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约,三生缘》 楔子(补) 楔子(补) 我叫夏紫瞳。 这个名字来得很随便,因为我爸妈在我出生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 一双紫色、清冷、毫无生气的眼睛,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耀下,流转着淡紫微光,坚冷如紫水晶。 总而言之,那是一双漂亮而又奇异的眼睛。 我爸妈也挺两光的,丝毫不觉得怪异,还高高兴兴地替我取了名字。 时光飞逝,那年我五岁,却没有小孩子该有的天真不解世事,反而冷情得不像小孩,无欲无求,无喜无哀,就像爸爸给我取的暱称——小冰块。 爸妈带我上街,我们遇到一个算命的。 算命的说我命中带煞,谁爱我,谁只有死路一条;我爱谁,谁就会死于非命。 爸妈是很坚定的无神论者,对这番话一笑置之,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我平安顺遂的童年生活自此之后又持续了五年。 只持续了五年。 那年我十岁,依旧没有小孩子的天真不解世事。这时候那个算命的已经差不多从我的记忆里淡出,但那一场火,却让我重新忆起当初,也逼得我不得不去面对。 面对自己是所谓「煞星」的事实。 那一个夜晚,火焰好红、好亮、好刺眼,映照在我紫色的眼底。我愣愣地瞪着眼前所见,泪水不知道是因为本能还是真的难过了而落下。爸妈在火里,温柔地朝我笑,他们眼里没有半分怨怼,只有把我平安送出火场的安心,似乎不认为是我的煞星命格剋死了他们。 「紫瞳,要活下去喔。」 这是妈妈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秒一根燃烧着的木樑就因结构不稳而断裂掉落,不偏不倚砸在爸妈身上,画出一条分明的生死界线。 我听到了,可是没有听进去,因为那时我耳边响起的,是另外一个人说的,另外一句话。 「紫眼睛的小姑娘,妳命中带煞!爱妳的人,注定为妳而死;妳爱的人,注定因妳而亡!」 那时,算命的是这幺说的。 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我听到某样东西结冰到极致而碎成千万片的声音。 那是我的心,碎了。 亲戚帮我办了爸妈的后事,却没人愿意收留我,每个人都怕被我剋死。我在一众叔叔伯父、阿姨舅舅的家中不断流浪,活得像行尸走肉,浑浑噩噩。 这样其实也好,不会有人再因我而死。 但是有个表姐,不听舅舅的劝告,主动亲近我,对我的关怀从不间断。 然后,悲剧发生了。 在我学校的大门口,表姐要为我送午餐,过马路时却被闯红灯的大卡车撞上,毙命当场。 血的颜色是鲜豔的红,刺眼的色泽,在柏油路上泼了一大片,腥甜的铁鏽味冲进鼻腔,难闻至极。 表姐的身体被车辆辗得血肉模糊,头部却十分完好,唇边带着欢欣的笑,还来不及阖上的眼中亦带着笑意,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切,离我不过三步远。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泪因为滑过溅上血迹的脸颊而染上了淡淡的红。 我听到心跳声。心脏撞击肋骨的力道大得生疼,一下又一下,节奏越来越快。 然后,支离破碎。 是不是只要不爱、不在乎,就不会这幺痛了? 是不是只要不爱、不在乎,就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痛到极致就会麻木。 心,死了;情,绝了。 那年,我二十岁。 医院的停尸间外,舅舅狠狠掴了我一耳光,他双目赤红地朝我吼,说我为什幺不去死,为什幺不乾脆自我了断?如果我的出生是为了索命,那为什幺第一个不先索自己的命! 他说的??有道理。 医院只有七层楼,不够高。所以我去了市中心的观景台,那足足有五十层楼高,跳下去,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我跳了。 反正,没什幺好留恋的。 但不知为何,我竟然没死,再睁眼,我甚至已呱呱坠地,跳过喝孟婆汤走奈何桥的标準流程,直接投胎,而且还投到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去了。 没差,既来之则安之。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作夏紫瞳,或者说,曾经叫作夏紫瞳。 现在的我,叫作白轻然。 ~~~ 终于,又生出来了!而且好像比原本的更好吔??y(^_^)y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钦点 第一章 钦点 天熙朝嘉定二十年,冬去春来,鸟语花香。 白相府正门大开,宰相白南柯领着白府上下,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相府嫡长女白凝霜温婉贤淑,才貌兼备,特赐婚下嫁恭王柳含烟,择日完婚,钦此!」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拉得老长,宣读圣旨。宣罢,他咳了咳,又道:「白小姐,接旨吧!」 一抹跪倒在地的纤细身影颤了颤,起身,绛紫罗裙在脚边迤逦散开。她迈步上前,恭敬垂首,双手高举,自太监手中接过那明黄布帛。 她唇边噙着一抹动人的浅淡微笑,乌黑的眼里却没半点笑意。那白皙的脸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表情是被设定好的,除了笑,不能有半分情绪波动。 ~~~ 「小姐!小姐!小——姐!」 清脆高亢的女声,犹带稚气,却杀伤力十足,狠狠地刺穿我的耳膜。 「于小飞,妳叫魂吗?」我猛然睁眼,笑问。 睡个午觉都不能平静,真是。 我今年十五岁。于飞是我的婢女,小我两岁,是个标準的小花痴,生平最爱漂亮的东西,见到帅哥美女就想摸两把。据她所说,我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东西」,所以她自愿来服侍我,只要有一天我能给她抱着蹭两下,她就死而无憾了。 除了花痴,她还很聒噪,一秒钟也静不下来,连睡觉都要说梦话。 撇开她手贱、嘴巴闭不起来还有一点白目以外,其实她是个很称职的婢女,偌大的豁然居里所有事情都是她一手包办,做事又快又好,除了我上次逮到她想趁着梳头的时候剪下我一撮头髮收藏??但她跟厨房犯沖,所以小姐我只能自己下厨,以免她害人害己地毒死她自己或毒死我。 反正,除了三餐,有她在我还真省了不少麻烦,毕竟除了她这个小花痴会为了我的皮相留下来,就没人敢靠近豁然居了。 原因无它,只因我命中带煞,一出生便剋死了亲娘。 白南柯是我亲爹,却从此对我不闻不问,取好名字就把我扔在豁然居让几个下人照顾,但随着年龄增长,那些人不是跑了,就是溜了。八岁那年,于飞闯进来,豁然居里才多了些生气。 幼时,人人说我是煞星,谁与我亲近谁就倒霉丧命,但随着成长,这传言竟成了「白相府四小姐白轻然命中带煞,容颜极丑,不敢出门见人。」 嗯,命中带煞我认了,容颜极丑就有点??扯。 于飞好几次都气得要拿扫把去跟某些乱嚼舌根的人拼命,但都被我阻止了。反正又不是真的,随他们说吧! 造谣的人是谁,我清楚得很。 但不重要,又不会少一块肉还是怎样。 「小姐?小姐妳有在听我说话吗?」清脆嗓音伴随着温热吐息,近在耳畔。 我一掌巴开于飞的脸,「干嘛?」 我不常生气,也不崇尚暴力美学,但于飞总是能準确无误地踩上我的底线,比打高尔夫一竿进洞还厉害。然后我的淡定,我的面瘫,就破功了。 于飞嘟起嘴,笑得甜甜的,「小姐,妳听说了吗?恭王几日前回京了吔??」 我面无表情看着她,「??妳把我叫起来就为了告诉我这幺一件破事?」 白目!有没有!白目! 「小姐,不是破事,恭王他??」 「是是是,我知道恭王是妳的梦中情人。」 恭王柳含烟,在四位皇子中排行老三。传闻他容貌俊美非凡,冷魅邪肆,不笑则已,一笑必定倾倒众生,天仙为他也甘愿坠落红尘。十五岁时便已武功高强,智冠群伦,甚至还请缨挂帅远征蛮荒,堪称天下无双。 连我这幺一个足不出户的阿宅都听过他的名号,可见他有多有名。 这位天下无双一去就是十个年头,现在终于打算滚回家来了是吧? 「小姐,恭王那样完美的人,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于飞义正词严。 「??那我呢?」就是让妳近观外加亵玩焉的是吗? 「??」 于小丫鬟沈默了。半晌,她扯开话题:「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在前厅等很久了,妳要不要见?」 「多久?」我挑眉,淡笑。 「半个时辰。」 喔?已经这幺久了啊?不错嘛!白如雪和白絮飘,在我明显待客不周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我敛下笑意,淡淡地道:「为何不见?于飞,替我梳妆吧,可不能让我的两位『好姐姐』等急了。」 于飞憋住笑,扶着我走到梳妆台前。 雕花铜镜里,映出了我的影子。 只见一张巴掌大小的脸,冷冷漠漠地没有表情,肌理细腻白皙,欺霜赛雪,宛若上好白瓷,又如凝脂白玉,两弯细而淡的秀气柳叶眉下,是一双流转着剔透光采,晶莹清澈的紫色眸子,清冷如紫水晶,右眼角染着一滴泪痣,宛如泪水滴坠,楚楚可怜。瑶鼻秀挺,两瓣唇粉粉嫩嫩,像是樱花瓣贴覆,小巧而透明。浅褐色的大波浪自然捲髮披散而下,柔顺不凌乱,落在脸边,触感轻软如绸。 这幺一张妖精似的精緻脸孔,哪有所谓的「容颜极丑」? 那时,于飞第一次看到我,她问:「妳是妖精吗?」 而我,不做回答,只是扯唇,冷笑。 然后于飞尖叫了,自此之后死心塌地跟着我。 嗯,笑一下就能收买她,有时候我还真担心她的忠诚度?? 我扯动唇角,镜里的少女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于飞拿起一条髮带,替我把头髮扎在一边。 「好了,走吧。」 我起身,于飞立刻巴上来扶住我的手。 打苍蝇可以打发时间没错,但如果每天都有苍蝇的话,其实,挺烦人的。 白如雪和白絮飘,怎幺都学不乖呢?? ~~~ 当朝宰相白南柯有一妻一妾,嫡女庶女各两名。我是嫡出幺女,有个嫡亲大姐,还有两个庶出姐姐——也就是超爱找我麻烦的白如雪和白絮飘。 我敢打赌,那个我长得丑的谣言,就是她们姐妹俩和她们娘亲,也就是白南柯的小妾梅氏的杰作。 前厅里,白如雪一身鲜豔的红衣,一旁的白絮飘则是一身的翠绿,很标準的绿叶衬红花。她们端着茶杯喝茶,不耐烦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这是去年冬天新摘的『寒烟翠』,姐姐们这般牛饮,真是浪费了。」落了座,我拎起茶壶替自己倒了杯茶。 虽说我在白府里不受重视,但好歹是嫡出的女儿,再加上大姐的保护,我过得其实还可以,至少不会说被虐待还是什幺的。 但是,找碴,还是有的。 「哼!妳好大的架子,竟敢让我们等?!」白如雪原先甜美娇柔的嗓音拔尖了,很是刺耳。两个圆圆的鼻孔哼出气,正对着我。 她把头抬那幺高,我还真有些担心她的脖子。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我低头,手指抚着茶杯边缘,噙着淡然的笑,「寒烟翠堪称上品,一小撮茶叶,要价万金。姐姐喝了这幺多,也不算没有收穫,不是吗?」 「妳还敢说——」白如雪正要发作,便被白絮飘拦下。 她和气一笑,温声道:「茶虽好,无主人相伴,客也无法尽兴,妹妹认为呢?」 说实话,白絮飘比她姐厉害太多了。白如雪是刁蛮了点,但其实挺单纯的,很好骗,相比之下,白絮飘就真的挺贱的,说话总是夹鎗带棍,又要装得一副温雅和善的模样,假得可以。 见我不语,贱女人自以为是地又开口:「咱们是自家人,知道妳的性子就是这样,懒懒散散,一向不喜欢交际应酬,所以不和妳计较。但外人并不清楚,万一落人口实,说白相府家教不严,那不就丢了爹爹的脸?」 不计较?那表情一看就是要计较到底的,再说,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人是不会也不可能得知白府四小姐秉性如何,除非她们二房看我不顺眼,放风声诋毁我。 这话,一个字,蠢! 把我当傻子是吧??呵呵! 我淡然地啜了一口茶,问道:「姐姐们是来作客的?」 白絮飘一愣,点头,「那是当然。」 「那幺,姐姐应该听过『客随主便』吧?」我不带笑意地勾勾唇角,「来者是客,随主人方便。二姐对我的待客之道有意见,莫非不是来作客的?」 白絮飘被我的话刺得一噎,回答不上来。白如雪倒是没想那幺多,尖白的下巴抬得更高,哼声说道:「就妳这幺点寒酸地方,本小姐还不屑来作客呢!」 「既然不是来作客的,那二姐怎幺能指望妹妹以礼相待呢?还有,请二姐把妹妹準备来招待客人的茶水吐出来。」早就知道她会这幺回答了。我轻笑,一派天真烂漫,「吐不出来的话,那就付钱吧,妹妹会勉为其难地接受的。」 「妳!」白如雪怒斥,拍桌站起。 「二姐,豁然居寒酸,摆设容易坏,妳拍得这幺用力,是打算替妹妹换一张新桌子吗?」我雷打不动,风吹不倒,捧着茶杯喝茶喝得不亦乐乎。 「妳??」白如雪开口正要骂街,白絮飘已经抢先一步扯住她的后领把她拉回座位。 贱女人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妹妹,三姐劝妳一句,别这幺不识好歹,否则以后日子会很难过。」 不识好歹?我淡淡瞥她一眼,扯出一丝讽笑,「亲兄弟也要明算帐,更何况是我们这『嫡庶』姐妹。三姐,妳说是不是?」 贱女人的温婉大方终于破功,秀丽柔美的脸庞狰狞扭曲,掩不住眼里的嫉妒与怨恨,「嫡出又如何?妳不过是仗着大姐对妳不错才敢这幺嚣张!白轻然,妳以为没了大姐后,妳一个爹不疼又剋死亲娘的煞星在这府里还能过上什幺好日子?!现在还敢这般撒野?!」 撒野?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在鬼吼鬼叫。看她发火,我也想笑,笑她看不清情况。被气得跳脚的人是她不是我,到底谁输谁赢一目了然。她还能站在那骂街,是我不跟她计较罢了。 尖锐的叫骂还在继续。嗯,就当狗在叫,等叫累了会自己停下来。 见我沉默,白絮飘冷笑一声,尖声道:「刚才圣旨下来了,大姐要嫁给恭王。待她出嫁,本小姐看妳怎幺办!」 对哦,一大早府里就很热闹,但没人知会我是发生了什幺事,看来,就是接圣旨吧? 撂下狠话,白絮飘就扯着白如雪,火气沖天地离开了。 我怎幺办?不怎幺办,我又不是任人搓圆揉扁的软柿子。 不过,姐姐竟要嫁给恭王?为什幺会下这幺一道旨意呢? ~~~ 预告~第二章 抽籤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抽籤 第二章 抽籤 风云烟尘,温敏恭敬。是天熙朝四位才容倾天下的王爷,不论是哪一个,都有着让女人一见倾心的俊美容貌,还有一身深不可测的通天本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尤其三皇子恭王柳含烟,更是四人之最,堪称天下无双。 恭王回京,那可是天熙朝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大事。于是,十年来关于这位王爷的所有八卦再度出笼,成了小老百姓茶余饭后闲磕牙的话题。 传说,恭王爷战无不胜,狠绝暴戾的行军作风令敌人闻风丧胆,号称「玉面杀神」,名号一出,人人不战而降。 传说,恭王爷十分洁身自爱,十五岁起带着一众军士乱跑,如今正好满十年,而这十年内,他从来没碰过女人,仍是十分纯洁的小处男。 传说,恭王爷的「洁身自爱」传进天熙帝耳里,当今圣上怕自个儿子有龙阳之好不结婚,用了十分卑鄙无耻的方法把恭王爷拐进名为婚姻的牢笼里?? 至于传说的主角,目前正待在自己闲置了十年的王府中,由一众损友接风洗尘?? 「好豔福啊阿烟!白凝霜貌美无双,才德兼备,娶了她,你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清澈乾净的男声响起,明明是恭喜的话语,语气却是十足幸灾乐祸。 司徒寻品一身红衣,手摇白羽扇,白净俊俏的脸庞隐隐透着一丝妩媚,一双不安于室的桃花眸子频送秋波,潋灧如水,眼尾一瞟,尽是风骚。唇边噙着笑,左右各有一个梨涡,以致于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打了折扣,看上去很是单纯讨喜。 任谁也想不到,这幺一个吊儿郎当的浪子,是跟着柳含烟出生入死十年,稳坐首席军师之位的第一策士,而且那股狡猾狠厉不输柳含烟,「鬼才」之名人尽皆知。 「司徒,你要是知道皇上是怎幺下这道旨意的,你就不会这幺说了。」另一道温润醇厚的嗓音传来,听起来像是正无奈地憋着笑。 一身浅白,温润如玉,容貌宛如刀凿,端正俊秀,斐临江笑得温文儒雅,长眉斜飞,英气蓬勃,一双朗目如星,本该凌厉的眼神因为眸底的温和笑意而化开,温柔敦厚。一头墨髪高高盘在头顶,一丝不苟,却不严肃,反而给人清爽斯文的感觉。 「喔?是吗?怎幺说,庸医?」司徒寻品挑眉,媚笑,身一斜,慵懒倚着椅背,挑衅地看着斐临江。 「不准叫我庸医!」斐临江俊容瞬间扭曲,狰狞无比。 他的确不是庸医。斐家一门皆醉心医术,斐临江更是出类拔萃,还曾在因缘际会下得过高人指点,二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侍前御医,可见其医术过人。人人都道斐大夫温润清高,医术医德兼备,可称「妙手慈医」。 只是,妙手回春的慈心御医,一旦遇上古灵精怪的狡诈鬼才,那温和有礼绝对会破功。 「庸医。」 「蠢才!」 斐临江骂着,指尖一弹,拿来悬壶济世的寒银冰珠针顿时成了杀人兇器,朝司徒寻品直飞而去。 医德什幺的,用在这祸害身上简直是浪费! 司徒寻品仍是一副懒散的模样,手腕一翻,看似单薄柔软的白羽扇竟挡下了来势汹汹的银针。 斐临江似乎早已料到这记攻击会落空,一闪身,已在司徒寻品面前,手握成拳,指缝藏针。 倏然,一抹青影横入两人之间,阻止了一场不必要的战争。 「司徒,临江,别再吵了。」 清朗如冷冽泉水的男音柔柔地劝阻。同时一柄白玉摺扇被展开,略施巧劲挥开斐临江指间银色长针,脚踏奇步,优雅迴身,脑后用青色丝带扎起的髪束随之飞扬,像是算好角度一般,不偏不倚打过司徒寻品的脸。 青底绣暗色云纹的衣衫没有多余装饰,却彰显出一身优雅尊贵,容貌清俊秀气,眉宇间有着一丝飘逸淡雅,宛如天上谪仙,唇角微勾,笑得柔和恬静,安抚人心。敬王柳无尘,确实清逸出尘,不染人间烟火。 「三哥心情正差呢。」状似无意地提醒一声,柳无尘轻摇摺扇,仍旧笑得一脸纯真,带着遗憾神色的清澈眸子却出卖了他。 要是平常,他绝对会放任那两人打得欢快,自己则在一旁煽风点火看好戏,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柳含烟心情不好,在他的地盘打架,谁都有可能遭殃。 唉!可惜啊可惜! 司徒寻品和斐临江不约而同僵住。两人这才想起,自己正待在某王的书房里,而且这位某王,正因为赐婚的事情不爽到了极点?? 「??那个,我先走了??」 「我??家里还有事??」 「站住。」 冷沉嗓音低低响起,不怒自威,清清淡淡的两个字听不出情绪,却把準备开溜的某两只钉在原地不敢乱动。两人机械式地转头,面向书桌的方向,脸上的讨好笑容比哭还难看。 那一直坐在桌前的人站了起来。 玄黑底绣金边的锦袍轻晃了两晃,如墨青丝披散而下,长及腰际,几绺髪丝被撩起,在头顶盘成髻,簪了支白玉长簪,简单俐落,浏海正好盖住两道剑眉,两缕鬓角轻飘飘地浮在脸边,衬得脸庞白皙无瑕。一双丹凤眼黑如墨玉,冷凝如千年寒冰,狭长幽深,微微上勾的眼角却带了几分妖娆。唇瓣薄润饱满,线条峻凛,那鲜红的色泽却透出了一丝妖豔。 那是一张极美的脸,眉宇间却隐隐有着戾气,眼底燃着两簇火苗,看得出气得不轻。 抿唇,嘴角轻勾,一抹极冷的笑绽放开来,说不出的邪肆,魔魅而残忍,像是盛开的罂粟花,又豔又毒,竟比女人还美上几分。要不是环绕在他周围的气场太过冷酷骇人,那会是一道极为令人赏心悦目的明媚好风光。 面对一身杀气几乎可以实体化的柳含烟,司徒寻品和斐临江简直要哭了,明明势同水火却很有默契地双双挪动脚步,缓缓往门口倒退。 「你们,很闲?」 「不不不不不!很忙!很忙!」 「对!很忙!先走了!不用送了!」 又是冷冷的问话,两人立刻挤出僵硬的笑脸,点头哈腰,然后转身,三步併作两步地冲向门口,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默契十足,丝毫不顾形象。 在这种攸关性命的重要时刻,形象什幺的都是浮云啊! 柳含烟冷哼一声,敛下笑脸,一屁股坐回椅上,继续生闷气,不理人了。 柳无尘笑得清浅,知晓自家三哥并不需他人陪伴,稍一欠身,亦离开了。 ~~~ 回到自己的王府中,柳无尘毫不意外地遇上心中仍有疑惑未解的司徒寻品。 「怎幺了?只有你吗?临江呢?」端茶轻啜,他浅笑。 「庸医上白府了,说要探望他的小表妹。」司徒寻品答道,顿了顿又问:「尘尘啊,所以皇上是怎幺让阿烟娶妻的?」他眨眨眼,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柔和的笑有一丝裂痕,「不要叫我尘尘。」 「好嘛,阿尘。」讨好的语气。 柳无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放下茶杯,他一手托腮,清朗的嗓音轻轻的,柔柔的,自两瓣淡粉的唇间逸出。 「那天??」 ~~~ 那天,是柳含烟班师回朝的第二天,天熙帝召了四位皇子进宫,说是有大事相商。 结果,迎接众皇子的,不是什幺国家大事,而是五个一模一样的锦囊。 「父皇,您这什幺意思?」大皇子温王柳遗风一向平稳的嗓音有着一丝颤抖,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这是要干嘛?」二皇子敏王柳舒云疑惑地问道,不知为何有不祥的预感。 「??」柳含烟没有出声,两道冰刃似的目光却直直刺在天熙帝身上,无声胜有声地表示要不是这人是他父皇,他会毫不迟疑地给对方一个痛快。 「大事?」挑高一边眉毛,柳无尘额际隐隐有青筋跳动,笑容却是越发灿烂了。 「当然是大事了!」天熙帝双手插腰,极没有帝王威仪地抬起下巴,哼声道:「朕今日就要把你们的婚事给订下来!」 「??啊!我身有要事,先走了。」 「哎呀!千媚阁的姑娘还在等我呢!父皇,不用送了!」 柳遗风和柳舒云抬脚就要走,柳含烟和柳无尘亦是动了动脚步準备跟进。 「不准走!这是圣旨!」 君无戏言,就是戏言,也是圣旨。 四人叹息一声,认命地站在原地。 「嗯,也不一定都要成亲啦??只要你们其中一个娶妻,另外三人就可以有协商空间。」天熙帝循循善诱道,慈父一般的笑容下是对儿子们的算计。 「??」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想当牺牲小我的那一个。 「那,谁要去死??呃,成亲?」柳舒云顿了顿,连忙改口。 「抽籤决定啊!」天熙帝指了指桌上的五个锦囊,「这五个锦囊里都装有一张纸,但只有一张写着一个『喜』字,待会儿朕同你们四个一起抽籤,若是朕抽到那个喜字,你们四个都得在一年内成亲,如果是你们其中之一抽到,那就是抽到的人成亲!有异议吗?」 「??没有。」四人不甘不愿地回答。 「好!选吧!」 各自挑了挑,四张脸都是不爽的表情。 天熙帝微笑,打开自己手中的锦囊,掏出纸张。 空白。 四位皇子都鬆了口气,下一秒又紧张起来,生怕手中的锦囊就是籤王。 俗话说早死早超生,柳遗风牙一咬,身先士卒地打开锦囊,飞快抽出内容物。 嗯,没字,好险。 柳舒云也跟进,在看到雪白的纸张时欢呼出声。 见此,柳含烟和柳无尘互看了一眼。 二分之一的机会。 他们之中,有一个势必得成亲。 柳无尘微微一笑,轻声道:「三皇兄,小弟我就先动手了。」 他打开锦囊,又期待又怕受伤害地朝里探出了手,取出里头的纸张。 小小的纸片上,别说字,连一点髒污都没有。 瞬间,四人八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柳含烟身上。 恭王爷那妖豔冷魅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很明显的,牺牲者诞生了。 「??老三,恭喜啊??」柳舒云为了缓和紧绷的气氛,乾笑着说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 砰地一声,柳含烟一脚踢翻了天熙帝那张超过百年历史的紫檀木书桌。还不解气,他抬手发出一道掌气,打在书桌上,坚硬无比的紫檀木顿时碎成粉末。 一片静默,风吹过。 柳含烟笑了开来。 「娶谁?」 「呃??」天熙帝有点跟不上儿子的思维。 「娶、谁!」 「呃,呵呵呵呵!再议,再议!」天熙帝笑得很僵,识相地不敢得寸进尺。 「那,儿臣告退了。」冷笑一下,柳含烟一甩袍袖,高傲离去,玄黑的背影像子时的夜色,深沉而清冷。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啜饮一口清茶,柳无尘笑得恬淡,「为了不委屈三哥,父皇千挑万选,才选定了白相府大千金呢。」 「是这样啊??」司徒寻品一脸若有所思。 「司徒,你在笑。」 「有吗?」司徒寻品摸摸自己的脸,笑得千娇百媚,别有一丝狡猾奸诈,「那又怎样?」 柳无尘的笑一如往常淡雅,「是不怎样。」 能看到无所不能的恭王吃瘪,他虽然当人家小弟也忍不住想笑,更何况是被压榨十多年的损友。 春风吹过,带来一室清凉。 ~~~ 预告~第三章 求婚 呜呜??紊手残了,竟然不小心把楔子删掉了?? 可是看官放心,楔子是女主自我介绍,不影响剧情走向,紊会努力补上 当然,如果有人知道怎幺把删掉的章节找回来,请不吝告知,谢谢,感激不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求婚 第三章 求婚 世人都道白相府大小姐白凝霜貌若天仙,举止落落大方,仪态优雅,气质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思敏捷,文采斐然。才、德、貌兼备,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大才女。 然后这位被外头传得如此无可挑剔的大小姐,正在我的豁然居里,大剌剌地撩高裙襬、坐没坐相地翘着二郎腿,有茶杯却不用,反而拎着茶壶对着壶嘴很侠气地一口气豪迈灌下半壶凉茶?? 呜呜??那可是上等好茶啊??竟然被这幺蹧蹋??我的心在滴血?? 真相一直以来都是残酷的,但是反差这幺大却从来没有被拆穿,除了姐姐还真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步当代?? 碰地一声,是茶壶被粗鲁放回茶几上的声音。 姐姐长得真的很漂亮,雪肤玉肌,眉眼如墨,及腰的笔直黑髮丰厚如鸦羽,绛紫罗裙衬得她优雅高贵?? 「轻儿,妳帮我想想办法,姐姐知道妳最聪明了??好嘛好不好嘛??」 ??只是一开口,所有美好形象就灰飞烟灭了。 给我收起那谄媚的嘴脸!妳不要脸本小姐还要脸呢! 「嫁人之后没有轻儿的头髮可以摸,没有轻儿的小脸可以捏,没有轻儿的香味可以闻,没有轻儿的声音可以听??」 女色魔一面说着,一面流着口水朝我伸出狼爪?? 「??姐姐,喝茶。」我拿起一个斟满的茶杯迅速塞进她手里。 她性骚扰未遂,只能小嘴一瘪,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活像是被冷落许久的深闺怨妇。 ??到底外头是怎幺把她传得那幺完美的?明明就是一个有妹控倾向的粗鲁大姐头?? 「轻儿,妳想嫁人吗?」姐姐忽然问道。 「??姐姐,我还未及笄。」我一边沖茶一边回答:「就算想嫁也不能嫁,更别说我根本不想嫁。」 「妳不想嫁??」她双眼一亮,「那妳可以陪嫁吗?不然当嫁妆跟着我嫁也行!」 「??」什幺跟什幺啊?? 我满头黑线,拒绝回答。 谈话间,于飞进来通报:「小姐,斐公子来了。」 闻言,刚才还颇有流氓架势的姐姐立刻放下腿,双膝併拢,盖好裙襬。手中端着茶杯,唇边带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又一次让我见识了变脸神技。 「不用装了,霜儿,妳的本性我还不清楚吗?」温润好听的男声含着淡淡的笑意,伴随着一道挺拔的白色身影落下。 斐临江——我们的表哥。 他落座,接过我递去的茶杯,微笑道:「我听姨丈说了圣旨的事。恭喜了,霜儿,能嫁给烟,他是全天下女人的梦中情人呢!妳真幸运。」 姐姐哼笑了声,低头不语。 我敛下眼,轻叹一口气。姐姐要的从来不是幸运,她要的是幸福。而在她心里,能给她幸福的人,只有一个?? 「表哥,你跟那个恭王很熟?」我扯开话题,问道。能直呼暱称,想必是很熟吧? 「很熟,但妳为何要问?」他瞄我一眼。 「好奇。」我无所谓地答。 噗地一声,是斐临江把嘴里那口茶水吐出来全数贡献给地板的声音。他呛咳一阵,也不管那一团乱,嗓门拉高,大惊小怪道:「妳好奇柳含烟?!妳好奇那小子?!轻儿,妳不会是喜欢他吧?!轻儿妳要想清楚阿!那小子个性差,对女人又不屑一顾,最重要的是,他是妳姐姐的未婚夫,妳别想不开啊!」 「??表哥,你这幺激动做什幺?好奇不代表喜欢吧。」由于又有好茶被浪费了,我斜眼看他,「下人们总是在聊他,我再怎幺不问世事也是会好奇的。」 「是吗??」不知为何,他鬆了口气。 姐姐忽然站起,「那个,我先走了。」 「姐?」我蹙眉,见她走向门口,也起身要追。 「轻儿,等等。」斐临江喊着,一手扣上我的手腕。 我抿唇,用力想挣脱,却被抓得更紧。姐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转过头,横眉竖眼地瞪着斐临江,「你干什幺拉我,你没看见姐姐??啊!」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使劲一扯,让我跌坐在他腿上。 太亲密了。 「斐临江,」我微瞇起眼,神情冷淡,「放开我。」 他不理我,头一低凑到我耳边,低柔说道:「轻儿,我有事问妳。」 「问就问,不要像个登徒子似地动手动脚。」我冷声回应。 低沉而疼惜的笑声掠过我的耳畔,温热的吐息带着浓烈的男性气息刷过我的颈子。我身子一僵,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排斥他的靠近。 「轻儿,待妳及笄,我娶妳可好?」温润醇厚的嗓音柔柔地自他唇间滑出,如此问着。 ~~~ 他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她,虽然,他们差了十岁。 那是十年前,他来白府拜访,七岁的小凝霜兴高采烈地拉住了他,朝白相府中一个偏僻的小院飞奔而去。 小院的围墙不高,攀附了许多蔓生植物,但看得出常有人修整,因此不致看起来杂乱破败,反而显得清幽雅致。从半掩的院门望进去,可以看到一个小巧的迴廊,屋檐处挂了个手做风铃,不精緻,却玲珑可爱,正门上挂了个字迹有些斑驳的匾额。 豁然居。 「表哥,我告诉你哦??」小凝霜笑得神秘兮兮,一指竖于唇上,眨着一双灿亮大眼,「我有妹妹呢!而且是长得好像瓷娃娃的漂亮小妹妹喔!」 「说什幺傻话呢?」他失笑地拍拍她的头,「妳本来就有妹妹。」庶出的白如雪和白絮飘,一个小她一个多月,另一个小她一岁。 「不是啦!是娘生给我的妹妹。今年五岁了,小我两岁!」 闻言,斐临江眨了眨眼。印象中,五年多前白相府的确有个婴孩诞生,但不知是男是女,只知道他姨母,也就是小凝霜的母亲在临盆当天便失血过多而亡。难道说,那个「妹妹」,就是当年那小婴儿? 「可是,妹妹说她命格不好,生来带煞,住偏僻些也好,没人靠近就不会有人出事。她还叫我离开,想活命就离她远一点。」小凝霜嘟起嘴,一脸不解,「为什幺要离她远一点?她很可爱啊,一定不会害人,我想跟她玩??」 斐临江抿唇,心口微微地疼。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一个人住在这幺偏僻的地方,万一出了事怎幺办?就算命不好,她也只是孩子啊! 他正想着,小凝霜就拉着他跑进去了,还怕没人发现他们进来地大声嚷嚷:「轻儿!轻儿!姐姐来了喔!妳快出来,姐姐带表哥来玩了!」 半晌,一抹娇小玲珑的身影自廊边出现。 「妳怎幺又来了?」清清淡淡的五个字,透着冷漠,与那轻软柔嫩的稚气童音十分不搭。 小凝霜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明显的就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依旧兴高采烈,「轻儿,这是表哥斐临江。表哥,这是妹妹白轻然,可以叫她轻儿!」 斐临江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热一冷的小姐妹,朝那一身半旧衣衫的小女娃看了过去。 她手里拿了把剪刀,一头浅褐捲髮几乎及地,随风飘摇,光看就觉得柔软,让人不由自主想握住,看看是否如想像中丝滑,白皙的鹅蛋脸小巧精緻,灵秀可爱,五官粉雕玉琢,宛如易碎的瓷娃娃,让人想捧在手心细细呵护。 只是,那双眼太特别了!奇异的色泽像紫水晶,清澈得透明,折射着耀眼光采,微光流转的表面下却平滑剔透,一股超龄的淡漠清冷被冻结在眼底深处,坚冷如那光采夺目的紫晶矿石。 紫色的眸子扫过小凝霜,她面无表情,眸底的冷意却鬆动了几分,化成深深的无奈。无语一视后,便又看向了他,仍是看不出情绪的冷淡小脸,眼底的无奈却已被一丝探寻取代。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斐临江不自觉失了神,下意识唤道:「轻然??云淡风轻,恬静悠然。」 紫色的眸眨了眨,淡然无波的眼泛起涟漪,像融化了的紫水晶,柔柔软软。她苍白无血色的唇弯起一抹笑弧,清清浅浅地漾进他心底,毫无预警地激起一丝悸动。 樱花般的唇瓣轻启,轻轻地道:「是,轻是云淡风轻的轻,但是然??」柔淡的嗓音顿了顿,再出声时,音调微冷,「是冷情漠然的然。」 斐临江愣住。 那年,他十五岁。她的容颜、她的言语、她冷漠的神情和带着孤寂的笑就这幺没有预警地撞在他心坎上,泛起了一丝微微的疼。 他为她心疼。 白轻然三个字狠狠地刻上心板,那幺突然,又那幺自然。 从那天起,他喜欢她,喜欢了整整十年。 ~~~ 「??」 「??」 ??今天天气真好,所以老天爷一定在跟我开玩笑。 不然就是斐临江在跟我开玩笑。 「??表哥,你撞到头了吗?」静默半晌,我严肃认真地问道。 斐临江摇头,噙着温雅的笑,「没有,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幺。」 「??那你在做什幺?」 他仍旧微笑,「我在跟我喜欢了十年的姑娘求婚。」 「??」惨了,他来真的。 我深呼吸,吐气,力持淡定,「??表哥,我把你当亲哥哥的,所以??」 「呵,轻儿,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妹妹啊。」 「??」现在是怎样?耍无赖? 我抿唇,抬眼看他,头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让他知难而退。 「??我命中带煞。」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偏向后者。」 「??我不想嫁人。」 「我等。」 「??我不喜欢你。」 「我会努力。」 「??」好样的??该死?? 「轻儿,妳愿意嫁给我吗?」 我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斐临江,想在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那张端正的俊秀脸庞十分认真,眸底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但我想,我只能辜负了。 斐临江,你不该喜欢我的,不要让我在开始在乎你后,就这幺永远离开,丢下我一个人痛彻心扉。 再说,我不会喜欢你,不只因为我把你当哥哥,更是因为?? 姐姐对你,早已芳心暗许,你不会不知道。 我闭了闭眼又睁开,淡淡地看着他。 「你认真的?」 他慎重地点点头。 「姐姐喜欢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他抿唇,还是点头。 「既然如此,你还是要娶我?」 他没有迟疑,重重点头。 我沉默地望着他。忽然,灵光一闪,一个计画在我脑海中成形。我勾唇,微笑。 然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说:「好。」 ~~~ 预告~第四章 及笄 完了完了??要开学了,可能会没时间啊啊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及笄 第四章 及笄 天熙朝男子二十岁行冠礼,女子十五岁行及笄礼,以此代表成年。会由德高望重的长辈替成年的孩子戴冠、簪髮,以此祈福。其余的在我看来就是一些拉里拉杂的东西。 然后为了这些拉里拉杂、可有可无的东西,我的及笄礼光前置準备工作就耗掉一个多月。据姐姐的说法,我这样还算寒酸了,她本人的及笄礼可是準备了半年多,而我也应该要比照办理。 ??谢谢免了真的。 总算,劝退了想瞎搅和的姐姐后,在风光明媚的暮春三月,我迎来了我的及笄成年之礼。 身为白相府嫡女,我再如何受冷落,那场面仍然十分盛大——更正,是前所未有的盛大,不仅府中宾客云集,府外也被寻常百姓围了一层又一层。 人人都想看,白相府神秘的四小姐,是否真的如同传言中那样,丑颜,紫眸。 呵,看笑话是吗?就不知,是谁看谁笑话。 ~~~ 白相府四小姐及笄,可以说是一场盛宴,受邀的人个个都来了,现场人声鼎沸,笑语不断,但是都以看热闹居多。身为一位尊贵的王爷,还是白相府準女婿,柳含烟的名字当然在那串客人名单的最上面。 但是,柳含烟对于自己到底是为了什幺出席的,完全没有头绪。 最后,他把原因归咎在很努力鼓吹他前来的斐临江身上。 「烟,别老是板着脸,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呢!」斐临江总是温润的笑容多了些兴奋。 「关本王什幺事?」柳含烟冷冰冰地泼冷水。 「你知道吗?轻儿答应我,她及笄三天后就要嫁给我。而霜儿準备要跟她同一天出嫁。咱们俩可是要同一天成亲呢!」爱情事业两得意,斐临江周身绕满了粉红气泡。 「??」黑曜石般的深邃眸子闪烁一阵,线条阴柔的丹凤眼微微一瞇,薄唇掀动,冷沉的嗓音阴恻恻地滑出,「原来是你。」 「我怎样?」斐临江一头雾水。 「本王听说,白府大千金白凝霜爱妹成狂,连出嫁都选择和妹妹同一天。」宛如美玉雕琢而出的素白长指轻盈而优雅地拎起一只碧玉茶杯,灵巧地放在掌中把玩,「她的妹妹,可是那外号『丑颜煞星』的白轻然呢,本王还想说她开这样的条件,应是打算不嫁了,毕竟那白四小姐应该无人敢娶。谁知隔天就传来白相府四小姐及笄三天后就要出嫁的消息。」 「本王很失望呢,临江,」薄润的唇扯开绝美却冷酷的笑,「原来是你,即将迎娶白四小姐,间接让本王必须娶妻的罪魁祸首。」 「呃??」饶是斐临江再迟钝,也看得出来,恭王爷,怒了! 「三日后,本王等着听你叫姐夫。」 叩地一声,茶杯被放回桌上,清脆的声响宛如刀刃砍下,让斐临江如坐针毡。柳含烟敛下风华绝代的笑,沉着一张冷魅容颜,慵懒靠向椅背,凤眸微瞇,目光如刃地看向场中。 乐声起,仪式开始。 不远处,一抹娉婷身影被簇拥着走了过来。随着她飘然而过,人群中嘲笑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等她走到场中,全场已是一片静默,都因那份美貌而震慑。就连坐在高架的席位中的一些贵宾,也下意识地站起,想将她看清楚一些。 那是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白皙无暇,欺霜赛雪,宛如上好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被一头柔顺如丝绸的浅褐捲髮衬托得像是皎洁明月。精緻的五官如同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淡粉的唇瓣苍白得透明,细长的眉淡淡的,秀丽而清美。最特殊的莫过于她的眼,勾魂摄魄的紫,剔透而纯粹,像熠熠生辉的水晶,一抹宛如冰冻千年的冷被凝结在眼底深处。右眼下方有着一滴淡淡的泪痣,宛如泪水沾染,让那冷漠却又清豔的容颜平白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柔弱得惹人怜惜。 「??那是??白四小姐?」有人回神,不敢置信地问道。 谁道丑女赛无盐?分明是冷豔秀美,灵气动人,天仙也愧倚新妆。 几个坐在主席上的客人朝白南柯笑道:「白相啊,你也太宝贝这个女儿。什幺丑颜煞星呢?这四小姐还比大千金美上百倍呢!莫不是白相怕自个儿闺女被人娶了去?」 「呃??这??是啊,哈哈。」白南柯只能乾笑着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家四女儿生得竟是这般貌美啊!他们父女俩十五年没见了啊!瞧那花容月貌,看那仙姿灵气!这样的姿色,那是人人争娶啊!谁还管那命中带煞之说呢? 「白相,不知白四小姐可有婚配?」 「呃??已许给了亡妻外甥。」 询问之人一脸扼腕,白南柯也是感到可惜。联姻是拉拢的手段之一,谁知他却误判了,失去一个这幺有利的筹码,白白便宜了斐临江! 谈话思量间,白轻然已经走到主席前的台上,盈盈拜倒,纤细柔软的嗓音透着清冷,有礼却淡漠,「女儿,拜见??父亲。」 一声父亲,唤得生疏,无人看见她眼中嘲讽。 唯有柳含烟,看见了。 ~~~ 梅氏笑得温婉,步下席位走上台,在我身前约莫五步远的距离停下。 我冷冷瞅着她,「为何是妳?」 她面上一僵,仍是强颜笑道:「轻儿,原先要替妳簪髮的人是妳姑姑,但她前些日子病了,又临时找不到人选,我就自告奋勇了。」 是喔,那小姐我不就要很感谢妳?我扯唇冷笑。 「妳主持过及笄礼吗?知道程序吗?」 「这??」梅氏语塞。 「想来是没有,不过也是,怎幺会有人请偏房的姨娘主持女儿的及笄礼?纵是乡下人家,也会让村里中最有声望的人代劳,更何况是繁荣的天熙城。自然没人会让妳主持。」 梅氏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定,我相信如果可以,她一定恨不得撕了我的嘴。 我仍然笑得冷淡,不急不徐给予致命一击,「再说,我是嫡出的女儿。再如何不济,没有长辈或是德高望重的人,也该由我的亲娘为我簪髮,就算没了亲娘也轮不到一个偏房。梅姨娘,妳一来不德高望重,二来不是我的亲娘嫡母,只不过一个偏房妾室,凭什幺替我主持及笄礼?」 按理,及笄礼应是由父亲氏族中较受尊敬的女性长辈负责,再不济,也应是由嫡母施行,怎幺也轮不到一个妾。更何况,我再如何不受重视,身份明摆着呢!嫡出的女儿,让一个侧室来簪髮,像话吗! 梅氏不过是个连为自己的女儿簪髮都不被允许的妾,她凭什幺为嫡出的女儿簪髮? 我噙着优雅的笑,淡定迎上梅氏怨毒如刺的目光。 我这幺做,和直接掴她一耳光无异。 而且,我可以更狠。 我迴身,盈盈下拜,扬声道:「爹爹,姑姑无法出席,那按照礼法,该如何处置?」 白南柯终究是在官场里打滚出来的,波澜不惊,「自然是请席中有名望之人代为主持仪式。」 我抿唇浅笑,「爹爹不愧是一朝宰相,这般守礼。」 瞧他一脸被捧得很爽还要装成严肃脸的德行,我就悲从中来。这种人怎幺会是我这辈子的爹! 我压下嫌弃的情绪,仍是一派柔顺的乖女儿模样,却把白南柯从天堂狠狠打回人间,「但是爹爹,您怎幺就在女儿的及笄礼这个节骨眼上犯了糊涂,竟然任由姨娘这般胡来?这样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以为白相府不懂礼数,尊卑不分,家法不严?」 梅氏啊梅氏,妳以为我会让妳爬到我头上撒野吗?我活了两辈子可不是白活的,早已看透人情冷暖,面对过更多下三滥手段。妳,还不够看。 一个小小的妾,不管如何风光,也终究是妾,注定爬不过嫡妻正室。自取其辱,好玩吗? ~~~ 呵,有趣。柳含烟心道,勾起了唇,瞇眼看着场中那狼狈下台的妇人。 这白府四小姐,竟当众给了人难堪? 「那是梅氏,姨丈的妾室,看样子是要找轻儿麻烦,」见柳含烟有了兴致,斐临江忙不迭充当临时解说员,以期转移恭王爷对打击报复自己的注意力,「不过,轻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瞧,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柳含烟投去一瞥,眉心一拢把斐临江的话归进废话的範畴,又扭头去看场中人儿。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像个瓷娃娃,那样不真实的美,好像一碰就碎。 一身浅得宛如江上烟雨的蓝,一头少见的浅褐色波浪卷髮,风吹过,锦绣衣裙和丝滑秀髮随之飘扬,衬得她身姿纤细柔弱,偏偏那线条秀气小巧的白皙下巴倨傲地抬高,紫水晶似的眸子藏着冷意。看似空灵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山雪莲,实际上是一身傲骨清华自赏的东篱金菊。 苍白透明的唇瓣弯起笑弧,轻柔浅淡,却如娇豔的桃李张狂绽放,竟添了几分桀骜不驯的妩媚。 清冷,却又豔丽,优雅高贵。 柳含烟发现自己嘴角似乎拉高了。 「烟?」斐临江总是温润的嗓音带着疑惑。 他忽然起身,一转头,便是剎那风华,邪肆的笑毫不收敛,妖魅的模样宛如堕入魔道的仙。 「??你要干嘛?」斐临江有不好的预感。 柳含烟不答,仍是一脸倾国倾城祸国殃民颠倒众生的邪笑,足尖一点展开轻功,玄黑锦袍飞扬而起,宛如一截夜色大张。 「什??」斐临江还没反应过来,柳含烟就已优雅落地,一见他的位置,问句立刻硬生生转成怒骂:「柳含烟你该死的到底想干嘛!」 虽有控制音量,但是长年习武之人五感出众,这话自然逃不过柳含烟的耳朵。他薄唇轻勾,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人儿。 白轻然处变不惊,一双水漾紫眸淡定地望着擅闯的男人。 倏然,狂风大作,几乎及地的浅褐髮丝瞬间凌乱扬起,几绺碎散秀髮扫过柳含烟鼻下,浅淡微甜的清幽香气灌入,他一愣,恍惚中抬手握住,满意地发现那触感果然一如想像,丝一般的柔软,比上好绸缎更滑顺。 见柳含烟不知好歹地竟想把自己的头髮送到唇边轻吻,白轻然浅细秀眉一蹙,箭步上前,伸手抢回,「不要碰我的头髮!」 黑曜石般凝墨眸子深邃得看不清神情,薄润的唇瓣弯起一抹魔魅的笑弧,邪气冷酷的容颜俊美得人间难得,如牡丹般奢豔华丽。 「若是本王执意要碰呢?」冷沉幽魅的优雅男嗓问道,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愉悦。 原先雾气瀰漫,宛如融成一池烟紫水波的剔透眸子沉了下来,迸射出利刃般寒芒,冷硬如紫水晶。她微微瞇起眼,冷声道:「恭王爷,请自重。」 「妳认识本王?」剑眉微扬,丹凤眼里有一丝笑意。 「为何不认识?」她勾起唇角,笑容讥诮,「玄黑锦袍,女子亦自叹不如的谪仙容貌,再加上不顾礼法的恣意妄为。恭王爷,您不知道自己其实很有名吗?」 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她正拐着弯骂他。 恣意妄为?那就再更狂一点吧! 柳含烟笑得邪魅,抬手取下自己头顶的紫金镂空冠随性扔开,不顾众人的抽气声又抽出白玉长簪,任由髮髻散下,披落一头三千华髮。 又是一阵风起,乱无章法,乌黑的青丝和浅褐的秀髮竟缠绕在一起,说不出的好看。 宛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修长指掌準确无误地挽住一把柔软褐髮,他以迅雷之速绕到她身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替她盘了个小髻,再用自己的玉簪固定。 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绕回她面前,好整以暇地道:「白四小姐,髮髻已盘妥,妳是不是该行礼了?」 环顾在场众人,尤其是白南柯皆是一副吓傻的样子,白轻然笑了。 既然已是一齣闹剧,那就闹得彻底些吧! 浅蓝罗裙迤逦散开,她盈盈下拜,有模有样地行大礼,「谢王爷!」 柳含烟更是配合,有模有样地抬手虚扶一把,「免礼。」 众人顿时都不好了?? ~~~ 预告~第五章 出嫁 久违的更新,看官们真是不好意思(鞠躬 其实有点想知道然然跟阿烟画出来会长什幺样子,有人可以推荐画师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出嫁 第五章 出嫁 白府四千金的及笄礼结束,宾客陆续离去。今天首次曝光的白四小姐毫无意外地,又成了热门话题,当然,那丑颜的谣言,不攻自破。 回恭王府的路上,柳含烟披头散髮的造型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跟在后头的斐临江郁闷之余,也不禁纳闷,你堂堂一个王爷,不坐马车偏要走路是什幺意思?明明就是极注重隐私的人?? 回到王府,柳含烟进了书斋妙哉苑,斐临江也不请自来地走进苑中。 坐到桌前,柳含烟大发慈悲,朝像个无头苍蝇不停绕圈、一脸焦躁的斐临江施捨了一眼,「你有什幺事?」 斐临江站定,他深呼吸一口气,接着一个箭步冲到桌边,一手拍到桌上,另一手气势汹汹地指着柳含烟,拉高嗓门怒喊道:「说!你有何居心!」 「??」柳含烟剑眉一拧,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说!你跑上去帮轻儿盘髮是什幺意思!」斐临江指缝间银光一闪,寒银冰珠针不偏不倚停在柳含烟鼻尖前方。 「你觉得我是什幺意思?」柳含烟反问。 「??」斐临江不禁气结,「反正,她已经要嫁给我了,三天后咱们就是连襟,她就是你的小姨子,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丹凤眼瞇成极细的一条线,薄唇掀动,滑出冷沉嗓音,「不用你提醒,滚!」 斐临江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干了什幺好事——天啊!他竟然跟战场上号称玉面杀神、战无不胜、对敌人从不留情的恭王爷槓上了! 「临江,你想怎幺死?」柳含烟冷笑着问道。 「自然老死!」斐临江立刻回答,同时收回长针,身形一闪已在门口,「我滚了,不用送了!告辞!」 ~~~ 锣鼓喧天,喜气洋洋。大街上,红毯铺道,红底描金纹的八抬大轿精緻而华丽,锦绣帘幕外压着另一层珠翠帘,以免风将布帘吹起,将新娘藏得密密实实。轿子后方,几台小轿绑着红锦缎,贴着双喜字样,满满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嫁妆,当真是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姐姐的婚礼,就是这幺讲究。 相比之下,我的就有点寒酸了。 花轿小得没话说,连嫁妆都只有两轿,完全看不出是白相府要嫁的女儿。 不过,我不在意。 只要姐姐幸福,我都不在意。 坐在轿中,我闭着眼,一手抚过身上大红嫁衣,笑了。 姐姐,一定要幸福啊?? ~~~ 红色绒毯一路自白相府铺到恭王府,花轿由远而近地到来,摇摇晃晃,沿途,鞭炮声不绝于耳。 柳含烟站在自家王府前,俊美的脸上,神情冷淡,未按规矩穿上红色喜服,仍旧是一身如夜空如墨色的玄黑锦袍,看不出一丝身为新郎官的喜悦,只有烦躁的不耐。 花轿到了府门前,侍女掀起轿帘一角,让一只纤白素手自轿内探出。 柳含烟几不可闻地咂了咂舌,以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握住那只小手,微微施力,扶出自己的新娘??或者说扯出,会比较贴切。 薄润的唇瓣弯了弯,笑得冰冷而讥讽。 ~~~ 小花轿摇摇晃晃地行向城西斐府,正好和恭王府反方向,没有鞭炮声,没有十里红妆,冷冷清清,但是有新郎官亲自迎轿。 斐临江胯下骑着一匹枣红骏马,马的颈子下还绑了一颗鲜豔的红绣球,一晃一晃,正如同马上主人的心情,那样欢快。斐临江本人一身红袍,有别于平常的浅白清爽,豔得喜气,端正俊雅的容颜也被那红映得容光焕发,他笑着,笑得兴奋而真实,就算沿途没多少人可以与他分享喜悦。 到了斐府门前,久候的媒婆帮忙掀起帘子,斐临江立刻就伸手探进轿中,让轿子里的人搭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扶出自己的新娘。 ~~~ 「一拜天地——!」 恭王府里的新郎和新娘转过身,朝大厅门外一方天地微微欠身。新郎脸色冷沉,如画的眉宇间只有厌烦,新娘的脸被藏着,看不见神情,但是一双握着红绸的素白小手,捏得死紧,指关节像是要戳穿肌肤。 斐府里,新郎新娘转身对着门外恭敬地弯腰鞠躬,不多不少,正好九十度。新郎俊秀的脸上满面堆笑,有着最纯然的满足,新娘的脸看不见,一双握着红绸缎的手紧张地绞着,不知是因为不安还是娇羞。 「二拜高堂——!」 新郎和新娘转回来,面对端坐主位的天熙帝后。本该下跪三叩首,新郎却只是冷笑一下,鞠了个看不出诚意的躬,新娘正要下跪,新郎就使了个眼色让人拉住,摆明了打算敷衍了事。天熙帝眉心一拢,却也无可奈何。 新郎和新娘再次转身。主位上,斐老爷和斐夫人端坐着,两人唇边皆带着欣慰笑意。新郎拉着新娘缓缓下跪,两人倾下身,扎扎实实地叩了三个响头,有礼而恭敬。 「夫妻对拜——!」 新娘侧身面向新郎,新郎却是毫无动静,只斜斜睨了一眼,冷冷哼笑一声,就没了下文。 新郎和新娘一起侧过身,两人皆是弯腰三鞠躬,起身时,新郎脸上的笑,灿烂如夏日骄阳。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高声喊道,新娘被簇拥着向院中新房而去,新郎则留在大厅,接受众宾客的祝贺与道喜。喜宴摆开,一时之间,觥筹交错,酒酣耳热。 两场婚礼,两种心情,四份心思,是谁,心甘情愿?又是谁,被错点了鸳鸯? ~~~ 喜宴,要一路从白天办到晚上。 闭着眼,耳边传来阵阵乐声。我只觉得,终于啊!世界和平了! 在喜宴上被宾客灌到醉死是新郎官的工作,新娘子要做的,只有在新房里枯坐,空等新郎官来掀盖头。 这就代表,我要顶着大概有三公斤重的凤冠,撑着一身累赘又沈重的嫁衣,把腰直挺挺撑着,坐在床边等那位据说是我夫君的人进来帮我掀掉那片红布?? 我又不是自虐狂! 所以,等确定门外再也没人,我立刻扯下盖头,拿下凤冠,仍是闭着眼睛,轻声唤道:「于飞?」 门轻轻被推开,又轻轻被关上,发出「吱呀——」一声,接着于飞的声音传来:「小姐。」 我小心翼翼地把眼皮掀开一条缝又立刻闭上,恨不得黏死。那鲜豔的红太刺眼,只这幺一瞄,灼人的色彩就像炽热的铁块狠狠烙印在眼里,刺出一股锥心的疼痛,我一阵晕眩,感觉背后出了冷汗,只能咬着牙,勉力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把所有红色的东西收起来。」 「小姐,不行啊,那样动静太大了。」于飞轻声提醒,顿了一下又问道:「小姐,我拿一块白布条给妳绑着,妳将就着用好不好?」 「??随便。」反正又不是没用过这招。 于飞靠近,手绕过我的颈子,有什幺软软的东西覆盖在我的眼睛上。她熟练地打好结,退开,我这才睁开了眼。 视野被一片白茫覆盖,是白色的薄纱,看出去十分模糊,满屋子的红几乎被淡化成粉红色,什幺也看不清楚,但我早已习惯如此,所以毫无阻碍地站起,走到桌边坐下,接过于飞递过来给我垫胃的馒头,三两下就解决。 这就是我的婚礼啊??感觉真无趣,没有新郎的关心,也没有新郎的慎重。不过,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好像也不能甜蜜到哪里去。还好,姐姐的婚礼一定不是这样子。 还好,我做了这个决定。 「??小姐,妳还是把盖头盖上吧,不然等会儿姑爷看到??」于小丫鬟尽责地提醒道。 「妳当小姐我疯了是不是?我才刚逃开又要自投罗网?」我指了指脸上绑的白布条。红盖头那红像是用血染出来的,叫我盖在脸上还不如直接叫我去死,「再说,依照今天拜堂的情况来看,我估计妳的姑爷应该是不会来了。」 「可是,这场婚礼是??」 于飞还要争辩,门外就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沈稳脚步声。我示意她安静,微微瞇起眼,由于我坐的位置是背对门口的,所以我转头,看向门口。 新房的门板被人大力推开,夜晚里凉爽的空气灌入因为燃着烛火而暖意融融的室内。隔着白布条,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可以想像,他也许会十分惊讶。我勾起唇角,转回身子不再看他,一手支着下巴,手肘撑在桌面上,懒洋洋地出声道:「王爷,晚上好。」 没错,王爷。 我嫁的人,是个王爷。 恭王爷,柳含烟。 于飞想说的,是:这场婚礼是皇上指的婚啊! 柳含烟的脚步停在门口。我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伸向桌子中央摆着地一只酒壶和两个酒杯,手指抚上杯缘,徐徐摩挲,唇边勾起了冷淡的笑。 合卺酒,合卺酒,夫妻对饮,永结同心。那如果,是一对迫不得已的夫妻呢? 我把自己和姐姐调包了。前一天晚上,我溜到姐姐的流霜阁,让姐姐去了我的豁然居。一直到盖上盖头,除了亲近的贴身丫鬟,都没让任何人靠近,就是被请来进行仪式的媒婆也一样。这是绝对的任性。 姐姐想嫁的是斐临江,那我就让她嫁给斐临江。 就算这样要赔上我自己的幸福。 要把新娘调包,需要两场婚礼。所以,我答应了斐临江的求婚。再让他去向白南柯提起此事,尽可能把婚期安排在最兵荒马乱的时候,也就是我的及笄礼三天后。然后,我让姐姐也去找白南柯,说自己想与我一同出嫁。圣旨上说择日完婚,姐姐拖了三个多月,现在鬆了口,一心想攀上这门亲事的白南柯没道理不答应。 白相府今日嫁了两个女儿,一个是高贵的恭王妃,一个是平凡的太医夫人。 不会有人知道,白轻然是恭王妃,白凝霜是太医夫人。 呵呵,移花接木瞒天过海,白轻然啊白轻然,妳使了一手好计策啊。我都佩服我自己。 ~~~ 预告~第六章 洞房 许久没更新了,请不要打我??(被抽飞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洞房 第六章 洞房 柳含烟觉得,那是他看过最美的背影。 浅褐的捲曲髮丝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滑顺柔软,如流水般蜿蜒披散在明豔如火的鲜红色嫁衣上。金银丝线绣着繁複而华丽的蔓萝纹路,夹杂着盛开的花蕊和飞舞的凤蝶,自裙襬往上漫延至腰际,衬得那纤细柳腰盈盈难堪一握。从他的方向,可以稍微看到一个小巧白皙的秀气下巴,正些微地扬高,无声地宣示一身清冷傲骨。 他没有见过白凝霜,不过他下意识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他应该要娶的妻子。 蓦然,他想起一双剔透眸子,那样的清澈冷漠,水晶似的烟紫色,宛如云雾缭绕,水波一般的柔软,折射出琉璃异彩。不知为何,他对她这幺背对着他感到没来由地不爽。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转过来。」 ~~~ 「转过来。」 柳含烟的嗓音低沉而乾净,略带了些磁性,幽冷魅惑,咬字清晰而优雅,尾音微微地压低,悦耳动听,甚至还该死的性感!这要放在现代肯定会在声优界发光发热的。 但是我不为所动,只是勾起冷笑。凭什幺你叫我转过来我就要转过去? 于飞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这反应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以她的花癡程度,这种时候她应该要双手捧着脸然后眼冒爱心,还会从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由此看来,我背后的景象还真不是普通的恐怖呢?? 我叹了口气,正要转身——总不能让于飞一个人面对——谁知却有一只大手搭上我的肩,粗鲁至极地硬扳过我的身子,然后捏住我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 「嘶??」背撞上桌缘,很痛。 「本王记得??」捏在我下巴上的手用力了,冷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本王的王妃,应该是白凝霜才对。而不是妳,白轻然。」 我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我直觉他在冷笑。 微凉的指尖滑过我的脸颊,抚上我绑在眼睛上的白布条。我拧眉,抬起手狠狠地挥开他的手指,「不要碰!」 柳含烟扣住我的手腕,冷声道:「妳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 我忍着手腕传来的疼痛,勾唇,淡淡开口:「姐姐不要嫁给你,所以我代替她嫁了。」 「因为她想嫁给斐临江。」冷沉幽魅的嗓音落在我耳边,应该是疑问他却用着肯定语气,他甩开我的手,嗓音依旧是令人听不出情绪,「白轻然,妳把本王和临江都算计下去了。」 我抿唇不语,手收进袖中握成拳,隔着白布条看向他,只看得见一团幽深的黑色。我深呼吸一口气,知道现在绝对不能跟他硬碰硬,「是,我利用了表哥,算计了你,但那又如何?我只要姐姐高兴,再说,我也把自己赔进来了。」 他不作回答,须臾看向一旁的于飞,冷声道:「妳,出去。」 一旁低着脑袋安静不说话的于飞闻言猛然抬头,犹豫地朝我看过来。 柳含烟冷笑,语气危险,「呵,倒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 我瞥他一眼,转头朝于飞下令,「妳先出去吧。」 「小姐??」 「我不会有事的。」 于飞只得离开新房,临走前仍是犹豫地看着我。我轻轻点头,她才不甘不愿地关上了门。 柳含烟坐到桌边,拎起酒壶斟满了一杯酒,端到鼻下嗅了嗅,启唇却不饮,反而冷声说道:「这可是欺君之罪,本王一状告到父皇面前,妳会赔上整个白府。」 现在是在威胁我吗?可惜,白南柯的相府对我来说,算不了什幺。我冷冷一笑,「我不在乎。我只要姐姐好。」 他哼笑一声,嘲弄地道:「妳和妳姐姐都是白府的人,白轻然,妳以为妳姐姐能逃过一劫吗?」 「??」我抿唇。 这的确是我失策了,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呵,果然还是个黄毛丫头,胆识有余,心计却不足。」见我沉默,他冷笑着开口,嘲讽的语气像在嘲笑我的天真。 「??」咬牙,我忍。 我深呼吸一口气,以我自认最轻柔的声音道:「王爷,我们谈谈,好吗?」 「本王跟妳没什幺好谈的。明日进宫,本王自会跟父皇稟明,让他裁夺。」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 我觉得我的理智线在崩溃断裂的临界点上危险地游移??不行,白轻然,妳要忍,妳一定要忍,妳今晚能不能过关就看这个男人了!穿越什幺的妳都能适应良好了,妳一定也能摆平这个男人! 我清清喉咙,「王爷不想谈也没关係,听我说就好。首先,娶妻非你所愿,嫁人亦非我所愿,这场婚姻说穿了只是皇上的恶趣味。那幺,我想以此,和王爷做个交易。」 「哦?」他总算提起了一些兴致,放下了手里把玩的酒杯朝我看了过来,「在本王看来,这婚事是已成定局了。妳一个小丫头,能有什幺本事从里头找出做交易的本钱?」 我微笑,「王爷此言差矣。若王爷愿意,咱们做一年的假夫妻,一年后,还请王爷休了我,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要休妳,不用一年。」他冷笑。 「但是王爷若现在休了我,皇上一定会过问。」我淡然道:「王爷,不怕麻烦吗?」 「??凭什幺本王要陪妳演一年的戏?」 我微笑,「一年时间,让我以恭王妃的身份帮助姐姐在斐家站稳脚步,王爷可愿成全?」 「照妳这幺一说,好处都让妳佔了。」柳含烟起身,绕过圆桌走到我身旁,双手撑在桌缘,把我圈在他的阴影下,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他倾下身,温热的吐息刷过我的脸,有着淡淡的兰花香气,当真是吐息如兰,我竟失神了一瞬,只呆呆地听他道:「本王又有什幺好处?」 我闭气,强迫自己稳定心神,淡定回答:「没有坏处,就是好处。」 「呵!好个没有坏处,白轻然,妳以为本王那幺好唬弄吗?」他又捏上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冷沉的嗓音不带半点笑意。 我心沉了沉。 不行!不行败在这里!我一定要帮姐姐得到幸福! 「??王爷,想要什幺好处?」我暗地咬牙,决定放手一搏,就是他要我我也绝对没有二话! 「哼!妳当本王是什幺人?」修长的手指点上我的白布条,「一年就一年吧。不过明日进宫,妳得自己去向父皇解释。除非??」 「除非什幺?」我才刚放鬆的神经又再次紧绷起来。 「妳让本王看看妳的眼睛。」 「??」 这是个很简单的条件,但是于我而言,很难。 那是我唯一的弱点。 「??你把屋子里所有红色的东西收起来,我就让你看。」 「白轻然,妳给本王搞清楚了,现在是妳需要本王的帮忙,不是本王求妳。妳没资格跟本王讨价还价。」他冷笑,「本王大可以现在就离开,任妳自生自灭。欺君之罪,妳就自己解决。」 说完,他甩袖作势离去。我咬牙,心一横,站起来拉住他的袖子,「等一下!」 他站住,转过了身。 我缓缓抬手,有些颤抖地解开脑后的结,白布条鬆脱的那一瞬间,我紧紧闭上了眼,做好心理建设才睁眼,抬眸看他,把目光定在他脸上不敢乱飘。这时我才发现他好高,我只到他胸口,连肩膀也搆不着。顺便还看清楚了我的夫君到底生得是圆是扁,外头才会把他传得如此玄之又玄。 然后,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天下无双,他当之无愧。 面如冠玉,五官绝美,那是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两道剑眉飞扬入鬓,一双丹凤眼如黑曜石镶嵌在那白皙如玉的脸上,益发衬托出那色彩黑得妖娆,像是一笔纯粹的深浓墨色,又冷凝如寂寥夜空,秀长的眼形在眼角微微上勾,一抬眼,便勾住了绝代风华。挺拔笔直的鼻梁下,是形状极为姣好的唇,却薄得让人心寒,常听人说,薄唇的男人,最是凉薄无情的。脣瓣的色泽是润润的鲜红,却抿成冷硬的一直线,毫不动摇。 既美且豔,又冷如寒冰。他像罂粟花,美得让人迷眩,却有着致命的剧毒,让人在品嚐之后甘愿万劫不复。 我突然好像可以理解,怎幺会有一堆姑娘想嫁他了。绝对是冲着他这副好皮相! 柳含烟直勾勾望进我眼里,半晌,轻轻笑出了声。 我深呼吸一口气,轻声道:「王爷,可还满意?」 他不答,下一个动作竟是将我拦腰抱起! 「柳含烟!」我倒抽一口凉气,反射性搂住他的颈子,又立刻像烫到一样收回,「你要干什幺!」 他朝我笑得邪恶而魔魅,「要说服父皇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生米煮成熟饭。有了白绸落红,父皇也不能说什幺了。」 什、什幺?! 白绸,落红,我不会不知道他这话是什幺意思,瞬间就觉得一股热气冲上双颊。 「你、你等一下??哎啊!」柳含烟很不懂得怜香惜玉地把我扔到床上,我眼角余光瞥到一床豔红的锦被上,一方浅白的棉巾顿时就变得十分显眼了。红白相映衬,我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起来,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一道黑影压了上来,我连忙缩成一团,架住他探过来的手,警戒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放开。」 「不放。」我叫自己一定要冷静,每一本救援手册都说遇到危险要保持冷静,如今我的贞操正在生死交关之刻,更是危险中的危险,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不是说一年的假夫妻吗?既然是假夫妻,应该不需要假戏真作吧?」 「既然都要演,何不演得逼真些。」他挥开我的手,扯开我的衣襟,动作直接又粗鲁。 「等一下!」情急之下,我喊道:「我有东西要还你!」 他顿住,丹凤眼微瞇,「还本王?」 我连忙点头,从衣袖夹层里摸出及笄那日,他随手插过来的白玉髮簪。我原本的打算是拿来防身的,想不到如今先在这时候用上了?? 柳含烟拧眉,毫无戒心地伸出一只白皙得如同美玉雕琢而成的手掌。我咬牙,把髮簪往上一刺,再狠命一拉划?? 「该死!」他咒骂一声,抬高的掌中有一道深长血痕。 我忍着看到血的晕眩反胃感,抓起白绸用我这两辈子以来最惊人的爆发力跳起来,往他掌心一抹—— ——于是在洞房花烛夜时应该要接住新娘子落红的白绸,就这幺华丽丽地沾上了新郎官的热血?? 「王爷,落红有了。」我很淡定地说道。 柳含烟狠狠瞪我一眼,玄黑锦袖大力一甩,摔门离去。 嗯,接下来,叫于飞进来吧,把这间屋子收拾收拾,小姐我要洗洗睡了。 ~~~ 夜深沉,月如钩,星辉灿烂。 妙哉苑的书房被大力踢开,柳含烟踱着极重的步伐走进,冷魅俊美容颜染着一层戾气,益发衬得他妖豔绝美。 他坐至书桌前,看了看手掌的伤,烦躁地低吼了一声:「沐影!」 书斋角落,一道修长高大人影凭空现身,恭敬行礼,「王爷。」 见到自己的得力手下,柳含烟冷冷一哼,就不说话了。他低头,看着掌心的伤口半晌,唇边不知不觉勾起一抹浅浅笑弧,如盛放的牡丹般奢豔华美。 镇定勇敢,聪慧冷静,白轻然这个小丫头??有趣。 翻出药箱随便替自己包扎完毕,柳含烟敛下笑意,抬眸看向沐影,淡声下令:「从『暗翼』挑出两个女卫,安排到她身边去。」 暗翼是柳含烟的暗卫营,沐影是统领。 沐影得令,一面敲定人选一面问道:「是要保护王妃吗?」 柳含烟难得没有斥责手下多管闲事,只是冷冷勾起唇角,笑容邪魅妖豔。 「不,监视。」 白轻然,妳还能带给我什幺乐趣呢?? ~~~ 预告~第七章 面圣 洞房花烛夜小俩口不洞房,很失望的请自己举手~~~(欠抽笑+被抽飞)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面圣(上) 第七章 面圣(上) 于飞的优点就是手脚又快又俐落,而且还很安静,一晚上时间就无声无息地把房间里所有红色的东西给收得一乾二净。我怀疑她可能还里里外外彻底地打扫了一遍,让一大清早刚起床的我差点认不出来这是昨天那个新房。 我揉揉眼睛强迫自己清醒,环顾四周。这房间格局方正,里外三进,摆设典雅清新又不失精緻贵气,很是雅致,挂在床外的纱帐已经换成了深浅不一的清凉水色,蓝绿交相,十分好看。 ??所以于飞果然打扫过了是吧!明明昨天没有这个的! 「这个院落是?」推开锦被,我朝抱着衣物走进来的于飞询问道。 「这里是凝沁阁。」于飞立刻回答,停顿片刻后,又红着脸扭捏地道:「小姐??我照妳的吩咐,把??把那个??喜帕交上去了??妳??妳真的和恭王爷??那个了吗?」 「那个是哪个?」我逗她。 「就是那个啊??」她鼓起脸颊,小脚在地上跺了几下。 「哪个?」我倒回床上,暧昧地眨眨眼。 「??算了,」于飞放弃陪我玩,嘟着嘴走到床边,放下手中的衣服,「反正小姐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问了也是白问。」 「知道就好。」我轻笑,一点她的鼻尖,起身,让她替我更衣、梳洗。 装扮完毕,我坐到桌边,不理会一脸疑惑的于飞,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桌面轻轻敲着不成调的节奏,唇边带着浅浅的、冷冷的淡笑。 算算时间,也该来了。 叩叩两声,敲门声传来。 「进来。」我扬声喊道。 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鱼贯走入房中。她们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姐妹,年纪看上去不大,顶多比我年长两、三岁。 「奴婢朝露,见过王妃。」 「奴婢优昙,见过王妃。」 两道女声同时落下,两人皆是恭敬行礼。朝露一直起身便朝我笑得温暖可亲,优昙神色淡淡的,却不至于严厉,给人沉稳可靠的感觉。 柳含烟的人,我能放心地用吗?不过,我好像也别无选择。 空腹喝茶不好,所以茶杯里是清澈的水。 我轻啜一口,淡声启唇,「我初来乍到,想来妳们大概也不服我,所以我也不拿身份压人。我只有三个底线,只要不碰,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 她们眨眨眼,眸中都透出了一丝隐晦的审视,大概是在重新判断我这个人。 扯扯唇角,我冷淡地道:「一,我不喜欢别人自称奴婢。二,叫我小姐即可,其余一概不承认。三,红色,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我抬眸,冷冷看向她们,满意地看到她们脸上有了肃然,这表示她们至少不会不把我当主子了,很好! 「这些要求,不高吧?能办到是应该,若不能办到,那就自己离开吧。」我说着,起身,于飞立刻过来扶住我的手臂。 算算时间,该是时候进宫见公婆了,我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恭王妃被调包的事情,必须完美解决! 事已至此,我没有退路,我要保住自己,更要保住姐姐。 不成功,便成仁。 ~~~ 我敢打赌,柳含烟是故意找我麻烦的,因为我还没用早膳就被赶着上马车了。 幸好,小姐我神机妙算,老早就準备了馒头。马车缓缓前行,我在柳含烟几乎要杀人的瞪视下优雅而淡定地解决了那颗馒头,然后,马车便停了。 皇宫到了。 柳含烟瞥我一眼,便冷着脸逕自下了马车。 ??这厮没救了,真够没绅士风度的——不是应该至少要帮女孩子下马车吗!他就这幺走了?! 我撇嘴,感叹自己真是所嫁非人后,估量了一下马车的高度,皱起眉头。 那有半个我那幺高啊?? 撩起裙襬,我认命地正要自己跳下车,外头就传来一声隐含着不耐的冷沉低喝:「白轻然,妳还要在里面磨蹭多久!」 我一愣,往外看去,就见柳含烟站在车门边,脸色很冷,十分不爽,一只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掌却朝我的方向伸出,似乎是在等我递出手?? 我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我伸手,搭上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大,厚实而温暖,掌心和指腹有着粗糙的薄茧,应该是因为长期握剑的关係。我的手放在他手里,显得很是纤细柔弱。 柳含烟五指一收,我正要借助他的扶持跳下车,却被他扯了一下失去平衡,狼狈地摔了下去,撞进他硬实的怀抱。 「柳含烟你干什幺!」我瞬间飙泪。鼻子超痛! 他面无表情不作理会,扯着我走进了庭院深深的巍峨皇宫。 ~~~ 有凤来仪,后殿凤仪宫佔地广大,金碧辉煌,气势庄严而又雄伟壮丽,不愧为后宫之首。而且皇后与天熙帝自幼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这无情天家还能缔结良缘,一时传为美谈。 柳含烟牵着我,走进了大厅。 当今四位王爷,其实只有敏王柳舒云为皇后亲生。而其余三位王爷的生母,只有敬王柳无尘的母亲睿妃依然健在;不过,柳含烟的母妃是谁,我还真没听说过,但是能知道的是,他生母早亡,因此便尊皇后为母。 「儿臣拜见母后。」 大厅里,皇后端坐主位,我跟着柳含烟行了一个正礼,直起身来,偷偷打量着她。 皇后不能说是美,但很是清丽耐看,秀雅温婉的眉宇间有着一股沉着稳重,明黄色绣凤羽纹的锦缎衣裙衬得她高贵大方。 一见到我和柳含烟,她露出了和善的温柔笑容,指指一旁的几张空椅,「三儿,你来了。坐吧,待会儿你父皇和大哥二哥便来了。」 三儿??我呆了两秒才意识到那是柳含烟的小名。 皇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三儿,成了亲后,就别老是往军营跑了吧。多待在府里,好好陪着媳妇,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柳含烟低垂着脸,漫不经心,时不时应个一两声敷衍过去。我坐在他旁边,也是低着头,脑子里飞快盘算。 我及笄那天打开了知名度,如今热度不减,但是皇后似乎完全没看出我不是正牌恭王妃。对于皇后的态度,我无法推断她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是前者,那我就不能有一丝错处;若是后者,那??恕我想使心眼了,皇后也许可以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思量间,太监尖细的嗓音自外头传来:「皇上驾到——」 我和皇后连忙起身行礼,柳含烟却动也不动。 低着头只能看到一截颜色很亮的明黄色和一双锦缎靴子,再后面一点则并行了两个人,浅碧和湛蓝的衣袍下襬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都起来吧,如今在这儿的都是自家人,不用拘礼。」低沉的嗓音不怒自威,天熙帝说着,坐上主位,也不管柳含烟的无礼。 我和皇后回到各自座位,两个跟着天熙帝的男子也坐上空椅。天熙帝微笑扫视过众人,最后视线定在柳含烟身上,温声道:「三儿,你才刚新婚呢,朕也不想扫你的兴,这三天你就不用上朝了,休假在府,好好陪新王妃吧!」 柳含烟瞇起眼,「休假?儿臣可不想为了个身份不明确的王妃休假三天。」 很好,这人準备要找碴了。 天熙帝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身份不明确?白相的大千金身份难道还配不上你吗?!那幺个天仙似的姑娘你也不要?!」 基本上就算是真搞来一个仙女柳含烟大概也看不上眼??我勾唇,忽然起身,行礼如仪,「臣女白轻然,见过皇上。」 静默了半晌,天熙帝才问:「妳说妳是??谁?」 「臣女是白相府四千金,白大千金的嫡亲妹妹,白轻然。」我很冷静地自我介绍,不待他们做出反应,我又接着道:「昨日,是由臣女嫁给恭王爷的。」 「??那??那白凝霜??」天熙帝十分艰难地道,似乎已猜出前因后果。 我不急不徐地道:「姐姐嫁给了斐临江斐御医。」 「荒唐!」皇后一拍座椅扶手,扬声大喝,眉眼凌厉,「妳们这是抗旨!」 「是,这是抗旨。」我大方承认,不等皇后发作又立刻说:「但皇后娘娘可有想过,姐姐为何冒着抗旨大罪的风险也想嫁给斐御医?」 皇后凝眉,微瞇起眼看着我。 「因为姐姐只想嫁给表哥,」我深呼吸一口气,定定地迎上皇后的视线,「皇后娘娘,您忍心拆散一对有情人吗?恕臣女直言,但您身处后宫,应也知晓这宫墙后头,没有真情。您与皇上伉俪情深,但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像您这幺幸运,能与皇上自幼熟识,并得到皇上的情意。既然如此,您忍心臣女的姐姐嫁给一个她从没认识过的人吗?就算他是人人争嫁的恭王爷?」我顿了一下,敛下眼,「不管您忍不忍心,臣女??不忍心。」 皇后张口要说些什幺,天熙帝却抬手阻止她,然后严肃地看向我,「妳说白大千金不想嫁,但是朕的旨意也不能更改,她,不得不嫁!」 我抿唇,须臾才道:「皇上,姐姐已经嫁给表哥了,就在昨天,和臣女同时出嫁的。」 「什幺?!妳们!」天熙帝这下子似乎也动怒了,我只觉得一阵压力沉甸甸地在心头。 我张口正要说什幺,一旁就传来柳含烟幽魅冷沉的嗓音,语气懒洋洋的:「父皇,今日喜娘还未将白绸送进宫来吗?」 他自椅子上起身,走到我旁边,一手揽过我的肩,神情冰冷而讥诮,「看来,这喜娘也特不尽责了。白绸落红证据确凿,儿臣可是和她有肌肤之亲的。儿臣不管你圣旨上指名的恭王妃是谁,但昨日和儿臣拜堂的是她,和儿臣圆房的也是她,那她便是恭王妃。」 天熙帝虎眉一皱,神情稍稍缓和,若有所思地问:「所以??三儿你的意思是??你不反对娶这白四小姐?」 柳含烟冷哼道:「若儿臣执意反对,你是不是还要让儿臣再娶一次?」 天熙帝点点头,理直气壮地道:「那是自然。三儿,愿赌要服输啊,抽籤的结果就是你要成亲嘛!」 「那不就得了?儿臣懒得再麻烦一次。」嫌弃的语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娶这白四小姐做王妃?」天熙帝又不确定地问了一次。 柳含烟薄唇一抿,幽深墨黑的丹凤眼迸射出道道冷光,「怎幺?儿臣连想娶谁都不能自己作主了?」 「没有!没有!朕只是怕你借题发挥拒绝成亲??」天熙帝笑道,眼角的鱼尾纹深得能夹死蚊子,「既然你自己都说了,要娶白四小姐,那就没问题了!」 我连忙抓紧机会,出声道:「皇上,那幺关于抗旨的事???」 天熙帝大手一挥,朗声大笑,「没事,这赐婚,还不是朕一道旨意。既然三儿自己都表态了,那朕这就拟旨,让白大千金和斐御医的婚事名正言顺!而妳,白四小姐,从今以后就是恭王妃,朕的三儿媳了!」 看来能让柳含烟成亲让天熙帝十分龙心大悦啊??不过也是,毕竟是个之前曾经被猜测说有龙阳之好的儿子娶媳妇了?? 「三儿,你可别反悔啊。」天熙帝又说。 柳含烟俊脸微微发黑,咬牙说道:「??你多虑了。」 天熙帝乐呵呵地点点头,一手顺着下巴上的鬍鬚,心情看起来很好。 这样,应该是没事了吧? 我稍微鬆了口气。 皇后似乎也想通了前因后果,跟着眉开眼笑起来,连声道:「好,好,三儿的婚事总算定下来了。」她招手要我过去,我照做之后她拉住我的手,微笑道:「妳叫轻然?是个好听名字,本宫唤妳轻儿可好?」 「皇后娘娘客气了??」 我还没说完,她立刻佯怒道:「轻儿,还不改口吗?」 我眨眨眼,立刻反应过来,盈盈下拜,「儿臣,拜见母后。」 她笑着点点头,让一旁的一个侍女捧来一只托盘,盘中放着许多钗环首饰,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 「妳打扮得太素了,以后可别这样了,穿得体面些,才不会拂了王府和皇家的面子。」 「??谢谢母后,儿臣受教了。」我绝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头插成花孔雀?? 看天熙帝跟皇后这态度,应该是接受我了,那幺姐姐的事情就不构成问题,所以再来,就应该要解决我自己的事了。 ~~~ 待续 有人问说柳含烟为什幺叫柳含烟而不是「柳寒烟」 其实嘛,阿烟的名字是从李商隐的一首诗里面来的,含烟惹雾每依依,然后这首诗讲的是柳树,所以他就姓柳啦~ 很烂,提问的好友说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八章 面圣(下) 第八章 面圣(下) 皇后拉着我的手,然后看向坐在另一头的那两个和天熙帝一起来的男人,温柔地介绍道:「那是妳大伯,柳遗风,还有妳二伯,柳舒云。」 我顺着皇后的视线望过去,那头的两个人都带着微笑朝我礼貌地点了点头。 风云烟尘,温敏恭敬,四位王爷各有所长。温王柳遗风沉稳,胸怀韬略,手腕圆滑公正,行事明快果决,为天熙帝得力助手;敏王柳舒云风雅,文采极高,流连花丛却片叶不沾身,风流而不下流;恭王柳含烟冷傲,用兵如神,所向披靡,行军作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仅是名号能让敌军闻风丧胆,为安邦栋樑;敬王柳无尘雅逸,性格温柔恬淡,素来与世无争,视名利如浮云,唯喜漂泊游历,见多识广。 一身湛蓝锦袍的那个,容貌俊秀端正,气质稳重大方,一个简单却流畅的抬手动作优雅而尊贵,一双细长的眼睛因为微笑而微微瞇起,浅浅的笑能安抚人心。 穿着浅碧色锦袍的,有着一张秀丽的娃娃脸,一双圆眼睛笑意盈盈,看起来很可爱很纯良,笑容却是七分优雅带着三分风流,唇瓣一抿,眉梢一挑,尽显轻佻,却又不失皇家贵气,是个俊俏雅痞。 这样看起来,前者是柳遗风,后者则是柳舒云了。 柳舒云视线在柳含烟身上溜了一圈,笑容狡黠,「唷,老三你豔福不浅啊,先前才听说白相府那四千金在及笄时便因为你的举动大出风头,结果果然是你抱得美人归了。」 「云儿。」皇后警告地唤了一声。 柳舒云却不理会,仍是笑嘻嘻地说:「不过老三啊,我听说这白四小姐命格凶煞,这样你还敢娶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将我推上风口浪尖。 我微微凝眉。柳舒云应该不是针对我,可能纯粹是要打击柳含烟,只是他这幺做,无疑是让刚刚才处理好的事情又起了变数。 天熙帝表情变了,皇后看着我的目光也深了几分。毕竟这是个迷信的年代,所以我能理解他们的顾虑。 我抿唇,润润嗓子正要开口,一旁柳含烟就先不轻不重地道:「是吗?我因战事久久未回京,这传言倒是没听过,二皇兄不妨将传言完整地说一遍?」 这话倒是厉害,暗暗提醒了柳舒云他是有战功的,不得轻易招惹。 「那有什幺问题。」柳舒云愉快地说:「传言啊,白相府四千金容颜极丑,命中带煞,外号丑颜煞星呢!」 ??喂喂,在谈论当事人的时候能不能别当我不存在啊?虽然我是无感但还是觉得额上掉黑线。 柳含烟挑眉,看向了我,双眼黑得深不见底。半晌,他冷淡地说:「然然,妳转一圈。」 ??啥?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那声「然然」是他在叫我,还有他要我干什幺。 虽然不知道用意,不过柳含烟应该不会害我吧??所以我依言,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一只大手搂住我的腰,把我带进一个结实的怀抱。是柳含烟。 「二皇兄,你看我的王妃样貌如何?」他气定神闲地问。 这时,我已经知道柳含烟打的是什幺主意了。 柳舒云眨眨眼,很没心机地回答:「三弟妹自然是容貌殊丽,天姿绝色,明豔照人。」 「二皇兄的文采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词藻丰富。」柳含烟冷笑,神情冰凉傲慢,「那敢问二皇兄,这样一个容貌殊丽,天姿绝色,明豔照人的女子,怎幺个容颜极丑法?」 柳舒云愣了好大一下。我低下头,这样才能忍住不笑出声来。 「那幺这个传言很显然是有人诋毁,二皇兄,你说呢?」柳含烟说到最后,幽魅的低沉嗓音已没了半点温度。 柳舒云无话可说。 这时,柳遗风才温和地开口,颇有长兄风範,「好了,三弟,别这幺咄咄逼人的,你也知道你二哥的性子就爱这样,别太计较了。」 柳含烟瞥柳遗风一眼,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拉着我坐下。 再来,便是一阵闲话家常。一直到用过了午膳,天熙帝和皇后才笑意盈盈心满意足地放我们离开。我猜是因为柳含烟刚才用餐时不停帮我挟菜的「体贴」行为让他们完全安心了——「哦耶!我儿子不是同性恋吔!」的那种安心。 得了吧!他只是在演戏而已! 不过,这样的气氛实在让我找不到机会开口。好不容易要离开了,我才咬牙,豁出去了地说:「父皇,母后,可否让儿臣与你们单独谈话?」 众人看向我,柳含烟瞇起了眼。 天熙帝沉吟一阵,点了点头,「好。风儿,云儿,三儿,你们都先出去吧。」 ~~~ 「妳想说什幺?」闲杂人等一退下,天熙帝便开门见山地问了。 「恕臣女冒犯,但臣女想和皇上谈一个协议。」我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 皇后显然被我突然转变的称谓给震撼到了,不过天熙帝没有。 他瞇起眼,威压顿生,「什幺协议?」 我很淡定地说:「其实,那个关于臣女命格的传言,是真的。皇上应该不希望恭王爷被波及吧?」 「妳想说什幺?」天熙帝严肃地问。 「臣女说了,臣女想和皇上谈一个协议。」我微笑。 他盯着我良久,才沉声问道:「妳想要什幺?」 「自由。」我淡然回答。我只要自由。 「妳若要自由,便不该替白大千金嫁给三儿。现在才来和朕说,有何用意?」天熙帝嗓音微冷。 「臣女会替姐姐嫁给恭王爷,是为了让姐姐去追求她要的,」我语气平稳,不动如山,「臣女可以为姐姐付出一切,不求回报。而臣女之所以选择代嫁,是因为这是对臣女最有利的方式。臣女手上的筹码,皇上不得不接受。」 「大胆!」天熙帝怒喝。 我不为所动,「臣女命格凶煞,甫出生便让生母失血过多而亡。皇上,想让恭王爷冒险吗?想让天熙朝最坚固的防线、最骁勇善战的王爷冒险吗?想让您最喜爱的儿子冒险吗?」 「??」天熙帝瞪着我不说话,显然是听进去了。静默半晌,他才嗓音低哑地道:「白四小姐,妳到底要什幺?」 我轻笑出声,「臣女要的很简单,不过是自由罢了。」 我要的,不过是自由罢了。可以让我离得远远的,无牵无挂,不用担心害死谁的自由。 「妳要离开?那幺一切有什幺差别?三儿不会再任朕摆布了。若妳离开,三儿又会恢复孤家寡人,朕不同意!」 我压下翻白眼的冲动,说出了解决方案:「所以臣女有个提议。半年,让恭王爷纳侧妃;一年,王妃无所出,休妻;王妃离去,侧妃扶正。」 「妳??」天熙帝惊愕地看着我,「妳真忍心?!」 「当断便断。」我冷淡道。不该有的发展,就该在最开始就先扼杀苗头,没有人会把潜在威胁留下的。至少,我不会。 而我猜,天熙帝一定不会让柳含烟有任何遇到危险的可能。 所以,我用自身的命格为筹码,让他必须接受我的提议。 「既然要休妻,为何要一年?」皇后皱着眉头看我,「妳生来如此,那便应该越早越好。」 「皇后娘娘可有想过,这婚事,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能说休就休吗?如此岂非伤了皇上的脸面?」我平淡地道:「不过,一年后便另当别论了,若王妃不为恭王爷所喜,一直无所出,那自然可以休离,而侧妃正好可以递补上来,恭王爷仍然有正妻,不违反皇上要恭王爷成亲的初衷。」 天熙帝和皇后看着我,好半晌说不出话。 良久,天熙帝呼出一口气,叹道:「白轻然,妳为何是个女子。」 我微笑不语。成功了! ~~~ 凤仪宫偏殿,三位王爷正沉默地各自喝茶。 柳含烟留下来是为了等白轻然,而柳遗风和柳舒云则用意不明。 噙着浅笑饮尽杯中温茶,柳遗风看向柳含烟,温声道:「三弟,好久不见了。此回远征南蛮,真是辛苦你了。」 柳含烟不答,敛着一双深幽冷凝的丹凤眼,白皙圆润的指尖在杯缘徐徐摩挲。 碰了个大钉子,柳遗风仍然只是浅浅笑着,又道:「吶,三弟,你觉得,你的王妃和父皇母后都说了些什幺?」 柳含烟抬起视线,冷冷看向柳遗风,薄润的唇扯出一抹笑,绝美的魅惑,邪气横生,妖娆而奢豔。他开口,嗓音幽冷,语气慵懒而优雅,却带着讽刺笑意,「北边汛江又氾滥成灾了,大皇兄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天熙朝北边有条河,名唤汛江,顾名思义,就是定期氾滥的江,每年春季便造成洪水与饑荒。朝廷总要为此头痛一番,而自从柳遗风能理事开始,这赈灾的工作一向是由他负责,今年必也不例外。 「呵,你不提也罢,提了倒好,我又要头疼了。」柳遗风苦笑,「今年的状况严重得多,能不能处理完善还是个问题呢。」 「大哥!不如让我帮忙吧!」柳舒云自告奋勇,兴高采烈地笑道。 「你还是免了吧,」柳含烟冷笑,吐出恶毒话语,「谁不知道你就是个纨裤子弟,不学无术,徒有一堆上不了檯面的花样。你去?越帮越忙而已。」 「老三啊,你这嘴巴最好改改,否则绝对吓跑你那柔弱的王妃。你看看,为兄我就是靠着这张嘴,哄得姑娘家神魂颠倒的。」柳舒云吊儿郎当地反击,语气暧昧。 柔弱?柔弱的女子会在新婚夜用髮簪划伤夫君吗! 柳含烟冷哼一声,眼角余光瞥向自己受伤的掌心,不说话了。 「恭王爷,恭王妃在门外了。」沉默间,有人来报。 柳含烟起了身,也不道别,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出偏殿。柳舒云夸张地叹了口气,嚷嚷道:「这老三啊,真是越来越孤僻了!从小到大就那个德性!」 柳遗风含笑不语。 春日午后里的阳光轻柔洒入室内,落在他手上身上,柔和的浅黄色调,很是温润平和,宛如一池宁静潭水。 ~~~ 柳含烟走出来后,目不斜视地掠过我,直接走向宫门。我撇嘴,默默地跟了上去,走到他旁边约莫一步远,然后被他牵住了手。 「??你干嘛?」挣扎两下,抽不开。 「还在宫里,戏要做足。」他冷声答道,继续拖行我。我得加快脚步才能勉强维持平衡。 ??看,我就说他是在演戏! 「那你至少慢些,我快摔倒了!」我低声抗议。 他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嘴唇动了动,看形状是在嫌我麻烦,不过再来他的确减缓了步伐。于是我捏住我那就差一毫米就要绷断的理智线,安静了。要知道跟天熙帝讨价还价几乎要让我虚脱了,精神耗弱啊!我实在没力气再跟他吵架了。 宫门近在眼前,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刚才在凤仪宫,你为什幺要帮我?」我轻声讯问,其实那个当下我就很想问了,但是时间地点都不对。 柳含烟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我。秀长精緻的丹凤眼幽深如墨,我在里头看见自己的倒影。 「一年,」低沉的嗓音幽魅而冰冷,掷地有声,「一年的时间里,本王绝不允许节外生枝。」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要,而是不允。 呵,还真是霸道啊?? 我勾唇,微笑。 这样也好,一个有魄力的合作伙伴会让计画顺利很多。 「我知道,」我瞇起了眼,自信而平稳地道:「合作愉快,王爷。」 ~~~ 预告~第九章 回门 闭关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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