气四溢。 闻月咋舌:“你们知不知道外头黄豆涨到多少钱一斤了啊,怎么还……还当零嘴吃呢?” 初蔚笑道:“放心吃,没事。” 咱又不是吃不起。 第209章 推不掉了 正是中午,虽然寒冷,但这堂屋朝南,门口也浅,阳光能照得很深。 三五成群的麻雀栖在光秃秃的枝干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几人说说笑笑,好不快乐。 杜丽在那大堤上喝了一肚子冷风,得到了乡亲们一致的同情,这才狼狈不堪地离开了小桥。 今儿她面子里子都丢了,贺闻远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一看就是被那小知青迷得神志不清了。 初蔚迷惑男人的本事,可真是让她望尘莫及,又心生担忧。 她从念书的时候,就喜欢贺闻远了,这么些年,虽然他一直对她很冷淡,可对他的喜欢,却是与日俱增。 可偏偏,半路杀出个初蔚来,初蔚这叫横刀夺爱,她又怎么能不恨呢? 知青宿舍,初蔚问闻月在县城卖豆腐有没有被人欺负,闻月直摆手说完全没有。 “因为车间主任是我二哥的同学,有他关照着,厂子里的工人对我都挺好的呢。” 初蔚低头笑了笑:“你二哥挺厉害的嘛,同学都对他挺好的。” 闻月笑眯眯地看着初蔚:“我二哥以前上学的时候,回回都考第一,方方面面都优秀,又乐于助人,还不爱显摆自己成绩好,男同学都喜欢和他玩,女同学……” 初蔚捏了捏手指。 她知道,女同学都爱慕他,杜丽就是其中一个。 看来,太过优秀,可不是什么好事呢,遭人惦记。 闻月看初蔚表情有些失落,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我二哥一个都不喜欢,上学的时候从来不跟女同学走得近,那时候农忙的时候,还有女同学想上我家来帮忙呢,我二哥也都不要,毕业了之后,上我家说亲的有几个,二哥一个都没答应。” 初蔚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表情有些小得意。 就是嘛,遭人惦记又怎么样,他心里可只有她呢。 黄晓一边吃豆子一边瞥初蔚:“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看把你得意的。” 初蔚嗔怪:“谁……谁得意了?” 黄晓白了她一眼:“谁接话谁就得意了。” 初蔚气鼓鼓地不理她。 几人又笑出声来。 十七团,贺闻远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按例,他得去跟胡团长汇报这次任务的详细情况。 他在胡团长的办公室外站了站,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最后,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他推门而入,胡团长从工作中抬起了头,神色倒是还很和善:“贺副营长回来了,我已经接到虞山那边派出所的通知了,说你这次又是英勇擒贼,贺副营啊,你每次都不会让我失望,我就知道,派你去,总是没错的。” 贺闻远简短地把这次任务的详细过程跟胡团长汇报了一下,最后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胡团长摘了眼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上回被你小子溜了,今儿晚上,你说什么要上我家一趟,跟我这老头子喝上两杯,嗯?” 贺闻远神色微沉,果然,这是逃不开啊。 第210章 开窍了? 他眼帘微垂,心中权衡着,斟酌着,继而抬头:“好,今晚我会去的。” 胡团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贺闻远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所以说,这年轻人是……开窍了? 开窍就好,男子汉大丈夫,要有长远的目光,情情爱爱这些都是小事,哪怕娶一个不那么喜欢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男人,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应该是自己的仕途,自己的前程。 贺闻远沉声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胡团态度特别友善:“好,去吧去吧,晚上六点钟吧。” 胡团就住家属区的团级干部楼,过去也是方便。 贺闻远出去之后,胡团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下茵茵要高兴了。 晚上六点,胡茵茵在家里坐立难安的,她爸和她说了,晚上贺闻远要过来吃饭,她简直不敢相信,可她爸是从来都不会骗她的。 她特意梳妆打扮了一下,穿的是时下最时髦的羊毛尼的大衣,头发披散下来,还戴了个酒红色的发箍,脸上也擦了点粉,整个人香喷喷的。 她妈苏巧笑道:“看把你美的,贺副营不过就是来吃个便饭。” 胡茵茵哼了一声:“妈,你不懂,我要让他每一次都看到最美的我,我这叫不打无准备的仗。” 自从看到那个叫初蔚的小知青之后,她心中是如临大敌,不能轻敌。 男人嘛,第一眼看到的,还不是外在嘛,那她就精心打扮一下,女为悦己者容嘛。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我安慰道,她这样,可不比那小知青差。 敲门声响起,胡茵茵吓了一跳,赶忙跑到门边,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呼了口气,然后才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贺闻远。 他穿的是军大衣,人挺拔英俊得简直晃到了她的眼睛,她的脸忍不住一阵发热。 声音有几分娇羞:“贺……贺副营,你来了,外面寒冷,快进屋坐吧。” 贺闻远却被她身上的香味刺得鼻子有些发痒。 突然,旁边的墙角又蹿出来几个人,李宝剑许大国和杨雷达笑容满面地蹿到胡茵茵跟前。 胡茵茵吓了一跳,指着那几人:“你……你们怎么也来了?” 李宝剑笑呵呵道:“听说胡团长要给我们老大庆贺此次凯旋,所以我们来凑个热闹,讨杯热酒喝。” 胡向前听到门口的声音,立马跑了过去,一看到那三个小兵,脸色微不可见地沉了一下。 怪不得贺闻远答应得这么痛快,敢情打的是这如意算盘。 可人都堵他们家门口了,他总不能不让他们进来。 胡向前努力扯了扯嘴角,做出和善的表情来:“快进来吧,酒都烫好了,就等你们来开吃呢。” 胡茵茵可不像她爸那么深藏不露,她情绪可都挂在脸上呢。 自己这精心打扮,可不是给那几个人看的,而且,今晚,她爸还要跟贺闻远提两人结亲的事呢。 这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不速之客,可怎么开口啊? 胡茵茵脸色难看得紧,苏巧见状,赶忙将她拉进了厨房。 第211章 不会背叛她 “你这丫头,有什么心思都挂脸上,这可不行。” 胡茵茵气得跺了一下脚:“他们来干什么啊?有他们什么事啊?跟着凑什么热闹?区区连长班长,就敢不请自来地来团长家吃饭,谁给他们的胆子啊?” 苏巧皱眉:“你这丫头,这种话,以后可不准挂在嘴上了,听到没?叫贺副营听到了,对你的印象不好。” 胡茵茵嘴噘得能挂酱油瓶:“我又不蠢,这种话,我怎么可能在他跟前说,妈,怎么办啊?本来今天叫他上门,我爸是想跟他提做亲的事的,现在这么多人,根本就没法提。” 苏巧叹气:“那也没办法,以后再找机会吧,行了,你别挂着脸,出去招待招待,登门是客。” 胡茵茵才笑不出来,她也不想笑,她就这么沉着一张脸进了客厅。 整个晚饭,她也吃得不痛快,那几人倒是聊得畅快,说说笑笑的。 胡向前到底不是胡茵茵,什么情绪都在脸上,他应付自如,席上也对贺闻远以及他手底下这几个人进行了又一次的嘉奖。 直喝得耳酣酒热,晚饭才结束,胡向前将几人送了出去。 刚才还醉眼惺忪的男人,眼神倏然就清醒了。 倒是一旁的几个小子,还在那摇摇晃晃的。 贺闻远扶着李宝剑,下了楼,楼下空地,几人傻笑着搂成一团,贺闻远就在旁边看着。 李宝剑:“团长都请我们老大吃饭,今年年底,升正营,妥妥的。” 许大国:“必须的,这名额,谁都抢不走,肯定是咱老大的。” 杨雷达:“放眼整个团,还能找到和我们老大相提并论的人才吗?没有……一个都没有。” 贺闻远脸色凝重,这事,可没那么简单。 但如果要让他出卖自己,那这官儿,不升也罢。 他对自己有自信,以后,总是会升的,胡团压不住他的。 三个小子上了楼,他在楼下抽了支烟,已经一月份了,天很寒冷,路灯亮堂堂地照着大院的板砖,他脑子很清晰,靠在墙上,徐徐吐着烟圈。 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为了功名利禄,什么都可以拿去做交换,他不行,他喜欢的是那丫头,他不会做任何辜负那丫头的事。 永远都不会。 天空好像下起雨来,本就严寒无比的夜晚,顿时变得阴冷起来。 贺闻远丢了手中的烟头,转身进了宿舍楼。 知青宿舍,初蔚趴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看书,一旁放着的是贺闻远的手表。 她看一会儿书,看一会儿表,嘴角就没下去过。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黄晓合了书,关上手电筒,把被子往身上紧了紧:“不早了,睡觉吧。” 初蔚应了一声:“嗯,马上就睡。” 她摸了摸手表,仿佛能通过手表感受他的温度和味道,她俯首,轻轻亲了一下表盘,那脸不可抑制地红了。 心跳加速,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变态。 初蔚赶忙关了手电筒,将手表揣进怀里,嘴角上扬地闭上了眼睛。 第212章 别添乱 阳历二月三号是春节,还剩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冯支书说了,春节给他们放个假,七天的假,他们可以回家探探亲什么的。 黄晓和袁卫民都无比期待,初蔚呢……心情有些复杂,既想回去,因为她想她爸爸了,又不想回去,因为她不想看到她妈。 她叹了口气,还是要回去的,只要爸爸还在那里一天,那儿就还算是她的家。 因为下雨,挑河也都停工了,于是初蔚和黄晓也就不用去烧火了。 袁卫民在灶膛里烘了几个红心红薯,拿到她们屋给她们吃。 外头噼里啪啦下着雨,麻雀在房檐下躲雨,三人有说有笑,日子过得舒坦闲逸。 袁卫民开口道:“听说村里要选一个养蚕技术员出来,开春之后家家户户就要开始养蚕了。” 黄晓埋头吃红薯,对这事显然是不感兴趣。 初蔚应道:“那我可以试一试。” 主要是全村的养蚕技术员,那指定和人接触的机会就多,那不是收情绪值的机会就多嘛。 袁卫民含糊不清道:“杜丽已经报名了。” 初蔚止不住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那我就更要报名了。” 黄晓担心道:“那个杜丽,在村里支持率可高了呢,这个事,你还真要掺和啊,我估计没戏。” 初蔚耸肩:“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等外面的雨稍微变小了些,初蔚撑了把伞去了党支部,找到了冯支书,开门见山道:“冯支书,那个养蚕的技术员,我要报名。” 冯支书推了推眼镜,看她:“小初啊,你见过蚕吗?” 言外之意就是,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明显就是不相信她能胜任养蚕技术员这一职位。 初蔚自信道:“我不止见过,我的养蚕理论知识还非常的丰富,如果支书不信,到时候可以考考我的。” 冯支书将信将疑地看她:“你可不能为了当上技术员,就胡说八道,知道吗?” 初蔚点头:“我要是说假话,不是很快就会露馅吗?支书,这个位子是公平公正的对吗?” “那当然是的,这边已经有几个人报名了,这样,后天我们这边组织考考你们,我们绝不偏袒任何一个人。” 初蔚想,那就好。 杜丽是吗,敢惦记我家兵哥哥,敢跟贺婶子联合起来算计我家兵哥哥,我要让好好看! 她在空间里翻了半天,翻出一本养蚕指导手册出来,钻研了整整一天一夜,将里面所有的大小知识点都参透了。 上花溪大队一共有四个人报名参加了这一次的养蚕技术员的竞选。 这事其实不费尽,也就是和村民们说说注意事项,偶尔抽空去各家各户看看养蚕的实际情况,也就行了。 生产大队看重这种人才,所以给出了每个月五元的补贴。 初蔚嘛,肯定不是冲着钱去的,这点小钱入不了她的眼,她就是想搜集点情绪值。 传统养蚕和科学养蚕,这肯定是会产生矛盾的,到时候情绪值还不是源源不断? 第213章 爱情事业双失意 但杜丽确实是冲着钱去的,一个月五块,这活儿又不累,她是教师,村民们都很服她,这钱来得太容易,她不上才是傻子。 可听说,初蔚竟然也报名了。 她止不住轻嗤了一声,那小知青,城里来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竟然还想跟她竞争技术员的位子? 做梦去吧! 上次被她削了面子,弄得狼狈不堪,这一次,一定得出一口恶气。 一月二十号,是个大晴天,河里都结上了厚厚的冰,一出门,一呼吸,全是白茫茫的气,冷空气冻得人头都疼。 初蔚双手揣兜里,跟黄晓还有袁卫民一起往生产大队跑去。 黄晓裹着厚实的大围巾,含糊不清道:“能行吗你?乡亲们可都等着看你笑话呢,特别是那杜丽,指不定心里多乐你给她这么一个嘲笑你的机会呢。” 初蔚挑眉笑笑;“那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到了生产大队,村民们都挤在墙角下晒太阳,一看到他们,都忍不住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再往小院里走,弄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冯支书和许大队长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摞着几本书,面前有几张凳子。 杜丽已经坐在上面了,回头扫了初蔚一眼,那眼神,明显透着不屑。 初蔚搓了搓手,坐到了她身边。 另外两个也都是小年轻,一个初中生,一个高中生。 后头有人起哄:“小知青,你凑什么热闹?长这么大,见过蚕吗?认得田里种的哪个是桑树吗?” 众人哄笑。 杜丽也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初蔚坐得笔挺,神情镇定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冯支书轻咳一声:“这样,我们为了彰显公平,先做一张卷子,接着就是问答环节,事关我们上花溪养蚕大业,这事不能含糊。” 卷子很快发了下来,也就十道问答题。 初蔚拿起笔,飞快地开始作答。 黄晓和袁卫民在后面看得担心:“这家伙,看都没仔细看,就开始写了,别是瞎写的吧。” 袁卫民:“破罐子破摔了吧。” 笔试环节是半个小时,很快,卷子就收了上去,冯支书看了看,看到初蔚试卷的时候,有些震惊。 这小知青,原来不是胡言乱语啊,她竟然真的懂养蚕? 接着,冯支书开始提问,就是比较笼统的问题,问他们养蚕的注意事项。 两个男生先回答的,倒也回答得还行,冯支书和许大队长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接下来就轮到杜丽了,杜丽微抬着下巴,开始发表她的演讲:“如果我是养蚕技术员,那么,我一定急民众之所急,忧民众之所忧,乡亲们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我一定会将我所知道的知识,无私地全部传授给他们……” 她还在口若悬河,后面黄晓轻哼了一声:“跟这儿写小作文哪,听听她说的,全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 初蔚瞥了杜丽一眼,心中轻呵了一声。 杜丽的小作文演讲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才终于歇了。 接下来初蔚就要上了,初蔚气定神闲地看了杜丽一眼,一会儿让你知道什么叫爱情事业双失意。 第214章 赢得漂亮 但是,没成想,后面村民还挺买杜丽的账,群众的呼声很高。 初蔚想,这些人,大概都是傻子,说漂亮话就能把他们收买。 轮到初蔚了,她挺直了身子,后面的黄晓和袁卫民就好像在考场外等候孩子考试的家长,两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初蔚清了清嗓子道:“我想说点实在的,就是怎么样能把村民养蚕的成活率提高,以及怎么节省桑叶地喂养蚕。”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说点实在的?也就是讽刺她刚才说的不实在? 初蔚不为所动,一字一句道:“我要从三大点,八小条来详细地阐述怎么养蚕,首先就是搭建蚕架,一定要与墙壁保持一定距离,蚕架脚要洒石灰粉或者蚕药,以防止老鼠上爬……” 外面围观群众,包括黄晓和袁卫民,都惊呆了。 初蔚说得可太好了,很具体,很详细,条理分明,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养了几十年蚕的老蚕农。 杜丽瞠目结舌之中,继而表情有些扭曲,说这么多,不过是空有理论知识,她跟这儿显摆什么? 初蔚一口气把自己想要表达的都说完,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没有黑幕,她觉得,她表现得最完美。 她这一停下,后面黄晓就开始带头鼓掌,还大叫:“好,说得好。” 那些村民虽然不喜欢初蔚,但也不能否认这小妮子,确实说得最实在。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初蔚勾了勾嘴角,承让了承让了。 冯支书其实本来是属意于杜丽的,她是文化人,又是这儿的村民,乡亲们也比较服她,可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儿,他不能徇私得太明显。 小知青不管是这笔试还是回答问题环节,都堪称是完美,她确实当仁不让地应该成为养蚕技术员。 冯支书斟酌了一下,正要开口,杜丽却抢先一步道:“初蔚是城里人,这些知识点,大概都是书里看来的吧,这都是理论知识,真正养蚕的时候,可没那么简单。” 初蔚笑了:“杜老师,你大概是忘了,今天考的,就是理论知识,你连理论知识都比不过我,更别提实际养蚕了。” 情绪值100。 冯支书摆摆手:“好了,我们是很公平公正的,今天,初蔚的确表现得更加优秀,所以,开春以后的养蚕技术员,就由初蔚来担任了。”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初蔚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成王败寇,不懂么?你不服个什么劲儿呢? “但是呢,我们让你试一试,为期两个月,如果你不能胜任,我们还是要重选技术员的,小初,你没有意见吧?” 初蔚莞尔一笑:“这很合理,我当然没有意见。” 杜丽气得拳头都握了起来,本来还想狠狠出一口恶气的,却没想到,这小知青也不知道在哪里恶补了这些养蚕理论知识,竟然回答得这么有条有理,愣是叫她又一次出了风头。 看着初蔚志得意满地走到了她那两个朋友跟前,她脸色铁青一片。 第215章 失之交臂 初蔚都懒得看她,直接走到了黄晓跟前,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黄晓拍了拍她的肩膀:“初蔚同志,深藏不露啊,连养蚕你都会,你都在哪学的啊?” 袁卫民也是一脸不敢置信,连养蚕都会,初蔚可真是全才啊。 初蔚嘿嘿一笑:“我爱看书,这也确实是理论知识,不过,如果连理论知识都没有的话,又怎么指导村民们科学养蚕呢?” 袁卫民点头:“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初蔚,恭喜你,荣升养蚕技术员。” 几家欢喜几家愁,初蔚他们这边欢天喜地,杜丽那边就是愁云惨淡,经过初蔚他们身边,她哀怨地看了初蔚一眼,然后出了院子。 一些脑子拎不清的村民觉得他们的杜老师又被小知青欺负了,还想为她鸣不平呢。 初蔚摇摇头,蠢成这样,也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杜丽趾高气扬地来,灰头土脸地走,一点便宜没能占到。 情绪值200,来自杜丽。 初蔚乐呵呵的,希望能赶在春节的时候,升到四级,那样,开春之后,她就有板蓝根卖了。 人群散了,贺奶奶笑呵呵地走过来:“小初啊,你连养蚕都会,可真是了不得。” 初蔚谦虚地表示,她只是喜欢看书,都是从书上学的。 贺奶奶拉着她走到一边:“家里豆子用完了,还要在你这儿买一些,你那儿还有吗?” 初蔚点头:“有的,您要多少?” “再买三十块钱的吧。” “好,今天晚上我送给您。” 贺奶奶便将三十块钱塞给了她,初蔚也没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 贺奶奶很是感激这孩子,因为黄豆涨价的缘故,县城几家豆腐摊子卖的豆腐百叶茶干都涨价了,就他们家的没涨价。 不少远地儿的都愿意弯路过来买他们摊子上的豆腐,月月每天都要到下午三四点钟才能到家。 这可都多亏了小初这孩子原价卖黄豆给他们家。 这么好的孩子,长得也好,性格也好,她那儿媳妇是真的鬼迷心窍了,竟然不喜欢她。 十七团…… 年底提干的名单出来了,李宝剑兴匆匆地跟别的营的人打听了。 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那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此次十七团提干人员一共有七个,撇去小的,提班长连长不说。 正营就一个名额,但这个名额,却没有落在他们老大头上,而是落在了三营的郝副营长头上。 李宝剑怒冲冲地跑到了营地上,他们老大正带着人在训练。 他跑过去,义愤填膺道:“老大,提干名单出来了。” 贺闻远冷声道:“嗯。” 李宝剑心焦:“你就不好奇吗?谁升上正营长了。” 贺闻远一看他那忧心忡忡的模样,也能猜出,他肯定没升上。 “郝副营?还是周副营?” 李宝剑气得一拳捶在旁边的木柱子上:“您老怎么这么镇定?这位子,本来应该是你的,不管是郝副营还是周副营,他们有什么军功吗?他们有你的能力吗?他们什么都比不上你,凭什么却是他们升官?” 第217章 回家 腊月二十六,初蔚他们收拾好了行李,打算明天就回海城去。 傍晚的时候,闻月和闻星过来了,闻月手里提了个大袋子,放到初蔚脚边上,笑着看她:“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让你带回家,也让你爸妈尝尝我们这边的特产。” 初蔚嗔怪:“你乱花什么冤枉钱啊,马上要过年了,给你自己还有星星添置两身新衣裳倒是真的。” 闻月又从棉衣口袋里摸了支小盒子出来,郑重地交到初蔚手上:“知道你爱学习,所以我给你买了支钢笔,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别嫌弃。” 初蔚眼眶有些热,闻月闻星和贺奶奶在用行动告诉她,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他们,是值得她善待的。 她爱不释手地摸着钢笔,笑着看闻月,又摸了摸闻星的头:“怎么会嫌弃呢?我很喜欢,谢谢你们这么惦记着我。” 初蔚这么郑重其事的感谢,又让两丫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喜欢就好。” 隔天一大早,初蔚他们就返程了,这一次,上花溪和下花溪都给知青们放了一小段时间的假,让他们回家过年。 初蓝有些日子没看到她姐了,包括之前杜丽差点和贺闻远定亲,她都因为忙于挑河没时间来凑热闹。 这次一见她姐,她那心里又堵得厉害。 她在下花溪挑了小一个月的河,风吹日晒的,整个人就跟乡下妇女似的,糙得不行了,再看她姐,还是那么水灵,看得她嫉妒不已。 这次回家,她可得好好跟妈妈诉诉苦,清点一下初蔚的多项罪状。 闻月一直把初蔚送上了火车站,这才放心地离去。 这一次,几个知青都坐在同意节车厢里。 下花溪的韩文龙似乎对初蓝有些意见,并不怎么搭理她,初蔚大概也能猜想出来,她这个妹妹,是个好吃懒做的主,指不定怎么躲懒呢。 就那么些人,虽然韩文龙他们是大男人,但初蓝要是总这么偷奸耍滑,他们也肯定是有意见的。 初蓝全程冷漠脸,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 火车开了五个多小时,初蓝早就寄信回家说是腊月二十七要回家了。 所以初国华和赵美凤一早就去火车站等着了。 当然,赵美凤只是为了接初蓝。 初蔚还记得,上辈子,李景松那一次害得她差点高烧烧傻了之后,就在医院病床上,她拉着她爸的手说她想离婚。 她爸点头,说,这个婚,是该离了。 而她妈呢? 她妈表情很不耐烦:“你这丫头,至于吗?结婚,哪里没有一点摩擦呢?夫妻之间,就是要相互磨合的,你总不能有点儿事就嚷嚷着要离婚,让别人知道了,说我教女无方。” 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看清真相,还想着解释:“我这叫一点摩擦吗?李景松差点就害死我了。” 现在想想,她那个时候是真傻,明明这婚姻就是合几人之力设下的一个圈套,她还向施害者求救,她那悲催的一生啊。 第218章 被指责 火车停下,初蔚和袁卫民黄晓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黄晓乐呵呵道:“还记得我第一次在火车站见到你的时候,那时候可讨厌你了。” 初蔚轻哼:“你这人,不了解一人就讨厌别人,一点都不客观。” “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嘴巴还不饶人。” 初蔚笑眯眯的:“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哪?” 黄晓拉着她的手:“过完年,我上你家去玩,嗯?” “好,袁卫民,你也来玩。” 三人交换了地址,约好到时候互相串门子。 走到出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爸妈候在出站口,身后的初蓝飞奔上前,一下子扔了手中的两个皮箱,一把抱住了她妈。 初蔚心头涌起一些酸意,从小到大,她妈从来都没这么抱过她,也从来没心疼过她。 哪有不渴望母爱的孩子呢? 赵美凤心疼地看着初蓝,捧着她的脸:“这……皮肤怎么这么皴啊?没好好擦雪花膏吗?啊?” 初蓝这眼泪直往下掉,委屈道:“雪花膏哪管用啊?妈,你都不知道我在那乡下过日子有多苦。” 赵美凤拿着手绢给她擦眼泪,心疼地安慰着:“好了好了,到家了,到家就好了,这几天妈妈给你多烧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你在家,什么都不用做,嗯?老初,你快拎着蓝蓝的行李。” 初蔚正好也走上前来了,初国华小心翼翼道:“美凤啊,你给蓝蓝也拎一个,我还得给蔚蔚拎呢。” 赵美凤瞪了他一眼:“那丫头力气大得很,用不着你帮忙,快帮蓝蓝拎着。” 说完,拉着初蓝的手,一扭头,就直接往前走去。 初蔚的心揪了一下,这个家,真是比腊月寒冬还要让她觉得冷。 初国华束手无策,初蔚体贴道:“爸,没事,你拎初蓝的行李吧,我自己拎得动。” 初国华无可奈何地只能拎着初蓝的行李。 等他们出了火车站,那母女两已经高贵地上了一辆黄包车,绝尘而去了,丝毫没有要等他们的意思。 也罢,那样还省的清净呢。 等初蔚和她爸赶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妈端坐桌旁,脸色非常难看,眼里好像有火在燃烧。 再看一旁,初蓝哭哭啼啼,好不可怜。 看来,又在她妈跟前卖过惨了,她妈这是要找她算账呢。 大过年的,都不让她耳根子清净。 她刚放下行李,就听得‘啪’的一声,她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初蔚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淡淡地扫了她妈一眼。 赵美凤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你还有脸跟着一起回来?” 初蔚理直气壮地看着她妈:“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初蓝怒火中烧地看着初蔚,害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害她挖了一个月河的元凶,竟然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不要脸。 赵美凤忍着怒火:“上次回来,我怎么和你说的,让你让着你妹妹,你倒好,你反而变本加厉,你竟然把你妹算计得去干那么苦的苦力活。” 第219章 要打她 初蔚冷冷地看了初蓝一眼,她可真会‘报喜不报忧’,只挑利于自己的话说。 “不是我算计她,而是她算计我,她诬赖我倒卖粮食,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倒卖粮食这个罪名一旦被坐实了,我将面临什么,她竟然说我算计她?她可真会倒打一耙。” 赵美凤微愣了一下,她这个女儿,确实是变了,变得特别能说会道,还特别又反抗意识。 家中并无变故,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这实在是让她觉得奇怪。 初蔚这话一出,初蓝又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赵美凤赶忙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轻声哄着:“不哭不哭。” 初国华看不下去了,拉着初蔚的手道:“这件事,是蓝蓝不好,她怎么能诬赖她姐姐倒卖粮食呢?这多大的罪啊,她就不怕她姐进派出所吗?” 初蔚冷冷道:“她就怕我不进派出所,她就是想把我算计进派出所。” 初蓝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妈:“我怎么可能要算计她进派出所呢?我就是看到姐姐她和几个男人一起运黄豆上船,人家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她自己的行为让人误会,我是担心她做了什么让人抓住把柄的事,所以才提醒她的。” 初蔚都笑了出来。 她这是学杜丽了啊,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与日俱增。 赵美凤眼中闪过冷光,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笑什么?” 初蔚收敛起嘴角的笑意:“妈,您信她那漏洞百出的话吗?” “我只看到蓝蓝变得面目全非,可怜无辜,而你,你还是和在海城的时候一个样,你去乡下压根就没吃苦,你妹妹因为你,吃尽了苦头。” 初蔚的心跟被针扎了似的,细细地疼着,不是滋味地轻喃:“你是信她的。” 虽然毫不意外,可她却觉得很受伤。 初蔚冷声道:“今天初蓝在这里,我把话说清楚,从去乡下开始,初蓝就一直在背后给我使绊子,买车票的时候,把我一个人安排在独立的一个车厢,让我差点被人贩子抓走。 到了地方,她为了躲懒,选了个活计轻松的上花溪而不通知我,让我去了更苦的村子,我挖藕的时候,初蓝可是躺在床上享清福呢。 其后她联合程英诬赖我偷钱,因为这事,程英档案上被记过。 之后她又联合程英以及李景松污蔑我作风有问题,程英亲口说的,是初蓝让她这么做的,此后,程英被遣返回来,初蓝档案被记过。 妈,你说我变本加厉? 变本加厉的是初蓝才对,初蓝她不思悔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没能搞垮我的声誉,竟然想让我进派出所。 妈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指责受害人,而不是追究初蓝的责任。 所以,初蓝成为今天这样,都是你纵容的,都是你的错!” 初蓝的罪状一条一条被她列出来,赵美凤的脸色就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她怒不可遏地扬手,就要打初蔚的脸…… 第220章 滾就滾 初国华情急,上前要挡,初蔚一把抓住了她妈的手,目露凶光。 又想打她,竟然又想打她。 她一字一句,没有半点掺假,她被初蓝害成这样,她妈竟然偏心成这样,没有指责初蓝半句,第一反应竟然是打她。 就因为她出生的时候,家里遭逢变故,就因为身为婴儿的她不乖整天啼哭? 她是何其冤枉? 被初蔚抓住手腕的赵美凤恼羞成怒了,咬牙切齿道:“你这丫头,是要造反吗?” 初蔚个头比她妈高,气势凌人地盯着眼前的她:“我只是争取自己的权益而已,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偏心?” 赵美凤气得脸色铁青:“你还问我为什么偏心?你不看看你自己这大逆不道的样子,你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要上手打我?” 初国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美凤啊,蔚蔚才刚回来,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初蓝上来要拉架。 她那哪是拉架,她那分明是想趁乱教训初蔚。 初蔚岂容她撒野? 她一手抓着她妈,一手猛地推开了浑水摸鱼的初蓝,初蓝一个踉跄,腰撞在了桌角上。 她立刻就势往椅子里一坐,又哭了起来。 脸上皮肤太皴,这一哭,眼泪水是咸的,她则脸上刺刺地痛着,她真是恨死初蔚了。 赵美凤一把甩开了初蔚的手,连忙对初蓝嘘寒问暖:“怎么样?伤着哪儿了吗?” “腰撞了,好疼啊。” 赵美凤回头,怒目而视:“你这个死丫头,真的是要反天了,你给我滚出去!” 初蔚怔了一下,就只是觉得心里发凉,凉到五脏六腑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净了。 仇恨本来是粒种子,这会儿生根发芽,她想,就算是亲生母女又怎么样。 人说虎毒不食子,她妈可真是比老虎还要残忍。 这样的母亲,让她心寒至极。 如果不是她爸说过,她会真的怀疑,她不是她妈亲生的。 初国华在一旁恼火道:“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确实偏心眼,手心手背都是肉,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你却一味地纵容蓝蓝,这样下去,你会将这孩子惯坏的你知不知道?” 赵美凤却已经是油盐不进了:“这个家,我说了算,这死丫头不听话,我让她滚,她就得滚,初国华,你要帮她是吗?那连你也一起滚!” 初国华愣了愣,他底气向来不足,因为他算是倒插门的。 这个家,确实是赵美凤说了算。 这么多年,在赵美凤强势的打压下,他早就习惯了唯唯诺诺,委曲求全。 他软了声音道:“美凤啊,今儿都腊月二十七了,咱们不要吵了好吗?让孩子在家安安稳稳地过个年,你看行不行?” 初蓝哭的声音更大了些。 赵美凤咬牙切齿:“不行,给我滚出去!” 初国华为难,这大冬天的,孩子能去哪里啊? 初蔚却早已收拾好了心情,一把拎起行李:“滚就滚,这个破家,我还不稀罕待呢!” 说完,扭头,干脆利落地往外走去。 第221章 六亲不认 还好,她之前买了一套房子,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赵美凤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这丫头,她哪来那么大的底气,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那就让她在外面挨饿受冻一个晚上,看她还不乖乖回来给她认错,给蓝蓝认错。 这丫头,就是要挫挫她的锐气。 初国华急了,赶忙追了出去,一把夺过初蔚手中的行李:“你这傻孩子,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别犯傻啊,忍一时风平浪静,你不用走,我跟你妈好好说说,她也是在气头上了,不是成心要赶你走。” 初蔚对她爸是又爱又气。 她爸疼她,她是知道的,可她爸窝囊,那也是真的,这么多年,她爸受的气,可不比她少。 因为倒插门的缘故,她妈向来不顾及她爸的面子,在外人面前那也是呼来喝去的。 可她爸脾气太好,逆来顺受,便更加助长了她妈的气焰。 现如今? 呵,管她生气也好,高兴也罢。 上辈子的教训,她已经记住了,亲妈?亲妹?只要是欺负我的,算计我的,我初蔚统统六亲不认! “爸,她都让我滚了,我要是不滚,岂不是显得太没皮没脸了,这个家,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初国华担心道:“你说你一孩子,天寒地冻又快过年了,你能上哪去?” 初蔚狡黠一笑:“爸,要是我有去处,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初国华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不会又要去清歌家吧?这大过年的,你可别上人家去打扰人家。” 宋清歌是初蔚的好朋友。 初蔚挑眉:“我不去清歌家,爸,你跟我一起来,我领你看一处很不错的院子。” 初国华一头雾水地拎着初蔚的行李,往前走去。 海城市区的街道都挺窄,两边栽的是梧桐树,这会儿冬天,树叶子都掉光了,两边是民国风的建筑,特色又精致。 他家院子就在这淮海路上,而初蔚的院子,也在淮海路上,相距不超过两百米。 她妈买菜还必须得经过她的院子呢。 初蔚领着她爸,一路沿着小道走到了她那院子门口,然后从她那黄书包里摸出了一串钥匙,在她爸诧异的眼光中,打开了那道铁门。 院子四四方方,不大不小,院墙下一株红梅正散发着幽香,桃树和柿子树都光秃秃的。 初蔚放下行李,对她爸道:“这儿就是我的栖身之地了。” 初国华皱着眉头道:“这房子,谁的啊?” “我……朋友借给我住的。” “哪个朋友啊?清歌家也没这么处房子啊。” 初蔚打开正屋的门,敷衍道:“我又不是只有她一个朋友,总之是可靠的朋友,你不用担心。” 初国华担忧道:“蔚蔚啊,你年纪还小,但有些道理你得懂,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知道吗?” “放心吧爸,我没白拿人家的,我不是那种人,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初国华对初蔚是很放心的,他家蔚蔚不是爱占便宜的孩子,也不是有虚荣心的孩子。 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第222章 盛站长,好巧 这小院子,有一个客厅,三个房间,一个厨房,还有一个卫生间,另外还有个小杂货间。 就是院墙上缠了不少枯藤,看来明天得空了要稍微收拾一下。 初蔚跟他爸去集市上添置了不少东西,锅碗瓢盆棉被等生活日用品都买齐了。 两人又忙着收拾了一下屋子,这一忙,就已经是傍晚了,初国华给她做了晚饭。 初蔚一边吃饭一边瞥她爸:“你晚上……要回去吗?” 心里有一些忐忑。 初国华似乎下定了决心:“这次你妈妈和你妹妹都太过分了,我不回去,我在这儿陪着你,总不能让你这丫头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年。” 初蔚顿时雀跃,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不怕妈不高兴吗?” 这么多年,她爸对她妈向来是言听计从,这大过年的,他不回家,能行吗? “没事,不用替你爸担心。” 初蔚心里暖暖的,总算还有人疼她。 今年腊月没有三十,年二十九就是除夕夜,腊月二十八这天,贺闻远回来了,他想着,能和家人还有初蔚一起过年,今年的年确实是值得期待的。 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来,行李一放下,他就去了知青宿舍,却见知青宿舍院子的门紧锁着,他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给他们放假了?回家过年了? 回家一问,果然,前几天就回省城了。 贺闻远顿时觉得心中五味杂陈,本以为可以和初蔚一起过第一个年的,看来这想法是要泡汤了。 天色已经晚了,贺奶奶在灶房里忙晚饭,闻月闻星将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没有他们爸妈和哥嫂,这一家子人吃了个欢欢喜喜的团圆饭。 晚饭后,闻月拽着她二哥进了西屋,小声道:“二哥,你难道不想和初蔚一起过年吗?” 贺闻远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二哥,你去吧,明儿买票去海城嘛,正好可以赶过去和初蔚一起吃年夜饭呢。” “咳……奶奶她……怕是会有意见。” 闻月狡黠地笑:“你放心吧,奶奶可支持你和初蔚在一起呢。” 贺闻远心头一松,家里人员简单了,事情也就简单了,如果他爸妈还在这儿,必然又要一番闹腾了。 海城,初蔚在自己的新居里度过了一个安逸温暖的夜晚。 隔天早晨,睡饱的初蔚神清气爽地推开门,在小院子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一眼看到门外经过一辆红旗牌小汽车。 那小汽车,她眼熟啊,那是—— 盛大站长的车。 也不知道为什么,初蔚看到他的车,本能动作就是开溜,她立马转身,想钻进屋子里。 “初蔚……”外面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初蔚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在那里,回头看盛怀瑾:“盛站长,好巧啊。” 盛怀瑾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小丫头,怎么阴魂不散,走哪都能碰上她? 不远处,没了老伙夫,赵美凤和初蓝只能自己出来买菜。 正走到初蔚的院子外,两人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人。 两人神色都是一惊。 第223章 就不怕我冻死? 盛怀瑾抬脚跨上青砖台阶,初蔚无所遁形,只能‘殷勤’地给他开了小铁门,谄媚地看着他:“盛站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盛怀瑾只是来这附近给一个长辈拜年,回去的途中,没想到能看到初蔚。 “怎么?是又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怕见到我。” 初蔚不服地看着他:“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惹事精吗?” 门缝里看人,都把人看扁了。 盛怀瑾眯眼看她:“你难道不是吗?” 初蔚气鼓鼓地看着他:“我没做亏心事,您不用带着成见的眼光看我,您这样对我是一种歧视。” 盛怀瑾敲她脑袋:“让别人带着歧视的眼光看你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你本人吗?你做的亏心事还少吗?” 初蔚摸了摸脖子:“您在通县教训我还不够,还上赶着跑到我家里来教训我,这大过年的,您都不让我过得舒心吗?我都跟您认过错了。” 盛怀瑾轻哼了一声:“我只是路过这,看到你,所以顺便下来和你打声招呼,说一声过年好,你这丫头,小人之心。” 初蔚心虚地笑了笑。 小院子不远处,初蓝脸色难看地对赵美凤道:“妈,那个……是通县粮站站长盛怀瑾,说是初蔚的远房表哥。” 赵美凤哼了一声:“什么远房表哥,听都没听说过。” 初蓝神色扭曲,不止贺闻远对她好,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盛站长也是百般地维护着初蔚。 初蔚还敢说她不是靠狐媚勾引男人。 “她这住的是谁的房子?” 这院子,离他们初家也不远,去个集市都得路过这儿,这地段很好,去哪儿都方便,院子也清净,是个好房子。 初蓝翻了个白眼:“又不知道勾上了什么男人,人家大方收留了她。” 赵美凤拉着初蓝往前走去。 盛家,她自然是听说过的,盛家那老爷子,是开国丨丨功勋,盛家人都是在机关单位里担任要职的,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没成想,这死丫头竟然能攀附得上。 “蔚蔚……” 初蔚这正和盛怀瑾说着话呢,就听到院墙外传来一声亲热的叫声,偏头一看,是那昨晚才无情地把她扫地出门的妈。 这会儿突然换了一张脸,让她觉得无比的讽刺。 赵美凤擅自推开了小铁门,进了院子,走到初蔚跟前,眼神却停留在盛怀瑾身上,这应该是盛家的晚辈了,看年龄约莫二十五六,但看着却很稳重,是个不轻易将情绪写在脸上的人。 盛家,也确实是值得攀附的人家。 “这位是……”赵美凤笑着看向初蔚。 初蔚嘴角涌出一抹讥笑来,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妈:“妈你昨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扫地出门,现在才出门来找我吗?就不怕这四九寒天的,我冻死在外面吗?” 赵美凤眼中寒光稍瞬即逝。 死丫头,她都给台阶给她下了,她这么说,不就说明着丫头可以回家过年了吗? 她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她脸上没光。 第224章 只认识初蔚 闻言,盛怀瑾的脸色冷了两分,看向赵美凤的眼神,带着探究和打量,再看向赵美凤身后跟初蔚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表情不太好看。 能将女儿在四九寒冬里赶出家门的母亲,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 虽然这小丫头总是不安分,总给他惹事。 可真当她遇到事的时候,他又总觉得不能坐视不理。 赵美凤赔着笑脸,走上前去,要拉初蔚的手,初蔚不着痕迹地躲开,走到了盛怀瑾身边。 赵美凤笑着看她:“你这孩子,跟父母置气就闹离家出走,你一走,我就担心得不得了,找了你大半夜,愣是没找到,我都急死了。” 初蔚知道她妈突然变了一副脸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她身边站着的盛怀瑾。 初蓝肯定和她妈介绍过了。 因为以前被批丨丨斗的时候过得太苦,她妈一直想要攀附军门或者权贵。 她又怎会让她妈如愿? “是吗?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出那个家,这叫我自己离家出走?” 她可得在盛怀瑾面前拆穿她妈的真面目,让她攀附权贵无门,让她的如意算盘落空。 赵美凤咬了咬牙,在外人面前,这死丫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一点都没有蓝蓝听话懂事。 赵美凤故作熟稔地想要捏初蔚的脸,初蔚只觉得毛骨悚然,从小到大,她妈可从没和她这么亲热过。 她毫不留情地避开了她妈的手,躲到了盛怀瑾的身后。 赵美凤气得脸色铁青。 继而一想,她为什么要讨好这死丫头? 盛站长就站在她跟前,她干什么还要曲线救国? 她立刻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神情看向盛怀瑾:“听我家蓝蓝说,您是通县粮站的,盛站长,您好啊,既然和我家蔚蔚跟蓝蓝关系都好,那去我家喝杯热茶吧。” 盛怀瑾不动声色道:“你是……” “我是初蔚的妈妈。” 盛怀瑾眉峰微挑:“是亲妈吗?” 赵美凤表情僵了一下:“盛站长说笑了,我当然是她亲妈了。” “亲妈会在寒冬腊月的晚上赶自己的女儿出门?” 初蔚在旁添油加醋:“而且是我从火车站回家之后,行李刚放下,就被赶出门了。” 赵美凤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眼神里写着‘你这死丫头再敢多说一句看看’。 初蔚躲到了盛怀瑾身后。 盛怀瑾有些心疼这丫头,之前了解过了,这丫头之所以把他拖下水说是他让她收黄豆,也是因为她的亲妹妹举报她倒卖粮食。 现如今,又被亲妈如此苛待。 简直就是灰姑娘现实版。 “盛站长,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八道的,小孩子家家的,嘴里没一句真话,我家就在这附近,您说说这丫头,让她跟我们一起回家去吧,今儿都大年三十了,一家人总不好分开过,您也一起去喝杯茶。” 盛怀瑾冷漠道:“抱歉,我没有时间,另外——” 他顿了一下,随手指了一下初蓝:“我只认识初蔚,这一位,我不认识。” 这是在反驳赵美凤刚才那句‘既然和我家蔚蔚还有蓝蓝关系都好’呢。 第225章 天上掉下个初妹妹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初蓝一脸委屈,却不敢在盛怀瑾面前造次。 初蔚也冷冷道:“您二位请回吧,你们既然把我赶出来了,我初蔚也是要脸的人,就不回去打扰您二位了,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 赵美凤还想着挽回局面:“你说你这孩子,跟家里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啊?这大过年的,别生气了,乖,跟妈回去。” 说着,要拉初蔚,盛怀瑾直接将初蔚挡得死死的,声音冷冽:“她说她在这里住得挺好的,你是听不懂她的话吗?” 赵美凤含恨得差点吐血,这盛站长也太护着这死丫头了。 昨儿夜里听蓝蓝说,那贺副营长也很护着那死丫头。 这么多年,她刻意遮掩着那丫头的长相,如今,她主见太大,这张脸,是遮不住了。 这丫头,就靠着这么张脸,让男人们对她言听计从。 她突然想起来,问道:“这屋子是谁家的?你住在这儿不打扰人家吗?” 初蔚表情一犹豫,盛怀瑾就接了话茬:“这屋子,是我借给她住的,不劳你操心了。” 初蔚都想喊盛怀瑾爸爸了。 盛怀瑾始终不冷不热的,赵美凤也觉得再这么下去,估计要下不来台了,到时候面子里子可就都丢了,只能赶紧拉着初蓝走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盛怀瑾转头看了初蔚一眼:“就你一人住这里?” “还有我爸,他去买菜了。” “所以,这房子,是谁的?” 初蔚小声嘀咕:“是我自己的。” “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大一套房子?” 初蔚声音更小了:“反正都是合法所得。” “既然是合法所得,为什么不敢跟你妈说?” “我怕我妈算计我的房子。” 盛怀瑾一时之间竟然说不上话来,这丫头的亲妈和妹妹,对她确实很不好,她有这么个防人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盛怀瑾往外走去,初蔚在后头喊道:“盛站长,再见,有空来家里坐坐,随时欢迎。” 盛怀瑾却没走,他去车上取了个红包,然后回到了院子里,将本来要给他亲妹妹的红包递给了初蔚。 初蔚眼睛顿时亮了,一副财迷样接过红包。 红包正面写着‘平安’,背面写着‘喜乐’,初蔚的眼眶一下子有些湿润,抬眼看盛怀瑾,特别真心地说了句:“谢谢怀瑾哥。” 盛怀瑾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还有事,先走了。” 跨出院子的时候,盛怀瑾想,他总是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对这小孩好的冲动,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等盛怀瑾也走了,初国华才提着菜篓回家。 初蔚没和他说刚才发生的事。 父女两下午把院子修整了一下,五点多钟,天就黯了,两人吃了个热乎乎的年夜饭。 然后初蔚说要爬上院墙把那上面的枯藤扯掉,挂点红色的彩纸,喜庆一点。 初国华找了个木梯,让她爬了上去。 院墙也不高,初蔚骑在墙头,外面是不绝于耳的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还有小孩走街串巷,欢笑声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 到处都是欢乐祥和的气氛。 初蔚正要下去的时候,身子一个踉跄,直直往院墙外掉落。 意外的,没有砸到地面上,却掉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是……天上掉下个初妹妹吗?” 第225章 偷偷留下 初蔚一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她抑制不住兴奋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闻远双手抱着她,眉眼被路灯融化得极尽温柔:“路……路过。” “蔚蔚……你没事吧?”院墙那头,初国华情急地喊道,还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初蔚立刻喊道:“爸,我没事,没事,你继续在里面挂彩纸吧。” “没摔着吧?” “没有,一点都没。” 脚步声这才停了:“你这丫头,你小心着点啊,大过年的,再磕了碰了,脸上挂相,那多难看。” “嗯,知道了。” 说完,红着脸对贺闻远道:“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贺闻远这才将怀里的人放了下来,轻轻将她抵在墙上。 初蔚狡黠地看着他:“是路过,还是特意来看我的?” 贺闻远轻咳一声,先递了个纸袋给她:“给你的。” 初蔚期待地打开纸袋一看,是一套大红色的帽子手套和围巾,触手很柔软,看着像是羊毛材质的,初蔚的心一下子就暖了。 “我太喜欢你送的礼物了。” 贺闻远又从从军大衣口袋里摸了个红包出来,塞进了她手里:“给你的红包,初蔚,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初蔚感动不已:“谢谢你。”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傻丫头,和我不用说谢。” 初蔚把红包里的另外一个红包拿出来,乐滋滋道:“第二个红包了。” “还有一个是你爸给的吗?” 初蔚把两个红包都揣进了兜里,摇摇头:“不是啊,是怀瑾哥给的。” ‘怀瑾哥’三个字,让贺闻远有些如临大敌。 听这字面,至少是个男的。 “是你家亲戚?” “不是,他是通县粮站的站长,跟我是朋友,对我挺好的。” 贺闻远下颚线微微紧绷,心中醋海滔天,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蔚蔚,你在外头干什么呢?我这彩纸都挂好了,你快进来吧,外头多冷啊。” 初国华又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初蔚着急忙慌道:“哦,马上就来,我……我跟小孩们去邻居家讨糖吃。” “你这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初蔚把贺闻远拽到了后院院墙下,一墙之隔,就是她的房间了。 她小声道:“你晚上住哪里?” “住部队的招待所。” 初蔚担忧地看着他:“都这么晚了,汽车末班车早就没了,黄包车也没了,部队招待所离这儿有段距离呢。” “没事,我走路过去。” 他就是想来看看她,给她个红包,亲口说些新年贺词,就心满意足了。 初蔚拉着他的手,有些难以启齿,涨红了脸道:“你……你今晚睡我家吧。” 贺闻远愣了一下。 初蔚赶紧道:“可以打地铺,偷偷的,别让我爸发现就行。” 贺闻远只觉得脖子有点凉,要是被她爸发现了,他是不是要在大过年的遭到一顿毒打? 但美人已经邀约,他一时色令智昏,‘不’字已经在喉咙口了,可偏偏就是说不出来。 “好。” 他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初蔚跟前全面崩盘。 得到他的首肯,初蔚就跟偷吃了蜜蜂的小熊似的,喜滋滋道:“我先从前门进,一会儿给你打暗号,听到我学猫叫,你就翻墙进来,嗯?” “好。” 希望不要被她爸发现吧。 第226章 兵哥哥委屈你一下 没一会儿,院墙那头传来猫叫声,贺闻远身手利落地纵身一跃攀住墙头,再一个横翻,跟绝世高手一样,落地悄无声息。 初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两人鬼鬼祟祟地就要往初蔚的房间去。 突然,前面传来初国华的声音:“蔚蔚啊……” 初蔚赶忙让贺闻远躲在后院的大榕树后面。 贺闻远:他真是……遭的什么罪啊? 刚躲好,初国华就走进了后院。 初蔚心虚地看着她爸:“爸,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放鞭炮呢。” 初国华也从棉衣口袋里摸了个红包出来:“往常过年心心念念着跟爸爸要红包,今年怎么连红包都忘记讨了?” 初蔚摸摸脖子:“我大了嘛,哪还能问您讨红包?” 初国华把红包交到她手里:“大什么大,你在爸爸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希望我们家蔚蔚好好的,无病无灾的。” 初蔚伸手抱了抱她爸:“还是爸爸对我最好了。” 说完,就推着她爸往前走:“爸,我要睡觉了。” 初国华点她脑袋:“你这丫头,拿了钱,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好不容易打发了她爸,初蔚才终于能拉着贺闻远进屋。 这屋里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个沙发,还有把椅子,窗帘是砖红色的,看着温暖厚重,灯光昏黄,小小的屋子显得很温馨。 初蔚从五斗橱里抱了两床被子出来,小声道:“幸好今儿跟我爸去多买了几床被子,你睡沙发,你看行吗?” 寒冬腊月的,地上没个隔垫,寒气会钻上来的,肯定是不行的。 贺闻远沉声道:“行。” 初蔚想起什么又问道:“你晚饭还没吃吧?” “是没吃。” 初蔚又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去厨房给他弄了点吃的。 贺闻远再次感慨,他为什么要留下来跟做贼似的。 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吃晚饭,初蔚正要给他铺被子,外头又响起了她爸的声音,两人简直如临大敌。 “蔚蔚,清歌来找你了。” 屋里兵荒马乱,初蔚拉着贺闻远走到柜子旁,用气音道:“幸好柜子里还没什么物件,你在这里面躲一下,委屈你了。” 贺闻远的眼神有些幽怨,他没这么鬼祟过。 他刚才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地答应留下来? 他这是图什么? 刚躲好,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以及她的好朋友宋清歌的声音:“初蔚,开门。” 初蔚慌里慌张开了门,把宋清歌让了进来。 “你也真是的,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搬到这里住也没让我知道,你还当不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初蔚赶紧赔笑:“那不是昨天才搬过来的嘛,太仓促了,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呢。” 宋清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我刚才先去你家找你了,看到你妹初蓝了啊,她可糙了许多啊,怎么你还是这么水灵灵的?我还给你带了好多国外带回来的护肤品呢。” 初蔚摸了摸脸,有些心不在焉的:“我在乡下,天天记得擦雪花膏呢,雪花膏救了我的脸。” 边说边止不住地瞥向衣柜。 那柜子那么小,她家兵哥哥那么高,那腿那么长,待久了,很憋屈的吧? 第227章 想亲她 宋清歌把一个小包摊在了她床上:“这些,你都带到乡下去,好好搽脸,我还给你带了新衣服呢,就知道你那妈是不可能给你买新衣服过年的。” 初蔚又感动,又有些着急:“谢谢你了啊,清歌。” 但……但您能先走么? 这话她说不出口,人清歌大晚上上门给她送这么多好东西,她哪能不识好歹地赶人家走呢? 只能委屈兵哥哥再多躲一会儿了。 宋清歌坐在床边,拉着初蔚的手:“初蔚,你跟我说说,你在乡下的所见所闻,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当知青的感受如何?” 初蔚抿了抿唇,破釜沉舟道:“清歌,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家吧,乡下的见闻,我明天上你家,详细和你说说。” 宋清歌看了看手表:“这才八点多,你急什么啊?我们家司机开车送我来的,我还想着,今晚不走,就在这儿跟你睡,我们秉烛夜谈呢。” 初蔚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能行呢?” 宋清歌也不高兴了:“初蔚,你去了一趟乡下,变心了,你说,你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已经不是我了?” 初蔚急得一个头两个大:“是你是你,当然还是你。” “只是,今儿是除夕夜啊,你怎么能不跟家人在一起过呢?明天,明天我上你家去拜年,嗯?明儿晚上我睡你家,我们彻夜畅谈,怎么样?” 宋清歌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初蔚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把宋清歌这尊小神给送走了,这才松了口气,打开了柜子门。 贺副营长的眼神就更加幽怨了。 初蔚伸手要拉他,贺闻远沉声道:“还会不会有人来了?” 初蔚摆手:“不会了,出来吧。” 贺闻远便从柜子里走了出来。 他脚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初蔚一把扶住了他的腰,两人直直倒进了身后的大床里。 贺闻远看着近在咫尺的嫣红唇瓣,喉咙翻滚,嗓子发紧,眼神幽深,呼吸紊乱。 外面仍是鞭炮声不断,就好像在庆贺他们两终于抱着滚在床上似的。 特别应景。 初蔚的眼神里就好像揉了春雨甘露,媚眼如丝,翦水诱惑。 贺闻远只觉得自己胸口里烧了一把火,一直往下蔓延,烧至小腹。 还小还小她还小,脑海中那警告的声音如佛法禅钟敲得他神志有些不清。 可他的身子,又犹如被下了定身咒,动弹不得,不想从她身上离开。 初蔚被他那灼热的眼神吓得有点懵,小声嗫嚅:“你……你快起来吧。” 压着她怪重的,她都没办法呼吸了呢。 贺闻远的大手移至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粗粝的指腹让初蔚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本来还算残存一丝理智的人,看到她那迷离的,无辜的,魅惑的眼神,顿时脑海中的理智全部消失殆尽。 贺闻远只知道,他脑海中只残存了一句话。 想要亲她,想要狠狠地亲她,亲得她呼吸混乱,气喘吁吁地软在他怀中。 第228章 几月过生日? 门外传来初国华的声音:“蔚蔚啊,爸爸给你充了个热水袋,放被窝里,暖和。” 贺副营长于是又一次钻进了小衣柜里。 今天晚上,委屈疯了。 等再出来的时候,他便清醒了几分,刚才的思想太流氓,她还是个小丫头呢。 他轻轻抱住了眼前的人,粗着嗓子道:“几月份过生日?” 初蔚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问出口的会是这么一句话,她还想了一下。 然后声音软糯道:“阳历八月八号,农历七月份,天最热的时候。” 贺闻远喉结上下滑动,现在已经二月份了,还有六个月,他可以等,等她完全成年了。 那时,正好她也结束下乡插队了。 到时候,至少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嗯……好。”他声音粗嘎,在努力平复那些莫名的,躁动的情绪。 初蔚声音轻软道:“你呢?你几月份过生日?” “农历九月,阳历十月份。” 初蔚点头:“嗯,秋收的时候过生日,挺好的。” 贺闻远抱着软玉温香的人儿,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松开了她。 怀里空了,心也空了一片,他起身,走到沙发旁,抖落了一下被子,沉声道:“睡觉吧。” 初蔚脸上红扑扑的:“我去灶房洗漱一下,一会儿打水进来给你洗。” 等两人都洗漱完毕,已经是九点多了。 外面的鞭炮声终于歇了些,初蔚钻进被窝,小声道:“睡觉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了:“嗯,初蔚,新年好,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 初蔚捏着被头:“嗯,我也希望你一切都好。” 隔天一早,天一亮,贺闻远就起来了,不能让初蔚爸爸发现他在人家闺女房里过了一夜,也不能被街坊邻居看见,他得早点走。 他把被褥都收进了柜子里,床上的人动都没动弹一下。 贺闻远扶额,这丫头,睡着了把她卖掉,她大概都不知道。 他坐在床边,低声道:“初蔚,我先走了。” 他想去买一些东西,一会儿再过来正式地拜访一下她父亲。 初蔚睡眼惺忪地看他:“嗯,你小心点,别被我爸发现。” 贺闻远低笑:“知道了,你继续睡吧。” 等贺闻远买好几样年礼提着两瓶白酒再往她家赶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另一边,赵美凤脸色铁青,她男人大年夜竟然都没回家,蓝蓝委屈地一个劲儿地说爸爸不要她了,说爸爸偏心初蔚那丫头。 她气不过,新年头里就拉着蓝蓝来找初国华。 贺闻远早了一步提着礼上了初家的门,初蔚在厨房里刷牙洗脸呢,一扭头,就看到贺闻远,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怎么来了? 初国华疑惑地看着外面的人:“这是……贺副营长?” 之前贺闻远送过初蔚回家,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是,叔叔您好。” 初国华赶忙热情地将他迎了进来。 贺闻远这边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听到外面一道凶狠的声音:“初国华,你大年夜的竟敢不回家,你眼里还有没有那个家了?” 贺闻远转头一看,就看到凶神恶煞的初蔚母亲和她那妹妹。 第229章 撑腰 赵美凤和初蓝自然也看到了贺闻远,赵美凤那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这真是接二连三的打击。 昨儿个上门来,撞见了盛站长,今儿来,又碰上了贺副营。 为那丫头撑腰的人,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初蓝看到贺闻远,脸色铁青一片,这大过年的,贺副营竟然带礼上门,看得出来贺副营究竟有多重视初蔚。 从开始下乡,她就一直被她姐压一头,处处都比不上她姐,她心中真是憋屈死了。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赵美凤,骂人的话瞬间全被吃进了肚子,看到贺闻远的一瞬间,立刻换上了一张脸。 盛站长不能得罪,贺副营长,也不能得罪啊。 她除了手上有两个钱,那是一无所有,而她渴望得到的,是权利,是能在外面抬头挺胸,耀武扬威的权利。 赵美凤笑呵呵道:“贺副营长怎么大过年的来了?” 贺闻远昨儿就觉得奇怪呢,本来是想直接走到初家的,没成想,半道上,就看到那丫头爬在墙头上。 他忘了问了,她怎么会住在这儿的。 刚才听到她妈怒气冲冲的那句话,他心中大概有了点儿数,大约,初蔚是被赶出来的。 她爸心疼她,所以留在这儿陪她。 他便没给赵美凤和初蓝好脸色,故意晾着他们,转而将手中的礼递给初国华:“叔叔,您好,因为初蔚在我们大队插队的时候,对我们家人很关照,我这两天正好到海城公干,便带了些礼过来给您拜个年,多谢初蔚的好意。” 初蔚差点笑出来,兵哥哥挺冠冕堂皇的嘛。 初国华有些受宠若惊:“哎哟,贺副营,你真是客气了,我们家蔚蔚就是热心肠,你不用记在心里的。” 当官的对他们家这么客气,这可不常见,初国华有点不习惯。 被晾着的赵美凤只觉得尴尬不已。 而初蓝眼中闪过嫉恨。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初蔚嘴角闪过不易察觉的笑容。 赵美凤害怕贺副营更胜过盛站长,至少盛站长外表看起来不似贺副营这么凶悍。 本意是过来问责自己丈夫,再顺便教训初蔚这丫头几句的,现在,她是一个字意见都不敢有。 赵美凤好声好气道:“蔚蔚啊,要不,今儿就在这里,我们一起吃个饭,招待一下贺副营?” 初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妈,她妈可比初蓝能屈能伸多了,而且特别会看菜下碟。 她冷笑道:“我是被您扫地出门的,那个家不欢迎我回去,我这里,也不欢迎你来。” 看看,自己有房子,就是能这么有底气。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买房的决定,做得真是太对了。 贺闻远眼眸深沉了两分,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 他深感欣慰,小丫头总算学会自我保护了。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赵美凤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忤逆过,这死丫头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看这贺副营,无条件地护着这丫头,这样下去,她看上的乘龙快婿就要成为这死丫头的囊中之物了。 第230章 更好利用了 赵美凤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地走。 除了初国华还应她两句,初蔚和那贺副营长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再留下去,也是丢份儿。 她拉着不愿离去的初蓝一块出了小院子。 走出去有一段距离了,初蓝才气得跺了一下脚:“妈,你看到了吧,在乡下,初蔚就是这样欺负我的,她处处都要压我一头。” 赵美凤拉着她的手,语气不善:“你这丫头也是,一个男人,你都搞不定吗?你长得又不比你姐差。” 初蓝委屈道:“我可比她正经多了,做不到她那不择手段的狐媚劲儿。” 赵美凤摇摇头:“你这傻丫头,女人不能太端着知道吗?有些地方,你也得跟她学一学。” 初蓝翻了个白眼,似乎很是不屑:“我才不跟她学呢,她在乡下名声一点都不好,也就只有几个男人护着而已。” “有男人护着还不好吗?至少她赢得了贺副营的心啊。” 这贺副营家里一点关系背景没有,全凭自己,二十一岁就当上了副营,这前途绝对一片光明。 趁他还没当上大官,先傍上了,才是真的。 初蓝心理不平衡道:“谁能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你这傻丫头,这种事,要先下手为强,你姐一看就跟我一样,看出了贺副营的无限可期的未来,所以先下手了,你要是再端着,就真的来不及了,我跟你说,再回乡下之后,你可得主动点,你还可以暗示贺副营长,如果他能娶你,我们家的财产是你的,也就是他的。” 这叫金钱诱惑。 她觉得,贺副营家底穷,平反之后,他们初家家里的钱财,应该还是会让一个穷小子心动的。 初蓝不确定道:“他看着不像是贪恋钱财的人啊。” “傻丫头,那都是小恩小惠,你告诉他咱们家有多少钱,我不信他不心动,总之一点,就是要主动点,甚至,你可以……” 赵美凤套在初蓝耳朵上小声说了几句。 初蓝瞪大眼睛:“妈,这……这样能行吗?” “傻丫头,看上的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去争取,不能太瞻前顾后,认定目标就要去做,更何况还有你姐这么如狼似虎地盯着贺副营,你要是再不主动,就真的要把贺副营拱手让人了,明白吗?” 初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放心,妈一定会帮你的。” 初蓝在她妈身上蹭了蹭:“还是妈妈最疼我了。” “我听说李景松之前出车祸受了伤,现如今在家中养伤。” 初蓝翻了个白眼:“别跟我提他了,一无是处,让他勾初蔚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无法完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如今,可痴情得很呢。” “听说还退伍了。” 初蓝就更加不屑一顾了,本来还有身军装能值两分关注度,如今,大概也就一张脸还算不错了,真是找不出第二个优点了。 赵美凤眼神中闪过算计的光,这李景松喜欢上初蔚,那不是更好吗? 更好利用了。 第231章 差点被车撞 在初家做完客,初蔚送贺闻远出去。 贺闻远想,幸好初蔚下乡插队当知青了,不然在这个家里,定是会被她母亲各种刁难,却又求助无门的。 等她回海城,他得想个办法要继续保护她。 她的母亲和妹妹确实都不是省油的灯。 “什么时候回通县?” 初蔚算了一下:“初五回去。” 贺闻远点头:“我也初五回去,这两天,我要在这边的部队办一些事,到时候我来接你。” 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一次下乡的情况,让她妹妹把她的票买到单独的车厢里。 初蔚笑眯眯的:“好,到时候见。” 这个春节,过得格外不一样。 怀瑾哥给了红包,贺闻远也给了红包,还和她一起过了除夕夜。 她觉得很知足。 送走贺闻远,她去了宋清歌家,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初蔚在她家留了一宿,谈到三更半夜,基本上都是初蔚在说,宋清歌听着,偶尔插上两句‘你这什么体质,身边这么多不省心的人’,初蔚无奈表示‘命中带煞的体质吧’。 年初二,从宋家出来,宋清歌要司机送她回去,初蔚给回了,她想坐坐公交汽车,这城市,她有半年时间没好好看看了,她得到处走走。 海城街道都很窄,两边是香樟树,即便是冬天了,街道上还是绿荫葱葱,就是空气很冷冽。 初蔚戴着贺闻远松的羊毛帽子,整个人暖暖的,随意走在街道旁边。 她去了百货商店,给贺闻远又买了一块新的手表,然后给闻月闻星一人买了一件新的袄子,还给贺奶奶买了一些补品,给她爸爸买了一罐很好的茶叶。 最后,满载而归。 出了百货商店,她沿着道路边往前走,想喊个黄包车的。 突然之间,小道旁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疾驰而过,眼看就要撞上初蔚了。 “小心,躲着点。”关键时刻,糖糖尖声提醒她。 初蔚本能地往旁边走,却还是被那辆汽车给剐蹭到,她整个人直接栽到了地上,两手提着的东西撒了一地,手也蹭在了地上。 掌心的皮都被蹭破了,血淋淋的,看着触目惊心。 一旁经过的路人阿姨看不过去,赶忙过去把初蔚给扶了起来:“小姑娘,你没事吧?” 初蔚疼得直抽气,但还是安慰路过的阿姨:“我没事,谢谢您。” 转头,正要斥责那横冲直撞的司机,却见车后座坐着的正是那杨薇,杨神医。 杨薇傲慢地睨了车外站着的人一眼,似乎完全无动于衷。 她无动于衷,那司机便也非常横。 竟然下车指着初蔚,恶人先告状:“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的?” 那阿姨都气不过:“你这小伙子怎么恶人先告状?我可看得真真的,人小姑娘一直贴边走的,是你这小汽车,横冲直撞,擦到了人家,你不道歉,还指责人家,还有没有天理了?” 杨薇鼻孔出气,轻哼了一声。 小题大做,农民就是登不上台面。 初蔚咬牙看着无动于衷坐在车后座的杨薇,即便真的是专门给达官贵人看病的杨神医,她的司机差点撞了人,她也该亲自下来给受害者道歉。 第232章 恼羞成怒 “她误了我们杨神医的正事,我还没让她道歉呢,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这就是上次在那公馆野蛮推开别人的那个司机。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看来这杨神医在外面早就横行霸道惯了。 初蔚冷声道:“你跟你家杨神医,现在,立刻给我道歉,不道歉的话……” 杨薇终于推开车门,下了车,轻蔑地看她:“不道歉你要怎么样?” 初蔚冷冷扫她:“那就去派出所,你撞了我,我看看公安怎么处理这个事。” 杨薇微不可见地笑了,似乎在嗤笑她的天真。 去了派出所她以为就能得到公正的对待了? 做梦呢吧。 杨薇双手环胸,不冷不热地看了司机一眼,阴阳怪气道:“行了,阿强,就跟她道个歉吧,不要让无足轻重的人耽误了我重要的事情。” 那个叫阿强的司机趾高气昂地瞪了初蔚一眼:“对不住,行了吧?” 初蔚差点气得暴揍这个阿强和杨神医一顿。 这颐指气使的态度,敷衍谁呢? 那阿姨也气不过:“你们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杨薇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阿强挡在她前面,冲那阿姨道:“有你什么事?有你这么多管闲事的吗?” 这些刁民,看来都不认识她。 也是,她开诊治疗的都是官员,这些平民,听是听说过她,却就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欺负人一小姑娘。” 那阿强耀武扬威道:“阿姨,你知道这位是谁吗?她可是杨薇,杨神医。” 那阿姨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继而更加气愤道:“你就是杨神医?你虽然有妙手,却没有仁心,你怎么好意思自称神医的?” 初蔚感慨,这阿姨,可真的是个很正直仗义的好人。 她护在阿姨前面,严词道:“阿姨说得对,杨薇,你和你的司机,必须给我郑重地道歉,鞠躬道歉。” 情绪值100 杨薇懒得和她啰嗦,转身直接要上车。 这种人,蹬鼻子上脸,都让司机跟她说过对不住了,竟然还这么不依不饶的,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初蔚箭步上前,按住了她的门把手:“杨神医,你还没道歉呢?” 后面是一群看热闹的人,那热心阿姨跟他们解释刚才这两人开车差点把人小姑娘给撞了。 围观群众对杨薇指指点点,几乎都在指责她的不是。 杨薇脸色铁青,对初蔚更加恼怒了。 这这个低阶农民,每次碰上她,都没有好事,他们不对盘。 她一个眼色,阿强上前来,拉住了初蔚的手臂。 看来,他们是要动粗了。 初蔚挑眉,还好,动粗我也没在怕的。 她反手扣住了阿强的手臂,那阿强一惊,这小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动弹不得。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杨薇脸色铁青一片,咬牙低声道:“初蔚,别给脸不要脸!” 后面又缓缓开来一辆车,解部长下了车,走到初蔚跟前,沉声道:“这是怎么了?” 第233章 玉坠子有什么反应 杨薇看到解部长,如临大敌,脸色骤然一沉,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脸,立刻换上了另外一副表情。 “解部长,您……您怎么会在这儿?我……我看到初蔚,下来打声招呼的。” 说完,挽住了初蔚的手臂,轻轻地掐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在解部长面前胡说八道。 初蔚:…… 初蔚是对她言听计从的人吗? 她当然不是。 她委屈地看着解部长:“杨神医的司机开车撞到了我,我让他们道歉,杨神医拒不道歉,还跟我说别给脸不要脸。” 杨薇立刻抽开了自己的手,额头青筋突突跳个不停,脸色铁青一片。 解部长神色威严,看了杨薇一眼。 杨薇立刻恭恭敬敬道:“我……我正打算跟初蔚道歉呢,对不起,初蔚,是我的司机不长眼,碰到了你,真的非常抱歉。” 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继而又拉着阿强郑重地给初蔚道了歉。 初蔚心中轻哼,真是欺软怕硬,权贵面前,这么能屈能伸,势利眼! 在解部长面前,初蔚也不想做那得理不饶人的人,便道:“杨神医,您早这样不就行了吗?我也是讲道理的人,既然您道歉了,那这件事,就算了。” 杨薇心中愤恨不已,面上却不得不赔着笑容。 小辈之间的事,解部长也不想过多掺和,既然杨薇道歉了,那这事就算了。 他和善道:“那边有个茶楼,一起去喝茶,初蔚,我有些事要问你。” “好。” 解部长让他的司机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放进了车里。 杨薇上前一步,伸手要开副驾驶的车门。 解牧岩眉峰微挑:“小杨啊,我只是要和初蔚说话。” 言外之意,没邀请你去茶楼喝茶,你不用跟着。 情绪值200 那一瞬间,杨薇觉得丢死人了,觉得所有人好像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立刻松开了门把手,尴尬地笑笑。 初蔚和谢牧野一起上了车,杨薇只觉得那个初蔚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仿佛在嗤笑她的自作多情。 她面子里子全都丢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 回回遇见这个初蔚,她都要丢脸,可恶的低阶农民。 茶楼,谢牧野带着初蔚上了二楼一个小包间,外面热闹,里面幽静,服务员给上了一壶茶,两盘点心。 解牧岩开门见山道:“小初啊,上次看到你戴了个刀剑形状的玉坠子。” 初蔚从毛衣里面把那玉坠子掏了出来:“解部长您说的是这个吗?” “嗯,你这玉坠子,是……哪里来的?” 初蔚如实道:“捡到的。” “捡到的吗?在哪里捡到的?” 初蔚将玉坠子摘了下来:“解部长,您对这玉坠子这么感兴趣,是您丢失的吗?” 解牧岩笑笑:“不是我丢的,只是,以前见过,你戴好。” “嗯?见过吗?我是在一个山洞里,确切地说,在一个棺材旁边捡到的。” 解牧岩神色有些凝重:“捡到这玉坠时,这玉坠有什么反应吗?” 初蔚摸了摸脖子:“嗯?有什么反应?没什么反应啊。” 能有什么反应啊? 第234章 舍不得了? 解牧岩神色一松,也是,是他想太多了,锻造空间是最高段位的空间,这小姑娘已经是农场空间的拥有者了,应该不会再拥有锻造空间了。 真是,可惜了。 俞副司令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听说时日不多了。 从此以后,这世上,大约只有他一个锻造空间了。 倒是,有些寂寞。 只是,她能捡到这玉坠,也算是有缘人吧。 直到喝完茶,解牧岩又让司机将初蔚一直送到了家门口。 车子远去,初蔚才一拍脑门想了起来,刚才解部长问的玉坠有什么反应,对啊,是有反应的,那玉坠唯一的一次发光,就在墓穴里。 啊,她忘记说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李家,李景松的父亲神色不太好看,对于自己儿子擅自退伍一事,他发了很大的火。 李景松左耳进右耳出。 自从他爷爷去世之后,李家是树倒猢狲散,父亲没有从政的天赋,他也没有,没有必要死守这么个军人身份。 只是,父亲并不理解他的做法,自从他退伍之后,每天都在他耳边念叨。 他就跟坐禅入定了似的,完全无动于衷。 来年春天,会爆发大规模流感,这一次的流感,来势汹汹,等他完全能走路了,他就要开始收购一些能抵御流感的药材了,板蓝根是最好。 院子的小门外,来了两个人,两个女人。 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李景松神色戒备地看着两人。 来的正是赵美凤和初蓝。 李景松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赵美凤上下打量李景松:“李营长,进你的屋说话吧,哦不对,你已经退伍了,以后我就叫你景松吧。” 李景松未置可否,拄着拐杖领着两人进了后院。 “有什么事吗?” 赵美凤犹豫了一下道:“景松啊,我知道,你很中意我家蔚蔚,之前我也想让你们做亲的,本来那丫头都同意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临门一脚,就反悔了。” 李景松不动声色。 “所以,景松啊,阿姨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还想不想和我家蔚蔚在一起。” 李景松缓缓开口:“自然是想的。” 赵美凤笑开来:“想就好。” “只是,初蔚并不想和我在一起。” 赵美凤抬手:“孩子的婚事,还不都是父母说了算吗?我赞成你们在一起,只是,需要景松你的配合,蔚蔚才能和你在一起,你愿意配合吗?” 李景松眼中闪过疑惑。 初蔚的母亲和妹妹,对初蔚都不好,很不好。 初母今天上门,显然是没安好心。 她不会为初蔚考虑,也不会为他李景松考虑。 他先应承了下来:“我自然愿意配合,不知道阿姨想要怎么做?” 赵美凤淡定道:“只要你出现在初蔚的房间里,和她一起在床上,被外人看到,那么,初蔚也就只能嫁给你了。” 李景松的手顿时握成了拳头。 亲妈竟然这样算计自己的女儿?她和初蔚这是有仇吧? 赵美凤见李景松迟疑了,便挑眉道:“怎么?景松你这是舍不得了?” 第235章 来者不善 李景松轻声笑笑:“不会。” 初蓝的眼睛亮了:“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李景松点头:“如果只有这样能娶到初蔚,我愿意配合。” 初蓝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李景松对初蔚还真是志在必得。 这样也好,有他帮助,如虎添翼。 到时候,把贺副营长请来,亲眼见证他的心上人和别的男人滚在一起,看看贺副营会不会对初蔚死心。 赵美凤神色凝重道:“那么,就明天晚上六点,我家往南两个巷子口,门口有银杏树的那个院子,就是初蔚现在住的屋子,到时候你上门。” “初蔚不会同意的。” “我自然有办法让她同意,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好,我会去的。” 送走母女两,李景松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退干净。 他不敢说他现在对初蔚了解至深,但他知道,用这样的办法,大概只会把初蔚推得更远。 太阳西斜,院子里被昏暗笼罩,他坐在椅子里,垂头,陷入深思之中。 —— 初国华将年夜饭的剩菜拿出来又热了热,初蔚噘着嘴看着小饭桌:“爸,剩菜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初国华将筷子塞进她手里:“大约,要吃到初七初八。” 初蔚丧着脸:“您也真是的,就两人,年夜饭做七八个菜,太铺张了。” 初国华点她脑门:“行了,快吃饭吧。” 吃完饭,初蔚将茶叶拿了出来:“爸,这是我送你的。” 初国华受宠若惊,很快又沉了脸道:“这么好的茶叶,你这丫头,给你的那点钱,你不省着点花,这么浪费。” 初蔚笑嘻嘻道:“爸,钱我够花,以后我还得给钱孝敬您呢。” 初国华摸了摸她的头:“你才多大,先把自己弄对付起来才是真的,以后可别乱花钱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爸,你喜欢我送你的茶叶吗?” 初国华乐呵呵地将茶叶罐拿出来:“喜欢,我们家蔚蔚送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初蔚觉得很满足。 隔天下午,她妈又来了,态度非常友善,上来先给初蔚道了歉:“蔚蔚啊,妈妈思前想后,觉得那天赶你走这件事,做得太不对了,虽然我是妈妈,但我做错了事,也应该向你道歉,蔚蔚啊,你能原谅妈妈吗?” 初蔚眉峰微颤,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这件事,不太寻常。 她很冷静地看着她妈,不发一言。 初国华老怀安慰,拉着赵美凤:“你这样才对嘛,晚上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赵美凤点点头:“好。” “蓝蓝呢?” 赵美凤眼神闪了一下:“她去她同学家玩了,就不来这儿吃饭了。” 初国华高高兴兴地去厨房忙晚饭了。 客厅里只剩下赵美凤和初蔚。 初蔚只是特别冷静地打量着她妈,心中思衬着她妈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赵美凤还想表达她的善意,初蔚却觉得很受不了,连忙道:“我去厨房看看爸爸要不要帮忙。” 赵美凤一把拉住了她:“你在这待着,我去帮你爸就行了。” 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第236章 灌酒 初蔚只觉得今儿太阳大概是打西边出来了,从她记事起,就没见过她妈进厨房…… 她看向厨房的眼神有些深沉。 来者不善啊。 三菜一汤,很快就做好了,小小的客厅里,饭桌上的饭菜都徐徐冒着热气,赵美凤将一碗牛腩汤端上桌,笑着道:“今儿我们喝点酒吧,家里有酒的吧?” 初国华赞同:“好,喝酒,喝一点。” 赵美凤看向初蔚:“你也咪点儿吧?” 初国华皱眉:“丫头还小呢,怎么能喝酒呢?” 赵美凤笑道:“没事儿,今儿高兴,稍微咪两口,能有什么啊?” 初国华斜睨她:“你不记得了啊?蔚蔚十岁的时候,被上门拜年的亲戚,喂了两口白酒,昏睡了一天一夜呢。” “这不是在家里么,稍微喝两口,蔚蔚,你说呢?” 初蔚点头:“嗯,今儿高兴,那就稍微……喝一点?爸,没事,那会儿我还小,现在我的酒量应该稍微有所提高。” “说得好像你整天在酒局上似的,你这酒量走哪里提高的?” 初蔚撒娇道:“哎呀爸,没事的,喝醉了就睡呗。” 赵美凤也帮腔:“就是,国华啊,你别扫兴啊,好了,开吃吧,菜一会儿都要凉了。” “好好好,吃吧吃吧。” 小酒盏里被她妈倒了一小杯白酒,初国华担心地看着她:“量力而行啊。” 初蔚抿了一口,龇牙咧嘴:“有点辣……” “不过,天冷,喝了暖和点。” 说完,竟然一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初国华担心不已:“你这丫头,能不能悠着点儿?” 初蔚一张脸都皱了起来,然后舒展表情:“虽然辣,但喝下去,真舒服,爸,你也喝啊。” 赵美凤笑笑:“我们蔚蔚酒量还真的是有所上升,到底是去外面历练过了,不一样了,孩子长大了。” 说完,又给初蔚倒了一小杯白酒。 —— 总参警备部家属区,赵参谋的家中…… 赵政委看了他一眼,神色严肃:“你这小子,来就来,带什么礼?” 贺闻远笑笑:“大过年的,空手来,像什么话。” 赵政委对他很照顾,他这番前来,就相当于是晚辈给长辈拜年的,哪能空手来吃白饭,那样也太不像样了。 赵政委确实是惜才,也知道这晚辈家中的情况,好几个孩子,在农村,大约只靠他这微博的军队补贴。 能让这孩子省一分那就是一分哪。 他抽了个空去了厨房,嘱咐自己媳妇儿给贺闻远多准备点吃的用的,一会儿让他带走。 再回客厅,赵政委给贺闻远倒了杯茶,悠悠道:“听说下半年,你剿了几次匪,又立了大功了啊。” 他谦虚地表示:“那段时间,因为粮食价格有些混乱,所以外面形势也有些乱,是收剿了一些浑水摸鱼的歹徒。” 赵政委递了支烟给他:“今年提干了吧?这么多功劳,至少得让你升上正营了吧?”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这小子确实是升上正营了。 第237章 百口莫辩 贺闻远颌首:“前几天是升了正营。” 赵政委笑笑:“那就好,我一直看好你的,你年纪轻轻就升正营,以后可真的是前途无量啊。” 其实是老首长的人提点了一下,这小子才顺利升上去的,他有些奇怪,贺老首长和这小子是什么关系。 仅仅是因为本家? 不太可能,姓贺的多了去了,军中也有不少姓贺的,也从来不见老首长亲自照拂啊。 他正想稍微打探一下这小子和贺老首长有什么关系,就见警卫员匆忙跑进来,气喘吁吁道:“赵政委,贺副营,部队外面有人找贺副营。” “谁找我?” “他只说初家有事。” 贺闻远立刻站了起来。 赵政委调笑道:“看来你还有事情要忙,你先去吧,什么时候离开海城再来我家一趟,知道吗?” 贺闻远出了部队,在门口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男人。贺闻远不动声色地看他:“你有什么事?” 男人是受初蓝的指使过来找贺闻远的,他只道:“我是听说初家发生了一些事,你赶紧过去吧。” 贺闻远冷声道:“发生了什么?谁让你过来的?” “你有空问这么多,不如赶紧过去,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说完,转身就跑了。 贺闻远的第一反应是,初蔚是不是又被她的母亲和妹妹给算计了? 事不宜迟,他疾步向前,走到了路边,叫了一辆黄包车,神色凝重地往初家赶去。 屋里,初蔚喝了三杯,初国华担心地夺过她手中的杯子:“你这丫头,别喝了。” 初蔚眼神有些涣散,傻笑着看她爸,然后咕咚一声,栽到了桌上。 初国华心疼:“你也真是,孩子不能喝,你非让她喝,菜才吃了几口,就醉得不省人事的了。” 赵美凤搀扶着初蔚:“送她回房间休息吧。” 两人合力把初蔚送回了房间,赵美凤看着初国华:“家里有醒酒的药,你回家一趟,拿过来吧。” “用得着吃醒酒药吗?让她睡会儿就好了吧。” 赵美凤轻啧一声:“哪能就这么让她睡啊?没吃几口饭,这么饿着,谁知道她什么时候醒啊,挺这么冷,胃里没东西,对身体不好。” 初国华有些感动,看来美凤真的开始关心女儿了。 他连忙出了门,赵美凤眼中寒光闪过,也出了门,然后小声道:“快进来吧,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你一会儿就……” 李景松进了初蔚的房间,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目光深沉悠远。 她有没有可能也是重生的? 如果是重生的话,他要怎么面对她? 他来,并没有想要配合赵美凤败坏初蔚的名声,他只是担心赵美凤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再找别人来伤害初蔚。 所以,他来了,他就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并没有任何动作。 一会儿赵美凤找人来抓正着的时候,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行了。 可床上的人却倏然睁开了眼睛,她眼中,寒光乍现,满眼戒备,满眼厌恶。 李景松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第238章 抓个正着? 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李景松竟然有些心虚。 心虚她会误会,心虚她真的重生了。 初蔚缓缓坐了起来,冷冷看着他:“你和我妈,还真的是居心叵测。” 李景松的心口一窒,果然,她误会了,这样的情况,也确实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初蔚的酒量差是不假,可从一开始,她妈上门道歉,然后留下来吃晚饭,再接着是不同寻常地劝她喝酒开始,她就知道,她妈绝对没有安好心。 她只是趁她妈不注意的时候,从空间里换了个醒酒丹先服下了。 果然,她妈和李景松勾结上了,下一步,应该就是让贺闻远亲自见证她和李景松一起滚在床上。 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李景松看着初蔚愤怒的表情,只觉得心一寸一寸往下沉,初蔚看出了她妈的阴谋,如果是原来的初蔚,她……应该不可能看得出来的。 所以,他的猜测是对的吗?初蔚真的是重生的吗? 他艰难开口解释:“初蔚,我没有要算计你,我也没有要败坏你的名声。” 这样的解释太苍白无力了,初蔚又怎么可能会信? 初蔚冷哼一声:“是吗?你没有要算计我?没有要败坏我的名声?在通县,你做的一切难道还不够说明一切的吗?” 李景松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他看着怒不可遏的初蔚,很想问问她‘你是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可他不敢,他害怕初蔚说是,那他就形同被判了死刑了。 只有他伪装出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他才能说服自己‘无罪论’,至少,他这辈子是无辜的啊。 “初蔚,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只是想来阻止你妈妈害你。” 可初蔚分明不信他,只满眼戒备又厌恶地看着他。 初蔚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会信李景松的话? 上下两辈子,他害她害得还不够吗? 她要是信他才说明她没脑子。 —— 贺闻远脸色铁青下车,推开院子的小门,直奔客厅,就看到赵美凤坐在饭桌旁。 赵美凤似乎很吃惊:“贺副营长,你……你怎么来了?” 贺闻远眼中闪过寒光,并不和她搭话,眼神环顾四周,没发现初蔚,也没看到她爸,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便径自往后院走去。 赵美凤跟在后面,想要拉他:“贺副营,我们蔚蔚她……她房间里有人,你别打扰她。” 初蓝嘴角闪过冷笑,李景松,算你识相。 赵美凤虽然嘴上阻止贺闻远去初蔚的房间,但其实跟在后面,也没拽人,就这么一起走到了初蔚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一片静悄悄的,赵美凤眼神阴沉沉的,这回贺营长看到那死丫头和李景松滚在一起,一定会认定她作风有问题。 这样,蓝蓝就有希望了。 贺闻远直接推开了门,他担心初蔚的妈对初蔚做了什么事。 随着房门推开,赵美凤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领着贺闻远一起走了进去,床上的被窝里,确实是躺着两个人。 第239章 怎么是初蓝 她走到床边,外面躺着的是李景松,里面的应该就是初蔚了,那丫头背对着他们,只留了个后脑勺 赵美凤惊呼:“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景松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在不久前,初蔚强行往他口中塞了一个什么丸子,之后,他便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当中。 再醒来,就是现在了,入眼是初蔚的妈妈,她旁边站着的是贺闻远。 他觉得头有些疼,旁边好像还躺了一个人,他甚至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那人,不可能是初蔚。 她早有防备,她早就不相信她的妈妈妹妹以及他。 赵美凤箭步上前:“景松啊,你和我家蔚蔚就算情投意合,这还没结婚,也不能做出这样于理不合的事情来啊。” 说完,就伸手去拉里面的人。 人一被拉成正面,赵美凤就吓得倒退了一步,尖叫了一声:“啊……蓝……蓝蓝……怎么是你?” 被人敲后脖子敲晕的初蓝,在这么尖利的喊叫声中,总算是缓缓皱眉,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赵美凤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这……怎么会这样呢? 初蓝睁开眼,环顾四周,先看到了贺闻远,贺闻远站在床边,她再垂眼,就看到了李景松。 她吓得立刻坐起来,身子往后靠去,指着李景松:“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景松神色阴沉:“我还想问你们,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初蓝立刻红了眼眶,赵美凤扶着她下了床。 初蓝六神无主,为什么和李景松一起躺在床上的人会变成她? 不应该是初蔚吗? 为什么会这样? 赵美凤到底比初蓝见多识广很多,她想,会不会是李景松这小子因为喜欢上初蔚了,反而不忍心毁她声誉了?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李景松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套上了他的大衣。 扣子刚扣上,初蔚推门而入,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街坊四邻的几个阿姨,都是初蔚找过来传播初蓝和李景松上床的事的。 李景松的心窒了一下,他根本没有机会解释,根本没机会澄清自己。 贺闻远一转头,看到初蔚,紧绷着的一颗心,才算真的放了下来。 顾不上其他,连忙走到初蔚跟前,低声道:“你没事吧?” 初蔚‘一脸迷茫’:“嗯?李景松和初蓝?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赵美凤咬牙,不发一言,初蓝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她觉得没脸见人了,贺副营长都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一起躺在床上了。 为什么不是初蔚啊? 为什么突然变成她了啊? 贺闻远淡漠道:“刚才你妈叫我过来,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初蓝和李景松一起躺在你的床上。” 初蓝的眼泪直往下掉,贺闻远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名声,这种见不得人的事,竟然这样不知收敛地替她广而告之。 这个男人对她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初蔚一脸惊讶地看着屋里的两人:“啊?李景松和初蓝?” 后头的几个阿姨也一脸吃惊,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赵美凤有些糊涂了,这死丫头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 她以为完全是李景松偷龙转凤的,现在看来,难道着丫头也参与其中了? 她和李景松联合起来害蓝蓝的声誉? 她竟然被这死丫头摆了一道。 第240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初蓝,你这么喜欢李景松吗?在我的房间,就和他迫不及待地……” 话没说完,初蓝就冲了上来,扬手要打初蔚,贺闻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狠狠一甩,初蓝踉跄着撞在了床柱子上,顿时更加委屈,哭出声来。 赵美凤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去安慰她:“蓝蓝,没事吧?没事吧?” 初蔚自嘲地低头一笑,她的名声要是被毁,大约她妈就不是这个反应了吧? 为了让初蓝嫁给贺闻远,她妈可真的是苦心孤诣啊。 初蓝一边哭一边对贺闻远道:“贺副营长,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初蔚的房间,一定是我姐,她把我弄晕了,然后把我和李景松弄在床上的,一定是这样的。” 贺闻远眼神阴鸷:“再敢污你姐姐名声,我一定不会轻纵你,是你想陷害你姐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才是真的。” 初蔚心中动容,贺闻远无条件地相信着她。 即便目前形势混乱,他也相信着她。 这世上能有这样一个懂她的人,哪怕她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初蓝就哭得更凶了:“贺副营,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被人打晕了,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她是被人从后面敲晕了的,她可以确定,一定是初蔚。 初蔚冷笑:“既然你已经和李景松睡在一起了,我想,大概以后也没人敢娶你了吧,不然……” 初蓝尖叫:“不行。” 李景松也低声道:“不行。” 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娶初蓝的。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真的有准备,初蓝和她妈这一次简直就是作茧自缚,他本来就没打算配合他们,他来只是害怕初蔚被她们算计。 他不喜欢初蓝,自然不可能要为初蓝的名声负责任。 赵美凤脸色铁青,看这丫头伶牙俐齿地说着这些话,她忽然慢慢地反应了过来。 怕是,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没相信她,从一开始就防着她呢。 再说,李景松喜欢的是这丫头,自然也不可能同意和蓝蓝躺一张床上。 所以,一切都是这丫头一个人的阴谋诡计吗? 她竟然有一点慌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贺副营已经认定了蓝蓝和李景松有染了,而且,这死丫头也知道了,所以,这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万一再敢泄露出去。 蓝蓝以后不但嫁不了贺副营,其他好人家也都嫁不了,她就只能嫁给李景松了。 这李景松,都已经退伍了,可以料见,以后的前途是一片黯淡,蓝蓝怎么能和这种人捆绑到一起去呢? 她在脑海中短暂地权衡了一下,知道这贺副营肯定是无条件相信初蔚的。 于是,她冷声道:“李景松,是不是你做的这一切,你……你是不是本来想要的是初蔚,看错了,不小心把我家蓝蓝拖上了床?” 李景松眼中闪过寒光,赵美凤可真是心思阴沉。 他冷声道:“阿姨难道不是您让我来的?难道不是您让我上初蔚的床的?我想,是不是初蓝喜欢我,所以才取而代之,将我弄上了床?” 初蓝气到失声尖叫:“李景松,你胡说!” 第241章 扭送派出所 街坊胡阿姨小声道:“之前我还在电影院门口看到过李景松和初蓝呢。” 初蔚嘴角扯了扯,是啊,上辈子的时候,李景松就一直在追求初蓝。 是初蓝让他娶她,李景松才言听计从地娶了她的。 所以,他们两之间的接触,肯定是很多的。 另外一个许阿姨也道:“是啊,我也看到过李景松送初蓝回来呢,既然情投意合的,还上了床,就把事情给办了吧。” 李景松脸色惨白一片,只觉得没有脸面再见初蔚,他确实干过不少混账事,他确实有一段时间脑子被驴踢了。 李景松沉声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贺闻远会让他走? 情况虽然复杂,但他也理了个大概,赵美凤想败坏初蔚的名声,请了李景松来,阴差阳错,初蔚变成了初蓝。 但,李景松既然来了,就说明,他确实有毁初蔚名声的想法。 他一把拦住了李景松,抓着他进了院子,一拳砸下去,李景松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 竟然敢败坏初蔚的名声,贺闻远怎么能忍? 一拳又一拳下去,李景松都被打得吐血了,初蔚才一把抓住了贺闻远的手:“行了,别打了。” 贺闻远冷冷道:“把他们都交给派出所处理。” 赵美凤急了:“什……什么派出所不派出所的?不都是家事吗?” 贺闻远冷冷看她:“就算是亲妈,想祸害女儿名声,那也是犯法的,走吧,去派出所。”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升四级,快了! 她空间里的那些粮食也都成熟了,明儿抽个空去找德叔全部给卖掉,又能赚一笔了。 赵美凤是真的对这贺闻远犯怵:“贺副营,您真的是小题大做了,我怎么可能会害她呢?她可是我的女儿。” 贺闻远微挑了眉:“如果你不愿意自觉跟我去派出所,那我就去派出所让他们出警直接来抓你吧。” 赵美凤还要脸呢,这死丫头买的院子就在她那屋子的附近,街坊四邻都能看到。 万一公安开个车过来,声势浩大把她逮走了,那她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初蓝红着眼眶看着贺闻远:“贺副营长,你真的要这么不近人情吗?” 现在明明受害者是她啊,她的名节都被毁了,初蔚毫发无损,竟然还要送妈妈去派出所。 “是。”冷冷一句,初蓝觉得天真的要塌了。 李景松心中五味杂陈,她误解了他,可她的误解却不是毫无缘由。 他曾经有过一次机会,如果上次在乡下,他愿意出面证明她的清白。 大概,他们之间,不会像这样吧。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初国华拿着醒酒药匆忙赶了过来。 赵美凤仿佛看到了救星,走过去,一把抓住初国华的手:“国华啊,你快劝劝蔚蔚,这孩子,她……她要送我进派出所呢。” 初国华一惊:“什么?蔚蔚,你……你怎么醒了?这是怎么回事?” 贺闻远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然后不容赵美凤挣扎,带着她和李景松往派出所的方向去了。 第242章 第一场雪 到了就近的派出所,本来公安听说是家事,都没打算受理的,但见贺闻远是军人,便郑重其事地对待这桩案子了。 赵美凤矢口否认,但李景松承认了她指使他来坏初蔚名声,加上贺闻远和街坊四邻作证。 赵美凤简直百口莫辩,被贺闻远快准狠地按上了罪名。 因为有贺闻远的存在,公安雷厉风行地把赵美凤和李景松都给扣下了,并对初蔚承诺,等上级领导审问并开会商讨之后,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赵美凤和李景松便被押走了。 李景松的心空落落的。 初蓝在后面泣不成声,哭成了个泪人倒在她爸怀里。 出了派出所,初蓝泣不成声道:“爸,姐姐又没事,最后名声被败坏的人是我,为什么还要抓妈妈啊?” 贺闻远冷声道:“你妈妈被抓,是因为她居心叵测,你名声被毁,是你们自食恶果,一码归一码。” 初蓝这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伤心绝望的泪水,贺副营对她太狠了,太狠了,都是初蔚,妖言惑众,不止把她弄到李景松床上,还蛊惑贺闻远抓妈妈。 连亲妈都不放过,贺副营为什么就是看不穿她的真面目呢? 出了派出所,阴沉了一天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贺闻远送初蔚回家去,见她穿得不够厚,便脱了自己的军大衣给她套上。 关切的眼神看得初蓝艳羡不已。 为什么初蔚做什么都能得到贺闻远无条件的呵护? 为什么? 到家,已经是夜色如墨了,初蔚大胆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这么凉。” 再热血的青年,他冻了这一路,也吃不消啊。 贺闻远回头看了一眼,沉声道:“没事,快进屋吧。” 进了屋,初蔚开了灯,抬头看他,男人的头上还挂着雪花,她踮起脚尖,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几片小雪花瞬间融化了,贺闻远抓住了她的手:“快穿衣服。” 初蔚赶忙又罩了一件大衣,一转头,撞进男人的怀抱里。 他的胸膛太硬,撞得她鼻子都疼了,男人刚要退开,初蔚大胆地扣住了他的腰,仰着脖子看他:“今天谢谢你了。” 要不是他强势地扭送她妈和李景松进派出所,恐怕可能会被她妈给赖掉。 进了派出所,公安本来也没打算重视这件事,因为贺闻远的军人身份加持,她妈和李景松最终才顺利被拘留的。 这个年代,或许她妈和李景松只会被小惩大诫,但……这已经够了。 暖色的光,斜斜照在她脸上,白白嫩嫩的,桃花眼水汪汪的,鼻尖冻得通红的,像一只小狐狸,勾着他的心。 任何时候,看到她,总像第一眼看到她的那样。 心动。 纯粹的心动。 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再看一眼,就一眼万年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初蔚,不用跟我说谢谢的。” 初蔚抓着他的双手,放在嘴边,轻轻哈着气:“我给你捂捂手,嗯?” 今年冬天一直没下雪,这算是第一场雪。 小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灯光昏暗,她那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 他想,过完年了,她也算十八岁了。 第243章 初吻 他喉结翻滚,眼神幽深,被她抓着放在唇边的手抑制不住地抽开,捧住了她的脸,然后俯首,封住了她的红唇。 虽然还有八个月才过生日,但她真的十八岁了。 他被蛊惑了,他不受控制了。 雪花纷纷扬扬,寒风卷着洁白又晶莹的雪花飞舞在小窗外。 万籁俱寂,初蔚一双小鹿般无辜的眼就这么盯着他。 他微阖着眼,睫毛浓密,轻轻覆在下眼睑上,轻轻颤动着。 他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觉得心猿意马,手忍不住就攀住了他的肩膀。 男人吻得小心翼翼,似乎害怕吓着怀里的人。 初蔚身子靠在墙上,腿脚有些发软,贺闻远一碰她,她就跟水似的。 好没出息。 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虽然贺闻远身体里狼血沸腾,只恨不得撬开她的牙关,狠狠品尝她的芬芳。 那样,会吓着他的小丫头的。 初蔚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怎么突然就吻上了啊? 这可是她的初吻,一点征兆都没有,也不征询一下她的意见,可恶,真是个霸道的男人。 贺闻远勾着她柔软的腰肢,灼灼盯着她:“别这样看着我。” 再用这样含羞带怯,含情脉脉的眼神看他,他恐怕会忍不住如狼似虎地啃她的唇。 初蔚轻哼一声:“我怎么看你了?” 刚被吻过,她这嗓音有些暗哑,贺闻远眼神里燃着暗火,这小东西,太勾人了。 他轻轻地吸气呼气,自己那强大的自制力,在这丫头跟前,好像全面崩溃,他很努力才堪堪压住自己乱蹿的火。 粗粝的指腹轻抚了一下她的唇,初蔚的脸上爬满红晕,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贺闻远声音粗重:“不要这样。” 初蔚佯装愠怒:“你怎么这个不准,那个不准的啊?” 她做什么了啊?又不准她这样。 贺闻远自觉自己在初蔚跟前,自制力实在是太差了,她看他一眼,咬一下唇,都让他身体里的暗火四处乱窜。 他沉声道:“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地伤害到你。” 初蔚娇嗔:“是……是吗?” 声音娇软,还有些暗哑,太勾人了,贺闻远忍不住长手一伸,开了一旁的窗户。 雪花飘了一点进来,冷风也灌了进来。 他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初蔚缩了缩脖子:“冷。” 贺闻远将人抱进了怀里:“这样呢?” 初蔚挣扎了一下:“你耍流氓。” 贺闻远低笑:“初蔚,做我媳妇儿。” 初蔚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终于,他说出了这句话,媳妇儿,这个词儿听着竟然这么让人向往。 成为贺闻远的媳妇儿,也是她这辈子的其中一个目标了。 虽然,目前还不能和他结婚,但……他总算是说出了这句话。 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又迈了一大步? 她娇嗔:“谁……谁要做你媳妇儿?” 贺闻远捏着她的下巴:“嗯?刚才亲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抗拒?” 初蔚的脸就更红了:“你耍流氓,还好意思说?” 柔嫩的触感让贺闻远摸上了瘾,他袖长的手指就这么流连在她的脸颊上,声音沉沉道:“初蔚,做我媳妇儿,嗯?乖。” 第244章 先做对象 初蔚抿了抿唇:“我还没过生日呢,还未满十八岁呢。” 贺闻远将软软的小团子抱在怀里,就跟狼外婆蛊惑小红帽似的,沉声道:“先做我对象,等以后,再结婚,嗯?” 初蔚一脸认真思考的表情,贺闻远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结婚? 兵哥哥,你可有得等呢,可不是我一满十八岁就能跟你结婚啊。 今年十月份就要出台文件恢复高考了,到时候,我还要念大学呢。 大学一念就是四年。 啊,兵哥哥,我还是先不刺激你了。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考虑得怎么样?嗯?” 尾音拖得有些长,他低沉的嗓音太诱人,初蔚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忍不住就点了点头:“我……我愿意。” 贺闻远还没来得及高兴,初蔚又道:“但……但在我们结婚之前,你不能……不能欺负我。” 贺闻远眼神有几分戏谑:“所以,你说的不能欺负,是指什么?” 初蔚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准亲我。” 谁让你问的,这点福利都没有了,哼! 作茧自缚! 贺闻远脸色微沉,还没开口说话,初国华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蔚蔚啊,你在干什么啊?刚才你晚饭都没吃,我把饭菜热一下,你跟贺副营一起来吃两口吧。” 初蔚心一抖,一把推开了眼前的男人,应道:“嗯,马上就来了。” 客厅的饭桌旁,初国华将几个热腾腾的菜都端了上来。 初国华关切道:“刚才你喝了两杯酒就醉了,菜都没吃,快吃一点吧。” 初蔚跟刚刚晋级为自己对象的贺闻远一起坐了下来。 脸上还有一些害羞的余韵。 “蔚蔚啊,爸爸要跟你道歉。” 初蔚看着她爸:“爸,你别这么说。” “你妈这么对你,是爸爸没用,刚才爸爸也没起疑心,就这么走了,是爸爸不好。” 初蔚摇头:“爸,你别这么说,这不怪你。” 初国华喝了一口酒,然后看向初蔚:“蔚蔚啊,爸爸能不能求你……” 初蔚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心止不住揪了一下,呼吸也凝滞住了,绝望地看着她爸:“求我什么?” “大过年的,这件事,能不能私了?你妈妈她……没吃过这种苦。” 初蔚的鼻子有些泛酸,她大概是听错了吧? “爸,我要是说不能,你是不是会怪我?” 初国华连忙摆手:“不会,蔚蔚,你别生气,爸爸没有要你一定要这么做,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提这话茬的。” 桌子下面,贺闻远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在掌心里。 对方是她的父亲,是这个家里唯一爱她疼她的父亲,她心里该多难过? “叔叔,请您站在初蔚的立场考虑一下问题,她被自己的亲妈和妹妹算计,姑娘家最重要的名声,就被她们那么拿来算计,初蔚选择不原谅她们,是无可厚非的。” 初国华不住地点头:“对不住孩子,是爸爸不该提这茬儿。” 初蔚心情复杂,讷讷道:“没事爸。” 第245章 陪伴她 她爸生性软弱,这么多年,一直被她妈压着,会出口替她妈求情,其实是预料之中的事。 晚饭便吃得有些沉闷,晚饭后,初国华嘱咐初蔚:“蔚蔚啊,你早些睡觉,爸爸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初蔚看着她爸,眼神有些落寞:“爸,外面下大雪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初国华勉强笑笑:“没事,你回屋睡觉吧。” 说完,撑了把伞,出了院子。 初蔚胸口有些堵,小声道:“我爸怕是去看初蓝去了。” 贺闻远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疼得呼吸都乱了。 “应该……不会。” 其实他明知道,初蔚说的是真的,但他不想让她更伤心了,便言不由衷地哄着她。 初蔚低着头,往后院走去,贺闻远追了上去,帮她开门,拉着她进了屋,又扯了块毛巾帮她擦了擦头上的雪。 “初蔚,你别想太多,嗯?” 初蔚只是觉得心凉。 家里唯一疼她的父亲,并不是只对她好,她也想让她爸像她妈偏心初蓝一样偏心她。 可,没有。 她甚至不能责怪她爸什么,因为初蓝也是他女儿,因为赵美凤是他妻子。 他的爱,是一视同仁的,他一点都不偏爱她。 这个世上,没人偏爱她初蔚。 她红着眼眶看贺闻远:“这个世上,没有人只偏爱我初蔚,一个都没有。” 贺闻远的心都要碎了。 他捧着她的脸,柔声道:“有,我只偏爱你,这个世上,最偏爱的人就是你初蔚。” 初蔚心酸地笑了:“你哄我开心?你最偏爱的难道不是你的家人吗?” 他父母指望不上,至少也要最偏爱那两个妹妹吧。 贺闻远认真看着她:“不是,初蔚,我最偏爱的人是你。” 初蔚的注意力被转移,嗔怪道:“那月月和星星知道你这么说,还不伤心死了?” 贺闻远轻笑:“妹妹只是陪我走人生前十几年,媳妇儿是要陪我走完一生的人,如果真的要分个顺序的话,媳妇儿肯定是排第一名的。” 初蔚轻哼:“谁是你媳妇儿?” 贺闻远挑眉:“刚才不是才答应我的吗?” “我只是答应做你对象,媳妇儿的事,以后再说呢。” 贺闻远声音极尽温柔:“是吗?” 初蔚被他灼热的目光注视得有些受不了:“本来就是。” 媳妇儿的事,至少四年后,你且等着吧。 贺闻远去厨房帮她充了个热水袋,又打了热水给她洗脚,最后看着她上了床,声音沉沉道:“等你爸回来,我再走。” “你要去哪里?” “去招待所。” 傻丫头,难不成还让他做贼似的留在她房间里? 初蔚嗡着声音道:“外面很冷,还下雪呢,雪路难行。” 他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 橘色的灯就这么亮着,贺闻远坐在她床边,一旁就是一扇四四方方的小窗户。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初蔚的被窝里很温暖,有贺闻远的陪伴,她也不觉得那么伤心了。 她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她喜欢往前看。 第246章 不争不抢 她一拍脑门想起来,然后指了指书桌上放着的一个盒子:“帮我拿过来。” 贺闻远将盒子递给了她。 初蔚笑眯眯地来了个赠送仪式:“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贺闻远打开一看,是一块男式手表,他对这些物件没什么研究,但也能看得出来,很精美,价钱应该挺贵。 “傻丫头,给我买这个做什么?” 初蔚拿过手表,又拉住他的手,帮他戴上:“你的表不是给了我么?你总不能没有表啊,再说,你给我礼物,还给我红包,我总不能只进不出的啊?” 她家兵哥哥家里又没长摇钱树,她要懂得回报。 送完礼物,初蔚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被窝里,盯着床边的男人看:“喜欢吗?” 贺闻远轻笑:“很喜欢。” 初蔚抓着被角,笑了出来。 贺闻远从她的书桌上抽了本书看。 贺闻远帮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小丫头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嘴角笑容莫名宠溺。 他一边看书,一边注意前院的动静,一直等到深夜,外面都没有一点动静。 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初家,初国华坐在床边,初蓝还在那泪流满面:“爸,妈妈都被拘了,我该怎么办啊?” 初国华再一次安慰她:“蓝蓝,没事的,你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初蓝拉着她爸的手:“爸,你今晚别走,你留下来陪着我,我害怕。” 不止妈妈被抓了,她在贺副营眼中也是不干净的了,她觉得好绝望。 初国华有些担心:“蓝蓝,没事的,你你睡觉吧。” 初蓝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爸,你一定不能走,夜里我醒了要是看不到你,我会很伤心的。” 初国华点点头:“知道了,你快睡觉吧。” 凌晨一点,贺闻远看了看手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前窗户,往前院看了一眼,没有一丁点灯光,看来,她爸没有回来,也不会回来了。 这丫头明天醒来得多伤心? 他摸了摸她的脸,心疼不已。 早晨,外面一片白皑皑的,贺闻远偷空出去了一趟,走到前院,敲了敲她爸的房门,一点动静没有,看来是真的没有回来。 他又赶紧回到了初蔚的房间,一推门,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衣服都穿好了。 他赶忙走过去:“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初蔚下了床,伸了个懒腰:“不行啊,我得送你出去,送你去招待所吧。” 贺闻远按住了她:“不用,我自己去就是了,下了雪,外面很冷,你在热被窝里再待一会儿。” 初蔚强行拉着他出了门:“我爸起了吗?算了,我自己给你做点早饭吧。” 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初蔚进了厨房,小声嘀咕:“我爸怎么没出来扫雪?我去看看。” 贺闻远一把拉住了她:“可能……昨晚雪太大了,你爸他雪路难行,所以……” 初蔚手一顿,算是明白为什么贺闻远一直拉着她不让她起床了。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吵不闹,不争不抢,贺闻远就是有八十颗心,也禁不住这么碎。 第247章 初蔚做了早饭,和贺闻远一起吃完的时候,她爸回来了,她爸气喘吁吁的,看起来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手肘上还沾了些雪,像是摔了一跤。 初蔚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忍心怪她爸。 初国华见初蔚已经起来了,就有些心虚,跑过去,小心翼翼道:“蔚蔚啊,我……” 初蔚笑着看他:“没事的爸,昨晚上雪太大了,路上滑,你要真的冒雪回来,我还不放心呢。” 初国华这胸口有些堵,只觉得愧对女儿:“我……我先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 贺闻远也没急着走,帮她爸一起扫了前庭后院的雪,刚要走,派出所的人来了。 派出所的刘队长看到贺闻远也在,立刻客客气气地对初蔚道:“小同志,是这样的,我们领导开会决议,对赵美凤和李景松监禁四个月的时间,以示惩罚,你看怎么样?” 初蔚点头:“嗯,都听领导的安排。” 这是她妈和李景松咎由自取,四个月时间虽然短了些,但也足以小惩大诫了,想来她妈以后不敢再这么算计她了。 刘队长直点头:“那就好,感谢理解,感谢感谢。” 初蔚一回头,看到她爸,她爸也没说什么,就是有些恹恹的。 她可以理解她爸,但她不会因为理解她爸就对她妈网开一面。 一码归一码的事。 赵美凤和李景松都被判了刑,贺闻远这才放心了,离开了初家。 他离开没多久,初蔚也出了门,出门便碰到初蓝,初蓝和街坊四邻的几个阿姨在一起,眼眶依然红红的。 初蔚嘴角讥讽,昨晚上一定哭哭啼啼地让爸爸留下陪她了,初蓝的一些小动作,真是上不了台面,她以为这点小聪明就能击垮她? 想太多了。 那几个阿姨对着初蔚指指点点的,初蔚隐约听见什么‘六亲不认’‘小丫头怎么这么狠’‘亲妈都不放过’这些词儿。 显然,初蓝又开始作妖了。 初蔚看了一眼自己的空间,升四级还差三百情绪值。 行,初蓝看来是誓要当第一贡献大户,那咱就成全她呗。 初蔚上前一步,乖巧地喊了几个阿姨,然后严肃道:“阿姨们,我听到你们说我六亲不认,是吗?” 那几个阿姨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都有些尴尬,讪笑着看她。 初蔚又道:“你们大概是被初蓝的一面之词给糊弄了,我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初蔚把前因后果这么一说,昨儿被她拉去围观的胡阿姨她们也来了,都附和初蔚的说辞,初蓝简直自取其辱,这下她和李景松躺一床上的事,一下子就被散播开来了。 大家都住一起的,自然也知道赵美凤向来偏心的,这么一看,可怜的确实还是初蔚这孩子。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初蔚莞尔一笑,谢了。 齐活,升四级啦! 揣着已经成功升到四级的空间,看着脸色铁青的初蓝,初蔚心情出奇地好,转身,潇洒地离开。 她今儿要去找德叔,把空间里的粮食全部卖掉。 到了德叔给的地址,是一大院子,三进三出的那种,古色古香,颇有古代园林的感觉,后面一大片小菜园,这会儿扎着大棚,德叔正在清理大棚上的积雪。 第248章 盛老爷子 初蔚喊了一声,德叔回头一看是她,也觉得高兴。 空间拥有者很稀缺,全国上下也就十几个人,多少年没添新人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小丫头,他很是喜欢。 郝民德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天太冷,一说话,白气直冒。 “丫头,来了。” 初蔚点头:“嗯,我升四级了,空间里还有不少粮食呢,过两天又要下乡了,就来找你。” 郝民德点头:“行,你跟我来。” 郝民德把她带到一个库房:“你把粮食都拿出来吧,我大概看一下,给你钱。” 就跟变戏法似的,没一会儿,这空荡荡的库房里瞬间堆满了几十个麻袋。 郝民德象征性地清点了一下:“水稻三千斤,小麦两千斤,大麦两千斤,豆子八百斤,嗯?豆子有点少。” 初蔚笑笑:“嗯,我得留一些豆子下来另作他用。” 郝民德算了一下,给了她一千一百块钱。 初蔚看着厚厚一沓票子,眼睛都亮了,乐滋滋地看着郝民德:“谢谢德叔。” 郝民德摸了摸她的头:“拿了这钱,打算干什么去啊?” 初蔚嘿嘿一笑:“买房。” 又要多一套不动产啦。 郝民德愣了一下,小丫头倒是挺有眼光,不像普通小姑娘似的,拿了钱先买吃的用的花衣裳,竟然还知道买房。 后生可畏啊。 初蔚没作停留,她时间挺紧的,耽搁不得,出了德叔家,她就去看铺子去了。 是的,这一次,她不买住宅了,她要买一间商铺,因为她知道她的空间以后是能升级医疗空间的,先买一间铺子,以后当药铺,未雨绸缪。 等改革开放,经济瞬间起飞的时候再买,那可就来不及啦。 城南那一片,专做药材的,地段也好,全城的百姓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喜欢到那一片去拿药。 初蔚便坐车去了,雪天路难走,本来二十分钟的车程,今儿愣是走了四十分钟。 她效率极高,手上也有足够的资本,说相中一间铺子,当场就银货两讫了。 这下,初蔚的不动产有两处了,以后虚拟和现实之中,她都是有产业的人了。 她寻了个无人的地方,把地契和一串钥匙都妥善存放进了空间,然后志满意得地往外走去。 她想去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犒劳一下自己。 面馆门口,她离得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咕咚一声,在她眼前摔了。 她连忙跑过去,一把扶起了老人:“老爷爷,您没事吧?” 老人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她:“爷爷就爷爷,还老爷爷,我是有多老?” 初蔚愣了一下,什么人哪,她好心扶他,他还冲她大呼小叫的,谁给这老人惯的毛病? 她插着腰,看着花白头发老人:“您头发都白了,还不老啊?” 盛老爷子哼了一声:“小丫头,你再说我老?” 初蔚想,可真是个老小孩,还挺不服老的。 初蔚扶着他:“行了吧,老爷爷,你摔疼了没有?” 第249章 你碰瓷 老头依然吹胡子瞪眼的:“你得请我吃一碗牛肉面。” 家里所有人都顺着他,这小丫头是第一个敢顶撞他的人,盛老爷子觉得小丫头挺有意思,便‘讹’上了她。 初蔚立刻气得瞪圆了眼睛:“老爷爷,你没搞错吧,我扶了你,反而还要请你吃面?不应该是你请我吗?” 盛老爷子才不管,径自进了西北面馆。 初蔚气得挠了挠后脑勺,什么人啊!但还是进了面馆。 老爷子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点了两大碗面,半斤熟牛肉,羊肉泡馍一碟还有豆油皮一碟。 初蔚捂紧了自己的荷包,老头儿挺能吃。 初蔚哼了一声:“点这么多,老爷爷您能吃完吗?” 不是不喜欢人家喊老爷爷吗? 她偏要喊! 谁让你不拿别人的钱当银子的? 盛老爷子优哉游哉道:“吃不完我就叫店家给我包好,我带回家,不浪费。” 初蔚气成了一只河豚,什么人哪!气死人了! 盛老爷子碰到这小丫头,胃口都变好了,呼啦呼啦吃着热乎乎的面条,初蔚也是狼吞虎咽,开什么玩笑,她出钱,吃慢了,那不是亏了吗? “爷爷……爷爷……” “爸……爸……” 外面传来喊声,初蔚转头看去,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吃饭,别东张西望的。” 初蔚气鼓鼓地看着她:“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老爷子挑眉:“我这年纪,当你爷爷,是绰绰有余的,长辈管晚辈,你有什么不服的?” 初蔚哼了一声:“我不要外人管。” 面馆厚重的门帘被人掀开,女生轻软的声音传来:“爷爷,您在这儿啊,您让我们好找。” 接着是熟悉的男人声音:“爷爷,回家吧。” 初蔚一大口面含在嘴里,回头一看,盛怀瑾? 盛怀瑾看到她,皱眉,怎么这世界这么小的吗?怎么走哪都能碰到她? 小小的面馆,站着三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初蔚捋了一下关系。 所以,她面前的老小孩是怀瑾哥的爷爷? 怀瑾哥旁边跟她年纪相仿穿米白色大衣的女孩子,应该是他的妹妹吧,还有一个穿藏青色大衣的四十多岁的妇人,应该是他们的妈妈。 盛怀玉箭步走上前去,软声软语道:“爷爷,您怎么在这儿啊?您知不知道,早不到您,我们都好担心的。” 盛老爷子淡淡道:“我这么老的人了,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人贩子都不会拐我这么老的人。” 初蔚憋着笑,老爷子还挺记仇,说给她听呢。 盛怀玉委屈地看了她妈一眼,阮琴对她招招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 盛怀瑾上前一步,看着初蔚:“来,跟我说说,为什么你跟我爷爷在一起吃面?是你拐走这老人的吗?” 初蔚委屈死了,明明是你家爷爷碰瓷好吗? 初蔚转头看老爷子:“爷爷,您说说,为什么我跟您在一起吃面。” 老爷子呵呵一笑:“是你拐了我。” 初蔚气得都跳了起来:“你怎么冤枉好人?” 第250章 老小孩,小小孩 初蔚手舞足蹈地把她跟盛老爷子的相遇说了一遍,然后委屈巴巴地看着盛怀瑾:“我怎么可能拐卖一个老爷爷?” 盛怀瑾知道自己爷爷是什么秉性,这老爷子,年纪越大,越顽劣,简直跟小孩似的,特不让人省心。 “行了,别这么上蹿下跳的,我有说不相信你吗?” 老小孩一个,小小孩一个,都不让他省心。 初蔚扁扁嘴,没说话。 盛怀瑾看着他爷爷:“行了,爷爷,跟我们回家吧,外面冷。” 生老爷子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你们先回吧,我吃完了就回。” 盛怀瑾回头看了他妈和妹妹一眼:“你两先回,一会儿我带爷爷回家。” 阮琴和盛怀玉点了点头,出了面馆,上了小汽车。 盛怀玉小声道:“爷爷好像一直不太喜欢我,他跟一陌生小姑娘都比跟我亲。” 阮琴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想太多。” 盛怀玉眼中噙着泪:“是不是爷爷不认可我的身份?是不是因为我八岁才被妈妈找到,才进盛家,所以爷爷拿我当外人看?” 阮琴心痛:“傻孩子,别说傻话,你爷爷他就是这么个人,对谁不都这样么,别想太多,嗯?” 盛怀玉有些失落,爷爷对刚才那小姑娘,就很不一样。 面馆里,盛怀瑾从箸笼里抽了一双筷子出来,初蔚紧张地看着他:“你也要吃啊?” 刚买了间商铺,她……她手头有点紧,一下来两吃白食的,她有点吃不消啊。 盛怀瑾扫了她一眼:“怎么?不能吃?” 初蔚含泪点头:“可以吃,您尽情吃。” 怀瑾哥对她这么好,她不能这么锱铢必较。 盛家爷孙两吃得倒是畅快,初蔚的心在默默滴血,吃完了,初蔚肉痛地付了钱。 盛怀瑾看着他爷爷:“现在可以回了吧?” 老爷子吃饱喝足,还把小丫头气得不轻,志得意满,凯旋! 回去的路上,盛老爷子问盛怀瑾:“你认识这小丫头?” “嗯,认得。” 盛老爷子来了兴趣:“这小丫头可有意思,就她敢顶撞我,以前这世上只有你奶奶和我拌嘴,你奶奶走了之后,日子过得可了无生趣的,现在好了,这小丫头,有意思。” 盛怀瑾按了按太阳穴:“人家十七八,您多大了,跟一小丫头斗嘴,您可真成。” “有时间叫她来家里玩。” 盛怀瑾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了。” 老小孩和小小孩碰一起,他还不操碎了心? — 初蓝去了趟派出所,探望了她妈,两人相见,自然是泪两行,初蓝哭得情难自已。 赵美凤替她擦眼泪:“蓝蓝,别哭,别哭,不就半年时间嘛,很快就会过去的。” 初蓝眼中全是愤恨:“都是初蔚把你害成这样的,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赵美凤摸了摸她的脸:“所以,你要争口气,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贺副营长争取到手,妈妈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咱家有钱,咱家所有的钱都是为你准备的,必要的时候,拿钱压人,记住了吗?” 初蓝抹泪:“我已经被初蔚污了名声了,贺副营更加看不上我了。” 第251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赵美凤又道:“傻丫头,一切都还没个定数呢,事在人为,你不能认输知道吗?去了乡下,多带点钱,方方面面用钱打点一下,至少不能再在外面干重活,吹西北风了,小姑娘家家的,这张脸,还是很重要的。” 初蓝点头:“嗯,我知道了。” 初蓝离开之后,赵美凤的脸完全阴沉了下去,那个死丫头,可真是不近人情,竟然真的把她送进了监狱。 她养她十七年,竟然还养出个仇人来了。 实在是可恶的丫头。 另外一边的李景松倒是已经习惯了拘留所的生活,这就当是他弥补了一点对初蔚的亏欠吧。 好在,他已经退伍了,并没有给部队抹黑,只是,他那父亲想必是对他失望之极了吧。 也罢,也罢。 正月初五这天,贺闻远一大早就来到了初蔚这里,初蔚准备了不少东西带回乡下给他的两个妹妹还有奶奶。 初国华跟初蔚贺闻远一起去的车站,之前他说了让蔚蔚伤心的话,这些天,他一直想着弥补这孩子。 至于蓝蓝,这孩子一直娇生惯养的,她妈也一直偏心眼这孩子,不差这一回两回的。 初蓝跟初蔚前后脚到的火车站,她自己拎着两个行李包,哀怨地看着前面的初蔚,左边是爸爸,右边是贺闻远,她乐得清闲,什么都没提。 她都把自己的亲妈给送进监狱了,贺闻远竟然还这么是非不分,他都不觉得初蔚心很狠吗? 这次买的票,很巧,初蔚他们的座位就在初蓝前边,初蓝一抬头就能看到初蔚和贺闻远的后脑勺。 这火车上的五个多小时,这两人一直在交头接耳,有说有笑。 初蓝气得表情和心脏都一起扭曲了起来。 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她看着贺闻远偶尔出现在视野中的侧脸,那个男人,是那样的英俊,那样的出色,她真的不想错过这样的男人啊。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打败初蔚,才能成功让贺闻远多看她一眼? 以前就没有胜算,如今,在贺副营眼中,她还是个失了名节的女人,大概,就更加没有希望了吧。 她是不是要放弃这个男人了? 前排座位中,初蔚拿起她随身携带的绿水壶,拧了一下,然后递给贺闻远:“我爸盖得太紧了,我拧不开。” 糖糖:“你……你怎么可能打不开?” 初蔚不搭理他,就是打不开,撒娇女人好好命,懂什么,小孩。 贺闻远接过水壶,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她拧开了:“好像还有些烫,小心点。” “嗯。” 糖糖:“可真能装,明明力大如牛。” 初蔚呵呵,没搭理他。 “看看你什么时候在贺副营长面前现原形,到时候,贺副营长可能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主人,你可悠着点吧。” 他们离得并不算远,初蓝隐约能听到初蔚说的话,气得胸口起伏着。 打不开? 初蔚可真他妈会装! 她打她的时候,能一掌把她打趴下,区区一个水壶的瓶盖,怎么可能打不开? 不行,她要揭穿她伪装娇弱的真面目。 她要让贺副营长看看这个女人的面具下面是怎样凶悍的一幕。 谁又会喜欢悍妇呢? 她盯着初蔚看了一眼,初蔚,你就等着吧! 第252章 别心软 到了上花溪大队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小村庄的田野里,房顶上,都覆盖着白茫茫的雪,他们一行人又是坐牛车下来的,好不容易到了生产大队。 初蔚他们到了,初蓝只能含泪继续前行。 初蔚把带给两丫头和贺奶奶的礼物都送给了她们。 贺奶奶嗔怪:“你这孩子,以后花钱,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以后当家过日子,要懂得柴米油盐的艰辛,知道吗?” 初蔚笑笑:“这不是大过年的嘛,难得买一次,而且我临走的时候,月月和星星也给我礼物了呢,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就跟一家人似的,气氛很温馨。 贺奶奶把贺闻远拉到了一边,小声道:“年三十那天,你妈可上门来哭了。” 贺闻远眼帘微垂:“哭什么?” “还能哭什么?说大儿媳妇对她不好呗,就跟以前住一起的时候似的,好的一口轮不到她,拼死拼活挣工分,儿媳妇不念她的好呗。” 贺闻远下颚线绷得紧紧的:“奶奶,您这是心软了?” 贺奶奶轻哼了一声:“这不是你娘自找的吗?安生日子是她自己不要过的,非要折腾,我要是心软,我这不是成了老糊涂了吗?” 贺闻远点头:“那就是了,那边怎么说也是她儿子媳妇儿,以前还不是一起过了两年,没事,奶奶,你别心软就成。” 他妈那个人,好赖不分,对她好,她也不记在心上,还那么算计他。 这房子是初蔚的,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她回来住。 就让她多吃吃大儿媳妇的苦头吧。 奶奶说的对,那都是她自找的。 送完礼物,初蔚留在贺家吃了个晚饭,晚饭之后,贺闻远送初蔚去知青宿舍。 小村庄和省城不一样,没有电灯,今儿才初五,月亮也不亮。 于是,贺闻远大着胆子抓住了初蔚的手。 初蔚娇嗔,压着声音道:“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怕你冷。” 初蔚轻哼:“当兵的,我发现你挺会冠冕堂皇的啊。” 这兵哥哥,绝对腹黑,亏她以前还总觉得他是老实人呢。 跟墨一样黑的夜色里,贺闻远嘴角微微上扬,笑声宠溺:“说的是实话,你这丫头不要小人之心。” 初蔚哼哼唧唧的。 他的大手暖暖的,她的小手软软的。 夜晚,万籁俱寂,春雪在融化,初蔚脸上带着笑,一路被贺闻远这么送回了知青宿舍。 宿舍院子里一株红梅开得正盛,幽香让人忍不住心情悸动,两人在宿舍门口难分难舍了一会儿,初蔚这才进了屋。 一进屋,就看到黄晓瘫在床上。 “这一路,又把我折腾死,才来一晚上,我就开始怀念我家里的大床了,好在只有六个月就可以结束了。” 一抬头,看到初蔚脸红扑扑的:“你这是冻的还是热的还是羞的?” 初蔚睨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黄晓抱着枕头:“我还能不知道吗?肯定是贺副营长送你回来的,你两肯定在门口依依惜别的。” 初蔚:…… 好吧,这黄晓还真是个半仙,还真是被她给说中了。 第253章 大收情绪值 初蔚空间里现在有二十亩地了,板蓝根的幼苗市面上也很难买到,她便花了一千情绪值买了一批板蓝根的幼苗种了十亩地的板蓝根。 她要当大户。 她记得春天之后,市面上的板蓝根大涨价,很多穷人甚至都买不起板蓝根了。 时节很快过了清明节,乍暖还寒,外面阴雨连绵。 初蔚陪着村里的文书去育蚕站领了蚕苗回来,分给了每家每户的村民。 不是所有的村民都有条件养蚕,至少要有单独的一个蚕室用来搭建架子。 支书和队长承诺了,养蚕是国家大力提倡的,养蚕最后结的蚕茧子,收成之后,都算村民自己的收入。 所以,有空屋的人家,都是非常积极的。 杜丽家有一个哥哥,哥哥已经成家和她爸妈分家了,所以他们家是有空屋用来养蚕的。 初蔚到杜家分了蚕苗,杜丽的脸色很难看,觉得初蔚是过来向她炫耀显摆来了,收了蚕苗,一声都没吭。 初蔚笑着看她:“杜老师,作为技术员,我有责任和义务跟你普及一下这养蚕的一些注意事项。” 杜丽咬了咬牙:“不劳你了,我自己也会。” 初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会不会的是你的事,我教不教却是我身为技术员的事。” 情绪值100 初蔚在杜家正正经经发表了一番春季养蚕注意事项,成功收获了三百情绪值,才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当初那么积极地争取养蚕技术员的资格,还不就是为了今天疯狂收割情绪值么? 等初蔚一离开,杜丽气得直跺脚:“该死的小知青,她这是在打我的脸,她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杜爸和杜妈就是普通的农民,都在安慰她:“丽丽啊,算了,贺家那老二,那么护着她呢,听说她还是县城粮站盛站长的表妹呢,咱可惹不起那样的人啊。” 杜丽不甘地握着拳头:“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会狐媚祸水吗?我还要向这种人低头?我偏不!” 杜爸杜妈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丫头,从小自尊心就强烈,她优秀惯了,如果不是因为废除了高考,她肯定是能念大学的料。 哎,老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初蔚这养蚕技术员的身份可真是比总理都要忙,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她进了胡翠芬家,胡翠芬对她也是横眉冷对。 初蔚进了她家蚕室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最近是梅雨季节,你家着蚕室太湿了,要多加点石灰粉抹在墙上,这样才能除湿。” 胡翠芬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我说你这个小知青,你跟谁这儿指手画脚的呢?” 初蔚在她的本子上写写画画,严肃道:“该跟你说的,我都说了,赵文书,你也听到了,到时候如果你家的蚕出现什么问题,你得自己负责任。” 情绪值100 胡翠芬哼了一声:“行,小知青,赶紧走吧,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你。” 初蔚摇摇头,有她后悔的时候。 这些天,不少村民对她都是这个态度,她也确实靠这个收了不少情绪值。 第254章 等着看她笑话 四月中旬的时候,阴雨天连绵了不少天。 这天,初蔚正在宿舍里看书,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黄晓一抬头,惊呼一声:“哟,来了好几个人呢。” 初蔚走到门口,就看到五六个村民穿着蓑衣跑了过来,袁卫民把他们引了进来。 为首的就是那胡翠芬,满脸焦急地看着初蔚:“小知青啊,你可得救救我家的蚕啊。” 后面的几个村民都是之前瞧不上初蔚过的人,也都一脸心急如焚。 显然,他们家的蚕都遇到了一些问题。 黄晓翻了个白眼:“之前初蔚苦口婆心教你们科学养蚕的时候,你们可都很目中无人啊。” 胡翠芬急得不行:“是我们不好,小初啊,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这种人一般见识了,行不行啊?你再不救救我们家的蚕,那我们……我们收蚕茧的时候,可就什么都收不到了啊。” 初蔚也真的没想故意刁难人。 她当技术员,虽说一是为了自己收情绪值,但她也确实是想帮一些农民改善一下生活水平的。 既然他们都这样求她了,她也就不拿乔了。 她拿了把伞,先跟胡翠芬去了她家,进灶房南边的单间一看,还是那么湿润的环境。 初蔚摇摇头:“非不听我的。” 初蔚看了一眼架子的竹匾里,那些蚕都无精打采地瘫软在桑叶上,她眉头紧皱,这胡翠芬可真是胡来。 她利落地指挥着:“干石灰呢?”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愣着干什么啊?刷墙刷木架啊,赶紧的,别耽搁了,现在是雨天,就别开门开窗透气了,弄个草帘挡在门上,防止外面的水汽浸润进来,桑叶要保证干燥,不能偷懒,石灰早晚都要刷,听到了没有。” 胡翠芬这会儿倒是对她言听计从了:“好好好,张大,听到没,赶紧刷墙啊。” 初蔚摇摇头,真是不听她初蔚言,吃亏在眼前。 杜家,杜丽从公社的学校回来,得意地对她爸妈说:“我可听说了,村里不少人家,那蚕,都养出问题来了,你们等着好了,这初蔚的技术员啊,做不久了。” 她可等着那些村民去找初蔚算账呢。 刚好,她家的蚕也死了不少,如果那些村民不找初蔚,那她就先带个头,那些村民肯定会盲从的。 到时候,初蔚在这上花溪大队,可真的就是孤立无援了。 到时候她再出来,救村民于水火之中。 初蔚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群众基础,就更加差了。 那两天,初蔚忙得一个晚上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黄晓和袁卫民都在帮她打下手,初蔚想,既然做了,那就要把事情做好。 关键是,她也从这些村民身上收了不少情绪值,她那空间里的板蓝根都茁壮成长呢。 当然是要稍微回馈一下村民了。 杜丽等了三天,这天,终于放晴了,她终于按捺不住地去知青宿舍找初蔚了。 初蔚衣不解带地帮整个上花溪大队的村民解决了不少养蚕方面的问题。 这会儿,连衣服都懒得脱,就倒在了床上。 哎,真是可惜,累死累活,没有情绪值收。 初蔚啊,不能这么下去啊,你是在乎口碑的人吗?你不能是啊。 眼睛刚合上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杜丽的声音。 “初蔚,你出来!” 第255章 都向着初蔚 黄晓翻了个白眼:“真他娘的烦人,好不容易得空休息,又被这杜丽给搅黄了。” 初蔚起来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跟黄晓一起出了门去。 初蔚打量着杜丽:“有事吗?” 杜丽冷眼斜看着初蔚:“我家的蚕,死了四分之一,这都是你这个技术员的责任,你得负责任。” 黄晓忍不住了:“你在这大放什么厥词呢?我们初蔚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你那蚕丝了四分之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杜丽轻哼一声:“怎么没有关系?初蔚是技术员,就要对上花溪大队的每一户养蚕的蚕农负责任的。” 知青宿舍外面慢慢聚拢起了一些村民。 初蔚上下打量杜丽一眼:“真的跟我有关系吗?我这本记事本上面,可有每一家每一户的出勤记录,我去过你家三次,每一次都跟你说了养蚕的具体注意事项,但是,你坐视不理,对我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这样也要怪我?” 她话音刚落,黄晓立刻跑进宿舍,把初蔚的记事本给拿了出来。 然后拿到外面围观群众面前,让他们仔细浏览 初蔚朗声道:“各位叔伯们,这上面,也有我去你们家检查的记录,你们可以看看,我这一本本子,里面绝对是客观事实地来记录的,你们也可以看到,我确实去杜丽家去过三次。” 那些村民们频频点头:“没错没错,也不用看什么本子,我都看过小知青去过杜丽家好几次。” 杜丽的脸色骤然一沉。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竟然还向着初蔚说话? 初蔚将那本记事本展示过后,收了回来,然后看向杜丽:“别人家的蚕出现问题的时候,都是第一时间来找我,而你杜丽,不但不来找我,而且还不自救,你当初不还跟我一起竞争养蚕技术员的位子么?怎么?连自己家的蚕都救不了,你又拿什么来救村民们家中的蚕。” 村民们频频点头。 杜丽这下子是真的慌了。 初蔚又道:“别人家的蚕,我都已经救好了,而你的蚕丝了四分之一,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而且,这也正说明,我……比你更适合技术员这个身份。” 情绪值200 杜丽预想中的村民群起反抗初蔚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那些村民反而转了风向,开始说起初蔚的好话来。 杜丽脸色惨白一片。 这些天,她并没有听说初蔚救活村民们家中蚕的事,以至于,她现在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她……她不应该只是有一点理论知识吗?真正上手的时候,不应该是门外汉吗? 为什么?她竟然真的能救活那些蚕? 她没想到最后孤立无援的人,竟然是她杜丽。 这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初蔚还没打算放过她,又道:“你故意不救自己家的蚕,就是为了今天上门来找我算账,让别人觉得我在其位,不谋其职吧。” 杜丽脸色铁青,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后面村民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 第256章 开始卖板蓝根 本来还算有点群众基础的杜丽发现,她的风评已经开始慢慢变了。 以前同情她被贺家悔婚的人,这会儿也都慢慢地往初蔚那边靠拢了。 “杜老师啊,人家小知青这些天为了救我们家的蚕,整宿整宿不合眼啊,做人可得凭良心啊。” “是啊,杜老师,当时你就输给人小知青了,咱得输得起啊,不能耍心眼子啊你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杜老师,人小知青挺好的。” 后头围观的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只把杜丽说得握紧了拳头,铁青了脸色。 初蔚的风评和口碑,竟然就这么逆袭了。 杜爸杜妈赶了过来,赶忙拉住了她,对初蔚道:“对不住啊,小初,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这就走。” 杜丽颜面尽失地被她爸妈给拉走了。 黄晓哼了一声:“都这么大的人了,比我们还大四岁呢,愿赌服输的道理都不知道,还是人民教师呢,就这样,怎么教学生啊,可别教坏了她手下的学生啊。” 看好戏的乡亲们便都散了去。 初蔚摸了摸脖子,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都帮她说话了? 她愁啊,都帮她说话,以后收集情绪值的重任就只落在三个人的头上了啊。 初蓝,杜丽,贺家婶子。 贺家大嫂?那怂货现在压根都不敢惹她。 她俨然成了这一带的小霸王了。 嗯,着实是愁人。 四月中旬,国内发了流感,主要集中在像海城那种人流比较密集的省城之中。 暂时,初蔚他们待的小村子还没有爆发,但已经开始预防了。 初蔚空间里的板蓝根正好已经可采收了。 她先去了一趟县城,找到了宝哥,然后将空间里采收出来的一小批板蓝根交给他,让他去卖给通县各大药铺。 “不要坐地起价,原价就行。” 宝哥有些吃惊,他们老大究竟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跟着老大,绝对有肉吃。 “老大,你放心,跟着你混了,我不敢做奸商。” 初蔚点点头:“嗯,另外,再拿一批到我们秋水公社,也用原价卖给药站。” 后面药站会分派给下属各大生产大队。 其实对于那些生产大队的村民们,她本来是想慷慨赠与,一分钱不要的,毕竟都是穷苦大众。 可后来,她想到贺奶奶说的话。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对人的好,一定要留三分,所以,她没有涨价,原价卖,已经够仗义了。 宝哥得令,正要离开。 初蔚又拉住了他:“别忙走,通县这边的这些事,就交给你那两个跟班做,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呢。” 宝哥摸了摸后脑勺:“什么?” 初蔚盘算了一下:“明天,我请假和你去一趟海城,海城那边紧缺板蓝根,我在那边有一家药铺,我们过去,把药铺开张起来。” 宝哥吃惊:“老大,你在海城竟然还有药铺?” 老大不是才十七八吗?是家里的产业? “嗯,过年的时候刚买的,没想到就派上用场了,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就留在那里,将那些板蓝根,一部分卖给药商,一部分以最低的价格接济一下城中贫苦的百姓,知道了吗?” 第257章 怀疑 她以后是要打通医疗空间的人,现在趁势先去搏一下存在感,在百姓心中树立一个仁医的形象,也是不错的。 宝哥竖起了大拇指:“老大,你可真是活佛济世。” 初蔚斜睨他:“行了,别拍马屁了,今天你先去做我交代你的事,明天,我去请假,明天一起去海城。” “得嘞,我立刻去办。” 初蔚又去了闻月的学校,让闻月请假一段时间,先回家。 学校人多,和内容以传染这种时疫,这种时候,留在学校肯定是不安全的。 哦对了,如今贺家请了村里一个男人帮忙磨豆腐,贺奶奶在初蔚的调理下,身子骨愈发健朗,和年轻人无异,如今由贺奶奶自己每天骑车去县城卖豆腐。 倒是彻底不用贺家婶子和大伯了。 初蔚回到上花溪大队,拿了一些板蓝根的草药出来,在灶房里熬成了药汁,然后端给黄晓和袁卫民。 “你们以后每天都要记得喝药,知道吗?” 袁卫民有些不当一回事:“不就是时疫流感吗?老弱妇孺注意些就行了,我们这种青壮汉子,有必要这么风声鹤唳的吗?” 初蔚严肃:“有必要,别不当一回事,这回的时疫,来势汹汹,一定哟做好预防工作,每天都要记得开窗通风透气,知道吗?” 两人点头说好。 初蔚又去了贺家,给贺奶奶和闻月闻星熬制汤药。 闻月小心翼翼地问初蔚:“我们学校老师都没太当一回事,初蔚,你是不是因噎废食了?因为一场小小的时疫,我连书都不要念了吗?” 初蔚摇摇头:“在找你之前,其实我还找了你们学校的领导,希望他能给全校学生放一段时间的假,但他觉得我小题大做,根本没当一回事。” “所以,真的会很严重吗?” 初蔚凝重点头:“我不知道,但防患于未然,肯定是没错的,奶奶最近也别去卖豆腐了。” 因为初蔚的严阵以待,让大家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初蔚又道:“最近别跟旁人共桌吃饭什么的,知道吗?如果发现发热现象,一定要及时去县城的医院。” 公社的药站都不算正规,必须得去县城,才能得到重视。 几人忐忑地应了下来。 —— 下花溪,张桂英打了个喷嚏,流了点清水鼻涕出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褂子,嘀咕道:“这都四月了,天咋还这么冷。” 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贺红生递了杯热水来:“喝一点就好了。” — 初蔚去跟冯支书请了五天的假,之前她当养蚕技术员,得到了村民一致的好评,冯支书也很是高兴,便给她批了五天假。 隔天一早,初蔚就搭车去了县城。 火车站,她和宝哥一起上了车,一路到达海城,两人直奔初蔚的药材铺子。 初蔚让宝哥收拾铺子,她则想去周边的几家药铺打听一下他们最近板蓝根是什么价格。 一打听,才发现,他们铺子里,都没有板蓝根。 “去年年底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大肆囤板蓝根的药材了,那会儿我们都不知道,你说,这人是不是未卜先知啊?他怎么会知道这会儿要爆发时疫的呢?” 初蔚心一沉。 她有空间,她并没有囤板蓝根。 所以,还有谁,也知道这个时候要爆发时疫? 第258章 是李景松的心腹 “是什么人在收板蓝根,你知道吗?” 药材铺的掌柜跟她描述:“二十出头,中等个头,三角眉,大方脸。” “知道名字吗?” “不知道,就知道姓方。” 初蔚在脑海中搜索着,姓方? 她出了药铺,问糖糖:“你知道是什么人在收板蓝根吗?” “你拿我当神仙了吧?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要你苦苦去收情绪值吗?我直接带你飞升上神好吗?” 初蔚撇撇嘴:“这人从去年开始就开始收板蓝根了,你们那空间拥有者中,有没有预知未来的?” “没有。” 初蔚皱眉,陷入了沉思,没有的话,那说明什么? 难不成,这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可能,他明显是有目的性的在囤板蓝根,他应该是很明确地知道这个时候会爆发时疫,为了预防时疫,纳闷民众一定会人人都需要板蓝根。 所以说,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是重生的。 初蔚的心沉到了底。 这个人是谁? 她摇了摇头,走进了自家的药材铺子,宝哥找了几个工人,已经把铺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了,他们也摆上了不少药材,这些药材都是初蔚花情绪值在空间里换的。 没办法,她现在等级还不够,自己还没办法种植。 其他药材的种类很少,他们主打板蓝根。 反正干完这一票,名声打出去,就够了。 只是,现在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初蔚心中还是有些凄惶。 宝哥收拾得井井有条,铺子后面还有个小单间,他可以睡在里面看着铺子。 初蔚嘱咐道:“我还有些事,你也不用守在铺子这儿,你去外面宣传宣传,得让别人知道,我们这儿也有板蓝根。” “老大,这个你放心,这我强项,包我身上了。” 初蔚则出去开始打听那个大肆囤积板蓝根的人,几番打听下来,终于有一个药材铺子的老板说,他有那人的联系方式,那人留过一个电话。 初蔚小心翼翼地问道:“掌柜的,那个电话号码,能不能给我啊?我要找他买一些板蓝根。” 掌柜的摇手:“小姑娘,不行啊,人家叮嘱过的,他这号码不能外泄的。” 初蔚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在通县下乡当知青,我们那边的小村庄,紧缺板蓝根,寻了很多地方,这是最后的希望了,掌柜的,你就可怜可怜他们吧。” 老板架不住初蔚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竟然就真的把号码给了她。 初蔚拿着号码,立刻回到了家中。 她爸平时不住她那里,正好她屋里也有电话,她深吸了口气,照着纸上的电话号码,拨了电话出去。 铃声响了一会儿,那头有人接了起来。 “喂,请问找谁?” 初蔚眉头微蹙,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她捏着鼻子,变了嗓音:“是方先生吗?我这边有一些板蓝根,想卖给你。”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啪地一声,初蔚挂了电话。 这个声音,她确实是熟悉,这人叫方海,是李景松的心腹。 第259章 不承认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指有些颤抖。 是她听错了吗? 方海竟然在大肆囤积板蓝根,所以,是她想太多了吗? 方海或者李景松,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她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转了几个来回,外面阴沉沉的,也不下雨,这种天气最容易让人烦躁了。 初蔚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李景松对她,好像是和上辈子不太一样,他总是口口声声说他真的喜欢她。 他出了车祸,她去医院,他红着眼眶求她别那样对他。 她被她妈灌醉,李景松也说他只是担心她妈伤害她。 她摇摇头,李景松难道真的是重生的吗? 心底深处蹿出一股凉意,这很可怕,这太可怕了。 如果这辈子,只是李景松重生了,而她初蔚并没有重生的话,这命运会怎么走? 那么到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机会遇见她的兵哥哥,这辈子,她可能就真的和李景松在一起了。 她手指颤抖着,还好还好,她也重生了,这辈子的命运,没有掌握在李景松手中。 她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等她镇定了下来,她呼了口气,还好还好,初蔚,别慌,大家都是重生的,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李景松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你一定会继续赢下去的。 犹豫了一下,初蔚去了拘留所,下午,外面下起了雨,她撑了一把伞,搭了车,到拘留所的时候,是傍晚五点钟。 外面光线愈发阴沉,她坐在探监室里,看到李景松走过来,浑身的血液都逆流起来。 她……有些紧张,有些忐忑,她从来竟然将自己置身于那样的危险之中。 她怎么早点没有看出来呢? 李景松看到初蔚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他不知道来探望他的人,竟然是初蔚。 他脚步有些匆忙,走过去,初蔚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在害怕他,那是一种本能的防御姿势,她防着他。 李景松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然后缓缓坐在凳子上。 “你怎么来了?” 初蔚的眼神中透着打量:“我听说,方海从去年开始,就在囤积板蓝根。” 李景松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她问上门来了。 他无所遁形了吗? “是……是吗?” 初蔚皱了眉头,所以,这件事李景松并不知情?是方海自己在囤积板蓝根?是方海重生了? “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太知道。” 他不想承认他重生的身份,如果承认了,那就说明他现在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的,也就是说,带着伤害过她的记忆。 那样,他根本没有脸再直面她。 只有矢口否认,他别无选择了。 初蔚颌首:“你……真的不知道吗?” 李景松眼神闪了一下,抵死否认:“我确实不知道,他囤积板蓝根做什么?” 初蔚面无表情:“因为外面爆发了时疫,老百姓需要板蓝根来预防。” 李景松点头:“原来是这样。” 第260章 都是刁民 初蔚打量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内心的想法,可,他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便起身,准备离开,李景松叫住了她:“初蔚……” 初蔚看着他:“怎么了?” 李景松口中的话又说不出来了:“没什么,你……你一切小心。” 初蔚眼睑颤了颤,转身离开。 李景松,上辈子你对我的伤害,无论你现在做什么,都是无法弥补的了。 做了,就是做了。 初蔚又去找了方海。 “你囤积板蓝根,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初蔚开门见山地问道。 方海镇定自若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每年春天,都会有时疫流感什么的,我已经退伍了,总要找点维持生计的活路,就试试看的,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初蔚打量着他。 方海的心思没有李景松深沉,他说话的时候,小动作很多,不是摸鼻子,就是摸脖子,眼神还有些闪烁。 显然,他在说谎。 初蔚心中的猜想,慢慢明晰了起来。 或许,李景松真的是重生的。 只是,上辈子将她害得那么惨,重生之后的他,并不敢承认。 她握了握拳头,脑子有些乱,离开了方家。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从现在开始,她就当做李景松也是重生的好了。 她更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他了。 这板蓝根的生意,看来也要和李景松缠斗一番了。 初蔚匆忙赶回自己的药材铺,嘱咐了宝哥一些事,毕竟市场这么大,即便李景松囤积了很多板蓝根,也不可能直接垄断市场的。 她又不是冲着发财去的,只要把名声打出去,那就够了。 她给自己药铺取了个‘明安药铺’的名字,又让宝哥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秋水公社那边的电话,革委会的主任会叫人去乡下通知她的。 宝哥一一应下,让她放心。 杨家,杨薇开了间医馆,初蔚特地坐车去了一趟。 杨家医馆外,围了不少人,糖糖开口道:“你小心点,万一已经有人感染上了。” 初蔚点头:“我心里有数。” 医馆内,杨薇满脸嫌弃,手上拿了块手帕掩在鼻子上,神色不耐烦道:“这些人有完没完了?快把他们都哄走。” 她的管家小声道:“听说有个小孩感染上了,一大家子人跪在外头,想让您施以援手呢。” 杨薇翻了个白眼:“那种贱命,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救的,我这双手,可只救达官贵人。” 管家小心翼翼道:“他们带了不少人来,前后院的门都围死了,说是只有您能救那孩子。” 杨薇瞥了他一眼:“一群晦气的东西,那玩意儿传染,传染病这一块,我暂时还不精通,赶紧打发他们走,说我无能为力。” 就算能救,她也懒得救,今日午后,她还要去贾老板家呢,说是他太太昨儿个打了一宿的麻将,这会儿头风发作,她得去出诊呢。 她这妙手回春,怎么能浪费在刁民身上? 管家点头:“好,我这就轰他们走。” 第261章 救人 初蔚一下公交车,就看到杨家的护院人手一个大木棒,对着外头的百姓怒目相视:“快滚,都听到没有?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初蔚疾步过去,就看到人群中间,有几个人跪着,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抱了个三五岁的小姑娘,一旁跪着的还有年轻的女人以及两个五十多的老人。 老妇人的哭喊声传来:“求求杨神医了,救救我家三宝吧,她还小啊,才四岁,前天开始就高烧不退了,吃什么药都没用,杨神医,你菩萨心肠,你救救我家孩子吧。” 就见为首的男人一脚踹在了老妇人身上:“你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贱命一条,也想让我们杨神医救助?想什么美事呢?” 人群顿时乱成了一团。 “说话就说话,你们好端端的打人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打的就是你们,你们打扰杨神医休息了,再不滚,打得更凶,到时候还要报警抓你们呢!” 为首的两个汉子忍不了这口恶气了,上前去和杨家的护院拉扯起来,战况升级,改成互相拳脚相加。 初蔚立刻小跑着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个最凶神恶煞的护院,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一米八的见状大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落地。 “别打了!”随着大汉落地,初蔚大声喊道。 那些护院看到初蔚把他们的头儿当成鸡仔儿摔,顿时吓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初蔚走到那年轻男人跟前,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孩子:“杨神医号称只救达官贵人,贫苦百姓的生死,她是不会插手管的。” 反正杨薇本来就嫌贫爱富,初蔚自然要帮她一把,彻底搞坏她的名声。 年轻男人眼含热泪:“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她还是个孩子啊,杨薇她怎么能这么冷眼旁观。” 初蔚神色凝重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请跟我来,我有一间明安药材铺,或许,我可以救她。” 年轻的夫妻和他们的父母以及旁边两个七八岁的男孩子脸上都露出了期望。 “小妹,真的吗?你真的能救我们家三宝吗?” 初蔚的空间里有一本‘茯神古籍’,里面什么药房都有,她来的路上翻了一下,时疫这种东西,自古就有,里面自然就有药方。 只是调配方法比较复杂,但,应该没有大问题。 “我可以!” 糖糖:“你冒这个风险干什么?我可跟你说啊,你救了这小孩,他们或许会对你感恩戴德,但如果你救不好,责任可就落你头上了。” 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 初蔚没有搭理她,这个省城,杨薇的名声已经家喻户晓了,她初蔚还籍籍无名,想当医生,这个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哪怕不是为了她的名声,她也不能放任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这么不治而亡了。 一群人顿时看到了希望,抱着孩子跟着初蔚离开了杨薇的医馆。 医馆内,杨薇轻哼了一声:“终于消停了。” 杨薇的司机走过去,小声道:“刚才初蔚来了。” 杨薇眼中闪过寒光:“她?她来干什么?” 第262章 赊账不行吗 “她说你只救达官贵人,还说她能治好那个小丫头。” 杨薇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她这么喜欢给自己找事,那就由她去,到时候小丫头死在她手上,她就麻烦缠身了,区区农民一个,竟然还想染指医生的事,心可真大。” “就是,我们且等着看好戏吧。” 初蔚带着那群人去了她的药铺,宝哥连忙迎了出来,这么多人,怎么看起来是要砸铺子的意思? 一看到他家老大,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有老大在,他就安心。 初蔚招呼:“宝哥,快,按照我说的,把这些药材立刻备齐了。” “老大,你这是。” “救人要紧,这小姑娘传染了时疫,另外,乡亲们,你们赶紧都回家吧,别待在这里,这时疫容易传染,知道你们是好心,但人多,不利于孩子康复,还有孩子的爸妈和奶奶,都要蒙面挡住口鼻,以防感染。” 一群人对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倒是言听计从,她说得那么确凿能救好这孩子,又有这么一间正经的药材铺子,不像是空口无凭的样子。 一群人便散了去。 孩子她爸抱着孩子进了药材铺,将她放在了一张干净的躺椅上。 初蔚先拿了个小炉子出来,在这室内煮食用醋用来消毒。 然后对宝哥道:“我要的药材有广藿香叶、香薷、檀香、木香、沉香、丁香、白芷、姜炙厚朴、木瓜、茯苓、醋制红大戟、薄荷、山慈菇、甘草、麸炒六神曲、冰片、薄荷脑、雄黄、千金子霜,一样都不能差,我们铺子里有的,就在我们铺子里抓,没有的,就去其他药材铺找,尽快。” 本来对初蔚还有那么疑虑的小女孩家人,这会儿听初蔚娴熟地报出这些药名,知道,这小姑娘,不是赤脚郎中,她是专业的。 一家子人立刻跪在了初蔚面前:“多谢你愿意救我家三宝,多谢,多谢,我一家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糖糖仍旧在说风凉话:“把你架起来了,你要是救不好,可就下不了台了。” 初蔚把他们一一扶了起来:“我会全力以赴的。” 晚上七点半,宝哥拎着一大包药材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地把药材包放了下来,然后拉着初蔚走到一旁:“其他的药材我都凑齐了,那个千金子霜,问了各大药材铺,都没有。” 后面几人都忐忑地看着他们两,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初蔚拍了拍宝哥的肩膀:“没事,我出去找找,你把这些药材一起熬制,熬两个小时,我应该很快会回来。” 初蔚跑了出去,在空间里找了找,自从升到四级之后,她空间里是有一些药材,量非常少。 她一翻,找到了那千金子霜,看了一下价格。 要两千情绪值。 她没有啊,她空间里残余的情绪值只有一千,还差一千,可怎么办? “糖糖,能先赊给我吗?” “不能。” 初蔚皱了眉:“人命关天的时候了啊。” “不是我不赊给你,是你不拿情绪值,根本就拿不出去,空间的规则也不是我的定的啊,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利。” 初蔚心急如焚:“那可怎么办啊?” “要不,你看看先去收点情绪值回来?” 初蔚:“……” 第263章 有什么玄机 “树挪死,人挪活,这空间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呢?” 糖糖:“别耽误时间了,快想想谁那里短时间可以薅一千情绪值。” 初蔚直往外跑,那还能有谁啊?杨神医呗。 毕竟,杨神医的气性比普通人要大,短时间里想收集一千情绪值,那还真的是非她不可呢。 初蔚喊了个黄包车,一路杀向杨薇的家,杨薇给贾老板的太太出完诊回来,在门口,就被初蔚给拦了下来。 杨薇嫌恶地掩着自己的口鼻:“离我远点。” 上次在解部长面前下了她的面子,她可真是厌恶透了这个低级农民。 刚接触完染了时疫的贱民,现在还来找她,谁知道这个农民身上有没有沾染了细菌。 初蔚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杨薇的手。 情绪值400 初蔚弯唇一笑,来得可真快啊。 杨薇对她就像对待瘟鸡一般,立刻嫌恶地想要甩开手:“你放开我!” 她的管家和司机都上前来,初蔚一拳一个,一脚一个,这边还死死抓着杨薇的手:“那个小女孩,我救不活,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啊?” 情绪值200 嗯,再接再厉,杨神医,调动你的怒气值,赶紧的,再生气一点,再来一点啊 杨薇满脸惊恐:“初蔚,我命令你,立刻放开我的手!” 初蔚盯着她:“那是一条生命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要是枉顾生命,算什么神医,你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啊?” 情绪值200 还差两百,就差两百了。 杨薇咬牙切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立刻把这个贱民从我身边拉开,立刻,赶紧!” 她有些抓狂,有些歇斯底里,这个初蔚,跟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竟然三番五次削她的面子,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身后围了一群护院出来,其中一个手中拿着大棍子,直直对着初蔚敲了下来。 初蔚又要钳制住杨薇,又要应付那么多杨薇的打手,一时之间,分身乏术。 那大棍子眼看就要对着她的脑袋敲了下来。 突然之间,她胸口的玉佩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其余人都没看清这光究竟从哪里发出来的,只有杨薇一个人看见了。 是从初蔚的胸口,一块玉佩上发出来的光芒。 那个想要靠近初蔚的护院立刻被那道光给震开了,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光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是他们所有人的错觉一般。 杨薇眼中闪过一抹警觉,她自己也是有空间的人,任何荒诞离奇的事,在她眼里,都不算稀奇。 所以,初蔚这脖子里带的玉坠子,究竟是什么宝物? 初蔚还在那里和她纠缠:“你要是今天不跟我去,我明天就把你见死不救的事昭告全城。” 情绪值200 大功告成。 初蔚一把撒开了她的手,杨薇没站稳,踉踉跄跄摔在了地上,初蔚已经狂奔而去离开了她的医馆。 夜色之中,杨薇盯着初蔚的背影,眉头紧蹙,那玉坠子,究竟有什么玄机? 第264章 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初蔚拿到了千金子霜,立刻返回了自己的药铺,药铺里的中药味非常浓郁,躺在竹椅上的小姑娘脸烧得通红,口中呓语不清。 初蔚连忙把千金子霜拿给了宝哥,让他赶紧加进去熬制。 九点半,汤药终于熬制了出来,初蔚盛了一大碗过来给孩子妈妈:“喂给她喝下。” 孩子妈妈连忙用汤匙一点一点将汤药喂进了孩子的口中。 接着,初蔚又道:“你们要喝一些板蓝根预防一下,毕竟你们整天要跟孩子接触。” 孩子奶奶连忙从裤兜里摸了个手帕出来,从里面拿了一叠票子出来:“神医,这是我们的医药费。” 初蔚让宝哥收下了,然后又让宝哥拿了一些板蓝根给他们。 初蔚一直很忐忑地观察着孩子的反应,她也害怕这孩子救不活。 孩子太小了,她还有美好的未来,就这么夭折的话真的太可惜了。 一天之后,孩子被喂了三大碗汤药,晚上再量体温的时候,体温已经降到了三十八度,还有一些低烧而已。 一大家子人立刻看到了希望,扑通一声跪到了初蔚跟前,直呼她是神医。 初蔚笑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这孩子自己命大,你们快起来。” 再留一天,那孩子的烧完全退了,小姑娘生得漂亮,一双眼亮晶晶的,这会儿已经生龙活虎了。 她爸妈领着她,又要给初蔚跪下,初蔚一把扶住了他们:“别……别让我折寿了,大哥大嫂,我受不住你们的跪拜。” 男人热泪盈眶:“您以后有用得着我们一家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一定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初蔚笑笑:“这倒是不用了,你们只需要告诉别人,我这明安药材铺里,有板蓝根出售,让那些买不到板蓝根的老百姓到我这铺子来买就行,原价出售,绝不坐地起价。” 男人直点头:“好,我一定告诉别人。” 初蔚松了一口气道:“好了,孩子可以带回家了,这些药材你们拿回家去煮,不要停,另外,这段时间,你们大人也要每日服用板蓝根煮的汤药,还要每天烧醋消毒,知道吗?” “好好好,您的话,我们谨记于心。” 等了两天,等着看初蔚笑话的杨薇,等来的消息却是,她把那个濒临死亡的小丫头,给救活了。 杨薇的脸色骤然一沉,这……这怎么可能? 那天她都看到了,那小丫头已经是濒死状态了,初蔚竟然能将那么个快死的小丫头救活? 她又安慰自己,不过是低级农民侥幸罢了,没什么值得她大惊小怪的。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医,最近怎么总是为了一个低级农民患得患失的? 要不得要不得。 救好那孩子之后,初蔚又叮嘱了宝哥一些有的没的,便返程回通县了。 她坐了一天的车,先去了趟贺闻远的部队,毕竟她现在可是名正言顺他的对象呢,去探望探望军旅生活的兵哥哥,也是理所应当的。 第265章 考验他的自制力 连雨之后,天终于放了晴,正是午后,四月底,风轻日暖,初蔚站在部队门口等他。 没一会儿,贺闻远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后面不远不近地,跟了一串人,是之前在火车上碰到的他那群属下,个个探头探脑地盯着他们看。 贺闻远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 贺闻远故作冷静严肃:“先跟我进来吧。” 在外还得保持不熟的样子,初蔚轻哼,自找的。 他们刚要进门,就见后面驶来一辆军车,车上坐着的是文工团的女兵。 几个女兵叽叽喳喳在讨论:“那不是贺副营吗?哦不对,那是贺营长,刚升了官了,授衔仪式都举行过了,是我们十七团里最年轻的正营级干部了吧。” “是啊,他身边的是谁啊?” “好像是上次在门口和我们连长吵架的小姑娘。” 胡茵茵眼神有些哀怨地看了贺闻远和他身边的人一眼。 她爸说了,以后别找贺闻远麻烦,上面的人对他寄予厚望,他备受关注。 “那小姑娘和贺营长什么关系啊?难不成是他对象?” “我就知道贺营长没对哪个女的这么好脸色过,这女的肯定身份特别。” 吉普车缓缓从两人身边经过,胡茵茵看向窗外,贺闻远在笑,他竟然在笑,眼神黏在那小知青身上,笑得特别温和,哪里还有半点铁血战神的凶悍模样? 车子远去,胡茵茵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人,那两人,压根连抬头看一眼车子都没有,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车子拐了个弯,彻底看不到两人了。 贺闻远沉声道:“今天来县城是做什么的?” 初蔚敷衍道:“就置办些女孩子家要用的东西,难道什么都要跟你说啊?” “跟谁一起上来的?” 初蔚继续敷衍:“跟黄晓,她在买别的东西,一会儿我们在汽车站碰头。” 贺闻远颌首,已经走到训练场边了,场地上热火朝天,靠近他们这一边的,就是贺闻远的几个下属了。 李宝剑跟猴儿似的蹿了过来,黝黑的脸上闪耀着光芒:“老大,这……属于家属来部队探亲吗?” 贺闻远冷声道:“大国,带着他们跑十圈。” 李宝剑叫苦不迭:“老大,不是才跑过十圈的吗?” 贺闻远眯眼瞧他,谁让你多嘴的。 初蔚笑眯眯的:“李连长,你们老大让你跑,乖乖听领导话的同志,才是好同志。” 李宝剑捂着心口,小嫂子还非要补一刀,这两人,可真是狠心到一起了。 “得,我跑,不就是十圈吗?” 贺闻远带着初蔚走到僻静处的小河边,环顾四周,没人,这才停了脚步,脱下身上的军装,垫在草上,让她坐下。 初蔚刚要坐下,看到草丛里黑漆漆的一截东西,她还以为是蛇,吓得本能地就跳到了贺闻远的身上。 贺闻远一把抱住了怀里的人,喉结滚动,眼神深沉…… 多日不见,她还这么投怀送抱的,又是幽静小林子,丫头这是在考验他的耐力和自制力。 第266章 以后要异地恋吗 下午的阳光穿透林子里的树,贺闻远的大手扶在她的腰上,娇滴滴的,腰又细又软,因为害怕,胸口起伏着,一双眼里都是慌乱。 贺闻远忍了又忍,告诉自己,军营重地,他不能欺负人。 “蛇……有蛇……”初蔚什么不怕,就怕蛇和老鼠,看到那一截黑东西堙没在草丛里,简直吓得花容失色。 贺闻远喉结滑了滑,努力从她嫩白的脸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草丛里,接着拿手一提,初蔚吓得钻进他怀里。 男人低沉的笑声响起:“你看看,是什么品种的蛇。” 初蔚吓得不敢抬眼。 贺闻远就这么搂着她,看她战战兢兢地缩在他怀里,立刻生出无限的保护欲来。 “傻丫头,不是蛇,就一截麻绳。” 初蔚这才抬起头来,一看,果然就是一截断绳,样子乍一看,可真是太像蛇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窘迫。 她伸手轻轻推贺闻远:“是我看错了。” 贺闻远舍不得松开她,将麻绳扔得远远的,然后才扶着她坐下。 初蔚还心有余悸着。 贺闻远转移话题:“最近在乡下怎么样?” 初蔚把自己做养蚕技术员的事都跟他说了。 贺闻远拧开自己水壶,擦了一下瓶口,递给她:“喝点水,你还做上养蚕技术员了?” 这小丫头不是城里娃么,当养蚕技术员,难道不会被村民刁难? “嗯,做得很好呢,你可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啊。” 一看兵哥哥的眼神,就是不相信她的样子,她就这么干啥啥不行吗? 贺闻远宠溺地笑:“没有,我相信你能做好。” 哄小丫头开心最重要,她说做得好,那就做得好吧,他和她那么较真干什么? 初蔚这下高兴了。 初蔚猛然想到,等她插队结束回海城,贺闻远还留在海城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就成了……异地恋? 虽然车程不算太远,可想见一面,就比现在困难多了。 她小声道:“我六月底插队就结束了,就要回海城了。” 贺闻远点头:“嗯,我知道。” 初蔚抿了抿唇:“你……你怎么想的?” 贺闻远没了解她的话外音:“回海城挺好的。” 在农村毕竟还是吃苦,她是城里娇娇女,在乡下吃一年苦,已经够让他心疼的了,还是快点回去,说不定能进机关当个清闲的文书什么的。 初蔚扁了扁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希望我走吗?” 贺闻远这才反应过来:“通县和海城离得也不算远,放心,我们以后还是能经常见面的。” 其实他已经打了申请报告转到赵政委的部队去了,只是,申请报告还在一级一级审批,没批下来,他也不敢打包票,万一被卡了,小丫头不是更加失望吗? 初蔚有些失落,虽然不远,但他是军人,行动必定不自由,而她以后是大学生,有课业在身,也不能想来找他就来找他。 唔,看来以后只能靠写信打电话了。 直到日头偏西,初蔚才起身准备离开部队,贺闻远摘了自己的军帽:“我送你去车站。” 初蔚连忙摆手,两个手一起摆,摆出了影儿来:“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也不远。” 贺闻远:“……” 她这么激动干什么? 初蔚就怕他要送,连忙撒腿往外面狂奔,他真是要送,她岂不是就露馅了?她又没和黄晓一起上来。 哎,撒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谎去圆啊,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一鼓作气跑到车站,初蔚搭车回到上花溪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初蔚东西刚刚放下,就看到闻月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初蔚,你回来了。” “怎么了?”初蔚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闻月拉着她的手:“你快跟我去看看,闻星她……好像有些发热。” 初蔚的心陡然一沉,闻星难道……感染了时疫? 第267章 不会放任不管 她心慌地赶到贺家,就看到闻星躺在床上,一张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初蔚不但怠慢,连忙先将自己的手消毒,然后蒙上口罩,拿出温度计,放在闻星的腋窝下,三分钟后,初蔚拿出温度计,一看,三十九度四。 高烧。 她转头看闻月:“这些天我让你们每天熬制板蓝根喝汤药,你们有照做吗?” “有,每天早晚各一顿。” “闻星没去学校吧?” “没有。” 初蔚皱眉:“那最近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吗?” 闻月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其实是我们妈妈传染给闻星的。” 初蔚神色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妈前几天过来,她在咳嗽,说大嫂子非赶她出门,不让她留在家里,要是我们都不收留她,她就没地方住了。” 初蔚沉了脸,拔高声音:“闻月,我和你说过什么?不要和外人共同用餐,更何况你妈还在咳嗽。” 闻月有些慌张:“我……我们当时就……初蔚,怪我,都怪我。” “你妈现在在哪里?” “在上花溪河滩边的一个老房子里,现在全村村民都视她为温病的来源,她只能住那里了?” 初蔚沉着嘱咐:“你们先拿食用醋进来烧制消毒,呐,这是口罩和手套,和闻星接触的时候,记得要戴上。” 闻月有些迟疑:“要这样吗?” 初蔚脸色一沉,严肃道:“你要是和奶奶都想感染上,那你大可以不戴!别不当一回事,也别觉得戴口罩和手套就是对闻星嫌弃,人命关天的事,希望你不要再掉以轻心了。” 初蔚严词训斥,闻月立刻点头:“我……我立刻戴上。” 贺奶奶也在自责:“我不该同意孩子她娘留在这里吃晚饭的,都怪我。” 初蔚安慰她:“这也不能怪您,奶奶,你快去弄醋吧,我去灶房给闻星熬药,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闻月红着眼眶道:“我听说秋水公社已经有人因为发高烧死掉了,我们星星……”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星星有事的。” 说完,她连忙进了灶房。 她用情绪值换的千金子霜还有很多,下乡之前,她在空间里存了不少用来治时疫的草药。 闻星的程度比她在海城救治的那个小女孩还好一点,不会有事的。 初蔚一回来,闻月和贺奶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也没那么慌张了,有条不紊地按照初蔚吩咐的去做。 初蔚熬制好了汤药,立刻端给了闻星,喂她喝下,屋里弥漫着醋味,闻月拧了湿毛巾放在闻星的额头上,大家都严阵以待。 初蔚端着一个搪瓷茶缸给闻月:“这一杯,端给你妈妈,记住,别进她的屋,就放在门外边,跟她说一声,让她自己出来拿,别跟她接触,知道吗?” 闻月心情复杂:“我妈那样对你,你还救她。” 初蔚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传染病,放任她病下去,就是在害我们自己,而且,不管怎么说,你妈妈总罪不至死,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快去吧。” 闻月郑重地点头:“好,我这就去。” 初蔚一直坐在闻星床边的凳子上观察着她的反应,刚才还呓语不清的人,这会儿稍微好了一些,不再说胡话了。 第268章 换药 闻月出去送药的时候,正好被杜丽看到,苍茫暮色里,杜丽盯着闻月,看到她手中端了个搪瓷缸,往河滩方向走去。 杜丽知道初蔚回来了,也知道贺家婶子高烧好几天了,现在就只有村里的郎中每天早上送点药过去,贺家大伯也偶尔会去照应一下,大家都对她避之不及呢。 怎么闻月这会儿往河滩那边去? 她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离河滩不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听到闻月对屋里的人说:“妈,这是初蔚给熬制的汤药,你一会儿出来拿去喝掉,初蔚说了,能治好的,你也别灰心,等你病好了,一定要亲自去谢谢人家初蔚,人家能不计前嫌地给你治病,你不能再那么恩将仇报了,知道吗?” 杜丽眼中闪过疑惑。 初蔚?她难不成除了精通养蚕,还精通医术? 这是死马当活马医,瞎折腾吧? 可她不敢掉以轻心,如果初蔚真的把贺家婶子救好了,那唯一站在她这边同意她和贺闻远做亲的人,肯定也会倒戈的。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如果她把汤药换了,贺婶子出了事,是不是会算在初蔚头上呢? 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手掌心也有些发凉,毕竟这样的想法实在有些疯狂,那可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贺闻远的妈。 万一…… 她慌里慌张地回到了家,越想越觉得,此举可行,她就换一些普通的汤药,看贺家婶子自己有没有命活下去。 闻月送完药,回到了家中,跟初蔚汇报了一下,初蔚嘱咐她进来出去一定要勤洗手,她带了一些肥皂回来,要用肥皂洗。 闻月对初蔚现在是言听计从,立刻听话地去洗手了。 晚上十点钟了,初蔚给闻星又量了一下体温,稍微退了一点。 三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初蔚嘱咐道:“奶奶和闻月从今天起,住东屋,让闻星一个人住西屋,隔离治疗,知道吗?” “好的好的。” 初蔚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宿舍,倒头就睡。 这几天可实在是太累了,希望闻星快点康复。 隔天一大早,黄晓揉着头发,打着哈欠,看着初蔚:“你昨晚几点回来的啊?我都睡死了,完全不知道你回来。” 初蔚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我再睡一会儿,别跟我说话。” 黄晓摇摇头,出门去做早饭,大忙人日理万机,她这后勤工作得做好啊。 初蔚睡到大天亮,这才懒散地坐了起来,黄晓端着早饭进来:“大忙人,看我给你做的小米粥,还有糖油粑粑,老好吃了。” 早饭后,初蔚要去贺家,黄晓一把拉住她:“贺家婶子那叫遭报应,听说她感染了时疫。” 初蔚点头:“我知道,还把闻星给传染上了,我得去看看那孩子。” 黄晓摇头:“真是作孽,自己病了还跟孩子一起吃饭,一点都不顾忌。” 谁说不是呢,真是可恶。 黄晓要跟初蔚一起去了贺家,初蔚让她别去添乱,现在情况有些混乱,她还是留在宿舍里比较好。 第269章 血浓于水 初蔚赶过去,就看到闻月按照初蔚的配好的药材,正熬好了两碗汤药,给闻星喂了一碗,剩下的一碗送给了她妈。 初蔚给闻星又量了一下体温,已经降到三十八度三了,再喝两天药,体温应该就能降下来。 没一会儿,闻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空的茶缸:“这是昨晚的,我妈喝掉我送去的汤药了。” 初蔚点点头:“你有问她感觉怎么样吗?” “她说她感觉好一些了。” 初蔚欣慰:“那就好,她吃饭怎么解决的?” “我爸会一日三餐定时定点地送。” “嗯,那就好。” 两天后,闻星的体温已经完全退下去了,胃口也变好了,人也精神了。 闻月就更加崇拜初蔚了,直拉着初蔚问:“你怎么知道这个时疫怎么治疗的?” 初蔚怎么什么都会? 初蔚敷衍地笑笑:“我不是刚回了趟省城么,省城也有人感染,刚好我认识一个名医,她告诉我的方子,没想到一回来就派上用场了。” 闻月拉着她的手,感激道:“谢谢你,初蔚,你又一次有恩于我们贺家,我一定用我这一生,努力地去回报你的恩情。” 初蔚笑笑:“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拿你和闻星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的,你再去给你妈妈送一碗药,顺便问问她的情况吧。” 闻月便赶紧去河滩边了,她看了一眼,搪瓷缸又是空的了,药都被她妈喝了。 星星已经基本康复了,她妈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虽然她很讨厌她妈忘恩负义又算计二哥讨好大嫂子他们,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她还是希望她妈能赶紧好起来。 她喊了一声,里头没什么反应。 “妈……”闻月又喊了一声,只听到河滩边哗哗的水声,老房子有窗户,她走到窗户前,盯着里面看了看,就看到她妈躺在床上,没什么动静。 是还没醒吗? 闻月伸手敲了敲窗户:“妈……今天你感觉好点了吗?” 没有应答,一点反应都没有。 闻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从兜里摸出初蔚给她准备的口罩和手套,推开了门,走到床边,看到她妈脸色一片青灰色。 她吓了一跳,伸手推她妈:“妈……妈,你怎么了?别吓我,你醒醒。” 一点反应都没有。 闻月吓了一跳。 她得赶紧去找初蔚,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妈每天都跟闻星喝一样的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路狂奔回家里,上气不接下气对初蔚道:“你快跟我来,快跟我来。” 初蔚诧异:“怎么了?你妈还没好吗?这也正常,她应该比闻星严重一些,再喝两天药应该就没事了,别慌。” 闻月摇头,眼眶发红:“不是,不是的,你快跟我去看,我妈好像不太对劲,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初蔚心往下一沉,赶忙跟着闻月直奔河滩而去。 什么叫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第270章 有人要害我 到了河滩,初蔚戴好口罩和手套,推开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心中暗叫不好。 初蔚硬着头皮走过去,脱掉手套,伸手探了探张桂英的鼻息,非常微弱的鼻息,半死人,跟死了没啥区别了。 闻月看初蔚的脸色,也知道,她妈是药石无医了,哽咽道:“我妈她……我妈她,是不是死了?” 初蔚神色凝重道:“我问你,你有每天给你妈送一样的汤药吗?” 闻月直点头:“有,每天早晚,按时按点送。” “和闻星的一模一样吗?” 闻月眼眶通红:“当然是一模一样的,我都是一起熬,分成两大碗的。” “那你有看到她喝药吗?” 闻月摇摇头:“一般我送药过来的时候,我妈都在床上,她似乎没什么力气,都说一会儿自己就出来拿,但我每次送下一顿药来的时候,那药碗都是空的,我也有对着窗子和她说上两句,我妈都说她喝了汤药,觉得好多了呢。” 初蔚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如果真的一直喝她的药,不说立刻康复如初,但断不可能病况严重到快死掉的。 她眼神转了转:“你妈还没死,还有救。” 闻月不敢大喜过望:“真的还有救吗?” “是,你立刻回去,把剩下的草药熬成汤,熬得浓一点,我在这里等你。” 等闻月离开之后,初蔚从空间里拿了根细管出来,西医学上用来做胃镜的那种馆子,伸入张桂英的口中,一直往下,探入她的胃中取了一些胃粘液。 她得检查一下,张桂英到底有没有喝她的药。 接着,利用这时间,她看到空间里有一个除颤仪,需要一千情绪值。 她是真的山穷水尽了,她跟糖糖打商量:“这真的是人命关天了啊。” 糖糖懒懒道:“之前跟你说了,没有情绪值,东西换不出去的,不是我定的规矩,再说,这老太婆之前那么算计贺营长和你,让她死呗。” 初蔚单手掐着腰,破口大骂:“你丧尽天良,你道德沦丧,你虽然不是人,但你真的冷血无情,我都不屑和你这种人,啊不,冷血机器为伍,以后在你们那个圈子,可千万别说你的主人是我,我丢不起这个人!” 糖糖都被她骂懵了。 反应过来,情绪值100,来自糖糖。 初蔚又开始骂,足足骂了五分钟,不带重样的。 虽然知道初蔚的目的,糖糖也不想给她贡献情绪值,可这个怒火,他控制不住啊。 “我可是神物,你敢这么骂我,我要撂挑子不干了。” 骂了十分钟,总算凑齐了一千情绪值。 糖糖:气死我了! 初蔚拿到除颤仪,这个除颤仪自带电,不用插电,初蔚立刻对着张桂英的胸口猛地一拉提,床板上的人颤了颤,她按了按按钮,加大电力,又是猛地一按…… 床上的人像是还魂了一样,猛地醒了过来,大口喘着气:“有人要害我啊……” 初蔚赶紧把除颤仪收起来,看着床上的人:“婶子,你说有人要害你?” 第271章 抓真凶 好一会儿,闻月端着一大碗中药跑了过来,她进来的时候,初蔚和她妈已经停止了谈话,她看到她妈已经睁开了眼睛,顿时惊喜不已,初蔚嘱咐她把药给喂下去。 然后神色凝重道:“婶子,我要你做一些事。” 张桂英觉得愧对初蔚这孩子,都不敢看她:“你要我做什么?” 初蔚附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闻月一头雾水,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张桂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好,我听你的。” 初蔚低声嘱咐闻月:“你回家,跟你家里人说,你妈去世了。” 闻月吓了一跳:“为……为什么这么做?” 初蔚小声道:“为了抓出凶手。” 闻月对初蔚如今是言听计从,她点点头:“好。” —— 初蔚都没回知青宿舍,就去了下花溪找到了江卫东,让他用船送她去县城,她要去检验从贺婶子胃里弄出来的粘液。 江卫东在喂鸡,看了她一眼:“不是,最近时疫挺严重的,你怎么还朝人多的地方扎呢?” “有急事,你能送吗?不愿意的话,那船借我使使,我给你钱。” 江卫东放下簸箕:“行了行了,你别再弄坏我的挂桨机,还是我送你去县城吧。” —— 初蔚坐在船头上,本来是风光美好的四月,两岸草长莺飞,水波清澈,鱼儿肥美。 可惜,她实在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景,贺婶子说,她看到杜丽换她的药了,争夺中,杜丽逃之夭夭,她害怕杜丽畏罪潜逃,只有贺婶子装死,才能拖住她,她去搜集点证据。 初蔚坐船坐得无聊,跑到江卫东身边,问道:“县城医院,有没有能检验一些化学成分的仪器,比如一杯水有没有毒,县城医院有没有这个技术检测出来?” 江卫东瞟了她一眼:“当然能啊,你当我们通县是多落后的地方啊,毕竟离省城也不远好吗?” 初蔚嘿嘿着摸了摸脖子:“我没看不起通县,能检查就好,能检查就好。” 约莫四十分钟,初蔚就到了县城,她又叫了个黄包车,和江卫东直奔县人民医院。 叫上江卫东,是因为她觉得江卫东身为县城著名的二道贩子,这个人脉方面肯定是比她强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果然,一到了医院,江卫东就熟门熟路地把她带到了一个专家的办公室里,介绍道:“郝主任,她有些东西要拜托你帮忙化验一下。” 郝主任推了推眼镜:“你小子,没个正行,又有什么东西要我检查?” 初蔚走上前去,将两个瓷瓶子递给郝主任:“主任,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请您一定要尽快帮我检查。” “这是什么?” 初蔚把情况跟他介绍了一下,郝主任一听说出了人命,也就不敢耽搁了,立刻叫来了化验科的技术人员,把两瓶胃粘液拿去检查了。 “大概要到下午才能检查出来,你们等一等。” “好,多谢郝主任。” 初蔚和江卫东就在医院门诊部前面的小花坛边上坐着等。 江卫东不敢置信道:“你说贺家婶子死了?” 第272章 想逃之夭夭 初蔚点点头:“嗯,今天早上闻月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凉了。” 江卫东挠了挠后脑勺:“前两天是听说她染了时疫,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这东西,果然吓人。” 初蔚安慰他:“其实做好预防工作,注意卫生,加强锻炼身体,这病也没那么吓人的。” “这贺家婶子一死,她那下面还有三个没成家的娃呢,贺副营倒是还好,那两个丫头没了娘,怕是要伤心死了吧。” 初蔚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好似不如赖活着,人死了,一火化,就是黄土一抔,随风一散,啥都没有了。 还是要努力的,坚强地活着啊。 两人中午就用自己带着的干粮对付了一阵,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 郝主任拿着一张化验单,皱眉道:“她那胃里,没有检测到有毒性的药物。” 初蔚皱眉:“里面大概都有一些什么成分?” “就是普通的来自食物的碳水化合物,以及一些甘草草药的残渣。” “甘草?没有别的药材成分了?” “没有了,只有甘草。” 显然,杜丽将她的药换成了纯甘草,平常时候,甘草不会要人命,可对于一个时疫重度患者,此时的甘草却成了催命符。 初蔚心中哼了哼,这就是贺家婶子挖空心思想娶进门的儿媳妇啊,这会儿却来索她的命了。 -- 杜家,杜丽一夜没睡,浑身都在发抖。 昨天晚上换药的时候,被婶子发现了,婶子拖着残躯冲了出来,拉住了她,她吓得推开了婶子,婶子好像突然没了动静,瘫在了地上。 她见四下无人,就斗胆把婶子拖回了破屋的床板上。 她包袱款款,已经准备要逃了,贺家婶子肯定会把这个事给供出来的,到时候,她就万劫不复了。 她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乡亲们都在议论纷纷,隐约听到什么‘死了’‘怪可惜的’‘老二还没成家,两丫头还小,这个家就散了’。 她竟然有些惊喜,婶子要是就这么撒手走了,那……就没人知道了,她还能把事情赖在初蔚偷上。 下午,初蔚和江卫东一起去了十七团,刚到十七团门口,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杜丽也来了。 初蔚眼中山过寒光,她竟然敢来。 没一会儿,贺闻远跑了出来,杜丽红着眼眶就要上前,贺闻远却直奔初蔚而来:“你怎么来了?” 杜丽子啊后面悲怆地哭了出来:“闻远,你妈妈她走了。” 初蔚皱眉,眼神寒凉地盯着她。 贺闻远没回头,只看着初蔚:“什么?” 初蔚拉着他的袖子:“你跟我一起回家。” 杜丽悲切道:“闻远,你妈妈因为染了时疫,去世了。” 贺闻远眼中是不敢置信,初蔚拉着他的手臂:“闻远哥,咱们先回去吧,回家再说。” 情绪值100,来自杜丽。 杜丽彻底被冷落,她努力地找着存在感,跟在三人后面,插话道:“我听说,闻星本来也感染上时疫了。” 第273章 多说多错 贺闻远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并未搭话,初蔚也没搭话。 杜丽便自顾道:“我还听说,是初蔚熬汤药,救活了闻星。” 贺闻远眼神涌动地看着初蔚:“谢谢你,初蔚。” 情绪值50 杜丽咬了咬牙,先别忙着谢她啊。 “既然能救好闻星,为什么初蔚没能救好婶子呢?” 初蔚额头青筋突突跳着。 她看向杜丽,眼神冰冷:“你听说?你是听谁说的,我熬制汤药救了闻星?” 杜丽应付自如:“我听谁说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为什么你能救活闻星,却不能救活贺家婶子呢?难道是因为,你跟婶子之间有过节?” 贺闻远眼神阴鸷地扫了她一眼,杜丽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你想说什么?” 阴沉的语气让杜丽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战战兢兢道:“闻远,这种时候,你要清醒一点,不能被人蒙蔽。” “初蔚不是你。” 情绪值100 短短的一句‘初蔚不是你’就直接把杜丽推入了深渊,贺闻远不信她,不信初蔚公报私仇,见死不救。 她一下子有些急了:“我……我也没说一定是初蔚,但……但我说的情况,都是属实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家问闻月,初蔚是不是给闻星熬药了。” 初蔚心中冷哼,你可少说两句吧,多说多错不知道吗? 贺闻远眼神依旧不近人情:“我了解初蔚,知道她的为人,你再多说一句抹黑她的话,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话说的,好像一个昏君,杜丽简直无语凝噎,贺闻远这是被初蔚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对她这么坚信不疑的? 一行人转了几趟车,终于回到了上花溪大队。 于红霞吊着嗓子嚎啕大哭声传来:“哎哟喂,我的婆婆哦,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哦,你走了,我们这一家大小可怎么办啊?” 这是典型的农村哭丧,就算平时一点感情都没有,这人死了,也得饱含深情地嚎出来,哭丧的词儿还必须丰富,不能就着一句不断重复。 于红霞显然是个中高手了,哭得好像死了亲妈一样,不停有亲戚和老乡过来劝她别太难过。 初蔚临走前,给张桂英吃了颗药,那药吃了,人就进入假死状态,大约会持续五六个小时,估摸着快醒了。 初蔚和贺闻远赶到门口,就看到贺奶奶迎了出来,毕竟也是和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儿媳妇,平常再恨铁不成钢,人就这么撒手西去了,贺奶奶这眼泪也是不住地掉。 她拉着贺闻远的手:“闻远哪,你可回来了。” 贺闻远仍旧有些不敢置信:“我妈真的走了吗?” 贺奶奶抹了把泪:“快给你妈磕头去吧,孩子。” 初蔚陪着贺闻远进了堂屋。 被视作外人的杜丽在外面和邻居们嘀嘀咕咕:“听说初蔚用汤药救了闻星,为啥偏偏婶子就这么走了呢?” 初蔚转身出了屋,盯着杜丽:“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全力救婶子?” 杜丽有恃无恐:“是不是,你心里有数。” 第274章 三道血印子 贺闻远也起身来到了院子里,冷眼看着杜丽,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讨厌了,丧礼上都不安分。 “你再惹事,就给我滚出去。” 情绪值100 杜丽眼眶红了红,委屈地躲在贺大伯身后:“我也是想给你妈讨个说法,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闻月咬牙切齿道:“给我妈讨个说法?你分明是想朝初蔚身上泼脏水,初蔚确实是救了闻星,但闻星和我妈的药,每天都是我熬制好了,我会亲自给闻星喂下去,我妈的药,我会给她放在门口,初蔚一视同仁,给的是同一种药,照你的意思是,我也成了害我妈的嫌疑人了?” 杜丽柔柔弱弱道:“闻月,你怎么可能害你妈呢,我的意思是,你就那么确定初蔚给你的药,是一样的吗?” 闻月气得呼吸急促:“是我用一模一样的药材熬的药分成的两碗,你说我确定不确定。” 杜丽摇摇头:“你肯定是被初蔚给蒙骗了。” 闻月咬牙切齿道:“我现在想来,唯一可能的是,我每天送到我妈屋前的汤药,被人换了。” 杜丽呼吸一梗,脸色有些发白,脑子快速地转动着,她可以确定,没人看到她换药,唯一知道她换药的婶子也已经说不了话了。 她口吻便很有底气:“月月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初蔚不动声色地拿出了医院带回来的检查报告:“闻月说的没有错,婶子的药,确实是被人换了,如果婶子每天喝的药都和闻星一样,现在应该已经康复了。” 说完,把化验单子交给了贺闻远,贺闻远皱眉看着化验单:“这是……” 初蔚解释:“我给闻星和婶子熬的药,里面有十几味药材,方子是我在省城的一个医生朋友给的,他靠这个救活了不少省城感染的人,但是,婶子的胃里,却只有一味甘草的药……” 贺闻远脸色有些阴沉。 果然是药被换了。 初蔚又将那张化验单递给了杜丽:“你看看,婶子胃里只有一味甘草。” 杜丽往后退了退:“给我看干什么?” 初蔚表情冷漠:“你说给你看干什么?我今天还去公社几大药站问过了,你这前几天,去明朗药铺抓了不少分量的甘草。” 杜丽脸色发白:“初蔚,你别想往我头上栽赃,明明是你公报私仇,你现在竟然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而且,你那个单子,谁知道你是哪里弄来的什么单子。” 初蔚勾了一下唇,一把抓住杜丽的领子:“今天有这么冷吗?你穿个高领线衫干什么?” 杜丽伸手捂住了领子:“我怕冷,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昨晚和婶子争执的时候,脖子不小心被婶子抓出了几道血杠,她便只能挑了件高领的线衫遮着点。 初蔚冷冷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右边脖子处,有三道血杠,是不是?” 杜丽腿一软,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 人群里议论纷纷的。 杜丽吓得不敢看初蔚,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第275章 白眼狼 当时就贺婶子和她,没有别人,贺婶子都死了,初蔚又怎么会知道的? 她脑子都乱成了一锅浆糊,不敢轻易开口。 下一个反应就逃,她不想趟这个浑水了,她也不想栽赃初蔚了,她只想自保。 贺闻远却挡住了她的去路,看向初蔚:“你为什么知道她脖子里有血杠。” 初蔚一把揪下了杜丽的高领,右边脖子赫然有三道印子,众人哗然,杜丽本能地伸手去遮那几道血印子。 “这……这是我昨天不小心自己抓到的。” 初蔚冷笑:“是吗?那我们来问问贺婶子。” 杜丽都懵了,问问贺婶子,这是什么意思? 一转头,就见本来躺在草席上死了的贺婶子,她站了起来,她还缓缓地往院子里走来。 亲戚和乡亲们都吓得大喊‘诈尸了,诈尸了’,闻星怯怯地躲在闻月身后,怎么死了的妈妈还能站起来呢? 闻月摸了摸她的头,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咱妈没死,别怕。” 贺闻远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不动声色地看着杜丽吓得瘫在了地上。 张桂英脸色还是青灰色,她一步一步走到杜丽跟前,杜丽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了。 “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张桂英走到杜丽跟前,声音阴测测的:“你还我的命来,你还我的命来。” 杜丽吓到三魂六魄都要没了,狼狈不堪地想要爬起来,却腿软得几次三番滚在地上没爬的起来。 杜丽的妈杜婶子也在,赶紧把杜丽扶了起来。 杜丽惊魂未定,张桂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还我命。” 杜丽吓得彻底失去了理智:“啊……你……你别碰我……你别碰我啊。” 张桂英阴测测道:“你为什么要换掉我的药,你为什么要我的命?杜丽啊,我待你不薄啊,我还想让你给闻远当媳妇儿的啊,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杜丽吓哭了:“婶子……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别找我,别找我啊。” 初蔚一把拉住了杜丽的另外一只手腕:“你终于承认是你换掉婶子的药,是你害死了她,你这是蓄意谋杀!” 身后乡亲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这里可是民风淳朴的小村庄,即便平时乡里乡亲有个口角之争,也从来不会有人动起杀念啊。 大家都被杜丽吓惨了。 杜丽摇头:“我……我……我没有,我没有。” 贺闻远冷声嘱咐闻月:“去叫杨建过来。” 初蔚冷笑:“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杜丽突然回过了神来,贺婶子抓着她手腕的手,不是冷的,而是热的。 贺婶子没死? 是初蔚设计的这一切?为了诈她? 她慌乱无措,她竟然上了当,她昨天就应该逃之夭夭的,现在,现在她要完了。 张桂英哭得泪流满面:“乡亲们,我没死,是杜丽这娃想害我啊,没害死我,这杜丽,可真是白眼狼啊,亏我对她那么好啊,她竟然要我的命啊,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杨建是和支书大队长一起过来的,杜丽腿软得站不住。 第276章 等着牢底坐穿 初蔚更进一步质问杜丽:“你意图杀人,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情绪值500 杜丽差点要气疯了,她怎么早没有发现这是初蔚的一个计谋,她应该早点看着初蔚,不让她有机会又是去医院化验又是去药站询问。 她还应该一直关注着贺家婶子,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也不至于陷入如今着有口难辩,被人抓住把柄往深渊里推的局面。 杨建严肃道:“杜丽,你蓄意加害贺家婶子,证据已经很确凿了,跟我先去公社革委会,明天上县城。” 杜丽的妈突然大声道:“是我让杜丽这么做的,这孩子都是因为听我的话,才……才这么做的。” 初蔚不动声色地看着那母女两。 杜丽脸色发白,像溺水之人抓着浮木似的紧紧抓着她妈,这是她唯一的救星了。 杨建凛声道:“你说是你让杜丽这么做的?” 杜妈点头如捣蒜:“是,是我让孩子这么做的,之前张桂英说要娶我家丽丽进门,后来又悔婚,让我家丽丽成了全村的笑柄,我就是要害死她,我家丽丽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按照我说的做,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的主意。” 杜丽一直没说话,初蔚摇了摇头,这个人啊,心真是黑到让她叹为观止的地步了。 杨建转头看贺闻远,贺闻远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杨建冷声道:“那你就是主谋,你女儿杜丽是从犯,两人都跟我走。” 情绪值500 杜妈嚎哭出来:“这跟孩子无关啊,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按着我说的做,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杜丽咬紧牙关,看着初蔚,初蔚也隔着人群看着她。 看起来还挺不服,觉得冤枉? 从你下手换掉别人救命汤药的时候,你得到的一切惩罚,都不冤枉。 从你打算栽赃嫁祸诬赖我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冤枉。 杀人未遂,即便你妈愿意顶包,你作为从犯,也够你坐牢的了。 去牢里反思去吧。 杨建让人抓住了杜丽和她妈:“跟我去公社革委会去。” 杜丽浑身都在颤抖,她的光明未来,美好前途,就要被初蔚葬送了。 情绪值500 初蔚心情好,这下总算有情绪值存款了,如今她不怎么扩地了,她现在空间等级是四级,有四十亩地了,已经算小地主婆了。 这些情绪值,她先放着,以备不时之需换点有用的东西。 杨建让人押着那对母女,在乡亲们的指指点点下,离开了贺家。 “这女娃和她妈,心可真毒,竟然要害死人。” “可不咋的,吵嘴归吵嘴,这咋能害人呢。” “没想到杜老师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啊,是她妈出来替她顶罪呢。” 看,乡亲们也不傻,还是有明白人的。 初蔚一转身,张桂英跪在了她跟前。 初蔚吓了一跳,缩在了贺闻远后面,给她下跪,折寿呢,她不用这种跪谢。 张桂英一把抓住初蔚的手:“孩子啊,谢谢你不计较,还愿意救我的命。” 第277章 该怎么谢你 初蔚觉得有些尴尬,其实她现在仍然不喜欢贺婶子,但她觉得这是人性的底线,如果她不能救也就算了,可她能救,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这位还是贺闻远的妈妈。 再不喜欢,打断筋骨连着血,她不希望他妈就这么撒手西去了。 身后是各种指指点点,张桂英之前恩将仇报的事,大家也都知道。 都收小知青好心大度,初蔚这口碑完全逆风翻盘。 她捏着兵哥哥的衣摆,苦着脸,要死啊,都夸她干什么? 我的情绪值收不到了怎么办呐? 屋里站着的于红霞见状,反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敢情她婆婆诈死啊,没真的死啊。 于红霞翻了翻白眼,死了还干净些呢。 贺奶奶走到张桂英跟前,伸手拉她:“你起来吧,折人家孩子的寿,想想你以前对人孩子干的事,人家孩子能不计前嫌救你一命,你真该拿下半辈子来回报人家孩子。” 张桂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是是是,妈,我知道了,我记着了。” 贺奶奶摇摇头:“你真是好赖不分,对你好的,你恩将仇报,心怀不轨的,你却想娶进门给我们闻远当媳妇儿,杜丽那女娃,心都黑成什么样了,这种人娶进门,放把老鼠药,把你一家子都药死,都有可能,你真是糊涂虫。” 张桂英任凭她婆婆教训,低着头:“妈,我知道错了。” 是她看走了眼,她真没想到,杜丽那孩子,竟然……竟然这么狠的心。 她肠子都悔青了啊。 初蔚笑着可能张桂英:“婶子,你不用谢我,不管是谁,我能救,都是会救的。” 张桂英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闻月闻星都一副看不上她们妈妈的模样,她们妈妈啊,真是让他们贺家背负了忘恩负义的骂名,让二哥更欠初蔚的。 人家初蔚一点不计较,生死攸关的时候,毫不犹豫,不仅救了她,还替她抓住了凶手。 贺闻远眼神汹涌着,沉声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上回喜事没办成,这回丧事又没办成,贺家在十里八乡算是出了名了。 乡亲们看了一场大戏,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贺家从此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离奇的事都叫他们一家占尽了。 已经是黄昏了,张桂英又个于红霞回家了,于红霞怨声载道,心里盼着自己婆婆还不如死了干净,但嘴上不敢说啊。 贺闻远带着初蔚去了河边的小树林里。 暮色笼罩四方,初蔚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贺闻远身后,穿过芳草依依的小道,淌过小河,终于到了林子。 脚下砂土乱生,初蔚脚下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直接扑进了一个宽阔的怀里,贺闻远提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转而压在了树干上。 初蔚眼神娇媚地看着他:“小心被人看见。” 贺闻远将她抱进怀里,恨不得揉进身体里,贴着她耳廓,吐气灼热:“初蔚,你救了我妈,我该怎么谢你?” 第278章 以身相许呗 初蔚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调皮地点了点男人高挺的鼻梁:“你以身相许,嗯?” “娶你,是我占你便宜。” 夜色打掩护,初蔚胆子大了一些,双手环在贺闻远的脖子上:“什么你占便宜我占便宜的,感情的事,哪能分得这么细呢?我也要谢谢你这么全身心地相信我啊,那毕竟是一条人命,那还是你的妈妈,我没有办法坐视不理的。” 贺闻远将她小小的身子箍进了身体里:“她那样对你,你还愿意救她,你真是个心善的小傻子。” 初蔚埋在他颈窝里咯咯地笑起来,贺闻远被她的笑和热气撩得血液沸腾。 他轻轻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月色下,小傻子还在朝他笑,笑得他心疼不已,她心里只有善,没有恶,这样的丫头,他会用尽一生去呵护她,用全力去爱她的。 隔天,贺闻远就折回部队了。 初蔚检查好蚕农家里的蚕之后,跟黄晓一起出了门,去麦田里找袁卫民。 袁卫民头上扎着手巾,抹了把汗,从劳作中收工,和他们一起往知青宿舍走去。 “不到一个月就结束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袁卫民扛着锄头,一边走路,一边感慨。 黄晓轻哼:“我没舍不得,我可归心似箭呢。” 初蔚笑着看她:“这一年下来,你还是大小姐做派啊。” “我本来就是为了进机关当干部,才屈尊来乡下干活的,说实在的,相比农村,我还是更喜欢城市,城市更加干净,更加文明,更加繁荣。” 初蔚笑笑:“回家有什么打算?” “那还用说吗?我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档案一拿回去,各大机关单位还不是任由我挑选吗?” “你自己想进哪个单位?” “嗯,宣传部,工会或者妇联吧,回家再看看。” 三人说说笑笑,回到了知青宿舍。 这边三人各种充满希望,初蓝却是愁云惨淡。拼死拼活干了一年活,虽说年后她用钱收买了一些人,工作量是减少了一些,可相比城里的享福日子,她还是吃了不少苦啊。 可一年到头来,她因为档案上被记过,回去之后,机关单位是不可能要她的了。 她的未来一片黑暗。 她妈让她用钱压贺闻远,她根本就没那个机会啊。 她现在只盼着,都回海城吧,希望回海城之后,因为相隔遥远,那两人能断掉。 她宁愿贺闻远和别人在一起,也不想便宜她那个姐姐。 如果初蔚和贺闻远在一起,那两人以后肯定时不时会成双入对出现在她面前。 她受不了那个刺激。 六月初,时疫已经彻底消失了,家里养蚕的农民家里的蚕都开始结蚕蛹了。 初蔚又是衣不解带地忙碌了三天,看着村民们把一大袋一大袋蚕蛹都搬上了船,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的养蚕技术员称号,可以圆满地交还给冯支书了。 冯支书抽着旱烟,跟初蔚黄晓还有袁卫民一起从码头边离开。 “小初啊,这次村民们能赚到些余钱,可真的多亏了你啊。” 初蔚谦虚地礼让了一下。 第279章 返程 冯支书大手一挥:“你这孩子,就别谦让了,我一定会在你的档案上如实记载的,我还要给你写举荐信,让你进省城革委会参加工作。” 初蔚笑笑:“多谢冯支书了。” “你们这几个,都是好孩子,是国家的栋梁,祖国的希望。” 嗯,下乡插队活动要有注入灵魂的升华总结陈词。 六月十五号,天气已经很热了,贺闻远特地从部队赶了回来,闻月也从学校回来了。 贺家一家子人对初蔚的即将离开都很不舍,闻星甚至都哭鼻子了,只拉着初蔚的手手:“蔚姐姐,我会想你的。” 闻月也红了眼眶,不到一年时间,初蔚已经成了她心中除却二哥以外最重要的主心骨了。 她会想念初蔚的,她也真的很舍不得初蔚。 贺奶奶烧了一桌子的好菜,家中养的老母鸡也被她杀了炖汤,只为给这孩子践行。 初蔚一坐下,看到贺家除了贺闻远外,三人都眼泪涟涟的,她连忙调笑道:“这个气氛,有点不对劲啊,你们别哭着看我啊,我有点害怕呢。” 闻月被她逗笑,擦了下含在眼眶里的泪:“你怎么没个正行。” 初蔚笑道:“你二哥说的对,海城离通县,也就两百多公里,坐火车呢,也就五个小时,你们想看我的话,去海城找我就行了,嗯?” 贺闻远眼神有些深沉,部队调职,不是小事,他的申请报告还没有批下来,大概暂时还不能随这丫头去海城。 不在她身边,他总是放心不下。 初蔚离开的这一天,上花溪大队好多村民都来送行了,乡亲们都带着特产,想让初蔚带回海城去。 初蔚一一谢过了他们的好意:“心意我领了,这些吃的用的,你们自己带回家吧,我也没法带这么多东西回省城啊。” 不远处的初蓝心中不是滋味,一开始来的时候,初蔚名声极差,这儿的妇女谁都喜欢在初蔚背后议论两句,说她长得狐媚,说她作风不正。 没想到,现如今,这些村民竟然这么热情地来送初蔚。 而她呢,乏人问津,毫不起眼。 明明以前她比她姐优秀很多的,明明她长得也好,成绩也好,她还乖巧会说话,亲戚朋友还有妈妈都更加喜欢她的。 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她无法接受这一切,她无法接受这么大的心理落差。 冯支书特地给他们叫了个小卡车,送他们去县城。 初蔚作为功臣,被邀请坐驾驶室。 贺闻远帮她的还有黄晓的行李都搬上了车,然后就要坐后面货车厢里,黄晓推着她:“你跟初蔚坐前面。” “女同志坐前面,你坐吧。” 黄晓嘿嘿地笑着:“天热,我喜欢在后面吹吹风,你快上车。” 小卡车的驾驶室只能坐三个人,司机一个,初蔚一个,贺闻远一个,便坐满了。 初蓝哀怨地看着,也想上去,被黄晓一把拉住:“前面不够坐了,你跟我们一起坐后面。” 初蓝小声嘀咕:“后面太晒了。” 第280章 小仙女似的 黄晓翻了个白眼:“晒什么晒啊,咱都是劳动人民,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么点太阳,你就怕?那是不是说明这一年的劳动,没让你成长啊?” 初蓝咬了咬牙,只能跟着黄晓一起上了后面的货箱。 前面驾驶室里,两边车窗开得很大,司机发动了油门,车子呼啦啦往前开去。 大堤两边的白杨树树叶长得茂盛,六月,初夏的阳光斑驳在车厢里,贺闻远靠着门边而坐,一旁就是他喜欢的姑娘。 池塘里的水也满了,秧苗刚刚插下去,到处都是一片勃勃生机。 初蔚戴着草帽,穿的是黄色碎花的小裙子,在乡下,她几乎没穿过裙子,如今,插队活动结束了,她终于可以穿上漂漂亮亮的小裙子了。 贺闻远眼中的她,就跟小仙女似的,在忽明忽灭的阳光下,紧紧抓着他的心。 “真没想到,你离开,竟然有那么多村民舍不得。” 初蔚双颊鼓鼓的:“贺营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就活该不受村民们待见吗?” 他低声笑笑:“别瞎解读我的话,我会是这个意思吗?” 司机在认真开车,初蔚偷偷地戳他的掌心:“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贺闻远大手一合,她的手无所遁形:“傻丫头,我是为你高兴呢。” 初蔚有些小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以前只不过不想讨那些村民欢心而已,毕竟那样就收不到情绪值了啊,只要她想,难度不大。 贺闻远还抓着初蔚的手,道路颠簸不平,初蔚一颠,整个人就往贺闻远身上靠去。 贺营长一本正经地在她耳边道:“还有外人在,你克制一点。” 初蔚:“……” 初蔚又气成了一只河豚,瞪着他,她是故意的吗?还不是这路太崎岖吗? 贺营长倒是笑得很高兴,初蔚的小手攀上他的腰,狠狠地拧了一把。 让你口不择言,让你胡说八道,让你冤枉好人。 夏季,贺闻远只穿了一件迷彩短袖衫,初蔚软乎乎的小手摸上他的腰时,他浑身就跟过了电似的,她又那么轻轻拧了一下。 疼是不可能疼的,他那腰部硬邦邦的,只是,小丫头软软的手指这么摸上来,他身体里顿时蹿起一阵火来,看向她的眼神也幽深晦暗。 初蔚看着他灼灼的眼神,顿时有些愣,这么盯着她干什么。 贺闻远喉结滚动,扣住了她的手,靠近她耳边:“别乱摸。” 男人呼吸声有些紊乱,声音里是不容抗拒的霸道和野性,初蔚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司机:“……” 两人当我是死人吧?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好不容易到了省城,贺闻远走到一旁的树下,抽了两支烟冷静了一下。 黄晓不明所以地伸着脖子看过去:“贺营长这是怎么了?” 初蔚脸蛋红扑扑的:“谁知道他啊,毛病真多。” 黄晓手里抓了个狗尾巴草:“某人的小脸蛋,怎么这么红呀?” 初蔚佯怒看她:“你想说什么?” 黄晓眉飞色舞:“某人做了什么,我就想说什么。” 初蔚正要和黄晓打一架的时候,贺闻远走了过来,他宽肩窄腰,腿又长,穿迷彩军装,短发,麦色皮肤,就这么走过来,每近一步,都让初蔚的心跳快一分。 第281章 被美色迷昏头 感觉自己好没出息,就这么被他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的。 贺闻远站在初蔚面前,拿起一旁行李包上的水壶,拧开,很自然地递给她:“天热,喝点水。” 其他几人都是‘哎哟,哎哟哟,受不了’的表情,只有初蓝一人,脸色铁青,看不下去了。 韩文龙调笑道:“贺营长,你和我们初蔚是不是处上对象了?” 初蔚一吓,被水呛到,忍不住咳出声来,贺闻远赶忙轻轻帮她拍着背,一边拍还一边柔声道:“喝水也能呛到,你呀……” 其他几人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真受不了。 初蓝看不下去了,自己坐到了一边去。 贺闻远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很中意初蔚同志,我在追求她,但初蔚同志还没松口答应跟我处对象。” 他得顾及她的名声,插队一结束,他两就处上对象了,至少说明他们在初蔚插队的时候,就已经有苗头了。 这么多人盯着初蔚,初蔚脸有些红:“我……还没满十八呢,等我八月份过完生日再考虑。” 韩文龙他们就起哄:“贺营长,你就再等两个月吧。” 初蓝握紧了手中的水壶,眼神中全是愤恨,初蔚就会装腔作势,其实早就勾搭贺营长了,还在这里故作清高,真不要脸。 贺营长怎么就是看不穿初蔚的真面目呢? 贺闻远眼神灼灼地看着初蔚:“我再等两个月。” 初蔚被他滚烫的眼神看得脸红了个透,正好,广播里响起了他们的列车即将检票的消息,一行人赶紧拎着行李往检票口走去。 初蓝自己拎着两个行李包,眼红地看着贺闻远提着初蔚的行李,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 到了海城之后,初蔚和黄晓袁卫民他们道别,并表示以后一定要经常见面聊天。 初蔚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他们了,并表示,自己一个人住,非常自由,随时都欢迎他们来玩。 贺闻远将初蔚一直送到了家里。 几个月不住人,院子里也没有杂草,一株栀子花开除了洁白的花朵,满院子的清香。 院墙下面一口大水缸里面卧着几株莲花,这会儿已经长出花骨朵来了。 看来,她爸有经常过来帮她收拾院子。 其实她没有怨她爸爸,她再讨厌初蓝,初蓝也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她爸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爸爸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爱着她,她应该知足了。 贺闻远帮她把行李提进了屋里,初蔚从小裙子的口袋里摸了块手帕出来,踮起脚尖,帮他擦汗,贺闻远提抱着她让她坐在了桌子上。 这样她可以伸手触到他的额头。 “怎么能进屋就上桌?” “我老家的话说,一进屋就上桌,胆子大,你的胆子确实要练练了。” 初蔚晃了晃腿,有些心虚,其实她胆子不小,不止胆子不小,她武功还不差呢。 她就这么坐在桌子上,晃着腿,贺闻远靠在她跟前,神色慵懒地任由她的小爪子在他脸上摸来摸去的。 第282章 数钱数到手软 六月的阳光,绚烂而又热烈。 他声音沙哑:“你妈妈和李景松,应该已经出狱了,你一个人在海城,要小心些。” 初蔚抿唇点点头:“嗯,我现在和我妈分开住了,她管不到我头上了,而且,我也不会任由她欺负我的。” 贺闻远心事重重地应道:“嗯。” 他在通县,她在海城,即便有点什么事,他也会鞭长莫及,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很急,恨不得立刻调到海城来,在她身边。 “我一会儿去部队,如果你爸爸不愿意来陪你住,就让你朋友来住,别一个人睡知道吗?” 初蔚娇笑着看他,生个女儿都没有这么操心吧,兵哥哥这是有操不完的心。 贺闻远留下来给她做了顿晚饭,初蔚就在旁边给他打下手,成了剥蒜小妹。 初蔚还真是第一次吃贺闻远做的菜,真没想到,兵哥哥手艺竟然还不错。 这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兵哥哥,上辈子受那么多苦,才换来这一辈子和他厮守,她觉得是非常值得的。 吃完晚饭,初蔚舍不得让他走,贺闻远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离开了她的家。 等她年满十八,八月份,他会带着礼上门来提亲的,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出双入对,也能留在她这里过夜了。 贺闻远一走,初蔚也连忙出了门去。 时疫期间,她的明安药材铺子卖出了大量的板蓝根,宝哥给她打过三次电话,每次都是喜报连连。 从四月到六月,她的明安药材铺,入账怕是有几千块。 初蔚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直奔药材铺。 由于她太激动,没察觉后面跟了条尾巴。 她喊了个黄包车,直奔药材铺,到了药铺,宝哥立刻迎了出来:“老大,你啥时候回来的,咋都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 初蔚心想,你可别,要是被贺闻远碰到,打断你骨头都是有可能的。 “我下乡插队结束了,以后就留在海城了。” 宝哥鼓掌:“欢迎老大归来,那两个是我的手下,现在在这边帮我干活了,我还请了个掌柜兼账房,毕竟我大老粗,管不了账。” 初蔚点头:“嗯,你可得好好管束着他们,不能做违法的事情,听到没?” “放心吧老大,你等一下,这两个月的进账,我拿给你。” 初蔚坐在桌边,宝哥拿来了账本和一个木匣子。 “老大,这是账本,这是这两个多月赚的钱,掌柜的一个月开的工资是五十块钱,我的两个手下,一个月二十块钱,剩下的钱,你清点一下。” 初蔚大概核对了一下,然后开始点钱,角票分票大票子都有。 她点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又有了五千五百五百零八元九毛三分的流动资金了。 在这年代,千元户就是大户了,她这一下子靠板蓝根赚了这么多,真是发了笔大财。 宝哥压着声音道:“老大,你这个铺子,开的太是时候了,全城紧缺板蓝根啊,城西有个方家也卖板蓝根,但供不应求啊,咱们这铺子,生意也是红火得不行,我每天真的是,数钱数到手软。” 第283章 买车 初蔚先抽了五张一百的大票子放进他手里:“这是你的工资。” “老大,太……太多了吧,我也没帮上多大的忙。” 以前提心吊胆,拼死拼活,一年也就弄个百把块儿,果然,跟着老大有肉吃。 初蔚摆手,又抽了一百给他:“这些钱,你看着分给账房和你的两个手下,就说是我对他们干得好的奖励。” 又抽了一千多块钱给他,宝哥愣了:“老大,这……这是要干什么?” “咱们铺子,现在在海城,是不是很有名气了?” “那家伙,那绝对响当当的名号,有些百年老店,都没咱们红火呢。” “嗯,你拿这钱,去买个小货车,以后用得上。” 宝哥接过票子,对他家老大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大,你的眼光真是长远,我对你真是佩服佩服。” 初蔚白他一眼:“好了,别吹捧我了,好好干实事,咱们一起发财,嗯?” 宝哥点头:“好,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初蔚收好剩下的几千块钱,宝哥不放心:“老大,我送你回家吧。” 毕竟身揣巨款,外面天都黑了。 不过一想,他家老大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他好像多虑了。 初蔚和宝哥一起出了药铺,宝哥笑呵呵道:“老大,当初贺营长还以为我要占你便宜呢,万一以后我碰上他,该怎么办啊?” 躲在大树后面的初蓝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情况? 她姐一进去,就看到这掌柜的还有那二道贩子都对她毕恭毕敬的,仿佛她是这家店的老板似的。 而且,那二道贩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贺闻远会以为他要占初蔚的便宜? 两人已经渐渐远了,初蓝眼中闪过寒光,不管怎么样,初蔚肯定是对贺闻远有所隐瞒,贺闻远要是知道她和二道贩子走这么近,会作何感想呢? 宝哥一直把初蔚送到了家门口,初蔚叮嘱他买车子的事别耽搁,宝哥连声说知道了,这才离开了。 天黑了,初蔚在院子外面站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西边,不远处,就是她爸妈和初蓝住的地方。 初蓝回家了,爸爸应该知道,她也回来了。 她如果不上门去请他,他会主动来陪她吗? 初蔚心里有些忐忑,她进了厨房,洗了个澡,花露水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 她穿着碎花的睡裙躺在院子的藤椅上,看着满天的星星,等着小门被人叩开。 等到八点,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初蔚也不是那么淡定的人,她选择起身,出了小院子,往西边走去。 青石板路在月色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冷清。 她原来的家,离这里不远,走路也就五分钟,就到了。 她站在后院,听到里面传来吵架声。 与其说是吵架声,不如说是她妈一个人的吼叫声。 “初国华,那丫头把我害成什么样了,她害我做了四个月的牢,那丫头就是个没心肝的,就这么个丫头,你还要去陪她?有什么好陪的。” 初蔚坐在了石阶上,黑夜之中,她捧着脸,笑得像个二傻子。 爸爸还是关心她的。 她多么容易知足啊。 第284章 精准打击 “她还是个孩子,她一个人不敢住,而且一个小姑娘,一个人住那里,也不安全。” “不安全?那不也是她自找的?谁叫她离家出走的?” “不是你赶孩子出去的吗?怎么现在又说这话?” 初蔚捧着脸看天上的星星,星星也朝她眨眼睛,爸爸在替她说话,真好。 赵美凤暴怒的声音传来:“你今天敢出这个门,咱们就离婚!” 初国华无奈的声音传来:“你……你怎么蛮不讲理?” “话放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 初蔚悄悄起身,欢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没一会儿,她听到外面传来她爸的声音,她雀跃地跑到门口,她爸开了小门走进来。 初国华有些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蔚蔚啊……” 初蔚伸手挽住他:“爸……” 初国华摸了摸她的头:“爸爸晚上没法留下来陪你,你妈妈她,闹着要离婚。” 初蔚扁嘴:“她要离婚,你还不高兴?你伺候了她一辈子,正好可以脱离虎口,不是很好吗?离了吧。” 初国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怎么能一言不合就离婚呢?” 初蔚撇嘴,她爸是软弱又传统的人,她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没指望她爸真的能跟她妈离婚。 “蔚蔚,你放心,爸爸一定努力说服你妈妈对你好一点。” 初蔚摇摇头,她爸怎么那么天真呢? 她和她妈仿佛阶级敌人一般,之间的仇恨,穷其一生,都是不可能化解的了。 两人进了客厅,初国华又叮嘱了一些事:“要不让清歌过来陪你吧,爸爸尽快说服你妈妈,到时候就搬过来和你一道住。” 初蔚也不忍心让她爸两头为难,体贴道:“爸,没事的,如果她实在闹得厉害,你也别和她起争执,我一个人住都没事的。” 初国华红了眼眶:“是爸爸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初蔚安慰他:“因为你是善良的人,善良的人总是斗不过坏人的。” 初国华倒是没有反驳她的话。 父女两聊到了九点半,外面响起了赵美凤的声音:“初国华,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干什么?” 初蔚把人送到了门口,冷冷看着她妈:“您从狱中出来了,怎么还这么不知收敛?大半夜的在别人家门口,嚷嚷什么?” 赵美凤咬了咬牙,她这可真的是刚从狱中出来,不过三天,她现在还真的不敢得罪这死丫头。 听说贺副营长还在海城没离开,万一再给她安个罪名。 不行,她可不想故地重游,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可再也不想进去了。 赵美凤凶神恶煞地走到初国华跟前,一把抓住了初国华的手,咬牙切齿道:“跟我回去。” 初蔚真是打人打脸,骂人揭短,上来就是:“既然你出来了,那李景松应该也出来了,蓝蓝马上就成年了,做亲的事,是不是可以安排起来了?” 一打击一个准,赵美凤气得脸色铁青,死命抓着初国华:“回去,立刻回去。” 初蔚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然后转身进了屋。 隔天一早,初蔚又去了药铺,她去药铺没多久,初蓝就请人去部队叫贺闻远了。 第285章 宝哥危险 贺闻远问了赵政委关于调职的事情,赵政委让他稍安勿躁,这是大事,一步一步审批下来,没有那么快,但上头对这事,是赞同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贺闻远稍微放宽了一点心。 外面有有哨兵跑了进来,说是有人找贺营长。 赵政委扶了扶眼镜,笑呵呵道:“你小子大忙人啊,每回到我这儿,都有人找,快去看看吧。” 贺闻远跟哨兵跑到部队大门口,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上前,小声道:“哥哥,初蔚姐姐被人欺负了。” 贺闻远环顾四周:“谁让你来的?” 小姑娘摇摇头道:“初蔚姐姐在永安巷的明安药铺被人欺负,就是以前在通县县城欺负姐姐的流氓。” 小姑娘说完,转身溜掉了。 贺闻远神色有些凝重,通县欺负初蔚的流氓?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废旧兵工厂里面欺负初蔚的那几个流氓。 他不敢怠慢,连忙往永安巷赶去。 —— 明安药铺,初蔚来例行巡视。 这年代,中药铺还是很多的,相信中医的人也多,加上时疫期间,初蔚的明安药铺打响了名声,她又妙手回春救回一个濒死的小姑娘,所以,她这铺子的生意可比周边另外的铺子更好。 这也是初蔚让宝哥当药材铺店长的原因。 谁敢找事,社会宝哥教你做人。 宝哥坐在初蔚旁边,将药材单子给她看了看:“夏季来临,最近这金银花,蒲公英,大青草,白花蛇舌草这些清热解毒的药材比较畅销。” 初蔚眼睛亮了一下,她的空间升五级好像能种的就是白花蛇舌草以及秋令进补的百合,再往上升级,就是比较名贵的药材了。 只是,升五级,需要四千情绪值啊。 这可真是任重道远。 幸好,这海城不喜欢她的人也不老少,初蓝一个,她妈一个,程英也勉强算一个吧,还有那杨薇呢。 四千情绪值,指日可待呢。 初蔚将药材单子递给宝哥:“好了,你让你下面的人去采买一些吧。” “好嘞。” 宝哥收好药材单子,正要出门,一眼看到那位威风凛凛的军爷,吓得抖了抖。 贺闻远本来只是将信将疑,觉得又有忍心怀不轨了。 没想到,一路赶到这明安药铺,竟然真的看到了那个欺负初蔚的恶霸。 他箭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宝哥的肩膀,宝哥差点给他跪了。 昨儿还提起着军爷,今儿就真的碰上了,他是不是乌鸦嘴啊? 对面是一家酒楼,初蓝坐在二楼,窗户开了道缝儿,她一脸看好戏地观察着对面药铺的一切。 初蔚听到宝哥的一声惨叫,一回头,也吓了一跳,贺闻远怎么会突然来了。 要怎么跟他解释她跟宝哥的关系。 真是撒谎一时爽,圆谎火葬场。 她连忙上前,贺闻远已经将宝哥一个过肩摔了。 宝哥哭了,宝哥真的哭了。 贺闻远的大长腿就要踩踏在宝哥的胸口了,初蔚箭步冲过去,一把拉住了他。 “不要……” 第286章 闻远哥,我错了 贺闻远将她拉到门边,躲开了门外路人的视线,满眼担心地看着她:“这恶霸竟然还追到省城来了?” 宝哥差点吐血,军爷,饶命啊。 初蔚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宝哥肯定是要遭殃的,指不定还得蹲局子,毕竟公安们非常给贺闻远面子。 “他……他……闻远哥,我错了。” 算了,认命吧。 贺闻远楞了一下:“初蔚,你在说什么?” 初蔚赶忙将贺闻远拉到了药铺后面的小院子,墙下红的粉的月季花开得正盛,晌午的阳光不急不躁,笼罩在她头顶。 她眼神无辜又可怜地看着他:“闻远哥,我以前,骗了你。” 一旁是一棵大榕树,贺闻远靠在树干上,微眯着眼睛看她:“把话说清楚。” 初蔚捏着手指,小心翼翼道:“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但你……但你对我太冷漠了,其实宝哥和他的手下,没想欺负我,是我……为了得到你的同情,才撒谎骗你的。” 贺闻远简直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担心?” 自那以后,他都不敢让她独处,只要看到她落单,他这颗心就悬在了嗓子眼。 竟然……竟然是骗他的。 贺闻远的手稍微抬了一点起来,然后停在她的额头前,初蔚缩了缩脖子,眯着眼看他:“我知道错了。” 贺闻远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这丫头……” 初蔚吃痛地喊了一声,他那么大的手劲,竟然弹她脑门,疼死了。 “不都怪你吗?你自己口是心非,对我那么冷淡,我能有什么办法,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只能剑走偏锋了。” 贺闻远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还有别的事是骗我的吗?” 初蔚抿了抿唇:“没……没有了。” 有功夫的事以后再说; 有钱的事,也等他发现了再说。 贺闻远伸手揉她的头发:“这种事,以后不准骗我,知道吗?” 初蔚认错态度良好:“知道了,以后保证对你坦白从宽。” 说完,跳起来,抱住了他的脖子:“给你的补偿,抱一下。” 贺闻远喉咙滚了滚,软绵绵的小丫头投怀送抱,又有夏季花香充盈鼻端,贺闻远伸手收紧了这个拥抱,鼻端大概还有她头发的香味,沁人心脾。 不管她对他说什么谎,他都不忍心怪她。 ‘砰’的一声,药材铺的后门被推开,宝哥人未到,声先至—— “老大,你跟军爷解释得怎么样了?” 初蔚立刻推开了贺闻远,贺闻远眯眼看她,沉声道:“老大?” 初蔚不着痕迹地瞪了宝哥一眼,怎么当着贺闻远的面还叫她老大。 她小可怜的马甲岂不是要掉了? 初蔚一脸迷茫地看着宝哥:“你叫我老大干什么,我还比你小呢,以后叫我小初,嗯?” 宝哥明白人,立马明白了他家老大的脸色,点头如捣蒜:“这不军爷一来,我止不住就对您二位恭敬了起来嘛。” 贺闻远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你叫……” “我叫何宝,军爷,您叫我小宝就行了。” 看军爷这脸色,看来老大都解释清楚了,宝哥觉得小命保住了。 第287章 你这辈子都没希望 初蔚全程缩着脖子,特别心虚。 贺闻远摆手:“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何宝赶紧撤退,刚才好像打扰老大跟军爷腻歪了,真是要命。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贺闻远按了按太阳穴:“他靠得住吗?” 初蔚笑呵呵道:“我觉得靠得住。” 至少之前初蓝和杜丽想栽赃她倒卖粮食的时候,宝哥很将所有的事都揽他自己头上了,宝哥是一个仗义的人。 贺闻远忧心忡忡,小丫头知道什么,社会凶险,人心复杂,不是嘴上表几句衷心,就真的靠得住的。 “这药铺……” 初蔚心里又是一咯噔,还好她反应快,立刻道:“这药铺就是宝哥开的,我过来看看的。” 贺闻远颌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嗯,知道了。” 初蔚伸手拉着他的胳膊:“你怎么好端端的跑这里来了?” 贺闻远眼帘闪了闪,所以,是谁通知他来这儿的? 在他看来,初蔚这点小谎,是无伤大雅,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但是通知他来的人,显然是想让他们之间生嫌隙。 那人选便逐渐明晰了起来。 “有人说你被人欺负了,所以我就赶来了,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部队里还有事,你凡事要小心。” 那个初蓝,确实不是省油的灯,他真的得尽快调到海城来,不然这小丫头可只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初蔚把贺闻远送到了门口,两人有说有笑的。 对面茶楼的初蓝一看,立刻沉了脸,为什么贺闻远没有生气? 初蔚明明就骗了贺闻远,贺闻远竟然置若罔闻,当做一切没有发生?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初蔚疑惑地摸了摸脖子,怎么突如其来初蓝给她送情绪值? 她环顾四周,就看到对面酒楼二楼的窗户在她眼神扫过去的时候,猛地关上了。 初蔚眼中闪过寒光,也猜出了是初蓝叫贺闻远过来的。 正好,最近缺情绪值呢,好妹妹亲自上门来送,她岂有拒绝的道理? 六月的阳光有些热烈,贺闻远低声道:“好了,你别送了,进去吧,晚上早点回家。” “我送你去站台等车。” 初蓝包间的角度,正好也能看到在树荫下等公交的两人,虽然隔得有些远,但能清晰地看到,贺闻远的视线一直黏在初蔚脸上。 初蓝神色有些扭曲,祸水,在乡下是祸水,回城里就更加蛊惑人心了。 送完贺闻远,初蔚往回走去,初蓝看到,她姐直奔她所在的酒楼而来,顿时有些慌,她暴露了吗? 嘭的一声,门被人重重推开,初蓝吓得一抖,后背立刻吓出一身冷汗来。 初蔚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像个女流氓,她退无可退,只能靠在窗边的墙上。 初蔚拎了把椅子在她跟前坐下,双腿交叠,举止优雅。 “你让贺闻远过来的?” 初蓝翻了个白眼:“我来吃个饭而已,你在说什么啊?” 初蔚神色阴鸷:“我劝你,别在贺闻远身上白费心机了,他喜欢的人是我,你这辈子都没希望的。” 情绪值200 第288章 留着过年吗 “初蔚,你得意什么?和自己亲妈亲妹都闹崩了的人,自己本身又能好到哪里去?贺闻远总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的。” 初蔚笑了笑:“好在,贺闻远是个明事理的人,居心叵测要害我的亲妈和亲妹,不闹崩,还留着过年吗?” 初蓝咬了咬牙:“那个何宝是个二道贩子,你还欺骗贺闻远说何宝欺负过你,转眼又和他走得那么近,你就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 初蔚云淡风轻地笑:“原来是你让贺闻远过来的,跟踪我了?偷听我和何宝谈话了?我要是是满口谎话的骗子,那你就是不择手段的偷窥犯。” 情绪值100 初蔚又道:“我明白和你说了,与其耗在贺闻远身上,不如想想办法跟李景松把亲事做了,毕竟你两躺一张床上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情绪值300 初蓝一听这话,就失去了分寸,立刻要冲上来打初蔚。 和李景松躺一张床上的事,是她心里永远的痛,罪魁祸首竟然还拿这件事来刺激她。 初蔚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过是轻轻一推,初蓝就撞在了墙上。 她疼得龇牙咧嘴。 情绪值100 初蔚走近,冷冷盯着她:“我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事,你自己想想,每一次,是不是都是你找我麻烦,最后作茧自缚?初蓝,我劝你,也警告你,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你的下场,只会更加惨淡。” 初蓝咬牙切齿,眼眶通红:“你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别的知青回来,都在准备着进各种机关单位,我呢?我档案上有污点,我哪里也进不了,我的名声也被你污了,我已经一无是处了。” 初蔚翻了个白眼:“看来你是真的会选择性遗忘,你档案有污点是因为你想栽赃我和李景松有染,你名声被污是因为你跟妈联合起来想把我塞在李景松的床上,初蓝,这都是你自找的,知道吗?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道理,希望你能懂。” 情绪值200 初蓝抓住了她的手,眼泪扑簌往下掉:“姐,念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算我求你了,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很好,你长得也好,你能力也强,你把贺营长让给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换,妈妈的钱,全部给你,我一分都不要,我只想要一个贺营长。” 初蔚冷漠地推开了她的手,硬的不行来软的? 不好意思,对初蓝这种人,她是软硬都不吃。 “我也只想要一个贺营长,家里的钱,我不稀罕,我靠我自己的双手,以后能挣到比你们更多的钱,初蓝,别在我面前哭额,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你这叫……鳄鱼的眼泪,我还没蠢到这份上,被你三言两语就说动了。” 初蓝的眼泪也真是够伸缩自如的,一听初蔚这么说,立刻收回了眼泪,眼神阴鸷地盯着她。 初蔚冷笑:“别整天把心思放在贺营长身上了,好好想想怎么生存下去吧,总不能一辈子啃老,嗯?” 说完,悠然离开了酒楼包间。 情绪值200 初蔚乐滋滋地回到了药铺,本来还担心回到省城,她的空间升级会有所阻滞呢,现在看来,完全不必担心。 第289章 转移目标 初蔚卖板蓝根一共赚了五千多,去除买车以及付宝哥他们的钱,还剩三千五。 这三千五,她还想再买几间铺子。 因为之前时疫期间,初蔚的铺子独得青睐,而且她没有趁势涨价,在百姓中的口碑很好,于是,那些人便也习惯性到她这边抓药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做生意嘛,总归是这样的。 初蔚的铺子门庭若市,周边两家就是门口罗雀。 初蔚便上门和两家的掌柜谈了谈,最后花光了手里的钱,买下了两边铺子各一间。 她要扩大经营! —— 初蓝是哭着回家的,赵美凤一看自己的宝贝闺女哭得可怜兮兮的,心疼地拉住了她:“谁欺负你了?” 初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把初蔚讽刺她的话说了一遍。 赵美凤咬了咬牙:“那个死丫头,早晚我会收拾她的。” 初蓝抽抽噎噎道:“妈,贺营长为什么总是愿意被她蒙蔽啊,她有什么好的啊?” 赵美凤拿着手帕,很温柔地帮她擦眼泪:“那丫头会勾搭男人,下乡在一起,你就没学到点什么?” 初蓝阴沉着脸,神色有几分不屑:“不就是装腔作势嘛,那种老套的招数……” “你还别嫌弃,招数不在新旧,管用就行,男人就吃那些招,另外,蓝蓝啊,我跟你说,那天我看到李景松买房了。” 初蓝脸色更加阴沉了:“妈,你提她干什么?初蔚刚才还说,让我赶紧跟李景松做亲呢,有那些长舌妇大喇叭帮我传播,她说整个海城除了李景松,没人会娶我了。” 赵美凤神色精明道:“那天我看到李景松买的是一栋小楼,就是城南老字号那一片的街铺,这两年政策松了,能做买卖了,他一下子就买了一栋小楼,我看,没有小一万块,是拿不下来的。” 初蓝还是没能明白她妈到底想说什么。 赵美凤颇有点无奈,她这姑娘被她惯的没什么脑子,不聪明。 她压着声音道:“小一万块,那可不是小钱,按照我的调查,李家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的。” “所以……” “我听说他的警卫员跟着他一起退伍了,前段时间时疫的时候,他那个警卫员,成了咱们海城最大的板蓝根贩卖商,我怀疑,这事,是李景松在背后让他这么做的。” 初蓝吃惊:“啊?怎么可能?” 赵美凤点头:“我基本可以确定是真的,所以,蓝蓝,那丫头说的其实没错,要不,贺营长就算了,反正他都已经对那丫头死心塌地了。” 初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妈:“妈,你怎么也帮着她说话?” 赵美凤轻啧一声:“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帮她说话,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把时间都耗在贺闻远身上,最后得不到他,那不是浪费光阴吗?李景松,他以前喜欢过你的,毕竟还有感情在,而且,你和他的事,街坊四邻也都知道,我们要看清形势,你能明白吗?” 初蓝却是大哭大闹:“不要,我不喜欢李景松,我就喜欢贺闻远,无论如何,妈妈你一定要帮我把贺闻远弄到手。” 第290章 进机关 赵美凤有些担忧,她就担心这样下去,两边都抓不住,她家蓝蓝可就真的要完了。 可蓝蓝现在有点油盐不进,她也没办法说更多,等她先去会会李景松吧,把李景松的底探清楚了再说。 初蔚处理好铺子的事,便回家了。 一到家门口,看到熟悉的两个人,立刻笑开来:“你们怎么来了?” 黄晓和袁卫民提着手里的各种菜:“说实在的,缺了你这个饭搭子,我这吃饭怎么都觉得不对味,所以和袁卫民一起去市场买了菜,到你家来开火。” 初蔚赶忙把人迎进家门。 两人对她这房子表示了一番赞赏。 三人合力做了三菜一汤,就这么坐在小院子里一边欣赏黄昏的美景一边吃晚饭。 袁卫民开口道:“上面的批文下来了,我和韩文龙要进革委会,黄晓进知青办,初蔚你进哪里你知道吗?” 初蔚茫然摇摇头,她这两天光忙着药铺的事了,而且她也不太关心这些事,十月份红头文件下来,恢复高考,到时候她就要备战高考了。 六月到十月,也就四个月的时间,随便进哪个单位都行。 她不挑。 “你进宣传部,那可是个好地方,能接触到不少重要的人物呢。” 初蔚笑笑:“革委会和知青办都很不错啊,都是重点单位。” 黄晓乐滋滋:“我们运气都不错,知青办和宣传部靠得很近,咱们还可以经常见面,真好。” “什么时候上任啊?” “六月十六号。” 初蔚一想,那不是没几天了嘛,啊……不想上班。 初蔚又道:“你两最近没松懈功课吧?” 袁卫民瞥她:“一点要恢复高考的风声都没有,都不知道咱们这么坚持有没有意义,马上要进机关单位了,就更加没有时间了。” 初蔚认真道:“我相信,一定是可以恢复的,白天工作,晚上看书,你们两答应我,一定不能犯懒。” 两人答应了下来,其实心里有些疑惑,初蔚为什么这么坚持呢? 隔天,初蔚把贺闻远送到了车站,在无人的入口处,贺闻远将人圈进了怀里,不舍道:“我不在的时候,万事小心,知道吗?” 太多的放心不下,太多的不舍。 可他是军人,身上有军令,他不能没有批文就留在海城,他要谨遵部队的纪律。 初蔚伸手抱了抱他的腰:“嗯,我都知道,马上我就要进宣传部了,我二叔在知青办,靠得近,我二叔对我也很好的,放心,有人护着我的。” 贺闻远闭着眼睛,将人抱紧了,心中默念,等着我,我很快会来到你身边的。 喇叭里已经响起检票的提示音了,初蔚伸手推了推他:“闻远哥,要上车了。” 贺闻远抱着软玉温香的人,真想做一回昏君,不管不顾,就这么留在海城。 可他终究是理智的人,终于松开了她。 初蔚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踮起脚尖,双手松松扶在他健硕的腰上,在他的嘴边—— 印下了一吻。 第291章 以后还敢这么皮吗 贺闻远反身将她压住,抢过了主动权,霸道地咬住了她娇嫩的唇,吮得她浑身发软,声如蚊蝇:“会……会有人。” 男人咬牙:“你主动惹丨火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人?” 男人高大的身躯彻底挡住怀里的小人儿,又霸道地在她唇上啃咬了好一会儿,初蔚彻底投降:“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想,初蔚,总有收拾你的那天,让你以后再不敢这么皮。 绿皮火车里,贺闻远第八十回抬手摸了一下嘴角,又低头一笑。 仿佛嘴角还带着她的香气。 ‘我会去通县找你的’那丫头轻软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他怀抱里。 他从来不知道,铁骨铮铮汉子的他,竟然会这么想念一个人,而那个人,才离开他十分钟。 这辈子,他命里都不能没有初蔚了。 他认定了初蔚。 六月十六号,海城酷热,初蔚穿着白衬衫很长裤,两个辫子梳得整整齐齐,还挎了个黄书包,去宣传部报道了。 进了宣传部的小楼,就看到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张脸,她好像看过,可一时之间又忘了在哪里看到的。 “小盛,你到这边来,我带你上楼。” 初蔚一拍脑门,啊对,姓盛,她好像是怀瑾哥的妹妹,上次盛老爷子坑了她一顿吃的,那时候就碰到过一次。 初蔚加快了脚步,喊了一声:“盛小姐……” 盛怀玉回头,看了初蔚一眼,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的女孩。 自从那次见面,得有半年了。 可每次哥哥回去,爷爷都要念叨让这女孩来家里做客。 哥哥都说这女孩在乡下插队,等她插队结束会邀请她来家中做客的。 她微微笑了笑,点了一下头:“你好。” 初蔚热情道:“你也在宣传部上班吗?” 盛怀玉点点头:“嗯,我今天刚来。” 初蔚惊喜:“我也今天刚来报道,我在办公室部门,你呢?” 盛怀玉客气地回答她:“我在主任办公室做秘书,抱歉,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初蔚点头:“嗯,你快上去吧。” 初蔚觉得挺高兴,一来就碰上了熟人,这四个月也不算难熬。 她直奔她所在的部门而去。 办公室部门负责的是印章,文件,档案的管理,她跟办公室主任报道了一下,主任带她去档案室看了看,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初蔚拿着笔记本,将主任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程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上花溪大队的支书特地写了信过来,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本来还不相信的,看来你这孩子确实挺有责任心。” 初蔚谦虚地笑笑:“主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干一行,爱一行,她不会因为只工作四个月,就糊弄事,她会努力做好手头边的事,绝不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程主任点头:“以后你就在这档案室工作,那边是你的办公桌了,早上八点半,晚上四点半,一周休息一天,一个月是四十五块钱。” “嗯,好。” 中午吃饭是在单位的食堂,宣传部知青办革委会都在一起。 初蔚刚从办公楼里出来,就看到黄晓冲了过来,黄晓兴奋道:“在乡下那一年,总算没白干,我也算是苦尽甘来,之前我那些叔伯婶子都看不上我,现在,我进了机关单位,你真是没看到我家那些亲戚的嘴脸,一个个都是墙头草,现在都上赶着巴结我呢,太现实了。” 初蔚看到盛怀玉进了食堂,她身边围了好几个人,个个都对她很客气,看得出来都在巴结她。 她始终微微笑着,看得出来,家教比较良好。 初蔚想,不愧是怀瑾哥的妹妹。 第292章 巴结 黄晓探头看去,小声道:“我来上班半天,就听说了,盛家的盛怀玉进了你们宣传部,那位就是吧,人家比我们好命,走吧,咱们吃咱们的饭去。” 初蔚摸了摸脖子:“我想过去和她一起吃饭。” 因为是怀瑾哥的妹妹,又同在宣传部,她想和盛怀玉把关系搞好。 黄晓翻了个白眼:“你看人家身边还能插得下脚吗?不对啊,初蔚,难不成你也要跟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一样去巴结这位盛小姐?” 初蔚撇嘴:“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我只是想和她成为朋友。” 黄晓拖着她去打饭窗口:“人家盛小姐或许会觉得你和那些人一样从而瞧不上你呢,泰然处之,有缘分,你们自然就成为朋友了,没缘分,那你怎么往上凑都适得其反。” 初蔚捏了捏她的脸:“去乡下一年,看问题,很犀利啊。” 黄晓耸耸肩:“谬赞了。” 初蔚和黄晓一起吃饭的时候,离盛怀玉不远,确实,她身边围了太多人,她还真是找不到空子去搭话。 算了,随缘吧。 相比盛怀玉,初蔚她们就是乏人问津,黄晓故意‘顾影自怜’:“哎,我们真是生意惨淡,好不可怜,没投个好胎,真惨哦。” 初蔚点她脑袋:“那咱们就靠自己呗,咱不靠家里,靠自己得到的一切,更加稳靠。” 一个小文书端着餐盘经过,听到初蔚的话,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 等盛怀玉吃完饭,她连忙抢着要帮盛怀玉倒餐盘里的剩菜。 盛怀玉礼貌地笑笑:“麻烦你了。” 林芳立刻笑道:“顺手的事,不麻烦。” 盛怀玉和林芳一起走到食堂外面的泔水桶旁,林芳将剩饭剩菜倒进去,又去水井旁洗了洗手,这才和盛怀玉一起往办公室走去。 林芳小声道:“我刚才可听新来的初蔚在背后偷偷议论你呢。” 盛怀玉轻声道:“她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都是靠家里才进的宣传部,还说你是靠家里才能给主任当秘书的,她可看不惯你这种行为了呢。” 断章取义,以讹传讹,就是这么来的。 盛怀玉还是柔声道:“她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呀,今天进宣传部,还主动和我打招呼呢。” 林芳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傻了,这种就是笑面虎,你可得防着她点,听说她妈妈以前是资本家,就她这样,能进咱们宣传部,你说这人溜须拍马的本事得多强。” 盛怀玉笑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了。” 初蔚和黄晓吃完饭,出了食堂,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上班。 她的工作量很大,每天经手的要整理的出借的催收的文件和档案都有很多。 她这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盛怀玉在楼上喝茶吹电风扇。 宣传部主任有两个秘书,她这就是个闲差。 桌上的电话机铃铃地响了起来,盛怀玉连忙接起电话,那头是她妈妈阮琴:“怀玉啊,你哥哥回家了,今天晚上可能会去接你。” 盛怀玉喜不自胜:“真的吗?” 第293章 三人行 下午四点半,外头太阳还很烈,初蔚忙完一下午,脑门上挂这细微的汗珠子,跟她的直系领导娟子姐打了声招呼。 娟子姐对这个年轻踏实肯吃苦耐劳的小年轻很是满意,笑眯眯地和她说了声再见。 初蔚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桑塔纳小汽车边的盛怀瑾。 即便是大夏天,他也穿着长袖的衬衫,老干部做派十足。 她抹了把头上的汗,走过去,笑呵呵道:“盛站长怎么在这里啊?来接你妹妹下班的么?” 盛怀瑾挑眉望着她:“听说你插队结束了?” “嗯,结束了,这不,刚进宣传部参加工作。” 盛怀玉出了宣传部的大门,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凝结,哥哥在和那个初蔚说话。 盛怀瑾一眼看到了盛怀玉,朝她招了招手:“怀玉,过来。” 穿着连身洋装的盛怀玉很淑女地走过去,伸手挽住了盛怀瑾的手臂:“哥哥,你真的来接我了,你今天刚从通县回来吧,也不休息一下就来接我,太辛苦了。” 盛怀瑾笑笑:“今天第一天上班,累不累?” 盛怀玉摇摇头:“一点都不累。” 初蔚想,她倒是挺累的,一整天都穿梭在资料之间,累得有点直不起腰来了呢。 盛怀瑾柔声道:“嗯,回家吧。” 初蔚正想和盛怀瑾告别,却听盛怀瑾道:“你也一起吧。” 盛怀玉的嘴角有些僵硬,看着初蔚。 初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啊?我上你们家凑什么热闹啊?” “我爷爷经常在家里念叨你,让我带你回去跟他玩,如今你总算回来了,我带你回去复命。” 初蔚悄摸摸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玩心那么重,再说,带回去跟他玩?我是陪玩的吗?” 盛怀瑾眯眼:“嘀咕什么呢?” 初蔚刚要说话,盛怀玉便抢先一步开口道:“哥,你也真是的,人家初蔚上了一天班,肯定累了,你还非拉人家去我家,你看,人家想推辞又不好意思,就别为难人家了嘛。” 盛怀瑾看着初蔚:“为难你了?” 初蔚赶忙摇手:“没有没有,一点都不为难。” 盛怀玉表情塌了一些。 三人便一起上了车。 盛怀瑾自己开的车,盛怀玉坐副驾驶,初蔚坐后面。 盛怀瑾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她倒是坐得跟大老爷似的,舒坦得很。 “怀玉,这丫头和你一个单位,今天有没有惹是生非?” 初蔚扁扁嘴:“您拿我当什么了?我可兢兢业业,埋头苦干来的。” 盛怀瑾轻哼一声:“你说的我不信,怀玉,你说。” 盛怀玉有些心不在焉的,自从上了车,哥哥嘴上就没停和初蔚说话,反而都冷落了她。 她强颜欢笑道:“哥哥,我和初蔚虽然都在宣传部,可我们不是一个下属部门的,她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呀。” 盛怀瑾轻呵:“怀玉没听说,那说明你没生大事,还算安分。” 初蔚悄悄地瞪了前面开车的人一眼,就这么不相信她。 盛怀玉赶忙插话道:“哥哥,我今天帮我们主任做了好几件事,我们主任夸我勤劳机敏呢。” 第294章 羡慕有哥哥 盛怀瑾笑了笑:“是吗?我们怀玉这么能干,哥哥以你为荣。” 初蔚笑呵呵地看着眼前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有一些羡慕,有个哥哥,有个宠她的哥哥,真好啊。 盛怀瑾话锋一转又问道:“初蔚,听说你在上花溪,后来还当上养蚕技术员了?” 初蔚得意道:“是啊,干得还不错呢,我们的冯支书特地给宣传部的主任写了信表扬我呢。” 盛怀瑾轻呵:“谦虚一点不知道吗?” 初蔚又瞪了他一眼,这回正好被盛怀瑾在后视镜里抓到:“瞪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不知道吗?” 初蔚很怂地缩了缩脖子:“是是是,您说的是,我虚心接受。” 盛怀玉眼神有些黯淡,哥哥更喜欢和初蔚说话。 很快就到了盛家,盛怀瑾将车子停好,盛怀玉先下了车,伸手勾住了盛怀瑾:“哥哥,你什么时候能调回海城啊,你每次一走就几个月,我特别想你。”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快了。” 盛怀玉激动道:“真的吗?” “嗯。” 八月份就能回海城了,职位待定,上面的安排说是十月份再做决定。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等十月份,但上面这么安排了,他听着就是。 盛家住在一个很大的四合院里,盛怀瑾一进去,阮琴就迎了出来,她系着围裙,手上抓着一把小葱,笑呵呵道:“怀瑾怀玉回来了啊,晚饭马上就好了。” 一看到初蔚,阮琴愣了一下:“这小姑娘谁呀?” “妈,她是初蔚,我在通县认识的,她在那儿下乡插队,现在她回海城了,上次爷爷在雪地里摔跤,就是她扶的。” 阮琴拍了一下脑袋:“啊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后院响起盛老爷子的声音:“初蔚?小丫头来了?” 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从后院精神矍铄地走了出来,初蔚朝他招招手:“老爷爷好。” 盛老爷子又是吹胡子瞪眼:“你这小丫头,故意刺激我是不是?” 初蔚嘿嘿地笑着。 盛老爷子打量着她:“好像比冬天的时候黑了,晒的吧?” 初蔚摸着自己的脸:“老爷爷您果然老了,眼神都不太好使了,我哪有黑啊?” 盛怀玉胆战心惊,初蔚太大胆了,敢这么和爷爷说话。 盛老爷子佯怒:“你说谁眼神不好使?我都不戴老花镜还能穿针引线,你说谁眼神不好使?” 盛怀玉把盛怀瑾拉到了一边,小声道:“哥哥,你看,初蔚一来只会惹爷爷生气呢。” 盛怀瑾低笑一声:“没事,爷爷不是真的生气。” 自从奶奶过世之后,老爷子郁郁寡欢了好些年,如今有这小丫头偶尔和他拌拌嘴,倒是让老爷子多了些活力。 挺好的。 盛老爷子拉着初蔚:“我后院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有蔬菜,你过来,帮我一起除草。” 初蔚一听就苦了脸,她这是什么苦命啊,上班忙了一天,下班还要应酬,还要干农活。 她委屈地看向盛怀瑾,小声道:“我想吃晚饭。” 盛怀瑾低声笑了笑:“晚饭还没好,先去除草吧,好了我就叫你们。” 初蔚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盛老爷子拽到了后院。 第295章 人云亦云 老爷子蹲在菜地边,初蔚也跟着蹲了下去,老爷子指着菜地里的杂草:“听说你在乡下插队一年,应该也不用我和你说哪些是菜,哪些是草了吧,赶紧帮我一起干活。” 初蔚瞥了他一眼:“有报酬吗?” 盛老爷子弹她脑袋瓜:“小丫头片子,怎么掉钱眼儿里了,还想要报酬,赶紧给我干活。” 初蔚委委屈屈地开始拔草:“我是你们盛家的长工吗?一来就得干活。” “一会儿不是给你晚饭吃呢吗?又没让你白干。” 初蔚轻哼:“谁稀罕吃你家饭似的,还不是盛怀瑾强行拉我来的,我家又不是没饭吃。” 老爷子背着她,笑得很贼,故意冷着声音道:“早点干完活,早点吃晚饭,别磨洋工啊。” 初蔚和老爷子拉开了一点距离,一边干活,一边骂地主无情。 太阳彻底沉到水平线下的时候,一小畦菜地里的草就都被他们除干净了。 初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老爷子年岁大了,蹲久了,有点爬不起来,初蔚不计前嫌,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一边搀扶还一边不忘打击他:“呐,您看,老爷爷,年轻人可不用人扶哦。” 老爷子瞪了她一眼:“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时刻不忘损我。” 初蔚耸耸肩:“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都是跟您学的。” 盛怀玉一直在厨房里帮她妈妈打下手,她小声嘀咕道:“之前爷爷种的花,我想帮忙浇水,爷爷都不要。” 她有些委屈,爷爷好像更喜欢那个叫初蔚的。 阮琴腾出手来摸摸她的头:“你爷爷性子向来比较古怪,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盛怀玉乖巧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妈妈,我其实不想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但我今天听单位的同事告诉我,初蔚背后说我是靠家里才能给主任当秘书的。” 阮琴有些诧异:“那孩子会那么说吗?” 盛怀玉点点头:“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真的假的。” 阮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单位里,人云亦云的,如果不是你亲耳听到,你也别往心里去,那里面,人心复杂,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吃晚饭的时候,初蔚环顾四周,没看到盛叔叔,盛怀瑾看她那大眼睛骨碌碌直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了一下:“我爸有事,去外地公干了。” 初蔚点点头:“哦哦。” 晚饭吃得有一点拘谨,因为他们家好像很讲究餐桌礼仪,阿姨和盛怀玉都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用调羹舀汤的时候都能不发出声音。 初蔚想,她不能丢份儿啊,咱也稍微端着点吧。 盛老爷子瞥了她一眼:“行了,别装腔作势的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 初蔚拿调羹的手一抖,汤洒了出来,盛怀玉抬头看了她一眼。 初蔚看了盛老爷子一眼,小声道:“我在家就是这么吃饭的。” 盛老爷子呵呵了一声,明显表示不信。 第296章 觊觎玉坠 初蔚今天确实累了,又在别人的主场,不想惹是生非,就没跟老爷子吵架。 主要是,阿姨和盛怀玉老那么瞟她,她觉得束手束脚的,怕她们觉得她是一个粗暴的女生。 盛怀瑾帮初蔚盛了一碗汤:“慢点喝。” 盛怀玉将自己的碗也伸了过来:“哥哥,我也要。” 盛怀瑾便也帮盛怀玉盛了一碗,盛怀玉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以前初蔚不来,哥哥从来没有主动帮人盛汤的习惯呢。 吃饱喝足,盛怀瑾要开车送初蔚回去,盛怀玉自告奋勇地表示,她要一起送。 于是,又是三人行,盛怀玉一直在很热络地和盛怀瑾聊天,在那回忆两人小时候的事情。 后座的初蔚便被晾在了那里,有一点点羡慕地看着前面的两人。 车子开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到初蔚的家了,三人一起下了车。 盛怀瑾叮嘱盛怀玉:“你两在一个单位上班也好,两人互相可以有个照应,怀玉,你要多看着点初蔚,别让这丫头惹是生非,嗯?” 初蔚撇嘴,她很安分守己的好吗? 盛怀玉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哥哥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初蔚。 她乖巧道:“嗯,我会的。” 盛怀瑾又道:“初蔚,我妹妹性子比较软,如果在单位受人欺负,你要多帮着她,嗯?” 初蔚特别郑重地点头:“怀瑾哥,你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一定拿她当亲妹妹看待。” 盛怀玉心里刺了一下,小嘴这么会说,怪不得哥哥喜欢她。 —— 初蔚回到家中,开灯,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确实有些累,白天忙了一天,晚上还要应付盛太太和盛怀玉,又帮老爷子拔草。 随便洗了洗,她就一头栽到了床上,先睡个昏天黑地再说吧。 杨氏医馆内,杨薇坐在竹椅上,喝了一口竹叶青的茶,看着眼前她的跟班:“我让你去查初蔚,你查了吗?” 跟班钟兵小声道:“查了,前几天,她刚结束下乡插队活动,现在进了宣传部,当一个基层小干部。” 杨薇眼中闪过阴鸷:“她脖子里带着的一块玉坠,你给我请珠宝行的人去问她收一下,价钱好商量,但一定要收到手。” “杨医生,您要那玉坠子干什么啊?” 杨薇瞥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收过来,知道吗?” 钟兵点头:“明白了。” 钟兵走出了客厅,杨薇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没有喝,眼神里压着野心和谷欠望。 她的医疗空间等级其实不算高,只有三级,而且,她拥有这个三级医疗空间已经整整一年了,一直没有办法升级,系统一直提醒她,医疗值不够,她很着急。 那天,她分明看到初蔚的玉坠子发出了很诡异的光芒,而且在关键时刻,竟还救了初蔚一命。 那是一块有灵性的玉坠子,如果她能得到那宝物,说不定有助于她的空间升级。 区区低级农场空间,成为她的踏脚石,那初蔚应该觉得荣幸才是。 第297章 不惯着你 初蔚一觉睡到大天亮,拿起一旁的手表一看,都已经七点半了,真的是要命,她八点半要到单位。 没人叫她,没人给她做早饭,她仿佛一个留守儿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院子里一片兵荒马乱,初蔚拎着她的黄书包冲了出来。 等周天休息的时候,得去买一辆自行车了,那样方便些。 好在家里有桃酥,初蔚带了两块放在包里,刷牙洗脸一共也就用了十分钟。 到站牌下的时候,不过才七点四十分。 不能迟到啊,刚去单位报道一天,要是迟到了,领导对她印象肯定不好。 一路风风火火,到了单位门口,正好碰到了盛怀玉。 初蔚热络地和她打招呼,盛怀玉依然是大小姐斯斯文文的模样,朝她点了一下头,就上楼了。 初蔚想,人家比较矜持,她应该也矜持一点。 这一天,依然是埋头苦干,那个林芳正好和初蔚是一个部门的。 初蔚在档案架间穿梭不停的时候,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喝茶看报。 透过木架,初蔚看了一眼那林芳,昨儿这林芳上赶着帮盛怀玉倒餐盘,她可看到了。 这小同志,挺会偷奸耍滑的嘛。 又有一批档案资料进来,要分门别类地放好。 小推车上放着满满的资料,初蔚走到林芳跟前,脸上挂着笑容:“林芳,咱们一起整理一下这些资料吧。” 林芳瞥了她一眼:“你先做吧,我手头上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一会儿要交给娟子姐呢。” 初蔚:…… 老娘就在这儿干四个月,老娘可没想着要晋升要跟你们把关系搞好,不好意思,你惹错人了。 初蔚她走出了档案室,林芳白了她的后脑勺一眼,鼻孔里出气:“刚进来,就拿乔了,谁给惯的,哼。” 没一会儿,档案室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初蔚推开门,后面紧跟着进来的是娟子姐。 林芳愣了一下,这……这初蔚这是唱哪一出? 初蔚直言不讳道:“娟子姐,我这忙了两个小时了,林芳在这喝茶看报,又来了一批资料,我让她跟我一起忙,她说手上还有您交代的事。” 林芳脸发白,这……这初蔚也太不会做人了,竟然就这么大剌剌拆穿了她,她脑子里空白一片,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娟子姐。 娟子姐瞥了林芳一眼,面色似有不快:“我交代你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芳立刻赔着笑脸道:“娟子姐,这初蔚说话就是夸张,我不过是趁空闲的时候喝了口茶,她就说我一直喝茶看报,我这不正准备和她一起整理这些资料呢么。” 初蔚嘿嘿一笑:“我左边一半,你右边一半,咱分好了。” 老娘不伺候你,不惯着你这臭毛病。 情绪值100 林芳嘴角抽了抽,当着娟子姐的面,只能应下来:“当……当然。” 他们这个部门,经常会有新人进来,林芳资格老,每次都偷懒耍滑,那些个新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像初蔚这么凶的,还真是头一个。 林芳咬了咬牙,看向初蔚的眼神仿佛在说‘死丫头,我记住你了,走着瞧’。 娟子姐脸色不太好看:“赶紧忙起来,别让别人觉得咱们部门是闲职,听到了没有?” 情绪值100,来自林芳。 第298章 这玉卖吗 初蔚弯了弯嘴角,为了咱的情绪值,咱也必须正面对抗你这个老油条啊。 再告诫你一声,你真的惹错人了。 娟子姐拽着初蔚出了档案室,走廊里,她压着声音道:“小初啊,虽然林芳不对,你这样明晃晃地和她对着干,也不行啊,你知道吗?” 这孩子还是太小,单位里人多口杂,关系错综复杂,林芳和她在一起,给她穿小鞋的机会太多了,这丫头,性子太单纯了,以后免不得要受欺负。 初蔚有些感动:“谢谢你,娟子姐,我有分寸的。” 娟子姐点头:“好好去工作吧,如果真的有什么委屈,你偷偷上我这儿来说,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你,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听到没。” 娟子姐四十一了,初蔚这丫头才十八,当她妈,都绰绰有余了,加上这丫头长得好看,嘴巴也甜,人还勤快,娟子姐挺喜欢这孩子。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您。” 再回档案室,林芳一张晚娘脸戳在初蔚面前。 初蔚翻了个白眼,谁怕谁啊? 情绪值100 初蔚偷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林芳气得脸色铁青,新来的敢这么猖狂,初蔚还真是破天荒头一个。 她要让她尝尝她的厉害,过两天就让她卷铺盖走人。 中午,林芳又很热络地帮盛怀玉端茶送水,别人虽然也讨好盛怀玉,但没有一个做到她这地步,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所以,盛怀玉对她也算亲厚。 有人愿意低声下气地拍她马屁,她乐见于此。 林芳小声道:“小盛,那个初蔚啊,可真的不是省油的灯,我比她遭来单位整整六年,她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还到领导那儿打我小报告,这种人,你可得防着她。” 初蔚目光冷冷地扫过来,林芳竟然做贼心虚地打了个冷颤。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盛怀玉捋了捋头发,柔声道:“我看初蔚不像这样的人呀。” 林芳更加压低了声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盛怀玉轻轻点点头,看了初蔚一眼。 初蔚对她笑笑。 那笑容,盛怀玉其实不太喜欢,因为初蔚很漂亮,太漂亮了,哥哥跟她在一起,虽然嘴上总爱打击她,但她却很羡慕,哥哥对她就是太客气了,她也很想要那种相处模式的。 哥哥是不是喜欢这个初蔚呢? 如果哥哥喜欢她,是不是这个人以后会成为她的嫂子呢? 一想到这里,她莫名觉得烦躁,她不想哥哥以后对着别的女生笑,那样会冷落了她的。 晚上到点下班,这回盛怀瑾没来接盛怀玉,初蔚松了口气。 她不想继续去给老爷子当苦力,今天又忙了一天,她需要休息。 初蔚从拥挤的公交汽车上下来的时候,夕阳的光照在街边的梧桐树上,六月底,傍晚,空气中也带着炙人的热气。 初蔚贴着阴影处走路,经过一家古玩店,那家店的主人突然朝她招手:“小姑娘,你等一下。” 初蔚转头看他:“叫我吗?” “对,就是叫你。” 初蔚一头雾水地进了店里:“什么事?” “你经常在这儿走,我发现,你脖子里有一块玉佩,很值钱。” 初蔚眉尾微挑,她那块玉坠,从来都只藏在衣服里的,这店家又怎么知道她衣服里有玉坠,还知道很值钱? “你说说看,值多少钱?” 胖店家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开了个价:“五百块钱,你把这玉坠卖给我。” 对一个小丫头片子来说,五百块,可以说是天价了。 那个男人给了他一千块,他还能从中赚五百,这买卖不错。 第299章 更想占为己有 初蔚摸了摸脖子里的红绳,拽出胸口的那块玉坠子,嘴巴里念念有词:“五百啊……” 店家笑呵呵地看着她:“你觉得怎么样?” 眼神扫了一下那玉坠子,店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玉的成色,好像很一般啊,根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上好玉石,几块钱,摊头上一大堆。 怎么那位同志竟然要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这么一块破玉。 初蔚一口拒绝:“不卖。” 胖店家一愣,小姑娘没那么好糊弄? 还好他把价格压得低,那就再给她涨两百?这样自己只能赚三百了。 他又道:“那就七百?不能更高了。” 初蔚呵呵一笑:“我本来以为我这块玉坠子就是破铜烂铁,没想到还能值这么多钱,看来,有升值的空间,我不卖,我放在手里,等着以后升值。” 说完,就要离开。 胖店家一把拉住她:“升什么值啊?不信你到别的古玩店问问,看他们能不能出到七百块来收你这个玉坠子。” 初蔚耸肩:“反正我不卖,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我不卖。” 说完,捂着胸口,匆匆跑了。 有人在惦记她这块玉佩。 她恍惚记得那天在杨家医馆外面,这玉坠好像又发了一次光。 难道真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感觉又要发大财了。 她可得好好保护这块玉佩。 要是有机会再碰到解部长,她还要跟解部长说一声,她的玉佩会发光。 或许,解部长会出大价钱买她的玉佩。 只是,是什么人在惦记她的玉佩呢? 解部长是不可能的,虽然接触不多,但她明显能感觉出来,解部长是堂堂正正的人。 那么,还能是谁? 杨薇?初蓝?她妈? 杨薇的可能性好像最大,毕竟她好像看到过玉坠发出光来,便生了夺宝的念头。 她才不会傻到一千块就卖出这大宝贝。 等初蔚走远了,钟兵这才进了古玩店,胖店家不解道:“我出了一千块,那小丫头都不肯卖给我。” 钟兵沉着脸:“她有开价吗?她要多少钱才愿意卖?” “她没开价啊,就说多少钱都不卖。” 钟兵神色凝重:“这里是三千块,有机会,你再问问她。” 店家小心翼翼道:“那玉坠子我看着就是普通成色啊,不值这个价啊。” 钟兵扫了他一眼:“事成,给你一千块,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嘴巴严实点。” “是是是,知道了,同志。” 钟兵回去,把这个事和杨薇说了一声,杨薇眼中闪过寒光,看来,初蔚也不笨,一块玉坠好端端发出光来,她大约也知道那是个宝物。 “不惜一切代价,争取用钱把她那玉佩买下来。” 初蔚这个反应,让她更加想要把这玉佩占为己有。 如果……用钱买不下来的话,她不介意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留在那农民身上,不过是暴殄天物而已。 只有到她手上,才能发挥应有的价值。 钟兵点头:“放心吧,杨医生,如果用钱买不下来,那我就……来一招神不知鬼不觉,让那丫头一分钱也捞不着。” 第300章 调职批下来了 七月份,贺闻远的调职申请批了下来,胡团长猜着这小子上面有人,没敢留他,赶紧开了介绍信,让他去海城赵政委那边报道。 贺闻远回了趟家,家中的豆腐摊子经营得蒸蒸日上,两丫头也放了暑假。 贺闻远收拾了一下行装,问两丫头:“带你们去海城玩,想不想去?” 闻月还稍微矜持一点,闻星直接乐得蹦了起来:“太好了哥哥,我还没去过省城呢,都说省城很大,汽车很多,省城的人穿得很洋气,人也长得好看,省城的房子也很高。”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就你蔚姐姐那样的,省城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闻月捂嘴偷笑,然后道:“我想念初蔚了,不过,我们去了,住哪里?” “住你蔚姐姐那边。” 小丫头一个人住一套大房子,让这两个丫头去陪陪她,闻月还能每天给她做做饭。 贺闻远没写信给初蔚,打算给那丫头一个惊喜。 三人坐着火车,到了海城,闻月和闻星都是头一回来省城,两人看着省城那车水马龙的街面,直接看呆了眼。 贺闻远领着两丫头先去了九团报道,把东西都放进营房宿舍之后,又领着两丫头往初蔚的住处去了。 初蔚忙忙碌碌又一天,林芳没敢在她面前继续光明正大地偷懒,初蔚便轻松了许多。 下班的时候,她又看到了盛怀玉,盛怀玉依旧是很矜持的模样,朝她笑了一下。 初蔚也点了点头,随意和她搭了几句话:“你哥哥今天没来接你吗?” 盛怀玉的表情有些防备,这么惦记她的哥哥,初蔚真的是心怀不轨吗? 她淡淡道:“哥哥回通县了,不在家里。” 顿了顿又道:“不过哥哥只要在家,都会来接我的,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是哥哥接送我上下学。” 初蔚笑笑:“有这样的哥哥,真好。” 盛怀玉勉强笑了笑:“是啊,他是最好的哥哥了。” 初蔚抬了抬手:“那我先回家了。” 盛怀玉客气地和她说了再见。 初蔚推着自己新买的二八自行车,欢快地骑行在七月酷热的微风里。 离家还有不多远的时候,又经过那家古玩店了。 胖店家直接冲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不远处在她家门口树荫下的贺闻远看到初蔚被人拦住,脸色一沉,嘱咐闻月闻星:“你们站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初蔚停下车,脚尖垫在地上,不满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店家:“你干什么啊?差点害我摔了。” 胖掌柜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涨红着一张脸看她:“小姑娘,三千块钱,这块玉还不肯卖给我吗?” 初蔚捂着胸口,瞪着眼前的胖店家:“你怎么纠缠不清的?我都和你说了,不卖,别说三千,你就是给我三万,我也不卖,没完了还?再缠着我,小心我动手打人啊!” 店里门后,钟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初蔚。 看来,这小丫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正想出去动粗,却见不知道从哪里,蹿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当兵的出来,一把推开了掌柜的。 带着威胁的阴冷声音传来:“想干什么?” 第301章 想给你惊喜 胖掌柜撞在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初蔚都看呆了,贺闻远怎么跟从天而降似的,他从哪里来的啊? 六月份才分别,怎么七月份突然又回来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也没给来信,突然就跑过来看她了? 是因为,思念成灾吗? 门里正准备动手的钟兵吓得默默退了出去,这当兵的看起来是练家子,不是好惹的。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得先回去和杨医生商量一下对策。 掌柜的一看人高马大的军爷,吓得瑟瑟发抖:“不是,您别误会,我是想收这小姑娘身上一块玉。” 初蔚这才回过神来,还好贺闻远来得及时,他要是晚来一步,她跟人动起手来,那以后不是不能维持小可怜的形象了? 初蔚缩在贺闻远身后,气愤道:“我都明白跟你说了,这玉坠,我不卖,你怎么纠缠不清呢?” 贺闻远眸中寒光毕露:“说了不卖,听不见吗?” 胖掌柜点头如捣蒜:“听到了,听到了,军爷,以后我可保不缠着这小姑娘了。” 门内的钟兵已经从后门跑掉了。 贺闻远凶神恶煞:“再有下次,饶不了你。” 胖掌柜吓得发都,他可真不敢了,钱可以不赚,得罪军爷,那可是万万不行啊。 贺闻远转头,柔声道:“走吧。” 初蔚瞪了胖掌柜一眼,跟贺闻远一起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贺闻远推着她的车,她在旁边高兴得一蹦一跳的:“你怎么突然来海城了?” “我的调职申请下来了,以后就在九团任职了。” 初蔚惊喜不已:“真的吗?” 贺闻远看着晚霞中她的笑脸,觉得自己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嗯,真的,一会儿给你看介绍信,已经去报过到了。” 门口闻月闻星笑呵呵地跟初蔚打招呼,初蔚现在没有心情做别的事,进了自家院子,一把拉住了贺闻远,直将他往后院带。 闻星想跟上去,被闻月给拉了下来:“二哥跟初蔚有悄悄话说呢,你别杵上去啊。” 后院,初蔚把人压在了墙上:“真的调到海城来了?” 男人的大手搭在她腰上,爱不释手地摸了一下她的脸:“嗯,真的。” 初蔚哼了一声:“那是不是说明,你很早就开始申请调职了?” 贺闻远心里咯噔一声,如实回答:“嗯。” 初蔚委屈地看他:“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天知道她要离开通县以及离开之后,有多不舍,有多想他。 贺闻远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沉声道:“害怕批不下来,让你空欢喜一场。” 初蔚还是觉得委屈:“你就是应该告诉我的。” 贺闻远松松将人圈进了怀里:“现在来了,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吗?” 小丫头可真难哄。 初蔚伸手推他:“好热,你别抱我。” 贺闻远喉结翻滚着,粗粝的指腹按着她的唇:“上回在车站,被你偷亲,我得亲回来。” 说完,俯首,封住了她的唇,初蔚所有的怨言都被他吞进了口中。 第302章 准备提亲 他轻轻旋着身子,将她压在了墙上,一手勾着她的腰,一手垫在她后脑勺下,轻轻咬着她的唇。 夏季的树荫漏下来,斑驳在她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害羞,贺闻远偷了空,粗着嗓子道:“闭上眼睛。” 初蔚的眼睫毛都在颤抖,伸手轻轻攀住他宽阔的胸膛,硬邦邦的触感,让她脸烧得更红了。 后院全是暧昧的气息。 前院,闻月把他们带来的大西瓜从网兜里拿出来,进厨房拿了菜刀和砧板,就着水井旁,将西瓜切成几瓣,朝后院张望了一下。 那两人,干什么呢? 一开始还有嘀嘀咕咕的说话声,这会儿一点声音也没有。 “星星,咱们先吃西瓜吧。” 姐妹两赶了一天的路,又饿又渴的,也懒得管那两个人了,一人抱着一大块西瓜,啃得欢天喜地的。 后院,贺营长抱着初蔚,啃得也很开心。 初蔚伸手捶他胸口,怎么还不停?她都喘不上气来了,男人的肺活量,真是惊人。 贺闻远这才喘着粗气,从她嘴上停了下来,粗粝的拇指指腹轻轻磨着她的嘴角。 初蔚心头的小鹿都快撞死了,眼中含羞带怯,不好意思直视贺闻远。 刚才那一吻,真是绵长又霸道,好像恨不得吞了她似的,还……还伸舌头了。 “我……我们去前面吧,别让月月和星星等久了。” 贺闻远抱着她,压在她身上,声音低沉粗嘎:“再让我抱一会儿。” 等闻月和闻星都啃完了两块西瓜,那两人才姗姗来迟从后院走出来。 闻星直愣愣地问道:“蔚姐姐,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闻月大概看出了点端倪,拍了拍她脑袋:“你蔚姐姐,那是热的。” 初蔚娇嗔地瞪了贺闻远一眼,贺闻远喉结滚动,压着声音道:“你老用这眼神看我,迟早会出事。” 初蔚:“……” 好委屈啊,什么眼神啊?她就正常的眼神,她冤枉! 贺闻远拿起一块大西瓜,塞给初蔚:“你吃一点,我给你做晚饭去。” 闻月站起来:“二哥,初蔚,你两吃瓜,我和星星去做晚饭。” 初蔚:“那怎么行呢?” 上门是客啊。 闻月已经麻利地进了厨房:“有啥不行的啊。” 贺闻远笑笑:“她们能在你这儿住两天吗?两丫头没来过省城,带她们过来玩玩。” 初蔚:“当然行啊?这还用问吗?住到开学再走。” 她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屋,觉得可孤独,有人来陪她,她巴不得呢。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头:“小住几天就得回了,奶奶一个人在家,也会想她们的。” 初蔚‘嗯’了一声。 贺闻远三下五除二啃了块瓜,就起身进去帮两丫头做晚饭了。 初蔚这个东道主,反而被勒令禁止进入厨房,只能在院子里吹风。 晚饭吃的凉拌黄瓜,肉末茄子,番茄炒鸡蛋,还有鲫鱼豆腐汤。 都是家常菜,闻月手艺很好,初蔚吃得大为满足。 吃完晚饭,初蔚带两丫头去了后院她卧室旁边的一间卧房:“你两就住这里,一会儿我给你们扑一下席子,天热,拿个毯子给你们就行了。” 屋里干净,有床有柜子有桌子和凳子,窗帘是水蓝色格纹的,床头还有个小台灯呢。 闻月和闻星喜欢极了这房间。 贺闻远拉着她去了外面:“一会儿我就回部队了。” 初蔚有些不舍,但至少他现在离她近了,九团离这儿不到十公里,骑车过去半个小时就到了,想见就能见到。 “嗯,你快回去吧。” 第一天报道,表现一定要好。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等你过完生日,我就提礼上门拜见你爸爸,提亲去。” 第303章 用偷的 初蔚缩了缩脖子:“也不用……那么着急吧?” 她还要考大学呢,结婚这事,她不急。 贺闻远深沉的目光流连在她脸上,他急,他恨不得立刻把她拐进门。 家里豆腐作坊生意可以,奶奶手上现在有些积蓄了,别家娶媳妇该有的排场,他都会给她,三金五金的,都给她买。 十八了,能娶进门了。 “这事我会跟你爸商量的,你不用担心。” 初蔚有些心虚,没说太多,明日事,明日愁吧。 兵哥哥给她一个惊喜,她要给兵哥哥一个惊吓,显得好像不太厚道。 但没办法,她要念大学,谁叫兵哥哥看上的人比他小呢? 怪他自己。 她把贺闻远送到了巷子口,等初蔚离开之后,贺闻远又去警告了胖掌柜几句,胖掌柜吓得魂不守舍,表示绝对不会再找那姑娘的麻烦了。 他这才放心地离开。 —— 医馆,钟兵匆忙赶回去,杨薇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弄到手了吗?” 钟兵摇摇头,杨薇脸色一沉:“怎么又没弄到手?我不是说了吗?用钱买不下来,就采取非常手段,你怎么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 钟兵压着声音道:“今天本来打算抢的,她身边突然多了个当兵的,那当兵看起来功夫高强,不是省油的灯,我没敢贸然行动。” 杨薇眼睑颤了颤:“当兵的?什么军衔?” “看肩章,约莫是个营级干部,但部队的人,我们不能惹。” 杨薇颌首:“要你说吗?” 虽说她经手治疗的都是大人物,但她家里毕竟没关系支撑着,那些平常给她两分薄面的大人物,谁知道关键时刻能不能救她。 那些平头百姓,她敢不放在眼里,手中握权的和部队的,她确实不太敢惹。 “先按兵不动,不要明抢,看看能不能偷出来。” 钟兵眉头紧皱着:“我想想办法。” 把她迷晕了,然后偷走,也不是不可行。 杨薇的医疗空间是偏中医的,调理身体为主,真的要上手术台拿刀子,她是不行的。 只有继续往上升级,她的医术才能更强。 她等不及了。 医疗空间升级需要与人为善,得到仁心值,空间才能持续不断地升级。 可杨薇向来眼高于顶,只对那些大人物展笑颜,可那些大人物并不如老百姓那般容易感动,通常会拿金钱打发她。 所以,这一年来,她收集到的仁心值,少得可怜。 之前她实在是坐不住了,也假惺惺地去帮助过一些底层的百姓,可是不是真心的,对方总能从她的一言一行中感觉出来。 拿着手帕掩在口鼻处出入贫民窟,说是救人,不如说是去秀优越感的。 几天下来,一点仁心值都没收到。 气得杨薇破口大骂,表示再也不会帮着那些没良心的穷酸刁民。 现在,她不想走那些路了,她只想走捷径。 她几乎可以肯定,那块玉佩,一定是有助于她的空间升级的。 只有拥有更高的医术,她才能更加受人尊重,才会有更厉害的人物将她奉为座上宾。 功名利禄到时候还不是唾手可得。 她真正想要的,不是医术,而是金钱,而是权利。 第304章 窃贼 初家,初蔚点了一盘蚊香,送到了闻月闻星的房间里,放在了窗户底下。 “怎么不开电风扇啊?这么热。” 闻月抿了抿唇,她们不知道怎么开,不敢乱碰,怕给初蔚碰坏了。 挂在墙上的台扇,初蔚拉了一下绳子,教她们:“呐,拉一下是一档,两下是二档,三下是三档,再拉就关掉了,开一档就行了,要是夜里冷了,就起来关掉,嗯?” 闻星看西洋景似的盯着墙上的电风扇:“好凉快哦,蔚姐姐。”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上床吧。” “大城市真好。” 初蔚坐在床边,笑着看她:“那你就考到大城市来念书,那样就可以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生活啦。” 闻月眼神黯了黯:“现在没有大学,我们念完高中,大概就留在通县,或许可以进公社的学校,或许可以到村里当个会计。” 到大城市,她们不敢奢想。 初蔚没说太多,只是摸了摸闻星的头,看着闻月:“好好念书就行,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 三人又聊了一些事,初蔚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想到兵哥哥就在离她十公里外的地方,她就止不住低声笑出来,想想又觉得自己很傻。 其实,这辈子,她觉得很知足,没有嫁给错误的人,和兵哥哥顺顺利利的,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又得到了一个空间,自己买了套房子,名下还有三间药铺。 可以说是真正的爱情事业双丰收。 脑海里又闪过某人将她压在墙上疯狂地吻她的画面,她止不住脸又红了红。 他有些行径,真的很霸道,血气方刚,又野性十足,让她止不住沉溺其中。 一想到以后要经常看到他,初蔚忍不住抿了抿唇,好像在回味他狂霸的吻。 脸烧得更厉害了。 她翻了个身,欲盖弥彰自言自语道:“今晚怎么这么热?” 以后是不是经常会被男人吻? 初蔚的心噗通噗通跳着,今夜大概要无眠了。 医馆,杨薇给了钟兵一个手钏:“这个你戴着,以前一个高人给我的,能辟邪物。” 她犹记得上一次,那个玉佩在棍棒落到初蔚身上的时候,发出的光,救了初蔚。 不得不妨偷的时候,那玉佩会再次发光,会伤到钟兵。 钟兵戴着手钏,穿着黑色的短袖,黑色的长裤,开着车,在初蔚家附近,停了下来。 他偷偷观察过了,那当兵的傍晚的时候离开了这里,这屋子里,目前只剩三个小丫头了。 他拿着手里的迷香,下车,闪了个身,黑夜中,他一步一步往四合院走去。 初蔚心头揣着小鹿,这会儿没什么睡意,翻来覆去,有些怨念,该死的兵哥哥竟然害得我失眠,下次见面,一定要找你算账。 夜色中,钟兵顺着模糊月色,走到了初蔚的房间后窗。 他手中拿着一支细细的迷香,顺着窗户缝伸了进去。 袅袅的烟升腾在黑暗的房间里,初蔚的意识渐渐涣散。 第305章 你的玉呢 钟兵又拿着迷香去了隔壁房间,万一发生动静吵醒了隔壁的两个丫头,那就坏了事了。 一切就绪,钟兵又折回到了初蔚的房间门口,拿出刀子,对着窗户缝,用力勾了一下,插销轻轻落下,他推开窗户,扶着窗棱,伸手利落地爬了进去。 屋里黑漆漆一片,他摸到床边,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伸手摸到她脖子里,一根红绳,顺着月光,将玉坠子拉出来。 接着捧着她的头,将玉坠子从她脖子上取了下来。 钟兵全程都很小心翼翼,还好,那丫头全程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这迷香效果很好。 他取了那玉坠,放在手心里,杨医生说这玉坠会伤人,所以才让他戴着手钏的。 现在看来,手钏确实管用,那玉坠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立刻将玉坠收进了掌心,事不宜迟,立刻逃窜走了。 医馆,杨薇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不知道钟兵能不能顺利拿到玉坠。 万一不行,反而让初蔚引起戒备,以后就更加难拿了。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杨薇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钟兵推门进来。 杨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拿到了吗?” 钟兵沉声:“拿到了。” 杨薇松了一口气:“快,拿给我看看。” 钟兵将玉剑坠子递给杨薇,杨薇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这究竟是什么宝物? 能不能给她的空间升级助力? 她左右翻腾着那块玉佩,说真的,拿近了看,这块玉坠真的平平无奇,玉的成色也不好,像假玉一样。 这会儿也不发光,死气沉沉地躺在她手心里。 钟兵小心翼翼道:“杨医生,这玉有什么特别的吗?” 杨薇捧着那块玉,对着灯光,语气凝重:“这玉,有大用场,没人发现你去窃玉吧?” “放心吧,没人看到,那个初蔚吸了我的迷香,睡个跟猪似的。” 杨薇摆摆手:“嗯,你先下去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是。” 门关上,杨薇对着灯光摆弄那块玉石,先是挂在自己脖子上,没有任何反应,接着又放进自己的医疗空间中,仍然如同一汪死水。 她有些心烦气躁,这破石头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将玉石放在一旁,得空找个高人看看,开个光还是什么的。 或许,这顽石还认主呢。 真是冥顽不灵,不知道良禽择木而栖吗? 早晨,闻月和闻星从床上爬起来,觉得头有些疼,闻月捂着脑袋走出房间,就看到初蔚在水井旁刷牙。 初蔚一看到她们,立刻招呼道:“早饭我都做好了,快洗漱一下来吃。” 没一会儿,三人坐在院子的凉棚下,围着小方桌开始吃早饭。 闻星指着初蔚:“蔚姐姐,你脖子里经常戴着的那个红绳儿,怎么不见了?” 初蔚眼神流转了一下,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笑呵呵道:“我放起来了。” 闻星觉得奇怪,一直见蔚姐姐戴着的啊,怎么好端端就放起来了呢,她摸了摸后脑勺:“哦。” 第306章 开光 三人吃完早饭,闻月抢着收拾碗筷,二哥再三叮嘱了,要多帮初蔚分担家务,初蔚还要去机关上班,她可得做好后勤工作。 “你快去单位吧。” “没事,我有自行车,骑车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快得很呢。” 初蔚带着闻月和闻星进了客厅,然后教闻月怎么调电视机:“这个按钮是调台的,这是调声音大小的,上面这个是天线,要是电视屏幕上有雪花,你就摆弄两下,另外这是粮票和肉票还有二十块钱,市场就在巷子口外面左拐,走三分钟就能看到了。” 闻星已经被新奇的电视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农村连电都没有,更别说电视机了,她眼中全是奇异的光芒。 闻月摇摇头:“我们来住,二哥给钱了的,我不要你的钱。” 初蔚三番五次想塞给她,都未果,只能先去单位上班了。 杨薇则揣着那块玉石跟钟兵一起去了古刹寺,手钏就是里面的大师给的。 杨薇替古刹寺的住持看过病,因缘结识了这位得道高僧。 住持了圆看着手里的玉石,表情有些凝重:“杨医生,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块玉石的?” “因缘际会得到的,说是宝物,有灵性的,师父您看看,我怎么没瞧出灵性来?” 了圆拿着玉石对着天空端详,这玉石,太普通了,像是一块假玉,色泽通透度都假的像是摊头上几块钱就能买到的假玉。 但是杨医生说是宝物,他也不好拂了别人的面子。 “这样吧,我替你开个光,取你一点血,有灵性的玉石都是认主人的。” 杨薇眼中闪过光:“那就有劳您了。” 开过光之后,杨薇充满期待地接过玉石,虔诚地问道:“师父,这玉石,什么时候能通显灵性?” 了圆模棱两可道:“这要看杨医生你和这玉石之间的缘分,什么时候到了。” 杨薇有些不悦:“不是开过光,这玉石就有灵性了吗?” 了圆摇摇头:“缘分不到,不能强求,杨医生,且回家等着吧。” 杨薇只能带着那玉石回去了,只希望着顽石早些开悟。 一路上,她都在盯着那块玉坠看,仍旧死气沉沉地躺在她手心里,跟开光前,没有任何区别。 杨薇有些心浮气躁,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可是高阶的医疗空间拥有者,难不成天资不比那农民强太多? 她呼了口气,肯定会开化的,一定会的,她只需要耐心等着便是。 宣传部,档案室里,初蔚伸了个懒腰,一天忙碌的工作,又结束了。 那林芳是个欺软怕硬的,被初蔚一顿操作猛如虎地上报给娟子姐之后,也不太敢在初蔚面前作妖。 初蔚忙是忙了点,但没人使绊子,她还是觉得挺神清气爽的。 她爽了,林芳可就不爽了。 林芳家其实没什么背景,进宣传部参加工作也是走了不少关系的,所以,她不敢横,万一被革职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她能做的,她敢做的,也就是在盛怀玉面前撺掇撺掇,煽风点火,以期望盛怀玉帮她出头。 可那盛怀玉非但不帮她出头,平常见到初蔚,还跟她点头致意呢。 林芳便更加憋屈了,却又敢怒不敢言。 第307章 能屈能伸 四点半,外头还很炎热,初蔚出了档案室,正好看到盛怀玉从楼梯口下来。 林芳跟在初蔚身后,就看到盛怀玉主动和初蔚打招呼,还邀请初蔚周日的时候去她家吃饭。 林芳的眼神黯了黯,初蔚这马屁精,肯定背后偷偷讨好盛怀玉了。 初蔚笑着看盛怀玉:“好啊,周日的时候,我会去的,谢谢你的邀请。” 盛怀玉笑笑:“嗯,到时候见。” 初蔚转身去车棚里取了自己的自行车。 盛怀玉也骑自行车,两人分别朝不同的地方骑去。 初蔚到家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吵闹声。 宋清歌挡在闻月和闻星面前,指着赵美凤:“这里是你的家吗?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吗?没听她们说是初蔚的朋友吗?” 赵美凤冷笑:“朋友?我家蔚蔚怎么可能有这么穷酸的朋友?这是哪里来的小偷,想趁蔚蔚不在家来偷鸡摸狗的吧?” 初蔚挑了一下眉。 我家蔚蔚? 呵,赵女士果然是比初蓝能屈能伸的。 宋清歌白了赵美凤一眼:“你家蔚蔚?阿姨,您可真有意思,您都把初蔚扫地出门了,我觉得,初蔚现在不是你家的了吧?” 赵美凤思前想后,决定,纡尊降贵地讨好初蔚。 因为盛家站长似乎很维护她,贺营长也很维护她,这都是权贵,是她最渴望巴结的人。 人就是要识时务,初蔚毕竟还是她的女儿,不会不念旧情的。 至于蓝蓝,她是想说服蓝蓝和李景松在一起。 不跟那丫头抢男人了,那丫头没道理再仇视她。 到时候这丫头还能帮衬家里,帮衬蓝蓝。 虽然没料到这丫头能攀上这些厉害的人物,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再不低头,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得为蓝蓝的将来早做打算啊。 赵美凤吊着眼睛看宋清歌:“她是我女儿,难道不是我家蔚蔚吗?” 初蔚骑着车,停在了门口,神色晦暗不明,闻星见状,赶紧喊了一声:“蔚姐姐。” 初蔚将车打好,跑进去,扫了她妈一眼:“她们确实是我朋友,而且,她们还是贺营长的妹妹,亲妹妹,你说她们是小偷?” 赵美凤吓得脸色发白。 贺营长的妹妹?这穿的都是什么啊?裤子都洗得发白了,布鞋的料子也都被磨的快要穿透了,虽然身上没打补丁,但看得出来,这衣服是新三年,旧三年穿下来的。 这两穷酸丫头,竟然是贺营长的妹妹。 想想也是,贺营长虽然当官,但是是乡下人,确实不富足。 是她自己看走眼了。 她立刻变了一张脸,和善地看向闻月和闻星:“对不住,是阿姨错怪你们了,阿姨也是关心则乱,害怕小偷到我家蔚蔚这里偷东西,你们不会怪阿姨吧?” 闻月闻星初来乍到,都有些怯怯的,点点头。 那是蔚姐姐的妈妈,可为什么蔚姐姐的妈妈看起来这么凶悍呢? 要不是这个姐姐赶来帮她们,她们就要被她赶出去了。 第308章 去盛家做客 初蔚冷冷看着眼前的人:“你有事吗?” 赵美凤赔着笑脸道:“蔚蔚啊,在狱中的几个月,妈妈一直在很深刻地反省自己,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初蔚眼神讳莫如深。 如果没有上辈子发生的一切,或许,她真的会相信她妈回心转意,意识到自己的偏心,从而想要补偿她了。 可上辈子的事真真切切发生了,她轻易不会相信眼前的女人,即便她们是打断筋骨连着血的关系。 初蔚不动声色道:“我们的事,以后再说,我有客人在这儿,你回去吧。” 她要看看她妈又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再说,月月和星星在这儿,她也不想表现得太凶悍。 赵美凤一见初蔚的态度软下来了,顿时觉得有希望了,也没有纠缠,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离开了初蔚的住处。 赵美凤一走,宋清歌就不高兴了。 “初蔚,你那个妈这么多年来对你什么样,你还没数吗?我可跟你说啊,你要是敢轻易原谅她,咱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初蔚笑着看她,拉着三人去了后院,伸手拍了拍宋清歌的头:“别这么义愤填膺的,也别什么情绪都在脸上,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暗算的,知道吗?” 宋清歌父亲在机关单位是科级干部,爷爷也是退下来的老干部,一直都是被人捧着的,性子直,没心眼。 宋清歌愣了愣,初蔚到底在说什么啊? 怎么这丫头去了一趟乡下,她都有点看不懂她了。 “你跟我装什么高深啊?” 初蔚笑笑:“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被人欺负的,别担心我。” 宋清歌瞪了她一眼:“你被欺负得还少吗?” 闻月有些心疼:“那不是初蔚的妈妈吗?也会欺负初蔚吗?” 她妈张桂英虽然以前也有些重男轻女,对大哥最好,但有些时候,对她和闻星,也是挺好的。 特别是她过世了之后,闻月没了妈,有时候也挺想她的。 宋清歌双手环胸,哼了一声:“反正我一直怀疑初蔚是她捡回来的,要不是她爸跟街坊四邻都说她是亲生的,我还真是不信。” 初蔚有些无奈。 或许她跟她妈就是命里不对付吧。 她投错胎了吧。 闻月想,一定要让二哥好好对初蔚,初蔚出生在这种家庭,还能这么有爱,还能那么乐于助人,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初蔚安慰了宋清歌几句,又跟闻月闻星道:“放心大胆地住这里,以后要是再有人来赶你们,你们就凶回去,我替你们撑腰呢,再说,你二哥就在不远处的部队,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两丫头直点头:“好。” 周日,初蔚让闻月闻星自己在家,她要去朋友家做客。 她骑着自行车,一路穿行在梧桐树的阴影里,半个小时后,大汗淋漓地出现在了盛家门口。 她呼了口气,这大热天的,暑气这么重,老爷子要是再让她干活,她保证直接撂挑子不干。 第309章 崴脚 她刚到门口,盛怀玉就热情地迎了出来,伸手挽住她的手臂:“初蔚,你来了,快进去吧。” 初蔚有些受宠若惊,跟盛怀玉一起往里走,跨门槛的时候,盛怀玉脚崴了一下,只听哎哟一声,身旁的人踉跄了一下。 初蔚忐忑,赶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盛怀玉额头上沁出汗来,脸色有些发白,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赶忙跑了出来,初蔚抬头一看,一个盛怀玉的妈,还有一个,竟然是林芳。 林芳竟然也被邀请过来了。 早知道她都不来了。 阮琴担心地搀扶住盛怀玉:“怀玉啊,你没事吧?” 盛怀玉勉强笑笑:“没事,就是崴了一下。” 林芳:“那怎么能没事呢?去医院看一下吧,万一伤了骨头,那可就不好了,怎么着也要正一下骨吧?” 阮琴说是:“去医院去医院。” 几个人赶紧带着盛怀玉去了附近的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没事,给她开了点膏药让她这几天尽量少走路。 折腾了好一番,几人才又回到了盛家。 林芳瞥了初蔚一眼:“怎么怀玉和你一起走路,就崴了脚呢?” 盛怀玉拉了林芳一把:“你少说两句。” 初蔚觉得有口难言,盛怀玉这么大个人,难不成还要她抱着走路吗?崴了脚也要怪她? 算了,这是在盛家,她少说两句。 “你这丫头什么意思?怀玉崴脚,难不成怪初丫头?是初丫头推她的?还是初丫头绊她的?” 后面传来盛老爷子的声音。 初蔚头一回觉得,老爷子真好。 情绪值100,来自林芳。 盛怀玉拉了拉林芳:“我让你别说。” 心里又有些失落,爷爷明显偏帮初蔚,她很羡慕。 阮琴赶紧打圆场:“爸,不好意思啊,我们刚才去医院了,您饿了吧,我这就开饭。” 盛老爷子眼神在林芳身上打了个圈,林芳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 初蔚赶紧过去,搀扶住盛老爷:“爷爷,您院子里还有要除的草吗?一会儿吃完饭,我活动一下筋骨,帮你除草。” 盛老爷子瞥了她一眼:“大晚上的,除什么草,小姑娘家家的,不早点回家。” 初蔚摸了摸鼻子,怎么又凶起来了嘛。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气氛有一些尴尬,林芳如坐针毡,盛怀玉也不好受,爷爷偶尔讲话,都是跟初蔚讲。 一直都是这样的,爷爷一视她为透明的,好像她不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好在爸爸妈妈和哥哥对她都很宠爱,也算是弥补了心中的一些不平衡。 吃完饭,初蔚准备出门,盛老爷子喊住她:“家里有电话吗?” “有的。” “到家了之后,来个电话,知道吗?” 初蔚点点头:“嗯,知道了。” “别在外面瞎晃悠了,直接回家,听到没有。” 初蔚笑了笑,老爷子其实是担心她呢,虽然语气很凶,她有些窝心,点点头:“好的。” 盛怀玉怅然若失地看着夜色中的背影,有一些羡慕。 初蔚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爷爷的关心。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讨好爷爷,爷爷却始终看不到。 第310章 李景松是你唯一希望 初家,和初蓝一般大的女孩子,要么开始找工作了,要么就开始相亲嫁人了。 只有她,天天懒在家里,工作工作她是没法找,毕竟档案上有污点,机关单位肯定是不会要她。 其他工作,她自己眼高手低还看不上。 亲事亲事她也是懒得搭理。 赵美凤在家里天天都心急如焚的,主要是蓝蓝的名声已经不好了,这么大个姑娘,被街坊四邻发现跟男人躺一张床上,那些长舌妇再天花乱坠地一传,上门提前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谁敢娶不清白的姑娘家啊。 她真是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初蓝倒是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反正所有的事,有妈妈帮她顶着,妈妈什么都能替她办到的。 赵美凤看着挖西瓜吃的初蓝,着急道:“蓝蓝啊,我跟你说,我打听得真真的,李景松手头上真的有不少钱,上个月国家准许私人开办工厂之后,他在近郊买了块地,开了个服装厂呢。” 以前初蓝对李景松的事,都是置若罔闻的。 这会儿听说李景松甚至都已经开工厂之后,总算,听进去了一点劝。 “你说他开工厂了?” 李景松? 怎么可能? 他一当兵的,哪里懂生意上的事? 等着亏本吧。 赵美凤点头:“开了,规模不算大,制造成衣的,我去看了,挺有模有样的,工人大概有五十个呢。” 初蓝有些不屑一顾:“我看,迟早要亏本。” 赵美凤翻了个白眼:“亏本不亏本的另说,单说他有这个魄力,行动力,国家政策刚下来,他这工厂就开起来了,你说,他是不是早看出来这个政策会出台?” 这眼力很可以啊。 初蓝还是有些看不上眼:“妈,你不是也说,权利才更重要吗? 赵美凤摇摇头,贺营长那边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她现在只想让蓝蓝抓住李景松了。 “权利是重要,但现在,各方面政策都松了,有钱也能过上好日子了,不是从前了。” 初蓝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妈:“可我……就喜欢贺营长。” 赵美凤苦口婆心道:“妈知道,可贺营长,被你姐灌了**汤,我看哪,他是不可能跟你好的了。” 初蓝脸色沉了下来,被她妈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那个她一直不愿意直视的那个事实,她就觉得伤心绝望。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赵美凤又不忍心,说了几句软话:“蓝蓝啊,妈妈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你,你要知道,如果你连李景松都抓不住的话,以后的路,可能就难走了。” 这话说得初蓝的心都提了起来。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自欺欺人,心底深处,其实她是知道的。 贺闻远对初蔚那叫一死心塌地,不管初蔚是不是伪善,是不是说谎成性,哪怕把证据摊在贺闻远眼前了,他也视而不见,只信初蔚。 就像她妈说的,吊在贺闻远身上,可能真的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她犹豫道:“可……可李景松跟我说,他也喜欢上初蔚了。” 第311章 盛怀玉被烫 这正是痛恨初蔚的地方,连她看不上眼的追求者,都转而拜倒在初蔚的石榴裙下了。 初蔚不是狐狸精,谁是狐狸精? 赵美凤小声道:“之前李景松可很喜欢你,我觉得,他说喜欢初蔚,一部分原因,是气你,气你把他推向你姐。” 初蓝将信将疑:“真的是这样吗?” 虽然她不知道李景松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初蔚。 可看初蔚把他虐成那样,他也死不悔改的模样,就仿佛深爱了很久似的。 她有点闹不明白了。 “就算他真的喜欢上你姐,那又怎么样?你姐不喜欢他,你姐明明白白喜欢着贺闻远,李景松不可能得到你姐,而他坏了你的名声,他就得娶你。” 初蓝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赵美凤循循善诱道:“蓝蓝啊,你一定得聪明一点,要知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一定要找一个好丈夫,下半生才安稳无忧,知道吗?” 初蓝点了点头:“妈,我知道了。” 赵美凤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蓝蓝愿意接受李景松就行,不惜一切代价,她也会撮合蓝蓝和李景松在一起的。 —— 盛怀玉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脚才好得差不多。 这天又是星期天,初蔚戴着一网兜水果和点心去盛家探望她。 一去,林芳也在,初蔚皱了眉,这林芳真是阴魂不散。 盛怀玉又出来迎接初蔚,初蔚这下不敢掉以轻心了,赶紧腾出一只手来扶住盛怀玉,笑呵呵道:“可别再崴了脚。” 盛怀玉调笑:“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又不是纸做的,哪那么容易崴了脚?” 两人进了院子,有说有笑的。 阮琴在厨房里忙碌着:“怀玉啊,你过来,把汤端进客厅里。” 初蔚放下水果,自告奋勇道:“我去吧,你脚还没好利索。” 说完,跑进厨房里,端着一大碗汤,小心翼翼地我那个客厅里走。 本来背对着她的盛怀玉突然一转身,初蔚躲避不及,一大碗汤就这么……一半洒到了地上,一半洒到了盛怀玉的手上。 盛怀玉闷哼一声,初蔚突然有些恍神,不明白盛怀玉为什么突然转身,又为什么那么不偏不倚地撞到她的汤碗。 一抬头,林芳站在客厅里,本来盛怀玉和林芳是面对面的,这会儿冲了出来,尖声喊着:“怀玉,你没事吧?” 初蔚皱了眉头,半蹲下来,也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阮琴赶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哎哟,这是又怎么了?” 盛怀玉松开手,被汤烫到的左手手腕通红一片,阮琴看了初蔚一眼。 初蔚面露愧色:“对不起,怀玉突然转身,我来不及躲避。” 林芳咬牙:“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怀玉故意往你滚烫的碗上撞?” 盛怀玉拉住林芳:“你干嘛呀,确实是我不小心,这事不怪初蔚。” 阮琴脸色沉了沉,扶起盛怀玉,拉着她到水井边,冲了冲凉水,又带她进客厅,擦了些烫伤的膏药。 第312章 初蔚和她犯冲 一边心疼道:“还好汤不算烫,不然你这皮都要烫掉了。” 盛怀玉抿抿嘴:“妈妈,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客厅里的空气有些冷结,初蔚想插手帮忙递个东西什么的,林芳直接挡在了她面前,一副保护盛怀玉的姿态。 盛老爷子从后院过来,皱着眉头看几人:“又怎么了?” 阮琴轻声道:“怀玉被汤烫了,没事爸,吃晚饭吧。” 林芳加了一句:“是初蔚端的碗。” 盛怀玉怯怯地拉了林芳一下,眼神示意她别乱说话。 盛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扫了盛怀玉一眼,声音没有起伏:“不是向来稳重的人吗?怎么突然这么冒冒失失的了?” 阮琴面色有些不快:“爸,这……这不能怪怀玉吧,是初蔚这孩子没端好碗。” 盛怀玉更加委屈了。 盛老爷子转身,看向初蔚:“丫头,过来。” 初蔚走过去,老爷子拉起她的手,一碗汤这么泼下来,会泼盛怀玉手上,自然也会泼到初蔚手上。 初蔚的双手都通红一片,疼得她止不住地颤着手指。 刚才看阿姨关切地帮盛怀玉冲洗上药,她其实,有些羡慕。 她的妈妈,只会这样对初蓝,她从小到大,没有享受过这种母爱。 老爷子沉了脸:“你这丫头,被烫了怎么一声不吭的?” 初蔚小声道:“爷爷,我没事的。” 老爷子拉着她去了水井边,打了些井水,给她冲手。 “莫不是个傻丫头。” 初蔚心口有些堵,盛爷爷平日里总和她拌嘴,关键时刻,却对她这么关心,她有些感动,亲人当中,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她多么渴望这样温馨的亲情。 盛老爷子给她用冷水冲完了手,又看向阮琴:“站着干什么?把刚才的药拿过来,给这孩子也抹一下啊。” 阮琴看了初蔚一眼,表情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将烫伤膏药拿了过来。 “是这孩子冒冒失失的,端着那么烫的碗,走路也不小心一点,怀玉那孩子细皮嫩肉的,这么一烫,手上爬是要落疤。” 盛老爷子按着初蔚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挤了点膏药出来,抹在初蔚的手上,头也不抬,语气不太好:“不是一个人的错,要真的说有错,她两都不好,怀玉那丫头也冒失,这丫头也冒失,这事就这么算了。” 初蔚没吭声。 阮琴也不敢违抗自己的公公,低声道:“是,爸,我知道了。” 说完,又转身走到盛怀玉跟前,嘘寒问暖。 盛老爷子给初蔚抹好了药,口气却不好:“傻丫头,以后稳重点,听到了没有?” 初蔚点点头:“知道了爷爷。” 盛怀玉红了红眼眶,走到盛老爷子跟前,讷讷道:“爷爷,是我不好,是我突然转身,碰到了初蔚端着的碗。” 阮琴拉了她一把:“你这孩子,怎么还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呢?” 盛老爷子摆手:“行了,都是孩子之间的小事,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的,吃晚饭吧。” 阮琴多看了初蔚一眼,转身进了厨房,林芳自告奋勇道:“阿姨,我帮你端碗。” 阮琴叹了口气。 林芳小声道:“阿姨,您没发现吗?初蔚每次上门,怀玉都要遭殃呢,上次脚崴了,这次手被烫伤了。” 第313章 爷爷偏心外人 阮琴眼神闪了闪:“这都是意外。” 林芳轻呵一声:“谁知道是不是意外哦,阿姨,反正我看呐,你让初蔚以后少来吧,不然怀玉还不知道要受多少伤呢。” 阮琴端着碗,低声道:“好了,去吃饭吧。” 这顿饭又吃得很尴尬,初蔚如坐针毡,因为阿姨和盛怀玉都不说话,老爷子偶尔和她说两句话,盛怀玉就可怜巴巴地盯着她,好像爷爷冷落了她一般。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初蔚扶老爷子进了后院,盛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怎么闷不吭声的?” 初蔚回头看了一眼:“我怕我说太多话,阿姨不高兴。” 盛老爷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怎么傻里傻气的。” 初蔚不高兴地鼓了鼓腮帮子。 “这种小事,你也要放心里吗?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吧,下次还过来玩,我这菜地里长了不少小青虫,下次来帮我捉虫。” 初蔚腮帮子鼓鼓的,但心里其实暖暖的。 “知道了,下次我会来帮你捉虫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阮琴叫住了:“初蔚啊……” 初蔚抬头看她:“阿姨,您有什么事吗?” 阮琴捏了捏手,有些难以启齿,其实,她对这孩子还是挺有好感的,但照着林芳说的,初蔚每次来,她家怀玉都要受伤,如果不是故意的,那也更加说明初蔚和她家怀玉犯冲。 她不得不重视。 “是这样的,听说你在宣传部也挺忙的,阿姨觉得啊,以后周日啊,你应该在家里多休息休息,你说阿姨说得对吗?” 初蔚笑容有些僵住了。 阿姨这话说得好像是为她好,言外之意却是,你少上我们盛家来了。 阿姨是觉得今天她故意烫盛怀玉吗? 可人家话说得这么漂亮,她要是解释,就说明她小人之心。 初蔚笑笑:“谢谢阿姨关心,我知道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怀瑾哥和老爷子,但阿姨这话说得这么直白了,她要是还杵上门来,就太不识数了。 阮琴看着她的背影,转身进了盛怀玉的卧室。 她又给盛怀玉用湿布擦了擦手,然后又抹了一遍膏药,心疼道:“就希望别留下什么疤痕。” 盛怀玉乖巧道:“妈,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还疼吗?” “一点点,火辣辣的。” 阮琴更加心疼了:“你爷爷也真的是,偏心一个外人。” 盛怀玉有些委屈:“爷爷一直不太喜欢我的。” 阮琴摸了摸她的头:“我让初蔚以后少来我们家了,她一来,你就多灾多难的。” 盛怀玉眼神微不可见地亮了一下:“妈妈让她别来了吗?” “我没明说,不过那孩子聪明,应该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盛怀玉眼神又黯了黯:“妈妈觉得她聪明吗?” 阮琴点头:“那孩子是聪明的,就是,可能和你有些犯冲,算拿了,还是让她别来,这样清净。” 盛怀玉勉强笑笑,如果她没受伤,恐怕妈妈也会挺喜欢初蔚吧。 初蔚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第314章 买金器 初蔚回到家里,有一些失落。 闻月端了西瓜过来,三人一起吃瓜,一起看电视,聊了几句,初蔚又将这些烦恼抛诸脑后了。 她也没有刻意想去讨好阿姨和盛怀玉,如果她们不喜欢她,那她也没什么损失。 到了八月份的时候,闻月说是明天就要回家去了。 初蔚愣了一下:“不多住几天吗?反正放暑假呢。” 闻月摇摇头:“豆腐摊子最近挺忙的,我和星星回去要帮奶奶忙的。” 初蔚留了几次,闻月和闻星都说还是要回家去,初蔚也就不留了。 一大早贺闻远就赶来了,正好是周天,初蔚和贺闻远一起去火车站送两个丫头,正好有他们的同乡小伙子也从海城回去,贺闻远把两个丫头托付他照顾。 从火车站回去,贺闻远带着初蔚百货商店走去。 八月十七了,去年这个时候,初蔚刚刚重生,然后带着期盼和忐忑,她踏上了下乡插队的征途,终于弥补了上辈子的遗憾,去到了贺闻远的身边,还和他确定了关系。 天还很热,初蔚一头雾水地被贺闻远带进了百货商店。 贺闻远买了两瓶酒,两条香烟,两罐茶叶还有白糖糕点。 初蔚问他吧,他也不说干什么。 买好了这些,他一手一网兜,又带着初蔚去了旧街道的一家金器店。 初蔚突然回过了神来,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该不会是要去我家里提亲吧?” 贺闻远盯着手中的今耳环,往她耳朵上比划了一下,初蔚急了,真的要提亲啊? 贺闻远满意:“嗯,这个好看,衬你。” 卖金器的阿姨一脸期待地看着当兵的,又开始积极地推销金项链和戒指:“小伙子你是要提亲吧,结婚都金三样,耳环项链戒指,你是要一次性都买吗?” 贺闻远正要点头,初蔚顾不得其他,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将人拽了出去,外面的大榕树下,初蔚小声道:“你还真要提亲啊?” 贺闻远两包东西都提在左手里,右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不是你过生日么,那可真的满十八了,我说过,等你满十八,就娶你过门。” 初蔚:“……” “哥,不是,这个事吧,咱……咱可以不那么着急的。” “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初蔚抿了抿唇:“不……不是,我是觉得我才十八,还小呢。” 贺闻远想,等了一年,好不容易等到你成年了,怎么还说自己小呢? “十八,也不小了,可以结婚了。” 初蔚拉了拉他的衣摆:“可我……” 贺闻远微眯了眼看她:“可你什么?” 金器店里的阿姨在后头招呼他们:“小伙子,你们商议好了吗?现在买便宜,过段时间,结婚的人多了,可是要涨价的。” 初蔚害怕贺闻远脑门一热真的买下来,立刻拉着他跑了。 这一路就直接跑回了初蔚的家里,推开小院子的门,现在是贺闻远掌握主动权,把人给拉进了客厅。 东西丢在一旁的桌上,初蔚被人给压在了反关上的门上。 第315章 再等等? “初蔚,你什么意思?” 他额头上还挂着汗,微眯着烟看她,初蔚有些心虚,有些口干舌燥,一路上都在想,要找什么说辞说服他呢? 初蔚伸手轻轻揪着他的衣服:“我就是觉得,十八岁还是小女孩呢,我们……我们先从处对象开始,过两年再结婚,你说呢?” “我想让你当我媳妇儿。”男人语气霸道又不容拒绝。 他想护着她,宠着她,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她娶进门了。 初蔚开始娇蛮撒泼起来:“你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我还小呢,我不想这么早结婚。” 贺闻远搂着她的腰,让她的身子贴得更紧:“初蔚,你不想嫁给我?” 初蔚摇摇头,委屈地看着他:“我就是玩心重,还不想受婚姻的束缚。” 贺闻远摸着她的脸:“结婚之后,我不会管你的,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初蔚,结婚之后,你还是自由的。” 初蔚抿了抿唇:“可我自己的人生规划是,二十二岁结婚。” 贺闻远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二十二?那就是说,他还要再等四年? 这不是要人命吗? “你看城里的女孩子,哪有十八岁就结婚的呀?” 即便没有考大学这个事,初蔚她也不想那么早就结婚啊,处对象可以,但结婚,她真的觉得,应该在合适的年龄做合适的事。 二十二岁,是个很好的年纪。 贺闻远一腔热情被初蔚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脸色好那是不可能的。 初蔚轻轻摸他的脸:“也就几年工夫嘛,我们处对象,你住得也很近,我们想见面就可以见面,这样我们两人都自由,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贺闻远想,好个屁,他只想赶紧把她拐进门,软乎乎的小媳妇,抱在怀里,压在身下…… 初蔚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佯装凶狠地看着他:“你这么急着娶我进门,是不是因为……” 贺闻远竟然有那么一些心虚:“什么?” 初蔚涨红了脸,磕磕巴巴道:“是不是想……想跟我做那种事?” 贺闻远的火彻底被她点燃,握住了她捏他下巴的小手,把玩在手里,将整个人提着坐在了他腿上,语气有些玩味,又有些邪气:“那种事,是哪种事?” 初蔚的脸红了个透,像田里熟透的小番茄,瞪了他一眼,可这种时候的瞪眼,就跟勾引人犯罪似的,透着娇嗔和妩媚,贺闻远喉结翻滚,眼里燃着暗火,声音沙哑:“嗯?你说说看,是哪种事?” 初蔚捏他腰:“明知故问,你是坏人。” 贺闻远直接将人提起来,压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初蔚都吓坏了:“你……你不可以。” 贺闻远呼吸粗重道:“你知不知道,二十二岁的男人,是那个最旺盛的时候,我这么想,也情有可原吧。” 初蔚不止脸红了,身上也红了个透,穿的白裙子,在贺闻远眼里有些碍眼,真想撕开,看看她浑身红成了什么样。 初蔚跟个小虾米似的,一动不敢动,就怕惹火了男人,就地正法了她。 第316章 宣告主权 看她又惶恐又羞涩又娇媚的模样,贺闻远终是忍不住了,俯首,吻上她的红唇,大手却是规矩,没有乱摸,害怕吓着那害羞到死的小虾米,万一不给碰了,那他就完了。 这吻霸道又温柔,他的舌尖轻轻描摹着她的唇缝,探进去,汲取着她口中的芬芳,初蔚已经理智尽失了,只能勾着男人健硕的身体,轻轻扭动着。 “别乱动。” 一句威胁,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直到嘴里的空气几乎都被他汲取干净了,初蔚都喘不上气来了,她才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胸口。 贺闻远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看着她那嫣红的,被他吮得有些肿的嘴唇,气息紊乱,趴在她身上平复着心情。 “那我就再等你几年,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对象了,初蔚。” 还是媳妇儿更好听,可小丫头还小,不愿意结婚,他总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小丫头看着软,但是性子还是要强的,真惹急了她,她可能真的不嫁。 初蔚细细喘息着,一双眼秋水盈盈,看着他:“你好重,从我身上下来。” 贺闻远自己也正准备下来,再不下来,他就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翻身,将初蔚也拉了起来,初蔚小声道:“那你以后在部队里不能招蜂引蝶。” 贺闻远:“……” 老子什么时候招蜂引蝶过?身心全为她一个人准备着,从不正眼瞧别的女人,小丫头真是欠收拾。 “我……” 初蔚先发制人:“你得带我去你们部队走一圈,告诉那些文工团女兵呀,医务女兵啊,还有通讯连的接线员女兵,你贺营长,有对象了。” 贺闻远挑眉看她:“你愿意跟我去?” 他倒是巴不得昭告天下,他有对象了,有一个小妖精对象。 初蔚昂着下巴:“我愿意啊。” 贺闻远这长相身高,前途似锦的,部队里多少盯着他的女兵,她心里还是有数的,肯定要去部队宣告一下主权的。 贺闻远颌首:“行,那就定在九月初,我带你去赵政委家中吃饭。” 初蔚摸了摸后脑勺:“啊?去……去领导家里吃饭啊?” 她又怂了。 贺闻远捏着她的下巴:“怎么?不敢了?” 初蔚挺着胸脯:“我有什么不敢的?去就去。” 贺闻远指腹摸了摸她娇嫩的嘴唇:“那就这么定了。” 初蔚眼波流转,含羞带怯的,看得贺闻远气短,小东西太他妈会勾人了,再留在这儿,魂都要被她勾没了。 “我回部队了,我买的这些东西,等你爸过来,你交给他,就当见面礼。” 初蔚软声细语:“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贺闻远立刻道:“不了,我走了。” 再不走,可能就真的走不掉了。 说完,慌不择路地逃了。 初蔚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抿唇一笑。 —— 李家,李景松置了两处产业,他知道,进入八十年代,房子就要慢慢涨价了,虽然他去世得早,但可以推断一下,以后房子一定会越来越贵的。 所以,他手头上的钱,买了两处地段很好的院子,又在西郊买了个小厂,制作成衣。 第317章 她是买卖吗 改革开放之后,沿海城市受港台影响,经济发展非常快,经济得到改革之后,那些小青年们对于外在打扮穿衣,非常重视,所以,对口沿海城市一些大的批发中心,卖衣服在这个年代,绝对会赚得盆满钵盈。 他还买了一辆桑塔纳的小汽车,如今是方海当他的司机。 方海有些担心道:“营长,那个初蔚前些时候来找我,问我板蓝根的事。” 两人虽然都退伍了,但方海还是习惯喊李景松营长。 李景松眼神深沉:“嗯,我知道。” 这件事,大概终将是包不住火的。 或许,初蔚早就知道他重生的事实了,只不过他在抵死不认,自欺欺人而已。 车子从工厂返回他的宅子,门口,他看到了不速之客,他脸色有些阴沉。 下车,赵美凤和初蓝一起迎了上来,初蓝依然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李景松相比贺闻远,总是缺了点男子气概,她不喜欢这种斯文长相的男人,没有血性。 赵美凤倒是赔着笑脸走上去:“景松啊。” 李景松脸上没有笑意:“阿姨什么事?” 赵美凤指了指大门:“天怪热的,咱们进去说话?” 李景松忙了一天,也确实觉得疲累,便让方海开了门,几人进了客厅。 李景松又问:“阿姨有什么事吗?” 赵美凤坐在主坐上,笑呵呵地开口:“景松啊,我家蓝蓝,现在已经满十八岁了,你和我家蓝蓝的亲事,打算什么时候提上议程啊?” 李景松的表情有些裂痕。 “什么亲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初蓝?” 初蓝握了握拳头,李景松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名声都尽毁了,难不成他还想不负责任? 赵美凤不跟初蓝似的什么情绪都在脸上,她苦口婆心道:“景松啊,我们蓝蓝是姑娘家,都已经和你躺一张床上了,而且还被街坊四邻看到了,除了你,肯定是没旁人敢娶她了,你不能不负责任啊。” 李景松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青筋毕露。 他冷笑一声:“这不是阿姨你作茧自缚吗?你想毁的是初蔚的名声,你想让初蔚名声被毁之后,贺闻远就能娶初蓝了,如今这些事,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初蓝按捺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赵美凤赶紧抓住了她的手,眼神示意她别发火。 现在她们不占据主动权,不能让李景松不高兴,这个事,还是要循序渐进。 她又转头看李景松,脸上笑容不变:“阿姨也没说怪你啊,可阿姨坦白和你说,你要想娶初蔚,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李景松脸上的裂痕更大了,有些绷不住,他也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你和蓝蓝,也算门当户对,只要你娶了我们蓝蓝,你得到的一切够你少奋斗好多年了。” 初蓝咬了咬牙,她妈怎么拿她当一桩买卖在谈,而且还是强买强卖,李景松那一脸的不情愿刺痛着她的眼睛。 她还被嫌弃了? 李景松竟然还敢嫌弃她? 第318章 盛怀瑾调回来了 李景松放下手中茶杯,轻笑一声,笑容有些不屑:“多谢阿姨关心了,我还是更喜欢靠自己奋斗,初蓝,我是不会娶的。” 初蓝终于按捺不住了:“李景松,你可真是够喜新厌旧的,以前还说喜欢我,还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现在看到我姐了,又移情别恋了,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真是虚伪。” 李景松手指抚了抚手边的杯盖,一脸‘随你怎么说,我自岿然不动’的表情。 赵美凤咬了咬牙,起身,看着李景松:“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如果你不娶我家蓝蓝,你这辈子,怕是要打光棍。” 李景松起身:“阿姨,我送你们出去。” 赵美凤和初蓝便被请了出去。 初蓝气得直跺脚:“妈,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自取其辱?” 赵美凤轻啧了一声:“蓝蓝,你情绪太外露了,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火上浇油,初蓝更加绷不住了,眼泪唰地一下流出来:“妈,你怎么现在总是数落我?你是不是觉得初蔚比我好了?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赵美凤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和善了些:“你这傻丫头,你要记得,妈妈永远是最爱你的人,妈妈说这些,都是在为你的将来着想,毕竟妈妈不能永远陪着你,你要学会做人做事,你懂不懂?” 初蓝横鼻子竖眼睛的,她不懂,她就觉得好像所有人都更喜欢初蔚,她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初蔚有什么好的? 他们一个一个都被初蔚蒙蔽了,总有一天,他们会看到初蔚的虚伪的。 赵美凤无奈地叹了口气,蓝蓝这丫头,什么时候能有初蔚那丫头一半聪明就好了,她何至于操这么多的心啊? 两人离开,李景松终于绷不住怒火,将手边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方海吓一跳,赶紧蹲下去捡碎片,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 李景松按了按太阳穴:“这母女两欺人太甚。” 方海捡起碎片放在一旁:“营长,你就和初蔚说,那天你去,不是为了配合赵美凤,而是担心赵美凤伤害她,不就行了吗?” 李景松摇摇头:“没用的,你不懂。” 初蔚是重生的,有上辈子先入为主的观念,初蔚怎么都不可能相信他的。 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方海是不懂,那个初蔚,除了长得漂亮些,他家营长哪里配不上她了? 李景松轻声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在宣传部的档案室里当一个小干部,没什么权利,就是干活的。” 李景松神色有些迷惘,小干部吗?他以为初蔚会准备参加高考的。 —— 初蔚忙了一天,从林芳那收了一百五的情绪值,心满意足地准备下班。 林芳一边收拾桌上的档案,一边带着些优越感道:“怀玉邀请我明天去盛家玩,听说盛站长提前调回来了。” 初蔚收拾好自己的公事包,把水杯盖好,又把桌上的文件都放整齐,将椅子推进桌肚里,都不带搭理她的。 林芳拎着公文包经过她的桌子:“怀玉没有邀请你吗?” 初蔚呵呵一笑:“我想见盛站长,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情绪值50 第319章 玉坠早被收好了 林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你简直是煞星一个,回回去盛家,人家盛怀玉都要倒霉,你可不知道,盛站长有多宝贝那个妹妹,知道你一去,怀玉就倒霉,人家还会让你去盛家吗?” 初蔚双手环胸:“盛家的事,你怎么那么起劲?怎么盛站长不见我怎么能让你这么高潮?你是盛家的什么人?我寻思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怎么盛家还有你这么一个咬起来这么凶的护院?” 林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出初蔚这是拐弯抹角骂她是狗呢。 气得差点跳起来:“你说谁是狗?” 初蔚抓紧自己的小书包:“你这样很凶狠,我有点怕啊,我可没说你是狗,你别对号入座。” 情绪值100。 林芳咬牙切齿,初蔚却逃之夭夭了。 口舌之争,姐姐从来不会落败,你要是气不过,也可以拳脚切磋一下,姐姐也不遑多让。 林芳气得脸色铁青,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自我安慰,初蔚已经被初家拒绝入内了,怀玉现在和她关系好,就连娟子姐都因此对她和善了几分。 她初蔚不得盛家太太的喜欢,自身又没有背景,以后肯定争不过她的。 她又何必跟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争一时长短。 八月底了,立秋之后,晚上已经没那么热了,初蔚洗完澡,穿着小碎花的睡衣,回到自己的房间,没事做,看了会儿书,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宣布恢复高考的事了,年底十二月份会举行恢复之后的第一次高考,学习方面,要更加抓紧了。 学习学到十点钟,初蔚这才放下手中的数学书,又一本正经地数了数空间里的情绪值,现在才一千多情绪值,离升五级还有些距离。 想升到十级,然后打通医疗空间,还有一段路要走。 一旁的储物间里,是她的几套房契以及十几套邮票,还有一块玉坠子。 糖糖:“你这捡来的宝,为什么要放空间里?” 初蔚狡黠一笑:“如果我没放这里,早就被人顺手牵羊偷走了好吗?” 从那个胖掌柜问几次要买她那个玉坠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惦记上她的东西了。 她就去海城著名的仿玉一条街,买了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坠子,戴在身上,真正的玉坠子,则被她放到了空间里。 那天有迷香吹进来的时候,她是清醒的,偷偷打量一眼,看出来,是杨薇的那个手下钟兵。 既然杨薇这么惦记她这块玉,那就给她一块假的,省的她老惦记别人。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得了玉石的杨薇,果然就安分多了,她也过上了安稳日子。 挺好。 糖糖:“你就不怕那个什么杨神医发现之后歇斯底里?” “她歇斯底里?她一贼,偷人东西的贼,她好意思歇斯底里吗?要歇斯底里也只能偷偷在家歇斯底里,能糊弄她多久就糊弄多久吧,从她挖空心思想得到我这块玉石来看,这东西,恐怕还真的是个宝贝,以后可能真的得升值,还是放空间里比较保险。” 第320章 认主 杨家医馆,杨薇盯着那块玉坠,脸色铁青,七月份得到的这块玉坠,去给高僧开过光了,又等了一个多月,如今马上都九月份了,这玉坠还是一块破石头,别说发光了,连一点异象都没有。 杨薇快要等得失去耐心了。 “难不成,这破石头,真的认主?” 生气,想摔玉石,又舍不得,杨薇简直要被这么快破石头弄发疯。 钟兵百思不得其解:“杨医生,你真的看到这块玉石在初蔚身上发光的吗?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别的东西发光?” 杨薇有些心浮气躁:“当时我就在她跟前,那东西确确实实发光了,而且还救了初蔚一命,这东西,大约真的认主。” “那怎么办?” “想办法弄点初蔚的血来,再找了圆师父开个光,应该会易主。” 钟兵皱眉:“弄初蔚的血啊,我怕上次迷香之后,她有所警觉了,再想弄她的血,有些困难。” 杨薇轻啧一声:“弄点血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你不是说她一个人住吗?有什么困难的?你去想办法吧。” “好,我会想办法的。” 钟兵走了出去,杨薇拿着手中的玉坠,皱着眉,咬牙道:“你这小东西,竟然还这么认主,相比初蔚,难道我不更值得你跟吗?我可是名动四方的神医,认了我,你才更有用武之地啊。” 玉坠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薇强忍着怒火,将玉坠收进了自己特质的红木匣子中。 希望取到初蔚的血之后,这块破坠子能识时务点,为她所用。 隔天,初蔚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学习,没一会儿,就来了不速之客,她爸妈来了。 她妈最近倒是真的殷勤了许多。 初国华只当他妻子真的悔过自新想对女儿好了,还感到欣慰不已,他提着瓜果蔬菜进院子,乐呵道:“蔚蔚,今天爸爸给你做饭,再给你收拾收拾。” 初蔚把书放在一边,笑道:“谢谢爸爸。” 赵美凤走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书,数学语文都有,这丫头,倒是上进,高中都结束了,竟然还在念书,一想到蓝蓝,天天睡到日上三竿,起来之后就是看电视,不然就是出去玩,看电影,逛百货商店,这就是差距啊。 回去之后,她可得和蓝蓝说说了。 赵美凤想伸手拿初蔚的书本,初蔚伸手,轻轻压住:“你怎么来了?” 赵美凤赔着笑脸道:“蔚蔚还在怪妈妈呢,妈妈想弥补以前的错,以后会经常过来跟你爸爸一起做饭给你吃的,如果你气消了,搬回去和我们一起住,也可以。” 初蔚皮笑肉不笑:“我在这里住得很开心,没有人烦我,也没人算计啊,更没人嫉妒我,挺好的,特清净。” 赵美凤顾影自怜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在怪妈妈,妈妈因为你坐了四个月的牢,都没怪你,母女之间,哪有那么大的仇恨,你说是不是?” 初蔚只在心里说,不是,母女之间,也有那么大的仇恨。 第321章 别带成见 “我再说一遍,坐牢,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和我没有关系。” 赵美凤妥协:“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都是妈妈的错,好吗?妈妈愿意赎罪,你给妈妈一个机会好吗?” “所以,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赵美凤铺垫够了,这才开口道:“李景松他……如今好像挺听你的话,你也知道的,你妹妹已经和李景松绑一起了,除了李景松,怕是没人敢娶你妹妹了。” 初蔚有些自嘲地笑,不管什么时候,她妈为初蓝筹谋的那一颗心,是不会变的,永远都不会变。 “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帮妈妈做做李景松的思想工作,劝他能娶你妹妹过门。” 初蔚笑了笑,竟然把心思动到她身上了。 不过,她还真是乐于帮这个忙,就让那两个人去互相伤害,省得他们出来祸害别人,这倒是公德一件。 “我要怎么帮?” 赵美凤顿时喜出望外:“我约他来你这儿,他一定会赴约的,到时候你就说两句,剩下的,我来说,嗯?” 初蔚挑眉:“好啊。” 上辈子谁叫你李景松冥顽不灵地对初蓝那么死心的,即便初蓝喜欢贺闻远,你还是助纣为虐,既然你的爱那么伟大,那这辈子继续和初蓝绑一起去吧,我来成全你们。 —— 盛家,看着热情和他打招呼的女孩子,盛怀瑾偏头看盛怀玉:“这是?” “这是我在宣传部的朋友,叫林芳,对我很好。” 盛怀瑾抬头朝后面看:“昨天我让你请初蔚来家里做客,这丫头怎么还没来?” 盛怀玉表情有些委屈:“哥哥你怎么一回来就关心别人啊?” “你爷爷难得和那丫头处得来,就让她多来陪陪你爷爷。” 盛怀玉嗫嚅道:“爷爷哪里和她处得来嘛,两人在一起经常拌嘴,爷爷年纪大了,我都怕初蔚把爷爷气出个好歹来呢。” 盛怀瑾轻啧一声:“爷爷不是真的生气,你这丫头都看不出来吗?所以你有没有让初蔚过来吃饭?” 盛怀玉有些心虚:“我……我忘记了。” 盛怀瑾皱了眉:“你这丫头,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盛怀玉委屈地扁嘴:“哥哥要因为外人教训我吗?” 盛怀瑾柔和了语气:“不是要教训你,行了,我去给她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吃饭。” 阮琴拉住了盛怀瑾:“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现在都快到饭点了,人家肯定在家里已经吃上了,别打电话了。” 说完,又把盛怀瑾拉进了厨房,小声道:“怀瑾啊,那个小初啊,你以后别动不动招到家里来,我觉得她不太吉利。” 盛怀瑾皱眉:“妈,你说什么呢?” “那孩子,来家里一次,怀玉就受伤一次,不是崴脚,就是被烫。” 盛怀瑾揉了揉眉心:“都什么年代了,妈你怎么还这么封建迷信呢?” “怎么就叫封建迷信了?我是亲眼看到的啊。” 盛怀瑾懒得和她啰嗦:“那丫头可能是有些冒失,但她是个好孩子,爷爷喜欢她,就让她多来玩玩,你别带着成见看她就行。” 第308章 笔记本 说完,走出了厨房,阮琴气得念了几句‘自己亲妹妹都不见你这么上心,这样不是让怀玉伤心吗?’ 盛怀瑾出了厨房,盛怀玉前后脚走了进去,委屈地看着她妈:“相比我这个亲妹妹,哥哥好像更喜欢初蔚。” 阮琴摸了摸她的头:“别瞎说,你哥哥对你多好啊,不管从哪里回来,都会给你带各种礼物,从小到大,都很疼爱你,没人能取代你在你哥哥心中的地位的。” 盛怀玉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吃过中饭,盛怀玉被盛怀瑾叫到了房间里,她哥果然又给她带了礼物。 “你工作了,所以给你买了笔记本还有钢笔还有一套纪念版的邮票。” 盛怀玉一眼看到了书桌上放着的另外一套笔记本钢笔邮票,几乎和她的是一模一样的。 她的心紧了一下:“那个是……” “嗯,送给初蔚的。” 那丫头也参加工作了,是该认真对待工作,得让她每天写写工作小结什么的,他就怕那丫头混不吝的不好好工作,以后工作小结要定期交给他检阅才行。 盛怀玉小声道:“哥哥送给我的东西,和送给初蔚的是一样的,难道在哥哥心中,我和初蔚的地位是一样的吗?”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当然是不一样的,不过那丫头可怜,她家里人对她不好,怀玉你不是最善良了么,你对她也要有一些同情心,知道吗?” 盛怀玉知道了,原来初蔚不止能言善辩,她还在哥哥面前卖惨了,所以哥哥才会对她那么好。 但哥哥这么说了,她不想成为哥哥眼中不善良的女孩,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去单位之后,邀请她晚上来我们家吃饭?”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嗯,我们怀玉最善良了。” 盛怀玉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感觉。 又道:“哥哥,你要送给初蔚的礼物,我替你带给她吧。” 盛怀瑾便将笔记本钢笔都给了盛怀玉。 隔天去机关单位,盛怀玉把笔记本和钢笔都给了林芳,低声嘱咐道:“你就放在家里用,别带到单位,更别带到我家里去,听到了吗?” 林芳抚摸着精美的笔记本和一看就很昂贵的钢笔,一脸感恩戴德:“谢谢你,怀玉,你对我真好。” 盛怀玉笑了笑:“我嘱咐你的话,你记着了吗?” “记着了,放心吧,你送给我的礼物,我都舍不得用,我要放在家里供起来。” 盛怀玉勉强笑笑。 盛怀玉和林芳一起去了档案室,初蔚已经勤勤恳恳在收拾交还回来的资料了。 盛怀玉看着穿梭在资料架中间的初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生出一丝羡慕之情来。 遂摇摇头,她是堂堂盛家大小姐,爸妈和哥哥都宠爱她,爷爷只是因为上了年纪有些糊涂而已,初蔚有什么值得她羡慕的? 她柔声喊初蔚,初蔚赶忙将手中的资料放下,跑到门口:“怀玉,有事吗?” 盛怀玉脸上挂着笑:“初蔚,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哥哥回来了。” 第309章 也想宠她上天的 初蔚还没回话呢,林芳就扯着嗓子道:“她每次去你家你都受伤,你还邀请她去你家?怀玉啊,做人不能这么善良,知道吗?” 盛怀玉轻啧了一声:“林芳,你不要口不择言的好吗?那都是因为我不小心,和初蔚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初蔚意味深长地看着盛怀玉,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盛怀玉和林芳一唱一和的,林芳只是说出了盛怀玉心中的想法而已。 想起盛太太,她有些犹豫,人家一家之母明确表明不欢迎她去了,她要是再上赶着贴上去,确实显得没脸没皮的。 和盛怀瑾,私下当朋友就行了,没必要杵到人家跟前去,让人家家里人难做。 更何况怀瑾哥对她这么好,她就更不希望怀瑾哥因为她和家里人产生嫌隙了。 “不好意思啊怀玉,晚上我还有事情,就不去盛家了。” 盛怀玉刚松了一口气。 初蔚又道:“下次我约怀瑾哥到我家里来吃饭就行了。” 盛怀玉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情绪值50,来自盛怀玉。 初蔚有些恍神,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盛怀玉的情绪值,那就说明,盛怀玉心中,对她是颇有微词的。 是不是说明,盛怀玉其实不喜欢她和她哥哥走得太近了。 不过想想,其实也正常,她对她哥哥有一定的占有欲吧,只是,这种占有欲有点夸张了,怀瑾哥毕竟是一个鲜活的人,他肯定得有自己的交友圈,难不成她要把她哥哥绑在身边,不让他交朋友? 盛怀玉微微一笑:“既然你没时间,那就算了,等你有空了再说吧,哥哥刚调回来,工作的事,挺繁忙的,也希望你能多体谅哥哥,可能他没时间到你家里做客,等他忙完这一段,好吗?” 初蔚似笑非笑:“再说吧。” 初蔚说晚上有事,她晚上确实有事,她妈把李景松约上了门,赵美凤去约李景松的时候,用的是初蔚的名义,李景松一听,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想去见她,又怕看到她之后自己露了重生的马脚,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拿捏和她的相处。 他没让方海开车送他去,而是自己坐了公交汽车,离她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下了车,慢慢走过去。 夏季在慢慢消逝,天气已经没那么炎热了,他想起很多事,和初蔚的相处,可他们之间的相处,实在是没有温馨的画面,全都是争吵,无休止的争吵。 那五年的画面,如今时常出现在他梦里,梦里都是初蔚绝望的眼神。 那些梦境,总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总是从噩梦中醒过来,长夜漫漫之后,就再无心睡眠了。 走到她家门口,正好看到初蔚从厨房里端着碗出来,他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看着夕阳中的她,微微握紧了双手。 上天真是弄人,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重生的话,该有多好,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初蔚,已经是他李景松的妻子了,他必然拼尽全力对她好,把她宠上天。 可,偏偏…… 第315章 我怎么对你了 他笑着和她打招呼:“初蔚……” 初蔚皮笑肉不笑:“你快进去坐吧,别让人等久了。” 李景松进了客厅一看,初蓝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仿佛别人欠她钱似的。 李景松一回头,初蔚端着碗筷,笑眯眯地看着他:“快坐啊,坐初蓝旁边去。” 李景松:“……”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有了对比,初蔚便更加确定了,她重生之后,好像从来没收到过来自李景松的情绪值。 呵,那样就能弥补她了? 上辈子造成的伤害,你也记得,记得就好,那样我虐起你来,才会更加精准伤害。 初蔚将碗筷放在桌上,笑着看两人:“坐啊,你和我妹妹都是快结亲的人了,别这么不好意思。” 初蓝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却又敢怒不敢言,用她妈的话说,如今要是不抱着李景松的大腿,可能她这辈子都没人要了。 虽然这话真的很刺耳,可她仔细想想,可能真的会这样,只能忍辱偷生了。 李景松的心像是缺了一块,看向初蔚:“你说什么?” 初蔚笑着可能他:“你和我妹妹在一张床上都被人看到了,李景松,你是应该厚道一点,娶了她,不然她可没人要了。” 两个都是她讨厌的人,虐起来就是可以肆无忌惮,说话毫无顾忌,确实挺爽。 李景松眼帘轻颤,看着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初蔚,我想娶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初蓝伸手握紧了桌角,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人。 初蔚双手环胸,冷冷打量着李景松:“一直都是我?李景松,你确定你想娶的人一直都是我?你想娶的,分明是初蓝,你自己好好回忆回忆,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 那眼神,带着分明,带着质问,带着上辈子的伤痛。 我,初蔚,被你害惨了,你光明正大把初蓝带回来,当着我的面,做了哪些事,以为我不记得了吗? 李景松只觉得无法呼吸:“我没有。” 他终究是不敢直视初蔚的眼睛,只冷着脸,更冷了声音道:“今天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事的吗?” 初蔚靠在门上,冷漠又绝情:“不然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她伤他,就犹如上辈子他伤她,毫不留情,总是朝他胸口最软的地方戳刀子,戳得毫无顾忌,越痛越好。 上辈子他带给她的伤痛,如今,他终于切身感受到了。 他为自己痛的时候,也为她痛,他那么伤害了她五年,带着这样的伤痛,重新来过一遍,她恨透了他吧。 李景松盯着眼前的人,仿佛要从她云淡风轻的表情里看到上一世的她,上一世的她,和现在不太一样,没有现在这么通透,是啊,被他拘在那一方天地里,什么都不能做的她,就像身陷囹圄,她怎么能豁达呢? 他伸手抓在门框上,手背青筋毕露,他声音压抑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初蔚,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 初蔚靠在门边,笑着看他:“李景松,我怎么对你了?” 第311章 谁叫他眼瞎 夕阳从门边照下来,她的笑容,无辜又残忍。 李景松,我怎么对你了?我不过把你对我的伤害的百分之一还给你了而已。 才这么一点,你就受不了了吗? 那你可曾想过,上辈子,那漫长的岁月,我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赵美凤端着汤碗走进来,热情地招呼着:“景松啊,快坐吧,一起吃饭,吃晚饭了。” 初蔚扬眉一笑:“坐吧,我爸妈特地做饭招待你的,你该赏脸的。” 李景松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坐到了饭桌边,赵美凤热情地把初蓝安排在了李景松身边,初蔚则坐在了他对面。 对李景松来说,被喜欢的人亲手推给别人,这大约比凌迟之刑还要痛苦。 初蔚似笑非笑地看着初蓝和她妈,之前她妈和初蓝还看不上李景松的呢,只想着利用李景松除掉她这个拦路虎,如今,倒是巴结起他来了。 说真的,撇去她和李景松上辈子的仇恨不说,她觉得她妈和初蓝所作所为更加无耻一些。 至于李景松? 那都是他咎由自取,谁叫他眼瞎爱上初蓝的? 李景松这一顿饭,吃的是味同嚼蜡,赵美凤不停给他夹菜,他隐忍不发,也没说话。 初蓝则是一副赶鸭子上架心不甘情不愿的姿态,好像跟了李景松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 只有初蔚,心无旁骛,心情不错。 因为李景松不搭理初蓝,初蔚又收到了三百情绪值。 她就纳闷了,怎么她是一个出气包吗?不管是不是她初蔚造的孽,初蓝都拿她当出气筒。 一顿饭总算是结束了,李景松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赵美凤故作关切道:“景松啊,你看,大家都盼着你和我们家蓝蓝做亲呢,你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蓝蓝年龄也到了,古人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说,你们之间也是有缘分,你看,什么时候把这个亲事给做了吧?” 李景松抬头,初蔚就这么直直盯着他,目光让他无所遁形。 他扶着桌面,站了起来,语气淡漠:“多谢叔叔阿姨的招待,今天我来,完全因为阿姨说是初蔚邀请我来的,我只是给初蔚面子,至于亲事,抱歉,我是不会娶初蓝的。”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情绪值100,来自赵美凤。 初蔚低头笑了笑,又怪到她头上,是她的错吗? 赵美凤有些急了:“蔚蔚,你说两句,你快说两句啊。” 好话歹话,她都说够了,李景松油盐不进,再说也是徒劳,只有初蔚这丫头的话,李景松还能听进去两分。 初蔚正要张口,李景松沉声道:“初蔚,你闭嘴!” 初蔚张了张唇,竟然敢让她闭嘴,而她也真的就被李景松给唬住了,没有开口。 李景松有些心虚,只担心初蔚又恨上他,轻声道:“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妹妹,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就不要劝我娶别人,谢谢。” 说完,离开了客厅。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这对初蓝来说,是奇耻大辱,李景松明明白白说了,他来,是给初蔚面子,但不娶她初蓝,也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初蔚。 她真的完全没脸见人了,初蔚什么都要抢,她喜欢的,她不喜欢的,一个都不肯留给她。 第312章 相亲? 客厅里一片尴尬,赵美凤眼见得初蓝的脸色阴沉,似乎要爆发的样子,赶紧把她拉到了外面。 初国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初蔚走出客厅,一脸无辜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但我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初蓝差点跳起来,赵美凤按住了她:“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初蔚耸耸肩,转身走了进去。 一路上,初蓝一脸悲痛欲绝:“妈,你就是让我过来给初蔚看笑话的吗?” 赵美凤安抚她:“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啊,怎么能这么容易受伤呢?你放心,有妈妈在,一定会给你的婚姻大事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初蓝扁嘴:“初蔚欺负我,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呢?” 反问一句,初蓝委屈得眼眶发红,是啊,不然呢?骂又骂不过,打也不是对手,跟男人告状,男人们个个跟被灌了**汤似的,没有一个相信她的。 除了忍,除了蛰伏,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 李景松几乎是捂着心口离开初家的,一双眼腥红一片,心口抽搐着,一想到她那双无辜的眼睛,他就又气又无奈。 他真的拿初蔚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现在……好聪明,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信他。 他不知道上辈子他死了之后,她是不是就立刻跟贺闻远在一起了。 重生一世,她便跃过他这道坎儿,直接去找贺闻远了,他嫉妒那个男人,嫉妒得快要疯了。 回到家中时,他之前的朋友许辉来家里做客,见李景松失魂落魄的模样,调侃道:“听说你在近郊置业了,真没想到你离开大风商行之后竟还不错,本来以为你生存都会困难的。” 李景松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许辉笑笑:“我们燕京百货的赵老板那些光棍小子搞联谊,那些小子太兴奋,吵得很,我出来躲清静。” “联谊……”赵老板倒是关心那些小子的婚姻大事,隔一段时间会搞一些联谊,来的女孩子基本都是机关单位或者医院工作者以及学校的教师这些比较体面的职业。 “嗯,我们百货新来的那个贺闻远,那家伙,那可是热门人选,以前联谊,来舞会的女同志寥寥无几,今年听闻有贺闻远参加,赵老板家属那边的报名人选几乎要踏破她的门槛了。” 李景松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你说贺闻远?他也参加?” “那可不?他要不参加,能有那么多优秀的女同志来参加吗?” 燕京百货,贺闻远焦头烂额地看着赵老板:“老板,我不去参加那个什么舞会。” 赵老板轻啧一声:“你这小子,名字都报上去了。” 贺闻远额头青筋直跳:“老板,我有对象了,而且打算这几天带给你看的。” 赵老板捧着茶杯:“只是让你去一下,你不用做任何事,你不知道,那些女同志得知你会去,报名有多踊跃,你就当,给你的同事们谋点福利的,你不是带了三个小子过来吗?那三个小子不都单着么,你就当给那些小子个机会的,嗯?” 贺闻远只觉得头疼:“老板,我不去。” 第313章 跳舞 赵老板做出生气的模样来:“都跟你说了,你就去走个过场,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跟女同志跳舞,你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我太太一个面子吧,是她积极张罗的,她也是看咱们大百货里打光棍的小子太多了,才给张罗来了这么多女同志,你要是不去,我太太就成了言而无信的人,明白吗?” 贺闻远骑虎难下:“我对象……” 我对象要是知道了,那我就完了啊。 主要是他不想让蔚蔚误会。 “你放心,这个事,我给你保密,你不说,我不说,你对象上哪里去知道,我保证,你什么都不做,当个地标杵那里,杵一晚上,就够了。” 贺闻远骑虎难下。 隔天傍晚,初蔚下班之后,看到机关大院门口停了一辆小汽车,站在车边的男人,她不认识。 男人看到她之后,迎了上来,热情道:“你是初蔚吧?” 初蔚拽了拽公文包的包带,点点头:“你是?” “我是燕京大百货的,我叫许辉,和贺闻远在一起工作。” 初蔚跟他握了握手:“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贺闻远让我接你去燕京百货。” 初蔚眼中闪过疑惑:“他怎么自己没来接我呢?” 许辉笑笑:“他有事走不开,你要是不信任我,那你就自己坐车子过去。” 初蔚打量着许辉,笑笑:“我自己过去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车子很快就抵达燕京百货,燕京百货后面有个大院,有大礼堂,还有员工宿舍,很大的一片,到了大礼堂门口,许辉看了眼前面的女同志。 李景松那小子,眼光是高的,看上的姑娘这么漂亮,而且还要和贺闻远竞争,这事情,很棘手啊,他要是不帮点忙,大约真的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大礼堂前已经是静悄悄一片了,但里面隐约有音乐声传出来,门口还有一些穿正装的年轻男人匆匆忙忙的赶来。 初蔚疑惑地看着许辉:“怎么他在这里面吗?” 许辉点点头:“嗯,在里面,你进去找他吧,我停一下车。” 初蔚下车,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也不敢大剌剌单刀直入,她走得小心翼翼,颇有些探头探脑。 大礼堂里面的桌椅都被归顺到了一遍,里面穿梭着的都是穿正装的男人,以及穿着精致洋装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了的女孩子。 初蔚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场合? 怎么看起来像是大型的相亲大会? 紧接着,便有音乐声传来,那些年轻男人开始邀请含羞带怯的女同志跳舞。 初蔚握紧了拳头,还真的是相亲大会。 贺闻远也在里面? 他竟然在相亲? 穿过人群,她看到贺闻远一个人站在舞台下面,最角落的地方,最不起眼的地方。 贺闻远站在那里,有点无所适从,他不停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希望时间能快一点过去。 看到李宝剑他们都找到了谈得来的女同志,也都笨拙地开始跳舞,他倒是觉得,也算是没白来。 第314章 被踩了一脚 一抬眼,一个身穿粉红色,戴着同款粉色发箍的女同志站在他前面。 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初蔚双手环胸,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 很好,很好,贺闻远,你背着我出来相亲,很好。 贺闻远正要离开,眼前粉洋装柔声道:“贺经理,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贺闻远不近人情道:“抱歉,我不会跳舞。” 女生有些着急:“没……没关系的,我们就随便跳跳吧。” 贺闻远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请你找别的同志。” 女生有些委屈:“贺经理来参加舞会,又不跳舞,是……看不上我们的意思吗?” 贺闻远没什么表情:“抱歉。” 女生一脸无辜:“如果你拒绝了我的话,我单位的同事就要看我笑话了,你看,她们刚才就在打赌,说我肯定没办法让你陪我跳舞,贺经理,可不可以拜托你,陪我跳一支舞,就一支。” 贺闻远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抱歉,那边有很多我的同事,你去找他们吧。” 女生尴尬地看着他,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贺经理,你就给人家一个面子嘛,既然来了,当然是要陪人家跳一支的嘛,毕竟女孩子都主动邀请了。” 贺闻远脸色骤然一沉,一抬眼,看到初蔚一脸看好戏地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贺闻远第一反应是,完了,他真的不该来参加这该死的误会的。 女生感激地看着初蔚:“谢谢你。” 初蔚上前一步:“不客气,贺闻远,既然来相亲,就不要拿乔,陪人家跳舞吧。” 腰上一紧,整个人已经被人搂住,顺势一转,被眼前的男人带进了舞池中。 女生一脸茫然,贺经理不是说不跳舞吗?为什么……还是因为她不够漂亮吧? 女生黯然退到了一旁。 舞池中央的初蔚咬牙切齿瞪着眼前的男人:“你放开我。” 贺闻远心虚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害怕我来破坏你的相亲大会?” 贺闻远气短:“只是盛情难却,赵老板让我来,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初蔚不看他:“你有你的理由,今天盛情难却,参加这种相亲大会,下次他介绍自家的闺女自家的侄女给你,你是不是也会给他面子赴约呢?” 贺闻远收紧了自己的手,小丫头一张脸憋得通红:“你放开我,放开我。” 贺闻远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只是来走过场,我不会和除了你以外的任何女人接触的。” 话音刚落,一脚踩在了初蔚的脚上。 穿着方口小皮鞋的初蔚被大男人这么一脚踩下来,疼得立刻红了眼眶,眼泪花都飚出来了。 “你……” “蔚蔚,我……不太会跳舞,踩疼你了吗?” 初蔚颤着声音:“你觉得呢?” 将近一九零的大高个,一脚踩下来,她的脚趾头都要被他采骨裂了好吗? 贺闻远赶紧搂着她,带着她走到舞池边:“我先带你走。” 第315章 她也会吃醋 初蔚推开他:“不用你带,我自己走,你继续留下来吧。” 贺闻远揽着她走到赵老板身边,急切道:“老板,她是我对象,受伤了,我得带她去医务室看一下。” 赵老板一头雾水,看到初蔚,也是心虚的,赶紧摆手:“快……快去吧。” 小丫头怎么还追到这里来了? 怪不得那小子不敢参加相亲,原来是个凶丫头。 礼堂里不少女同志翘首目送贺闻远揽着场内最漂亮的女孩子离开了礼堂。 原来要长成那样才能入贺经理的眼啊,贺经理眼光全场最高啊。 外面,初蔚挣脱开贺闻远的手:“你是不是故意踩我的?” 贺闻远无奈地笑:“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初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我质问你,你就故意踩我,我觉得很合情合理。” 贺闻远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背到了背上:“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带你去看看。” 初蔚捶他的肩:“别给我假惺惺的,脚没坏,你放开我,我自己回家。” “不闹。” 初蔚扁扁嘴:“我有闹吗?” 贺闻远背着她,飞快地跑到了医务室,里面还有留守的护士,贺闻远让她给初蔚检查了一下。 小护士觉得这新来的经理小题大做,不就被踩了一脚吗,能有什么事? 但她还是很尽责地检查,很客气地告诉他,就是有些淤青,没什么大碍。 初蔚被他那兴师动众的举动弄得窘迫不已,就更加生气了。 拎着自己的小包包,气鼓鼓地一瘸一拐往外走,虽然没有大碍,但真的很疼,他那一脚,么留情,让她更加生气。 外面已经黑了,贺闻远追出去,又要背她。 初蔚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呢,又饿又疼又委屈:“你别碰我。” 贺闻远还是把她背到了背上,走出大院,小道上人很少,初蔚兜着嘴,不说话。 “赵老板让我去,又说那些女同志都是他的太太张罗来的,赵老板和太太对我都很好,赵老板再三保证,我只要来了,什么事都不用做……蔚蔚,真的是盛情难却,即便只是跳舞,我也不会和除了你以外的人跳。” 初蔚扁嘴,就是觉得生气,看到那么多女人眼光都倾慕地看着他,还看到女生主动邀请他跳舞,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小道安静,贺闻远的声音低沉,莫名的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初蔚轻哼:“不是你让人去请我的吗?” 现在想想,贺闻远偷偷参加这种舞会,怎么可能让人去请她? 只是,那个许辉,为什么来接她呢? 贺闻远轻咳,也不敢否认是自己去请她的。 走到初蔚的小院子,他伸手推开门,初蔚冷冷道:“好了,人也送回来了,赶紧回去吧,还能赶上邀请人家舞一曲呢,刚才那女孩子看起来挺漂亮,也挺楚楚可怜的。” 贺闻远轻轻撩了一下她的头发:“初蔚,不信我?不信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第316章 差点掉马 男人又轻声道:“嗯?初蔚,我对你是什么心,你还不相信我吗?” 初蔚想扭头,可下巴被他捏着,男人的手劲多大,她根本拧不过他。 “我只看你做的事。” 就是觉得不爽,赵老板真可恶,明知道他有对象,还非拉他去参加什么相亲大会。 好了,这下又多了多少情敌,她可看得真真的,好多女生都盯着贺闻远看呢。 贺闻远低声道:“对不起,让你心里添堵了,是吗?” 初蔚垂了眼帘,不看他,也不回答他。 “以后我会更加注意,赵老板也不会让我出席这种场合了,不生气,嗯?” 他声音温柔缱绻,屋外的昏暗灯光熨帖得他侧脸更加挺立,像旧时光里的一幅画,除了英俊,初蔚再找不出更多的形容词来了。 “我就要生气,你管天管第还管我生不生气呢?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贺闻远听到她肚子骨碌碌的叫声,低声道:“没吃晚饭是吗?” 初蔚绯红着一张脸,委屈道:“一下班就去看你相亲了,哪有时间吃?” 贺闻远沉了沉气,行,是他理亏:“我做晚饭给你吃,厨房里有菜吗?” “有。” 贺闻远先跑到院子里,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又伸手解了两颗扣子,初蔚看得小鹿乱撞,这么帅的男人不自知,非跑到花丛中,可不就是遭人惦记吗? 真气人。 吃晚饭的时候,初蔚就觉得眼前人的眼神透着虎视眈眈,回过神来的她有些瑟瑟发抖,三下五除二吃好了晚饭,然后赶人走。 贺闻远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她家。 刚出去,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将身影缩进了一个房子后面。 那男人刚才似乎在盯着初蔚的院子。 贺闻远不动声色,并没有停下脚步,转了个弯,身影消失在钟兵眼前。 那男人之终于走了。 他又蛰伏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男人返回来,这才放心。 一直等到九点半钟,初蔚那边的灯都灭了,他这才猫着腰,缓缓往前走去,他双手插在兜里,手上一把很小的水果刀,环顾四周,巷子里已经没人了。 他轻车熟路地翻过院墙,进了院子,拿出手里的迷香,插进窗户缝里,这迷药效果很好,大概一两分钟,里面的人就不省人事了。 迷烟刚弥散开来,初蔚就闻到了,心里骂了句娘,玉坠子都被你们摸走了,怎么还来找我? 跟我杠上了是吧? 初蔚偷偷地拿出一旁的丝帕,捂在口鼻间,看到窗户外隐约有个人影。 又来干什么? 还是静观其变吧。 吱嘎一声,窗户被人推开,初蔚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手中的丝帕,准备随时把非法入室的歹徒打趴在地下。 还没完没了了,不收拾你一顿,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就在初蔚打算从床上一跃而起的时候,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 黑暗中,她好像听到了贺闻远的声音,顿时心有余悸,幸好刚才没有跳起来把杨薇的手下痛打一顿,不然,贺闻远还不吓死。 第317章 月光笼着他 贺闻远抓起男人猛地一个过肩摔,男人疼得龇牙咧嘴,他又一脚踏在男人的胸口,咬牙道:“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钟兵惊慌失措,那男人不是走了吗? 怎么又杀了个回马枪? 他刚才就暴露了吗? “我……我就是想来偷点东西,饶命啊,饶命啊。” 初蔚做足了一副被人迷晕的姿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贺闻远开了灯,随便找了根布条,反绑住男人的双手:“一会儿跟我去派出所。” 说完,抓着人,把他暂时绑在大树旁。 又折回房间,坐在床边,担心地拍了拍初蔚的脸:“醒醒……醒醒……” 一点反应没有,贺闻远去院子里的井水旁弄了点凉水洒在初蔚脸上,初蔚这才惺忪着睁开了睡眼,疑惑地看着贺闻远:“嗯?你……怎么还在这?” 贺闻远心有余悸:“刚才有小偷闯进来,你这丫头,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初蔚吓了一跳,慢慢坐起来,直往男人怀里钻:“啊?小偷?怎么……怎么可能?我们这一片治安很好的啊,从来没听说谁家丢过什么。”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不怕,已经被我在抓住了,我要送他去派出所,你……跟我一起吧。” 放她一个人在这儿,他实在放心不下。 初蔚点点头:“嗯,好。” 初蔚穿好衣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了,我们出去吧。” 钟兵不停地求饶:“我就是想发点小财,再说,我什么也没偷到,您就……饶了我吧。” 贺闻远神色阴沉:“到派出所去说吧。” 说完,拽着钟兵去了附近的派出所,上次扭送赵美凤和李景松去派出所的时候,派出所的所长已经被嘱咐过了,这年轻人后面有人。 派出所的人不敢怠慢。 加上钟兵入室行窃,被抓了个正着,公安表示,一定严惩不贷,让贺闻远放心。 贺闻远点头:“那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这才领着初蔚离开了派出所。 已经九月份了,初秋的晚风有些凉,贺闻远脱下身上的中山装批在她身上。 “今晚我不能走了。” 这也太让他放心不下了,迷香一熏,她就不省人事了,说是入室行窃,万一…… 不敢细想,细想就是一阵后怕。 初蔚乖巧地点点头:“那你就留下来吧。” “明天,我给你把门窗都重新换一下。” 两人很快回到初蔚的住处,房间里还有若隐若现的迷香味道,贺闻远开了窗户,通风透气。 “你睡觉吧。” 初蔚脱下身上的中山装,盯着他:“我给你打个地铺吧。” 说完,去隔壁房间拿了席子和被子,铺在了地上,就在她的床边,贺闻远颌首:“嗯,就这么睡吧。” 初蔚躺下去,扯过薄被盖在身上:“我好了。” 贺闻远穿着衬衫长裤,就这么躺在地铺上,初蔚一侧头,就能看到他昕长的身形,大长腿微微屈起,就这么靠在她的床边。 月光笼了他半边身子,仔细看,甚至能看清他的侧脸,就特别英挺,还散发着男人特有的荷尔蒙。 她玩心顿起,摸了摸靠在床边的膝盖。 第318章 加固门窗 贺闻远的大手伸了过来,抓住她的小手:“初蔚,今晚不想睡觉了,是吗?” 她缩了缩:“想。” “那就不要动手动脚。”他把玩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上了瘾似的,舍不得松开。 初蔚抿了抿唇:“嗯,知道了。” 初蔚倒是心无旁骛,很快就睡着了,贺闻远就煎熬了,大半夜就这么睁着眼看着一旁床上躺着的小丫头。 直到凌晨,才睡了个囫囵觉。 一大早,他就去了附近的五金市场,买了一些加固门窗的铁板和木材,又买了些坚固的门栓,敲敲打打,帮初蔚做好安全保障。 院墙上他也加了很多尖利的玻璃和木桩,至少第一关的安全措施要做好。 他做工的时候,初蔚就在厨房里做早饭,偶尔看一眼墙头上的男人,就觉得很幸福。 忙了一早上,总算把门窗都加固好了,他又嘱咐初蔚:“晚上睡觉前,一定要记得门栓插好,知道吗?” “嗯,知道了。” “这个星期天,你跟我去见赵老板,到时候我来接你。” 初蔚哼唧哼唧的:“就是那个让你去相亲的赵老板?” 贺闻远摸她的头;“到时候要懂事,别给老板脸色看,知道吗?” 初蔚撇嘴:“那是你的领导,我有笨到那个份上吗?” 贺闻远把初蔚送去单位,又弯路去了派出所,公安说是要对从钟兵身上收到了刀具,加重了案件的严重性,所以打算对他进行半年或以上的拘留。 贺闻远对派出所的做法挺满意,又给出了建议晚上的时候可以对周边的住户进行巡逻,保证安全。 派出所的民警接受了他的建议,并承诺一定会保住居民的安全。 贺闻远这才放心离开。 —— 杨薇等了一晚上没等到钟兵,一直到早上,发觉有些不对劲,没一会儿就接到了通知,说是钟兵被逮了,这会儿在派出所。 杨薇匆忙赶去,就看到了钟兵已经被投进了狱中。 她怒火中烧,在派出所里大拍桌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连我的人都敢拘 派出所的刘队一脸严肃地看她:“钟兵携匕首非法入室,被人当场抓获,他被拘留六个月,是他应有的惩罚,不管你是什么人,他都得坐牢。” 杨薇咬牙切齿:“你们给我等着。” 她探视了钟兵,钟兵告诉她是上次那个男人折回来把他给抓了。 杨薇给钟兵一顿数落:“你就不能看清楚再下手吗?” “我是看那男人走了好久才行动的,真是么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医生,现在可怎么办啊?” “所以,你没得手,是吗?” 杨薇压着声音道。 钟兵摇摇头,杨薇咬了咬牙:“行了,先待着吧,我会捞你出去的。” 钟兵是她最得力的手下,很多事情都只有钟兵知道,缺了钟兵无异于缺了她的左膀右臂,绝对不行的,她得去找找关系。 她直接找上的是派出所的副所长,那位副所长的母亲受过杨薇恩惠,被她治过病,便答应会去了解一下这个事情。 第319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副所长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听所长说是海城最大的富贾贺老爷子是那个贺闻远的靠山,自然没敢答应帮杨薇的忙。 他便给杨薇打了电话:“杨医生啊。” 杨薇接到电话,自然是喜不自胜。 副所长斟酌道:“是这样的,那个钟兵啊,我和所里的人说过了,减掉他一个月的刑期,你放心吧,在狱中,我会嘱托不让他受苦的,五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杨薇毕竟是他老母的救命恩人,面子还是要给的,减刑一个月,算是给杨薇一个交代吧。 杨薇傻了眼,就减刑一个月? 这不痛不痒的,有什么意义? “可,李副所长,不能减更多了吗?” 李副所长严词道:“杨薇啊,你那个钟兵,确实是犯了法,你这个想法可不对啊,身为他的领导,你要做的,是好好教育他,让他以后不要再触碰法律线,明白吗?” 杨薇有些傻眼,那边李副所长又交代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杨薇有些懵,那个男人这么大能耐吗?竟然让李副所长都不敢直接放人? 杨薇气得拍桌子,这回没弄到初蔚的血,还把钟兵给搭进去了。 刚才李副所长也隐晦地提醒了她,那男人似乎背后真的有人,而且这案子板上钉钉,让她不要再翻案了,不然对她肯定是不利的。 杨薇细一斟酌,李副所长的话是有道理的,这种节骨眼上,她除了息事宁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是没能弄到初蔚的血,她这玉坠还是一块顽石,让她不免心浮气躁,究竟要怎么弄,才能让这顽石改认她这个主人? 她又不可能拿着这玉坠去找初蔚,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杨薇真是要被这破石头,被初蔚搞疯了。 至于初蔚,她大概知道那个偷她玉坠的钟兵为什么又折回来,大概是那假玉坠一直没发光,杨薇急不可耐了,所以想从她身上找点门道? 说是钟兵带着短匕首上门的,难不成要取她的血做什么法? 初蔚止不住笑出声来,想想杨薇捧着那破石头焦灼难安,毫无章法的模样,她就觉得好笑。 且让她再折腾一段时间吧。 看来这假石头还能糊弄她很长一段时间呢。 星期天,盛家,77年下半年了,政策基本开放了许多,盛怀瑾对于在机关单位坐办公室捧茶杯喝茶看报的工作,其实并不十分感兴趣。 但他父亲身居高位,希望他这个儿子能继承衣钵,他便也只能先进革委会。 忙碌了一个多星期,总算是消停了会儿。 上午十点,他在自己卧室整理一些资料,听到外面传来年轻女孩的声音,他以为是初蔚,整理书籍的手顿了一下,轻轻掀开白色的窗帘往外看去,不是初蔚,是和初蔚以及他家怀玉一个单位的,好像姓林。 盛怀瑾便又垂下眼来,那个小丫头好像有段时间没有过来玩了,倒是有一点想念了。 爷爷都想她了,她也不知道主动过来陪老人家拌拌嘴。 第321章 哥哥果然偏心 只是,教训自己妹妹,自然不能有外人在场,而且还是那么个趋炎附势的人。 “所以,为什么不把笔记本带给初蔚?” 盛怀玉捏着衣角:“哥,是……是林芳她……” 盛怀瑾拍了一下桌子:“你以为这种谎话能骗得住我吗?” 盛怀玉委屈地看着他:“哥哥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教训我吗?” 盛怀瑾眼中闪过寒光,盛怀玉眼眶顿时红了,哥哥从来没对她这么严厉过。 “不相干的人?我和你说过,初蔚虽然不是我的妹妹,但我也拿她当妹妹看的,即便初蔚真的是不相干的人,但你看看你做的事,是你自告奋勇要带给初蔚的,你转头却把我的东西送给了别人,盛怀玉,你让我很失望。” 盛怀玉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委屈地抽噎着。 阮琴见状,赶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拉住了盛怀玉:“怎么哭了?怀瑾啊,你说你妹妹了?” 盛怀瑾脸色难看:“你问问她做了什么事。” 盛怀玉抽噎着:“哥哥,对不起,我错了,哥哥以前只会给我带礼物,可现在,我得到的和初蔚得到的,是一样的,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我错了。” 阮琴看着桌上的笔记本,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声道:“怀瑾,这我就要说你了,自己亲妹妹,和外人,还是要有个区别对待的,你怎么能给那初蔚买和怀玉一样的东西,你这样,不会让怀玉心里不平衡吗?” 盛怀瑾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这是原则问题,是人品问题,她这是撒谎,如果连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你都要偏袒她的话,会惯坏她的。” 阮琴不以为意:“你这孩子,就喜欢小题大做,什么原则不原则的,她还小,今年才十九,她就是看哥哥对别的女生和她一样好,有点不平衡罢了,这哪里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要我说,这是你的问题,对自己的亲妹妹和外人,你肯定是要区别对待的啊。” 盛怀瑾轻啧一声:“妈,我教育她的时候,你不要插手,你这样惯她,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阮琴搂着盛怀玉:“我看,是我太惯着你了,以至于你敢这么对你妈说话,怀玉,跟妈进厨房,妈妈给你炖了鸡汤,快来尝尝味道。” 盛怀玉不敢留在这里看她哥铁青的脸色,赶忙跟着她妈进了厨房。 盛怀瑾按了按眉心,看了一眼桌上的笔记本。 盛怀玉转头看外面,她哥拿着笔记本和钢笔出了院子,大概,去找初蔚了吧。 她情绪有些低落,没想到,最后初蔚还是得到了和她一样的礼物,而且,她还被她哥哥教训了一顿。 这么看来,哥哥对初蔚,比对她都好。 —— 一大早,贺闻远就来接初蔚了,初蔚穿着白色的长裙,西瓜红的外衫,脚上是乳白色的方口小皮鞋,十足小仙女的模样。 贺闻远看得有些眼直,这么去燕京大百货里晃一圈,不知道要遭多少人惦记。 第322章 穿裙子的小仙女 “穿裙子不冷吗?”某人迂回战术。 初蔚抬着下巴:“这才九月份,冷什么冷?” 贺闻远又道:“昨晚下了雨,穿白色容易脏,要不,换一件?” 初蔚狡黠地看着他:“怎么?觉得我穿得太好看了?” 贺闻远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怎么会?” 初蔚趴在他肩膀上:“你那天穿着那么英挺的中山装去大礼堂,那我今天也要穿我最好看的裙子去你们大燕京。” 贺闻远想,小女人的报复心可真是强啊。 怪不得古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没办法,她坚持要穿,他也不能霸道到去干涉她的穿着。 初蔚把她的自行车推了出来,贺闻远载着她,行驶在秋季的清爽微风中,初蔚轻轻勾着他的腰,笑着看眼前的男人。 贺闻远骑着车一路载着她去了燕京百货。 大院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百货上下的工作人员,不时有人朝初蔚投以一瞥,这小女同志长得实在太漂亮,穿得又好看,止不住就想多看两眼。 贺闻远小气吧啦恨不得脱下外套罩初蔚偷上。 初蔚得意洋洋:“你现在知道我那天晚上是什么感受了吧,怎么样?好受不好受?” 贺闻远:“我知道错了。”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随便谁出面,他再也不会参加什么劳什子舞会了。 赵老板家在大百货后面有个院子,赵老板虽有钱,但行事却低调,贺闻远把车子打好,跟初蔚并肩走进去。 赵老板的家属江洪翠一看到两人,立刻迎了过来,热情道:“哎呀,闻远来了,这位就是闻远的对象,叫初蔚,是吗?” 那天老赵回来之后,说了她一通,说是贺经理的对象都追到大礼堂去了,还把贺经理给强行押走了。 原来贺经理还是个惧内的。 她本来对这个小丫头是没什么好感的,男人还一点自由都不能有了?管太宽的女同志可不是聪明的女同志啊。 可今天一看,小丫头娇滴滴,漂亮得简直不像话,穿个白裙子,笑眯眯的,江洪翠就没办法对这种小姑娘摆脸色。 行吧,贺闻远是她对象,她小心眼点,也没什么。 “快进去吧,老赵在里面呢。” 初蔚问了声好,就跟贺闻远一起进了赵家的客厅。 赵老板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毕竟同为男人,因为他非要贺闻远去参加那劳什子舞会,导致那小子可能被对象为难,他确实觉得不好面对那小子的对象。 贺闻远手里的网兜内提着水果,还有一个大西瓜,赵老板乐呵呵地迎过来:“来就来,带什么水果。” 初蔚笑呵呵道:“怎么能吃领导家的白食呢?这是应该的。” 赵老板稍微松了口气。 小丫头是个明事理的,没给他难看。 贺闻远这小子好福气啊,对象漂亮不说,还会给他面子,怪不得这小子为了这丫头那么洁身自好。 赵老板亲自给两人泡了茶:“庐山云雾,这茶香得很,你们品品。” 初蔚礼貌地接过茶杯:“谢谢赵老板。” 赵老板看这丫头比他家姑娘还要小,止不住道:“那天那个闻远去舞会的事,真的,全怪我,丫头,你没放在心里吧?” 第323章 招呼都没打 初蔚捧着茶杯,笑得乖巧:“怎么会放在心上呢,闻远哥是您的下属,自然要服从上级的命令了,而且这是百货里的集体活动,闻远哥参加是应该的。” 贺闻远:“……” 小丫头这小嘴还真是会说,对他可不是这个态度,他可真被折磨得够惨。 赵老板开怀大笑:“你这丫头还真是识大体,这小子高攀你了,真的是高攀你了。” 贺闻远赶忙附和:“是,确实是我高攀她了。” 这点他不否认。 初蔚抿唇一笑:“领导您真会玩笑。” 屋内气氛很好。 饭桌上,赵老板两口子简直要把初蔚夸出花来了,初蔚还真是被那两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求助地看向贺闻远,贺闻远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 夸你也不好意思,听着就是了。 一顿饭吃饭,初蔚脸蛋儿红彤彤的,她帮江洪翠去水井边洗碗了。 贺闻远也想去帮忙,被赵老板拉住:“行了,让你对象洗两个碗而已,不是什么重活,别心疼了。” 说完递了根烟给贺闻远,贺闻远的眼神时不时地瞥到院子里。 赵老板拿起火柴,划了一根,要给他点,贺闻远受宠若惊:“我自己来。” 赵老板轻啧一声:“客气什么。” 贺闻远将烟头凑过去,吸了两口,烟雾呓出薄唇。 赵老板小声道:“我给你把过关了,这小丫头不错。” 贺闻远低头笑:“嗯,我知道她好。” “你小子上哪里认识这么娇滴滴的丫头的?” 贺闻远摸了摸后脑勺:“她下乡插队,正好在我家生产大队。” 其实他早在一年多前看到初蔚的时候,那颗心就沦陷了,好在他们两个有缘分,初蔚去他家乡插队,而且没和李景松做亲,不然,恐怕真没他什么事了。 “第一眼看到着丫头,说真的,我挺担心,你小子糙汉一个,这丫头看起来就是城里娇娇女,还长成那样,怕是中意她的人不少,又怕她太娇气,现在看来,她很好,她对你这糙汉好像宝贝得很嘛。” 贺闻远一脸与有荣焉,十分暗爽。 江洪翠也没要初蔚给她洗碗,这孩子十指纤纤,哪里舍得让她干活? 做完家务活,初蔚又进了客厅,随便拉了点家常,贺闻远这才带着她准备离开赵老板家。 两人并肩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上回礼堂里邀请贺闻远跳舞的女生。 女生今儿穿的是衬衫长裤,一眼看到了高大挺拔的贺闻远,正要高兴,却又看到了贺闻远身边的初蔚。 是那天和贺经理一起跳舞的女生,他们怎么会一起来赵老板家? 女生是瑞金医院骨科的护士,叫姚莹,赵老板家属江洪翠是瑞金医院骨科的护士长,那天就是江洪翠招呼姚莹去参加的相亲。 她对贺闻远是一见钟情,所以今天特地带了礼过来,想让护士长跟赵老板给她保媒。 初蔚压根就没注意到眼前的女生,贺闻远就更加没放在眼里了,两人就这么经过她身边,走出了院子,招呼也没打一声。 第324章 狭路相逢 姚莹看着两人的背影,内心有些忐忑,难道……难道…… 她不敢停留,赶紧进了客厅,江洪翠还跟她男人在谈论初蔚呢,一转头,看到姚莹,江洪翠赶紧又起身迎接。 姚莹将一堆礼放在桌上,笑容拘谨:“刚才和贺经理一起出去的是……” 江洪翠自然知道姚莹对贺闻远是什么意思,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她家男人就大剌剌道:“那是贺经理的对象。” 姚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住了:“对……对象吗?他们是那天舞会的时候认识的吗?” 所以是她晚了一步吗? 江洪翠当时为了多介绍一些姑娘来参加相亲,所以就说来的都是单身男士,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圆谎:“大约是的吧,两人一拍即合,投缘得很呢。” 姚莹有些落寞,她以为自己动作够快的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只是,那两人也刚认识,应该也没什么感情吧,加上她和护士长的交情。 她小声道:“您什么时候能邀请贺经理来您这边吃饭,叫上我可以吗?” 赵老板挑了挑眉,多看了一眼这姑娘。 江洪翠也只能打马虎眼:“姚莹啊,贺经理既然已经有对象了,你看你还有没有其他满意的人选,我让我们家老赵给你介绍。” 姚莹倒是坚持:“我想争取一下贺经理。” 江洪翠真是为她捏一把汗,勉强笑笑:“这个,我问问贺经理的意思,不过说实在的,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姚莹,赵老板摇摇头:“你就不能跟她说实话吗?” “怎么说啊?她以为贺闻远和初蔚才刚认识三五天呢,三五天能有多深的感情,下次跟她说贺闻远不愿意过来跟她一起吃饭,她应该心里就有数了。” 赵老板捧着茶杯:“那小子对初蔚那孩子,死心塌地的很呢,这个姚莹,肯定没希望。”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 盛怀瑾在车里坐了小半天,都没等到初蔚,就在他准备调转车头离开的时候,看到一个那人骑着脚踏车缓缓靠近。 初蔚要偏头,就看到了盛怀瑾的小汽车,她从自行车后座上一跃而下,笑眯眯跑过去。 贺闻远赶紧停了车,这是遇上熟人了? 初蔚趴在车边:“怀瑾哥,你怎么来了?” 贺闻远这是第一次见到盛怀瑾,听初蔚提过几次,上次过年的时候盛怀瑾还给了红包,现在一见,顿时生出一些危机感来。 走出小轿车的男人,只比他矮了一些,约莫有一八五,穿着白衬衫,脸上没什么笑容,但看起来是教养良好,养尊处优出来的。 “上哪里野去了?” 他说出口的话,也显示他和初蔚很熟稔。 初蔚摸摸头:“去他领导家玩了。” 盛怀瑾顺着初蔚的手指看了贺闻远一眼:“他是谁?” “他是……我对象。” 盛怀瑾微眯了眼,眼神里有着打量和审视。 这种审视在贺闻远眼中,是一种挑衅,让他危机感顿时升级了。 第325章 我只是熟人? 盛怀瑾轻啧一声:“你才多大,就有对象了?” 贺闻远脸色微沉,管得很宽? 初蔚有些小得意:“我十九了,早成年了,可以处对象的年纪了。” 盛怀瑾看向贺闻远的眼神有些不善,自然是这贺闻远拐带了年少无知的小丫头片子。 贺闻远先发制人,要和盛怀瑾握手:“你好,你是初蔚的……” 盛怀瑾倒是给面子,伸出手来:“初蔚,你说说看,我是你什么人?” 初蔚有些苦恼:“熟人吧。” 除了这个称呼,她有点不好定义她和盛怀瑾之间的关系。 盛怀瑾弹她脑门:“熟人?” 贺闻远护犊子将人护进了怀里,初蔚委屈地看他:“那就……哥哥,行吗?” 她是担心这么说万一传进盛怀玉耳朵里,盛怀玉大约会不高兴。 盛怀瑾把笔记本和钢笔丢进她手里:“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里面还有一套纪念版的邮票,拿着吧。” 贺闻远眼中闪过促狭,特地开着车过来送礼物的。 初蔚如获至宝地接过笔记本和钢笔:“好看,我喜欢,怀瑾哥,谢谢你这么惦记着我。” 贺闻远心里五味杂陈,却又不能过于小肚鸡肠。 盛怀瑾揉了揉她的脑袋,贺闻远将人收紧,人对象在这儿呢,你就揉脑袋,是你能揉的吗? 盛怀瑾看出了贺闻远的防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得找个时间和小丫头说说,别识人不明被人给骗了。 十九岁,她分得清好赖吗? 初蔚目送盛怀瑾离开,贺闻远拉着她的手进了院子,初蔚还在那欣赏笔记本和钢笔呢,盛怀瑾品位好,送的东西称她的意,送的一套邮票也很漂亮。 一抬头,贺闻远的眼神有些……怎么说,羡慕嫉妒恨? 初蔚把笔记本放在一旁,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你?” “他叫……盛怀瑾?” 初蔚点头。 盛家,贺闻远倒是有所耳闻,这个盛怀瑾的父亲在机关单位,怪不得看起来那么养尊处优,果然是高门大户。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初蔚:“……” 这要怎么跟你说呢?卖粮食的时候让盛怀瑾帮我个忙认识的? 那贺闻远肯定要问,什么粮食?哪里来的粮食? “就小时候和他家做过一段时间邻居,那时候就认识了。” 贺闻远握紧了拳头。 青梅竹马啊,这可是青梅竹马。 这盛怀瑾对初蔚的好,显然超出了普通男女关系,过年给红包,平时带礼物,这让他觉得危机感十足。 初蔚见他神色不定,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贺闻远自然不能说自己吃醋,吃的还是捕风捉影的醋,只能强颜欢笑:“没什么,他送的东西不错。” 初蔚当宝贝似的:“嗯,他的品味还是值得肯定的。” 贺闻远:“……” 盛家,盛怀瑾回去之后,被阮琴叫进了房间,阮琴左思右想,觉得有些担心。 她就开门见山地问盛怀瑾:“你莫不是,喜欢上了初蔚?” 盛怀瑾仿佛被她问懵了,愣了一会儿才道:“妈,你想哪里去了?在我眼里,她和怀玉是一样的,我拿她当妹妹看的。” 第326章 工资上交 阮琴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脸色又有些难看:“她怎么能和怀玉一样呢?你也分个亲疏吧,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没什么关系,投眼缘也没必要对她过分好吧?” 盛怀瑾皱了眉头:“您担心什么呢?在我心中,她总不可能跃过我自己的亲妹妹的。” 阮琴撇撇嘴:“我没担心什么,你不喜欢她,那是最好的,我可跟你说,这孩子,长相过于漂亮了,可以说是祸水之姿了,你爸爸可不喜欢这种妖气长相的。” 盛怀瑾愈发有些烦躁。 他知道,因为听说姑姑就是那种长相,后来结局不太好。 “妈,你实在不该对那孩子存有偏见,那孩子挺好的。” “我并不是不喜欢那孩子,是那孩子每次来咱们家,怀玉就会受伤。” “所以是怀玉不喜欢她是吗?” 阮琴轻啧一声:“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是吧?怎么?又要为了那丫头教训自己的妹妹吗?我可跟你说啊,送本子这事,也算是给你提个醒,凡事有个度,妈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你对初蔚的好,一定不能让你妹妹心里有想法,她是你的亲妹妹,而且还在外面受了好几年的苦,她心思比较敏感,总觉得爷爷不接受她,要是你再不对她好一点,这孩子怕是要多想,知道吗?” 盛怀瑾本来还想再教训盛怀玉一顿的,这种做法实在是触动了他的怒气。 但听他妈这么一说,想法便消退了。 “知道了,不说她了。” 他没去找盛怀玉,盛怀玉倒是主动来他负荆请罪了。 晚饭后,盛怀玉进了他的卧室,期期艾艾道:“哥哥,我知道我做错了。” 盛怀瑾按了按眉心,看着她:“哪里错了你说说看。” 盛怀玉手指捏着衣襟,小心翼翼道:“是因为我太小心眼了,我不该干涉哥哥的交友情况,我不该对哥哥的朋友释放我的恶意,我不该因为这种小事而斤斤计较。” 盛怀瑾微微颌首,冰冷的表情有所缓和:“你能明白这些道理就好。” “我为自己的做法感到羞愧,我辜负了哥哥对我的信任,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该相信,哥哥对我,永远都是最好的。” 盛怀瑾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当然,你是我的妹妹,我肯定会对你好,任何人都不会越过你去的。” 盛怀玉笑着点点头:“嗯。” —— 七八点了,初家的客厅里还亮着灯,院里一棵橘子树上挂满了黄色的小橘子,贺闻远摘了一大碗橘子,剥给初蔚吃。 又从贴身口袋里摸了一百块钱出来:“这给你。” 初蔚拿起一瓣橘子,喂给他吃:“嗯?好端端的给我钱干什么?” 她绝对没有瞧不上他这一百块的意思,贺闻远在燕京,赵老板对他是很不错的,一个月固定工资差不多有一百块。 贺闻远张嘴咬住她手指里的橘子,摊开她的掌心,把钱塞给了她:“这是我的工资。” 虽然初蔚还没成为他媳妇儿,但他心里已经拿她当媳妇儿看了。 第327章 萌生创业念头 钱交给媳妇儿管,这是他表忠心的一种方法,他在暗自跟盛怀瑾一较高低。 初蔚偏头看他:“嗯?你发的工资,给我干什么?你拿着呀,你不得花钱吗?” “以后每个月都交给你,我也不怎么要花钱。” 竞争对手太强大,他不得不破釜沉舟。 初蔚反应过里,贺闻远这是把工资交公呢,只有丈夫才会给妻子交工资呢。 她脸颊有些红:“我……我不要。” 都还没结婚呢,而且,她可不想她家男人捉襟见肘,手上一点钱都没有。 她这不要一出口,贺闻远的心就往下沉了两分。 又不肯嫁给他,又不肯要他的钱。 贺闻远:“为什么不要?” 初蔚也没想太多:“因为我们还没结婚啊。” 就算结婚了,其实她也不想要,男人还是要有钱傍身的,她对贺闻远绝对信任,男人真的要想变坏,和有钱没钱是没有关系的。 而且,贺闻远以后是要离开百货自己创业的。 他以后可是大老板,身上总要有一些可支配的钱的。 贺闻远眯眼看她:“初蔚,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嫁给我?” 盛怀瑾的出现,让他如临大敌,让他不得不患得患失。 初蔚的笑容一寸一寸凝结:“贺闻远,你什么意思?” 她几乎很少连名带姓喊他,这么一句贺闻远,让他的心都提了起来。 好像又说错话了。 “抱歉,我不该这么说。” 初蔚柔声道:“我不收你的钱,是不希望一个大男人不能金钱自由,而且,你有自己的事业,也会有自己的应酬,身上怎么能没有钱呢?” 贺闻远自觉自己太小心眼了,一个盛怀瑾,让他乱了分寸,他确实错了。 哄了好一会儿,小丫头才终于不生气了。 离开初蔚的住处,外面起了雾,贺闻远眉头有些凝重,倒不是因为初蔚不收他的钱,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给初蔚的,实在是有限。 在燕京百货,虽然赵老板很照顾他,但毕竟也是死工资,这是第一次,他想干点自己的事业。 或许可以去盘算盘算具体要做什么营生。 盛家,盛怀玉从盛怀瑾的房间出来后,绕过院子去了她妈的房间。 阮琴在叠衣服,看到盛怀玉,笑道:“是不是去你哥房间了?他没说你吧?” 盛怀玉走过去帮阮琴叠衣服:“妈,抽个时间,让初蔚过来吃饭吧。” 阮琴脸色有些难看:“好好的又让她来吃饭干什么?” “毕竟,哥哥挺喜欢她的,我没关系的,而且那些都是迷信的说法,没可能她每次来我都受伤的,再说就算是真的,我自己当心点就行了。” 阮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是你哥哥让她来吃饭的吗?” “没有不是的妈妈,真的不是哥哥的意思,是我自己,想和初蔚把关系处好。” “你这傻丫头,这事你不用管,你也没必要和她处好关系,你哥对她也不可能越过你去,你别想太多,邀请她来吃饭就算了,你爸爸过两天就回来了,你爸对那种长相的孩子,更加不喜欢,还是不请回来惹你爸生气了。” 第328章 恢复高考 盛怀玉低垂着脑袋。 阮琴摸了摸她的头:“你是我们盛家的孩子,你得有底气,没有必要去巴结一些根本不值得你巴结的人,知道吗?” “可……爷爷也喜欢她,万一爷爷要请她来玩呢?” 阮琴的表情塌了一块,是啊,自己儿子还能训两句,要是老爷子也开口让初蔚来,她还真没拒绝的立场。 “那孩子挺会收买人心的,连老爷子都搞定了。” 盛怀玉小心道:“倒还不如我去主动邀请她,显得我也大度一点。” 阮琴有些烦躁:“行了,这事你别操心了,以后再说吧。” 盛怀玉出去的时候,觉得秋天的夜景格外让人舒心呢。 转眼就到了十月,发生了一件震动全国的大事,上面发了通知,于当年也就是七七年,恢复停了十年的高考。 初蔚当时坐在宣传部的档案室里,宣传部的收音机喇叭里在轮番滚动播放这条新闻。 高亢的男播音腔,慷慨激昂地播报着这条新闻…… “日报发表社论,各级领导干部,要支持青年人报考大学,在政审中,要重在本人表现,为建设四个现代化选拔人才,这是关系到我国千秋万代的大事……” 初蔚听着听着,热泪盈眶。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要恢复高考了,她要参加高考,她要报考医科大学,她将来,要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医生。 整个宣传部气氛比过年还要热烈,第一届高考,年龄限制到三十岁,符合高考资格的人太多了,大部分人都热血澎湃,想要在这历史的洪流之中留下自己小小的身影和足迹。 经历过伤痛,终于,他们迎来了属于他们最好的时代。 还没到下班时间,黄晓就风风火火闯进了他们的办公室,拉着初蔚的手,热泪滚滚。 她抱着初蔚,痛哭不已。 十月份宣布,十二月份就要参加第一届高考了,大部分人是措手不及的,而黄晓,她听了初蔚的话,一直都在很兢兢业业地看书。 她相信,她比大多数人都更有把握。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初蔚。 初蔚果然是她人生路上的指明灯。 林芳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恢复高考了吗?至于让这两人激动成这样吗? 即便不参加高考,她们也都已经进了机关单位上班,那些想要参加高考的人,还不就是为了个铁饭碗再拼一把? 她就对高考这事没有多激动,因为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铁饭碗了。 如果初蔚能出去参加高考,那她还要偷着乐呢,至少走了一个竞争者,娟子姐可从来没对谁那么好过,初蔚一直留在这里,将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威胁。 初蔚瞟了林芳一眼,看到她偷着乐的表情,心中轻呵一声,夏虫不可语冰,林芳这种人的眼界,也就仅限于此了。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娟子姐走进来,看到两人,林芳抖机灵道:“娟子姐,你也管管初蔚,激动归激动,但也不能占用上班时间啊,你说是不是?” 第334章 人和人的差别 “这是举国欢庆的大好事,我要是连这个时候都拉着我下面的人不准他们庆贺,那我可就真的是太冷血无情了。” 林芳咋舌,好像说错话了。 娟子姐拍了拍初蔚的头,笑道:“你肯定是要考大学的吧?” 这孩子是六月份进来的,现在十月份,短短四个月,她其实对她的各方面都很满意,勤劳肯干,聪明机灵,不会偷工减料磨洋工,遇事第一想的不是撇清责任,而是解决问题,这样的下属,可遇不可求啊。 比林芳可好上千百倍了。 初蔚郑重点头:“嗯,我要考大学。” 娟子姐摸了摸她的肩:“嗯,好好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月,可初蔚却觉得很舍不得,娟子姐是一个很好的领导,不偏私,肯传授自己的经验。 “娟子姐,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娟子姐笑笑:“你可得记着你自己说的话啊。” “放心吧,我家离这里不远,我一定来看您的。” “好了,今天是个特殊的好日子,你们就下班吧。” 这才三点钟,初蔚吃惊:“还没到点呢。” “下班吧下班吧,没事。” 初蔚兴高采烈地抱了抱娟子姐,然后飞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公文包,黄晓兴奋地拉着她的手,两人就像是自由的鸟儿一样,哗啦啦飞了出去。 娟子姐站在档案室的门口,看着走廊里两个小女孩的背影,还能听到初蔚兴奋的声音‘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她由衷地替她们开心,再回头看林芳,明明比初蔚她们大不了几岁,有些人却没有一点挑战精神,止步不前,大约,人生也就这样了。 不由有些唏嘘。 外面初秋的太阳还很绚烂,黄晓推着初蔚的自行车,豪迈道:“姐载你啊。” “袁卫民呢?” “你放心,晚上保证上你家找你,他学习可比我认真呢,保证要上门来亲自道谢。” 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在初秋的微风中,大笑着,身旁不少和他们一样情绪激动的人,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已经开始心潮澎湃地开始重新规划自己未来的人生了。 这是改变很多人命运的一个转折点,尤其是很多农村人,没了高考的机会,真的几乎没有任何跳出农村进入大城市的机会。 如今,终于恢复了高考,全国上下,一片欢腾。 路上,黄晓一边骑车一边大声感慨:“初蔚,今年要是我考上我理想中的大学,我以后一定拿你当我妈一样孝敬,你怎么跟个半仙似的啊,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我可真事是太感谢你了。” 初蔚笑个不止。 初蔚想,贺闻远也不过二十二岁,完全符合高考的条件,如果可以话,最好也能参加高考,闻月以前说过,她二哥哥成绩很好,他高考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他晚上应该也会过来的。 到家没多久,袁卫民就来了,自行车的脚蹬子都快被他蹬飞掉了。 他的激动不亚于初蔚和黄晓,其实很多次,他都在怀疑,真的会恢复高考吗?对于这样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坚持下去,真的有必要吗? 第335章 也不透点底 可初蔚似乎很坚定,一定会恢复高考,他便也没有放弃,工作之余也一直在坚持学习。 到了初家,车子直接被他扔在了地上,他冲进院子,向来很稳重的人,上前一步,一把抱起了初蔚。 黄晓在旁边大叫:“你不要命了啊?被她家贺闻远看到了,一拳能要你半条命你信不信?” 袁卫民这才放下了初蔚,初蔚笑着看他:“看你比黄晓还激动啊。” 袁卫民是真激动,在院子里绕着橘子树走了好几圈,又用井水洗了把脸,这才镇定了下来。 “我想搞研发的。”他认真道。 初蔚认真聆听:“哪方面的研发呢?” “元器件,半导体方面的,我们国家相比国外,落后太多了,落后就要挨打,我们国家一直都处于很被动的状态,所以,我想报考这方面的大学。” 初蔚听得热血沸腾:“好,我支持你,国家恢复高考就是为了让青年人都能投入到四个现代化建设中,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的。” 袁卫民激动道:“家里有酒吗?哦对了,你两个都成年了吧?” 黄晓勾着初蔚的肩膀:“早成年了好吗” “我去给你们做晚饭,一会儿喝一点?” 初蔚挑眉:“那就喝一点。” 袁卫民走路都带风,看得出来是真的高兴。 初蔚和黄晓在院子里准备食材的时候,宋清歌也来了,她是坐着小汽车来的。 一下车,直奔初蔚而来:“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你呢?” “我想考咱们海城的医科大学。” 初蔚眼睛亮了:“你也要考医科大?” 不谋而合啊。 “是啊,我爷爷是因为癌症去世的,那时候开始,我就想当一个医生了,之前学了一些,不够系统,能进专业的医科大,进正规的大医院。” 初蔚激动地抱住她:“我也想考医科大,咱们以后可以成为同学啦。” 黄晓插一句:“我想学英语,想当老师,老师没医生那么累,社会地位也够。” “好好好,老师也好,医生也好,总之,我们大家都努力向着自己的梦想进发吧。” 院子里几人欢声笑语不断。 不远处的初家,初蓝可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现在的高考,有一个政治审查制度,她是档案上有污点的人,即便她的文化分够了,她的政审也一定没办法通过。 她无助地拉着她妈:“妈,初蔚一定会参加高考的,可我……我没办法高考,我该怎么办?” 赵美凤安抚她:“什么叫你没法参加高考,傻丫头,你安心,我会给你通路子的,树挪死,人挪活,总会有办法的。” 初蓝又燃起了希望:“真的吗?” “你先在家里开始学习,其他的事,交给我。” “好。” 赵美凤有些疑惑,上次去初蔚那里,看到她好像在看书,看的是什么数理化丛书,显然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看的书,难不成,那丫头早就收到了风声? 也是,盛家那地位,肯定有内部消息,盛怀瑾肯定告诉过初蔚,那丫头竟然守口如瓶,也不跟自己的妹妹说一声。 第331章 大言不惭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想别的办法让初蓝到时候高考的政审资格能通过。 说实话,这事确实也是棘手,思及此,不免又有些怨恨初蔚那丫头,要不是她,初蓝的档案上能有污点吗? 又要操心婚姻,又要操心学业,赵美凤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分身乏术,疲累不堪。 她有时候觉得,初蓝这孩子是不是被她保护得太好了,相比之下,初蔚那丫头太会为自己谋划了,而蓝蓝却只能依靠她,这样下去,肯定是会吃亏的。 她得想办法让这丫头聪明一点啊。 初蔚那儿,暮色落下,四人在院子里吃完饭,都喝得有些微醺,几人大谈理想,一时之间都有些收不住。 贺闻远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初蔚拿着筷子,站在院子里,东倒西歪的,就在她将要摔倒的时候,贺闻远一把托住了她,热气在她耳边回旋:“这么高兴?” 初蔚迷茫着眼神,看到是他,立刻高兴地抱住了他:“闻远哥,你来了,你来了。” 袁卫民还算清醒,一看他来,赶紧招呼黄晓和宋清歌:“好了,吃完饭了,我们也走吧。” 几人迅速退场,贺闻远勾着醉醺醺的人去了后院她的房间。 初蔚傻笑着看他:“我……我正好有话要问你呢。” 微醺,酒气从她口中呼出来,和着初秋的桂花香,贺闻远不饮自醉。 “嗯,问什么?” “你要考大学吗?让我们一起建现代化社会主义,嗯?” 贺闻远低声笑,初蔚被他笑得有些站不住:“跟你说正经的呢,笑什么?” 贺闻远沉声道:“嗯,我打算参加高考。” 初蔚来劲了:“所以你要考什么大学吗?” 贺闻远颌首:“理工科的大学。” 初蔚高兴极了,最好的朋友要跟她报考一个学校,同甘共苦的同志们也都各自有自己的梦想,就连自己的爱人,也要更上层楼了。 生活真好啊,重生了之后,她每一天都在感慨,日子在越变越好啊。 她抱着他,突然就哭出了声来:“嗯,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有大学学历,以后各方面,肯定都会有益处的,知道吗?” 贺闻远有些哭笑不得:“是高兴的事,你哭什么?” 初蔚只是等得太久了,上辈子虽然只活了三十几岁,可那却是异常漫长的一生啊,没有梦想,只能煎熬地活着,重生之后,又等了一年多,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这是喜极而泣,你不懂吗?” “嗯,你要开始好好学习了,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我。” 初蔚这才终于止住了泪水:“嗯?问你?你好大言不惭啊。” 贺闻远笑着看她:“是吗?” 初蔚扁嘴:“我成绩很好,谁请教谁还不一定呢。” 贺闻远也不和她争:“想考什么大学?” “医科大。” “嗯,医科大挺好的,当医生挺好的。” 初蔚软回他:“我的人生,终于可以成功迈出一大步了,我做梦都想念大学,我终于可以实现我的梦想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嗯,我也替你高兴。” 第332章 阴差阳错 看得出她是发自肺腑的高兴,从未有过这种喜悦之情了,贺闻远嘴角一直上扬着,她高兴,他就高兴。 贺闻远轻轻将人放在床上,初蔚揪着被子,闭着眼睛傻笑:“我要当医生,我以后可是要当医生的人,我肯定会……会成为一个好医生的。” 贺闻远给初蔚换了个睡衣,好一会儿,他从房间里出来,呼了口气,吹了吹外面的凉风,脑子里却依旧是一片混乱。 他自嘲地笑笑,又不能吃,为什么要自找苦吃呢? 扶着门框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呼气吸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住内心的躁动。 他替她收拾好碗筷,又用井水洗了把脸,接着就坐在院子里,纳凉。 要考大学了,这丫头这么激动又那么胸有成竹,她肯定是有很大的把握的,那么,该送准大学生什么礼物好呢? 他总有一种要跟盛怀瑾暗自较劲的感觉。 送笔记本和钢笔?这年头,送学生这个准出不了错。 可,盛怀瑾送过,贺闻远便觉得他不能效仿别人,说不定初蔚还拿两者送的做比较,说实在话,他大老粗一个,在品位这方面,肯定是赢不过盛怀瑾的。 贺闻远坐在月下,苦恼得皱起了眉头。 盛家,饭桌上,盛中铭神色威严道:“上面下达的政策,想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盛怀玉是很害怕她这个父亲的,父亲严肃,不苟言笑,说话威严,从来都不是一个慈祥的人。 盛怀瑾颌首:“知道了。” 盛怀玉也小声附和:“嗯,我们都知道了。” “所以,你们怎么想的?怀瑾,你也才二十五岁,还在报考年龄范围内,你有念大学的想法吗?” 盛怀瑾自然是有的,他是个很有远见的人,长远来看,本科学历肯定比高中学历优越太多了。 “嗯,我有。”他回答得并不热切。 因为他知道他爸想让他念什么科系。 盛怀玉也道:“爸,我也想念大学,我想念政治学院。” 政治学院出来的学生,几乎都是走仕途的。 盛中铭轻轻放下筷子:“怀玉你不适合念政法大学,倒是怀瑾,你比较适合。” 这正是盛怀瑾没有和他父亲明说他想报考什么大学的原因,父亲希望他继承衣钵,接他的班,只是他本人,更偏好念经济系。 各方面政策都表明,国内即将进行经济方面的巨大改革,这块沉睡的土地,将迎来经济上的巨大飞跃。 他并不是要当商人,他想成为能改变整个国家经济方向和命脉的人。 他想念财经方面的科系。 他也了解他的父亲,这话说出来,得到的必然是驳回。 盛怀玉听她父亲这么说,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小心翼翼道:“为……为什么呀?” 她知道哥哥肯定是进政法大学,她想和哥哥念同一所大学,以后说不定能进同一个机关,那样哥哥肯定会照顾她的。 盛中铭伸手扶了扶眼镜:“你性子不适合。” 坦白说,就是这丫头没有远见,没有深沉稳重又腹黑的性格,或许有那么两分小聪明,政坛里,没有大智慧,只有小聪明,反而更是一件要人命的事。 这丫头不适合入政坛。 第333章 五级 盛怀玉看了看阮琴,阮琴打圆场道:“怎么就不适合了,瞧你这话说的。” 盛中铭皱眉:“政坛中的事,我懂还是你懂?怀玉你念个师范或者医科类的,当老师医生都行,怀瑾,你念政法大学。” 盛怀瑾不动声色,他了解他父亲,他父亲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意愿,他也没必要和他一逞口舌:“十二月份才考试,到时候再说。” 盛怀玉有些闷闷不乐,念医科或者师范,就没办法和哥哥成为同学了。 只是,她不敢违抗她爸的意思,只能想着后面求一下妈妈了。 爸爸虽然威严,但有些时候还是很听妈妈的话的,让妈妈去说情,爸爸一定会同意她考政法大学的。 再说,她怎么不合适了?她在宣传部,和领导同事们处得都很好,她自认不是没脑子的人,仕途,她一样可以。 盛怀瑾想的是,以后直接报考财经大学,先斩后奏,他自己的人生,也不需要征求他父亲的许可。 只是,以后大概免不了要发生一场家族战争。 这些,等以后再说吧。 初蔚宿醉醒来,头疼得像是有钉子在钻她的脑仁,她抽气,口干舌燥,低头一看,穿的是睡衣,稍一回想,就像起是某人帮她换的。 她红着脸骂了一声,混蛋,都不经过人家的同意。 糖糖:“恭喜你,空间正式升级为农场五级了。” 初蔚一脸懵逼:“嗯?怎么好端端就升级了?” “那还不是因为恢复高考政策,你的好妹妹因为你的缘故没办法通过政审,而念叨了你一晚上,这一晚上的情绪值,足足一千多。” 初蔚忍不住放声大笑:“感谢我的好妹妹,双喜临门啊。” 空间升到五级,能种白花蛇舌草和百合以及何首乌。 正好空间里的基础作物水稻麦子以及大黄豆都熟了,因为年初的那一场时疫,板蓝根一直成为畅销药物,店里一直是供不应求的。 她把空间里的作物都收割好之后,又将板蓝根都装好,放在自己的库房里。 吃完早饭,她先去了明安药铺,让何宝过来把板蓝根都收走,之后自己去了德叔那里。 她把粮食都给了德叔,德叔认真用小算盘拨了拨,最后给了一千五百块钱给她,还调侃:“越来越家大业大了啊。” 初蔚小心翼翼收好钱,嘿嘿一笑:“那都要多些德叔帮我的忙,让我小赚了一些钱。” “这些钱都拿去干什么了?” “开药铺了,我现在在永安巷那边有三家药铺了。” 郝民德倒是有些诧异:“年初的时候都说城南有家明安药铺,那里的板蓝根一直供货,是你的吗?” “嗯,是我的。” 郝民德有些疑惑:“所以你空间里能种药材,是吗?” 初蔚理所当然:“对啊,德叔你的不行吗?” 郝民德摇摇头:“我的一直在农作物这一块升级,并没有药材类的,据我所知,其他农场空间的,也都是农作物着快,顶多就是扩点地,你这个,我倒是第一次见。” 第335章 他不会透露的 倒是不劳他操心了,贺闻远不免觉得有些泄气,本以为可以从旁协助一二的。 初蔚认真给闻月回了封信,方方面面都替闻月考虑到了,又给她分析了一下一些专业以后的就业情况,还分析了大环境以后的经济方针等等。 写好信之后,就看到贺闻远在翻她的书,瞬间,初蔚觉得之前的自己有点傻。 她太爱逞能了,没有给男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说她有不懂的可以向他请教,她还偏偏说自己可以。 她不是最擅长伪装的吗? 将信放进信封,初蔚就巴巴地看着贺闻远:“我有几道题,想问你。” 贺闻远顿时一脸满血复活的表情,来劲了。 “哪些问题?” 初蔚将数理化自学丛书里的几道大题指给贺闻远看,其实她有些忐忑,万一贺闻远说大话,这些题他并不会,那不是尴了个大尬吗?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太多了,贺闻远条理清晰地给她一一讲解了一遍,他的解题思路很清晰,用的解题方法甚至比她自己原先想的要简单易懂很多。 初蔚顿时觉得有些羞愧,看来之前真的是她太自大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贺闻远在学习上的天赋,好像比她还要强。 本来只是打算满足他大男人的自尊心,到后来,她就是真心诚意在向他请教了。 如今是全民学习的紧张气氛,初家这边在挑灯夜读,盛家也不遑多让,盛怀瑾本就是学霸,虽然已经参加工作几年了,但课本也只是稍微看看就过了。 只是盛怀玉学习起来有些吃力,她在学习上的天分并不强。 她只能抱着书本去请教她的哥哥。 盛怀瑾看她做了几道代数题,摇了摇头:“你这丫头,上到爷爷,之后父亲以及小叔,再到我,我们盛家在学习上都是很有天分的,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吗?” 盛怀玉扁扁嘴:“你教我我就会了啊。” 盛怀瑾耐心地教了几遍,解题思路都教给了她。 盛怀玉倒也没笨到那份上,讲几遍也就融会贯通了。 她问盛怀瑾:“哥哥,我想跟你一起考政法大学,你劝劝爸爸行吗?” 盛怀瑾眉头跳了一下:“如果你真的想考,那就考,要考你喜欢的学校,不能为了别的任何人,如果你喜欢,即便爸爸阻拦,你也不用担心。” 喜欢? 她喜欢吗? 其实也没多喜欢,就是想留在哥哥身边,有哥哥护着的她,才是最幸福的。 “哥哥你是要考政法大学的,对吗?” 盛怀瑾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在他先斩后奏之前,他不会跟任何人透露他的志愿的。 —— 隔天,天气逐渐寒冷了,可老年人还是天蒙蒙亮就起床,盛怀瑾这会儿还在被窝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他来不及披件衣服,就起来开了门,老爷子整装待发的模样:“去小丫头家里吃早饭。” 盛怀瑾:“……” 您老人家也太早了些吧。 第336章 对初蔚不设防 没一会儿,盛怀瑾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和老爷子一起出了门,老爷子先去了早市,买了些鸡鸭鱼肉蔬菜什么的,让盛怀瑾拎着。 盛怀瑾没开车,毕竟动静比较大,害怕吵醒家人,两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公交车上,售票员很热心地扶着老人家坐好,盛怀瑾谢过售票员,就着他爷爷身边坐下。 老爷子脱了帽子,看向窗外:“小丫头好久没来家里了。” “想她了?” “院子里没人给除草,可不得想她吗?” 盛怀瑾笑了笑,老爷子嘴硬啊。 “你那个爸爸,很古板的一个人,都不知道我怎么生得出这种性格的人来。” 盛怀瑾:“……” 那不都是你们教育出来的吗? “小丫头也确实长得漂亮,我知道,你爸爸不会喜欢那种小丫头,所以你爸爸在家的时候,我也就不叫丫头过来了,免得丫头被你那古板爸爸为难。” 盛怀瑾犹豫着开口:“是因为姑姑的事吗?” 具体是什么事,其实他并不知道,只知道姑姑结局不太好,还知道,结局不好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 盛老爷子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那毕竟是他最小的女儿。 盛怀瑾自觉说错了话,低声道:“抱歉爷爷,我不该问的。” 盛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初蔚还在做梦呢,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她嘟囔了一声,谁大早上扰人清梦啊,可敲门声不止,她也只能披上衣服,趿拉着拖鞋,匆忙跑到院子里,一看,老爷子和盛怀瑾来了,赶紧给他们开了门。 老爷子中气十足:“你这丫头,天这么冷,赶紧回去穿衣服啊。” 初蔚吸了吸鼻子:“还不是怪你们来得太早。” 被老爷子推着去穿好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盛怀瑾和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等着她。 “丫头,我想吃胡辣汤。” 初蔚:“……” 这两大老爷,过来拿她当长工对待了。 “你们不会自己烧吗?厨房门又没锁。” “我们不会。” 盛家一直都是高门,从前家里有佣人,如今家里有帮工,还有阮琴那个贤惠的儿媳妇,盛老爷子和盛怀瑾都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初蔚气鼓鼓的:“胡辣汤没有,只有粥和玉米面饼。” 老爷子一脸勉为其难:“那就勉强吃一点吧。” 初蔚好想打人。 好不容易做好了早饭,三人围着客厅的小桌子而坐,初冬的早晨,喝着热乎乎的粥,看着小丫头气鼓鼓的小脸蛋,老爷子觉得心情又好了。 “丫头,你打算念什么大学啊?” 初蔚含糊不清道:“医科大学,怀瑾哥,你呢,你肯定念政法大学吧?” 盛怀瑾拿筷子的手一顿,几乎是脱口而出:“应该会念财经类的大学。” 在怀玉面前都没有和盘托出的心里话,对这丫头,倒是毫无顾忌,盛怀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初蔚有些诧异:“啊?财经吗?我以为你会子承父业的。” 老爷子倒是乐呵,没说什么,年纪大了,看事比较开明,而且,他和他那古板儿子不一样,孙子喜欢做什么,他都随他,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 第337章 不要泄密 盛怀瑾揉了揉她脑袋:“我就随口一提,你不要出去说。” 初蔚抿唇:“嗯,我有分寸。” 她以为盛怀瑾这种稳重的老干部做派的人,肯定会走仕途的,没想到,他还有别的想法。 财经也挺好,七八年就改革开放了,经济巨变,对于一个没有重生的人来说,眼光真的可以说是独具一格了。 初蔚有些佩服盛怀瑾。 盛老爷子在初蔚这里蹭了三顿饭,当然,他打发盛怀瑾打下手了,初蔚嘴上牢骚不断,但还是翻了花色给两人做了很丰盛可口的饭菜。 老爷子临行前乐呵呵的:“以后我会经常来吃饭的。” 初蔚欲哭无泪:“老爷爷,我还要复习功课呢,您能别经常来打扰我吗?” “你这丫头,不要口是心非,我知道你欢迎我们来的。” 初蔚:…… 苍天呐,老爷子哪里来的这份自信啊? 初蓝近来很烦躁,已经十一月底了,距离高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妈那边似乎都还没找到靠谱的人。 她自己学习基础本来还可以,可有一段时间没上学了,加上她心里烦躁,操心的事情太多,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复习功课。 赵美凤也真的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送钱送礼,走遍了她能走的所有关系,但也只得到一个等消息的官方说辞。 也就是说,人家不能跟你保证帮你办妥,就看政策严格不严格,有没有空子可以钻,如果管得太严,那没人愿意以身试险。 但总算,勉强有了点保障,赵美凤迫不及待回去告诉初蓝,让她一定要放宽心,好好复习,政审这块她不用担心,只要学习成绩够,国家是肯定会宽大处理的。 初蓝她又硬着头皮开始学习。 十二月十号,总算是迎来了第一届高考,贺闻远去小店里买了铅笔橡皮文具盒直尺等一整套考试要用到文具,去了初蔚那里。 “紧张吗?” 吃完饭,两人就着炉火边坐着。 初蔚接过他准备的东西,笑了笑:“一点点。” 贺闻远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不紧张,你肯定可以的。” 初蔚握住他温暖的大手:“你也可以的。” “嗯。” 盛怀瑾也来了,这两个大男人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分外眼红。 盛怀瑾也送了一套文具给初蔚,还让初蔚把准考证拿出来给他检查一下,所有东西都给她放进了书包里,并表示明天早上会来教她一起去考场。 他们几个都在一个校区考试,盛怀瑾害怕她睡过头。 只有贺闻远在郊区的考场,显然是按出生地划分的。 贺闻远:…… 又不是你亲妹,又不是你对象,你特么是不是关心过度了? 还不能说,初蔚那丫头对盛怀瑾挺客气,说了就是他小心眼,有火只能往肚子里咽。 嘱咐完一切,盛怀瑾要走,看了贺闻远一眼,语气淡漠:“已经晚了,贺经理还不走吗?” 即便是对象,还没成婚,留在初蔚这里,不是给人留话柄吗? 贺闻远只能跟盛怀瑾一起出了初家。 外面严寒,吐气成雾。 第338章 考试 盛怀瑾虽然不知道小姑姑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大抵能猜出一些来,小姑姑和初蔚一样,漂亮,热情,再看他爸,对小姑姑从来都讳莫如深,他怀疑,小姑姑当年大约是有男女关系方面的问题。 他凝眉看了贺闻远一眼:“初蔚毕竟还没结婚,你一个大男人,可以来这里做客,但不要留太晚,街坊四邻看到了,不好。” 贺闻远额头青筋跳了跳。 这个盛怀瑾,对初蔚的关切,让他莫名觉得不舒服。 他向来注重初蔚的声誉,也从未有过逾矩的动作,初蔚于他而言,是最宝贵的,他不需要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提醒他要保护初蔚。 这人有些自以为是了。 “她是我对象,我自然会一切以她为重。” 盛怀瑾点了支烟,瞟了他一眼,就怕你美色当前,色令智昏到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倒是你,既然不是初蔚的什么人,凡事用不着这么亲力亲为的。” 两个大男人之间,剑拔弩张,昏黄的路灯下,盛怀瑾掐灭了刚点燃的一支烟,意味深长地看了贺闻远一眼,然后上了车。 李宝剑正好开了车过来接贺闻远,贺闻远也上车离开。 只是心事重重。 李宝剑瞥了他老大一眼:“怎么?嫂子惹你生气了啊?” 贺闻远点了支烟:“没有。” 这个盛怀瑾,到底喜欢不喜欢初蔚?如果喜欢,那必然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贺闻远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隔天,第一届高考,全国共有五百七十万的考生走进了被封闭了十年的考场。 盛怀瑾开车载着盛怀玉去接上了初蔚,盛怀玉眼帘微掀,没说什么,哥哥真的是太看重初蔚了。 车上,她的话便有些密,一直在畅想以后跟她哥哥一起念政法大学的种种光景。 初蔚听了有些糊涂,怀瑾哥不是说要念政法大学吗? 只是怀瑾哥让她不要说,她也就没多嘴。 临近考场,盛怀玉才仿佛赏光似的跟后面被冷落了一路的人聊了两句:“初蔚,你打算报考什么学校?” 初蔚笑笑:“我想当医生。” 盛怀玉勉强笑笑,医生,也还不错,但相比她以后要走仕途来说,还是差了一些。 到了考场,初蔚按着自己的准考证,找到了考场,考试分两天,语文一百分的试卷,作文就有七十分。 初蔚答题认真,有条不紊,作文往哪个方向写能得高分,她心中有数,反正一颗心又红又专,肯定能得高分,再加上她有下乡插队的经验,写起来不算花架子,而是实打实的,务实求真。 写完之后,她放下笔,笃定,一定能得到阅卷老师的青睐的。 两天内,她连续考了语文代数英语物理和化学。 考完最后一场,一出考场,就看到了盛怀瑾,他在他们楼上考试。 盛怀瑾自是不用说,十拿九稳,他只是有些担心初蔚,这丫头出身有一点问题,不过下乡当知青能拉回一些,现在主要就看她的高考成绩了。 “怎么样?” 初蔚笑得自信:“应该问题不大。” 盛怀瑾单手插兜:“这么自信吗?” 第339章 盛怀玉考得不好 初蔚摇头晃脑:“对自己都没信心,我还怎么闯荡社会呢?” 盛怀玉从楼梯口走出来,脸色不太好,最后一门代数,她考得不算好。 又看到她哥哥和初蔚有说有笑的,心里更加添堵,走过去,阴沉着一张脸。 盛怀瑾问她是不是考得不好,她也要面子说考得挺好的。 宋清歌黄晓袁卫民他们也都在这边考试,这会儿全都聚到一起来了,盛怀瑾说他请大家吃饭,一群人兴致高涨,意气风发。 只有盛怀玉情绪有些低落。 这些都是初蔚的朋友,哥哥未免太给初蔚长脸了,可没办法,之前她保证过要和初蔚友善相处的,只能和他们一道去了。 席上,她哥哥也是更加关注初蔚,盛怀玉之前还能强行拉着哥哥谈话以冷落初蔚呢,可现在,她被考试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她那几道大题目到底有没有做对,如果没做对,就不能和哥哥一个学校了。 就任由盛怀瑾和初蔚他们谈笑风生了。 晚上到了家里,阮琴高兴地迎两人回家,他们的父亲又出访去了,最近上面很多政策,他们这些人也没个闲时候。 盛怀瑾将盛怀玉叫到了一边:“今天见你心事重重,是不是代数没考好?” 盛怀玉矢口否认:“没有,我考得挺好的。” 她坚持自己考得好,盛怀瑾也拿她没办法,只郑重交代:“报考自己有把握的学校,不要逞强,知道吗?” 盛怀玉咬了咬唇:“我知道。” 无论如何,她都要和哥哥念一个大学,她愿意冒险试一试。 十二月底,考试成绩出来,满分五百分,初蔚考了四百六十八分,考医科大绰绰有余。 但各大高校的分数线还没出来,他们要去学校填报考志愿。 黄晓和袁卫民都考得不错,宋清歌的分数有一些危险,初蔚让她报考个有把握的,但宋清歌执意要和初蔚念一个学校,便跟初蔚报了同一个大学。 贺闻远考的分数最高,报的是理工大学。 盛怀瑾报的是财经大学,报完之后,出来看到他妹妹,盛怀玉考了四百三十多分,政法大学又是顶尖大学,她这个分数,是有很大风险的。 “报了哪个学校?” 盛怀玉有些心虚:“政法大学。” 盛怀瑾皱眉:“你考四百三十多分还报政法大学?盛怀玉,你怎么这么任性?我有没有让你报有把握的大学?” 盛怀玉委屈极了,气得转头就跑。 她还不是为了和哥哥在一个大学念书吗? 盛怀瑾脸色有些凝重,他一直没跟家人说他并不会报考政法大学是因为担心父亲干涉他,但现在,他有些担心。 最忐忑的倒不是盛怀玉,毕竟她还有四百三十多分,而初蓝,只考了三百分,正经大学是不可能收她的。 赵美凤知道她那成绩之后,那叫一个唉声叹气,再看初蓝的脸色,只能安慰她:“复习时间太短了,能考三百分,也是实属不易了。” 但成绩摆在这儿,且不说政审,就是现在,能要她的大学也不多,赵美凤让她报考卫校,以后可以当护士,也算是体面的工作。 第340章 我没有内部消息 初蓝心比天高,觉得当护士实在是委屈了她呢,但分数在这儿,她也只能先报卫校。 报考志愿的时候,和初蔚在一起,出来的时候,她就听到初蔚和宋清歌两个人在那谈论什么医科大不医科大的。 她就更加憋屈了。 她听说了,初蔚考得很好,显然,她那是要报考医科大。 医科大跟卫校,这是天壤地别。 她惊觉,即便她马不停蹄,好像也追赶不上初蔚了,初蔚已经将她甩下了一大截。 初蔚在家里又收到了来自她的妹妹奉献的情绪值,百总是有的。 外面响起敲门声,她以为是贺闻远来了,门打开,却是她妈赵美凤。 因为初蓝考了三百分,加上李景松始终不肯娶初蓝,她恼火得很,思来想去,觉得初蔚要付很大的责任。 当然,来之前,她给自己做了思想工作,尽量压住怒火。 她脸上扬着笑,走进去“蔚蔚,还没来恭喜你考了个好成绩,听说报的是医科大” 初蔚不动声色“嗯,是。” 赵美凤坐在沙发上,初蔚也没给她倒茶什么的,就只是看着她。 赵美凤终于忍不住道“你这孩子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要恢复高考,是不是盛怀瑾向你透露过什么” 初蔚听到前半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果然上辈子初蓝的种种举动,都是她妈在背后筹谋的,她妈才是真正的毁了她一生的人。 但听到后半句,她又稍微松了口气,还好她妈只是以为有盛家给她口信。 “没有,盛家也不知道要恢复高考。” 赵美凤脸上表情有些难以维持“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之前我来这里,就看到你在看代数题目,如果你不知道要考试,你怎么可能看那些” 初蔚眼神有些凉“我说我只是因为喜欢,你能相信吗” 赵美凤咬了咬牙,脸上还努力保持着微笑“你这丫头,蓝蓝是你的妹妹,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内部消息,你应该告诉她的。” 初蔚低头笑了笑,还是因为初蓝,果然只是因为初蓝。 “我没有什么内部消息,盛家的盛怀玉也只考了四百三十多分,并不算高分,如果盛家真有内部消息,不至于连盛怀玉都不知道,我只是自己喜欢读书,初蓝没能考好,是她自己的原因,你用不着迁怒于我。” 情绪值200 赵美凤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这丫头说得滴水不漏,无从挑剔。 但她甚至连冲着这丫头发火都不能,因为这丫头背后有人撑腰了,而且,这丫头眼界长远,深谋远虑,还非常沉得住气,可以料见,这丫头以后大约会非常有出息。 从前的各种打压,如今已然失效了,她如今不得不考虑长远了。 那就是,她好像不得不巴结着这个她向来看不上的女儿,只有巴结好了她,蓝蓝以后才能跟着沾光。 她强忍着怒火,笑了笑“我知道了,好了,你休息吧。” 她面上不动声色,初蔚却明确从她那收到了两百情绪值,她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冷冷地目送着她妈离开。5 第341章 盛怀玉名落孙山 你愿意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那个扶不起的阿斗身上,那都随你了,我初蔚不奉陪了。 赵美凤刚离开,贺闻远就前后脚来了,进去的时候,初蔚情绪有些低落。 她就是想不明白,大约她真的不是亲生的吧,是她爸抱养回来的吧,所以她妈才一直拿她当仇人看,所以她妈才会偏心偏得那么厉害。 不过,也无所谓了,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她也不会因为她们的任何言论而伤心了。 贺闻远走过去,捧了捧她的脸:“怎么了?” 初蔚将脸埋在他胸口:“就是觉得……有些孤独。” 没有亲人的人,总是觉得格外孤独。 贺闻远脸色微沉:“今天填报志愿不顺利吗?” 她鲜少露出这样落寞的神情来,显然是不高兴了。 初蔚抱着他:“挺顺利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妈刚才来了,说我为什么不提前让初蓝备考,初蓝考试失利,她也要怪我头上。” 贺闻远心疼不已:“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嗯,不会放心上的,她们不值得。” 就只是觉得,或许自己是无依无靠的,觉得有些凄凉而已。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嗯,她们不值得。” 初蔚这才想起来:“你报的什么大学?” 贺闻远笑笑:“理工大学,听说学校课业不多,燕京百货和学业可以同时兼顾。” 一月初,各大高校公布分数线,医科大是四百四十分,财经大学是四百四十二分,政法大学是四百五十六分,理工大是四百五十六分。 初蔚和贺闻远都如愿以偿,终于考进了理想中的大学。 而考了四百五十八分的盛怀瑾自然也顺利过了分数线。 只有盛怀玉,相比政法大学的分数线,差了二十几分。 名落孙山。 盛怀玉得知消息,痛哭不已,阮琴也只能安慰她:“怀玉啊,没关系的,七月份就是第二次高考了,半年之后,你再考一次就行了,嗯?” 上财经大学已经板上钉钉的盛怀瑾,这才将自己报考财大的事告诉他父母。 这对盛怀玉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你不是说要考政法大学的吗?” 盛怀瑾淡淡道:“我从没说过要考政法大学。” 盛怀玉哭的梨花带雨:“可……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哥哥你分明知道我报了政法大学,你却一直不说,你眼看着我名落孙山,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阮琴心疼不已:“是啊,怀瑾,你……你怎么不说呢?” 盛老爷子看不过去,没好气道:“怀瑾不是让你考自己有把握的大学吗?分数出来之后才填的志愿,难道不是你这丫头自己逞强吗?” 盛怀玉更加伤心不已,捂着脸,哭着冲了出去,阮琴担心她,也跟着跑了出去。 盛怀瑾按了按眉心,只觉得那丫头对自己的人生大事过于草率了些,她应该为自己的理想,为自己的未来而报考自己喜欢的专业,喜欢的大学,更不应该在得知自己分数线肯定不能达标的情况下,还固执地报考政法大学。 第342章 初蔚竟然知道 盛怀玉跑回自己的房间,哭得情难自已,觉得自己被哥哥欺骗了,不止被欺骗了,她还名落孙山了,这一切,都是她敬爱的哥哥造成的。 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阮琴跑进来安慰她:“怀玉啊,没事的,也就半年,咱们吸取教训,你考的分数也不低,下一次,咱们报一个稳妥点的学校,一定能上的,嗯?” 盛怀玉哭得泪眼婆娑:“哥哥骗了我,他一开始就给我错觉他要考政法大学,我问过几次,他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我。” 阮琴为难道:“你哥哥可能担心你爸不让他报财经大学。” “可他透露点消息给我,我是不可能去爸爸那出卖他的啊。” 说到底,她的哥哥并不信任她,所以才一点底都没透露给她,她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她以为她是最得哥哥欢心的人了。 错觉,都是她的错觉。 阮琴安抚她:“事已至此了,怀玉啊,哭是没有用的,咱们只能振作起来,重新开始,嗯?” 盛怀玉埋进被子里,哭得情难自已。 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哥哥不止没透露给她,他一个人都没透露,她不知道,妈妈也不知道,爸爸更不知道。 哥哥是一个稳重内敛的人,是她自己没长脑子,是她没能看透哥哥的想法。 可一想,还是觉得万分委屈,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阮琴拧了热毛巾让她擦脸:“好了好了,不哭了,等你爸爸回来,你哥哥指定得挨训,背着他报考了财经大学,你爸爸一定会生气的,且等着看你哥哥被教训吧。” 盛怀玉嘟囔道:“可我还是不想爸爸训哥哥。” “你这傻丫头,还这么为你哥哥着想啊。” 盛怀玉揉着眼睛:“你劝劝爸爸,让他别太生气,嗯?” “好了,知道了,傻丫头,去前面厅里吃饭,今天烧的都是你爱吃的。” 盛怀玉走到前厅时,门外,听到她哥哥和爷爷在说话。 盛老爷子乐呵道:“没事,你爸要训你,我替你顶着。” “那就先谢谢爷爷了。” 盛老爷子又道:“你看吧,初蔚那丫头,守口如瓶的很,你要考财大的事,一个字都没往外面漏。” 盛怀玉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浑身骤然冰冷,脚步似有千斤重,无法往前迈步。 初蔚知道? 初蔚竟然知道? 家里人都不知道,她都不知道,初蔚竟然知道? 哥哥对初蔚竟然比对她更信任,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她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哥哥最宠爱的人是她,可现在看来,不是,初蔚横空出现,分去了哥哥对她的宠爱。 她无法接受,她真的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她无法接受哥哥对一个外人好过于她这个亲妹妹。 盛怀瑾的声音传来:“我知道那丫头不会乱说话的。” 盛怀玉心如刀绞,相比她,哥哥更相信初蔚,哥哥相信初蔚不会乱说话,而却对她只字未提,甚至造成了她名落孙山的局面。 哥哥怎么可以这样? 第343章 暗示 是因为初蔚吧,那个女孩子特别会花言巧语,是她太笨了,她比不过初蔚的聪明机灵劲。 盛怀玉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初家,贺闻远带着礼物上门的,准大学生的礼物他已经挑好了。 初蔚哼着小曲儿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着,她知道贺闻远晚上肯定会来的,锅里炖着羊肉,炉火很旺,小厨房里暖和极了。 初蔚坐在炉火边烘手,一抬头,就看到穿大衣的高大男人,顿时笑弯了腰:“你来啦。” 贺闻远看到她的笑脸,心情大好,半蹲在她面前:“恭喜了,准大学生。” 初蔚伸出手来:“有没有给准大学生准备礼物啊?” 贺闻远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两个盒子来,初蔚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一个盒子里拿出来的是块玉,一块金镶玉,之前见她经常戴一块玉,后来就见不到了,贺闻远只当她那块玉丢了,便又帮她买了一块。 还有一个盒子里是块名章,刻着她的名字。 对于他挑选的礼物,初蔚喜欢的很,头伸过去:“你帮我戴上。” 她喜欢贺闻远就高兴,将红绳套在了她脖子上,他老家有个迷信说法,用红绳套住一个人,这个人一辈子就是他的了。 他套得慎重,看着红绳滑入她纤细的脖子里,嘴角露出了笑容,小丫头这辈子都别想逃。 初蔚捏着那块金镶玉,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你品位还可以的嘛。” 贺闻远便有些暗爽,总算没被盛怀瑾比下去。 “这名章你也放好,以后当了医生说不定要经常签字,用这个就行了。” 初蔚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小巧的名章:“你想的还真是长远。” 冬日炉火暖人心,两人有说有笑,初蔚觉得内心平和又温暖。 高考各项工作都已经落到实处了,接下来就是政审工作。 初蓝和赵美凤是没有精力搞初蔚的,他们自保都难,赵美凤每天都奔走着帮初蓝弄关系,实在分身乏术再去搞初蔚了。 倒是盛怀玉,落了榜,她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特别铁面无私的人,不可能为她去走后门让她能念上大学的,她唯一的出路就是七月份的时候,再考一次。 哥哥虽然再三安慰了她,她还是无法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她不喜欢初蔚那样的人,又不是你的哥哥,为什么你要和别人的哥哥走得那么近,还夺去了哥哥对她的信任。 她颓丧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想起初蔚很快就能上医科大学,越发心中不忿。 她去了宣传部,中午,宣传部附近的小饭馆,盛怀玉和林芳对面坐着,林芳小心翼翼道:“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盛怀玉捏着筷子:“名落孙山了,能高兴的起来吗?” 林芳诧异:“啊?不会吧?怀玉,你怎么可能落选?” 盛怀玉心中更不是滋味,低声道:“倒是初蔚,应该能上医科大。” “啊?初蔚考上医科大了?” “嗯,我听说她妈妈那边是资本家出身呢,她还能上大学。” 第344章 察觉 林芳一听,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她知道盛怀玉是不太喜欢初蔚的,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盛怀玉自己落选,而初蔚却能上大学,她肯定是不高兴的。 林芳附和:“现在不是大学要政审的吗?她那种家庭,应该不能上大学吧?” 盛怀玉眼帘掀了掀:“谁知道呢?” 林芳似乎意会到了盛怀玉的意思:“我觉得这种人不配上大学。” 盛怀玉勉强笑笑。 两人分开之后,林芳回了宣传部,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晚上下班的时候,她拿着那封信出去,正好碰到了娟子姐,她本就心虚,一撞上娟子姐,那封信就掉在了地上,她慌忙伸手去捡。 却被娟子姐抢先一步拿在了手上。 林芳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高考办?你这信是要寄到高考办去的?” 林芳心虚道:“嗯,是……是啊。” “这是要干什么?” “我……我想咨询一下下一次高考事宜,看看七月份的时候,我要不要也去参加高考。” 娟子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是吧。” “嗯,是啊。” 娟子姐把信封还给了林芳,她拿着信封赶紧跑了,找了个邮筒,把信投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 初蔚那种资本家出身的人,本就不该考大学,她只是主持正义罢了。 贺闻远内心一直很忐忑,担心有人给初蔚使绊子,所以一早就借着赵老板那边通了关系,认识了一个主理高考办事宜的工作人员。 并且他还准备了一整套初蔚下乡插队的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高考办的王华收到匿名举报初蔚的信件时,第一时间先压在了自己的手里,然后通知了贺闻远。 贺闻远听说这事,立刻和王华碰了次头,王华将匿名信拿给贺闻远看。 贺闻远见过初蓝的字,这并不是初蓝写的,在他印象中,会暗中算计初蔚的,也就是她的妹妹和母亲了,如果不是她们,那么还能有谁? “这无从调查是谁寄的,对吗?” 王华摇头:“肯定没办法调查,这都匿名信件。” “邮戳上看看是从什么地方寄过来的。” 王华将信封递过去,贺闻远看了邮票,上面只有两个邮戳,显然是海城内部寄过来的,是海城的人,仔细看,可以看出来是淮海路那边的邮局是第一经手邮局。 淮海路? 似乎靠近初蔚之前上班的单位宣传部。 所以,是她在宣传部认识的同事在暗中算计她? 贺闻远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整套资料都交给了王华:“这是初蔚下乡插队的所有资料,另外,你们也可以去查阅她在农村的表现。” 王华点头:“贺经理,你就放心吧,这次的高考政审,我们不是一竿子打翻所有人,只要初蔚成绩达标,我们各级领导干部会支持青年人报考大学,政审中,会重在本人表现的。” 贺闻远谢过王副主任,离开了小饭馆。 王华先将匿名信交了上去,毕竟这事他不能一手压着,万一被人举报,到时候牵连甚大。 第345章 学会先斩后奏了 上面的领导其实每天都会接到这样的举报信,很多人自己考不上大学,就用这种下作的方法拉别人跟他们一起进泥潭,其实领导们是很不屑于这种下作的手段的。 但,没有办法,该认真审查,还是要认真审查,不能留人话柄。 贺闻远忙完这一切,这才去了初蔚那里,初蔚倒是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 她觉得自己政审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程英和初蓝那边,她有关注着她们的动向。 程英如今是压根不敢惹她。 初蓝和她妈焦头烂额,也没精力来算计她。 所以,问题不大。 贺闻远稍微打听了一下初蔚在宣传部的时候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初蔚有些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闻远怕她担心,也只随意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初蔚坐在沙发里,苦恼地皱着眉头:“要说得罪,也不是没有,和我一个部门的林芳,她就不太喜欢我,不过都是小摩擦,我离开了之后,也没联系,更没见面。” 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 贺闻远了然:“嗯嗯,我知道了。” 很大可能,就是那个林芳寄的匿名信,贺闻远眼神有些深沉。 隔天,他去了一趟宣传部附近,远远的,他看到了那个叫林芳的女同志,他什么也没做,就只是观察了一下。 晚上下班的时候,他看到那个林芳对一个中年女人殷勤相待,估摸着,那个推自行车的中年女人是林芳的领导。 贺闻远又打听了一下,听说那个女领导叫娟子姐,和林芳的关系并不算亲厚,心中便大概有数了。 一月底,政审工作全面结束,上面的人和各大重新开放的高校叮嘱了,在过年前,将所有的录取通知书,都发放出去,让成功考上的学子们,过个安心年。 初蔚就每天都在家里等。 等啊等,等到了宋清歌,宋清歌拿着录取通知书过来的,她欢天喜地上门来:“初蔚,你通知书也收到了吧?” 初蔚心里咯噔了一声,按道理来说,她家和宋家离得不算远,考的又是同一所大学,录取通知书应该是同批发放的。 “我还没收到。” 宋清歌愣了一下:“嗯?没收到吗?没事,应该就这两天了,再等等。” 初蔚点头:“你的通知书我看看。” 宋清歌把录取通知书递过去:“听说是我们校长用毛笔亲笔写的,诚意十足。” 初蔚有些羡慕,也有些焦急。 难道是什么关卡出了问题? 之前贺闻远就上门来问过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她没当一回事,现在看来,难不成贺闻远事先知情? —— 盛家,客厅里气氛很凝重,盛中铭脸色阴沉,看着一旁从财经大学发来的录取通知书,拍了一下桌子。 盛怀瑾倒是无动于衷,木已成舟,由着他父亲发一通火就是了。 “你学会先斩后奏了。” 盛怀瑾垂眸,淡淡道:“只是您忙碌,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和您细谈。” 盛中铭颇有些咬牙切齿。 第346章 一直没收到录取通知书 两个孩子,没有一个听话的,希望念政法大学的偷偷报了财大,没能力上政法大学的却偏偏报了政大导致名落孙山。 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你能力卓绝,我的同僚们都跟我夸你,你走仕途,一定能比我坐上更高的位子。” 盛怀瑾颌首:“您谬赞了,海城地处中心位置,现在经济上是百废待兴,我更属意于抓经济,希望您能理解我。” 盛中铭又想拍桌子,被盛老爷子一个眼神一瞪,手悬在空中,没敢放下来。 作为食物链最顶端的盛老爷子冷冷道:“干什么?一回来就摆脸色,怀瑾这么大的人了,就没有权力选自己想走的路吗?还需要你给他铺路吗?” 盛中铭低声下气道:“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掌控欲太强,一点自由都不给孩子,财大,政大的,孩子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盛中铭脸色铁青,事已至此,他说什么还有用吗?通知书都寄过来了,怀瑾这孩子,主见向来大,他也确实做不了他的主。 由他去吧。 目光又转到了盛怀玉身上:“你这丫头怎么回事?” 盛怀玉心一抖,求助地看向阮琴,阮琴轻啧一声:“你看看你这个人,一回来就训,训完儿子训女儿,你能歇会儿吗?” 盛中铭拍桌子:“都是你给惯的,该考政大的不考,不该考政大的非逞能。” 盛怀玉委屈地红了眼眶,她落选已经很难过了,父亲还这样说她,真是雪上加霜。 盛怀玉跟盛怀瑾不一样,盛怀瑾理直气壮,并不见他和父亲认错,盛怀玉不敢,她战战兢兢道:“爸,我错了,我已经吸取教训,打算七月份再考一次了。” 盛中铭只觉得糟心,气得离开了客厅。 盛怀瑾看到自己妹妹愿意重新振作七月份重新参加考试,也感到欣慰。 只有盛怀玉知道,她内心的隔阂,很难消退。 初蔚比她这个亲妹妹更得哥哥的欢心,这件事,太让她意难平了。 隔天,外面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年前的第一场雪,林芳来约盛怀玉去逛庙会。 庙会里,林芳小声和盛怀玉说:“听说海城考上大学的学生,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盛怀玉心尖一痛,不是滋味道:“是吗?” 林芳又神秘兮兮道:“据可靠消息,初蔚到现在都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呢。” 盛怀玉手指一顿:“怎么会?她分数明明就达到医科大的标准了。” 林芳有些眉飞色舞:“她不是出身有点问题吗?肯定是被人给举报了吧。” 盛怀玉吃惊:“啊?怎么会?” 林芳拍了拍她大姐肩膀:“放心吧,肯定是有人看她不顺眼,这事你别往外说啊。” 盛怀玉眼波流转,轻声道:“我肯定不会说的。” 接下来逛庙会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 初蔚又等了两天,这期间,黄晓和袁卫民都拿着录取报告书来分享他们的高兴,他们都很顺利,只有初蔚一个人,被卡了。 已经大年二十六了,再有四天就过年了。 第347章 我能不着急吗 初蔚这下是真的急了,她正准备出门,贺闻远就上门来了。 “你要去哪里?” “我去高考办,问问是什么情况?” “通知书还没收到吗?” 初蔚摇摇头,贺闻远拉着她的手进了门:“你不要着急。” 初蔚有些焦躁:“我能不着急吗?我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贺闻远斟酌了一下才道:“有人写了举报信。” 初蔚不敢置信:“举报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闻远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初蔚,并说:“王华说了,被举报的那一批学生,要加大力度审核,大约年后审查工作会做完,你放心,你肯定可以通过审查的。” 初蔚心有些发凉:“谁举报的我?” 那些躲在暗处,随时随地准备给别人使绊子的人,实在是太龌龊,又太防不胜防了。 让她觉得恶心。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你自己觉得呢?” 初蔚想起贺闻远之前问过她是不是得罪过单位的人,她皱眉道:“是……林芳吗?” 林芳是个小人,她也怀疑盛怀玉,不过她没说出来。 贺闻远颌首:“看来你知道。” 初蔚咬牙:“真是卑鄙小人。” “你们的领导对林芳,是什么看法?” “娟子姐比较公正,并不十分喜欢林芳。” “嗯,我知道了,你去找那个娟子姐谈一谈,至少要让她知道林芳的所作所为。” 初蔚点头:“好,我明天就去,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贺闻远大手松松扶着她:“担心有人在背后使绊子,我一直都不太放心,所以认识了高考办的人。” 初蔚本来寒了的一颗心,瞬间又回暖了。 有人要害她,也有人要帮她。 大约,很多事情,是为了守恒吧。 她双手搭在他肩上,笑着看男人:“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呢。” 贺闻远一脸看小傻子的表情看她,没办法啊,对象太优秀,要害她的人太多,她自己又没心眼,他再不照顾着点,那还得了。 年底,宣传部各项工作也都差不多了,年二十七,单位也准备开始放假了。 初蔚出现在档案室的时候,林芳吓了一跳,心虚得甚至不敢看她。 初蔚倒像是没事人似的,还和她打了声招呼:“娟子姐在办公室吧?” 林芳紧张:“你找娟子姐干什么?” “怎么?之前在这里娟子姐挺照顾我的,我过来给她拜个早年,有什么问题吗?” 初蔚看起来心情不错,林芳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多问。 初蔚跟她打完招呼,出了门去,直接找上了娟子姐。 娟子姐忙忙碌碌,这会儿才消停下来,看到初蔚,倒是高兴的。 “高考顺利吗?” 初蔚脸上的笑容冷却了一些,无奈道:“不太顺利。” 娟子姐讶异:“怎么会?” “我的成绩达标了,但政审这一块,一直卡着,我听说,是有人写了举报信举报我。” 娟子姐便想起之前撞见林芳要寄出去的一封信,上面就写着高考办。 “举报你?知道是谁吗?” 第348章 林芳被开除 初蔚摇摇头:“都是匿名举报,谁能知道。” 娟子姐宽慰她:“你放心,你来我们宣传部的时候,通县地方领导特地来了信,说你个人表现非常好,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亲自去政审办那边替你证明的。” 初蔚感动不已:“娟子姐,谢谢你。” 娟子姐笑笑:“你也别太担心,肯定可以上大学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娟子姐这才送走了初蔚,转身就去了档案室,林芳看到脸色严肃的娟子姐,吓得牙齿都有些打颤。 娟子姐凝重道:“林芳,你坦白和我交代,是不是写匿名信举报初蔚的出身问题了?” 林芳手一抖,旁边的茶杯被她碰翻,水洒了一桌,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娟子姐气得脸色铁青:“我对你太失望了。” 林芳还在狡辩:“我没有写什么举报信,娟子姐,是不是初蔚和你说什么了?” 娟子姐咬牙看着她:“之前我就看到你那封信了,你还不承认?” 林芳自知没办法欺骗下去了,只能委屈道:“我又没有无中生有,我只说了初蔚的出身问题,她本来就出身资本家啊。” 娟子姐冷声道:“你的举动行为实在是让我不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毁了别人的人生,出身是她能选择的吗?初蔚本身的品德,你比谁都清楚。” 林芳捏着衣角,苦苦哀求:“娟子姐,我……我知道错了,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娟子姐脸色凝重:“这件事,我必须上报。” 林芳乱了阵脚,她不知道报上去会怎么处置她,她好不容易才在宣传部有个小干部当当的,她不想这么快就被开除,那样她只能进工厂当一个工人了。 娟子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芳。 林芳也是普通家庭出身,一点都不谨慎,竟然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出了事,也没人会保她,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上头领导不喜欢这种品行不端的人,大约,报上去,林芳在宣传部,肯定是没有活路的。 娟子姐也不喜欢这种人,凭林芳怎么哭哭啼啼,还是把这件事给报了上去。 上面领导雷厉风行,直接把林芳给开除了。 好了,这下她真的要进工厂做工了。 林芳便去找了盛怀玉,盛怀玉怎么可能在这种节骨眼上帮她,帮她不就说明她和这件事有染吗? 盛怀玉只安慰她别想太多,等风头过去了,肯定还会要她回去的。 心中却对林芳嗤之以鼻,连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竟还被人抓了把柄,林芳真是难堪大用。 林芳也只能自认倒霉,人家盛怀玉可没让她去举报初蔚,是她自己上赶着想讨好盛大小姐,才会在盛怀玉一句‘初蔚好像出身不太好’之后得了灵感,迫不及待去举报初蔚了。 这年便过得更加凄惨了。 初蔚倒是放宽了心,她的出身虽然是问题,但上面说了,重在本人表现,她自认本人表现无可挑剔,问题不大。 过年期间,还定期收到了初蓝以及林芳送来的拜年贺礼——情绪值。 真是客气了。 第349章 和他很像 过完年,元宵节的时候,果然,初蔚收到了迟来的录取通知书。 大雪下了一整夜,外面白皑皑一片,邮差在外面叫她,初蔚听到铃铛声,立刻蹿了出去,还没来得及扫去的雪地,印下她的脚印子。 邮差笑呵呵地看着她:“初蔚,医科大发来的录取通知书,恭喜你了啊。” 初蔚拿着录取通知书,站在漫天大雪里,就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 她等了多久,才终于真正等来了这一天,心里才真的踏实下来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通知书,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邮差大叔还安慰了她几句:“开心的事情,快进屋跟家里人分享吧。” 初蔚哭得更凶了。 都没有家人可以分享,她都一个人。 贺闻远正好从小汽车上下来,初蔚心头一暖,欢快地朝他跑过去,也顾不得什么了,扑进他怀里,脸上还挂着泪珠子。 她晃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又哭又笑的:“我终于收到了。”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脸:“终于从准大学生,成为正式的大学生了,恭喜了,初蔚。” “听说晚上八城庙有灯会,闻远哥,我们去逛灯会?” 今儿是元宵节,灯会肯定好看。 贺闻远笑着点头:“好,去看灯会。” 海城,贺家,也就是贺闻远的本家,首富。 偌大的四合院里,贺老爷子精神矍铄,长子贺海洋从旁扶着他:“爸,今年雪大,路面怕是有积雪,还要去庙会吗?” “去,去给海英点海灯,每年都点,今年要是不点,他在下面可不安生。” 贺海英是贺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也是老爷子最喜爱的儿子,却英年早逝,二十多年了,他每年都会去八城庙给他点海灯。 贺海洋便吩咐司机:“快去备车吧,开慢点,和庙会的住持先打声招呼,别让人潮冲撞了我父亲。” “是,先生。” —— 初蔚拿录取通知书当宝贝,一直抱在怀里,期间宋清歌黄晓接到她的电话,都赶过来瞻仰了一下她的通知书。 宋清歌白眼要翻上天:“不是,你至于吗?当谁没有?我也有,和你一模一样的,摸都不给摸,还真当宝贝了。” 初蔚耸肩:“和你的不一样,我的太来之不易了。” 宋清歌也不和她争辩。 晚上,这两个不识趣的女人还想和初蔚贺闻远一起去庙会,贺闻远几番暗示,黄晓才回过神来,暗恼,她以前分明很懂事的啊,怎么今天怎么不解风情了。 赶紧拉住了宋清歌:“今天人肯定多,我们明天再去。” 宋清歌还在那嘀咕:“不是啊,今天元宵节啊,今天不去明天去,你脑子没事吧?” 贺闻远赶紧揪着初蔚跑了。 庙会果然人多,天色也黯,人潮涌动间,贺闻远拉着初蔚的手,担心和她走散了。 庙会尽头是八城庙,也是海城香火很旺的一家庙,这会儿外面挂了牌子,封禁两个钟头。 贺海洋站在八城庙外面,都二十多年了,老爷子倒是固执,指不定海英早都投胎了,活着的人比不过死了的人,老爷子的执念啊,这辈子恐怕都没法改了。 人潮涌动中,初蔚拉着贺闻远的手,走到了八城庙的门口。 看到门口挂着的牌子,扁扁嘴:“今天元宵节啊,为什么要封禁两个小时啊?” 一旁有人小声议论:“听说有大人物进去上香,所以给清场了,等着吧。” 本来在抽烟的贺海洋看到贺闻远,惊得手一抖,半截烟头掉进了雪地了。 不远处的这年轻人,和海英长得,很像。 眉眼有七八分像。 第350章 出生年份 贺海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年轻男人,又看他身边的小姑娘,两人都生得好看 贺海洋转身进了寺庙,看到他父亲,连忙上前去扶住他:“爸,已经点完海灯了吗?” “嗯。”贺老爷子淡淡应道。 “住持怎么说的?” 贺老爷子瞥他:“让我叠些元宝烧给他。” “我也想给海英点一盏海灯,您等我一会儿好吗?” 贺老爷子沉声:“快去吧,念叨几句,知道吗?” “知道了。” 等贺海洋点完海灯,又和住持说了几句话,这才和贺老爷子一起出了八城庙,外面已经不见了那两个小年轻,贺海洋松了口气。 “爸,天色晚了,外面冷,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贺老爷子供奉完海灯,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也确实没有心情赏灯会,贺海洋开了车门,他便跳脚跨上了车。 车子缓缓远去,初蔚又拉着贺闻远的手跑到了寺庙门口,那块牌子终于被撤了,初蔚撇嘴:“看来大人物终于走了。” 贺老爷子坐在车里,垂着眼帘,叹了口气:“海英这孩子啊,就是犟,当年非要去插队,却没成想,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贺海洋安抚他父亲:“爸,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或许海英早就投胎到好人家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要是他给我留了后,我还有点念想,可惜……实在是可惜。” 贺海洋眼神晦暗不明:“是啊,海英那么优秀,要是有后代,一定和他一样优秀。” 贺老爷子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贺海洋回到家中,辗转难安,今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个年轻人,实在是像海英,父亲看到,应该也会这么觉得。 他让人去调查了一下,很快就查出了贺闻远的生平。 贺海洋拿着手上的资料,眉头紧皱,姓贺?还真的是巧。 目光往下扫去,看到出生地通县的时候,他一惊,面色有些难看。 他弟弟贺海英当年就是去通县隔壁的县城插队的。 会有那么巧吗? 贺海洋坐不住了,他亲自去了一趟通县。 冰天雪地,他的司机开着车,去到了下花溪大队,张桂英和贺红生在大儿子和儿媳妇家,日子过得不算好。 虽然鬼门关走了一遭,但也没有得到儿媳妇的同情,张桂英心里凉的很,和自己男人说:“还是闻远好啊,初蔚那孩子也好,哎,跟着闻远过,肯定比现在好过很多。” 贺红生闷声道:“毕竟是咱们儿子,他不会不管咱们的。” 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看着威严,张桂英赶紧站了起来。 贺海洋没下车,下车的是他的司机,他坐在车里等着消息。 没一会儿他的司机小跑着过来了,上了车,气喘吁吁道:“先生,我问了贺闻远的父母,那两人都说贺闻远是五五年出生的。” 贺海洋眉头紧皱,他的弟弟贺海英,五四年就去世了,他和父亲亲自去接的遗体,确确实实是五四年。 所以,这孩子和海英没有关系是吗? 第351章 之前就有人查过 “贺闻远的父亲说得笃定,但他母亲说话的时候眼神乱瞟,闪烁其词的,看起来好像有些紧张。” 贺海洋眼中闪过促狭,低声道:“你去跟他们说,既然说了是五四年生的,就要一直这么坚持下去,以后如果有别人问起来,可别记错了年份。” 司机点头:“好,我这就去说。” 没一会儿,司机又回来了,喘着粗气道:“先生,我都和他们说了,他们说,之前就有人问过了。” 贺海洋心一沉,眼睑微颤,凛声道:“是谁问的?” “按照那张桂英的描述,似乎是您父亲的司机。” 就好像脑袋被敲了一大棒,贺海洋半晌回不过神来:“你确定吗?” “确定的,说是前年就来问过了。”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就说贺闻远是五五年生的,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贺海洋点了支烟:“回海城。” 显然,老爷子大概在机缘巧合间,也见过这孩子,那孩子的眉眼像海英,凭谁见了都会这么觉得。 老爷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前来他的家乡打听,这么冷的天,贺海洋脑门上竟然沁出些汗来。 这孩子是不是海英的,还另说,毕竟他的父母坚持说他是五五年生的,而他家海英五四年就走了。 如果不是海英的,他倒不用担心。 就怕真的是海英的孩子,以后恐成大患。 贺家,张桂英忐忑道:“红生啊,咱这么说,不会出问题吧?以后要是闻远知道了,肯定得怪咱们吧。” 贺红生斩钉截铁:“咱没说错什么,他就是咱的儿子,你嘴巴要严一点,知道了吗?” 张桂英眼神闪烁,点了点头。 回到海城之后,贺海洋的手下又查到一个消息,说是这个贺闻远从大风商行转到海城的燕京百货,还是他父亲点的头。 他父亲是燕京百货幕后大老板。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虽然得知这孩子是五五年生的,但老爷子还是在暗中关注着他。 贺海洋心中权衡着利弊,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决策。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比贺闻远要大一些,都在几个大百货中身居要职。 而他自己,则是海城钟旗银行的行长。 贺海洋觉得他要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想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应对措施。 初家,几多欢喜几多愁,初国华过来陪初蔚,初蔚他们三月份要开学,各大高校正在积极紧张地筹备中。 初蔚和清歌去医科大看过,校园百废待兴,大概头一年也是学不到什么正经学识,但好歹是正规本科大学生了,她们还是充满了期冀。 初国华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端了几个菜上桌,天气还是严寒。 初国华笑着看初蔚:“开学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吗?” “嗯,差不多了。” “你是打算住校还是住家里?” 初蔚挠了挠头:“学校宿舍条件不太好,我大概是住家里,有公交车的。” 初国华瞥了她一眼,初蔚就知道她爸想说什么了,她不动声色,也没顺着她爸的意思说话。 第352章 作茧自缚 “蓝蓝的学校还没有着落呢。” 初蔚心想,那还不是她活该,考三百多分,想上什么学校? 再加上自己以前作死,档案上有污点,就让她妈为她前后奔走,散尽家财吧,反正和她无关。 本质上来讲,她觉得她和那个家已经脱离关系了。 “哦。” 初蔚就回了个哦字。 初国华又道:“我是想让她再复习复习,不是说七月份就第二次高考了吗?到时候准备充分再考一次,这半年,还能表现好一点,上面政策也说了,重在本人表现,蔚蔚你说是吧?” “嗯。”初蔚敷衍了事。 “那丫头不听,说是害怕再横生枝节,现在就想有学校念。” 初蔚夹菜吃菜,依旧敷衍。 “蔚蔚啊,你看,你不是认识盛家吗?” 初蔚重重放下了筷子:“爸……” 她是真的生气了:“首先一点,初蓝她要是成绩好,考了高分,她有本事上大学,那我无话可说,她考的那分数,正常大学都不会收她,其次,她档案上的污点,都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任何人同情,你也不用到我这里来说情,最后一点,我告诉你,盛怀玉差了几十分没考上政法大学,盛家都没为她走关系,你觉得,我去求情,他们会为初蓝开后门?爸,您怎么那么天真?” 初国华汗颜:“蔚蔚,你别生气,别生气啊,爸爸也就是这么一说。” 初蔚已经完全失去了吃饭的**,冷着脸道:“爸,你回去吧。” 她爸太软弱了,三言两语又被赵美凤牵着鼻子走,居然还想让她去给初蓝走后门。 可真会想美事。 做梦去吧! 初国华讷讷道:“蔚蔚,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提这个事,你别生气。” 初蔚起身:“您快回去吧。” 初国华见初蔚生气,也没敢多说什么。 看着她爸的背影,初蔚真是百感交集,又觉得她爸可怜,又觉得她爸可气。 赵美凤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初国华,充满期望地迎上去:“怎么样?那丫头愿意不愿意去盛家?” 初国华摇摇头:“她说了,盛家的盛怀玉也没考上大学,盛家都没给盛怀玉走后门。” 赵美凤的脸色沉了下来,蓝蓝的事,太棘手了,她可不止出身方面有问题,她考试分数也低,她档案上还有污点。 光是出身问题,倒不是大问题了,初蔚那丫头同样的出身,也收到了通知书。 最要命的是后面两个问题。 家财散了不少,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是第一届,查得严格,蓝蓝那档案上的污点是实打实的。 情绪值200,来自赵美凤。 初蔚差点气笑了。 行吧,你们作茧自缚,到头来还要怪我? 初蓝机关算尽想污蔑我,想要败坏我的声誉,现在是时候让她尝尝作恶的代价了。 赵美凤也是没办法了,学大概是没法念了,花出去的钱也就只能打水漂了。 初蓝愁得脸能滴出水来,初蔚故意选了个离家不远的四合院,导致这里的街坊四邻都知道,初家两姐妹,一个考了高分上了医科大,一个名落孙山连专科院校都不收。 她就是成心刺激她。 第353章 擅长压抑想法? 她要搬就搬远一点啊,还留在这附近,就是为了膈应她吧。 赵美凤小心和她打着商量:“蓝蓝啊,事已至此,要不,妈安排你进医院先学点真本事?” 她没有实力去收买那些权贵,但收买些平头百姓,她还是有这个本事的,进家医院,让蓝蓝学习学习,当个小护士,这不在话下。 初蓝哭丧着脸,她去医院上班,初蔚去医科大念书,这差别大到她实在无法接受。 赵美凤哄着她:“你要是能力出众,说不定几年之后她从医科大出来,还能压她一头呢,你说是不是?” 初蓝也知道,她妈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她能走的,也只有她妈给她铺好的路。 三月,冰雪消融,即将迎来各大高校开学的好日子。 初蓝进了医院当学徒工,开始了苦逼的日班夜班轮番倒的日子。 初蔚和宋清歌都进了医科大学,黄晓进了师范,袁卫民是工程大学,而盛怀瑾的财经大学就在医科大旁边,贺闻远的理工大离得略远一些。 开学前一天,盛怀玉和阮琴陪同盛怀瑾去了一趟学校。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初蔚和贺闻远。 盛怀玉心尖刺了一下,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哥哥的学校和初蔚的靠这么近,以后两人接触的机会就会更多了。 更让她失落的是,初蔚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而她没有,见面就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初蔚看到盛怀瑾,自然也看到了盛怀玉和阮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盛怀瑾微眯了眼,朝初蔚招手:“过来。” 贺闻远微挑了眉,你叫初蔚过去,初蔚就得过去吗? 嗯,初蔚还真过去了。 贺闻远脸色有些铁青,丫头不给他面子。 阮琴脸上还带着笑,毕竟不能和晚辈一般见识,盛怀玉没办法对初蔚笑,脸色有些复杂。 初蔚走上前去,想缓解一下这略带尴尬的气氛,开玩笑道:“怀瑾哥,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大学生,应该不多见吧?” 盛怀玉眼神一凛,初蔚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盛怀瑾轻嗤一声:“是觉得我老?” 初蔚抿抿唇,眼睛里是狡黠调皮的笑容,开个玩笑嘛。 “像我这种老大学生,班上比比皆是,最大年龄的是二十九岁,家中孩子已经十岁了。” 初蔚惊愕:“他能考上财大,真的是不容易啊。” 盛怀瑾颌首:“确实不容易,从大西北考过来的。” 贺闻远倒是还好,盛怀玉心中翻江倒海,觉得自己插不上话,外人贸然一看,还以为她是外人呢,她咬了咬下唇。 情绪值50 初蔚愕然抬头,其实她很少收到来自盛怀玉的情绪值。 距离上次的情绪值,已经很远了。 她的情绪值很少,是不是说明盛怀玉对她的怨念并没有多深呢? 糖糖开口:“也有可能是她心思比较深沉,比较擅长压抑自己的想法。” 初蔚想,盛怀玉是心思深沉的人吗?十**岁,不至于这么沉得住气吧。 但总还是有点防人之心才好。 第354章 去贺家做客 她笑着对盛怀瑾道:“怀瑾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盛怀瑾开口邀约:“这儿离我家不远,一起去吃饭吧,庆祝你成为大学生。” 盛怀玉心尖一刺,哥哥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她的感受。 庆祝初蔚成为大学生? 他怎么不想一想她名落孙山,受不了这种刺激呢? 阮琴脸色沉了沉,她那儿子不是个情商低的人,年纪轻轻靠自己就能在盘根错节的政坛中崭露头角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做人? 她儿子就是对初蔚那丫头太特殊。 她打圆场道:“时间也不早了,明天都是要开始上学的人,怀瑾啊,你就别占用人家初蔚的时间了。” 初蔚勉强笑笑,盛太太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她。 她也用不着杵上门惹人家不痛快。 盛怀玉也道:“是啊,哥哥,爸爸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盛怀瑾没有勉强,一家三口上了车。 车上,阮琴忍着不痛快道:“你这孩子,和你说了,你爸爸不会喜欢初蔚,还非要把她往家里招,因为你念财大的事,你爸这些天都不痛快,你就不能顾及两分他的面子吗?” 盛怀瑾和家里人说话倒也不拐弯抹角:“您不要对她心存偏见。” 阮琴有些心虚:“我怎么会对她心存偏见?我和她无冤无仇的,倒是你,对她的好不要越过你亲妹妹,这样让你亲妹妹作何感想。” 盛怀玉体贴道:“妈,你别说哥哥了,哥哥和初蔚就是比较投缘。” 阮琴心疼地看着她:“你这丫头就是会替别人着想,妈妈给你请了名师,以后在家里学习,七月份肯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的,嗯?” 盛怀玉点头:“嗯。” 既然哥哥念的是财大,到时候她也要念财大。 阮琴又道:“怀瑾啊,过完年了,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岁数不小了,婚姻大事,是不是也要提上议程了?” 盛怀瑾淡漠道:“等毕业了再说。” 阮琴是有些着急的,怀瑾对结婚的事情这么冷淡,是不是真的看上初蔚那丫头了啊? 那丫头的长相不是宜室宜家的主儿,万不可跟她家怀瑾搭上关系啊。 初蔚和贺闻远一起上了李宝剑开的车,一路上初蔚都在畅想未来,贺闻远也只是宠溺地看着她,偶尔想起盛怀瑾,心里多少有些刺。 那个男人,肉眼可见的优秀,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学校还和初蔚离那么近,以后见面的机会大概会多。 财经,经济,看起来是要成为掌控大局的人,如今只是在蛰伏。 贺闻远的危机感很重,他也要成为和初蔚,和盛怀瑾势均力敌的人,所以理工大的课程,他势必也要好好念。 到了初蔚家门口时,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红旗牌轿车。 初蔚有些讶异:“谁啊?” 两人从车上下来,贺海洋的下属陈伟也下了车,走到两人跟前,恭敬道:“这位就是贺闻远先生吧。” 贺闻远神色防备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我是,你哪位?” “是这样的,我们先生是钟旗银行的行长贺海洋。” 第355章 富甲一方 钟旗银行? 贺海洋? 姓贺? 初蔚有些纳闷,听起来是个大人物,是闻远哥的什么亲戚?不应该啊,贺闻远他们家的亲戚都在通县乡下,银行行长?想都不要想。 贺闻远颌首:“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先生想邀请你去家中做客。” 贺闻远淡然道:“我并不认识你们家先生。” “我们家老先生,贺易庸你听过吗?” 贺闻远自然听过,那是海城富甲一方的大人物。 “嗯,我们先生就是贺老爷子的长子,邀您上门赴宴。” 贺闻远只觉得一头雾水:“可……为什么要邀我上门?” “您去了就知道了。” 初蔚小声道:“难道觉得你是本家,所以觉得有缘?” 但既然对方都搬出老爷子的名字了,他也不好拂人家的面子,便上了自己的车:“你在前面带路。” “您一个人去就好了,这位小姑娘不在邀请范围之内。” 初蔚握了握贺闻远的手:“你去吧。” 贺闻远只当是商场中的事,便跟初蔚告别。 大约半个小时后,出现在了海城贵胄集聚地,东区一套偌大的四合院前,车子缓缓停下,贺闻远神色凝重地下车,看到一个身穿铁灰色大衣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看到他下车,热情地迎了上来:“贺经理……” 陈伟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贺海洋先生。” “贺行长您好。” 贺海洋迎他进门:“你叫贺闻远,我叫你闻远,不见外吧?” “当然不会。” 贺海洋乐呵道:“是不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我请你上门是做什么?” 贺闻远不动声色颌首。 贺海洋笑道:“是这样的,我父亲有个小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英年早逝,你和他长得有两分相似,上一次,我看到你,就觉得很投缘,我父亲年纪大了,所以想邀你上门做客,能让父亲心中宽慰一点。” 贺闻远想起来上次在八城庙似乎看到过这个中年男人,原以为是商场中的事,不成想竟然是这样奇妙的事。 “是吗?” 贺海洋朗声招呼着:“爸,你快出来看看这孩子。” 贺老爷子本在厅里听录音机,听到自己长子的声音,起身,慢悠悠走出去。 正是黄昏,那孩子正在厅里,穿着大衣,眉目硬挺,一身正气,老爷子恍惚间看到了他的幺子海英。 贺海洋拉着贺闻远往前两步:“爸,你看,这孩子和海英是不是有点像?” 贺老爷子倒是有些吃惊:“你……在哪里看到的这孩子?” 贺海洋激动道:“就是上次在去八城庙的时候,人群里看到了一眼,就觉得像,后来找到了他,便带来给您看看了,如果我们海英还在人世,娶妻生子的话,孩子估摸着,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贺老爷子走上前来,虽然年纪大了,但依稀可见年轻时也是高大俊朗,他伸手拍了拍贺闻远的肩:“是啊,我们海英要是也有孩子,是该这么大了。” “爸,他也姓贺呢,跟我们很有缘呢。” 第356章 有些尴尬 贺闻远只觉得贺老首长眼里满是悲哀,不免觉得他有些可怜。 贺海洋又道:“闻远,你是几几年生人?” 贺闻远如实道:“我是五五年初冬生的。” 贺海洋轻啧一声:“五五年生的吗?”又看向他父亲,“不过爸,我看这孩子是真的觉得喜欢。” 贺老爷子已经恢复了镇定的情绪,笑了笑:“嗯。” 他让人去打探过,那孩子确实是五五年生的,不过他近期正打算派人再去详细打探一下,不止要问他父母,还要再问问邻居和出生地的领导,是在家中生的还是在医院,如果在医院,自然会有出生登记。 只是没想到,海洋竟然也碰到了这孩子。 贺海洋难掩高兴之情:“我觉得这孩子和我们家投缘,爸,我想收他当义子,您觉得呢?” 贺老爷子笑容淡然:“当义子?” 贺海洋自顾道:“是啊,虽然这孩子和我们家海英没什么关系,可看到他,我就想起海英,我看着他觉得亲厚,我要收他当义子,闻远,你愿意吗?” 贺闻远:“……” 不好意思,我不太愿意,对于男人的热情相待,他只觉得,有些尴尬,有些无所适从。 贺老爷子沉声道:“海洋,你跟我进来。” 贺海洋叮嘱贺闻远等他一下,便和他父亲进了一旁的房间。 贺老爷子脸色凝重道:“你也听他说了,他是五五年生的,海英五四年就走了,这孩子和海英没有关系,不过有两分相似而已。” “可他眉眼处真的有几分像海英,爸您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贺老爷子眼神深沉,讳莫如深。 贺海洋诚恳道:“可怜我们海英没有留下子嗣,只是,说不定是我们海英投胎到这孩子身上的呢?” 贺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行了,少封建迷信了,什么投胎,哄我这老头子开心是不是?收义子的事就算了,以后可以让这孩子经常过来坐坐。” 贺海洋还想争取一下的意思:“真的不让我收他当义子吗?” “别折腾。” 贺海洋颌首:“您说的也是,那就听您的,以后让这孩子经常过来坐坐,陪陪您。” “嗯。” 两人再出去,贺闻远还站在厅里,他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老爷子和这位贺行长言行都让人有些云山雾罩。 贺海洋热情道:“闻远啊,看来我们两家有缘啊,还是本家呢,我父亲也挺喜欢你的,以后有空呢,就过来坐坐,嗯?” 贺闻远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好。” 他并没有攀交任何人的意思,看老爷子的脸色,似乎一直比较淡漠,大约只是贺行长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也只是口头上应了下来,以后也并不会上门来打扰别人。 晚饭吃得也拘谨,贺行长过于热情,鲜明对比的老爷子过于淡漠,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好不容易散了席,李宝剑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道:“老大,这顿饭,我跟着你,吃得真是心惊胆悬的。” 第357章 并不欢迎 贺闻远上了车,没吭声,谁说不是呢? “你以后真的要来吗?” 贺闻远按了按眉心:“老子不来受这个洋罪,老爷子似乎并不十分欢迎我。” 李宝剑缩了缩脖子:“你也感觉出来了啊?老爷子偶尔一眼打量过来,我吓得都不敢伸筷子了。” 贺闻远靠在椅背上:“送我去初蔚那里。” “得嘞。” 贺海洋和他的司机陈伟离开了贺家老宅,车里,贺海洋摘了金丝眼镜,伸手按太阳穴:“多久没这么巴结地笑了,还怪累人的。” “先生您何必?对一个后生晚辈这样,我看老爷子并不十分喜欢他的样子,您别纡尊降贵的啊。” 贺海洋轻呵一声:“你懂什么,不觉得我父亲的态度,过于平淡了吗?” 陈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吗?那贺经理说自己是五五年的,这不一目了然吗?肯定不是您弟弟的孩子,老爷子一听,也能听出眉目来了,他那样的地位,何必对个陌生年轻人笑脸相迎?” 贺海洋轻轻摇头:“你当真这么觉得?我父亲有多宠爱他最小的儿子你知道吗?如果第一次看到一个眉眼上有七八分像海英的年轻人,他会这样淡定吗?” 陈伟细思,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父亲不是第一次见那孩子,也不想对那孩子过分热情,怕为那孩子招来什么灾祸,父亲保护着那孩子呢。” 陈伟挠了挠后脑勺,是这样的吗?怎么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 初蔚在家里自己吃了晚饭,又洗漱完毕,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教材什么的都还没发下来,毕竟时间紧急,高校还没准备完毕,开始的两个月,学校也就请了几个大医院的主任过来给他们讲讲课,没有系统的教材。 校方说了,至少要到下学期,系统的教材才会编制出来。 她拿出了盛怀瑾送给她的笔记本,摊开,打算写日记。 三月六号,晴天…… 刚写了几个字,后门就传来了敲门声,初蔚趿着拖鞋跑出去,门一开,贺闻远高大的身影跨入,路灯昏暗的灯光将他的侧脸氲出好看的剪影。 初蔚太高兴,以至于一直跟打了鸡血似的,跑到他跟前,抱着他。 上下两辈子,总算顺利上了大学,她感觉今晚大概要失眠。 贺闻远没料到她会这么调皮,赶忙伸手关好了木门,带着某人往里面走去。 初蔚伸手画着他的眉眼:“嗯?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贺家叫你去干什么了?” 贺闻远随便解释了两句,也没细说,就说贺家觉得跟他是本家,让他以后多走动。 初蔚倒是高兴:“那不是挺好的,你在这里也算是有亲戚了。” 贺闻远勉强笑笑:“嗯,以后得空会过去坐坐的。” 一转眼,看到书桌上摊着一本本子,上面字迹清晰,似乎在写日记,那本子,他认识,盛怀瑾送的,不免有些吃味。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小心眼。 男人吻她,还不小心咬破了她的嘴角。 第358章 要一直喜欢我 初蔚瞪他:“你干什么啊?我明天要上学了,你现在……” 现在咬破我的嘴角,不怕人家看了想太多吗? 贺闻远粗粝的指腹轻轻抚着她破了的嘴角:“没忍住,疼吗?” “疼。”能不疼吗?跟野狼似的。 他本来想虽说初蔚想等二十二岁结婚,但中途可以将这小丫头拐进门的。 可现在,出现了变故,恢复高考了,她还顺利考上了,他也考上了,人家专注学业,他就更不能提结婚的事了。 贺闻远箍紧了她:“初蔚,要一直喜欢我,嗯?” 初蔚点头:“闻远哥,我喜欢你,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我听说第一届大学生都是两年制的,你们呢?” 初蔚也不敢动,就这么被男人搂在怀里,小声道:“一般大学是两年制,我们医科大是……是三年。” 贺闻远眼神发黯,三年,还要再忍三年。 初蔚第一天去上学,是很心潮澎湃的,昨天来学校的时候已经,宋清歌给她在学校门口跟贺闻远合了影,烫金的医科大学几个字看得她雄心万丈。 她想改变整个国家的医疗系统,让咱们国家的医疗更加现代化,更加先进,更要让老百姓治病更加容易。 她知道,任重道远,等她的农场空间升到顶级,打通医疗空间之后,或许会更加容易些。 现在她也要系统地学一些医疗方面的基础知识,为以后打好基础。 宋清歌从后面赶上来,笑道:“我可听说了,你那个哭来宝妹妹,进了六院当学徒。” 初蔚挑眉:“嗯,听说了。” “大快人心,她考的那分数,你妈还四处奔走想让她念大学,可真是够痴心妄想的。” 初蔚摇头:“初蓝的所有下场,都是她作茧自缚。” 她和初蓝,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你那个妹妹,可不是能吃苦的主,等着吧,在那六院,肯定有累哭那一天,毕竟别人可不是你们那偏心的老妈,处处护着她。” 初蔚笑笑:“拭目以待。” 宋清歌念的是麻醉专业,初蔚念的是临床医学专业,两人分开,各自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三月份了,天气没有以前那么严寒,初蔚穿的挺普通,烟灰色的羊角扣大衣,头发披散着,背着书包,进了教室。 一进去吓一跳,她来得有点晚,他们那班级几乎已经坐满了人,乍一看,跟进了集市一样,一共只有三十几个人,但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有些看起来只有十五六还跟孩子似的,有些却饱经风霜像是三四十了。 衣着富贵的有,身上满是补丁的也有。 初蔚感慨不已,赶紧进去找了个座儿坐下。 听到议论声,夹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这个女娃,生得真漂亮。” 接着是笑声,初蔚托腮,也笑了笑,看来不管哪个地方出来的,这审美还是挺一致的。 姚莹,也就是之前舞会的时候邀请贺闻远一起跳舞的女护士,这会儿坐在初蔚后面两排,看了她一眼。 姚莹也考上了医科大。 第359章 又漂亮成绩又好 她和初蔚也算是有些过节了,毕竟之前她看上了贺闻远,之后想让护士长帮她再邀约贺闻远,却是遥遥无期,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她也不是没数的人,这就说明了,贺闻远心里对她无意。 她失落了好一阵,之后刚好恢复了高考,她就化悲愤为力量,发愤图强,分数线刚好够医科大。 其实她本来是想去找贺闻远耀武扬威一下的。 你看上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学业上能有我厉害吗?光有漂亮的皮囊顶什么用呢?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课堂上再次见到了初蔚。 初蔚竟然也考上了医科大,她简直不敢相信。 辅导员拿着两本书进了教室,窗明几净,众人脸上都是期冀的表情。 程慧将书本放在桌子上,轻咳一声,开口道:“因为你们是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所以意义非常重大,你们念的是医科大学,我今天在这里和你们说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医德,永远比医术更重要。” 初蔚听了辅导员的一番话,深受触动。 是啊,医德,永远比医术更重要。 像杨薇那种人,毫无医德,她的医疗空间,根本不配拥有。 她看哪,迟早有一天,杨薇的医疗空间要被收回。 程慧看了一眼名册,点到初蔚:“初蔚,咱们班级,你考的分数最高,就由你来担任团支书,你愿意吗?” 初蔚立刻站了起来:“我当然愿意。” 程慧笑着摆摆手:“没事,咱们大学比较自由,你坐着回答就行,别跟小学生似的。” 姚莹看着班上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初蔚身上,心里五味杂陈。 初蔚竟然是第一名,她竟然是第一名? 这怎么可能? 漂亮的女孩子不是一般都无心学业的吗? 程慧走到初蔚跟前,嘱咐了几句:“现在教材还在编制阶段,编好了之后还要进印刷厂印刷,最早大概都要到六月份才能拿到教材,这学期课业就非常轻松,你看着多组织一些活动,如果需要去医院参观的话,你报给我,我跟主任他们申请。” 初蔚点头:“好的,老师,我这边会着手安排的。” 姚莹的手指甲抠进了肉里,她也是一个很有领导谷欠望的人,她喜欢别人对她众星捧月,她喜欢发号施令。 她姿色小有几分,刚进来教室的时候,发现,几乎都是男同学,在这临床医学科,她的那几分姿色被放大,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独享注目的。 可初蔚一来,所有人眼中便没有了她。 初蔚耀眼,她太耀眼,她长得漂亮也就算了,她竟然还是第一名,老师也偏爱她,一来就让她当团支书。 她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正跟程老师说话的初蔚莫名收到一份情绪值,她觉得纳闷,姚莹?姚莹是谁啊? 接着,程慧就开始点名,让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初蔚这才看到姚莹,好像是之前邀请贺闻远跳舞的女生。 贺闻远啊,你看看,你的桃花遍布,我又要跟你的爱慕者斗智斗勇了。 第360章 非富即贵 第一天的课,就是这样了,大家互相了解,接着初蔚通知大家:“客座教授这两天在外地巡查,两天后才能回来,这几天大家可以自学,一天是三节课,课表我给你们发下去。” 辅导员程慧已经离开了,班上的气氛便热络了些。 这个班级一共三十八个人,三十二个男学生,只有六个女学生,女生便成了国宝。 而初蔚这样,学习又好,长得又漂亮的女同学,就是国宝中的绝版。 再一了解,她还是年纪最小的,十九岁,最大的都有二十九了。 她人又自信明朗,和同学们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 于是,进学校第一天,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成为了团宠。 她同桌是一个从大西北来的女孩子,穿的灰色的大棉袄,身上打了不少补丁,初到大城市那种向往以及小心翼翼,全在眼神里。 倒是有些话痨,拉着初蔚说个不停:“俺从老家坐牛车坐了四个钟头,又搭火车,坐了两天,到了这大城市,俺都摸不着北了,这大城市人真多,车也多,问了个老大娘,她又听不懂我说的话,鸡同鸭讲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打听到这儿的医科大。” 初蔚笑呵呵的,同桌叫姜平,很意外的,名字不算土。 姜平笑着看初蔚,脸有些红,继而不好意思道:“妹子,我还真的是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人,比我们村支书贴在墙上年画里的人还好看呢。” 初蔚摸了摸脖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承让承让? 算了,就由着她夸吧。 一天下来,同学们互相道别,姚莹和她的同桌汪珍目送着初蔚的背影。 这两人倒是人以群分。 汪珍轻嗤了一声:“我们这团支书,真是出尽风头啊。” 姚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无话可说。 汪珍又道:“你知道吗?咱们班上,可有不少有背景身份人家的二代。” 姚莹心思又活络了,确实,医科大毕竟是重点大学,那些二代家,要么政法,要么医科大,几乎都分在这两个学校了,隔壁财大,听说盛家的盛怀瑾就在那里。 “我们是来学习的。” 汪珍双手环胸,勾唇一笑:“我可不是。” 权贵云集的这学校,她是来找乘龙快婿的。 “诶,你看到咱们小支书那嘴角了吗?破了一块,那个位置,可很暧昧啊,小支书有对象了吧,被对象咬的吧。” 姚莹笑不出来,初蔚的对象是贺闻远,难不成就是贺闻远咬的? 脑海里顿时有画面了,姚莹的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政策几乎已放开的差不多,初蔚知道,78年年底,南方就要试行改革开放,海城地处中心,经济一直是全国领头羊。 海城如今的各大银行,商行,已经有不少有钱有身份的人了。 国有企业不再垄断,私企都在试行,经济复苏,势在必行。 放学的时候,门口就停了不少小轿车,她看到他们班好些同学都上了小轿车离开的。 看来这学校的很多学生,非富即贵啊。 第361章 她是富一代 他们都是富二代,而她初蔚是富一代,她靠自己白手起家,拥有三间门店,又有房有车的。 当然,贫富差距很大,有钱的坐小轿车,没钱的一日三餐温饱都还成问题呢。 这就是大城市的现实之处。 走在路边上,一旁小汽车嘀嘀两声,初蔚一回头,看到盛怀瑾坐在车后座,车窗半开,对她招了一下手。 初蔚赶紧跑过去,上了车。 后面不远处是姚莹和汪珍,汪珍眼神一凛:“那不是盛家的车吗?” 姚莹诧异:“你连盛家的车牌号都认识?” 汪珍挑眉:“我可做足了功课。” 盛怀瑾可是她乘龙快婿名单的第一名,一是盛怀瑾年纪到了,二是盛家如日中天。 只是,盛怀瑾没念政大还是让她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盛怀瑾的外表,可以弥补一切遗憾。 姚莹今天开学,真是添堵三连,初蔚让她这心里堵得喘不过气来。 “咱们这小支书,竟然还认识盛家,以后可得对她客气点。” 姚莹皮笑肉不笑,她是真的笑不出来。 初蔚乖巧地坐在车里:“怀瑾哥,你不用开车送我回家,我离家也近。” 万一被他妈和妹妹知道了,感觉又会有麻烦。 盛怀瑾轻啧一声:“送你回家,你说谢谢就够了。” 初蔚苦恼,但她还是很珍惜和怀瑾哥之间的兄妹情,不去管他妈妈和妹妹就是了。 “我们老师让我当团支书呢?怀瑾哥,我是不是很优秀?” 初蔚一脸求表扬地看着他。 盛怀瑾揉她脑袋:“骄傲使人落后。” 初蔚又缩成了一团,夸我两句会死啊? “你要是一直打压我,把我的自信心打压没了,那事可就大了。” “你?你的自信心不会就这么打压没的。” 校门口又开来一辆小汽车,贺闻远倒是没说要来接初蔚,只是刚好从学校回百货,想着这个点她应该放学了,便在校门口停下等了会儿。 姚莹在公交站台等车,看到汽车,再一抬眼,就看到那个英挺的男人坐在后座,他穿中山装,暮色的夕阳一照,让人移不开视线。 护士长说了,贺闻远和初蔚在一起了。 贺闻远看着学校大门口,嘴角是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第一天开学,应该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吧,喜欢看她满眼兴奋的模样,像是有星星淬在眼睛里,让人心情不自觉被感染。 却见一个陌生的女同志走到车边。 姚莹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道:“贺经理。” 贺闻远眉头微皱:“你是……” 姚莹的心刺了一下,贺经理竟然不记得她了。 “之前参加舞会的时候,你不记得了吗?” 贺闻远眉峰微挑,啊对,是那个女同志,他家蔚蔚因为这件事还吃醋了。 “有事?” “贺经理是等初蔚吗?” 贺闻远眼中闪过促狭:“你认识初蔚?” “是啊,她和我是一个班级的,我刚才看到她上了一辆小轿车,好像跟盛怀瑾一起走了。” 初蔚和盛怀瑾也是郎才女貌,她不信贺经理会不介意。 贺闻远脸色并未出现明显变化,只淡漠道:“谢谢。” 接着便嘱咐李宝剑开车去初蔚那里。 第362章 白菜被拱了 姚莹微抬着下巴,目送车子远去,初蔚啊初蔚,世上没有两头讨好的道理。 初蔚家门口,贺闻远赶到的时候,跟盛怀瑾狭路相逢。 盛怀瑾正从院子里出来,贺闻远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盛怀瑾沉声道:“小贺,一起去喝一杯吧。” 比他虚长了两岁,喊他小贺,无可厚非。 傍晚,暮色昏沉,一家饭店的二楼小包间,贺闻远和盛怀瑾相对而坐,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 “初蔚她还是个孩子。”盛怀瑾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淡漠开口。 贺闻远迎着他的目光:“盛先生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还小,学业为重。” 盛怀瑾每次看到贺闻远,心情都不太好,十**岁的丫头,处什么对象,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像他,二十六岁了,都还单着呢。 贺闻远也不遑多让:“初蔚是你什么人呢?盛先生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 盛怀瑾被噎,眉峰一跳:“我拿她当妹妹看的。” “可她毕竟不是你亲妹妹。”你来我往,寸步不让。 盛怀瑾放下了茶杯:“你是怎么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的?” 小丫头对这男人宝贝的很,说实在的,他总有种护犊子的心态,丫头漂亮学习好,总觉得谁都配不上那丫头,眼前这糙汉,会疼人吗? 他在通县两年,可听说了不少乡下男人打老婆的传闻。 操碎了心。 贺闻远轻笑一声:“初蔚不是傻子,谁对她好,她就对谁死心塌地。”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很浓。 盛怀瑾心里不是滋味,如贺闻远说的,他毕竟也不是初蔚的什么人,他也没什么立场对初蔚的生活指手画脚。 最后,贺闻远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地从他面前离开。 盛怀瑾重重放下了茶杯,外面正好经过两个男人,推门而入,声音诧异:“怀瑾?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你。” 来的正是他的好友沈其琛。 沈其琛看好友愁眉苦脸的,沉声道:“这是怎么了?听说念了财大,遭你家盛部长训斥了?” 盛怀瑾抬眼瞥他:“我会因为盛部长的训斥愁眉不展?” “那你倒是说说,弟弟给你分忧解难。” 盛怀瑾皱眉:“我有个……妹妹。” “盛怀玉?” “不是,外面认识的。” 沈其琛一脸暧昧地看他:“妹妹?这个称呼大有玄妙。” 盛怀瑾作势要朝他脸上泼酒:“说正经的。” “好好好,你继续说。” “她处了个对象,我……总是看她那对象不太顺眼。” 沈其琛合掌:“你还说不喜欢这个妹妹。” 盛怀瑾若有所思地喝酒:“确实不喜欢,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想法。” 沈其琛摩挲着下巴:“那你就是拿她当自个儿亲妹子看了,甚至,你可能拿她当闺女看待,你想啊,哪个老父亲舍得让自己的闺女嫁人?总有一种自己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盛怀瑾:“……” 当闺女看了吗? 沈其琛说的好像还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这就是他看贺闻远不顺眼的原因? 怎么他对初蔚的事比对怀玉的事还要上心? 第363章 对称了 初蔚自己在家里做饭,炖了豆腐鲫鱼汤,厨房里弥漫着烟雾,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回头,高大的男人伸手扶了一下低矮的厨房门廊,矮了下身子走了进来。 他个子太高,在她家门廊上撞过几次了。 门被关上,初蔚头也没回:“别关门,让烟雾散一散。” 贺闻远一脸吃醋的表情:“以后是不是你每天放学盛怀瑾都要送你回家?” 初蔚挑眉看他:“你怎么知道怀瑾哥送我回来的?” “听人说的,来的时候也碰到他了。” 初蔚态度倒是随意:“要是碰上了,他要送我回来,就搭他的车吧,也算顺路,不搭白不搭,你说呢?” 盛怀瑾俯首要吻她,初蔚一把推开他的脸:“不准,我这嘴都被你咬破了,你不知道我今天去学校有多尴尬,总觉得同学和老师的眼神不时地瞥到我嘴角,人家都不知道在心里说我什么呢。” “为什么不等我接你?” “贺闻远,你这就有点蛮不讲理了,你没说要去接我,再说,你学业商行两头顾,如果要特地来接我下学,不是耽误你时间吗?” 贺闻远气结:“初蔚,在你心理,我和盛怀瑾,谁更重要?” 他真是气糊涂了,竟然说出这么小心眼的话来。 初蔚真是被他问懵了,这么大一个大男人,说出来的话竟然这么幼稚。 她就这么懵了一下,贺闻远觉得她在犹豫。 她竟然在犹豫,男人便失去了理智,俯首咬上她的唇。 初蔚吃痛地低哼一声,本来嘴边嘴角破了,这会儿,很好,对称起来了,右边也破了。 初蔚有些恼:“你干什么啊?反复和你说了,我拿盛怀瑾当哥哥看的,你不信?” 贺闻远按着人不愿意松开:“我就怕,他没拿你当妹妹看。” 那个男人管得太宽了,让他危机感十足。 初蔚明明白白地知道,盛怀瑾不喜欢她,上辈子都一直拿她当妹妹看的,待她很好,但从未越过男女之情。 她心里有数。 “我要是跟你一样什么醋都要吃,早就怄死了,今天我还看到上次邀请你跳舞的那个女同志了,现在跟我一个班,我不什么事都没有吗?是不是我不能跟男人和男人多说一句话了?” 贺闻远顿时理亏,就是在学校门口碰到的那个女同志,他倒是没料到,初蔚竟然还能碰到她。 初蔚又安抚他:“盛怀瑾他虽然不是我亲哥,却胜似我亲哥,你要是再乱吃这种飞醋,我就不理你了。” 贺闻远抱着她,指腹轻触她嘴角:“疼吗?” 初蔚嗔怪:“你让我咬一口试试看。” 男人还真的凑过来:“嗯,咬吧。” 初蔚哼了一声:“我才不咬,你的肉硬,我嫌硌牙。” 气氛便缓解了。 初蔚双手搭在他胸前,声音有些闷:“我没怎么体会过家庭的温暖,我爸虽然对我还不错,但他太软弱了,根本给不了我保护,所以我就很渴望亲情,盛怀瑾他虽然面上冷漠,其实他一直拿我当妹妹看的,这种感觉,跟你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你以后不要看不惯他,嗯?” 贺闻远摸了摸鼻子。 第364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短时间内让他接受盛怀瑾,他好像还真做不到,慢慢适应吧。 初蔚咬牙:“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男人沉声:“知道了。” 盛怀瑾回去,进院子的时候,和司机张叔低声谈论着,正在厨房里帮忙的盛怀玉听到他们谈话中提到了初蔚,手指不受控制地一颤。 端着汤碗出去,看到她哥嘴角沐着笑意,她哥不是个爱笑的人。 盛怀玉发现,近些日子以来,哥哥的笑容变多了,而且,都是因为初蔚,便更加失落了。 盛怀瑾进了客厅,看到生面孔,穿着得体的年轻女人正和他父亲低声说着什么。 盛中铭沉声道:“怀瑾,过来。” 一旁沙发上坐着的年轻女人站了起来,略带羞涩地看着他,主动开口问好:“怀瑾,你好。” 盛怀瑾客气地颌首:“你好。” 盛中铭介绍道:“这位是你徐伯伯的女儿徐菁,你见过的。” 盛怀瑾忽然回过神来,这是相亲吗? 他并未给自己父亲面子,淡淡道:“是吗?不太记得了。” 端着汤碗进来的盛怀玉脸色也不太好看,她觉得初蔚配不上哥哥,这个徐菁就更加配不上了,她长相还不及初蔚一半呢。 她将汤碗放在桌上,乖顺地站在一旁。 盛中铭脸色沉了两分,眼神威胁地扫了盛怀瑾一眼,盛怀玉走过去,小声道:“爸,徐菁姐,吃晚饭吧。” 算是缓解了尴尬,盛中铭招呼徐菁一起走到餐桌旁。 盛老爷子说是头疼,让人把晚饭送去了后院,没来一起吃饭。 饭桌上,阮琴很热情,徐家和他们盛家,门当户对,徐菁这孩子,长相端庄大气,性子又平和,真是最佳儿媳妇人选了。 徐菁找话题和盛怀瑾聊天:“听说你念的是财大。” “嗯。” “财大挺好的,当初我在财大、政大还有医科大之间徘徊的,可惜我能力有限,没能考上政大,只能上了医科大。” 盛怀瑾挑了一下眉:“哦。” 阮琴的脸沉了下来,这孩子太敷衍了,人家徐菁会尴尬的呀。 盛怀玉看着父亲阴沉铁青的脸色,斟酌着开口道:“初蔚也念医科大,真巧。” 盛中铭冷声道:“初蔚是谁?” 盛怀玉抢先一步道:“哥哥的朋友,哥哥带她来家里吃过两次饭。” 阮琴在饭桌下拉了拉盛怀玉的手,这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时候提初蔚干什么? 盛中铭看向盛怀瑾,表情不善。 徐菁勉强笑笑,脸上还挂着笑,心里却有些失落,盛怀瑾是有喜欢的人了? 晚饭结束后,阮琴送了徐菁出去,再折回,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了。 盛中铭冷声道:“初蔚是你的什么人?” 盛怀瑾倒是坦荡:“朋友。” 盛中铭下颚线绷紧:“你要是中意这个叫初蔚的,那就带回来给我看看。” 盛怀玉紧张地看着她哥,如果带初蔚回来,父亲必然不会喜欢初蔚,说不定还会勒令哥哥以后不要和初蔚往来。 盛怀瑾皱眉:“我只拿她当妹妹看,您想太多了。” 盛怀玉有些失落。 第365章 盛家让相亲 说真的,如果哥哥喜欢初蔚,她还能想办法让爸妈出面反对,因为她知道爸爸不喜欢长相过于漂亮的女孩。 可哥哥只说拿她当妹妹看。 这却让她更加胸闷,那样初蔚和她就处于同一位置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盛中铭威严地看他:“所以,今天的徐菁,你觉得怎么样?” 盛怀瑾不喜欢当官的原因就在这里,婚姻大事,从来都不由自己,总是有各方面的牵扯,门当户对,他倒是有些羡慕初蔚那丫头,可以随心所欲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他意兴阑珊地起身,淡漠丢下一句:“我说过,等我毕业之后再说结婚的事。” 说完,直接出了饭厅。 阮琴轻声道:“中铭啊,怀瑾他们的大学也就两年多,你也别太心急了嘛。” “已经二十六了,再两年就二十八了。” “他不愿意别人管他,他是个有主见的人。” 盛中铭眼光微寒地看向盛怀玉:“你刚才说的那个叫初蔚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盛怀玉讷讷,不敢开口:“我怕哥哥说我多嘴。” 阮琴便道:“那孩子啊,听说是怀瑾在通县的时候认识的,怀瑾在那儿做粮站站长,那孩子正好在那边插队,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认识的,怀瑾对那孩子很特别,处处关照。” 阮琴也觉得怀瑾对那孩子有意思,只是他大概知道家里不会同意,所以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不想带她回来给他爸看。 盛中铭起身,丢下一句:“什么时候请那孩子来,给我看看。” 盛怀玉看向她妈,小声道:“哥哥会不高兴吗?” 阮琴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关系,我去请他过来做客。” 四月份了,最美人间四月天,海城的天气不冷不热,初蔚的课业也不紧张,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她在院子里种了些花草,还挂了个小风铃,风吹来的时候,铃声悦耳动人。 马上又要迎来夏天,她的白花蛇舌草到时候可以大量供货,三家药铺生意都不错。 宝哥又雇了几个帮手,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初蔚基本不用操心。 燕京,赵士图赵老板叫了贺闻远去他院子里。 对于贺闻远能考大学这事,赵士图是有些诧异的,一般农村出来的孩子,能在一个大百货里面做到经理这个职位,就很满足,不会有居安思危这种念头了。 可贺闻远竟然想着去念大学,最让他诧异的是,那小子竟然考上了全国排名前几的海城理工大。 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贺闻远进了赵士图的院子,赵士图乐呵道:“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啊,有何感想?” 贺闻远只是淡淡一笑:“挺高兴。” 赵士图让他家属拿来茅台酒:“今晚咱们喝一盅?” 贺闻远:“恭敬不如从命。” 饭桌上,赵士图开口道:“闻远啊,采购方面边边角角的事,你已经很通了,我打算调你去销售部门,这里面可大有文章啊,你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第366章 感觉老爷子在培养接班人 贺闻远略有些诧异:“我刚上大学,您要让我去销售部门吗?我怕会影响您的商行。” “我对你是一百个放心,另外啊,在水岸路那边,我给你弄了个四合院,正好在你学校和百货中间,这样你上学也方便,上班也方便。” 贺闻远神色凝重:“我住宿舍就可以了。” 赵老板对他太好,会让他产生心理负担。 赵士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年轻人,有前途,我非常看好你,我这叫精准投资,懂吗?” 贺闻远盛情难却,只能接了赵老板的钥匙。 一通酒喝完之后,李宝剑开车送他回去。 没一会儿,贺老爷子来到了赵士图的家里。 赵士图赶紧出门迎接:“贺老,您怎么还做亲自来了?” 贺老爷子笑笑:“那孩子接了你的钥匙吧?” “嗯,接了,只是贺老,我一直纳闷的是,那小子究竟是您的什么人啊?您对他这样关怀备至。” 贺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小赵啊,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你也久经商场,这个道理,应该懂的吧?” 赵士图眉尾一颤,立刻赔上笑脸:“这是自然,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以后做销售的话,你多提点他。” 赵士图觉得,这老爷子怎么感觉像是在培养接班人呢? 虽说贺闻远也姓贺,但毕竟不是老爷子的后人,老爷子两个儿子,四个孙子,两个孙女,怎么到头来,却对一个外人这么器重? 难道? 是在外面的? 赵士图脑袋里弯弯绕绕,面上也不敢说什么,这位雷厉风行,手段狠戾的老爷子,他不敢得罪。 全国最大,分号最多的燕京百货,最大的银行钟旗银行,以及一些矿业,船舶业,那都姓贺。 贺老爷子表面看起来和善,内里可是有雷霆之钧的狠角色。 贺易庸离开了赵家,上了汽车,沉声道:“你近期去一趟通县,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要和任何人说。” “先生是要做什么?” 贺易庸捻着手中的佛串,低声道:“再查贺闻远的身世,不要问他父母,问邻居,查通县的各大医院以及乡间诊所。” 许辉皱眉:“先生是觉得贺闻远的父母说谎了吗?” 贺易庸目光悠远:“难说。” 长子是野心家,次子能力不足,他心里并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人选。 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贺闻远。 “听说他还考上了理工大,理工大可不好考,海英在世的时候,也很聪明,学习也优秀。” 贺易庸心中又燃起了一些希望。 —— 初蔚在空间里扒拉了一下,找到两本书,一本药理学实验,一本生理学实验。 看了一下,一本书一千情绪值。 真特么贵。 没办法,现如今,市面上都没有这种书卖的,她只能咬咬牙,换了两本出来。 情绪值100,来自初蓝。 初蔚气笑了,算算时间,初蓝好像开始上夜班了,夜班不忙,闲在那里估计尽咒骂她了。 骂吧骂吧,正好花了两千情绪值,贡献一点,也算你孝顺。 第367章 盛太上门邀请 两本大部头的书,很晦涩难懂,虽然初蔚空间里有权限种植一些中草药,也曾治好过贺奶奶的腿疾,但现如今要学的,毕竟是系统的医疗学,她没有经验,自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看了一会儿,觉得靠自己很难吃进去,就放在了一边,慢慢来吧,不用急在一时。 阮琴过来的时候,初蔚正在院子里侍弄她的花草,正是上午,阳光很温柔地照下来。 阮琴也不得不感慨,如果怀瑾喜欢这孩子,她完全可以理解,外形太亮眼了,又很聪明,谁会不喜欢这种孩子呢? 只是,因为怀瑾对她已经越了分寸的好,让怀玉那孩子心里添堵了,她便有些不能忍。 怀玉那孩子在外面吃了八年的苦,一个人在孤儿院里,孤苦无依,好不容易找回来,她想尽一切可能补偿那孩子。 所以…… 阮琴伸手敲了敲门,初蔚从花草中抬头,看到是阮琴,心里咯噔了一声,盛太太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感觉盛太太过来,没有好事。 她放下手中的花洒,走过去给阮琴开门,铃铛声叮铃铃作响,阮琴面上倒是挂着笑:“你家里人在吗?” 初蔚淡淡道:“我一个人住。” 阮琴讶异,一个姑娘家住这么大个四合院吗? “家人……” “妈妈对我不好,赶我出来了,所以我一个人住。” 阮琴的心竟然刺了一下,觉得这孩子又有些可怜,竟然被家里赶了出来。 又看这满院子花草,是她一个人打理的吗?倒是个会生活的孩子。 “盛太太,您来,有什么事吗?” 她叫她盛太太,很疏离的一个称呼。 阮琴知道,她对这孩子不好,这孩子不笨,自然能感觉出来,所以大约也不太喜欢她。 她清了下嗓子开口道:“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上我家吃饭去。” 初蔚疑惑地打量着阮琴,然后小声道:“我……没有时间。” 盛太太自己之前言辞闪烁,意有所指地暗示她不要上门做客,如今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诈她? 阮琴拉着她的手臂,亲热道:“不能挪点时间出来吗?怀瑾他爷爷在家里老念叨着你呢。” 初蔚狐疑地看着盛太太,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抿了抿唇道:“我怕我过去,怀玉又受伤。” 虽然嘴上没说,但她知道,盛太太也觉得盛怀玉受伤都和她有关。 阮琴拍她的手:“我让怀玉小心一点。” 初蔚苦笑一声,让怀玉小心一点,意思就是盛太确实觉得她去了之后可能还会伤到盛怀玉。 她淡淡道:“抱歉,我真的有事,就不去了。” 我初蔚又不巴结你们盛家,和怀瑾哥之间的交情,可以放到台面下面来。 阮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 这孩子性子犟,没他们家怀玉软,不好管教。 初蔚眉头微皱,这怎么又和懂事不懂事扯上关系了? 可她顾及着盛怀瑾的面子,见盛太太冷下脸来,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持不下,便道:“我知道了,我晚上会过去的。” 第368章 没让初蔚难堪 阮琴这才恢复了笑容:“那我晚上让司机过来接你?” 初蔚淡漠道:“不劳您家司机了,我自己可以过去。” 对她不好的人,她从来都不会想着去巴结,那样别人只会看不起你。 阮琴笑笑:“好,晚上等你过去吃晚饭啊。” 上了车之后,阮琴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初蔚的院子,继而转回了视线。 她对那孩子的感情,有一些复杂,她本人对那孩子没有什么意见,无非就是长得太漂亮了些,不够宜室宜家,以及,她不想让这孩子在盛家越过怀玉去。 她也知道中铭妹妹的事,听说是太漂亮,有男女问题,后来死得挺凄惨,所以中铭对外表过于惹眼的小姑娘,就没有好感。 今天这孩子去一趟,中铭应该会反对她和怀瑾在一起。 怀瑾不能和这种孩子在一起啊。 初蔚目送着汽车远去,叹了口气。 又不喜欢她,又要邀请她上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她摇摇头,不想想太多。 中傍晚五点,初蔚随便绑了个马尾辫,穿的是卡其色工装裤,外面罩一件粗麻花的米色厚开衫,整个人活力又乖巧。 到盛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盛怀瑾。 盛怀瑾挑眉:“你怎么过来了?” 父亲在家里,他并没有想让小丫头过来。 初蔚撇嘴:“你妈妈亲自去邀请我来吃晚饭的。” 盛怀瑾眼中闪过促狭,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沉声道:“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吧。” 阮琴和家里的保姆在厨房里忙碌,一进院子,就见盛怀玉迎了出来:“初蔚,你来了。” 初蔚皮笑肉不笑,这母女两,搞什么? 她礼貌地点了一下头:“你好。” 盛怀玉拉着她的手:“你没见过我爸爸吧,快跟我来。” 盛怀瑾也拉住了初蔚的手:“跟我去后院见见爷爷。” 初蔚:…… 这是什么剑拔弩张的阵仗? 三人说话间,客厅里听到动静的盛中铭拿着报纸走了出来,正好看见了初蔚。 眼镜遮挡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探究,怪不得自己长子这般维护着这丫头。 原来是个姿色过人的丫头。 男人总是容易色令智昏。 他倒不是不喜欢漂亮的孩子,只是,这种孩子,不能招进家门来,男人在这种女人面前,容易理智全无,他那冷静自持的长子,如今就屡次因为这丫头,做出让他不满的事情来。 即便心中忧思很多,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盛怀瑾只能跟他父亲介绍:“爸,这是初蔚。” 初蔚乖巧地喊了声盛部长。 盛中铭看着那孩子的脸,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盛怀玉看着她父亲失神,喊了一声:“爸……” 盛中铭回过神来,颌首:“嗯,进来坐吧,一会儿吃饭了。” 盛怀瑾却道:“我带她去后院,爷爷想见见她。” “去吧。” 盛怀瑾便拉着初蔚往后面走,盛怀玉不请自来地跟着,盛怀玉总也不能赶自己妹妹走。 盛怀瑾松开了初蔚的手,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父亲没明面上让她难堪。 第369章 盛父还算和善 盛老爷子就不像盛怀瑾了,看着盛怀玉,直接道:“你这丫头,去厨房帮你妈妈做饭,菜地这边,你帮不上忙。” 直接赶人,盛怀玉沉着一张脸,离开了后院。 初蔚打量着门口,小声道:“你爸爸很严肃。” 盛老爷子哼了哼:“一语中的,他确实是个很无趣的人,你不用把他放在眼里。” 初蔚蹲在地上拔草,微微点头。 盛怀瑾低声道:“你说是我妈让你来的吗?” “嗯,是啊,今天上午去我家里,叫我晚上来吃饭的。” 盛怀瑾皱了眉,眼底不满暗涌。 晚饭,阮琴倒是热情地想把初蔚安排在她身边,盛怀瑾直接拉着初蔚的手腕,让她坐在了他和爷爷中间。 盛怀玉看着哥哥拉初蔚的手腕,眼睛都看直了,哥哥一点都不避嫌,还说他不喜欢初蔚。 初蔚乖巧地坐着,饭桌上的几人,都若有似无地打量她,她觉得这顿饭,注定吃得要不痛快。 盛中铭问了初蔚一些问题,诸如怎么和盛怀瑾认识的。 盛怀瑾都替初蔚回答了。 保护之情,一目了然。 盛怀玉垂着眼帘,心中不是滋味。 不管是妻子,还是妹妹,她都接受不了,因为只要有初蔚在,哥哥就看不到她了。 初蔚长得比她好看,如今还念上了大学。 往旁边一坐,她整个人黯然失色,她心口堵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盛中铭瞥了盛怀瑾一眼:“问初蔚呢,你上赶着答话做什么?” “这丫头见着您这么威严一人,吓得不敢说话了。” 初蔚:…… 嗯好吧,怀瑾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盛中铭倒也不会拂自己儿子的面子,饭桌上便不再问初蔚问题,一顿饭终于煎熬地吃完。 盛中铭拿起一旁帕子擦了擦嘴,沉声道:“初蔚,你来我书房一下,有些话要问你。” 盛老爷子不满:“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还要进你的书房。” 盛中铭轻啧一声:“爸,我不会为难这孩子。” 初蔚也害怕盛家人为她产生嫌隙矛盾,赶紧道:“爷爷,没事,我跟盛部长进去说两句话就是了。” 阮琴和盛怀玉冷眼旁观着初蔚进了盛中铭的书房。 盛怀玉嘴角勾了一下。 书房的书桌上亮着台灯,盛中铭坐在椅子上,初蔚站在一旁,像极了班主任训话不乖的学生。 “怀瑾鲜少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热切,所以他妈妈有些患得患失,望你见谅。” 到底是大人物,说话是有些水平。 初蔚赶紧道:“您言重了。” 盛中铭推了推眼镜道,语气和善了几分:“听说在医科大念书。” “嗯。” 窗外下起了雨来,盛中铭看着那孩子的脸,点点头:“医科大挺好的。” “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父母,妹妹,不过没在一起生活。” 盛中铭也无意窥探别人的**,只是点了点头,初蔚又道:“还有个对象,打算念完大学就结婚。” 她知道盛家在意的是什么,他们担心她拐跑盛怀瑾,让他们放心就是了。 第370章 没为难你吧 盛中铭倒是有些诧异:“几岁了?” “二十了。” 初蔚就看到盛中铭眼中好像弥漫出了无尽的悲伤来,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雨声渐渐大了,盛中铭才察觉自己刚才好像有些失态,勉强笑了笑:“二十岁还小,学业为重,等毕业了之后再结婚。” 初蔚点点头:“我就是这么规划我的生活的。” 盛中铭应了一声:“嗯,你出去吧。” 初蔚见他似乎悲伤得说不出话来了,便没敢多留,赶紧出去了。 盛怀瑾对她招手:“过来。” 初蔚挪着小碎步过去,盛怀瑾低声道:“他没为难你吧?” 初蔚摇头。 盛怀瑾拿起一旁的雨伞:“我送你回去。” 阮琴赶紧道:“让司机送就好了。” 盛怀瑾却直接和初蔚一起出了门去,盛怀玉看着两人的背影,暗暗握了握拳头。 盛中铭看着雨中出去的两人,忽而明白刚才看那孩子的奇妙感觉从何而来了。 怀瑾和这孩子的相处,太像他和明珠之间的相处模式了。 车里,雨刮器左右摇摆着,盛怀瑾修长的手指把着方向盘,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我爸都和你说什么了?” “问我家里有什么人,念什么学校,我一一回答了,还和他说,我有对象了,叫贺闻远。” 盛怀瑾额头青筋跳了两下:“怎么逢人就显摆你那对象?” 初蔚摊手:“他的优秀,显而易见,我当然要多显摆显摆了。” 盛怀瑾觉得小丫头被那男人灌了**汤了。 “行了行了,给我打住。” 初蔚偏偏不停,在那细细给盛怀瑾数贺闻远的好,又俊又高不说,有上进心,对她也好,都还没结婚呢,就想把工资给她了,从农村上来的,复习了几个月,就考上了海城数一数二的理工大。 完全是全方位的人才啊,她初蔚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呢? 盛怀瑾沉着脸,那头猪太厉害了,他的小白菜已经完全拉不回来了,心甘情愿被人家拱。 气人。 盛中铭的书房,阮琴进去的时候,留看到自家男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什么也没做,背影看起来就很落寞。 阮琴走过去,细声道:“怎么了?” 盛中铭没应她。 阮琴走到他身边,试探问道:“那孩子惹你生气了?” 盛中铭瞥了她一眼:“没有。” 阮琴又道:“你看,那孩子生得可真漂亮,跟个小玉人似的,没有一处不好看,我家怀瑾怕是被她迷得都失了分寸了。” “那孩子有对象。” 阮琴一愣:“嗯?有对象吗?” “说是在燕京百货做事。” 阮琴脸色不太好看:“这孩子都有对象了,为什么还和我们家怀瑾牵扯不清呢?漂亮的女孩子就是容易恃宠而骄啊。” 盛中铭下颚骨扯动,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好了,你出去吧,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阮琴发现自己男人并没有对初蔚下禁客令,心头有些忐忑。 她以为中铭看到那孩子,必然会不喜欢,必然会让她以后不要和怀瑾往来的。 可现在看来,并没有。 第371章 盛怀玉的玉佩 初蔚倒是个聪明的孩子,搬出自己有对象这么一招,削弱别人对她的防备,这样一来,中铭大概觉得初蔚对怀瑾就没有企图了。 燕京百货? 那可是城中大百货公司,说是全国都有分号,她要去打探打探那丫头的对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谁知道那对象是不是个幌子呢? 出来的时候,看到怀玉屋里亮着灯,她知道,每次初蔚那丫头来,怀玉心里都不太好受。 这孩子心思比较敏感,总是仰望着自己的哥哥,哥哥对一个外人却胜过对她,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进去的时候,盛怀玉捧着个红色的小樟木盒放在床上,阮琴走过去,看到怀玉手里拿着个金锁片,不由得心里一颤。 就是凭着这金锁片,她才找回了她的女儿。 她坐在床边,接过锁片,轻轻抚摸着:“怎么了?心情不好了?” 盛怀玉勉强笑着摇摇头:“不会。” “你哥哥他,处处护着初蔚,你这丫头还口是心非地说不难过?” 盛怀玉抿了抿唇:“哥哥他有交朋友的权利,初蔚她又漂亮,又优秀,哥哥对她好,很正常的。” 看着手里的金碎片,阮琴触景生情,想起这孩子在孤儿院受了八年的苦,顿时心疼不已,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爸爸妈妈永远最疼你,在你哥哥心中,你的地位也肯定是重过初蔚的,初蔚不过是外人,我会让你哥哥注意分寸的。” 她会想办法让怀瑾疏远初蔚那丫头的。 谁都不能伤了她家怀玉的心。 盛怀玉靠进阮琴怀里,哽咽道:“妈妈,我只是希望哥哥对我好一点,我这样和初蔚争,会不会很自私?” 阮琴心疼地拍着她的肩:“怎么会?要说自私,也是初蔚自私啊,怀瑾是你的哥哥,她却不在意你的感受,是她自私,你不要想太多,嗯?” 盛怀玉点点头:“嗯。” 水岸路,窗户外面下着大雨,贺闻远坐在书桌前,左手边摊着一本书,是他在旧货市场淘出来的关于半导体机械方面的书,右边是一本笔记本。 烟灰缸里已经塞了不少烟蒂,他皱着眉,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嘴角边叼着的烟烟灰滚落到身上也未曾察觉。 他如今住的房子,开的车,都是赵老板给的。 等于说他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产业,虽然得赵老板赏识是一件不错的事,可未来那么长,他不能总靠别人。 他得有属于自己的产业,他得有自己的事业。 如今政策越来越松动,城市百姓的生活越来越丰富,四大百货生意肉眼可见生意越来越好。 国内有生产录音机和电视机的工厂,可里面的半导体以及集成电路,几乎都是从国外进口的。 所以现阶段的录音机和电视机的价格是很昂贵的,贺闻远翻了翻书。 他在高中的时候,物理几乎每次都是一百分,他对这种集成电路以及半导体元器件有着天然的兴趣。 一个宏大的志向突然就涌入了脑海中。 他要发明属于国内自己的半导体元器件。 第372章 志向远大 只有掌握了核心技术,在生产工业方面才会有进步,才不会挨打。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一整夜都没睡觉。 雨下了一整夜,早晨,烟灰缸里已经是满满一盒的烟头了。 贺闻远靠在椅背上,看着本子上的线路图,心中的热切依然没有平复下来。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 翻了一下课表,上午半天没课,他便开着车去了海城比较大的五金市场。 市场的房子都比较破旧,路面有些坑洼,下了雨的缘故,看起来脏兮兮的,一些门面的店家就直接站在门口刷牙洗脸,俨然棚户区的感觉。 想要自己研发半导体,工艺是非常复杂的。 首先要去除金属污染物,接着就是氧化,化学气相淀积,光刻等等。 半导体的原材料是硅、锗或砷化镓,他今天来五金市场就是想搜寻看看有没有这些原材料。 他穿着夹克衫,高大俊朗的模样,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贺闻远走走停停,发现这边的五金市场都只卖很简单的五金件,硅这种化学物,显然不会有。 他便找了个店面,买了一些滚轮,切割机,钢板。 只能买这些最基础的原料,回去组装成他需要的工具。 至于原材料,还得再另想办法。 回去的时候,正好赵士图过来。 赵士图只是燕京海城分号的老板,也不过是在贺易庸手底下做事情而已。 贺老爷子这么关注的人,他自然要多关心关心。 贺闻远从车上下来,拎了一大堆零碎的五金件,赵士图诧异:“这是要干什么?” 贺闻远将一大堆东西丢在院子里,笑笑,和赵士图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赵士图又一次被震惊了,心中暗暗咋舌,这孩子,想法甚至都超出了他的预期。 但以他沉浮商海的经验来看,这不可谓不是一个非常好的商机。 “半导体这种东西,很难研发的,这是很核心的技术,你……” 不是他质疑这小子的实力,他从农村上来的,虽然考上了理工大,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研发人员,他……真的能行吗? 贺闻远倒是淡定:“活马当死马医,试试看,只是现在没找到原材料,还得再花点功夫。” “你要什么原材料?” “硅,矿业里面应该有,我再找一找。” 赵士图想着,贺老爷子名下就有矿业,这个硅什么的,老爷子应该是有办法弄到的吧。 回头跟老爷子说一声。 “要是你又要忙学业,又要弄这个半导体元器件,那百货那边忙不过来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投资。” 贺闻远扫了赵老板一眼,这赵老板对他好得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不去百货做事,给房给车还给投资? 天底下哪里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赵士图看出了他眼底里的打量和质疑,笑道:“怎么?觉得我有什么阴谋?” 贺闻远敛去眼底的质疑,沉声道:“不会。” “你知道的,之前你在海城做事的时候,我就非常赏识你,况且,你还救过我的命,救命之恩,我哪怕散尽家财,也该报答,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第373章 腹黑的大伯 贺闻远眼帘微阖,他一个穷小子,赵老板家底丰厚,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图谋。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也确实没必要想太多。 赵士图离开贺闻远的院子之后,就去了贺家,贺老爷子热情地接待了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赵士图将贺闻远想要自主研发半导体的事和贺易庸一说,贺易庸眼中闪出惊讶的光芒来。 这孩子,竟有这么大的志向,竟看得如此远,走得如此超前。 他很激动,许久没有让他这样激动的事情了。 赵士图又道:“所以,想问问老爷子您有没有办法搞到一些一种叫硅的原材料,供他做研发。” 贺易庸心中激动,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这个事就交给我,到时候给你,你给那孩子。” 赵士图点头:“好的老爷子。” “这个事,不用和任何人说,任何人。” 赵士图慎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老爷子的长子,钟旗银行的行长贺海洋,赵士图朝他点了一下头。 贺海洋叫住赵士图:“赵老板,你过来一下。” 赵士图脸色一凛,走到贺海洋跟前,笑道:“贺行长,怎么了?” 贺海洋递了支烟给赵士图,并划了根火柴要给他点烟,赵士图有些受宠若惊,这贺行长太抬举他了。 他虽然是老板,其实不过是在给贺家打工。 他偏让了一下,贺海洋笑道:“跟我不用客气。” 赵士图便让贺海洋给点了烟,贺海洋不动声色道:“是百货里面有什么要紧的事才来找我父亲的吗?” 赵士图眼帘闪了一下,本来是想和贺行长说的,一想到老爷子特地交代他别和旁人说,任何别人。 老爷子不喜欢嘴碎的人,他知道自己要谨言慎行,便乐呵道:“是啊,最近生意不错,听说最近时兴看电影,我在想着,咱们燕京百货要不要也开设自己旗下的电影院。” 贺海洋笑笑:“你向来衷心,海城的燕京百货永远都是所有分号当中生意最好的,不怪父亲看重你。” 赵士图谦虚地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都是我应该做的,老爷子对我有知遇之恩。” “闻远在你那边……怎么样?” 赵士图表情一顿,继而镇定道:“那小子考上了理工大,如今主要精力都放在学业上了,偶尔来百货一下。” 贺海洋脸上浮着笑意:“嗯,他还年轻,确实是要以学业为重,这孩子真优秀啊,我听说理工大不好考啊。” 赵士图点点头,没说什么。 老爷子对贺闻远那小子的好,都是暗中进行的,虽然没明说,他觉得老爷子对那小子是有保护态度的。 他赵士图能在海城站稳脚跟,靠的就是有察言观色的本领。 和贺行长,不能谈太多那小子的事。 贺海洋摆手:“耽误你时间了,你忙事情去吧。” 赵士图笑笑,离开了贺家。 贺海洋眼神微敛,眼中情绪晦暗不明,那小子果然是优秀,高考这么仓促,他竟然考上了理工大,第一届的理工大毕业生,意义重大非凡啊。 第374章 他的儿子都没有实权 老爷子应该很喜欢这种聪明又优秀的孩子吧。 贺海洋掐灭了手中的半支烟,进了客厅,扫了一圈道:“爸,怎么没见到许辉?” “去外地替我办事去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贺海洋赶紧道:“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出了老爷子的大宅时,贺海洋表情是很凝重的,许辉一般都是贴身跟着他父亲的,不是特别重要并且很**的事情,他父亲是不可能让许辉去办的。 他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管着父亲的船舶业,一个管着矿业,都只有管理权,并没有实权。 父亲手中的权利以及财富,全部都在他自己手中牢牢抓着,从前并没有什么危机感,他和老二关系还不错,老二也以他马首是瞻,即便真的想竞争,他那两个儿子也争不过他,所以一直过得很安逸。 如今,情形好像不太一样了。 他便派了他的下属陈伟去通县。 他的直觉告诉他,父亲的司机许辉去的就是通县。 —— 五月份,是海城最舒适的季节,春去夏来,初夏,炎热尚未来临,空气中是花香的味道,街边的梧桐枝叶繁茂,满眼都是葱茏绿意。 初蔚坐公交车去了学校,她手里捧着一本药理学实验的书。 她打算让大家用手抄的方式先抄几个章节下来,先看起来,总不能空等教材。 她穿着一件及脚踝的海蓝色格子连衣裙,头上绑着同色系的发带,单麻花辫侧绑着垂在肩头。 漂亮得让这个季节更添了美好。 汪珍和姚莹家正好离得近,两人结成了坚不可摧的同盟。 看着初蔚的背影,姚莹垂眸看了看自己,汪珍笑道:“初蔚的裙子和你的好像。” 撞衫了。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姚莹现在就很尴尬。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葱茏的绿意中,汪珍撞了撞姚莹的肩膀,小声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上次说小班长嘴角破了,第二天另外一边嘴角也破了,她对象……很猛的嘛。” 姚莹心头有刺了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诶,你说,那天开着车在咱们门口等初蔚的那男人,是不是就是她对象啊?” 姚莹心烦意乱:“我哪里知道?” “那男人,可真俊啊,说实在的,我的名单中没那么一号人物啊,他的英俊程度,和盛怀瑾不分上下啊,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姚莹咬了咬牙:“燕京百货的经理,如今考上理工大了。” 汪珍撇嘴:“燕京的经理啊,看来出身有些普通,光英俊不行,那我的名单一号人选还是盛怀瑾。” 姚莹脸色有些铁青。 进教室的时候,就见几个同学围在初蔚身边,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架势,男生女生都有。 汪珍解释:“喏,围她左右的男生,都是大院子弟。” 姚莹脸色又更青了两分,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初蔚旁边的男生叫霍渊书的男生低声道:“初蔚,你这书是哪里来的啊?我托了各种关系,书局跑了多少趟,都没有相关的专业书卖。” 初蔚笑笑,抄就抄,你话很多嘛。 第375章 公子哥都听她的 “我有朋友是医院的医生,托关系搞到的,你赶紧抄,抄个三章节,六月份印制板的书就能出来,一个月时间,三章也够你看的了。” “谢啦。” 其余几人也都附和霍渊书对初蔚表达了感谢。 姚莹坐在一旁,心里空落落的,羡慕地看了初蔚一眼。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蔚转头看了姚莹一眼,姚莹有些心虚,她刚在心里怨念过初蔚,初蔚就看她,仿佛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似的。 汪珍起身:“我去看看小支书搞什么呢。” 汪珍也想巴结初蔚啊,毕竟她上了盛怀瑾的车,而且还是盛怀瑾主动让她上车的,她得试试看能不能通过初蔚认识一下盛家大公子。 汪珍拨开旁边的人,坐到了初蔚身边。 今天又是一天没有老师的课程,大家都自行学习。 汪珍托腮看着初蔚:“一会儿霍渊书抄完了我就抄霍渊书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汪珍试探着又问道:“那天看你和盛怀瑾一起走的。” 初蔚眼波转了一下,敷衍应道:“嗯?你认识怀瑾哥?” 汪珍心领神会,怀瑾哥,这个称呼,挺亲密。 “嗯,听说过,听说他考了财大,什么时候可以和他们学校弄个联谊。” 初蔚笑着点了一下头。 联谊?算了吧?盛怀瑾才不喜欢这种活动,她真的要提了,盛怀瑾会捶爆她的头,她才不找骂。 班级几乎分成了两个阵营,以初蔚为中央的小组,以及姚莹一个人。 汪珍属于两面派,两边不得罪。 当然,初蔚可没想和姚莹搞分裂,是姚莹自己视初蔚为敌人,主动划清界限的。 既然她主动自立为王,初蔚也不可能去讨好她,爱咋咋的吧。 辅导员程慧走进来的时候,他们班级的学习氛围是最浓的,其他班级因为学校没有教材,没有讲师,都在玩儿,甚至很多人直接旷课不来的。 只有他们班,都围在一起抄课本,一打听,原来课本是初蔚想办法弄来的,不免觉得这团支书选对了,能带领大家学习上进,显然是个合格的团支书。 程慧招手叫初蔚到门口,低声道:“课本已经加紧印刷了,差不多六月初就能拿到了,我想着,你要么组织一下同学们去医院学习观察一下,你说呢?” 初蔚点头:“嗯,我正有这个想法呢,就是在犹豫去哪个医院好呢。” “六院吧,六院以前就是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你统计一下多少人要去,这边我让主任和六院的领导联系一下。” 初蔚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和初蓝还真是有缘分呢,这可不是她上赶着要去刺激她啊。 这都是命。 “好,我这就统计。” 程慧离开,初蔚叫上霍渊书:“咱们这周六,去六院学习交流,你统计看看多少人愿意去。” 霍渊书有一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从前还挺浑一个人,现在责任感爆棚,立刻开始统计调查。 汪珍凑过去和姚莹说:“看到没,公子哥对她都言听计从的。”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蔚:嗯,好吧。 第376章 老爷子再次调查身世 姚莹不自觉翻了个白眼:“你也看到了,我们看到的就有霍渊书,贺闻远,盛怀瑾,长得漂亮,果然是有优势啊,只是,也不知道她对象介意不介意。” 汪珍笑笑:“美人嘛,哪个男人不愿意接近呢。” 姚莹心口有些堵:“她对象肯定会介意的。” 贺闻远只是不知道她的为人作风,这种和男人走得近的女人,肯定不会安分守己的,贺闻远怎么看不明白呢? 没一会儿,霍渊书就统计好了名单,交到了初蔚手上,初蔚对他表示了赞扬。 她只是是识人善用而已,身为团支书,她肯定要找一个得力的下手,甚至,她需要有人帮她摆平班上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 霍渊书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 贺海洋的宅邸,他下班之后,正坐在书房里继续处理行里一些事务,书桌上的老式电话机响了起来,他捏了捏眉心,接起电话,是他的手下陈伟打来的电话,声音很是急迫:“行长,事情很棘手。” 贺海洋掀起窗帘一角看了看外面,妻子在厨房里,保姆在院子里剥蚕豆,客厅里一片静悄悄的。 他压了声音:“慢点说,怎么了?” “许辉果然是来通县了。” “嗯,继续说。” “他在调查贺闻远的身世。” 贺海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额头沁出汗珠来,他伸手摘了眼镜,沉声道:“这还有什么好调查的?老爷子不是早就让许辉问过贺闻远的父母了吗?” “大约,是不太相信他父母的话。” “所以,他查出了什么?” “我把他的调查轨迹都走了一遍,目前来讲,应该还没问出什么,贺家一开始不在秋水公社,听说是贺闻远六七岁的时候搬到秋水公社下花溪大队的,孩子到底是六岁还是七岁,看起来区别并不大,许辉似乎暗中调查了几个邻居,但那些邻居说不上来,许辉便又开始调查,贺家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搬过去的,听说是从通县最北边的一个小公社,目前,他过去了。” 贺海洋眼中闪过寒光:“你跟着许辉,如果他查出什么了,立刻给我回电话。” “先生,这边贫穷,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电话机给你打电话的。” 贺海洋捏了捏眉心,声音冷了下来:“别让他查出什么,如果……他真的查出了什么,别让他带回来。” 陈伟面色有些凝滞,继而应道:“好的先生,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挂了电话,贺海洋目光深沉,脸色铁青,老爷子让许辉又去查,说明了他对贺闻远那小子的身世是存疑的。 或者说,老爷子内心深处认为贺闻远那小子就是海英的儿子,所以即便他父母都否认了他的身世,老爷子还是辗转多方打听。 一直到打听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这件事,太棘手了。 那小子能考上理工大,是个聪明的孩子,不止聪明,还很沉得住气,不趋炎附势,气节最得老爷子欢心。 第377章 盛怀玉回孤儿院 盛怀玉八岁之前一直都在慈安孤儿院,即便被盛家找了回去,她还是会经常回去探望孤儿院的院长,也会带一些粮票肉票等物资给里面的小孩子。 阮琴觉得她真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非常支持她。 这天,盛怀玉带着一些小零嘴儿,坐着车去了慈安。 慈安孤儿院的院长章文佩对她挺好,到了孤儿院,她把东西分给那些小朋友,小朋友们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欢快地感谢着这个温柔的姐姐。 盛怀玉摸了摸孩子们的头,一抬眼,看到门廊下站着的院长,笑着朝她走过去。 章文佩的有脸有一块疤,是被大火烧毁容的,乍一看,有些瘆人。 盛怀玉倒是不怕,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院长对她都很好。 章文佩笑了笑:“怎么又带那么多东西给孩子们?” 盛怀玉勾着她的臂弯:“吃水不忘挖井人啊,我要懂得报恩,我是从慈安出去的,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对这里的孩子好的。” 章文佩摸了摸她的头:“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盛怀玉笑了笑,难掩眼底的落寞。 这么多年,章文佩比阮琴都还了解盛怀玉,立刻察觉出她的不高兴,担忧道:“怎么了?” 盛怀玉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进了章文佩的办公室,章文佩盯着盛怀玉:“你有事瞒着我,说吧,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盛怀玉坐在椅子上,手指捏着衣角,垂着眼帘,神色很是委屈:“以前我的生活一直是风平浪静的,可突然之间,进来一颗小石子,完全搅乱了我的生活,院长,我觉得很困扰。” “你说,是谁干扰了你?” 盛怀玉皱眉:“一个叫初蔚的女孩子,我哥哥对她很好。” 章文佩眼神倏然一紧:“初……蔚?” “嗯,是啊,我甚至觉得哥哥对她比对我都还好。” “姓初吗?” 盛怀玉疑惑地看着章文佩:“嗯,院长认识姓初的人吗?” 章文佩笑着掩饰自己的失态:“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个姓,有些特别。” 又道:“你哥哥……是怎么认识这姑娘的?” 盛怀玉撇嘴:“听说是初蔚下乡插队,哥哥正好在通县当粮站的站长,就那么认识了。” “你哥哥对她有多好?” “很好,给我一份,必然要给初蔚一份,爷爷对她也很好。” 章文佩诧异:“你爷爷也认识她?” 盛怀玉委屈地点头:“我全家人都认识她,她去过我家。” 章文佩面色有些发白:“她去过你家?” “嗯。” “那你爸妈……对她是什么态度。” 盛怀玉讪讪道:“爸爸态度不明,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妈妈对我好,所以不太喜欢初蔚,觉得她抢走了属于哥哥对我的好。” 章文佩眼神晦暗:“你爸妈没有表现出喜欢初蔚的意思,是吗?” 盛怀玉有些不高兴:“是人都得喜欢她吗?” 章文佩神色如常:“既然你不喜欢,你爸妈应该不会经常招她回来的,你也不用太担心这种人分了你的宠爱。” 第378章 如果做亲子鉴定 盛怀玉闷声:“我真没把握,哥哥极度宠爱她,学校还靠在一起,下学的时候似乎经常顺路捎闪初蔚一起回去。” “这姑娘就一点自觉没有?喜欢往上凑?” 盛怀玉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她就是没数啊。” 章文佩摸了摸她的头,郑重道:“怀玉,你记着,谁都分不走属于你的一切,知道吗?你是盛家的女儿,盛家一定会对你好的。” 盛怀玉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章文佩又道:“我听说国外现在有一种技术,可以做亲子鉴定,盛家……有想过要和你做鉴定吗?” 盛怀玉摇摇头:“没有,我本来就是他们的女儿,当时我身上戴的锁片,就是我妈妈家的传家宝,都有那锁片了,为什么还要做亲子鉴定呢。” 章文佩笑笑:“或许他们想要再确认一下。” “我爸妈从来没提过这事。” 章文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患得患失的,你是货真价实的盛家大小姐,没必要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愁眉不展的,知道吗?” 盛怀玉呼了口气:“嗯,我知道了。” “如果有一天,盛家要跟你做亲子鉴定,你告诉我一声,知道吗?” 盛怀玉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你就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嗯,好。” —— 初蔚他们星期五一天没课,她感慨,这大学念得可真是够轻松的。 一大早,她就挎着自己的小包出了门去,狭路相逢,正好碰上了要去上班的初蓝。 初蓝看到意气风发的初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好死不死,还正好碰到了街坊几个大妈,大妈们都拉着初蔚,从头夸到脚,还都说想让初蔚给他们的孩子系统教学,他们的孩子七月份也想参加高考呢。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初蔚笑笑。 初蓝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在六院出人头地,三年后初蔚出来参加工作,说不定还能压她一头。 初蔚懒理她,直接上了公交车,往水岸路去了。 水岸路一间四合院前,她就看到男人穿着蓝条纹的短袖衫,似乎在院子里做木匠活。 麦色的皮肤,手臂线条优美流畅,手中拿着刨子,木屑缓缓掉落在地上,五月的太阳,透过树梢,光阴斑驳在他身上。 初蔚静静地欣赏着男人。 认真干活的男人最有魅力。 贺闻远抹去额头汗水的时候,就看到双手扒在门边上笑眯眯看着他的人,走过去,给她开了院子的小木门,揉她头发:“怎么来了也不进来。” 初蔚笑眯眯走进去:“不想打扰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贺闻远拂去石台上的木屑和灰尘:“坐。” 接着又把自己的设想跟初蔚大概说了一下,初蔚愣了愣,他的想法也太超前了吧,要研发属于我们自己的半导体元器件? 很多年后,我们的电子芯片都还只能从国外进口呢。 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让她震惊和佩服了。 空间中妥善放着的玉坠子突然就亮了一下。 第379章 喂他吃西瓜 贺闻远自然看不到,但初蔚看得到,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亮了起来。 初蔚讶异。 贺闻远从客厅里拿了暖水瓶出来,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边:“晾凉了再喝。” 初蔚悠闲地坐着,晃着腿,男人又俯首干活了,好像在做什么机器,初蔚也不太看得出来。 初蔚用意念问糖糖:“刚才玉坠为什么又发光了?” 糖糖:“我不知道。” 初蔚:“你知道点什么?” 糖糖:“我个人理解,这玉坠碰到他的主人才会发光吧。” “所以呢?之前在我跟前也发光了啊?难不成他有两个主人?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他不懂吗?” “他就是一玉坠,怎么可能懂你们人的事?” 初蔚:…… 初蔚也不太懂这种元器件机械方面的理工科,但是能完全靠自己组装器件并开始搞研发的男人,在她眼里,就是全才,她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贺闻远皱着眉,对着一堆散乱的五金件,一旁是他自己画的图纸,零零总总散成一摊,初蔚看得一片混乱,便去厨房给他做饭吃。 他要先组装出一台用来切割硅的切割机,硅的硬度非常高,对机器的要求自然极高,他的这台机器已经弄了几天了,目前还有不少难关要克服。 初蔚一边站在灶台边做饭,一边瞥一眼外面的人,低头笑,她男人意识果然超前,她这样的人不成功,谁会成功呢? 贺闻远做了一上午粗工活,一副糙汉子的模样。 初蔚午饭也做好了,男人就要坐大树下的小饭桌旁吃饭,被初蔚推到了水井边:“洗手啊。” 男人满不在乎的,初蔚还给他打了肥皂:“要注意卫生啊。” 贺闻远洗了手,初蔚又拖过他的手,帮他细细地擦拭手指。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指腹有些粗糙,带了薄茧,仔细看,手背上有一些细口子。 初蔚有些心疼:“怎么有伤?” 贺闻远满不在乎:“做粗工活,哪能一点伤没有,没事的,嗯?” 木匠活,木屑不小心刮一下,怎么可能会一点口子都没有呢? 她白净的小手在他的掌心,就显得更加十指纤纤,是大小姐的手。 贺闻远这个粗工觉得,他以后就连洗手作羹汤这种事,也不能让大小姐做,大小姐不就得享福么? 初蔚问了他一些关于半导体元器件方面的事,贺闻远一一作答,初蔚其实听得一头雾水。 毕竟隔行如隔山。 但从贺闻远深邃眼眸中压制着的汹涌中,她知道,他并非一时兴起,他是认真想要做出一番成果来的。 她能做的,就是成为他坚强有力的后盾,支持他的事业。 贺闻远也没和初蔚说他研发中遇到的困难,毕竟她也听不懂,而且也很难解决,与其徒添烦恼,不如让她开开心心的。 下午,他依旧在敲敲打打干活,初蔚就坐在院子里看书发呆,外面有兜街转巷的小贩挑着一大筐的甜瓜卖。 初蔚赶紧循着声音跑到巷口,买了两个大甜瓜,去了皮,刮了瓤,切成小块放在平盘里,他干活,她就站在他身边,偶尔喂他吃一块瓜。 贺闻远只觉得甜到了心里。 第380章 为啥不一次性得罪全班 傍晚,男人把工具都收进了小仓库里,锁了门,又洗了个澡,然后送初蔚回家。 五月的天,阳光轻暖,黄昏的光从西边照在茂盛葱茏的梧桐树上,林荫小路被树荫遮盖,静谧又幽静。 初蔚笑着看他:“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开车啊?” “之前在海城的时候,经常要出去,赵老板就让我学了开车。” 初蔚点点头:“赵老板对你真关照。” 贺闻远颌首。 待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吧,他心头一直是有些疑惑的。 到了初蔚家,两人进屋,初蔚拉了拉电灯的绳,发现灯泡不亮。 贺闻远接过她手中的绳子,抬头看着小灯泡,拉了两下:“应该是灯丝被烧坏了,家里有灯泡吗?” 初蔚摇摇头:“没有。” “我去外面的小店里去买。” 男人很快买好了灯泡,进了屋,找了一下总闸开关,关掉总闸之后,拿了个小板凳垫了一下,初蔚就在一旁巴巴地看着。 男人手脚麻利地拧开坏灯泡,递给初蔚,又把新灯泡拧上去,最后打开总闸,一拉绳,亮了。 初蔚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呐,怀瑾哥跟前吹嘘贺闻远的点又多了两条。 能干木匠活,还能修电路。 她家闻远哥简直就是全才。 盛怀瑾:? 男人不都会吗? 隔天,初蔚他们去了海城第六人民医院,此行一共有十几个人,由初蔚和霍渊书带队。 由于得到初蔚的认可,霍渊书如今是临床一班的班长,做事特别积极。 霍渊书家里有钱,还给整了两部面包车来载同学们,大家是一起来到六院的。 初蔚把手里的名单发给霍渊书:“你点一下名。” 霍渊书给她敬了个礼:“是,支书大人。” 初蔚白了他一眼:“别污蔑我啊,我可没有这种官威。” 霍渊书拿着名单点名,六院负责接待他们的外科副主任迎了出来,初蔚上前和他握手。 汪珍小声对姚莹道:“看到没?虽然只是区区大学班级的一个团支书,权利还是很大的,接触的可都是大人物呢。” 姚莹轻呵一声:“拿着鸡毛当令箭而已。” 汪珍笑笑:“不得不承认,小支书,有两把刷子,咱们班可不少权贵,但她第一个把霍渊书拿下了,那些浑小子们又对霍渊书言听计从,所以,现在,班上还真没人不服她。” 姚莹皱眉:“你这天天把她夸出花来,是要做什么?” 真是存心给她添堵。 汪珍勾着她的肩:“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她,我只是给你分析形势而已,对咱们小支书,不能明着违抗,你得巴结她。”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初蔚嘴角弯弯,姚莹和初蓝显然在争夺贡献大户的位子。 不过,还是初蓝更甚一筹,她是长期饭票呢,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奋战在贡献情绪值的第一线,又稳又长。 胡主任和初蔚讲好参观顺序之后,初蔚和霍渊书就领着一群同学进了医院。 一边走,糖糖一边开口:“你说你,为什么不能跟在乡下的时候一样,一次性得罪全班同学呢?这样你升六级,分分钟啊。” 第381章 落差 初蔚:“我觉得靠初蓝和姚莹以及杨薇,升六级也不远了。” 毕竟一下子得罪全班人,她自己的生活质量会大大下降啊。 空间升级重要,但生活日常也一样重要。 她宁愿慢点升级,现在的状态,她很喜欢。 医院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装修颇旧,但窗明几净,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病人,医生和护士穿着白大褂穿梭其中,非常忙碌。 初蔚和霍渊书一人带了一支小分队。 姚莹选择跟霍渊书,毕竟霍渊书相比贺闻远,可能外形上没有贺闻远优越,但家世方面,可绝对比贺闻远强势太多了。 能跟霍渊书搞好关系,也是明智之举。 而汪珍则选择和初蔚一队,她如今一心只攻盛怀瑾呢。 初蔚:…… 所以她们上大学就是为了找男人? 初蔚他们是先从门诊内分泌科系参观起的,她带了笔记本和钢笔,胡主任介绍的时候,她很认真详尽地记录下来了一些症状所反映的问题。 汪珍就一直站在初蔚身边,举止倒是殷勤。 初蓝推着一大堆用完的医疗垃圾盐水瓶和针管从走廊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以初蔚为首的学生团队从一间坐诊室出来。 外科的胡副主任好像正给她介绍什么。 她看起来自信又明朗。 胡主任这样的人,她平时甚至连话都说不上,现如今就这么笑意盈盈地站在初蔚身边。 初蔚如果在云端,那她就在深渊。 初蔚感觉到不远处的视线注视,看了一眼,初蓝甚至有一种躲起来的冲动。 初蔚看到她这样,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偷着乐呢。 初蔚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初蓝如今对她来说,就是个连情绪都无法激起来的路人甲? 她是死是活,是上进亦或是堕落,对她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了。 就是想起上辈子一些事。 上辈子,他们的身份是对调的,她是仰望着初蓝的那一个。 现在,只能说风水轮流转。 世间所有因果都有关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胡主任带着初蔚他们往初蓝那边走去,初蓝眼睁睁看着受人敬仰的大学生们意气风发地从她身边经过。 表情扭曲,比表情更扭曲的,是她的心。 能力配不上野心的人,是非常可悲的。 而初蓝正是这样的人。 汪珍趁势想要勾住初蔚的手臂,初蔚轻轻一让避开了,汪珍的目的太明显了,直接冲着怀瑾哥来的,她可不希望成为汪珍的踏脚板,这种功利心太明显的女生,她是不会深交的。 汪珍有些尴尬,继而跟在初蔚身后,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摆什么谱啊?真当没了你我就搭不上盛怀瑾了? 在医院走马观花参观了一圈,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又和医院进行了一番学术交流。 六院的很多药物以前都是靠学院研发的,后来学院课业全部停滞,国内的医术便也停了大约十年。 胡主任语重心长道:“国内的医术,就要靠你们这一批年轻人了,你们一定要扎根于研发领域,为国家做出贡献,成为妙手仁医。” 第382章 设了个套 初蔚在她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下了这几个大字。 妙手仁医。 她终有一天会不负这几个大字的。 结束完一天的行程,一行人出了医院的大院,霍渊书招呼着:“走,咱们去醉福楼吃饭,姚莹说她要请大家吃饭。” 姚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说不出。 她本来只想邀请霍渊书一个人吃饭的,却没想到,霍渊书误会了她的意思,荷包大出血,目的还没达成,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抵达醉福楼的时候,初蔚远远就看到贺闻远和两个中年男人从一辆红旗轿车上下来。 其中一个男人她认得,是赵士图赵老板。 那两人对贺闻远都非常客气,客气到初蔚恍然觉得,贺闻远才是老板,而赵士图是他的下属。 这感觉有些怪异。 她也没上前叫他,贺闻远毕竟有自己生意上的往来,她不想打扰他。 汪珍和姚莹坐后面那辆车,汪珍眼尖,看到了贺闻远:“那是咱们小支书的对象吧。” 姚莹心尖一刺:“你眼睛还真尖。” “那是,又高又俊的男人,太惹人注目了你知道吗?看那身形,真是健壮,咱们小支书有福气啊。” 姚莹冷下脸来:“能少说两句吗?” 下了车,姚莹径自走到初蔚跟前,试探着问道:“你有看到刚才进去的人吗?” 初蔚顿了一下:“嗯?谁?” 姚莹眼神一凛:“没有谁。” 初蔚:…… 一行人上了二楼包间,这家饭店可不便宜,姚莹家境还不错,但也不是什么大富人家,这顿饭,可真是要她出不少血,不免幽怨地看了霍渊书一眼。 他们定了个大包间,姚莹借口要去厕所,出去的时候,打探了一下,看到贺闻远他们的包间就在隔壁,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 一会儿让贺闻远看点好戏。 席上,初蔚就觉得,这个姚莹一直在劝酒,劝她和霍渊书喝酒。 趁其不备的时候,她吞了个醒酒丹,你爱玩,姐姐就陪你玩玩。 闲着也是闲着。 酒过三巡,外面天也黑了,窗外玉兰树的树影摇晃,沙沙作响。 初蔚迷茫着眼神看向席上众人,摆手:“我没醉,我还可以喝。” 姚莹扯了扯汪珍的袖子,汪珍凑过去。 “你让初蔚和霍渊书喝个交杯酒玩玩,我出去一下。” 汪珍挑眉:“要这么玩吗?” 姚莹使了个眼色,汪珍心领神会,知道姚莹在想什么,要不是为了巴结盛怀瑾,其实她也不太喜欢初蔚,总觉得初蔚很摆谱,能弄她一下,挺有意思。 姚莹猫着腰出了包间,汪珍凑过去,笑道:“霍渊书,你跟咱们初蔚来个交杯酒吧。” 初蔚本来半趴在桌面上,听到汪珍的这句话,眼神微凛了一下,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支撑着脑袋坐好,茫然地看着汪珍。 霍渊书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了,是真的醉了,言行都随汪珍摆布。 汪珍把酒杯塞进霍渊书手中,然后推着他往初蔚那边去。 霍渊书晕头转向的,正要依了汪珍的时候,初蔚一把推住了他的脑袋:“干什么?” 第383章 将计就计 这语气,让汪珍一惊,听起来不像是醉的任人摆布的样子啊,明明刚才还惺忪迷离的表情呢。 初蔚站了起来,汪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霍渊书已经醉得趴在了桌面上。 汪珍有些急,见初蔚踉踉跄跄的,也是喝醉的模样啊,怎么力气还那么大呢? 姚莹把贺闻远带到他们包间门口的时候,没看到初蔚和霍渊书喝交杯酒的画面,反而听到初蔚嗔怪道:“干嘛啊?你和姚莹一直想让我和霍渊书喝交杯酒干嘛啊?” 姚莹脸色骤然煞白。 贺闻远箭步过去,一把揽住了脚步不稳的人的肩膀。 初蔚转头一看是贺闻远,满脸委屈:“你……怎么在这儿?” 汪珍吓得缩回了手。 看来姚莹的计划这次是不能成功了,可惜自己也被搭了进去,失算了。 贺闻远轻轻揽着她,寒凉的目光微一扫,汪珍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 “闻远哥,他们非让我和别人喝交杯酒,她们是坏人,是坏人。” 初蔚演一出酒后吐真言,实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汪珍赶紧道:“我们瞎起哄,弄着玩呢。” 姚莹也道:“是啊,我们看初蔚和霍渊书关系好,弄着玩呢。” 贺闻远的眼神似带着冰刀子,刮得姚莹心疼又心虚。 男人揽着初蔚,从她身边经过,眼眸里压着狠戾,薄唇吐出来的声音极冷:“收起你这种下作的伎俩,不然我不会轻纵了你。” 等两人离开包间,姚莹竟然腿一软,跌坐进一旁的椅子里。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 她伸手抹了把脑门,上面竟然全是薄薄的细汗。 一桌子人都醉得晕头转向的,汪珍越过几人走到姚莹身边,姚莹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一个喝醉酒的人,都摆布不了?” 汪珍摊手:“我怎么知道啊?初蔚那力气大着呢,我还弄不过她呢。” 姚莹气得直哼哼,今天在贺闻远跟前算是彻底当了回恶人,初蔚喊得那么分明,就说是她非逼着她和霍渊书喝交杯的,她又那么迫不及待去隔壁包间去请贺闻远过来。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联想到,是她想做局让初蔚钻。 姚莹咬牙饮恨,气得不行。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初蔚坐在副驾驶,脸面朝车窗外,勾唇笑了一下。 贺闻远单手开车,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某人的脑袋:“你啊,什么时候能长点心眼啊。” 初蔚毕竟是一个喝醉了的人,不能对话,只哼唧了两声。 贺闻远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看不出别人的恶意吗?要灌你酒,显然是想做坏,你啊……” 宠溺又无奈,真要把她拴裤腰带上啊,不然没有放心的那一天。 同时,紧迫感又加强了。 如果他有钱有势,他的蔚蔚就不会遭人算计了。 他得快一点成为人上人才好。 初家,初蓝在医院干完一堆杂活,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了家中。 医院里的人可不会惯着她,她又是初来乍到,那些老油条们可会推诿了,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自己干。 她已经受不了了。 第384章 万一她发现是假玉石 吃晚饭的时候,她闷声吃饭,不吭声。 赵美凤有些担心,安慰她:“蓝蓝啊,刚上班都是这个样子的,你一定要坚持下来,知道吗?风雨过后才有彩虹,知道吗?” 初蓝意兴阑珊地点了一下头。 她不想她的人生这么艰苦,李景松那个男人,虽然她妈费尽周折想撮合他们在一起,但她是不想要了,本来就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凭什么还要她拉下脸子去讨好他? 赵美凤其实是担心的。 她很担心初蓝不甘吃苦走了什么歪路子,她很盼着她家蓝蓝能顺顺利利的。 初蓝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白天的那一幕,羡慕嫉妒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脑海,她已经无法冷静理智地思考问题了。 她只想至少能和初蔚平起平坐,她不甘心被初蔚比下去那么多。 医院的一个副院长,今年四十六岁,去年刚死了老婆,如今还单着。 初蓝微微抬起下巴,她的路已经被初蔚切断了,学业学业没有,事业事业也不行,爱情都埋葬了。 如今,她没有办法了。 人一旦有了走捷径的念头,就再也没有办法脚踏实地去奋斗了。 她的人生似乎只为了报复初蔚,只为了把初蔚践踏在脚底下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失去自我了。 杨家医馆,钟兵已经从派出所里出来了,杨薇最近着实低调,偶尔去她经常去的几家达官贵人家出个诊,其他时间都窝在医馆里。 她和初蔚的那块玉石杠上了。 已经几个月了,这破石头都没有发光。 钟兵觉得杨医生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仿佛魔怔了一般。 他有些担心:“杨医生,不然,就算了吧,咱也不是非要这破玉石不可。” 杨薇不甘心啊,这样一件宝物,明明都已经到手了,怎么能放弃呢? “我再研究研究,我去一趟西边,去找找看那边的喇嘛有没有见过这种玉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唤醒这玉石。” 钟兵:…… 行吧,杨医生想折腾,他也只能陪着。 杨薇一心想在医术上有质的飞跃,虽然她是唯一的医疗空间拥有者,但是一直定格在三级,还是让她很焦躁。 这已经又过了半年了,她的空间一点进展都没有,国内如今多了一些综合型的大医院,再这么下去,或许以后找她的人就更少了。 杨薇收拾了行装,和钟兵一起踏上了去往边境地区的路途。 情绪值100,来自杨薇。 早晨,还躺在床上睡觉的初蔚就接收到了来自杨神医的情绪值,自然是神清气爽。 她懒洋洋坐起来,嘀咕:“最近杨薇的情绪值贡献明显处于劣势啊,她是怎么回事?” 糖糖:“大约还在捣鼓那破玉石呢。” 初蔚呵呵地笑:“一个假玉石,糊弄了她半年,也算是值了,至少这半年我过了安生日子。” “等她发现了以后该怎么办?” 初蔚揉了揉鸟窝一样乱的头发:“我自然有办法对付她,放心吧,让她再折腾一段时间。” 第385章 贺家要重新洗牌了(求月票) 通县最北边的一个小村庄,许辉脸色凝重地走了出来,上了大堤边停着的小车里,不远处的后面,陈伟神色有些焦急。 因为他刚才去村庄上问了一下,有几个农人都说,贺闻远是五四年那年生的,而且没见贺家媳妇儿怀孕,不知咋的,突然就说生了二小子。 没多久,他们一家人就搬走了,说是搬到秋水公社去了。 陈伟知道,贺海英先生是五四年年初走的,如果他有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五五年出生的,如果叫老先生听到贺闻远确实是五四年生的,那么,大概,他家先生一家的地位都会受到威胁。 先生说过,不让许辉查出什么。 即便他查出什么,也别让他带回去。 陈伟眼中闪过寒光,如今世道混乱,就当许辉他倒霉遇上山匪流寇什么的吧。 他知道,回海城,要经过一座四方山,四方山就有拦路的山贼。 来时,他已经收买过那群人了,给了不少钱,车牌号码也给那群人了,他倒是没让那群人杀了许辉,只让他们绑着人,至于绑到什么时候,那就不是他说了算的了。 至少,得让先生拿到老先生名下众多产业的拥有权再说。 贺海洋在家中坐立难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许辉此次北上通县,会真的查出点什么东西来。 老爷子已经是二访通县了,不查出点东西来,他是不会甘心的。 他有些怨念,一个死了多年的儿子,压过了他这个长子,老爷子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兢兢业业,对父亲孝顺有加,唯命是从,古代还有立长不立贤一说呢,为什么父亲一直以来都这么偏心? 他着实有些不甘心。 既然如此,那就让许辉回不来吧。 贺家老宅,傍晚,贺易庸手中捏了三炷香,虔诚地对着面前的观世音菩萨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海英啊,你要是在天有灵,要保佑我们这些还活在世上的人,要给我托梦,告诉我,那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 三天后,贺易庸有些坐不住了,许辉已经去了两个星期了,一点动静没有。 按理说是不应该的,不管有没有查出什么,他都应该回来了。 贺易庸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的时候,他的长子贺海英来了。 贺海洋生得相貌堂堂,一脸正气的模样,他态度也恭敬,一进门,就恭顺地喊爸。 贺老爷子颌首:“行里没事情吗?三天两头往这边跑。” 贺海洋笑道:“您这是不欢迎我过来啊。” 贺老爷子不置可否。 贺海洋笑笑:“我过来陪您吃饭的,你的孙子孙女们都忙,我还算是个闲人,就由我来陪您吧。” 贺老爷子倒是没说什么。 两人吃饭的时候,外面虫鸣鸟叫,饭厅里更显得安静。 贺海洋似乎想开口说话,老爷子却说,食不言寝不语。 贺海洋垂头一笑,从前就是这样,海英可以在饭桌上有说有笑,别人就不行。 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外面传来混乱的嘈杂声,贺海洋似乎听到有人喊‘许辉’‘你怎么了’,他脸色骤然一沉,抓筷子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许辉竟然逃出来了? 看来贺家是真的要重新洗牌了。 第386章 消息带回来了 抬眼看,幸好他爸注意力都在外面,并没有在看他。 贺易庸起身,往外走去,贺海洋也赶紧跟了出去。 就见许辉衣衫褴褛,额头上破了一大块,整个人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贺海洋下颚线紧了紧,显然,陈伟办事不利,没能牵绊住许辉的脚步,让他赶了回来。 贺易庸走过去,亲自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许辉,许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这是九死一生才逃回来的。 贺海洋伸手要扶许辉:“爸,交给我吧,我送他去医院。” 贺易庸不着痕迹推开了贺海洋的手:“备车,去六院。” 一群人兵荒马乱,扶着晕过去的许辉去了六院。 贺海洋脸色阴沉,眼神中山过阴鸷。 他父亲,显然还是不太信任他。 是啊,只要涉及他的小儿子,他就如履薄冰,小心异常。 都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他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 医院里,贺易庸亲自坐镇,守着许辉,上上下下的医生护士忙作一团。 初蓝推着医疗车,经过病房的时候,见医院的院长都在里面守着,不免有些好奇,问了一旁经过的小护士。 “那是什么人物啊?怎么连院长都陪同着?” “你还不知道啊?贺家,咱海城最贵的富贵人家,我还听说,贺老爷子要把咱这六院买下来呢,院长可不陪同着么?” 初蓝瞥了一眼病房里站得满满的人,贺家,倒是和贺闻远一个姓。 幸好此贺非彼贺,不然初蔚那便宜可真是要占大了呢。 迎面碰上副院长钟梁生,初蓝赶紧问了声好。 她外表虽然比不上初蔚,但是在这六院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她声音娇嗲地喊了一声副院长好,果然,钟梁生便多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继而加快脚步往贺家病房去了。 初蓝眼波流转,她更加有信心了。 隔天早晨**点钟,贺易庸沉声道:“好了,没有生命危险,你们都退下去吧。” 贺海洋担心:“爸,你守了这么久,身子吃不消啊,我替您守着吧。” 贺易庸没看他,只是淡漠道:“不用了,你也守了挺久,回去休息吧。” “爸,他不过就是个司机,您为了他拖垮了身体,可不值当啊。” 贺易庸冷冷扫了他一眼:“他跟了我二十五年,十六岁的时候就给我当司机了,早就是我们贺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行了,你回去吧。” 贺海洋不敢违抗他父亲,嘱咐了一旁的护士好好照顾病人也要好好照看他父亲,这才离开了病房。 没多久,许辉就睁开了眼睛,嗓子发干地喊了一声老先生。 贺易庸担心:“你发生了什么事?” 许辉艰难开口道:“我从通县往回赶的时候,途径四方山,被当地的山匪给扣住了。” 贺易庸眼中闪过促狭:“山匪?” “嗯,那伙人就是劫人钱财的山匪,我收买了一个做饭的妇女,这才逃出来的。” “所以,你去通县,查到了什么?” 第387章 国外有亲子鉴定 许辉看了一眼门口,贺易庸低声道:“没事,外面有我的人守着,你说。” “贺闻远,确实是五四年生的,五四年十月份生的。” 贺易庸手一颤,海英是五四年年头走的,这孩子是五四年十月份生的,时间就能对上了。 “听当地的村民们说,也没见贺家媳妇儿大肚子,突然有一天,就抱了个大胖小子出来,说是他们家的二儿子,他们只说媳妇儿不显怀,也没说,后来他们搬走了,那儿的人就不知道了。” 贺易庸颌首:“嗯,我知道了。” “先生,我听说,国外有技术可以鉴定亲子关系了,只是……海英走了。” 贺易庸点头:“我也听说了,你好好休养,我再来看你。” 出了许辉的病房,贺易庸去了院长的办公室,院长李瀚修赶紧迎了上来:“贺老,许辉他醒了吗?” “嗯,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瀚修啊……” “嗯,贺老您说。” “我要让你给我做件事。” 李瀚修脸色凝重:“您说,我听着呢。” “你就……” —— 贺海洋右眼皮突突直跳,他总觉得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一己之力可以阻挡的了。 贺闻远是海英孩子一事,基本上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了,老爷子一早就相信着,所以才会让许辉继续去调查的。 他庆幸的是,至少在他父亲眼中,他对贺闻远也不错,是啊,上次他还带贺闻远回来,想认他做干儿子的呢。 他呼了一口气,正好陈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贺海洋立刻招了他进书房,咬牙看着他:“为什么许辉准时回来了?” 陈伟懊恼道:“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逃的,那伙山匪也是废物,连这么一个人都看不住。” “你没暴露吧?” “先生您放心,我没有露过面,跟山匪头目交涉的时候,也戴着面巾的,没人只到是我。” 贺海洋颌首,那就好,那就好。 “这件事,不要再插手了。” 再插手,很容易暴露,而且这事已经无力回天了。 “是,先生。” —— 六月,天热了,夏季正式来临,初蔚他们的教材终于发了下来,各个科目的老师也几乎尽数到位。 她终于步入了正常的大学生活轨道。 她捧着一堆油墨味甚浓的书本,仔仔细细放进书包里,爱护不已。 背着一大包书,她往校园外面走去。 校门口,已经停着盛家的车了,盛怀瑾坐在车里,车窗半开,看到初蔚过来,对她招了一下手,初蔚踏着欢快的步伐走过去。 身后不远处突然就蹿出来个人,随着初蔚上车的同时,拉开了副驾驶的车们。 动作行云流水连贯到初蔚除了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定睛一看,上车的正是对盛怀瑾有明显企图的汪珍。 初蔚:…… 这人……也太厚脸皮了吧。 汪珍转头看后座坐着的两人,故作熟稔地自我介绍:“你好,你是盛怀瑾吧,我叫汪珍,是初蔚在临床一班最好的朋友。” 第388章 第394 这次一定要和哥哥念一个大学 初蔚握了握拳头,你别瞎说,我可没有你这样最好的朋友。 盛怀瑾客气地颌首:“你好。” 小丫头的朋友,他多少是要给点面子的。 汪珍自来熟地报了自己家地址,然后道:“可以先送初蔚的,我没关系的。” 盛怀瑾淡淡道:“先送她回去。” 初蔚撇撇嘴,看了汪珍一眼。 这一路上,汪珍都在没话找话说,初蔚看到盛怀瑾额头的青筋都突出来了,他甚至还凉凉扫了初蔚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这朋友的话怎么这么密?听得我头疼’。 好不容易把汪珍送回了家,汪珍下车前热情道:“初蔚叫你怀瑾哥,我以后也叫你怀瑾哥吧。” “你还是叫我盛先生吧。” 初蔚差点笑出来,不好意思,怀瑾哥的言外之意是,我和你不熟,别瞎叫。 汪珍倒是无所谓:“那盛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下次我请你吃饭。” 盛怀瑾淡漠:“不用了,走吧。” 车子缓缓离开。 盛怀瑾轻啧了一声:“你这什么朋友。” 初蔚摊手:“只是同学,压根不是我朋友。” 盛怀瑾瞥她:“是吗?” “不止不是朋友,我还很不喜欢她呢,上次她和她真正的朋友想灌我酒然后跟班上的男同学喝交杯酒呢,不是什么好人。” 盛怀瑾揉她脑袋:“那你得小心防着这种人。” 初蔚点头:“放心,对我好对我坏,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盛怀瑾这才放心。 “不过,怀瑾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年纪也不小了,不见处对象,这人想什么呢? 盛怀瑾弹她脑门:“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初蔚摸着自己脑门,委屈地看他:“我这不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嘛。” 盛怀瑾靠在椅背上,眼神似有怔愣:“坦白说,没有碰上过,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初蔚凑过去,小心翼翼道:“还是说,你喜欢的是男人?” 盛怀瑾眼中闪过寒光:“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初蔚抱头鼠窜:“和你开玩笑的,干什么啊?” 盛怀瑾斜了她一眼,初蔚缩了缩脖子。 “就是没碰上过,或许碰上了就知道了。” 初蔚小声嘀咕:“您还挺挑。” 盛怀瑾眯眼:“怎么?我不能挑?” “能能能,盛大公子这长相,这身份,应该来一群环肥燕瘦的美人,尽君挑选。” “贫嘴。” 初蔚托腮看着盛怀瑾,心想,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收服他的心呢? 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盛家,阮琴打听过贺闻远,知道他不过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她倒不是看不上这种乡下人,就是觉得,她家怀瑾和这个贺闻远一比,正常点的人,肯定是会选择怀瑾的。 怎么初蔚却偏偏舍弃怀瑾喜欢贺闻远? 她觉得初蔚别有用心,想让他们放低对她的戒备,也就是说,贺闻远不过是初蔚的挡箭牌。 盛怀玉的卧室,她正在接受老师的补习,一抬头,看到她妈进了父亲的书房,继而又低下头去复习功课。 这一次,她一定要考上财经大学,她要和哥哥在一个大学。 第389章 走了捷径 阮琴进了盛中铭的书房,端了一盘子水蜜桃进去,放在他手边。 盛中铭摘了眼镜,捏了捏眉心。 阮琴便道:“我听说初蔚的对象是通县的。” 盛中铭微挑眉:“通县,离海城不远。” “是通县乡下的,挺穷一个地方,这个贺闻远本来在燕京百货做事的,也不算特别优秀出众吧,就是模样还不错,个子高,甚至比我家怀瑾都蹿几公分呢。” 盛中铭瞥她:“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啊,初蔚那孩子,城里人,模样也好,家境吧,至少挺有钱,你说,这样的孩子,她能看上一个乡下穷小子吗?” 盛中铭皱眉:“或许她就喜欢,谁能说得准?” 阮琴摇摇头:“反正我总觉得,她对我们怀瑾是有点意思的,不然为什么总凑到我们怀瑾身边呢,我们怀瑾可方方面面都优秀,哪有女孩子不动心的?” 盛中铭颌首,他媳妇儿说的其实是有些道理的。 他并不希望初蔚那样的孩子成为他的儿媳妇,那孩子外貌太出众了,男人有了这样的妻子,会懈怠的,只想着沉溺于美色之中。 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些也都是你的猜测而已,这孩子自己说不喜欢怀瑾,而且她还有了对象,怀瑾他有正常的交友权利,你也不用过多干涉。” 阮琴怨念:“我就怕不干涉,到时候怀瑾真的把这丫头娶进门了。” 盛中铭戴上了眼镜:“如果怀瑾拿她当妹妹,我不干涉,如果怀瑾要娶这丫头,我第一个不同意。” 阮琴垂了垂眼皮,怀瑾不管是拿她当对象还是当妹妹,她都不接受。 他已经有自己的妹妹了,他该考虑自己妹妹的感受。 她会让中铭知道,这丫头对怀瑾肯定是心怀不轨的。 —— 六院,初蓝一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走在走廊里,看到对面走来的钟副院长时,脚下绊了一下,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大塑料袋里的一些医疗垃圾都洒了出来。 钟梁生走过来,伸手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初蓝神态楚楚可怜,小声道:“没……没事。” 说真的,猛然将目标从贺闻远身上转移到这么一个中年男人身上,她真的是很难接受这中间的落差。 这个副院长,不止人到中年,他个子还普通,长相也普通,就是扔人群中完全找不出来的那种普普通通的路人。 可,他至少能让她接受来自别人的羡慕目光。 初蔚到时候毕业之后,很大可能也是进六院参加实习和工作。 如果她能成为副院长的夫人,就赢了初蔚一大截。 人生总是有得有失,她可以接受。 钟梁生瞥了她一眼,又看了地上的一堆医疗垃圾,随手招来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让阿姨帮她整理一下,又道:“我办公室缺一个秘书,你以后到我的办公室做事吧。” 初蓝立刻感恩戴德道:“谢谢副院。” 钟梁生笑笑,离开了走廊。 初蓝看着男人的背影,勾了勾嘴角,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第390章 偷拔贺闻远头发 想来也是,一个死了老婆的中年男人,有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主动往上凑,他又怎么能抗拒得了? 她不知道,命运所有的馈赠,都是暗中标好了价格的,将来,她是要偿还这些价格的。 人生是没有捷径的。 可现在,她只觉得扬眉吐气,她来六院,那些老资格的护士甚至一些护工打扫卫生的,都能指派她做事情。 而现在,这个四十多岁托关系进了医院的阿姨,只能乖乖帮她收拾本该属于她的事。 她太喜欢这种高高在上,别人对她敢怒不敢言的感觉了。 她回到自己所在的护士站,护士长在分派工作,她懒洋洋走过去。 护士长招手:“初蓝,你把这些手术器具送去消毒室去消毒,然后就在那儿等,接着送去外科。” 初蓝笑笑:“抱歉啊护士长,钟副院长让我去他办公室帮忙做事呢。” 平日里以老资格压她一头的两个护士表情有些精彩。 初蓝得意极了,你们没想到吧,还想继续使唤我?做梦去吧。 护士长有些诧异:“真的吗?” 初蓝难掩得意神色:“不信你可以去问啊,我这边交接一下,立刻就要过去了。” 护士长颌首:“那行吧,副院长那边比较要紧。” 初蓝骤然翻身,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优越感,把平日里使唤她最多的两个护士挤兑得无言以对。 最后才趾高气昂地离开了护士站。 那两个被她话里话外挤兑的护士相互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都翻了个白眼。 “某些人靠这种下作的手段往上爬,还沾沾自喜着呢。” “看来咱们副院长很快就要有新太太了。” “初蓝牺牲够大啊,她才多大?二十吧?咱们副院长可四十多了。” “父女恋,人家开心就好。” 钟梁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正好碰到院长的秘书小王,他把小王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两天我没看到院长,他去什么地方了?” “院长也没和我说,大概是有什么私人事情要处理吧。” 钟梁生有些奇怪,一般院长有什么事,都会在临行前嘱咐他几句的,这一次,突然出行,一句话没叮嘱,倒是有些好奇他究竟是去处理什么事情了。 —— 水岸路,贺闻远依旧在组装他的机械工具,仿佛成了一个铁匠,整天在院子里敲敲打打。 赵士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人大汗淋漓的。 “你小子缺不缺人手啊?这种活,找个人做就行了吧,可别耽误你念书。” 贺闻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满不在意:“我自己对这种理工器械方面的东西也很感兴趣,别人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样的工具,反而会帮了倒忙。” 赵士图挤了个凉毛巾给他:“看看你这汗流浃背的,真是名副其实的糙汉子。” 贺闻远胡乱抹了一下:“我本就是糙汉子。” 赵士图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就有白头发了?” 贺闻远微愣:“嗯?是吗?” 第391章 送车送房送原料 赵士图拔了一根头发,又道:“拔错了。” 一连拔了几根,最后说:“看错了,不是白头发,原来是沾了木屑。” 贺闻远戏谑:“您怎么年纪不大,眼神却不太好了?” 赵士图打了个哈哈,敷衍了过去。 离开水岸路之后,直奔贺家老宅,把贺闻远的头发交给了贺老爷子,贺易庸谢过了他,并表示这件事要保密。 赵士图郑重:“您放心,您不让我说的,我一定都烂在肚子里。” 贺易庸笑笑:“所以我喜欢用你,你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赵士图离开贺家老宅之后,是有些奇怪的,老爷子要贺闻远那小子的头发做什么? 算了,上意难测,既然老爷子不让他多问多说,他三缄其口就是。 贺闻远正在院子里干活的时候,就见上次一起在醉福楼吃饭的罗总从车上下来。 罗强喊了一嗓子:“闻远,过来搭把手。” 贺闻远放下手中斧子,出了院子,就见罗强开了后备箱,里面两大尼龙口袋。 “什么东西?”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到了,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硅,满满两大袋,应该够你用好久了。” 贺闻远倒是有些诧异:“你从哪里弄来的?” “嗨,我有个朋友,手上有矿业,硅铁合金属于这个稀有金属了,还真的挺难弄的。” “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罗强大手一挥:“我拿你当朋友,谈什么钱啊。” 贺闻远:…… 怎么感觉很多人上赶着给他送东西?送房送车送稀有金属,这……合理吗?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社会了。 罗强见他神色有些疑惑,便道:“我听赵老板说你上了理工大学,这第一届的理工大学学生,那可了不得,我自己也有个小厂子,以后可能还要仰仗你这个大学生呢。” 贺闻远想,大学生这么值钱吗? 那当初报考大学可真是明智之举。 他打开麻袋,看了一眼罗强送来的原材料,罗强担心道:“这些应该都能用的吧?” 贺闻远点头:“嗯,可以用。” “那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吧。” “没那么快,多晶硅得区熔或者直拉变成单晶硅棒,再经过滚、切、磨、抛成为硅片,再接着就是电镀,光刻,工序很多。” 罗强:“……” 行吧,门外汉,插不上话。 “要是器械方面有什么缺的,就跟我说,我那小厂子,别的可能没有,各种铁器方面,应有尽有,直接上我那拉就行。” “谢谢了,有需要的话我会去拿的。” 罗强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很漂亮的穿格子裙的女孩子走到门口,又见不苟言笑的贺闻远难得露出了笑容到门口迎接那小姑娘。 这两年轻人,可真是一对璧人,登对极了。 贺闻远介绍了一下,两人相互问了好,罗强这就离开了。 初蔚被贺闻远拉着过去看他新得的原材料。 袋子里的是硅铁合金,看起来黑漆漆的。 初蔚扒拉着尼龙袋,嘀咕:“看起来怎么跟煤块似的,黑漆漆的,这东西,真的能生产出半导体来?” 第392章 以后再开个饭店 “只是半导体的一个必要元素而已,还有很多别的东西,这是最关键的。” 初蔚拿起来闻了闻,又嫌弃地放下了:“你慢慢研究吧。” 后院以及库房里一大堆零件,初蔚都没处下脚,直接被男人给抱了出去。 初蔚一拍脑门:“我都差点忘了,我们发新书了,带着油墨香味的新书,给你看看。” 说着,从书包里掏了两本书出来。 贺闻远接过她的书,笑了笑:“可得认真学习,以后成为受人爱戴的仁医。” 初蔚挑眉:“那是当然,我肯定会成为名动一方的好医生的。” 贺闻远宠溺地摸她头:“嗯,我相信你。” 谈起她的学业,谈起她的未来,她眼中的光芒总是很动人,贺闻远看得入了迷,就这么痴痴地盯着她看。 初蔚摸他脸:“你继续干活吧,我做饭给你吃,我看看啊,今天吃什么,莴笋炒鸡蛋,凉拌个鸡丝吧,梅干菜扣肉,再来个蚕豆瓣咸菜汤,哥,你觉得怎么样?” “我来做吧。” 为了方便干活,他腰上挂了一圈工具。 初蔚看得发笑:“行了贺师傅,干你的粗活去吧,这种洗手作羹汤的事,我比较擅长。” 她喜欢这种在厨房里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忙碌的感觉。 男人汗衫都被汗水浸湿了,麦色的肌肤在夕阳的照射下,魅力爆棚,散发着野性的魅力。 “你摘菜吧,我来掌勺。” 初蔚直接把人推出去了:“你烦不烦呀,我都说了我来做。” 院子里的水井是有石台和池子以及压泵的,初蔚就站在水池子旁,洗洗菜,偶尔看一眼干活的男人,嘴角的笑容压不住。 她很喜欢这种踏实又温暖的感觉,和自己的男人携手前进,奋发向前,这种上进的感觉可真好。 一个小时,三菜一汤就出来了。 贺闻远解开腰上挂着的工具包,走到水井旁,用肥皂打了一下手,搓着起泡,仔仔细细洗了手,又洗了把脸。 即便是傍晚,太阳也依旧很热烈,贺闻远打量着小院子:“我明天搭个凉棚起来,以后白天也可以在院子里吃饭。” 夏季傍晚,晚霞在天空铺散得很均匀,空气中飘散着悸动的因子,没有风,树叶纹丝不动,知了叫了一下午,似乎也累了,黄昏很宁静。 贺闻远拿了一盘蚊香出来,点燃,放在桌角边。 初蔚坐下,腿上就叮了一只蚊子,她伸手,啪一下打死了:“顶风作案,这蚊子真是胆大包天。” 贺闻远又进屋拿了瓶花露水出来,给她抹了一下被蚊子叮过的地方。 于是,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味道。 是夏季的味道。 贺闻远看了一眼小桌上的菜,摸了摸她的头:“色香味俱全,厨艺越来越好了。” 初蔚得意地笑:“我觉得我能开一家饭店了。” 贺闻远挑眉:“没你这么瘦弱的大厨,你都没办法颠勺,铁锅太重。” “贺师傅是不是傻?我开饭店,自己会进后厨当厨子?我肯定请人啊。” 这么一想,还真的行啊。 第393章 生病了 医疗,饮食,以后再开发酒店旅游等各种行业,在她成为远近闻名的医生时,她私下还是一个大集团的老板,这种感觉,就很值得期待了。 等她这一批作物卖了之后,可以开一家饭店起来了。 吃完晚饭之后,两人出去散步,林荫小路,静谧悠长,看到小路边有卖西瓜的小贩。 贺闻远买了个大西瓜,扛着和初蔚一起回家了。 大西瓜皮绿瓤红,很脆,西瓜子儿又大又黑,初蔚吃得停不下来,一下吃了三大块,还要拿第四块,贺闻远按住了她的小手。 “不吃了。” 初蔚撇嘴:“小气,多吃你一片瓜就舍不得了?” 男人拍她的手:“怕你吃坏肚子。” 初蔚恋恋不舍地看着红艳艳的大西瓜:“可我觉得很好吃啊。” “明天再吃,嗯?我先送你回家。” 六月中旬,天气炎热,蟋蟀声在墙角响个不停。 两人的家离得也不算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两人走走停停,硬是走了一个小时。 贺闻远又在她家里小坐了片刻,这才离开。 初蔚洗完澡,觉得天气闷热异常,回到卧室,放下蚊帐,开了一旁的小电风扇,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她睡得沉,夜里下起了雨,气温也降了下来,电风扇却还在呼呼吹着。 到了早上,她费力地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头疼得厉害。 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她挠了挠脖子,赶紧关了电风扇。 初蔚下了床,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都很难受,抬手摸了摸脑门,滚烫一片。 她跌坐进床里,完了,感冒了,昨晚才被男人念叨过,今早就中招了,她晕头转向地坐下,缓了一会儿,在空间里扒拉了一下,用两百情绪值还了点葛根和柴胡,自己熬了点中药,然后给宋家打了个电话,让宋清歌帮她请个假。 喝了中药之后,初蔚有点支撑不住,又倒头就睡了,饭都没有吃。 贺闻远他们只有上午半天的课,下课之后,就开着他的小车去了医科大。 他把车停好,就开始找初蔚他们的教室,四处打听了一下,找到了临床一班。 正好下课,班上的学生都在互相聊天。 宋清歌一见到贺闻远,赶紧跑了出来。 汪珍用手肘碰了砰姚莹:“看到没,找到学校来了,两人够黏的,分不开呢。” 姚莹咬了咬牙:“初蔚好本事。” 能把男人抓得这么牢。 汪珍语气艳羡:“谁说不是呢。” 宋清歌跑到门口,小声道:“来找初蔚吗?她今天没来学校。” “她去哪里了?” “她说生病了,应该在家里,我打算放学之后去她家里看看她呢。” 贺闻远一听,立马往他那边赶去。 赶到初蔚那儿的时候,正是中午,外面天气炎热,初蔚虽然早上自己熬了点药,但没吃饭,中午没力气,也不想起来继续熬药,就这么自己躺在床上,浑身乏力。 贺闻远进了她的屋子,坐在床边,探了一下她的脑门,烫得厉害。 他伸手把人抱了起来,初蔚被抱起来才醒,看到他,吓了一跳,声音懒懒:“你怎么来了?” 第394章 医院相遇 贺闻远脸色铁青:“生病了怎么都不去医院?” 初蔚有气无力:“自己弄了点中药,懒得去医院了。” “你就不怕烧糊涂吗?” 说着把人放进了车里。 初蔚乏力:“就是小感冒,不用小题大做的。” 贺闻远脸色更沉:“昨晚是不是开电扇开了一夜?” 初蔚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没答话。 贺闻远摇摇头,修长的手指把着方向盘,轻轻一带,离开了他的门口。 “夜里下雨降温了知道吗?” 初蔚鼻子堵住了,声音嘟囔:“早上起来才知道。” 贺闻远揉她脑袋:“真不让人省心。” 初蔚却挺喜欢自己这状态,这辈子没心没肺,睡觉睡冻了都没醒,说明她睡眠状态好。 上辈子,自从嫁给李景松,之后的人生,她再也没有安眠过,经常彻夜失眠。 嗯,还是现在好,她喜欢现在。 贺闻远载着初蔚去了六院,把车停好之后,就带她去给门诊看了看。 医生给她量了体温,又抽血做了检查,确定就是受凉引起的高烧,因为体温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不得不吊盐水了。 贺闻远拿着药,带着初蔚去了输液室。 午后阳光有些热烈,输液室里人不少,贺闻远找了个角落的地方,扶着人坐下,又喊护士过来,护士拿起针眼给初蔚扎针,贺闻远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初蔚抿着唇笑,她以后可是要当医生的,戳针她会怕吗? 但护士戳针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缩了一下,贺闻远就摸她的头:“好了好了。” 护士笑了,和那些带小孩来挂水的大人似的,真有意思。 护士戳好针头,撕了两截胶带封住针头,就离开了。 初蔚坐在窗户底下,阳光洒下来,生病的人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透明。 贺闻远坐在一旁陪着她。 本来躺在床上还没察觉,这会儿起来活动折腾了一下,初蔚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我饿了。” 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显得特别可怜。 “今天都没吃饭吗?” 初蔚摇摇头。 贺闻远无语凝噎:“你这丫头,坐着,我出去给你买吃的。” 没一会儿,贺闻远就捧了个碗过来,是一大碗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买的,还有一份小青菜,特别清淡。 “吃吧,一会儿我给店家把碗还回去。” 她手上还插着针头,他就很温柔地一勺一勺地喂她吃。 “回头我给屋里安个电话机,到时候你有什么不舒服的,立刻给我打电话,别自己硬扛着,听到了吗?” 初蔚有气无力:“嗯,知道了。” 初蓝如今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正式成了副院长的秘书,走路都开始抬头挺胸了。 她拿着一叠文件要下发到各科室,经过输液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高大男人。 不可抑制地,她的心还是跟着颤抖了一下。 相较于平庸的中年男人,贺闻远的外形显得更加优越了。 他生病了? 正想上前,就看到贺闻远伸手摸了摸旁边人的脑袋,不用怀疑,除了初蔚还能是谁呢? 第395章 初蓝搭上了副院长 她立刻改了脚尖,仓皇离开。 心中却充斥着不甘和懊恼,她咬了咬牙,爱情和前程,她舍弃了爱情,选择了前程,就不该自怨自艾。 她要更加努力成为副院长的人,到时候她就有底气了。 至少,她的男人比贺闻远更有权势,更有地位。 进了副院长的办公室,初蓝软声细语道:“副院长,我见您最近忙于工作,都清瘦了,我去您家里给您做晚饭吧。” 中年男人对于这种投怀送抱的年轻貌美小姑娘,怎么可能有抵抗力呢? 于是,晚上,初蓝便去了钟梁生的家中。 孤男寡女吃完饭,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初蓝这条捷径走得可以说是非常顺畅了。 贺闻远带着挂完水的人回到家中,又亲自给熬了粥,做了点少油少盐的蔬菜。 初蔚委屈地看着饭桌:“又吃粥啊?” 贺闻远严厉:“嗯,生病的人,不能吃荤腥,吃完粥还得吃药。” 晚饭过后,宋清歌过来探望了一下,贺闻远让她再给初蔚请两天假,清歌应了下来就离开了。 贺闻远自知自己没法留在这儿,便去了初家,跟初蔚的爸爸说了一声。 初国华赶紧赶了过来,看着女儿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也是心疼不已。 初蔚心里不太痛快,就没搭理她爸,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初国华把贺闻远送出了院子,回到卧室,拿了杯热水给初蔚:“喝一点吧。” 初蔚没吭声。 初国华叹了口气:“是爸爸不好,连你生病了都不知道,还是闻远去通知了我才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爸爸。” 初蔚依旧没有吭声。 这个家伤她的心太多次了。 她对她妈和初蓝已经当陌生人了,对她爸,也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就这样吧。 初国华又叹了口气:“你睡吧,我就在隔壁。” 初国华出了初蔚的房间,带上门,门口一缸睡莲开得正盛。 初国华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里很堵,这孩子,是个可怜孩子。 他以后该多给一些爱才是,美凤那边,他也用不着顾及了。 夜里,他起来几趟,看看孩子又没有再发热,好在体温彻底退了下去。 早起,初蔚身上的睡衣都湿了,昨晚盖了薄被,出了一身的汗,她整个人已经神清气爽没有病态了。 出了门去,她爸在厨房里忙碌着,门口烟雾四处弥漫,粥香味飘来,初蔚靠在门框边站了会儿。 初国华立刻盛了粥出来:“蔚蔚,起来了啊,那就赶紧刷牙洗脸,吃早饭吧。” 早饭,初蔚依旧没有说话。 初国华也没有强迫她说话,就是很殷勤地帮她夹菜,吃完饭又去洗碗,又摘菜打算做中饭。 贺闻远也请了假过来照顾她。 初蔚扶额:“就是一个小感冒,你别小题大做啊,怎么能连学都不上了呢?” 初国华见贺闻远来,对初蔚说:“我晚上再过来照顾你。” 他知道女儿和他没话说,也不想在这儿打扰两个年轻人的相处。 第396章 夜不归宿 初蔚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 贺闻远拉着她坐在大皂荚树下:“别晒了太阳,早上的药吃了吗?” “还没有。” 贺闻远赶紧倒了热水让她吃药。 初国华到家的时候,正好碰上初蓝回来。 赵美凤匆匆跑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蓝蓝,你昨晚怎么一夜没回来?” 初蓝眼神有些闪烁:“昨晚替别人上了个晚班,我同事临时有事。” 赵美凤直觉不对:“你现在不是副院长的秘书了么?怎么还要替别人上晚班?你跟妈妈说,你到底去了哪里?” 初蓝心虚,不敢直视她妈,直往自己房间走去。 赵美凤拉住她,稍微扯开一点衣领,看着她脖子上的痕迹,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飞快地拉着初蓝进房间,关上门。 “蓝蓝,你跟我说,昨晚你究竟去哪里了?” 初蓝有些不耐烦:“我都二十岁了,您就不要管我了。” “这个男人是谁?” 初蓝闪了闪眼帘:“我们……医院的。” 她知道骗不过她妈这个过来人的,便只能坦白从宽。 “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啊,这可关系到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你知道不知道?” 初蓝坐在床边,点头:“我知道,他……他还是有些势力的。” “是真的吗?家里是做什么的?他是医院的主任?还是普通医师?” 初蓝捏着手指,小心翼翼道:“他是……副院长。” 赵美凤一听,脸彻底冷了下来,瞪大眼睛,尖利着声音:“你说什么?你们那副院长?他不是……不是四十多了吗?” 初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是啊,四十多了。” 赵美凤不敢相信,弹了起来:“初蓝,你疯了吗?你这是在拿你的人生开玩笑你知道吗?你找了一个比你爸妈都还虚长两岁的男人。” 初蓝伸手抱着床柱子,油盐不进:“那我能怎么办?因为初蔚设计我上了李景松的床,李景松不肯要我,街坊四邻也都知道这事了,你自己也知道,联络过多少人想跟我做亲,不都被别人拒了吗?我还能怎么办?” 赵美凤急得乱了方寸:“你年纪又不大,你急什么呢?我们可以适当放低要求,找一个虽然穷,但还算有前景的年轻男人,他得和你般配啊,你现在找一个能当你爹的男人,这算个怎么回事?” 初蓝气结:“放低要求,放低要求,到底还要放低要求到什么地步?与其放低家世的要求,为什么不能放低年龄的要求?” 赵美凤摇头:“蓝蓝啊,穷是一时的,可年纪却是死死定了的,你选了这个男人,你以后一定是会后悔的,万一哪一天贺闻远发达了,你的男人又有哪一点还能比得上初蔚的呢?” 初蓝的心像是被刺了一样,跳起来:“妈,你能别提初蔚了吗?我沦落到现在这个局面,都是她害的,我不甘心,我一定要爬到她头上,她现在是医学院的学生,而我已经医院副院长的人了,哪怕只是一时的,我也至少赢了她,我现在就已经赢了她。” 第397章 赵美凤恨铁不成钢 赵美凤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直摇头:“蓝蓝啊,你不能不听妈妈的话啊,你能和那副院长断了吗?妈妈一定会给你找到好男人,老男人不能要啊。” 初蓝摊手:“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是我说不要就不要了的,我们副院长挺喜欢我的。” 赵美凤心想,一个鳏夫,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送上门,他哪有不要的道理? “你和他……上床了吗?” 初蓝点头:“是。” 赵美凤心痛啊,她这清清白白的闺女,难不成就要平白便宜了老男人吗? “蓝蓝啊,你能听妈妈话吗?或者直接离开六院,咱们重新找个医院。” 初蓝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妈,我不想折腾了,就这样吧。” 她已经认命了,她选择了一条捷径,已经出卖掉了自己的灵魂,当她发现不需要努力是这么轻松的时候,已经懒得努力了。 老男人不老男人的,随便吧。 赵美凤忧心忡忡地出了她的房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呢? 她的蓝蓝怎么到头来,大学没念成,还要跟一个能当她父亲的老男人呢? 再一想不远处的初蔚,念了最好的医科大学,又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年轻力壮又英俊的小伙子,那小伙子现在虽然穷,但能力却不容小觑,如今还念了理工大,前程更是肉眼可见的好。 虽然蓝蓝嫁给那个副院长可能会享一时风光,可以后,她以后肯定会后悔啊。 赵美凤急得只能找初国华哭诉。 初国华能有什么办法,两口子只能在一起唉声叹气。 傍晚,初蔚穿着衬衫外套,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吸了吸鼻子,吃了一堆药,觉得嘴巴苦死了。 贺闻远做了点软乎饭,炒了个苦瓜鸡蛋,还有醋溜白菜以及一个番茄鸡蛋汤。 初蔚脸都青了:“我嘴巴都这么苦了,你还炒苦瓜给我吃,对待长工也不能这么克扣啊。” “吃了败火的,你现在就是虚火旺盛,快吃吧,我带了蜜饯过来,吃完饭给你吃两颗蜜饯。” 初蔚撇嘴,嘀咕:“哄小孩呢。” 但还是听话地吃了大半碗饭。 吃完饭,贺闻远说话算话,掏了两颗蜜饯给她,然后把罐子揣进自己口袋里,这东西不能多吃,吃了也上火。 洗完碗,初国华来了。 跟接班似的,贺闻远便离开了她的小院子。 初蔚回自己房间,开始看书,隔着窗子,她看到她爸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给她洗衣服,打扫院子,烧水晾衣的。 “蔚蔚,水烧好了,你洗个澡吧,洗个澡身上痛快些。” 初蔚洗完澡出来,看到她爸坐在树下的小板凳上。 她爸向来是个老实人,就连坐着的姿势都不像一般大老爷们,他双腿并拢,身子微微耷拉着,规规矩矩坐着,像是面壁思过的小学生。 从背后一看,就有些可怜。 初蔚觉得她爸有些不开心,就走过去,状似随意提了一句:“你怎么了?” 初国华叹了口气:“我怕说出来招你烦。” 初蔚靠在树上:“只要你别让我帮初蓝做事,我就不烦你。” 第398章 越洋电话 初国华语气沉重地把初蓝和她副院长的事大概提了一下。 初蔚挑眉:“这事我也不好评价,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是大人了。” 初国华捶了捶心口:“就怕那丫头走歪路,她不听话,非要跟那个副院长,你妈嘴都说干了,非不听。” 初蔚心中轻哼了一声,初蓝不过是懒得自己努力就像凌驾于别人投上而已,这种人,看着她一步一步亲手挖坑把自己埋葬,也是一种唏嘘。 “这丫头啊,还是太争强好胜,又不肯付出努力,被你妈惯成这样的,不是顶聪明的,却又喜欢耍小聪明。” 初蔚有些讶异,她爸看问题倒是蛮准确的。 初蓝确确实实就是这种人。 初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应该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自己的选择,就由她去吧。” 初国华点点头:“就是有些感慨罢了,看着你们都长大了,却选了不一样的路,小的时候是真看不出来。” 初蔚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了篇日记。 合上日记本,她靠在椅背上,想,初蓝如今的局面,一是她自己造成的,二来她妈绝对有不可推却的责任。 从小到大,她妈事事替初蓝包办,又极度纵容她,初蓝其实并不聪明,过惯了骄奢的生活,已经看不惯别人超越她了。 更别提她这个向来给她当绿叶的姐姐了。 她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夏夜心河涌动,弯了弯嘴角,虽然从小到大没有得到母爱,但至少,她成了一个坚强又自立的人。 即便上辈子被初蓝和她妈那么伤害,这辈子她也从来没有主动加害过她们,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任何时候,她都问心无愧,她不要被那种人破坏了她的人生。 且让她们坠落进深渊吧,那些人,和她都没有关系了。 不过就是她茶余饭后会提起来的无关痛痒路人罢了。 —— 贺家,等了大半个月的贺易庸不免也有些坐不住了,亲自打了一通越洋电话。 挂了电话的时候,他的长子贺海洋带着两个儿子过来了。 贺海洋的两个儿子贺知年和贺知胜跟爷爷问了好,贺易庸摆摆手:“都坐吧。” 贺海洋过去搀扶他爸,老爷子也只是不着痕迹地轻轻拂开:“我还没老到连走路都要别人搀扶的份儿上。” 贺海洋有些尴尬。 一家子人进了饭厅,贺家老宅的饭厅古色古香,屋顶上的房梁都是金丝楠木的,贵重无比。 贺海洋亲力亲为给老爷子泡了杯茶,试探性地问道:“闻远这孩子,好像上次来了之后,再没来过了吧。” 贺老爷子也只是微颌首:“嗯。” “要不这个星期天,我去请他过来吃吃饭,陪陪您?” 贺老爷子淡然道:“星期天你弟弟和你侄子他们都会过来,我这老头子又不是没人陪,你总这么上赶着想让一个陌生人来陪我做什么?” 贺海洋笑笑:“那是因为我觉得他长得像……” 贺易庸摆手:“好了,你别瞎折腾了,人家也并没有想和我们家扯上关系,与其让人家在这里不自在,不如随缘,真的有缘,以后我们会变得亲近的。” 第399章 即将成为贵少爷(求月票) 贺海洋眉峰一颤,有缘? 到底有没有缘呢? 他强扯出一抹笑意:“是是是,您说的是。” 出了门,进了院子,贺海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看到家中的帮佣,将人叫到一旁,压着声音道:“最近有什么客人来拜访我父亲吗?” 保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脸茫然:“没有啊,最近都没人来拜访老爷子。” “近一个月都没有吗?” 保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好久没人来拜访老爷子了,老爷子近来身子不太好,在家中养病,让许辉通知了外面的人,不要来拜访。” 贺海洋颌首:“嗯,知道了。” 他一直有个直觉,将有大事要发生,老爷子派许辉去通县第二次调查贺闻远身世,这不是闹着玩的。 那边的消息很大程度可以证实贺闻远是海英的儿子。 老爷子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可为什么偏偏最近很安静呢,老爷子为什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呢? 还是说老爷子背着他在做些什么? 贺海洋眼神复杂,就当贺闻远真的是他们家的子孙,弄到身边来也好过放在外面。 至少他还能有所防备。 与其老爷子主动,倒不如他主动提一嘴。 晚饭的时候,贺海洋便主动道:“我一直都很希望闻远那孩子真的是海英的孩子,那样该多好,那样爸你也能少点遗憾了。” 贺易庸瞥了他一眼:“你真的希望那孩子是我们家的吗?” 贺海洋一脸真诚:“我上次都带他回来,还想认他做我干儿子的,这孩子,我看到他就想起海英,我真觉得这孩子挺好。” 贺易庸笑笑:“有那么好吗?” 贺海洋恨不得把贺闻远夸出花来:“好啊,那孩子,生得相貌堂堂,学习优异,为人也很正直,跟当年的海英特别像,真的特别好。” 他的两个儿子多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贺易庸依旧似笑非笑的:“嗯,行了,再夸下去,你的两个儿子心里要吃味了。” 贺海洋真诚道:“爸,真的,让我收了那孩子当义子吧。” 贺易庸敷衍:“再说吧这个事,过段时间再说。” 晚饭结束,贺海洋的长子贺知年略带疑惑问贺海洋:“爸,那个你夸出花儿来的贺闻远,他是什么人啊?” 父亲的态度太奇怪了,他何至于自降身段把别人夸成那样? 贺海洋坐在后座,点了支烟:“贺家要变天了。” 贺知年倏然眯眼:“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很有可能要进门了。” “贺闻远?他是小叔的孩子?” 贺海洋靠在车座上,微颌首:“应该是的。” 车厢内一片静谧。 贺海洋想起什么似的,让陈伟送他去六院,六院院长一直也是父亲很信任的人,他直觉想找李瀚修套一些话。 进了医院却被告知,院长不在医院,而且约莫不在一段时间了。 他找到李瀚修的秘书小王,小王都说自己不知道院长去哪里了。 贺海洋的心彻底沉了下来,弄得这么神秘,显然是去办要紧的事了。 大概是,无力回天了。 那就随机应变吧。 第400章 大体老师 七月份,海城热得跟蒸笼似的,正中午,知了声阵阵,喊得人心烦意乱。 初蔚一边在房间里看书,一边注意听外面的动静,一听到外面传来‘棒冰……棒冰……’,立刻穿着拖鞋,跟脱缰的野马一般冲了出去。 她对着卖棒冰的大叔喊了一嗓子,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小轿车停了下来。 贺闻远的大长腿先迈了出来,他靠在车门上,站在初蔚和卖棒冰的大树中间,看了初蔚一眼:“你要干什么?” 大叔也回头看她:“小妹,要买棒冰吗?” 初蔚舔了舔唇,她想的,她特别想。 贺闻远眯眼看她。 初蔚走过去,小声道:“天这么热,难道你不想吃点冰的?” 贺闻远微眯了眼:“不是太想。” 初蔚扯了扯他的衣角:“我觉得你挺想的,你看,你额头都流汗了,车子里那么闷,你一路顶着烈日开过来的,肯定特别热,对吧。” 贺闻远点头:“嗯,确实是有点热,师傅,我买。” 初蔚巴巴地看着他,看到男人用五分钱的票子,买了一支红赤豆的棒冰,顿时垮了脸:“你就买一根啊?” 贺闻远挑眉:“嗯。” 初蔚作势要对他拳打脚踢:“我都没有吗?” 男人按着她的脑袋进院子:“上次就是贪凉吃了西瓜闹的感冒,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吗?” 初蔚眼巴巴地盯着男人:“那次是因为吃了西瓜之后又吹了电风扇嘛,你总不能因噎废食啊。” 贺闻远一口咬下去,棒冰去了一半,初蔚缠着他:“那就给我咬一口吧。” 贺闻远犹豫了一下,递过去:“只准咬一小口。” 初蔚摩拳擦掌,一口咬掉了一半,棒冰太大口,又特别冰,她咬也没法咬,吞又没法吞,狼狈不堪,贺闻远拍她背,她哇的一下,吐出了那块好不容易咬进口中的棒冰。 男人挑眉:“好了,你自己吐掉的,这叫贪多嚼不烂,知道吗?” 于是,初蔚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当她的面吃冰,气得咬牙切齿。 男人吃完最后一口,将小木棍丢进一旁垃圾桶里,摸了摸她的头:“命里无时莫强求。” 初蔚粉拳乱舞:“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找打。” 贺闻远进厨房,看到碗柜里放着几个红彤彤的番茄,他便洗了两个番茄,切成小块,拌了点白砂糖进去,端着碗走出来。 “给你做了个糖拌番茄。” 初蔚接过碗,哼了一声:“算你有良心。” “现在放暑假了,你打算做点什么?” 初蔚坐在石台上,晃了晃腿:“就看看书,和朋友们聚聚,偶尔出去玩玩。” 另外再去药铺看看,以及看看自家男人有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她得想办法投资他,还不能让他看出端倪来。 “嗯,挺好,下学期学校应该一切步入正轨了。” 初蔚兴奋地点头:“嗯,听说下学期就有解剖课了,有大体老师呢,想想有点小激动。” “不怕吗?” 初蔚摇头:“要当医生的人,怎么可能怕这种?” “胆儿挺大。” 第401章 初蓝要结婚 初蔚嘿嘿嘿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怕?” 贺闻远眉尾颤了一下:“忘了我们乡下的房子后面了,都是坟包,我小时候一个人从坟包经过,大半夜,你觉得我会怕。” 初蔚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表情阴森森的,指着贺闻远身后:“你后面有个东西。” 贺闻远的脸也冷了下来,声音阴测测:“白色衣服,没有脸,就在你背后趴着呢。” 本来想吓人的人反而被吓得嗷地一声叫起来,贺闻远一把按住她,塞进怀里。 初蔚惊魂未定,往后看去,知道自己反而被男人给套路了,又气又恼:“你敢吓我?” 贺闻远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又心疼又觉得好笑:“没那个胆子就别想着吓唬别人,你这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何必呢?” 初蔚泫然欲泣:“你这个坏人,坏人。” 贺闻远哄她:“我错了我错了,不该吓你,以后还怕不怕大体老师?” 初蔚轻哼一声:“不怕,那些捐献遗体的大体老师都是很伟大的人,他一定不希望我们怕他,而希望他的遗体得最大程度的利用。” 贺闻远颌首:“嗯。” 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降临,贺闻远赶紧抱着人进了客厅。 隔着四方的格子窗户,初蔚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心里倒是安宁。 大约下了半个钟头,雨就停了,她出了门,看到天空挂了道彩虹,激动得大叫,贺闻远跟着出了门,初蔚像个孩子似的拉着他的手:“彩虹,看到没?好漂亮。”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脑袋:“嗯,很漂亮。” 一抬眼,看到她爸站在院子外面,脸色不太好看。 初蔚走过去,开了院子的小门:“怎么了?” 初国华叹了口气:“七月十六号,蓝蓝结婚办喜酒,我来请你,到时候去吃饭。” 初蔚微挑了眉,动作倒是很快的。 贺闻远则是面无表情,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初蔚拉着她爸走到一旁:“就是跟医院的副院长吗?” 初国华点点头:“是啊,就是那个男人。” 他无能为力,无法阻止女儿,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这辈子大约是白过了。 初蔚安慰她爸:“是初蓝自己的选择,你也不用自责,这终究也算是一件喜事,到时候我会去喝喜酒的,你也想开点,嗯?” 初国华勉强笑笑:“我唯一担心的是,那丫头婚后自己又后悔,她要是愿意踏实过日子,老一点倒也就算了,可万一她后悔了,哎……算了,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就这样吧。” 初蔚点点头:“嗯,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可能一辈子替她操心的。” 初国华看着眼前自己的大女儿,无限唏嘘,无限感慨。 真的没有想到,小女儿会比大女儿差这么多。 “你要好好的,和闻远要好好的。” 初蔚点头:“嗯,我们会好的。” 初家,初蓝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赵美凤单手叉腰站在一旁:“你能不能听听妈妈的话?妈妈什么时候害过你?” 第402章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初蓝不为所动:“婚期已经定了,七月十六号,我们副院已经开始邀请他那边的朋友了。” 赵美凤气得七窍冒烟:“他一个老男人,碰上你这样清白的黄花大闺女,肯定恨不能立刻娶回家,他当然不愿意耽搁。” 初蓝挑眉:“妈,行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你都不知道,以前医院里那些对我颐指气使的人,包括护士,包括一些小医生,现在看到我有多谄媚。” 赵美凤脸色铁青:“蓝蓝啊,你做人能不能有点长远的目光?” 初蔚不为所动:“妈,事已至此了,你要做的就是祝福我,我和梁生会好好过日子的。” 赵美凤按住她的肩膀:“蓝蓝,你还有反悔的余地,现在退出还可以,你要是真的结了婚,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初蓝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不需要退路,现在挺好的。” 赵美凤气得已经失去了理智:“蓝蓝,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相信妈妈一次,好不好?” 那个副院长,她特地去看过了,真的是很普通的一个中年男人,论外形长相,甚至还不如初国华,以后他们看到那副院长,该喊他什么?这不是乱了套了吗? 而且,那副院长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两儿女都比蓝蓝要大,手腕肯定厉害,蓝蓝结婚之后,那副院长愿不愿意要小孩都不一定。 蓝蓝以后能得到什么? 不过是陪了老男人一段时间而已。 赵美凤真是要把唾沫都说干了,可初蓝完全油盐不进,赵美凤颓然地出了门,一脸茫然。 她辛辛苦苦,汲汲营营这么多年,还不都是为了蓝蓝吗?怎么到头来,好像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初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坚定,她会向所有人证明,她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天气愈发炎热了,七月上旬,贺家完彻底买下了六院。 六院是海城最大的综合型医院,如今彻底私有化,贺家成了六院幕后最大的大老板。 于是,初蓝便听说,贺家老爷子也会赏光出席她的结婚喜宴。 她得意洋洋地跟她爸妈说:“你们看到了没有,还觉得我嫁错人了吗?贺家老爷子,可是海城巨鳄商贾,他都赏光出席酒席,多少人会羡慕我呢。” 最主要是初蔚一定会羡慕她。 贺闻远? 不过是一个穷小子,不就是一副好皮相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 贺闻远问初蔚要去参加初蓝的结婚宴吗? 初蔚点头:“为什么不去?去喝杯喜酒嘛,你跟我一起,嗯?” “好。” 她愿意去,他就陪着她,自己的对象自己护。 初蓝结婚前一天,六院的正院长李瀚修从国外回来了,他没有休息,风尘仆仆直接去了贺家老宅。 贺易庸看到李瀚修的那一刻,竟然有些紧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情绪,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瀚修,怎么样?” 李瀚修上前一步:“先生,进去再说。” 第403章 二婚也这么隆重 贺海洋的家中,陈伟敲门而入,小声道:“李院长回来了,提着小皮箱,似乎刚从外地回来,连家都没来得及回直接去了你父亲那里。” 贺海洋微抬着下巴:“李瀚修是什么表情?” “挺严肃。” 贺海洋点头:“知道了,以后别在我父亲大宅附近转悠了,被他发现了不好,听说明天是六院副院长大婚喜宴?” “是的,先生。” 贺海洋轻嗤:“二婚也搞得这么隆重,看来手上钱不少。” “娶了个小娇妻,自然按捺不住想炫耀一番,人之常情。” “嗯,帮我备份礼,明儿随父亲一起去给他庆贺庆贺,给点面子给他。” “是,先生。” 七月十六日,海城骄阳似火,平日里一半都穿短袖汗衫的糙男人为了配合初蔚,特地穿了白衬衫黑长裤,站在树荫下的车旁等初蔚。 初蔚穿着一身烟粉色的连衣裙走出来,看到树荫下垂眸的男人,眼睛晃了一下,心里一阵悸动。 这是一个英俊到让她无论第几次见到她都会小鹿乱撞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白衬衫时,比平日里多了斯文,安安静静站在那,盛夏的清晨,他不说话,就很美好。 听到关门和脚步声,男人抬头,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淬了日光,初蔚每走近一步,就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快一分。 男人拉住了她的手,目光紧锁她:“裙子很漂亮。” 初蔚小脸绯红:“那当然,我的审美是非常靠谱的。” 贺闻远给她开了车门:“走吧。” 车子里有些闷,开起来,盛夏林荫里的风灌进来,非常舒适,初蔚单手撑着脑袋,看着身旁男人英俊的侧脸。 知足。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词儿。 初蓝找了个副院长,又如何呢? 她更愿意和她的男人一起拼搏,站在同一个高度,她知道她的爱情是平等的,是势均力敌的。 她不靠贺闻远,贺闻远也不靠她。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是任何权势金钱都没有办法给她的。 六院附近的一个大礼堂,被钟副院长给包了下来,这会儿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医院管理办公室的主任站在门口迎来送往。 一连驶来三辆黑色的轿车,程主任立刻让手边上的人进去通知副院长。 钟梁生立刻带着初蓝迎到了门口。 贺易庸下了车,正副院长李瀚修和钟梁生都迎了上去。 “贺老,您赏光出席,真是蓬荜生辉啊。” 初蓝骄矜地站在钟梁生身后,今儿她大婚,六院大小医生都来了,护士基本来的都是护士长的级别。 初蓝觉得别人看她的目光中都带着羡慕,不由得微抬起了下巴。 爱情什么的,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喜欢这种被众人注视并且被人羡慕的感觉。 她最享受人上人的感觉。 贺易庸面带微笑:“钟副院长大喜的日子,自然要来讨杯喜酒喝的,许辉,贺礼呈上去。” 钟梁生受宠若惊:“您有心了。” 身后又停了几辆轿车,下来的是贺海洋以及贺海林还有这两人的子嗣。 第404章 你狂任你狂,明月照大江 贺老都来了,贺家下面的人又怎敢不出席。 贺家真是给组了钟梁生面子。 初蓝内心得意,眼神扫视全场,那些医生护士长都面带微笑地看她。 她在人群中寻找着初蔚的身影,终于看到初蔚站在人群最深处。 她嘴角弯起一道弧度来,初蔚你看到了吗?海城最贵重的家族贺家来这么多人捧场。 虽然都姓贺,你的男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傻,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竟然还跑去乡下干了一年活,吃尽了苦头。 她早该放弃贺闻远的,说起来,都怪她妈妈,一直跟她说贺闻远以后一定有大作为。 她为什么要冒风险选择一个可能有大作为的人,而不是选择一个已经有大作为的男人呢? 初蔚看着炽烈阳光下的初蓝,笑了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好,那你就过你的院长太太日子吧,以后就是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 井水不犯河水。 上辈子你害我没念成大学,这辈子你自己没念成 上辈子你害我困陷于一段错误的婚姻中,这辈子,你作茧自缚陷进这么一段婚姻。 那么,上下两辈子的恩怨,到此为止。 她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牵扯了。 一群人众星捧月迎着贺老爷子往大礼堂里面走,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贺老爷子七十多岁,保养得宜,并未见老态,整个人精神矍铄,风度俊朗。 初蓝跟在后面,一脸与有荣焉以及压都压不住的暗爽和得意,经过初蔚跟前的时候,特别挑衅地看了初蔚一眼。 初蔚:…… 好吧,你狂任你狂,明月照大江。 初蔚和贺闻远跟在后面,往礼堂里面走。 礼堂里放了大约三十张圆桌,算是一个很盛大的婚礼了。 初蔚看到她爸妈衣襟上别着新娘父母的襟花,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 虽然宾客阵仗很大,可赵美凤却觉得抬不起头来,这个女婿比她还大两岁,家中亲戚看她们两口子的眼神,总觉得别人私底下会拿他们家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肯定觉得他们家为了攀交权贵已经到了没有下限的地步。 赵美凤内心情绪复杂极了。 一阵寒暄之后,便都被安排落座了。 大人物们先坐好,其他人么,就随便坐坐。 初蔚和贺闻远正要就近坐下,却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礼貌又客气地询问:“贺先生您好,我们老先生邀您和您对象一起过去坐,可以吗?” 初蔚眼睛亮了亮,就是闻远的本家,那个海城的富商贺老? 看来贺闻远挺得老爷子欢心的嘛。 贺闻远却淡淡道:“我坐这儿就行了。” 初蔚拉着他的胳膊,笑着看面前的中年男人:“我们过去坐,过去坐。” 贺闻远便被拽着往贵宾席走去。 本来在笑的初蓝一看到贺闻远和初蔚,一张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他们可真是够恬不知耻的,也不看看这张桌子上坐的都是什么人。 第405章 贺闻远的真实身份 除了新郎新娘以及双方父母,就是贺老先生还有他两个儿子以及六院的正院长。 连老先生的孙子辈都没能坐这张主桌,他们竟然跑了过来。 她轻嗤一声,不屑地看着两人。 却见贺老先生对贺闻远招了招手:“坐我身边来,还有你那个小对象。” 贺闻远神色凝重,上次见贺老先生,似乎非常淡漠,这一次又为什么突然这样和善可亲了? 有钱人的思路,他还真是摸不透。 倒是初蔚,立刻笑眯眯地拉着贺闻远坐到了贺易庸的身边,并特别乖巧地问候了一声。 初蓝和赵美凤都有些坐不住了。 特别是初蓝,脸色有些发白,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都姓贺,但贺老应该不认识贺闻远啊。 为什么他们不但认识,而且贺老对贺闻远还这么亲切? 钟梁生乐呵问道:“贺老,这位相貌不凡的年轻人是……” 贺海洋脸上的笑容维持得有点辛苦。 贺易庸笑道:“钟副院长,今天要占用你婚礼一点时间,你不介意吧?” 钟梁生一头雾水,但也赶紧回答:“当然不介意。” 贺易庸抬手,许辉立刻上前来,大礼堂上面有司仪在主持,许辉上前借用了一下拖线话筒,一路拉到贺易庸身边。 贺海洋身边的贺海林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肘:“大哥,老爷子要做什么?” 贺海洋还带着笑,笑意却未进眼里,只淡淡道:“看下去就知道了。” 看来某些人要被认祖归宗了。 确实是无力回天了。 许辉对着话筒‘喂’了两声:“各位来宾们,你们好,今天是咱们六院副院长大婚的日子,借着这个宾朋满座的好日子,我们贺老还有一件喜事要和大家分享。” 贺海洋微微抬起了头。 贺闻远一头雾水,老爷子这是要干什么。 贺易庸接过话筒,先是谢过钟梁生占用了他的时间,钟梁生赶紧摆手说您客气了。 贺易庸朗声道:“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我不止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小儿子,叫贺海英。” 贺海洋垂了眼帘,眼底闪过阴鸷,继而又抬头,笑着看他父亲,以及桌边众人。 贺海林眉头微皱。 贺闻远:…… 依然一头雾水。 初蔚:…… 双重懵逼。 贺易庸又道:“我的小儿子英年早逝,成了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钟副院长抱歉,在你婚礼上说这些事。” 钟梁生赶紧站起来:“您言重了。” 贺易庸是他们六院的新老板,他想说什么都行。 贺易庸笑笑:“钟副院长有容人之量,你的婚姻一定会美满的。” “得您吉言了。” 贺易庸缓了一下道:“以前我以为幺子没有子嗣,可后来,我发现,我的海英竟然给我留了个儿子。” 贺海洋一脸诧异,指着贺闻远:“爸,该不会,他……真的是……” 初蓝脸色愈发苍白,心中已经隐约猜出了接下来的走向。 这……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贺易庸拉住了贺闻远的手臂,贺闻远被迫站了起来,接受众人的目光。 第406章 最疼的孙子 “这一位,就是我幺子贺海英的儿子,他叫贺闻远。” 贺闻远:…… 初蔚:…… 初蓝:…… 初蔚一脸懵逼地看着贺老爷子,这是什么情况,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闻远哥怎么一下子成了贺老爷子的孙子? 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贺海洋激动道:“爸,是真的吗?他真的是海英的儿子吗?这……这太好了,海英竟然还有后代。” 贺海林的脸色则沉了下来,父亲最宠幺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更何况海英英年早逝,父亲心中一直有遗憾,如今突然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个海英儿子,父亲肯定会竭尽所能疼他以及给他补偿的。 初蓝浑身都在发抖。 这不可能,她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贺闻远是通县一户普通农民家的儿子,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了海城最大富商家的孙子? 她刚才还沾沾自喜于压了初蔚一头,那现在成了什么? 她不是成了笑话吗? 她不信,她死都不信。 这是不可能的。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别说她不信,贺闻远也不信,他伸手按住了老人的手臂:“贺老先生,您大概是弄错了吧,我并不是您的孙子。” 贺易庸眼眶有些发红:“孩子,你确实是我的孙子,亲孙子,我儿子也就是你父亲贺海英当年在通县隔壁的县城做事,五四年年初的时候去世了。” 贺闻远:“可我是五五年初冬生的。” “你父母谎报了你的年龄。” 初蔚在吃瓜,在津津有味地吃瓜。 这个发展走向,她是万万没想到啊,上辈子没有这一出的啊。 贺闻远:“……这,您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贺易庸抬手,院长李瀚修立刻拿来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他从文件袋中掏出了一叠纸递到贺易庸手中。 “这是我让李院长去国外做的你和我家海英的亲子鉴定。” 初蔚:…… 嗯,国外确实是有这项技术了,但国内还没有。 看来这是有根有据啊。 “你看看。” 贺海洋努力挤出笑容来,凑到老爷子身边:“和海英的亲子鉴定?海英都已经走了,怎么还能做亲子鉴定呢?” “你弟弟的胎毛,我一直留着的,就拿去和闻远做亲子鉴定了。” 贺闻远想起赵老板拔他头发的场景,原来是做这个用途的吗? 可他还是觉得云山雾罩:“这……” 贺易庸坚定道:“你看到上面的数据了吗?上面显示你和我儿子贺海英的亲子概率是998%,而且,你长得很像我儿子贺海英,孩子,你确实是我的亲孙子。” 众人哗然。 真是万万没想到,贺老爷子竟然失而复得一个亲孙子。 了解贺家的人是知道的,老爷子最疼的是小儿子,那么,这个流落在外的亲孙子,未来必然是荣华富贵等着他呢。 真是好命啊。 初蓝手指发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她又无能为力去阻止这一切。 这已经由不得她信不信了,虽然亲子鉴定这种词儿很陌生,但她知道,这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第407章 摇身一变富三代 老爷子已经认定贺闻远是他亲孙子了。 这么一对比,她真的成了笑话。 她本想扬眉吐气地压初蔚一头的,可现在却被对比成了一个笑话。 贺闻远不止外貌英俊,他不再是穷小子了,他一跃成了富商家的孙子,他是富三代。 她身边的男人,相比贺闻远,瞬间就成了一无是处。 坐在初蓝身边的赵美凤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扶住了初蓝。 知女莫若母,她知道自己女儿这会儿心里跟滚尖刀似的,煎熬着呢。 她只盼着她能撑下去。 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只能咬牙走下去了。 自己选的路,含泪也要走下去啊。 贺闻远怔怔地看着那亲子鉴定报告,初蔚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点点头:“闻远哥,好像是真的哎。” 贺闻远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还是觉得这样的消息猛然砸下来,过于震撼了,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确实是挺难接受。 贺易庸又对着话筒道:“好了各位,我要分享的事已经都说完了,为了感谢上天让我找回流失多年的孙子,六院义诊三天,任何药物都不收费,望大家广而告之。” 众人鼓掌,都说贺老大善人,都是他行善积德,上天才将他孙子又送了回来的。 贺易庸将话筒交还给许辉,然后拉着贺闻远的手坐下。 “海洋,海林,这以后就是你们的侄子了,他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你们以后多照顾着点。” 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贺海洋立刻应道:“爸,我真的太替您开心了,即便您不说,我也一定会对这孩子好的,我会对他视如己出的。” 贺易庸笑笑。 次子贺海林没有大哥那般圆滑,这会儿脸上还是震惊和错愕,还没回过神来。 贺易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海林这是怎么了?” 贺海林赶紧道:“我只是太震惊了,真没想到海英竟然还有孩子,这孩子生得和海英真像,一样的相貌不凡,爸,真是恭喜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贺闻远身上,本来的主角初蓝却乏人问津,风头完全被别人夺了过去。 她的手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一张脸扭曲不已。 赵美凤在桌子底下轻轻拍她的手背,又附耳道:“蓝蓝,注意表情,别失了分寸。” 初蓝努力绷着自己的表情,努力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不能下不了台,她要笑,至少面上她要过得去。 贺闻远还是觉得有些懵,想开口说话,贺易庸拍了拍他的手背:“今儿毕竟是别人大喜的日子,有什么说的,等喜宴结束了再说,嗯?” 初蓝:…… 你们还知道这是别人的喜宴。 所以,即便贺闻远真的是贺老爷子的孙子,又为什么要占用她结婚的场合来昭告天下。 这不是摆明了在初蔚面前打她的脸吗? 初蔚心里该得意坏了吧。 她一想到初蔚平白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内心就止不住一阵一阵地抽疼着。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初蔚还真没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第409章 规格超高 车里,贺闻远伸手解了两颗扣子,修长的手指松松把在方向盘上,剑眉微皱,忽明忽灭的光游走于昏暗的车厢内。 初蔚拍手:“怎么没往我头上砸这么好的事呢?” 贺闻远瞥了她一眼,看二傻子的眼神。 “好事吗?” 突然换了个爹妈,他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初蔚扶着下巴:“这不是好事吗?诚然,我不是虚荣拜金的女人,但猛然多了一个大富豪爷爷,这怎么能不算好事呢?你要是不要,就给我吧,我愿意喊他爷爷。” 贺闻远腾出手来揉她的脑袋,小财迷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我只是觉得有些恍惚,一点预兆都没有。”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脑仁有些疼,今晚接受了太多消息,又有太多不认识的人过来恭喜他。 他一时脑海里混乱一片。 “嗯,我觉得这事应该是真的,贺老爷子身份地位在那儿,他没必要骗你,另外,人家骗你对人家没有一点好处,如果他子嗣凋零,还有可能骗个血亲回去,可你也看到了,人家儿子有两个,孙子孙女好几个,没必要骗人。” 贺闻远颌首,是这个道理。 贺老爷子为了拿他的头发去做什么亲子鉴定,也是煞费苦心,这些报告应该都是真的。 “闻远哥,你没必要苦恼啊,闻月闻星还有奶奶,我觉得你可以接到身边来,你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哥哥和孙子,但她们一直以来对你都很好,至于你爸妈呢,以后就跟他们的亲儿子过,你说呢?” 贺闻远点头:“嗯,我想一下。” 初蔚看起来比贺闻远激动多了。 本来以为至少要等十年后才能有所成就的男人,咣当一声,天降横财啊这属于。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初蔚双手捧脸:“以后要跟闻远哥吃香喝辣的了吗?” 贺闻远轻笑:“以前也没让你吃糠咽菜啊,工资要给你你也不要。” “那我换个说法?以后跟着你,可以耀武扬威了,你没看到今晚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你都好恭敬呢,我顿时有了一种狗仗人势的感觉。” 贺闻远哭笑不得:“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吗?” 初蔚哈哈笑出声来:“是我太激动了。” 车子一路疾驰,去到了贺家老宅。 宅院外都是成片林木,盛夏夜,布谷鸟栖在枝头,间或发出两声叫声。 贺闻远把车停好,前头刚下车的贺易庸亲自走过来,站在车外等他。 初蔚挑眉:“哥,规格很高哦,贺家大佬接你下车呢。” 贺闻远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头:“话很多?” 初蔚赶紧抿了抿唇。 贺闻远下了车,贺易庸和声道:“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初蔚赶紧道:“贺爷爷,那我就在院子里参观参观,你们进去看,可以吗?” 贺闻远:…… 这丫头,喊贺爷爷喊得倒是勤快。 贺易庸乐呵道:“好,许辉啊,招待一下小初。” 贺闻远便跟着贺易庸进了他的卧室。 很大的房间,紫檀木的柜子上放着一本相册。 贺易庸拿着相册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对贺闻远招了招手:“你过来,给你看个人。” 第410章 可以做鉴定 贺闻远走过去,映入眼帘的男人的脸,还是让他瞳孔放大了些。 本来还心存疑问的,如今,倒是都释然了。 太像了。 和他长得太像了 眉眼处有七八分像,看一眼就会觉得这两人有某种牵连。 贺易庸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坐。” 贺闻远便坐了下来。 “这是你的父亲,叫贺海英。” 贺闻远胸口有些堵,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之间,换了一个父亲,眼前这个人虽然和他很像,可对他来说,却完全是陌生人。 他对他一无所知,所以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贺易庸不舍地轻轻抚摸着照片:“长得和你很像,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这是我们海英的儿子,该有多好,没想到,还真的是。” 贺易庸一页一页地翻着照片,贺闻远便看到了一个热情开朗的年轻男人,男人比他要阳光许多,每一张照片似乎都带着笑,他却不是特别爱笑,除非在初蔚面前。 “那时候看到你,我很震惊,之后派了人去你的家乡,问了你的父母,不知道你的养父母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谎报了你的出生年月,你该是五四年初冬生的,他们却报成了五五年,那时我想,或许真的只是长得像而已,便放下了。” 贺闻远内心有些翻涌。 贺易庸又道:“后来我还是不甘心,又让我的手下去调查了,你家本不在秋水公社,是从北边的大丰公社搬去秋水公社的。” 贺闻远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许辉去了大丰公社,找到了你的出生地,问了那边的邻居,说你是五四年生的,而且,说并未见你养母显怀,突然就生下了孩子,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大丰公社,另外,我已经请你的养父母过来了,他们明天会到海城。” 贺闻远始终没说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贺易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即便你的养父母说了谎,我也不会为难他们的,医学鉴定报告,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也可以自己拿去再做鉴定,闻远,你确实是我的孙子。” 贺闻远颌首:“这个相册,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贺易庸显然有些激动:“当然当然,还有你父亲的一些记事本,我都保留着,你若是想看,都交给你。” 贺闻远捧着一摞笔记本和相册出了贺易庸的房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贺易庸亲自带着贺闻远去了他的房间:“以前这里是你父亲住的地方,他在这个房间住了十九年,一直都是干净的,我一直让保姆进来打扫卫生的。” 贺闻远‘嗯’了一声,贺易庸便离开了。 初蔚已经在隔壁房间呼呼大睡了。 贺闻远打量着房间,确实一尘不染,里面很简洁,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架,还有个衣柜,颜色比较厚重,只有窗帘是水蓝色的,夏季里看着很清爽。 他走到桌边,将手中一摞东西放到了桌上,然后就着椅子坐下来。 他又翻了一下相册,心中有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在看自己过另外一段人生一样。 第411章 从实招来 这个年轻人,很热爱生活,很多去田野里劳动的照片,意气风发,让人神往。 却就那么走了。 虽然一天都没有见过,贺闻远却觉得很不舍,伸手摸了摸照片,然后轻轻合上。 他又看了他的记事本,甚至日记本,他的字迹很好看,遒劲有力的小楷,每一笔每一划都很认真,字体看得出他是个潇洒不羁的人。 这一看,就看到了夜深。 夜里,他做了梦,梦到了那个叫贺海英的男人,还和他说话了,至于说了什么,醒来之后却忘得一干二净。 前院有些喧闹,贺闻远起身,就听到敲门声传来,接着门推开,门缝里钻进来一个小脑袋,初蔚笑眯眯看着他:“贺大公子醒了?” 贺闻远斜睨她一眼。 以前喊他贺师傅,如今这么快改口喊他贺大公子,真是拿这丫头没办法。 贺闻远起身走出卧室,初蔚特狗腿:“贺大公子昨晚睡得可好?现在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奴家给你做早饭?” 贺闻远揉她脑袋:“没完了还?” 初蔚委屈巴巴:“贺大公子飞黄腾达了,脾气都渐长了,人家要伺候你,你还训人家。” 贺闻远听到自己的磨牙声:“跟我到前面去。” 初蔚乖巧地跟在他身边:“是,贺少爷。” 贺闻远扶额,等出了贺家老宅再教训她,真的没完了还。 前院来了不少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贺家向来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昨儿晚上贺老昭告天下,重得亲孙,这些素来和交好以及有生意往来的人家,自然要在第一时间赶来祝贺贺老。 于是,贺家客厅里济济一堂。 贺闻远和初蔚被许辉领到一旁,洗刷完毕,才进了正厅。 正厅挂了些字画,初蔚认得,都是民国时期的孤品,极其珍贵,真是土豪,闻远哥身份一下子贵重了起来呢。 贺易庸对贺闻远招手:“闻远,过来。” 初蔚就乖巧地站在一旁,有保姆奉上了点心和果茶,特别好吃,她就一边吃点心喝果茶,一边看那些头发花白的人和贺闻远说话。 这个是赵伯伯,那个是胡叔叔,这个是许爷爷,那个是丁大哥的。 初蔚可记不清这些人,便专心致志地吃点心。 贺闻远的笑,尴尬又不失礼貌,整个人比较僵硬,都是些穿着考究,说话还文绉绉的有钱人,他素来粗糙惯了,和这些人打交道,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好不容易接待完了所有的客人,他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初蔚吃得有点撑,扶着肚子,站了起来。 许辉进来,小声说了两句。 贺易庸便道:“闻远,你的养父母来了。” 初蔚眼睛亮了,她确实不喜欢贺闻远的父母,以前也觉得那两口子性子懦弱的人,怎么会养出和他们没有一点想象地方的儿子来的,贺闻山和贺闻远看着也不像兄弟。 如今倒是水落石出了。 原来压根就不是他们家的。 贺闻远神色有些凝重,看着院子大门,没一会儿,他爸妈唯唯诺诺走了进来。 第412章 对质 贺红生和张桂英都诚惶诚恐,说是城里贺家老爷子请他们来,有人开着小汽车去乡下接他们,一路坐着汽车来的。 他们却无暇感慨,只知道,这事怕是有些棘手。 两口子最远的地方也就去过县城,这是头一遭来省城,举手投足像极了刘姥姥,四处观望,四处打量,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跨门槛的时候,张桂英被绊了一下,差点摔跤,颇有些狼狈,贺红生赶紧扶住了她。 贺易庸坐在主坐上,看着两口子,眉头微蹙,就是这两人谎报了闻远的年龄,才让他延后这么长时间才认回孙子。 张桂英和贺红生一眼看到贺闻远,赶紧上前,贺易庸抬手:“你们站那就行了,我问你们几句话。” 在别人的地盘,而且还是守卫森严的高门大户,张桂英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闻远应该是五四年年底出生的,是不是?” 张桂英和贺红生脸色瞬间白了。 “闻远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张桂英忐忑地看了贺闻远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男人,贺红生也不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会儿也是害怕的不行。 “您……您这是哪儿的话,他是我们生出来我们养大的儿子,怎么就不是我们亲生的了?” 贺易庸看向许辉:“你带大丰公社的人来。” 一听到大丰公社,贺红生和张桂英腿都发软,这老爷子怎么会查到大丰公社那边去了? 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男人,穿着朴素,和贺红生他们一样,也挺战战兢兢。 “这两人,你们认识吗?” 贺红生看到那两人,吓得瞳孔骤然紧缩,是他们在大丰公社时的邻居,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张桂英刚要说话,贺红生就道:“不认识,我……我们不认得。” 贺闻远冷静地看着他爸妈,内心五味杂陈。 方刚和他媳妇儿立刻指着两人:“贺老二,你咋说不认识我们呢?我们可做了好几年邻居啊,你咋翻脸不认人了。” 贺易庸冷声道:“方先生,我想问一下,闻远,是不是贺红生和他内人生的?” 方刚看着贺易庸,大声道:“贺老爷子,我也不敢确定,我就知道,那是五四年的时候,他家大儿子刚满一岁,突然有一天,贺家又传出啼哭,我媳妇儿还奇怪,说这声音听起来不像闻山的哭声,我就过去一看,竟然又多了个小娃娃,我们就问这孩子哪来的,桂英就说是她生的,咋可能呢?我们就住旁边,没见桂英显怀过,突然就掉下个大胖小子出来,这咋可能吗?” 贺红生嘴硬道:“那是你记错了,那不是五四年,那是五五年。” “我记得可清楚呢,因为我家大儿子也是五四年生的,你家儿子出来没多久之后,我家媳妇儿也添了,我不会记错的。” 贺闻远心中已经有数了。 更加不是滋味了。 贺易庸捻着手中的一串佛珠,沉声道:“闻远五四年生的,并且不是你们的儿子,他是我的孙子,是贺海英的儿子,你们瞒而不报,在我派人上门询问的时候,甚至还试图遮掩……” 第413章 我们确实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两口子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贺易庸抬手,许辉拿了一个牛皮纸袋过来:“这里是五千元,你们如果说实话,这钱就归你们了。” 贺红生别说见了,听也没听过这么大金额的钱啊。 张桂英赶紧道:“我们确实……确实不是闻远的亲生父母。” 贺闻远心中的一根弦像是断了,心情复杂。 “当年,我的朋友突然带了一个奶娃娃过来,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我也不知道闻远究竟是谁家的,我们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啊,万一给孩子带来危险咋办呢?” “你的朋友……她现在在哪里?” “她也死了。” 贺闻远的心刺了一下。 “她是怎么死的? “好……好像是跳河自杀,尸体是从河里捞上来的。” 初蔚看到贺闻远的表情,难过极了,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安抚着。 骤然得知自己有另外一队父母,却又得知自己父母双亡的消息,谁能接受得了? 贺易庸起身,将牛皮信封交给了张桂英:“虽然你们对我隐瞒了闻远的身世,但这么多年,总还是你们将他养大的,这些钱,就当是对你们的补偿,以后这孩子,就是我的孙子,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张桂英心中窃喜,五千块啊,能派好大的用场,在村里盖一套砖房一千块,还剩四千块呢,或许能到县城做点小营生,日子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贺易庸没给他们停留的机会,直接把人送走了。 贺闻远就这么目送着他从前的父母穿过庭院,离开了贺家老宅。 看得出来,五千块钱,他们拿得挺好开心。 初蔚心疼极了,那对父母真的不是合格的父母,五千块就这么爽快地卖了自己的儿子,没有不舍,没有难过,仿佛闻远只是一桩交易。 从前不愿意透露他的身份,也是因为想从他身上刮取更多的价值而已。 何其自私的一对父母啊。 出了贺家老宅,张桂英激动得扬了扬手中的纸袋:“五千块,我的娘哎,真是有钱人家啊。” 贺红生转身看了看高大的围墙,眼神晦暗不明,真没想到闻远的出身这么好。 “好了,回家。” 张桂英还在那絮絮叨叨:“回家立刻给闻山盖个砖房,红霞也怀上二胎了,看相的说指定是个男胎呢,这下日子真的好了,真的好了,五千块啊,怎么都花不完吧。” 厅里静悄悄的,贺闻远仿佛用尽了力气,这会儿颓丧地坐进了椅子里。 人情冷暖,现实的一面这么剖开在他面前,让他知道,亲情什么的,是抵不过金钱的诱惑的。 有些可悲,却没有悲伤。 贺易庸的手按在贺闻远肩上,声音沉重:“孩子啊,抱歉,让你看到这一幕。” 贺闻远勉强笑了一下:“没事。” 是他父母见财忘义,让人寒心罢了。 贺易庸心疼不已:“你父母虽然都不在了,但还有我,爷爷会加倍对你好的,你放心。” 贺闻远颌首,没有说话。 贺易庸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正厅。 第414章 已经后悔了 初蔚捧着他的脸:“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嗯?” 贺闻远勉强扯出笑容:“我还好。” 初蔚知道他在逞能。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凭他是铁人,也扛不住啊。 “其实,你想想,你爸妈应该是一对很恩爱的恋人,你父亲先去世了,你母亲呢,受不了一个人在世上,就追随他去了,但你母亲呢,又很爱你,虽然决意赴死了,但还是为你尽力找了个可以托付的人家,你这么想,你父亲和母亲在天上团聚了,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很好的事情,你说是吗?” 贺闻远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心口,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吧,或许是的吧。 初蔚红着眼眶看他,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算了,伤痛总是要时间慢慢抚平的。 贺易庸站在后院,许辉担心道:“闻远他,怕是一时难以接受啊。” “给他点时间平复一下吧,这孩子啊,长得虽然像他爸,性子却像我,我相信他,过段时间就好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初家,初蓝回门,进了房间的那一瞬间,脸上辛苦维持着的笑容终于是绷不住了,她的脸完全沉了下来。 客厅里初国华和钟梁生聊天的声音会传进来。 初蓝咬了咬牙,表情极度难看。 赵美凤轻啧了一声:“昨晚没给钟副院脸色看吧?” “我哪敢?我现在敢给谁脸色看?” 赵美凤拉着她坐在床边:“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事已至此了,还能怎么办?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别让人看你笑话才是真的。” 初蓝压着声音:“别让人看笑话?我现在已经成了笑话了,背后初蔚不定怎么笑我呢。” 赵美凤表情严肃:“所以呢,这怪谁?当时我好说歹说让你别嫁,你偏不听。” 初蓝委屈极了,红着眼眶:“妈,连你都不站在我这边了。” 赵美凤又安慰她:“我怎么可能不站在你这边呢,妈妈跟你说的都是生活的经验,蓝蓝啊,你和钟梁生已经扯证了,而且当着海城那么多人的面,办了个那么盛大的婚礼,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好好过日子,生一个自己的孩子,钟梁生年纪是大一些,但年纪大的人知道疼人,知道吗?” 初蓝眼泪掉下来:“妈,我难受,我一想到初蔚的男人又年轻又英俊还又有钱,我就没有办法面对钟梁生。” 差距实在太大了,她好不甘心啊,明明她以前也喜欢贺闻远的,明明她以前也有机会点。 赵美凤眉头紧皱:“蓝蓝,不要想贺闻远了,也别想初蔚了,他们过他们的,你过你的,你现在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有很多人羡慕你啊,毕竟钟梁生是六院的副院长,六院是我们海城最大的医院,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初蓝痛苦地摇头:“最大的意愿都姓贺,这叫我怎么不难过?” 赵美凤捂着她的嘴:“你声音小一点,被钟副院听到了不好,你们这才刚结婚。” 初蓝眼泪不住往下掉:“妈,我已经后悔了。” 第415章 你过来,我不打你 赵美凤心惊:“蓝蓝,不可以这样,后悔也不行了,钟副院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自己要调整好心态,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初蓝委屈地看着她妈:“所以当时你为什么不强烈反对呢?” 赵美凤简直无语凝噎:“当时我都那么反对了,你不听啊,我难不成还能把你扣在家里吗?” 初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妈妈是她唯一的主心骨了,只有妈妈能替她拿主意了。 她扑进赵美凤怀里:“妈,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和你说话。” 赵美凤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蓝蓝,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多艰难都要走下去,知道吗?” 如果这个时候蓝蓝再离婚,就真的没有男人会要她了。 至少钟梁生还有身份,钱财也有。 只能跟他过下去了,希望蓝蓝不要再作了。 初蓝的一颗心彻底扭曲了,她不甘又懊恼,可能怎么办呢?她根本没有退路,这混账日子,她只能这么咬着牙煎熬着过下去。 贺家,贺闻远和初蔚先离开了,贺闻远需要冷静一下,他带着初蔚和贺易庸说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水岸路的房子。 初蔚始终陪着他,他想说话的时候,她便陪他说两句,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她便陪着他沉默。 他们之间很合,很有默契。 初蔚转移他的注意力,问他:“闻远哥,你骤然暴富,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他自然知道男人会怎么回答。 男人捏住了她的脸:“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初蔚耸肩:“你说说看嘛。” 贺闻远捧着她的脸:“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不管我是贫穷还是富有,我对你的一颗心,都是不会变的。” 初蔚抿着唇笑:“但你变得有钱,我却觉得更爱你了。” 贺闻远眯眼,手上用了点力:“再说一遍?” 初蔚认真道:“一下子身上好像多了一道光芒,金钱的光芒,更吸引人了呢。” 贺闻远将人拖过来:“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初蔚偏头:“说的是实话啊。” “你这个财迷。” 初蔚只是实话实说啊,有钱的贵公子和穷小子,自然是贵公子更有魅力嘛。 本来是九十五分的人,现在多了身份的加持,直接飙升九十九分,逼近满分。 贺闻远教训小丫头的时候,阴霾总算是消散了几分,心情也稍微好了些。 他带了一张他父亲的相片回来,从衬衫口袋里摸出那张黑白的相片递到初蔚跟前:“你看看。” 初蔚眼睛亮了:“好像啊,怪不得你爷爷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他孙子呢。” 贺闻远颌首:“嗯。” “比你斯文多了,看起来很儒雅,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人。” 贺闻远眯眼:“我不斯文?不儒雅?不好相处?” 初蔚挑眉:“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贺闻远眉尾轻颤:“你过来,我不打你。” 初蔚撒腿就跑,在小院子里,两人相互追逐着,贺闻远那一点坏心情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开导他,让他开心,他明白。 第416章 无条件护短 晚上的时候,贺海洋先带了妻子儿女一起来老宅,他还备了份厚礼,一套房子,直接送给贺闻远。 可惜去的时候却没有见到贺闻远。 他有些诧异:“爸,那孩子人呢?” 贺易庸如今常见笑颜,看得出来是真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那孩子回去了,这两天接受了太多的消息,我得让他缓缓。” 贺海洋将钥匙递给他父亲:“疏影路上的一套房子,是我送给闻远的见面礼。” 贺易庸微笑:“嗯,你这个大伯有心了。” “那以后闻远是自己住还是跟着您住呢?” “这都随他自己,看孩子自己怎么选择。” 贺海洋点头:“嗯,他刚认祖归宗,大概一时之间还难以适应,爸你确实该给他点时间,不过他什么时候过来,咱们一大家子聚一下。” “星期天晚上吧,你和海林说一声。” “好的爸。” 这一大家子兴师动众的人,没一会儿又退场,三个儿女各自开了自己的车走。 贺海洋和妻子姜珊上了车,陈伟打了个方向盘,车子缓缓离开。 姜珊摇摇头:“你也没必要对那孩子那么殷勤吧,他是晚辈。” 贺海洋眼神阴沉:“你知道什么,爸选了那么个好时候公之于众,又下令六院义诊三天,就跟古代的皇帝大赦天下似的,谁都知道,这个最小的孙子,才是他的心头宝,我现在不示好,以后连示好的机会都没有了。” “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姜珊疑惑。 “有必要。”贺海洋语气坚定。 “老二家可没这么上赶着。” 贺海洋轻呵了一声:“星期天聚会的时候,你且等着吧。” 他自认是最了解父亲的人,老二大约要挨训的。 夜晚,贺闻远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心情也恢复平常,吃完晚饭的两人靠在躺椅上,看着夏夜星河涌动。 初蔚靠在他身上:“你跟我详细说说,现在是不是心潮澎湃。” 男人把玩着她柔软的头发:“并没有。” 确实没有,就觉得心情还和往常一样。 初蔚震惊:“你也太淡定了,你可真的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可真是天选骄子,活该你有钱啊。” 贺闻远揉她脑袋:“要是这种事砸你头上,你会是什么反应呢?” 初蔚摩挲着下巴:“嗯,首先,我得去炫耀一番,以前瞧不起我的那些人,我要狠狠地去炫耀一番,让他们后悔不迭。” 贺闻远笑了笑:“嗯,我想想,以前都有哪些人瞧不起我过。” 初蔚也扒着手指头想,好像并没有哎,贺闻远以前虽然穷,可那么穷的时候,就被她妈看出有潜力,巴不得把初蓝嫁给他。 乡下那些人也都对他还挺敬重,商行里也就那个胡老板稍微为难了他一下,那也是因为相中他做女婿啊。 他虽然穷了二十几年,但自尊心什么的还真没受过挫。 大概是因为有这张俊脸吧。 “没有。”男人语气带了些得意,他没被人为难过。 初蔚哼唧:“没劲,我怎么就有那么多敌人呢?我也太招黑了吧。” 贺闻远笑笑:“那都是他们不好。” 无条件护短。 第417章 利益纷争 初蔚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她走到哪都能招来别人的对付,是她太高调?风头太盛? 以后要跟贺闻远学学做人。 盛家,海城也就这么大,贺家的贺老爷子认了个流落在外的孙子回去这事,没一会儿就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阮琴是有些吃惊的,那个她瞧不上的穷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富人家的孙子。 她坐在桌边擦雪花膏,盛中铭坐在床上看书。 “听说贺家得了个孙子的事吗?” 盛中铭翻了一页:“有所耳闻。” “那个贺闻远,就是初蔚的对象。” 盛中铭只是挑了一下眉,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哦,是吗?” 阮琴自言自语道:“这下那丫头也跟着得道升天了,只希望啊,她有了个有钱的对象,以后就不要总缠着我家怀瑾了。” 盛中铭没吭声,于他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隔天早晨餐桌上,阮琴提了一下这事,盛怀玉心头一刺,初蔚可真是好命,什么都有了,自己对象还突然天降横财。 真是个幸运的人。 只希望她以后不要缠着哥哥了。 盛怀瑾倒是有些讶异,很好,贺闻远有钱了,那丫头更要来他跟前显摆了。 优点再加一条,那丫头被吃死了。 他摇了摇头,白菜要更加心甘情愿被拱了吧。 盛怀瑾放下筷子,对他爸妈道:“这两天我要南下一趟,那边最近出了很多经济政策,我打算去考察考察。” 盛中铭颌首:“嗯,那你去吧,带个人在身边,注意安全。” “知道。” 盛怀玉有些急了:“哥,我后天参加高考,你等我考完了一起去行吗?” 盛怀瑾和声道:“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 盛怀玉眼帘垂了垂:“我不会打扰你的啊。” 盛怀瑾摸了摸她的头:“你好好考试,别闹。” 盛怀玉咬了咬唇,看向阮琴,阮琴也拍了拍她的手:“怀玉,你哥说得对,你得专心高考,你哥哥的行程已经定了,你就别跟路了。” 盛怀玉只能作罢,心中却十分不是滋味。 如今的她,总是不可抑制地会和初蔚比较,如果是初蔚要和哥哥一起去,哥哥一定会同意的吧。 可哥哥连三天都不愿意等,执意要南下。 她有些难过。 盛怀瑾吃完饭,就去了火车站,跟他一起去的是他的好友沈其琛,沈其琛没念大学,一心想开办企业,正好这次可以和盛怀瑾一起南下考察一下。 高考两天,盛怀玉考得还不错,这一次上财大问题应该不大,她没有别的心思,一心只想在哥哥身边。 星期天,贺闻远开车载着初蔚去贺家老宅,初蔚托腮看他:“你们家人聚会,你非拽着我干什么呢?” “你是我对象,就是我的家人。” 初蔚笑得开心:“不过说真的,你这个新家庭,可是个大家族,感觉也不好应付,你的两个伯伯,特别是大伯伯,看起来是个厉害角色。” 贺老爷子对贺闻远的宠爱,有目共睹,那么,贺大伯一家的地位必然会受到影响,这种高门大户的人家,牵扯到的都是利益纷争,她觉得贺大伯心底里对贺闻远肯定不会多欢迎,可他面上表现出来的却是非常高兴。 显然是个腹黑的人。 第418章 大家族 贺闻远颌首:“我知道。” “你可得小心一点。” 以前乡下的贺家,纷争顶多就是一间瓦房,几十块钱来去,加上他大哥贺闻山又比较木讷懦弱一些,所以即便于红霞再怎么蹦跶,也在贺闻远的掌控范围内。 可现在,牵扯到的家业那可就大了,又是百货,又是矿业,又是船舶,如今还买了个大医院。 这家大业大的,人心深不可测啊。 贺闻远笑笑:“别担心我,我有分寸。” 初蔚又道:“闻月闻星和奶奶怎么办?你爸妈回家之后,大概也都知道你不是他们亲哥哥了吧。” 贺奶奶应该一直都是知情的,只是贺爷爷调查的时候没问到贺奶奶。 其实她不确定,如果问到贺奶奶,她会不会说出实情。 这种考验人性的问题,还是算了吧。 贺闻远沉声道:“我打算把闻月闻星都接过来,在这边念书,奶奶也接过来,不能跟着于红霞他们过。” 初蔚点头:“嗯,好。” 到了贺家老宅,门口已经停了好几部车子,两人一起下车,贺易庸一听说闻远这孩子来了,便又亲自到门口迎接。 他一出来,他那些子孙们也赶紧跟了出来。 阵仗很大,贺海洋看了妻子姜珊一眼,姜珊轻呵了一声,老爷子太兴师动众了,领着这么多人,迎一个小辈,也不怕人说贺家没有规矩。 贺闻远赶紧上前:“您不用出门来接我。” 每次都这样,让他觉得有些压力。 贺易庸拉着他的手:“进来吧。” 贺闻远给在场的众人点头致意,毕竟这里每一个都是他的长辈,以及他的哥哥姐姐,他排行最小,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点。 众人对他笑,待老爷子拽着人往正厅去,有些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倒是贺海洋一家子,表现得还算表里如一。 看得出来家教不太一样。 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 贺海林及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表情就不那么友善了。 一大群人进了正厅,初蔚其实有些尴尬,这儿的人都是贺家人,她一个外人,总觉得在凑热闹。 中饭还没开始,一群人在闲聊,贺易庸看了贺海林一眼,点名道:“你大哥隔天就来看这个流落在外二十几年的侄子了,还送了一套房子,你呢?这么些天也不说来看一眼,怎么,这孩子找了回来,你不太高兴?” 众人表情有些精彩。 贺海洋不动声色看了姜珊一眼,仿佛在说,就跟你说老二要挨训。 贺海林有些惊慌:“怎么会不高兴,我没来是因为担心打扰了爸您跟闻远这孩子叙旧,房子我们也准备了一套,就在绥远路上,是处好宅子。” 初蔚内心:哇哦,果然是大户人家,一出手就是一套房子,想她辛辛苦苦种了那么久的地,也不过就买了一套房子,三间药铺而已,闻远哥真是人生赢家啊。 贺易庸这才作罢:“嗯,算你有心,这孩子吃了很多苦,你们做长辈的,一定要好好对他,还有你们这些哥哥姐姐,也要多照顾着点他,知道吗?” 众人皆应:“知道了爸。” “知道了爷爷。” 第419章 六院给他了 贺闻远眼神逡巡在众人脸上,微笑颌首,以示尊重。 这笑容的面具下是什么,他不知道,以后的路,且行且看吧。 饭桌上,贺易庸又道:“六院,我打算划到闻远名下。” 众人一惊,贺海洋不动声色,姜珊有些着急,正要开口,他在桌下拉住了她的手。 便见贺海林开了口:“爸,闻远还年轻呢,听说还在理工大念书,这孩子也不懂经营之道啊,是不是等他毕业了之后再说呢?” 能拖一天是一天。 姜珊呼了口气,是啊,自然有人出头当恶人,老爷子兴头上呢,她何必去泼冷水。 贺易庸轻啧一声:“并没有要让他经营,经营自然有医院的人,他只是挂名而已。”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医院盈利颇丰,挂名在贺闻远偷上,那么收益自然全归贺闻远。 这可是大饼,没人不眼红。 贺家第二代贺海洋和贺海林名下都有产业,但孙子辈当中,贺闻远是第一个分到产业的,而且一分就是最大的那一块。 谁心里没意见呢? 贺海林还想说什么,倒是他妻子苏梅点了点他的腿,示意他别扫老爷子的兴头。 贺海洋开口道:“嗯,都听父亲的安排,我们家知年二十四岁的时候,也开始当燕京的副总经理了,年轻人,确实是该多些历练的。” 贺知年心中自是不痛快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年纪轻轻,爷爷竟然对他委以重任,他都三十多了,如今名下还没有实业,只有管理权,这又有什么用呢? 老爷子看来是有些偏心眼啊。 贺海林的女儿本来是贺家最小的,和贺闻远同岁,但大了几个月,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 贺蕾撇嘴,直言不讳道:“爷爷真偏心呢,我们什么都没有,闻远一进贺家,就给他这么大一份产业。” 贺闻远眉尾微颤,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爷爷的馈赠。 初蔚欣慰,对啊,亲爷爷的馈赠,为什么要拒绝呢,闻远哥不傻。 贺易庸清了清嗓子道:“都会有的,闻远是刚进来,在外面吃了苦的孩子,自然是要先弥补一下他。” 贺知年表情有些玩味,老爷子着是画大饼,先安抚情绪呢。 都会有的,什么时候会有也没说清楚。 贺蕾撇撇嘴,她妈瞪了她一眼,苏梅心累,老大家的说的都是漂亮话,她男人和女儿却话里话外都在反对。 老爷子说的话,做的决定是他们能反对得了的吗?除了让老爷子心里不痛快,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怎么一点都不懂? 贺蕾不敢说话了。 贺易庸挑眉:“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带闻远去六院认识一下院方的一些领导。” 贺海洋积极道:“爸,我陪同一起吧。” 贺易庸颌首:“嗯。” 贺海林晚一步,也表态了:“我也陪着一起吧。” 得给这孩子面子啊。 贺易庸‘嗯’了一声:“吃饭,吃饭吧。” 这饭局上,是各有各的心思,初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众人,觉得大家族的纷争着实有些吓人呢。 第420章 这不公平 表面上大家都不动声色,可心里,对闻远哥接了这么大一份家业,不定都气成什么样呢。 不知道贺闻远能不能应付得了这么多老奸巨猾的人啊。 贺闻远照常吃饭,偶尔会应和老爷子两句,面上波澜不惊。 大伯二伯们愿意好好相处,他自是会对他们恭敬有加,如果他们不愿意好好相处,他也自然会有他的应对之策。 晚饭后,贺闻远留下来陪老爷子聊了会儿天,贺海洋一家先走了,贺海林一家见老爷子没工夫搭理他们,也只能灰溜溜离开。 车上,苏梅没好气道:“你就不会察言观色吗?你说那种话,老爷子难道看不出你不想让贺闻远接管六院吗?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贺海林没好气道:“我就不明白了,那小子二十出头,还在念书,爸怎么能把那么大一家医院交给他,你知不知道六院的情况?六院那么大,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百货商店生意会有不好的时候,医院就不会有那一天,这小子一进门就占这么大一便宜,你心理能咽下这口气?” 苏梅摇头:“要我说你什么好?这不是我们咽不咽的下气的问题,是你爸爸执意要把医院给贺闻远的问题,你说这话,显得小肚鸡肠,你爸是什么性子的人你不知道吗?他很记仇,看看你大哥,多会说话,你能不能学着点?” “我不学他那道貌岸然的样子。” 苏梅扶额,真是没救了。 丈夫也蠢,女儿也蠢,儿子倒是谨言慎行,但能力又不及大哥家的两个,如今还多了个小叔家的儿子。 真是四面楚歌,虎狼环伺。 贺家老宅院子里,贺易庸拖着贺闻远的手:“六院呢,虽然大,但是呢,有人替你管着,你也不用担心,明天带你去好好认识一下院长李瀚修,他跟着我多年,是个很衷心的人,以后有时间多去转转,学一些经营方面的经验。” 贺闻远终还是客气了一下:“您把这么大份家业交给我,我恐难胜任。” 贺易庸笑笑:“我相信你能胜任,你就能胜任,你这孩子像我。” 贺闻远凝重道:“谢谢您的信任。” 贺易庸拍了拍他的手背:“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我会教你的。” 贺海洋家,贺海洋脸色有些沉郁,姜珊给他倒了杯茶:“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了,想开点吧。” 贺海洋点了支烟:“六院很重要,我就怕老爷子把六院交给贺闻远,是暗示着什么。” “能暗示什么?” “六院上下几千人,盘根错节,关系复杂,老爷子这档口把这么重要的六院交给他,我怕是向外人宣告,他在培养继承人。” 姜珊手一抖:“不能够吧,怎么排也排不到贺闻远那边啊,上边有你,还有贺海林,下面有咱们的两个儿子。” “你以为是这么排顺序的吗?老爷子喜欢,他就钦定那孩子,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姜珊皱眉:“你也别太杞人忧天了,老爷子可能对他是多些宠爱,毕竟是小儿子的人,又在外流落了多年,所以补偿一下,也情有可原,那个贺闻远,能力肯定比不上咱们知年,知胜,你别担心。” 第421章 输得一败涂地 贺海洋叹气:“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钟家,钟梁生已经睡着了,初蓝又睁着眼睛无法入眠。 人到中年的男人,那方面都比不上年轻人了,说实在的,她没有得到满足。 心中又无尽空虚了起来,想起初蔚,想起贺闻远,那么高大健壮的男人。 她连这方面都比不过初蔚。 表情在黑暗中扭曲到让人心生可怖。 隔天早晨,她依旧得起来上班去,结婚休息了几天,她如今仍然在六院,倒是不做钟梁生的秘书了,而是进了财会部门,先学着打打下手。 这也是赵美凤让她学的。 不能一结了婚就当全职主妇,那样以后就没办法适应社会了,只能依附于男人了。 财会部虽然忙,但她毕竟是副院长的太太,所以给了她哥闲差,每天也就是去坐坐办公室。 初蓝倒是喜欢这个职位的,因为每天可以接受别人艳羡的目光。 虽然自己不喜欢那个老男人,但冲着这些羡慕的目光,她觉得她可以再忍一忍。 早晨,她提着包,穿着漂亮的裙子进了财会部,不管是老会计小会计出纳还是主任,个个都笑着和她问好,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吵嚷声,戴着眼镜的中年主任走进办公室,压着声音道:“贺老带着他的孙子来视察了,大家快起立欢迎一下。” 门外,初蔚跟在贺闻远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煞有其事地记录着,宛如一个非常称职的女秘书。 是贺闻远非要她跟着的,贺老爷子也挺喜欢她,也要她一起来玩一玩。 反正放暑假,闲着也是闲着对吧。 初蓝就这么看着那个她喜欢的男人和贺老爷子一起进了财务部,众星捧月之下的他,比平日里多了贵气,办公室里的年轻女同志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英俊不凡的男人侧首和贺老爷子说着话,她的丈夫钟梁生陪同在测,平时在医院里被恭维的人,这会儿却面带讨好之色,看着贺闻远。 她输得一败涂地。 贺闻远垂眸看初蔚笔记本上记录的东西,低头一笑,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要不是她能力过于出众,还真想将这小秘书留在身边。 初蔚不着痕迹用笔杆子戳了戳他的腰窝,正经场合,笑什么笑,一点都不稳重。 这些小动作落入初蓝眼中,心口更是堵得慌。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勾了勾唇,这初蓝,还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嫁人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现在怨别人,她怎么好意思的呢? 李瀚修给贺闻远介绍:“这位是财会部的主任,财会部可是很重要的部门,以后我们多开会议,到时候您就了解六院的账务流程了。” 贺闻远颌首:“有劳丁主任了。” 丁主任受宠若惊:“都是应该的。”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有病吧,我家闻远哥飞黄腾达了,看来你心理怨气还真的是不少啊。 气吧气吧,气坏了你的身子你自己倒霉。 第422章 视察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离开了财会部,初蓝精疲力竭地坐进了自己的椅子里,前后的小会计都在兴奋讨论。 “听说贺先生是老先生新找回来的孙子。” “听说老先生很疼爱这个孙子呢。” “嗯是啊,说是贺家第三代第一个分到产业的呢,这是最受宠的孙子了吧。” “贺先生长得可真好看。” “还很高呢。” “听说他身边跟着的那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是他对象。” “啊……有对象了啊,哎……” 初蓝手里的铅笔笔尖扎进了自己的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命运为什么这么捉弄她? 不公平,这一点都不公平。 她和初蔚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摊手,好吧。 离开财会部,又去了药剂部,接着又去了门诊,急诊,住院部。 一通巡视下来,已经到中午了。 贺易庸不住点头,这个孙子果然像他,很有领导风范,那些四十多的领导,在他面前,却无形之中被压了一头。 他会是个睿智的上位者的。 此行贺易庸非常满意,贺老一满意,便要设宴款待六院的各位领导。 初蔚露出仓鼠般的笑容,拉了拉贺闻远的手:“跟着贺少爷,果然是吃香的喝辣的。” 初蓝从财会部出来,就看到那两个人站在中庭处,贺闻远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表情很宠溺,她的心揪了一下。 贺闻远只是飞快摸了一下她的头,压着声音道:“平时缺你吃还是少你喝了?” 初蔚眼神狡黠:“你爷爷请的肯定是最高档的。” 初蓝是作为副院长的家属出席饭局的,她是不想去的,去了除了给自己添堵以外,还能得到什么。 可钟梁生让她一定要去,不去就是不给贺老面子,她只能硬着头皮出席。 同去的似乎还有贺老故交家的孙女,叫袁琳。 袁琳显然对贺闻远一见钟情,毕竟他们海城四大家族中,可不曾见过这么年轻英挺的男子。 袁琳处处献殷勤,贺闻远却视而不见。 初蓝心中突然就顺坦了。 是啊,贺闻远如今突然飞黄腾达了,早就不是从前那个穷小子了。 即便他自己喜欢初蔚,他们那么大哥家族,是不容许他娶初蔚这样的人的。 他们初家是有些钱,可相比贺家那样的大家族,简直是不值一提。 她觉得,初蔚迟早是要被抛弃的。 贺老爷子一定更中意袁琳那样门当户对的女生做贺闻远的妻子。 她心情顿时畅快了。 入座的时候,袁琳要坐贺闻远身边,初蔚委屈地看了贺闻远一眼,这种场合,她总不能耍小性子不让一个女人坐他身边,那不是平白遭人笑话小心眼吗 贺闻远漠然看了袁琳一眼,然后拉住了初蔚的手,一起坐到了他爷爷身边。 左边是爷爷,右边是对象,不好意思,没有你的位子。 袁琳竟然拍了拍初蔚的肩膀:“我能不能坐闻远身边?” 初蔚:…… 不能!!! 能不能要点脸,人家有对象了!! 第423章 没把她放眼里 初蔚骄矜道:“这么多人,离开闻远哥身边,我不安心呢。” 初蓝翻了个白眼,装是没人能有初蔚会装的。 袁琳是真没料到初蔚竟然会拒绝她,脸色微有些沉,走到贺易庸身边撒娇:“贺爷爷,我想坐闻远身边,我有好些问题想请教他呢。” 贺易庸乐呵道:“吃过饭再请教吧,席上嘈杂,也扰了你们谈话,吃过饭,去我家里,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先随便找个位子坐吧。” 袁琳还想说什么,就被她爷爷给拽到了一边:“来,你挨着这小丫头身边坐。” 初蔚身边便多了个情敌。 快来快来数一数,她到底有多少情敌呢? 贺闻远便觉得身边的人有些低气压,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初蔚挣扎,男人霸道地扣紧了她的手,无所遁形。 这一幕又正好被坐在初蔚身边的袁琳收入眼底,她轻哼了一声。 她看上的,没有得不到手的。 让这女生三招,日后有她哭的时候。 席上一道白灼虾,贺闻远夹了一只虾,很自然地剥壳,然后放进初蔚的碗碟中。 仿佛做了很多次。 众人都看了他一眼,贺易庸笑了笑。 钟梁生开腔道:“小贺先生真疼对象啊。” 初蓝咬了咬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闻远道:“习惯了。” 贺易庸道:“疼媳妇儿的男人才有大成就,我太太在的时候,我也很疼她,这孩子,处处都像我。” 贺海洋贺海林心中颇不是滋味。 钟梁生点头:“是,受教了,我也会好好对待我的妻子的。” 众人目光落在初蓝脸上。 不知是谁提了一嘴:“听说钟副院的太太和小贺先生的对象,是亲姐妹?” 初蓝就觉得她被当众处刑,难堪极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亲姐妹的对象,却是大相径庭,她输得彻底,别人肯定都在笑话她,她又一次沦为了笑柄。 初蔚点头:“嗯,是啊,我们是姐妹。” 众人都说有缘分啊,初蓝却从他们的表情下感受到了恶意。 什么缘分。 初蔚的男人又高又俊又有钱,她的男人,又老又普通,本来还算有地位,被贺闻远一对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彻底成了笑话。 初蔚又收到了两百情绪值。 如今她已经淡定了,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初蓝对她的怨恨是不会少的。 行吧,她自己要当长期饭票,她也就不拦着了。 倒是那个袁琳,没有任何情绪值贡献。 初蔚撑着下巴看了一眼袁琳,袁琳挑眉看她,表情略有些不屑。 嗯,很好,人家不怨她,不是真的没有怨念,而是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大概,对袁琳这种人来说,她看中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她觉得贺闻远是她的囊中之物,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有什么好怨的呢? 席上又开始谈生意方面的事。 初蔚也插不上话,就埋头吃饭,鲍记是老字号的中式饭店,说是民国时期就已经开立了,那个时候海城各国使者都有,这饭店以前可是用来招待顶级贵宾的御用饭店呢。 第424章 被人推河里 所以菜色精致又好吃,她吃得不亦乐乎,却也没失了分寸,吃相还是比较优雅的。 席上一些大人物提出来的话,贺闻远竟然都能应答自如。 他做过几年采购,又在燕京做过销售,生意往来,无非就是买和卖,所以,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贺易庸止不住又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说这孩子是从穷苦的小农村出来的,谁相信呢? 大概是因为流着他们家的血吧,所以这孩子骨子里就是优秀的,并没有因为环境而改变。 贺海洋看他父亲的表情,心里颇不是滋味,老爷子向来是个冷性子的人,下面这么多孙子孙女的,也从不见他和善可亲过。 这些天笑的次数是他以前加起来笑的总和了。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啊。 一顿饭结束,初蔚吃得饱饱的,贺闻远拿起桌上的热巾帕,很自然地给她擦了一下嘴角。 初蓝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袁琳挑眉,这可是好男人,一定得抢过来。 初蔚,给姐让路。 一行人离开包间,贺闻远拉着初蔚的手跟在他爷爷身侧,初蔚的小手在他掌心钻啊钻的,这么多人呢,人家都没拉手,就你拉手。 贺闻远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小丫头吃醋了,总得想方设法讨她欢心啊,不然回去又要遭殃。 他得当着众人的面表忠心。 直到各自上了自己的车,贺闻远这才松开了初蔚的手。 初蔚哼了一声:“天这么热,拉着我的手干什么?看到没,手心里全是汗。” 贺闻远手肘靠在她椅背上,漫不经心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得让别人知道,我已经被你预定了,省的徒惹麻烦。” 初蔚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就这么招桃花呢?” 男人倒是有些无奈:“我没有招她们。” 初蔚叹了口气,是啊,这男人对那些莺莺燕燕已经够冷漠的了。 “糟糕就糟糕在,即便你没招她们,她们也还是甘之如饴的扑上来。” 贺闻远捏着她的发梢:“所以我请示一下,该怎么做?” 初蔚无奈:“该怎么过日子就还怎么过日子吧。” 人生总是有得有失的,成了贵公子,自然会多桃花债,她相信贺闻远,那些人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既然她们喜欢碰铁板子,那就由她们去吧。 —— 通县,下花溪大队,夜晚,外面墙根是虫鸣声。 张桂英又把那些钱拿出来点了一遍,乐滋滋的,大儿媳妇知道她从城里拿了一笔钱回来,对她也比以前好多了。 大儿子家的砖房已经开始盖起来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 她坐在床头,朝手指上吐了点唾沫星子,兴奋地点着手里的票子。 贺红生倚在床头抽烟,皱着眉头道:“我忽然想起来,你那个朋友啊。” “哪个朋友啊,你这人也是,刚数到几来着,又忘了,我得重新数一遍。” “就是把闻远托付给你的朋友。” 张桂英失去了数钱的兴趣,看了贺红生一眼:“好好的提她干什么?” “当年说她是跳河的,但当时也有别的声音,说是被人推进河里的。” 第431章 是她命不好 张桂英捂住了他的嘴:“这话可不敢乱说,知道吗?” 贺红生扒开她的手:“就在你跟前说说,你以为我会去外面乱说啊。” 张桂英小声道:“是她命不好,如果活着,带着儿子进贺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也不知道是谁推她进河里的,那会儿闻远才两个月吧,真是腊月寒冬,推人进河里,不淹死也冻死,她是有什么仇人吗?” 张桂英摆手:“我哪里知道那些啊,她啥也没和我说,就让我照顾闻远,还非我要跟外人说是我自己生的,我一直没说,还不是兑现对她的承诺啊。” “算了算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也有可能有些人乱传话。” “是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行了,睡吧。” 七月下旬,依然是盛夏难当,盛怀玉的第二次高考成绩出来了,考得还不错,但是比今年年初财大公布的分数线差了三分。 阮琴有些担心:“怀玉啊,你别只填一所大学,第二志愿,第三志愿,你都填起来,到时候第一志愿没录取,还能调剂。” 盛怀玉内心一阵失落,可她只想念财大,她只想和哥哥在一个学校啊。 但这次她不敢任了,因为爸爸根本不会走后门让她过关,她只能听话地填了三个志愿,第二志愿是医科大,第三志愿是师范大学。 阮琴陪她去填的志愿,填完志愿,盛怀玉拉着阮琴:“哥哥南下都大半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回来啊?” “那边有很多工作要开展,你哥哥每天都很繁忙,听说调查研究成果好的。” 盛怀玉落寞道:“是吗?那我现在可以去找他吗?” “你这孩子,你哥哥是去办正事的,你别去打扰他,而且那边比海城更加炎,你根本都受不了,过两天你哥哥就回来了,乖,啊……” 盛怀玉只能应了下来。 广城,盛怀瑾和沈其琛坐在小汽车里,盛怀瑾的白色衬衫都被汗水浸湿了。 沈其琛开着车带他去的是沿海的一片新工厂,生产什么的都有,看起来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盛怀瑾和沈其琛从一家机器声喧闹的工厂出来,外面骄阳似火,两人站在树荫下乘凉。 沈其琛将笔记本递给盛怀瑾看了看:“该记下的我都记下了,还拍了很多照片,等回海城,咱们冲洗出来,把这些资料规整规整。” 盛怀瑾颌首:“嗯,这些天你也辛苦了。” 不远处有一家小卖部,盛怀瑾看到一个戴草帽的年轻女孩子站在一个中年男人后,她那手,伸进了男人的裤兜里,似乎摸了点东西出来,然后很快转。 沈其琛小声道:“扒手啊,小姑娘年纪轻轻,没想到手很利索啊。” 那个被偷的中年男人很快就上了一辆三蹦子摩的,呼啦啦地开车走了。 盛怀瑾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只是对这种偷窃事件有些鄙夷罢了。 小卖部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守在旧旧的柜台后面,小红果捏着一叠票子递过去:“,你的钱掉了。” 第432章 小贼 老颤着手接过钱:“是吗?那谢谢你了,小妹,吃冰棍吗?给你拿。” 小红果甜甜一笑:“谢谢。” 刚才那个男人简直丧心病狂,老人家的钱都偷,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她一定把那男人痛揍一顿。 小红果拿着一支雪糕,脸上挂着笑出了小卖部。 迎面碰上两个比刚才更高大的男人,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难不成是同伙? 仔细一看穿着,看起来很考究,应该不是贼吧? 但谁能保证穿着正派的人就一定是正派人士呢?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又不是没碰到过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她就这么站在门口。 看在盛怀瑾眼里就是,小姑娘偷了别人的钱,买了一支冰棍出来,看起来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还开心。 人啊。 盛怀瑾和沈其琛进了小卖部,他平里是不会吃这种冰块的,但这儿天气实在太,得人有些受不住,只能任由沈其琛买了两支绿豆的冷饮。 沈其琛凑到盛怀瑾耳边,小声道:“小姑娘鬼鬼祟祟的,小心钱包。” 盛怀瑾脸色有些沉郁。 沈其琛又道:“靠近了看才发现,这小姑娘长得很漂亮,你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是个扒手。” 盛怀瑾沉声道:“走吧。” 小红果见他们走了上了车,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车里闷,沈其琛开着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路上。 “听说这边要修公路了。” 盛怀瑾咬了一口透心凉的冰棒,懒懒应了一声:“嗯。”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至理名言。” 两人到了住的小旅社,沈其琛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我得上去洗个澡,然后收拾一下,明天就回海城了。” 盛怀瑾颌首:“嗯,我再四处走走。” “别走远,这边陡然开发,经济上是上去了,但也聚集了不少游手好闲分子,刚才你也看到了,小姑娘光天化就偷东西,治安不太好知道吧?” 盛怀瑾沉声道:“行了,知道了。” 这一片街道相比海城区别大,街道比海城宽,干净,空气中好像滚了火球,导致他只能沿着树荫走,一旦晒到点太阳,就好像脱了一层皮似的。 因为明天就要走了,而他对广城这边的风土人还是比较喜欢的,所以就像用自己的脚去丈量一下这边的土地。 没走多远,就是一片荒地,这边是城乡结合地带,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池塘,他散漫地走过去。 后不远处跟了两个男人,穿着花衬衫,大裤衩,鬼鬼祟祟地看着盛怀瑾。 瘦子对胖子道:“看到他手上的手表没?看起来贵。” 胖子点头:“这男人穿着一看就是有钱人。” 两人探头探脑地跟着,到了池塘边,瘦子眼看这边地处偏僻,立刻抄紧手中的棍棒上前,猛一敲…… 盛大公子几时遇到过这种凶险,他的份地位,向来都是巴结他的人,所以,防人之心这方面,他还真是略有欠缺。 他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第428章 没有以身相许? 她轻哼一声,这男人应该视走了吧,也不跟她说一声谢谢,真是好心没好报呢。 她坐在树下,拿起一个野桃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算了,一个野男人,不足以搅乱她的好心情,她也不过是顺手救人,没指望要他谢。 青梅和盛怀瑾一起回到了旅社门口,盛怀瑾一路上问了她一些事,得知这青梅父母双亡,跟着自己的叔叔和婶子一起生活,婶子刻薄,对她一点都不好,她就在乡下干活,也没怎么念书。 盛怀瑾思衬了一下:“我给你在这里介绍一份工作,进工厂吧,工资待遇都还不错。” 这也算是报答了她的救命之恩。 青梅却道:“先生,您不是广城人吧?” 盛怀瑾颌首:“不是。” “先生是哪里人呢?” 盛怀瑾微挑了眉,笑了笑:“怎么了?” 青梅可怜道:“我在这边经常受我婶子欺负,我不想留在这里了,先生可以带我走吗?到您的城市给我介绍一份工作。” 盛怀瑾并不是个喜欢招惹麻烦的人,只淡淡道:“你年纪轻轻的就背井离乡不太好,,我还是在广城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吧,不累,工资也不错,你可以脱离你的叔叔婶婶。” 青梅眼神黯了下去,讷讷道:“谢谢先生。” 盛怀瑾进旅社写了一封介绍信:“开源工厂就在这附近,你拿这封介绍信还有我的名章去,他们会给你安排一个文员的活的。” 青梅接过介绍信和名章,谢过盛怀瑾,恋恋不舍地离开。 盛怀瑾上去的时候,沈其琛正好醒了。 一眼看到他后脑勺受了伤,吓了一跳:“不是让你别走远了吗?遇上歹徒了?” 盛怀瑾不在意道:“嗯,碰上了,幸好有个姑娘救了我。” “小姑娘?在哪呢?你也不谢谢人家吗?” “谢过了,让邵厂长给她安排个文员的活。” 沈其琛摩挲着下巴:“你都不以身相许的吗?” 盛怀瑾眯眼看他,沈其琛哈哈道:“那肯定是长得不合盛公子眼缘,合眼缘的肯定直接收了,不合眼缘就拿份工作打发人家。” 盛怀瑾轻啧一声:“没完了是吗?” 沈其琛走过去,拨了拨他的头发:“明天回海城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这可不能掉以轻心的。” “知道了。” 隔天,盛怀瑾他们离开之后,青梅又来了旅社,站在门外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店老板乐滋滋道:“你们看,海城来的两个大人物,出手就是阔绰,说我们服务得好,多给了五十块钱呢。” 青梅眼神闪了闪,那个男人是海城的。 盛怀瑾回到海城之后,在沈其琛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六院,检查了一下头部,确定只是外伤之后,这才放了心。 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初蔚以及身后的贺闻远。 嗯,这丫头时时刻刻都跟那小子黏在一起。 初蔚一看到盛怀瑾,立刻小跑着过来了,贺闻远自然也是疾步追上来。 第429章 成了校友 医院大门口一棵大榕树下,初蔚脸蛋红扑扑的,笑眯眯地看着盛怀瑾:“怀瑾哥,好巧啊。” 沈其琛眼睛亮了亮,意味深长地看了盛怀瑾一眼。 盛怀瑾淡淡道:“怎么?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为什么来医院?” 初蔚乖巧道:“我没有身体不舒服,我和闻远一起来视察的。” 盛怀瑾挑眉:“视察?” 初蔚眼睛里是嘚瑟的神情:“我家闻远哥,现在是这六院的少东家。” 盛怀瑾仿佛没反应过来:“什么?” 初蔚言简意赅讲述了一下贺闻远最近的奇遇,一句话总结就是,我家闻远哥不仅高大英俊,如今还富有了,怀瑾哥,这下你总不至于还觉得他配不上我吧? 盛怀瑾微挑了一下眉:“是吗?” 钱不钱的在他眼里并不十分重要,对那丫头好才是最要紧的,看这丫头对贺闻远是更加死心塌地了,他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算了,反正他也确实没有立场管这孩子,由她去吧。 初蔚点头如捣蒜:“嗯,是的。” “知道了,我刚从广城回来,先回去休息了,天热,别在外面野。” 初蔚乖巧:“好。” 盛怀瑾单手插兜,上了黑色的轿车。 初蔚目送他离开,啧啧两声:“到底是大人物,你看看那处变不惊的模样,跟我得知你是有钱人家孩子的反应,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贺闻远宠溺地揉她脑袋:“你的怀瑾哥让你别在大热天里久留,赶紧回去吧。” 车上,初蔚漫不经心捏着自己头发玩:“好像第二次高考各大高校的分数线出来了。” 贺闻远颌首:“嗯,出来了。” 盛家,盛怀瑾一进门,阮琴赶紧迎了出来,脸色不太好:“你妹妹没考上第一志愿。” 盛怀瑾轻应:“第一志愿填的是……” “财大啊,那丫头心心念念想和你念一个大学,你安慰安慰她。” “所以她填了几个志愿?” “三个,第二志愿是医科大,第三志愿是师范,被医科大录取了。” “医科大也挺好的。” 阮琴担忧:“好是好,但这不是她心头好,她心里肯定难过,快去安慰安慰她吧。” 盛怀瑾走到前头,阮琴着才看到他后脑勺还贴了块纱布,吓了一跳:“怎么了?怀瑾,你受伤了啊?” 盛怀瑾不在意道:“一点轻伤,没事的。” 盛怀玉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赶紧跑了出来,一双眼肿成了胡桃夹。 得知自己落选财大的时候,她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和哥哥做校友的梦想落空了,她逼不得已只能和初蔚念一个学校了,她不喜欢和她一个学校,以后哥哥去学校到底是找她还是找初蔚,她分不清了。 听说她哥哥受伤,她这些小情绪便烟消云散了,不值一提了。 她焦急地走到盛怀瑾身边:“哥哥你受伤了吗?” 阮琴赶紧将他拽到凉棚下:“怎么弄的啊?广城不太平吗?” 盛怀瑾笑笑:“碰上个劫财的小毛贼,没事的妈。” 第430章 别人的馈赠总不踏实 阮琴吓都要吓死了:“其琛呢?他没和你一起吗?” “正好没在一起,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阮琴心有余悸:“以后再出去考察,一定得带个身手厉害的知道吗?” 盛怀玉也附和:“是啊哥哥,安全第一,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的。” 盛怀瑾笑笑:“知道了,怀玉,听说没考上财大是吗?” 盛怀玉的脸又耷拉了下来,讷讷道:“嗯,差几分。” “财大和医科大都是很好的学校,初蔚不就在医科大吗?当医生也挺好的,济世救人,你说是不是?” 盛怀玉的脸色很细微地扭曲了一下,哥哥话里话外一定要提一下初蔚才开心吗? 初蔚初蔚,她真的不喜欢初蔚。 可她不敢左右哥哥的意思,只能应下来:“嗯,我打算念医科大了。” 她好讨厌这种感觉,阴差阳错竟然和初蔚成了校友,以后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不想这样,可又有什么办法。 盛怀瑾欣慰:“嗯,医生社会地位也不错,以后进了大学好好念书。” 他倒是没有说让她和初蔚相互照顾的话,看得出来,怀玉并不喜欢那丫头。 盛怀玉点头,扬着笑容:“医科大就在哥哥的财大旁边,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学放学。” 盛怀瑾轻笑:“你以为是小学生,我们的课程不一起,很难一起上学下学。” 阮琴也附和:“是啊,你哥哥还经常要做调研什么的,你这丫头,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总这么黏着你哥哥可不行,以后找了婆家你丈夫都要有意见的。” 盛怀玉脸红了红:“妈,什么婆家不婆家的。” 盛怀瑾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我有些累,先进屋休息了。” “嗯,你快进去休息吧,晚饭我给你端到房间里去。” 盛怀玉想跟着去她哥房间,被阮琴给拉住了:“丫头,你哥哥要睡会儿,这些天累了,你别进去打扰他了。” 盛怀玉眼神讪讪:“哦。” 水岸路,初蔚坐在后院的凉棚下吃水蜜桃,男人汗流浃背地在给什么金属切割机做抛光,一番忙碌之后,他手上拿着那块跟煤炭一样的东西,右眼上按了一只精光放大镜,对着切割机,很精细地开始做切割工作。 等一块完成了。 初蔚凑过去,递了颗洗好的桃子给他:“贺少还要做这种苦力活吗?” 贺闻远眯眼看她:“怎么?” “都有那么大一份产业了,还灰头土脸做这个干什么呀?” 贺闻远咬了一口桃子,起身,捏了捏她的脸:“别人的馈赠总归拿着不踏实,靠我自己拼搏得来的一切,才能让我心安理得。” 初蔚靠在树干上:“那可是你亲爷爷呢。” 贺闻远单手撑在树干上:“都一样,再说我也想做出点研究成果出来,为国家贡献点微薄的力量。” 硅晶片这种东西,还真的是要花点工夫,而且不是一朝一夕的,他挺愿意将自己的精力倾注在这种科研上面的。 在外面和那些商人们打完交道,回来做做研究,看看他的蔚蔚,很治愈,很舒服。 第431章 家人团聚 “那这种粗活就让别人做嘛,你可是矜贵的贺小少爷呢。” 贺闻远捏她下巴:“那就你替我干这些粗活吧。” 初蔚单手叉腰:“你还想使唤我干活?果然有人撑腰了,有底气了是吧?” 贺闻远低声笑:“不是你让我找人干活的么?我就找你,给你一天三十块,嗯?” 初蔚戳他胸口:“我一天就值三十?” “那就三百。” “财大气粗啊。”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头:“六院的事,目前不怎么用我操心,我也挺喜欢做这些的,这种事,还是由我自己亲力亲为的好,因为我最了解工序。” 初蔚点点头:“你愿意做那就做吧。”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脸:“好了,你去石台上坐着吧。” 蝉声四起,午后的天热得跟蒸笼似的,初蔚有些心疼:“现在太热,你歇会儿吧,到傍晚再弄。” “没事,你坐着吧。” 初蔚就拿着蒲扇帮他扇风,贺闻远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同意进屋吹电扇歇会儿。 刚放下手中的工具,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初蔚抬头一看,就看到闻月和闻星举止拘谨地下了车,后面慢吞吞跟着一起下车的还有贺奶奶。 她激动地看着贺闻远:“你派人去接她们了?” 贺闻远点头:“嗯,派人了。” 闻月和闻星一人挎着一个黄书包,眼神里透着忐忑。 闻月和闻星一直以二哥哥为天的,陡然知道二哥哥竟然不是她们的亲哥哥,顿时觉得人生观都要崩塌了,这在她们小小的世界里,是一件特别不能接受的事。 闻月和闻星因此沮丧了好久,伤心了好久。 听妈妈说二哥哥在省城找到了他的家人,是个有钱人家,她们沮丧地觉得,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二哥哥了。 却没想到,没多久,二哥哥就派人去接她们和奶奶了。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省城,停在院子外面,她们不知道再见面的二哥哥会是什么样。 有钱人家的少爷了,她们不能再在二哥哥面前造次了。 贺闻远就看到两丫头在门口磨磨蹭蹭,不敢进来。 他推开院子的小门:“天不热啊,站外面干什么?” 贺奶奶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拎着一大包行李就进了院子,小丫头们赶紧跟着贺奶奶进了屋。 初蔚倒了晾好的大麦茶给她们,让她们解解渴。 两丫头规规矩矩坐着,眼神都不敢四处乱瞟。 贺奶奶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你的爷爷曾经派人去我们那查过你的身世,要是我知道,也不至于让你那么晚认祖归宗。” 贺闻远笑笑:“这不能怪您。” 贺奶奶摇摇头:“当年是你娘将你托付给了桂英,我们对你真实的身世,其实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 贺闻远颌首:“嗯,我知道的。” 贺奶奶喝了口茶:“以后怎么打算的呢?” “我爸妈就让他们跟大哥大嫂一起住,我爷爷给了五千块给他们,他们挺……欢天喜地,奶奶你和闻月闻星,就留在海城,可以吗?” 第432章 金丝楠木大门 贺奶奶也有些错愕:“我们……留在这里不是拖累你吗?” 闻月闻星不敢说话,如果让她们选择,她们当然更愿意留在二哥哥身边。 可如今的二哥哥再不是从前的二哥哥了,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了,是少东家了,她们要是上赶着要留下来,显得很没骨气,她们不希望被二哥哥看不起。 贺闻远目光转向闻星:“丫头,你愿意跟在二哥身边吗?” 闻星毕竟是孩子,没什么心眼,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愿意。” 她最喜欢二哥了。 贺闻远又看向闻月:“你呢?” 闻月有些拘谨,四丫头还小,她可以口无遮拦,但她已经十九了,她是大人了,她要考虑的事情比四丫头多。 她没吭声。 贺闻远沉声道:“所以,二哥不是你的亲二哥了,你就不喜欢二哥了是吗?” 闻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我想留在二哥身边,可我害怕二哥现在的家人不喜欢我们留在二哥身边。” 毕竟二哥有新的家人了,她们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总凑在二哥身边,二哥跟他家人相处的时间肯定就变少了,他家人肯定不会开心的吧? 贺闻远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丫头想得倒是挺多的。” 闻月低着头:“我说的是认真的。” 贺闻远低声笑:“放心吧,我新的家人不会介意的。” 初蔚欣慰,她的闻远哥不是忘恩负义趋炎附势之辈。 人都说英雄怕见老街坊,就是因为老街坊可能见证过他最落魄的时候。 他不但不怕,还把曾经的家人接到身边,他这样宽广的心胸,真是让她敬佩。 闻月小心翼翼道:“我还要念书呢,星星也要念书,奶奶的豆腐作坊……” “你们上学的事,我会给安排的,奶奶……就享享清福吧,给我们做做饭什么的。” 贺奶奶感慨,这孩子是命好啊,谁能想到他竟然有这么个出身啊,她们这是跟着享福啊。 闻月这才终于应了下来。 初蔚抿着唇笑,这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傍晚的时候,门口停了两辆黑色的轿车,许辉下车跟贺闻远说:“老爷子听说您有家人来拜访,邀各位去府上做客。” 闻月闻星有些害怕,毕竟是小农村出来的,这两孩子都没怎么见过世面,陡然要去富庶人家的高门大户做客,她们害怕丢了二哥哥的面子。 初蔚勾着闻月闻星:“没事的,你们二哥哥的爷爷,挺和善可亲的一个人,不用害怕。” 两丫头也没坐过小汽车,这会儿站在车子外面,手足无措,连车门都不知道怎么开,窘迫得厉害。 闻月想,就她们这种土包子进人家豪门大院的,真的不会给二哥哥丢份儿吗? 初蔚贴心地给她开了车门,三个女孩子坐一部车,贺闻远和贺奶奶坐一部车。 两部车没多久就停在了贺家老宅门口了。 贺家老宅占地颇广,前有湖,后有山,大门口是棕色的金丝楠木大门,光是两扇门,就能买处宅子了。 第433章 见面礼 围墙很高,青砖砌得整齐,整个宅子看起来厚重贵气,让人望而生畏。 闻月和闻星压根连抬脚跨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初蔚拉着她们的手:“没事,快进去吧。” 进去之后院子里有假山流水,偌大的院子不少人在忙碌着,闻星一双眼睛好奇地张望着。 这院子几进几出,房间很多,每一出的院子都很大。 她们跨了几道门槛,才终于进了老爷子的正厅。 初蔚就看到,正厅里坐了个不速之客,上次在饭店里要求坐贺闻远身边的那个袁琳,竟然也来了。 袁琳一眼看到贺闻远,立刻起身,满面笑容迎上来:“你来了。” 贺闻远额头青筋突了两下,微颌首,继而不着痕迹地绕开了她。 袁琳一眼看到后面跟着的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孩,挑眉:“你们谁啊?这里是你们能擅闯的地方吗?” 初蔚:…… 没脑子的大小姐,她似乎不需要放在心上。 贺闻远冷冷道:“这是我的妹妹,闻月,闻星,进来,见过我的爷爷。” 袁琳心里一咯噔,贺闻远的妹妹?她刚才的态度好像略有些轻视,他应该不会放在心里的吧? 初蔚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位大小姐一眼,嫌贫爱富?真是势利眼的大小姐。 闻月闻星进了客厅,贺易庸看着两个穿着扑簌的丫头,抬手,许辉走了进来,拿了两个木头盒子。 贺易庸拿过盒子,和善道:“你是闻月,你是闻星是吗?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闻月和闻星都没有伸手去接那木盒。 贺易庸和蔼可亲:“怎么不要?” 闻月小声道:“二哥说,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能收。” 贺易庸倒是有些诧异的,他本来有些纳闷,那么一对见钱眼开的夫妻,是怎么养出他孙子这样高瞻远瞩又心思深沉的儿子来的。 如今再看这两丫头,看来歹竹也是能出好笋的。 目光不由得转向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老人穿着也朴素,目光倒是没有怯懦,不像是初次进城的那种目不识丁的没见识老人。 他起身,和贺闻远的奶奶握了握手:“这些年,劳您照顾我的孙子了。” 闻远愿意把这个奶奶接到身边,说明他是敬重这个奶奶的,这奶奶目光坚毅,并没有他父母那种肤浅的逢迎之姿,看起来是个有风骨的人。 这也解开了他的疑惑,原来闻远受他奶奶的影响更大,这两小姑娘也没有像她们父母那般见钱眼开趋炎附势。 不幸中的万幸。 贺奶奶应付自如:“您言重了,我是拿他当自个儿孙子看的,这孩子聪明又学好,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贺易庸又将两个盒子递给了闻月和闻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闻远,你让她们收下吧。” 贺闻远摸了摸闻星的头:“爷爷让你收,你就收着吧。” 两丫头这才小心翼翼收下。 晚饭,闻月和闻星吃得一点都不痛快,满桌子都是鸡鸭鱼肉,但她们愣是不敢夹菜,就怕人家大户人家觉得她们饿死鬼投胎,丢了二哥哥的面子。 第434章 贺少觉得可还行? 可那些菜看起来真的好吃,两丫头不住吞口水,幸好初蔚坐在她们身边,给她们夹了一些菜,才让她们免于挨饿。 晚饭过后,袁琳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姿态,邀请贺闻远去后山散步消食。 贺闻远:…… 当我家蔚蔚是摆设的? 初蔚:…… 当我是死的? “爷爷,我们得回去了,奶奶和两个丫头今天舟车劳顿,累了。” 贺易庸颌首:“以后他们就跟你一起住水岸路那边吗?” “嗯,是的。” “那边宅子太小了些,住得开吗?” 闻星咋舌,那么大的房子,还叫小吗?二哥哥的爷爷真的好有钱。 “四间卧房,住得开的。” 一行人和贺老爷子告别之后便离开了。 贺易庸一转头,看到老友的孙女委屈地看着他,乐呵道:“你这是怎么了?” 袁琳可以说是贺易庸看着长大的,被她爷爷宠得是有些骄纵,本性倒不是坏的。 袁琳撒娇道:“贺爷爷,我喜欢闻远,你让他跟我处对象。” 贺易庸轻咳:“你这丫头也不害臊,大姑娘家家的,有你这么直白的嘛。” 袁琳扯着他的袖子:“可我就是喜欢他啊,还从来没有男人会对我冷脸呢,而且他长得也好看。” 贺易庸心中叹气,面上乐呵道:“可闻远他已经有对象了,你这丫头不希望贺爷爷刚失而复得的孙子又跟我置气吧。” 袁琳嗔怪:“闻远看起来就很孝顺,他肯定很听您的话,贺爷爷,我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什么男人,他是第一个,您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啊,相比初蔚,我和闻远更般配,您也这么觉得吧?” 贺易庸敷衍:“这个事,主要还是得闻远自己决定,这样,贺爷爷可以去替你说说情,让闻远多看到你的优点,嗯?” 袁琳点头:“贺爷爷您可要说话算话。” 袁琳走了,贺易庸才松了口气,这小丫头真是会为难人。 闻远那孩子多喜欢初蔚那丫头,他是看得出来的,目前,他是不会当这个恶人的。 只是,当年还有个娃娃亲呢,如今在海外,说是国内改革开放要回国开办工厂了,这事情,怕是有些棘手。 车上,贺闻远和初蔚一部车。 因为贺爷爷兴致好,所以开了瓶白酒,贺闻远陪着喝了一点,这会儿说话间都有淡淡的酒气,男人靠在椅背上,伸手按了按眉心。 他酒量不浅,但这会儿,他却装得好像很痛苦的模样。 初蔚凑过来,车厢内昏暗,和着酒精,夏夜的风吹来,她的心在悸动。 “难受吗?” 贺闻远闭着眼睛,轻应一声:“还好。” 声音低沉,有些暗哑。 初蔚细长的手指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我给你按按吧。” 黑暗中,男人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初蔚不轻不重地给他按着太阳穴,服务态度极好:“贺少,这个力度,您觉得可以吗?” 男人忍着笑:“嗯,恰到好处。” 他说话,酒气氤氲,初蔚觉得自己也有些醉。 “不能喝酒就不要喝嘛。” 第435章 少爷不给开工资? 贺闻远伸手松松环着他:“那是我爷爷,他高兴,我自然不能拂了他的兴致,而且以后喝酒的场合可能有些多。” 初蔚轻声道:“你是少东家,那些人哪里敢灌你酒?” 贺闻远低声轻笑,六院不止有正副院长,还有一些管理方面的总经理副总经理,这些都是元老级的,看在爷爷面子上表面挺敬重他,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为难他? 而他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他也不可能打着贺家的名号去处理所有事物,他并不喜欢那样,还是靠自己踏实。 “这样有好些吗?” “再按一会儿。”男人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就单纯只是喜欢她靠着他的感觉。 初蔚轻声哼哼:“少爷不给开工资吗?”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流光溢彩的车厢内,初蔚的嘴角微微上扬着,这人还挺会说话的。 贺闻远知道,六院是他爷爷给的,他目前没有自主权,但他自己研发硅晶片,以后是要全部交给初蔚的。 他的,就是她的。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不动声色。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她摸了摸头,她最近没跟盛怀玉见面,怎么又怨上她了呢? 盛家,盛怀玉收到了来自医科大的录取通知书,她没有办法和哥哥成为校友了,却阴差阳错和初蔚成了校友。 她太讨厌这个结局了。 她坐在书桌前,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医科大就医科大吧,至少也是名牌大学,她没有丢哥哥的脸,没有丢盛家的脸,她也是合格的盛家一份子。 自从她八岁进了盛家,就没有一天安心过。 她以前在孤儿院总是一个人,从没想过她的亲生父母竟然是那样有权势的人,没想到自己会有那样一个优秀的哥哥。 哥哥太好了,她进了盛家压力就一直很大。 哥哥功课优秀,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兄妹两差距很大。 可她没有哥哥那么聪明,她便只能下苦功夫努力学习,努力和哥哥站在同一高度。 她那么努力得来的一切。 初蔚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她怎么能不难受,不委屈呢? 她一边羡慕着一边又嫉妒着初蔚,她不喜欢初蔚和哥哥靠太近,她才是盛家的女儿啊,初蔚她凭什么得到哥哥的宠爱呢? 她要更加努力,她要让哥哥眼中看不到初蔚的存在。 她可以的,只要她足够优秀,哥哥肯定还是会更加宠爱她的。 钟家,钟梁生说是要去外地考察一段时间,初蓝松了一口气,只希望她男人在外面考察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她丈夫离开家了,她才能松快些。 正是周末,她休息,如今她考了驾照,钟梁生给了她一辆小汽车代步。 她开着车四处闲晃着,就是觉得心里憋闷,不痛快,做什么都不痛快。 想弄初蔚,又完全没有办法。 再这么下去,她觉得她自己要憋屈得生出毛病来了。 车子兜兜转转,到了城南,她想起之前初蔚逗留过这里的药铺。 第436章 产业比她还多 初蓝开着车去了明安药铺附近,将车子停好,下车的时候也享受着路人羡慕的目光。 这年代能开小汽车可都是上流社会的人。 初蓝也就只能在这些人身上找一找优越感了。 她戴着遮阳帽,很低调地往明安药铺走去,站在门口的时候,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那个二道贩子何宝,倒是只有两个伙计坐在药铺门口的大树下闲聊。 她随便听了一耳朵,就听到一个伙计和另一个伙计说:“我们那个漂亮老板最近怎么没过来了?” “老板大忙人,这边都交给宝哥处理了,怎么?你惦记咱们老板?” 小伙计急得脸都红了:“你可别瞎说,我就是觉得她人挺好的,又大方,周围好多铺子里的活计知道我一个月拿三十块钱,都羡慕得很,都想来我们铺子呢。” 初蓝眼中闪过促狭,漂亮老板? 她以为这铺子是那二道贩子的,难不成,是初蔚的? 她没有停留,立刻着手去调查了一下,得到的结果明明白白,那三间药铺的地契,都是初蔚的,这……怎么可能呢? 她又让她的人调查了一下初蔚住的四合院是谁的。 很快,调查就出了结果,那处宅院也是初蔚的。 初蓝眼睑剧烈地颤动着,很久才消化了这个让她震惊的结果。 她姐名下的产业竟然比她还要多。 而且这些产业早就在她名下了,并不是贺闻远飞黄腾达之后才有的,也就是说,初蔚很早之前就有钱了。 那么……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初蔚能说得出个渊源来吗? 初蓝勾了一下嘴角。 初蔚啊初蔚,你这是左右逢源,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吧,你一定是巴结了什么有钱人,才得到这一切的,那么,让你的闻远哥得知你是这种水性杨花的人,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八月初,海城依旧炎热,初蔚在沙发上睡午觉,肚皮上盖了条薄毯,电风扇带来凉风,屋外阳光热烈,蝉声不绝于耳。 她现在生活很悠闲规律,每天白天在家里学习看书,傍晚贺闻远会过来接她去水岸路吃晚饭。 因为贺奶奶过来了,贺奶奶也是闲不住的人,生活又一下子富庶了起来,每天都翻着花样给他们几个孩子做饭吃。 闻月和闻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初蔚……初蔚的小脸也多了不少肉。 她觉得自己胖了,贺闻远却说抱在怀里更舒服了。 客厅隔了一层纱窗,客厅里的窗户又遮着薄薄的窗帘,屋内光线便没那么强烈,夏季午后的午觉,是越睡越想睡。 水岸路,贺家,贺闻远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他还在院子里打磨他的切割机,抛光机。 他最近在区熔硅体,熔出来的却一直都是废品,没有办法达到他的需求,这道工艺要是不克服,就没有办法进行下一步。 炎炎烈日,贺奶奶担心地看着院子外面的人,小声嘀咕:“星星,给你二哥送块西瓜去。” 闻星捧着一大块西瓜进了院子,就看到院子外面停了一辆小汽车,从车上下来的人让她有些吃惊。 第437章 要掉马? 短短一段时间没见,初蓝姐姐怎么大变样了? 明明蔚姐姐一点都没变。 初蓝摘了墨镜,伸手拍了拍门,贺闻远抬头,目光不善。 初蓝从前也喜欢这个男人,但却主要是因为她妈,她妈说这个男人会有出息,那种喜欢,不够纯粹。 现如今却是自己直观的喜欢,又高又俊又矜贵的男人,谁会不喜欢呢? 可这个男人却属于初蔚,叫她怎么能甘心呢? 贺闻远垂眸,沉声对闻星道:“打发她走。” 闻星鬼机灵地跑到门口,初蓝就看到贺闻远摘了手上的尼龙手套,高大的身躯转身进了屋子里。 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贺闻远对她简直是避如蛇蝎,这简直就是伤口上撒盐,他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 闻星走到门口,脸上挂着笑:“不好意思,初蓝姐姐,我二哥哥忙到现在,要睡午觉了,不见客。” 初蓝气短,气得手背青筋毕露。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跟闹钟似的,突如其来的情绪值把初蔚给叫醒了,她懵逼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初蓝咬牙切齿道:“闻星,你和你二哥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二哥说。” 闻星一本正经道:“二哥要睡觉了,你走吧。” 初蓝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和身份,竟然直接上手够到了里面的插销,没有上锁的插销,她就这么直接给拔了下来。 闻星大喊:“你怎么能闯进来呢?这是别人家,你……” 贺闻远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他低估了这个女人厚颜无耻的程度。 初蓝跑到贺闻远跟前,神色焦急道:“你应该知道我姐在城南有三间药铺,另外你也知道她自己住的那个四合院。” 贺闻远神色阴沉,眼神锐利到初蓝有些战战兢兢的。 她见男人并未开口,也不敢卖关子了,赶忙道:“那三间铺子,在我姐名下,她住的房子,也不是她朋友的,那房子也在她名下。” 贺闻远眼中闪过阴鸷。 初蓝又想耍什么花招,这又是她想破脑壳想出来的栽赃蔚蔚的阴招吗? 初蓝见男人仍是一声不吭,顿时急了:“你不信我的话不要紧,你可以让人去查一下,地契看一眼就知道了。” 贺闻远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初蓝心一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贺闻远神色冷峻:“是。” 初蓝气得胸口发疼,这男人这么蠢,贺家那么复杂的格局,他肯定会被别人斗得一败涂地。 劳您操心了! 初蓝突然感觉到背后有道锐利的光,一回头,就看到她姐站在院子外面,她倒没有心虚,而是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浮木,连忙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初蔚的手。 初蔚…… 初蓝把初蔚拉到了贺闻远身边,面对面对质:“初蔚,你自己跟贺闻远说,明安药铺以及你现在住的宅子,是不是都在你自己名下。” 初蔚:…… 啊?怎么突然之间来这么猛的?她刚睡醒啊,她脑子里还一片混沌呢,战斗力直线下降,这个谎话该怎么编才比较靠谱? 第438章 干嘛这么凶 贺闻远的眼神倒是一片清明,是相信她的眼神。 她顿时觉得有些心虚。 这个事,太难解释,她要跟他说,她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空间,这个空间定期会给她产出很多粮食,然后她还有一个销赃的对家,她的钱都是从那儿来的? 有点儿天方夜谭的意思吧? 初蓝得意地看着三缄其口的初蔚:“你说啊,是不是在你名下?” 贺闻远见初蔚不说话,猜到了个大概,冷声道:“是我给她的,怎么了?” 初蓝被噎得脸都红了。 怎么可能?你贺闻远在被海城的贺家认回去之前,不是一个穷光蛋吗?你能出钱给初蔚买三间药铺一处两进两出的大四合院?你忽悠谁呢? 但……人家现在是贺大公子了,人贺大公子买几间小药铺一套四合院,怎么了? 谁敢质疑? 谁敢有意见? 初蓝这一招,本来就是为了让贺闻远和初蔚之间起龃龉的,可贺闻远却这么信誓旦旦说就是他给初蔚买的。 她能怎么办? 她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以及给初蔚贡献三百情绪值,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男人,忠言逆耳你不听,等着初蔚给你戴绿帽吧就。 她气急败坏地走了。 初蔚有些心虚:“那个,我也……先回去吧,不耽误你这个进度了,你忙。” 手腕被人扣住,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进了宽阔的怀抱中。 盛夏,她觉得后脖子有点凉,真是要人亲命了。 “跟我到后面来。” 闻星想跟着一起,她二哥硬邦邦丢下一句:“你们都别过来。” 闻月赶忙拉住了闻星,目送那二位绕过墙根进了后院。 闻星有些忐忑:“怎么感觉二哥哥不高兴了?” 闻月摸了摸脖子:“他两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一株大榕树下,贺闻远站在树干旁,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或许是刚睡完午觉,应该是侧着睡的,所以她右边脸颊还有枕头的印子,红彤彤的,她眼神有些发虚,不太敢看她。 “你和我说说,那三间药铺和你住的房子,是不是都在你自己名下。” 初蔚想要拉他的手撒娇:“干嘛这么严肃啊?” 贺闻远拂开她的手:“之前和我说药铺是何宝的,房子是朋友的,都是骗我的吗?” 初蔚想坐到一旁的石台上:“主要是我没想好怎么和你说。” 贺闻远拉住了她的手:“站着说话。” 初蔚委屈了:“你干嘛这么凶啊?我就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以前有对我这么凶过吗?你现在有钱了,有底气了是吗?” 贺闻远:…… 怎么她还委屈上了? 他一个受骗者都没她这么个委屈劲儿。 可对象是用来宠的,他自己看上的人,怎么着也得哄着啊。 “我有对你凶吗?” 初蔚扁嘴:“这还不凶吗?你那眼神都能吃人了,是不是初蓝过来添油加醋说上几句,你就开始疑神疑鬼了?怎么?觉得我是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钱吗?” 第439章 天理何在 贺闻远拉着她的手坐在石台上:“三间药铺和一套四合院,少说要四五千,你妈妈对你并不好,你父亲手上没有财政大权,所以,你这钱到底是哪里来的?” 初蔚急出一脑门子的细汗。 初蓝真的会搅混水,她自己过不好便希望她也跟着不得安宁,真是不让她安生。 贺闻远倒是不会怀疑她用男人的钱,他的蔚蔚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 见初蔚闪烁其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贺闻远心一沉,扣紧了她纤细的手腕:“初蔚,你该不会是用了什么不法的手段吧?” 初蔚懵懵然抬头:“啊?” “偷鸡摸狗还是坑蒙拐骗了?” 初蔚本来略带苍白的小脸顿时给憋得通红,她气得跳起来就要爆锤贺闻远。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心里还有点松了口气,初蓝过来,意有所指,认定了她是作风有问题,就差明说她是靠男人才得了那些资产的。 至少,她家闻远哥认定她作风没有问题。 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 她一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她怎么可能干这些事? 贺闻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然你说说看,这几千块钱是哪里来的。” 几千块,是巨资了,她究竟是怎么来的? 初蔚犹豫了一下,糖糖似乎在看好戏。 “那我跟你说实话,我有一个空间,空间你能明白吗?” 男人微抬着下巴看她:“你继续说。” “就是,我有一个空间,很大,可以种粮食,那是属于我个人的空间,不止可以种粮食,现在还可以种药材,现在有四十亩地,上限是五十亩地,你应该知道,四十亩地收割一次,能有多少粮食,我的钱,都是我自己的,不是坑蒙拐骗来的。” 贺闻远单手插兜,修长的手指钳住了她细嫩的下巴:“地在哪儿呢?领我去看看。” “你……你看不见,谁都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 贺闻远眯眼,口吻戏谑:“哦,是吗?” 初蔚要哭:“你是不是不信我啊?” 贺闻远神色凝重:“日后要是有人查到你头上,你就说是我让你那么做的,听到了没有?” 初蔚闭了闭眼睛:“贺闻远,我可真是谢谢你要替我顶罪哦。” 贺闻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以后不准这么大胆了知道吗?” 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非法营生,竟然弄了这么多钱,都是背着他做的吗?他竟毫不知情,这丫头竟瞒得这样滴水不漏。 初蔚委屈:“你还是不相信我啊,我真的有快地,很大很大的地。” 糖糖冷冷道:“快别说了,再说下去,你对象要带你去精神科看病了。” 初蔚含泪住了嘴,大眼雾蒙蒙地无辜地看着贺闻远。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这事就我们两知道,以后就说你的产业都是我送的,嗯?” 初蔚:…… 你大爷,明明都是我自己辛苦赚来的,倒是平白给你送了好名声。 天理何在啊? 第440章 带坏我家蔚蔚 贺闻远粗粝的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妹妹对你确实心怀歹念,以后要更加小心着点她,听到了吗?” 初蔚有些浑浑噩噩的,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男人说什么,她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没往脑子里去。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这丫头这么不让他省心。 初蔚不搭理他,贺闻远一张俊脸放大在眼前,将人捞至胸口,初蔚这才惊惶,却已经来不及了。 从后院回到前面的时候,闻星就觉得蔚姐姐头发有些凌乱,脸蛋儿也红扑扑的,有些奇怪。 贺闻远细一想了这事儿,觉得他的蔚蔚不像是那种会铤而走险知法犯法的人,毕竟她那么胆小,这事大约是有人撺掇她做的。 宝哥便成了第一个怀疑对象。 宝哥忙前忙后,正值下班时候,药铺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那位贺爷靠在树干上抽烟。 黄昏的光熨帖着他那张英俊得惨绝人寰的脸,宝哥作为一男的,也对那脸心悦诚服。 海城也就这么大,现在谁人不知,贺家老爷子得了个亲孙,又有谁人不知这亲孙叫贺闻远。 宝哥谄媚地走过去,讨好道:“贺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贺闻远薄唇呓出烟雾,神色冷峻,大夏天的,声音冷得宝哥起鸡皮疙瘩:“是不是你带着蔚蔚做了些不法的事?” 宝哥:“……” “贺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贺闻远修长的手指弹了一截烟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三间药铺都是初蔚的,对吗?” 何宝摸脖子,老大不让说的。 老大不让说的事,他不敢擅自做主啊。 贺闻远掐灭了烟头,眼神里的戾气让何宝退避三舍,想逃,还来得及吗? 贺闻远直接拎着他的后脖领,将人提进了药铺。 宝哥:毫无尊严,贺爷能给点面子给咱吗?咱也是大老爷们一个,这店里的伙计可都看着呢。 贺闻远跟拎小鸡仔似的将人扔在了椅子上,店里的伙计都被何宝给清走了。 贺闻远又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支烟:“再给你个机会,好好说话,说实话。” 何宝忐忑:“您都知道些什么?” “这铺子是初蔚的,初蔚没有那么多钱买这么多铺子,所以,是你带她做了不法的事才弄到这些钱的,是你带她走了歪路,是吗?” 宝哥委屈,老大天大的本事,他何德何能带老大误入歧途啊? 可老大的秘密似乎不想让贺爷知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宝哥心一横:“是……是我带坏了小初,我错了。” 贺闻远靠坐在桌边,烟灰掉了一截到桌上,男人微眯着烟,眼神悠远,看似和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她让你管药铺,你好好管着,以后再敢做不法勾当,再敢领着她做不法勾当,饶不了你,听到了没有?” 宝哥无比真诚:“贺爷,您发话,我觉不敢违背您的意思,您放宽了心。”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老大这开药铺的钱,那些粮食究竟是哪里来的。 他委屈! 第441章 目标是打到杨薇 但能替老大背锅,他觉得无尚光荣。 贺闻远又道:“如果日后真的有人查起来,就说是我让她这么做的,听到了吗?” 宝哥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明白了。” 贺闻远离开没多久,初蔚就来了,她是来例行巡查,再看看自己账务上有多少钱的。 一进药铺,没见着旁人,就看到宝哥在整理柜台,走过去,倒了盏茶喝:“其他人都走了?” 宝哥委屈地走到初蔚跟前,把刚才的经过和她一说,初蔚震惊:“他还来找你麻烦了啊?” 宝哥赶忙挥动双手:“不算找麻烦,我们只是友好协商,贺爷还是非常文明的,没有动手。” 初蔚抿着唇笑:“你至于怕他怕成那样吗?他又不吃人。” 宝哥:“老大,他在你跟前和在我们跟前,那是两副面孔,很吓人的,你以后可别在他面前有什么小动作。” 初蔚摊手,她倒是坦诚相见了,人家不信,人家非大义凛然地要替她扛下所有错。 初蔚清点了一下她的空间,发现只要两百情绪值就可以升倒六级了。 六级可以种植的是人参。 人参哎!! 就在初蔚以为可能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升级,没想到初蓝就是这么的及时雨。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叮……空间成功升至六级。 初蔚眼睛一亮,这几天初蓝属于高频贡献情绪值,因为想给她使绊子没能成功,初蓝这心里怨气多着呢。 初蔚从店铺里拿了支人参的引子,离开了药铺,无人处,她将人参种进了空间。 夏末的时候种下一株人参,初冬的时候,会收获好多好多的人参。 糖糖欣慰:“你是升级最快的空间拥有者了,那个杨薇,她都多久了,还徘徊在三级。” 初蔚看着空旷无垠的田地里,那一株幼弱的苗子,低声道:“我这是农场,人家那是医疗,用杨薇的话说,档次不一样,她的难度大些,也是应该的吧。” “杨薇那种人,拿着空间就是暴殄天物,我看好你,有朝一日收回她的空间。” 初蔚讶异:“这还能收回的吗?” “不太清楚,应该……是可以的,等你强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应该可以作为主宰的,杨薇那种人,毫无仁心,拿着医疗空间只是她敛财和攀附权贵的工具,这种人,怎么配有空间?还是高阶的医疗空间。” 初蔚若有所思:“我现在连医疗空间的边儿都还没摸到呢。” “所以你要下苦功夫,多钻研医术,等开通医疗空间,那是如虎添翼,杨薇根本不足为惧。” 初蔚顿时雄心万丈,打倒杨薇,成为一代名医,一代仁医,成了她目前最高的目标。 目前,她要做的是,先把中医吃透,她空间里的那本茯神古籍给吃透了。 中医博大精深,能治好很多疑难杂症,到时候等医疗空间开通了,再配合西医,中西医结合,她要让中医走出国门,她也要让西医救助更多的国人。 回家之后,她就开始研究茯神古籍。 里面记载了种类繁多的中草药。 第442章 针灸 糖糖提醒了她一句:“当你农场空间满级的时候,也就是九级的时候,任何中草药,你都可以栽种。” 初蔚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等好事?之前德叔说他们的农场空间并不能种植草药,只能种粮食,我这空间也太特别了点吧。” “嗯,你是天选骄子,别嘚瑟了,赶紧看书吧。” 初蔚托腮笑起来:“那我上辈子吃的所有苦,都算是值得了,就是不知道,我这重生的机会是怎么来的。”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但我听过一句话,叫一命换一命,我觉得是有点道理的。” “另外,你想带你对象看你的空间,要等你升到高级空间,那时候可以带他进入你的空间。” 初蔚眼睛亮了:“真的吗?” “真的。” 有点意思。 初蔚看书一直看到深夜,隔天起来,去明安药铺各种药材都抓了一些,带了一大包去水岸路。 去的时候,没看到贺闻远,闻月说她二哥去六院了。 初蔚感慨,我家闻远哥哥如今也是事务繁忙,日理万机了啊。 贺奶奶依旧忙忙碌碌着,给他们洗衣做饭。 闻月看她背了一大包东西,有些好奇:“这都是什么啊?” “一些常用的药材,我给你们备着。” 总好过需要的时候,她突然大变活人,从空间里拿出来,估摸会吓到人,还是早做准备,未雨绸缪。 贺奶奶从乡下带了一大袋菜籽来海城,说是要榨菜籽油炒菜吃,这会儿日头正好,她让闻月闻星帮忙摊开尼龙布,把一大袋菜籽摊在日头地下暴晒。 “晒个两天,我去榨油的厂子里头榨油,这一百斤菜籽,能榨二十几斤油呢。” 贺奶奶把菜籽揉碎,想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子腿脚有些僵硬,整个人往尼龙布上跪了下去,三人连忙去扶她。 初蔚担忧地看着她:“贺奶奶,你腿脚没恢复利索吗?” 贺奶奶揉着膝盖,声音无奈:“到底是上了年纪,这腿又伤过,阴雨天的时候总酸疼,蹲久了呢,就爬不起来,不碍事的。” 初蔚摸了摸自己的书包,犹豫了一下,眼神清明道:“贺奶奶,我可以试着帮你针灸,你……愿意相信我吗?” 贺奶奶微愣,她当然是相信初蔚的,当初要不是这孩子,她还是个行动不便的老瘫子呢。 “我信,我当然信。” 初蔚认真道:“可是我并没有经验,我害怕……” 她害怕她认错了穴位,或者下针深浅不对,或者力道掌控不对,中医千瞬万变,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万一扎错了地方……她竟然有些患得患失了。 贺奶奶乐呵道:“没关系的,你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反正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大不了重新做瘫子。” 初蔚内心五味杂陈,感动于贺奶奶如此信任她,却也担心自己万一真的出差错,那就不好了。 几人进了屋,她指挥贺奶奶趴在床上,窗户大开,屋内明亮,有些闷热,初蔚额头沁出汗来。 贺奶奶腿脚不灵便,因是腿部淤血堆积,她要做的就是给她活血化瘀,她要对血海,气海,大推以及足三里等穴位进行针灸,让气血循环,这样会减轻症状。 第443章 拿我练手 初蔚空间里放了一本穴位大全,她看一眼书上的穴位,一边拿起她的银针。 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闻月小声道:“初蔚,你别太担心,奶奶相信你,我们也相信你,你放心大胆地替奶奶治疗就行。” 初蔚拿着银针,就要往贺奶奶的足三里穴位插去。 蝉声也显得很聒噪,闷热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她知道,自己有些焦虑,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一句话,就是她害怕失败。 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敢下针,手也就颤抖得越厉害。 终于,她收回了手,垂着脑袋道:“奶奶,今天就算了吧,我……我……” 贺奶奶坐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没事,要不你再练练?练熟了来找奶奶?” 初蔚有些失落。 昨天还豪情万丈,今天就被自己的举步不前拍死在了起跑线上。 原来医生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自己的心理障碍,还要建立起自信来。 以前帮贺奶奶治好了腿疾,那完全就是赤脚郎中行为,如今系统起来,正规起来,她就现原形了。 颓丧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贺闻远回来。 贺闻远从车上下来,李宝剑把车停好,贺闻远俯首,低声道:“你和雷达大国先住在那边,过些时候,我在这附近找处宅子给你们住。” 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李宝剑点头:“好的老大。” 贺闻远进了后院,就看到某人耷拉着脑袋在发呆,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 初蔚讪讪道:“我要是成不了名医怎么办?” 贺闻远低声笑:“你怎么会成不了名医?” 初蔚指了指一旁的一包银针:“奶奶说她阴雨天的时候腿脚会酸痛,蹲久了还站不起来,我想给她针灸,可……可我会手抖,我有些害怕。” 贺闻远今天参加了六院的一个会议,所以穿得有些正式,长袖白衬衫这会儿显得有些闷,他修长的手指摸到脖颈处,解开了两颗扣子。 “初医生怎么因为小小挫折就这么沮丧了?” 带着茧子的手轻轻捏着她的小脸蛋。 初蔚依旧兴致不高:“就觉得自己以前有些盲目自信了。” 贺闻远一手拿起她的银针包,一手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那我充当你的实验对象。” 初蔚步子一顿:“那怎么行?” 且不说他如今是贺家小少爷,扎坏了的话,贺老爷子肯定找她麻烦,就说他自己,以后也是事业有成的商贾大佬,万一被她阴差阳错的扎出个好歹来,她可就是罪人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她男人啊,万一扎错穴位,弄坏了他身体的功能,那她上哪吃后悔药去? 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你不能扎,扎坏了谁赔我一个贺闻远?” 贺闻远已经躺了下去:“没那么容易坏的。” 说完已经脱了白衬衫,男人盯着她,抓住她的手:“开始吧。” 初蔚犹豫,贺闻远神情凝重了起来:“初蔚,不要这么瞻前顾后的,就算是医生,难不成就不替家人治病了吗?就把我当成你的病人好了。” 第444章 终于证明清白 贺闻远这人脸一沉下来,就会很锐利,特别严厉,初蔚都有些害怕他,她赶紧拿起银针。 指尖微微有些颤抖,贺闻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穴道都认得清吗?” 初蔚点头,鼻尖落下汗来。 “那你还担心什么?摒弃杂念。” 世间万物仿佛斗殴静止了,她好像超脱了一般,眼前这个男人,坚毅的眼神,仿佛就是她的静心丸。 针尖缓缓落入他的背肌,针下一寸,触及他的血管,贺闻远这才重新趴了回去。 屋内很静,闻月和闻星趴在门外头,仔细听里面的动静,闻星正要开口,闻月‘嘘’了一声,用唇语道:“不要打扰初蔚给二哥扎针。”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初蔚穿的裙子后背全部潮了,她松了口气,看着贺闻远的背后跟刺猬似的,扎满了针。 她起身,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脸:“很好,没有口歪眼斜,说明我没扎错穴道,说明这些穴道我全部都认清了。” 贺闻远欣慰:“我就说你行的。” 初蔚把所有的针都拔下来,认真道:“谢谢你充当我的人体试验对象。” “我可以一辈子都做你的试验对象,你可以对我招之则来挥之则去,随叫随到的。” 初蔚收拾了一下银针包,轻啧:“贺少对我这么言听计从,那我岂不是应该倍感荣幸?” 贺闻远随手拿起一旁的手帕,给她擦了擦脸,这人刚才是真的紧张了,一开始手在颤抖,他能感觉出来,小脸红扑扑的,整个人大汗淋漓,像是从河里捞上来似的。 “嗯,只听你一个人的。” 初蔚低头笑,这男人,如今还真是会哄人。 “哦对了,我空间里有作物成熟了,我可以证明我真的有一个你看不见的可以生产粮食的空间。” 说完,一伸手,贺闻远就看到她手中抓了一大把……药材? 这是什么操作? “这是板蓝根。“ 贺闻远都有些懵,这是什么大变活人的技术?确实是手上突然多了一把药材。 初蔚挑眉看他:“贺少爷看到了没?我没骗你吧?” 贺闻远上下打量着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空间?” 他竟然还看不到。 初蔚又把那一把板蓝根放进空间里:“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有这么个空间了,里面地很大,几十亩呢,我的钱都是正当收入。” 贺闻远惊叹于世界万物玄妙,捏了捏她的脸:“原来是这样,我冤枉你了。” 初蔚委委屈屈地看他:“你可冤枉我了。” 贺闻远又道:“这事旁人不知道吧?不要和旁人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知道的人多了于她不利。 “有几个同类知道,其余没人知道。” “嗯,那就好。” 贺闻远颌首,同时也有些讶异,竟然还有同类,果然是世界真奇妙。 九月,开学,练了半个月的初蔚如今已经用的一手好针了,她给贺奶奶针灸,贺奶奶腿脚是愈发便利,阴雨天甚至都不酸疼了。 贺奶奶感慨,她家孙子是真的找了个好对象啊。 再想想以前那个杜丽,真是天差地别啊,幸好当初没听桂英的。 改革开放的红利下来,盛怀瑾和沈其琛筹划开办一个工厂,具体做什么,还在计划当中。 新学期,新气象,盛怀玉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意盈盈地和盛怀瑾一起出了门去。 司机下车给两人开了车门。 盛怀玉一张嘴就没停过,表示对大学生活的向往。 一转头,看到她哥似乎压根就没听她说话,在看手中的图纸。 “哥,你在看什么啊?”她努力压制住语气里的失落。 盛怀瑾也只是敷衍道:“嗯,没什么,说了你也不太懂。” 盛怀玉的心细细被刺了一下,变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很细微的变化,哥哥对她再不像以前那么宠爱了。 那天和妈妈聊起来,爸爸的态度是,只要初蔚不想着攀附她哥,爸爸就不会管。 所以,哥哥拿初蔚当妹妹就可以吗? 凭什么呢? 到了学校门口,正好碰到初蔚。 盛怀瑾坐在车里,朝外面的人招了招手,初蔚硬着头皮走过去:“怀瑾哥,有段时间不见了,过得还好吗?” 第451章 盛夫人的一巴掌 “都挺好的,这学期学业就要步入正轨了,要认真学习,不要偷懒,要是期末考有挂科的成绩,可说不过去,听到了没有?” 盛怀玉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哥哥甚至都没叮嘱她这些,却和初蔚说。 显然,初蔚已经越俎代庖了。 她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初蔚撇嘴,小声嘀咕:“真拿自己当我爹了?” 盛怀瑾挑眉:“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您的教诲,我铭记于心,我一定努力奋进,踏实搞好学业,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盛怀玉便下了车,车子往财大开去,于是初蔚不得不和盛怀玉走过一段尴尬的林荫小路。 一路无言,初蔚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尬聊。 盛怀玉看着初蔚进了她的班级,眼神有些阴鸷。 放学的时候下起了雨来,盛怀瑾被沈其琛拉去和一些海外归来的华侨喝了几杯,说了一些国外的形势。 再上车的时候,有些微醺。 饭店就在医科大旁边,初蔚在医务室帮了些忙,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盛怀瑾。 盛怀瑾扯了扯领口,叫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沉声道:“初蔚,上车,我捎你回家。” 初蔚有些为难:“我……自己回吧。” 盛怀瑾神色微愠:“你这丫头,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快上车。” 初蔚便只能上了他的车。 盛怀瑾多喝了几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舒服,闭着眼,眉头微蹙。 初蔚便体贴地让司机先送盛怀瑾回家。 盛家门口,盛怀玉听到汽车引擎声,赶忙往外跑去,阮琴也紧随其后。 院子门口,盛怀玉看到汽车里坐着的人时,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初蔚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 身后响起脚步声,她突然转身,挡在了她妈跟前,一把拉住了她妈的手:“妈……你……别看。” 阮琴一头雾水:“怎么了?” 盛怀玉眼神里是破釜沉舟:“我……我好像看到初蔚她……在亲哥哥。” 阮琴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怒火中烧,咬着牙道:“你……你说什么?” 盛怀玉小心翼翼:“她亲了一下哥哥。” 阮琴怒不可遏,绕过盛怀玉出了院子,就看到初蔚正从车上下来,刚想绕过车身去另外一边叫盛怀瑾下车,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肘。 ‘啪’地一声,一个打耳光,打懵了初蔚,也惊醒了盛怀瑾。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初蔚捂着脸瞪着他妈,赶紧下了车。 初蔚脸上火辣辣地疼着,满腔不解和委屈以及愤怒:“你这是干什么?” 阮琴是名门闺秀出身,这种家庭教导女子守妇道,要知廉耻,在她眼里,初蔚这种在外主动亲男人的行为,就是不守妇道的行为,这连良家女子都算不上,实在是丢女人的脸。 这丫头怎么能这么寡廉鲜耻。 盛怀瑾眼中闪过促狭,沉着脸看他母亲:“你为什么打这丫头?” 阮琴颤手指着初蔚:“那你也要问问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第452章 讨厌极了这里的人 初蔚咬牙:“我倒是要问问阿姨,我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阮琴气急,这丫头竟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一脸堂堂,难不成是惯犯了?这丫头还说自己有对象了,左边一个贺闻远,右边一个她儿子,这丫头可真是左右逢源,水性杨花。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恬不知耻的孩子! “你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自己不知道吗?” 她连说都说不出口。 初蔚怒火中烧,这盛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打人,还说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到底做了什么?她凭什么挨她这一巴掌? 除了怀瑾哥和盛爷爷,她讨厌这盛家其他的所有人,她讨厌极了这里的人。 盛怀瑾将人护在身后,压制着怒火:“无论她坐什么,您也不该这样打人。” 初蔚拉住盛怀瑾的胳膊,拔高了声音:“不,我还是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盛太您要这样教训我。” 她又没想巴结盛家,她用不着在这趾高气昂自诩高人一等的盛太太面前低声下气的。 阮琴正要出声,盛怀玉连忙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妈妈,算了算了,大家都各自让一步吧。” 阮琴本就觉得这种事情难以启齿,这丫头不要脸面,她还替她臊得慌,这丫头自己也是有对象的人,真的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亏得她以前对这丫头观感还不错,想来自己真是瞎了眼。 盛怀玉赶紧把她妈拉进了院子。 初蔚怒火难平:“怀瑾哥,我不明白,你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盛怀瑾眉头深皱,声音沉沉:“初蔚,不管怎么样,我替我妈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事我会问清楚的,让你受委屈了。” 初蔚心下寒凉,可怀瑾哥于她来说是恩人,她也不想让怀瑾哥下不了台,点头:“希望怀瑾哥你能问清楚,另外,我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你们家了。” 上赶着来讨骂讨嫌弃讨打吗? 盛怀瑾有些心疼:“那我和爷爷以后去你家做客,还能进屋吗?” 初蔚脸颊上还有手掌印,清晰可见,他妈真的下了很大的力气。 丫头真的受委屈了。 初蔚低着头,眼睫毛轻颤着:“到时候你妈要是找上门训我呢?” 盛怀瑾沉了口气,轻声道:“我会解决掉这些麻烦的,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嗯?” 初蔚点点头:“嗯,知道了。” 盛怀瑾便让司机送初蔚回家。 后院,盛怀玉的房间,她压着声音对她妈道:“妈,你别和哥哥说这个事。” “为什么不说?” “我看着好像是初蔚趁哥哥酒醉偷偷亲哥哥的,要是你说了,哥哥也有这方面意思,那不是……撮合他们了吗?” 阮琴眼中闪过嫌恶:“那我不是更应该说吗?你哥哥或许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是就会和她渐行渐远了吗?” 盛怀玉盯着她妈:“所以你觉得哥哥对她没意思吗?” 阮琴噤声,昏沉的灯光中,她眼帘微垂。 第453章 我退一步 她的儿子,她最是了解,怀瑾是个冷性子的人,长这么大,没对谁这么关照过,对初蔚,甚至好过对自己亲妹妹了。 这确实超出了正常情感范围。 嘭地一声,门被推开,敲门都没有,盛怀瑾就这么带着满身煞气走了进来。 盛怀玉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盛怀瑾带着戾气走到他妈跟前,额头青筋微突:“为什么打那孩子。” 这宠溺的称呼让盛怀玉的心里密密麻麻滋生出异样的情绪来。 阮琴起身,端的是教养良好的模样:“那丫头太不知分寸,大晚上和你一起回来,不注意影响。” 盛怀瑾脸色阴沉,舌尖在压根处抵了一圈,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就因为和我坐一辆车,你就那样打那孩子?” 每一次提及那孩子,盛怀玉的心尖儿就像滚油刀似的,一场煎熬。 “或许她家教不好,我替她父母教育她,瓜田李下,不注意避嫌,坏了你的名声可怎么好,大白天的也就算了,这大半夜,和你一起回来,别人看到了难道不会猜疑,你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吗?” “够了!” 盛怀瑾向来是教养良好的公子哥模样,不曾这样神色阴沉地和谁说过话,更别提这样和自己的母亲说话。 阮琴心中警铃大作,怀玉没说错,怀瑾这孩子,对初蔚,绝不是正常的感情,以前从不见他这么维护怀玉。 不能坐以待毙了。 “那孩子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我拿她当妹妹看待,如果邻居当真有什么误解,你替她解释了就行,你怎么能够就因为这么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就打她?” 盛怀玉眼眶有些发红,哥哥为了初蔚,在据理力争。 她记得才进盛家的时候,二叔家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堂弟,欺负她,她失手把人给推进了院子外面的小池塘里。 二婶也是当场给了她一巴掌。 妈妈恼火了,当场把二婶训得狗血淋头,可哥哥呢? 哥哥当时是什么反应,似乎就只是站在一旁的大树下,静静看着,没多说什么。 万不像今时今日,阴沉着脸,怒不可遏地为了初蔚跟妈妈理论的模样。 手指甲掐进肉里,她也没觉得痛。 阮琴只觉得自己儿子被初蔚那丫头灌了迷魂汤,什么单纯善良,她觉得那丫头是精于算计。 一个贺家,一个盛家,两个男人都这么维护她,她可真是天大的本事。 她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性,不想因为一个丫头,就坏了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便软了语气:“好了,那这事,是我做的欠考虑,行了吗?” 盛怀瑾冷声道:“明天晚上你跟我去她那里,给她赔个不是。” 阮琴又光火了:“我?我给那丫头赔不是?我是长辈,竟还要给个晚辈赔不是吗?” 盛怀瑾眼波都不见起伏,眼神没什么温度:“您知道您是长辈,做事还这么欠考虑,长辈做错就不能给晚辈道歉了吗?” 见自己儿子为了那丫头寸步不让,阮琴也只能继续割地:“行,知道了,明天我上门和那丫头说一声,这样总行了吧,我的大少爷?” 第454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盛怀瑾的目光幽幽从盛怀玉脸上扫过,盛怀玉心虚,不敢说话。 嘭地一声,门关上的声音有些响。 阮琴咬了咬牙:“小丫头真是好大的本事,叫你哥对她那么言听计从还这么维护她。” 盛怀玉有些恍神,是啊,哥哥对她那么好,好到她都嫉妒了起来。 阮琴回到房间不多时,盛中铭便回来了,她上前给盛中铭脱下中山装,语气里还夹着义愤填膺:“和你说个事。” 盛中铭摘下眼镜,坐进沙发里,阮琴捧了茶杯过来,坐在他身边:“什么事?” “初蔚那丫头,今天亲了怀瑾。” 本来闭目养神按眉心的人睁开了眼睛:“胡说什么呢?不是……怀瑾拿她当妹妹看的吗?你还说初蔚有对象。” 阮琴眼神里有淡淡的却压不住的轻视:“是啊,怀瑾是拿她当妹妹看,她也确实有对象,但这丫头就是按捺不住,漂亮的孩子,总是不那么安分的。” 盛中铭眼睑微颤,似有不满。 阮琴自知自己这话说得欠考虑。 她是一竿子打翻了所有的船。 盛中铭双眉微拢:“所以,你亲眼看到的吗?” 阮琴为了加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点头:“我亲眼见到的,她坐怀瑾的车回来,就在你回来的前后脚,怀瑾喝了些酒,应该就是和那丫头一起喝酒的,然后那丫头送怀瑾回来,车子停在门口,那丫头就……” 盛中铭神色有些恼:“这孩子不太安分。” 阮琴附和:“可不是嘛,我气急,给了那丫头一巴掌,怀瑾还押着我明天去给那丫头赔不是,你可别在怀瑾面前提那事了,到时候那孩子更反叛,你是了解他的。” 盛中铭捏了捏眉心,神色威严:“知道了,你去敲打敲打那孩子,让她知进退,别走了歪路,人要知足,左右逢源的下场是什么望她自己想清楚。” 阮琴点头:“放心吧,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的。” 夜里下起雨来,天气不似之前那样炎热了,初蔚睡得有点冷,从斗橱里抱了床被子出来,垫在席子上,再拥着薄被躺下,却没什么睡意。 脸上倒是不疼了,可一巴掌挥下来的那种耻辱却留在了脸颊。 从头到尾,她做错了什么? 盛太实在是仗势欺人。 若不是看在怀瑾哥的面子上,她今天定要好好争个高下。 无理还得争三分呢,更何况她还占理。 轩窗外的雨连绵不绝,秋雨让人难眠。 夜深时,人就是容易有自怨自艾的情绪。 想想自己,虽有爹妈,但和自己的妈妈几乎是恩断义绝的境地,亲爸对自己还行,但也就是还行,她爸软弱,永远不可能为自己出头,永远不可能袒护自己的。 这么一想,自己在这世间,真是一个爱她的亲人都没有。 不免觉得凄凉,觉得自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初蔚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 盛大小姐,你可以适可而止吗?你这明显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还有什么好怨念我初蔚的? 第455章 行医 盛怀玉躺在床上,一样辗转难眠。 自从进了盛家,她从来没有安宁过,她总觉得突如其来的幸福是过眼云烟,总有一天会从她手中漏走。 她并不踏实,她在盛家过得其实如履薄冰,她在孤儿院长到八岁,她骨子里是自卑的,她总觉得自己高攀了盛家高门,她害怕有一天她会又失去这一切。 从前的人生还算安稳,爸妈以及哥哥对她都很好,他们失而复得的女儿和妹妹,他们卯足了劲补偿她。 就在她渐渐放下患得患失心态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个初蔚。 初蔚来势汹汹,很快就掠夺走了原本哥哥对她的好。 长此以往,万一……万一妈妈也觉得她好呢?万一爸爸也觉得她又聪明又漂亮嘴巴还会讨人喜欢呢? 她捏着自己的手指,细声道:“我不是有意要撒谎的,主啊,请您一定要原谅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在努力守护着自己的领地而已,您能理解我的,对吗?” —— 早晨,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初蔚喝了碗粥,吃了一个茶叶蛋,扫了一眼小搪瓷鹏里剩下的,贺奶奶煮好了让她带回来的,如今她晚饭一般都在贺家吃,中饭在学校食堂吃,也就早饭在自己屋里吃,倒是不算孤单。 贺闻远如今繁忙,又要研究他那个硅晶片,又有六院的事务要处理。 她也要忙于自己的事业了。 中医药事业,她要做一个正面的示范。 以杨薇为代表的中医在海城已经树立了不好的形象,人都说中医只治达官贵人,不理贫下中农,是以,中医的形象并不太好。 她要挽救一下中医的形象。 下了雨的缘故,外面有些凉,她穿着方口的小皮鞋,里面穿的是及膝的格子长裙,外面罩一件米色的长衫,撑着一把桐油伞,出了门去。 到了明安药铺附近,就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身边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中年男人说:“妈,这个就是个药材铺,卖中草药的,这不靠谱,有病不能来这里治。” 中年女人说:“是啊,再说,外头都传,这中医师傅啊,都是拿鼻孔看人的,咱怕是出不起那个钱,还是去医院吧。” “我一辈子都在中药铺里拿药,那种大医院,我死都不会去的,听说还要开肠破肚呢。” 初蔚上前,礼貌道:“请问奶奶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一目了然,老人家右眼眼球几乎都要变成青白色了,看起来白内障的程度挺严重。 旁边的大约是她儿子,狐疑地看着初蔚,心中还思衬,这小姑娘谁啊?她要做什么? “我这老婆子,眼睛快要瞎了,我想说瞎就瞎吧,我儿非要拉我去医院治治,我可不敢去那些大医院,我有个老姐妹,听说去年就是进了那种医院,死了,听说还挨了刀子呢,可不敢去。” 初蔚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中西医被误解的情况还真是势均力敌呢。 男人拉着她的膀子:“妈,咱们别去这药铺了,光吃药是治不好你的白内障的,再耽误下去,你的眼睛可就真的看不见了。” 初蔚朗声道:“可以的。” 两人一愣:“什么可以的?” 第456章 手法娴熟专业 初蔚底气十足:“我可以治好奶奶的白内障。” 中年男女狐疑地看着初蔚,这孩子看着也就十七八,哪家的孩子,就在他们面前说大话。 初蔚见他们一脸不信地盯着她,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明安药铺:“那个药铺,就是我的,我是那儿的老板,之前时疫,我还治好了一个连杨薇都治不好的小姑娘,你们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吧?” 杨薇:…… 谁他么允许你踩着老娘往上爬的? 中年男女讶异:“治好那小姑娘的人,就是你?” 这件事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当时还挺轰动,他们也来明安药铺抓过板蓝根,从此他妈对这明安药铺信服得很呢。 初蔚正经点头:“确实是我,不信你进药铺问问。” 那两人这才搀扶着老人家进了她的药铺。 勤劳的宝哥已经做好卫生了,这会儿正跟着掌柜的清点药材,看看有没有缺货或者库存积压太久的。 一转头看到他老大,立马殷勤地迎上来:“老板,你来了。” 初蔚吩咐的,以后不能叫老大,听上去像是混的,得喊老板,这才是正经营生该有的称呼。 那对男女这才相信初蔚真的是明安药铺的老板。 老人家反正对她很信服:“妹妹,你真的可以治好我的眼睛吗?” 初蔚将桐油伞放在门边,认真点头:“嗯,我可以的。” 老人家满眼欣喜,看向自己的儿子媳妇:“看吧,我就说可以的。” 那两人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初蔚扶着老人家坐下,然后展开她的银针包,有了贺闻远做实验对象,如今她的针灸技术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手不抖了,有自信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初蔚拿起一根针,一边轻轻扎进睛明穴,一边低声给他们解释:“治疗白内障,有三道主穴,睛明穴,球后穴,承泣穴,另有两组配穴,分别为合谷穴,足三里穴……” 她语气不急不缓,手指稳健有力度,手法看起来娴熟,看起来很专业。 老人家的儿子媳妇这才吃了定心丸。 原来这小姑娘不是闹着玩的,她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盛怀瑾和阮琴来的时候,就看到初蔚在给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针灸。 他们本来开车去了三元里,初蔚不在家,邻居说她应该去了明安药铺,盛怀瑾这就让司机开车来了明安药铺。 他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那丫头认真替人针灸的表情,淡淡扫了一眼他妈:“我说她是单纯善良的孩子,她在替人治病。” 阮琴心道,医德或许她有,但也改变不了她是个私德有亏的丫头。 两者不冲突的。 外面天很凉快,初蔚额头还是沁出了细汗,这是精细活,极度需要耐心,不能有任何差池。 宝哥在旁拿着帕子,在她拿银针的空档,给她擦了擦汗,初蔚扎了最后一根针,如释重负:“奶奶,你坐着,尽量不要动,一个小时之后,我给你下针。” 老人家稍微点了一下头:“好好好。” 第457章 不好拿捏 初蔚松了口气,宝哥立刻送上一杯茶:“老板,喝点水,润润嗓子。” 他老大一针灸就弄了将近一个小时,怪累的。 初蔚接过茶杯,一转身,看到盛怀瑾和盛夫人从黑色的轿车下来,司机撑了把大伞,将二人送到药铺门口。 盛夫人平日里在宅子里倒是不太打扮,今儿穿了暗紫色的旗袍,外面罩白色开衫,虽四十多了,但保养得宜,举手投足端的都是气韵,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个美人。 昨晚那一巴掌,顿时又清晰了起来,仿佛脸颊还在痛,初蔚看盛夫人的眼神,带了些防备。 盛夫人表情有些不善,初蔚看她的样子,活脱脱带刺的玫瑰,眼神桀骜不驯极了。 她不喜欢这种带刺儿的小姑娘。 曾经她也是这种人,只是后来高门规矩森严,她的性子便逐渐被打磨了,她成了高门合格的女儿以及媳妇儿,这种傲气又不安分的女孩子,她最是看不惯。 初蔚的表情不太好拿捏,一边是她讨厌的盛夫人,一边又是她喜欢的怀瑾哥。 为什么这两人偏偏是一家人呢? 盛怀瑾面色有愧,朝她招手:“过来。” 初蔚还是听话地捧着茶杯走过去,讷讷道:“怀瑾哥。” 她没看盛夫人,当她不存在。 阮琴觉得这丫头真是目中无人,没有教养。 “会针灸?” 初蔚点头:“嗯。” 盛怀瑾颌首:“挺好,济世救人的手艺,好好用。” “我知道。” “今天我带我妈过来,是因为昨天的事,她做的欠妥当,我让她跟你赔个不是。” 初蔚向来是一片赤诚的性子,对方做错事没关系,只要对方能道歉,她绝对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她期冀地看着阮琴,盛夫人真的愿意和她道歉吗? 阮琴垂了垂眼帘,姿态仍是高高在上的,真是拿她儿子没办法,就这么一不足为道的小丫头片子,也值得她兴师动众跑一趟来赔不是? 生生损了她的颜面,要是在太太圈里传出去,日后打麻将,少不得被那些嘴巴不饶人的女人们挤兑上几句。 但,怀瑾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至少面上要过得去。 她扬唇一笑,拉着初蔚的手,姿态是做出来的亲善:“昨天是我太冲动了,初蔚,我不该打你,是我做的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宝哥一听,忍不了了:“老大,她打你?” 竟敢欺负我们家老大,贺爷呢?贺爷知道吗? 初蔚伸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何宝。 阮琴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鄙夷,老大?这称呼也太流里流气了,这丫头果然不是善茬。 初蔚微微一笑:“没事,盛夫人您愿意认错,我初蔚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昨晚的事。” 她的真诚,和阮琴的流于表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盛怀瑾是看在眼里的。 他母亲并不是真诚道歉的,不过是迫于他的面子,才来这里走个过场的,丫头却是赤诚待人,一片真诚。 便有些心疼她。 第458章 换了张脸 阮琴转头看盛怀瑾:“你看,我也道过歉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盛怀瑾沉声:“张叔,你先送我妈回去吧,今儿我左右闲着,看看给这丫头打打下手什么的。” 阮琴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怀瑾这孩子摆明是在跟她置气。 她努力保持着风度道:“你繁忙,打下手的事,还是由我来吧。” “那就烦您在这儿帮初蔚一天的工,也算是您真诚致歉了,可以吗,妈?” 阮琴能说什么?只能应了下来。 外头雨不止,甚至越下越大,初蔚目送着盛怀瑾上了车,盛夫人甚至没等车子开远,就换了一张面孔。 宝哥想,这贵太太是唱戏的吧,她还会变脸呢。 初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盛夫人刚才的道歉,原来只是做给怀瑾哥看的啊。 亏的她…… 想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盛怀瑾一走,阮琴连装都懒得装了,她让初蔚跟她进了后间,直言不讳道:“今儿是因为我家怀瑾非逼得我来给你赔不是的。” 初蔚收敛起自己的善意,漠然相对:“是吗?所以太太觉得自己没做错,是吗?” 阮琴的笑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蔑视:“是你做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做错?” 初蔚眼中寒光乍现:“就因为我同意让怀瑾哥送我回家?” 阮琴眼中就跟埋了刺儿似的:“现在这儿没旁人,你也用不着在我跟前装腔作势的了。” 初蔚说话便也没那么客气了:“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这儿装神弄鬼的有什么意思。” 阮琴气结:“你……” 这丫头真的是没有教养,没有规矩。 “我什么?” “你以后不要和我家怀瑾见面了,也不要上我盛家的门了,我们盛家不欢迎你。” 初蔚面上撑着笑容:“不用盛太太特地说出来,您就是请,我也不不会再去盛家的。” 她初蔚还真就不伺候了。 阮琴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了,愤然拿起门边的伞,走进了雨里。 让她给这丫头打下手,得亏怀瑾想得出来。 她让人调查了一下初蔚,发现这丫头和家里决裂了,自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她想,定是那丫头不服管教,桀骜叛逆,所以才决裂的。 这种丫头,她定是要防着她的。 —— 店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初蔚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一个钟头时间到,她给老太太身上扎着的银针都拔了出来。 然后又写了张方子,让宝哥给老太太抓药。 “您一个星期过来一次,我给您针灸,大约要三个月时间。” 老人家的儿子问多少钱,初蔚大致计算了一下:“针灸加药材,一次两块钱。” 老人家看向她儿子:“看看,人家价钱多公道,你还说中医师傅都只给有钱人治病,以后可别冤枉人家了。” 中年男人有些汗颜,给初蔚赔了个不是,初蔚笑笑,目送他们离去。 初蔚这一天挺忙碌,给几个病人望闻问切地看了毛病,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而且几乎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年人。 也只有老年人生病了会来她这种药材铺子了。 第459章 就喜欢这小可怜样 她觉得她要推广一下她的明安药铺,顺便推广一下中医学了。 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中医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名声啊。 傍晚时分,雨变小了,隔着薄薄的雨雾,她看到门口停了辆车子,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身后绿意盎然,他长腿几步就跨了进来。 初蔚拿了手帕走过去,给他擦了擦头发:“下着雨呢,也不撑把伞。” 贺闻远低声笑:“这毛毛雨,没那么矫情。” 何宝欲言又止,初蔚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挨打的事情,她不想告诉贺闻远,平白让他担忧。 正好店里又来了个老人,说是伤风,初蔚赶忙过去给老人家看病了。 何宝忍不了,低声对贺闻远道:“贺爷,我老大挨打了。” 贺闻远脸色骤然一沉:“谁打她?” “盛太太。” 男人脸色沉郁,眼神阴鸷:“为什么打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因为我们老大坐盛怀瑾的车?” “就因为这?” “嗯,你可别和老大说,老大不想让你担心。” 贺闻远缓和了一下表情:“知道了。” 初蔚替老人家抓好药,态度和善地送人出去,天色黯了下来,邻居的铺子都关门了,外面少有行人经过,雨也停了,昏黄的灯光照在水洼处,天地都是安静的。 贺闻远抓着初蔚的手,出了门去。 他给她开车门,给她绑安全带,临了,灯光下,他就这么静静注视着她的脸。 初蔚调笑看他:“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明安药铺的人也都散了,四下静悄悄的,偶有树枝上的雨水随风唰唰掉落。 贺闻远颌首:“嗯。” 是他宠到心尖儿上的人,怎么能容别人打她呢? 他粗粝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么漂亮的脸蛋,那位太太怎么狠得下心打她的? 初蔚捧着他的脸:“怎么了啊?” 贺闻远收回视线,手搭在方向盘上:“没什么。” 车子远去,初蔚托着腮看身旁的男人。 难不成何宝这大嘴巴说出去了?贺闻远看起来有些反常。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抓着她的手,有些用力,初蔚都被他捏疼了。 她也没敢说话。 贺闻远把她送到家,院子门口,静静停了会儿,把人拉过来,亲了两口,这才放过她。 初蔚头发乱糟糟,心口小鹿乱撞地下了车。 这人发的什么疯? 隔天,贺闻远让李宝剑去盛家带了口信,说他在附近的茶楼等盛太太。 这口气,蔚蔚能忍,他忍不了。 阮琴神色有些愠怒,这还没完了,怀瑾替那丫头出了气,这贺闻远又找上门来了。 这丫头,果然是会装无辜的,男人可不就喜欢这样的小可怜样吗? 她到底还是去赴约了。 贺闻远脸色不太好,开门见山就道:“您凭什么打她?” 阮琴就恼了:“贺先生自己被那丫头骗得团团转,竟还替她来出风头,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傻的人?” 贺闻远微挑了眉:“您是什么意思?” 阮琴忍不住道:“你是被蒙在鼓里了,我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人,那丫头她……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为什么不能教训她?” 第460章 为什么亲他 贺闻远手背青筋突起,声音里裹了寒霜似的:“把话说清楚。” “她……亲了我家怀瑾。” 贺闻远目光一沉,心跟着一颤:“是谁在你跟前胡说八道?” 阮琴轻嗤:“是我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吗?贺先生,这样不安分的小姑娘,你是降服不了她的,她野心大着呢,我劝你啊,趁早和她断了,不然以后定是要受伤害的。” 贺闻远目光坚毅又清朗:“定是你看错了,我不从别人口中了解初蔚,我自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很好,她不是你说的那样,听说你已经去药铺给她道过谦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你再找我对象麻烦,那样我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阮琴轻笑一声:“你愿意自欺欺人,那是你的事,只要她不再纠缠我家怀瑾,我定不会找她麻烦。” 贺闻远冷声道:“是初蔚找盛怀瑾,还是盛怀瑾找初蔚,还望盛太查清楚,不要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先袒护自己的儿子。” 阮琴气结:“你……” 贺闻远将一壶茶推到她手边:“您慢慢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阮琴气得脸色铁青,这一个两个,为了那丫头,都敢这样冒犯长辈了,她几时受过这种怠慢? 果然那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 车里,贺闻远点了支烟,眼帘微垂着。 那位盛太太说得那样信誓旦旦,说她亲眼看见初蔚亲盛怀瑾的。 刚才自己的笃定坚持,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的伪装罢了。 听到那句话时,其实内心早就全面失陷,溃不成军了。 心里五味杂陈,烟雾缭绕着。 李宝剑小心翼翼道:“老大,咋了?” 贺闻远沉声:“没事,回去吧。” “回哪里?水岸路还是疏影路?” 贺闻远捏着香烟,愁眉深锁:“去疏影路。” 初蔚的房子就在疏影路,他车子停在了院子外面,棕色的木门上挂了锁,她还没回来。 这个季节多雨,外面又下起了雨来,他让李宝剑先回去了,自己就坐在车里等。 等她的功夫,抽了半包烟,就着雨声,他有些心烦意乱。 初蔚撑着伞,从汽车上下来,一步一步,沿着小道往回走。 路上小水洼不少,她的鞋袜都湿了,又刮了些风,钻进伞檐下,衣服和头发也湿了些。 走到家门口,看到门口停着贺闻远的车,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玻璃上挂着水珠,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不止是心动,更是爱,是刻骨铭心,刻入骨髓的爱。 他开了车门。 初蔚也没意识到男人好像情绪有些低落,神色不太好,只开心地拉住他的手,嘴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今天去药铺,又接待了好几个病人,他们都很感激我呢,空闲的时候,我还看了看医书,实在是充实又忙碌的一天。” 进了客厅,贺闻远轻轻一拽,将人拖到了胸口。 “初蔚……” “嗯……”初蔚仰脸看他,声音轻轻的,眼神清澈又单纯。 贺闻远眼神有些茫然:“初蔚,你为什么要亲盛怀瑾?” 第461章 不敢有微词 初蔚愣了一下:“嗯?” 贺闻远箍紧了她:“为什么要亲盛怀瑾?” 初蔚皱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亲盛怀瑾?” “你真的没有吗?” 初蔚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眼神很受伤:“所以,是谁子啊你跟前说三道四了?所以,你就这么相信别人,而不相信我,是吗?” 心堵得厉害。 贺闻远见她受伤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想要靠近,初蔚却寒了脸:“你别过来,我初蔚,堂堂正正,至始自终,都只喜欢你一个,我和你解释过很多次,盛怀瑾于我,是哥哥一样的存在,你在别人那听了一耳朵,就跑来质问我,说明你根本不相信我,那你走吧。” 贺闻远拉住她的手:“抱歉……” 初蔚红着眼眶看他:“盛太太跟你说的是吗?她不止打我,她还污蔑我,关键是,你还相信她,贺闻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我对你什么样你不清楚吗?我就差把心都挖给你了,你还要我怎么证明对你的爱?” 贺闻远的心揪了起来:“蔚蔚,我……” 初蔚一把推开他,贺闻远从来不知道,初蔚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既然不相信我,还来找我干什么呢?你出去。” 她奋力将人推出了屋子。 贺闻远已经懊悔不已。 “蔚蔚,我错了,我不该跑来问你的。” 里面没什么声音。 初蔚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腿,神色很低落。 这世上怎么就没一个人能全身心地相信她,爱护她呢? 莫须有的罪名,她还要背多少? 狗男人,她不想理他,要男人干什么,她要事业就够了。 贺闻远拍门,初蔚不搭理他。 他就这么在外面这着,初蔚靠在沙发上,伤春悲秋了好一会儿,渐渐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早上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男人坐在石阶上,门一开,他就回头看他。 衣服都是湿的,头发湿了一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丧狼狈。 初蔚视而不见,径自往厨房走去。 贺闻远紧跟不舍:“蔚蔚,我错了。” 初蔚从米缸里抓了一把米:“你有什么错的,你如今有了身份,有了底气,你可以随意冤枉人,可以随便质问别人,我无权无势,不敢有微词。” 贺闻远被说得哑口无言:“我只是……” 初蔚端着淘米篮,抬头看他:“你只是什么?你只是听风是雨,你只是相信别人,却不相信我的为人,我初蔚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是那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吗?我是那种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人吗?如果我是,我当初又怎么会找你?怎么会去你的家乡当知青?怎么会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家里送,怎么会想方设法给你家弄房子,给你奶奶治病,贺闻远,我对你真的是问心无愧,你听了两句话,就觉得我真的会亲盛怀瑾,可能吗?这么荒诞的事情,我可能会去做吗?”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每一句都夹着火药味。 第462章 当年对质 贺闻远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受伤了。 顿时更加后悔不迭。 贺闻远抓住她的双臂,眉眼低垂:“蔚蔚,对不起,盛夫人信誓旦旦,说她亲眼看见,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 初蔚重重放下淘米篮,咬牙切齿:“她信口开河,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把她喊过来,我不怕和她对质,我拿盛怀瑾当哥哥看,我怎么可能……” 说完,用力推开贺闻远,跑了出去。 贺闻远追了出去,拉住她的手:“早饭还没吃,你去哪里?” 初蔚挣扎:“你放开我,我现在就去找盛夫人,你不信我,我就当面问清楚,再把怀瑾哥找来,我们三方对质。” “我信你,蔚蔚,我信你。” 初蔚瞪着他:“你要是真的信我,是不可能来问我的,你摆明了就是不信我,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和盛怀瑾有什么,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贺闻远无奈:“我只是……嫉妒那个男人。” 初蔚甩开他的手:“这事必须说清楚,省的我的名声都被有些人败坏了。” “吃完早饭再去好吗?”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还吃什么早饭。” 她执意跑了出去,贺闻远只能顶着一身未干的衣服跟她一起出去。 贺闻远要开车载她,初蔚却死活不上他的车。 自己一个人跑到巷子口的汽车站台旁等车。 贺闻远只能跟她一起等汽车。 他站在她身边,她便往旁边挪两步,他又贴过去,她又挪,他又贴。 初蔚便视他为无物,双手环胸,目视前方。 她真的觉得委屈,亲盛怀瑾?亏那盛太太想得出来的,也亏贺闻远能信这么荒诞的事。 汽车很快来了,初蔚抢先一步上了车,售票员过来收了她五分钱,初蔚找了个老奶奶身边坐下。 贺闻远便站在她座位旁边。 售票员阿姨见这小伙子长得极俊,态度便也和善:“小伙子,空座多呢,你找个地方坐下来。” 贺闻远笑笑:“没事,我就站这儿。” 初蔚看向窗外,并不搭理他。 到了盛家附近,初蔚下了车,贺闻远紧随其后。 盛家,只有盛怀玉和阮琴在家,初蔚来势汹汹敲门,阮琴在院子里喝茶,一抬眼看到初蔚,神色微变。 她起身,神色睥睨:“你这丫头不长记性,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登我盛家门的吗?” 初蔚咬牙道:“我今天来,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盛太你不能仗着你丈夫的身份和地位,就信口胡诌,抹黑别人。” 阮琴太阳穴突突跳着,没有哪个晚辈敢这么和她说话,这丫头确实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是怀瑾太向着她了。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 “盛夫人你当真亲眼看到我亲盛怀瑾了?” 阮琴只觉得这丫头真的是一点教养没有,这种羞于启齿的话,她竟然说得这么坦坦荡荡。 可她不能承认,承认了的话,那丫头又要找怀瑾来对质,到时候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她只模棱两口道:“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清楚。” 第463章 叫盛怀玉出来 初蔚理直气壮:“我究竟做没做过,盛夫人才最清楚,怀瑾哥在哪里?他当时只是有些酒醉,闭着眼,并未睡觉,我亲没亲他,他最清楚。” 阮琴就知道,这丫头要找怀瑾替她开脱。 “他不在家。” “那就叫盛怀玉出来,她在你之前出来的,她看得应该比你清楚。” 阮琴有一丝狐疑,这丫头似乎底气很足的样子,究竟是因为她真的清白,还是……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太炉火纯青? 阮琴皱眉:“你这丫头不要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贺闻远冷声道:“她没有胡搅蛮缠,她只是来证明她的清白,盛夫人要是不心虚,那就叫盛怀玉和盛怀瑾出来对质。” 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站在初蔚这边,无条件相信她,无条件护着她的。 显然,初蔚似乎并不领他的情,也没看他一眼。 门口动静有些大,盛怀玉应声跑了出来,看到初蔚,脸色微变,妈妈都让她别上门了,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初蔚勾唇,如今盛怀玉的假面具渐渐龟裂了,不太能藏得住情绪了,或许是因为对她越来越怨念了吧。 盛怀玉走到门口,初蔚毫不遮掩地问道:“怀玉,我问你,前天晚上,你在你妈前面出院子的,对吗?” 盛怀玉审时度势,点了点头:“是啊,这么了?” “所以,你来说说,你有没有看见我亲你哥哥。” 盛怀玉眼神迅速闪过促狭。 她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发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妈妈为什么要拿这件事去质问初蔚,她都说了让她压住这件事的。 她扯谎,是希望妈妈和初蔚形成对立面,但她不愿意自己出面,因为初蔚没有亲吻哥哥,哥哥肯定是知道的。 如果她作证了,说她看见了,那么,在哥哥眼中,她必然是个满口谎话的人,她不能说她看见。 可……她已经在妈妈面前扯下这个谎了,现在该何去何从? 初蔚挑眉:“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看见就是看见,没看见就是没看见。” 阮琴按着盛怀玉的肩膀,豁出去的姿态:“怀玉,没事,妈妈替你做主,看见什么了你就说。” 盛怀玉有些怨念,妈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捅出去啊,心里怨着初蔚不就行了吗? 现在让她怎么收场? 她支支吾吾道:“当时天黯,我……我没看见。” 初蔚冷笑:“黯吗?你家门口有路灯,亮堂堂的,我看一点都不黯,再说,如果真的黯,为什么盛夫人却信誓旦旦说看见我亲盛怀瑾了?你们母女两能套好说辞吗?” 阮琴有些愣,小声道:“怀玉,你怕什么?你不是说看见……” 盛怀玉立刻拉住了她妈的手。 贺闻远眼中闪过狐疑。 盛怀玉压着声音道:“妈,这件事就算了,是我们误会初蔚了,您大概是看走了眼。” 阮琴皱眉:“什么意思?” 盛怀玉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来:“初蔚,抱歉,我替我妈妈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们不对。” 第464章 怎么那么理直气壮 初蔚盯着她:“所以,你确实没看见我亲你的哥哥,对吗?”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初蔚皱了皱眉头。 盛怀玉点头:“对,没有。” 初蔚看向阮琴:“那么盛太太,你的女儿在你之前出来,全程目睹,她都没有看见,为什么你会看见?你为什么哟污蔑我?” 阮琴狐疑地看着盛怀玉,盛怀玉只觉得快要纸包不住火了,她拉着阮琴的手,有些愤怒地看向初蔚:“或许我妈妈只是看错了,车厢内光线毕竟昏暗,我妈妈已经道过谦了,我也道过谦了,你这个人,不要得理不饶人啊。” 贺闻远冷声道:“是她得理不饶人,还是你们仗势欺人?” 盛怀玉咬着牙,拉着阮琴,转身就走,嘭地一声,门关上。 再不走,她就要现形了。 院子里,阮琴皱眉看着怀玉:“你这丫头,为什么突然又说没看见了,所以你当时到底看没看到啊?” 盛怀玉在她妈妈跟前死鸭子嘴硬:“我当然看到了。” “那你刚才……” “妈妈,我不是让你不要说出去的吗?如果这件事被哥哥知道了,那会怎么样?哥哥一定会站在初蔚那边的,或许还会因为初蔚亲吻他而滋生出别样的感情来。” 阮琴盯着她的眼睛:“怀玉啊,你真的看到初蔚亲你哥哥了,是吗?” 盛怀玉眼眶顿时红了:“妈妈,你不相信我吗?” 阮琴顿时心软了,语气也软了:“妈妈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 盛怀玉眼泪说下来就下来:“我刚才那么说,完全是想息事宁人,我担心哥哥会去喜欢初蔚,我知道爸妈不喜欢初蔚当你们的儿媳妇,所以才想着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的。” 阮琴轻啧:“那丫头怎么会那么理直气壮的呢?” 盛怀玉眼泪扑簌往下掉,阮琴也顾不得其他了:“好了好,不哭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只希望那丫头以后别来咱们盛家了,每次来家里都不得安宁。” 初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清白,虽然盛家母女的态度还是让她像吃了苍蝇似的憋得难受,但至少,贺闻远应该听得真真切切的,她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她沿着墙角往外走,贺闻远寸步不离地跟着。 初蔚并不搭理他,只是低头走路。 贺闻远如影随形,沉声开口:“你说是盛怀玉先出来的对吗?” …… 没人吭声,没人应答。 贺闻远拉住她的手,初蔚惊惶,立刻甩开他:“你干什么?” 青天白日的,还有行人呢,他就拉她的手,真是不注意形象。 贺闻远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刚才说是盛怀玉先出来的,对吗?” 初蔚想要推他的手,贺闻远用力,她没推得开,有些不耐烦:“对,是盛怀玉先出来的,之后盛夫人出来,刚走到门口,我简直怀疑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车里,就被盛怀玉给拽进院子里了。” 贺闻远眼中寒光乍现:“我知道了。” 汽车来了,初蔚上了车,一看贺闻远还在外面,似乎在沉思,她也懒得搭理他,车子发动,远离。 第465章 无中生有 贺闻远一抬眼,人不见了,车子也不见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回他真的是……又犯了老毛病。 虽然如今得了个有钱的爷爷,可他骨子里,在爱情方面,还是那个患得患失的贺闻远。 他点了支烟,徐徐抽着,告诉自己,这个毛病得改了,不然可能真的会让初蔚抛弃自己。 子遇避之,反遇促之。 —— 盛怀瑾和沈其琛去考察了近郊几块地,打算开办一家生产电子产品的工厂,如今时代在前进,技术和政策与时俱进,人民生活水平也有了显著提升。 电子产品以后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的。 待他们两人考察好之后,盛怀瑾让司机送他回家。 快要到家的时候,在街边一棵大树下,看到了贺闻远,贺闻远一看到他的车,抬手招了一下,似乎是在等他。 盛怀瑾沉声道:“陈叔,你停车。” 他下了车,贺闻远几步走来:“进茶馆喝两杯,我有话要和你说。” 盛怀瑾便跟着他进了一旁的茶馆。 二楼雅座,贺闻远开门见山道:“你母亲打了初蔚,这个事,你该知道吧。” 盛怀瑾不动声色:“我知道,我让我妈给初蔚道过歉了。” “所以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打初蔚吗?” “她觉得初蔚大晚上和我在一起不应该,我已经说过她了。” 一壶茶送了上来,贺闻远自己倒了一杯,轻呵一声:“她以为初蔚亲了你。” 盛怀瑾骤然皱了眉:“什么?初蔚亲我?” “她信誓旦旦说她看见了初蔚亲你。” 盛怀瑾脸色阴沉得厉害:“那丫头几时亲过我?又怎么可能亲我?她是从哪里看到的?” “就是那天晚上,你们在车里,你母亲看到的,或者确切地说,应该是你妹妹说她看到的,因为是你妹妹先出的门,然后拽着你母亲进了院子,再然后,你母亲出来应该就是怒火中烧,打了初蔚一巴掌。” 这话说得清楚,盛怀瑾也聪明的人。 明摆着,怀玉那丫头无中生有冤枉了初蔚。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那我再替我母亲和我妹妹向初蔚道个歉。” “你母亲让初蔚别再纠缠你,我看是你别再给她带来麻烦才是。” 盛怀瑾挑眉:“这也是你此行的目的?你还不是那丫头的丈夫,就这么迫不及待干涉她的交友范围了吗?” 贺闻远不动声色:“我并没有干涉她的交友范围,她也并不是没有异性朋友,只是像你这样会给她带来麻烦的,却没有,你妹妹对初蔚大概存有敌意,如果你不能管束好自己的妹妹,那就不要再来找初蔚。” 盛怀瑾竟无言以对。 贺闻远已经起身离开了。 盛家,盛怀玉听到外面响起引擎声,顿时有些心虚,不多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仿佛是朝着她房间来的。 她咳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 盛怀瑾敲了敲门,声音有些大,不像她那一贯斯文有理哥哥的做派。 盛怀玉赶紧去开了门:“哥哥。” 第465章 咄咄逼人 外面在下雨,盛怀瑾身上仿佛带了满身风雨,神色很阴沉,让盛怀玉有些害怕。 “怀玉,是你跟妈妈说你看到初蔚亲我的,是吗?” 犹如当头一道晴天霹雳,盛怀玉差点站不住脚。 她就知道,一旦妈妈去找初蔚,初蔚一定会去找哥哥哭诉,然后哥哥就会来找她算账的。 “哥,你在说什么啊?” “你在妈妈之前出来的,你拉着妈进了院子,和她说,你看到初蔚亲我,所以妈出来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初蔚,是不是?” 眼神凌厉,口吻咄咄逼人。 盛怀玉立刻红了眼眶,哥哥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和她说过话。 “可……可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确实像是初蔚在亲你啊。” 她慌了,不敢再狡辩了,只能退后一步,说些模棱两口的话。 盛怀瑾神色结了寒霜:“你的角度?你从哪个角度看的?车子停在门口,初蔚并没有靠近我,只是伸手推了我的肩膀,不管你是从哪个角度看,也不应该看到她在亲我,盛怀玉,为什么要说谎?” 盛怀玉心尖刺痛得厉害。 哥哥叫她全名。 上次的笔记本事件,这次的接吻事件。 哥哥对她一次比一次凶了。 而哥哥凶她的原因,全部都是因为初蔚。 “我……我只是看错了而已,哥哥也要对我这么凶吗?” 盛怀瑾气短地按了按眉心:“为什么一直对初蔚有那么大的敌意,她究竟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 盛怀玉垂着头,满脸委屈:“哥哥对她,胜过对我,我这个亲妹妹,不能有一丝不满吗?” 盛怀瑾声音不见一点和缓:“我几时对她胜过对你?即便我真的对她有一点好,这难道就是你信口开河凭空捏造别人罪证的原因了?盛怀玉,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可以做到撒谎不眨眼的?” 盛怀玉慌了:“哥,我没有撒谎,我真的只是看错了,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哥哥不相信她,疏远了她。 她害怕极了。 她向来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正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导致她做这些事的啊,哥哥为什么不能理解她呢? 盛怀瑾摇摇头:“盛怀玉,我对你很失望。” 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盛怀玉顿时泪流满面,赶来的阮琴见状,心口一惊,赶紧跑来:“怀玉,怎么啦?” 盛怀玉小声抽泣:“我没事,妈妈,我没事。” 阮琴赶紧拉着她进了卧室,拿着手帕温柔地给她擦眼泪:“哎哟,怎么哭成这样啊?是不是你哥哥说你了?” “哥哥更相信初蔚,而不相信我。” 阮琴叹气:“这事真是一团乱,算了,咱们以后不招惹那丫头了,嗯?也希望那丫头能放过我们一家。” 盛怀玉哭得情难自已:“妈,其实从八岁进了盛家,我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害怕你们有一天会不喜欢我,害怕哥哥会不搭理我,我一直都很努力,今天的我,觉得好累。” 第466章 发烧了 阮琴看着心疼:“怎么会呢?傻丫头,爸爸妈妈会永远喜欢你,你哥哥啊,他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等他看清了那丫头的真面目之后,他肯定会远离那丫头的,那丫头是个有心计的孩子,你以后别招她,嗯?” 盛怀玉扑进阮琴怀里:“我很羡慕初蔚,哥哥对她,比对我都好。” “傻孩子,又说傻话了,你和你哥哥是亲兄妹,那丫头怎么能比得上?那丫头啊,就是仗着一张脸,男人总是很难抗拒这些的,等你哥哥清醒了,就会远离她了,你是永远的妹妹,初蔚不过是你哥哥生命中的过眼云烟,懂了吗?” 盛怀玉抽噎着:“哥哥真的会远离初蔚吗?” “肯定会的,相信我。” —— 晚上,初蔚吃完饭,拿起她的针灸大全,仔细钻研着。 她以后要更加专注自己的事业,至少事业不会质疑她。 外面还在下雨,突然停电了,她翻箱倒柜找了根蜡烛出来,又找了包火柴,点了拉住,她坐在窗前的书桌旁认真看书。 雨声顺着房檐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地面上,初蔚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是有些凉意了。 九点钟的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初蔚拿起门边上的桐油伞,出了门去。 外面站着的是闻月。 她倒是有些诧异。 “怎么了?”她给闻月开了门。 闻月焦急道:“我二哥生病了。” 初蔚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提到了嗓子眼。 昨夜在她家门口坐了一夜,淋了雨,今天好像又顶着湿衣裳跟着她一路去盛家,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她轻轻在心里唾弃自己,他生病他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带他去医院吧,六院不都是他的吗?让李宝剑开车送他去就是了。” “他不去,发了高烧,额头滚烫,死活不肯去医院。”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闻月有些讶异:“你和我二哥吵架了吗?” 初蔚从前可是最紧张二哥的,怎么现在突然换了副面孔? “你可以去问问你二哥,好了,你赶紧回去吧,随便你用什么办法,把他送到医院去。” “你知道的,我二哥不听我们的,他就听你的。” 初蔚轻呵一声,苦肉计这招对她不灵的。 “你快回去吧,我今天累了一天,要休息了,他愿意去,你们就带他去,不愿意去,就让六院最好的医生到你家里去,少爷病着,他们总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完关上了小院子的门。 闻月吃了个闭门羹,摸了摸后脑勺,这两人怎么了啊? 以前不都如胶似漆难分你我的吗? 二哥回去的时候也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肯定是二哥惹初蔚生气了吧,二哥那么爱初蔚,又是那么理智的性格,怎么会犯错呢? 哎。 回去的时候,贺奶奶急得脚不沾地:“闻月啊,初蔚来了没有啊?” 闻远摇摇头:“她……她不在家。” 贺奶奶焦急:“闻远啊,快去医院吧,这么烧下去可不行啊。” 贺闻远看了一眼闻月身后,没看到想见的人,声音嘶哑得厉害:“初蔚没来吗?” 第467章 让他去医院 “初蔚说让你去医院,二哥,你们怎么了?” 贺闻远闭上了眼睛,声音低哑:“没事,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贺奶奶见他犟得厉害,便只能拉着闻月出了房间:“初蔚之前不是给我们带了很多中草药吗?你快去看看,能不能找两味败火的出来给你二哥先熬点药喝下去,这么烧下去不行。” 闻月手忙脚乱地进了灶房,四处都停了电,她举着油灯,那包药材放在碗橱里。 她摊开一大包药材一看,初蔚每一样药材都放了标签在上面,什么药吃头疼脑热的,什么药吃腹泻呕吐的,什么药能减缓失眠多梦,什么药能治疗胃痛呕心的。 写得明明白白。 闻月有些感动,初蔚对他们家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事事都想得周全。 也不知道二哥到底是怎么得罪人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他要是不抓牢了,可不就是平白便宜别人吗? 闻月拿起两味中药,放进小锅中,拔掉了炉子上的塞子,拿蒲扇对着炉子口扇了扇,炉火又旺了起来,锅子里的水滚沸了起来,不多时,灶房里就弥漫出中药的味道。 贺闻远烧得有些迷糊,心口一直沉着,初蔚不愿意来看他,说明她心里还置着气,他真的是行差踏错,他有些恼自己。 闻月端着药进来,让他喝下,贺闻远喝了要,闻月就在一旁守着,二哥这么倔,不肯去医院,万一烧傻了可怎么办? 闻月不时摸一摸她二哥的额头,到了后半夜,总算没那么烫了。 床上的人口中喃喃自语着,好像在叫‘蔚蔚’,闻月摇摇头,继续守夜。 到了早晨,贺闻远一睁眼,便打算去初蔚那里,起得太猛,整个人有些晕头转向,感冒尚未痊愈,还在发着低烧,嗓子已经哑得开不了口了。 闻月迷迷糊糊赶紧扶住了他:“二哥,你干什么啊?” 他哑着嗓子道:“去疏影路。” “那也得吃了早饭吧。” 贺闻远已经出了门去。 闻月担心,也跟着出去了,她二哥还没康复,这状态,开车也危险吧。 贺闻远开着车,到了初家门口,却见门上已经落了锁。 “大概已经去学校了吧,二哥,你先回家休息吧。” 贺闻远却直接开车去了医科大。 到了医科大,看到学校门口停了一辆中巴车,他一眼看到初蔚。 初蔚他们学校组织下乡医疗活动,海城往南三百里,有山区,那里地势崎岖,山里村民就医困难,他们学校带了医疗物资过去驻扎一个星期。 贺闻远下车,初蔚一眼看到了他,同行的姚莹和汪珍自然也看到了她。 汪珍扯了扯姚莹的袖子:“听说了吧,如今该改口叫贺大公子了,燕京背后幕后大老板,贺老爷子,是他亲爷爷,贺老爷子名下可有不少产业呢,如今是名副其实身份贵重了。” 姚莹那心里可真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以前只觉他外表长得好,能力也还不错,谁能想到,他竟摇身一变,成了那么贵重的大户人家贵少爷。 这样的男人,便显得更加吸引人了。 第468章 脸色苍白 初蔚作为团支书,跟班长霍渊书以及辅导员在商议这次的行动路线,以及到了寨子的时候安营扎寨的地方。 一转身,看到男人就站在她身后,初蔚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斜睨了男人一眼。 男人脸色有些苍白,头发凌乱,看起来很颓丧。 闻月走过来,拉了拉她二哥:“二哥,你还发着高烧呢,早饭都没吃,一大早就开车去初蔚那儿,现在又跑来这里,人家要下乡支援医疗,你……你先跟我回家吧。” 初蔚瞥了闻月一眼,挺机灵的嘛,在她跟前卖惨。 闻月有些心虚,眼神闪了闪。 贺闻远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去哪里?” 初蔚掖了掖头发:“那里不是有横幅吗?不识字吗?” 贺闻远见是去象城,沉声道:“我陪你一道去。” 初蔚淡淡道:“我们是学校集体活动,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而且你自己也是学生,有自己的课业,到时候耽误了你的功课,我可担待不起。” 闻月:…… 不敢说话,不敢开口,两人之间好剑拔弩张,外人开口容易被误伤。 贺闻远清了清嗓子:“不耽误,也就一个星期来去,我陪你一道。” 初蔚皱眉:“贺少爷生病了,还是在家将养着吧,到时候损了你的矜贵玉体,你爷爷大概要找我麻烦。” 以前叫他贺少爷,是带着打趣的意思,如今叫他贺少爷,却是含着揶揄的心情。 贺闻远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怨念。 “没人能找你麻烦。” 初蔚瞪了他一眼:“怎么没有?盛夫人就找我麻烦了,你还相信盛夫人的话,你和她就是一丘之貉,少在这里扮好人了。” 闻月:…… 继续缩小存在感。 不远处的汪珍拉着姚莹上中巴车,姚莹轻轻一挣,走到初蔚他们跟前。 和声道:“贺经理……你们怎么了?” 初蔚自然不会在外人,而且还是在觊觎贺闻远的情敌面前和贺闻远置气,她笑笑:“没怎么,我要下乡,闻远来送送我的。” “我见你们好像在吵架。” 贺闻远眼神凉凉一扫:“我坚持要跟初蔚下乡,她嫌我碍事,所以有点生气了,我们怎么会吵架?” 关键时刻,还是要一致对外的。 姚莹碰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地上了中巴车。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汪珍挑眉道:“这初蔚可真是好命啊,左边贺闻远是阔少,右边盛怀瑾是贵少,两人身份可都很贵重,她还能权衡得这么好,不得不说,御男有术啊。” 初蔚转而看向闻月:“带你二哥回去吧,我要走了。” 贺闻远走到了他们辅导员跟前,低声在说着什么。 初蔚站在车边,打量着那男人,没一会儿,他走了过来,眉眼里扬着笑:“你辅导员同意了,我随行。” 初蔚:…… 初蔚跑到辅导员程慧跟前,压着声音道:“一个外人,怎么能和我们随行下乡呢?” 程慧微笑道:“他说他是贺老先生的孙子,他还说让他去,六院会赞助专业的医疗团队,明天就出发。” 第469章 跟她一起下乡 初蔚咬了咬牙,该死的贺闻远,刚成为贵公子没多久,倒是学会拿身份压人了。 贺闻远嘱咐了闻月去贺家老宅请示老爷子,六院的医疗团队隔日便会出发。 初蔚气鼓鼓地上了车,见贺闻远坐在倒数第二排,她便顺着狭窄的过道走到了最后一排,刚坐下,男人就顺着移到了她身边。 “起开。”她声音很无情。 贺闻远扣住了她的手:“蔚蔚,我有些难受,感冒还没好,早饭也没吃。” “活该,谁叫你跟着来的?” “象城那边我去过,地处山区,地势陡峭,担心你会有危险。” 初蔚推了推他:“你起开。” 贺闻远看着她下了车,透过窗户朝外面张望着,见她好像在和一个背着大包的男同学说着什么,男同学从包里摸了个黄油纸包给她。 初蔚蹬蹬上了车,将那包东西扔给了他:“别饿死在我们下乡医疗行当中,到时候我们还得担责任。” 贺闻远低头一笑,她在关心他,却嘴硬得不肯承认。 这丫头,就是这么口是心非。 第二排坐着的是汪珍和姚莹。 汪珍朝后面瞥了一眼,轻啧:“这可真是浓情蜜意啊,贺公子这么离不开初蔚啊,短短七天下乡行,都要跟着,以前是穷人,现在陡然暴富,还对初蔚这么死心塌地,足见初蔚这好本事啊。”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贺闻远吃了几口馒头,噎得不行,凑过去:“蔚蔚,有水吗?” 初蔚撇嘴,只能解下身上的绿茶壶,递给他,事儿真多。 他接茶壶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 他的手温度有些高,初蔚毕竟是行医的,知道这个体温有些不正常。 这人昨晚大概也没去医院。 车子还没发动,她又跑到霍渊书那边。 此行下乡,他们带了种类繁多的药,都是西药,在霍渊书那边保管。 初蔚拿了几片白色的指甲大小的药片,还有几片黄色糖衣药片,走回最后一排:“吃了吧,别病死在车上。” 贺闻远笑着看她:“挺关心我?” 初蔚脸色沉下来:“你再废话,就不给你吃了。” 贺闻远赶紧妥协:“我吃,我吃。” 上花溪大队,张桂英他们盖的大砖房已经差不多了,因为是雨天,她和贺红生坐在堂屋里,看外面雨水滴滴答答的。 于红霞和贺闻山带着孩子去于红霞的娘家了,家里就他们两人。 张桂英有些忐忑:“闻远他娘那个事,我真的是越想越觉得不踏实。” 贺红生抽着烟袋子:“你有啥不踏实的,都是别人家的事了,那小子只带了他奶奶和闻月闻星去城里,心里也没记着咱们,平白把他养到那么大。” “我想了想,闻远他娘可能真的是被人推进河里,不是自杀的。” 贺红生脸色一凛:“你这娘们,怎么又提这个事了,不是说不提了吗?” 张桂英小声道:“这不是没外人嘛,我就和你说说的。” 贺红生抽着烟袋子,吧嗒吧嗒的,闷不吭声。 第470章 张桂英的小心思 “当时闻远他娘抱着闻远到我们家里来,那会儿天冷,闻远他娘那个模样,就像是逃难的,她是大半夜跑到我家里来的,当时跟我说,一定要说闻远是我生的,不然闻远可能小命不保。” 贺红生看了她一眼:“他娘有这么说吗?是不是你记岔了?” 张桂英摆手:“我不会记错的,当时我还问她,为啥会小命不保,她脸色不好看,让我别问,她当时塞了一些钱给我,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再过一天,就在咱们西边公社的小河里看到了她的尸首,也听人说是被人推下去的。” 贺红生愁眉深锁:“这个事都过去了,就算了,别说了。” 张桂英压着声音道:“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个事跟闻远说一下?” 贺红生咬了咬牙:“你可别生事啊。” “如果真的是有人害了闻远他爹娘,那咱告诉了他,他那爷爷指定得谢咱们吧,说不定也会把咱接到城里去生活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贺红生瞪了她一眼:“别想那种美事,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听到了没有?” 张桂英若有所思,没有应贺红生。 —— 海城去象城,三百多公里,只有海城这样的大城市公路才修得很好,一出了海城,国道上很多地方坑洼不平,近来又是雨季,更是泥泞不堪。 车子颠簸着一路向南。贺闻远吃了药,有些睡意,摇摇晃晃间,他故意往初蔚身上靠去。 他的头一靠到初蔚的肩膀上,初蔚立刻伸手推开他的脑袋,非诚冷漠无情的铁手。 没一会儿,贺闻远的头又靠了过来。 姚莹一回头,就看到男人要往初蔚肩膀上靠,初蔚抬手推他的脑袋,男人闭着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挣扎,他闭着眼,嘴角噙着笑,她渐渐势弱,男人心安理得地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姚莹只能回过头来,咬了咬牙,欲擒故纵,男人怎么都吃这一套呢?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秋的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初蔚挑了挑眉,这祸害非要跟来,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他现在能耐了,六院少东家,辅导员怎敢不给面子? 转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阴天的光线将他英俊的侧脸勾勒得更加触动人心,鼻梁那么挺,薄唇因为生了病,没什么血色,倒是…… 算了,她心疼个屁。 这男人竟然昏庸到相信她会主动亲吻盛怀瑾,就这一条罪行,绝对够他万死不辞了。 她又转了头,看向窗外。 贺闻远这样强壮的体质,头疼脑热这种小毛病,吃点药,在车上小憩一会儿,到了象城时,其实已经基本好了,至少不烧了,头也不疼了,只是嗓子还有些哑。 车停,他却还是一脸病容的颓废模样。 该装就得装,苦肉计,多少还是有一点用处的,至少在车上,她没有再推开他。 他们要去的山寨地处偏僻,中巴车是没有办法上去的,村里来了牛车接他们,初蔚能吃苦耐劳,他们医疗队带了输液的药水以及各种药材,还有测量血压脉搏的各种器具,她帮忙拎了一包自己的行李,还拎了一包药材,贺闻远见了,连忙走到她身边,自觉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第471章 封建迷信 初蔚挣了一下:“我自己来就好。” 贺闻远压着声音:“乖,我来。” 姚莹他们每个人都带了行李,还要帮忙分担队里的东西,所以没人差不多都得拎两个包。 贺闻远接了初蔚的两个包,初蔚就落个空手大闲人,姚莹羡慕地看着初蔚,汪珍和姚莹坐在第二辆牛车上,汪珍小声道:“咱以后真的得跟初蔚搞好关系,上次想让她和霍渊书喝交杯酒你也真的是会出昏招,倒是小支书连我都记恨上了。” 姚莹咬了咬牙:“她可不是什么善茬,既然记恨上了,就不会对你多好的,别白费功夫了,咱靠自己比什么都强。” 牛车颠簸不凭着,汪珍轻呵一声:“靠自己?人家可是六院少东的对象,还和盛家那么交好,你应该知道,六院是咱们海城乃至全国最大的西医医院,如今政策已经全部放开,贺家财力雄厚,六院规模还会扩大,咱可都是医学院的学生,你不和未来的少东家夫人把关系搞好?”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好吧,这祸害跟过来,倒是帮她拉了不少情绪值,看向贺闻远的眼神便有些哀怨。 初蔚把她的中药材和针包都带了过来,临行前她和辅导员说过了,这次她用中医替村民们治疗,程慧对她很是信任,让她保证一定不要出问题,出了问题学校都是要担责的。 初蔚在明安药铺已经坐诊一段时间了,那个白内障的老奶奶症状已经明显好转,她也治好了不少头疼脑热小毛病的病人,再加上茯神古籍里的中医药对应症状,她都记得差不多了。 医科大学初恢复,只有简单的几个科系,其中并没有中医系。 等他们安顿下来,初蔚和姚莹以及汪珍还有初蔚的同学这四个女同学住在一个老乡家里,贺闻远和霍渊书就住在隔壁老乡家,其余人也都住得挺近。 初蔚将她的药材整理了一下,又拿出银针来看了看。 能屈能伸的汪珍立刻上前去搭讪:“你怎么还带了这些东西过来啊?” 初蔚淡漠道:“自然是因为我要用到这些东西。” “这些可都是中药。” 姚莹轻嗤一声:“都考上医科大学的人了,还这么封建迷信的吗?” 这个时候,西医在国内盛行,本来的中医被挤兑得没有立身之地,几千年的文明被视为糟粕,这些大学生们都以看不起中医来表明自己先进的立场。 初蔚凉凉扫了她一眼:“老祖先的文明,你却觉得是封建迷信?” 姚莹挑眉:“去年年底就有中医害死人的先例,难不成这还不是封建迷信?” 初蔚声音冷静:“那不是中医害死人,那只是那个中医医生技术不精,再者,西医每年也会有各种医疗事故,这都是合理存在的,你又怎么能因为一个个例而否定所有的中医学?你身为当代第一批大学生,是不是太狭隘了些?”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汪珍眼神亮了亮,这初蔚嘴皮子这么溜,条理这么清晰,是个聪明人,再加上这副皮囊。 什么男人才能逃离她的魔掌啊? 第472章 破针真的有用? 姚莹咬了咬牙:“我不和你在这儿打嘴仗,我们就看看明天开始出诊,到底是西医厉害还是中医厉害。” “我从没否认西医,我自己也是学西医的,我只是看不惯你将中医踩在脚底下,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文明,我也会向你证明中医并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到时候你得为你刚才说的话道歉。” 姚莹:“初蔚,你……” “我什么?” “我拭目以待,看看你这几根破银针到底能顶什么用。” 汪珍赶紧把她拉了出去。 “你干什么啊?你为什么非要和初蔚过不去,来的路上不是都和你说了吗?初蔚不能得罪,她有人撑腰,咱开罪不起。” 姚莹翻了个白眼:“你不觉得她那样子特别像是江湖郎中吗?难不成你还真信那几根破针能救人啊,我看她就是想搞特立独行,想让别人觉得她特别。” 汪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不信,中医学都是糊弄人的,她还弄得煞有其事,但她愿意信,咱们就看着呗,看她闹个笑话,到时候你也大度一点,说两句好听的,显得你有度量,嗯?” 姚莹白眼快要翻到了天上。 “到时候可别给咱们学校抹黑,我们可是要受牵连的。” 汪珍低笑:“哎哟喂,你可真是够操心的,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贺闻远肯定会替她解决的。” 姚莹咬了咬牙:“那她不是平白给贺闻远添麻烦吗?” 汪珍又笑:“人家贺闻远自个儿乐意,你可别操心了。” 姚莹心中含恨,就等着看初蔚的笑话。 贺闻远什么都没带,就这么匆忙赶了过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转身出了院子。 这里的村子都散落在大山里,都是茅草屋,非常贫穷,不少老人都有佝偻症,白内障以及青光眼这些疾病,有一些常年站着干活的农民患有静脉曲张,另有一些患有脑溢血。 都是一些不致命的毛病,村民们没有医疗条件,他们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他们治疗这些并不致命的毛病。 贺闻远高大的身影一走出来,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两人目光顿时落到了他身上。 男人穿白衬衫,黑色长裤,皮肤是麦色的,很健康,腿很长,整个人英朗俊挺。 姚莹看得移不开眼。 贺闻远扫了两人一眼,先去找了辅导员程慧,他让程慧帮初蔚调一家住处,他倒是没说上次汪珍和姚莹在吃饭的时候想陷害初蔚的事。 那两个女同学和初蔚住一起,万一再欺负她怎么办? 程慧自然也是通人情世故的,贺家的人,她还是要给面子的。 “行,我给她再找一户老乡。” 贺闻远转而又去初蔚那里,汪珍和姚莹还在院子里,看到贺闻远,姚莹想上前来打招呼,贺闻远并未搭理她,径自从她身边走过,进了低矮又黑漆漆的小房子里。 姚莹有些难堪,脸颊微红,神色有些委屈。 汪珍伸手搭在她肩上:“说实话,你放弃这位贵少爷吧,有初蔚杵在那,他眼里是不可能有旁人的,你也看到初蔚长得那小模样,那眼睛,水汪汪桃花眼,一眨,能勾男人的魂你知道吧?” 第473章 装病 姚莹眼神里露出羡慕。 她知道初蔚漂亮,她羡慕那种长相,可长相都是爹妈给的,再羡慕,她也不可能长成初蔚那样了。 贺闻远进了屋,见初蔚再摆弄她的药材和银针。 他一进屋,就咳了几声,听着还真有几分孱弱的意思。 初蔚刚想转头,硬生生忍住了。 贺闻远走过去,带着讨好的口吻:“还能再给我几粒药吗?头疼得厉害。” 初蔚头也没抬,将她的中药材分门别类弄好,再贴上标签。 银针也都整整齐齐地分好。 “你去找我们班的班长吧,他叫霍渊书,药片都在他那边放着呢。” 姚莹应声走了进来:“贺经理……” 汪珍提醒她:“如今已经不是贺经理了,人家是六院的少东,你得喊少东家了。” 毕竟医科大重新开办,六院功不可没。 姚莹柔声道:“少东家,我带你去霍渊书那里拿药吧。” 贺闻远淡淡道:“不用了,初蔚这边有中药材,我让她给我熬点药喝一下。” 姚莹忍不住道:“你不会也信中医吧,这种东西都是糊弄人的。” 汪珍有些头疼,这个姚莹啊,也太口不遮拦了,就这样还想追求贺闻远,趁早歇了吧。 贺闻远瞥了她一眼:“你觉得中医是糊弄人的,是因为你不懂中医,你一知半解就去否认你不了解的领域,实在是过于自负。” 姚莹有些下不来台,贺闻远这不是欠吗? 他找初蔚,初蔚给他甩脸子,她上前给他台阶下,他反而给她难堪。 汪珍赶紧把人拉了出去,压着声音道:“算了算了,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就别添乱了。” 姚莹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跑了出去。 屋内,贺闻远又咳了两声,脸都涨红了,好像很痛苦。 “蔚蔚,给我熬点药吧,或者你帮我去你们班长那拿两片药,嗯?” 尾音微扬,有些沙哑,初蔚瞥了他一眼,他眼神似乎含了些水汽,将近一九零的大男人,竟然会露出无辜的神色。 初蔚不想看他这种表情,只能生硬地站起来:“我去霍渊书那拿药。” 她去拿药,他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乡间小路有些泥泞,偶尔要跨过大水塘,他便将她提起来,抱着跨过去。 初蔚的脸瞬间红了,咬牙切齿地看他:“谁让你……” 男人又是一脸无辜。 初蔚气鼓鼓往前走。 男人嘴角一勾,继续跟着她。 初蔚拿了几片药,倒在掌心里,贺闻远站在她身边,低声道:“你摸摸看我的额头,还烫不烫。” 初蔚斜睨了他一眼:“你自己还烧不烧,心里没数吗?” 贺闻远一脸无赖样:“我不太知道,你摸摸看。” 他跨开腿,身子矮了一截,又俯首过去,这个姿势,初蔚是不摸不行了,只能敷衍地一抬手,探上了他的额头,刚要抽手,贺闻远按住了她的手。 小屋内光线昏暗。 霍渊书在后面整理药物,没空搭理这两人。 初蔚挣扎,脸都涨红了,瞪着他:“你……” “烫吗?” 第474章 大尾巴狼 这人进了贺家大门之后,真的变化好大,大尾巴狼终于露出了狼尾巴的感觉。 初蔚咬牙切齿:“不烫了。” “你好好检查检查。” 初蔚气得都想上手了:“真的不烫了,吃掉消炎的药片就好了,你现在主要就是扁桃体发炎,其他症状都没有了。” “谨遵医生嘱咐。” 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隔天一早,通县,张桂英借口要来县城买一些上梁用的东西跑了出来。 她夜里是越想越睡不着觉,越想越觉得可行,好像泼天的富贵悬在她眼前,她要是不去争取一把,以后指定得后悔。 她穿着布鞋,一路走到火车站,打了张车票去海城。 这事她就跟闻远说一嘴,说一嘴的事,说不定就能让她发财,这种事,不做的是傻子。 她满心激动地坐上了火车。 早上出来的早,到海城的时候也不过才中午天。 她没敢停留,一路去了贺闻远的住处,看到自己婆婆,贺奶奶倒是有些吃惊,这桂英怎么上省城来了。 张桂英一听说闻远不在家,急得不行:“他啥时候回来啊?” “哎哟,这个,他好像去外地了,没个三五天回不来的。” 张桂英坐不住,这可不行,既然闻远不在家,那她就去贺家老宅那边告诉贺老爷子,不就行了吗? 她又巴巴地跑到贺家老宅。 贺海洋和贺海林以及他们各自的儿子都在贺家老宅,老爷子去寺里烧香了,倒是不在家中。 张桂英畏畏缩缩地跟门口的家佣说了一声,家佣见过她,知道她就是小少爷的养母,便进了大院。 秋高气爽,贺海洋及贺海林一家都在院子中闲聊。 等着他们的父亲回来之后共聚晚餐。 张妈跑进去,对贺海洋道:“闻远的养母来了,说是要找老先生。” 贺海洋和贺海林的脸色都微变:“先让她进来吧。” 张桂英一进来,见满院子的人,顿时有些拘谨。 贺海洋走过去,沉声道:“你找家父,有什么事吗?” 张桂英有些战战兢兢的:“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和老先生说。” 贺海林挑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老先生说?” 张桂英环顾四周,似乎有所顾忌。 贺海洋道:“我父亲去寺里烧香了,要到晚上才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和我们说吧,我是他长子。” 贺海林道:“我是他次子。” 贺海洋又吩咐自己的儿子领着其他人先离开。 院子里便只剩下贺海洋和贺海林了。 贺海林看着张桂英:“好了,你要说什么?” 张桂英想着,这两都是老爷子的亲儿子,是闻远的亲叔叔,和他们说了,应该就是和老爷子说了,便张口道:“当年……当年闻远的亲娘,好像是叫人害死的。” 贺海洋和贺海林皆是一惊:“你……你说什么?” 贺海洋严肃地看着她:“这种事,你可不能胡说八道。” 张桂英差点就要指天赌咒:“我咋敢瞎说,是闻远他娘亲口和我说的,让我守着闻远的身份,说不然闻远就有危险,后来他娘的尸首在河里被捞上来的,有人说看到她是被人推下河的呢。” 第475章 被害的消息 贺海林满脸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那是谁害的她?” 张桂英讷讷道:“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贺海洋斟酌道:“你要等我父亲回来说这个事吗?” 张桂英摆手:“您二位帮我说一声就是,我……我家里还有事,我还得赶回家呢。” 贺海林看着他大哥,贺海洋颌首:“那我派人送你去火车站。” 张桂英喜不自胜,这一趟果然是来对了:“那……那麻烦您了。” 待张桂英走后。 贺海林盯着他大哥:“这个事,怎么和咱爸说?” 贺海洋眼里闪过算计:“这事你跟爸说吧。” 贺海林含糊应了下来。 象城,小山村里,初蔚背着她的一包药材上了山,贺闻远如影随形。 再后面就是姚莹汪珍霍渊书他们。 村干部召集了村里的老人以及一些受病患折磨的病人们到了党支部的院子里。 初蔚他们进去的时候,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大部分看起来都面黄肌瘦的,身上衣服也都打着补丁,一看就很穷苦。 姚莹面色微有不快,怎么有这么多人? 初蔚和姚莹他们各自为阵,辅导员程慧让支书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左边代表中医,右边代表西医,大家可以各自就医。 于是,很明显的,老人家都选择了初蔚,但凡年纪轻一些的,听说了外面的世界,听说了西医多么神奇,就都选择了以姚莹为代表的西医。 姚莹内心轻嗤,还说不是封建迷信,看到没,都是老人选择你初蔚,老人本来就代表迷信。 初蔚挑眉,看了姚莹一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她姚莹大概没听说过。 初蔚坐在一张掉了漆的旧黄色木桌后面,先颤巍巍走上来的一个老奶***发花白,牙齿几乎掉了一半,她坐在桌后,吐字含糊不清。 初蔚懵了。 老人家说的是方言,她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懂。 抬头,贺闻远见她的眼神很无辜,止不住扯了扯嘴角。 他是充当初蔚的助手坐在一旁的,见初蔚这无助的表情,顿时觉得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他小声道:“我之前在象城待过一段时间,我能听得懂,要我解释给你听吗?” 初蔚有些气鼓鼓的,箭在弦上,她有选择吗? 要是她点头,就代表她原谅他了。 可……老人家略带拘谨和惶恐的眼神,让她不敢多做停留,她担心老人家觉得她并不想给人家医治,只能飞快地点了一下头。 “嗯。” 声音很软,显得很乖巧。 贺闻远小声道:“阿婆说,她时常觉得头晕,有次去溪边洗衣服,还直接栽进了小溪里。” 初蔚抿了抿唇:“那你跟阿婆说,我给她把个脉。” 贺闻远的地方方言有些别扭,但阿婆总算是能听懂,赶忙把手伸出来,初蔚很温柔地给她卷了一点袖子出来,食中二指搭在她的脉象上,仔细听着。 又望闻问切了一番,初蔚有些纳闷,老人家的血脂却很高,血浓度过高导致脑部供氧不足,才会出现眩晕等症状,也就是西医俗称的脑溢血。 第476章 仁医值 但,这里这么贫穷,粮票时代,按道理来说,得这种病几乎是不可能的。 初蔚便又细心地询问:“您平常都吃些什么?” 贺闻远轻声问阿婆。 阿婆如实回答,无非就是稀粥,山里挖回家的野菜野蘑菇,他们这儿都是靠山吃山。 初蔚看向贺闻远:“你能跟阿婆去她家看看,她吃的野蘑菇野菜都是什么样的吗?带两颗回来给我看看。” “好。” 男人便陪同老人家出了党支部的院子。 姚莹那边拿着听诊器给一个眼歪口斜的男人检查,眼神里微微透露着嫌弃,一抬眼,看到贺闻远任劳任怨地给初蔚跑腿,不免又有些嫉妒。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蔚看了姚莹一眼,姚莹心虚。 怎么回事,初蔚好像真的有读心术似的,只要她在心里骂初蔚,初蔚就会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这太可怕了,她赶紧整理了一下心情,投入到医治当中。 没一会儿,贺闻远手里拿了一个小筐,扶着老人家又折回来了,初蔚放下手中的诊治,拿起框子里的几只彩色的蘑菇,眉头微皱。 “阿婆,你这蘑菇在哪里采的?” 阿婆咿咿呜呜说了一堆,贺闻远解释道:“向东五里路,有个水帘洞进去,有不少这种蘑菇。” 初蔚神色凝重:“这叫鹅膏菌,含有轻微毒性,吃了会损伤肝脏,对血脂也有一定的影响,阿婆,您吃了多久?” 贺闻远解释道:“阿婆也是前些时候去山里砍柴,歇脚的时候看到这蘑菇,采了一些回来,没吃多久,不足一个月。” 初蔚松了口气:“还好您吃的时间不长,量也不大,不然……” 不然是会致死的。 老人家听了贺闻远的话,吓得脸色发白。 初蔚写了张药房,递给贺闻远:“决明子三钱,首乌两钱,大黄一钱,柴胡一钱,我每一种药材都有备注,旁边这是小秤,你帮阿婆准备这些药材,每天早晚熬制,各服用一帖,半个月就能好了,以后这种毒蘑菇,可一定不能再吃了。” 仁医值50,来自林秀芬。 初蔚微微一愣,嗯?仁医值?这是什么?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东西。 糖糖:“似乎你的医疗空间就快要打通了。” 初蔚:“不是说要等农场满级了才可以打通医疗的吗?” 糖糖:“你这空间非比寻常,不能按我一贯的认知去理解,反正仁医值只有拥有医疗空间的人才能收到,是好事,这次下乡医疗行,确实对你有很大的益处。” 贺闻远抓好了药,交给那位阿婆,阿婆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党支部。 初蔚一连给好几个老人看了病,都是些小毛病,但经年累月,拖着不治疗,成了沉疴顽疾,一时半会儿倒是很难根除。 这小乡村里也有个赤脚医生,初蔚便一边抓药一边和那位赤脚医生交代:“按照我这个药方,后续帮老人家们开药,另外,我把我的针灸术教给你,你后续要定期帮他们继续治疗。” 第477章 山中大雨 赤脚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对初蔚的话言听计从,虚心接受,拿小本子一字一句都给记了下来。 一天下来,初蔚收到了六百的仁医值,但因为医疗空间尚未打通,所以仁医值只能先放在空间里,目前还派不上用场。 初蔚有些疲累,贺闻远低声道:“回去我给你按按。” 初蔚睨了他一眼:“你给我起开。” 贺闻远一本正经:“你别想歪了,我只是体恤你辛苦。” 初蔚的小脸又红扑扑了起来。 一旁的汪珍和姚莹他们都在收拾医疗器具,汪珍小声道:“看那两人又在打情骂俏了吧,跟我们见到的贺闻远可真是判若两人啊。” 姚莹咬了咬牙。 天色阴沉了下来,似有大雨将至。 村支书大声道:“同志们,你们赶快往山下去吧,一会儿雨下来了路就更难走了。” 贺闻远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背上一大包东西:“咱们走吧。” 初蔚无事一身轻,跟在高大的男人身后。 山路难行,傍晚时分,烟雾笼着青翠的大山,他们行走在弯弯绕绕的小道上,一行人高谈阔论着对于当地的见解认知。 途径一处逼仄的山道,一棵大树横在小道中间,大树树干很粗,旁边还散乱着一些杂乱的树干和乱石,这附近雨多,山石有些松动,所以大树才会横卧路中间。 贺闻远个高腿长,抬腿跨过去,接着拉住初蔚的手:“我扶你过来。” 初蔚也只能借着他的力量踩上树干,男人的手掌宽大温暖,掌心里的茧子轻轻磨着她的手指。 头顶下起了雨来,贺闻远都顾不得其他了,直接一把抱住她,将人从树干上抱了下来。 初蔚吓了一跳,哀怨地瞪着他:“你……你干什么啊?后面还有人呢。” 贺闻远沉声:“要下雨了,咱们得快点回去。” 姚莹箭步上前,也要抬脚跨上大树干,还伸出了手去,一抬眼,贺闻远已经拉着初蔚的手往前去了。 显然,他只帮初蔚一个人,你们自己想办法。 姚莹顿时尴尬不已。 贺闻远回头,大声对霍渊书道:“快点回去,雨要下下来了,土壤松动,可能还会有别的大树砸下来,得尽快了。” 几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贺闻远拉着初蔚的手,跑得飞快,初蔚也顾不得挣扎了,其实境况再危险,有贺闻远在,她也觉得安心。 雨哗啦啦从黑色的天幕浇灌下来,贺闻远他们上山之前是带着蓑衣的,但山里条件有限,蓑衣的数量也有限,他便将蓑衣给初蔚穿上。 初蔚摇头:“你感冒还没痊愈,还是你穿吧,我没事。” 贺闻远低头给她穿好所以,扣好带子:“不怨我了吗?怎么还关心上我了?” 初蔚垂着眼帘:“万一你病了,没人给我打下手了。” 贺闻远知道她口是心非:“我已经好了,没事了。” 初蔚坚持。 贺闻远沉了声音:“别闹,快穿上。” 他给她穿好蓑衣,拉着初蔚的手,一路往山脚下跑去。 别人的安危于他来说,是无足轻重,不值一提的,他眼里只有初蔚一个人,他只关心初蔚一个人。 第478章 张桂英被推进小河 女同志每人都分到一件蓑衣,但下雨之后,山路异常难行,隔着雨雾,山道间,姚莹仿佛看到贺闻远背着初蔚在走路。 又羡慕又觉得初蔚不懂事,便和汪珍道:“初蔚这么骄矜,还下什么乡啊,干脆留在海城做她的大小姐就是了。” 几人步履匆匆,也无心欣赏雨雾中的山景了。 “那是人家贺闻远心甘情愿的,行了,咱快走吧。” 一路匆匆,贺闻远身上的衣服裤子和鞋子全部都湿了,初蔚担心不已:“你快回去换一身干的衣服。” 说完,自己进了屋子,拿了大块生姜,去了老乡的灶房开始熬姜茶。 煮了三十分钟,用一个大茶缸装好。 外面天色完全黯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砸下来,初蔚把一大缸姜茶递给借住的老乡大妈:“您帮我送给隔壁的贺闻远,让他全部喝掉。” 贺闻远收到一大杯姜茶,嘴角弯了弯,这一趟出来,看来是值了,这丫头已经完全心软了。 张桂英五点多钟赶到公社,外面下起了大雨,她找了快塑料布,盖在头上,顶着一天的大雨,往乡下赶去。 天色黑涔涔的,四下除了雨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越走天越黑,深一脚浅一脚的,风又大,头上盖着的塑料布勉强盖住头,下半身几乎都湿了。 公社到生产大队的路,她都走了无数回了,夜路也经常走,所以即便天黑,她也没觉得怕。 这季节多雨,河里的水涨得高,地处南方,到处都是小河小沟,她小心翼翼地翻过小桥,努力在夜色中辨认前方的路。 离下花溪大队还有大约五里路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光亮,好像是手电筒的亮光,她回头看去。 手电筒的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睁不开。 她心里想着,谁家的啊,竟然还有手电筒这种稀罕物件,她站在桥上,等着手电筒的亮光越来越近。 因为是逆光,她看不清手电筒后面的人,待人走近了,一只大手猛然搭上了她的肩膀,巨大的力量一把将她推进了小河里。 扑通一声,张桂英栽进了河里,河水很深,她是旱鸭子,扑腾着,也喊不出话来,这儿方圆几里都是农田,根本没有居民点。 张桂英慌乱无措,整个人在河里扑腾,越是扑腾,脚上好像越是抽筋,兵荒马乱之间,桥上的人一直拿着手电筒照着小河里的人,冷眼旁观。 雨点砸下来,河里动静很大,桥上的人穿着黑色雨衣,四处环顾着,没有人,四下一个人都没有。 本来扑腾着的人渐渐没了动静,完全沉了下去。 桥上的人又站了好一会儿,确定彻底没动静了,这才加快脚步,匆忙离去。 风声卷着大雨,小河好像发出了呜咽声,在这夜晚,听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贺红生在西屋里等到晚上**点钟,顿时坐不住了,他媳妇儿说要去县城买上梁用的墨水,都这么晚了,怎么也该回来了。 他跑到自己儿子媳妇儿屋里,担心道:“闻山啊,你妈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出啥事吧?” 第479章 找了一夜 于红霞尖着嗓子:“哪能出事啊?她又不是不认识回来的路。” 如今她公婆手上有钱,于红霞对她公婆态度可好了不少。 贺红生坐立难安:“你妈说今天下午会回家的,都这个点了,闻山,我放心不下,咱去外面找找吧。” 贺闻山赶紧披了件衣服,点着油灯,拿了件蓑衣套上:“咱去生产队借个手电筒吧。” “诶好。” “红霞,你就在家守着娃娃,我们出去找找。” 贺红生跟贺闻山顶着大雨出了门去,乡间小路小桥,泥路被大雨冲得泥泞不堪,两人借了个手电筒,一边走一边喊,找了大半夜,杳无音讯。 两人精疲力尽,贺闻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爸,我妈是不是因为下雨在县城住小旅馆了啊?是不是得明天才回家啊?” 贺红生也没个头绪:“大概是吧,咱先回家吧。” 隔天,雨停。 初蔚一夜没怎么睡好,这边条件不太好,她有些认床,加上给人治了一天的病,脑子有些亢奋,夜里醒了好几次。 外面狂风暴雨的,似乎还有大树折断的声音,让人心里不踏实。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停了,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 “快来人啊,被蛇咬了,被蛇咬了,大夫们快出来啊。” 初蔚赶忙掀开薄被爬起来,披上一旁的褂子,出了门去。 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一群老乡,初蔚一出门,就看到贺闻远从隔壁院子出来,他一边扣衬衫的扣子一边走到初蔚身边。 “睡得好吗?” 初蔚忍了忍没忍住:“昨晚淋雨,没加重你的病情吧?” 贺闻远低声道:“你让老乡给我的一大碗姜茶喝下去,所以没感冒,谢谢你了。” 听说他没感冒,初蔚这才放心,拨开人群见中间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裤管卷到膝盖以上,腿肚那绑着布条,小腿上有暗红色的咬伤,整个小腿有些发紫,男人似乎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初蔚见状,心一紧,这男人是被蛇咬了,应该还是毒蛇。 她正要上前,一旁的大概是男人的媳妇,有些不相信地轻轻推开初蔚:“那个……姚大夫呢? 他们家是专门上山抓各种走兽卖给县城饭店的,算是接触了外面的世界,对中医不太信任。 姚莹汪珍应声赶来,那妇女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似的,一把拉住姚莹的手:“姚大夫,你可得救救我家男人,他早上上山抓野兔,被蛇给咬了,你快救救他吧。” 姚莹有些为难:“这……这得动手术啊,咱们现在送他去县城的医院吧。” 初蔚不冷不热道:“送到县城,毒素可能已经蹿到五脏六腑了。” 妇人慌了:“姚大夫,你……你们没办法吗?” 姚莹他们就带了听诊器和各类药片啊,总不至于在这乡野之间,给这男人做外科手术吧,这么大的医疗案件,他们没办法操作啊。 地上的男人满脸痛苦,拉着他媳妇儿的手:“让……让小初大夫替我瞧瞧吧。” 第480章 被蛇咬 村支书也附和:“秀芹啊,你快别耽搁了,这毒蛇可有毒性,你看老二这腿都发紫了。” 那叫秀芹的妇女只能转而求助于初蔚:“初大夫,你……你可得救我家老二。”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初蔚没拿乔,赶紧进屋拿出了她的银针和一包中药。 男人被抬着进了院子,门板被卸了下来搭成了简易的台子。 初蔚拿着她的一套工具和药材走出来。 初蔚抓住男人的手,拿起一旁的银针,一边慢慢插,一边解释:“这是他的八邪穴,针入一到一点五寸……” 左右手的八邪穴上各插了三根针。 初蔚又抓住他的脚踝,沉着冷静道:“这是足趾间的八风穴,同样针入一到一点五寸,手足入针二十分钟。”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男人右腿被蛇咬的伤口处,滴滴答答渗出近乎红黑色的血。 刚才对初蔚还将信将疑的妇女这下是彻底信服了初蔚。 姚莹脸色难看极了。 昨天他才信誓旦旦地说中医是封建迷信,今儿就被初蔚用实际行动打脸了。 她没法治的毛病,初蔚能治,还真的就靠那几根她看不上的银针。 二十分钟后,黑色的血慢慢变紫红,再接着变红色,众人赞叹。 初蔚嘱咐贺闻远:“白菊花五钱,金银花五钱,甘草两钱,水煎,拿七帖给她,让她回家煎茶。” 妇人感恩戴德:“谢谢大夫,小初大夫您简直就是神医。” 初蔚拔出银针,对那秀芹道:“还有一些残余毒素,银针逼不出来了,要你用嘴帮他把余毒吸出来。” 那秀芹苦了脸色:“啊?真……真的要用嘴吗?” 初蔚一边收针一边神色凝重:“你要是不愿意吸,那就请你相信的姚大夫帮你吸。”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姚莹脸色铁青,初蔚欺人太甚。 秀芹只能认命地去帮自家男人清除余毒,吸了好几口血,一边吸一边道:“大夫,好了吗?我不会也中毒吧?” 初蔚眯眼:“再来两口。” 贺闻远笑着看初蔚,小妮子挺会整人的嘛,这妇女确实该整。 秀芹又吸了两口,初蔚这才作罢,拿了两味消炎的药材捣烂了,敷在男人的外伤上,用布条轻轻缠上:“好了,没事了。” 两口子感恩戴德,一旁围观的人纷纷为初蔚鼓掌叫好。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仁医值100,来自关老二。 初蔚在村里的声望一下子就上去了。 姚莹正想灰溜溜地离开,被初蔚一把抓住:“你昨天说什么来着?” 姚莹闪烁其词:“我说什么了?” “你说中医是封建迷信。” 姚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表情有些难堪。 初蔚又道:“你还说,要是我能证明中医不是封建迷信,是真的能救人,你就为你说过的话道歉。” 贺闻远站在初蔚身后,以实际行动告诉姚莹他是初蔚坚强的后盾。 姚莹倒是一脸委屈:“初蔚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初蔚摇头:“我没有咄咄逼人,这是我们老祖宗的医术,你可以说你更相信西医,你也可以说西医在某些方面确实比中医更有疗效,但你不能完全否认中医,你不能看不起它,更不能说它只是封建迷信。” 第481章 找到了尸体 乡亲们都围着姚莹指指点点着,姚莹脸涨得通红,咬了咬牙:“好,我道歉,是我思想太狭隘,太片面,可以了吗?” “希望你是真的认识到中西医是可以相辅相成而不是互相取代的关系。” 姚莹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看来她的道歉只是因为被逼无奈。 初蔚也不强求,收拾好自己的银针包,拿去一旁消毒去了。 贺闻远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初医生,我来吧。” 初蔚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去清洗一套银针。 “洗完了之后,火上烤,消毒。” “好。” 其后两天,初蔚在村子里不再单单只受老年人的欢迎了,那些年纪轻一些的,也都慕名让她医治。 短短一星期的时间,他们一共走访了大山里十七个村庄,初蔚手上经手的病人将近两百人。 此后又有六院派来的专业医疗团队,此行下乡医疗行活动取得了非常圆满的成功。 初蔚推广中医之行,总算跨出了一小步。 返程,初蔚累得够呛,在中巴车上睡得昏天黑地,这回是贺闻远把她勾到了肩上。 进姚莹的眼中,不管是贺闻远靠初蔚肩膀,还是初蔚靠贺闻远肩膀,这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注意形象的行为,都让她如鲠在喉。 下花溪,贺家彻底慌了,因为已经六天了,张桂英六天都没回家,他们也找了六天了,却一直没找到她,去县城也找了,也去公社打听了,公社上有人说是前几天傍晚的时候有看到过她,顶着个黑色塑料袋往乡下赶的。 贺红生和贺闻山皆是心口一沉。 到下午的时候,突然有人跑上了门来,说是在距离下花溪二十里的下游村落小河里,发现一具尸体。 二人匆忙赶去了那小村子。 河岸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个个都露出惊惶的神色来。 贺红生匆忙跑过去,就看到一个被河水泡发得肿得完全认不出来的人,但她身上的衣裳,就是离家那天穿的,蓝褂子,黑长裤,脚上是深红的格纹布鞋。 贺红生跌跌撞撞跑过去,悲怆地嚎了起来:“桂英啊……” 贺闻山也跑过去直掉眼泪:“妈……妈……” 地上的人已经面目全非了,贺红生和贺闻山哭得情难自已,肝肠寸断。 老乡们都窃窃私语着:“看这样子,在水里泡好几天了吧。” “少说有五六天了,哎,真是天可怜见的。” “前些日子天天下雨,河里水也涨得高,水流也急。” “怕是不小心栽河里没人注意吧。” 贺红生虽然是乡下人,也没什么情啊爱啊的,总也是陪着他过了几十年的老伴儿了,之前死里逃生了一次,没成想,这回还是没能逃得过阎王爷的索命。 他哭得也是真情实感。 附近的老乡拿来了竹编架子,让他们把尸首抬回家,贺红生只能和贺闻山先把人抬回去再说。 乡间稻田里,两人抬着张桂英,张桂英身上盖了块白布,气氛悲伤又凝重。 第482章 回家治丧 贺闻山哽咽道:“是那天上县城回来的时候,掉河里的吧。” 贺红生浑浊的眼里又涌出眼泪花来:“那天该让支书多发动些人找的,指不定还能把人救回来。” 贺闻山叹气:“爸,你别怪自己,人已经走了,说啥也没用了,你筹办丧事,我去省城叫闻月闻星还有奶奶回来,闻远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参加妈的丧事。” “你也请他一下,他愿意回就回,不愿意……那就算了。” “诶,我知道。” 贺闻远和初蔚一起回到海城,初蔚因为过于疲累,有些晕车,贺闻远便拎着她的行李,先去了疏影路。 他拿着行李,跟在初蔚身后进了院子,把行李往石台上一放,然后打横抱起初蔚。 “你干什么啊?”初蔚惊呼。 “我看你不舒服,需要休息,你先进去睡会儿,我给你熬点小米粥,再炒两个清淡点的蔬菜,嗯?” 他踏着青石板路,进了后院,拿起钥匙开门,屋里有些天没住人,有些闷,贺闻远轻柔地把人放到床上,又开窗通风透气。 初蔚确实有些头晕犯恶心,整个人昏昏沉沉,好像还在随着车子颠簸,贺闻远给她盖了点被子,柔声道:“我先去烧点水给你喝,睡一觉起来吃晚饭,嗯?” 初蔚也没力气和他抬杠了,轻应一声:“嗯。” 初蔚家是烧煤炭炉子的,贺闻远拎着炉子进了院子,窄窄的炉子里塞了些废纸,上面铺了几块劈好的小木柴,划根火柴点燃废纸,放在木柴上,手里抓把蒲扇对着炉子底下的风口使劲扇。 院子里很快就有了烟火气,有了烟火气,也就有了人味儿。 初蔚躺在床上,四方的小窗子外面传来一点烟味,白色的窗帘轻轻飘动,这熟悉的环境让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贺闻远生炉子一把好手,没一会儿,架在木柴上的蜂窝炭就烧着了,他又把煤炉拎回厨房,又给厨房里的两个灶台下过了炭。 烧水的烧水,煮粥的煮粥,厨房里没有菜了,他去附近的市场,买了南瓜莲藕和空心菜。 晚饭做好,初蔚刚要吃,外面就传来了闻月的声音。 贺闻远轻声道:“你吃,我去看看那丫头有什么事。” 初蔚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病恹恹的模样怪惹人疼的。 门口,闻月眼睛肿得跟胡桃夹似的,贺闻远皱眉:“丫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月眼泪跟金豆子似的直往外掉:“妈妈她……” “怎么了?” “妈妈掉进河里淹死了。” 贺闻远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一个星期之前,妈妈晚上赶路的时候,从小桥上掉进了河里,她不会水,一时……一时……” 闻月哭得泣不成声:“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大哥在咱们家呢,来让我们回家吊丧的,二哥,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贺闻远脑子有些乱,按了按闻月的肩膀:“我先和初蔚说一声。” 第483章 被河水浸泡 贺闻远转身进了厨房,沉声道:“蔚蔚,我有事要回去一趟,你自己吃饭吧。” “发生什么事了?是闻月来找你吗?” 贺闻远没和初蔚说,这事太突如其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担心吓到初蔚。 “嗯,没什么事,你自己吃饭,晚上自己睡觉,你们学校给你们下乡行的学生放了两天假,你这两天就好好休息休息,嗯?” 初蔚云山雾罩,但是在是身体没恢复过来,也就没多问什么。 贺闻远和贺闻月匆忙回到家中,贺奶奶在安慰贺闻山和闻星,闻星毕竟还是孩子,那也毕竟是她亲妈,之前就被吓过一次,如今说是又死了,孩子哭成了个泪人儿。 贺闻远问了他大哥,贺闻山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 贺奶奶有些奇怪:“她那天来海城了,说是找闻远有事情呢,闻远正好和初蔚去了象城。” 贺闻远皱眉:“她有说什么事吗?” 贺奶奶摇头:“没说,听说你要好几天才回来,就走了。” 贺闻远也没时间想太多,开车载着一家人赶回老家治丧去。 初蔚喝了一碗南瓜小米粥,吃的是清炒藕片和蒜泥空心菜,贺闻远手艺不错,她吃了一大碗,流了一些汗,整个人舒坦了,扶着圆滚滚的肚子拿了丝瓜瓤洗了碗筷。 夜晚清风朗月,总算结束了雨季。 初蔚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这是她在明安药铺以及象城山村行医时记录下来的所有病症以及用药。 她得试试看调整各种药剂的药量,以达到最佳疗效。 初蔚捧着笔记本坐在床上,一页一页地翻阅着,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以为贺闻远夜里还会来看她一次,毕竟刚才走得匆忙。 没想到,一直看到晚上十点钟,人都看困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初蔚合上笔记本,哼了一声,掀开被子。 睡觉! 贺闻远一路开车到了下花溪,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贺家弄了不少蜡烛,外面搭了个棚子,吊丧的亲戚都四散了去,堂屋里点着油灯,张桂芳身上已经换上了寿衣,身上盖着白色的布。 屋里油灯烟气味有些重,灯火飘摇着,一旁的火盆里燃着纸钱,幽幽的灯火将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黑黢黢的照在尸体上。 闻月闻星只是无声地呜咽着。 贺闻远近身,掀开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贺红生赶紧道:“别看了……” 已经来不及了。 多日来的河水浸泡,正是九月份,白日里还是有些热的,尸体又肿又烂,惨不忍睹。 贺闻远赶紧将布放下。 上次初蔚能将她起死回生,这一次却……真的是气数已尽。 贺红生擦了擦眼角:“就是等你们都回来给磕个头,明儿早上三点钟,就要拉到火葬场去火化了。” 贺闻远心中五味杂陈,点了点头:“好。” 这个妈确实是有不少小毛病,软弱无能,向着大哥和于红霞,又有之前费尽心思想撮合他和杜丽,再有爷爷来打听情况时,瞒而不报。 但她也并不是没有优点。 生活在这个家里,虽是贫穷了些,但儿时也是有童趣,这个家庭也给了不少让他回忆的温馨画面,还有闻月闻星以他为天的丫头,又有时常牵挂着他的奶奶。 如今人真的就这么撒手西去了,他还是觉得感慨颇多。 眼眶有了湿意,两丫头跪在一旁的地上小声抽泣着,贺奶奶唉声叹气:“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贺闻远低声道:“爸,奶奶说咱妈掉河里的那天,去海城找我了。” 贺红生一惊:“去找你了吗?” 第484章 临床班辛苦了 “我不在海城,去了外地,之后她就回家了,你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红生眼神有些闪烁:“大概……大概是你大哥家的大屋上梁了,想带你们回来贺搬吃酒吧。” 贺闻远只能叹息。 贺红生又道:“三点钟有船过来,送你妈去火葬场,我们一道去,丫头们就让她们早点睡觉吧。” 贺闻远颌首:“嗯,一会儿我和大哥一起弄。” 凌晨三点,唢呐声响起,梆子敲得很响,纸钱洒了一地,外面黑漆漆的,小河上升腾起雾气来,有些诡异。 贺闻远和贺闻山身上戴着孝,抬着他们妈的遗体,另有叔伯堂兄弟们一起帮忙,张桂英的遗体被抬上了门口小河的船上。 闻星和闻月跟着贺闻远,也要去火葬场。 贺闻远拍了拍闻月的头:“带着妹妹在家等着,那种地方,你们去不得。” 一说那种地方阴气重,姑娘家,特别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去了容易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二是火葬的时候,场面定是残忍,丫头们,特别是闻星还这么小,吓出个好歹来可能连魂儿都没了。 闻月拉着闻星,点点头:“我们在家等你们回来。” 贺闻山撑船,贺红生还有几个叔伯兄弟坐在船尾,贺闻远一个人坐在船头。 人生无常,走了这么多年的路,他妈竟然还会失足跌入河里,真的是造化弄人。 河水哗啦啦的,在这寂静的凌晨,一声一声叩在人心上,贺闻远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后眼神落在那道白布上,无声地叹息着。 —— 海城,初蔚休息了一晚上,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外面响起汽车鸣笛声,她以为是贺闻远来了。 出去一看,是宋家的小汽车。 宋清歌一身大小姐装扮,站在车边:“载你上学。” 初蔚在水井边刷牙:“早饭还没吃呢。” “去吃福记的灌汤包啊。” 初蔚洗了把脸,便上了宋清歌的小汽车。 “你们在象城怎么样啊?听说那边条件很艰苦,你们临床班的辛苦了。” 初蔚活动了一下筋骨:“条件是挺艰苦,但也学到了很多,还让姚莹见识到了我的厉害。” “是吗?” “是啊,她瞧不上中医,我用中医治了她都没法治疗的人。” 宋清歌轻呵:“你们班那个姚莹,对贺闻远有意思,你没必要对她客气,觊觎别人对象的女人,都不是好人。” 初蔚挑眉:“我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你家贺少爷呢?” “他也有学业要顾啊,总不能时时跟着我。” “我可听说了,你们下乡医疗行,贺少也跟着一道去了。” 初蔚瞥她:“你这消息倒是蛮灵通的。” “那是,贺少对你够死心塌地的啊,一毕业,立马完婚,知道吗?” 初蔚睨她一眼:“话真多。” 秋季的早晨,两人说说笑笑,初蔚的心情顿时又畅快了起来。 下学时,初蔚看到了盛怀玉,盛怀玉和她打了声招呼,同时贡献了一百情绪值,初蔚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她一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盛怀玉愿意演,咱也不能不配合。 第485章 看不穿她 盛怀玉看着初蔚笑意盈盈地和她的朋友一起上了车,眼帘垂了下来。 哥哥搬到学校去住了,说是平常住学校,放假的时候回家住,这样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业和他跟沈其琛要创办的工厂上。 但盛怀玉觉得,哥哥这是不想见到她。 哥哥认定了她说谎陷害初蔚,所以哥哥就搬出去住了。 她就说了一个无关痛痒的谎话,哥哥就这样对她。 她和初蔚在哥哥心中的地位,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她无奈又焦急,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恶性循环,越是想要挽回哥哥对她的宠爱,就越是把哥哥推得越远。 她上了车,让司机送她去慈安孤儿院。 到了慈安孤儿院的时候,正是傍晚,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大地昏黄。 章文佩站在白色的小楼二楼,看到了熟悉的小汽车,眼里燃起了一些光,下楼迎接盛怀玉。 一见面,却见盛怀玉依然耷拉着一张脸,赶紧拉住她的手:“怎么了啊?回回来都愁眉苦脸的。” 盛怀玉眼眶立刻红了:“院长,我哥哥搬出去住了。” “为什么搬出去?” “他说是为了学业和工厂。” “那你有什么好愁眉不展的呢?” 盛怀玉咬了咬嘴角:“我觉得哥哥是因为讨厌我了,所以才搬出去的。” 进了章文佩的办公室,章文佩给盛怀玉倒了杯热水:“你哥哥不是向来宠爱你的吗?怎么会讨厌你?” 盛怀玉把前因后果都跟章文佩说了。 她说了自己撒谎的事,在盛家,她苦苦伪装,可在章院长这里,她没有那么多包袱,可以畅所欲言,甚至可以说自己一些阴暗的小心思,在这里没有在盛家那么累。 章文佩皱眉:“你这丫头,怎么能把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呢?这是最愚蠢的做法你不知道吗?阮琴一问自己的儿子,初蔚没亲盛怀瑾,这事不就……露馅了吗?你……你做事怎么能这么不经脑子?” 盛怀玉眼眶红得更厉害了:“院长也要来教训我一通吗?” 章文佩无奈:“我不是要教训你,我只是教你,做事,一定要动脑子,你不能把自己牵连进去,你要懂得怎么样片叶不沾身,明白吗?” 盛怀玉摇头:“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初蔚真的讨厌,她跟盛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也有对象了,对象是贺家的,她还不满足,她太贪得无厌了,她恨不得世界上所有的好男人都围着她转,可哥哥……哥哥就是看不穿她,哥哥对她比对我好。” 章文佩神色有些阴沉:“这个初蔚确实是不懂事,你说你母亲盛太不喜欢她,对吗?” 盛怀玉点点头:“确实不太喜欢,初蔚长相过妖,我妈担心她祸害哥哥。” “那还有别人不喜欢她吗?” 盛怀玉皱眉:“还真有,初蔚有个妹妹叫初蓝,似乎也不太喜欢她。” 章文佩轻声笑了笑,她的嗓音有些怪异,在这暮色的小房间里,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第486章 院长总能让她平静 “那不就行了,有些事,根本不需要你插手,你要耐得住性子,不要什么情绪都在脸上,你母亲对你的愧疚,遗失了你八年的愧疚,是你最大的武器,你什么都不用怕,哥哥的宠爱,父母的宠爱,没人能抢的走你的,知道吗?” 盛怀玉又安下了心来。 只有院长能让她安心。 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来慈安孤儿院,院长总是能让她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也只有在院长这,她才敢毫无顾忌地说出内心所想。 —— 疏影路,初蔚吃完晚饭,朝院子外面张望了一下,没看到男人的高大身影,有些失落。 明知道她下乡行医疲累又晕车,他竟然不来看看她。 她回到房间,开始写作业。 马上就要开始做临床实验了,明天要先从静脉输液学起,她先看了看课本。 静脉输液因注射的部位与输液的不同,可分为外周静脉输液,中心静脉输液,高营养输液与输血等…… 初蔚对输液的课程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都是插针,她的针灸术已经很纯熟了,也多亏了贺闻远帮她克服了手颤的毛病,明天上课她不用担心太多。 他还是没来,初蔚讪讪地合上了书,上床睡觉。 隔天放学,初蔚有些按捺不住,去了水岸路,她有些偷偷摸摸的,不想被贺闻远逮到,还特地戴了只渔夫帽。 到了他家门口,却发现门上上了锁。 没人? 一家人都不在? 初蔚有些纳闷,难道是老家有事回去了? 那天闻月过来的时候,她好像听到闻月声音有些哽咽,老家出了什么事吗? 还是安心等他回来再问吧。 两天后,贺闻远把他妈的骨灰放进了土里,一旁的贺闻山拿着铁锹,盖了黄土在上面,最后垒好一个土坟,上面插一块牌子,坟前一叠豆腐,一碗生米,几颗果子,生米上插了三炷香,后面贺红生在烧纸钱,闻月闻星披麻戴孝跪在坟前哭红了眼睛。 一行人回到家中,家里的桌上放了张桂英的牌位,面前放着香炉,每天家里人吃饭前,先给死人供饭,还要烧香,供奉牌位一年,才能脱孝。 贺闻远沉声道:“我明儿带奶奶还有两丫头回城里,丫头们还要念书,等妈六七做事的时候我们回来。” 本就寡言的贺红生如今好像因为这事,变得更加木讷了,点点头:“诶好好,你们尽快回吧,别耽搁了你们的学习。” 贺闻远嘱咐他大哥:“妈骤然走了,爸一时半会走不出来,你得多照应他,家里的事都靠你了。” 贺闻山点头:“你就放心吧。” 以前他这个大哥很听他弟弟的话,如今弟弟骤然飞黄腾达了,他就更加对弟弟唯命是从了。 贺闻远开车载着奶奶和丫头们赶回海城,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闻月闻星心情很低落,贺奶奶也是感慨万千。 到了海城,贺奶奶领着两丫头进屋,贺闻远则是迫不及待去了初蔚那里。 那天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声,几天没见,就想得厉害。 第487章 给你一次机会 初蔚刚从学校回来,看到门口停了熟悉的小汽车,内心顿时雀跃了起来,男人靠在车身上抽烟,衣服有些皱,头发也有些凌乱,下巴上胡渣显得他有些颓丧。 她掩饰着内心的欢喜,背着书包走过去,站在高大的男人跟前,还没开口,贺闻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烟头掉在地上,他拉着她进了院子,屋里,他一把抱住了她:“没和你说一声就走,你这两天还好吗?” 初蔚挣扎:“我挺好的,不劳你担心。” “初蔚,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吗?” 初蔚挣扎无果,轻声道:“我不想知道。” “我妈死了。” 初蔚愣了一下:“嗯?哪个……哪个妈?” “张桂英。” 初蔚不敢置信:“怎么会?” 上次感染了时疫,她才救了张桂英的,不是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吗?怎么到了张桂英这儿却是难逃厄运? 难不成她命中注定气数已尽? 上次是她强行从鬼门关把人抢了过来,但生死簿上她的阳寿已尽,所以时隔不多久,又……遭逢厄运了? 贺闻远颌首:“大哥家盖了瓦房,她来海城想请我回去喝酒,回去的时候走了夜路,失足掉进了河里,在河水里浸泡了五六日才发现尸首。” 初蔚只觉得头皮发麻,瘆得慌:“你……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我知道,已经下葬了。” 初蔚见他情绪低落,之前所有的怨气便都消失了,伸手抱了抱他:“你别难过,嗯?死者已矣,生者更应该努力地活下去。” 贺闻远回抱她:“我知道。” “闻月和闻星很难过吧?” 贺闻远不是张桂英亲生的,而且张桂英没少做些下三滥的事坑害闻远,所以闻远的难过肯定及不上闻月和闻星,毕竟那是她们的亲妈,亲人去世,无异于天塌了。 又想起自己的妈,她想,她亲妈要是哪天遭逢变故了,她是不会难过的,那样的亲妈,不止没给自己带来半分关爱和欢愉,甚至连普通人都赶不上,那种人,连一滴眼泪都不配得到。 “你这两天多去我家走走可以吗?我不懂小丫头们的心思,没有你们小姑娘细腻,你帮我安慰安慰那两个丫头。” 初蔚点头:“嗯,好,我明天放学之后就去你家。” “我去接你。” “嗯好。” 窗外月落乌啼霜满天,马上就是中秋了,夜晚凉气阵阵,朦胧的灯光照着,她小脸有些苍白,前些时候下乡行太艰苦,她瘦了好几斤,本来还有些肉的小脸这会儿瘦的还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的,眼睛显得更大了,怪惹人爱惹人怜。 “不怪我了吗?” 初蔚轻哼:“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以后要是再敢听风是雨误会我,咱们就彻底玩完了,你听到了吗?” 贺闻远紧张地把人抱进怀里:“听到了,不会了。” 再也不敢了。 夜莺栖在枝头,偶尔啼鸣两声,夜里静悄悄的,初蔚声音里总算不再带着负气的意味:“不回去吗?” “让我抱一会儿,再让我抱一会儿。” 第488章 别太难过 初蔚是美好的,纯洁的,单纯的,经历了黑暗的荒凉的事之后,他想要一直这么抱着她,阴沉又晦暗的心才能得到救赎。 良久…… 直到初蔚嘀咕出一声:“闻远哥,我都困死了。” 贺闻远方才回过神来,让人上床睡觉,他帮着检查了一下门窗,这才离开了初蔚的宅子。 隔天,贺闻远去了贺家老宅,他有关于医院的事情要和他爷爷商议。 去到贺家大宅的时候,正巧在门口碰到他大伯和二伯。 贺海洋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戴着眼镜,一副学者的儒雅气息,贺海林则是穿中灰色的中山装,梳着大背头,脸上的笑容浮于表面,两人都跟贺闻远打了声招呼。 贺闻远冲二人微一笑。 贺海洋上前道:“昨儿父亲想叫你过来吃晚饭的,许辉开车去了,说是你一家都不在,昨儿去哪了?” 贺闻远和他的大伯二伯进了院子,正好看到老爷子拎着花洒在浇花,菊花开得正好,一旁有一株桂花,开除蕊黄色的小花来,微风送来正正清香。 贺闻远上前一步,和他爷爷解释:“前几天回了趟老家治丧。” 几人一惊,贺易庸追问:“治丧?治谁的丧?” “我养母,张桂英,她去世了。” 贺海洋和贺海林大惊,连忙上前:“什么?她……去世了?” 贺闻远颌首:“嗯,说是赶夜路不小心从桥上掉进了河里,周围没人,就这么……” 贺易庸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你……你别太难过了。” 贺海洋和贺海林也安慰他:“哎,到底是养了你十几年的人,就这么走了,确实是让人感伤。” “谢谢大伯二伯。” 贺易庸沉声道:“闻远呐,你跟我进来,昨儿是你父亲的生日,来祠堂给你父亲上柱香,磕个头。” 贺闻远便跟着贺易庸一起往祠堂走去。 院子里只剩下贺海洋跟贺海林。 贺海洋瞥了贺海林一眼:“关于那个张桂英来说的事,就是闻远他亲妈被人推下河的事,你有跟咱爸说吗?” 贺海林眼神微闪:“我说了啊。” 贺海洋似有狐疑:“那咱爸怎么没什么反应。” 贺海林无谓道:“那么个女人,咱爸见都没见过,兴许觉得配不上他的小儿子,你想要咱爸有什么反应?” 贺海洋似笑非笑:“那倒也是。” 气氛很快又恢复了如常。 祠堂里,气氛肃穆庄严,暗棕色的高台上,放着一排灵位,最边上的便是贺闻远的父亲贺海英,台子下面是三个蒲团,贺闻远跪在中间。 贺易庸从香筒里拿了三支香出来点燃,递给他,贺闻远叩三叩,起身,插进香炉里。 贺易庸眼眶微湿,他伸手刮了一下眼角,声音有些颤抖:“你父亲若是在,也快五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贺闻远伸手扶住贺易庸,让他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椅上:“父亲兴许已经投了好人家,做着他喜欢做的事,他从前希望自己从事什么行业?” 第489章 增加中医科 “你父亲自由如风,想当一名诗人,那会儿就爱好下乡采风,上头一号召,立刻充满干劲要下乡插队,我该拦住他的,我该拦住他的。” 贺闻远的手轻轻搭在他爷爷肩上:“或许他现在投胎了,赶上了恢复高考,进了大学,修了中文系,如愿以偿成了一名诗人,一名学者。” 贺易庸笑了笑:“你这孩子真是会安慰人,嗯,我家海英或许真的如你说的,成了一个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成了诗人。” 贺易庸正要起身,贺闻远拉住他爷爷:“我还有件事要和您商议一下。” “怎么了?” “我想在六院开设一个新的科室。” “什么科室?” “中医药科。” 贺易庸有些诧异:“中医药科?我以为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受到西药学的影响,是不再相信我们的那些老传统的。” 贺闻远语气坚毅道:“西医有西医的优点,中医也有中医的独到之处,很多西医无法解决的病症,中医却能解决,我想多完善一下六院的科室。” 这是受初蔚影响,初蔚推广中医的决心他看得到,他也想力所能及地帮她推广她想让世人都看到的中医。 贺易庸颌首:“你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远见,这是好事,六院已经给你了,你有什么想法,就去施行,我都支持你。” “谢谢您的支持。” “六院有一些老家伙,不那么好对付,需要我和他们说一声吗?” 贺闻远笑笑:“不用,我自己会处理好。” 贺易庸点头:“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这个孙子虽然是年纪最小的孙子,做事的魄力却和他当年如出一辙,初生牛犊不怕虎,很好,他很中意。 —— 初蔚他们学习输液是去医院实体观摩门诊部输液室的护士现场给病人插针。 一个护士带四五个学生,难度等级各不相同。 简单等级是普通成年人。 中等难度是略上年纪的老人,因为老年人静脉较细小表浅,皮下脂肪少,弹性差。 高等难度是幼儿,给幼儿输液一般取小二头皮,采用静脉逆行输液法,幼儿好动难控制,家长又在旁盯着,无形给医护人员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一行人在输液室里,水泥地上不时有护士过来洒一些消毒水,绿色的墙面,淡黄色的木窗,微风阵阵,初蔚和姚莹汪珍正好分在一个组。 姚莹和汪珍手挽着手,轻嗤一声:“中医推广大使的她,你猜她今天这输液课,会不会拖咱们后腿?” 汪珍压着声音道:“行了,你别说她了,拖咱后腿又能怎么样,这整个六院都是她对象的,你没看到带咱们的是护士长吗,没看到护士长对她态度有多恭敬吗?” 姚莹脸色有些扭曲:“那么喜欢中医,又为什么要来学西医呢?自己开个医馆不就行了,反正中医又不需要什么医师证照,还不是随她瞎忽悠么,呵。” 汪珍附耳:“人家可是救活一个咱们都束手无策的病人呢。” “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第490章 静脉输液课 她还是觉得初蔚就像江湖术士一般,因为会一点江湖骗术,所以蒙住了一些人,她才不会信服她。 “等着吧,她的所有精力都用来研究她那些骗术了,今儿个静脉输液课,她绝对要拖后腿。” 汪珍笑笑:“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呗,一会儿她要是插不进去,你可别当众取笑她,毕竟是以后的老板娘呢。” 姚莹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护士长王兰招手:“都过来,我先跟你们说一下纲领。” 三人围了上去,王兰轻声道:“先找手背上的青筋,这很一目了然,有些人血管细,就轻轻拍两下,让患者握拳,针管保持15到30°的角度,不要犹豫,插进去……” 初蔚听得很认真,毕竟针灸的手法和静脉输液的手法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王兰讲解了一番,包括如何插针,如何调整盐水输入速度以及拔针的各种注意事项,并在她们面前给一个病人插了针管。 轮到下一个病人,她将针管递给初蔚:“你来试试。” 汪珍和姚莹眼神交换,心领神会,都等着看初蔚笑话。 初蔚沉着冷静地拿着针管,细心地调整了一下里面的空气泡,接着拿起病患的手,不巧的是,这个病患的青筋恰巧比较细,她不慌不忙地轻轻拍了拍手背,然后快准狠地一针插下去,毫不犹豫,手势又稳又准,很快,针管回了一些血,她滑开流速调节器,慢慢滑,血液回到血管里,调节器里的盐水不疾不徐地一滴一滴往下顺滑。 很顺利,特别顺利。 她扯过沾在自己手背上的胶带,替病患压住缠绕的针管,然后又轻声细语地让病患自己看着点吊瓶,见底了就喊护士。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蔚轻轻摇头,回头看姚莹:“呐,轮到你了。” 姚莹咬了咬牙,竟然没看到初蔚的笑话,她运气还真是好。 汪珍有些诧异,小支书有两把刷子啊。 姚莹接过针管,这个病人是个四五十岁的妇女,长相比较精明的样子,血管和刚才那位老人差不多,都属于偏细不太好找的中等难度静脉。 想看初蔚笑话的人,这会儿捏着针管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王兰耐心不错:“不用担心,刚才的要领都记住了吗?” 姚莹点点头:“记住了。” 那病患阿姨盯着她:“小姑娘,你手抖什么啦?你会不会啦?你要是给我扎错了,我可不依的。” 姚莹就更加紧张了,但这么多人盯着她呢,特别是初蔚盯着她呢,她不能让初蔚看笑话,只能硬着头皮对着血管插下去。 阿姨闷哼一声,很快,针管里回血,而且阿姨的手背鼓了起来,王兰一把拨开他:“插错了。” 说完,立刻眼明手快地将针管拔了出来,阿姨瞪着姚莹:“你不会你就别逞能啊?好疼啊。” 初蔚摇摇头,想看人笑话的人最后反而被笑话,姚莹呐,做个人吧,好好精进一下自己的医术吧,别整天唯恐天下不乱了。 第491章 姚莹插不准血管 这个阿姨是死活不让姚莹替她插针了,姚莹只能顺位到下一位中年大哥,因为有了心理阴影,这一次,她又把人的手给插肿了,中年大妈的嫌弃声不绝于耳,姚莹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插了五六次,勉强插对了一次,她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了。 汪珍赶忙扶着她出了输液室,姚莹咬牙切齿,今儿在输液室受了奇耻大辱,那些病人甚至都已经给她取了诨名,说教姚六次,她简直没脸见人了。 汪珍小声道:“你以前不是在瑞金医院做过吗?” “以前是做文职工作的,没有给病人上手插针过。” 汪珍叹气:“算了算了,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好了。” “今天只是我运气不好,碰到的都是高难度的静脉。” 汪珍附和:“是是是,你运气不好,好了,别放在心上了。” 一旁经过两个护士,小声道:“贺先生说要在咱们六院增加一个中医科室,这事你听说了吗?” “嗯,听说了,这可是大工程呢,现在中医信的人也不多,不明白贺先生为什么兴师动众非要开设中医科。” “听说几个老总强烈反对,不知道贺先生会不会妥协。” “不好说。” 护士走远,姚莹眼尾抽了抽,一目了然,贺闻远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在六院开设中医科。 汪珍轻声道:“贺少为了讨对象欢心,一出手就是开设一个科室,这手段,比一般男人可高了十万八千里啊。” 姚莹咬了咬牙:“你真的会火上浇油,你觉得我愿意听这些吗?” 汪珍叹气:“我不是让你放弃贺闻远了吗?你怎么这么认死理呢?” 姚莹心有不甘:“喜欢这种事,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吗?” 汪珍拍了拍她的肩:“真的,我是为了你好,你趁早放弃贺闻远,以旁观者的姿态看他和初蔚的一切,心里不会那么难受,你看我,听说贺闻远为了初蔚增设中医科,我就只是感叹男人有魄力,雷厉风行。” 姚莹咬了咬牙:“你不觉得初蔚是祸水吗?六院的几个老总都不同意贺闻远增设中医科,那样贺闻远岂不是和他们理念背道而驰了,到时候会有很多纷争矛盾的。” 汪珍叹气:“你别操心了,人贺闻远自己个愿意,咱都是外人,说什么都没用,知道吗?” 姚莹恨恨地看了一眼输液室里还跟在护士长身后忙碌的人,真是红颜祸水。 希望贺闻远早点清醒吧。 初蔚忙了一下午,她手法越来越熟练,最后甚至还上手给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插了针。 王兰说她特别像一个工作经验长达十数年的老护士,初蔚笑了笑。 忙活半天的结果就是,她的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 虽然不是体力活,却特别考验人的耐心,她扶着墙走出去,伸手扶着腰,整个腰都快断了。 身后稳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贺闻远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初蔚一回头,看到贺闻远,又见后面不远处跟着几个中年白大褂,赶忙站直了身子:“我没事。” 第492章 纡尊降贵 贺闻远轻声道:“听说今天来实习静脉输液了?” “嗯。” “累了吧?” “还好。” “来我办公室,我给你按按。”他声音压得很低,初蔚不自觉红了脸。 姚莹翻了个白眼,真装。 初蔚小声道:“你忙你的,我没事的。” 贺闻远低声道:“你不跟我来,我就抓你的手了。” 初蔚不想在公众场合,特别是在他的医院和他拉拉扯扯的,只能跟着贺少东家往他的办公室去。 他的办公室在七楼,这年头又没有电梯,都是走楼梯,初蔚刚忙了一上午,现在又从一楼要爬到七楼,她累得气喘吁吁的。 到了五楼基本就没什么人了,贺闻远了住了她的手,初蔚挣扎:“会有人。” “没人,别担心。” 就这么被他拉回了他的办公室。 初蔚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办公室,深色调,琪棕色的办公桌,皮质办公椅,床边还有一张棕黄色的皮质沙发。 贺闻远拉着她走到沙发旁:“趴上去,我给你按按。” 初蔚定在沙发旁:“会有人来的。” 贺闻远嘴角的笑容有些戏谑:“只是帮你按按,你怕什么人来,脑子里在想什么。” 初蔚抬脚要踢他:“我什么都没想。” 贺闻远一抬手,将人放倒在沙发上,声音温柔:“听说一上午都在帮人输液,很累吧。” 他的沙发很软,初蔚一陷进去就不想动弹了。 “嗯,因为病人都坐着,我们需要弓着腰给病人插针,所以腰就很酸痛。” 他手上力道不轻不重,初蔚舒服地喟叹一声:“贺少爷纡尊降贵给我按摩,我可真是荣幸啊。” 贺闻远轻笑:“怎么说也是为我六院劳累,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怎么样,舒服吗?” “嗯,很舒服。” —— 钟家,初蓝吃过晚饭,钟梁生才一脸疲累地回来,初蓝再不甘愿,也只能上前去接过她丈夫的公事包,又帮他解中山装的扣子,还得保持一个贤惠妻子该有的微笑。 “今天很忙吧,看你一直在开会,都没回办公室。” 初蓝如今虽然在财务室,但也会时不时去一下钟梁生的办公室,尽一个妻子该有的义务。 钟梁生摘了金丝眼镜,叹气:“又是唾沫横飞的一天,小少爷执意要增设一个中医科,钱总经理和金副总经理强烈反对。” 钟梁生和李瀚修是作为医学领域的正副院长,而钱总经理和金副总经理则是作为管理这一块的正副手。 在管理经营这方面,他们正副院长也得听那两位的。 初蓝皱眉:“中医科?现在谁还看中医啊?少东家好端端为什么要增设中医科呢?” “听说是为了他那个小对象,哦就是你的姐姐。” 初蓝不敢置信:“什么?增设一个新科室,只是为了我姐?” “是这么听说的,听说你姐姐在推广中医学,自己有三家中医药的铺子,也有在药铺开诊治病,都是用针灸以及中药去治病,所以大家觉得贺先生增设中医科,是为了你姐。” 第493章 集中火力 初蓝眼中闪过嫉恨:“我姐怎么能这么不懂事,肯定是她怂恿贺闻远在六院增设中医科,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贺闻远在六院树立敌人呢?毕竟贺闻远才刚进六院。” 钟梁生按了按眉心:“我们在中间也很为难。” “李院长是什么态度?” “李院长是贺老爷子的忠实拥趸,贺老叶子有多宝贝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子,大家有目共睹,李院长自然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少东家那边的,现在就看我的态度了。” 初蓝有些着急:“所以你是什么态度?你不会真的同意吧?现在中医压根没有市场,大家都觉得中医根本就是街头骗术,特别是海城这样的大城市,增设一个科室不是小打小闹,是要投入很多的资金成本的,开设出来,没人光顾,到时候就会亏本,那样会拖累整个医院的。” 钟梁生叹气:“再看吧。” 初蓝更急了:“什么再看啊,院长已经表示支持贺闻远了,如果你再支持,那你们六院的五个高层,就是三比二了,少数服从多数,那样增设中医科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所以我才头疼啊。” 初蓝咬牙:“你不要同意,你这是为了六院好,贺老先生会理解你的。” “我再看看。” 钟梁生坚持这么说,初蓝也不敢再坚持什么,毕竟这是他们高层的事,她不方便插手太多。 可她坐不住,她觉得贺闻远简直是疯了,为了初蔚一个人,就想出增设一个科室这么大的事。 这难道不是周幽王的做派? 烽火戏诸侯,只为红颜笑。 贺闻远真是疯得不轻,初蔚也实实在在是祸水。 初蔚一早醒来,糖糖发来喜讯:“昨晚喜收一千情绪值,分别来自初蓝和姚莹。” 初蔚:“嗯?为什么突然集中火力送情绪值给我?” “这就不清楚了。” 初蔚一头雾水去上学,就觉得那个姚莹看她的眼神很不善,难道是因为昨天她自己老是插不准血管的事? 这也要怪她? 傍晚,初蓝开车去了医科大,正逢医科大放学时分,那些天之骄子们脸上都挂着自信的笑容,他们基本是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第二批大学生,不止是大学生,意义更是非凡,她羡慕着这些人。 林荫小路尽头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管什么时候,在人群里,她永远都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初蔚背着黄书包,打算再去自己的药铺看看去。 出了学校大门,便被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初蔚视而不见,打算绕开她,初蓝一把拉住了初蔚的手腕:“我有话和你说。” 初蔚回头,神色不善,初蓝很怂地放开了她的手,咬牙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贺闻远现在陷入多艰难的境地?” 初蔚皱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初蓝咬牙切齿:“就因为你喜欢中医,贺闻远突然说要在六院增设中医科,两位老总强烈反对,你如果真的为他好,就别这么不懂事,不然贺闻远迟早被你拖累了。” 初蔚笑了。 第494章 吸引人 “且不说贺闻远增设中医科这事是好是坏,单说你这上蹿下跳的模样,贺闻远是你什么人?他会不会被我拖垮,是你该操心的事吗?我不懂事?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教训我的?我是他对象,我和他的事该是我们关起门来讨论的,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了?越俎代庖,管得够宽的?” 初蔚听到贺闻远要增设中医科,还是吃了一惊的,但这种诧异,自然不能显露在初蓝跟前。 对付初蓝,自然不能留一点退让的余地,不然她太不知进退。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蓝脸色阴沉:“你得意什么?你要是真的拖垮了他,你觉得你还能做他的对象,甚至成为他的妻子吗?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贺闻远了,他身后有大家族,有他的爷爷,如果你这么不懂事,如果你成了众人眼中的祸水,那我觉得,他爷爷肯定会阻止你们在一起的。” 初蔚微张了嘴:“啊……是这样,那……谢谢你跑来提醒我了,我回家和贺闻远商量商量对策啊。” 说完,背着书包,踏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医科大门口。 初蓝愣了愣,气得跺脚。 是啊,她为什么要来提醒初蔚啊? 就让贺闻远一意孤行,和两位老总闹翻,然后闹到他爷爷那儿,让他爷爷觉得他为了初蔚理智尽失,那样贺爷爷肯定不会同意一个祸水留在他孙子跟前的。 她气得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初蓝啊初蓝,你脑子是摆设吧?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初蔚跑到水岸路,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贺闻远。 十月初,她早就穿上了外套,男人仍旧穿着白衬衫,从黑色的小汽车上走下来,夕阳的余晖轻笼一层,俊逸二字,淋漓尽致。 初蔚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跟我过来,有话问你。” 贺闻远轻笑:“什么事,这么急迫?” 两人进了后院。 初蔚双手环胸,一副‘质问’的态度:“听说你要在六院增设中医科。” 贺闻远太阳穴跳了两下:“你知道了。” 初蔚单手撑在树干上:“你是为了我才增设中医科的?” 贺闻远垂着眼帘低笑一声,继而抬眼,深邃的眼眸里是宠溺:“这么自以为是的吗?你怎么就觉得这是为了你才增设的?” 初蔚气成了一只河豚。 “我自以为是吗?你再说一遍?”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蛋:“不完全是为了你才增设的,确实是我看到了中医的博大精深之处,看到了以后中医的发展前景,西医无法解决的很多疑难杂症,特别是一些慢性病,中药调理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六院不止要增设一个中医科,等以后成熟了,我还会慢慢增加别的科室,如果说是因为你,那也确实是因为你,因为是你让我看到了中医的可行性,但也确实不只是因为你。” 初蔚有些愣,她其实从没见过贺闻远谈论工作上的事。 这样的贺闻远,这样有前瞻性目光的贺闻远,该死的太有魅力,不再是那个在院子里搞研发的粗工贺师傅,而是目光长远,内敛深沉的贺家小少爷,六院少东家。 就很……吸引人。 第496章 当我是二世祖? 初蔚戳了戳他的胸口:“说的是真的?” 贺闻远摸她柔软的头发:“你当我是什么?脑子一热就拍板决定这么重要一项大事的二世祖?” 初蔚的手指头被他抓住,带着他的手轻轻摇晃着:“那我这么匆匆跑过来兴师问罪,是不是显得很可笑?还以为自己是红颜祸水呢,没想到君上不是昏君。” 贺闻远将人捞进怀里:“怎么?想让我当昏君?” 初蔚抿唇笑:“那我还不被你家那个大家族给抽筋扒皮挂在东市口供人瞻仰,以警示后人。” “会这么凶残吗?” 初蔚委屈地点头:“我觉得会,现在外头都在传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呢,我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贺闻远揉了揉她的头发:“有我替你挡着呢,淹不死的。” 初蔚点点头。 贺闻远又道:“你知不知道海城有哪些医术精良的老中医,一定得是真正有医术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而不是打着中医幌子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初蔚皱眉:“我得去查探查探,你要做什么?” “我会力排众议将中医科开设出来,到时候要几位老中医坐镇,做不出点成绩出来,那么即便开出来的中医科,还是会被收回去的。” 初蔚认真道:“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晚饭过来,贺大公子又开始变身贺师傅,又开始研究他的硅晶片,初蔚在旁给他做小工,偶尔递个锤子,间或拿杯水。 秋季的夜晚,他的摊子挪进了屋子里,白炽灯灯光有些摇曳,初蔚坐在一旁的小竹椅里,也不懂这些,只问:“这是不是很难研究啊?” 贺闻远脸上戴着防护面罩,轻声道:“举国之力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你觉得,有那么容易吗?” 初蔚叹气:“你一己之力得研究到什么时候啊?不会研究到你白发苍苍都还没推出吧?” 贺闻远摘下面罩,昏黄的灯光下,麦色肌肤上挂着的细微汗珠就这么晃了一下她的心。 “爷爷有朋友在海外,我让他搜集一些资料寄回来,我再研究研究,有一些难关还需要克服,但……应该不至于要到我白发苍苍的时候。” 初蔚赶紧把搪瓷缸凑上去:“喝水。” 贺闻远腾不开手:“喂我喝。” —— 杨薇回到了海城,此番西去几个月,仍然是没能在好到唤醒破石头的方法,她已经放弃了。 但此去边境,阴差阳错,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是让她找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提升她的医疗空间等级。 “你去找那种流产的死胎,取婴孩的血,浇灌进你的空间,初一十五各浇一次,你的空间会继续升级的,只是,有损阴德,日后怕是恐有报应。” 杨薇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只要她的医疗空间能升级,日后遭报应,那都是日后的事。 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这种死胎并不难找,这年头医疗条件很差,城市里的产妇都进医院生产,但乡下的妇人一般都还是在家中请产婆生产。 第497章 请老中医 这样一来,难产的,或者是产下死胎的情况就很多。 杨薇让她的手下钟兵去寻死胎的血,不过几天功夫,就集齐了很多,放进空间之后,很快,医疗空间就升到了四级。 杨薇欣喜若狂。 大师没有骗她,果然是有用的。 升到四级,她得到一味药丸天香丸,此药丸一般的病症,服用之后,几乎可以达到药到病除的效果。 杨薇喜不自胜,她将凭借这药丸,结识更多的达官贵人。 正巧,她听说海城最大的医院六院在扩建,说是哟增设一个中医科。 到时候一定会需要中医师坐镇,显然,她是海城最知名的中医师,肯定会有人来邀请她去,主任医师,一周挂牌个一次,到时候给贺家一个面子就是。 —— 初蔚的明安药铺所在的南城,是中药材一条街,这里自然有很多关于中医药方面的各种小道消息。 初蔚让何宝出去打探了一圈,日上中午的时候,何宝回来了,带回来不少消息。 “海城最知名的老中医,有两个,南企堂,北钟垠,城南最出名的老中医叫方企堂,北边最出名的老中医叫林钟垠,都是威望很高的老中医,行事不像杨薇那样高调,但医术绝对挑不出任何毛病。” 初蔚点头:“两位老中医家住在哪里,你知道的吧?” 何宝挑眉:“那必须知道,老大,这是地址。” 初蔚接过纸条,颌首:“先开车送我去城南的方企堂老医生家。” “好嘞。” 方企堂老先生家离他们的明安药铺并不远,车程二十几分钟就到了,正是晚上,老先生住的四合院,门敞开着,一下车,初蔚就闻到了各种中药的味道,混杂着饭菜的香味,生活气息十足。 初蔚走到门口,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院子里收拾地上的药材。 老人虽然头发银白,脸部却并不显苍老,初蔚小声道:“这位方老先生多大年纪了?” “听说年近八十了。” 初蔚吓一跳,这说五十多,她也是信的啊。 初蔚伸手敲了敲门,方老抬头,就看到一颗小脑袋趴在门边上:“小姑娘,你找谁?” 声如洪钟,中气十足,真的一点都不像年近八旬的老人。 初蔚笑眯眯道:“您就是方企堂先生吧。” 老先生这三字儿她实在喊不出口,看着真的不算老。 “今儿已经闭诊了,你有什么事,明儿再来找我的徒弟吧,大约要排队排很久了啊。” 他的徒弟看着十几岁,也是个小姑娘,手里挎着竹篮,走到初蔚跟前:“你请回吧,师傅要吃晚饭了。” 初蔚笑得谄媚:“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有事要和方大夫谈。” 小徒弟不近人情:“那也得排队约时间,你叫什么名字,我师傅的出诊时间已经排到了是十一月中旬,这样,十一月十六号,你下午三点过来。” 方老先生还在收拾药材,没受他们影响。 初蔚突然大声道:“方大夫,你手上的香附子尾部发霉了,不能和其他药材并在一道,最近天气潮湿,这样放一夜,整株都会发霉的,到时候就不能用了。” 第498章 你让我怎么接话 方企堂倒是有些讶异,朝她招招手:“小丫头,进来。” 初蔚对他徒弟笑笑:“你师傅让我进去呢。” 小姑娘便放了她进去。 方企堂抽出香附子来:“你认得中药材?” 初蔚点头:“我不止认得,我也是一个中医大夫呢,只不过医术没您精湛而已。” “哦?是吗?这可真是看不出来。” 小姑娘年纪轻轻,看起来挺洋派,生得又漂亮,哪里会有这样的小姑娘对中医药感兴趣的? “人不可貌相啊。” 方企堂放下手中药材,嘱咐他的小徒弟把香附子挑出来单独晾在通风口处,又转头看初蔚:“你今天上门,有何贵干啊?” 初蔚呵呵笑:“贵干不敢当,我听说方先生行医几十年了,对中医一定是有一番热忱。” 方企堂倒是乐呵:“养家糊口而已,热忱谈不上。” 初蔚:…… 您这让我怎么接话啊老先生? “我听说您每半个月会义诊一天,您真是宅心仁厚。” “因为那些穷人总是赖在我家门口啊,那不是打扰我看病吗,所以我才抽空去义诊的,不然总是不得安宁。” 初蔚:…… 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那您有没有觉得,现在西医有逐渐侵吞中医,取而代之的迹象。” “嗯,好像是有这么点苗头。” 初蔚来劲了:“那您想不想弘扬中医,为中医正名?” 方企堂摇手:“不想。” 初蔚笑容一沉,这……这…… “您怎么会不想呢?” “我当然不想,我现在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要是中医更红火了,那我这老头子有生之年都别想退休了,我想过两天安生日子,养养花草,种种地,招猫逗狗什么的,中医能不能发扬光大,责任不在于我了。” 初蔚:…… “你怎么会没有呢?同为中医从业者,我年纪轻轻都想要把中医发扬光大,您肯定比我有更高的期望。” 方企堂乐呵呵:“这都是你们后生仔的责任,我这老头子,可以好吃好喝退休了,所以,你今天此行,到底是想说什么?” “六院您知道吗?” “贺老爷子阵仗那么大收下六院,谁会不知道?” “六院想增设中医科,现在想找两个德高望重又医术精湛的老中医坐镇,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 老爷子兴致缺缺:“那我就更不考虑了,我闲云野鹤惯了,受不了这种拘束。” “不用受拘束,您就是挂个名,如果您不习惯在医院坐诊,那就继续在您这院子里,只是给六院挂个名。” 初蔚还想说什么,老爷子抬手:“好像要下雨了,你要是愿意帮忙收药材,那就留下来,要是还想游说我,那就恕不远送。” 初蔚赶紧住了口:“我……我帮您收药材,这可都是名贵药材,淋了雨,损失可就惨重了。” 收好满院子的药材,老爷子要留初蔚下来吃饭,初蔚也没兴趣,出了门上了车。 何宝小声道:“老爷子不给面子啊?” “我初蔚有什么值得人家给面子的呢?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第499章 真够腹黑 “今天还要去林钟垠老先生家去游说吗?” 初蔚摆手:“时间不早了,我不想一天内碰两次钉子,明天再说,那林钟垠老先生什么性格,也像方老先生这么难游说吗?” “那个更难对付,不苟言笑,非常严肃,话不多。” 初蔚伸手捂脸:“我的天哪,人生好艰难,那林老有什么爱好吗?” “听说爱好字画,说是尤爱陶冷月先生的山水画。” 初蔚颌首:“嗯,有爱好就行,有爱好就行。” 何宝将人送到了贺闻远那里,那边等着她开饭。 贺闻远上前,拉住她的手:“今天怎么这么晚?” 初蔚轻哼:“不是替你去当说客了吗?出师不利,纠缠了好一会儿,所以就晚了。” “说说。” 初蔚便把在方企堂那里碰到的遭遇都跟贺闻远说了,贺闻远摸了摸她的脸:“你受委屈了。” 让初蔚去,是因为她懂中医,懂得对症下药,没想到还是吃了亏。 “不然明天我去吧。” 初蔚扬着下巴:“知难而退是我的处事风格吗?我会迎难而上的,明天放学之后,我会去城北的林钟垠老先生那边请他,说是林老好高冷月先生的山水画。” 贺闻远拥着她:“明天我送你过去。” 初蔚点点头:“嗯,好。” “辛苦了辛苦了。” 一天时间,贺闻远弄到了高冷月先生的《双松明月图》,交到了初蔚手中。 车子离林钟垠的宅子还有一里路的时候,初蔚叫停:“好了,就停这儿,我自己去,你留在这里等我。” 贺闻远看她:“不用我一起?” 初蔚摇头:“我先打头阵,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折回来。” “如果他问你有没有去请过方企堂,你就说没有,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知道吗?” 这两位老中医,似乎有暗暗较劲的意思。 初蔚点头。 贺闻远又道:“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方企堂刺激一下林钟垠,你知道话该怎么说的。” 初蔚眯眼看他:“你可真够腹黑的。”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下巴,初蔚下了车。 林老头发花白,说是七十了,人精瘦的,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在院子里熬煮什么东西,初蔚嗅了嗅,好像有酒味,老爷子好雅兴,自己在酿酒。 初蔚敲门,林钟垠回头瞥了她一眼,眼神相当凌厉。 也有小徒弟上前:“师傅的出诊时间已经结束了,你下次再来吧。” 初蔚扬了扬手中的字画,开门见山:“林大夫,我是六院过来的,我有些事要和您谈。” 林钟垠放下手中的漏勺,走到她跟前:“什么事?” 不苟言笑,很吓人。 初蔚展开手中的字画:“您看,这是《双松明月图》。” 林钟垠那双眼立刻燃起了光:“是真迹吗?” “那是自然。” 林钟垠一边赞叹,一边想接过那幅画,初蔚轻轻一让:“先生,六院准备开设中医科,您可以挂名出诊吗?” 林钟垠挑眉,神色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就请我一个人吗?” 第500章 得叫你贺大佬 初蔚摇头:“不止一个,但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 林钟垠严肃的嘴角略有松动:“是吗?城南的方企堂,你们没去找他?” “您这边答应了,我们有了主心骨,才打算去请他。” 林钟垠小老头就喜欢别人吹捧他,还特别爱和方企堂较劲,较了一辈子劲了,听初蔚这么说,非常受用。 加上她手上又有他爱好的字画。 实在心动,老爷子故作冷淡道:“这个挂名出诊,是怎么个挂名法。” 初蔚欣喜若狂差点蹦起来,她压制着内心的狂喜,镇定道:“完全按照您的时间来,目前中医科一个坐诊的中医都没有,我们是想,一个星期,您抽两个半天出来,您自己随便选。” 林钟垠清了清嗓子:“那就……周一上午和周三上午。” 初蔚拍手:“好的好的,没有问题,有了您,我们就是有了定海神针了,我们少东家就在外面呢,我去叫他进来。” 于是,林老先生就这么敲定了。 回去的路上,贺闻远把初蔚夸得天花乱坠,初蔚得意洋洋。 贺闻远拥着怀里的人:“我看你不止医术精湛,竟还意外地很适合做经营管理。” 初蔚挑眉:“只是做了一点小贡献而已,不用谢我。” 贺闻远轻笑:“你们明安药铺旁边有几家药铺,经营不太好,我替你买了下来,写了你的名字。” 初蔚惊讶:“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之前惹你生气的时候,想着总要有点实际行动补偿我犯下的错,你可以整合一下,做成一个大规模的中药铺。” 初蔚抱了抱他:“喜欢你这样一掷千金的样子,只是,你爷爷知道了,会不会说你昏庸啊?” “这些钱是我自己的。” 初蔚诧异:“嗯?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 “做了一些小投资,小赚了一些。” 初蔚赞叹,钱生钱果然就是快啊。 “以后都不能叫你贺少爷了,得叫你贺大佬。” 贺闻远轻笑:“这么喜欢吗?” 他只是竭尽所能地想要弥补一二。 初蔚点头:“你很会对症下药,明明清晰地知道我的喜好,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地问我,是啊,很喜欢,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着自己事业一步一步更加成功。” 贺闻远将她脑袋搂到怀里来:“嗯,那我歪打正着下对药了。” —— 初蓝着急,初蓝很着急。 她不想看着贺闻远为初蔚增设一个科室,到时候初蔚还不成为人人称羡的对象,到时候整个海城乃至全国说不定都会流传这则美谈,说贺家小少爷为了恋人,大刀阔斧改革偌大的意愿。 不要,她不要别人都羡慕初蔚,她更不要贺闻远为她神魂颠倒的。 初蓝让自己丈夫把这事告诉贺老爷子,钟梁生只说自己连老爷子的面都见不着。 穿又让钟梁生跟贺家的两位先生说一下,她美其名曰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这是贺家自己的事,先听听看他们的意思。 钟梁生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将这事说给了贺海林听。 第501章 放任 贺海林一听,顿时有些按捺不住,告诉了他大哥,贺海洋一听,笑容有些玩味:“小年轻嘛,为了漂亮的小对象,做点出格的事,咱们做长辈的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贺海林皱眉:“这是一点出格的事吗?六院,那么大一份产业,他就这么用来讨好他那小对象,这也太胡作非为了。” “这个事,老爷子肯定是知情的,那孩子不是会胡作非为的样子,老爷子都知道,咱们有必要再反对吗?” “老爷子知道他要增设中医科,但老爷子必定不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小丫头大刀阔斧要开设中医科的。” 贺海洋笑笑:“管他是为了谁,到时候亏钱了,这科室自然就办不下去了。” 贺海林咬了咬牙:“不行,这事得和老爷子说,大哥你不说,我去说。” 贺海林匆匆走了。 贺海洋摇头:“真是蠢。” 他妻子姜珊捧着一杯茶进来:“为什么说他蠢?让老爷子知道他那得宠的亲孙是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分子,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现在去告诉老爷子了,两种情况,老爷子觉得这事不值一提,那么,在老爷子眼中,老二的行为就有搬弄是非之嫌,嫉妒自己的侄子,作为长辈,太小心眼。 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老爷子也觉得闻远行事欠妥,及时叫停增设中医科的事,那么,什么损失都没有,闻远名下就没有任何污点。 如果我们现在放任他为了一个小姑娘增设中医科,之后必定会亏损连连,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六院的根基,到时候,你觉得老爷子会怎么看待他这个亲孙的经营能力?” 姜珊轻啧一声:“现在去叫老二回来?” “算了,他要犯蠢,那就让他去吧。” 贺海林来来势汹汹,把贺闻远的事都说给了他父亲听。 贺易庸听说贺闻远开设中医科是为了初蔚那小丫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这个事,我是知道的,你以后少在背后搬弄是非。” 贺海林急了:“爸,我只是担心闻远被美色迷惑,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我都是关心他。” 贺易庸轻呵:“行了,你心里的小九九,以为我不知道吗?回去吧。” 贺海林也不知道他父亲心中在想什么,不敢多说,只怕多说多错。 老爷子怎么可能在知道的情况下还放任那小子胡作非为? 老爷子只是不动声色吧,他那小侄子应该要吃教训了吧? 希望如此。 隔天晚上,贺闻远从学校回来,就看到一辆车牌熟悉的车,那是老宅那边过来的。 他爷爷的司机许辉从车上下来,走到他跟前:“闻远,老爷子让你去一趟老宅。” 贺闻远眉头微皱:“有什么事吗?” “具体什么事我不太知道,就知道二先生昨天去找了老爷子。” 贺闻远颌首:“嗯,你等我一下,我进屋拿点东西。” 少时,贺闻远拿着一本羊皮卷的厚笔记本,和许辉一起往老宅去了。 第502章 询问 贺易庸并不是一点担心都没有,闻远是他看重的孩子,他想培养这孩子成为他的接班人,不是将军,而是首领,要当首领的人,不能过于为感情所羁绊。 不能有软肋,那样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如果有朝一日,他的对手想要得到他手中的东西,只要抓了初蔚那孩子,闻远必定立刻缴械投降。 这是危险的征兆。 他不希望闻远为了那孩子就兴师动众做这么大的改革。 小厅里点着香,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味传来,贺闻远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到他爷爷在喝茶。 他恭敬地喊了一声。 贺易庸抬头看他:“来了。” “是的爷爷。” “进饭厅吃饭。” “好。” 饭厅里,保姆布好菜,轻声道:“先生,可以用餐了。” 贺闻远替他爷爷舀了一碗鱼汤,轻轻放到他手边:“爷爷,先喝点汤。” 贺易庸笑笑:“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和初蔚一起去象城医疗支援了?” 贺闻远点头:“是的,觉得是有意义的事,随她一起去了。” “听说她用的都是中医学,针灸中药材这些,是吗?” 贺闻远依然点头:“是的。” “她名下还有几家中药铺子?” “是。” 贺易庸见自己孙子对答如流,并未有任何心虚之色,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所以六院的中医科,是为了那孩子增设的吗?” 贺闻远眼帘微掀,眼神坚毅:“是。” 贺易庸眼中闪过促狭。 “确实是初蔚给了我增设中医科的想法,是她让我看到了中医学的前景和独到之处,我随她一起去象城,她救了很多西医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 贺易庸神色恢复正常,颌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仅仅还是给了我这样一个灵感,之后,我走访了海城两大著名中医老大夫,方企堂和林钟垠老先生的医馆,记录了很多被他们救治好的疑难杂症,这本笔记本里,有我做下的笔记本,有患了十几年鼻窦炎,吃西药无法痊愈的,有患有偏头痛被老大夫用针灸治疗好的,更多的是一些女同志方面的疾病,都需要要中医慢慢调理,这是西医无法做到的,这里面记录了大约五六十例用中医治好的慢性病,地址都有,爷爷可以派人去走访。” 贺易庸有些震惊,很快,面露欣慰之色,是他杞人忧天了,他的孙子即便是个重感情的,但也绝不是眼中只有情爱的昏聩之人。 他接过笔记本,随便翻了翻:“之前怎么没和我说做了这么多功课?” 贺闻远淡淡道:“因为爷爷放心我,全权交由我自己处理,我便想着这种小事,就不来打扰爷爷了。” 贺易庸一边看一边止不住露出赞叹:“嗯,确实,很多小毛病西药真的没办法治疗,你的想法是很好的,放心大胆去做吧,有办法请到这两位老中医为我们的中医科坐诊吗?” 贺闻远点头:“初蔚帮了我很大的忙,因为她通中医,所以我派她去请那两位老中医,可达事半功倍的效果,目前林钟垠老先生已经同意了挂名出诊,方企堂老先生应该不日也会答应下来。” 第503章 我的小初蔚 贺易庸不住道:“嗯好,这件事,你办得很妥帖,那两位老先生的名号,我也早有耳闻,真能请得动他们,我们的中医科能一炮打响,是个好兆头。” 贺闻远不动声色笑笑:“谢谢爷爷支持。” 贺易庸放下笔记本:“吃饭,吃饭。” 这孩子,他很放心,他有备而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很好。 贺闻远暗暗松了口气。 初蓝的三十六计都使完了,也没能阻止贺闻远开设中医科,而且外面都传开了,都说贺闻远开设中医科是为了他那小对象。 是谁传的,无非就是贺闻远的二伯,也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添了两把柴,让这火烧得更旺些,营造出贺家二公子为女人冲动昏聩的形象出来,一时成为别人的茶余饭后谈资。 初蔚三顾茅庐,又一次去了方企堂的医馆,这方老爷子简直就是盛老爷子二号,特别会压榨劳动力。 初蔚上了一天的学,下学之后还要帮方老爷子分拣药材,还要帮他熬制药包,还得帮他给银针消毒。 特别苦。 她觉得方老爷子和盛老爷子可以组成恶人联盟了。 她做了几天苦工之后,丧着一张脸看方老爷子:“您不能心安理得地压榨着我,又不答应我的要求啊,亏人家林大夫还说您是海城中医金字招牌呢。” 方企堂瞥她:“林大夫?哪个林大夫?” 初蔚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有哪个林大夫啊?就是林钟垠先生啊,我请你坐诊,你不同意,所以我就去请林先生,林先生特别谦虚,说,你没请方老,就来请我,那不是乱了辈分了吗?人家特别敬重您,还说没您坐镇,他还不放心呢。” 方企堂瞥她:“他当真说过这话?” 初蔚拍着胸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如假包换。” 贺闻远在方老的厨房里帮他做晚饭。 方企堂觉得这小两口态度非常地虔诚,也不想为难他们了,便道:“你们这少东家挺能纡尊降贵的啊。” 初蔚点头如捣蒜:“谁说不是呢,您想想,贺家资产很丰厚的,他来帮您烧了一个星期的饭了,还帮您劈柴呢,还帮您小菜地浇水,毫无怨言,有钱人家的孩子,谁能做到这份上啊,您应该相信他的诚意了吧。” 方企堂主要是被初蔚吹捧得挺开心,遂松了口:“一个星期顶多给一天。” 初蔚一跃三尺高:“好好好,一天足够了,您分成两个半天。” “星期二上午,和星期五上午。” 初蔚直拍手:“那就这么定了,至于酬劳方面,由我们少东家来跟您谈。” 晚八点,贺闻远拉着初蔚出了方老的医馆,初蔚脸色红扑扑的,老爷子拿出了自己酿的米酒,非让他们喝,初蔚还挺贪杯,多喝了两杯,这会儿晕头转向。 贺闻远把人扶上车,嘱咐:“宝剑,回去吧。” 车子缓缓离开医馆。 十月中旬,天气彻底凉了,路灯昏黄的灯光流光溢彩于车内,小丫头一直在傻笑,眼里仿佛淬了星星,贺闻远移不开眼。 “我厉害吗?” “我的小初蔚,太厉害了。”语气宠溺到李宝剑浑身起鸡皮疙瘩。 吃不消了。 第503章 初蔚傻笑:“你也厉害,我的闻远哥,是块做大事的料,我看人不会错的,即便没有你的爷爷,你也会在这商海之中留下你的大名,你会成为这海城的巨头,会成为名动一方的大商贾。” 贺闻远将人拥入怀里:“这么相信我的吗?” 怀里的人声音轻轻的:“嗯,相信你,相信你的能力,你有深谋远虑,你有前瞻性目光,关键是你是只老狐狸,即便那些老人家,都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贺闻远捏她的脸:“你真是会哄人开心,所以才派你去游说方老以及林老的。” 初蔚笑着笑着,睡着了。 贺闻远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她的脸,直接把人带去了水岸路,喝醉了的小丫头,不能留她一个人在疏影路。 六院院长办公室,李瀚修让人叫了钟梁生过来。 钟梁生一进来,李瀚修让秘书给泡了杯茶,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 李瀚修开门见山道:“今天老先生特地给我来了电话,让我们全力支持少东家的计划。” 钟梁生不动声色:“那么钱总和金副总那边要怎么交代呢?” 毕竟六院也有一部分是属于那二位的,只是贺家来势汹汹,收了六院,但他们还是有很强的话语权的。 李瀚修泡茶斟茶:“钟副院啊,你应该知道,做人呐,不可能两边都讨好的,关键时刻呢,是得权衡,中立派呢,就等于两边都得罪,你明白吗?” 钟梁生笑得勉强,额头沁出细微的汗出来。 院长倒是一针见血。 是啊,左右逢源是很难的,贺老爷子明白支持小贺先生,贺老爷子毕竟还是最大的庄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贺老爷子。 他微微一笑:“多谢院长提点,我明白了。” 隔天,六院高层表决大会,共五人,贺闻远自己投自己一票,加上两位院长,钱辉国和金立杰气得脸色铁青,还什么都不能说。 贺闻远做了简明扼要的说明,他已经请动了二位老中医坐诊中医科,到时候不会让各位高层失望的云云。 那二位老总拂袖离去,一点面子也不给。 从十月到十二月,国家颁发了正式的改革开放文件,整个国家的经济百废待兴,沿海城市开办工厂轰轰烈烈,海城作为整个国家的要塞重地,经济也处于腾飞状态。 经济骤然发展起来,李景松的服装工厂从才开办时的要死不活,突然成了日夜赶工,女工也从一开始的二十几人,一下子扩招到一百多人。 赵美凤听说了这件事,真是后悔不迭。 想当初,李景松那么喜欢她家蓝蓝,只可惜,那时候她鬼迷心窍一心想撮合他和初蔚那丫头。 最后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说李景松长相身高能力各方面都不错,比那人到中年还死了老婆的钟副院可强多了啊。 初蓝自然也听说了,对初蔚的恨意自然就更强了。 贺闻远一开始就喜欢初蔚是没错,她怎么抢都抢不过来她就认了。 第504章 初蔚被绑架 可李景松呢,李景松一开始明明钟情的是她初蓝啊,要不是初蔚耍了什么手段,李景松怎么可能突然调转矛头去喜欢初蔚。 真是狐媚祸水。 初蓝没发现,她的人生在她自己的错误选择中,越走越错,继而怨天尤人,继而又做出错误的选择,然后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已然成了一个怪圈,很难再走出来了。 这天,初蔚被学校医务室的老师请求帮忙,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回家。 她骑自行车往回赶,快要到达疏影路的时候,路边突然停了一辆皮卡,她也没当一回事。 皮卡上突然下来几个彪形大汉,直冲初蔚而去,大晚上的,青石板街道上前后无人,初蔚猝不及防被三个大汉从自行车上给揪了下来。 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被罩了麻袋,双手被反绑,直接给塞进了破皮卡车里。 这才回过神来。 她大叫:“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她倒是不算慌,毕竟有功夫,还有九节鞭,就是现在双手被反绑,不太好发挥。 车上一片静悄悄的,没人搭理她。 初蔚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绑我的。” 于是,嘴巴被破布条给塞住了,初蔚呜咽着,挣扎着,却是徒劳无功,只能听着车子一路往前开去,也不知道把她拉到哪里去了。 到底是什么人绑的她? 她的脑海飞快转动着,由于敌人有些多,每一个都对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她一时之间理不清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街绑人。 初蓝? 盛怀玉? 杨薇? 还是盛太? 都有可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子大约开了四十分钟,初蔚能感觉到,一开始拐了几个小弯,后来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开的,照这个速度,应该已经出了海城了。 没一会儿,车停了,四下黑漆漆的,隐约可见手电筒的光亮。 嘭,拉大铁门的声音,让她想起她以前被何宝绑去旧工厂的事,不由得低头笑了笑。 竟然笑出了点声音。 身后两个大汉面面相觑,猛地推了一把初蔚的后脑勺:“你笑什么?” 初蔚轻咳:“关你屁事,我爱笑,不行吗?” 大汉有些恼羞成怒:“都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说完,猛地将人推了进去,初蔚栽倒在地上,是水泥地,不是泥地,进去的时候,说话声音有些空旷,好像真的是什么大工厂。 头上的布套便被人抽了去,面前三个大汉脸上都戴着面罩,手电筒的光直照着她的眼睛,初蔚受不了强光,赶紧闭上眼睛。 “说吧,谁让你们绑我的?” 其中一个大汉一脚踩在她的腿上:“你得罪了谁,没有自知之明吗?” 初蔚抬头冷笑着看她:“不好意思,你姑奶奶得罪的人有点多,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谁有这狗胆,枉顾法律,当街绑人。” 啪一个大耳光,初蔚嘴里都被打得出了血,耳朵嗡嗡作响。 “死丫头,都被绑了,嘴还这么硬,够胆!” 初蔚回过头来,冷笑:“气势不能输,说吧,谁让你们绑我的,给了你们多少好处,我给你们双倍。” 第505章 是盛太? 男人拍了拍她的脸:“没听说过一仆不侍二主吗?” 初蔚笑笑:“还挺衷心的。” 一旁拿着手电筒的男人拉了拉半蹲着的男人:“好了,不和她废话了,我们到一边去。” 三人走了出去,初蔚环顾四周,确实是个废弃的工厂,很大,里面有刺鼻的味道,似乎是个什么化工厂。 手电筒的光亮越来越远,那几人上了二楼,初蔚瘫坐在地上,靠在一根铁柱上,活动了一下双手,麻绳绑得很紧,不太可能挣脱开来。 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贺闻远发现她丢了的话,该有多心急如焚。 还是得想办法逃走才是。 没一会儿,又折回来一个大汉,手里又拿了一捆麻绳,不止绑了她的手,还将她全身都五花大绑了。 你大爷! 一大早,贺闻远让李宝剑开车去初蔚那里,正是星期天,他偷得浮生半日闲,过来陪她吃早饭。 院子外面落了锁。 他挑眉,这么早就出门了? 他敲了敲门,果然没有人应,他又去了明安药铺,何宝说老板今天没来。 贺闻远这才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他又折回疏影路,问了一旁的邻居,邻居家的老太太回忆了一下,说昨晚似乎没听到小初家开门的声音。 贺闻远的心心往下沉了沉,但还是抱有一丝期望,大概是去朋友家过夜了。 等他找遍了她的朋友家,宋清歌家,黄晓家,能去的地方他都去了,可都说没见过初蔚。 贺闻远的心沉到了底。 蔚蔚可能出了什么事。 何宝一直跟着他,安慰他:“贺爷,您别担心,我老板她……肯定会逢凶化吉的,不会有事的。” 他没敢说,我老大身手可不差,应该不会有事。 贺闻远急成了锅边的蚂蚁,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混乱。 “蔚蔚手无寸铁,胆小如鼠,如果被人绑了,她该多害怕。” 何宝张了张嘴,半晌,应道:“是……是啊,老板该害怕死了吧。” 旧工厂里,太阳透过高墙上面的铁窗照进来,初蔚靠在柱子上,已经醒了,口干舌燥,只是身体疲累,有些睁不开眼。 她听到脚步声,以及窃窃私语声。 “那丫头还没醒?” “没醒呢。” “你去和盛太说一声,我们绑到她了,关她几天,吓吓她,之后会按照她的意思放掉那丫头的。” 初蔚心一紧,竟然是盛太? 盛太竟然恨她到这个地步了? 她心里有些发凉,盛太对她的恶意太大了,上次冤枉她偷亲盛怀瑾给了她一巴掌,虽然道歉,却是心不甘情不愿,如今竟然已经动用到绑架了。 真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脚步声更近,她头上又被罩了头套,接着感觉好像手指头被什么戳了一下,疼得她无法再装睡觉。 “你们干什么?” “老实点,别动。” 男人用一个玻璃小管接了一管子血,这才松开她的手指,递给另外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矮个男人心领神会,收好试管,匆匆出了工厂。 初蔚皱眉,她听觉惊人,刚才好像听到血液滴入什么容器中的声音,他们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为什么要她的血? 第506章 以牙还牙 没一会儿,她头上的头罩又被人揭开了,面前站着的人自然戴着面罩。 初蔚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戳我手指头干什么?” 男人一脚踹到了她的胸口,初蔚疼得闷哼一声:“有点自知之明,看看自己是什么处境,说话的语气给我注意点。” 初蔚咬了咬牙,怒火在身体里升腾,男人又给了她一巴掌:“死丫头,看什么看?” 糖糖忍不住了:“我给你松绑。” 初蔚用意念和他交流:“你擅自出空间,会被封禁的。” “那也得先救你,万一你有个好歹,那我就完了。” “那你要封印多久?” “至少三个月以上。” 初蔚正在斟酌,糖糖却已经冲出了空间,除了初蔚没人能看见。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糖糖真身,浑身莹白的一只……狗子?还是狐狸啊? 他动作太快,跟打了旋风似的,她也看不清。 初蔚瞪着眼前的男人,男人被她瞪得头皮发麻,恼羞成怒地又想扬手甩她耳光。 啪,这一次,却被初蔚抓住了手。 男人错愕,双手被反绑,浑身被五花大绑的人,怎么会?怎么会? 他一低头,就看到初蔚身上的麻绳已经全部松垮了下来。 吓得魂都没了,这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 初蔚反手一抽,这一巴掌,用了她最大的力气,一米八的大高个竟然被她这一巴掌扇翻在地上。 一共三人,其中一人开着车送血走了,还有一个在旧工厂的二楼捣鼓早饭。 听到动静,立刻踩着吱嘎的铁板楼梯匆匆跑下来。 初蔚一扬手。 九节鞭好久没出来了,倒是有些生疏了。 踹她扇她耳光的那个男人躺在地上,牙齿有些发颤,他眼睁睁看着这小丫头凭空手上又多了一把鞭子。 啪……一鞭子抽到男人身上,男人穿的衣服立刻开了缝儿,皮肉被抽得翻红。 男人惨叫一声,随后而来的矮子立刻冲上前来,初蔚又是一鞭子,矮子被鞭子一甩,横飞着撞在了铁柱子上。 初蔚上前两步,一脚踩在高个子的胸口。 她这一脚,高个子口中溢出鲜血来,怎么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会有这么要人命的功夫? 初蔚捂着心口,这狗男人在她胸口踹了好几脚,她疼到现在,感觉胸口骨头都裂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 高个子给了她几脚,她就如数还了几脚给他,本来还凶神恶煞的高个,这会儿被打得满地找牙,呜呼求饶。 初蔚咬牙,一把抓住高个男人的衣襟,那么大个男人,吓得浑身发抖:“别……别打了。” 初蔚冷笑:“你打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的时候,可没见脚下留情,现在,我为什么要对你留情?” 一拳下去,男人被打得鲜血横流。 后面矮个慌乱无措,随手捡了块砖头,直朝着初蔚跑过去。 贺闻远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拿着砖头朝初蔚的脑袋砸了下去。 鲜血顺着她的脑袋流下来,她身子晃了晃,本来还有余力撑下去,看到贺闻远的一刹那,瞬间软了身子,倒在了地上。 一半演的成分,一半是真的头晕头疼。 第507章 偷血 贺闻远腥红了双眼,几乎是飞奔过去,一脚踹在男人身上,男人直接被踹飞,撞在横梁上,噗地一声,口吐鲜血。 身后是李宝剑许大国杨雷达和何宝,四人迅速钳制了那两人。 贺闻远半跪在初蔚身边,双手在颤抖,一把将人抱起,面色凝重地往外跑去。 “蔚蔚,我来了,让你受惊了,别怕,别害怕。” 初蔚抓着他的衣襟,张了张嘴…… 九节鞭,我的九节鞭还在地上呢,别忘记了啊。 算了,何宝应该有数,会替她收起来的。 旧厂房内,李宝剑一把捡起地上的九节鞭,上面沾了血迹,他义愤填膺道:“狗男人,竟然用这种武器对付我们嫂子,太丧心病狂了。” 何宝伸手:“先交给我吧。” 李宝剑收好九节鞭:“我要交给我们老大,嫂子太可怜了。” 车里,贺闻远脱了身上的衬衣,扯成布条,给初蔚按在头上,很快,白衬衫就被鲜血浸红了,贺闻远胸口堵得厉害,声音似结霜:“对不起,我来晚了。” 初蔚握住了他的手:“你来得已经够快了。” 真的够快了,一晚上就找到了她。 贺闻远的心都要疼碎了:“不说话,不要说话,马上就到六院了。” 初蔚脑袋被敲得太狠了,她眼前都有些发花,遂闭了闭眼睛。 这一闭,好嘛,直接晕过去了。 她觉得是因为从昨晚开始到现在没有进食,一晚上又睡在冰冷的旧工厂里,身体有些发虚,再加上早上胸口挨了两记窝心踹,最后一板砖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她晕了过去。 她一晕,贺闻远直接兵荒马乱,脸色惊慌失措:“快点开车,开快点。” 李宝剑油门加到最大:“老大,不能再快了,再快会出事的。” 贺闻远手指颤抖,抱着怀里的人,呼吸微窒,轻声呢喃:“蔚蔚,撑住,你要撑住,我不准你有事。” 六院门口,车没停稳,贺闻远就开了车门,抱着初蔚匆匆下了车,直奔急诊而去。 李宝剑像是脱缰的野马,冲进急诊,请了急诊科的主任医师和护士推着病床冲出来。 少东家的对象出事,他们可不敢怠慢,初蔚一路被推进了急诊室,贺闻远也想跟进去,被人拉了下来。 “您进去只会添乱,只会影响医生们替病患治疗。” 李宝剑和许大国他们也赶紧拉住了他,贺闻远一拳捶在墙上,神色阴鸷:“刚才抓到的两个人呢?” “雷达和何宝守着呢,在车里。” 贺闻远燥郁不安地来回转着圈:“嗯,先押着,等会儿再送公安局。” “好的老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里的消毒水气味有些刺鼻,贺闻远扯了扯领口,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只觉得时间异常难熬。 慈安孤儿院,男人下了车,拿着玻璃瓶进了孤儿院。 章文佩的办公室里,男人将玻璃瓶递给了她。 章文佩笑笑:“谢了。” “院长言重了。” “如果你手底下的人被抓。” “放心吧院长,他们不会供出是你的,大不了坐牢就是了。” “那丫头……” “那丫头应该听到我们说盛太的事了,她以为是盛太要抓她。” 章文佩脸上的笑容有些狰狞,拿出一个羊皮纸的信封:“这些钱给你。” “多谢,多嘴问一句,院长你要那丫头的血……” 章文佩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该你问的呢,最好就别问,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收了信封,笑笑:“好,我不问,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第508章 你姐被人敲晕了 贺闻远在手术室外焦躁不安地转了很久,手术室的门一直紧闭着,他脑海中不停盘旋着的,是鲜血从她头顶缓缓流到脸上的画面,是她软软靠进自己怀里的模样。 在得知初蔚没有脱离危险之前,他没有办法做任何思考。 手术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就开了。 医生解了口罩走出来:“小贺先生,您不用担心,患者受的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伤就是头顶的伤,打了麻药,缝了三针,现在我们送她去拍个全身的片子。” 很快,人被推了出来,初蔚本来就处于昏迷状态,加上打了麻药,这会儿不省人事地躺在病床上。 贺闻远接过床头:“我推她过去。” “有劳您了。” 贺闻远推着病床,和两个主任医师以及几个护士一起往ct室走去。 游手好闲的初蓝四处闲晃,碰到之前护士站的一个小护士,小护士拉着她站在走廊拐角处,神秘兮兮道:“听说咱们少东家的女朋友,被人打晕了。” 初蓝一头雾水:“啊?谁?” “就是你姐姐初蔚呀,你不知道的吗?刚才我碰到急诊科的小黄,她和我说的,少东家抱着满脸是血的人,腥红着眼冲进急诊室的,怀里的人不省人事,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初蓝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真的吗?” 一回头,就看到贺闻远推着病床从她身后经过,男人脚步顿了一下,眼神阴鸷地扫了她一眼。 初蓝慌张,赶紧追上去,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佯装担心:“姐……姐……你怎么了?” 贺闻远漠然道:“起开,离你姐远一点。” 初蓝还想跟上去,李宝剑一把拦住了她:“没听到我们少东家说离嫂子远一点吗?” 初蓝懊恼,怎么就那么无巧不成书,贺闻远会刚巧经过呢? 他听到她们的谈话,也听到她笑了吧? 她懊丧地想捶自己,怎么那么按捺不住? 实在是,她太高兴了,长久以来,她一直被初蔚打压,如今总算轮到初蔚莫名其妙被敲晕了,她一下子就得意忘形了。 初蔚拍了个全身的片子,胸口轻微骨裂,影响不大,将养几日就好了。 贺闻远却心疼得无法呼吸。 初蔚这一觉睡到下午才幽幽醒过来,是饿醒的,一张口就是要喝水,然后就是要吃饭,贺闻远早就背好了饭盒,一直放在保温杯里焐着,见她醒来,仔细温柔地给她喂了饭。 初蔚一张口,痛得撕了一声,吃了一口饭,忽然开口道:“是盛夫人……是盛夫人让人绑架的我。” 贺闻远皱眉:“盛夫人?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以为我那会儿睡着,其实我已经醒了,我听到他们的谈话。” 贺闻远咬了咬牙:“如果真的是她,我必然让她付刑事责任。” 初蔚垂了垂眼帘:“真没想到,人心险恶至此。” 贺闻远窒息,摸了摸她的脸:“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不怕。” 照顾好初蔚,贺闻远亲自押着那两个罪犯去了派出所。 第509章 盛家的孩子恨盛家 贺闻远提供了线索:“是盛家那位夫人指使他们两人绑架我女朋友的。” 派出所的所长不敢怠慢,亲自审讯,那两个人矢口否认:“什么盛夫人,我们不知道,我们就是听说她是贺家少东的对象,想绑了她敲贺少东一笔钱的,哪里知道,少东家动作快,我们还没来得及送信呢,少东家就找上了门来。” 贺闻远眼神逡巡在那两个绑匪身上,对所长说道:“是我对象说的,她亲耳听到这两人提到是盛夫人让他们绑架的。” 所长送贺闻远出去:“贺先生,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讲究个证据的,如果这两人不肯指认盛太,我们是很难去捉拿盛太的。” 贺闻远眼中闪过寒光:“初蔚听到,不算证据吗?” “我们有我们的办案章法,光凭她的一句话,确实真的没有办法捉拿盛太。” 不是得罪贺家,就是得罪盛家,这次的案子,可真是两头不讨好,所长夹在中间太为难了。 —— 慈安孤儿院,男人沉声道:“为什么不让我手下的人直接将盛太咬出来?” 章文佩笑了笑:“盛太没做过的事,你以为这么轻易能将她牵扯进来?你当盛家的人是吃干饭的?” 她的目的不过就是让初蔚和盛家反目。 盛太不喜欢初蔚,如今,初蔚以为盛太绑架了她,而且还无法将盛太绳之以法,初蔚应该,很恨这位太太吧,而盛太会觉得初蔚冤枉她,会更加讨厌初蔚。 嗯,这两家人,大概永远都会水火不容吧。 她的目的就是让这两家人势不两立啊。 盛家的孩子,恨盛家入骨,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傍晚时分,贺闻远才回到病房,初蔚期冀地看着他:“怎么样,绑架我的人都交到派出所了吗?” 贺闻远坐在一旁,拿起暖水瓶,倒了杯水,将床上的人扶起来,喂她喝了两口水:“嗯,那两个男人交到派出所了。” “那……盛夫人呢?” 贺闻远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他发现,即便他有钱了,是城中富商的孙子了,可他的权势却还是很有限,就连伤害蔚蔚的人,他都拿她没有办法。 “他们矢口否认,说和盛太没有关系。” 初蔚气得捶了一把床板:“我听得真切,分明就是盛太指使的。” 她怒然掀开床上的被子,往外冲去。 贺闻远赶紧拿起她的大衣,跟了出去:“初蔚,去哪里?” “找盛太算账!” “等我。” 盛家,阮琴在屋里和几位太太打麻将,打得有些乏累,收了桌上的票子,阮琴挑眉:“好了,今儿就到这里吧,明天再打。” “盛太今儿又是手气最好的。” 阮琴笑:“运气而已,多谢姐妹们让着我。” 她送几人出去,刚出门,就看到了初蔚,阮琴眼中轻嗤一声,眼中闪过轻蔑。 初蔚箭步冲过去,贺闻远甚至不知道,她手里什么时候就多了一枚钉子,她扬起手,差点冲着盛太的眼睛刺下去。 贺闻远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一把拦腰将人抱住:“初蔚,冷静!” 第510章 初蔚,冷静 盛太睁大眼睛一看,离自己眼球不到一寸的地方,锋利的钉子悬在眼眶外,她吓得腿一软,整个人靠在了门框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初蔚握紧了钉子,浑身充满戾气。 她自然也不是真的要戳瞎盛太,她就是吓吓眼前的人,既然她作恶无法受到法律的制裁,那么她总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她。 初蔚咬牙切齿道:“你让人绑架我的事,别以为那些人替你认了罪,你就真的可以逍遥法外了。” 阮琴吓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压根没反应过来初蔚在说什么。 “我现在是拿你没办法,但是,盛夫人应该听过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我初蔚有能力了,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就是你盛太,另外,你最好多烧点香,不然,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罪孽一定会报应在盛怀玉身上的!” 钉子更近一分,阮琴吓到脸色苍白,门外几个太太吓到失声尖叫:“干……干什么啊?这小姑娘谁啊?” 贺闻远收紧怀里的人:“初蔚,不要冲动,你伤了她,会怎么样,你应该知道的。” 盛太绑她,她没证据,可她伤盛太,却有这么多看得清清楚楚。 初蔚身上的戾气慢慢收敛,贺闻远试探着握住了她的右手,然后柔声道:“把钉子给我。” 初蔚手一松,钉子落进了贺闻远的手里。 盛太腿软,那几位太太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搀扶住她,这才不至于狼狈到跌坐到地上。 阮琴的一颗心这才复活,剧烈喘息着,这才想起初蔚刚才如煞神质问她的话,她咬牙道:“我绑架你?你这丫头又耍什么花招?” 初蔚恶狠狠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 贺闻远拦腰将人抱起,塞进了车里。 他担心此番僵持下去,盛太反而倒打一耙,那样蔚蔚会遭殃。 阮琴看着两人远去,顿时怒不可遏地拍了一下门板:“我绑架她?那丫头说什么梦话呢?我怎么可能绑架她?” 其他几位太太附和:“就是,这丫头怎么神经兮兮的。” “好像受伤了,脸上有上,头上还贴着纱布呢,不知道遭受了什么。” 阮琴咬牙:“那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另外一太太道:“那不就是和盛太你之前看不上的那个,叫……叫初蔚对吧,你老说她勾丨丨搭你家怀瑾,是那小姑娘吧?” 阮琴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即便再怎么不喜欢她,也断不可能做出绑架人这种出格的事。” “盛太,算了算了,那丫头看起来怪可怜的,大概被什么人绑了,肯定是受了惊吓,这才会冲到你门上来的,你别跟这种小丫头一般见识了。” 阮琴怒不可遏。 晚上,盛怀瑾回来,她怒火中烧地把盛怀瑾叫进了书房,将初蔚鲁莽闯上门来打算用钉子戳她眼睛的事说了一遍。 盛怀瑾抓的重点却和她不太一样。 他脸色阴沉,语气不善:“所以,妈你绑架初蔚了?” 第511章 无条件信她 阮琴愣了一下,继而怒火中烧:“怀瑾,你鬼迷心窍了不成?你被那丫头灌了什么**汤?绑架?我在你心理是这么恶毒的人?我再不喜欢她,也不可能犯法,我这点分寸都没有吗?我要是真的绑架人,会怎么影响你父亲,我这把年纪了,会不清楚吗?” 盛怀瑾脸色依然阴沉:“那么为什么初蔚上门质问你?” 阮琴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盛怀瑾舌尖抵在齿根,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母亲一眼。 他母亲对初蔚的恶意,他一清二楚,绑架或许是过了些,但既然初蔚都对质上门了,这事或许是有蹊跷。 阮琴气得呼吸急促:“平日里是我太纵容你,以至于你已经完全目无尊长了,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口吻吗?” 打完一巴掌,阮琴又后悔不已,这一巴掌,不是把自己儿子往那丫头那边推去吗? 或许,那正是她的目的。 盛怀瑾硬邦邦丢下一句:“你是我的母亲,她是我视为妹妹一样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是你做的事,对那孩子多一些善意吧,她是个很好的孩子。” 说完,转身出了家门。 阮琴手指发抖,眼眶里蓄了泪。 这丫头出现,她和她儿子都生分了,让她怎么喜欢那丫头? —— 医院里,贺闻远弄了盆热水,给初蔚擦了擦手和脸,又给她泡了泡脚,医生的意思是不用住院,他患得患失还是希望初蔚在医院住两天观察一下。 初蔚坐在床上,余怒难平,盛家除了怀瑾哥和盛爷爷,没一个好人,要不是看在上辈子怀瑾哥真的对她很好的,份上,她都不想和盛家人来往了。 如今盛太俨然成了她的头号敌人。 初蓝是个坑妈的,连带着她妈如今威胁性也变弱了,姚莹从来都不成气候,她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定期贡献贡献情绪值。 杨薇倒是强劲的对手,但也指限于事业方面。 盛怀玉也是仗着盛家,仗着盛太,况且还不敢明目张胆。 最惹人生厌的,可不就是盛太吗? 她握紧拳头:“今天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贺闻远掖了掖被角:“我会替你报仇的。” 他会站稳脚跟,替她遮风挡雨的,如今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初蔚手指头刮了一下,嘶了一声,脸色有些扭曲,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看着自己右手食指:“痛。” 贺闻远赶紧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初蔚皱眉:“手指头上也有伤。” 贺闻远凑到眼前一看,果然,食指指腹上有细细的伤口,好像是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一旁抽屉里有碘伏和棉棒,他细细帮她上了点药。 “也不知道弄伤我手指头干什么,好像还取了我的血,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杨薇绑架的我呢。” 毕竟感觉杨薇一直走歪门邪道那一挂的。 贺闻远皱眉,觉得这事也是有些蹊跷,没往深处想。 替她处理好手指头,他柔声道:“睡吧,别想太多了。” 盛怀瑾忙碌,但还是抽了空去探望了初蔚,不管是不是他母亲做的,他都替他母亲向初蔚倒了歉。 初蔚怎么可能给盛怀瑾脸色看?面上算是过去了,但心里对阮琴的恨意却犹如一根钉子,扎在心口里。 第512章 第513 准备开饭店 私营企业如火如荼,盛怀瑾和沈其琛的兆盈责任有限公司也拿到了地,取得了营业执照。 两人都年轻,盛怀瑾家有权势,但毕竟不是商贾家庭,钱财方面不及贺家,而沈其琛,能拿的钱也不太多,地皮要钱,盖厂房要钱,进设备也要钱,前期投入成本有点大,所以公司的规模不太大,但总算小工厂是落成了。 初蔚见她身边的人事业都在蒸蒸日上,个个开办工厂都开办得如火如荼,也有些技痒。 她药店的规模是不小,可她总觉得,贺闻远有一家大医院,说不定以后别人还觉得她是靠贺闻远的裙带关系才开了药铺的,虽然她开药铺的时间可比贺闻远得到医院的时间早了许多,但人云亦云,话传多了,就变样了。 所以,她觉得,她还需要有另外一份产业,一份副业。 之前和贺闻远随便提了一句说要做饭馆的事,被提上了议程。 民以食为天,马上就是七九年,再过一年就要进入八十年代了。 计划经济相比七十年代,有了很大的改善,特别是像海城这样的大省城,这里的人兴办工厂,很多底层人民进了工厂,都会有固定的收入,生活富足了,对于吃食等要求,自然就高了。 这个时候兴办饭馆,无疑是最恰当的时机。 她又卖了一批粮食给德叔,加上明安药铺的盈利,手上都有一万块了。 她考察了一下,她们住的地方都在以后的市中心地带,她自然知道哪里会发展,哪里会繁华,哪里又会成为年轻人的娱乐中心。 离疏影路不远的淮海路,八十年代,是舞厅卡拉ok厅还有电影院溜冰场等娱乐场所一条街。 她先去开个饭馆,以后绝对不愁客源。 初蔚去考察了一下,那块儿还没发展,如今是荒地一块,初蔚花了五千块,就买了两大块地。 剩下的五千块,她让何宝找了建筑工盖一座中式的饭馆,取名就叫八仙阁。 —— 十二月份了,广城仍然和暖,青梅在工厂里上了一天的班,因为那位有钱先生的原因,她做的是文职工作,每天清点清点货物,把采购单交给主任。 相比流水线女工,她这份工作是轻松多了。 可她不满与此,她还想得到更多。 她对那位先生念念不忘,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她想见他。 或许,他还会给她介绍更好的工作,亦或者,她还能…… 她脸上晕起一抹红色来。 她打算过段时间就去海城。 —— 一家饭店门口,一辆皮卡拉了一车蔬菜,小红果清点完毕,收了钱,转而将钱交给一旁她的师傅:“呐,要不要请我吃果茶啊?” 辉哥抽了张票子给她:“自己去喝,师傅忙着呢。” 小红果嘿嘿一笑:“多谢师傅。” 辉哥嘱咐她:“别见义勇为盗亦有道了知道吗?如今经济形势好,咱们不做那行当了,咱们靠正经营生也能养活自己,听到了没有?” 小红果直点头:“知道啦知道啦。” 她拿着票子去茶楼准备喝茶吃果点,就看到正门走进来一个男人,男人手上戴着一块和他穿着格格不入的手表。 她眼睛一亮,这手表她见过啊,她有过目不忘的好本事,这手表是她之前救过的那个贵公子戴着的。 看来,就是这家伙打晕人家,偷了人家的手表,还打算杀人灭口。 真是丧心病狂。 小红果坐在二楼中厅吃茶,一边吃一边注意楼下的动静,楼下男人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她又想起师傅说的话,不要行侠仗义盗亦有道了。 而且她救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连句谢谢都没留给她,这种人,她有必要为他打抱不平吗? 第513章 帮他拿回手表 楼下的男人饮了几杯茶,和面前穿盘扣衫中年男一起起身往外走去。 本能地,小红果站了起来,匆匆走到门口,一个擦身,撞到了那男人。 她生得漂亮,虽然穿着朴素,但还是让两个男人对他另眼相看,小红果做出娇羞的神色:“抱歉,撞到你们了。” 男人笑笑:“没事,小心点啊。” 小红果低头一笑,转身就走,收好了手里的手表。 门口的盘扣衫男人突然道:“强仔,你手表呢?” 小红果一听,心口一沉,加快了脚步,后面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站住。” 小红果立刻撒腿就跑。 “小贼站住!” 小红果立刻蹿进了小巷子里,她虽没有功夫,但身手极灵活,两人高的墙头翻身一跃就跳了过去。 她一路狂奔回到了和师傅住的小院子里,师娘在院子里做饭,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模样,挤了条毛巾给她:“是不是又闯祸了?” 小红果心虚:“没有。” 晚上,她师傅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你今天惹了堂口的人。” “啊?堂口?” “是,强仔今年刚创办的堂口,势力挺大的,你偷了他的东西是不是?” 小红果有些心虚:“那块手表是他偷的别人的,我知道失主是谁。” 师傅戳了戳她的脑门:“和你说了别行侠仗义了,你非不听,你是不是想害死自己啊?” 小红果委屈:“我……我没忍住,以后不会了。” “没有以后了,你得出去避避风头,不能留在广城了。” “啊?有……有那么严重吗?” “有,强仔悬赏要你小命了都,你说你要不要躲躲?” 师娘担心:“小红果还小啊,她又没有家人,你让她去哪里躲啊?” “去海城吧,听说那边治安比广城好很多,我在海城有个老朋友,我给你个地址,你自己搭火车北上,到海城去找容叔,他会收留你的,等这边太平了我会写信让你回来的。” 小红果有些闷闷不乐,但也没办法。 她觉得自己也确实是多管闲事,都不知道那贵公子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是何方人士,就这么偷回了他的手表,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给他。 她真的是多管闲事啊。 以后一定要改改这破毛病。 她就这么匆匆踏上了去海城的路途,绿皮火车上,她坐在座位上,拿着那块手表,感慨万千。 师傅给了她三十块钱。 她也不知道那个容叔好不好相处,她长到十八岁,一直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从小就在孤儿院,后来连孤儿院都倒了,她饿得受不了,就去抢了师傅的食物,师傅虽然是个贼,但良心挺好,就把她收在了身边。 师傅是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师娘也很好,就像她的亲生父母。 一朝离开了熟悉的故土,即便从小闯荡社会,她依然还是觉得忐忑不安。 到海城的时候是上午八点钟,阴天,海城比广城冷很多,阴冷阴冷的,飘着毛毛雨的冬季,让她一出车站就打了个激灵。 第514章 心竟然被牵动了一下 她打听了一下,便自己坐公交汽车往容叔的主宅赶去。 赶到的时候才发现,那宅子早就换了人,容叔不知去向,听说是身体不好,回乡下养病了。 小红果眼神怔怔,这下可怎么办? 又要开始四处漂泊着过日子了吗? 贵公子的手表被她用带子绑着挂在脖子里,她拎着一包行李,也没带伞,就这么冒雨走在小街上。 她都不知道海城有这么冷,来往行人都穿着大衣或者棉衣,只有她,穿着一件厚毛衣,冷风吹进毛衣的空隙里,冻得她浑身发抖。 盛怀瑾坐在汽车里,一旁沈其琛拿了图纸给他看:“咱们的流水线已经在建了,工人也会在一月份全部到位,开工大会定在一月十八号,你觉得可行吗?” 盛怀瑾颌首:“嗯,可以。” 一抬头,阴风冷雨的上午,街边穿着单薄的小姑娘映入他的眼帘。 沈其琛也转头去看,车子停了下来,小姑娘就在车边,沈其琛瞪大了眼睛:“怀瑾,她……脖子里挂着的手表,不是你的手表吗?” 沈其琛又道:“那不是咱们在广城看到的那个小贼吗?啧啧,你被人敲晕被抢了东西,原来也是这个小贼所为。” 盛怀瑾的脸色有些阴沉。 沈其琛下了车,一把拉住了小红果的手腕。 小红果吓了一跳,毕竟初来乍到,她又累又饿的,整个人都处于一惊一乍的状态。 沈其琛倒是被她无辜的大眼睛晃了一下神志,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个贼,真是可惜了。 沈其琛一把抓住她脖子里的绳子,冷声道:“这手表是哪里来的?” 小红果有些支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关你什么事?” 沈其琛用力一扯,绳子断了,小红果的脖子被勒得生疼,沈其琛咬牙道:“这是我朋友的,你这个小贼,这次饶了你,下次再让我们碰到,有你好看。” 说完,拽着那手表,转身上车。 小红果一眼看到了那贵公子,顿时眼睛发亮,燃起了希望,绕过车身,扑到盛怀瑾身边的车窗上。 容叔不知去向,她初来乍到,没有住处,她毕竟是这贵公子的救命恩人,又帮他讨回了手表,有没有可能让这贵公子收留她两天呢? 她满脸带着讨好的笑意拍打着窗户,希冀地看着车里坐着的男人。 盛怀瑾只是瞥了她一眼,小姑娘生得确实漂亮,因为天冷,又下了雨,她脸上挂着水珠子,鼻尖被冻得红彤彤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只是,却是个贼。 盛怀瑾理了一下袖口:“陈叔,走吧。” 陈叔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缓缓往前开去,小红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拎着行李追着汽车,一边跑一边喊:“喂……等一下,等一下……” 沈其琛看着后视镜里的人:“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偷了别人东西,却一点都不怵,啧啧……” 盛怀瑾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那小姑娘看起来……很可怜,很狼狈,他的心竟然被牵动了一下。 第515章 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低头自嘲,你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大圣人,更不是以德报怨的烂好人,盛怀瑾,想什么呢。 车子拐了个弯,消失在小红果眼中。 她住了脚步,又气又绝望,贵公子果然都是恩将仇报的坏东西。 坏东西,太坏了。 她为了他都得罪了堂口,来海城避难了,他却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流落街头。 师傅说得对,她以后再也不要多管闲事了。 她冻得瑟瑟发抖,沿街走了一段,看到一家卖棉衣的小店,进去看了看,一件棉衣就要八块钱,她身上一共就只有三十块。 可不买的话,可能会活活冻死,便只能买了一件套身上。 没有落脚处,住旅社一晚上就要三块钱,住个几天钱就都花光了,所以坚决不能住旅社。 晃荡了一天,吃了一天的干馒头,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小红果头一回觉得,处境艰难,人生绝望。 外面还在下雨,她找了处已经关门的店面门口,铺了快塑料袋在台阶上,然后瘫坐下去,头顶还好有门廊挡雨,但微风还是会裹着细雨扫进来。 她嘟囔着:“这地方,真是太冷了,不止气候冷,人也冷,我不喜欢这地方。” 肚子又饿了,她打开包袱,里面还有一块馒头,又冷又干,可她不敢乱花钱,只能啃冷馒头。 今晚落脚的地方都还没找到,这儿又人生地不熟的,红果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愁得发慌。 广城冬天就不怎么下雨,也不会这么冷。 廊外的雨又滴滴答答了起来。 本是星期天,盛怀瑾上了一周的课,又处理了一天工厂的事务,实在觉得头疼,他不想回家,怀玉那丫头被他妈惯得已经很骄纵了,可又实在不想回学校住。 小小的宿舍,要住两个人,他是当惯了贵少爷的人,实在不习惯和别人共宿一间屋苑。 狭窄的街道前面红灯亮起,从前是没有交通信号灯的,只在民国时期的英租界有,如今海城倒是大街小巷都开始装上了交通信号灯。 这样也好,毕竟车辆多了,没有管控,容易出事故。 陈叔缓缓停了车,轻声道:“怀瑾啊,是回家还是回学校啊?” 盛怀瑾按了按眉心:“先回家吧,陈叔,帮我寻处宅子,公寓也好,院子也好,干净些,清净些,离学校近些就行。” “真的要搬出来住啊?” 盛怀瑾颌首:“嗯,事务繁忙,学业也繁忙,再说按着我这个年龄,如果没有恢复高考,都该成家立业了,也没必要住家里了。” “太太心情低落,怀玉也不太高兴啊。” “你帮我找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 信号灯的时间有些长,他放下手中图纸,转头看向窗外,又看到了那个丫头,她穿着红色的棉衣,坐在一家成衣店门口。 成衣店已经打烊,隔壁是间饭馆,门口挂着昏黄的灯笼,雨水顺着房檐低落,打在她脚边,她手里抓着一个馒头在啃,包袱被她揣在怀里,眼帘低垂着,看起来楚楚可怜。 盛怀瑾眉头微皱,不是小贼的吗?怎么竟将自己境地弄得这么凄凉? 第516章 一诊千金 绿灯亮起,陈叔踩了油门,车子缓缓往前开去,后视镜里,那丫头伸手抱了抱双臂,似乎……很冷。 盛怀瑾收回了视线,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左手手腕上戴着那块失而复得的手表,他有些累,闭上眼,开始闭目养神。 红果吃完半块馒头,一旁的饭馆也打样了,老板在门上挂上铜锁,撑着桐油伞,离开了店面。 她盯着那铜锁,一双手蠢蠢欲动。 溜门撬锁,是她的老本行。 可师傅的话言犹在耳,师傅不想她再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师傅希望她能堂堂正正,希望她不要再惹是非。 她想,她只是想进屋里取取暖,她真的好冷。 车子行驶在冬季的冷雨里,盛怀瑾看到街边卖牛肉面的店铺还开着,鬼使神差地,小姑娘风雨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在脑海中盘旋着。 “陈叔,停一下,帮我下车买一碗牛肉面,外带。” “嗯?怀瑾你不是和其琛一起吃过晚饭了吗?” “嗯,再买一碗。” 买好牛肉面,盛怀瑾又让陈叔回头,陈叔一头雾水,但还是听了他的话。 车子回到成衣店门口的时候,盛怀瑾就看到那丫头扒在隔壁饭馆门口,在撬锁。 不过一会儿功夫,那把铜锁就被她撬开了,她堂而皇之,破门而入。 盛怀瑾咬了咬牙,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牛肉面,只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陈叔,走吧。” 陈叔:…… “怀瑾,你这牛肉面到底是买给谁的?” “不是买给谁的,回去。” 他脸色铁青,神色沉郁。 陈叔小心翼翼道:“那小姑娘是不是溜门撬锁的啊?要不要和街道派出所的人说一声?” “不用多管闲事。” 饭馆中庭右边有个香案,供奉着关二爷,红果赶紧上前,烧了一炷香,一边拜拜一边念叨:“我就只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天不亮我就走,叨扰了。” —— 初蔚空间里的作物又成熟了,从德叔那一共换了五千块钱,俨然是一个大地主。 德叔感慨:“你是升级最快的,另外那几个啊,空间一直停滞不前,比你早拥有空间,如今还停留在三四级,你马上都快七级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初蔚笑笑,那还不是因为她的敌人多嘛。 在这里,我要感谢初蓝,盛怀玉,姚莹,程英,杨薇等等为我这空间做出贡献的每一个,没有你们,就没有我初蔚的今天。 回倒家里,正好看到何宝挎着包过来,何宝如今一个月拿一次账本给初蔚看,清点一下账目。 “之前贺爷送了两家药铺给你,我们给整合了一下,花了两千块,剩下的是这个月的开支和进账,老板你看一下。” 初蔚仔细浏览着:“如今规模扩大了,你去请两个精通中医的大夫为我们的明安药铺坐镇。” 毕竟抓药也是技术活,不能有任何差错。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如今海城流传一句话你知道吗?” 初蔚粗略地翻着账本:“什么话?” “一诊千金。” 初蔚挑眉:“什么意思?” 第517章 解剖课 “前几天,杨薇治好了一个羊癫疯病患,名声大涨,开出了一诊千金的价格,出一次诊,收一千块,以抬高自己的身价,如今,因为那个女人,中医的名声依然不太好听。” 初蔚咬了咬牙:“迟早收拾她,先让她蹦跶着。” 初蔚拿了两把钥匙出来:“明安药铺附近的阳明路213号,有处小宅子,送给你的。” 何宝眼睛顿时亮了:“老板,这……这也太贵重了。” 初蔚笑笑:“你值得,毕竟这两年,你起早贪黑,很辛苦,拿着吧,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搞虚的,你的努力我看在眼里,继续好好干吧。” 何宝感慨,真的是跟对人了啊,要是还跟以前似的,投机倒把弄点粮食,如今还不知道过着怎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呢。 老大是真的有远见,有谋略,这辈子他都跟定老大了。 至于杨薇为什么要开出‘一诊千金’的名头,那还不是为了抬高身价,她知道六院要开设中医科,她也治好了羊癫疯病患,她觉得六院为贺家所有,她身价高一些,也算是和贺家旗鼓相当,如今她风头一时无两,贺家定然是知道这一切的。 她就在医馆等着贺家的人来请他。 能和贺家形成长期合作的关系,于她绝对是有益无害。 只是,名声也传出去的,听说六院的中医科已经几乎完善了,却是不见贺家的人来请她。 钟兵匆匆进了医馆,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 “杨医生,我才知道,那六院的少东家,叫贺闻远。” “怎么?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就是初蔚的对象。” 杨薇愕然:“你说什么?他……他不是个穷小子的吗?怎么……” 怎么她西行一趟,那穷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海城首富家的孙子? “听说是贺老爷子流落在外的孙子。” 杨薇轻呵一声:“还真是好命。”继而脸色骤然一沉,“如果那小子是初蔚的对象,那……那初蔚是不是会阻拦六院请我挂名出诊?” …… 姐姐,杨神医,你真的想太多了,人家压根没想要请你。 钟兵点头:“很有可能,毕竟你两之间有过节。” 杨薇咬了咬牙:“再等等,如果他们不来请,那么我就毛遂自荐,我可以放得下这个身段,不请我,是他们的损失。” “杨医生你要自降身段吗?” “能和贺家结上关系,降点身段也无妨,我也是能屈能伸的。” —— 初蔚他们开始上解剖课了,解剖学的老师是海外归来的,如今是医科大的教授,并在六院外科挂名。 是一位儒雅的教授,姜教授手中拿着教棒,面带笑容道:“这一节是解剖课,我先和你们讲一讲解剖学,然后咱们再去实验室,大体老师已经准备好了。” 初蔚觉得有些……兴奋。 终于要接触大体老师了。 姜教授朗声道:“人体结构非常巧妙,很多器官有大量储备能力,即使受到损伤,仍能正常运行,比如……” 初蔚点头,这些书上都有讲过。 姜教授讲了大约半小时,最后合手:“走吧,一起去实验室。” 实验室在实验楼,初蔚作为团支书,被姜教授要求打开门。 第520章 找你们领导 姚莹慌张,贺闻远是什么时候来的? 贺闻远脸色有些阴沉“如果我没记错,初蔚是你们临床一班文化课的第一名,上次期末考试拿的也是一等奖学金,靠我?我有这么只手遮天的本事收买全校的老师?” 姚莹咬了咬牙,你怎么没有那个本事,你一张口的事,院方的校长哪个不给你这贺家少东的面子? 贺闻远的眼神像是揉了寒霜,一眼扫来,姚莹直打哆嗦。 “我能做的,就是生活上给我对象给予照顾,接送她上学放学,帮她做饭,仅此而已,如果我再听到你在背后中伤我女朋友,那我有必要找你们院方的领导谈谈。” 汪珍轻轻拍了拍姚莹的背,示意她赶紧道歉。 姚莹气得喘气都粗了,还说不是靠男人,连吵架都要靠男人来摆平,这难道还不是靠男人吗?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咬了咬牙道“初蔚,抱歉,我……我不该这么说你。” 初蔚皮笑肉不笑“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完拉着贺闻远一起上了车。 情绪值200,来自姚莹。 姚莹气得跺脚,汪珍叹气“我和你说过多少回,让你别招惹初蔚,你偏不听,贺闻远多护短,说不定下次你再找初蔚麻烦,他就会让校方给你记过处分了,以后别这样了,知道吗?” 姚莹委屈“我就是看不惯初蔚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子,你看她多得意。” 汪珍拍拍她的肩“初蔚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算了算了。” 车里,贺闻远拉着她的手“今天让奶奶煮了羊肉锅,从西北送过来的羊肉,很嫩。” 初蔚捂着心口,直摇头“不吃肉,我不想吃肉。” “怎么了?” “今天上了解剖课。”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好好好,那今天吃素菜,嗯?” 初蔚点头“嗯,吃素菜。” “课上得怎么样?” 初蔚抓着他的手“很好啊,老师很专业,呐,就说你的这只手,手骨分为腕骨、掌骨及指骨。” 她又摸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这是舟骨、月骨、三角骨和豌豆骨,嗯,你这手长得是真好看,不管是从视觉效果,还是从医学角度,骨节分明,还修长,真的好看。” 贺闻远低声笑“这么好看吗?” 初蔚点头“嗯,好看。” 男人便扣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这手是属于你的,这只手只会握你的手,只会摸你的脸,只会……” 初蔚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总感觉再说下去,画风不太对。 贺闻远的笑容透着两分邪气“脸红什么?” 初蔚斜睨他一眼“谁脸红了?” 贺闻远低笑“好好好,没脸红。” 在贺家吃完晚饭,贺闻远送初蔚回去,他自己开车送到,她家小院子外面,贺闻远熄了火,拉住了她的手“晚上一个人睡觉冷吗?” 初蔚撇嘴“冷又能怎么办?” 贺闻远眯眼“嫁给我的话,不是就有人暖被子了吗?” 初蔚掐他的手,贺闻远也不躲“好好好,我知道,要等你毕业,你们医科大三年,已经过了一年了,还有两年,我快熬出头了。” 第521章 不给面子 初蔚握了握他的手“辛苦你了。” “说什么傻话,哦对了,医院下星期,一月六号,中医科正式营业,我会去和两位老先生说一声,那天要一同出席。” “放心吧,我都和他们说好了。” 贺闻远摩挲着下巴“两位老人家会不会……吵起来?我听说他们私下不太对付。” 初蔚笑道“那就需要我这种调剂品了,我会努力周旋于二老之间的,希望平安度过那一天吧。” “辛苦你了。” 离六院中医科正式营业只剩三天了,杨薇等到最后都没等到贺家人亲自来请她。 她咬了咬牙,虽然她年纪还轻,但她在中医药界,绝对是首屈一指的,绝对是风头无两的。 得知六院请的是方企堂和林钟垠,她不屑一顾“那两个老家伙,都是半截身子埋在黄土里的人了,贺家却拿他们当宝,贺家人的眼光未免太短浅了。” 钟兵附和“谁说不是呢,可现在他们已经拍板定了那两老头,你该怎么办?” “去六院,找贺闻远。” 钟兵开车载着杨薇去了六院。 贺闻远正在和他中医部的员工在开会,毕竟马上就要开诊治病了,很多注意事项,一项一项他都要过问。 许大国敲门进来,小声道“那个杨神医,说是要见你。” 贺闻远微挑眉,轻呵一声“让她等着,我要开会。” “好。” 许大国进了会客室,还算客气道“我们少东家在开会,请您稍等片刻。” 杨薇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等得脸色铁青,猛一拍桌子,冷声对钟兵道“再去问一下,贺闻远什么时候能见我。” 竟然敢这么怠慢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钟兵出了门去,碰到李宝剑,李宝剑笑呵呵道“我们少东家实在繁忙,不知道杨医生有什么事要找我们少东家,你可以留个口信给我,等我们少东忙完了,我转告他。” 杨薇瞥了李宝剑一眼“就跟你们少东说,我愿意在六院挂名出诊,如果再不出来见我,那可是机会不等人,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会客室走廊外不停有人来往经过,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李宝剑微微一笑“我们中医科已经有两位老中医坐诊了,名额已经满了,少东没有意向再请杨医生您了。” 自作多情,当场打脸,杨薇的脸有些挂不住,咬牙看着李宝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能代表你们少东家和我说话?” 李宝剑依旧笑“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少东的意思,您请。” 过往的行人都会朝他们投以一瞥。 杨薇的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干净净,她咬牙切齿道“叫你们少东家出来说话。” “抱歉,他很忙。” 钟兵拉了杨薇一把,小声道“杨医生,我们先走吧。” 再纠缠下去,杨医生会被人家看笑话的。 杨薇神色阴鸷“你们少东家会后悔的。” 说完,怒火万丈地出了六院。 很快,海城就流传一句话‘杨神医毛遂自荐想在六院挂名,贺家少爷却连见都没见她一面,十分不给面子’。 第522章 盛况空前 杨薇一回家,气得砸烂了所有的杯子。 “贺闻远,竟敢这样拂我的面子,初蔚应该也没少在背后煽风点火,好,很好,我本想和他们合作的,如今看来,只能打擂台了,六院请了两个老家伙就想和我抗衡,做梦去吧!” 钟兵附和“是啊,医生,您的医术,何必依附于贺家呢,您可以自成一派,那样还可以不用看人脸色呢。” 杨薇咬牙切齿“今天看不上我,明天我必定让他们后悔莫及!” 情绪值300,来自杨薇。 初蔚看着身边坐着的人“你今天怎么得罪杨薇了?” 贺闻远开了一整天的会,有些疲累“她想来六院挂名,我没要,听说让人看了笑话,怒不可遏地走了。” 初蔚噗一声“你这是打人家杨神医的脸,能不生气吗?” “她那种人,心术不正,我是不会用她的。” 初蔚颌首“嗯,我们想法一致,杨薇那种人,嫌贫爱富,攀交权贵的意图太明显,一个医生,如果没有一颗仁心,无论她医术多精湛,她都不能算一个好医生。” “嗯,初医生所言甚是。” 初蔚摸他下巴“只是杨薇那种人呢,绝对是睚眦必报的人,你可得小心着点,说不定她会报复你的。” 贺闻远拥她入怀“嗯,我知道,我会小心行事的。” 一月六号,六院中医科正式营业,贺易庸领着两个儿子及孙子孙女亲自光临。 贺海林心中不是滋味“老爷子真是够给这孙子面子啊,不就一个中医科么,有必要搞出这么大阵仗来吗?” 贺海洋似笑非笑“要让别人知道老爷子也支持中医科嘛,老爷子都支持,全院上下就都支持。” 贺海林轻嗤一声“说是请了两个老家伙来坐诊,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能扑腾出什么水花来。” 目前这个局面,贺海洋倒是挺乐见其成的。 那孩子越是大张旗鼓地开办中医科,他就越是高兴,以他之见,这个中医确实是折腾不出什么水花来。 到时候亏一笔,让老爷子看到他这宝贝孙子没有经营方面的天分,眼界也短浅,岂不是好事? 他脸上挂着笑,进了中医科的中庭。 中医科特地劈了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做独立的出诊区域,里面窗明几净,诊室在二楼,药房在一楼,除了二位老中医,另请了六位知名度不那么高但口碑都很好的中医。 贺海洋径直走到贺闻远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闻远啊,你做得很好,我和你爷爷都以你为荣,相信你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来的。” 贺闻远笑笑“多谢大伯支持。” 转身的时候,眼底的笑意有些收敛。 医院上下领导,大到二位老总正副院长,下到各科主任副主任医师以及一些专家全部到场祝贺少东家增设中医科。 盛况空前。 大家说着心口不一的话,嘴上自然是对中医科倍加期待,心底里却都暗暗等着看这位少东家的笑话。 钱金二位老总站在角落里。 第523章官上任三把火 钱辉国轻嗤一声“这位小少爷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做出点成绩出来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他太急迫了。” 金立杰应道“谁说不是,脑子一热,就说要开中医科,旁边那小丫头看到没,是他那小对象,听说就是为了那小对象才开的中医科。” “冲冠一怒为红颜哦,拭目以待,看看他怎么糟蹋我们六院。” “到时候给他扫地出门也有理由了,就由他胡闹一通吧。” 二位老中医在众人面前还算给面子,两人和颜悦色地和每一个上前招呼的人问好。 只有站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初蔚知道,两位老人家在暗暗较劲,剑拔弩张。 待得空闲,林钟垠老先生率先开口道“听说丫头第一个请的是我,方老,你服不服啊?” 初蔚恨不得一把捂住林老的嘴,能不能不要挑事。 方企堂呵呵一声“是吗?丫头说第一个请的是我,是因为我不答应,才退而求其次去请的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好吗?” 初蔚捂脸,看向贺闻远,贺闻远在和他爷爷以及院方高层谈论些什么,顾不上她。 初蔚是没料到一把岁数的两位老人家还真的会争口舌长短。 她赶紧道“方老,林老,您二位有没有听说六院开张之前,杨薇毛遂自荐来六院挂名的事情啊?” 那两位顿时停止了拌嘴,一致对外“哼,就凭她。” 初蔚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就是啊,她想挂名,我们少东家连见都没见她一面,在我们少东家以及我的眼中,您二位才能代表中医,代表中医的仁义和侠义,您二位就是中医界的泰斗,就是中医药的象征……” 外敌来犯的时候,二老就空前团结,一时之间也忘记了要吵架。 初蔚总算偷得半刻清闲。 简单的讲话之后,便是几位老中医开诊收病人了。 那两位老中医都身经百战,从民国年间就开始行医了,方老还游历四方共八年,林老更是有海外游学的经历。 其实个顶个都是隐士高手,不过没有杨薇那么高调而已。 第一天开诊就在中医科中庭里,几位中医的桌子一字排开。 因为有方林二老坐镇,前来问诊的病人络绎不绝。 贺闻远领着两位老总以及他爷爷和大伯二伯站在方林二老后面,实地观察老中医怎么望闻问切。 贺海林眉头微皱,小声道“大哥,这还挺门庭若市的啊。” 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本以为会门可罗雀的,没想到…… 贺海洋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今儿刚开张,老爷子给造了声势,要是今天都没人光顾,那第一天就可以关门了。 营生,还是讲究个长远,另要算上成本盈利,要看净利润是否能够支撑他这么一个偌大的部门。 他让人估算过了,半年,顶多半年,他这小侄子的中医科就撑不下去了。 到时候,倒也用不着他出面,自然就有一堆人到老爷子那请愿收回他的六院。 后生仔嘛,不好好读书,整天想着折腾,社会不是那么好混的。 第524章 悄悄牵手 两位老中医一旦开始看病,就显出非常专业的态度来,基本上搭一把脉,就能知道病人症结所在,之后就是开药方,让徒弟带着去抓药,行云流水,让人钦佩不已。 贺闻远总算清闲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走到初蔚跟前,人都在前面,他扫了一眼身后,无人,便握住了她的手。 初蔚吓一跳,瞪了他一眼。 这男人穿着大衣,如今少爷做久了,粗犷的气息中竟然也多了一丝矜贵气质,嘴角似笑非笑,很吸引人。 他偏头,小声道“我刚才看到两位老先生似乎有口角之争,你怎么摆平的?” 初蔚轻笑“搬出一个敌人,让他们一致对外喽,问题立刻迎刃而解。” 贺闻远挑眉“杨薇?” 初蔚笑着看他“很聪明的嘛你。” 贺闻远拍了拍她的背“聪明的是你,知道怎么制衡两位老人家。” 初蓝姗姗来迟,从中医科后门进来,就看到站在人群最后面的两人勾肩搭背着。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初蔚挑眉,回头一看,看到初蓝,轻轻掐了一下贺闻远的手,男人立刻松开了她。 初蓝咬了咬牙,只能走到自己丈夫跟前。 那一对是郎才女貌,浓情蜜意,而她呢,她男人没有一样比得上贺闻远,真是越想越气结。 贺易庸围观了半个钟头,对几位医生的医术赞不绝口,继而对贺闻远道“晚上六点,我在兰桂坊设宴,到时候领这几位医生过去,你叔伯们也都回去的,我就先走了。” 贺闻远颌首“好。” 晚上吃过晚饭,贺闻远送初蔚回家。 李宝剑开着车,两人坐后排,毕竟是大日子,贺闻远喝了两杯酒,这人酒量如今很深,却偏偏爱装醉,坐在那里一会儿头疼,一会儿想吐的。 李宝剑默默地看他家老大演戏。 初蔚不知情,有些心疼“哎,你说你,陡然成了阔少,如今应酬也多,喝酒的场合也多,席上都是你的长辈,人家过来敬酒,你哪能不喝呢。” 贺闻远闭着眼睛,手搭在眼睛上,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 初蔚凑过去“我帮你按按。” 贺闻远揽着她“有劳你了。” 他说话的时候,酒气不疾不徐地喷洒出来,初蔚都觉得有些醉了。 “你看你爷爷,就没人敢敬酒,除非他自己想喝,综上所述,等你爬到足够高的位置呢,就没人敢强迫你喝酒了。” 贺闻远“嗯,你说得有道理。” 柔荑轻按太阳穴,贺闻远觉得什么疲累都烟消云散了。 —— 翌日,初蓝夹着一肚子火回到娘家,赵美凤煮了红豆羹给她喝“看你都瘦了,你老公对你不好吗?” 初蓝按着太阳穴“他对我还行,就是三不五时在医院碰到初蔚,昨天中医科新开张,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和贺闻远拉拉扯扯,一点不注意影响,到时候丢的是我初家的脸面。” 赵美凤叹息“那天我听人说了,因为现在改革开放,沿海城市的服装厂都如火如荼的,李景松的厂也是红红火火的,刚刚扩招了,如今厂子有两百个工人呢,也算大厂子了。” 初蓝心尖狠狠痛了一下。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说的正是她。 第525章 盛太被数落 “行了,现在说他还有什么意思?别说他了行吗?” 之前药铺的事,竟然完全没能让贺闻远和初蔚之间生嫌隙出来,她真的纳了闷了。 她觉得她找错了人,贺闻远被初蔚灌了迷魂汤,自然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于是,她去找盛怀玉说了这事,盛怀玉虽然内心隐隐作痛,但因为听了院长的话,她没有按捺不住地告诉她妈,而是让初蓝去和她妈说。 听信初蓝话的盛夫人怒不可遏地找盛怀瑾对质。 自然,被盛怀瑾狠狠数落了一通。 “一万块,你当是一百块?我对那孩子是特别些,但那孩子的产业都是自己的,你能不能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能不能有一点自己思考的能力?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这个家我也用不着回来了。” 盛太一个长辈,被自己的儿子这么冷脸说教,真是面子里子全都丢了。 盛怀瑾只是对他母亲失望。 他妈也曾是海城知名名媛,知书达理,教养良好,如今……真是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 上次绑架的事,那两个绑架犯被判了刑,这事本就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他总不由得偏向于那孩子。 盛怀瑾漏夜去了初蔚那里,他实在不放心,担心那丫头没人领着,误入歧途。 三间商铺一处四合院,确实价格不菲,没有贺闻远的赞助,她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他得问清楚。 隆冬之夜,初蔚被人喊出来问话,冻得瑟瑟发抖。 “你同我说说看,商铺和房子,是你自己买的对吗?” 初蔚搓了搓手,怎么还成了众所周知的了? 她稍一推算,上次初蓝去找贺闻远挑拨离间没成,想来,这次又去找盛太了吧,之后盛太质问怀瑾哥。 倒是难为怀瑾哥了。 “嗯,是我自己买的。” 盛怀瑾胸口团了一团火“那你说说,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别跟我说贺闻远给的,那时候他没那么多钱。” 初蔚…… 那容我想想别的说辞。 “之前的流感大爆发,怀瑾哥你知道的吧?” 盛怀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初蔚字斟句酌道“那时候我有认识一个行医的,他综合分析了天气气候等各方面原因,预料会有一次大规模的流感,我就找人借了一笔钱,屯了许多板蓝根,就是那一次,算是赚了第一桶金,再之后,你该知道,钱生钱,相比无米之炊,就容易多了。” 盛怀瑾挑眉“说的是真话?” 初蔚点头“真的。” 盛怀瑾严肃道“无论如何,不要触犯法律,知道吗?” 初蔚吸了吸鼻子“这还要你说啊,我进去了,没人捞我出来的嘛,我知道的。” 盛怀瑾对于初蔚,虽然不放心,但又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你知道就好,做事一定要有分寸,别被人拿了把柄。” “放心吧,我知道的。” “行了,天冷,快进屋睡觉吧。” 初蔚正要转身回去,盛怀瑾又叫住她“十六号我的工厂开张,你有空过来吗?” 初蔚眼睛亮了“呀,都没听你说过啊,怀瑾哥你可真的是闷声发大财。” 第525章 工厂开业 “行了,到时候记得过来。” 初蔚狡黠道:“可以带我家闻远一起吗?” 盛怀瑾轻嗤:“随便你,这么分不开的吗?” 初蔚嘿嘿笑:“毕竟是贺家少东吗?带他过去也算给你捧场了,我毕竟人微言轻。” “好了,你愿意带他一起那就带着吧,进去吧。” 盛家…… 盛怀玉扶着阮琴进了房间,柔声道:“妈妈,我听你和哥哥好像在争执什么,怎么了?” 阮琴叹气:“不就是初蔚的妹妹跑来,说初蔚名下有几家药铺和一处宅子,那初蓝觉得有可能是你哥哥买的,我问你哥哥。” “哥哥怎么说的?” “你哥哥说不是他,哎,你哥哥生了大气,我不该问他的。” 盛怀玉心中倒是稍微松了一下,不是哥哥送的就好,说明哥哥对初蔚还没特别到那个份儿上。 她也庆幸,幸好听了院长的话,没有一听到消息就急不可耐地跑来和妈妈说,不然妈妈可能觉得她在无中生有给初蔚泼脏水呢。 她轻声道:“那可能就是初蓝胡说八道吧,我相信哥哥,几间商铺和宅子,不是小数目,哥哥不是没分寸的人,初蔚应该也不会接受别人这么大额的馈赠。” 阮琴看她:“你这孩子还替她说话。” 盛怀玉笑笑:“我说的是实话嘛,初蔚找了个方方面面都很优秀的对象,而她的妹妹初蓝却找了个能当她父亲的丈夫,我觉得,可能是妹妹嫉妒姐姐,所以背地里中伤初蔚呢。” 阮琴有些诧异:“是这样吗?” “有可能。” 回到自己房间的盛怀玉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相较于让妈妈去质问初蔚,她更喜欢现在的结局。 哥哥压根没有斥巨资给初蔚添置产业。 是啊,上万元呢,哥哥怎么可能一掷千金为初蔚? 初蔚于哥哥来说,也就是一个有一些特别的小姑娘而已。 —— 海城兆盈责任有限公司,占地十亩,主营录音机电视机等电子产品。 于当时的时代来讲,这算是走在时代的前沿。 盛怀瑾请了六个有海外留学背景的工程师以及技术人员,沈其琛负责管理,盛怀瑾负责研究方向。 开办电子厂也是盛怀瑾拍板决定的,他说现在或许看不出前景,但不久的将来,电子行业必定席卷整个国家。 毕竟他念经济的,这种大方向上的事,他还是很相信盛怀瑾的。 工人请了三十多个,流水线共四条,仓库两个,办公人员有十几个。 前后员工五十人左右,小厂子,不太起眼。 员工宿舍设于厂外,不远处有个院子,里面建了一排平房,分男女宿舍,一间宿舍有八张床,都是上下床。 木门一关,红果觉得好暖和。 前些日子,她真的觉得走投无路了,又不能回广城,害怕堂口的人找她麻烦,只能留在海城。 幸好碰到招女工,说是电子厂,一个月二十块钱,还包吃住。 她立刻就报名了,人家见她人机灵,手脚也很勤快的模样,便招了她。 她便来了这兆盈电子厂。 她觉得很知足,能有立身之所,还有钱拿,先在这边避一阵风头再说。 第526章 忘恩负义的家伙 这个宿舍的人没住满,统共住了四个人。 两个四十多的阿姨,还有一个三十岁的大姐,几人都是海城近郊的,性格都挺爽朗,见红果只有十八岁,都挺照顾她。 两个阿姨比较聊得来,那三十岁的大姐叫叶梅,端着搪瓷盆,从开水房打了点热水回来,和红果并肩坐在红果的床上,一人一盆,泡脚。 外面寒风呼啸,红果觉得宿舍里好暖和。 心中又感慨,幸好在隆冬之前找了个避难所,不然可能真的要冻死在异乡。 叶梅小声道:“妹子,我听说我们的两个老板,都是有钱人家出身。” 红果动了动脚,热水环绕,舒服得她忍不住喟叹。 “那当然了,没钱怎么能开办工厂啊。” 叶梅点头:“那倒也是,我那天有幸看了一眼两位老板,两位老板长得都很好看呢,又高又俊。” 红果对好看的男人没有兴趣,她现在只想吃饱穿暖,伸手拿起攀爬架上的擦脚布:“是吗?” 又有钱,长得又俊,命可真好。 “可不嘛,特别是盛老板,俊得我都不好意思盯着他看呢。” 小红果笑笑:“这么俊啊,明天开工仪式,咱们应该都能看到老板的吧。” “嗯,明天你就能看到他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可一点都没说大话,咱们隔壁宿舍的几个丫头,天天到办公楼那里打转,就像碰到盛老板呢。” 隔天,虽然严寒,但太阳很好,晴空万里,光秃秃的枝头栖着喜鹊。 初蔚穿着大衣走出来,就看到站在车边抽烟的男人。 贺闻远穿黑色的长款大衣,看到初蔚出来,扔了烟头,迎上来:“冷吗?” 初蔚搓了搓手:“我大衣里面穿了三件毛衣呢,一点也不冷。” 贺闻远挑眉打量她:“太瘦了,穿这么多一点都看不出来。” 初蔚赶紧抓着他的手:“快上车,风吹得我耳朵都要掉了。” 两人上车,贺闻远帮她捂了捂手,初蔚一眼看到后座一个偌大的木盒子。 “那是什么啊?” “给他请了一尊关二爷。” 生意人还是挺讲究这些的,贺闻远这算是投其所好。 初蔚笑道:“还挺用心。” “你呢,怀里抱着的纸桶里是什么?” “一幅字,我请名家写的,你看我们送的,一文一武,还挺平衡。” 兆盈距离疏影路四十分钟的车程。 到的时候,工厂院子里已经围拢了不少人,他们车子刚停好,后面又开了一辆黑色的车子。 初蔚下车,看着盛怀瑾下车走来,戏谑道:“身为老板,来得竟然比我们这些客人还晚,怀瑾哥,对你这厂子,不太上心啊。” 盛怀瑾笑笑:“生产管理方面是沈其琛负责的,我来这么早吹冷风吗?” 初蔚撇嘴,将自己的礼物送上,盛怀瑾展开一看,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厚德载物’。 他挑眉看着初蔚:“品位可以,陶先生的字迹。” 初蔚耸肩:“那是,你喜欢就好。” “很喜欢,你用心了。” 贺闻远也将礼物奉上,相比初蔚的字画,贺闻远的礼物就显得‘俗’了些,但财神爷嘛,谁会拒之门外呢,盛怀瑾对他表示感谢,让人赶紧将财神爷请进了办公楼里。 宾客很多,盛怀瑾低声道:“九点十八分准时燃放鞭炮,你们先进去喝杯热茶吧,我还要招呼别人。” 初蔚直摆手:“去吧去吧,我们随处看看。” 贺闻远见盛怀瑾离开,小声道:“我的中医科开张的时候,你可没送礼。” 初蔚挑眉:“这就是家人和朋友的区别喽。” 贺闻远表情暗爽:“所以盛怀瑾是朋友,我是家人?” 初蔚耸肩:“不然呢?” 贺少爷对这个答案甚是满意,嘴角上扬到停不下来。 叶梅拉着红果穿梭在人群里,指了指那个高大的背影:“看到没,那个就是盛老板。” 红果双手插在衣兜里:“就一个后脑勺,看不出什么来啊。” 说话间,盛怀瑾转了过来,叶梅虽然已经是两个娃的妈了,但还是有些激动:“看到没看到没?俊不俊?” 红果一看到盛怀瑾,立刻怒火中烧,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她立刻穿过人群,跑到盛怀瑾跟前,一把抓住盛怀瑾的衣襟。 第527章 不要惹事 她们隔壁宿舍的小陈和小张吓了一跳,这个红果太不要脸了,竟然就这么冲上去找盛老板了。 叶梅吓了一跳,这……这小丫头怎么那么冲动? 阮琴和盛怀玉下车,就看到院子里一个女工模样的人抓着盛怀瑾的衣襟。 盛怀玉站不住了,箭步冲过去,一把推开红果,皱眉嫌弃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红果被盛怀玉用力推开,脚下不稳,踉跄了两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盛怀瑾眉头微皱,她怎么在这儿? 红果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看着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咬牙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 阮琴皱眉走进来,这又是打哪来的丫头? 叶梅吓得赶忙拉住红果的手:“丫头,你闹什么呢?这里来的都是大人物,你可别生事啊。” 盛怀瑾神色冷峻,一旁的车间主任头皮发麻,赶紧拉着红果:“赶紧跟我过来,这么多大人物在场,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红果被车间主任拽到了后面的车间。 盛怀玉关心道:“哥,你没事吧?” 盛怀瑾单手插在裤兜里,淡淡道:“没事。” 盛怀玉试探道:“那是谁啊?” 看起来是这厂子里的工人,哥哥和她之间有什么过节吗?看起来又是一个外貌过人的女孩子,只是出身应该很底层。 盛怀瑾摇头:“不知道。” 盛怀玉的表情就更加嫌弃了,看起来是某个想用出格举动吸引哥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贫家女。 真是够痴心妄想的。 比初蔚还要讨厌。 阮琴上前,让司机送上一个木盒:“去龙鸣寺请了一尊福字,希望你这工厂顺顺利利,财源滚滚。” 盛怀瑾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受了他母亲送到礼,继而低声嘱咐身边的人:“带我母亲进去。” 盛怀玉跟在他身边:“哥,我跟你一起接待客人,这样我也能学习学习。” 盛怀瑾不冷不热:“你一医学生,学接待客人做什么?” 盛怀玉有些委屈:“那我帮你分担一点不可以吗?” 又有客人前来捧场,毕竟盛家公子,开了工厂,海城大小人物都赶着过来捧场。 盛怀瑾没有搭理盛怀玉,和沈其琛上前去接待客人。 后面工厂,红果义愤填膺地看着车间主任:“你拉我过来干什么?” 主任咬牙:“今天是我们兆盈开张的大日子,我警告你,你不准惹是生非,不然立马开除你,听到没有?” 红果有些委屈:“谁……谁惹事了。” 那个男人显然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她还真的怕他冷血无情地开了她,那样她就连这避难所都没有了。 在找到下家之前,她好像没有任性的资本。 “你刚才胆大包天地揪盛先生的衣襟,谁给你的胆子?啊?”主任的手指头恨不得戳破红果的脑门。 叶梅求饶道:“主任,不会了,红果年纪小,不懂事,我会说她的,你别开除她啊,这孩子在海城举目无亲的,这寒冬腊月的,出了咱们兆盈,可能要冻死在外面的。” 主任恶狠狠道:“知道自己的处境,做事就带点脑子。” 主任气呼呼地离开,红果摸了摸脑门,垂头丧气的。 第528章 怎么不打招呼 叶梅拍了拍她身上沾着的灰土:“刚才那一下摔疼了没有啊?” 红果摇摇头:“还好。” “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那可是盛家公子,你好端端上去发什么疯啊?” 红果委屈道:“我救过他,他恩将仇报,他不是好人。” 叶梅噗地一声笑了:“你救过他?算了吧,你根本都不可能碰到这种人。” 红果不服气道:“梅姐也觉得我在说谎吗?可我就是救过他,他被人敲晕,抢了手表,还差点被人推进河里淹死,我不止救了他,还帮他把偷走的手表重新拿了回来,也因为他,得罪了我们当地的堂口,所以不得不北上避难的。” 叶梅没当一回事,只当小姑娘爱幻想:“好了好了,不管如何,人家是盛家公子,你在这里打工,就要安分守己知道吗?不然你被开除了,有地方去吗?在外面不得挨饿受冻吗?就当他是不知感恩好了,你拿他没有办法的知道吗?” 红果气鼓鼓的:“真是救了只白眼狼,早知道当时就看着他沉到河底去了。” 等她得空出去重新找份工作,她立马离开兆盈。 九点钟,兆盈的管理主任招呼众人到院子里,开工仪式要拜一拜财神爷以及四方神,讨个吉利。 初蔚和贺闻远参观完整个工厂,来到前院,一眼看到盛太,初蔚眼神一敛,见了也当做没看见,往前走去。 她羽翼未丰,现在不是盛太的对手,她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冲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着她目眦欲裂的,不好看。 盛怀玉拦住了初蔚的路,贺闻远神色沉了下来:“干什么?” 盛怀玉压着火气道:“初蔚,你见了我妈妈怎么能不打招呼呢?她是你长辈。” 初蔚打量了一眼盛怀玉,笑道:“听风是雨赏我一巴掌的长辈?表面一套说要给我道歉,背面却另一套摆脸色给我看的长辈?听到别人说自己儿子斥巨资给我买商铺就立刻去质问是不是给我乱花钱的长辈?还是……” 她顿了一下,凑近阮琴耳边:“还是指使别人绑架我的长辈?” 继而又退开,冷声道:“不好意思,我初蔚没有这种长辈。” 就差明说‘我初蔚没有这种没长脑子的长辈’了。 情绪值100,来自阮琴。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贺闻远拉着初蔚往前走:“好了,吉时要到了,过来吧。” 阮琴脸色铁青:“伶牙俐齿的丫头。” 盛怀玉安抚她:“算了妈,我们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不然哥哥又要生气了。” 阮琴扶额:“这都什么事,你哥哥他……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的。” 沈其琛安排人站好,手中拿着大声公:“接下来会给大家派发三炷香,一会儿大家按照最前面的人的做法,拜一下,多谢大家对兆盈的支持。” 拜过之后,燃放鞭炮,贺闻远赶紧伸手捂住初蔚的耳朵,满院子的硝烟味,初蔚笑嘻嘻地看着贺闻远:“我又不怕这个。” 鞭炮燃尽,贺闻远这才松了手。 第529章 开了她 工人去流水线开始正式工作,盛怀瑾和沈其琛领着一众人参观了他们的工厂,盛怀玉觉得与有荣焉,哥哥不受父荫,自己出来闯荡,有能力,有魄力,这么大的工厂,说开办就开办了起来,身为妹妹,她真的觉得好荣幸。 阮琴又看到了在流水线上忙碌的那丫头,就是刚才拎着她儿子衣襟的那丫头。 仔细一看,模样是生得真好,言行举止还那么出格,这种不安分的丫头留在怀瑾厂子里,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热闹谈论的时候,阮琴叫了流水线主任走到一旁,小声道:“那丫头叫什么?” “哪个?” “模样最好的那个。” “哦,那个啊,叫小红果。” 阮琴轻嗤一声,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打哪来的野丫头。 “这丫头大庭广众就敢以下犯上教训她的老板,太没规矩了,寻个由头,给点遣散费,让她离开兆盈。” 主任赶紧应道:“是,夫人。” 老板母亲的话,他不敢不听。 红果站在流水线旁,手上动作倒是利索,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干活可绝对是一把好手。 她看到盛怀瑾领着众人缓缓走过来,总算是认识到这男人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坏蛋之后,她也不敢太造次了,只能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 盛怀瑾的目光逡巡在红果身上。 那丫头刚才凶神恶煞地扑上来抓住他的衣襟,说了什么? 说他忘恩负义? 呵,还真是会恶人先告状。 一旁站着的盛怀玉看到她哥看着一个地方有些出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俨然就是刚才不安分守己的厂工。 盛怀玉脸色有些难看。 这些女生都是怎么回事,一个初蔚,一个厂妹,都仗着自己的姿色,搔首弄姿的。 真是讨厌。 哥哥可不能被她们骗了。 参观完毕,盛怀瑾和沈其琛请众人去附近的饭店吃饭。 车间主任张雄本来想直接开掉小红果的,但他是个人精,略一思索,虽然老板母亲的话要听,但他毕竟还是听命于自己老板啊。 等吃完饭,寻个时间再请示一下老板吧。 酒过三巡,宴席散场,沈其琛送宾客走,盛怀瑾则坐着车返回兆盈。 待他下车,就看到车间主任守在他的办公室旁边。 盛怀瑾理了一下大衣的袖口:“有什么事吗?” 张雄跟着盛怀瑾一起进了办公室,小心翼翼问道:“老板,之前那个冒犯你的叫小红果的工人,需要我……开除她吗?” 盛怀瑾眉头微皱:“我有说要开除她吗?” 张雄心一紧,幸好问了一下,不然公司一开张就做错事,恐怕他要跟小红果前后脚一起走。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她胆子太大,做事没个分寸,既然您不开除她,那我就去提点她两句,让她以后做事注意分寸。” 盛怀瑾捏了捏眉心:“嗯,去吧。” 送完宾客回来的沈其琛吊儿郎当地坐在他办公桌旁:“我听说了啊,那个小贼现在在咱们厂子里?” 第530章 眼缘不错 盛怀瑾吹了吹茶叶,饮了一口:“嗯。” “还听说她很凶呢,上来要揍你,啊,那丫头,可真是会倒打一耙啊,她打晕你,偷了你的手表,我们还看到她偷别人的钱,她竟然一点都不心虚,这份心理素质,我是服气的。” 盛怀瑾一边饮茶一边翻手上的资料。 沈其琛凑上去:“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开除她吗?” 盛怀瑾终于抬眼看他:“只要她能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我为什么要开除她?” 沈其琛挑眉:“嗯?盛公子最讲究人品的了,这么一个劣迹满满的小贼,为什么要放在我们厂里啊?难道是因为……长得漂亮?” 盛怀瑾作势要将手中的茶水泼他身上,沈其琛跳了起来:“不会真叫我说中了吧?你这么看重皮相的?看重到不顾人品?” 盛怀瑾放下茶杯,又低头看文件:“天寒地冻的,现在开了她,你叫她一时半会去哪里找工作?明天开春再开她也不迟。” 沈其琛又凑上去:“我以前没发现,盛公子真是宅心仁厚啊。” 盛怀瑾抬眼看他:“公司刚开张,沈总很清闲?” 沈其琛投降:“好,我去忙,我立刻去忙。” 门关上,盛怀瑾扔了手中钢笔,是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宅心仁厚了? 分明是偷了他的小贼,竟然劳他挂心至此,真是不像他的做派。 —— 回家途中,盛怀玉仍是心有不甘道:“那个厂妹,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阮琴轻呵一声:“想吸引你哥哥的主意而已,我让车间主任开了她了。” 盛怀玉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 “嗯,那丫头模样生得太勾人,加上行事这么胆大,万一……” 虽然她相信她儿子,但架不住有些人不择手段,而且男人有时候真的不太看重其他方面,皮囊是很重要的一道关卡,哪怕只是底层的一个厂妹,说不定也…… 所以她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那简直是丢了盛家的颜面。 盛怀玉表情有些得意:“嗯,妈你做得很对。” 这种人也想攀附盛家,真是不自量力,连初蔚都不如,哥哥眼中肯定不会有这种货色的。 另一部车里,初蔚倒是一脸兴奋:“你今天看到那个小姑娘是怎么抓怀瑾哥衣襟的了。” 贺闻远轻应:“不知他们有什么过节,盛怀瑾向来是稳重谨慎的人,按理说不会得罪这种小姑娘的。” 初蔚嘿嘿笑:“不会是什么风流债吧?” 贺闻远眯眼看她:“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初蔚摊手:“我……我有兴奋吗?” “你有。” 初蔚心里有她的小九九啊,她向来尊重怀瑾哥,也希望怀瑾哥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一来呢,他自己有人爱有人疼,二来呢,身边着尊醋坛子也能消停些。 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嘛。 反正她看那小姑娘第一眼的眼缘是很不错的。 她这个人,看人向来是不会有错的。 “他两不是挺般配的嘛,郎才女貌的,对吧?” 第531章 要打擂台啊 贺闻远低笑:“盛太恐怕可看不上。” 初蔚轻呵:“盛太看不看得上,不是最要紧的,怀瑾哥看不看得上,才要紧。” 贺闻远没说话。 如果是真的,那他自然乐见其成了。 回家的时候,看到何宝在初蔚宅子外面等着,初蔚一边开门一边道:“有什么事吗?来多久了?” “刚到,有些事要和你说。” 三人进了客厅,何宝脸色凝重道:“杨薇的医馆也开始广纳客源了。” 贺闻远拿起暖水瓶给初蔚倒了杯茶水。 初蔚捧着茶杯捂手:“嗯?她不是一直都开着医馆的吗?有什么稀奇的吗?” “不是,以前她明说只给达官贵人治病,穷人寻上门,她都不收的,现在不一样了,她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两个中医,加上她自己,不管病人的身份地位,一视同仁了。” 初蔚看了贺闻远一眼:“要和六院打擂台了啊。” 贺闻远微颌首:“嗯。” 何宝又道:“而且,她的医术真的很高明,很多疑难杂症到她手里,都是药到病除,如今在外名声更响了。” 初蔚喝了口茶:“都是什么疑难杂症啊?” “很多啊,羊癫疯,肺痨,骨刺,还有很多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病症。” 初蔚目光深沉:“她应该广收病患没两天啊,就几天功夫,能治好这么多病症?有一些还是慢性病。” “是啊,好像手上有仙丹似的,真的口耳相传都说她果然是神医。” 初蔚摩挲着下巴,看向贺闻远:“你六院中医科的生意,怎么样?” 贺闻远眉眼微动:“还可以,刚开张,总不可能一飞冲天。” 初蔚明白,他这么说,就是六院的生意并不算理想。 那当然了,杨薇本来就名声在外,如今又不设门槛,诊金也付得起,疗效还这么好,病人们自然都会慕名前去。 “方林二老出诊的时候,前来治病的比较多,其他医生,相对乏人问津些。” 初蔚点头:“嗯。” 这很正常,方林二老的名声不比杨薇低,积累的口碑足以让很大一部分病人慕名前来了。 只是,二老年纪大,能出诊的时间也有限,他们也不可能只靠那二老。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初蔚勉强笑笑。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如今六院的中医科本就是试营业,如果业绩不好,到时候一堆人要拉贺闻远下来。 —— 城中酒肆,贺家两兄弟在包间里吃饭饮酒。 外面天空阴沉,贺海林给他大哥倒了一杯酒,贺海洋看着窗外:“好像要下雪。” “是时节下雪了,今年一场雪都还没有呢,冷倒是冷的,就是不下雪。” 贺海洋笑笑:“今天看起来会降雪,哦对了,盛家的盛怀瑾和沈家的沈其琛合伙办了个厂,你知道吗?” 贺海林挑眉:“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听说只有几十个人的小厂,小规模。” 桌上煮着羊肉锅,贺海洋夹了一块:“听说是什么电子厂,海城这种厂可很少见,大多是什么服装厂,保温瓶厂,蚕丝厂,钟表厂,再往上就是机械工厂,这盛怀瑾一开就是一个电子厂,年轻人就是有头脑啊。” 第532章 投了几万给医馆 贺海林轻嗤一声:“我说大哥你就是想太多,什么有头脑啊,你得看看现在的经济形势,也只有城市人会买收音机电视机,乡下连电都还没通呢,而你要知道,我们国家,城市中人是只占少数的,这个电子厂,没有市场的,我看,要不了一年,关门大吉。” 贺海洋喝了口酒,笑笑:“哦对了,听说杨神医的医馆如今门庭若市,甚至比咱们六院的中医科还要受欢迎。” 贺海林脸上是幸灾乐祸:“咱们那小侄子刚一开张,就如此受挫,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贺海洋不动声色道:“这个杨神医兴办医馆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就是她一己之力,财力方面会不会有短缺也未可知,要是没人在财力方面支持她,恐怕她那医馆也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咱们小侄子的中医科还是会如日中天,一家独大。” 贺海林眼中闪过精光:“杨医生的医馆那么出名,肯定有人支持她的。” 贺海洋笑笑,没说话。 贺海林回家之后,立刻让他的秘书给杨薇的医馆捐了几万块,而且还是匿名捐款,只让他的人跟杨薇说,让杨薇好好经营自己的医馆。 杨薇没料到还有这种好事,她当然会好好经营她的医馆,她就等着把六院的中医科搞垮呢。 她可听说了,六院人心不齐,不少人等着看少东家笑话呢,半年时间,如果一直处于亏损状态,那六院的中医科就不得不撤掉了。 本来还想出去拉赞助的,没想到倒是有好心人自动送上门来了。 看来希望贺家少东倒台的人可不少啊。 水岸路,贺家,李宝剑开车送贺闻远回到家中,贺闻远在附近又买了一处宅子,让他的三个手下住着。 李宝剑许大国杨雷达,如今李宝剑给他开车并处理六院大小事宜,许大国也在六院,杨雷达则留在他家里帮他硅晶片方面的事。 外面寒冷,李宝剑小声道:“老大,我一直派人注意杨薇。” 贺闻远下了车:“嗯,来我书房说。” 书房里,李宝剑给他老大泡了杯茶,沉声道:“每天上门问诊的病人,真的很多。” 贺闻远一边看手边的资料,一边道:“我知道,只是杨薇那个人,我有所耳闻,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她开出的诊金,赚头太少了,这样下去,说不定还得自己搭钱进去,以她一己之力,我看她能撑多久。” 杨薇打算拖垮六院中医科,贺闻远自然也想着拖垮杨薇。 就看谁能支撑得久了。 “老大,我的人听杨薇医馆里的人说,前两天有人给他们医馆送了钱,而且一送就是几万块。” 贺闻远倏然眯了眼:“消息可靠吗?” 李宝剑点头:“可靠的,我的人在附近的市场做工以掩人耳目,杨薇医馆的人和他还挺熟,那人向来大嘴巴,守不住什么秘密。” 贺闻远呷了口茶:“知道是什么人给他们送钱的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听说是夜里,悄悄送过去的,目前来看是个秘密。” 第533章 ‘不务正业’公子哥 贺闻远轻呵:“这世上就没有秘密,你给我去查几个人。” “查谁?” “金总,钱副总,以及……我的大伯和二伯。” 李宝剑诧异:“您的两位伯伯,也要查?他们看起来……” “看起来而已,查一下,几万块不是小数目,肯定会有破绽的,悄悄查,别露了任何马脚。” “是,我这就去查。” 李宝剑离开,贺闻远翻了翻手边上几份文件,按了按眉心。 他不是什么天真的人,自然知道本来平静的湖面,因为他的到来,掀起了惊涛骇浪,可这海面却依然看起来平静。 所以,也只是表面平静。 偌大的家业,本来只需要分给大伯和二伯两家,如今突然多了他来分一杯羹,大伯和二伯怎么可能会高兴? 年前,贺闻远又做了另外一件事,他买下了隔壁的那套宅子。 —— 初蔚他们也迎来了期末考,最后一门考完,她一身轻松地往学校外走去。 汪珍和姚莹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听说一等奖奖学金是五百元呢,巨额哦,不知道会花落谁家呢。” 姚莹握了握拳头:“爱谁谁,我不差这五百块。” 汪珍笑笑:“各科老师对初蔚可都赞誉有加呢,如果她分数考得不错,可能就是初蔚拿这五百块了。” “拿就拿,有什么了不起的。” 汪珍勾着她的肩膀,笑道:“别愁眉苦脸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六院中医科的生意,还没有杨薇一个小医馆好,贺公子的中医科,大概最终会保不住。” 姚莹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 “真的真的不骗你。” 两人走到门口,姚莹脸色又沉了下来,因为贺闻远又来接初蔚了。 情绪值100,来自姚莹。 初蔚早就见惯不怪。 姚莹咬了咬牙:“整天不务正业的和初蔚黏在一起,没有事业心,他的中医科能不关掉吗?” 汪珍拍了拍她的肩膀。 初蔚上了车,贺闻远拿着手中的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 初蔚挑眉:“这是什么?” “我们现在没结婚,你不方便和我和一家住一起,但是总让你一个人住在疏影路,我一直也不放心,所以把我家旁边的宅子买了下来,你搬过来住,嗯?” 初蔚接住钥匙:“贺公子财大气粗啊。” “是我自己的钱,没花六院的钱,不用担心,搬过来住好吗?” 初蔚低头笑:“被人知道了又要说我是红颜祸水迷得你团团转了。” 贺闻远挑眉:“你可不就是迷得我团团转吗?” 初蔚作势要捶他,贺闻远一把将人拖到胸口:“搬过来住,嗯?” 他现在不是从前,身边潜伏了不少隐形的竞争对手以及敌人,并且初蔚本身又有很多人看不惯她,这丫头心又比较大,万一有人想要害她,她不在身边,他连觉都没法睡踏实。 初蔚握紧钥匙:“那你帮我搬家。” “好,明天就搬。” 初蔚倒是没什么好矫情的,而且疏影路那边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她妈一个人不成气候,初蓝也已经嫁人,她也真的用不着留在那里膈应他们了。 能住贺闻远隔壁,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第534章 搬家 她总渴望亲情,和贺奶奶闻月闻星他们在一起,她就觉得温馨,有家的感觉。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外面就下起了雪来。 初蔚趴在车窗上,呼出来的气模糊了玻璃,她惊喜地回头看贺闻远:“下雪了。” 贺闻远从身后拥住她:“嗯,终于下雪了,今年的雪来得有一点晚。” 初蔚拉着他下了车:“咱们回去收拾东西。” “你别忙了,我来就好了。” 初蔚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忙,两人在她房间里收拾行李,小窗外的雪纷纷扬扬。 初蔚一会儿拿一样东西塞进编织袋里,跟贺闻远汇报,这是什么,哪里来的,贺闻远便听她讲了一部成长史。 这成长史里有她的父亲,但没有母亲和她的妹妹。 “因为长这么大,我妈真的从来没给我送过任何东西,哦对了,有,我长到十八岁,衣服都是她买的,但都很丑,好像生怕我抢了初蓝风头似的。” 贺闻远有些心疼她,又有些庆幸,如果初蔚的美貌绽放得过早,恐怕也没他贺闻远什么事了。 “以后我给你买好看的衣服。”他握着她的手,郑重承诺。 初蔚笑笑,原生家庭缺失的爱,是很难弥补回来的。 贺闻远给她买再多,她心中终究是有缺失的。 收拾到很晚,两人又跑到院子里,初蔚贪玩,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放在石台上,她还给雪人戴了帽子,贺闻远又帮她捂手,又弄热水给她泡脚,好晚才离去。 隔天外面就是白皑皑一片,将近年底,学校又放了假,外面天还阴沉着,初蔚好想睡到一个昏天黑地。 可外面很快就传来了动静,闻星在外头喊‘蔚姐姐’,初蔚没办法,只能披了件大衣,趿拉着拖鞋就这么跑了出去。 一开门,贺闻远脸都黑了,顾不得两个丫头还有他的三个下属在场,直接把人抱进了怀里,又用他的大衣裹着她,抱起往后院跑去。 “今天零下四度,你就这么跑出来,不怕冻感冒啊?” “就一会儿嘛。” 初蔚的争辩声渐小,闻月和闻星相视一笑,二哥哥只有碰到蔚姐姐的时候才会这么失去理智。 贺闻远抱着人,一路小跑,初蔚紧张:“下雪了,地上滑,你摔了不要紧,我娇贵得很哪,摔坏了怎么办?” “放心,怎么也摔不着你,我会给你当人肉靠垫的。” 冲进她的卧室,贺闻远把人塞进了被窝里,一摸热水袋,还有热气:“你暖一会儿再出来。” 初蔚拿起两床被子夹层中的毛衣:“大家都来帮我搬家了,我这个主人还赖床,像话嘛。” 一边穿衣服一边下了床,贺闻远拿她没办法:“我叫了个货车过来,搬个两趟就差不多了。” 这边一行人热火朝天地帮初蔚搬家。 那边初蓝又回了娘家,经过这必经之地,就看到了他们在搬家。 还听到贺闻远的小妹妹说什么以后蔚姐姐和我们做邻居了真好之类的。 她气得脸色铁青。 情绪值200,来自初蓝。 第535章 养猪计划 初蔚自从搬到水岸路,就开启了养猪模式。 寒假到来,一日三餐有人做,她到点去贺家吃饭,白天么,和宋清歌黄晓聊聊天,下午空出时间来看看书,研究研究她的针灸中医,到了夜里,贺闻远有时候还能送点宵夜过来给她吃。 最可恨的是,他都端到她床边,什么鸡蛋羹,什么桂圆红枣汤。 “贺少,你是不是有什么养猪计划?”初蔚一边吃鸡蛋羹,一边看床边凳子上坐着的男人。 可恶的是,鸡蛋羹里还加了红糖。 贺闻远捏了捏她的脸:“之前去象城不是瘦了很多么,嗯,这几天这么吃下来,脸上好像有些肉了。” 初蔚脚丫子从被窝里伸出来踢他:“以后晚上不准送夜宵过来,听到没,不然我就要没收你的钥匙了。” 贺闻远挑眉:“有点肉健康,养到一百斤,我就不送夜宵了。” 初蔚哼唧:“养到一百斤,真的拿我当猪养了。” 贺闻远低笑。 室内一片温暖静谧。 隔天,依旧天寒地冻,雪都冻在了路边,贺闻远要养家糊口,一大早就出去上班了。 初蔚偷懒睡了个懒觉。 吃完早饭,何宝来了:“老板,要和你说两件事。” 初蔚手在配滋补茶的配方,到了冬天,她手脚有些冰凉,宫寒这个毛病是要调理调理的。 “什么事,说吧。” 何宝犹豫了一下道:“我对不起你。” 初蔚抓药材的手停了一下,抬眼看他:“你干什么了?” “之前我不是带了两个手下过来,在明安药铺做事么?” 初蔚颌首:“嗯,怎么了?” “他们两……手脚不干净,采购药材的时候,私自吞了不少钱。” 初蔚顿了顿:“你怎么处理的?” “我已经开除了他们两个。” 初蔚抿唇:“让你为难了。” 何宝面露愧色:“不为难,是我平日里没有管教好他们,让药铺蒙受了损失,是我对不住你。” 初蔚笑笑:“你能大义灭亲,已经很难得了,这样,既然开除了两个人,我再找一个人过来,我写封信出去。” “老板,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初蔚拿起书桌上的纸笔:“通县下花溪大队的江卫东,你……应该认识的吧?” 何宝点头如捣蒜:“认识认识,那会儿咱们通县几个活跃的二道贩子,我一个,他也是一个,我们经常见面。” “嗯,他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脑子也比较活络,和你一起做事,我能放心。” “好,都听你的安排。” “你刚才说有两件事,还有一件什么事?” 何宝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你妹妹最近又开始找李景松了。” 初蔚差点没将口中的茶喷出来,初蓝怎么来来去去兜兜转转总爱吃回头草呢? 李景松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她怎么还是不死心呢? 再说,她都嫁人了,还是这么不安分。 初蔚一边写信一边道:“上次她跑到闻远那边说我这药铺是别的男人送我的,试图挑拨离间,闻远没听信她的话,她又跑去盛太那边添油加醋,她整天想着搅乱我的生活,没道理我就生生咽下这口气,你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 初蔚奋笔疾书,挑眉道:“你也不用多做什么,下次她再去找李景松,你放个口风给钟副院长,至少得让钟副院长知道自己的小娇妻不太安分,省的人家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情,怪可怜的。” 何宝低笑:“放心吧老板,保证做到。” 何宝出了门去。 初蔚写好了信,邀上闻月闻星一起去附近的邮局,把信给寄了出去。 六院,贺闻远的办公室内,他们有一些药材需要采购,他眉头微皱,眼神有些深沉,继而嘴角微扬。 看来这次的采购可以做点文章。 第536章 留了一手 李宝剑敲门进来,拿了一叠资料给他:“老大,这是我查到的关于谁投钱给杨薇的资料,你看一下。” 贺闻远拿起那叠资料,翻了翻:“看来我这个二伯希望我尽快落马啊,你怎么连他的船运账本都能拿到?” “收买了两个人,拿了一本账本出来,他那个船运公司,账目很混乱的,好几套账,少一本账本,估计一时半会儿压根发现不了。” 贺闻远颌首:“嗯,这样,你给我放点消息出来,就说我们六院这次的药材采购,要从明安药铺进货。” 李宝剑惊讶:“真的要从明安药铺进货?风口浪尖的,他们可能会说你和嫂子私相授受。” 贺闻远瞥了他一眼:“烟雾弹懂不懂?要我和你解释得那么清楚吗?” 李宝剑恍然,赶紧道:“明白明白了。” 说完,忙不迭地跑了出去,老大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和那些老家伙玩心眼玩得这么炉火纯青,他有点跟不上了。 不行,他得好好学习,免得拖老大后腿。 —— 李景松如今吃住都在他的工厂里,他已经成了一个工作机器,只有工作的时候,才能让他的大脑不被某个人侵占。 他也不想再叹命运不公了,他只觉得,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吧。 这辈子就做苦行僧,来还债吧。 秘书敲门进来,说是初蓝又来找他了。 李景松冷声道:“就说我不在。” 外面天寒地冻的,初蓝没有在车里等他,而是站在厂子门口,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扮可怜嘛,她很拿手的,她不信这个男人会不动容。 李景松在办公室里处理了一会儿文件之后,又去了车间,他经常去车间,和流水线上的工人一起干活,完全不想停下来,一停下来,脑子就会不受控制地乱想。 初蓝一等就是半天,西北风吹了一上午,她整个人都快冻成了冰雕。 眼见得门卫走了过来,她可怜巴巴地一把撑住了旁边大门:“好冷啊。” 门卫都有些可怜她了:“小同志,我们老板不在厂子里,你回吧,别等了。” 初蓝捂着嘴巴咳嗽:“我知道他在里面,我想见见他,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说话间,厂子拐角处有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半开着,里面坐着的人,脸色有些难看。 门卫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声道:“我们老板确实在厂子里,但他不出来,就是不打算见你,小同志,你还是回吧,这么冻下去,会生病的。” 初蓝红着眼眶:“我没事。” 说话间,李景松走了出来,他身上罩了件大衣,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到门口,冷冷打量着初蓝:“有事吗?” 初蓝的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想抓李景松的手臂,李景松退后一步,没让她抓着。 “有事说事。” 初蓝抹了把眼泪,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吗?我在那个家里,过得并不好。” 李景松冷眼旁观地看着她。 拐角处轿车里的男人微微握紧了拳头。 第537章 她也会告密 “我很不幸福,可……可这是我妈妈让我嫁的,我……我也没有办法,我想反抗的,可我……反抗不了,我觉得好痛苦。” 李景松淡淡道:“说完了吗?” 初蓝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演技在这一刻,达到巅峰:“景松,你以前不是喜欢我的吗?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救救我,你把我从水声火热中救出来可以吗?我一定和你好好过日子,我什么都不要你的,我什么都不图。” 嘭地一声,初蓝听到车门用力关上的声音,心口一沉,回头看去,就看到她丈夫钟梁生面带煞气地走过来。 她吓得浑身冰凉,腿脚发软,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回事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会不会听到她刚才和李景松说的话了? 钟梁生咬牙切齿地走到初蓝跟前:“水声火热?跟我结婚是水声火热的生活?是别人逼你的?这个男人是你的什么人?情人?很好,你竟然这么不安分守己。” 李景松立刻撇清关系:“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是她来找我而已。” 初蓝百口莫辩,听到了,竟然全都听到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判了死刑。 竹篮打水一场空。 钟梁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初蓝腿软,踉踉跄跄跟着钟梁生一起上了车。 车厢里的气氛简直比外面还要冷,初蓝吓到瑟瑟发抖,不敢开口说话。 钟梁生平日里看着脾气好,这会儿却是铁青着一张脸,被自己的小娇妻戴了绿帽,他的面子里子全都丢了,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水性杨花,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实在是可恨至极。 车里像是结了寒冰,初蓝一动都不敢动。 钟梁生还算顾全面子,没有在司机面前大动干戈,一路开回家中。 门一关,钟梁生扬手狠狠打了初蓝一个耳光。 “贱人。” 初蓝被打趴在地上,捂着脸颊,看着钟梁生:“我……我……我不想这样的。” 钟梁生凶神恶煞地盯着她:“我对你不好?你这贪得无厌的东西,水声火热?嫁给我是水深火热?” 初蓝拼命摇头:“不是的,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你女儿,钟茹,钟茹她对我不好,她总暗讽我没念大学,还说我高攀了你,我说的水声火热是指她,不是你,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很好,我没有那么忘恩负义的。” 钟梁生摘了眼镜摔在地上:“当我傻?你还说是你母亲逼着你嫁给我的,这么说的意思不就是这不是你本意么?怎么?嫁给我,委屈你了?嫌我年纪大?” 初蓝拼命摇头:“没有……梁生,真的没有,我一点都没嫌弃。” 钟梁生又给了她一巴掌:“你太不安分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之前你和那个李景松,还被人看到躺一张床上的。” 初蓝瑟瑟发抖,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是街坊邻居说的? 还是初蔚说的? “我……我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第538章 旧情难忘? 钟梁生一把钳制住她的下颚:“被人设计陷害?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找他?看来你对这个李景松,旧情难忘。” 初蓝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钟梁生拍了拍她的脸:“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水性杨花,不安分守己,一定不会轻饶了你,听到了没有?” 初蓝拼命点头:“不会,我不会的,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钟梁生扬长而去,初蓝吓得瘫坐在地上,脸上被打了两巴掌,这会儿才火辣辣地疼起来。 屋子里安静一片,初蓝艰难地爬起来,现在才有空整理思绪。 钟梁生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李景松的工厂? 肯定是有人叫他去的。 是……初蔚? 对,一定是初蔚,只有初蔚会算计她,会陷害她,只有她有那个心眼。 她怒不可遏地尖叫:“初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已经得到那么多了,为什么连我唯一拥有的都要毁坏掉,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情绪值300,来自初蓝。 初蔚轻呵一声,喝了口她自己配的补茶,不苦,加了红枣和山楂片,反而有些酸酸甜甜的。 闻月说她来月事的时候肚子也会痛,她便给闻月也配了几个疗程的药,让她一日喝上一杯。 她用情绪值在空间里换了一些医术,在看文献资料。 上辈子虽然也在医院里做过事,但几乎都是做的一些散工,没有关系背景,她根本连针筒都接触不到,那时候也总是郁郁不得志,陷入恶性循环的她根本没好好工作。 如今,她几乎是如饥似渴,每天都在学习新的知识。 中医也学,西医也得抓牢。 何宝匆匆跑来,带了个好消息给她:“初蓝去找李景松,被她丈夫抓了个正着,钟副院长脸色铁青把人带走了。” 初蔚笑了笑:“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钟副院长这种有些身份地位的人,被自己的小妻子当着外人的面公然戴绿帽,火气肯定不小吧。 初蓝啊,自求多福吧。 初蓝带着一肚子火气,跑来找初蔚算账,就跟一个市井泼妇似的,单手叉腰,指着院子,大喊初蔚出来。 初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戴上贺闻远送的围巾帽子,出了门去。 刚出院子,初蓝扬手就想甩她耳光,她一把抓住初蓝的手腕,用力一甩,初蓝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她恼火地爬起来,义愤填膺地指着初蔚:“是你让钟梁生去李景松的工厂的,是不是?” 初蔚双手环胸:“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初蓝丧失理智,咆哮道:“你装腔作势干什么?我刚去李景松的工厂,钟梁生就跟着去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李景松的工厂在哪里?是你让人通风报信的,是不是?” 初蔚笑笑:“啊,你去李景松工厂了?你去干什么?你丈夫也去了?他去干什么?不会是抓奸去了吧?如果你堂堂正正,你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恼羞成怒吧,不会……真的被抓到什么把柄了吧,初蓝,你不会结了婚还不安分守己,还想回头找李景松吧。” 第539章 打你还要挑日子? 初蓝怒极,扬手想打初蔚,不过是被初蔚一把推到地上。 。 初蓝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初蔚俯首,捏住她的下颚:“和你说过无数回了,你姐姐不是那种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你非不听,我那几家药铺,你看你上蹿下跳想了多少办法,想栽赃我,想泼我脏水,找贺闻远挑拨离间不成,又找盛太了吧,你看你,纯粹就是自找的,奉劝你一句话,安分点,不止是对我,对你的婚姻生活也是这样,不然到最后啊,你可真的是一无所有,很惨的,知道吗?” 初蓝又扬手,初蔚快她一步,抽了她一耳光。 初蓝咬牙:“你又打我!” 初蔚笑笑:“打就打喽,还要挑日子吗?” 转身,进了院子。 初蓝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愤怒又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房子,继而落魄地回到了家中。 在外面受了委屈,她也只能回来找她妈妈。 赵美凤一看她一身狼狈,担心不已:“又怎么了?” 初蓝急需要一个主心骨帮她拿主意,只能把前因后果都说给了她妈听。 赵美凤听了,怒不可遏地扬手,想打她。 初蓝眼眶顿时红了:“妈,连你也要打我吗?你怎么能打我?” 赵美凤恨铁不成钢:“我和你说的话,你左耳进右耳出,你完全没放在心上,你竟然还去找李景松,还没受够屈辱吗?我不是和你说了,要好好和副院长过日子吗?你看看你,现在真的是两头不讨好。” 赵美凤气得头顶冒青烟,死丫头怎么这么不听劝。 初蓝破罐子破摔:“我还不是想给自己争取幸福吗?” 谁知道她越是争取生活就越是一团糟。 赵美凤被她气得心口疼:“你说副院打了你是吗?” 初蓝心虚:“是打了,打了我的脸,下手很重。” 赵美凤按了按太阳穴:“没提离婚吗?” “没有。” 赵美凤松了口气:“你以后不准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了,你听到了没有?” 初蓝讷讷点头:“我……我知道是知道,可……可他以后可能不会对我好了。” 赵美凤戳她脑门:“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初蓝气愤:“妈,你到底是帮谁的?” 赵美凤心口一阵一阵地疼:“我除了帮你还能帮谁,蓝蓝啊,你能不能给我争点气啊?你知不知道你被你姐姐甩下多大的距离了?” 初蓝脸色扭曲:“她还不是靠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蓝蓝,你得开始规划自己的生活了,不然你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的,你有没有听到?” 初蓝委屈:“贺闻远也帮她,盛怀瑾也帮她,我都没人帮。” 赵美凤拍了拍她的肩膀:“妈妈帮你,你一定要听妈妈的,知道吗?你一定要利用现在的一切,一步一步往上爬,不能再任性了,知道吗?” 初蓝疑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跟你丈夫服软,他没提离婚,说明你还有机会,以后安分守己,再也不要对李景松抱有希望了,他对你姐也是死心塌地,指望不上了。” 初蓝脸色又扭曲了两分。 第540章 鸿门宴 “这样,我投钱给你,开饭店,就开在医院的附近,有钟梁生的人脉,不愁没有客源,你给我好好经营,听到没有?” 初蓝点了点头:“我……我会努力的。” 赵美凤语重心长道:“男人呢,顶多就是锦上添花,你要靠的,最终还是你自己,不要输给初蔚,你听到没有?” 初蓝点头:“我知道了。” 赵美凤担心,希望这丫头是真的知道了,别再让她操心了。 不然真的要被这丫头气出病来了。 —— 水岸路,一家人吃完晚饭,贺闻远松初蔚回她那里,门前小小的青石板路,两人手拉着手,贺闻远将她的手揣进口袋,两步路,就到了她的院子。 太方便了。 “手好像没前几天那么凉了。” 初蔚眉飞色舞:“因为喝了我自己配的滋补茶,改善体质的,中医的博大精深也在这里,西医就没什么药吃了能改善寒性体质的。” 贺闻远笑笑:“嗯,初医生说分都是金科玉律,至理名言。” 进了屋,贺闻远还是给她冲了个汤婆子让她抱在怀里:“有个事要和你说一声。” “嗯?什么?” “中医科要选药材供应商。” 初蔚点头:“嗯,很正常。” “你的明安药铺不在考虑范围。” 这在初蔚预料之内,但她还是打算逗逗眼前的男人,沉了沉脸:“为什么我们明安药铺不在考虑范围?你这是暗箱操作,我们可以公平竞争的,没道理连个机会都不给。” 贺闻远倒是被她糊住了,以为她真的生气,拉住她的手:“只要把你的明安药铺放入竞争名单,他们就会小题大做,这事就没完没了,中医科尚未站稳脚跟,我也一样没有站稳脚跟,如果这个时候提议从明安进货,显然就是加一把火葬送中医科。” 初蔚笑容妖娆,往他身边凑去:“那……贺公子接受潜规则吗?” 贺闻远这才回过神来,被某人给骗了,挑眉,一把扣住她:“嗯,初蔚,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危险?” 男人的声音已经暗丨丨哑,初蔚又想撩又很怂:“我开玩笑的。” “晚了。” 后脑勺被男人扣住,某人为她的恶作剧付出了代价。 隔天,已经是腊月十六了,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迎来79年了。 贺闻远还在兢兢业业地上班,他每天上班前,都要来初蔚这里和她道一声再见。 初蔚睡眼惺忪地看着穿大衣的英挺俊男,含糊不清道:“叫宝剑开车小心,再见。” 贺闻远的大手摸到她脸上,初蔚打了个寒颤,嘟囔:“干什么啊?” 男人又俯首,在她唇上咬了一会儿,这才放过她:“好了,睡觉吧。” 初蔚红着脸看男人的背影离开,以后得有分寸,不能乱撩了,不然他恐怕接下来的几天都没办法放过他。 可是撩他又很好玩。 哎,真是矛盾。 —— 六院,钱辉国去了金立杰的办公室,金立杰坐在一旁摆弄他的茶盘,赶紧招呼钱辉国:“钱总,过来尝尝我烹的茶,这茶饼是广城的大老板送的,茶香四溢,口齿留香,稀有好茶啊。” 第541章 这回一定拉他下来 钱辉国坐在沙发上,接过金立杰递过来的陶瓷杯,一饮而尽:“嗯,确实是好茶。” 顿了顿又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咱们的小少爷,又要为他那个小对象谋福利了。” 金立杰笑笑:“药材供应商的事?” 钱辉国挑眉:“小少爷不知道避嫌一词吗?” 金立杰笑道:“他这么不懂事,不是挺好的吗?咱们不是正好在这里做点文章吗?” 钱辉国:“怎么做文章?” “我听说到的,可不止是他将明安药铺纳入供应商的考虑范围,而且给明安的价格还要高于别的药铺,明显的夹带私货。” 钱辉国皱眉:“做到这么明显吗?” “初蔚那个小姑娘,那张脸你也看到了,年轻人,小对象求个两声,他哪里招架得住?年轻人又哪里有什么长远看法?还不是只看眼前,而且贺老爷子对他的宠爱溢于言表了,年轻人,恃宠而骄了。” “所以那个价单,你是真看到了,还是道听途说?” 金立杰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我会派人搞到这价单的,到时候怎么处理?” 钱辉国慢慢饮茶:“交给贺海洋的长子贺知年,对于贺闻远接手六院,那位嫡长孙心里意见应该是最大的,他会上报给老爷子的。” “好。” 腊月二十四,贺家家庭聚会,贺闻远嘱咐初蔚:“你就别去了,天太冷。” 主要是一会儿可能刀光剑影的,让她看到这么黑暗的一面,也不太好。 初蔚点头:“嗯,我和闻月闻星约好了烤豆子吃,还要给奶奶理毛线球,事情多着呢,你去吧,早点回来。” 目送着他的车子离去,初蔚拎着一包豆子去了贺家。 贺奶奶用来烘脚的小炉子里,燃着碳灰,上面用一层网漏的铜盖盖着,揭开铜盖,初蔚洒了一把豆子进去。 闻月盯着小炉子看:“以前吃豆子可是奢侈品,如今日子可真是好到让人感觉在做梦,天天有大白米吃,想都不敢想。” 贺奶奶坐在椅子上,一旁的茶几上放了一堆毛线,闻星乖巧地绷着毛线,让贺奶奶绕毛线球。 —— 贺家老宅,贺闻远一进院子,贺海洋就过来招呼他:“今天可真的是冷啊。” 贺闻远笑笑:“是啊,大伯快进屋吧。” 进屋没多久,他大伯的家人以及二伯一家很快就到了。 贺知年看着贺闻远的眼神有些不善,他当然是看不惯这个弟弟的。 作为贺家第三代,他是嫡长孙,名下却什么资产都没有,这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弟弟,一进家族,立刻就得到了最肥的六院,叫他怎么能心理平衡? 贺海洋倒是没注意儿子的异常。 贺易庸一到场,家佣开始布菜,最后一碗汤端上来,贺易庸招呼一大桌子的家人:“好了,吃晚饭吧。” 贺知年却道:“爷爷,我有些话要说。” 贺海洋这才注意到自己儿子,这孩子要做什么? 贺易庸瞥他:“有什么话非要在饭桌上说的?” 贺知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份文件:“爷爷,您看一下这些资料。” 第542章 反败为胜 贺海洋有些急了,那是什么? 贺易庸接过文件,皱眉:“是什么?” 贺知年笑着看向贺闻远:“中医科的药材供应商价单。” 贺闻远不动声色,哦,原来钱金二总找上的是他的大堂哥。 贺海洋眼中闪过促狭,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遇事怎么一点都不和他商量,直接就捅到他爷爷那里去了。 贺知年是太想把贺闻远拉下来,太想立功了,所以一拿到价单,就迫不及待献给了他爷爷,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这个堂弟的以公谋私。 贺易庸眼神逡巡在价单上,贺知年笑着看贺闻远:“闻远,为什么明安药铺也在供应商的竞选范围内?你不知道要避嫌吗?” 贺闻远没有吭声。 贺知年只当他是心虚,紧锣密鼓又问:“不止明安在供应商的竞选范围,而且,给明安的价格比其他药铺要高十个点,闻远,你这偏私……偏得也太厉害了。” 贺海洋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贺海林一听,就来劲了,看着自己的小侄子:“闻远啊,没有你这么做事的啊,你爷爷把六院给你,是希望你好好发扬光大,不是让你拿着六院去讨好你那小对象的,你说你,你怎么能这么公私不分呢?” 贺闻远笑了笑,看向贺知年:“那是什么价单,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份价单?” 贺知年冷声:“你那办公室里还有不少关于明安药铺的资料和价单呢,你这是不承认吗?” 贺易庸放下了手中的价单,看向贺闻远。 贺闻远淡然道:“明安药铺从来都不在药材供应商的考虑范畴之内,我不知道你这价单是哪里来的。” 言外之意很明显,大哥你为了栽赃我,自己伪造了一份价单,手段太低劣了,我都懒得和你争论。 贺知年眼睑抽了抽,没料到这个堂弟竟然是个无赖,证据都拍他脸上了,他竟然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贺海林唯恐天下不乱:“闻远啊,我说,你就别嘴犟了,我们都知道,你对你那个小对象,宠得如珠如宝的,中医科找药材供应商,你怎么可能不考虑明安?” 贺闻远笑笑:“因为我懂得避嫌。” 贺海洋暗暗握紧了拳头,事已至此,他知道,他儿子当了出头鸟,而他的小侄子并不是没脑子的。 他儿子以为设了个局。 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贺闻远并不是蠢货,或者,这个局,是他设给他儿子的吧。 贺知年冷笑:“那你来说说,这价单是怎么回事?” 贺闻远迎着他的目光:“难道不是大哥伪造出来的吗?我见都没见过这价单。” 贺海洋垂了垂眼帘,果然被人算计了,他沉声道:“知年,这价单是谁拿给你的,他真是居心叵测,竟然想陷害闻远,还想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贺闻远微抬了下巴,整个家族,大伯父看来是最有城府的。 贺知年却没听出父亲的弦外之音,仍然坚持:“这就是贺闻远的价单,上面还有他的签名。” 第543章 拱手让人 贺闻远淡然道:“爷爷,不如,让您的司机去我的办公室拿真正的价单,这是钥匙,就在书桌旁柜子的第二层,三家供应商,我打算对比之后再征询金总和钱副总的意思最终做出裁决的。” 贺知年这会儿有些慌了。 这是什么情况? 贺易庸颌首:“许辉,拿着钥匙去闻远办公室拿资料。” 许辉走后,贺易庸淡定道:“吃饭,一边吃一边等许辉回来。” 贺闻远笑笑,拿起筷子,如常吃饭。 贺知年哪里吃得下去? 贺海洋也没心情吃饭。 贺海林心中懊悔不迭,刚才他做什么要插嘴多说那几句呢?不然就只是老大家的事,现在好了,把自己也牵扯进去了,万一……万一着事真的是个乌龙,老爷子肯定要怪罪他的。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贺闻远是胃口最好的那一个。 来回三十五分钟,许辉回来了。 贺知年的心跳得有些快,许辉将一叠资料交给贺易庸,贺易庸慢慢翻阅,继而摔在桌子上,抬头看贺知年:“知年,为什么要伪造你手上那份价单诬赖你的弟弟。” 贺海洋闭了闭眼睛,果然中了圈套。 贺知年有些慌张:“怎……怎么会?” 贺闻远起身,走到他爷爷身边,接过那叠资料:“大哥不信的话,可以看一看,明安从一开始就不在我的考虑范畴,更别提提价十个点给明安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贺知年脸颊直抽,咬牙看着贺闻远。 显然,他这个堂弟挖了个坑给他跳,而他迫不及待跳了进去。 成王败寇,他现在没什么好说的。 贺海洋沉声道:“知年,谁给你提供的价单,那人用心太险恶了。” 贺知年供了一个人出来,就是医院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员工。 贺易庸沉着脸看他:“这人是个挡箭牌的还是真的是这人给你的价单?” 贺知年慌忙道:“爷爷,真的是他给我的,我……我识人不明,我错了。” 贺海洋大气不敢出一声,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贺易庸冷声道:“听风是雨,就迫不及待来质问你的弟弟,对你弟弟就这么不信任吗?” 贺知年一个劲认错:“爷爷,我错了,我不该不核实就冤枉闻远。” 贺闻远隔岸观火,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贺知年竟然觉得有点看不透这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堂弟。 贺易庸沉了口气:“既然连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那就再好好跟你父亲学习学习怎么做事,你手上的钟表工厂,先交给闻远去管吧。” 只有一个管理权的工厂,就这么交了出去。 贺知年的心沉到了底,刚想要据理力争,他父亲瞪了他一眼。 贺知年赶紧应道:“是爷爷,我会努力跟父亲学习做事的。” 贺易庸拍了拍贺闻远的手:“孩子,你受委屈了。” 贺闻远笑笑:“有什么误会立刻解开了就好,我相信大哥也是误信谗言,是有人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会怪他的。” 贺海洋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这小子二十五岁,心思竟然就已经深沉到这个地步,当真是狠角色。 第544章 筹备饭馆 贺海林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老爷子的怒火殃及到他。 贺易庸扫了他一眼:“说到听风是雨,数你最起劲,你侄子是这么没有头脑的人吗?再说,就算将明安药铺纳入供应商范畴,你们也没必要这么上蹿下跳的,价格合理,药材质量好的话,为什么不能考虑明安。” 席上众人直点头:“是是是。” 贺闻远本来带着他二伯赞助杨薇医馆的证据的,但现在,他不打算拿出来了。 刚收拾完大伯家,又收拾二伯家,显得他太咄咄逼人,过于锋芒毕露,这个证据,还是先收在手里,过两天再说。 贺闻远趁势开口道:“爷爷,中科院刚起步,另有竞争对手杨氏医馆,我不能保证在半年内就做到盈利。” 总要趁这个机会给自己谋点补偿的。 说到杨氏医馆的时候,贺海林心虚到脸色都变了。 贺易庸点头:“嗯,半年时间太仓促,你自己觉得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扭亏为盈?” “一年时间。” “好,给你一年时间。” 贺海洋和贺海林握了握拳头,这小子,可真会为自己争取。 “谢谢爷爷。” 饭局散席,贺闻远恭顺地送自己的大伯二伯上车,嘴角是若有似无的笑容。 贺海洋拉着自己的儿子一起上了车,窗户半开,他笑着和贺闻远招呼:“外面冷,你也快上车回去吧,别送我们了。” “晚辈尊敬长辈,是应该的,这样,长辈才会照顾提携晚辈,不是吗,大伯?” 贺海洋的笑容僵硬到了极点。 车窗关上,车子驶离老宅,贺海洋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自己的长子。 “混账东西!” 贺知年不敢吱声。 “为什么拿到那个什么价单,没有和我说一声,就迫不及待跑到你爷爷这里来揭发贺闻远?” 贺知年嗫嚅道:“没来得及和父亲说。” 贺海洋咬牙:“蠢货,看看你得到了什么,钟表工厂都拱手让给你的这个堂弟了。” 贺知年颤声道:“我错了。” 姜珊拍了拍贺海洋的手背:“好了,事已至此,你再怪知年,还有什么用,吃一堑长一智吧。” 贺海洋瞪着眼前的人:“你母亲说的话,你听到了吗?能吃一堑长一智吗?” “我都知道了,以后不会冲动行事了。” —— 年近大年三十,初蔚的饭馆八仙阁快建好了,她得开始找大厨了。 她这个饭馆是淮扬本帮菜,她手头上是有一个名单的。 大厨林有福从京都退了下来,以前是国宴大厨,如今退休住在海城,其实年纪不大,不到六十岁,但他说京都的气候干燥,才请辞回来养老的。 初蔚打听了一下,林有福有个孙子,六岁,玉雪可爱,他宠得如珠如宝的。 去找林有福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城中有名的变戏法大家那边,学了两招变戏法,然后才去了林家。 林家的宅子,青砖黛瓦,坐落在苏河边,太阳很好。 初蔚带着一盒上好的人参过去拜访,林有福倒是见了她,笑了笑:“你不是第一个来请我的了,前些天,有个姓赵的也来请我。” 第545章 有人铺路 初蔚眉头微皱,姓赵? 她妈就姓赵啊。 “四十多岁的妇人吗?” 林有福笑了:“怎么?是你的排头兵?” 初蔚轻轻呼了口气,她妈竟然也想着开饭馆,看来又是为初蓝铺路。 心里还是刺了一下。 她没有父母绑着铺路,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她更要努力,让那些看轻她,不喜欢她的人后悔莫及。 “不是,只是我认识的人。” 林有福手中转着核桃:“那小姑娘你应该知道,我已经退休了,赵女是来请我,我不同意,你来请,我也一样不会出山的。” “我请您是去做厨师长,不需要亲自掌勺,我还会另请两个大师傅,您只需要指点一二就行,不会累的。” 林有福笑笑:“能有我现在哄哄孙子逗逗鸟悠闲吗?小姑娘,你回去吧。” 初蔚可怜巴巴地看着林有福:“真的不考虑吗?我给的酬劳,很丰厚的。” 林有福起身,提着鸟笼:“我不缺钱。” 林家的小孙子在花坛边玩。 初蔚走到小孙子跟前,手里抓了一只和他爷爷鸟笼里一样的小鸟。 六岁大的小萝卜头瞪大了眼睛:“鸟儿?” 初蔚手一挥,鸟儿在小萝卜头眼前凭空消失。 小萝卜头惊呼:“爷爷,爷爷你看见了吗?姐姐把鸟儿变没了。” 林有福轻呵:“小把戏。” 小萝卜头拉着初蔚的衣角:“姐姐,姐姐,我还要看。” 初蔚起身:“不好意思啊弟弟,你爷爷让我走,我得走了呢。” 小萝卜头不依了:“爷爷,爷爷,我要看姐姐变戏法。” 这孙子是林有福三代单传,平常哪怕就是要星星月亮,林有福都要想办法,现在不过是想看个戏法。 林有福哄他:“爷爷带你去马戏城看?” 小萝卜撒泼:“不要不要,我就要看姐姐变。” 初蔚耸肩看向林有福,林有福咬牙指着她:“你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鬼心眼的?” 初蔚偏头,笑着看他:“林大厨,愿意当我的厨师长吗?” 小孙子扯着他的裤腿,哭成个泪人儿,林有福哪能受得住唯一的孙子哭成这样,立马妥协了:“好好好,我当你的厨师长。” 初蔚立马蹲了下来,手一挥,刚才变没了的鸟儿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小萝卜头连忙拍手:“姐姐好厉害,好厉害。” 初蔚摸了摸她的头:“姐姐一天只能变两次,能量就用完了,今天的份额,到此为止,明天再变给你看,嗯?” 小萝卜头非常崇拜初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嗯,好。” 林有福不敢置信,他的孙子因为全家人都宠着,性子很急,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么乖巧的时候。 这丫头,简直是个人精啊,看来心眼这种东西,不是说年纪越大越多的,小丫头看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竟然知道从他孙子这边着手,太精了。 “我的八仙阁,预期三月十六日开张,到时候就麻烦林大厨啦。” “好好好,你以后得经常过来陪我家宝儿玩。” 达成共识。 第546章 她的医术挺诡异 江卫东从通县来到了海城,他也是个脑袋特别活络的人,有赚钱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看到初蔚药店的规模,简直叹为观止,直赞初蔚好本事。 初蔚让他管药铺,让何宝管饭店。 知人善任,她这个老板倒是乐得清闲。 如今饭店还没开张,何宝还在追查杨薇医馆的事。 大年二十七,初蔚和闻月闻星在院子里跳橡皮筋。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小皮球,圆又圆,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何宝在外面叫初蔚,初蔚赶紧将橡皮筋套在木凳上,出了院子,脸蛋红扑扑的:“怎么了?” 何宝双手抄在袖子里,冻得嘶嘶哈哈的:“老板,我最近一直在查杨薇。” 初蔚领着他往自己院子去:“嗯,有什么发现吗?” “我觉得她那个医术,有点诡异啊。” “怎么个诡异法?” “就像你说的,短短几天,她就能治好一些稀奇古怪的疑难杂症,有些甚至是慢性病,这太不寻常了。” “继续说。” “于是我就跟踪了几个被她治好的病人,一个是脑卒中,一个是痛风病,这两人现在简直比正常人还要健康,像陡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初蔚捧着茶杯:“地址有吗?” 她的医疗空间虽然没有开通,但她知道,空间是能让她拥有一些金手指,但绝对不是邪术,像杨薇这样,药到病除,简直匪夷所思,其中定有蹊跷。 “有,要我现在带你去吗?” “嗯,闲着也是闲着。” 脑卒中患者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有一家钟表铺子,修修钟表,日子过得倒是悠闲。 脑卒中也就是俗称的小中风,经常会眩晕,严重时会丧命。 如今的苏伟军,被杨神医金手治疗过的人,完全没有一丁点小中风的症状,头不晕了,眼不花了,一口气能上三楼不带喘气的,健康到让他觉得人生前四十年都白过了。 初蔚拿着手表到他的钟表铺子,借口说手表要拿两节链子,苏伟军接过手表,戴着眼镜,打开小灯,就帮初蔚弄手表。 初蔚开口道:“老板,我听说你被杨神医治过。” 苏伟军眼神闪了一下:“是啊。” “杨神医可真是活佛在世啊。” 苏伟军眉飞色舞:“那可不,我那病,吃过不少药,可总不能根治,杨神医不愧是神医,她……” 说得激动的人眼神一凛,硬生生憋住了下半句,杨神医不让他们口无遮拦的,他差点忘了。 “她真的是神医,我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初蔚试探性道:“难不成杨神医真的有仙丹啊,什么病都能治。” 苏伟军眼神里闪过惊慌:“哪有什么仙丹啊,就是……就是用针灸的方法,还有配了一些中草药,是我运气好,运气好。” 初蔚一把按住苏伟军的手,手指搭上他的脉象,趁苏伟军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替他号了一下脉。 第547章 脉象奇怪 苏伟军皱眉,一把甩开初蔚的手,将改好的手表给她:“小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初蔚嘿嘿一笑:“我也是学医的,想看看杨神医治好的病人脉象是什么样的。” 苏伟军不高兴:“不收你钱了,你走吧,快走吧。” 初蔚拿着手表,出了门去。 何宝小声道:“老大,号出什么端倪来了没?” “他的脉象很乱很奇怪,不是健康人的脉象,只是将病症困在他体内某处,是很危险的征兆,以后恐成大祸。” 何宝吃惊:“这杨薇……到底用的什么药啊?” 初蔚眼中闪过促狭:“听说她去西方边境好长时间,是不是在那里得了什么邪术?” “这……有这种邪术吗?” 初蔚笑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她和杨薇都有空间了,再多一样邪术,有什么奇怪的? 她又用同样的办法去替另外一个痛风病患者也强行号脉,然后被人赶了出来。 这些人好像都在三缄其口,替杨薇保密,大概杨薇拿什么威胁过他们吧。 她总觉得杨薇这是涸泽而渔,到最后会被反噬。 但她既然身为医者,就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些病人被杨薇的邪术表面治好,而后患无穷。 医者仁心,这句话,她始终铭记在心。 大半夜的,她翻出茯神古籍来研究。 无独有偶,那两个她强行号脉的病人的脉象,是一样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们的病灶藏在了身体的某一个地方。 病症并没有得到解决,甚至或许在将来还会全面爆发,到时一发不可收拾。 茯神古籍很厚的一本书,而且上面多是文言文,很晦涩难懂。 初蔚扶额,高考都没有这么累好吗? 她熬了个通宵,一早,贺闻远就过来了,隔天就是除夕夜了,他过来帮初蔚贴春联。 “昨晚我看你房间的灯好像亮了一晚上,忘记关灯了吗?” 贺闻远拿着一碗浆糊,将春联反着平铺在桌面上,用刷子刷了一些,接着拿到门边去比划了一下,贴在木门上。 初蔚哈欠连天:“熬了个通宵。” 贺闻远回头看她,皱眉:“熬夜做什么了?” 初蔚晕头转向:“看医书。” 贺闻远一把揽住她:“要劳逸结合不知道吗?你这样熬出病来怎么办?” 初蔚靠在他怀里,小鸡吃米似的,眼皮磕了磕:“时间不等人啊,我要是不尽快找出解决的办法来,杨薇可能要害更多人呢。” “她怎么了?” 初蔚勾着他的肩膀:“我眯会儿,一会儿跟你说。” 好嘛,这人说半句留半句,就这么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外面阳光很好,空气冷冽,贺闻远哭笑不得,擦了一下手,抱着怀里的丫头将人塞进了被窝里。 桌上摊着一本书,他合上一看,茯神古籍? 很怪诞的名字,不过这丫头身上那么多怪异的事,他也就见惯不怪了。 她在卧室睡觉,他就帮她贴春联,打扫卫生,屋里屋外都收拾了一遍,饭菜香味从隔壁飘过来,初蔚掀了掀眼皮子,醒了过来。 第548章 空口无凭啊 男人坐在床边看书,冬天的阳光,透着冷意,从窗户照进了屋里,因屋里暖和,阳光也柔和了许多。 贺闻远目光从书上转到她脸上,笑了笑:“踩点醒来?奶奶刚做好午饭,你就醒了。” 初蔚挣扎着爬起来:“杨薇这个害人精。” 贺闻远温柔地帮她穿毛衣,声音亦轻柔:“她怎么了?” 初蔚咬了咬牙:“她的医馆不是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病人吗?” “嗯……伸手……” 左边袖子套好,又套右边袖子,贺闻远做这些倒是相当得心应手。 “我查了医书,她用的应该是一种边境邪术,取死胎的血,灌溉她的空间,她的空间就会长出一种包治百病的药。” 贺闻远恍若听天方夜谭。 “杨薇也有空间?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有空间吗?” “不多,只有几个,医疗空间只有杨薇一个人有,所以她很猖狂,古书上记载,本来这邪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虽然很暗黑,很不仁道,但确实是可以治好病的。” 贺闻远给她套上大衣,跟拔萝卜似的,把人从被窝里拔了出来。 “然后呢?” “可恶就可恶在杨薇急不可耐,医书记载,这种暗黑医术至少要等医疗空间五级的时候才可驾驭,她现在应该只有三级,她的能力根本掌控不了这种医术,她没有办法根治那些病症,但她为了和你的六院抗争,硬是擅用她无法掌控的医术,假以时日,那些表面被她治好的病人,将会全面溃败,病症会比以前更加恶化,或许……” 或许会死人。 而杨薇自从和六院分庭抗礼以来,到底经手了多少病人,她不敢估计,肯定是很多的。 这简直比当时的流感还要可怕。 贺闻远神色凝重:“不能放任杨薇那样下去。” 初蔚点头:“我打算戳穿杨薇的罪行。” 贺闻远替她套上鞋子:“你打算怎么做?” 护卫理所当然:“揭穿她啊。” 贺闻远低笑:“她现在风头正盛,拥趸众多,而且经她手治好的病人数不胜数,威望极好,你出来揭穿她,别人会说什么,你想过没有?” 初蔚眨巴两下眼睛。 好像是的,毕竟她对象是六院少东家,她对象还开了个中医科,她现在出来,空口无凭揭穿杨薇,人家只会觉得她是无理取闹,是贺闻远派她来砸杨薇招牌的。 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贺闻远拉着她出门:“从长计议,不要冲动。” 初蔚眯眼看他:“你现在就像一只腹黑的老狐狸,让我都捉摸不透。” 贺闻远背手握着她的手,笑而不语。 贺家风起云涌,形势复杂,他稍有不慎,行差踏错就会铸成大错。 形势所迫,他不得不腹黑。 初蔚握了握拳头:“我一定要把杨薇的罪行公之于众,还要解救那些病人。” “嗯,我会和你一起。” 留给初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年三十,钟家热闹,钟梁生对初蓝却是不冷不热,甚至让她自个儿回娘家过年。 初蓝也不敢违抗,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娘家过年。 第549章 煤炭中毒 赵美凤看着手中的一些开支账单,大概教了初蓝一下:“算了个好日子,正月初八开张,咱们的蓬莱阁就要正式迎客了。” 初蓝接过账单,看得有些头疼。 “可惜就是没能请到国宴大师傅林有福,我去了好几趟,可惜他很固执,开多少钱都请不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这些都不打紧,我尝了我请的大师傅烧的菜,味道也是不错的,不愁客源。” 初蓝抱住她妈:“妈妈,我一定会好好经营我们的蓬莱阁的。” 她要一步一步,比初蔚优秀,让李景松和贺闻远都后悔莫及。 除夕夜,天寒地冻,兆盈电子厂已经全面放假了,这里的工人都是本地人,除了红果一个是外地人。 如今厂子里就只有一个看门的,其他人都回家过年了。 小红果无处可去,只能继续留在厂子里。 食堂师傅把钥匙留给了她,她可以自己去食堂做点简单的一日三餐。 天黑的时候,四方都响起鞭炮声,到处都热闹纷呈,只有她一个人守在小食堂的炉子旁,她去外面买了一块羊肉,今晚炖羊肉锅吃,也算是过了个饱腹年。 天气严寒,她一个正宗南方人,尤其畏寒,窗户留了道缝儿,灌进冷风来,她赶紧起身将窗户关严实了。 继而围在炉火旁,看着砂锅里的汤汁咕咚咕咚的,倒也觉得挺幸福。 她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 盛怀瑾知道厂子里留了门卫下来守岁,特地开车过来,给门卫送了红包。 门卫大叔一脸感恩戴德的模样。 盛怀瑾问他:“厂子里还有别人吗?” 他准备了几个红包,万一还有别人,一并派送了。 门卫点头:“有呢,车间里有个叫红果的小姑娘,说是广城来的,没回家,一个人住厂子里,怪可怜的。” 盛怀瑾轻呵一声:“是吗?” “老板,你也给她送个红包吧。” 盛怀瑾冷声道:“她应该不需要。” 转身出厂子,没走几步,还是折了回来:“她在宿舍吗?” “应该是的。” 盛怀瑾紧了紧脖子里的羊毛围巾,往厂房后面走去。 厂房正后方出了院子,过一条街道,就是宿舍,食堂在宿舍的右手边小平房里。 按照门卫说的,红果的宿舍在一楼最左边那间,他走到门口,门廊在他高大身形的映衬下,显得有些低矮,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一点反应。 不远处的小厨房里,红果眼前有些发花,身体无力,整个人软软地摔在了地上,眼前炉火烧得很旺,羊肉汤咕咚咕咚着,她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她都不知道自己着是怎么了。 盛怀瑾又敲了两下门,里面依然是安静一片。 他皱眉,大约是出去玩了吧,毕竟看起来还是贪玩的年纪,比初蔚还要小上两岁吧。 红果意识还在,好像听到了不远处有人敲门,她挣扎着,想朝厨房的门口爬去,可……可全身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想喊,嗓子里却只有沙哑的声音,和蚊子叫似的,她有些绝望…… 第550章 送去医院 盛怀瑾又敲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红包,既然不在,那就算了。 四方的院子,一排水泥砌成的水池子,上面积了厚厚的雪,西北风打着圈儿,从院子盘旋而过。 他往前走去。 红果听到脚步声经过厨房门口,继而又渐渐远去。 她挣扎,撑着地面,慢慢向前爬去,手中摸到一把小铁铲,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朝木门上砸去,继而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 一脚跨出院子的盛怀瑾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平房。 院子里被浓郁的羊肉汤味道充斥着,铁窗上糊着报纸,看不到光亮,四下黑漆漆的,偶尔有鞭炮声划过寂静又漆黑的夜空。 就那么一下,厨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厨房门口,伸手推门,从里面上了插销,推不开,但开了一道门缝,从门缝里他看到有人趴在地上,心陡然提起。 他抬脚,猛地踹开木门,箭步走到那人身边,轻轻掰过她的肩膀,看到她的脸,果然是那个小红果。 屋里煤炭味很重,他环顾四周,门窗关得这么严实,这丫头是想找死吗? 他抱着她出了厨房,水井旁,他舀了一瓢冷水,直接泼到了她脸上,小红果却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没有任何反应。 盛怀瑾知道,她是一氧化碳吸得太多了,得立刻送医院,便连忙抱着人匆匆往外跑去。 盛家,年夜饭已准备妥当,就差盛上饭桌了,盛怀玉站在门口引颈翘盼,口中念叨着:“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阮琴走过来,拉着她进屋:“放心吧,你爸爸让他的机要秘书去你哥哥那里请过了,他今晚会回来吃年夜饭的。” 盛怀玉看了一眼屋里的挂钟:“这都七点多了,他还没回来。” “大概是要去厂房那边看一圈吧。” 盛怀玉抿了抿唇:“嗯,我们等哥哥回来再吃年夜饭。” 盛怀瑾刚把小红果抱上车,就看到沈其琛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啊?” 盛怀瑾神色冷峻:“大概是煤炭中毒了,要赶紧送医。” 沈其琛担忧:“我陪你,我来开车。” 沈其琛开着车,一路疾驰,后视镜里,他这才看到盛怀瑾怀里昏迷不醒的人是那个女工小红果。 “怎么是她?” 盛怀瑾皱眉:“怎么了?” “除夕夜,你……去找这么个小女工?不回家吃年夜饭?” 盛怀瑾淡漠道:“只是来发红包,门卫说她也在厂里没回家,打算给她发个红包,却发现她昏迷了。” 沈其琛耸肩:“你竟然还想着要给她发红包,这还真是……” 盛公子的底线一再被打破,小女工本事不小啊。 若是换做旁人,早在上次当众揪他衣服的时候就被扫地出门了吧,他和盛怀瑾一起长大,他外表看起来斯文有礼,面面俱到,温和含蓄,其实不过是伪装而已,他这人,绝对是冷性子的人。 如今对这小女工倒是特别得很。 第551章 团圆饭都赶不上吃 沈其琛开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直接推进了急诊室。 两人站在急救室外面等着。 “时间不早了,你不回家吃年夜饭吗?”沈其琛又问了一遍。 盛怀瑾抬手看表:“等她脱离危险我再走。” 沈其琛挑眉,坐到身后的长凳上。 盛家,饭菜都放在锅台上,隔水温着,从七点半等到八点半,盛怀玉一张脸愁得能滴出水来。 她咬了咬牙,是不是……被初蔚叫过去吃年夜饭了? 初蔚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大团圆的日子,非把别人拽她家里去,想凸显自己在哥哥心中的特别地位吗? 情绪值200,来自盛怀玉。 初蔚正和贺闻远碰杯,表情微醺,撑着脑袋,嘟囔了一声:“盛怀玉怎么那么讨厌,大团圆的日子,非要骂我。” 贺闻远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说什么傻话呢。” 八点四十,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盛怀瑾稳步上前:“医生,她怎么样了?” “她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我们给病人保温吸氧,注射了地塞米松和高渗葡萄糖,还放了些血,幸好你们送得及时,晚一点,怕是小命不保。” 盛怀瑾竟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沈其琛追问:“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处于昏迷状态,多吸点氧气,应该很快会醒来的。” 很快,红果被推了出来,别说,一氧化碳中毒的人,脸蛋红扑扑的,还怪好看。 沈其琛挑眉:“好了,脱离危险了,咱们可以回去了吧。” 盛怀瑾看了看手表,快九点了,他父亲亲自让机要秘书去请他的,他不能不给父亲面子。 “我先回去,你留着,等到她醒来再走。” 沈其琛眯眼:“兄弟,过分了啊,团聚的日子,你让我留在医院?” “怎么?不愿意吗?” 沈其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行行行,我在这等到她醒来,这总行了吧?” 盛怀瑾这才动身离开医院。 盛家,盛中铭脸色不太好看,虽是欢庆的除夕夜,但饭桌上的气氛却很冷。 他们一直等到九点钟,也没见盛怀瑾回来,只能开了饭,盛怀玉简直如鲠在喉,心中不是滋味。 吃完饭,盛怀瑾才赶了回来,盛中铭严肃看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本来回房间的盛怀玉闻声立刻赶了出来:“哥哥你回来了。” 盛怀瑾神色淡淡看向他父亲:“去工厂给门卫派红包的时候,发现有个留守的工人一氧化碳中毒,把她送到医院才回来的。” 盛怀玉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去初蔚那里,只要不是初蔚就行。 盛中铭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是这样,我让张姐把饭菜给你热一下。” “好。” 医院里,盛怀瑾走后不久,沈其琛交代了一下护士站的护士,然后也离开了。 让他守着那小女工?开什么玩笑,大年夜,他还得回家吃年夜饭,他家老爷子还得给他发红包呢。 而且那小女工,空有其表,人品不太行,不值得他同情,他们把她送医院来,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于是,沈其琛扬长而去。 第552章 赶人走 晚上十一点,护士站的护士交接班,墙上挂着的钟咔哒咔哒又转了一圈。 红果这才幽幽睁开了眼睛,脸上戴着呼吸找,嗓子里干涩无比,抬手,手背上插着针管,一抬头,铁架子上挂着一个快要见底的盐水瓶。 她挣扎着坐起来,正好有查房的护士经过,帮她拔了针头。 红果哑着嗓子道:“你好,我想请问是谁送我来的医院。” 交接班的时候,上轮值班的人也没说,小护士摇摇头:“这个不太清楚,你好好休息吧。” 红果活动了一下手腕,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看着昏暗的病房,有些落寞。 大年夜,她竟然是在医院渡过的。 她一个人披着衣服,扒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四方的窗子外,鞭炮齐鸣,好热闹哦,真的好热闹哦。 —— 贺家,贺闻远把喝得微醺的人抱回了她的屋子,熟稔地伺候她,最后放了一个红包在她枕头底下:“蔚蔚,平安喜乐。” 俯首,在她嘴角印下浅浅一吻。 贺闻远繁忙,如今他进了一个大家族,过年走亲访友这一套流程是必然要走的,他想带着初蔚一起的,初蔚没答应,毕竟只是男女朋友,她可不想提着礼上门和那些人皮笑肉不笑地说话。 贺闻远便自己拜访了他的大伯二伯。 贺海洋和贺海林都是各种热情,简直比对待自己的儿子还要亲热。 贺闻远也就是面上笑笑,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另一边的盛怀瑾也不遑多让,应酬很多,陈叔给他找好了宅子,离学校不远,离贺闻远和初蔚也不算远。 毕竟市区也就那么巴掌大块地儿,开车半小时能兜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盛怀玉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年初三,她去了她哥哥的工厂。 她想证实一下除夕夜那晚她哥哥是不是真的送什么中毒的工人去医院了。 问了门口的门卫,门卫点头:“是啊,我们有个留守的工人在小厨房里中毒了,盛老板和沈老板一起送她去的医院。” 盛怀玉多嘴问了一句:“男的女的啊?” “女的,小姑娘,叫小红果。” 盛怀玉的脸骤然沉下,小红果她知道啊,就是那个开张那天抓哥哥衣襟的女工人。 可……妈妈不是说已经开除她了吗? 怎么她还在这里呢? “她没离开兆盈吗?” 门卫有些懵:“没有啊,小姑娘手脚勤快,人也伶俐漂亮,我们厂子里的人都挺喜欢她的。” 盛怀玉的心刺了一下,大年夜哥哥竟然是送这么个女工去的医院,肯定是她勾引哥哥的又一个手段,开张那天当着众人的面和哥哥纠缠不清,现在又装可怜扮无辜,真是无耻。 “她在哪里?” “在……在宿舍里,厂子要初八才开张,她一个人。” 盛怀玉匆匆跑到宿舍。 小红果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回来了,问了门卫徐叔,说是盛老板送她去的医院,她表示有些怀疑。 那个忘恩负义的冷情男人,有那么好心? 门敲得咚咚响,她跑过去开了门,是个不认识的女的,和她年岁相仿。 第553章 是她自己要走的 盛怀玉眼中寒霜微压:“我哥哥不是已经开除你了吗?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小红果:“他……他要开除我?” 盛怀玉有些不耐烦地从大衣口袋中摸了三十块钱出来:“这是你的遣散费,拿着钱,走吧。” 小红果想,徐叔果然是骗她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怎么可能送她去医院。 她咬了咬牙道:“我本来就打算走的。” 盛怀玉轻呵:“那就走吧,现在就走,免得我哥哥看到你不高兴。” 红果行李并不多,也就几件换洗的衣服,收进一个小小的编织袋里,东西就收好了。 她要去别的地方闯荡社会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盛怀玉眼看着红果离开了兆盈,这才松了口气。 这种货色也想勾搭哥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红果给她的危机感,甚至比初蔚还要大。 因为她一直知道,初蔚是有对象的,而且贺闻远不比哥哥差。 可这个红果,虽然出身低微,各方面都比不上初蔚,可就是因为出身不行,这种人为了往上爬,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是防不胜防。 还是赶走的好。 她的哥哥芝兰玉树,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女儿家,独独不可能跟这种货色搅和在一起。 盛怀瑾一直忙到大年初六,才得了空,想起厂里还有个中毒救回来的人,便开车过去。 是探望吗? 他也有些说不清。 有什么好探望的。 至少不能在他的厂子里出事,到时候一堆烂摊子要收拾,着实麻烦。 厂子还没开工,里面冷冷清清,徐叔坐在门岗处,太阳暖洋洋地晒下来,他在打瞌睡。 盛怀瑾按了一下车喇叭,徐叔一激灵,赶紧出来拉开了铁门:“盛老板,您来了。” 盛怀瑾微一笑:“嗯,那个……红果,她还好吗?” 外面很冷,徐叔搓着手:“啊?红果啊,她走了。” 盛怀瑾皱眉:“走了是什么意思?” “离开咱兆盈了啊。” 盛怀瑾眼睑微颤:“什么时候的事?” “年初三吧,你妹妹来过这儿,没一会儿就看到两人一起出来了,红果拎着个编织袋,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 盛怀瑾脸色有些阴沉,薄唇微抿,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盛家,盛怀玉坐在她妈身边看她打麻将,偶尔给她妈泡杯茶,端个瓜果盘,一众阿姨都夸她懂事又贴心。 “怀玉,你来一下书房。” 突然一道冷峻的声音传来,盛怀玉一惊,头皮发麻,看着门口站着的她哥,周身都被阴鸷笼着,让她如坐针毡。 阮琴有些诧异:“怀瑾啊,怎么了?” “怀玉,我让你过来。” 盛怀玉便硬着头皮进了书房,盛怀瑾单手插在裤兜里,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舌尖抵在齿根,寒声开口:“是你让我厂里的人走的。” 并非询问,而是肯定。 盛怀玉狡辩:“哥哥是说那个叫红果的女工吗?不是啊,是她自己要走的。” 第554章 盛怀玉挨了她哥一巴掌 盛怀瑾狭长的眼眸中,暗压着怒火:“盛怀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 盛怀玉愣了一下,她哥哥曾经对她多温柔多宠爱,很少这样怒不可遏地说话,更是几乎从没这么严厉地叫过她的全名。 她委屈极了:“哥哥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工人这样对我大呼小喝的?” 啪……一个耳光甩到了盛怀玉的脸上。 “盛怀玉,是妈太纵着你了,纵得你这样无法无天,低贱的女工?在你眼里,人是这么分三六九等的?我是这样教你的?” 盛怀玉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伸手捂住嘴巴,浑身发颤,哥哥打她,哥哥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工打她。 她有说错吗,那种女人本来就很低贱,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哥哥他不是向来都高高在上对那种人不屑一顾的吗? 为什么哥哥要因为这种事,这种人打她? 可她却再不敢顶撞了,不敢狡辩了。 阮琴听到声音,慌忙跑进书房,一看怀玉捂着脸,立刻心疼不已:“怀瑾,你干什么啊?好好的说话,打你妹妹干什么?” 向来矜贵的公子哥,这会儿也是有些咬牙切齿,他指着自己的妹妹:“盛怀玉,我忍你很久了,从初蔚到红果,我从前只觉得你是有些小儿女的情绪作祟,导致你会偷偷把初蔚的礼物送给那个叫林芳的人,又让你空口白牙冤枉初蔚亲我,还扭脸告诉妈,让她打了初蔚一巴掌,如今倒好,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直接让我工厂里的人走人,谁给你的权利,嗯?谁给你的胆子?” 盛怀玉吓得瑟瑟发抖,这样怒火中烧的哥哥,太可怕了。 哥哥不是向来斯文有礼的吗? 怎么能……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阮琴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从不这样不受控制地发火,这个时候是不能火上浇油了,拉着盛怀玉道:“快给你哥哥道个歉,快。” 现在只有这样能平息怀瑾的怒火了。 盛怀玉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怪圈,越是想把哥哥往身边拉,哥哥却离她越是远。 盛怒之下的哥哥,她不敢再出言刺激他了,只能语无伦次道:“哥,对……对不起,我……我做错了,你,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盛怀瑾只是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再有下次,只当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说完,周身笼着寒气,出了门去。 盛怀玉的眼泪决堤而下,泣不成声:“妈,怎么办?哥哥不认我了,哥哥他不认我了。” 阮琴替她擦眼泪:“你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你哥哥这么生气?” 盛怀玉哽咽:“就是那个女工红果,妈妈你之前说开了她的那个,她根本就还在哥哥的厂里,而且大年夜那天,哥哥就是送她去医院的。” 阮琴一听,不由皱眉:“什么?她还在厂里?” “是啊,我是觉得那种女孩子心眼儿多,担心她不择手段攀结哥哥,所以给了她一点钱,让她离开了哥哥的工厂,哥哥就……就因此生了大气。” 第555章 不值得 阮琴哄她:“好了好了,不哭了,等你哥哥气消了就好了,不会真的不认你的。” 盛怀玉更是哭成了泪人儿。 盛怀瑾铁青着一张脸又去了公司,正好碰上了沈其琛。 “我的盛公子,怎么了,新年里头,怎么阴沉着一张脸?” 盛怀瑾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划了根火柴点燃,沈其琛微挑眉,这人平常很少抽烟的。 “那个红果,走了。” 沈其琛轻啧一声:“这丫头,果然冷心冷肺,你不计前嫌留她在工厂,而且还救了她一命,她倒好,鞋底抹油,就这么跑了,没心肝的丫头。” 盛怀瑾皱眉,薄唇呓出烟雾来:“是怀玉赶走了她。” 沈其琛心咯噔一声:“就算是怀玉赶她走,她也大可以等你来了跟你说一声啊,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确实是个不懂感恩的丫头,算了,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 盛怀瑾想想,好像是这么个事,他何必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这么郁结。 不值得。 沈其琛心中腹诽,高高子上,芝兰玉树的盛公子,难不成还真的看上这种小女工? 听说也没什么文化,素质也不行,也就一张脸生得漂亮。 男人的劣根性啊,在盛公子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城中一家棉纺厂,林芳心情郁结地在流水线上剪线头。 她自从因为想要举报初蔚出身问题之后被开除,已经很长时间了。 盛怀玉安慰她一定能重返宣传部的,可都这么久了,还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初是被盛怀玉拿枪使了,分明盛怀玉自己想要举报初蔚,却话里话外暗示她去举报。 本以为讨好盛大小姐会有什么好处,却不想,工作都搞丢了,盛大小姐还迫不及待和她撇清关系,根本不可能帮她重返宣传部。 她咬了咬牙,她得找个机会把举报的事告诉盛怀玉的哥哥,看盛怀玉到时候如何自处。 —— 天寒地冻的,初蔚不太放心杨薇之前治过的那些病人,因为一直派人暗中关注杨薇的一举一动,所以她知道大概哪些人找杨薇看过病。 其实还是穷人占多数。 她让何宝查了一下这些人的地址,拿到地址,她去了几家。 双茶巷的方婶子,平常以给人家洗衣服为生,双手经常浸在冷水里,四九寒冬也不例外,长此以往,双手骨头冻坏,总是止不住发颤。 以前也吃过一些药,但总是没法根治,家里两个儿子都在念书,她男人在码头给人家搬运货物,一个月也拿不到几个钱。 如今…… 方婶子欢天喜地在破旧的小屋里,给一家人煮萝卜汤,初蔚甚至能听到他们说话。 “妈,这萝卜汤,我都能闻出肉味来,好香啊。” “想吃肉啊?等你爸码头上领了钱,咱们就去肉案上买一块五花肉回来,嗯?” “好啊好啊。” 初蔚鼻尖有些发酸,像方婶子这样去杨薇那边求诊的穷人,有很多。 他们都误以为自己真的被杨薇治好了,欢天喜地过上了安稳的人生。 殊不知,不远的将来,他们的人生将会被更残忍地摧残。 杨薇的药,治标不治本。 虽然现在压制住了病情,但一旦复发,将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很快病人都将因此而葬送性命。 这些人,或许是家中的顶梁柱,或许是贫穷却也想要努力活下去的母亲,或许是什么人的儿子,女儿,父亲,母亲。 他们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有人依赖着他们,有人希望他们健健康康的。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命丧于这场灾难。 比起让杨薇栽跟头,她更想救好这些穷人,这些将希望寄托在杨薇身上,却所托非人的穷人。 第556章 你不觉得我阴沉就好 六院,贺闻远处理了一下午的事务,拎起椅背上的大衣,出了门去。 到了家中,看到初蔚在和闻月闻星玩什么跳房子的游戏,一把抓住初蔚的手,拽着进了书房。 “干什么啊?玩得正在兴头上呢。”她头上沁出汗珠,眼睛晶晶亮。 贺闻远拿出手帕给她擦汗:“天冷,少出点汗,不然容易着凉。” 初蔚戳他胸口:“说吧,把我拽进来,有什么事吗?” 贺闻远靠坐在书桌上,略加思索道:“我想到该怎么对付杨薇了。” “嗯,你说说看。” “挑两个她治疗过的病人,让他们被杨薇隐藏起来的病症爆发出来,或许可以做一点假象,让他们比以前更严重,到时候,再揭发杨薇,可信度也会高很多,你觉得呢?” 初蔚摩挲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啊。 贺闻远倒是被她打量得心跳乱了节拍。 他在初蔚面前表现得这么腹黑深沉,会不会让她害怕他?会不会让她觉得他是一个很阴险的人? “不然再想想别的办法?” 贺闻远努力想为自己挽尊一把。 初蔚抬手:“不用,这个办法,就很好。” 杨薇的药丸本来就有很强的副作用,她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些病人大规模复发。 那就只能先找两个人爆一下,引起那些病人的重视。 贺闻远暗自松了一口气:“所以,你有办法让病人表面上病得比以前更严重吗?” 初蔚笑笑:“问题不大,就是,我得找两个典型,还得偷偷给这两人用药。” 贺闻远拿出一张纸条:“人选我已经给你备好了。” 初蔚诧异:“你这行动力真的是可以啊。” 纸条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和地址,自己苍劲有力。 “一个是西街米店的老板,媳妇儿嘴巴很厉害,等闲人不是她的对手,还有一个是东市金店的老板娘,很惜命,如果身体有个三长两短,她大约会找杨薇拼命。” 初蔚摸了摸他的下巴:“闻远哥哥很会抓典型的嘛。” 贺闻远松了口气,你不觉得我阴沉就好。 西街米店老板倒是没得什么要命的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身上起了很多脓包。 那会儿他遍访名医都没办法,恰逢杨神医不设门槛替人问诊,他就去了,没想到,就吃了两颗药丸,身上的脓包就完全消退了。 他们一家千恩万谢,如今又过上了平常的生活。 初蔚悄悄去了朱家米店外面,观察过他的脸色,其实那老板是饮食方面出了问题,导致热火攻心,本该疏散体内热血的,但杨薇简直就是流水线看病,压根不管病人到底是什么病症,一律派发她那特效药丸,如今朱老板热火全郁结在心头上。 即便她不出手,出事也是迟早的。 她扮成顾客模样,进去询问米的价格,然后在何宝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在朱老板的茶杯中丢了一点无色无味的药剂。 接着,又不动声色地走人。 第578章 心虚 那瘦子立刻就架不住了:“我说我说,是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白净脸皮,吊梢眼,头发比你长一些,个子比你矮一些,她给我们十块钱,让我们困住你。” 这就很一目了然,显而易见了。 他们口中的小姑娘,就是初蓝。 初蔚挠了挠头:“那十块钱,在哪儿呢?” 胖子努努嘴:“在……在我褂子右边的兜里呢。” 初蔚垫着脚尖,从他兜里摸了十块钱出来,然后恶狠狠道:“不义之财,我没收了。” 说完,走到路边,先拿出手帕擦了擦刚才被匪徒抓到的肩膀,然后嫌弃地将手帕扔在了一旁,又拿起那一挂五花,志得意满地走了。 胖瘦两匪徒大喊:“姑娘,闺女,你放了我们再走啊。” 初蔚哼了一声:“你们想办法自救吧。” 说完,转了个,没了踪影。 两人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他们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碰上这么个小霸王小祖宗,以后可得擦亮眼睛啊,这把真是冤死了。 通县十九团步兵营大门口,初蓝站在大叶杨树下,看到大门口跑出来一个士兵。 那士兵对她敬了个礼:“同志,贺副营现在在带兵cāo)练,你要是想见他,得在这里等一会儿。” 初蓝直点头:“好的好的,我在这里等他,同志,我大概要等多久呢?” 小哨兵摇摇头:“这个我们不清楚的,我把话带到了,贺副营结束cāo)练了,自然会出来见你的。” “诶,好,谢谢你啊,同志。” “客气。” 八月底,秋老虎的劲头很足,十点半,匆忙赶来的初蔚额头上满是细碎的汗珠子。 她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这部队大门气势十足。 左边题字‘无形利剑亮东海’, 右边题字‘枕戈待旦谋打赢’, 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豪万丈的感觉来。 再一看,那大叶杨树下的背影,可不就是初蓝么? 初蓝站了大概有一个钟头了,累得不行,突然听到后有脚步声,这脚步声,她熟悉,心猛地一提,她转过去…… 初蔚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冷笑着看她,初蓝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摔在了地上。 初蔚半蹲下子,皮笑不笑地看她:“心虚了?” 初蓝死鸭子嘴硬:“我……我心虚什么?” “啊,你不知道你心虚什么,那我告诉你,你让两个彪形大汉绑我,图谋不轨,但我又突然出现在了你面前,你当然心虚了。” 初蓝狡辩:“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在不远处的哨兵眼中,这是姐妹深的一幕,至少,初蔚一直笑意盈盈的,还拉初蓝起来,看着不像坏人。 “你不知道?那我或许可以去问问店摆摊卖竹椅的小贩?问他有没有看到你和一胖一瘦两个人密谋些什么。” 初蓝的脸霎时惨白一片。 初蔚继续道:“你让人绑架我,你说,这个事要是跟你们上花溪大队的支书说了,你这个档案上,该记上怎样不光彩的一笔?” 第613章 后悔 她又为自己这种念头而自责,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呢。 “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但周姨年纪大了,就算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也多担待,知道吗?” 盛怀玉点头:“我知道了。” 晚上,盛中铭回来,阮琴止不住唉声叹息:“之前怀瑾和我说,我没当回事,看来我以前真的太纵着怀玉这孩子了。” “怎么了?” 阮琴摇摇头:“可能她让周姨受委屈了,周姨说要跟我请辞回乡下。” 盛中铭眉头微皱:“孩子成长的过程,必然会有一些不好的歪念头,你要不时敲打敲打她,好好给她讲一些道理,孩子嘛,总得有人引导的。” “我是想引导,但……哎,算了,你去洗澡吧,明天还得出差,早点睡吧。” 隔天一早,阮琴把人送上了车,就有朋友过来邀请她去打牌。 阮琴近来心情也确实有些烦躁,便应了下来,嘱咐怀玉好好在家,便出了门去,车子开到半道,想起忘记拿她那手包了,便折回家中。 院子角落里的凉棚下,盛怀玉拉着周姨,有些咬牙切齿:“你到我妈跟前说三道四了?” 周姨惊恐:“怀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你没说?你没说我妈会来教训我?” 周姨摇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我就说要回乡下啊。” “回什么乡下,你要回乡下,我妈就怀疑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有让你受委屈吗?在别人家里帮佣,你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吗?” 阮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 这还是她那个懂事又乖巧的女儿吗? 她箭步上前,怒喝一声:“怀玉,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看到阮琴的一刹那,盛怀玉还是稍微慌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妈,你怎么回来了?” 阮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我昨天才和你说要尊老爱幼,你今天扭脸就来教训周姨,周姨是你能教训的吗?连我都要敬她三分,你就这个态度对她?” 盛怀玉摊手:“我没说错啊,明明就是周姨去你那里搬弄是非了啊,我不说她,这个家里不是没有规矩了吗?” 阮琴愣了一下,错愕地看着她的女儿。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都跟谁学的啊?” 盛怀玉小声道:“跟妈妈您学的啊,之前你不是很看不上那个小红果吗?还让人打发她走,初蔚您也很看不上,觉得不配和我们盛家走得近,我都是跟您学的啊。” 阮琴气得扬手想打她,盛怀玉眼帘颤抖:“妈,你要打我?” 周姨赶紧拉住了她:“太太,别这样,别这样。” 阮琴被周姨拉着进了房间。 “太太,喝口凉茶吧。” 阮琴捂着心口:“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纵容她了,也是我……做了坏榜样。”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做亲子鉴定的事,怀玉也知情了? 从前连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盛家的孩子,所以一直小心翼翼讨好着盛家的人。 如今她知道了,所以就有恃无恐了? 第614章 画像 是这样的吗? 她突然有些后悔做这个亲子鉴定,那样的怀玉,陌生得让她不敢认了。 她这是作了什么孽? 周姨安抚她:“没事的太太,没事。” 阮琴无奈地看着她:“你别走,那孩子,我会好好教育的,好吗?” 周姨勉强应下来:“我……我再想想吧。” 盛怀玉脸上挂着笑进了自己的房间,让你不相信我是你的女儿,现在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哦。 亲生女儿站在你们面前你们都不认识,非认了别人,这都是命啊。 受着吧。 ——贺家 初蔚拿着听诊器,现在她每天早上例行工作就是给贺闻远检查身体,中西医一起来,先把脉,然后听心率,接着再量个血压。 “嗯,心跳还是比一般人稍微快一些,我们接下来量一下体温。” 她甩了甩水银温度计,递过去,那么大一个男人,晨起似乎还带了鼻音,声音沙哑道:“你帮我量。” 初蔚只能扒开他的领子,柔声道:“手臂抬一下,夹腋窝下面。” 贺闻远言听计从,抬了手臂,初蔚的手指头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皮肤。 甚至不用看温度计,她也能感觉出来,他的体温好像有些偏高。 三分钟,她抽出温度计看了一下:“375度,腋下的正常体温应该是36到37度,你这温度,偏高啊,算是发低烧了,再去医院看一下吧。” 贺闻远不以为意地扣上扣子:“不用了,前两天不才做过全身检查吗?没什么事,或许我的体温就是比普通人高一些。” 初蔚心事重重地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 总觉得贺闻远的身体有些不正常,别说现在的医学无法解释,就是将来的医学,也没办法说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贺闻远起身去了后院研发他那个硅晶片。 初蔚翻了一会儿茯神古籍,一无所获,便开始画画。 一直以来,她画画的水平还是可以的。 之前那个男人,她见过两次,一次是在饭馆开张前,一次就是奋不顾身救她的时候。 脑海中有很清晰的轮廓,于是下笔很顺畅,铅笔勾勒了大约一个小时,一副素描画像便跃然纸上。 画得很像。 她得去查查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贺闻远干了会儿活,口渴得很,端了茶缸进书房,就看到初蔚拿着张纸在看,定睛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咳……这……是谁?” 贺少醋上了,还不能醋得太明显,不然会显得小心眼。 这男人,很英俊,笑容有两分邪气,本身气场强大,最关键的是,蔚蔚盯着这个男人,目不转睛,让他不得不严阵以待。 “他啊……之前我不是被车撞嘛,和我一起的那个鹏子被撞死了,我不是没事嘛,就是这个人救了我。” 很好,贺先生的危机感更重了。 “知道是谁吗?谢过人家了吗?如果没有,我陪你一起。” 初蔚摇摇头:“还不知道是谁呢,我打算让何宝拿着这画像,帮我去查查看。” 第615章 有那么巧 是夜,贺闻远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画像上的人竟然入了梦,大约是因为他内心深处的危机感,所以梦中的男人在向他挑衅,说一定会带走蔚蔚的。 凌晨三点钟,他惊醒了,脑门上全是汗,那男人的脸庞便更加刺目了。 能够枉顾生死救初蔚,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他不太信。 因为初蔚的身份很特殊,她有一个什么空间,虽然他看不到,那那不是寻常人可以拥有的东西。 既然她已经很特别了,那么在她身边发生的很多不合理的事,也不得不让他多留心眼。 出了门去,抽了支烟,这才又回到房间睡觉,却再没有睡意了。 —— 初蔚去了趟监狱,探视了之前开车撞她和鹏子的那个男人。 男人剃了个板寸,皮肤黝黑,脸上还有口子,看起来是个做粗工的。 初蔚开门见山道:“你和鹏子都是在码头上扛沙袋的。” 男人倒是直言不讳:“是啊,怎么了?” 初蔚笑了笑:“怎么了?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你是他的工友,大晚上的开车经过我家门前,然后开车撞死了他,你这可不是车祸,这是蓄意谋杀。” 男人一脸地痞无赖模样看着她:“怎么不能?我开车看到鹏子,就跟上了他,谁能想到我的刹车失灵了,就这么撞了过去。” 初蔚似笑非笑盯着他:“是吗?” “是啊。” 显然,多说无益,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说辞了,自然不会承认,从他身上是找不到突破口的。 她便去了码头,打听到,开车撞人的男人叫二强,他和鹏子关系挺好的,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二强突然开车撞鹏子和她,纯粹就是因为她带走了鹏子。 也就是说,和指使绑架她的那个人有关。 那人不想让鹏子供出幕后主谋。 她便更加肯定,并不是盛太绑架了她。 她打听到了二强的家庭住址,是城南一处棚户区,离码头不算远。 他家里是卖豆腐的,父母五十多岁,看起来很显老态。 初蔚一上门想和他们谈一下二强,那二老立马冷了脸,凶神恶煞赶她走,连家门口拴着的一条大黄狗都朝她狂吠不止。 她吓得夺门而出,捂着怦怦跳的心口,略有疑惑。 巷子常年难照阳光,墙根处都长了青苔,初蔚沿着细长的巷子往外走,巷口有衣着朴素的老人坐在那乘凉。 看了初蔚一眼,笑笑:“去苏家了?” 初蔚拍了拍身上溅起来的泥水,笑笑:“嗯,是啊。” “找苏强吗?” 初蔚眼睛亮了一下:“嗯啊。” “他也欠了你钱?” 初蔚赶紧道:“可不是嘛,欠了我不少钱呢。” 老人家摇着手中蒲扇:“你可别来他家里了,没用的,他爹娘好不容易攒下一点钱,都被他给败光了,好赌,废人一个。” “现在又没有什么地下赌场,他……他上哪里赌啊?” “还用得着地下赌场吗?他做什么事都好和人打个赌,这小子就是想发偏财,没那个命,他爹娘给他攒的老婆本,都被他给输了,还不知道悔改,早晚进大牢。” 第616章 等他死了再说 初蔚若有所思,看来幕后黑手是拿钱收买的苏强啊。 金钱交易,可不太牢靠啊。 “那他可真是个孽子啊。” 老爷子摇摇头:“他倒是想孝顺,他整天和人家赌,就是想把他那爹娘带出这棚户区。” 嗯,靠赌博来孝敬父母,反而把父母拖入了更深的深渊。 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她有点不懂。 但,既然他有软肋,那就好办。 她找了一些人,假扮成催债的,上门跟苏强的父母要债,苏强父母不堪其扰,欲哭无泪。 初蔚又找人告诉他父母,苏强他坐牢了。 苏强父母虽然每天嘴上都巴不得他死,但一听说儿子坐牢了,又立刻坐不住了,匆匆忙忙打听了一下,便赶到狱中去看他。 苏强看到自己爹娘,吓了一跳,他一事无成,不想再让他爹妈恨铁不成钢至此。 苏爸气得捶他:“你个死小子,怎么把自己弄到大牢里来了,你又干什么勾当了?” 苏强闪烁其词:“没干什么,你们别担心了,顶多坐几年牢就能出去了。” 苏妈眼泪唰地往外流:“几年牢啊,你这是犯了大事啊。” 苏强安抚他们,苏爸又道:“最近天天有人上门要债,你在外头到底欠了多少钱啊,你倒好,进来了,耳根子清净了。” 苏强大惊:“什么?还有人找你们要债,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 “咋不可能,天天有人上门。” 苏强心中盘算了一下,小声嘀咕:“不应该啊,进来前,我把该还的债都还了啊,还漏了谁吗?还漏了谁?” 他脑子飞快转动着,想到可能是还有一处地方的债没还,而且还小有几分势力,惊得脸色发白。 那个院长给的钱,他全部用来还债了,至少这样进去了,他爹娘也能过上安稳日子。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漏算了一个。 他犹豫了一下道:“容我想想办法,我想想办法。” 晚上,何宝去了初蔚那里,猛灌了一茶缸冷水:“老板,我找了几天了,就没有一个人说见过画像上这男人。” 初蔚有些狐疑,这男人,高大,和贺闻远不相上下,少说逼近一九零,而且长相英俊,略带邪气和戾气的英俊,非常惹人注目的长相。 这种人,哪怕只是随便走在路上,也一定会有很多人注意到他的。 真是邪门了。 “还有,你让人盯着的苏强父母,今天终于忍不住去牢里探望他了。” “然后呢?” “探望完了就回家了,没什么动静。” 初蔚挑眉:“盯紧了,他父母一定会有动静的。” “好的。” 临海洋房,管家走进偏厅,夜煊仍然在赏画,大大小小的画有几十幅,却通通都是同一个人。 夜煊看得出神。 管家小声道:“先生,初蔚近日好像都在找你。” 夜煊挑眉:“嗯,知道了。” “您不去见她吗?” “现在?现在不见,等贺闻远死了我再去见她,到时候她身边不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嘛,不用争不用抢的,省得每次都……” 第617章 腹黑 每次都抢不过那个男人,自信心总也是会受挫的。 管家:“是,先生。” —— 八月下旬,盛家,盛中铭外出巡视一段时间了,阮琴想儿子想得紧,怀瑾是真的狠心,说不回来,就真的不回来了。 他让周姨煮了绿豆汤和几个小菜,放在不锈钢饭盒里提着,想去兆盈看看她那儿子。 一出厨房,就看到怀玉站在门口。 “妈……”阮琴竟是起了些鸡皮疙瘩,总觉得这孩子好像戴着面具似的。 上次当着她的面训周姨,还说是跟她学的,之后她再教育这孩子,这孩子面上像是听进去了,但她总觉得她会阳奉阴违。 “嗯。”她还是应了一声。 “你是要去看哥哥吗?”唯一让盛怀玉牵挂的,也就只有盛怀瑾了。 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之后,盛怀玉陡然发现,她对她哥哥的感情,好像有些不寻常。 从前压抑着,是以为自己是他妹妹,如今……都不是妹妹了,她又有什么好压抑的呢。 只是,哥哥不喜欢她,她眼神有些暗淡,她得想办法在哥哥面前搏点好感。 阮琴有些敷衍:“是啊,你就留在家里吧。” 怀瑾都已经和怀玉断绝关系了,她不想带着这丫头去,免得到时候又闹得不可开交跟仇人似的。 盛怀玉主动道:“我陪您一起去吧,我帮您拿东西。” 说完,直接拿了阮琴手中用布包着的几个不锈钢饭盒。 阮琴没办法,只能和她一起去了兆盈电子厂。 盛怀瑾确实烦恼,那个叫青梅的进厂子没几天,就跟里面的人说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一事。 厂里的人将她奉为座上宾,车间主任对她极度客气,她手上的活儿也都被别人抢着干了。 这青梅闲来无事,总往他的办公室跑,今儿去小厨房弄了点绿豆汤,明儿给他切点西瓜送进来,后天又送糖拌番茄给他消暑。 盛怀瑾的眉头皱得深,沈其琛真是会给他添事。 又想起那个红果来,被赶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半年没有音讯了,倒是有骨气,走了就再没回来过。 他也算是救了她一条小命,她都不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道理的吗? 敲门声响起,伴着窗外蝉鸣,他觉得有些烦躁,进来的果然又是那个青梅。 青梅拎着一个大饭盒,脸上带着娇羞的神色:“老板,今天天热,我给你拿一些绿豆汤过来,你喝一点吧。” 盛怀瑾神色淡淡:“放着吧,我处理完手边的事再喝。” 青梅笑笑:“老板,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分担的吗?” 盛怀瑾眉头更深一分,瞥了她一眼:“你去流水线好好干活,就是帮我分担了。” 青梅有些拘谨:“活我都干完了。” 盛怀瑾按了按眉心,正要说话,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进来的是他的母亲和……已经断绝关系的妹妹。 他嘴角勾了一下,笑意稍纵即逝。 对着青梅招了招手:“你帮我把这绿豆汤倒进小碗里。” 第619章 歪打正着 隔了两天,打听到哥哥和沈其琛去了外地出差,盛怀玉便背着她妈又去了兆盈公司。 青梅因为是老板救命恩人,全厂上下都对她挺好,一来二去,她甚至把自己都给骗了,好像她真的救过盛怀瑾似的,对所有的好都照单全收,还觉得理所应当。 盛怀玉找到她的时候,她在小厨房里喝绿豆汤,又要加糖,又要厨房的阿姨给她加一点冰块,非常难伺候。 盛怀玉上前一步,双手抱肩,居高临下的姿态:“你叫……” 青梅知道她是老板的妹妹,立刻有些讨好道:“我是青梅啊,上次去过你家里,你应该记得的。” 盛怀玉轻呵了一声:“你身为兆盈电子厂的一份子,别人都在埋头苦干,你却在厨房里偷懒偷食,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好吃懒做的?” 青梅咬了咬唇:“我……我有些贫血,干活干久了就会头晕,我只是过来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还会进车间的。” 盛怀玉轻笑:“贫血?既然身体不好,那就别这么辛苦了,回家吧,我跟给我哥说过了,给你一百块钱,让你走,你今天就走吧。” 反正她和哥哥的关系已经跌入谷底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还不如索性坏到底,把这个讨人厌的青梅一并赶走。 哥哥还能拿她怎么办? 反正都已经断绝关系了。 她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了。 青梅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老板他不可能让我走的,我救过他的命。” 盛怀玉挑眉:“我哥给你介绍了一份别的工作,不在海城,在隔壁县城,他说你,身娇体贵的,干不了这种活,你自己也说了,你贫血,他给你介绍了轻松的活,行了,跟我走吧。” 竟然还是什么救命恩人,那就更不能留了。 青梅摇头:“我……我等老板回来。” 盛怀玉一把抓住了青梅的手腕,厨房里的阿姨也不敢多嘴,这毕竟是老板的妹妹,恩人再大,手上没权利,盛家的女儿,可得罪不起。 盛怀玉直接把青梅拖了出去,冷笑着看她:“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话?” 青梅惶恐地摇头:“不……不是,我是老板招进来的,走的话,于情于理,都该……” “你现在走呢,还有一百块钱拿以及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供销社里的店员,一个月四十块,平常还会发一些吃穿用度,你要是现在不走呢,那你以后,就什么都得不到,听明白了吗?” 青梅明白了,盛家大小姐这是在威胁她呢。 她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拿了这一百块,回宿舍收拾东西了。 盛怀玉让司机直接当场把人送走,隔壁县城,随便找了个关系,让她进了供销社。 青梅被送去了海城西边的县城。 而盛怀瑾和沈其琛去了海城南边的一个小县城,离海城也就八十公里,开车两个钟头就到了。 他们要去进一批货,实地探访一下。 工作结束之后,司机开着车,载着两个老板就打算回海城。 八月底了,其实已经立秋了,可秋老虎的劲头非常猛,甚至比盛夏里还要热,还要闷。 车子开在羊肠小道上,带起阵阵尘土,旁边就是一片西瓜甜,立了秋的瓜田,里面的西瓜都被摘得差不多了,路边有个瓜棚,瓜农守着零星几个西瓜坐在路边打瞌睡。 沈其琛嚷嚷着:“买个西瓜吃吧,又热又渴。” 盛怀瑾:“就在路边吃西瓜?” “行了,贵少爷,这个时候还要注意形象吗?” 几人一起下了车,不远处天空高远,天湛蓝湛蓝的,拖拉机轰隆声在不远处。 盛怀瑾抬头看了一下,就觉得往拖拉机上爬的人有些眼熟。 她穿着白色的褂子,卡其色的长裤,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虽然隔得有些远,但能看到,脸上笑容张扬,似乎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好了,多谢大伯,我们走了。” 拖拉机往更远的地方开去。 盛怀瑾指着那拖拉机,对沈其琛道:“是红果。” 沈其琛:“啊?哪个红果?” 却见盛怀瑾已经上了车,他自己开着车,去追那拖拉机。 沈其琛:…… 这盛大公子怎么这么不淡定? 第620章 有苦难言 什么情况? 猛然又想起,哦对了,红果啊,小红果,就是之前偷了他东西那个小贼啊。 不是,他看到她,至于这么激动? 盛怀瑾开着车,沿着羊肠小道,前面是长得茂盛的芦苇荡,拖拉机开了过去,便不见了踪影,等他绕过芦苇荡,面前三条小道,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他看不到拖拉机的踪影,随便选了一条,开了十几分钟,没看到影子,便知道,自己选错了道路,只能折了回去。 沈其琛已经啃了两大块西瓜:“不是,就算是红果,你为什么要去追啊?” 盛怀瑾一惊,是啊,他……为什么要去追? “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不辞而别?” “不是你妹妹让人走的吗?” 盛怀瑾:…… 啊对。 沈其琛揶揄:“你不会真的对那种女人,有什么别的想法吧?说真的,她可真不值得啊。” 盛怀瑾皱眉扫了他一眼:“能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救了她一命,她怎么也该当面跟我说声谢谢,我这人很少发善心。” 沈其琛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这人还真是对那个空有美貌的小红果上了心,这都半年了,以至于他刚才听到红果这名字甚至觉得陌生。 而这人,隔着那么远,竟然还能一眼认出来。 口是心非,口是心非啊。 回到海城,已经是两天后了,青梅一直悄悄地守在厂子外面,一看到盛怀瑾回来,立刻委屈地跑上前去。 盛怀瑾看到她倒是吃了一惊。 他和沈其琛去外地一个多星期,怎么这次盛怀玉倒是没让青梅走? 青梅这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泡一泡的。 “老板……” 盛怀瑾淡淡的:“怎么了” 青梅委屈道:“你妹妹让我离开兆盈。” 沈其琛摊手,不好插话。 盛怀瑾想,这青梅知道来找他诉委屈,当初红果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来找他讨公道呢? 她不是一开始还揪着他的衣服怒叱他忘恩负义什么的吗? 看起来是个性子烈的,为什么盛怀玉让她走,她就那么听话地走了? 红果见他神情有些恍惚,哭的声音拔高了两分:“老板……” 盛怀瑾呼了口气:“嗯,我妹妹在家中向来娇惯,父母宠着她,我都不得不让着她。” 青梅有些傻眼:“可……可我没有得罪盛大小姐啊。” “她有说为什么让你走吗?” “她……她没说,她一来就让我走。” 盛怀瑾为难道:“我父亲最是宠着她,如果我让她不高兴了,父亲大概会拿我开刀。” 沈其琛心里呵呵,你这么在乎你妹妹的感受吗?你有这么怕你爸吗? 老狐狸! 青梅有些傻眼:“那……那我该怎么办?” 盛怀瑾凝眉道:“她让你去哪里?” “她……她给了我一百块,又安排我去昆县的一个供销社上班。” 因为是老板的妹妹,青梅也不敢添油加醋地乱说什么。 盛怀瑾颌首:“嗯,那边也不错,轻松,不累人,给你开了多少工资?” “一个月四十。” “你满意这个工资吗?” 青梅:…… 第621章 她好像更漂亮了 这……这是她满意不满意的问题吗?问题是她根本不想去什么供销社上班,她就想留在兆盈,想留在老板身边。 昆县那么远,她又要上班的话,以后想见老板一面都要费好大的功夫。 “这个待遇还不错,怀玉对你还算厚道。” 青梅委屈:“可……可我想留在兆盈。” 盛怀瑾犯难:“要不,你去求求我妹妹?她性子不太好,又得父亲宠着,我不太敢和她说。” 沈其琛白眼快要翻上天了。 青梅瑟缩了一下,她哪里敢啊?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青梅,盛怀瑾呼了口气,沈其琛眯眼看着他:“你可真坏啊。” 盛怀瑾挑眉看他:“我怎么了?” 沈其琛指着他:“你怕你妹妹?你怕你爸爸?你可拉到吧,你怕过谁?” 盛怀瑾轻啧一声:“少废话。” 抬脚往办公室里走去。 沈其琛跟在身后:“你就这么烦你的救命恩人么?” 盛怀瑾略有不耐烦:“她身子弱,我体恤她,让她进供销社那种地方做轻松的活,这对她不是更好吗?” 沈其琛嘿嘿笑着:“你知道人家不怕苦,就想在你身边。” 盛怀瑾凉凉扫了他一眼:“那她就更不能留在这里。” 沈其琛拍了拍他的胸口:“我懂,因为这里有别人了嘛。” 盛怀瑾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就要往沈其琛身上泼:“你这嘴能不能闭上?” “说中你心思了呗。” “你可以滚了。” 嘭,门关上,盛怀瑾的手还是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他心里有人了吗? 怎么可能? 那么一个……小贼? 他亲眼目睹她在小商店门口偷了别人,她还偷到他身上,他还亲眼看到她撬门溜锁。 那可以说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小贼。 他救了她,她也并未和他说一句谢谢,就这么干净利落地走了。 看起来对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今天远远一瞥,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好像活得很好。 枉他那会儿还担心她离开了兆盈该怎么办。 看来是他多虑了。 真的是他多虑了。 —— 初家,初蔚翻了一遍西医大全,无奈地合上了书,仍然是一无所获,不知道闻远患上的这是什么怪病。 一转头,旁边是带镜子的衣柜,初蔚怔了怔。 她知道自己漂亮,但不是那种臭美的性格,不会整天照镜子。 因为是夏天,她头发剪得有些短,刚好到肩膀,于是,梳头都省了,每天起来就随便抓两下。 这么算下来,她好像有段时间没好好照镜子了。 这么一看,有点吃惊。 她好像……又更漂亮了。 这话自己说出来好像显得很自恋,可确确实实,她好像比之前更漂亮了。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感觉却不太一样了,这个长相,不施粉黛穿个粗麻布的衣服,都难以掩盖惊人姿色。 她越长越像狐狸精了。 她揪了揪自己的脸,好痛。 她赶紧跑到贺家,贺闻远还在上班,她就问闻月闻星有没有觉得她变得更加漂亮了。 两姐妹只当她开玩笑:“是是是,你最漂亮,你一直都这么漂亮。” 第622章 一闪而过的黑影 初蔚也觉得自己问这话好不害臊。 等到晚上,贺闻远回来,她把人揪进房间:“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变得更加漂亮了?” 她男人面前,问这种臭不要脸的话,她还是挺心安理得的。 圆桌上晾着的凉茶,贺闻远一饮而尽,被他的话吸引,视线落在她脸上。 每天都见的人,即便默默发生着什么改变,身边的人也不会察觉出来,可被她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他就不得不仔细审视着她的脸。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摸着她的脸,眉头微微皱起,不说不察觉,一说……他陡然发现,好像确实是,她的气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她的双眸好像更加多情,更……魅惑,整个人让人看一眼就无法移开视线,美得更加惊心动魄了。 “为什么会这样?” 初蔚摸着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和你的空间有关系吗?” 初蔚想了想:“难道和医疗空间打通有关?我也不太懂这个啊。” 男人就这么盯着她,盯得初蔚面颊发红,一直红到耳后。 “干什么啊?” 贺闻远俯首,封住她 就只是……想要让她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这惊心动魄的姿色,以后会给他带来麻烦吗? 会的吧。 两人出来的时候,闻月就觉得初蔚小脸红扑扑的,哀怨看着二哥的眼神,她一个女孩子,看得心都砰砰跳。 好像确实是,初蔚好像又漂亮了一些。 深夜,夜煊站在她床边,眼神有些眷恋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轻轻坐下,也不敢惊动她。 就只是看着,看久了,终究是没忍住,伸出手来,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还是这张脸,最适合你,你本就该长这样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 贺闻远敲了敲门,初蔚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好像看到窗边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开了灯,屋里却是空无一人。 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敲门声便更重了,一声一声的,伴随着贺闻远担心的声音。 她走过去开了门,贺闻远担心地看她:“怎么了?” 低头一看,她赤着脚。 初蔚摇摇头:“没什么。” 可能只是她看走眼了,子虚乌有的事,她不能跟他说,免得他担心。 她向来挺警觉的,没道理有人进了她房间她却一点都没察觉,或许是自己刚从睡梦中醒来,看花了眼吧。 “你大晚上怎么还过来啊?该不会是心脏又不舒服了吧?” “不是,就突然想过来看看你,不放心。” 初蔚更加迷惑了:“我好端端在家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既然没事,那就睡吧,门窗关关好。” “嗯,放心吧,都从里面上了插销的,一有动静,我都能听到,我睡得不死。” 隔天一早,苏强的父母又去狱中探望苏强,说是要债的人折腾得他们吃不消了,让他想个办法,不然恐怕就得背井离乡逃难去了。 第623章 她不是我妈 苏强也不想自己父母一把年纪了还要颠沛流离的,没办法,他狠狠心道:“爸,你去一趟慈安孤儿院,那里的章院长会给钱给你的。” 苏爸疑惑:“她为什么会给咱们钱?” “行了,你别问这么多了,你去就是了,悄悄的,别被人发现了。” 苏爸也不敢多问,离开了监狱之后,先回了趟家,按照自己儿子嘱咐的,等天色晚了,才往慈安孤儿院去。 章文佩看到这个中年男人的时候,眼中闪过阴鸷,蠢货,这个时候还来找她。 何宝匆忙去找了初蔚:“那个苏强的老爹去了慈安孤儿院。” 初蔚疑惑:“慈安孤儿院?你了解这个孤儿院吗?” “目前不太清楚,过两天趁他们放下防备的时候,我去查一下那孤儿院。” 孤儿院,总觉得和她的出身会有关系。 她突然有些恐慌,她究竟是被父母不小心弄丢了,还是被……遗弃了。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思想严重,被遗弃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何宝见她神色犹豫,试探着问道:“要查吗?” 初蔚点头:“查。” 不管是怎样,她都想知道她的身世,她可以面对那一切。 隔天傍晚,贺闻远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从车上下来,对初蔚招了招手,正在帮贺奶奶磨豆腐的初蔚走到水井边洗了一下手,跟贺闻远一起进了书房。 “这是什么?” “是你的亲子鉴定报告。” 初蔚心里咯噔了一下,既期待又害怕。 贺闻远拆开羊皮纸带的束封,抽出里面的一叠纸,初蔚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我……我不敢看。” 贺闻远将人圈进怀里:“所以,你希望自己是赵美凤亲生的,还是不希望?” 初蔚很怂地趴在他怀里,摇摇头:“我傻啊,她那样对我,我当然不希望了。” 贺闻远一手搂着她,一手将文件按在桌上,轻轻翻页。 “我帮你看。” 一页一页,翻到最后。 初蔚紧紧闭着眼睛,突然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凑近了她耳边:“蔚蔚,你愿望成真了。” 初蔚这才睁开眼睛,阳光隔了一道纱窗,暮色的光线变得温和,浅浅笼在她脸颊上,贺闻远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初蔚缓缓露出笑容,继而是欣喜若狂,接过她手中的报告书,睁大眼睛仔细寻找,在看到亲子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时候,顿时红了眼眶。 “不是,真的不是,幸好不是……” 这样上辈子所有的苦痛,都有了解释。 因为不是亲妈,所以肆无忌惮虐她,坑害她,给初蓝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而给她的,哦,她妈什么时候给过她东西了,她妈只会抢她的东西。 哦不对,也不是妈了。 以后就是赵美凤了。 初蔚一跃三尺高,一把抱住了贺闻远的脖子:“太好了,她不是我妈,我可太高兴了。” 贺闻远抱着她,眼神宠溺地盯着怀里的人:“嗯,幸好你不是她亲生的。” 初蔚狂喜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了下来:“那我亲妈,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人。” 第624章 孤儿院失火 贺闻远摸了摸她的脸:“定是个又美又温柔的人。” 初蔚激动地看着手里的报告书:“好想早点找到我亲生父母。” “你要回去问赵美凤和你爸吗?” 初蔚摇头:“先不要。” 她直觉孤儿院能查出点事情来。 当晚,盛家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阮琴接的电话,那头声音顿了一下,有些古怪,说是找怀玉。 阮琴有些疑惑,但还是叫了怀玉过来。 “怀玉……不要开口叫我。” 盛怀玉眼中闪过狐疑:“有什么事吗?” “以后要是没人帮你拿主意,在盛家你就低调一些,切不可猖狂,盛家两人会好好待你的,听清楚了吗?” 盛怀玉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慈安孤儿院会发生火灾,我会在火灾中丧生,你也不用难过,好好待在盛家。” 盛怀玉惊愕:“什么?” “别惊讶,好好的,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盛怀玉呼吸有些急促,有些理不清院长说的这些话到底预示着什么。 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阮琴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盛怀玉,试探道:“谁啊?” 盛怀玉尚未从震惊和疑惑中回过神来,敷衍了一下说是朋友,然后便出了客厅。 阮琴有些想不明白,听声音,似乎是个有些年纪的人,怀玉的交友圈,她是了解的,不曾听说她有这样上了年纪的朋友啊。 章文佩曾经跟盛怀玉说过,她们之间的来往就不要和盛家人说了。 盛怀玉也知道,毕竟她是从慈安出来的,她和慈安的人太亲密,说明她更加恋旧,对新家庭的接受程度不高,自然也就没怎么告诉她妈。 所以阮琴并不知道这十几年来,盛怀玉时常会回慈安。 阮琴摇摇头,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她的女儿了,心下怅然,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隔天一早,终于下了雨,秋老虎的劲头被秋雨冲刷,散了许多,初蔚身上盖着薄被,往身上卷了卷,嘟囔了一声,暑假快要结束了,她得抓紧时间睡懒觉了。 开学之后又要忙碌了。 外面响起敲门声,何宝的声音传来:“老板,老板……” 接着是贺闻远的声音:“大早上的,有什么事吗?” “有急事,我们老板让我查的东西,有结果了。” 初蔚赶忙坐了起来,贺闻远先进来的,给她披上外套,又捏了捏脸,见初蔚说话声音沙哑,眉头微挑,晨起性感又慵懒的小模样,他本是舍不得给任何外人瞧见的。 但看那何宝确实火急火燎的模样,便破格一次。 “怎么了?”初蔚揉着惺忪的睡眼,软趴趴地靠在贺闻远怀里。 “慈安孤儿院,昨儿个晚上,失火了。” 初蔚顿时睡意全无:“什么?失火?” “是啊,火光冲天,主要是办公楼那边失火,在院长办公室发现一具遗体,听说被烧死的就是那个院长。” 初蔚眼中闪过狐疑:“这么巧合的吗?” 在她刚要查到慈安孤儿院的时候,孤儿院就失火了。 第625章 死了? “谁说不是呢?” “问问其他工作人员呢?” “慈安现在乱成一片,大概要过两天才能查了。” 初蔚颌首:“好,我知道了。” 线索断了,初蔚有些泄气,贺闻远拉着她去贺家吃早饭,初蔚把事情经过和他说了一下,贺闻远提议她去问问她父亲。 初蔚想着,也只能这样了。 目前,已经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了,她就是想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 盛怀玉听到慈安孤儿院真的失火的时候,吓得手一抖,筷子掉在了饭桌上。 阮琴轻声道:“毕竟你是从慈安出来的,一会儿我们去探望一下吧,援助一下,听说院长在火灾中丧生了,说起来,我都没见过慈安的院长,那会儿收养你的时候,一直都是她的助手前前后后帮我们处理事情,后来想表示感谢,她也闭门不见,现在……突然去世了,真是让人唏嘘啊。” 盛怀玉有些慌。 昨晚接了院长的电话之后,她一夜都没睡着,反复思考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真的发生了火灾,院长真的死了? 如果院长死了,她该怎么办?她遇到困难的话,该向谁求助? 她孤立无援了,万一身世被盛家发现了,她该何去何从,从前总还是有后盾的,也是有退路的,现在,她害怕了。 “怀玉……怀玉……” 盛怀玉一惊,脸色苍白难看:“嗯。” “一会儿咱们去孤儿院看看,嗯?” 盛怀玉惊惶点头:“好。” 孤儿院烧了一片,基本都是办公楼,两层的白色小楼,烧了一半,黑漆漆的,因为是雨天,这会儿断壁残垣在雨中显得荒凉又落寞。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迎接盛太,盛家当年接走盛怀玉的时候,投了很大一笔钱给孤儿院,孤儿院得以扩张,算是邻近几个城市中办得最好的。 后来时隔几年,阮琴又投了一笔钱,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很感谢她,对她也很尊敬。 管后勤的江叔领着阮琴和盛怀玉往烧焦了的小楼二楼走去,楼道里还有很刺鼻的烟味,阮琴手中拿着巾帕,轻轻掩着口鼻,盛怀玉手指有些颤抖。 章文佩的办公室里,江叔停了脚步:“我们院长就是在这里葬身火海的,简易灵堂已经弄好了,院长的尸体已经转到灵堂里了。” 盛怀玉浑身颤抖,真的死了吗?那她以后该怎么办? 阮琴叹了口气:“你们节哀,如果有什么困难,和我说。” “谢谢盛太,我们暂时没什么困难,就是安抚一下孩子们的情绪,物质上不缺什么。” 阮琴点头:“我们去灵堂上柱香。” 盛怀玉跟着阮琴去了灵堂,灵堂中间放着尸体,上面盖着白布,白色的蜡烛燃了一半,一旁放着香炉和火盆,火盆里纸钱燃尽,灰烬还冒着浑浊的烟。 盛怀玉红着眼眶看着盖着白布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是有人调查到她们身世了吗?所以院长不得已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所以……是什么人查到了孤儿院? 是她爸妈还是……初蔚? 第626章 如实相告 她又惊又怕,看向阮琴的眼神带着惊惶和忌惮,阮琴倒是没有察觉,手里捏着三炷香,鞠躬,然后插进香炉。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盛怀玉觉得从脚底传来凉气,让她如坠深渊,片刻不敢放松。 —— 初蔚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她养父养母家中,赵美凤不在,自然,她一心扑在蓬莱苑上,一心想和初蓝干掉她的八仙阁,可非常认真在工作呢。 家里只有初国华,初国华看到初蔚,有些高兴,她好久没回家了,赶忙迎了出来。 院子凉棚下,两人就这么坐着,初国华有些不自在:“蔚蔚,你好吗?” 初蔚笑笑:“挺好的,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跟您打听一下。” “嗯,你说。” “我不是你和赵美凤亲生的,对吗?” 初国华一时脸色没绷住,嘴角抽搐得停不下来:“你这孩子,你胡说什么呢?” 初蔚拿出报告书:“这是我到国外做的鉴定,现在是不是亲生的,是能验得出来的,爸,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就赵美凤对我的样子,我到今天才怀疑不是亲生的,已经够傻的了。” 初国华拿着那报告书,不敢置信:“什……什么国外能做什么鉴定,这都是什么啊?” 初蔚翻到最后一页:“我和赵美凤,亲子关系的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几,也就是说,我不是她亲生的,好了爸,你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我心里有数,你就告诉我,我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就行了。” 初国华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中,看着初蔚期冀的眼神,良久之后,才放弃了挣扎。 “你确实不是我们亲生的。” 初蔚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那我亲生父母是谁?” 初国华摇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那会儿是初冬,我在家门口捡到了只有两三个月大小的你,天冷,你都没哭,缩在小被子里,眼睛都没睁,像只小猫似的,我看到,吓了一跳,以为不行了,抱回去一看,还好,还有气儿,那会儿你妈……也就是美凤她也快要临盆了。 她坚决不肯收养你,是我央求着她,她才勉为其难答应了,之后便对邻居谎称她生下了双胞胎。 可……她始终不高兴我收下了你,所以一直以来,都对你不太好,终究是我不中用,收下了你,却没能好好护着你。” 初蔚心往下一沉:“所以你完全不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吗?” “真的不知道,就直接把你扔在我家门口的。” 初蔚有些唏嘘,握了握她爸的手:“还是要谢谢你。” 初国华叹气:“是我没用,如果我能强势一点,你妈这些年也不敢这么虐待你。” 初蔚笑笑:“都过去了,她对我不好,我才能狠下心和她脱离关系,全力寻找我自己的亲生父母,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初国华面露愧色。 离开初家,初蔚叹了口气,不管了,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这样吧,好好过自己现在的日子就是了。 第627章 不升反降 “恭喜你开通医疗空间。”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初蔚扶额:“不是早开通了吗?怎么现在才来恭喜。” 糖糖:“这是大事,值得好好的,正式的庆贺一下,还有一些规则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啥规则啊?怎么还有规则呢?” “医疗空间和农场空间是不太一样的,医疗空间有仁医值。” 初蔚按眉心:“我知道,仁医值我都收了很多了。” “医疗空间需要你经营,经营得不好,那就关闭收回。” 初蔚:…… “还有这一出啊?” 怪不得杨薇一直以来危机感那么重,又是偷她玉佩,又是远赴边境,又是盲信邪祟的,原来医疗空间的游戏规则和农场空间不太一样啊。 “你现在的仁医值是150,按照病患的严重程度分为低低级,中级,高级,特高级,一共四个等级,每治疗一个病人,可以获得相应难度的仁医值,但是,必须得是病人感谢你的前提下,如果你给人治病没治好,对方怨你,相应会扣除仁医值。” “哇,一下子压力就上来了。” “如果仁医值成为负数,那你的医疗空间将会关闭,如果五年内,仁医值没达到百万……” “大不了就关闭医疗空间喽。” “你会死。” 初蔚:…… “我可以不要这医疗空间吗?” “不可以,一旦开通,就开始走流程了,仁医值都已经开始计数了,关不掉的。” 初蔚不高兴了:“这不是强买强卖吗?开通之前没跟我说这些啊,早知道我就不那么积极去收情绪值将农场空间升到七级了啊,我要投诉。” “没地方让你投诉,五年呢,那么长,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对吧?” 初蔚欲哭无泪。 “那我完成任务了又有什么好处?” “你会成为举世闻名的医生,没有你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你会成为全科医生,任何手术,你都可以做,你会成为当代医圣!” “雷达,开车送我去明安药铺。” 既然任务来了,她只能往前,不能退后了。 先整两个病人治疗一下,涨涨仁医值吧。 到了明安药铺,江卫东正在接待病人,一般左邻右舍的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就会就近选择来他们明安药铺抓药,顺便给这边的大夫看一看了,毕竟跑大医院也麻烦。 初蔚一进去,就看到几个大爷大娘,坐在会客区。 他们明安现在也有两个很老道的中医师,口碑还是可以的。 初蔚小手一挥:“放着我来,你们抓药就行。” 初蔚一坐下,大爷上下打量她:“小姑娘,你行吗?” 她请的中医师都是四十多看着特别有阅历特别稳重的,她自己嘛,就缺乏了那么点说服力。 初蔚笑笑:“我可以的。” 说着,给大爷搭脉,大爷身子微微后退,看向一旁站着的大夫的眼神中,透露出‘快救我啊’。 那初蔚就不服气了,偏要给大爷看病。 可能是因为这个心态有些急躁,一百万像座大山似的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今儿给人针灸的时候,手就不够稳。 扎错了好几次。 大爷大娘的脸都绿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 到了晚上,初蔚发现,本来的150仁医值,华丽丽变成了现在的20仁医值。 一天辛辛苦苦忙碌,一共掉了130的仁医值。 第625章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哭都没地儿哭去啊。 贺闻远下班回去,就看到他家小姑娘一脸委屈。 “医疗空间一点都不好,想关又关不了,我该怎么办?” 贺闻远能怎么办?空间的事他又不懂,如果他懂,她想关的话,他立刻就给他关了,可惜,他掌控不了这些,只能哄她。 “怎么不好了?能有医术,还不好吗?” 初蔚挠头:“治得不好,有人怨我的话,还要倒扣我的仁医值,这医疗纠纷,医患,医闹,这肯定是客观存在的,五年时间,我得搜集一百万的仁医值,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要这么多吗?” “可不嘛。” “如果没达到会怎么样?” “会关闭我的医疗空间。” “那不是遂了你的心愿了?” “还会要我的小命。” 贺闻远的脸色沉了下来:“为什么?” 初蔚摊手:“没有为什么,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贺闻远脸色凝重:“那你以后空闲时候就去六院坐诊吧,六院至少病患比你明安药铺要多。” 初蔚眯眼看他:“贺少开工资吗?” 贺闻远轻笑:“自然,你想要多少?” 初蔚笑眯眯的:“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吗?” “顶多把医院送给你。” “那你爷爷他们又要觉得我红颜祸水了,就按照普通实习医生的工资开给我吧。” 贺闻远觉得,那样对初蔚来说,就太累了,平日要学习,空闲时候要给人看病,她都没有休息的时候了。 这个医疗空间,确实挺强买强卖的。 夜晚,盛怀玉在自己卧室内浑浑噩噩,又如惊弓之鸟一般,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一惊一乍,周姨按着太太的意思,端了一碗酒酿鸡蛋羹到她房间里。 周姨敲门,里面没声音,她便推门而入,盛怀玉本来陷入沉思中,直到周姨把酒酿鸡蛋羹端到她身边,吓了她一跳,她本能一扬手,怒不可遏道:“谁让你进来的。” 鸡蛋羹一下子被打翻,砸到周姨身上,洒到周姨手上,还很烫,周姨被烫得喊了一声。 盛怀玉仍然是不依不饶:“我告诉你,你不要倚老卖老的,我有让你进来吗?” 周姨忍着手疼,讷讷道:“我敲门了,没听到你的声音,就……” “就什么?没听到声音就擅自进来?你一点规矩都不懂的吗?” 阮琴循着声音进来,见杯盘摔在地上,箭步过去,周姨的手红了一片。 阮琴咬牙道:“怀玉,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盛怀玉也在气头上:“是她没有规矩,擅自进我的房间,你为什么却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问我?” 章文佩说的话,她并未参透,章文佩让她低调行事,就是害怕她身份会有暴露的一天。 并非验了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盛怀玉并没能懂章文佩话里暗示的意思。 阮琴气得心口直颤,拉着周姨的手走了出去。 周姨小声道:“太太,我去把碎了的碗收拾一下吧。” 阮琴拉着她:“不用了,让那丫头自己收拾吧。” 第626章 矛盾更深 拉着周姨去了她的房间,拿出药箱帮周姨处理了一下烫伤。 “太太,要不,我还是回乡下吧。” 阮琴按着她的手:“周姨,不用,以后不让你照顾她了,除了一日三餐外,其他事情,暂时都不用管她了。” “这样能行吗?到时候那孩子又要怨我了。” “让她怨吧,是我惯坏了她,不能由着她这么下去了。” 盛怀玉只是恐慌的时候正好周姨给撞枪口上了,发了一通火之后,她隐隐又后怕起来。 以前有点什么事,还能有院长商量,以后可怎么办? 这世上能够证明她不是盛家亲生的,一个是院长,可院长已经不在了,还有一个就是盛家原本的女儿初蔚。 初蔚在一天,就犹如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爆开来。 一旦爆炸开,她现在的一切就都将烟消云散。 她知道,戳穿身份之后,她将一无所有,哥哥不会喜欢她,父母更是一定会对她弃如敝屣。 她想要的不多,就是以盛大小姐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初蔚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她应该知足的,不应该过来跟她抢的。 盛怀玉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原本就该属于她的玉佩。 —— 初蔚去了六院中医科,贺闻远给她安排了一间诊室,以及一个医生配合她。 医生都有医师证照,初蔚这样的医学生,没有办法独立出诊,所以贺闻远给她配了一个助手。 如果是以往,她一定不会让贺闻远给她开这个后门,但现在,不是形势所迫么,她也没有办法。 加上贺闻远有所顾忌,所以派给她的还是一个女医生,派个男的给初蔚,贺闻远这醋缸子还不得打翻了。 但是问题也就来了,女人之间,很容易有暗潮汹涌的。 初蔚很礼貌地和黄媛打了声招呼。 黄媛今年二十八岁,家里是中医药世家,如今竟然要沦落到给一个尚在医学院学习的大学生打下手。 要不是少东家给的钱够,她是真不会受这份屈辱。 她面上淡淡的,跟初蔚点头致意。 办公室里就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初蔚坐主坐,黄媛只能坐初蔚身边。 初蔚就觉得旁边的眼光,有点凉。 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医院的人很多,初蔚也顾不得其他,按着排队进来的病人,一个一个地看诊。 因为只有20仁医值了,她不敢过于冒进,万一把病人惹毛了,她就要面临危险了。 好在,一上午,她稳打稳扎,给几个头风病人开了药房,又给一个胃寒的女同志开了药方,以及一个拍金森患者做了一下针灸疗法。 医疗空间,低等难度加50仁医值,中等难度100仁医值,高等难度加1000仁医值,特高等难度加10000仁医值。 她勤勤恳恳一上午,一共涨了三百仁医值。 如果每一个都对她报以感谢的态度,那可不止三百仁医值。 她轻啧一声,她服务态度也好,医术也可以,那些病患为什么还是对她不满意呢?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初蔚拿着饭票,邀请黄媛一起去食堂,黄媛微微一笑:“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再去。” 第627章 八小时先生 这初蔚是贺少东的对象,医院上下,谁不知道呢? 即便黄媛心里有些怨气,也断不可能敢给初蔚脸色看,只能这么生生忍着,还得强颜欢笑。 初蔚只能一个人去。 七楼,贺闻远还在处理事务。 对于初蔚来六院实习这个事,他没想太多,因为他养母和生母被暗害一事,爷爷觉得愧对于他。 那事他爷爷认定了是二伯找人做的。 而当年为什么要暗害他母亲,大约也是想顺便把他给一道暗害了,以除后患的,只是没能得逞。 爷爷心中有数,但也只是削了二伯所有的职务,没有移交公安机关。 所以,爷爷觉得有愧与他,自然不会干涉这种小事。 还是蔚蔚的仁医值收集要紧。 首先不满的就是医院的金副总,进了钱辉国的办公室就是一通抱怨:“这不是胡来吗?咱们少东家拿看病救人当儿戏了吧,他那小对象,还是个学生呢,课本上学了点皮毛,就到咱们这种大医院,他这后门开得太大了吧?” 钱辉国泡茶洗茶杯:“呵……那人家是少东家,进了咱六院,营业额稳步上升,老爷子对他信任有加,从不干涉他的决策,咱们能怎么办?长此以往,咱两可能得退休喽。” “这样不行,医院里不少人对此有意见,那就是来看病的人,也不放心啊,她毕竟没有经验,万一出了人命,那咱们六院的名声可就毁了。” 钱辉国:“那……咱们去说道说道吧。” 贺闻远正要去食堂吃饭,就被两位老总给挡了去路。 他微一笑:“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谈。” 贺闻远笑笑:“那就……一起去食堂吃饭,边吃边谈,嗯?” 两位老总没来得及拒绝,只能跟着他一起走。 贺闻远端着不锈钢的餐盘,打了两份菜,五两饭还有一份汤,扫了一圈,走到了初蔚身边。 于是,钱辉国和金立杰面面相觑,看着贺闻远和初蔚并排坐着。 本来就相当于来弹劾初蔚的,但这少东家可好,直接把他们带到当事人面前了。 “刚才不是说有事和我谈吗?什么事?” 贺闻远一边吃饭一边问,还一边贴心地帮初蔚菜上面的小葱挑开,并温柔地嘱咐:“以后不要挑食,葱也要吃,嗯?” 两位老总:…… “吃饭吃饭,吃完饭再说。” “吃完饭我要去一趟近郊,没时间和你们谈事情,还是现在说了吧。” “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不着急,呵呵。” 钱辉国和金立杰被迫看了大概半个小时小两口秀恩爱。 “蔚蔚,不要挑食。” “豌豆我是真的不爱吃嘛。” “你啊……” 钱辉国:…… 我忍。 金立杰:我也忍。 吃完饭,初蔚被人拉着进了办公楼。 “真的要去近郊吗?” “嗯,有点公事要去处理一下。” 初蔚有些担心:“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八小时先生?” 贺闻远笑笑:“不用了,近郊不远,我很快会回来的,天黑之前会回来。” 第628章 哮喘病人 初蔚点点头:“嗯,注意安全。” 下午天就阴了下来,初蔚能感觉到黄媛不太喜欢她,坦白说,她可以理解,也就没和黄媛多啰嗦什么,想着得想个办法,至少得弄一个愿意辅佐她的医生坐镇。 能找谁呢?她有些苦恼。 下午来了一个哮喘病人,进他们诊室的时候,正好哮喘发作。 黄媛顿时坐不住了,一把拉住初蔚:“你别乱来,这个病人我来。” 病情比较急,她可不敢让初蔚乱来,到时候败了她的名声。 初蔚见她坚持,也就没有逞能,嘱咐护士去拿呼吸机过来。 病人哮喘发得急,黄媛拿出针包,冷静道:“我要给你针灸,家属稍微按着点。” 中年男人被他的妻子按住,黄媛拿出银针。 初蔚在心中默念着哮喘病症要针灸的穴位,大椎、肺俞、风门、膏肓、天突…… 黄媛先在大椎穴上灸了五壮,再往下,竟然不准备往肺俞穴…… 初蔚一把拉住她,黄媛瞪了她一眼:“你干什么?” 初蔚小声道:“应该封肺俞穴吧。” 黄媛皱眉:“是我懂还是你懂?” 初蔚力气大,死死抓着她的手:“你这样扎下去,会出问题。” 黄媛有些恼:“初蔚,我警告你,病人大过天,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少东家的对象,就为所欲为,我的经验难道不比你丰富吗?” 事实是,黄媛并没有亲手经历过哮喘病症,现在这么坚持,只是不想让初蔚逞能出风头。 即便她没亲手经历过,但肯定也比初蔚有经验,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观判断。 初蔚皱眉:“我说你不能插这里,你得插肺俞穴。” 黄媛火了:“初蔚,你可以出去了,别在这里生事。” 病人坐在椅子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休克死亡,家属急得不行:“你们到底谁能给我家男人看病啊?” 初蔚一把推开了黄媛:“我来。” 黄媛咬牙:“初蔚,你……” 初蔚管不了那么多了,拿起银针,那病人家属反而伸手拦住了她:“小姑娘,你是这里的医生吗?” 看起来太年轻,一点都不专业的样子。 初蔚严肃:“我当然是。” 那家属却道:“我想让刚才那个医生给我家男人看病。” 那个看起来年长些,一看就有经验。 初蔚心急如焚:“你再耽搁下去,他有生命危险。” 门外进来一个男医生,先拿了呼吸罩,罩在病人脸上,然后让初蔚动手,并安抚病人家属:“你可以相信她的技术。” 这男医生初蔚看着眼熟,但叫不上来名字,至少有他在,病人家属就像吃了定心丸似的,放心让初蔚下手。 初蔚额头上冒出汗珠,但下手很稳,在肺俞、风门、膏肓、天突上分别个封了三壮针。 刚才还在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病人,竟然真的慢慢舒缓了下来。 刚才还对初蔚抱以怀疑态度的大婶,立刻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来:“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初蔚松了一口气:“我给你开个药方,你抓点药回去,另外以后隔三天过来针灸一次。” 第629章 冒雨回去 “诶,好的好的,都听大夫的。” 针灸两刻钟,初蔚将银针都拔了下来。 仁医值100 黄媛看着那病人和他家属手里抓药药方欢天喜地出了诊室,心里有些不痛快,多看了初蔚一眼,初蔚此举倒是下了她的面子。 初蔚看了一眼身旁拿着呼吸罩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这医生年纪约莫三十左右,长得温润如玉,眉眼温和,她对医生表达了谢意,问他叫什么。 男医生笑笑:“我叫叶深,叶子的叶,也是中医科的医生,我们算同事。” 初蔚笑笑:“我只是在这里实习的,你是我的前辈,以后还要向你多请教。” “我觉得你很镇定,在这里实习需要有个有经验的医生为你坐镇。” 两人走在走廊里,叶深说出了初蔚心底里的想法。 她点点头:“嗯,我知道。” “黄媛似乎并不很想给你指导。” 这个初蔚也知道,她经手的时候,黄媛从来不会给出任何意见,甚至还会像刚才那样,以前辈自居,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 要不是为了仁医值,她还真不想留在六院呢。 “嗯,我到时候换一个吧,我能理解她,她正经医生,不能经手给病人看病,却只能坐在我身边,要是我,我也不服气。” 叶深笑笑:“要不,我给你做指导?我觉得你很有潜力。” 初蔚有些吃惊:“你……你愿意?” 叶深耸肩:“为什么不愿意?六院工资照给我开,我还乐得清闲,不过就是坐你身边看着你治病,这种清闲差事,黄媛不同意,我可没她那么傻。” 初蔚眼中燃起光芒:“真是多谢你的鼎力支持,等晚上,我和闻远说说看。” “嗯,我是刚才看到你很有潜力,只要稍微加以辅佐,一定前途无量。” 初蔚笑了笑,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 接下来的坐诊时间,略有些尴尬,黄媛仍然看不上她,初蔚也不太搭理她。 一直到晚上,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杨雷达开车送她回家,看着外面升腾的雨雾,她有些担心,也不知道闻远往回赶了没有啊。 到家之后,吃完晚饭,大雨还不见停歇,初蔚坐在窗边书桌旁,一边看书,一边不停地看窗外雨帘。 已经是六点钟了。 他们是中午十二点钟分开的,分开之后,他去了近郊,现在是六点,已经六个小时了。 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近郊,距离海城失去五十公里的郊外,李宝剑开着车,雨刮器晃动的频率很快,却还是来不及刮去挡风玻璃上的雨水。 李宝剑担忧:“老大,这雨太大了,咱们要不找个地方停一会儿再走吧。” 顶着大风大雨的开车,不太安全啊。 贺闻远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眼手表,六点四十,现在往回开,不到七点半就能到家了,不能耽搁了。 “不用停了,开慢一点,没事。” 李宝剑也只能听命于他们老大。 近郊的路面没有市区修得好,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车子颠簸得厉害,伴随着夏末一阵一阵闷雷声,李宝剑担心不已,这个天气条件太恶劣了,老大为什么非得坚持冒着大雨回去。 第630章 不见他回来 这雨看起来一会儿就能稍微歇下去了。 可老大说了不停,他也不敢停。 贺闻远不停地看着手表,眼皮突突跳起来,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突然,车子猛地一顿,李宝剑立刻踩下了刹车,两人身体往前扑去。 “怎么了?”车子完全停了下来,熄了火。 李宝剑伸手重新打火踩油门,打了几次,都没能打得着。 “老大,我得下车看看。” 贺闻远应了一声。 李宝剑撑了把伞下车,前后绕了一圈,上车,抹了把脸上的雨,大声道:“老大,地上有个大坑,轮胎陷进去了。” 贺闻远便下了车:“你打火,我在后面推,赶紧。” “老大,你没个雨衣。” “少啰嗦了,赶紧的。” 他一下车,就被瓢泼大雨淋了个透,不敢耽搁时间,他伸手推住了后备箱,传来引擎打火的声音,他就势用力往前推去。 右后轮胎陷进了一个大坑里,推了很久,都没能推出去。 贺闻远又就势找了一些草垫在轮胎旁边,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加上李宝剑猛踩油门,车子终于驶离大坑。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李宝剑就探头出来:“老大,油门踩得太猛,引擎好像给烧坏了。” 伴随着雨声,这一句,真是把贺闻远的心一直砸到了底。 “拿手电筒和工具箱出来。” 李宝剑纳闷:“老大你要自己修车吗?” “不然能怎么办?” 顶着一天的大雨,李宝剑将伞遮在他老大头上:“老大你会修吗?没有工具箱,只有一个老虎钳,怕是……” 贺闻远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走到前车头,掀开车盖,手电筒的强光照下来,能看到里面在冒烟,确实是刚才油门打得太猛,把保险丝给烧坏了。 贺闻远只有一把老虎钳,显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宝剑大声道:“我看前面有光,这里是有居民点的,不然咱们跟老乡借宿一晚?明天等天亮了,雨停了,再做打算?” “不行。”贺闻远回答得干脆。 李宝剑也不知道他老大为什么非得坚持冒雨连夜往回赶,舍不得小嫂子?也不至于吧,难不成连这么点时间都难舍难分? 太夸张了点吧。 贺闻远拿着一把老虎钳,对着那些保险丝,确实是束手无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已经是七点钟了,他知道,这车子,今晚肯定是修不好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儿修车,不如…… “我们走路回去。” 李宝剑:…… “不是老大,离你家至少还有二十几公里呢,这走回去,少说三个钟头。” 贺闻远的心又往下沉了沉,现在已经七点钟了,三个钟头才能到家。 无论如何,他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走。” 贺闻远撑着一把伞,李宝剑只能跟在他后面,百思不得其解,老大为什么就一刻不能留在外面呢? 已经七点半了,外面的雨不见停歇,初蔚完全坐不住了。 她拿了把伞,冲了出去,敲响了贺家的门。 “奶奶,闻远还没回来吗?” 第631章 不见了 “没有啊,这雨这么大,可能今晚不回来了也有可能,别担心。” 初蔚能不担心吗? 她又踩着水坑去了隔壁杨雷达的住处:“快,快送我去近郊。” “嫂子,这都晚了,还下着雨,还要出去吗?” “要出去。” 贺闻远和她说过地址,她大概知道方位,她坐不住了,万一贺闻远真的遇到了什么事,赶不回来,这一夜耽搁下去,说不定他连命都保不住。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找出原因之前,她就不得不保证他不能离开她八小时。 刚要出门,门口停了辆小车,何宝连伞都来不及撑,就这么冲到了初蔚面前。 “我又查到了一些事。” 初蔚情急:“什么事啊?等我回来再说。” “我查到盛怀玉就是从慈安孤儿院出来的。” 初蔚震了震,脑子有些混乱,继而沉声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有急事,这事儿明天再说。” 说完,就和杨雷达一起上了车。 杨雷达开着车一路往西边进发。 初蔚不停地看着手表上的数字,开了半个小时,八点了,因为天气恶劣,杨雷达不敢开得太快,离了市区才没多远。 初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以开快点吧,雷达。” “嫂子,这雨太大了,开快了很危险啊。” 夜色如墨,初蔚紧抓着车门把手,看着瓢泼的大雨,心中祈祷着,你得撑着,我很快就会赶到你身边的。 贺闻远他们走了一个小时,他的脚步渐渐迟缓了下来,心越调越快,他伸手抓住了心口,这是一条狭长的小路,因为是乡下,这会儿没有路灯,没有车子,也没有房子,只有两排大叶杨树,雨水哗啦啦浇灌下来。 贺闻远的视线渐渐有些模糊,突然,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 没有办法往前一步,心口钝痛着,痛得厉害。 李宝剑压根没注意到后面的老大已经跟不上他的脚步了,只闷头往前走去。 初蔚他们眼见得就要离开城区,最后一个红绿灯了,城外是没有红绿灯的。 杨雷达停了车,,看着后视镜中的人,也没来由的焦急了起来。 嘭的一声,后面传来一声巨响,初蔚被巨大的力量撞击得整个人往前扑去。 惊魂未定地往后看去,就看到侯敏有人撑着伞下了车,敲了敲雷达旁边的车窗,雷达摇下车窗,那人抱歉道:“对不起啊,雨太大,不小心追尾撞了你们的车。” “算了算了,初蔚大声道。” “看一下你的车有没有事吧,我给你赔钱。” 杨雷达正想下车,初蔚拉住他:“算了算了,不用他赔钱了,我们赶时间。” “真的不用吗?” 红灯变成绿灯,又变成红灯,初蔚简直心急如焚。 “说了不用,雷达,不用理他,一会儿绿灯了直接走。” “诶好,嫂子。” 总算又变成了红灯,杨雷达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嗖一下往前窜去,男人上了车,沉声道:“先生,他们不用赔钱。” 后座的男人笑了笑:“看她确实很心急,由她去吧。” 李宝剑走了好一会儿,开口道:“老大,我真不知道为啥咱要这么急着赶回去。” 没人应他,一回头,吓了他一大跳,老大竟然没跟在后面,后面空空荡荡,他一下子慌了,赶紧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