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浮沉》 楔子 楔子 一阵冷冽的寒风冷冷地扑面吹来,宜人替和嫔赶紧烧了炭火,和嫔的面容却是没有什幺动静,宜人见了自己的主子如此,心裏感到万分奇怪,便问道:?主子怎幺了,这风吹得这幺冷,主子怎得就愣在榻上?? 和嫔从榻上拿起了一个翠绿色的碧玉碗,捡了几颗瓜子于手中却也不吃,只是哀戚道:?这风吹得冷竟也没什幺感觉了,心到底都凉透了,宜人,选秀还剩几日呢?? 宜人知道主子之所以如此怪异,便是惦记着三日后的选秀,心裏也是很感慨的,只好安慰道:?选秀那是三日后的事了,主子您别担心,那些丫头们到底都是没见过什幺颜色的,入宫了也还不知能待多久呢!何况咱们还有大阿哥能靠着呢,这些新人们再厉害也不敢动咱们的。? 和嫔看向窗外结了霜雪的树,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恨呀!为何上天如此凉薄,好不容易才除了的花花草草,如今,春风一吹又遍地生根。? 宜人知道这些年来和嫔于潜邸一直都很卑微,受到许多福晋、格格的欺压,所以非常努力地往上爬,希望可以为自己和衰败的家族重谋个好出路。好不容易斗垮了嫡福晋又生了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这才从官女子跃升成了侧福晋,可是好景不常,嫡福晋死后,嘉庆帝又指了个继福晋给皇上,而这个女人并非善类...... 突然,外头的门廊发出了跑步的声响,和嫔无奈地对宜人说道:?都多大的孩子还是如此贪玩,怪不得皇上总是没把他放在心上,外头天冷,妳赶紧替我将他叫进来吧!? 宜人闻言回道:?喳!? 景仁宫的门廊间,一个相貌堂堂的少年与一些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们在比赛跑步,他们看到殿中走出来了人,赶紧停止了动作。 宜人走向那些突然站得直直的小太监说道:?你们这些臭小子,惯会好吃懒做,除了日日和大阿哥玩耍,其他差事都不用做了吗?? 那些小太监看到了凶巴巴的宜人,吓得赶紧摸着鼻子跑走了,宜人看着他们跑远了,才转过身来抬头看向奕纬,苦口婆心说道:?大阿哥呀,不是姑姑要说你,你每日除了玩以外还会做什幺,你不知道和主子为了你付出多少心血,你平时也多看点书,别辜负了你额娘,行了!赶紧进来吧,外头天凉,和主子怕你着了凉呢!? 奕纬闻宜人此言却是顶嘴回道:?姑姑每日就爱唠叨,我就算每日读了书,皇阿玛也不来看我,我读了又有什幺用。? 和嫔在暖閤里似乎是听到了奕纬的言语,心中甚感无奈,却也只能怨天尤人。待得宜人领了奕纬进了殿阁,和嫔盯着他便道:?孩子,你会不会埋怨额娘无能,害你得不到你皇阿玛的关爱?? 和嫔平日很是平淡,喜怒几乎不形于色,如今却言语幽幽地向奕纬说了这番话,奕纬一时却也不知该说些什幺,沉吟许久才道:?额娘费心了,儿子从来不会怪您和皇阿玛的,这宫中每日都有新鲜事,儿子觉得日子过得很是逍遥呢!? 和嫔闻言,突然很是激动地流下了眼泪,悲戚道:?你这孩子,怎幺如此的不争气,你是皇上的长子也是如今唯一的独子,你将来是必须要拼搏皇位的人选,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额娘着想呀!你成天只懂得玩,你如今都十三了,要学会帮着你皇阿玛,额娘的一生都是靠着你的,你一定得成大业啊!? 奕纬心里知道这些年来母亲一直都很辛苦,为了自己而费尽了苦心,但又有谁知道,其实自己根本不想去争夺什幺皇位,只想来日封个王爵、娶个心意相通的女子逍遥度日...... 突然,一个小太监来报,说是恬嫔来了,和嫔赶紧提起袖帕擦拭了眼角,并叫宜人将奕纬带下去。 一个雍容的气息扑面而来,恬嫔一贯是端庄的装扮、满头的珠翠,和嫔一见她就赶紧起了身与之行了个平礼。礼后抬首,恬嫔发觉和嫔的眼角发红,可能刚刚哭过,便问道:?姐姐的眼眶有些红,可是刚哭过?? 和嫔被恬嫔如此观察入微的举动震慑了一下,尴尬地回道:?没想到还是瞒不过妹妹。? 恬嫔先是吸了口气,复又大大地吐了出来,之后才唤了身边的竹影拿出一堆卷轴,摊在了和嫔的大茶几上,再亲自将卷轴一个一个打开。里头画得都是一些女孩子家的肖像,和嫔看到这,也知道了恬嫔此来的用意。 恬嫔对和嫔说道:?哭的不只是姐姐,方才妹妹也在宫中哭了,妳说,咱们都老了,这些画像的姑娘最多十五,最年轻的十三,咱们都三十好几了,跟他们争得过吗?? 和嫔指着第一张卷轴里头的姑娘说道:?真是感慨天意弄人呀,如今终于明白何谓人老珠黄了,妳瞧瞧这女孩,一张鹅蛋脸、修长的眉毛,虽非绝色,但也足够打败咱们宫中这些老人了。? 恬嫔闻言亦是慨然,只得回道:?姐姐倒是还有个儿子,有个依靠,不像妹妹膝下无子无女,来日真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恬嫔嫁入潜邸是为侧福晋,一直无子,又不太受皇上的宠爱,因此可以说是只剩下身分这个光环存在,但相比之下,和嫔虽然有子,隐忧却更深,又要担忧后辈妃嫔取代,又得担心其他的妃嫔生下的孩子与其子奕纬争位,看来和嫔的心思得熬得更苦些。 和嫔知道恬嫔是心裏羡慕她有孩子,但恬嫔哪里知道,有了孩子,忧烦得更多,和嫔于是回道:?妹妹此言差矣,当妳有了孩子,你肯定会更苦的,到时候你得担心的就不只是妳一人了,还得担心这孩子,这操心是操双倍的呀!? 恬嫔闻言也不好再说些什幺,只是盯着桌上一卷一卷的卷轴,暗自歎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 芳华 第一章 - 芳华 御花园正值春日时节,庭中百花盛开,从中格外能感受到旖旎风光。一双飞燕从天空划过一道清气,那双飞燕的尾巴就像剪刀一般,把春天剪了出来,也把人的青春剪了个口子。 春晓看着满园春色,笑着跟自己的主子珍贵人说道:?小主您看,您最喜欢的秋海棠在这呢!这花色真好看,近日内务府花房配了几盆花卉,奴婢看了不大行,等会儿再和黄莺去领了个这品级的来,再怎幺样也不能比全贵人那处差。? 珍贵人仔细地看了那朵红色的秋海棠,伸手摸了它一下,笑道:?本小主才不与她争,由着她去吧,不过是朵花,何必争个高下呢?日子长得很,之后有得和她斗呢!? 珍贵人出自满军镶蓝旗大姓赫舍里氏,名唤云珠,家父为三品广东按察司按察使,母也为满军旗伊尔根觉罗氏族女,家世背景雄厚,人又长得格为娇豔可人,一张白净的脸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一张樱桃小口好似有千言万语又欲语还休,生得既大气却又不张扬,是赫舍裏氏家族中有名的美人,因此初次选秀就立刻被皇上一眼看中,虽未正式册封却封了个贵人的位子,还特地赐号了珍字做为徽号,可见皇上对她的青睐与爱惜。太监、宫女们都说珍贵人是这期秀女长得最好看的,来日肯定鹏程万里,大家巴不得能到她跟前当差呢! 春晓看着自己的主子脖子沁出了几滴汗珠,笑道:?这太阳真毒,都把咱们小主晒出汗来了,小主咱们回宫吧,您白皙的皮肤容不得这样糟蹋的!? 珍贵人听得春晓这幺说笑着回道:?惯会油嘴滑舌,说得本小主像是麵粉糊出来的,随便一折腾就散了,这宫中呀!身子太软禁不起折打那就只能为人鱼肉,何况,唐时断际禅师就曾言道?不禁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后宫中软的是装给皇上看,硬的是对付后宫那帮女人用的。? 春晓听珍贵人如此言道,笑意浓了起来,复又说道:?小主好见识,奴婢又受教了。? 珍贵人提起袖帕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别有一番深意地说道:?要正午了,本小主禁不得晒的,皇上更是看不得本小主晒坏了,起驾回宫吧!? 春晓答道:?喳!? 钟粹宫中茶香扑鼻,一张暗金描梅凳上坐着一身朴素衣裳的女子,手中拿着蒲扇扇着风。婢女凝脂看皇后这幺个样子终究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让奴婢去拿个冰块吧,皇上今日送了不少冰块给全贵人,您也别亏待了自己呀!? 和嫔听得皇后的贴身宫女凝脂这样一说,也是劝道:?娘娘,您瞧您穿得这般简单,全贵人、珍贵人、彤常在个个穿得五颜六色的,您总得为自己的身分想一想,不是嫔妾要说,您穿得比那些刚入宫的贵人还清淡呀!您是皇后,怎能让那消丫头如斯倡狂!? 和嫔说罢叹了口气,皇后的另一个宫女玉露便呈上了一盏新的茶,这茶不过也就是平凡的乌龙茶,喝起来也就是那种等次的。皇后看她们这般气氛,久久才说道:?皇上崇尚勤俭,本宫是皇后,理应树立典範,让后宫妃嫔有标榜能够效法,国家用度吃紧,本宫怎能因一己之私而挥霍国本,乾隆帝孝贤皇后节俭爱民,德行当属清宫第一,本宫不敢指望能与孝贤皇后一般有徳,只求能有其三分,使百姓后宫都能崇尚节俭,自古多少朝代因奢侈而亡,我大清乃千古一朝,自然应该细心维护,替皇上解忧才是。? 皇后这样一说,说得和嫔都惭愧万分,之后才尴尬道:?娘娘教训得是,只是嫔妾真真是看不下那些新人如此,娘娘终归还是听嫔妾一句劝,到底别苦了自己,后宫妃嫔勤俭是好事,但娘娘要以示威仪,不可为人轻贱啊。? 皇后笑着说:?不必多说了,本宫一生都繫在皇上身上,皇上的愿望就是本宫的愿望,后宫妃嫔明日朝见,本宫会要她们别穿得这般华贵了,百姓水深火热,怎得她们这般消遥。? 皇后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幺,向婢女凝脂说道:?最近济南一带犯瘟疫,死了不少百姓,这个月把本宫的月禄都捐给济南县府吧,要他们盖寺庙、买些粮赈灾。? 凝脂听皇后这番话,默默歎了口气,复又苦笑道:?咱们皇后娘娘就是菩萨心肠,皇上知道了肯定很为开心。? 皇后闻言满足的笑道:?皇上知道本宫如此就好了,皇上的话本宫会努力坚持下去。? 和嫔看皇后的衣裳实在受不住,早被汗水湿透了,终是受不住说道:?娘娘,臣妾去给您取些冰块吧!真奇了,这不是春天吗,竟然跟酷暑一般。? 皇后闻言,拿起手中的蒲扇挥了挥,示意和嫔不必多劳,然后说道:?孔子曾言:?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和嫔要知道,心静自然凉呀!后宫太燥热了,再多冰块也熄不了火,心定了,人就凉了。? 皇后这句话中话和嫔倒是听懂得,自然也就不胡思乱想了。和嫔从前于府邸时和皇后曾有不睦,但最终依然被皇后的德行举止所感动,皇后如一汪静止的水,庄严地让人无不心悦诚服。 皇后出自满洲镶黄旗佟佳氏,名唤碧霄,世袭三等承恩公舒明阿之女,家族女眷许多都是尊贵的后妃,是个极度昌盛的家族。皇后年轻时容貌美豔,是难得的美人,长着一双又大又精緻的凤眼,那双眼睛就如同凤凰的尾羽一般飞扬淩云,美得让人心醉。皇后比皇上小了八岁,是皇上第一任嫡福晋死后所续娶的继福晋,当时她的到来招致了一些亲近先福晋钮祜禄氏的大臣们不悦,在初定礼时宾客稀落至极,臣子们不是迟到就是未来,还好公公嘉庆帝十分喜欢她,替她平反了面子,当众斥责了臣子宾客,更规定日后皇族大小事不准迟到推辞。皇后很有仪度,也不因此不悦吵闹,反而很为体贴地替未到的大臣们开脱说情。 正因为先福晋钮祜禄氏的阴影,她更加努力的侍奉太后,希望能够做个人人都称讚的好媳妇,在王府中她恪尽本份,极力扮演好贤妻的角色,因此很得皇上的器重,王府的妾侍们刚开始都不服她,就如现在的和嫔,以前也处处针对她,但皇后靠着过人的贤德和智慧收服了这些女子。从前在王府,皇上宠她,她因为知道皇上不喜奢侈,所以更是勤俭度日,在王府的每一刻她都战战兢兢的活着,现在好不容易她成了皇后,但容貌早已衰老,再争也争不过那些年轻的宫妃们,如今她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做好一个皇后该做的,这日子是更加的难过了...... 皇后见太阳真得太热辣,乾脆去睡了午觉,睡前请走了和嫔,还交代玉露以自己的名义送了一张冷玉被给全贵人。 一个下午过去了,皇后也没睡好,这便起来了,随即便问:?凝脂,皇上说今日要来看本宫,不会又去了全贵人那处吧?? 凝脂见到皇后如此,心里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她替皇后拿了条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安抚皇后道:?娘娘放心,刚才皇上身边的秦公公说了,皇上下朝就来看您了。? 皇后一听到这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突然又想到了全贵人,这又问道:?冷玉被送过去了吧,全贵人盖了吗?? 凝脂回道:?全贵人的婢女松涛拿了被子,给娘娘谢了恩,但全贵人有没有盖那条被子,奴婢就不知道了。? 皇后闻言心里一阵失落,然后说道:?那是条好东西,她会喜欢的,本宫看她这样形状,禁不起热的,盖了晚上也好睡觉,身子好才好生侍奉皇上啊。? 凝脂的巧手如梭子般飞快的替皇后簪了一个旗头,一样的朴素雅致。皇后如今也只有在见到皇上时才会这样穿着了,平时那都是节俭到不用任何装饰了。 婢女玉露在一旁替万年青浇了水,一边说道:?娘娘,皇上不喜奢侈,您何不纵容那些妃嫔,让她们再穿得更花俏一些,这幺一来皇上也就不会那样癡迷于他们了,做个坎儿让这些不知大小的新人们受些苦也是好的。? 皇后闻言笑道:?玉露呀,妳跟在本宫身边也十几年了,竟也有糊涂的时候,这些新人这般装扮惹皇上生气了,那肇头可是本宫,本宫正好被人落实个怠惰宫闱、疏于管理的骂名,明日这事是必要提醒的,新人才入宫几日,本宫可得好好管着她们,免得引火焚身。? 皇后话音未落,便听得外头有仪仗来了,高兴地说道:?皇上来了,快!快带本宫出宫门迎接!? 皇上下朝后心情正烦闷着,一入宫,皇后就体贴地送上了解暑的绿豆汤,这使皇上心情格外清爽了许多,这便称讚道:?皇后懂朕,绿豆汤备得好!? 皇后听得皇上称讚,心里开心的不得了,笑意怎幺藏都藏不住,但还是贤淑地说道:?臣妾能为皇上分忧解劳是臣妾的福分,这绿豆汤皇上喜欢,以后臣妾可以常做,臣妾已经备好了皇上喜欢的清蒸鲈鱼,还有臣妾亲手做的杏仁豆腐.....? 皇上突然地打断了皇后说道:?劳皇后费心了,朕待会儿晚一点要去全贵人那处用膳,妳自个儿吃吧,今日朕是来跟妳说册封妃嫔事的。? 皇后一听得这话,心里凉了一半,本来满面春风的神色终究是耐不住,渐渐垮了下来,但依旧是强颜欢笑地回了皇上:?皇上雨露均沾,臣妾为全贵人高兴,皇上有什幺要问臣妾的?? 皇上一边搓着颈上的辫子,一边向皇后说道:?朕想早日册封妳为皇后,后宫虽然都已认妳为后,但朕还没昭告天下实行正式册封,现下三月中,下个月封妳吧,而后新选秀的秀女在妳后头封,妳操持着办。? 皇后听得皇上要封其为后的消息,心里刚刚的凝重又减了一些。自从成为皇后之后,得失心也着实重了些,皇后想了想封后的事宜还是以国家为重,这些年来国家开支庞大,自己是不宜再挥霍了,于是乾脆横了心向皇上说道:?臣妾希望与后宫新进姐妹一同册封,如今国家还是以节用为好,臣妾不想再多花费用,臣妾希望臣妾的册封一切从简,臣妾希望皇上能将这些开支用在更需要的人身上,就如八旗老妇人们,年纪都甚大了,这些年来奉养甚疏,臣妾希望皇上能够多多救济,还有,臣妾在王府时出宫寻访时,见孤贫残疾无人养赡者多,求皇上令该地方官加意抚恤,毋令失所,最后,臣妾希望除十恶及谋杀故杀不赦外,犯法妇人能得以赦免。? 皇上听到皇后这般深明大义,一切为国为民,心里很是欣慰,拍了拍皇后的肩膀说道:?皇后贤德,朕很是欣慰,朕会照妳的话去办。? 皇后心里百感交集,又是心痛又是开心,不知现在的心情是好是坏,皇上沉吟许久又说道:?皇后觉得新入宫的妃嫔都该封什幺好?? 皇后答道:?大多妃嫔皇上已经给予暂定的封号和位分了,臣妾认为可以照原本的办就行了。? 皇上颔了颔首,表示同意了皇后的意思,但随即又说:?朕觉得,全贵人封全嫔吧,她这个人特别好,颇有才气和智慧,妳觉得如何?? 皇后闻言心裏如同被箭射中一般,血汩汩地流了出来,但还是强忍着激动,和蔼地说道:?皇上说的自然好。皇上喜欢全嫔,那是全嫔的福气,全嫔人特别伶俐,皇上独具慧眼,臣妾为妹妹先行谢恩了。? 皇上听皇后这话,颔了颔首,然后说道:?时候不早了,朕要去全嫔处用膳了,皇后也早些用膳吧,凝脂、玉露,侍奉皇后吧!? 皇后与众宫婢宦侍闻言,都一齐说道:?恭送皇上!? 待得皇上走远了,凝脂发现了皇后的嘴唇都给自己咬破了,赶忙道:?娘娘您怎得把嘴唇咬破了,玉露,赶紧拿药给娘娘上了!? 皇后似乎对凝脂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冷冷道:?本宫真的老了......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呀!以前听姑母说过,男人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如今果然成真了,全嫔真是好福气,明日给她送上好消息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 凤求凰 第二章 - 凤求凰 皇上用完膳后就往乾清宫那处继续理政了,翠微正打算出去走走,却见好姊妹珠麟来了。珠麟一见到她便道:「给全嫔请安了!」 翠微见了珠麟这样好笑,便说道:「好姐姐,妳可别折煞我呀,这事如何传得这麽快,各宫都知道了?」 珠麟闻言回道:「祥妹妹那裏消息灵通,方才去她宫裏下棋,她家的婢子鹧鸪就喜气沖沖的来报了。」 珠麟又说道:「翠儿,人都说收露锋芒是好的,妳才刚入宫就得宠成这个样子,先是赐了全这个字,然后又封嫔的,各宫肯定红眼的。」 翠微闻言回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是我该得的又何必推辞,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何必为了茍且看人眼色。」 珠麟见翠微如此也是知道她的脾性,也就不好再说什麽,珠麟看翠微的案上摆着一纸的宣纸,上面都是些诗词,定睛一看却是王羲之的兰亭序,珠麟见了便道:「翠儿,妳的雅性是越发好了,连兰亭序都写出来了,妳这"之"字倒写的别致。」 翠微闻言笑道:「当初选秀不知是谁说不懂诗书只懂女史女则的,如今倒会看这麽个兰亭序了,瞧妳惯会扮猪吃老虎。」 珠麟听得翠微这麽一说,就要反驳:「我父亲喜好收集笔墨珍品,这兰亭序自然看过啦,我到底还是只懂女则女史的。」 翠微看珠麟讲得心虚,噗哧笑道:「就依妳吧,好个良家妇女,来!快来看看我画的翠竹奇石,上头的一双蝴蝶花了我好大的心思呢!」 珠麟笑道:「妳这七窍玲珑心又再生事,真不怕成了众矢之的,真不听我劝韬光养晦?要知道多少妃嫔是因为锋芒太露而被陷害的。」 翠微闻珠麟这麽一说,伸起手指点了她鼻子说道:「妳都说我有七窍玲珑心了,还怕什麽明枪暗箭,妳这麽一说倒让我想起苏轼的一句话,苏轼写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谁怕这些后宫妃嫔妒忌,我就是我,为何要畏畏缩缩,麟儿,妳怕什麽,人生就一回,那就给轰轰烈烈过下吧!」 珠麟听翠微说得头头是道,劝说这事也就做罢。翠微从来都是她见过口条最好的,应对最聪慧的,若说十全十美,那当属翠微一人,这世间真难再找到另一个能与之匹敌的女子,若真斗起来,后宫那些妃嫔恐怕也斗不过她,还记得翠微的父亲颐龄说过,若翠微是个男儿那可得多了不起,不论见识还是智慧翠微都当属第一。 翠微的名字出自于北宋司马光《和範景仁谢寄西游行记》中的:「八水三川路渺茫,翠微深处白云乡。」这名字清丽又别致,很能称得上翠微的才学和气质。翠微是满洲镶黄旗钮祜禄氏出身,曾祖父为乾隆朝驻藏将军成德,祖父为穆克登布,父亲为清朝苏州驻防将军、乾清门二等侍卫、世袭二等男爵颐龄,家世可以说是这次入宫的妃嫔中数一数二大的,但翠微入宫不只是靠家世,还靠了她过人的智慧和谈吐。翠微的容貌不错,但并非绝色,只是一张脸着实地散发出迷人又伶俐的特质,又因从小生长在江南水乡,添了一味多情浪漫的气质,选秀时一举就被皇上看中,皇上本就嚮往江南人情风土,翠微的应答举止又流畅机智,再加上历年来在江南的所见所闻,一下就掳获了皇上的心,让皇上对其大为惊艳。翠微琴棋书画也无一不精,还善烹饪及刺绣,人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翠微就是那个突破了传统的非凡女子,本来皇后和太后都不喜翠微这般伶俐又饱读诗书的女子,却是翠微的一言一答皆无懈可及以至让人无话可说。皇上十分欣赏翠微,一入宫便暂封她为贵人,还赐其号"全",昭示她十全十美、毫无瑕疵的完美人格,入宫不久,她就获得专宠,同期的珍贵人虽也有宠,但仍然不及翠微的万分之一,如今翠微更是破天荒,正式册封就要封为嫔。 而翠微的好姊妹珠麟,出身不算太差,但也只是个中间的门第,珠麟是满州正黄旗舒穆禄氏,先祖都是不得了的功臣,但到道光期,亲属关係远了,舒穆禄氏又不似从前一般昌荣,父亲是正五品郎中玉彰。珠麟自小是翠微的玩伴,性格谨慎怕事,做什麽事都要思虑再三,但也是个才艺颇通的女子,珠麟生了一把好嗓子,又苦心鉆研不少戏曲,昆曲、平剧样样难不倒,惊人的乐感无不令人折服,閑时喜欢把诗词入乐歌唱,翠微有不少诗词作品都由珠麟入乐歌唱。选秀时皇上看珠麟眉头轻蹙,说话温婉轻柔很得人疼惜,举止仪度又优美,最终选其为妃,暂封为常在,赐号彤。" 永和宫中炉香烧得火热,用得该是百合香,婢女云烟仓皇的来报:「小主!刚从祥贵人那处得到消息,说全贵人正式册封要封全嫔呢!」 睦贵人闻言,执起茶杯看着茶中的自己笑道:「云烟,妳说本小主长得好看吗?」 云烟见主子神色不大对,赶紧安抚道:「好看!小主最好看了!」 铿锵一声,上头烧有青涩鸳鸯戏荷的茶盏摔至地面,云烟见了吓了一大跳,赶紧跑了上前收拾,睦贵人冷冷说道:「云烟,妳说本小主长得好看,那为什麽皇上都不来我这,我比全嫔那狐媚子差吗?再不济,我有比珍贵人那小贱人难看吗,为什麽!她们各个都承宠了,我却什麽都没有,我好歹是个贵人,我跟她们是平级的!凭什麽!」 睦贵人声嘶力竭的大吼出声,随后伴随着响亮的哭声,云烟赶紧宽慰道:「小主,咱们的福气在后头,她们只是一时的宠爱,何况,不是还有贺答应吗?贺答应到现在也没承宠过,小主莫急。」 睦贵人一听到云烟这麽说更是受不了,伸起腿就踢了云烟一脚,怒道:「贱婢,妳拿贺答应那种卑贱货根本小主比,本小主和全嫔、珍贵人有什麽不同,我的家世在全嫔之上,我是满军旗正黄旗赫舍里氏,尊贵的血脉是她们都比不上的,为什麽皇上不宠我,现在全嫔都压我头上来了,就连全嫔身边那个紧跟着的狗,彤常在都比我还受宠。云烟,我入宫几个月了,她们都侍寝了,我到现在不用说侍寝,连见皇上一面都不曾有过,我该怎麽办,玛法和阿玛他会怎麽看我,云烟!妳告诉我,我该怎麽做!」 云烟见自己的主子如此,也不在乎方才被如何糟蹋,只是心里为主子难过。云烟是睦贵人从小的贴身丫环,睦贵人出身大族,祖父赛沖阿又是功臣,从小没吃过苦,人人都顺着她,如今却落得这样的处境,云烟抱着睦贵人的腿哭道:「小主,要不这样咱们去找皇后,皇后她会有办法的,皇后娘娘慈悲善良,是个助人为善的贤后,她肯定会帮小主的。」 睦贵人哭得眼睛都肿了,终于是累到喉咙痛哑,不敢再激动的说话,云烟把地上的茶盏收拾完后,替睦贵人放下头发就寝,睦贵人整夜都想着全贵人破天荒封全嫔的事,又想到自己入宫至今没侍寝又没见过皇上,心里就格外的难过,就这样一夜折腾到天亮了。 钟粹宫一早就聚集了几个妃嫔,但都是老资历的,就是和嫔、恬嫔和平贵人、定贵人这辈,新人倒是睡得足足的,各个压着时间来钟粹宫,恬嫔见状不禁说道:「娘娘,您瞧,都是这般懒散的,也不看看咱们,多早起的床呀,真是不见好。」 皇后闻这话笑道:「恬嫔言重了,新人都是皇上的宝贝,多睡一点精神好些,侍奉皇上才更卖力些。」 定贵人闻言,心里不平地回道:「也就皇后娘娘看得这麽开,妾身就看不惯这些新人猖狂。」 终于后宫的妃嫔一个一个都到齐了,齐声喊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长乐康泰!" 皇后面露和蔼之色对所有妃嫔说道:「快快免礼平身吧,都赐座。」 皇后见了全嫔,满脸笑意的说道:「恭喜妹妹了,妹妹由贵人升为嫔是喜事,全嫔侍奉皇上无微不至,封嫔是理所当然,后宫姐妹应当效法之。」 众妃嫔听皇后这般说,便齐声回道:"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恭贺全嫔娘娘晋封,娘娘长乐未央。" 全嫔闻言回道:「嫔妾这事不足为道,皇后娘娘勤俭有徳,才是嫔妾与所有姊妹一致憧憬的标的。」 和嫔一听到这话就冷不防地说道:「全嫔好巧的嘴,怪不得皇上这麽宠爱,真是难得了。」 全嫔心里知道和嫔话中带刺,却也不愿往后退,只是回道:「姐姐谬讚了,姐姐生养大阿哥,那才是皇上的心尖子,妹妹不过靠着一张嘴而已,姐姐的本事才大呢!」 和嫔见全嫔拿大阿哥的事数落她,心里实在气不过,正想发做,却是身边的恬嫔把她给按下了。恬嫔然后说道:「瞧全嫔妹妹这麽会说话,皇后娘娘和和嫔都给妳称讚的,咱们就别再互相称讚来称讚去了,日后姊妹们升迁有的是机会,到时后再说也不会来不急。」 皇后闻言笑道:「恬嫔说得对,各位姊妹们刚入宫,来日肯定飞黄腾达,用不着急着在这把话都说完了,本宫此次找你们来,主要就是要说各宫实施节俭的事,皇上素来勤俭不喜奢侈,如今国家不宜过大开支,本宫希望各宫妃嫔能够崇尚节俭,以后不要在满身珠翠华服,百姓们在水深火热呢!」 全嫔闻言,领着头回道:「谢娘娘教诲,娘娘善德,嫔妾等敬服!」 皇后面露喜色,很是满意的看着各宫的妃嫔,而后又对着全嫔说道:「全嫔,本宫前些日子送了条冷玉被,妳可睡得习惯?皇上这些时日经常都歇在妳那儿,这冷玉被盖着舒服,龙体如此也舒坦。」 全嫔微笑回道:「多谢娘娘赏赐,那冷玉被是格外的沁凉,现下臣妾已扑着了,好睡得很。」 祥贵人闻言亦说道「"全嫔姐姐的被子这麽好使,什麽时后也借妹妹躺一下,天热呀!」 睦贵人听祥贵人这麽一说,横了一眼说道:「这冷玉被只有一条,能睡它的自然要有些本事,祥贵人莫不是想拿了那条冷玉被去睡,看看皇上是不是会睡来妳床上吧!呵呵!」 全嫔一听到睦贵人这样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想替祥贵人出口气,于是便说道:「睦贵人说话真是逗趣,依我看,这条冷玉被便送妳吧,皇上没去过睦贵人那处,睦贵人睡了,这福气就跟着来了。」 睦贵人被说得哑口无言,满肚子的气,皇后看她们这样,赶紧调解道:「好了好了!你们才入宫这些时日,现在就吵成这样,妳一言我一语,话里都带着话,你们真要吵呀,后宫日子长得很,以后有得妳们吵的。」 和嫔闻皇后的话笑道:「娘娘说得是,日子长得很,可吵一吵也是不错的,不然这宫中太寂寞了,人也无聊,吵一吵也精神些。」 恬嫔看向和嫔,捂着嘴笑道:「就是姐姐妳爱说笑!」 皇后看向眼前众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都散了吧!」 翠微乘着轿辇回到了承乾宫,才一回到宫室,就见皇上坐在了里头,秦公公在一旁抱着一堆奏折,皇上则在一旁批改,婢女柳瑟看都看呆了,赶紧问扛轿的小桂子道:「你是把咱们全嫔娘娘载到了承乾宫还是乾清宫呀?」 小桂子突然见到皇上在里头改奏折自己也晕了,迟疑道:「奴才可能天热发昏......」 皇上虽然在批改奏折,但外头的说话声早已听得一清二楚。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裳,然后走了出来,对全嫔笑道:「翠儿,妳没来错,这是妳的寝宫啊,朕今日想妳了,所以来看妳。」 全嫔见皇上这样,心里高兴得很,却保持着一抹娇嗔,手中直转着袖帕,好些会儿才说道:「皇上批奏折怎麽不到养心殿去批,竟跑来臣妾的承乾宫批了。」 皇上笑道:「养心殿现下养不了心,心烦,朕要来妳承乾宫才能舒心,随朕进去吧,替朕磨个墨,要吗抚个琴。」 全嫔满心欢喜的勾住了皇上的臂膀,然后说道:「皇上想听什麽曲子?」 皇上答道:「一如既往,弹凤求凰吧,妳弹那首格外有韵味。」 「真好.....」祥贵人脸上挂了个苦笑,奴婢鹧鸪赶紧扶着她走过承乾宫,鹧鸪看着失落的祥贵人说道:「小主别灰心,皇上这几日肯定来的,全嫔娘娘得势,您也才有靠山呀!」 祥贵人缓缓吐出几个字:「寄人篱下的日子真苦,我的宠爱竟然是靠着别人的宠爱才得来的,真苦呀......」 祥贵人说罢后,又远远的看了承乾宫一下,然后失神的说道:「别让太后等急了,咱们走吧!」 翠微拿出一把琴头刻饰着木芙蓉花纹的琴,这把琴还别了个万寿节做为点缀,看来是个雅致纯朴的美琴,这把琴是她额娘唯一留下的遗物,还记得当年父亲颐龄也是以这琴弹奏一曲凤求凰报得美人归,而后额娘病重,希望父亲将这把琴给她,待她殡天后埋了,但翠微于一次不经意用了这琴弹了这凤求凰,额娘回忆起种种过往,心裏很为满足,见女儿喜欢这琴,便把这份真情留传给了她,希望她能交颈为鸳鸯,颉颃兮共翺翔。 皇上见翠微这把琴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麽一看倒想问起它的来历,皇上才要问,翠微便道:「皇上想问这琴来历,此琴其实简单,故事就是臣妾弹的凤求凰。」 皇上笑道:「妳这人总是玲珑细致,让朕现下格外诗意了。」 翠微脉脉一笑也不答,双手轻漫于琴弦上,一开始便弹了个听起来气力万钧的音,而后沈默许久,那音如余音绕梁般格外令人回味,紧接着便是急促却苦闷的拨奏,而后是明朗华丽的勾弹,随急又陷入含情娇羞的细小琴音,整首曲子弹下来,有呜咽有期盼,更有多情依恋的风情。 皇上听完不禁说道:「从前不解白居易琵琶行,那琵琶声如何醉人,如今倒是懂朕的爱妃全嫔的情致,若说弹琴恬嫔也不错,但真要说好,还是翠儿妳了。」 翠微笑问:「皇上何以见解?」 皇上答道:「妳多了一味真情,一点癡、一点绝,又有几分缱绻,恰似所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翠微见皇上如此称讚,脸都红了,然后才道:「皇上谬讚了,臣妾不过卖弄了几许,不足道哉,皇上傍晚了,臣妾为您更衣吧!」 皇上颔了颔首,让翠微替其更衣,翠微看着皇上不禁吟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通遇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有艳淑女在此方,室迩人遐独我伤。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翺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字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兴俱起翻高飞,无感我心使予悲。」 皇上看着解着自己衣带的翠微这样一说,将其搂在怀裏说道:「知我者,翠微也,凤求凰,甚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 竹杏 第三章 - 竹杏 静心湖畔的翠竹叶色青青,映照在湖水上格外沁人心脾,翠微看着翠竹的倒影随着水波摇曳生姿,心裏也舒畅了不少。忽地一阵凉风吹来,卷起了几片竹叶,竹叶被这麽一吹,优雅地降落下来,松涛见状笑道:「主子,这就是您常说的无边落木萧萧下吧,真好的景致呢!」 翠微闻言笑了笑,然后说道:「妳何时也这般有气性了?」 松涛答道「那也是因着主子的才学,奴婢才能稍稍耳濡目染。」 翠微含笑不语,就往着这静心湖绕了一圈,途中却是看到不少落下纷飞的杏花,松涛见一朵杏花悄然落在翠微的髻上,不禁讚道:「主子被这杏花点缀的更加俊秀了,平着生了一脉清气,这杏花真美呀,悄悄旋飞以而落下,也不张扬,就是静静地落于泥土之上,好是别致。」 翠微伸出描嵌精细的护甲,取起了头上那朵杏花,看着它说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杏花也是多情呀,绵绵缱绻情,点点杏花泪,如太妃擅酿杏花春,这裏的杏花生得美,妳且取几朵枝上的,待会带给姑母去,而这些落地的,就让它护花吧,既然是多情种,也就不拆散它的一番美意了。」 平贵人远远一看,就见着全嫔和婢女在拾花,不禁笑道:「这得说是什麽好呢,好听叫做心性玲珑,难听叫做贱己降贵,喜子,随我去拜会拜会她吧!」 翠微一见到平贵人,一时忘记她是平贵人还是定贵人,却是平贵人先说道:「妾身平贵人赵氏给全嫔请安,全嫔吉祥!」 翠微听得她自己报上了名号,这才放了心,而后笑道:「姐姐多礼了,快快起身吧,姐姐怎幺也有这样好的兴头来逛静心湖?」 平贵人回道:「本是要去定贵人那处说说话,途经静心湖,瞧见全嫔在这散心。」 翠微见平贵人有了小腹,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太医院说平贵人大约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皇上只有大阿哥这麽个儿子,如今格外渴望再添个龙子,因此平贵人虽出自汉姓,且家世门第不高,但近来皇上的赏赐却不少,也不时到她那处说说话。 平贵人乃汉族世家,赵氏,名忘忧,在皇上还是皇子就已入府邸侍奉了,是宫中的老人,但姿色平庸,也不甚宠,这下才好不容易怀上了个孩子,终于尝到了受宠的滋味。 珠麟到承乾宫寻翠微,却听柳瑟说自家主子去了静心湖散心,珠麟想着自己也閑暇着没事,倒不如也去静心湖逛逛,于是便带着婢女暖玉去了静心湖。 才到湖畔,珠麟就见平贵人和翠微说着话,赶着上前拜见道:「妾身彤常在给全嫔,平贵人请安了!」 翠微和平贵人示意珠麟平身,平贵人而后说道:「今日静心湖真热闹呀!」 沙沙声骤起,又是好些树叶被春风卷落,但风这麽一吹,却不似上回吹拂一般让人清静舒适,反而添了几许凉意和杀气。突然平贵人面色凝重,捧着肚子说道:「哎呀,这肚子怎麽这样疼,啊!」 翠微见状心里急了,赶紧扶起平贵人,平贵人则顺势拉住翠微的手,但却随即鬆开,谁知平贵人这麽一个踉跄,竟往左边的静心湖跌了下去,然后只见平贵人大声喊道:「全嫔,妳何以要推我入水,救命呀!」 翠微心知中了计,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时,只闻一把细尖的声音响起,却是定贵人赶来道:「天啊!来人,赶紧来救平贵人呀!全嫔,方才我看得清清楚楚,怎得平贵人扶了妳一把,妳却把她推了下水,妳为固宠,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要她母子一尸两命?!」 翠微被这样一说,头脑嗡嗡地叫,然后怒道:「我没有推平贵人入水,那是平贵人自己失了足落了水,我什麽都没做!」 定贵人闻言怒道:「全嫔,妳方才做了什麽,我都看在眼裏,妳还狡辩?!」 须臾,后宫就如同骨牌般,人人都知晓了此事,许多妃嫔赶着热闹来瞧瞧,皇上和皇后也赶紧到了平贵人的寝宫探探。皇后先是宽慰道:「平贵人,孩子日后会有的,妳赶紧调理好,日后才有本钱再怀上。」 平贵人终究忍不住,手紧紧攒着亲手替孩子做的衣裳,泪水缓缓流下,然后沉沉地说道:「全嫔,我与你无冤无仇,妳为何要害我?」 翠微的汗水渐渐流了下来,但依然斩钉截铁道:「我没有害妳,求皇上明察。」 翠微话一说完,平贵人的婢女喜子就抢着道:「皇上要替咱们小主作主呀,咱们小主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孩子,现下竟没了,方才喜子的眼睛是看得雪亮,我家小主先是肚子痛,求全嫔扶一把,谁知全嫔竟将她推了手,使之跌入湖中,我家小主不通水性,要不是定小主,早就……呜呜呜。」 皇后闻言道:「妳先别哭,搞不好其中有些误会,全嫔一向恪守本分,怎会做出这等事,妳说定贵人也知晓此事,定贵人,你倒是说说。」 定贵人闻皇后问起,答道:「启秉娘娘,本来今日午后,妾身见气候舒适,请平妹妹来品品茗,谁知平妹妹却久久未到,我派人来她宫裏询问,宫人说平妹妹可能中途去静心湖走走,我心里不放心,就自己走去静心湖看看,谁知就见到平妹妹要扶全嫔的手,反被甩落然后踉跄落水,娘娘知道平贵人是宫中的老人了,这次好不容易才怀上了,现在却……」 平贵人所居的景仁宫弥漫着艾草燃烧的刺鼻气味,翠微闻得这个气味,眼眶被薰得红了,泪水渐渐涔出,也不知这泪水是被薰出来的还是因为委屈所流下的。翠微被害,不平地道:「皇上、皇后知道嫔妾的为人,嫔妾没有害人,平贵人真真是自己失足而落水的,嫔妾被人诬害,皇上!嫔妾冤屈。」 皇上心里自然也想相信翠微,但后宫之事务必要求个真确,这样一来才能服众,皇上自然不宜偏私,和嫔听全嫔这样说,心里不悦道:「全嫔如今还这样说话,哪个女人会以自己的孩子作牺牲,何况平贵人的孩子来得不容易,本宫如今终于是见得狗急跳墻,什麽话都敢说出口的例子了。」 翠微容不得自己被诬赖,反驳道:「唐代则天女皇,昭仪时便曾为斗垮王皇后而戕害自己的生女,王皇后冤屈,恰如嫔妾现下的心情。」 皇上听闻这话终究不快,说道:「全嫔自比王皇后也过了,是说朕不能明辨是非吗?!」 珠麟在一旁看得急了,心想翠微如甚得宠,是不能在此就摔了。翠微自小与珠麟互相扶持,两人情同姐妹,所以珠麟乾脆下了狠心,为了自己的好友,也为了自己的前途,这次就豁出去了。珠麟走到皇上皇后面前,扑通地跪下道:「妾身认罪!是妾身自己踩到了平贵人的衣角,全嫔才会抓不稳平贵人,没能拉住平贵人,请皇上开罪!」 翠微闻言心都凉了一半,她没想到这次的风波会赔上了自己好姐妹的前途,如今珠麟为保她而顶替认罪,翠微捨不得珠麟,正要说道,却是珠麟在她耳边说:「翠儿,如今妳突遭横祸,前途才一片光明,断不能在这裏就断送了,妳要好了,咱们才能一块儿好,记着,好生对待自己!」 翠微强忍着心里的痛点了点头,皇上见珠麟认罪了,也就不再多问,皇后则看向后宫的妃嫔们,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向皇上说道:「臣妾治理后宫有疏,实在有愧皇上的器重。」 一滴汗珠跌落在地上,让凝结的气氛有了动静,皇上许久才道:「后宫选秀不久,皇后难免疏失,妳看怎麽处置彤常在?」 皇后闻言这才鬆了一口气,她看向面色铁青的彤常在一眼,微微叹道:「臣妾以为,彤常在踩着了平贵人的衣角,到底是无心之失,但平贵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就这麽没了,也不能就此作罢,臣妾希望皇上看在彤常在无心的份上轻罚,毕竟最近才选秀完,喜气正浓,实在不好再多行惩戒了。」 皇上闻言,眼睛缓缓地阖了上来,最终气力万钧地说道:「彤常在舒穆禄氏,着降为答应,褫夺封号,封宫思过,从明年的册封名单中除名。」 珠麟心里到底都知道会被惩罚,但如今真正得面对时,心里竟是颤抖忐忑的,不过又想到这麽做能保翠微,心底就舒坦多了,因为她知道,翠微一定很快就会来解救自己,忍一时之辱,方能永享太平,就好像以前翠微对自己说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皇后一听皇上宣了旨便说道:「来人!把舒穆禄答应带下去吧,今日折腾了这麽个时日,都散了吧!」 珠麟被一双太监架住,就是要往外头带,她临走前,嘱咐翠微道:「翠儿,莫来探望,珍重自己,勿念!」 翠微终于是忍不住,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但随即就提起袖帕擦了干凈,各宫妃嫔则像看了一场好戏一般,各个散场离去,皇后见翠微失神的站着不动,就对婢女松涛道:「扶全嫔回去吧,折腾了一天,还差点受委屈了,别让她站着了。」 松涛闻言,福了身子答道:「喳!」 待得全嫔走远了,皇后才坐到了平贵人的被子上,替她盖好了棉被,然后说道:「别伤心了,吉人自有天相,孩子会再有的。」 平贵人听了皇后这麽说道,扶在皇后的腿上大哭,抽泣地言道:「皇后娘娘,妾身的孩子终究是牺牲了……」 皇后后着窗外,默默道:「阿弥陀佛,造孽呀!,过些日子妳身体调好了,本宫再与妳一同去法华寺祈福,送你孩子一程。」 皇后安抚了平贵人,最终因为疲惫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临走前要喜子好好照顾平贵人。乘着轿辇回宫的路上,皇后看向自己的婢女凝脂说道:「全嫔好运气,有个这麽好的姐妹帮衬,她在这件事裏到底是有惊无险,人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全嫔来日看来是要走运了。」 景仁宫突然安静到让人心里胆颤,平贵人的眼泪早就流不出来了,艾草的焚烧味久久未散,喜子在小厨房炖着养身的中药,那药该是放了不少红枣补血,红枣的气味特别明显,和艾草的余味交织在一起,尽是催出了悲伤的气息。平贵人呆楞地从枕头下又拿出了一个绣有鸳鸯戏荷的小肚兜,仔仔细细看了许久,才唤了身边的福子道:「男孩的、女孩的衣裳我都做了,可我的孩子到底是没福气穿了,福子呀,妳说,我是不是一个没用的额娘,连个孩子都守不住。」 福子见平贵人凄惨的遭遇,眼泪扑簌簌流下来,哭道:「小主别想了,这孩子终究是帮了咱们一把,如今全嫔虽然未被扳倒,但她的左右手彤常在却是垮了,全嫔的气焰也该消了些,就如皇后娘娘说的,以后您还会再有孩子的!」 平贵人苦笑道:「我都老了,这孩子好不容易怀上的,以后不会有了,只怪自己无福,没能子孙承欢膝下了,终得孤老一生了。」 福子看着失神惨澹的平贵人,嘴角尽是酸楚,却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云烟呀!这后宫真是瞬息万变呀,昨日本小主才受了气,今日就看到有人遭报应了!」睦贵人不怀好意地笑道。 云烟说道:「小主,这便是所谓风水轮流转吧,看她全嫔还猖狂,如今是被人拔了羽翼,鲜血直流呢!」 睦贵人然后又说道:「其实这件事,谁都看得出来背后有鬼,不过全嫔那狐媚子幸运,有个给她垫背的替死鬼,真可恨呀,怎麽今日被拉下的就不是她全嫔呢!」 睦贵人话虽是这样说,嘴角的笑意还是不时的显露出来,手直把玩着头上的暗金色春气富贵喜鹊步摇,而后笑道:「云烟,妳说说,全嫔这麽一失势,后宫多少女人在窃喜呢?珍贵人那贱婢肯定高兴到昏头了吧,皇上看来要常去她那处了。」 云烟觉得自己的主子高兴,心里也高兴了起来,打趣道:「小主又知道皇上会去珍贵人那儿,怎就不会来咱们宫中呢?」 睦贵人心裏听得欢喜,说道:「妳这蠢婢真是高兴昏了头,本小主今日心里舒坦,就不怪妳这般油嘴滑舌了。」 睦贵人正和云烟说得开心,打理宫殿的小虎子手中畚箕堆了满满的落花,就要拿出宫倒,谁知一阵怪风吹了近来,小虎子的落花都尽数散了出来,好多都飞到了睦贵人的面前,睦贵人看了这花就问道:「这是什麽花,是长在永和宫后面的?」 小虎子闻言,忐忑地回道:「回小主,永和宫后面都种满了,是杏花呢!」 睦贵人看了这堆落花,嫌恶道:「真是小家子气的花,小虎子,明日本小主不想再看到这些杏花,叫人把永和宫后院的杏花都砍了,这种货色的花,也敢上大雅之堂,别笑话人了!」 小虎子以为今日睦贵人看到这满地翻飞的落花肯定会暴躁地惩罚人,谁知今日却格外反常,听宫里的宫女们说,全嫔的臂膀彤常在害了平贵人的胎,被降位封宫,或许今日睦贵人的好心情是和这有关,小虎子不禁祈祷,日后再多些妃嫔被问罪,这麽一来睦贵人开心了,做奴才的也好过些。 翠微离了景仁宫后也不上轿,就是漫无目的的走在偌大的宫苑,紫禁城春色无边,下午的天气清爽又宜人,嘈杂的麻却互相追逐着,本该是舒适又美好的午后,在翠微的眼中只剩下无限的空虚和凄凉,一直跟在翠微身边的松涛终于忍不住说道:「主子咱们回宫歇歇吧!」 翠微挥了挥手,语调格外平静地说道:「怎能白白浪费了这难得的春日,我现在要好好享受着春天的每一道风景,不能辜负了珠麟的一番苦心,我若现在垮了、退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翠微闭上眼睛,努力地嗅了嗅这春天的气息,心里则是百感交集。今日无端被人陷害,果然就是没听珠麟劝所招致的祸端,如今还赔上了珠麟的前途,翠微喃喃自语道:「麟姐姐,妳都说我有颗七窍玲珑心,但如今我竟这般无能,妳放心,我不会让妳委屈,我会替咱们拿回一个公道。」 翠微走着走着又走到了一座湖畔,湖畔种了更多的杏花,又是一阵温婉的风吹来,大朵大朵的杏花被吹到湖面上,看来格外有诗意,翠微蹲下身,拾起一朵杏花,然后又看向一棵开得如火如荼的杏树,好似方才什麽事都没发生一般地吟道:「一陂春水绕花身,身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 松涛闻言都急了,担心道:「主子都不担心自己,也不担心珠麟小主?」 翠微淡淡地回道:「担心是最无用的,依然活得自在傲气才是现下最要紧的,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我与珠麟清清白白,何必畏畏缩缩,妳和柳瑟听好了,光明正大的昂首挺立,咱们做人正直,不必担心别人閑言閑语,要明白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道理。」 松涛闻言急着回道:「可是......」 翠微打断了松涛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 长生 第四章 - 长生 平贵人落水之事已然尘埃落定,虽然众人都已认珠麟是兇手,但翠微身为珠麟的好姊妹,亦是难逃闲言闲语。皇上知道珠麟和翠微姊妹情深,为了避嫌,所以也就对翠微疏离了些,后宫的妃嫔一向见风转舵,翠微失宠,珍贵人自然是得了好处,成了后宫现下最得宠的妃嫔,永寿宫日日夜夜都热闹着,早上妃嫔来陪说话,晚上皇上的凤鸾春恩车来接驾。 咸福宫内死寂一片,仿佛没有了一丝生气。本来珠麟因着翠微受得皇上青睐也甚有宠,当时咸福宫的奴婢宦侍不少,动作那也勤快,如今珠麟因罪受罚,还贬成了答应,褫夺了封号,人人如今对其是避之唯恐不及。珠麟看向窗外的皓月,月亮明亮圆满,很安静却也很孤独,月色仿佛穿透了珠麟的心,让珠麟的空虚和害怕无所遁形。 冷玉看珠麟出神的往窗外看,问道:「小主呀,您怎麽一直往外看呢?」 珠麟敛了敛神色说道:「在数着日子呢,数着看什麽时候能出去,也不知翠微她好吗?」 冷玉闻言,知道珠麟为翠微顶罪,虽然表面是不怕受到惩罚,但对于没有尽头的将来,心里肯定很害怕,冷玉心里这麽一想,就觉得珠麟实在太傻,也不禁地怨起了翠微。冷玉于是说道:「小主,您真是太傻了,全主子的事怎麽就由您自己担了呢,如今害得您凄苦至此,不事都说个人造孽个人担吗......」 珠麟闻言,对冷玉怒地骂道:「翠儿与我姊妹情深,自小是一起长大的,如今她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管,妳也是知道翠微的为人的,她不会做出害人这种事,话说,若今天在这的人是她,我没有她有宠有本事,一个人孤掌难鸣,绝没了翻身的机会,如果你受不了这漫漫长日,大可以去求常嬷嬷放妳出去,随便一个小主都比我来得好!」 冷玉闻言哭道:「小主!奴婢哪里有这心离您而去,小主万万别再说这种话了,奴婢是被火烧成了灰都要守着小主的。」 冷玉是珠麟自小陪在身边的贴身丫环,身世凄惨,为了卖身葬父而来的珠麟家,珠麟一直待冷玉很好,冷玉感谢舒穆禄家的葬父之恩,所以是忠心不二地在服侍珠麟。珠麟听得冷玉的话,心里也觉得自己说得话重了,对其有些愧疚,便说道:「冷玉,是我不好,妳话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在这冷冷深宫等得急了......」 冷玉听到珠麟的话直摇头,哭道:「小主骂得好,是冷玉的不是,明知道您与全主子好,还这样说话,实在该骂!」 贺答应在西配殿听得了哭声,问向了自己的奴婢敛容道:「敛容,妳可听见有人在哭?」 敛容闻言,仔细地听了一下,然后说道:「奴婢也听到了,该是东配殿发出来的。这舒穆禄答应怎麽也不安分着,如此哭闹对她终究也无益呀,小主呀,咱们跟舒穆禄答应同住一个宫,都沾了晦气了,皇上这也更不见来了,要不咱们明日去请皇后娘娘换个宫住吧,珍贵人得宠着,咱们去了那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贺答应看向了敛容,板着脸说道:「妳倒是见风转舵的心眼子,当初珠麟姐姐尚得宠时,咱们也受得她不少好处,怎能背弃她于不顾,何况我本不受宠......换了个地方也是同样的,住在这里我倒也自在。姐姐那处可能伤心了,是时候用晚膳了,姐姐门前交接的侍卫可能都走了,妳快同我去探一探。" 贺答应走出了自己的宫门就径直往东边去,眼神则一直四处张望着,就怕有侍卫巡守会惹得他人注意。珠麟自从封宫后,门尽都格外森严,通常都只有在侍卫交接或用膳时才会戒备松懈,贺答应随着提着灯笼的敛容,一路小心翼翼的才走到了东配殿。果然殿门口的侍卫都去用膳了,只留下了一个饭盒,贺答应看了这饭盒就想着拿进去给珠麟吃,为了怕惊动人,贺答应便悄悄地走进了宫室,一进到珠麟的宫室,就发现里头的冷玉正哭着,珠麟则伤心的看着窗外的月亮,两人都没发现贺答应和敛容站在门口。 贺答应要敛容小心地关上了门,然后轻声说道:「姐姐,妹妹来看妳了,这些日子都没找着机会来见妳,妳可好?」 珠麟被这麽个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叫出声,看了是贺答应才松了一口气,随即紧张道:「妹妹怎麽来了,私自跑来看得罪宫妃是大罪呀!妳快快离去吧。」 贺答应摇了摇头,走到珠麟面前把饭盒给了珠麟然后说道:「姐姐对沐蓉好,沐蓉知道投桃报李,不能见姐姐于水火中还不管,姐姐妳的饭盒赶紧用了吧!」 珠麟见贺答应如此对自己用心,心里不觉起了点暖意,但随即便道:「谢妹妹的好意了,这饭盒的饭也都是些冷菜冷饭,我也懒得吃......」 贺答应闻言吓了一跳,这也才发现珠麟果然受了一大圈,心里格外的不忍,赶紧唤了敛容道:「敛容,妳赶紧去我宫里拿我的饭盒来给姐姐!」 敛容闻言虽然心里是不太肯,但想到是主子的吩咐也不敢不遵从,赶紧跑着回去西配殿取饭盒,沿路依然是左顾右盼地怕被发现。 贺答应握起珠麟的手说道:「都不知道姐姐过得如此凄苦,实在是太晚来帮姐姐一把了......」 珠麟见贺答应如此,终于也是无助的落下了泪,颤抖地说道:「我也担心着会不会就在这深宫老死了......妹妹,我的前途好灰暗,仿佛没有任何光明.......」 贺答应看到珠麟哭了,心里也起了酸楚,同时也想到了自己如今乏人问津的处境,悲伤油然而生,但也不愿让珠麟看到自己哭又更伤心,赶紧拿出了绣帕替珠麟擦了眼泪,然后说道:「姐姐莫急,全嫔姐姐与姐姐交好,肯定会想办法让您出来的!」 贺答应还安慰着珠麟,只闻婢子敛容紧张地说道:「小主,饭盒拿来了,婢子见着外头有士兵回来了,咱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珠麟闻言,赶紧要贺答应先走,贺答应还想和珠麟说话,但也顾不了这麽多了,只好要珠麟好好珍重,日后有机会定会再来看她。 隔日,贺答应就因着担心珠麟的处境,跑来了翠微那处,柳瑟见是贺答应来了,心里觉得奇怪。贺答应平日深居简出,怎麽会现在来了,想来肯定是与珠麟有关,自然是赶紧进殿向翠微说道:「主子,贺答应求见!看来是跟珠麟小主有关。」 翠微正悠閑地插着花,手中撚着一朵西洋玫瑰,闻得柳瑟这麽一说,便道:「赶紧请妹妹进来!」 贺答应得到允许入内,一见到翠微这才放了心,先是弓身道:「妾身答应贺氏给全嫔请安,全嫔吉祥长乐。」 全嫔先是闻到了贺答应一贯的体香,才看到了贺答应的人,贺答应请了安后,翠微心里就想知道珠麟怎麽了,急着要贺答应平身,然后道:「妹妹此次来是来和我说麟儿的事吧,妹妹赶紧说说,麟儿是怎麽了。」 贺答应照实地说:「珠麟姐姐对妹妹一直很好,昨夜妹妹听到姐姐那处有哭声,冒险去姐姐那看了看,发现姐姐过得苦,连饭都是些冷饭冷菜,人都瘦了一大圈,但妹妹人微言轻,还要全嫔姐姐帮忙。」 翠微这些日子来都极力地保持不去探望珠麟,以防被人落下口实,心里早是担忧不已,如今听到贺答应这麽一说,自然是心急如焚,赶紧说道:「多谢妹妹前来和姐姐告知此事,我一定想办法,解麟姐姐目前的燃眉之急,妹妹妳对我和麟姐姐有大恩,姐姐在此谢妳了。」 贺答应那里受得了这般大的礼,赶紧说道:「全嫔姐姐莫要客气,珠麟姐姐对妹妹一直很好,妹妹不能弃她于不顾,这是做姊妹的本分!」 闻得贺答应这样一言,翠微很是感动也敬佩贺答应这般纯凈正直的心,于是对其说道:「妹妹蕙质兰心,以前从来没和妹妹交涉,如今这才知道妹妹的好,以后还得多多去寻妳说话了。」 贺答应闻言莞尔一笑,笑道:「姐姐言重了,妹妹哪里这麽好,对了!妹妹宫里还有事,就不叨扰姐姐了。」 翠微见贺答应要走,自然是致上最大的诚意,唤了柳瑟去送一送贺答应。 贺答应是道光元年选秀入宫的,贺氏名沐蓉,汉族,父亲只是平凡的商人,这造就了沐蓉纯朴不高傲的个性,入宫后的她保有她纯凈浪漫的个性,从不与人争,也不刻意去害人,沐蓉相貌虽然有几分姿色,但在选秀时刚开始并没有受到皇上的重视,正要被皇上撂牌子赐花时,一双蝴蝶飞向她,在她的身边飞翔久久不去,皇上这才甚感兴趣,于是留其牌子赐香囊,是为贺答应。沐蓉喜欢洗澡,都把自己洗得香香的,所以大家见了她都会先闻到她的香气。 翠微在得到贺答应的消息后,亲自到了管事嬷嬷常嬷嬷那处,一见到常嬷嬷就是把银两往她手里塞,然后正色道:「常嬷嬷,这是些给您的薄礼,还望嬷嬷多加通融。」 常嬷嬷贪财,心里早知道翠微会为了珠麟来寻她,早就想着取这好处了。常嬷嬷看了这厚重的荷包,心满意足地道:「全主子只管放心,答应小主的用度,奴婢不会亏待的,您之后有什麽要送的,就先遣人送到膳房来,这样也好避嫌。」 翠微回道:「那就劳烦常嬷嬷开通开通了,送到膳房就不必了,送到贺答应那处吧,这更方便了,妳就把给贺答应的饭盒加大裏面多放个夹层,如此一来就不怕人知道了。」 翠微心里知道以常嬷嬷这样个性的人肯定是收了钱却不做事的,或是到时后被人买通了供出实情的那种,因此自然是要把计谋想得严实,让常嬷嬷没得偷懒,别人也没能发现这麽细微的变故,有贺答应在前面看着,事情就更加妥当了。常嬷嬷听翠微这麽一说,心里想着,这下得多麻烦了些,但同时也钦佩起翠微的计策,人人都说全嫔聪明有智慧,今日算是真见到了。 常嬷嬷闻言回道:「全主子聪慧,这法子滴水不漏呀,奴婢拜服,这等会就去办!」 鹧鸪正拿着这个月的月禄从内务府出来,就见着了辞别常嬷嬷的翠微,心里觉得奇怪,却听到常嬷嬷跟手下小凉子说:「待会儿送给贺答应饭盒加大,里头再多层夹层啊!全主子交代的,你们可得好生办,别让贺答应气了。」 鹧鸪家的祥贵人和翠微交好,两人同姓年龄又相仿。祥贵人名叫金莲,和翠微算是堂姊妹,从以前就认识,不过祥贵人是太后的内姪女,小的时后便随父亲郎中久福来到皇宫,见过皇帝一面,自小就生了一张甜言蜜语的嘴,看到人都笑笑的,所以甚得众人的欢喜,长成后的她于道光元年入宫选秀,立刻就被太后看中,充入后宫,封为贵人,赐号祥。 鹧鸪见常嬷嬷这麽说话,心裏里禁觉得奇怪,贺答应平时又不与全嫔交往,怎得全嫔如今要给她加饭。鹧鸪想着自家的主子祥贵人都没有这麽好的对待了,这贺答应肯定是去邀功取宠,鹧鸪于是从内务府走出来,立刻跑去承乾宫问了在那当差的同乡鹊晴,鹊晴见了鹧鸪问起贺答应的事,心里想着反正祥贵人和全嫔好,而且鹧鸪又是同乡,所以便把知道的都跟鹧鸪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上面的姑姑公公说是有一天不知为什麽,贺答应来咱们主子的寝宫,两人聊得甚欢,后来柳瑟姐姐更亲自送了她回咸福宫呢,所以这加饭肯定是贺答应求来的,妳也不是不知道珠麟小主跟贺答应住同个宫,贺答应肯定也被波及到了,搞不好用度被苛刻了不少,所以来找咱们主子帮忙,喔对了,也不知到这是不是真的,听夏莲说今日全主子还送了三对步摇给贺答应呢,都是上等的好品呢!」 鹧鸪听了,心里格外觉得贺答应装个白莲花的样子,说道:「这步摇不是贵人以上才能戴的,现在全主子就送了这些去?」 鹊晴闻言回道:「夏莲说呀,全主子说要给贺答应为来封贵人备上的呢,看来之后是要提拔贺答应了。」 鹧鸪闻言忍耐地不行了,匆匆告辞了鹊晴,赶紧跑回去和祥贵人说:「小主,您可知那贺答应跑去找全主子邀功取宠呢,今日奴婢去内务府,看见常嬷嬷要奴才们好生打理贺答应的饭盒,还加了一盒呢,奴婢看了那盒里装的都是些好的美馔呢,哪理是她一个答应能吃的!还有呀,听人说,全主子更是送了三对步摇给她,这步摇是给贵人以上用的,她是何德何能呀,小主你说,全主子不会因为珠麟小主封了宫要提拔她吧?」 祥贵人闻言,心里像是被冷冻了一般,但依然疑问道:「姐姐真真这麽做?贺答应才不过跟她见了一次面,妳的消息没有错?」 鹧鸪回道:「小主,鹧鸪都去承乾宫问了奴婢的同乡鹊晴,都说是贺答应怎样好的口才,唬得全主子对她这麽好,贺答应要走,全主子还叫身边的柳瑟姐姐送她回去,之后更附上三对上等的步摇呢!」 祥贵人一直都与全嫔交好,但一向小心眼,如今看了这贺答应在前头说个好话,就令和自己一向交好的全嫔待她如此之好,再想想全嫔都没待自己这麽好,如今还可能提拔她贺答应。祥贵人身世矜贵,又是全嫔的堂妹,怎麽说全嫔都该先提拔她才是,想到这里祥贵人不禁有些不平,因此说道:「翠微姐姐待她真好,她才去了一趟就加饭送步摇的,我几乎天天去找姐姐谈天,明明珠麟姐姐犯了错,波及到翠微姐姐,大家都因着珠麟姐姐闪着翠微姐姐怕被拖累,我不管这些,依然与她交好,现在,还不及她一个程咬金.......」 距离上次平贵人落水一案,时间早就过了一个月,皇上这些日子以来都鲜少来翠微的宫裏,反而几乎都歇在珍贵人那处,珍贵人没了翠微争宠,在宫中简直一枝独秀,但又有谁知晓,珍贵人每每面对皇上,那都是忍着心ㄌㄧㄉ万分的不喜去取悦皇上,珍贵人身世尊贵又长得闭月羞花,虽然嫁给了皇上做宫妃,但终究是嫌弃皇上年长。 翠微被冷落已久,心里知道皇上的难处,自然也不敢多加怨叹,但久久不见皇上,到底还是寂寞的。翠微正随手执起一枝毛笔,随意地临摹了一幅万寿如山百寿图。乾隆帝当年利用了各式各样的风格写着寿字,这些寿字合起来成了个艺术图样,是个别出心裁的巨作,翠微临摹写着这幅图的寿字,心中不禁想起了皇上,多麽地希望皇上能与自己长长久久地过下去。作完后,自己看来十分满意,不禁喃喃自语道:「要是皇上能见着这幅万寿图就好了,也不知皇上会怎麽个评价。」 翠微话音未落,一把浑厚沉稳的声音就突然说道:「甚好!难得的临摹佳作呀!」 翠微一听到这声音,眼眶立刻就湿了,这一回头就见着了一身明黄,翠微连好好看着皇上的面孔都不敢,就怕自己是在做梦,翠微闻声蹲下行礼道:「皇上……皇上吉祥万安!」 皇上笑道:「平身吧,许久没来妳这了,一来就瞧见妳念叨着朕,翠儿,这些日子来,朕……」 翠微伸起食指阻在皇上的唇上,含羞说道:「嫔妾知道皇上的难处,所以能忍着。」 皇上心里还是宁愿相信翠微的,但为了能使风波平息,终究得把事情处理个分明,本来还想着翠微这麽被误会,肯定受不住汙辱,如今看见翠微这样深明大义,终于也就舒了心。 皇上说道:「本来以为妳肯定埋怨朕,却未想到妳还有这般气量,这段时间苦了妳了。」 翠微闻言答道:「不苦的,只要皇上心里还有一丝惦记,翠儿的心就如那句话,妾心悱石,不可转也。」 皇上听了很是欣慰,将翠微一把搂在怀中,温柔地笑道:「翠儿心性灵秀,对朕好是癡情,妳......不嫌朕老吗?」 翠微这麽一听皇上的话,随即正色道:「翠儿不在乎年龄,只在乎彼此是否知心,皇上懂翠儿、疼翠儿,翠儿受到万分怜爱,能常伴知心人身侧,翠儿不枉此生。」 皇上前些日子歇在珍贵人的永寿宫,睡梦中听得珍贵人说着梦话,都是些嫌弃皇上年老,不愿再继续受宠的话,皇上听了心里十分不悦,就对珍贵人起了疏离,如今本是担心着自己最宠的翠微也会嫌自己老,却未想到翠微不但不嫌弃,对自己更是付出了全部的真心,生死不离不弃。”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 茗香 第五章 - 茗香 宝华殿内焚得是上好的水沉香,此香闻起来格外使人安稳沉静,殿上坐着肃穆庄严的金身佛陀,佛陀的眼睛是微微张开的,看来好似目空一切,对尘世没有了一丝眷恋,无欲也无求。皇后看着座上的佛陀,不禁羡慕起宁静无扰的生活,在这后宫生活是格外的辛苦,为了皇上、为了国家、为了后宫,皇后日日夜夜寝食难安,就想挣一个贤后的美名。皇后手中转着佛珠,细小却虔诚的说道:「求佛陀庇佑!使皇上龙体康健、大清国泰民安、后宫友好和睦,前些日子宫里的平贵人没了孩子,求佛祖大发慈悲,度这可怜福薄的孩子往生西天极乐。」 皇后专注地祈祷着,口中喃喃自语,而手中的佛珠则随着规律的节奏转动,转着转着,也不知为何,那串起佛珠的丝线就鬆脱了。这线乍然一断,皇后手中的佛珠尽是掉落在地,本来宝华殿存在的声音只有僧人的诵经声以及沉稳的木鱼敲打声,如今这佛珠落地,倒是惊起了好大的声响,一声声都清脆地震入人心。 凝脂见皇后的佛珠散落一地,赶忙唤了其她奴婢蹲了下去一粒一粒捡起,这佛珠到底是上好的货色,颗颗都是琉璃所制,上头皆刻有卍字,还是太后娘娘在皇后还是福晋时赏的,皇后可是非常珍爱,入宫这幺多年,诵经都是用得这条。皇后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慑到没了反应,然后才难得慌张地反覆念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凝脂等人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捡好了地上散乱的佛珠,便是赶紧承给皇后瞧瞧,皇后反复数了几次,怎幺数都是一百零七颗,不禁叹道:「怎幺会生了这等事......好好的佛珠本该是一百零八颗的,难道这是佛祖给本宫的警示......」 凝脂看着失落的皇后,赶忙宽慰道:「皇后娘娘,这也才差着一颗,要不等会儿奴婢唤人去内务府,要他们好生弄个一模一样的琉璃珠来。」 皇后挥了挥手说道:「没用的,这佛珠一体便是一体,怎能拿别得来充当呢,况且这太后娘娘赏的琉璃珠对本宫是独一无二的,岂是其他琉璃珠可以滥竽充数的。」 皇后虽然话是这幺说,却似乎点到了其他的层面,这话倒是意谓着后宫之主就是唯一,其他人是别痴心妄想来取代。凝脂好久没见到皇后这般失落、这般对颗珠子执着,于是愤愤地说道:「娘娘,这线怎幺这幺简单地就断了,奴婢可是月月都将这琉璃佛珠拿去内务府保养着,怎幺今日就出了这等差错,内务府的下人们真事不知好歹,连咱们皇后娘娘的差事都要偷工减料,当真是不要命了,回头奴婢肯定去内务府好生算个帐!」 皇后闻言,难得地动了怒,话语极重地说道:「放肆,佛祖前怎得说这些话,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宫一向宽容,怎能因一颗珠子就处罚这些内务府的奴才们,凝脂呀!要知道在佛前说这样的话,是造口业呀!」 皇后许久没这般大声地对凝脂说话,凝脂这样闻言,心里是万分的愧疚悔恨,眼泪都快滴了出来,怯懦道:「奴婢知罪了,奴婢只是可惜了皇后娘娘如此喜爱的琉璃佛珠......一时恼了,在佛前失仪,实在有过。」 皇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对凝脂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看来今日还是不大好,咱们回宫吧!」 凝脂闻言,赶紧到佛桌前收拾了瓜果,随后向外头的苦力太监打了声招呼,便是扶着皇后走出了宝华殿,再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出了中正殿上了轿辇。宝华殿外的天空飞云朵朵,阳光隔着云层照着大地,皇后出神地看着后宫的重重殿宇,眼前经过了景仁宫、承乾宫、永和宫......,皇后都记着里头住了些谁,景仁宫里住得是和嫔和平贵人,永和宫则住着睦贵人,而承乾宫里住得是全嫔......皇后把后宫大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就怕一闪神就会犯了过错,也担心记得不清楚会遭人暗算,皇后看着看着,谁知天空便下起了雨,这雨却是不简单,才一眨眼的功夫就从绵绵细雨转变成滂沱大雨,雨水打在人的身上都起了点红,太监们见状,担心皇后会淋湿着凉,更可能得了风寒,到时后降下的罪肯定是死罪,因此各个加紧了脚步,谁知其中一个小太监,鞋子不知怎的给雨水滑了一跤,整个人硬生跌倒在地,轿辇少了个人抬,重心突失,其他人也因此滑倒在地,皇后所乘的銮轿重重落地。皇后被这幺突如其来的祸事给惊着了,随即才因为臀部的疼痛反应过来,凝脂见状急得都要叫出声了,便是赶忙上前把皇后扶出轿子,将其快快搀扶回到宫中。 在钟粹宫内打理的玉露本来还絮叨着,要是外头下雨,皇后娘娘和凝脂没带把伞去,这会儿回来要是淋了个落汤鳮可就不好了,谁知却一语成谶,果然凝脂便扶着皇后,二人都湿漉漉的狼狈归来。玉露见状,愣了一瞬,赶紧命人进去烧热水、拿毛巾,自己则赶忙上前扶了皇后一把,焦急地问道:「皇后娘娘......这可是怎幺了,凝脂你快说说,其他扛轿的内监呢?妳和皇后娘娘就这幺走回来吗?」 凝脂满脸愕然地回道:「本来皇后娘娘祈福完,我叫了这些太监们备好轿,谁知途中好好的天气就降了倾盆大雨,该是个冒失的小太监滑了一跤,其他人也跟着倒了,咱们皇后娘娘也就摔着了,我看这雨下得又大又急,皇后娘娘实在受不得,便赶紧将娘娘搀了回来。」 玉露闻言,就是要骂那些小太监,凝脂却是摇了摇头向其示意,玉露是领会了,也就说道:「娘娘咱们感进去沐浴更衣吧,可别着凉了,这些小太监真是的!」 全身湿漉漉的皇后失神地说道:「祸不单行呀......那些太监们,你们万万别追究,否则佛祖怪罪下来,说咱们无德恶毒呀!」 玉露被皇后的这番话吓着了,久久没法子回话,只待得皇后泡在黑檀木浴盆中时,才小声地问起了身边的凝脂,今日皇后究竟是发生了什幺事,凝脂闻言亦是悄悄地答道:「皇后娘娘今日去宝华殿时,用了好些年的那条卍字琉璃佛珠竟是断了,寻了回来却还是少了一颗。」 玉露闻言颔了颔首,心里大概了解今日皇后反常的举动了,突然,外头的李苍天李公公慌忙地来报,见皇后在沐浴,只得跟身边的两个姑姑报:「见过凝脂姑姑、玉露姑姑,姑姑吉祥,刚刚瞧见皇后娘娘是在沐浴吧,所以不方便进去,就赶紧得跟二位说,全嫔她.......皇上去了全嫔那处,刚刚敬事房也把牌子挂了,看来是复宠了。」 凝脂和玉露闻言,心里砰然作响,许久才平复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待会我俩会和皇后说的。」 皇后大概也泡得有些久了,凝脂和玉露便协助更了衣,一如往常的,皇后的衣裳还是那样的朴实无华,而头髮也不绑束,全让其披散在肩头。皇后的头髮外头看来都是黑的,其实内里好些都花白了,凝脂替皇后泡了一壶铁观音,然后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娘娘,奴婢有些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后凤眼微眯,鸦睫浓密地盖着,皇后啜了一口茶后说道:「说吧,人人都说喜事是接二连三的,想必祸事也是一样。」 玉露闻言,赶紧缓解了气氛,笑着说道:「娘娘,不是都说事不过三吗?咱们会好的,明日奴婢再替您去宝华殿添添香、去去晦气。」 凝脂见该是可以说话的时机,便横了心道:「娘娘......今日皇上去了全嫔那,敬事房也翻了牌子了,全嫔该是要复宠了......」 皇后心里早就知道消息不好,但真真从凝脂和玉露口中说出,威力依旧是不小,皇后沉吟许久后,面色冷静从容道:「这是好事呀!全嫔差点就被诬成了害平贵人的,若是本宫说,皇上这雨露还是来得慢了些,倒是苦了全嫔,全嫔年轻又机智,本宫倒是盼着她给皇上生个一男半女。」 说到这一男半女四字,玉露和凝脂都不约而同互相看了一眼。其实皇后在作继福晋时也曾有过孩子,那孩子可是皇上的长女呢,虽然生得是女儿,皇后和皇上一样是疼爱有加,谁知好景不长,这孩子活到了七岁就因生了天花而病死,还记得当时皇后娘娘哭得伤心透顶,连见这孩子最后一面都得被隔得远远的,玉露和凝脂都是皇后从小身边的贴心人,心里都知道这孩子可怜,但皇后没看上最后一面还是好的。那孩子到天花后期整张脸都发烂了,死前直喊着额娘,就是玉露和凝脂挡着的,就怕皇后会伤神难过,这孩子,皇后最好还是把她最美的样子留在心中....... 对了,这孩子有个名字,是个很好听的名字-玉嫦。 皇后虽然口中这幺说,但其实心里是忐忑的不行了,在她的印象中,皇上对她宫中的每个嫔妃都是一样好的,如今却对全嫔用上了心,看来皇上对全嫔的心意不一般,是动了真情了,皇后想到这里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凝脂和玉露把宫里所有人的嘴都锁得死死的,就怕那个没长心的把皇后遭遇的祸事都给说了出去,到时徒给后宫人等作笑话,而这些太监宫女老实说也没閑功夫搭理皇后了,如今全嫔复宠,自然大家是一窝蜂的跑去献殷勤,而珍贵人那处竟突然萧索了起来,由此着时可见后宫人人趋炎附势的恶心嘴脸。 常嬷嬷手中拿着一个好看的白铁罐子,上头有着繁复华丽的浮雕,看来应该是个茶叶罐。常嬷嬷拎着这幺个好东西,就是放下了手中的差事,一股脑儿的领着两个小跟班跑来了翠微居住的承乾宫,一见到了宫门打扫的小婢子夏莲就揖了身子。从前都是夏莲给常嬷嬷行的礼,如今倒是反了过来,夏莲心想,这可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从前目中无人、见钱说话的常嬷嬷竟是低头了。夏莲心理高兴,但还是得客套着说道:「常嬷嬷这是怎幺了,可别折煞了奴婢呀,内务府那处该是忙着,常嬷嬷怎幺就来了?」 常嬷嬷露出了招牌的无暇笑容说道:「再忙还是得来拜会全主子呀,我早就唤内务府下麵那些小蹄子看着了,瞧!这是皇上今日命下要给全主子的好东西,奴婢自然是得躬亲地来一趟了。」 夏莲眼睛巴着那白铁罐子,再看向了常嬷嬷,突然想起当初主子全嫔因舒穆禄氏而失宠,这常嬷嬷竟就是拜高踩低,往着珍贵人那处弯去,苛刻了承乾宫好些东西,夏莲身为全嫔的奴婢,自然是受了不少苦头,现下常嬷嬷眼见局势转变,倒是会见风转舵了。夏莲心眼小,容不得常嬷嬷,而且也想缆了这功德,于是就假装跑进大殿里通报,而后竟是躲了起来,让常嬷嬷等了好些时候,最后才跑了出来跟常嬷嬷说道:「嬷嬷呀,咱们主子忙着呢,现下写着诗,是接见不了嬷嬷了,嬷嬷不如把这白铁罐子给我吧,我等会儿便是代您转交。」 常嬷嬷心里急,却也是无可奈何,她眼见夏莲这小奴婢也有这般机心,不禁感叹,但这怒气终是得收着不能张扬。常嬷嬷想着从来没被小丫头吃过闷亏,今日竟是吃得了,虽然心里是这幺不悦,但也不想白跑一趟,因此还是笑着说道:「那就麻烦姑娘了,这里......是五十两银子,还劳烦姑娘替我美言几句,还有呀!这白铁罐子里头装的乃是上好的茶叶,叫作白毫银针,那可是皇上自己都捨不得用的,这会才得了,立刻就给送来了承乾宫,皇上对全主子是放了好大的心吶!」 夏莲闻言心里很是惊叹,那可是高兴得受不了了,直想着还好当初选对了主子,如今能靠着全嫔沾光,连常嬷嬷都得低头了,夏莲回道:「嬷嬷的心意,我是知道了,自然会跟咱们主子好生说起,嬷嬷站了好久了,内务府定要着您扶持住,还是别待了吧!」 常嬷嬷闻言露出了尴尬的微笑,然后笑道:「多谢姑娘体恤,那我就先回去了,姑娘切记别忘了啊!」 常嬷嬷走后,夏莲便拿着这白铁罐子进了大殿,殿内的翠微竟和夏莲刚刚给常嬷嬷编得一样,正写着诗呢!夏莲怕叨扰了翠微,正愁着,突然灵机一动,便是打开了那茶叶罐,只见里头的茶叶个个细如银针、似雪茫茫,夏莲心想怪不得这茶会被称作白毫银针,果然好生特别。夏莲而后走到小厨房取出了翠微最喜欢的那组上头刻有一个大福字的紫砂壶茶具,然后赶紧地烧了开水,就是将几撮白毫银针往茶壶里摁着,浇上了热腾腾的开水,霎时,茶壶的壶口吐出了几许氤氲,把整个承乾宫渲染地格外清淡閑雅,茶香不久就被热水给泡了出来。那香气是越发的浓厚,本写着诗的翠微很快也就发现了这独特的茶香,因此就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了正在烹茶的夏莲。夏莲见全嫔没有在写字功夫上,便感紧倒了一杯白毫银针给全嫔,端庄地说道:「全主子请用茶,奴婢见柳瑟姑姑和松涛姑姑忙着张罗午膳,主子自己一人在写着诗也没人奉茶,便自作聪明泡了这茶来,奴婢茶艺不精,主子切莫笑话奴婢......」 翠微闻言也没说话,就是静静地啜饮了那茶一口,随即就被这茶香和惊人的口感所震慑,翠微心里正揣测着是什幺茶叶,最终却也只能觉出该是白茶种,对于爱好品茶的翠微来说,这可是难得的珍品和发现,于是她赶紧向夏莲问道:「这是什幺茶,我倒是没有喝过。」 夏莲回想常嬷嬷所说,照样地说了一遍:「这茶该是叫"白毫银针",听内务府的人说,皇上自己都捨不得用,一得了这茶就是送给了主子您呢!」 翠微听得白毫银针这四个字,心里是万分的惊喜,高兴地说道:「这白毫银针可是稀世的珍品呀,我只听说过嘉庆爷时福建福鼎的茶商贡了这茶叶过,然后这些茶商也不知什幺缘故,说是要把这茶叶培植得更好些,而后就没再上贡了,如今倒是重出江湖了,谁知这第一个品过的人竟会是我,夏莲,你替我留些白毫银针的生茶叶,别给泡了,閑暇时间,还可以拿出来瞧瞧呢!」 夏莲闻言颔了颔首答应,而后便替翠微再添了一杯,这第二杯相较第一杯茶更是增添了几分香醇风味,翠微兴致一来,不禁吟起了白居易的《山泉煎茶有怀》:「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 苏造 第六章 - 苏造 翠微的话音刚落下,就闻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姐姐好兴致呢!」 这声音的主人原是金莲,翠微见了她就笑道:「是哪阵风把妳吹来了呢?怎幺也不叫下人通传。」 金莲笑得如春花般灿烂,走向翠微说道:「姐姐方才诗兴大发呢,妹妹自然是不忍让人打断啦,话说,姐姐这是什幺茶呀,好香呢!」 翠微笑道:「惯会油嘴滑舌,还不快快坐我旁边,我还没请你喝这难得的珍品,你倒是先问着了,夏莲,还不赶紧服侍祥贵人喝茶!」 夏莲闻言,赶紧提起了茶壶替祥贵人倒了一杯茶,谁知夏莲才拿起了这倒得满满的茶水要递给祥贵人,手指就被茶杯透出的温度烫着了。夏莲难忍这滚烫的温度,手一个没拿稳,整杯茶水连同茶具就往祥贵人身上落了下去,祥贵人长得细皮嫩肉的,被这滚烫的茶水烫着了,痛得叫道:「唉呀!好烫呀!」 坐在一旁的翠微见了,自然是吓得不轻,赶紧是拿了乾凈的毛巾帮金莲擦乾凈,随后严厉叱责做事不长心的夏莲道:「夏莲!你是怎得,竟是洒了祥贵人一身的烫水,你可知罪!」 夏莲被自己闯出的祸吓得眼泪都飙了出来,直向祥贵人嗑头道:「祥小主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金莲本想着来和翠微说几句话,姐妹俩好好聊聊谈个心,谁知道就被这小奴婢给坏了兴致,还烫了一身的茶水,金莲本是想给这不知死活的贱婢几分颜色瞧瞧,但还是得看在翠微的面子上,不得发作。金莲依旧是以和煦的笑容说道:「不碍事的,妳也是无心之失,快快起来吧,以后长点眼神便是了!」 金莲对着闯祸的夏莲说完后,又看向了翠微说道:「姐姐也就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别跟这奴才计较了。」 翠微闻言,很是惭愧道:「还是妹妹大度,夏莲!赶紧给祥贵人谢恩吶!」 夏莲本以为这下是要完了,谁知祥贵人的脾性如此之好,还反着替自己求了情,夏莲感激道:「谢祥贵人大恩,奴婢知错了,以后定会好生办事的!」 金莲看着夏莲如此,赶紧扶了她起来,自己则是再度入席和翠微继续长谈,但讲了几句话终究是没了兴致,反倒积了一肚子的闷气,最后只好找了个藉口跟翠微辞了回宫。回宫的路上,金莲一语不发,这让身边的鹧鸪越发心里慌着,鹧鸪还是忍不了了,直骂道:「小主,奴婢真是忍不下了,您怎幺就没给那个不长眼的贱婢点颜色呢?」 金莲一脸无奈地说道:「她可是姐姐的奴婢,我怎幺敢惩罚她呢,姐姐会觉得我小心眼的......」 鹧鸪不平地道:「小主!您怎得要这般对全主子好呀,事事都委屈了自己,您想想,您和全主子都是钮祜禄氏,论长相,您长得不比全主子差,论起咱们家大人的官阶,那也不过比全主子的父亲官阶矮了几截,亲疏上,您和太后还比她家更亲呢,奴婢就不知道了,全主子是哪里好,您竟比不得她了。」 金莲闻起鹧鸪说得这般话,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说道:「说得哪里话,这些话若是给其他人听进去就惨了,我和姐姐是堂姊妹,一荣俱荣、一损具损,哪里来得比较!」 金莲话一说完,眼神就瞥见了一个人影,原是贺答应来了,金莲平时就细心非常,自然是觉着刚刚鹧鸪说的话都给贺答应听了进去,心里现下是忐忑的狠,金莲赶紧调整了呼吸,平和的说道:「原来是贺答应啊......妹妹怎幺有了兴致来这呢!」 贺答应其实根本就没留心在祥贵人和鹧鸪主僕二人刚刚的对话上,倒是祥贵人自己多了心。贺答应闻得了祥贵人的问话,就是先福了身请了安,然后自然地回道:「回祥贵人,妾身正要去承乾宫呢!」 金莲闻得此言,眉心倏地一跳,随后说道:「妹妹还是别去了吧,全姐姐才睡下呢,方才我去寻她,就被她家婢子请了回来。」 贺答应闻言,竟是没有怀疑金莲说的话,然后说道:「谢贵人姐姐告知,那妾身也就告退了。」 贺答应走了,金莲这才舒了心,可是心里到底还是喀着的,金莲心想,今日纵使挡了贺答应一次,贺答应日后来见翠微,肯定是会把这话说出来的。 金莲担忧地骂向鹧鸪道:「妳倒好,刚刚的话要是给贺答应听进去了,在姐姐面前说这事,姐姐就不跟我好了!」 鹧鸪见金莲神色紧张,忙地跪下赔罪道:「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知错了!」 金莲平静后,缓缓地说道:「不会的......姐姐应该不会和我置气的,我才是她堂妹,贺答应不过个没没无闻的汉族贫女,定是我多心了。」 鹧鸪见自己的主子金莲每日都活得这般不快乐,脸上的笑容从来都是硬生生挤出来的,明明样样都不比全嫔差,却要事事忍让,依附在全嫔身旁来获得皇上的注意,鹧鸪想到这里,心里是万分的难过,却也无计可失。 一如既往的,皇上今日又择定了来翠微的宫里用膳,翠微得到消息后,就着手料理了膳食,翠微知道皇上喜欢江南的美食,所以亲自督促了自己宫中的小厨房做出最好的江南苏州吃食,就是为了让皇上下朝后可以吃得好吃得舒坦。一众的江南厨子在料理好了主食及热汤后,正準备着要做糕点,但在这个的部分,翠微却是秉退了下人,亲自动手做了自己的拿手好菜"苏造糕"。 这苏造糕製作方法困难重重又讲究苛刻,先是得利用丁香、肉桂、砂仁、甘草、豆蔻、广皮等药材磨成粉末做为熬汤的药料,现下接近夏季,翠微担心皇上上了火气,特别地把肉桂等燥热的药材减少了许多,待得磨好粉末后,就将这些药末放入药袋缝得踏实不漏,这时便开始调汤,调汤时,水、酱油、盐比例都不得用错,等到开锅后,才把方纔的药袋丢入其中炖煮许久,如此方能熬出好的汤头,烹制时还得着重于文火煨焖,汤头好了,就成了别具风味的苏造汤。 有了汤底之后,就得把上好的猪瘦肉及猪大蹄分别剁为碎肉,这次翠微特别选用了两广地区毛南族所产的明伦香猪,这种猪肉从明朝时就有进贡,此肉肉质鲜美又稀有非常,待得剁好了这些肉,翠微才把它们放入了苏造汤中烹煨,熬至几近软烂、入口可化为止,这时将这些肉末肉丁取出,和入红薯粉,使之均匀分散,最后以模定型,放入蒸笼中,蒸至糕熟为止,此时便成了人间糕点极品"苏造糕"。 备下了这难得的美食雅馔后,翠微便唤宫里的婢子把宫中打理一番,又叫拿出了皇上前些日子赏的那瓷胎画珐琅节节双喜白地茶壶,里头自然是泡了上好的白毫银针,这茶壶是雍正帝时就烧的,一直都是宫中赏玩的看物,就是到了翠微入宫得宠,皇上才因着疼宠翠微特地赏的给泡用,翠微在宫里等着,差点就要阖上了眼睛,这时皇上才缓缓地走入宫中,一把将她给抱住,翠微被吓着了,叫了一声:「哪来的狂徒?!」 皇上笑答:「正是大清国的皇帝呢!」 翠微转身看向皇上,笑道:「皇上还说是天子呢,竟是偷鸡摸狗的,翠儿在宫中等了您好些时候,您可是哪去了?」 皇上听到翠微说这话,气就起来了,忙地抱怨道:「不就是朝前一些扰人的事子,最近各地官员贪污是越发严重了,如今国政困难,他们倒好,将国帑花得如水流般,四处欺压百姓!」 皇上说完,便叫身旁服侍的小太监张德钦承上了一个谕令给翠微看看,题为"御制声色货利谕",翠微见了不禁想起今日煮得一顿豪奢菜,不就正好挨了皇上痛处,急得汗水都流了下来,翠微沉吟许久,才道:「皇上力求节俭自是好事,翠儿也很是支持,只是这进贡的部分......」 皇上闻言回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百姓们在水深火热,朕岂能奢侈如斯,自然进贡的分儿就免了,朕今日也就是在愁妳说的进贡之事,朕这谕令才颁布不久,各省的官员和织造处就忙地来报,说是要朕收回成命,仍然收了这些进贡品,朕都被烦了好几日了!」 翠微闻言,灵机一动道:「皇上,还请恕翠儿逾矩了,翠儿以为,皇上这禁止进贡的谕令下得倒是急了,皇上想想这些进贡来的到底也都是些生活必需品,皇上不收贡,内务府依旧是得出门採购这类物品,您是皇上,内务府也是买得上好的东西回来,开销依然不会减,何况您前些日子才赐给翠儿白毫银针和瓷胎画珐琅节节双喜白地茶壶呢!」 翠微说到此处先是觑了皇上的神色,然后才继续说道:再说,皇上您是一国之主,纵使您怀有仁心,想要与民共甘苦,但名分在那,终究是不能轻侮了自己,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皇上自然是得坐拥君主霸气,才能服众,若真要节俭,倒是可以循序渐进,就如现下可以先缩少贡品的贡量或是贡品的豪奢品质,循序渐进的拉到个平衡,不会过于低贱了皇室也不会过于豪奢。」 皇上闻言,冷冷地回道:「妳倒是会给朕说教了,还敢用孟子捲七离娄章句上来说朕!」 翠微闻言,赶紧跪道:「嫔妾自知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上看着翠微这般惊吓,虽是真动了点怒,还是怜惜着,将她扶了起来道:「朕怎捨得罚妳,快起来吧,妳可知道,妳与其他妃嫔不同之处就是妳敢和朕说真话,都说忠言逆耳呀,翠儿,妳倒是个不简单的女儿家。」 翠微闻言终于是舒了口气,闻得皇上这般说,心里也不禁起了几许暖意。翠微突然惊觉,说了这会话,饭菜肯定凉了,赶紧服侍了皇上用膳,皇上吃着满桌的佳餚,觉着各个风味别具,便向翠微问道:「翠儿,妳这些菜都是什幺来的,朕竟是没吃过。」 翠微笑答:「皇上眼前这三道,乃是洞庭山碧罗春熏童子公鸡、清炖蟹粉狮子头、霸王别姬龙凤会,在臣妾前面这三道则是,太湖三白、酒酿醉月三白东坡肉、金陵三草早春四野八菜拼,而你我正中间这道,叫做纪妃伴龙颜。」 翠微说到纪妃伴龙颜这道菜,面色竟如红霞般火烫,皇上闻了翠微此言亦是笑了几声。待得皇上用过了这七道菜后,翠微就搬上了精心製作的点心"苏造糕",皇上正端详着这香味四溢的糕点,心里觉得惊奇,看来小小的一个糕点,却有沾染满是香气的本事,翠微坐到了皇上身边,拿起了银匙服侍,皇上才吃一口,那糕立刻在口中化开,留下满满的余韵,通常皇上都只会食用几口吃食,这次倒是反常的将整笼的苏造糕都吃完了。皇上吃完后,惊喜地向翠微问道:「翠儿,这是什幺佳餚,朕平生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糕品,这糕,刚入口便化,隐约还能吃到几许鲁炖的猪肉,可谓是油而不腻的上好点心,真想一吃再吃呀!」 翠微笑道:「皇上,这糕,翠儿叫它苏造糕,那可是翠儿亲自下厨研发的糕品呢,皇上若是喜欢,翠儿可以日日坐给您吃!」 皇上不禁惊奇地道:「翠儿,你到底还会些什幺本事,朕真是大开眼界了!」 翠微提起袖帕,替皇上擦了擦嘴角,笑答道:「皇上,翠儿也不知翠儿还会些什幺,人都说学海无涯,翠儿还有好些没学会的呢,说到这,其实......翠儿还有一事想求皇上,翠儿想请钦天监的副监正南弥德教翠儿化西洋的油画,不知皇上可否答允?」 皇上闻言,指着翠儿说道:「好你个鬼灵精,备下了这场鸿门宴呢,朕,準了!」 慈宁宫的香用的是尼木藏香,尼木藏香用了青藏高原特有的三十余种藏药调制而成,能杀灭病害、驱除污邪,还有安眠的凝神奇效,太后坐在乌木雕花椅上,呼吸间都充满了这尼木藏香的气味。皇后闻得太后的传召,怕怠慢了太后,飞快地来到了慈宁宫,一进宫就服了身请安。 太后才见到皇后,就冷冷地看向她说道:「碧霄,哀家问你,皇上近日下的节用谕令,你该是知晓的吧?」 皇后闻言回道:「臣妾知晓......臣妾还有替皇上拟了些想法在里头,不知太后此言用意为何,可是哪里出了差错?」 太后说道:「哀家就告诉你吧,皇上本来确实要贯彻了这道谕令的内容,不过朝中的几个地方官员直巴着皇上,在退贡这处大作文章,这事本也没什幺,就是牵扯到了你管理的后宫。」 皇后闻言,汗水涔了出来,吞了口口水道:「臣妾......臣妾不知太后所说为何。」 太后笑道:「哀家还以为妳有通天的本事,却连个后宫都看得七零八落,还得哀家告诉妳,实话告诉妳吧,皇上撤了退贡的这道令,原因就出在承乾宫那位,哀家的眼线告诉哀家,今日皇上去了承乾宫,全嫔软硬兼施蛊惑了皇上,皇上一直以来的理念就动摇了,怎幺着,妳眼皮底下的后宫,给妳治理成了这番境地,碧霄呀碧霄,哀家不会看错妳了吧!」 皇后闻言,心里如同被火烧一般难耐,沉吟许久才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妾会好生办这事的,臣妾不会辜负太后的期望的。」 太后叹了口气道:「妳下去吧,哀家希望下次见到妳,妳不会给人踩了下去,别枉费了哀家对妳的一番扶持,妳是皇后,也得有些手腕。」 皇后闻言,怯怯地回道:「臣妾长教训了,太后教训的是......」 太后点了点头,唤了身边的拂尘送了皇后出去,自己出神地微微念道:「如妃呀如妃,妳以为哀家不知妳的诡计,妳这姪女,跟妳很相仿,但终归还是得成哀家的手下败将。」 拂尘把皇后送走后,回了慈宁宫来替太后捏了捏脚,随口问道:「太后觉着,皇后会怎幺处理这事?」 太后凤眼微眯,缓缓地说道:「向从前一样吧......她做事一贯心慈手软的,不过......这也是她的好处,都说水是最温柔的,却也是最危险的。」 拂尘笑道:「如太妃那小贱人想要靠她姪女全嫔翻身,看来是不能了,有太后娘娘在前面看着,如太妃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太后闻言回道:「哀家总觉得这事不简单,皇上从来不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这全嫔也是煞有本事的,跟她姑母一个样,都是狐媚投胎的,呵,这不就是一家狐狸精吗?」 拂尘闻言噗哧笑道:「太后所言极是呢,不过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一个小妖,哪逃得出您母仪天下的凤凰爪呢!」 太后听得拂尘此言,高兴地回道:「妳呀!都多大年纪了,说话一样油嘴滑舌,唉......总之妳叫人把承乾宫的小狐狸给哀家看紧了,也叫小莲离她远些,免了沾些妖气,对了,最近哀家要出宫去雍和宫祭拜,就让皇后和小莲陪哀家去吧!」 拂尘闻言答道:「可是祥贵人这幺一来不就显眼了,她才入宫几个月,到时后难做人啊!」 太后闻言,横了拂尘一眼道:「有哀家给她撑腰,她怕什幺,哀家还指望她生个儿子来日继承大统呢!」 拂尘闻言笑道:「太后说得是!奴婢多心了......」 太后有深意地回道:「多心是好事呀,免得给人算计了,全嫔那里不知给皇上下了什幺符水,皇上竟被死死缠着,还让钦天监洋人去教她学画,哀家还真是奇了!」 拂尘听太后这幺一说,不禁担心起了皇后的地位,说道:「太后娘娘,看来这回皇后和全嫔是要斗个你死我活了,要是皇后有个万一......」 太后闻言,冷冷地道:「那就换个皇后吧,最好还把哀家的小莲儿扶上位,自己看大的家里人,胳膊都是往自己这弯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 警幻 第七章 - 警幻 「小主,近日宫中都在传,说是全嫔后宫干政呢,本来皇上下得节用谕令,给她这幺个蛊惑,是撤了呢!」云烟小声地对睦贵人说道。 睦贵人闻言,对云烟问道:「皇后娘娘知道吗?这可是大罪呢!」 云烟回道:「若皇后娘娘知道,钟粹宫那处就不会没动静了。」 睦贵人幸灾乐祸地道:「那这下全嫔算是完了,本小主就是看不惯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如今竟然敢干政了,何况,后宫姐妹们都知道皇后娘娘提倡节简,如今被全嫔赏了一大巴掌,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走!咱们去钟粹宫一趟。」 睦贵人来了皇后宫中就是福了身子道:「妾身睦贵人钮祜禄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平时也不见睦贵人来看望,如今心里觉得格外奇怪,便道:「睦贵人宫里可是发生了什幺事?」 睦贵人闻言,夸张地道:「不只是妾身宫里出了事,连同皇后娘娘在内,整座后宫都出了事了呢!」 皇后假装毫不知情地说道:「什幺事,本宫竟不知晓。」 睦贵人开始不间断地把全嫔干政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皇后,皇后闻言,回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这关乎到全嫔的清白与否呀,何况这......后宫干政罪名不小呀!」 睦贵人回道:「皇后娘娘,整座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就算真是传言,也得问个水落石出吧,若这事真得是全嫔所为,娘娘就要严加惩戒、以正纲纪,若真真不是全嫔所为,那就得惩处那在宫中放话的人!」 皇后其实没想过睦贵人有这样的心机,只知道睦贵人平日行事夸张狂妄,却不料是长了心眼的,皇后听了睦贵人的,要身边的玉露去各宫通报,明日一早来钟粹宫朝会。 隔日,后宫的妃嫔就鱼贯入席,些许是大家都想看全嫔的好戏,人人来得都特别早,全嫔果然是最后一个入席的,其实这些日子全嫔在宫中都听说了后宫许多的閑言閑语,但想着有皇上撑腰,就一点都不畏惧。皇后见大家都到齐了,也就开门见山道:「本宫今日要众姐妹来此一聚,想必大家心里都有个底了,本宫也就不客套了,近来宫中频传全嫔后宫乾政,本宫想着,总不能让流言频传,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 和嫔闻言回道:「皇后娘娘,后宫干政罪不算小呀,到底也不能让全嫔清白给污了,这事得查清楚呀!」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全嫔问道:「全嫔,本宫问妳,妳可有借着和皇上用晚膳时,左右皇上在朝堂上的政务?」 翠微自信地看着皇后回道:「皇后娘娘,嫔妾没有,嫔妾不过和皇上閑话家常,皇上和嫔妾谈天,而后对政事才有了见解。」 睦贵人听得翠微此话,笑道:「有了见解?说明白了就是假装閑话家常,实则旁敲侧击,蛊惑圣心吗,说不準全嫔还跟哪个前朝那些抗议退贡的臣子有瓜葛呢!」 定贵人闻言说道:「睦妹妹倒是说对了,全嫔父亲不就是苏州的驻防将军吗,和那抗议退贡的江苏巡抚有点瓜葛的,再说全嫔生性奢靡、养尊处优,那是用惯了好物,哪里受得了平凡之物!」 翠微听得睦贵人和定贵人两人如此之说,气愤地骂道:「妳们不要含血喷人,我为人清白!」 皇后闻言,对众人大声说道:「好了!都别说了,全嫔,妳说妳没有蛊惑圣上,妳有何证据?」 全嫔冷笑道:「皇后娘娘,这些谣传嫔妾乾政的谣言便是最好的证据,试问,有谁能够证明我干政、蛊惑圣心?"」 和嫔看向全嫔,微微笑道:「全嫔妹妹好厉害的话术,差点就把这阵风刮到其他人身上了,可惜全嫔妹妹刚刚自己也说了,妳是和皇上閑话家常以至皇上被妳说服而有了见解,最终撤了旨意,妳不过就是拐了个弯避重就轻吗!」 翠微闻言,强辩道:「那我说得也是家事、国事、天下事,皇上赐我住承乾宫,承乾宫中挂得就是徐妃直谏图,我住得理直气壮,话也是忠直之词!」 平贵人和翠微有仇,赶忙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您看,这全嫔该是招了!」 翠微身旁的柳瑟看着这情况急得不行了,赶紧偷偷地从宫门口溜了出去,直往乾清宫,皇上的朝堂奔去。宫门守卫的两个侍卫见一个身影奔来,仔细一看却是柳瑟,虽二人都知道柳瑟是皇上宠爱的妃嫔全嫔的奴婢,但朝堂是森严禁地,怎可让人乱闯,因此依然是不让她入殿稟报,柳瑟见状,心生一计,突然躬了身大叫:「皇上长乐康泰!」 那两名守门侍卫听得此声,以为皇上来了,两人也跟着退开来躬了身行礼,柳瑟见二人退开,中间有了缝隙,拔着腿狂奔上了阶梯,就往大门口奔去,两名侍卫见状,赶紧也跑了上去追她,还好柳瑟起步早,没被追上。柳瑟没有余地思考,立刻是推开了厚重的大门,一进门就看见了满朝文武,吓得赶紧跪下嗑头,皇上被柳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随后才发现这是翠微身边的柳瑟,心里就知道翠微那处该是出事了,但又见满朝文武都在,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柳瑟好不容易才调整了呼吸,而后哭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咱们家全主子出事了,后宫众人都指控她干政,皇上再不去救,恐怕就要给治罪了!」 惇亲王见一个小婢女在朝中这般说话,怒地道:「皇上!怎得容忍一个下贱的宫人在宫中如斯咆哮,来人!还不赶紧将之拖下去,杖毙!」 军机大臣曹振镛闻言,却是回道:「惇亲王也太过火了,也不先问问皇上的意见,这婢子该是后宫哪个妃嫔的婢女,岂容任易杖杀,何况家事、国事、天下事,做人先修身、后齐家、最后治国,皇上自然得管着!」 皇上闻言,心知曹振庸在给他阶梯下,因此就顺着他的话说道:「就遂曹卿的话,今日先退朝吧!」 皇后见全嫔说话如此蛮横,简直是目无王法了,难得地怒道:「大胆全嫔,竟敢口出狂言,还不跪下?」 翠微心里觉得所做所为无错,因此气力万钧地说道:「皇后娘娘,嫔妾行事端正,所说皆为忠言,愿以效法徐妃,直谏圣上!」 皇后生平从未见到如此情况,难得地动怒道:「来人!把全嫔给我摁下,掌嘴五十。」 金莲见翠微被罚,急得沖了上前,挡住了翠微,哭道:「皇后娘娘高抬贵手,别打姐姐了!」 翠微见金莲这般,却是将之推开,然后说道:「莲儿妹妹,姐姐我行事坦然,自觉无错,妳何必替我求情!」 和嫔闻言笑道:「祥贵人这是好心被雷劈呀,想去帮着全嫔却不料浇了头冷水,皇后娘娘呀,宫规不容许后宫女子干政的,什幺徐妃直谏那也是古人的事了,也没写在宫规里头,自古话多的女子多祸水,皇后娘娘要严惩全嫔,以儆效尤。」 "啪"一声声的掌嘴声,响亮的回蕩在钟粹宫中,皇后想了许久才道:「全嫔如此干政之举,就罚封宫思过,以至来日封嫔大典解禁吧,这样的惩罚已经是轻了,本宫希望各宫姐妹都可以藉此好好的......」 皇后话音未落,就突见皇上走了进来,各宫妃嫔被吓了一跳,每个人都赶紧跪下请安。皇上看了被掌嘴掌到嘴角流血、面颊红肿的翠微,不禁怒道:「皇后!这是怎幺回事?」 皇后闻言,正色道:「这些日子以来,后宫频传全嫔干政,今日臣妾将此案问个明白,确实是全嫔所为,方才全嫔口出狂言,死不认罪,臣妾才罚她掌嘴五十。」 翠微见皇上了,眼泪不禁流下来,呜咽道:「皇上.......嫔妾.......嫔妾不过想与徐妃一般,能够......」 翠微说得痛,竟是晕了过去,皇上因此动了真怒,向皇后叱责道:「皇后!全嫔说得谏言,朕是準的,从前徐妃直谏唐太宗,替唐太宗免了许多灾厄,朕当初会赐全嫔承乾宫,便是要她如徐妃一般,能说真话,宫规说乾政?乾隆爷当初挂得那幅徐妃直谏图,不就是活脱脱的宫规吗?」 皇后闻言,心里如同被万箭穿心,不禁委屈道:「皇上!宫规如此,说着不能干政的,古来干政的后妃,都害了国祚。臣妾要保着国家、保着皇上,臣妾也只是照着宫规行事......皇上,臣妾事事都是为了后宫呀!」 皇上看皇后这般,怒道:「皇后!就是因着妳们都这般迂腐,人人守旧不敢直谏,国家才会停滞不前,妳真是太让朕失望了,真是太小心眼了!」 皇后几乎从未被皇上骂过,这次被骂得如此,终于崩溃道:「皇上!臣妾......臣妾,您以后要臣妾怎幺治后宫,您要臣妾遵循哪个宫规,您要臣妾做怎样的皇后呀......」 皇上一把抱起翠微,冷冷地回道:「做一个通情理,别跟个木头一样的皇后吧!」 皇后闻言,终于体力不支的跌落在地,最后才理了理面容,站起了身子,向各宫妃嫔说道:「都散了吧......」 皇上偏心翠微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而贤德的皇后被皇上叱责的事也成了宫中茶余饭后的话柄,珍贵人一如既往的又来到了御花园散心,春晓看向出神忘我地在漫步的珍贵人道:「小主,怎幺办吶,现下全嫔是死活巴着了皇上,昨日打牲乌拉总管衙门送了好几颗硕大又圆润的东珠去了承乾宫呢,说是给全嫔来日封嫔时备下的。」 珍贵人似乎没有很关心这话,只是说道:「那很好呀,到时后要恭喜她了,对了,皇后娘娘最近病得不轻,妳把咱们宫里最好的那棵东北人参王熬了鸡汤给皇后送去,太阳出来了,咱们回宫吧。」 春晓倒是不死心,说道:「小主,您长得一张闭月羞花貌,那是比全嫔每上千倍万倍,从前您如此积极地服侍皇上,怎幺现下......」 珍贵人冷冷说道:「女人......是善变的动物,从前是我刚入宫沖昏了头,一心想替家族谋个好出路,现下父亲那边有了权势和靠山,我何必在虚情假意呢?我如今就想做自己......」 春晓急道:「小主!妳都入宫了,总得帮自己一把吧,近日快到年末了,宫中要举行宴会,一如既往的,后宫妃嫔都要献上才艺的,凭小主妳这张好皮相和长年的舞蹈底子,肯定能技压群芳的,全嫔哪里是您的对手!」 珍贵人闻言,叹了口气道:「争不争都是没有差别的,于我如浮云罢......」 珍贵人和春晓两人走着走着,就看到花园旁的石椅坐着两个人,却是全嫔和钦天监副监南弥德,两人正画着油画呢!南弥徳这个洋人身高奇高无比,长着一头棕发、一双深邃的棕色眼睛,还有一跟高挺无比的鹰勾鼻,留着一脸的鬍子,正操着有浓厚口音的中文说道:「全嫔娘娘,您这花不能用中国一贯的勾勒画法,油画着重实体而不是形样,所以不该先描边的。」 全嫔闻言笑道:「果然和水墨丹青好些不同呢,南大人你快和我说说,西洋有什幺样的画作、什幺样的画家呢?」 南弥徳闻言回道:「在中国咱们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融合了东西的郎世宁郎大人,若是在西洋,臣倒是有一个很喜欢的画家,叫约翰·康斯特勃,这位画家是英吉利人,是个擅长画风景的画家,特别是在光和影子的地方,他画得特别好,但始终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画作,但臣觉得他在这个世代一定会被人赏识的!话说,娘娘可有喜欢的画家?」 翠微闻言:「我喜欢......马荃和恽珠的画,这二位都是我大清的有为女画家,马荃以勾染闻世,恽冰以没骨知名,两人都是江南的绝世画家,我的师傅恽珠就和画家恽冰是亲戚,所以我学的画技大概都是出自于此。」 珍贵人听她二人讲得都是些听不大懂的话,于是就没了兴趣,和春晓二人先走了,南弥徳和翠微二人则依旧是在画着眼前的大好园林。南弥徳要拿出较细的画笔给翠微使用,因此翻着身上的随身包,翻着翻着,竟不小心把里头的东西尽数掉了一地,翠微见着了,赶紧停下了工作,替南弥徳收拾收拾,谁知在收拾的途中,却见了几本厚厚的书本,上头写着的是红楼梦三个大字,翠微从以前就很想看看红楼梦在写什幺,只是碍于女孩子家的身分,因此不敢去取来看,如今眼看机会就在眼前,翠微便向南弥德说道:「南大人看红楼梦呀?」 南弥德闻言笑道:「都说红楼梦是中国难得一见的小说,臣自然是要看的!」 翠微藉口说道:「南大人,不知能不能借给我看看,我也是听说过红楼梦的盛名,却从未看过。」 南弥德不知道中国的女孩子家,是不能看红楼梦这类风花雪月的小说的,因此说道:「您要想看,臣自然是乐意借给您,但这宫中这幺大,要什幺有什幺,您怎幺就要跟臣借呢?」 翠微尴尬地笑道:「也不知为何,宫中竟没有这本书,皇上日理万机,我也不想劳烦他去为我弄本书来,所以就和南大人您借了。」 翠微一脸高兴的拿起了那几本厚厚的红楼梦,正要叫松涛收好,却没想到这一幕都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小主,您看......」鹧鸪向祥贵人说道。 金莲自从前些日子,那件翠微捲入后宫乾政的事,心里就一直疙瘩着,当初本想着好心去保护翠微免于受罚,谁知竟被翠微一把推开,还严正的数落了几句,金莲心中是万分的难过和委屈,又想到了从前翠微对贺答应的好、翠微宫中的夏莲倒茶倒了自己全身,而后和鹧鸪说的话又被贺答应听着了,这几件事一并纠缠了在一块,上下都可以串连着,表面开朗豁达,内心却细心敏感的金莲不禁想多了...... 祥贵人本是想藉此散心,想说过去了就给它过去了,却没想到竟然看见翠微手中正握着这些禁书,心里一阵的魔鬼挣扎后,最后说道:「姐姐......是姐姐有错在先的,不能怪我!鹧鸪,咱们去找皇后娘娘说下这事!」 鹧鸪闻言,心里突然砰砰地跳,向祥贵人说道:「小主,要是又向上次一样,皇上又偏袒了全主子,这下.....可该怎幺是好?」 金莲想了会儿,然后说道:「这和上次那事差得多了,上回姐姐可以靠着徐妃谏言脱身,如今红楼梦这样的淫书,是怎幺样都在劫难逃了......」 金莲这下是铁了心,就要去告发翠微,沿路上金莲的脚步好几次都想回头,却被心中的委屈和误会矇蔽了,金莲一入钟粹宫就说:「皇后娘娘......妾身......妾身要告发全嫔!」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八章 - 金萱 第八章 - 金萱 皇后闻得金莲的一席话,却是没有震惊,反倒是平淡地说:?祥贵人这是怎幺了,话可不能乱说的。? 金莲看向皇后,眼神诚恳地说道:?皇后娘娘,妾身所说的皆为事实,妾身是真真看见了全嫔今日在御花园与南大人学画时,蛊惑了南大人,要了红楼梦这幺几本淫书。? 皇后笑道:?祥贵人,凭着只字片语,本宫是不能相信你的,你可有证据?何况你与全嫔走得如此之近,何以如今就要告发她了?? 金莲被皇后问到最亏心的那部分,沉吟了许久才道:?稟报皇后娘娘,妾身......妾身是明理人,因此就算全嫔是妾身的堂姊,妾身也得大义灭亲!? 皇后被皇上训斥后,心情和身体都渐渐不好了,对于有关全嫔的事都变得格外消极冷漠,就怕再次引火焚身,因此过了许久,皇后才叹了口气道:?本宫不知妳与全嫔发生了如何的争执,还因此伤了姐妹情分,但妳如此没来由的,本宫不能帮妳,等妳找到证据端在本宫眼前时,本宫才能替妳主持公道。? 金莲见皇后如此,其实心里也有了个底,皇后该是因上回的事而起了十足的戒心,所以遇到此事自然不愿轻举妄动,金莲站起了身,失神地福了身子道:?皇后娘娘......妾身知道了......? 皇后点了点头,金莲便牵着鹧鸪的手离开了钟粹宫,待得金莲走远后,凝脂就问了皇后道:?皇后娘娘......这祥贵人是在玩得什幺把戏,究竟是真真和全嫔生分了,还是藉着全嫔来陷害您呀?? 皇后神情平静地道:?本宫也不知道,就看下去吧,会有结果的。? 金莲才走出了钟粹宫的大门,眼泪便潸然落下,心里觉得格外的徬徨失措,罪恶感如风暴般袭来,金莲忍不住,开始疯狂地奔跑着,想要逃离这个纷乱的世界,鹧鸪见金莲突然发疯似的漫无目地乱跑,在后面是焦急地追赶,还好金莲跑着跑着终是累了,这才停下了脚步,但金莲却因为心里强烈的愧疚感而不断喃喃自语地说道:?姐姐,莲儿......莲儿是不是错了,姐姐!? 金莲说完了这句话,回神后,想要擦乾眼泪继续走往回宫的路上,眼前的视线却突然伫立起了一个人影,金莲仔细地瞧了这身衣裳,脑子还没分辨清楚时,那人却先说道:?妳错了.....但姐姐也错了。? 金莲听得这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翠微,金莲一时良心不安,伸起了手狠狠打在自己脸上,哭道:?姐姐.....莲儿是被猪油蒙了心,竟和姐姐置气了,竟然还......? 翠微其实早就发现了金莲在一旁偷看自己和南大人,为了试探金莲的忠诚而故意设下了陷阱,但如今看到金莲有忏悔之心,其实早就没了追究之意,反而想起了之前诸多对金莲产生的误会,翠微提起了手帕擦乾了金莲的眼泪,然后说道:?莲儿,到底是姐姐没好生照顾妳,让妳心里不好受,姐姐不气恼妳的,咱们依旧做好姐妹好吗?如今麟儿被封宫,姐姐剩下的知己可就剩下妳一人了!? 金莲想到翠微对自己的好,自己竟然因了些小事而背叛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死,金莲所以哭道:?妹妹犯了这样弥天大祸,姐姐还这样对妹妹......妹妹真是万死都偿不了了。? 翠微牵起金莲的手,和蔼地说道:?姐姐不怪妳,姐姐反而还怪自己......日后妹妹若心里坎坷了切要跟姐姐说,别憋在心里了。? 金莲听翠微的这番话,哭得是歇斯底里,整条回宫的路上只能听到金莲伤心的啜泣声,而后,金莲哭得不行了,整个人再度瘫软在地,翠微见状,示意鹧鸪把金莲带回宫休养,并对金莲说道:?妹妹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你笑起来是宫里最最好看的呢,你先歇着,明日姐姐去你宫里看你阿。? 金莲话都说不清楚,只是用力的点头,翠微见了,向鹧鸪说道:?好生照顾你们家小主,她哭得伤心,要多让她休息。? 鹧鸪闻全嫔此言,颔了首答应,而后扶起了全身瘫软的祥贵人,诚心地向全嫔行了一礼说道:?奴婢谢全主子恩德,奴婢会好生照养祥小主的,奴婢告退!? 翠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金莲和鹧鸪主僕二人渐渐地离开,向身边的松涛说道:?松涛,还好咱们最终拉了莲儿一把......? 鬆涛闻言回道:?主子说的是,祥小主若真弃了咱们,以她的脾性和心眼,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翆微想到从前天真爱笑的金莲,不禁叹道:?以前金莲是那样天真无邪的女孩儿,善良又可爱,如今入了宫,竟是变了......其实,变得不只是她,我也是变了。? 松涛见翆微突然伤心了起来,宽慰道:?主子,这宫里谁能是纯真无邪的,又不是每人都能和贺答应一般,不用为了恩宠和家世争斗,况且现下祥小主迷途知返,这幺一来,咱们也就不必担心,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翠微的眼神转向云霞满布的天空,若有似无地说道:?原是我不好,这红楼梦一计,虽是救了这姐妹情,但也成了我的亏心事......? 翠微突然看向松涛,对她颇为激动地说道:?松涛呀,我这样试探金莲,引蛇出洞,如此地对付自己的姐妹,是不是太过工于心计了?? 松涛听得自己的主子此言,心里却很是为她抱屈。到底有错在先的人还是祥贵人,为何主子反倒是怪了自己呢,松涛于是说道:?奴婢以为,祥小主还是有错在先的,主子您这般,还是做给了她悔改的一条明路呢!? 翠微与金莲虽非亲生姐妹,但自小也认识,金莲本是开朗又健谈的人儿,小时候还是个人来熟,谁知如今入了这深宫,人竟也变得心性扭捏、爱胡思乱想了,翠微心里一直想着金莲,好久才觉得站得累了,便扶松涛的手一路走回了承乾宫。走着走着,翠微便经过了皇后住的钟粹宫,其实自从上次干政一事,翠微便对皇后有所愧疚,毕竟皇后所作所为追根究柢也都是为了后宫大局着想,而且平时皇后对人也很是和善,翠微也受过她的不少照拂,因此翠微一直以来对皇后都很是敬重感恩,但就因上次那干政一事而重伤了皇后,皇后想必是不能谅解翠微的,翠微生性又好强,倔将的不想道歉,如今翠微经过了钟粹宫,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纠葛,停下了脚步。 翠微拉住了松涛,对着守门的宦官说道:?嫔妾全嫔钮祜禄氏,想见见皇后娘娘,还请公公通传!? 在钟粹宫当差的宫人其实都知道自家皇后主子和全嫔的心结,这个守门的宦官见了全嫔,心里亦是万分的厌恶,态度十分差劲地应了声后,走进了宫内。 钟粹宫中用得是花果香,最是节省不奢,皇后正綉着一张锦帕,刺的是一双鸳鸯,那要通传的守门宦官见了,赶紧是退了后,就怕吵到了皇后刺绣,在一旁服侍的凝脂见状,上前小声问道:?小桔子,可是外头发生了什幺事?? 小桔子嫌恶地说道:?还不是全嫔那贱人来了,真是不要脸,还赶来见咱们娘娘呢!? 凝脂闻言骂道:?真笨,你都知道她是个丧气的,那还不把她给轰了出去,娘娘看了她,岂不心烦!? 皇后突然发话道:?让她进来吧!? 凝脂被皇后冷不防地这句话吓了一跳,随后说道:?皇后娘娘好耳力呢!? 皇后闻言,平淡地说道:?宫里一片寂静,连针掉下去都能听得,你们的话本宫怎幺可能听不到呢,况且在这后宫,就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凝脂和小桔子闻言,尴尬地说道:?皇后娘娘教训得是!? 而后,小桔子就领了全嫔进来,凝脂见了全嫔就倒了一壶平凡不过的金萱茶,端了上前,对其别有深意地说道:?给全嫔请安了,咱们钟粹宫一切都简单,这茶是一般的金萱茶,全嫔习惯了上好的茶品,可别笑话咱们宫里的茶!? 翠微哪里不知道凝脂这带刺的话,笑着答道:?姑姑就别折煞我了,这金萱也有它朴实到家的好处,喝了其他的好茶最终还是抵不过这金萱的纯粹呢!? 皇后看向翆微,平静地说道:?平时不见全嫔来,怎幺如今倒是来了,本宫以为妳早恨透了本宫,连本宫的钟粹宫都不想来了。? 翠微闻皇后此言,竟是离了席跪下道:?皇后娘娘切莫这样说,嫔妾哪里敢和皇后娘娘生气,嫔妾性格要强,上次太过坚持了自己的立场而顶撞了皇后娘娘,心里一直都很为愧疚,却又纠葛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下,才生了勇气来和皇后娘娘说开此事。? 皇后没有想到翠微会这般说话,心里瞬间就觉得格外可疑,但见了翠微这样诚恳的举止也只得回道:?全嫔这是干什幺,凝脂还不快快扶起来!? 凝脂闻言,心里甚是厌恶地扶了全嫔起来,随后便快步地退了后。全嫔敏鋭的知觉告诉自己,皇后还是没能释怀上次的事,于是复又跪下来道:?嫔妾知道娘娘心里对嫔妾还是有芥蒂,但嫔妾真是有心致歉,还望娘娘不计前嫌,能够宽恕嫔妾顶撞之罪,嫔妾在此给娘娘谢罪了!? 皇后被翠微再次跪下的举动吓了一跳,心里终究是动摇了,但这股闷气还是消不下,皇后于是说道:?妳起来吧,本宫不会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只是还指望妳日后多多顾全大局就是了,况且皇上既然认为妳没错,妳就不必对本宫道歉,反倒在此事上,皇上生了足足的气,那就是本宫的错了,该道歉的是本宫才是。? 翠微被皇后的话吓着了,急忙回道:?皇后娘娘这样说是真要和嫔妾过不去了,嫔妾是真心悔过,娘娘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皇后心里五味杂陈着,最后终于说道:?好吧,本宫是收得了妳的这番心意了,只是妳要记着,妳可是选秀入宫唯一有嫔位的人,在皇上跟前又是最为得宠的,切要树好模範啊!? 翠微听到皇后这番话,高兴地说道:?嫔妾知道了,嫔妾日后会好生注意的,这脾气也会改改的!? 皇后点了点头,翠微又与皇后说了会话才回了宫,翆微回宫后,凝脂就说道了:?皇后娘娘,您就真真原谅了全嫔?? 皇后冷冷地回道:?还能不原谅吗,她都这幺说了,本宫难道能拒絶?现在......就姑且以为她会收敛些吧......希望她是真心和本宫说这番话的。? 凝脂闻言叹道:?娘娘您就是太和善了,谁知这全嫔又再动什幺歪脑筋!? 翠微才刚回到承乾宫,守着宫门的太监小莲子就急忙来报,翠微见了小莲子的神情,知道该是有什幺事发生了,劈头便问道:?小莲子,你慌慌张张的,宫里是发生了什幺事?? 小莲子吞了口口水后,说道:?全主子,您快快入殿吧,太后已经在里头了!? 翠微被小莲子的话吓了一身汗,她怎幺也没想到太后会亲自来承乾宫找她,想必太后是为了前些日子翆微干政一事而来,得知讯息后的翆微飞快地走入殿内,见了太后便跪下道:?嫔妾全嫔钮祜禄氏给太后请安了,太后长乐康泰!敢问太后为何会来嫔妾的承乾宫?? 太后闻言笑道:?妳做了什幺还需要哀家说吗?? 翠微心里其实知道太后说得一定是干政一事,但还是怯怯地说道:?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太后冷冷地看向翠微,一句话都不说,眼神射出的寒光如同利刃般鋭利,翆微见太后的神情,心里更是觉得不安,太后沉吟许久才打破宁静说道:?倒是挺会装蒜的,哀家还以为妳和妳姑母是一样的人,到底你姑母比你有骨气的多。? 翠微闻言,知道太后说得是自己的姑母如太妃,一时心里难平,铿锵地回道:?嫔妾知道太后是为了什幺而来,嫔妾也知道嫔妾是过于鲁莽了,但嫔妾敢说,嫔妾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皇上着想!? 翠微的眼神如同火焰般无惧地看向太后,太后见了翠微这样说话,心里是很为生气,但也对眼前的女子起了几分兴趣,随后对其笑道:?妳以为妳很厉害吗?妳以为妳所作所为都不会有错吗?哀家告诉你,自古以来有很多和妳一样的女人,有的确实有帮到皇帝,但更多的是帮倒忙害了整个国家的,妳就笃定妳是前者吗?? 翠微闻言,无所畏惧地回道:?嫔妾不敢自比前者的功绩,但嫔妾敢说嫔妾絶不会是后者,太后娘娘,您想,皇上突如其来端上这幺多规定,中间连一点的润饰都没有,文武百官没有逐渐适应的机会,这样的计策只会适得其反呀!《汉书·五行志中之下》有言:?遂要崤阸,以败秦师,匹马觭轮无反者,操之急也。?太后娘娘,用兵打仗不得操之过急,治国行法也是同理,得循序渐进呀!? 太后哪里听得这些话,怒地骂道:?一派胡言!妳以为妳是朝廷臣子吗,也敢跟哀家说教了,真是无法无天了,哀家告诉妳,妳做为一介妃嫔,工作就是替皇上开枝散叶,哀家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是不行了!哀家就罚妳禁足三个月,饮食用度用答应份,每日给哀家超写法华经悔过!? 翠微还要辩解,太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承乾宫,翠微就这幺看着眼前的宫门被重重地阖上,终于是跌倒在地,一旁服侍的柳瑟见了,赶紧将她扶了起来,柳瑟难过地说:?主子,这下咱们要怎幺办呀.......? 翠微无力地回道:?为什幺.......为什幺我不过是想帮着皇上,所有人都不能谅解我......? 翠微说罢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幺,急地说道:?皇上.......要是皇上因为我和太后置气,那可就不好了,不能!皇上已经因为我叱责了皇后娘娘,我不能让皇上再为了我而失去理智和太后失和,这可该如何是好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九章 - 双囍 第九章 - 双囍 宫中消息灵通非常,全嫔被禁足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各宫妃嫔的耳中,而这件事最后也辗转入了皇帝的耳中。 得知翠微被禁足的皇帝怒不可抑地来到了寿康宫与太后理论,也不通传下人,就是径直走入了宫室,劈头就问道:?皇额娘,您这是什幺意思,是朕让全嫔说实话的,皇额娘若要过不去,就跟朕过不去,怎可迁怒全嫔?!? 太后似乎没有被皇帝的怒气所惊慑,反倒是老神在在地说道:?皇帝呀,你可是许久没有这般和哀家说话了,看来这个女人实在不简单,皇帝你该是很喜欢她吧,既然皇帝你都开口逼着哀家了,哀家还敢不放人吗?? 太后话语落下后,皇上被突如其来的恩典所愣着了,只见太后随后说道:?拂尘,传哀家懿旨,放了全嫔吧,皇上可是撑着她的腰呢,咱们得识时务呀!? 拂尘闻言冷静地回道:?喳!奴婢这就去传话。? 太后而后站起了身子,走向了皇上的身边,在他的耳边重重地说道:?皇帝,爱之适足以害之呀!你别忘了你今日竟然为了个女人和照顾你以至成人的母亲翻脸?!? 皇上闻言后,深深吐了口气,回道:?皇额娘言重了,来日您必定也会晓得全嫔的好的!? 太后而后冷冷笑道:?那哀家就等着瞧瞧,这全嫔还能怎样好了。? 太后说罢后,皇上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全嫔,于是迅速地向太后告了退。皇上离开后,整座寿康宫再度恢复昔日的宁静和稳重,只见太后身旁的无垢率先打破了宁静说道:?太后娘娘......这全嫔真是九尾狐妖妲己转世,竟把皇上给迷得团团转,今日皇上竟然这般和您说话,实在太令人呕气了!? 太后闻言却是自信地说道:?无垢,你没看出来,这次咱们还是赢了!? 无垢不解太后的心思,疑惑道:?奴婢愚钝,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于是说道:?妳不知道,前日全嫔跑到皇后跟前,随便几句话就让皇后心软了,这日子要是长了,以全嫔的野心,后宫和朝政肯定被她搞得天翻地覆,皇后这个心眼子少的,肯定对她言听计从,还好她家小桔子机伶跑来和哀家告状。妳想,哀家现在若不出手,皇后岂不被全嫔牵着鼻子走,要是咱们这颗制衡全嫔的棋子被吃了,整盘棋局也玩完了,现在哀家这一计,看后宫哪个女人还能忍着,要知道后宫女子本性都是善妒的,皇帝偏心全嫔,正是全嫔最大的软肋。? 无垢听得太后此言,不禁拜服道:?人人都说全嫔聪明絶顶、无人能及,现下看来,一山还有一山高,太后聪慧,奴婢佩服!? 太后闻言阴阴地笑道:?也不枉哀家纵横大清后宫几十年,从喜塔腊氏到现在的全嫔,哀家还没输过。? 就像是一阵风般,全嫔被禁足的这阵风吹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不管是来还是去,都造成了后宫极大的风波。 一阵肃杀之气瞬间又吹进了钟粹宫,皇后依然坐在凤榻上焦急地等待消息,一见到玉露回来便劈头问道:?全嫔那处怎幺样了,这该怎幺是好呀,太后她.......本宫实在不想见死不救呀!? 玉露闻言却是忧愁地说道:?皇后娘娘不用折腾了,全嫔已经被放出来了!? 皇后听到消息后鬆了一口气说道:?瞧本宫还担忧着,好不容易才和全嫔好了些,还指望她日后多多辅佐本宫,差点又因太后而坏了这美事,妳快说说是谁救了她?? 玉露觑了皇后的神色,随即跪下道:?皇后娘娘,是皇上......? 皇后闻言双目瞬间失去光彩,而后缓缓地说道:?怎幺可能......皇上会因为全嫔而和太后说情?皇上从来没过这样,本宫是不是在做梦呀......? 皇后说罢,竟逕自卸下了护甲,用修长如玉的指甲狠狠捏了自己的皮肤一把,随即鲜红如牡丹的血液潺潺流出,玉露见状吓得赶紧摁住了皇后的手,着急地说道:?娘娘这是做什幺,凝脂!快来帮帮呀!?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发话道:?皇后娘娘可还安好,怎得受了伤?? 皇后的精神瞬间因为这把声音而回返,随及镇定地答道:?和嫔来了怎幺也不通传一声?] 和嫔踏着稳健的步伐入了殿阁,随即福了身子问安道:?眼下时机不好,嫔妾担忧皇后安危,特来此请个安,娘娘万安!? 皇后闻言,心知和嫔定是知晓了全嫔被放的事情,如今也是耐不住气跑来了。皇后也不客套说些什幺,直言道:?现下全嫔又被放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后宫又要给翻了,本宫还以为一切才恢复原状,没想到终究是想得太美了!? 和嫔闻言,炯炯有神的双眼也不禁黯淡了几分:?皇后娘娘,这全嫔真是咱们小看她了,看来着实得花些心思在她身上了。? 皇后苦笑:?那就得劳驾和嫔了,毕竟皇上膝下唯一长子便是你儿奕纬了,这全嫔日后若是生了个一儿半女,你该是知晓其中厉害的!? 和嫔明白皇后此言所指为何,亦是无奈如今情势,若日后全嫔生下孩子,絶对会动摇奕纬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为了自己的儿子长远,和嫔终得做些打算。 和嫔觑了皇后的神色,吞了口口水,眼神闪烁:?嫔妾明白了,嫔妾很快会去办!? 皇后闻言叹道:?快些吧,时间拖着长了,事情会越发难办。阿弥陀佛!罪过呀......? 承乾宫内,宫人们各个脸上都散发着喜悦之气,唯有主子翠微面色铁青,失去了该有的血色。 柳瑟见状,心知翠微担忧为何,于是宽慰道:?全主子这是怎样脸色呀,咱们不都被放了出来吗?唉......奴婢知道主子担忧着什幺,但您不是老跟奴婢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咱们后头一座皇帝泰山靠着,用着怕吗?? 翠微神色不见从前的傲气,只是回道:?今时不同往日,此一时彼一时......我也是累了,才入宫这些时日,就有万箭暗藏于我身旁,纵使有皇上呵护着,我也是过得心惊胆跳,妳瞧,麟儿都还在封宫呢......? 翠微话音未落,皇上便径直走了进来,翠微见状,还没来得及福身,就被皇上一把搂在怀中,翠微先是惊慑了一会儿,而后才渐渐意识过来,默默地也将手环抱住了皇上的腰。虽然才被封宫不久,翠微心里无时无刻都惦记着皇上,如今见着了皇上,自然是万分的感动。 翠微才要发话,却被皇上摀住了嘴,抢话道:?方才柳瑟说的,朕都听到了,翠儿,妳放心,妳就安心待在朕身边,朕是妳永远的靠山,后宫那帮女人想要怎样暗算,朕替妳挡着!? 翠微闻言,心中一股暖意缓缓萌生,激动的泪水不禁如同珍珠般粒粒掉落,皇上见状,竟是拿起了翠微宫中桌上的一个橙黄色青釉瓷盘接住了翠微不断掉落的泪水,此时承乾宫寂静无声,依稀能听到的只有泪水一滴一滴滑落碗里,所碰撞出来的清脆声音。 皇上心疼道:?翠儿别哭,妳的泪珠每一滴都跟珍珠般珍贵,别糟蹋了。? 翠微闻言更是止不住泪水了,皇上却是自顾地吟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翠微被皇上所吟给逗笑了:?皇上竟以此取笑嫔妾!? 皇上见翠微终于不再哭了,大笑道:?那还不是妳养出来的千丝万缕心肠?!? 翠微本想说些什幺,却突然意识到如今后宫情势,皇上纵使有这份心想呵护翠微,但这后宫危机四伏,人人绵里藏针,真叫人防不设防,翠微是再也捨不得皇上为她操心了。 翠微面色一冷,退后说道:?皇上若是真得珍爱翠儿,就请离翠儿远些,翠儿明白皇上爱护之心,但翠儿更希望后宫姐妹和平,让皇上不必再为后宫操心。? 皇上闻言,思量许久后,终于说道:?好,朕会遂妳的意......但,朕怕朕会忍不住......翠儿,朕说了,朕会替妳挡下风风雨雨,妳就......。? 翠微苦笑道:?皇上如此,翠儿感恸万分,但翠儿怕......再这样下去,翠儿会真成了红颜祸水。皇上,时候不早了......柳瑟,送皇上回去歇息吧!? 皇上见翠微如此,也不好再说些什幺,心里也不禁生起了些许失望,原来翠微还是信不过自己的...... 皇上一回到宫中,敬事房的太监便来要翻牌子了。 敬事房掌事太监夏公公一如往常说道:?皇上是不是还要全主子来侍寝?? 皇上看了看夏公公,愤怒地拿起手边的茶水就往他身上泼:?死蹄子,朕的心意你倒很会揣测了!? 夏公公被皇上的举动吓着了,赶紧跪下哭道:?奴才该死!皇上饶命!? 皇上见夏公公如此,良久才把他叫了起来,只见他的脸早已经挂满了泪水和鼻涕,夏公公而后才颤抖地说道:?那......皇上翻个牌子吧!? 皇上看了看夏公公手上端着的绿头牌,乏味地将其推开:?太后不是要朕多看着祥贵人吗,传祥贵人吧!? 夏公公见皇上说了话,赶紧向后头几个徒弟传话道:?快备仪仗去接祥贵人,别怠慢了,否则要了你们的小命!? 夏公公的几个徒弟刚刚见着师父被骂得个狗血淋头,自然是不敢再有什幺马虎,飞也似地冲出宫中往祥贵人住的永寿宫奔去。永寿宫门堂前,鹧鸪正打扫着前些日子落下的红叶,突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惊慑了,心里想是宫中哪些个不经世的小奴才玩着,才要骂道,却是敬事房的两个奴才来报:?鹧鸪姐姐行行好,现下皇上要祥小主侍寝去呢,可不得怠慢呦!? 鹧鸪闻言,心里既喜且惊,蹦蹦跳跳跑进了宫内寻金莲,却见金莲安安静静地坐在椅上綉着花鞋,专注到连鹧鸪进来了都没发现。鹧鸪急道:?小主别綉了,皇上通传您侍寝呢!? 金莲被鹧鸪的话下了一跳,差一点绣花针就要扎进自己细嫩的皮肉里:?什幺?侍寝!今日不是姐姐才解了宫禁,皇上该是歇在承乾宫的呀!? 鹧鸪急道:?小主别说这幺多了,奴婢也不知晓是发生了什幺事,总之皇上现下点了小主您去,时候不早了,咱们可得赶紧了。? 金莲还想再问,鹧鸪便冲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她全身打理了一番,才几下功夫,金莲便被扒了个精光,鹧鸪见工作已成,喊了外头两个太监进来接驾:?仔细着你们眼神,可别怠慢了咱们家小主,快送去罢!? 那两名小太监朗声回道:?喳!? 说罢,那两人就扑开一张鸾红双囍多子多孙锦被,把金莲整个人给捲了进去,只留着头探了出来,而后便合力将之抬出宫往轿上放着,快步地往养心殿送去。轿辇一到殿阁,两个太监就抬出了金莲往宫里送去,夏公公见到祥贵人,赶紧福了身请安,然后向躺在龙床的皇帝大声说道:?祥贵人到!? 其实金莲也有一些时日没给皇上侍寝了,距离上次侍寝那也是半月之前,如今能够再见得龙颜心里是万分的欢喜,笑意怎样都掩不住。两名太监扛起了金莲上了龙榻,然后便和师傅夏公公退下守候,金莲见四处皆已无人,动起了身子从床单的尽头一路钻到了床头口子出来,沖身边的皇上便是莞尔一笑,皇上见了,说道:?莲儿笑起来一直都是那幺好看!? 金莲笑道:?皇上喜欢莲儿笑,以后莲儿就一直笑给皇上看!? 皇上含笑不语,随即抱住了金莲娇弱的身子,金莲心知皇上兴緻,两人遂开始翻云覆雨,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公公才发现时候太久了,这才大声向宫内说道:?是时候了!? 皇上闻言回道:?进来吧!? 夏公公闻言后,领着两名小太监入内将金莲从被榻拖了出来,而后向皇上请示道:?皇上!留与不留?? 皇上不悦道:?废话,朕膝下子嗣甚少,自然得留!? 夏公公得到指令后颔了颔首,随后便要两名徒弟拿起锦被裹住金莲送回永寿宫,谁知金莲突然感到身体不适,竟是吐了出来,吐得扑张华丽的金龙刺绣地毯满是秽物,皇上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命下人去太医院通传。霎时,太医院的张简张太医便来了,赶紧是给金莲把了个脉看看脉象,良久后,张太医面露喜色跪下道:?恭喜皇上、小主,是喜脉呢!? 金莲闻言,高兴地倒在了皇上的怀里:?皇上,咱们有孩子了,莲儿要给皇上生个孩子了!? 承乾宫中灯火未息,翠微神色惨澹问了身边的柳瑟:?听说皇上召了莲儿侍寝......? 柳瑟闻言苦笑道:?主子到底是想着皇上的......唉!时候不早了,奴婢扶您上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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