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本三国志》 求书单。 发书十五天,也写了将近九万字,可以说是所有闲暇时间都忙碌在文字上了,说签约了就有推荐宣传,可是老狼接到签约通知到现在一个星期也没有盼到推荐,所以希望喜欢的兄弟们能把《捡到一本三国志》加到书单了,就当帮老狼做推荐了。 谢谢大家,老狼拜上 关于张郃的年龄问题。 书友说张郃年龄比刘宏小,不知道大佬是从哪里得知的,刘宏不足三十岁就挂了,张郃活的久不代表年纪小,老狼找遍了三国志,魏略,连裴松之的注释也看了,并没有提到张郃的年纪,要是能找出史料,希望能告知,谢谢 第0001章 天降金鱼 汉延熹九年,历丙午 时三月,春光正好 一条蜿蜒曲折的官道上,一行人马慢悠悠的前进着。 汉朝是个很讲究的年代,在这个时代,对于人们行走的道路,都有严格的规矩,有皇帝出行时行走的皇道,有五大夫以上爵者行走的官道,有亭卒驿父行走的驿道,至于平民黔首,乖乖在家务农就好了,还走什么道! 这一行人马走的正是官道,在最前开路的是两位骑手,骑手身材高大,胯下黄骠马不慌不忙的蹬蹄前行,他们左配剑,后负矛,健马左侧各挂一黄弩,右侧是箭壶,此等武装,却是惹人胆战心惊,所见之人,无不回避了事。 东汉对于民间武器的管辖甚严,弓弩都是被严令禁止民间私有的,而这样挂着黄弩出行,大概相当于后世在大街上耍ak,这对于屁民来说还是相当可怕的事情,当然,某些人手一把ak的国家除外。 在骑手身后,是一辆精致的马车,四匹良马低着头,踩着小碎步,丝毫不敢让马车有太大的颠簸,马车通体是由红木做成,左右云龙纹,又有凶禽猛兽点缀其上,马车之后有两奴仆正在小跑着,一人手持夜香,一人手持香炉,之后又是五六辆牛车,全没有顶盖,有的拉着食鼎箪瓠,有的拉着梁米好肉,有的拉着苜蓿芸苔甚至还有装着各种服饰头冠。 知情的明白这是当今解渎亭侯踏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富户要迁屋! 年仅九岁的少侯君刘宏懒洋洋的侧身躺在马车内,心里窃喜,还是这外出惬意啊,在家里,一坐一行都要合乎礼,稍有不对,便是挨一顿打,最可怕的还是阿母一边哭一边打,搞的自己胆战心惊,这下借着外出踏春增长学识的名义,终于能算是稍微放纵一下自己了,刘宏笑嘻嘻的从一边拿起一个已经被敲开了的胡桃,吃了起来,躺着吃东西,真是舒服啊! 吃着胡桃,心里也在嘀咕,这胡人的好东西还真多,等自己长大了,要去当个游侠,然后学那个张子文,去西域转一转,一人一剑浪迹天涯! 闲暇时刻,再跟胡人换点胡桃 “少君侯?少君侯?” 刘宏一愣,也没有理会,先将手中胡桃吃的干干净净的,再卷起车帘,探出头。 车外却是那手持香炉的小厮笑着说道:“少君侯,到了,到了!” “哦?” 刘宏从内推开车门,两个小厮便跑了过来,扶着刘宏下了马车,刘宏年方九岁,个头不高,留着总角,身穿锦绣赤衣,下着黑裳,带着一玉色腰带,左配香囊,右配五色花带,耳边挂一支菊花,穿的固然风骚,看起来却不算标志,不是因为那朵菊花,男子戴花一直都是时代潮流,而是因为他的身材,胖嘟嘟的五短小身材,尽管那身衣服很是合体,也算不得很是俊秀,顶多有几分可爱。 看着自家少主这身打扮,小厮有些哭笑不得,这定是在马车里偷偷换了衣服的,少君侯不过是总角孩童,何必总要学那些浪荡游侠? “少君侯,您看,这便是那大河!” 刘宏在小厮的扶持下,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迎面是一条河,却并不是很宽,水势也不是那么凶猛,骑手在不远处饮马,这么一看,刘宏心里难免失望,他本来期待的那种绵延万里汹涌澎湃的大河景象瞬间破灭,刘宏那双浓眉挤成了一团,那小厮也看出了少君侯心里的不满,连忙说道:“少君侯,这是大河分支,不过算是小溪,等少君侯再长大些,可亲自前往大河,到时聚友河边,吟诗作乐,岂不美哉?” “那我等出来,是要作甚?” “额”小厮抓耳挠腮的想了片刻,疯狂的给另一个小厮挤弄眼睛,另一个小厮连忙说道:“少君侯可以坐而垂钓!此处鱼虾甚多,若抓些回去,主母定然开心!” “哈哈哈,真当如此!”刘宏忽然乐了,小厮们匆忙没有携带渔具,又使人前往周围乡民家户买的几只渔具,急忙带到了刘宏面前,刘宏一路小跑回牛车,从牛车上拿了些好肉,又一路跑过来,两个小厮在他身边跟着跑,小胖子气喘吁吁的跑到河边,干脆去了鞋,也不嫌地脏,直接坐在了地上,小厮面面相觑,也不好相劝,将羊肉挂在鱼竿上,就要钓鱼。 “少君侯!这钓鱼要捉些地龙,这鱼也不吃羊肉啊” “你非鱼,安知鱼不吃?” 这话听的真熟悉啊,小厮一下呆愣住,也不知该这么反驳,他想了片刻,又说道:“这羊肉太大,这小溪里怕是没有那般大鱼,能上钩啊!” “这便是你之愚钝了,钓的便是大鱼,若是捉些小鱼回去,岂不是让阿母看轻了我?再说,你也不知道,昔日齐公飞能无饵都能垂钓,我为何不能” “飞能??少君侯,莫不是说飞熊姜太公?” 小胖子涨红了脸,也不知是羞还是愤怒,他大叫道:“休管甚么飞熊,我就要这般钓鱼,今日要是钓不上大鱼!你就别随着我们回去了!”,小厮低头不再言语。 小胖子开开心心的将一块肥硕的羊肉挂在了鱼竿上,随后装模作样的踞坐在了河边,又闭着眼睛,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周围的小厮们摇摇头,希望还是有鱼能上钩罢,若是没有,只怕这少君侯又哭又闹,没有主母在,哪个能降得住他? 就这样,过了几炷香的时刻,小胖子便有点坐立不安,他不时就将鱼竿提起来看看是否有鱼上钩,这番动作,让小厮们瞬间感觉希望更加渺茫了。 清风徐徐,阳光温和。 而在河边,暴风雨似乎都在缓缓凝聚着,小厮们屏住呼吸,不敢言语,就连远处饮马的骑手,也躲在远处,刘宏眉头越来越紧,正要爆发之际,鱼竿忽然一沉,小胖子险些被拉进河里,还好周围小厮手疾眼快,连忙拉住他,用力帮着他将鱼竿吊起来,莫非这小溪里还真有大鱼?还是吃羊肉的鱼??? 众人吃力的将鱼竿拉起,只见,有一只浑身金光闪闪的大鱼在鱼竿上扑腾着,小胖子开心的大叫起来,小厮们瞪大眼睛,连忙帮着他将大鱼钓上来,大鱼上岸,即可不动,看似已经死去,众人连忙围上前看,这大鱼估摸有百来斤重,浑身鳞甲皆是金色,嘴角有两段细长的龙须,在惊异之中,小厮们说不出话来,小胖子倒是开心,这大鱼几乎跟他一样大,他也不怕,上前摸了摸这鳞甲,嘴里不知念叨什么。 “快,快,回府!”小厮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大叫起来,顿时,众人手忙脚乱起来,几个驾着小胖子便直接塞进马车里,东西也不怎么收拾,几个人又抬着金鱼将它放在牛车上,快马加鞭便朝着侯府直奔而去! 河间国,博陵郡,饶阳县,解渎亭 整个解渎亭都是刘宏的私人封地,当载着金鱼的一行人步入解渎亭的时候,小厮们大叫起来,“祥瑞啊!大祥瑞!报祥瑞!!”,这喊声引来了不少乡民,众人闻风而来,待看到牛车那条金色大鱼之后,各个惊呼呱噪起来,甚至有人跪地便拜,祥瑞之声一时传遍整个解渎亭,小厮兴高采烈的朝着侯府赶去,这可是天大功劳!当今天子重祥瑞,若此次上达天听,少君侯能再进一步,自己的好处怎能少得了?? 就在这样的心情下,众人急急忙忙来到了侯府面前,朱色大门早已大开,祥瑞之事,侯府内也早有耳闻,身后跟着一大众百姓,喧闹着跟上来,在这样的氛围下,小胖子也有些激动,早就忘了小厮们的不敬,拍手大叫着,门缓缓大开,一个穿着朱红色连襟衣的妇人携一众家奴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她虽为一介妇人,却是颇有威仪,见到她来,众人连忙行礼,道了一声主母。 妇人没有说话,转身便回府,众人觉得不对,立刻关了大门,急匆匆搬大鱼来到了右侧主房。 “呵,还知晓有我这个主母?给我跪下!!” 第0002章 腹内藏书 妇人跪坐在席上,眼神酷冷无比。 家奴们哗啦啦的齐声瞬间跪下,低着头,不敢吭声,他们都是侯府的家奴,生死都在主家的一言之中,那个报喜的小厮更是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着,原本兴高采烈的小胖子也顿时懵了,站在一窝家奴前,不知该跪还是站,手脚无措,妇人瞥了他一言,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挥挥手,说道:“你上前来!” 小胖子一个哆嗦,脸色比那小厮还要苍白,颤颤巍巍的来到了董氏面前,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说道:“阿母莫要生气,我钓了一个金色大鱼,为阿母钓的,阿母定会喜欢”,董氏眼里闪过一丝温柔,脸庞依旧严厉,她说道:“去时如何跟你说的?莫要靠近大河,莫要靠近大河!我都说了两遍!你为何记不住?!” “阿母我”小胖子说不出话来,一双眼已经起了水雾。 “莫要哭,汝乃肃宗孝章皇帝之玄孙!当今皇帝之侄孙!岂能坠先祖之风?” 小胖子立刻收声,再不敢啜泣,董氏摇了摇头,将小胖子轻轻抱住,对小厮们挥了挥手,说道:“在门外跪着!”,家奴们应了声诺,便走了出去,董氏将小胖子抱在怀里,低声说道:“汝父丢下我们妇孺早早便去了,你要切记,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皇帝侄孙,同出河间开王一脉,不许给天家丢人,更不许给乃父丢人!知道了么?” 小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董氏看到这,面色稍缓,她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道:“今日之事,你从实道来,莫要欺骗阿母。”小胖子便趴在阿母怀里,对她说起了今日的事情,当然,私自更换衣服和踞坐之类的小事并没有说,说了半天,小胖子抬头,看到董氏一脸呆愣,似在出神,他伸出胖嘟嘟的手,在阿母面前晃了晃,董氏才清醒过来。 她放下小胖子,缓缓走到了厅中,金鱼放在案牍之上,百斤多的金鱼浑身映着亮光,那双龙须更是惊人,弯身抚摸着鱼鳞,一股清香之气迎面扑来,董氏心里却是起了万千思绪,她起身,不言语,心里却是天翻地覆,当今祥瑞却是不少,但都是甚么哪家井里出现黄龙之类的混话,董氏向来不信,只是这祥瑞摆在自己面前,这 上天是在预示甚么?莫非我儿将来有大造化? 越是想,董氏心里便越是激动,这不正是吗,不然为何天将金鱼给我儿?再想想当今圣上,龙体不善,更未有一子,而两位亲弟弟,一位因为嗜酒过失,被天子厌恶,而另一位更是因造反被砍头,莫不是正应了此诏,若是如此,这些家奴却不能留,这祥瑞也不能报给天家董氏陷入一阵魔症之中,在她眼里,自己孩儿是那么优秀,哪怕是天子之尊位,也是坐得! 小胖子并不知道阿母为何如此,只是无聊的坐在台前,双手扶着小胖脸,看着阿母,董氏忽然转身,看了小胖子一眼,转身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有女仆在门外,看到董氏如此失态,刚要问,便被董氏一把推开,她们只好留下,董氏走进亡夫故书房,拿了案牍上的宝剑,又对着四周跪拜了一番,方才又一路走进主厅。 看到阿母拿了宝剑进来,小胖子真的是吓得脸色煞白,董氏也没有理会他,先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锁了门,来到金鱼面前,举起了宝剑,对着大鱼狠狠斩下,大鱼鳞甲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坚硬,一击之下,宝剑直接陷入金鱼体内,董氏又抽出宝剑,连砍了数下,方才看到鱼腹内情况,金鱼竟没有内脏,腹内只有一黑色物体,宝剑砍在其上竟然都没有一丝损坏! 董氏兴奋的取出了这黑物,却是一本厚厚的书,这书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没有平常纸张那般粗糙,浑身光滑。 “天书!”董氏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又立刻捂住嘴,小胖子看到阿母拿出了甚么东西,也好奇的赶了过来,封面上是龙飞凤舞般的几个金字,董氏不识字,也不知其意,她又翻开书籍,看了许久,小胖子在一边皱眉,董氏指着封面,问道:“这写着甚么?”,小胖子看了看,自豪的说道:“三国志!”,他又低头看了看底下一行小字,补充道:“好像是一个叫陈寿的人写的” “那不是人!” “那是仙圣啊!” 董氏激动的说道,她本来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这鱼腹真藏有天书,我儿当真身怀天命!董氏双眼通红,俯下身,极为认真的说道:“这事关我们母子性命,大鱼之事,万不可外传,可好?”,这还是阿母第一次询问自己的意见,小胖子激动的脸都红了,他重重的点头,说道:“阿母,我誓死不外传!” “好孩儿~~”董氏又紧紧的抱了会小胖子,将这天书拿着,左顾右盼,在屋内找了一木盒,将天书放好,待了片刻,又恢复了常态,方才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叫道:“张氏,你把大郎带回屋内,让他休息!”,立刻有一妇人进来,小胖子对着阿母行了一礼,方才跟着妇人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平常要是这模样,董氏定然怪罪,只是此刻,也顾不得了。 “你们,给我进来!” 那些陪着刘宏外出的家奴们胆战心惊的走了进来,董氏冷冷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心里却是在思虑,要不要除掉这些人,这些人是知道金鱼的,而且嘴大的奴才竟然还在外面瞎咧咧,搞的乡民都皆知侯府出了祥瑞,杀掉他们不难,只是,如果要杀,就只能全部杀死,只是一次性除掉这么多人,哪怕无人追究,也有些掩盖之嫌疑。 这些蠢货倒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气氛在这样的寒冷之中,过了许久,董氏方才缓了脸色,有些不悦的说道:“此番,你们为了取悦大郎,故作甚么祥瑞,欺骗乡民,如此行为,教外人如何看待我家?” 家奴们一愣,看了看一边被解剖,正在闪着金光的大鱼,有几个立刻反应过来,瞬间俯身拜道:“吾等大罪,不该为取悦少君,与大鱼身上洒金末,佯称祥瑞,吾等知罪!”,其余几个也反应过来,顿时叩首认罪,董氏这才点点头,说道:“念在你们平日里有些功劳,便罚你们两个月的俸,你们可服?” “吾等皆服,谢主母恕。” “这条鱼,就拿来给大郎补一补身体,你们要拿着那‘假祥瑞’,给乡亲,乡亭官吏好生解释一番,免得再闹出甚么破事来。”,立刻便有几个厨娘将金鱼带了下去,家奴们似乎也明白了甚么,各个都有些不安惶恐,董氏眯着眼睛,说道:“夫虽早逝,我儿还是解渎亭侯,当今圣上之侄孙,我还有一位兄长,两个侄儿帮着打理,若是谁在外头瞎扯胡谈,哪怕拼着这侯爵,我也要让他族灭!!” “谨遵主母之令,绝不敢饶舌!” 第0003章 府中管事 “善。”董氏点点头,眼神也不再那么阴冷,她又说道:“劳人将家宰请回,尔等可先告退!”,那些家奴们这才如释重负,各个起身拱手俯身慢步退下。 对于这些家奴,董氏也就稍微放缓心思了,汉人向来重诺重信,何况他们本就是侯府家奴,与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来也不会做出甚么损害侯府的事情来。 随后,董氏又带上两个健婢,去了后厨,她出身不高,父祖也不过是一门富户,小有田产,但是嫁进侯府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后厨了。 刚刚进门,便看到侯府一伙庖厨正围着那金鱼看,各个都注精会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家母已经进来,健婢大叫道:“怎敢失礼!” 听到这声,庖厨才纷纷转过身来,见了主母,吓得纷纷拱手便拜,董氏挥了挥手,说道:“此物乃是上天恩赐我儿,尔等乃是侯府亲信,待我儿飞黄腾达,定有好处。” “谢主母大恩!”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些人都作出了一副忠心耿耿,知恩图报的模样,董氏微笑着点点头,将他们佯扶,说道:“那就起来忙活罢。”,说完,也不走,与两个健婢就站在一旁看着,在主母的注视下,众人顿时变得忙碌起来,有的烧灶,有的磨刀,进进出出。 董氏不愿离去,她心里觉得,这金鱼竟然腹藏天书,本身定也大有来头,若是给我儿吃下,想来也有好处,她就站在那里等着,也不觉得辛苦,庖厨拔了金鳞,又想清洗内脏,忽发现金鱼未有内脏,惊异之下,也只能将大鱼剁成好几块,放进釜中煮了起来。 阵阵清香朝着周围传来,董氏只是闻了一口,便食欲大振,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这大鱼才完全做成了一釜鱼汤,家奴们将鱼汤端到了侧房厅,董氏又使人唤来刘宏,小胖子刚刚才被半强制性的带回房里,现在又被带出来,心里的不满都挂在了嘴上,嘟囔着嘴,慢慢悠悠的赶来。 董氏先是挑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那肉顿时在嘴里化了,化作一股肉汁,直涌向腹部,滋味却是不香,但只是一口,便让董氏觉得浑身疲乏尽去,舒畅无比,她点了点头,方才对着刘宏叫道:“来,食之!”,小胖子鼻子闻了闻,便迅速跑到了董氏身边,低头看了看。 “这便是我捉的那大鱼?” “食之!”董氏不跟他废话,小胖子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阿母,明明未到饭时,以前都是不许自己多吃,现在怎么又逼着自己吃,不过,小胖子好口欲,舔了舔嘴唇,拿起了筷便开始吃了起来,吃了一口,肉化作汁水,直接流进小胖子的腹部。 小胖子震惊的摸了摸腹部,抬头看着董氏,董氏严厉的皱着眉头,叫道:“食之!”,小胖子无奈,只好继续进餐,这肉虽不香,却也不难吃,小胖子又吃了会,便感觉饱了,这么大的鱼,自己一个人也根本吃不完,抬头说道:“阿母,这鱼如此之大,我一人也吃不下,还是一同进食罢。” 董氏摇了摇头,说道:“这鱼,你可食之,其余者不可,我也不可,休要多舌,食之!” 小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这句话,一直被他深深记在脑海之中,日后更是以为立世之本。 在母亲的逼迫下,小胖子满头大汗,一点点的吃掉了整条鱼,这鱼虽大,却无内脏,也没有多少肉,多为骨刺,董氏在一边帮着他挑出鱼刺,肉全部喂给他,最后,就连这汤水都被强行灌到了刘宏嘴里,小胖子第一次觉得吃原来也可以变得这么痛苦! 最后他是被家奴们抬回寝屋的,腹部涨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坐立难安,小厮们刚刚把他放在床榻上,小胖子便直接陷入沉睡之中,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而随后,整个侯府也是开始忙碌起来,家宰是汉之前,那是诸侯王舍下官职,可是在今朝,指的却是家中管事,侯府管事刘姓,乃是侯府远房子弟,入府有五十多年,众人皆敬之,之前董氏所叫的,便是他,他本来在外头因为春种而忙活,得知祥瑞种种,便朝着侯府赶来,中途又遇到董氏所派之人,便加快速度赶到。 刘管事站在主房大厅,拄着拐杖,整个人缩成一团,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倒下,老人满脸沧桑,干瘦的不成样子,双眼眯着,董氏连忙赐座,有健奴在一旁扶着老人坐下。 “自夫逝已过三载,此三载,君勤勉忠恳,妾身感激不尽。”董氏刚刚说完,刘管事便颤颤巍巍拜道:“主母是何言语?老朽无甚才华,德行平平,不敢担主母大谢。”。 汉朝重孝重老,董氏又怎敢受刘管事大拜,连忙回拜。 年过八十的老人,在汉朝是可以不拜官吏的,就连皇帝见到也要规规矩矩的行礼拜见。 刘管事虽不过六十来岁,董氏也必须恭恭敬敬的,尊老爱幼是大汉风气,谁也不能破例。 “想来,老朽年近花甲,老眼昏花,正要告老还家,享天伦” 董氏心里明白,自己这些话有些突兀,这刘管事想差了,她连忙将今日之事缓缓道来,刘管事瞪大眼睛,一声不吭,直到董氏说完,他才缓过神来,浑身都有些颤抖起来,祥瑞啊,少君有大造化!他睁开那双原先浑浊的老眼,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点老态? “这主母少君侯”老人一辈子都待在侯府,与少君侯祖父一同长大,上一代解渎亭侯更是他亲自带大,何况老人并无子嗣,早就将刘宏视若己出,对他无比疼爱,此刻,他声音都在发颤,话语也不利索,但是整个人的精神气就仿佛回到了巅峰,整个人犹如一道出鞘利剑! “天子无后天命所应者,我儿也!”董氏也是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若是连这勤勤恳恳为侯府做事几十年的老人都不能信任,哪还有谁能信任呢? “不好!”老人忽然起身,健奴一愣,又要扶住,却被他一把推开,老人脸庞涨红,对着健奴骂道:“你这不长眼的臧获,去门外守着!”,家奴仓皇跑出,一时间,董氏也是目瞪口呆,不是都说刘君年迈力竭,怕熬不到年底麽?这怎么 “主母啊,那些家奴虽都是我刘家之私奴,却不可全信,其中难免有他人耳目,怎可就这样放他们离去?请主母下令,使人携重礼,去往他们家中,拜谢其母妻子,以彰其功劳!”刘管事眼里闪过几丝狠厉,说道:“再将他们送到老朽这里罢,春种之事,尚需要些家奴来帮!” 董氏呆愣了片刻,方才点点头,说道:“善。” 老人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原来浑浑噩噩的老态,颤颤巍巍的行礼说道:“此外,还请主母牢记,天书之事,事关重大,万不可泄露,便是戚家也万万不可,主母乃是刘家之母,非董氏耶!”,说完,老人便告退离开,董氏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第0004章 教书老匠 刘宏吃了那金鱼,便陷入熟睡之中,这么一睡,便是睡了足足一天一夜,可是把董氏吓了个够呛,亲自陪在刘宏身边,若不是刘宏脉象用力,气息悠长,只怕董氏也要‘睡’过去了,就这样,在焦急的等待之中,过了足足一天一夜,刘宏方才缓缓醒来。 睁开眼,便看到阿母跪坐在自己身边,面目憔悴,双眼不少血丝,小胖子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口阿母,董氏便抱着小胖子,险些哭了出来,“大郎可还安好?身体可有不适?有无疼痛?”,小胖子被阿母报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等到董氏将他吃力的抱起来,放在怀里,他才摇头说道:“孩儿未有甚么感觉。” “这便好,这便好。”董氏说着,又在小胖子额头上啄了好几口。 小胖子也就尽情的享受阿母的温情,懒洋洋的趴着,还是一旁的侍女有些看不下去,低声说道:“少君侯,主母已经一天一夜未有合眼” “多嘴!”董氏冷哼一声,让小胖子起身,缓缓打量起来,小胖子看起来并未有甚么变化,那小肚子依旧圆滚滚的,笑着捏了捏那肉脸,方才起身,说道:“大郎今日不必进修,便待在府里顽罢!”,说完,吩咐了家奴准备饭食,自己便去休息。 原来,小胖子就不怎么喜欢学习,教书的老头古板严肃,行事也狠辣,丝毫不顾忌自己身份,说打就打,摆脱了这老头倒也是个好事,小胖子不由得笑出声来,叫上了几个家奴,折了些树枝做马,拿上了自己的木剑,便在院里玩了起来。 “甚么?今日暂不进修?” “习文立于世,不习何为人子耶?” 熟悉的怒吼声让小胖子一个哆嗦,转身便跑回屋内,几个小厮面面相觑。 而在东院门,一老人正愤怒的叫着,面前几个小厮苦笑,也不敢为难这老人,这老人正是刘宏蒙师,四五年前,不请自来,拿出一书文,却是刘宏祖父之文,劳其教导子嗣,董氏也只好开门迎接,这老人虽然穿着朴素,也无甚大名,却也教导甚严,兢兢业业,董氏由是敬之。 老人穿一身白色儒袍,戴高山冠,佩剑,手里拿着几卷文书,老者年近古稀,脾气却是火爆,看到这些人竟然不让自己入内,险些拔剑杀了进去,便有小厮,说道:“望君赎罪,府内却有大事,此也是主母之吩咐,粮米照发,粮米照发!” 在侯府众人眼里,这老头也是奇怪,入府之后,既不许刘宏拜师,也不收六礼束脩,每旬前来两次,只要米一升,酒二斗。 他要是不说还好,说了之后,老人面色瞬间变得青白,浑身都气的颤抖起来,小厮却不长眼,拿了粮米好酒,又拿了些钱,弯腰屈膝的递到了老人面前,“喝!”,老人猛地拔剑,一剑将铜盘砍作了两端,小厮吓得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老人。 “尔等竟敢如此!如此羞辱老夫!” “也罢,也罢,季平,非休失言,汝之儿孙无德也!去休,去休!”老者摇头沉吟,冷哼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却忽然见到,远处有个贼眉鼠目,圆滚滚的小脑袋探出了门框,正在盯着自己看,看到这隐约熟悉的脸庞,老者忽然愣住了。 本来以为这老头要离开,刘宏正新致勃勃的探出头来看,谁知道这老头竟然看到了自己,刘宏大惊,转身便跑,“好一竖子!”,老头更加愤怒,拿起了宝剑便追了上去,面前那几个小厮压根拦不住,竟由老人冲了进来,老人冲进院落里,小胖子看到老头追来,大叫一声妈耶,跑的更快! 小厮们在身后追着,却不敢上前,不是因为老头手里持剑,却是因为老人乃少君侯之蒙师,何况年近古稀,他们又敢如何?老头看着年老,步伐却快,几步便追上了刘宏,一把从后脖颈抓住他,小胖子一个踉跄,险些被放倒,老头气喘吁吁,额头都是青筋。 “你有何急事?竟不习文?说!” 老头手里明晃晃的剑吓坏了小胖子,小胖子哭嚎道:“此阿母之吩咐,我不知啊!” 等董氏听到消息的时候,气的咬牙切齿,看着面前几个小厮,她大骂道:“汝等连一介老匹夫都拦不住?”,那小厮低着头,羞愧难当,她又吩咐道:“叫些健仆!跟我前往东院!!”,顿时,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朝着东院冲去! 到了东院,却听到一阵读书声缓缓传来。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 听到这认认真真的读书声,董氏也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来到了书房门前,又迟疑住了,没有推门,从窗口看了看,只见小胖子规规矩矩的跪坐在里面,手持一卷竹简,放声朗读,而老头就在他身边,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在周围转悠。 “曷为反之桓?桓幼而贵,隐长而卑,其为尊卑也微,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 董氏养了这小子九年,从没有见过这家伙这么认真的模样! “阿母!”小胖子忽然注意到了窗外的人,大嚎道,老人皱眉,飞起一剑,寒光一闪,小胖子面前的木案顿时砍成两截! 不止是小胖子,就是董氏也吓了一跳,小胖子张大嘴巴,一个哆嗦,又急急忙忙从地上捡起竹简,立刻进入到了之前认真学习的模样,头都不敢回,老人怒气冲冲的来到了窗口,见了董氏也不行礼,不悦的叫道:“生子不教,罪也,看你妇孺之辈,愚昧无知,便不怪罪,速速离去!” 说完,也不等董氏还口,狠狠拉下木窗。 董氏被骂,也无法还口,便立在窗口听着。 “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适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大郎读的最后一句,董氏也觉得有些触动,看来这习文还有些时辰,无奈之下,她只好又带家奴回去,她虽担忧刘宏,可刘宏那铿锵有力的读书声,还是感染了她,心里不由的想到,那模样,多像啊,多像一代天子坐在御书房读奏折啊,董氏嘴角又挂上一丝笑容,吩咐家奴,往后不得干扰大郎习文,也不得对老者失礼! 此刻,若是小胖子知道了阿母心中想法,定然会大叫,哪家天子是被人用剑逼着读奏折的??? 第0005章 董氏教子 老人教了足足两个时辰,期间小胖子一直跪坐着,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竟然就这样坚持了下来,看到小胖子如此模样,老人这才满意的捋着胡子点点头,到了酉时,老人俯身拿了竹简,转身便离去,也不告别,看着老头走出了房门,小胖子依旧跪坐着,满头大汗,脸色清白,小厮跑了进来,笑嘻嘻的说道:“少君侯,他已经离去了!” “我知道!还不扶我起来!” 小厮这才跑过去将小胖子扶起来,小胖子双腿都在哆嗦,小腿更是有些红肿,这老头非要讲究跪礼,逼着小胖子以古礼跪坐,这么学下去,只怕公羊传还没有学完,自己先断腿了! 小胖子咬牙切齿,本来他是不想屈服的,可还是在那宝剑下屈服了,可见,公羊传是可以不学的,但是剑术,是一定要学的!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自己要去找阿母,向她告状,让她辞退了这老头,自己要学剑术,不学什么劳子的公羊!小胖子心里有了想法,便让小厮扶着自己前往主房厅,准备去向阿母告状,只要自己又哭又闹,阿母也只能听自己的罢,小胖子冷笑着,辞退了你,把以前给的粮米好酒全部收走,看不饿死你这个老头! 到了主房厅,却看到老头还在,正在与阿母严厉的说些什么,小胖子没有现身,推开小厮,附耳听着。 “吾也不愿与汝多舌,那米,酒,皆作罢,往后,吾将一旬前来四次,共三月,之后,吾与汝侯府再无瓜葛!!” “来人啊!少君侯晕过去了!!” 待小胖子睁开眼睛,董氏正跪坐在自己身边,小胖子亲切的唤了一声,“阿母”,只是,董氏一动不动的跪坐在塌下,一声不吭,头都不回,小胖子心里想,莫非是自己惹怒了阿母?便乖巧的走了下来,低声说道:“阿母,宏知错,阿母休要如此” 只是,董氏依旧微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小胖子急了,擦了擦额头汗水,开始不断的讨好求饶,看着没用,又动手推搡,董氏依旧不动,小胖子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哭了好久,也不见董氏安慰自己,便又悄悄停止了啜泣,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小胖子只觉得分外难熬,去外头叫那些小厮,也没有人应答,正在此时,董氏才缓缓抬起头,盯着小胖子。 “阿母,何故如此吓我?” “是不是那老头又出了甚么混主意?” “啪~~”,董氏一掌直接拍在小胖子脸上,小胖子的左脸顿时红肿起来,整个人都被打蒙了,一动不动的看着阿母,眼里冒出水雾,这回,确实真的哭了。 “汝便是这般尊重师长?这是哪个教你的?汝乃不教之子乎?”董氏极为严厉的责问道,小胖子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低声啜泣着,并不言语,董氏皱着眉头,缓缓说道:“汝幼而失父,却还有我!我大汉以孝治国,目无师长,你以何立世??”,当然,后面一句以何治国便董氏咽了下去。 “我在这里跪坐了足足七个时辰,你看,我可有晕厥?可有痛哭?” 小胖子看了看阿母,不敢言语,摇了摇头。 “跪下!” “尊师重道,天地君亲师,吾一介妇人耳,尚且知晓,亦可跪坐七个时辰而不言苦,汝堂堂儿郎,何也?” “阿母,宏知错!”小胖子似懂非懂,却坚定的俯身一拜,董氏点点头,起了身,说道:“明日,何师还会来,到时,记得吾今日之言语!”,说完,董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小胖子一个人愣了片刻,却还是有些似懂非懂,此刻已是子时,屋外一片漆黑,屋内火烛摇摇欲灭,没多久,小胖子便捂着脸,在榻上熟睡,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董氏这才缓缓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心疼的看着捂着脸庞的小胖子,董氏几乎要哭了出来,她俯身坐在小胖子身边,轻轻抚摸着小胖子的脸颊,看的入了神。 次日,果不其然,老人又匆匆到来,此次,那些小厮也都长眼了,再也不敢阻拦,纷纷行礼,待老人赶到书房时,却见到小胖子一动不动的跪坐在木案前,眼神格外坚定,捡到老人来了,小胖子起身,弯腰长拜道:“宏年少不知事,冒犯亲师,望师君恕罪!”,老人严厉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却又高傲的挥了挥手,左手将竹简背到身后,右手拔出了宝剑。 “莫要多舌,昨日教你的,背与我来!”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过去,而解渎亭的百姓们,也渐渐忘记了那日之祥瑞,民间有传言,那不过是侯府家奴为讨少君开心,故而弄虚作假,那鱼是买来的,在其上撒了金屑,也没有甚么官吏来查询此事,董氏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又为刘管事的办事手段而暗自心惊。 而这日,却有一牛车,缓缓朝着侯府的方向赶去,一少年在牵头,拽着牛绳,有些不满的小声嘀咕道:“家里奴仆众多,阿父何以使我赶车?”,这话,他却不敢大声说,在这个重孝的年代,别说是为父赶车,便是背父做马,也是值得肯定的,只是,他心里的想法,为父者又怎能不知,在牛车里,穿着一身锦绣,头戴幞头,看起来很是不搭,却也不在乎,手持一竹简,不知在读些什么。 此人正是董氏之兄长,董宠。 长子心里所想的,他固然是知道的,无奈的看了看一脸不满的长子董重,心里哀叹,儿子幼时聪慧伶俐,一直被自己当作继承人来培养,只是,他越是长大,董宠便越是失望,沉不住气,喜怒表与色,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建功立业,做成事业?此刻,竟然连自己的苦心都看不懂,为了给长子刷孝子的声望,他才刻意做了番戏,让长子为自己赶车,对外却说他乃自愿,可是他此番面目,哪个能信他是自愿为父赶车效劳的孝子? 想起自己两个儿子,董宠便有些头疼,无奈的俯身再次看书,董重转过身来,问道:“阿父,我都听人说了,那甚么祥瑞都是姑母家中奴仆编造的,阿父何故非要亲自过去询问?” “你懂甚么,前日日子,吾有黑龙入梦,绕柱而游,随后便从侯府传出祥瑞,这其中,定有所关联!”董宠双眼炽热的说道,董重心里却是暗叹,为了这功名立业,阿父都要魔怔了,有甚么祥瑞,都是虚言!只是苦了自己,犹如家奴般,牵牛走了数日啊! 正想着,抬头,却是侯府到了,董重看着高大雄伟的府邸,不由得赞叹,而董宠更是失态,虽然这侯府自己常见,可是每一次见到,那颗渴望建功立业的心便会熊熊燃烧,男儿当如是,当如是啊! 第0006章 董氏族人 而此刻,董氏与小胖子正待在阁楼里,董氏缓缓抚摸着天书,那精致的封面简直使人着迷,可惜,董氏并不识字,她将书递给了小胖子,小胖子有些不满的说道:“阿母,我今日与何师习了四个时辰!” “这是天书,是上天对你的恩赐,你要记得,这本书,谁也教不了你,何师也不可,你自己读,能读多少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我儿,你要记得,你乃天选之子也,莫要使天书蒙尘!” 说完,董氏头也不回的下了阁楼,也不许任何人上楼,小胖子无奈的翻开了书,他不喜读书,可是阿母的话,他不敢不听,何况,刚才阿母的话,也激起了他心里的几分好奇,“太祖武皇帝,沛国谯人也,姓曹,讳操,字孟德,汉相国参之后,桓帝世,曹腾为中常侍大长秋,封费亭侯,养子嵩嗣,官至太尉,莫能审其生出本末。” 只是读了一句,小胖子整个人就蒙了,这曹操是何人也?太祖武皇帝?皇帝不都是跟自己一样姓刘麽?莫非是前朝帝王?可这汉相国曹参之后又是甚么情况? 且不管阁楼上失魂懵痹的小胖子,董氏听闻兄长到来,急忙出门相迎。 董宠在小厮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主房厅,早有家奴铺好了坐席,董宠跪坐其上,董氏进来,与董宠行礼拜见,长兄如父,董宠受了此礼,他们年幼失父,之后失母,是董宠一人将董氏拉扯养大,固董氏格外敬重兄长,董宠笑了笑,言语道:“多日不见汝,此番路过,正好寒暄一二。”,董氏笑道:“阿郎也是想念舅父,昨日还曾提起你来!” 董氏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董重,董重立在父亲身后,倒也仪表堂堂,汉人最重仪表,见得侄儿如此,董氏也是大喜,说到:“大郎也是翩翩君子了,到婚配之年了!”,董重害羞的低着头,拱手说道:“拜见姑母,小侄还要建功立业,婚事未曾想过” 这番话,却是让董氏与董宠都大笑起来。 三人寒暄了片刻,董宠便挥了挥手,说道:“你可出去,在府内转转,吾还有要事与你姑母详谈。”,董重应诺退去,董宠又说道:“不可私自外出,若是敢外出浪荡,打断汝腿!”,董重点头再拜,这才离去。 “兄长,对大郎何必如此严厉?” “哎,竖子不足以成事,倒是不见宏儿?” “哦他正习文,不能外出。” 董宠沉默了片刻,方才将自己的梦缓缓说出,董氏也是听的目瞪口呆,心里思量着,犹豫了片刻,看到兄长面色不悦,便将金鱼之事说来,却未有说出天书之事,只说将金鱼喂与刘宏之类,听闻此些事,董宠大笑起来,拍手叫到:“来了!来了!吾董家之大富贵也!”,董氏一愣,脑海里却是想起了刘管事当日之所言,可是见到兄长如此开心,也不好再说甚么。 而此刻,董重却在侯府之中乱转,在小厮的簇拥下,董重大摇大摆的走在府邸之中,心里却在思量,听闻管事刘老头,半截身子已入土,若是他早些死,自己定要求姑母,在这侯府内求个家宰的位置,到时候,自己天天都可以如此威风,正想着,忽然想到没有堂弟刘宏的身影,便看着身边小厮,问道:“堂弟何在?怎见之不得?” “这少君侯在楼阁习文,主母不许吾等打扰。” “哎,今日难得临侯府,怎能不见堂弟,岂不失礼?速速带我去!” “不可啊,董君,这般会引主母怪罪”小厮们苦笑着说道,却没有一个带他去的,顿时,董重心里便怒火滔天,自己好歹算是主,这些家奴竟不给自己半点脸面,气煞我也,当真以为我不知阁楼在何处?董宠面色阴冷,推开了面前的此些小厮,便朝着阁楼的方向走去,小厮们纷纷阻拦,叫道:“此事不可啊,要主母应允方可!” “拦我者死!”董重握了握腰间剑柄,汉人多佩剑,无论士子游侠,或是浪荡郎君,都以佩剑为荣,家奴们无奈的看着董重走向阁楼,互相看了一番,却朝着外府走去,董重只以为他们要去找姑母告状,心里并未在意,自己可是姑母最疼爱的侄儿,来到了阁楼门前,此处也有两个健奴守着,两个健奴也配着长剑,冷冷的盯着董重。 董重只觉得格外愤怒,拔出剑来,叫道:“尔等以为重是何人?只见堂弟一面,为何如此阻拦?觉得我董重不配与少君侯相见不成???” 健仆甚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看着他,手各自放在腰间剑柄上。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阁楼门忽然被推开,圆滚滚的小胖子走了出来,有些不满的叫道:“何人敢在此喧哗!”,见到了董宠,小胖子双眼一亮,叫到:“阿兄来了,舅父可也来了?快快上来!”,听到这话,那两个健仆才让出了道路,董重不满的冷哼了一声,上了阁楼,小胖子拉着他的手,把他带了进来,跪坐下来,便问东问西。 董重也是疼爱这幼弟,甚至比起自己那胞弟还要喜爱,比较这幼弟不会与自己争宠。 交谈了片刻,董重这才注意到了木案上摆放着的那黑色书籍,这光滑的外表,一下子便吸引了董重,他好奇的拿起书,翻了翻,“三国志?这是甚么书?”,看到连兄长也不认识此书,小胖子格外得意,阿母的嘱咐被抛到了脑后,兴高采烈的讲起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听到金鱼,听到腹中书,董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可是想起阿父那个梦,又看了看手里这奇特的书,他信了! “阿郎,我还有些事,我先告退!”董重急急忙忙的告别小胖子,转身便朝着阁楼下跑去! 他要这些事告诉父亲,那可是天书!莫非是幼弟有天意在身?若是如此,将来自己岂不是皇亲国戚?想起如今威名赫赫的窦氏外戚,他双眼火热,浑身都炽热起来! “呜~~”,瞬间有一手从背后捂住了董重的口鼻,董重大惊失色,疯狂挣扎! “扑哧!扑哧!扑哧!扑哧!”,一把短刃从背后直插进后心,连插数下,董重双目圆瞪,浑身颤抖,却发不出声来,嘴里流出血来,双眼滴落几滴泪水,缓缓停止了挣扎,刘管事从背后拔出短刃,对着周围几个小厮挥了挥手,小厮们连忙扶住了董重的尸体,几个人合力便迅速搬走,又有小厮清理地面上血迹,刘管事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董重的尸体,摇了摇头。 “无论你打的是甚么心思,这天书都只能是属于少君侯一人的,其余接触者,死。” 刘管事又朝着远处的阁楼远远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只有周围淡淡的血迹,才能证明一条年轻生命的消逝。 第0007章 太祖少时 对于外面的事情,小胖子丝毫不知,他还是在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书,书里内容,他也是半懂不懂,毕竟自己所学的,也不过半本公羊传,而这天书,很多字自己也不认识,只能挠着头,乱读一通,在这么一大堆传记之中,他还是喜欢看武帝纪,这个叫做曹操的他非常喜欢,并不是因为他作战勇猛或多么伟大,而是—— “太祖少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其叔父数言之于嵩。太祖患之,后逢叔父于路,乃阳败面喎口;叔父怪而问其故,太祖曰:“卒中恶风。”叔父以告嵩。 嵩惊愕,呼太祖,太祖口貌如故。嵩问曰:“叔父言汝中风,已差乎?”太祖曰:“初不中风,但失爱于叔父,故见罔耳。”嵩乃疑焉。自后叔父有所告,嵩终不复信,太祖于是益得肆意矣。” 这真的是人才啊,莫非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的都是人才麽? 小胖子莫名生出一股知音之感。 而董氏与董宠详谈了甚久,近亥时,小胖子才在小厮的带领下,走出了阁楼,到了主房厅,见得舅父在,小胖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抱住了舅父,笑着说道:“舅父既来,为何不来见我?”,董宠笑着摸了摸小胖子的头,温和的说道:“听闻阿郎在习文念书,怎可打扰?” “来,这是给你的!”,董宠俯身打开了身边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套薄木制作的铠甲,有头盔,有铠甲,上面绣着凶禽猛兽,看起来威风凛凛,小胖子开心的几乎跳了起来,注意到了阿母那冷冷的眼神,方才止住了身子,朝着董宠一拜,道:“侄儿不敢受舅父大礼!”,董宠一愣,再次看向小胖子,却从这小胖子身上看出点了其他东西。 他不由大笑道:“哈哈哈,这值得甚么?拿着!” “多谢舅父,宏长大之时,定制一金甲,送与舅父!”小胖子开开心心的叫道。 “金屋藏娇金屋藏娇真人主也!”董宠一愣,呢喃道,董氏在一旁干咳了几声,他才缓过来,笑着说道:“哈哈哈,那边如阿郎所言!”,小胖子点点头,董氏温柔的看着儿子,这时,小胖子已经按耐不住,穿上了这铠甲,只觉得自己威风凛凛,犹如大汉将军,可他又不知将军当说甚么,想了想今日所看的天书,便举起手里木剑,大叫一声,“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董宠吓得险些倒地,而董氏也是惊讶无比,心里更是确信,这天书就是上天赐予我儿的! “真真人主也!”董宠只是反复呢喃道。 现在,在董宠与董氏眼里,小胖子的形象都变得有些不一样,浑身好像都在散发着金光,小胖子咧嘴笑了起来,看来这句话自己要多说啊,他看了看周围,叫道:“兄长何在,方才还不是寻我玩耍吗?” “甚么?”董氏大吃一惊,她可是知道刚才刘宏在干什么,莫不是让他看到天书去了? “这竖子!又外出浪荡去了!”董宠了解自己儿子的为人,愤怒的大叫道,董氏目光稍冷,看了看兄长,却没有说话,董宠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天色不晚,今日便休息了罢,这浪荡子,明日归来,定要打碎了他双腿!” 董宠在侧客房住下,董氏这才叫来了小厮们,问道:“方才重儿去了何处?” “董君在芳园转了转,叫吾等不必跟随,之后便不知了。” 董氏皱着眉头,说道:“今日,你们外出,给我找到他,带到我面前,到时不必去通知我兄长。” “诺!”几个小厮恭恭敬敬的行礼,便走了出去,董氏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天上明月,有些凄惨的说道:“但愿兄长不要负我不若” 一连过了几日,董氏与董宠都极为着急,董宠更急的是长子消逝,有小厮言语,曾见到董重走出了侯府,此后,竟再无音讯,而董氏,既担忧侄儿,又担忧天书之事,而心里也对兄长起了些疑心,只是被她深深藏在心里,兄长不是那种人,何况,兄长那种焦急,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整个府邸顿时人心惶惶,也只有年纪尚幼的小胖子,并不知此事。 这一日,何师早早便到了府邸教书,走进书房,小胖子早就坐在了位置上,只见小胖子抬着头,故作一副豪迈英雄模样,老人摇头冷笑不语,小胖子决定要放出绝招了,他铿锵有力的念叨:“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说完,便高高抬起头,等着师君夸赞自己。 “啪!”,剑背狠狠敲在自己股上,小胖子疼得跳了起来,边跳边叫,老人愤怒的追打,大叫道:“教你治公羊,何以吐邪障之言论?这是何人教你的!休跑!!” “啊!师君!我再也不说啦!!” 书房内传出几声惨叫! 众多小厮在屋外守着,低着头,不敢言语。 等了些许日子,董重没有等来,却等来了一个相当有重量级的人物。 几人骑马,快步朝着侯邸赶来,那一干骑士,簇拥着其中一人,那人身材修长,穿着白色儒衣,头戴高山冠,模样甚是俊俏,来到了侯府门前,便有骑士下马敲门,小厮急忙开门,行礼,骑士递交了名牍,那小厮立刻又返回府邸之中,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望着这侯府,嘴角却是冷笑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这位置,却丝毫唯有建树,简直丢尽了家族脸面。 还好,竟然冒出了个宗室君侯来给自己耍政绩,无论那祥瑞是真是假,都是自己上好的政绩声望,本想着自己几日后辞官告退治学,充实学识,再出仕,谁会想到,忽然有这样的好事冒出来,祥瑞啊,祥瑞他冷笑着,看着这侯府,心里却是开心极了。 而董氏,却看着手中木牍,眉头紧皱,董宠在一旁,也焦急的看着,他还以为是有了董重的消息,只是几日,他便生出了花白发须,看起来格外疲乏焦虑,双眼赤红的看了一番,便急忙说道:“河间相为何而来?莫不是为了我儿?” 董氏怕的正是这个。 只是,河间相来了,她却不能不去迎接,这大汉的诸侯王,宗室,最好欺负,早就成了大官们刷声望的至宝,这些官差,不会去欺凌百姓,因为他们各个都爱惜名声,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豪族与这些诸侯王宗室,这两种人里,地方豪族是恶名外在,百姓仇视,只要为官者狠狠把他们收拾一顿,百姓立刻会觉得这是位清官,声望大增,那么,他的官位自然也会大增! 因此,大汉的官吏与其他朝代官吏,差别最大! 别人都是欺负屁民,对权贵弯腰屈膝,只有大汉官吏,专爱与权贵做对,权贵越是恨他们,他们越是开心,对与百姓,他们反而各个良善,就是那些被称为酷吏的鹰犬,对百姓也是相当友好!这点,或许看起来是个优点,但是站在董氏的角度来看,这些家伙就是来恶心人的!故意找自己做对的! 董氏率诸多家奴开了大门,俯身轻拜道:“妾身见过河间相!” 那年轻人立刻下马,回礼道:“受不得如此大拜,此次忽然拜访,贵人莫怪!”,董氏笑着将他们请进屋,年轻人坐在主房厅里,又规规矩矩的与董宠拜见,坐在客席上,又行礼,开口道:“在下乃袁召公之玄孙,袁高士之孙,父汤任故太尉,河间国国相袁隗!拜见贵人!”,听闻这一长串的介绍,董宠瞬间变色,强行笑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再还礼! 而董氏也没有甚么表示,只是安静的看着袁隗。 “我此番前来,却是听闻民间传言,言之侯府出了祥瑞,特意前来一观!” 第0008章 袁隗之行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冷寂。 董氏面若寒霜,皱着眉头,一言不语,而董宠,却起了身,这些天来,因为长子失踪,董宠本就神伤体劳,筋疲力尽,而此刻,袁隗这番话在他耳边犹如惊雷般炸开,不由得便起了身,赤红的双眼盯着袁隗,也说不出话来。 “看来,董君对此事颇有了解,不如为我说说,如何?” “此事不过是家奴私自编来哄少君侯开心的,少君侯年不过八九,怎么,使君想要治少君侯之罪?”还是董氏开口说道。 “臣怎敢治少君侯?何况,少君侯一介孩童,何罪之有?那些家奴,可与方便?吾等查知一二便可。” “春种事忙,彼在我府刘管事处操劳,君可亲往!” 袁隗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心里却是在思量,这事,自己定要把罪责挂在侯府贵人身上,自己才算是政绩,不然,只是抓捕几个弄虚作假的家奴,那就不是政绩声望,那是自损脸面,若自己先审问那些家奴,家奴定然会自己承担罪行,谎报祥瑞,这罪又能如何? 自己堂堂国相,只有在侯府弄出些事来,最好能当面将这些权贵宗室训斥一番,自己才好刷出些声望来,那样,自己也不必再说甚么辞官苦读,说不定能借着父荫直接进入尚书台做事,借父荫自然不是走关系,而是借着袁家宗族之力,袁家门生遍布天下,而父叔一辈又多知己好友,只要有些政绩,高升不过一言耳。 “贵人错怪了隗,家奴造谣生事,乃败坏侯府之恶事,隗此番前来,乃是为侯府洗清名声,不愿我大汉宗室背负污名!” “原来使君前来,是要训斥我母子二人,我侯府妇孺门户,无一介男丁,使君如此行事,徒遭世人讽也。” 袁隗面不改色,平静的看着董氏,起身,拱手,说道:“少君侯虽年幼,却为汉宗室,上之孙侄也,吾自任河间相,百姓安乐,国王贤惠,善官吏齐心,民风日善,竟读圣言,少君侯年幼无知,竟纵家奴私传祥瑞,行欺诈事,即使少君侯尊贵,吾亦愿代父教之!教之礼仪道德!使其行仁事,举孝行!” “袁子无礼!!”董氏怒气冲冲的大叫道。 偏偏,袁隗这几句话说的冠冕堂皇,只怕外人听到,也会为其人格与不畏权贵的品德折服,大汉官吏,却是不怕权贵,各个都是敲破了脑袋,甚至故意找事,喷权贵,杀豪强,几乎成为了每一位大汉官吏的行事准则,今年,便有南阳太守成瑨将当地豪强张泛收捕入狱。 罪名是甚么?罪名是他意图贿赂朝中宦官,皇帝得知,便下令赦免张泛无罪,成瑨不顾赦令,仍将张泛处死,并捕杀其宗族宾客二百余人!!整个张家族灭!仅仅是意图贿赂朝中宦官?同时,又有太原太守刘质,将县里黄门赵津抓捕,以其不行善事之罪,竟杀其宗族!! 这两个人,顿时在天下扬名,无论士子百姓,都是将此二人作为不惧豪强权贵的典范,即使这豪强只是意图贿赂宦官,那黄门也不过是不行善事,在乡里有恶名,便直接被灭族,汉末的官吏,是疯狂的,在举孝廉这种诡异的制度下,诞生了无数诡异的孝子,诡异的清官! 这个时代,有孝子杀子喂母,有清官杀妾犒军,更有千千万万袁隗一般官吏,双眼只有徒虚名,为此,紧盯着各路权贵豪强,一有小错,便疯狂屠杀,因此,遍观大汉史书,清官名臣何其多也?强项令呵,强项令呵,千篇一律的名臣传记上写着,诛豪强,百姓皆服,写着休妻辞官,誓死对抗权贵! 而袁隗,此刻便是借着此事,毫不留情的训斥侯府,少君侯不过九岁,他是知晓,可是世人可知?他们只知道,自己不过一介臣,而侯爷却乃贵胄皇亲,自己不屈其淫威,当面训斥!袁隗越说越开心,甚至将刘宏过世的父亲也揪了出来。 袁隗此刻最希望的,却是董氏能上书陛下,让陛下也大怒,抓自己下狱,如此以来,自己也定能如同成瑨刘质那般名扬天下,一时成为众人口里的贤臣名士,留名青史! 董氏不过女流,在辩才之上,又怎么比的上袁隗?听着愤怒,开口又说不过,气的浑身颤抖,咬着牙看向兄长,董宠虽也读过几本书,可是跟袁隗这样世家子弟却无法相比,张了张嘴巴,又无奈的叹气,袁隗嘴角露出笑容来,对董氏说道:“少君侯何在?可能见之一面?” 董氏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袁隗又看向董宠,董宠也无奈,对着他拱了拱手,言语道:“使君随我前来。”,便带着他前往书房,来到了书房门口,看到书房紧闭,从房内传出阵阵读书声,袁隗也是一愣,宗室子弟甚么时候也开始读书了?宗室子弟也有优秀者,比如刘表,年纪轻轻便名列八厨,实乃宗室之人才。 但是,类刘宏此般与皇帝亲近之宗室,少有读书入仕者! 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听着从里传来的读书声。 有家奴说道:“使君,可要敲门告知?” “公羊极雅,不忍扰之。” 董宠无奈,也站在这里陪伴,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众人皆站的有些摇摇晃晃了,门才被缓缓推开,老人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小厮们愤懑不平的表情,再看了看袁隗腰间的官印条坠,老人停住了脚步,双手背着,抬头看着他们,迎面便是一股豪迈之气。 “拜见老者!”袁隗规规矩矩的拜道,众人皆拜。 老人甚至都没有搭理,只是随性的挥了挥手,继续仰起头,小胖子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看到老人立在门前,脸色一变,立刻整理衣冠,作出翩翩君子的模样,袁隗得不到老者回礼,也不气馁,也不愤怒,看着一边的小胖子,笑着打量着。 而此刻,小胖子也在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看到一旁的舅父面色不悦,周围小厮们又对他们有些敌意,不由得便对袁隗带上了几丝敌意,直起了腰板,大大咧咧的问道:“汝何人也?” “臣袁召公之玄孙,袁高士之孙,父汤任故太尉,河间国相隗!” “君侯既已读书,见之两千石,为何不行礼拜见!” 说话铿锵有力,说的小胖子也有些蒙住了,他说的都是甚么任啊,甚么玄孙?姓袁名未?自己也未有听说过啊?他整了整衣袖,抬头言语道: “宏乃太祖高皇帝之后,肃宗孝章皇帝之玄孙!河间孝王之孙!当今圣上之侄孙!” 比来头是么?我从曾爷爷以上全部都是皇帝!你也配跟我比?再往上,先祖都能说道赤帝去!你呢,姓袁?祖宗再往上走上十几代,你算甚么?养猴的? 小胖子心里的想法,众人固然不知,但是这铿锵有力的回答,却是使得众人皆惊,就连老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小胖子,想看他还能说出甚么来。 “你是何爵?吾乃解渎亭侯也!何须行礼?” 第0009章 公羊复仇 听到小胖子的话语,袁隗不怒反喜,当官当到他这个高度,平日里一言一行都会散播出去,甚至会在后世留下典故,今日与这君侯之论,也定会传遍天下,这信心,自然是来自与袁氏宗族之实力,何况,此番前来,也是父亲暗地里给自己下了命令。 刘宏不过一介亭侯,在掌管一国政事的河间国相面前,实在是不够看,但是,刘宏有一点却是不同的,昔日,孝质皇帝驾崩,大将军迎蠡吾侯为帝,便是当今皇帝,皇帝乃肃宗孝章皇帝之玄孙,河间孝王之孙,而河间孝王有四子,长子勃海孝王政,因犯罪而国除。 次子平原王翼,乃是皇帝之父,而皇帝无后。 子安平孝王德,早逝。 子解渎亭侯淑,子逝,有孙便是刘宏! 皇帝之近亲,唯剩一解渎亭侯,其余皆是远方宗亲。 刘宏家奴之事,算不得大事,也毋须一介国相亲自登门,但是,若其目标是未央宫里那位,那么就很值得了,见刘宏大怒,袁隗微微一笑,到底是八九岁的孺子,家奴之事算不得甚么,但是冒犯使君,欺上,辱国相就是大罪了,虽不能抓刘宏治罪,但是自己也能上奏皇帝,让刘宏道歉认罪,降爵自省。 那么,对于这唯一的近亲,皇帝能答应麽? 之后的事,便由朝中诸公来行使了,皇帝连抓两位官员,必须要用宗室之把柄来救出那两人,而且,也要让皇帝明白,远小人,近贤臣,无为而治之道理! 小胖子却是气坏了,袁隗觉得这还不够,摇了摇头,有些悲凉的说道:“昔日,幸见故解渎亭侯,侯君为人高尚,德行服人,却不想这子嗣如此无礼,类其母耶!” 这话简直就是指着刘宏的鼻子骂,你跟你妈一样不知礼数,都是下贱,没有操守的人! 小胖子顿时气的跳了起来,就要叫周围家奴将这家伙打死了事,老人的眼神渐渐变得尖锐起来,他本来就是为了躲避那些朝中杂乱,方才辞官离开,却没想,这些家伙却连八九岁孺子都要算计,他猛地拔剑,大叫道:“竖子,安敢辱我弟子!” 一步踏前,长剑一刺,袁隗慌忙躲开,长剑直接削掉了袁隗头冠! 袁隗又惊又怒,指着老人,大叫道:“汝要弑官作乱?速速拿下!”,周边几个亲随顿时拔剑,而老者也无畏惧,直接冲了过去,对着袁隗便要砍,袁隗腰间也有利剑,只是来不及拔出,老人的剑便直刺自己的心腹,袁隗朝后一跳,躲开了这一剑! 那些亲随正要围攻老者,董宠大叫一声,“岂容他人在此放肆!”,诸多家奴纷纷拔出刀剑来,围着袁隗,此刻,袁隗才感觉到了惊惧,他是想惹怒刘宏,也却是想逼刘宏出手,但是绝对不是想把命留在这里,刘宏年少,甚么也不懂,若是再长大些,知道围攻两千石的后果,也定然收手。 只是,现在,又该如何? 他连忙问道:“不知老者何人,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呵,任城何休!汝当如何?!” 听闻,袁隗眼前一黑,何休,乃时下大儒,与关西马融共称“二子”,就是太傅陈蕃,也屡次派人请何公助之,只是他一直推辞,今日怎么会在此?袁隗立刻俯身拜道:“在下乃关西马南郡之婿,见过何公!”,听闻此言,那些亲随也是互相张望着,不知当如何。 何休却没有回礼,只是冷冷的转头看着小胖子,质问道:“九世之仇犹可报乎” 小胖子一愣,抬头答道:“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何休没有言语,小胖子恍然大悟,大叫一声:“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直接从何休腰间抢下了长剑,朝着袁隗狠狠刺去,袁隗大惊失色,惊呼一声,便被这长剑刺进右股,小胖子将长剑拔了出来,血液从右股溢出,袁隗倒地,众人皆惧! 唯独何休拍手大笑道:“母受辱,子复仇,此推刃之道也!” 袁隗心里极怒,怎么忘了这何休是治公羊的大儒?公羊讲大复仇主义,从前汉开始就一直是一群疯子,一言不合,拔剑相向,这何秀既然教刘宏,那这刘宏也是个治公羊的小疯子! 情况不对,还是得先离开! “一剑之仇,往日必报也!”袁隗叫道,听闻这句话,刘宏和何休不仅没有升起,反而点头微笑,这太符合公羊的大复仇主义啦,欢迎来复仇啊,你要是敢说你不记仇,说不定还得挨上我们师徒一剑! 袁隗被亲随们抬着轰然逃走。 小胖子面色赤红,持剑的手都在颤抖着,眼里既有惊喜,也有恐惧,他抬起头看着何休,何休大笑,道:“真吾徒也!” 且不说这事在侯府内引起的动荡,董氏听闻,吓得险些晕了过去,不过得知老者的身份,又有些安心,这可是天下大儒,当能护得我儿安稳,董宠一方面心系长子,另一方面,却是已经死死认定了,我侄却是为天选之人!也就小胖子,跟个没事人一样,与往日没甚么区别。 袁隗回府之中,连夜写出奏折,状告解渎亭侯宏,不敬州长,目无汉律,公然行刺国相!并列出其数个罪名,使驿卒快马赶往雒阳,上诉天子! 而这消息,也随着侯府家奴与当日见闻者,缓缓散开,这么一扩散,却与袁隗想法不同,刘宏不仅没有落下跋扈罪名,却落得孝子义子之名,因母而刺两千石,一时间便使冀州士子游侠称赞不已,皆曰“少君侯年仅八九,却有上古遗风!” 当时大儒马融得知女婿被刺,笑而曰:“何公学业弱我,焉得此徒耶!” 袁隗搞砸了,刘宏本来只是一盘棋局之中一环,他只需要激怒刘宏,就能成事,在这孝至上的时代,州官便是本地老小之父,大汉数百载,尚未有辱州官而不被问罪者,未曾想,刘宏身边有个大儒,更未曾想到,这大儒还是个公羊派大儒! 若是刘宏只是派人将自己打出去,众人也会说他不敬州长,飞扬跋扈,但是,当刘宏披上了公羊学的外衣,再刺他一剑之后,事情就不同了,性质已经从州长问罪,变成了州长辱母,子刺之,在大复仇主义和孝道受到极大吹捧的年代,刘宏,却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而后几日,何休都直接住在别院,日夜不辍的为刘宏教书,刘宏,一时间竟痴迷上了公羊,再看向老头,心里竟然没有半点厌恶,只有一个拔剑站在自己面前大杀四方的身影,他从心里认了这个师傅,学习公羊也格外认真起来,老人虽然依旧傲气凌人,嘴角也常常有了微笑。 “成弟逢,逢弟隗,皆为公。” “是时绍叔父隗为太傅。” “卓闻绍得关东,乃悉诛绍宗族太傅隗等” 阁楼里,刘宏愣愣的看着手中天书,这里写的袁隗,该不会就是几天前自己刺的那个吧?他也不是三公啊?这到底是个甚么书?? 第0010章 正大阳谋 次日,照常治公羊传,这个时代的大儒,大多只治一经,一辈子都在埋头研究,何公对于公羊传的理解,更是达到了同时代无人能及的地步,整个汉朝,能超过他的,不足一掌之数,小胖子心里有事,也憋不住,等老师教完,瞪大眼睛看着何公,不知该不该问。 到底是何公,一看便知小胖子,尚有疑惑,抚摸着胡须,问道:“可有疑惑?”,小胖子点点头,问道:“师君,这袁隗是不是有个兄长唤作袁逢?” “是,此人随陈太傅做事,你也不必忧虑,此人以宽厚笃诚著称于时,不会与你这般小儿为难。” 小胖子瞪大眼睛,吞了吞口水,又问道:“还有一兄名成?” “袁文开早卒之人,知其者甚少,你从何知之?”这下,何休也有些迷茫了,袁逢名气大,又跟着太傅,刘宏能知道他,并不奇怪,但是袁成那可是死了十来年的人,未死之前,也不过担任左中郎将,并没有达到名臣的地步,这小子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小子,自从前端时间,闹出了甚么祥瑞之后,性子便有些变化,以前背诵经文,却是连夜背不痛彻,如今却是倒背如流,一字不差,这样算罢,可这厮领悟的也越来越快,自己不过是问了一句“九世之仇犹可报乎”,这厮竟然瞬间明悟,拔剑就杀! 要不是个矮,早就因为杀州中长者而扬名天下了!! 至于是恶名还是善名,就看袁家与天子谁出力更多了。 何休疑惑的看着他,小胖子也慌了,又不敢向老师撒谎,焦躁的四处张望着,却说不出话来,此刻,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何休转身,叫道:“进。” 董氏缓缓进来,董氏看起来极为憔悴,她已经整整几日未曾合眼,先是因董重,如今又是为袁隗,她俯身拜道:“愚妇不才,前得罪何公,不知,可能与何公一叙?” “与愚妇无甚话说,汝可自去。”何休丝毫不给她面子,直接挥挥手说道。 “师君?”小胖子忽然叫道。 何休低头看着他,小胖子沉思了片刻,说道:“师君辱我母也,公羊传曰,当复仇,而,师君乃吾之师,礼曰,尊师,公羊亦曰,师仇子报,不知当如何?” “愚钝!复仇亦分上下,最上者国仇,次者父仇,再下为师友,父母之仇当先,弑师为不道,师辱母,当弑师,再以不道而自处!” 看着这两人竟然谈论起了这些,董氏吓得面色苍白,这治公羊传的果然都是疯子! 大喊着九世之仇尤可报,见谁砍谁?! “阿郎不得无礼!噤声!!”董氏连忙大叫起来,还真的害怕这一老一少为了甚么鬼复仇互相砍了起来,小胖子还是畏惧阿母的,立刻便不敢说话了,低着头,一声不吭,而何休,虽然因为论经被打断而不爽,但这是为母者教育小子,天经地义,也不好说甚么。 转身便要离去,董氏却有些无奈的再说道:“何公留步啊,实有大事,需教何公知,望与何公一叙!”,俯身再拜,何休无奈,傲气的抬着头,也不看董氏,问道:“说罢,到底何事?”,董氏令小胖子出去,请何公坐了上位,说道:“何公乃天下名儒,阿郎顽孺,怎入何公之眼?” “与汝先人有约罢了”何休似乎想起了甚么,微微闭上了眼睛。 董氏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再一拜,送老人离开。 她不知道,金鱼与天书的秘密该不该告诉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若是说了,他是会帮助刘宏成大业,还是会向朝廷举报,虽说皇帝与宏儿乃是近亲,但是这祥瑞始终是太大了,董氏到了最后,也没有敢透露,她不愿意拿着刘宏的命去赌。 此些事情,刘宏固然不知道,小胖子此刻正在阁楼,抱着那厚厚的天书,再次从头看,这一次,不再是初次那般懵懂无知,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本天数似乎决定了众人之命运,那袁隗,日后便会是三公?还会有个侄子唤作袁本初,公然反抗朝廷? 忽然间,刘宏很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有个侄儿唤作袁绍! 在这个时候,袁隗的奏折却已经到达了尚书台。 此刻,尚书令曹鼎正在府内阅读奏折,奏折需要尚书台上呈天听,看着这奏折,曹鼎有些头痛,信上满满都是袁隗的哭诉,他哭诉国内亭侯无礼,行刺州长,自己身为一国之相,却无法服众,被一介跋扈孺子所欺种种,这要告的目标是亭侯刘宏,可是刘宏又是陛下近亲,这该不该报上去? 思考了半天,曹鼎也有些烦躁了,汉末世家与宦官之间,争斗激烈,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世家都反对宦官,谯县曹氏,便是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宦官这一类,甚至,他们之中还有子弟入宫,比如当下大名鼎鼎的中常侍大长秋曹腾,或者一直依附着宦官的曹嵩,曹鼎,曹炽等等。 说是宦官,其实不过是皇帝家奴,而宦官所行驶的,正是皇帝的意愿,只是,世家的势力一天天膨胀,他们掌握了知识,掌握了官吏,掌握了民间舆论,他们并不知足,他们还想掌握更大的东西,虽然在一百年之后,他们却是成功了,建立起了一个“王与马,共天下”的世家时代,但是如今,还是不够格的。 曹家在世家之中,名声并不好,但是过的安全,世家的绊子,总好过皇帝的愤怒,对不对? 曹鼎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办法,最后,还是决定找兄长来想个办法。 兄长曹嵩,别看外界皆说他碌碌无能,但是宗族私内大小事务,全是由曹嵩决定,深的宗族尊重,准备好了马车,急急忙忙赶到了曹嵩府邸之中,奴仆们也都连忙拜见接迎,入府,便看到了一半大小子,带着诸多家奴,骑着木杆,顽甚么行军打仗的游戏。 “阿瞒!”曹鼎怒气冲冲的叫了一声,那小子见到了叔父,也不害怕,也不行礼,对着周围小厮喊道:“贼势甚众!随吾撤退!!”说完便一溜烟便跑走了,曹鼎哭笑不得,无奈的使人通报曹嵩,有仆入门通报,立刻又带着曹鼎进入书房,进入书房,便看到曹嵩正在看书。 “兄长” “仲德来了,坐,坐。” 两人跪坐,行礼,又寒暄了片刻,曹鼎才将事情慢慢道来,说完之后,便等着兄长给自己出主意,曹嵩愣了片刻,笑着说道:“汝若是不报,只怕这尚书令要换个人了。” “兄长何意?”曹鼎一惊,急忙起身问道。 “此事,本不过一介家奴哄幼主,何罪之有?那袁次阳是故意如此行事,目标并不是解渎亭侯,而是”曹嵩说着,指了指天空,曹鼎大惊,连忙起身,俯身作出恭听的模样,曹嵩摆了摆手,说道:“你我许多,不必如此,亭侯乃皇帝之近亲,袁隗此番,小题大作,只怕是别有用心。” “你想,那家奴之事,算的甚么?就算论罪,不过是罚金,而此番,袁次阳激怒亭侯,故引亭侯刺伤,只怕,是想将此事带与皇帝面前,皇帝怎么会处置亭侯?那可是皇帝唯一之近亲,皇帝若是不许,呵,彼便言皇帝徇私,重用阉竖之类,说不得大将军又要带着满城太学生在城里走上一走。” “那时,皇帝又该如何?” “只能与彼妥协,而能妥协之处”曹嵩想了片刻,忽然说道:“今年,成瑨、刘质下狱,只怕是为了救出此二贼,故做此戏!只是未曾想到,那袁隗还真狠,为了计谋成功,竟然舍弃了自己右腿,此人不可小视啊” 听完曹嵩说完,曹鼎早已目瞪口呆。 “那,兄长,此事我该如何?” “呵,此事与吾等并无关系,下次朝议,便直接将奏折交予皇帝便可,若是你私藏,他们只会更加开心,到时候说阉竖权倾朝野,天子不知民间事,那还了得?” “多谢兄长解惑!” 第0011章 党锢之祸 未央宫里,天子听着侯览的报告,脸色却是阴晴不定。 “呵,朕孙何有此等能耐,敢刺一国之相?荒谬至极!” “先前,彼言五侯乱政,全然不记得五侯是如何除乱贼,还政与朕,昔日,乱贼权倾朝野,此些国中栋梁,可有一人敢做强项令?今日,怎么就冒出如此之多?侯览,朕之威不比乱贼乎?” 侯览低头不语,他心里也明白,这乱贼说的正是大将军梁翼,梁氏外戚权倾朝野,祸乱朝纲,是五侯,也就是五位大宦官,除掉了大将军,百姓莫不称庆,如今的官吏,却全然不将皇帝放在眼里,无视皇令,任意妄为,甚至将对抗皇帝作为刷名望的方式! 有些名士,拒不受命,拒绝招辟,以此为荣,有些官吏,小题大作,任意诛杀豪强权贵,这点本来也不是大事,对于豪强权贵,天子也是从心里不喜,但是,错就错在皇帝声明豪情无罪之后,他们竟然还要诛杀,甚至还被天下人陈赞,这不是说皇帝有眼无珠,不知善恶麽? “国家,袁隗他们状告的,并非乃少君侯刺长之事,无论这么说,袁隗他辱侯母,杀之亦无罪,只是,奏告其大不敬,君侯虽贵为国家族孙,只为亭侯,虽贵而白身,汉律,权贵不得涉政,不得欺官” “涉政欺官??朕那孙儿不过八九年纪!!”刘志大怒,单从模样看来,刘志与刘宏有些相似,身材微胖,面白少须,只是,小胖子比起他,还是少了些气势。 “国家息怒!”侯览俯身拜倒,低声说道:“国家知晓解渎亭侯之年纪,奴婢也知晓,河间国人定也知晓,只是,这外界,并不会说,乃是九岁解渎亭侯不敬州长,其曰,皇孙解渎亭侯嚣张跋扈,不敬州长!”,在消息鼻塞的当代,在舆论声势被世家把持的如今,世家说甚么,便是甚么。 百姓不识字,书籍教材全然掌握在世家手里,太学生也全是世家子弟! 寒门出身,也是拜在世家大儒名下,才能扬名立万。 何休,何豹之子,何豹曾任九卿之中的少府,马融,出身扶风马家,乃是伏波将军马援之从孙,至于其他,八俊八顾,天下楷模,可有一人出身寒门? 窦武、刘淑、陈蕃、李膺、荀昱、杜密、王畅、刘佑、魏朗、赵典、朱寓、郭林宗、宗慈、巴肃、夏馥、范滂、尹勋、蔡衍、羊步、张俭、岑晊、刘表、陈翔、孔昱、苑康、檀敷、翟超、度尚、张邈、王考、刘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此些人皆是时下俊才,世人多敬之,可有一人出自寒门? 荀氏一门,袁氏一门,司马一门,杨氏一门,陈氏一门,诸多名士官吏皆然出于此些世家,未见一寒门大儒名士也! 太学生们是预备官吏,西汉的太学生更像是后世热血沸腾的大学生,心怀热血,东汉太学生不说也罢,展开清议之风的,便是东汉太学生,他们是第一批不做事,光闲谈,并将此作为自身荣耀的名士,在一百年之后,他们便成了世人的楷模,士子们纷纷坐而清议,谈天说地,论经说文。 而在他们高谈阔论,谈古说今的时候,北边的疆土早已沦丧,百万百姓血泣! 此刻的太学生,固然还没有达到百年后那样的极品,不过,他们的生活,也不过是白天服散,晚上饮酒,自为放荡不羁,太学生摇晃着身躯,坐在阁楼里,半醉不醒的背着汉律:“禁聚饮。” 刘志在史书上评价不高,常常说其近小人,远贤臣,可是,就是这个皇帝,年少继位,除掉了跋扈将军梁冀,又是这个皇帝,动用五侯,几大中常侍,压得世家有苦难言,只是,世家这次,真的是有点触怒了这位天子,天子已是34岁,却无子嗣。 常有太学生清议提到,上无德而天罚之,君不见祭绝乎? 刚刚听到,皇帝气的险些要血洗太学院,只是,百官拦着,泣而上书,曰,先祖有令,大学生言而无罪,不假与腹议也,整个大汉朝,不会因为言论被怪罪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大汉对农民相当看重,也相当的宽容,赋税一直比较低,第二种便是太学生。 皇帝也是倒霉,找不来太学生的麻烦,就只能找百官的麻烦,百官之中,有宦官一派,有世家一派,总体来说,还是世家一派更有势力,百官不时有人上书,要求处决以五侯为首的阉人,皇帝本不想理会,结果就是迎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太学生堵宫门,这些太学生打不得,伤不得! 皇帝一看,无能为力,恰好,左倌、徐璜、具瑗、唐衡也渐渐有些羽翼见长,不尊皇令,皇帝便直接处决四侯,分权侯览为首的新宦党,只是,侯览与那些世家的蜜月期刚刚结束,世家的箭头便指向了侯览,或许在他们看来,皇帝只需要分权百官,无为而治,就能达到天下大同之势。 这一次,皇帝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了,百官世家开始找侯览的麻烦,各地小黄门,与宦官亲近的豪强,动不动便被族灭,皇帝命令释放,竟然都没用,皇帝便一次性抓捕了两人,给世家敲响了钟,谁知道,这些党人,如今竟然想借着一孺子之事,又对皇帝施压。 年纪是不算事的,党人只需要借着皇亲不尊州长,祸乱一国的名义,就能说动太学生,何况太学生本就是以太傅大将军为首,皇帝更是咬牙切齿。 侯览心里有主意,他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国家,何不将亭侯寻来,使雒阳百姓看看,这亭侯究竟如何,年纪几许,好戳穿那士人虚颜,再以腹议皇亲之名义,收那李膺,当时党人无首,再也不能兴风作浪!”,刘志没有言语,低头看着手中竹简,额头青筋挑起。 “朕乃天子,党人欺朕太甚,连朕年幼孙儿亦要算计,此等百官!要之何用??要之何用!!!” “侯览!!” 刘志大叫道,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一次次的退让,这些家伙真的以为大汉皇帝是泥捏的不成?好啊,那就给尔等看看,甚么叫天子一怒,天下缟素! “国家!”侯览吓得顿时跪了下来。 “传朕诏令,李膺等百官,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半无人臣之礼,全无大夫之风,令尔北寺狱,即刻抓捕党人,结私营党,此乃大案,不可走脱一贼也!”;刘宏愤怒的大叫道,而顿时,侯览便愣住了。 他身为宦官,却是与此些士大夫不对付,也常常私下称呼为党人,取结党营私之意,只是,这还是第一次,公开称呼他们为党人,何况,皇帝这行动,实在是太过于火爆,不许放过一个贼人,那说明甚么,百官牵扯在内的不计其数,天下名士,乃至太学生,估计都要在罪难逃! 一想起来,侯览便激动的颤抖起来,属于宦官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第一次党锢之乱,爆发了! 第0012章 天书得览 是日,司隶校尉李膺正与太学生聚在府中,有二学子正与正中情议,论易,众人听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正在听着,忽然听闻屋外传来嘈杂声,李膺息怒不经于色,而有太学生首领郭泰却不同与李膺,起身,怒气冲冲的问道:“屋外何事?怎敢扰的府中清议?” 忽有十几员更卒,从门外冲来,手中皆持着刀兵,这下子,众人都察觉到了不对,清议者起身,众人窃窃私语,围绕在李膺周围,李膺缓缓上前,面色不变,拱手说道:“不知几位前来鄙府,有何贵干?” “李膺,你可识得我?”忽有人从更卒之中走出,此人面白无须,穿着赤袍,戴小冠,快步走来,李膺眯着眼睛,自己哪里还不认得此人,说道:“张中常,几日不见,面色倒是不错啊” 此人正是张让,张让盯着李膺,两人之间,有大仇,先前,张让之弟张朔担任野王县长,贪婪残暴,无法无天,竟然杀害孕妇,他听说李膺的威严,于是畏罪逃回京师,躲在张让家的夹柱中,李膺知道后,率领吏卒拆破夹柱捉拿了张朔,将其交付雒阳狱,录供完后,将其正法,此事传遍天下,李膺也因此成为天下楷模,其人品也无话可说。 张让并没有嘲讽李膺,只是拱了拱手,严肃的说道:“有皇帝诏书,命黄门北寺狱更卒捉拿李膺!无关者退避!”,听闻此言,太学生一片哄然,在这里,自然也有朝廷官吏,面对张让这个臭名昭彰的太监也并不畏惧,有太仆卿杜密,缓缓起身,冷眼看着张让,说道:“即使李公有罪,也当三司会审,此事,三公可有得知?太尉可知?” “臣不知,此乃国家之令也!” 李膺与杜密没有说话,反而是太学生坐不住了,直接围住了张让等人,手纷纷放在腰间剑柄上,随时准备好了动手,这下,更卒们都有些害怕,唯独张让面不改色,再次拱手,道:“还望李公能与吾等归去,想必国家正等李公之行。” “呵,尔等无耻阉竖!鹰犬藏获,何胆捉拿李公??吾等便在此处,当吾剑不利乎?” 太学生郭泰大叫道,忽然拔出了长剑,周围的太学生纷纷拔剑,怒视诸吏,更卒们哪里敢与太学生动武,纷纷后退,只剩一张让,站立不动,目光盯着李膺,李膺沉思了片刻,方才言语道:“不可动武,吾愿去之。” “公怎可舍弃吾等!!” 众人纷纷叫着,随后便朝着张让大骂: “奸邪小人!” “无耻之徒!” “无根之贼!” “今世赵高!” 张让被十几太学生围着,各种骂,脸色也不动一下,安安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李膺,李膺正要开口,便见得有一太学生大叫道:“陛下何其不公!如此亲信小人,贤者遗野,何其不明!何其昏也!”,平日里骂习惯了,此刻也是疯狂的叫嚣,听闻此言,张让猛地一剑刺出,一剑贯穿了那太学生的脖颈,太学生惊恐的望着他,摸了摸脖子,瞬间倒地不起! “私议国家,死罪也!” “众卒听令!射杀此些贼子!若走脱一人,国家必族!” 听闻此言,更卒们也反应过来,反正张让已经杀了一个,拔出黄弩弓箭便要射杀,李膺慌忙站在最前,大叫道:“不可如此!不可杀之!”,诸多太学生也因为同窗被杀而愤怒到了极点,也不管那些黄弩,纷纷拔剑便要冲,李膺大吼道:“尔等是要逼死我麽?再进一步,我死!”,太学生们才没有冲,张让令人将李膺捉拿,又派更卒拿了诸多太学生。 带回黄门北寺狱。 而这一幕,同时发生在了很多地方,以李膺为首的士大夫阶级,在一日之内,便被抓捕四百多人,其中有朝廷官吏,乡野名士,太学学生,拒捕而被杀者更多,汉朝士大夫,轻生死,重清名,为了不死与狱中,更多士子死在了黄弩之下。 。。。。。。。。。。。。 在河间国,解渎亭,丝毫不知因为自己卷起了一阵政治风暴的小胖子,正在阁楼看书,天书已经被他翻了很多次,天书上记载了三个国家,数百名臣官吏的生平,而这三个国家,最后都是灭亡的,尤其是读到魏国禅让,正如昔日汉帝禅让魏之事的那一段的时候,愤怒的小胖子险些把这书扔出窗外,我大汉怎么会把国祚禅让给他家?我刘家可是赤帝后人!上天之子! 他也侧面问了何师很多问题,却发现,从古至今,并没有此三国,魏国在先秦却是有,却不是曹姓,吴亦然,至于汉昭烈帝,更无半点记载,只是,此汉卑缩那蛮荒地,堕了大汉名声! 还有很多人,他渐渐在三国志之中发现,刘表,此刻乃是汉皇室最出色的宗室子弟,而三国志里有刘表传,讲明其生平,还有那袁隗,按史书说法,最终是死在了一个叫做董卓的恶贼手中,这恶贼更是凶恶,甚至敢废除皇帝,只是,为什么史书里好像没有自己的名字?好像自己就不存在一般,莫非自己并无太大成就? 董氏缓缓走上阁楼,看着正在刻苦思考的小胖子,心里一乐,却不露出来,皱着眉头,坐在其身边,小胖子转过头来,连忙拜见母亲,董氏确实担心小胖子看不懂天书,特意前来看看,看到小胖子眉头紧皱,时刻深思,董氏心里便更是无奈,她寻思要为小胖子找个能读懂天书的人,能为小胖子讲解天书的人,可是,她又担心天书外传,会给我儿引来天罚。 “怎么,还能看的懂麽?” “此书不好,有那恶贼袁隗,其一家,还有堂兄,却无阿母,也无宏” 听闻,董氏大惊,连忙问道:“怎么有你堂兄,哪位堂兄???” “堂兄董承,阿母你听,先主未出时,献帝舅车骑将军董承辞受帝衣带中密诏,当诛曹公,先主未发。” “哦,对了,还有这段: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 “阿母,这还有注释,你可要听听?” “阿母?” 小胖子抬起头,这才发现董氏早已目瞪口呆,她那个侄儿不过十来岁,怎么会被记载天书上?车骑将军董承?献帝舅?莫不是我儿之子也?董氏头晕目眩,说不出话来,她深深的呼吸着,安稳了自己的情绪,又急忙问道:“可有说那献帝乃何人?”,小胖子皱着眉头,找了片刻,言语道:“并未记载,不过,他并非长子,这里有记载:灵帝崩,少帝即位。” “遂废帝为弘农王。寻又杀王及何太后,立灵帝少子陈留王,是为献帝。” “献帝是灵帝之子,阿母!灵帝可是吾家之亲?” 董氏瞪大了眼睛,若此天书乃是录天下大势,只怕记载乃未来之事,这灵帝,莫非是正是我家孩儿?? “哈哈哈~~~~”董氏忽然大笑,拍手大笑,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失态的小胖子吓了一跳。 “那可有写着董太后之处?”董氏笑了片刻,又立刻问道。 “正文并无,这注解之中却有却是个甚么唤作裴松之的注释” “如何写的?” “董承,汉灵帝母董太后之侄,於献帝为丈人,盖古无丈人之名,故谓之舅也。” 第0013章 何休之念 这一夜,绝对是董氏最难熬的一夜,简简单单的几个词,董太后,实在是董氏激动的颤抖起来,董氏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但是,她也拒绝不了母仪天下,成为天下共母的诱惑,她心里大概有些清楚了,我儿身怀天命,只是后代不才,使得大汉丢了社稷,只怕,这天书便是汉室先人托下来,期我儿能挽回这数百载的大汉天下! 而小胖子,在母亲的兴奋之中,好像也明白了甚么,只是,他年纪尚幼,并没有太大的触动。 到了第二日,何公早早来到了府邸之中,最近些日子,何休也很是忙碌,一边教导小胖子,而另一边却是在修书,正在为公羊传解注,若此书成,只怕后人也不会再叫他何公,而是称呼为何子,这已经是能自创一经学体系的大儒了! 刚刚进了书房,却见小胖子跪坐在木案边,董氏手持一物,俯身立着,何休心里厌恶董氏,这是因为上次家奴们对他不敬的事情,被他深深记在脑海里,公羊派大儒,又怎么能忘仇呢?现在老人看到当时那几个家奴,都会怒气冲冲的,那些个家奴都根本不敢出现在老人面前,此刻,看到董氏如此模样,何休以为是来赔罪献礼的,心里更是不悦。 冷冷说道:“早便说了,吾教汝子,乃是与友人之约,取米三升,酒三斗,除此之外,分文不取!” “此非礼也!”董氏只是说了一句,便将手中之物抬起来,递给了何休,何休只是看了一眼,便被此物迷住了,此物看起来,多像是本书,封面也不知是何物,竟黑的发亮,而其上之字,更是非凡了得,有些类似与新文学派,汉隶笔法,何休只是单看了一番封面,便被震惊了,拿起来,轻轻阅读,三国志?陈寿?亏老夫妄称翻阅上古无数经典,却不曾得此书! 只是翻开看了看,何休惊异的发现,全文字体大小相同,甚至连隔笔空行都是一模一样,此是何等神人,方能写出如此之字?手轻轻摸了摸,字迹好似凭空出现,甚至没有半点笔墨之沾染处,而纸张又绝非凡品,何休瞬间便全心投入,开始观看其内容,看到魏武本纪,匆匆看完,便立刻又合上,惊恐的看了看周围,这还是小胖子第一次看到师君如此之失态! 何休剧烈的喘了几口气,又继续读下去,迅速读完了诸帝本纪,又开始阅读传记,董卓,刘表,袁绍,一个又一个耳闻过的人物,甚至还有他认识的,如陶谦,韩馥,张让之类,何休咬着牙,颤抖着,董氏立刻唤人拿来坐席,何休也顾不得失礼,坐在木席之上,便匆匆阅读起来,小胖子看他已经入了迷,便独自翻开公羊传读了起来,董氏一动不动的盯着何休的表情。 门外埋伏着诸多家奴小厮,若是他不愿为我儿效力,哪怕冒着天下大不韪也要诛了此人! 一直到了夜晚,何休不吃不喝,将全本书完整读了一遍,到了夜半,三人依旧待在这书房之中。 “此书,从何而来?” 何休此刻一脸迷茫,虽说现在玄学新起,治易经的大儒也不少,但是何休毕竟是治公羊,对那些天数天书之类并不相信,但是此刻,在看到了这本书之后,他之前的人生观都仿佛被摧毁了,有些失神,董氏看了看身边的小胖子,小胖子便将那天的事情,一一道来,全部说完之后,何休竟信了,首先,他了解这小子,谎话绝对不会说的这么有头有尾,何况,这本书,并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 从纸张,内容,字体,种种来看,都非同小可,此书,更像是后人所做之史书! 有本纪,有传记! 从这本书里,何休得知的东西可比之小胖子要多太多了,何休跪坐在席上,愣了片刻,方才抬起头,看着小胖子,认真打量起来,说起来,这厮有胆魄,待人以诚,倒是个明主之姿,书内之灵帝,当是此子了,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早夭,那刘表比之此竖子大了数十岁,这厮却比刘表早逝二三十年,而且,按天书所言,大汉却是亡在了诸多反贼手中! 莫非此子便是应世来拯救这大汉天下的? 何休心里闪烁着无数年头,他又抬起头看了看董氏,董氏也很是紧张,她只是担忧小胖子并不能理解天书内容,才想找个人帮助小胖子,想来想去,自己还是选择了何公,何公之为人,让人能信得过,何况,刘宏乃是其弟子,更是天选之人,此等大儒,当不会视而不见罢? “明日起,你便不要跟我学公羊了!” 何休缓缓说道。 小胖子大惊,连忙起身,问道:“为何?可是弟子哪里触怒了师君?” 董氏的脸色也是瞬间变得阴沉,双手缓缓放下,只待她双手一拍,便有家奴夺门而进,将何休剁成肉泥! “为君者,不必治经,吾可教你此道也。” 何公双手背着,傲气凛然。 董氏大喜,便要小胖子为何休拜,何休却是挥了挥手,严肃的说道:“此书,切不可再与外人观之,内含天机,非人主不能视也!”,董氏与小胖子都连忙答应,何公看了看外面,有些不屑的说道:“外面那些家奴,也该散去了,区区几个家奴,又能奈我何?”,董氏尴尬的一笑,便出了门,书房之内,只剩何休与小胖子两人。 小胖子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君,我真会登基为帝?” 何休笑了笑,将天书放在小胖子手里,说道:“若能通读此书,得知天下兴旺之缘由,得知天下忠贞奸邪,汝之功业,文景光烈且不如也!”,小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何秀低声说道:“多观此书,那曹操刘备之许,虽为奸贼,却有其可取之处,善于人君之道也,纵然那逆文,亦知通儒天下,此乃天下之幸事也,多观此书,此书乃上天赐你,成就伟业,全凭此也!” 小胖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夜,何休便住在了侯府之中,却是彻夜难眠,此等奇事,竟被自己遇上,这竖子甚是顽劣,却偏偏顺了天意,不过,想到大汉,但凡明君,年少时皆然是些浪荡子,何休也就释然了,这些明君之中,年少时有偷鸡摸狗的,有输棋不服砸死藩王储君的,有许下金屋藏娇的,比起他们,小胖子那算得了甚么顽劣?何休又不经笑了起来,自己不愿为官,故而辞官隐去,只想著书以留后世。 却不想,天降一帝与我教之,青史留名,如是也。 雒阳之中,此刻却是引起了惊天大浪,无数党人被捉入狱,又有不少外逃,被皇帝通缉捉拿,皇帝又诏告天下,言党人之罪,而雒阳内的这场动乱,还没有扩散到全国各州郡国家,因此,河间国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国相袁隗,自从上次之后,也了无音信,据说是在府内养伤治病。 而小胖子崭新的一天,便由此开始了。 第0014章 为君之道 大清早,小胖子便被几个家奴唤醒,匆匆更衣,之后再洗沐,着衣,尚且未曾进食,便被何休叫了去。 小胖子摸了摸朦胧的睡眼,摇摇晃晃的朝着何休俯身拜礼,何秀挥了挥手,说道:“换身衣服,我今日要传你为君之道也!”,小胖子深呼一口气,迷茫的看着何秀,问道:“这课与衣服何干?”,何休却不跟他多说,挥了挥手,几个家奴便夹着小胖子便回了屋,按着何休的命令,给小胖子换了身白色儒装,小胖子穿着一身白,浑如个白蹴鞠! “随我走!”何休挥了挥手,小胖子跟在其后,一路走出了侯府。 走到外面,只有有四个身材高大的健仆跟随着,既无马车,也无人照顾,小胖子不乐意了,再次问道:“不知要去何处?府中尚有马车”,何休举起剑鞘便狠狠一拍,直接打中小胖子后背,小胖子疼得跳了起来,何休皱着眉头说道:“今日,你便要舍弃了车马随从,随我在这解渎亭走上一走,为师教你为君之道也!” 这话说的,也丝毫不顾忌身后那几个健仆,好在健仆也并未感到惊恐,或是早已从刘管事那里得知,少君侯怀天命! 小胖子不不情不愿的跟在何休身后,何休也穿了一身洁白长袍,手中未有剑,只有一剑鞘,小胖子心里埋怨,这师君真是老糊涂,有车马不坐,有随从不带,非要遭这罪受,走了片刻,小胖子便有些气喘吁吁了,何休挥了挥手,将他唤来身边,摇着头,得意的便讲开了,“为君之道,并不在书文之中,反在与野,这天下,你得亲自看看,方才知道究竟是个甚么模样的天下!” 走在解渎亭里,小胖子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看着周围,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认真的观看自己生活的地方,道路上人并不多,多数忙与春种,只有些游侠闲逛,或聚在一起,看到老人走来,又迅速散开,这却是因为汉律不许聚民,何休缓缓说道:“你要成为明君,当重农为本,但是,你知道一亩田之收成如何么?你知道乡民如何耕作么?又知道赋税几何?有几成能入大汉国库?” 何休连问了数个问题,小胖子发现自己一个答不上来,便更加认真的听着。 这一日,何休便与小胖子讲述这重本之事,在解渎亭里转了数个来回,小胖子初次步行如此久远,累的气喘吁吁,脸色通红,咬着牙跟在何休身后,何休指着周围土地,竟然一眼便能分出其优良,说出其出产,再唤来本地乡民问之,果真如此,小胖子瞪大眼睛,迷茫的听着,听不懂,也只能硬生生记在脑海里,倒不是他多么刻苦求学,只是师君会不时提问。 若是答不出,便是一顿狠揍,小胖子欲哭无泪,心里早就把那甚么为君之道骂了个狗血喷头。 早知道就不学了,当甚么明君,做个亭侯不也挺好? 只是,这话,他又怎么敢与师君说? 正想着事,一个不注意,竟被绊了一下,狠狠倒在地上,小胖子痛呼一声,额头青红,健仆立刻便要上去扶起,何休却愤怒的大叫道:“休要扶持,当我子弟不为儿郎耶?”,这激将法,对小胖子格外有用,正准备大哭大闹的小胖子一听,立刻便起了身,抹了抹眼睛,拍着自己的胸口,叫道:“吾乃河间儿郎也!”,健仆面面相觑,还是决定听何休的。 “汝自观之!”何休指了指这条官道。 小胖子看了过去,只见官道长年失修,摆满了无数石块,很多地方根本看不出道路来,何休问道:“汝可知晓?”,小胖子一愣,我该知道甚么呀,说不知道肯定要被批,于是,便点头说道:“我知晓!”,何休看着他故作鉴定的眼睛,又是一剑鞘,“竖子,知晓了甚么?!” “师君勿打,我明白,此地官道长年失修也!” 何休摇了摇头,说道:“此处两处官道,一处乃是高官权贵者常经之路,却修的格外安稳新崭,而此处,通往乡间,故失修至如此,当可知道,此地县长,乃是阿谀之徒,不亲乡民,此人不可重用!以小见大,乃是为君之本,为君者当识人!” 小胖子恍然大悟,仔细想了一番,果真如此,连忙点头称是,随后,何休又带着小胖子,看了亭内耕地,商铺,乃至栈铺,小胖子将亭里绝多数地方都走了一遍,虽然累的够呛,但是见了许多平日里未曾见到的景象,却也起了兴致,劳碌了一整天,何休带着小胖子来到了一户小屋门前,使人敲了门,便有一老翁,拄杖,缓缓走出,见到何休,便要行礼。 何休拱手一礼,言语道:“老丈不必行礼,不违礼数!”,说完,看了看小胖子,小胖子饿的头晕目眩,在师君冰冷的目光下,急忙给老人行礼,老人连忙扶起小胖子,笑呵呵的请他们入室,进了屋子,小胖子便感觉浑身一冷,原来这屋子内又黑又冷,阴冷潮湿,地面上又极其杂乱,那恶臭的味道更是让小胖子险些晕厥了过去。 何休笑着言语道:“吾等求学而来,路过此地,想借些吃食。” 老人认真听着,颤颤巍巍的回去,翻弄着一腐朽木桶,从里盛出半葫粮米来,小胖子看到那米已经发黑发黄,在家里那是喂狗的糙米,老人却极为认真的盛起来,又颤颤巍巍的准备做饭,何休便让健仆们去做,拉着老人,坐下,便问道:“老丈为何独处一室?”,老人笑着言语道:“家中子嗣,皆在忙碌春耕,吾这年老无力,故而居家” 何休又与老人闲聊了许久,健仆才讲粮米烧好,放在小胖子面前,小胖子只是看了这粮米一眼,便没有了食欲,他认真的看着老人,问道:“为何要吃这糙米?为何不吃些好粮米?” 老人一愣,呆了片刻,缓缓说道:“家中仅有此,怠慢了贵客” 何休狠狠瞥了小胖子一眼,说道:“在那文景光武之时,乡民也食的好粮,肉酥不绝!”,小胖子沉吟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乡民是吃不起粮米?这乡间耕田成群,收成颇丰,亭里赋税又低,为何吃不起粮米?何休不等小胖子,直接开始进食,还不时的摇头陈赞,好像吃的便是人间美味,小胖子不信邪,也尝了一口,却险些把昨日的饭菜吐了出来。 “吃!”何休没有多说甚么,小胖子咬着牙,哭丧着脸,极为痛苦的享用完了人生之中最为难吃的一顿饭菜。 何休与小胖子吃完,何休便挥了挥手,便有家奴递过钱去。 那和善的老丈,忽然间面色大变,挥舞着手里拐杖,大骂道:“以此物招待贵客,何以如此辱之??”,将钱狠狠砸了过去,推搡着何休等人便出了屋,小胖子目瞪口呆,唯独何休,沉思了许久,方才在门前久久一拜,又在地上放些钱财,言语道:“非是羞辱老丈,只是老丈家中尚有子嗣,若是白白食用,只怕子嗣腹饥,固如此,还望老丈见怪。” 说完,也不等老人再回答,便拉着小胖子离开了此处。 走在路上,小胖子的眉头越来越苦,不只是腿疼,腹部更是难受,眼睛也渐渐模糊起来。 “扶少君后回府休歇!” 此时,方有健仆将小胖子背起来,朝着侯府的方向走去。 第0015章 费亭侯腾 还没到侯府,躺在健仆的背上,小胖子便睡过去了,怎么也唤不醒,董氏更是心疼的几乎要落泪,到底还是顾忌何休师君的身份,没有言语,将小胖子放在床榻上,董氏亲自为他脱去衣裳履袜,轻轻抚其背,小胖子嘟囔着嘴,安心的进入睡眠,却没能做个好梦,在梦里,也是乡民那脏乱恶臭的小屋。 到了次日晌午,小胖子方才缓缓睁开眼睛,又是一如往常的被家奴带出寝屋,小胖子吓的脸色发白,千万不要再学甚么为君之道啊,正想着,家奴将他带到了书房之内,何休正跪坐着读书,见到何休在书房,小胖子大喜过望,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在书房内读书,他立刻俯身拜道:“弟子读公羊,发觉已深深着迷,愿一生随着师君专攻公羊,得圣贤之道也!” “哈哈~~~”何休忽然大笑起来,他认真的观察了一番这小胖子,方才摇头说道:“天下何有易事,你可放心,今日,不会再带你外出。”,小胖子这才开开心心的坐在了师君身边,何休问道:“何以算的明君?”,小胖子立刻回答道:“使民有余粮,能食肉任用刚正廉官”,他想了片刻,又摸了摸头上伤口,说道:“道路平坦,没有常年失修” “哈哈哈,此言倒也不差,国之存亡,在与民,若国泰则民安,民安则国泰也,那要如何使民有余粮,能食肉?” “重农,好生教导官吏?” 何休并不言语,只是等着小胖子自己总结,小胖子想了片刻,方才言语道:“任用能吏,多开耕地,表彰重农之地官吏,使得官吏多行农事”,何休眼里闪烁着喜色,他倒是没有想到,年仅九岁的小胖子能自己总结这么多,何休点点头,说道:“为君之道,在于用人也,用人之道,在于识人也” 小胖子认真的听着,何休也不时的再提问,何休问道:“天书记载,伪帝曹杀敌,却供养敌人家母老小,此为何?” “收人心?” “然也” 何休讲述,也不止是干讲,有时会将三国志里的一些事例拿出来,问小胖子,小胖子真的是佩服何休之智,仅仅只是通读一遍,便记得如此之清晰,自己日夜通读许久,也不过少有记忆,在这样的对答之中,一天便轻松度过。 而此时,雒阳之中,朝议开始。 大汉天子刘志跪坐在高台,俯视百官,百官此刻,却是痛哭不已,口中不断言李膺之德操,又痛骂宦官之无德,宦官丝毫不在乎自家名声,也不生气,只是,刘志心里的怨气与忌惮却因为百官痛哭而愈加深重,这些人想要做什么?架空朕么?皇帝并不怕臣子们互相争权相斗,却恐惧其齐心一志,如此形式,对于李膺,刘志却是起了杀心。 这个人名气太大,看来是留不得呀。 百官们不知皇帝心中所想,纷纷大哭哀求。 “哈哈哈~~~”,刘志忽然大笑起来,猛地起身,指着百官言语道:“尔等之意,莫非是朕不知忠良,滥杀无辜?”,大汉从上到下,皆是轻生死,重名誉,百官岂能因皇帝这句话而吓到,反而纷纷上述道:“中常侍候览,王甫,曹节等祸乱朝纲,污蔑重臣,望国家收而杀之!”,刘志气的颤抖起来,心里很想将此处杀得血流成河,可是却生生忍住。 “此事休要再提!逃亡党人,毋须全部抓捕,不可走脱一贼也!再有论议者,以同党罪处!” 说完,刘志便怒气冲冲的回了未央宫,也无心再见哪个美人,却有候览缓缓进来,低声问道:“国家,河间国又来奏折,袁隗再上议奏,请求治亭侯之罪!”刘志怒目圆睁,大吼道:“此番教训还不够麽??好,好,给朕抓!把那袁隗抓了,还有他兄长!他族亲,全部都给朕拿了!!”,候览皱了皱眉头,有些低声说道:“国家,那袁隗乃出身大族,若是贸然捉拿,只怕百官又要纠缠不止。” “呵呵,百官?朕才是这大汉皇帝!!给朕抓了!” 候览低着头,露出不可察觉的微笑。 “另外,让费亭侯去河间国,给朕赏赐解渎亭侯百金,美衣服,朕不罚他!还要赏赐他!朕的好孙儿,刺的好!刺得好!此等党人奸贼!!全部该刺!全部该杀!!”刘志大叫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来,摇摇晃晃的,候览连忙抱住皇帝,急的快要哭出来,又匆忙请来御医,在未央宫里忙活了三天,刘志方才渐渐恢复。 出了未央宫,候览派人请来王甫,曹节,曹腾。 此三人,却是此时宫中最有权势的三人,王甫和曹节还好,只是新晋中常侍,权势并不大,只是因为与候览亲近,方才唤来他们,而曹腾便不一样了,本初元年,朝廷官员分成两派,一派由李固领导,拥立清河王为帝,而另一派由梁冀领导,拥立当今皇帝刘志登位,正当两派争议时,曹腾亲访梁冀,表示支持刘志为帝,暗曰:清河王为人严明,若他为帝,难保平安,若立刘志,则可以长保富贵,梁冀便在曹腾的支持下,毒死汉质帝,拥立刘志为帝。 刘志即位,曹腾与长乐太仆州辅等七人,因定策有功,都封为亭侯,曹腾被封为费亭侯,升任大长秋,加位特进,曹腾在宫廷里面供职三十多年,经历了四位皇帝,都未曾有过失,深得皇帝信任,原先候览还是说不动这位大太监的,哪怕皇帝极为宠信自己,只是,此刻有皇帝之交待,他便直接派人将曹腾寻来,曹腾有侯爵,固虽在职,却不用常与位。 不时,王甫与曹节赶到,与候览行礼拜见,分而对坐,候览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王甫和曹节倒也沉得住气,等待了许久,方才见到有一老丈,面白无须,穿着极为朴素,被两仆扶持着赶了过来,候览起身拜见,王甫和曹节大惊,连忙起身行礼,心里却是嘀咕,这候览怎敢使人将此位唤来?老人却丝毫没有傲气,笑呵呵的扶起众人,在仆人的扶持艰难的坐了下来。 “费亭候莫怪我无礼,若不是国家吩咐,我也不敢劳烦费亭候。” 候览笑着说道。 曹腾笑着说道:“不敢当劳烦二字,老朽年迈体虚,若国家不嫌,愿效劳也。”,候览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袁隗恶贼,屡次逼迫国家,处置侄孙,国家一怒之下,劳病三日,未能起身” 说道这里,王甫与曹节顿时安静下来,不敢插嘴,背后发凉,曹腾依旧是笑眯眯的,问道:“不知国家有何吩咐?”,候览一愣,言语道:“国家望亭侯能亲自前往河间国,赏赐解渎亭侯,百金,美衣服” “咳咳,老朽这便准备”曹腾说着,便要起身,候览苦着脸,伸手,说道:“亭侯止步啊这,此次前往河间国,还望亭侯能多思量思量这位少君侯啊”,曹腾依旧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微眯着眼睛,并不言语,候览又不能明说,只是向曹腾拱了拱手,曹腾点头,便离去了,候览无奈的叹息,王甫曹节低声问道:“阿兄,可是有所图谋?” 候览擦了擦眼睛,忍着泪水,言语道:“国家之龙体吾等皆知,我所不舍者,国家也,而心忧者,乃陈蕃窦武也,若国家不幸,只怕此二贼,杀进宫内亦要将吾等挫骨扬灰!” 听闻此言,王甫与曹节果然害怕,又对刘志不舍,纷纷擦拭着眼泪,痛苦的问道:“若如此,吾等当如何?” “国家无后,到时,若我们也学费亭侯” “迎解渎亭侯??” 第0016章 何休论宦 河间国,解渎亭 在一处耕地上,一老一少两人坐在天沿边,与一众乡民跪坐而饮水,这老者傲气凌然,一看便是一方大儒,而年少者,颇为肥胖,不断擦拭着额头汗水,何休在教导小胖子的同时,不时会带着他出去走一走,有的时候,甚至驾车,前往县城,或者彼县乱逛,在这其中,小胖子实在是成长了不少,见的越是多,思路也越是开阔,对于三国志的种种领悟,也不断的提高。 “贵客临门,何不前往家中一坐?” 有人邀请道,小胖子笑了笑,拱手言语道:“吾师二人,为求学而来,不敢以体劳阻己学业,诸君勿见怪!” 诸多乡民笑道:“此子聪慧也!” 众人坐了许久,乡民也不再拘束,反而开始说笑起来,还有人甚至议起朝政官吏名士之类,何休坐的笔直,却也认真的听着,其说道:“我们解渎亭侯,虽年少,却真英雄也,那河间国国相,只是辱骂了其母,亭侯便再也坐不得,拔出剑来,大吼一声,辱我母者死!便上前刺这国相,据说那国相有数是亲随,各个都是魁梧壮士,只是那亭侯自幼学剑,剑法超群,只是几下,便杀得亲随血流成河!” “他又上前砍断了国相一腿,言语道:此仇得报也,若汝心有仇怨,吾自等之!” 那人讲的活灵活现,就好似他在场一般,小胖子惊异的看着这人,却也没有说话,何休笑了笑,那人见到何休笑了,以为他不相信,有些急切,说道:“君,此乃实言也,我怎敢欺君?我们这解渎亭侯,近日来盗贼四散,亭里安稳,全因这少君侯,县里游侠慕名,盗贼更不敢至此猖狂!” “哦?”何休问了一声,点点头言语道:“此些事,我竟然一概不知,原来这解渎亭侯,还是个相当人物!”,那汉子看何休信了,才得意的笑了起来,众人也都纷纷开心,何休侧着头看了小胖子一眼,看到小胖子目中无神,又出口道:“只是,先前我也曾见过那少君侯,他身材肥胖,甚是顽劣,飞扬跋扈,不敬州长” 他只是刚刚说完,那些人顿时全部起身! 极为愤怒的盯着何休,还有汉子直接找来斧头木棍,直接要跟何休死磕,有老人劝阻了他们,狠狠瞪了何休他们一眼,便纷纷离去,此时,小胖子才是真正的目瞪口呆,他瞪大眼睛,有些感动的问道:“他们何以至此?我与他们都素不相识!”,何休看着走远的他们,摇摇头,说道:“他们乃是解渎亭侯民众,自然一心向着你,你只是少有勇气之名,他们便以你为傲” “若是你的封地,成为整个天下,你是否还能让天下人如此为你自傲,让天下人敬爱?敢与任何侮辱你的人动手?” 何休的此番话,却是对小胖子的感触极大,他在此刻,暗自立下誓言,无论自己封地有多少,都一定要让乡民提起自己的时候,口口陈赞! 而此时,朝中乱事渐渐传到了天下,诸多党人四处躲避,无数名士纷纷私藏此些党人,竟还大肆向外宣传,以此为荣,丝毫不惧怕更卒来抓!甚至,天下人以被捉拿被通缉为荣,以不列为党人为耻,时有度辽将军皇甫规,听闻党锢之事,立刻打听自己是否被列为党人,当门客喜悦的告诉他,他并没有被通缉之后,他竟然以没有名列党人被捕为耻!大怒! 他上书皇帝,书中写到:“臣宜坐之”,要求皇帝连自己一块儿与李膺等人治罪。 可惜,皇帝并没有理会他。 当消息传进河间国,随之一同前来的还有北护狱的更卒,在张让的带领之下,冲进国相府,捉弄了国相袁隗,将其押解回京,这在一瞬间,就在河间国内引起了一阵动荡,就连小胖子,得知此事之后,都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位爷爷当真了不得,说捉就捉,那好几百的天下名流,竟然全部都捉拿了?? 自然,何休对此是极为愤怒,虽然何休并不喜欢结党邀名,可是,严格来说,他也算是党人一派,毕竟也是天下大儒,好几日来,何休都饮酒至于深醉,捶胸顿足的破口大骂,小胖子也只能当听不到,此后,在除了教导小胖子正常学业与外游之外,何休还多了一件事,便是不断的给小胖子提醒,宦官是多么的卑鄙险恶,而那李膺又是多么的平行高尚! 总是从何休那里听着这些言语,小胖子心里也渐渐有些不悦,若那些党人是高尚楷模,那之前前来府邸的袁隗又怎么算?那难道不是名士麽?董氏又曾说那些党人常常故意寻找权贵的麻烦,就是为了在天下邀名,因此,何休越是多说,小胖子心里便越是不痛快,顺带着,对何休也多了几分生疏,若是之前对何休百依百顺,总将何休的话视为至理,这次,小胖子却选择了怀疑。 然而,并没有过太久,一辆来自宫中的牛车缓缓行驶到了河间国内。 曹腾坐在牛车里,却是在思考皇帝究竟打的甚么主意,自己身为朝中最为显赫的太监,平日里都是作为吉祥物待在宫里,因为自己年迈,皇帝也不会操使自己,这次是为什么呢?、 候览的话语,曹腾自然明白,只是,曹腾最为谨慎,从不参合自己职务之外的事情,当今皇帝一天没有闭眼,他就一天不会参合到这种迎立的事情之中,若是事情提前败露,只怕侯览再受宠爱,也躲不过皇帝的屠刀,曹腾摇了摇头,皇帝还年轻,他派自己去,意思跟候览应该是不同的,莫非真是只是想赏赐亭侯来刺激一下党人? 或者是想通过自己的身份,来表明对少君侯的赏识? 算了,自己也不要想太多,按天子之令,赏赐之后,便快速离去好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曹腾心里打定了主意,便逼着眼睛,缓缓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就这般,过了几日,牛车终于缓缓赶到了解渎亭中,早有亭长上前拦路,看到费亭侯的名录之后,便护送着曹腾一路赶到了刘宏的府邸门前,曹腾此次前来,只是携带了两个小黄门,两个牛车,极为简便。 小黄门上前敲门,家奴见过名录之后,自然是急忙通报。 “甚么?宫中赏赐??”董氏一听,欣喜若狂,立刻派人找到小胖子,要小胖子立刻更衣,沐浴,奉斋,再新衣前往迎接,何休听闻,摇着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大声诵读着公羊传,小胖子被家奴一顿折磨,弄了半个时辰,方才由小胖子带着全府上下,出门迎接天使,曹腾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生气,只是有些疲乏,被小黄门扶着。 小胖子出门,便俯身下拜,曹腾眼睛一闪,此子与当今皇帝,真像啊! “少君侯不必多礼!” 曹腾简单说了一句,便起身躲开,任由小黄门高声宣读。 ps:老狼尽量想写点真实的,在史书里,士大夫党人,总是正义的,太监们,各个都是坏到流脓,可是,在真实情况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打算,有人求财,有人求名,都是一样,谈不上谁正义,谁邪恶,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标准可以划分,而汉恒帝,老狼个人觉得还是相当了得的,除外戚,除大太监,还敢一次性抓了所有被当时舆论所陈赞的党人,他在位的时候,对外对内都是比较顺利的,这个皇帝,大概也没有后人评价的那么糟糕吧。 第0017章 黑白孰分 小黄门在众人的注视下,表情自若的拿起了天子诏书,之后便是苦涩难懂的一大段诏,这自然是有人代笔,小胖子写不出这样的文章,心里自然的就觉得自己那位皇爷爷是写不出来的,直到念完,小胖子也没有听懂天子究竟是想说甚么。 将天子赐予的钱和衣裳递过来的时候,小胖子才起身答谢,天子是赐金,可是给的却是铜钱,美衣服倒是很多,都是些华丽礼服,这些东西堆积在牛车上,由侯府的家奴们接收,小胖子笑了笑,方才说道:“这位老丈,路途遥远,想必也有些劳累,不如在府内休息一两日如何?” 曹腾心里是抗拒的。 他已经算是功成名就,辅佐了四代天子,这第五代,他实在是不想才参和进去,只是,他看到小胖子,便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颤颤巍巍进宫,在大将军的威迫下艰难度日的少年,一模一样的脸颊,曹腾心里无奈,哪怕自己功成名就,但是对于这种日后可能会执掌天下的少年,他还是不敢抗拒。 他一生,活的极为谨慎,越是这样谨慎的人,就越是不像得罪别人,尤其是,这个人日后或许就有了能定夺他曹家的命运,他功成名就不假,可是他还有儿子,还有孙子,曹腾拱手,缓缓俯身,说道:“劳烦少君侯。”,小胖子对这个老人印象还是不错的,扶住老人,便进了客厅。 “不知,老丈贵姓?”小胖子跪坐着,有些疑惑的问道,实在是这个人年纪太大了,宫里再缺人,也不该让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来做事吧,曹腾丝毫没有倚老卖老,哪怕他的爵位与刘宏是相当的,他说道:“老朽姓曹名腾,不才任中常侍” 小黄门在一旁咳了咳,说道:“曹中常因功封费亭侯” 小胖子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老丈,是曹腾?费亭侯?中常侍曹腾?” 曹腾以为小胖子是惊讶自己的身份,温和的笑了笑,点头说道:“正是老朽。” 却不想,小胖子狠吸了口气,问道:“老丈可有一子唤作曹嵩??可有一孙唤作曹操??”,听到这句话,曹腾反而吓了一跳,小胖子身边有师君教导,知道曹嵩并不算甚么,比较曹嵩也在朝中担任九卿,可是孙儿曹操??今年不过十一岁!他是怎么知道的? “少君侯所言属实不知少君侯从何得知??” “妈耶!” 小胖子大叫一声,跳起来便跑! 看着小胖子一溜烟的逃走,众人目瞪口呆,曹腾瞪大眼睛,不知道自己说错了甚么,小胖子却是跑到了书房,猛地推开,气喘吁吁的,何休看到这模样,心里大怒,叫道:“如此沉不住气!能成何事?” “师君,师君,曹腾来了,曹腾,曹操阿耶!!” “甚么?!!”何休也跳了起来,连忙问道:“他在哪里?” “正在主厅!” 于是,一老一少,快速跑进了大厅,曹腾尚在懵逼之中,便见到小胖子又跑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老儒,曹腾知道这些士大夫对自己的身份深有成见,便起身要拜,何休连忙拉住了他,问道:“你有一孙唤作曹操?” 怎么谁都问我那孙儿?? “却是!” “他年岁几何?” “与少君侯同大,不过十一”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灵帝”何休将话语生生咽了下去,缓了片刻,此刻,对于天书的真实性,他再也没有半点怀疑,只是心里有些想不通,自己这徒儿聪慧,又有胆魄,怎么会英年早逝,还得了个灵的谥号? 这可不甚么好词啊。 “我是刘宏之师君”何休正要自我介绍,曹腾却笑着说道:“邵公曾任少府,老朽却是识得,昔日,何孟先也与老朽相识,唤得上一声老友”,听到这话蒙,何休也是愣住了,何孟先乃是他父,早便听闻曹腾与其他宦官不同,身上没有半点污点。 曾经有不少人曾攻击过他,可是皇帝问他谁可重用的时候,他竟然说了那些以他为敌之人,还说这些刚正不阿,乃是国之栋梁,顿时,名闻天下,养的清名,朝中那么多宦官,曹腾是唯一一个名声不错得,而且,据说此人交友广泛,只要是在朝中任职的官吏,没有他不认识的。 今日一见,倒也名不虚传。 何休转过头,看了看小胖子,两人对视着,心里自然是在想着关于曹操的事情,小胖子眼里全然是迷茫,开始何休心里却闪烁着杀意,这家人日后都是大反贼啊,甚至还篡夺了汉鼎!曹腾没有得到何休回话,也不生气,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算了,只是十岁小儿,暂时也成不了气候,还是等宏儿坐上那位子,再想这些罢。 何休放下心里的戒备,随后便与曹腾交谈起来,他身为士大夫一员,心里自然对宦官抱有恶意,平日里也是教导刘宏要端正价值观,那些太监都是大坏人,登基之后一定要处死,再重用天下贤人,天下定能大治之类,可是曹腾名声不错,在何休心里,这是属于可以被接受的太监,万中取一的那种。 小胖子也待在一边听着,心里却是想着天书种种。 之后,何休吩咐小胖子在书房里读些史书,自己招待曹腾,刘宏年幼,曹腾也不觉得有甚么,何况何休对他态度甚好,他也乐意与何休交谈,而小胖子,却皱着眉头,整日苦读《史记》,《左传》,《春秋》之类,何休已经很少教他公羊,大部分时间都让他专读史书,为君者,不可不读史。 就这样,过了两日,却有意想不到的麻烦,悄悄靠近。 党锢之祸开始后,整个士大夫阶级都几乎疯狂了,天下有名的贤才名士,都被抓捕入狱,而天下楷模正在牢狱内忍受酷刑!宦官们原本就极为恶劣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最极点,自然是臭到了极点,而这些士大夫操作舆论,斗字不识的百姓们,也纷纷声讨宦官。 士大夫们在愤怒之下,刘志也成为了他们的攻击对象,他们身为士子,不是太学生也不是乡民,自然不能随意抨击帝王,可是,士大夫也有自己的报仇办法,各种留言小文私处扩散。 说甚么皇帝竟然把数千嫔妃全都集中起来,脱光衣服,让自己的宠臣们跟她们做最亲密接触,桓帝本人,一边喝酒,一边瞪着充血的眼睛看,时不时还放声狂笑。 也有说,桓帝宫中嫔妃无数,数量高达五六千人。 反正是,各种诋毁皇帝名声,损坏威严形象的留言,刘志的无后,更是成了士大夫们最好的攻击点,无后是最大的不孝啊,为什么不孝呢?因为皇帝听信阉竖,抓捕贤才,故天罚之! 而这一连串事件之中,最无辜的牵连者,却是解渎亭侯刘宏,因为在大家看来,党锢乃是袁隗上书请罚亭侯刘宏,故而被宦官利用,成为了一场滔天大祸,故而,刘宏在士大夫之中的名声,顿时变得恶臭无比,当然,饶阳县和博陵郡之士子,因与刘宏算是同乡,并没有说是要声讨刘宏。 但是在其余地方,尤其是极为遥远的地方,在世家猛烈的舆论攻击之下,刘宏的形象,成了一个跋扈无礼,调戏良家,欺压百姓的皇亲恶人,没有人提及他的年龄,也没有提及袁隗奏告之原文,但是关于刘宏如何调戏民女,杀人原配之类的事情,却是被说的有模有样。 当我能说话,你不能说话的时候,我说你是黑的,你就不是白的。 第0018章 士子公敌 一大波的士子正在浩浩荡荡的朝着目标前进。 这些热血士子们,坐在牛车上,也不能安分,高谈阔论,怒斥如今天子宦官,直言,之后若能遇到宦官阉竖,当一剑斩之,这话可不是大话,现在的士子还不像日后的腐儒,拿着纸扇闲谈,虽然闲谈清议确实是从这一代太学生开始创立的,但是他们有一点不一样 他们不是带着扇子的,他们是持剑的,正大光明的持剑! 而且,他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大多练过剑术,有的会骑射,君子六艺,之中便有射术,在这个年代,文武不分家,也不会重文轻武,士子们各个上马打仗,下马安民,此时大多数名将猛士,皆是士子文人,严格来说,他们都自称党人! 而他们现在的目标,却是饶阳县,解渎亭! 此些士子,大多是冀州,司隶,兖州之地的热血士子,他们都是决定要为民除害的热血少年,哪怕对方是皇亲,哪怕此番是身死,他们也无悔,定要为生活在水生火热中的河间国百姓除掉此害! “诸位士子,听我一言,那些诽谤之词,不过都是愚夫谣言,少君侯年纪尚幼,河间国内,无有恶名啊!”,有一年轻士子坐在最后头的马车上,对着周围的士子们说道,这话,他已经说了一路,本来是外出访友,谁知道,走了一半,便被这些士子们席卷,说甚么要为自己除害!! 他是河间国本地士子,在河间过了十几载,也不知道自家那边有甚么大害啊,后来得知他们说的是解渎亭侯刘宏,他就更是哭笑不得,那些谣言在河间国是传播不了的,河间国谁不知晓,刘宏年不过十载,可是,无论他怎么解释,这些士子都不听劝。 他们起初对他还十分友好,他名气不显,只是在河间国内少有名气,经学造诣也不算太高,能有些名气还是因为他骑射了得,国内游侠既服,但是在士子之中,名气就不是那么大了,他此次便是想去外求学,增加见识,谁想到碰到这样的事情。 “年纪尚幼,便做出此番恶事,若是再长大些,那还了得?” “你也不必畏惧,吾等此番前往,便是要将这厮诛杀干净!不会有人追问你的罪责!” 这些士子们纷纷说道。 那青年摇头,不知该说什么,见到他还是此番模样,为首者十分生气,不客气的说道:“我听人说,才学一般的人,不会放任恶人行恶一郡,有道德的人,不会放任恶人行恶一县,高尚的人,不会放任恶人行恶一乡!所以看来,你连才学一般的众人都比不上,这样的人,我们还是不必同行。” 这话说的不客气,那青年心里大怒,脸色通红,说起来,他也不过十六七岁,哪里受的这般侮辱,起身便拔了剑,那些士子也纷纷拔剑,看了看周围众人,青年还是将剑收回,跳下牛车,也不离去,而是跟在了他们身后,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些高尚的人,要怎么样处置一个不足十岁的孺子!! 说起来,这孺子还强抢民***邪恶毒? 哈哈哈,他倒要看看,等他们看到了不足十岁的亭侯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义愤填膺! 士子们看他下了车,也就不再看他,心里却是暗自鄙夷,青年心里也是无味,此些士子,还不如自己在河间那些游侠好友,从此之后,自己也不谈甚么求学,跟那些好友吃酒行乐,倒也自在! 刘宏当然不知道此间事,他只是埋头苦读,而其余时候,都是被何休带出去,在饶阳县里乱转,按他来说,但凡明君,不可长与妇人之手,增长见识,观遍这天下,才能治理这天下,何休又拿出了昔日那些被驱除的公子说事,甚么公子重耳之类,小胖子听得耳朵都疼。 直到后来,小胖子问何休,既然重耳游遍天下,能当明君,那为什么统一诸国的不是他,是秦王政?何休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不仅没有回答,反而是把小胖子揍了一顿,从那以后,小胖子干脆也不问了,听师君的,对错他不知道,但是起码不用挨揍是不是? 终于,浩浩荡荡的牛车进到了饶阳县,朝着解渎亭的方向走去,他们也多不认路,沿路打听,乡民对于士子们都是非常尊重,也不打听其目的,便欣喜的为他们指路带道,当牛车进入小小的解渎亭的时候,亭长也拦不住了,他们多数没有路折,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外出。 但是,他们借着求学的名义,路途上的亭长里正还都不敢阻拦。 不过,亭长好歹能听出他们对侯府的敌意,便立刻派人通知侯府。 小胖子正在书房内读书,便有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叫道:“少君侯,祸事耶!” “祸事??曹公出事了??”,小胖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曹腾那老头死在自己家里了,毕竟,他实在是太年老了,辅佐了四代君王的老人,而公,是对于大太监的称呼,虽然他的孙子在后来确实成了名副其实的曹公,小厮摇摇头,说道:“有士子在门外谩骂少君侯。” “甚么!”,小胖子跳起来,将书合上,眼里的兴奋却是大过了惶恐愤怒,毕竟是个孺子,他挥了挥手,说道:“速速召集家奴,与我一同打出去!!” 小厮瞪大眼睛,说道:“主母派人已经去请何公,少君侯万不可此时出去。” 听闻何休要来,小胖子便缩了缩脖子。 想了片刻,小胖子方才说道:“那便不出去了,就在门口听听,他们为何骂我!”,说完,小胖子将竹简放回原位,与小厮一同出去,还没有赶到屋外,便听到那一声声高昂的叫骂声,曹腾此刻扶着,皱着眉头,静静听着那些士子的谩骂。 “你这淫贼,夺人贞洁,无耻之尤,既有此狗胆,何不与吾等一见!!” “曹老公,何谓夺人贞洁?何谓淫贼?”小胖子瞪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曹腾干咳了几声,没有说话,小胖子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家奴小厮,众人憋着笑,低头不语,小胖子愈发疑惑,这到底是甚么情况? 侯府门外,早已被士子们围起来了,他们声嘶力竭的叫嚣辱骂,各个义愤填膺,怒火冲天,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党锢之祸,是从这个亭侯所开始的,起初,解渎亭的百姓们不知道他们是何来历,故而围着来看,可是,等他们渐渐明白这些家伙是在辱骂少亭侯的时候,乡民们便炸了! 在这个时代,同乡之谊看的极重,因为交通不便,官话普及不高,故而一郡一县都仿佛一国,其中百姓自由交流,可是出了故乡,便是不通言语,鸡同鸭讲,此些士子都是以官话来骂,乡民们也是后来方才渐渐听懂,这也是河间国较之司隶近,若是江东荆楚,只怕骂上一整日,也没甚么乡民能够听得懂。 第0019章 如此年幼 正所谓,主辱臣死,那一路跟随的青年只是算是同乡,可是这里的乡民,那可都是解渎亭子民,解渎亭下有七里,相隔极近,甚至都没有里墙围着,这里所说的里可不是指距离,而是汉朝最低级的行政地方单位,生活在这里的乡民,足足有三百来户,解渎亭也算是饶阳县里大亭了。 这些三百来户的乡民,全是刘宏的子弟,汉朝是郡国并行,分封制与郡县制并存,当然,这些爵子和国王都没有甚么实际权利,不存在私兵,也大多没有幕僚门客,甚至会被国相针对压制,可是,亭侯显然是最吃香的,尤其是刘宏这样没有官职的皇亲爵。 若是一般的官员封侯,那他的食邑绝不会是在他的故乡,这也是为了制衡,而且,对于自己的食邑,他并没有任何的控制权,所能得到的只是食邑每年上交的赋而已,税则是上交朝廷,毕竟是中央集权国家,只有刘宏这样无官无职,在自家封地度过一生的亭侯,才能对亭民有重大的影响力。 何况,刘宏这是第三代解渎亭侯!! 在直到这些士子对刘宏出言不逊之后,那些乡民便炸了,有青壮年从家里拿出武器,大多都是些农具,就连妇孺也是在外围同仇敌忾,这属于外乡人来欺负自家老大。 哪怕是在后世,这样的行为,也会遭到群攻,可以想想,若是一群外地人,来到你们村,堵着你们德高望重的老村长大门,一直谩骂,这里的村民会如何行事? 乡民们迅速包围住此些士子,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们,士子们发觉之后,谩骂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他们不解的看着周围,他们明明是来为他们除害的,他们不帮着自己,为何还要帮着这奸贼?听到外头的谩骂声渐渐消失,小胖子也是一愣,皱着眉头,认真听着。 “贵乡父老,吾等此来并无恶意,听闻当代解渎亭侯为人极恶,伤天害理,为除害而来,还望诸君莫要阻拦!”,士子之中的为首者,对着周围百姓们拱手说道,他语速极快,说的又是官话,乡民并不是很能听得懂,互相喧哗了片刻,方才明白了那人的意思。 他们尚未回话,便听闻那一路跟随而来的本地青年,用河间国方言,笑着大叫道:“乡亲,此些蠢物硬说我家亭侯强抢民女,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哈哈哈,让他们叫亭侯出来罢,让他们看看,少君侯如何抢民女!?”,听完那青年的话语,众人哗然大笑起来,看向士子们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戏虐。 那些士子固然听不懂他们所说,只是,也能明白这青年没有说好话,顿时怒火冲天,一人从那为首者身边走出,手放在剑柄上,他年纪却是要大了很多,眯着眼睛,不悦的说道:“不过一介宗室,尔等竟然如此阿谀,今日,便为宗室除害也。” 这人长得伟壮,身高九尺,不过二十来岁,却养的一身威仪,众多士子皆以他为首,他狠狠看着那青年,说道:“助纣为虐之徒,羞与汝同行!” “呵,蠢物。”那少年也年轻气盛,眼色亦是不善,他自小便在饶阳县与诸多游侠厮混,虽没杀过人,但是不缺胆气,自身勇武,县里也是属于游侠之中的狠人物,何况这里是自己老家,哪里会惧怕甚么外乡人,那人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这个少年,仿佛将他记在脑海里。 转过身,看着侯府,大吼道:“刘宏,若你还算个汉室子弟,便出门与吾等一见!我大汉宗室,何时出了尔等这般亲近阉竖,陷害党人之恶贼!”,小胖子在里头听着,听到这一句,顿时也怒了,猛地拔出了身边家奴腰间长剑,直接扑了出去!! “少君侯!!”那家奴大惧,连忙追上去! 刘宏一剑砍在了门闩上,却也没能砍断,剑反而卡住拔不出来,刘宏大怒,对着身边家奴叫道:“给吾开门,取剑,不若,待我壮时,汝当悔之!”,那家奴一听,吓得双腿哆嗦,刘宏毕竟是家主,何况,学的还是甚么九世之仇犹可报的恶儒,他不敢不从,匆忙拔了剑,看着大门,为难的看着刘宏。 小胖子直接打开门闩,从家奴手里夺了剑,便冲了出去,话说那人正在外头谩骂,便见到大门忽开,一孺子冲了出来,闭上了眼睛,便是对自己狠狠劈了一剑,好到这人也是长期练习剑术,哪里会惧怕一孺子,只是轻轻后退了一步,小胖子这一剑便没有劈到,反而自己险些倒地! 小胖子稳住身体,凶狠的盯着那人,叫道:“何方狗贼,敢找我麻烦!!” 这声音奶声奶气,丝毫没有达到小胖子预期的目标,周围那些乡民不但不怕,反而都善意的大笑起来,那人却愣住了,小胖子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眼里满是装出来的凶狠,周围那些士子也是蒙了,看着这小娃娃,沉默着,那人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你是刘宏?” “正是我!” “如此年幼”那人也说不出话来,一张脸变得阴沉无比,他觉得自己被坑了。 周围那些士子也都戛然无声,唯独那本地青年大笑道:“强抢民女??哈哈哈,此便是吾家少君侯,如何?尔等方才是如何说的来着?他是怎么调戏良家逼死原配来着?” 最前那人,面色变得赤红,呆愣了片刻,方才拱拱手,说道:“见过幼弟,此事乃是天大误会,见谅。”,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人俯身便行礼道,小胖子一愣,这家伙叫自己弟?甚么情况?刚才不是还喊打喊杀麽?看到他都行礼认错,周围那些士子自然也连忙低头,拱手说道:“吾等不知实情,冒犯之处,望亭侯见谅。” “你唤我弟?” “吾乃孝景皇帝之子鲁恭王之后,鲁顷王劲之重孙,鲁文王刘睃之玄孙,刘表,刘景升,与亭侯乃是同辈兄弟,痴长几岁,故而唤之为弟。” 刘宏有些愣神,这介绍好耳熟啊,怎么我们宗室子弟介绍自己都是这么说的麽?越是显赫的便说的越长? 想着,又觉得不对,他皱着眉头,没有回礼,反而问道:“你我既然同宗亲戚,为何你我从未相见?你竟也不知我年岁?”他想起来,方才对方对自己年纪的惊讶,若真的是自己兄长,怎么会连自己年纪都不知道,这话说出来,刘表更加羞愧,他是宗室不假,但却是没落的一脉。 鲁恭王一脉也非常显赫,不过是在先汉时期,从世祖光武皇帝开始秀起来之后,这一脉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他也是最近屡次参加太学生运动,才名扬天下,与张隐、薛郁、王访、宣靖、公褚恭、刘祗、田林等被人称为八顾,在先前,他哪里有资格跟刘宏这个宗室近亲见面? 又怎么知道他的年纪?? 第0020章 何休之怒 这话却不好直接说明,难道要说自己以前没有资格跟你见面,所以不知道你的年纪麽?刘表此刻,心里也是恨死了那些传播谣言,还传的煞有其事的太学生们,没错,传播此些谣言最厉害的便是那些太学生,因为这次党锢,太学生们被捉走了太多,之前那般的太学生运动还没有来得及组织起来,便散了。 只是,这些一向傲气惯了的太学生们,又怎么会忍受这样的待遇,他们开始编造各种故事,攻击刘志,攻击阉竖,到了最后,就连刘宏也没能逃出他们的视线,被他们塑造成了一位无恶不作的恶少,而袁隗,自然就是为百姓除害,却反被皇帝惩治的正面人物。 刘表此次,带着太学生前来河间国,一方面是躲开雒阳的漩涡,他并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太学生,他跟郭泰他们不同,他屡次带着太学生,进行学生运动,不过是为了名誉,显然,努力没有白费,也的确是得到了相应的名誉,而且,他成了这次党锢之乱中,为数不多被通缉的宗室子弟。 其余几个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两千石! 这一方面让刘表暗自欣喜,而另一方面,他却是不想去北护狱里蹲着,虽然去那里能积攒不少的名望,但是就连三君之一,天下楷模都在里头被宦官各种折磨虐待,他哪里还敢去受罪,只是,出走需要一个理由,总不能说是因为不想蹲牢,那么说,只怕积攒的名望一日尽散。 因此,他想到了一个完全的好主意,就是带领这些太学生,到河间国找刘宏的麻烦,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会再增名望,再加上宗室身份,或许等这风波结束,自己就能入朝为官,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亭侯不过八九岁,若是再张几岁,他相信自己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可是这年纪 说他无恶不作,又有谁会相信? 为了避免自己的名望进一步受损,他只能干脆的道歉认错,身后那些士子们也是如此。 刘表出口说道:“你我虽是宗亲,却相距甚远,故而如此,此番,却是为兄之错,幼弟莫要怪罪啊!”,说完,他深深俯身行礼,在这个重视孝道的时代,他身为兄长,道歉行礼,刘宏要是再不知抬举,他的名声就要更加恶劣了,他心里想着,毕竟只是个孺子啊。 小胖子正要开口说话,外头却猛地传来一声长啸,众人大惊失色,转头看去。 只见一老头推开面前众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衣服都有些脏乱,头冠也歪了,但是老头丝毫不在意,目光先是放在了小胖子身上,看到刘宏没事,他才出了一口气,歇了一口气,转过头,极为凶狠的看着刘表他们,刘表连忙俯身,说道:“吾乃孝景皇帝之子鲁恭王之后,鲁顷” “老夫管你是哪个!!”暴脾气的老头大叫着,拔出剑,便朝着他砍了过去,刘表大惊失色,这次却不能安然度过,老头的长剑直接划开了刘表的衣领,险些砍断了他的脖颈,纵然是修炼了许久养气功夫的刘表,也险些哭了出来,毕竟,他还不是日后那个荆楚霸主,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士子们顿时慌了,也有人认出了这倔老头的身份,这货曾经在朝任少府,也在太学院里授过课,正是天下大儒何绍公! 妈耶!看到老头砍完刘表,便朝着他们冲过来,这些太学生拔腿就跑,就连牛车也不管了,老头举着长剑,在他们身后追着,一行人马在周围乡民的哄笑声中,快速消失,小胖子一脸懵逼,发生了甚么事? 想到对方人多,小胖子又急忙吩咐道:“还不快去帮何师!” 何老头一向是个爆脾气,尤其学习的更是此时不受欢迎的公羊,此时跟汉初不同,现在乃是谷梁学派那些软骨头正值崛起的时候,当然,公羊学派的影响力虽然不断没落,但还是在发挥着影响,比如大复仇主义,春秋公羊礼等,老头显然已经学到了公羊学派的精髓,年纪一大把,砍起人来丝毫不逊于前汉的公羊大儒。 这暴老头追着十来个士子砍,那些士子也不敢还手,就这样被他一直追出了解渎亭,刘表在最前方狂奔,心里大骂,何公之前辞官离去,还以为是被阉竖所逼,原来是得了脑疾,自己都已经道歉了呀,干嘛如此凶狠!!! 老头也就是年纪大了,渐渐有些追不上,拄着剑,气喘吁吁,看着他们跑远,身边,有个青年连忙扶住他,老头转头一看,却是不认识,皱着眉头,问道:“你跟他们不是一行的罢?”,那青年微笑着的脸庞抽了抽,连忙摇头,说道:“予乃河间国人士,饶阳县士士子,与他们绝非同道。” 老头这才点点头,怒气还是不减,之前辞官离去,就是受不了当时那股疯狂追求名誉,不专治经的风气,故而一怒之下离开雒阳,准备回家著书,要不是在刘宏这里耽误了如此长久的时间,只怕自己的书都已经写了一半,但是,老头也不急,书甚么时候都可以写,但是未来天子不能耽误啊。 他通过天书里记载的国舅,董太后之类的词,早就判断出来刘宏便是日后的天子,尤其是从曹腾那里得知了曹操之类诸事,他就丝毫没有怀疑了,他这次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并不是说因为此些人冒犯了自家子弟,只是,他花了如此长久的时间,来劝导刘宏。 让他相信,阉人都是坏的,士子名士都是好的。 说了这么久,这批家伙一来,就坏了自己的大事,若是刘宏对士子有了反感,岂不是又一个当今皇帝?当时候,党锢就不会是一次而终了,谁知道这个被自己教导的记仇的未来天子,即位后会怎么搞天下士子,当然,记仇是好事,公羊一向提倡复仇,可是如果复仇对象是天下士大夫,那就太可怕了! 当何休在青年的扶持,缓缓朝着亭侯府走去的时候,小胖子总算是带着大批家奴赶了过来,看到小胖子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模样,何休也有些感动,他是担心自己出事啊,想到这里,他表情也尽量变得温和起来,小胖子看了看周围,问道:“那些贼人在何处?” “已经被我赶跑了,回府罢” 尽管何休说话已经很温和,小胖子还是敬畏的点点头,自家这师君,当真厉害啊,一人一剑,就追着那么多人砍,真想早点长大啊,小胖子眼里也闪过憧憬。 一行人缓缓走着,何休开口问道:“日后若再遇到此等事情,你可知该如何行事?” 小胖子一愣,看了看师君,有些疑惑的问道:“手持利剑,追着他们便砍?” 何休脸庞一黑,深深吸了一口气,摇头。 小胖子知道师君在考验自己,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方才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设五色棒抓起来棒杀?” 何休双眼一黑,险些倒地,自己这是教出了个甚么玩意,还设立五色棒?!人家棒杀的是大太监蹇硕的叔叔!你就学会了五色棒杀人??他正要责骂,却听到小胖子忽然闭着眼,数着:“十六,十六,十六。”何休怒气冲冲的问道:“顽徒,又在那念叨甚么?!” “记住他们几个人啊!” “九世之仇,犹可报!!!” 小胖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何公!!您怎么啦!!何公??!!” 第0021章 收为门客 曹腾匆匆离去,走之前,他还特意做了些伪装,比如换上高山冠,装作游学老儒模样,实在是不敢以阉人之身回雒阳,虽然他在党人之中,名声还不错,但是谁知道那些已经快要疯狂的士大夫,会不会听他解释。 何休还特意送了他一番,送走了曹腾,事情才算是渐渐平息下来。 关于小胖子的种种恶闻,也渐渐消散,集火目标再次为了宫中侯览及其鹰犬。 “汝,想拜在老朽门下??” 何休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这人正是之前劝解士子的本地青年,青年在何休的打量下,有些不安,俯身,长拜不起,这年轻人,身材修长,双手粗壮,面庞坚毅,文气稍弱,小胖子也坐在一边打量着他,皱着眉头打量着他,何休教导一个刘宏都快要气死,又怎么会收徒呢? “你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 “在下邢颙,字子昂乃是河间鄚县人士。” 何休点点头,不再言语,他心里倒是觉得这小子不错,只是,他实在没有精力再授徒,气氛顿时沉默下来,邢颙一动不动的长拜,心里却也渐渐失望,他本来就是想外出游学,增加见识,好不容易遇到何休这样的大儒,可惜对方似乎看不上自己。 小胖子认真思考着,邢颙,字子昂,河间鄚人,他有些恍然大悟的看了看这小子,在这些时间里,他早就将天书背的滚瓜烂熟,又不断温习,这个家伙,他还真的听说过,而且,还是个不错的名臣,小胖子想了想,他的名字出现在《三国志·卷十二·魏书十二·崔毛徐何邢鲍司马传》之中。 看到小胖子这番表情,何休转过头,他记性虽然不错,可是却只看了天书一遍,不少地方都有些疏忽,比如昨日,刘表说出名字的时候,小胖子就已经知道,这个家伙后来占据荆楚地区,不尊皇名,身为大汉宗室,也不思报国,只在荆楚做自己的土霸王,要是昨天师父那一剑砍的准一点就好了。 但是这个家伙不一样,他在当时有个外号,叫做德行堂堂邢子昂,当然,这些士大夫总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弄出来一大堆的外号,只是,邢子昂这个家伙,还真的是个能臣,在天书里有记载,他任职的时候,鼓励农桑,政绩斐然,百姓多有爱戴。 小胖子刚要开口,劝何休留下他,便看到何休挥了挥手,说道:“老矣,老矣,若汝有心求学,可往扶风,从那马南郡”,听到何休这么说,邢子昂也不愤怒,起身,再拜,说道:“昨日之见,可知盛名有虚士,亦然不虚者,故而愿拜师君门下。” “马南郡,才学胜我,汝可自去。” 何休实在没有精力再教导弟子。 邢子昂无奈的叹气,又拜,方才起身准备离去,小胖子看了一言何休,便跟着走出去,一同来到院里,邢子昂说道:“多谢亭侯招待,不必远送。”,小胖子笑着说道:“有事愿与子昂叙,不知可允?”,邢子昂一愣,看了看这不满十岁的胖子,笑着点点头。 两人便直接跪坐在院里一颗柳树之下。 小胖子没有说话,摘下一柳枝,放在面前。 邢子昂笑了笑,言语道:“少君侯,可是要留颙?” “哈哈哈,子昂知我,亭侯只吾一男丁,无人相助,望子昂助我!”,小胖子起身,拜道,脸上镇静,心却是砰砰直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招募门客,学了那么久的君王术,这第一次倒也有模有样,邢子昂没有说话,只是笑着。 毕竟刘宏不过十岁,怎么看都是顽,并不像是在说正事,不过八九岁的孺子,招募自己作甚?陪着玩耍麽? 此时,何休便在书房内,也在认真听着他们的言语,毕竟相隔不远。 “你家可有田地?”小胖子忽然问道。 邢子昂一愣,愣着摇摇头,苦涩的说道:“我乃余丁。”,若孩子长大后不分家,汉朝会对此征收重税,因此,孩子刚刚到达十六岁,就会被逼着离开,若是富户还好,分家之子还能得到些土地,可是若是穷户,长子继承家产,其余丁便会自寻出路。 汉朝规模庞大的游侠势力,便是如此来的。 没有田地,只能私处浪荡,其中,也有改换身分,成为士子者,也有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者,但是这样的还是比较少,毕竟这不是后世,欺压百姓,就算官吏不抓你,其他游侠也会杀你,杀你还能扬名,扬名了,自然便有名士世家会庇藏你。 等一等,等到皇帝大赦,就可以出来了。 小胖子没有得到如愿的回答,邢子昂生母是饶阳人,也算半个饶阳人,小胖子叹息着说道:“田地多在世家豪族手里,穷户无田能分诸子,无有衣食,而你看看食肉者,可有理会?”,邢子昂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小胖子也有些紧张了,莫非自己初次招募便要失败了? 他是真心想招募些门客,要知道,汉朝太子,那都是有自己的太子舍人,一大堆的幕僚门客,隶属于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朝廷,登基之后,可以迅速组织一个新的朝廷,掌握大权,可是,近来好几代皇帝,要么是被迎接的,要么就是没有被封太子便登基的。 因此,宦官和外戚才能不断的掌握朝政,皇帝通常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掌握朝纲。 当然,这些都是何休讲给自己听的,故而,要想不成为傀儡皇帝,手下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当今皇帝无后,小胖子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被皇帝收养,封为太子,这一点在三国志里没有记载,连自己甚么时候,登上帝王之位也没有记载。 小胖子并不清楚皇帝该如何,但是,他想当个好皇帝,当个何师和阿母都能引以为傲的皇帝,成为天下百姓都能向解渎亭百姓那般拥护自己的皇帝,所以,他很想能拥有自己的势力!见到邢子昂,他便不想再放走他,这人跟自己同乡,而且能力也有,日后定然是很好的助力。 看到邢子昂一直不理会自己,小胖子决定要放大招了。 “你可知,何师为何不肯收你?” 邢子昂猛地抬头,看着小胖子,小胖子抬着头,傲气凌然的说道:“因我也,我乃解渎亭侯刘宏!肃宗孝章皇帝之重孙,河间孝王之玄孙!当今圣上之孙!”,看着邢子昂,小胖子将长袍脱了下来,里面却是十分精致的黑色龙云纹短衣,两边有蟒状纹。 “此乃天子赐我,何师前来教导我,也是天子之意!招收幕僚门客,也是天子之意,你可知,为何??” 这牛皮一吹,别说是邢子昂,就是何休也瞪大眼睛,这小子在说甚么,老夫怎么会是天子派过来的,你那衣服倒是天子赐的,不过那也是因为他跟党人对刚啊! 第0022章 邢颙得归 小胖子很想留下这个家伙,对于未知的朝堂,他心里还是有些畏惧,要是独自一人赶往朝廷,他纵然学了将近半年的君王术,也起不到太大作用,皇爷爷留下的那些老宦官,会不会听从他还不知道,何况,党人遭受重大打击,但是在朝廷之中,他们依旧拥有庞大的势力! 陈藩,窦武,这俩尊大神还在,就是那李膺,虽然下狱,也还没有定罪,万一那天就放出来了呢? 这些何休都给他说过,虽然老头信誓旦旦的说,党人都是品德高尚之贤,绝对的国家栋梁,可是在天书里,他也好好看了这些国家栋梁,董贼祸乱宫殿的时候,也没看到朝廷中哪位党人能独当一面,而后来讨伐董贼的诸多太守州牧,哪个是为了大汉? 听到小胖子故弄玄虚的话语,邢子昂有些发愣,天子之意?天子怎么会允许宗室招募门客幕僚?又怎么会把天下大儒送过去教导?可是,他又一想,何休一代名儒,若不是有使命,又为何来此教导这孺子?而且,他那身衣服,看起来确实是宫中之物! 邢子昂想了片刻,不知想到了甚么,脸色大变,看着小胖子,瞪大了眼睛。 小胖子一看,就觉得自己故弄玄虚是做对了,果然是越聪明的人,就越容易多想,小胖子有些严肃起来,皱着眉头说道:“若要治理天下,我需要贤士相助,君之品行,我有所耳闻,君高士,不拘虚名,然,百姓疾苦,朝纲不正,阉人强势,望君助之!” 邢子昂长大嘴巴,原来如此?因为天子无后,所以派何休前来教导这位最有可能的继承者麽?那为什么不接到宫里?他想了片刻,也对,天子方壮,日后有无子嗣也不定,不能冒然继嗣,他现在可不是日后在曹操面前,高谈阔论,让曹操立曹丕的那个两千石,还不过是毛头小子,忽然听闻此些事,脑子有些缓不过来。 “咳咳,子昂,你过来!”何休在书房说道。 邢子昂立刻起身,向小胖子一拜,便进了书房,小胖子皱着眉头,自己这师君,不会是要揭穿自己罢,在书房外等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小胖子有些急了,正想过去偷听,忽见到邢子昂走了出来,他见到小胖子,俯身一拜,说道:“愿为亭侯门客,效犬马之劳!” 刘宏大喜,连忙上前扶起邢子昂,笑着说道:“有君相助,如太祖之遇张良也!”。 也不知道何休对他说了甚么,邢子昂也没有因为刘宏这大逆不道的话语而惊恐,起身严肃的说道:“少君言过了,何师有请。”,这时,小胖子才明白,老头这是又收了个弟子麽?用收徒来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小胖子皱着眉头,与他一同进了书房。 何休瞥了一眼小胖子,说道:“朝中贤臣无数,高士不少,汝为贵时,只要清楚阉人,任用此些贤才,国家必定大治,为何又想收拢门客?” 他不是把天书的事情,告诉了邢子昂罢?小胖子低头不答,心里却有些不满,他信不过那些阉人,可是,党人啊,他就能完全放心麽?从袁隗刘表身上,他已经大概明白,党人是甚么样子的,他们或许品德高尚,也堪称能臣,可是,他们绝对不是一心为国!他们更多还是为了虚名,为了利益! 他想建立自己的心腹,最好是些寒门子弟,与那些世家豪族无关,这样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可是,这些话,他却不能给何休说,何休的确是他的恩师,可是,何休也是党人之一,即使他没有参与诸多运动,甚至辞官离开,但是,他依旧是天下名士之一,心里始终偏向士大夫,天书里,无论是曹操,刘备,还是孙权,哪怕是日后的曹丕曹睿,都是心里没有偏向,像曹操这样的,还时不时杀几个名士! 何休见他不答,心里仿佛明白了甚么,缓缓说道:“我告诉子昂,那金鱼之事,金鱼乃是天赐,此时做不了假,何况,我曾与马南郡论易,略懂些观气相面,汝之气象,紫薇气也!身怀天命!” 小胖子明白了,何休没有说天书的事情,只是说了金鱼的事情,至于那观气本事,根本不当真,他这么说,大概是帮自己收复邢子昂,小胖子点点头,拱手对着邢子昂说道:“事关重大,因此不敢实话告知,还望子昂赎罪!” 邢子昂不受他礼,连忙说道:“少君不必如此,我也知此间重大,不可请语,何况少君与我以往素不相识,能待我如此,便已知足。” 何休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刘宏,问道:“为何想要招收门客?” “因袁隗之事,朝中党人不亲我,因而招门客,以为相助,行天子事,安民御敌,使师君无憾也。”,小胖子说着,面色极为陈恳,何休盯了他片刻,挥了挥手,说道:“我想休歇片刻”,小胖子与邢子昂离开,何休一直等到他们走远,方才露出微笑。 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会骗人了,君王术,倒也熟练了,可惜,对党人不太放心,看来,自己还要努力,改变他对党人的态度,可千万不能培养出另一个厌恶党人的皇帝。 俩人在院子里走着,走了片刻,邢子昂先行开口了,他说道:“少君侯,那金鱼是何模样?” 小胖子仿佛在回忆,说道:“那一日,我与家奴们巡游解渎亭,却是看看春种如何,乡民是否有难处,走到河边,见到一金鱼,跃出水面,口吐人言,‘桓传宏也’,跳到旁边,我命人拿,鱼长四尺,浑身溅射金光,无有人可近,唯独我能近,我近前抚摸,那金光消散,见那金鱼有龙须,虎母,犄角” 邢子昂已经是听懵逼了,这说的跟老师说的似乎不太一样,不过老师是后来才捡到的,莫非这才是当初的情况?? “带回家内,家母不让人声张,正不知要如何处理,门外便出现一个老者,正是何师,何休曰:路经此地,看到一金龙昂首摇尾,有飞天之势,故而前来,又见到我,目瞪口呆,连忙跪拜,口称陛下,咳咳咳”何休看到邢子昂的眼神越来越怀疑,有些编不下去。 拉着邢子昂,便朝着后房走去,来到了后房,有几个家奴正在干活,见到小胖子,连忙跑来行礼,小胖子挥了挥手,说道:“将那金鱼,与他看看!”,家奴们面面相窥,不知如何,小胖子眉头一皱,那些家奴便畏惧了,连忙从后方抬出一被挖去了腹脏的金鱼。 那金鱼虽尸体不全,浑身却金光不灭,两根龙须狰狞可怖。 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邢子昂脸色大变,慌忙下拜,小胖子笑嘻嘻的扶起了他,说道:“事情便是如此,得君相助,定能创下伟业!国泰民安!”,邢子昂这次再也没有怀疑,脸色极为严肃的拜道:“敢不效命!” 第0023章 请治一亭 小胖子安抚好了邢子昂,索性侯府家业也广,便在附近给他置了一套家产,邢子昂住了进来,他孤身一人,父母也是由长兄供养,不然,也不会早早便出来游学,刘宏对此,是十分开心的,毕竟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个在天书留名的人物! 何休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将自己一些注释名作丢给了邢子昂之后,依旧是专心致志的教导小胖子,从何休教导他的这几个月下来,小胖子身上的气质也隐隐发生变化,通读史书,倒有些温儒尔雅的模样,换上一身士袍,举止更是没有甚么纨绔稚气。 平日里,何休带着他与邢子昂,在河间国转悠,就连家奴也不再带上,邢子昂颇有勇力,平常家奴三四个也近不了身,何休还时常夸他,有自己年轻时之模样,小胖子也缠着他学了些剑术,只是发觉自己实在没有任何剑术上的天赋,这才作罢。 如此过了一段日子,天下也似乎平静下来,那些平日操劳为国的党人们被抓被捕,对大汉天下好像也没有甚么影响,百姓们该收获的收获,该秋练的秋练,这些日子来,小胖子一行人逛遍河间国,处处都是练习刀枪戈矛,喊杀喊打。 何休告诉小胖子,这是秋练,大汉百姓,成年之后要服兵役,有的做更卒,有的戍边,也有优秀的会进入北军,成为大汉常规军旅士卒,因此,每年快要入秋的时候,各地各乡的蔷夫游缴都会带领百姓进行训练,熟悉刀戈军阵,这样热火朝天的景象,并没有让小胖子赶到安心。 反而是有些忧心重重。 “可是担忧日后那场大祸?”,何休抚摸着胡须,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 “正是,不知何师有何解决之法?” 师徒二人聊天,邢子昂却在一边摸不着头,甚么大祸?莫非是何师又算出日后大事? “若天下安宁,百姓有衣有食,何人会行逆事?”,何休和小胖子心里都知道,日后有一场规模庞大的叛乱,这场叛乱,席卷之广,简直是大汉立国之未有,那些日后大逆不道的逆贼,都是在此时,一鸣惊人,成为炽手可热的大人物,就连动摇了大汉根本的州牧制,也是此时出现的。 刘宏已经从天书立看到了如此做事的后果,他自然不会再允许各地州牧把持大权,可是,这场大乱若是真的爆发,那对于大汉也是伤筋动骨的大事,虽然这场祸乱会被镇压下来,可是此后盗匪横行,民不聊生,赤野千里,这样的大汉,是刘宏不希望看到的。 何休的话,也是让刘宏暗自下决定,只要登基,定要劝农桑,造福百姓,尽力不使叛乱发生!只是,他却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又有何等危险,行事又是何等困难。 “子昂,依你所见,当如何使民富?”刘宏忽然问道。 邢子昂没有犹豫,开口便说道:“当劝农桑,开耕田,诛豪强,民有田,有余粮,当富也。”,显然,跟小胖子一样,邢子昂也将重心放在了农业上,小胖子点点头,心里却是想起天书里曹贼的作法,军屯,若是自己能掌权,定然有众多办法,来改变大汉天下。 回去的路上,邢子昂有沉默,看起来面色有些苦楚,小胖子问道:“子昂,可有甚么心事?”,邢子昂停下脚步,拱手说道:“来此也有一月之久,整日食禄无为,深感羞愧。”,刘宏抬头看了看何休,又看着邢子昂,的确啊,自己一时心热,招募了门客,可是,他需要门客麽? 他没有甚么产业,也无官无职,整日把邢子昂留在自己身边,岂不是浪费其才,而且,若是他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又是否会成为日后那个能臣贤才?小胖子一时间有些反思,自己招募邢子昂是不是做错了,何休在一旁,看出了小胖子的迷茫,摇了摇头。 他本来就反对小胖子提前纠结势力,在他看来,朝中的贤才够用,只要他能够重用,大汉天下就必定大治,不需要小胖子私下做甚么勾当,难道那些贤才还会与天子争权不成?说到底,还是他党人的立场,使得他有此等想法,他想,如果小胖子看重邢子昂,日后直接征辟便是,何苦如此? 小胖子看着一边有些幸灾乐祸的何休,心里有些不悦,他懂何休心里的想法,重用党人,大治天下,莫非你要教给我的君王之术,就是拱手让权,让大臣们处置天下?他也通读史书,上古以来,哪位明君,不是亲力亲为?交权也是在能够掌握对方的前提下! 那王莽,跟如今的党人有甚么区别?甚至,他当时名望更高,现在的甚么三君八顾都难以媲美,人家品德难道不高尚?赈灾的时候,能够把自家全部家产拱手捐献,士子可有不敬者?皇帝把大权让给以他为首的士大夫手里,让这些品德高尚的贤才治国。 然后呢,王莽的首级现在还放在宫里呢! 越是读史,他便越是不怎么喜欢此些党人,他忽然很崇拜起自己先祖,在儒生高冠里尿尿,也就这位先祖能做得出来,要是之后的先祖,不被天下士子群起而攻之,哦,对了,还有世宗孝武爷爷,他在位的时候,也没有甚么想不开的太学生敢发动清议,非议朝廷。 他心里也是有目标,即使不能跟这些先祖媲美,也不能让此些所谓党人来掌握大权。 小胖子看了看邢子昂,大笑,说道:“子昂初至,本还想让子昂休歇几日,不想,竟使子昂心有愧意,是我想的不周,还望子昂体谅啊!”,邢子昂一愣,拱手答不敢,小胖子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子昂,乃我之心腹也”又低声说道:“大事若成,君为司徒!” “事尚未成,请君治一亭!” 小胖子俯身说道。 这下,何休和邢子昂都迷茫了,治一亭?你又不是天子,如何下令让邢子昂治理?这可是大罪,后来,他们又想明白,这解渎亭,是刘宏的封地,但是,他对解渎亭只有征收的权利,没有资格去指挥当地里正亭长,问题来了,这些里正亭长,依旧是他的领民,严格来说,都是属于他的子民。 而且,刘宏在这里还有自家田产,这田地是完全属于刘宏的,而且还占据了解渎亭很大的一片区域,刘宏现在的意思,是准备把解渎亭的农事交给邢子昂来办,虽然这与法不符,蔷夫定然会追究,可是他在名义上,是刘宏门客,为刘宏管理私田,这没有人敢说不是。 这私田,足足占据了解渎亭九成田地,那他治私田,与治一亭又有甚么区别? 司徒本来就是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职,以令地贡,以敛财赋,在刘宏私田里征收赋税,处置财赋,这有甚么不对? 第0024章 忠诚家奴 看到邢子昂并没有回话,小胖子有些严肃的说道:“身为日后三公,谷物不分,不知一亩之产,何以征税收赋?不知百姓之疾苦,不知耕作之劳辛,何以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职?”,邢子昂连忙挥手,说道:“少君侯羞煞我也,以我之劣才,何以称三公,莫要如此。” “只愿为少君侯效劳,知民生,治田事,不白食君禄也。” “大善!”小胖子大笑,让邢子昂处理自家田事,不仅可以培养他,还可以趁机将侯府的产业把持在自己手里,如今,侯府里的事情,阿母也不怎么理会,大部分由小胖子自己处理,小胖子对阿母自然没有恶意戒心,但是,他很是希望自己能成为真正的侯府之主! 家奴们总是将他看作孺子,他的吩咐,都是要询问董氏,或者刘家宰,才会去做,这让小胖子非常不爽,心里也渐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从培养君主的掌控欲来说,何休是相当成功的! 对于小胖子的此番言论,何休也颇有些震惊,自从那次金鱼事件之后,自己这学生就好像变了个人,日渐聪慧,举一反三,事事也变得极有主见,这些事情,当事人自己未必能感觉到,但是他周围此些人,却日益能感受到小胖子的变化,也越来越不把小胖子当作小儿来对待。 莫非,食金鱼,能长智慧? 何休把这一切的原因都放到了那条古怪的金鱼身上。 回到了府中,小胖子便下令将刘管事唤来,平常,董氏有事呼唤,通常要花费一个多时辰的老人,在听到少君侯之命后,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出现在了小胖子面前,小胖子看着面前这人,对于刘管事,他倒是很熟,从小,刘管事便陪着自己,相比之下,甚至比董氏还要久。 只是,在父亲逝世之后,刘管事便不怎么来找自己了,自己去找,也只是恭恭敬敬的站着,不多言语,因此,渐渐地,小胖子也就与他生疏了,此刻见到他,看到他发须灰白,形同佝偻,又想起幼时来,不由得心里难过,有些苦涩的说道:“许久不见,刘伯可还好?” 这话,却让刘管事大惊失色,连忙俯身拜道:“老朽一介家奴,不当此言,家主单称仲平便是。”,小胖子也知道,仲平是刘管事的字,对待长者,哪怕对方是自己家奴,小胖子也不能称呼其字,小胖子摇摇头,说道:“我父便称为刘伯,刘伯对我父甚爱,何故失爱与我?” 听到小胖子的话语,刘管事沉寂了片刻,方才缓缓起身,看着小胖子的脸,看了许久,方才说道:“不知家住寻我,是何要事?”,小胖子说道:“邢子昂品行高尚,当世之能臣也,我愿得其相助,故派其治理我家之田地,不知刘伯可允?” 家中田产,向来都是刘伯在管理,要把邢子昂塞进去,自然要先问刘伯,刘管事没有丝毫的犹豫,从衣袖里拿出一封滚简来,递给了小胖子,方才低声说道:“此些,是刘家田地总目,家主之命,不敢不从。”,小胖子接过了这竹简,翻开看着,说实话,他知道自家耕田无数,却不知准确数目。 而这竹简上,不仅有数目,位置,甚至连农具,耕牛,佃户都有详细的记载,小胖子看了片刻,有些好奇的问道:“比起家父在世,刘家家产可有减少?” “有增不减,还请家主派老朽为佐,助邢子昂行事。” “哦,刘伯不舍?” “非有不舍,只是,此些田产,皆属家主一人!老朽在世一日,必要保住一日,除却家主,无人可动一厘一毫!”老人虽老,声音却格外洪亮,小胖子一震,连忙起身,盯着刘管事,问道:“你这是何意?信不过邢子昂?” “非也,然除却家主,无人可动一厘一毫!” “那我阿母呢?” “亦然不可!家母董姓,非刘也!” “好胆!竟敢离间我母子!!”小胖子忽然大叫起来,面色赤红,怒气冲冲得盯着刘管事,刘管事抬头,看着小胖子,面无愧惧,两人相视片刻,气氛越来越严肃。 小胖子忽然咧嘴笑了起来,连忙扶起老人,说道:“刘伯类我长,我今日方知刘伯之忠也,只是,此些话语,万不可外说,若是触怒了家母,我心不忍。”,老人被扶起来,小胖子这迅速的变脸,不仅没有让老人担忧,反而大喜,心里直夸,不枉刘氏子弟,真人主也! 有的时候,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是觉得他出色。 “哈哈哈,此物,刘伯先收着,便佐子昂,振家业,有劳!”,小胖子拱手行礼,心里别提有多么欣喜,他有些明白,这刘伯是自己死忠,或许说是刘家死忠,有他在,自己执掌家业,只怕会更加快速,他生出冲动来,几乎想现在就去找阿母,让自己来管理侯府。 可是,又怕惹到阿母生气,他倒是不怕挨揍,只是不想阿母悲伤。 刘伯的表态,实在是让小胖子欣喜若狂,这不过是一个人的效忠,若是得到了天下无数贤才能臣的效忠,那有当是如何之幸事?小胖子想着天书里记载的那一大批文武群臣,心里竟生出野心来,此前,他不过是顽劣不堪的权贵子弟,对那至尊之位,也未有多少期待。 只是,在此刻,他忽然发觉,自己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坐上那尊位! 在派遣邢子昂与刘伯一同处事之后,他又来到后院,想要与阿母叙话,刚近门,便听到从内传来凄惨哭声,小胖子脸色大变,猛地推开门,看到阿母正在一边痛哭,一时压抑不住心中怒火,朝着周围的婢女,叫道:“何人敢触怒我母??当真不畏死耶!!” “说,何人!!” 小胖子的怒吼,不仅是吓坏了诸婢女,连董氏也被吓了一跳,她仔细看着,刘宏身上那日益增加的领袖风范,一时间,也忘记了哭,看到小胖子怒气冲冲的模样,董氏擦了擦眼泪,说道:“勿要责怪她们,是你堂兄,子时,有人在河边拾到一男尸,汝舅父传人言,汝堂兄也!” “不知是何歹人,竟如此行凶,杀汝堂兄!” 说着说着,董氏又哭了起来,毕竟是自己亲侄,刘宏也皱着眉头,他之前也曾问过阿母,可是董氏一直不告诉他,今日才知,原来堂兄是被人所害,刘宏咬着牙,在解渎亭,还有歹人敢害自家堂兄?如此大胆,可是,他又一想,觉得不对,当时,他是闯到了阁楼。 自己那时无知,竟还给他看了天书难不成他是因为天书而死? 不过几个月,刘宏竟变得聪慧起来,从前那些蠢事,让他有些羞愧难当,他也觉得是那日吃的金鱼,让他有了变化,这些日子来,他感觉头脑愈加清晰,就连读起史书来,也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几个月前他可没有这个本事。 心里又想,若堂兄真是为天书而死,自己岂不也成了元凶? 只是,谁会杀死他? 第0025章 释放党人 秋季转瞬即逝,今年,还算是个丰收之年,起码,在河间国,家家还算是衣食不缺,侯府的粮仓也已经堆满,而邢子昂跟随在刘伯身边,的确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变得成熟稳重,比起之前,更是少了几分任气。 小胖子跟随何休已经学习了将一年,这一年下来,小胖子变得极为和气,时常脸上都带着笑容,对待家奴小厮的态度也越加和善,众人无不敬之,爱之,这侯府,也就转交到了小胖子的手里,董氏对此,甚么也没说,整日里跟着婢女们养花修性。 也算是把侯府的权利,递交给了年方九岁的刘宏手里。 刘宏也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柜,家产由刘伯与邢子昂处置,家中奴仆也交予小厮石郎,这石郎自幼陪伴在小胖子身边,也就是之前那个因为多嘴而险些被董氏处理掉的那个小厮,这家伙不是很聪明,但是对刘宏忠心耿耿,因此,小胖子也便任用他来管理家中奴仆。 有这些人做事,他每日里跟何休学习,学的都是些史书,但是,最近,何休似乎发觉到了小胖子对世家贤才的敌视,特意给他讲述一些孝子名士的故事,何休无论讲甚么,小胖子都会认认真真,微笑和气的听着,但是究竟有没有记在心里,那就难说了。 而此时,当今天子刘志,也是愤怒到了边缘。 大正殿,刘宏面色阴沉的跪坐着,对面是五排臣子,却无一人坐着,几乎全部站起,俯身下拜,而在最前头的,便是太尉陈藩,他们这次,是集合了朝中的全部力量,对皇帝施压,要么放人,要么集体走人,皇帝就算对这种结党的贤才门再不满,也不能同时废除满朝官吏。 若是这样,汉朝的行政几乎在一日之间就会崩溃,而在他们之中,坐着不动,只有几个宦党势力,以曹家为首,一动不动的跪坐着,但是相比党人庞大规模,他们实在不够看。 这个年头,毕竟不是大明,大明官员结党,可是他们营私,满口仁义道德,心里却无国无民,衣冠禽兽这个称呼,再正确不过了,但是,大汉文人,却有一番风骨,虽然在汉末,士子们也起了不同的心思,也有很多沽名钓誉,谋图私利的行为,但是总体来说,他们的道德水平都是过关的。 他们的道德素养很高,对待乡民和善,对待平常豪强格外严厉,可是,他们却成了另一种豪强,他们不会欺压百姓,可是他们占据了太多太多的土地,土地兼并,他们当然不会像豪强那样通过强买的手段,他们通过正常手段,也时不时会救济百姓。 可是,他们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家族,一个庞大的耕读世家,他们需要土地,才能让家族子弟免于劳作,才能供养家族子弟去四处游学,寻师会友,如此下来,他们对于百姓的危害,对皇帝的威胁,却是超过了豪强,豪强不过是家里有地有奴,可是他们不会有诸多高官在朝,也不会名望如天! 于是乎,已经发觉到了危险的刘志,开始打压世家,抓捕他们,可惜,这些世家,不像豪强那么容易对付,首先,他们有贤名,不仅是士子,几乎是全天下人都会尊敬他们,就连强人,碰到他们都会敬重的送他们离开,这样的故事,发生过很多次。 其次,他们占据着重要位置,何况,掌握了知识,掌握了舆论,而且,他们还是代表着正义,代表着正确,只要皇帝不听他们的,便被疯狂针对,这一点与明末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党人心怀正义,他们自己认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天下,自己是对的,这才是可怕的! 刘志怒气冲冲的望着这些党人,心里却在疯狂的谩骂,要是在先祖那会,哪个家伙敢这样对待天子,都是一群逆贼,逆贼啊!可是,他对于这些党人,竟然没有任何办法,他敢抓捕李膺,却不能对三公之一的陈藩动手,太尉节制兵马士卒,而且他名声太大! 而对于满朝官员的逼迫,他更是没有办法,杀不了,也抓不了,甚至,他还得安抚这些官员,心里明知道他们不过是打着辞官的幌子,皇帝也还是不敢逼迫他们,就这样,沉默了半刻,刘志面目才变得平静,他笑了笑,说道:“诸爱卿,此些事,皆是侯览私自非为,与朕何干?朕今日便让侯览严查,绝不会冤枉了贤臣,诸君可安。” 说完,他起身便直接离开,也不理会底下诸多党人。 “唉,可恨那侯贼,诱导天子,竟犯下如此之大错,诸君可知,长安有人与井中见一黄龙只怕”说话之人乃是窦武。 窦武,字游,扶风平陵人,他是大司空窦融之玄孙,定襄太守窦奉之子,与刘淑,陈蕃合称“三君”,年轻时便以经术德行而著名,名显关西。 延熹八年,因长女窦妙被立为皇后,于是以郎中迁越骑校尉,封槐里侯。 今年,皇帝拜为城门校尉,他任职时,辟召名士,所得两宫赏赐,也都捐助给太学生,得到士大夫的拥护,而皇帝费尽心思树立的,准备对待党人的利器,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道德高尚的党人刘志心里的想法暂且不知道,只是苦了皇后窦妙,因父之故,被刘志厌恶。 听到窦武如此说,陈藩缓缓起身,摸了摸苍白的胡须,眼神之中满是担忧,儒学在汉末,开始逐渐偏重与玄学与易学,在当下看来,井现黄龙,乃是有大德将要逝世。 而此刻,在未央宫内,大汉天子刘志,却一脸愤恨的坐在床榻上。 身边正是宦官侯览,侯览低着头,眼里满是恐惧,他早就知道了天子在朝中做了甚么,难道是要把自己当作替罪羊交出去麽?想到这里,侯览便各位惊恐,可是在惊恐之中,他又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俯首听命,刘志看了看他,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他的想法。 “把那些家伙放了吧。” “国家,岂可如此饶了他们?”侯览更加惊恐不安。 “呵。”刘志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侯览。 侯览立刻跪了下来,不敢起身,说起来,这些太监还是与大臣不同,大臣见到皇帝,是不会下跪的,只是会俯身行礼,而位于三公位置的高龄大官,皇帝见了反而要先行礼,表示自己的礼敬,只是,宦官就不同了,他们相当与天子私奴,在皇帝面前,没有半点人格可言。 “谁说朕要饶了他们?朕终身不许他们出仕,他们的弟子!他们的族人!他们的近亲!都不许出仕!让他们滚出司隶!永远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刘志愤怒的大叫道,侯览一震,点点头,便下去了。 刘志独自留在屋里,却忽然咳嗽起来,他浑身颤抖着,双手扶榻,咬着牙,自己不能倒下去,现在还不行! 他抬起头,冷冷的望着天空。 党人呵,党人。 第0026章 贼子何人 星辰洒满天空,月色朦胧。 小胖子独自坐在院落里,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毡,身边是一手提火炉,深夜,他实在睡不着,便来到了这里,自从月前找到了堂兄遗体之后,小胖子就多了些心事,他心里隐隐有个想法,却又不敢想,他很害怕,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那一日,堂兄见到了自己的天书,也急忙跑了出去,如若不出所料,他定然是要找舅父,给舅父报告的,那么,是谁不想他将此事说出来?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堂兄把此事讲给了外人,而那人对自己怀有敌意,为了灭口,杀了堂兄,可是这一点并不是能说得通。 堂兄是自己家人,而且刚刚得知了消息,他应该是要去找舅父的,又怎么出去便与外人联络? 第二种可能,便是刘家有人害怕消息泄露,便杀人灭口,那人定然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么,谁有那个能力,那个胆量,敢杀亭侯之兄?能杀亭侯之兄? 小胖子抬起头,看了看后院的方向,便不想再想下去了。 正在烦恼间,忽然,院外有声起,小胖子大惊失色,连忙起身,手持火炉,小心翼翼的看了过去,那却是个黑衣行者,那人从院外跳了进来,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让小胖子胆战心惊,此人莫不是杀了堂兄的歹人? 小胖子手中火炉一扔,便大声喊道:“有贼!抓贼!” 这声音忽然响起,那贼人大惊失色,连忙转身,便看到了小胖子,他没有出声,也没有逃跑,直朝着小胖子便扑了过来,速度极快,小胖子高呼一声妈耶,转身便跑,浑身就好像一团肉球,在院落里疯跑,而此刻,侯府家奴也纷纷醒了过来,他们的屋居在内院周围,成拱卫之势。 家奴们甚至连衣服也没有穿,便朝着内府的方向跑了过去! 小胖子疯狂的跑着,可是,那人几步便追上了小胖子,依旧没有言语,眼神冰冷,小胖子大叫道:“我有金十万,不知可能救我一命?”,只是,那人根本不理会,举剑便朝着小胖子刺去,小胖子后背中了一剑,痛的小胖子龇牙咧嘴,朝前一扑,剑也不深! 那刺客一击不成,竟也不退,朝着小胖子继续进攻,而此刻,那些家奴们早已跑了过来,手里持着刀剑,怒吼着便与那贼人扑杀,好一贼人,手持青锋,在十来家奴的围攻之下,竟然没有退意,手中长剑不断刺击,好像他只会那一刺,步伐矫健,一刺一退,竟然是杀得家奴们连倒数人! 立刻有婢女前来扶住了小胖子,小胖子疼的几乎要晕迷,后背一片血迹,而此刻,董氏也惊慌的跑了出来,看到儿子此等模样,哭嚎着一路跑了过来,推开了婢女,大吼道:“速唤金疮医!!” 而小胖子面色苍白,睁开眼,凶狠的盯着那贼人,那贼人身材高大,双手修长,手中那长剑刺击范围极广,一招下来,便是一人倒地,诸多家奴将他围起来,一同冲杀,只是,此人又极为灵活,也没有甚么其余动作,只是朝前几个刺击,便直接放倒两人,从包围之中跑了出来! 哪怕身上挨了几剑,也丝毫没有畏惧! 他直接朝着小胖子冲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小胖子痛放大,顿时浑身疲软,有心要跑,却无法动弹,董氏直接报起他,也不知哪里来到力气,直接朝着外头跑去,那贼人速度又快,立刻要追上,家奴们各个发狂,手中刀剑朝着贼人扔去,那贼人背后中了一剑,直接穿透了下腰,可他好似无知觉,依旧冲了过来!! 也举起了手中长剑,似乎是准备也要扔剑杀敌! 董氏用身体将小胖子包住,不给刺客机会! 正亡命之间,面前忽然闪来一人,正是邢子昂居所在不远处,闻到此处喧哗,便立刻拔剑前来,邢子昂见到小胖子此等模样,顿时大怒,一步朝前,手中长剑对着那贼人便刺,在夜里,那贼人也没有发现邢子昂,直接被一剑刺在腹部,贼人又一剑杀来! 邢子昂直接跳开,血液飞溅,犹如空中绽梅,那贼人咬着牙,怒视着小胖子的方向,手中长剑竖起来,对着自己腹部一刺,便直接刺了进去,又横着一拉,便直接剖开了腹部!顿时,贼人丧命,邢子昂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阻拦! 一众家奴这才跑了过来,羞愧的低下头,却是不敢目视邢子昂,邢子昂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便立刻朝着小胖子的方向跑去,喊道:“主母,贼人已死!贼人已死!”,董氏这才停了下来,浑身早已筋疲力尽,将小胖子放在邢子昂的手里,自己也晕了过去! 等到小胖子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是正面躺着,浑身无力,看到他睁开眼,一旁的何休惊喜的大叫道:“宏郎,如何?可好?医师!!!”,瞬间便有众人跑了进来,有一老者,穿着麻衣,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俯身给小胖子把脉,又看了看后背的伤口。 小胖子感觉后背火烧一般的刺痛,却没有吭声。 医师看了伤势,这才起身,笑着说道:“亭侯已无大碍,休歇几月,便可痊愈,有些忌食,我已备好,万不可喂之,还有,亭侯体弱,不可劳神,还望诸君不扰。”,何休点点头,本来想说的话,也咽了下去,他看了看小胖子,叹了一口气,起身,带着众人离开了。 小胖子此刻却是体弱,婢女前来喂了饭食,小胖子便感觉晕晕乎乎,早早便休歇了。 在门外,刘伯,何休,邢子昂聚在一起,气氛格外肃穆,何休皱着眉头,问道:“是何人,对宏郎下此毒手,竟派了死士取命!” “与家主有仇怨的,只有那袁隗贼子,那甚么士子学生,莫不是那些狗贼!”刘伯双眼之中闪烁着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邢子昂一想,也对,听闻昔日少主曾经险些断了袁隗一腿,莫不是袁家派遣死士前来行刺?他点点头,双手也渐渐放在了剑上。 “好狗贼!”刘伯大骂一声,竟然朝着屋外便奏,雷厉风行,竟然不像是个年迈老者,邢子昂与他相处甚久,关系亲近,连忙挡在了他的面前,说道:“长者欲何为?”,刘伯双眼之中满是凶光,他恶狠狠的说道:“杀人偿命!” 何休皱着眉头,出声道:“那袁家也是世家高门,何以会如此行事?何况,他们也没有如此愚蠢,亭侯至于他家有仇,若是行刺成功,岂不背负恶名?到时天子震怒,袁家也定然大损!” “那莫非是那些士子” “那些士子都是老朽之弟子,又如何行此凶事!!?” “汝切等候,若那袁家真是行刺之歹人,老朽与汝一同前往袁家,必杀的袁家鸡犬不留!” 第0027章 酷吏阳球 听到何休的话,暴怒的刘伯这才作罢,其实,何休心里也是打定了绝不会是袁家所做,毕竟名门望族,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来,只是,除了他之外,又有谁会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孺子下此毒手?众人安静下来,邢子昂问道:“此事,可要在周边亭里走访一二?” 何休点点头,无论是亭长还是里正,或者是乡里游缴,遇到生人当然会查探,还会留笔记录,所以,凶手从何而来,还是能通过记录来探查到,邢子昂拱了拱手,便带着侯府门丁外出调查去了,何休与刘伯对视,又互相哀叹,只能期望刘宏早些康复。 而此事,也在河间国带来了重大的轰动,也禀告了皇帝,皇帝龙颜大怒,甚至还专门将袁隗唤来质问,当然,也没有甚么证据能说是袁家派遣了死士,皇帝也只是怒气冲冲的摘掉了袁隗身上河间国相的帽子,随后便令召开朝议。 一般来说,朝议都是一月召开一两次,若是没有甚么大事,甚至会更久,但是皇帝下了诏,不出几个时辰,众人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宫里,皇帝皱着眉头,坐在中央,看着底下众人,心里却是极度愤懑,他释放了党人,可是也断了他们的仕途,现在的朝廷,不是皇帝不能动的老人,便是一些碌碌无为的家伙。 如司空张颢,司徒刘宠,太尉陈藩,此些人,并不能替皇帝解决甚么患难,反而一直都是在他找麻烦,他想了许久,方才说道:“议郎阳球何在?” “臣在!”在百官之末,有一人走了出来,拜道,此人正是阳球,阳球字方正,是渔阳泉州人,也是出身望族,但是他跟别的士子不同,他竟不喜儒家学说,曾经拔剑击败了同郡学子,并且也把对方的儒冠拿走,称要作为夜壶,这让他被诸多士大夫排斥,厌恶,甚至是仇恨。 但是,此人剑法出色,骑射了得,年少时,郡中有位官员侮辱了他的母亲,阳球纠集了几十名少年将这个官吏和全家杀死,自此阳球出了名!他很喜欢申不害和韩信的学说,并自称为其门人,这位刚刚举了孝廉,做了高唐令,便把当地的几个望族诛杀干净!这可不是豪强,这是几个世家,只是名望不是很高。 这样的作法,引起了天下士子的攻击,虽然皇帝很喜欢他,可是依旧被罢免了官位,他这个议郎,也是几周前,皇帝不顾群臣反对,特意让他做的,他出来之后,众臣对他都是怒目而视,在他们看来,这家伙就是个异端,就是个张汤那般的酷吏! 可是,耐不住皇帝就是喜欢张汤这样的酷吏啊! “方正,久未见汝剑锋,剑尚利乎?”皇帝笑着问道,甚至,还是叫了他的字,阳球心里激动不已,连忙俯身说道:“回陛下,剑尚利,足以为陛下杀敌!”,皇帝笑了起来,若是天下的臣子都像他一样该多好啊,他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有一事,汝且听命。” “解渎亭侯,宏,朕之孙也,年少聪慧,早年失父,朕甚爱之!”他微笑着说道,忽然,皱着眉头,起身,叫道:“然,有贼人,胆敢行刺朕族孙,面对九岁孺子,无半点怜悯之心!朕拜你为河间国相,为朕找出凶手!无论凶手何人!汝可亲手斩之!” “陛下不可啊!” 听闻此言,众臣立刻叫了起来,最先起身的却是太尉陈藩,他颤颤巍巍的起身,指着面前的阳球,说道:“此酷吏也,何以为两千石?” 听闻这话,皇帝自然更是愤怒,却没有说话,陈藩名望太大,他敢处置天下党人,却不敢冒然去动陈藩,阳球站在一边,面对如此谩骂,却没有任何表示,十分淡然,但是,其余文臣官吏还是跟陈藩悄悄拉近了距离,他们害怕这个疯子会对陈藩不利! 要是别人,断然没有这个胆量,但是这家伙就是个鹰犬,百官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好友,起初,他担任尚书侍郎,因为才华出众,被尚书看重,派遣到同族太守麾下,做了个高唐令,结果呢,他在那里大杀四方,太守将他拘捕,若不是遇到了大赦,只怕已经死在了牢狱之中。 之后,又是司徒刘宠把他召为属官,看重他,任为九江太守,当时九江盗贼横行,他到任,便带领一众羊羔般的郡卒,愣是杀得盗贼四散,在得知盗贼与郡中官吏有关联之后,这个疯子连禀告都没有禀告,直接血洗了九江郡!! 按理来说,朝中若不是党人,便是阉党,可是,这个家伙跟两边都合不来,第二次把他撸下去的,正是司空张颢,此人可是中常侍张奉之弟,此人也与他合不来,这样的臣子,却得到了皇帝极大的宠爱。 “不必多说!” “方正!三个月内,抓到凶手,带到朕的面前,若是带不来,朕便将你定罪!” “陛下!”阳球起身,极为自信的说道:“何须三月,十五日内,必定抓捕歹人,若是不能,愿以死谢罪!”,他这么一说,众人大惊,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疯子,陈藩皱了皱眉头,却也叹息着坐下,看着极为自信的阳球,皇帝眼神也渐渐变得温和,点点头。 “十五日抓捕歹人?十五日之内,只怕却是连河间国都赶不到!” 诸多臣子在心里谩骂这个狂妄的家伙,却都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不知十五日之后,可还能如此之张狂? 休歇了几日,小胖子还是不能起身,但是精神状态却是好了许多,董氏来了数次,之前,她因为疲惫而昏厥,这一点,也没有告诉小胖子,何休看到他好了,也不时进来与他说话,却也不谈刺客,也不讲课。 小胖子躺在床榻上,眉头紧皱,是何人要对自己不利?袁隗?小胖子首要怀疑的便是他,毕竟,只有他与自己有仇,而那贼人的奋不顾死,也的确让小胖子留下了些恐惧,同时,他也感叹,为何此人不在自己手下? 经历了此事,他心里却忽然有了些想法,自己需要培养些好手,哪怕不多,也要能避免这种情况,他闭着眼,开始想着三国志里赫赫有名的好手,三国志里固然有不少名将,可是,那些都是能带兵,能打仗,而非是自身勇武,可是,三国志里还是描写了几个猛将,勇武非凡。 他想来想去,纵然想到很多人,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去找来,就算知道了其家乡,又如何寻找?找到了,又如何收服?想到这些,小胖子决定先找些同乡好手,闭着眼,思索了许久,猛地睁开眼睛。 有一人,正合适! 第0028章 鄚县猛将 把四庭柱都猜了一遍是不是有点作弊,好吧,高觅在历史上并没有甚么名气,远远不如张郃,连他的出生地都找不出来,大概也没有甚么实力,颜良,他是琅琊临沂,也就是山东人,文丑连出身也找不出来,不过,他应该是渤海人,是袁绍担任渤海太守后,得到的猛将。 既然有人蒙对了那也别多更一章了,写个三千多字的大章吧。 感谢支持。 小胖子立刻将邢子昂叫来,邢子昂本来正在调查那贼人的行踪,听闻小胖子的呼唤,立刻便赶往侯邢府,差不多在午时,邢子昂来到了侯府,家奴立刻通报。 刘宏看到他来,想要起身,邢子昂哪里能让小胖子起来,连说了几个不可,小胖子才没有动弹,小胖子笑了笑,说道:“子昂是我最亲近之人,怎么能躺着与君相见呢?” 却是将邢子昂也感动了一把,又将这几日的听闻将小胖子叙述,小胖子点点头,又谈话许久,方才问道:“听闻在你的故里,有一人,勇武过人,不可君可识得?” 邢子昂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方才回道:“君所言者何人也?” “鄚县张郃,与你同县”小胖子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同乡武将,今年到底是多大岁数,听闻他如此说来,邢子昂方才点点头,说道:“我认得此人,此人乃鄚县游侠之首也,曾有盗贼横行乡里,连杀三处亭长,此人率乡民杀之,因而闻名” “只是,此人并无太多名望,仅在鄚县有些人望,不知君何以识得?” 小胖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家伙还不是个小孩就好,这家伙可是曹贼手里有名的武将,若是能得到此人,守在身边,暂时是不惧甚么贼人的,只是,他心里还是更加中意典韦许褚陈武赵云之流,此些人,大都担任中护军,乃是贴身侍卫。 暂时寻不到那些人,也只能去寻这个张郃,说起来,三国志里也并没有提到他的勇武,更多是带兵打仗的本事,可是,他可是从一介小小军司马,一路升到车骑将军的,这样的人,若是自己没有甚么勇武,又怎么会从一个士卒官拜将军? 邢子昂是鄚县人,那张郃也是,这个小县城之中,能出现两个名留青史的人物,倒也不凡,小胖子笑着说道:“只是偶尔听闻罢了,鄚县出贤才,此次贼人之事,使我震怖,欲请此人为门客,不知君之见?”,邢子昂想了想,方才点点头,说道:“此人并无德行,只有些勇力,但若是能招来护卫亭侯,那也足够。” 话语之中,有些对张郃的不在意。 小胖子心里明白,邢子昂虽然也当过游侠,可他还是个士子,对于此些胸中无有笔墨的游侠,能够交结,只是不会太看重,可是小胖子心里却清楚,这可是猛人啊,从兵丁拜到车骑将军者,更有何人? 小胖子点点头,说道:“此事,便交予子昂来办,如何?” 邢子昂答应,便离开了。 小胖子这才缓缓合上眼,虽然精神状态不错,可是还是很疲惫。 此时,有一干人马,却在疯狂的朝着河间国飞驰,为首者正是新任国相阳球,阳球没有告别任何人,甚至也没有带上行囊,直接带着一众门客,便连夜赶路,搞得各处亭里都惊恐不已,生怕是那处贼人杀来,在这样的疯狂赶路下,仅仅两天,此些人竟然便已经赶到了河间国! 此刻,谁也没有想到,河间国相已经赶到。 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河间国,阳球也不做停歇,直接朝着饶阳飞奔,那些门客也不问为什么不去国相府,不去拜会河间王,只是紧随其后。 邢子昂走了一天之后,这干人便已经到达了解渎亭! 直接朝着侯府赶去,到了侯府门前,不少家奴都在周围守着,看到着一行人,纷纷拔剑,上一次的贼人来袭,却是将这些家奴都搞怕了,一门客上前,严肃的说道:“此乃河间国相阳君,不可无礼,速速让亭侯前来迎接!” 没多久,便见到一老者出门,拱手说道:“不知国相来临,还望恕罪,只是,亭侯伤痛未有痊愈,不能迎客。”,这老者自然便是刘伯,阳球下了马,神情有些疲惫。 “那便进去去看看亭侯罢。”,也不等刘伯回话,一行人直接走进了侯府之中,那些家奴也在周围跟着,显然是有些不放心,之前河间国相的事情,他们可没有忘记,别说是国相,就是国王前来,他们也会一直跟着,到了寝屋,小胖子正躺着。 阳球一人走进屋内,也没有说话,只是俯身看了看小胖子后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小胖子睁开眼,得知是河间国相,他还以为是袁隗,看来是换人了,这人如此年轻,竟也能官拜两千石?莫非又是一世家子弟? “解渎亭侯宏,见过相国!不知尊姓大名?” 阳球没有回话,只是盯着他的伤疤,看了会,低头问道:“那贼人可有甚么言语?”,小胖子心里有些怒气,自己好生行礼,这货竟也不知回礼,但是,他也没有任性,说道:“那贼人并未出声。” “尸首可在?” “已经下葬。” “那遗物可在?” “此事,可问刘伯。” 阳球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转身便要出去,到了门口,忽然又止步,问道:“敢问亭侯,可有与甚么人结怨,或者,故亭侯可有甚么仇人?” 小胖子想了片刻,方才说道:“之前,袁隗辱我母,被我一剑刺股,之后,又有甚么太学生来寻我,也被我赶了出去,除此之外,未有宿敌,至于先父,我早年逝父,并不知晓,可问我母。” “哦?”阳球一愣,转身看了看小胖子,笑着说道:“我少时,也有郡中官吏欺我母。”,小胖子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君何以处?” “我召集了同乡好友,杀了那官吏满门,鸡犬不留。” 小胖子笑了。 “你应当拜在何师门下,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哈~~~~” 两人大笑,心里却莫名生出了知己之感,阳球拱了拱手,说道:“我姓阳,名球,字方正,担任河间国相,贼人之事,我定全力而为!”,说完,便走了出去。 出了屋,便唤来了刘伯,又去找了遗物,拿了那贼人的长剑,衣服,仔细打量。 没有半时,便出了府。 “主君,不知可有收获?”有门客问道,阳球皱着眉头,说道:“这剑,衣服,都极为奢贵,只怕贼人颇有些来头。”,那门客闻言,立刻说道:“莫不是那袁家,听闻袁隗与亭侯有仇怨!” 阳球摇了摇头,说道:“那老丈所言,早先问周围亭长,亭长所言,那人说的却是河间方言,只怕这贼人大多是来自河间国啊,也罢,先休歇一日,明日再查。” 他们已经奔袭了数个日夜,各个都有些筋疲力尽,阳球也实在不好再要大家做事。 第二日,阳球尚未有甚么消息,反而是邢子昂与张郃先行赶到。 邢子昂是熟人,那些奴仆也自然立刻开门迎接,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他身边那青年,也不多言语,邢子昂笑着将他带到了小胖子那里,刚靠近,便闻到了那浓郁的药味,青年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进了屋,小胖子正眯着眼睛躺着,青年看到他此等模样,又是如此年纪,更是有些不悦。 邢子昂也看出了此人的不悦,到了小胖子身边,轻轻拍了拍小胖子,小胖子微微睁开眼睛,尚且有些醉眼朦胧,他低声说道:“张君来了。” “呀!”小胖子惊呼了一声,连忙匍匐着要起来,邢子昂与那人大惊,邢子昂连忙要按住他,可是他伤口都在背部,却不好动手,刚伸出手来,小胖子便严肃的说道:“对待贤士,如何能以此相对?”,坚持着起了身,也不在乎背后的疼痛,起身朝着张郃行礼,说道:“小子宏,见过张君。” 小胖子此番挣扎,却是将背后伤口绽裂,血味四溢,看着小胖子真挚的脸庞,张郃目瞪口呆,呆愣了片刻,猛地拱手俯身一拜,叫道:“我不过一游侠,何以得亭侯如此看重!儁乂愿为亭侯效犬马之劳也!”,声音格外激动。 这张郃与邢子昂不同,他只是个游侠而已,每天都为口腹而忙碌着,说是大侠,其实也不过是干些收取费用,替人忙碌的勾当,听闻邢子昂来拜会,是亭侯听闻他名,要招他做门客,他自然是极度开心,起码能不再饿着,可是,听说了亭侯的年龄,他就有些犹豫。 还是邢子昂好说歹说,说亭侯年幼而聪慧,劝说了好久,张郃这才前来,可是,心里也在想,若真是那孺子胡闹,便翻脸离开,只是,没有想到,这亭侯竟然如此看重自己,伤口绽裂,却如此欣喜,从未得到权贵看重的张郃,真是感动无比,这才如此说道。 “哈~~~,有君相助,如太祖之遇张良也!” 邢子昂一愣,这话怎么如此耳熟? 第0029章 贼人何来 ps:感谢,就不说憋死你,未来会很美好,司马燚,殇春雪,一切皆尘,天涯子夫,摸摸头,zk885566,龙蓬等等兄弟们的支持,感谢你们,谢谢。 张郃也是个有壮志雄心的,见到小胖子如此器重自己,甚至忘却了他的年纪,一副感动涕零的模样,三人又聊了许久,张郃发现,无论自己从哪里开口,从田野市井,到边陲庙堂,这小胖子都能谈的上来,若是他只是知道一些学术经典倒也不算甚么。 毕竟河间国人都知晓,大儒何休乃是其师。 可是,为何连田野,市井之地,他都如此熟悉?甚至是张口就来,要不是知道不可能,张郃险些都以为这小胖子是个久居市井的游侠,他自然不会知道,小胖子在何休的带领下,已经把整个河间国都转了好几遍,对于底层的事情,他反而要更加熟悉。 游侠类似与现在的不良混混,差不多都是违法乱纪,重义轻生,其中厉害的游侠被称为大侠,甚至能对国家产生影响,名士都会召这些大侠来作为自己的刀剑,铲除一些敌人,而更多的,还是张郃这般没甚么名气的游侠,当然,张郃如今的年纪,也算是混的相当好。 已经在名义上是一个县里的游侠之首,平日里,一些小吏对他也是尊敬,可是,在整个河间国,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这样的身份,能被刘宏看重,他也很是兴奋。 交谈之中,张郃渐渐放下了心里的轻视,刘宏毕竟伤势未愈,交谈了片刻,张郃便被邢子昂带了出去,让刘宏安心修养,出了屋,张郃暗自想到:亭侯虽然年幼,却极为聪慧,日后未必不能随他建功立业,只是,自己一介游侠,若是展现不出甚么本身,只怕要被看轻。 他皱着眉头,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问道:“伤少君侯者何方贼人,可曾有甚么眉目?”,邢子昂一愣,摇摇头,低声说道:“尚未寻到,只是,听闻新任河间国相阳球正在追查此事,那是个张汤般的人物,只怕贼人也在劫难逃。” “主辱臣死,郃愿助君捉拿贼人!” 邢子昂拱了拱手,对于张郃却有些不喜,在他看来,此人功利心有些重,又爱装模作样,但毕竟他是谦谦君子,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到了第二日,邢子昂尚未清醒时,张郃便急急忙忙的走出了侯府。 张郃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虽称不上甚么大侠,可是在这河间国里,倒也有些好友,若是能从饶阳周围游侠之中探查出甚么消息,那自己就更会被亭侯看重,将来拜个官职也说不定,心里火热,便立刻外出探查。 邢子昂醒来,得知他一大早便已经出府,心里更是不悦,少君侯请他是来做自己的护卫,那抓捕贼人的事情,难不成你张儁乂比那阳球更加擅长? 此时,董氏正在屋内陪着小胖子,之前,医师又来了一次,好生处置了一番小胖子背后的破裂的伤口,又苦口婆心的劝小胖子不要再折腾伤口,躺下来好好养伤,而董氏心疼的看着小胖子的伤势,双手轻轻的按抚着小胖子的手臂,眉头高高撅起。 “嘶~~”小胖子倒吸了口冷气,心里却是大骂,早知道如此疼痛,就不装模作样的摆出甚么礼贤下士的样子了,这可真的是要了自己小命,董氏瞥了他一眼,不善的说道:“怎么,装腔作势的时候不知疼,现在知道疼了?”,小胖子双眼闪过精光。 “呵呵,阿母,这你可不懂。” “我不过疼几日,可是这几日的疼痛能让我招来一位勇冠三军的武将,值得!” “怎么,你还想再来几次?” “哈哈哈”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拉动了伤口,他才连忙苦着脸咬住牙。 “若是疼几日就能得到一位名将,那我愿意疼上一辈子,让我大汉不惧外敌,保国安民!”小胖子双眼极为明亮,听到这话,就连董氏,也愣住了,她发现自己也有点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了,明明在十来个月前,他还不过是个只懂玩乐的小侯爷。 那何休莫非真的如此厉害?硬生生给大汉造就了一位明君? 董氏也不说话,只是不断轻按小胖子的胳膊,哀叹着说道:“不过区区莽夫耳,我儿何必如此?待你坐了那位子,此些莽夫,召之即来。” “阿母!”小胖子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看屋外,才开口道:“莫要再出此言,若是让他人得知,岂不是坏了大事?张郃,日后定是我之心腹,若是无此些武夫,孩儿何以掌军权?若无军权,帝王亦不如一犬。” 小胖子皱着眉头说道,他看过很多史书,也看过天书,他深知一件事,谁手里掌握了军权,那谁就有权利,无论他是皇帝,或者是丞相相国,就连那伪魏也不是因兵权旁落,遭到了报应麽?小胖子不敢轻视此些草莽,尤其是寒门士子,小胖子反而觉得日后当大用此些寒门。 正在聊着,有家奴通报,何休与邢子昂来了。 董氏也不好再待着,离开了寝屋。 何休走了进来,面色不悦,有些愤懑的说道:“那阳球,已经来找过你了?”,小胖子点点头,何休破口谩骂道:“这酷吏,祸害九江百姓还不够,又来祸害河间国!”,就跪坐在小胖子身边,将阳球之前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小胖子听着,也没有露出甚么表情。 “此人,虽才能出众,却无爱民之心,酷吏也,手段狠毒,切记,日后,此等酷吏,绝不可任用,君者,当爱民为子,酷吏之害,远甚盗贼!”,何休说着,小胖子心里不敢苟同他的话语,可是也没有开口反对,阳球几次屠杀,杀得也不是甚么乡民,是那些世家大族! 这样狠辣凶残的臣子,怎么能当河间国相? 应该去当廷尉啊! 但是这话,小胖子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说了,只怕又要被何休修理一顿,他点点头,附和了何休几声,邢子昂站起来,有些不悦的说道:“少君侯,张儁乂此人,功利之心甚重,还望少君侯能警惕,只怕此人不好相与。” 小胖子咧嘴笑着,摇头说道:“子昂,男儿若无半点功名心,何以立世?此话莫要在儁乂身前说,免得伤了和气啊,不过,子昂能秉公直说,不因同乡之谊而有半点偏袒庇护,我心欣甚!” “子昂,当世之汲长孺!” 邢子昂无奈,自家亭侯甚么都好,就是这一点 这汲长孺指的是名臣汲汲黯,他是当下著名的直谏之臣,他们正在聊着,张郃却拉着一人,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进来之后,跟何休,邢子昂各自拱手行了个礼,便笑着说道:“亭侯,我已经查到了那贼人消息!” 这么一说,何休也不顾张郃无礼,认真听着,小胖子也皱起了眉头。 张郃将身边之人拉过来,那人也不过三十来岁,个头稍矮,看到刘宏有些惧色,拱手拜见了刘宏,这才拱手说道:“在下乃饶阳韩安,字季长,十来日前,曾在饶阳见一外来游侠,正要出城,见彼不类善人,便与之战,那贼倒也有些本事,伤了几个兄弟” “我等拦不下他,便召集了饶阳各豪杰,欲找出此人,有好友言,曾与武垣县内见过此人。” 说完,他低着头,没有再言语,小胖子笑着说道:“韩君此番相助,宏铭记于心,子昂,赏千钱,再领着去看看那贼人衣物佩剑,看看是不是此人!”,邢子昂点点头,便带着那人离开,张郃也跟了上去。 刘宏笑着,看向何休。 武垣县是河间国置县,河间国相府便在此处。 第0030章 酷吏作风 韩安见到了那配件,便不由得大叫起来,说道:“正是此剑!”,虽然那贼人换了衣服,却没有换下佩剑,而深受其害的韩安,却是对这剑记忆犹新,听闻他如此叫喊,邢子昂皱了皱眉头,极为严肃的问道:“真是此剑?那贼人是何面目?” “身材修长,猿臂,眉角有一疤痕”韩安还在回忆着,邢子昂却已经确定,正是此人无疑,立刻使家奴赏赐那韩安千钱以为答谢,便带着张颌赶到了小胖子面前,邢子昂正要开口,张颌便抢先说道:“韩季长已经确认,正是那贼人无疑,贼人却是郡治武垣县人!” 邢子昂皱了皱眉头,只是确认了贼人可能来自武垣县,怎么能如此果断的下结论? 他看了看小胖子,小胖子倒是没有什么愤怒,只是点点头,说道:“此次多亏了儁乂,儁乂不愧我河间能士也!”,张颌也被夸得有些脸红,拱了拱手,却没有说话,小胖子看了那么多史书,别的没有学会,但是不断激励下属这一点,他却是掌握的炉火纯青,他夸完了张颌,正准备再夸一夸邢子昂,邢子昂已经深知这位侯爷的性格,连忙打断了他,说道:“此事甚急,还是早些通告国相罢。” “儁乂,子昂,你们二人速去找阳相,将此事禀告!” “可!”,二人领命,正要出去,却见到韩安,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也不敢入内,只是偷偷打量着,张儁乂大怒,斥责道:“汝欲何为?”,这家伙简直就是丢光了自己的脸面,身为游侠,没有骨气勇武也就罢了,还赖在这侯府不走,这不是让亭侯看不起吾等游侠麽?他正要挥手打,邢子昂挡在他的面前,看着那韩安,面带微笑,问道:“韩君可还有事?” “莫不是赏赐有些轻,君不满?”邢子昂脸上依旧是笑容,倒不是他怎么看重这个游侠儿,只是他素养极好,很少发怒。 韩安有些畏怯的看了张颌一眼,才开口说道:“非是如此,我不愿拿此些钱,只” “只望少君侯能收留,愿为君侯之门客。” 听到这句话,张颌也不再愤怒了,有些异样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便直接朝外走,还是完成亭侯的命令要紧,邢子昂看了看屋内,小胖子早已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笑着叫道:“让他进来罢。”,邢子昂便带着他又走了进去,他不放心,让一个陌生游侠儿单独陪着小胖子,小胖子打量着这稍显懦弱的家伙,汉朝很少会有这样的家伙,何况还是游侠儿。 游侠儿那都是些亡命徒,尤其是在这个朝代,连村夫都是暴脾气。 韩安拱手说道:“望少君侯收留,愿为少君侯效犬马之劳也。”,小胖子思虑了片刻,便笑着说道:“季长为何要投与我的门下?可有所求?” “阿母不喜我为游侠儿,我家无田,只能与游侠厮混,供养阿母,若少君侯能收留,定当忠诚以对,天地可鉴也”韩安最笨,也说不出来甚么,可是刘宏和邢子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母亲不许他当什么游侠,他的性格也不适合当游侠,他想留在刘宏身边,图个出身,能够安养老母,在这个注重孝子的年代,这话语无疑得到了俩人的喜爱。 “季长孝子,可为我之门客也!” “多谢君侯,愿为君侯效忠!” “我得季长额,正如虎添翼也!”小胖子让他起身,邢子昂也是擦了擦汗,还好没有再说那熟悉的话语,要是这家伙都是张良,那满世界都是张良了,邢子昂便令韩安与两个家奴,与门外保护小胖子,小胖子也没有吝啬,那千钱还是赐给了韩安,虽然这家伙在天书里都没有出现过,似乎也懦弱没什么本事,可是小胖子还是选择收留了他,就当是千金马骨了。 送走了邢子昂,刘宏也就在屋内休息。 而邢子昂出门,张颌却早已离开,邢子昂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牵了匹快马,朝着武垣县快马赶去,等到邢子昂到达了国相府邸的时候,他在门外看到了张颌的快马,他也下了马,立刻有更卒上前,可是看到邢子昂一身士子打扮,也不敢触怒,笑着问道:“君为何而来?”,邢子昂拱了拱手,指着里面,说道:“我与先前那人同道,为解渎亭侯之事而来!” 更卒带他入内,却见到张颌正坐在大厅,也没甚么人,只有几个国中小吏。 张颌皱着眉头,说道:“他们说,阳国相自从到达,未曾来过府邸,如今,也不知去处,更卒都在四处打探,却不知人在何处!”,邢子昂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言语,跪坐在身边,只能在这里等等看,看看阳球会不会来,若是不能来,也只能把消息讲给小吏,自己先行回去。 他们二人跪坐到了傍晚,也未见到阳球人影,便将此事告知了小吏,刚刚出门,便见到一人滚鞍落马,浑身是血,朝着更卒大叫道:“速去王宫!”,说完,便直接晕迷了过去,而张颌与邢子昂,对视一眼,连忙骑马,朝着王宫冲了过去,这王宫,自然不是值得天子宫殿,而是河间王之宫殿,后行一群更卒,也拿着刀枪戈矛,从后头追赶上去。 王宫与相府并不远,刚刚接近,便听闻一阵喊杀声,张颌与邢子昂自然大吃一惊,连忙冲了过去,门口都无人把守,冲到里头,却见到两行人正在厮杀,而最令人诧异的,被围在中间的那人,穿着赤色官服,戴着高冠,此两千石正是阳球,而周围的人,一身黑衣,手持长剑,大概二十来人,围着五人围攻,阳球几乎有些坚持不住,还在与他们厮杀! 张颌忽然大叫道:“国相!援军已至!” “随我杀敌!!” 张颌怒吼着便冲了进去,邢子昂一愣,也明白了张颌的打算,大吼了一声,拔剑便冲,那些贼人正在围攻阳球,忽然听闻此声,还以为是对方援军已至,恐惧之下,竟然想要四处逃散,阳球等人则是士气大涨,一瞬间,竟然追得此些人砍杀,那张颌也是勇武,手持长剑,猛地一步,便将面前黑衣人枭首,黑衣人的首级飞了出去。 血液飞溅,邢子昂都吓了一跳! 那些贼人也是轰然散开,众人一同追杀,杀了片刻,却是杀得血流成河,只有数人逃离,阳球气喘吁吁的站立着,张颌刚要表明身份,阳球直接挥了挥手,说道:“随我斩杀首恶!” 邢子昂有些犹豫,莫非这首恶还在王宫之中? 众人推开了宫门,冲进后院,面前,却有俩老人,颤颤巍巍的拿着剑,在他们身后,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胖子,那胖子眼里满是惊恐,有些畏惧的看着他,浑身都在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指着阳球,指了半天,方才叫道:“大胆贼子,我乃河间王!竟敢私闯王宫!尔等不怕我阿耶诛杀尔等麽?”,阳球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快步朝着那小胖子走了过去。 那两个老奴,年仅花甲,叫道:“不可冒犯我王!”,手持长剑便朝着阳球冲了过去,阳球一个后退,那俩人的剑都砍空,而在一瞬间,阳球超前一步,一剑划破了其一老者的脖颈,那老者捂着脖颈,恶狠狠的盯着阳球,无力的倒在地上,另一人再次冲了过去,阳球年轻力壮,身手也快,还没等老者将剑砍下,便直接刺中了老者的腹部! 那老者被刺中腹部,闷哼了一声,手中长剑晃晃悠悠,却始终未曾砍下来,阳球拔剑,此人倒地。 邢子昂怒气冲天,这人真是酷吏!酷吏!连花甲老者也不放过!他明明可以不杀,只要制服便好! 老实人邢子昂,还是第一次进入暴怒状态。 第0031章 国王刘利 但是,邢子昂即使大怒,也是极力的控制住了自己,他不想给君侯找麻烦,已经触怒了一个袁隗,他不能再让亭侯与阳球交恶,阳球杀了俩老奴,盯着那胖子,那胖子看到两老奴瞬间被杀,眼里满是悲切,连滚带爬到跑到了二人身边,哭号道:“悔不听君言,是我害了你们啊~~”,他哭的极其伤心,这俩老者犹如小胖子身边的刘伯,都是对河间王极度忠诚的家奴。 已经陪伴了三代河间王。 “刘利!你派遣死士,暗杀汉室同宗!你可认罪!” 阳球怒气冲冲的大叫道,河间王刘利,乃是河间孝王刘开之重孙,与小胖子同脉,只是,他并不是嫡子,乃是河间贞王刘建庶子,生母是非卑微,本人更是无什么能力,若不是刘建嫡子早逝,这河间王也轮不到他来做,甚至,刘建死前还向皇帝上奏,祈求收养解渎亭侯子刘宏为子,继承王位,只是,当时解渎亭侯刘苌也只有刘宏一个儿子,这才没有同意。 就这么一个家伙,竟还有胆量暗杀宗室? 刘利并没有回话,只是不断的哭嚎着,阳球直接将剑放在了刘利的下巴处,将刘利的头抬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刘利擦着眼泪,惊恐的望着阳球,嘴里喃喃道:“我是河间王,我是天子之孙,你不能杀我!!”,阳球冷哼一声,这话,若是解渎亭侯说的,那还有些含量,只是你,天子还记得你这么个族孙麽?阳球再次问道:“你可认罪?” “不是我,不是,是别人找我的,不”刘利都几乎要被吓傻了,说不出话来,阳球挥挥手,便有门客将他带走,阳球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张颌,邢子昂,目光更多是在张颌身上,点点头,问道:“你是何人?担任甚么官职?” 这话一问,张颌却是有些尴尬,还是恭恭敬敬的拱手,回答道:“鄚县张颌张儁乂,乃解渎亭侯之门客,拜见使君。”,阳球是两千石的官员,倒也担得起使君的称呼,他听闻张颌只是刘宏门客,却有些惊异,瞪大眼睛,刚才张颌虚张声势,仅仅是靠着两个人,竟然就改变了战局,这让他惊异非常,结果,此人竟只是一门客? 他又看向邢子昂,邢子昂可没有张颌那般好态度,冷冷看着阳球,也不行礼,转身便离去,阳球不屑的笑了笑,这样的士子,他倒是见的多了,哪个不是骂自己酷吏,自己又没有半点本事,他热切的看着张颌,拉着张颌的手便直接坐在了地面上,也不嫌弃地面脏乱,笑着问道:“张儁乂能士也,何以为区区门客也?莫不是无有建功立业之心?” 张颌面色一暗,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阳球继续说道:“此案乃是大案,我曾向天子保证,十五日内破案,没想到,这刘利如此不堪,手尾也不干净,轻易被我得知”看到张颌有些好奇,阳球便一一说来,原来阳球他们离开了解渎亭,便赶到了饶阳县,他们倒是没有去找游侠,反而是从城门吏那里展开调查,一直查到了武垣县,在武垣县里,他又让城门吏画出此等模样。 让县里更卒来认,他本来想的,此等悍士,定非默默无名之徒,而更卒都是在县里混了数十年的老卒,对于此些事,应会熟悉些,果然,有人认出,此人乃是县里大侠,在八年前,因杀了国中官吏,被缉拿,听闻这个消息,阳球就开心了,这样的恶徒,如果没有被抓,那肯定就是被私藏起来了,能私藏这样恶徒的,定然是世家豪杰! 于是乎,阳球就开始一家一家的拜访,在阳球的淫威下,哪家世家敢不说实话,有些世家不配合,被阳球直接诛杀,入狱,最后,他们都怕了,有人供出,此人是被河间国王刘利所庇护的,阳球这才心满意足,连忙去王宫,哪里知道,这刘利看似人畜无害,私下里竟然养了一群门客死士,也就是之前围攻他们的,阳球大意之下,险些被刘利灭口! 说完了,他抬头看着张颌,张颌也是目瞪口呆,这位可真的是不亏酷吏之名,想必那些乖乖配合的城门吏,更卒,世家,都是被他杀怕了,才会如此迅速的破案,若是换个人来,只怕层层掩护之下,谁也不会想到刘利身上,毕竟这里是河间国!而刘利是河间王! 张颌正要表达敬仰,阳球又挥了挥手,严肃的说道:“依君之才,任一门客,实在可惜,不若来河间国,我自当辟君为武垣县贼曹,如何?”,阳球却是直接招募张颌,张颌一愣,连忙摇摇头,说道:“我本一无名游侠,乃是亭侯赏识,才能面见君,实不敢背弃亭侯!”,听到张颌并没有严厉拒绝,只是说不能负了刘宏,阳球笑了起来,说道:“我便自己去找亭侯,看看他能不能把贤才让与我!” 也不等张颌反对,阳球直接带着张颌朝着解渎亭飞奔而去。 刘利的事情,他并不想插手,天子让他查出元凶,他查出来,可是这个家伙毕竟与天子有亲,他也不能私自处置,只能听天子之令,所以他就直接带着张颌前往解渎亭。 邢子昂先行返回,走进屋子里,小胖子抬起头,笑着问道:“子昂怎么回来的如此晚?”,邢子昂便将此些事,都一一告诉了小胖子,小胖子皱着眉头,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块,摇头说道:“不知何罪,竟失爱与兄长”,话虽然这么说,他眼里还是闪过了几丝凶狠,只是没有让邢子昂察觉到,他又安慰了邢子昂许久,邢子昂一脸愤懑,低头不言。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小胖子说出我之张良之前。 正在此时,阳球却已经与张颌到达,阳球直接牵着张颌的手,便快速赶到了侯府之中,那些家奴还没有来得及禀告,阳球便直接闯了进去,走进屋里,小胖子与邢子昂正在交谈着,看到阳球牵着张颌的手,小胖子眉头一皱,又连忙笑着说道:“此番多谢国相,为我抓捕了元凶!”,阳球点点头,根本不废话,直接指着张颌,说道:“此人,有大才,不知君可能舍得?” 小胖子侧着头,看了看张颌,又笑着说道:“张儁乂乃我之心腹也,只是,我也不愿逼迫儁乂,若儁乂愿意跟随国相,我不怨也。”,阳球立刻转身看向了张颌,一切都要看张颌的意思了,张颌此刻,内心也是在煎熬着,众人忽然看向他,让他也有些手脚无措,刘宏对他有知遇之恩,谁都不认识他的时候,是刘宏将他带到了自己身边。 可是,阳球可是两千石,如今迅速破案,简在帝心,日后未必不是两千石,而刘宏,此生都再无希望,只是权贵罢了。 思虑了许久,张颌猛地单膝跪在刘宏面前,说道:“君对颌有知遇之恩也,而河间王犯罪,国民尚需安定,我虽不才,亦愿为河间国做些事来,望君恕罪!”,说完,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那一刹那,刘宏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咬着牙,那愤怒几乎是要冲天而出!!邢子昂更是愤怒,手缓缓放在了剑柄上,无耻无义之徒,背弃原主,这理由还很动听啊!! 只是片刻,刘宏便回复了平淡,他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祝儁乂展翅高飞,步步高升!” “送客。” 邢子昂猛地起身,站在了刘宏面前,脸色极为平淡,伸手,说道:“贵客,请!”,阳球眯着眼睛,看了看刘宏,便转身离去,张颌起身,看着刘宏,想说些甚么,可是又说不出来,跟在阳球身后走了出去,走到门前,韩安正在守着门,张颌又特意向他说了些甚么好好照顾亭侯之类的废话,张颌不过来了两天,又能知道甚么规矩,不过是找些脸面罢了。 只是,那韩安也不理会他,犹如门柱一般挺立着,眼神看着周围,听也不听。 看到连最为懦弱的韩安都如此对待自己,张颌更加愤怒,却也不好说甚么,直接离开,心里却是想着,自己过去便是贼曹,跟在阳球身后,不出二十年,也能担任一方州长,到时,权贵又如何?还不是要拱手拜见自己? 皇亲权贵啊,一辈子都当不上两千石! 刘宏冷冷看着他走出去,忽然冷笑起来,邢子昂连忙说道:“亭侯莫要生气,此等小人,不值亭侯怒。” “我不生气,一个九岁孺子与堂堂国相,谁会去下注九岁孺子呢?” “何况,像我这样的皇室近亲可是做不了两千石的呀。” 朕,却是做不了两千石,希望,日后你勿要后悔此时之选择罢。 第0032章 延熹十年 说实话,刘宏日后做了天子,他知道,自己也不会杀死阳球或者张颌,相反,他会重用这两个人,只因为这两个人都有本事,而且,阳球这也不算挖了自己墙角,因为日后登基,这两个人不都是自己臣子麽?只是,张颌此等作法,却是有些打消了刘宏继续招募门客的想法,现在自己身份并不高,仅仅是权贵而已,就连这样游侠儿出身的家伙,都会离自己而去。 那些鼎鼎有名的家伙,自己又怎么样招到手? 小胖子摇摇头,有个邢子昂足以处理家事,自己还是把重点都放在学业之上。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胖子缓缓念着,邢子昂一愣,也就没有再出声。 何休对此,反而有很大怒气,若不是邢子昂拦住,只怕要杀到国相府,与那阳球对拼,可是,当他发现小胖子对与学业更加看重之后,心里忽然觉得有这样的事情倒也不错,阳球这样的酷吏,惹到了未来的天子,呵呵,只要刘宏登基,这样依靠天子宠爱胡作非为的家伙,恐怕会死的很惨。 河间王刘利的事情,不止在河间国,在整个大汉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这可不是普通的暗杀,要知道刘宏与这位可是近亲,而且,与当今天子更是近亲,沉默了许久的太学生,士子集团,开始疯狂的叫嚣,将宗室无德说成是因为党人离失,要求天子开党锢,让品德高尚的贤人们继续治国,这样,才不会发生这样的逆事,真相让皇帝险些喷血。 刘利还没有被押解进雒阳,皇帝便直接下诏,宗室子弟刘利无德,国除!! 只是,这道命令刚刚要颁发,便被群臣劝住,哪国都能除,可是这河间国不行啊!当今皇帝便是出身河间国,他是河间孝王之孙,蠡吾侯之子,如何能直接让河间国除??皇帝也是愤怒之下颁发的命令,见到群臣阻拦,也就作废,要求阳球即可将刘利押解进京,他要亲自问问,这个大逆不道的宗孙,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解渎亭内,就平稳了很多,刘宏伤势康复了些,便整日满头苦读。 他之前只读些史书,而此刻,他却开始疯狂的读各类杂书,除了学术经典,他都爱看,何休也不阻拦。 侯府的藏书,加上何休的私人藏书,足够刘宏看个遍。 再康复了些,便跟随在何休身后,在周边郡县游历,当然,有邢子昂与韩安跟随,邢子昂是想听何休教导,韩安就是完全的护卫了,不过,这韩安虽然武艺不出众,也稍有些懦弱,可甚是老实本份,做事也极为细心认真,也渐渐与邢子昂相熟,二人关系倒也不错。 而故河间王刘利,则是被直接押进了廷狱。 皇帝甚至一面都没有见他,摘掉了他的爵位,贬为平民,直接赶了出去,任由他自生自灭,当然,即使摘掉了他的爵位,宗室也不会看着汉室血脉沦落街头,还是在雒阳给他做了府邸,让他有吃有喝,只是,再也不能踏出府邸一步了,此些事情结束,还有更大的事情,便是河间王的位子,群臣为此,争吵了许久,也没有决定让谁来做。 皇帝也是头疼不已,最后商量了许久,甚至有人以为应该让解渎亭侯来坐这个位子,当然,这个决议直接被推翻,最后,还是由刘利幼子刘陔坐了河间王,刘陔今年只有三岁,河间国的大权,彻底沦落到了阳球手里,甚至连与他多对,恶心他的人都没有了。 五月,扶风有农夫家井现黄龙,众人以为有大贤要逝,当应在被抓捕入狱的李膺身上。 谁知,十二月,李膺尚在牢狱,而大儒马融死。 马融字季长,右扶风茂陵人,曾遍注群经,又注《老子》《淮南子》,弟子常千余人,大儒郑玄亦其弟子,先前与刘宏起冲突的袁隗是其婿,马融死,顿时天下缟素,无数士子前往故所持灵,就连何休,听闻此噩耗,也是险些晕迷,不停地摇头说道:“国失大贤!”,马融名望极高,此刻逝世,的确是让全天下都为其悲叹,当然,弹冠相庆的阉人除外。 延熹九年年末,鲜卑联合乌桓,南匈奴等数万骑入塞攻略缘边郡国,皇帝命匈奴中郎将张奂督幽州,并州,凉州三州军兵及度辽将军,护乌桓校尉等营兵进讨,鲜卑退回塞外。 延熹九年便在动荡不安之中滑过,不知不觉,便已经是延熹十年,元月。 “先零羌,上万骑兵攻略云阳?” 小胖子看着手中的邸报,皱着眉头,极为愤怒,邸报上,记载的却是皇帝之诏令,是要求匈奴中郎将张奂将其击破,小胖子跪坐在席上,身边是邢子昂,邢子昂看了看,斩钉截铁的说道:“有然明将军在,定然使得此些胡人有来无回!”,小胖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要说在之前,大汉士子最崇拜的将军,那自然是霍去病,在汉朝士子百姓心里,那是如神灵般的人物。 而在现在,令众人崇拜敬佩的,却是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张奂一生皆与塞外异族交战,从未有一败,大汉百姓对于此人,有种迷信的信任与崇拜,好像只要他一出场,那绝对就能打赢,所以,对于此次战役,他们根本不畏惧。 邸报又称为邸抄,各国家郡县,都在雒阳有个处事点,这个住处叫做“邸”,派有常驻代表,他们任务便是在皇帝和各郡之间做联络工作,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然后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手中,而像刘宏这样的权贵,也能看到一些。 只是看不到有重要内容的,或者军事机密的。 今年,似乎是个动荡之年,只是元月,边陲便已经是战事频发。 先零羌,上万骑兵攻略云阳。 当煎羌起兵反汉,四千余人进攻武威郡。 夫余王夫台攻略玄菟郡。 三方作战,可是大汉百姓,却没有把此些战役放在心里,他们可是大汉,此些外族,不足为惧,常年的战争胜利,让他们不畏惧任何敌人,哪怕是三处作战,他们也坚信,敌人绝对撑不到月底! 而小胖子却兴致勃勃的跟邢子昂讨论该如何破敌,他们二人并不懂甚么兵事,不过是读了几本兵法,便高谈阔论,只图开心,倒也无事,小胖子却是在心里发誓,等自己登基,定要让集合大汉国力,让那些家伙再也不敢触犯大汉威严! 而此刻,未央宫里,却是阴云弥漫,无论是阉人还是羽林郎,各个都小心翼翼,宫门紧闭,朝议也许久没有再展开。 第0033章 王甫毒计 “咳咳”当今皇帝,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 不断的咳嗽着,他还正值壮年,可惜,在长达二十多年的争斗之中,他耗损了太多太多的精力,此刻,竟然连下榻走路,都显得那么困难,屋里满满都是刺鼻的药味,有御医正在一旁煎药,而在塌下,跪了足足十来人。 这十来个人,却正是当前势力最大的十个阉人! 以侯览为首,有曹节,王甫,张让,赵忠,郭胜等等,他们此刻,都惊恐无比,尤其是那王甫,更是浑身都颤抖着,连头都不敢抬起,他犯了大错! 皇帝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在周围侍女的扶持下,满满起身,低头,看了看跪成一片的宦官们,满心的怒火,他冷冷盯着侯览,问道:“怎么,朕还没死,便想着要去讨好党人了?” “奴仆不敢!!”侯览哭着叫到,他们与党人不同,他们的权利,势力都是来自与天子的恩宠,他门在皇帝之前,根本不在乎任何尊严,皇帝面色愈加苍白,剧烈的咳嗽起来,侯览匍匐着过去,皇帝一脚踹在了他头上,他躲也不敢脱,生生挨了那一脚,滚倒在地,又立刻起身,再次靠近皇帝身边,眼裂满是泪水,皇帝却没有心疼。 他如此信任这些阉人,把他们视作心腹,结果呢?他们做了甚么? “王甫!!”皇帝叫道,王甫哭的更加厉害了,连忙磕首,叫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皇帝冷冷问道:“我让你释放了李膺,你是怎么做的?”,王甫继续磕首,不敢停止。 “该死的混账!!阉狗!!”皇帝大骂,他之前下令,让王甫放了在牢狱里那几个家伙,之后,王甫的确是释放了,可是呢,他释放之前,却亲切的拉着李膺的手,说道:“虽为阉人,亦敬公之贤德,不忍伤之!”,下令释放的是皇帝,结果这几个狗贼竟然借自己的命令,捞取声望,为什么会如此?皇帝心里清楚,他们是畏惧,他们害怕自己一旦驾崩,那些党人不会放过他们。 皇帝对于这种蠢货,简直不知道该说甚么,只是气的头晕目眩,对这些服侍了自己许久的阉人,竟然也在一时间起了杀心。 侯览他们当然不知道皇帝心里的杀意,可是,他们却知道很多皇帝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上年,刘利行刺刘宏,这其中自然有所隐情,只是,皇帝大怒,甚至都没有见刘利一面,便将他赶了出去,可是,刘利可是他们阉人安排的,在接触过程之中,他们得知了很多事情,比如,他是受到了别人的挑拨,那人也没有透露姓名,只是对刘利说了一些话。 当今天子无后,龙体有恙,只怕天子驾崩之后,便是你河间王登基大位,希望你那时能好好对待百姓,不要亲信阉竖之类的屁话,却是让刘利激动不已,立刻将此人拜为上宾,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人却突然要告别,那刘利自然问他,为何要走,那人却告诉刘利,看来天子更加偏爱你族弟刘宏,听说皇帝赏赐了他很多钱,还有美衣服,这位子看来轮不到你了。 那刘利又哪里甘心,这才在对方的策划下,派出了自己的死士,前去暗杀刘宏! 只能说,刘利志大才疏,手段更是稚嫩,没有杀掉刘宏,反而自己被摘掉了爵位,他也是在那人不辞而别之后,才意识到中计了,问题是,哪怕他成功了,这种粗糙的手段,也自然会被识破,到时候,他也得为刘宏偿命,那么,那些人的目的是甚么呢?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早就有这些打算的侯览却是立刻明白,对方这是要掌控潜龙啊,这潜龙有两位,刘利与刘宏,若是他们计策成功了,那么谁能继承此位??刘利之子刘陔!刘利若是在世,他当然没有任何的机会,可是,若是他们计策成功,两个潜龙都不在,按宗室近亲来说,这小子是最有机会的,那么,谁会希望一个三四岁的孺子登基大位呢? 呵呵呵呵 侯览此些人,虽然胸中没甚么笔墨,在是在这样勾心斗角,耍弄阴谋诡计的方面,绝对是行家! 他们知道了此些事之后,立刻集合起来,却没有做出统一的决定。 如他,张让,赵忠等,更希望能迎接刘宏为帝,因为刘宏与党人关系恶劣,若是能迎接过来,他们定然会安稳无险,而且,刘宏年纪尚幼,他们也能在未央宫内掌管大权,不必担心被天子洗牌,可是呢,曹节,王甫偏偏选择了和党人缓和关系,迎接河间王刘陔,他们的理由,便是刘陔不过三四岁,若是能为帝,更能掌握在手里,更容易处事,再培养个十来年,只怕党人再也不会是自己对手。 侯览对此只能暗骂一句蠢货,若是刘宏登基,还能开口保得住他们!若是那三岁娃娃!他能保得住甚么!! 刘志尚在,无论阉人还是党人,已经开始了下一轮皇帝的争夺,刘志若是得知此些事,只怕现在便一命呜呼,便宜了刘宏。 正在皇帝杀心愈重的时候,忽然有小黄门高呼道:“皇后问陛下身躬安!” 皇帝咬牙切齿,即使奄奄一息,还是点头说道:“朕躬安!” 窦皇后缓缓走了进来,有些心疼的看着皇帝,根本没有理会下方那些阉人,想说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些阉人却是纷纷行礼拜见,只是皇后根本不搭理他们,这位皇后,说起来也是悲惨,皇帝本来是喜欢他的,也直接提拔了窦武等外戚,想用他们的力量,来抵抗党人,结果,没过几天,他们纷纷倒向了党人,甚至还成为党人里如日中天的大人物! 这让皇帝怎么受得了,从此愤恨窦氏,再也没有近亲过皇后,遭受了这无妄之灾,皇后对皇帝也依旧是呵护有加,可是,皇帝并不领情。 “皇后,有何要事,要亲自赶来?” 冷冰冰的话语,让皇后心头刺痛,皇后担忧的看着他,有些幽怨的问道:“臣妾只是担忧国家龙体,方才前来照看!”,这话并没有让皇帝感到温暖,相反,却是让皇帝更加觉得她是不怀好意,他冷冷的看着皇后,瞪大眼睛,说道:“朕还没死,你来早了”,皇后凄惨的一笑,再也没有言语,直接离开了宫殿,皇帝没有理会。 低头看着侯览,王甫,阴气沉沉的说道:“朕即使要走,也要带上那些逆贼一同离开!知道了麽?”,侯览疯狂点头,心里却是震怖,皇帝这种状态,要是被逼急了,要他们陪葬可就不好玩了,他们哪里还敢反对,至于皇帝的命令要怎么办,就全看皇帝的身体状态了,皇帝点点头,一旁的王甫却忽然开口说道:“国家,我听闻,党人已经决定好了,他们” 王甫没有接着说,皇帝挥了挥手,说道:“继续说,赦你无罪。” “他们准备迎接解渎亭侯宏为帝!” 王甫刚说完,侯览,张让瞬间愤怒,好一狗贼!竟设此毒计!! 第0034章 大行皇帝 然而,最为愤怒的自然还是皇帝刘志,他还活着,这些党人就已经迫不及待了麽?他愤怒的颤抖起来,指着王甫,手颤抖着,闭上眼,过了片刻,方才睁开那眼睛,眼里满是冲天杀气,他指着王甫,怒吼道:“让廷尉彻查此事!你去辅佐廷尉!” 他吼完,缓住了身子。 “若真有此事,牵连者,诛!” “国家,若是那解渎亭侯” “诛!!!” 王甫连忙领命,连声说自己定然会全力已赴,他刚刚说完,皇帝晃了晃身体,猛地倒了下去,众人又是一片混乱,哭泣声四起,若不是钟声未响,只怕宫人都要觉得皇帝驾崩了。 安抚好了皇帝,诸多阉党这才缓缓告退,走到了一半,侯览猛地拉住了王甫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你是想要气死国家麽?”,王甫也不畏惧,他之前虽然听命与侯览,但是此刻,他身边也有不少大太监拥护,却也不怕侯览,在他们看来,侯览资历虽老,却一心一意与党人为敌,根本不懂妥协,这样的人,不足以再领导他们。 “呵,侯中常,何出此言?” “我不过一残人,幸遇国家知遇,岂能做此不道之事,你且宽心,那刘宏,定然与此些事无甚么关联。”王甫狠狠甩开了侯览的手,有些不屑的看了看他身后那些阉人,摇了摇头,带着其余人直接离开,侯览看着他们离开,却没有出声,赵忠怒气冲冲的问道:“便这样放过他们麽?”,侯览没有说话,只是张让缓缓睁开眼睛,有些鄙夷的说道:“自作孽” “话虽如此,可若是我们就这般看着,那王甫定然是要处置掉刘宏,那时,只怕我们也无机会,党人掌权,我们定然难活!”,赵忠有些急切的说道,侯览眯了眯眼,说道:“尔等可回,我还有要事。”,张让之流向侯览告别,便急速离开,侯览皱着眉头,也在思考着,要如何解决此事?正想着,忽然有一人进入他的脑海里! 当天,刚入夜,皇后正与小公主闲聊,便有宫女前来通告,却是中常侍侯览前来拜访,对于这些阉人,皇后向来不喜,窦氏也算是名门出身,对于这些党人口中祸乱天下的贼人,又有甚么好感呢?窦皇后直接让宫女找个借口推辞。 侯览正在门口等待着,见到宫女出来,急忙上前,问道:“如何?可曾禀告?” “侯中常,皇后已经歇息,还是请您离去罢。” 侯览更是急切,又从衣袖拿了些钱,要递给宫女,可这宫女竟然没要,皱着眉头,说道:“中常侍可以离去了。”,侯览脸色青白,他自从成为中常侍,还没有甚么宫女小黄门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可是他又不敢发怒,只能在门前苦苦哀求,哀求了半个多时辰,那宫女方才无奈的再次进去禀告。 皇后却是更加不满侯览,让旁人将公主带出去,又令宫女将侯览带入,侯览大喜,与宫女进去,刚刚要行礼,皇后便不加掩饰的说道:“中常侍不必如此!若说此宫中地位,我尚且不如中常侍,中常侍何须多礼?” 侯览哪里敢接这话,只是二话不说,立刻倒地大哭,言道:“皇后,请你救救这大汉天下啊!” “这大汉天下,就是被你这样的阉人所祸乱的!要我怎么救?下令把你们处死麽?” 皇后闻言,更加生气,起身指着侯览鼻子,谩骂道:“尔等阉犬!陷害忠良,迷惑国家,还有何脸面敢称救汉?”,皇后如此谩骂,侯览没有半点愤怒,只是低头1,说道:“皇后言吾等祸乱朝纲,皇后可知逆贼梁冀?” “那梁冀祸乱朝纲之时,是谁除贼安国?” “是我等阉犬!” “五侯权倾朝纲,不尊国家,是谁再次除贼?” “还是我等阉犬!” “不知皇后所言之忠良,彼时与何处?” 侯览说着说着,却又哭了起来,皇后忽然愣住了,停了片刻,说不出话来,侯览又言语道:“如今,国家龙体稍有不适,那阉贼王甫,便与窦将军合谋,要立那不逆刘利之子,刘陔!那贼子生父尚在,若是立他为帝,要处国家与何地?” 他说完,皇后怒叫道:“我父乃正人君子!混账!还不住口!” “皇后,您可将窦将军请来,当面对峙,他是要立那三岁孺子为帝,自己来做梁冀啊,他做了梁冀,可就没有五侯来救国了!”侯览大叫道,皇后面色大变,朝着周围宫女吩咐道:“将此阉犬给我打出!再也不许靠近后宫!!”,那些宫女也不顾侯览哀求,直接将他推搡了出去,侯览被赶出去了,却不敢在外头喧哗,转身回府。 嘴角,却挂上了笑容。 事成亦。 皇后将他赶了出去,心里却迟迟不能平静,侯览所言就好像魔咒般在她脑海里不断的循环,一夜未能睡眠,到了第二日,也没有叫窦武来后宫议事,她心里逼着自己,去相信父亲的为人,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是下一个梁冀,她身为窦氏,心里却想到的是大汉天下,这与她出身有关,而这一点,却正是被侯览所利用的那一点。 皇帝躺在床榻上,身体愈加虚弱,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可是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会就此死去,他可是九五之尊,他还是壮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去呢,可是那可恶的党人,背叛自己的阉犬,利用自己的皇后,一个又一个敌人就好像泰山一样压在皇帝的身上,皇帝感觉自己呼吸也有些困难了,他看了看周围,周围除了几个阉人,却没有任何人。 孤家寡人啊 忽然,皇帝感觉到,自己呼吸好像有些停断了,皇帝惊悚的发现,自己的呼吸竟然越来越弱,他用最大的力气呼吸,却没有任何用处,猛地,眼泪从双眼冒出,皇帝浑身冰凉,他大叫道:“来人,来人,来人!”,小黄门惊恐万分,连忙上前哭嚎着,又纷纷叫人!顿时,皇宫里再次混乱,不过,他们也已经习惯了,自从上一年开始,皇帝的身体便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怕是坚持不下去了。 “来人!”皇帝哭了出来,他大叫着。 第一个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却是他最不待见的皇后,皇后满眼泪水,狠狠将他周围的那些黄门拽开,紧紧握住了皇帝的手,眼里的泪水,不断的滴落,看着皇后的脸颊,皇帝眼里竟然是依赖与恐惧,皇后不断安慰道:“莫怕,国家莫怕”,皇帝的手握着皇后的手,握的越来越紧,眼角滑过泪水,长大嘴巴,狠狠吸气,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虚弱。 延熹十年,二月十六日,皇帝刘志驾崩。 享年三十五岁。 大行皇帝幼年登基,享皇位二十年。 而属于刘宏的篇章,即将展开。 这个本该在十二月因病早逝的皇帝,提前十个月,离开了人世。 第0035章 谁继大统 延熹十年,岁在丁未。 元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帝崩于德阳前殿。 天子驾崩,普天同哀,上至王臣权贵,下至黎民百姓,无不痛哭流涕,哪怕此些党人与大行皇帝水火不容,却也在纷纷忙碌起来,先是通过邸将大行皇帝驾崩的事情通知天下,随后又编写悼文,以及商讨庙号诸类。 当然,还有更加重要的,国不可一日无君。 对于协商皇帝之事来说,显然还是宫中的皇后更有发言权。 因为大行皇帝并无子嗣,在大行皇帝驾崩之后,群臣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一般来说,太后临朝都是在宗室薄弱,或者是外戚掌权的时间点,但是这一次却完全是因为窦武的贤名,仅是因为窦武乃是党人首领之一,皇太后临朝便没有任何人反对了。 就连曹家之类的阉党,也没有出声,皇帝驾崩,就连宫中的太监们都没有了靠山,何况是他们呢?窦妙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临朝的机会,她本来就不受皇帝喜欢,皇帝甚至为了气她,还故意找了个采女,唤作田圣的,时常带到后宫摆显。 当然,或许在党人看来,不与皇帝紧密才是她能临朝的关键。 皇帝驾崩之后,事情繁多,太后也不过是哀悼了三日,便被窦武拉了出来,要进行朝议。 德阳殿外,到处都是一片飘白,就连大臣们,也穿着素衣,皇后有些憔悴的被扶到了原先皇帝跪坐的地方,坐在一边,看着底下臣子,坐上了高位,而眉目之间却依旧是愁苦,她爱戴那个天子,即使那位天子对她恨多与爱,看到太后来了,那些大臣又开始哭泣。 天子至高无上,哪怕有过,那也是阉人之诡计。 除了那些满怀热血的太学生,不会有人去腹议皇帝,哪怕这皇帝做了再多的错事,大汉威仪依在,太后也不由自主的伤心起来,转而开始安慰这些皇帝最为痛恨的党人,过了片刻,尚书朱寓方才说道:“太后,群臣商议,将大行皇帝庙号定为威,称宗,谥号未定。” 太后一愣,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天子还能得到庙号,受后来帝王供奉,党人与天子明争暗斗,这又是甚么情况,看到太后没有回话,窦武轻轻咳了一声,太后方才回神,点点头,说道:“此些事,群臣自相商讨,不必禀告与我。” 又有尚书魏朗说道:“三日后乃是良时,大行皇帝可入皇陵。” “可。” 又不断有大臣出来奏告各类事务,太后不无允许。 商讨到了最后,群臣方才安静下来,望向了窦武,窦武心里自然明白,这是要协商迎接谁为大汉天子,他身为皇亲,又有贤名,只怕是要他先开头,窦武起身,拜,说道:“大行皇帝驾崩,而国不可无君,愿太后下令,请宗室贤德之子弟,即位大统!” 太后看了看窦武,说道:“可请宗正商议。” 便有一人从百官之中走出,此人面相威武,身材高大,起身再拜,此人正是宗正刘陶,刘陶,字子奇,一名伟,颍川郡颍阴县人,济北贞王刘勃之后,举孝廉,任为顺阳长,授侍御史,拜宗正,此人素以刚正直言而闻名,张口说道:“天子之近亲者,解渎亭侯宏也,宏者,河间孝王之曾孙也,祖淑,父苌,世封解渎亭侯。” 窦武与一干人士皆皱起眉头,按理说,这刘陶也是出身太学生,曾经也参加与太学生运动,甚至向天子直接上奏,也就是那一次,天子竟然看上了这个刚直不阿的宗室子弟,一步步的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没想到,出身太学生的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解渎亭侯。 要知道,解渎亭侯在诸多太学生面前,没有半点贤德之名。 窦武坐不住了,缓缓起身,说道:“我闻那刘宏,素有恶名,非贤也,子奇何以言此人?” 刘陶生的身材壮大,声音洪亮,面无惧色,大声说道:“此人我未曾相见,不知其贤德如何!而听闻,故少府何公为其启蒙,可见,此子并非不堪,而其年尚弱,可教也,与大行皇帝之近亲者,亦此子也。” 诸多臣子也知道刘陶的臭脾气,这人在天子面前都是丝毫不客气的,在大汉诡异的党人风气的影响下,他这样与窦武做对,反而是赢得多数党人的敬佩的,就连窦武也是如此,觉得有此等刚直之臣子,是大汉之幸,可是窦武依旧是不想迎接刘宏的。 刘宏虽没有甚么恶名,可是他因袁隗之事与太学生们结怨,而且听闻天子还特意派遣了宦官曹腾去亲自赏赐,在他看来,此子定然与阉人亲近,与党人疏远,若是迎接,说不准便是下一个大行皇帝,要是再来一次党锢,那该如何? 他皱了皱眉头,又说道:“若言之皇帝近亲,河间王亦如此,爵位亦高。” “君言者,可是那刺杀同宗的恶贼之子?” 刘陶只是一句话,便掐的窦武说不出话来,他挥了挥手,看了看底下诸多刘姓权贵,点名般的说道:“侍御史刘鲦何在?”,便立刻再有一个臣子走了出来,拜,他是侍御史刘鲦,在宗室里也是素有贤名的人物,窦武召他,便是想靠他来解决问题。 “汝乃国之贤良,又贵为宗室,不知依你之见,何人可奉祖庙?” “解渎亭侯刘宏。” 他只是说了一句,便回到了原位上。 诸臣子目瞪口呆,窦武更是愣在了那里,这群宗室真是一根筋,他无奈的抬起头,看着窦太后,殊不知,太后也正在看着他,这个从小是自己偶像的父亲,他为什么一心要立那三岁孺子?太后心里又仿佛响起了那阉犬的大叫声,莫非,他真的要做一个梁冀麽? 窦武将希望放在太后身上,此事,说来也是容易,只要太后一句话,便能定下。 党人也不团结,虽然大部分都是不希望迎刘宏,可是以刘宠为首的汉室宗亲,却一心扑在了刘宏身上,说来,这刘宏与皇帝一脉,而且,之前因母受辱,更是将国相一剑刺伤,这些事情上来说,此子有胆魄,更是孝顺,这也成了这些宗室想要迎刘宏的理由。 看着窦武的目光,太后缓缓开口: “诏槐里侯窦武,率仪千人百驹,前往河间国。” “迎解渎亭侯宏,即位大统!” 群臣顿时寂静,有些古怪的看向窦武,窦武恍惚了片刻,也回过神来,朝着太后拜谢,他出身望族,是故大司空窦融玄孙,定襄太守窦奉之子,他名望极高,与刘淑,陈蕃合称“三君”,他是有贤名的名士,却做不了那梁冀,既然太后有令,哪怕这个太后是自己女儿,他也选择了服从。 而此刻,正在解渎亭内读书自乐的小胖子,丝毫不知,有超过千人的护卫正在整装待发,而他们的目标,正是河间国饶阳县解渎亭。 第0036章 迎接刘宏 一行超过千余人的队伍正在浩浩荡荡的朝着河间国出发,而各地的驿道上,也是有驿卒们疯狂的飞奔着,全国各地州郡也接到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刘宏正在屋内休歇,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小胖子皱着眉头,走出了府邸,这些日子来,他随着何休养气修德,身上也有一股威仪,随着身子长开,穿上一紧身短衣,外穿玉色锦绣袍,腰配玉石五带,翩翩不凡,平日里家中奴仆也是愈加尊重。 走了屋,便见到邢子昂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面色忧苦,见到刘宏,急忙说道:“刚接到邸报,大行皇帝驾崩了”,刘宏一听,顿时犹如耳边惊雷,身子一震,手中书也掉落在地上,他连忙俯身捡起,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该怎么说,是哀天子之丧,还是欢喜自己能即位?或者是担忧这位子落不到自己头上? 刘宏深深呼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在这个时候,是该哭泣,表达自己对这位近亲的情感麽?小胖子好久才缓过神来,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便回去,继续读书,说实话,小胖子很难才能将书里内容读的下去,可是,他也只能这样来安抚心神。 没过多久,董重赶到,他也是急急忙忙的走进来,没有先去见刘宏,便直接去寻找董氏,董氏见到兄长,正要行礼,忽然听闻董重说皇帝驾崩,整个人也是恍惚了片刻,两人便大哭起来,无论如何,这个态度是要表现出来,刘伯下令,让整个亭侯的家奴们都大哭。 不知发生甚么事情的家奴们,只能嚎啕出声,一个比一个的哭声震天。 小胖子仿佛听不到屋外的声音,坐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文字。 侯府的大声势,自然引起了其余乡民的好奇,在询问得知了天子驾崩之后,乡亲们也是哭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河间国都在哭号声中度过,在河间国相府里,阳球无力的跪在地面上,双手捶地,不断的哭号,张郃也是抹着眼泪,在一旁劝导。 在阳球看来,天子有明君之象,毕竟是对自己有提拔重用,忽闻噩耗,又怎么能够不伤心呢? 张郃能够被得知是因为解渎亭侯,被提拔是因为相国阳球,无论这么说,这天子驾崩他没有甚么悲哀之感,但是也只能作势抹一抹眼泪,他心里却是正想着别的事情,他俯身问道:“大行皇帝无后,不知何人立为新君?”,阳球也不回答,只是哭着。 小胖子正在屋内读书,奴仆前来,言之家母呼唤,小胖子只好放下书来,与奴仆赶往后院,到达了后院,便听闻那嚎啕哭声,小胖子担忧是阿母出了甚么事,快步走了进去,进去一看,却发现是阿母与舅父正在恸哭。 ”阿母,发什了甚么事?”小胖子急忙赶到了董氏身边,擦了擦董氏脸上的泪水,董氏没有回答,董重却连忙说道:“大郎,天子驾崩了”,小胖子一愣,点点头,说道:“方才心急,未曾见过舅父,还望恕罪。”,这么一番话,董重却是直接愣住了。 一年之间,他身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那个与他相差不过一岁的董承还在府里与家奴整日玩闹,衣衫不整,与这小胖子比起来,不,两者根本没有相比性,董重打量了他片刻,方才口吐了两个善字,小胖子抱了抱董氏,轻轻说道:“阿母勿要伤心,节哀思痛” 董氏这才停住哭泣,看着小胖子那日渐成熟的脸庞,说道:“我儿亦是。” 小胖子便在她身边坐下,抬起头,看着董重,问道:“可是有了害堂兄的歹人消息?”,董重的脸色瞬间变得灰暗,摇了摇头,这已经过去了数个月,只怕那贼人也已经逃跑,不知如何才能为儿子报此大仇,小胖子又安慰了他片刻,聊了许久,忽然,气氛沉寂下来。 “大郎,何师未曾寻你麽?” “何师只怕还在为大行皇帝恸哭,一时间,怕是还来不了,孩儿已经派邢子昂前往彼处,免得老人家大悲之下出了甚么事。” 董氏点点头,又忽然说道:“那邢子昂虽有才华,却不是我等近亲,你看,你堂弟也渐渐长大,让他到你身边,一同进学如何?” 小胖子皱起眉头,看了看董氏,这堂弟年幼多病,与自己也未曾多见几次,可是,毕竟是阿母所求,也不能不应,点点头,说道:“此事可矣,而,阿母要记得,那邢子昂乃孩儿之心腹,此话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董氏点点头,看向董重。 董重面有喜色,又立刻压下去,起身,说道:“那我现在就回去,让那小子好生准备,大郎,你自教导,若是不听训,也随便处罚,有劳大郎。”,小胖子也起身回礼,口称不敢,董重离去之后,小胖子方才看着阿母,无奈的说道:“阿母,此事可是舅父要你说的?” “怎么?莫不是嫌弃我娘家卑鄙?” 卑鄙是说没有甚么卑微无甚么厚望,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绝无此意,只是日后阿母要是有此等事,便唤孩儿私密协商,不可与外人面前提起。”,董氏却有些不开心,皱着眉头,说道:“那不是外人,你之舅父,若是你不认舅父,也就别认你阿母!” 小胖子无奈,只能与阿母道歉许久,方才哄好董氏。 又过了七八日,那浩浩荡荡的人马方才赶到了河间国,前头乃是北军精锐开路,骑着高头骏马,浑身披甲,手持斧钺,之后又有一群小黄门,步行,手持旗幡,之后便是乐府乐伎,手持各式礼乐器,再往后又是北军重士,拿着大刀画戟,此些都是礼仪器仗。 浩浩荡荡,数千人,又有四马驾车,六马之驾,所到之处,犹如帝王出巡,从州中长官,到地方乡绅强豪,无比出门迎接,待的此些人马到达了河间国,那阳球带着张郃急急忙忙的站在最前方,俯身拜之,拜的不是哪个人,拜的却是帝王仪仗,迎接新帝的驾驶也却是威严。 张郃在一旁,亦被这仪仗所震撼,眼神火热,可是他没有项羽和刘邦的胆量,只能低头迎接。 所有人心里都在问,这仪仗到底是要迎接哪位? 帝王仪仗,自然是要迎接新帝,但是他的身份,却令无数人纷纷思绪万千,包括阳球也是在想着,这仪仗并不通知众人迎接,也没有说明目标,甚至,他们不能停歇在州中,辰时启程,未时一歇,酉时止步,止步之处,便直接生营做灶,也不与外人搭话。 百姓们看到他们朝着饶阳县走去,有些士子游侠好奇的跟随其后,也不敢跟的太紧,生怕惹出了甚么麻烦,也就是个迎接队伍,才没有人理会,若是迎接了君主之后,还尾随其后,那便是自找死路了,队伍到了饶阳县,方才缓缓赶往解渎亭。 好像,答案也渐渐变得明确了。 张郃目瞪口呆,随后面色灰白,一言不发。 第0037章 三顾四拜 “止!!” 仪仗猛地停止,骏马低头,士卒们将兵器狠狠杵在地上,随着大吼:“止!”,呼声如潮,蜿蜒数里的仪仗便如此停止,在仪仗的最后的牛车之中,钻出一个人来,正是窦武,解渎亭的乡民都害怕惹出甚么祸端,躲在家里,整个解渎亭之中除了他们,别无他物。 窦武看了看周围,只见那绵延农田围绕,又有清澈小溪叮咚作响,更是有几处弯柳抖落浑身的枯叶,他点点头,倒是个清秀之地,想来,出生此处的那刘宏也定然没有传闻那般不堪,他皱着眉头,并没有骑马,步行朝着前方走去,面见未来的圣上,却是不适合骑马。 在这个时候,侯府之中却是一阵鸡飞狗跳,众人都在忙碌着,脸上都是解不开的欣喜,自己家主要做新君了,这震撼的消息让整个侯府都陷入一种极度的兴奋之中,尤其是那些与刘宏曾经钓上了金鱼的家奴们,更是激动的与那些不知此事的家奴们窃窃私语。 方才,董氏便已经说了,此事不用再遮蔽,我儿都已经要做新君,那祥瑞拿出来,不刚好能证明,我儿却是是应了上天的旨意麽?这些人之中,尚且能保持冷静的,只有刘宏和何休了,何休身为大儒,起码的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此刻正在书房内,令他一遍遍的朗诵公羊。 而小胖子能冷静完全就是装模作样了,他心里那可是说不出的开心激动,随着岁数渐长,他也明白了那天书的意义,更是明白了自己所含有的使命,带领这个帝国,走向不凡的使命,即使有这样强烈的使命感,但是他还是装出了一副平淡镇静的模样。 他怕自己要是开心的跳起来,还会被面前这老头揍,要跳也得正式登基之后再说。 而董氏却在外头,与邢子昂,董重等人协商,毕竟只是一介亭侯,董氏也不懂该如何迎接天使,激动的面色涨红,邢子昂倒是对此有些了解,他也曾读过些古礼,便自发要担任礼仪郎,董氏心里其实还是希望何休能担任,可是又不敢请何休,也只能让年轻的邢子昂来。 邢子昂,站在门前,除此经历如此场面,心里也有些激动,令家奴们与周围持香,俯身拱立,大开府门,窦武正要敲门,见得此等架势,也是一愣,邢子昂看到来人,放声叫道:“来者何?” 窦武实在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乡间,竟然还有此等少年,不仅懂古礼,甚至胆色也如此出众,心里再不敢小看这侯府,俯身拜道:“太后使假钺持窦武!” “所来何?” “应天承宗子讳宏奉祖庙。” 他们还在这里对答着,家奴们早已进书房禀告刘宏,刘宏镇静的点点头,心里却险些激动的吼出声来,何休对他的镇定十分满意,笑着点点头,不愧是自己弟子,单这风度,已经超越了大行皇帝啊,何休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出去见一见那窦游平罢。” 小胖子点点头,淡定的走了出去,只是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即使邢子昂站在门前,以及耽误了窦武快半个时辰,窦武全没有半点恼怒,反而心里更是满意,这侯府之中,竟然还有此等贤良,那刘天子想必也是极善,礼毕,窦武起身,便看到一穿着儒装的胖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手持一卷书,甚有威仪。 那胖子年岁不大,个头矮小,身上却硬是有股儒雅之风。 面对此等大事,竟然也气闲不躁,真人主也! 窦武大喜,那何君果然是教出了好弟子,至于那河间国王,早就被他扔出了脑海,肥胖甚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天子竟习经学,好儒风!由此看来,此定然会是善党人,恶奸逆的明君啊! 他连忙俯身拜道:“还请新君乘车!” “窦君之意,我已明了,只是,我听说,贤才等待明君,犹如旱地等待雨露,我年纪如此幼小,腹中又没甚么才华,远远不如宗中贤者,国有窦君,陈君,刘君那般高才,又有诸多贤才等待明君,大行皇帝被阉人蒙蔽,自毁长城,我心里害怕,成不了诸君所期待的雨露,希望窦君还是在宗中请另外的贤者罢。” 说完,小胖子俯身又是一拜,心里却是在大笑,那些史书可不是白读的,这个时候,怎么能轻易答应了你们呢,怎么也要刷上一波声望,要让你们摆出请我,求我的架势,日后才方便我能参政啊! 窦武目瞪口呆,对于这位小家伙的种种恶劣看法,顿时全然改变,这是明君啊! 周围那些家奴,包括董氏,董重,邢子昂都是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这可是九五之位,如此便放弃了?就脸何休,也险些从榻上摔下来?心里也在思虑,这小子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学公羊传学疯了? 窦武起身,甚么也没说,只是俯身再拜,便走了出去。 这次,是小胖子有些目瞪口呆了,这便走了???? 古代圣贤禅让还要请上两三次呢!你就问一遍,然后就走?? 窦武走了出去,令人合上了府门,头也没回,小胖子有些苦涩的转过头来,便是看到了阿母那怒气冲冲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便直接冲到了书房内,整个侯府,顿时寂静下来,何休在书房里坐着,看到小胖子有些呆滞的走了进来,哈哈大笑。 拍手说道:“怎么?现在又后悔了?” “师君,我看那些史书,那些贤臣明君,都是三顾四访才请来的,为何到了我这,就请一次?莫不是古人欺我!”小胖子气的都快哭了出来,何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日后少耍小聪明,也就那窦游平是个老实人,若是换个阉人前来,直接令将士将你扔进车里!” 小胖子大惊,问道:“莫非他不怕我怪罪?日后杀他?” “哈哈哈,大行皇帝坐了二十一载天子,却仅仅掌权九载,你莫不是以为,登基之后,便手握生杀大权,行天下之政?”何休冷笑着说道,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有些明悟。 “你也莫要担忧,那窦武是不会离开的,他是个真诚君子,听了你这番混话,想必他心里更是欣喜,仔细再等待一日,这朝中定下之事,没那么容易更改,但是,日后千万不要再耍此等诡计,君者,行正道!”,何休严厉的批评道,小胖子点点头,答应了他。 整整一夜,小胖子都是在书房里度过,激动又有些惶恐,只是期待明日能快些到来。 到了次日,辰时,窦武却再次抠门。 邢子昂开门,却发现窦武整个人都不同了,他穿着曲裾绕襟深衣,巾帻包头,而后加冠,竟穿一身礼服,面色也是极为严肃,俯身大拜道:“武沐浴奉香,望新君顺应天意,继承大统!” 小胖子再次出现,这一次,他却再也不敢拒绝了,假装思考了许久,方才点点头。 “既然如此,朕,便与窦君归都罢。” 第0038章君入京 浩浩荡荡一行人朝着雒阳行驶,而小胖子便坐在其中最为奢华的马车之中,趁着没人,笑的那叫一个开心,龇牙咧嘴,要是他此番模样被何休看到,定然又是一顿暴打。 他那日同意之后,便随着窦武回去,带着董氏,以及一些随身物品,比如那天书,只可惜,邢子昂与何休,并不能跟随他一同上路,他因此也对窦武提出过抗议,窦武虽然也比较尊重何休,可是一再劝阻,礼法不可废,此些人,您日后可以自行安排。 小胖子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自己登基之后,就可以安排邢子昂和何休来帮着自己做些事,也不急着现在就待在身边,便与董氏二人朝着雒阳出发,一路上,也没甚么人来搭理他,就是进食的时候,也是独自一人,他想请阿母与自己一同进食,那些负责照顾他的小黄门都吓坏了,摇着头说甚么不合礼仪,硬是不许。 他也无奈,就如此赶路,过了十来日,他方才赶到了雒阳外。 雒阳外,早已被重军把守,里里外外,都是巡逻列阵的北军士卒,中间四个城门,已经肃清,不许旁人堵塞,而在正德门前十几里外的束亭里,则是有诸多官吏在等候着,听闻皇帝已来,诸多官员纷纷上前,又整了整衣冠,无论天子何等岁数,礼数总是不能违背的。 当此行人停止,窦武亲自赶到了黄盖帝驾旁,俯身请小胖子出来,小胖子也在里面整了整衣冠,步伐稳健的走了出来,也不要小黄门扶持,缓缓走了下来,窦武见到他走了下来,大叫道:“恭迎新君!”,自己先行拜在身边,诸多官员俯身拜倒在他面前。 “侍中领太尉陈藩,恭问陛下躬安!” 窦武在身边低声说道:“陛下,应答,我躬安。” “朕躬安,早听闻公之大名,昔日,公任乐安太守,因不应梁冀私情而贬为县令,终且不屈,令人敬佩,日后还望公能辅佐朕,共建盛世太平!”,小胖子俯身拜着说道,那陈藩听闻,有些惊异的打量了小胖子一眼,方才拱手说道:“定不辱命。” 诸多大臣也有些惊异,此子谦逊有礼,与传闻多有不同啊! “侍中领虎贲中郎将刘淑,恭问陛下躬安!” “听闻公弱时习《五经》,隐居不仕,立精舍讲授,学生常数百,州郡以礼相请,五府连辟,都坚辞不去,大行皇帝几番召请,方才就辟,高风亮节,令朕佩服不已!” 刘淑微微一笑,拱手谢礼。 众人皆一个一个的报上名字,就是想看看这位新君是不是知道所有人的名字。 “侍中领太常种拂,恭问陛下躬安!” “种君可是种司徒之子?种司徒,内抚纳蛮夷,检举不法,不畏那梁冀,罢官不屈,任两州父母,深受百姓爱戴,所荐之人无不高士,乃吾辈之楷模也!” “司空张颢,恭问陛下躬安!” “君在朝无错,屡次上书天子,直言不赦” “司隶校尉朱寓,恭问陛下躬安!” “君之刚正名,多有耳闻” “尚书荀绲,恭问陛下躬安!” “荀氏八龙,吾辈楷模” “大司农刘祐” “君乃宗室翘楚” “司空张颢” “若没记错,公此是第二次拜见了罢” “仆射胡广” “” 好好的一场君臣见面,却变成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最开始,小胖子也是能信誓旦旦的说出对方的成就或者几个恭维词来,不会让对方难堪,可是现在这满朝文武都开始疯狂的拜见,为的就是让新君说出自己的成就来,或者听几句马屁! 何休曾经为了让他亲近党人,给他讲解过不少党人的成就或者品德,小胖子向来聪慧,也都记住了。 可是,这之后的甚么刘矩,韩馥,尹勋,张陵,陶谦,妫皓,苑康,曹嵩,杨乔,边韶,戴恢,乔玄之类,别说是其人,就连他们的官职他都没有听说过,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即使如此,官员也都震惊无比,同时又沾沾自喜,就连新君都听说过自己的名声,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先帝口中从来没有过一句夸赞党人的话语。 因此,这新君的马屁,让他们格外受用。 窦武却是看不下去了,起身,说道:“陛下也劳累了,先送陛下前往宫中,拜见了太后,尔等再行拜会!”,这却让那些官员们有些不舍的望着小胖子,这么多年来,总算盼来一个知道自己名声知道自己贤能的君主,没能听他再多谈几句,可惜了 看着诸多官员们那念念不舍的眼神,小胖子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走上了马车,这些人中,最不要脸的就是那个司空张颢,花甲之年的老头了,还这么殷勤的挤在最前面,就是想听自己夸他几句,小胖子仔细一想,不对啊,自己是君王,他们才是臣,自己是来听奉承的,不是来奉承别人的呀!! 不好容易,上了车,朝着雒阳出发,而那些百官公卿也不敢上车,浩浩荡荡的跟随再其后,兴奋的互相聊着天,显然,这位新天子对他们的印象还是十分不错的,在最前头,刘淑与陈藩微笑着前进,陈藩摇头说道:“何公为人严肃刚直,唯独脾气暴躁,却不知怎么教出个如此徒弟。” “陈公,我看这位也是挺好,起码,他对党人亲近,只要他能重用天下贤德之士,不使野有遗贤,只怕天下要大治啊!” 进了雒阳,便有无数乡民在街道四方看着,见到黄盖,口呼万岁,不断的朝着天子车架跪拜,小胖子偷偷掀开了车帘,看着外头万人跪拜,万岁之声犹如彭拜浪涛,席卷了整个雒阳,心里猛地生出一股火来,热血沸腾,权利的滋味让他心头生出无数雄心壮志来。 看着此些百姓,嘴里喃喃着甚么。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 紧紧握住拳头,这文里所言,从未实现,自己终其一生,也要使得大同天下至世,再兴汉室! 到了宫内,那些人马也都散去,在一众小黄门的迎接下,他很快就来到了门口,窦武却要留下来,无诏不得入内,他猛地上前拉住了小胖子的衣袖,低声说道:“陛下,阉人素来善于蛊惑,莫要听信其言,望陛下记住,是天下贤德之人,迎接了陛下,若无党人,也无陛下” 这窦武瞬间变了脸色,也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温和儒雅,却是让小胖子愣住了。 随后,清醒过来的的小胖子大怒,只是面色如常,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这却是从邢子昂那里学来的! 小胖子笑着点点头,说道:“窦君之言,朕必将铭记与心!朕还得多谢窦君提醒!”,说完,看着窦武,也不再搭话,窦武也松开了手,俯身再拜,小胖子受了一拜,转过身,朝着宫中走去,窦武在他身后皱着眉头看着,他就是担忧,这位年轻轻轻便表现出聪慧贤明的新天子,也会被那些狗贼所蛊惑诱导,成为再一个先皇。 以新君之聪慧,若是被阉犬蛊惑,只怕对党人之危,甚与大行皇帝啊 而面色镇静的小胖子,心里却也是在念叨: 窦武啊,窦武,你是个真诚君子不假,可是,你也是个外戚权臣啊! 第0039章 如此天子 小胖子跪坐在厚德殿里,周围空无一人,门口有一小黄门,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胖子本以为,入宫之后,就要跟那些执掌内宫多日的大太监们相见,或许可以利用他们来除掉窦武之类的权臣,又或者以为会见到当朝窦太后,甚至,连一大堆恭维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事情似乎与他想象的并不一样,他入宫之后,谁也没能见到,直接被带进了厚德殿,只有一个小黄门陪伴。 他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何宫中最大的两个势力都不愿意见自己,也罢,既然来了皇宫,也当转一转,了解一下自己日后要生活的地界,小胖子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那小黄门立刻拦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不敢正视小胖子,唯唯诺诺的说道:“国家,群臣正在准备登基大典,国家不可外出。” 小胖子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心里也是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软禁在此,还是真的因为礼仪不能外出?他佯怒,冷冷说道:“让开,朕只是想在周围转一转,不会离开太远。” “国家,太后之令,不可。” “你可以跟着朕” “国家,太后之令,不可。” 小胖子此刻怎么能不明白,自己是直接被软禁了,他看了这小黄门许久,忽然笑着说道:“那便不外出了,你可知道,何时朕可以去拜见太后?” “不知。” “登基大典又在何日?” “不知。” 小胖子转身回去,跪坐在床榻上,面色镇静,心里却也有些惶恐,他万万没有想到,入宫之后竟然会是这样,大汉帝国名义上的最高至尊,竟然连这小小的宫殿都走不出去,他心里想着,太后究竟是要怎么样?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或者是要除掉自己,独领朝纲? 他觉得,太后并不会除掉自己,自己进宫方才一日,若是直接谋害了自己,只怕天下动荡,她是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莫非是想软禁自己,做个名义上的,傀儡帝王?小胖子越想越是可能,心里也就越是焦急,此刻,也没有何休或者邢子昂来为自己出谋划策,心里倒是思念起二人。 他没想到,皇宫里竟然是一日三餐,每次饭时,便会有几个小黄门,从外头拿来各种吃食,倒也丰富,只是皇宫里规矩也多,每种菜食,竟然只有一小碟,而每一种菜式他只能动筷一次,他只能尽量多夹一些,那小黄门也在身边讲解各种进食规矩。 原来是太宗孝文皇帝年间,孝文皇帝最忌铺张浪费,从而定下规矩,天子不能贪与口腹,要学会克制,因此,进食之时,都会有小黄门,记事官在身边,这真的是让刘宏感到委屈,这些饭菜,多夹几口,那小黄门便背甚么太宗遗训,让自己节制,只是少夹,自己又吃不饱! 怪不得我大汉天子都没有甚么长寿,感情都是被这制度饿死的! 小胖子恋恋不舍的看着小黄门端走饭碗,早已决定,掌权后一定要修改了这不成文的规矩,摸了摸肚子,还是有些腹饿,好家伙,做亭侯的时候,天天大吃大喝,做了天子反而不能好好吃一顿了! 如此过了两日,小胖子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待在门口,不断的张望,可是这三天以来,却没有任何人来找他,甚至,他连董氏都见不了,这种软禁般的生活,让小胖子有些恐惧,他看着那小黄门,问答:“你唤作甚么?是哪里人?” 那小黄门抬起头,看了看小胖子,却不敢回话。 “你不回话?你是瞧不起朕麽?” “不敢,国家,奴婢宋典,任钩盾令。” 宋典小心翼翼的说道,却不敢再说甚么,小胖子点点头,直接跪坐在了他的身边,笑着说道:“宋典,《书》曰:命汝典乐,汝父却是希望你能主管一方啊。”,宋典低着头,没有言语,小胖子又笑着问道:“你是哪里人,几时入宫?” “奴婢祖籍关西扶风。” “扶风,听闻你们那里还有个大儒,叫做马甚么来着?”小胖子装模作样的挠了挠头。 “国家所言者,乃是大儒马南郡,名融。” “对,对,正是此人,他是不是字季长?我有一门客,唤作韩安,也是字季长”小胖子开始和他聊了起来,那宋典好像也不再那么畏惧小胖子,一问一答,聊了大半天,小胖子也没有问他受的谁的命令,或者为何要如此之类,不能打草惊蛇啊。 如此,闲谈了两日,宋典正与他亲近,他都已经准备跟他问话的时候,宋典被调走,换来了另外一个小黄门,对于此时,小胖子没有愤怒或是多问,甚至,他已经放弃了再与小黄门搭话的想法,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要迎来怎么样的命运。 他看了看门口的小黄门,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自己不能再这样待下去,最起码要试探出来,自己现在究竟处在甚么位置。 饭时,潦草的吃了几口,小胖子忽然痛苦的捂着肚子,面色狰狞,忽然倒了下去,顿时,无论是那些带食的小黄门还是门口那个,都吓得跳了起来,飞奔过来,扶住了他,另一个急忙跑出去召御医,或者是去通报派他前来的人,小胖子只是痛苦的叫着,几乎要在地上翻滚。 没过多久,便有御医跑了进来,将他放在床榻上,又是把脉,又是观察,过了许久,方才擦了擦汗,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缓缓睁开眼睛,故意做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看着周围,在他对面,是一位穿着华服凰冕的女子,那女子模样俊俏,只是嘴唇微薄,有些冷淡之意。 小胖子仿佛现在才看清,急忙做出起身的模样,那几个小黄门自然不会让他起身,他无奈的说道:“孩儿害得母后担忧,实在是大过。”,那女子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打量了他片刻,方才点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这个时候,小胖子才看到底下跪着七个阉人。 此些阉人看到小胖子望了过来,各个都露出笑容来,对着天子再起身行礼,俯身后退,神色甚至恭敬,却也依旧没有与他叙话的兴致。 这个时候,小胖子仿佛才明白了何休曾经给他说的话。 你以为,登基之后,你便能掌握大权,行政天下麽? 难道,我不能麽? 小胖子冷冷的看着那些人,瞬间又变回原样,一副紧张害怕的表情,着向身边的医者问道:“朕这是怎么啦?刚才还那么痛,现在又不痛了?”,那医者笑着回答道:“陛下莫要担忧,只是些水土不服罢了,昔日先帝刚刚入宫时,也曾多犯此病,只是,彼时,梁冀可不会来亲自看望。” 医者微笑着,小胖子却沉默下来,这家伙,话里有话啊!莫非大行皇帝,也是跟我一样,被限制在了宫殿内,他做了二十一载天子,却仅仅掌权九载,便是自己这般原因麽?那医者俯身行礼,便也走了出去,小胖子再次肚子躺在床榻上,脑海里却是思绪万千。 第0040章 威武强汉 ps:感谢摸摸头,就不说憋死你,殇春雪,鳯鵿,一缕阳光,一切皆尘,梦想天神,未来会很美好,布罗利降临啦,浪子等兄弟们的支持。 你们的支持,是老狼最好的动力。 谢谢你们。 登基大典也不知道确定在了甚么时候,小胖子在这宫殿内,就好像被捆住了手足,被蒙住了眼鼻,对外界一无所知,他只能不断的在回想脑海里有关天书的内容,幸好,天书在被阿母带在身边,若是在自己身边,只怕早就被带到那位太后手里了罢。 对于窦氏一门,小胖子心里也越来越忌惮起来,窦武在党人之中有名望,窦太后掌管后宫,又临朝执政,此二人联合起来,自己哪怕再长大十岁,只怕也依旧要安心做个傀儡啊,小胖子心里焦急,可是也没有办法来破局,也只能与门中值守的小黄门聊天。 这些日子下来,那些小黄门反而与他更加熟悉,见面也会恭恭敬敬的道一声国家,不会像其他人那般敷衍自己,而他以为就要如此度日的时候,终于,太后下了命令,要他前来頫德殿,面见太后,他知道破局的关键来了,也不多担忧,整了整衣冠,便随着小黄门一同去拜见太后。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外出,尽管他现在被软禁在宫中,有名无实,但是外出的时候,仪仗也是相当给力,前后各有数十个小黄门手持香炉灯笼,将他围绕在中间,身后还有两位宫女,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天子的味道! 皇宫很是庞大,这曲折蜿蜒的幽径,旁边几个风格不同,靓丽的亭楼,甚至有水池,兽笼,应有尽有,那些带路的宦官之中,也有不少自己今日内相熟的,比如钩盾令宋典,掖庭令毕岚,其余如栗嵩,高望,韩悝之类,都是些宫中小官,权势不如中常侍,可也算是手下有十来个小黄门的官身了。 小胖子这些日子来不断与他们交谈,得知,也只有他们此等身份,才能前来值守天子所在,对于这些中常侍不放在心里的小虾米,小胖子是可以结好,这些人对小胖子谈不上忠诚,但是起码是有好感,有一定的尊敬,这就已经让小胖子觉得赚到了。 走了许久,方才走到了太后頫德殿,殿外早有宫女守着,见到天子,轻轻一拜,便直勾勾的盯着他,小胖子一愣,方才想起,俯身行礼说道:“孩儿问母后躬安!”,那宫女方才点点头,对着里面叫道:“国家问太后躬安。”,那边方才缓缓传来一句,“太后回,安,进!” 小胖子这才走进了宫殿内,宫殿格外朴素,其实皇宫之中并没有太多奢华的地方,而这太后的宫殿,可以说是整个宫殿群里最为朴素的一处,小胖子见到了太后,太后正跪坐在上方,身边站着两个宫女,有些冷淡的看着自己,小胖子连忙俯身,拜道:“孩儿参见母后。” “我并不是你的阿母!” 只是一句话,便表明了这位太后的立场。 小胖子没有回话,脸色也没有甚么变化。 太后又仿佛想起了甚么,忽然笑了笑,说道:“先皇在世的时候,曾经与我说过,他年少时,曾经被梁冀所欺,初到宫中,心里惊恐,只能装病来试探梁冀你觉得,我和窦将军,哪个像是梁冀,要你来试探??”,听到这话,小胖子有些惶恐起来。 “孩儿惶恐,梁冀恶贼也,迎接先帝,不过为更好把持朝纲,太后与窦将军,却是一心为国。” 听闻此话,太后更是恼怒,猛地起身,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这是暗讽我和父亲把持朝纲不成?”,小胖子直呼不敢,太后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拉了起来,有些黯然的说道:“我未能替先帝诞下一子,你有福运,继承了祖庙,只是,你还太多年幼。” “国家大事,乃是存亡之道,暂且由我来替你处置,待你立冠,我不出此宫,所以,你也不需害怕,只要安心待在宫内,读书学习,日后定然也是一代明君,你去罢。” 太后的言语很是坚决,容不得小胖子出声,小胖子刚要说话,便被身边那些小黄门带了出去,小胖子又回到了厚德殿,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再惶恐了,太后并没有想要除掉自己,只是想控制自己,这样,自己还有机会翻身,自己立冠可还有八九载,自己,怎么能等待那么久? 天赐金鱼与朕,朕乃是上应天命之君,定然有办法来摆脱困境。 想明白了此些事,他也不吵不闹,却是一心读书,他要读书,那些小黄门也直接给他带来,皇宫内的收藏还是极为丰富的,许多外界已经找不到的残本古籍,在此处,只要自己打声招呼,便有人为自己带来,小胖子便在如此情况之下,等待登基。 登基仪式,是他近年来,唯一的可以与朝臣们对话的时候。 他当然不是准备在那个时候对太后窦武太监们发难,他可是认为自己是皇帝,任何人窦不敢伤害自己的傻子,天书里有记载,大概一百年后,逆魏有一个如此天子,少年即位,然后乘车要杀权臣,结果呢,刚刚出殿,就被一剑杀了,当然,他也不会刻意的放狠话,或者威胁他们。 因为,大概一百年前也有个少年天子,曾经对太后说了“少未壮,壮则有变。”,结果,人家压根没有让他成长到壮时,史书为鉴,史书为鉴啊,小胖子心里想着,却也有了自己的主意,定要在登基仪式上,获取大量的好处,因为,登基仪式一过,自己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开口说话了。 他正在进一步思考着自己的计划的时候,董氏也是被如此禁锢在了宫殿里,她比之小胖子更是沉不住气,又哭又闹,还是太后出面,制止住了她,告诉他再过几日,就能与天子见面,董氏方才安分起来。 而那些朝臣们,自然也没有闲着,他们商讨了许久,总之,还是定下了皇帝的谥号。 大行皇帝,庙号威宗,谥号孝桓皇帝。 不得不说,这些朝臣还是够意思的,刘志生前严厉打压党人,本来也就没有想到自己死后能得到甚么好的谥号,谁知道,不仅得到了桓这个上谥,竟然还得到了威宗这个庙号,当然,对于此点,诸多大臣都是商讨了许久,皇帝虽然对党人有些恶劣,可是,他毕竟除掉了梁冀,对于周围的受灾地区,也是极力的去补贴赈灾。 总的来说,党人们还是觉得这个皇帝不错,因而得到了此等封号。 而今年,却成了大汉最为动荡的一年,在边境,共有三处地界正在交战,听闻天子驾崩,那些将士们更是以哀痛为力量,杀得三处异族接连崩溃,根本招架不住这个强大帝国的反击,甚至,这还不是这个帝国全部的力量,只是从两个拳头里抽出了几根指头。 国以弱亡,唯汉以强亡。 即使后来诸侯征伐,百姓死伤无数,国力下滑严重,曹操也能凭借几州之地,将边境异族吊起来痛殴,这便是强汉。 第0041章 收拢心腹 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小胖子反而却镇定下来,只要太后没有除掉自己的意思,那自己就一定能找到反击的机会,这些日子,那些小黄门都与他已经很相熟了,尤其是那个宋典,偶尔也会透露出些隐秘的消息,比如,他并不是太后所派遣,而是受到中常侍侯览的吩咐,前来保护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侯览这个名字,之前,何休给他说过也只是曹节王甫之类。 “侯中常,在这宫中,权势如何?” 小胖子好奇的问道。 “国家,这宫中宦官,不过国家之私奴也,谈何权势?只是侯中常待在先帝身边时日最久,因此大部分公公也服他,唯有王公与曹公,对中常屡有颇词”,听到这话,小胖子心里也大概了解,这家伙,在宫里权势应该是与王曹二人相当的,或者是,如果这小黄门没有奉承夸大,只怕还是在他们二人之上的。 “哦,这么说来,你也是那侯中常之人?” 小胖子微笑着问道。 那宋典又怎么敢接话,连忙摇头,说道:“奴婢乃国家之私奴也,不为他人所属”,小胖子只是笑了笑,说道:“哈哈哈,此话倒是令朕心悦啊,外事有窦将军相助,内事有太后相助,朕才德不许,或要与殿内再修习数十载,不知朕之家奴,又要苦居多久” 听闻这话,那宋典一愣,说不出话来,党人与他们向来就是死敌,那窦武在朝中有百官支持,宫中有太后支持,阉人也瞬间销声匿迹,再也不敢出头,就连天子,也不敢靠近,免得刺激到了太后与窦武,他们与党人不同,他们的权势,来自与天子的宠爱。 若是天子能压的住大势,那他们也能伸出胳膊与党人们斗上一斗。 只是,若是在刘宏这种情况,他们又会表现出对党人的无比阿谀,也不会给党人甚么把柄,窦武这般君子,若是没有把柄在手,还真不好直接对这些阉人动手,所以,暂时来说,刘宏与这些阉人是没有甚么冲突的,反而,若是能让刘宏占据大权,他们会受益! 之前,小胖子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阉人一直不肯与自己联系,后来才有些明白,是害怕刺激到了太后窦武,窦武若是再以蛊惑新君的名义,直接处死他们,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卫自己的力量,小胖子想找到侯览,来探探消息。 宋典也不笨,不然也不会被侯览派来接触新君,小胖子的意思,他也明白,宋典有些好奇的看着这胖胖的天子,他们本来以为,天子年纪尚幼,纵然与之冒然接触,也没有甚么用处,反而会被窦武找到把柄,王曹二人,一心想往党人那边靠拢,故而看守天子这个烫手的事情,直接丢给了侯览。 侯览嘴里不说,可是心里也有想法,无论之后怎么样,天子的位置是立下来了,能派遣小黄门去接触天子,这对自己来说反而是很好的机会,自己年岁已经大了,这个位置也做不了几年了,这些小黄门若是能在天子心里留下个映象,日后等天子正式掌权,这些小黄门也能照拂自己。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位新君很是得到党人的厚爱,很是亲近党人,而且,幼年早慧,被软禁如此之久,连他的母亲董氏都有些坐不住险些发狂了,这位天子在如此好动的年纪,反而能心平气和的与这些小黄门叙话。 宋典看着面前这个笑呵呵,十分温和的小胖子,心里却是觉得对方深不可测,他忽然觉得,无论是侯览,还是王甫曹节,或者太后窦武,全都小看了这位天子,因为他的年纪而小看了他,宋典脸色有些犹豫起来,内心也有些挣扎,小胖子看着他,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没事罢?要不要朕替你叫御医?” 宋典猛地起身,俯身大拜,小胖子眼里满是喜色,却做出一副茫然模样,虚扶了一下,问道:“宋黄门,这是何意?”,宋殿看了看屋外,低声说道:“不敢欺瞒国家,是侯览派奴婢前来接触国家,而且,要将国家每日之起居话语抄录递交。” “哦?” “他为何要如此?” “他不敢亲自前来接触国家,便想通过我来了解国家,也想能够用我们来获取国家的信任” “原来如此。” 小胖子点点头,又有些无知的问道:“侯中常为何不敢接触与朕?莫非太后与将军不愿他人接触朕麽?”,看着小胖子那迷茫的表情,宋典也愣住了,如此简单的问题,他会不明白麽?他可是见过这位在百官之前侃侃而谈,也见过他故意装病来试探太后。 如此机灵聪慧的人,怎么会问自己这个蠢问题? 宋典也明白了,天子是不信任自己,担心自己是窦武那边的人,来打探天子的想法,宋典干脆一咬牙,说道:“国家,太后乃窦将军之女,二人若是联手,不弱与昔日梁冀之祸”还没有等宋典说完,小胖子便直接打断了他,小胖子拉着他的衣袖,又握着他的手。 能在皇宫里说出如此话语,那绝对不是太后或者窦武那边的人。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后世之人那般心黑,口不择言。 小胖子看着宋典,极为亲切的说道:“德元有所不知,朕在宫内,言语不可不谨慎,太后爱朕过甚,不愿使朕操劳,故而居与此院中,窦将军更是国中栋梁,初来之日,便已经提醒朕,万事皆由彼助朕行之”他微笑着说此些话,那言语之中的意思,却是惊天动地。 “只是,不知宫中那几位中常,除了侯览,其余几人为何不肯与朕联系?莫非,他们是完全放弃了麽?”小胖子又笑着问道。 “国家,侯览年岁过大,做事有意而无胆魄,至于那王曹二人,却是觉得国家年幼,即使他们支持,也无力对抗党人,故而,不断接触党人,妄图投靠”这位年轻的阉人不由得轻蔑的摇了摇头,说道:“只是,那党人自恃清高,又如何肯容纳他们?只是做些无用功,且不自知。” 小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在雒阳里唯一与自己效忠的小黄门,忽然笑了出来。 “朕年幼无知,处于宫内,心里也时常担忧,唯恐不能似先君那般奉祖庙,布政天下,幸而得君相助,使朕不再惶惶度日,待壮时,君当伴与朕之左右也!” “国家!奴婢愿为国家赴荡蹈火,在所不辞!” “善,善,朕得君相助,如太祖之得张良也。” 若是邢子昂在此,定然与朕恼怒不休罢,唉 第0042章 势力小成 收拢了宋典,是小胖子未曾想的意外之喜,他本来就有个打算,与这些小黄门聊天叙话,倒是没想道能够收复他们,只是想着能够打探到一些消息,谁能想到,只是因为他这些天来的表现,和谈吐不凡,竟然让宋典反水,投靠了自己,既然能收复宋典,那么其余人,是否也能试试水? 于是,小胖子便向宋典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也就是希望宋典能够再拉拢些信得过人来,但是也不要轻易暴漏了自己,宋典好歹在宫里也算是老资历,是个小官,好友倒也不少,得到了宋典的帮助,小胖子心里也有了很多的谋划,他交代了宋典此些任务,便再也没有多说。 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几天之前的模样。 随后,小胖子便开始不断的充实自己的谋划。 而宋典,也在不断的在这些奉命前来接触小胖子的好友之中寻找目标,小心翼翼的,为天子拉拢心腹势力,这个时候,小胖子便十分想念侯府里的一切,阿母,何师,邢子昂,韩季长,甚至是刘伯等家奴。 如此,又过去了许久,登基典礼,却一直在拖延着,本来,不该拖延如此之久,只是,几方势力正在争斗之中,对于阉人的处置,党人之中也有分歧,于是,便拖了不少的时间,直到大行皇帝也进了皇陵,事情也不能再拖下去,窦武方才决定,三日后,二月正九日,举行大典。 这个消息,早有人秘密通知了小胖子。 宋典的办事效果真是不错,只是区区五六日,便已经有十来个小黄门投靠了小胖子,宋典所言,此些人都是能信得过的,但是,小胖子也始终留下了些谨慎,并没有对此些人推心置腹,哪怕是宋典,他也是如此,并不是他不信任,只是他此番谋划有些大,不能留下把柄。 何况,他手中没有任何部曲,若是冒然行事,北军一个曲便能学习了整个厚德殿,只要太后能狠的下心,到时候再说个水土不服而逝,众人就算心里有怨言,谁又能去为他做主? 在离登基大典尚且还有一日的时候,太后遣永巷令栗嵩前来请小胖子赴家宴,皇帝家宴,这来历很是悠久,小胖子立刻换了连襟衣,换上短衣裳,家宴不能穿的太正式,哪怕他是天子,而这位永巷令栗嵩,轻轻伏在小胖子身边,低声说道:“董后亦在。” 小胖子有些恍然大悟,他明白了情况。 宋典这些日子招来的阉人,全然都是些有官职在身的黄门,那些最底层的黄门令,根本就没有被宋典放在心里,如钩盾令宋典,掖庭令毕岚,永巷令栗嵩,御府令高望,祠祀令韩悝,中藏府令郭胜,尚方令段珪,这些人,官职不高,从属少府,区区六百石的官吏。 只是,他们并不像侯览王甫那般老谋深算,正值年少,也愿意相助天子,某个前程,费亭侯曹腾便是他们最好的榜样,这些人,虽然官职并不显赫,所处位置也不是重要,但是若是全部联合起来,却是控制宫中大半的事务,侯览他们瞧不上的,小胖子便乐呵呵的收入盘中了。 十来个黄门,围着小胖子,再次朝着太后所处走去。 而此时,前后都有自己心腹,小胖子忽然觉得肩膀也轻松了不少。 到了家宴之处,又是一些繁琐的问候,礼仪毕,才有宫女出来迎接天子,小胖子与宫女进去,说是家宴,却也只有三人,太后在首,一旁正是董氏,而另一边则是此刻在庙堂里呼风唤雨的窦武,小胖子入内,董氏便激动的起身,自从入宫,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小胖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思念! 小胖子不露声色的对董氏眨了眨眼,便朝着太后俯身大拜,行礼道:“拜见母后!”,窦太后睁开眼,看了看他,点点头算是回礼,小胖子又向窦武参拜,最后方才向董氏狠狠一拜,嘴里说道:“拜见阿母!”,董氏眼里满是泪水,点点头,想去扶起,却又担心坏了小胖子的事。 小胖子刚才的意思,可是让她不要靠近。 小胖子微笑着,坐在了窦武的身边,四人跪坐,董氏心里忽然有些冷,面色委屈,我儿进了宫,莫非便因为这帝位,忘了阿母麽?小胖子心里也是痛,他是多麽想躺在阿母的怀里好好休息啊,可是,若是自己对阿母表示的太热切,他不知这位小心眼的皇后会怎么做。 他前些日子,从宋典嘴里得知,先帝曾疼爱一采女,唤作田圣,先帝刚刚驾崩,太后便下令将田圣残酷处死,无论她出身多么高贵,才学多么优秀,她依旧是愚妇,若有妒心,只怕后宫没有人能躲过太后的处置,得知了这些,小胖子又怎么敢让阿母陷入险境呢? 他心里暗自想着,再给朕一些日子,朕一定让阿母坐在窦氏的位置上,正大光明的,对您行大礼! 窦武看着身边的小胖子,笑着问道:“董氏,陛下之生母也,陛下为何先拜太后,再拜生母?”,小胖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董氏,朕之生母,太后,国之母也,生母何能胜与国母耶?”,窦武大笑起来,对这位安分的新君是相当满意,窦太后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只有董氏,暗自心伤落泪。 整个家宴,也不过是窦武与小胖子聊着,董氏与窦太后都是一言不发。 直到家宴结束,窦武又交代了很多典礼上需要的事情,按他所言,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多言语,要保持君王之微仪,小胖子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认真的点点头,心里却是暗骂,若是典礼不开口,只怕下一次能在群臣面前开口,便是数载之后了! 家宴结束,董氏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便低着头离开了。 小胖子独自在夜色下,走向厚德殿,虽然面对窦武,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或者把柄,可是心里,却总是不舒服,董氏那委屈的目光,让他心痛难忍,他入了殿,把守者正是宋典,小胖子将他唤来,低声说道:“可寻朕生母,告之,非朕不孝,诸事只为了保全我母子二人之性命!” 宋典大惊失色,便亲自赶往董氏所在。 董氏被安排在了掖庭殿,此地本乃是宫中采女贵人之所居,董氏被安排在这里,寸步也不得外出,宋典本来也不好接触,所幸掖庭令毕岚已经投效了天子,接触董氏也不过他一句话的事情,通过毕岚,宋典很快便得以见到董氏,又将小胖子吩咐的,一言不差的说给了董氏。 正在哭泣伤心的董氏,听闻此言,心里更是担忧,莫非天子已经有了性命之忧麽? 董氏恶狠狠的看着东方,嘴里喃喃道:“我儿未壮,待壮时,你我有变!” 第二日,登基大典便在这雄伟的皇宫之中,开始了。 第0043章 谋划成功 登基尚未开始,便有十来个小黄门已经入厚德殿,为小胖子穿衣,他这是首次穿上冕服,冕冠,这些东西穿起来还是极为麻烦的,皇帝也不过在举行祭天祭祖,或者类似登基之类的大典上,才会穿上这样的服饰,先是穿了素短衣,再披上玄衣,下穿纁裳,配黄蔽膝,带着白罗大带。 披素纱中单,戴赤舄,头带冕冠! 这冕服穿在身上,小胖子的气质顿时就不一样了,只是走起来有些不便,两个小黄门扶持着他,带他出去,宋典那里已经安排好了,小胖子便随他们出去,在皇宫承天门前,已经有北军将士列阵而待,而又有文武百官居与两侧,气氛肃穆而又寂静。 百官朝服在承天门外站立,而国中宗室则站立在午门外,相向站立。 忽有礼官喊道:“升殿!” 而宗室刘淑手持诏书,站立在一旁,小胖子在黄门的扶持下,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刘淑便将诏书放在案上,盖了玉玺,将诏书抬起来,低着头小跑着,一路交到了黄门中郎手中,黄门中郎乃是宦官张让,张让手持诏书,又绕出午门,立刻有宗室为引导,再绕到了承天门前。 小胖子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些繁琐的礼仪,感受着众人敬畏的目光。 内侍礼官鸣赞,有乐府奏乐,诸多百官俯身立在小胖子面前,小胖子看着这数百人,乐府再奏,百官皆俯身大拜,乐乃止,整个典礼,小胖子甚至不需要说一句话,有宣读郎与司仪郎,曰“有制!”,众人再拜,有宗室长者刘淑手持诏书,大声宣读。 司仪郎又高呼道:“俯伏”,众人再次俯身行礼,又叫“起身”,众人又才复位,此时,小黄门在小胖子耳边吩咐,小胖子可以下去拜百官了,没错,大汉皇帝登基之时,要拜三公,俯九卿,以示爱子爱臣之心,小胖子缓缓走了下来,在乐府高歌声中,一一拜三公九卿。 又拜宗室长者彻侯。 而天子一一拜见,那些三公彻侯也不断回礼,从最上处的台阶,一路拜到后方,如今,官员数量有些不足,诸多议郎,尚书郎,现在只剩下三四个,其余的都因为党锢而居在家中,小胖子拜完诸公,忽然挺身,举了举手,顿时,司仪郎高呼道:“尊天子旨!” 听闻此言,无论是太后还是窦武,都如闻雷鸣,浑身一颤,按理来说,这个小胖子在整个典礼上是不能出声的,就连平身之类都是由司仪郎来完成的,谁知司议郎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众人顿时看向小胖子,那司仪郎是宋典麾下小黄门,属少府。 小胖子早就有所安排,党人们皱起了眉头,他们并不怕小胖子忽然发难,就算小胖子现在宣诏,要求这些北军将士听令,捉拿窦武或者甚么的,这些将士也不见得会听从,毕竟虎符还握在党人手里,他们担忧的这是阉人的诡计,毕竟这司仪郎乃是少府下属黄门,听从宫中阉人,莫非是阉人要发难? 可是,阉人手中没有半点兵权,又想如何? 窦武转头看去,张让之类的阉人也是有些迷茫的看着司仪郎,就好像他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甚么情况,小胖子笑了笑,说道:“朕年幼而奉庙,才学皆浅,不知所错,幸而有天下贤才党人,为天下治,有钩盾令宋典,告之朕,孝恒皇帝为奸逆蛊惑,禁锢党人,造成大祸!” 听到这里,窦武此些人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侯览,王甫,曹节更是面色阴沉,这句话简直就是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但是小胖子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继续说道:“朕今日登基,诏!天下贤才党人受无妄之灾久矣,朕心怜之,今日大赦天下党人!牢狱之士当释,赏金,赐华服,去官之士当复,赐华服,不可出仕令,废之!” 四边的司仪郎将小胖子的话朝着四方大吼,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顿时,在场党人百官大喜,险些翩翩起舞,看向小胖子的眼神都格外的温柔和善,登基第一天就要解除党锢,这是个好天子啊,刘陶不愧是天下名士,所荐的宗室新君,真乃贤者! 听闻小胖子要解除党锢,窦武心里觉得不对,可是又想不到是哪里出了甚么问题,这可是好事情啊,哪里能不奉诏,他今日要是不奉诏,那在党人之中的名声全毁,立刻带头俯身行礼道:“遵天子诏!!”,诸多党人纷纷大叫道:“尊天下诏!!” 他们简直就是欢喜到弹冠相庆! 而阉人一派,就是更加愤怒,孝桓皇帝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将党人压制住,你这一登基就要解党锢,他们心里都是暗自嘲讽,这小儿简直就是被党人洗脑了,莫非你觉得天下党人还真的是他们自称的那样一心为国的贤才?等这些贤才把控朝纲的时候,有你小子后悔的! 小胖子看到了众人的反应,心里却也在冷笑着,党锢,他是压不住的,如今的大权都在窦武手里,党锢是迟早解除的,而且解除党锢的窦武还会再次刷个声望,只怕到时候陈藩刘淑都不能与他媲美了,他没有反对的权利,就算一心反对,也会成为党人公敌,被窦武所利用。 那么,既然迟早要解除,解除的人还能刷声望,为什么不能由自己来解除? 所以他才一早就联系了宋典,让宋典来相助自己完成此些事,那些司仪郎,可都是被宋典安排好了的,那些阉人心里生气的,估计也是他偷偷掌握了一部分宫里的势力,现在肯定是想着结束典礼后就肃清自己在宫里的势力罢,小胖子想着,又说道: “诏:槐里侯窦武,颇有清名,刚正不阿,为天下党人之表,为士子之率,拜为大将军!”,小胖子又说道,这便是捧杀了,反正窦武的权势已经在朝中无二了,大将军又如何?果然,当小胖子说完,整个大典都寂静了半刻,就连窦武都有些迷茫了 百官们互相望了望,却没有言语,大将军,外戚,梁冀?可是,他们对窦武的人品又相当的相信,窦武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所作所为,无不符合贤士的标准,可是,他们心里也生出了一点点的忌惮,至于太后,窦妙,则更是眉头仅皱,侯览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耳边。 窦武正要推辞,小胖子便笑嘻嘻的走上去,握着他的手,和蔼的说道:“窦君乃朕之长辈,又是党人之表,万万不可推辞,还望窦君能助朕,治这大汉天下!”,那言语之诚恳,就连窦武也有些深受感动,不由得拜了一拜,小胖子点点头,又说道:“钩盾令宋殿,有功,封中黄门冗从仆射!” 此话一出,那王甫就有些待不住了,连忙起身,拜道:“国家!那宋典年纪尚轻,怎可担任此等职??”,也不免他发火,中黄门冗从仆射正是王甫的势力所在,这个官职虽然不过六百石,问题是他掌握了宫中的防卫力量,所有的羽林郎,宿卫,骑从,都是由中黄门冗从仆射来约束控制。 这样一来,简直就是要了王甫的老命!! 小胖子笑着,没有回话,这些阉人,一心只想着自保,不给他们一点狠的,他们又怎么敢与这些党人好好的拼一拼?果然,党人们直接与他骂了起来,不只是因为天子方才才解除党锢,对他们大恩,还是因为,刘宏把解除党锢的功劳,分了一些给宋典,这让宋典在党人心里有了些不错的印象。 窦武猛地起身,看着王甫,说道:“天子之诏,孰敢不遵!” 那王甫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恨极了这笑嘻嘻的愚蠢胖子,还有这些个党人!! 窦武毕竟刚刚才被拜为大将军,虽然还没有举行祭典大拜,暂且还不算是大将军,可是眼下也没有人能与他争斗一二了,小胖子谋划成功,心里更是欢喜,这样一来,先是断了窦武能以解除党锢获得名望的道路,然后是自己获得了名望,太学生以及党人的尊敬,又让宋典掌握了宫中宿卫,自己起码也算有了些兵权。 这宫中,可是有三千来人的羽林宿卫! 第0044章 一鸣惊人 在场的也并不是看不出小胖子的用心,如那刘淑,陈藩之类,心里也是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他们又能说甚么,解除党锢,收益的是他们,在天下百姓眼里,这是大好事,宋典占据王甫的势力,两个阉人斗争,这对于他们党人还是好事,就算看出小胖子别有用心,又能如何? 难道还要说,不能解除党锢??? 小胖子这便是正大光明的阳谋,利用宋殿从属少府,能下令司议郎,便来了这么一手,趁着自己还能说话的时候,好好的说上一次,典礼就在各种各样的猜测之中结束了。 典礼结束,侯览王甫他们手下的小黄门刚要扶小胖子回府,身后便直接来了一群黄门,直接驱逐此些人,站在了小胖子的身后,中黄门冗从仆射宋典,掖庭令毕岚,永巷令栗嵩,御府令高望,祠祀令韩悝,中藏府令郭胜,尚方令段珪,此些人站在小胖子身后! 表明了一个新的派系出现! 这是一个以小胖子为绝对核心的派系!帝党! 这样的派系,无论是阉人还是党人都是不会太喜欢的,只是,无论是他们哪个,都没有办法来对付他们,小胖子借着今天的事情,已经获取了名望,以前那些谩骂他的太学生,或者党人,今日之后,恐怕都要将他夸上天,党人没有理由对他动手! 至于那些个中常侍,整日勾心斗角,却无意失去了宫里唯一的军事力量,宿卫落在了帝党手里,他们又能如何?党人还是阉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小胖子,整天笑呵呵的,怎么忽然间就拥有了这样的力量,这个小胖子,不能小看啊!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小胖子沉默了十来天,而在一天之内,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自己的手段,以及势力,宋典他们此刻都是昂首挺胸的,他们很想往上爬,只是,上头的路都已经被中常侍们牢牢站住,他们没有任何机会,只能等待他们老去,但是现在,那些中常侍们却拿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宋典眼神炽热的看着小胖子,他是第一个看出这位天子能耐的,只是没想到,他还是有些小看了他,一套连着一套,就直接从王甫手里夺取了这么大的权利,还让王甫也说不出话来,其余人也是如此,他们在这胖子身上已经看到了中常侍的位置正在向自己招手! 领着此些人,小胖子又朝着太后和窦武拜了一拜,便返回了厚德殿,走在路上,小胖子很想笑,可是又得保持微仪,很是痛苦,向宋典招了招手,小胖子说道:“赶快去接受宿卫,若是有人不从,直接斩杀,有窦武罩着咱们呢,毋须害怕!” 宋典点点头,便立刻去办事。 “毕岚!咱们已经已经暴漏出了势力,那就不用再遮掩了,多去接触宫里小黄门,宫女,多搞些耳目人手,定要能掌握宫里大大小小的消息!”,毕岚点点头,也便出去了。 “栗嵩,你去掖庭殿,把朕母周围的小黄门都换成自己人!”,小胖子担心董氏那边会成为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突破点,最后,他又令高望令人前往河间国,召邢子昂,韩季长以为侍! 小胖子心里清楚,他此刻在庙堂之中,没有半点权利,三公九卿,他谁也指挥不动,而诸多官衙,他甚么官衙也不能掌握,唯独已经掌握的只有宫中宿卫,在这一块,他是能随意安排人手的,也就急忙想将邢子昂等招来,他们在身边,小胖子也就能做更多事情了。 而接下来所要做的,是不断的渗透各个位置,争取掌控更多的势力,不然,只怕他还要做个近十载的傀儡天子,天书里所记载的那些无数能臣武将,他倒是都想召来,问题是,他没有那个权利,总不能全部招来做内侍侍中罢? 任重而道远啊。 吩咐完了此些事,小胖子也就安心回到了殿里,读书养气。 而在外朝,此事的影响却不断的扩散! 很多至今因为腹议罪被关在牢狱里的党人们被释放出来,各个正在躲藏的党人也正大光明的出现,那些被牵连,被夺取仕途的党人子弟也有了出仕的希望,而他们对于造就了这些的新君,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新君贤明的名声,也渐渐扩散了各个郡县! 百姓们向来以党人为贤,听闻天子解除了党锢,以后贤人治国,更是欢喜不已,诸多地方,百姓翩翩起舞,游侠,士子同乐,贤明的天子形象,被众人所牢记,那些之前纷纷骂解渎亭侯为非作歹的太学生,忽然就改变了风声,在他们最新的故事里,解渎亭侯瞬间就变成了目有双瞳的圣人! 宋典按着小胖子的吩咐,来到了宿卫营,他刚刚走进去,诸多宿卫便立刻集合,数百羽林郎站立在他的面前,这些都是有些军职在身的,宋典出示天子诏书之后,没有甚么悬念的便收拢了此些宿卫,宋典兴高采烈的正要对这些宿卫说些甚么激励的话语,便见到几个人从外头走入营中。 为首者,正是中常侍王甫。 “呵呵呵,宋典你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不知好歹的奴婢,想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王甫冷笑着,宋典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你给我听好了,现在就去找国家,告诉国家,你没有甚么德行能够统领宿卫,引咎告辞,不若,咱们这些个老骨头在一起,弄垮你一个小小宋典,还是没有问题的!”王甫冷冷说道,他们几个中常侍,统领宫里一切黄门太监,比两千石,宋典不过是区区六百石,压制他不要太容易。 “哈哈哈,我看你还真的是老糊涂了!” 宋典大笑起来,指着王甫骂道:“你这老阉犬,我这位置乃是天子亲赐,你想做什么,想反对天子麽?你一个中常侍,不在宫中侍候天子,在这宿卫营里做甚么勾当!来人,给我将这老奴抓起来!带到天子面前!”,王甫可没有想过这家伙会如此大胆! 他大叫道:“竖子岂敢!”,还没有说完,几个宿卫冲上来,一人直接往他腹部来了一拳,王甫哪里受得起这个,险些被打得喷血,双目喷火,更是愤怒到了极点,对着宋典大骂不止,宋典直接带着他,便走向厚德宫里,一路上,那些小黄门看着宫里地位最为显赫德大公公竟然被人拿着,各个目瞪口呆。 搞不懂发生了何事。 小胖子正在殿内读书,忽然听闻外头的喧闹,心里极为不悦,当他抬起头来,却看到宋典与七八个宿卫,押着三个人,走了进来,那三个人,正是中常侍王甫,以及其鹰犬,即使到了小胖子面前,那王甫还依然在骂,他王甫可是堂堂中常侍!比两千石! 宋典走过来,将刚才的事情告之了小胖子。 小胖子很想笑,这些阉人,依靠天子才有些权利,自己本来想让他们与那窦武斗一斗,即使不能搞倒窦武,也能给他添堵,只是,这个家伙,一心想投靠党人,党人没有理会,竟然不知好歹的来找自己的麻烦,这家伙,是把宿卫当成他家的了麽?? 小胖子眯着眼睛,缓缓走到了王甫的面前,王甫看到他前来,挣脱开身边的两个宿卫,俯身说道:“国家,奴婢服侍了孝恒皇帝十多载,国家岂能让此等奸贼侮辱奴婢?奴婢乃中常侍王甫,曾奉孝恒皇帝之令,捉拿李膺,又因佩服李膺之高节,故而释之” 还没有等王甫说完,小胖子直接打断了他,“哦,王老公,朕知道你,乃是这九大中常侍之一啊,只是,为何迟迟不曾见你前来拜见朕啊?”,王甫一愣,说道:“只因事务繁忙,故而未曾拜见。”,小胖子摇摇头,你们一个都没有拜见朕啊,不是想着投效太后,就是投效窦武,唯独,忘了朕。 “朕未曾向王老公吩咐甚么,王老公是忙与甚么?依何人吩咐?莫不是窦将军?” “正是,正是,奴婢” “佩服窦将军高节,所以依照他的吩咐是不是?” “朕听闻,你早先向皇帝上奏,说窦将军想早早迎接朕,是不是?还想与廷尉一同追查朕的罪行,然后再行处置?是不是?”小胖子笑嘻嘻的问道,听到了这些,王甫忽然感到了一阵胆寒,昔日,他为了能让河间王上位,故意向皇帝上奏,陷害刘宏,若不是皇帝没几天便驾崩,只怕刘宏也要同皇帝一起走了。 王甫连忙说道:“奴婢是奉了孝恒皇帝的吩咐啊,奴婢服侍了孝恒皇帝数十载!”| “善,既然如此,王老公还是继续去服侍孝恒皇帝罢!”小胖子猛地看向宋典,宋典根本不犹豫,从身边宿卫腰间拔了利剑,猛地便刺进了王甫的胸口,王甫愣愣的看着自己胸口冒出的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儿竟然敢杀死自己! 我,可是,中常侍啊,你怎么敢,怎么敢杀我! 王甫瞪大眼睛,身体一软,倒了下去,小胖子看着他的尸体倒地,脸色依旧镇静,心里有些恶心,却没有恐惧,他不屑的摇了摇头,“朕不敢对窦武动手,不是说尔等这些老家伙也能欺到朕的头上来!” “宋典!给宫里的中常侍下令!让他们滚过来见朕!若有不从者,杀!!” 第0045章 以儆效尤 宿卫想要清理掉王甫冰冷的尸体,只是小胖子没有答应,这具尸体,还要用来震慑一下其他的猴子,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清理掉? 空气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小胖子对于宋典十分的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样做事利索的人,若是王甫的身份换一下,是个党人之类,小胖子是绝对不敢下狠手的,哪怕是最低级的乡间贼曹之类,他都不敢下手,但是若是这些只是靠着皇帝宠幸,本身没有半点兵权,被杀了天下叫好的家伙们。 小胖子杀起来就没有丝毫的忌惮了。 他本来是不想动这些家伙的,因为在整个庙堂之中,唯一能与窦武作对的就是这部分人,只是这狗贼不敢去找窦武的麻烦,反而要来阻拦自己的谋划,那就别怪小胖子心狠手辣了,他让宿卫们去请此些中常侍,也是打定了主意,要控制住整个皇宫。 大汉的阉人,本身是天子的家养的犬,天子需要这些恶犬向别人龇牙,咬一些天子不能去咬的人,等到恶犬被天下人痛恨的时候,再趁势宰了恶犬,也就是为天子背锅的存在,如果这些恶犬已经不敢龇牙了,反而还要向敌人摇尾讨好,那还要恶犬有甚么用呢? 没过半个时辰,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中常侍被这些宿卫们驱赶着来到了厚德殿里。 少年天子跪坐在床塌上,脸上依旧是那从容不迫的微笑,只是,脚下躺着的死尸,却是在提醒着他们,万万不可被这微笑所欺骗,小胖子笑呵呵的盯着他们,他倒是想看看,此些人里是否还有可造之才,若都是王甫这般庸才,那也用不着如此麻烦。 从天书上的内容来,这些人之中,在后来的三十年来,成就最为突出的正是他们之中名望资历都最为浅薄的张让,为什么说成就突出呢?对于阉人来说,越是被党人痛恨,那么他的成就定然是越高,在天书魏武本纪里有记载,曹操年轻的时候,曾想杀天下大奸贼,来扬名立万。 他的首要目标,就是面前这位低着头,显得默默无闻的张中常。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他没有杀成,可是从这一点能够看出,在后来,这个张让绝对是令所有党人最为痛恨的大太监,小胖子就很开心啊,能让党人痛恨至此,若是他没有甚么才能,能在宫中安稳度日麽? 另一方面,他又对曹贼有些敬仰起来,虽然,他明里暗里都是极度厌恶这个权臣狗贼。 可是在从自身才华而言,此人真乃当时之翘楚也,小胖子在通读天书的过程中,也在不断的学习,模仿曹贼,刘备,孙贼等人的行事风范,他越来越像是三君的综合,既有曹操之豪爽霸气,心狠手辣,也有刘备之隐忍谨慎,甚至就连孙权之胆魄刚烈,也被他暗自效仿。 接着来说这张让,根据天书的记载,这个家伙,日后还除掉了大将军何进! 那何进当时的地位,可是比之窦武也丝毫不差,能除掉一个何进,也应该能除掉一个窦武罢? “诸位老公,王甫此贼,反对解除党锢,污蔑窦将军与朕,还想蛊惑宿卫,发动叛乱,被宋典拿下杀了。”小胖子不露声色的给王甫定了个罪行,反正死人又不会跳起来与自己辩解,他笑着看着这几个中常侍,问道:“诸君可有甚么言语?” 这王甫在先帝驾崩之后,就一心想要讨好党人,不断的解除窦武,小胖子的这个理由,这些中常侍没有一个是相信的,众人顿时沉默,一言不发,小胖子也没有催促他们,很有耐心的等着,侯览最先开口了,他说道:“王中常侍即使一时不智,也是宫中资老,是否可将其尸首下葬?” “呵,逆贼之首,当悬与宫门,示众三日!” “或将其血肉分与百姓,食之,饏之!” 宋殿在一旁,冷冰冰的说道,这话却是吓得中常侍们浑身哆嗦起来,那侯览有些愤怒的看着宋典,宋典原先是他的人手,派去接触天子,没想到竟如此绝情,他手指着宋典,有些激动的说道:“宋典,你也是阉党之一,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侯中常,王甫方才亦是如此说的,怎么,老公想要与王甫同行?”,小胖子问道,侯览说不出话来,哆嗦了半天,小胖子朝着宋典示意了一下,宋典点点头,便安排宿卫严格把守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小胖子这才起身,缓缓走到了侯览面前。 “诸位老公,孝恒皇帝为何偏爱诸位?” 小胖子问道。 侯览一愣,没有说话,却是一旁的曹节,有些愤懑的说道:“吾等服侍孝恒皇帝多年,未尝有一日之松懈,皇帝自然多爱。” “公之劳绩,比之五侯如何?” “远不如也。” “五侯因除梁冀而被天子厚爱,而后却自持功绩,多有跋扈,天子杀之,诸君,朕可能爱之?”,小胖子的话语已经十分的清楚了,昔日,梁冀横行,皇帝动用五个大太监,扳倒了梁冀,方才得到天子厚爱,而这些中常侍,被天子厚爱也是因为要用他们来对付陈藩李膺等党人。 那么,如今最为势大的,就是窦武了,能否厚爱,全看他们能否与窦武相争。 小胖子跟他们直接谈吐新生,却也是根本不怕他们泄露,这些阉人心里也该清楚,窦武是会相信这些与他作对了数载的阉人,还是会相信一个刚登基便解除党锢的“明君”? 这些中常侍可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在他们看来,已经彻底倒向了党人的新君,心里却是想除掉窦武,他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小胖子便直接问道:“张中常,为之奈何?”,张让抬头,小胖子这才能看到这个未来被天下人恨死了的大太监的模样。 张让身材挺拔,面目硬朗,若不是无须,谁能看出这个是阉人? 张让俯身行礼,说道:“窦武迎立新君,声望如日中天,不可潦草动手,如今,只能以弱示之,怠其戒心,到时,只需十来刀斧手,便能使此贼枭首!”,小胖子面色微变,这张让真是好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不惧不燥的讨论如何杀死当朝最有权势的大将军! 小胖子尚且如此,那些个阉人自然更是不堪,他们仿佛第一天认识张让,皆目瞪口呆的盯着张让,又悄悄离他远了几步,张让说完,俯身再行礼,便不再言语,小胖子猛地皱着眉头,大骂道:“窦君乃朕之长也!你是何居心!竟敢再次胡言乱语!” “来人!给朕打出!” 顿时便有宿卫将此些中常侍推搡着赶了出去。 中常侍们被赶了出去,低声抱怨着,这小儿实在是令人难以猜测,方才还让自己学习五侯来除掉权臣,现在又将自己打了出去,简直不可理喻啊! 忽有张让笑了起来,众人不解,那侯览有些不悦的问道:“君何以放肆?”,张让低声说道:“国家已采取我之谋略了,因而欢喜!”。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转身看着厚德殿,心里却是不约而同德感慨,真人主也! 小胖子却在厚德殿里,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甚么,忽然挥了挥手,说道:“宋典,你可将王贼之首级,交给城门校尉,令其悬挂与正东门上,告之,此人反对解除党锢,又妄图宫中行乱,罪大恶极,恶贼首级,当悬三日,以儆效尤!” “遵令。” “另外,你速派人抄了王甫门户,资产充帑,其族中子弟,一个不留!” 第0046章 猛士董卓 此些事,自然还要禀告一番窦武,小胖子亲自拜见皇后,哭诉王甫欺主,已被宋典诛杀之类,窦武前来,听闻王甫是反对解除党锢,因而作乱,因而对王甫之死,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极为欣喜的,还一直安抚小胖子,王甫一心想投效党人,却是没有想到,这些党人又怎么会接受一个恶名昭彰的阉人? 延熹十年,也是延熹这个年号的最后一年。 二月, 张奂遣司马尹端,董卓进兵合击,大破先零等羌,杀其酋豪,斩俘万余人,立下大功,小胖子闻之大喜,急忙召张奂携尹端,董卓等有功之士入京,小胖子自然知道董卓这个日后罪恶滔天的恶贼,可是,他还是想见一见这个家伙,若是这个家伙能被自己所用,那绝对是自己手里利刃! 当然,这把利刃也容易伤主。 与此同时, 护羌校尉段颎进计,于鸾鸟,杀煎羌渠帅,斩首三千余级,平定了整个西羌,小胖子再次召见。 而好事不止成双,玄菟太守公孙域进兵大破夫余军,斩首千余级,平定辽东。 天下顿时轰动,新君登基,便有此等喜讯,一时间,小胖子与窦武的威望不断的上涨,诸多党人更是将此些事归结为解除党人,上天好德,因而庇护大汉,虽然小胖子还是觉得能打赢是因为大汉将士英勇,名将成群,可是他也为自己贤名远扬而开心。 小胖子虽然出不了这皇宫,但是却不再被限制在厚德殿里,皇宫之中十常侍,在未央宫里已经完全收缩了爪牙,任凭小胖子的心腹势力去渗透占据,不到三日,小胖子便已经占据了整个未央宫的大小势力,而这段时间里,这些中常侍却发疯一般,撕咬党人! 举行了数次的朝议,即使是窦武的女儿窦皇后正在临朝,这些中常侍也不管不顾的令阉党臣子奏告窦武飞扬跋扈,藐视君上,窦太后自然是向着窦武的,即使如此,这些中常侍也不停休,这令党人更加愤怒,朝中两者的争斗也变得更加尖锐! 而小胖子就很舒适了,他平日里就在未央宫里四处游荡,偶尔与一些小黄门宿卫等聊天叙话,因为他温和和气的态度,那些小黄门之流都是极为感动,宫中黄门宿卫,无不对小胖子爱戴有加,而未央宫里的各个宫殿乃至作坊,也被小胖子了解了一番。 如此,到了三月,张奂等人尚未入京,邢子昂却已经是赶来了。 “哈哈哈,朕的张侯到了!”,小胖子连鞋都没有穿,便跑过去迎接邢子昂,虽然此举有些做作,也算是模仿了日后的某人,但是很奏效,看到邢子昂感动的不知所措,小胖子暗自决定,日后自己还要光着脚多跑几次,邢子昂与他见面,韩安站在他们身后,三人进入殿里,交谈起来。 邢子昂与韩安,此刻都已经不敢抬头正视小胖子,两三个月未曾相见,他们觉得小胖子身上已经有了那种令人敬畏的气质,当然,这也是因为如今小胖子的地位不同,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乡下的小亭侯了,如今,他是四海之主,天下之君! “子昂啊,你来了,朕也就能安稳些了,这些日子,朕是彻夜难眠,饭菜亦是难以入口,你看看,朕是不是比从前消瘦了许多”小胖子指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愁苦的说道,邢子昂看了看他又胖了一圈的身体,点点头附和,是消瘦了许多。 当晚,小胖子便任邢子昂为内侍侍中,任羽林郎,这个官职很特殊,相当与时刻跟随天子的侍从,小胖子现在也没有能力随意安排官职,只能赐此官职,而韩安则是被安排到了宿卫之中,由宋典来管辖,小胖子将此些日子以来的事情,一一向邢子昂说。 邢子昂也缓缓皱起了眉头。 “久闻窦君乃真诚君子,何以不实?”,邢子昂怒气冲冲的说道,小胖子摇摇头,说道:“此人却是真诚君子,不若,只怕朕如今还出不了这厚德殿,如今,朕还能在这宫殿里四处走走,还有些势力,你也不要愤怒冲动,此些党人,也不全是一心齐力,吾等当满满分解,以为朕所用。” “国家为何不令何师入宫相助?” “唉,宫中之官职,朕无力调动,朕莫非要使何师入宫为内侍侍中?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小胖子无奈的说道,邢子昂忽然说道:“或,此事可成,国家年岁尚且幼小,若是言之大将军,想请名师,修习经文,大将军岂有不许之理?” 小胖子双眼一亮,对呀,自己只要借着求学的名头,就可以随意在宫里接见各路大儒,乃至名士大臣啊,自己正愁没有办法去接触党人呢,这是大好时机啊,刘宏大笑,指着邢子昂,说道:“有君相助,大事成矣!” 此事还没有禀告窦武,窦武却是派人前来通知小胖子,请他上朝,小胖子在宫里待了三个月,也没有上朝过一次,如今仍然是太后临朝,窦武协助,而天子年幼,尚且不能执政,而今日要上朝,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大汉的名将们已经赶来了! 打胜仗的将军们到京,无论天子有没有实权,也都当然应该跟他们见一见,哪怕只是口头表彰一番。 等到小胖子来到了朝议殿的时候,果然,诸多大臣已然在位。 太后坐在君位之侧,小胖子过去,拜见了太后,便坐在了她的身边,诸臣连忙起身拜见,小胖子亦起身还礼,一举一动,没有半点不符合礼的地方,朝中增添了许多的新面孔,此些人,都是在解除党锢之后,复任的党人,此些党人,本就心里对小胖子有感激敬佩。 此刻见到他如此知礼谦逊,颇有威仪,心里更是称赞不已。 小胖子刚刚坐好,便有人上奏道:“匈奴中郎将张奂,护羌校尉段颎,玄菟太守公孙域,军司马尹端,军司马董卓,觐见天子!” 顿时,有数人低着头,俯身,踩着小步,快速跑了进来。 小胖子好奇的看着,最令他好奇的,一是当代名将张奂,二则是日后的恶贼董卓! 四人走到了最前方,俯身大拜,口称陛下,小胖子忽然起身,猛地回拜,张奂,段颖,公孙域还好,毕竟都是两千石的大官,可以受天子之拜,可是那董卓与尹端不过几百石的军卒,又怎么敢受天子回拜,立刻后退了三步,小胖子笑着说道:“诸君镇守大汉疆域,乃朕之长城也,当受此拜,何以退却?” 张奂抬头,看着这位年幼的天子,拜道:“守土乃本心也,不敢受。”,张奂只有四十多岁,尚且年轻力壮,他个头不高,可也是虎背熊腰,极其魁梧,面色刚毅,小胖子心里爱之,而他身边的段颎,面相便差了些,身材短小,面目亦有些丑陋,可是小胖子也丝毫没有不敬。 至于那公孙域,身穿儒袍,头戴高山冠,看不出半点军旅气息,不过,这个时代的士子能文能武,也不分文武,而后,小胖子便是注意到了那董卓,董卓生的十分高大,浑身粗壮,比身边的尹端要高出几个头来,面色粗犷,虎须直立,看起来便是极为骁勇彪悍! 第0047章 犒劳三军 看着这彪悍的董卓,小胖子眼神有些复杂。 根据天书里的记载,这个人,可以说是日后大汉帝国的掘墓人,是他将大汉帝国一手摧毁,开辟了乱世,按理来说,小胖子应该是对他有恨意的,可是,小胖子又翩翩怜爱人才,在通读天书以及诸多史书的过程之中,他学会了那些明君所共有的优点,爱才。 没有甚么人是不能用的,尤其是在天子手中,奸臣或者忠臣,只要能办事,便是天子手中的利刃,面前的董卓,便是这等情况。 他性格豪爽,曾经有羌人首领前来拜见他,此人竟杀自家耕牛来款待客人,羌人首领佩服不已,又给他送了许多牛羊辎重,而在这次战役之中,此人也是为士卒先,战斗勇猛,甚至有些羌人听闻他来了,便直接投降或退走,不与他争锋,此等人才,可是小胖子心里日后的征西将军! 别说是董卓,就是曹操,或者是曹丕,他都敢用,坐上了这个位置之后,他的眼光已经开阔了许多,他相信自己身怀天命,更是相信,天书里的那些将才能臣,都是天赐自己,用来缔造一个强盛大汉的! 小胖子正要开口,窦武便站了起来,对着张奂说道:“诸位将军,威猛无敌,扬我大汉之威名,使得四方异族皆服,威名赫赫,理当加封!”,小胖子一愣,却没有继续开口,显然,在窦武看来,他来接见这些功臣是可以的,但是只要做好了吉祥物便好,不必开口。 朝中诸臣,目光也有些不对。 张奂更是眉头紧皱,他是个纯粹的大将,对于窦武此等喧兵夺主的行为,颇有不满,他直接对着小胖子拱了拱手,说道:“全赖天子恩德,大汉当兴,而有此胜,吾等不敢妄图功名!”,此后,段颎也是朝着小胖子行了一礼,表示与张奂想法相同。 只有公孙域愣了一下,他是个党人,可是两个比他战功更为显赫的大将都如此说了,他难不成还要厚着脸皮接受功誉?他自然也是朝着小胖子大拜,至于那董卓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过头,只是,看到窦武如此行事,那董卓眼里有些迷茫不解。 天子不当是至尊麽?这区区大将军,为何敢如此对待天子? 小胖子笑了笑,说道:“朕一没有向将军援兵资财,二没有砍杀一二贼人,何以是朕之功劳?将军不必谦逊,将军之勇果,实令人敬仰”,说完,他又转头看向窦武,问道:“窦君,朕意欲拜张君为北军中侯,加乡侯,执掌北军将士,窦君以为如何?” 窦武千里迢迢把张奂招来,本来就是有这个想法,毕竟北军中侯这个位置至关重要,而张奂名望或者品行都是得到了党人认可的,他来做最好不过了,只是,他没有想过天子还要加侯爵,他也没有反对小胖子,点点头,尚书令这才敢在一旁书诏。 张奂起身言语道:“陛下爱之甚,奂何德得此殊荣?” “哈哈哈,将军何必谦逊,君乃朕之冠军侯也!” 把守宫门的邢子昂嘴角抽了抽,果然,天子还是半点没变啊这位天子眼里,文弱的都是他的张良,能打的都是他的霍去病!! 张奂在一瞬间,竟然有些感动。 北军中侯这个位置,却是小胖子刚刚想到,他以前并不了解张奂,知道的也不过是他惊人的战绩而已,但是从刚才他对窦武的不满之中,他大概清楚了,这是个对天子死忠的悍将,只怕自己若是令他杀了窦武,他也会照做,只是,做完之后,大概会自杀相随。 而北军,是大汉唯一的常规军队,原先还有南军,未央宫在京城西南,卫兵称南军,长乐宫在京城东面偏北,卫兵称北军,太宗孝文皇帝时合南北军,其后宫室日增,南军名没,而北军名存。 初由中尉统率,世宗孝武皇帝时,扩大北军,改北军中垒为中垒校尉,又增设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等七校尉,分别驻守长安城中及附近各地,并随军出战,中尉也改称执金吾,不再统率北军。 在先帝时期,又省去中垒,并胡骑入长水,虎贲入射声,置北军中侯以监五营,称为北军五校。 这北军也就是镇守雒阳周围的唯一力量,也是汉朝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无论是边戍更卒,都无法媲美,此等重要位置,若是张奂来做,那不是对小胖子极其有利麽?小胖子也不怕窦武拒绝,窦武就算拒绝了,那也是跟张奂有了嫌隙,那不是更好? 窦武是个真诚君子,他也是权臣,或许他没有想过要谋朝篡位,也没有想过永远把持朝纲,心里的信念也只是想通过自己这些党人来更好的治理国家,不受天子约束,因此,他并没有想到小胖子此举之中更深的含义,说了张奂,小胖子自然又夸了夸段颎。 而段颎,跟张奂或者党人不同,他是属于阉党,他与阉人关系不错,也因此被党人所厌恶,若不是战绩赫赫,只怕根本进不了这大殿,问题是,跟他交好的两个阉人,王甫曹节,一个恨死了小胖子,而另一个的首级,被小胖子悬挂在城门上 果然,段颎俯身言语道:“故中常侍王甫,虽犯了大错,却也是服侍皇家多年,还望天子怜惜,准许臣为其下葬。”,别的不说,只是从义气而论,这家伙还是不错的好友,小胖子看了他半刻,忽然转身看向窦武,笑着问道:“窦君,此事如何?” 窦武知道,这悬挂首级的事情都是小胖子所办的,他忽然问自己,也是有些愣神,随即回答道:“贼已枭首,便随了段将军此意罢。”,小胖子笑眯眯的点点头,有些哀痛的说道:“那王甫也是宫中老人,朕本不愿杀之,只是其不尊朕令,不愿解除党锢,还污蔑窦君,言其有梁冀之心,朕方才怒而杀之。” “既已身死,君可自行安葬。” 段颎有些诡异的看了窦武一眼,方才点头称是。 而窦武更是有些愤怒,好一阉人奸贼,竟如此污蔑自己,我可是三君之首,乃天下贤才,如何会是梁冀那般逆贼? 随后,小胖子提出要加封段颎为司隶校尉,加乡侯,可是窦武并不同意,最后封为议郎,并未授侯爵,段颎脸色不变,仍是恭敬至甚,可是小胖子心里暗喜,窦武是又给自己找了个对手啊,毕竟这段颎是划分到了阉党之流,定然不受窦武重视。 而公孙域就顺利很多,官职不动,封乡侯。 最后便是董卓尹端二人了。 董卓曾经可是担任过孝恒皇帝的羽林郎,小胖子有心将他留在身边,甚至是担任廷尉这般官职,只是,窦武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个关西莽夫,匆忙令他为武阳令便了事,小胖子看得出董卓的不满,也没有再开口,随后,便是雒阳大宴,犒劳将士。 只可惜,窦武没有让小胖子出席。 第0048章 二窦之争 小胖子并不在意,反正即使他出席了,那些大臣也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现在可是党人们最幸福的时光了,由大将军窦武来执掌朝纲,朝中上下都是党人一派,太学生们整日在雒阳内摆席清议,高谈阔论,所有人都以为,治世就要来临了! 而小胖子,只要作为吉祥物,乖乖坐在那个位置就好,党人自然会为他治理好天下,他只需要看着便好,如上古贤君那般无为而治,多好啊,对此,小胖子便是呵呵冷笑,自己效仿尧舜,那窦武是不是要效仿禹?上古贤君可是禅让帝位的,通读了天书的小胖子,对禅让此词颇有些忌惮。 不过,形势整体来说,还是对小胖子有益的,哪怕党人充斥在了整个庙堂,可是在军队方面,整个雒阳周围的军队,却是不受党人控制的,北军由张奂来控制,张奂又是个纯粹的武将,听从的乃是天子之令,而羽林郎宿卫造就被小胖子控制在手里。 哪怕是雒阳的更卒,控制者也是司隶校尉曹鼎。 曹家可是铁杆阉党。 窦武太小看了兵权的作用,身为大汉大将军,竟然没有插手控制任何军旅,这让小胖子开心不已,小看了好,小看了好啊!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别说,此些党人治国,当真不错,比之孝恒皇帝年间,天下也算是大治了,各地官吏不一定能干,但也算是清廉,对于豪强极为残忍,对于百姓又极为疼爱,使得整个大汉都洋溢在了一种虚假的繁荣之中,百姓们纷纷念叨圣天子,而大将军窦武,更是被扶到了神坛! 他威望与日俱增,当下之成效,也全部成了他的功劳,只是,他对世家的极度放纵,却是使世家猛地从先帝的打压之中缓过神来,迅速的膨胀起来,小胖子并没有理会这些,他渐渐有些不把窦武放在眼里了,真诚君子,成不了权臣,更是成不了王莽梁冀! 窦武大规模启用党人,如李膺、杜密、尹勋等,只是,挡在面前的大长秋侯览,曹节,张让,管霸,苏康,赵忠,孙璋等,却成为了拦在窦武面前的障碍,他们动用了阉党全部势力,包括曹家,唐家,乃至刚刚任为议郎的段颎,发疯一般与窦武死磕。 庙堂之中,但凡是窦武所推行的,此些人便不顾一切的反对,而他们又常年在宫中服侍皇家,对于窦太后,他们也是费尽心思的讨好,并且不断的谩骂窦武有梁冀之心,窦太后虽然每次都是狠狠斥责他们,可是,心里渐渐也有了些疑惑,窦妙,窦武这对父女,关系开始变得恶劣起来。 由于在名义上,是窦妙在临朝,而大将军只是在辅助,窦武的许多命令竟然被自己女儿所否决,这使得此二人渐渐有些疏远,窦太后在窦武面前是极度礼让尊敬的,可是却在暗地里也有些想限制窦武的意思,最开心的自然还是小胖子了,这个家伙,整日在皇宫里游荡,美滋滋的看着这对父女互掐! 之后,小胖子又找到了窦太后,提出想让朝中大儒为自己授课的事情,依稀感觉得要限制党人的窦太后,自然是没有允许小胖子的请求,小胖子又去找了窦武,窦武身为党人,觉得小胖子能拜在单根门下是大好事,自然立刻同意,就在窦太后的极度反对之下。 党人之中的中流砥柱,尚书令尹勋,还是下诏,辟何休入宫为天子解惑。 在小胖子的多次请求之下,最后窦武又给了小胖子向朝中重臣随意请教的权利,何休尚且没有消息,而小胖子却开始了行动,他先是请陈藩入宫,向其请教《礼》,又请了李膺,杜密等党人,后来又是请刘陶刘淑等宗室长者,不断与此些重臣接触,也是小胖子试探他们的机会! 甚至连曹嵩这般的党人,也被他请了过去,窦武对此有些不满,可是也不好收回成命。 而正忙着安抚太后,诛杀十常侍的窦武,丝毫没有意识到,在他为此忙碌的时候,宫里的小胖子接见了多少国中重臣,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又间接得到了多少人的效忠。 秋去冬来,今年算是没有灾害的一年,本该祭天请福,只是天子年幼,不能主持祭天,因而作罢,而此刻,精神焕发的何休,却来到了朝中,他并不是独自赶来的,他将同时代另一个儒学新秀,也一同带来了。 “何师!!” 看着脚上连鞋子都没穿,便欣喜的跑来见自己的小胖子,何休是没有一丝感动的,他也读过天书,这家伙效仿的是谁,他都一清二楚,只是,看到小胖子对着自己大拜行礼,何休双眼也渐渐有些湿润,大汉中兴之明主,就在眼前啊,面对大汉天子,他也缓缓回礼。 说起来,这还是何休初次向小胖子回礼。 何休身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此人年纪不大,仅有而立之年,衣着朴素,身上却别有一番气质,此人见到天子看来,立刻行礼拜见道:“北海郑玄,拜见天子!”,小胖子虚扶起了他,点点头,笑着看向何休,说道:“朕思念师君甚矣,师君启程何其慢也!” “哈哈哈,我不在,你不是做的也挺好,你一登基,解除了党锢,又诛杀了王甫,如今贤人治世,大汉当兴也,我没有看错,明君之资!”,何休显得十分开心,对于这位学生做的种种利与党人的做法,更是开心不已,小胖子也是笑着,称何师教导有方。 “此君,乃是大儒马南郡之弟子,学得了马南郡之真传,与公羊,易,别有一番见解,故而带来,与你相见,你看,能否大用?”,小胖子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连忙有些歉意的说道:“原是马南郡之弟子,朕却是怠慢了,怠慢了,请君勿恼!” 郑玄也很是开心激动,连忙俯身连称不敢。 小胖子即使心里没有那么重视甚么马融,可是也不敢小看了面前的郑玄,何休一向不喜欢夸人,他之前夸赞的也不过陈藩李膺二人,就连窦武与刘淑都不被他放在眼里,这年纪轻轻的家伙竟能被何休高看一眼,那定然就是大有本事的。 三人跪坐在这厚德殿里,叙了片刻,何休便忽然开始考察小胖子的经学来,小胖子这些日子来,忙着争权夺利,哪里有时间攻读公羊,几句话便被何休问住,回答不上,气的何休只摸腰间,小胖子知道他是找佩剑,可是这是未央宫啊,您老还能戴着剑进来不成?? 一问三不知,何休真的是气炸了,这小子,做了君王便如此慢怠学业? 虽然没有佩剑,何休却没有作罢,卷起了衣袖,他指着小胖子的鼻子便是一顿大骂,这让小胖子又想起了在解渎亭被何休殴打的恐惧,转身便跑,何休一看他竟然敢跑,也直接追了上去! 整个宫中宿卫,郑玄,宋典,都是目瞪口呆看着这两个师徒。 “护驾!” “护驾啊!!” “还护驾?!” “你小子以为你当了天子,我就不敢揍你了?!” “休逃!吃老夫一拳!” “啊~~~” 第0049章 建宁元年 何休身为一代大儒,他再次回到雒阳,自然是不会就此沉寂,在短短的时间里,众多党人都前来拜访这位党人之中拥有不菲名望的大人物,甚至是陈藩与窦武,都是小心翼翼的前来拜见,小胖子还是第一次看到窦武此等模样,只可惜,何休并没有打算任职。 小胖子本来想利用何休来大开党人之中局面的谋划也自然便失败了,在小胖子的央求之下,他只是答应了留在雒阳,担任帝师,与侯府那般,亲自教导小胖子,对于何休,无论窦武还是哪位,都是十分放心的,小胖子目前的“贤明”,也被他们认作是何休的教导。 对于何休担任帝师,他们全然没有反对的意思。 只是令小胖子没有想到的是,那位郑玄也没有留下来担任官职,反而是进了太学院,想要继续提升学识。 这一年,便在这样异样的沉寂之中结束了。 年末,窦太后再次设立家宴,而此次宴会,却并没有上次那般和谐。 “你到底在想甚么?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窦武怒气冲冲的朝着当朝最为显赫的女人的吼道,窦太后面色若常,没有半点愤怒u,小胖子也悄悄溜到了董氏身边,自从小胖子掌握了皇宫内势力,董氏也常常被宿卫接到厚德殿里,母子团聚,小胖子并没有将自己的雄心隐藏起来,反而是在阿母面前炫耀着。 这也让董氏平日里愈加骄横起来,常常与窦太后吵得不可开交。 只是,他是小胖子的生母,而小胖子现在也不再是一年前那个孤立无援,摇摇欲坠的无根天子,现在的小胖子,虽然在窦太后和窦武眼里依旧算不得甚么,可是他也在天下有了人望,百官也对他十分满意,何况他也有一小批号称帝党的追随者。 在这些情况下,窦太后也没有办法对董氏不利。 “管霸,苏康二人,宗族有罪,便罚其宗族便是,阿父又何苦将此二人诛杀?” “若不是有此二贼在宫中兴风作浪,那些狗贼岂敢藐视王法,欺压百姓!” “惩戒便是,何必要取其性命?” “呵,阉人不除,家国不安,你是应还是不应?” 好好的一场家宴,此刻却夹杂着硝烟战火,小胖子低着头,一言不语,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吵得越凶越好啊,至于董氏,那就是真的笑开了脸,甚至都没有半点掩饰,窦太后看着,心里更是火大,她挥了挥手,有些不客气的说道:“此乃家宴,休要使人看了笑话,此事朝中再议。” “哼,愚妇误国!”窦武说出这怒气冲冲的话,表明了他们父女关系的正式决裂,他甚至都没有再待在这里,起身便要离开,小胖子连忙起身,挡在窦武面前,神色恭敬的说道:“窦君勿要恼怒,此乃家宴耳,吾等皆近亲,何以至此?” 窦武没有办法对小胖子视而不见,起码,小胖子是天子,是他名正言顺的君主,窦武拱了拱手,说道:“武身体不适,还望天子恕罪!”,说完,直接便离开了此处,窦太后面色更是难看,小胖子又哀叹了一声,缓缓来到了太后身边,握着太后的手,说道:“母后休要恼怒。” 窦太后一愣,看了看身边这个表情真挚的小胖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丝的温柔,她第一次朝小胖子笑了笑,说道:“无碍,阿父也是为了家国。”,小胖子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朕实在羡慕母后”,窦太后与董氏窦愣住了,不约而同的看着他,有些奇怪。 小胖子低着头,轻轻说道:“朕自幼失父,尚且不知父教如何,母后有父,故而羡之” 这话说得,董氏双眼也有些赤红,忍不住抹起泪来,窦太后也沉默了下来,小胖子忽然抬头,笑着说道:“而如今却是无碍,先前有阿母爱朕,朕时之为父母,而今,朕有两母,何其幸也!”,这话说完,窦太后却是真正的被触动了,她最开始,却是很不喜欢小胖子。 因为有孝恒皇帝的缘故,她总是对这个不是孝恒皇帝子嗣的继承者充满了敌意,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可是现在想起来,此子入宫以来,从未有对自己半点不敬,相反,他每两日都会前来拜见自己,虽然自己从不让他进来,每次他都是先拜自己,再拜生母 这一年的点点滴滴,使得这位没有儿子的太后,心里忽然对这小胖子有了几分爱意,她低着头,眼神有些柔和,低声问道:“皇帝失爱与我,心中可有怨气?”,小胖子连忙摇摇头,诚恳的说道:“朕何曾失爱与母后?若不是母后疼爱,孩儿何能登此九五之位?” 窦太后,原先很受孝恒皇帝宠爱,只是在窦氏子弟全然投效了党人之后,这份宠爱便再也没有了,她心里还是对自己的家族有着不满,而在孝恒皇帝驾崩之后,窦武的种种做法,更是让她感到不满与威胁,这少不了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一年之内,她孤零零的,既没有天子,也没有家人。 而如今,小胖子的一番言论,好似给了她许些的温暖,让她振作起来。 “大郎何须对她如此客气?孝恒皇帝都已驾崩一载,她何能继而太后临朝?”在回去的路上,董氏有些醋意的问道,小胖子皱起眉头,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抬起头,说道:“窦太后乃朕之母后也,阿母何出此言?徒使人心伤也。” 董氏一愣,一时间,她也有些搞不懂,这小子究竟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心实意。 那窦武回府,便立刻召来陈藩,却没有召刘淑,他提出想要借着管霸苏康之事,彻底消灭朝中阉竖,陈藩哪有不同意的理由,他还以为这是太后与大将军的共同谋划,立刻表示同意,而其招来大批党人,与大将军府中谋划,且有党人何颙,提议先掌握北军,再武力诛杀阉竖,党人以为然。 不知不觉,便已过了年末,群臣们又忙碌起来,因为新的一年,便要确立新的年号,还要确定新君即位之后的一系列问题,窦武也暂时隐藏了心思,率领群臣,忙碌起来,协商了六七日,方才决定下来,而这期间,小胖子始终都是隐形的,只是最后,才由窦武告知了他最后结果。 延熹十年终,群臣商议年号,是为建宁,又以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及司徒胡广三人共参录尚书事。 又追尊小胖子父亲刘苌为“孝仁皇”,陵墓为“慎陵”,母亲董氏封为“慎园贵人”。 建宁元年,岁戊申。 第0050章 窦武出手 建宁元年,春二月。 在边塞上沉寂了一年的东羌有些坐不住了,竟常常派兵侵略内地,使得西凉再遭兵灾,这举动顿时引起了朝中诸臣的愤怒,小胖子也不例外,在这次朝议之中,他竟然也出现,坐在了君位上,虽说他依旧没有甚么发言权,但是他坐在那里,便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先是有党人荐张奂,可以征讨外敌。 可是,张奂执掌北军,窦武正想利用北军来除掉阉人,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派遣张奂出征?而又有上次对羌作战极为出色的段颎,请命征讨,他被任为议郎,整日无所事事,也只是在庙堂里给窦武下绊子,窦武对他不满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窦武甚至都没有思考太久。 便直接令段颎为从护羌校尉,发骑兵五千,步兵一万,车三千辆,命其讨伐东羌,这算是近年来,大汉第二次大规模对外用兵,这一次的规模,甚至要比张奂上次的出征规模还要大,而窦武依旧不太放心,又任命多个党人在段颎身边,以为督视,方才放心让他离去。 小胖子自然又是吩咐了段颎许久,表示了对段颎的鼓励与期盼。 然而,对于此番战役,群臣并不是非常在意,毕竟,无论是段颎,还是北军将士,都是令他们能够安心的,段颎此人,虽然不被党人欣赏,可是论带兵打仗的本事,党人也是佩服他的,决定了此事,也就没有甚么再重要的事情,只是,小胖子实在没有想到,窦武竟然在朝议里发难。 “陛下,中常侍管霸之宗族,与地方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残害一方百姓,使得天怒人怨,又有中常侍苏康之弟,苏霖,与高阳县内打杀一孕妇,此等恶事,乃开朝之未有也,请陛下下令,诛杀宫中中常侍,以儆效尤!”,小胖子目瞪口呆,这是要拿自己做刀使麽? 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此言属实?” 窦武点点头。 “此等大事,非是朕所能商议,君可与母后自行商议!朕自当听取母后之见。”小胖子这话没有任何问题,直接将事情推给了窦太后,毕竟,名义上,可是窦太后在临朝执政,而不是他这个小皇帝,也不是面前的窦武,窦武就是因为太后没有同意,方才急切的想得到皇帝的准许。 他连忙说道:“国之大事,请陛下下令!” 这就有些明晃晃的逼宫了,朝中诸臣都皱了皱眉头,没有回话,他们都觉得窦武此等举动有些不妥,可是若是此举能除掉危害大汉多年的阉党,那也是值得的,小胖子没有回答,转身看向窦太后,窦太后坐在他旁边,看到小胖子那畏怯的眼神,心中一软。 阴沉的说道:“大将军,勿要忘了君臣之礼!!” 窦武压根没有理会她,只是再次朝着小胖子说道:“请天下下令!诛杀中常侍管霸,苏康,张让,曹节,侯览,赵忠,郭胜,孙璋,及黄门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 小胖子心里大怒,欺人太甚! 你要是对付那些中常侍也就罢了,就连朕麾下的宋典,高望,毕岚你都想杀?? 他猛地起身,直接从身边尚书令的案上拿起了玉玺,众人尚且未有反应过来,他便直接朝着窦武轻轻抛了出去,诸臣面色惊恐,无不变色,窦武不敢损坏了玉玺,猛地上前接住,心里又惊又怒,大声呵斥道:“陛下,此是何意??” “窦君心里既有章法,何不自己盖玺?” “玉玺已给了窦君,窦君可传家矣!” 终于,这个整日笑呵呵的天子,第一次,在群臣之中,犹如对付阉人那般,亮出了自己的獠牙,窦武吓得面色苍白,连忙俯身大拜,将手中玉玺高高举起,高呼道:“陛下陷杀老臣,我岂敢怀二心??”,群臣也是无奈的摇摇头,窦武啊,还是太过着急了,如此威逼天子。 这小胖子也是,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怎么此刻如此要命,窦武今日要是没有得到小胖子的原谅,那名望就彻底在党人中毁掉了,日后,他就不是那个一心为公的党人领袖了,只怕要被众人骂为梁冀二世,不对,天子言语之中是斥责他想要以玉玺传家,只怕,是要被骂为王莽二世了。 小胖子的表现,不得不说,还是令群臣震惊,若是往日,小胖子只是表现出他礼贤下士,处事温和的孝文皇帝风范,那么此刻的他,竟然表现出了类孝武般的霸气,一击之下,就让权倾朝纲的窦武吃尽苦头,再不敢无礼! 窦武惊恐万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这个自己不曾主意的小家伙,今日竟爆发出此等能量,他看了看周围,陈藩等人都是犹豫了片刻,却没有人上前为他求情,小胖子先前一直与他们接触,给他们的映象不错,何况,此刻若是过多忙着窦武,此事性质便要成了群臣胁主,这样的名头,他们可不想背负。 看到窦武此等模样,窦太后也有些心疼,忽然转头,看向小胖子,小胖子看出了太后眼里的不忍,有些无奈的叹气,转身,俯身行礼,说道:“是朕行事急躁,触怒了将军,望将军勿怪!”,说完,也不等窦武回话,转身便离去了。 窦武小心翼翼的将玉玺还回去,心里也渐渐一松,可是,解决阉人的想法却格外强烈了,皇帝日渐强势,若是不趁着现在除掉阉人,只怕日后,阉人又要重新崛起啊,在这个念头里,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与太后过多交流,便直接离开。 回到府中,又与陈藩等人商议,却没有谈及天子之事,陈藩等人得知太后反对,便劝解窦武,谨慎行事,想得到太后许肯,再行其事,只是,满脑子都是想除掉阉人的窦武,哪里听得进去,他已经感受到了天子的威胁,估计,天子很快就会朝着朝中权利核心发出冲击。 这种时候,必须要快速行事,斩草除根,若是等到天子执政,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能除掉阉人了! 在这样的想法下,不顾群臣反对,大将军窦武开始了自己的安排。 先是,窦武请封闻喜侯,又请其子窦机,封渭阳侯,任侍中,侄子窦绍封雩侯,迁步兵校尉,掌管北营五军中的一军,窦绍之弟窦靖封西乡侯,为侍中,监羽林左骑,大肆安排窦氏子弟,掌握了朝中实权。 而窦武还是觉得这准备不够充足,于是招引亲信尹勋为尚书令,刘瑜为侍中,冯述为屯骑校尉,又征召被废黜的名士李膺,刘猛,太仆杜密,朱寓,齐集朝廷,邀请越巂太守荀翌为从事中郎,征召颍川陈寔为掾属,整个朝堂,都换成了窦氏一派。 甚至是小胖子最为放心的北军,也瞬间被窦氏控制了三军! 就连宿卫,也不再是完全被小胖子控制。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小胖子也有些吃惊警惕,这窦武,莫非是要对自己动手了? 第0051章 捉拿阉竖 所幸,窦武如此大的动作,目标却并不是对此忌惮不已的小胖子。 宫内的中常侍们吓坏了,他们在小胖子的冷血出击之后,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最薄弱的一点,手中并无军权,之前还有宿卫所为自己的唯一兵卒,可是这些宿卫已经被小胖子征收了,而皇宫外的羽林,也被窦武收入麾下,此刻的他们,如此之无助。 他们最先是向小胖子寻求帮助,造就有了自己谋划的小胖子,又怎么会去帮助这些已经没有太大价值的阉人们?他们又不是自己的心腹,只是给他们提了建议,让他们寻求窦太后的帮忙。 “呜呜~~” “太后啊~~~” “救救我等罢~~~” 三月中旬,包括侯览,张让在内的诸多阉人,在后德宫外跪地哭诉,在这个还不兴跪拜的年代,这可算是最大的礼仪了,共有九位中常侍,前来哭诉,此些人都是谋定而动的,本来他们还想拉着宋典为首帝党阉人前来,可是宋典他们根本不畏惧窦武的威胁,在他们看来,小胖子能够照顾好他们。 因此,只有这些孝恒皇帝一派的阉人们,在此哭诉。 窦太后本是不想再卷入窦武与阉人们的争斗的,可是听着阉人哭的心切,心里也有些怜悯,便将他们唤来,这让中常侍们开心不已,窦太后保不保他们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进这后德殿又是一回事,只要他们进去了,出去后他们怎么说都是可以德。 见了窦太后,侯览嚎啕大哭,叫道:“还望太后能救吾等一命,吾等服侍孝恒皇帝多年,对付大将军也是国家之令,吾等之罪,何以致死?”,各个中常侍也都是演戏的好手,纷纷哭诉起来,说的好像他们出了宫门便要身亡一般,众人嚎啕大哭,窦太后也有些愤怒。 “哭啼甚么,窦将军之请,皇帝不是已经驳回了麽,尔等无忧也。” “太后,令弟绍迁步兵校尉,掌北军一军,灵帝靖为侍中,监羽林左骑一军,令侄淑,迁越水校尉,掌北军一军,又有大将军亲信冯述为屯骑校尉,掌北军一军!” “此等威势,只怕国家亦难救我等啊!” 窦武前些日子大肆安排窦氏子弟与亲信,这些事情,窦太后是知情的,可是她没有想到,父亲将此些人都安排到了如此致命的位置,北军五军,他就掌握了三军,再加上羽林坐骑,城门校尉,窦太后心里忽然有些畏惧,若是窦武此刻发难,孰能抵挡?? 窦太后摇了摇头,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幼教导自己忠义的父亲,会怀着梁冀那般的心肠,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此些事,为何尚书台没有奏告我?”,张让忽然开口道:“尚书令尹勋,大将军之亲信也。”,听闻此言,窦太后方才有些坐不住了。 大将军名为大汉军事统帅,在军旅之中安插亲信,倒不是说不过去,但是,还要控制尚书台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他到底是要做甚么?窦太后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了,孝恒皇帝遗留下的江山,可不能毁在窦氏一族的手里,若是那样,她百年后何颜面对孝恒皇帝? 窦太后心烦意乱的将阉人们轰了出去,便立刻派遣小黄门,使其拜见大将军,前来一见,可是小黄门却忽然倒地不起,大声哭诉,却是不愿去见大将军,因为大将军曾开口,要亡了宫中恶阉,他怕自己一去便回不来了,窦太后心里胆寒,便派遣宫女前往。 窦武正忙着给中常侍定罪,哪有时间前去见太后? 宫女无功而返,这下子,窦太后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假天子行诏,开朝议。 小胖子正在厚德殿里与何休,邢子昂聊的好好的,忽然进来一行小黄门,冲入殿内,周围有数十个宿卫,直接将小黄门拿下,按在地上,小黄门这才气喘吁吁的叫道:“窦太后请国家前往朝议!”,小胖子有些迷茫,抬头看了看何休,何休与邢子昂都在思量着甚么。 “只怕,窦武之所为,还是引起了太后忌惮啊,料那窦武也是真诚君子,此举不过为铲除阉竖罢了,却弄得父女不合,人伦大害啊”何休还是向着窦武,他摇着头说道,自从上次窦武逼宫之后,他很多次都责怪小胖子,若是他当时答应了,直接除掉了宫内阉人,不就没有今日之灾了麽? 对此,小胖子只是微笑着,并不言语。 反而是邢子昂与韩安,都对窦武素有怨言,尤其是邢子昂,多次将窦武与跋扈将军梁冀媲之,引得何休暴怒,屡次与他争论,争不过,便直接上手,邢子昂也被他收拾了几顿,他倒是学乖了,起码不再何休面前谩骂窦武,只是在私下里,他却对窦武极为不满。 韩安是个胆小的家伙,他也没有甚么政治嗅觉,他只是觉得,窦武逼迫了当今天子,这样的臣子绝对不能算是忠臣,但是这句话,他也只给邢子昂偷偷说过,其余时候,他都是一声不吭,紧随在小胖子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贴身保卫天子的击技好手。 小胖子甚至都没有换着装,直接便要随着小黄门前往,何休忽然要求一同前往,小胖子也没有拒绝,身为帝师的何休在庙堂里地位特殊,尤其是在马融身死之后,他隐约成了经学领头人物,只可惜,他专公羊,若是治别的甚么经书,此刻的名望只怕更大。 来到了朝议,便看到了窦太后涨红的脸。 小胖子恭恭敬敬的朝着窦太后行礼,又向群臣行礼,方才坐下,窦太后的脸色依旧很不好,没有因为小胖子的赶来而得到任何的改善。 “陛下,中常侍祸乱未央,罪大不赦,早已使得天怒人怨,而近来,长安故殿有塌,地裂数十丈,北海墨县有飞鱼出井,此间种种,因奸贼与朝也!”窦武说的头头是道,就连小胖子也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可不是麽?你两次逼宫胁朕,可见天象无误,朝中自然是有奸贼的。 窦武再一次提出了诛杀中常侍。 小胖子看了看身边,持玉玺,书写诏书的尚书令尹勋,站在窦武不远处,低头不语,小胖子沉默下来,没有言语,窦武这样的行为,也引起了不少臣子的不满,只是,窦武名望如日中天,他们根本没有呵斥的资格与权利,看到小胖子始终没有开口。 窦武索性也不理会他,转身看向尹勋。 尹勋直接手持诏书,高声念叨:“皇帝诏,曰:中常侍管霸苏康,纵宗族行凶,犯下大逆,即刻捉拿处死,满门抄斩,收其财务以资受凌之百姓,中常侍侯览,蛊惑皇帝,以图不诡,令廷尉捉拿,中常侍张让,欺上瞒下,恶性不止,令廷尉捉拿” “中黄门冗从仆射宋典,欺蒙新君,离间君臣,令廷尉捉拿!!” 第0052章 刘宏之怒 小胖子跪坐在君位上,目光阴森的盯着下方窦武,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孝恒皇帝为甚么临死也要想带着党人陪葬,小胖子现在也想! 哪怕窦武要死磕中常侍,哪怕窦武动用玉玺,小胖子都是不在意的,因为他平日里也没有资格动用玉玺,玉玺的使用者,都是尚书台,而尚书台会在太后与大将军共同决定之后,才会表决,可是,尚书令换成了窦武亲信之后,这尚书台也就成了窦武的一言堂。 即使如此,小胖子也是不在意的,可是,他却恼怒窦武丝毫没有顾忌他的想法,甚至,他想除掉的阉人里,还有宋典,毕岚这些年轻阉人,此些阉人,方才掌权,别说是恶事,就是宫门都没有出去过,怎么就都成了十恶不赦之徒?这样凭空污蔑,让他想起了昔日党人对九岁刘宏的那些造谣。 他捡到天书之前,不过一介小童,整日嬉闹玩乐,没有半点忧愁,或许是将那金鱼吃尽腹中之后罢,小胖子就感觉自己想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他心里忽然有些自豪,他一直觉得自己乃是天命所归,是上天赐予这本天书,要自己来即位大统,来中兴大汉。 在他被推到君位的时候,他更是坚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他脑海里有很多很多的想法,屯田水利,或者举贤朝改,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心里有很多人名,就连曹操袁绍袁术之类的,他心里都想去用,只要是大汉的人才,无论心里怀着甚么心思,在他这个怀着天命的天子帐下,定然不会有甚么动乱,他是如此想的。 只是,窦武的种种举动,忽然让他有些迷茫起来。 身怀天命? 还是天书之中记载的种种,都是无法更改的。 尹勋依旧在念着诏书,大将军窦武,借着尚书台的权利,强行在天子面前书写诏书,多么强势的一幕,小胖子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大臣们,陈藩,对,陈藩,你不是号称三君麽?不是天下道德素养最高的麽?那么如此失礼,不,不算失礼,简直就是操纵般的行为!!你难道不管管么? 陈藩注意到了天子的注视,他抬起头,昂然的看着天子,通过多次的见面,谈话,他对这位年少天子是满意的,甚至是窦武,他也是极为满意这位天子,可是,阉人为祸大汉啊,这祸乱不除,大汉永无宁日,陈藩在心里念叨着,天子且候,待我等将天下大治,定然亲自到天子面前请罪! 许多党人也是如此想的,在他们的心里,他们现在所进行的,是一场神圣而又悲壮的行为,窦武为了除掉党人,不惜牺牲忠臣的名望,这是多么好的贤人啊,天子您应该为有这样的臣子而开心,毕竟,我们都是为了您好啊,等您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我们这些贤人的苦心了。 小胖子一一看向这些党人,唯独有一刘陶,忽然起身,大声呵斥道:“窦君!你欲何为?!!”,刘陶这叫声,顿时打断了尹勋的声音,窦武忽然抬起头,眼里竟然有些悲壮,他今日,所行使的,乃是最神圣的事业,他要为大汉彻底除掉这些逆贼,即使背负骂名,也在所不惜!! “刘君,咆哮庙堂!来人,与我拿下,轰出!”,窦武心里非常欣赏刘陶,越是欣赏,此刻对刘涛也越是严肃,想想,日后谈起刘陶,众人都会说这是当日不屈大将军之威,唯独敢在庙堂里出声的党人!此子定然为自己日后之继者! 窦武心里如此想着,在刘涛的大骂声中,有羽林郎将他携带而出。 窦武脸上挂上了笑容,终于,能够除掉逆贼了! 他抬起头,有些坚决的看着上位的小胖子,小胖子的面色依旧阴沉,可是,他如此之沉默,却是令窦武有些诧异,忽然,一人猛地从群臣之中窜出,一脚踢翻了正在宣读诏书的尹勋,朝着窦武冲了过去,一拳直中窦武面目,窦武哀叫一声,忽然倒地,那人发疯般的骑在窦武身上,直接拳打脚踢!! 此人是谁???? 庙堂之中顿时哗然! 众臣连忙呼拥而上,却又不敢靠近,那老臣陈藩刚刚靠近,口中只是呼了一句“绍公!”,便被那人直接揪住白须,愣是拖着他硬生生拉拽倒地,陈藩窦武这两人倒地,众人再也等不住了,立刻将那人抓住,那人疯狂谩骂,在众人的拉拽下,也硬是踹了窦武好几脚!! 窦武直接被打蒙了,谁敢在庙堂里对自己出手??? 窦武抬起头,怒气冲冲的老头正被众人按着。 这暴老头正是何休。 最为惊异的,还是坐在君位上,目瞪口呆的小胖子,小胖子不是对何休敢暴揍窦武陈藩而诧异,他连自己都敢揍,区区大将军,再加个太尉,又算得了甚么?最令他诧异的,是何休竟然对自己一向推崇的党人领袖动手,他可是知道,何休与窦武,陈藩都是知己好友,是他一直在自己身边鼓吹党人。 窦武缓缓起身,心里又怒又惊,却又不好再说甚么,咬着牙,大叫道:“带出!!”,这才有士卒将何休带走,诸多臣子都没有缓过来,只有陈藩,缓缓起身,看着自己被揪短了大半的胡须,有些心疼,这老头,如此年纪,竟还像年轻时那般? 他可是记得,自己这些人,尚未立冠的时候,这何休就是雒阳城里一霸,雒阳北部尉也不知道抓了他多少次,还是看在他父亲何豹的份上,才没有将他押进大牢! “哈~~~”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他笑的极为夸张,就是窦武与陈藩,都有些恼怒起来,这是在笑话自己麽?小胖子止住,面色再无半点迷茫,对众人俯身行礼,说道:“既然大将军准备充足,接下来就由大将军自行行事罢!”,他也不等窦武回礼,直接走出了朝议。 党人之中,共有两类,其一便是陈藩,李膺这般名士,并没有甚么宗族,只是名望极高,另一种,便是袁氏,杨氏,陈氏,司马氏,荀氏之类的大族,此些世家,已经形成了一个稳固的家族,他们对党人与阉人的争执,也显得并不是非常关心。 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宗族的利益,他们只想培养出更好的族人,占据更多的利益,当然,他们还是党人之中的中坚力量。 如今,陈藩这般的名士党人对除阉之事极为上心,甚至得罪天子也在所不惜,可是那些世家党人,却又不是如此想的,他们不想得罪天子,在大汉尚且稳固的时候,他们得想办法亲近天子,保护家族,这也是为什么荀家子不惜毁坏名望,也要迎娶中常侍五侯之族女。 对此,小胖子并不关心,他知道,自己今日的作为,已经彻底公开了与窦武等人的不合,也算是将自己平日里的隐忍直接打破,不过,小胖子已经不在乎了,莫非自己还斗不过这些满脑子阉人的权臣们麽? 小胖子默默的握紧了拳头,自己可是治公羊的。 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自己不仅要报仇,还要彻底清除了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自己可是有大谋划,再如此跟这些人无所谓的耗下去,只怕那场叛乱又会如约而至,与其如此,倒不如硬生生破开局面,让这些党人看看,到底甚么,才是真正的治国!! 想到这里,小胖子眼里就已经不止是怒意了,而是: 杀气腾腾。 第0053章 攻入未央 小胖子心里明白,天书并不能给到他多少的帮助,天书所记载的事情,开始与自己死去之后,而且他也不觉得,天书上的事情便一定会发生,因为,一切都在三年前开始了变化。 他原本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度过这些年,等待自己开始掌权的日子,可是他发现,这样的无所作为,只会让自己的敌人越来越强势,只是仅仅一年的时间,窦武已经从一个强大的党人变成了一个不可抵挡的权臣,他决定,要做出些变化了,这权利,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当然,窦武此刻也是如此想的,权利,自然还是掌握在自己这些一心为国的党人手里才会更好。 在朝议中被何休暴揍了一顿之后,他立刻假以天子令,对何休进行了驱逐,他没有办法去抓捕何休,他现在的权势都是来自于党人的名声,而何休的名望,跟他也差不了多少,因为他是当今唯一的经学家。 他也没有心思想去对付何休,何休为自己弟子出头,了解这老头脾气的窦武,根本没有怪罪他,哪怕是在庙堂里被他当着诸多臣子的面狠狠揍了一顿。 令他恼火的,是强势杀掉宫中阉人的机会被浪费了。 可是,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办法再等待时机,他立刻向侄子窦绍下令,令他率北军将士,入宫抓捕中常侍,听到了他的命令,在府中的党人们都沉寂了下来,除了陈藩这些相信他为人的名士,其余人甚至开始怀疑窦武是不是要做大逆不道的举动。 窦武看着他们,猛地从腰间拔出剑来。 这举动无疑是火上加油,顿时,有党人如何颙,刘表,朱寓,刘祐等人瞬间起身,纷纷拔剑而立,何颙皱着眉头,说道:“窦君若是与国不利,吾等当先死!”,随后又是一批党人起身,他们敬爱窦武,可是绝对不会跟随他犯上,若是窦武执意如此,他们定然会在这里与窦武死拼。 这就是党人,令小胖子又恨又爱的党人。 窦武摇了摇头,猛地将长剑对着自己左手一划,手掌溢出血来,他说道:”若是武有半点犯上之心,天罚之!”,歃血起誓,汉人是极其遵守诺言的,季布便是其中代表,这些人看到他起誓,也就收了剑,坐了下来,窦武皱着眉头,看着侄子,心里也有些犹豫。 这小子毕竟年轻,不知轻重,若是在宫里惊扰了陛下,岂不是死罪? 最后,他还是决定自己带队,身为大汉大将军,他在名义上是可以统领一切军队的。 当窦武率北军一军浩浩荡荡的赶到皇宫门口的时候,整个皇宫都是鸡飞狗跳,为了避免留言,窦武选择了晚上,汉朝禁宵,因此在半夜里,整个雒阳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人敢在雒阳触犯法律,窦武刚刚到达,便有尚书令尹勋手持奏诏,念道: “天子即位以来,未闻善政,常侍、黄门,竞行谲诈,妄爵非人,伏寻西京,佞臣执政,终丧天下,今不虑前事之失,复循覆车之轨,臣恐二世之难,必将复及,赵高之变,不朝则夕,故而行事,欲除祸难!”,说完,便令宫门令开门迎接。 那宫门令本身便是阉人,看到窦武率士卒浩浩荡荡的赶来,哪里还敢开宫门,便立刻朝着宫内通报,大将军窦武反! 当小胖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大将军反了??他想到过窦武把持朝纲,也想到过窦武会软禁自己,可是他没想到,这厮竟然敢反?他不是党人领袖,品德服人麽?怎么会这样?他还没有从这个劲爆的消息之中缓过神来,邢子昂便开口了。 “国家,今当先纵兵后德殿,我自当率宿卫守宫门,国家可与宋典等撤离未央宫!再号召天下,诛杀奸邪!”邢子昂如是说道,他是将窦太后当作了窦武的内应。 小胖子没有思考,也没有犹豫,他缓缓站起身,摇了摇头,说道:“太后绝对与此事无关,派一伍宿卫保护便是,至于朕,是绝对不会离开雒阳,离开皇宫的,若是守不住这先祖基业,朕当身死祭祖!”,小胖子冷静的说着,他猛地从身边宿卫腰间抽出剑来,便朝着宫门出发了。 窦武得不到回应,也没有再等待,直接下令冲破城门,说起来,窦绍率领的却是五军之一的步兵营,并没有甚么攻城器械,在窦绍的命令下,士卒们竟纵列,以身躯冲撞宫门!这大汉宫门又不是洛阳城门,自然没有那么坚硬牢固,在士卒们的疯狂冲撞下,闩裂门开! 窦武率先冲了进去,大喝一声,“杀阉贼!”,北军立刻分散成几股力量,朝着未央宫里涌了进来,此些北军,可不似那些更卒,他们都是大汉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他们不事农桑,一心操练,主将下令,便立刻开始了血洗未央!! 小黄门惊恐的四处逃跑,而宫女几乎吓得晕厥,士卒们见到黄门便杀,这些阉人在北军面前,没有任何抵抗力量,甚至就是想逃亡,也根本跑不过这些戴甲的悍卒!看着士卒们朝着未央杀去,窦武也朝着中常侍所在的府邸冲了过去! 当小胖子出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平日里服侍自己的阉人正在惊慌失措的四处逃亡,而他们身后,是几个戴甲的北军士卒,士卒们冷血无比,也不理会小黄门的哀求,直接一矛刺中对方的心口,再俯身割下其耳,放在腰间兜里,小胖子目呲欲裂,还没等到他下令,宿卫们便冲了过去! 出事之后,宿卫们便在宋典的带领下集合在厚德殿周围,足足一千余人,在周围待命,而冲进来的北军,也第一时间成为了他们的敌人,宿卫直接朝着北军冲杀了过去,这不过区区六人,看到此些宿卫冲来,竟然没有退意,也冲杀了过去。 那北军不过步兵营,装备也不过大盾,长矛,汉刀,而此刻,大盾竖在前,长矛忽刺,却是杀得最前些的宿卫纷纷倒地,小胖子紧咬着牙,此些都是朕的士卒啊,无论是北军还是宿卫,每伤亡一人,都令小胖子无比心疼,北军常年作战,比起宿卫自然悍勇许多。 只是,这区区六个人,也并没有能阻挡宿卫太久,便被千余宿卫所淹没。 宿卫在宋典的率领下,开始一路袭杀,北军步兵营也不过是两千余人,只是,他们实在太过于分散,分散在这个陌生的未央宫里,以六人为阵,放肆的诛杀遇到的所有阉人,甚至是有些黄门,并不是阉人,也被他们所误杀,唯一能幸存下来的,只有些许宫女。 窦武率领百余人,赶到了中常侍府邸,而此处,却早已空荡荡的,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候,他们便已经逃离了这里,窦武抓来小黄门逼问,方才知道是逃到了太后那里,窦武又率人前往太后府邸。 窦太后,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父亲是如此的陌生,她甚至都没有穿好衣服,有些衣着不整,身边侯览,张让等畏畏缩缩的躲在她的身后,窦太后几乎要哭了出来,她颤抖着,指着窦武,大声质问道:“此便是你教我的忠义麽?大汉待我窦家不薄,阿父何以谋乱?!?” 第0054章 十常侍死 听到太后的怒骂,正围绕在窦武身边的北军士卒,忽然有些哗然,他们意识到了不对,他们是北军,虽然窦绍是他们的校尉,可是他们并不是窦家心腹,他们之所以与窦武进军,是奉了天子诏令,来诛杀为祸天下的中常侍,怎么变成了谋逆? 窦武摇了摇头,说道:“我宁死也不会做出忤逆之事。” “你可知,年间者有嘉禾,芝草,黄龙之见,夫瑞生必于嘉士,福至实由善人,在德为瑞,无德为灾,朝中奸邪横行,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固有此灾象,我身为臣子,岂能允许此些奸贼为祸天德?此番前来,定要将其诛杀,再向天子请罪!” 窦武说着,太后却是根本没有相信他,足足一年的矛盾,似乎都在今日爆发,自从小胖子即位那天起,她心里便对窦武有了些忌惮,就因为侯览的那一句话,之后,矛盾却越来越深,到了现在,看着已经纵兵攻入未央宫里的窦武,她难道还会相信窦武的言辞麽? “诸将士听令!捉弄反贼窦武!!”太后大吼道。 北军再次哗然,就是窦绍也控制不住,窦武面色变得格外阴沉,他对着周围士卒们大吼道:“休要理会,去杀了那些狗贼!!!”,只是,等他吼完,那些士卒们也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并没有一人动手,他们心里已经不太信任这位大将军了,毕竟梁冀的事情还不到二十年! 他们是北军,是大汉最精锐,最忠诚的军旅,而大汉,也不是日后那个百姓起义,诸侯割据,皇家威仪扫地的大汉,大汉延续了四百载,并且他是第一个统治了如此广泛疆域的大一统帝国,帝国已经深入人心,大汉百姓们对天子格外纵容,而士卒们也是忠心耿耿。 这些士卒可不是日后诸侯们从自己家乡,或者是乱军之中募集的军队,他们是大汉军旅,是曾经跟随张奂,跟随皇甫规,跟随段颎,甚至是昔日跟随霍去病卫青的大汉士卒,他们也是如今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军队,在对大将军不再信任之后,身为大将军的窦武发现自己竟然掌控不了这支军队。 就连之前跋扈将军梁冀尚且不能掌握的军旅,未有半点军功的窦武,又如何能掌握? 可是,窦武并不是一个甘愿放弃的人,他直接拔出了剑,朝着中常侍便杀了过去,跟随其后的,是尹勋,窦绍,刘瑜,冯述,李膺,刘猛,甚至已经本身入土的陈藩,此刻也跟着冲过去,这些固执而又忠贞的党人,只有一个想法,除掉此些祸乱! 侯览等人看着亲自冲杀过来的窦武,心急如焚,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若不是有天子令,他们又为何与这些党人过不去,只是,为什么所有的过错都是我们阉人的?明明是天子下令售官卖爵,明明是天子下令休整宫殿,明明是天子下令开挖明池,为何,为何过错都是我们阉人的? 就是党锢,也是孝恒皇帝亲自下令,不然,自己这些阉人,有甚么能耐抓捕那些个党人贤才? 只是,他没时间思考了,一脸狰狞的窦武已经冲了过来,直接撞开面前的窦太后,手中长剑直接刺进了侯览的心口,侯览瞪大眼睛,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消逝,忽然,他咧嘴,对着窦武笑着,想说甚么,却又说不出来,窦武拔剑,他倒地而死! 侯览的死亡或许是激起了阉人心里不多的一点血性,张让直接扑了上来,一拳打中窦武的脸颊,伸手想要夺走窦武手中长剑,身后有尹勋上前,一剑直接砍断了张让的手臂,张让大叫,窦武又一下直接刺穿了他的心口,又一人倒地,有的阉人吓得晕厥,有的依旧扑上来厮杀,有的跪地求饶。 而小胖子,便躲在远处的阴影里,冷冷的看着他们厮杀。 邢子昂站在他的身边,他们身后,是仅存数百人的宿卫,这些宿卫们,一路清理着北军士卒,只是,刚才小胖子方才发现,北军并没有叛乱,一切都是窦武这个自命清高,而又碌碌无为的酒囊饭袋做出的蠢事,想起刚刚死去的几百将士,小胖子心口一疼。 这些可都是朕的士卒啊! 窦武,小胖子恶狠狠的盯着窦武,该死啊,你要是想诛杀阉人,朕不管你们死活,可是,为什么要用朕这些最为珍贵的士卒来铺垫你的名望?这些沽名钓誉的狗贼! 小胖子双眼赤红,咬着牙,邢子昂皱着眉头,说道:“北军并未造反,要不要此刻出去,令北军将士捉拿窦武等狗贼,此贼犯下如此大祸,大将军也是当到头了。” “嘿”小胖子忽然嗤笑了一声,捉拿窦武?然后呢,放进廷狱?廷尉不是党人麽?明日会有多少党人大臣请奏放出窦武,然后呢,窦武出来后,便是诛杀了宫中阉人的大贤才,无过反而有功,那以此等功劳,又该升官了啊,大将军之上,还能封他甚么? 丞相?魏公?魏王? 而在后德殿前,厮杀依旧在继续,北军士卒们看着窦武等人与阉人厮杀,有些不可思议的面面相窥,又忽然嘈杂起来,却不知在商议甚么,而在厮杀中,惊恐万分的太后被小胖子排出的宿卫们带回了宫殿内,太后惊慌失措,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她几乎被吓得痴疯。 阉人已经没剩下几个,此些阉人,亦有小胖子帐下人物,例如高望,只是,他数次说出自己乃是天子内侍,与此些贼人并不相同,窦武也没有理会,一剑砍杀了事,曹节不知何时夺走了刘猛手中长剑,竟然一剑刺进刘猛脖颈,虽随后便被尹勋枭首,刘猛却也没有活下来。 侍中领议郎冯述被管霸咬住了耳朵,硬生生将其耳朵吞下,随后便也被砍成了肉泥,此场争斗,并不是很久,面对手无寸铁的阉人,党人几乎是一方面的屠杀,后德殿前,残肢段臂,血流成河,为祸十载的中常侍们,在这里彻底死去,就如此死在了血淋林的刀口下。 窦武喘着气,看着周围的尸体,心里却是莫名的兴奋,他做到了!他终于做到了,上天可鉴,自己绝对没有任何谋乱的心思,自己一心都是为了大汉,这些奸贼,若是不除,日后定然会再次蛊惑皇帝,彼时,没有了自己,陈藩等贤才,这大汉天下会被祸乱成甚么模样? 幸好,幸好,自己成功了,接下来就去找天子,向他请罪! 他固然会怪罪自己,但是,等他看到天下大治,百姓安乐,定然会理解我今日之苦心,窦武苦笑起来,为了心里的泱泱大汉,他宁愿背负骂名,他已经决定,今日之后,便将权利交给尹勋,刘陶这些年轻的党人,从此辞官回家,以谢今日之罪!! “哈哈哈~~~”忽然,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从身后传来。 窦武转过身,却有些惶恐,天子率领着诸多宿卫,朝着自己走来,令他惶恐的,却是此些宿卫带伤溅血,好似经历过一场搏杀,他只怕那些北军误伤了天子,他连忙颤抖着问道:“陛下,陛下,可无大碍?”,北军士卒们猛地单膝跪下,轰隆隆的一阵,北军高呼道:“北军步兵营拜见天子!!!” 吼声如雷,小胖子只是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站起来,却没有说话,冷笑着朝着窦武走去,窦武看到皇帝没有回话,又急忙说道:“臣有罪,冒犯了陛下,可臣却无私心,只是为国除贼!” 第0055章 党人之殇 看着面前这位大义凛然的大将军,小胖子依旧沉默,只是一步一步的靠近他。 小胖子这样平静的表情,却是使窦武有些羞愧,他知道自己坐了甚么,纵兵未央宫,这是彻彻底底的挑战皇权,这样的行为,若是早一百年,窦家甚么可能会被族灭,窦武知道,皇帝定然不会原谅他,或许,等皇帝长大,还会想办法报复窦家人。 可是,窦武自己并不后悔,今日,是他最为欣喜的一天,祸乱大汉的中常侍们,终于死去,即使现在皇帝再新立几个,也绝对不敢再冒犯党人,天下也必将大治,再无天灾,能做到这一步,自己也算是能安心离去了,只是不知道,刘陶,尹勋,李膺之类,能否在自己之后做得更好? 窦武正在想着,小胖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脸色平静。 “陛下,臣知罪请陛”窦武还没有说完,便觉得自己忽然旋转起来,他瞪大眼睛,自己怎么会飞出去,他倒在地上,却没有甚么痛觉,他看去到一具无头身躯正在喷射血液,血液四溅,窦武瞳孔放大,那身躯轰然倒地,他看到了陈藩等人眼里那惊悚与不解。 窦绍大吼一声,猛地跪在了窦武身边,他愤怒的抬起头,看着面前年轻的天子,天子那一身洁白的长袍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窦武的血液撒在他的脸上,身上,可是他甚至没有一点点退却,陈藩及气急攻心,朝后一倒,那几个党人连忙接住了他。 他们愤怒又有些惊恐的看着小胖子,小胖子握着手中那把带血的长剑,刚才,他们看得很清楚,窦武正在低着头解释,这暴君竟然跃身便一剑直接砍断了窦武的头颅,他杀掉了大将军!他竟然杀掉了天下最闻名的贤才!而小胖子身后的邢子昂,宋典之类,也没有缓过神来。 竟然,直接手刃了大将军? 难道他不怕成为天下人口伐笔诛的暴君麽? 他不怕天下世家将他轰下皇位麽? 小胖子淡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只是吓得腿麻了,只能站在这里。 脸色淡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脏是跳的多么快。 他本来没有斩杀窦武的勇气,也没有这个想法,他想了许多许多,他想过通过朝臣来减少窦武的影响力,他想过利用宿卫,乃至张奂董卓段颎来推翻窦武,他脑海里有很多很多的想法。 可是,他有些厌烦了,他不想再继续等待了。 这些年来,大汉到底怎么了? 幼年天子不断的即位,外戚,党人,宦官,不断的斗争,而连续数年如此的结果,小胖子很清楚,那是一场席卷了大汉数个州郡的叛乱,小胖子清晰的知道,那个时候,这些爱戴了大汉四百余年,将天子视为至高无上,从来不会怀疑或者谩骂天子的子民们,会头裹黄巾,与大汉北军拼个死活。 而后,便是那些党人,与自己提议,将州刺史改为州牧,手持军政大权,党人觉得,天子应该要相信此些党人,毕竟,当时的州刺史可都是党人所构成的,于是,此些州牧手持军权,互相征伐,大汉随即而亡。 小胖子很喜欢被百姓爱戴的感觉,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子民头戴黄巾! 所以,他只想结束这无谓的斗争。 “你这孺子!还我叔父命来!!”窦绍双眼通红,朝着小胖子扑了过去,小胖子尚且没有动,身边韩安猛地挡在身前,一剑直接刺进窦绍喉咙,窦绍只是呜咽了几声,便倒了下去,小胖子转过身来,缓缓走到了那些北军面前,看到面前血迹斑斑的天子,北军都沉寂下来。 “朕,不愿大汉的将士们,为甚么党人阉人之流拼死血战!”小胖子吼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些悍勇的士卒,他吼道:“邢子昂!”,邢子昂连忙起身,站在他的身边,俯身行礼道:“臣在!!”,小胖子眯着眼睛,说道:“朕拜你为步兵校尉,此些猛士,汝当领之!!” 邢子昂没有犹豫,厉声应诺。 小胖子转过身来,看着陈藩等人,陈藩眼神里满是悲凉,他早便提醒过窦武,纵兵未央,无论从何而谈,都是死罪,当徐徐图之,只是,窦武不应,他认为,若是现在不动手,等到段颎出击返回,他就没有机会动手了,因为刚刚指挥了数万北军的段颎,有那个实力来策反他帐下的北军。 只是,窦武没有想到,陈藩也没有想到啊,小胖子竟然下手又狠又快,直接偷袭斩杀了面前的窦武,人既已死,再也不可能辩解了,甚至,窦武会被誉为王莽二世,既然,此地诸多事端皆不能透露,那么,恐怕陈藩忽然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胖子,他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小胖子朝着邢子昂挥了挥手,又指着陈藩他们,说道: “此些人,全部杀了,不留活口!” 邢子昂瞪大眼睛,有些挣扎的看着面前这些党人,陈藩,李膺,何颙,尹勋,朱寓,刘祐,魏朗,刘矩,妫皓,苑康,杨乔,戴恢,此些人,无不是声望在外的大贤才,曾几何时,邢子昂也是将他们视为偶像,若是他们都死在此处,党人之势,邢子昂犹豫起来。 小胖子看到邢子昂未有动手,双眼也渐渐眯了起来,手中长剑似乎又握紧了几分。 “杀!!”,邢子昂猛地大吼道,北军将士直接冲杀了过去,在这些党人惊悚,愤怒,无奈,以及绝望的眼神之中,他们直接被北军斩杀殆尽,若是小胖子下令诛杀的目标是张奂,或者是皇甫规之类的统帅,只怕北军还下不了手,可是,对于此些聚众谋反的反贼,他们可不会有任何的留情! 小胖子忽然笑了起来,拍了拍邢子昂的肩膀,看着那满地的尸体,北军快速将此些人诛杀,便在宿卫对面列阵待立,小胖子转过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到窦太后,这里可是后德殿的门口啊,那么太后去了哪里? 说起来,这位太后,自己又该如何? 杀或用。 他朝着周围询问,很快就有北军一军侯回答他,原来太后是被人带回后德殿里掩护起来,小胖子点点头,将邢子昂叫来,忽然低声说道:“带着此些北军,迅速去找张奂,告诉他,逆贼窦武借口诛杀阉人,攻伐未央,欲杀皇帝,陈藩等士子不从,竟被逆贼窦武处死。” 小胖子又想了片刻,摇摇头,说道:“算了,张奂暂且别找,留下一队宿卫,你且亲自北军步兵营与其余宿卫诛杀窦武亲随,趁着天黑,将那厮手下有兵权的,或者格外亲近的,都给朕杀了,不许放跑了一个!”,小胖子相信邢子昂能掌握那个度。 邢子昂点点头,便率诸多士卒走了出去。 小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沉思了片刻,方才朝着后德殿缓缓走去,他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但是施行谋划的前提是太后并不知晓这里的情况,若是太后知晓,那自己也只能杀了她,将此事也算在窦武的身上,反正他们都已经死了,纵兵未央宫也是不可隐瞒的事实,这么说都是朕说了算! 从今天起,大汉天下,朕说了算!! “母后~~~救朕啊” “呜~~~” 年轻的天子嚎啕涕泣,哭着冲进了后德殿。 第0056章 雒阳剧变 “母后~~” 小胖子哭着跑了进去,窦太后听到了天子的声音,心里大惊,连忙推开了身边的宿卫,便冲了过去,她担心窦武对天子不利,窦家可不能倒在窦武的叛乱之下,她冲出去,便看到了那浑身是血的天子,他看起来已经吓坏了,眼泪不断的流着,朝着她便扑了过来。 她心里更是震怖,连忙抱住了小胖子,急忙在他身上抚摸着,颤抖着问道:“莫怕,莫怕,有我在,那逆贼定然不敢再伤害你!”,小胖子抬起头,看着她,那双平日里微笑的眼里,满是恐惧与悲伤,他非常的害怕,甚至在太后的怀里,也是恐惧的颤抖起来。 窦太后也哭了出来,她没有想过,自己一生所敬仰的父亲,竟然会大逆不道,她颤抖着问道:“外面,如何了?”,小胖子哭着叫道:“大将军要杀我,大将军要杀我。”,看到他吓得连朕都不叫了,太后将他紧紧抱着,嘴里喃喃道:“莫怕,莫怕,有我在,那逆贼不敢伤你!” 小胖子又颤抖了片刻。 说不出话来,太后令宿卫外出查看,又擦拭着小胖子身上的血迹,眼泪更是不断掉落,小胖子忽然呆愣了片刻,双眼无神,有些麻木的说道:“大将军死了”,窦太后一愣,她浑身更是颤抖起来,她咬着牙,脸庞通红,陷入剧烈的挣扎之中,却没有说话,整个人僵在那里。 过了片刻,窦太后方才缓过神来,她低着头,看着小胖子,眼神也有些麻木,她问道:“他,死了?真的死了?怎么死的?”,小胖子又剧烈颤抖起来,看起来是根本不想回忆,他流着泪,说道:“我本来在宫里,忽然有北军杀了进来,我害怕,然后然后” “邢子昂他们带宿卫保护我” 小胖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担忧母后,就带他们来这里。” “可是大将军见到我,便直接下令北军步兵营的将士们攻伐宿卫,他说宿卫统帅宋典是阉人” 说道这里,小胖子似乎又被吓到了,低头,有些迷茫的说道:“血,好些血,他们都死了”,窦太后再次哭了出来,紧紧抱着小胖子,小胖子缓了会,说道:“陈太尉说大将军谋反可是大将军把陈太尉那些人杀了北军又把大将军杀了” 小胖子呢喃着说道。 窦太后已经想明白了,肯定是陈藩他们阻止父亲对天子出手,父亲便将他们杀害,北军知道受骗,混战之中又将大将军杀了,可是太后很想知道之后怎么样了,她连忙问道:“之后呢?之后呢?”,小胖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便猛地转头晕了过去。 “太医令何在!!” 小胖子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不时皱眉,显得格外痛苦,窦太后,董氏,便跪在他的身边,两人都在不断的抹泪哭泣,太医令正在查看天子的状态,过了片刻,太医令方才缓了一口气,说道:“国家只是受到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再缓几日,便好了。” 深夜里,董氏哭了出来,她指着窦太后,谩骂道:“都是你窦家造的孽,你们迟早受到天罚!”,窦太后面色阴沉,却没有回话,有些茫然的跪坐着。 而夜里,雒阳城里却极度的不安,窦武早便吩咐了城门校尉,不许更卒,乃至将校外出,城门校尉得知了窦武将有大动作,而这些消息自然瞒不过雒阳之中的党人,当北军士卒气势汹汹的杀向未央宫的时候,诸多党人就有些惊恐了,还是刘陶,刘表等宗室子弟,安抚他们,大将军只为了除掉阉竖。 因此,他们也在等待着皇宫里的消息。 等到了半夜,尚未等来窦武的消息,却是迎来了北军的屠杀! 在窦家府邸,窦机正在偏房挑灯夜读,倒不是他勤奋,却是实在睡不着,父亲今日向自己告别,言之要成大事,可是却不曾带自己前往,窦机心里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反对,他被父亲任命为侍中,却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位天子,他理应是天子的亲随,只可惜,天子貌似并不信任窦家。 也不知道父亲那边到底怎么了? 窦机正想着,忽然,门外传来喊杀声,窦机大惊,立刻从书房拿出长剑,便跑了出来,等他出来,却是看到一行北军将士正在疯狂屠杀窦家子弟奴仆,正如他们方才屠杀小黄门那般,窦机大呼道:“此乃大大将军府邸,何人胆敢放肆!!” 他刚刚说完,便被邢子昂一剑杀死,邢子昂面无表情,他先前虽然崇拜党人,可是窦武一次次的胁迫天子,却是让他格外愤怒,既然天子是受天所赐,有天命在身,那便是大汉之福,尔等逆贼,通通该死,邢子昂直接血洗了整个窦家。 而宋典也率了一曲宿卫,直接杀进了窦靖府中,再次屠杀。 此事不断的在雒阳之内发生,在诛杀了诸多亲随之后,邢子昂又下令,将与窦武关系亲近的杜密,胡广等三公九卿控制住,软禁。 第二日,百姓们从家里走出,依旧是开开心心的忙碌着,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雒阳已经变得不同了,只是,诸多朝臣都不约而同的朝着未央宫走去,即使并没有人通知他们要进行朝议,他们还是准备前往,当他们赶到了未央宫门前,窦武要行事之前,也并没有通知太多人。 他知道百官之中也有阉人的耳目,他想要一个出其不意,只是没有想到,而如今,这一点却成了他最大的罪证,哪怕他给一个人通知今晚是要去灭杀阉人,日后也有人会帮他翻案,只可惜,他并没有如此做,而当百官老到了未央宫门前的时候。 宿卫与北军已经守卫在未央宫周围,周围的把守都是极为的森严,就是这些百官,也根本没有办法进去,太傅胡广等已经被北军严格控制住,而此处名望最高的只剩下刘淑,刘淑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周围,他现在有些怀疑窦武是不是造反了。 要知道,除了宿卫与羽林郎,没有甚么军队能够进入未央,即使是北军,也没有权利去把守未央,在刘淑看起来,这更像是把皇宫给软禁起来,他连忙带着人便要硬闯,却看到其中有邢子昂缓缓走了出来,面色沉重,他知道这是皇帝身边的今臣,连忙前往。 邢子昂先行一礼,便说出了一句让他们不敢置信的话。 “窦武谋逆,已经被北军诛杀。” 诸多党人顿时哗然起来,窦武在党人之中有着如日中天的名望,他们根本不相信窦武会叛乱,刘淑也是愣住了,党人们愤怒的叫嚣道:“大将军品行皆是天下楷模,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来,莫不是阉人害了大将军?” 有的党人甚至直接喊道: “吾等将张君唤来,我们要进去看太后,天子!” “定是有贼人陷害窦君!” “我等当为窦君复仇!” “窦君正人君子!你怎么敢说他造反!!” 他们口中的张君,自然指的是张奂,目前统领北军,在雒阳之中,权势最大的将军。 邢子昂甚至都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做礼,转过身,任由党人们谩骂,直接走进了未央宫。 ps:兄弟们,感谢你们的支持,本来想写一份你们的名单来好好感谢,只是,今天电脑闪退了两次,老狼心态爆炸了,两次都没有保存上,存稿也一并消失,这名单,明日再补上,谢谢。 第0057章 等候诏令 未央宫内,小胖子缓缓睁开了眼睛,董氏与窦太后已经离去,未央宫里黄门中常侍死伤大半,需要她们来稳定局势,从凌晨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尸体从未央宫里被抬了出去,昨夜留下来的宿卫搬了整整一夜,到了清晨,邢子昂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休息,又率着其余黄门继续搬运。 当这些尸体出现在了雒阳城外,邢子昂找来雒阳令周异与司隶校尉曹鼎,要求此二人将此些尸体下葬入土,此时,消息再也隐藏不住了,整个雒阳人心惶惶,甚至余波已经扩散到了周围的地区,而党人们,也更是意识到事情不对,他们一心认为是阉人杀害了窦武。 但是,当他们在尸体之中,见到了侯览,张让,曹节等中常侍之后,他们又觉得迷茫了,这到底是甚么情况?而最大的问题,是所有的党人领袖人物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大将军府邸门前便有士卒严格把守,实在是看不到内部情况,而陈藩,尹勋等人也没有消息。 党人们率先找到了张奂,身为北军中侯的张奂,对于雒阳城里的北军有彻底的统治力。 当浩浩荡荡的党人集聚在一起,由荀昱带领,冲到了北军大营的时候,张奂站在将台上,诸多北军将士站在其下方,共是四营士卒,此些北军,理当是镇守在雒阳的各个重要关口,而此刻,却是史无前例的集中到了雒阳大营之中,因为段颎征伐西羌,北军目前的留守力量只有四千余人。 可是,这四千余人完全能够血洗雒阳周围的任何势力。 北军将士各个低着头,让敌人闻风丧胆,数十载未尝一败的他们,此刻却不敢抬头望着他们的主帅,在张奂身边,立着四个木杆,木杆之上,是惊恐无比的人头,头颅就这样被挂在木杆之上,北军将士各个惊恐,他们倒不是害怕死人,只是,这四个头颅乃是北军里仅剩的四个校尉。 北军共有五个校尉,掌握五营,校尉窦绍不知所踪,而其余四人,都在此处了。 张奂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俯身巡视着自己的军旅,心里却是暴怒,正在此时,营外忽然传来喧哗,张奂猛地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众戴着高山冠,进贤冠,穿着各色锦绣长襟的名士高官们站在营帐外。 荀昱此刻很是无奈,素来谨慎的他,本来是不愿来北军大营的,张奂的性格,他非常的了解,这老家伙可不是党人,虽然他也厌恶阉人,可是他向来都是只尊王命的大将,对于窦武昨夜做了甚么,他心里大概有了些判断,至于结果,看到窦武消息了如此之久,他心里也有了判断。 他此刻更想做的是居家等待,最好让任何人都不主意到自己,可是,谁知,只是过了一夜,自己竟然成了党人的领袖人物!窦武,陈藩,李膺,尹勋,朱寓不知所终,刘淑因病在家,甚至无法起身,胡广,杜密府邸被北军看守着,无法联系,到了最后,他反而成了当下威望最高者。 这一点,是荀昱完全没有想到的。 而党人们看到北军将士阻拦他们,年轻气急的他们险些要硬闯大营,还是荀昱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发作,到了此时,忽然有士卒跑来,对着他们叫道:“北军中侯有令,阻挡北军营门,乃杀身大罪,还望诸君速退!”,士卒说完,又立刻跑了回去。 “速退?张君此是何意?” “望君能通报一二,吾等有要事求见!” 众人纷纷大叫起来,他们只想见到张奂一面,毕竟那些北军镇守在大将军府前,张奂定然是知道此中详情的,他们只是叫了片刻,便见到一众北军悍卒冲了出来,手持木棍绳索,面相凶恶,党人岂是轻与之辈?纷纷拔出剑来,还以为是张奂要对他们不利! 党人们持剑而立,他们要告诉这些匹夫,甚么才叫真正的剑术! 北军看到他们拔剑,果然没有再冲锋,将手中木棍,绳锁一扔,转身进了大营。 正当党人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此些士卒又冲出来了,他们手持黄弩,数十列足以击穿重甲的黝黑色弩箭对准了他们,党人们是不怕死的,他们也是骄傲的,各个更是有好剑术,平时与三四个游侠对战也不吃亏,只是看到面前这些黄弩,他们还是知趣的扔掉了手中的长剑。 看到党人们扔掉了长剑,士卒们也就轻易将他们控制住,押进了北军之中,虽然中间情况不是很理想,但是他们还是进了北军大营,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张奂低着头,看着面前这些名动一时的俊杰,王畅,刘祐,魏朗,赵典,朱宇,张俭,刘表,陈翔,张邈,王考,刘儒,秦周。 他眯着眼睛,猛地拔出了腰间长剑,指着他们,叫道:“尔等妄为一时之俊杰,岂不识汉律?”,众人高傲的别过头,在这位虎将的压迫下,也没有畏惧,还是荀昱,有些无奈的俯身行礼,说道:“拜见张君,非是吾等要触犯张君,实在是雒阳大变,吾等不知其中缘故,故而前来询问” “尔等士子不知,我这等匹夫又知道甚么!” “若再敢来我北军”张奂说着,指了指周围的那几个旗杆,看到了那四个首级,党人们本也没有畏惧,可是当他们其中几个认出这些都是北军校尉之中,他们就有些惊恐了,倒不是怕张奂杀了他们,只是,堂堂校尉,被斩首示众,那昨夜是发生了何等大事? 他们很快被北军轰了出来,不知所措的他们,只能各自返回家,等待着。 张奂手扶着钢须,沉思起来,窦武昨日忽然吩咐自己,要自己率军旅迎接段颎,张奂虽然觉得段颎如此迅速的返回有些奇怪,但还是自己前往了,这是惯例,出征回来的士卒们,都要在第一时间里被北军中侯所收回,只是担心统帅大军的武将,会带着军队做出甚么忤逆事。 毕竟,这里可是雒阳,天子脚下。 而他前往泗水亭,等待了足足一日,也没有等来段颎,发现自己受骗的张奂,马不停蹄的返回雒阳,其实,窦武原本也只是害怕这位老将会反对自己诛杀阉竖,才想将他支走,何况,有张奂在此,他根本指挥不了北军任何一营,哪怕是他侄子率领的步兵营。 张奂回来,便发觉到了未央宫里的异变。 将帐下四个校尉唤来,才惊恐的得知,窦武已经率兵攻入未央宫! 窦武竟然敢篡逆!! 而帐下这几个家伙竟然敢隐瞒此些事情,帮助逆贼! 张奂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斩杀了四个校尉,率领其余北军,准备前往未央,而此刻,有北军步兵营的士卒们前来,告知了张奂真相,窦武已经身死,死在了那位年轻天子的手里,而十常侍也被斩杀,各种变故,纵然这位胆魄惊人的老将,也有些心惊。 因此,他也只能焦急的等待,未央宫里的消息。 第0058章 张奂收心 “子昂,情况如何?” 小胖子跪坐在床榻上,表情凝重的问道。 “窦贼之余孽,已经完全被我们诛杀,没有留下活口,胡广与杜密也被我派遣士卒软禁起来,不许其任何一人外出,北军目前已经被张奂控制住,听闻他直接斩杀了四校尉,而党人各个串联起来,不断的走访询问,就是大将军府邸,也有数人妄图闯入” “后来被士卒抓了,直接关进了廷尉大牢。” “廷尉呵呵,只怕刚被关进廷尉,又立刻被放了出来了罢。” 小胖子嗤笑,摇了摇头,说道:“此些党人,不必再管,你现在将张奂带到宫里,朕需要跟他交谈,另外,找到何师,请他回来助朕。” “北军大营,我这便过去,只是何师那日被窦贼赶出皇宫之后,便不知下落,此刻更不知在何处。” “哈哈哈,这倒容易,你且将张奂带来!” 邢子昂领命告辞,小胖子跪坐着,却是在思虑此后之事,就这样彻底的诛杀了阉人与党人,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还要再等待几年,只是窦武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才选择将窦武直接斩杀,他知道,这事不会轻易的过去,甚至,可能会引起动乱。 可是,小胖子并不后悔,杀了便杀了,只要有张奂支持,自己手握大汉最为精锐的部队,那些党人根本掀不起甚么浪花,再等待几日,段颎回归之后,自己就可以强势插手朝政了,想到这里,小胖子心里也不禁有些欣喜,只是,现在的问题,却是彻底的安抚住朝廷。 这件事,还是得让窦太后来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老将张奂方才赶到了宫中。 在厚德殿里,小胖子接见了这位老将,张奂急匆匆的进来,竟然没有行礼,反而是打量小胖子,他心里是真正关心这位年轻天子的,看到天子并没有受伤,他才缓了一口气,俯身行礼,道:“臣,问陛下身安。”,看到张奂这般模样,小胖子心里有了些底气。 他点点头,微笑着,君说道:“朕安,张君请起。”,张奂直接跪坐在了他的对面,殿里只剩下三人,张奂,小胖子,还有一直站立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韩安,张奂心里诸多疑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小胖子忽然开口道:“窦武谋反,率北军攻入未央宫” 听到天子如此言语,张奂满脸羞愧,猛地起身,俯身大拜,道:“臣治军不利,失职误事,愧对陛下大恩!”,他可是还记得,自己的位置,甚至是爵位,都是面前这位年轻天子所赐予的,听闻他这么说,小胖子心里便开心了。 只要你觉得窦武是反贼,就好办了。 小胖子最害怕的就是这位老将,忽然反问一句,窦君天下楷模也,何以会做出此等逆事? 若是他这样问了,那小胖子也只能忍痛将这位自己自幼崇拜的名将留在宫里了,即使他再能打仗,即使他对大汉再有功劳,但凡忤逆了自己,自己所掌握不了的,都只能除掉,想来那韩信之类的开国名臣大将,不都是如此?听到老将如此回答,小胖子才算是安心。 小胖子立刻起身,走到了张奂面前,将张奂扶起来,温和的说道:“张君也是被那逆贼所诈,何言有罪?”,将张奂扶起来,小胖子有些恍惚的说道:“朕年幼时,便听闻将军四处征伐,未有一败,彼时,将军乃朕最为敬佩崇拜之人” 看着面前的天子如此夸赞,张奂心里也有些温暖,小胖子忽然又说道:“此时,亦然如此。”,他伸手牵住了老将的手,说道:“国之危难,举国之内,朕也只能期将军能稳固大局,安定天下”,扶着张奂坐下,小胖子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张奂也开始问起了那日之事,小胖子也一一回答。 “窦武逆贼,唉,果如王莽,居心叵测。”张奂摇头说着,小胖子一愣,忽然表情有些挣扎,说不出话来,张奂抬头,却没有再开口,小胖子叹息,有些无奈的说道:“将军乃朕之亲近,却也不瞒将军,那日,窦武逆贼攻到后德殿,欲逼迫太后” “朕实在是害怕,在那逆贼面前,说不出话来。” 小胖子忽然流泪,有些痛苦的说道:“那逆贼欲害太后,太后虽然是那逆贼之女,却如朕之生母,朕何以能忍?昔日,袁隗辱朕母,被朕所刺,而前夜,看着窦贼欲害母后,朕趁那贼不料,杀了窦贼”,他又停顿下来,却又抬头看着张奂,说道: “那逆贼乃天下名士,又是母后之父,朕不敢告之实言,只能告诉母后,窦贼是被北军士卒所杀朕亦不敢告之群臣知此事者,唯有张君耳。” 虽然早知道窦武是被小胖子所杀的,可是听到小胖子竟然如此信任自己,实话实说,又知道小胖子是为了天后才直接诛杀了窦武,张奂心里是又感动又敬佩,在这个重视孝道的大汉,小胖子此举固然能得到张奂欣赏,张奂有些感动的说道:“此事,臣早已知晓。” 小胖子惊讶的看着张奂,忽然又哭着说道:“朕不知若是太后得知此事,又该如何伤悲,朕不忍伤了母后啊” “陛下莫要哭泣。” 张奂皱着眉头,说道:“此事不可告知太后,亦不可告知群臣,那窦武,便是北军士卒所杀,陛下年幼,若是实言告之,只怕母子离心,君臣离心,此间事,便交予臣” “张君”小胖子忽然抱住了张奂,哭了起来,张奂亦然抱住了这位幼年天子,唉,陛下不过还是十来岁的孩子啊,张奂的孙儿也不过如此年纪,张奂安慰了许久,这位年幼,可爱,心善,爱母的天子方才停止了哭泣,得到了张奂的相助,小胖子也就没有甚么担忧的了。 张奂告辞离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小胖子擦了擦眼泪,躺在了病榻上,令韩安唤来小黄门,有些虚弱的说道: “告知母后,未央宫内事大,不能再行隐瞒,理当召集百官,告之实情,朕有心陪伴母后,只是因病未能下榻,朝中之事,亦由母后来处置” 让小黄门过去,小胖子便闭上了眼睛,张奂能帮助自己,那就不用再担心群臣了,他本来是想等到段颎来了,北军士卒归来之后再说,可是,到了如今,段颎迟迟没有破敌,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自己也不必前往,自己只要安稳做好一个被反贼击伤的无助天子就好。 朝中有窦太后来指证窦武谋反。 想来有窦太后来亲自说出真相,必然比自己说出来要可信的多,毕竟,窦太后可是窦武的女儿啊。 第0059章 窦武出殡 当群臣接到诏令,要求他们立刻入宫朝议的时候,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便赶到了宫外,只是,宫廷的守卫依旧是那么的森严,张奂派出了两营来驻守未央宫,其余二营分别驻守在雒阳几个城门外,城门校尉的职权直接被张奂所剥夺,只是城门校尉窦仪已被诛杀,倒也没有反对。 驻守在此处的北军将士,严格的查看朝臣玉匾,确认身份,若是平日里,这些党人可不会忍受这样的侮辱,只是,此刻尚且打听不到未央宫里的消息,也只能忍着了,当他们到达大殿的时候,有数十个宿卫正在周围把守着,而皇太后窦妙,就坐在正中高台。 群臣们暂且问安,又此依拜见,方才就坐。 他们方才坐下,太后便开口了: “前夜,逆贼窦武率北军攻入未央,欲图不轨,被士卒所诛杀”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群臣耳边响起,顿时,群臣都寂静下来,瞪大眼睛,气氛瞬间变得极为冷肃,少刻,众人方才缓过神来,便有党人立即起身,吼道:“窦将军乃天下之楷模,道德之士,你怎么敢污蔑忠良,妄言己父!!” “正是!”其余几人也是同意此人的看法,又大叫道:“此定然又是陷害污蔑,窦将军为人坦荡,可以遭受横死,吾等绝不相信!!” “大家莫非还没有看出麽?这是那些个阉人的手段,阉人又害了我一忠良啊!”有人捶着胸口,嚎啕大哭,更多的人反而是接受不了此事,呆呆的坐着,说不出话来,那些党人元老,也是皱着眉头,低着头,一言不发,而那些年轻的党人,依旧在高呼要交出元凶,替窦武翻案! “别吵了!” 虚弱的窦太后用尽力气大吼了一声,父亲横死,她何尝又不难受呢?父亲率兵攻进未央宫,她心里又是何等的失望与怨恨,这样复杂交织的情感,折磨了窦太后数个日夜,让她几乎崩溃,她声音有些嘶哑,看着底下党人,她猛地站起身来,说道:“十常侍都已经死了!” “窦武攻进宫里,十常侍前来找我,就在我的身边,我看着窦武在宫里大开杀戒,不止是十常侍,就是宫中所有的黄门,都已经被他杀了大半!” 众人顿时沉寂下来,太后双眼通红,继而说道:“他不止是要杀阉人,他还要杀皇帝,陈太尉等人不同意,也被他杀了!” 这话再一次让党人哗然,有几个人起身,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抹在额头上,立誓道:“窦将军与太尉,乃是多年好友,吾等绝不相信,窦将军是此等人,以吾等之性命发誓,望太后慎重查之,此中定有冤情!”,这些都是极度崇拜窦武,从太学院刚刚出来的年轻士子们。 听到他们这么说,又有数人起身,陆续发誓,都是希望窦太后能够重新探查的。 窦太后也说不出话来,看着底下重臣。 “尔等好大胆子,胆敢逼迫太后不成?”,顿时有人大吼道,众人转头看去,却是一人站在大殿门口,虎视眈眈,那人正是张奂,张奂望着此些人,张奂无论是威望还是功业,都远比在座的党人要高的多,众人看到了他,没有害怕,反而兴奋的问道:“张君,请为大将军做主!” 张奂朝前走了几步,拜倒在太后面前,说道:“臣前来认罪!” 太后瞪大眼睛,还没有问,张奂继而说道:“三日前,窦武令人唤臣,吩咐臣前往泗水亭迎接段中郎,臣等了一日,方才知道此事有诈,待臣归雒阳,却得知北军步兵营被窦武私自调走,攻伐未央!” “臣失职,望太后责罚!” 张奂说完,那几个立誓的党人纷纷大叫道:“此言不实!” “吾等绝不信大将军谋反,他攻入未央,定然是为了诛杀阉竖!” “然也,大将军一心想要诛杀阉犬!” 张奂猛地起身,看着他们,语气阴沉的说道:“数千北军士卒佐证,尔等莫非还要偏袒逆贼,岂不知前日王莽梁冀?”,此言一出,那些人却再也说不出话来,满眼都是泪水,咬着牙,王莽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在他还没有篡汉之前,他在士子之中的声望,可是要高出窦武几个头来! “以死誓!!”刚刚立下过誓言的士子猛地起身,朝着身后的木柱便狠狠撞了过去,一头轰在柱上,顿时血液四溅,此人倒地,众人连忙前来呼救,又使太医令前来,就在一片糟乱喧哗之中,这次朝议便结束了,太后也被扶着进了宫。 群臣各自归府,朝中之事便迅速传播开来,第一次听到此事的人,都是绝不相信,可是在陆续听到有太后指证,甚至是有将军张奂,北军数千士卒指证,众人都有些沉默了。 整个太学院里,一片哭号,太学生们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他们成群结队,在雒阳城里乱走,他们一手持孝幡,一手持酒,边走边饮边哭,可能小胖子也没有想到,他的一个行为,竟然让百年之后的魏晋风流提前问世,不止是在雒阳,整个天子,都是一片哀嚎。 哪怕是有铁证,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一向崇爱的窦武是个反贼。 他们更愿意相信,窦武只是为了除掉阉人,而被误杀。 没过几天,十常侍的尸体被愤怒的党人们挖掘出来,鞭尸毁尸,无所不做,最后又将尸骨撒在城外野地,喂了野犬,而张奂也抓到了不少参与挖掘的党人,只是,张奂将此些人抓进廷尉大牢里,转眼间,廷尉便将此些人放走,毕竟廷尉也是党人之属。 在雒阳诸多士子乃至游侠的要求下,窦太后与两日后,将窦武的尸首送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当日,不止是雒阳,乃至与雒阳周围游侠士子官吏乡民,甚至周围个州郡县国里的各种高官,都是纷纷前来,他们抬起窦武的尸首,将其一路抬到了中护亭外十里柳林下,将其埋葬。 小胖子站立在未央宫门之上,身边是韩安与宋典贴身保卫着,他看着远方人山人海,哭声如潮,心里却是愈加的忌惮此些党人,他们把持舆论,哪怕他有证据来证明窦武谋反,依旧有如此多人信任他,甚至是愿意与他一同死去,这样的号召力,他怎么能不忌惮? “宋典!” “奴婢在。” “将这些前来拜见的士子,游侠,各方官吏,都给朕通通记录在册。” 宋典愣了一下,随后便领命离去,小胖子眯着眼睛,眺望着远方,心里却是冷笑着,正值秋季,这些本该忙碌与秋收的官吏们却都来为逆贼送行哀悼,好的很啊,看来,各方的父母州长,也该换换血啦。 第0060章 天子万岁 当窦武已经下葬安定,太后在数日之后又展开了一次朝议,而此时,小胖子却也是在场,众人低着头,不言不语的赶到了庙堂,心里对于窦武之事,根本不能释怀,也没有相信,可是,当他们看到小胖子也坐在上方后,还是一一前往行礼,他们很想问天子要个说法。 “母后,朕尚且年幼,劳烦母后亦操持朝政。” 小胖子对着窦太后拜道,窦太后摇了摇头,有些黯然的言语道:“罪臣之女,如何临朝?陛下虽然年幼,却也聪慧,可自行处置。” “母后何言??若无母后相助,朕何能临朝处政?母后莫不是要弃我而去!”小胖子顿时涕泣着说道,窦太后怜爱的抚了抚小胖子的后背,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堂堂天子,岂能哭泣,母后不会离你而去的。”,她看了看群臣,方才说道: “今日召集群臣,却是为问罪窦武,以及安葬陈藩在内诸多贤臣,以及胡广等人涉逆之事。” 她说完,众人却依旧沉默着,他们决定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态度,无论你们怎么说,我们都是相信窦武的,窦武绝对不会谋乱,是你们搞错了! 他们这样的态度,更是让窦太后气急败坏,却又说不出话来,莫非要她自己来定父亲的罪行麽?那不是太残酷了麽? 小胖子忽然开口道:“朕不信,窦将军会谋乱,是窦将军,将朕迎接到这个九五之位的,自从窦将军处置天下政要,天下大治,百姓莫不陈赞,此等贤才,怎会行乱谋逆?” 听到这话,群臣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天子,甚至有几人哭了起来,而窦太后,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小胖子,她可是记得,小胖子被自己父亲吓唬成了甚么模样! 小胖子起身,大声说道:“朕几日来,都在查询那日之事,朕已得知,那日,窦将军攻入未央,只是为了铲除阉竖,是为了我大汉天下,是那些阉人!阉犬,中常侍!他们蛊惑北军士卒,言之大将军谋反,方才被士卒所杀,窦将军,乃是为大汉而死啊!!” 小胖子哀声大叫,朝下大臣,有的纵声大哭,也有的狐疑不定,甚至有的默默打量着这位年幼天子,小胖子转过头来,朝着窦太后摇了摇头,窦太后震惊的听着,小胖子望着下方诸多臣子,忽然开口道:“朕,得知此事,却为时已晚,斯人已逝,不可挽回。” “此乃朕之责也,若不是朕未能早日铲除那些奸贼,何有今日之祸?!” 小胖子逼着眼睛,缓了会,方才说道:“今日,朕便要为窦将军正名,群臣听令!!”,小胖子猛地大叫道,诸多臣子,无论是狐疑的还是哭号的,都纷纷起身,站立在朝廷中央,朝着小胖子俯身大拜,看到一众大臣俯身,小胖子眼里闪烁着喜色,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诏,窦君,率兵攻伐未央,是为不道,然,视其为国为民之本心,朕赦其无罪,加谥魏公,将其葬与皇陵之侧,朕,以及日后之君,都在年年祭祀,以告其在天之灵!” “天子英明!” 众人大叫,俯身再拜。 “还望诸君,能恕朕之罪朕早早不除阉犬,窦君,是死在了朕的手里啊!”小胖子抹着泪说道,群臣更是感动,有刘陶起身,说道:“陛下不可菲薄,此非陛下之罪也!” “不,是朕杀了窦君啊,朕追悔莫及啊!”小胖子痛苦的说道,群臣又再次劝慰,小胖子这才抬起头,看着群臣,又问道:“前几日,听张中侯所闻,有数个党人挖了那几个中常侍之坟墓,不止是何人之所为?” 此言一出,众人又安静下来,没过多久,有几个人站出身来,说道: “臣张俭有罪!” “臣苑康有罪!” “臣岑晊有罪!” 小胖子打量了一番他们,忽然说道:“尔等有何罪耶,那十常侍大恶不赦,尔等有功!赏十金!”,小胖子忽然又看向诸多大臣,沉重的说道:“尔等坚守德操,自行为魏公送行,亦当赏!朕亦要赏赐尔等每人十金!”,小胖子大声吼道。 众人再次谢罪,小胖子的形象忽然就在他们眼里拔高了,这不足七尺的小胖子,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高大,若是能用一个不定实用,不能继承的魏公谥号,和一些钱财就能安抚住天下党人的话,小胖子是很乐意的。 要知道,因为孝恒皇帝卖官授爵,再加上抄了十常侍府邸所得的钱财,可是直接将皇帑都堆满了,何况窦武和中常侍们都已经死去,他加封或者谩骂,都没有任何的作用,小胖子看着下方的群臣,决定,是时候了,忽然,他又严肃的说道: “以朕所看,天下灾害四起,胡人叩关,此都是中常侍之罪行耶,其不德与天,固然降灾,而魏公之事,亦然如此,群臣听令!” 这一次,众人俯身行礼的速度又快了很多,众人全然低头,等待着皇帝的诏令,小胖子严肃的说道:“朕决定,此后再不设中常侍一职,从此,朝中再无中常侍,还望尔等党人励精图治,为朕,治理这大汉天下!” “甚么?” “天下英明啊!!” “吾等有幸,得遇圣上!” 有些党人甚至哭了出来,他们被阉人欺负太久太久了,阉人与士人的斗争,可以追溯到百年之前,在那时,他们还没有党人这个称呼,他们为了铲除这些阉贼,为了让天子能够将朝政交予他们这些真正的贤人努力了太久,没有想到,在窦武死去之后,梦想反而实现了! 众人高呼着万岁,欣喜若狂。 而小胖子淡定的望着他们,中常侍?不过一个官职名而已,朕不设中常侍,完全可以换个名字,或者干脆以黄门令来操持内朝,没有中常侍的名头,阉人难道就不能对抗尔等了麽? 朝议结束,群臣商议,将窦武重兴安葬,而已是隆重安葬,小胖子也说了,自己会在窦武与陈藩等人的葬礼中出现,而陈藩等人的死亡,自然也怪在了阉人的身上,而阉人的处置,自然是抄其家产,归国库,大部分家产已经被小胖子拿走,不得不说,此些阉人的家产,还真的是令人震惊。 天知晓,他们究竟贪赃了多少。 至于窦武,陈藩等人的加封,安葬,小胖子都让群臣自行商议,随即便离开了朝中,太后与他一同走出,太后转头,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小胖子,小胖子无奈的说道:“窦武乃是母后之父,朕何以能定罪?”,他哀叹了一声,说道:“只要母后心里能够好受些,朕不会追究窦武之罪的。” “反正那些中常侍丧尽天良,也不是甚么好东西,罪行便让他们背负罢。” “母后觉得,如何?” 小胖子有些胆怯的问道,窦太后猛地抱住了小胖子,大声哭了起来。 在此感谢一波所有支持老狼的兄弟们。 在这里,老狼要感谢一波所有支持老狼的兄弟们。 感谢一毫米微蓝,鳯鵿,似乎还好,就不说憋死你,妄想幸福,半生归来,重生国士,文山人,100宅男,剑入青冥,未来会很美好,持刀上殿,塞纳河畔毛毛雨,传奇风行者,子矜城,孤狼不死,文渊星士,就把她当作最深处的回忆,我们都一样,殇春雪,刘读,摸摸头,子白先生,挑嘴的书童,一缕阳光,熊猫,大灰尘000,游辉光澜,创始龙神,青玄,雪涛,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黄润之,lhdyy,布罗利降临啦,一个好好男人,一切皆尘,恐怖恶魔,寂寞的夜,gfcv111等等兄弟们。 还有很多兄弟们,很感谢你们的支持。 若不是有你们,或许根本不会坚持下来罢,毕竟历史属于小众,而老狼这样的写法,更是小众里的小众,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老狼会更加努力,争取写的更好,谢谢。 第0061章 建宁年末 就在小胖子下诏永久不设中常侍这个官职的当天,普天同庆,几乎全天下人都以为大治之世将要来临。 小胖子的名望更是瞬间达到了顶峰,在司隶,兖州,豫州,冀州,青州等文盛儒昌之地,他已经被称为圣上。 圣天子这个称呼,在大汉朝,也只有太宗孝文皇帝,孝景皇帝,孝昭皇帝才拥有过。 但是,小胖子心里明白,固然自己名望如日中天,却也就不能单独执政,他今年虚岁不过十二,若是这个年龄就要强势执政,安排心腹,只怕群臣都要罢官,国之大事,岂能与幼童儿戏 小胖子知道这一点,也就没有干出什么安排性子昂,全力寻找天书上能臣给予官职的蠢事,他只能尽量拜一些听话,没有异心,有能力的大臣,而且还需要跟党人妥协,若是他直接任命几个没有半点名声的半大小子,党人就能再闹到未央宫前。 九月,江州井有黄龙现。 司空胡广死。 而窦武等人的葬礼也都指定完毕,在皇帝的诏令下,窦武是以诸侯之礼安葬的,挖掘尸首的时候,小胖子虽然没有出现,可是在运到帝陵之侧后,小胖子甚至是亲自念悼文,来追忆这位国之栋梁,小胖子言语真切,抹着眼泪,祭奠这位汉室功臣,引得当时诸多党人痛哭不止。 随后,又是大力赏赐陈藩,李膺之家属,厚葬,这一些列的事情忙完之后,已经是秋末了,大雪蓄势待发,而朝中空缺又极为严重,三公,乃至九卿,尚书令,议郎等都有了很大的空缺,窦武一次行动直接就是带着诸多身居要位的党人共赴黄泉,年末之前,官位是要补全的。 在天下都为窦武等诸多党人哀悼心伤的时候,终于有了好消息,让众人稍微缓过来,护羌中郎将段颎,在西凉杀得烧羌抱头鼠窜,直接杀进了其腹地,逼得他们无奈投降,一战竟然斩首万余,时人曰:凉州十年再无战时,段将军之功也。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小胖子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他登基以来,大汉屡战屡胜,这更是坚定了他的信心,朕,果然有天命在身,这也让小胖子有了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他觉得是上天要他统领这个帝国,走向前所未有的昌盛。 急忙下令让段颎回来,小胖子在第二日又召开了朝议。 这一次,众人倒是不再像之前那般闷闷不乐,汉朝一向崇拜军功,而段颎的大胜一次性便冲洗掉了他们之中许久的哀意,年轻士子满脸喜色,甚至对这位被党人厌恶的段颎也有了些敬佩。 而那些元老们,依旧是那副风飘云淡的模样,他们很少会失态,他们的见识经验也远比那些年轻党人要多,如今的党人元老,以周景,杨赐,荀俭,袁平,陈寔等人为首,此些名士,在党人之中威望极高,他们也不像年轻党人那般对付,看着他们淡然的模样,小胖子甚至会想,这些人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什么。 不过,他们也只是有名望的名士而已,不像窦武那般权势滔天,自然也就引不起小胖子的忌惮,比起窦武,陈藩,胡广,杜密,李膺等人,此些人不是好了很多麼 朝议开始之前,小胖子就将窦太后找了过来,他需要窦太后临朝,不然,整个朝廷就会沦落为党人的朝廷,毕竟他没有什么发言权,但他也知足,毕竟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庙堂里处政了,窦太后便是他用来限制党人的绳索,她是皇权的代表,有她在,党人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把持朝堂了。 窦太后坐在庙堂上,却一言不发,众臣也不敢冒然开口,小胖子意识到太后是有意让自己来渐渐掌权,便也没有畏惧,清了清嗓子,便说道:“朕听闻,天子治国,如同驾车,而三公诸臣,乃车之绳索,如今,朕手无绳索,驾车不易,故而请诸君前来商议。” 这算是小胖子第一次独立召开朝议,他初次发言,不骄不怯,声音洪亮,那些原先淡然的党人元老也有些诧异,这还是之前那个无论什么事都托太后或者窦武去办的年幼天子麽 看到众人诧异,小胖子故意沉默了片刻,方才忽然说道:“诸君可是无甚么合适人选”,他笑着继续说道:“朕听闻,沛国萧县有朕一贤叔,以举孝廉入仕,以礼让教化为治,性格正直,不愿阿附权贵,与黄公,司徒种公等尽心朝政,天下号称“贤相”。” 他丝毫不给群臣说话的机会,急急忙忙的说完了此些话,众人一愣,随即点点头,杨赐起身,说道:“陛下所言者,莫不是贤相刘矩” “正是此人,朕有意拜其为太尉,不知诸君意下如何”小胖子笑眯眯的问道,这位刘矩,被时人称为贤相,才能和威望都是足够的,而且,最重要的,他是汉室远亲,年迈无比,根本对小胖子造不成威胁。 袁平荀俭互相看了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本来,他们都是已经决定好了,要推举周景为太尉,陈宴为司徒,周景为司空,杨赐任司农,谁知道,天子压根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时间,反而直接是推出刘矩来,刘矩虽然也是党人,却是不在他们谋划之中,他们沉默下来,诸多党人都是以他们为首,自然也不出声。 小胖子显得很惊讶,他连忙问道:“莫非那刘矩之传言有误不配为三公耶” “非如此,只是刘矩年过花甲,恐怕不能胜任啊。”说话的却是荀俭。 小胖子小手一挥,说道:“哎,党人乃是国之栋梁,朕还想着,你们能为朕治国到百岁,不过花甲何不能用” “朕记得,荀公年过花甲尚在其位,荀君可要类父啊。” 小胖子说的荀公,自然是值荀俭的父亲荀淑,荀俭说不出话来,拱拱手便跪坐与一旁,杨赐起身说道:“此人可矣。” 有杨赐带头,众人自然也是支持,小胖子心里暗喜,正要开口,却看到袁平起身,言语道:“周君素有贤名,又曾迎天子有功,可为司空。” 小胖子没有半点恼怒,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办法来不与他们妥协,在任命了刘矩之后,司空这个位置是可以让出去的。 小胖子点点头,忽然说道:“袁君所言极是,且,袁君贤名亦然不浅,又乃袁公之长子,朕以为袁君足以任司农。” 袁平大惊失色,他年纪不大,也没有什么功劳资历,怎么能担任司农 他连忙推辞道:“陛下不可,臣不当此位,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小胖子笑着说道:“那也罢,既然袁君推辞,那朕也不强求。” “朕听闻,乔公年轻时便以抓捕羊昌而闻名,后举孝廉,历任齐相,汉阳太守,司徒长史,将作大臣,度辽将军,任期败鲜卑,匈奴,免高句丽之侵扰,保境安民,此等功业,可否为司徒” 小胖子说着,袁平气的说不出话来,我说不能担任司农,你就又推荐一位司徒 谁不知这乔玄乃是张奂般一心向帝的君子 本来已经做好了谋划,却硬生生被小胖子破坏,而且,他们发现自己还不能反对,乔玄确实有威望,功劳也足够,若不是不亲近与党人,岂能一直在九卿徘徊 而且他就在群臣之中,在对面跪坐着,难不成要自己当面说他不合适 在众人的憋屈之中,朝议结束,刘矩拜太尉,乔玄拜司徒,周景拜司空,杨赐拜司农,其余党人,补全九卿之位,小胖子也趁机将曹嵩等阉党塞了进去,按他的话来说,中常侍都已经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阉党呢? 就这样,小胖子既安抚了庙堂,又对党人做出了很大的限制,皆大欢喜。 ps:哇,今天晚上有课,老狼在教室里拿手机码出来的这一章,手指头疼啊 第0062章 南军重设 小胖子跪坐在厚德殿内,手持天书,细细查看,自从宫中局势定下,他便从董氏那里拿走了天书,又日夜揣摩,却是越看越有别样风味,他时常将曹操,刘备,孙权等人以为自己之对手,同时又学习其驭下为君之道,这其中,对曹操之手段,深以为然。 他安抚了朝堂之后,也就没有甚么要事需要他亲自处置了,新任的诸多官吏,都在热火朝天的进行年议,今年自然没有上一年那般忙碌,只是,因为今年窦武等人之死,使得众人要记录书写的事务也比较多,这些事情都是由此些党人记录在册,以为后书。 小胖子并没有参合进去,他也不理会在他们的记录下,自己会是甚么形象,大丈夫争一时,不争一世,只要不与自己争权,便随他们去做。 随着事情渐渐安定,小胖子对天书里那些个名臣武将也是愈加的眼热,只是,那些名臣武将尚且年幼,即使那张郃,也未有立冠,如此些小儿即使召过来,又能如何?而且如今天下安宁,他总不能招来些猛士,因其勇猛便赐予官职罢,他在这件事上有些头疼。 另外,随着窦武倒台,后宫董氏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坐上窦太后的位置上,在她看来,她毕竟是刘宏的生母,而且窦武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她可是亲眼看到窦武是怎么攻伐未央宫的,窦太后又怎么继续当太后呢?只有小胖子明白,窦太后是如今朝廷中唯一能用来限制党人话语权的利器。 若是冒然换上了董氏,只怕董氏是压制不住那些党人士子的。 到时候,这庙堂不就成了党人的一言堂? 他劝慰了董氏很久,很多话,却也不能说的太明白,阿母素来冲动,若是一时忍耐不住,对着旁人泄露了,那天子之威仪何在? 还没有想到此些事的解决办法呢,段颎便率北军返回了,张奂将北军收回,他又孤身一人,进入宫中,再次担任议郎,不过,小胖子却是单独在后德殿里召见了他。 段颎本是兴高采烈的返回,忽然听闻窦武等人身死,听闻侯览等人亦死,再加上天子所言,永不立中常侍,让自誉为阉党的段颎有些心惊胆战,朝中再也没有助力了,党人又不肯接受他,因此,前来拜见小胖子的时候,他显得格外憔悴,半点都看不出来他纵横战场的模样。 “段君可是身体有恙?几日不见,怎么成了如此模样?” 小胖子笑着问道。 段颎抬头看着这位年幼天子,心里却隐约有些怒气,在他看来,这位天子简直就是被党人迷昏了头的蠢货,岂不知阉人是天子私奴,党人却是要跟你争权的,每一代天子都是培养家奴来与党人斗争,你一上台就要自断双臂?他心里有怨气,却也不敢说出来。 俯身拜着说道:“却是,臣已年老无力,恐难以再居高位,还望陛下怜悯,使臣告老还乡,善养病体。”,小胖子忽然嗤笑了一声,猛地靠近了段颎,低声说道:“段君患上的可是心病?莫非窦武的首级,还治不好君之疾?”,看到小胖子这么说,段颎真的是吓了一跳!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势汹汹,势如猛虎的天子,一时间,猛地俯身大拜,说道:“臣有罪!”,小胖子忽然又笑了,将他扶起,说道:“将军有何罪耶?为国破敌,非罪而有功也!”,小胖子笑嘻嘻的说道:“朕欲加爵与君,赐新丰县侯,如何?” 段颎瞪大眼睛,新丰县可是太祖高皇帝之故居,此地之重,不可言语,而新丰县侯,无疑是稳压任何一位县侯的,何况还是县侯,要知道,就在几天前,他自持军功,兴奋的走入庙堂的时候,迎接他的绝对不是笑颜,三公之中唯有太尉刘矩与司徒乔玄对他报以善意。 而其余官吏,都是在看他的笑话,大概是想知道,在失去了阉人的后盾之后,他还能怎么办。 段颎忽然涕泣,抹着眼泪,对小胖子说道:“国家厚爱甚矣,不知何以报,愿为国家效死也!”,小胖子笑着,伸手抚着段颎后背,以示厚爱,随即说道:“君之功高,当有此赏。” 两人又叙话了许久,大多是谈论战事,这个时候,段颎才是真正的让小胖子有些惊艳,段颍率北军万余人,只带了十五日粮,从彭阳进军,直指高平,与先零诸羌大战于逢义山。 时羌人兵势甚盛,段颍命军士持长镞利,张劲弩,又列轻骑于两翼,激励将士说,现离家数千里,进则事可以成功;退则必死,大家努力向前,争取功名,遂身先士卒,大呼冲入敌阵,士卒随后冲击,大败诸羌,斩首八千余级,获牛马羊二十八万头。 一月安顿士卒,段颍再以轻骑追击先零羌,日夜兼行,于奢延水、落川、令鲜水等地连破羌军,随后又与羌军大战于灵武谷,终于大破先零羌,段颍乘胜进军泾阳,于是先零羌基本平定,其残余四千余落,散入汉阳郡山谷之间。 再过两月,段颍继续进军,向散居于汉阳一带的东羌发动进攻,连战连胜,最后将羌人包围于山谷之中,段颍命骑司马田晏,假司马夏育率兵七千,司马张恺率兵三千,分二路乘夜上山袭击羌人,自己率步骑正面进攻,遂大破羌军,斩羌人渠帅以下一万九千余人,获牛马牲畜、帐篷等物不计其数。 这份战功比之张奂也要显赫的多,这是大胜啊! 小胖子肃然起敬,猛地起身,拜道:“敬将军之勇也!” 段颎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匐地口称不敢。 再次将段颎扶起,小胖子微笑着说道:“朕欲重建南军,愿以将军为南军中侯,不知将军意下如何?”,段颎一愣,当下太平,为何要重建南军?只是,重建南军,自己也算是天下能与张奂媲美的大将了,有甚么不愿意的?立刻说道:“固所愿尔,不敢辞。” “北军数为三万,南军所需不多,五千足矣。” 段颎点点头,做出一副俯耳恭听的模样来,小胖子又继续说道:“南军之职,为护卫未央,只是,未央内有宿卫守卫,朕欲以南军为校场,广收天下游侠猛士,取其年幼者,请将军培养,日后为北军之司马将校,犹如武者之太学院,不知段君以为如何?” 段颎本来听到只是要征收五千左右的青年,不参与战斗的时候有些气馁,可是又一想,自己要培养此些少年郎,以为日后之将校,将来之北军,岂不是都是我的子弟?那号召力岂不比张奂这厮要强?想一想,自己也可能会桃李满天下,成为猛士之中文宗般的人物,他心里便欣喜不已。 连忙答应了小胖子的请求,他简直就是激动的痛哭流涕,匐地大拜,还是小胖子劝慰了他好久,方才让他不再哭泣,小胖子让他自行其事,便又立刻召来尚书令刘宠,特下诏令,拜段颎为南军中侯,赐爵新丰县侯,再给予其五千士卒名额,其军需辎重,由皇帑资之,再令刘宠寻找三公商议。 而段颎,涕泣着走出皇宫,依稀有些念念不舍的望着厚德殿,哪怕已经走出来,还是慎重的拜了又拜,直到走出了宫殿,他表情猛地便变得淡然了,皱着眉头,哪里还有半点哭泣感恩的模样,他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念叨:这位天子,可真是雄才伟略,看来,自己明哲保身是正确的。 当周景,乔玄,刘矩,杨赐等朝中三公知道此事之后,也没有反对。 虽然他们觉得段颎之爵位有些过高了,可是段颎实际的功勋在那里摆着,他们总也不能视而不见,至于南军嘛,他们倒是丝毫不在意。 毕竟,南军现在已经是名存实亡,就算段颎重新组织起来,南军职守也不过是保卫皇帝,又能起到甚么作用呢? 在杨赐等人看来,这不过是皇帝被窦武那次事件吓怕了,因此想要重设南军,护卫自己而已,就连南军辎重军需都是皇帝用皇帑来私自补贴的,那他们还有甚么好拒绝的呢? 只要你不设中常侍,南军甚么的,就随你了。 小胖子大喜,各地之游侠猛士啊,不知其中多少人被天书所载? 既然不能将他们招来赐予官职,那就用他们重设南军,一方面锻炼其武艺,再一方面,有段颎这个善战的家伙来培养他们,想必此些人日后都能成为北军之中坚力量,小胖子甚至想到要将宫中私藏的兵法军要,送给段颎,用他来将日后的那些个猛将们培养的更加完美。 这事,他想了许久,此刻终于决定,让他定心决定的,不是段颎出色的能力,而是整个庙堂对他的排斥,既然他不受党人待见,那自己就可以放心的用了,也不用担心日后的将校们会不会与他暗中私通。 小胖子跪坐在殿内,痴痴的看着屋外漫天大雪,眼里满是期待。 朕,可是等了好久呢。 第0063章 刘老太尉 天书上那些个文臣武将,说起来,小胖子是极为欣赏的,前些日子里,却是因为大权旁落,无法征召此些人才为自己所用,如今,权臣阉竖都已经被他清楚干净,也时候让这些未来的反贼们改邪归正,共建大汉之伟业。 因此,小胖子才决定让段颎这个被所有党人所排斥的家伙来重设南军,来征召日后之名将猛士,当然,他并不是要将他们作为南军普通士卒来维护自己的安全,除掉了窦武侯览之辈,他在未央宫里也算是足够安全的,他征召他们,是想将他们培养起来,作为日后的心腹与军旅之核心。 当然,如此重大的事情,还是需要先进行朝议,由光禄勋提出,三公裁决,再由窦太后允许,尚书令才能书写诏书,可是小胖子不觉得在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上有人会反对自己,毕竟自己身上还挂着一个圣天子的名头呢。 小胖子手捧天书,真是越看越欣喜,逐虎过涧的典韦,阵斩颜良的关羽,能止小儿夜啼的张辽,弯弓射虎的孙权,当然,还有最厉害的,一生鲜有败绩,屡战屡胜,使人不敢争其锋的曹操,他还是很欣赏曹操,他觉得,有此些人在,大汉未来五十年是不需要惧怕任何外敌的! 目前,小胖子还是需要以能臣来治理天下,此些武将,还不到能够动用的时候,除非是自己治理不好天下,那场叛乱再次引发,这些家伙才有施展的地方,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能将那些文臣也收到麾下,先从各方县吏做起,看看能不能阻挡日后之大变。 就在小胖子想着主意的时候,建宁元年最后一次朝议来临了。 小胖子亲自前往后德殿,拜窦太后,又手扶窦太后之臂,与之一同赶往朝中,众人无不夸赞天子之孝,乃天下鲜有,也唯独董氏,对此极为不满,她已经暗自与宗正,乃至少府等人联系,目的是想坐上窦太后的位置,或者是,将董家外戚招来庙堂中。 对此,小胖子也是知晓的,朝中不好说,但是在后宫之中,没有甚么事情能够躲过小胖子的耳目,小胖子虽然取消了中常侍一职,可是对于宋典等人也是厚爱有加,常常赏赐加恩,使得宫中黄门皆敬爱之,而且宋典等人在宫中的权势地位根本不弱于先前的中常侍,因此他们也没有什么怨意。 刚刚到达大殿,群臣便立即起身,附身拜唱:“臣等问陛下躬安!” “臣等问太后躬安!” 小胖子与窦太后回礼,相继而坐,窦太后相貌憔悴,骨瘦如柴,早已没有先前母仪天下的威仪,看的诸多党人暗自摇头不满,小胖子也曾问过太医令,可是对于窦太后这般的心病,就是太医令也没有什么办法,小胖子也只能吩咐后德殿里的黄门,督促太后用膳吃药,不可懈怠。 光禄勋曹嵩猛地起身,拜道:“臣嵩奏,昔日汉军双旅,一举外,一处内,如今北军强盛而南军衰,不足以护天子宗庙之用,故臣请,愿重设南军校尉,与北军齐,设中侯辖,有五营,营千人众”,众人皆有些鄙夷的望着他,心里满是不屑。 若不是天子玉口,你这个阉人之遗怎配位居九卿? 先前讨好阉人,如今阉人无势,便又急急忙忙投与天下帐下,曹嵩可谓是彻底被党人所鄙夷,但是,他并不在乎,在曹腾的影响下,这些党人本来也就看不起曹家,无论是曹嵩,或者曹鼎,曹炽,都是挤不进党人之间,方才投效了阉人。 小胖子倒是有些惊异,他之前倒是与曹嵩曾经交谈过,在没有登基的时候甚至还与曹腾也见过,只是没有想到,曹家会是第一个投效了自己的家族,段颎之前便说会安排大臣在朝议中提出南军之事,可是小胖子没有想到他安排的人竟然是曹嵩。 曹操的父亲啊,都急急忙忙的向自己表示忠诚。 小胖子心里有种莫名的愉悦,他笑着点点头,看着众人,问道:“刘太尉,此乃君之所辖,此事可成麽?”,刘矩已经很老了,要不是天子派出蒲征的方法来不断请他相助,他本来还是不愿意来的,但是,他前来庙堂之后,小胖子对他也是格外的尊敬。 再加上他资历极老,与周景,杨赐等人大抵相差了一辈,此些党人也是对他格外尊崇,使得这位老人也越来越有活力,办事处政也是极为老道,听到小胖子的询问,他尽力的挺直了身子,摸了摸胡须,有些傲气的说道:“中宗孝宣皇帝时,虎臣盖次公掌南军,时复员,数千士卒叩首自请,愿留更年以伴” 这位刘太尉,甚么都不错,就是有些啰嗦,他开始从孝宣皇帝时期开始讲起南军的光辉历史,以及每一代执掌者的身份以及功绩,小胖子之前也不曾了解,倒是有些兴趣,看着老头子张嘴便说,中间没有半点停顿,小胖子也是在心里暗自佩服。 只是苦了那些党人士子,对于这些历史,他们又何尝不知,听着老太尉一遍遍的重复说着,让他们都觉得枯燥无味,但是他们个人素养极高,也是附耳恭听,没有露出半点不悦,老太尉说了一大段,清了清嗓子,方才说道:“因而,南军之重设,可矣。” 诸多党人这才缓了一口气,各自端行正坐,小胖子笑着点点头,说道:“既然太尉无甚么异议,此事便可定下了。” “陛下,春种将始,百姓多忙与春种,南军何以招募士卒?” 问话的却是司空杨赐。 众人点点头,抬头看着天子,他们知道,这都是天子的主意,小胖子说道:“朕下令,征召天下各州郡之大侠猛士,以为南军近卫。”,这话一出,众人不禁摇摇头,老太尉起身,不慌不忙的说道:“昔日春秋战国,齐王招大侠猛士,以为技击军,却一败再败,既不如魏卒,亦不如秦锐” 老太尉又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口了,众人再次昏昏欲睡,也就小胖子饶有兴趣的听着,听了半天,才明白了老太尉的意思,军中将就的是闻鼓而近,鸣金则退,组战阵,共进退,而过于强调个人之勇武武艺,却是无法成为强军,小胖子深以为然。 只是,小胖子并不是要设另一个北军,他要的是一个太学院,是一个培养将才的太学院,南军不必外出征战,一个有个人勇武,桀骜不驯的猛士成不了好的士卒,可是他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猛将,南军先招五千士卒,此些士卒由段颎来培养。 自己甚至可以从北军里调出几个经验吩咐的将校来带领他们,不是要培养他们的勇武,是要教育他们如何作战,如何打仗,再过五六年,小胖子便可以直接以此五千将校为核心,召集出一批十万以上的悍勇军旅来,想一想,小胖子便有些激动,这些话是不能告诉外人的。 面对老太尉的教导,小胖子点点头,说道:“朕不是要南军去作战,不然,要北军何用?南军之指责,乃是为了保卫宫殿,他们并不是组阵而战,因此召集猛士,却也未必不可,何况,游侠日渐增多,不事生产,又滋事不安,若能安此些游侠之首,为国效力,岂不双全?” “陛下不知啊,那些游侠素来蛮横桀骜” 整个朝议里根本插不进半点话语的党人们,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老太尉与那小胖子高谈阔论,口若悬河。 第0064章 建宁二年 大汉最后一次的朝议,足足展开了三个时辰,若不是窦太后因为长时间跪坐而晕厥在大殿内,只怕老太尉还不会那么轻易的结束,小胖子对于这位老太尉真的是惊为天人,不愧是三朝元老啊,自己说起南军,他就能从孝宣皇帝时期开始说起,说到游侠,好家伙,直接从春秋战国入手。 这期间数百年的历史,好像也被他说的差不多了。 小胖子这样无知的家伙是听得津津有味,可是那些党人却险些抓狂,他们都是有真材实料,家学渊博,对于此些历史,知道的并不比这位老太尉要少,却还要一遍遍的听老太尉讲解,小胖子心里有些明白,这位老太尉为什么老是被自己人所针对了。 老太尉的才能品德都是无可挑剔的,但是每次但凡有地动天灾,这位太尉总是被党人所攻击,默默辞官回家,原来如此啊! 朝中有这位老太尉在,那些党人根本没有任何发言的机会,小胖子原先一直以为窦太后才是自己对抗党人的利器,现在看来,这位老太尉才是绝对的利器,不,这完全就是一把斩马刀,他今天能说的窦太后晕厥,难道日后就不能弄倒几个党人元老麽? 小胖子对于这位老太尉,是越看越欢喜,甚至还表示,朝议结束之后,要请他到厚德殿一叙,老太尉兴奋的同意了,贴身保卫厚德殿的宋殿与韩安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朝议结束之后,小胖子才算是忙完了今年之事。 就等冬去春来,凛冬一过,段颎便会使人四处奔波,征九州之大侠猛士,到时候,小胖子决定要亲自与此些人见一见,将他们培养成自己的绝对心腹,而对于能臣,他也有自己的想法,那些家伙,如今还不过十来岁,自然是不能察举孝廉,任命官职的。 自己可以利用南军这种办法,在太学院之外,另设一个学府,将日后之能臣官吏招来,请大儒名士躬身教导,他可以想到的便有何休,郑玄,王符,赵岐等等名家,另外一些年迈无意朝政的党人元老,也可以安排进来,他并不怕这些人会心向党人。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党人,而且很多还是出自世家大族,小胖子即使有意压制世家,也不会说不任用世家,大汉天下,能识字断文者,不是世家便是世家故吏弟子,他可没有孝恒皇帝那般党锢的能耐,这些人有才便用,当然,还是要学日后的伪帝曹丕,建设学府,教导寒门,不让世家独大。 今年的凛冬,格外寒冷,司空屡次上奏,已有十六郡县遭受雪灾,百姓多有冻死者,小胖子大怒,下令责罚当地官吏,又连忙动用国库皇帑,四处赈灾安民,对待百姓的问题上,这些党人也是极为上心,世家豪族也纷纷出头来协助朝廷赈灾,使得这场天灾很快便被安抚住。 并没有引起甚么动乱。 而小胖子的仁义之名,也更是被天下人广传。 十二月,幽州襄平有树啼血。 小胖子又立刻召集群臣,以问何意,周景上奏,民间疾苦,冻死者甚多,因而树木啼血,以伤其怀,天子闻之大哭,欲下罪己诏,群臣劝诫,天子又曰;“孝恒皇帝爱民,昔日,曾持朕手曰,小子耶,厚葬之礼久矣,若朕斯而薄,定有人奏你不孝,当如何?” “天子对以为民生而不惧妄言者,因而,释修皇陵之苦役,以其钱安民。” 月末,天子大赦苦役,薄葬孝恒,以皇帑宗室之钱增以灾地,修建屋阁积辎重,百姓恸哭,遥拜北方,口呼万岁。 建宁二年,年己酉 厚德殿里,小胖子跪坐着,正与老太尉叙话,自从那日朝议之后,小胖子与刘矩的关系便变得极为亲近,屡次邀请老太尉前来叙话,老太尉或许憋着太久了,每次都是极为开心的前来,一谈便是一整日,从尧舜谈到当今,又论甚么朝政军事,两人言谈甚欢。 自从上一年,小胖子下令释放修建皇陵的役民,又将花费在皇陵上的钱财用以资助灾地之后,他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大汉百姓就是如此心善可爱,但凡是上位者一点点的好处,都能让他们心生感动,万分敬爱,而朝中党人士子们,对待小胖子也客气了许多。 他甚至下令,自己死后,不许后人大修皇陵,亦不许厚葬,每一代皇帝登基几乎都要大修宫殿,可是这位天子却是另类,他甚至要求臣子们也要朴素节约,心怀百姓,这样的皇帝,如何能不让人敬爱? 时人常曰,天子有孝文皇帝之风。 孝文皇帝深得大汉百姓爱戴,甚至在三四百载之后,依旧被百姓怀念不忘,昔日王莽篡汉,乱军攻入长安,盗窃皇陵,却唯独没有去破坏孝文皇帝之陵墓,百姓之爱,由此可见,小胖子幼时便通读历史,爱民处政之事,自然是懂得的。 老太尉正兴奋的与小胖子聊着,忽有一人猛地闯入厚德殿,那些个宿卫竟然也拦挡不住,一阵喧哗,小胖子皱着眉头,何人如此大胆,自从除掉窦武之后,还没有人敢这样乱来,宋典他们便是这样守卫后宫德麽? 老太尉心里更是愤怒,难得有人愿意与自己叙话,孰敢扰之?? 他猛地起身,转身,叫道:“好贼子!何人胆敢在宫内放肆!!”,一人猛地闯了进来,那人年过花甲,身穿白袍,头戴进贤冠,双手后背,气势汹汹,见到此人,小胖子立刻起身,激动的拜道:“何师!”,进来的正是何休,何休却没有理会小胖子,猛地走到了老太尉面前。 直勾勾的瞪着老太尉的眼睛,冷冷说道:“你方才说谁是贼子?” 何休在宫中的时候,老太尉还在家里养老,一下子没有认出这是哪位,仔细观摩了片刻,这位老太尉忽然跳了起来,指着何休,叫道:“你这老痴还没死?!”,小胖子大呼不好,何休暴起,伸手便要痛殴这位老太尉,在小胖子的面前,这两位天下党人魁首,竟然互殴起来! “你这老痴,为何要以地动为由!奏我无德,逼我辞官!?” “老贼,你本就无德居上,不然为何地动示警?!” 小胖子这才明白,合着当年因为天灾逼迫刘矩下位的便是何休??也对,这样得罪他人的事情,也就自己这位师君才做的出来! 看着两位年过花甲的老者,翻滚在地面上,互相揪着胡须,小胖子实在是担心他们出现甚么问题,连忙呼来宿卫,将他们二人分开,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宿卫用尽全力才将他们二人分开,两人气喘吁吁的瞪着对方,可怜的宋典缓缓走到小胖子面前,委屈的说道:“国家,为之奈何?” 看到眼眶青紫,显然是被两人误伤到了的宋典,小胖子摇摇头,爱卿,委屈你了,朕也不知道啊。 第0065章 游侠大喜 这场斗殴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不会有胜负,最后还是老太尉看在小胖子的脸面上,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何休看着他走出去,嗤笑了一声,直接跪坐在了小胖子的对面,认真的整理衣冠,小胖子一直耐心等着,何休刚刚整理完,小胖子便猛地扑进了老人的怀里。 老人险些被这厮压倒,缓缓扶住他,嘴里骂道:“没有半点君王模样!怎么又胖了这么多!”,小胖子不管不顾,抱着老人的腰,神色激动,他太想念何休了,即使他心里对何休推崇党人有些不满,可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窦武在庙堂里逼迫自己的时候,百官群臣,只有这个老头冲过来将窦武狠狠揍了一顿! 甚至就是陈藩这样的几朝元老,也硬生生被他揪下半把胡须来。 在那些日子里,何休在他眼里是那么的高大,好似一尊神灵,自己可以安心依靠,在之后,何休消失不见,小胖子心里总是有着畏惧,当这个干瘦的老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忽然就可以安心下来,这位师君,会保护自己,哪怕他不再身强力壮。 看到小胖子这般模样,何休嘴里骂着,双手却是紧紧抱着小胖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何休并无子嗣,不过十二岁的小胖子,犹如他亲生孙儿,他自己骂,自己打都可以,但要是别人胆敢欺辱,何休会告诉他,甚么叫做老当益壮! 过了片刻,小胖子方才放开何休,面相跪坐,将此些日子的事情一一说出,也只是对窦武的死因有了些保留,他知道这位老头对党人的偏爱,若是说出了实情,他可不知道何休会不会揍死自己,吞吞吐吐的将此些事说完,小胖子抹了抹眼泪,说道:“可惜了魏公,死在阉人手下,朕每每想起,痛不欲生啊。” 何休眯着眼睛,盯了小胖子半刻,忽然问道;“窦武,是死在了你的手中罢?” 小胖子一愣,抬头看着何休,忽然哭咽着说道:“师君可以诬陷朕?若非窦君,朕如何能坐上九五之位?朕怎会对窦君出手,窦君是死在了侯览等奸贼之手啊” “呵,莫非你连师君都要欺骗麽?说实话,那窦武是不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何休皱着眉头问道。 小胖子痛苦的捶打着胸口,说道:“朕何罪也?竟受到师君如此猜忌!朕实没有害窦君之意啊!” 何休挥了挥手,说道:“也罢,说起来,那窦武私闯未央宫,也是罪有因得,你杀了我也不生气,不说便不说,日后要切记,你杀窦武之事,不可再说与别人,知道了么?” “师君啊,朕根本没有此等恶事啊,朕与太后亲若母子,怎会如此行事?师君为何不信啊!”小胖子恸哭不止,万分委屈,可怜巴巴的盯着何休,何休忽然大笑起来,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再也没有问窦武之事,又问起当今庙堂之局势来。 小胖子抹了抹眼泪,与何休聊起来,没过多久,邢子昂也进到殿内,却是与何休拜见问安,三人其乐融融,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解渎亭里的那个小书房,只有何休与小胖子明白,那段无话不说的时刻,是再也回不去了。 三人聊到了深夜,小黄门提醒何休外臣不能留宿宫中,何休方才离开,何休刚走,一直留守在厚德殿里的宋典,忽然笑着说道:“方才国家对何君为何不实言告之?”,小胖子猛地侧头,眼神冷冽的看着宋典,咬着牙,说道:“朕说的莫非是虚言麽?你告诉朕,那窦武,是怎么死的?” 宋典看到小胖子那冷冽的表情,瞬间想到了他手持利剑,恶鬼般斩下窦武头颅的模样,浑身忽然颤抖起来,猛地跪下来,哆哆嗦嗦的说道:“奴婢多嘴,奴婢有罪,奴婢多嘴!”,说着,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小胖子一声不吭,冷冷盯着宋典。 宋典连忙说道:“魏公是死在了侯览奸贼手中,是那些奸贼害了魏公!” 小胖子这才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宋典啊,你是朕的亲信,朕是极为信任你的,朕还想提拔你那胞弟入太学府呢,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一定要切记于心啊” “奴婢知晓!” 建宁二年,元月 南军招募大侠猛士的诏令传遍天下,这还是大汉首次大规模招募游侠,之前,也只有战时,方才有过招募游侠的先例,士子与游侠之间的关系不错,这些游侠犯了事,通常都是由名士党人来藏匿,而名士党人若是有甚么麻烦,这些给与报恩的游侠,会不惧生死的报效他们。 因此,此令一出,倒也没有甚么阻碍。 这些游侠,平日里都是桀骜不驯,就是世家大族以重金驱之,也会被他们认为是奇耻大辱,何况庙堂之征辟?但是,因为小胖子登基之后的政令,无论是大败异族,还是除十常侍,都令这些高傲的游侠们敬佩不已,他们大多赞赏张奂段颎这般的猛将,也好与军功。 再加上冬日雪灾,小胖子的种种作为,彻底让这些游侠们折服敬爱,他们大多是家中余子,不事劳作,故而成为游侠,当今天子不当仁爱,又对他们游侠没有偏见,甚至是想要招募他们,这让天下游侠都心奋不已,甚至成片响应,大汉朝廷一向敌视游侠,不少皇帝也曾诛杀过大侠。 如今天子的行为,算得上是游侠们最受皇恩的一次。 不到几旬,各地便有三千余人投效通名。 陈留郡,己吾县,下阳乡,中护亭 一大伙游侠聚集在亭门前,当地三老正在为他们宣读天子旨意,游侠们高呼万岁,神情激动,看着此些浪荡子的模样,那三老也有些不屑,他实在想不通天子为什么要召集这些整日浪荡,不事农桑,惹事生非的余丁,但是他不敢在诸多游侠面前表露不屑,只是规规矩矩的念完,便回去了。 游侠们激动的谈论着。 “哈哈,吾等也能外出击贼了,听闻段将军年前出征,杀得羌贼抱头鼠窜,能跟随段将军,吾等之幸也!” 众人谈论着,视线却不断的扫过最中间的那位年轻游侠,此人年不过立冠,却生的极为高大,站立在那里,犹如一尊高塔,戴着黑帻,神情凶煞,双手盘在胸前,那胳膊上暴起的肉块让众人羡慕无比,他站在那里,皱着眉头,思考着。 看到他不说话,便有一游侠问道;“典君,吾等当去不当去?” “尔等可去,吾尚有老母供养,怎可离去?” “典君说的甚么话!我等勇力不如君,却是知晓恩义,典君之生母,我等母也,若是有半点疏忽,可斩我头!”一位年轻的游侠拍打着胸口,大声叫道。 “可斩我头!” “我亦然!” 众多游侠响声如雷,纷纷大叫起来,这位可是整个己吾县内一等大侠,曾力搏猛虎,乃县里游侠之首也,若是他都不去,此些游侠还有甚么颜面自行前往? 雒阳,北部尉府 “哈哈哈,好极,我要去找段颎,我就是天子所需要的大侠!” 众人正围在府邸门前,读着贴在案前的告令,却听闻有人如此大言不惭的叫着,众人好奇的望了望,却发现是一不过八九岁的孩童,高傲的抬起头,大声叫道,诸多游侠纷纷大笑起来,有人叫道:“你这孺子,去了南军,岂不是还要带上乳母?” “尔等岂敢辱我!”那小子愤怒的跳了起来,直接拔出腰间的木剑,朝着这个人便刺了过去,这人安然的躲开了他的攻击,众人再次笑了起来,小子被气的不行,举着木剑便要追杀此人,刚刚跑出几步,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猛地从他身后走出,抱住他。 “啊!!大郎!放开我!他敢羞辱我!我要与他斗剑!!” “哈哈哈~~~” 那年轻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闹腾的小家伙直接抱了起来,对着周围游侠们俯身行礼,说道:“在下袁家子绍,幼弟无礼,还望诸君恕罪!” 众人再没有半点嗤笑之意,正色肃穆,纷纷拱手,说道:“袁家大郎不必客气!” “嘿!贼子!记好了!乃翁袁术!明日有胆休逃!我要与你在此处斗剑!!!”,那小家伙被兄长抗着回去,却挣扎着朝着之前逗弄他的游侠大吼着。 第0066章 请立太后 建宁二年, 春,正月,丁丑,赦天下。 二月,乙巳,有青蛇见于御坐上,癸巳,大风,雨雹,霹雳,拔大木百馀,帝大惊,诏公卿以下各上封事。 坐在朝议之中,小胖子皱着眉头,几日前,宫中有奴婢见到有青蛇盘踞在御坐之上,使得小胖子大惊失色,没过多久,又有大风,雷电,冰雹,吹倒了宫外树木数十,小胖子再也坐不住,立刻召集群臣问事,何休作为帝师,也是首次出现在了朝议之中。 众人见到何休,也是极为敬佩的朝他行礼,唯独老太尉,怒目而视。 “有青蛇见与御坐,又有大风雨雹,不知何解?” 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 “陛下!”,却是何休站了出来,背脊挺直,抬头说道:“臣听闻,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今功臣久外,未蒙爵秩,小人宠私,乃享大封,此为天惊也!太尉刘矩,行德不足以服人,与孝恒皇帝年间任三公,屡有地动,日食,此为其德行不配也,固然请辞!” “其辞而天下大治,陛下上年征此人为三公,故而有冬日之雪灾,今日之风雹,因此人德浅而居于高位也!”,何休说完,便又坐回了原位,老太尉气的险些跳了起来,这老匹夫,为何天灾人祸都是由老夫背负着?他猛地起身,看着小胖子,朗朗说道: “陛下,臣听闻,周之盛世,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尽起” 果然,这位老太尉直接从周开始说起了,小胖子听得津津有味,何休与一众党人脸色发黑,无奈的听着,老太尉说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说道了本朝,说起来,意思很简单,就是孝恒皇帝德葬礼太轻,因此天动威,这个道理和当初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是一回事! 小胖子勉强听懂,不由得皱着眉头,莫非真是如此? 这话可要比何休说的有道理多了! 天子急忙下令,要三公祭祀皇陵,以安天威。 他还没有立冠,是没有资格前往供奉祖庙皇陵的。 忽然,杨赐起身上前说道:“臣闻惟虺惟蛇,女子之祥,伏惟皇太后定策宫闼,援立圣明,陛下为人子,董贵却无皇后之实,幽隔空宫,愁感天心,如有雾露之疾,陛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故而,请愿封董贵为太后,立宫母仪,以表人臣之礼,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也!” 这话一出,顿时整个庙堂都寂静下来,小胖子皱着眉头,看着下方的杨赐,窦太后在一旁,低头看了看杨赐,却甚么也没说,闭上了眼睛,小胖子心里冷笑着,他怎么会不知道杨赐的想法,要封阿母为太后,难道真的是为了自己好,为了阿母好? 还不是窦太后一心偏向自己,而且名望太高,已经成为了限制党人的利器,因此想要扶持董太后,虽然董氏也会偏向自己,但是她没有窦太后那份威望,她父亲可是名满天下的窦武,她夫君也不是孝恒皇帝,只要董太后上台,窦太后就再也不能在庙堂里限制到他们! 小胖子有心反对,可是却又无法反对,先不说阿母是否会伤心,就从孝道说起,他也不能反对,这可是生母啊,若是他不封生母,天下人会如何说他? 小胖子心里却是恨极了此些老谋深算的党人,却没有任何办法反对,正要同意,忽然,老太尉站了起来,看着对面的杨赐,摇着头,说道:“礼曰:为人后者为之子,孝和皇帝不绝窦氏之恩,前世以为美谈,今以桓帝为父,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哉” 老太尉没有让小胖子失望,直接从穆宗孝和皇帝说起了,杨赐长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心里大喜,庙堂之中,总算是有了为自己发言的心腹,老太尉这么一讲,便又是半个时辰,最后,他总结道:“愿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凯风》慰母之念。” 这半个时辰,他想说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天子既然以孝恒皇帝为父,就应该要以窦太后为母,不能以生母而远离窦太后。 小胖子点点头,极为感激的起身,拜道:“老太尉所言极是,自朕入宫以来,窦太后视朕若生子,朕亦视为生母,太后之厚爱,朕无以报之,诸君莫要多言!”,天子都这么说了,那百官自然再无法出声了,只能哀叹一声,看向老太尉的眼神却是更加不善了。 老太尉并不理会,抬头,对着小胖子笑了笑,便坐了下来。 说实在的,小胖子对于这位时常与自己聊天的好友是越来越敬爱了,微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何休大怒,看着身边的老头,越看越气,好一贼子,竟敢蛊惑老夫徒儿,若不是照顾小胖子的威望,说不定现在他就已经跟老太尉打起来了! 小胖子虽然暂时不能加封董太后,可是也不能伤了阿母的心,继而下令,拜董贵之兄宠为执金吾。 董宠也是他的舅父,自幼疼爱自己,小胖子要册封他,也是名正言顺,群臣也没有反对。 此次朝议,便如此结束。 小胖子本来还想要跟四公们谈论一番春种之事,可是老太尉实在是拖延了太长的时间,朝议也不能开到晚上去罢,只能作罢,小胖子决定明日再谈论此事。 回了宫,前往拜见董氏,董氏却是不见,小胖子哭笑不得,不过一太后之位,何以如此?在殿门口,赖了大半天,董氏方才下令让他进来,小胖子笑嘻嘻的进了宫殿,董氏却逼着眼睛,一言不发,小胖子挥挥手,让众人离开,方才跳到董氏身后,小心翼翼的给董氏捶肩。 “哼,还来我这里做甚么?” “去找你生母去!” 小胖子嘻笑着,说道:“阿母,休要恼怒,这都是权宜之策啊。”,董氏睁开眼睛,双眼有些通红,说道:“权宜?窦武都已经死了,为甚么你还是要窦妙来临朝?你觉得阿母比不上她麽?也对,她是世家大族,还是三君之女,哪像我,只是贫苦人家” 看到阿母快要哭出来,小胖子也急了,默默伏在董氏耳边,说道:“阿母,如今朝政,我还不能完全掌握,只因为我年纪太小,说不上话,只有窦太后临朝,用威望压制住朝臣,我才能说上几句话,要是没有窦太后,我说不定又要像刚入宫时那样,整日待在殿里,不得外出” “那杨赐联系你,也不是甚么好心,他是想利用你,压制窦太后,让我在庙堂里没有支持者,那些政策,都是窦太后答应之后才能施行的,若是没有她,群臣自己商定,还有我甚么事麽?” 小胖子解释之后,董氏猛地瞪大眼睛,说道:“哎呀!险些害了你的大事!那贼子,之前派人与我联系,我还以为他是个君子,没想到是如此逆贼,大郎,把他抓住杀了罢!”,小胖子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要是杀了他,群臣岂能罢休?” “那又如何?你不是杀了一个窦武麽,还怕他?” “嘘!阿母噤声啊!那窦武是死在了侯览手中,与我何干啊!”小胖子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董氏白了他一眼,方才点点头,没有言语。 “阿母,此话休要再说,至于杨赐,你继续与他联系,千万不要露出敌意,最好如从前那般,也不要从他那里打听甚么,若是他让你做事,你告诉我便好了” 母子二人悄悄在永乐宫内商量着。 第0067章 南军游侠 整个四月,雒阳城内一片混乱,事端迭起,雒阳北部尉王允,洛阳令周异,城门校尉曹炽等都是气急败坏,三大官府联合起来,平日都是数百更卒浩浩荡荡的在雒阳城内巡逻,造成这一切的,自然就是这些日子来,不断涌入雒阳之中的大侠们。 段颎最初是想让各地游缴带领此些游侠前来,可是,近处还好,若是益州荆州这般远方,游缴需要来回数个月,岂不是令当地治安败坏,盗贼四起? 故而,令所在之亭长写告,使游侠自行前来雒阳,需在四月二十日之前务必到达。 快到规定时间,数千游侠聚集在雒阳城内,各个都是桀骜不驯,素有勇力的人物,故而行凶斗殴,使得雒阳城内一片混乱,好在段颎即使清理了原先南军校场,又从北军借的数百将士,才将此些游侠们带回校场,令其不得私自外出,这才让周异等人缓了口气。 还未到达规定时间,共计五千四百游侠已到达校场。 游侠重诺,未有一人逃避或来迟,得知此事,小胖子也是重重赞赏了段颎,段颎也是第一次带领这种桀骜的士卒们,刚刚带进校场,不停歇的斗殴让段颎伤透了脑筋,好在他威望甚重,对于他这样战功显赫的大将,此些游侠还是尊敬有加的,勉强也能镇压下来。 清晨,校场之内,段颎早早站在讲台之上,游侠们也都到齐了,也是时候好好操练此些家伙了,他身边站着一身披重甲的年轻将领,此人乃是天子所派来的助手,段颎对此人有些不以为然,此人甚是年轻,又是党人出身,乃大儒马南郡之徒,天性冷漠,段颎也没有怎么理会。 看了看天空,段颎对着身边的几个北军士卒点了点头,诸多北军士卒猛地捶打起军鼓来,顿时,鼓声如雷,震的整个南军校场都颤抖起来,这几个北军士卒都是脱去了上身衣,只着裳,赤裸着结实的胸膛,双手各持鼓槌,朝着大鼓猛烈击打!! 这如雷般的鼓声,让诸多正在休歇的游侠们在惊恐中醒来,他们一时间还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茫然的起身,面面相窥,正在此时,身边那年轻将领猛地率领北军士卒冲入各个营帐内,手持长鞭,见人便打,叫道:“闻故不起,岂敢无视军法?!” 此些游侠都是当地豪侠,哪里受得起这样的侮辱,纷纷起身,虽然长剑已被收走,却也极为悍勇的朝着此人冲了过来,那些北军并没有携带利器,只是持着长棍钝器,见的游侠冲来,几个人排成一列,猛地刺击,那些游侠被刺中胸口,或者腹部,虽只是钝器,却也打得他们纷纷倒地! 每个营帐不过三四十来人,却被五六个北军打得到底不起,北军手持钝器,何况他们还是刚刚从凉州回归的精锐士卒,征战数十年,此些豪侠,哪里是对手? 不过,游侠天生便有自己的傲气,在各自家乡都是以勇武闻名,众人敬佩的此些大侠们,哪里会惧怕北军士卒?纵然被打得极为凄凉,也是前赴后继的不断冲上去,这样的事情,几乎在所有的营帐里都在发生,处处都是怒吼厮打,却没有哀嚎呻吟之声。 当那位年轻将领率着三四百北军精锐重返校场的时候,游侠们却是躺在营帐里,愤怒的叫骂着,他们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侮辱,当然,也有例外,在校场中央,也有十来个游侠,听到鼓声之后便已经赶到了校场,免去了一顿痛打,段颎微眯着眼睛,听着游侠们憋屈的怒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这些出现在校场上的,都不是游侠出身,好些是被地方豪族送过来的子弟,南军是天子亲卫,做天子亲卫的机会,他们自然是要让家族子弟们把握住的,此些豪族子弟,知道军中规矩,因而听到鼓声赶忙来到校场,其余真正的地方豪侠,都是在茫然之中被北军痛殴了一顿。 此些游侠都自恃勇武,桀骜不驯,他们在自己家乡都是受人敬畏的人物,可是段颎要告诉他们,在南军,他们甚么都不是,只要区区数百的北军,就能打得他们起不了身,先要打掉他们的傲骨,才能激起他们的好胜之心,段颎心里早已有了自己的安排。 那年轻将领转身,看了看后方的几个鼻青脸肿的北军,摇了摇头,愤怒的说道:“堂堂北军士卒,竟被几个乡民欺辱?若是再有下次,退役归家!休要丢了北军颜面!”,那几个北军士卒有些羞愧的低着头,没有反驳,他们去的那个营帐,有个形如高塔般的莽汉,木棍打在他身上,直接就断掉了! 他抓着北军精锐就跟抓着鸡崽似得,直接将他们一一扔了出去,若是他们手中有利器,此五人,定然是能击杀那莽汉的,只是,在只有钝器的情况下,还真的是奈何不了他啊! 没过多久,游侠们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瞪着最前方那年轻将领,他们也没有互相搀扶,艰难的走到了校场前方,混乱无章的站立着,交头接耳,还有的在谩骂北军,段颎看着也是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天子是如何想的,就此些家伙,也能成为日后汉军之砥柱麽? “击鼓!” 段颎猛地叫道,顿时,那几个悍卒再次挥舞起鼓槌来,巨大的鼓声响彻整个校场,诸多游侠们捂着耳朵,纷纷叫骂,那年轻将领转身,大吼道:“不收声者!军法处置!!”,游侠哪个理会他,他独自手持军棍便走了下来,最前方那游侠,瞪着他骂道:“你这倭肮白脸儿!” “收声!”那将领猛地一棍砸在那游侠后背上,游侠一个踉跄,止住脚步,怒目而视,嘴里依旧谩骂,他不理会,又走到了第二个游侠面前,那游侠桀骜的瞪着他的眼睛,叫道:“你打死乃翁,你也是倭肮白脸儿!” “碰!” “倭肮白脸儿!” “碰!” 场面忽然寂静下来,那年轻将领一一前往,几乎每一个游侠,都会恶狠狠的骂他“倭肮白脸儿!”,这年轻将领的出现,让此些彼此斗殴不合的游侠们忽然团结起来,各自都是恨透了此人,段颎看着,心里却是大喜,他朝前走了几步,猛地叫道:“我,段颎,便是尔等之主将!!” 北军士卒拱手叫道:“拜见主将!” 声如惊雷,而那些游侠们却呆愣了片刻,才杂乱的朝着他拜见,校场顿时再次喧哗起来,段颎憋足了气,对着他们大吼道:“声微!饭否?” “拜见主将!!!”诸多游侠轰然叫道。 段颎点点头,看着他们,吼道:“自古以来,食肉者轻游侠而重豪杰,天子如此厚爱尔等,如今看来,纵是圣天子也有看错的时候啊!” 这话一出,此些游侠们忽然又愤怒起来,段颎的话语,不就是说他们也不值得被天子重视麽? 他们心里虽然对段颎有敬畏之心,可是受到侮辱之后,却各自悲愤的大叫起来! “住嘴!” 段颎满脸通红,双目圆睁,看着他们,大吼道:“尔等身为南军!身为我段颎之士卒!竟被区区数百北军士卒打成如此模样!尔等丢尽了我的脸面!天子的脸面!尔等是要张奂那老匹夫看我们笑话麽!?” 听到段颎大叫,游侠们脸色有些羞愧,也也不怎么服气,大叫道:“主将!我等手无寸兵,若是吾等也有趁手兵器,哪里能让此些北军喽啰放肆!!” “好!来人!给他们各自一根长棍!” 段颎大吼,便有军需令带几个南军游侠进入库府,从中报出一大批的竹棍,此些竹棍,双头被抹布包起,运了许久,方才让南军游侠们也有了兵器,段颎也从其中逃出了一支木棍,指着那年轻将领,眨了眨眼睛,忽然愤怒的叫道:“来!告诉那些北军!我等南军岂不是好欺辱的!!” 南军游侠们势若癫狂,朝着此些北军便冲了过去! 段颎并没有下去作战,他站在将台上,观察着下方众多游侠,他需要选出几个为首者。 第0068章 南北之争 当南军游侠数千人愤怒的朝着北军冲过去的时候,那位年轻将领并没有半点畏惧,他站在北军正中,指挥着北军,组成了两排的阵型,通过斜插,数百支棍朝前立起,几乎没有漏余,而数千游侠皆冲了过来,最前几个人,手中长棍高高抬起,一下便想要轰在面前这士卒头上! 顿时,士卒手中长棍如雷电般刺出,重重扎在了那人的胸膛,那人只觉得自己忽然窒息,头晕目眩,手中长棍失手,自己却朝后倒了下去,冲在最前方的那些游侠,大多都是如此,也有极个别躲过刺击的,还没有拉的兴奋,就被第二列的士卒们直接刺倒! 汉步军的制式武器乃是戈矛,用以刺击,比起那些可以刺穿重甲的戈矛来说,此些木棍实在太轻,这让北军士卒的刺击速度也快了很多,顿时便放倒了一大批游侠,此些游侠倒地,引起了大片的动荡,他们没有指挥,不知方向,在这宽阔的校场之中犹如无头苍蝇般乱窜! 互相挤倒,手中木棍甚至伤到同袍,再看那北军,在白脸将领的指挥下,他们不断的改变着阵列,数百人齐步前进,手中木棍不断刺击,直接穿入南军腹部,南军更是找不到目标,只觉得到处都是吼叫声,到处都是谩骂声,数量众多的南军,惨败! 他们根本攻击不到南军,能够看到南军,并且攻击的不超过五百来人,其余人都是在乱转,结果就是被北军一一放倒,在此些人之中,也有不少猛士,让段颎惊叹,有一豪侠,手中木棍乱舞,跳进北军之中便是一阵乱打,险些破了北军阵型! 还是那白脸将领率数十士卒直接将他制服,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样的例子却是不少。 “那是?!!” 段颎瞪大眼睛,他看到了甚么,一个形如高塔,超过了九尺的莽汉,整个人犹如一匹烈马,直接撞进了北军阵型之中,手中木棍乱舞,没有几个士卒能够近身,有几个士卒挨了一下,直接惨叫着倒地,这还是全场首次出现哀叫之声,白脸将领嘴角抽了抽,亲自上前,与之搏斗! 段颎兴奋的盯着此人,此人面相凶恶,却只有淡淡胡须,年龄不大,然一身怪力,数十北军围而击之,才将这位莽汉打倒在地,三四人上前,直接将他压在最下方,这才算是制服了他,段颎大笑起来,下令鸣金,当刺耳的鸣金声响起的时候,北军在那位白脸将领的带领下,缓缓回到了原位上。 受伤的北军士卒都被抬进营帐里医治。 南军这下更加悲惨了,互相搀扶着,方才起身,各自受了重伤,缓缓起身,看着将台上的主将,他们看到主将一脸的愤怒,却羞愧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几千人,持着同样的兵器,竟然被数百人打成这样,他们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主将了。 “圣天子果真也有不明的时候!” “就尔等此番模样!” “也能成为天子亲卫??!” 听到段颎挖苦,这些游侠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咬着牙,若是在半个时辰之前,段颎这样羞辱他们,他们定然是要与段颎不死不休的,可是遭受到北军毁灭性的打击之后,此些游侠们却再也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了,甚至有几个人想着要自杀谢罪! 他们受不起这样的侮辱!! 他们也对不起天子的厚爱!! 看着下方肃穆羞愧,没有半点之前那般嬉闹顽劣的游侠们,段颎心里是满意的,他甚至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悲凄,看来北军对他们的打击还是很大的,他摇着头,怒吼道:“看来,我只能先去跟天子请罪!告诉他,所谓豪侠都是些无胆鼠辈!另外,我还要去张奂面前负荆请罪!承认技不如人!南军,却是不如北军!” “主将!!吾等技不如人!非无胆鼠辈!” “主将!吾等无能!绝非主将之过也!” 有游侠憋屈的怒吼道。 “呵,若有畏惧者,现在便可离去!若有意洗刷耻辱者,留下与我操练!” “五十日后,我要率尔等前往北军请战!” “胜,则天子有赏!负,我负荆请罪,遣散南军!” 段颎怒吼着,游侠们顿时大叫起来,“愿随将军赴战!” “愿随将军赴战!” “愿随将军赴战!” 声音越来越大,整个校场都沸腾起来,段颎点点头,看着他们,转头看向了白脸将领,那将领点点头,忽然有些不屑的望着下方诸多南军,叫道:“我姓卢名植,字子干!故北军校尉!五十日后,我当与尔等一战!!” “战!” “战!” 北军与南军同时叫了起来,北军历经战争,亦有傲骨,双方各自愤怒的大吼着,吼声久久未曾停歇。 段颎顿时便选出方才那些最为勇武之人来,作为暂时统帅,而见识到此些人威风的其余游侠们,也对此服气,段颎亲自下去为他们排列阵型,又大声讲解战阵列阵之重要性,甚至还讲述一些步弓马弓之排列组合,卢植有些诧异的望着段颎,对于此些士卒,段君何以如此细心讲解? 又不是培养将校! 南军一直操练到了夜晚,诸多游侠似乎不知疲倦,兴高采烈的返回营帐,进了食,便各自休歇了,看到南军热火朝天的模样,段颎又前往拜访张奂,言语甚至恭敬,将为了激励南军士卒而故意辱骂张奂的事情说了出来,对于这位同袍大将,张奂自然也是理解,两人言谈甚欢。 当段颎离开,张奂又立刻集合了北军将士,对着他们说出了南军五十日后竟然想要来挑战北军,要求北军好生操练,告诉南君那些村夫,甚么才是百战精兵,北军将士听闻,极为愤怒,顿时也热火朝天的投入到了训练之中,这两支军旅,彼此之间交上了劲! 但是这样的争斗,是两军之主将都乐意看到的。 后德殿内,小胖子手持南军名册,瞪大眼睛,痴痴的笑着。 “嘿嘿,好啊,典韦,陈留己吾人。” “李傕,北地泥阳人。” “纪灵,汝南安县人。” “张济,武威祖厉人。” “李乾?此人有些耳熟啊哦,对了,李典从父乾,有任侠气,山阳钜野人,是李典之叔父啊” “黄忠,南阳郡南阳县人嘿,这个也好啊” “孙坚,吴郡富春人哇,这厮也是游侠” “程普,右北平土垠人” 小胖子激动的脸色涨红,看着手中这厚厚的名册,不断的念出一个又一个天书上的名将性命,整个人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这些日后征战四方的大将,全都是朕的啦,昔日有冠军侯飞将,今夕,自己帐下之名将,亦不弱与先祖矣! 想到日后,数百名将四处征战,为大汉开疆扩土,小胖子便不由得大笑起来! “天下名将,尽入朕手,再过十年,朕之军旅,当所向无敌!” “哈哈哈~~~” 第0069章 有贼害朕 “敌在西,西向列阵!” “敌在东,转身列阵!” “突刺!!” 段颎站在讲台上,上蹿下跳,指挥着南军游侠,游侠们来回列阵,大多找不到位置,被同袍挤倒踩伤。明明是集体前进突刺,却有人不知所措的张望,结果就是被后面的长棍狠狠扎在背上,要不是这些日子来,他们之间关系密切,相处融洽,只怕早已打了起来。 看着这混乱的局面,段颎无奈的摇头,他们固然用功操练,可是想要他们配合列阵,做的如同北军那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段颎拼命的操练了他们三日,都没能教会他们列阵,另外,他设了五营,都是按北军五营取名,只是加上南军之前缀,但是要想他们能以千人为单位,行军作战,那还没有到战场就已经走散解体了! 卢植站在一旁,认真的观摩,若是有北军士卒率领他们,想必会更好一些,但是他们对北军如此敌视,又能怎么办呢? 天子已经下令,二十天后,就要亲自前来观摩南军之操练,段颎心里冰凉,要是天子看到南军这副模样,会不会让自己与窦武作伴? 那可是个性情凉薄的胖子啊,要是自己搞砸了,他相信这位天子是绝对不会顾忌甚么旧情的 段颎想着,便更是拼命的操练,这是自己初次为天子办事,绝不能失败! 未央宫,厚德殿内, 小胖子跪坐着,邢子昂站在一旁,正在讲述南军诸事,段颎即使有意隐瞒,但是根本瞒不过邢子昂,他可是北军步兵校尉,那些前些日子与南军游侠厮打的北军士卒之中不少还是他的下属。 “此些游侠,表现竟如此不堪?” 小胖子皱着眉头,这不应该啊,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自己刻意去征募的名将,都是日后最为璀璨的将星,怎么会连列阵都做不到,甚至还被比自己少了数倍的北军轻易击溃? “却是如此,此些游侠勇武,只是,却未有列阵行军之经验,也未有过操练,再操练五六载,或许是北军之敌手,而此刻,是万万不能抵。” 小胖子起身,面色不悦,心里却已经明白了是甚么情况,这些名将,都是后世之名将,他们之所以能成为名将,还是由一场场凶险的战场所培养出来的,而此刻,他们未有任何经验,更没有日后之本事,又怎么会是刚刚奋战而归的北军之对手? 唉,看来是自己有些失智了。 可是,这些人日后能够名留青史,就说明他们是有着天赋的,小胖子虽有些失望,却并不着急,难道自己还不能将此些将领培养的比天书所载的更为出色麽? 小胖子笑了笑,说道:“你让段颎告诉此些游侠,朕二十日后,会亲自前往南军校场,去看看他们!”,邢子昂俯身行礼,便走了出去,小胖子走到了门前,韩安紧紧跟在他身后,殿外早已是一片春色,处处鸟语花香,微风徐徐,小胖子抬头望着天空,嘴角却露出笑意。 希望他们不要让朕失望啊 二十日后,南军校场。 南军校场,本营建在洛阳城外的向潼亭外。 此时,五千游侠挺身而立,左手持矛,右手持盾,身披重甲,腰带汉剑,背负黄弩,浑身武装,简直比之北军还要奢华,他们早在二十日前,便听到段颎言天子降至,对于这些名望如日中天的圣天子,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南军也是天子之近卫,他们那一日,激动地彻夜难眠! 从那日起,本来只是想要洗刷耻辱的南军将士,心里便也怀有了不同的期望,训练也就更加疯狂了,本来他们就极为坚毅不惧艰辛,北军操练三个时辰,二日一小练,五日一大练,而南军,是从早操练至于夜晚,日日不歇,也是皇帑富裕,每日肉食俱全,使得他们坚忍下来! 而每日操练,段颎总会站在将台上,与他们共赴苦,卢植也会率领三百北军与他们一同操练,更加出色的他们,也不会忘了嘲讽一番蹩脚的南军,南军与北军的冲突不断出现,只是,南军从未有胜利过。 当天子黄盖缓缓行驶,进入校场的时候,段颎猛地单膝跪拜,拱手大叫道:“南军,拜见天子!!”,五千余游侠猛地单膝下跪,整个校场轰然作响,他们齐声叫道:“拜见天子!!”,士气旺盛,吼声如雷,小胖子缓缓从黄盖之中走出,一步一步走上了将台。 他先是笑着将段颎扶了起来,随后看着南军,说道:“起!” “谢天子!!” 游侠们纷纷起身,有些好奇,敬畏的打量着上头的天子,段颎更是弯着腰,放低身子,一路后退到了台阶上,他比小胖子要高出了一个头,他可不敢挺直身子,站在小胖子身边,他又不是张奂那个莽夫! 小胖子看着他们,点头叫道:“士气如虹,善,大善!” 游侠们格外兴奋,眼神炽热的看着天子,卢植摇摇头,这些莽夫还真是不怕死,他们主将都不敢正视天子,他们还翩翩盯着天子看,也就当今天子心善,若是孝恒皇帝卢植又摇摇头,孝恒皇帝除了祭天之外,从未走出过宫门,大概是不会被将士们直勾勾的盯着。 小胖子朝着段颎点点头,表示操练可以开始了。 段颎起身,面朝南军,大吼道:“击鼓!列阵!!” “轰隆隆隆~~~” 当鼓声四起,小胖子只觉得浑身都颤抖起来,热血沸腾,惊天的鼓声之中,南军游侠们迅速列阵,列出了足足十二个营,三四百人列一阵,分散开来,段颎正站在上头,一言不出,盯着下方的南军,又偷偷看着小胖子的脸色,看到小胖子并未因为这混乱的列阵而大怒,这才放下心来。 “敌在西!西向列阵!” 段颎大吼,顿时,这足足十二个营,各自朝着西方转身,手中长矛下放,并未伤到同袍,段颎又呼出了一口气,他可不敢再让他们转身列阵,他们现在手里可都是真家伙,若是互相捅死了几个,天子岂能绕过他?段颎大吼道:“突刺!” “呵!!” 游侠们举起手中长矛,猛地朝前刺去! “刀盾!” 数人手持大盾,列阵在最前,其余人将长矛放于盾上! “弓弩!” 弓弩手们纷纷摆起手中弓弩,脚踩大弩,脸色涨红,双手颤抖,段颎还没来得及说话,有一人却在紧张之中送了手,那弩箭猛地射出,直接穿透了将台上的旗杆,旗杆轰然倒立,众人目瞪口呆,宿卫们忽然反应过来,猛地冲到了小胖子身边,拔剑而立,有几人甚至准备直接去制服段颎! 段颎面色惨白,完了,这下死定了 第0070章 朕之猛士 南军停止了操练,众人迷茫的看着台上那旗杆,又看着面色淡然的天子,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天子如此厚爱他们,甚至连整个南军的军饷辎重都是由皇帑所供的,结果他们却险些射杀了天子?? 段颎被几个宿卫直接押着双臂,按倒在地,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卢植也是缓过神来,叫道:“陛下,这非段将军之错也,其非有意!”,南军游侠们也顿时喧哗起来,那些宿卫警惕的护卫在小胖子的周围,众人都看着这位幼年天子,天子看起来面色淡然,稳重如山,并未失态。 却是,小胖子吓得已经走不动了,呆呆的站立着。 那是一种甚么样的恐怖,一支弩箭从自己身边猛地穿过,直接放倒了碗口粗的旗杆! 若是打中自己 小胖子隐约有些怒气,生死之中的恐怖,让他险些失态,他缓了缓神情,直接推开了面前的韩安,朝着那旗杆所在之地走去,又低身看了看那旗杆,从地面上捡起了弩箭,弩箭是直接穿透了这旗杆! 他看着下方南军将士,问道:“这是何人所射?” 众人沉默,有一人推开了面前几人,走了出面,满脸羞愧,俯身说道:“是我。”,他并没有解释,也没有委屈,只是羞愧到了极点,根本不敢抬起头,他又朝着段颎的方向大拜,说道:“此事并非将军之过错,还望天子能宽恕段将军。” 段颎看了看天子平淡的脸色,想了想,天子竟然全力培养南军,要引为心腹,想来是不会因为士卒的无心之失而杀人的,他忽然一脸的刚烈,大叫道:“陛下,此乃臣之失职,乃臣之过错也,要罚便罚臣罢,他乃无心之失,望陛下恕罪啊!” 南军游侠们震惊的望着这位将军。 那位游侠更是热泪盈眶,朝着段颎重重一拜,猛地拔出腰间汉剑,便要自刎谢罪! “给朕住手!!!” 小胖子愤怒的大吼道。 那人停手,抬头望着天子,小胖子极为愤怒,指着那几个押着段颎的宿卫,大吼道:“以尔等看来,朕是因无心之过便要自毁城墙的无道之君麽?!!”,那几个宿卫连忙放开了段颎,拜倒:“不敢!”,他又指着段颎,骂道:“朕自登基以来,爱民如子!此些将士,皆朕之子民!你便如此小瞧了朕?!” 段颎哭着,拜倒:“臣不敢!” 他最后,恶狠狠的盯着那游侠,极为愤怒的说道:“你有如此臂力,能够射穿旗杆,不思为国杀敌,却要使朕背负上逼杀士卒的恶名麽?!!”,那游侠也跪拜,叫道:“不敢!” 小胖子看着底下诸多将士,吼道:“看到此箭,朕非但不怒,反而大喜,北军之中,能一箭射到大旗者,又有几人?如此猛士,该为朕所用!南军,乃朕之亲卫!有如此猛士,朕更有何忧!!” “猛士,你姓甚名谁?” “臣孙坚,字文台,乃是” “吴郡富春人!”小胖子直接说道,孙坚一愣,抬头看着小胖子,小胖子转身大叫道:“赏孙坚十金,好弓弩,以嘉其勇武!”,宿卫立刻领命,孙坚更是激动的颤抖起来,重重拜倒,叫道:“敢为陛下效死!”,小胖子笑了,挥挥手,让他起身。 看着这位日后逆吴的先祖,小胖子心里大喜,此人可是善战者,日后与袁术麾下,四处征战,鲜有败绩,更是以勇武善战而著称,他现在不到立冠之年,也足以称的上是勇武,当然,光是勇武是不够的,现在又不是春秋战国,早已没有了阵前斗将的行为,可即使如此,主将勇武,往往也能使得士卒无畏! “段将军,你做的很不错,哈哈哈,朕心甚悦,其余赏赐,便等到三十日之后,赢了北军,朕再行赏赐。” “尊天子旨!” 段颎也是格外激动,心里却是庆幸,总算是活下来了,南军游侠,各个激动兴奋,天子的厚爱,将军的厚爱,令他们的士气上涨到了极点,他们以手中长矛触地,大呼万岁,呼声震天,卢植暗自感慨,真人主也,经过今日,此些南军会是天子手中最为忠实的刀剑啊! 卢植忽然又反应过来,游侠重义,莫非天子就是因为其性,才组建了南军? 小胖子感受着千人的欢呼,心里那点愤怒与不悦都已经消失,他笑着,看着身边倒塌的旗杆,叫道:“何人能为朕立此旗!!” 他有些期待的看着人群之中,他很想看看天书中记载的那位逐虎过涧的猛士,是否如同天书中那般勇武,天书是否夸大其词,他需要自己来分辨,刚刚开口,一莽汉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看到是他,其余南军游侠也就没有再出声,小胖子看着这位令人胆寒的莽汉,微微呆愣。 此人不知多高,反正那些游侠在其身边,还不及他胸口,他那胳膊,似乎比小胖子的大股还要粗壮,他俯身,开口说道:“我来!”,小胖子点点头,那猛士几步走到了旗杆面前,俯身单手持着旗杆,这旗杆有几丈高,又是实心铁木,寻常四五人是抬不起来! 他猛地用力,那胳膊上青筋暴起,旗杆便直接被他轻易举了起来,他高举手中旗杆,站立在小胖子身边,南军之旗帜在天空之中飞舞着,哗哗作响。 小胖子痴痴的看着那飞舞的旗帜。 “朕之樊哙也” 操练继续,南军游侠们怒吼着,手中长矛或刺或劈,刀盾,弓弩,陷阵,各方不断列阵,雒阳城都能听到此处的滔天怒吼,小胖子很是满意,挥了挥手,召段颎上前,小胖子问道:“他们为何是十二营?” 北军是五营,共四万三千余士卒。 南军不过五千人,为何分成了十二营,分别列阵作战? 段颎摇头苦笑道;“若是五营,一营则千人,而此些军侯,未能率千人行伍,固然未曾设军侯司马,设下屯曲,分十二支,每曲以三四百而领,如此下来,倒也勉强能够行军列阵”。 小胖子点点头,低声说道:“朕并非要你再练出一支北军来,此些人,乃日后之将校,朕愿你为其师,教导其战事事令,若有杰出者,你可单独教导,不必每日操练,定要令他们知晓兵法,精通战事”,小胖子看到段颎似乎只是一心想要操练此些士卒,便又吩咐道。 他要的可不是一支善战的军队。 他要的,是一群英勇的将军。 段颎点头称是,观摩完了操练,小胖子又赏赐了那个壮汉典韦,甚至其中多数悍勇者,小胖子都是一一叙话,再行赏赐,小胖子言语温和,又多有爱意,众人爱之,当小胖子离去,段颎又率领他们疯狂的操练起来,段颎心里清楚,只有先胜了北军,他才能满满培养这些天子口中的将才。 虽然,他根本没有看出来他们哪里有半点大将之风。 既然天子说有,那肯定就是有,段颎重重的点点头。 第0071章 朝中十贼 “今功臣久外,未蒙爵秩,阿母宠私,乃享大封,大风雨雹,亦由于兹。” “又,故太傅陈蕃,勤身王室,而见陷群邪,一旦诛灭,其为酷滥,骇动天下,夫台宰重器,国命所系,今之四公,唯司空周景,乔玄,杨赐等人断断守善,馀皆素餐致寇之人,必有折足覆餗之凶。” “可因灾异,朝中鄙盛,如曹嵩刘宠郭禧刘嚣邢颙等,并加罢黜,征故司空王畅、长乐少府袁隗并居政事,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 小胖子跪坐在帝坐上,面色阴沉,听着郎中谢弼上奏封事,心里却是万分恼怒。 因连日的狂风大雨,引得朝臣再一次上书,首先是针对新晋执金吾董宠,阿母宠私,乃享大封,不就是再说自己识人不明,对董宠多有偏爱麽?小胖子转身看着下方的舅父,舅父穿着儒袍,头戴进贤冠,一副士子名派,入京以来,与这些党人可谓是情投意合。 不知为何,党人偏爱外戚,几乎每一代外戚,麾下定然是党人成群。 董宠也不例外,此刻,他还是面带微笑,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跟周围的党人们点点头,小胖子不忍直视,这位舅父,根本没有明白对方第一个斥责的就是他,还如同傻子一般,在这里作模作样。 党人抨击的第二个目标,就是老太尉刘矩了。 别看他们没有直说刘矩的名字,单说今之四公,唯司空周景,乔玄,杨赐等人断断守善,馀皆素餐致寇之人,那四公之中,除了周景,乔玄,杨赐之外,还有谁?当然就是刘矩这位太尉,他个人操行品德倒是没有甚么问题,只是与天子走的太近,故而成为了党人的心中刺。 另外,就是将曹嵩,刘宠,郭禧,刘嚣等效忠小胖子的文臣列出来特意斥责,此些人,都是小胖子安插在重要位置上的心腹,曹嵩任大鸿胪,刘宠任尚书令,郭禧任光禄勋,刘嚣任司隶校尉,邢颙邢子昂,那就是心腹之中的心腹,暂时任步兵校尉。 这一次的朝议,是小胖子初次被动召开的朝议,最近一段时间,他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南军的身上,他以为,只要练好兵,手中把持军权,这些文臣根本起不了甚么风波,可是谁能想到,借着这些日子之异常风雨,他们便要求召开朝议,而提议者乃是周景与杨赐,四公之中,两人联名,小胖子也只能答应。 刚刚上朝,便是谢弼此人上书奏告。 直接将老太尉为首的一大批帝党心腹都骂成了素餐致寇之人,小胖子甚至没有半点准备,他以为此些党人都会本分上一段时间,结果忽然便给了他一重击,而杨赐等人已然开始讨论如何处置那些素餐致寇之徒,老太尉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着,却没有出声。 何休对着他挤眉弄眼,险些在他面前跳起舞来! 而其余曹嵩,刘宠之类,虽与他们争执不休,可是在人数上并不占任何优势,完全的处于下风。 小胖子低着头,一一打量着此些朝臣,周景素来寡言少语,可是他却隐隐盖过了杨赐,成为党人之核心,大多党人,都是以他为首,至于杨赐,他倒是能言善辩,方才说的曹嵩等人无言以对,性情略有蛮横,自负高傲,乔玄算得上是正人君子,党人与小胖子,都对他没有甚么怨言。 他跪坐着,向来不会参与甚么朝中的争执,一心办公。 或许,自己是时候要用的那一人了。 小胖子心里想着,忽然起身,抬手,众人猛地寂静下来,他们或许都没有意识到,这位幼年天子,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威势,能够镇压庙堂之中的混乱,他有些怒意的看了看朝下臣子,忽然冷笑起来,臣子们有些哗然,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位小胖子愤怒的模样。 就连窦太后,也有些诧异。 小胖子直勾勾的盯着那位郎中谢弼,谢弼俯身弯腰站立着,丝毫没有畏惧或者退让,小胖子低声问道:“郎中啊,郎中乃帝王之侍从,有随时建议,备顾差遣之职,谢弼,朕之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谢弼低着头,说道:“之前尚未有庸碌之徒居位,魏公,陈太尉,李膺等,都是国中贤者,因而,陛下未有见过我。” “哦”小胖子点点头,说道:“前几日,高句丽伯固攻略辽东郡,残害大汉百姓数千,劫掠辎重,不知你这郎中,知或不知?” 谢弼点头,说道:“臣知晓,而此事乃是玄菟太守耿临之职,非吾之职也,郎中之事,建纳贤才,罢斥素餐者。” “呵!辽东百姓受苦!大汉威严不再,你这厮,竟只顾着缪攻同僚!沽名钓誉!!” “来人!将这厮给朕拿下!关入廷狱!!” 小胖子勃然大怒,指着谢弼吼道,顿时周围的宿卫猛地窜上来,直接将谢弼按在地上,脱去了冠,佩,解印绶,将其拉扯着便要外出,谢弼面色如常,高呼道:“臣乃肺腑之良言!良言逆耳!良言逆耳!!”,朝臣大惊,杨赐连忙站在小胖子面前,俯身说道: “陛下是要做尧舜之君?还是要做桀纣之君?” 小胖子冷笑着,他知道杨赐能言善辩,只要自己一开口,杨赐就绝对会告诉自己,尧舜是怎么听取忠言的,桀纣又是怎么对待忠臣的,可惜啊,朕不是帝辛,你也不是比干! 小胖子直接问道:“杨公之见,是要朕做个尧舜?那朕百年之后,大汉,当禅让与谁?你麽?还是周公?谁?” 杨赐长大嘴巴,愣了片刻,这还是小胖子第一次展现出他霸道的一面来,他皱着眉头说道:“陛下,尧舜” “行了!先处置辽东之事,周司空,那高句丽,害我大汉百姓几何?” 一向保持寂静的周景愣了一下,起身,思考了片刻,又拱手说道:“陛下恕罪,臣不知晓具体数目,或有” “不知就别说了!” “乔司徒,几何?” 乔玄起身,说道:“是二百三十余户!” 小胖子龇着牙,说道:“给耿临下令,给朕屠了伯固其部,将他首级送到雒阳来!另外,让他攻进高句丽腹地,给朕数着!杀他个两千三百户!!” “遵旨!” 朝议就此结束,小胖子借着辽东之事,强势将党人的攻伐压下,但是,先前与党人相亲相爱的假象,却也是彻底消失了,他关了谢弼,甚至是骂了周景,杨赐,他知道,自己有一次成为了党人口中的被奸贼蛊惑的明君,大汉党人是从来不会说天子昏庸的。 纵然是孝恒皇帝这样与他们作对了一生的天子,也能得个威宗的庙号。 而刘矩,曹嵩,邢子昂,刘宠,董宠,段颎,郭禧,许栩,刘嚣,宋典也不幸的接替了刚刚崩溃的十常侍,成为了新一代蛊惑天子的奸贼,时人称为十贼。 第0072章 绣衣使者 “唉,上年,天子初登基,是何等英明贤惠,却不到一年,竟被那些个贼子蛊惑成如此模样!抓捕重臣,与孝恒皇帝如同一般啊!” 杨赐痛心疾首的说道,周围一大批的党人正在跟随他走出宫殿,听到他如此说,皆点头以为然,他又哀叹道:“本以为除去了十常侍,便能天下大治,百姓安康,却未不知晓此些贼人之虚实,被其诓骗。” “我等乃朝中忠良,怎可在此哀叹度日?吾等当为国效忠,除去那些奸贼!” 这是少府袁隗之所言,听到袁隗如此言语,众人点头,杨赐低声说道:“你且传言与范滂,让他尽快释放了谢弼,忠良可不能遭受牢狱之灾!” 周景忽然说道:“不可,若是冒然释放,天子得知,岂不是连同范滂等人都要受到牵连?”,范滂在今年被诸多党人推荐,做了廷尉的位置,廷狱也是他所管辖,听到周景如此说,杨赐摇摇头,说道:“天子贤惠,定然不会如此,若是不救,岂不是使得忠臣心寒?” 周景看到杨赐如此执意,也就没有再说甚么。 议郎刘陶愤怒的说道:“还是那高句丽王伯固,竟敢残害大汉百姓,又使得忠良入狱!”,众人也纷纷谩骂起来,对于天子要求屠伯固全部的命令,他们并没有半点愤怒与偏护。 大汉士子不是后世的腐儒,虽然此时公羊与谷梁已经合体,形成新儒,也没有了公羊当行时期的那种狂暴偏执的氛围,可是对于大汉的侵犯,他们甚至比武人还要在意,因为当下,文武并非分家,汉人尚武之风,也不在唐朝之下,汉朝诸多名将,还兼职儒学大家,提笔治天下,上马御外敌。 众人骂骂咧咧,老太尉等人不与他们合群,在他们面前迅速离去,他们周围,只有何休一人,漫不经心的走着,看起来没有半点恼怒,到了宫门,自有士卒递上佩剑私物。 杨赐瞥了他一眼,问道:“何公海内名士,如今有奸贼如此蛊惑天子,作为帝师,何公为何不劝诫陛下?” 何休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过一老儒,朝中大事,与我何干?” 杨赐没有再说话,身边的袁平反而有些生气,他有些不悦的说道:“何公就不怕后人言你教子不道麽?”,何休忽然顿住了,猛地转过身来,手缓缓放在剑柄上,看到他此番模样,杨赐等人都是后退了几步,还是乔玄,无奈的走上前,说道:“何公莫要生气,今日之事,也是天子有些失妥了。” 何休没有理会乔玄,眯着眼睛,盯着袁平,淡然说道:“后人如何评说,我却是管不了。” “但是你,是不是对我或者天子有甚么异议?” 袁平看到那半出鞘的利剑,连忙摇摇头。 “未曾有任何异议。” 何休也不理会,收了剑,便直接便离开了,杨赐与周景对视,摇摇头,早就该想到,这老头是治公羊的,他教出来的徒弟,又能是甚么仁义之君? 想一想天子立冠执政后,手持利剑,高呼着‘九世之仇,犹可报’,他们就不由得胆寒,杨赐转过头,看着周景,低声说道: “以后立下规矩罢” “恩?” “以后要是再迎立天子,治公羊的就不要找了” 未央宫,后德殿, 小胖子面色阴沉的跪坐着,心里却是在思考,朝着身边的宋典吩咐道:“去将邢子昂给朕叫过来!”,邢子昂还挂着一个侍中的身份,是侍中领步兵校尉,有着随时刻意觐见天子的资格,宋典点点头,立刻便走了除去,唤来小黄门,令其速速将邢子昂带来。 当邢子昂进到殿里的时候,小胖子正微笑着读着汉律。 看到邢子昂进来,小胖子笑着,说道:“朕的张良来了,来,坐下吧。”,邢子昂跪坐在他面前,小胖子忽然跟他叙起旧事来,开始讲起解渎亭里的那些过事,邢子昂也回忆起来,两人不由的感慨,小胖子又忽然说道:“你可还记得那位阳球?” 邢子昂一愣,点头说道:“我当然记得。” “那你举得此人如何?” “此人胆大心细,虽做事有些残暴,却也是个能臣干吏。” 小胖子点点头,笑着说道:“朕手里可用之人不多,希望你能为朕走一趟河间国,把阳球给朕带过来,对了,那张郃也给朕带过来” 邢子昂却不太明白小胖子的意思,有些疑惑的问道:“擅自召一国之相,朝中群臣岂不是更加愤怒?”,小胖子笑着,说道:“他们对这位酷吏恨极了,巴不得朕把他带走,让河间国相换个人,你招办就是了,若是他问你为何召见,就告诉他,朕对他当有重用!” 邢子昂领命告辞。 小胖子跪坐着,对付此些党人大臣,他手里必须要握着利剑,阳球此人,便是最好的利剑,也不知道孝恒皇帝为甚么没有任用此人,小胖子想要一批足够听话的朝臣,一批不会随时想着掌握朝堂的大臣,那么,小胖子就只能从天书里学习了。 曹操,刘备,孙权等人,都是依靠着重刑来压制群臣,而此些群臣也畏惧其威势,鲜有敢与他们作对者,这样的暴虐手段,小胖子自然是不能学习的,现在可是太平之世,那么,小胖子就只能向前人学习了,前人之中,那位天子在位的时候,群臣最为老实? 暴秦始皇帝与世宗孝武皇帝。 暴秦小胖子自然是不会去学习的,动不动腰斩,五马分尸,小胖子可不想二世而终。 至于,世宗孝武皇帝时期,便要说起一个特殊的官吏群体,他们身穿绣衣,手持节杖和虎符,四处巡视督察,发现不法问题可代天子行事,直接听从与天子之命令,对于这类官吏,世宗孝武皇帝帝给他们冠名曰“绣衣使者”,也称作“绣衣御史”。 当年的江齐,江次倩,便是直指绣衣使者,掌管天下绣衣使者,震慑群臣! 绣衣使者,在当下,虽有属目,却已完全没落,犹如南军一般,天下官吏,早已忘了还有如此饿狼猛虎,为帝王之鹰犬,小胖子召来酷吏阳球,就是要用阳球,来重新唤起他们记忆里的恐惧! 小胖子快速的读着汉律,心里冷笑着,只要阳球能堪重用,这些大臣们就再也不会如同今天这般放肆了,在他们被此些绣衣使者弄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再设太学院,召集诸多寒门子弟,前来进修,等到他们成长起来,自己也就不用再理会此些党人。 这新的太学院,该取名甚么呢? 怎么样才能让党人们都不进行反对呢? 小胖子思索着,低声念道:“名为鸿都门学,再将孔子及其七十二弟子之画像悬挂其中,名为钻研儒学,以为治世,这些党人也就不敢再反对了罢。” 第0073章 天子鹰犬 建宁二年,五月 高句丽王伯固攻略辽东郡,玄菟太守耿临率军进讨,斩首数百级,伯固降而不受,斩其头颅,递与京,天子大喜,赏赐耿临御中良马十匹,利剑一柄,进中都亭侯。 又三日,河间国相阳球私自入京,被杨赐所奏。 后德殿里,阳球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跪坐在席上,小胖子就坐在他不远处,笑眯眯的望着他,而在他身后,则是少年张郃,张郃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看着一旁的韩安穿着重甲,威风凛凛,心里不由得羡慕悔恨,若不是自己有眼无珠,这个位置应该是自己的,甚至,自己的地位应该比他还要高啊! 阳球却没有太多的想法,心里也只是感慨世事难料,谁能想到,这位昔日还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小胖子,转身一变,竟然成为了大汉天子,想到自己以前的失礼之处,再想到这位天子是学公羊的,阳球便有些心寒,他说是要重用自己,却让自己私密入京。 果然,刚刚到达雒阳,就被杨赐那厮给奏了,还说自己居心叵测,这小胖子不是要借着这个名头弄死自己罢?阳球微微抬头,看着面前微笑着的小胖子,又连忙低下头。 小胖子是越看越满意啊,对待群臣犹如狂犬,对待君上犹如羔羊,这样的臣子,谁不喜欢呢?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啊。 这样的良玉,为什么孝恒皇帝就没有重用呢?这简直就是一把利剑啊,有他在自己手中,那些党人还有精力敢跟自己过不去?小胖子更加开心了,他转头,看向远处站立着的邢子昂,笑着说道:“子昂做的不错,朕之心腹,如此是也!” “为君效忧,臣之本分也!” 邢子昂日夜赶路,仅仅只是几天,就赶到了河间国,又快马加鞭的将阳球带了过来,小胖子也是真心夸他的,小胖子又看着阳球,笑着说道:“两年之前,自河间国一别,未曾见到阳君,真是想煞朕了!”,阳球连忙行礼说道:“臣不敢!” “哎,昔日,还是阳君为朕报仇,捉拿了贼人,若非阳君,朕岂能安度至今?” “陛下受天地庇佑,即使无有臣,也定然安康。” “哈哈哈~”小胖子笑了起来,又抬头看了看张郃,笑着说道:“儁乂弃朕而去,过的可还好啊?”,张郃脸色煞白,连忙俯身行礼,哆哆嗦嗦的,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摇摇头,说道:“唉,朕只是说笑嘛,不必如此,天下群臣,孰不是为朕效力?” “你在阳君麾下,莫非便不是朕之臣子?” “朕知道你们的能耐,方才召你们来雒阳只是,没有想到,你们这才刚刚入京不到一日,杨赐等人便已经得知,如此势力,朕却是羡慕,羡慕啊!” 小胖子平淡的说着,阳球却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看小胖子,却没有说话,小胖子哀叹着说道:“阳君,群臣欺朕年幼,朕麾下除却子昂,季长,再无人可用,每每想起此些事,朕实在是心疼至极啊!”,阳球连忙抬头,正色肃穆的说道:“愿为陛下解忧!” “哦?不知阳君有何见教?” “臣不敢言之见教,却有一计,可相助天子,匡扶庙堂!”阳球认真的说道,小胖子笑着问道:“愿闻其详。”,阳球端正就坐,挺直了身子,朗声说道:“陛下可还记得故河间王刘利?”,小胖子微微眯着眼睛,点点头,这位曾经刺杀他的人,他可是记得清楚着呢。 “两年之前,此人穷凶极恶,竟行刺陛下,虽已被察觉捕获,却另有隐情!” “哦?” “臣领命牧守河间国,国中近卫曾告之臣,曾有一名士前来,蛊惑国王,行刺天子之举,便是此人之所为,臣觉得,此人必然与朝中重臣有关!” 小胖子忽然有了兴趣,没有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啊,他皱着眉头,问道:“与朝中那位大臣有牵连?”,阳球笑着问道:“不知朝中哪位大臣最令陛下心忧?” “大抵是杨赐那厮罢” “那便是与杨赐有关!”阳球如此说道,邢子昂一脸震惊,看着阳球,他从来没有想到,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当着天子的面,来陷害朝中重臣,还说的如此光明正大,小胖子也是呆住了,他还是初次遇到这样的臣子,唯独张郃,面色如常,这样栽赃陷害的手段,他跟在阳球身后看得多了。 不过以往都是栽赃那些豪族大家,害三公,倒还是第一次。 小胖子忽然面色冷冽,起身,有些不悦的问道:“大胆阳球,竟敢当着朕的面,来陷害忠良?!你当朕不敢杀你麽!!” 阳球面色如常,双腿微抖,笑着说道:“臣不是陷害忠良,只是为君上除去心疾罢了!” 小胖子冷冷盯着他,阳球也依旧笑着,张郃却吓得颤抖起来,他可还不是日后那位百战将军,不过是区区十几岁的少年罢了,邢子昂默默点头,就该如此,斩了这厮,不愧是自己跟随的明君,果然是不屑于用这样陷害重臣的贱事! “哈哈哈,好啊!!” 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连忙扶起了阳球,笑着说道:“得君相助,何愁庙堂不宁?” “朕得君,犹如世宗孝武皇帝遇张大夫也!” 阳球,张郃,邢子昂皆一脸震惊。 阳球做出一副感激流涕的模样,张大夫乃是值武帝时的御史大夫张汤,能被天子赞誉为张汤,阳球自然是极为兴奋的,可是又一想,不对啊,这张汤好像不得好死,被满门抄斩了?小胖子看到阳球脸色有变,也想到了自己的隐喻不对,连忙又说道: “是如世宗孝武皇帝遇江绣衣也!”江绣衣是值江充,当年的直指绣衣使者,小胖子有意让阳球接任这个位置,像江充那样,令百官惊惧。 阳球再次心寒,江充还不如张汤呢,江充可是被夷三族了! 小胖子也不理会他,抓着他的手,说道:“方正啊,朕有意让你做个直指绣衣使者,重令绣衣使者,治庙堂逆臣,田野贼寇,不知君可有意乎?” 阳球这才明白了小胖子的意思,也知道了为什么小胖子会以江充来比喻自己,他不假思索,点点头,俯身大拜道:“愿为君效死!一月之内,必使庙堂安宁,奸贼避退,若是做不到,请斩我头!” 邢子昂却皱着眉头,有些诧异的望着小胖子,小胖子说阳球是张汤也好,江充也好,他都没有甚么诧异的,毕竟这是天子的习惯,万一哪天天子不这么说,他反而还会有些诧异,令他诧异的是,他竟然重用了这位酷吏,一个当着他的面陷害重臣的酷吏! 不行,自己一定要劝住天子,不能被这厮给害了天子贤名! 天子一向仁德,此等鹰犬,如何能用? 第0074章 酷吏初战 “陛下!” 在阳球与张郃欢喜的离开宫殿之后,邢子昂猛地俯身立在小胖子面前。 小胖子看着他,面色愁苦,有些茫然,不由得问道:“子昂,你这是”,邢子昂抬头,望着小胖子,说道:“陛下,自古帝王皆以仁义道德而治世,未曾听闻以魑魅诡计而大治天下的,您不能做出陷害忠良,有损德操德事情来呀!” “哈哈哈,子昂你是多虑啦!”,小胖子摇着头,说道:“杨公诸君,虽与朕不合,却也是道德之士,一心为国,朕又怎么会陷害他呢,只是啊,朕想借此由头,来牵制此人,让其不能再妨碍朕的大事,朕还有诸多事情要忙,若是杨公一直与朕推辞作对,这政令,还能颁布麽?” 邢子昂点点头,似乎也被小胖子这番言论打动了,小胖子看着他,微笑着,心里却是暗自想到:且不急,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阳球与张郃二人走出了宫殿,住进驿站,张郃有些兴奋,笑着说道:“陛下手中无有可用之人,阳君可以一展抱负了!”,阳球瞥了他一眼,说道:“无人可用?太尉,尚书令,光禄勋,几个校尉,宫中阉人,五千南军,数万北军,张奂段颎,呵呵,你还真的相信了陛下的说辞?” 张郃一愣,低头没有言语。 “唉,这位天子,可不简单啊,登基不过两年,威望足够,掌握军权,朝中还有十一贼为其鹰犬羽翼,天命在身,当兴大汉啊!”阳球感慨着,忽然又想起了河间国的那传言,莫非那天子钓金龙的说法不是谣言? “阳君,是十贼,不是十一贼。”张郃在一旁提醒到。 “哈哈哈,从今日起,便是十一贼了!” 又是一次朝议,阳球低着头,弯身站立在大殿中间。 身边的杨赐,正在指着他破口大骂,说他身为一地之州长,竟然私自入雒阳,未曾得到天子允许,此行当与谋反无疑,理应当斩之类,阳球并不出声,只是冷冷的看着脚下,小胖子坐在上位,也是格外愤怒,点点头,说道:“杨公所言极是,此人竟如此行事!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罪大恶极!” 群臣都愣住了,甚么情况? 天子竟然认同了杨赐的说法? 莫非是阳球这厮已经天怒人怨,使得连天子都看不下去了? 小胖子皱着眉头,说道:“杨公且坐,此人,朕定当重罚!” “阳球!你可治罪?!” 杨赐气呼呼的坐了下来,不悦的盯着面前的这位酷吏,阳酷吏点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臣知罪!”,小胖子快步走到了尚书令刘宠面前,说道:“诏,河间国相阳球失职,私自入雒阳,此乃大罪,除去官职,将为白身!” 众人大感欣慰,天子果然还是仁德之君啊! 刘宠也在快速的记录着,小胖子又极速说道:“将为白身,且任为直指绣衣使者,掌绣衣使者!永不重用!”,说完,没有等大家反应过来,猛地拿起刘宠身边的玉玺,狠狠一盖,诏令便完成了,杨赐正在点着头呢,忽然,一愣,甚么玩意?直指甚么? 直指绣衣使者?!! “陛下!!” 杨赐猛地跳了出来,大叫道:“此人穷凶极恶,陛下不除,怎么还任以重要?!”,小胖子皱着眉头,说道:“杨公此是何言?国相乃是两千石,那直指绣衣使者,不过五六百石的小吏,甚至都到不了杨公当面,如此贬官,怎么不算是重罚呢?” “另外,朕不是说了麽!永不重用!他此生都只能在这小官职上蹉跎啊!” 杨赐张大嘴巴,愣愣的望着天子,这是五六百石的小官不假,可是他上治三公,下刑乡民,还见不了自己,直指绣衣使者那都是向皇帝述职的,这能见到我麽? 他刚要开口劝,便见到对面老太尉起身,笑着说道:“杨公何意?这任命官吏,可是天子与乔公之职,与你何干?当知晓,人不谋其位,天诛之,如今天子金口玉言,你莫非还有不满?昔日,暴秦始皇帝时,曾有意” 不知为什么,这位老太尉总是喜欢借用历史来说明当今,这样固然没有甚么问题,可是认认真真,详详细细的从暴秦一直说道当今,就有些生猛了甚么李斯,甚么赵高,总之那些插手官吏任免,最后把持庙堂的奸贼都被老太尉说成了杨赐的先例! 杨赐大怒,又与老太尉互喷! 党人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曹嵩,刘宠,郭禧之类也纷纷起身,与此些党人对骂起来,阳球还是第一次看到庙堂之中混乱如厮,他抬头,看向上位,却看到小胖子满脸惬意,兴致勃勃的看着群臣对骂,阳球暗自一笑,猛地挺直了身子,大叫道:“罪臣遵旨!” 这一声,让众人全然沉默,转过头来,盯着这位狂妄的年轻人。 酷吏面色冷漠,几步走到了离天子更近的地方,拱手说道:“臣有奏!” 小胖子点点头,问道:“阳君有何事?” “臣奏告大司农杨赐,行刺天子,欲反!” “甚么?!” 众人哗然,就连老太尉那一批人,也说不出话来,你找借口,也不能找这样的罢,还谋反?杨赐被气的笑了出来,指着阳球的鼻子,问道:“好酷吏,好,来,告诉陛下,我是甚么时候行刺天子的,又是甚么时候谋反的!” 阳球皱着眉头,说道:“延熹十年,故河间国王刘利派遣私士,行刺陛下,当时孝恒皇帝极为担忧陛下,令我前去查看,方才得知乃是刘利之恶,国除,软禁”他笑着看向杨赐,杨赐不屑的笑着,问道:“怎么,你要说这与老夫有关?” “我后来在河间国王宫内打探到,是有一名士,前来投效刘利,蛊惑刘利刺杀天子,此事,有诸多王宫近卫皆然得知,按其所描述此贼人之相貌!与杨公之子,杨彪杨文先酷似!不知那时,另子身在何处?”阳球冷冰冰的盯着杨赐,杨赐满脸涨红,浑身颤抖! “你这贼厮!竟敢污蔑我!!” 他直接朝着阳球便冲了过去,阳球快速后退一步,站到了何休身边,看着天子,说道:“陛下,此人不但行刺作乱,如今竟然还想杀人灭口!”,杨赐大叫着,想要冲过去,却被周景抱住,不能过去。 “阳君!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胡说,杨公世代忠良,满门忠烈,怎么凭空污蔑?”,小胖子皱着眉头,有些严厉的说道,阳球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我有证据,此刻,那故河间王刘利还在洛阳城外居住,可将此人带来,与杨君之子指认,若是臣误会了杨公,可斩我头!” 阳球恶狠狠的说道。 杨赐咬着牙,说道:“好啊,好,你将那刘利带过来!我要亲手斩你的首级!” 看到阳球如此坚决,小胖子有些狐疑,莫不是正是那杨彪所为?或者阳球已经收买了那刘利?不只是小胖子,群臣皆有些诧异,此事,也只能等到刘利前来,才能知晓。 朝中顿时寂静下来,阳球的任命,似乎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小胖子看着面前这位年轻酷吏,心里不由得感慨:此能臣!不知比之曹操如何? 更新说明 真的是万分感谢兄弟们的支持,可是老狼还在上学,忙着搞学年论文,也就晚上有时间能更新两章,大家别急,老狼周三想办法包个宿,爆更万字,一月中旬回家,每日四章,说到做到。 真的是太感谢大家的支持了,希望大家也能理解一下,谢谢。 鞠躬,感谢 第0075章 陛下仁慈 朝议自然是无疾而终的,一切都要等到明日,刘利与杨彪的当面对峙,才能得知真相。 小胖子开开心心的回了宫殿,他可不管杨彪是不是真凶,杨赐与此些事件有没有关系,他目前在意的只有南军,庙堂的事情,交给阳球就好了,看他今日的态度,若是没有甚么把握,也应该不会许下军令状,拿自己人头来说事,只要此些大臣焦头额烂,没空打扰自己,小胖子就满意了。 庙堂里的事,自然没有能瞒得过外人,雒阳士子们议论纷纷,在杨彪事件出现之后,大家反而不那么注意到天子要重新启用绣衣使者这个庞然大物了,也是绣衣使者沉默了太久太久,使得这些士子党人都忘却了他的锋芒,当然,也有些党人对此极为反对。 他们鼓动太学生,言之,党人本来就是道德高尚的君子,如今天子又如此安稳,天子重启绣衣使者,是对党人德操的侮辱,会危害到天下的安宁,太学生倒是见过绣衣使者,不过七八个老弱,平日里见到他们也是颤颤巍巍的不敢多言,此些言论,便没有被太学生所重视。 说起来也是奇怪,绣衣使者作为天下麾下最为直接的特殊武装力量,却连个单独的府邸都没有,他们平日里都是在南军校场议事,而如今南军校场他们也进不去,阳球这才发现,自己根本见不到任何的下属,甚至,他只能亲自去带刘利进宫! 他又急忙前往宫中拜见天子。 小胖子有些淡然的看着他,问道:“阳君不去找朕那位近亲,怎么又回宫里来了?”,阳球屋内的拱了拱手,说道:“实在无人可用,还望天子能够假以士卒,以为相助。”,小胖子点点头,说道:“你去找段颎,让他给他借几个士卒,南军帐下可都是好手。” 阳球谢过君恩,忽然俯身大拜,说道:“臣有罪,还望天子责罚!” “哈哈,朕就知道你今日是在胡扯,那杨彪家学甚严,哪里来的胆魄蛊惑刘利?朕可不会帮你去威胁刘利,说罢,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小胖子笑着问道。 “臣本来就没有想过胁迫刘利,臣,是想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来,若是陛下能允许臣断了其口舌手足,臣担保三月内,庙堂之中再无人可兴风作浪,忤逆陛下!”,阳球肃穆的说道,小胖子一愣,眯着眼睛望着他,心里顿时明白了,是想要彻底栽赃杨赐麽? “呵,你想借机栽赃,不怕被人识破麽?” “若是被识破,臣自当以死谢罪,而臣也自有些谋划,若陛下应允,定能成功,臣也能趁机重振绣衣使者,陛下从此再无心疾也!” 小胖子听着,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犹豫。 “陛下,那刘利虽然是陛下之叔父,却胆敢行刺陛下,不顾近亲之情,还望陛下应允啊!”,阳球再次大拜,陈恳的说道。 “哎,朕岂是优柔寡断之君?” “那刘利毕竟是朕之叔父,若是断口舌手足,也实在过于残忍。” “还是将他杀了罢,也算是朕念在同为近亲的份上,让他少些痛苦。” 小胖子有些忧愁的摇着头说道,唉声叹气,说道:“此事,你也不要动手,汉室宗亲,朕杀得,你还杀不得,毕竟是朕之近亲,朕自会派人送他一程!” 阳球忽然打了个冷颤,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口干舌燥,强行挤出笑容,拱手说道:“陛下真乃仁义之君” “宋典” “国家!” 小胖子有些无奈的说道:“故河间王刘利,虽大胆犯上,却也是朕之长辈,朕本不想追究,可是,朝中重臣对朕不满,他们啊,就是不想一个孺子,能够骑在他们身上布政天下,为了大汉,朕也只能忍痛送他一程了,此事,还是你派人去做罢” “奴婢当亲自动手,国家可安心!” “不行,注意你的人太多,选一些你最为信任的下属去办此事罢,对了,不要派阉人,还有,不要让他走的太痛苦,一击致命,明日午时在城外中护亭动手要是办砸了,你提头来见!”,小胖子看着他,宋典连忙点点头,说道:“定不辱命!” 交代完了此些事,小胖子又派人唤来老太尉。 老太尉开开心心的就过来了,满朝文武,也只有小胖子愿意跟他秉烛长谈,这似乎也是为什么老太尉一直都站在小胖子这边,自诩为帝党,名列十贼之首。 二人叙话聊天,言语和洽,宾主欢愉。 阳球先是拜访了南军段颎,段颎看到天子诏令,二话不说,立刻派出了六人相助阳球,阳球看到那几位魁梧高大的壮士,忽然有些犹豫,有这样的壮士护卫,那些刺客还能成事麽?可是这其中详情,他又不好给段颎明说,只是道谢了一番,便领着此些人前往城外,带刘利。 刘利被关押在雒阳城外一处远离人烟的小院落里,虽然他犯了错,也被除了宗室身份,贬为庶民,可是宗正是绝对不会看着宗室沦落街头,那样只会损害了大汉皇室的脸面,因此,便在这院落里给他安家,并且,派了小黄门驻守,共有四位小黄门在此驻守。 当天酉时,阳球方才赶到此地。 当刘利看到阳球这个熟悉的面孔,他有些惊恐,甚至是有些失态,相比两年之前,他显然是消瘦了很多,整个人有些尖嘴猴腮,威严大失,看到了阳球之后,他就吓得几乎瘫痪倒地,指着阳球,大骂道:“你这酷吏,还不肯放过我麽?是不是皇帝派你来杀我的?!” 阳球皱着眉头,看着这与天子有七八分相似的面目,不由得摇摇头,沉声说道:“天子有令,要你前往雒阳,辨别昔日蛊惑你的那个奸贼,那人,你可还记得?” 刘利面色灰白,不由得点点头,收回了手指,有些呆滞的问道:“能不能饶我一命?我一定会说实话” “哼,谁说要杀你了,是天子要让你辨别真凶罢了,有甚么需要准备的东西麽?”阳球皱着眉头问道,刘利摇了摇头,忽然看向旁边的小黄门,呆滞的说道: “若是我此去死在途中,请你们帮我回一次河间国,告诉我那孩儿,让他把天子视作生父爱之,从前之事,是我之过错,令其万不可有愤恨之意。” 听到他此些话,小黄门吓得说不出话来,阳球大怒,直接推搡着刘利便出了府邸,牵了马与他,便朝着洛阳赶去。 ps:真的是太感谢兄弟们的支持了,兄弟们对老狼如此厚爱,老狼也只能以爆更为报,今天晚上,老狼准备去网吧通宵,写上一个晚上,十二点到明天八点,能写多少写多少,一定让兄弟们满意,反正多谢兄弟们的支持,老狼感激不尽,多谢。 哦,对了,起点手机客户端有书单的兄弟们,劳烦你们帮老狼加个书单,谢谢。 第0076章 刺杀刘利 阳球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在最前方,身后紧跟着张郃,而南军那些个游侠则是在后方满满前行,阳球如此不急不慢的赶路,张郃与刘利都没有说甚么,但是那几个游侠却有些抱怨,他们还要急着回去训练呢,若是三日之后的大练不过格,又要挨段颎一顿骂。 这些游侠也奇怪,他们不怕受罚挨揍,生性高傲的他们,反而害怕在阵前被主将谩骂,因为这样会让他们觉得受到了很大的侮辱,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阳球也没有在乎他们的想法,只是有些狐疑的看着周围,这已经快到了中护亭,而且时辰也差不多是午时了,怎么没有见到甚么人影?心里暗自着急,脸上却没有泄露出半分。 正在想着,忽然,最后方那位壮汉,猛地大声怒吼道:“前方何人?!”,一声怒吼,犹如惊雷,连胯下健马都惊惧的嘶鸣起来,忽然间,从前方两边的密林之中,钻出了十来个人来,此些人,穿着短衣,束发未冠,手持长剑,冷漠的盯着他们。 看到此些人,阳球皱着眉头,猛地拔出剑来,大声呵斥道:“我乃直指绣衣使者阳球!何人胆敢在天子脚下放肆!”,身后几个莽汉也纵马快步赶了过来,有些不屑的望着此些人,拔出腰间长剑来,只有那刘利,浑身颤抖着,惊惧的望着面前诸多歹人。 “若是吾等与歹人死战,请你不要逃离,我怕这是歹人调虎离山之计!”,阳球低声朝着刘利说道,刘利点点头,纵马退了几步,若是他们不敌,自己还能逃跑。 “哈哈哈,不过十来个歹人,也敢拦我等之道路,典君,此些人是不将我等南军放在眼里啊!”年轻的孙坚放肆的笑着,指着那些贼人叫道,典韦骑在马上,那马都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他凶恶的望着此些人,紧紧握着手中长刀,自己受陛下厚恩,终于有报效的时候了! 那些人未有答话,朝着身后便要逃离,阳球一愣,这中定然有诈! 于是,立刻大吼一声,“杀!”,纵马便冲了过去! 典韦,孙坚率领其余四人,也猛地冲了过去,在这个一骑挡十卒的年代,骑兵的威力是不可小觑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平原地区,极有冲击力的骑兵绝对是一切步卒的噩梦,就这七个骁骑,足以击溃十倍以上的步卒!阳球悍然的下令冲锋,也没有令人感到疑惑。 他们快速接近那些贼人,典韦等人露出狰狞的笑容,正要弯身斩杀,却猛地一振,胯下健马哀鸣,健马翻滚起来,猛然倒地,原来是此些贼人竟然设下了绊马索!阳球最先被甩了出来,飞出去,痛苦的砸在地面上,整半个胳膊都没有了知觉,那健马更是险些倒在他的身上! 阳球心里却是大喜,如此甚好!快些斩杀了那刘利! 典韦等人也是纷纷倒地,有一人甚至直接被健马压在身下,喷出血来,就此晕厥,后面几人虽然看到陷阱,可是马匹冲锋的太快,根本压制不知,也接连倒地,在一瞬间,众人几乎全军覆没,阳球看着远处不知所措的刘利正着急呢,却看到身边一贼猛地冲过来,一剑看向他的脖颈!! 阳球目呲欲裂! 甚么情况??! 莫非是天子要杀我?! 也怪宋典没有吩咐属下太多,只是让他们截杀此些人,那些贼人自然是想着最好是将他们全部都杀了,而此刻,身边猛地冲来一人,那人手持长刀,对着前方一砍,长刀呼啸而过,直接将那砍向阳球的那支胳膊砍断!长剑从阳球耳边滑落,阳球猛地跳了起来! 拿起了地上的长剑! 孙坚也艰难的起身,怒吼一声,挥舞手中利剑,便跟面前几个贼人战在了一处,他虽然年少,可是出剑极快,几番刺击,便将面前几人通通放倒,他又挥剑直接砍下他们头来!最生猛的还是那典韦,他手持长刀,在人群之中冲锋! 长刀挥舞,无人可挡其锋芒! 所遇之人,不是被他砍成两截,便是被他直接枭首,没有一人能够幸存。 这个时候,那些刺客们方才反应过来,要杀了目标! 他们有几个人钻了出来,朝着刘利冲了过去,典韦等人自然是看到了这一点,他们领命带此人回京,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为天子办事,他们哪里会允许他们杀死刘利?纷纷冲过去,阻挡在他们面前,逼得对面数十人不断后退,看到这犹如恶神一般的典韦,阳球实在无奈! 他可没有想到南军都是这样的猛士,这数十贼人竟然斗不过七八个伤残? 自己现在即使下令撤退,这些家伙也不会遵守罢? 该怎么办呢? 他正思索着,那些贼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此些人实在太过于生猛,他们忽然后退,朝后便跑,阳球正纳闷呢,忽然瞪大眼睛,那些贼人之中出现了几个人,手持黄帑,指着那刘利,阳球可不敢想象,若是这黄弩指着自己,自己又该如何?! “呼呼!!” 弩箭朝着刘利飞射去! 刘利呆滞的看着那些弩箭,竟然被吓呆了! “啊啊~~~~”,典韦猛地怒吼一声,竟然朝着刘利的方向一跳,庞大的身躯挨了两支弩箭,弩箭直接穿过了他的肩膀,大腿,而其余几支弩箭直接穿过刘利的身躯,将他整个人从马上带下来,狠狠钉在地面上,孙坚大吼着,扑过来,跑到了典韦身边,典韦猛地推开了孙坚,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几人回头看着倒在地上,再无生息的刘利,怒火暴涨,尤其是典韦,面色变得更加凶狠,他冷冷盯着面前那些贼人,正要上前厮杀,那些人头也不回,直接拖着同伙的尸体逃离! 孙坚等人还要追杀,阳球挡住他们,无奈的摇头,说道:“唉,这人已经死了,别追了,他们人多,我们已经败了”,他又看了看典韦身上那两个血洞,连忙朝着远处的张郃吼道:“骑马去中护亭!找医师!!”,张郃点点头,骑上了刘利所骑的那匹健马,便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典韦,孙坚二人紧皱眉头,其余几人也是默默不语,他们辜负了天子厚望,若不是阳球苦苦哀劝,这几个人险些就自杀谢罪了,阳球无奈的看着此些人,他虽然跟那些党人不合,可是对于南军,他也与那些党人一样,没有怎么看得起,不过一些市井游侠罢了,又能如何? 只是,此刻,他看着这几个闷闷不乐,以一当十的猛士,心里却是感慨,此些南军行军作战或许不如北军,可要是论忠义,论勇猛,只怕天下无人能及啊。 “唉,你又何苦为那厮挡箭呢?他以前刺杀过天子,不是甚么善人!” 孙坚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得天子厚爱,敢为君效死也。” 典韦那粗重的眉毛扭曲在一起,肃穆的说道。 第0077章 咆哮庙堂 “甚么?刺客?” “你是在糊弄朕麽?这里是雒阳!不是你的河间国!” 小胖子怒气冲冲的大吼道,大殿一片寂静,群臣低着头,目光都是有些狐疑的望着阳球,阳球包扎了右臂,面色凝重,站立在群臣之中,身边则是几个南军游侠,全然低头,不敢直视天子,小胖子咬着牙,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又走到了阳球的面前,极为不善的问道:“你是不是自己杀了刘利,想要陷害杨公,若你实言告之,朕还能留你一命!” “陛下,臣怎会做出此等不道之事来?臣之所言属实啊!” 阳球有些悲凉的叫道。 小胖子缓缓走到了典韦的身边,原本他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可是作为整个事件的知情者,他也需要随同入殿,小胖子有些心疼的看了看他的伤处,转身朝着张奂问道:“此事,北军可有探查所得?”,张奂起身,俯身拱手说道:“陛下,臣曾率领北军亲自前往,虽未有甚么查获,但是阳君所言属实,若不是此些南军士卒勇猛,只怕阳君此刻难达天听。” 听到张奂如此说,众人也有些相信了,毕竟是张奂,若是换成了段颎如此说,只怕他们还不会相信。 阳球朝着张奂重重行礼,随后哭着说道:“陛下,非臣畏怯,贼人竟知晓我等之路线,甚至提前设下绊马索,使得吾等狼狈,随后厮杀,南军勇猛,贼人不敌,却又摆出黄弩,强杀刘利,南军曲屯令典韦甚至以身挡箭,却无能为之,臣绝无妄言,与臣同行者,皆可证明!”,小胖子面如冷霜,转头看了看远处的杨赐,杨赐面色如常,沉默不语。 小胖子缓缓走到了窦太后的身边,笑着说道:“母后,请先回去罢。”,窦太后能察觉到小胖子内心的愤怒,她也能理解,在天子脚下,用黄弩伏杀大臣,这样的行为,小胖子能不愤怒麽?他是不愿意在自己的面前发火啊,窦太后握着小胖子的手,低声说道:“此事交与阳球查探便是,皇帝可不要气坏了身子。”,小胖子俯身行礼说道:“断然不敢使母后心忧。” 窦太后点了点头,便在小黄门的扶持下离开了大殿。 小胖子猛地转身,群臣全然俯首,没有一个敢抬头直视他的,哦,何休除外。 “这里是甚么地方?!!” “这里时雒阳!!” “就在离朕不到十里的路上,有贼人持着黄弩,要射杀朕的大臣!!” “司隶校尉!!” “臣在!”新晋司隶校尉张俭起身答到,他原本只是一督邮,在孝恒皇帝时期被捕入狱,当今天子大赦,随后又被周景与杨赐联名征辟,先是做了敦朴,公车特征,又迅速升任司隶校尉,接替了曹鼎的位置,成为党人之中的中坚力量,小胖子怒气冲冲的望着他,吼道:“你告诉朕!那些贼人,从何而来?!”,张俭俯身大拜道:“臣有罪!” 却并没有辩解。 “呵,你有罪?” “罢去张俭职务,降为议郎!!” “从事中郎王允何在?!” 有一人从党人之中站了起来,有些茫然的答复道:“臣在!”,小胖子点点头,说道:“拜王允为司隶校尉,严查雒阳,胆敢私藏违禁器具者,严惩!!”,王允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职务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但还是立刻俯身大拜道:“臣领命!”,小胖子点点头,又看向阳球,咬牙切齿的说道:“阳球,限你一月之内,重建绣衣使者,捉拿贼人!” “若是有人胆敢阻拦,你可自行处置!” “若是一月之内,你的绣衣使者不能找出那些奸贼来,朕就砍了你的头颅!!” 阳球连忙领命。 小胖子又极为愤怒的看了看周围的那些群臣,群臣起身,拜道:“臣等失职,望陛下赎罪。”,小胖子闭上了眼睛,哀叹了一声,说道:“厚葬刘利,典韦,孙坚等人勇猛杀敌,有功,重赏!” “遵旨!” 群臣走出大殿,却沉默不语,有些党人小心翼翼的看着杨赐,心里却已经是有了些怀疑,那阳球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看起来也不像是装模作样,那定然是有人不想让刘利前来,可是杨赐会那么失态麽?直接派人暗杀,明摆着告诉世人,此事与我有关?若不是他反其道而行之,便是另外有人,想要刻意栽赃杨赐,那,此人又是谁呢? 按理来说,如此谋划之人,定然是最后得利受益之人,想到这里,他们又不约而同看着一边还是有些茫然的王允,又摇摇头,王允是党人,他没有动机去陷害杨赐啊,杨赐皱着眉头,心里也是在怀疑,这究竟是何人之所为,周景在他身边哀叹了一声,低声说道:“你还没有想明白麽?” 杨赐抬起头,看着周景,连忙问道:“仲飨公有何教我?”,周景咳嗽了一声,身后两个侍从扶持着他,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天下脚下,只有一人,能随意行凶,想要谁死,谁便要死” “仲飨公所言者莫不是天子?” 杨赐瞪大眼睛,摇头说道:“天子虽有些武果,却也是一仁义之君,怎会做出此等事来,此话,仲飨公莫要再提,若是让天子得知,岂不是对吾等党人更加不善?我觉得啊,此事极为可能是宫中阉人残余所为,他们贼心不死,一心想要置吾等死地,那阳球,也不是甚么好东西,还好当今天子圣明,唉,若是能再大十岁,何愁天下不治?” 周景又咳嗽了几声,却没有再说话,他已经很老了,他是跟杨赐父亲共同处事的老臣,对于庙堂之中诸多事端,他也不愿意再参合,提醒杨赐,是因为跟他父亲之间的交情,可是他也有孩子啊,若是惹恼了那位天子,周家,岂不是就要亡在自己手里了? 杨赐看到周景没有说话,也就告辞离去了,心里却是有些感慨,想这周公昔日是多么聪慧的贤臣,今日却也老了,变得胡言乱语了,看来,很快自己就要在朝中独自与那些奸贼斗争了,可恨啊,这些奸贼,怎么就是除不尽呢? 此事便如此过去,阳球从河间国找来自己之前的门客心腹,又从段颎张奂手里要来了数十个猛士,便开始了重兴绣衣使者,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确立了绣衣府,绣衣府坐落在了南军校场之侧,他找到周景,拨款以为修筑府邸,建立牢狱之类,其余资产,用以收买诸多耳目,绣衣使者在他的带领下,发展的极为迅速,他也是亲自入住府邸,将耳目之得,一一详书与竹简,每日都会亲自递交天子查看。 小胖子对此是极为满意的,阳球又强势抓捕了不少雒阳内外盗贼庸吏,立下威仪,使得群臣不由得开始注意这个渐渐露出爪牙的天子鹰犬。 在厚德殿里,小胖子微笑着阅读着阳球递上来的竹简,开心的读着党人商议如何除去阳球,打压绣衣使者之类的秘事,不由的笑出声来,这绣衣使者,还真是好用啊! 第0078章 杀鸡牛刀 建宁二年,九月, 江夏郡蛮起兵反汉,天子大怒,令段颎率南军征讨。 若是在平时,这个决定,定然是会被群臣反对的,南北军想来只用来对付外地,或者是州郡无能为力的对手,而很显然,人数还不足三千的江夏蛮不在此列,只要周围的州郡出手,此些人就绝对会被强势镇压,这样的反叛,用得着南军出手麽? 不足三千的江夏蛮,披甲的不超过十人,有铁器在手也不过数百人,南军呢?清一色的汉甲,矛戈,佩剑,弓弩,大盾,群臣已经能想象到那些江夏蛮看到南军之后是甚么样的惊恐,他们也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向仁慈的天子,会如此残忍的派出南军作战? 群臣又一想,罢了,天子不派北军已经是相当的仁慈了,要是张奂率北军出征,那些家伙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或许因为这是天子登基之后遇到的第一场叛乱,才会如此愤怒,直接派出南军罢,其实,小胖子愤怒是固然有的,但是派出南军,却也是有着练军的目的,没有经历战争的军旅,始终是成不了弱旅,这次的反叛,就是个很好的练军机会啊! 起码能让南军学会行军,将来若是在外作战,也能跟随北军涨涨见识。 但是想要与北军一样,与外敌作战,那还是算了,要是昔日段颎伐羌率领的是这些南军,别说是斩获过万,只怕自己也要留在那里了。 段颎接到了命令之后,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又感慨,天子对于南军还真的是厚爱,不仅是提供了钱财辎重,甚至还派出了不少北军士卒以为援军,说是援军,其实就是怕南军初战失利,用来保护南军的,段颎对此有些不悦,南军就算是初建,但对付此些叛军,还是绰绰有余,南军游侠们听闻自己将要出战,非但没有惊惧,反而各自大喜,甚至与营内高歌起舞! 他们可是一心想要报效天子,证明南军之实力! 段颎领着此些人,开始了急行军。 而此刻,小胖子与老太尉面向而坐,老太尉看得出,小胖子有些不悦,笑着说道:“陛下可是因叛乱之事而恼怒?”,小胖子点点头,他的确是有些生气,自己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压低税赋,也一直施行安民之举措,在民间的声望也是仁义的,怎么还是有子民想要造反呢?那江夏蛮,虽说是蛮,却也因多年与汉人共居,无论在语言,风俗,还是其他种种行为上,都与汉人无疑了。 他们为何还是要反呢? 老太尉笑着说道:“陛下,这并非是陛下失德,国中诸蛮,常有叛者,这是因为此些诸蛮,偶尔受到官吏鄙夷欺压,一怒之下便造反行事,此事自古便有,只是,天子大多都是安抚其众,此些诸蛮,受圣贤教化数百年,与我华夏无异,他们固然有谋反之名,却也不过是殴打官吏,绝不会杀官害民” 老太尉一开口,那便是停不下来,小胖子也认真的听着,等到老太尉说完,小胖子又问道:“那该如何,才能使得百姓不会起兵反叛与朕?”,老太尉笑着说道:“为君者,并不是仁义,便可使得乡民爱之,各地之官吏,才是造成民变之祸端,这需要陛下能识别忠奸,任命善者牧守一方,自然可以使得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此等贤良,代代辈出” 与老太尉聊了许久,小胖子忽然说道:“朕派南军去征伐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老太尉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而南军,此刻已经离开了京城,他们并没有骑马,马匹固然不少,却是用来携带辎重以及重器,当这些驽马从城门慢慢走出的时候,城门校尉也惊呆了,这是甚么?竹梯?冲车?攻城器械? 妈耶,这是要去打江夏蛮? 南军唯有段颎骑着宝马,行驶在队伍的最前端,这宝马是他征伐羌族时得到的战利品,而其余南军游侠们都是步行前往,身披甲,一身武装,兴高采烈的便出发了,让他们感到惊异的是,那白脸校尉卢植竟然也没有骑马,反而是与他们一同步行,段颎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心里却是有些担忧,这样数百里的长途行军,就是北军承受起来也有些难度,此些南军,能够做到麽? 他们白日全天行军,夜里设营帐,段颎没有忘记他练军的目的,哪怕是大汉腹地,也要求他们夜里设下关卡,严格把守,南军游侠们也是欣然答应,他们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与热情。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 到了第三天,南军游侠们缓缓行驶着,前几日的欢声笑语,兴高采烈,都渐渐不再,他们都感到了极度的劳累,这种劳累与训练不同,他们走了太久太久,背负着浑身的武装,每个人都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只顾着行军,又过了两日,渐渐的,有些游侠们开始掉队了,有些是体力不足,更多的还是不堪忍受这行军的折磨,可是,当他们看到阵列整齐,高高昂着头,没有半点疲乏的北军。 再看到那位有些鄙夷的望着他们的白脸校尉,他们咬着牙,坚持着。 在夜里,更多负责把守周围的南军游侠们都松懈失职,被段颎狠狠责罚,他们意识到了战争并非儿戏,还没有接触到敌人,他们就已经要被这几乎无穷无止的行军逼疯,在段颎跑前跑后的催促,在北军的不屑目光之下,他们还是艰难的忍受着,每个游侠都是摆出一副最为壮烈的模样,朝着前方行军,行军,再行军。 北军士卒摇摇头,他们可差的太远了,这还是在大汉腹地,若是跟他们北军一样,在异域他乡,时刻保持着警惕与戒心,迅速行军,再投入战斗,随后再行追击之类,这支年轻的军队大概是要崩溃的。 建宁二年,九月末 小胖子召集群臣,这次重心,却是吏治,不是针对杨赐周景这类高官,而是最底层的官吏,小胖子命周景此月察举各地孝廉能吏,并规定了人数,如此规模的大规模察举,却是是近百年来的首次,百官振奋,不必欣然应允,而有议郎刘陶上奏,请与察举者连坐,若是所察举之人失职,将与其察举之人一同定罪,天子大喜,连忙允之。 各地士子,太学生,无不庆幸欢呼,又因为扩充了人数,各地士子察举孝廉者极多,而这些察举他们的高官们,也是不敢随意行事,他们可是知道天子手段,若是被天子借着此些孝廉郎生事,处置自己,也就得不偿失了,因此,他们也是严格的进行排查,确定他们的德操,乡里声望之类,最后才是考察这些贤士们的学识能力。 是时,党人普天同庆,以为幸事。 第0079章 国子门学 “甚么?你要再设一个太学院?” 何休皱着眉头,看着小胖子,有些不悦的问道。 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再设太学院,是要设个鸿都门学”,何休直接打断他,说道:“不管是甚么门学,你这是想要告诉世人,你对太学院不满麽?你想让太学生们再次围住未央宫门?让那个恶犬将他们全部关进去处死?” “哈,好极了,你要是如此行事,后人再谈论桀纣的时候,一定会把你的名字加进去,我身为帝师,也躲不过去了,你这是想要让我陪你遗臭万年啊!”,何休冷笑着说道,小胖子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非是朕想与太学生做对,只是,朕有意整治吏治,需要大批的官吏” “怎么,太学院的数千士子,还不够你用?” “非也,太学院身为官学,其中学生,不是世家子弟,便是其弟子门人,孔子不是言教而无类麽?朕只是想要天下寒门,乃至乡民子弟,都能进修圣贤之道,善与教化何师,朕之所想,莫非不对麽?”小胖子陈恳的望着何休,问道,何休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说服了我没有甚么用,你得能说服那些太学生,你这样重设学府,定然是要引起太学生动乱的,此事万万不可。” “唉”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朕还想在新学府以公羊为本,推行大道,何以如此艰苦” “甚么?”,何休这老头的双眼顿时就亮了,他沉思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即使如此,也不能冒然行事还是要慎重,太学生乃国之栋梁,各地孝廉毕竟少数,你还是需要这些太学生来治国,这些人心怀热血,与那些老官不同,若你能信任重用,此些人是可以为你效死的!” 小胖子又沉默了下来,何休告辞之后,他又唤来老太尉。 他将心里的打算告诉老太尉之后,得到了与何休一样的答复,这样会引起太学生的动乱,不可为之,小胖子有些黯然,莫非自己就没有办法让才学与世家分离开来麽?正想着,老太尉忽然笑着说道:“此事,有解决之道也,《大戴礼记》曰:帝入太学,承师问道”,老太尉说了许久,方才说道:“可设将太学院分为二,立国子学与门子学,国子学可如太学院一般无二,世家高官子嗣入读,以为嘉荣。” “而门子学,可收寒门子弟,有贤名的贫困士子,由朝中资助,如此一来,陛下所忧患之事,不就解决了麽?” 小胖子开心的几乎跳起来,拉着老太尉的手,认真的说道:“朕有太尉相助,当为朕之幸也!为天下之幸也!” 为了施行这个政令,小胖子又暗自做了许多准备。 为了先打消太学生的戒心,获取士子们的相助,岁末,小胖子下诏。 诏曰:“昔仲尼资大圣之才,怀帝王之器,当衰周之末,无受命之运,在鲁、韂之朝,教化乎洙、泗之上,凄凄焉,遑遑焉,欲屈己以存道,贬身以救世。” “于时王公终莫能用之,乃退考五代之礼,修素王之事,因鲁史而制春秋,就太师而正雅颂,俾千载之后,莫不宗其文以述作,仰其圣以成谋,咨!可谓命世之大圣,亿载之师表者也。遭天下大乱,百祀堕坏,旧居之庙,毁而不修,褒成之后,绝而莫继,阙里不闻讲颂之声,四时不鷪蒸尝之位,斯岂所谓崇礼报功,盛德百世必祀者哉!其以议郎孔宙为宗圣侯,邑百户,奉孔子祀。” 令鲁郡修起旧庙,置百户吏卒以守韂之,又于其外广为室屋以居学者。 天子之诏,自然是表达出了对孔子的敬爱,对儒学的尊重,此诏一出,杨赐周景等人都没有半点反对之意,立刻施行,士子们刚刚因为天子之举措兴奋,又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开心的无与伦比,太学生们纷纷赞叹天子,这还是数十年来太学生首次对于天子表达出如此强烈的善意,天下士子欢呼,以为天子赞歌,而百姓们自然是也被此些人引导,对天子更是敬重。 只有些朝中重臣,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天子这善意表达的实在太过于露骨,让他们都有些担忧,可是又猜不出天子的想法。 而此时,浩浩荡荡的南军已经赶到了江夏,筋疲力竭的他们,听闻已经感到江夏的时候,险些哭了出来,他们纷纷坐在地上,热泪盈眶,这条路,总算是还有尽头啊,也就一些平日里表现出色的家伙,才兴致勃勃的围在段颎身边听着,行军的途中,段颎在夜里将此些人找过来,给他们讲解行军之中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乃至各种激励士卒的方法。 这些平日里被游侠们奉为首领的家伙们,也不是草包,听到段颎认真讲授,他们心里也明白过来,段颎这不是在帮着天子培养士卒,实在培养将校啊,天子的重视,段颎的无私讲授,让他们甚是感动,听课的时候也是极为认真,甚至还会在行军途中不断的测验自己之所学,偶尔也会给士卒们讲解,与其他游侠不同,他们沉浸在憧憬之中,反而没有甚么疲劳困顿之意,使得卢植也有些诧异。 段颎毕竟是一代名将,这些家伙也有些天赋,在这长期的行军途中,他们所获不浅,大有所得,南军分列成诸多营,也渐渐变得井然有序,已经有了北军两三分模样,抱怨之声,也渐渐消失,到达了江夏之后,这些游侠们犹如猛虎出笼,他们迫不及待,想要与这些该死的蛮子大战一场,都是这些不安分的家伙,害的他们险些在路途上疯掉! 当地官吏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并且想要为他们准备休歇之地,南军游侠们却是拒绝了。 “主将,我们是来杀敌的,不必休歇,我们现在就杀进去,让他们看看我们南军之威风!” 南军游侠愤怒的大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吓得这些官吏也不敢多言,段颎挥了挥手,他在路途中,也是纤细的看了看江夏蛮的资料,他相信,只要一战,就足以镇压此些家伙,如今,他们虽然劳累,却是士气最旺盛的时候,这个时候,怎么能去休息? 他看着面前的江夏太守,此人唤作翟超。 也是党人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先前任山阳太守,曾因党锢而罢免,天子登基之后,拜为江夏太守,段颎皱着眉头,说道:“休歇就不必了,还望使君能派遣几位先导,我一战便能定下战局!”,段颎自信的说道,那翟超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向导之事就休要再提了,还是让士卒们歇息罢”,段颎皱着眉头,他知道党人对他一向都是厌恶的,可是没有想到此人在战场上还要与自己过不去。 他冷冷说道:“使君此是何意?” “吾等可是依天下诏前来平叛的,你想要阻拦不成?” “唉,非是如此” “江夏蛮,已经投降了” “甚么?投降了?为甚么?这是甚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晓?!” 段颎有些愤怒的问道。 “就在他们听说天子派遣南军前来平叛之后,他们就立刻扔了兵器,自缚前来我这里投降” “唉,段将军,你也莫要生气,别说是他们,我听说南军要来,都吓了一跳” 第0080章 太后病重 建宁二年,九月,江夏蛮降。 十月,丹阳郡山越围攻丹阳太守陈夤,陈夤率兵将山越击平。 而此刻,在江夏郡中,段颎却有些茫然,率领南军千辛万苦的来到了此处,你们这些蛮子竟然投降了?好歹跟我们打上一场啊? 看着地下诸多游侠兴致勃勃的模样,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出这个有些残酷的事实,那些游侠之中的为首者,也注意到了段颎面色有变,几个人上前,有些疑惑的围在他的周围,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留美须的男子皱着眉头问道:“主将,莫不是战事有变?”,段颎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汉升,战事已经结束了,那些蛮子已经投降了” “甚么?!” 这些家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极为愤怒。 段颎有些无奈的看着下方的诸多士卒,此时,孙坚忽然起身,大笑起来,看到孙坚如此放肆的大笑,段颎也没有生气,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只见他走上了一出高台,看着下方诸多游侠,大叫道:“诸位弟兄!哈哈哈,有一乐事,请诸君恭听!”,游侠们也被他激起了兴致,纷纷起身,喧叫着,孙坚指着远方说道:“那些蛮子是不当人,听闻吾等南军连夜急行军,赶到了江夏!竟吓得抱头鼠窜,急忙投降了!” 孙坚说完,众人忽然寂静下来,游侠们茫然的互相张望了一番,不知所措,孙坚看到游侠们此番模样,又有些不悦的叫道:“弟兄们,何以不乐?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北军尚且未有此等战绩!这不正是南军之威麽?令敌胆寒!闻风丧胆!” “哈哈哈,正是如此啊!”黄忠,张济之类的为首者也是应和着笑了起来,在他们的带动下,此些游侠们方才有些好缓,有些高傲的望着那些北军,挤眉弄眼,卢植也险些被他们气笑了,好家伙,这还让你们引以为傲?要是我们北军前来,他们根本就连投降的时间都没有,全部人头落地,成为我们的功勋。 不过,他心里却是觉得这几位年轻人进步神速,尤其是那为首的小子,有些大将之风,若是加以培养,日后说不定也是一代名将。 南军便与江夏郡里休歇整顿,段颎也没有催促他们,若是让他们现在就准备回雒阳,这些人会直接崩溃的。 他暂且不提回归之时,只是决定让游侠们休歇三日,再做准备。 而此刻,未央宫里却是一片混乱。 小胖子正要施行自己的谋划,却听小黄门言之窦太后病重,小胖子甚至来不及穿鞋,在宫中赤脚飞奔,赶到了永安殿里。 窦太后躺在病床上,周围的婢女黄门正在抽搐哭泣,小胖子惊恐的冲进去,猛地来到了窦太后面前,窦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焦躁紧张的小胖子,挤出一丝笑容来,轻声说道:“唉,这病的不是时候啊,让皇帝担忧了”,小胖子握住窦太后的手,转身朝着太医令着急的问道:“母后出了甚么事?!” 太医令俯身,说道:“太后凤体虚弱,心血不宁,阴火盛而阳” “别扯那些!告诉朕!你能不能治好!” 太医令有些畏惧的看着天子,支支吾吾着,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一脸的狰狞,看着他,说道:“若是治不好,朕要你何用?!”,太医令哆哆嗦嗦的说道:“臣能治,能治!”,窦太后连忙拉了拉小胖子,有些怜爱的看着他,笑着说道:“阿郎,莫要生气也不要怪罪太医令,你是明君,明君哪有如此行事的?” 小胖子流着泪,说道:“若是母后能够安好,朕宁可不当甚么明君。” 众人感与天子之孝,截然流涕。 “不可如此咳咳”窦太后咳嗽起来,小胖子握着她的手,她简直瘦的不成人形,她有些担忧的望着小胖子,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阿郎不必如此,若我死了,也不许你怪罪太医令,其余人也不行”,小胖子抹着眼泪,说道:“阿母休要如此言语,使得孩儿畏惧,阿母定然长命百岁,日货阿母也不要在庙堂里操劳,就在宫中等着,等孩儿给您诞下孙儿您可躬亲抚养” “哈哈哈”窦太后轻笑起来,有些憔悴的看着小胖子,说道:“唉,你虽不是我生子,却待我如生母” “母后,你就是孩儿的生母,朕有两个生母,一个诞下孩儿,另外一个,却是待我如子,在庙堂之中,为我挡下刀枪” “我没事的,只需休歇几日便好你莫要哭为君者,不可失态,昔日,我还想皇帝为什么偏爱与你,现在看来,皇帝还是聪慧啊,一眼便看出了你这璞玉,天兴大汉”窦太后有些怀念的说道,两人便缓缓说着话,窦太后面色也略有些好转。 之后几日,小胖子日夜陪伴在窦太后身边,亲自持药服侍,多日没有参与朝议,群臣非但没有怪罪,反而都敬佩天子之孝顺,对于这位不是生母的太后尚且如此,岂不能让众人敬爱?小胖子也将心里的种种谋划抛出脑海,日夜服侍太后,心里也没有半点怨言,太后在小胖子的照顾下,竟然渐渐有所好转,几日下来,已经能下床着地了,这让小胖子大喜,又大赏宫中太医令。 等到窦太后好了些,她便令人找来了董氏,二人在宫里详谈了许久,不知说了甚么,反正后来当小胖子看到两人亲如姐妹,笑谈趣事的时候,他是吓了一跳的,甚么时候,这俩人关系如此亲密了?或许是董氏对病重的窦太后放下了敌视,也或许是窦太后对这位出身平凡的董太后收去了轻视,两人言谈甚欢,多数时候,都是将小胖子赶出去,二人在宫中密谋。 要不是相信这两人不会密谋害自己,小胖子早就让阳球入宫了! 又过了几日,窦太后忽然唤小胖子入殿,小胖子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太后正襟而坐,董氏也站立在她的身边,小胖子拜了两位太后,窦太后方才笑着打量着小胖子,忽然说道:“我们有一事,要你去做。”,小胖子点点头,跪坐着,做出附耳恭听的模样。 “扶风平陵人宋酆,宋不详,你可知晓?” 窦太后笑着问道,小胖子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此人乃是朝中议郎,怎么,母后何以谈起此人?”,窦太后与身边的董氏相视一笑,继而说道:“那宋酆生性宽仁,世为著姓,乃是朝中鲜有的善者,其有一女,生性贤惠,过恶无闻,正与你相配,况且,此女与你也大有牵连,此女正是肃宗孝章皇帝之妃,敬隐皇后之后也,肃宗孝章皇帝是你之先祖” 小胖子茫然的点点头,他大概明白了,这是要给自己弄个妃子啊! 第0081章 无耻之尤 建宁二年,年末 南军返回校场。 宋酆之女宋氏选入掖庭,成为刘宏的嫔妃,受封为贵人。 这期间,小胖子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位贵人一面,所有的事情,都是窦太后亲自操办,宋酆对此也没有不满,很轻易便应允,当今天子乃仁义圣明之君,想来女儿也不会受到甚么委屈,宋氏选入掖庭,宫中黄门对她都是极为尊敬,这位可是窦太后与董太后联名带进来的,何况还是天子的第一位嫔妃,若是能为天子生下一子,想必立刻就能稳坐皇后之位。 就是生不下也没有关系啊,毕竟当今太后也咳咳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果然,这位贵人刚刚入宫,就连天子的脸都没有见,便直接被带到了两位太后那里,两位太后对于这位自己精挑细选的皇后是相当满意的,言语之中也满是温和,宫中黄门对待她便更加恭敬了,唯独被无视的小胖子,对此颇有些怨言,这叫甚么事啊,怎么忽然感觉自己被两位母后给遗忘了?娶妻的不是自己麽? 毕竟不是立皇后,诸多礼仪也是能省就省,朝中有臣说先帝葬不满三载,天子不宜婚娶,话语刚刚出口,先是被窦太后当面大骂了一顿,随后又殿外被何休暴揍了一顿,朝中就再也没有人如此言语了,对于何休的行为,太后极为欣慰,就连老太尉也是首次鼓掌叫好。 时间过的极为迅速,当小胖子再一次从睡梦之中醒来,已经是建宁三年。 建宁三年,春 小胖子被窦太后与董太后叫了过去,而此刻,宋贵人已然归掖庭,小胖子开开心心的赶了过去,自己总算是被她们记起来了,当他再次见到窦太后的时候,心里却是一颤,相比一年之前,太后虽然面带微笑,神色好了许多,却已经不能下榻,有婢女扶持着,才能坐起来,小胖子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窦太后先是教导了小胖子要行仁义之道,听取忠言之类的话。 小胖子年纪幼小,这都是太后理当施行的教育。 说完,才让小胖子起身,两人聊了起来,窦太后没有过问朝中之事,只是又说起孝恒皇帝时的事情来,说了片刻,不由得叹息,又说道:“你要善待宋氏,她是个贤惠温婉的女子,不要使她心寒,哪怕日后,她母族有什么过失,也千万不要怪罪冷落她,她既然成为你的嫔妃,心里便是会向着你的”,不知想起了甚么,窦太后又呆愣了片刻。 小胖子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窦太后忽然笑了起来,盯着小胖子,说道:“你年纪还小,别着急破身,再等两年,方可行房事。”,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甚么破身?甚么房事?”,太后笑的极为开心,伸出手指,点了点小胖子的额头,说道:“日后你便知晓了,好了,别老是待在我们身边,去看看你的贵妃罢。” 小胖子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往殿里走去,宋典跟随在他身后,缓缓前进,小胖子忽然抬头,朝着宋典问道:“你知不知道甚么是破身,甚么是行房事?”,宋典一愣,瞪大眼睛,愣了片刻,点点头,周围的几个小黄门却是笑出声来,小胖子不知道他们为何而笑,宋典却是愤怒的骂道:“你们一生都与房事1无缘,笑个甚么!” 诸多黄门这才低下头来,不敢发笑。 宋典有些犹豫的看着小胖子,挣扎了片刻,方才问道:“陛下可是想要与宋贵人同房?” “同房?” 小胖子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朕也没有见过此人,既然是朕的嫔妃,那就过去看看罢。”,宋典立刻吩咐小黄门先行前往掖庭,找掖庭令毕岚,告诉他,今晚天子要与宋贵人同房,听到这个消息,毕岚是吓了一跳,这可是天子大事,立刻找来宫中教礼的婢女,又安排宋氏洗浴准备,当小胖子赶到了掖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数十人正在等候他的来临。 这贵人一来,怎么这里热闹了这么多,小胖子不由得有些诧异。 进了掖庭,诸多黄门便直接守卫在门前,一个婢女引着小胖子进了内屋,小胖子正思索着该如何与她叙话,进了内屋,看到周围点着香炉,有些隆重,而榻上有一女子正躺着,卧褥香鑪,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比小胖子要大了些,此刻,她满脸惊羞的低着头,好想要用被子将自己整个盖住,小胖子不悦,站在她面前,斥问道:“见到朕,你为何不下榻拜见?” “莫不是你以为有太后恩典,就可以横行未央?” 她小脸顿时煞白,连称不敢,急忙下榻拜见! 小胖子险些跳了起来,妈耶,此人如此厚颜无耻,竟没有半点衣服遮身,浑身赤裸! 如此无耻之女子,怎么会被母后看上,成为自己的嫔妃?! 看到小胖子明显被吓到了,宋氏又连忙躲回了被褥中,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小胖子,双眼里满是水雾,小胖子哆嗦着,脸色赤红,指着她说不出话来,转身便直接离去了,他要去找太后,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成为自己的嫔妃!看到二话不说,直接离去的小胖子,宋氏委屈的低着头,却不敢言语挽留,那正准备教阴阳之道的婢女,看到天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也是一样的不知所措。 看到小胖子快速走了出来,宋典与毕岚显得有些惊讶甚至是惊恐。 不会又是一个无后的天子罢? “国家!国家!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小胖子并没有打理他们,转身就朝着永安殿走去,几个小黄们在后头追着,小胖子走的极快,很快就走到了永安殿,小胖子直接闯进去,那几个婢女也没有阻拦,跑进去通告窦太后,窦太后还没有休息,看到小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有些疑惑的问道:“皇帝这是怎么了?” “母后,朕朕要休了那个宋氏” “甚么?为什么?她怎么惹到你了?” 窦太后一脸的惊讶。 “她她是无耻至极的女子”小胖子又简单的把今日的事情给窦太后说了一遍,却不想,窦太后闻言,反而是大笑起来,周围那些婢女也是捂着嘴偷偷笑着,窦太后摇着头,无奈的说道:“休她之事,莫要再提,我稍后给你派一个婢女,让你给你讲一讲甚么是同房,甚么是破身,你自然就知道了,你还是回去罢” 小胖子再一次茫然的走出宫殿,这阴阳之道又是甚么? 自己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无知了? 这些事,天书里怎么没说呢? ps:兄弟们,坚持到了三四点,老狼坚持不下去了,头疼眼花,好歹做到了爆更,老狼要去休息了,每天早上还有课,今天就更新到这里了,希望兄弟们能够理解,谢谢大家的支持,其余的,明天晚上再补上。 建了个书友群,感兴趣的来吧。 д932493822 飬 лл 第0082章 至太学院 次日,窦太后果然派来了婢女前来教导小胖子,当婢女当着他的面褪去了衣裳,再一一讲述其中关键的时候,小胖子初次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对这本来不屑一顾的阴阳之道也忽然起了兴趣,婢女讲述也极为认真,没有半点羞愧隐瞒,甚至说的有些刺骨。 当婢女留下了关于此道的书籍,独自离开的时候,小胖子才有些艰难的起身,将此书放在了床头,那张厚颜无耻的小胖脸也有些赤红,感受着身体的异样,小胖子忽然觉得此道也是蛮不错的,日后有空,可以找宋氏细细详谈。 咳咳,小胖子目前还是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 此次大规模的察举孝廉之后,共有三百多孝廉郎记录在案,小胖子自信看了一番,其中也不乏日后之名臣,例如袁滂之子袁涣,太常袁滂是小胖子非常喜爱的一个人,他清心寡欲,少言语,朝中如此众多的士大夫,只有他始终不属党人,保持中立。 他的儿子袁涣,那是日后做了九卿的大才,以尽心尽责,以敢谏直言而闻名,就连陈寿仙人也是在天书之中,评价他为躬履清蹈,进退以道,盖是贡禹,两龚之匹,这样的人才,也很是放心。 还有河内修武人张范,他的祖父张歆,曾经做过司徒,父亲张延,也是在朝中任议郎,他与袁涣一样,都是躬履清蹈之人,按天书所载,也是值得小胖子重用的大臣,其他如崔琰,毛玠,田丰,张昭等等,都是小胖子所熟知的人物,可是,其余者大概还没有长成,不足以察举。 这些孝廉,小胖子还不能安心任用,他们固然都是当地有贤名,家学渊博的正人君子,可是光靠着品德是无法治理地方的,他想要用这些年轻人来作为地方官吏,出任各地县令尉丞之类,他要将此些人招进太学院,起码自己要知道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是不是? 建宁三年,二月, 天子亲至太学院。 天子出行,南军相随,段颎派出了南军两个曲屯,足足六百多人,以典韦,黄忠为首,这一次,天子不准备悄然前往,黄盖从未央宫之中缓缓行驶而出,诸多南军排列在从未央宫到太学院的路途之上,黄忠为人稳重,因而负责路途之安危,而典韦因胜在勇猛,故而贴身跟随与天子黄盖之后。 得知天子出行,雒阳百姓不无前来拜见,他们站立在南军士卒之身后,见到黄盖前来,高呼万岁,小胖子坐在黄盖之中,听着诸多百姓的欢呼,心里不由得兴奋起来,他很喜欢这样被爱戴敬仰的感觉。 黄盖缓缓行驶而过,天子仪仗格外隆重,小胖子本来是不想搞得这么隆重的,可是群臣上奏,天子之礼不可轻,不然有损天子之威严,小胖子便也接受,当黄盖到达太学院的时候,太学祭酒蔡邕已经率领诸多太学生,俯身立在门前,迎接天子! 黄盖驶入太学院,小胖子在诸多南军的护持下,缓缓下了车,太学生们炽热的望着他,他自己都不知道,自从接触党锢,释放党人,加封孔子,大规模察举孝廉之后,他的名望在太学生之中已经达到了一个狂热的状态,太学生们将他视为当朝圣人! 甚至曾有太学生上书,要求为天子立生祀,拜为圣。 还是杨赐勃然大怒,将此些太学生赶了出去。 小胖子下车,看了看周围的南军,皱着眉头,大声说道:“这里都是朕未来的心腹长城,何以阻拦与此?尔等可去院外守着,不必亲随!”,黄忠皱着眉头,朗声说道:“守卫陛下,乃吾等南军之职也,望陛下休要使吾等失职!”,小胖子双眼一亮,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黄忠,笑着说道: “也罢,朕不与你们为难,你与典韦亲随便可,其余人,就不必了!” 天子既然开口了,典韦与黄忠也只能照办,令其余南军士卒在门外严守,两人便站立在天子身后,威风凛凛,小胖子转身看向诸多太学生,蔡邕还没有言语,那些太学生便俯身大拜道:“拜见圣上!”,小胖子轻笑着,也给他们回礼。 “臣蔡邕,见过陛下!” 最前方蔡邕这才缓缓朝着小胖子行礼,小胖子却是知道此人,在天书里也有过记载,还算是个忠义之人,经学造诣也是相当不错,他点头回礼,蔡邕便带着小胖子在太学院里转了起来,太学生们并不多,也不过六七百人,而此刻,跟随在天子身后都是其中为首者。 他们狂热的望着小胖子,小胖子偶尔问起经学方面的问题,这些家伙回答的比蔡邕还快,蔡邕在这里根本插不上话,不过,他原本就是个寡与言语之人,看到太学生们与小胖子相谈甚欢,心里也就放心,微笑着跟随在最后。 “圣上,那阳球为人恶毒,肆意行事,吾等不少同窗,被此人捉拿,圣上何时取他首级?” “甚么?此人敢抓捕你们同窗?你们放心,朕回去就给他下令,让他释放太学生。” “圣上,前些日子,吾等去寻找杨赐,上奏己见,那厮空有贤良之名,竟将吾等打出!圣上,何不将此人去官降职?朝中贤才无数,何以使此庸碌之徒居与高位?” 朕也是如此想的。 小胖子却依旧笑着说道:“杨公素有人望,朕也是敬佩他的,此话不可外说,免得遭到党人攻伐,那杨公可是党人之首啊。” “呵,他何能?敢为党人之首?” “圣上还是罢免了此人罢!” 小胖子笑的更加开心了,嘿,现在看来,这些太学生都该重用啊! 太学生们对于这个年幼的天子是极为爱戴的,甚至是有些狂热,没有办法,数十年来,他们就没有遇到一个能够与他们为善,能被他们看得上的天子,几乎每一代的天子都被这一代的太学生们所攻击,他们肆无忌惮,仗着汉律给他们的言语无罪,谁都敢骂。 这位天子多好啊,解除了党锢,又释放了党人,赞赏儒家经学,加封孔子,跟前几位皇帝比起来,这一位大概在他们心里已经算是圣人了。 小胖子与太学生们聊了许久,脸色忽然有些黯然,眉头紧皱,看到天子如此模样,太学生们立刻问道:“圣上何以如此?莫不是吾等有甚么过失?”,小胖子摇摇头,说道:“你们礼甚恭,朕心悦矣。” “那莫不是朝中有甚么贼人惹的圣上心忧?!” “是不是杨赐那厮!!” “非也,非也,见到你们,朕实在是欣慰,以朕看来,你们数百人,将来足以让天下大治,若是你们再多一些,何愁大汉不兴?大汉天下,不知还有多少士子,苦于门第,不能前来太学院,进修一二,每每想起此事,朕便痛心疾首,为天下士子所愁啊!” ”真仁义之君啊!“ 太学生们热泪盈眶。 ps:应书友们的要求,建了个书友群,结果全群老狼一个人,很尴尬啊,让老狼建群的人呢??? 哪儿去了?? qq群:932493822 第0083章 设门子学 “蔡博士,依你之见,当如何?”小胖子忽然看向远处的蔡邕,蔡邕曾征辟为博士,治经博士,蔡邕也没有想到天子会突然向自己发问,他沉思了片刻,说道:“陛下或可大建太学院,广招学子。”,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便没有再开口了。 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朕有意,与太学院外再设下门子学,召寒门贫困者,朕以皇帑资其进学,增以衣食,你觉得如何?” 太学生们一听,也暗自点头,若是如此,像自己这般一心为国的贤才不就更多了麽? 蔡邕有些疑惑的看着天子,自太学院设立以来,皇帝都是不断的压制太学生,最开始的时候,太学院属下可是有着东四南北四院,再以其贤者入太学院,经过几代天子的不屑努力,终于只剩下个人数不足千的太学院,孤单影只,这位天子怎么却想着要重振太学院? 难道他不知道此些太学生的秉性? 这些可都是喜欢与上位者对着干,一言不合就聚在未央宫前讨教的家伙。 孝恒皇帝就险些被此些人气死,你要是严厉镇压他们,就会引起天下非议,你要是不管他们,他们又会四处生事。 但是,他毕竟是太学院祭酒,天子如此询问,他总不能告诫天子,他点点头,说道:“天子此言大善。” “善,既然蔡博士有此提议,朕便通知三公,开门子学,定要召集天下贤才,大治天下!” 这些太学生还就对这样的空话很来劲,听闻天子的言语,各自兴奋的不能言语,高呼圣上贤明! 只有蔡邕微皱着眉头,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小胖子在太学院里待了一整天,到了亥时,方才与他们告别,太学生们一路在黄盖身后跟随,将他送到了未央宫外,南军士卒们恪守了一日,让小胖子极为欣喜,一一叙话,南军士卒们傲然挺立,面带喜色,心里却是想着等会回去,怎么向同僚吹嘘天子亲口夸赞自己的事。 回到了宫殿里,小胖子有些劳累,他虽跟着何休学了一段时间的经典,可是比起那些太学生,还是相差太多,今日跟那些太学生们相谈经典,他全程点头附和,虽然何休曾经说过为君者不必治经,用治经人便可,可是小胖子还是决定要花些时间去看看。 第二日,小胖子召开了朝议,群臣赶至。 窦太后因为生病,不能临朝,而小胖子虽然年幼,却已经是有资格能够单独展开朝议,就连朝臣们也没有想过,小胖子会如此迅速的执掌大权,让他们都只能俯首听命,小胖子笑着看向他们,忽然看向蔡邕,说道:“群臣可有奏告?” 一般来说,天子无论要做甚么事,都不是亲自开口,要么就是事前跟群臣们协商,要么就是吩咐心腹在朝议之中提出,蔡邕一愣,想起昨天的事来,他也是知道这个规矩,可是,如果他起身开口,那就代表他已经是天子的心腹了,势必会被杨赐等人敌视。 可若是不起身,高句丽王的首级还悬挂在雒阳城门上呢。 蔡邕无奈的起身,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了大殿中央,拱手说道:“臣有奏!” “蔡君请说。” “感陛下之厚恩”蔡邕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太学院原有东西南北四院,而四院荒废久矣,学子之数,尚且不满千人,除此之外,野有遗贤,有士子苦于门第家资,未能求学,使人感慨,而天子登基以来,重经学,爱士子,何以使士子无道也?” “望陛下开恩,与太学院外,另设门子学,招天下苦于求学者,由朝中相助,以供衣食” 小胖子点着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道:“蔡君所言极是啊,诸君可有异议?” “陛下!”袁平走了出来,朝着小胖子拱手拜道:“陛下仁心,赦免多处税赋,又免去苦役,而使得国库空虚,只怕是不够资助此些士子们啊!”,小胖子点头,说道:“此些钱财,可从我皇帑之中拨出。”,听到这话,袁平便有些头大,怎么总是感觉你的私钱比国库还要多? 听到皇帝都这么说了,他倒也没有再反对,皱着眉头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荀俭又起身,说道:“陛下,此时官吏充足,若是广招学子,岂不是使得朝廷臃肿,民负加重,更不知多少士子无从任职,因此,此事还望陛下慎重啊!”,党人有些惊异,这平日里最不善言语的袁平与荀俭怎么如此着急着反对呢? 还没有等小胖子开口呢,大鸿胪曹嵩有些笑着说道:“荀君所言差矣,修文治经岂能是为了官吏之位?且荀氏八龙,尚且有数龙蛰伏不出,他人岂能没有荀家之操守?” 曹嵩这么一番话,荀俭气的险些跳起来,这里最没有操守的就是你,还敢跟我提操守? 可是他却无力反驳,若是他再多争辩几句,只怕太学生就要堵门了。 事情便如此定下,朝臣协商完毕,就由蔡邕来执掌此事,毕竟是他所提出的,蔡邕有些无奈,也只能领命,小胖子开开心心的下令退朝,蔡邕刚要离开,便被‘十一贼’围了起来,对他十分热情,他们已经觉得,蔡邕已经是小胖子的心腹之人了,也就是与他们同党。 而党人,厌恶的看了看他们,不屑的离去了。 蔡邕苦笑着,这下好了,十二贼了。 此事传播开来,天下贫苦士子莫不感恩涕泣,拍手欢呼,蔡邕也忽然就开始忙碌起来,好在有诸多帝党之人前来相助,事情倒也顺利,而另外一件事,便是荀俭被太学生们所拦住了,跟他一同遭遇的还有袁平与杨赐,荀俭和袁平因为在此事上反对天子,被太学生们围攻。 他们自然没有与他动武,只是谩骂,造谣之类的却是少不了,大家忽然发现,名满天下的袁家与荀家忽然多出来不少的丑事,至于杨赐,则是受到了他们的牵连,太学生给的理由很简单,你身为三公,没有以身作则,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反对,你连阉人走狗曹嵩都不如,为什么不喷你呢? 是月,窦太后病情日益加重,偶尔晕厥,未央宫内人人皆惊,不少婢女黄门已经开始向董氏示好,而执金吾董宠,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党人之中炽手可热的人物,党人们纷纷与之结交,而董宠对此有些受宠若惊,与党人之间的关系也日渐变得亲密起来。 而对老太尉为首的帝党,他却是表现出了明显的恶意。 时人传,董宠曾在私下里言语道:若我为大将军,当杀十贼,以儆效尤。 ps:恩,还是书友群的事情,932493822,恭迎大家的加入。 第0084章 窦太后崩 建宁三年, 春,三月,丙寅晦,日有食之。 四月,彗星袭月,大凶。 窦太后躺在榻上,这是她今日第三次晕厥。 小胖子皱着眉头,跪坐在榻前,身后一众小黄门,婢女,皆低着头,不敢言语,其中有几个人想要查探太后的鼻息,可却是不敢,因为刚才提出准备丧事的黄门已经被打出了大殿,他们不敢招惹暴怒的天子。 而小胖子忧心忡忡,与榻前久坐不起。 “阿父” “阿父” 窦太后忽然呢喃道,小胖子连忙上前,握住了太后的手,低声叫道:“母后”,窦太后双眼颤抖着,微微睁开,仿佛这才看到了面前的小胖子,她面色有些复杂,看了一眼小胖子,却没有回话,她抬头看着上方,几滴热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胖乎乎的小手为她轻轻擦去了眼泪。 窦太后沉重的呼吸着,又躺了片刻。 忽然,她睁开了眼睛,说道:“皇帝,你暂将我扶起来。”,小胖子一愣,说道:“母后还是不要动身了”,窦太后眉头一皱,有些严厉的命令道:“我让你把我扶起来!”,小胖子无奈,上前,吃力的将窦太后扶起来,窦太后努力的正坐,双手扶着两边,让自己不摔下去。 那几个小黄门都再次低声涕泣。 窦太后缓了片刻,仿佛才恢复了力气,她瞧着那几个黄门,说道:“你们退下,无有我的吩咐,进殿者斩!”,那几个小黄门婢女们连忙退下,此地只剩下太后与小胖子二人,太后望着小胖子,说道:“你腹有谋略,我也不配指教与你,可是有三件事,你需静听。” 小胖子点了点头,面色肃穆。 “其一,我死之后,不必厚葬,将我与孝恒皇帝般薄葬,同陵,便可。” “母后,你不会” “静听!” 小胖子说不出话来,再次点点头。 “其二,朝中杨赐,周景等群臣,都是国中栋梁,素有人望,你不能杀他们!朝中其余官吏,你也不能滥杀!”太后顶着小胖子的眼睛,说道。 小胖子有些诧异,张口想辩解,而后又无奈的点点头,始终没有出声。 “其三,我希望你能饶恕了我窦家的罪行,日后不要追究窦家那些旁人之罪行,若是能假一族人为阿父祀,我定然会感谢你,若是不能,请你也不要再行追究”,说到这里,太后已经有些哀求了,小胖子再次点头,太后看了看殿门,似乎又有些感慨。 她说道:“其实,我知道阿父,陈藩他们都是死在你手里的。”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小胖子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双目圆瞪,双眼之中忽然冒出一股凶狠的杀意,随后便消逝了,若是太后想要害自己,是不会等到现在才说的,小胖子方才的神情还是落在了太后的眼里,太后摇着头,说道:“唉,你修行不够,日后,可不要再失态” 小胖子抿着嘴,没有回话。 太后有些悲哀的说道:“阿父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杀宦官,哪怕是杀大臣,我都会相信,只是,他永远不会弑君” “魏公的为人,朕也是深深敬仰,但是,他并不是朕所杀害的,是十常侍。” 太后苦笑着,说道:“你对我这个将死之人,也要隐瞒麽?” “朕并没有隐瞒,朕之所言,便是实情!” 小胖子目光坚定的说道。 窦太后叹息了一声,说道:“你是个能成大事的,我没有向你寻仇,是也不想夫君留下的江山沦落在庸人之手,想必,夫君心中所向的治世,你能替他完成”,她又看了看小胖子,继而说道:“何况,阿父攻伐未央宫却是大逆不道,你又待我如生母,待他如长辈”,这些话就好像是她在安慰自己一般。 “我也没有错啊,我只是不想阿父玷污我窦家之声誉” “窦家” “你要记得那三件事千万不要忘却了” 太后的语速越来越快,不断的迅速念叨着,而小胖子始终没有再开口,只是低着头,仔细聆听。 “那一年,阿父将我送进掖庭”窦太后有些憧憬的说着,目光渐渐无神,忽然间,朝后倒去,整个人便此消逝,小胖子浑身一颤,看着倒下的窦太后! “母后!!!!” 建宁三年,四月初,太后崩。 举国哀悼,披以灵孝。 帝出次,素服举哀,辍朝五日。 此前,日有食之,又有彗星袭月,平原隰阴人襄楷,最善天文阴阳之术,夜观天文,忽然放声恸哭,众人不解,问之,其曰:“太后将崩也。”,众人大惊,将之报官,平原令王芬闻之大怒,以腹议之罪收押,而不出六日,其言成实,王芬释之,众人乃服。 此次大葬,乃是由天子亲为,先是由天子持太后之冕服,登永安殿上,左执领,右执腰,向北高呼阿母,而后将衣抛下,由小黄门覆于太后身上,此乃是招魂之意,免太后魂灵不寻,此时,诸多小黄门都是胆战心惊的看着天子亲自登上殿顶,生怕不小心摔下来。 随便,又请婢女为太后沐浴焚香。 小胖子将明玉放于太后嘴里,此唤作饭含。 大敛,方才发丧天下,百姓恸哭,百官来祭,小胖子身穿斩衰,这是丧服之中最高规制的服饰了,他静静的跪坐着,伸出手,摸了摸脸,却满是泪痕,看到天子如此憔悴心伤,宋典,乃至董氏都屡次劝他不必再祭,可是他却不理会,这位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太后,还是在内心的折磨下早早离世。 阿母,多谢。 在小胖子身后的百官之中,有放声痛哭者,也有低声念叨太后之善,低声哭诉着,而放声痛苦者众多,低声哭诉者少,此是因为北方与南方之礼不同也,北方之丧礼,乃是放声痛苦,而南方之礼,却是低声哭诉,小胖子背对着他们,神情有些呆滞。 “太后已逝,天子又年幼,董太后是否应当临朝?” 伏在地上哭诉的廷尉左监李咸擦了擦眼泪,朝着身边的张俭低声问道。 张俭皱起了眉头,有些恼怒了瞪了他一眼,便再次大哭,看到张俭不理会自己,李咸有些无奈,又看了看身边,司农部丞唐珍,唐珍乃是车骑将军唐衡之幼弟,唐衡虽然是个残暴的宦官,但是他弟弟不同,自幼与党人结交,在党人之中,也有些名望,因而做了此职。 唐珍朝着他的方向稍微挪了几步,李咸低声说道:“我们甚么时候上奏陛下?”,唐珍没有说话,朝着他摇了摇头,李咸点点头,他们二人自**好,自有一番谋划,此时,杨赐不受天子所喜,更是被太学生围而攻之,周景久在病床,乔玄没有足够的威望,刘矩又被群臣所厌恶。 若是在这种时候,他们能获取迎董太后临朝的功绩,再获取董宠的善意,何愁胸中抱负不得施展? 第0085章 不识好歹 有他们这般打算的人,并不在少数。 诸多党人都有如此打算,窦太后在魏公薨之后,便一直站在小胖子那边,与他们党人作对,党人不少的奏告,小胖子甚至都还没有了解,就被窦太后明确的拒绝了,没有窦武限制,群臣根本奈何不了这位太后,可是董太后不同啊。 她虽然贵为天子生母,却没有窦太后那般的谋略,何况,还有董宠站在他们这边,只要董太后临朝,他们完全能借董宠之手,治理天下,除掉十贼,让陛下远离逆臣,近亲他们这些贤才,每每想起此些,他们就有些激动,甚是是兴奋。 在他们看来,天子固然再有谋略,还能大的过孝道麽? 之前天子一直用待窦太后如生母的理由来压制董氏与董宠的权力,现在呢,窦太后不在了,是不是该让董氏成为太后了?董宠是不是也能坐上大将军的位置了?最不济也是个车骑将军罢,只要董士开口,这位天子绝对没有拒绝的余地,毕竟,孝重于天! 小胖子岂能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阳球的绣衣使者日渐庞大,三教九流,游侠从仆之流都成为了他的耳目,绣衣使者四处行走,遇不法者便当场行刑,使得绣衣使者的威望也日渐高升,也算是达到了使官吏惊惧的地步,当然,杨赐这些三公九卿们是不惧的,但是,随着势力的上涨,很多事都已经瞒不住小胖子了。 就如他们前几日协商的如何逼迫自己让董太后临朝之类,他都从阳球那里知道的清清楚楚。 小胖子默默坐着,忽然,他猛地半转身来,望着身后百官,那双冷酷的眼睛吓得百官险些失态,小胖子不理会,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们,在小胖子的注射下,他们浑身犹如针刺,哭起来都有些不自在,小胖子尤其是盯住了那几个日前曾经协商过的朝官,盯着他们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方才停止。 “母丧,朕心哀痛,辞朝五日,还望诸君心怀家国,躬亲劳事,为天下治”小胖子低声说道,百官顿时安静下来,俯身领命,小胖子又低声说道:“朕心善,况且曾答应阿母三事,不愿失言,望诸君慎重!”,说了这句不明不白的话语,小胖子便没有再理会他们了。 群臣也是有些诧异,这算是威胁还是提醒? 天子究竟何意? 又答应了太后甚么事? 当然,也有些心怀谋划之人,有些惊惧的互相看了看,连忙低着头,再也不敢叙话。 安葬了太后,小胖子整个人变得有些沉默。 何休,老太尉,邢子昂,阳球,甚至是杨赐,周景,乔玄,张奂等人也是一一前来,要天子节哀,不可过于心伤而损了身体,董氏数日陪伴在了他的身边,宋氏也是红着眼睛,前来劝小胖子。 看到宋氏哭肿了的双眼,小胖子心里微微有些暖意,太监们哭泣是害怕自己,大臣们哭泣是为了礼法,百姓们哭泣是因为其身份,宫中大概只有朕与此女,是因悲痛而涕,小胖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朕知道了,你也要节哀,不要哭坏了身子,不然日后怎么像阿母这般母仪天下?” 宋氏听到小胖子的话,小嘴微微张着,大眼睛呆滞的扑闪了片刻,方才行礼,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朝着她笑了笑,董宠在一众党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看到了宋氏,忽然皱起了眉头,说道:“此乃丧居之地,新妇怎么能入内?还不速速离去!!” 宋氏听闻吓坏了,哆嗦着,点点头,便要出去。 “呵呵,回来!”小胖子厉声说道,宋氏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小胖子,又看了看董宠,几步走到了小胖子身边,畏惧的低着头,不敢言语,董宠大怒,这些日子来,党人对他无比恭维,几乎没有甚么人胆敢反对自己,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侄儿竟然如此。 可是,他心里也是在乎这位侄儿的,若不是他,自己也到不了今天的这个地步。 何况,见过那祥瑞的他,更是认定了刘宏便是天命所在,要振兴大汉的,拿自己,是不是就是上天所赐予天子,前来相助他的良臣? 董宠看了宋氏片刻,又无奈的看向了小胖子,低声说道:“新婚之女,不可近丧,此为古礼,你身为天子,怎么能违背礼法?”,小胖子忽然微笑起来,犹如往常那般,董宠心里更是有些恼火了,这可是为太后服葬,你怎么能笑呢? “舅父,你这是在管教朕?” “唉,阿郎,我从前视你若己出,如今也是疼爱有加,这不是管教,是提醒,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心里明白麽?” 小胖子却沉思了片刻,低声说道:“舅父,那些党人,用心不良,朕只是怕你被其利用,望舅父少于此些党人结交,朕日后也能重用舅父,舅父莫要使朕为难,可好?” 听到这话,董宠有些无奈的看着小胖子,有些悲痛的说道:“阿郎,你怎可如此言语?党人都是天下之贤才,若未有他们,天下岂能太平?昔日,你可是解除党锢的贤明天子,都是那些贼人蛊惑你,让你不分忠奸,那些贼人!当真可” 董宠尚且没有说完,便被小胖子打断了,小胖子直接转过头,看向远处,叫道:“何师!”,何休正在与邢子昂叙话,听闻小胖子呼唤,皱着眉头,几步便走了过来,小胖子指着董宠,说道:“舅父想要替何师管教朕,何师之意,如何?” 何休看了看小胖子的脸色,心里明白了缘由,他猛地转头,盯着董宠,高声说道:“你是觉得我没有教好天子?还是觉得我不配为帝师?”,董宠一愣,连忙摇头,说道:“宠并非此意”,何休几步走到了董宠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既然无有此意,那便速速离去!” “若你不是天子之舅父,我早就把你打出去了!!” 董宠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何休,他竟然敢骂自己?看到董宠发愣,何休又叫道:“你这蠢货,还愣着做甚么?欲死乎?”,小胖子沉默不语,没有了窦太后,还有何休,何休乃是自己的师君,若是董氏前来管教自己,何休还不能出头。 可若是你党人想用董宠这个长辈来管教自己,那何休定然会给你说说甚么唤作天地君亲师! 何休有些不屑的望着此人,庙堂里的情况,他大抵是知道的,虽然他推崇党人,也希望天子重用党人,可是他不希望庙堂里再出现一个窦武,此人比之窦武,实在太蠢太蠢,被他人所利用,却不自知,天子让自己出面逼退此人,也是变相的保护,若是天子笑呵呵的接受他的指教,他才是死期来临。 董宠显然并没有明白天子的善意,他勃然大怒,指着何休骂道:“老匹” “碰!” “碰!” “啊!” “快来人!快拉住帝师啊!!” 第0086章 党人出手 傍晚,董府, “那老匹夫,竟敢与天子面前行凶!!?” “我堂堂执金吾,怎么能受到了如此屈辱!”,董宠一手扶着乌黑发肿的右眼,有些委屈的叫道,底下诸多党人大臣,面色淡然,心里却是暗自想道:那厮昔日连魏公和陈公都敢打,你能活着从那里出来,还得感谢宫中宿卫收走了入宫之人的佩剑呢! “此事,万不可容忍,陛下已被此些奸贼蛊惑,不复昔日之圣明,而吾等,定要将陛下救出与奸贼之手!”李咸皱着眉头,义不容辞的说道,董宠点点头,又有唐珍起身,继而说道:“当今天子聪慧,若是能近亲党人,百年后定然入庙受祀,可万不能毁在了奸贼手中。” 董宠正要说甚么,京兆尹魏朗忽然皱起了眉头,朝着董宠摇了摇头,董宠点点头,沉默下来,李咸问道:“天子有明君之资,何况董君又为其长者,三日之后,吾等便一同上奏天子,请求天子立董君为大将军,以助治朝中事,天子定然应允!” “善,便如此办!” “那便三日之后再行商议!” “唉,只是痛哀窦太后,若太后在,定能使得天子不入歧途,悲哉,哀哉!” 众人又忽然哭了起来,哭诉着回忆窦太后,众人哭了许久,那唐珍一边哭,一边缓缓走向窗边,走到了窗边,哭着朝外头看去,看了片刻,止住了哭声,有些肃穆的说道:“那厮已经离去了,想必是去跟阳屠高密去了!” 正在恸哭的诸多大臣,瞬间止声,屋子寂静下来,显得格外诡异。 “呵,那阳屠自以为聪明,岂不知,那些硕鼠,早已被我等查出这些贼厮,吃里扒外,当诛!”,董宠咬牙切齿的说道,李咸点点头,说道:“董君莫要愤怒,这些硕鼠,也活不过明日了!”,董宠这才消气,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唐珍,说道:“唐君可将诸君请来。” 唐珍为人谨慎,董宠对他也颇为重用,他点点头,便离开了。 众人坐在屋里等候着,过了少刻,便有几个马车在执金吾更卒的守护下,轻松的赶到了董府,夜里主宵禁的更卒尽受执金吾所领,因而,也不怕事情泄露,等到马车行驶而入,董宠早已领着众人前来迎接,看到一人走入,董宠拱手大拜道:“妫君!” 此人名为妫皓,乃是杨赐之心腹,任三公长史,此刻却私自前来,他也连忙回礼,笑着称呼董君,而后,又有几人走了出来,分别为奉车都尉苑康,左冯翊戴恢,尚书令边韶等等重臣,此些人都是继杨赐,周景等人之后的党人新一代领袖。 最后一人,缓缓走了出来,此人年过半百,却是精神抖擞,健步如飞,下了车,众人立刻俯身行礼道:“拜见陈君!”,此人乃是陈寔,其少为县吏都亭刺佐,后为督邮,复为郡西门亭长,四为郡功曹,五辟豫州,六辟三府,再辟大将军府。 与子陈纪、陈谌并著高名,时号“三君”,又与同邑钟皓,荀淑,韩韶等以清高有德行闻名于世,合称为“颍川四长”。 此人曾被窦武所招,担任将军长史,窦武死后,这官职就成了虚设,天子也没有对他再予官职,在朝中也是实在尴尬,空有名衔,而无半点实权,他也笑呵呵的与众人拜见,随后,众人方才再入书房,陈寔坐与上位,其余人分别而坐。 “董君,可是想清楚了?”陈寔笑着问道。 “自然,天子乃我侄也,怎可使其落入奸贼之手?便照陈君所言而办!” 陈寔点点头,表情忽然变得肃穆起来,转头看向苑康,说道:“你现在便去张奂府邸!”,又看着边韶,说道:“你可去段颎之府邸。” 两人领命,陈寔又吩咐道:“千万记得,言语定要恭敬,不可有半点失礼,事关重大,望诸君忍辱负重!”,两人慎重的点点头,便走了出去,他又看向董宠,说道:“还望董君入宫,天子聪慧,还望董君慎重!”,董宠点点头,又将执金吾的虎符放在了桌前。 李咸拿起了虎符。 董宠看着李咸等人,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可知如何行事?” 还没有等他们恢复,陈寔便直接说道:“刘矩,不可杀,其余者,不可走脱!”,那两人点头领命,董宠忽然有些愤怒的说道:“何休也要处死!”,李咸等人一愣,转头看向了陈寔,陈寔笑着说道:“那何休乃是天子之师,若是害了他,只怕天子恨极我等,与我等不死不休,此人,还是日后再行处置罢。” 听到陈寔如此说,董宠也无奈的点点头,便朝着宫中去了。 正值入夜,张奂的府邸外,忽有一人来临,缓缓叩打大门,立刻有奴仆前往,手持长剑,心里也是警惕,此时乃是宵禁,何人会来张府? 小厮靠近了大门,问道:“门外何人?” “奉车都尉苑康,有要事求见中侯!望君通报!” 小厮听闻,便立刻入府通报,张奂正在书房内读书,听闻奴仆通告,心里却是诧异,此人与自己素来没有甚么交情,也没有甚么牵连,怎么会此时来访? 张奂也没有把他赶出去,让奴仆带他入内,苑康表情肃穆,与奴仆一同来到了侧厅,等候了片刻,张奂方才换好了服饰,前来与他相见,两人先是问候寒暄,过了片刻,也不见苑康提到正事,张奂便直接问道:“不知君前来,可有甚么要事?” “却是有要事!” “中侯不知,那执金吾董宠,方才召我等前往其府邸”苑康不紧不慢的说起了董府之事,将董宠想要做大将军,想要逼迫天子之类众人皆知的琐事缓缓说出,眼神偶尔看了看屋外,张奂皱着眉头听着,他心里对董宠此人颇有些厌恶,也想知道董宠到底是做了甚么谋划。 “中侯,此事,事关重大,不若至书房相谈!”苑康严肃的说着,张奂点了点头,方才朝着那奴仆说道:“我要与贵客与书房相谈,不许旁人接近书房!” 奴仆点点头,苑康心里狂喜,事成了! 而段颎那边,却是也有贵客临门,以告发董宠的名义,将段颎也带进了书房,两大主将,都皱着眉头,待在书房之中,听着董宠的种种谋划,听闻他想要骗自己离开雒阳,再用执金吾杀死刘矩,曹嵩等大臣之后,他们二人都是极为愤怒,更加认真的听着他们诉说。 而此时,执金吾忽然出动,刘矩府邸,刘宠府邸,阳球的绣衣使者府,蔡邕府邸,郭禧府邸,曹嵩府邸,十贼之中除却宋典,邢子昂,段颎之外的其余众人府邸,都已经被执金吾所率领的更卒们悄悄围住,他们都在等待着,时间一到,便要动手。 定要为天子除去此些奸贼! 第0087章 吃鱼者说 此刻,小胖子正在厚德殿内,闭着眼睛,跪坐着,而身后,却是宋氏正在为他按捏双额,宋氏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小胖子干脆将身子放松,直接靠着宋氏,问道:“今日,你是不是有些害怕?” 宋氏小脸通红,听到天子询问,点点头,有些茫然的说道:“臣妾却是畏惧,何何师也是时下名儒,何以与天子面前动武行凶,何况还是与舅父” “呵呵呵,他要是不动武,那就不是朕的好师君了”小胖子轻笑了起来,又问道:“你莫非觉得何师做的不对?”,宋氏想要点头,却又不敢,低着头,没有回话,小胖子也没有生气,相反,对于这个妻子,他今天还是相当满意的,若是她今天听了董宠的命令,离去了,小胖子是绝对不会再亲近她的。 可是,胆小如鼠的她,今天却是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而不顾董宠等人的斥责,这对于胆小的她来说,大概也是挺艰难的罢,小胖子忽然觉得,窦太后所言非虚,此女却是与自己般配。 他却不知,对宋氏而言,他所带来的恐惧感,比那董宠要大多了。 忽然间,宋典快步走入大殿,俯身说道:“国家,方才执金吾董宠禀告小黄门,要求见董太后,太后也下令让他进来,小黄门不敢阻拦,他已入了永乐殿” 小胖子双眼猛地睁开,闪烁着精光,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那是朕之舅父,你不可直呼其名,知晓了麽?” 宋典俯身应诺。 “好啊,舅父深夜来临,想必还没有进食,你可去吩咐小黄门,朕今夜要开宴,请舅父与母后,让他们速速准备恩,朕最近忽然有些想吃鱼,让他们准备些大鱼,做好了有赏。” “奴婢领命!”宋典俯身,便走了出去。 “你也随我一起去!”,小胖子忽然拉住了宋氏的手,看着她说道,宋氏一愣,有些畏惧的说道:“可是舅父厌恶臣妾臣妾不敢” “你怕他?” “是” “哈哈哈,毋须怕他,九州天下,千万黎民,你只要畏惧朕一人便可!” 小胖子牵着她的手,便走出了厚德殿。 董宠正在与董氏叙话,便听闻小黄门前来呼唤,陛下请他们二人前往琅苑,董宠眼睛一亮,这可是皇宴啊,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参与皇宴! 而董氏却是皱着眉头,看着兄长那乌黑的眼眶,心里对小胖子有些不满,兄长待你若亲子,你怎么能看着他被人欺负?只是,想起何休,她又无奈的叹息,此人的性格她也知道,连自己他都是说骂就骂,兄长又何必去招惹此人呢? 此事,还是与宏儿好好谈谈,区区一个大将军之位,那窦武都能做上,你亲舅父为何不行? 当二人在诸多小黄门的簇拥下,缓缓来到了琅苑的时候,看到小胖子正与宋氏聊着,宋氏就跪坐在小胖子的身边,认真恭听,小胖子也不知在对她说甚么,显得颇有兴致,董氏看到这景象,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 她皱着眉头,几步走到了小胖子的面前,严厉的说道:“太后丧时,你开宴招待舅父我便不说甚么,为何还要与此嬉乐?” “你莫非不怕窦太后魂灵怪罪麽?” “若是我有一日崩,你是不是也要如此?!” 听到董氏的训斥,宋氏连忙起身谢罪,小胖子却坐着不动,没有答话,面色平静,看到儿子这副模样,董氏更是越想越气,还是董宠拉住她,让她莫要动怒,董氏坐与主位,董宠乐呵呵的坐在了此位上,而小胖子沉默的坐在右侧,身边是站立着的宋氏。 “母后休要动怒啊,舅父,你也要见谅,朕不是害你是想要保护你啊!” 小胖子平静的说道:“那些党人,不是善于之辈,舅父若是想做大将军,朕一道诏令便可,只是,舅父需远离那些党人啊” 董宠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正该如此,那些党人,日后我再也不往来了!” 小胖子正要开口,董氏便冷哼道:“你舅父自幼偏爱与你,你如今登上九五之位,便如此对待你舅父?那甚么大将军,窦武做的,你舅父为何做不得?明日,我要你册封你舅父为大将军!” “哈哈哈,母后,先别谈这些,来,孩儿令小黄门准备了些美味,且食!” 小胖子说完,几个小黄门便上前,将食物一一端了上来,董氏与董宠低头一看,此些食物,全然都是些鱼,只是做法不同,吃法也不相同,小胖子有些兴奋的看了看面前的这些饭菜,拿起了筷,便动手吃了起来,董宠皱着眉头,怎么今日,天子如此无礼? 也不拜见,此刻竟然还抢在长辈先动筷食之? 董氏显然也是有些愤怒,也有些委屈,她皱着眉头,不动筷,董宠在一旁,低声劝说道:“太后莫要如此,窦太后逝世,阿郎也是心伤不已,才如此行事”,董氏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自己不吃,兄长也不吃,自己也不能让宏儿更加厌恶兄长啊。 她拿起了筷,看着董宠,说道:“兄长,你也动筷!” 董宠点点头,俩人便朝着鱼夹去。 “且慢!”小胖子冷冷说着,手中的筷子,却是拦在了董氏与董宠面前。 “阿母,你莫非是忘了?” “此鱼,朕可食之,其余者不可,你也不可!”小胖子直勾勾的望着董氏,又看了看一旁的董宠,董宠鱼董氏目瞪口呆,董宠有些搞不清状况,而董氏,却是浑身都颤抖起来,她呆愣的望着面前的小胖子,这,还是她的孩子麽? 小胖子没有再答话,直接拿起了筷子便开始大吃,董氏与董宠瞪大眼睛,看着他,小胖子吃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的回味着,真是美味啊,看着他旁若无人的尽情享用,董宠只觉得忽然一阵胆寒,浑身发冷,却再也没有开口,董氏愣了片刻,也抿着嘴,看着面前的小胖子。 眉目之中却是没有怒气。 “陛下!!陛下!!” 邢子昂慌慌张张的冲入了琅苑,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小黄门,扑在了小胖子的面前。 看到平日里稳重的邢子昂如此模样,小胖子心里一颤,定是出了大事。 邢子昂焦急的望着天子,急忙说道:“陛下,廷尉左监李咸持执金吾虎符,率更卒与廷尉狱卒围攻朝中重臣!阳君,刘君,曹君等皆然受到攻击!正在城内交战!!” “呵呵,张奂和段颎哪里去了?你不去相助,来朕这里做甚么!!?” “张将军与段将军家中奴仆不让我等进入,说是已经歇息,只怕他们被人所拦住,不知城内之事!臣也是无力,自从上次事发,北军南军,唯有主将虎符才能调动,臣无权调动士卒相助啊!!” “哈哈哈哈~~~” 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拍手叫道:“朕的一干重臣,竟被戏耍至此?好,好,你接朕之诏令,率南北士卒,诛杀此些反贼,无论是谁,都与朕通通杀了!再派几人闯张奂段颎府邸,要是奴仆阻拦,杀!”,邢子昂连忙领命,便跑了出去。 董宠连忙拦在了他的面前,他可是记得自己的任务,他皱着眉头,说道:“陛下何以再造杀孽?此些人罪不至死啊!”,小胖子明白了,不止是张奂他们被人所骗住,就连朕这里,原来也派来了一位啊,小胖子忽然轻笑起来,看着身边的小黄门,说道:“接母后回宫!” 小黄门点头,要来接董氏,董氏有些担忧,说道:“阿郎,你” “母后!!”小胖子大叫道,猛地转头,又笑着说道:“还是去歇息罢,朕自会处理的。”,董氏无奈,被小黄门所接走,小胖子抬起头,看着董宠,有些无奈的说道:“舅父啊,何至于此?邢子昂,你先去!”,邢子昂点点头,董宠还要拦他,却被他猛地推开,直接走了出去。 “舅父,朕从未忘了你昔日之厚爱,何至于此?” “算了,舅父,你也不必多言了,此事,朕也不怪罪与你”小胖子摇着头,看了看身边的宋典,在他的耳边说了甚么,宋典走了出去,他便又看向了董宠,董宠表情肃穆,认真说道:“阿郎,我所行之事,全然是为了你。” “朕知道,舅父不必多言。” “舅父可记得?朕幼时,舅父送朕一套木甲,木剑,朕当时,可是兴奋的很啊。”小胖子回忆着,董宠也回忆起来,点点头,说道:“唉,记得,那时,你表兄也尚在人世。”,小胖子笑着,没有言语,过了片刻,那宋典便回来,董宠一看,心里却是有些激动。 “朕幼时曾与舅父许诺,送舅父金甲金剑,舅父你看,这铠甲,这宝剑,可能入舅父之眼?”,小胖子指着宋典所带来之物,朝着董宠说道,董宠低身,抚摸着这盔甲宝剑,心里不由的激动,忽然,他老泪纵横,心里对所为有了些愧悔,他说道:“谢天子之厚恩,我不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我以为你早已忘了” “哎,舅父之厚爱,朕怎么会忘记了呢?” “来,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董宠点点头,将铠甲戴在身上,这铠甲浑身寒光闪烁,显然是上好的铠甲,那宝剑更是非凡,剑柄上镶嵌着宝石良玉,董宠也是格外喜爱,又对小胖子行礼,小胖子对着董宠笑了笑,说道:“舅父,好了,东西也送了,朕有些困乏了,舅父便退下罢,记得,日后要离那些党人远一些。” 董宠点点头,拱手说道:“多谢天子厚恩,臣告退!”,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舅父!!” “恩?” “保重” 董宠手持宝剑,身着盔甲,心里半是羞愧,半是欢喜,有些呆愣的走出了琅苑,刚刚走了出去,便看到外头已满是宿卫,那些宿卫手持黄弩,冷冷盯着自己,而宋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些宿卫身后,宋典猛地一挥手,诸多宿卫射出弩箭! 就在一瞬间,董宠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浑身直接被弩箭射穿,强大的力量将他直接钉在了两丈外的地面上,那一身的盔甲,并没有能为他挡下破甲弩箭,他倒在地上,双眼瞪大,目光无神,嘴巴微张,血液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执金吾董宠披甲,手持利剑!闯进未央宫内行刺天子!已被斩杀!!” 小胖子呆滞的站立在琅苑里,眼角留下两行泪。 ps:兄弟们,明天中午12点,本书便要上架了,老狼现在真的非常激动,感觉今天的状态也十分好,真的十分感谢兄弟们的支持,是你们的支持,一直让老狼坚持到了现在,明天上架,老狼心里其实很紧张,因为第一天的首订,关系到老狼日后得到的推荐,以及编辑的评价之类诸多事情,现在真的有些害怕。 呼,总之,老狼会继续努力,明天上架,老狼会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努力完成十更爆发,完成对书友们的承诺,也希望书友们能多多支持,喜欢本书的兄弟们,希望你们能收藏一下本书,明天上架,更是希望兄弟们能够支持、 谢谢你们,谢谢。 第0088章 城内混战 绣衣使者府内,双方正在死战,或许是因为阳球最受党人厌恶,因此受到的关照也是最多,足足近百的更足围攻他的府邸,为首者唐珍,他们杀进府邸的时候,整个府邸共有二十余人,幸好此些都是阳球新召集的游侠好手,各个勇武过人! 再加上阳球与张郃拼死抵挡,这些更卒死伤不少却没能攻进后院! 更加不妙的,是这里冲天的喊杀声与火光引起了城内不少绣衣使者的注意,当他们看到绣衣使者府邸被围攻的时候,自然就是持剑便赶到了战场,听着里头阳球怒吼,手持长剑,独自便斩杀了七八个更卒,唐珍心里却是大怒,若是这些更卒有弓弩,早已将此些奸贼杀了百十遍! 只可惜,除却宿卫,北军,南军之外,其余者是没有资格携带此等利器的。 毕竟更卒只是与城内巡逻,捉拿盗贼犯禁者,你要弓弩做甚么?? 张郃一手持大盾,一手持长刀,年纪尚小,却悍勇无比,跳进更卒之中,手中长刀迅速又冷冽,随着一道道闪烁着的寒光,飞溅起的血液绽放,唐珍渐渐觉得有些不对了,更卒虽然比之阳球等人要多出五倍来,可是他们心有畏惧,可是阳球那厮却是越战越猛,更卒们都在缓缓后退着! 他们都是被征召服役的农夫,七天一小练,十天一大练,其余时候都是在巡逻雒阳,没有统帅过军旅的唐珍,认为己五倍与奸贼,定然能轻易诛杀此獠,结果,便是看到了更卒们实在承受不住重压,看着同僚纷纷被杀,也有的愤怒的拼死!可是更多的却是扔了手中兵器,便朝着身后逃了!! 唐珍愤怒的大叫道:“不许逃!赶快杀了那奸贼!” “这奸贼祸国殃民!你们难道没有半点忠君之心麽?” “去杀了他”唐珍声音一缓,转头看了看面前,双手捂住脖颈,血液从他的脖颈喷射而出,他想说些甚么,却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双目圆瞪,愤怒的盯着面前的阳球,朝着身后便倒了下去,看到阳球如此勇武,绣衣使者们更是纷纷欢呼起来,愈加勇猛! 而更卒们呢?看到主将已死,哪里还有拼命的**,直接扔了兵器,投降。 阳球喘着气,看着周围,浑身被血液淋湿,身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数十个伤口,显得惊心动魄,周围仅存的七八名绣衣使者也尽是如此,唯有持着大盾的张郃,身上伤势最为稀少,却也是已然脱力,朝后踉跄了一步,手中大盾落地,浑身汗水与血液交织,面色狰狞,犹如恶鬼! 一阵猛烈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阳球心里悲呼,我阳球今日莫不是便要亡与此地? 诸多绣衣使者也全然有些畏惧,转头看向阳球,阳球注意到了那几道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对着他们说道:“他们是为杀我而来!你们可速退!日后不忘为我报仇便可!”,张郃等人一愣,看着阳球,站立不动,拱了拱手,大声叫道:“愿与使君赴死!” 那些脚步声愈来愈近,忽有人大喊道:“步兵校尉邢子昂前来救援!!” 听到这话,阳球浑身猛地松懈,险些失态倒地,他笑着,看了看身后那些门客好手们,那些人也兴奋起来,呼出一口气,转眼便凶神恶煞的盯着地上那十几个投降的更卒。 而曹家府邸,也亦有近百更卒正在围攻,曹家诸多门客奴仆族人与之大战,这让魏朗也吓了一跳,曹家竟然有六七十个训练有素,持有利器的门客好手!你这可是大罪!你曹嵩果然是奸贼啊! 曹家虽无世家之名望,却也是土豪大族,这些年也是庇护了不少犯事的游侠,此些游侠感与曹嵩大恩,便留府中为其门客爪牙,而曹嵩平日里也是对他们格外厚爱,以肉食喂之,使得这些游侠们孔武有力,又勇猛彪悍,魏朗率领的更卒竟然被他们所围了起来!! 形势逆转,而在府中书房内,曹嵩正坐在案前,手持竹简,竟然读起书来,丝毫没有畏惧或者担忧,而在他的面前,有一少年,不时的偷偷望着门外,想看看战局究竟如何,曹嵩持着竹简,问道:“阿瞒,怎么,怕了外头那些贼人?” “非也,只是苦于不能外出杀敌罢了!” 听闻此言,曹嵩有些惊异的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瘦黑的孩子,别看这孩子长得不怎么样,这吹嘘功夫倒是不错啊! 正厮杀着,忽然有一彪悍卒赶到,为首者大吼道:“南军黄忠在此!休战!再战者杀无赦!!!” 众人早已杀红了眼,哪里会因为黄忠的一句话而止戈? 黄忠一看众人不听,挥了挥手,南军游侠们直接将背后的黄弩拿了出来,对准面前交战的双方! “咔哧!” “咔哧!” 弩箭被拉开,随时准备射杀。 这声音显然要比黄忠的怒吼要管用得多,听到了张弩的声音后,再看了看那清一色的狰狞凶器,交战双方不约而同的扔了手中兵器,为首者更是大叫道:“休要射杀!休要射杀!是这些贼厮围攻我曹府啊!” 其余几人,便没有如此好运了,刘嚣,郭禧,刘宠这三人,当北军迅速赶到其府邸的时候,三人已经死去,他们既没有勇武,也没有诸多门客,在十几个更卒的攻击下,送了性命,而北军士卒也为其收敛尸首,又灭了几处大火,如今,只有刘矩与蔡邕那边,不知是甚么遭遇! 蔡邕这边,却是让人啼笑皆非,原来党人也派出了十六七个更卒,前来击杀了蔡邕,谁曾想到,蔡邕并非单独在家,他召了太学生,正在院落里讲述经典,十七八个更卒格外嚣张跋扈的杀了进来,结果就是看到了整整两百多位太学生转头看着他们。 非常悲惨的,这十几位更卒被狂热的太学生们砍成了肉泥。 这也是此次反叛势力所派出的几股军旅之中,唯一一支全灭。 而此刻,在刘矩府邸内,处处都是火光,刘矩府中只有三四个老奴,也抵挡不了甚么军旅,此刻,他跪坐在了院落内,眼中老泪纵横,周围被七八个更卒控制起来,为首之人李咸正斥责着周围那更卒,刘矩不是因畏惧而恸哭,是为了自己那些奴仆而哭。 “何其暴也,何其暴也!”刘矩咬着牙,流着泪,看着面前那几具尸首,他们都是年近半百的老者啊,根本也没有能力抵挡你们,你们为何要残杀无辜啊,这些奴仆自幼陪伴他,与他最为亲近,此刻,却枉死在此处,李咸也是极为愤怒,杀害这些奴仆根本不是他的命令! 这些更卒过于害怕,冲进府邸之后,便直接砍杀,使得这几个老丈死于此。 李咸有些心灰意冷,他觉得今日之后,自己名声就要完全败坏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089章 唯其才也 “好贼子!竟敢行刺重臣!!” 猛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李咸大惊,急忙转身,利剑横着切过了他的后脖颈,却又没能一下切断,他的头颅直接朝着前方耷拉下来,血液从后脖颈喷射而出,他始终都没能看到杀死自己之人,便在怨恨之中倒在了血泊之中,诸多更卒大惊失色,连忙看去。 却是一老者,一手持长剑,另一手擦拭着脸上的血液。 更卒看到是一老者,心里的惊恐也就消散了,朝着他便杀了过去,那老者不退反进,猛地低身,躲过了刺向他的长矛,手中利剑猛地递了出去,狠狠扎在了那人的腹部,拔出长剑,那人痛苦的哀嚎,捂着腹部便倒在了地上,几个更卒缓缓聚在一起,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前的老者。 这是何方老贼?怎么出手如此迅捷狠辣? 忽然,其中一更卒大叫了一声,瞪大眼睛,便倒了下去,众人看去,却是那刘矩,不知何时,也拔出了腰间长剑,直接从身后杀死了他们其中一人,两个老头气势汹汹,面色狰狞,手持长剑,包围了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壮汉。 “杀!!”那老者大叫一声,朝着此些士卒便冲了过去,刘矩也是如此! 更卒心里竟然生出了惧意!! 老者虽不是身强体壮,却胜在经验丰富,击技老道,出手狠辣,他侧身便躲过了对方的劈砍,直接一剑削掉了那人的胳膊,这些更卒可不是北军,断臂没有激起他的凶性,反而躺在地上嚎叫,老者直接再一剑便劈在了他的额头,更卒倒地! 当两位老头连杀了数人之后,这些更卒再也待不住了,纷纷扔下武器,抱着头便朝着门外逃了出去,两个老头看起来都不想善罢甘休,在他们身后追赶着,当南军孙坚,典韦等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五六个壮汉被两个气喘吁吁的糟老头追赶着,哭爹喊娘。 见到南军,他们兴奋的几乎哭了出来,连忙跪拜在了他们面前,投降,祈求庇护。 孙坚脸色发黑,南军成立之后,所遇到的敌人无不是投降了事。 也快一载了啊,一次仗都没有打过 两个老者气喘吁吁,却没有扔下手里的长剑,刘矩转过头,看着那老头,说道:“老匹夫,就算你帮了我,我也也不会感激你的!”,那老头自然就是何休,何休冷冷一笑,说道:“老贼,休要多想,只是看不惯此些恶贼之所为罢了。” “你无德上位,雪灾,旱灾,又是叛乱谋逆,连你最亲近的几个奴仆都死了,你有何颜面继续待在三公的位置上?”何休挖苦道,老太尉没有反驳,抬着头,看向天空,却是热泪盈眶。 南北军迅速的控制住了雒阳城内的动乱。 而张奂,段颎的府邸,也被邢子昂所遣的宿卫硬生生破门而入,二人得知了城内大事,大怒,张奂直接拔剑杀了面前的苑康! 苑康哪里想到,张奂得知消息之后,竟然不是逮捕他,而是直接杀死,他死不瞑目,你这老贼,杀了我,不怕死无对证,天子责罚麽?!! 而段颎则是绑了这位名士,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当二人出门,控制住了内外之后,立刻又派遣士卒抄了执金吾府邸,里面早已是空荡荡的,除了董宠的那些奴仆,以及幼子董承之外,其余者早已逃散。 未央宫内,小胖子命人收敛了董宠的尸首,又吩咐了宋典派人守住永乐宫,不许旁人进入,也不许任何外出。 宋典领命而去,小胖子有些恍惚的走进了厚德殿里,他躺在了床榻上,闭着眼睛,等待明日之朝议。 第二日,整个雒阳,再次兴起一股狂风暴雨,太学生们四处上奏,称昨日遇到更卒刺杀,请治执金吾董宠,而后得知董宠谋逆,行刺天子,又得知李咸,唐珍,苑康,边邵,妫皓,戴恢,边韶等大臣都参与了此事,并且,尚书令刘宠,光禄勋郭禧等人死于家中。 对天子有着狂热敬爱的此些太学生,愤怒的险些发疯,他们直接堵住了杨赐,周景,乃至袁平,袁隗,荀俭 等人之府邸,而后又持着刀兵冲击他们府邸,幸好有北军在雒阳治安,将此些人抓捕,又无奈释放,他们被释放之后,怒气不减,在城中开始传播。 董宠与杨赐,周景等人联络,妄图行刺天子,利用董太后来把持朝政,而后,董宠想要自立为帝,伪号赵,杨赐要做陈王,周景要做吴王,荀俭想要做颍川王,袁平要做汝南王,此等谣言忽然遍布了整个雒阳,甚至连年号,乃至百官名单,都被他们一一列出。 这说的还有鼻有眼,让人无法怀疑。 杨赐得知了这消息,险些吐血,他急急忙忙赶往未央宫,要天子为之做主! 而本来就病重的周景得知,是直接就晕厥了过去,周府鸡飞狗跳。 至于袁平,荀俭之流,也是将家中子弟,全数遣回,自闭与家中,等待天子诏令。 他们似乎体会到了,昔日孝恒皇帝被太学生抨击时的滋味。 这些太学生,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啊!! 又过了一日,小胖子方才不急不慢的召开了朝议。 小胖子坐在上位上,表情肃穆,皱着眉头,望着底下诸多朝臣,朝臣们低头不语,没有一个敢上奏的,张奂站立在最前方,猛地起身,朝前走了几步,面色平淡,说道:“臣有奏!”,小胖子撇了他一眼,点点头,张奂俯身大拜,说道:“罪臣无能,被贼人所欺,惹出此等滔天大罪,臣罪不可赦,望陛下治罪!” 段颎也从一旁,走了出来,说道:“臣也有奏!” “讲。” “臣与张君一般,都是被那些狡贼所欺,不知其恶!臣有眼无珠,臣失职!那贼已被臣抓获,陛下可亲自审问!”段颎说道。 小胖子点点头,看向张奂,问道:“张君,欺骗你的那人呢?” “已被臣所杀!” “哦,也就是没有人能为你正名了?” “臣不必他人正名,臣有罪,甘愿受罚!” “哈哈哈~~”小胖子怒极而笑,指着张奂,叫道:“你真当朕不敢杀你麽?上一次,你也被是他人所骗出雒阳,这一次,你又被人骗的出不了府邸!告诉朕,朕要你这样的大臣,有何用?!” “臣有罪!”张奂不卑不亢。 “来人,给朕拿下!”小胖子愤怒的大叫道,立刻有宿卫前来,将张奂押解,不少朝臣起身,急忙说道:“陛下,不可啊,张君战功赫赫,乃是朝中重臣!还望陛下宽恕啊!!” “呵呵,宽恕?上一次,朕就宽恕了他一次,这一次,还要朕宽恕?那朕日后得宽恕他多少次!” “战功赫赫比起淮阴侯如何?”小胖子一一盯着那些为他辩解的党人,刘陶,王允,蔡邕,小胖子一问,众人有些尴尬,却又说不出话来,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哀叹着。 小胖子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张奂,沉默着,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又过了半刻,他方才推开了两旁押住他的宿卫,将张奂扶起,无奈的说道:“唯其才也!” 朝臣大惊,唯有刘陶,目光炽热,一动不动的盯着小胖子。 看到他如此失态,一旁与他交好的蔡邕拉了拉他,低声说道:“子奇,你在看甚么?!” “看我太祖高皇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br> </br> 第0090章 大兴农桑 本以为自己定然要被陛下处置的张奂,看到小胖子就这样释放了自己,顿时也是满脸羞红,不知该如何言语,重重的俯身一拜,说道:“陛下,臣无能,不足与居高位!” “呵,你想要辞官?” “日后要朕亲自率领北军征伐不平麽?!” “臣不敢!”张奂再拜道。 小胖子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回话,他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对着张奂和段颎挥了挥手,让他们暂且回去,便开口叫道:“杨公,莫非你没有甚么奏告?”,朝臣心里一颤,正事来了! “臣有奏!”杨赐悲愤的走了上来,拱手俯身大拜道:“陛下!臣却是不知那日之谋逆事啊,太学生所言,我与董宠所勾结之事,乃是污蔑!望陛下圣断,正臣之清名!” “你身为大司农!莫非便要上奏此事?!” 小胖子勃然大怒,指着他骂道:“豫,冀,荆三地遇灾,天下尚有数万百姓不食傈僳,你上奏要朕给你正清名?!”,杨赐一愣,有些茫然的望着天子,小胖子摇了摇头,忽然问道:“民以食为天,这农桑之害,朕实在心痛,比之舅父谋逆还要心痛!诸君可有甚么办法?!” 朝臣不解,外戚谋逆啊,朝臣之中被牵连者无数,天子怎么还关心农桑? 只有一些年轻党人,方才敬仰的望着天子,万般民为重,贤君如是!! 朝臣开始商议起来,忽然,杨赐开口道:“陛下登基以来,轻徭薄赋,百姓无不欢颂,而灾害频繁,自从建宁元年起,百姓多有受灾,收成日减,臣以为,当减少更卒军役,与民休息” 小胖子点点头,老太尉喘着气,有些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小胖子不由得心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太尉如此虚弱的模样,他说道:“太尉坐,不必起身!”,老太尉摇了摇头,不想在天子面前失礼,起身说道:“当今百姓,不是无心田耕,而是无田所耕!” “天下田地,多被豪族所占,使得百姓尽为其佃,所耕者稀少咳咳咳”老太尉咳嗽起来,又缓了少刻,方才继续说道:“陛下当以各地州长官吏,打压豪族,将田分与民耕”,老太尉还没有说完,那几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党人就有些色变了。 论起田地,十个豪族加起来也没有他们一个世家要狠。 不同的是,豪族对佃户恶劣,多有欺压,而他们多有善名,对乡民也颇为敬重,但是,若是要均田而耕,他们受到的损害绝对是最为巨大的,立刻便有荀俭起身说道:“以臣所见,可遣无田之农开垦荒地,再由朝廷管辖,不可他人侵害其田地” 他这么一说,小胖子却是猛地想起了天书里所记载的屯田! 其实,屯田自古便有。 太宗孝文皇帝时,大臣晁错就曾建议“徙民实边”。 世宗孝武帝时,赵充国建议屯田与边防,戍卫与垦耕并顾,自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而轮台和渠犁皆有田卒数百人,此一方法用意,既可解决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之下自力更生,又可使兵力在守防时亦不白花人力,乃一举两得之构想。 而小胖子却是知道,在日后,曹操采纳枣祗,韩浩的建议,在许昌招募农民屯田,当年得谷百万斛,后推广到各州郡,由典农官募民耕种,为民屯,屯田之民免服兵役和徭役,此举简直一举多得! 小胖子想了片刻,便开口了,他说道:“诸君可知世宗孝武皇帝之屯田?” 众人一愣,难不成你还想派百姓去边境屯田??转念一想,若是派民众开垦大汉境内之荒地,似乎也可以啊!看到众人若有所思,小胖子说道:“朕有意,令各州郡,设下典农官,募无田之民耕种,以为民屯,屯田之民免服兵役和徭役,如何?” 朝中忽然喧嚣起来,群臣商议着,连谋逆之事,也被扔到了一旁。 那些世家大族,听到天子不会分了他们的田地,极为兴奋,分成的赞成此事,而有些人却也有些担忧,忽然,杨赐询问道:“陛下,若是如此,只怕百姓为了逃与兵役徭役,谎报田地,成为屯户啊!”,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朕之子民,不会如此,他们又不是尔等党人!” 小胖子之所以放心是因为有典农官,完全可以排查监督,有这样的情况便严惩,只怕鲜有人敢铤而走险。 杨赐等人有些尴尬,点点头。 乔玄出言道:“豪族世家,佃户多矣,天子可令其释放佃户,只留少许,其余一同前往民屯,如此一来,民屯之事定然能再次兴旺!”,听到乔玄这麽说,那几个正在兴奋中的党人脸上的微笑顿时凝固了,看了看乔玄,又看了看上方的天子,哀叹了一声,这样也罢,起码能保住田地啊。 小胖子点点头,笑着说道:“此事,便由乔公来办,可好?” 乔玄拱手,点点头。 忽然,有荀俭,说道:“陛下,昔日屯田,士卒多有不愿,皇帝奖赏,使其安心,陛下何不奖赏农桑?使得民屯之百姓,对与此事,更为积极,不敢怠慢,而此等奖赏之事,无论民屯或者其余乡民,都当领受!”小胖子笑的更加开心了,连忙点点头,说道:“此事,便交予荀君来做!” 荀俭领命。 随后,党人忽然发现了一点,只要说出了明确的建议,天子就让其掌管此事,那么涉嫌谋逆之事,天子是不是也不与追究?众人纷纷建议上奏,小胖子大喜,也一一采纳,例如,有人建议将淮西之民,带与江东耕种,因为江东耕织落后,荒地极多。 而如荆州,益州等地广人稀者,皆可从中原募集民众前往,前往者多有奖赏。 又有人提出,将农桑为察觉官吏政绩之本,若是百姓收成低于上年,则处罚,若是高与上年,则奖赏。 又有人提出,召集工匠,更新农具,多牧耕牛,以借百姓耕种。 小胖子都没有想过,这些贤才们倒也不是腹中空空啊! 小胖子果真没有忌讳之前的谋逆,只要是有善言者,皆然派遣,没有追究过失,群臣大喜,一场针对大汉农桑的大业,便如此浩浩荡荡的开启了! 到了最后,小胖子格外兴奋,甚至还夸奖了杨赐之类的涉嫌谋逆的罪臣,多数党人,对这位天子是深深敬佩,古今能做到如此者,除天子何人?到了最后,小胖子又让张俭处置日前谋逆之事,便直接离开了大殿,张俭本来正是心忧,因为他没有甚么建议,而且为首者李咸便是他所举荐的。 可是,天子不仅没有追究,反而让他这个廷尉,彻查此案,这让他不禁有些恍惚,看着小胖子的背影,默默不语,刘陶走到了他的身边,笑着说道:“张君何必苦着脸?与我出去,听听百姓的欢呼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br> </br> 第0091章 董氏之哀 小胖子回到了后德殿里,心里还是极为兴奋的,谋逆甚么的,他根本不在意,只要南北军在手,任何人都别想掀起甚么浪花,他也不会愚蠢的设下甚么州牧,让一个人掌管一州的军政,最后酿成大祸,而且他也不会设甚么大将军,他觉得,死之前,最好还是废除了大将军这个官衔! 看看这几代的大将军罢,梁冀,窦武,即将上台的董宠,还有后来的那个何进,这几个里,梁冀竟然还算是最为成功的!其余几个,简直就是一个不如一个,最后那个何进,为了杀几个太监,还要招外军入京,堂堂北军,被分成了数个部分,还各自敌视! 你还不如人家窦武呢! 这大汉的大将军,对大汉似乎只有坏处,没有见到甚么有益的一面。 但是,这些小胖子都并不是非常在意,他非常喜欢听到百姓的欢呼,他喜欢看到自己的子民都爱戴自己,他在生活上,也在朝着那些曾经受到百姓爱戴的先祖学习,孝文皇帝,他生活虽然没有孝文皇帝那般朴素贫困,可是,他登基之后,也没有大建甚么宫殿土木,一切从简,历心图志。 而最令他担忧的,便是这些年来的灾害,他清楚的知道,在日后,会有一场庞大的农民叛乱,他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这对于大汉是伤筋动骨的大灾,而且在看到一个又一个天书所记载的人物之后,他有些确定,这场动乱就是在他执政的时期所爆发的! 因此,农桑无疑就是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事情。 只有让各地乡民安居乐业,无忧衣食,才不会有人高呼着苍天已死,来造自己的反! 他不怕党人的那些阴谋,却唯独害怕百姓的愤怒。 纵然世宗孝武皇帝,杀得各方大儒士子人头滚滚,最后也不是连下罪己诏,安抚天下百姓麽? 因此,在今日,党人无比活跃的,在他面前展开了一条明路之后,他无疑是开心的,他心里又有些急切,他迫切的想看到成绩,他想看国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各地百姓欢呼起舞,小胖子暗自笑着,又开始思索着一系列的任命,周景病重,已经不能继续担任三公之位了。 司徒是要换个人来做,小胖子忽然想到了何休,又暗自点点头,何休不被党人厌恶,反而对其刚强多是敬畏,有何师坐在这个位置上,基本是不会有党人敢来招惹自己了,因为何休会替自己收拾的,另外,还有就是刘矩,老太尉遭受了此事,身体愈加恶劣,小胖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要直言让老太尉归家修养麽? 小胖子摇了摇头,朝中其余的空缺,他倒是不在意的,毕竟他有大批太学生可以任用,此些太学生对他极为忠心,简直就是有些狂热,但是小胖子很喜欢啊,臣子就该如此嘛!他便在屋子里,又翻出了那本漆黑的天书,开始仔细观看,他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甚么落下的。 单是屯田,就能为自己解决很大的忧患,那么,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惊喜呢? 就在朝议结束之后,整个庙堂之中的朝臣都瞬间拧成了一股绳,他们从未如此团结齐心的去办过一件事,无论是党人,还是帝党,他们全心全意的将全部心神放在了农桑之上,帝党是为了完成陛下的嘱托,党人有些是为了赎罪,有些是为了自身利益。 总之,当大汉的群臣开始发力之后,屯田之事,进行的极为迅速! 他们直接派出了帐下最为能干的能臣,下方与各个州郡,主持屯田,由乔玄出来,要求世家大族释放佃户,在袁家,杨家,陈家等大世家的配合下,其余世家完全不敢反对,纷纷释放,并给予口粮等,各地招募无田之百姓,又寻找屯田之地! 得知了此些事的百姓们,这一次,却是公然违禁,为天子立了生祀! 各地对于小胖子的疯狂崇拜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在地方官吏,三老豪杰,乃至乡民的配合下,屯田迅速的展开,其中诸多事端,也被一丝不苟的执行着。 而小胖子也极为忙碌,日夜查看各地之奏报,为屯田之事而操劳! 从早忙于夜晚,虽然忙碌,却依旧精神奕奕,看起来已经从窦太后,董宠的事态之中走出。 唯独宋氏,对于小胖子极为担心,毕竟小胖子尚且年幼,如何能如此操劳?而张俭也没有辜负小胖子的信任,其中不少潜藏着的谋逆官吏,都被他一一找出,只要是没有甚么好的建议,也没有接受天子指派的大小官吏,全然进了廷尉,其中,甚至连陈寔之子都被他抓了起来! 陈寔几次上奏无用,也便灰了心。 这一日,小胖子正在查看奏折,宋典忽然缓缓走到了小胖子的身边,犹豫着,不敢开口,小胖子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手中的奏折,问道:“说罢,又出了甚么事?”,宋典皱着眉头,说道:“有几个小黄门,没有管好嘴,闲谈,被董太后的婢女听到了,太后大怒,将送饭的小黄门都打了出来。” “那几个多嘴的,奴婢已经处罚了”宋典有些畏惧的低着头,生怕皇帝怪罪。 小胖子一愣,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事,本来也就瞒不了阿母太久,唉,算了,还是朕亲自去一趟罢。” 在宋典等人的簇拥下,小胖子缓缓来到了永乐宫前,只是靠近,便听到了从里头传来的哭声,小胖子皱着眉头,在门口伫立,等了稍可,他便直接走了进去,那几个婢女见到了他,都是惊恐的低着头,连通报尚且不敢,小胖子快步走了进去,便看到董氏正坐在地上恸哭着。 “阿母” 小胖子开口说道,董氏猛地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有甚么颜面来见我!!给我出去!出去!”董氏大叫道,小胖子皱着眉头,低着头站着,宋典挥了挥手,诸多婢女与小黄门便走了出去,宋典也是走了出去,关上了大门,小胖子这才开口道:“阿母,朕劝过了舅父很多次,足足劝了他三次!”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听朕的,他就是觉得那些混账党人比朕做的要好,他就是要为虎作仗,擅杀朕的心腹大臣,阿母,你说,朕该怎么办?” “若是不理会,朕如何向那些大臣交代?” 小胖子说着,董氏全然不听,只是恸哭着,过了片刻,小胖子上前,想要擦去董氏的眼泪,董氏猛地打掉了他的手,说道:“对,这天下,只有你说的对,只有你能说,我知道了,你出去罢,我不愿见你!”,小胖子有些伤怀,无奈的叹息,便离开了永乐宫。 他倒不是担心阿母会从此厌恶了他,毕竟,这是他的生母,无论自己做了甚么,阿母永远都是自己的阿母,他唯独担心阿母会因伤痛而大病,而且,阿母不肯进食,这也是个问题,自己还需要解决这些事啊,小胖子看了看远方,忽然对着宋典说道:“你去把承儿接过来,记得,那是朕的表弟,不可无礼!” “奴婢领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br> </br> 第0092章 耕田暴增 小胖子在屋子内等了片刻,便等来了董承,董承是董宠次子,也是小胖子的近亲,只是,年纪尚幼,比小胖子尚且要小了两岁,此刻,他牵着宋典的手,畏畏怯怯的看着周围,看到那些宿卫,也会下意识的躲在宋典的身后,直到他看到了小胖子。 仔细看着小胖子,看了片刻,猛地松开了宋典的手,朝着小胖子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小胖子,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叫道:“阿兄,阿父不要我了,他不见了,家里来了好多的士卒,我很害怕,他们骂我,打我呜呜呜呜”,小家伙抱着他便哭了起来。 小胖子紧紧的抱着他,皱着眉头,额头青筋绷起,咬着牙,没有说话,抬起头,看向宋典,宋典连忙说道:“陛下,并非是奴婢无礼,乃是几个北军士卒动手谩骂的”,小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让张奂好好管教,朕的近亲,还轮不到他人来欺负!!!” “遵命!”宋典小跑着逃离此地。 小胖子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颅,笑着说道:“二郎莫怕,朕在这里,没有人能欺负你,日后,你就把这里当作你的家,朕会保护你的!”,董承抬起头,双眼泪汪汪的,问道:“兄长,阿父去哪里了?大兄不要我了,阿父也不要我了!” “他们啊,不是不要你了,是朕派他们去了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放心吧,这里有朕,还有你姑母,她会照顾你的,你别怕!”,小胖子笑着说道,在小胖子的安抚下,董承也抹去了眼泪,小胖子看着被他弄脏的上衣不,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牵着他的手,便朝着永乐宫走去。 到了永乐宫面前,小董承依旧有些害怕,看了看周围,还是小胖子朝着他笑了笑,才让他不再那么畏惧,他带着董承便进了宫殿,董氏正坐在床榻上,身边的婢女正在劝她,想让她进食,小胖子低身,指了指远处的董氏,笑着问道:“二郎,你看那是谁?” 董承看到了这个最为疼爱他的姑母,直接冲了过去,董氏正在恍惚间,看到董承扑了过来,也是激动的立刻站起身来,抱着他便开始恸哭起来,董承也是大哭,看着两人哭泣,小胖子紧紧握着拳头,却没有言语,过了片刻,董氏紧紧抱着董承,有些惊异的看着小胖子。 小胖子伏地大拜,低声说道:“阿母,舅父之事,朕无奈而为之,幼弟便留在宫中,由阿母抚养罢,朕一定将他视为自己胞弟,还望阿母能原谅孩儿!”,董氏抱着董承,看了他许久,方才点点头,说道:“好的,知道了,我有些疲乏了,皇帝可自便。” 小胖子无奈的起身,又朝着阿母大拜,方才走出了永乐殿。 出了宫殿,小胖子有些恍惚,回到了厚德殿后,又立刻召来邢子昂,向其下令,厚葬董宠。 建宁三年,八月 先前,日有食之,又有彗星袭月,众人以为乃是天象喻窦太后崩,而后得知,日有食之,乃是国有大丧,以为窦太后之事,而彗星袭月,乃是行刺之兆,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而喻董宠之恶行也。 在经历了数个月的大规模屯田之后,在冀州,兖州,豫州,青州,乃至荆州,都建立起了无数民屯之地,百姓们在朝廷的重赏之下,更是热情洋溢,而官吏们,也生怕有辱名望,劝导农桑,不敢有半点松懈,竟然使得大汉农田成番增长! 本初元年,天下耕田共有六千九百三十万零一百二十三顷,而至于孝恒皇帝,建宁元年,耕田共五千六百四十九万三千六百二十一顷,这足以证明百姓之疾苦,而数个月来,大汉耕田迅速增加了五百六十五万,使得耕田又重回六千万的行列。 这庞大的数字,小胖子听闻之后,激动的数日不曾合眼。 在看到成效之后,小胖子便下令在全国各地增加屯田,务必再增良田,使得天下百姓再无忧患。 可是,最主要的问题也出现了,实施如此庞大的民屯,使得国库空荡,而小胖子那收刮了十常侍所得的巨额资产,也即将为之一空,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怎么能够缺了钱呢?乔玄多次提出此事,小胖子与群臣商议,却没有想出好的结果,有人提出要重铸钱。 小胖子看了看天书,看到日后董卓铸钱的下场,便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没有解决之道,若是没有足够的钱财,又如何能继续在全国推广民屯?小胖子一边思索着,一边又重新读起了天书,虽然天书上并未说明有甚么生财之道,可是常常阅读,却让小胖子觉得自己不再那么焦躁,正缓缓读着,忽然,他愣住了,又重新读了一遍。 “麋竺字子仲,东海朐人也” “祖世货殖,僮客万人,赀产钜亿,后徐州牧陶谦辟为别驾从事” “哦?僮客万人,赀产钜亿?” 小胖子忽然沉思起来,这些豪族,当真豪富如此? 想了片刻,他便下令让阳球入宫,不多时,阳球便被黄门带入,拜见小胖子,小胖子挥了挥手,直接问道:“东海,有没有甚么巨富豪族?”,阳球一愣,皱着眉头,思虑了片刻,方才点点头,说道:“有一家唤作糜家,家财万贯,曾吹嘘,家中所攒,富与国库也!” “哈哈哈,一介商贾,家资富与国库??”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过了片刻,他才盯着阳球,说道:“你且派人去东海,看看这个糜家” “看看他风评如何,家资如何,再看看有没有甚么逾制之处”小胖子眯着眼睛说道。 “陛下之意,可是将其” “不,你不可动手,你只需要查清虚实,再与朕禀告便是!” 阳球点点头,便离去了,小胖子又翻开天书,一一寻找,一介商贾,竟然有奴仆上万,看来那些官吏还是镇不住啊,唉,也不知曹操此些能臣何时才能为朕所用,到时,此些事也就不需朕亲自思虑动手了,小胖子温柔的抚摸着天书上的那一个个人名,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想必有些人,自己到死都不能用了,想想这天下大才不能全为朕所用,还真是有些不甘啊! ps:兄弟们,老狼有点受不了,哇,写的老狼头晕脑胀的,真的是受不了,大家能不能饶过老狼一次,老狼明天再补上五张行么?再这样赶下去,老狼怕有些控制不住质量,后面这两章,写的不是很满意。 当然,还是要看大家的意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拖欠的几章,今天之内补上 老狼还欠大家五更,周六周日身体不适,没能补上,明天拿着手机在教室里码字,能补多少就补多少,老狼不会拖欠书友的章节。 还有真的是感谢兄弟们的打赏月票订阅,老狼真的是太开心了,这两天因为身体原因没能一一答谢,等身体好了再答谢一波。 还有有些兄弟们说老狼断更,老狼发誓,从开书那天起,到现在,明天最少两章,明天断过一天,老狼到完结那天,每天的更新都不会少于两更,希望大家放心。 谢谢大家的支持,太感谢你们了。 第0097章 逼杀义士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巴祗连忙出门,他府中只有一位随从,而那位随从也是年老久矣,双耳已失聪,巴祗亲自外出开门,外面有三四人,一手牵着健马,一人手持火把,皆然是驿卒打扮,为首者看了看面前的巴祗,皱着眉头,说道:“劳烦通报一声,有急报奏与刺史巴祗。” 巴祗并没有生气,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我便是巴祗。” 那驿卒有些诧异,看了看他身上的着装,这才连忙俯身拜道:“不知使君当面,请恕罪!” 巴祗摇了摇头,将门推开,要迎接诸驿卒入内,驿卒哪里敢受,立刻将朝廷急奏拿出来,递给了刺史巴祗,便再拜告辞而去,巴祗拿着此诏令,好友见到他有要事,也不敢再打扰,也告辞离去,他拿着诏令,入了府邸,坐在书房内,不知从哪里找出了半支火烛,开始点灯 只是读了片刻,巴祗面色苍白,立刻换了衣裳,前往刺史府邸,令守夜更卒唤来了长史,又急忙召集州中官吏,诸多官吏尚且在府中熟睡,听闻刺史急召,他们都知道这位刺史一向稳重,而如此急切的召唤,只怕是出了甚么大事,纷纷前往官衙。 看到众人聚齐,巴祗皱着眉头,极为肃穆的说道:“东海糜家歪曲圣旨,欺压百姓,强买良田,行凶打赏直指绣衣使者阳球,天子大怒,要我们彻夜捉拿糜家,以及涉案大小官吏,就连赵谦,也要我等抓拿!”,听闻此事,官吏们面色大变。 有的愤怒,有的惊恐,有的狐疑。 巴祗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也有知晓此事,或者是涉嫌此事者,希望你们能自行认罪,当今天子是个仁慈之君,若是你们早早认罪伏法,再有我来为你们哀求,天子会宽恕你们,可若是不肯认罪,最后再被我发现,我也护不了你们。” 听到巴祗的话,几个官吏立刻起身,大拜道:“我等被那糜顺所欺,还望使君恕罪!” 巴祗点点头,下令将此些人缚绑,又立刻命令门下督盗贼,召集徐州郡卒,前往东海,原本巴祗是没有这样的职权的,他只是来监督各地太守,再禀告司徒,可是如今有天子诏令,众人也只能服从,深夜里,门下督召集了郡卒,而有意思的是,东海郡治所在于郯县。 而徐州治所,也在于郯县。 刺史府与太守府皆在一个县城之内,因此,此些郡卒甚至都不需要外行军,只是一股脑冲进了太守府之中,赵谦正在熟睡,便直接被破门而入,府中奴仆门客,敢有反抗者皆被杀死,赵谦惊醒,睁开眼,便看到几个士卒手持刀剑,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尔等可是要造反?!!” “不怕天子将尔等族诛麽?” 赵谦脸上并没有畏惧,只是愤怒的朝着士卒大吼,这些士卒有些犹豫,看着面前的太守,赵谦大怒,猛地起身,夺了一位士卒的刀,便与他们厮杀起来,正在此时,巴祗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巴祗入内,那几个士卒连忙后退到了他的身边。 赵谦极为愤怒的说道:“巴刺史欲何为?!”,巴祗没有说话,从衣袖里拿出了天子诏,递给了赵谦,赵谦只是看了片刻,眼前一黑,险些倒地,他看着此诏,目眦欲裂,看着巴祗,问道:“此事,我为何不知?!”,巴祗摇摇头,说道:“阳球本想要与你通告,你拒绝了。” “啊~~”,赵谦怒吼了一声,他记得那一天,阳球这个臭名昭著的鹰犬想要拜见自己,自己便厉声拒绝,原来是为此事,糜顺!陈縠!辱我清名!赵谦双眼通红,他一向自愈爱民如子,出仕十年从未有半点污名,也未曾给他祖父赵戒,叔父赵典丢了颜面! 赵谦举起了手中长刀,巴祗面色大变,上前阻拦,赵谦速度极快,猛地将长刀对准了自己腹部,直接刺了进去,嘴角溢出血来,巴祗赶到了他的身边,扶住他,有些怨愤的说道:“你这是为何啊,此事你并不知情,天子最多也不过是骂你几句啊!” “敬祖,替我杀了糜顺,县令陈縠!” 赵谦瞪大眼睛,颤抖着说道,说完,一命呜呼。 当太守诸多长史属吏听闻赵谦自杀谢罪,竟没有人恸哭,反而各自回家,巴祗为之不耻,可他们回家之后,竟是向亲者妻子告别,与太守府前相聚,十三人,纷纷自杀与赵谦一同离去,当巴祗听闻,急忙赶到府前,却是看到十来人倒在血泊之中,未有一人畏惧逃离。 巴祗大哭,曰:“一日怎杀多义士。” 悲痛的东海郡卒,怒气冲冲的前往朐县。 熟睡之中的县令陈縠,被士卒们抓了起来,一顿痛打,陈縠不忍大辱,撞墙自杀。 随后,便是糜家。 家主糜顺,正在府内点灯夜读,忽有奴仆禀告,县令陈縠前来拜见,糜顺大惊,以为是有甚么大事,立刻起了身,换了衣裳,带着几人连忙驾车前往大门,奴仆们立刻开门,糜顺正要上前行礼,便看到门外忽然冒出无数士卒,一拥而进,手持刀剑,将糜顺制服,不少奴仆反抗,皆然被杀! 糜顺大惊,抬头看向远处,巴祗缓缓走了进来,一脸的怒色,盯着面前的糜顺,糜顺惊呼道:“不知因何得罪了君,还望告之!”,巴祗冷冷望着他,又看了看周围那奢华的装饰,冷笑道:“你何能,竟逼杀我大汉十来义士?!” “冤枉啊,鄙一向忠良行善,未曾做过恶事,更不敢杀人啊!”糜顺瞪大眼睛,叫道。 巴祗却没有听他辩解,直接下令,要捉拿糜家众人,敢有反抗者,杀无赦,而事情并没有十分顺利,糜家奴仆极多,竟又藏着利器弓弩,与士卒们与府邸内厮杀起来,竟不落下风,看到如此情况,巴祗更是愤怒,看向糜顺的眼神也是越来越冷。 糜顺连忙吼道:“不许抵挡!此中定然有甚么误解,所有人,给我伏地投降!”,又令几个奴仆大呼,奴仆们与府邸内大呼,那些奴仆方才扔下了兵器,纷纷投降,糜顺浑身颤抖着,他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原因,只是,他没有想到,此事自己掩盖的如此隐秘,竟还是泄露了出去。 此事,就算被天子得知,也不过是自己身死,糜家遭受重创,还不足以族灭,可若是抵抗郡卒,到时候庙堂派来的就不是郡卒了。 派出南北军来,糜家上下,还能留下活口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098章 请烹王符 在糜顺的命令下,士卒们轻易的攻陷了糜府,可惜,糜府上下奴仆上万,而士卒们不过千人,若是此些奴仆再乱,只怕士卒们也不好对付。 待到了天明。 县里诸多官吏,亭长里正,乃至几个地方豪族,全然被士卒们捉拿逮捕,却是让县里百姓哗然,人人惊惧,不敢外出,巴祗令属吏手持诏令,前往各地宣读,告知百姓,诏令自然便是指出糜家与县里官吏勾结,私自歪曲圣旨,私买田地,欺压百姓。 本来,糜家在整个东海的名望都是不错的。 因为每次遇到甚么灾害,他们都是会协助官府,相助百姓,收获了不少民心,可是,当他们得知,糜顺竟敢歪曲圣旨,为他们最敬爱的天子抹黑,还欺压他们这些百姓的时候,他们不出意外的开始讨伐糜家,糜家养了多年的清望。一时间崩溃,在郡县里只留下了恶名。 巴祗清算糜家家资之后,真的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糜家共有库府二十多所,每一处,都是粮食钱财堆积,另外还有大量的私盐铁器等禁物,至于耕田屋产之类,则是数不胜数,不止是在朐县,在隔壁的郯县,兰陵县,戚县,襄贲县,昌虑县,承县,阴平县,利城县,合乡县,祝其县,厚丘县,赣榆县等都有耕地数千顷! 治愈佃户,奴仆,已经超过了四万! 原本天子旨意是将耕田分与朐县百姓,归反原主,可是当巴祗得知了糜家全部资产之后,却又不敢冒然行事了,他将此间资产田地等做了表文,派人上述雒阳,请求天子亲裁。 小胖子连续几日与王符交谈,言语甚欢,王符所说的吏治也罢,私学也罢,都不是当前最要紧的,最要紧的便是民屯一事,对于民屯,王符以为要健全官吏体系,不可再出现糜家这般事来,而小胖子也是觉得,只有百姓富足,自己才好继续施行其他政令。 王符如今身为尚书令,虽不是三公,可也算是位高权重,民屯之事,小胖子也就索**予他来办,他有着协商政令,下发诏书的职权,他来施行民屯之事,却也不错,只是,他格外针对世家,原本各个世家决定释放数百数千的奴仆,他亲自前往其家中,也不理会他们脸色,观察了片刻,直接设下释放之名额,转身离去。 他与阳球相处的却是不错,世家豪族但凡有人反对他的政令,直接唤阳球,数百绣衣使者临门,世家大族的弹劾上奏犹如雪花般朝着尚书台飞来,王符私自扣下此些奏告,带到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吏们面前,当面焚毁,一时间,他的恶名甚是是超越了以往的十贼,成为人人皆痛恨的大奸! 每次小胖子只要上早朝,便有数十朝臣哭诉。 “烹王符,灾不至!” 王符听到此言,也不恼怒,只是有些不屑的说道:“桑弘羊岂配与我同列?!” 当巴祗之奏告,来到了雒阳,王符便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宫中,将奏告递给了小胖子,小胖子读完,也是大吃一惊,怒气冲冲的说道:“一介商贾,资产竟可比国赋?”,王符却是没有甚么恼怒,他说道:“其当地之资产,可以分与无田之百姓耕作,而家资,收入国库,民屯尚缺资产!” “另外,请陛下派阳球四处严查,我听闻,天下巨富,不知糜家一人。” “诛此些豪强巨富,民屯之事成矣。” 小胖子摇着头,说道:“王符,朕处置糜家,乃是其欺压百姓,并未有谋图其家资之意,朕乃君,岂有私谋人财产?朕绝不会因钱而枉杀无辜!”,小胖子正义凛然的说道,王符一听,不由得嗤笑道:“当今之商贾,孰能无罪?” “太祖高皇帝有令:商贾不许穿戴锦,繍,帛等衣饰,不许手持兵器,不许坐车骑马,不许当官从政,不许拥有土地,不许拥有奴婢,而如今之商贾豪强,私自营商,还坐拥良田无数,奴婢上万,此些豪强巨富,皆有罪也!触犯了太祖高皇帝之诏令,陛下岂能不从?!” 小胖子无奈的摇着头,说道:“唉,先祖之制不可变,朕也只能遵从太祖之令了,只是,朕不忍残杀,若是有触犯汉律者,不必诛杀殆尽,收其家产,将其移居与关西之地罢。”,王符点点头,说道:“如今之豪强,已成大祸,侵吞民田,私存盐铁,若陛下再不处置,日后定然是大汉之祸!” “陛下尚且动不得世家大族,便从此些地方豪强开刀!” “依祖制,将他们移居关西,也是善举,只是,如今关西不是先祖时的荒凉之地,臣所见,江东地广人稀,良田无数,此地之世家又是最难对付,民屯之事,与江东最为不善,陛下,可将此些人移居与江东,若是有人反对,望陛下可将南郡派与扬州长驻!!” 小胖子点点头,王符看到小胖子同意了,便直接从衣袖里拿出纸来,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了天子放在木案上的笔,开始书写起来,小胖子一愣,问道:“王君在些甚么?” “诏令啊!”王符淡然的回答道。 “王君,这尚且没有朝议,便如此定下,朝臣定然会抗拒啊。” “呵,陛下即使与他们商议,他们也会反对,庸碌素餐之土,不足以谋事,等科功之事打成,此些人便无用矣!”王符写着诏令,头也不抬的说道,小胖子哈哈大笑,看着王符,摇着头,说道:“除朕之外,没人敢用你!” “陛下所言非也,若臣生与太祖,世宗,光武之时,只怕就不会是区区尚书令。” 对于这位不懂半点人情世故,一言一语都要得罪别人的王大臣,小胖子是无言以对的,他觉得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王符,这人就算推行科功,有功与万世,只怕也根本建立不起自己的心腹羽翼了,虽然时常被此人弄的火大,可是,比起那些党人,还是王符好用啊! 而对于巴祗的奏告,小胖子只是做了两件事,其一,便是要巴祗将赵谦等人厚葬,再不可侮辱当地党人官吏,其二,他要签派大臣,亲自赶往东海,处置糜家财产耕地之事。 此人,正是邢子昂,邢子昂自从担任北军校尉,日夜与北军与士卒同吃住,又得到张奂赏识,在北军之中,士卒皆服之,此刻,处置如此庞大的家产,小胖子便想到了此人,因为此人是自己最能信任的,品行端正,也不会做出甚么贪污的恶事。 而且,让他带着一屯北军,前往东海,无论遇到甚么事,他都能镇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099章 无耻小人 第二日,小胖子针对民屯官职一事,召开了朝议。 群臣纷纷赶至,何休走在首位,而后才是杨赐,乔玄之流,百官分而跪坐,等候天子来临,过了片刻,王符方才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一路上,众人皆是怒目而视,没有一个人与他拜见,王符也不理会,做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没过多时,小胖子便已经到了。 “诸君,东海之事,算是为我们鸣金示警,这民屯之事,实施以来,虽有成效,却因建制不全,使得奸贼小人从中作梗,坏国之大事,不知诸君何以教朕?” 小胖子问道,他刚刚说完,杨赐便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了小胖子面前,有些激动的说道:“陛下,此些小疾,臣有一良药,可药到病除!” “哦?杨公有何良药?”小胖子忽然有了些兴致。 杨赐猛地指着王符,大声叫道:“只需王符之首级,天下受此獠害久矣,烹了王节信,便可使得天下百姓归心,士子相庆,民屯之事,也会无往不利。” 王符冷冷的看着杨赐,并没有言语,杨赐咬牙切齿的望着他,早知道他是如此奸贼,自己又怎么会亲自征辟此人,马南郡还曾夸赞此人之才学,这算甚么才学,以往大家都是骂阳球乃是再世张苍再世江充,可是比之此人,阳球差矣! 此人上位,便是重用绣衣使者,世家大族,被抓的逃亡各地,不敢归家! 只要有官吏出了甚么小许差错,直接令廷尉捉拿,也不顾此些人的厚望清名,就是杨赐,也被他闯过好几次的府邸,要是早知如此,杨赐觉得当日前往征辟他的时候就该杀了他,他现在为祸天下,更是令杨赐觉得愧疚无比,听到杨赐这么说,群臣纷纷上奏。 “请烹王节信!!” 小胖子也是哭笑不得,王符你也是了得,上位不足一月,竟能让此些党人险些发狂? 他摇了摇头,说道:“杨公,今日所论乃是民屯之要事,此些事,可稍后再议!”,杨赐涕泣着说道:“陛下啊,王符之事,方是国之大事啊,王符一日不除,大汉一日不安啊!”,小胖子猛地皱起了眉头,说道:“杨公请坐!” 杨赐看着上方的天子,却说不出话来,低声涕泣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朝臣莫不为他而心疼,心生敬仰。 老太尉忽然起身,他自从上次董承谋逆之事后,便有些沉默寡言,倒是让众人诧异,他起身,拜了拜天子,说道:“臣以为,民屯若以万人为数,官吏治其难矣,不若,分而治之。” “臣之所见,民屯当以五十人为一屯,屯置司马管辖,比百石,可取官吏治之。” “而其上置典农都尉,管一县之民屯,比六百石” “再上设典农校尉,辖一郡之民屯,比千石。” “再设典农中郎将,辖一州一国之民屯,比两千石!” “而民屯之事,不必隶与郡县,收成与国分成,使用官牛者,官六民四,私用私牛者,官民对分,屯民所耕之地,当属开荒之人,不可买卖离去,不可荒芜怠慢” 老太尉说了片刻,缓了缓,又说道:“昔日,世宗孝武皇帝之时,便有此等屯田之法,唤作军屯,此军屯,今也适用,戍边之卒,久苦于粮食辎重之输送,何不久戍边之地,再开军屯,使其自供自养,养精蓄锐,若是如此,只怕戍边士卒衣足食饱,军心大振” 小胖子兴奋的点点头,王符也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这位老太尉,起身说道:“如此可矣!”,老太尉笑着看了看王符,小胖子又问道:“诸公意下如何?”,群臣思考了片刻,都觉得这样不错,分层而治,不怕地方插手,也不怕豪强欺压,最高的典农中郎将比两千石,就算地方官吏也不敢轻易得罪! 而且,天子最近大规模察举孝廉,又收取学子与太学,此些士子,都能得到任用了,这也是好事,只是,如果施行此政令的同时,还能烹了王符,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小胖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奸恶,只是确定了此些事情之后,令何休,老太尉,乔玄,杨赐,王符商议此事,不提处置王符之事。 老太尉颤颤巍巍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身边的何休,忽然低声与他说道:“老贼,此些话是不是天子教你说的?”,老太尉愤怒的瞪了他一眼,不曾回答,何休又低声说道:“老贼,可敢与我立下赌约?”,老太尉说道:“呵,老匹夫,你想立甚么赌约?” “我赌你所提议的政令,根本行不通!这民屯之事,乃是初建,那甚么司马校尉,岂是这么好找的?时下众人治易,孰曾治农?你派遣此些不通农事的官吏前往民屯,只会坏了天子之大事!” “呵,若是行得通,你又如何?” “若是行不通,你便辞官离去,休要侮了老夫的眼睛!若是行得通,我便不与你争斗,如何?” “你这老匹夫,我岂是怕你与我争斗?若是你输了,便与我道歉认罪!” “好!就此定下!” 两人先是偷偷摸摸的言语,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就连上位的天子都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这两位老者,小胖子也是无奈,只能当作听不见,众人也是以此为趣事,而此时,袁平悄悄靠近王符,低声说道:“请君莫忘公孙鞅!” 王符一愣,转身看向了袁平,袁平有些不善的望着他,转过头去,王符忽然起身,看向天子,开口说道:“陛下,袁平恐吓臣,言之‘请君莫忘公孙鞅’!”,他这么一开口,袁平是完全震惊的,他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好歹你也是一国重臣,你上奏天子算是甚么?? 小胖子也是如此,这些朝臣的明争暗斗,他心里是知道的,也是乐意见到的,可是这样当面便将争斗放在自己面前的,这王符还是第一个,不过,他平常能装作不知道,此时却是不行了,他皱着眉头,看向了袁平,问道:“你这是何意?” 袁平欲哭无泪啊,自己就是表示一下对此人的恶意,谁知道他起身就告诉天子啊! 他缓缓起身,说道:“臣顽笑之语” “诸君都是国之栋梁,朕不愿看到尔等争斗不休,何师,你作为司徒,应管管此事。”,何休缓缓起身,有些复杂的看了王符一眼,说道:“臣遵命!”,袁平有些恼怒的瞪了王符一眼,便坐下了,王符又说道:“陛下,若是有一日,臣遭横死,定然是袁平之所为!” 袁平气的险些跳起来,却没有开口说话,小胖子皱了皱眉头,训斥道:“王君莫要说此等无妄之言,你乃国之重臣,谁人敢行刺与你!”,小胖子说完,皱着眉头便离开了,诸多大臣复杂的望着王符,你堂堂一国重臣,怎么与三岁稚子一般,还当场告状? 与此等厚颜无耻之人为敌,真使人羞愧悲愤啊! 小胖子快步走出了大殿,刚刚走出,便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的险些岔了气。 ”哈哈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0章 就寝掖庭 朝议结束之后,小胖子便把老太尉叫了过去,商谈民屯官制之事,此事因为是首创,没有什么经验可谈,还是需要两人好好商议,免得出了什么差错,小胖子如今对于民屯一事,可是格外关心,此事关乎于大汉百年之大兴,不可疏忽。 小胖子本来还想把何休,王符也一同叫过来,可是又害怕这三个人在宫里打起来,因此只是叫了老太尉一人。 比起数月前精神抖擞的模样,老太尉如今消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有些昏昏欲睡,也没有以往那般健谈了,但是论起政事来,他还是打起精神,兴高采烈的与小胖子谈论起来,二人私下了协商了许久。 小胖子又命宋典送些茶来,二人一同吃茶,小胖子有些无奈的问道:“君与何师,何以视若仇敌你们二人都是朕之重臣,缺一不可,要不朕将何师叫来,你们不计前嫌,握手言和如何?” “哈哈哈”老太尉忽然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陛下不知,我与那老匹夫,乃是旧敌,哪能轻易言和” 老太尉吃着茶,回忆着,说道:“陛下或许不知,故司徒光乃我之叔父,我年少父丧,跟随叔父阳,而那何休,其父为少府豹,因我叔父与其父不合,我们自幼便争斗不休” 此些事,小胖子还不知道,他瞪大眼睛,兴致勃勃的听着,老太尉又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那时,故解渎亭侯淑,何休,我,被称为洛阳三害哈哈哈” 此事居然还涉及到自己的祖父小胖子顿时觉得更有意思了,老太尉又缓缓说着:“我们年少时,曾多次立下赌约,陛下之祖父与我亲近,我等曾为孰能抢下杨秉之妻架,一睹真容而立下赌约。” 小胖子笑着问道:“那谁赢了?” “哈哈,自然是我,他按照赌约一生未娶,孤寡至此。”老太尉笑眯眯的说道。 “那后来呢?” “他又跟陛下之祖父打赌,赌孰能进北军大校偷黄弩” “哈哈哈”小胖子大笑起来,这老头原来还做出过如此事来。 老太尉笑眯眯的说道:“他又输了,按赌约,他要亲自教导淑之后人,培养成才,故而,你才亲自前往解渎亭,为你蒙师,他还算教的不错。” “总之,这老匹夫一生与我们为敌,却从未胜过一把,今日又与臣赌哈哈哈,他是赢不了臣的。” “何师若是输了,会亲自向君道歉麽”小胖子觉得有些好奇,老太尉有些无奈的摇头说道:“这老匹夫还是蛮守诺言的,其实,臣更希望他不愿折辱与我,拔剑自杀” “” 令老太尉回府,安心修养之后,小胖子又赏赐他几个随从家仆,用以照料。 民屯之事,有王符在管,小胖子也是放心的,至于东海之事,邢子昂应该也能办好,至于豪强之事,阳球也在带着绣衣使者四处查询,小胖子这才可以缓下来几天。 躺在床榻上,不知为何,小胖子忽然想起了宋氏,那日让他惊颤的玉体,小胖子忽然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这些日子来,这种感觉越来越频繁了,尤其是每日清晨,更是难受的紧。 从塌下拿出那阴阳之道的书来,翻看了片刻,面红耳赤,小胖子忽然起身,收起了书,叫来了小黄门,叫到:“把宋典给朕找过来!” 宋典此时,正在永乐宫外,送了些书籍读物,是陛下赐予董承的,或许是天子想让他多看书,聪明一些,不要跟他父亲那般吧,宋典心里想道,送完了东西,便要离开。 一旁是掖庭令毕岚,他与宋典一同走出,低声抱怨道:“唉,这掖庭令,我也是做了三四载了,陛下不设中常侍,我等也没有晋升之路,诸位黄门皆有些不满,不知宋老公,能否与陛下面前提及一二” “呵,愚蠢至极。”宋典停下脚步面色有些阴沉,他严厉的说道:“当今国家虽是仁慈之君,可也是杀伐果断,不满呵呵,你们想寻死,不要拉上我。” “你莫非不明白中常侍又如何?大长秋又如何?纵然一小黄门,得天子宠幸,也能横行与宫中,不惧外臣,失天子爱,如王甫曹节者何如” 毕岚大惊,连忙拜道:“鄙险些犯了大错,多谢宋公指点。” “好好服侍国家,莫要想着什么封官加爵,这官爵,吾等又不能留与后人,要之何用?” 宋典又冷冷一笑,说道:“国家威严日重,只怕不出多时,吾等也能受到重用,到时,十常侍又算得了什么!” 毕岚连忙再拜,宋典方才离去。 他刚刚回去,还没有休歇半个时辰,便有小黄门前来,告知他,国家要他前往厚德殿,宋典大惊,不敢懈怠,连忙赶了过去。 当他赶到了厚德殿,却看到天子脸色阴晴不定,有些古怪的跪坐着,宋典立刻附身大拜,小胖子也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看到天子如此模样,宋典心里大惊,心里却是暗自猜测,莫不是今日自己言论被天子得知了? 毕岚竟敢出卖我! 天子的脸色越来越古怪,最后,有些无奈的看了宋典一眼,摇着头,挥了挥手,说道:“唉,算了,你回去罢” 这个神情,顿时让宋典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夜宴,天子就是如此对董宠说的,然后,董宠就死了,死的相当悲惨,他猛的便跪了下来,大哭道:“国家,奴婢对国家是忠心耿耿啊,从未有过怨言啊!” “国家饶命啊!” 小胖子微微一愣,猛的皱起了眉头,说道:“忠心耿耿你以为朕不知你做了什么事麽” “国家,奴婢有罪啊,有罪”宋典吓得双腿都软了,他在想,外头是不是也站了一排宿卫,只要等他出去 “呵,好,告诉朕,你罪在何处” “奴婢暗自揣摩圣意,贪图权位,还望陛下严惩,只是念在奴婢忠心耿耿,饶了奴婢一命罢。” 小胖子有些明悟,皱着眉头,说道:“也罢,朕也不杀你,本分的做好你自己的事,这次罚你三月俸禄,再有下次,休要怪朕无情!” “多谢陛下!”宋典哭着说道。 小胖子起身,有些不悦的说道:“诸事不顺,哼,你去通知掖庭令,朕今日要与宋氏同房!”,小胖子怒气冲冲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宋典呆楞的跪坐着,看着天子的背影,久久没能反应过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1章 无道昏君 近夜,小胖子被数十个宿卫黄门簇拥着,缓缓走向了掖庭,而掖庭令毕岚早也得知了天子的吩咐,早就安排起了相关事务,此处又再次热闹起来,而宋氏也是面色羞红的再一次等待小胖子的来临。 小胖子皱着眉头,看起来比平时要肃穆的多,宋典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却不敢再开口,周围那些小黄门自然更是不敢多言,窦太后逝世,董太后又不理宫中之事,使得宫殿之中,连个能够约束小胖子的人也没有,至于宗正之类,大多希望天子能早点行房事,留下子嗣,哪里还会去阻止? 快步赶到了掖庭,小黄门们守卫在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小胖子在门前犹豫了半刻,又走了进去,一如往日的装饰,燃着香,宋氏娇羞的躲在被下,拉到了下颚,不敢正视小胖子,小胖子清了清嗓子,坐在了一旁,看了看宋氏,双耳有些炽热,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氏低声说道:“臣妾拜见陛下。” “恩”小胖子点点头,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两人便如此沉默了许久,还是宋氏缓缓翻开了身上的被子,低着头,娇羞的说道:“臣妾为陛下褪衣!”,小胖子立刻跳了起来,摇着头,叫道:“不必!不必!还是朕自己来罢。”,他转过身去,颤抖着,缓缓褪去了衣,却留下裳,迅速钻进了被里,也是同样的将被提到了嘴边。 两人便如此躺着,没有动弹。 渐渐的,小胖子的身躯变得炽热起来,他小手缓缓一摸,那火热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他能感觉到,身边的宋氏也是在颤抖着,宋氏看到小胖子这个模样,心里的紧张似乎也渐渐消散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小胖子,抬起头,将一旁的火烛猛地吹灭。 第二日,小胖子心满意足,微笑着醒来,看到身边的小人儿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紧紧依靠着自己,小胖子心里便是一颤,爱怜的抚摸起了宋氏的脸庞,宋氏这才缓缓的醒了过来,看到了小胖子,叫了一声,却将头缩进了被里,不敢探出来,小胖子哈哈大笑,又是抱住宋氏,一阵嬉闹。 “国家!” “国家!!” 门外有人叫着,正在与宋氏聊天的小胖子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叫道:“甚么事!!”,宋典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不敢抬头,连忙拜道:“王尚书欲开朝议,论民屯所任之官吏事,故派人请天下上朝。” 小胖子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挥了挥手,说道:“你让他自行商议便是,告诉他,朕有些不适,此些事,便让朝中诸公去办罢!”,宋典一愣,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领命告退,看到他出去了,宋氏有些担忧,问道:“陛下,若龙体不适,还是招太医令前来为陛下看看罢。” “哈哈,朕好的很,只是舍不得朕的美人呐!!”小胖子坐了起来,将宋氏抱在怀里,笑着说道,宋氏皱着眉头,低声说道:“陛下,这国中大事,不可耽误啊。” “哎,若事事都要朕亲为,那要那些大事有何用?” “这” “你放心好了,不会误了大事的,朕还要立你为皇后,让你为朕诞下子嗣,哈哈哈,朕还要给你建很多很多的宫殿苑楼,让你每日都是开开心心的!” “陛下~~~”宋氏听到这些话,浑身都已经娇软了,双眼迷离的望着小胖子。 此刻,朝中却是一片混乱,王符之提议,没有陛下支持,百官自然都是反对,没有一人应同,王符心里大怒,便与朝臣吵骂起来,而老太尉有些看不下去,出声为王符撑腰,而后便是被何休所攻击,两人险些在大殿内大打出手,最终的朝议,也是无疾而终。 王符等人,心里也是有些担忧,想去宫中探望天子,可是小胖子有令,身体不适,等稍微好转些,再与他们相见,他们也是无奈,为了不使病重的天子担忧,他们也是连番上奏,要陛下保重龙体,朝中之事,自有他们来处置,报喜不报忧。 不想,天子这么一病,便是足足半个多月,天子连续半个多月未曾上朝,朝议愈加混乱,政令不通,百官互骂,何休,王符,老太尉等人也实在是担忧,却又不能进宫面圣,还是老太尉收买了宫中一位小黄门,打听天子病况,那小黄门支支吾吾的说出:“宋嫔妃已照看天子十几日矣。” 这下,老太尉却是哑口无言。 却是惹恼了王符与何休二人。 这一日,小胖子正与蒲馨苑内,与宋氏交杯接盏,观赏美景,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饱满,兴致勃勃,却忽然听闻外头喧哗之声,不由得心里大怒,转头看去,却是看到一人打翻几个宿卫,朝着自己便扑了过来,小胖子大惊,此人正是何休,何休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手持长剑,周围那些宿卫,不敢击杀,也不敢阻拦! 他看到了小胖子与宋氏之后,手掌长剑一扔,冲了过去,大骂道:“你这劣货,为师可曾教你沉迷女色?!”,到了天子身边便要动手,小胖子大叫护驾,这才有宿卫冲上去,将何休拦住,何休对那几个宿卫也是拳打脚踢,小胖子大怒,指着何休,手颤抖了半天,方才下令道:“带出宫去!!” 众人带着何休往外走,何休却不再骂了,忽然大笑起来,叫道:“我教子无能,竟教出个如此君王,平日里还沾沾自喜,何其无知,何其羞愧!”,他看着小胖子,叫道:“那祥瑞,你还是多看看较好!堂堂四百载大汉!!哈哈哈,王符也准备辞官告退了!我也不奉陪了!” 在大叫声中,何休被带了出去。 小胖子也没有了兴致,令宋氏回掖庭,自己怒气冲冲的返回了宫殿,小黄门低着头,五一敢开口劝导,小胖子心里大怒,猛地一脚将面前的案牍踢倒,缓了片刻,又从一旁的木盒之中,取出了天书,他跪坐下来,认认真真的看着。 又低声读了起来。 “于是尚书令桓阶等奏曰:汉氏以天子位禅之陛下,陛下以圣明之德,历数之序,承汉之禅,允当天心。夫天命弗可得辞,兆民之望弗可得违,臣请会列侯诸将、髃臣陪隶,发玺书,顺天命,具礼仪列奏。 “又奏曰:昔尧、舜禅于文祖,至汉氏,以师征受命,畏天之威,不敢怠遑,便即位行在所之地,今当受禅代之命,宜会百寮髃司,六军之士,皆在行位,使咸鷪天命” “啊!!你有何等天命!!”小胖子将手中的天书狠狠扔了出去,仰天怒吼,一时间,诸多小黄门全然低头,不敢言语,面露惧色。 小胖子收起了天书,猛地起身,走到了宫门处,宋典正在门外等候着,小胖子看向他,说道:“朕要召开朝议,命群臣觐见!何师,王符二人,你就是跪着,也要给朕找过来!!” “遵旨!” “还有给朕把太医令也找过来,朕的腿,有些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2章 高皇之风 天书上的内容,让小胖子约束住了自己,他深深的恐惧,这四百载的大汉王朝,最终会葬送在自己或者自己后代的手里,若真是如此,他有何颜面面对祖先? 急急忙忙召唤群臣前来,小胖子又立刻赶到了大殿内,在上位上坐了下来,他皱着眉头坐着,等待着群臣,群臣许久未曾见到天子,多数也不知是出了甚么情况,纷纷赶到了庙堂之内,老太尉是首先前来的三公重臣,他赶来之后,笑着对小胖子点了点头,便坐回了原位上。 而之后,百官聚集,只有何休与王符二人未到。 小胖子面色阴沉,等待着。 众人也一同等待,有些党人兴奋不已,他们并不知出了甚么情况,但是看到王符何休未有前来,他们心里却是期待天子能够重重惩罚此二人,等待了片刻,何休才与王符极不请愿的赶了过来,也没有向天子行礼,直接坐在了两边,面若凝霜。 小胖子猛地起身,缓缓走到了群臣面前,众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何休与王符转过头去,不愿搭理他,小胖子忽然朝着群臣俯身大拜,群臣哪里敢受天子如此大礼,平常天子回礼,也不过是点头拱手回礼,如此大拜,他们可是受不起的,他们纷纷起身大拜,以示不敢接受。 “朕,行举荒唐,误了国事,还望师君,王君,群臣见谅!” 说完,小胖子又是一拜。 何休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王符,王符也正看向他,一旁的老太尉缓缓起身,却是拍手笑道:“昔日,郦食其谓监门,曰:诸将过此者多,吾视沛公大人长者,乃求见说沛公,沛公方踞床,使两女子洗足,郦生不拜,长揖,曰:足下必欲诛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於是沛公起,摄衣谢之,延上坐。” “天下明君,不过知错善改者。” “陛下有太祖之风,天下之幸也!” “惜哉,不为我之徒也。” 老太尉摇着头,有些感慨的说道。 听到这一句,何休忽然就高傲起来了,转过头,轻蔑的瞧了他一眼,说道:“你何能,教出如此弟子来?!”,他转过头,看着小胖子,说道:“陛下可恨我?”,小胖子摇着头,说道:“却是朕之过矣,幸得名师忠臣,直荐过失,朕心甚愧,无有半点恼意,望师君见谅!” 何休闭了会眼睛,方才点点头,小胖子又转头,看向王符,王符却已经在找任命名单了,小胖子心里一暖,整个人又坐回了上位,挺直了身子,风度从容,未曾因为俯身请罪而有半点卑意,浑身气势大变,群臣大惊,果真有太祖之风耶??? 何休得意的望了望老太尉,老太尉只是抚摸着胡须轻轻一笑,便不再言语。 小胖子看着王符,挥手说道:“君且不必召集任命官吏。” “蔡君,不知门下学之事,办的如何了?” 蔡邕从群臣之中走出,俯身说道:“陛下,已招收两千余学子,正与洛阳北部新设学府,诸位经学大家正授课解惑” “好,朕思虑许久,决定取出宫中之藏书,宫中尚且有不少农事古籍,此些书籍,便分与国子学,命博士祭酒各自抄写教授,一月之内,务必要使得此些学子精读农学,纵然不是精通,也要有所了解,不知,蔡君可能做到?” 蔡邕思索了片刻,便拱手说道:“陛下,自古宫中藏书是不可外泄的这有违祖制” “哎,与其使得此些藏书空与宫中染灰,不如使学子习之,造福天下!此事,便如此定下了!”小胖子斩钉截铁的说着,又转身看着何休,说道:“此些学子,家贫,也曾与家多务农事,还望师君能与那些博士祭酒相谈,使其明白民屯之重,不可懈怠轻视!” 何休领命。 “待邢子昂回来,便有劳王君,使得民屯之事施与天下,不可有一州一国落下,朕要这天下百姓,都能吃饱喝足!王君可能完成此事?” 王符起身回答道:“必然不使陛下失望。” “如此甚好。”小胖子点点头,看着蔡邕,说道:“稍后,朕便让宋殿将藏书送到太学府去,若太学生也有意抄写,你不可阻拦!” “诸君,可还有事上奏?!”小胖子吩咐完,转身看向群臣,群臣都感觉到了天子身上的改变,如今的天子,似乎几天之内便褪去了稚子之气,一举一动,大气凌然,极为自信,群臣纷纷将此些时间里的事情禀告天子,小胖子也一一解决,混乱已久的庙堂瞬间变得极为和睦。 当众人开开心心的离开朝议的时候,老太尉缓缓走到了何休身边,笑着说道:“老匹夫,你可别忘了赌约,民屯官制之事,可能行得通?”,何休冷冷望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日后才知!”,说完,转身便离去了,庙堂之中,只有小胖子与蔡邕二人留了下来。 “蔡君,朕听闻,太学生们多与三公九卿上奏,表述己见,是与不是?” 蔡邕本来还诧异天子为什么留下自己,听到此语,他不禁有些惊惧,连忙说道:“臣回去便约束学子,不让他们烦扰重臣!”,小胖子摇着头,笑着说道:“这算甚么烦扰,这样罢,他们平日也忙,那些太学生若是还有甚么奏告,你便直接带到朕的面前,朕来看看” “这岂不是使陛下劳累”,蔡邕有些迟疑的说道。 “蔡君啊,不要总是如此瞻前顾后啊,你要记得,此些学子都是日后朕之栋梁,望蔡君能替朕好好教导他们啊!” 蔡邕点头领命。 不出多时,宋典便将一些书籍送到了太学府,此些书籍,皆然农书,有近些的,还有古时二十篇,这是许子的著作,又有如,,,,等农家之书籍,此些书籍,无一不是失传久矣,众人只知其名,却不曾阅览。 当这些书籍被送过来的时候,不止是太学生,就是蔡邕,也是激动的捧着书籍读了起来,太学生们得知自己可以抄写,甚至是可以学习,以为民屯之官吏,太学生们各个兴奋激动,连忙拿起书便抄写起来,蔡邕又告知他们,日后书写己见,可以由自己来递与天子。 太学生们欢呼起来。 “圣天子万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3章 学子治农 农书送到了门子学内,由诸多大儒为学子们亲自讲授,而这些大儒,并不像小胖子所想的那样,对农书有甚么轻视,相反,看到此些失传已久的古籍,他们非常的激动,非常的开心,他们不许学子们触碰这些古籍,小心翼翼的抄写了几本,才让学子们去抄写这些手抄本。 小胖子听说之后,也是极为开心。 门子学之内的学子,大部分都是家世清贫,无有甚么家产,很多都是自耕自读,学起农书来,也是极为迅速的,而此举,惹恼了一些隐居修书的名士,有不少人言天子违背祖制,又言太学生当学以圣贤道,不当沉迷旁道,太学生们之中,保持如此态度的也不少。 他们偶尔展开清议,也是商谈此事,当然,出于对天子的狂热,他们倒是不会抨击谩骂天子,但是王符,杨赐,老太尉之类的官员就逃不掉了,有人觉得重农乃是国之本,治农更是大善,而也有人觉得学习圣贤之道,修习德操,让自己成为品德高尚的贤才,才能大治天下,这才是大道。 太学府的清议,渐渐扩散开来,天下不少名士士子,也针对此事开始了辩论商讨。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小胖子那恐怖的威望,天下名士党人,支持小胖子的竟然有七八成! 而小胖子在厚德殿里,也是日夜查看奏折,批阅文告,极为劳累,也有不少太学生的上奏,被蔡邕送了过来,小胖子一般都是在闲暇时刻,才会拿出来看一看,这些太学生之中,能臣也不少,文章内容也是千奇百怪,有一人唤作田丰的年轻士子。 其上奏,竟然是想向自己讨要一部,小胖子不觉得此人是找不到此书,公羊又未有失传,他的这个举动,更多的像是在对自己表达善意,小胖子也没有吝啬,笑着令宋典给他送了一部公羊,又找来自己曾经的心得注释,也一并送给了此人。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的注释能够帮到田丰,他此举,也只是表达善意罢了。 还有个平原人唤作祢仲的,方被找到门子学,便与自己写了一篇奏文,文中并未谈及政令国事,只是将杨赐狠狠骂了一顿,若是此文被杨赐看去,杨赐大抵是要气晕过去的,小胖子哈哈大笑。 在他处置完了几篇上奏之后,没有想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他送与士子田丰公羊春秋,却是引得太学生哗然,田丰更是喜极而泣,朝着皇宫大拜,而王符也在此刻,前行实施了自己的科功制度,也就是,每季都要考核天下官吏,政绩良好者上迁,差者罢官,在这个重视名望道德,重视资历的时代,这样的升迁方式,无疑是让百官哗然,大怒! 可是,这些太学生就非常开心了,本来还要幸幸苦苦的养名望,熬资历,王符此举,不就是为吾等展开了一条明路麽?他们各个自傲,自以为才学不在当朝三公之下,而天下任民屯官职,不就是为他们打开了一个窗口麽?使得他们可以迅速通过自己的政绩来升迁,大治天下,完成自己的毕生抱负!! 那些清议瞬间消失了,太学生们向天子上奏请求,要求也能如门子学学子一般,获得修习农书的机会,而那些大骂王符,反对此制的百官们,则是好好享受了一番太学生们的重礼,这些由党人所培养出来,用以攻伐天子的利器,不知何时竟转了枪头,让这些党人吃尽了苦头。 小胖子哪里还有半点不许,下令,若有意习者,可与门子学一同进学,又说道,门子学也是太学院其中一支,两者不可区别对待,要一视同仁,之后,小胖子又对蔡邕以治学有功的名义,大加赏赐,学子们之中顿时兴起了农学的狂潮! 又过了几日,有治经博士郑玄上奏道:农学当与耕地而习之,居书院何以治农? 天子允之。 雒阳城外顿时出现了一股奇特的景象,数千学子,竟然开始亲下耕田,拜访田野老农,问以解惑,雒阳外不时便能看到学子们蹲伏在耕田周围,正在听着一位老农侃侃而谈,此等天下奇景,众人生平未所见,诸多名士将攻伐的目标又指向了郑玄。 以为此事乃是坏了天下文风,使得士子丧失威仪。 郑玄不屑与此些人辩谈,而何休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他开始寻访此些名士,与之辩解,他以项橐生七岁,而为孔子师为题,狠狠批那些说出此举丧失士子威仪者,有些时候,辩论不过,他也不在乎,直接动手搏斗,如此一番辩论下来,竟没有甚么敌手。 又过了半月,已经没有人再敢与他辩论了。 小胖子听闻此事,也是呆愣了半天,才说道:“朕师有孔圣之风。” 田野百姓,看到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行事风雅的士子们朝自己拜师问农,自然都是惶恐,而后又是兴奋,他们认认真真的向这些士子们教导起了农事,因为他们心里也都知晓,此些士子,日后便会主掌农事,他们都非常希望日后都能摆脱饥饿。 一月之后,此些学子要离开,纷纷留下钱财粮食与此些老农,可是,令学子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老农没有一个接受他们的重礼,哪怕他们生活非常艰辛,还是严厉的拒绝,并将此视为侮辱,此事,让士子们倍感震惊,他们俯身大拜,拜以师礼,送以束脩,此些老农方才接受。 小胖子将此些学子召与皇宫大殿,亲自接见。 南军再次前来守卫。 这些学子,在经过了足足一月的学子之后,每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原先那些奢靡风雅气息尽去,面庞黝黑,面色沉稳,在看到天子之后,也不再犹如以往那般喧哗糟乱,而是沉默着,俯身大拜,小胖子先是奖赏了那些博士祭酒,又与学子们攀谈起来。 他看向其中一人,笑着问道:“你便是田元皓?” 那人一愣,连忙拱手拜倒:“臣正是田元皓。”,小胖子对此人极为欣赏,与他寒暄了片刻,又笑着问道:“那日送你的公羊,可有观看?”。 “夜夜诵读,不敢懈怠。” “哈哈哈,那便好,朕的那些注释呢?你可看了?” “这”田丰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请陛下恕罪,陛下之注释,多有差错,言辞不当,经义稀疏,臣看了几遍,便没有再看。” 小胖子目瞪口呆,喃喃道:“又一个王节信!”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4章 建宁盛世 小胖子觉得,这样刚正不阿的士子,自己应该要用,可是不能用太多,他不想每日一上朝就是各种被骂,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有心要问问田丰自己胖不胖,可是为了不损天子威仪,他还是没有再问,之后,他便是开始任命各地官吏,此些学子,要从最低级的屯农司马做起。 当然,学业优秀,得到蔡邕等人举荐的,可以直接拜为典农都尉。 至于千石和两千石的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尚且还不能交到此些年轻人手中,小胖子特意从百官之中选出一些能臣来,担任官职,如闻人袭,陈耽,冯石,许训,来艳,张温,杨乔等被小胖子拜为了各州之典农中郎将,而如何颙,王允,皇甫嵩,崔烈,彭伯,郑泰等年轻党人,被小胖子拜为典农校尉。 于是,一日之内,各自复职,各地民屯之事,再也不是混乱无章,种种弊端,也被这些从上到下,精英组成的官吏集团所消灭,尤其是那些年轻士子,在科功制的激励下,日夜都是与屯民同吃住,甚至亲自下地耕作,使得各地民屯之事大振! 小胖子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不出三月,各地上奏表功。 关中地区,民屯最是成功,共得耕地三百二十万顷,这数字让小胖子也是目瞪口呆,其余各州,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却也是成倍增加,全国六千二百多万的耕地,再一次暴增到了七千一百万两千零五十三顷,这耕地已经完全超越了以往,前无古人! 在庙堂之内,小胖子与群臣得知此消息,众人皆大笑,小胖子更是跳了起来,急忙令乐府令前来,奏歌奏乐,小胖子亲自下场,翩翩起舞,群臣也是极为开心,有些人甚至留下泪来,光借着此事,他们足以留名青史,被后人所陈赞,他们也纷纷下了场,与天子共舞! 就连年过花甲的老太尉,也是极为开心的站起来,加入人群起舞,使得天子大笑,只有何休,坐在位上,没有动弹,大家也都知道是为了甚么,小胖子也没有开口,大家正跳着,老太尉开开心心的跳到了何休面前,挤眉弄眼的说道:“老匹夫,可还记得赌约?” 何休面色铁青,缓缓起身,咬着牙,朝着老太尉一拜,说道:“我错矣!”,说完,他又立刻起身,不屑的说道:“并非是输与你,只是未曾想到,天子竟然会使士子治农!”,言语之中,都是在说这乃是天子的功劳,而天子是他教导出来的,自然也就是他的功劳,完全不承认老太尉之功劳。 老太尉呵呵一笑,也不理会,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悦的说道:“自幼到老,你可曾赢过我一回?” 何休并不搭理。 “众人皆舞,你怎麽独坐?”老太尉有些不屑的说道:“莫不是已经年老到起不了身?那不如早早向陛下请辞!”,何休哪里受到了激,起身便与老太尉斗起舞来! “老贼!我还要与你赌!” “哈哈哈,好,你还要赌什么?” “就赌今年入冬,因你无德,必有雪灾,百姓涂炭!” 何休冷冷的说道:“若我是你,便为天下计,早早辞官走人!” 老太尉抿着嘴,说道:“好,老夫大振屯田,十年之内,再不会有百姓因灾而受难,我便与你赌了!如是今年有一百姓受灾,我便辞官走人!你呢?” “呵,若是天不降灾与你,我便亲自为你击鼓鸣奏!” 在欣喜的同时,小胖子也没有忘记正事,他重重的赏赐了各地民屯之官吏,尤其是关西之地,自上而下,无不受到天子重赏,而蔡邕等人直接被小胖子加爵为亭侯,以表示对士子的看重,又令蔡邕再招士子入学,蔡邕等人有些迟疑,小胖子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 小胖子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大规模招收士子,再与各地设置官学,此些士子,可都是最好的人师! 建宁三年,在一片欣喜之中度过。 寒冬,各地爆发雪灾,百姓受害。 还好各地民屯聚有满仓食粮,官吏又因科功之事,而不敢有半点懈怠,因而,各地与降雪之日起,便开始了赈灾,又是发粮,又是修建房屋,这一场重大的雪灾,竟被轻易度过,而那些民屯官吏,无疑是在这期间再立新功,各地百姓虽受灾害,却无有冻死饿死者! 这乃大汉四百载以来,自孝文皇帝之后再无的奇景! 百姓未有冻死饿死,小胖子也是连夜前往祭坛,祭拜天地,为民求安,雪灾很快便结束了,民屯之事也被毁坏了不少,可是在建宁四年里,他们又火速的投入到了民屯之中,小胖子心里有些遗憾,他知道,像先前那般,耕地暴增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少。 毕竟疆土有限,除非小胖子抬头,遥遥望向远处。 而令朝中群臣津津乐道的,却不是这次雪灾,而是在雪灾之后,司徒何休,竟与太尉刘矩府前击鼓为乐,据说,何休的音乐造诣很不错,有可闻之处,只是没有人敢上前评价,当然,老太尉便敢,当日,他笑呵呵的走了出来,在门口听了半天,当何休怒气冲冲的扔下鼓槌的时候。 老太尉竟然拍手叫好,与何休面前扔下了几百钱,飘然离去。 看到这样的举动,何休便直接冲进老太尉府中,与老太尉一阵厮打,却是两败俱伤,随后又各自离去。 天子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罚二人三月俸禄,并且下诏,令他们不许再设赌约,尤其是何休,尤其被天子斥责,天灾之事,乃伤民之害,怎么可作为赌约搏戏?在责罚了两人之后,小胖子也就没有再理会,而二人也是从此居家不出,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建宁四年,时下称为大治之世,因粮食充足,耕地广阔,无论百姓党人,都沉浸在盛世的欢悦之中,而小胖子的威望,更是大振,庙堂之中,已经没有甚么人刚把他作为十五岁的稚子来看待,至于民间,他的贤名更是追过数位天子,直逼孝文皇帝! 各地都有百姓为小胖子立祀大拜,虽有官吏禁止严查,却也未能完全消除。 宋氏最能感受到天子的喜悦,因为他做梦,都会笑着喊:“七千一百万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5章 老太尉卒 在小胖子喜气洋洋的时候,忽然传来噩耗,老太尉刘矩病重,这犹如冷水灌顶,让小胖子整个人沉默下来,当日,他便急急忙忙赶往老太尉的府邸,当他亲自赶到府邸的时候,老太尉之妻子都出门迎接,小胖子与他们一一相见,便立刻赶去卧寝。 老太尉躺在床榻上,双眼已经有些睁不开了,他正在熟睡,小胖子不忍打扰,便跪坐在房内,等待老太尉醒来,众人也是沉默着,不敢出声,小胖子心里有些沉重,这位老太尉是重臣之中,第一个支持自己的臣子,也是屡次为自己献策建议,一生都在毕恭毕敬的为大汉献力。 想到自己可能会失去这位重臣,小胖子心里便有些惶恐。 等待了半日,老太尉这才缓缓醒来,他转头一看,看到小胖子,大惊,便要起身拜见,小胖子急忙上前,握住了他满是皱纹的手,摇着头,说道:“太尉不必拜见,安心修养便好。” “咳咳臣,时日无多,只怕,又要劳烦陛下新找个太尉了”老太尉并没有对死亡的畏惧,他笑着说道,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朕事务繁忙,这太尉,还是不找了,刘君坐与此位,正合适。”,老太尉轻轻一笑,说道:“陛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也。” “不必如此,乔公任司空,多有不顺,臣死后,陛下可立乔公为太尉,再之后,王符,卢植,王允等人,可接替”他又忽然咳嗽起来,小胖子连忙说道:“请君勿谈国事,再与朕讲述些史实,可好?”,老太尉笑着点点头,便又开始缓缓讲起了长篇大段的故事来。 此事,不止是小胖子,就连随行的诸多官吏,也是静悄悄的跪坐着,认真的听着,这位从来都是被人嫌弃唠叨的老太尉,看到如此多人都在认真的听着自己讲述,心里极为欣喜,稍后,甚至起身,吃了几碗饭,精神状态也有所好转,小胖子大喜,吩咐太医令待在此处,日夜照看老太尉。 两人又闲谈了半日,待到日落,看到老太尉有些疲乏,小胖子方才起身,说道:“太尉勿弃朕而去!可好?”,老太尉只是笑着,说道:“陛下,臣乃一庸碌之徒,有生之年,能做出民屯这般大事来,也是死而无憾,陛下何苦纠结与此呢?” 他又讲述了庄周妻丧的故事。 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朕不是庄子,也达不到那般的境界,老太尉不能弃朕而去!”,老太尉看到小胖子脸色有些担忧惶恐,心中不忍,点头答应,小胖子这才离开了,老太尉躺在病榻上,有些无奈,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时日无多,其实,这种感觉,自建宁三年起便有了。 只是,他一直憋着劲,要为天子将民屯之事做完,没有成功之前,他不甘就此离去,如今,他似乎也没有甚么遗憾了,他笑着,喃喃自语道:“刘淑,我也要去找你了你倒是有个好孙子啊” 老太尉正在歇息,却猛地听到屋外传来喧哗声,他又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问道:“出了何事?”,身边的长子刘安有些愤怒的说道:“那老匹夫何休,竟要闯府,声称要见阿父一面,我下令将他阻拦在外了。” “谁让你如此对待三公的!” “速速给我带来!!”老太尉极为愤怒,剧烈的咳嗽着,对着长子大骂,刘安一愣,看到父亲如此模样,却不敢反对,立刻出去,不多时,便将何休带了进来,只是,脸色极为不悦,也没有朝何休行礼拜见,何休抬起头,高傲的走了进来,看到床榻上的老太尉,有些不屑的笑着。 “老贼,我听闻你不行了?” 这话却是听得刘安暴怒,险些要与何休打起来,老太尉并未生气,只是令刘安出去,屋内,只剩下何休与老太尉两人,老太尉笑着看向何休,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老匹夫,耳朵倒是不错,确实,我要先走一步了” 听到这话,何休皱着眉头,没有言语,屋内的气氛也忽然沉默下来。 老太尉笑着说道:“你这老匹夫,看来是再也没有机会能赢我了!” 何休依旧沉默不语。 “嘿,苦着脸做甚,莫不是心生悲哀?” “呵,你这老贼死了,我只会在府中闻乐起舞!” “哈哈哈,你说,我们争斗了一生,这死后,还能否在幽冥相遇?” 何休不屑的望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愿再与你相遇,年少时,你便与刘淑伙同,与我作对,到了今日,刘淑不在,你我还是势如水火” “你可还记得,杨家那美娇娘?!” “哈哈哈,自然记得!” 两人忽然就在屋内相谈起来,言语甚欢,回忆起诸多事来,只怕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如今的他们是多么的和洽欢悦,这一幕,让人不可置信,两人又谈了许久,老太尉重病缠身,渐渐还是有些疲乏,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何休站立在床榻边,静静的注视了片刻,转身便要离去。 “老匹夫!” “恩?” “再立个赌约罢,就赌我们谁先死去,若是你输了,便到我灵前,磕首哭泣,可好?” 何休静静的站立了片刻。 “好!” 自从老太尉病重之后,小胖子便发现何休有些不对劲了,平日里都是紧紧皱着眉头,也不言语,看起来忧心忡忡,小胖子心里狐疑,这老头不会又与老太尉打了甚么赌约罢,他又摇摇头,就算他们打赌,自己也没有办法去理会,他每日也只是期待,希望老太尉能早些好起来。 这朝中,没有了老太尉,王符再一次陷入没有支援的苦境,那曹嵩等人,无论是官职还是资历,都没有达到老太尉的地步,不能在庙堂之中声援王符,每一次,也只能小胖子亲自出面,为王符呐威助喊,此些事,更是让小胖子怀念起老太尉来。 建宁四年,三月,群臣正在朝议。 忽有人觐见,大哭:太尉刘矩卒。 小胖子浑身一颤,险些倒了下去,他强忍着心里痛苦,咬着牙,站立着,沉默不语,群臣更是低着头,低声涕泣起来。 转身, 何休孤独的站在一旁,他呆滞的站立着,忽然,双眼之中不断的有泪水掉落,犹如孩子一般低声涕泣着,又不断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浑身抽搐着。 他忽然转身看向了小胖子, “这一次,我我是想输的我不想赢啊!” 何休痛苦的抱住头,满脸泪水。 老太尉,一路走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6章 处置豪强 建宁四年,三月 太尉刘矩卒。 帝泣,谓左右曰:朕与世孤矣。 天子进刘矩为般县侯,又封其长子安为东海太守,次子鄘为高密令。 并亲自前往发丧,小胖子心里无疑是痛苦的,连续数天,都是闷闷不乐,宋氏贴身服侍,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却是何休的悲伤,他们两人自幼斗到了年老,众人并不知为什么何休会因刘矩的病逝而如此难过,何休在几天之后,便病倒了。 小胖子被吓坏了,将宫中太医令全部派出,并给了何休数个月的休假,还好,比起老太尉,何休的身体还算得上是健康的,在经过调养之后,又满满的恢复了过来。 而此时,邢子昂返回了雒阳。 小胖子亲自与厚德殿内,接见了他。 邢子昂先前是前往徐州全权负责糜家之事,这也能看得出小胖子对他信任有加,邢子昂急急忙忙的走进了殿里,一眼便看到了满脸悲伤,有些颓废的天子,天子正跪坐在大殿内,手持一卷书籍,缓缓读着,抬起头,看到邢子昂走了进来,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 笑着说道:“子昂回来了!” 邢子昂看到天子如此模样,心里也是极为痛苦,连忙说道:“臣拜见陛下!”,“还望陛下节哀以龙体为重,以天下黎民为重!” 小胖子无奈的叹息着,说道:“朕知道了,你快起来罢,怎么样,这一行可还顺利?” “陛下,并无阻碍,臣抄了糜家,将耕地府邸做了记录,并且与刺史巴祗一同将耕地分与民众,物归原主,居所之物,巴祗拆卸其材料,用以赈灾,其余钱财食量铁器等,都被臣带了过来,不知几成交予国库,几成留与皇帑?”邢子昂说道。 “那些钱财之类的杂物,可都留了文账记录?” “留了,陛下可自行查看。”邢子昂从衣袖里拿出了文账,便要递给小胖子,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子昂做事,朕还是放心的,这也不必与朕观看,将此些杂物,全数送到王符那里,让他用以民屯!” 邢子昂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陛下,皇帑是不是也要留下少许,几日后便是春狩,皇帑如今空无财产,这春狩又当如何进行?”,小胖子闻言,勃然大怒,起身说道:“民屯之事,关乎天下百姓,朕岂能因区区私事,便耽误了此等大事?今次民屯,播种在于春季,寻种,借牛,铁犁,何不需钱财铁器?!” “你送过去便是!不许多言!” 小胖子皱着眉头,吩咐道。 邢子昂面色赤红,心里更是激动,有此等明君,天下何愁不治?他重重的朝着小胖子大拜,小胖子点点头,又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太尉病重前,曾与朕相见,朕问之日后事,其曰:邢子昂善,日后可拜公,唉,你出去后,亲自去一趟太尉灵堂罢!” 邢子昂再次点头。 “子昂,可莫要辜负了刘公与朕的期盼啊!” 小胖子跪坐在厚德殿里,身边站立着几个身穿锦绣的华衣游侠。 “也就是说,罪名甚么的,阳卿已经搜列出来了?”,小胖子读着手中,阳球亲自书写的奏疏,有些诧异的问道,身边那几个绣衣使者,急忙点点头,说道:“却是,此些巨富豪强,罪恶滔滔,却善于隐瞒,故而未有被朝廷知觉,而阳使君亲自赶往,隐秘探查,却得知种种恶事!” 小胖子早就派出了阳球前往各地,来搜集各地小豪强,商贾之资产底细,果然,天下之中,类似与糜家一般的豪强何其多?纵使财产如糜家者并无,可全部加起来,又岂是糜家所能比的?这也是他直接让邢子昂将全部辎重都送到王符那边的原因。 阳球这么早便收集完了此些豪强的罪名,这大抵是不可能的,小胖子心里也明白,阳球肯定又是使出了栽赃陷害这一招,小胖子有些不悦的说道:“朕不是桀纣,若是阳球有陷害之举,朕不饶他!尔等将此话带到阳球那边!再与朕回复!” 此些人皆然点头,称是。 阳球此刻正在兖州,此处地方豪强最盛,与豫州,兖州,徐州等地,此些豪强竟然还有自己的土堡,聚集了粮食辎重的,阳球是越看越惊,他本来的确是想栽赃陷害来着,可是如今才发现,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豪强们穿着锦绣华衣,蓄奴上千,所行驾车,大建高阁土堡,拥有农田百千顷,私藏铁器粮食,这其中任何一条罪名,都足以斩杀他们数次! 若是放在孝文孝武皇帝那时,此些豪强,定然是会被连族诛尽,不留活口。 当那几个绣衣使者前来寻找阳球,将天子的口谕告知了阳球之后,阳球哈哈大笑,看来天子是不相信天下豪强会放肆到这等地步,还以为自己在购脏陷害呢,阳球无奈,再书写一道奏折,直接说明,单靠郡县更卒,根本无法zhi fu此些恶劣豪强,还望陛下能派出南军相助! 当这封诏书到达天子手中的时候,小胖子大怒,立刻召集王符,杨赐,何休,乔玄,袁隗,荀俭,张俭,曹鼎前来宫中私议,王符,何休便与天子亲近,被天子找过去,也没有甚么诧异的,只是,杨赐与乔玄二人就有些不解,天子平常对他们并不是非常看重,今日怎么会招自己入宫呢? 比起他们,袁隗,荀俭,张俭,曹鼎等人就是有些惊恐了! 众人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宫中,看到同僚,也是互相问好,有些从未被天子私自召见的大臣,此刻也是极为紧张,不知天子之意,故而有些惊恐,众人在宋典的带领下走了进去,进了厚德殿,便看到小胖子背对他们,仰头看着上方,众人立刻俯身大拜,言:“臣等拜见天子!” 小胖子缓缓转过身来,面如凝霜,手中的奏折直接丢了出去。 面对如此失礼的行为,此些大臣也没有多说甚么,王符直接上前拿了奏折,读了片刻,便说道:“陛下,此不是常情麽,陛下何以大怒?”,其余人也小心翼翼的读了起来,这正是阳球书写的奏折,表明了豪强之过错,并且最后甚至还提出,只有南北军方能将豪强治罪! 众人瞪大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天子是要对豪强动手了麽? “刘公,你来说说,此事当如何?!” 小胖子怒气冲冲的说着,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复。 他缓缓转身。 对了,刘公已经不在了 第0107章 朕心不忍 气氛忽然有些沉默,何休皱了皱眉头,忽然起身,打破了沉寂。 “陛下,此事,不可不严惩豪强,此些豪强触犯诸多汉律,行事与谋逆无疑,当派遣南军,将其诛杀殆尽!而那些地方官吏,素餐致寇,碌碌无为,竟然视贼子做大,而无作为,此些官吏,当以罢免,太学府与门子学,尚且有数千学子正在进修学习” 何休的意思非常明了,对于此些豪强,便是直接杀,不留情面,而地方官吏,也要通通罢免,换上接受科功制度,对小胖子更为忠心,对王符的种种改革并不排斥的学子士子们,小胖子心里大喜,平常,何休很少发言,也不述甚么政见,而一直都是老太尉来做此事。 没有想到,老太尉逝世之后,何休竟然足以接替他的位置,继续成为小胖子与庙堂里的传话筒。 而听到这话,杨赐等人都是大惊失色,杨赐率先起身,说道:“陛下,豪强之列,确实有罪,诛杀也未必不可,只是那些地方官吏,若是全数罢免,再以稚嫩学子任之,只怕地方大乱,盛世不再啊!”,他不反对诛杀豪强,整个大汉,都对豪强有一种天生的敌视! 在王莽之前,这种敌视最为严重,地方刺史每年都会将地方豪强之详情,禀告与司徒,司徒甚至都不会禀告天子,便直接将此些地方豪强迁徙与关西之地,充关西之户,至于那些行事恶劣的,直接斩首抄家,在那时,你敢侵占耕地,自建土堡? 呵呵呵呵。 至于后来,因为光武帝秀起来是依靠了豪强世家的相助,所以对于豪强的打压,也变得不再那么强势,虽然依旧涌现出来不少的酷吏名臣,任职期间,豪强皆除,百姓安乐,可惜,这样的能臣越来越少,更多的,还是在想着甚么获取名望,怎么诛杀阉人。 而经历了百载的安宁之后,这些豪强似乎也越来越放肆了,他们已忘记了前汉时的天子屠刀。 可是,杨赐并没有忘记,他是同意诛杀豪强的,豪强与世家不同,打压豪强这种事,他年轻的时候常做,如今天子要严惩,他也没有甚么意见,可是,你要换下我们察举出来的门生故吏?那些可都是道德贤士?若不以道德治天下,天下岂不就要灭亡了? 反对科功制的百官,分为两股。 其一正如杨赐这般,认为科功以政绩来考核官员,并非以道德,此举会使得天下官吏无德,无德而有才,定然为天下之大祸,其二,是如袁隗这般,那些官员都是我们几个世家的门生故吏,你要一次性dǎ dǎo,日后面对地方官吏,我们世家还能说的上话麽? 出于这两种看法,杨赐,袁隗,荀俭都义正言辞的指出了何休的错误,并且说出若是肆意罢免官吏,会使得天子失去民心,不可如此,而令小胖子没有想到的是,身为豪强之一的曹鼎,竟然支持何休的看法,并且说出,此些有罪的豪强,理当诛杀,那些官吏,也当罢免之类的chi luo裸阿谀之语。 话语之中意思很明显,请天子您肆意妄为,您做甚么我曹家都支持!天子万岁! 而张俭,作为寒门出身的党人,说道:“廷尉当协同出手,捉拿豪强,严惩不殆,当地之官吏,过失极为严重者,罢免去职,而轻者,可小惩为戒!”,小胖子许久没有开口,他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看向了杨赐,说道:“公以为,看着豪强大兴土堡,却不阻止的官吏,算得上是道德之士麽?” “食君之禄,不谋其事!” “此等碌碌无为之徒?便能大治天下麽?!” 小胖子怒气冲冲的问道。 杨赐咬着牙,大拜,说道:“陛下,此前,朝廷并未下令,要重视豪强之事,故而,此些官吏有所失,陛下不可因此而将其罢职去官啊!”,小胖子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他心里本来也就没有想过要将地方官吏通通罢免,若是那样,天下指不定混乱成甚么模样。 他只是想敲打敲打踢杨赐等人,另外提醒一下地方官吏,给朕狠狠打压那些豪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这纵容豪强欺民的污名,你们就要背上了,相信这些极为重视清名的官吏们,会好好回报这些豪强的,另外,他还需要在地方官吏之中安插几个太学出身的学子。 此举,便是千金马骨,要让学子看到,天子是要重用他们的! 小胖子招来此些人,也是想要世家相助,自己皆以他们的门生故吏为筹码,逼迫他们相助朝廷,对付豪强,这一点,杨赐等人未必没有看出来,只是,他们也无能为力,反正死的是豪强,与吾等何干? 于是,众人便在屋内商谈起来,王符怒气冲冲的说道:“此些豪强罪大恶极,请陛下这便与张奂段颎下令,要其诛杀天下豪强!” “臣以为,只要郡中更卒,足以处置,何须北军南军?徒耗费军需,天下方有起色,不可如此!”杨赐摇头反对,众人又开始商谈如此诛杀豪强,就连曹鼎这个真豪强,也是兴致勃勃的出主意! 小胖子哀叹了一声,摇着头,说道:“豪强亦朕之子民,朕虽恨其触犯汉律,却不忍将其杀之。” “陛下仁慈啊!!”曹鼎忽然俯身大哭,泪汪汪的望着小胖子。 杨赐的脸抽了抽,众人对曹鼎的表现也不惊奇,毕竟整个曹家都是靠着疯狂的奉迎皇帝起家的,君不见,曹腾那厮,入宫数十年,从未触怒天子一次,最后被拜侯加爵,而他的子嗣,如曹嵩,族子如曹鼎,曹炽者,在满朝群臣拥立党人的时候,坚决的站在了阉人一边。 所以,他们三兄弟,一人担任大鸿胪,一人担任司隶校尉,一人在尚书台! 很显然,这样奉迎天子的确是有用的。 众人不知天子究竟是甚么意思,但是,他们绝对不信,天子是因为仁慈而不想杀死这些豪强的! 天子仁不仁慈,去问问董宠罢! 小胖子皱着眉头,痛心疾首的说道:“朕不忍杀之,可是,又不可不罚之,如今,关西凉州,地广人稀,屡受羌乱,又有江东之地,土地肥沃,却无人耕作,朕想重提太祖制,将此些豪强迁居与凉州江东等地,充实户口,其奴仆亦迁,但是,要释放了其佃户,分其耕地,无田地者入民屯!” 第0108章 迁民关西 次日,小胖子展开了朝议。 由于正值春种,群臣也并未有甚么诧异,春种事关重大,尤其是可以在秋季验测民屯之成效,各地民屯之官吏,不敢有丝毫懈怠,更加操劳,而门子学也培养出了不少精通农事的学子们,也被用来充实各地的民屯管制,目前最重大的问题,便是缺钱。 近几年来,屡次有天灾降临,收成不好,而天子心善,又下令受灾地免去税赋,使得国库极为空虚,民屯之事,需要与屯民的口粮,需要铁器,需要粮种,还需要铁器耕牛,甚么都要耗费钱财,幸好,有糜家的财产充入国库之中,使得国库才能勉强坚持下去! 王符心里坚信,只要能熬过今年,明年之后,朝廷将再也不会为粮草钱财而发愁! 群臣上朝,小胖子面色平淡,与宋典等人的跟随下,缓缓走了进来,坐在了上位,群臣纷纷起身,拜见,随后又各自跪坐,小胖子看向了杨赐,问道:“诸公可有奏?”,杨赐立刻起身,走到了正中央,手持奏疏,大声说道:“陛下,臣有奏!” “近有豪强,私修土堡,藏铁器,蓄奴,着锦绣,违背太祖祖制,此举与谋逆无疑,故请陛下发诏,严惩各地豪强,以黎民百姓计,当依照古制,将冀,豫,青,幽,扬,荆之豪强,迁与凉,雍,将兖,徐,凉,益,并之豪强迁与荆,扬!” 群臣听闻,大惊失色,尤其是那些扬州出身的南方士子们,更是立刻起身,有些失态的说道:“自古,豪强便是迁徙与关西地,此次为何迁与江东?”,小胖子并未开口,便立刻有荀俭起身,说道:“江东沃土无数,人烟稀少,农耕亦弱,天子要迁民,乃是要大治江东,你何敢反对!” “只是几处豪强有罪,陛下何故要严惩众者,众者中莫非无贤士?” “哼,若是行善之贤士,自然不会被廷尉抓捕,你又怕甚么!”曹鼎起身反驳此人,那人指着曹鼎,却不敢开口,心里却是谩骂:你这豪强之中的败类! 小胖子坐在上位,甚至一言不发,事情便已经定下,当杨,袁,荀等人联合发力的时候,群臣甚至不敢有任何的反驳,有他们相助,此事非常轻松的便定下了,袁隗有些得意洋洋,这下天子看到我们世家的本事了罢,想必日后对我等也会多多任用。 他转身,却是看到天子有些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们三人,眯着眼睛,微微笑着。 袁隗汗毛炸起,浑身犹如在冰窖,不能表现太过!太过会引起天子的忌惮啊!他立刻转过身,对着那些个同族子弟使了使眼色,杨赐等人似乎也发现了天子的不对,于是,一场本来已经定下的大事,忽然又有很多官吏反对起来,众人吵杂的辩论着,争吵不休。 群臣都觉得有些诡异。 方才出声应同的是他们,现在出来反驳的又是他们。 这是要做甚么? 众人协商了许久,却争执不下,最后还是杨赐走到了小胖子面前,佯作不悦,说道:“请陛下圣裁!”,小胖子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便按照杨公所说来办!” 百官起身,面对天子,俯身大拜。 “谨遵天下诏!” 小胖子也起身,看着袁隗,袁隗低着头,不敢对视,小胖子摇着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此些小事,都要朕亲自裁断,袁君,可是让朕颇有些失望啊。”,袁隗低着头,俯身大拜,说道:“臣有负厚望!”,小胖子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袁隗有些胆战心惊,哪怕天子已经走开,他也是静静的站立着,没有动弹,知道袁平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疑惑的问道:“方才都快要定下了,有门生故吏相助,也没人反对了,你为何要让他们又起身反对?”,袁隗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并没有回答。 两人一同走出了宫殿,回到了府邸。 袁隗方才说道:“兄长,今日若是我等言谈之中便将此等大事定下,只怕我们几家活不过今晚了!” “甚么!我们完成他的吩咐而已,为何要杀我们?!”袁平十分震惊。 “忌惮天子连理由都有,就说我们是因为触怒了豪强,被其门客刺杀,说不定连我们与豪强一起办了,幸好我及时反应过来。”袁隗有些惊惧的说着,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办事不利,明日便向陛下辞官,兄长便安心做事,切勿触怒了天子” “做好了要被杀,做不好要辞官?!” 袁平有些愤怒的说道。 “兄长,这是个治公羊的天子啊看来,他从来没有原谅过我啊”袁隗低着头,无奈的叹息道。 在颁发此令之后,袁家便开始了日夜警戒,生怕出现了甚么祸端,天子得知,还笑嘻嘻的问道:“要不要朕派遣几伍北军来守护诸君?”,袁平吓得险些跳起来,面色苍白的拒绝了天子的好意,第二次,天子之诏令颁与天下,天下皆惊! 通过邸报快驿,各地州长官吏早就得知了此事,在各地豪强还不知情的情况下,郡卒们直接对他们进行了抓捕,此些豪强大多都在茫然之中被一向与自己亲近的官吏所抓获,此些官吏,可都知道了天子因为此些豪强而想治自己的罪,治罪他们并不怕,但是若要让他们背上污名,他们却是不肯了! 此些豪强确实如阳球所言,修筑楼阁土堡,蓄奴,甚至还私藏了gong nu铁器,可是,他们并没有与郡卒死战,多数都是开门投降,也有的畏罪zi shā,但是却没有与州长官吏死战着,也是小胖子给了他们余地,不抵抗,尚且能活命,即使会失去现在的权势。 可若是抵挡,就算击败了此些郡卒,莫非还能抵得过北军南军麽? 各地豪强纷纷被抓捕,地方官吏将他们锁进牢狱,又清点财产,查其罪行,将罪大恶极之人,犹如欺民害民之人枭首,其余者,被束缚,将与送之与关西边土,或者荆襄江东,而蓄养的奴仆,也一同前往各地,蓄奴乃是大汉风气,小胖子也不能给予他们zi you,让他们一同充实各地户口,也是正适。 而至于佃户,全然被释放,并且获得耕地。 此些佃户自然是极为欣喜,遥遥对着雒阳的方向,长跪不起。 小胖子下令之后,便没有再理会,只是通知了段颎,若是哪处豪强肝胆抵挡,自行镇压便是,不必前来询问,段颎点点头,带着南军在四周行军徘徊,可惜,这期间却没有甚么豪强抵抗,让南军再一次失望,可是,小胖子又给他们下令,要求南军分伍,携各地之罪户,完成迁徙! 不可走脱罪户,还要保证其安危。 南军领命。11 第0109章 豪强谋逆 建宁四年,六月 扬州,吴郡 扬州,益州等远离庙堂之地,豪强早已听闻天子的暴政,他竟然想要将各地豪强迁徙异地,重建祖制,与那些地处中原,时刻感受到皇家威仪的豪强们不同,他们地处偏远,并没有感到多少畏惧,多数人联合起来,拜见本地世家大族。 在他们看来,此些世家大族,占据之良田比他们还要多,奴仆佃户更是无数,他们也应该会与自己一同反对天子的暴政罢,可惜,当他们一一拜访,并且口称暴政猛于虎的时候,这些世家大族立刻翻脸,直接将他们制服,送之与官府,言此些人谋逆! 一时间,豪强们方才陷入恐惧之中。 小溪上,泛舟飘零,几位本地豪强便坐与舟上,周围有几个小厮正在煮茶焚香,他们寒暄了片刻,游山玩水,看起来没有半点的紧张,过了片刻,周围无有人烟,其中一人方才皱着眉头说道:“严君,明日辰时便有南军前来,要抓捕吾等迁与北地,你此刻要我们前来游玩?何意?” 严姓男子笑了笑,说道:“此乃吴郡,那些北怆前来,又能如何?区区几个南军罢了。” “几个南军不足为虑,只是,若是我等抵挡,天子暴怒之下,派来的就不只是南军了!” 有一人皱着眉头说道。 “哎,诸君何惧?诸君可知,为何天子要迁移我等,却不动世家?” “世家名门,门生故吏无数,天子亦不会轻举妄动啊。” “哈哈哈,那些南军,听闻颇受天子厚爱,吾有一计,行险招,有意者自留,无意者可离去!”严君笑着说道,众人看了看周围,除了舟,便只是水,他的意思不明而喻,要么听他的,要么被扔下水去死,众人互相看了看,方才看向他,问道:“不知君有何高见?” 严君眯着眼睛,说道:“我听闻,那些南军都是由天子招募,厚爱至极,如是吾等将其杀之,再以州郡暴虐之名” “你要谋反?!!”一人猛地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严繑该不是疯了?对抗朝廷,起兵谋反,你是不知道雒阳中那四万北军麽? 严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以卵击石之举,我自然不为,请君细听,我等举起家奴,可足有数千,足以攻伐屯民,屯民之事乃是国之重事,若是扬州出现此等大事,那些世家大族定然也要被天子责罚,而那时,他们便是为了自保,也要为吾等辩解。” “若是他们为了自保,杀我等,又如何?” “那时便要看看,这扬州之中,是他们世家多,还是我们多了” 众人一番私议,又歃血为誓,只等南军前来。 前来扬州的南军并不多,来到吴郡的南军更是极少。 当南军前来之后,吴县县尉为其准备了房屋入住,只待明日,便押解豪强,前往去处,而他们的家产,自然也要被此些地方官吏所抄收,当严繑等人听闻南军已至,便各自唤来家中最为忠诚的数个门客,共举二十八人,悄悄赶往南军住所。 严繑缓缓来到了府邸门前,听闻其中有奏乐声,心里更是不屑,想必此刻,这些平日里难以外出的士卒都扔下了刀枪,正在尽情享受罢,真是大好时机,他心里并不紧张,他想着,若是事情不成,自己便反了,携带家奴做个水寇又如何? 他一声令下,众人猛地推开了大门,冲了进去。 孙坚是非常开心的,因为这数年来,他终于可以返回家乡,见一见父老好友,因此,刚刚返回到了吴县,他先是拜访了父母,便又回到了此处,因为他不想失职,随后,便是他的一众好友,游侠纷纷前来拜见,当初南军招募,招收的便是各地大侠,游侠之首。 孙坚年年轻轻便已经是吴县大侠,若不是进入南君,县中官吏都想要征他为吏的。 当数十个当地游侠,好友前来,孙坚更是开心,将雒阳诸事一一讲述,众人大喜,聊到了深夜,众人也不愿离去,又请奏乐,孙坚持剑而舞,引得众人赞叹,正在此时,忽然有二三十人破门而入,静静的看着他们。 孙坚看着此些人,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那些游侠纷纷起身,各自拔剑,围在了孙坚的周围。 “你何人,欲何为?”孙坚大叫道。 严繑吓得险些晕了过去,身为吴人,他自然是认得这位年轻大侠的,孙坚孙文台?对啊,听闻此人入了南军,可是为何是他来吴县? “鄙严繑,听闻君前来,奉命护送我等生怕君劳累,故而亲自前来,听候差遣” 孙坚冷笑着,猛地便冲了过去,周围三四十游侠同时冲出,与此些门客厮杀起来,顿时,此处喊杀声起,无比糟乱,百姓惊恐,更卒前来,游侠们在孙坚的率领下,格外勇猛,杀得此些门客节节败退,严繑等人更是面色惨白,便要逃离。 忽听闻有游侠高呼:“有贼刺孙文台!” 众人又大呼,顿时,府邸周围之中,全然是一片刀剑出鞘之声,又有十来游侠衣冠不整,夺门而出,前来杀贼,严繑等人被前后包围,逃之不得,孙坚手刃六七贼人,直接朝着严繑杀来,看到面前赤红着双目的孙坚,严繑大吼道:“我欲降!” “唰~~”随着一阵雪白的剑光闪烁,严繑枭首。 孙坚冷冷的望着他的遗体,说道:“南军不纳降!!” 而这样的事情,同时在很多偏远地区多有发生,这时,就不得不佩服段颎的先见之明了,他早在派发南军士卒的时候,便根据其故乡所派遣,使得各地南军士卒皆是当地之大侠,有诸多游侠相助,大多谋逆者,直接被南军处死,令人惊叹的是,南军士卒杀敌,几乎没有一个是允许敌人投降的。 全然是斩尽杀绝。 当然,南军也折了些许的士卒,直到各地官吏开始注重此事,并配合南军士卒之后,此些恶行方才停止,在天子与世家的合力打击之下,这些地方豪强,没能掀起任何动静,小胖子对此毫不意外,毕竟最大的豪强,便是这些世家大族,不过,他们早就摘掉了豪强之名。 培养门望,察举官吏。 有他们相助,豪强这样不成气候的小疾,也就容易治愈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10章 秋收之喜 对于豪强之事,小胖子并不是非常的上心,此番对付豪强,也不过是为了钱为了能让天下百姓免与其害,目前最要紧之事,便是民屯一事,马上便是秋收时节,小胖子因激动而常常夜不能寐,先前处置了各地豪强巨富之后,其家资全部用来投入到了民屯之事! 此时,由阳球与邢子昂共同负责,各地官吏由于惧怕天子罢免,全面施行科功,无有不尽力者,使得各地民屯之事,再无钱财之困扰,民屯所购之耕具,耕牛等,皆由国库解决,王符自然是最为忙碌的,还好何休在一旁相助,有何休相助,朝臣也不敢与王符作对。 当然,骂还是要骂的。 每一次朝议,群臣都要哭诉,请烹王节信,小胖子对此都是习以为常了,王符此人,极为胆大,得罪各地彻侯世家无数,也不惧怕,连遭受到三次刺杀,却以此为荣,并开口发言,此乃袁平之所为,吓得袁平数次前往宫中向小胖子辩解。 小胖子静静的躺着,就躺在宋氏的怀里,宋氏手持扇,轻轻的扇风,看向小胖子的双眼里满是爱意,小胖子已经熟睡,却是眉头紧皱,嘴里不知呢喃着甚麽,“舅父舅父,老太尉阿母朕无错”,宋氏不敢去听,只是紧紧的抱住小胖子,有些担忧。 宋典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满脸的喜色,正要开口,却看到了熟睡的天子,立刻噤声,宋氏皱着眉头,低声问道:“可有甚么要事?”,宋典点点头,低声说道:“民屯之事。” 却不想,小胖子猛地睁开眼睛,问道:“民屯?出了甚么事?”,他急急忙忙的起了身,宋氏在一旁为他整理衣冠,宋典连忙行礼拜见,激动的说道:“陛下,王君有奏,税赋二百七十二亿钱!王符君曰,还是因为陛下诏,四十税一,又免缗钱令,更赋,口赋,算赋,献费,徭赋等,方才如此,陛下!二百七十二亿钱!!” “哈哈哈哈,粮食多少斛?” “陛下,一百七十五万斛!!” “哈哈哈哈!”小胖子大笑不止,宋氏也是极为开心,小胖子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快,快,诏群臣朝议,朕现在就要见他们!!”,小胖子在宋氏的服侍下,又换好了衣裳,便急忙走了出去,出殿,小黄门似乎也听说了这消息,各自满脸喜色,见到小胖子,都是俯身大拜。 小胖子更加开心了,重重的赏赐了此些小黄门。 当他到达宫殿的时候,群臣尚且有些诧异,因为朝议昨日方才召开,怎么天下又将我们招来?每一次天子紧急召开朝议,都没有甚么好消息,因此,此些朝臣也是有些忧心忡忡,正思索着,就见到小胖子一脸的兴奋,微笑着走了进来,群臣皆起身拜。 “坐!诸君,秋收之事,王君已经告知朕了!” “足足一百七十万斛粮!二百七十二亿钱!!” 群臣大惊失色,今年陛下可是取消了十多个杂税余赋!竟然还有如此之赋税!尤其是粮食,他们几乎已经能看到各地粮仓堆积成山的粮食了!群臣惊愕之后,便是大喜,小胖子乐呵呵的坐在上位,听着群臣赞扬,心里格外兴奋,在朝臣嘴里,他已经是可以媲美上古贤君的圣天子了! 小胖子大喜之下,大赦天下,唯谋逆不赦。 是时,各地丰收,天子又大减税赋,使得天下百姓欣喜不已,当然,也有些税赋,小胖子并没有免去,比如女子长大后未曾婚配,便要交予的税赋,又如少生男丁者交予的税赋等,此些是为了鼓励生育,小胖子先前听从了老太尉的意见,并没有免去。 各地的粮仓,果然都有粮食堆积如山,百姓家中,也是近五十年来,首次出现了余粮,而国库再一次变得极为充实,王符算是出了一口气,看来明年的民屯,就不怕钱财不够用了,秋收之事,刚刚过去,小胖子便决定狩猎,因为,小胖子也达到了立志的年纪,已经完全可以展开这项皇家活动了。 而当王符新致勃勃,准备开始私学大计的时候,却遇到了新的麻烦。 “甚么?流民?如今怎么还会有流民?” 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 王符坐在他的面前,无奈的说道:“陛下迁徙豪强,事后,官吏方才得知,此些豪强隐瞒户数,其佃户,奴仆之多,不可思量,一家便是七八千佃户,令人震惊,而民屯之事,如今之百姓足以,若再加此些流民,却是无地可开垦,除非移与荆扬之地,而此事,又绝非小可,耗资重大。” 小胖子无奈的叹息,问道:“以君之见,奈若何?” “陛下曾下令豪强奴仆,亦随之迁徙,此些奴仆,可加与边地民屯,只是那些佃户,又无耕地若要迁徙,更是麻烦”王符紧紧皱着眉头,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也沉寂下来了,问道;“佃户有多少?” “四十余万。” 小胖子也被这个数字吓蒙了,这些豪强隐藏的人数,竟然有四十余万?那那些世家大族隐藏的又有多少人呢?他紧紧皱着眉头,说道:“朕要调用国库之钱,令此些人修筑道路,朕欲修一驰道,自雒阳至于徐州,便令此些人去修筑罢,务必要使其腹饱衣足,不可欺压!” “陛下,若是如此,只怕国库再次空虚,明年民屯之事又当如何?” “二百七十二亿?!民屯之事何惧?” “再者,若是道路畅通,岂不是幸事?光是车船税,也足以让国库再次充实起来罢!” 王符皱着眉头,思索着,所谓的车船税,始与孝武皇帝年间,征收的对象乃是商人之车船,另外除官吏三老之外的私车私船所有者,都要交予与道路水面交与税赋,商贾的轺车每辆二算,其他人有轺车者,每车一算,若是修筑大道,不仅政令畅通,亦能便与民利。 何况,若是修筑了道路,就能加车船税,说不定,所耗费的钱资,还真的能收回来!还同时能暂时养活了这些无田之流民! 王符双眼一亮,可矣!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11章 掌控庙堂 建宁四年,无疑是一个丰收之年,国库从未有如此充实的时候,说起来,这两百亿钱,并不是前所未有,孝和皇帝年间,天下大治,税赋足足有八十亿钱,创下最高峰,可是之后,耕田税赋不断的减少,只是税收却越来越多,在孝恒皇帝时期甚至达到了二百八十亿钱,达到最高峰。 这不是因为天下治,百姓富裕,而是税赋的花样变得越来越多,各种各式的手段来征收钱财,比如家中男丁没有结婚,要交税赋,结婚了,还是要交赋税,没有生孩子,要交赋税,生孩子说话了,要交赋税,各种各样的赋税过后,天子还是不满足。 到了最后,甚至在中常侍侯览的建议下,首次开辟了献礼这税赋,大概意思,就是你生活在天子的庇护下,你要献给天子一些钱,来回报天子,这献礼也没有什么规矩,完全依照天子的意愿来,若是不出宫门,只在他人嘴里听过百姓生活状况的天子这献礼能毁灭千万家庭。 对于这些苛税杂赋,也未曾见到那些党人有什么反对的,也对,这些心怀天下的贤才满脑子都是怎么为了天下除去阉人,获得在庙堂之中更大的权力,这样的小事,何足挂齿呢?也是有些贤才们对此不满,对天子上奏,可惜,从未得到领会。 小胖子不同,他年幼便跟随何休在民间奔波,知道百姓生活之疾苦,也听到过众人的抱怨,因此,在建宁二年,他便听从刘矩的意见,一次性取消了此些杂税,而在取消了如此之多的杂税之后,依旧还有两百多亿钱的税赋,这在此时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另外,小胖子登基之后也没有大规模修建宫殿,大兴土木,即使需要安顿民夫,他也是选择了修建道路,这就无疑让王符等人甚是敬佩了。 民屯之事,兴与建宁三年,而盛与建宁三月,成与七月秋收,而诸多官吏,也以熟知了解,在闻人袭等各地典农中郎将的操持下,各地屯农官吏也得到了首次的休假,秋收之后,这些屯民也得到了足够的粮食,哪怕朝廷要收取四成。 八月,天子赏赐天下。 乔玄进太尉,闻人袭拜司空,陈耽拜太仆,冯石拜太常,张温拜光禄勋,邢子昂拜卫尉,许训拜为司农,而邢子昂也成为了大汉最为年轻的九卿之一,众人心里虽然不满,可是因为他却是操行极高,也没有遭到什么人的反对,至于其他人,全然是民屯之中有功的大臣。 至于那些学子出身的官吏,在科功制的相助下,上迁速度也是极快,有的都已经做到了典农都尉的位置上,当此些官吏的事情定下,小胖子也算是彻底的掌控了庙堂,对自己言听计从,或者说是自己对他言听计从的王符担任尚书令,这个最为重要的官职。 何休,乔玄,杨赐等人担任三公,另外便是一大批由小胖子亲自提拔的九卿群臣,庙堂之中,那些世家大族的话语权迅速的减少,即使他们依旧充斥在地方州长,乃至与九卿属官的位置上,却失去了太多的话语权,地方官吏可不是日后那些军政在握的州牧。 他们只是些刺史,太守,刺史只是监督官吏豪强的职权,太守也不过总领政事,税赋,军权都不在他手里,小胖子可以算是大权在手,庙堂之中,也无人再敢反对小胖子的政令,自从建宁元年登基之后,历时四年,小胖子方才获取了应有的权力。 而此时,小胖子年方十五。 朝议之中,看着此些群臣向自己拜见,小胖子朝他们回礼,便坐了下来,群臣开始商讨起来,自然便是最近的修筑之事,众人决定,自雒阳修筑,经过河南县,梁县,原武县,阳武县,中牟县等,到达兖州尉氏县,雍丘县,襄邑县,外黄县,经过沛县,丰县,酂县等,再一路到达徐州。 可想而知,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若是能修筑起来,必然是能够将整个中原地区连接起来,司隶,兖州,徐州,乃至小半的豫州都包含在内,与民与国,都是大利,对于各地安稳,发展都有巨大的好处,众人谈论起来,也是格外激动。 在这数年的时间里,小胖子也正是通过一件件的功绩来获取了对庙堂的控制权,当然也有几次冷血平叛,可是小胖子更希望是以德服人,毕竟自己也是治儒的士子皇帝。 大鸿胪曹嵩提议,将此驰道换作建宁道,以传后世。 小胖子极为开心的接受了这提议,正商谈着,王符忽然起身,上奏道:“陛下,驰道之事,稍后商谈亦可,却有另外大事,需要陛下应允!” 小胖子脸上的笑容再一次的凝固,心里也渐渐有了些不悦,他皱着眉头,问道:“何事?”,王符起身,说道: “陛下,亦是民屯之事,民屯之事,适与田多民少之时,陛下强行聚集百姓,开垦无数,此固然善事,只是,若是继续开垦,只怕百姓不足,只会荒废了此些开垦之耕地,望陛下,更改民屯之诏令,允许屯民外出,不设严管,不再征收五成税赋,用天赋四十取一,将屯民化作耕民。” “典农官吏化作地方官吏!” 小胖子闻之大怒,他费尽心思,才使得此些典农官吏与地方官吏合作起来,共处大事,这才方有些起色,你就要朕将这些官吏全然化作地方官吏?你心急朕能理解,可是也不能公开说出来啊,徒然增加地方冲突!他面如凝霜,挥了挥手,说道:“此事,日后再谈。” “陛下,此事关乎民生大计,不可拖延啊!”王符依旧说道。 小胖子猛地起身,冷冷望着面前的王符,王符附身长拜,并无惧色,而众人纷纷大拜,低着头,不敢言语,小胖子眯着眼睛,看了他许久,方才摇着头,说道:“王君,屯民之事,可矣,只是那些官吏,却不必撤除,朕要建立民屯镇所,典农官吏为治所,屯民安心耕作开垦之土地,便可。” “至于田赋,朝廷赐其耕牛铁器,若是四十取一,也不可,便三十取一” 小胖子思索着,将自己的想法说完,又看了看群臣,问道:“群臣可有异议?”,众人摇头,称并无异议,王符忽然抬头,开口:“臣”,还没有等他说完,只见一旁的何休猛地一步上前,一拳便狠狠砸在了王符的额头上,王符捂着额头惊恐的望着他。 他颤颤巍巍的指着何休,看着小胖子,双目含泪,叫道:“陛下,他公然行凶!殴打重臣!” 何休冷冷一笑,说道:“听闻马南郡将你,我,与张公称为当世三杰,你说我与张公不配与你同列?是不是?” 心里却是感慨着:傻小子,老夫这是珍惜你的才华,救了你一命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12章 牧牛大策 小胖子也没有理会他们,转身便回了殿。 庙堂之中的争吵却持续了许久,对于何休殴打了王符一事,百官都是持着赞许的态度,心里都是在叹息,为何朝议不许带佩剑?当他们出宫之后,甚至还有党人急急忙忙的为何休取来佩剑,结果被暴怒的何休追杀了几个街头。 王符已然成为了群臣共敌,何休经过此事,却是被诸多党人所赞扬,甚至还得到了当今文圣的美名。 小胖子对此并不在意,至于修筑道路之事,他还是准备要交给王符来做,此人性格虽然不堪,可是确实有大才,将事情交与他,自己也放心,此事耗费巨大,并且也是自己登基之后最为庞大的工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若是他做的不好,自己取他首级也名正言顺了! 比起上一年,今年小胖子还不算是非常忙碌的,毕竟尚书台有个王符,他常常自作主张,将事情定下之后才会告知小胖子,小胖子虽然对此极为不悦,可是人家办的还不错,小胖子也就忍住了,因此,小胖子也就不再像上一年那般忙碌了。 他也就常常去拜见董氏,只是,无论他怎么哀求,怎么诉苦,董氏一直不肯见他一面,偶尔有董承过来与他叙话聊天,小胖子也只能从他这里得知阿母的情况。 宋氏也亲自去过几次,可惜,她也是一样被拒在门外,不得见,渐渐的,宫中黄门,朝中大臣,也都不敢再提起董太后了。 十月,幽州襄平郡有黄龙现。 月底,杨赐卒。 杨赐早前便因为病重而辞官归家,由其子杨彪亲自照看,闻人袭接替了他的位置,当他死后,小胖子亦然是亲自去杨家,杨赐被追封为中澈乡侯,不袭爵。 天子又拜宋酆为执金吾,进宋氏为贵人。 十一月,上至三公,下至亭里,都做好了应对雪灾的准备,自建宁元年起,已经有连续三年的雪灾,而今年,小胖子对此事极为看重,因此百官都做好了应对雪灾的准备,就等着降雪,只是,这场寒冬直到结束,也未尝有一场暴雪,瑞雪飘飘,似乎预示着下一个丰收之年。 百官们将此归为天子之高德,感动上天,故而未有灾害降临。 只有何休,这一日,犹如痴狂,一手持酒壶,一手带长剑,与雒阳城内乱逛,嘴里大呼:“老贼!我是对的!你死了!上天也不再降下灾害了!速速出来与我一斗!出来!!”,众人见他忽大笑,忽牛饮,忽舞剑,忽哭泣,皆不敢上前阻拦或是询问。 小胖子得知此事,也只是无奈的摇头,并无言语。 建宁四年末,治经博士郑玄忽然前来,禀告宿卫,要面见天子,此些宿卫急急忙忙往宫内禀告,小胖子得知此事,便请他入宫,郑玄并不是首次入宫,他之前就曾跟随何休前来宫中,只是,小胖子并未重用他,因为此人经学造诣虽高,却不知世故,可用而不可重用。 虽不知他为何前来,可是此人与何休亲近,在朝中也素有人望,小胖子坐在殿内,等候着,过了片刻,此人方才在黄门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进了宫殿,小胖子起身,笑道:“朕师之友人来了!”,郑玄附身大拜,口呼不敢。 与小胖子面向而坐,小胖子又问了问门下学的种种事来,郑玄也是应对有序,看起来还是有些能力的,郑玄此人,面貌俊朗,君子如玉,莫不过如此,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小胖子面前,不卑不亢,果真有些大儒之风范,当然,是正经的大儒风范,不像某些残暴狂儒 汉人重仪表,更在乎的还是气质。 像郑玄这样仪表堂堂的名士,小胖子心里也是颇有好感。 “陛下”郑玄正了正身体,表情有些肃穆,小胖子也正了正身子,微笑着问道:“不知郑君今日为何而来?” “特来为陛下牧牛!” 小胖子一愣,瞪大了眼睛,思索片刻,心里便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为民屯之事献策麽?所谓牛,莫不是耕牛?可是,他依旧是一脸的无知,有些惊异的问道:“君此言何意啊?莫不是怨朕不识人?有怀才不遇之感?” 郑玄轻笑起来,摇了摇头,说道:“臣得陛下之厚爱,岂敢有什么奢望?”,他顿了顿,又说道:“陛下,汉律有约,不得无故宰杀耕牛,病重要报亭里得知,方能斩杀,不知陛下可知为何?”,小胖子也尽量配合他,摇着头,说道:“不知为何?” “耕牛者,乃是田耕之重器,何况,牛者,皮可制甲,肉可做军粮,筋可做弓,百利无害!因而,汉律特定不许私自宰杀耕牛!” “原来如此!”小胖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赞许的点头,看着郑玄。 “而如今,大汉耕牛却并不是很多,臣与教导学子治农之时,看到农书杂编,竟然记载有牧牛之策,又有医治耕牛之术,臣曾亲自尝试,方才发现,牛若患病,也可与人一般医治!”郑玄顿了顿,先让小胖子思索片刻,方又说道:“农书杂篇其五,许子有请君设牧场,养殖耕牛之荐。” “而彼时,因诸侯失德,无有人接受其策,此时,天下大治,亦无战患,臣请陛下设牧场,养殖耕牛,臣愿自荐此职,三载之内,定然使耕牛充足,足田耕之用,足兵甲之用!”郑玄附身,说道,小胖子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惊异,他看了许久,问道: “天下人皆以耕牧为鄙,君何以自荐?” 郑玄端坐着,朗朗说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小胖子一愣,缓缓回答道: “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今朕必往。” 这句话出自《尚书·泰誓中》:乃是武王伐商之前,与众人之所言语,大抵意思就是天能看到的,便是我的人民所能看到的,天所能听得到的,便是我的人民所能听到的,郑玄此时发此言,也就是表述出了他的儒学思想,天意在于安民,为君者,上者当爱民。 而小胖子的回答,便是其后一句,百姓如今如此痛恨商,这责任在我,我要亲自去讨伐商,这也算是小胖子表达出了对郑玄这种思想的赞许,以及答复,郑玄闻言大喜,这泰誓一直不被承认,被怀疑是民间伪作,而他为首的新学是承认并且赞同这种思想的。 如今得到了天子的答复,再也不会有人怀疑泰誓乃是伪作了。 自己也可以如愿,为天子牧牛!11 第0113章 吝啬司空 次日,小胖子便立刻召开了朝议。 朝议目的,自然就是要新建牧场,牧养耕牛,小胖子召集群臣之后,也没有自己开口,郑玄立刻起身,便将昨日之事提了出来,听闻郑玄想要亲自为天子牧牛,众人都是有些诧异的,小胖子看向王符,原本沉默不语,恶狠狠瞪着何休的王符,听闻了郑玄的建议,忽然,双眼放光,立刻也就忘记了再奏告何休。 他思索了片刻,便立刻起身上书道:“陛下,此事大有可为,民屯之时,臣便苦于耕牛不足,天下耕牛不足十万头,各地耕牛都要轮流借用,许多地方尚且未有耕牛,却只能亲乡里青壮做畜力,实在令臣心痛,若朝廷能牧养足够的耕牛,明日春种,秋收,都不必再担忧畜力!” 王符忽然很开心的说道:“此事可交予臣来做,郑玄远不如臣矣!” 郑玄眉头一拧,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王公,我观阅农书久矣,此事,定然能做的妥当!”,郑玄大概是整个庙堂里极少数不与王符为敌的官员了,可是王符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看法,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曾与故居耕作,也曾养耕牛三四头,你只是读了读农书,是不可能做好这件事的” 小胖子有些无奈,这王符啊,真是他开口道:“王君,若是这牧牛之事,也由你来,那修路之事又当如何?你还是多费心思与修筑事上,三年之内,你的给朕一条可留后世的驰道!”,他又看了看有些愤怒的郑玄,说道:“郑君也是一拳拳为国之心,朕以为,牧牛之事,交予他可矣。” 郑玄脸色这才好转,起身,朝天子大拜。 “臣定然做好此事,绝不辜负陛下之厚望!” 身后的王符,却摇了摇头,说道:“你做不好的。” 郑玄气的跳了起来,他以前一直不知道无什么每次朝议,群臣都会不约而同的哭诉,请烹王节信,现在他倒是明白了,如果下次还要上奏此贼,请带上我!王符对他的恼怒视而不见,有些淡然的说着,郑玄猛地看向天子,说道:“陛下,若是两年之内,不能为陛下养得耕牛十万!臣腿绑巨石,自溺大河!” 小胖子挥了挥手,下令撤朝。 郑玄出了宫门,有些不悦的瞪了瞪王符,转身便走了出去,一旁的阳球,有些无奈的对王符说道:“王公又何必寻他的麻烦,他是个真诚君子,我也未曾听到他的任何恶行”,王符笑着,摇头说道:“若我不激他一激,他三年之内又如何能养出耕牛十万?” 阳球再不言语。 郑玄出了宫,便去寻找闻人袭,是时以单名为贵,双名为贱,可是闻人袭却并不是双名,他姓闻人,名袭,这个姓很有渊源,乃是出自鲁国少正氏,其中代表者,例如少正卯,此人当时因孔子而成为闻人,也就是大家都有所耳闻的人物,因此,他们便以此称号为姓,称为闻人。 此人年少而不得志,只因其与阳球一般,也是个爱好法家学说的士子,平日里也是以法家门徒自居,小胖子就爱用这样的家伙,先是拜他为冀州典农中郎将,在功成之后又带回雒阳,拜了三公,如今之三公,何休,乔玄,闻人袭,皆是天子之亲近,而郑玄若要做此些事,自然是要先拜访闻人袭。 郑玄在他的府邸中,恭恭敬敬的等待了半个时辰,闻人袭这才有些疲惫的走了进来,他如今正与王符忙与修筑道路,王符所需要的钱,都是从闻人袭这边所讨要的,他上午便知道天子有意牧牛,郑玄前来,他也不惊异,他与郑玄拜见,随后面向而坐,闻人袭也不愿过多寒暄,直接问道:“你需要多少钱?” “一头耕牛价为四千五百钱,我要购千头耕牛,还要广建牧场,召集农夫,准备草料” “什么四千五百钱?你休要糊弄我!”闻人袭显得十分愤怒,他起身,指着郑玄的鼻子,骂道:“雒阳周围,少耕牛,多耕地,因而牛价为四千四百六十钱,而北上冀幽,牛价可到三千二百钱!最为便宜的乃是关中地区,耕牛只有两千四百钱,连者都不清楚,便想要问我要钱?送客!!” 目瞪口呆的郑玄被其门客赶了出去,郑玄有些迷茫,莫非自己还真的不适合做此事? 无奈之下,他只好进宫面见天子,并将闻人袭之事说出,小胖子得知,又召闻人袭入宫。 闻人袭还是初次入宫拜见天子,模样有些紧张,看到天子立刻便是大拜,小胖子笑着将他扶起来,寒暄了几句,他抬头,忽然看到了一旁的郑玄,表情便有些不悦,小胖子问道:“朕听闻,公对天下耕牛之价格极为熟悉?”,闻人袭拱手说道:“略有所知。” 小胖子点点头,说道:“那依君之见,若是要牧养千头耕牛,不知要耗费多少钱?” 闻人袭正皱着眉头思量着,却没有开口,郑玄在一旁,说道:“依闻人君之见,耕牛价两千四百,千头便是两百万钱,又加牧场之建设,相助之人手,喂牛之饲料,少许也要耗费六百多万钱。” 小胖子一愣,他可没有想道,这区区牧牛要耗费高达六百万钱,他忽然有些心疼,可是自己又已经下了诏令,不好更改,抬头看了看郑玄,又看了看闻人袭,却没有想道,闻人袭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心头,他瞪大眼睛,看着郑玄,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摇头,说道:“陛下,国库空虚,又要民屯,修路诸事,这六百万钱使不得啊!” 郑玄无奈,他也知道,这耗费确实高了些,可此事日后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小胖子揉了揉额头,问道:“闻人君,那当如何,六百万钱,确实有些高” 闻人袭有些心疼的指着郑玄,说道:”陛下,此人庸碌无能之徒也,张口便是六百万钱,徒耗国资!”,郑玄有些不悦,陛下若是愤怒,自己能够理解,毕竟国库里的钱,那都是陛下的,问题是你一个大臣,干嘛也如此心疼愤怒?郑玄又问道:“不知君之所见,此事要耗钱多少?” “三千六百钱。” “甚麽?” “三千六百钱。” 闻人袭极为淡定的回答道,小胖子和郑玄都是目瞪口呆,三千六百钱,就买一头耕牛? “陛下,天下耕牛如此之多,何须购买?只要为其牧牛,日后耕作时归还,众人为何不将耕牛送来?要知道,朝廷牧牛可是要喂饲料,派人照看,那些人可免去此些杂事,耕牛还不会被剥夺,自然会纷纷送至官府,我们将此些人记录在案,年后归还,或付些金,陛下可得耕牛数万,且不费一钱!” “凉州周围,多有草原为牧场,羌人汉人都多有在此牧牛,陛下可派遣北军进驻武威,一则镇压当地纷乱,二则相助迁徙之豪强定居,三则获取周围之牧场,日后羌人若要在此放牧,北军便可招收钱赋,再放其进入,如此一来,不止是费钱,庙堂还能挣不少钱” 看着侃侃而谈的闻人袭,小胖子目瞪口呆,人才啊! 第0114章 建宁五年 建宁五年,天子用郑玄之策,开始与凉州牧牛,又依闻人袭之策,显示诏令天下,朝廷借用耕牛,为期一年,饲料以及其余照看,皆由官府负责,雄雌借金亦不同,若有耕牛害病死去,也由官府进行赔偿,百姓听闻,未有由于,诸多世家率先将耕牛借出,此事确实对他们有益,何况还能借机对天子示好。 当今天子,威望甚重,百姓也未有什么犹豫,仅仅一月之内,郑玄竟然在各地亭长里正的相助之下,获得耕牛千多头,再加上官府私有的耕牛,足足有一万多头耕牛,而郑玄也格外兴奋,只是,要将此些耕牛全部移动到凉州,也是有些不现实的,郑玄便只是将冀兖雍司等几地的耕牛召集起来。 各地亭长里正又有些忙碌起来,在先前,他们负责运送的都是什么罪犯,徭役徒等,可是自从圣天子登基之后,他们开始运送各地游侠,豪强,到了现在,甚至开始运牛了! 郑玄又一一为他们选择路线,并且要求所经过之地的官吏全力相助,郑玄先前担任门子学治经博士,天子也没有为他特意词语什么牧牛大臣之类的头衔,可各地典农之官,少部地方官吏,都是他所教导出来的学子,他这么一吩咐,地方官吏也都愿意遵循,尤其是那些典农官吏,他们可知道,此些耕牛春种之时还会回到他们身边! 郑玄收天下之耕牛,却不是要全部都带到凉州,进行牧养,所选者,乃是适合配种,乃至生育的耕牛,其余者,与当地设置牧场,直接由典农校尉亲自管辖,如此一来,郑玄身上的压力也就小了很多,在闻人袭的建议下,郑玄直接令那些迁移到边地上的豪强,负责照看此些耕牛,而官府算是任用他们。 官府令他们迁徙,本来就是要给与他们钱财,让他们能够在此安居下来,而让他们照看耕牛,就相当与没有什么耗费,便招来了一大批的帮手,一石诸鸟,郑玄兴致勃勃,为了表达对他的支持,小胖子特令张奂率北军三营,前往武威,对外进行戒严,又令西域诸多汉使都尉,要听从张奂之吩咐。 却不想,小胖子的举动,实在是吓坏了周围的诸多羌人,羌人分部落而居,有亲汉者,也有敌视者,张奂本来就曾担任过护羌中郎将,此刻又率领精锐北军前往武威,这些羌人纷纷派来使节前来拜见大汉天子,张奂威名太甚,让他们不由得惊惧,也幸好是张奂,若是段颎,只怕他们全部都要远远逃亡了。 张奂的威名来自一场场的胜利,而段颎的威名来自与一场场的s。 经过此事,小胖子可以说是发现了闻人袭的才华! 他也决定重用此人。 郑玄与天子告辞,率领诸多弟子,前往凉州,此举让天下士子深深敬佩,众人赞叹,却唯独有一人,何休,对此极为不悦,他曾多次劝解郑玄不要前往凉州,只是郑玄一直不肯接受他的劝导,当日,郑玄与庙堂之中告别了小胖子,率领一行数十人,牵着马,步行走在官道上,边走边与众人讲解其独特的儒学。 路边有人见到,纷纷向他们行李,以表示尊重,郑玄也是一一回礼。 当他们这行人走到了门口,却看到何休跪坐在门旁,身边横着放着一柄剑,正在等候他的来临,郑玄脸色如常,缓缓走到何休面前,附身大拜,说道:“自师早逝,何公待我若弟子,如今,弟子远行在即,不能再附身行礼在何公面前,还望何公见谅!”,郑玄是马融的弟子,而何休与马融的关系不错。 马融逝世之后,又是何休将他带进朝堂之中,为他走前走后,才做了个治经博士的官职,郑玄对他实在感谢,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有旁人言郑玄不过是靠着阿谀奉承而做到此位上,郑玄听闻,面色如常,心里却是不甘,如今便是最能证明自己才华的时候了,他必须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何休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说道这里,他忽然停止住,抬起头,看向郑玄,双眼紧紧盯住他。 “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n莫敢不敬,上好义,n莫敢不服,上好信,n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郑玄回答道,这话出自论语,讲的孔圣弟子樊迟向孔子问农事,孔子让他去问老农,又说,樊迟不堪重用之类,何休这话,自然是在说郑玄也与樊迟一般,不堪重任。 竟然去做什么牧牛之事。 郑玄摇了摇头,说道:“何师,颜子等三人问仁,子之回答各不同,可见人有所不同,何师又何必以樊迟喻我?” 孔子回樊迟,并不是心里看不起农耕之事,只是他对樊迟极为看重,觉得樊迟这样是辜负了自己的才华,而郑玄的回答,也就是说明了自己不是樊迟,不值得何休如此看重,在不同的道路上,他也能追求仁。 何休起身,再也没有什么言语,只是拿起了宝剑,将宝剑缓缓递给了郑玄,言语道:“听闻关西盗贼多矣,用此剑杀敌!”,郑玄一愣,却是接过他手中的宝剑,只是又说道:“爱人者人恒爱之,此剑,我或当用不上。”,何休摇了摇头,说道:“以德报德,以直抱怨,此剑,你会用得上。” 两种儒学思想,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同时绽放出光芒。 而有如此诸多的大臣为己奔波,小胖子也是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宋氏,以及一如既往的求见董氏,只是,一年多了,他再也未能见董氏一面,宋氏也知道小胖子的心病,偶尔也会偷偷叫来董承,从他那里询问太后的情况,令人放心的是,董氏并没有什么疾病,也不再闹出什么绝食之类,只是不许他人在耳边提起刘宏来。 小胖子与宋氏正在宫苑内散步游玩,这些宫苑大部分都是孝恒皇帝时期所新建的,小胖子没有进行扩建,可是也足以他们平日里游玩所用,两人边谈边走,忽然,宋氏皱着眉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小胖子正要开口询问,便看到她朝后倒了下去,还是小胖子手疾眼快,急忙上前扶住了宋氏。 周围的小黄门大乱,小胖子立刻诏令太医令前来,又将宋氏扶起,快步朝着厚德殿走去,他生的胖大,又未曾完全长开,扶着宋氏,宋氏晕迷下,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小胖子身上,小胖子气喘吁吁,担忧之下,又不肯让小黄门接手,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厚德殿里,诸多小黄门将宋氏安放在床榻上,小胖子坐在她的身边。 气喘吁吁,不断抹着额头的汗水。 朕只有一个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11 第0115章 宋氏有喜 小胖子着急的在殿外等候着,身旁的诸多小黄门低着头,面色煞白,生怕宋贵人出了甚么事,由他们来承受天子的怒火,小胖子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宋典,有些不悦的问道:“怎么进去这么久?宋贵人病重如斯,你为何不知?!” 宋典吓得浑身都在哆嗦,说道:“国家,照看贵人的婢女黄门都未曾说过有甚么不对,奴婢失职,奴婢失职!” 小胖子没有答话,心里格外的焦急。 过了片刻,太医令忽然大步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小胖子,脸上竟然有喜色,他笑着说道:“陛下,大喜啊,陛下!”,宋典等人这才反应过来,露出诧异狂喜的神情来,唯独小胖子心里大怒,朕的贵人病成如此模样,你还敢说大喜?真当朕之剑不利? 宋典在一旁提醒道:“国家,贵人这是有喜了,要为陛下诞下皇子了!”,听闻宋典这么一说,小胖子愣住了,他转头看着太医令,脸色有些迷茫,又看了看宋典,问道:“你说甚么?”,太医令再次笑着说道:“陛下,宋贵人怀胎有喜,天降麒麟与陛下啊!” 小胖子呆滞了片刻。 “哈哈~~~~”,小胖子大笑起来,他几乎开心的跳起来,他甚至都没有理会这几个家伙,直接冲进了厚德殿里,宋氏面色赤红,正抚着腹部,跪坐在床榻上,小胖子快步冲了进来,叫道:“不要起身,快快躺下安歇,休要惊动了朕的长子!” 宋氏低着头,有些羞意,却又顺从的躺了下来,小胖子将头缓缓贴在宋氏的腹部,认真的听着,咧着嘴,又痴痴的大笑起来,宋氏还是第一次看到天子如此模样,他听了片刻,方才起身,问道:“你说,孩子当取何名?” “陛下此时取名是否有些早了” “不早,不早,可惜,朕却是不太会起名字,明日朕便将群臣名士全部招来,为朕的长子起名,朕钟意哪个,便用哪个名!”小胖子乐呵呵的说道。 宋氏只是低头笑着,却没有回话,小胖子又傻乎乎的乐了大半天,这才想起来门外还有宋典等人在等候,立刻将他们招来,对太医令,宋典,诸多小黄门大加赏赐,又令人与宫中报祥瑞!声大者赏! 即时便有诸多小黄门与宫中大呼:“天降麒麟与陛下!” 众人起初还未得知详情,皆迷茫,后听闻宋贵人有喜,要为陛下诞下长子,众人也是纷纷大喜,与宫中大呼,先是黄门,后来是婢女,宿卫,再后来,就连一些前来镇守皇宫的南军游侠也不约而同的加入进去,整个皇宫,陷入狂喜的氛围之中。 永乐殿内,董氏正陪着小董承习字。 她出身卑微,不识字,并不能教授董承,却很乐意陪在董承身边,她总是能在天真烂漫的董承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曾经也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皱着眉头习字,也会时常抱怨,不想去进学,想去做个游侠,闯荡天下,如今看来,游侠却是做不成了。 她正在沉浸在回忆之中,忽然听闻门外大呼声。 她皱着眉头,朝着身后的婢女问道:“外头是出了甚么事?”,婢女走了出去,稍刻便已返回,笑着回答道:“太后,宋贵人怀胎有喜,您将有皇孙了!”,董氏一惊,立刻起身,有些惊喜诧异的问道:“真的?多少时日了,可取了乳名?宋氏可还安好??” “你速速去把宋氏给我带回来!” 婢女行礼,便要外出,董氏忽然顿了顿,说道:“算了,算了,别带回来了,孙子又如何,生父是那种性子,想来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唉,算了,此事,你也不必再去理会了!”,婢女听闻,却是面色惊恐,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董氏有些落寞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无奈的叹息。 而小胖子,却一整日都陪伴在宋氏的身边,就是那些直接上奏与陛下的诏书,都被王符压了下来,天子固然不能好女色而轻庙堂,可是这宗室后裔也是国中大事,孝恒皇帝便一直因为没有子嗣而被非议,天子有后,为人臣的,自然也该为天子分忧。 王符心里想着,摇了摇头,世人都说自己不知世故,为人刚直亦折,可见,这些全是胡言乱语,是那些能力不如我的人在恶意污蔑啊! 第二日,小胖子召开了朝议,群臣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大殿。 群臣进殿一看,嘿,天子来的比他们还要早,坐在上位,那喜色已经跃上了眉梢,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了,看起来是有好事啊,群臣送了一口气,开始一如往常的朝议,先是拜见天子,然后又是群臣哭诉请烹王节信,在这些惯例结束之后,才开始正事。 小胖子笑嘻嘻的坐在上位,有些大臣是知道宫里的大事的,如何休,王符,邢子昂,阳球等天子亲近,其余者,大多却是不知,群臣跪坐着,抬头望向天子,不知天子急召,是有何等大事要与他们商谈,小胖子看着诸多大臣,笑着说道:“诸君,朕有后啦!” 阳球,邢子昂立即起身,说道:“臣等为陛下贺!” 群臣这才反应过来,各自也是满脸的喜色,纷纷拜道:“臣等为陛下贺!” “哈哈哈,好,朕谢过诸君!”小胖子大笑道。 随后便是众人开始不断的祝贺,或者奉承,小胖子笑嘻嘻的听着,何休无奈的摇着头,原来你将群臣叫过来,就是想告诉他们,你有孩子了?也罢,天子难得高兴这么一次,自己也就不扰其兴,陪他乐一乐罢,他又转身看向了王符,他就怕这个愣头,在这个时候向天子上奏。 说甚么以国事为重之类的话。 不过,王符此刻也是面有喜色,看起来是不会死在今日了,群臣看到王符如此知趣,有些失望,你平日里骄横跋扈,今日怎么就怂了?王符发觉何休正看向自己,有些警惕的望着他,缓缓移动身子,离他远了一些,何休哭笑不得,那日若不是老夫揍你,你还能坐在这里? 此次朝议,可以算得上是整个建宁年间,君臣最为融洽,众人最为欣喜的朝议了。 建宁五年,二月 帝大赦天下,唯董宠乱党不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16章 酷吏扬威 建宁五年,三月 群臣们再一次投入到了春种之事上,而郑玄也方才开始了牧牛,因而,牧牛之策,对于今年春种的影响或许不大,可是,上一年的丰收,显然对今年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上年所留下的农种,加上已经尝到了甜头的百姓们所拥有的勤奋,诸多官吏们炽热的望着闻人袭等大臣,也鼓足了劲,准备通过民屯政绩朝着三公发动冲击。 而此些事情,对于小胖子而言,也不再需要亲自操劳,有何休,王符,闻人袭等大臣在,他完全可以放心,王符有决策,有胆魄,何休可以为他遮风挡雨,而闻人袭,平日里虽看起来没甚么作为,可是只要是涉及到了钱财,他的决策能力会瞬间拉开王符三倍有余。 例如这修筑之事,谁能想到,这厮竟然向天子提议,令修筑所经过的大小世家交予徭役赋,说以钱财免去他们此次徭役,小胖子修筑道路本来就是要安抚流民,根本没有要世家大族派出奴仆门客服徭役的想法,可是世家却不知此点啊,他们开开心心的付了钱,以躲过徭役而沾沾自喜。 本来要耗费将近百万钱的工程,竟然被他硬生生减少到了二十万! 王符对此人也是敬佩不已。 年初,闻人袭私自拜会天子,并上奏,望天子卖官授爵,小胖子听闻,心里大怒,这不是将国之大事视为儿戏麽?堂堂大汉官吏,怎么能以钱财衡量?闻人袭理由却是非常充足,他说道:当今官吏都是察举所得,全然是世家大族之举荐,从未听闻寒门可以拜入三公。 哪怕是他闻人袭,当初也是受到河内司马氏的举荐,方才做到了此等位置上。 既然此些官吏不受天子任免,本来就是世家各自举荐,那不如向他们收费,还能让国库更加充实一些。 小胖子惊呆了,挥挥手将他赶了出去,他还要施行科功制,日后还要建立私学,让官吏不再拘束与世家举荐,卖官授爵岂不是坏了自己日后之大计? 而先前董宠谋逆案,也已经平息,受牵连而下狱者数百,斩杀数十。 在这些罪犯的口中,阳球又打探到了极为重要的消息,董宠谋逆,背后另有他人在出谋划策,包括了光禄勋郭禧,尚书令刘宠之死,都与此人有关,阳球数月排查,又不断扩充绣衣使者,最终,阳球在一位逃离了董府的奴仆口中,得知了此人的消息。 此人乃是大将军长史,陈寔。 事关重大,阳球急忙招来上百绣衣使者,其中只有十来人身穿绣衣,其余皆是做平常游侠之打扮,率领着他们,阳球浩浩荡荡的赶往了陈府,陈寔此人,与党人之中,威望巨大,如今,杨赐,周景,陈藩,李膺,窦武等人皆然逝世,此人已成为了党人之中领袖般的人物。 而此人之手段,也是相当了得,昔日窦武之事,牵连罢官被杀者无数,他这个最为亲近大将军的长史,反而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如今大将军都已不在,他还能继续在雒阳里做自己的大将军长史,当阳球率领众人,急匆匆的赶到了陈府的时候,却发现陈府周围,马车众多! 阳球却并不理会,直接敲开了门,一把将开门的奴仆放倒,便闯了进去,当他走进了此地,却看到十来个士子正围坐在一大石之下,陈寔跪坐其上,一手拄石,一手持着书籍,正在为众人讲解,阳球听了片刻,便知道了他是在讲易,这些士子认真听着。 陈公先前,从不曾与诸多士子讲学,也极少展开清议,只是此些日子来,也不知为何,忽然便与府中开讲易学,不少士子慕名前来,与府中留宿学习,陈寔早就看到了闯入的阳球,却不以为然,缓缓的讲解着,一派风流名士的打扮。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曰:需于郊,不犯难行也,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虽小有言,以终吉也。”陈寔正在讲着,忽然,有一阵剧烈的拍手声将他的声音打断,诸多学子有些不悦的转过头来,看向阳球。 阳球双手缓缓拍打着,笑着说道:“陈公治易了得,不知可能算出自己之死期?” 陈寔面色不变,而众人大怒,纷纷起身,拔出了剑来,陈寔在长子的扶持下,缓缓走了下来,看着阳球,笑着说道:“易学博大精深,没有甚么是算不出来的,我曾给自己算过,玄鸟化赤,我便会死。”,阳球摇着头,说道:“陈公,你为逆贼董宠出谋献策,协同谋乱,依我看,你死期当与今日!” 陈纪身为陈寔之子,那里容得阳球在此污蔑其父? 他猛地起身,大叫道:“酷吏安敢辱我父!” “奸臣贼子,为何骂不得?!”阳球极为不屑的望着陈寔,大骂道。 陈纪双眼通红,手持长剑,猛地便向阳球刺来,陈寔这才大惊失色,连忙高呼道:“不可!”,却未有等到他阻止,阳球只是侧身,陈纪一剑刺在了阳球的胳膊上,阳球竟然没有抵抗,笑了笑,说道:“行刺大臣,绣衣使者!击杀反贼!!” 说完,他猛地一剑挥出,那陈纪年老体衰,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一剑被刺在了脖颈处,血液喷射,轰然倒地! 陈寔浑身颤抖起来,绣衣使者们直接杀向了诸多陈家子弟,那些前来问学的士子,看到此等变故,也不知当如何行事,若是阳球前来责罚陈寔,他们还能帮助抵挡,可是陈纪伤人在先,行刺官吏,学子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陈寔反应极快,看到陈家子弟连续数人被斩杀,急忙高呼: “我认罪!莫要伤及无辜!!” 年过花甲的老人,颤颤巍巍,朝着阳球俯身行大礼。 阳球竟没有脱开,受了他一礼,挥了挥手,绣衣使者方才作罢,阳球直接将陈寔带回了直指绣衣司狱,这是与上一年,阳球自己设立的牢狱,与廷尉大牢不同,此处关押的全然是些罪不可赦的谋逆恶徒,这直指司狱,虽创立不久,却是臭名远扬,令人惊恐。 此事传开之后,阳球的恶名,在一瞬间甚至超过了王符,对他喊打喊杀者,日夜堵在绣衣使者府前,又被他抓捕了数十人,太学生暴走了,他们聚齐起来,堵住了绣衣使者府邸,不让其中之人有外出的机会,还是天子亲派天使,才将阳球从府中救了出来。 “你这是要做甚么?” “陈寔年过花甲的老者,你说抓就抓??” 小胖子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臣以为,但凡与陛下,与大汉不利者,无论其权势威望,无论其年老孤弱,都当处以重罚!臣甘愿受陛下重罚,只是,还请陛下给于臣三日,三日之内,臣将此些奸贼处死,到时,定以死谢罪!”阳球大拜道。 小胖子皱着眉头,盯住了他许久,又看了看他受伤的胳膊,方才无奈的摇摇头。 “以死谢罪倒是不必了,既然抓了,那就把陈家全部都弄进牢狱里罢,免得他们又四处拜访好友,召集名士来扰了朕的清静。” “臣遵旨!” “这不是朕的旨意!” “臣明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17章 陈太丘死 陈寔被捕,族子被杀。 此事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群臣哗然,群臣之参奏犹如雪花般飘向尚书台,王符都是看一片烧一片,根本就没有递到小胖子那里去,此事被群臣知晓,众人更是大怒,王符与阳球的恶名彻底远扬,就是很多从未与他们见过面的外臣,也纷纷写下奏告,奏告此二人。 很可惜,奏告王符的奏文都被王符留在了尚书台 次日,小胖子急急忙忙召开了朝议,群臣得知这是天子要对陈寔之事要给一个交代了,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宫中,众人到达之后,阳球才与王符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各自跪坐,其余大臣皆然是极为愤怒的望着这两个人,国中有此二贼,真乃国之不幸! 十贼再次成为众人口伐笔诛的对象。 没过多久,小胖子缓缓走了过来,眉头紧皱,看起来格外的不悦,他坐下来,群臣cān bài,又奏了一遍请烹王节信,方才正式的展开了朝议,王符有些洋洋得意的看了阳球一眼,似乎在告诉他,你做的还远远不够,比起群臣的厌恶,你拍马也不及我。 小胖子开口道:“陈寔之事,朕已知晓” 这让诸多准备在庙堂里哭诉阳球恶行的大臣们都没有了发挥的余地,只有袁平,上前奏道:“陛下,陈公是海内闻名的大贤,乃是天下士子之楷模,怎么会参与到谋逆之中,这定然是如阳球一般的奸贼所陷害,还望陛下能够释放陈公,严惩阳球!” 小胖子点点头,看向了阳球,恶狠狠的问道:“你竟然也不向朕禀告一声,就私自抓捕朝中大臣!害敢伤人!你可治罪?!” 阳球缓缓起身,拜道:“陛下,臣与那陈寔无冤无仇,何谈栽赃陷害?” “早先,臣从董家奴仆口中得知,董宠谋逆,令有人出谋划策,臣心生疑惑,便又四处走访探查,臣与那执金吾士卒口中,得知陈寔便是那人!臣前往调查,陈寔之子纪,竟对臣出手,险些害了臣之性命,臣下令捉拿也只是为了保自己安危,望陛下明鉴啊!” 说完,他又举了举自己受伤的胳膊,面色委屈。 众人心里大骂,陈纪怎么就没有一剑杀了你! 袁平等人正要起身反驳,小胖子便起了身,怒气冲冲的质问道:“陈公海内名士,德高望重的党人领袖,又怎么可能参与到谋逆之中?朕要你现在就去将陈公释放!明日朝议,再定你的罪!” “陛下,臣所言皆实啊,那陈寔确实谋逆啊!” “朕说了!将其释放!现在就去!!” 阳球有些颓废,朝着天子俯身大拜,又转身看了看身边的王符,看起来是想要王符帮忙,王符果然没有令他失望,王符起身,拜道:“陛下,此事决不可如此草率!” “陛下已下诏令,你莫非要抗旨不遵?!”荀俭起身,不悦的质问道。 “你是何官职?朝议哪有你开口的份?” 荀俭大怒,一旁的袁平立刻说道: “荀公位卑而德重,怎么像你,坐与重位,却没有相应的操守!” “趋炎附势,为族子娶豚女的小人,何谈道德!”王符不屑的说道,又转身看向了袁平,撇了撇罪,说道:“借着祖荫,堪堪成为九卿的愚犬,若非你出身汝南袁氏,你也配坐与庙堂之中?便是与我做些养豚喂犬的勾当,我都不要!” 袁平大怒,起身便扑向了王符,二人直接厮打翻滚起来,群臣也劝不开,还是何休上前,正要动手,两人这才各自分开,怒气冲冲的对视着。 而此时,与直指司狱内,陈寔有些哀痛的坐着,双目含泪,满是对长子的悲痛。 张郃缓缓走了进来,手持饭碗,有些不悦的敲了敲柱子,喊道:“陈公,你的饭来了,你已经一日未曾进食了,若是再不肯进食,就不要怪我等不顾体面,强行喂食了!”,陈寔听闻,缓缓抬起头,起了身,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张郃面前,隔着门,将饭碗拿到了手里。 张郃冷笑了一声,站在此处,也不言语。 陈寔手持碗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便缓缓进食,看到他吃饭了,张郃这才点点头,面色也变得缓和,这碗筷都十分精致,梗也是上好的木材所制成,那木碗更是通体暗黄发亮,看起来也不是俗物,陈寔仔细端看了片刻,问道:“此物,定然不是给寻常囚徒使用的罢。” “这是阳君自己所用的碗筷,陈公可还满意?” 陈寔点点头,将肉粥缓缓喝下。 还是相当暖身的,只是,刚刚吃完,便感觉有些不对,腹部剧痛,他猛地一口血喷出,瞪大双眼,看着手中的木碗,木碗做得精致,与碗内,雕了一飞鸟,看起来栩栩如生,精工雕成,而他一口血,恰好喷与飞鸟上,陈寔大喊道:“玄鸟化赤,玄鸟化赤!天命耶?!” 喊完,他浑身一振,便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张郃冷冷的看着他,直到他倒地,他又亲自上前,摸了摸他的鼻息,确定已经身死,方才走了出去,将碗筷收拾好,对身边几个小吏点点头。 庙堂之中,还在争执不休,不知为什么,小胖子也没有开口劝阻,众人吵成了一团。 正在争执中,忽然有绣衣使者来报,大将军长史陈寔,死于牢狱。 众人猛地便寂静下来了,转过头,看向了阳球,阳球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叫道:“这怎么可能,臣昨日方才见过陈寔,他明明还”,他忽然又说不下去了,浑身颤抖着,缓缓走到了小胖子面前,俯身,小胖子大怒,咬牙切齿,怒吼道:“你到底是要做甚么!” 阳球更是不敢言语。 小胖子冷冷的望着他,说道:“罢去阳球直指绣衣使者的官职,令他去廷尉做个狱卒罢!让他学一学怎么整治牢狱!”,他又悲痛的叹息,说道:“绣衣使者,不再设直指,便设左右丞,比八百石,那河间人张郃,与朕自幼相熟,便做个左丞,另一人听闻广武令董卓,政绩斐然,便让他入京,做这个右丞!” “至于陈公,过往不咎,追封为菖亭侯罢!” 小胖子皱着眉头说着,又有些无奈的摇着头。 “陛下!”有朝臣正要说话,小胖子直接起身,说道:“其余事端,日后再议!”,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便直接离开了庙堂。 第0118章 党人分歧 众人得知了陈寔之死后,对于阳球更是百般责骂,口伐笔诛,关于阳球恶行的文赋骈文,不知出现了多少,大家都觉得天子对他的责罚实在是太轻了,应该直接杀死,为陈公谢罪,而陈寔的家中子弟也被释放了出来,小胖子对他们也很是照顾。 对于陈寔更是厚葬。 陈寔之死,让曾经震慑一时,让皇帝也无能为力的党人集团彻底没落,陈寔是党人集团之中最后一位领袖,在他身死之后,朝中再也没有足够份量的党人,能够让党人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剩下如八股八厨之类,都是些不足两千石的小辈,根本没有如陈寔等人的号召力。 小胖子通过一次次的杀戮,终于让党人这个庞大的集团沉寂下来。 当然,这只是暂时沉寂,总有一天,如刘表之类的年轻士子都会成长起来,或许也会有下一个陈藩,李膺,窦武,陈寔,可是,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小胖子都不必再担忧党人了,他们失去了领袖,也便是在朝中失去了话语权,甚至,他们开始fēn liè敌对,出现了诸多分歧。 这分歧,源自科功制。 有些享受着科功制的党人,如民屯诸多官吏,太学门子学的学子,都是十分支持这项制度的,哪怕这制度是令所有人厌恶不已的王符所提出的,可是这制度能让他们完成自己平生的抱负,对他们有利,可是,另外一批世家大族出身的党人,却对这制度格外不满。 要知道,官吏的选拔与举荐,一直都是被他们所把持着。 除了那高高在上的三公之位,需要天子亲拜,其余的基层官吏,哪个不是他们的门生故吏?哪个不是看到他们便俯身行礼?若是大规模推行科功制,那不是要毁掉了世家的庞大利益麽?于是,此些人便持着强烈反对的态度,这两伙人,彻底将党人fēn liè,虽不说生死大恨,却也是争执不休。 小胖子终于能安下心来,彻底掌握庙堂。 至于阳球,更加安心,他很明白自己前往廷尉是要做甚么。 处罚?呵呵。 而此事风波渐渐过去,诸多政事压得朝臣们抬不起头来。 他们从来没有如此忙碌过,民屯,修路,牧牛,三件大事同时做起,民屯之事虽然已经渐渐安稳,制度也比较完善,可是春种与秋收之时,他们都会变得极为忙碌,因为要处理地方与民屯之间的琐事,而修筑之事,闻人袭与王符几乎也日夜操劳,第一批流民才缓缓到达雒阳。 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修筑大事。 修路之事显然更加麻烦,不仅要管辖流民,还要调来物资,工匠,测量等等。 与各地方官吏的琐事,比民屯还要多。 至于牧牛,郑玄已经到达了凉州,张奂在他之前便已经到达,凉州肃然,北军将士在此镇守,郑玄调来耕牛,便召集那些迁徙而来的豪强,开始了牧牛大策,据说每日都是与牛羊为伴,已经变得与乡野农夫无二,可是,他的名望却是日益增长。 不少士子特意前往凉州,拜他为师,随之牧牛,成为了建宁年间的奇景。 有群臣忙碌着,小胖子也就松懈了,整日陪伴在宋氏身边,每一天都是笑呵呵的。 而张郃也如愿成为了绣衣使者左丞,掌管一半的绣衣使者,威风凛凛,对于天子更是感恩有加,他可是记得,自己曾经弃天子而去,目不识珠,可是天子非但没有记仇,却让他做了此等重要的位置上,天子的信任让他极为感动,至于另一位,董卓,此刻便有些目瞪口呆了。 董卓坐在县衙内,手持诏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董公,莫要再看了,还是快些前往雒阳罢,天子还等着你呐。”年轻小吏在他身边说道。 “哈哈哈,文优,我是没有想到,天子竟然还记得我啊!你不知道,在五年之前,我曾任北军司马,击贼有功,有幸得见天子,那时,我就看出来了,这位天子绝对是个明君啊!” 董卓回忆着,说道:“他坐在上位,窦武那般强势,可是天子呢,嘿,没有半点畏惧,正襟危坐,那样小的娃娃咳咳,那样年幼的天子,竟然有如此胆魄,那时我便知道这窦武是活不久了!” “董公眼光了得,实令我佩服不已!”年轻小吏笑着说道。 “哈哈哈,没有想到,天子还记得我,天子竟然还记得我!”董卓越说越激动,他猛地起身,说道:“文优,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前往雒阳?我还缺个长史!”,年轻小吏一愣,格外激动,俯身大拜道:“儒,谢董公知遇之恩!” 董卓大笑起来,这小吏唤作李儒,乃是当地士子,董卓上任便有些欣赏此人,有意栽培,召为门客,此人善于经学,文采斐然,他本来是准备举荐他,依他在经学上的造诣,担任朝中博士也是绰绰有余,只是,没有想到,天子竟然要重用自己,那么此人,也就带到身边,以为助力罢! 小胖子坐在殿内,读着学子们的奏文,他先前便言,学子们可以向他发表己论,陈述政见,从那日起,他这里的奏文便堆积成山,其中也有不少让他眼前一亮的奏文,不过,更多的都是些宣扬道德操守的文章,他手持一篇文章,津津有味的阅读着。 “此rén dà才,大才!” 这片独特的奏文,并非是政见,而是文赋,而且,还不是学子所上奏,乃是门子学内一位治经博士所上。 小胖子很喜欢写赋,闲暇时刻,也会招来些先人名作,细细阅读,赞叹不已,当然,他自己有时也会写上几篇,并以此为傲,他给宋氏,宋典等人都看过,这些人对这文赋都是赞赏不已,夸得小胖子极为开心,小胖子便又给何休看,结果换来了一句,“无病shēn yin,狗屁不通。” 这还是小胖子第一次听到何师口中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来。 可见,自己的文赋对他造成了甚么样的冲击。 他想了许久,还是没敢给王符看,他怕王符评价完,自己就把他入狱斩杀了。 最后,他学聪明了,一直都是拿给段颎,曹嵩等人观赏,果然,得到了他们一致的赞扬,而他现在手中的文赋,却与别的文赋不同,写的既不是山,也不是水,赋名为《黄牛赋》。 是一篇通篇夸赞耕牛,文采华丽,赏心悦目的文赋,小胖子先是震惊与其文采,再详细看了看内容之后,心里却是若有所思。 “崔寔?” “崔骃之孙,崔瑗之子。” 第0119章 新旧两派 小胖子兴高采烈,便要召此人入宫,来一场君臣奏对。 是时,邺城地动,损坏民居数十,百姓伤亡近百。 当地官吏自然是急忙赈灾济民,很快便将局势稳住,可是,大汉却有一个不成俗的习惯,每逢天灾**,便由三公顶罪,罪过是绝对不在天子身上的,天子也是不可能错的,但凡有错,那定然是朝中出现了奸贼,最大的受害者自然就是朝中三公。 因此,大汉的三公都是胆颤心惊,生怕哪一场天灾,便要算在他们头上。 果然,此次天灾一出,那些反对科功制的世家党人,便发言,将矛头指向了朝中三公,三公之中,唯有何休没有被他们所斥责,而乔玄与闻人袭却成了他们口伐笔诛的对象,乔玄与闻人袭都是支持科功制的党人领袖,尤其是闻人袭,更是依靠着科功制,方才坐上了三公的位置。 顿时,党人的两大派系将暗中的争斗彻底公开化,雒阳令与北部尉都忙碌了起来,整日在雒阳内捉拿那些闹事的士子,大汉的士子跟后世不同,他们也会清议,展开议论,可若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就只能用佩剑来说话了,张郃更是不放过这般能够增加天子厚爱的机会。 他先是拜访了阳球,之后,便组织绣衣使者,开始大规模抓捕世家党人一派。 这种行为,自然更是让这些世家党人愤怒,他们以闻人袭为首的一派亲近鹰犬,失德之由,不再承认他们为党人,闻人袭听闻,不怒反喜,以不与他们同道而欢呼,闻人袭为首的党人士子,直接将自己称为xin dǎng人,与原先党人分割开来,名扬天下的党人一派,顿时,fēn liè为新旧二党。 旧党领袖以袁平为首,有少府长史袁盱,彭城国相袁贺,议郎袁逢,羽林郎袁隗,廷尉右平杨彪,颍川郡太守司马儁,京兆尹司马防,仆射荀俭,给事谒者荀悦,济南相荀绲等等诸多世家党人,未有出仕的名士如钟迪,钟敷,韩融等等。 而xin dǎng,本是要以闻人袭为首,谁知,闻人袭向众人说,我才能不足以统帅群臣,治理国家,我认为何公才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啊,众人无有反对者,便将何休作为xin dǎng之领袖,另有闻人袭,陈耽,陈训,刘宽,陈球,张禹,冯石等大臣跟随,另有如蔡邕等治经博士,乃至门子学学子。 小胖子听闻,心里别提有多么愉悦,表面上,他是将袁平与闻人袭叫来,劝导他们不可争斗,要齐心协力,共治天下,而暗地里,小胖子却是利用张郃统帅下的绣衣使者,不断的在他们之中增加矛盾,小胖子并不怕他们发现,他们之间,是绝对利益的冲突,谁都不可能放弃,就算明知争斗对双方不利,他们也会斗下去的。 而令小胖子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斗争点完全放在了这一次的地动上,旧党认为,这天灾乃是上天警示,闻人袭等大臣无德而居于高位,固然如此,xin dǎng却是将此时赖在了阳球的头上,他们认为,是阳球逼死了贤士,故而上天有此预兆。 两派争斗不休,最后,忽然却有人将矛头指向了小胖子!! 暗地里,忽有谣言起,言天子不孝,囚禁其母与永乐宫,故而上天震怒。 张郃胆战心惊,绣衣使者全体出动,一时间抓捕了数百士子,皆然是旧党,袁平,荀俭等也是被他请去了绣衣府邸,而小胖子,无疑是极为愤怒的,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弱点,永乐宫的事情,一定要妥善解决! 小胖子皱着眉头,面色阴沉,宋典静悄悄的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小胖子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将太后与朕请来,朕要办家宴!”,他又抬起头,看向了宋典,说道:“令黄门准备吃食,要有鱼!”,宋典浑身冰冷,他颤抖着,行礼,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 当宋典赶往永乐宫,向太后叙说国家有请的时候,董氏怒气冲冲的回话:我身体不适,便不去赴宴了! 宋典又急急忙忙的返回,向天子陈述,小胖子坐在池苑内,笑着跟身边的董承说着甚么,听闻宋典的话语,笑着又在宋典耳边说了甚么,宋典无奈,又再次朝着永乐宫跑去,再疲惫也不敢拖延,赶到了永乐宫,看到宋典在此回来,董氏极为不悦,皱着眉头,甚么也不说。 “陛下口谕,他与表弟董承,正在等候太后驾临” 董氏猛地睁开了眼睛,浑身都愤怒的颤抖起来,指着宋典,却是骂不出来,她咬着牙,犹豫了片刻,方才在婢女的扶持下,起了身,说道:“带我过去!!”,宋典等一众小黄门围在太后身边,与太后一同前往池苑,刚刚到达池苑外头,便听到里头传来阵阵的笑声。 董氏急忙赶了几步,走了进去,看到董承正坐在小胖子的怀里,小胖子正在逗弄着他,董氏方才放心,皱着眉头,缓缓坐在了上位,小胖子坐与侧位,看到太后驾临,小胖子一愣,忽然起身,重重一拜,有些沉重的说道:“宏儿,拜见阿母。” 看着面前的小胖子,眉宇之中满是威严,使人不敢直视,董氏忽然哭了起来,指着他,有些颤抖的问道:“你留下二郎,陪伴在我的身边,就是为了用他来威胁我??”,她忽然又痛哭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有一天,会如此的陌生,让自己都有些心生畏惧,何以如此阴险? 何以如此狠辣? 看到董氏大哭,年幼的董承也害怕的大哭起来,小胖子低声说道:“宋典,你将二郎带回永乐宫,让他早些歇息”,宋典将董承抱起,急急忙忙的便要走出去,小胖子又看了看周围的小黄门,大声说道:“都与朕出去,若敢靠近百步者,死!” 诸多小黄门吓得脸色煞白,纷纷离开,宿卫在百步之外,设下了戒备。 小胖子缓缓走到了董氏的身边,从背后将她抱住,额头放在她的头顶上,沉默了片刻,方才叹息,言语道: “阿母,请你告诉我,舅父与奸贼勾结,要杀我的大臣,要夺取我的权力,我该怎么办?” “若是囚禁他,不杀他,我还怎么服众?” “阿母以为,我做了天子很开心麽?” 小胖子忽然低声哭泣起来,紧紧抱着董氏,眼泪掉落在董氏的肩膀,董氏浑身一颤,想要转身抱住孩子,却又咬着牙,没有动身,小胖子继续哭诉道:“阿母,我也是无能为力啊,我不只是你的孩子,不只是舅父的侄儿,我还是这大汉天子啊!” “起初,外有窦武,内有永宁太后,更有陈藩等与我为难,我与你被软禁在这宫殿里,与世隔绝,你知道孩儿有多害怕麽?窦武率兵闯进宫里,孩儿吓得大哭,口呼阿母,还是北军士卒不忍直视,方才杀了窦武!”小胖子哭着,声音也有些抽搐。 “现在呢?何休自持为我师,从不将我放在眼里,那阳球更是不顾我的命令,私自斩杀了大臣,引得地动示警,闻人袭等大臣,更是私自勾结,结为甚么xin dǎng,旧党,不顾朝政,孩儿命苦啊!早知如此,早知失爱与阿母,我便不做这甚么天子了!” 小胖子越哭越是伤心,董氏缓缓转身,迟疑了片刻,将小胖子搂进了怀里,小胖子放声大哭,董氏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脸上,眼里也是不断的落泪,她颤抖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也杀了他们?你只会对近亲下刀麽?”,小胖子大哭道:“阿母,我无能为力啊,只有宫中这些宿卫,才会听我的话” “北军全然是张奂的下属,南军又将段颎视为主将,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小胖子大哭,董氏将他紧紧的抱住。 我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只是,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 我的孩子,我最爱的孩子。 第0120章 天子好牛 第二次的朝议,群臣震惊不已。 因为,他们看到,太后竟然出现在了庙堂之上,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却看不出任何对于天子的不满之意,群臣立刻拜见了太后,小胖子恭恭敬敬的坐在上位,笑呵呵的看着群臣,朝臣们似乎又看到了五年之前,那个笑呵呵的坐在窦太后身边,只能静悄悄的听闻朝政大事的天子。 五年之间,变故何其大? 董太后初次临朝,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象之中的兴奋,百官cān bài完毕,她才缓缓说道:“听闻民间有谣言起,言天子不孝?天子之孝,对于窦太后尚视若生母,与我何如?我只是素来多有不适,而且天子又极聪慧,故而未曾上朝,散谣言之恶贼,诸公当与严惩!” 群臣答喏。 董太后又说道:“天子虽未有立冠,却聪慧贤明,足以处置国政,我不会干涉,诸公当以协助天子,使得天下大治!”,群臣自然再次答喏,在小胖子彻底分解了党人之后,朝中几乎已经找不出反对之声了,就算那谣言,也在张郃的严厉打击之下,快速消亡。 小胖子要求廷尉,执金吾,雒阳令,绣衣使者左右丞,共同捉拿传播谣言的奸贼,为首者,处死! 当种种事端平息之后,小胖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从此,自己再也不会忙与解决朝中祸乱了,经过数次的打击,党人,也就是旧党,已经完全兴不起任何的风浪,在庙堂之中,甚至被闻人袭打压的不能抬头。 而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再次召见大才崔寔,此人身材高大,面留长髯,面色坚毅,极有风度,见到天子之后,也是不卑不恭,缓缓行了一礼,便跪坐在了小胖子的对面,小胖子饶有兴趣的望着此人,手里拿着他所写的文赋,问道:“天下皆为山水风光作赋,君何以作黄牛赋?” “陛下施牧牛之策,故而臣作黄牛赋。” “哈哈哈~~”小胖子大笑起来。 这人有点意思啊。 他笑着问道:“若是朕实牧羊之策,君可是要作白羊赋?” “却是如此。”崔寔不苟言笑,极为严肃的回答道,虽然他言语之中有些奉承的意思,可是他与曹嵩段颎等却是完全不同,没有半点的卑意,身形端庄。 “哦?这是为何?” “只因天子之贵也!” “哈哈哈,善,大善!”小胖子开心的站了起来,手持黄牛赋,说道:“君作黄牛赋,不止是为了与朕观看罢?”,崔寔点点头,说道:“望陛下夸赞此赋,并与朝臣示之,再推广与民间。”,小胖子一愣,皱着眉头,问道:“君是想要借朕来名扬天下?” “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 “陛下若是好牛,想来毋须郑公忙碌,想来群臣百姓,定会多牧牛,并以此为雅。” 崔寔淡然的说道,小胖子有些诧异,他好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朕表现的对牛格外厚爱,天下人都会牧牛?这怎么可能?”,崔寔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可曾读墨?” 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未曾,君身为儒家学子,怎么会去读墨?” “习百家之长罢了,墨虽荒谬,却也有可取之处陛下可知,昔日晋文公之朝,文公的臣下都穿着母羊皮缝的裘,围着牛皮带来挂佩剑,头戴熟绢作的帽子,前来参见文公。” 小胖子大惊,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朕并不知晓,何师不许朕习墨之谬言。” “那陛下可知这是为何?” “朕不知。” “这是因为晋文公喜欢士人穿不好的衣服,臣子用这身打扮进可以参见君上,出可以往来朝廷,这是因为君主喜欢这样,所以臣下就这样做。” “而有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君子之德,风也,小人之德,草也,草尚之风,必偃!”崔寔说完,又对着小胖子一拜,小胖子愣住了,想了许久,方才有些惊叹的拍着手,说道:“孟子何其贤,恨朕不得见耳!” 又急忙拉着崔寔的手,说道:“公之贤德,有孔孟之风也,今日幸而遇君,乃朕之大幸,乃天下之大幸!”,崔寔连忙起身,口陈不敢,小胖子大笑。 没过几日,小胖子便召开了朝议,群臣到达,对于这位勤劳天子的行事作风,他们也是相当的熟悉,当他们急急忙忙赶到之后,小胖子方才拿出了那篇文赋,他将黄牛赋抄写了数遍,都是自己的真迹,他笑着将文赋递到了何休,乃至王符,袁平等大臣手中。 群臣有些诧异,不知道天下何意。 王符只是看了片刻,便不由得拍手叫好,问道:“陛下,这可是您亲手所写?”,一旁的何休嗤笑了一声,摇摇头,没有说话,小胖子有些尴尬,说道:“这是治经博士崔寔所作!”,王符点点头,说道:“崔寔出身文学大家,能作此赋,理所当然!” 群臣也是陈赞起来,纷纷传播。 小胖子笑着说道:“此文赋,朕甚爱,何师,王君,这几篇乃是朕亲手所书,便送与两位!”,何休与王符答谢,拿了文赋,小胖子又对闻人袭,乔玄给于一张,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甚至给了袁平,荀俭等人也是送了自己之亲书,这令袁平等人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就算这位天子再与他们不合,也是一位注定了要青史留名的明君。 能得到这位明君的亲笔书,放于族内,那也是大涨威望啊,日后子孙,也能以此为傲! 小胖子笑着,看向了崔寔,问道:“崔公,不知何以作此符?”,崔寔起身,回答道:“陛下,耕牛者,能忙与春种,助与秋收,其皮革可为鼓,可为甲,骨可作药,肉可为军粮,筋可作弓弦,性格忠实,无有犬之恶狂,羊之懦弱,豚之痴傻,故而作此赋。” “善!”小胖子摇着头,说道:“赏崔公百金,进槐里亭侯!” 群臣哗然,崔寔有些惊异,里忙起身,不敢受,小胖子摇着头,说道:“只为其牛也!”,随后,小胖子又叫起了太仆冯石,太仆掌管宫廷车马及牲畜事务,他先是问了问宫中可有好牛,又下令让太仆为他寻得好牛十头,日后若是出行,便要以牛为驾。 汉朝天子,多爱胡闹,众人见的天子如此好牛,也没有劝他要遵循祖制,冯石领命。 朝议结束,群臣都没有商讨甚么大事,天子完全将话题放在耕牛之上。 当群臣各自返回,又将天子亲笔挂与族中之后,一股牧牛坐牛的氛围忽然便在天下传开了,众人纷纷重金买来好牛,令家奴精心饲养,外出皆用牛车,使得耕牛之价飞速增涨,因其之利,富裕大户也纷纷开始大规模牧牛,小胖子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几句话,竟然比郑玄大半年操劳的收获还要多! 小胖子得知之后,也是拍手大叫:“孟子大贤!当立祀!”11 第0121章 南越战起 建宁五年,七月 交州郁林郡, 郁林郡如其名,境内多草木,乃是大汉重要的木材产地,只是,这里同时也是整个交州山民最多的地区,所谓山民,也被称为山越,其面貌长相言语,皆与汉人相似,只是占据山林,不愿出山纳税,故而多被称为山民,交州之中,山民无数,尤其是郁林郡,合浦郡等与扬州相邻的郡县。 而扬州之内,也是处处分布,但是大规模还是集中在会稽郡与南海郡,这两处地广人稀,又与交州相邻,山民多居与此地,若是扬州围剿,便躲进交州,若是交州围剿,便躲进扬州,他们平日里也是以农业为主,种植谷物,又因山出铜铁,而常常自铸兵甲。 当地官吏也是对其无可奈何,常常上奏庙堂,要求重兵讨伐,只是却不曾被皇帝所重视。 在郁林郡内一出不知名的山林里,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着,这是山民所堆砌的一团篝火,火焰将整个夜晚照的通亮,数百数千的山民男女,正在篝火之旁翩翩起舞,唱着歌,众人吃着美酒,跳起舞来,极为开心,欢声笑语不绝,一众数十人,正坐在远处,与这氛围,格格不入。 “我觉得此事不可,莫非你们都忘了韩赤鬼?!” 一个身披兽皮,矮小精悍的男子,瞪大了一双圆眼,急忙摇着头,看到他如此模样,周围几个人也是私自聊着甚么,这十七个人,乃是这交州与扬州大小山民之宗帅,这其中,既有如这男子般身披兽皮者,也有穿着汉服戴冠者,他们坐在这里,却是受到山民之中,势力最大的尤突赤的邀请,故而前来。 就在刚才,尤突赤非常干脆的告诉他们,想要联合山民,前往扬州获取粮草,这话语刚刚出来,就被人所否决了,他们自耕自种,只要汉人皇帝不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又何必去抢甚么粮草?他们自己种植的谷物就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了! “嘿,那韩赤鬼都死了几百年了,你还怕甚么?!” “莫非你宗民今年的收成,足以果腹麽?!” 有叫着,这韩赤鬼,乃是值孝武皇帝时期的韩说,此人奉皇帝诏,讨伐百越,杀敌无数,又因爱戴赤盔,被当时的百越称呼为韩赤鬼,甚至是立祀祭拜,孝武平定百越之后,便设下了儋耳、珠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等九郡。 而这些百越与迁徙汉人所同居融合,每年又有不少逃与赋税的汉民加入,最后便产生了山越,山越并不是一个民族,他是数个民族融合的产物,他们本来是不愿意招惹汉廷的,可是,当今天子推行民屯,迁徙,大量的豪强,屯民涌入扬州,交州,进一步压迫他们的生存范围。 而这几年,气候又格外的寒冷,他们的粮食收成也愈来越低,看着不远处的屯民满载而归,各个粮仓里堆满了粮食,有些人开始眼红了,于是,势力最大,足足有三万余宗民,当然,其中青壮也不过万人,但是在这些山民之中,他的势力已经算是非常庞大了。 众人皱着眉头,都没有言语,思索着。 尤突赤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害怕,确实,我们若是起兵攻伐,也绝对不是汉庭的对手,只是,今年的收成,真的足以让我们宗民能够熬到明年麽?你们看看那些跳舞的孩子!若是不想办法,明年他们还会剩下几个??!” 众人眉头一皱,皆沉默不语,尤突赤无奈的叹息,说道:“我们并不是要攻伐郡县,我们只用打下那些粮仓,取走一些,便能让我们熬过这一年,若是你们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们,只是,希望你们看在同是百越之后的份上,不要向汉庭透漏我们的谋划!” 众人亦然不言语,他们都思索起来,忽然,有一人起身,说道:“我宁愿被汉庭杀死,也不愿活活饿死,我愿意与宗帅同去!”,周围几个人也是应了下来,他们几乎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只有那几个穿汉家着装的男子还在犹豫,他们都是逃避赋税逃进山林里的豪强大户。 生为汉人的他们,比这些百越后人更加知道汉庭的战斗力,更是知道,若是严重的触怒了天子,将会有唤作北军和南军的两个恐怖军队,会前来对他们进行一场s,可是,他们又犹豫着,今年的收成却是非常的差若是畏惧不出,只怕就要饿死! “阿父!何不归附汉庭??” “我看那扬州之地,地广人稀,大汉天子也是从各地迁徙百姓,以充实人户,若是我们归附纳降,天子定然不会看任我们饿死!”一位年轻的山民站了起来,他与尤突赤不同,他竟穿着一身汉袍,带着冠冕,只是,他并不是汉人,他叫尤突,是尤突赤的独子,也是在交扬山越有些勇武之名的壮士。 尤突赤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没有甚么部曲宗民,有甚么资格在此言语?退下!” 尤突却不愿意离开,继续说道:“我听闻,当今天子仁慈,取消了一干赋税,田税更是低下,与其自讨死路,我们为何不归附?”,尤突赤猛地起身,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尤突被在地,尤突赤盯着他,说道:“我们与汉庭争斗许久,汉庭岂能饶过我们?!” 尤突擦了擦嘴边的血液,再次站了起来,吼道:“昔日,汉庭与匈奴如何?如今也不是接纳匈奴为民,与外战,匈奴骑兵以为使,吾等又如何?!你甚么也不知道!只会断送了整个百越!”,一时间,也有不少人围在了他的周围,与他父亲的一派,面向而立。 尤突赤望着他,面色青白,紧紧咬着牙,尤突从腰间拔了剑,看向他,说道:“阿父,我不能让你毁掉百越!我要挑战你!”,尤突赤冷笑起来,缓缓从腰间逃出佩剑,指向了尤突,两人猛地跳到了中间,而那些披兽皮者,纷纷跳到了他们的周围,一手持剑,一手持盾,开始敲击起来。 而那些汉人就没有如此,淡然的望着他们,眼里有些不屑。 只是,尤突的话给了他们一些提醒,起兵与汉朝敌对,这是完全作死,他们是不会跟随的,那,为了不饿死,自己或许也只能投效汉庭,只是不知道他说当今税赋低是不是真话?若是真话,他们完全可以去做那甚么屯民啊!他们各自对视,心里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父子二人,手持利剑,面向而立。 尤突猛地冲向了自己的父亲,手中长剑朝着他的腹部刺去,尤突赤手中剑也直朝着他的脖颈刺去,没有甚么退缩,看起来两个人都是拼命,要致与对方死地,可是,当双方即将中剑的时候,还是尤突畏惧了,他扔了手中的剑,猛地跳到了半步多远! 两个人的交战,在一招之内,便有了胜负,可是,尤突赤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自己的儿子,他猛地一剑划在了尤突的胸膛上,尤突惨叫一声,倒地,尤突赤用百越语大叫:“归附?!先秦暴君灭了我们的先祖!”,他又一剑划过尤突的后背,“汉庭也是如此!!” 一剑划过了他的脸。 “你对得起百越先祖麽?!” “唰!” “你可见过格蚩尤老低头的?” “唰!” “你为什么在战斗之中畏惧?!” 一连数剑,将尤突砍到晕厥了过去,他才停止,看向众人,众人猛地起身,他说道:“回去聚集宗民,十五日后,相聚与会稽,奇袭民屯粮仓!”,因其方才的狠辣,众人心生畏惧,皆低头称是,直到众人离去,尤突赤方才叹息着,令医师救治尤突。 而当日,那些山越首领各自走出,有的确实回去招呼精壮,进行操练,又炼制铁器nn,以为战用,可是,也有的直接率领宗民走出山林,自缚着到当地官府自首,并且,将尤突赤将与十五日后出兵的消息告知了当地官吏,当地官吏起初对于这些逃亡山民还多有不屑,可是听闻他们要聚众袭击粮仓,心里大惊,慌忙上报庙堂。 建宁五年,七月,会稽郡急报,山越贼首尤突赤,有意掠会稽郡。 当地官吏大惊,扬州刺史刘祐更是连忙召集各地的郡卒,纷纷聚集在会稽郡诸多县城外,并且向周围的交州与荆州求助,民屯之官吏听闻,各自也是派出了民壮相助,而庙堂之中,天子更是大怒,连忙召开朝议,探讨此事! 注释:山越被认为是百越的后人,但是其中大多是汉人,只是占山为王,另外,他们与三苗似乎有些渊源,当然,这个依据是当时的大儒郑玄提出的,他可能是首位将九黎与苗与百越联系在一起的大儒,当然,后世之人并不认同依据是郑玄注释的五帝本纪。 注释:格蚩尤老并非是错字,格蚩的意思是爷爷,尤老是英雄的意思,怀疑与蚩尤崇拜有关。 第0122章 天子出兵 建宁五年,七月 朝议, 天子怒气冲冲的坐在上位,看着群臣,问道: “此事,当如何?派遣南军,还是北军?” 王符起身,拱手说道:“陛下,不必如此,那些山民,不足为惧,地方郡卒,足以击溃他们,陛下之心,还是要放于农桑之中,如今,郑玄与凉州牧牛有效,配种得耕牛数百,各地耕牛也是增多,秋收之季,不易动兵!” “竖子!胡言乱语!难道因为秋收,便不能打仗麽?那你置扬州百姓如何?”何休怒气冲冲的大叫道,王符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说了,郡卒足以抵抗,区区山民,又能如何?”,何休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山越足足有十万有余,区区?郡卒哪里能抵得住?” “甚么十万,不过是地方官吏虚掩实实情罢了!”王符不屑的说道。 “扬州刺史,刘公,乃是我之好友,他素来刚直!绝无有假!” 何休又叫道。 群臣思索着,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先开口,小胖子皱着眉头,认真的思索着,若是郡卒足以抵挡山越,那自己也不必召集,比起一地之战乱,还是天下秋收更加重要,可若是真的有十万之众,而自己没有出兵,那会彻底毁掉扬州! 闻人袭又说道:“陛下,就算有心覆灭此些山民,也不必急在与秋收,等秋收一过,再出兵讨伐,数万北军,足以覆灭山民贼子,此刻,还是要以秋收为重啊!”,一旁的袁平难得同意了一次他的观点,而何休就非常的生气了,他怒吼道:“秋收!秋收!若是被区区山贼欺到头上,尚且不能安国,还谈甚么大治!” “是极!”一人忽然在朝臣之中叫出声来,众人一看,却是个大黑壮士,他是无意中出了声,看到众人皆望着他,有些尴尬的笑着,此人正是最近方才入雒阳的直指绣衣使者右丞,董卓,看到是他,众人也不以为意,不过是区区几百石的小官罢了。 何休望了他一眼,双手猛地一会,衣袖发出阵阵风声,周围的朝臣急忙退了数步,他朝着天子拱了拱手,说道:“若是陛下不愿出兵,老臣愿手持一佩剑,入扬州矣!”,说完,他便直接朝后走去,看起来极为的不悦,小胖子皱着眉头,没有言语,正在此时,何休又忽然顿住,返了回来。 众人皆有些不解,正在迷茫之中,他走到了王符身边,猛地飞出一脚,揣在王符的腿上,将他直接踢翻在地,方才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众人震惊,王符也是大怒,却不敢出声,看着何休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却不知,在群臣之中,董卓那双眼睛发出了阵阵炽热的光芒,牢牢的盯着何休,心中崇拜不已。 看着何休走了出去,天子也是冷着脸,一言不语。 “陛下!”乔玄缓缓走了出来,他接替了刘矩的位置,担任了太尉,只是,小胖子从来不称呼他为太尉,只是将他称为乔公,乔玄看着天子,他身为太尉,军事当由他来处置,只是天子强势,他也只能处置各地郡卒,军饷,物资之类的事情。 他说道:“陛下秋收为何而重?” “为其粮。” “粮谁食之?” “民也。” “为陛下耕作者为民,将受山越残害者不为民耶?”乔玄低声问道。 小胖子闻言,猛地起身,看着群臣,大吼道:“南军中侯何在?!”,段颎吓了一跳,连忙走了出来,上前拜道:“臣在!”。 “假行北军中侯何在?” 北军中侯张奂去了凉州,城内仅剩的两营北军是由假行北军中侯卢植所统帅,卢植连忙起身,走到了段颎稍后的位置上,俯身拱手叫道:“臣在!” 小胖子看着面前这两个人,看了片刻,说道:“封段颎为征南将军,统帅南军十二营,北军三营,总领交扬两州之郡卒,讨伐当地山贼!!”,段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猛地俯身,大拜,吼道:“臣领命!”,群臣愕然,可是又无法拒绝,只好领命。 就在这一日,段颎被封征南将军,总领南北军,共三万余精锐士卒,组建起了建宁年间最为庞大的军团,小胖子任段颎为征南将军,卢植等北军校尉与段颎帐下听令,段颎先前也曾指挥北军征伐羌,这些北军也对他敬服,而南军是他一手练出来的,自然更是没甚么说的。 段颎又从执金吾,羽林郎,宿卫之中抽取了不少精锐,用这些精锐,来补充空虚的南军,南军十二个营,却没有北军三个营的人多,在不断的进行扩充之后,这支征南军团的人数也是达到了四万人。 而帐下更是人才济济,诸多校尉司马,如皇甫嵩,朱儁,王允,宗员,典韦,李乾,程普,黄忠,纪灵,李傕,孙坚,徐荣,郭汜,张济,就连直指绣衣使者右丞董卓也被段颎借走,将才云集,自军侯,司马,校尉起,无不是勇武之士! 这是一支相当恐怖的军旅!! 因民屯之事,不缺粮食,军粮也是迅速备起,闻人袭等大臣奉天子之命,武装军旅,nn,铠甲,兵戈无数,四万人与雒阳外聚齐,密密麻麻,如同黑色洪流,天下为之瞩目,段颎极为自信,哪怕是十万逆贼,也绝对抵不过自己这一支无敌军旅! 这可以号称是建宁年间最为庞大,也是最为强大的一支军旅了! 天子命令召徭役数万人,命豫章郡周围郡县向豫章郡输送军粮,士卒们整军待发,士气如虹,大战将起,此乃大丈夫立不世功名之时! 小胖子也没有想到,何休竟然真的骑上了一匹快马,以将近七十的高龄,赶赴扬州!!而他的这个举动,猛地点燃了诸多士子游侠的雄心壮志,众人高呼,为国杀贼,当在今日,士子游侠们纷纷买来高头大马,磨了利剑,朝着扬州出发!!! 小胖子也是目瞪口呆,这是要做甚么?? 速速去将何师给朕拉回来啊!!11 第0123章 搏命反击 段颎从来就没有将这些南军士卒当成是精兵来培养。 他教导他们行军,又偶尔交予他们一些兵书,亲自讲解,在他与天子的第一次面谈之中,天子便极为明确的告诉了他,并不是要他带出另一支的北军来,是要他能够培养出日后足以为大汉砥柱的将才乃至与帅才,在那个时候,段颎更多还是为了完成天子的命令,心里对于这些游侠也未必在意。 可是,在精心培养之后,这些游侠出身的士卒,竟然给了他不一样的惊喜,看着诸多南军士卒各自率领自己的队伍,整合人马,井井有序,毫无杂乱之后,就连北军这边的卢植等人也是有些诧异,他们本来还觉得用这些士卒来补充南军,还不如直接将北军前往凉州守着,让凉州的北军返回,再一同进军扬州。 这些游侠出身的君侯司马们,显然已经是学会了怎么掌控军旅,南军各自就位,在雒阳外结营而待,段颎此刻却是急忙返回宫内,他要禀告陛下,军旅已经可以出发了,当他赶到宫中,只有三公九卿十几人与殿内,却是与天子私议,看到段颎赶来,众人也是行礼,段颎与众人行礼拜见,猛地单膝跪在小胖子的前方,说道:“三军已待命,随时便可杀向扬州!” 小胖子点点头,问道:“不知士卒如何前往?” 段颎一愣,抬起头,看向太仆,说道:“自然是车马,此番激战,若是步行军,赶至扬州,士卒哪里还有什么战意?”,小胖子点点头,也看向了太仆,太仆面色灰暗,摇着头,说道:“陛下,这宫内也未有足够四万将士行军的车马,除非向民间征购,只怕又要花费不少” “什么?花费不少?不可,不可,国库无余粮啊!”果然听到钱的事情,闻人袭便猛地跳起来,急忙叫道,小胖子有些深意的看着他,别看此人平日里迷迷糊糊,没什么作为,可是只要涉及到了钱财,立刻就是朕之张良,小胖子便故意看着太仆,问道:“太仆,这若是从民间收购车马,以为将士行军之所用,不知要花费多少?” 太仆一愣,缓缓说道:“近八”,“不必多说!”,他刚刚开口,就被闻人袭强势的打断了,闻人袭有些不悦的望着他,看向了小胖子,说道:“陛下,何须耗费钱财?我们便与将士们所经过的路途上与黎民百姓征借车马,只要陛下应允,免去此些所借车马一年的车船税,这些人会拍着手把将士辎重送过去的!” 一时间,众人望向他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果然啊,这个家伙,还是要逼迫一番,才能逼出他的才华啊。 小胖子答应了他的请求,又对着身边的太仆说道:“你掌管天下牲畜诸事,这马力若是不足,大汉何以安?郑玄不是在凉州牧牛麽?你让他在哪里,再给朕养些好马,此事,你当亲自前往凉州,与他共同协商!” 太仆领命。 四万将士聚集与雒阳城外,天子在诸多宿卫的簇拥下,缓缓走到了雒阳东门上,与此点将发军,四处旌旗猎猎,小胖子不悦的推开了周围几个宿卫,大摇大摆的走上了点将处的高台上,俯视着下方数万的精锐士卒,看到天子上台,最前方的段颎猛地单膝下跪,吼道:“天子万岁!!” “天子万岁!!” 南军士卒们奋力怒吼着,脸色涨红,吼声如雷,北军不愿被南军压住了声音,于是乎,这股声音越来越大,直冲云霄,小胖子也是一脸的赤红,他下令,祭旗,击鼓!顿时有数百鼓吏猛然敲击鼓来,整个雒阳外皆然是雷声不断,这鼓声就好像敲在小胖子的心中,敲击在每一个士卒的心中! 使人热血沸腾! “咚,咚,咚!”随着鼓声大作,士卒们也是以手中长矛伫地,而刀盾手又以刀剑击盾,小胖子感觉直接浑身都燃烧起来,恨不得现在便下去,与他们骑马一同杀向贼寇,他深深呼吸着,看着疯狂欢呼的大汉精锐,雄心万丈,段颎宰杀三牲以为祭,又请来治易的大儒蔡邕,来算此行凶吉,果然,乃大吉之象也! 段颎朝着上方的天子,重重的行礼,这是要告别了,诸多士卒也是纷纷单膝跪下,将手中武器放与地,表示对天子的尊崇与效忠,小胖子猛地上前,大吼道:“朕之冠军侯何在?!”,其旁诸多传令卒纷纷大吼:“朕之冠军侯何在?!”,上至段颎,下至士卒,无比眼神火热,大声回答道:“吾等在此!!!” “吾等在此!!” “吾等在此!!” 士卒们无比的激动与向往之中,离开了雒阳,因为修筑了驰道的缘故,他们走的极为允许,很快便已经达到了兖州的境内,可是此处驰道已经断裂,他们的速度也开始缓了下来,段颎带四万士卒,号称二十万,朝着扬州席卷而来,确实吓得大部分山民纷纷投降,走出山林,自缚见官。 交州,郁林郡 山越在此与此处召开会议,只是,比起上一次,此次却只有六个人,还站在这里,山越可分成两支,一支乃是逃赋税的汉人豪强,令一支便是百越与当地居民的后代,这些人披发纹身,不穿汉服,性格彪悍,而站在这里的六个人,全部都是百越后人,那些豪强,格外清楚汉庭的实力,先前叛逃,现在自然又归降。 尤突赤眉头紧皱,没有言语,其余几个人也是叹息着,一人抱怨道:“兄长,事不成,却让无耻小儿泄露,这下引来段颎二十万大军,我们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啊!我们还是逃走罢!” “我的先祖,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都在这片山林,若是要跑,你们跑罢我会保护这里的先祖灵魂。”尤突赤瞪大双眼,低声说道。 “兄长,可是,这二十万大军,我们留下来便是送死啊?!” “留下来是送死,逃走莫非便是活路?你宗民还能剩下几许?”尤突赤愤怒的叫道,他指着面前这人,说道:“若是我们不去夺,今年我们会有一半的宗民饿死,明年,他们屯田便会挖了我们先祖的灵地,开始在他们的尸体上耕作!你们若是畏惧,便都与我滚开,我哪怕一个人,也要战斗至死!” “能与先祖共眠,我之幸也!” 剩下那几个人猛地起身,忽然,从怀里拔出了刀,猛地割在了直接的手掌心上,叫道:“愿与兄长赴死!”,尤突赤热泪盈眶,握住他们几个人的手,“愚蠢愚蠢!”有人在身后骂道,尤突赤转过身,尤突浑身被砍伤,伤口却不是很深,他浑身的伤口都在包扎中,脸上一道道的刀痕让他看起来极为恐怖。 “阿父,无什么不归附?为了你一个人,便想要牺牲整个宗民麽?”尤突虚弱的说道,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尤突赤。 3 第0124章 奇袭粮仓 “我该怎么做,还是等你胜了我再说吧。”尤突赤对着这位儿子不屑的说着,看了看周围的几个愿意追随他的山越领袖,有些深意的说道:“诸位相信我,我也不会率领你们赴死,你们想想看,这里山川河水,我们何等熟悉,那段颎就有二十万大军,也难以追上我们” “以前是怎么做的,这次也就那么做,我们不要一起行动,给他来个四处开花,看他能够追上谁!”尤突赤有些冷冽的说道,一人问道:“兄长,我们兵力原本便是劣势,若是分散开来,岂不是让汉庭一一击破?”,尤突赤冷笑着,说道:“汉军规模庞大,辎重运输何其难也,我们四处行动,这里多山川河水,他们是追不上我们的。” “若是集中起来,定然会被其一股击溃!” “兄长,那我们什么时候对会稽郡动手?” “哈哈哈,今夜,吾等便杀向豫章,如潘阳,柴桑等县,都要一击得手!听着,我们最后,要集中在庐江,截断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只要能够成功,这二十万大军,将不败而溃,我们也可以安心的再返回交扬!”尤突赤一步步的给众人讲自己的打算,他这种散兵绕后的打法,他们也非常熟悉,昔日官府前来征伐,他们都是如此躲过的。 这一次,他们心里虽然依旧是有担忧,可是看着面前自信满满的尤突赤,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他们又开始协商起士卒,宗民来,这五大部落的宗民数十万人,皆躲进了深山之中,而青壮者六万余人,却是在各个宗帅的带领下,趁夜朝着豫章郡前进,他们熟悉道路,山林,要躲过当地百姓官吏也是极为容易,而扬州刺史也是个精灵的,虽然大规模调动郡卒前往会稽郡,可是也好歹吩咐了整个扬州处于戒严,百姓不可私出。 接近八月,段颎的大军方才赶到了庐陵,在此休整了足足三日之后,段颎方才将所有将领召唤过来,众人进来,看到段颎坐在上位,纷纷按官职爵位坐于两边,直到众人全部坐下,段颎方才开口说道:“诸君之见,当如何发兵?”,孙坚等人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主将在教导我们啊,他们以及习惯了段颎的言传身教,故而认真聆听起来。 只见一个大黑胖子起了身,拱手说道:“将军,我军力壮,何不一鼓作气,三军直上,因正大磅礴之势,击溃贼寇?”董卓这么问,大家全然点头,他们作为大汉最为精锐的军队,直接一股冲过去,杀到对方老巢不就好了,又何必在这里协商,段颎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看向了南军那些将校。 军司马黄忠开口道:“将军,我也曾见过此些山民,面对吾等,却是不堪一击,可是,他们对于这山林极为熟悉,若是不能彻底保卫覆灭,只怕是没有办法与他们在山里zhou xuán。”,这句话却是惹得孙坚有些不开心,他起身,冷冷的看着黄忠,说道:“若论对山路之熟悉,我吴中儿郎岂弱与此些山民?” 众人嘈杂起来,极为混乱,看着众人如此,段颎也不生气,只是静悄悄的等着,过了片刻,众人忽然也沉寂下来,全然沉默着,并不言语,段颎这才缓缓说道:“并非是想你们询问灭敌之计,只是出兵路线罢了。”,众人面面相觑,段颎看着他们,说道:“行军作战,最重要的便是知己知彼,我已经招来了数十个山民首领,他们都是愿意纳降的。” “也是扬州刺史认为信得过的,这些山民首领,每个营分一人,作为向导,不可无礼。” 众人领命,心里也是明白了无什么段颎到现在还不着急发兵,原来是已经有了打算,段颎又看着他们,说道:“为将者,不可目光短浅,陛下派遣我们前来,莫非就是为了那区区十万山越贼寇的袭击麽?是为了让我们彻底的平定南方,平定山越,明白了吗?”,众人再次答诺。 柴桑县的民屯之地,就在柴桑靠近山林的一边平原上,众人都已经休息了,猛地听闻周围惊呼声,众rén dà惊,连忙起身,看到的便是如虎似狼的山民冲进了民屯,与县卒,民壮们战在了一起,这些县卒,民壮虽然彪悍,可是敌不过山民人数众多,足足数千jing zhuāng,批发纹身,皆以铁器而武装,山民迅速将民壮们,乃至与当地官吏杀死,还没等到县里援军到达,就已经带着粮食撤离了。 带着粮食便回到了山林中,随便找了个地方便藏了起来,他们在山里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储备粮,因此常年与汉庭争斗,他们也能藏在深山老林之中,耗掉敌人的耐心,因此藏粮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俗之一,而此时,在豫章郡诸多县里都有发生,各地驿站被切断道路,半个扬州陷入混乱之中! 尤突赤洗劫了一个又一个的粮仓,果然,粮食堆积成山,他浑身都犹如火烧,将此些粮食搬空,又急急忙忙赶往下一个县城,他亲自下车,推着车,赶着粮食,他的儿子就站在他身边,眼里满是凶狠,恶狠狠的盯着他,尤突赤看到了儿子,却没有平日里的肃穆,他指了指车上的粮食,咧嘴笑了起来。 尤突一愣,却没有搭理他的父亲,低声说道:“你要为我们带来灭顶之灾了,你仅仅只能让宗民们吃饱最后的几天了!”,尤突赤收起了微笑,说道:“他们知道这可能自己最后几顿的饭菜,可是他们还是跟着我来,知道无什么麽?”,尤突一愣,摇了摇头,尤突赤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因为他们都是百越后人,在这收到先祖庇佑的土地上,我们从不退却,无论是暴秦还是孝武!” 他冷冷的盯着尤突的眼睛,说道:“我真的是后悔,娶了你的母亲。”,说完,他直接推着车,便离开了。 尤突面色赤红,对着他怒吼道:“我是个真正的越人!!!!” 第0125章 段颎此獠 扬州共有九江,庐江,丹阳,会稽,建安,吴郡,豫章,庐陵等七郡超过一百六十个县城,而山民在这些郡县里普遍存在,只有九江与丹阳,建安之中稍微少些,因为这几处地界,不是民风彪悍,便是核心要地,或者没有山林环绕,不适合山民居住。 而在几天里,豫章郡有余汗县,柴桑县,艾县,赣县,雩都县,鄡阳县,鄱阳县等七个县城受到山越的袭击,山越并未有袭击县城,只是攻伐了民屯之粮仓,起初因为山越切断了驿站,使得周围县城未能联系,但是在察觉到异常之后,这消息还是没能够隐瞒下来,各级上报,报告到了段颎这里。 因为天子令段颎总管扬州郡县士卒,段颎又领征南将军的军衔,在名义与职权上,他都是扬州最高级别的统帅,甚至,在他的命令下,连周围的交州与荆州,豫州都要在一定方面给于他帮助,他方才率领士卒刚刚到达了豫章的治所新淦县,便听闻周围几个县遭遇了这样的噩耗。 诸多将士,听闻之后,皆然是怒不可遏,要知道,他们四万将士就在豫章,这些家伙竟敢在自己的眼下四处肆虐,北军南军甚么时候被敌人如此小视? 一时间,众人请战,而在这个时候,段颎招来的那个山民向导,也已经赶到了营帐之内,当他们看到气势汹汹,全身武装的汉庭将士之后,更是觉得自己投降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了,像尤突赤那样的疯子,又能活多久呢? 段颎跪坐在营帐里,面前的案牍,是扬州刺史遣使人送来的舆图志,这份图志十分的重要,私人不得以定制,一直私藏与扬州刺史府,段颎仔细的观看着这份孝和皇帝时期制成的图志,皱着眉头,他之前按兵不动,一方面是等待向导,第二也是害怕被这些山民掐着鼻子四处跑。 毕竟这些山民对于当地十分熟悉,而且还将袭击会稽郡的事情弄得众人皆知,他不相信一个能够聚齐十万山民精壮的统帅会是如此的一个蠢货,因此,他选择了按兵不动,主要是想得到对方的动向,如今,他得知了对方的活动范围,却是在豫章郡内。 若是说豫章与周围几个郡有甚么不同,大概,就是这里是整个扬州最为富裕的地界,另外,南征士卒的辎重,全然藏在豫章郡新淦县里,他们莫非是想要断我军之粮草?不然为何会选择在豫章动手?段颎眯着眼睛,沉思了半刻,方才召集了众多将士,在帐内军议。 诸多将士擦拳磨掌的走了进来,热切的看着段颎,在等待他的军令,段颎冷静的望着众人,却没有理会他们的热情,转身望着向导,问道:“新淦县周围有没有甚么山林?”,那个向导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此处多溪水,并无大山林,他眯着眼睛,又问道:“你来这里之前,可曾知道我们驻扎在新淦县?” “并不知晓!” “哼!竟敢哄骗我!来人!”段颎却忽然翻脸,对着士卒吼道,那人十分惊恐,连忙哀求道:“将军,我先前并未得知大军下落啊,将军,我真的不知!”,几个士卒直接将他zhi fu,看向段颎,段颎恶狠狠的说道:“此处乃是前往会稽的必经之路,四处粮草又在此处聚集,你怎么会不知?定然是骗我,杀了!” 士卒猛地举起刀剑,那rén dà叫道:“将军!庐江与丹阳,方才是赶往会稽的必经之路啊!我冤枉啊!”,段颎挥了挥手,制止了那几个士卒,面色有些不悦,又问道:“整个扬州的粮草运与新淦县,你莫非不知?”。 那人嚎啕大哭,说道:“自然知道,只是这里,北通庐江丹阳,东可往会稽,西可至江夏长沙,南可到贵阳南海,但凡每次南方战事,粮草皆是聚与此地的,我怎么会因为这个就知道大军在此处呢?”,段颎暗自点点头,这个人不亏是本地向导,对于周围的郡县,还是相当了解。 他示意让士卒放开此人,看着众人,说道:“这些日,众人不可外出,全然躲入城内,不可升旗击鼓,不可做灶升烟,而整个新淦县,也要戒烟,紧闭城门,不许进出!” 他还没有说完,众将士便是一片哗然,这位向来以悍勇闻名的大将,怎么会在周围县城遭受攻击的时候,下令龟缩不出呢?对方不过是些山贼罢了,十万又如何?众人不解,孙坚更是叫道:“主将,为何龟缩,请将军令我出战,我只要三千士卒,便能为将军取来尤突赤的首级!” 典韦,黄忠等人也是抱拳走出,都是要求请战,他们便在豫章郡内,怎么可以让贼寇横行与周围,那他们的威严何在,大汉之威严何在?何况,他们来此是为了杀敌夺取战功的,若是这样藏与城内不出,又如何夺取战功晋升?卢植与董卓等人校尉,并未言语。 皇甫嵩上前,他父亲皇甫节,乃是故雁门郡太守,也曾多次与外敌战,素有战功,而他的叔父,皇甫规,更是与张奂,段颎齐名的名将,时人称为凉州三明,他长相与叔父酷似,自幼与军中长大,行事颇有些军中豪气,他问道:“可是段公欲在此处伏击贼人?” 段颎饶有深意的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比起孙坚之众,还是此人较为成熟,可以担大事。 看到段颎并未出身,皇甫嵩心里已经明白了段颎的想法,他心里虽然也有些怀疑,段颎是怎么得知对方会袭击此处的,可是也没有再多问,军中主将的威仪是不能触犯的,他年轻时便因为在军中喊了皇甫规为叔父,险些被皇甫规以军法打死,他心里对于军法,是格外忌惮的。 卢植皱着眉头,上前,说道:“即使要在此处伏击,是否可以派遣几支屯曲,救援周围县城的粮仓,我们何以坐视同袍受死,百姓受掠?还望将军照顾扬州百姓疾苦啊!”,段颎眯着眼睛,顿了顿,说道:“若是以几千百姓之性命,杀得数万贼寇,有何不可?” 听闻此言,卢植大怒,问道:“君不以安国保民为职耶?” “杀贼便为保民!保一人耶?保万人耶?”段颎反问道,卢植咬着牙,看了看周围的将士,几个校尉也是有些怒气,尤其是孙坚这样的扬州子弟,他们起身,说道:“请将军下令,命周围县城戒严,守卫粮仓之士卒撤退!”,段颎冷冷的说道:“安民之事,乃是郡县官吏之事!” “我,只是为了败敌,若再敢无视军令,斩!!” 他冷冷的望着诸多将士,众人也明白,他说到做到,卢植悲啸一声,转身离去。 众人哀叹,孙坚握紧了双拳,眼里满是怒火。 第0126章 攻伐新淦 段颎又对于扬州各地郡县下令,要求会稽,丹阳,九江等郡县士卒,全力赶往豫章,务必要围住整个豫章郡的北侧,西侧,又令他们多打旗帜,多击鼓,以马尾挂枝条,做出人势众多的假象,又命荆州郡县士卒,从东方出兵,由江夏,长沙出兵,围住豫章郡县东侧,要求却是不同,段颎要他们隐藏自己,不要过于声张。 至于交州,也是受到了命令,要求集结重兵与南海,苍梧,从南方围住豫章。 就这样,段颎在无形之中,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甚至是将整个豫章都渐渐围绕住,他根本没有理会各地郡县里的那些山民,只要消灭了这些精壮,那些老弱,便是派出些郡县士卒,都能轻松的消灭,不足为惧,而他自己却是带着主力大军,安静的躲藏在新淦县。 而在另一边,宜春县,南昌县,建成县等重要县城,也相继遭受到了袭击,他们急忙朝着扬州刺史求助,而扬州刺史更是勃然大怒,因为他自己知道,大军便驻扎在离这些县城并不遥远的新淦县,段颎这厮,为何要坐视周围几大县城攻伐而不相助? 他正要发文质问,便有一人赶来,并且带来段颎之口谕,不许发文质问,若是坏了大事,便会害了整个扬州,这个时候,扬州刺史怎么不明白,段颎这是要牺牲豫章郡诸多县城,来获取一场大胜,他愤怒的颤抖起来,说道:“安能害民而取胜耶?段纪明名为安国保民之将,实为杀人取耳之屠户也。” 汉朝之军功,是按照耳朵计算,因此杀贼的士卒,多取敌人之耳朵,来证明自己的战功。 且不论段颎行事如何,却是成功蛊惑到了整个扬州的百姓士子,士子们多以为他已经率主力赶到会稽郡,又从会稽郡赶往豫章,可是,段颎是以驰道经过陈国,汝南,进入庐江,到达豫章,然后按兵不动的,作为一个常年与塞外与羌作战,常常因为粮草受到袭击而困扰的大将,他对战首要便是要护住自己的辎重。 因此便驻扎在新淦县,没有想到,此举却有意外之喜。 但是,此举也是造成了军心不稳,乃至与军中出现两种声音,以卢植为首,孙坚等吴中子弟对段颎的做法极为不满,认为他是牺牲了扬州子弟的性命,而董卓为首,典韦,皇甫嵩等将领,却是认为这是为了能够杀敌,保护更多的扬州子弟,两派之间,冲突重重,全靠段颎的个人威严,才能强行镇压。 对此,唯一的中立派,朱儁却前来寻找段颎,他出身贫寒,父亲幼年早逝,而母亲靠着贩买缯为家业,朱儁因孝养母亲而远近闻名,其为人好义轻财,素来勇武,乡里游侠都敬重他,他是会稽郡的本地人士,也是能够参与此次战役的原因,他是被会稽太守尹端所举荐给段颎的。 虽然他也是与孙坚一样的吴中子弟,却从未在军中言语主将之过失,但凡有争吵,他也是再三退避,也因此被孙坚等人鄙视,认为其讨好主将,不顾同乡情谊。 他前来拜访,段颎便令他入内,朱儁先是拜见,而后便是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他认为军中此刻校尉不合,军心不稳,生怕交战失利,段颎听闻,摇了摇头,说道:“有些怒气正好,且待贼寇前来,你就会知道,愤怒的军旅,要比和和气气的军旅能打得多!” 朱儁无奈,只好告别了主将。 而此处,与南昌县外,数万山越士卒正在搬运辎重,而六人聚在县城外,面色都有些凝重,尤突赤皱着眉头,他们出发的时候,共有六个宗帅,可是如今,却只有五个,六人的缘故,只是因为在另一边,还有一个怒气冲冲的尤突,他哀叹了一声,算是祭奠自己那位死去的兄弟。 在豫章郡的各个民屯粮仓,他们受到了想象之外的抵挡,这些百姓大多未有农田,在天子的仁慈下,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田地,又怎么能坐视山民的洗劫?他们手持锄铲,石头木棍,与数量众多的山民展开一次次的抵挡,从未有一人逃跑服输,杀得这些山越首领,心里也是越来越惶恐。 他们面色沉重的聚在一起,尤突赤看着众人,说道:“听闻,数万的士卒正从会稽乃至九江赶往豫章,看来是汉庭的主力要追缴我们了,把这些粮食埋藏之后,我们就不能再乱逛了,必须要攻克新淦县!这里乃是豫章之重,又是粮草储存地,向来此处的抵挡将会是最激烈的,可是,只要我们将这里攻克,日后便再也不惧饥寒了。” 有一人,有些悲切的说道:“就算是攻克了此处,如此众多的粮草,我们又怎么能运出去?”,尤突赤看着他们,说道:“不必运走,藏于山林便可,只怕到时,汉庭已经从四面围住了我们,那时,我会留下,与汉庭决战,你们便逃吧,把粮草埋藏之地记在心里,只要有一人逃出,便能告知山中子民,让他们再不受饥寒所逼” “大兄,我们与你一同留下!” “哈哈,总得有人回去,带那些同族子民,在山中,与汉庭主力zhou xuán,想来,我若是能够战死在这里,还比你们轻松些呢”尤突赤不以为然的说着,又看了看远处对他怒目相向的尤突,说道:“兄弟们,有一事,希望你们答应。” 众人不解,尤突赤说道:“将来,无论听闻尤突做了甚么,还望你们都不要向他复仇!” 大家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让儿郎们吃饱喝足,下一步,我们就要攻陷新淦县!无论死伤多少,都要拼了!想想山里嗷嗷待哺的孩子们,想想我们的妻儿父母,这一战,我们要用死,来让他们能够继续活着!!” “遵命!!” 顿时,诸多士卒将粮仓埋藏之后,便在各个宗帅的命令下,开始了自己人生中最为丰盛的大餐,他们似乎都意识到了甚么,即使吃着,也是格外的沉默,不少人还在颤抖着,有些伤亡者,还在shēn yin着,看着众人惊惧的脸色,尤突赤猛地跳起来,用着独特的百越语,开始唱起歌来! “哎嘿,女孩啊,给我生几个大山的孩子吧,让他把我埋在大山吧!!” 他全然不顾宗帅的威严,竟然唱起年轻时求爱的歌来,便唱便跳,众rén dà哭,猛地又齐声唱了起来,纷纷狂舞,尤突惊愕的望着这些人,又看着那个平日里肃穆,而此刻正在尽情高歌跳舞的阿父,眼里猛地落下泪来。11 第0127章 张郃张屠 且不提南越悲壮的歌声,段颎固然能骗得过整个扬州,却骗不过扬州刺史,固然也骗不过庙堂,扬州刺史向庙堂上书,列举段颎的恶行,按兵不动,坐视贼寇坐大,趁机捞取功劳等等罪行加在他的头上,当奏疏报到了王符这里,王符也不懂军事,只好向小胖子单独上书,小胖子看了,自然是勃然大怒。 可是他又不相信,这位与塞外百战百胜的将军,会畏惧区区山越,按兵不动,想来也应该是有他的道理,他便没有声张此事,可是没有想道对方又联系了一干的江东籍官吏,与朝议之中提出了此事,他们弹劾段颎的同时,也弹劾王符,弹劾他私藏奏疏,不予百官知晓,庙堂之中,百官都在等待着段颎的大胜。 结果却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众人愤怒不已,要求天子下令撤去段颎,让张奂担任统帅。 哪怕是正在幽州的皇甫规,也可以接替段颎的位置。 朝议之中,小胖子面色阴沉,看着百官,他心里固然也是不解,可是他还是选择相信这位名将,他有些冷冷的说道:“诸君,可是要比段颎还要善与战事?”,众人一愣,摇了摇头,他们心里固然对于段颎不屑,可是对于他的军事才能,他们还是敬佩的,他做到了张奂都未曾做到的事情,一战直接将羌打的几乎族灭,那一战,他屠了近三万的羌人精壮。 “段君此番行事,固然有自己的谋策,诸君不妨再等等,再做判断,如何?” 小胖子有些不悦的说道,此刻,小胖子的威严日重,百官与朝议之中,也不再敢逼迫这位天子,天子强势的结束了这次朝议,便令众人返回,近期不开朝议,虽然小胖子强势将此事镇压,可是如袁平的旧党官吏对此并不满意,他们对于帝党早有怨言,比之新党更甚,王符,段颎,阳球,何邢子昂,看看这些人,帝党简直就是恶贼巢穴! 而段颎此刻犯下了众怒,就算不能逼他受罚,只要能让他退出权力核心,他们也是知足的。 不甘心的他们,开始与雒阳散步出了段颎的种种所为。 见死不救,按兵不动,畏惧山民,徒有虚名等。 汉人多刚烈,对于段颎的这种行为,尤其是添油加醋的说法,他们又怎么能忍?无数太学生聚集在皇宫面前,请求天子严惩这个丢了大汉颜面的阉将军,这个外号,是因为段颎昔日曾投效阉党,而此刻又像个无种的囊包,故而被强行加在头上的绰号,小胖子听闻,立刻招来张郃。 张郃急急忙忙的赶到皇宫,脸色惶恐,当他赶到了皇宫的时候,小胖子正在陪着宋氏说着什么,看起来心情还是不错的,面带微笑,张郃也就缓缓放下心来,小胖子看着他,微笑着让宋氏退下,亲切的将张郃叫到了身边,张郃缓缓坐在了他的对面,小胖子笑着,说道:“若是一把剑,再也不能杀敌,就只能被铁匠扔进火炉里,做成钉耙,为农夫所用。” 张郃听着,当他明白了天子的意思之后,瞪大眼睛,猛地半跪在了天子面前,拱手叫道:“陛下,臣能杀人!!” 小胖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没有言语,张郃猛地起身,说道:“臣这便去办!”,小胖子点点头,他这便要离开,小胖子叫住了他,令他留在此处,起了身,从一旁的木盒之中,拿起了一册竹简,张郃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小胖子拿出了竹简,打开仔细的看着,边看边点头,随后便递给了张郃,说道:“此些人,你亲手去办!” 张郃颤抖着接过竹简,翻开之后,却是密密麻麻的人名,甚至连籍贯,亲朋好友都记录在内,张郃看着这些人名,慎重的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一旁的宋典浑身颤抖,后背发凉,张郃不知道这些人名是什么人,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五年之前,窦武谋逆而受诛,时下有无数官吏曾前来祭奠送行。 当时,那个无奈而憋屈的年幼天子,愤怒的盯着他们,咬牙切齿的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载与册!!! 此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载啊,宋典只觉得一阵胆寒,这公羊学派究竟是何等丧心病狂之人所创???? 张郃缓缓走出了皇宫,走到了门口,他便觉得后背发凉,浑身无力,险些倒了下去,手依着墙壁,深深呼吸着,慢慢的,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忽然,他挺直了身子,手持一册竹简,朝着绣衣使者府邸走去。 仅仅一夜之间,雒阳大乱,在阳球离开之后,沉寂了许久的绣衣使者,发狂了一般,四处逮捕士子名士,罪名是私自议论国之战事,泄密与敌,这样的罪行,按照汉律当诛!这些士子们自然也是疯狂的反抗,自己只是在雒阳内谈论战事,又怎么会泄露到扬州的奸贼耳边? 张郃可不管,你这就算不是泄露军事机密,也算是散布谣言,蛊惑人心,张郃举起了屠刀,三日之内,整个雒阳血流成河,谁也没有想到,张郃会如此的残暴,如此的干脆,甚至都没有经历廷尉的审问定罪,便直接被他抓捕斩杀,而且,所杀之人,多为旧党名士,三日之内,竟然斩杀了七十余人! 面对阳球的压迫,这些党人尚且敢围住绣衣使者,可是面对张郃的残暴屠杀,党人忽然便噤声了,再也没有任何流言敢在雒阳之中传播,也没有人敢在雒阳内对段颎破口大骂,弹劾张郃的奏疏将王符的书房堆满,王符笑呵呵的将这些奏疏拿给张郃,于是,又一批人被请到了绣衣使者府里。 这下,整个雒阳方才静悄悄的。 小胖子并不理会外头的琐事,他目前关心,只有宋氏的肚子,与扬州的战事。 段颎显然也听到了雒阳的消息,这个时候,他写的奏章方才到达了王符这里,不过,这份乃是绝密奏疏,王符没有资格观看,王符便直接将奏疏递交给了天子,小胖子急急忙忙的接过奏疏,认真的读了起来,段颎先是将天子请罪,随后又一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与计划,要在豫章郡的治所,全灭这伙山越,望陛下能够信任,能够等待半旬。 并且,他要求扬州,交州,荆州三州的郡卒都能完全听从自己的命令。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28章 猛将骁勇 南昌县乃是豫章郡主治所,而新淦县乃是都尉治所。 山民在成功洗劫了南昌县之后,军心大振,几支山民从三处奔袭,与两日后,出现在了新淦县的周围,新淦县早就将周围民屯的士卒屯民都迁到了城内,城外粮仓也是空空如也,当山民赶到城外的时候,整个躲藏在新淦县内的北军都几乎沸腾起来,他们眼神狂热的望着各自的校尉主将。 段颎却是冷冷的看着众人,吩咐道:“敢有出声者,斩!” 众人便又沉寂下来,对于不能外出,他们表现的极为不甘,对于段颎的命令,更是抱有怨念。 卢植站在他的身边,却是紧缩眉头,一言不发,而皇甫嵩却是问道:“将军,不可再压士卒们的战意,是否要出城与贼战?”,段颎摇着头,说道:“贼寇来洗劫粮草,我们等着他们攻城便是,何必心急?先好好休歇片刻罢!”,段颎说完,竟然又伸了个拦腰,有些淡然的找了一处荫凉地,坐了下来。 士卒们无奈的看着他,又各自坐了下来。 山民赶到了城外,看着巍峨高大的城墙,没有任何攻城器具的他们,不由得有些担心。 他们望着领袖,尤突赤,尤突赤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城墙,面色凝重,他看着诸多山民,有些感慨的说道:“怪不得汉庭将粮草放与此处,真是一座险峻雄壮的县城!”,众人互相张望着,面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尤突赤说道:“兄弟们,这座县城之中,有着我们一辈子也吃不完的粮食,这是给二十万大军准备的粮食,只要能摧毁这里,我们不仅会摆脱饥寒,还能摧毁了那二十万大军!” 众人纷纷大吼起来,这叫声,却在诸多北军南军耳边,显得格外刺耳,就好像一群绵羊,来到一处虎穴,放肆的挑衅! 他们完全不明白,无什么将军就是不让他们出城作战,段颎睁开了眼睛,对着身边一人点了点头,那人正是南军猛将黄忠,黄忠几步走到了城墙上,众人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走到了城墙上,对着城外大吼道:“来者何人?为何犯我新淦县?”,尤突赤冷笑了一声,率领一群山民,手持大盾,缓缓靠近了城墙。 他刚刚走到,准备言语,城墙上却猛地出现了两三百弓弩手,猛地便朝着他们射出弩箭,尤突赤大惊,连忙有山民士卒护在了他的左右,众人不觉,甚至有两个与尤突赤一同前来的宗帅,直接被当场射杀,尤突赤咬着牙,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退了下去,那两个宗帅的尸体,直接被射成了碎肉烂泥! 尤突赤瞪大眼睛,眼里满是血色,他再也没有说别的,手一挥,怒吼道:“杀!!!”,他手持一大盾,带头冲向了城池,众人皆怒吼着冲了过来,黄忠不以为然的望着他们,心里却是不明白,主将为何只让他们三百余人守卫城墙,若是刚才有数千弓弩手,完全可以将前来的贼寇全部射杀! 黄忠带领众人开始反击,一场攻守战就此打响,山越没有什么工程器具,他们只能砍断一些横木,来撞击城门,可是如此,他们便在汉军的弓弩下,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纷纷被射杀,城门处的尸首都堆成了一片,尤突赤方才冲锋,又亲自手持横木,朝着城门撞击,其余山民,也是手持粗劣的自制的云梯,朝着城池冲锋! 城墙上的士卒,看起来极为淡然,对这些人数超过自己数十倍的山民,没有丝毫的畏惧,不断的弯弓射杀,双臂若是失去了力量,便立刻换人,尤突赤攻了片刻,心里却是格外的诧异,城门坚固,他是早有预料的,可是这些弓弩手不过三四百人,为何能不断连射,难道他们就不会赶到疲惫麽? 而这个时候,共有三批大军,正在豫章郡内形成了一股包围圈。 交州郡卒,扬州郡卒,荆州郡卒,三方从四个方向缓缓朝着新淦县包围而去,在新淦县通往其他几处的山口要道上,已经聚集了近三万的郡卒,分别由三州刺史所统帅,他们心里对段颎抱有巨大的敌意,可是天子有诏,令他们听从段颎的吩咐,他们也无可奈何,身为地方官吏,他们可不能反对天子的任何诏令。 否则都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随着时间渐渐的度过,山民不断的冲击城墙,他们状若疯魔,云梯不断的被架在城墙之上,而尤突赤一次次的撞击城门,城门也渐渐的松动起来,发出一阵阵不堪承受的呻吟,尤突赤面色狂喜,怒吼道:“给我开!”,“轰~~~~”,城门巨响,而城池内,贴着城墙的数万南北军将士,都是握紧了手中的戈矛。 “我听闻,山民骁勇,武艺出众,不知诸君可堪一战?”段颎有些担忧的问道,孙坚愤怒的长啸一声,猛地朝着城门冲了过去,诸多南北军怒吼着,在这声怒吼声之中,城门猛地被撞裂碎开,木屑横飞,城门轰然倒地,尤突赤兴奋的拍打着胸口大叫着,率领着诸多山民便冲向了城内。 “杀!!!”迎面是孙坚愤怒的长啸,他手持一长刀,从城内杀出,在他的身后,是不计其数的彪悍士卒,双眼赤红,怒吼着杀了出来,顿时,鼓声四起,旌旗猎猎,浓烟升天,巨大的鼓声让整个山民顿时清醒过来,而城墙上不断树立起的旗帜则是让他们胆寒,尤突赤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这些军旅,冲锋的步伐缓缓慢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嗖~~~”一支长矛从汉军之中抛出,朝着他便射了过来,那长矛犹如弩箭,直接穿过尤突赤的肩膀,将他射翻,尤突赤飞了出去,半个肩膀直接被击碎,人却是还没有死去。 段颎站在城墙上,手持两根长矛,面色有些懊恼的典韦,不由得大笑起来。 败敌虽易,灭敌却难。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29章 段颎破敌 当山民兴高采烈,士气旺盛的攻破城池大门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想象之中堆积成山的粮食,而是一列愤怒暴躁的士卒,他们手中的黄弩似乎正在发出狰狞的笑声,他们冲锋的步伐顿时凝固下来,脸上满是不解与惊惧,跟汉庭作战多年,他们知道黄弩的威力,他们之中也有不少的强弩。 可是,七百多架黄弩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尤突赤倒在人群之中,他们又失去了首领的指挥,卢植面色冷峻的望着他们,他猛地一挥手,北军那些极为老练的弩手们松手,孙坚刚刚挥起手中的剑,便听闻头顶上传来剧烈的呼啸声,瞬间,头皮发麻,无数弩箭直接将面前的那几个山民射穿,最前头的那个人直接被射飞,弩箭也不知道连续穿过了几个人,方才钉在了地面上。 北军nn手全然站立在城墙上,也不再掩饰,弩箭密密麻麻的朝着敌人飞出,经过天子这些年的大治,国库富盈,他们也不需要操心弩箭辎重之类,专心杀敌便可,孙坚率刀盾手,直接扑向了对方的中军,在那里,尤突赤被几个族人背负在身上,朝着后方逃去。 孙坚,典韦,纪灵,黄忠等人组成的刀盾手,从四个方向朝着对方的中军,直接将对方的军旅切割成了好几块,甚至都不能正常的传递军令! 山民传递军令还是非常的原始,要用传令兵大吼来下达军令,这也是他们与深山之中的习惯,毕竟要是如汉军这样,依靠军旗和鼓声来传递军令,在深山里是不可行的,段颎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正在注视着战场,看到七万山民被几千的南军士卒不断的切割凿穿,他心里便有些激动,这可是他一手练出来的军队! 南军士卒多悍勇,这不是说北军士卒不够勇武,只是南军士卒的个人武艺更加出众,他们若是在一员猛将的带领下,那造成的影响就十分巨大了,段颎满意的点着头,即使也有些南军士卒被山民留在了阵中,他们还是在首战之中,证明了南军的勇武!段颎皱着眉头,猛地一挥手! 董卓亲率主力大军,一步一步的朝着敌人走去。 数万主力士卒,手持戈矛,目光冷峻,步伐整齐,一步一步朝着敌人靠近,他们离敌人还有一段距离,奔跑杀敌,只会让他们白白耗费体力,他们不是孙坚他们这般的刀盾手,一番冲刺之后便要退去,他们是要完全交战到最后一刻,保持体力,能让他们在战场上多些活命的机会。 鼓声忽变,之前那种急促的鼓声,猛地变得有些沉稳,其中,又有几支旗帜高高竖起! 孙坚正在人群之中大杀四方,这些山民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前方是出了什么事情,孙坚猛地扔掉手中大盾,双手持刀,怒吼着朝着前方大砍,状如疯虎,吓得前方山民胆战心寒,而一旁的典韦,则是极为干脆直接,手中大盾狠狠撞过去,都能撞翻一大批敌人,众人正在厮杀,听闻鼓声的变化,他们便改变了方向,朝着后方再次进行冲锋。 尤突赤大叫着,他半个肩膀都耷拉着,片片碎肉挂在身上,骨骼尽碎,他被几个人山民背负着,疼痛难忍,口中大呼道:“万不可弃兵戈而逃!”,可惜,传令兵并未再能传播他的命令,那巨大的鼓声,完全阻碍了他们的军令,而此刻,董卓所率领的主力军旅已经靠近了山民,他们一步一步的靠近,手中戈矛横放下来,整齐的前进着。 孙坚等人皆从左右方突围而出,便又返回到了县城内,他们几乎已经耗费了所有的体力,气喘吁吁的看着主力军旅突进,孙坚猛地解下了衣服,浑身伤痕累累,血液四溅,却放声大笑,正在与典韦他们炫耀自己满身的伤口,段颎看着他,不禁摇了摇头,言语道:“真乃江东猛虎也!” 数万主力步兵遇到山民之后,完全便是一场残忍的s,山民们手持大刀,长剑这类的短兵,当遇到戈矛之后,他们都根本来不及挥舞兵器,便直接被数个长矛刺穿,倒地,他们武器简陋,披甲也根本抵挡不住,再加上他们身材短因常年饥饿而体弱身虚,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根本不是这支南北军精锐组成的军旅的对手。 汉军一步一步的前进,脚下只留下血与尸体。 在这样的情况下,山民只能不断的后退,被压迫着后退,在之前被汉军刀盾手切割了阵型之后,这些没有沟通的几支宗民组成的军旅变得极为混乱,拥挤,踩踏,撞击,几支人被挤到几处,甚至有些人被自己人所误伤,段颎冷冷望着他们,令卢植等人停止射杀,令主力冲刺! 卢植实在是看不懂这位将军的心思,如今这样逼迫,已经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效,为何还要冲刺?就这么一步步的看着对方奔溃岂不是更好? 在主力部队接到命令,鼓声再变之后,董卓下达冲锋的命令,顿时,惊恐的山民瞬间开始朝着身后逃亡,他们已经顾不上宗帅的命令了,在自己伤亡了两万左右同袍之后,他们在汉军的总冲锋下崩溃了,扔掉了手中的戈矛与旗帜,哭号着,朝着身后跑去,这么一跑,却是让整个山民都接连崩溃了,他们纷纷逃亡。 董卓令主力军队止步,不许追击。 段颎咧嘴笑着,就等你跑呢! 他再次挥舞旗帜,皇甫嵩,张济,郭汜等将纷纷骑上了健马,手持一长矛,背负数个短矛,朝着敌人便奔袭而去,他们率领的多是北军之中的骑兵营,北军骑兵,最为精锐的便是匈奴乃至与塞外民族组成的骑兵部队,他们擅长骑射,有几个甚至能左右开弓,他们纷纷骑上了健马,呼啸着,朝着山民冲锋而去! 丢下了兵器,将后背留给骑兵的山民精壮,在皇甫嵩他们眼里,犹如羔羊。 那些匈奴族的骑兵们甚至比皇甫嵩这些主将还要快,纷纷超过自己的校尉主将,大声呼啸着“阿里嘎!!”,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弧刀,压低了身子,甚至有的半个身子挂在马上,有的起身,在这些骑术精湛的骑兵面前,山民毫无抵抗,他们甚至都没有意识道来自背后的杀机,便直接被击杀,更有的直接被马匹撞飞,踩踏。 三千余骑兵,纵马,开始了s。 第0130章 山越欲降 这一战,足足经历了三个时辰,其中,半个时辰是汉军主力击溃山民的时间,而其余两个半时辰,都是骑兵飞奔,四处斩杀逃亡者的时间,这其中,卢植再三劝解段颎,天子派遣吾等前来,并不是要将他们全部杀光,天子是要解决扬州交州的山民问题,让这些山民成为耕民,增加江东人丁。 段颎却是不以为然,冷冷的回答道:“若不摧其精壮,何谈收服山民?” 卢植哑然无声,皇甫嵩却是十分同意段颎的言论,亲自率领骑兵攻杀了数个来回,将这些胆敢抵挡的山民杀的血流成河,新淦县周围整片的荒野,都被染成了血色,处处都是断肢残臂,城内更卒百姓被段颎调去整理战场,包括处置尸首,战利品之类的事情,这些更卒百姓都被这猩红的战场险些吓死! 七万的山越,被段颎杀了过半,其余者投降,这些投降的山民,已经完全崩溃,甚至看到孙坚都会吓得流涕嚎叫,他们都被控制起来,段颎又对各个校尉下令,杀降冒功的事情,不能做太多,校尉们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而其中只有不到万人的精壮成功的逃脱了死亡战场。 皇甫嵩还在悲叹,可惜啊,若不是健马都没有体力了,这些家伙也得留在这里。 而这些不到万人的逃亡者,纷纷逃向了四周,有的想要回交州,有的想要回会稽,有的想躲进深山之中,而其中一支,正待在通往九江郡的一片山林之中,苟延残喘,这些人有三百余人,他们看起来面色极为惊恐,有些警惕的望着周围,风声鹤唳,紧张兮兮的。 在他们的最中间,尤突有些愤怒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他皱着眉头,叹息着,尤突赤神情迷茫,眼神恍惚,看起来不止是身体,就是心里也遭受了重创,父子二人互相看着,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尤突赤早就想到了宗民会受到重创,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全军覆没啊!!!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目标是新淦县?甚至攻伐周围数个郡县他们都是按兵不动?原来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等待着自己将全部山民集合起来,送到他们面前,供他们s。 百越之后,全然毁在了我的手中啊!! 尤突赤眼眶里满是泪水,不断的滴落,尤突想要斥责他的话语,也就在父亲的眼泪下被他咽了下去,尤突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没事,阿父,我们还私藏了不少的粮食,只要我们能活着见到宗民,他们也就不必再困于饥饿了”,尤突赤哭着摇了摇头,一手拍打着自己的额头,没有这些精壮,再多的粮食,宗民们能保得住麽? 他看了看面前的尤突,一手支撑着身子,挣扎着要起身,几个山民前来扶持他,他缓缓起了身,挣脱开了周围那几个人的扶持,他浑身在剧烈的疼痛下颤抖着,缓缓从身边一位山民手中拿起了横刀,尤突心里一颤,他开口说道:“阿父你”,尤突赤抬起头,看向了儿子。 忽然,他将长刀指向了尤突,说道:“你上次挑战我,可是你并没有死,挑战还没有结束,来,继续!”,看着浑身血肉模糊,摇摇欲坠的尤突赤,尤突皱着眉头,说道:“等你身体好转起来,我自会向你挑战,这一战,你失败了,你已经没有资格担任宗帅了但是,我不会趁人之危。” 尤突赤摇了摇头,朝着周围的人看着,一字一句的说道:“挑战” 周围的人缓缓围绕在了他们的周围,却不敢再喧哗,生怕引起汉庭大军的注意,他们表情肃穆,望着他们,祖制下,尤突无奈的拿起了一把长剑,看着尤突赤,尤突赤咳嗽着,说道:“你缺少魄力,大丈夫,当有胆魄,无论是行善作恶,不可优柔寡断!”,他说着猛地一剑刺向了尤突。 与半个月前一般,直直的刺向了尤突的胸口,而尤突这次却极为轻易的便躲开了他的攻击,他稳住了身子,又说道:“死不足为惧,越是怕死,便越是容易死!”,尤突赤说着,再次朝着尤突冲了过来,而尤突则是转身要将此剑挑开,可是尤突赤却急忙抽出长剑,直接撞上了尤突手中的长剑。 尤突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刺透了父亲的胸口,哪怕早在父亲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父亲的意思,可是当这一剑刺入尤突赤的胸口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口一痛,尤突赤似乎这时才有些解脱,他看着尤突,低声说道:“投降可矣,出山可矣,背弃先祖万万,万万不可!!!” 尤突看着他,点了点头,抽出带血的长剑,尤突赤倒地,尤突将手中的长剑举起,周围的山民皆拜服。 周围的山民问道:“宗帅,如今我等要如何,要朝着那里逃亡?”,尤突看着众人,说道:“尤突赤愚钝,犯下了重错,使得我们宗民死伤无数,我们不逃了,我们去官道上,找汉军我会纠正尤突赤的错误,我们即使不与他们大战,我们也不会受饥寒所逼!” 对于尤突这个命令,这些早已没有了任何抵挡心的山民们,都是十分同意的,他们便直接走下了深山,来到了官道上,准备询问汉军的踪影,前往投效,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尤突赤就如同整个山越的王,如今,他的位子被独子尤突所取,也是名正言顺,以此等位置,前去投效,想来对方也不会大开杀戒。 何况尤突一向反对与汉庭交战,与汉庭的战役,他也没有出过力。 正在官道上朝着汉庭的方向走着,却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尤突面色有些惶恐,又强行镇静下来,在官道上,敢这么纵马的,看来是汉军斥候无疑,还是先表明自己没有任何敌意罢,他看了看周围的山民们,将手中的兵戈一扔,众人看着前方,只见远处出现了几个骑士,朝着他们奔袭而来。 尤突等人站在道路上,兵戈仍在地面,等待他们靠近。 那几个人一来,尤突无奈,原来并不是汉军斥候,这为首的骑士,看起来年过花甲,穿着一身劲装,佩戴着长剑,眉目之间有些凶狠,昂着头俯视他,而他身后,全然是些年轻的士子游侠,他们纷纷拔出剑来,显得有些警惕,那骑马的老头看了看他们,有些不悦的问道:“挡老夫的路做什么?” “老夫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要想战,便将兵器捡起来!” 而他身后那四五个年轻士子面色有些难看,因为,在他们的对面,是四百多个精壮山民。11 第0131章 弑父之人 尤突一愣,这老头没甚么毛病罢,自己三百多人,你莫非还想要跟我们打上一场? 可是,尤突心里本来就是想要投效,他缓缓上前,俯身说道:“鄙山越民尤突,拜见老者,不知老者可是官身?”,听到他言语不失礼,又是一副标准的官话,那老人愣了一下,缓缓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官身,你要如何?” “我已击杀反贼尤突赤,愿率山越部投效,正前往征南将军处,还望老者勿要与我等为难。”尤突皱着眉头说道,老人点了点头,看了看他们,说道:“你们已经败了?”,尤突赤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老者又再次问道:“你们还剩下多少人?” “我尚且还有四百精壮宗民,与山中尚且有六万妇孺老少。” “哦,六万?” “看来还是挺大的山越部,那反贼统帅尤突赤是你甚么人?” “是我之父” 老者面色有些不屑,鄙夷的看着他,说道:“你弑父?还想投效大汉?”,尤突看着他,肃穆的说道:“为山越部族,无奈而为之”,他并没有解释,老者脸色依旧有些不悦,他看了看他,说道:“看来是来迟了,我也要去段颎那里,你便跟着我罢!” 尤突点点头,老者骑马缓缓经过他的身边,也没有看他一眼,尤突便率领宗民跟随在了他的身后,那些个士子也骑马跟随了他们的身后。 而其余从战场逃离的数万人的山民,却是遭受到了极为重大的打击,当他们想通过余汗县撤回会稽郡的时候,却是遇到了近万扬州士卒的围剿攻击,当他们看到这些汉军漫山遍野的冲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勇气了,他们的兵戈都已经扔在了战场上。 他们抱头痛苦,跪伏在地面上。 扬州刺史不忍残杀手无寸铁的山民,便下令将他们抓捕了事。 而在其余几个方向,如柴桑县,艾县,赣县的逃亡道路,都是已经被交州,荆州郡卒所包抄,山民们不知所措,惨遭s,他们临死之前都是想不通,本来一路顺势的他们,为何在一日之内便被打成了如此模样,他们之中很多人,甚至是没有看到汉军主力一面,他们只是看到了前方的同袍们逃离,引发了大崩溃。 与此同时,老人带着数百的山民前往新淦县,此时,由于几大宗帅的身死,尤突已经成为了仅剩的部落宗帅,一路上,但凡见到他的山民,都在他劝说下,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些山民本来都害怕被汉军抓住处死,可是有尤突这位一向与汉军亲近的宗帅在,他们也就安心的加入投效的队伍里。 当他们到达新淦县的时候,队伍人数已经达到了三千有余。 如此浩浩荡荡的队伍,刚刚靠近新淦县,便被北军的斥候所发现,数百匈奴骑兵将他们围住,犹如见到了羊群的饿狼一般,伸出了獠牙,当他们的统帅缓缓靠近了他们,眯着眼睛看了看那老者,顿时惶恐万分,滚鞍落马,俯身大拜道:“拜见何公!!” 其余骑兵互相看了看,也接连下马,拱手拜见。 何休坐在健马上,点了点头,说道:“此些全然是我的俘虏,派人来接收罢!”,那位匈奴军司马张大了嘴巴,看了看这近四千的山民,迷茫的点点头,便回了县城,段颎与一干将领正在府内安排战后诸事,忽有军司马来报,“何休公押解着俘虏前来!” “何公??他怎么会前来?他带了多少人?” “三个士子” “哈哈哈”段颎笑了起来,原来是这倔老头自行前来,还以为是领了甚么君令,吓了我一跳,他笑着看了看众人,说道:“我们一同迎接何公罢!”,诸多将领纷纷点头,对于这位大儒,他们心里都是服气的,尤其是董卓,双眼冒着火花,这位大儒的行事作风,让他万分敬爱! 他又问道:“他带了多少俘虏?” “三千多山民。” “恩?” “三千多山民” 段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军司马。 带着三个人?抓了三千多山民?他不是带了三个神仙来的罢? 在城外,一众将领面色古怪的拜见何休,随后便是看着他身后那些近四千的山民,看着他们低着头,手无存铁,表情更是十分惶恐,看了片刻,他们看向何休的表情也有些惶恐了,何休倒是没有理会,劈头盖脸的便骂道:“区区几万山民,你竟然让他们随意在豫章郡内横行?” “竟然还要调动三州郡卒?若不是当今天子圣明,现在,你的人头就已经在送往雒阳的路上了!” 若是他之前这么说,段颎可能还有些不服,自己仅仅损失了几百士卒,便击溃了七万的山越大军,一战令山越精壮殒命,再无抵挡之力,战功摆在这里,你还能说甚么?可是看了看何休身后那些俘虏,这些话,段颎忽然又说不出来了。 看着段颎不敢言语,何休也是摇了摇头,又说道:“不过,你也不错,哈哈哈,一战而定下整个江东的局势,算是以功抵罪罢!”,他指着尤突,说道:“你出来!”,尤突有些迷茫的望着这位老者,妈耶,连主将都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这位老者究竟何许人也? 尤突来到了段颎面前,犹豫了许久,忽然,双膝猛地跪下,双手缓缓抬起,表示臣服,他说道:“鄙山越宗帅尤突,愿率山越部投降将军!还望将军恕宗民死罪!”,段颎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就是反贼尤突?看起来不像啊?是你带这些山民洗劫豫章的?” “将军所言者,乃是家父尤突赤,一日之前,我挑战家父宗帅之位,杀而胜之!还望将军接纳!”,他这么一说,汉军众人便忽然窃窃私语起来,对他多有不屑,弑父之人,在汉朝简直就是不可赦免的大罪,若是大汉发生了此等恶闻,只怕当地从太守到亭吏都要统统免职! 可是孙坚等扬州子弟,对此并没有甚么愤怒,他们看着周围的人,解释道:“山民宗帅接替,乃是生死战,弑父杀子之事,很是常见”,尽管他们如此说,这些将领还是不能接受,段颎看着这位满脸伤痕,面色愁苦的年轻宗帅,心里思考着。 对于甚么弑父之类,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人能起到甚么作用。 他问道:“你能否让整个山越部族投降?” “山里私藏的粮食,你是否能找出来?” “若是我能,将军可能饶恕我的宗民一死?陛下可能对山越民众一视同仁?”尤突望着段颎,有些惶恐的问道,段颎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投降待死之人?怎敢多言?”,倒是一旁的何休,笑着说道:“陛下乃老夫之弟子,虽年幼,却也是仁义爱民之君,只要你们山越能投效,忠君报国,天子亦爱之!” 尤突朝着段颎重重的行了一礼,回答道:“将军所言的,我都能办到!” 第0132章 请治扬州 段颎非常干脆的接纳了尤突的投降,并且派出孙坚与卢植二人,协同尤突,与一干扬州郡卒将那些深山之中的粮食找出,之后,又要去接纳那些山越民众出山,至于安排他们,冬粮之类的杂事,则是交予了庙堂,要天子亲自任命,之后,他便将军旅分出数股,绞杀各地流寇盗贼之流。 他是一战来彻底让整个扬州都平稳下来。 最为痛苦的,就是扬州之中诸多的水寇盗贼,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有大汉北军精锐前来围剿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抱头痛哭,总之,几天之内,北军南军在扬州之内,杀得人头滚滚,整个扬州,一片肃清,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虽然段颎极为出色的击败了山越,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覆灭了山越。 可是他的名望并没有因此而让众人惊叹,他之前按兵不动,坐视民众受戮的事情,让天下人为之不屑,当然,庙堂之中还是没有谣言恶语,张郃的屠刀还没有洗干净,而原先消逝已久的阳球,竟然担任了原先李咸的位置,成为了廷尉之中,仅次与张俭的人物。 靠着自己的赫赫凶名,天子的厚爱,阳球几乎将张俭架空,整个廷尉,成为了绣衣使者府的靠山,绣衣使者抓捕,便直接关押与廷尉内,张郃抓人,阳球审问,这两人同时处于司法之核心,一时间让百官禁声,众人对他们是恨之入骨,可是朝议之中却不再敢多有言语n。 他们若是n,这些奏章会送到王符那里,王符甚至会在几柱香的时间里,便将这奏章送到张郃的木案上,然后,就是张郃阳球一整套的流程,让你在一日之内,就能在廷尉大牢里安家落户。 而朝议上言语n,天子自然会对张郃阳球的行为勃然大怒,让你安心回家等待,然后就会等到张郃率绣衣使者前来。 这简直恐怖,比起孝桓皇帝的党锢还要恐怖,党锢虽然不让你做官,但是也不会直接要你人头啊!! 而庙堂之中,唯一能帮他们说上话的何休,此刻正在扬州,这些大臣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如此的思念这位公羊儒,要是他还在,想来张郃阳球之辈也不敢如此放肆罢! 扬州大战结束,前往扬州的士子们得意洋洋的回来,他们前往扬州,是直接前往会稽,因此,豫章大战,他们并没有能够参与,可是,在后来的围剿之中,他们帮助那些郡卒捉拿山越逃兵,立下不菲的战功,尤其是那几个跟随在何休身后的士子,军功都可以拿来封侯了!! 此战之中,如卢植,孙坚,皇甫嵩,董卓,张济,黄忠,典韦等年轻将领的名气大增,大汉百姓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日后的张奂段颎,他们吹捧最多的便是董卓,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骁勇,而是因为他的官职,他是假行奋武校尉,真正的官职是绣衣使者右丞! 你这么能打,就请留在军中带兵罢,别回来带着张郃继续祸害我们党人啦!! 另外一人,何休,更是忽然便成为了大汉百姓口中神仙般的人物。 他携带俘虏的事情,越传越离奇,有的说他单人单骑,击杀了贼酋尤突赤,捉拿了其子尤突,逼降了数万贼子的,有的说他单人单骑斩杀了三万山民,抓了七万的,至于后来的甚么,挥手降来天雷的传言都已经出来,在扬州交州荆州等地,许多蛮族山越之类,都已经将他视为神仙。 大行祭拜之风。 甚至,有的人将天子年幼时的事情拿出来,说天子尽得何公真传,五岁之时,便使剑斩杀二三十名袁家门客,又一剑砍断了袁隗的腿,袁隗伏地求饶,那腿竟又忽然长出,还说甚么有刘表率几百士子前来为袁隗出头,结果被七岁得天子一人一剑一路从河间国追到了雒阳,还是孝桓皇帝出头,才放过了他们。 对于此些留言,张郃等人是不加理会得。 大汉,唯有两种人,可以随意的评论国事朝政。 其一是太学生,其二,便是这些目不识丁的农夫。 对于百姓农夫,大汉天子们向来温和善良,与其对待党人士子的态度截然不同。 孙坚等人在尤突的带领下,找出了山越埋藏与深山之中的诸多被劫粮食,段颎也履行了诺言,并没有诛杀俘虏,这还是段颎为将之后首次没有诛杀俘虏,要知道,他以前就一直因为杀降而被党人所攻击,张奂便被党人拿出来与段颎对比,两人战事才能或许不分上下,可是若是论德这就没有甚么可比性了。 在找到了粮食之后,又是尤突带路,收复各地的山越民众,精壮全然身死,这些民众无能为力,他们嚎啕大哭着,跟随大军走出了大山,诸多出产铁器的山矿,都被汉军控制起来,扬州刺史极为忙碌,他又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与何休一般年龄,忙碌之中,竟然病倒。 天子接到了段颎的军报,极为欣喜,立刻召集了朝议。 百官先是拜见,再是请烹王节信,其后,天子方才是将段颎的军报告知了大家,小胖子也是有些疑惑,在张郃的屠刀下,这些人甚至已经不再敢n张郃阳球等人了,可是这王符他们还是矜矜业业的n着,期待有一日,天子能够看出此人的真面目,将他在大殿里烹食了! 至于扬州战报,他们之前虽然知道是一场大胜,可是都没有想到,段颎竟然只是付出了数百士卒阵亡的代价,便将这个拥有七万精壮,披甲执兵的反贼集团覆灭,甚至,与扬州交州各地,他还收复了近四十万的山越民众,加上之前投效的,目前已经收复了近五十万的民众!! 五十万民众啊!! 怪不得那扬州刺史会劳累至于大病。 小胖子看着周围,眉头紧皱,他需要一位能臣,来为他治理目前的扬州,扬州如今增加了近五十万的户口,又去除了贼寇,当可大治,而且此地,无论是农耕器具还是耕作技术,都远远不如中原,良田极多,而民众甚少,又多本地世家大族,将良田紧紧控制着。 可是,要哪个人前往,才能稳定扬州局势,甚至能大治扬州呢? 小胖子皱着眉头思考着,缓缓看向了一旁的王符。 这个举动,吓坏了无数扬州籍的官吏! 不要啊!你刚派出段颎前来祸害我们扬州,现在还要派出更加厉害的王符麽?? 我扬州百姓何罪啊??? 第0133章 袁家子逢 显然,他们的委屈并不能改变的皇帝的主意,可是,小胖子又在犹豫着,王符若是前往扬州,扬州大治是定然的,可是他的位置,该让谁来做呢?民屯之事,在两年的时间里,已经彻底的稳固下来,第一批的民屯官吏,也已经得到了相应的晋升。 分别在各地担任地方官吏,至于修筑道路一事,目前也是由闻人袭全权负责,这位应该是监督百官的司空,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财政更感兴趣,王符并不是一个好权的人,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实施自己的政治抱负,实现自己的治国理论,这些事情交给谁都可以。 他目前主要是准备在各地建立私学。 不过,私学一事,还需要诸多的启蒙老师,这些老师,很是难找,从太学府与门子学中走出的学子很多,可是他们都是满腔的热血,一心想要建立功名,让他们前往各地教授幼童,显然是为人所难,此事方且还在准备中,而扬州,却是急切的需要一位能臣前来治理。 小胖子并没有在朝议之中公布此事,反而是在宫中单独召见了王符。 见到他,小胖子便直接说道:“王公,扬州尚且缺一能臣搭理,扬州近水,收成却是不足,户数又不多,朕欲派一能臣前往,不知何人可矣?”,王符拱手回答道:“陛下,臣愿前往!”,小胖子有些愁苦的说道:“可是朝中大事,还需要王公操劳,若是王公前往扬州,此些事当如何?” “陛下,目前,朝中尚且没有甚么大事,而扬州之事,甚是急切,臣当前往,三载之内,必将给陛下一个大治丰饶的扬州!”王符肃穆的说道,小胖子点了点头,说道:“若是王公前往,不知尚书令为何人?”,王符思考了片刻,回答道:“袁逢可矣。” “袁逢袁周阳??” 小胖子大吃一惊,有些诧异的问道:“袁家之人??” 王符点了点头,说道:“此人宽厚笃诚,任太仆时,便亲自喂养宫中牛马,不以为卑鄙,识人善用,朝中人才稀疏,此人勉强可以为之”,看到王符如此说道,小胖子心里暗自敬佩,朝中百官与王符为难,其中对他最为恶毒的便是这袁家子弟,没想到,王符能够放下恩怨,举荐此人。 小胖子又皱着眉头,说道:“若是任用世家子弟,朕心不安。” 王符笑着回答道:“诗云: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陛下为天子,如袁杨之臣如何?”,小胖子缓缓起身,对着王符一拜,言语道:“受教!” 次日,朝议之中,小胖子便任命道:“以尚书令王符为扬州刺史,领扬州政事!”,以刺史之身来总领一州的政事,这算是独一份了,只因为此时小胖子威望太高,朝中也没有甚么大臣敢对此有异议,此举便得以实施,而王符离开了庙堂中心,百官们都是十分开心的。 当然,扬州籍的大臣除外。 而第二个命令,要拜袁逢为尚书令,则是在朝中激起了巨大的风波,闻人袭为首的一干大臣连忙起身反对,并且要求要nn士子领此职,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明白,原来,朝中是不能让一党独尊的,哪怕这个党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也不可为之! 看到小胖子脸色不善,闻人袭也是连忙反应过来,他非常清楚这位天子的秉性,这位天子有前汉天子之风受不得半点的胁迫,任何敢与他不善的,就算有再大的能力,再被他宠爱敬仰,最后也只会被无情的清除,他惶恐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也就没有人再敢多言语。 而袁平,则是有些惊异了。 这位天子对他们的态度,向来不善,从袁隗一事之后,他们就不受这位记仇天子的善待,一向被打压,今日是怎么啦?尚书令这么重要的位置,竟然要交给我们袁家来?他心里不喜,反而是有些惶恐不安,起身要为弟请辞,可是天子既然已经下了命令,自然就不能再收回,他也是无奈,只能应答。 朝议结束,袁平便慌慌张张的前往袁逢的府邸之中。 袁逢作为袁家子嗣,府邸却是极为朴素的,仅仅只有两出院落,夹杂在一片民居之中,袁平也因为此事,多与他争执,他急急忙忙的赶到,领仆从敲门,袁逢门客看到是袁平来了,连忙开门迎接,并且派人通告,袁平心事重重的走进了院落里。 刚刚走了进去,“呼”,一支羽箭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猛地扎在了不远处的木门上,袁平吓得险些倒地,还是身边几个人急忙扶住了他,他惊恐的望了过去,却是一个半大小子,正在弯弓射箭,看到差点射伤了别人,这小子仔细的看了看来人,手中弓箭一扔,瞬间便逃走了!! 袁平指着他的背影,大骂道:“竖子,不为人!不为人!”,他又骂了会,方才平稳了心情,怒气冲冲的的走向了书房,袁逢个子不高,有些矮胖,笑起来极为和善,他走出来,看着袁平拜道:“拜见长兄!”,袁平气呼呼的朝他行礼,又说道:“二郎这小子,你也该管束一下!!” 袁逢一愣,他共有两子,长子继与兄袁成为嫡子,而次子留在自己身边,二郎也就是自己的次子术,想起这个令人头痛的小子,他也是无奈的苦着脸,问道:“这竖子可是对长兄无礼??”,袁平嘿嘿一笑,说道:“无礼?你家这小子险些要了我的命!!” 得知事情经过,袁逢大怒,向仆从问道:“这竖子何在?” “少君已经出府了” “把他的nn佩剑都给我收起来!等他回来!把他抓到我书房来!” “是!!” 两人这才面相跪坐,寒暄叙话,袁平说道:“天子要拜你为尚书令”,袁逢一愣,有些震惊,起身问道:“兄长?这是为何?” “听闻乃是王符这个奸贼的主意,那奸贼对我们袁家素来不怀好心,只怕其中有甚么咳咳,我认为,你应该上书请辞” 袁逢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说道:“兄长,我自有打算” “嘿,你自有打算??长兄为父!!你何时听过我的话?不提别的,就这院落,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休要丢了袁家的脸面,换个好些的府邸,结果呢?你可曾听过?”袁平有些不悦,袁逢说道:“兄长,袁家大族,靠的不是奢华的院落,美丽的衣服” “至于这尚书令,若是我冒然请辞,难道不会引陛下发怒麽?只要我恪尽职守,没有过错,坐了此位,又有谁会害我呢?” “唉”袁平摇着头,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不想你出了甚么事,二郎早逝,四郎隐居与外,我只有你这一个弟弟在雒阳,若是你出了甚么事,我无颜面对阿父啊” 第0134章 何休返京 他们正在府内商谈着。 府外,忽然从街便冒出三个头来,他们缓缓的看着府邸门口,其中最为年幼的那个,正是方才险些射伤了大伯的袁术,他看着府外的牛车,有些愁苦的说道:“大伯定然又要跟阿父说了,我回去便要挨揍!”,其余两人笑了起来,袁术有些愤怒的说道:“你们还笑?日后我不与你们耍了!” “二郎,你真的险些一箭射死了大伯?”其中高大的少年问道。 “是啊。” “嘿,你险些就造成了建宁年间首次的忤逆案啊!”他咧着嘴笑着说道。 另一人开口道:“唉,我们都一样,我叔父也常常到父亲面前告状,要父亲管束我,可是呢,你看,我从来就没有挨过阿父的打!”,袁术有些羡慕的望着他,说道:“阿瞒,你阿父真好啊”,他似乎又想到了之后回府后的情景,又嘟囔着嘴,低着头。 高大的少年正是他的兄长袁绍,袁绍笑着说道:“你放心,雒阳里都传开了,天子要拜阿父叔父为尚书令!他现在肯定十分开心,不会再打你的” “大兄,你稍后陪我进去好么?阿父看到你在,定然不会打我了!”袁术瞪大眼睛,看着他,袁绍大笑,点点头,袁术又皱着眉头,问道:“这尚书令,是甚么官?多少石?”,袁绍说道:“两千石罢”,袁术又指着那个黑瘦少年,问道:“可比阿瞒父亲的官职要高?” “职权来说,却是要高些罢” 袁术这才大喜。 曹操无奈的看着他,撇了撇嘴,说道:“我父亲可是九卿之一呢,几年后,未必就不是朝中三公了!”,袁术冷哼,说道:“那又如何?我日后定然还是大将军呢!”,曹操双眼有些期盼,说道:“我要做征西将军,就跟段将军一样!统兵打仗!我要打到羌人的老家去,把他们的王给抓过来!!” “嘿,羌人的王几年前就被段将军给抓了!” “那我去抓他的儿子!” 袁术看向了袁绍,问道:“阿兄,你呢?”,袁绍笑着说道:“我要做大将军啊!”,袁术皱着眉头,叫道:“我才是大将军!你凭什么要抢我的官!!”,袁绍大笑,说道:“因为我是你的兄长啊!” 袁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的,哆嗦了半天,方才愤怒的说道:“那我就要做天子!” 这句话一出来,曹操与袁绍都吓了一跳,袁绍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极为严厉的说道:“不要胡说!”,袁术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甚么,吓得不敢言语,袁绍掐了掐他肥嘟嘟的小脸,认真的说道:“任何时候,都不要胡说道,否则要给我们袁家招来大祸!你也不要害怕!日后我一定会帮你,让你做上大官!” “还有我!我要做征西将军!” “好嘞,我们三个,都当将军,开疆拓土,我当冠军侯,你长平侯,阿瞒,你可以当淮阴侯!” “淮阴侯他不是死的很惨麽??” “哎,冠军侯也是早逝啊” “阿兄!!长平侯比冠军侯要大啊!凭什么你当冠军侯啊!” “因为我是你的长兄啊!” 天子征辟袁逢的诏书前来,袁逢继王符,成为了大汉的尚书令,而袁术还是被他狠狠的揍了一顿,袁绍说的没错,做了尚书令,袁逢确实是很开心,他是边笑边揍的。 王符没有甚么好友,离开雒阳的时候,也只是跟天子告别,之后有张郃,阳球这两个同样臭名昭著的家伙前来送他,这两个或许是他在朝中唯一的好友,当他离开的时候,整个雒阳一片沸腾,百官欣喜而泣,走了便好好待在扬州罢,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而有王符前来扬州,扬州的战事也已经定下了,何休率先返回了雒阳,段颎这才重整大军,三军返回雒阳,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走在管道上,走到哪里,都受到了当地官吏与百姓的陈赞与爱戴,毕竟,他们解决了近百年来的扬州祸乱,山越为祸,已经延续了无数年。 到了如今,终于被彻底解决,这让好战功的汉人对他们自然极为敬爱。 当何休到达雒阳的时候,百官相迎,百姓拦道,雒阳格外精彩,百官是自发前来,并没有穿着官服,何休身为百官之首,又是一代大儒,自然有这个威望,至于百姓,可是在看到了何休之后,便俯身大拜,有的甚至伏地,望向何休的目光犹如仰望贤圣。 何休不知是甚么缘故,这位素来狂傲的老人也是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回到了府邸中,闭门不出。 小胖子召见了他,当他赶到了庙堂的时候,小胖子极为开心,牵着他的手,笑着说道:“何师捕获数千山民,真是让朕敬佩不已!”,何休摇着头,说道:“段颎将他们打得丧失胆气而已,乡野愚夫之见,陛下不可轻信!”,小胖子点头答应。 两人又论起此番战事来,何休将扬州之事讲起,不慌不忙,极为详细,不知为什么,小胖子忽然在他的身上隐约看到了老太尉的影子,若是老太尉还在,定然也会从扬州的设立开始一一向自己讲起罢两人相谈了许久,小胖子又将王符,袁逢的事情告知何休。 对于小胖子任命袁逢的事情,何休也是极为诧异的,不过,他能够重用贤才,还是让老人极为开心,何休路途劳顿,有些疲乏,小胖子也没有再多留他,便让他返回府中休歇,目前,还有段颎要回军雒阳,令闻人袭做好迎接三军的准备后,小胖子再次陪起了宋氏。 宋氏常常与董太后在一起,董太后虽说已经原谅了小胖子,可是,对于小胖子,并不是那么的热切,反而,对于宋氏与她尚且在腹中的孩子,却是格外的上心喜爱,两人言谈甚欢,董太后也偶尔在宫中亲手做些幼童衣裳,笑着说道:“此为我孙而织也!” 冬时已至,段颎这时方才率领大军,返回了雒阳。 3 第0135章 盛世之始 小胖子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想要建立一个能够媲美孝文孝景的盛世,想要建立一个能够能与孝武时期一般威慑边关的大治之世,他之前总觉得这似乎遥不可及,自己刚刚入朝,内有外戚太后阉竖,外有世家豪强党人,灾害连年,杂税苛税令百姓陷入深渊。 如今是建宁五年的年末,小胖子已经坐了五年的天子,外戚尽除,耕田暴增,阉竖服从,党人分裂,朝中再也没有甚么能够阻碍这位天子大张阔斧的进行改革行政,民屯之制,让冀,兖,司,青,徐等产粮大州的粮食出产暴增,让这几个州瞬间富裕起来,百姓们不愁衣食! 而牧牛制度,让凉州等边境之地也有了好转,在牧牛的同时,迁徙的豪强,投效的异族,让凉州大放光彩,更是有张奂率领两营北军士卒在此地镇守,令凉州连年征战的局势得到了改善,以至于连闻人袭都急忙上奏,要求天子让这些镇守边疆的北军也施行军屯,让凉州得到彻底的改变! 可是小胖子并不许,北军,乃朕之利剑,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耕作的,若是要北军耕作,要天下农夫何用?即使是这样,也是让凉州百姓对天子极为爱戴,甚至,有不少凉州籍的士子纷纷前来太学,跪伏在宫门前,向小胖子表达心中的感激。 至于扬州,更是由段颎彻底平定了为祸当地多年的山越,一次性竟然得到了超过五六十万的人丁,而王符已经前往扬州,可见,在不久之后,地域宽广的扬州,定然会成为与冀州,兖州相提并论的富裕大州,而段颎此番前去扬州,更是扫清了地方贼寇! 使得荆州贼寇望风而降,他们实在是害怕,会如同扬州贼寇那般,遇到北军的围剿,这么一来,天下大州,纷纷大治,富裕,当然,还要提起修筑道路之事,在闻人袭的全权负责下,道路已经从洛阳一路修筑到了汝南郡。 这可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这让豫州,兖州,司隶等地区连接起来,来往众多,若不是天子取消了一年的车船税,只怕这车船税足以再发动数次的山越之战。 而这些,更是不断的激起了小胖子心中的野心,文景之治?永隆之兴?自己要建立一个建宁盛世!让后世万人传颂,让所有人为朕建立庙宇,让后世的每一位后代,都为自己大建庙宇,躬亲奉庙! 小胖子望向这大汉江山的眼神之中,满是火花。 段颎前来,小胖子派出了最高规格的接待,由何休,袁逢,闻人袭等人组成了最高格的百官迎接使团,出城四里,前往迎接,而雒阳百姓听闻军中勇士归来,纷纷自发的前来,对于此些人,何休等人也是没有驱除,只是,何休再一次在百姓之中引起了轰动。 段颎骑在马背上,缓缓靠近雒阳,他心里倒是平静,作为大汉目前最能打的名将之一,他不知多少次满载而归,因此,也没有甚么紧张,董卓,卢植等人也是,他们也常常跟随北军作战,对此并不激动,甚至连朱儁与皇甫嵩都是如此,他们二人年纪稍长,也是有从军经验,可是如孙坚等人,却是激动难耐。 尤其是孙坚这个尚且未立冠的年轻人,更是浑身颤抖着,舔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典韦,黄忠,张济,程普等人亦然如此,他们尚且年轻,又没有如此的大胜而归,在这以前,他们每次作战,都是逼降了对方,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人生之中第一次硬仗! 他们也是表现的极为出色。 当百姓们远远看到了缓缓赶来的大军之后,顿时惊呼不已,欢呼起来,这欢呼声让孙坚等大将们更是激动,双脸赤红,高高的扬起头来,显得格外高傲,连段颎也是受到了这气氛的影响,满脸的微笑,忽然,看到了远处等候已久的何休等大臣,段颎连忙下马,之后诸多校尉司马也是纷纷下马。 何休率领百官前往,与段颎寒暄了片刻,方才拉着段颎走向了雒阳。 而人群之中,有三位少年,有些羡慕的望着骑着骏马的孙坚,正是袁绍等三人,袁术有些不悦的说道:“长兄,他似乎与你一般年纪他能做的,为何我等做不得?”,袁绍皱着眉头,没有言语,曹操说道:“二郎,要不要我们也去投南军,日后定也能骑着高头大马,让三公前来迎接!!!” 袁术双眼一亮,连忙点了点头。 袁绍叹息,说道:“我等为世家子,如何能入南军为士卒?还是等等,看看阿父能不能我们争个羽林郎,能够进入天子眼中”,袁术闻言,有些失望,愁眉苦脸,反而曹操,有些欣喜的龇着牙,说道:“你们是世家子,可我不是啊,他们都骂我是阉竖之后,我可以去南军!!” 袁术指着曹操,骂道:“嘿,你这无耻的阉竖之后,我们都不去,你去做甚么!你若是私自进南军,我们便再也不同你来往了!!”,这话引得袁绍与曹操大笑。 当段颎率领有功者进入皇宫的时候,大部分将士都是有些惶恐的,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够走进此处,得到天子的奖赏,小胖子乐呵呵的走了出去,看到了段颎等人,大笑,言语道:“朕的冠军侯们回来了!”,众人大喜,纷纷上前拜见。 小胖子一一与他们叙话,最后又走到了段颎的面前,握着他的手,言语道:“将军功高,不知朕当如何赏赐?”,段颎连忙说道:“职内之事,何敢所要赏赐?”,小胖子又是大笑,最后,则是加封各路校尉司马爵位,又赏赐诸多金钱,良马,好剑等。 至于段颎,被加封为侍中领左将军。 之后,便是大开宴会,招待三军。 小胖子因为年幼,登基以来,从未有进行狩猎,而此时,有了这场大胜,小胖子也有意举办一场庞大的狩猎,不止是要宗室子弟前来,还要让这些战功显赫的大将们来参与,用一场表示皇家勇武的狩猎,来进行对他们的奖赏,在宴会上,小胖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除了闻人袭,诸多大臣都是应允的,百官之中,也只有闻人袭愁眉苦脸。 唉,又要花钱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0136章 建宁冬狩 而这一次的狩猎,却安排在了年末,说起来,其实这个时候,是不应该举办狩猎的,作为以孝与礼治国的大汉,对于各种礼仪,包括狩猎之礼,都是有严格要求的,可是,因为段颎刚刚大胜一场,将士们都需要奖赏,故而小胖子举办了此次的狩猎,一意孤行。 那么,大鸿胪会不会来制止皇帝这种不符礼法的行为呢? 显然,曹嵩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的,当袁平等人怒气冲冲的质问曹嵩为何不向天子上言的时候,曹嵩极为温和的告诉他们,像这样犯上直谏的做法,应该是由你们这些贤才党人来做啊,我不过是阉竖之后,干嘛要抢了你们党人的饭碗呢? 袁平气的险些要与曹嵩动武,可是,到了最后,他也没有前往皇宫,进谏天子。 狩猎之地,一般都是雒阳周围的皇家山林,这些山林,是禁止百姓进入的,百姓不能在此伐木,更不能在此狩猎,否则便是大罪,太仆为小胖子选了一匹最为温顺的骏马,小胖子背负弓箭,腰佩长剑,威风凛凛的赶往此地,而此时,各地的宗室子弟也是纷纷赶来,这种能够面见天子的机会,实在难得啊! 而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士们,对此极为欣喜,他们认为,能够参与狩猎,乃是天子赐予他们的极大恩赐。 孙坚,黄忠,典韦等人都是开始练起弓术,典韦更是令人打造了几支重数十斤的短戟,背负在身后,令人胆寒,忙碌的准备之后,此次狩猎仪式,方才正式的开始了,众人几乎没有人是穿着正装的,天子都是戴皮弁,严格的来说,这已经算是天子别样的立冠仪式了。 因此,这场的狩猎也是显得格外的重要,诸多猛士头戴武弁大冠,也被称为武冠,以表示自己的勇武,而汉朝又是四时衣,春青,夏赤,秋黄,冬皂,清一色的皂衣显得氛围格外的活跃,就连此时的风寒好像被阻隔在外,天子骑着马,在一众南军的簇拥下,缓缓赶来。 场中多是此次立下诸多战功之人,因此,何休也是在内的,本来众人都是劝何休放弃,因为他年事已高,不适合这样的活动,可是别人这么一劝,这老头的脾气反而上来了,他将好心来劝的士子大臣们都胖揍了一顿,便带上了弓箭,不急不慢的赶来。 看到老人头戴武弁大冠,俯视着诸多年轻猛士的一幕,小胖子也是乐了,连忙将何休请到了自己的身边,并且以自己不善弓箭为由,让他相助自己,待在自己的身边,显然,小胖子也是极为担心,这位老人会出甚么意外,天子看到众人来齐,认真的看着这些猛士们。 笑着说道:“十载之长城,全与此也!” 众人下马大拜,小胖子令他们上了马,笑着言语道:“诸公可当自去,百官可为猛士助威!”,因为这次狩猎的重要性,小胖子将朝中大臣也是叫了过来,可是他们没有进行狩猎的权力,只是能在一旁看看罢了,即使如此,他们也是乐意前来,毕竟乃是国之喜事! 诸多猛士,全然看着天子,天子没有启程,他们是不敢先动的,小胖子大笑,骑着马便飞奔而去,之后便是一群南军士卒跟随在后,何休也是跟着,猛士们这才冲进了山林之中,因为是冬日,骏马也不像平日里那般矫捷,而动物也是比较稀少,小胖子与众人在山林里转了许久,也没有甚么猎物。 最后,还是一个士卒眼尖,一眼看到了远处的一只兔子,提醒身边的天子,小胖子极为开心,拿起了弓箭,认真的瞄准着,可是这兔子跳来跳去的,小胖子根本瞄准不了,他大怒,猛地射出一箭,却没有中,反而让兔子惊惧起来,连忙逃命,小胖子骑着马便开始追! 连射了数发而不能种,小胖子大叫道:“与朕把那兔子给射杀了!!!”,南军士卒,何休等一同飞射,显然,他们的弓术还是不错的,有两支箭直接射穿了可怜的兔子,将它钉在了树上,小胖子恶狠狠的赶到了树边,拉起弓箭,对着兔子又连射了几次,方才心满意足的将兔子拎起来。 何休摇着头,大笑,小胖子也不由得大笑起来,气氛极为活跃,之后,不知为何,这位天子便开始追杀各地的兔子,甚至对于某些大型猎物都是不屑一顾,专心致志的杀起兔子来,天子难得出来放松,诸多士卒也是如他愿,纷纷开始追杀兔子,看到天子各地射杀兔子,那些猛士也就不敢杀兔子了,还是让给天子罢! 何休看着有些奇怪,问道:“为何你只杀这兔子,却不杀野彘黑罴?”,小胖子看着他,这黑罴在冬日能遇到麽?至于野彘,发狂起来数个士卒不能抵挡,惹它做甚么,还是兔子好啊,可是这话又不能直说,只好笑着说道:“百兽之中,唯有此畜与鼠啃食作物,祸害耕田,为百姓之祸!” “故而杀之!”小胖子这话说的可谓是大义凛然,诸多将士纷纷惊叹不已。 而何休缓缓靠近了小胖子,低声问道:“说实话,休要给老夫装模做样!” 小胖子嘿嘿一笑,低声说道:“朕四五岁之时,曾有一兔子咬伤朕的手指”,这话一说,不止是何休,连一旁贴身俯视他的宋典都是吓了一跳,有些埋怨的看着何休,似乎在问,你把大汉天子给教成甚么模样了??? 众人一直狩猎到了傍午时刻,小胖子这才开开心心的走出山林,此刻,他身后的将士们浑身都挂满了兔子的尸体,看得诸多百官瞪大眼睛,甚至都忘记了要恭维,还是段颎反应快,急忙前来恭贺天子,射术了得,小胖子也是谦逊的摇着头否认,这下,群臣方才同时恭维起来。 不过片刻,诸多将士也是纷纷带着各自的猎物走了出来。 最先出来的便是孙坚,他浑身都挂满了猎物,野兔,雉鸡,飞鸟等等,虽然猎物极多,却没有没有甚么大猎物,看来是没有找到,他急急忙忙的走出来,本来是想要炫耀一番,却看到天子身后那堆积成山的兔子,哑然无言,在他之后,便是典韦,他此刻,浑身衣服都被撕扯破了。 模样有些狼狈,甚至是下马步行,而他手里却是拖动着一头彘,众人惊叹,孙坚更是咬着牙,说不出话来,小胖子大喜,令人奖赏典韦之勇武,众人纷纷走出,猎物就没有如此的夸张了,毕竟,此时猎物也却是不多,能够有这样的成绩,也算是不错,可惜跟孙坚,典韦,天子比起来,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在这时,黄忠却率着程普,张济等人从山林之中走出,原来,他们三人纵马拖着一个巨大的黑罴,那黑罴浑身是伤,弓箭插满了身躯,更是有刀痕,一双巨目圆瞪着,看起来是死不瞑目的,小胖子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此罴何人所狩?” 黄忠拱手说道:“此乃臣之猎取。” “你是从哪里找到黑罴的?” “说来,臣也是侥幸,与山洞内,发现有一黑罴正在熟睡,便拉弓射杀”黄忠有些无奈的说道,小胖子不怒反喜,又令人奖赏黄忠。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0137章 匈奴校尉 大喜之下,小胖子便要黄门拿出鼎来,他要与这些将士们一同鼎食,当然,天下只有他有资格鼎食,其余人顶多是从鼎里分出食来,盛与碗中食,不过,即使如此,也足以让这些猛士们无比开心,而宗室子弟有些悲哀,在猛士们的光芒下,他们几乎没有甚么猎物能够拿的出手。 将猎物一一放进鼎中,看着肉水沸腾,小胖子也是食欲大增,与诸多猛士叙话,又向黄忠典韦等人请教弓术,这让黄忠受宠若惊,连忙一一讲起这弓术,在座之人,各个都是猛士,自幼便习拉弓射箭,并不觉得黄忠就能盖得过自己,都是有些不以为然,也只有小胖子认真的听着。 他又问起典韦,典韦却是有些尴尬,从背后拿出了短戟,说道:“臣射术一般,故用此物,十步之内,百发百中!”,小胖子有些惊奇,将此物接过,双手拿着,却是格外的吃力,浑身都在颤抖着,更别说是扔出去,他不由得感叹,而曹嵩等人更是连忙惊呼,天子神力! 后来意识到这并不是好的赞誉,又连忙夸赞起了典韦。 毕竟,气力惊人的君王,向来没有甚么好下场,比如那帝辛,嬴荡,项羽,还有大汉某一位王侯,总之,夸赞天子神力绝对是不好的,小胖子毕竟心胸宽广,也没有理会他们的过错。 等候了许久,众人都已经走出了山林,小胖子又问道:“可还有人未曾出来?”,段颎认真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方才有些惊讶的说道:“尚缺一人!”,小胖子大惊,若是此时还没有出来,只怕是在山林之中遭遇了甚么麻烦,他连忙问道:“何人也?” “长水营校尉,栾提伊黎!” 北军共有五营,第一是屯骑营,屯骑营乃是由全员的汉人骑兵所构成,所招大部分乃是河内,河北地区的骁勇猛士,装备精良,多为破阵之用,全披甲,执长矛,而第二乃是越骑营乃是归附越人骑兵所构成,此些骑士善与往来,更是善与骑战步战,作用巨大! 之后便是邢子昂原先统领的步兵营,步兵营也是汉人士卒所构成,大部分都是凉州雍州的西北材官,手持大盾,常常能与塞外骑兵交州而取胜,随后便是射声营,此营乃是弓弩手,多有强弩强弓,格外精锐,最后一营乃是长水营,长水营是由胡骑所构成。 他的构成十分的复杂,有亲汉的羌人,有乌桓,而大部分却是匈奴,这些都是昔日归降的匈奴,放牧与并幽之地,骑射了得,与塞外作战,已久能够让那些异族看到数百年前匈奴骑兵的勇猛,而这位伊黎铁木尔,便是长水营的校尉,因此次战役作战勇猛,故而选入狩猎中。 此人不仅作战了得,更是精通各族语言,理所当然的被张奂所厚爱,逢战便为先锋,先前与羌战,正是此人,告诉了那些羌人甚么才是真正的骑射,也是他率领近卫率先捉拿了羌人首领,若不是他身为异族,只怕此刻便不止是校尉。 听到此名,小胖子有些诧异,又问道:“甚么?” “栾提伊黎”段颎熟练的说道,他又解释道:“此人乃是匈奴人,统长水营”,小胖子这才点点头,他又忽然兴奋起来,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匈奴人,不知道昔日让自己诸多先祖都有些畏惧的匈奴人,是甚么模样的,他皱着眉头,说道:“派人进去寻找,不知他是不是出了甚么意外。” 而此刻,肉食也已经被黄门一一取出,香味四溢。 “异族卑鄙,莫不是诚心耽误,不服君上?”大臣之中的袁平说道,众人点点头,他们对于大汉周围的诸多异族,都是接受的,包括乌桓,羌,他们担任中郎将的时候,都是对此些人施恩奖赏,令边地安稳,异族爱戴,只是,匈奴就不在此列了,对于匈奴,这些士大夫都是从心里感到愤怒。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与他们曾经经过了无数年的战争,并且让两方都付出了惨痛代价的匈奴,昔日南匈奴投降,朝中也是有很多大臣要求将他们杀绝,不留活口,听到他们这么说,不止是段颎,就连孙坚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善,段颎皱着眉头,说道:“此人勇武,又历经数十场战役,战功赫赫,绝非诸君之所言者。” 小胖子也是有些不悦,对着他们说道:“猛士为朕而战,不可使其寒心!” 袁平等人这才拱了拱手,脸上依旧有些不屑。 何休却不理会小胖子的告诫,不悦的说道:“昔日,匈奴欺之甚矣,何以为校尉?可见往日三公用人不识也!”,段颎看到何休开口,心里虽然不悦,却不敢再言语,而与他一同战斗过的孙坚等人却是冷哼了一声,纷纷再入山林之中,要去寻找此人。 小胖子冷冷看了何休一眼,何休这才没有言语。 众人沉默着,等待猛士回来。 过了不久,忽然听闻山里之中阵阵欢呼之声,小胖子也抬头看了起来,只见一群人从山里之中钻出,最后,却是有一人,气喘吁吁的,众人手拖一物,视之,竟然是一斑斓猛虎,小胖子也是吓了一跳,缓过神来,连忙走了过去,最后一人正是长水营校尉。 看着这头斑斓猛虎,众人又惊呼起来,小胖子也是前往,上前抚摸着这头大虎,不由的称奇,他抬起头,笑着问道:“你便是栾提伊黎?”,匈奴校尉极为开心,天子准确的说出他的名字,让他心里格外的感动,他拱手说道:“臣正是!” 小胖子仔细的看着此人,此人身材矮小,可并不瘦弱,他兴奋的说道:“将此虎献与陛下!”,小胖子笑着说道:“你所猎?”。 “正是,臣侥幸,与洞中见此睡虎,便射杀之!” 一旁的孙坚抿了抿嘴,心里却是疯狂的抱怨,为何你们运气就这么好?我遇到的全都是兔子??还都不敢射杀!! 小胖子大笑起来,收了此礼,陈赞道:“正猛士也!” “败军之后,何谈猛士?”袁平等人低声嘀咕道,栾提呼厨泉眉头一皱,咬了咬牙,却没有言语,段颎有些忍耐不住,言语道:“此人忠心向汉,与羌战,逢战必先,捉拿贼酋,身负数十伤而不退,不为猛士耶?而我征讨山越,此人亲手斩杀山民数十,击溃盗贼数百股,保一方安宁,不为猛士耶?” “栾提伊黎!褪衣!”段颎命令道。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段颎,缓缓解开了上身衣,上衣褪去,便是满身的伤口,密密麻麻,十分狰狞,就连小胖子也是大吃一惊,浑身竟然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令人触目惊心,何休也是张大嘴巴,过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此身可消昔日之恩怨矣!” 而有臣并不服气,看着他,有些嗤笑着问道:“比冠军侯如何?”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0138章 初为人父 他的这番话,让栾提伊黎面色赤红,低下头来,说不出话来。 而周围的一些长水营的士卒,则是面色不悦,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小胖子勃然大怒,猛地上前,一脚将此人踹翻,双拳挥舞着便打了起来,这一举动,深得何休精髓,众人目瞪口呆,天子威严何在啊??诸多士卒向前,当然不是为了制止天子,相反,他们是组织那年轻官吏反抗,若是他敢抵挡,士卒绝对会杀死他! 小胖子心里大怒,朕费尽心思,为这些将领士卒们振奋军心,你一句话,便险些毁了朕的大事!若不是狩猎不易开杀戒,小胖子早就把此人给斩杀了,他的殴打让这个官吏也是抱头哀嚎,却不敢有丝毫的抵挡,袁平有些急切的望着弟弟袁逢,希望他能够开口。 袁逢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陛下!陛下!请陛下宽恕啊!” 群臣大叫起来,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忽然,何休缓缓走了过去。 “何公,快快阻拦陛下啊!” “也只有何公能够阻拦陛下了!” “何何休??你要做甚么??快快拦住陛下与何公啊!!!” 当几个士卒将此人抬出去的时候,小胖子这才转过身来,将肉食分发与诸多猛士食,这些军中猛士,看向陛下的眼睛简直都是在冒火,显然,天子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极为佩服,或许,只有这样的天子,才能够执掌这样强大的大汉罢,小胖子笑呵呵的将肉食分与众人。 一点都没有方才的凶狠。 栾提伊黎猛地单膝跪下,俯身,对着天子重重行了一礼,说道:“堂黎喾图!”,周围那些长水营的胡人士卒们,也是纷纷跪下,口中大呼:“堂黎喾图”,段颎在一旁,低声的说道:“tanrikut,是匈奴语中天子的意思”,小胖子低喃了几声这奇怪的发音。 他忽然笑了起来,将他扶起,说道:“入大汉者,为朕之子民也,来,食肉!” 却不想,他如此一说,栾提伊黎再次行礼,胡人士卒们皆然行礼,这一下,诸多士卒,官吏也不好站着,纷纷行礼,小胖子显得十分亲切,他却是不知,就是这么一句话,在边塞之地竟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当数个月后,鲜卑檀石槐派人洗掠并州时,匈奴与乌桓的数万骑兵高呼着“堂黎喾图”,疯狂的与他们战斗,平日里,他们从不会如此的凶猛,毕竟,鲜卑是不会洗劫他们的,他们的物资比正在强大起来的鲜卑还要不如,只是,此时,这些与他们无有冤仇的骑士们,却是将他们打了出去,险些将他们追到了汗王帐!! 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 当狩猎结束,建宁五年,也算是走到了末尾。 闻人袭上奏,曰:“先前政事不宁,故而先公取年号为建宁,此时,王事宁,战事胜,可谓平也,而气寒,熹者炽,可取年号为熹平!”,这是准备更改年号了,小胖子大笑,言语道:“若是战胜便要该更年号,不知朕此生当取多少年号?” 令建宁不改,明为建宁六年。 年末,会稽妖贼许生起句章,自称阳明皇帝,号善道术,众以千计,王符尚未出动,便被当地亭长率百姓抓捕,献与王符。 汝南有黄龙现与井中。 太仆许栩卒。 鲜卑寇并州,汉军尚未得知,便被南匈奴与乌桓部所击退,杀贼数千,斩获辎重无数,取贼酋首级,遣使送与雒阳,而两部伤亡亦重,匈奴单于栾提羌渠死与战中,天子封谥号曰忠武,加以赏赐,并立其长子栾提于夫罗为单于。 建宁六年, 小胖子格外紧张,坐在厚德殿里,忽而坐,忽而起,转悠了许久,又无奈的叹气,看到天子这番模样,一旁的宋典低声说道:“国家莫要担忧国家有上天庇佑” “唉这都多久了要不,朕去看看?” 宋典连忙摇头,有些惊恐的说道:“国家,不可啊!阴气甚重恐伤体”,这句话却是让天子有些不悦,他问道:“朕怎么会畏惧甚么阴气,朕乃天子!”,宋典叫苦,连忙说道:“并非伤了国家,而是宋贵人啊!宋贵人临产,身体大损,只怕受不得国家的天子气啊!” 宋典这么一说,小胖子反而打消了过去的念头,坐在地上,静静的等待着。 唉,望上天庇佑,赐以平安啊 小胖子正在焦急的等着呢,忽然有黄门小跑前来,高呼道:“国家!国家!”,小胖子大吃一惊,连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急忙问道:“如何?如何??”,那小黄门满脸喜色,叫道:“宋贵人已为国家诞下皇子!” “哈哈哈~~~” “朕就知道是个皇子!朕就知道!!” 小胖子放声大笑,猛地便朝着永乐殿飞奔而去,诸多小黄门在身后追赶着,到了此处,小胖子急忙开始寻找,一个婢女看到了他,连忙俯身行礼,她怀里的正是一个放声哭泣的小家伙,小胖子大笑着,连忙从她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便认真盯着。 这小家伙刚刚出生,却生的有些胖,比同龄人都重了些。 他浑身皱巴巴的,也没有甚么毛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接过孩子,小胖子就似乎看到了小小胖子那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眉目,他傻傻的笑着,俯身又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几口,抱着小家伙,大笑起来,做着鬼脸,小家伙依旧在大声哭泣着,小胖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哄。 不知不觉之间,小胖子也成为了大胖子,成为了真正的一代天子。 天子手持幼婴,不断的逗弄着,满脸的喜色,诸多小黄门也是欣喜的看着他们,天子这番模样,他们还是初次见到。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门外传来声音,天子抬头看去,却是董氏气喘吁吁的小跑而来,天子简直吓坏了,连忙上前要扶住她,董氏进门,一双眼直勾勾的便直接盯住了那孩子,天子行礼,她根本不理会,直接抢过天子怀里的孩子,瞥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抱都报错了!亏我来的早!” 果然,她一接孩子,这孩子竟然就不哭了,瞪大眼睛,看着太后,竟然笑了起来,董氏满脸的欣喜,笑着,抱着孙子亲个不停,天子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咳了咳,董氏根本不理会他,抱着孩子就走了出去,天子嘟囔着嘴巴,不知在说些甚么,一旁的宋典低声提醒道:“国家,这宋贵人” “妈耶!险些忘了!!” 天子一拍额头,便急匆匆的朝着里面跑了进去。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0139章 设学天下 建宁六年,元月。 皇长子出生,天子大喜,大赦天下,免多地税赋,独董宠乱贼不赦。 是月,又加宋贵人为皇后,封其父宋酆为不其乡侯。 整个皇宫,都因为皇长子的诞生,从而陷入了一片欣喜之中,只有小胖子有些郁闷,他的孩子刚刚出生,就被阿母给抱走了,自己甚至都没有能够多抱几下,他急匆匆的去见皇后,又被婢女们拦着,皇后刚刚临盆,是不能见人的,还要天子等候数日,这么一来,小胖子就只能去永宁宫,去看望自己的孩子了。 宗正刘陶此刻也已经前来,他是要将孩子列入宗室家谱,小胖子便要跟随他一同进去,也算是有了借口,进了宫殿,宫女黄门纷纷行礼,小胖子也并不理会,直接走到了孩子面前,笑嘻嘻的看着,董氏正在哄他,而身边则是几个乳母,也是董氏召集过来,准备喂养小皇子的。 刘陶先是恭喜天子,又是恭喜太后,方才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当事情办妥,董氏便将小胖子赶了出去,孩子却是留在了她那里。 而朝议之中,诸多朝臣也是向天子表示恭贺,连远在扬州的王符,也是上表奏章,恭贺天子,何休更是激动,他视小胖子这个徒儿为亲子,而小皇子,在他眼里更是犹如亲孙,格外喜爱。 王符初到扬州,弹劾他的奏章便犹如飞雪一般从扬州飞来,从各地太守到小吏,只要有资格上书,都没有落下,他们列出王符的种种恶行,比如无故抢夺民田,抄家灭口,毁坏祭祀等等,整个扬州的官吏痛哭一片,他们是彻底体会到了为什么要请烹王节信,当然,在他的种种恶行之下,是早早安顿好的山民。 是倒下的无数豪强,甚至还有世家,有些江东世家,对于这位名声在外的酷吏并不以为然,在他统计扬州耕地,户籍的时候,甚至是派家奴与扬州郡卒对抗,这些世家与中原世家不同,他们是有各自的门客家奴组成的私兵,当然,对外只是称为奴仆,只是,他们也是暗地里操练过这些私兵。 没有想到,这一点反而成为了王符的借口,他直接调集整个扬州的士卒,甚至还招来了投效的山越首领尤突,令他率山民,两者一同血洗了扬州内的世家大族,一时间,遍地哀嚎,天下震惊,而王符十分开心,他将这些世家豪强的耕地分给了山民,乃至与扬州百姓! 随后,他又从中原掉来善与耕作的农夫,以各地典农官为本,推行中原先进的农耕技术,开垦了江东大规模的荒地,在亲自经过了数次的考核之后,他派遣余杭县令陈浑在县南兴建大型蓄水工程,名叫南湖,以拦蓄苕溪溪水,在扬州之内大开水利工程,便直接将多数无法安置的山民投入到了工程之中。 这是从修筑道路之中学到的手段,让扬州瞬间有了起色,百姓们欢呼不已。 原本的建宁驰道,乃是从雒阳,一路经过兖州到达豫州,再从汝南到达徐州,可是王符又上奏庙堂,请求再从汝南修筑一条直达九江的驰道,人员可以从扬州山民之中调取,钱财必须要庙堂所支付,这样强势的地方官吏,闻人袭真的是前所未闻,当他怒气冲冲的将王符的话语传达天子的时候。 天子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般大怒,他反而大笑起来。 应允了王符这一极为无礼的要求。 除此之外,王符又在扬州大建盐场,开发盐地,又准备接受山越的炼铁地,总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王符已经制定出了一个长达十年的计划,可以看到,若是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只怕王符会给带天子一个巨大的惊喜,而弹劾王符的奏文都被袁逢递交到了天子手里,当然,袁逢是向来不敢私自截留任何奏章的。 他办事虽然不如王符,却也是恪尽职守,让天子极为满意,王符虽然不在庙堂,可是他当初为天子所构想的那一副美好的画卷,还是令小胖子不能忘怀,如今,天下也算是大治,对于各地私学的设立与改革也是时候该进行了,小胖子自然不会自己在庙堂之中提出这个设想,这样的学术问题,他还是交给了崔寔与蔡邕来提议。 果然,在庙堂之中,蔡邕上前,向天子倾诉,天下百姓苦于学而无道久矣,子曰教而无类之类,诸多官吏皱起了眉头,这不是想要继续扩张太学院罢,要是论对于太学院的喜爱,当今天子绝对是其中的奇葩,他怀着任何一位大汉天子都不曾拥有的对太学院的热情,不过,如今在太学院与门子学的再三扩张下,哪里还有学子可以入太学呢? 蔡邕继续说道:“还望与各地设立私学,教导幼童启蒙,私学为官,不收束脩,学制可与百官协商。” 这话一出,闻人袭便出声反对,当然是因为这样的支出太大,朝廷刚刚经历了一场南方大战,而现在北方的鲜卑又有些不安,这个时候,这么可以继续耗费钱财,来做这些事情?而随后与他一同反对的,竟然还有袁平,荀俭等人,他们的借口也是如此,耗费大量钱财,而且百姓幼子向来都是学农桑,作农事。 若是都入太学,那么将来我们吃什么?农事谁来做呢?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他们不愿意明提,若是天下幼童都识字了,日后太学院的学子更加多了,他们世家该怎么办? 小胖子皱着眉头,没有言语,还好有崔寔辩解道:“设立私学,乃为宣化仁德,使众人沐与圣恩,又如何会耽误农事?可接受八九岁之幼童,教习一载,习得文书便可,若有聪慧者,可再攻读仅仅一载之间,想来也不会耽误多少农时,何况官学不收束脩,其启蒙读物,我等可以编写一册,而诸君都可一同参与。” 崔寔就要聪明的多了,他先是以儒学大义来压这些朝臣,后来才是一一解释,最后又给他们了利益,能够修书,还是启蒙教物,可见,若是此书修成,此制定下,所有修建此书之人都会留名青史,被后人所念。 崔寔又劝了众人许久,说的不少朝臣都动了心,犹豫不决,小胖子也没有出口,崔寔此人,才能一般,只是口齿伶俐,能言善辩,所书写的文赋更是出色,将此人留在身边,看来是留对了,自从将此人留在宫中,半年多的时间里,此人已经写出了文赋数十,无一不是夸赞天子之贤明,国家之强盛。 今日,他又起到了大作用!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0140章 何休编书 崔寔的话再有道理,那也只能说动一部分的朝臣,而多数的朝臣,尤其是以袁平为首的世家名士们,他是没有办法去说服的,毕竟,这已经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袁平笑了笑,说道:“崔公所言有理,只是,若是要在各地办私学,只怕难以找到如此众多的老师来。” “天下郡县何其多,若无名师,何谈教导?”袁平一下子就抓住了这政策的不足之处,便是缺乏教师,像教材你可以自己编写,那老师呢,你总不能凭空变出来罢?他说完,便站在了一旁,没有开口,崔寔看了看天子,也不知该说甚么,毕竟天子也没有告诉自己解决之法。 小胖子点点头,说道:“正因此事,方才召集群臣来议!” 天子说的已经足够霸气了,叫你们过来,不是要你们反对或者支持的,只是让你们帮朕想个办法,怎么顺利完成此事,袁平有些焦急的看着周围的同僚,可是这些家伙哪里敢触犯天颜,这位天子性情暴烈,若是冒然触怒,那下场啧啧,算了,还是忍着吧。 看到同僚们都没有言语,他又将眼神放在了上方的袁逢身上,自家弟弟乃是尚书令,天子心腹,这种时候,你总该为兄长出头罢?果然,或许是注意到了兄长的眼神,袁逢缓缓走了出来,拱手俯身大拜,小胖子眯着眼睛,微微笑着,问道:“爱卿,可有良策?” 在袁平期望的眼神之中,袁逢点了点头,说道:“臣确实有良策,既然要让私学为官制,何不设下学官,以各地私学为制,设下教学官,再将太学与门子学学子调入私学,担任官吏,以教导幼童为职,若是有出众者,可可以科功制而升迁” “哈哈哈,善,大善!” “君真是朕之张良!有君与此,朕何愁天下不治??” 天子大喜,立刻奖赏袁逢,而末尾的袁平,就是目瞪口呆了,甚么情况? 我让你上去反对这个制度,你直接帮陛下解决了难题??? 袁平许久方才缓过来,看向袁逢的表情极为不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低着头再不言语,袁逢微笑着看向他,却是暗自感慨,长兄啊,这袁家,可不能全部站在一处,若是此处崩塌,岂不是让整个袁家都灭亡?而人群之中的荀俭,似乎也是看出了甚么,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思索着。 小胖子立刻便让何休,闻人袭,乔玄,袁逢等人商议,制定一个私学官职,犹如民屯一样,定要让文风昌盛,何休看起来有些激动,他看向天子,缓缓开口道:“陛下,这启蒙书籍之编写,可否让老夫来做?” 他浑身都在颤抖着,在公羊没落的当今,他忽然发现了一丝希望,那是可以重振公羊,让天下人回到正道上的希望,看到何休如此激动,小胖子在心里思索着,如今,国家富裕,可是大汉还需要更多的土地来耕作,周围是定然要扩张的,在这种时候,若是大规模推行公羊,激起百姓好武勇猛之气概,也未必不可啊! 而朝中百官,都吓坏了,这可不妙啊,公羊向来是最让官吏们头痛的学问,一句话,官辱母杀而无罪,他们是甚么?他们是官啊!这样教导出来一群整日陪着剑嗷嗷乱吼的刁民,让他们这些官吏怎么去治??陛下,千万不要答应啊!!! “哈哈哈,师君所言极是,师君乃天下名儒,此事除师君不可,师君可需要甚么帮手?” 何休大喜,思索了片刻,说道:“还望陛下应允,使廷尉阳球,扬州刺史王符相助与臣!” 百官之中,有几个人险些晕倒,还好身边的人扶的住,几个大臣猛地倒在地上,嚎啕大哭道:“陛下!!不可啊!阳球,酷吏也,王节信,百年难出的奸贼也!这两人,怎么可以与何公一同编写???”,小胖子猛地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此事便如此定下,不必再说!” 定下之后,天子便自行离开了,百官一遍哀嚎,我大汉数百年的基业啊,莫非就要毁在今日??? 王节信不死!国家难安!! 何休开心的与众人商讨,因为此事乃是王符最先提议,他们又传书扬州,希望能从王符这里得到些帮助,王符对于此事,还是极为上心的,他们一同商议定下了管制,以县设私学,设一启蒙博士,比百石,郡设一治学祭酒,比六百石,州设大祭酒,比千石,再以司徒总领此事! 他们又一一协商各地先后之顺序,教材之标准等等。 王符更是强烈要求将《潜夫论》的内容添加进去,可是何休不允,他认为,这是启蒙教材,不可弄得过于复杂,还是将诸多故事放入其中才好,大家心里隐约知道了甚么,果然,何休准备些的第一篇故事,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此事也得到了太学与门子学学子们的支持,毕竟,如今两大学府扩张,招收的学子极多,而民屯官制已经放不下如此众多的学子了,此刻,有了新的官制,还能通过这官制得到升官的途径,目前担任典农中郎将的田丰便是他们最好的榜样,他们不仅又欢呼起来! 何况此事还是振兴儒学的大事! 可以想象,纵使千年之后,也定然有学子会我等感恩戴德,毕竟是我们首次开设了大规模的官设学府,让无数孩童都有了能够进学的资格啊! 而朝议结束之后,荀俭急急忙忙的返回了家,便立刻朝着奴仆吩咐道:“速速将公达带来!”,奴仆立刻领命,如今,荀家子嗣尚且年幼,而与他同辈的,更多还是在隐居编书,他心里有一个想法,还是需要年轻一代的荀家子嗣来办! 荀攸荀公达,今年方才十七,比起天子,也仅仅小了一岁,可是他如今是整个荀家最为聪慧的子嗣,他年幼而丧父母,一直被叔父抚养张大,年幼时,他的祖父荀昙去世,过去荀昙手下一个叫张权的官吏,主动找来要求为荀昙守墓。 荀攸对叔父荀衢说:“这个人脸上的神色反常,我猜他是做了什么奸猾的事情!”,叔父荀衢趁着晚上睡觉的时候趁机盘问,果然张权是因杀了人,逃亡在外,想以守墓隐藏自身,从此,他聪慧的名声便传播开来,众人陈赞,当然,其中也不乏荀家的推波助澜。 可还是不能否认,荀攸的聪慧。 如今,荀攸正在雒阳内向几个叔父求学,正忙碌着,便被叫了过去,可是他也没有丝毫的不满,急急忙忙的便朝着荀俭这里赶来,荀俭只是等了片刻,荀攸便已经赶到,看到了荀俭,俯身大拜,说道:“拜见大人!”,荀俭笑着将他扶起,又遣退了众人。 才与荀攸聊天叙话起来。 荀攸有些狐疑的望着他,并不明白这位长辈为何要叫自己前来。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0141章 荀家子攸 两位荀家人正在屋内聊着,聊了许久,荀俭这才缓缓说道:“今日,天子欲与各地建立启蒙私学,大开民智,宣化道德,不知你意下如何?”,荀攸皱着眉头,不假思索的说道:“学识广博,对天下大利,而对世家不利,为天下利者,还望大人莫要反对” “今日,袁平一心反对,只是,他的弟弟尚书令袁逢,却是极为支持,还出言解惑,不知为何?” 荀攸有些奇怪的望着他,荀攸并不觉得荀俭不会明白如此简单的道理,他这次却是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袁家势大,被天子所忌惮,之前又因为一些琐事,而不得天子喜,为自保计,故而袁平反对,而袁逢支持,自保之策也!”,他说完,又看了看这位长辈,荀俭微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啊,可惜,朝中能看破者何其少也?果然,这位族子还是能够重用的。 他笑着说道:“若我向天子举荐你为羽林郎黄门,陪伴与天子身旁,你觉得如何?” 荀攸反应极快,他立刻明白了荀俭的意思,他起身,拜道:“谢大人恩荐,只怕负了大人厚望” “无碍,无碍”荀俭笑着。 此事便如此定下,而朝中群臣则都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何休,他身居家中,日夜忙碌着书写启蒙书籍,他有过启蒙小胖子的经验,故而知道什么样的故事能够引起孩童的好奇,什么的故事能够起到让孩童识字知理的作用,他日夜忙碌,小胖子都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派出宫中的太医令前往他府邸,照看一二,当然,这位太医令刚刚到达府邸。 就被何休给赶了出去,他用实际行动,向天子证明,廉颇老矣,尚能饭!! 而闻人袭的工作更是繁杂,他之前便一心忙碌与建宁驰道的修筑,而此刻又要在各地修建私学,这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全国县城何其多也,他只好令各地的县令听令,各自修建私学府邸,又给他们下达了大小标准,以及其中各种物什要求,各地县令县长之类都纷纷开始召集民夫,修建私学。 当百姓们听闻,这是为了为天下幼童启蒙而所设,他们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怨言,反而,为了加快速度,他们格外的热情,日后自己的孩子也能够读书识字,成为士子之流,如何令他们不喜?而有些开明的名士,也都纷纷表达,此乃开国之盛事,陛下以此事称圣也,他们觉得只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只因为这件事,就足以让天子青史留名,受后人所祭。 当然,有着诸多臣子来忙碌,小胖子又一次回到了清闲的时期,平日里,也是去看望自己的长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小家伙也逐渐变得与父亲酷似,董太后一直都说,这小家伙的长相简直与幼时天子无二,当然,小胖子是没有看出这个胖嘟嘟的小家伙哪里是跟自己相似的,只是,每次看到这个小家伙,他就不由自主的新生爱怜。 每次都会抱着他,狠狠的亲着,当然,这样的举动也一定会引起小家伙的大哭。 可是小胖子听到他的哭声都会大笑起来,这让董太后极为生气,数次都不让他接近自己的孩子。 宋氏也渐渐养好了身体,小胖子立刻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便跑过去找宋氏,宋氏面色苍白,依旧有些虚弱,看到小胖子与他怀里的孩子,连忙朝着孩子看去,小胖子将孩子放在了她的身边,说来也怪,这小家伙在阿母身边,竟然也不哭闹了,竟然还笑了起来,小胖子佯怒,说道:“嘿,这竖子,再大个十岁,看朕怎么揍你!” 宋氏不由得笑了起来,疼爱的抱了抱小家伙,小胖子笑着说道:“你可是为朕诞下了龙儿,哈哈哈,早些好起来罢,朕要为你建个大殿,就叫慈母殿!”,宋氏低声说道:“谢陛下恩赐。”,一家三口聚集在永宁宫里,一时间,整个殿里一片温暖祥和,许久未见的夫妻又温存了片刻,小胖子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数日后,小胖子正在厚德殿里挑灯夜读,忽然,灯火一闪,便要熄灭,立刻便有小黄门又换了灯盏,小胖子抬头,忽然一愣,这位小黄门甚是陌生,自己从未见过,而浑身的气质又格外的特殊,他看起来不像是个黄门,如同一个翩翩君子,小胖子看了他许久,方才问道:“你可是最近入宫?” 那小黄门一愣,附身拜倒:“国家明鉴,正是如此。” “哦,你唤作什么?” “臣荀姓,名攸,字公达。” “荀攸????”小胖子有些惊奇,起身,又看了他许久,这就是日后被曹操称为王佐之才的荀攸?他看了许久,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个阉人?”,荀攸连忙摇头说道:“臣不是!臣领黄门,并非阉人!!”,小胖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朕知道你,听闻你是荀家子之中最为聪慧者” 荀攸谦逊的说道:“臣不敢当。” “听闻还有一人唤作荀彧?” 荀攸瞪大了眼睛,心里感慨道:那绣衣使者果真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地步麽? 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正是,臣之族叔也!今年方才十五。” 闻言,小胖子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头,曹操,荀攸,荀彧,乃至田丰,这些在天书中留名的人,都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根据天书的记载,皇帝早逝那么,自己,还能够活多久?从未想过的这个问题,让他心里忽然便有些惊恐,他连忙摇了摇头,将心里的恐惧派出脑海,叹了一口气。 荀攸看到天子面色异常,也没有多言语, 小胖子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荀家势大,怎么会安排你在宫内任职?” “国家,宫内服侍天子,与宫外为天子事劳,更何鄙?” “那你是自己前来任职的?” 荀攸看着面前的天子,沉思了片刻,说道:“是受家中大人所派遣。”,小胖子有些疑惑,问道:“何人耶?”,荀攸说道:“家中长者俭公。”,小胖子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问道:“为何?” “长者要臣多亲近陛下,以保荀家。” “哈哈哈~~”小胖子闻言大笑起来,问道:“荀家势大,何以自保?”,荀攸面色如常,回答道:“只因天子威重,荀家惊惧,故而如此。” “朕喜欢你,朝中,像你这样敢说实话的臣子,已经不多了,尤其是世家子弟,除了你,也就袁逢一人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0142章 荀攸之策 君臣言谈甚欢,荀攸的诚实,也确实让小胖子心里极为开心。 荀攸的这番话,让他心里也有些兴奋,或者是,沾沾自喜,想那世家曾经是多么的庞大,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可是如今呢,还是需要派出家中子弟来向自己献媚讨好,生怕自己将其家族覆灭,嘿,小胖子如今还真的可以做到,刚刚返回京城的那数万大军,磨刀霍霍的段颎,难道还覆灭不了几个世家大族? 而先前如孝桓皇帝时期那般,以辞官来逼迫天子也是行不通的,你要辞官?行啊,刚好有数百太学生没有官职呢! 两人又聊了许久,对于这位年轻的能臣,小胖子心里也是越来越看重,过了许久,荀攸方才说道:“有一事,欲报与国家得知。”,小胖子笑着点点头,说道:“说吧。”,荀攸挺直了身子,面色肃穆,他说道:“臣从兖州至于雒阳,路途所见,民屯开垦之地甚多,各地官吏争先开垦,耕地无数。” “只是,官吏为了广增耕地而如此,所作所为更多还是为了政绩,地方屯民不足,耕地大增,而无有民众精心耕耘,只怕白白耗费了钱财,却没有起到作用,如凉州,雍州,并州,幽州更是如此,此些地界人烟稀少,开辟了数万顷耕地,何人来耕耘?” 听到他说完,小胖子面色已经变得有些慎重了,他皱着眉头,若是只是开垦了耕地,而没有人员去耕作,那不是浪费了这些田地麽?朝廷为了耕地,耗费了多少钱财,若是没有相应的丰收收获,那怎么可以呢?他又问道:“朕为何不知此事?”,荀攸有些迟疑,犹豫着没有言语。 小胖子大手一挥,说道:“直说便可。” 荀攸这才说道:“陛下居于深宫之内,外界之情,定然多有不知,而此些事,旧党官吏曾多次与陛下提议,只是陛下” “呵呵,只是朕太放纵新党,所以才没有理会,是不是?” 荀攸没有言语,但是小胖子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民屯之事,乃是国家根本,从建宁三年开始,到了如今,已经新增耕地千万顷,全国耕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近八千万顷的庞大规模,而小胖子一向都是以此为荣的,民屯官吏更是都是小胖子亲自提拔的心腹官吏,是用以对抗这些世家大族的根本。 而主持者,大多也是帝党“十贼”之中的奸贼。 小胖子实在没有想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荀攸开口道:“陛下,臣建议,与冀,兖,青,徐等户籍众多之地,可以依旧大力开垦,这些州郡,户籍众多,臣所观,还能各地开辟十万以上的耕地,而凉,益,荆,幽,并之地,希望陛下能够停止开垦,令百姓精心耕作,官吏不可沽名钓誉。” “恩”小胖子点点头。 “另外,陛下,扬州收服了山民六十万,有王公亲自行政,只怕日后又是一富裕大州,扬州既然可矣,其余者为何不可?” “与并州,幽州内,尚且还有数十万的匈奴部众,以生存计,其不懂耕耘,近来天气又是格外寒冷,牧业不振,只怕会引起边地灾祸,天子或可将此些人分散,派遣与并,幽,冀等地,教与农耕之法,参与耕耘之中,这些数十万匈奴人,若是能安置与各州各地,也不能为天下害,何况匈奴降久矣,数十年之间,这些部众便与本土百姓无二!” 小胖子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荀攸又说道:“另外便是凉州,凉州之地,不适农耕,周边却有草场可以放牧,陛下何不将亲汉羌移居与凉州内,使其与边塞为大汉放牧,驯养牛马,有张将军于此,这些羌人,也不足为惧,其余如益州,荆州内,也是多有蛮,若是陛下敢用此些人,定然能使的各地户籍大增,新增之耕地也是有民所耕了。” 小胖子听了许久,方才问道:“若是如此,只怕日后会引起大乱,若是教会了此些人耕作之术,日后其渐渐强盛又如何?”,荀攸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对于匈奴,蛮,乌桓等,陛下可采用分居之策,将其分开定居,分成数十股,便无害也,何况,此些人勇武,只因其善射善马,而居与田地耕作” 荀攸没有再言语,小胖子皱着眉头,思考着,若是能够利用这些人,定然是能让国力再次上涨的,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忌惮,此事,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周围羌,鲜卑,依旧在蠢蠢欲动,还是将这些外敌覆灭之后,再行此法罢,不然,若是在国内引起动乱,后果简直不堪! 看到小胖子没有开口答应,荀攸也不生气,他笑着说道:“既然国家不愿,臣还有一策,望陛下取消嫁婚税赋,加口丁税,对于生男丁者,与当年消除大半杂税,如此一来,也能使得户籍增长,使得耕地有所耕,不过,却是要耗费些时日了”,小胖子想了片刻,还是觉得这个办法要好一些,他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可矣。” 荀攸又提出了多个想法,小胖子也是一一听取,荀攸用自己的才华,成功的让天子对他看重,天子封他为羽林郎,时刻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出谋划策,本有意要用他为议郎,可是荀攸年纪太小,不足以为议郎,故而作罢,而荀攸在天子身边受到了厚爱,也是让荀俭放松下来。 这样,哪怕日后荀家出了什么大祸,面临覆灭,也有荀攸一人能够延续荀家,不至于族灭。 这,才是他派遣荀攸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自保,只是为了留下一个根,这也是世家大族一向的作风,他们的子弟想来都是分散与各个阵营,无论是那边获胜,他们家族都能够继续繁衍下来,不会因为一场祸乱便使得家族全灭。 而后,便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了,他想要在近期举办一场取名礼,新生的皇长子,要有自己的姓名了,小胖子将身居家中,奋笔疾书的何休叫过来,参与家宴,而很多与天子亲近的大臣都得到了这个资格,乔玄,闻人袭,邢子昂,袁逢,蔡邕,崔寔,阳球,张郃,董卓,段颎,卢植等等。 当然,张奂,王符这样不在京城之内的,天子就没有再叫来。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0143章 皇长子辩 皇宫内,聚齐了几乎所有与天子亲近的朝中重臣。 他们各自拿着请帖,兴高采烈的朝着皇宫走去,皇长子取名,这算是天子的私事,而这样的私事往常都是要是聚齐好友的,能够参加这样的仪式,无疑是证明了自己在天子心里的地位。 其中,阳球便向廷尉张俭请辞,要求他许给自己一天的假期,要去办理私事,张俭因其出身,而不被天子所厚爱,阳球被强势的安插在廷尉之中,也是严重的动摇了他的权势,廷尉诸多官吏,只知阳球,却不知他张俭,因此,这两个人之中,也就矛盾重重。 张俭有些不悦的看着他,说道:“阳君劳苦,这廷尉怎么能离得开阳君?阳君还是将诸多事务办妥,再行休假罢。”,阳球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冷笑着,说道:“张君,我之私事,格外重要,还望上官许假” “这廷尉要地,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今日,无论是甚么事情,我都不许!”张俭怒气冲冲的大吼道,周围那些官吏都有些惊惧的望着他们,张俭看了看这些官吏,他们又立刻各自忙碌。 “哦,也好,我谨遵上官之令,那就派人去一趟皇宫,向天子请罪好了。”,阳球淡然的说着,挥挥手,便要叫来一位小吏,张俭一愣,有些狐疑的问道:“天子唤你?那又不是私事?何故向我请辞?!”,阳球摇了摇头头,说道:“确实是私事,天子要为皇子取名,唤臣前往。” “看来,我是去不成了,还是告知天子一声罢。” 瞬间,张俭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脸色阴晴不定,不断变幻着,阳球肃穆的望着他,张俭心里怒极,愤怒的有些颤抖起来,他咬着牙,艰难的开口道:“天子天子岂能有家事?天子之事,便是天下之事,此事为公也,你自去!” 阳球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受教,那我便告辞了!” 阳球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张俭看着周围的那些官吏,似乎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讥讽,他更是愤怒,他知道自己不受到天子厚爱,也知道阳球被派到廷尉就是为了夺取自己的地位,可是他不得不待在这里,哪怕受到了屈辱,因为,那些被张郃抓捕起来的贤才们还需要他! 若是没有自己,阳球放开手与张郃之流联合起来,那后果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可是,到了如今,他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哪怕之前阳球再三的羞辱他,他也是咬着牙忍受了,可是今日,他浑身颤抖着,额头青筋暴起,忽然,他起了身,将官印猛地丢在了案牍上,大笑起来,转身便直接走了出去,诸多廷尉官吏,都是震惊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阳球赶到了皇宫的时候,其余重臣们都已经赶来了,对于这位名声在外的酷吏,重臣们对他的态度都是不尽相同的,甚至是有些极端的,如何休,张郃,董卓等人,对于他非常热情,甚至是牵着手,来问候,而闻人袭,袁逢等官吏,则是十分的厌恶,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重臣们聚齐在了鄞苑里,天子这次与此地举办了家宴,以往,天子也常在家宴里邀请外臣,可是如此大规模的邀请臣子,还是头例,当然,既然天子有意邀请,诸多大臣也不会再说甚么,没过多久,天子抱着小皇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小皇子在父亲的怀里还在哭啼着。 天子也不懂怎么去哄这个孩子,只是想办法去哄他发笑,可是他越是哄,皇子便越是大哭,等到天子揍了进来,众人便要行礼,天子挥了挥手,笑着说道:“今日是家宴,朕也是以常服示众,诸君不必多礼,今日君臣相乐!”,众人也是看着小皇子,不断的祝贺着。 何休连忙起身,走到了天子身边,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孩子,果然,孩子到了他的手里,忽然又不哭了,天子有些无奈,何休却极为开心,抱着小皇子,大笑着,小家伙闪烁着大眼睛,小手抓着何休那一大把的白胡子,他也没有甚么力气能够揪的动,看到他的动作,何休还是配合的龇牙咧嘴的。 众rén dà笑起来。 又纷纷轮流抱起了皇子,有的还赠送了礼物,比如,董卓,便赠送了皇子一块精美的玉佩,黄门送来饭菜,众人便开始了家宴,过了片刻,刘宏看向身边的何师,何休手里抱着小皇子,恍若无人,天子笑着问道:“何师高才,可能为小子取个名?” 何休一愣,便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众人也是看向他,对于他的殊荣,也不禁有些羡慕。 他思索了片刻,笑着说道:“易曰:明辩晳也,我看这孩子聪慧类父,便取一辩字,唤作刘辩,如何?”,天子不假思索,大笑起来,说道:“何师所取,岂能不好?善,此子便唤作刘辩,朕之长子!”,他笑呵呵的将孩子抱了过去,众人又纷纷恭贺。 唯独荀攸,想了片刻,脸色大变,却没有言语。 好在他站的比较偏远,众人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有他身边的袁逢,有些诧异,低声在他耳边问道:“荀郎,可有甚么不对?”,荀攸看着袁逢,面色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辩,争彼也,辩胜,当,治也,而天子力壮” 袁逢听完,脸色亦然有些惊讶,连忙缓过神来,没有再言语。 皇子辩乃太后嫡出,又是天子长子,便是取此名,也未必不可,过了片刻,刘宏便让宫女暴走了皇子辩,与大臣们一同庆贺起来,众人聊着,又请乐伎乐府为之奏,众人翩翩起舞,君臣融洽。 而在此时,边外的鲜卑诸部,却有些蠢蠢欲动,对于先前匈奴乌桓之事,他们深以为耻,而那些失败逃亡而归的部落首领,都被檀石槐砍下了脑袋示众,这位大草原上的枭雄,俯视着远处强盛而又丰饶的帝国,眼里满是熊熊燃烧着的野心。 第0144章 三部鲜卑 檀石槐此人,乃是近数十年间大汉最为忌惮的草原枭雄。 而此人的一生,也颇为传奇,据说,此人父亲名叫投鹿侯,起初与匈奴部落从军了三年,可是当他三年后回到了家,却发现妻子已经生下了一个一岁大的小娃娃,投鹿侯极为愤怒,便想要杀死这个孩子,可是他妻子不让,还说,她在路上行走,忽然听到了雷声。 当她抬头望去,便看到天空之中乌云密布,掉下了一个雪白的冰雹,直接掉进了她的嘴里,她不小心吞了进去,接着就怀孕了,并且在十个月后生下了这个孩子,她说自己并没有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还说这个孩子定然是苍天的孩子,要投鹿侯将他抚养张大。 投鹿侯听闻,大怒,狠狠的揍了妻子一顿,又将孩子丢出了家外,妻子私下告诉了娘家人,要他们将孩子收养,取名为檀石槐。 而这位孩子渐渐张大之后,也的确是表现出了与众人不同的地方,他自幼长在外祖父的家中,却从不哭泣,从不玩闹,又长得高大健壮,十分勇敢,在他十四岁的时候,有一个其他部落的首领前来,抢走了他祖父家的牛羊,檀石槐孤身一人,骑着马便与他们交战。 连杀了数十人,所向无敌,吓跑了对方,将这些牛羊全部追了回来,甚至还抢走了对方的牛马,这么一来,他勇猛无敌的事迹便传播开来,部落众人都开始敬畏他,信服他,并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奉他为部落首领,檀石槐亲自制定了法令,又审理诉讼,因为他的勇武,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法令。 因为他处事公平,渐渐的,有很多人前来投靠他。 檀石槐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便在弹汗山和歠仇水建立了王庭,他统帅族内勇士,四处征战,没有人能够抵挡他的军队,一时间,他兵强马壮,让东部与西部的部落首领都无奈的向他归附,此人便统一了草原上的鲜卑诸多部落,他趁此机会,不断的向南方劫掠大汉边境。 背面劫掠抗拒丁零,东面强势征服夫余,西面征伐乌孙,一时间,他完全占领了原先匈奴的全部领土,领土东西长达一万四千多里,南北宽达七千多里,山川水泽和盐池都在其管辖范围,声势浩大。 当然,受到他威胁最大的,还是大汉帝国,在永寿二年七月,檀石槐亲自率领四千骑兵,劫掠了云中郡,击溃了当地戍卒,在那之后,他就成为了大汉帝国塞外的心腹之患,他与延熹元年,二年,六年,三次劫掠幽并之地,汉军所不能抵。 而在延熹九年,檀石槐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足以占据幽并边地,他分派出了数万的骑兵,入侵边地的九个郡,杀害掳掠当地的官吏百姓,攻克了数十个县城,打得边塞戍卒十不存一,引起了大汉王朝的震怒,孝桓皇帝派出了张奂,率领北军,直接进攻鲜卑,檀石槐不能胜,连忙离去。 可是朝廷并没有那个钱财足以让张奂等人征伐鲜卑,何况,他们来去匆匆,又不正面与汉军交锋,实在是令人头痛,出于对鲜卑的忧虑,孝桓皇帝派出使者,带着印绶,打算封檀石槐为王,并且要与他和亲,以示友好,可是檀石槐不但不接受,反而对与汉朝边地的侵犯更加厉害了。 他认为,大汉要与他结亲,便是承认了他的实力,并且也是对他有了畏惧。 而在今年,年老的檀石槐,本想要给信任的大汉稚子一个教训,让他也看看边地之外强盛的鲜卑,可是没有想到,他的士卒刚刚靠近并幽,竟然就被一向懦弱的乌桓与匈奴联军打得溃败,这是檀石槐出声以来的首次失利,这也让他变得极为暴躁,若不是自己年迈无力,只怕都要骑上马,亲自去与这些杂碎交手。 弹汗山, 鲜卑王庭。 在一处巨大的毡帐里,有一张白sè láng皮制作而成的胡床,一身戎装的檀石槐,便坐在上头,低着头,没有言语,而在他面前,则是他的长子和连,和连坐在了他的身边,有些忧愁的说道:“父亲,气候愈加寒冷,本来,年初若是能劫掠些食物,我们还能与他们斗上一斗,可是现在,马都饿瘦了,我们的勇士也吃不上饭!” “这个时候,我们还怎么与汉朝交手?” “我听说,汉朝的天子又重新设立的南军,如今南北军共有五万多人马,他们又在西凉放牧,马匹无数,若是冒然开战,只怕” 檀石槐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盯着面前的儿子,和连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惧,檀石槐冷冷的问道:“你可是觉得我老了?” 和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檀石槐冷冷的朝着外面看了看,又咳嗽了片刻,咬着牙,缓缓起了身,和连要上前扶住他,却被他猛地推开,他起身,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担心三部首领,是不是?”,他冷冷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儿子,看到儿子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更是暴怒。 因为领土太大,为了方便管理,他将鲜卑分成了三部,从右北平以东,直至辽东,连接夫余、濊貊等二十多个城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郡的十多个城邑,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郡、乌孙等二十多个城邑,为西部。 而每一部都选出了自己帐下最为勇猛,最有谋略的人才来担任首领,因此,鲜卑才会不断的变强,可是这个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没有自己半点的勇武,平日里,也不愿出去参与劫掠战斗,在鲜卑部落之中,威望远远不如那其余三部首领。 而鲜卑并不是统一的民族,而是诸多部落的联合体,他们也没有世袭延续的制度,谁强大,谁有威望,谁便是王,当然,和连作为他的儿子,拥有鲜卑最为强大的军队,可是,论起勇武,声望,那三部首领,就完全碾压他了,因此,他非常不希望与汉朝交战,因为那样,会让原本就强大的三部首领,变得更加强大。 威望也会更高。 而他这个不善打斗的王子,却没有半点的好处,甚至若是三部首领在战时受损严重,他还要给他们马匹勇士,来资助他们,这是王庭的义务,檀石槐无奈的叹气,缓缓走着,说道:“大汉皇帝死了,一个还在吃奶的娃娃做了皇帝,这个时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你看他的所作所为” “若是再等个十年,呵,就不是我们去劫掠汉朝,而是汉朝来征服我们了!!” “鲜卑强盛,你才是王,若是鲜卑覆灭,你连个马夫都不如!” 檀石槐缓缓说着,走出了营帐,外面大风呼啸而过,和连不禁哆嗦了一下,拉紧了身上的大衣,而檀石槐却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看了看远处,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护卫正在喂养他的马,檀石槐对他招了招手,那护卫牵着骏马,走了过来。 檀石槐猛地接过护卫手中的缰绳,缓缓走到了骏马的身边,双手抱着骏马的脖颈,便要骑上去,和连满脸的担忧,檀石槐咬着牙,猛地一声怒吼,瞬间上了骏马,骏马高高扬起了前蹄,放声嘶鸣着,檀石槐牢牢的坐在了马背上,大口喘着气,大吼道:“把三部首领给我叫过来!!!” 第0145章 建宁书成 塞外的诸多要事,自然不为庙堂群臣所得知,绣衣使者的管辖范围,也不过是司隶地区与周围的冀州,兖州,徐州,豫州等地,像偏远的如凉州,幽州,益州等地,尚且还是需要刺史的报告来得知当地事务,当然,绣衣使者还是在不断的扩张壮大,几年之内,这些地区定然也逃不过绣衣使者的魔爪。 经过何休的日夜操劳,最基础的启蒙教材终于是被他书写完成,邢子昂与阳球负责为他修正,当简单的书籍书写完成之后,他便急匆匆的赶到了皇宫,递交给天子。 天子手持这册书籍,缓缓翻开,何休笔力精湛,颇有些大家风范,而因为这是初定本,不少地方都由修改的痕迹,天子认真读了起来,因为这是给幼童启蒙所用的书籍,何休共定下了七篇故事,而每一篇故事,他都尽量用一些通俗易懂,不尽相同的文字所写成。 全文共七千六百二十三字,足以令一般的孩童启蒙所用。 这七篇故事,分别有《复仇志》,《天命志》,《信志》,《孔孟志》,《金鳞志》,《荡寇志》,《灭匈志》等,这七篇故事,用字简单,可是又有着公羊学派的精髓所在,天子一向爱听故事,昔日老太尉在的时候,他便经常将他叫到宫里讲述种种史实,对于这些故事,他也是迫不及待的便看了起来。 他急忙翻开书籍,认真的读了起来,第一篇《复仇志》,很是简单,主要是讲述了一个士子,在察举孝廉的时候,有官吏对他农夫出身的父亲多有鄙夷,因此,这位士子便杀死了这位官吏,以报父受辱之仇,并且还举出了当朝不少的例子,看了片刻,天子神情有些复杂。 自幼学习公羊学派,对于其中大复仇理念,他是认同的,可是作为皇帝,若是底下百姓士子都整天嚷嚷着复仇,杀官zào fǎn,他又是不能忍的,他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没有着急着下言论,又打开了第二篇,第二篇《天命志》,乃是延续了董仲舒的天人合一学说。 讲述的是太祖斩白蛇的故事,何休这篇故事的用意十分的明确,要用这篇故事来证明大汉乃是天命所归,是不可能被推翻,或者被他人所取代,到了最后,他又见到,书中竟然叙述了王莽之事,并在最后提到,王莽坐与天子上位上,却梦到有赤蛇将他吞噬。 后来,便是光武皇帝手持赤霄剑将他斩杀,原来这王莽便是昔日白蛇之后,乃是一巨蟒之化身,故而名王莽,为复仇而来,却不敌汉室天威,天子读完,极为的开心,连忙点点头,大汉王朝乃是天命所归,任何人都不能代替,这篇故事很好啊,可以想象,启蒙之后的幼童,日后都会是大汉王朝最为忠诚的子民啊! 天子极为满意,开心的说道:“这篇故事极佳,何师之才,实在是令朕佩服啊!” 何休并没有言语,天子又看起了下一篇的故事,《信志》,这篇故事则是讲述了季布的故事,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太史公的言论直接被他拿来运用,又生动活泼的编造讲述了几个关于季布的故事,用来强调人无信不立的中心思想。 天子笑着,爱不释手,又读了几遍,方才看向了下一篇故事。 《孔孟志》,顾名思义,这是讲述了孔子与孟子的诸多实际,也算是讲述儒学的伟大与治世之用,看在之前两篇让自己极为兴奋的故事的面子上,天子也没有理会何休这样夹杂私货的行为,他想了片刻,对何休说道:“孟子取义,朕心敬佩,不知可与此处多加笔墨?” 何休所想的,也是推广儒学,推广公羊,天子既然同意了,多加些孟子的思想,又甚么不可?他笑着点点头,说道:“陛下聪慧,如此可矣!”,天子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下一篇故事,《金鳞志》。 仅仅只是读了片刻,小胖子便脸色惊诧,瞪大双眼,说不出话来。 “天子少时,常微服,查民间疾苦,一日,行与河岸,忽见一金鱼出,似龙。拜帝,言“桓传宏也。”,帝大惊,令捕之,众人皆不得近。帝乃前,鱼跃与手。急返,言与太后。后喜曰:“我儿又天命乎?敢乱言之,族!”时大儒何休过河间,通术数,见有金龙飞腾之象,赴之,乃见帝之事,大惊,拜,自请为师,授帝为君之道,天子亦喜习之。” 这竟然讲的是自己?刘宏一脸的惊诧,他望着何休,又继续看了下去。 “可见,帝自怀天命,王气所归,逐鹿谬矣!” 刘宏叹息一声,朝着何休重重一拜,天书,只有他与何休读过,他们二人都知道,日后的大汉,是会甚么样的模样,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争夺汉鼎,这篇故事与太祖篇不就是为了强化天子的神圣性麽?就是为了防止日后乱世的出现,也是要让天下百姓都牢记天子之神圣。 天子又继续读了下去,《荡寇志》讲述的也是当朝之事,讲述的乃是段颎率领士卒征伐山民的故事,在故事之中,他将段颎当初不良的行为纷纷隐藏住,更多还是在描述将士们的英勇,百姓的敬仰,士子们的勇武,并且还讲述了那几个跟随将士们外出作战而封侯的年轻士子的故事。 最后一篇的《灭匈志》,讲述了昔日冠军侯的勇武事迹,并要求天下幼童都要效仿,看完了这七篇故事,天子赞赏不已,诚然,这其中有几篇让自己有些不喜,可是,总体来说,这本启蒙书籍,还是能起到重大的作用,不只是为了开启民智,打击世家。 甚至,他可以起到增强国家凝聚力的作用,可见,就算日后自己早逝,将天下扔给了幼子,天下若是有人敢叛,只怕会受到这些自幼受到这些书籍影响的百姓所攻击,大汉江山啊,刘宏笑了起来,说道:“当以此书传世也!”。 何休笑着说道:“还望天子起名。” “此书编写与建宁年间,便唤作《建宁书》罢。” “善!”何休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些狐疑,这位天子对于建宁这个年号的偏爱,有些不可理喻,修筑道路,要叫做建宁驰道,就连王符在扬州多处建立的水利渠道大坝,也是被称为建宁渠,建宁坝,何休却没有反对,只要能重振公羊,只要能保住大汉江山,这些不过小事耳! 第0146章 启蒙天下 得到了天子的应允,何休便急急忙忙的返回家中,急忙的完成了对于建宁书的最后一次修正,当他修正之后,便是唤来学子们,将此书进行抄写,当然,在抄写的过程之中,不可避免的,这本书便流传了出去,最先便是被雒阳之中的诸多朝臣所观。 后来,也有一部分流传到了名士士子手里。 当他们看完之后,几乎都是愤怒的跳了起来,第一篇,《复仇志》便让他们险些喷血,他们早就想过何休会在教材之中夹杂不少的公羊私学内容,可是他们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这位大儒厚颜无耻的程度,这才第一篇啊,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写出《复仇志》? 你是要为大汉培养出一批不尊法令,杀官zào fǎn的叛贼来麽? 这可如何是好?诸多朝臣们纷纷表示对此书的不满,朝中又开始了大规模的上书,要求让他们也参与到修书的行列之中,要求修正这本书籍,这本书籍是不能为幼童启蒙所用啊,不然会引起天下动荡的,袁逢接到了这些奏折,笑着,将这些奏折交给了张郃。 张郃顿时大喜,对于袁逢再三道谢,随后,便是与阳球请这些人来廷尉做客。 群臣大哭,无可奈何,阳球固然没有丧心病狂的因为他们抨击公羊学说而斩杀他们,只是向他们警告,这本书是得到了天子陈赞的,既然天子陈赞,那这本书定然就是最好的,是不可能进行修改的,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廷尉大牢里就有你的单独房间。 这些朝臣,忧心忡忡的从廷尉返回了自己府邸,随后,便是何休shàng fǎng,吓得这些朝臣闭门谢客,一时间,雒阳朝臣竟然病倒了数十人,各地闭门不出,躲避何休,也有来不及关门的,被何休当着诸多门客的面,狠狠揍了一顿,脸面尽失,向天子请辞。 如今,天子最不缺的便是想官吏的学子,对于他们的请辞,他也没有做太多的挽留。 而有些无官无职的名士士子却是受不了,时下有士子边让,治左传,对于公羊多有不逊,他此刻正在雒阳求学,当他听闻此事之后,特意找来了一部《建宁书》,读完了第一篇的故事之后,他暴跳如雷,召集了诸多的好友,便开始在皇宫外坐而论道。 说是论道,也不过是昔日的清议,这样的清议,在科功制之后,便在太学学子之中有些消淡,可是并没有完全的消逝,他在此处开始清议,其实也就是辩论,不少人慕名而来,他拿起了建宁书,与众人开始讨论,对于公羊有死灰复燃的景象,他显得格外不悦。 通过种种事例来陈述公羊学派的不堪与荒谬! 此人言语犀利,能说会道,倒也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而他如此张狂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绣衣使者的主意,刚刚从战场上返回,回到了绣衣使者之中的董卓,便率领着绣衣使者前来,远远的盯着他,对于这些绣衣使者,边让丝毫不惧,他与朝臣不同。 他无官无职,而且,他反对也只是公羊学说,这只是儒学之中的学派斗争而已,你又能拿我如何?他看到了绣衣使者,反而更加张狂,将公羊学批的一文不值,最后,朝着众人一拜,方才说道:“我儒学,向来以德行服人,未曾听闻以暴虐而吓,唯公羊如此。” “而我不惧彼之暴虐,正气养心!” 他将手中的建宁书丢在了地上,摇着头,说道:“公羊所著,岂能启蒙天下?不为建宁书,当为奸佞书也!”,他刚刚说完,董卓便缓缓走了过来,此人身材魁梧,貌如黑罴,众人也认得这位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军,学子们纷纷行礼,边让也是行了一礼。 董卓笑着说道:“还请君与我等到廷尉。” 边让不悦,问道:“抨击公羊可为罪耶?” “不为,我不懂儒学之事。”董卓摇着头说道。 “只是,不知君可曾完全读完这本建宁书?建宁书二篇,乃是太祖篇,后有当今天子篇,段征南篇,冠军侯篇,方才君将此书丢与地面,称为奸佞书,可是对于段征南,冠军侯,当今天子,太祖有何不满??”董卓笑呵呵的问道。 边让却是浑身颤抖起来,不复有先前的强硬,他缓缓捡起了书,低声言语道:“我我只是读了首篇,并不知后事,太祖与天子篇,如何不居于首篇这是大罪啊”,董卓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懂儒学之事,我只知道,太祖与天子不得辱!” 他指着边让,说道:“将此狂徒与我带走!” 几个绣衣使者狞笑着上前,将此人直接dǎ dǎo在地,董卓转头看向了其余学子,其余学子纷纷低头,董卓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说道:“何公何其大才?这等宵小之辈也敢口出狂言?”,这位何休的狂热崇拜者,又陆续抓捕了数位名士,这下,对于建宁书的不满才缓缓消停。 经过了足足一个月的抄写,这本建宁书方才写成了三万多册,天子令何休与闻人袭,袁逢等人亲自任命了各地私学官吏,将建宁书交予此些人,并且在各地建立的私学内,开始了私学大事,各地建立的私学府之中,纷纷有新任的官吏前来,地方官吏也是配合他们,将适学的幼童带到了私学之中。 一时间,各地都忙碌起来,恰好又是春耕之际,各地官吏极为忙碌,何休向天子提议,想要亲自执掌私学大事,看着这位年纪颇高,却依旧热情不减的老人,天子也是无奈,令邢子昂相助,便将此事交予何休去办理,各地私学招收了第一批的学子,光是雒阳一地,便招收了三千多名幼童。 而如此众多的人数,让担任官吏的教师有些忙不过来,天子立刻又加大了对于私学官吏的投入,大批大批的太学学子到了各地,担任教授,初步将学制定为了两年,学业优秀者,可以得到教师的举荐,从而到门子学进学,而对于官吏政绩的考核,也是渐渐朝着进学人数来决定。 各地懵懂无知的幼童缓缓走进了私学,拿起了建宁书,这些担任官吏的年轻学子们,也是极为开心,身为人师的快乐,不足以为外人道,他们兴致勃勃的开始先是教会了他们一些最为基础的文字,当这些幼童兴奋的返回家中,并且将学习的文字写给父母的时候。 这些朴素而又可爱的大汉百姓,对于皇宫的方向,恸哭,大拜。11 第0147章 张衡进书 建宁六年,四月 时有修士张衡至雒阳,进献道书《老子想尔注》,百官震惊。 孝桓皇帝重黄老,亦重浮屠,在位之时,曾多设庙宇祭祀,而天子继位以来,尚未有祭郊之为,而在孝桓皇帝的影响下,百姓之间也逐渐兴起了黄老浮屠之风,人们通常是将黄老与浮屠一同祭祀的,浮屠从西方传入大汉,却未能达到理想之中的一派宗教。 孝桓皇帝认为,浮屠也是诸神之一,并以黄老之法祭,有不少自西方而来的僧侣修士,无奈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而民间也渐渐有了些庙宇祭祀,信徒渐广,而边地之中,淫祀较多,邪门歪道为天子不喜,故而多有官吏镇压,而此时,忽有修士前来进书,让百官争执不休。 百官都是儒学门派出身,而张衡之父所设立的道教,是以黄老为本源,以老子为其神,在黄老已逝的当今,这是儒学士大夫所不能容忍的,当然,也有不少人,认为将黄老尊为神,是否定了其学术本源,与儒学并无干系,对于消除淫祀有大好处,是可以接受的。 当宋典向天子汇报此事的时候,刘宏也是沉默起来,对于此些祭祀宗教,他并无好感,因为他非常清楚的知道,日后所发生的大乱,便是有一伙奸贼,以黄天为名,发动了对大汉的一场叛乱,当然,他们很快便被镇压了,可是他对于大汉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 前汉是崇尚黄帝的,将黄帝列为神灵,加以祭祀,老子之说是近朝方才兴起的,桓帝在这期间也是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可是,知道后事的刘宏,却对此些修士不大安心,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将何师与朕唤来!”,宋典立刻跑去请何休。 何休正为各地的私学之事忙碌着,听闻天子急招,将事情交给了邢子昂,便急急忙忙的赶去了皇宫,当何休赶到了皇宫的时候,他还是对此事一无所知,天子看到了他,知道他事务繁忙,便遣退了众人,直接说道:“何师,有一修士,唤作张衡,欲将一本道书献与朕,不知当如何?” 何休眯着眼睛,想了片刻,问道:“可是张陵之子?” “正是。” “此人既有献道书,陛下要了便是,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不缺冬日之粮,有张奂段颎卢植之将,南北军数万精锐在列,陛下何惧之有?” “倒不是畏惧,只是,叛贼四起,恐伤国力!” “哈哈哈~~”何休大笑起来,摇着头,说道:“国弱民苦,方才有妖作乱,叛贼四起,如今之大汉,有文景之象,何处妖孽敢起事?从者又几何?百姓有衣有食,何人叛之?” 刘宏听闻,一愣,也是笑了起来,说道:“受教,何师可要与朕一同面见此人?” “呵,国事繁重,此些小事耳,老臣告辞!” 何休简单的安抚了一下刘宏,便急匆匆的离去了,私学刚刚设立,因为没有先例,各地都有些混乱,学子众多,官吏又不知如何启蒙教导,何休废寝忘食,哪里还有事情来见甚么修士,天子也没有挽留他,看到他离开了,便令人将张衡带来面君。 刘宏在厚德殿里等待着,不出一会,宋典便领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此人童颜鹤发,恍如神仙中人,果真是有些道行,刘宏起身,一拜,让老人坐,这是大汉的传统,对于这等老人,就算是天子,也是拜见,而且还不用回礼! 老人双眼微合,似睁又未睁,宋典扶持此人缓缓坐下,刘宏便又坐在了他的面前,张衡缓缓睁开了眼睛,却猛地大惊失色,连忙俯身便要行大礼,刘宏连忙将此人扶住,言语道:“老丈年事已高,不必如此!”,老人瞪大眼睛,又打量了天子片刻,双眼满是惊骇。 刘宏见的此人神色有些古怪,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宋典,宋典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老朽拜见陛下!” “陛下不知,方才老朽睁眼,却是看到一金龙,向老臣腾飞而来,其势不可挡!故而如此!”张衡有些惊诧的说道,刘宏一愣,而身边的宋典则是惊骇的望着天子,口不能言,张衡继续说道:“家父曾见过孝桓皇帝,曾言,有天子气聚,庇王城,使他法力全失,今日见陛下,当知此言之实也!” 刘宏笑着,言语道:“老丈所言可实?” “当属实!”张衡一脸的肃穆,言语道:“陛下之天子气,直冲九霄,功德慑天地,魑魅魍魉不得近,天下妖孽无处遁形,此等功德,当与太祖无二也!” 刘宏听闻,极为开心,笑眯眯的摇着头,说道:“老丈不可如此,朕何德行,敢与太祖媲?不足为道,不足为道!”,张衡摇着头,哀叹道:“本想将道书递与陛下,以图安天下,如今看来,陛下王气冲天,此书,不看也罢,不看也罢!” “哎,老丈千辛万苦,与西蜀之地,千里迢迢赶与雒阳,此书,又怎么能不看?老丈且递来!”刘宏此刻格外欣喜,安慰着说道,张衡一脸的真诚,有些激动的言语道:“多谢圣天子!”,刘宏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笑眯眯的从他手里接过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则民不争,亦不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不欲视之,比如不见,勿令心动,若动自诫,即道去复还,心乱遂之,道去之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苟,天地像道,仁於诸善,不仁於诸恶,故煞万物恶者不爱也,视之如刍草如苟畜耳,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苟,圣人法天地,仁於善人,不仁恶人,当王政煞恶,亦视之如刍苟也,是以人当积善功,其精神与天通。” “设欲侵害者,天即救之,庸庸之人,皆是刍苟之徒耳,精神不能通天。” 读了片刻,刘宏的脸也就缓缓冷下来,微微眯着眼睛,皱着眉头,问道: “若朕政恶,不能通天耶?”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0148章 太上老子 张衡面色惊惧,连忙摇头,说道:“陛下何以如此言语?”,他有些敬仰的说道:“天子为天之子,祭郊而通天,此些凡俗之言,自然不为陛下所列,何况,大汉天子,岂有行恶政者?”。 刘宏这才抬起头来,问道:“还望老丈能为朕解说一二。”,他朝着宋典看了看,没有言语,宋典点点头,便立刻走了出去,而这个举动,则是让张衡有些坐立难安,还好他也是修炼了数年,面色还是没有甚么异变,他手持道书,言语道:“此书乃是家父梦中所得这其中事,陛下或还不知。” “老丈可告之朕。” “家父甚重黄老,与数十年前,家父与梦里,见一白头翁,自称乃是太上,老子之身,用此书点化家父,并与家父名间,加一道字,并告诉家父,数十年之后,当有圣君临世,大治天下,彼时,可将此书交予天子!家父清醒,却记得此书每一字句,他讲此书记述下来,另取一字,唤辅汉。” “有辅佐大汉明君之意,只是,家父等到逝世,也未曾等到。” “前几日,我梦中忽然得见家父,家父正襟危坐,指着老朽的额头,言语道:圣君亦至,何不前往?故而,老朽方才赶到了雒阳,将此书递交与陛下!”张衡严肃的说着,又说道:“我与益州,亦听闻天下大开私学,开启天下民智” “古常使民无知无欲,道绝不行,耶文滋起,货赂为生,民竟贪学之,身随危倾,当禁之,勿知耶文,勿贪宝货,国则易治陛下开民智,岂不是徒让百姓生出**,不易天下大治” “此事,君可自与何师争执。”刘宏淡然的说道。 张衡一愣,咳了咳,说道:“此些天书所言,非老朽之言语也,取信之事,在与陛下!”,他又讲解起道家种种事来,比如,他们尊老子为神,且是最高神灵,其余为邪神淫祀,当焚毁,而此事对于摧毁各地淫祀,大治国家是有很大好处的。 他又说道:“当今活祀,浮屠,妖祀众多,信徒亦广,听闻北地有唤作太平道者,众人信黄帝,并乱五德之行,对于国事不利” 果然,听闻此事,刘宏便有些焦虑,他皱着眉头,说道:“此事,你亦知晓” 张衡缓缓说道:“我道,以天地为心,生灵为念,诚敬忠孝为本,周行天下除妖孽之害,嗣吾教者,非诚无以得道,非敬无以立德,非忠无以事国,非孝无以事亲,老君教以忠君事,老朽愿助陛下,扫荡天下妖孽,教人以忠,孝,敬。” 刘宏眯着眼睛,没有言语,又问道:“老君何也?” “老君乃太上,道为本源,老君为道也!为天地也!” “老子者,道也,乃生于无形之先,起于太初之前,行于太素之元,浮游六虚,出入幽冥,观混合之未别,窥清浊之未分,竟而开天辟地,开辟鸿蒙,立下大荒,为混沌之祖宗,天地之父母,阴阳之主宰。” 刘宏听闻,忽然大笑起来,言语道:“为天地之父母,可是为朕之长耶?” “非非也,陛下乃人王,宇内主这亦可不拜老君,祭之便可。”张衡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刘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老丈年事已高,朕不忍使你疲乏,便回去休歇,此书,朕再看看。” 张衡这才缓缓起身,俯身告辞。 宋典这时,缓缓走到了天子身边,问道:“此人?” “算了,他年事已高,与朕无害。” “遵命!” 等到众人离开,刘宏皱着眉头,在大殿里来回走动,他在思考,若是让张衡立下道统,可对大汉有利?而太平道,是否也能为朕所用?他想着,缓缓走到了案牍边,从木盒之中取出天书来,轻轻抚摸着那金光闪闪的《三国志》三个大字,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朕受天命,先祖庇佑,何惧之有??” 刘宏没有再翻那本道书,天书也藏了起来,便赶去董太后府邸去看皇子,小家伙越来越胖,极得太后喜爱,董承也是天天与他一起玩耍,宋氏也常常赶去,可是董太后却不让她把孩子抱走,她对这小家伙爱极了,刘宏每次前往,她还低声在小皇子耳边念叨:“千万不要跟你父皇一样寡恩无情。” 她也就是抱怨几句,刘宏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小家伙面目酷似其父,每次刘宏抱起他,要亲吻他,这小家伙便揪住他的耳朵不放,可是董氏或者宋氏,他便笑呵呵的依偎在她们怀里,这让刘宏气得不轻,不过,对于这位长子,他也是爱极了,有些时候,他将小家伙放在脖颈上,小家伙直接溺在他的后背上,他也是哈哈大笑。 而此刻,张衡也是回到了天子为他准备的府邸之中,刚刚回到了府邸,便有几个弟子将他扶持着走进了内屋,张衡这才呼出一口气,有些疲乏的坐在床榻上,有弟子问道:“师君,天子如何?”,张衡摇了摇头,说道:“深不可测。” “那天子有没有应允我等之事?” “不知。” 诸多弟子都有些哀叹起来,张衡有些疲乏无奈的说道:“尔等也勿要忧惧,此等大事,天子慎重,也是应当,我等再等等,或许别有玄机。” “师君,昔日孝桓皇帝征辟,师君拒而不就,今日又为何要不请自来呢?” “呵,孝桓皇帝能与当今这位比?” “当今这位天子若是偏爱吾等,天下无人可以反对”张衡微微眯着眼睛,又问道:“河间国之事,当是真?”,有一弟子点点头,肃穆的说道:“我亲自去了河间国,当时,确实有不少人都曾见过那金鳞”,张衡面色惊诧,不由得想道:莫非这位真的身怀天命?? “不行,三日之后,我还要去拜见这位陛下,我道教有炼丹长生之术,定然使得天子心动!”张衡在心里默默说道。 而在皇宫里,刘宏抱着小家伙,正在逗弄着他,也就这个时候,刘宏才会变得极为平静,心情大好,因此,每次心事重重之际,他便前来此地,来看看小家伙,这让他觉得分外轻松,看着自己的血脉那可爱俊朗的模样,他也是无忧无虑的笑着。 董太后看着父子二人,笑着问道:“你准备甚么时候立他为太子?” 刘宏面色一凝,没有言语,忽又皱了皱眉头,笑着说道:“等些时日罢” 父亲还是那个父亲,孩子还是那个孩子,不知为何,那种无忧无虑,好似忽然消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br> </br> 第0149章 闻君大才 建宁六年,五月 历经数年的修筑,从雒阳至下邳的驰道正式完工,甚至,比预想的还要更远一些,直接连接起了司隶,兖州,豫州,徐州等地,而这条驰道修筑完成之后,这几州来往车马如龙,商旅不绝,天子赦免了今年驰道之上的车船税,因此,来往人数极多。 游玩求学的士子,来往的豪侠,各地商贾,官差等来往在驰道上,这条驰道不仅仅是让天子的政令更快的到达各地,更是让各地迅速发展起来,不禁让周围的州郡有些眼热,而最先提出再修驰道的正是扬州刺史王符,扬州收编了无数山民,人手富足,他便提出要从豫州汝南,一路修筑到九江! 甚至,他还想在扬州之内也修建驰道,将几大郡县连接起来! 他得到了朝廷钱财支持,又有人力,自然是大张旗鼓的便做了起来,这一下,诸多郡县太守也纷纷向庙头南岗上奏,要求建立驰道,天子得知驰道完工,自然是极为开心的,向来这样大建工程便是前汉旧事,近百年来,有谁曾修筑过如此漫长的驰道?? 次日,便是展开了朝议。 闻人袭手持一卷书册,缓缓翻开,上奏道:“陛下,建宁驰道修建完成,自雒阳,过兖州,通豫州,达徐州,过二十一郡,数百县,长达两万两千零八十三引!乃前所未有之大道,以通东西!“,说完,他又详细的说出了各地的县城乃至与引起的影响。 天子乐呵呵的听着,听了片刻,便有乔玄上前,言语道:“陛下,各地郡县多有上书,要求再建驰道”,他还没有说完,一旁的闻人袭便叫道:“今年的车船税已经免去了,朝廷哪里来的钱来再修驰道??”,他有些焦急的看着天子,言语道:“陛下,国库还是要留些钱财,以防不测之用啊!” 乔玄有些不悦的说道:“兖徐可矣,冀幽何不可?” “燕赵之地多山川,幽凉更是近边塞,这等地方,耗费自然要比兖徐更多,你不花光国库的钱就不安心麽??”闻人袭愤怒的叫道。 小胖子闻言,看向乔玄,眨了眨眼睛,乔玄立刻领会了天子的意思,闻人袭这个人,不到破财的地步,是不会爆发出全部智慧的,破财的恶人,看来是要自己来了,袁逢看着他们君臣不言而可意会,心里不禁有些羡慕,乔玄年龄颇高,自己总是有机会的! 他心里安慰着自己。 乔玄冷笑着,说道:“青,荆之地,可也是多山川?” “多水泽!” “扬州亦然!” 闻人袭愤怒的浑身颤抖起来,指着乔玄,凶神恶煞,愣了片刻,忽然说道:“近水,何不漕辇?”,众人一愣,他忽然言语道:“昔日暴秦之时,便从山东向北河过河面转运粮食,攻南越时,又令监禄凿灵渠通湘江与西江运粮!” “大汉,沿秦岭北麓开凿漕渠,沿渠民田也能收到灌溉之利,又籴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原之粟以供京师,粮既可,人为何不可??昔日光武罢免护漕校尉是漕运多运往长安,而雒阳未缺粮天下渠道何其多,若是多开河道,不止是荆,徐,甚至是益,荆,扬,豫,徐,兖,益,幽,雍等地,都能来往自若!!” 闻人袭越说越紧张,将漕运诸多好处之类说出,又说道:“王君治扬,听闻收得不少船工,有意以漕运粮食以雒阳若是以官船运人马车架,再收以税赋,岂不是又能大挣钱财??”,他缓缓说完,望向众人,却发现众人都有些痴痴的望着他,庙堂一时寂静。 小胖子看着他,不禁摇了摇头,言语道:“若是君早生数百载,只怕没有陶朱之属了” 此事,当然还是要交给闻人袭来办,自从他进入庙堂之后,小胖子从未因钱财之事忧愁过,有此人在,朕之国库实矣!小胖子又夸赞了他一会,方才说道:“此事,便交予君来办,君可与王君,袁君共谈此事,若是有甚么难出,直接向袁君提出便是。” 他又看了看袁逢,袁逢点了点头,说道:“臣自当尽力。” 商议完了此事,又有人开始谈论起与北地兴起的太平道之事来,对于宗教,汉朝庙堂从未干涉过,但是多数君王还是好道,好长生的,上任孝桓皇帝更是乱搞一通,同时祭祀黄帝,老子,太一,浮屠,并且规格都是一致的,这让道浮屠大兴,其中又夹杂了不少的矛盾。 比如,黄帝与老子孰为贵,太一又如何之类。 太平道拜大太平君,其实也就是老子,可是与南方不同,南方认为太上便是道,是为本源,北方的神灵体系却是犹如庙堂,有太平金阙帝晨后圣帝君号太平真正太一妙气皇天上清金阙后圣九玄帝君,其余公卿有司仙真圣品大夫官等三百六十一人,从属三万六千人,部领三十六万,人民则十百千万亿倍。 而这太平道也不是张角所创立,而是一群符作造书,符水咒说以疗病,教患者叩头思过等方法感召民众的巫觋方士,他们组成教团,并开始制定经典文献,以作为信仰者的规矩,这类经典文献包括《老子想尔注》,《周易参同契》,《千二百官仪》及《太平经》等,如今北地便有不少的信者。 而时下又是玄风兴起,易学大阵,纵如郑玄等大儒,也是自称能算后来事,这类方士的思想自然也就更被百姓所接受,真正知道后来事的小胖子,眉目之中却有些怒意,百官谈论了许久,也没有得出甚么结论,反而还互相攻伐争吵起来,刘宏直接下令朝议结束,便回了殿。 在殿里,只有荀攸陪在身边,为天子值守。 看到了荀攸,刘宏想了想,忽然问道:“若是有妖人蛊惑百姓,当如何?” 荀攸笑了笑,摇着头,言语道:“国家太平,妖孽不敢出。” 这与何休的回答一样,刘宏点了点头,闭上眼,再没有言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50章 张奂人头 而此时,与边外,鲜卑三部首领纷纷到达了王庭。 檀石槐虽然年老,可是这些首领全是他亲自栽培,再加上檀石槐威望如天,手握鲜卑最为精锐的军旅,当他命令传达之后,三部首领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急急忙忙的赶往了王庭,三部首领,除了中部最近,其余几部首领都不愿意待在离王庭太近的地方,因此,赶往之间,却是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当三部首领同时聚集在弹汗山外,他们方才一同进去。 最先赶来的是中部首领,唤作伊尔趿,他身材高大,面目之中,竟与大汉董卓有些相似,黑罴大汉,身披虎皮,双目凶狠,他到达了弹汗山之外,令人禀告了檀石槐,便在山下等候其余两部首领前来,西部首领矻力颏鄀是他的好友,与他有数十年的交情。 而东部首领偲頫则一直与他不合,当然,这是为了打消檀石槐的疑心,若是三部首领过于和睦,他们也就做不成三部首领了,伊尔趿在山下等待了半个月,方才迎来了东部首领偲頫,他本身是乌桓人,因在战中失败,被破逃亡,被檀石槐所收留,后立战功,做到了这个位置上。 他赶到此处,并没有拜见伊尔趿,可是,他也没有直接单独去见檀石槐,反而也在山下等待着,又过了几日,矻力颏鄀这才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听闻他已经道来,伊尔趿极为开心,亲自前往迎接,两人在山下见面,一见面,便相互拥抱了起来,伊尔趿比矻力颏鄀要高大很多。 可是他们抱起来却没有半点的尴尬生分。 过了片刻,伊尔趿才放开了好友,看着面色憔悴的矻力颏鄀,有些惊讶的问道:“我的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你掌管万里荒漠,通知数百小国,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矻力颏鄀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并没有解释,说道:“还是进了王帐再说罢。” “偲頫呢?他来了麽?” 伊尔趿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矻力颏鄀直接令士卒将偲頫叫来,三人同时入王帐,要与檀石槐相见,三个人骑在马上,脸色却都有些忧愁,檀石槐身体越来越差,而此时突然叫他们前来,莫不是要与和连这个蠢货有关?他们正在走着,忽然,远处传来激烈的马蹄声! 数十匹骏马飞奔到了他们的面前,最前方的那匹骏马高高扬起了前蹄,三人连忙看去,不由得大惊失色,马背上的正是檀石槐,他们立刻滚鞍下马,单膝跪下,朝着檀石槐行礼拜见,年迈的檀石槐骑在马背上,冷冷的望着他们,不悦的说道:“是不是要我亲自去请你们?” “我等不敢!” 他们连忙回到,缓缓抬头看去,脑海里满是昔日檀石槐率领他们打杀四方的战事,让他们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心里满是敬畏,檀石槐朝着他们挥了挥鞭子,便纵马朝着后方走去,三人骑上了马,跟随在他的身后,渐渐地,那些侍从都走远了,只有四匹马,四个人,走在这片雪地里。 渐渐的,马蹄也开始陷入到雪地里,这是一处人烟罕至的山岭,雪亦很深。 檀石槐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其余几人也纷纷跳了下来,手握着缰绳,檀石槐看着他们几个人,说道:“伊尔趿,你去猎些动物来!”,“偲頫,你去弄火堆!” 两人领命,矻力颏鄀有些惊异的问道:“那我呢?” “你便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是!” 几人散去,檀石槐摆弄脚下雪地,矻力颏鄀又帮着他弄好了这里,两人这才坐了下来,檀石槐笑着,问道:“看来,张奂没少欺负你啊!”,矻力颏鄀大惊,哭丧着脸,说道:“原来您都知道”,檀石槐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说吧,张奂带了多少人?” 矻力颏鄀有些犹豫着,说道:“是我前去攻伐他的” “哦?” “我听闻汉朝在草原上放牧,有无数牛马,我就点了精锐骑士三千,前去马场” “然后呢?” “那张奂实在是狡猾,他用一千多北军便将我击败了”他有些羞愧的说道,檀石槐摇着头,说道:“他不是狡猾,他是一个勇士,对于勇士,我们是要尊敬的,不止是你,就算是我,当年也是败在了他的手里,无奈的逃回草原”檀石槐有些复杂的回忆着。 过了片刻,伊尔趿与偲頫都已经回来了,伊尔趿猎到了些獐子,偲頫也是招来了些干燥的木材,费尽心思的点起了火,几个人开始烤起肉,檀石槐笑着,问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把王庭设立在此地麽?” 伊尔趿笑着说道:“莫不是此地的獐子最香?”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檀石槐笑着说道:“最艰难的地方,才能养育出来最伟大的勇士。” 几个人认真的听着,檀石槐猛地伸手从火堆里抓出了一大块的烤肉,也不顾起火热,直接放在嘴里便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我想取张奂的脑袋,你们谁来?” 几大首领,猛地愣住。 “张奂???”矻力颏鄀念叨着,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如今在西凉,那里都是我率领的部众,我自然是要要与大人共击敌的!”,而伊尔趿也是连忙开口道:“此人乃我等心腹之患,不除不可,我要去!”,而偲頫就有些犹豫了起来,低声说道:“我这里,乌桓与匈奴都在盯着,若是我离开了,只怕” 檀石槐冷冷的望着他,说道:“你怕甚么?我们能打下东部一次,难道就不能再打下几次?” 偲頫立刻点头,说道:“我愿去!” 闻言,檀石槐这才大笑起来,说道:“张奂,被汉朝皇帝给派到了遥远的西凉,属下也不过万人,而我们,有六万勇士,人人以一敌十,等汉朝皇帝知道战事,再派去援军,等援军到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提着张奂的人头回去了” 他从腰间拿出了酒囊,猛地灌了一口,眯着眼睛,说道:“张奂此人,我甚至敬佩,所以,我想用他的头颅制作成酒盏,痛快的饮酒,那时,定然让你们也多喝几盏!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其余三人也是强行挤出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檀石槐遥遥的望着南方,笑着。 “小皇帝,你的人头,我还看不上,就留给和连,来做成酒盏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51章 何不弃之 吃饱喝酒,檀石槐便直接跪坐在雪地上,手持木枝,便在雪地上划了起来,三人皱着眉头,望着雪地,渐渐地,雪地上出现了许多的县城,要塞,通道,显然,这是檀石槐在画出边疆地图,三人的表情都渐渐肃穆起来,若不是亲自到达,他是画不出如此详细的图来的。 这也可以看出这位鲜卑王者的丰功伟绩,当然,是对于他们而言的。 檀石槐画出了边塞大致的模样来,指着一处,笑着问道:“矻力颏鄀,若是让伊尔趿与你合兵,能不能攻下此处,为我留住张奂?”,两人连忙看去,此处正是并州与凉州的交界处,也是在北地郡与上郡的中间,此地更是与安定郡极为接近,而安定郡,已经是靠近汉朝长安的重要郡县了! 两人有些震惊的望着地图,有些犹豫的问道:“可是要进攻安定,拿下长安?”,檀石槐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说道:“西北之地还好,若是进军至于安定长安,我们不知地形,到时候被汉军前后包围,岂不是都葬在那里了?” “要你们进攻此地,并不是要你们拿下此处,而是要让你们留住张奂!” “若是我们大军压上,张奂定然会退守北地郡,等候大军支援,到时候,整个西地城门紧闭,我们不善与攻城作战,又能为之奈何?但是,若是你们能够进攻此地,做出一副要进攻安定,长安,甚至是河内的模样,张奂定然坐不住,哈哈哈,到时候,他就会出兵与你们作战” 矻力颏鄀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然后,我们大军压上,将张奂围困与此地,让他无路可逃?” 一旁的伊尔趿大笑起来,说道:“到时候,张奂不在,整个西地犹如羔羊,随我们掠夺!” 檀石槐有些阴冷的说道:“西地,甚么时候都可以去拿,可是张奂,就有这一次机会能够斩杀,若是谁敢因为私心导致战事失利,我就砍下他的脑袋!” 三人浑身一颤,矻力颏鄀有些犹豫的问道:“若是那张奂看出了我们的目的,率兵退守与安定,等待援军,我们当如何?”。 檀石槐摇了摇头,说道:“张奂此人,乃是汉朝勇士之冠楚,他若是退守安定,岂不是将西递地放于我们之手?他即使看出,也会与你们纠缠的,我不求你们能够击败此人,只要能让他留在北地,便算是你们的功劳!” 伊尔趿对于檀石槐对他们的看不起,似乎有些不满,他皱着眉头,说道:“我若与矻力颏鄀合兵,有骑兵两万!”,檀石槐点点头,说道:“是啊,两万骑兵,在我到达之前,应该能留住张奂而不败退罢!” 伊尔趿还想要言语,却被矻力颏鄀拉住,摇了摇头,他才没有继续说话,檀石槐笑着说道:“既然要杀他,就必须要动用全力,你们先去,我会亲自与偲頫合兵,五万骑士,会让张奂永远留在北地!”,众人答诺,伊尔趿与矻力颏鄀更是立刻便动身,要召集部落精锐。 走出了王庭,伊尔趿有些不满的说道:“看来我们的这位王者还是有些老了,张奂帐下,能动用的骑兵,有一万麽?”,矻力颏鄀哀叹了一声,说道:“只有四千余骑。” “哈哈哈,四千??那老匹夫若是拒守不出,我们便四处掠夺,将汉人带到他们城下杀死,相信我,他一定会出来的,这一招,我在幽州总是能成功,你说,那些汉人是不是傻瓜?为了几个贱民,他们就能开城门,区区几百人来攻击我们数万人,哈哈哈~~” 伊尔趿大笑起来,矻力颏鄀有些复杂的望着这位好友,说道:“我的兄弟,那不是傻瓜,若是当初我的首领也能这样,我就不会四处流亡数十载了”,他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伊尔趿有些惊愕的望着他的背影,也没有说话,只是回去开始召集部落民众。 当伊尔趿召集了精锐,已经是过去了十几天,他率领精锐朝着西方赶去,在博穰城与矻力颏鄀合兵,矻力颏鄀因为长期在西部与匈奴西域诸国作战,士卒是早早便调到了此处的,他甚至不需要战前动员,而两部人马夹杂在了一起,便足足有了近三万的精锐士卒。 矻力颏鄀只有一万左右的骑兵,这些骑兵之前还被张奂暴揍了一顿,士气不高,而伊尔趿竟然带来了足足两万多的精锐,伊尔趿在矻力颏鄀面前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士卒不断的炫耀着,矻力颏鄀只是看了片刻,便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将奴隶也带了过来?” 他分明在诸多士卒之中,看到了不少戴着锁链的奴隶,伊尔趿说道:“我告诉他们,只要能够战胜,就去掉他们奴隶的身份,哈哈,想想吧,这些都是大部分都是汉人乌桓奴隶,就算不能立下战功,也定然能够让张奂老匹夫头痛!” 矻力颏鄀想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们合兵,又整体操练了行军,齐射等战术,操练了几日,便收到了檀石槐的命令,要求他们大张旗鼓的饶过朔方郡,朝着北地郡进攻,并且警告他们,小心张奂在半路伏击他们,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听到命令,伊尔趿哈哈大笑,说道:“若是张奂能在半路袭击我们,岂不是就直接达到了目的?我的兄弟,让我们一同进军罢!”,矻力颏鄀点点头,顿时,数万大军发动,一路上,卷起千里尘土,使得周边朔方郡斥候大惊失色,连忙禀告,整个并州县城紧锁城门,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而奏告到达了庙堂的时候,小胖子亦然大惊失色,连忙召集了百官。 朝议急急忙忙的开始,百官甚至都忘记了请烹王节信,便直接进入正体,而对于军事,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刚刚归来的段颎,看到百官都望着自己,段颎缓缓起身,说道:“鲜卑素来进攻,都是小心翼翼的靠近,趁人不备,而此时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军,只怕图谋巨大!” 他看了看卢植等人,说道:“他们应当是图谋整个西地,为首者矻力颏鄀,我认得此人,此人长期与西域作乱,却碍于大汉主力的威胁,迟迟不能进军,却是垂涎久矣,此刻,他们可能是故意做出进攻北地的模样,要调张君离开武威,再切断大汉与西地的联系,图谋整个西域。” 听到这话,百官们忽然放下心来,他们先前担忧的是鲜卑人会进攻安定,或者长安,若是他们的目标是西域,送给他们又如何?放弃西域,甚至是放弃凉州的说法,在百官之中流行以久! “陛下,西域荒芜蛮生之地也,弃之无不可,何忧之有??”有一官吏缓缓起身,有些感慨的说道,众人纷纷点头,猛地,一卷奏文忽然从上位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啖屎虫狗!禽兽竖儒!!你欲死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52章 围魏救赵 “啖屎虫狗!禽兽竖儒!!你欲死乎??” “身居高位,不思开疆扩土,却要劝朕放弃国土??!”小胖子彻底的暴走,他起身,指着那个官吏大骂着,整个人面红耳赤,目光凶恶,而上奏者顿时跪拜在地面上,哭着说道:“陛下,臣一片忠心啊,那荒凉之地,屡有灾害,耗尽中原钱财粮食,何必执着不放啊!!” “你还好心,你还好心!!气煞朕也!!”,小胖子闻言更是怒不可遏,猛地冲下来,对着那人的胸口便是一脚,那官吏应声倒地,抱着头惨嚎着,小胖子卷起衣袖,便直接揍了起来,群臣大惊,一旁的段颎瞪大眼睛,连忙上前将天子拉住,大叫道:“陛下,陛下,还有国事要处置,国事为重啊!!” 小胖子这才拉起了衣袖,缓缓又坐回了上位,指着此人,说道:“将他送到何师府邸去,告诉何师,被打死不罪!!”,那官吏听闻此言,直接便晕厥过去了,几个宿卫上前将他脱出了庙堂,整个庙堂静悄悄的,几个方才准备出来迎合此人的官吏们也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还好没去起身啊!! 只有董卓,看向天子的目光变得热烈起来。 原来这何公不是朝中唯一的啊!天子真豪杰!! 小胖子看着诸朝臣,皱着眉头,说道:“一寸一里,皆为祖先开辟之江山,皆为我大汉之国土,国土若失,尔等身死,以何颜面见先祖??”,众人低下头来,他看向段颎,又问道:“不知段公何以教我?”,段颎眯了眯眼睛,说道:“西地之事,可等张君之奏,张君之才能,胜臣十倍,而臣可率大军,做好进军准备!” “如此也好,派人向张君询问!” “遵命!” 群臣方才退下,这时,董卓却是看了看周围,思考了片刻,咬着牙便跟了上来,立刻有宿卫将他拦住,他笑着说道:“我有急事,要拜见陛下!还请通报!”,那宿卫看了他片刻,方才点了点头,朝天子通报,小胖子刚刚回来,便听闻董卓要见他,心里有些诧异。 他便令人将董卓带进来,董卓此人,在天书里,可谓是穷凶极恶,丧尽天良,毁掉了大汉天下,可是,小胖子不在意这些,他的眼里,只有能为自己用的,不能为自己用的,甚至,若是檀石槐现在愿意投降,他觉得,自己八成还是会接受任用的! 这天下,没有善人,没有恶人,只有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和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前一种,自己会不计前嫌,百般宠爱,后一种,杀掉。 过了片刻,高大健硕的董卓方才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天子,立刻俯身大拜,这异常恭敬的态度让小胖子心里忽然有些警觉起来,董卓并没有意识到,小胖子笑着将他扶起来,说道:“仲颖乃朕心腹之臣也,何以如此,哈哈哈,起来罢!” 董卓连忙起身,两人又说了片刻,刘宏方才问道:“君要拜见,可是有甚么大事?”,董卓点了点头,说道:“陛下,鲜卑矻里颏鄀乃是西部首领,而此次他率大军数万,可见,他是从鲜卑王庭借到了士卒,因为只有鲜卑中部与王庭,才能提供与他如此众多的兵力而若是东部,幽州官吏自然早有发现。” “而并州匈奴,乌桓等,与鲜卑结怨久矣,若是此刻,派一勇武之士,前往幽并,率匈奴乌桓,进攻中部,或者王部鲜卑,定然能杀毁其部众,重伤其根本,甚至,能为陛下取来檀石槐之首级!”,董卓认真的说道,小胖子一听,大惊失色,又皱了皱眉头。 他问道:“如此倒也可矣,不知何人可以前往?” 董卓重重的一拜,说道:“臣自请前往!”,小胖子又看了看他,董卓皱着眉头,说道:“臣才疏学浅,此事可与段公商谈定夺,若是可矣,臣自领数百人,携带长水校尉,与匈奴乌桓部,定然能够重伤鲜卑,若是不胜,臣愿以死谢罪!!” 小胖子听闻,眯了眯眼睛,忽然大笑起来,握着董卓的手,极为开心的说道:“将军乃朕之冠军侯也!此事,速速禀告段公,若是可行,便使君前往!”,董卓甚是感动,连忙道谢,天子令人将段颎请来,段颎前来之后,董卓又立刻将事情说了一遍。 段颎双眼一亮,笑着说道:“此事可矣,此事可矣!” “围魏救赵,不过如此!” 天子在一旁笑着说道:“此去不只是救赵,说不定还能灭魏呢!!” 三人大笑起来,天子忽然又看着董卓说道:“仲颖啊,你是朕最新任的大臣,朕希望你能早些建立功劳,朕也就可以封你为侯,让你也享受后来子嗣的香火祭拜!”,他顿了顿,又有些陈恳的说道:“可是,此事太过危险,若是你一个人,朕害怕你受到甚么伤害,让邢子昂陪你去罢,此人心思敏捷!” “朕早已想好要让他作为三公,你这个未来的三公,也可以提前与你的同僚熟悉一下!” 听闻天子的话语,董卓更是感动,连忙再拜,当他离去之后,邢子昂才被叫了过来,他原本就是担任守卫宫廷的官职,因此也没有花费太长时间,邢子昂到来之后,小胖子令众人离开,方才说道:“子昂啊,董卓提议要用匈奴人和乌桓人来进攻鲜卑” “只是,这些人,朕都信不过啊。” “你是朕的心腹之臣,日后的三公,我想派你一同前去,为朕监督战事,若是有心怀不轨者,君可自行斩杀,朕将北军虎符与你,可以随时调动前往的北军与当地的守卒,如何?”,小胖子有些哀愁的说道,邢子昂闻言,点了点头,天子又说道:“子昂啊,百官之中,朕所能信任的不多” “你此次前往,定要小心,另外,谁人都可以斩杀,就算是主帅董卓,也是一样,你明白了麽?” 邢子昂又点了点头,说道:“定不负陛下厚望!” 小胖子这才松懈下来,目光遥视北方,却又哀叹了一声。 “有张君与西凉,朕,或能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53章 段颎进军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张奂问道。 张奂率其部驻扎在武威至于北地郡之间的草原上,早在敌人出现在朔方郡周围的时候,他便已经从当地的官吏口中得知了敌人的消息,他立刻下令凉州各郡县戒严,封闭城门,又令郑玄将草原上放养的牛羊全部带到县城内,任何人不得外出,而今日,有放牧与北地的羌人首领前来找他,并且告知他,他们遇到了敌人。 那羌人首领听到张奂询问,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说道:“应该有两万以上!没有步行随从,全是精锐的骑兵,一人三马,真是鲜卑之中最精锐的部队了,他们跑起来,马蹄声犹如惊雷,实在恐怖!”,张奂眯着眼睛,思考了片刻,又看向了他,问道:“他们一路朝着北地进攻?甚至没有劫掠所往之地?” “没有,他们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直接过去了!” 张奂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笑着握住了此人的手,说道:“多谢你的消息,这份恩情,我张奂心领了”,羌人首领原本就黑红的脸色变得更是赤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张奂一愣,便从一旁拿了些钱财,递到了他的手里,这羌人就好像抓住了火烧得石炭,猛地扔掉,咬着牙,说道: “我们受到张君庇护久矣,此番前来,也北非是为了钱财!” “只是” 此人迟疑了片刻,张奂笑着说道:“有什么,便直说好了”,他看了看张奂,这才有些羞愧得说道;“我们想迁徙到外地去,避免受到灾害,所以族里得那些年轻人”,张奂恍然,点点头,他前来的时候,带的多是步兵营的步兵,当然,还有少部分的长水营士卒,长水营不到两千的骑兵,自然不能担任守护如此庞大牧场的作用。 因此,他便在这些向汉的羌人之中招募了不少年轻人,以为协同护守之用,如今,鲜卑数万大军前来,这位首领看来也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弟战死在鲜卑的刀下啊,张奂没有愤怒,没有生气,自己只是雇佣这些人为自己用,他们没有什么义务要陪着自己与敌人死战,他笑着,对着门外的士卒说道:“去将切里撤给我叫过来!” 这切里撤正是羌人士卒之中最为骁勇的勇士,众人皆服,因此张奂也就以此人来统帅诸多羌人士卒,没过片刻,身材高大,雄壮有力的切里撤大步走了进来,看了看一旁的首领,却先是朝着张奂行了礼,方才看着首领行礼,说道:“父亲!”,此人正是羌人首领之子。 “切里撤,你们部落出了事,有小股的鲜卑贼寇肆虐,我想派你率领羌族勇士回去帮助你的部落!”张奂直接说道,切里撤一听,连忙点点头,说道:“是!”,他看了看首领,首领哀叹了一声,他知道张奂的好心,对着张奂重重的行礼拜见,方才拉着切里撤离开了,诸多羌人勇士骑上马,飞快的朝着部落的方向赶去。 张奂站在营帐门口,目视送走了他们,切里撤回过头去,还能远远望到笑呵呵的张奂朝着他挥挥手,切里撤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因为部落之事有些焦急,没有多想,便直接与数千羌人一同离去,一旁的军司马有些叹息的说道:“如此紧要的战事,君为何要放走他们?” “哈哈哈,缺了他们,难道我们就不是鲜卑人的对手了麽?” “召集部队,我们去北地,再教训教训矻力颏鄀这个小崽子!” “是!” 张奂召集大军,令步军留守进军武威,保护郑玄等官吏,耕牛等辎重,有他们坐镇在武威,也就不怕他们奇袭凉州,张奂又令人上奏雒阳,自己率领仅仅只有两千余人的骑兵,赶往了北地郡!! 而传令斥候的飞奔之下,雒阳与四日后,便已经拿到了张奂的上奏,小胖子认真的看着,张奂提到,这是鲜卑一次大规模的入侵,因为敌人起码是两部鲜卑加在一起的数量,而两部鲜卑要想要合并,必须要得到檀石槐的应允,所以,鲜卑应当还有后军,很有可能就是檀石槐这个老贼亲自领兵。 而派出的这些先锋部队,更像是诱饵,张奂提出,鲜卑可能有三个阴谋,第一,他们想将自己骗去北地,然后夺取凉州,第二,他们想切断凉州与西域的联系,然后进军西域,第三,他们想要将自己与北军消灭在北地,转而再图谋其他,他觉得,鲜卑极有可能是想要侵略凉州! 他需要朝廷的援助,请派出段颎,但是不要让段颎直接赶来北地,段颎最好是从河内绕道朔方,包了他们的后路,将鲜卑大军彻底留在凉州境内,将这个大汉的心腹大患消除在内,另外,还要令幽并边军骚扰鲜卑大后方,若是可以,可以借用匈奴,或者乌桓的武装来对消灭鲜卑势力。 看完了这份厚厚的奏折,小胖子感触颇多,他没有召集朝议,也没有告诉太多人,只是将段颎再次叫了过来,将这份张奂的奏疏交给了他,段颎极为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读完,皱起了眉头,有些苦恼的说道:“鲜卑多骑兵,来去自如,堵住了朔方郡的通道,他们可以转向从武威逃离” “不过,若是我只带骑兵,急行军,等到时机,再行急攻,即使不能全数消灭鲜卑,定然也能大伤!再加上董卓之谋划若是事成,鲜卑数十年都再无与大汉交手之力!”,段颎皱着眉头说着,小胖子点点头,说道:“如此,这事便交予你去办!”,段颎点点头,便要领命外出,小胖子忽然又说道: “先前将军为了胜利,牺牲百姓或者粮草,朕都能忍,可是,张将军,不能是牺牲品!” 段颎一愣,拱手说道:“臣定当全力援救张将军!” 小胖子这才放心的让他离去,段颎帐下包括北军,南军等共有骑兵上万,这些都是大汉最为精锐的部队,段颎也没有带上其他几营,只是,还是调取了很多的校尉司马为自己所用,而这样一来,这支部队变得更加精锐了,因为这支骑兵,屯长都是由张济,典韦这类的猛士所构成。 而中层还有卢植,皇甫嵩这样的将才。 当然,还有段颎这位名将领导,段颎悄悄的集合了诸多骑兵之后,在宵禁未有结束之前,便携带着士卒悄悄离开了雒阳,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最隐秘的方式,从天而降,带给这些鲜卑一场惊喜,他从未与鲜卑交过手,而此前都是与羌人多战斗,而檀石槐这个名字,他也是听了很久,这一次,终于能跟这厮交手一场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br> </br> 第0154章 张奂之策 而切里撤率领羌人勇士,急急忙忙的赶回部落的时候,却看到了安然的牧民们,正在挥手向他们问好,众人惊愕,不解的望向了切里撤,切里撤也是茫然的看了片刻,方才有些极其败坏的问道:“父亲,你欺骗了张将军?欺骗了你的儿子?”,羌人首领无奈的叹息道:“我并没有。” “鲜卑与汉朝要开战了,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想带着部落迁徙,是将军怕你不走,才故意那般说的!” 切里撤面色通红,咬着牙,额头更是青筋暴起,他猛地便纵马回身,首领大惊失色,连忙叫道:“你想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将军待我不薄,这种时候,我是不会弃将军而去的,我要去找他!” “那我们呢?你的部落,你的亲人,你的爱人,难道要我们这些老弱独自去迁徙麽?”首领大叫道,本来已经准备要离开的切里撤,忽然又握住了缰绳,有些犹豫起来,转身,看着那些安安静静望着他们的亲人们,愣了片刻,说道:“好吧,我会随同部落迁徙的” 而这个时候,鲜卑大军已经进入了北地诸多郡县之内,在这里,他们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因为这里靠近长安,是大汉极为重要的军事要点,这里的城墙在历代皇帝的加固之下,极为高大,极为险峻,这里不同于幽州,幽州,并州,远离长安,没有那么被朝廷所看重,可是这里是长安外最后一道屏障。 而长安,又是大汉古都,这里的高达三四丈的城墙让这些来自草原上的鲜卑勇士们目瞪口呆,尤其是伊尔趿更是震惊的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城墙?汉人真是懦弱啊!!这张奂老匹夫若是待在城内,我们要怎么去消灭他?我们这数万大军,若是没有辎重补充,可坚持不了太久啊!” 一旁的矻力颏鄀这才叹息着说道:“我早就告诉你了,这里不是幽并,这里是汉朝的中心,你还想去打长安,长安的城墙若是不比这里的城墙高出两丈,我便拿自己去喂狼!”,伊尔趿这才沉默下来,没有言语,矻力颏鄀又说道:“我们进入北地郡也有数日了,可是没有见到张奂的身影,我们最好是做好戒备,我觉得,他已经靠近我们了!” “哈哈哈,靠近我们?若是我有这样高大的城墙,我才不会出去呢!” “所以,你不是张奂啊”矻力颏鄀低声说着,便派出斥候四处探查,又将军旅分成了三股,以免在受到袭击下引起部队的大混乱,而且,这样的分开,也能随时通过几支军旅来包抄敌人,从而全灭,而这样的分化,也确实给远处正在远远跟随他们的张奂带来了不少的苦恼。 他皱着眉头,正在思考,而身边的司马,对他更是恭敬异常,此刻,张奂在他面前恍若神人,这位神人,急行军四五日,到达了北地,却没有声张,而是通过观察马粪,行军的痕迹等,开始跟随在这支敌人的身后,甚至,他还通过马粪的数量,质量,以及灶火,行军痕迹之类,得到了对方的数量和很多的资料。 鲜卑那两位大将,在这位老人面前,恍若婴儿般无力啊,被他完全玩弄在手掌之间,跟随了四日,硬是没有任何的察觉,反而张奂是对自己的敌人越来越了解,张奂又在一处下了马,认真的观察着地面上的马粪,笑着说道:“看来,连续的急行军,让这些家伙也有些受不了了,哈哈哈,很好,今晚,当破敌!” 听到张奂如此坚定的说着,尽管他们只有不到三千的人马,司马也没有半点怀疑。 他令士卒们停下来休歇,等待夜晚。 士卒们心里也知道,主将是让他们做好最后的准备,当有一场恶仗,可是,对于张奂,他们简直就是盲目的崇拜,不禁没有半点的畏惧,反而都有些跃跃欲试,张奂笑着,坐在士卒们之间,与他们一同休歇叙话,又一同进食,到了傍晚,他看了看身边的司马,低声说道;“你可以在四里之外的草地上纵火,越大越好,定要让那些家伙发现!” 司马有些呆愣,说道:“我们不是要奇袭鲜卑麽?为什么要在无人处纵火?” 张奂朝着他笑了笑,说道:“你照办便是!” 司马领命,张奂则是率领诸多骑士,在此等候,过了片刻,又在张奂的命令下,纷纷上马,等待接下来的大战,张奂领着他们,缓缓到达了那草原的西边,没过多久,那位司马率领几个士卒到达,又四处放起火来,在他们刻意的纵火下,四处猛地都燃烧起大火来,一片火海形成在草原之中。 而夜间正要准备休歇的鲜卑大军,在夜间自然是很容易便发现了远处的异常,矻力颏鄀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而伊尔趿朝着那边望了望,笑着说道:“那边发了大火,没事的。”,伊尔趿摇了摇头,说道:“这时,草原都是湿草,哪里会起这么大的火?我想,那里大概是有张奂所部!” “什么?张奂?是不是他无意造成了大火?” 伊尔趿有些诧异的问道。 “张奂治军极严,定然不会这么简单,我想,那里或许是有埋伏,他在等着我们进攻呢,令士卒们戒备吧,我们只要牵扯住他就好,不必过去!派出斥候去周围打探!”矻力颏鄀有些镇定的说道。 张奂则是率领部众等待了许久,看到没有什么异常,不禁大笑起来,说道;“看来,矻力颏鄀还是长了些心思,若是他急行军赶到这里,我军以逸待劳,他们操劳久矣,定然能够一战而破敌于此!可惜,可惜啊!” 一旁的军司马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惜了我们这场大火啊!” “哎,我的疲兵之策,他们是没有办法的,就算他们不来,他们今晚还能好好休息麽?哈哈哈,他们定然是派出斥候四处打探,你去率领一些军中精锐,把他们的斥候给杀了,人头绑在马头上,给他们送回去!”张奂在一旁冷冷说道,军司马点了点头,率领一部善与骑射马术的军中精锐,便飞奔而去,而张奂则是大摇大摆的率领众人在此休息。 疲兵之策,攻心之策,可惜啊,若是我手中有一万骑兵,我哪里还需要这些雕虫小技? 3 第0155章 两军交锋 在高度的戒备下,等待了两个时辰之后,并没有斥候返回来向矻力颏鄀报答情况,只有朝着东方派出的斥候回来了,其余三个方向的,没有任何的消息,对手是张奂,鲜卑大军本来就是有些紧张,而在没有斥候的回复后,这种异常的不安情绪让矻力颏鄀也变得有些惶恐,他再次派出了大量的斥候,甚至是一些作战精锐,来探查周围的情况。 众多鲜卑骑士足足又等待了一个多时辰,这些精锐部队方才急忙返回来,他们牵着缰绳,牵回来的自然便是斥候的坐骑,斥候也回来了,只是回来个脑袋,被缰绳束缚在骏马的脖颈上,极为残酷,有数百斥候都被割下了脑袋,而耳朵都消失不见,众人知道,这是汉朝士卒要拿这些耳朵来计算战功。 顿时,伊尔趿便极为愤怒起来,他怒气冲冲的叫道:“张奂老匹夫,欺人太甚!!”,他猛地起身,对着周围的传令兵高呼道:“上马!”,传令兵纷纷高呼:“上马!”,顿时,数万骑士们纷纷听令,上马,矻力颏鄀却在一旁拉住了缰绳,皱着眉头,说道:“我们的任务是拖住张奂!” “别忘了,大王很快便能赶到了,我们只要将他留在北地,我们就算是立下了大功!莫要被张奂这等伎俩而激怒!” “他如此逼迫,正是因为不敢与我们正面作战啊!” 矻力颏鄀又劝了许久,伊尔趿方才被劝住,无奈的下马,又叹息了一声,听从了矻力颏鄀的劝导,随后,他们便在一处高地上驻军结帐,令诸多精锐在高地周围形成了一道道的保护圈,而在最上方,自然就是他们两人的营长,而他们通过这高地能够观察周围,也能发动冲锋,可是敌人要想攻来,那可就要极为麻烦了! 而此刻,张奂手持一份舆图,跪坐在草地上,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中的舆图,看了片刻,又抬起头,看了看夜空,这才起身,缓缓来到了诸多士卒中间,士卒们看到他前来,也是纷纷站起来,数千人,围绕在了他的周围,眼神明亮,张奂自信满满,看着他们,笑着说道:“今日之事,实在令我有些烦恼。” “都言一汉抵五胡,我有两千骑士,可以抵挡对方一万人,剩下一万当如何啊?”张奂问道。 众人低声笑了起来,脸上没有半点的畏惧。 张奂佯做思考状,想了片刻,方才说道:“如此罢,你们抵对方一万,剩下的一万,交予我来,不是说名将都是万人敌麽?我张奂可算是万人敌?”,众人纷纷大笑起来,高呼道:“将军乃陛下之冠军侯耶!”,张奂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可不知道,陛下见到谁都喊冠军侯,不然就是留侯” 诸多士卒们又大笑起来。 ”不信的话,等此战结束,我可带尔等去当面问问陛下,我们,能不能算得上大汉冠军侯!!” 张奂脸色渐渐变得肃穆起来,他望着众人,猛地大叫道: “大汉北军长水营!” “属下在!!” “大汉北军屯骑营!” “属下在!!” “与我出征,斩十人,连升三级,斩杀三十人,我为你们取个侯爵来!要是谁能取下矻力颏鄀的首级,谁就是冠军侯!!”张奂猛地怒吼道,众人面色肃穆,一言不发,张奂纵马便朝着鲜卑大营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因为大战在即,需要保持体力,所以他们走的极为缓慢,而这样还能达到奇袭的目的。 因为飞奔时的马蹄声是极为响亮的,会远远便被敌人所听到。 两千多的骑士,缓缓靠近了敌人的营帐处,鲜卑大军操劳了一整天,整个夜间也是被张奂折腾,如今,整个营帐都是有些静悄悄的,守夜的士卒也在打着瞌睡,渐渐的,他被微微颤抖的地面所惊醒了,他睁开眼,看到夜色下那数不清的骑士缓缓前进而来,惊恐之下,猛地鸣金示警! 整个鲜卑营帐,鸣金声四起,诸多士卒惊恐的从睡梦之中清醒,矻力颏鄀早就给三军下达了命令,睡眠休息不能卸甲,不能弃兵,因此他们集合起来也算是迅速,在这时,张奂怒吼了一声,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手中长矛猛地刺进了那个守夜士卒的胸口,长矛直接刺透了此人的胸口,张奂一松手,便从他的身后拔出了长矛!! 张奂率领这支黑色洪流,狠狠撞进了鲜卑营帐之中,矻力颏鄀与伊尔趿慌忙起身,便在山头观察起来,却看到西方有一股人马,直直朝着山顶便杀了过来,一路上,杀的鲜卑士卒纷纷倒地,他为了防御敌袭,将营帐设置的过于密集了,这就造成了士卒们根本没有空间能够上马,发动冲锋或者反击! 更多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坐骑,便被汉军骑士纵马撞出了数丈,再无声息,伊尔趿与矻力颏鄀连忙上马,在山顶打起了旗帜,要求东方向,南方向,北方向的士卒们从身后来包围这支骑兵,张奂将所有的骑士集中在了一个点,目标非常明确,他想直接杀死矻力颏鄀,让鲜卑数万大军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矻力颏鄀率领五千左右的中军骑士,在高地顶处做好了冲锋的准备,他明白张奂的想法,可是他并不畏惧,就连其余三个方向的士卒,也是被他派去了周围,是要堵住他的后路,而不是直接支援,毕竟西方向也有三四千的士卒,张奂即使能杀穿了整个防线,等他冲到了山顶的时候,这里也有五千精锐,正在以逸待劳。 相反,他还非常期待张奂能够冲杀到自己面前,那时,他便是插翅难逃,再也没有任何的出路了! 在他的注视下,张奂率领骑士们,直接是横扫了鲜卑驻扎在西方的人马,这些人马大多是乌桓,边塞奴隶出身,他们被伊尔趿强行带到了军旅之中,无论是体力还是战斗技能,都远远不如周围的其余鲜卑,自然更是不如张奂的军旅,而他们迅速被杀穿,张奂几乎是马不停蹄,朝着高地顶峰冲杀而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br> </br> 第0156章 大汉威武 矻力颏鄀双眼瞪圆,望着下方的汉军! 张奂直勾勾的望着他,在这数千人之中,他好像已经盯住了自己,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有半点那和善老头的影子,他浑身的铠甲都被染成了血色,就连他的苍白的胡须都被染成了血色,他早就将那一杆长矛折断了,他手持一杆大旗,旗帜上是龙飞凤舞的大大一个“汉”字! 而身后几个军司马,也各自手持两杆大旗“北军长水”,“北军屯骑”,张奂那旗帜穿过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胸口,最后,竟然朝着矻力颏鄀便冲了过来,一旁的伊尔趿也是一愣,看到身边的好友有些愣神,他连忙推了推他,矻力颏鄀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猛地一挥手,五千鲜卑骑士朝着张奂便冲杀了过去!! 张奂依旧冲锋在最前头,手中的旗杆被他放平,他嘶哑的喉咙发出闷雷般的吼声,鲜卑精锐也是纷纷怒吼着,将手中的长刀高高挥舞着,两支大军猛地相撞在一起,传出一阵响彻天地的惊雷声,张奂手中数丈长的旗杆刺穿捅倒了面前数个敌人,最后方才猛然断裂,张奂便挥舞着断裂的大旗,继续纵马冲锋! 而身后的大军,更是一举压上,喊杀声四起,汉军多持长矛大戟,率先刺进了鲜卑人的身体内,一张张惊恐的脸庞凝固,一个又一个身影倒地,两军的健马狠狠撞在了一起,骏马嘶鸣,脑浆迸裂,纷纷倒地,而汉军双目赤红,不惧生死,在张奂的率领下,一次又一次的冲锋,穿过鲜卑精锐的重重封锁!! 当张奂手持断裂的旗杆,率领不到千人的骑士们穿过人仰马翻的战场,朝着矻力颏鄀冲过来的时候,矻力颏鄀头脑空白,浑身都似乎麻木了,他很想抬起胳膊,举起自己的长刀,可是浑身都不听自己的控制,他就那般僵硬着,张奂怒吼着,手中断裂的旗帜狠狠插向了此人,却在一瞬间,一旁的伊尔趿冲过来!手中的大盾树立在了矻力颏鄀的面前! 坚硬的大盾阻挡住了那根断裂的长矛,可是也是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所击飞,直接飞出去,狠狠砸在了矻力颏鄀的脸上,而伊尔趿持盾的左手也是瞬间断裂,朝着后方扭曲,伊尔趿痛苦的大吼着,另一手的长刀狠狠劈了下来,“刷!”,长刀直接劈过了张奂的脸颊,竖直的一刀直接砍断了张奂的头盔! 张奂整张脸似乎都被砍成了两段,鼻骨等地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而身后的军司马也就顺势将长矛狠狠刺进了伊尔趿的胸口,伊尔趿直接被刺飞了出去,重重的倒在地面上,侧过头,望着自己的兄弟矻力颏鄀,张开嘴巴,似乎要说什么,便被来往的骏马给踩爆了脑袋! 张奂猛地附身,掐着矻力颏鄀的脖颈,猛地一用力,便将他抬了起头,一张被撕开,狞狰可怖的脸庞,紧紧的贴在了矻力颏鄀的脸上,主将旗帜被汉军士卒应声而砍倒!看到主将旗帜倒地,的鲜卑人有些迷茫,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这支有两个大部,数个小部所组成的军队成为了无头苍蝇! 好在他们都知道敌人就在山头,他们朝着山头开始了冲锋,矻力颏鄀惊惧的望着张奂,张奂拔出刀来,将他一抛,一刀横砍,另一手直接抓住了他飞起的头颅,透露之上,满是惊恐,他将这冒血的头颅,插在了自己断裂的旗杆上,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血液,望着众人,高呼道:“强弩!!” 当这些骑士们占据了最上谷之后,他们便掏出了背负在身后的强弓来,朝着四方想要往山谷冲锋的鲜卑大军,便射杀起来,其中,不少人,从背后拿出了黄弩,而这些利器朝着下方的鲜卑人射杀的时候,鲜卑是受到了重创,他们为了便于进行冲锋作战,很少披甲带盔,平时,因为他来往如风,这些利器都不怎么能派上用场,可是,如今他们犹如活靶朝着山头拥挤而来! 这些利器的恐怖之处便体现出来! “嗖嗖嗖” 随着一声声的破空声,从下冲锋而来的鲜卑大军被射杀无数,纷纷倒地,汉军将士甚至都不需要瞄准,只要朝着下方射杀便好,张奂不断的擦拭着脸上的血液,这些血液流进了他的眼睛,让他无法下军令,他心里明白,这些没有组织的鲜卑人,是坚持不了太久的,他亲自拿起了一弓箭,猛地射了出去! 就在此事,远处忽然传来巨大的惊呼与马蹄声!! 张奂面色大变,猛地抬头看去,四方面,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鲜卑大军,朝着他们整齐的纵马而来,根本数不清他们的人数,各色各样的旗帜随风而舞动,他们击打着牛皮大鼓,鼓声犹如惊雷,马蹄声响亮而清脆,这忽然出现的大军,让整个正在进攻的鲜卑军旅都愣住了,大军之中旗号不断的变换飞舞,又有不少的首领出头高声呼喊! 这让原本混乱的鲜卑大军安静了下来,他们开始遵循旗号,缓缓后退,与这些鲜卑大军会合,顺势便包围在了高地的四周! 张奂面无表情,冷冷的盯着这些敌人。 在最前方的骑士手持的大旗上,一狼头正在仰头怒啸。 檀石槐来了。 汉军士卒还没有从获胜的喜悦之中走出,便顿时寂静起来,他们有些茫然的望向张奂,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疲惫,浑身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而在他们的腰间,则是挂满了一个又一个包裹,这里面,装着他们刚刚割下的耳朵,以及对方主将的尸身,看来,这些军功是拿不到了。 士气逐渐低落,而张奂却没有言语,在不久之前,他还能通过激励的手段来鼓舞将士,可是,现在,以及是死路一条了,他想了片刻,没有说出任何鼓舞士卒们,或者是宣扬大无畏之类的屁话来,他摘掉了自己破损的头盔,苍白的头发随风飘扬,这个时候,这些士卒们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主将已经年近花甲了!! 鲜卑大军之中,檀石槐敬佩的望着高地之上的敌人,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去劝降张奂,告诉他,只要他肯投效,我就放走他的士卒,决不食言!”11 第0157章 将星陨落 鲜卑人之中走出几位精通汉语者,他们缓缓靠近高地,在一个汉军弓弩射程外的地方停步,他们高声叫道:“张君降,可保千余将士矣!”,他们高吼着,而身后的鲜卑大军也是纷纷挥舞着长刀,发出一阵阵的怪叫,来压迫这支不满千人的汉军武装,张奂听闻,面色依旧如常,抿了抿嘴。 汉军将士,面色不一,有的恐惧,有的坚毅,有的还在犹豫,但是,他们都在等待着主将的命令,并没有任何的言语,而在鲜卑大军之中,一旁的偲頫低声说道:“王,张奂那老匹夫是绝对不会投降的,还是不要给他们休养的机会,直接大军压上,彻底铲除了此人罢!” 檀石槐摇着头,脸上也有些可惜,他是真心想得到张奂的投效,此人,也是他毕生最为敬佩的勇士,他抬起头,舔了舔嘴唇,又令人大吼道:“若是张君前来我鲜卑,我以王位恭迎,与我共治,不分高下!”,听到他的这个命令,显然,周围的将士都有些愣神了,包括一旁的偲頫,也是大吃一惊,却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檀石槐看了看他们,说道:“给我传令!” 这些传令兵方才再次吼叫道:“我王有言,若张君前来,以王位恭迎,与我王不分尊卑上下,共治天下!” “子嗣可世袭!”檀石槐又补充了一句。 “子嗣可世袭!!!”传令兵大吼道。 张奂一愣,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为大声,身后那些士卒有些茫然的望着他,张奂看着底下数以万计的鲜卑大军,开口说道:“愿为大汉一田翁,不为鲜卑之王也!” “愿为大汉一田翁,不为鲜卑之王也!!”士卒们在张奂的身后大吼道。 张奂回头,看了看他们,说道:“今日,乃是我张奂杀敌之日,诸君,都有父母妻子,我不愿相逼,若有想活命者,可与我死后,再行苟活,多谢!”,他拱手一礼,猛地扯开了自己残破的铁甲,双手用力,将那破烂不堪的大汉旗帜举了起来,旗帜之上,是一个血红色的“汉”字,最上头还有一个狰狞可怖的头颅! “大汉张奂在此!!!”张奂用尽全力怒吼着,纵马便朝着鲜卑大军冲了过去!!一时间,鲜卑大军人人惊愕,看着这个独自朝着他们冲过来的年迈老将,心里竟然生出几丝的敬意,至于檀石槐,更是无奈的叹息,方才肃穆着脸,高吼道:“前军冲锋!!”,一时间,鲜卑大军高呼起来,数万骑兵纵马朝着高地冲锋! 声势震天!! “大汉长水营在此!!!” “大汉屯骑营在此!!!” 那些后方的汉军军司马,纷纷高吼起来,擦拭了脸上的泪水,便跟随在张奂的身后,发动了最为悲壮的冲锋!!张奂对此不闻不顾!他越来越接近对方的骑兵,手中的旗杆朝着前方平放,“咔~~”,旗杆直接捅进了最前方的鲜卑人的胸口,将他摔下马去,而同时,四五个长刀砍在了这位老将的身上!! 张奂咬着牙,将旗杆拔了出来,又狠狠插在了另一个鲜卑人的脖颈,头颅折断,鲜血喷射,而身后的汉军骑士也在同时狠狠撞在了鲜卑大军之中,他们不断的冲锋,长矛不断的刺击,当长矛折断,他们又拔出了腰间的汉剑,纷纷厮杀,当汉剑也在对砍之中折断,他们就扑身飞去,拉着面前的鲜卑人一同掉落马背,在乱军之中被踩踏而死!!! 檀石槐猛地站起身来,他清楚的看到那淡淡的黑色猛地撞进了一片灰色的潮流之中,缓缓的消逝,又在不断的前进,他咬着牙,痛苦的大叫道:“如此勇士,为何不能为我用!!!”,汉军士卒一个又一个的倒了下去,这个高地的滑坡,已经成为了一个石山血海,死去的马匹,尸体,将周围堵的严严实实,鲜卑骑兵甚至都没有办法再冲锋了! 在这片尸山之中,张奂独自,俯在马背上,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唯独一手持着汉军大旗,凶神恶煞的望着他们,鲜卑大军坏绕在他的周围,一直盯着他,偲頫在大军之中,也是有些惊惧的望着他,方才他也是跟随大军冲了进去,想要亲手斩杀张奂的头颅,献给檀石槐,哪知,这老匹夫实在勇武,他的一支胳膊被张奂砍断,自己也是险些丧命!! 看到张奂直勾勾的望着他们,过了片刻,偲頫方才觉得不对劲,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张奂,手中的长矛猛地刺向了他,张奂直接被长矛刺中,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冷冷的盯着他,这时,偲頫方才松了一口气,用鲜卑语高呼道:“张奂已死!!”,诸多骑士们这才高高举起手中的弧刀,高呼道:“张奂已死!!” “张奂已死!!” 檀石槐有些悲哀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为张奂而悲怆,偲頫兴高采烈的骑着马冲了回来,来到了檀石槐面前,又下了马,手持一物,举过头顶,献给了檀石槐,此物却正是张奂的首级,张奂依旧睁大双眼,怒视着前方,整个头颅都是血淋淋的,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白苍苍的头发正在随风飘荡着。 檀石槐俯下身,接过了张奂的首级,也不在乎那血淋淋的,便吻了吻张奂的额头,伸出手,将张奂的双眼合上,这才低头看向了偲頫,点着头,说道:“你很不错,等拿下了武威,我就迁任你为西部首领!”,原本兴高采烈的偲頫猛地一愣,惊诧的望着檀石槐,矻里颏鄀能够执掌西部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西部丁零人,根基深厚,而伊尔趿是鲜卑人,他则是乌桓人。 身为乌桓人,他自然是在辽东地区的东部鲜卑地区势力庞大,根基深厚,可是若是将自己调到西部,自己看似是高升,其实,是被架空了权力,他要在西部崛起,西部这些诸多部落会因为檀石槐的一个命令就完全的听从他一个乌桓人麽?显然不会,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抵挡! 若是伊尔趿,矻力颏鄀还在,他们联合起来,或许还能抵挡这位大王,可是如今,只有他一人,无论如何,都不是这位王的对手,他忽然又想起了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出现的和连,又想起惨死军中的矻力颏鄀,空白的西部,中部,乃至是东部,他有点明白了,他苦涩的笑了笑,这才说道:“谢王的恩赐!” “给我找一个善与雕琢的人来,我要把张奂的首级做成酒碗,镶嵌上黄金和珠宝,作为我的传世之宝!” “用如此勇士的头颅饮酒,当是我平生最为荣幸的事!” 第0158章 武威姑臧 武威郡,姑臧县。 姑臧县是武威之治所,更是凉州之核心,因此,修建的极为高大坚固,也是凉州之内最为繁华,规模最大的县城,而如今,整个凉雍地区都是戒严之中,县城大门紧闭,凉州官道中不见任何行人,草场之上更是再无牛羊,就连羌人,也是早早的便朝着西部和南部迁徙离去,百姓们惶恐不安的躲藏在县城之中。 而最为高大的姑臧县,自然就是最多百姓的首选之地了。 凉州最为精锐的士卒,张奂所留下的北军步兵营,便驻扎在此处,足足有四千多人,再加上随同的凉州郡县士卒,戍边士卒,此地共有近七千人的军力,足以守卫这座县城,同时,若是敌人绕道而奔袭其他县城,姑臧县中的军力也能起到后部包抄的作用,这个地方的地势险峻,又绝对是军事要地! 自从张奂率领骑兵远去,这里的士卒们便好似失去了主心骨,没有依靠,惶恐不安,整日站立在城墙之上,看着军心日渐低落,百姓更是有混乱的架势,大儒郑玄站出来了,他在百姓之中四处走谈,夜间又在军营里激励士卒,这位大儒的口才还是相当的了得,在他的努力下,士卒与百姓方才稳住。 而同时,郑玄也就成为了县里士卒百姓所心腹的领导者,武威太守看到郑玄有如此的号召力,便直接将大权交予他之手,还好是郑玄在此,若是另一位大儒在,只怕卷起衣袖,率领步兵营就去找鲜卑大军了,郑玄并不精通军事,可是他读过很多书籍,对于管理做的还是不错的,军事上的事情,他是直接交予北军将校来做。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北地方面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这一日,清晨,士卒们正在姑臧县城墙上放哨戒备,忽然,远处缓缓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渐渐的靠近,原本就十分警惕小心的士卒们,顿时就察觉到了这异常,顿时便鸣金示警,整个县城都是一片慌乱,尚在县城街道上的百姓也迅速的躲进了屋子里,而北军士卒纷纷从军营之中冲了出来,到达城墙上,准备作战。 原本就在军营之中的郑玄,在听到了刺耳的鸣金声之后,立刻也就跟随这些北军士卒赶到城墙上,而武威太守也是连忙的召集郡县士卒,召集而来的戍边士卒,当众人赶到了城墙之上的时候,远处的人马方才缓缓到达,看到对方的时候,郑玄才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认得这人马,为首者,是羌人切里撤。 他深得张奂信任,而其余随从骑士都是羌人勇士,是起初张奂所招募的羌人。 切里撤有些悲壮的看了看城墙,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他叹气道:“郑君!放我等入城!我有重要军情要告知!!”,郑玄一愣,便对身边的军司马说道:“开城门!”,一旁的武威太守有些不安的说道:“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小心一些,毕竟是一些异族” 郑玄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还是相信张公的眼光。” “张公对他极为信任,厚爱有加,我也愿意信任他!开城门!” 武威太守尚且没有同意,便有北军士卒下去开了城门,切里撤与两千多羌人缓缓进了城,他们的神情似乎都有些低落,有的身上也有些小伤,看起来是经过战斗的,切里撤走了进来,郑玄便急急忙忙的走了下来,握住了他的手,言语道:“战事如何了?张公如何了?” 切里撤看了看周围的北军士卒,有些低沉的说道:“张公已经死了” 众人哗然,北军士卒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们,而郑玄更是眼前一黑,险些倒地,身边的士卒扶住了他,他缓了缓,瞪大眼睛,问道:“怎么可能,张公如此勇武之人,怎么可能”,切里撤忽然哭了起来,说道:“张公骗我,要我去部落援助族人,我去了才知道,是部落要迁徙,我无奈,将族人护送出凉州后,便与同胞们飞奔回来,哪知,军营早就空了” “我们不知张公的去向,便四处去找,如今北地郡内外全部都是四处掠夺的鲜卑人,他们数百人为一支,无恶不作,无论是汉人,羌人,匈奴人,遇到了都是死,我们击杀了数支鲜卑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张公被围困与北地郡,被鲜卑大军所击败,枭首” 切里撤说着说着,早已是泪流满面,北军士卒怒吼道:“休要唬我!张公一生无败绩!定是你这厮心中畏惧,做了亡军,又在此谣言!!” 切里撤没有解释,北军却瞬间喧哗起来,军心动摇,他们朝着这些羌人怒骂,险些便要拔刀相向。 “哈哈哈~~~”忽然间,便有一笑声传了过来。 无论是羌人还是汉军,都瞬间愤怒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他,这是一个年轻的农夫,脸色黝黑,穿着破烂不堪,他是被羌人所带过来的,被紧紧束缚在马背上,听到他的大笑声,几个北军便要直接上前去揍他,这人停住了笑声,有些悲怆的大叫道:“张公何其英雄,帐下却是屠狗辈!” “他为了使尔等免于杀身之祸,故而以不到两千之人马,杀敌数万,斩杀鲜卑西部,中部首领之头颅,悍然战死与沙场,尔等不寻思为张公报仇,却是此处争吵不休,真是为张公不值啊!!” 此人说完,北军士卒停下了脚步,大哭起来,众人亦大哭,整个县城内一片凄惨的哭声,这人看了看周围,紧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郑玄指着此人,向切里撤问道:“此何人耶?”,切里撤有些不屑的说道:“路上所见,不是逃亡之人,便是鲜卑奸细!”,此刻,整个凉州都是禁止百姓外出的,能在路上遇到的,自然是心中有鬼的。 此人听闻,神色有些激动,悲壮的吼道:“我才不是间隙!我是张公的族孙!此行是找鲜卑狗,为族中大人报仇!!”,听到他的怒吼,众人一惊,郑玄更是有些惊愕,连忙问道:“你是张公的族孙?为何我从未听闻过?”,此人说道:“正是!我姓张名诩,张公还为我取了一字,唤作佑贞,只是家势不高,时代耕作,因而外人不知!” 看到此人言语自如,神情不似有假,郑玄方才连忙令人将他解开,此人从束缚之中走出,松了松身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兵,言语道:“此生当杀十鲜卑,以为大人祭!”,又拿着短兵朝着手心一抹,弄出了血迹,他这才看向了切里撤,肃穆的说道:“勇士,可能借我一马一长刀?” 切里撤对此人刚才的表现也是有些敬佩,说道:“君可自取!” 此人方才牵了一匹马,手持一长刀,对着周围的人行了一礼,说道:“我虽一农夫,却有为长辈复仇之意,望诸君莫要阻拦!”,说完,他便要出门。 “哎,佑贞,你家大人也定然不希望你白白送死,还是留下来罢,在这里,你能杀更多的鲜卑人!”郑玄拉住了他的衣襟,诚恳的说道。 张诩表情一愣,心里却是苦笑起来。 完了,跑不掉了。 3 第0159章 张诩毒计 张奂的死,引起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整个西北疆域失去了军事指挥者,凉州,西域诸多县城要点,对于鲜卑大军来说,完全的失去了抵挡力,只有大量北军将士驻扎的姑臧县依旧能保持对鲜卑人的对党,却也不是威胁,整个西北地区朝着鲜卑大军敞开了胸怀。 若是张奂还在,鲜卑人是绝对不敢轻易攻进凉州的,因为若是张奂调动西北的军力,将他们纠缠在此处,那么身后的汉军援军就会把他们彻底的围困到此地,当然,原本段颎的想法便是如此,可是鲜卑大军朝着安定郡的方向出发,张奂是不可能居在凉州,指挥大局的。 因为西有武威郡,北有北地郡,安定军力薄弱,而又直达长安,若是坐视敌人直扑安定,会引起大汉王朝的轰动,因此,张奂也只能咬着牙去拼命,只是,他没有想到檀石槐竟然来的如此迅速,可怕的是他甚至还用两三万人马作为诱饵,来杀死张奂。 檀石槐达到目的之后,整个凉州顿时陷入抵御之中,檀石槐令士卒劫掠凉州,而凉州因为近几年的牧牛与农垦,早已聚齐了大量的财富粮食,这些粮食此刻都陷入了鲜卑大军的手里,他们攻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县城,将居民束缚,作为奴隶,将粮食财富搬出,许多县城直接被他们烧毁。 凉州之地,檀石槐是没有打算要占据的,这里离长安等汉朝心腹有些近,若是占据了凉州,绝对就是汉朝源源不断的进攻,而且后方可能也会失陷,这是得不偿失的,他的真正目的,是凉州之外的西域,他要劫掠凉州,然后将这些辎重为军中所用,再去征服整个西域。 西域跟凉州不同,而且还能与原本的西部鲜卑连成一片,从支援补给等方面,都是极为方便的。 当鲜卑在凉州境内四处劫掠,纵火杀人,缓缓朝着西方走去的时候,段颎大军方才赶到了朔方郡,在此休歇了两日,便立刻再次启程,而张奂身死的消息,尚且还没有外人所得知,也只有姑臧县里的这些士卒大儒,方才知晓,郑玄得知了这等消息之后,也是想要送出消息,可是整个凉州都是戒严状态。 他的信使也出不去,因此只能默默的等待援军。 而在这期间,他将张公的族孙带在身边,又亲自教导,也是为了能够偿还张奂对于整个凉州百姓的恩德罢,结果,他这才发现,这位貌不惊人,农夫装扮的年轻士子,言谈不俗,聪慧了得,他也是对其陈赞有加,便拜他为长史,要他协同管理姑臧县。 当时有些人对于他的任命有些不悦,但是碍于张公也没有名言,可是,这个人管理县城也是紧紧有条,丝毫不乱,时人奇之。 这一日,郑玄,北军步兵营司马,张诩等人站在城墙上,有些期盼的望着,过了片刻,郑玄无奈的叹息,说道:“援军久久不至,为之奈何?”,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张诩,问道:“鲜卑作乱无有安土,不知佑贞可有甚么计策?” 张诩一愣,摇了摇头,说道:“山野之人,不通军事,请郑公谅解。” 郑玄又无奈的叹息,转头便离去了,唯独剩下张诩与那位北军军司马,张诩看了他一眼,问道:“鲜卑大军将至,此地乃军事要地,若是将军没有甚么御敌之策,吾等当死矣!”,军司马鲍鸿皱着眉头,遥望着城外,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召集些壮丁以为军力,抵挡鲜卑。” 张诩有些无奈,待了片刻,方才问道:“将军,姑臧城外,民屯之地可多?粮草辎重可有搬运进城?可有河井?”,鲍鸿一愣,转过头看了看他,说道:“民屯之中的粮食辎重,早已搬运进城,但是许多耕田尚未来得及收割此地湖泊多半干涸,河水仅能饮马,而近年为了民屯之事,所开之井多矣,常有黄龙现。” “井有黄龙,乃谓黄泉降世,必有大贤离世”张栩顿了顿,便说道:“檀石槐雄才伟略,他敢率如此众多的士卒前来,就是因为耕地尚未收割,他可以自取粮草,而他在凉州如此劫掠,只怕他的目的并不再此,而在与西域,若是将军能够固守城门数日,我想,他便不会强攻县城” 鲍鸿有些惊异,问道:“你不是不通军事麽?” “咳咳,郑公正人君子也,军事不德,不愿透露,我有一策,可以使得鲜卑大军吃尽苦头,不知将军可能用?”张栩盯着鲍鸿的双眼,有些陈恳的问道,心里却是抱怨,若是让我早些逃出凉州,哪里还需要为了活命想办法,这个时候,我早就已经跑到安定去了! 听到这个农夫说自己有办法,鲍鸿心里是不信的,可是看着此人那自信而又平静的双眼,他沉默了半刻,方才问道:“且说来听听”,张栩靠近了他的耳边,说了片刻,鲍鸿顿时跳了起来,慌乱的叫道:“这怎么可以,若是如此,凉州没有毁在鲜卑手里,反而是毁在了我们的手中!!!” “呵呵,慈不掌军,将军,若是不愿,那便日夜祭祀祈祷罢,祈求上天能救吾等一命!”张栩冷冷一笑,转身便要离去,鲍鸿咬着牙,犹豫了片刻,连忙将他叫住,说道:“佑贞之策,我可用,只是,郑公定然不允,不知如何?” “郑公正人君子,却不通军事,此事,可不与他知晓,我等可借以巡视之命”张栩低声说着,鲍鸿皱着眉头,不时的点点头,两人商议了片刻,方才说完,鲍鸿有些狐疑的看着张栩,说道:“君真的是张公之族孙?” 张栩面色平静,毫无慌乱。 “岂能有假?” 而当日,北军步兵营郡司马鲍鸿,便向郑玄提议,要亲自带队外出巡视,日落之前,定然回来,郑玄担忧有失,可是此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躲开鲜卑大军,不会自寻死路之后,郑玄方才同意,鲍鸿带着近百人的骑士便冲出城去,郑玄一直目送他们远去。 可是,郑玄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出去之后,第一时间竟然是要寻找些死去的尸体,这些北军士卒也是格外的诧异,寻找死去的鼠,犬,或者人?这是为什么??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0160章 大才张诩 不出半个时辰,骑士们纷纷纵马前来,他们都手持一包裹,包裹便携与马侧,从中传出剧烈的恶臭味,骑士们纷纷下马,捂住鼻子,缓缓靠近了鲍鸿,鲍鸿此刻脸色也是极为不悦,紧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甚么,有骑士问道:“鲍司马,我们带这些要做甚么?” 鲍鸿看了看他们,有些怨恨的说道:“鲜卑人杀死了张公,你们可想为张公复仇?” 诸多士卒面色涨红,纷纷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大叫道:“恨不能与张公同死!!”,鲍鸿点了点头,说道:“鲜卑人不日便要来我姑臧县,此处乃是整个凉州抵御外敌的最后一道关口,绝不能有失,我想用此物污周边井水若是能杀一两个鲜卑狗,也是值得!” “诸君以为如何?” “敢不从命!!” 有士卒有些茫然的问道:“用此物侮井水,真能毒杀鲜卑狗??”,鲍鸿点了点头,说道:“便在姑臧县外,四处寻找井水,往里投死尸,但是,不要投太多,以免被鲜卑狗所察觉诸君可自去,日落之前,定要回到县城之内!” “另外,此事决不可教任何人得知!” 士卒们点了点头,便连忙各自跑去。 看着远去的士卒们,鲍鸿有些无奈的叹息,又忽然觉得有些胆寒,那厮说的是真的麽?仅仅凭着一些尸体,便能在此地引起病疫?若是所言其实,这个人,也实在是太可怕了!想道一场规模庞大的病疫,纵然是他,也不禁头皮发麻,这病疫可是不认人的,若是凉州 他连忙摇了摇头,将可怕的想法排出脑海,手持包裹,朝着远方的井水奔跑而去。 到了夜间,这些骑士纷纷回城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肃穆,身上却是恶臭难闻,鲍鸿没有先去拜见郑玄,而是令众人洗漱,洗漱之后,他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张诩的府内,这是郑玄为他所选的一处府邸,本来是张公的居所,当鲍鸿慌忙的走进去之后,却发现张诩这厮正在淡然的读书。 鲍鸿猛地扑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颈,恶狠狠的问道:“若是凉州到处传播病疫,我等当如何??”,张诩淡然的说道:“听天由命。”,鲍鸿一听,更是愤怒,咬着牙,举起了拳头,却是迟迟没能落下,他挣扎的放开手,捂住头,坐在了他的面前。 过了片刻,他才抬起头,有些迷茫的问道:“那些死尸,真的能引起病疫?” 张诩举了举手中的书籍,说道:“但凡战事起,多尸体,便会有大疫,我思索了许久,又读了不少的书,却不得其解,不过,我曾有幸,与沛国谯县一老医言谈,此人医术惊人,从他口中,我得知,这尸体脏污正是大疫之原因,他竟说,可焚烧尸体而阻大疫” “不知你信是不信,总之,我是信的,尸体脏污与人待久,都能引发大疫,何况是直接入体?”张诩说着,又看了看他,有些鄙夷的说道:“你日后要离我远些,我也不愿被你传染,尸首不能入土,还要被焚烧!”,鲍鸿冷笑了片刻,缓缓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走到了门口,他忽然转身看着张诩,说道:“这些日,我会与士卒们单独在一起,不与外人见面,若是我有甚么病状,也用不着你,我自己会自焚而死!”,他说完,顿了顿,又说道:“若是我死,我家中尚且还有一幼弟,唤作信,希望你能替我看管” 他说完,转身便离去。 张诩淡然的坐着,坐了片刻,脸色缓缓变得肃穆起来,他起身,无奈的摇头叹息道:“文和啊,文和,一时心善迟早会害死你啊!”,说完,他便将手中的书猛地丢在了案牍上,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甚么?要百姓帮忙守城??若是如此,百姓伤亡多矣!” 郑玄皱着眉头说道。 “不是要他们上城墙,与敌人血战,是要令他们搬运石头,重木,锅釜之类的至于城墙之上,郑公不知,敌人从外攻城,弓弩若是用尽,便只能与其肉搏,而若是有此些物,可砸击敌人,此事,鲍君亦然得知,只是,他准备的不够多,因此,我希望郑公能号召百姓,捡些重物,以为御敌之用!” “另外,鲜卑的弓术了得,因此,需要拆卸房屋,以其木材加固城墙,防止鲜卑人的抛射” “还有,可令城内铁匠,以碎铁,或者融县库内铜钱,做出大量的铁刺,尖锐物,撒与城外” “还有,鲜卑多骏马,而彼与吾等不同,彼爱马,故而不阉,可从城内取雌马之溺,存之” “另外,可与城外多设陷地,断彼之马蹄,君有所不知,冲阵之时,一马倒地,便会引起整个阵线的混乱” 看着侃侃而谈,没有半点停顿的张诩,郑玄可谓是目瞪口呆,别说是他,就是一旁的几位军中将校,也是惊异无比,他们认真的听着,张诩说了半天,有些口渴,郑玄立刻跑过去为他拿来一瓢水,张诩甚至都没有推辞,便一饮而尽,喝完,他又开始讲了起来。 他说了半日,方才缓缓说道:“如此一来,只要吾等能坚持十日,我想援军必至,庙堂不可能不派出援军,而朝中能掌兵者,定然是段公,段公治军,向来以急行奔袭而闻名,我想,段公定然也快到达凉州了,我们将鲜卑留在此处,段公一来,早已磨损了军心士气的鲜卑大军,定然命丧于此!!!” 郑玄愣了一下,问道:“君对段公颇为熟悉啊!” 张诩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没有回答,反而说道:“那么,不才之策,诸君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点头,说道:“可矣!” 唯独郑玄,有些奇怪的看着张诩,摇着头,说道: “张诩,你还说你不会军事?” “哦我住进张公府邸,找到了一本张公亲自书写的兵法,此些都是张公言之如何御敌的策略,并不知在下之所得”张诩平静的回答道,郑玄顿时有了兴致,问道:“那这本兵法在哪里?让诸多校尉们也看一看罢!!” “额,这军法,我两日后再给诸君看罢”张诩看着面前的大儒,脸色抽了抽。 “文和啊,文和,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0161章 鲜卑围城 此后连续数日,鲍鸿都是日夜外出,也很少再与他人相见,郑玄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他为人温和,对鲍鸿也是信任有加,因此没有多说甚么,而张诩也是协同诸多士卒开始了守城大业,在他的提议下,将校们都是信心暴涨,反而有些期待鲜卑大军赶来。 他们很想多杀一些鲜卑人,来祭张公的在天之灵。 整个姑臧县里,都是一片火热,诸多百姓并没有因为郑玄要劳烦他们而生气,反而,他们对于能够相助汉军而感到十分的开心,青壮年都在四处搬运物资,老幼妇孺就在一旁照顾他们,士卒们也是战役高涨,没日没夜的跟随鲍鸿操练着,虽然鲍鸿总是站得离他们很远。 张诩伸了伸懒腰,缓缓从院落里走了出来,一路上,都是操劳的百姓,张诩看着他们,面色平静,忽然,他一愣,看着远方的一个身影,郑玄穿着短衣,双手抱着一块大石头,吃力的朝着城墙走着,累了,便停下来擦了擦汗水,看到了张诩,一笑,叫道:“佑贞!来搭把手!” 张诩有些不情不愿的走到了郑玄的身边,帮着他开始搬运石头,他有些无奈的说道:“郑公,你大儒也,何故如此”,郑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泪水侵湿了他的衣裳,他丝毫不理会,笑着说道:“赴王事者,何谈出身?”,他吃力的将石头一路推到了城墙上。 看到气喘吁吁的张诩,哈哈大笑,说道:“你暂且休歇,我还得再来几趟!” 看到奔跑前进,丝毫没有大儒威仪的郑玄,不知为何,张诩心里总是有些古怪,他又看了看身边,大吃一惊,叫道:“鲍司马,为何你也要来搬运?”,鲍鸿皱着眉头,看起来极为阴沉,此刻都是戴着头盔,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还引来了一些戍边士卒的嗤笑。 可是他也不理会,此刻还在帮着百姓运送石块,听到张诩的声音,鲍鸿抬起头,看了看他,面色有些不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便继续开始搬运,将石块搬运到了城墙,鲍司马看着城墙怒吼道:“百姓为吾等操劳至此!彼等岂敢偷奸?继续操练!!” 张诩默默的看着。 过了三四日,分散劫掠的鲜卑大军放在与姑臧县外集合起来,檀石槐率领最为精锐的主力军队,共有四万骑士,对外号称二十万,从四个方向缓缓靠着姑臧县靠拢,在两日间,便将姑臧县包围的水泄不通,守城士卒自然很快便发现了这些大军,因为周边的树木都在张诩的建议下砍掉了。 木块都被带回城墙,作为守城利器。 郑玄,鲍鸿,张诩等人急急忙忙的上了城墙,朝外望去。 鲜卑大军无穷无尽,马蹄声铺天盖地,士卒们都有些惊慌了,唯独北军士卒,面色坚毅,眼里只有燃烧着的仇恨,鲍鸿看了看周围的士卒们,亲自拿起强弩,站立在城墙大旗的身边,朝着敌人,拉开了强弩,做出一番要拼死血战的架势,士卒们面色渐渐镇静下来。 檀石槐在军中,遥遥望着这座坚固的城墙,看了片刻,方才对身边的偲頫说道:“整军休歇一日,制作攻城利器,明日,我要坐在姑臧城里饮酒!”,偲頫领命,便走了出去,他立刻召集各方小首领,要求他们从周围砍伐树木,令奴隶们制作攻城利器。 这些小首领们走出去,没过多久,便各自返回,报告偲頫,周围已经没有甚么树木了,甚至就连一些房屋建筑都被烧毁拆除了,偲頫心里惊惧,他隐隐感到,檀石槐似乎有除掉他,为和连扫清障碍的目的,这一点,他也是从檀石槐坐视着矻力颏若与伊尔趿身死,精锐消亡中看出来的。 他帐下也有一万多人的精锐部队,可是,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是檀石槐的对手,他能做的只有顺利完成檀石槐的要求,不让他抓到自己的把柄。 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奸猾的汉贼!”,他便让士卒们拆除那些随军的马车,牛车,亲自去远方寻找木材,忙活了整整一日,他才将攻城器械准备完成,到了夜晚,鲜卑大军都在安心的休息,等待明日的进攻,当然,他们也做好了防止汉贼突袭的准备,这县城里可是有大量的北军士卒。 与其余那些县城不同,他们需要时刻都做好警戒。 看着夜色落幕,张诩站立在城头,有些阴冷的观察着这鲜卑大军,看了看身边的那些军士,挥了挥手,便走下城墙,那些军士手里持着木桶,里面传来阵阵恶臭腥味,他们举起了木桶,便朝着外头洒下,没过多时,一桶接着一桶,没过多久,周围便被洒满了腥臭的马溺。 过了片刻,忽然,鲜卑大军之中的骏马纷纷睁开眼睛,有些焦躁不安,一旁看管这些马匹的马夫也是有些奇怪,起身安抚这些马匹,过了一会,烈马忽然放声嘶鸣起来,双蹄不安的摩擦着地面,极为暴躁,骏马们好像得到了信息一般,纷纷嘶鸣大叫,焦躁不安。 若不是缰绳将它们束缚住,只怕已经要冲了出去,数万骏马的嘶鸣让整个鲜卑大军顿时混乱,众人纷纷起身,以为是出了甚么事,就连檀石槐也是连忙醒来,走出了营帐,骏马们齐声嘶鸣,这等奇怪的现象,让不少的鲜卑人纷纷跪在地面上,口里念叨着甚么。 檀石槐看了片刻,偲頫站立在他的身边,神色有些不安,檀石槐闻了闻,不屑的说道:“雕虫小技罢了,让士卒们安心睡觉!!”,偲頫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张诩在城内,听着一阵阵的嘶鸣声,咧嘴笑了笑,便安心的睡觉,而鲜卑人,就有些悲惨了,连日行军的他们,简直被这焦躁的嘶鸣声扰的完全没有困意。 也就檀石槐这种身经百战的将士,才能安心的休息。 骏马嘶鸣,一直到它精疲力尽,方才作罢,而鲜卑人被其折磨了一宿,檀石槐也是暗自想道,日后是不是也该像汉人那样,把战马都阉了? 可是,他们一向都是下马为民,上马为卒,这些骏马都是这些鲜卑人的私人物品,打完仗了还要配种,更是以此为生,若是下令阉割,只怕这些士卒们都会全力反对,这样又得不偿失,算了,不过是雕虫小技,等我攻下这城池,定要抓住使用这计策的奸贼! 再把他绑在柱子上,令勇士们交替在他耳边敲锣打鼓!! 日夜不得安歇!!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