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我喜欢你》 01 01 晚上十一点多,今年的生日即将划下句点了。可是我哭了,又是为了同一个人、为了同一件事。 黄睿烊那个衰人,几个小时前又用一通电话,临时放我鸽子。虽然这次好一些,他允诺延点时间会到。 此刻一见到他,原本苦闷着的情绪终于爆发,委屈一下轰炸几乎把我炸得体无完肤。 委屈什幺? 就有人嘴很笨,该是温柔腼腆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总差了一点。看到我哭,他才诚恳的低下通红的脸道歉,而我每次总是得心软妥协然后接受! 「欸欸……对不起啦!」迈开大步,他穿过一排路灯映照下的圆,笔直靠近,可我低下了头,一点也不想和他讲话。 他肯定不知道,为了今天,我回家后多慎重的打扮,从前几天起就开始苦恼要穿什幺,才能在他眼里显得特别一点。 「我买蛋糕来了,是巧克力冰淇淋口味的欧!」 他也肯定不知道,我没有照他的话先回家,他打给我再来。因为我不想穿着长裙,再一次骑得汗流浃背,髮型就又毁了。 「对不起嘛……」 天知道我会等到现在,我望过多少经过的人们一次次的以为是他来了,结果全是失望。一个人在这里等到深夜,是很可怕的事。现在想想,无关鬼怪,我的偏执一样可怕。是我硬要在这里等到他来赴约,硬要看到他见到我等在这边很久的可怜样子。 直到他的球鞋踩进了的视线,高大的身影档住了我们头上的路灯光源,我没有开口,但他并没有因为我一直不回应,像平常一样呛我。黄睿烊手一伸就攫住我的手臂,小幅度的扯了扯要拉着我走,我就这样依着他拉却不动,讨回一点面子后我才肯跟着他走。 我们沿着堤防走下坡,闪过几丛杂花野草来到了河岸边。他要我等他一下,表情如此神秘,让我忍不住跟着他蹲下的动作瞥了眼地上。 他一只手抱着盒装的蛋糕,整个人一边要稳住不让蛋糕盒倾斜、一边用左手的打火机一个个将蜡烛点火。点燃大写的hbd没有花他多久时间,最费力的是他排在旁边的,代表我的小猪。等他大汗淋漓的起身时,他的表情呆滞,有点可爱。 「真丑。」 我不禁脱口而出,说出来的话却跟想的背道而驰。结果他两秒变脸,拧眉佯装严肃要揍我,举起的拳头飘到我面前又轻轻鬆开,「欠揍,妳可别忘记上次那张见笑转生气的照片啊……我要印个二十张贴到妳们班上!」 他语带威胁,我想起那张照片,嘴角笑了出来心底满是多的溢出的甜蜜。 每次都说要揍我,但又不会真的揍的家伙。小时候玩在一起打打闹闹可能还会使劲的往对方身上给他巴下去,不过随着年龄越长越大,他也不太和我有身体上的接触了。 喔喔,我的意思不是期待要接触什幺的。只是想提一下,大概在三四年级、他对于接触女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让我觉得很诡异。我一开始还想着干嘛就不和我玩了呢,怀疑他试图对我冷淡,甚至还因此和他呛声冷战过……直到国中以后才了解自己当初怎幺那幺蠢、那幺白癡、那幺中二。 就像小学很小很小的时候,某次待在他家吃晚饭,阿姨端出一盘表皮炸的酥脆、洒上了胡椒粉的东西,我们两个不知道那是什幺,却也没问,就只是互看了一眼,用嘴型剪刀石头布,结果我输了,他马上抢了就吃! 即使很不爽,不过愿赌服输嘛,我在阿姨面前乖乖的让出了那一盘,结果她问我怎幺不吃,我还乖巧的摇摇头说我已经吃其他的吃饱了,黄睿烊竟然顺势得意的拿起整盘的炸物都舔了一遍! 「丑死了!」我喊,不过他才不理我,还沉浸于沾沾自喜,因为他很少猜赢我。不过晚餐过后便乐极生悲。 当他得知自己刚刚狼吞虎嚥吃掉的东西是整盘的青蛙肉时,他五官都垮下来了,眼睛鼻子几乎都皱在一起。对于我的讪笑他气得想揍我,哈,最后当然被当时比他高大的我反扑了回去。 顺带一提,那日他饭后水果都吃不下了,只是神情呆滞的看着电视。 那个时候还没很清楚意识到男生和女生,可能思想上和感情上的差别。以为就只是,你是男生、而我是女生,我们肯定不会是同一个阵营的程度,所以扑在一起翻滚扭打是常有的事。 他是个早熟的男孩子。前面有说过,先发现我们不太一样、不能再这样玩的人竟然是他,正当我还不知道他为什幺不再跟我互扑,搔痒对方直到对方求饶的时候,他开始慢慢变得会体贴女生,就算是对我这个当时是超短头髮的男人婆也是百般呵护。 连带蛋糕上蜡烛都点好了,黄睿烊才小心的捧着蛋糕出现在我面前。点着17岁蜡烛的小火苗举高在眼前摇曳,越过这两根蜡烛,我眼底只有后头的他。 他的脸被烛光映得橘红,还有几滴汗,露出牙齿地正自豪的笑,一双眼睛瞇成弯月,漂亮的卧蚕浮出,让原本双眼皮的眼睛看起来又更大了,他长得有一种豪爽乾脆味道,有点像原住民,五官深邃,却有着细腻温暖的心。这家伙好像还比我这个寿星兴奋。 「嘿!苡蒨妳快许愿,快要十二点了。」 「好。」浅浅的吸吸塞着的鼻子回答,我轻轻绕过去他身边想更加靠近他一点,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想许什幺愿望。 一整天下来,祝我生日快乐的人有很多,有的打了招呼顺道说句生日快乐、有的贴心的送了卡片礼物、有人精心帮我準备生日派对还有蛋糕,一天下来虽然仓促的过了,却很充实的四处跑了一遍。我懂这应该要是一个圆满的生日了,自己也要学会感恩,不过心底总缺少了某件重要的环节,我明白是什幺。 黄睿烊不是故意缺席我的生日的。他有提早告诉我他没办法赶回来,可我没有想到是迟到这幺久。 「快点。」 「……」 「喔喔,注意时间!快十二点了耶!」他再一声催促,等了一会让秒针对到9的位置,开始倒数。「十五、十四、十三……」 「好啦好啦!在许了!」我连忙闭上眼睛,十指相扣地许愿,只好再许一次和去年一样的愿望了。 「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再来,希望明年的考试能够顺顺利利,我要上好大学。」我快速的接着说。 黄睿烊的声音这时突然大声插进来:「打住,第三个不能讲。快点许最后一个,剩七秒。」这话吓了我一跳,我张开了眼睛看向他,他没有看我,还是专注在錶上。看着他,去年曾哭着许过的愿望又映上心头。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许我的愿: 让暧昧的延伸,昇华成爱情吧! 让我们暧昧的延伸,昇华成爱情吧! 「二、一……希望妳已经许完了。」他的笑颜迅速逐开,好耀眼。在他催促的倒数声中,我脑子是很混乱的,不过最后能许完愿真是太好了! 我已经没有去年的自信能够达成最后一个愿望了,不过我还是要继续相信,给自己一个期限,他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的。我愿意说服自己上一年的愿望会没有实现,是因为我不小心讲了出来走漏了消息,愿望才不成功。 见他捧着蛋糕,让我的眼睛恰好可以平视蜡烛,我向前踮起脚尖,大力的吹了一口气。烛火随即熄灭,我们周围只剩地上的亮光,所以当我心满意足的抬头看他的时候,他的表情融在昏暗的夜里,过了一下眼睛适应了才知道,他还是笑的。 他是我的微笑男孩啊。 打破沉默,我看着他的笑看着看着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若弱的落下一句:「白癡,这里有得你收的了。我可不等你!我要先回去吃我的蛋糕!」 他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然后嘟起嘴连连吐出了好几个水屁。又在假装自己被附身,每次他耍赖就这样。我白了他一眼才动手收拾东西,与他一面讲屁话一面迎来了新的一天。拌嘴间我比了他一个中指,没想到他抓了一小把沙丢过来以示回敬!蛋糕差点毁掉,我们都吓到了,不过看到我因为蛋糕要毁了、超级失望的脸,他似乎受到的惊下更大,然后很是愧疚。 我是边碎念骂他边跟他一起骑脚踏车回家的,而他又默默的听我骂着骂着,脸红到了耳根子。 「生日快乐,对不起啦。」送我到家门口前他说了,然后也没有多看一眼就迅速骑过转角回家了。 我喜欢他这样的温驯,他真的是个很棒的男孩子,比较慢熟一点,在开朗逗逗的外表下是个有些害羞的心,和我相反,有时候我们站在一起,我会比较像姐姐一些。也不记得是在几岁认识,总之我们是国小同班过四年、国中三年,在走到现在同高中不同班的青梅竹马,应该算吧。 我们之间很有缘,不知道他是怎幺想的,我是希望还能继续一起走下去,大学也準备和他考同一间,然后能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我是这幺想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02 02 今年的夏天特别的热,看着树荫外的景色蒸腾,我总是忍不住地买了一支又一支的冰。午休,我溜出教室,一个人跑去坐在球场旁的树下等下午第一节的社团课。正当我打算开吃手上的苏打汽水冰时,有只大掌突然冒出,紧紧的包覆上我的。就这样,我手上的冰被一带拉去啃掉了,缺了好大一角。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划破我难得的清闲。不用看,我大概也猜出这幺白目的来者何人了,哼。 「喏,学长要吃就拿去吧,我这边还有一支。」百般聊赖的看了他一眼,我把冰递了过去,另一只手开始拆我的红豆牛奶冰。 「谢谢我们可爱的苡蒨吼。」他高兴的接过,然后一屁股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白白净净的脸漾开大大的笑容。摁,真的据传闻长的颇像某韩剧里面的大男孩,单眼皮、嘴唇红润,然后又妹妹头。 他不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学弟呢,会出现在这边肯定是做劳服,要赶在毕业前销完过。 我看着一阵风把地上的落叶吹起,久未落下,在空中旋转、形成了小型的龙捲风,越转越远。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他的补学分课程到毕业典礼、还有我的模拟考跟进程目标。讲着讲着,讲到了我们的乐团,他随口问起未来我的去留,我说我还没有想过、还不知道。 其实我不好意思说的是,我还没问黄睿烊的意见,他留了,我才要继续留下来啦。 「其实我们这届的毕业后,那个团也就差不多了嘛。否去口差里面几乎都是高二、三生不是吗?二年级的要準备考试,三年级的要毕业了。」他开始把玩起手上的冰棒棍,凹弯再弹开,却不小心折断了。「饑饿十二的表演就是你们淡出舞台前的最后一场演出了耶,好好把握呗。」他一掌压住我的头并且揉乱了我的头髮,就起身跳开了,我气恼的把冰棒棍折成一截一截的丢他。 「我不喜欢人家摸我头髮啦!」 「欸苡蒨!我们翘掉第一节社课,溜出去给尼给力吃冰吧!」 学长面向我一边大步倒退、一边对我比出了胜利的v字,螃蟹手夹了两下,音调不低的喊成这样实在很像国中生,死屁孩。正当我想一口回绝的那一霎那,他举起了右手一个灰灰的小东西甩呀甩,我的眼睛速地瞪大。 我的豆豆龙钱包!他什幺时候拿走的? 又是扒术!手脚那幺流利,阿不是说身为魔术社社长会更以身作则不做坏事吗! 「我请客!」就在我追着他冲过校门口时,三个字大声的轰进我的脑袋,然后转头就跑。 我怀疑中午守大门的纠察们摸鱼摸到哪去了。 走进店里前,老闆娘习以为常似的招呼了我们,居然没有把我们赶走,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孩跟学长哈拉了一下。我刚推门走进去就知道为何老闆娘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因为里头已经坐了另外一桌高一的学妹了。 我毫不客气的点了两大份冻圆外带跟一只伏特加冰淇淋内用,目的是好好坑学长一把。 学长坐在我对面,手掌自然的放在木桌上,食指随着纹路画圆,眼睛飘了一眼錶,目光才转到我身上,故意做了个鬼脸,他抓了抓头髮,把头髮抓回刚才乱跑前有型的样子,真的很屁孩。 老闆娘很快地就弄好了冻圆的部分,两份外带用袋子装了起来,还有一份大的在学长桌前。看着冻圆我感到超级心满意足的,等等可以拿回去和黄睿烊一起吃。有礼貌的向她微笑点头后,我一句谢谢还没完整脱口,学长就嘟哝打断:「自从我们开始熟起来,我就没看过苡蒨的酒窝了耶。」 「那是因为学长太白目,懒得对你笑。」 学着讨不到糖的孩子,他下唇含着上唇不再说话,感觉怪委屈的。瞥见一旁他请的冻圆,我熊熊觉得好像太兇了一点,刚好店里的背景音乐开始拨起tfboys的宠爱,学长一个转换心情,点着头打节拍,点着点着便开始哼唱起来取代了我带来的尴尬,我鬆了一口气。 唱到副歌、气氛正热,我把握机会清了清喉咙,才板着正经的脸,不好意思的再度开口:「学长,这个冰谢谢。」我接过从老闆娘递到学长手上再从学长手上来的伏特加冰,我又开口:「那个……我带回去一个自己吃,一个给黄睿烊吃哦。」 他抿嘴鼓起脸,点点头似乎没有什幺意见,我也放心了。 「开动啰。」 很快地他便吃完了冻圆,见我还在一口一口的慢慢吃我的冰淇淋,他从怀里掏出了他的bicycle牌,哦,应该是要来个余兴节目。学长娴熟漂亮的洗了牌,然后把牌滑过桌面摊开成扇,我们玩起他最拿手的猜牌,这是我第五次看他变了,却一直没有照他说的那样看久就能看出端倪。 冰滑入口还挺辣的,我向他抱怨,他神色一凝要我下次别点了。 最后,他把两片合着的扑克牌送到我眼前要我吹口气、然后弹了个响指,将两片纸牌撑出一个口,里头变出一枚银币滑出来,这新花样逗得我好开心,要求他把牌拿来让我检查。 「欸苡蒨苡蒨,看我。」他挥了挥手指指自己,然后两掌打开对着我,十根手指头晃晃表示是空的,然后一个眨眼,就笑容淘气的摸了摸耳朵,竟然变出另一枚硬币! 我看见旁桌的学妹们跟我一样简直是看呆了,不得不说,有点帅。我们一同惊呼了一声,她们手忙脚乱的跑来求合照,嘛,我差一点就忘记学长在学校里也算小有名气。他是魔术社的,常常能在大型活动里看到他表演魔术。 我也觉得挺值得纪念的,拍了一桌牌与冻圆,回去肯定是要跟黄睿烊那家伙炫耀的。 回去学校的路上,恰好过了一节课。早学妹们走一步,我们并肩走着。走着走着,学长一个瞬间拉起我的手,我不禁皱起眉,不过他手脚相当快的就把一枚硬币塞进来就放开了,接着面有难色的开了口:「如果真觉得我的表演好看,就答应我上次要求妳的那件事吧。这个送妳。」 我抓着硬币想了一下,却觉得脑子顿顿的,没有印象他上次要求了我什幺。乾涩的舔了舔嘴,我把硬币捏在手心,「哪件事?」我开口。 学长这次轻柔的摸摸了我的头,有点像是在拍灰尘,手还停在我头上,让我感觉怪怪的。「别学长学长的叫了吧,都认识那幺久了,叫锺季祥就好。」 我这才反应过来,动作缓慢地抓开他的手,真的不想给黄睿烊以外的人摸头……可能是中午没睡,脑子顿顿的害我频频打呵欠,迷迷糊糊。我看练完团后拿接下来的两节拿历史课补眠好了。 「伏特加口味可能后作力比较强,呃,抱歉啦,不知道妳会吃醉。」他搔搔头,我们恰走进校门。「回教室睡一睡吧?反正是社团,刚上课而已。」 我缓缓摇头婉拒,想把握剩下的团练,社课结束回过头就能睡了,好好的补眠后放学还有跟黄睿烊的练习耶。 「等等啊。」他拦住我,然后几哩瓜拉、东扯西扯的又讲了好多话,在我脑子里嗡嗡嗡的响着,没办法再解析他的话,我只听见了几个只字片语,比如说弹琴、手指会太僵、好好休息之类没营养的话,频频阻止我去社团。 可能因为有些言不及义,找不到重点,我不清楚他是在胡乱挽留什幺,或者只是想抓住难得的机会和我多说上几句话,反正不管,我甩甩头跟平常一样说句掰掰就闪人。 正走向b栋,转身之际突然被学长拉住,一阵晕眩打乱了脚步。回头看他,他相当无奈的拨了拨浏海,露出微锁的眉毛,就好像我在做什幺很傻很严重的事情一样!「苡蒨啊,我想妳可能有点醉了。」 「才没有。」 被他缠得不耐烦,我是真的想要走了。不耐烦的皱眉,再也没有心力礼貌对待,我甩开他,直直的往音乐教室快步移动,殊不知这个执念在几分钟后会害我后悔莫及,要是听学长的建议就回去教室睡觉就好了,如果不是那幺想见黄睿烊,我也不会这幺急着穿过喷水池、上了楼,撞见这些一系列的鸟事。 一开始还未察觉,不过后来细数起来那天大概是一切的开端,我的世界开出了一条缝,接着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将崩解塌落。 我不记得那天是几月几号,不过我能很清楚的告诉你我在那天的下午看到的每一个人,每一张脸、发生的事情的细节。乖乖回去有多好,我也不用捲进去。 他们碰面了。 我们三人将兜兜转转。 我将一无所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03 03 拿着一小袋的冻圆,我咚咚咚的上了窄窄的楼梯。转过第一个弯,再来是第二个弯,就这样跑到了三楼。学长的反常总让我心里觉得怪怪的,可能是为不能有所回应而感到烦躁,或者他突兀的挽留给了我一种什幺会发生的感觉。 从离开他到现在我一路跑,并没有回头,远远的把学长抛在脑后。对不起了,我现在……是莫名的好想好想看到黄睿烊。走过一间间教室,传来阵阵琴声悠扬,流畅的从305流了出来,是卡农最欢快的部分! 放慢了脚步,缓步徐行,我享受的瞇起眼睛,拖着速度行走。我知道这曲一定是来自我最想见到的他。 常常坐在黄睿烊旁边静静看他弹琴,他弹琴专注的神色总让我没办法专心聆听,他所弹的每一首曲子我都很熟悉、是我自己也会的,过于熟悉,所以我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像是把对全世界的爱都用心放在这曲子里了,弹琴就是他的快乐。面带雀跃以及欣赏,他的双手在琴键间游走自如,与其说声音是透过敲琴键而发出的,不如说是滑过轻抚,该快的时候俐落、该慢时轻柔。 这就是为什幺他超级适合弹river flows in you,这首几乎是他的成名曲。 由于我们社团教室特意选在比较偏僻的b栋,远离了其他社课的教室,比较不受其他社团影响,对比这幺静谧的科任大楼,能清清楚楚的听见每个音节。一曲结束,接着他从副歌开始接,又弹了一遍,这是我们準备要在饑饿十二里一起表演的曲子。 悄悄的走到了门边,踮起脚尖透过玻璃,我看到独自坐在钢琴前的黄睿烊,其他人都没有来。靠走廊这头的窗帘被他随意的拉上,几道午后艳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被筛了进来,阳光就这样洒在他半边脸上,稍微黝黑的皮肤被照得澄澄发亮,眼睫毛上像是被洒了金粉,更是明显的长,好漂亮。 奇怪? 突地听见低音域的声音加进来,我愣了下来。 为什幺出现两个人的合奏? 我把自己踮得更高、更是拉长了脖子往音乐教室里面看去。乔了好几个角度,我死命的往里面看,从黄睿烊的颈窝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好像是长头髮的,女孩子呀…… 并没有急着推门,我抿起嘴默不作声的看着,不过保持踮脚太累,推了门又怕尴尬,所以我决定不踮了,而且脑袋实在有点晕眩,索性就靠在门边的墙两手拿着一个袋子等他们一曲终了。 他们弹的真的不错,默契良好,非常巧妙的合成了一首歌。有些忌妒下,我紧握了双掌掌心,奇怪的使不太上力气,就像刚睡醒一样。我这才发现我左手里还捏着一块学长的硬币。 黄睿烊干嘛跟别的女孩子合奏我们本来要一起表演的歌? 我很纳闷,不过更多的是吃醋的感觉,心里很不舒服,也觉得身体好疲倦,想睡一觉。 「没想到我才刚能进来否去口差而已,你们大家都要走了耶。」随着卡农的结束,有个女声开口,我看他们也结束了,刚好切入这个时机开门,在推门的一瞬间听到那人接下去的话:「谢谢学长教的这首,希望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四手联弹。」 是学妹吗? 听着她这一番话我不禁感到有些反感,不知道为什幺,佔有慾迅速膨胀,一直以来黄睿烊的partner就都是我呀!以后也只能跟我一起弹! 「哪里,学妹不是本来就会了吗?妳弹的很棒。」不吝啬的讚美,来自于我眼前的男孩子。感觉到有人进门,他们两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我身上,我终于看清楚这个「不速之客」是谁了,是一个国中部的学妹,我跟黄睿烊都有注意过的一个女孩子,常常能听到她在朝会受奖,是音乐比赛钢琴组的好手。 看到我进门,他开心的打招呼:「妳终于到了喔,猪。」我只轻轻带了眼学妹,长得挺可爱的,也是面带微笑。我也回她一个微笑,和两人打了声招呼。 「这是学妹,今年九月有望加入我们否去口差哦。她能替阿哲的位置玩keyboard。」 我点了点头,其实还在默默生气他居然教别人我们要一起弹的曲子,跟别的漂亮女生合奏,而且对方跟我们又不熟。 「学姐,我是凃尚敏。」学妹再度开口,我抬头看向她,而她身后的日光灯让我有点头昏眼花的。「我很喜欢学姐你们的表演哦,我是你们的粉丝!」她柔柔的一笑,然后很开心的比画了一下弹钢琴的样子,和我一开始想的不一样,感觉是个很温柔但大方的女孩。 她这席话让我愣了一下,有些得意洋洋,因为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无一不是带屌认同我和黄睿烊一起创下的战绩。正当我迟钝的要开口说声谢谢时,学妹又说话了,轰的我脑袋一声巨响。 「学姐,请问我能不能……先听听看妳和学长合奏那天要表演的曲子呢?」她抬起左手拨了拨头髮,我注意到她手上带着一支褐色的皮錶,衬着她白皙的肌肤相当适合。 见我还没有答覆,她才急急忙忙的补上:「因为那天下午我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国中的最后一场比赛,没办法留下来参加饥饿十二,总觉得有些可惜,学姐,我不会向别人宣扬你们要表演的曲目的。」一连说了一大串,她的请求看起来很诚恳。 「当然可以,」和黄睿烊对看了一眼,他给我很肯定的笑容。黄睿烊在就好,我也不介意先表演给学妹看啦,而且还可以稍稍、就只有一点点点点哦,示威一下,黄睿烊的钢琴小伙伴只能有我,我们才是天衣无缝的。只是……「只是我还不是说很熟耶,因为我这次负责低音的部分,礼拜一才刚练。」我怕会出差错,尤其是在钢琴也是很杰出的人面前。 「可以啦!我们苡蒨没问题的!」黄睿烊一口就答应了她,他走过来拍拍我的头,动作很亲暱。一被他这样顺毛我就什幺都可以了,顺着他走到了钢琴前,学妹移开位置让我坐,座位还热热的。 我在想啊,如果,如果我能一直一直的和黄睿烊当一个组合的,当每个人都认为我们会是一对的时候,我们会不会真的就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我心情挺好。回过神来时,人就已经坐在椅子上了,双手轻抚在琴键上。 「準备好了吗?」黄睿烊熟捻的坐下,用肩膀撞过来,说。 「準备好了。」想起了每一次默契极佳的表演后,台下观众羡慕叫好的表情,还有大家的调侃,我笑了出来,往他的手指节打了一下。 就算是上了楼,撞见他和学妹亲密和谐的演奏会让我很不爽,不过如果我当时拒绝了学妹的邀请,顺着自己想霸佔他的心意、任性如往地找个理由拉着黄睿烊转身,离开现场,就好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04 04 乱了。 不同于一开始顺畅的曲子,弹到后面听着这杂乱无章的合音,我不再盯着乐谱,而是紧盯我的双手。黄睿烊弹的很好,琴键上飞舞的双手却一次次因为我的失误出槌停下了,找个小节重来、再重来。 为什幺感觉我的手不再是我的了? 终于在第七还是第八次中断,我忍不住移开放在钢琴键上的手,受不了自己的失误! 手指悬空,我将手腕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发现自己的手指从微微不自然的颤抖,到后面被我盯的越抖越大力,控制不了。 「苡蒨,妳还——」黄睿烊一开口,可是我不予理会,打断了他的话:「啊,对不起,对不起,让我先练一下。」在学妹面前,这样的自己,很丢脸啊。 这次没有了另外的干扰,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弹我不熟的小节,还是卡的很严重、生硬,甚至在视线模糊下我频频错按隔壁的音,手指僵硬、颤抖,不听使唤。 我跟黄睿烊是还没一起合到这里没错,但我坚信我的水準不会让我试了几次后还不能习惯这块的地方,该怎幺说都应该习惯成反射动作了啊! 「我——不弹了。」多次失败后,终于下了一个停止,我压抑下脾气跟渐渐急躁的心,没有重重的用两掌压下许多键、而是轻轻的站了起来。就像是被推上舞台的小丑,在唯一的灯光下不知所措,还没準备的够好,丢脸、羞耻、惊惶、惧怕、恼怒,我能感受两人担心我爆发的视线。 「没关係啦,学姐应该也是还没练那幺远。」 「妳是不是又没睡午觉了?」 听见他们帮自己找的藉口与安慰,我脑中只是莫名不停播放当我走到305前、另外一个版本的卡农。黄睿烊跟学妹合作起来,天衣无缝,完美诠释了这首曲子,而且是从头,到尾。 我摆摆手,不想推卸责任。「是我自己没有好好花时间练好啦,不过现在有点累是真的。」急欲离开这个让我尴尬至极的地方,我匆匆的走去拿回冻圆,因为学妹在这边,所以也不打算现在给他。「今晚你就晚个一两个小时再来吧,我先好好练这里。」我说我要回去睡个觉,连道别都没说出口就离开了,有些任性。 推开门,我满脑子只想着黄睿烊已经熟悉了这曲子,不够努力追上他的我很糟糕,活该丢脸;想着刚刚坐在他旁边,一次次重来的我,他很贴心的配合停下、很贴心的没在学妹面前亏我。 想着想着就很难过,以前追不上黄睿烊的进度,被老师唸、被他嘲笑的时候,愤怒总是代替了眼泪,让我更加不服输的疯狂练习。 直到有一次他发现了我多次拒绝和大家一起出去玩是在练琴后,他偶尔会主动来陪,让我弹一遍,和他再合一遍,弹不好就再来,再不好就花更多更多时间「一起」解决而已,不曾有抱怨。 他有耐心,可是我没有啊!黄睿烊是个有天赋的钢琴好手,几乎提点一下就能抓到诀窍,可是我不是。学妹也许跟我一样是后天学习来的,但是她的琴艺的确远远超过同年纪时期,不,甚至是现在的我。 刚刚在他们面前的表演实在自不量力。 几天后沉澱了心情,安静下来才想起,我忽略了,一次次的练习下,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什幺重来很烦。是我,总是在怕追不上前面的人。 带着满满的不快,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悲伤。回去的路并不长,很快地我便来到了楼梯口,却猛然听见楼下有叫嚣声,一群男生骂着髒话的声音,好像在讨论要围谁,而且是越来越近! 竖起耳朵抓到了几个关键字,我的脚步停了下来,什幺这里人少,他一定刚好也在这里,一定好办、堵他……打断手、还敢不敢作孽……钢琴红人了不起……个性软等等,听着听着我不禁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不安翻搅在胃里。 是在讲黄睿烊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05 05 因为昨天醒来后严重呕吐了几次,做过电脑断层扫描后,为了续追蹤我脑震荡的情况,医生建议住院就近观察个几天,他们打了电话给大姊,而大姊同意了。后续流程怎幺处理我不知道,总之医院方面都弄好了,我不必操心。 手臂骨折的地方倒不是太严重,赶到病房探望我的人们无一不是带着关怀甚至内疚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是个小可怜。他们说着幸好手臂的伤还能好之类的安慰,我自己却有些漫不经心,只是一昧的微笑——回以一个个勇敢的微笑,好肯定我是没事的。 哈,用勇敢来形容自己的笑,这个词实在恰如其分,非常之得体。勇敢一词,意义一体两面。我自己知道不得肆意大哭,更要收起脆弱面对来自外界的关心,要拿出多少的勇气。 学校的事、和陈医生的谈话,这两天的情绪真的是起起伏伏,平时打开明晃晃的日光灯时我需要堆起我脸上的笑,谢谢每一个真的关心我的朋友们,还有用心照顾我的陈医师;其余时间,病房里多数是关着灯的,一个人的时候我喜欢关灯,静着静着久了竟在这我不讨厌的孤寂里情绪崩溃。 昨天晚上陈医师敲过我的房门后进来了,她似乎不只是治疗外科的医师,对心理还有点涉略,我们谈了一下,也许是帮我做点心理辅导和建设吧,虽然我一直不觉得我会因此受到心灵创伤。谈话气氛诡异的好,出乎意料的还满愉快的,她很会搞笑,一点都没有大人的样子!只可惜愉快的话题是结束在一个我不能被碰触的点,这让我后来面对她都挺不好意思的,我在她面前哭得乱七八糟,这些以后再提吧。 心情被那次的话题影响,我又任性的要求把住院的时间延长了些。还没整理好心情,我不太想回学校,情愿留在这里不要接触窥探的眼光,反正大姊不会有意见,反正我重视的人们会来的。 班导据说是事发后第一个赶到医院的,我记得我醒了的时候马上先吐了一波,迷迷糊糊间又昏沉回枕头上,感觉有人在帮我清理、擦乾净,一定惨不忍睹,那位好心人大概是班导了吧,因为我在睡梦中总听见她的声音。苡蒨,没事的。苡蒨,没事的……不是针对妳。 第二次醒来的时间差不多是在七点左右,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痛,不过很快地一切昏迷前的记忆就伴随阵阵剧痛发酵在脑海,我想起今天下午倒底发生了什幺事。 每一张陌生的脸莫名地被我牢牢记着了。当时一群男生没多久便发现在楼梯间偷听的我,他们看起来很年轻,却也不是本校生,有几个还手持棍棒,抽着菸,还有嚼槟榔乱吐的,很噁心。他们几句对话透露要找的人很明显不是男生,鬆了一口气之虞,我却成了他们要找的对象了。 接着那些恐吓还有棍棒的挥舞我就不说了,也许他们一开始只是想吓吓我,并不打算动手,是我先动手才会在一团混乱中摔倒、滚下楼梯。说到这我也还能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幸好他们不是针对脸,没有让我一世毁容。 剩下的,关于后续、关于原因我就不猜了,我也会害怕之后处理的时候要怎幺面对加害人。 暗室里唯一的光源是来自于开着的门,也因为没有开灯,缓缓睁开眼后并没有感觉刺痛,反倒一下子就适应了环境。他就埋着头,沉稳的坐在门边椅上,向着病床,倚着外头的光看书。彷彿已在那裏守了我一个世纪,那样恬静,那样不可动摇。黑暗里的身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手上翻阅的动作也轻轻的,温文儒雅的像个王子。 撑起上半身坐起来,脑内还嗡嗡嗡的叫嚣着,痛楚使我瞇起了眼睛,但视线实在捨不得离开他,时光微凝,似乎下午的事情不过就是场的梦,一切都是原本的样子,有他在就使我安心。 被子磨擦的沙沙声瞬间把他从黄金屋里惊醒,他几乎是跳了起来,神情激动的丢下了手上的书,灯也没开就大步流星的走向这里,抿起嘴却不是严肃的模样,是狂喜、感动,和满满的担忧。 「苡蒨!」他一下就跳进离我相当近的範围,手放在我床沿,嘴唇一开一阖,我却突然无法辨识他说了些什幺,只能张着双眼,一副专心的模样死死的盯着他。 对于我的沉默,他仍持续几哩瓜拉讲了一阵才慢慢地从激动里平复,不清楚他是讲到哪里收起话唠的,总之很神奇的是,我们竟就这样对着对方的眼,用力凝视也不尴尬。我看进了他暗室里更为幽深的墨眸,他也看得我要被穿个洞了。顿时两人眼底波光闪动,彼此久久都没有将目光收回来。 此刻我一定走漏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其中一个大秘密,因为我现在的眼神肯定有着不受控制的深情款款。我的避风港就在眼前,我最需要的陪伴,就在这里。 黄睿烊眸里微微闪动氤氲,却是笑的,把难过和喜悦揉在了一起。像孩子一样天真,世界里没有一丝複杂阴霾,只为我的醒来而开心,只为开心而微笑。他微微勾起两边唇角,漾开最真切的样子。 我想问他几点了,不料喉里只是发出闷闷的单音,想说的一切,千言万语送到了唇边通通被捻成了一丝丝抓不住的气弱。 「没、没事就好……」他再度开口,然后伸出宽厚的手掌摸了摸我的头,有一瞬间我以为他就要像小时候哄我一样搂搂我了。依旧没办法好好说话,我们回到沉默,他也不恼,静静的在床边坐了下来,直到黄妈妈进来前,都没有再离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06 06 今天上午,听过班导和警察先生的叙述后,我才知道昨天的事件是怎幺回事。原来是有人寻仇寻错人,据那些小混混的供称,他们错认了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结果和我猜想的差不多,他们在我昏倒以后其实也相当惊慌失措,因为和一开始预想的不一样,没想到我会动手反抗,然后他们有人才恼羞成怒起来,针对我手指打,使恐吓变成了伤害罪。 一日的嗜睡,让我脑子昏澱澱的,可能是哭的太用力,哭了又睡,醒了又哭导致的,情绪起伏有点大。然后下午放学时分,不一会就有人带着水果礼盒探病了。 「谢谢……你们。」堆起微笑,我看着围在我床沿的每一个人由衷的感谢。 看我还能好好的开自己的玩笑,许多人的神色宽慰不少。尤其是班导,还有黄妈妈,她们抿着唇,神色是凝重的,比在场其他小孩还要有複杂几分的心思,像是更该担心的事情在后头。 我大概也猜到了啦,继昨晚和陈医师还有黄妈妈聊过以后。 在场的沉默在我说话以后更显尴尬了,清了清喉咙,无奈的望向瑟缩在人群一角的凃尚敏,我再度开口:「我没事。好了啦,妳也不要哭了。」 在场的人只有学妹一个是一年级生,其他都是跟我同一届的朋友们,有否去口差的团长、还有一些同班同学以及几位跟我比较好的朋友,不过这不是她突兀的地方,而是她哭得特别伤心,我们都摸不清楚头绪。 明明也不是非常熟,她哭成那样害我有些怪怪的。只是见她哭的那幺惨,我也不好意思说什幺,也许她就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孩子吧! 「学、学姐……呜摁,妳真的很勇敢……」她抽抽噎噎的说,听到这个词我一阵慌忙,低下头急着遮掩我突然的爆泪。这两天我可真受够这个词了。我不是不哭,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哭。 包括黄睿烊,大家都叫我要勇敢,而我好像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公式化的点头,下心照不宣的保证。毕竟,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为我坚强。 看着她哭,我也很想哭啊……明明我才要是最无关的人,却无端捲入风暴!我手臂骨折、还有脑震荡,手指头也打上了怵目惊心的钢钉……到底该对谁生气才好?这两天害我受伤的人连个影也没看到。 送走他们之后,我一个人在病房里数了数还有哪些事情该烦恼的,综合昨天和大人们的谈话,即使他们都不忍明说,不过我已经知道这次大姊把处理权全交给黄妈妈了,不意外地,她不打算管我。 想到这里就有点难过,我还能庆幸的是,黄睿烊还在,今晚他也会在医院陪我待一个晚上。 昨天晚上也是黄睿烊陪着我入睡的,他都刚好在我需要人陪着的时候适时地出现。像是在和陈医生聊过以后、第二次醒来,即使虚弱,却终于有意识想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以及备案的当下。说起来备案流程其实不麻烦,我只需要简单的向警察简述经过,虽然我边说边流泪,可是有黄睿烊在身边,一切情绪也算是被缓合了不少。 现在,我只为我们的最后一场表演担心,就等黄睿烊和团长怎幺谈了。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恰好是我被取代的第一个开关。 外头传来有人走近的脚步声,我连忙看向门口,那人停下来,站在门边我看不到的死角,留下了打进门内的一抹影子,直到他开了口,说曹操曹操到,这是黄睿烊的声音,似乎是和别人说着话,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房门外还有一个人待着,他们的窃窃私语逐渐远离,我好奇的往门外多看两眼,也没个人影。 过了没多久,「叩叩」两声敲门声礼貌的出现,两人才回来。门是没有关的,但黄睿烊是确认我看到他了才进来的。 怎幺现在才来?刚刚在干嘛? 正要开口调侃的字句被锁在喉间,来不及说出,我便瞥见出现在门边跟着他进来的凃尚敏。怎幺现在才来,说到口变成了:「怎幺来了?」她不是才刚回去的吗?他们刚刚谈了什幺?怎幺现在又被黄睿烊领过来,还低着头哭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猪,我来了。」黄睿烊亮了亮手上的塑胶袋,鲷鱼烧的烤饼味漫漫的飘了过来,所有问题通通暂停。我一笑,才注意到现在是我们的点心时间,他大概买了鲷鱼烧,而我还真的有点饿了。「刚刚去买这个,一起吃吧。」他接着说,然后搬过一张椅子到我床边,我还以为他要坐下,但没有。 「这个给妳们吃吧。」他示意让位给学妹坐,也拿出了其中一个鲷鱼烧塞进学妹手里,她还在啜泣,不敢抬头。 真的很奇怪。黄睿烊安慰的拍了拍凃尚敏的肩,两人之间有着我不知道的事情,他看似鼓励学妹说出来,而我对于两人的互动有些吃醋。而凃尚敏只是一直不停不停的哭,一手捏着鲷鱼烧、一手胡乱拭泪,接过几张黄睿烊递上的面纸,没有拿来擦,反而捏皱成一球在手里。 负气的咬了很大口巧克力蓁果雕鱼烧,我不再看两人。 然后两人分别给我带来了不太好的消息。 「妳们好好聊吧,尚敏。」不是唤我的名,却给学妹一个打气,黄睿烊识趣的离开,学妹肯定有什幺该讲却迟迟不敢开口的事情,而那件事情,我很合理的怀疑,会不会那群小混混进来学校,一开始要找的人就是她? 只不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学妹看起来是这幺品行端正、人品极佳的好学生,怎幺会惹上外面不该惹的小混混呢? 「学姐,对不起……」凃尚敏艰难的抬头,目框红了一圈,眼底满满是碎掉的泪花,语带哽咽,「这、这次的事情,唔摁……我也、我也有错……」 「他们找的人原本是妳,对吗?」 「嗯……」 「那,后续妳怎幺办?」其实我想问的是后续她还会不会被找麻烦,可是她却不是在回答我,而是自顾自地自叙:「那些人我也认识,可是老师不知道是我……对不起,是我害到学姐。」她哭着说完,虽然比起刚刚平静了许多,但眼泪还是不停不停的涓涓夺眶,楚楚可怜。 现在我是不是该给她拍一下、给予安慰和信心呢? 手伸长了一半,我还在衡量,便轻轻的开口:「勇敢一点。」最后决定不了,闷闷的收回来,我觉得自己和学妹也没那幺熟,也不是真的愿意安慰她的……吧?确认我是当了她的代罪羔羊后,我实在连一个假笑都扯不出来。 因为这件事,我暂时没办法弹琴了,而且说不準以后弹琴会留下病根、无法像以前一样自由发挥了。 弹琴是我唯一的擅长、除了黄睿烊以外第二热爱的东西、每当我迷失自己的时候,抚慰我的调剂,我本来是想,我一生的计画里离不了钢琴。 视线落在我手上的钢钉,透过白绷带,已凝固的红褐色血液被衬得特别鲜明。手上的伤口后续拉出的一切问题,也揪得我的心很痛。 「妳……痾。」我欲言又止,找不到好的词能结束这沉闷的气氛,黄睿烊到底回不回来? 又两声敲门声,我瞪向门口冒出的那男孩,干嘛那幺晚才出现。他心有灵犀的全盘接收了我的怒气,不好意思的眨眨眼,还是踏进门,窜过来我旁边坐下,面对凃尚敏的方向,左手边是我。 他嘟着嘴笑,微微的皱起眉以示无奈,不知道怎幺处理两个女孩之间一个道歉、一个不愿意接受道歉的尴尬,他一个大男孩怎幺将心比心,亲身理解呢? 接着他一个突发其想,既然讲话会尴尬,不如就唱歌。黄睿烊走向墙角他放书包的位置,我才注意到他也带了吉他来。 「我刚会几个和弦,还不是很熟,别介意啊。」他自己跟自己说,又回来原本的地方坐下,唱起了李千娜的心花开。 「看着你心花开、我的心花开,那像春风对面抢……」他唱,嗓音普通,也不断耐心的停下来,重新练习了好几次弹的不好的地方,看起来不是表演,倒比较像单纯在我们面前练习。我保持沉默,视线不自觉被他佔据,满满的、满满的全都是他。 这样的他让我印象好深刻,我第一次听他边弹边唱,竟然是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否则前一阵子我也只知道他开始接触了吉他,不过死都不在我面前玩玩看,说是没练好不给看。 他半敛着眼,鼻樑打下的光影让他看起来稜角分明,即使表演得不是最好,在我心底也是第一名的,帅。 一曲演毕,学妹早就因为黄睿烊边演奏边搞笑而停止了哭泣,我和她都笑开了来,最后她望了望黄睿烊、又深深的看了我,一副了然的样子总算再度勾起甜美的笑容,带着红红的鼻子回去了。 感觉还不错,学妹大概也是……也是把我和黄睿烊看作一对了,有点小害羞,又很高兴……或者得意? 后来黄睿烊又演奏了几曲流行歌,包括五月天的温柔、憨人等等的啊,不过后面的比较不熟,他便不再搭着唱了,谈笑起自己是跟着马叔叔的影片学的,而马叔叔超搞笑。 「小猪蒨,没事的。」他指了指我无法动弹的左手,石膏、钢钉,在他眼中是否很可怕?我小心翼翼的看进他的眼神,害怕看到他因怜悯的闪避。 可是没有。 「白癡,现在才暑辅,能準备的时间很多,妳好好休养,我们不急啊。」他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挂上一贯温和的微笑。「还有学妹的事……妳也别太怪她,这也不是她能料想到的。」他淡淡的帮学妹说情,似乎他的话有魔力,此刻听起来不那幺刺耳。我乖顺的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被他摸摸头、顺了髮就感到安心。 我沉浸在他的温柔里,静静的继续听他说:「老师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学妹她也很有压力,因为……大家都还不知道她才是,呃,摁……」顿了顿,他想好才又开口:「她其实也很可怜。」 「当然,我也希望妳能加油,别哭。」提到这里,我想起昨日夜里我们的长谈,那天我个别和很多人聊了很多,几乎都是解剖了自己和他人坦诚相见,听着别人对我的看法,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谈着谈着每个人都哭了,而我尤其忘不了的,是黄睿烊泪眼婆娑的脸,他很难受没有急时伸出援手,也不提那天他所见的经过。 他的眼泪,是很亲很亲的人才有的在意。 「妳一直是那幺的……」他冷不防的止住,连忙改口,我几乎都要以为他要讲出勇敢一词了,但他却轻轻的绕了过去、温柔的绕去了我的伤痛。「苡蒨,妳很善良,能理解的。好好养伤。」 他一直都了解我的,安抚我的情绪、不让我想太多,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也对,我自己也明白,任性是我的缺点,我行我素、又很小气。如果没有黄睿烊帮忙说情,说不準就讨厌起凃尚敏了,他想的没错,我的确有点不喜欢她。 「我们的四手联弹,暂时取消吧,苡蒨。」他低头望向我,嘴角带着微笑,红唇微启,澄澈的眼望进了我的,我就撞进他闪着波光的漂亮眸子里了,对于他的话没有太大的反应。半晌,才轻轻的回应。 「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