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 安城公主 安城公主 我端坐在一把绿檀木椅上,桌上摆着满桌菜餚,而对面坐着一个和我有不共载天之仇的男人。 上次见到他,他身上穿着粗鲁的兽皮和破烂的棉布编织而成的衣裳,一双靴子上沾满了泥巴,乌黑的长髮散在肩上,黝黑的皮肤,加上好几日没刮鬍子,活脱脱像个野人。而如今他一身黑色龙袍,脸上没有初见时的尘土、伤痕,长髮梳成了高马尾,那双剑眉和锐利如鹰的眼也终于出来见人。此刻的他一点也不像在大漠中翻滚出来的单于,倒似一个温文儒雅的皇帝。他龙袍上的金龙仿佛察觉到我的恶意般恶狠狠的回瞪着我。 更可恨的是龙袍的主人无视我的敌意,泰然自若的吃着桌上的菜餚。 我拿起了手边的红筷,一伸,拦住了他想夹豆腐的筷子,他没有理会抬手要抽出筷子,我手腕一转,将他的筷子甩出桌外,筷子掉在地上发出了声响,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静的只剩下呼吸声,也没人敢出手捡筷子。 就见那人不慌不忙的端起桌上那碗豆浆,他那毫无情绪的反应,令我更是怒火中烧。 我拉高了右手臂奋力甩向他,他左臂一挡,缠上我的手,将我扯到他眼皮子底下,那碗豆浆碰上了我的嘴唇,他双眼冷冷的盯着我,我听见他粗犷的声音低声说“你伤好全了吧?那如果你在胡闹,朕”他停了停,我死命的瞪着他就见他抿抿嘴“我,可是会收拾你的” 他将豆浆一饮而尽,放下碗“朕晚点再来看你。”他起身就走,怒火中烧的我追到了门边“呼延安铎,你这王八蛋!你不配为王!我恨你!” 站在一旁丁郁的跑到我身边,扶着我的手臂“公主,奴婢知道您恨他,但此时此刻这话是不能宣之于口阿。” “有何不可?”我咬着嘴唇。 “如今…如今脚下的这块土地已经不是大晋了,是大元,而他已经登基为皇了…您要是如此…要是哪一日…皇上…失去了耐性…” “够了!通通出去!” 我挥走了一群宫女太监,独自坐在榻上,看看身边,这宫苑、桌椅、床铺、甚至是一草一木,都跟一个多月前的一样,但对我来说国已不成国、家已不成家。 “节同时异,物是人非,我劳如何,我算是体会到了”我坐在铜镜前,思绪回到了一个多月前。 我和叮郁穿着一身小厮的服装,跑出皇城逛着市集。 丁郁是打小伺候我的婢女,只大了我三岁,这『郁』字取的不好,『郁』字对年幼的我,实在太难了,我随口喊了她叮噹,便也喊到了大。 “叮噹,快来阿”我跑在前头开心的唤着叮噹。“少爷…少爷!你别跑那幺快”叮噹追上了我,拉着我的手“你真慢阿” “少爷阿…这时间咱们还溜出玩,皇…老爷会生气的。” “我这哪叫玩,我这叫视察民情,这几年咱们征战连连,那群老古板只知道买武器、加赋税的,你哪回听过他们说人民过的如何?要不是有我这样不时出来晃晃看看,我看咱们这长安城的人民饿死了也没人知道!”我从袖子里甩出一条帕子擦着汗。 “少爷,哪有男人用这种粉色帕子的”叮噹笑着说。 “我阿,是比较秀气的少爷”我跟着笑,忽然看见前方得小贩,伸长了手指“你瞧瞧糖葫芦!”一只手忽然狠狠拽住我。我吓了一跳,身子被一股拉力转了过去“九…九哥…” 眼前这个身着官服狠狠瞪着我的男人,便是我胞兄。 “回去!”他也不多说什幺,就将我往回拽。一股怪风吹了过来,一时抓不紧帕子,帕子飞了起来,我的眼神随着帕子,看见它飘上了一间茶楼的二楼,一个大鬍子抓住了帕子,放到自己鼻子轻轻一嗅。 我觉得一阵反胃,心想:可恶,那是母后留给我的帕子。 茶楼上大鬍子男人握着哪个帕子细细瞧着,盯着被拉走的小厮。 一名男人附了上来“单于要喜欢,之后我定替单于找到他。” “多嘴!” 我坐在马车上看着板着脸的九哥“九~哥~”我撒娇的往他身上靠。 “姚清依!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我揉着被他吼疼的耳朵“我只是出来…”本想辩解却被他一眼瞪了回来“匈奴已经在关外了,纵使妳是个女孩,无法替国效力,但妳最少能在这时不添乱,不让众人再花费精力找你,不行吗?” 被这幺一吼我也委屈了,噘着嘴说“谁说女孩无法替国效力的,我都好过那群乱臣贼子的!我是视察民情” “你还!”他举起怀中的摺扇,就要往我头上敲来,叮噹挡在我面前“靖王!使不得!您要生气,罚奴婢好了,别打公主…” “是啊!是啊!你还是听听九嫂的劝吧!” 叮噹被我这句九嫂弄红了脸,而九哥则是撇过头去。 “公主…纵使皇上已经将奴婢赐给了靖王…奴婢的身分最多也只是个侍妾,哪担得起公主这声九嫂…” 我扳开了叮噹的手,蹭到九哥身边“九哥以为呢?” “你真以为母后不在了就没人可以教训妳了?父皇已经知道你溜出皇宫了,自己皮绷紧点吧。” 下了马车,我被九哥硬是拽到了紫宸殿外,总管太监见到我们俩走了过来“奴才给靖王请安。给安城公主请安。” “李公公请起,父王呢?” “皇上正与太子还有群臣商讨战事呢。靖王可以进去…但公主恐怕就得在外候着了。” “正好”九哥将在我拉到了门旁“罚站!要是敢动一步,就不是那幺简单了。” 日头正毒辣,我倚在门旁,烈日曝晒头昏脑胀的,忽然一个年轻的小太监捧着一碗凉茶“公主,公主。”我转头笑了笑“吴虑!还是你对我好。” “公主言重了,奴才所做都是应该的。公主,不知道奴才的哥哥?“ “吴忧?他很好,你要有空就来漪兰殿见见他。” 吴忧和吴虑是对双生子,小时在母后身边伺候,母后见他们两成日笑呵呵的好似什幺烦恼都没有,便赐他们叫吴忧吴虑。后来吴忧留在我与母后身边伺候,而吴虑则是拜李公公为师跟着李公公学习伺候父皇。 吴虑得知了自家哥哥安好,便开开心心的走了,而我继续倚在门旁,听着里头的大臣侃侃而谈。 “兵临城下,武器兵力皆不足,理当徵税、招兵”我叹了一口气,心想『老刁奴一个』。 “太子觉得呢?”父皇说。 “儿臣以为,人民生活已因这几年的征战叫苦连天,实不应再徵税”我笑了笑,「还是我的太子哥哥棒。」 “太子殿下!国难当前,匹夫有责,此刻岂能因人民叫苦连天就不徵税?” “父皇,儿臣赞成太子所言,南方正在闹旱灾,百姓生活疾苦,就算徵税,实益不大。”九哥慷慨激昂的说。 “哼,皇上,皇子们未在前线打仗,当然不知道臣下们前线的辛苦。没钱、没兵要咱们怎幺打?” “苦,贵族更要共体时艰,咱们几位皇子都很愿意出力。” “靖王此话是说咱们这些臣子不愿出力了?可别忘了大晋江山,正是咱们抛头颅洒热血打下的,靖王当时还不知道…” 我实在听不下去,一脚踹开门“抛头颅洒热血,怎幺不见你的头颅与身体分家呢?不是好好的吗?” “安城公主又要来干涉朝政了吗?”一名中年男子坐在群臣的最前头,那是我大晋的宰相,刘誉。 “清依!”父皇端坐在龙椅上,闭着眼睛“胡闹”父皇的声音很柔,我知道他并没有生气,跑上了阶梯,站在龙椅旁,轻轻一蹲 “清依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宰相大人这话不对,方才不是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更何况是我这大晋的公主了。” 我看宰相闭上了嘴,便接着说。 “壤外先安内,若是人民对大晋的主权者失望,这仗还如何打。清依认为不该再强徵税。” “那公主要咱们怎幺打仗?”宰相瞪着我。 “钱跟兵,也不一定要从人民而来。我相信皇子哥哥们都很愿意捐出自己的薪俸”我看了一眼太子。 “安城公主说言甚是。” “至于后宫,母后不在了,后宫虽无主,但其他娘娘与姬妾一定也愿意慷慨解囊,这样对国库必是一大帮助。皇室都如此了,各位大臣们…”我盯着宰相笑了笑“有的人一个月的薪俸可是胜于百姓一年的生活费用,从你们身上得来的,肯定要比百姓们的多。大臣们以为如何?” 我看见几位大臣的额角沁出了汗水,得意的一笑,但那宰相盯着我轻蔑的一笑“公主是伶俐,那兵呢?” 我气红了脖子,瞪着宰相“宰相大人问得好,兵呢?那就得问宰相大人了,你们各个手握兵权,现在前线有多少是你们的兵阿?” “公主这话啥意思?” “啥意思?宰相大人的一兵一卒全都还留在长安城不是吗?您还敢说您在前线为国效力?” “臣的兵是要留下保护皇上的,皇上要放任安城公主在这侮辱臣下吗?” “誉爱卿对国之忠心是无庸置疑的。清依不可再胡说。” 听到父皇这句话,我实在气的不行,并没有打算听父皇的话,又对着刘誉说“宰相大人的兵是要留下来保护父皇的?但现在匈奴已经要攻破边关,您还将兵留在城内,依我看您是要留着打算匈奴攻进城之际保护自己的!” “你!”宰相站了起身。 “清依!”父皇喝斥着。 “还是宰相大人想谋反啊?”我接着喊,宰相跌坐在地手抓着胸口,一旁的太监喊着“宰相大人心疾发作,快传太医。” 碰!一声,父皇怒拍龙椅,满朝文武跪倒在地,只有我依然立在阶下看着父皇“清依!你太胡闹了!回你宫苑,无旨不得踏出宫苑半步!” 我一咬牙,跺脚跑出了紫宸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呼延安铎 呼延安铎 我躺在床上拉着棉被,却无半点睡意,走到房外的中庭,未央宫是咱们大晋中宫皇后的住处,幼时我与太子、靖王便与母后住在此处,父皇也时常来探望我们,未央宫是大晋后宫最热闹得地方。 后来哥哥们出宫建府,未央宫便只剩下我与母后,前几年母后走了后,父皇对母后念念不忘,伤心之下不愿再立中宫,让我独住这未央宫。 母后走后,父皇宠信刘誉,以刘誉为主的一行大臣只懂利己,欺压百姓,剥屑藩属,大晋盛况急落直下,我走到母后的寝殿,叹了口气。 “年纪轻轻就这样唉声叹气的。” “太子。”我转过身看到太子,赶紧行了个礼。 太子扶了起我身,我开口“太子哥哥来了,怎幺也不通报?”我皱着眉看着身后的宫女、太监 “怪他们做什幺?方才到漪兰殿没见着你,便自己到处找找。及笄之年是女孩子最美好年华的开始,你该开开心心的。” “国难当前,那开心得起来。” “国难是咱们男人的事情…”太子停了下来“想念母后了?” “我是想,若母后还在,或许父皇就不会宠信刘誉,大晋也不会落的这般田地。” 太子叹了口气“父皇是天子,要宠信谁?哪是母后拦得住的。你也真是的,明知道父皇对刘誉非同一般…妳还这样。” 我轻轻一笑“总得有人给他一点教训,太子哥哥,你说咱们不会有事吧?” “匈奴新上任的单于,确实是不好对付。” “那个呼延安铎?” “嗯,他可比那个老单于要兇猛许多…但放心,明天我跟你九哥会亲自带兵到前线,你不用怕,等着我们回来,咱们再到这未央宫一聚。” 月亮又圆又大,入夏后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热“中秋时咱们再这未央宫摆筵席,相信父皇也会开心的。”我说,太子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军队聚集在宣政殿下,父皇站在前头对着跪在地下的太子说话,忽然父皇回过头向我招手,我拉着叮噹赶紧跑了过去。 “跟你哥哥们说说话。”父皇转过了身。 我悄悄将叮噹推到了九哥面前,自己则站到了太子哥哥面前“清依,哥哥们不在的时候,你要替哥哥们孝顺父皇。” 我点点头,太子又转向站在我身旁的太子妃与两个小郡主,说“要好好照顾孩子们”语毕,太子朝远远站在太子妃身后的秦良媛招了招手,秦良媛怀里抱着的,便是太子哥哥的独子。秦良媛走了过来,而太子妃满脸不悦得向旁靠了靠,让出了个位置给秦良媛。 “要乖乖听娘亲的话,等爹回来”太子轻轻拍了拍男婴,手指滑过了秦良媛的微凸肚皮“好好安胎”秦良媛温顺的点点头,这温馨的一幕落在太子妃眼里,化做落寞与不甘。 “府里就交给你了。”太子哥哥牵起太子妃的手,太子妃说了声是。 鼓声震天,军队出了城门,我站在父皇身旁,父皇轻拉着我的手,我听到父皇说“上天佑我大晋。” “肯定会的,大晋,会平安无事的。”我喃喃自语着。 人算不如天算,军队出发后两日,五更天,我仍在睡梦中,忽被震天的杀声惊醒。望向窗外,皇城一片烟雾瀰漫,天空灰矇矇的。 “怎幺回事啊?”我推开门对着外头喊,几名小太监跪在地上打着哆嗦“回公主…匈奴!匈奴杀进皇城了!” 我来不及惊讶,拔腿便奔向紫宸殿,羽林卫们全都聚到了紫宸殿外,殿内跪着一群大臣,而父皇瘫坐在龙椅上,双眼无神。 “羽林中郎将何在?”我朗声道。 一名军官跪到我的面前“指挥羽林军,守好紫宸殿,再派十名羽林军过来。”我跑到龙椅旁“父皇,逃命要紧。”轻声说。“御书房内不是有密道吗?” 父皇双眼一亮,站了起身,随我领着那十名羽林军从紫宸殿的后门到了御书房内。 来到御书房的后殿,父皇推开了一个书柜,书柜下头有个密道,五名羽林军先钻下探路,父皇一跃而下“清依,来”父皇对我伸着手。 我摇摇头“父皇,我们一行人如此显眼…匈奴肯定会来这御书房找人的…我留下拖延,否则他们会找到这密道的。” “清依!你说什幺傻话!”父皇撑起了身子,抓着我的手“快随父皇走”我落着泪推开了父皇的手,闪开了身子,让另外五名羽林军跳进地道,我猜想他们应该架走了,因为依稀中我还能听见父皇挣扎与呼喊我名字的声音。 “父皇!要替清依跟大晋的百姓们报仇!”我含着泪将书柜推回了原位,又不停歇的跑回御书房前殿。外头人声鼎沸,吵杂中听到得全是匈奴的方言,我一心只想拖延他们对这的搜查,于是不假思索得一把抓下父皇挂在一旁的战袍。 当那身穿着一身盔甲的男人踹开御书房的门时,我已穿好父皇的战袍,以头盔覆面,手抓着一把长剑坐在龙椅上。 “你!可是大晋皇帝?” 我不敢出声,操起长剑,跃上了书桌用长剑指着那男人。 “貌似…没那幺矮啊?”我听见他的低咕,冷汗直流,只能抬脚往下跳,剑就往下一砍。 那男人左闪右闪,我的刀剑全然无用。 “大晋的皇帝呢?”他挡住我的剑冷声问,我使出最大的力气,往那男人脸劈去,他一剑挡下,手腕往上一划。我只感觉自己左臂一阵刺痛。他刀柄往上一顶,我往后一倒,头盔飞了出去,恍惚间我闻到厚重的血腥味,而那男人走到了我的身边,我看到他头盔中那双闪闪明亮的双眸…… 再醒来时,我见到房中熟悉的摆设,是我的漪兰殿…难道说是一场梦,我挺身坐起,左臂一阵刺痛,几名穿着兽皮棉布的女人靠了上来,嘴里讲得尽是听不懂的方言…不是梦!但为什幺我不在大牢里,仍在漪兰殿呢? 几个女人嘴里说着匈奴族语,又慌乱地端来一碗药就往我嘴里塞,天晓得这是什幺,我气得推开他们“滚!你们单于呢?让你们单于来见我!” 他们似乎也听不懂汉语,瞪大了眼疑惑的看着我,一边交头接耳,我猜想他们大概也是匈奴军的奴僕,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我挣扎的爬起身,把那些试图阻挡我的人都推开,一路往御书房跑,路上全是匈奴的守卫,偶有一二人阻挡我,但我一挥开,他们便闪得远远的,并不阻挡我往前。转眼我已来到御书房前。 “滚!你们单于呢?滚!我要见他!”我对着门外的守卫怒吼,忽然御书房里头传来了声音,两名守卫识趣得让开。我踹开了御书房的门,一名男人穿着盔甲,长髮扎成了马尾,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的站在我眼前。 我一拳就往那大眼槌去,男人扶着眼“你做什幺啊!”久违的汉语。 “你这反贼!呼延安铎!让你的兵离开我们大晋!立刻!”我破口大骂。 “貌似你要找的人,是本王。”我看向声音得出处,一个男人身上穿着粗鲁的兽皮和破烂的棉布编织而成的衣裳,一双靴子上沾满了泥巴,乌黑的长髮散在肩上,下巴续着短鬍,黝黑的皮肤全是尘土,他看着桌上的地图,手里拿着马鞭,靠在地图上。他便是匈奴的少年单于,呼延安铎,那个老单于的嫡长子…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龙困浅滩 龙困浅滩 我怒瞪他“滚出我们大晋。反贼!” “安城公主错了,谋反不成才谓反贼,要是成了,那就是皇帝了。而如今,本王的大军已入主长安城,自是新任君主了。” 我气的冲到他身边,方才被我揍了一拳的男人,一跃到我面前,护着那名单于跟我拉扯着,他力大无比,一把把我甩到了龙椅上,我的左臂又是一阵疼痛。 “阿尔古!”呼延安铎喝斥了声,那男人才退开了,他走了过来看着我,忽伸出手,握着我的左臂,我疼得大喊。“伤口裂开了,叫御医。” 我疼满头是汗,想要退开,呼延安铎轻轻握住我的肩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点点担忧…这目光竟令我安心了不少,一时间我也因为伤势而瘫软无力,安分的坐在龙椅上。 暖轿将我抬回了漪兰宫,待早已备好的御医替我止了血。呼延安铎才又出现在我面前,他立在床边“妳得静心养伤。” 僕役端来了药碗,他接过了手递到我嘴边,我一把挥开“不喝!天晓得你们在里头掺了什幺。” “你这女人!”方才被我打的瘀青的那男人瞪着我,刚要开口大骂,就被呼延安铎拦了下来。 “这可是你们大晋的御医。” “御医没问题,你们匈奴的奴僕就未必了!我要我信任的人,否则我不喝!” “阿尔古,把漪兰殿的宫女太监全都带回来。” “单于!这怎幺可以?” “怕什幺,几名宫女太监反了不成?”他转头看着我“人来了后,你要好好吃药,夜深了,本王明日再来。” “你来做什幺?我不想看到你!你滚!反贼!”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吼着。 我气呼呼的躺在床上,不出一会,阿尔古便领着宫女太监走了进来,宫女太监跪倒在地。 “你要的人已经来了,可以乖乖听话了吧?” “反贼!本公主的事情不用你管!” 阿尔古瞪大了眼,气的脖子粗红“我…我紧告你!我堂堂匈奴族的右大将军,呼延阿尔古,你要再敢这样无礼,就休怪我!”一旁一个匈奴兵凑到了阿尔古耳边“将军!单于方才交代了…以礼相待…” 阿尔古停了下来“有的是机会!”他斜眼看着我,扔下那句话便离开了。 我看着跪在地上宫人们,叮噹缓缓抬起头,双眼交视那刻,我再也坚持不住,叮噹见到我的表情挥退了其它宫人,只留下她与吴忧,叮噹坐到了我的床边“公主…公主受苦了…”叮噹擒着泪,而听到这句话,我的泪水便直不住的落。 我躺在叮噹的腿上哭了好久,直到吴忧又端来了温好的药“公主…”叮噹接过手,递到我嘴边。 我撇过头“公主,这药已经试过毒了,没事的。您要怕,叮噹喝一口给您看。”叮噹说着,就喝了一口那药水,我淡淡的看着她“没毒我也不喝…” “公主…您要不喝,身子怎幺好…您要不好,我和吴忧还能依靠谁啊?大晋还能依靠谁阿…?” 听到大晋我抬起了头,接过叮噹手上的药碗,一口便灌下,嘴边还残留着药水,眼眶盈着泪。“叮噹,吴忧,我在想什幺…你们应该清楚吧?” 叮噹跟吴忧双双跪在地上“奴才愿跟随公主,至死不变!” 昏昏沉沉的在床上休养了三日,刀伤已癒合一半,但依然茶不思饭不想的,坐铜镜前我照着日渐消瘦的面容… “公主您老这样不好好休息、用膳,身子会出事的。太医也说了,您伤口表面癒合太慢了。”叮噹站在我身后替我梳着头。 “吃不下…” 我身着一身淡粉间白的齐胸襦裙,半绾长髮,簪上一只简单的金钗,倚着叮噹的手,往漪兰殿的厅里走去。我才跨出寝殿就看见一群太监宫女低着头站在正厅外,各个神情紧张,十指交缠。吴忧看着我,好似想说什幺又不敢说“都站在这做什幺?”我一边说着一边跨进厅内。 饭桌上清粥与白馒头冒着热腾腾白烟,除了熟悉的饭菜,桌上还摆着几样不明的腌製的小菜,那酸甜的香味飘来引的我口水直冒,但这美好的一切都被饭桌旁那个男人打坏了。 他粗重的双臂裸露在外,脸上的鬍子似乎又比几天前长,看上去十分粗鄙…我抬高了下巴“不知道单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这是要斩我?还是把我关进地牢呢?” 他直直的盯着我“本王只是听说你这几天没有胃口,特地带了几样,咱们族里的小菜,十分开胃,公主…” 不等他说完,我便将餐桌上那盘小菜拿了起来,反手倒在地上“匈奴的玩意,本公主吃不惯。” 他双眼淡然,没有任何情绪,挥了挥手,一旁的宫女又端上了几道小菜“不喜欢方才的,不如试试看…” 磅噹!我将好几盘小菜一次扫到了桌上,却看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公主不吃,苦的是自己,手上的伤光靠药没有好的底子是好不了的。”他抬头看着我,皱着眉那双鹰眼中竟流露出股股暖流,这暖流对我来说却过热,烧得我心烦。 “猫哭耗子的反贼!”我不管那清粥还冒着白烟,捧起盛粥的大碗就往呼延安铎泼去。大碗实在太沉,又加上手伤,那粥泼出去的準确度大出我所料,滚烫的粥往站在一旁的小宫女身上飞去。 我还在处惊吓中,就见呼延安铎一把拽过那小宫女,赤裸的臂膀就替那宫女挡住了那滚烫的粥。 宫女跪倒在地,语带哽咽的说“多谢单于相救”,呼延安铎的手臂被烫得通红,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惊讶中的我“本王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着公主吃不下饭菜,便给公主送点不一样的来。看来本王还是改日再来吧。” 我一个人呆坐着,叮噹捧了一碗粥过来“公主,多多少少吃点。” 我叹了口气,看着站在一旁的宫女“绿儿” “奴婢在。”她微微欠身 “你没伤着吧?” “回公主,奴婢没有受伤,估计…估计全洒到那单于身上了…” “嗯…”我思量了一下“库房内不是有烫伤药吗?本公主赏给妳了。” “是,谢公主赏赐。”绿儿直起了身子,就赶紧跑出厅。 “叮噹,让其它人退下,要吴忧进来。” 吴忧走进殿内福了礼。 “吴忧,叮噹,这都已经过了好几日了,我身子也比较舒爽了,你们快给我说说…那日,发生了什幺事?” 吴忧看了看叮噹这才开口“回公主的话,匈奴进入皇宫后,除了抵抗的羽林军,未曾伤害过任何一名宫人,听说单于下令,不可无礼。宫女和太监们都被带往太监所和宫婢所安置了。匈奴派来的人只说,不反抗,便都会留用奴才们。” “邀买人心”我心想。 吴忧顿了顿“至于各宫各殿的妃子、皇子、公主,全被安置到了百花宫内。” 叮噹接着说“奴婢打听过了,单于将所有妃子与皇子公主贬为庶人,赶出宫去,要是生母已不在又尚未成年的皇子,可以待在匈奴军营里直到成年,而未成年又无生母的公主,则纳入教坊。” “那我岂不是也得入教坊?”我抬头看着叮噹。 “单于未派人来过…”叮噹摇摇头。 “那出外的建府的皇子们呢?”我接着问。 “已出外建府的皇子们,皆被抄家贬为庶人。”叮噹回答。 “那…太子妃他们…对了!有太子哥与九哥的消息吗?”我着急的抓着叮噹的手,叮噹只是摇摇头。 “查,看看宫中还有多少可用之人,去打听太子哥哥一家的下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 隔日,我起了个大早,闲坐庭外的石椅上,等着小厨房準备早膳,却听到外头传来钟声,我看着未央宫的宫门,宫门外有股不寻常的气氛,鼓声停止了又传来一阵阵丝竹响。 “好似…是宣政殿上传来的声响…”话音刚落。 “圣旨到!”吴虑手高举一道黄色的捲轴,领着几名小太监走到未央宫中庭。 我愣坐在一旁,吴忧听到声音从宫殿内跑出来,看到吴虑,就扑了过去,连槌了吴虑好几拳“你帮反贼做事!好个背主忘恩的东西!” 吴虑跪在地上,低着头眼眶含着泪,认由吴忧槌打。 “好了!”我怒斥了句。“别打了!” 我站了起身“要宣便宣吧!”我调头进了寝殿,只听到吴虑语带哽咽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朕,新帝登基…”我一把甩上了房门。 不久叮噹拿着那道圣旨进来“公主…皇…单于他,没有撤去您的公主之位。” 我抬起头,叮噹接着说“单于登基,国号大元,封你做公主…连安城这个封号都许用着,让您继续住在未央宫,份例跟例银都照旧,还送来不少赏赐。” “他到底想做什幺…”我咬着牙“告诉所有人,不许这未央宫内任何人称他做皇帝!不许对他行礼!听到没有?”我敲着桌子。“公主别气了…公主”叮噹跑了过来握着我的手“要再受伤可怎好?” 吴忧从外头跑了进来“公主,奴才打听到一个消息,从前那个羽林郎,霍瑜,被单于提拔为羽林左监,虽然羽林中郎将是匈奴军中的人,但由于匈奴兵们不熟宫内,所以霍瑜现在负责宫中守卫。” 叮噹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公主曾有恩于对那个霍瑜,不是吗?” 我点点头,霍瑜还是名小兵时曾无意犯错,差点被盛怒之下的父皇处以极刑,当时我还年幼,但看着霍瑜磕头求饶弄的头都破了,不忍之下跟父皇说了情,后来霍瑜只挨了板子,被拨到在羽林卫中当差。 后来宫里打了照面,我也看得出他眼神中对我的感激。 “他既没有废去我公主位份,那办起事情来,应该也方便多了!走,随我去见见霍瑜。” 我偕叮噹走到了宫门口,当差的霍瑜见着了我,眼中满是愧疚,行了个礼 “公主万安…” “霍大人,借一步说话。” 我将霍瑜领到一旁花丛边,霍瑜双膝跪地“霍瑜对不起公主恩情,公主若下令,霍瑜愿以死赎罪。” 我扶着叮噹的手背对着他“时事所趋,本公主从未怪罪任何一个投向匈奴之人。霍大人必有苦衷…” 霍瑜没有回话。 “本公主听说,夫人下个月临盆?”霍瑜点点头,我叹了口气“霍大人,本公主只是要你的几句话…” “不只是几句话,不管是什幺,霍瑜都万死不辞!霍瑜只求公主…保霍瑜一家老小。” “这个自然。” “公主请说!” “起来回话吧!听说诸皇子皆被抄家,那你可有靖王与太子的消息?” “太子与靖王尚未被俘。” “真的?”我开心的看着霍瑜“霍瑜不敢欺瞒,霍瑜略懂匈奴语,听几名匈奴军闲聊而知的,匈奴军分批潜入长安,得知太子与靖王的军队出征,便趁虚而入。所以从未与太子和靖王的军队交锋,而边关的匈奴也在前两天入关,也未曾逢太子与靖王,大约是…已得知消息转道了。” 我点点头“那靖王未有妻小…可太子妃呢?抄家后,到哪了?” “霍瑜有看见…太子妃一行人被押入皇宫…” “关进地牢了吗?” “这倒也不是,皇上,将他们软禁在南角的秋水阁,有羽林卫把守着。” “是否能让我见上他们一面?” “只要趁侍卫交班…应该是没有问题,公主随我来。 呼延安铎坐在龙椅上,呼延阿尔古与呼延苍跪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延安铎身着黑色龙袍,脚踏金边长靴,鬍子已刮尽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方才在朝上不是贺过了吗?快起来吧!只有咱们三兄弟,别如此拘束。” 小太监搬来了椅子,让呼延苍与阿尔古坐了下来。 “皇兄不是说了?要学习汉人礼法,还请文先生来教导咱们,那臣弟们还是多练习好。”呼延苍说。 “说了只有咱们兄弟三人!”他皱了皱眉。 “是大哥。”呼延苍笑了笑,他是呼延安铎的同胞弟弟,在老单于诸子中排行老三,他聪明睿智可惜身子骨差,终日那面容都难见血色,无法在战场上杀敌,他也只好专心于兵法、诗书,好在后来呼延安铎继任单于,封他做匈奴的左贤王,才在那注重兵马的匈奴中有了点地位。 而相对于此,阿尔古是单于妾室之子,但也颇得呼延安铎异母大哥的眷顾,他又骁勇善战,陪着呼延安铎打天下也好几年了。 粗手大脚的他,翘着腿“我就不懂,为何要学习汉人,汉人要值得学习,今哪有咱们大元入主这皇城的一天?” “大晋灭亡,是皇帝昏庸、乱臣贼子横行、贪污收贿。无关汉人礼法,这汉人能称霸中原几百年,一定有该学习的地方。”呼延安铎说。 “刘誉那帮乱臣贼子是不能再用了,但也不能一时全无汉人官员,这就是朕为什幺让各部都掺杂的匈奴与汉人。你们俩多叮嘱他们,让他们好好跟汉人学习,刘誉那帮人也要注意,之后我朝也得开科考试,选用更多可用之人。” “刘誉既不能再用,大哥为何还留他做宰相。”阿尔古问。 “虚位罢了,他带着大兵投降,不能亏待他。要除他,也没那幺快。对了阿尔古,刑部和中央军的管理就先交给你了。但中央军首领大将军这位子…咱们还得等等舅舅…” 阿尔古低下了头有些落寞“知道了,大哥安排就是了。” 呼延安铎从书桌上拿出罐药膏,捲起龙袍的袖子拿药膏抹着手臂上的红印。 “现在你们俩,一个是朕的护国大臣还封了亲王,一个是朕的骠骑将军。不只是朕的左右手,也是咱们大元的后盾,咱们三兄弟要同心才能让大元如同咱们手上的匈奴族一样,昌盛、繁荣。” “大哥的手,是怎幺回事?”呼延苍说。 “切!想也知道,谁能如此大胆,就是那个安城公主呗。”阿尔古咬着牙轻声说“三哥你知道吗?大哥天天在那公主房里用早膳。那公主是日日给大哥摆脸看…这药膏也是…”阿尔古急着跟呼延苍告状。 “阿尔古!军营里没事干是吧?让你成日打听朕的大小事,哪个不要命的奴才在你面前嚼舌根了。”呼延安铎阖上药罐,瞪着阿尔古。 阿尔古撇了撇嘴“臣弟啥也没说。” 吴虑推开了门“皇上,起奴求见。” “让他进来吧!” 门外进来一个身穿宫服的匈奴人“起奴叩见皇上!” “起来吧。怎幺了?” “皇上,奴才今日巡视宫内正巧碰见羽林左监在秋水阁外,神情紧张,奴才便爬上树看了看,发现,安城公主进了秋水阁。” “早说这妮子别有心。”阿尔古翻了个白眼。 “朕去瞧瞧。” “欸!大哥我跟你去!”阿尔古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破不急待的追上前领在前头。 呼延苍不疾不徐的跟在后头,看阿尔古走远了,他轻声道“皇兄” 呼延安铎停下了脚步,呼延苍继续说“臣弟知道皇兄怜惜安城公主,但皇兄要记得,天威是谁都不可冒犯的。” 呼延安铎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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