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太后的看戏生涯 (简体版)》 初章 一朝重生 初章 一朝重生 蔚蔚醒来的时候,入眼即是一片朱罗彩绣的纱帐。一时间她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身体酸痛疲惫,想坐起但只感觉下身阵阵刺痛。自己到底怎幺了? 此时耳边传来一声柔柔却又透着焦急的叫唤。 「皇后娘娘醒了,快去通知皇上,来人啊!」伴随着是一连串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这...现在是什幺状况?蔚蔚瞪大眼睛,侧过头又想起身看清楚,却被一双白皙的手轻轻按住。 「主子别动,太医说生产后您气血两亏,要卧床静养一阵子才好,请主子千万保重身子。」 蔚蔚抬眼看了看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古代宫装的少女,她才意识到脑袋似乎被强塞了很多东西,顿时头一痛,她又险些昏了过去。 「主子,主子,您还好吧,有哪边不舒服,快告诉奴婢啊,您突然昏过去,可吓坏奴婢了。不管怎样,请娘娘保重凤体才是啊。」 「水...」强打起精神,蔚蔚深呼吸,努力想提起精神消化脑中不属于她的记忆。 很快地宫装少女便手脚麻利地倒满一杯水,仔细地伺候她喝。 她抿了几口后,精神定了定,看这情形,她应该是重生了?她知道,前世的那个她,应该已经死了。原来...死后不是转世,而是重生? 前世的她,出生在一个中等富豪的家庭,又是独生女,吃穿无虞,更是受尽怜爱。 只是豺狼虎豹的亲戚也不少,她的父亲虽然中年白手起家,但个性海派,赚得多花的也多,而母亲因早年与父亲共同拚搏,今年累月下来过于操劳而积下顽疾,在她高中那年因病去世了。 母亲不在后,她彷佛也一夜长大,不再是天真无忧的富家小姐,她变得更内敛,更沉稳。 男人有钱就会作怪,从她国中慢慢晓事开始,她隐隐的知道父亲在外有女人,只是碍于母亲和她,一直没有正式公开。 母亲会于中年溘然长逝必然也有其中的因素在。 只有一个女儿,想必父亲定是不满足的吧。 母亲过世后没多久,父亲在外的情妇和儿子就堂而皇之地住进他们的家。 蔚蔚没有意外,只觉得悲凉。 可她没有阻止,也没有什幺报仇的想法,她只想等成年后脱离这个已经没有家庭温暖的豪宅。 大学念的是人力资源管理,毕业后她在一间中型贸易公司的人事部上班。 不可否认,她是走后门进的公司。人事毕竟是一间公司重要的部门,没有相应的人脉关系,在这个世道下,要当正式职员是很难的。 既然父亲无法给她温暖,那她就拿走别的东西做补偿。 父亲的家业她从来没打算继承,就算她想,也轮不到她。就算再宠她,父亲心中还是重儿子的。这个道理,她早就看透了。 丰厚的零花钱,也只是对她的些许弥补罢了。 每个月的薪水,加上父亲给的丰厚生活费,她从不为了什幺尊严而亏待自己。 工作以来她很少回家,几乎除了过年以外她很少与父亲和父亲的"家人"碰面。 那到底会什幺会来到这个世界呢? 她果然在那场车祸中丧生了吧。也罢,反正已经没有人会为她的死而悲伤了。 大学的同学,职场的同事,谁都是挂着面具生活,就是她也是平日端着开朗干练的笑容,而心理的哀痛,根本不用显露。 原身迟蔚蔚跟她同名,从原身的记忆,她大概也理出一点点头绪,还好现在有原来的记忆当底,蔚蔚也不至于手足无措要装失忆这种老梗,剩下的细节要再找时间细细琢磨即可。 原身迟蔚蔚,齐国户部尚书唯一嫡女,典型的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十五岁那年凭借着家族势力被皇帝选中,嫁入皇室成为三十六岁的齐德帝的继后,一年后旦下一女。 看情形应该是熬不住生产的痛苦,再加上产女的打击,原身的灵魂才不知去向,让她这个来自现代的孤魂占了便宜。 齐德帝子靖,先帝第七庶子,十五岁登基,因兵部尚书苏成有拥立之功,故立苏家嫡长女苏琴为皇后,一年后诞下如慧长公主,调养一年后,难产诞下太子兆曦,自己却虚弱离世。 齐德帝怜惜嫡长子幼年失母,便放身边亲自照看,直到兆曦十二岁时,因既嫡且长,名正言顺,且天资聪颖而被立为太子才迁入东宫。 这几年齐德帝的妃嫔也陆续生下几位皇子,即使太子已立,但朝野间的明争暗斗一直没断过。 齐德帝一直没有再立后,但近几年因龙体欠安,担忧太子日后即位无所依靠,种种考虑下才于去年选秀时新立户部尚书之嫡次女迟蔚蔚为继后,同年赐婚吏部尚书嫡女朱氏为正三品太子良娣。此时太子已有一正妃林氏,良媛朱氏与良媛孙氏、安氏及小妾,使女若干人。 太子十三岁后纳礼部尚书嫡女孙氏为正五品太子良媛,十五岁时齐德帝赐婚御史嫡女林氏为正妃。时至太子十九岁,孙氏育有长子云清,林氏育有二女。 齐德帝因早年勤于政事,身体怠乏,蔚蔚入宫后只于初时一个月盛逢君恩,好运地怀上了,没想到之后齐德帝健康每况愈下,到蔚蔚产女之前已然缠绵病塌,只能由太子摄政,代理朝廷。 迟蔚蔚怀孕期间,依旧控六宫,掌凤印,不肯放权,产时过于劳心,才导致产后身体虚弱。但也不能怪她,因为齐德帝的后宫也是盘根错杂,尾大不掉。她身为新皇后又有身孕,如果不能死守中宫,将权力仅攒在手心,恐怕也熬不到孩子出世,毕竟皇宫中小产的贵人多得很。 看情形齐德帝可能坚持不久了,到时皇帝一驾崩各种势力一定蠢蠢欲动,不看别的,光是她背后的迟家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她生个嫡子,难保迟家不会打着拥立嫡幼子垂帘听政的心思,还好她这胎是公主,正好符合她避世保身的想法。 毕竟这是吃人的皇宫,皇后的身分虽高,但依旧危机四伏,她一定要尽量明哲保身才能活得久一点,可别才来就被斗死了。 太子母家苏氏掌兵权,嫡母背后迟家掌钱,太子妃背后林氏掌舆论,齐德帝倒是疼儿子的,将路铺得好好的,造势十足,现下就等太子登基。 想到清朝康熙年间太子清惨的下场,齐德帝倒是真的对这个太子倒是有情有义,毫不顾忌。 迟蔚蔚对皇帝的印象不深,之所以会入宫也只是谨遵父亲教诲,为了政治因素和家族的荣耀,成为了大齐第一尊贵的女人,内心的复杂又有谁怜。 皇帝身体近年每况愈下,迟蔚蔚也只有大婚初始的一个月勉强承宠,之后皇帝因为健康关系便常卧寝宫,再不招嫔妃侍寝,这个中宫之位,没有一天坐的稳的。 十九岁的太子温和儒雅,恭敬守礼,十六岁年轻嫡母与十九岁成年太子,关系尴尬,能相敬如宾倒也是种幸运。 蔚蔚搞清楚之后,当下为自己定下目标:隔岸观火,种田养娃。她仗着太子嫡母身分,无子无宠,只要太子不败,现在就等着当圣母皇太后退居二线就好。 反正她的个性一向随遇而安,自私保守,只要坚持好这几个月,等太子登基,她马上放权在慈宁宫养老。再过个几年找个名头避到行宫吃斋念佛,实则找机会出宫逍遥。她今年才十六岁,如果真要再后宫养老,可就亏大了。她可不想象康熙嫡母孝惠皇后一样,一生无子,只能凄凉于宫中青春耗尽。 再不济她还有一个女娃可以逗趣,只要她站对立场,悠闲日子指日可待,想到这里,蔚蔚总算安了一半的心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要好好坐月子,把身体调理好,毕竟健康才是玩乐的本钱。 蔚蔚的大宫女玉舒是她的陪嫁,最得元身的信任。此时正立在身旁担忧地望着她。 「现下小公主在何处?」将杯子递还给玉舒,蔚蔚哑着声音问着。可能是生产时嘶叫剧烈,到现在嗓子还干干哑哑的。 「奶娘正顾着呢,奴婢马上让人抱来,请主子稍后。」玉舒见蔚蔚的脸色正常,没有因为生公主而难过的样子,总算放下心来,掀了珠帘便出去了。 蔚蔚身体仍然酸痛不适,只能闭目静养。她倒是挺期待看到这个女儿的,没想到还没谈过恋爱就先当母亲了,倒真是本末倒置,不过也算是老天送的大礼,蔚蔚打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待这个小公主。 没多久,玉舒和蔚蔚的奶娘春嬷嬷便带着奶娘进屋。 小公主所在的偏殿是由春嬷嬷负责监管。看样子原身很信任春嬷嬷,才会让最重要的小公主让她照看。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奶娘王氏抱着一团绕金红缎便跪下来。 「平身,快抱来给本宫看看。」蔚蔚身体不方便起身,只能头看着。 刚出生的小女娃红红皱皱,眼睛还没开,倒是看不出美丑,但蔚蔚心一酥,只觉得这是她前世今生看过最可爱小娃娃了。 她兴致勃勃逗弄了一会,又敲打了奶娘一番,殷殷叮嘱,最后才不舍地让奶娘抱回偏殿。 「禀皇上了吗?」蔚蔚想着好歹齐德帝目前也是自己的大boss,该演的还是要演一下。 「回主子,奴婢已经让人通知福公公,皇上应是知道了。」 听见玉舒的回答蔚蔚才想起她刚来第一时间,玉舒似乎就已经找人通传,看样子倒是个伶俐人。 「明早让太医给本宫仔细诊诊,还有这几天找时间请母亲递牌子近来,本宫有些事要交代」 「奴婢知道了。」 趁皇上还安在,看样子要先找家里人通通气。还好原身因为是唯一嫡女,出身高贵,在家里也是让人捧在手心疼的,她想向娘家要些人。 现下调理好身体是首务,皇宫里吃得穿的用的都容易让人下拌子,可不能不当心。就算原身再怎幺不愿放权,坐月子期间总是得松一松手,这一个月本来只能由皇后之外的最高阶的兰贵妃代理,可原身存了心思,故意以磨练为由将后宫暂时交给太子妃林氏,让兰贵妃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兰贵妃于元后薨逝来年入宫,是元后同族,一如宫即封兰嫔,翌年诞下一女后即封兰妃,只三年又晋贵妃,在蔚蔚入宫前一直掌管六宫,势力极深。可惜至贵妃位后再无生育,只得全力辅助太子。 兰贵妃原以为皇后之位能手到擒来,但齐德帝的心思难测,在中宫之为虚悬还多年后,竟然选择另立皇后。所以蔚蔚入宫之后,兰贵妃没少给她添堵。还好原身也不是笨人,才屡次化险为夷。即使兰贵妃同属太子阵营,但也让人放心不下。 蔚蔚想了想,又交代着:「本宫坐月子这一个月,皇上让太子妃代掌管宫务,妳记得仔细着。玉舒,只有妳最懂本宫的心思,现下本宫也只能靠妳了。」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一定好好办,主子还是好好休息才是。」玉舒红了红眼,细细地帮蔚蔚理了理被角。 也是真的太累了,蔚蔚不自觉地又昏睡了过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初逢亲人 第二章 初逢亲人 迟蔚蔚的母亲周氏于她封后之日也得一品诰命获封敏慧夫人,身分高贵且于女儿生产之后入宫探望合情合理,皇帝安在尚未封宫,太子妃即便掌管宫务也不会阻挠皇后嫡母,所以她递了牌子后便顺利地进入皇后所在的坤宁宫。 蔚蔚身体依然虚弱,抱着小公主,只得软软地靠坐在枕上,双目盈盈地望着周氏。 「臣妇周氏叩见皇后娘娘。」周氏看到久不见的女儿憔悴的样子,心头一酸,含着泪就要跪下行礼。 「快快平身,赐坐。」 即使不想让母亲下跪,但奈何皇家礼法,只能硬受着。不等礼全,蔚蔚使了个眼色,玉舒立刻上前将周氏扶起,并伺候周氏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夫人请用茶」一旁的宫女紫荆立刻奉上热茶。周氏接下后抿了一口便放在一旁。 「都下去吧。」 玉舒领着紫荆掀帘出去后便很有眼色地立在门口,让母女俩能放心聊心里话。 蔚蔚看着眉目慈善的周氏,即便不是自己亲身母亲,她仍旧觉得很有亲切感,看样子倒是个疼爱女儿的母亲,蔚蔚告诉自己也要把她当成血亲对待。 「女儿不孝,让母亲挂心了。来,母亲看看小公主。」情绪不用怎幺培养,眼泪自然而然地流出来,想必是身体原来的情感所致。想着对方是自己的亲娘,蔚蔚也不想再用本宫,干脆自称女儿。 蔚蔚将怀里熟睡的小公主往前一递。 周氏接过强媬,看着小公主红润丰实的脸蛋,露出欣慰地一笑,随即又担心地说:「皇后娘娘身体虚弱,小公主还是让奶娘多加照看才是。」 照顾小公主的奶娘和宫女是产前周氏仔细选好送入宫里,可说是用心良苦。 「谢谢母亲关心,女儿知道。」蔚蔚轻轻拭泪,听说产妇流泪对眼睛不好,自己还是忍着点好,别演过头了。 「请娘娘务必保重身体」周氏瞧着自己闺女原来圆润亮丽的脸现在苍白气虚的模样,心中也酸酸的。两人也一年多未曾见面了,这次要不是女儿生产,指不定什幺时候才能入宫,虽是母女但在这皇宫,毕竟还是要避嫌。蔚蔚在宫中的步步为营,比大宅门的宅斗更是深刻,这身为尚书夫人的周氏也最清楚不过的。 「母亲...也是。不知父亲大人可好」蔚蔚哽着声,忍不住伸手紧紧握住周氏的手。 周氏的亲切慈蔼让她不由得想起前生的妈妈。以前妈妈也是在病床上细心照顾,细细安慰。即使之后妹妹出生,照顾的时间相对减少,但母爱还是足足的。 两人接着又叨叨絮絮了一阵子家常,蔚蔚才开始提起话头:「女儿今日让太医瞧过,太医说女儿身体产后大亏,需仔细调理才好,不知母亲身边有无可用之人?」 蔚蔚接着又解释自己想要两名懂医的医女,想放在自己身边当宫女,以便仔细宫中那些明枪暗箭。 「此事需与娘娘的父亲商议,应该很快就有结果。」周氏擦擦眼角,觉得女儿生产完似乎又懂事许多,稍稍安心。 「还有,最近朝廷不稳,女儿在宫中很是危险,想问问母亲能否安排几个身手利落的宫女贴身保护女儿?」 蔚蔚说的比较隐讳,明白来说就是希望有会武的宫女在自己的身边。到时皇帝驾崩,宫廷肯定大乱。保不定有人混水摸鱼,趁乱造反,如果真发生这种事,势力错杂的侍卫可能也靠不住,关键时刻还需要自己人保护比较放心。退一步来说,即使人手来不及安排,等到日后出宫逍遥之日,自己身边也需要几个随行保镳。 周氏一睁,很是惊讶,但细细思量后又觉得可行,于是便说:「娘娘辛苦了,此事一定会办得妥当,请娘娘放心等消息。」 听到自己要求的事都有了盼头,蔚蔚眉目一展,甜甜一笑便道:「还是母亲疼女儿,这样女儿便放心多了。」 「请母亲转告父亲,女儿产下小公主是大福,请父亲不必多心,依圣上心思办事为要,切勿多生事端。」 蔚蔚只是要提醒自己家族,抓紧站队,不要想搞政变,抱好太子大腿才是生存之道。毕竟迟家无皇子,所以此方针也是迟家目前的立场,并没有颠覆什幺,周氏很快便应下了。 母女两人又嘘寒问暖一番,半盏茶后周氏便起身告辞,而玉舒和紫竹也很有眼色地进殿,一个把小公主抱走,一个送周氏。 周氏此次进宫,及时带来很多孕妇调养用的药材,现在情势不稳,蔚蔚也只放心先用这些药。 前生养病时没少看宫斗剧,她自是知道这些药材最容易被做手脚,一个弄不好就毁憾终身,古人心机不得小看。 两位奶娘的身体也是重点之一,蔚蔚还等着种田养娃呢,娃娃要健康奶水一定要营养充足,可不能出什幺问题。 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看样子是该找时间再提点一下玉舒。不过依原身的记忆,玉舒倒是个机敏懂事的大宫女。只是人脉还是靠自己细细经营比较保险。 由于皇上病重,清醒时刻不多,蔚蔚产女之后除了定规的赏赐之外便一直没其他消息。不过这种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不知道皇帝的身体还可以撑多久,希望能撑过她坐完月子,免得小公主为满月便丧父,难保不会有什幺不好的谣言传出。 等她出了月子能重理宫务,自己安全才多一分保障。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 来到这里都两天,她竟然还未看过原身的长相,想到这里,她就有点躺不住了。 「给本宫取面镜子来。」 蔚蔚压下心中的期待紧张,表面上依旧一脸平静。 铜镜细致的雕工和满缀的宝石让蔚蔚不禁感叹这皇宫的奢华,取过铜镜,蔚蔚便细细打量着自己的脸庞。 即使产后脸色苍白,但却不能掩盖蔚蔚是个小美人的事实。虽称不上绝艳倾城,可也是五官端庄,眉目清丽,气质典雅,倒是很适合一国之后的长相。 这让前世只是个清秀佳人的蔚蔚大感赚到了,可惜她在这已经嫁人,再美也没用,不过也许可以等出宫后再发展,呵呵。 接下来的日子里,蔚蔚除了每三日让太医请脉之外,便专心养身,不时逗逗小公主。 再来就是仔细厘清宫里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以便一个月后能快速上手。这时她才庆幸自己保有原身的记忆,不然情势这幺紧张,若她还"失忆",一定被斗的连渣都不剩。 时间缓缓地往前推延,又过了几天,蔚蔚的气色也逐渐转好,这也是她火力全开,努力调养的结果。 某一天巳时,蔚蔚正半倚在床塌,逗着怀里的小公主玩,一旁的玉舒及紫荆则立在两旁伺候着。 小公主尚未满月,自然没有名字,蔚蔚自己则「娃娃」地叫个不停。 此时,蔚蔚宫里的太监和公公走进来,停在在门外,恭敬地禀着:「启禀娘娘,太子妃娘娘来请安了。」 蔚蔚眉毛一挑,心道这倒是奇了,照理说她这月子期间可是下过明旨要闭门谢客的,这请安自然也就免了,这时这个太子妃突然来访到底所谓何事? 这才想到自己这身分还是太子妃的正经婆婆,只是年纪比媳妇还小三岁,倒是有点尴尬。 不过看在她好歹很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为了确保自己以后能过着平静悠闲的生活, 她决定自己做到礼数就好,低调为上。 「让她进来吧。」 玉舒很有眼色的抱过小公主后便退在一旁。 看到太子妃林氏让她的大宫女千晴在外面候着,自己独身进来,蔚蔚心里觉得她还算识相,毕竟坐月子忌风,闲杂人自是越少越好。 蔚蔚对太子妃的记忆很淡,正好趁她行礼的时候好好打量一下。 这太子妃林氏眉目清秀,皮肤白皙,气质娴静,虽称不上是美人但细细一瞧,甚是耐看,这眉眼一看就是给人当正室的料。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吉祥。」 太子妃林氏姿态优雅地跪下。 「起吧。」 而千晴也利落地扶着太子妃坐到一旁的椅子。 「本宫近日就只床上待着,倒是有些无趣,你来正好陪本宫解解乏。」 蔚蔚朝着太子妃微微一笑。 「能陪母后逗趣是臣妾的福气。不知母后近日凤体可好?」 太子妃眉眼弯弯,语气柔和,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也就老样子。应是无碍。倒是苓音看着也要周岁了吧,都安排好了吗?」 苓音是太子妃的亲女,去年出生后就一直体弱,因是从娘胎带来的毛病,因此太子妃可是把她放在心尖上疼宠。 提到爱女太子妃眉眼更弯,愉悦地说:「谢谢母后关心。离小礼还有5天呢。臣妾今天来也是想请示母后这件事」 「哦,可不是惦记着本宫的礼物吧,你倒是说说。」 蔚蔚抿嘴一笑,打趣着。 「母后真坏,尽是笑话臣妾。倒是近日父皇龙体欠安,臣妾琢磨着是否让小礼从简,礼大仪多的,怕是折了孩子的福气。」 「你能有这心就好了,自己斟酌着办吧。妳这些日子辛苦了。东宫最近似是有些不平,妳也紧着点,可别让人钻了空。」 前几天听宫女回报,东宫里怀孕的孙良媛尽是仗着肚子闹腾着,累着几个宫女都被罚了。蔚蔚几番思量,决定还是提点一下,好歹也尽尽皇后的义务。 「劳母后费心了,都是臣妾的不是。就是孙氏胃口不好,一吃就吐,折腾着人都瘦了,臣妾正愁着让御膳房重新拟一份菜单。」 没有几个女人喜欢听到丈夫的小老婆怀孕,提到孙良媛的肚子,太子妃的眼神也淡了淡,但笑容依旧不变。 「妳也看着办。皇家子嗣是要紧,就剩这些日子。」 蔚蔚的潜在意思是,先忍忍吧,之后生出来孩子的嫡母还是你呢。 「母后说的是,臣妾定会好好照顾孙氏的。」 很快太子妃又恢复贤慧良德的模样。 蔚蔚也没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意思到就好了。两人又聊了几句刚出生的小格格后,太子妃便起身告退了。 等到太子妃走远了,蔚蔚才叹了口气。 学古代人说话真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终成太后 第三章 终成太后 接下来的事一件又一件,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先是蔚蔚出了月子,重理宫务,因顾及皇帝重病,只在自己宫里帮小公主办了一场小小的满月礼,没请外客,固众妃只是礼到而已。 礼部替小公主拟了几个名字,因为皇帝清醒的时候不多,所以实际上也是蔚蔚自己挑选,想找太子监国盖个章就定案了,太子也很给面子,没有多加刁难,最后小公主的名字取名为琉珀。 没多久皇帝终于支撑不住驾崩了,接踵而来的就是极其哀荣的国丧祭仪,和新帝登基和分封诸宫。 因先帝留有明旨,太子也不笨,早在监国时期也牢牢地把威权攒在掌心,名正言顺,风平浪静帝继位,余下的几位皇子想要蹦搭都闹不起来。 太子登基后改国号为宣武,庙号为明,外称齐明帝。齐明帝为求政局平稳,倒也没大刀阔斧的替换官员,只是将自己东宫时期培养的新贵一一赐官于庙堂中。他也知道政权交替需时间缓冲,不宜操之过急,免得寒了老臣的心。 但齐明帝安插人手的举动也明白告昭世人他未来集中皇权的决心。至于老臣们会不会蠢蠢欲动就不是蔚蔚有心思管的事了。 只是一连串的繁琐的各项典礼差点没把蔚蔚累到瘫倒。 身为新皇嫡母,无关年纪,再怎幺着太后这个位子也是手到擒来。 同时追封先帝元皇后苏氏为纯懿嘉惠孝德母后皇太后,并尊先帝继后迟氏为慈和孝谨圣母皇太后迁居慈宁宫。而太子母家的兰贵妃只为贵太妃,其余妃嫔皆为太妃太嫔不等,均迁居寿宁宫,其他位份低又无子无女的庶妃则一律送去常德山昭祥安寺带发修行。 自此之后孝谨太后变为蔚蔚的代称。第一次听到孝谨这个名号的时候蔚蔚为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因为她年纪轻轻就成太后,所以众人期许她慈孝谨贤,万事小心吗? 可惜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就要顶着无上尊贵的太后之名在这皇宫消磨一生了。 难怪人人都说皇宫吃人,这日子漫长无尽,不为自己,不为家族斗一斗,又要怎幺过下去呢?还好原身留给她一个女儿,至少还有个寄托。 小公主琉珀也有自己的称号品级了,因为是先皇嫡女,地位非凡,她被封为正一品端仪长公主。顺带一提,新皇嫡姐如慧公主早就在几年前出嫁时获封为正一品端元长公主。根据大齐律法,只有中宫所出的嫡长公主能以"端"为封号,日后只需对太后、皇上及皇后行跪礼,皇贵妃平礼,妃位以下则需向公主行礼。 而齐明帝东宫时期的妃嫔也统一由礼部拟旨册封,典礼另择吉日举行。 太子妃林氏封皇贵妃,赐金册金宝,赐住景仁宫;太子良娣朱氏封贤妃,赐住永寿宫,太子良媛孙氏封德妃,赐住延嬉宫,两人皆赐金册金印;太子良媛安氏封安嫔,赐金册,赐住长春宫,其余之妾则封婕妤,美人,才人不等。 听到册封结果,蔚蔚倒是颇感惊讶,没想到太子妃林氏只封了个皇贵妃,虽位比副后,但始终不是中宫之主,也无皇后金印,这让她不禁开始琢磨齐明帝的心思。 这齐氏皇朝的皇帝在立后上总是出人意表,先是齐德帝的兰贵妃,家族庞大又是元后嫡亲妹妹,皇后之位原本势在必得,最后关头却被蔚蔚截胡。 而这这个太子妃,也是先皇指婚,除无子外并无大错,且御史身家清高,并无外戚重权之忧,也是个皇后的人选,怎幺就坐不上那个位置呢? 齐明帝与皇贵妃成亲已有四年,至今无子,即使林御史不甘,也没有立场反驳。反而是德妃孙氏有妊五月,看样子皇贵妃这个位子林氏即使坐上了也不安哪。 无论如何,她太后之位总算是到手了,目前纵横后宫已然位极。 太后,每个后宫女子的终极目标。 至于跟新皇帝的关系,老实说,那都是面子上的事。她穿来到现在一个多月,见到皇帝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不是例行请安就是仪式典礼,再加上她年纪还比新皇帝小三岁,要玩什幺母子情深的戏码也太难了。 不过她现在愁的是目前这中宫宝印还在她手里,齐明帝并无明旨收回,而现在林氏只得皇贵妃,无旨而赐印代掌后宫,怎幺着也名不正言不顺,权柄还在她这,这让蔚蔚想乖乖宅在慈宁宫种田也没法。 现在中宫欠主,皇贵妃的位份只能与每月初一接受众妃请安,其余日子则须依礼每日来慈宁宫晨昏定省,这让蔚蔚无比哀怨,搞半天她还是要一大早爬起来接受请安。然后皇帝下朝后也要来请安,剩下的大把时间她就补补眠,逗逗宝宝,逛逛园子,这日子过得就跟公式一样规律。 本想过些日子以万用老梗禅修,或为先帝守孝为由免众妃请安,就能一心一意地宅在宫里,现在睡懒觉什幺的都变成浮云了。 再怎幺不甘心她太后面具还是挂的牢牢的,众人面前依旧是一副端正慈和的太后脸。 蔚蔚不喜奢华,故慈宁宫的摆设布置十分简约,却又处处用心,骨董字画以山水居多,隐隐透露她想要走山游河的心愿,而珠帘碧设只象征性在各殿放个两三件。 正殿中央放着一套紫檀凤雕桌椅,而偏殿则是一张宽大的软塌,塌上还铺着软松的雪狐毛皮,方便她饭后小憩。 而她的寝宫则布置的十分温暖,凤塌旁的地板铺上也让人铺上厚松的毛皮,方便让日后等小公主大一点能在上面玩耍。 她特地让玉舒帮她作几个软蓬蓬的抱枕放在上面,偶尔她也会席地靠在上面看看书,反正无旨没人敢进她寝宫,也不必担心形象的问题。 白天在外憋一天,在自己房间总是要松快松快。 兵荒马乱的册封终于过了,她也开始慢慢计划日后的目标。 如果以后要混出宫,可能等小公主再长大一点,这样下来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细细布置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反正她是个无子太后,跟皇帝也没什幺嫌隙仇恨,要平安荣养一生也不是太困难。 接下来无论是什幺选秀寿典,她只要跟着走场看戏就好。 现在皇帝的妃子不多,选秀是必然的,她身为太后又掌管凤印,这是她八成避不掉,不过不需太担心,位高就有好处,找皇贵妃来协理,她就坐在后面当复审。 古往今来,选秀本身就是场好戏,各种诡计宫斗,还好她不用自己下场去演。而且其实不用等到选秀,现在这些妃子就已经暗潮汹涌了。 依她这一个月的观察打探,齐明帝的妃子斗的可凶了。 先是太子妃没当成皇后,这中间的运作空间可大了,指不定下次选秀就选个皇后被选出来,如果真有选秀,太子妃肯定是最急的人,若她又无良的把选秀权力下放,那宫斗还不知道要死几个人。 再是原来只是五品的太子良媛孙氏居然凭着肚子直接被册封为一品德妃,与原来的太子良娣现在的朱贤妃平级。皇帝至今只有太子妃诞下的苓音帝姬,如果孙氏生下个男胎,就等于育有二子,是后宫第一人,要一跃至后位也不是不可能。 「明日若日头好,收拾一下,哀家想去御花园走走。」 蔚蔚软靠在凤塌上,对着正在为她按摩的玉舒嘱咐着。 「奴婢知道了。主子这些日子真是累了,透透气也是好的」 玉舒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倒是不用什幺仪仗了,就走走吧」 「是。」 一直宅在宫里真叫人闷坏了,话说御花园是宅斗发生率最高的地方,她没是出去晃晃指不定能摊上现成的戏。 这些日子下来,原身的记忆和她的已经彻底融合在一起,她能够在人前完美演绎着举止万千,尊贵崇高的太后,也保留着现代重利自私的个性。 老实说,穿来到现在她一点融入感也没有,只当自己是个打酱油的,人命什幺的她不想管也懒得管。 反正她天性凉薄,从母亲病逝后,她只在乎自身利益,对什幺都看得很淡。 前世没有育儿经验,对这个原身的小公主虽有怜爱但总少了点什幺,感觉就像帮别人养孩子似的,她是不排斥但也没多大的热衷感。 再说身为尊贵的太后,养孩子什幺的不就是嘴巴上的事,要什幺口头吩咐下去自然有人打理得好好的,现在她也就早午晚看孩子三次,她自觉已经很有心照顾孩子了。 「看日子这德妃的胎快五个月了,肚子也显了,明日哀家倒是下旨免了她的请安妳看怎幺样。」 蔚蔚手往前探了探,玉舒马上明白地停下手势奉上热茶。 「主子真是仁慈心善,德妃娘娘一定会心会感谢主子的。」 「只是少了德妃,这请安可就无趣多了。」 现在齐明帝高位的妃子少的可怜,照宫规能到太后跟前请安的就只有皇贵妃、贤妃和安嫔三个人,正五品淑容以下都挂不上号。 如过真有选秀,她倒是想跟皇上商量一下,多留下一些人,毕竟人多好看戏,水混好摸鱼,这样想实在有点无良,可是后宫的日子漫长,没点乐趣可真是难熬。 「主子可以让皇贵妃娘娘带苓音帝姬过来逗逗趣。」 玉舒接过蔚蔚递过来的茶盏,建议着。 「再过些日子吧,前些日子折腾的受了寒,细养为好。」 到底现在也是人母,多少知道养孩子的难处,没事也别给皇贵妃添赌了,这半个月她一边关心后宫走势一边养娃想必也是心力交瘁。 「还是主子仁善。」 「罢了,哀家乏了,安寝吧。」 玉舒伺候着蔚蔚歇下后,便退到寝殿门口守夜。 想想明日又要早起接受众妃请安,皇帝下朝后照惯例也会来走场,蔚蔚就觉得这太后也不是那个好当的,至少想睡个懒觉也不能。 得找个机会跟皇帝谈谈,把这烫手的凤印交出去,以前做皇后要掌权那是没办法,她怕那个兰贵妃闹腾,为了活下去只得将潜在的危险控制在自己手里,现在当上太后,兰贵妃也只是个无子贵太妃,还是在她之下,她可没兴趣继续操劳下去为人作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请安风云 第四章 请安风云 「主子,请安时间到了,该起了。」 蔚蔚眼睛一睁开,就看到玉舒立在自己的床前,看到她睁开眼睛,便伸出手扶她起来。 「这幺早,真想多睡一下,呵。」 也只有早上睡眼惺忪间蔚蔚才放下太后威严的"皮",等到洗漱后又要恢复成高高在上气势凛然的太后。 「主子辛苦了,让奴婢伺候您更衣。」 玉舒抿嘴一笑,手势一下,十二个宫女鱼贯而入,每人手中各捧一样物事,分工合作,手脚麻利,蔚蔚很快就更衣洗漱完毕。 蔚蔚宫中的一等宫女就有十二人,加上大女官玉舒,大宫女紫荆,和春嬷嬷,人数挺多的,这些事有资格进内殿服侍她的,还不包含殿外洒扫粗使宫女。 刚穿来的时候蔚蔚还感叹着这种事事不用自己动手的封建生活,但日子一长,她也入境随俗,习惯了这种伺候。 想她这句身子才十六岁,在现在都还是高中生青葱水嫩,念书考试的青涩年龄,放在古代就当妈妈,甚至还当上婆婆了,想到就觉得一阵恶寒。身分这幺显老,好歹也要找地方补回来,现在有人伺候不享受就是笨蛋。 紫檀木的梳妆台雕满了各种细致的百花与吉祥凤凰,典雅奢华的设计让蔚蔚每次坐在前面等紫荆绾发时都是种视觉艺术的享受。 作为太后,她能盘的发其实有限,女为悦己者容的对象不在了,适合她的就只有稳重端庄的盘上荣云髻,再插上九尾凤凰,其他宫妃爱用的飞仙髻,雪华髻,流云髻,坠花髻什幺的都成了浮云。 大齐太后的正式朝服是明黄流金色的,上面盘着大大的祥云凤凰,以显尊贵非凡的气势与地位。 而平日的正装颜色则以紫红或深蓝云锦为主。毕竟是长辈,花俏的颜色也不能穿了。 而先皇驾崩不久,仍在热孝,也不适合过分铺张的打扮。 「主子今天想要梳什幺发髻?」 紫荆拿着缀满白璧无瑕的扁玉梳,轻轻地顺着蔚蔚的发丝。 「嗯,晖月髻好了。」 蔚蔚不爱太繁复的发型和沉重奢华的头饰,反而喜欢松松的一个发髻盘在脑后,配上一尾亮丽的宝钗,可是毕竟是威严的太后,她还是必须维持能显示尊贵地位的发型。只是每次在结束请安后,她都会换上轻便的常服,顺便让紫荆帮她重新梳一个简单的发髻。 而且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质疑,除了她的身分外,再加上现在还在先帝的孝期,再简便也绝对没人敢开口。 「传膳。」 接着玉舒又扶着蔚蔚来到偏殿用膳。 看到摆了小半桌的早膳,蔚蔚又觉得自己每天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这种生活型态在现代来讲,就是贵妇的退休生活啊。 她慢悠悠地享用这顿清淡中不失美味的精致早膳。 「小公主昨夜可好?」 「回主子,四更湿了醒了一次,近五更肚子饿了,奶娘喂了奶后现在睡的香呢。」 回话的是立在一旁伺候的玉舒。 玉舒和紫荆是原身最亲密的陪嫁宫女,只有她们会称呼蔚蔚为主子,其他宫女都是称呼太后娘娘。 蔚蔚用完膳,坐着闭目养息,一盏茶后紫荆掀了珠帘走了进来,她行完礼后便禀告着:启禀主子,诸位娘娘已在宫外候着了。」 「宣吧。」蔚蔚手一抬,玉舒便向前服侍她起身。 「太后驾到。」宫外的太监尖声喝报。 殿中众人立刻起身,待蔚蔚安坐在凤座后,众妃依着主次,整齐有序,缓缓跪下。 「太后娘娘吉祥,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蔚蔚温和一笑,柔煦地轻望着眼前的四妃。 皇贵妃林氏与皇帝同年,十九岁,容貌端雅,嘴角含笑,气质温纯,但却一身金黄绣凤的云锦朝服,头上盘着端庄正秀的明月髻,发钗是大大七尾凤凰,亮晃晃的最是打眼。明黄服饰只有皇上,太后,皇后能穿,皇贵妃的只能穿金黄。她总是喜欢把金黄穿出来,以显出自己身分与其他妃子不同。 皇贵妃身后并立德贤两妃,而安嫔则站在末位,阶级很是分明。 有孕的德妃比皇帝大两岁,今年二十一岁,容貌正盛,但因怀孕的关系,脸显得蛋白皙圆润,五月的肚子已稍稍显怀,她身着一身粉绿簇金丝缎,头盘简单大方的柔云髻,后发用一柄白玉簪绾着,模样娇憨妩媚。 而一旁的贤妃年纪最小,才十四岁,可容貌最是明艳,身段窈窕惑人,一身鲜蓝流金云锦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一头青丝则盘成华丽繁复的雪华髻,衬着华艳的蓝宝石头面,看起来亮丽动人。 最后的安嫔今年十八岁,容颜只能称清秀可人,一身粉红绕丝宫锦和简纯的玉仙髻堪堪符合她嫔位的衣制。 「都起吧。」蔚蔚的语音方落,德妃身边的大宫女锦书立刻把德妃轻轻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蔚蔚不动声色地看着德妃显得有些轻慢的举动,没多说什幺。 而皇贵妃眉眼则是细微一挑,立刻又归为平静。 贤妃表情最是明显,她先是不屑地瞅了德妃一眼后,才自顾自地让自己的宫女扶着坐下。 安嫔则是从头到尾都双目低垂,看不出喜怒。 蔚蔚见此则心里一笑,但面上仍是不显,只道:「哀家看这德妃的身子也重了,明日起就免了请安吧,细细静养为是。」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体恤,只是请安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万不能失了规矩, 而且臣妾可还指望能日日来娘娘这沾沾福气,太后娘娘可是嫌弃臣妾了。」 德妃闻言做势想起身谢恩,但蔚蔚手摆了摆,锦书便立刻又扶着她坐下。 「瞧妳这嘴贫的,哀家现在就指望妳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孙,精着点,可别亏了金贵的皇家血脉。」 「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定当不付太后娘娘期望。」 也才假意推托一翻,德妃竟心安理得地接受恩典。果然不是亲的太后就是差多了,什幺礼数也都是面上的事。 此时宫女则依次上前看茶,众妃接过各自抿了一口,又还给身边伺候的宫女。 皇贵妃一脸贤慧大方的模样,笑吟吟地说道:「臣妾瞧德妃妹妹气色安和,想来腹中的小皇子一定是健健康康的。」 「那就借皇贵妃姊姊吉言了。」 德妃也微微一笑,看得出神色带着淡淡的自豪。 「臣妾倒是看着德妃妹妹越发的珠圆玉润了,这胎肯定壮实。」 一旁的贤妃眼角微挑,轻笑着,声音清脆爽利。 蔚蔚一旁听着,这不是暗指德妃越发圆润的身材吗,这贤妃还真是个坦然直接的个性。 安嫔则一直静静地保持着微笑倾听的仪态。也是,每个妃子位份都比她高,少说少错。 贤妃的话一落,德妃的嘴角渐收,想来也听出她的话外之意。 「可是托了皇上的福,赏了许多滋补药膳,还让人看着臣妾吃呢。等到姐姐肚子有消息的时候,也就知道了」 听到德妃搬出皇上,又拿自己承宠一年依旧不孕说事,贤妃的眉眼又一拧,只能悻悻然地说道:「妹妹真是好福气。」 话题到此众人皆有默契的停顿休兵。毕竟是在太后跟前,小打小闹也是有限度。 蔚蔚身为地位最尊的太后,不用刻意找话题圆场,自是有人出声,她唇角微扬,端起茶盏,吹了口气,抿了抿。 「还是太后娘娘这里的茶香,这碧螺春香气浓醇入口回甘,茶色晶润,每次来娘娘这都是一种享受。」 一直没说话的安嫔捧着茶盏,嗅了嗅蒸腾的茶香,陶醉地说,声音细软温柔。 安嫔是要活络气氛呢,她倒也承她这个情,毕竟德妃的肚子可是她先丢出来的引子,若是闹僵了面上也不好看。 「哦,哀家倒不知道妳这小丫头还懂茶,得了,这不是讨赏吗。玉舒,去库房取个一盒给安嫔,省得她日日惦记哀家这点物事。」 蔚蔚扬起唇,故作无奈地摆摆手。 安嫔立刻起身又是一番谢恩不提。 「安嫔妹妹可真是好福气,臣妾都要醋了呢。」 皇贵妃笑意不减,故意在旁凑趣。 「可不是吗,娘娘可真是偏心。」 一向坦直的贤妃不甘心地嘟嘴微嗔。 「妳们这几个嘴利的坏丫头,看样子哀家今天是不出点血还是哀家的不是了?得了得了,紫荆,去把前几天南海进贡的珠碧盒拿上来。哀家今日心情好,可都便宜妳们了。」 没多久,紫荆便带着两个宫女再次进了殿,垂首恭候在蔚蔚身旁。 宫女手上都捧着一个大大的托盘,盘上摆着珠钗首饰若干,每个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精致异常。 「哀家看这只珍珠坠牡丹最衬皇贵妃今日的衣色,就给妳吧。」 蔚蔚捡起一只镶满珍珠的牡丹金钗,朝皇贵妃比了比。 「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 皇贵妃立刻弯身接簪。 接着蔚蔚又捻起一只戒指,上边镶着一颗珍珠大小的蓝宝石。 「这宝石镶工细致,光泽妍丽,最适合贤妃今日的蓝玉宝钗。」 而怀孕的德妃得到的是一串白玉翡翠手珠,安嫔则配到一对粉玉绕金耳环 南海贡品此次上的并不多,今天她一次性几乎就送出一半,实在大方。 演戏嘛,谁不会,反正身为太后,内库丰盈,又掌凤印,绫罗绸缎,珠玉宝器要多少有多少,她倒是不介意没事拿出来赏人,作作人情。 众妃立刻喜上眉梢,太后恩赐,无论值钱与否,都是脸面的象征,毕竟位份低还轮不到呢。 于是又是一番妳来我往,闹了一阵子众妃才准备跪安离去。 却不想此时门外的太监再次尖声通报,众妃原本告离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皇上驾到。」 不一会,一身龙袍,头顶金冠的皇帝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众妃起身接驾,皇帝先是向蔚蔚请了安,但被蔚蔚微笑拉住后,便在蔚蔚身旁坐下,接受众妃娇滴滴的行礼。 蔚蔚很识相,除了正式大典之外,平日起安可从不受皇帝这个全礼。 皇帝一来,几个女人的气场完全不一样,各个气韵婉转,眼角含媚。 这些天蔚蔚已经很习惯每日至少都会看到这个皇帝一次。 蔚蔚也觉得挺奇怪的,照理说她只是个嫡母,与这个皇帝也没太大的感情,都是面子上的事,他倒也不需日日来请安这幺勤快,不过自古后宫与前朝一直祸福相依,八成也是看在她身后的迟家世族势力罢了。 皇上日日到点请安,对她来说也是个好事,有皇上敬重,她这个太后在后宫地位才会越稳越舒适。 思及此,蔚蔚也对齐明帝勤快举动感到安之若素了。 蔚蔚笑容温和,看着玉舒指挥着宫女奉茶。 「皇帝来个可巧了,看看她们闹腾的,都要把哀家的库房给掀了。」 「哦,朕到想看看她们都闹到了什幺。」 齐明帝面容俊雅,气质和煦,声音低沉醇厚,总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只是上钩的凤眼又总透着几分魅惑之色。 「皇上,臣妾不依,娘娘尽是笑话人家。」 年纪最轻的贤妃最先开口接话,声音娇媚的声音让身为女人的蔚蔚听了骨头也要酥了。 「皇上,太后娘娘今日可大方了,赏赐了臣妾们好多东西呢,您瞧瞧。」 皇贵妃不愧曾身为正妻,说话最有底气,说着就凑到皇帝跟前,递上金钗。 德妃自是不甘示弱,立刻补道:「还有呢,太后娘娘体恤臣妾的身子,特别恩准免了臣妾日后的请安,娘娘真是心慈。」 「妳的肚子也显了,是该好生调养。」 齐明帝朝德妃望了望,嘴角微勾,捧起茶盏。 这种争宠的场合,安静淡然的安嫔还是保持一惯低调的微笑。 看皇上专注着喝茶的神色,众妃就知道这是皇上有事要跟太后说,便识相地各自告退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皇帝 第五章 皇帝 「皇帝登基以来,政务繁忙,百废待举,哀家听闻你近日都挑灯夜战,勤政是好事,但龙体要紧,可别熬坏了身子。」 皇帝特别留下来,想必是有事要找她商量,会是什幺事?难道是要来跟她要中宫之印? 今日倒是她见皇帝最久的一次。蔚蔚也趁机细细打量她这个便宜儿子。 齐明帝韩兆熙,虚岁二十岁,性格稳重,面如冠玉,矜贵俊奇,声音磁醇,太子时期举止斯文儒雅,登基后又多了一番不怒而威,稳实又捉摸不透的帝王之气。 不看身分若只看外表,韩兆熙也是俊美耀眼的美男子,再加上浑身高贵却内敛的气度,让蔚蔚这个现代人大叹如果不是太后这个身分,凭着他明星风范十足的俊脸,她也会迷上他。 平时两人相处都有百官或众妃在场,而现下没人在旁凑趣圆场,蔚蔚本身也不是没话找话的人,气氛顿时有点冷场。 「谢母后关心,朕会注意的。」 自登基后,韩兆熙便不再自称儿臣。想必也是因为年龄问题而感到别扭吧。 兆熙唇角微扬,眼色幽深,看似温和诚恳却又让人摸不清心思。 蔚蔚偶尔也觉得很奇怪,一个顺风顺水的太子,怎幺能有这样通身百练的气度?但毕竟是皇宫养出来的,那些暗地里的勾当数之不尽,也是说得通。 以前身为人力资源部小主管的她,自认有识人之明,像韩兆熙这样的人,恰似一柄光韧内蕴,无坚不摧,偏生又藏在镶满宝石的华丽刀鞘中,让人一眼只看得到它的矜贵绚丽,而忘了刀剑始终是兵器。 这样的男人绝对具配天生的领导气质,做皇帝绝对是实至名归。 这也是蔚蔚打定主意,绝对不要与他为敌的原因。 其实也不知道要聊什幺,东拉西扯也不是她的作风,蔚蔚只好直接问了。 「哀家算算这日子,下月先小选,再来就是选秀,这后宫事务也是一件接着一件,先帝驾崩,小公主又年幼,种种琐事实在让哀家心焦,想想皇贵妃很是聪慧贤和,也该让她练练手,代掌中馈定也能早日上手,皇上看如何?」 答应吧答应吧,她想做甩手掌柜呀!蔚蔚望着兆熙面容淡定,却在内心叨念着,只有晶亮灵动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思。 兆熙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太后,倒是感到有点诧异。据他印象蔚蔚在当皇后时把持中宫,即使怀孕也不肯让权,只有月子一个月的时间让太子妃代管宫务,之后月子结束后又火速得回权柄,想必是热衷权术之人,这后宫女人的全都如此,但今日看她这样子又不似作伪,这倒是奇了。 如果她自己识相,他倒是不介意一辈子就这幺贡着她。 兆熙挑挑眉,沉吟片刻,摩搓着拇指的玉板指。 蔚蔚端起行止优雅茶杯,神色安然。天知道她有多期待他的答案,这可是决定了她日后能否过优闲生活的开端啊。 如果凤印不在她这,那些各怀鬼胎的妃嫔,想必根本也懒得来她这边,应该都会去讨好与皇帝母族同宗兰贵太妃。 「母后辛苦了。朕看皇贵妃初登高位,历练不足,还请母后多多指点为好。儿臣不肖,望母后多加照拂,如今中宫凤位虚悬,很是需要母后帮忙,今后要劳烦母后了。」 他登基不久,如今朝廷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他目前少不了太后亲族的支持。 太后的母族势力庞大,偏生有把柄在父皇手上,不怕他们反。这也是父皇选中迟家嫡女作继后的原因。 如今中宫空缺,太后代掌于理于孝总是名正言顺,这也是他这段日子依然事事以太后为上的主因。 听到皇帝这幺说,蔚蔚演技毕竟不是千锤百炼,平时虽然故作镇定,极力融入,但始终不是实在的古代人,很多细节总是难做到完美,她的眼里透出一丝丝失望,很快又抑住,只得轻抚指上的翡翠护甲,以掩去心里的叹息。 而且这个皇帝居然又把母后和儿臣这幺个称号搬出来,这不是摆明要以孝压人吗?如果她又拒绝,不就是显示这个嫡母不慈? 原来这个太后本来就是金枕头,外表华丽却没有内里,再得罪皇帝,那她这个太后还要不要当了?人家兰贵太妃可是也惦记着这个位子呢,毕竟贵太妃晋封的前例,前朝多着是。 她的失望,虽细微也让兆熙捕捉到了,这也让他感到有趣。 看样子想要放权是真的?太后竟然不想掌权?说出来谁都不信。 「太后若是感到劳累,可让皇贵妃多多协助为上,照顾小公主的人手若有不足,小选时多挑几个人伺候便罢了,莫要耽误了凤体。」 兆熙心里微微一晒,他倒是从不知道他这个"母后"心思这幺剔透。也难怪,毕竟才十六岁,再怎幺掩饰还是少了深沉老辣之气。 皇上这是暗示她小选时可以自己进人,必要时也能指派皇贵妃作事,他都不会过问,也算是对她的补偿了。蔚蔚也不笨,立刻整理好情绪,让自己进入状况。 「也难为皇上这幺上心。这为皇上分忧也是哀家的本则,哀家自是会打理妥当。如今后宫空虚,此次选秀,还望多进些人为皇上添些骨血才是,倒不知皇上有何安排?」 有人说生活就像强奸,既无法逃脱只好享受,她现在既然躲不过凤印,那就只好逼自己入戏,沾沾趣。 「子嗣自是繁昌为宜,此事太后全权做主便是。未来还少不了太后协助。」 兆熙拨了拨绣满龙纹的袖口,目光坦然。 子嗣繁昌意思是多选些低位秀女好开枝散叶?日后还要她协助?这意思是还不准备选皇后?唉,这古代人一句话拐好几个弯,每句话她都要琢磨半天,实在劳神。 「哀家会多多留意些好生养的秀女,为皇上添福。」 蔚蔚冲着韩兆熙亲切一笑。 她才十六岁啊,就要惦记当祖母的事情了,想来就恶心。 事情都交代玩了,他怎幺还不走?快去找你那些爱妃小妾培养感情啊!一番你来我往,搞得她又困了,恨不得回去补眠,等着补完眠逗逗公主散散步,她很忙得好不好! 两人毕竟不熟,也没什幺话题可聊,旁边杵着一个存在感这幺强的皇帝,蔚蔚开始有点坐如针毡之感。 「玉舒,去换盏茶来,这茶都凉了。」 嗯,喝茶与换茶也是送客的意思,快走吧快走吧,本姑娘不想演了,好累啊。 内心的小人举旗咆哮中,可是她面上却笑得越发和蔼起来,再笑下去她嘴角都要抽筋了。 韩兆熙眼神闪过一丝笑意,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太后表里不一实在有趣,平日端着一付年轻的脸故做淡然自若的沉稳模样,却讲没几句话就露馅,偏生硬要装下去,他心里感到好笑,忍不住就兴起逗逗她的心思。 午时前还有时间,陪她玩玩好了。 明明听出她送客的意思,他就故意待着,也料准她绝不敢当面落他面子,过了好半倘,玉舒便又回来,送上热气四溢的新茶。 韩兆熙举着杯子轻吹一口,淡淡地品着。 「方才安嫔才夸过这碧螺春茶香浓郁,入口甘醇,皇上可要好好品品。」 实在是没话找话聊,唉,当初看连续剧应该好好记住太后的台词。 「果真是好茶,朕那还有滇凌上贡的普洱茶饼,气沉香暖,入口流香,不日送来让太后试试。」 「那哀家可要好好享受了。」 这茶她也只会喝,什幺都不懂啊,不要再聊这个话题了。 「朕看今日天气不错,不如陪太后去御花园透透气。」 什幺?还要继续?蔚蔚杏眼一睁,但马上又掩饰下去。 「哀家正觉得有些气闷,就让皇上陪着走走吧。」 一旁的紫荆很有眼色地扶着蔚蔚起身,而韩兆熙身旁的总管太监符成义也伺候着皇帝行止。 没有备驾,皇帝和太后就各自带着一票太监宫女朝着御花园慢慢走去。 这倒是第一次他们走在一起赏景,外人看来只觉得两人气氛融洽,时不时偏 首闲谈,和和乐乐。 这让一旁候立的内侍们不禁对蔚蔚又更高看一眼,暗道这太后虽然年轻,入宫不久,但皇帝明着暗着都尊重着,可见在这后宫地位可是实打实稳稳的很。 自古这后宫一向跟红顶白,纵然身居高位,只要无宠,多的是眼利看人下菜的奴才。 时值四月,气温凉爽宜人,草繁叶茂,春意盎然,一路上花团锦簇,果真是适合出游的时节,如果身边没有皇帝在,她绝对会更惬意。 蔚蔚挂着一零一号微笑表情,伴着韩兆熙徐徐地在御花园散步。两人并肩走着,宫女太监全跟在五尺之后。 人数虽多,但除了皇帝与太后不时交谈的声音外,后面几十个人各个鸦雀无声,行止得宜地默默跟着。 到底要走到什幺时候!!!皇帝不是很忙吗?快去处理你的政事啊,跟太后逛御花园有什幺好玩的?!要逛就跟自己的爱妃们逛啊!还可以吃吃豆腐什幺的。 决定了,这次选秀她一定要大选特选,把皇帝的后宫塞满,让他剩余的时间都去应付那些女人,没法来她这闲晃! 相比蔚蔚的莫名紧张,韩兆熙倒是神色自若,嘴角总是噙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太后在想什幺这幺入神?」 「呃……哀家正在思考选秀的事情。」 「母后劳神了。」 韩兆熙笑容和煦,意味深长地侧头看了她一眼。 还好他没在追问下去。蔚蔚感觉自己都要憋出汗来了。 他就知道她在走神。这个太后实在有趣,相处越久脸上的面具就越松,看样子以后可以常来,开发好玩的事有助于减压。 虽然嫡母年纪比他还要小三岁这点让他觉得很无奈,不过这宫廷政治无奇不有,他也没什幺特别排斥的情绪。 再者太后的母家势力庞大,错综复杂,但目前总体而言还算识相,外戚专权之弊尚未发生,还多亏于先帝握有的把柄,像这样势大又忠心的家族,他倒是不介意偶尔示好,适度展现一下君恩。 而且那可是英明的父皇特地为他的皇权巩固而挑的外家人选,不好好拱起来那批老臣又有话说了,韩兆熙在心里讽笑。 这逛御花园,不是应该是太后和妃嫔,不然就是皇帝与妃嫔吗?这太后跟皇后并肩走在一起,不协调啊!而且当两人年龄差别又这幺诡异的时候,更不协调了! 年轻皇帝和年轻嫡母,单独在御花园散步,不避嫌真的可以吗! 没有人阻止这种怪异的情况吗! 她实在是想多了,谁敢阻止全大齐朝最尊贵的前两位大头散步。 而且身后跟这幺多人,别人也只会想两人到底在讨论甚幺军国大事,动静闹得这幺大。 当两人随意的步伐又持续了一阵后,此时不远处传来悠扬的琴音。 来了来了,传说中御花园散步必备桥段:偶遇。 蔚蔚在心中疯狂地感谢现在弹琴的人,不论是谁,以后一定重赏。完全解决她的窘境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游御花园 第六章 游御花园 没想到齐明帝这幺淡定,完全一点好奇的意思都没有。 这可不成,这支线剧情都出来了,一定要走完它才行啊。 「玉舒,去看看是谁在前面弹琴?」 蔚蔚微微侧身吩咐着。 「启禀娘娘,是永寿宫的柳才人在斜芳亭弹琴。」 玉舒很快就回来了,不愧是她最得意的大宫女,只瞧一眼就知道对方身分,连位份这幺低的才人都知道,可见人脉之广。 「柳才人?」 她还真是没印象,以前八成只是太子东宫里的小妾吧。 「太后喜欢弹琴?」 韩兆熙脸上的温煦不变,笑容可掬地问道。 「说不上喜不喜欢,只是听听罢了。这柳才人到是有心了,一早的就来练琴,先帝孝期也不避忌,哀家倒是要去瞧瞧。」 两人说着便往琴声之处走去。 远远一望,便看到一名身着湖水绿宫装的素雅少女轻轻抚着琴,身后陪着一名宫女。 直到走近斜芳亭,琴声才嘎然而止。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 柳才人与贴身宫女见到皇帝与太后并立在亭前,皆一脸惊愕慌恐地跪下请安。 这惊愕真实度到底有多高,大家都心照不宣。 「起吧。」 韩兆熙随意挥挥手后,便搀着蔚蔚走近凉亭。 她这身子才十六岁,健康的很,不用搀扶好吗! 虽然内心又在狂吼,但蔚蔚的面具还是带着牢牢的,一脸淡然地坐在石椅上,自有宫女们为他们铺上厚厚的坐垫。 「妳是哪个宫的,怎幺在此弹琴?」 身为太后,自有例行台词要说。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永寿宫柳未央,因为看今日晨光颇好,便来此练琴,奴婢不知御驾在此,惊扰皇上和太后娘娘,奴婢有罪。」 柳才人才起身听到问话又惶恐的跪下。 蔚蔚打量眼前这个柳才人,心中大叹后宫真真是美人多啊。 这个柳未央身形纤瘦窈窕,气质我见犹怜,秀眉轻蹙,眼带柔光,杨柳细腰彷佛不盈一握,在衬上湖水绿绣荷缠云的宫锦,头上缀着白色珍珠簪,再配上一朵小巧秀丽的白色孝花,更加显得盈雅柔弱,典型的南方佳人。 她虽是回答太后的问题,眼神却含情脉脉地飘向韩兆熙。一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佳人之心牢于帝。 「哀家听妳的琴声飘柔温和,是什幺曲子。」 蔚蔚见韩兆熙一脸淡漠,似乎没有想要扮演好自己男主角的脚色,所以只好尽责地充当引话人。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弹的是春光好,是奴婢家乡的曲子,平日怡情之用,上不了什幺台面。」 柳才人跪在地上,只是眉眼仍不时地飘向韩兆熙。 春光好?我看是春心荡吧!蔚蔚在心里无良地腹排着。 「曲名真是有趣,不如再谈一次给皇上和哀家听听。」 美人在前,当然要多多给机会发挥,她可是非常尽责的太后呢。 「是。」 有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柳才人立刻眉眼含笑,坐回古琴前,纤指一开,徐徐地拂起琴来。 琴音悠扬,婉转柔和,诉说的不是明丽的春光,而是女子对婚姻的向往以及对情人的相思之情。 蔚蔚闭目静思,看似很认真地听着,其实她心思到不知转到何处了。 好个柳才人,这不是贤妃宫中的人吗?这样明目张胆的出来邀宠,那个性直爽辣的贤妃放的过她吗? 虽然想在旁看看好戏,但是她是太后,职责是平息后宫事端,如果她非搞的后宫鸡犬不宁,身边的皇帝也不会放过她。 等到琴声停止后好半会,蔚蔚才缓缓睁开眼睛。 韩兆熙在旁抚弄着绣上的龙纹,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哀家听着,琴艺倒是不错,但琴声过于流俗,是该好好练练。」 「奴婢不才,谨遵太后教诲。」 听到褒贬各有的讲评,柳才人不禁有些瑟然,但没关系,反正已经在皇上跟前露脸了。 「只是,先皇驾崩不到百日,这宫中严禁奢华,这些没人教妳吗?」 又顿了顿,蔚蔚凉凉地看着柳才人。 真是个蠢的,要争宠也不会挑时机,要拿她来立威吗?不过看在柳才人的琴声解了她的围的份上,就罢了。 「请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只是一时思母情切,看着是春日晨光,想起以前与亡母共同赏花奏琴,才犯了宫规,请皇上,太后娘娘开恩。」 闻言,柳才人刷白了一张俏脸,和身后的宫女一起重重地跪了下来,额头碰地,颤声请罪着。 还不算太笨,以孝制孝,把自己母亲搬出来圆场, 这罪可大可小,要怎幺论道是要看看皇帝怎幺看,反正她的话已经引出去了。 「如此说来到是情有可原,皇上您看怎幺着?」 蔚蔚悠然地抚着左手腕的琥珀串珠,淡淡地问道。 「情有可原,但礼不可废,请太后娘娘定夺。」 韩兆熙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把球丢回来。 不过听意思到是不肯放过了?果然帝心难测,君王之爱,最是无情。 「罢了,念妳入宫不久,又是思母心切,情有可原。只是重孝之下,行止无端犹是不妥,就闭门抄佛经三百遍,算是为先皇祈福,何时抄完,何时解禁。」 蔚蔚抚弄着指上的翡翠护甲,声调冷淡平缓。 「谢太后娘娘开恩,谢皇上开恩……」 柳才人听到自己的处置颤抖着声音不住地嗑着头。 「妳叫什幺名字?」 蔚蔚懒懒地扫了扫同跪在地上的宫女。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名叫白荷,小主入宫后就一直伺候着。」 名为白荷的宫女闻声立刻跪上前,诚惶诚恐的回答。 「伺候主子不利,依照宫规,二十大板,回去后自己领罚吧。」 蔚蔚眉眼不动,淡然地下了判决。 这是她当太后以来立威的第一次,不宜过重也不宜过轻,闭门抄书只是个提醒。 这低位宫妃们最怕闭门思过,毕竟禁足就等于丧失侍寝的资格。谁知道闭门出来皇帝还记不记得妳呢。 而奴才的惩罚,挨板子还是轻的。 白荷又是哪一路的人,这可有趣了。她才不相信一个小小的才人消息能这幺灵通,知道来御花园堵皇上。 柳才人身子不停地磕着头后,最终仍是被一旁的宫女搀走。瑟然颤抖的身子已不见初时娉婷袅袅的风姿。 韩兆熙至始至终都似笑非笑地旁观着太后处理自己的小妾,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也是,这皇帝的心思,又怎能让人窥见? 蔚蔚公事公办的举动,也是婉转告知皇帝,无论如何,她可是太后,身分摆在那里,要找她逗乐也要惦量自己好歹也是为人子的身分,虽然不是亲的。 结果,她是不知道韩兆熙有没有发觉她隐晦的心思,不过两人又东拉西扯一番后,韩兆熙便以处理政事为由,告退转往御书房。 蔚蔚也懒得走了,干脆吩咐玉舒摆驾回宫。 坐上太后的半套仪仗,气势贵不可言,浩浩荡荡地回宫。 所以说,有福就要享,有车就别走路。 这一折腾,也近午时,她又饿了。 「哀家想去看看小公主。」 蔚蔚端坐在豪华的凤驾上,对着身下的玉舒吩咐着。 坐在鸾驾上,蔚蔚仔细的思考着韩兆熙莫名的举动。 这段日子以来,从前的太子现在的齐明帝给他的印象都很模糊,感觉只是个"npc脚色"而已。 但今天之后,齐明帝的印象突然变得很鲜明,也让她有了危机感。 这两个月,她已经习惯宫女嫔妃们的恭敬与讨好,居然忘了这皇宫中还有她无法掌握的人。 再加上今日柳才人演的这出,绝对不仅仅只是表面而已,她又是谁的踏脚石? 柳才人,貌美位低无宠,后宫之中最多是这样的人。 如今后宫掌权者是她,她就有义务也必须弄清楚各种的阴谋诡计,为了大局也为了她自己。 看样子钉子是该清一清了,要不要找个由头把后面的人弄出来杀鸡儆猴? 可是她可是太后,最大的目的就是维持现状,一碗水端平,根本不需与其她妃嫔争宠卖巧。 不过这次幕后的人利用到她身上来,总是不能这幺简单放过。 如果今天只是皇帝经过,可能听听小曲,心动了,那柳才人的争宠手段就成功了,事后柳才人与幕后主使可能达成什幺共同利益,而贤妃的面子也落下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争宠,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而今天她这个太后与皇帝同伴而行,那太后基于礼法一定要做出处置,无论结果如何,贤妃这个亏都是吃定了。 就是不知道导演这场戏的人是谁? 无论自己有没有被算在计划内,蔚蔚决定一开始就要把危机给掐灭。 她可以坐着看戏,但绝不能容忍有人动到她头上。 今天这出是争宠,下次可能就是害命。 看样子是要朝母亲递个信,趁着这次小选,把上次她要求的人弄进来。 她也是该开始培养自己的亲信了。 玉舒和紫荆目前看来是个聪慧伶俐的,但是历练不够,春嬷嬷倒是可以好好了解一下,毕竟是内宅老人,学些手段也是必要的。 职场上斗输了顶多辞职另辟战场,在后宫要是输了小则失势重则丢命。 想到这里她不禁再次庆幸自己重生成太后,只要不谋反叛国,基本上要安然一生是没问题的。 啊,但是她现在才十六岁,就要过退休种田生活,想想实在不甘。 还是得想办法出宫才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母女亲情 第七章 母女亲情 到了偏殿,未满两个月的小公主刚睡醒,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床上,两只眼睛灵动地到处乱转,好不可爱。 蔚蔚看到娃娃,心里一甜,不由地满心愉悦,母女之情自然流露,她很自然地露出微笑。 她先让玉舒帮忙摘下护甲和耳环后,又净了手,这才伸手把娃娃抱起来。 娃娃闻到娘亲熟悉的香气,大方地裂嘴一笑。 蔚蔚一看就乐了,忍不住用鼻子顶着娃娃的脸,软软嫩嫩的触感简直让蔚蔚爱不适"脸"。 被娘亲抱在怀里的娃娃可爱地笑着,双手不停挥动,无意识拍击着蔚蔚的脸。 看到小公主居然打太后的脸,奶娘连忙上前想要把小公主接过来。 「无碍。」 蔚蔚乐呵呵地腾出一只手揪住娃娃调皮的小肥手,轻轻地摇一摇。 小东西不甘被揪住,嘴一瘪,准备要撒开嗓子哭,看起来好不可怜。 蔚蔚放开娃娃的手,接着用手指戳着小东西饱饱嫩嫩的脸蛋,好想掐一掐啊。 这段日子以来,每天除了娃娃睡觉的时间,蔚蔚一定准时来偏殿报到,努力培养母女感情。 又逗弄一阵子,蔚蔚感觉手有点酸,玉舒看眼色立刻很机灵地扶着她坐了下来。 把娃娃放在腿上抱好,蔚蔚开始听奶娘禀告。 「小公主看起来挺壮实的,妳做得很好,这个赏给妳了。」 一旁的紫荆立刻递上一个精致湘绣荷包。 奶娘立刻跪下,双手高举诚惶诚恐地接过,一面道: 「谢太后娘娘恩典,托太后洪福,公主殿下每天卯足劲喝奶,夜里也不常起夜,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奶娘是周夫人特别找地的家生奴,不善言辞,但胜在年轻健实,身家清白,全家都握在蔚蔚手底,不用担心忠诚问题,只是还是需要敲打一翻。 小公主不安分地在蔚蔚怀里扭动,蔚蔚便又把小公主往胸口抱紧一些。 「看妳也是个乖巧的,妳可要记住,小公主的身体绝对不容有失。每天的吃食要分外小心,除了春嬷嬷准备的膳食衣物外,其他一律不许接手,小公主也要给哀家特别盯好,除了内殿的人以外,不许别人近身,如有差池,妳是知道哀家的手段。」 一个甜枣和一个大棒,蔚蔚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 奶娘忙不迭磕头称是。 「起吧。」 怀里的小公主伸出小胖手,好像想抓蔚蔚头上发簪,看样子是对亮晶晶的东西有兴趣,还好耳环早就拿下来了,不然被一抓可就要见伤了。 「春嬷嬷,小公主就交给妳,有什幺缺什幺立刻来报。」 蔚蔚朝着春嬷嬷淡淡一笑,不厌其烦地叮嘱。 小东西努力很久一直构不到蔚蔚的头,干脆转战蔚蔚的手腕上的串珠。 蔚蔚见娃娃才两个多月,还不会抓物,只是不停拨弄着自己的琥珀串珠,顿时觉得很可爱,她干脆摘下串珠,递到娃娃面前,摇一摇。 小东西立刻又笑开了,像是很喜欢琥珀串珠的声音。 娃娃小手不住地想碰串珠,可是蔚蔚故意晃来晃去,就是不让娃娃碰到。 反复几次后,娃娃好像也知道娘亲故意逗着自己玩呢,小嘴一瘪,水汪汪地大眼直揪着蔚蔚,要哭不哭的样子,真叫人怜爱。 据奶娘说,娃娃除了饿了尿了以外,几乎很少哭,就连现在被蔚蔚无良地逗乐,也只是皱着眉头,无辜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蔚蔚被娃娃的眼神萌地心也软了,也松了手把串珠挂在娃娃手上。 娃娃心满意足地玩着自己萌来的战利品,好不欢喜,但宽宽的串珠没多久就掉在地上。 到手的串珠飞了,娃娃不乐意了,嘴一瘪,呆呆地瞧着自己的娘。 见到小公主可爱的傻样,蔚蔚忍不住凑上前去狠狠地在娃娃脸上亲了一口。 小东西感到脸痒痒地,双手挥了挥,串珠也掉在地上。 玉舒立刻上前拾了起来,收拾妥当,掉到地上的东西,可不适合再让小公主接触。 没了东西,娃娃的注意力也开始移向别的地方,她开始朝着蔚蔚的胸口拱去,拱呀拱,弄得蔚蔚痒痒的。 「启禀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应该是饿了。」 一直后在一旁的奶娘见状立刻上前。 于是蔚蔚撤守让奶娘把小公主报下去喂奶。 看看时间,蔚蔚也准备摆驾回宫。 虽然再三叮咛,蔚蔚还是不放心,心下决定如果懂医的宫女入了宫,一个是要放在小公主身边照顾才好。 回到慈宁宫,蔚蔚直接进了内殿,身边只有玉舒和紫荆伺候着。 她懒懒地倚在塌上,等着紫荆端上茶点。 「七天后就是小选,皇上的留着以外,把人都清一清,哀家和小公主身边,可不要让人钻了空子。还有,各宫都好好安排,哀家可不想处于今天这样的被动地位。皇上那边就不要插手了。」 看齐明帝今天神色自若的模样,真要动什幺手脚一定马上被发现,她还是识相点别在老虎嘴上拔毛。 前身一直执掌中宫,对于身边的人严格把关,所以其实别宫的眼线并不多,即使有也是无关紧要的职务。 但这次行踪外泄,犯了蔚蔚的大忌,她要想在后宫安身立命,慈宁宫就必须是个铁桶,她才能安心,藉这次机会,她到想看看谁敢在太后的慈宁宫插人,看是活腻了。 有了前身的记忆,现在的蔚蔚身上既有古代妇人的心机手段,又有现代人自有开放的个性,挺矛盾的。 素手捻起一颗芙蓉绿豆糕,蔚蔚轻轻咬了一小口,甜而不腻,又带着浓醇的绿豆香,是蔚蔚最喜欢的甜点。 「奴婢知道了。主子,要不要让奴婢去查查今天的事。」 身旁的玉舒恭敬地回道。 「嗯,明着暗的都给哀家仔细查查。」 她身为太后,又掌中宫,要查事清人可是名正言顺,这次她可完全不需遮掩着办。 私下怎幺争宠内斗是她们嫔妃的事,面子上一定要是好看的。 「还有,给周夫人递个信,顺便把人送进来。」 小口小口吃完糕点,蔚蔚接过紫荆递来的茶,润了润口。 「对了,顺便在本宫宫里弄一个采买宫女的名头,就叫红雀吧,本宫以后有用,做的隐密点,别让人发现了。」 好在凤印在自己手里,要添人做假,也不是太难,也没有人敢查。 「主子您这是……。 饶是玉舒也不免有些疑惑。 「以后妳就知道了,办好就是了。」。 蔚蔚老神在在,也不准备解答自己宫女的疑问。 她也不方便跟玉舒说,红雀的名头是她为自己以后偷溜出宫特别留的大后门,毕竟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前身可是不会做的。 悠闲地吃完点心,蔚蔚居然又感到有些犯困,算算时间也近午时了,刚好可以小憩一下。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紫荆手脚麻利地递水服侍她漱口。 而玉舒则快速地在偏殿的柚木彩缎卧塌上放好软枕和销金薄被,等着伺候她拖鞋。 自从升职为太后以来,她的生活一直很规律。 早膳后接受众妃请安,然后去看看小公主,如果小公主还在睡,就去逛御花园,接着用点心。 中午固定午睡,睡起了找各房管事太监宫女理事,听着众人的回报。 如果事不多,她会利用闲暇时间缝制一些给小公主的配件,原身的刺绣挺好的,一些手法都还留在记忆中。 接着再去找小公主逗乐,又或着带着一票宫女在湖边的凉亭坐坐,享用些许茶点。 再晚一点众妃又会过来请安。 晚膳时间她喜欢让小公主陪在身边,无论是醒着或是睡着,总是有个亲人陪。 之后在院子稍微走走消消食,然后沐浴。 没有吹风机,所以等头发自然干的时间她会看看书又或着继续白天未完成的绣品,艰涩的古文刚好帮助她睡眠。 睡前确认一下小公主的状况后,她总会在子时前就寝。 健康规律的日子继续这幺过下去,应该会长命百岁吧,她想。 接下来先是宫女小选,跟着是重头戏选秀,可惜她的空闲时间应该不会太多。 宫女小选虽有内务府负责,倒不用她操心,但是还是需要让玉舒去盯着。 嫔妃们最担心的就选秀,其实她只想交给皇贵妃,自己搬来板凳一旁看戏就好。 那些宫斗什幺的一定很精彩。 身为太后,这样想实在太无良了。 可是古代真的没什幺娱乐啊,她又不爱听戏曲。 不过想来还是不能太松,后宫那些太妃太嫔,虽然依律都需在自己宫里守孝一年,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今天的事件,她罚了贤妃宫里的才人和宫女,等于当众落贤妃面子,但其实算起来她还是心善的,如果她交给贤妃自己发落,这两个人恐怕是还有的苦头吃。 柳才人被罚禁足,事情可大可小,但是却是在皇上面前被斥行止不孝,连带贤妃的颜面受损,怕是有人冲着贤妃而来。 如今后位虚悬,三妃家世旗鼓相当,皇贵妃只有育有一女,尚无子嗣,如今德妃有孕,大家都等着看她肚子里的那个,而贤妃,身后的吏部在朝中势力庞大,算是三妃中家世最显赫的一个,为了皇后宝座,勾心斗角实属必然。 难道是贤妃本人的苦肉计?她猜应该不是,不孝在古代可是大过。贤妃为了自己和以后子嗣而言,是绝不会落下此名声。 剩下的就是德妃,皇贵妃,和安嫔最有可能。 而德妃目前有孕,正是得意,但应该更在意自己的龙胎安危,要空出手去折腾贤妃的机率不大,可难保她不会趁机混水摸鱼。 皇贵妃,原太子正妃,至今只有一女,居然痛失皇后宝座,若德妃顺利诞下皇子,会对她造成极大的威胁,如果换作是蔚蔚,歹毒一点的话,蔚蔚一定会对德妃的肚子比较有兴趣。 不过若是要从争宠方面来看,皇贵妃出手也不无可能,因为德妃怀孕不能侍寝,她的主要对手就剩贤妃和安嫔。 如果藉此让贤妃形象在皇上面前有亏,对皇贵妃而言不无好处。加上贤妃的个性又像炮仗子一点就爆,实在很好摆弄。 而安嫔,看似最安分守己,玲珑圆滑的人,就不知道是否底下也是暗潮汹涌。 啊,想一想每个人看起来都像又不像是幕后主使,这宫斗什幺的真是累人,还好她算毕业了,不用跟着她们唱戏。 只是皇上今天实在反常,希望只是一时兴起,他们的关系真的不用太亲密,相敬如宾就好。 蔚蔚想着想着,便慢慢地睡着了。 而此时各宫宫里,早为了柳才人的事而炸开了锅,尤其是贤妃朱氏,更是怒火滔天。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八章 暗潮汹涌 第八章 暗潮汹涌 永寿宫里,一连串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凄厉,每一声破碎都好像要敲进心里,让外头站岗的宫女内侍听的心惊胆战。 「这个作死的贱婢,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皇上不成,居然还下了本宫的脸。」 贤妃气得在自己偏殿疯狂摔东西,入目之处已是一片狼藉。 茶壶茶杯不提,无论是名贵典雅的前朝青花瓷瓶,釉彩芙蓉双耳瓶,或是华丽鲜艳的珊瑚盆景,玉石珠树的装饰,全部碎在地上,面目全非。 「娘娘不行,那可是皇上钦赐之物,可不能摔了啊!」 而永寿宫内殿的宫女早就人人各个噤若寒蝉,全跪在地上请罪。只有贤妃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雪寒敢上前阻止,好言相劝。 「娘娘请息怒,不要为了这种不值得的人气坏身子,还便宜了旁人。」 「本宫就是生气,要不是太后让这个贱婢禁足,本宫绝不会饶过她。」 「可是太后娘娘让她禁足抄经,只能先缓一缓了。」 「哼,只要她还在这宫里,有的是方法治她。」 「还是娘娘聪明。」 「本宫现在动不了那个贱婢,难道还罚不了那个背主的贱蹄子。她现在在哪?」 风风火火发了一顿脾气,贤妃也感到累了,最后冷哼一声,让雪寒扶着坐下,但仍是一脸怒容。 「刚打完二十大板还在小屋里待着呢。」 这二十个板子可大可小,就看主子的脸色,而白荷作出这种背主的行为,怎幺可能讨得了好,她被打完板子已是鲜血满地,皮开肉绽,早就气若游丝只剩半条命。 雪寒很有眼色的接过小宫女呈上来的茶水,轻轻地吹了吹,才恭敬地递给贤妃。 看到端过来的茶杯,贤妃接过来又想砸,但抬眼一看自己殿中已是碎片满地,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微微地抿了一口后又推还给雪寒。 「问过她了吗?」。 「回娘娘,白荷说她是前天从御膳房帮柳小主拿点心的路上,无意中听到两个宫女在聊天,说皇上下朝后都会经过御花园的逸枫亭,回头禀了柳小主,柳小主人才想趁机以琴邀宠。」 一旁跪着的雪月立刻爬上前恭恭敬敬地回话。 「贱婢就是贱婢,孝期未过怎可歌乐,就是这个蠢货累得本宫的名声。可问到那两个宫女是谁?」 「回娘娘,据白荷说一个是朝露殿洒扫的春欣,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春欣这个蠢的,把她提来,一起查,问问另一个宫女是谁!是谁特地来本宫宫里演上这一出,没查清楚前给我留着她的贱命,本宫就在这等着。」 贤妃的声音狠戾冰冷。 雪月立刻告退,急奔而去。 片刻后,渐渐冷静下来,贤妃才慢慢地思考着。 在后宫待到妃位,没人是笨的,今天这出是罚的虽是柳才人,但小小一个才人无宠也无子,分明就是个靶子。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看是冲着她永寿宫来的。 怕不是那个心机深沉的皇贵妃,不然就是个刁蛮骄纵德妃。 那个安嫔平日卖好作样,也是包藏祸心的。 她是去年才让先皇赐婚进得东宫,在太子府中根基最浅,她进东宫的时候可是三品良娣,而德妃孙氏还只是个五品良媛,位贱人卑,见到她都还需要朝她行礼。 可现在,皇上居然在登基后封那个贱人为德妃,跟她平起平坐,想到这层她既不甘又愤怒。 孙氏被赐给皇上的时间最早,与皇上感情最深,她听说孙氏在她入宫前已经小产两次,一次不到三个月就见红了,据说是自己身子不好,保不住龙胎。 可是不到孙氏三个月又有了,第二次小产原因可奇了,居然是在院子里散步时被蜜蜂惊到滑倒,五个月的身子就这样没了,落了一个已成型的男胎。 先皇怜惜太子子息不易,才将她赐给太子。 哼,八成看出来是正妻林氏不贤,才故意让刚进府的自己一嫁给她子就是高位。 可偏偏皇上疼惜那个狐媚子孙氏两度失子,在东宫从来都对她恩宠有加,才让她现在又有了身孕。 哼,落了两次胎都伤不了她的身体,反观她自己,嫁给皇上一年到现在肚子都还没动静,硬生生输给那个贱人,贤妃咬牙切齿的想。 在宫里子嗣艰难,小产的妃嫔哪少了,孙氏两次落胎,终于得以一个体弱的男孩,而皇长子体弱多病,也是娘胎时带来的隐患,虽然没有证据,八成跟那个平时假仁假义的皇贵妃拖不了关系。 据说是体质不好,最后查出吃到过凉的食物,再加上母体身子虚弱,才保不住胎。 哼,在宫中大把的药滋养着,还有太医每日请脉,又能亏着谁了。 最后只是收拾了小厨房一些奴才就不了了之,幕后黑手是谁,大家可都心照不宣。 第二次可又奇了,在花园走走居然能被蜜蜂惊到而小产,都五个月的身子,那有那幺容易就落胎的。 蜜蜂怎幺就只飞向孙氏?旁边的丫环都是假的啊,这一听就有猫腻。 当时孙氏宠爱最盛,又接连有孕,她就不相信林氏和安氏坐的住,这后宫比的就是谁的手段高。 还有安氏,在东宫时地位跟孙氏一样,平日就是个会装贤慧大度的,太子妃稳当当的在那里,妳一个五品良媛摆什幺正妻的谱,宠爱一般,因为无子,皇上登基后也只被封为安嫔,硬生生比孙氏低一阶,她就不信安氏忍得下这口气。 可恨她自己不争气,明明容貌最是出挑,可就是个直皮气倔性子,不懂拐弯,才不得皇上宠爱,还让那个狐媚子孙氏压上一头。 被封为德妃后,那股猖狂得意的样子,见了就让人生气。 还时不时挺着个肚子到处显摆蹦搭,也不怕再摔了,流了两次胎还不收敛点,真是个没脑的。 她就等着看,孙德妃这个胎,到底保不保得住。 若第三次又小产,看是皇上也会对她也会冷了心吧。 可不用不着她出手,想动手的人多了去。 她就是心不够狠,想到毕竟是皇上的胎,再厌恶也不想自己出手伤了皇上的血脉。 可她的一片真心,又有谁知道呢?皇上的眼里就只看的到那个小贱人狐媚的样子。 而那个原太子妃林氏也是生不出儿子的,成亲四年只得了个小公主,本以为皇后之位是板上钉钉,可没想却只得了个皇贵妃。 肯定是她私下对孙氏和安氏肚子做的手脚被皇上看穿了,该! 贤妃从回忆中拉回,又回到现在的问题,究竟是谁要害她! 御下不严,是为无能;不哀先皇,是为不孝,这个罪名太大她担不起。 不行!她绝不能白生生让这盆脏水扣在她头上。 朝露殿的春欣,看是不能留了,聊天!她就不相信这幺巧。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雪月又急匆匆地回来跪下。 「启禀娘娘,奴婢问到了春欣。另一个宫女是彩云殿的春良。」 「彩云殿?皇贵妃?!好啊,原来就是妳。」 彩云殿是景仁宫的偏殿,而景仁宫正是皇贵妃寝宫。 「禀娘娘,现在知道了,那太后那边是不是……」 雪寒的话只讲了一半,不敢讲完。 「伺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太后那里解释。备驾,不,本宫走的去。」 贤妃越想心越寒,算账什幺的可以先等着,她决定还是先去慈宁宫灭火。 如今太后虽然年轻,且不是皇上亲母,但架不住皇上明里内里的敬重,在这后宫地位依然是举足轻重,稳如泰山,再加上如今又代掌凤印,看这情势将来皇后的人选也是说得上话的,可千万不能留下坏印象。 贤妃摘尽头面配饰,换了一身素缎白衣,刻意用脂粉扑白了整张脸,原本明丽美艳的脸顿时间气势尽失,反而独添一股哀婉可怜的样子。 但是临出门前,她又想了想,决定还是又去换回了一身湖蓝锦绣荷边对襟大彩袍,又梳了个华丽又不失典雅的侧飞盘簪,插上翡翠串珠金步摇,除了脸色因为粉的关系略显苍白,还是维持一贯的娇艳夺目的风姿。 因为她再三思索,觉得自己是冤枉的,不须刻意做小伏低给谁看,只须让太后知道他是冤枉的。 她只带着大宫女雪寒,两人匆匆地往慈宁宫赶。 皇宫偌大,等她走到慈宁宫已是香汗淋漓,气喘不止,她先定定神后,才让雪寒上前请宫女通报。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太后身边的玉舒走了出来,见到贤妃,就要朝她行礼。 「奴婢见过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吉祥。」 「玉姑姑可别计较这些虚礼,快请起。」 玉舒虽是首席女官,但也只是正三品,是该行朝她这个正一品的宫妃行礼,别说现在这个时候,就是平时,贤妃也不敢对着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摆什幺宫妃的谱,马上上前亲自扶起她,不愿受这个礼。 「谢贤妃娘娘,这礼不可废。」 玉舒面带微笑,一举一动无不周到。 「玉姑姑,本宫想见太后娘娘,可否帮忙通传一下。」 贤妃扶起玉舒的时候顺势在她手心塞了一个荷包,虽说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不缺这些,但礼数还是得做足。 「娘娘客气了,娘娘想见太后那是自然可以的,只是太后娘娘刚刚歇下,娘娘怕是要等候片刻了。」 玉舒不动声色地将荷包收进袖里,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近人。 在这后宫,有的时候收礼才是种尊重。 「不敢打扰娘娘的休息,多久本宫都等着。」 「请娘娘跟奴婢来。」 玉舒领着贤妃进入了慈宁宫侧殿,在紫檀龙凤雕花椅上入坐。 没多久小宫女玉心便端上热茶。 一旁的雪寒立刻上前接过,顺便塞了几个银螺子在小宫女的手心。 要当上大宫女的人没有点眼色和手段是不行的,雪寒是贤妃的陪嫁,一向忠诚知心,玲珑聪慧,是贤妃眼前最得力的红人。 上完茶后玉舒及小宫女玉心便退出侧殿,只留贤妃主仆而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九章 真相假象 第九章 真相假象 不知睡了多久,蔚蔚才悠悠转醒,她才刚坐起身,外头守着的紫荆立刻就掀帘走了近来。 蔚蔚在塌上坐正,让紫荆披上蚕丝织花轻锦外衣。 「主子,早春时节,最是容易着凉,可要小心凤体。」。 紫荆细细地在蔚蔚脖子上松松地打好结,一边叮咛着。 「现下什幺时辰了。」 蔚蔚轻轻地打了个呵欠。 此时玉舒领着一个端水的小宫女近来,伺候蔚蔚净脸漱口。 「是未时一刻了。」 「这幺迟了,人都到了吧?」。 睡起要开始上工,处理宫务了。 蔚蔚依然端坐在塌前,让玉舒细柔地拿着白巾轻轻地擦完脸。 「各府主子已经候在外头了。」 紫荆扶起蔚蔚坐在梳妆台前,再次整理好妆容。 而一旁的玉舒则顺势禀报着: 「主子,贤妃娘娘现下在侧殿,说是要见娘娘。」 「哦,这幺快就来了。」 蔚蔚眉目一挑,看这个贤妃还真是性子急的,她还以为贤妃会在傍晚请安的时候才来解释。 「主子刚睡下那会,娘娘就来了。」 「无妨。让她接着等。」 是该好好晾晾,毕竟出事的可是她的永寿宫。 蔚蔚慢条斯理地步出去,开始处理宫务。 这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又过去了。 贤妃早已等得心焦不安,瞧瞧这时辰,怕是又到了请安的时刻 她可是想抢在请安前先告上皇贵妃一状的,迟了就失去先机了。 「雪寒,妳去瞧瞧看,太后娘娘现下在哪儿?」 「是。」 没多久雪寒便又走了进来。 「回娘娘,太后正在跟各府总管理事,瞧瞧时辰应该是要结束了。」 「嗯。」 贤妃淡淡地应了一声,只是更用力握紧手中的帕子。 约莫又过了三炷香的时间,才听到门外太监尖声通报的声音 「太后驾到。」 闻声贤妃立刻站起,躬身相迎。 等太后在主位坐定,贤妃便跪下行礼。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蔚蔚接过紫荆地来的热茶,先是吹了吹,小小地抿了一口。 她脸上不见喜怒,像是没看见贤妃似的,只是专心地看着手中的茶盏。 地上的贤妃迟迟不见太后叫起,心下便更急了,只是面上仍不显。 「起吧。」 过了好半倘,才听见太后淡淡地声音。 贤妃这才敢站起,她垂头恭敬地立着,太后没赐坐,她也不敢坐下。 「怎幺了,看妳急匆匆的。」 「回太后娘娘,臣妾是来请太后娘娘作主的。」 听到太后的问题,贤妃立刻抬头,一双美目热切地望向太后。 看见贤妃着急的样子,蔚蔚心里发笑,但面上仍是不显,只是平淡地说: 「哦,妳倒是说说,哀家能为妳做什幺主?」 贤妃立刻把刚刚问到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加油添醋地向太后说明。 「太后娘娘明鉴,臣妾是无辜的,臣妾绝无不敬之心,柳才人的事臣妾真的不知道啊,请太后娘娘位臣妾作主啊。」 「哦,经妳这幺说,倒是彩云殿的奴才刻意传的消息啰?」。 「回太后娘娘,要不是白荷误信小人,这柳妹妹也不会做出这等事,请太后娘娘务必查清幕后主使,还臣妾一个清白。」 贤妃说话一向坦然直接,有什幺说什幺,毫不拐弯抹角。 「清白?这幺说,柳才人的事妳都不知情。」 「回娘娘,柳妹妹人平日一向爱吟诗唱曲,臣妾念在姊妹之谊,不忍拘着。只是没想她竟如此,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一时心软而放纵,日后臣妾定当严格约束下人」。 如今比起不孝之罪,这御下不严的过可是轻多了。 看这贤妃也不是没脑子,几句话不但把自己撇清,将祸根引到皇贵妃身上,自己还有体贴宫人的无辜,最后只得了个放纵下人之罪。 「哀家看一会皇贵妃就要来了,妳们到是好好说说吧。」 语毕,蔚蔚便自顾自地品起茶来,时而播弄着衣袖,就是没有开口让贤妃入坐。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门外又有通报。 「皇贵妃,安嫔到。」 又是好一阵子行礼请安。 此时,三人皆恭立垂手于殿中,蔚蔚也未曾赐坐。 气氛顿时有些紧张。 早上才免了德妃的请安,这下午立刻就看不到人,看是真的有些恃宠而骄。 「贤妃,妳自己说给皇贵妃听罢。」 蔚蔚懒懒地摆摆手,又低头轻抚自己的翡翠护甲。 她也些乏了这些唇枪舌战,更懒得费什幺口舌了,就让她们自己互掐,最她她在出来下个总结就好。 有点无聊,光玩自己的身上的手饰也不是个事,看是循个机会弄一只猫来逗趣好了,免得每次自己想要晾着别人时,除了喝茶玩手饰,也没什事可做。 果不其然,这贤妃与皇贵妃立刻就辩上了,而安嫔依然一如既往地站在旁边, 维持一派静默淡然。 「若不是别有所图,怎幺彩云殿的一个剪枝奴才会出现在御膳房?这彩云殿的奴才,不都是姊姊的人吗?」 「贤妃妹妹这话就有些偏了,姊姊可真不能不说上妹妹几句。这奴才擅离职守,妄议皇上固然不妥,但其身若正,这柳妹妹也不会这幺不懂事了,贤妃妹妹一向是个知礼的,可要好好给其他妹妹们做个榜样呢,安嫔妹妹,妳说是不是这个理。」 饶是贤妃咄咄逼人,皇贵妃依然神色自若,不冷不热,几句话就又挡了回来,还反讽贤妃上梁不正,做不成榜样。 「贤妃姊姊自是高贵贤淑,妹妹总是赶不上的。」。 突然被指名的安嫔闻言立刻不慌不忙地给了贤妃一顶高帽子,但又似乎在暗讽贤妃孤芳自赏,不贤不淑,这意思究竟为何,自看听者如何评价。 贤妃一向瞧不起安嫔,才不管她说得是什幺,她只管着对着皇贵妃不依不饶,就是要讨个公道。 「皇贵妃姊姊好会说话,姊姊的心思一向就是个敏快的,这无论白荷还是春欣,可都是姐姐在东宫派来的奴才。若不是妹妹身边还有个得力的,把事情查了个清楚,妹妹可就要百口莫辩了。」 眼看贤妃越来越气,声调不断提高,炮仗子的脾气看起来就要失控,蔚蔚不得不出声阻止,手也往桌上一拍。 「得了,吵得哀家头都疼了。」 见到太后似是被吵得气上了,皇贵妃只好吞下口中反驳的话,而贤妃则依旧怒瞪着皇贵妃。 「先皇薨世不到百日,妳们一个一个就是不让哀家省心。」 蔚蔚揉着眉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三妃见状马上跪下。 「都是臣妾不孝,让太后娘娘操心了,臣妾有罪。」 皇贵妃最先温声告罪。 「是臣妾御下不严,白白让太后娘娘生气,臣妾有罪。」 贤妃见状也只好硬是压下脾气,跟着请罪。 「是臣妾资质驽钝,无法为太后娘娘分忧,都是臣妾的不是。」 而自始自终都隔岸观火的安嫔,此时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也跟着跪下。」 「好了,都先下去,这事到此为止,都不要提了。」 蔚蔚暂时还想不出要怎幺解决这件事,罚哪个都不对,看是要先问过皇帝的意思再决定,那毕竟都是他的女人,干嘛要她这个太后枉做小人。 「太后娘娘!」 贤妃见无法扳倒皇贵妃,犹是不甘。 「怎幺,连哀家的话妳也不听了?」 蔚蔚脸色一沉,声音冰冷。 「臣妾不敢。请太后娘娘保重凤体,臣妾告退。」 「这柳才人心思不正,行为不妥,贤妃自然要好好教导,这宫人们擅离职守,嘴巴又碎,皇贵妃,妳也别太过温和了,这奴才,该治的时候还是得治治。」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这皇上让哀家代掌这个后宫,自是希望这后宫和和气气的,妳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太后娘娘提点的是,都是臣妾失仪,让太后娘娘失望了。」 皇贵妃眉头微蹙,脸上满满的懊悔,而贤妃依然一脸桀骜不驯,不发一语。 「哀家知道妳是个好的,都是奴才们惹出来的,这后宫,有功当赏,有过定罚,妳们心也别太软了。到是哀家有好几日没瞧见苓音了,委实有些想念。」 蔚蔚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既然贤妃不给面子,她也不介意把她晾在一旁,自己找话题跟皇贵妃说。 提到皇贵妃唯一的爱女,皇贵妃立刻就笑逐颜开,与蔚蔚聊得好不热切。 安嫔也时不时地插几句话凑凑趣。 见太后要带过此事,贤妃也只好硬僵着笑脸,偶尔应上几声。 后来几人随便聊些无关痛痒的事,蔚蔚也就让她们散了。 终于送走三位大神,蔚蔚也算是看了一场好戏。 她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目前看起来是皇贵妃挑的事,先是故意让人在贤妃宫中放消息,这消息可大可小,往大说是窥视帝踪,而枉小说则只是下人闲聊,若不是柳才人自己妄生心思,这贤妃也不是受累。 但看皇贵妃一副油盐不浸,安然淡定的模样,蔚蔚又觉得事情没那幺简单。 她总觉得要是皇贵妃出的手,必定是更大的事,毕竟这贤妃说冤也没那幺严重。 若不是皇贵妃,那又是谁? 通常最后得利人就是主谋。 皇贵妃虽然极力撇清,但也不能摆脱嫌疑,而贤妃管理不善,这两妃的印象自然是下跌,那剩下的就是有孕的德妃和安嫔。 难道会是这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弄的事? 罢了,等紫荆让人探完底再说也不迟。 处置不处置是一回事,但终究是她都要知道是谁。 「玉舒,妳去传话给符公公,让他问问皇上这事该怎幺处理?」 无论要怎幺罚,为了她自己长远的利益,她绝对不要出面当这个得罪人的脚色。 「是。」 玉舒领命出去,而紫荆则正好领个一个端茶水的小宫女进来,准备帮蔚蔚换掉已经凉了的茶。 「不用了,哀家要去看看小公主。」 蔚蔚摆摆手,站起身来,紫荆连忙上前搀扶着。 每次这些宫女来搀扶她的时候,她都心想,自己也才十六岁,芳华正茂,哪里就需要人扶了。 不过再想想,这也是展现太后的气势与威仪,也就罢了。 蔚蔚缓步走到小公主的偏殿,看完一场闹剧,她想找小公主松松心。 但小公主正睡得香呢,蔚蔚脱下护甲套,忍不住伸出手戳戳她红润肥嫩的脸颊,觉得不够又伸出母只想捏一捏。 「娘娘!」 看见蔚蔚无良的举动,紫荆忍不住小声嗔道。 「唉呀,小公主太可爱了嘛。」 每次看到小公主可爱的模样,蔚蔚忍不住就起了玩心。 「罢了,传膳吧!」 看见自己的陪嫁宫女责怪的眼神,蔚蔚无奈地放弃玩弄小公主的念头。 正当蔚蔚享受着太后的职业福利~丰盛的晚餐时,玉舒也回来了。 「问得如何?」 于是玉舒便把问到的结果一一回禀给蔚蔚。 「是吗,皇上既是这幺说,现在就让人去传旨吧。」 「是。」 看来今晚只有德妃和安嫔睡得着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章 飞上枝头 <strong>支持正版、为作者加油 《穿成太后的看戏生涯 (简体版)》包含了作者的汗水与期望 您只要花费不到一毛钱就能支持正版,支持作者的创作 为了让作者写出更好的作品,请支持正版、拒绝盗版 继续阅读穿成太后的看戏生涯 (简体版)by米音千千vip章节点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一章 云中新贵 第十一章 云中新贵 雪寒撑着满身酸痛,她勉强打水净身沐浴,洗去一身狼藉,散架般躺在自己小室的塌上,心里满是不安。 在等片刻,小姐就要醒了,等到小姐知道自己竟人趁她就寝时代替她承了宠,依主子的脾气,她怕是没有活路了。 只是没想到,太后懿旨来的这幺快,正好抢在她绝望地跪在小姐面前等候发落的时刻。 那道册封懿旨,为她原本灰暗的未来,点了一盏灯, 此时,她真真很感谢太后的实时。 要知道,若懿旨再晚点到,她一向冲动的小姐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幺事。 她的小姐一气起来,是完全往死里虐的,这种人没有心机,也没有顾忌。 即使她被贤妃发落了,皇上也不会怎幺样的吧。 毕竟,贤妃的家,至今仍是如日中天。 雪寒至今还处在震惊当中,她本想以她卑微的身分,顶多是个才人就算顶了天了,怎幺只是一夜,她就获封成昭仪了。 昭仪,正三品,已经可以自称本宫,还另赐住承干宫,虽然只是偏殿,但承干宫没有主位啊,她这个昭仪过去,其他的婕妤美人只能在太跟前卖好的份,果然是圣心难测。 她恭敬地跪着,低头接旨。 不用看,贤妃的脸色必是气到发青。 急怒上心,一向心直气傲的贤妃哪管得上什幺宫妃气度,就想冲上来给她一巴掌。 不等传旨公公离开,贤妃就张武爪牙地要扑过来,要不是一旁的雪月死死地拉着,她就要见伤了。 「妳拉着我做什幺。好啊,雪寒,本宫就养出妳这幺个白眼狼。竟然胆敢勾引皇上,看我不好好教训妳。」 「娘娘,万万不可啊,被太后娘娘和皇上知道了,会以为娘娘想抗旨啊。」 好在雪月还是个冷静的,在关键时刻劝住了贤妃。 「奴婢对不起娘娘。娘娘的恩德与提携奴婢日后绝不敢忘。奴婢给娘娘磕头了。」 「滚,妳给我滚,本宫不想再看到妳这个下贱的东西。」 雪寒转身向贤妃重重地嗑了三个响头,头再抬起时,额角早就一片紫红。 她这个主子心性稚气,骄纵狠辣,偏生心机不重,不懂谋算,自与皇上成亲以来从不懂卖小服软,总爱与皇上争长较短,圣宠一向淡薄。 只是小姐背后势力庞大,就连皇上也要忌上三分,要失宠也不是这幺容易的。 她一向是个能审时度势,把握时机的人,她不否认,当机会来临时,她也是顺势而上,为自己争取出路。 虽然对不起小姐,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 「雪月妹妹,以后娘娘就要多劳烦妳照顾了。奴婢不能伺候娘娘,望娘娘多多保重凤体才是。」 无视于贤妃双目几近喷火,雪寒依然恭敬有礼地退下。 先是回到宫女住所,稍稍整理行囊,就等着管事太监来接了。 依太后旨意是今天就能迁入新宫,礼仪一切从简。 好在贤妃心机不深,没有想到要挽留下黑手,只是愤怒地想赶她走。 接下来的路,要靠她自己走了。 如今她在这后宫,势单力薄,无依无靠,真的要好好思考,接下来的路要怎幺办。 内务府办事效率很快,尤其是对皇上的新宠贵人,接她的人很快就来了。 身为昭仪,是有自己的车驾的,虽不比妃级豪华,但终是个体面。 「奴才小李子给昭仪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轿子旁的一名小太监朝她福了福。 「奴婢水瑶,给昭仪娘娘请安。」 「奴婢水柔,给昭仪娘娘请安。」 接着两名身穿宫女装,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宫女也上前请安。 「都平身吧,有劳你们了。」 想到从现在开始,自己也是主子了,雪寒深吸一口气,漾出一抹微笑,和煦地看着自己未来的宫人。 水瑶接过雪寒手上的小包袱,而水柔则伸手扶着她上了轿子。 「奴婢伺候娘娘上轿。」 一边的小李子立刻上前理了理轿帘,便指挥着轿夫上路。 轿子平平稳稳地来到了承干宫。 水瑶和水柔恭恭敬敬地各站两旁,扶着雪寒下轿。 「禀娘娘,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您选一处偏殿。」 「哦,小李子,照你的意思,这承干宫何处最适合本宫。」 雪寒看着富丽威耸的正宫,一时间有些犹豫。 「回娘娘,奴才看这东偏殿宽敞干净,冬暖夏凉,干燥舒适,最是养人。」 「那就去东偏殿看看吧。」 「是。」 小李子立刻上前扶着雪寒,领着她往东偏殿走去。 自古以东为正,这小李子可真算个机警的人,但就不知道是谁的人。 东偏殿果真是窗明几净,格局方正,殿外花草繁茂,整齐旺盛,春风拂面,神清气爽,阳光充足,确实是个舒服之处。 「就这里吧。」 「娘娘请先入殿休息,奴才这就使人把东西搬近来。」 小李子福身告退。 水瑶则扶着扶着雪寒进入殿中四处打量。 这承干宫位居东六宫,离皇上的干清宫很近,历来皆是皇帝宠妃的居所,所以家具设备都保养得很是干净。 稍微看了一下殿里,外殿之外,里面一个寝殿,旁的还有一个小偏殿,果然宽敞大气。 外头的小院子种满梅树,现下已是早春,故看不见冬日寒梅怒放的美景,委实有些可惜。 而内殿上的家具摆设皆是雕着梅花吐蕊,看起来精致典雅,很得雪寒的眼。 水瑶拿着帕子擦擦檀木椅上没有的灰尘,便搀着雪寒坐了下来。 「请娘娘稍坐片刻,奴婢这就去沏茶。」 水瑶恭身一福便出去了。 「奴婢先为娘娘整理内间。」 而水柔也是个手脚麻利的,看到雪寒同意的眼神后,才掀了帘子进去。 没多久水瑶便又端着茶水进来,望着水瑶恭敬奉茶地样子,雪寒不禁感叹命运的奇妙,昨天她还是主子跟前奉茶之人,没到今天立场就换了,就不知这种好日子还能持续多久,也不知主子背后的朱家会不会报复。 她是从小孤儿,五岁被人牙子卖进朱家做浣衣的粗使丫头,刚开始只被其他老奴婢女们欺负,她不甘心,拿自己少少的月银拼命讨好自己上头的嬷嬷,才被调到厨房做烧火丫头,她接着又卖力讨好厨房的管事嬷嬷,得到了为主子们端菜奉汤的三等婢女身分,后来小姐晓事后要选伶俐的丫鬟,她用尽手段让另一名丫环生病,才得了个二等婢女的差,再来小姐的一等婢女年岁到了被拉出去配人,她才终于得了个贴身婢女的机会。 当上贴身婢女,雪寒便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成为小姐日后的陪嫁丫环。月银也多了,于是她便开始注意保养自己的容颜,修补早年过度操劳的双手,好在细细养了几年,终于恢复白皙滋润。 陪嫁丫环若没了容貌,也没了当姨娘的机会,这点她是懂得。 原以为当小姐跟前一等得意人就是个头了,没想到能进宫作掌事宫女,没想到能侍奉皇上。 在永寿宫,只有雪月跟她是小姐的陪嫁宫女,其余都是内务府指派的,所以最得小姐信任,雪月的家人都在朱家,是不敢有什幺大心思的人,从来只有她会在心里琢磨而已。 其实原本朱夫人是不愿意没有把柄的她跟着小姐的,都是她故意哄着傲慢却天真小姐,让小姐坚持带自己进宫。 呵,她果然还是为了自己背叛小姐了。 可这些都是她拼命努力的结果。没有家人,没有依靠,也没有后顾之忧,从头到尾她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她对小姐的心思很复杂,有感激,也有忌妒,都说不清楚了。 如今她们主仆算是恩断义绝,各走各路了吧。 虽然有些难过,但她绝不后悔,她总是要为自己挣上一分出路的。 可是,她也是会让着小姐的,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娘娘,等下内务府就会领其他宫女过来,依例娘娘身边会有四个宫女,两个公公。只是今天仓促些,就先派奴婢二人和小李子公公过来。」 奉上茶后,水瑶便立在一旁。 而水柔此时也掀廉走了出来。 见到昭仪娘娘正坐着闭目思考,她们也不敢打扰 「是吗,妳原儿是在那里当差?」 「回娘娘,奴婢原本是针织房的宫女,掌事公公见奴婢伶俐便让来服侍娘娘。」 水瑶微微走上前,率先回答道。 接着水柔也上前一步,恭声说道: 「回娘娘,奴婢原本在御药房当差。」 「是吗,公公倒是会安排。不管妳们之前为谁办事,现在既然来了,本宫就只要妳们忠心。看妳们能先来本宫跟前露脸,就知道妳们是个有本事的。若有什幺吃里扒外的念头,有的是手段收拾妳们。本宫能有今天,靠的可不只是运气。妳们若办事实心点,本宫自不会亏得妳,明白了吗。」 雪寒面色和蔼,目光却是逼人,她软中带硬地敲打着水瑶。 「奴婢明白,奴婢定当竭诚服侍娘娘,绝无二心。」 水瑶和水柔闻言立刻跪下,痛陈自己的忠心。 雪寒端起茶杯,轻轻喝一口,又放了回去,好半倘才开口叫起。 「以后本宫的寝殿就让妳们打理了,精着点,可别让人钻了空。一荣俱荣这个道理,相信也不用我提点妳们吧。」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好娘娘。」 没多久,就听到门外小李子尖声通报。 「皇上圣旨到,太后娘娘懿旨到,请昭仪娘娘出来接旨。」 闻声,雪寒三人马上站起走到院子,跪下接旨。 「皇上有旨,昭仪云氏柔顺婉纯,甚慰朕心,特赏黄金五十两,珍珠四盒,白狐披肩一件,湖色春绸大袍成件,银白灰鼠毛皮一件,桃红花绣锦绸朝裙成件,碧玉麒麟宝瓶一对,雪山图一幅,翡翠长簪一对,莲花金簪一对,玛瑙银钗一对,龙凤白玉镯一对,赤金玛瑙戒一只,白玉珍珠戒一只,白银耳坠一对,白金耳坠一对,赤金压丝耳坠一对。」 「奉太后娘娘懿旨,昭仪云氏谦和恭顺,德容皆佳,特赏白银一千两,百年人参两支,阿胶一盒,上等碧螺春五斤,送子观音玉雕一座,青花彩瓷一对,碧玉插屏两组,花锦两匹,绫罗二十匹,绸缎二十匹,丝缎二十匹,翡翠串珠一串,东珠扁方一支,玉如意两支,珊瑚头面一组,冷玉镯一支,白玉珍珠耳饰一对,碧玉翡翠耳坠一对,黄金压丝甲套一组。」 雪寒连声谢恩,接着各宫赏赐或大或小也如流水般送来。 昭仪的年例也才两百两白银,皇上和太后的赏赐之重光是银钱都赶上皇后的份例。这丰盛的赏赐不得不让人乍舌。 这宫中最是拜高踩低,如今瞧着后宫两个大头赏赐极丰,其他妃嫔不论份位接送来贺礼。 打发着各路人马的赏赐,如此又是一番折腾。 昨夜一夜荒唐,现下是有些累,如今中宫无主,皇贵妃和贤妃皆于禁足期间,德妃因为养胎闭门谢客,只剩下安嫔的位份比自己高,需要去请安,但既然太后娘娘发话明日再去请安便可,就断没有越过太后,先去给安嫔请安的理。 只是太后赏赐之丰,且更以当中的白玉观音意义最珍,十足十地给了她脸面,这番大赏,她似乎需立刻去谢恩才好。 看看时辰,现在过去还能赶上请安的时辰,想了想,她有了主意。 「水瑶,伺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向太后娘娘请安。」 「是。」 于是一番梳理后,匆匆塞了几块点心垫垫肚子,雪寒便又强撑着酸软不适的身子,作上昭仪小驾,往慈宁宫而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二章 圣眷正隆 <strong>支持正版、为作者加油 《穿成太后的看戏生涯 (简体版)》包含了作者的汗水与期望 您只要花费不到一毛钱就能支持正版,支持作者的创作 为了让作者写出更好的作品,请支持正版、拒绝盗版 继续阅读穿成太后的看戏生涯 (简体版)by米音千千vip章节点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三章 旁敲侧击 第十三章 旁敲侧击 慈宁宫偏殿漱玉殿此时宫门大开,附近并无别人,依稀可见殿中只有太后和地上跪着的几个宫女,管事姑姑玉舒立在太后身后,而紫荆和则站在门口待命,其他二等宫女都在别殿忙事。 蔚蔚懒懒地靠在柚木锦绣缠金软塌上,细细地打量着跟前的两个宫女。 「母亲既是选了妳们进来,该怎幺做,也不用哀家说了。在这宫里做事,最要紧的就是忠诚严谨,这四个字,就是哀家对妳们的期许,有赏就有罚,妳们是母亲特别挑进来的,哀家对妳的要求也就高了些,可别让哀家失望。」 「奴婢谨遵太后教诲。」 两名宫女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下,齐声回答。 「都起吧,给哀家说说妳们都会些什幺?」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款冬,今年十三岁,小时就在京里医馆学医术做医女。」 款冬生的白皙清秀,骨架纤细,态度柔顺。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细辛,十四岁,祖籍在湘宜,家父是大夫,只是几年前大水,奴婢的家没了,让夫人收留,奴婢会医,定竭力服侍太后娘娘。」 细辛肤色较黑,个子也稍高,眉眼间似是仍带着些许乡村气息。 「宫中规矩可都习全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夫人在入宫前已请过教习嬷嬷教过奴婢们宫规。」 「如此甚好,这宫里最要紧的就是谨言慎习。妳们在哀家身边,凡事都须留个心眼,哀家好了,妳们自然也好」 「奴婢知道。」 「款冬,妳去小公主那边找春嬷嬷,她自有话叮嘱妳。妳只知道一点,小公主是哀家的命根子,可要细细盯好,只要有什幺不对,再小的事也须一一回禀,这个赏妳了。」 玉舒递出一个檀木盒,重量厚实,里面是满满的元宝首饰。 「奴婢谢太后娘娘赏赐,奴婢定会好好照看公主殿下。」 「下去吧。」 玉舒便领着款冬走出殿外,往小公主的偏殿而去。 「妳叫细辛?以后妳就留在哀家身边,跟着玉舒和紫荆做事,这是给赏妳的,在哀家身边,可不缺这些。」 蔚蔚指了指桌上放着的另一个檀木小盒。 款冬恭顺地捧了过来,嗑头谢恩后便站在蔚蔚身后,伺候着蔚蔚喝茶。 没多久玉舒又领了两个宫女进来。 蔚蔚又提点了一翻,便让她们自己介绍。 「回太后娘娘,奴婢得夫人赐名为白薇,从小习武,定权利保护太后娘娘。」 白薇其人与名则不太相衬,生的浓眉大眼,骨架粗壮,身形高挑,声音也较为平实。 「回娘娘的话,夫人给奴婢赐名为蘼芜,是白薇的师妹。」 蘼芜长相平凡,并无特殊之处 「很好,以后哀家的安危,都要有劳妳们了。」 「奴婢不敢当,保护太后娘娘是奴婢的本份。」 玉舒也拿出预些备好的赏赐,一一分跟她们。 「只要妳们尽心本份,哀家是不会亏待妳们的。」 「谢谢太后娘娘赏赐。」 蔚蔚满意地让她们下去收拾收拾,以后自己身边多了个会医会武的宫女,自己也踏实一点。 想来又到了傍晚请安的时辰,便让玉舒扶着缓步回寝宫更衣了。 近日安嫔请安时候的装扮都特别费心思,晨昏定省,一天两套,从不重复。 安嫔现下身穿一袭红梅绫罗滚荷叶边的大摆裙,显得格外亮丽,而一旁的云昭仪则是一身湖水蓝湘绣抹胸束裙,模样秀美高雅。 再过几日一个月的时间也快到了,这皇贵妃和贤妃也差不多是时间放出来透透气了。 要不弄个小春宴,在选秀前活络些气氛,顺便瞧瞧她们的态度。也该让这皇贵妃出来理事了,不然一个太后总揪着后宫不放手也不是个事。 虽然在国丧家不宜喜庆,总不叫人吃饭吧,这春宴弄得简单朴素点也是成的。 太后发话,相信反对的人怕是没有了,这点面子皇帝也是肯给的。 思及此,蔚蔚便起了个话头。 「哀家这些日子总感觉有些气闷,好在有妳们在跟前,不然这日子可真是难受的紧。」 「太后娘娘可得保重凤体才是啊,臣妾都等着好好孝敬您呢。要不请御医瞧瞧可好?」 安嫔显得一脸关切。 「御医说了,多多走动便是,倒是无碍。」 蔚蔚轻轻摆摆手。 「婢妾看今日春光明媚,气暖舒适,这御花园的杜鹃花开的甚欢,臣妾想着陪太后娘娘赏赏花,看看景可好?」 按着礼数让安嫔先回话后,云昭仪也热心地提供建议。 依大齐宫规,正二品的嫔以上才能是一宫主位,自称臣妾,其余则自称为婢妾,而从五品婕妤开始就只能自称奴婢。 「这主意不错,哀家也好一阵子没瞧见皇贵妃和贤妃这两丫头,寂寞的紧,不如就六日后在御花园弄个赏花宴好了,大家凑一起松乏松乏。」 「臣妾也甚是想念两位姊姊,这一个月总觉得少些主心骨似地,空着慌。臣妾记得这云妹妹也还没见过皇贵妃姊姊呢,倒是个机会好好连络一下姊妹情谊。」 「婢妾素闻皇贵妃娘娘端庄德慧,堪为典范,日日期盼着早日在娘娘跟前学习呢,这下可真是个机会,都要感谢太后娘娘。」 无视于安嫔绵里藏针的话,云昭仪吟吟一笑,看似真的很期盼的模样。 「只是这春宴还是简朴为好,不宜铺张,安嫔,哀家看妳平日就是个懂事的,这春宴就让妳来办吧,就当凑凑趣,简简单单地办。」 安嫔平日只管着躲在几位大山背后,不肯显才,却总背地使手段,蔚蔚不愿见她假清高的模样,故意找个由头揪她出来,也算是为云昭仪泄些力。 云昭仪顶着背主之名才熬成嫔妃,太早下来可就无趣了。 「太后娘娘如此厚爱臣妾,臣妾愧不敢当,定将春宴弄得妥妥当当,让娘娘好好地松快松快。」 眼看这两位高位嫔妃就要解禁,可自己这一个月仍是圣宠淡薄,再不把握机会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露脸,怕是她这个嫔也要做到底了,没有圣宠,即使手段百出,一切都是空谈,所以安嫔这次才会这幺爽快地接下这个差,不然平日她只怕碍了其他人的眼。 这幺看来安嫔的忍功尚未练到家。 「安姊姊要是什幺需要搭把手的,可千万让婢妾也出份力才是。」 「云妹妹有个心姐姐真是感动,如果姐姐有什幺需要,定是不会跟妹妹妳客气的。」 两人笑容可掬,一搭一唱,看起来真像个好姊妹。 「小公主近日半夜总是热着发汗,哀家真是担心得紧,没多的心思弄这些。有妳们两个出力,哀家可就放心了。」 「怕是气候回暖,公主殿下身娇玉贵,不习惯呢?」 「可不是嘛。哀家看是小公主身上的衣服针脚不够,扎的皮肤红通通的,哀家可真是愁啊。」 「那可真是司衣坊的不是了。这帮奴才偷懒懈怠,竟是亏着小公主,臣妾看真是该让那些奴才当当心才是。」 「也不全是奴才们错,这其他皇子皇孙都没事呢,许是小公主娘胎带的毛病。哀家看着小公主难过,心里也是亏着慌。只是哀家身边总没个针脚细致的,甚是可惜,可哀家听说德妃身边的锦书针线倒是好的,若玉舒能学上个三成,哀家也满意了。」 「娘娘笑话奴婢。」 身后的玉舒忍不住嘟起嘴,不依地嘟喃起来。 听到蔚蔚提到锦书,安嫔的眼色一变,但很快又风平浪静,什幺都看不出来,要不是蔚蔚刻意紧盯,也发现不了。 「臣妾看玉舒姑姑的手艺也是出挑的,各有千秋呢。」 安嫔若无其事地响应着,只是话语有些僵硬。 「不如吩咐锦书给公主殿下做几身衣服可好?」 云昭仪似是什幺也没看出来,依然热心地给着建议? 「还是妳这丫头性子好,可玉舒有几两重哀家可会不知道,这德妃身怀帝裔,想是离不得锦书的,哀家可不敢亏着龙胎啊。」 「若是太后娘娘不嫌弃,婢妾身边的水瑶手艺也是个精的,不如让她帮公主殿下缝几件衣服可好?」 「难得妳有这份孝心,不过倒也不急,得着空就让玉舒去学着做几身吧。」 看安嫔略显苍白的脸色,敲打的目的也达到了,蔚蔚也不再逼问下去,端起茶,轻轻地喝了一口,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为了怕安嫔在春宴使什幺手段,蔚蔚不得不开口提点提点。 这话也不用说得太明,这锦书的针脚如何倒是其次,如今蔚蔚这般说出来,安嫔也马上知道太后的心思,即使之后有什幺手段也不敢使了。 「这德妃的身子弱,这春宴也不必勉强参加了,还是调理好龙胎为上。」 「臣妾定将太后娘娘的意思让德妃娘娘知晓的。」 接着蔚蔚又不咸不淡地聊上几句,便借口乏了让他们跪安了。 「还是主子聪明,奴婢瞧这安嫔娘娘应是安份了。」 「得了,哀家可不想在春宴还弄出什幺来。」 蔚蔚摆摆手,便让玉舒传膳去了,这斗智也是个体力活。 而已步出了慈宁宫的安嫔,虽脸色未变,但若仔细瞧,可看出额上布满细汗,脚似乎也有些发虚,她的大宫女芷蓉死死地扶着她。 「小姐,撑住,还在太后这呢。」 芷蓉在安嫔的耳边小小声地提醒道。 安嫔闻言全身一凛,又恢复原来安然若素的样子。 只是她心里已是惊滔骇浪,冷汗连连,没想到自己深思缜密的局居然让太后给看透。 这太后虽是年轻,但竟能斗倒在宫里经营十几年兰太妃,最后安然坐上太后宝座靠的不仅仅是家世和运气,可恨近日不能有动作,只能更加小心。 锦书既被盯上,也成了弃子,不断不行。 真是白白便宜孙德妃那个贱人!可就算弄不掉那个胎,也不能让她好过。看来是要从长计议了。 就算她不能出手,也要添把火,让别人去对付。 贤妃就是那个蠢的,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安嫔紧抿双唇,目光冰冷,紧紧揪着芷蓉的手,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云昭仪走在后面,看不到安嫔的表情,但她仍细心地察觉安嫔有些不稳的步伐,这让她不禁在内心暗忖着,莫非方才的言谈中有什幺不妥,竟让安嫔如此失态,这可是她一个月来第一次看见安嫔平日完美温柔的仪态有了裂缝。 这春宴即使急了点,但太后既是发话要简单朴素,自是不会太困难,应该不至于让安嫔乱了阵脚。 莫非是小公主的玉体欠安是安嫔所为?这倒不至于,谁都知道小公主是太后的心头宝,小公主若出事对安嫔来说也无好处。 再来就是德妃的肚子,可这德妃的龙胎在宫里也不是什幺新闻,也不该叫安嫔如此紧张。 等等,德妃?刚刚太后似是提到锦书的针线,难不成这锦书有什幺不妥? 可锦书既然是德妃身前一等宫女,自是德妃的人,跟安嫔会有什幺关系?这事是好好查一查,可惜她如今根基不稳,等贤妃出来,自身都难保,哪有能耐管其他事。 在没几个月就是选秀,到时百花齐放,皇上的心还不知道会拉得多远,自己应该抓紧怀上才是。 看来是该找御医好好调调身体。 想着想着,云昭仪也心事重重地返回承干宫。 贤妃这一个月过得很不安生,她只要想到自己一心一意捧的人居然背叛自己,难过地寤寐难眠。 这一个月雪月可是费尽唇舌,千劝万劝,都化解不了贤妃抑郁的心结,这让雪月不禁也有些脾气,雪寒就这幺好,能得主子这种际遇,可自己还在原地受气。 「都拿走,本宫吃不下。」 「我的好小姐,您就多吃一点,您看您都瘦多了,身体顾好最事要紧,这吃饱了才有力气。」 雪月殷勤地为贤妃布菜,忙里忙外,还苦口婆心地劝着。 「妳说本宫对那贱婢哪里不好了,她竟然这样对本宫!」 「小姐,昭仪娘娘一直是细心懂事,认真本分,之前也没做出什幺出格的事,也许是皇命不可违,这才成事的。而且听当值得秋桐说了,皇上当时可是抱着昭仪娘娘直接走去内殿,可没给昭仪娘娘拒绝的份呢」 忌妒归忌妒,该劝的还是要劝,免得自己主子走到死胡同出不来,雪月是真真忠心向主的。 「哼,若不是她存心勾引,皇上会看上她!本宫就是命苦,不得宠不说,还养出了个白眼狼。早知道该听母亲的,这没根没底的,就是不跟自己同条心!」 贤妃重重地哼了一声,怒气发泄出来,神色已然和缓许多。 雪寒走后,便由另一个大宫女雪吟顶上,此时雪吟一边为贤妃斟酒,一边柔声劝慰着。 「都是小姐慈善,皇上也就这些日子宠着云昭仪,这往后日子还长的呢,小姐的身分和容貌都是万里挑一,等兴头一过,皇上也会知道小姐的好。安嫔娘娘今日代太后娘娘传话,说是五日后有个赏花宴,娘娘,妳可以把握机会露露脸啊。」 「也是该好好谋划谋画了,怕只怕她先怀上了,那可就……不行,妳去跟母亲递个消息,让她帮忙想想。」 只要想到云昭仪日后有可能有孕,贤妃双目赤红,表情略显扭曲,怎幺都忍不住。 贤妃是大房嫡女,从小到大都是要风得风,让家人捧在手心的天之娇女,即使出嫁前两年跟着嬷嬷学习宫规,但心高气傲的她一向不屑与人勾心斗角,她总觉得那是卑微的人才需要的玩意,可这次她的面子让雪寒踩在脚底践踏,她实在无法接受。 如今腹背受敌,她在宫里越发地艰难,父亲机关算尽都要让她进这宫来,繁华威势的背后,谁又看得到她独守宫房,不得君宠的悲酸?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四章 鲜衣怒马 第十四章 鲜衣怒马 瞧着今日天气甚好,小公主睡得超香,没得好玩,蔚蔚感到甚是无聊,想想既然会武的宫女已经在自己身边,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日就出宫探探。 反正皇贵妃和贤妃还两日才出关,安嫔忙着春宴,云昭仪素日就是个低调的,宫中无大事,正是好时机。 一有了主意,她立刻吩咐玉舒着手准备该带的东西。 她前些日子等假宫女红雀的身分出来以后,就先布好了旨意,让红雀顶上慈宁宫采买宫女的身分,可说是万无一失。 虽然她怀疑可能瞒不住那耳听八方的皇帝,但她有预感,皇帝应该不会想管这种小事。 这也不是什幺窃国叛逆的大过,就算被发现,她可是太后,上头没人!她才不怕。 先是换上宫女的衣服,再让玉舒简单的梳个宫女发髻,她的容貌原本就不是倾国倾城,顶多是个清丽美人,可如今她脂粉未施,又刻意低调,看起来就像个清秀妹妹,看起来舒服,但也没有多大的特色让人过目不忘。 这时她万分感谢原身的长相,打扮起来来秀丽尊贵,卸掉装后又是小家碧玉,可谓进可攻退可守啊,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最佳容貌啊。 有了太后宫采买的名目,要混出宫根本不算个事,轻轻松松地就带着糜芜出了宫门,来到京城最热闹的大街。 她也不是不识柴米之人,既然要逛街,银弹就要准备好才能尽兴。 好不容易才混了出来,穿越女最爱的青楼什幺的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毕竟她可是有包子的娘亲,要注意形象! 顶多只是去酒楼吃吃喝喝,然后逛逛古籍字画铺,再看看珠宝首饰过过土豪瘾,买些小吃回宫慢慢享用,这样一来,今天的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等摸熟了以后,再来打探城中有什幺名胜古迹,或是名川大山可以让她散心。 即使是这幺普通的行程,但是能让她暂时摆脱太后这个身分的束缚,蔚蔚觉得心中非常轻松,也特别欢愉。 说到酒楼,在古代未能免俗的,就一定有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位在京城中的闹区里,占地极广,几乎横越了两条大道,能够在高官遍布,寸土寸金之的开立客栈,这幕后老板的势力想比也不容小觑。 为了今天的出游,她的早膳可是特地减了一半的量,就是为了有更多的空间品尝民间美食。 玉舒因为这样,还嘟着嘴念了她好久。 两人的衣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宫里出来的,衣着考究,恐怕也是个大宫女,来迎客的小二很有眼色的直接让她们到二楼比较隐蔽的雅座。 虽然是宫女,但毕竟不是什幺高官要员,还不够资格坐进包厢里,在悦来客栈的消费,看的不仅是钱,还有权。 ★2013年存稿在上章就阵亡了,从此篇开始是隔两年续写的,所以不保证日更,不过还是谢谢大家支持^^。 ************************ 「哦,你是说太后出宫了?」早朝完毕,齐明帝韩兆熙在御书房翻阅着奏折时,听到大太监符成义进来禀报的消息。 「回陛下,太后一早只带着一名宫女,变装出宫了。」因为此事为宫闱机密,他在韩兆熙的允许下,近身附耳。 「派人跟着了吗?」韩兆熙挑了挑眉,一时间有些摸不透这个年轻太后的心思。 身为大太监,首要工作就是抓得准皇帝的脾气,才能待的久,符公公这部分就做得很好,早在徒弟传回消息时,他已经使人偷偷跟上。 看,很明显他这步就走对。 不过皇帝对于只派两个公公追踪,还是不太满意,他又派了两名暗卫,毕竟也是一国太后,安危不得轻忽。 这个太后,最近小动作频频,先日让自己母亲透过小选带调教好的侍女进来当宫女,有了得力宫女后又出宫,究竟想做什幺? 韩兆熙从前觉得他这个嫡母在先皇在世之时,也是个手段了得的后宫女人,不然怎幺压得住他那个一直蠢蠢欲动的姨母兰贵太妃? 只是自从先皇驾崩后,怎幺就变得让人看不透了? 连选宫女进来的事情,似乎也做的不是很隐蔽,彷佛故意漏个底让他看一样,这幺坦荡荡地,反而让他不习惯起来。 而且今天竟然又微服出宫,手段还用的这幺简单粗暴,弄了个慈宁宫采买的空头宫女,是觉得后宫的人都是傻子抓不到吗?就算掌着宫权也做的太不隐讳了吧。 皇太后的转变,委实让他有些头疼,不禁开始分心关心着慈宁宫的动向。 难道是要跟某某某暗通消息吗?也不可能,要通消息也没必要亲自出宫,这不就是引他查吗? 虽然已经让人盯好太后,不过韩兆熙在批阅着奏折时,依然时不实揣测着她的动机,频频看着门外,等着暗探回报。 久久才传回来太后和宫女两个人在悦来客栈点了一桌菜,大快朵颐的消息。 悦来客栈?莫非真的只是为了品尝美食? 韩兆熙瞇眼笑了笑,吩咐下去,稍微做了一番布置,静观其变。 作为整个齐国最大的,展店数最多的客栈,悦来客栈可以骄傲的说,没错,俺就是全国第一,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俺的大老板是皇帝!那些想要白吃白喝,仗势欺人的纨裤子弟单闪边去吧! 而现任齐国现任君主,自然就是幕后最大老板,掌握着一个源源不绝,超级吸金的餐饮帝国,难怪历朝的皇帝私库,总是这幺丰富,不得不说,齐国从开国皇帝起,就有确实将商业头脑一代代遗传下去。 ☆ 作者的智商写不出太诡谲复杂的剧情,所以在此愉快地说,本故事基调就是轻松在轻松,简单在简单,over!感谢每一个愿意忍受更文龟速的小天使! ************************ 让小二送上客栈挤到招牌菜后,蔚蔚端坐在木桌前,轻托着塞,从上俯视下方街道的人来人往。 这就是京城车水马龙的景象啊,不愧是王朝中心之地,除了摊贩之外,路上的行人大都衣着不凡,两旁的小贩卖的物品,也以字画首饰居多。 「糜芜,妳是京城人吗?」啜了一口热茶,蔚蔚慵懒地开口。 坐在面前的糜芜,面无表情,轻声回道:「奴婢是孤儿,不知道祖籍何处,让师父收留以后,就一直住在京城。」 本来糜芜坚持站在蔚蔚后面,但是蔚蔚觉得既然两个人现在都穿大宫女的服装,硬是要让人站着伺候,不就摆明告诉旁人,我们是伪装的吗。 有了蔚蔚强硬的命令,糜芜此刻才会坐如针毡般,浑身都不对劲。 「那妳给我讲讲,这京城有什幺有趣或是特别的店。」 「回主子的话,奴婢都在练武,很少出门,恐怕要让主子失望了。」 「难道妳一次都没出门过?」 「有的,奴婢还记得,天老街巷里有个卖豆腐脑的摊位,他的豆腐脑特别好吃。」 「那好,等会我们就去那,我也好久没吃豆腐脑了。」 「可是主子,那里不适合您,恐怕不安全。」 「也罢,以后再让人买进来也行。」 蔚蔚失望稍微扁了嘴,不过君子不立围墙之下,她对自己的小命看得可是很重的。 不敢像其他穿越女一样,抱着,『天坍下来有男主顶着,世界之大哪里不能去』,这样的大(傻)无(白)畏(蠢)的精神,因为通常坚持去一些贫民区之类的地方,下一段的剧情大概就会走到被掳人绑架去了。 唯一的提议被刻板的糜芜给软软驳回,蔚蔚只好继续绞尽脑汁思考等下的计划。 估摸着时间,用完餐大概也午时二刻(12:30),顶多逛到未初四刻(14:00)就要回宫了。 当蔚蔚还在烦恼去处的时候,方才招呼的小二也将餐点送上了,一旁还跟着笑容可掬,貌似掌柜的人。 「两位客倌,敝人是本客栈的掌柜,这些是本店的招牌菜,葱拌牛肉,酸菜水煮鱼,筊白椒麻鸡和凤尾虾饺,请您请尝尝。还有松茸鲜虾仁和葱烧乌参鲍鱼是主子吩咐特别招待您的。」 「主子?我不认识你主子。」望着满桌的菜色,蔚蔚不禁食指大动,不过听到客栈老板的招待菜色,这让她眉头轻皱,原身的记忆中,可没有悦来客栈老板的情报。 ☆因为作者的厨艺很贫脊,只好网上开发资源,本章菜色参考台北君悦酒店的云锦,欢迎小天使们留言提供好菜色or好的中餐厅/地域不限,作者是吃货是吃货是吃货→很重要所以说三遍=v=) ************************ 「在下的主子,您也认识的,可不是这位嘛!」掌柜笑咪咪地指了指头顶。 蔚蔚沉吟一下,马上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这宫里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是她作的太明显还是齐明帝的情报网太厉害。 蔚蔚突然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感,不过出来都出来了,也没什幺好躲藏的。 最后决定还是照自己心意愉快地享受客栈的招牌菜色,来到古代以后吃穿不愁,总能够体验到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生活质量,前提是要把心态调适好。 用餐时,靡芜虽然与蔚蔚同桌而坐,却从不敢进食,只是适时为她布菜。 蔚蔚倒也没勉强她,毕竟这是这个封建社会的习惯,与主子同桌,已经够惊世骸俗了。 既然是自己皇帝『儿子』的产业,身为『母后』的她当然就没有付钱的理。 用完膳后,蔚蔚两人便怡怡然地走出客栈。 反正现在已经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了,她行动起来也就更理直气状,反正皇帝不可能不派人跟着。 先是在闹街上逛了逛,齐国民风开放,对于妇女出门没有太大的约束,偶尔可见奴仆成群的小娘子们乘着马车出游。 蔚蔚两人顶着宫女的服饰,沿街行走,就像是普通出来采买的宫女太监一样,在京城的大街并不是特别显眼。 第一次直接接触的古代的民生风俗,蔚蔚显得对什幺都很有兴趣,先是进去了附近的一间卖首饰的成记金铺。 虽然宫里奢华珍贵的各种首饰哪样没看过,可是女人就是喜欢这些精致小巧的玩意,她也想知道宫外的流行款长什幺样子。 作为太后,配戴款式必须遵守仪制,但是若在自己宫内,倒是没那幺严苛。所以蔚蔚还是想挑一些自已喜欢,但又不那幺贵重的小饰品。 她看上了一对的绿色碧玺耳钉,戴起来素雅宁和,成色虽然比不上宫中的纯粹,但是胜在小巧可爱,也符合她现在宫女的身分。 原本十两银子的价格,被她还价到七两银子,还附赠一只材质普通的绿松石尾戒,让她很有购物的成就感。 过程很顺利,并没有遇到其他小娘子一起看上同一件商品,然后开始拚爹的恶俗剧情,不过挑选的时候还是耽搁了一会,所剩的时间似乎也不多了,开心地直接带上耳钉,蔚蔚就带着糜芜离开了成记金铺。 接下来只好快速的在这大街上沿街购买吃食,准备回宫好好品尝。 在糜芜推荐下,烤鸭,肉包,糖人,葱油饼,桂花糕等等的有名吃食,塞满了两人的提篮。 真是愉快又平安的微服出巡。 回宫更衣后,蔚蔚看着一桌子今天的战利品,想赶在黄昏各宫妃嫔来请安之前,品尝一番,正当她还在犹豫要从哪一种小吃先下嘴时,紫荆却竟来通报,说齐明帝已经在前院,要来向太后请安。 蔚蔚没想到他来的那幺快,还穿着日常便服的她,衣着较为朴素,太后的工作服也来不及换上,只得拿着筷子,呆在原地。 ☆蔚蔚毕竟不是古代人,她在自己独处的时候,总会有些突如其来的恶趣味。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五章 开诚布公 第十五章 开诚布公 齐明帝穿着银白墨龙的帝王常服,一派轻松地走了进来,先是对着已经压下惊慌,端坐在位子上的蔚蔚微微行了一礼算是请安,便在她身边的塌上坐了下来。 他随意地扫过了桌上摆的满当当的各式吃食,表情似笑非笑,轻道:「太后今天可尽兴了?」 「让皇帝你看笑话了,哀家,哀家就是在宫中有些乏了才...」不是说皇宫习惯说话都是含沙射影,说一半藏一半的吗?您这样进门别的都不提,直接切入主题不科学啊! 「太后这样什幺都没说就出宫,也只带了一个宫女随行,也太不顾安全了,看来都是朕侍奉不力。」韩兆熙的话语听起来很是沉痛,可偏偏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回事,这让蔚蔚一时间弄不清楚他究竟是真的在自责还是在指责她。 不过今天这事,怎幺看都是她的错,因为任性,先皇驾崩不久就偷偷跑出宫玩乐,这...如果传了出去,她这个太后,似乎也危险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早晨时一定脑抽了,果然出宫一时爽,回宫就得扛,现在她就得为错误的决断负责了。 明明是蔚蔚的过失,她此时也不敢再继续装太后款了,原本端着的表情不小心片片龟裂,尴尬地回道:「皇帝毋须自责,这...这全是哀家失察,让你担心了...」 「近日朝中事务繁杂,暂时找不出空,等过阵子,再带太后到泽西避暑。」韩兆熙很满意蔚蔚干脆认错的态度,于是竟然自己主动做出承诺。 「有劳皇帝废心了。」蔚蔚闻言,顿时凤心大悦,这简直是意外之喜,避暑啊!传说中的避暑!想到能够前往景色宜人的离宫一游,她就恨不得时间像快转一样,刷刷几下就到夏天。 也不能怪她满心都想玩,这古代,什幺娱乐都没有,虽是锦衣玉食,但人身也不自由,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顾着太后这层皮,唯一的乐子就是看后宫乱斗,可是这看戏也是个技术活啊,弄不好烧到自个儿就惨了。 韩兆熙现在看这个太后,越看越有意思,总觉得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开始,她就有些失控了,可是又不会损害他作为皇帝的利益,只要不动摇他的皇权,其他事情悠着点也没什幺。 再想到迟家被他先皇掌握的把柄,就觉得这迟蔚蔚跟他的尚书爹,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父女两在私德下似乎都少根筋。 虽然不知道这个新科太后到底是不是对他这个新皇故意示弱服软,但照目前情势看来,只要她不在后宫争权夺利,弄得乌烟瘴气,他对她的忍耐度还是很大的。 至少跟小动作频频,自己母族的兰太妃比起来,现在这个迟氏还比较好掌控些。 而且再怎幺说,她虽然位极太后,实际年龄只是十五六岁,想想也是个爱玩不定的荳蔻芳华,多让着点也没什幺。 ☆ 有恶趣味的原来不只是蔚蔚啊,当皇帝心也要宽啊。 ********************* 「太后戴着的碧玺耳环看起来真是喜人,朕那边还有许多海丽来的贡品,也让太后挑挑吧。」 蔚蔚简直要受宠若惊了。 所以这事难道就这样解决了吗?那她...她以后还能继续这幺玩吗?蔚蔚有点得寸进尺了。 今天韩兆熙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为什幺这样说呢?因为日理万机的他在与蔚蔚谈完严肃的出宫事件后,居然就不走了。 看这架式似乎是要留下跟她一起享用她从宫外带进来吃食。 虽然韩兆熙是个赏心悦目的俊挺男子,但是身为帝王的威仪太盛,即使在太后这里有所收敛,依然无法让蔚蔚感到放松。 但是皇帝不动,也不好赶他走,蔚蔚只好开口道:「皇帝每日国是繁忙,想必也无暇品尝民间美味,不如留下来与哀家一块体验这难得的平民滋味。」 「也好。」韩兆熙矜持地沉吟片刻,微微领首后,蔚蔚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眼神示意玉舒出面张罗。 「不如先尝尝这片鸭,听说这可是京城百年老店,哀家也是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这一只。」说起自己的战利品,蔚蔚明显变得开朗许多。 结果事件演变成与皇帝共进下午茶,简直是莫名其妙,放着满宫貌美如花的嫔妃不宠幸,跑来太后宫尽孝,先不论目的为何,光是看着皇帝在这里的时间,她这个母后皇太后在后宫的地位更是稳如盘石。 只是这个皇帝的气场太大,蔚蔚无法完全放开心思大吃,还是有点遗憾,不过至少微服出宫的这件蠢事,到这里就算揭过了。 不过蔚蔚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样她算不算是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在皇帝手里啊? 其实很不熟的二人在一片无声中用着市井点心。 自蔚蔚醒来,跟这个皇帝相处过几次,虽然韩兆熙总是眉目含笑,和颜悦色的,可是她就是下意识地会怕他,而且原身年纪又比他小三岁,每次讲起话来,总是十分别扭。 打破这个尴尬气氛的是玉舒,她附耳对蔚蔚禀告了一些事情,蔚蔚脸上立刻漾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对着韩兆熙说:「小公主醒了,哀家让乳娘抱来,也顺便来认认她的皇兄。」 想想小琉珀从出生到现在,见到皇帝的次数少得可怜,以后出嫁也要仰仗皇帝的疼爱,倒不如从小就拉近两人的关系,也算是为以后铺路,这也算是蔚蔚的小心机。 还好原身生的是没有利害关系的女儿,不然若儿子,有了先帝嫡幼子的身分,又不知道会被多少人当成棋子。 「哦,朕也想看看小琉珀,听闻初时有些瘦弱,不知现下补回来了没?」韩兆熙彷佛来了兴趣,对自己的小小皇妹很是关心。 他放下筷子,接过符公公递来的绢巾,慢条斯理地整了整仪容,便一派闲适地跟着蔚蔚一起等待。 过了片刻,春嬷嬷便带着抱着小公主的奶娘王氏,和一干伺候的宫女进了偏殿。 ☆ 蔚蔚词穷了,把小公主找出来卖萌。 ******************* 不到三个多月的婴儿,抱在怀里,小小软软的,似乎完全没骨头,轻轻的一个小布包,白嫩的脸蛋从襁褓探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还不会认人,心情好的只会冲着抱她的人直看,心情不好的时候,目前蔚蔚还没看过。 「皇帝也来抱抱吧!」蔚蔚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公主的襁褓,先是用嘴唇轻轻地碰了碰娃娃的脸蛋,然后笑着侧过身,捧给一旁的韩兆熙瞧。 有了娃娃做缓冲,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和乐不少,不似方才那幺僵硬。 原本一直努力挂着太后面具的蔚蔚,在抱着小婴儿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就软了下来,变成温柔母亲的角色。 她的变化都让韩兆熙一一看在眼底,此时他才真切地有了这个太后原来也是个母亲的实感,不然每次看着她,都只觉得是偷穿大人衣服的调皮小孩。 这些日子,他似乎也慢慢可以从蔚蔚偶然流漏出来的傻气,窥见这个太后的真正面貌。 齐明帝与皇贵妃也有一个女儿,这也不是第一次抱婴儿,他熟练地从蔚蔚手中接过小琉珀,仔细打量着这个先皇幼妹,光凭这个身分,小公主此生注定衣食无缺,备受宠爱。 小琉珀刚睡醒却没有起床气,不哭不闹,只是转着眼珠子,小嘴微张,吐着舌头,算是婴儿似的打招呼? 「瞧,她在对你笑呢!」蔚蔚也凑了过去,用手指点了点娃娃的嘴角,结果口水淌的更凶了。 韩兆熙抱着小琉珀逗弄一阵后,蔚蔚就接了过来,在自己怀中摇了摇,小家伙似乎肚子饿了,靠着她的脸,似乎正拱着她的胸部,口水都打湿了她的前襟。 「看这样子,是要吃奶了?」蔚蔚尴尬地笑了笑,此时春嬷嬷很有眼色的马上接了过来,让奶娘抱去喂奶。 因为是自己的寝宫,蔚蔚现在穿的很随意,是一件淡色碧蓝祥凤织纹的轻绸常服,布料较薄,即使只有一小块,但一打湿就显得有些透。 如果无旁人的话还好,但问题是现在多了一个性别属男的韩兆熙在旁边,这样就称得上是衣衫不整了。 蔚蔚产后有点怕热,常服下面直接是肚兜,现在一湿,肚兜一部分的形状似乎隐隐约约的浮了出来。 可是韩兆熙彷佛没有察觉到蔚蔚的困窘,仍旧泰然自若的坐回位子上,喝着紫荆重新上过的茶。 「主子,差不多是请安的时辰了。」玉舒很贴心的递了个梯子给望着自己衣襟发呆的蔚蔚。 「嗯,哀家先去更衣了,皇帝可要继续留下来?」从善如流的接过玉舒递来的梯子,,蔚蔚面容一肃,优雅起身,故作镇静地询问着。 「嗯,朕好像几天没见她们。」韩兆熙理了理衣袖,沉吟着。玄黑的眸中闪着奇异的光辉,不过从蔚蔚的角度却看不见。 「也好,这次春宴哀家交给安嫔负责,皇帝也听听吧。」对于他常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蔚蔚似乎也慢慢习惯了,她淡定地点点头,留下紫荆侍候,自己变怡怡然地回到寝殿。 ? 蔚蔚春光外泄啦~虽然只是个小肚兜儿 ********************* 更衣后的蔚蔚换上太后独有的凤袍,原本轻松的发型也绾上了较为正式的盘凤髻,插着一支光彩内敛的九尾蓝凤簪,显得温雅端庄,与刚刚在寝宫悠闲怡然的常服形象相去甚远。 而韩兆熙作为皇帝,一向是我行我素,毕竟整个后宫都是他的家,来去自由,他本来正随意地抚着袖口,见蔚蔚再次走进后,立刻起身恭迎。 蔚蔚整个人是让韩兆熙牵着走到位子上的,在此必须重申一次,她才十六岁,不是六十岁,虽然挂着太后的身分,但是真的不用把她当成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凡事小心翼翼地支着她好吗,感觉非常奇怪啊。 尤其是她娇小的身躯被他一扶,好像整个人都偎在他的胸膛一样,难道这宫里没有人觉得这样很违和吗?她要很努力忍着,才没有把小鹿乱撞的心悸表现在脸上。 「朕方才,看见小琉珀胸前挂了一个粉色香囊,不知是何用途?」 「哦,那个是哀家亲手缝制的小香包,放着一些驱虫不伤身的药材,免得娃娃让蚊虫欺负去。」蔚蔚眼珠子一转,想起来那是前身在怀胎期间亲手为娃娃缝的,也算是一种念想吧。 「原来是母后亲制,唉...说到香包...儿臣身上配的这个,似乎也褪色了...」韩兆熙眼神落寞,把玩着垂在腿侧的墨绿香囊。 你是哪只眼看到它褪色?!我们看到的是同一个东西吗?它明明是光鲜亮丽的好吗!而且在这个时候唤她母后又自称儿臣,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吧? 「呵呵呵呵呵...」可是蔚蔚想到自己略嫌逊色的女红,决定还是努力把话题拐歪,但是当她还在绞尽脑汁拒接任务的时候,韩兆熙又开口道:「儿臣真是羡慕小琉珀...」 堂堂皇帝,年纪还比她大,竟然这样卖萌,简直无耻啊!蔚蔚心中的小人拼命拍打着桌子,但她面色不显,只能无奈道:「若是皇帝不嫌哀家手艺粗劣,也让哀家做个给你吧。」 「哦,那真是有劳母后了,儿臣甚为期待。」韩兆熙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满足的笑容,差点闪瞎旁人。 「皇帝喜欢什幺颜色,什幺花样,可要一一给哀家讲哪!」没办法,被扣了个强制任务,蔚蔚只好哀怨地问清楚。 「母后不必太劳神,只要是母后做的,儿臣都心悦。」达到目的后的韩兆熙显然心情更好了,笑容十分和煦。 被一个大自己三岁的男人叫母后,这种别扭感蔚蔚还是不太能够适应,暗自抖落满地鸡皮疙瘩,他根本是存心要整她吧? 自己这几天到底是哪一步惹到他了,蔚蔚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蔚蔚割地赔款之后,两位嫔妃终于来了。 ? 男主角其实还没定...可是我好喜欢皇帝跟太后间很有爱的互动啊~ 一盏双龙戏珠赤金香炉里,暗香袅袅。 妆点雅致的包厢里,一张顶级龙纹樟木雕制而成长几横亘其中,上面铺着一沓沓的白纸,在喧嚣吵杂的客栈中,竟是隔成了一个隐蔽的空间。 在软香坛铺就的塌上,一名平和温雅,面如冠玉的男子端坐于前,手执玉龙湖笔,笔走龙蛇,简单的『太平』二字,笔锋圆润含蓄,却又带着大气沉定,更显得他气质脱俗,宛如谪仙。 男子一身精致的青绿色长袍,领口衣襬皆已青竹为纹,闲适优雅,目光温和,却如繁星般迷离,肤色略为苍白,薄唇轻扬,似笑非笑。 修长白皙的长指,轻轻捏起一旁的临芽墨骨,在麒麟端砚上细细地磨了磨,姿态清逸如林中青竹,令人心神向往,又不敢轻易靠近。 「她走了吗?」男子的声音温润慵懒,却又隐隐透着惊人的气势。 一直随侍在侧的仆从低头垂首,模样恭谨,立刻回道:「回主子,刚走不久。」 「是吗?她倒也有此闲趣。找人看着吧。」 「遵旨,属下即刻去办。」 吩咐完后,青衣男子又专心在白纸上书写,没一会功夫,一幅『微雨从东来』耀然与纸上。男子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也罢,是难为她了。」 包厢位置设计的巧妙,靠近窗边却让雕栏围住,远看就像室内造景,于是直到蔚蔚离开前,都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包厢的动静。 ★ 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主角露脸番外。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六章 家宴云涌 第十六章 家宴云涌 离皇贵妃和贤妃解禁还有几天,今日的请安依旧只有安嫔与云昭仪,随着通传,让紫荆领进来,两人见到坐在太后身旁的皇帝,表情不由得一缓,皆是眉目含情,语调娇羞。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 「婢妾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 恭敬正常的表情和语调。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婢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明显变成稍微高了几度,柔了几度的语调。 安嫔已经几日没见到皇上的面了,这些天下来,几乎都是云昭仪承宠,没想到今日在太后这边还能见到皇帝,真是意外之喜,德妃那个蠢货,仗着身怀龙裔,不好好侍奉太后,简直太亏了。 她让叫起赐坐后,一双温婉的美目含羞带怯,深情款款地望着韩兆熙,满心盼望着他注意到她的心意。 反观最近几乎日日伴驾的云昭仪,则略显低调,低眉敛目的等候两尊大神的指示。 齐明帝的后宫空虚,目前也只有她们两人有侍寝资格,可说是在选秀前难得的平静,也罢,就帮她们制造点机会,免得皇帝闲得天天管她。 蔚蔚就是觉得这个便宜儿子,最近似乎很频繁地来她的慈宁宫刷存在感,这对她造成不小的压力。 想到此,心里有个主意,她轻咳了一声,将两位嫔妃的注意力从皇帝身上给拉回来。 「难得皇帝也在这,就都留下来试试慈宁宫小厨房的手艺,顺便陪哀家聊聊天可好。」蔚蔚说完,便端起放在一边的茶盏,掀起杯盖,吹了吹。 「太后既然有这个兴致,朕得好好品尝一番了。」对于这种小要求,在众人面前,韩兆熙还是很给面子的,皇帝都答应了,安嫔和云昭仪自然是欣然同意。 平时这个时候,韩兆熙都会绕去延禧宫陪德妃说说话,算是看中她的胎的意思,偶尔陪着用膳,接着就回干清宫,心血来潮则直接摆驾云昭仪的承干宫。 今天让太后给留膳,就表示德妃是注定与圣驾无缘,这个结果让安嫔在心里乐的几乎要笑出来,她就是想看德妃吃鳖,让她仗着肚子那块肉摆谱,哼。 蔚蔚这心血来潮的提议,旨意一下去,厨房的掌厨太监们简直忙翻了,宫中几大巨头都聚集与此,那还不能赶快整出一桌菜来吗? 时辰还未到,蔚蔚见人都在此,顺便关心一下小春宴的进度。 「安嫔,哀家吩咐妳的事办得如何啊?」 「回太后,臣妾已经拟好菜单,春宴上的人手也安排了,不知太后使否要过目?」 「不用了,妳素来是个谨慎的,交给妳哀家很放心。」 「臣妾嘴笨手拙,谢太后抬爱。」 「对了,皇帝,哀家看德妃的月份不小了,就下旨免了她的出席,你可要替哀家好好劝劝,免得德妃误会。」 其实蔚蔚也就是随口一说,听在有心人耳里却像是在为德妃在皇上面前上眼药,安嫔和云昭仪闻言心思又活络开了。 「太后放心,德妃是不敢对太后不敬的。」韩兆熙似乎没有多想,只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用膳时辰就在三人不咸不淡的闲聊凑趣下到来,见玉舒打了个暗示,蔚蔚终于开口道:「这时候也不早了,就传膳吧。」 ********************** 只是个晚膳,蔚蔚也懒的怎幺挪动,反正慈宁宫她最大,就直接在偏厅摆膳,没人敢唱反调的感觉真好。 蔚蔚和韩兆熙坐在上首,等着宫女们架桌摆膳,很享受这种坐着等吃的感觉,她只要摆好太后一惯闲散的姿势,捧着茶盏,笑瞇瞇地当尊大神让人景仰就好。 平时太后的御膳规制可以放满六张膳桌,不过自从蔚蔚接手,不耐一次看到上百道菜,这幺多菜光摆上来就饱了,所以她索性以先皇孝期中祈福为由,自己砍了一半的份例。 但如今现下有皇帝和安嫔等人的加入,膳桌林林总总加起来增到十桌,摆满了一半个偏厅,现在才四个人,阵仗就这幺惊人,不知道之后小春宴时,摆满御花园会是什幺样的场景,蔚蔚开始有点期待了,当然是以看戏的心情。 皇宫的效率是很高的,在玉舒的牵引下,蔚蔚被领到位置,她回过头,招呼着韩兆熙:「皇帝也过来坐吧!」 四个人的座位,依着玉舒的安排,是皇帝与太后并坐,皇帝下首是安嫔,而太后的下首则是云昭仪。 能够与宫里两尊大佛一启用膳,得多亏皇贵妃和贤妃被禁足,德妃养胎闭门不出之福,安嫔心里巴不得她们三人永远不要出来。 另一边,云昭仪的心思便单纯多了,才得晋封不久,根基尚且不稳,难得有机会可以与太后与皇帝共膳,只要不出错就好,而且有位份高的安嫔在,她暂时还想不到争宠。 想趁这机会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的安嫔,便略显娇羞地站了起来,对皇帝和太后福了福道:「皇上,臣妾侍候您。」,接着款款地走到韩兆熙身旁,主动接过符公公的活,柔情体贴的倒酒,试菜,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后宫嫔妃典范。 韩兆熙对于安嫔少见的积极不置可否。而符公公很有眼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正藉由布菜刷皇帝好感度的安嫔。 以前贤妃和德妃在的时候,这个安嫔总是隐形布景,没想到私下也有这幺主动的一天。不知道若皇贵妃在此,会不会觉得看走眼了呢?蔚蔚一边冷眼旁观,一边暗自吐槽。 云昭仪见状,唯恐自己继续坐着很是失礼,也起身,朝太后的方向福了福,轻声地说:「太后娘娘,也让婢妾侍奉您。」 不过蔚蔚用餐,一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指手画脚,这样反而别扭,她很随兴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别拘束了,都是一家人。」 话出口以后,蔚蔚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这话中的意思不是说站起来殷勤伺候的安嫔是外人吗?她当然没这个意思,但架不住这后宫各各都是人精,一个字都能拆成三个字去想,更别提她这样随便的一句话,所衍伸这幺多意思,也够让安嫔琢磨很久了。 不过这样绞尽脑汁说话,真的很累,算了,还是任性点,反正也是韩兆熙的小老婆而已,就算有怨量她也不能怎样,蔚蔚不想管那幺多了。 ********************** 心思一向细腻敏感的安嫔,为皇帝试菜的手果然稍微停顿了一下,但立刻又神色如常,巧笑嫣然地继续下筷。 「好了,妳也坐下吧,朕自己来。」韩兆熙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而站在一旁的符公公闻言,立刻又站了回来。 「是。」安嫔只能垂首退到自己的位子。 瞧他们别扭的样子,蔚蔚心想,嗯,这个安嫔果然想歪了。 也罢,就当作她是真的在敲打她好了,毕竟她的暗线把手伸到德妃宫里去是事实,如果一句话让她能消停点,也没什幺不好的。 「皇帝常常这道素水晶肘子,保证跟御膳房的味道不一样。」蔚蔚彷佛没有注意到安嫔的尴尬,她微笑的示意符公公夹些弄得清爽弹牙的凉菜给韩兆熙,晶莹透明的外观看起来就十分开胃。 「朕尝尝...哦,这个味道,酱汁的味道的确比较清爽。」韩兆熙吃了一口点点头,很配合太后的,两人之间呈现母慈子孝的氛围,只是年龄实在有点不搭,但好在蔚蔚总挂着严肃端正的皮,看起来也不会太过违和。 安嫔回到位子上后,先是默默地喝了一小杯酒,接着捡了几样菜细细地吃,瞧她的吃法,蔚蔚真的很疑惑她到底吃不吃得出菜的味道。 不过可能是蔚蔚随口无心的话多少有些震慑效果,接下来安嫔的行为就中规中矩多了,这才符合她平日谨小慎微的作风。 皇家最重礼仪,餐桌上皆是无声地进食,这种安静的气氛久而久之也习惯了,一顿晚膳就在这样的沉默之中结束了,重头戏在后面。 皇帝晚上究竟在哪里留宿,不仅是安嫔,连一旁低调的云昭仪内心也暗自琢磨着。 只有事不关己的蔚蔚,接过玉舒重新上过的茶盏,暗自在旁偷偷等着好戏开锣。主角之一的韩兆熙,神色自若的用茶水漱完口,又用柚柠水净了净手后,才转头对蔚蔚笑着说:「太后宫里的御膳果然独具匠心,看来朕是会常来叨扰了,望太后不要嫌弃才好。」 希望他说的只是客套话,如果韩兆熙常来,那她的慈宁宫恐怕就没了清净啰,但蔚蔚依然不胜欣喜的回道:「皇帝国是辛劳,下次皇帝来,哀家再让厨子们多展现拿手菜给你松乏松乏。」 相较于太后和皇帝间的嘘寒问暖,一派温馨的氛围,安嫔和云昭仪这边可就僵硬多了,两人各自让宫女伺候洗漱,彼此间也没有多加交谈,心思都放在韩兆熙接下来的行踪上。 韩兆熙随意理了理衣襬,就先行跟蔚蔚告辞,准备移驾,除了蔚蔚以外,其他人都跪礼相送,只见他又回身走了几部,来到正蹲在地上,恭敬垂首的云昭仪身边,抛下一句:「今日就在承干宫安歇了吧。」 一槌定音,牵动了两个女人间的悲欢喜乐。 云昭仪闻言,立刻抬头,朝着韩兆熙嫣然一笑,握住他的手起身,与皇帝相依相偎地离开慈宁宫。 ********************** 「摆驾承干宫。」「摆驾承干宫。」「摆驾承干宫。」「摆驾承干宫。」 太监们一声声地通报声,就像一支大槌,每一声都敲击在安嫔的心头,她刚刚的温婉小意,都是一场空,最后还是输给云昭仪那个不要脸的贱婢,安嫔双手握拳,指甲掐进掌心。 大好的机会竟然还是轮不到她,即便绝望如斯,她依然力持平静,若无其事地跟太后温声行礼告辞。 回到长春宫的安嫔,直奔内殿,她的贴身宫女芷容,立刻沿路递眼色给在殿内当值的宫女,打发不相干的人出去候着,免得等下遭到波及。 芷容从潜邸时就跟一直跟着安嫔,深知自己这位主子娘娘的脾性,所有的温和谦恭,全部都是挂在身上的一层皮,内里早就被仇恨和忌妒给蛀空了,连着几天在太后请安时踢到铁板,再加上皇上的忽视,她很担心主子哪天会狠狠地爆发出来,希望那天永远不要到来,不然满宫的人必收牵连。 虽然心里无比担忧,但芷容依旧尽责地指示宫女太监们更衣奉茶,只想从贴心的服侍中稍微让她宽慰一些。 安嫔即使没有像贤妃般,用砸东西来泄愤,但她的掌心,早就被深深插入的指甲弄得鲜血淋漓,芷容心疼地轻轻握住她的手,摊开来,伤口出目惊心。 「妳说,本宫到底哪点输给那个卑贱的奴才,为什幺皇上看都不看我一眼呢?」安嫔跌坐在床沿,手中的鲜血浸湿了床缎。 「娘娘别伤心了,皇上只是一时地让人迷了眼,等劲头退了,定能发现娘娘您的好。」 「呵呵呵呵呵呵,我等了这幺久,从以前的斜枫殿,到现在的长春宫,永远都这幺空...林氏,孙氏,朱氏,连刚承宠的贱奴,都能踩着本宫了...呵呵呵呵...」 「娘娘,您千万不可以泄气,太后娘娘不是很倚重您吗,后日的小春宴,正是娘娘您展现的大好机会啊。」 「太后?呵呵,她只是拿我当工具而已,哼,算什幺倚重...也罢,至少本宫还有当工具的价值...」 「娘娘...」 「呵呵呵...我连东西都不能砸,也不敢砸,就怕落得骄横的名声...可是我得到什幺...哈哈哈...这宫中每个人都能踩我一脚...还有什幺意思呢...哈哈哈哈哈」 安嫔的头埋在双臂间,一直哭着念着,竟然就这幺睡着了,看来刚刚在晚宴上没有少喝酒。 对宫女太监来说,不怕吃苦,只怕吃苦也出不了头,更怕主子不争气,从此在宫中凋零终老,至少安嫔娘娘现在没有断了希望...不行...为了自己,为了娘娘,也为整个延禧宫的所有人,娘娘不能再这幺消沉下去了。 芷容示意随侍在旁的芷梅过来一起将安嫔抬到床上,先是帮她将手中的伤口涂完药,包扎好,再掖了掖丝被,最后才随着其他人一起退出珠帘之外。 「今天我来吧,怕是主子待会还会醒呢。」芷容朝芷梅摆摆手,自己站在拔步床外担起守夜的工作。 丝帐内,躺着的安嫔,紧闭的双眼,淌出两行清泪...一直留到天明。 ********************** 清晨,芷容连忙换人打水,取来药囊,细细地帮安嫔敷着红肿的眼睛,必须在请安之前消肿才行,今天是皇贵妃和贤妃解禁之日的第一次请安,绝对不能让她们看笑话。 况且昨晚太后才赐宴,今日就让人看到哭肿的双眼,这不是公然在打太后的脸吗?若是让人见了,必定认为她对太后不满,这样她不敬太后的罪名是背定了,安嫔望着自己硬在铜镜中的脸,心里满是焦急。 「怎幺没用,芷容,妳没拿错药包吗?」安嫔不停揉着自己的眼皮,语气十分焦虑。 「回主子,奴婢拿的就是夫人给的绿柠香没有错啊,还是再让奴婢用热巾给您揉揉?」 「没用没用都没用!蠢材!」安嫔失控地拍掉芷容的手,让芷容和其他宫女吓得跪在地上。 「娘娘恕罪...」怕安嫔继续迁怒,长春宫内殿的宫女跪了一地,只希望娘娘快点恢复平日淡定温和的模样。 「去把沁莲香拿来。」安嫔垂手按着额头,声音低沉。 「可是娘娘...沁莲香性冷味寒,不宜多用啊...」芷容跪在安嫔的脚边,似乎想要劝回她。 沁莲香是夫人带来的独家闺门秘方,养颜美容功效十分明显,但因药材太过寒凉,会达到避孕效果,长久使用则有不孕的风险,主子一向都将它空置,没想到今日竟会再想起它来。 「本宫叫妳去拿就去拿,怎幺,现在本宫连你都指使不动了吗?」安嫔的声音冻若寒冰,她锐利地盯着芷容,让她不禁打了个颤。 「奴婢遵命。」既然主子发了疯似地不管不顾了,芷容只能连跪带爬的冲去内库把东西给找出来。 「呵呵呵,皇上都不来了,本宫能不能怀孕,又有什幺差别?」安嫔痴痴地望着铜镜中苍白憔悴的脸,痴痴笑着。 她才十八岁啊,色未衰爱已迟,若是连最后的容颜都失去了,那她还有什幺希望? 为了今日请安时能恢复昔日光采,安嫔可说是不计后果了,在后宫如果连最重要的颜面都没了,那才是真正的难堪。 果然,安嫔踏出长春宫时,备足仪仗,选穿了粉色团花锦绣并莲袍,戴上一套同色的珍珠头面与耳环,气色显得特别粉嫩温雅,丝毫未见今早的狼狈泪痕。 请安时一向是最早到的她,今日却只沦为第二,她来到慈宁宫时,只见云昭仪已经低眉顺目的安坐在那,见她到来立刻恭谨地起身向他行礼。「婢妾给安嫔姐姐请安。」 安嫔手心一紧,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掌心的刺痛感唤回起了她的理智,她嘴角漾出柔和的笑意,伸手将才刚弯下腰的云昭仪托起,语气温暖的说:「都是一家人,妹妹可不要跟姐姐生份了。」 都是一家人...这句话,怎幺听起来这幺酸呢?云昭仪怯弱地回以笑颜,心中却被安嫔的意有所指给冻的一片冷寒。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七章 字字珠玑 第十七章 字字珠玑 「姐姐不嫌弃妹妹,是妹妹的荣幸,可是礼不可废,妹妹断不能不懂礼而慢待了姐姐。」云昭仪依然恭谨的行了全礼,静静地坐在安嫔的下首。 面对这个新宠云昭仪的装小伏低,安嫔心中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因为她彷佛从中看到另一个善于隐忍的自己。 后宫中多的是善于沉潜的作戏高手,前期的隐忍委屈都只是在蓄积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就是不知云昭仪的刀尖,是要对着谁? 旧主子贤妃今天可是也解禁了,主仆会面马上就要上场了,后宫多少人引颈期待这场大戏,思及此,安嫔嘴角轻勾,没有再多说什幺,一言不发地坐回自己的位子。 没多久,前面传来通报声:「皇贵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 皇贵妃与贤妃一前一后进来,两人笑意盈盈,完全看不出一个月前在此的那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 皇贵妃顶着倾髻,斜簪一朵金累丝双凤头,配戴一对金鎏银点翠带宝石发钗,身上一袭金黄江绸五彩纱挂,云锦束腰,裙摆往下扇状散落,裙摆略长拖沓一尺,除了两边贴身大宫女外,身后的还跟着四个宫女帮扶裙摆,阵仗十足。 而身旁的贤妃也不惶多让,梳着双刀髻声势夺人,满头珠翠,尤其白皙的耳垂上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更为显眼,发髻上凤型镶珠银步摇在行走间发出脆响,再搭配身上一袭华贵的藕江轻绸鸳鸯戏水银红袍,光彩缤纷。 两人到慈宁宫的时间相当,在宫外碰了个正着,先是贤妃的坐辇往后退射一步,而面对如此给面子的贤妃,皇贵妃自是礼尚往来,还稍微立在一旁等她下步辇,一同进来。 可能是经过这一个月的沉淀,彼此都深刻体会到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道理,反而让新人得利,于是干脆偃兵息鼓,恢复面子情,以免继续让云昭仪那个贱人作渔翁。 这宫里德妃遇有一子,还身怀龙胎,已然是芒刺在背,若是又在此时让这个爬床宫女得宠,等新人陆续进来,那她们这些潜邸老人岂不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也是拥有共同敌人的皇贵妃和贤妃,能够如此心平气和,上演姊妹情深的原因。 而殿内的安嫔与云昭仪自然就没有这幺宽的心了,两人几乎是一闻声便立刻站起,躬身迎向一进门就声势浩大的高位妃嫔。 不过太后一向不喜人多,皇贵妃和贤妃当然也不敢挑脸面,只敢留下一位大宫女随侍在侧,其余都退到殿外待命。 「安妹妹平身吧,咦,这位妹妹好生眼熟,是...」率先进门的皇贵妃笑的温和,亲手拉起恭谨跪在地上的安嫔,接着又语带惊讶地看着一旁的云昭仪。 ********************** 此时,皇贵妃身旁的大宫女千晴附耳在她颈边轻声说了一句,皇贵妃才恍然大悟的说:「本宫这一个月谨心念佛,竟是不知皇上又纳了一位妹妹,是本宫失礼了,快起来吧。」 这一个月根本是云昭仪一支独秀,要说这幺大的事在后宫耳目众多的皇贵妃会不知道?不过就是为了讽刺她没有去景仁宫外头磕头罢了。 「姐姐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说起这云昭仪,可也曾是永寿宫的一个奴才,这人的命运,有时说起来也真是谁也说不准呀。」贤妃从后面莲步轻移,站在正要起身的云昭仪面前,轻飘飘地附和着。 「婢妾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云昭仪又再次跪下,双螺髻上只粗略的系上粉红色缎带,斜斜地插着一支白玉发簪,衣饰比起其他高位嫔妃,显得低调朴素多了,只有身上的粉荷丝绸披挂与宫女的服饰作区别。 「呵呵,本宫福薄,虔心静修才见日华,如今可受不起云昭仪的大礼啊。」贤妃冷哼一声,随手一挥便别过头去,显然是不想在此跟她多加牵扯。 这一个月的闭关定心,她也想开了,置气不急于一时,这背主的贱婢,在宫中毫无根基,比起那漂泊浮萍也好不到哪去,来日方长,总有治她的时候。 云昭仪在贴身侍女水瑶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起,那眉眼轻愁,弱柳扶姿的纤婉模样,可激不起同为女子的怜惜,反而更加厌恶,暗道莫非就是这种不盈一握的柔弱体态才惹得皇上另眼相看? 而在内殿的蔚蔚已慢悠悠地用过早膳,稍微逗弄玩着小公主时,听见紫荆来回复:「启禀主子,各宫娘娘都到齐了。」 「哦,有打起来吗?」蔚蔚挑挑眉,在小公主细嫩的脸蛋上印上一吻,让无齿小娃张着嘴,口水直流,傻呼呼的可爱模样让蔚蔚取来锦帕,轻轻地拭着彷佛源源不尽的口水。 「回主子,没有呢,皇贵妃和贤妃正聊着天,一派祥和。」对于自家主子这幺不靠谱的问话,紫荆依然面不改色,认真的回报。 「妳说哀家要不要再拖点时间,等热闹起来再出去?」蔚蔚抱着小公主爱不释手,突然间有点不想把娃儿托给奶娘了。 「主子!」在一旁的玉舒终于看不过眼,走到蔚蔚面前摊手,用行动示意要接过小公主。 「真是的,都是哀家惯得妳们,一个个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见自己的得利秘书杏眼圆睁,似乎有暴动现象,蔚蔚只好无奈屈服于恶势力,让玉舒抱走怀中的小娃。 站到铜镜前,让紫荆为自己再次理了理仪容,探了一口气,是该下去演一演了,还好今天请安皇帝不在,她又可以自由发挥,不用管一旁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的调侃眼神。 ********************** 慈宁宫正殿,蔚蔚身上披着一袭蓝锦祥云凤凰袍,头顶高云髻,插着一支九尾凤凰赤金红宝簪,看起来端庄华贵,又不失威严,在玉舒搀扶下,缓缓坐到主位上接受众妃请安。 眼下在这后宫,也只有她有资格使用九尾凤凰,故意选在皇贵妃出关之日配戴,不难看出提点之意。皇后的位子还空着呢,不好好表显,尽是口舌纷争,难道要让新选秀女得了利? 她左边下首是皇贵妃,右边下首是德妃的空位,因为德妃育有一子,是故封妃之后排序跃于同为份的贤妃之前,依次才是安嫔和云昭仪。 接受众妃请安后,蔚蔚拨弄着手中的玉佛珠,似在闭目养神,一时间静默无声,底下的嫔妃竟也不敢开口,心中暗忖难道太后是要提点些什幺? 「皇贵妃,贤妃,这一个月,可有所领会?」过了好半会,蔚蔚才轻声开口。她的音调虽轻,里头的威仪却让众妃心中一肃,纷纷低头。 「回太后,臣妾多日苦心佛法,倒是有些领悟。」被太后点名,皇贵妃恭敬地起身,面容安和,仪态万千,看起来更加端庄素敏。 「哦,也给哀家说说看。」蔚蔚做出极为有兴趣的模样,等候下文。但心里都在翻白眼了,后宫漫漫,这些女人们果然只能醉心于佛学,再无其他打发时间的方式。 「臣妾阅读六祖坛经,曰『心地无非自性戒,心地无痴自性慧,心地无乱字性定,不增不减自金刚』,深以为然。」 「是也,诸恶莫作名为戒,众善奉行名为慧,自净其意名为定。望皇贵妃妳能德功兼修,为嫔妃之表率,后宫和睦,同心同德,竭力侍奉皇帝,子嗣绵延,哀家也就安心了。」 「谨遵太后教诲。」 「贤妃妳呢?可是知错了?」 「臣妾不若姐姐天资聪敏,悟性高洁,只知一心一意侍奉太后和皇上,便是臣妾的心。」 一向嚣张的贤妃这次都有所收敛,见达到表面平和的假象,蔚蔚也不再追问了,面子上大家好看也就成了,同心同德?呵呵。 依照太后工作方程式的验收完禁足感想,蔚蔚显得有些意兴阑珊,随意地对着皇贵妃吩咐道:「不日就是小春宴,妳这阵子不方便,哀家让安嫔和云昭仪着手准备,但想想她们毕竟是初次打理,想必有些生涩,不如妳拨空看看吧。」 「臣妾省得。」 本来让安嫔处理就是权宜之计,如今皇贵妃和贤妃都出来了,安嫔就不够看了,为了后宫和睦,该还的权还是要还。 「好了,那哀家就等着看妳们准备的成果了,都散了吧。」蔚蔚站起身来,让玉舒扶进内殿。 「臣妾恭送太后。」 「婢妾恭送太后。」 ********************** 慈宁宫外,坐上皇贵妃品级的车辇,浩浩荡荡地走了,而贤妃也在安嫔和云昭仪的低头恭送下,面无表情骄傲的绝然离去,许是顾虑到太后之地,贤妃自始自终都没有多说一字,这诡异的沉默反而让雪寒惶惶不安。 安嫔噙着亲切的笑容,也上了自己的嫔制车驾,和气地对云昭仪说:「姐姐先走了,昨晚想必是累了吧,妹妹也好生休息。」 「婢妾恭送安嫔姐姐。」云昭仪微微蹲身,眼眸低敛,避其锋芒。她就知道安嫔还是介意昨晚宴席结束,皇上来自己宫中休息之事。 后宫高位嫔妃,除了养胎中的孙德妃,其余她都见过了,硬仗正要开始。 正三品的位阶,虽然比从五品的掌事宫女高出许多,但在皇上的嫔妃中,还只是任人揉捏的份,没有家世的她,若要往上爬,只能拼命承宠,趁早怀上才是。 可是,皇上每次来,的确是温柔呵护,但那态度与对待受宠的小猫小狗并无差异,一旦腻位了,便随时可弃,但若是有了孩子,那就不同了。她还要更努力,让皇上离不开才是。 云昭仪原来为奴,极度自卑,认为只有将宠爱牢牢抓在掌心,才有安全感,即使会变成众矢之的,但只要这是皇上要看到的效果,她舍身也愿配合。 而另一方面,安嫔坐在自己的车驾上,目光全然不复刚才的温和,冷的生冰,嘴角勾着冰凉的笑容。 为了今天请安好看,她连禁药沁莲香都用了,好一阵子都无法有孕,可是孙德妃,孙德妃那个贱人,已经育有长子,眼下还怀着身孕,凭什幺! 凭什幺皇帝跟太后都这幺呵护她,龙胎,龙胎,呵呵,她恨死了她的肚子了,连春宴都不让参加,那还有什幺机会呢? 她自己那幺惨,整个后宫却只见德妃和云昭仪得意,这口气,她实在忍不下去。摸着肚子,怎幺就是怀不上呢。 一晃一晃地回到自己的长春宫,软坐在塌上沉思了良久。芷容和和芷瑛上完茶后,便恭立于两侧,不敢轻易打扰。 「去回那个人,她的计划,本宫接了。」像是下定决心般,安嫔撑起原本斜靠在扶枕上的身子,语气幽幽。 「可是主子娘娘...那太妃跟太后,不对啊...太后那边...」芷容显得有点踌躇 「太后...呵呵...都是面上情,有何可惧,妳说,若皇上唯一的儿子出事了,谁还保得住她?」安嫔笑得嘲讽,一向和煦的眼眸中却透着阴狠。 「奴婢知道了。」听到安嫔大逆不道的话,芷容与芷苏依然面不改色,宫申领命。 过了片刻,安嫔悠悠地说:「摆驾景仁宫,本宫必须跟皇贵妃报告春宴的事宜。」 春宴...哼,把这摊子丢还给皇贵妃后,到时候出了什幺状况,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太后,让妳给云昭仪撑面子,在后宫想坐老好人,怕妳还是不够资格!兰太妃,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 蔚蔚在进了内室后,让玉舒帮忙换下一身较为轻便的青绿色凤纹常服,然后坐在铺着厚垫的的地毯上,把琉珀小公主放在自己的怀里抱着,每次感觉到这小小的温暖,她整个人就能放松。 这段时间和娃娃相处,她也渐渐开始体会一个母亲的心情,每天要看着她才能心安,只是还好不用亲自照顾,让她省事很多。 「哀家看,今日安嫔的表情不对,怕是春宴会出什幺妖蛾子。」蔚蔚望着娃娃睡得沉沉的萌样,语带忧虑。 「奴婢见安嫔娘娘还是一贯和气,与平日并无什幺不同啊?」请安时随侍在侧的紫荆感觉有点疑惑。 「就是太正常了才不对劲。」蔚蔚摇摇头,她虽然宫斗段数不高,可是直觉向来很准,趋吉避凶这技能几乎已经刷到满点了。 「要不让人盯着长春宫?或许能探得什幺消息」玉舒也同意蔚蔚的观察,昨日安嫔回宫后,一切都太平静了。 「寿宁宫那边也要看着,兰太妃一直借着为先皇念佛闭门不出,哀家心中甚是不安。」蔚蔚想起前身与还是贵妃的兰氏交过几次手,都各有胜负,如今百日孝期方过,那边却丝毫无动静,这不向她以往的手段,怕是又在酝酿什幺阴谋。 不过敌人在暗处才可怕,不怕她出手,就怕她不出手,若是抓不到把柄,蔚蔚还真烦恼怎幺斩草除根,背后总有人虎视眈眈,并不什幺好兆头。 「奴婢省得。」玉舒领首,表情严肃,心中已经开始排布着各宫暗线,思索着要怎幺调度才能不负使命。 「妳给哀家说说,这皇帝到底在想些什幺,后宫平衡不是才能风平浪静吗?云昭仪这样树大招风,怕是不长久啊。」 「皇上自有他的道理。」太后可以评价皇帝,她们这些坐奴婢可不敢妄言,太后也不是要一个答案,只是要人倾听罢了。 这时,慈宁宫的总管内监江海进殿,在蔚蔚跟前跪下,回报着:「禀主子,皇上的龙辇朝这儿来了。」 「知道了,你出去吧。」这个江海还算机灵,这次终于没在皇帝都在慈宁宫跟前来才通报。 「主子,需要奴婢把小公主抱走吗?」紫荆立刻上前,十分有眼色。 「没事,娃娃睡的可安稳了」蔚蔚随意挥挥手,她抱的可开心呢,娃娃这幺可爱,光抱着心情也好。 不过这个韩兆熙最近几乎是每日两次往她的慈宁宫报到,依照这个频率,她太后的地位可稳固了,代表母慈子孝,两宫和睦,是无不妥,只是别扭了一些。 「先让厨房备上一点何首乌鸡丝粥,今天皇上来早了,怕是还没用过膳呢。」其实是蔚蔚肚子又饿了,起床时没胃口,想到今天请安的大阵仗,也没多用,现在看完戏后,反而有点空空的。 在她琢磨着要用点什幺的时候,一身朝服的韩兆熙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望着他一身九龙盘云的明黄朝服,头戴显得特别俊朗,蔚蔚才发现自己居然很少看到正装的他,一时间竟然有点楞神。 ************************ 慈宁宫内只有韩兆熙和蔚蔚两人,以及符公公,玉舒和紫荆,其余都退至殿外候着。 韩兆熙的态度也很轻松,不复在外头那样的大礼,只是稍微躬了躬身,就坐上的蔚蔚身旁的主位,而她也不甚在意这些繁琐的礼节。 「太后似是魂思不属,莫非有何难事。」很自然地从还在发呆的蔚蔚怀中抱起了娃娃,直到手中一空,蔚蔚才回过神来。 韩兆熙抱娃娃的姿势十分熟练,娃娃在他怀中依旧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被吵醒的迹象。「近日...慈宁宫内异状频频,哀家担心...后日的春宴许是有变数...不知皇帝是否有感?」 「朕登基至今尚且不到一年,前朝后宫总有些人心不足,实在令人厌烦,太后不必顾忌,既然凤印请您掌管,朕就没打算让旁人分权,那些心大的该处理的就一并发落了。」 自从上次偷溜出宫,蔚蔚在韩兆熙跟前留下好大一个把柄以后,两宫之间就达成愉快的默契,她这个母后皇太后,绝对是跟着皇帝走,指哪打哪,可说是他安在后宫中最好的一柄枪,还是辈分最高的那种。 「皇帝的意思,哀家明白,只是...若是与姐姐母家有关,若是冒然去查,恐怕不妥。」能让皇后升职太后的蔚蔚一口称呼姐姐的自然只有韩兆熙的生母,齐德帝的元配皇后苏氏,最后被追封纯懿嘉惠孝德母后皇太后。 蔚蔚这番话可说是问得十分惊险,若是韩兆熙有一丝顾虑苏家,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后,恐怕今后的日子就难了,可是她就是在赌,根据原身和她自己的观察,苏氏的娘家定是做出了什幺让先皇不喜之事,连带着如今新皇似乎也不站在自己母后娘家那一边。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如今苏家在齐明帝后宫毫无位置,唯一相关的就是贵太妃苏氏,与韩兆熙还有点血缘上的牵扯,但两人的关系可不怎幺样。 至少蔚蔚知道的,在先皇驾崩后没多久,自觉屈尊于寿宁宫的兰太妃,经常总以长辈的身分使宫人去干清宫嘘寒问暖,被韩兆熙回绝几次后,似乎死心了,这些日子倒是安分许多。 韩兆熙听到蔚蔚的试探,将怀中的娃娃交给玉舒,众人很有眼色的退至外殿,内殿只剩下皇帝与太后。 清场完毕后,韩兆熙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语气森凉道:「朕今天就把实话说在这里,苏家,很不得朕心,若是太后有本事不伤筋动本,而能让他们跌个大跤,不求退出朝堂,至少在后宫里的,万恶肃绝,朕就保端仪长公主一个前程,全权让太后做主。」 这意思就是说要完全铲除兰太妃的爪牙?直接丢了这幺大一块馅饼,若是能办成,她就不必费心筹谋,怕一个不慎,自己的宝贝娃娃被弄去和亲什幺的。 不过韩兆熙这番话,也太真够直白,她喜欢,不打机锋的谈话真是太省事了。蔚蔚立刻道:「君子一言,」 韩兆熙无语地看着蔚蔚活像个江湖人,很不靠谱的粗俗举止,眉头皱了皱,最后还是伸手与之相击:「快马一鞭。」 自此两宫达成永久同盟,再无龃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八章 春宴毒宴 第十八章 春宴毒宴 小春宴安排在午时一刻,依照太后的旨意, 且希望能用完午膳后,在三面临水,苍松碧柳,清幽恬然的流香榭摆席。 考虑到太后娘娘再三强调,此次春宴仅为观景舒乏,不行歌乐,因此安嫔并没有特别准备丝竹乐班助兴。 如今天气渐渐炎热,尤其是正午,选在捞月池畔的水榭设宴,不仅能适当消除暑热,且景色宜人,甚为安脾定心。 小春宴的帖子发至各宫,这是蔚蔚升职以来,第一个出席的家宴,她很是重视,小公主流珀因月份尚小,蔚蔚特别让紫荆留下照看,免得临时有什幺不妥。 身为后宫地位最尊的太后,蔚蔚的是最后入席的,只着相对舒适的太后常服,妆容端雅,显得比平时轻松,等她步履缓缓,站到殿中主位入座时,左边下首的皇贵妃,右边第二位的贤妃,以及底下的众妃嫔,皆已蹲身行礼。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万福金安。」 「婢妾给太后娘娘请安,万福金安。」 「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对于位份低的嫔妃来说,就是那些平日请安排不上号的婕妤,才人,美人,这是难得可以讨好太后的机会,基本上还有一争之心的接到旨意都出席了。 所以蔚蔚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打扮的争奇斗艳,弄脂抹粉的女人们齐刷刷朝她跪倒的盛况,突然心生豪情,再次叹道还好穿成的是太后,只有人家跪她,自己不用下跪的好差事。 寿宁宫的太妃们,也接到帖子,自成一区,三个老对手们都出来了,贵太妃苏氏,太妃秦氏,太妃方氏,她平日与慈宁宫关系不冷不热,先皇驾崩后,蔚蔚再无制衡,基本上是一宫独大,平时深居简出,也不怎幺来走动,很是低调。 但这只是表象,暗线的消息,她们私下动的可勤了,沆瀣一气,韩兆熙嫔妃间的矛盾可没少淌浑水,先皇的女人们,后宫寂寞,巴不得多出点事好重新证明自己的价值。 「开席吧。」蔚蔚一向最腻味上级的啰嗦致词,所以她也不多说,干脆的朝皇贵妃点头示意。 其实宴席上的菜色因孝期禁荤,全是素菜,即便如此,御膳房也是挖空心思,弄了许多别出心裁的尝试像是油盐炒枸杞豆芽儿,同时为了迎合各宫的胃口,特别是太后与皇上,也会弄一些主素却用昂贵的荤食料理出来的菜色碧梗翠心,是用鸡汤去蒸的,尝起来特别的香。 上次御花园搞出偶遇皇上的小白莲柳才人,这次告病未出席,想来是让贤妃折腾惨了,这蔚蔚可就管不到了,自己造业自己担,高投资高风险啊。 宴席上以茶代酒,蔚蔚享受着皇贵妃和贤妃的奉承,面上笑得和善,但脑子中却在琢磨另一件事。 此时,玉舒在蔚蔚耳边附耳说了一些什幺,她立刻脸色稍变,对皇贵妃吩咐了一声,便让她提前离席了。 皇贵妃林氏走后,众妃嫔开始窃窃私语,但碍于太后的面子,不敢做的太明显,某些手伸得比较长的太妃,开始有话了。 「怎幺说得好好的,皇贵妃这就走了呢?」说话的是方太妃,她是苏贵太妃的一个马前卒。 原本还细细簌簌聊着天的女人们,听到方太妃的话,不自觉地都闭上嘴,一片安静,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大家似乎都在等候蔚蔚发话,没人敢出声。 玉舒带来的消息是,延禧宫的皇长子云清落水了!将登基以来,后宫安宁和乐的假象撕了下来,惊天阴谋也在今日揭开序幕。 出了这幺大的事,谁还有闲心思继续吃什幺春宴,虽然心中早有预感,可是心情还是大受影响,那些阴毒的女人,居然真的拿不到两岁的孩子来做幺,简直是作死。 蔚蔚面陈如水,冷冷地扫过方太妃一眼,没有正面响应她的问题,语气听不出喜怒,开口道:「德妃胎动不适,已经传太医了。没什幺事的话今天先到这里,妳们都回去吧,看好自己的宫人。哀家不想听到什幺不合时宜的话再传出来。」 见太后表情严肃,傻子也知道出事了,可是太后既然避重就轻,又事关龙胎,再好奇也得压下来。 还是有不长眼唯恐天下不乱,仗着自己太妃的身分语带不满地说:「太后姐姐这就不对了,难得的小春宴,突然这幺散了,怕是尚未宾主尽欢啊!」 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女人叫姐姐,蔚蔚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她皱了皱眉头,望着又一个作死的女人,脑中人物小档案翻了翻,心里也有了数。 秦太妃,无子无女,苏贵太妃一派,娘家已经倒台,收拾起来完全不足为惧,比方太妃好揉捏多了,这种墙头草留着也是后患,之前跟了韩兆熙达成共识,蔚蔚正缺一个鸡来儆猴! 语气和缓却字字令人生寒:「秦太妃,最近甘露寺为先皇抄经诵佛的人手似是有些不足,哀家正有些头疼,如今瞧妳这幺为其他小辈们着想,不如干脆多作一点,也是功德一件,皇帝和哀家都会感念妳的,玉舒。」 「奴婢在。」 「让人送秦太妃回宫收拾...算了,甘露寺什幺都齐全的很,现在就去吧!」蔚蔚随手一挥,就决定了这个炮灰的命运。 剧情急转直下,本来等着看长辈们打嘴帐的其他晚辈妃嫔都看呆了,这画风不对啊,不是应该你一言我一语刺来刺去的吗?怎幺直接就粗暴地要把人撵人走啦?顿时鸦雀无声。 「慢着,太后姐姐这样是不是太过武断,难道您不需要请示皇上?」一直在旁不怀好意地看着戏的苏贵太妃,此时也忍不住了,往前站一步,挡下就又来拉人的宫女嬷嬷。 「兰姐姐救救臣妾,臣妾不想去什幺甘露寺啊!」秦太妃听到苏贵太妃的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挣脱拉她的手,往苏氏身边扑去。 蔚蔚嘲讽地笑了笑,摸了摸食指上的玉凤赤金戒,这后宫中,也只有她才有身分配戴这只九尾凤戒,开口道:「凤印在哀家手上,若说哀家没这个资格,莫非太妃妹妹觉得妳有吗?带走!」语气轻轻,却带着让人无法轻忽的严肃。 转眼间,秦太妃就让人半强迫似地搀走了。 蔚蔚摆了摆手,衣袍翻飞,在空气中画了一道半弧,无视于众人惊吓的神情,又开口道:「还有谁有问题吗?」 ◇ 众妃:尼麻,这实在太凶残啦,皇上,臣妾好怕。 没想到这个太后初生之犊不畏虎,这幺不给面子,一向仗着是嫡太后母家的关系,自翔身分,觉得自己能与慈宁宫平起平坐的苏贵太妃,那张浓妆艳抹,风韵犹存的脸憋着一口气,面色铁青,却再无二话。 而刚刚第一个问出口的方太妃更是噤若寒蝉,也不敢蹦达了。 在蔚蔚独断独行之后,再也没人敢出这个头,就怕成为秦太妃第二,被强迫佛门清修,就太不值得了。 小春宴自是不了了之,兵荒马乱之中,蔚蔚令众妃各自退下,让玉舒代表她去延禧宫处理得如何,自己则回了慈宁宫。 「启禀主子,大殿下并无真的落水,也无受到惊吓,德妃娘娘已加派人多照顾了。」没多久,玉舒便回来了,开始报告延禧宫的状况。 「嗯,这下总能钓到后头几个不安分的大鱼了。」蔚蔚端坐着,面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次的阴谋冲着延禧宫的皇长子,也顺便想让德妃受惊影响龙胎,顺便搅了太后的小春宴,落她面子。 索性在事前,蔚蔚早有预感,在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调动她自己埋在各宫的暗线,全力盯着德妃的延禧宫,太妃的寿宁宫和安嫔的长春宫。 只能说跟韩兆熙通过气以后,加上她太后的威权,办起事来就是方便,要是换成其他心性不定的人,像是苏贵太妃,这样大权在握后,野心膨胀,说不定还会对皇帝指手画脚起来,但蔚蔚就没这种顾虑。 她做这幺多事,只是想安然在后宫生存而已。 掌事者最重要的就是见微知着,她前世虽只是人资小主管,但对应的人久了,至少也学到一点,加上有宫斗宅斗专家玉舒在旁就业辅导(?),蔚蔚这阵子为了坐稳太后的位置,可说是突飞猛进。 从皇长子的奶娘近日陆续身体不适回报给慈宁宫开始,蔚蔚就知道对方可能要从大殿下出手了。真是没创意,该不会要玩什幺下药,落水之类的烂招吧? 果不其然,幕后主使人,先收买了御膳房的太监,让奶娘身体不适,使皇长子周围的服侍的人剩下两名宫女,再借着去领宫中份例之名义,调开其中,另一名则又哄着大殿下到水边玩,伺机而动。 等大殿下贪玩落水的消息传到德妃耳中,德妃心中大惊,不顾众人阻止,往前疾走,腹痛不止,似是小产征兆,又被宫人扶回床静养,急传太医。 先要了皇长子的命,再让德妃落胎,真可谓一石两鸟之计。 等事后开始调查,假传旨意的内监早被人发现投井,被收买的宫女们也服毒,真真是死无对证。 然后所有矛头都指向掌控凤印,负责份例的蔚蔚。太后不慈,暗害皇家子嗣,即使罪名位坐实,光流言就够她焦头烂额,宫权怕是也保不住了。 设下陷阱的人,看来是对德妃有极大的怨恨,又极度不满蔚蔚之人,从结果推论,应该是安嫔与某位太妃连手无误。 此计谋粗糙,却十分阴狠,即使被识破,但需顾及太后颜面,也只能弥平留言,不太会追查到底。 至于为何不是贤妃和皇贵妃?因为她们布置的时间不够,离宫禁解除不到几日,两宫又日日夜夜被彻底控制,要做到这样的安排,可能性不大。 皇帝新宠云昭仪,就更不会了,她自己地位不稳,根本不会现在贸然出手,自伤羽翼。 由于蔚蔚事前的妥善调度,假传旨意的太监和意图哄骗大皇子去水边玩的宫女在投井和服毒前,已经让人控制住,等着德妃发落。 至于德妃,自然没有受惊小产,有了事前的通气,她现在可是在自己宫内喝着补胎药,气愤地开始清理宫里的人。 「本宫竟是不知,延禧宫里,竟危机处处,该怎生是好。」德妃躺在床上,,面容忿忿,又语带忧虑地对前来探社的玉舒哭诉。 「娘娘宽心,此事皆在太后娘娘的谋断内,主子吩咐娘娘安心养胎,切勿多思,延禧宫内事务,由娘娘自行处理。」 德妃故作柔弱,最终要的也只是这句准话,有了太后的允许,她此次便在无顾忌,将那些钉子都清掉,不必在意后宫眼光。 御膳房中让人钻控子的宫人也捉拿在案,问出口供后,与玩忽职守,伺候皇长子的奶娘和宫女,则由德妃请旨,全部一百大板,这惩罚下去,基本上就是不准备留人性命了。 把整件事情让人通知韩兆熙,皇帝听闻自己的大皇子和肚子里的小皇子竟然差点不保,龙颜震怒,全权让蔚蔚接着查。 事发以后,经过一番清洗的延禧宫,皇帝下旨,闭宫养胎直至诞下龙胎。 接着蔚蔚痛打落水狗,接着极为无良的把结案报告传到御书房的案头。上面寿宁宫太妃们的罪行条条列列,简直是罄竹难书。 苏贵太妃不止策划了落水一案,甚至又做出另一件阴毒至极,有损天和的事情,才让蔚蔚无法再容忍身后这条毒蛇为祸后宫。 其实在皇长子落水之事的同时,一名慈宁宫外殿洒扫宫女绿茵,等太妃们都去赴小春宴之时,在寿宁宫正殿触柱而亡,只留下一条血帕。 也就是说当三位太妃们还在水榭唯恐天下不乱时,火已经烧到她们自己的身上还犹不自知。 血帕上面只写了八个字:蛇蝎兰妃,秽乱宫廷。用字白话,却字字泣血。秽乱宫廷是很严厉的指责,蔚蔚回宫后下令封宫彻查,并直接传旨将两位太妃禁足寿宁宫,非诏不可外出,唯令者死。 另外严加看管兰太妃,她的内监和嬷嬷皆让人提去慎行司问审,刚开始还忠心护主,嘴硬不肯说实话,即使受了重刑仍不漏口风。 事关自己母后娘家的名声,失去耐心的韩兆熙,竟然亲自进了监牢问话,突破心防,兰妃的阴谋这才水落石出。 但是事情真相却只能永远封存,韩兆熙下了封口令,血帕之事若是传出去一个字,整宫都得陪葬。 从太后在宴上雷锋厉行的处理,到延禧宫闭宫,连寿宁宫都封宫,一时之间后宫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却谁也不敢多出声,就怕牵扯到自己。 没想到原本被人觉得和皇帝之间关系,薄如蝉翼,只有面子情的年轻太后,竟然借着凤印在手,不留情面的整肃后宫,似乎完全无惧和皇帝离心,这也让妃嫔们更加敛容屏气,恭默守静。 没想到一场春宴最后却演变成这样,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蔚蔚在韩兆熙跟前提兰太妃,并不是无的放矢,近日玉舒跟她回报,慈宁宫的外殿洒扫宫女绿茵模样有异,几经暗中查探,发现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是多严重的事情,不同于偷盗之罪,孝期淫乱后宫,这是连太后的贞节也会让人质疑,若是传了出去,她这个太后恐怕就要追随先帝,一同病逝了。 加上蔚蔚是年轻太后,本就容易引人非议,在宫中一片叶子掉落都能传的满宫皆知,更何况这等宫围丑闻。幕后之人着实可恨。 韩兆熙的后宫嫔妃,还没人有这个胆子,能无声无息做到这步的,除了兰贵太妃外不做他人想。 还好玉舒时刻盯着慈宁宫的风吹草动,力求滴水不漏,只是前阵子忙着训练小选宫女的事,才让人钻了空子,好在有提前发现。 经过拷问,绿茵才坦言是被引到隐蔽处,让一名侍卫拉到假山间给强了,自那之后她惶惶不可终日,行为举止的异状有异,才让玉舒察觉。 这个阴谋危及整个慈宁宫,处理不好全宫都得为名誉陪葬,即使宫女再无辜蔚蔚只能狠下心,牺牲她了。 肚子自是让人弄掉了,然后安排这出戏,让她心甘情愿地写下字字泣泪的血书,直接吊死兰贵太妃宫前,蔚蔚在她死前亲自承诺,会还她一个公道,妥善安置她唯一的弟弟,这才甘愿让这个宫斗牺牲品甘愿赴死。 其实,绿茵不是没有生路,若她选择在寿宁宫前触柱,以死明志,或许还能有一丝生机,只是她不愿,封建社会的女人,在这难堪的情况下被玷污了,下场就是如此可悲,蔚蔚想保,也敌不过她的只求一死。 绿茵说,即便身子被弄脏了,她还是想死得清白,这也是她唯一的愿望。蔚蔚答应她,让主谋兰太妃终身幽禁,缠绵病塌,算是赔她无辜的一尸两命。 可怜无辜的一条生命,芳菲年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在后宫,若是掉以轻心,她的今天可能就是慈宁宫的明天。 兰太妃的罪状被写在一张张纸上,指使侍卫秽乱宫围,构陷太后,而且意图暗害皇长子,祸及龙胎,上面每一条都是一个死,让承恩公夫人阅毕,字条直接丢入火炉里化为灰烬。 这里最大的罪状有损皇家威严,于是兰贵太妃,曾经权倾后宫的实权妃子,就这幺由于过于哀缅先帝,忧思过重,又被血书一激,痴傻癫狂,沉痾积萎,只能病逝后宫,但因为有碍皇室威仪,最后以婕妤之礼下葬,不入皇陵。 自此之后寿宁宫再无第二个声音,皆以慈宁宫马首是瞻。 在蔚蔚敲打之下,委婉的告之,此次大选,苏氏女三代内不会入宫伴驾,算是直接断了他们想再出一个皇后的念想。 承恩公对让整个苏氏蒙羞的苏兰一脉深痛恶绝,直接将之逐出宗族,可谓是自持恶果。但苏兰的阴谋究竟承恩公有无帮忙,此时人走茶凉,自是无人关心。 只是这一个大棒还得配甜枣,否则手握兵权的兵部尚书若是与皇帝离心,这可不是登基初期韩兆熙愿意看见的。 为了弥补苏氏与太后间的裂痕,在韩兆熙暗示之下,承恩公长房嫡幼女苏湘虽不入宫,却与迟家二爷嫡长子订亲,太后赐婚,国孝过后成亲。 由春宴衍伸的惊天阴谋,就这样无声地落幕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九章 尘埃落定 第十九章 尘埃落定 一个单纯的小春宴,最后掀起轩然大波,寿宁宫的排的上号的太妃几乎都倒了,让人见识到这个太后的手段。 诡异的是在这场后宫血洗之下,苏贵太妃的母家,也是皇帝生母的娘家,在太妃失势之后,竟然未曾上奏,批评太后的行为,这也让旁观者摸不着脑。 如今后宫的风向很明确,全部以慈宁宫马首是瞻,再也没有妃嫔们赶在背后说小话,轻视她这个母后皇太后。 蔚蔚向来不喜欢拖拖拉拉,要在后宫平安生存,首要敌人是必须除尽的,与皇帝连手,就注定了苏贵太妃一脉再无复起的可能。接下来,就是身为帮凶的安嫔了。 大皇子的宫女被使计调走,导致看顾的人手空缺,被捡漏,这中间的运作,可与安嫔布下的钉子拖不了关系,人赃并获的状态下,她再装低调和贤淑,都挡不住德妃的怒火。 慈宁宫偏殿,难得的是,高位妃嫔都到齐了,就连德妃也让人搀扶过来,为的就是要见证安嫔的最后的结局。 太妃们的审问过程她们没有资格过问,可是若是要审如今跪在殿中的安嫔,却有这个立场。 皇贵妃,德妃,贤妃和云昭仪,各自坐在蔚蔚的下首,妆容清淡,表情严肃,各有各的心思,但除了愤恨难平的德妃,其余目光甚是平静。 「皇贵妃,妳来问吧。」 「是。」 接下新工作的皇贵妃先是面色恭敬地朝太后行了礼,随即将目光投向地上面无表情的安嫔,语气带着刻意的和缓:「安嫔,大皇子的宫女新蕊已全数招供,与主谋勾结,意图使殿下落水一事,妳可认罪?」 皇贵妃从自己的大宫女千晴手中接过一迭纸,全是认罪画押的口供,扔在安嫔跟前。 「臣妾无话可说。」安嫔面如死灰,一付生无可恋的模样,声音木讷且僵硬,再也不见以往温雅的笑意。 见此,坐在上位的蔚蔚不禁心中一叹,好好一个端庄秀雅的女人,尚在花期,仅是因为可笑的忌妒,竟能如此丧心病狂,最后只能在后宫中殒落。 可笑安嫔连自己的血脉都没有,却如此忍不下德妃,实在奇怪,但女人间的仇怨一向没有理由。 「安嫔,本宫的皇儿才两岁啊!妳的心思竟如此恶毒,这样下手残害,本宫究竟哪里对不起妳!」德妃捂着肚子,对安嫔严声指责,身旁的大宫女锦书一脸担心,深怕德妃一时激动又动了胎气。 安嫔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为自己申辩,默默地跪着。 「依照宫规,该怎幺办呢?」既然也不开口脱罪了,那就直接宣判吧。 罪证确凿,也不是什幺陷害,韩兆熙更早已让她全权处理,言语之中竟无为她求情之意,对于可有有无的小妾,他的心真是凉薄如水啊。 「启禀太后,残害皇子乃是死罪,应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刺白陵让其自行了断。」 「安嫔,妳还有话说吗?」蔚蔚搓了搓手中的戒指,最后再给她一个开口的机会。」 「......」即使听到自己被判死的命运,她的脸色依旧漠然,嘴唇紧抿。 在蔚蔚正要开口说就这幺办的时候,令人惊讶的是,一向是最看不起她的贤妃出声了。 「启禀太后,臣妾有话要说。」一向默默的贤妃,从椅子上站起,弯身朝太后行了一个礼。 「哦,贤妃,妳有何意见?」 「安嫔残害皇室血脉,本罪无可赦,但念其服侍皇上多年,又是潜邸时的老人,臣妾斗胆,请太后念在她对皇上一片真的份上,格外开恩。」 「臣妾不服,此人阴毒狡诈,当日若非有太后相护,皇儿体弱,落水之后定...如不能严惩,要如何杜后宫悠悠众口!」 德妃听见贤妃竟然会出来求情,立刻跟着站起,语气激动,若不是锦书拉着,恐怕就要扑上去跟她辩个分明。 蔚蔚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她又不是包公,还铁面无私断案呢!现在她开口就是一条人命,绿茵的下场已是造孽,一时之间她陷入两难。 「皇贵妃觉得如何?」 「启禀太后,臣妾认为贤妃妹妹说的有理,安嫔侍候皇上多年,如今只是因为奸人作祟而误入歧途,才酿下此祸,想来已经知错,不如饶恕她的性命,也算是为大皇子积德。」 「哦,云昭仪以为如何?」 「奴...婢妾以为皇贵妃娘娘与贤妃娘娘所言甚是,请太后娘娘明断。」一直默默缩在旁边减少存在感的云昭仪,不想竟会突然被点名,一时慌乱地想要下跪,临时觉得不妥又硬生生地改成弯腰,模样僵硬地令人发笑。 特别是贤妃,见她这付小模样,嘴角一撇,隐隐翻了个白眼,不管太后在场,还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她的神情让上位的蔚蔚看的一清二楚,微微一晒,贤妃这样喜怒尽形于色,爽直的有些可爱,但是对于别人而言就是惧怕了,只见云昭仪听见贤妃的声音,肩颈一缩,显得有些可怜。 这个云昭仪,作小伏低,软弱胆怯的模样作的十足,是故意让她这个太后知道平日贤妃都是怎幺欺负她的吗?这演技,许是能得到白莲花小金人奖吧。 虽然在心中暗自吐槽,不过蔚蔚严肃威严的太后皮可是挂得牢牢的,她低头沉吟着。 「太后,臣妾...」除了德妃还想要开口说些什幺却被锦书暗暗阻止,其余的人皆是一片沉默等待太后的最后判决。 德妃在后宫的人缘还真是不怎样,竟然其他同僚都不站在她那一边,看来育有皇帝唯一子嗣,又身怀龙胎,也难怪令人眼红。 「好了,都别吵了,安嫔贬为美人,今日就迁去静心殿吧,好好修修心。」想着对太妃的处置已经彻底展现自己在后宫的地位,至于这个安嫔只是共犯,又未遂,就当成是看戏,留她一命,去冷宫反思吧。 静心殿虽不是冷宫,但地位偏远,她从一宫主位乍然跌落,成为地位最低的的美人,怕是比死更令人难过的惩罚吧。 「太后娘娘仁慈。」见大局底定,众妃皆跪了下来,德妃心中再是不甘,也不敢在此刻违逆太后威仪。 让众人散去,处理完这惊心动魄的宫斗大戏之后,蔚蔚回到内殿里呆坐在椅子上沉思着。 贵太妃的阴毒计策一环接着一环,先是皇长子落水,德妃滑胎,都与她的小春宴拖不了关系,然后再爆出慈宁宫宫女不贞失节,每一个都是陷阱,若让他成功了,韩兆熙也保不住她。 这幺一想就让蔚蔚冒出一身冷汗。果然在这后宫,想要坐山观虎斗,随时都可能被牵连,要不是她吩咐玉舒加派人手盯着,加上她们自身聪明伶俐,还不能这幺快发现有异。 后宫是没有秘密的,太后最后的处置已经传遍六宫。 有人暗自窃喜,想着高位又空出一个;有人物伤其类,为安嫔感到不值;有人事不关己,只想今后能得到什幺利益,各怀鬼胎,总而言之这一次的事件就算过去了。 让蔚蔚感到芒刺在背的贵太妃一派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让人安排香消玉殒已是时间的问题。 贵太妃的唯一血脉开阳公主早在数年前就已被嫁往,拢络西北的勋爵,山高水远,不可能回来。其余的方太妃和秦太妃皆无子无女,也不足为惧。 韩兆熙下了朝以后便直奔慈宁宫,他当然早在第一时间收到安嫔被贬为安美人的消息,但这不是他来的重点。 「劳太后费心了,都是朕失职,才让慈宁宫遭遇如此危机。」 「皇帝不必自责,是哀家先给人钻了空子,才演变至此。不过,皇帝后宫空虚,是不是再提一位上来,补上嫔位的缺?」 「这倒不及,不日就是选秀,到时定能让太后热闹一番。只是朕在想,关于寿宁宫一事,日后还请太后多家费心。」 「这是自然,只是哀家这凤印握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知皇帝何时才要中宫正位?」 这已经不是蔚蔚第一次透漏不想管事的想法了,凤印握得越久,她在后宫的根基也就越稳,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更多,与其当后宫嫔妃争宠的靶子,不如归去来兮...唉...可是这个年轻皇帝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总是不肯让她如愿。 韩兆熙心理必须承认,这次故意让太后全权处理寿宁宫的所有事宜,是真的抱着一丝试探的心思。 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观察太后会不会趁机独揽大权,打压异己,不过目前从结果看来应该还算公正,也达到他想要肃清前朝旧势力的目的,没见现在与母后同出一脉,总爱倚老卖老,指指点点的承恩公,现在被贵太妃的丑闻羞的,都夹着尾巴不敢多言了吗。 「这次苏氏祸乱宫闱,幸亏有母后提早识破,才不致酿成大祸,儿臣前朝事忙,恐力有未逮,还望母后继续疼惜儿臣。」 韩兆熙一双细长凤眼闪烁光华,语气却异常诚恳,摆明就是要坑她。 面对眼前皇帝明目张胆的装傻卖萌,这不要脸的行径再次让蔚蔚惊呆了。说好的相敬如宾,保持距离呢?皇帝你这样为了少事而故作柔弱你的死鬼老爹知道吗? 既然皇帝无耻的这幺明显,那她也不藏着掩着了!蔚蔚微微一笑,面容和蔼,活脱脱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后的语气,温声说道:「皇儿洪福齐天,气韵昌隆,自是有福的,能为皇儿略尽棉薄之力,哀家甚感欣慰。」 做皇帝果然面不改色的技能都要点的很高,面对眼前顶着一张粉嫩年轻脸却做出长辈慈母表情的太后,韩兆熙神色如常,嘴角噙笑,把孝顺儿子的气场装的足足的。 没想到自己故意浮夸的演技,如此腻歪的口吻都没让他的眉毛多动一下,蔚蔚顿时有些索然无味,敌人太强,我方战力不足啊。 不过想到管这个后宫,事多人杂还没加薪,一天到晚被人家奉承也是会累的,蔚蔚就觉得一定要为自己争取一些福利。 她稍微清了清喉咙,正打算开口,就见到眼前的皇帝挂着一张担心的表情,语带关怀地说:「还望母后凤体。」接着转头对符公公说:「没见母后咳嗽了吗,还不上茶。」 从眼神反应到喝斥属下的动作,诚恳到极致,仿佛她不是干咳,而是患了什幺陈年痼疾一样。 蔚蔚简直要被对方更为浮夸的演技气个仰倒,显然这是要恶心她啊!既然如此,那她也豁出去了! 「皇儿不必挂心,哀家无碍,只是......」 「母后有什幺难处,不妨说出来也让儿臣为您分忧。」 「哀家近日晤寐难眠,恍惚似是见到先帝教诲,想着不日至大然寺为先帝祈福,以佑我大齐国运繁荣,福泽万年。」 没想到刚刚她故作姿态都没让眼前这个少年老成的皇帝动摇,她这番随口胡诌,只是想要出门散心的瞎扯,竟然让他轻嗤了一声。 声音很微弱,可是蔚蔚还是听见了!他是在笑她吧?他肯定是在笑她!简直是岂有此理。 韩兆熙似乎也发觉自己的不妥,但仍是难掩笑意,轻咳了几声,接过宫女连忙递过去的茶盏,润了润喉后,方才回道:「母后与父皇的情意实在令儿臣感到动容,请母后原谅儿臣的失态。」 见韩兆熙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的态度,蔚蔚干脆无视对方眸光中明显的打趣,面容严肃,语气略带忧伤:「哀家是想藉此在选秀之前能潜心念佛,请佛祖也护佑前朝后宫一片和乐。」 这话中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你皇帝非要我这个太后帮你找新女人,就得先让我出去散心,不然免谈! 「母后的一片慈心实在令儿臣感动,不如也让儿臣一同前往,方能展现诚心。」 「皇儿素日国事繁忙,相信佛祖也不会见怪的。」 这皇帝也太难搞了吧,如果他硬要跟着去,那还有什幺好玩的,蔚蔚想到就头痛,脸上的太后面具不由得也松落了些。 韩兆熙望着面有难色,几度启口,偏生嘴拙不知道怎幺驳回的蔚蔚,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母后心诚,是我大齐之福,不如十日后备妥仪仗,由沈将军护送您去吧。」 沈从书是从先帝时就颇受重用的定国大将军,几次大败蛮人,如今西线无战事,自是回京荣养,兵权则由新皇一脉接手。 由经过战争洗礼,傲骨铮铮的汉子来护送她这个太后,根本是大材小用啊。但是不等蔚蔚开口,韩兆熙又接着说:「大然寺虽于城郊,可我大齐太后安危最重,不容忽视,请母后不要推辞,否则儿臣实在不能放心。」 这摆明就是监视她啊,蔚蔚再怎幺不愿也只好含笑答应了,心里却早已泪流满面,用力钉小人。 「安氏就是个蠢的,这幺好的机会给她也弄不掉贱人的胎。」 皇贵妃秉退众人,只留下自己的心腹宫女千晴在一旁伺候,平时端着的温和闲静的脸容,此刻则是扭曲阴森。 「主子息怒,安氏并没有多说,而且后头都清干净了,损失不大。」 「哼,好好的暗棋就这样废了,这种蠢人也只配贬去冷宫。」 皇贵妃林氏即使禁足的一个月中,对后宫发生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安嫔和太妃间的勾当,连太后都瞒不过,皇贵妃又怎幺会不知道。 只是推波助澜罢了。 若是计划顺利,皇长子落水后,第一个传回消息去刺激德妃的就是她的人,可惜了。 如果这消息都惊不了她的胎,那从延禧宫到皇长子落水的采莳亭,中间的路也让人做了手脚,真真枉费了她一番布置。 当她知道皇长子那步棋废了,便知道事情有变,立刻着手开始善后,在太后的人抓住把柄前就先处理掉了,不然火烧自身,可不是简单就能撇清的。 皇贵妃林娴雅随意的播弄着金丝护甲,敛眼隐去眸中的杀意。 想着安嫔倒了,接下来又能让谁出马去当枪使?云昭仪看样子就是个怕事的,要防贤妃报复都来不及,怎有空腾出手去算计德妃? 唉...只能从低位妃嫔找了,还有几个月生产,如今皇上明旨,封了延禧宫让贱人养胎,这不见外人,下手可就难了。 德妃怎幺就这幺好运呢,已经育有一子,又接连怀孕,莫不是把整个宫里的运气都吸走了吧!妖孽! 看这情形,太后的能耐不容小觑,皇上似乎又真的对她敬重有加,她也只得暂且避其锋芒,韬光养晦,再另寻时机只求一击必中。 眼看如今这后宫,安嫔已然退场,只剩下她,贤妃和云昭仪去争那薄弱的皇宠,自己的肚子可要争点气,若能在秀女进宫前有孕,入主中宫也不是不可能。 依照惯例,皇贵妃七天,德妃贤妃各五天,安嫔三天,剩余的就看皇上喜欢临幸谁,安嫔去了,多了个云昭仪,位份不高,影响不大。 「今天的药呢?怎幺还没送来?」 「奴婢这就出去看。」 为了早日梦熊有兆,她已经喝了半年的药汤了,只要能有儿子,再苦她都能吞得下,林娴雅瞇了瞇眼,摸了摸肚子。 「去问问,皇上今天晚上可会来景仁宫?」 林娴雅皱着眉一口口喝掉让千晴吹温的药汤,接过茶盏漱掉嘴里的苦味,再取了丝帕抹了抹嘴角,这是她每日的例行公事。 「是。」 德妃啊德妃,本宫既有本事让妳拚了半条命只生下一个孱弱病泱泱的皇子,就能让你再也生不出来。 这次有太后帮妳挡着,下次,可就没那幺容易了。 在蔚蔚忙着跟韩兆熙讨价还价的时候,已经被打落凡尘,只带着芷容偏居静心殿休养的安美人状况可不太好。 这里虽属后宫,但年久失修,满是尘埃,家具多数都不能用了,平时根本无人来这里。 才搬过来的第一日,她就开始昏睡,成天倒在床上,饭也不吃,完全了无生机的凄惨模样,就是失宠的下场。 也只有一路跟来的芷容忙里忙外,就是为了要腾一个勉强可以住人的空间,可把她忙坏了。 在她看来,主子根本何苦?自己尚无子嗣,何必这幺急着出手害胎,而且与贵太妃连手,竟是连太后都一并坑进去了,也难怪如今这个下场。 「主子,该进膳了。」去膳房领到的菜很凄惨,两碗不知道混着异物的米饭,两道凉菜,既凉又馊,旁边的汤根本就是洗锅水,连以前最下等宫女的膳食都不如,但这已经是她能拿到最好的菜色。 「...」安美人抬抬眼皮,瞄了一眼后,又闭上,一点起身的动静都没有。 这两天芷容好说歹说,就是没办法说动安美人打起精神,她叹了一口气,主子不吃,她自然也不能先吃,只能把食物放下,自己退出去干活了。 只有自己一个宫女,所有打扫洗衣都要要干,这种日子究竟什幺时候才是个头啊。 在芷容退出去后,安美人睁开了眼睛,里面空空荡荡的,一点情绪都没有。一步错,步步错,这下她算是认清了皇帝的无情。 好歹从他开府就一直伺候着他,没想到自己的下场就让其他人随口定了,他一句表示都没有,甚至指责也不屑给她,自己真的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吗? 其他女人的冷言冷语,冷宫的萧瑟寂寥,对安美人来说都可以忍,只要他肯表明态度,那怕是痛斥也好,至少证明他心中还有她这个人。 可是...没有,一句话都没有。想来那夜在慈宁宫的晚膳,竟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早知如此,她费尽心思都要留下他的。 入府前,内宅窝龊,娘亲再三提醒她要守住自己的心,但在他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看到面如冠玉,神态俊朗的他,安美人就知道她是做不到了。 因爱生痴,因痴生恨,她才会这幺记恨一次次怀孕的孙氏,又受了云氏的刺激,被太妃蛊惑,而犯下错事,最后成了两宫斗争的牺牲品。 在安排人手后,其实她就后悔了,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依然抱着微小的希冀,妄想着看着孙氏栽跟头,却没料到竟会被这个年轻太后一一识破。 呵呵,也是,都有能耐活过先皇做到太后,又怎幺会是善荏,只怪自己轻忽了对手,也选错了合作对象。 「芷容...」 在外面的锦书即使干着活依然注意着里头的动静,听到主子的叫唤,立刻进去,端起食盘,以为主子终于想开愿意进膳了。 「奴婢在。」 「妳找人带话给云氏,我有笔交易要跟她谈。」 ***第一部完,接下来是第二部喔~谢谢支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章 二十一章 无风起浪 第二十章 二十一章 无风起浪 自小春宴后没多久,太后因身体不适在慈宁宫休养,连晨昏定省都免了,只让皇贵妃带着众嫔妃在外磕头算是尽孝。 很有眼色的三妃想要侍疾,也让慈宁宫驳回,只说是忧思太重,睡不安寝需要静养,谢绝打扰。 后宫无主,一时间无事也要生事的妃嫔们议论纷纷,人心浮动,直到太后跟前的得力宫女紫荆领着口谕申斥了皇贵妃,德仪有亏,不足以作为姊妹的表率,后宫才会躁动如斯。 为什幺蔚蔚突然这幺打皇贵妃的脸,除了平息后宫非议之外,她事后在整理各暗线回传的情报时,从中嗅到了几笔皇贵妃在阴谋里跟着搅浑水的影子。 这事当然不能瞒着皇帝,蔚蔚与皇贵妃素无交情,就是有也得一碗水端平,从韩兆熙口中才知道她为什幺坐不上皇后。 大婚之后就是肚量狭小,心思歹毒,成天算计的妃嫔们的肚子,导致韩兆熙开府至今只得了一个体弱的皇子和一个公主,还偏生以为作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晓得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看在眼里。 要不是看在她是先皇赐婚,但从她下毒害得德妃两次流产,安嫔多年无孕,这点就无法容忍她。 一向是天之骄子的韩兆熙,在先帝明显偏帮之下,几个兄弟早早分封出去,方能将前朝牢牢抓在掌心,却在后宅之事屡屡碰壁,之前的原身还是皇后时,跟他也不同心,让他找不出能够制衡的人。 等皇后当上太后,整个人似乎都想开了,几次试探下来两宫合作得很愉快,他最喜欢跟聪明人来往了。 蔚蔚听着皇帝跟前得脸的符公公讲这些潜邸旧事,听得她频频摇头,见皇贵妃到现在还是拎不清的模样,中宫之位怕是要从秀女中选了,怎幺这父子俩都偏好年纪小的来当皇后?是因为好掌控吗? 这些日子她都窝在慈宁宫作礼佛准备,难得出去放风,不,是太后出巡,这行装自然不得马虎,玉舒和紫荆可是忙坏了,还得拨空出去训斥皇贵妃,两个玉人儿可是一脸哀怨。 当蔚蔚还嫌这后宫不够热闹,想着这后宫高位妃嫔实在太少的时候,就收到皇帝近日来接连召幸钟粹宫里的魏婕妤的消息。 钟粹宫没有主位,只住着几个才人美人,婕妤还算其中位份较高的。 这魏婕妤今天以前还是个皇宫里的小透明,在太子府上也只是个小官送上来的七品昭训,只比九品奉仪和是不了台面的侍妾好上一点点,等新帝登基,稍微升了官,捞了个从五品婕妤,却依然不够资格到慈宁宫请安。 不一会皇上的旨意就来了,让太后看着用印,魏婕妤在这阵子后宫硝烟中还混到一个从四品淑仪,堪堪有了到慈宁宫请安的资格,这该不是故意升上来给她看的吧? 在蔚蔚出宫之前,这后宫出场的女人又多了一个,不知道等她回来还会乱成什幺样子。 既然皇帝这幺在意龙胎,身为太后的她,也得下一番布置才行。 *********************** 晋升旨意一下,魏淑仪立刻取代云昭仪成为各宫焦点。 魏淑仪初封后侍寝隔日,本来应该到皇后跟前请安谢恩,但如今中宫无主,太后休养中不让打扰,短视的她想要炫耀一下圣宠也没有舞台,只好依旧在钟粹宫孵蛋。 不过这失宠已久的小透明突然出头,倒是盖过了前几日小春宴的风波。 在杀人不见血的后宫烟硝中,寿宁宫内三个曾经实权的太妃,一个疯了,一个出宫祈福,一个永远禁足,在两宫下封口严令之下,消息被封的很彻底,谁也不敢在此时轻捻虎须。 也许这就是韩兆熙想要看到的效果。 蔚蔚此时正轻裘淡妆,坐在自己宫内特制的地毯上,逗着娃娃,一派优闲的看这着玉舒和紫荆忙进忙出地帮她收拾出宫的的行装。 「主子,魏淑仪在宫外说要给您磕头。」 「哦,让她回去吧,对了,皇帝那边有什幺赏赐吗?」 玉舒见蔚蔚来了兴趣,开始认真地汇报起自魏淑仪起复之后,皇上及各宫的表现。首先是干清宫,皇上只传下给她升位的口喻后,就再也没有其他表示,看这样子魏淑仪有宠应该也是暂时的。 皇贵妃被太后专门使人训斥其贤淑有瑕后,一举一动很是低调,似乎真的虔诚地忏悔自省,几乎不出宫。 贤妃则透出想要让家人递牌子进宫的意图,只是太后连续免了几日的请安,一直找不到机会请示。不过以蔚蔚的想法,她也会驳回,近日后宫纷争已经够让她身心疲惫,暂时还没有新的动力去看贤妃和昭仪撕逼大戏。 原本安嫔所在的长春宫如今没有主位,只剩下几位不受宠的才人和美人,正绞尽脑汁再找路子往上爬。 宫女出身的云昭仪她们看不上,贤妃脾气大不敢相与,德妃闭宫养胎,于是太后还没出手前,皇贵妃的景仁宫倒是热闹了一阵子,只是后来见风使舵比谁都快,又投向了曾经同为旧人的魏淑仪,希望她顺道拉拔一下从前的好姊妹。 而魏淑仪似乎也不知道低调是何物,明目张胆的开始广结善缘,成为这后宫新起的一方势力,偏生她连主位都不是,竟也如此张狂。 蔚蔚听到这里,就觉得又有好戏看了,贤妃一直没有动作,不知道还能忍多久。皇帝已经冷了她好些日子,朱家再迟钝应该也能从后宫的风向窥见圣意,尤其韩兆熙接二连三的打贤妃的脸。 「皇帝既没表示,那升位的赏赐便照淑仪的份例吧,差不多就行了。」 当初云昭仪晋升时,因为韩兆熙捧人的意思非常明显,太后的赏赐依着加厚了三分,如今这个魏淑仪看着就是个搅事精,还是冷着点后宫才能再平和一阵子,如果每天都有狗血剧看,也实在很刺激心脏啊。 可惜事与愿违,虽然蔚蔚已经很努力想要压下这个新宠的气焰,帮她延长一下寿命,但是挡不了人家爱作死啊。 她的直觉没错,在魏淑仪升位的两日后,御花园内又上演了一出好戏,对此蔚蔚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 近日太后免了请安,皇贵妃遭了训斥便不敢端着架子传召各宫摆谱,皇帝也不来,无子无宠的贤妃很是无聊,便传了全套辇舆,坐在上面逛御花园。 贤妃属正一品妃,四人抬的车辇加上执扇开路的宫女太监,呼拉拉的十六余人,浩浩荡荡地赏景游湖。 而魏淑仪带着两名宫女,并着前来投靠的马才人,林才人以及王美人,和各自的宫女,一群人于贤妃之前已经坐在湖心亭中闲聊凑趣。 远远看到贤妃的仪仗迎面过来,依礼是要起身远远的跪迎以,直到贤妃的人马过去才能起身,以示恭谨,如果真是这样那当然就风平浪静。 偏偏魏淑仪让新组成的马屁跟班才人美人一个吹捧,心中已是飘飘然,正作着后宫第一宠妃的美梦,哪里又瞧得上徒有贤妃之名,却不受皇上待见的贤妃。 直到贤妃的车辇经过湖心亭前,魏淑仪一众人才露出刚刚才注意到的模样,慢悠悠的起身行礼。 马才人等低位嫔妃因为位分过低,又无圣宠,不敢直面与贤妃对上,三人皆是立刻蹲下行了全礼,而魏淑仪却毫不在意的轻狂模样,只是略微弯了身,勉强行了礼。 贤妃一向是炮仗一点就着的性子,原本身边还有个七窍玲珑心的雪寒,会在她爆发之前温声相劝,如今雪寒一步登天,成了新宠云昭仪,她只剩下个性较温直的雪月,和刚被提拔为大宫女,一心只想阿谀讨好的雪茜。 「大胆,妳是那个宫的,见了贤妃娘娘还下跪,简直无礼!」雪茜一见到贤妃的眼神锐利的往魏淑仪身上扫去,立刻抢着开口怒斥。 魏淑仪身旁的宫女金铃,刚进宫没多久就被掉到没油水的钟粹宫服侍,原本为要苦一辈子都出不了头,这几日因为主子得宠,连带跟着受捧,为了讨好她,也不甘示弱的回道:「我们娘娘可是近日新封的淑仪娘娘,你们又是谁,竟敢如此对娘娘说话。」 贤妃听到金铃的话,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冷冷地开口:「本宫竟是不知,原来在这后宫,一个小小的淑仪也能如此不分尊卑,以下犯上。雪月,给本宫掌嘴。」 「是。」一直沉默的雪月往前把金铃揪了出来,左右开弓开始狠狠的扇。 金铃何曾见过如此阵仗,等回过神来,雪月的巴掌早打的她昏天黑地,反抗不能。 途中魏淑仪不甘想要反抗,却让贤妃的人马死死地压在地上,脸也让雪茜给扇肿了,而一旁的马才人等三人见到如此凶残的画面,早就跪在地上请罪,各个噤若寒蝉。 贤妃看着魏淑仪原本花容月貌,如今已肿成猪头的脸,甚是满意,不屑地说:「淑仪眼神不好使,想来妹妹初封不识事,如此也能让妳醒醒神,就跪个两个时辰。」 主子发话了,雪月和雪茜也就收手,退回到贤妃身后,得意的看着跪在地上已不成人样的魏淑仪。 「淑仪的宫女不知劝戒,行为无端,就贬去浣衣局吧。至于妳们,既是姊妹,就一并在此好好陪陪淑仪娘娘。」 *********************** 贤妃几句话就定了几个人的下场,王美人满脸不甘,看不惯贤妃的嚣张,上前想要辨个分明,却一左一右被马才人和林才人拉住,如今陪跪已是不错,若是再挑衅,难不成要成为第二个毁容的魏淑仪? 御花园发生的事情,自然有人传回慈宁宫里,蔚蔚收到消息时,简直无语了,这个魏淑仪的智商可以再低一点吗?是谁给她的底气让她以从四品的位份去冲撞正一品的贤妃? 如果后宫都是这样头脑捉急的二愣子,她的看戏日子还真是轻松有趣,一点不用担心被斗下来啊。 虽然魏淑仪无脑挑衅贤妃,失礼在前是不对,但贤妃越过掌凤印的太后,不加请示直接发落宫女,实为越权,蔚蔚是该有所表示,否则太后的威权被嫔妃挑战,不是幸事。 本来只想略施薄惩,让贤妃抄女诫五十遍,适当警醒一下即可,没想皇帝那边竟让符公公带了旨意过来,竟是降位的惩处。 所以说皇帝心思别猜,猜也猜不着。 依照韩兆熙的意思,斥责贤妃行为失仪,不配称贤,褫夺封号,以后就是朱妃了,失了封号,等于连降两级,以后见了德妃,怕是又要矮一头,这贤妃可真是让母家给牵连惨了。 见到朱妃的惩罚,蔚蔚也直摇头,看来皇帝真的很不待见她,御花园一事,也并非蛮横无理,只是手段过激一点,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并无不可,偏偏韩兆熙选择了最严厉的方式。 至于魏淑仪,那可是凄惨中的凄惨,不只毁容了,刚到手的淑仪之位还没坐热,又被降至从六品的充容,竟然比原本的从五品婕妤还要低,只比马才人高出一阶,真不知她们还能不能做好姊妹? 从六品自然是没有来太后跟前的资格,于是这阵子闹得风风雨雨的魏淑仪,还没来得及来慈宁宫请安,又被打落凡尘,这变化真令人唏嘘。 还没等蔚蔚感叹完,跪在底下的符成义又出声了:「启禀太后,皇上想问您,上次答应的香囊,可是完工了?」 蔚蔚瞪大眼,香囊?这几天事忙竟让她给忘,不日便要出宫,唯恐拖太久又要见到韩兆熙那只狐狸似笑非笑的脸,她顿时压力横生,沉吟片刻后,才道:「哀家知道了,再让他等个几天,等礼佛回来定会给他一个别开生面的成品。」 她的女红并不若原身那样细致,怕日要让玉舒来捉刀了,这个韩兆熙,真会给她出难题。 想想她也挺累的,要帮他看家,帮他调解小妾纠纷,还要帮他做这些衣物,蔚蔚满腹牢骚。 不过韩兆熙今天会连贬两妃,许是在为她出宫期间铺路,藉此震慑连日来略见浮动的后宫气氛,既然一向心高气傲的朱妃都落马,其他女人想必又能安静几日。 此次出宫放风虽才一个月,但婴儿长的特别快,真担心回宫后娃娃就不认她了,蔚蔚想到此就舍不得,不到五个月,贸然带出唯恐有失,只好吩咐紫荆留守看顾。 在蔚蔚日日期盼之下,出宫日子终于来了。 *********************** 太后要出宫为先皇祈福一事,之前一直瞒得很严实,对外只说要在慈宁宫内闭宫清修,因此全部琐事都由皇贵妃代管,朱妃和云昭仪协理,至于德妃,当然还是专心养她的胎。 事前蔚蔚还担心,太后出行,再怎幺轻装简便,进军侍卫并宫女内侍呼拉拉上千人的配置是必不可少,宫中耳目众多,又怎能隐瞒得住? 但韩兆熙硬是有这种本事,只让蔚蔚带进身的32名宫女和内侍跟着,其余侍卫仪卫则全权交由沈将军安排的人手在宫门外接应。 蔚蔚的出城的车驾在两宫刻意隐瞒之下,无声无息地出了宫。 她也第一次见到这位前朝时期就一直忠心耿耿,与先帝肝胆相照,把酒言欢的沈将军,原本为英国侯,在新帝即位后,收回大部分兵权,加封为英国公,世袭降等。 沈将军名为沈卫极,只比先帝小三岁,今年才三十五,放在现代可是美大叔的年龄,在大齐这个年龄都已经做祖父了。 在他跪在太后的辇舆前,蔚蔚还一直觉得自己会看到一个魁武蓄须,五大三粗的莽汉子,没想入眼竟是一位眉清目朗,风姿俊然的冷酷型男,还好隔着纱帐,不然她的少女心思就要曝光了。 难得穿越了一回,遇到的两个美男,一个是原身的便宜儿子,一个是死鬼丈夫的好友,顶着个寡妇身分,看着小鲜肉和大鲜肉,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焉,蔚蔚的心里很是惆怅,就跟前世好男人都出柜一样令人搥心肝。 「有劳沈将军了。」不管内心再怎幺扼腕,蔚蔚的声音依然平静稳定,听不出什幺情绪。 「侍奉太后与皇上,是微臣的职责。」沈将军的声音低沉肃穆,听起来十分悦耳。 碍于身分,就算再怎幺想多跟他交流也是无法,又不能让他进车厢里陪聊,要真这幺胡搞,怕是她下一刻立刻就会被当成精神失常给关起来了吧。 真羡慕其他人穿越都能遇到众多的美男,广开后宫,而她只能当老妈子帮儿子管后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马车一路顺利地出了城,透过窗栏间的孔洞,蔚蔚也顺便观察了繁华热闹的店面街道,沈将军率着精兵,英姿挺拔地领在最前头。 大然寺位于城郊,附近一带属皇室腹地,与变相关押有罪嫔妃的甘露寺不同,平时前去参拜的皆是达官贵人,环境清幽,治安相对安全。 韩兆熙让人一切都打点好了,这一个月由英国公派兵轻装驻守,让这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花这幺久时间陪她礼佛,蔚蔚不免心中有愧,不过如今国泰民安,边境无战事,想来也不算太过打扰。 因为身分尊贵,蔚蔚等人单独居处一院,门卫森严,谢绝所有访客,更不可能让香客闯入,不过太安全也不好,完全没有偷跑的机会啊。 望着庄严的佛寺,蔚蔚决定先做个几天祈福的样子,再找机会便装出来游玩,她表现得这幺明显,精的跟狐狸一样的韩兆熙应该有跟沈卫极通过气才对。 行装什幺的有玉舒统筹打点,蔚蔚只要在大厅里端坐着品着茶回神,当一切才刚安顿好,忙进忙出的玉舒又掀帘进来,先是弯身行了礼,接着便带来外头访客的消息。 「主子,住持求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二章 古剎悠然 第二十二章 古剎悠然 「阿弥陀佛,老衲灵慧给太后见礼了。」 作为大然寺代表的灵慧方丈,求见的目地纯粹只是礼貌性拜访,毕竟身为大齐最尊贵的太后,是必须被好好看顾的,寺方只希望这一个月,太后在此平平安安,不要有任何意外,就是佛祖最大保佑了。 「如此便是有劳方丈了。」 蔚蔚端着太后的威仪,矜持又不会过于盛气凌人的语气,与方丈询问了一些大然似的周遭情况,态度自然平常,便得到不少的信息。 大然寺位于京城近郊,依山傍水,环境十分养人,因为半隶属于皇家寺庙,占地极广,佛寺修得法相庄严,大气磅礡。 拥有许多田产的大然寺,将大片的农田租给佃农,只有少部分的是寺内僧人自行耕种,因此附近尽是农村,环境单纯。 毕竟是打着为先皇祈福的名号才出宫的,蔚蔚也真的吃斋念佛了好些天,样子坐得足足的,然后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几日再也没有妃嫔的请安,她乐得多睡一个时辰,悠闲地用过素斋,接着在佛堂象征性地祈福,然后在玉舒的陪同下在院内散步,寺院很大,光是熟悉地形就花了好些天。 下午则让院内的御斋房特别准备些素点,让紫荆提着篮子,到附近的溪边打着冥想感悟的旗号,实则是野餐。 这段日子让她过得好像带薪休假一样愉悦舒适,每天平心静气,暂时远离后宫那些纷争,从大自然中得到了饱足的元气。 而被皇帝派来守卫她安全的沈将军,想来是觉得佛寺范围内安全无虞,这段日子并没有见到人,让蔚蔚好生惆怅,本来想看看男色保养一下眼睛的,不过他们双方井水不犯河水,这样蔚蔚做起坏事来也理直气壮些。 这一日,蔚蔚午觉后,悠闲地在沿着寺内的大觉池畔散步,欣赏这难得的湖光上山色,碧水泱泱。 途中见乌云蔽日,蔚蔚便打发玉舒回去拿伞,她一个人就在湖畔走走,没事,这四周安静得很,偶有几个小沙弥经过,也只是道声佛号,快步离去。 因为来礼佛,蔚蔚穿的很是素净,上身是青白色底并着梅纹绕枝绣,湖绿色腰带和同色系繻裙,头上只简单的插上一枚木簪,便再无其他发饰。 脸蛋没有扑粉,素着一张脸,气色极好,年轻鲜活的岁月却盘上了妇人簪,且是大齐最高等寡妇,这身分让蔚蔚注定只能从湖光山色寻找快乐。 远处似是有人在抚琴,她对古典乐器没有研究,但前身似乎从小有学,身体的记忆还在,感受到乐音清缓,平和静心,一个恍神,她不由自主地朝着琴声根源走去。 贪看着湖中的游鱼,不知不觉竟是越往深处走,景色也越来越偏僻,最后她在一处水榭停了下来。 明明是门禁森严,只给她独自居处的别院,大觉池周边也在别院腹地,怎幺会有人在此抚琴? 难道是刺客?还是什幺大阴谋? 大然寺的周围让层层山峦包拢,烟气袅袅,乳白色,飘渺无极的山岚云雾长年不散,和着佛音笃然,很有隐世的意境。 若是天光好,身处在这样的远山近林,闻着淡淡的香烟,和平静的诵经之声,惊滔骇浪也能转为为风平浪静,很适合蔚蔚现在的心境。 才刚结束一场阿谀我诈的宫斗,即使蔚蔚面上不显,但内心也饱受压力,她觉得自己就如同王熙凤一般,表面上风光无限,势力极大,倚靠的却只有看似坚固的冰山,太阳一出,马上就消融。 等到新帝权力稳固,中宫即位,她这个太后,就真的只剩下供在神桌的功用了,蔚蔚望着自己不远的未来,心中只有不安。 因为不安,才会任性,一下子微服出宫,一下子闹着礼佛,她其实也在一点点试探着韩兆熙底线,目前看来似乎不去触动他的帝王权柄,韩兆熙的容忍范围并不狭窄。 这让她在重重的迷雾之中,看到一丝丝的亮光。 在如此能够安心定气的环境,蔚蔚总算找回了继续努力的勇气,她也更为小心,尽量避免节外生枝。 蔚蔚平时喜静,最烦身前身后跟了呼拉拉一堆人,难得在佛寺静养,太后出行的仪仗必不可少,但她与沈将军谈过,既然大然寺全寺皆已禁军接管,全面清场,封寺完全不再开放,那她在院内的行动也就自由许多。 慈宁宫规矩最大,宫女内侍被玉舒和紫荆梳理地谨慎低调,这次带出来的人更是心腹之重。佛寺其他区域依然人手充足,五步一岗,但在单独为她划分的别院内,侍卫几乎转成隐卫,不知猫在哪棵树上执勤。 就连宫女内侍都让蔚蔚使玉舒派去把手各门口,院内则是一片清静空寂,是太后要求的氛围。 如今在佛寺内散步,方丈划分出专供她使用的别院,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究竟是巧合,又或是新的阴谋? 不是她多想,看太多连续剧都这样演,女主角甩开宫女,偏要自己散步,不是遇到刺客,就是见到不可告人的肮脏事。 脑洞一开再也收不回来,蔚蔚自诩是聪明人,她立刻止步,不再前进,甚至想要回身避开。 「萋萋春草秋绿,落落长松夏寒,既是故人来,何不秉茶一叙?」没想亭中,抚琴之人出声,似是在吟诗,声音温和醇厚,光是听见这样迷人的声调,就勾的蔚蔚心痒但又莫名的耳熟。 这个是...王维的诗?这个世界有有王维的诗吗?那还好她之前抄写的登黄鹤楼,没当成是自己的作品,不然就真闹笑话了。 故人?是原身的故人吗?虽然有种麻烦上身的直觉,不过蔚蔚心中迟疑,犹豫再三后,还是转过身,看向声音来处。 长亭间,紫檀雕龙木桌横中而卧,一名青衣男子坐于前,眉目低垂,双手抚着琴,即便说话之时,乐音也不曾间歇。 青衣男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间带着难言的贵气,明明仅处于佛寺凉亭中,气势却恍如立于皇族太庙之前,严谨肃然,但又作闲云野鹤之态,极度违和。 人家既已出言挑衅,蔚蔚若再退走不免有失风度,于是她索性大大方方地踏上凉亭台阶,距离拉近,更加能看清对方的模样。 如果玉舒在,她就能帮自己开口说:「什幺人?竟敢擅闯禁地!」然后她就只要凛然站在一旁,等候回应即可。 却叹马前卒被她遣去拿食物了,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自己开口了,但怎幺觉得很掉价呢? 「公子是谁?怎在此抚琴?」果然一开口就弱掉了。 为什幺称呼为公子?照理说蔚蔚身分尊贵,即使拿出太后的威严痛斥或威吓都不算太过。 其实是因为当蔚蔚逐渐走近,男子的轮廓看得越清晰,她心中的熟悉感就越浓厚,抚琴之人面如冠玉且衣着矜贵,仪表堂堂,通身气势贵不可言,十有八九是皇室成员,但究竟是哪一位王爷? 青衣男子外表约莫三十左右,细数在京城的皇室宗亲,年岁差不多的,只能往韩兆熙的父执辈上找了。 先皇齐德帝当年以七皇子的庶子的尴尬身分即位,其中蕴藏了不少腥风血雨,当时中宫嫡长子十三岁时被立为太子,但与宠妃所出的四子平王互相明争暗斗多年,庙堂也饱经权力倾轧。 在太祖缠绵病塌之际,太子受到小人鼓舞,与行三的胞弟合谋宫变,却被平王阻挠而功败垂成,没想太祖病弱只是假象,重回朝廷的太祖忍痛下了罢黜太子,与三皇子一同贬为庶人,皇后因一连痛失双子,留下血书,字字泣泪,自尽于昭泰殿。 此次谋逆,被肃清的党羽还有与驸马一同招集兵力,包围皇宫的五皇女明阳公主。 而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平王却遭到庶人的残党刺杀,伤重不治而亡,太祖哀恸之余,追封为平亲王。 自此齐德帝之上只剩下自幼体弱多病的六皇子祥王,而他最终也没能熬过太祖,等齐德帝上位后被追封为祥亲王。 太祖驾崩,七皇子之后只剩年岁尚幼的九皇子与十皇子,竞争压力顿时减轻,接着齐德帝得到兵部尚书拥立,九皇子与十皇子也分别被加封为荣郡王与宝郡王,并在齐明帝即位时加恩两位叔王为亲王。 如今应该是二十八与二十的年纪,这两位叔王在齐德帝时被压制,其母妃皆已病逝,是京城有名的富贵闲王,后来韩兆熙登基,也没听说他们有什幺异动。 以年岁看,此人应该是二十有八的荣亲王,其实原身的记忆非常淡薄,只有家宴中远远见过两三次面,也认不得他的长相。 不过若真是荣亲王,依辈分还需称太后为皇嫂,怎幺也轮不到他在佛寺中摆谱,除非有谋逆之心想要挟持于她? 还真不是蔚蔚有被害妄想症,为了坐上那把椅子,多少人丧尽天良? 彷佛查觉到蔚蔚的堤防和迟疑,青衣男子发出一声轻笑,音质醇厚悦耳,他抬首,以一种慵懒写意的姿态,与蔚蔚面对面两相凝望,丝毫不因她的身分而有所畏惧。 蔚蔚这才见到他的全貌,青衣男子眉若远山,目如皎星,高挺的鼻梁与粉色的薄唇,衬上白皙病态的肌肤,温雅俊秀,眼眸中彷佛蕴含着揉碎的星光,加上似笑非笑的气韵,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无比尊贵的风华,就连韩兆熙在此,恐怕都得退避。 怎幺长得这幺面熟?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到底在哪里呢?蔚蔚直觉这点非常重要,一定要想起来。 蔚蔚一边绞尽脑汁,想要找出原身记忆中的任何片段,去拼凑此人的身分,可是脑袋实在不给力,结果就变成望着对方发呆的窘况,但她却丝毫没有自觉。 「数月不见,梓童已经忘记朕了吗?」 「数月不见,梓童已经忘记朕了吗?」 这句话包含了两着重要的关键词,梓童,是皇帝对皇后的爱称,而能够自称朕的,普天之下,当然只有皇帝一人。 既然她还没有老年痴呆到忘记便宜继子韩兆熙的脸孔,所以青衣男子就只可能有一种身分,那就是先帝,也就是她的死鬼丈夫啊! 尼麻,还让不让人活了?说好了悠闲太后生活呢?太上皇还在世是要闹哪样,嫌她心脏太强壮吗? 呜,莫非齐德帝是假死?她知道这个惊天秘密会不会被灭口?不要啊,娃娃还那幺小,失去母亲就太可怜了!其实是她自己不想死啊。 蔚蔚的表情如同打翻五味瓶般,十分精采,这似乎取悦了齐德帝,他朝着她伸出手,做出了邀请的动作。 在原身的记忆中,齐德帝一直是苍白瘦削的模样,除了大婚初时的一个月外,再见面就是在病塌中,断断续续地托付太子。 眼前的温文俊秀的男人的脸,渐渐与记忆中的脸孔重合,除了气色外,几乎就是同一人的样貌,没想到她竟会摊上死而复生这种事,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地当太后玩耍了? 难怪她日前说做梦梦到先帝,韩兆熙那个杀千刀的会笑得这幺古怪,怕是早就在这等着她出糗吧! 蔚蔚开始努力回想这几个月有没有什幺出轨的纪录会被斥责,整个人陷入紧张又心绪的情绪当中,完全忽略了他举在空中的手。 韩子靖微微一晒,索性站起来,牵住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了下来。他担心她在这幺胡思乱想下去,可能会自己吓到晕倒,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梓童这些日子,玩得可开心?」韩子靖语气温和,可话里的意思可就不这幺美好了,似是有秋后算账之意。 之前微服偷溜出城,韩兆熙雷声大雨点小的揭过不提,原来是不是没事,而是等在这里。 现在是要下跪说臣妾罪该万死,还是要哭得泪如雨下,说臣妾知罪,请皇上开恩?迟蔚蔚,快上啊!不管选择哪一个,都能打破现在的僵局,总比一直跟他大眼瞪小眼来得好吧! 「哀...臣妾...嗯...臣妾...」明明理智催促着她赶快反应,偏偏身体却一点都使不上力,全身发寒,想要跪下都没有力气。 韩子靖似笑非笑,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抓住她明明六月盛夏,却异常冰凉的小手,温柔地包在自己手心,很有耐心地没有打断她的话。 手上传来的温暖,却一点都进不了蔚蔚早已吓得冰凉的心,过了好半倘,她才艰难的开口,字字都像是挤出来似地:「臣妾知罪,有违先...有违圣上遗命,臣妾死罪。」 他干燥温暖的大长密密实实地将她冰凉的小手把玩在掌心,完全不给她挣脱的空间,蔚蔚被迫贴着他的身体,说出口的求饶话语,微弱不安,与平时冷凝自持的太后腔调截然不同。 「梓童何罪之有?熙儿的后宫平静祥和,太妃宫也安静得很呢!」 所以死鬼丈夫死而复生,是要来跟她算账的吗? 清幽的池畔旁,简朴古拙的凉亭悠然而立,山风徐徐,苍天渺渺,院落空旷,再无人烟,彷佛刻意为两人的见面划出一片独立的空间。 「皇上...」蔚蔚觉得她委屈极了,人家太妃跟宠妃都欺到她头上了,难道还不许她反击吗?如果让那些阴毒的计谋得逞,那这大齐朝还有她站的地吗? 这幺一想,面上不由得便透出了一些情绪,韩子靖侧过头瞅着她,微微一叹,心道她还是太年轻了,什幺想法都写在脸上,跟明镜似地。 本来已经决心除了儿子以外,再不跟从前的妃嫔们相见了,但那日在悦来客栈见她吃得如此欢快的模样,似乎有什幺东西在心底萌芽,有种道不明的感觉。 此次听熙儿说他的皇后似乎被后宫的琐事给憋坏了,又被屡次冲着她而去的暗箭给恶心到了,这次说什幺都要出来礼佛静心,他是晚辈阻止不了太后的任性,干脆又把烂摊子丢回给他。 在民间悠闲地作隐藏版太上皇的韩子靖,身体调养好之后,闲着没事便来探探这个据说性情大变,越长越小的太后。 大然寺自古都属于大齐皇族掌控,她的院落自是与他相同,而沈将军一直都是他的心腹,自然也是专门来拜见的,护送太后只是顺便,不然熙儿又怎能调得动这个昔日骁勇沙场的大将军。 「怎幺,见到朕,不开心?」韩子靖摩搓着她细嫩的手,语气温柔,不似刚刚那般一语双关。 本来她都打算走混吃等死的太后路线了,结果计划还没狂野的展开,前夫就杀出来,硬生生要把她扭回宠后培养路线,这简直不能忍,蔚蔚觉得她的世界都崩塌了,为了活下只得一块块再拼凑回来。 如果她现在大喊,大胆歹人,竟敢假冒先帝,还不束手就擒!这样的台词会不会太瞎? 「皇上的身体,都大好了吗?」她偏头过去瞧他,似乎想将他的面容细细瞧清,这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奇事,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啊。 这几个月下来,孤高的太后日子已经让她渐渐习惯了,但手心透出的温暖,让她心慌无所适从。 努力回想前身对先帝的记忆,大婚之时很忐忑,也很痛,新婚的一个月,害羞甜蜜,但端着皇后严肃的架子,与大她十二三岁的他,磨合间仍是有些别扭。 蜜月期过后他忙于政事,她乐于收拢势力,两人间的交流只剩初一十五专属皇后的日子,来不及培养更深刻的感情,他就溘然长逝,初见面清俊秀雅的模样,也被缠绵病塌的病容给取代。 如今看他,眉清目朗,笑容徐徐,似是又回到大婚之夜,烛光下温润如玉的俊美帝姿,这是她的夫君,也是她从前的天,不可能是别人假冒,他盈于全身的帝王威仪是模仿不来的。 难怪方才初见时,她竟端不出太后的架子,莫非是身体比大脑更敏感?只庆幸她趋吉避凶这个技能一向刷得最高,才让她没有继续出大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三章 重遇故人 第二十三章 重遇故人 蔚蔚觉得她很需要时间调整心态,本来宿敌兰贵妃被弄掉后,她就开始安心,只想要抱娃混日子,现在先帝给她一个这幺大的惊喜,打得她措手不及。 而且她相信,既然韩子靖选择假死逊位给韩兆熙,当初可能就是打算隐瞒一辈子,可是如今为何又出现在她面前?从原身的记忆来看,谈什幺夫妻情深都是鬼话,只有相敬如宾,算不得生死相许。 可是,跟着眼前这个男人,娃娃都生出来一只了,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如果他选择强势回归,不说已经当帝王的韩兆熙不一定会同意,势力重整后的朝野内外也必定不平静。 「朕的身体,唉,不提也罢。」 「皇上如此避重就轻,戏弄臣妾,实在叫人伤心。」 既然韩子靖看来是想来重温夫妻旧情,她也只好接着把戏继续演下去,即便已是太上皇,依然不能够轻忽他的影响力,说不定这当中还有什幺她不知道的内情。 「梓童在佛寺清修,朕在此静养,何来戏弄之说?」 正当蔚蔚开口想要好好辩驳一番时,却见寂静的湖畔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沈将军率着一亲兵侍卫,朝这边走了过来。 「末将参见太上皇,太后!」沈将军为首的侍卫们皆跪在庭外,极为恭谨,似是对韩子靖出现在这一点都不惊讶,想来是早就通过气了。 「爱卿平身。」见来了别人,韩子靖便收回揽住蔚蔚的手,端正坐姿,但神情依旧安闲淡然。 「启禀太上皇,御辇已备妥。」沈将军起身后,刚毅瘦削的脸依然面无表情,立在那里就彷佛一棵风雨不动的苍松,沉稳大器。 韩子靖从容起身,随手弹弹精致的袖口,举止优然,斯文秀雅,若是偶然一见,竟不似帝王,却像是个清俊的儒生。 蔚蔚垂首恭送御驾远走,昙花一现的短暂相遇,宛如梦境一般,直到玉舒捧着食篮过来寻她,她都还没有回神。 所以他突然出现又突然跑掉,真的只是要跟她打个招呼,欣赏她花容失色的蠢样? 「主子,您怎幺了?」玉舒见自家主子两眼发直地瞪着湖面,整个人魂不附体的模样,心中发急。 「哀家...哀家见到先帝了。」蔚蔚声音飘渺,眼神空泛。 「主子,您不要吓奴婢,这青天白日的,怎幺能呢!」玉舒见蔚蔚如此模样,连忙把食篮往桌上一放,取出手帕帮她拭掉额上渗出的细汗。 「是真的!他的琴还在那儿呢,妳自己看!」蔚蔚顺手指了庭中的琴架,这是刚刚韩子靖在这装逼,不是,是抚琴的重要道具。 玉舒瞄了一眼,内心觉得有琴也算不得什幺,但眼下还是安抚太后的情绪最为紧要,莫不是太后真的魔怔了? 蔚蔚看着自家宫女整脸都写满了担忧和不相信,简直想要喷她一口血,她真的见到了,却没有目击证人,太冤了她! 但继续跟她争执下去实在不像,蔚蔚深吸一口气,想着来日方长,反正在这儿还有快一个月的时间,山水有相逢,她就等着水落石出,玉舒也吓掉下巴的那一天。 生活实在太虐心,只能苦中作乐了。 午夜开始,大雨滂沱,入夜后雨声间歇,淅沥淅沥地下了一整晚,到了清晨仍没有停止的迹象。 清晨山雾飘渺,景色如梦似幻,用完早膳的蔚蔚,捧着一杯热茶,披着素色单衣,坐在屋檐下,欣赏着清悠的湖光山色。 她憋着一股气等着韩子靖再出现,偏偏接连几日,她照常早课完游湖闲晃,却再也没见到圣驾。 怕蔚蔚因心情郁闷再次产生幻觉,玉舒总用小心翼翼的态度侍奉她,让太后大人很是不爽,觉得又被抽风的先皇摆了一道。 天雨不方便游湖,午后时分,蔚蔚干脆独自在禅房里,练书法,玉舒等人都让她打发到殿外候着,不想看到这幺多人跟前跟后地,嘘寒问暖地捧着她,免得心烦。 打着静心之名,若不抄些佛经贡在佛前,怎幺算为先皇祈福,为大齐祈福?加上真的没什幺事让她做,偶尔写写字也是极好。 散落一地的纸,却是让一只白玉修长的手给拾了起来,轻捻在指尖,细细品读。 「梓童的字越发显得圆润凝实了。」 大齐能用这样稀松平常的语气跟她说话的,也就只有那个为老不尊,神秘兮兮,近日刚从棺材爬出来的隐形版太上皇,韩子靖。 「臣妾给皇上请安。」蔚蔚搁下手中的湖笔,绕过长几,来到他跟前,垂首恭身行正想行礼,却让他先扶了起来,顺势搂在怀里。 「妳我夫妻,何需如此多礼。」韩子靖依然一身青衣,温润如玉,以茶相拟,宛如清润淡香,入口后余韵回甘的上品翠尖。 「皇上...」感受到他体温相贴,蔚蔚整个人让他搂在怀里,少见的有种心慌之感,虽是原身的夫君,但事实上却只比陌生人熟悉一些,又怎能面不改色的与之相亲呢? 韩子靖带着蔚蔚,避开了地上的纸张,来到软塌上坐定,从袖口取出一份油纸包。 「这是?」香气四溢,光闻着味,她瞪得眼睛都直了。 「这不是梓童出宫也想吃的李记樟茶鸭吗,朕特地给妳带来了。」韩子靖双眸含笑,语气宠溺又包容。 「可是...这是佛寺...而且,臣妾在...在孝期啊。」蔚蔚忍住想吞口水的冲动,鼓着腮帮子讲起话因为心虚,听起来断断续续的,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自然地嗔了他一眼。 「朕说能吃就能吃!」韩子靖打开油纸包,率先撕了一块肉条送进嘴哩,吃的咂巴响,原来仙气飘飘的人吃起肉来,也能这幺好看。 「嗯,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面对香喷喷的美食诱惑,让素了几日的蔚蔚再也忍不住了,也跟着伸手挖了一块肉吃了起来。 樟茶鸭入味鲜香的口感,让她幸福得眉眼弯弯,整个人都透着幸福的光辉,吃斋茹素是什幺,早就被满满的肉给刷屏了。 韩子靖与蔚蔚你一口我一口,愉快地分食着他从外面偷渡进来的小吃,偷偷摸摸吃着违禁品,无形间拉近了不少距离。 人与人之间是处出来的,在佛寺中,不需要披着太后的皮,蔚蔚相对觉得较为放松,常常不经意的露出真性情。 这几日,韩子靖总会在午后或是黄昏来此,有时与蔚蔚游湖赏景,有时品茶习字,有时一起偷吃沈将军带回来的吃食,闲云野鹤,日子过得还挺舒坦的。 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韩子靖,像是为什幺要假死退位?这几个月去了哪里?接下来怎幺办?要让其他宗族知道吗?还会回皇宫吗?但她一句都不敢问,只是憋在嘴巴里。 韩子靖面上和善,布局诡妙,帝王的心思猜不着,太上皇的心思更是。 不仅蔚蔚在偷偷观察着韩子靖,人家也在心中打量着她,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养气功夫比蔚蔚好上许多罢了。 看来熙儿说的没错,他的皇后真的变很多,微服出宫或是孝期开荤这样不合礼法之事,以皇后地保守知礼,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莫非当上太后真的会让女人安心吗? 从前的谨慎心机和隐隐对宫权的渴望,如今都不剩几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碍不到别人的眼。 从最初的防备试探,到后来的适应习惯,曾经至亲至疏至远至近的夫妻,竟也慢慢生出相濡以沫,老夫老妻的情谊。 「皇上今后可要要回宫?」 一日,午后斜阳外,两人各自坐在湖畔的椅子上,欣赏夏季盛开的各色荷花,万紫千红,将沉静的佛寺点缀的活泼生色不少。 蔚蔚手上握着的是给娃娃绣的擦脸巾,上面是她自己设计的可爱鸭子,至于之前韩兆熙要求的香囊,人家正牌丈夫在这里都没有了,哪轮得到他这幺便宜儿子。 年轻嫡母绣的香囊挂在腰间什幺的,可不要挑动人家老臣们的敏感神经,万一传出什幺不像的话语,可怎生是好?现在想来,韩兆熙这个隐藏版熊孩子还真是无时不在挖洞给她跳啊,父子俩怎幺都如此不靠谱呢。 「既然选择离开就没有回头的道理。」韩子靖见蔚蔚问完后,竟然径自走神,于是双眸含笑,戏谑地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 蔚蔚今日穿着一身湖绿色长袍和鹅黄并甲,裙边绣着粉色藕荷,长发松松地绾在后面,斜斜地插着一支古朴木雕发簪,据说是韩子靖带回来给她凑趣的,放着一盒珠光宝翠的首饰不用,没想到她竟然就这幺天天带着。 见这她如云般乌黑的长发上,只绾着自己随意雕的木簪,在无其他首饰,韩子靖的眼眸更显得温和,如今的皇后,很好。 而蔚蔚之所以要随手抓着绣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紧张。 几日来总有面如冠玉,清雅俊逸的他相伴,尤其他偶有亲密的举止,例如拨弄她的鬓发,轻刮她得鼻子,又或是像现在这幺点着她的额头,总令她心悸不已,唯恐出糗丢脸,手里不放点东西不安心。 她弄不清心中的骚动究竟是属于原身的情感,还是自己的动心,每次他在身边时,蔚蔚总忐忑不安,偏偏又期待每日与他相见。 想着再过些日子她又要回宫上班,恐无法像现在这般天天相见,蔚蔚内心不由得升起无比的帐然和轻愁,才忍不住开口问起。 佛寺清幽,,身边的侍从都打发得远远的,只依稀见到石椅上并排而坐品茶的两人,气氛祥和,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可...可是琉珀至今未曾见过她的父皇啊。」蔚蔚垂首望着手上的绣巾,语气瑟然,不让他见到她不舍的表情。 「只要妳一日在宫中,总有相见的时候。」望着她白皙优美的脖颈,韩子靖眼睛一瞇,似是想到了什幺,唇角微扬,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 跟对的人相处起来,感觉舒适又愉悦,韩氏父子俩都有个好皮囊,生得十分相像,同样英气俊美,帝王威仪十足。 与锋芒毕露的韩兆熙不同,韩子靖又多了一种岁月沉淀后的静谧和安然。年轻的帝王像一把锐利森然的宝剑,剑光凛凛,出刀鞘便要见血,而身旁的他则宛如黑铁剑般,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甚少人能驾驭的了。 这两把各有特色剑平日都藏在以美玉宝石制成的剑鞘里,难以窥见。 奇怪的是,之前在宫内与韩兆熙虚与委蛇之时,总压力很大,只盼他早早离去,而自从与韩子靖再相见时,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很平和,相处起来彷佛真的是夫妻般自然。 即使是别扭的蔚蔚,也很快便适应每天都见到他,甚至早晨起来还会期待今日的计划。 蔚蔚最喜欢听他描述大齐的江山和风土民情,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急于了解的,即使是前身,也甚少能获得这类的信息。 韩子靖口中的大齐,大致上可说是国泰民安,欣欣向荣,生机盎然且民心安稳。 唯一令人担忧的就是边境的布防,虽然外蛮偶有侵扰,但都是小规模的抢粮,并不构成太大的威胁,可是自从沈将军随着他退位也跟着交出兵权后,西方就一直缺乏一名份量够重的大将。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不希望沈将军继续在原来的位子,新皇刚立,以朋友的立场,急流勇退是最安全的,他相信以熙儿的能力,也能培养出自己的亲兵,不须一直仰仗他的余荫。 等蔚蔚回宫后,他也要暂时离开京城,有些事情还需要他去完成。 「可是,臣妾还是想陪在皇上身边。」蔚蔚酡红着脸,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小声地说。 韩子靖闻言一晒,在他听说寿宁宫的妃嫔都被处理时,即使事出有因,再怎幺冠冕堂皇,他都觉得是借口罢了,本以为小皇后在拥有太后地位之时,已经变成一个利欲熏心,善妒多疑的鱼眼珠。 没想到他的小皇后如此可爱,心思澄明,大气温柔,以前他怎幺就没发现她还有会偎着他依依不舍的这一面? 先不论她对他是不是真的用情如此深,但以一个情深不悔,一片真心的皇后来说,跟皇上生死相许不是应该是职业本能吗?如果蔚蔚此时作出皇上吉祥,皇上再见的姿态,她这个太后之位恐怕也坐不久了。 真情假意,又怎能道得分明? 只能说蔚蔚这一步撒娇卖萌的棋,还真是走对了。真的成功消除韩子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若男人的心是偏的,即使蔚蔚再占理,他的心中依然会有存疑,会有怨言,就拿太妃们处置来说,蔚蔚疾风厉行的手段,不免让人觉得太冒进。 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人都是比较同情弱者的,而她连日来的真挚相伴,软化了韩子靖最后的疑虑,让他相信的熙儿给他的说法。 这次苏家的确是做得过分了,耍手段耍到皇家声誉上,还真当他是死人,也难怪她动怒全部一网打尽,可他这个小皇后,心眼还是稚嫩些,若不是事后想到弥补,怀孕那个宫女真让人抖出来,他的头都要绿得能种草了。 不过事到如今,前阵子让兰太妃搅出的风波,最有话语权的太上皇都认同了,到此已经算是彻底平息。 本来以为后宫的女人都离不开争权,没想到他的小皇后越活越小,当了太后反而变得任性又天真,与之前谦恭守礼,兢兢业业的模样相去甚远,他都不禁开始怀疑人是不是被掉包了,短短几个月有可能会变那幺多吗? 这次来佛寺与她重逢,是偶然也是必然,除了调养身体之外,他自己也想重新认识熙儿口中转变颇大的嫡母。 虽然个性跳脱点,却并无不好,反而更贴近熙儿的心意。那就继续这样吧,如此她也能在熙儿的后宫中活得长一点。 韩子靖执起她的手,在掌间细细把玩,面容宁定,眸光温润,似是在沉思,让蔚蔚只能红着脸,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在佛门净地谈情说爱这样好吗?不过他也是难得能够光明正大让她一饱眼福的合法对象,原来当太后也是有春天的吗? 本来一直自怜自艾,觉得穿到古代成为太后,觉得没有美男众星拱月很不能释然的蔚蔚,现在也有转机了。 这次怎幺样都要来佛寺真的是来对了,远离后宫那些乌烟瘴气,争风吃醋的乱象,在悠然静谧的山水间找回宁静,还有俊美帅大叔,嗯,是夫君一起相伴,真叫她不想离开。 还真不是她看到美男就犯痴,她都跟他生了个娃了,还有什幺好避忌的,这堂堂正正的夫君不好好把握,顶着太后的身分难道还能找别人吗? 蔚蔚表示那种高冷女主,若即若离,或是我爱你,你爱不爱我,还是爱她?这种虐恋情深不是她的对口,凡事依循本心,只要不妨碍她悠闲看戏的日子,与夫君谈点小恋爱,耍点小情调也是日常乐事啊。 心情一好,思维也开阔许多,更反映在气色上,与刚出宫之时相比,有了美大叔相伴的日子,蔚蔚每天双颊泛红,目光滢滢,更加衬得她的面貌纤柔秀雅起来。 即使颜值比不上韩子靖,可是她左看右看也是个古典小美人,怎幺也差不到哪里去,两人在一起时,也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只是韩子靖风姿卓绝的模样,常常让她忽略了他的年龄,他们之间可是差了十来岁呢。 也难怪他低头看着自己时,眼神总是宠溺又醉人,该不会把她当半个女儿来疼了吧,毕竟她比他的嫡子都还小两岁,这可绝对不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四章 执子之手 第二十四章 执子之手 大然寺虽然香火鼎盛,但专为太后辟的小院,却遗世独立,远离纷扰,让她与太上皇两人每日闲云野鹤,悠然品茗。 相处之时,偶有执手温存,更进一步却是没有,佛门清修之地,还是知礼些为好,毕竟他们也都不是荳蔻年华血气方刚之年,相濡以沫的氛围反而较为自然。 「梓童今日与朕一同游湖可好?」韩子靖不知从哪弄来一方小舟,缓缓摇到岸边,双眸含笑,精致的纶巾和衣襬随风飘荡,芝兰玉树,静坐在渔船上相候的风华,让她一时迷了眼,竟忘了响应。 在他温润柔和的注视下,蔚蔚让玉舒在岸边候着,反握住他递来的手,借着力也踏在小舟上。 初时摇摇晃晃有些不稳,让蔚蔚吓得紧紧抓着他胳膊,深怕小舟翻了,那什幺闲情逸致可都没有了。 还好韩子靖的技术不错,很快稳住重心,还扶着蔚蔚坐了下来,他自己则继续荡着双桨,缓缓地依着水波漂着。 如今她这个夫君脱离宫廷桎梏,山水任遨游,她一定要想办法跟紧他,叫他别再把她一个人丢在吃人皇宫里了。 能够浓情蜜意过日子,谁又想要回到从前那种战战兢兢,你死我活的肮脏里? 不过目前两人的关系只能算是平淡悠然,要说是浓情蜜意,那还差得很远,之前韩子靖假死时本已经放弃过她一次,即便有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也不可能突飞猛进到生死相随,非她不可的地步,这点蔚蔚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就算希望能依靠他离开太后的义务,但也是要慢慢来,不是一蹴可及的,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顶多只是好感,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却也还不到喜欢吧。 「如今中宫空悬,各宫蠢蠢欲动,皇上怎幺看?」蔚蔚想到一回宫第一件事就是要开始准备选秀了,这才觉得应该要请示一下太上皇的意见。 大齐朝从立国之后,丧期皆以日代月,原本需服笑茹素三年的规矩,在齐太祖在位时的改革下,最短可依心意缩短为三个月到半年不等,也不是没有皇帝服满三年的,但主要还是以当时的政局后宫局势为主。 如今韩兆熙三个月后就已经开了小选,半年后准备大选,然后开恩科广招贤才,颇有大刀阔斧之意,若先皇真的驾崩,逝者逝矣,也不能从皇陵爬出来痛斥子孙不肖,可现下人家的亲爹活得好好的,遇到这样的情形,难道不觉得尴尬吗? 「选后之事熙儿自有主张,梓童不须太过担忧。」韩子靖放下双桨,索性让小舟随风飘荡。 见他如此模样,似乎也不太在意韩兆熙这幺快出孝之事,而从他隐隐透出的意思,或许也代表着他对此事的放任。 蔚蔚闻弦琴而知雅意,中宫选立事关国运,如此重要,既然连韩子靖都没有特别指示,那她自然乐得放手不理,不过身为皇子嫡母的太后,该管的事还真是不少,例如除了皇帝之外的其他郡王。 「既是如此臣妾自是没有意义,只是安平郡王今年也十四了,臣妾想着,是不是该娶正妃相伴了,如今王府只有侧妃一人,着实有些冷清。」 安平郡王韩诚是先皇韩子靖庶出的第二皇子,生母汪嫔早逝,在韩兆熙正位大宝之后被封为郡王,去年已经纳侧离宫开府,平时深居简出,只专心在府邸服孝,可能是母妃为份不高,母家系属旁支而不显,性格虽有些怯弱,但又不失孝悌,至少不会让人忌惮。 蔚蔚身为众皇子的嫡母,韩诚本应每月进宫请安两次,以示孝道,只是她初来乍到,许多事情尚在适应,产后坐月子期过后因宫务琐事繁重,竟只见过他两次。 当时只觉得他举止恭谨,身子却略嫌瘦弱,先皇在时,上有太子压着,下头有不甘平淡,小动作频频的信平郡王韩瑧,还有身为幼子,十分受宠的惠平郡王韩益在御前讨好卖乖,他这个二皇子存在感确实薄弱。 韩兆熙除了三位被封为郡王的庶弟之外,尚有一母同胞的嫡长姊如慧长公主,苏贵太妃所出的庶妹开阳公主,太婕妤吴氏的庶妹昭阳公主,和蔚蔚的娃娃端仪长公主。 如慧长公主和开阳公主俱已成婚,余下两位公主年岁尚小,杏期未至。而十四岁的韩诚和十二岁的韩瑧,其母妃已病逝,皆须太后在婚事上多加留意,但蔚蔚也不想乱点鸳鸯谱,免得破坏各势力平衡。 若是平时低调做人的韩诚也就罢了,韩瑧的母妃吴氏虽已不在,但他却曾让太妃孙氏抱养,虽无正式记名,但情分不浅。 韩子靖尚未驾崩之前,韩瑧便处处锋芒尽现,才气盎然,朝野内外交口称赞的文武双全,颇有依靠礼部尚书孙家倚仗,与太子一争的架式。 说起这孙家,还真是老谋深算,脚踩两边,让嫡女入了东宫作良媛,太子登基后便是德妃,另一边孙太妃却也是出自孙家旁支,抚养五皇子韩瑧,算盘打得可好了,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德妃深受皇宠,育有皇长子且身怀帝裔,孙家的地位可是水涨船高,颇有跟吏部尚书朱家分庭抗礼之势。 不过在当今登位后,来不及逼宫夺位的韩瑧自然成了弃子,虽封了个信平郡王,却被已年岁尚小,不适开府为由,仍留在皇子住所平安宫,气焰顿消,已经称病不出几个月了,连养母孙太妃所在的寿宁宫也没去几次。 尤其是在太后大动作整顿后宫之后,本与韩瑧母子情深,颇有往来的孙太妃也不敢擅动,龟缩回自己宫内专心抄经礼佛。 蔚蔚自是知道韩兆熙心中的疙瘩,曾经的竞争对手,不排除异己,落井下石已经很有兄长风范了,又怎幺可能再有别的,想冷着他一阵子的意思十分明显。 一向跟着皇帝走的太后,也乐得充耳不闻,只下令不得苛扣皇子份例,反正韩瑧才十二岁,选妃之事不急。 提到安平郡王,韩子靖闻言敛目不语,沉吟片刻才缓声道:「诚儿的正妃,倒是可从汪嫔母家选之,不能让汪家没了下场,庶妃则不拘,梓童再帮朕掌掌眼。」 所以韩子靖的意思是要同时让安平郡王迎正纳庶?他的小身板当的起吗?蔚蔚不免有些恶趣味地想着,不国既然顶头boss都这幺说了,横竖也不是自己儿子忙,那就这幺办吧。 说起先帝的后宫,放在后世来看,还真能拍一出高潮迭起的宫斗大戏。 元后苏氏难产病逝之后,韩子靖便一直没有立后,在蔚蔚入主中宫之前,后位虚悬十余年,韩兆熙身为元后嫡长子身分超然,一直由韩子靖亲手抚养,但也到十二岁时才确立太子储君身分。 等于后宫动荡了十余年的时间,其中尤有元后族妹苏贵妃代掌凤印,却只育有一女开阳公主,多年来始终无子。时间久了,苏贵妃越发无法再等了,便把心思动到刚降生于世的韩诚身上。 其母汪贵仪乃前刑部侍郎汪达之庶长女,因嫡庶之差,身分不够以至于入宫多年迟迟无法升成主位,本想靠着生育之功再往上晋一阶,能够亲自抚养皇子,没想到韩诚在五年来皆无皇子降生的后宫之中,竟成了香哱哱,是个女人都想争上一争。 除了苏贵妃之外,还有敬国公世子嫡长女赵贵嫔,工部侍郎长房嫡女安德妃,礼部尚书一脉的孙贤妃,凡是位高于汪贵仪的都想着抱养她的皇子。 几番明争暗斗之下,牺牲了不少低阶宫妃,可说是为了一个皇子斗的乌烟瘴气,甚至朝廷上也火花不断,最后皇帝也怒了,索性谁也不给,就便宜了汪贵仪顶着原来了位份养着亲生子。 但或许福薄之人终究压不住皇家给的富贵,在韩诚四岁之时病逝,而后又被人发现是被人下了毒,又掀起另一番腥风血雨,其后折了个安德妃,而苏贵妃依然没事。 三皇子信平郡王韩瑧的母妃只是孙贤妃宫中的才人,挣扎生下了个皇子后便大出血而亡,又再次引发了苏贵妃与孙贤妃的斗争,皇子结果记在了孙贤妃的名下。 四皇子韩益是由赵贵嫔所出,母家势力不小,自然无人敢动,本想着等皇子长大或许能熬过太子失宠,争上一争,正位中宫也不是不可能。 没成想齐德帝竟新册了户部嫡女迟蔚蔚为太后,听到消息时在后宫搓磨了十几年的宫妃们简直都要呕出一口心头血来。 让一个女娃娃坐在自己头上,谁受得了!一向心高气傲,毒计多端的苏贵妃更是暗中使了不少扮子,连累到太子也中了不少暗箭。 仗着是太子母族之人,做事阴狠毒辣,太子上位后,第一个又想收拾成日仗着姨母妃身分,蹦达个没完的苏贵太妃,这倒也不难理解,但说要弄到苏氏女不得入宫,又似乎太狠了些。 这些暂且不提,如今韩诚要立正妃,竟要从母家式微的汪家选,这是不是代表原来的荣国公一派要复立了? 蔚蔚脑筋一转,搜寻着荣国公汪氏脉的根柢,汪氏原是前朝世族,历经几朝,皆有子弟出仕为官,只是先帝夺嫡之时,站错位,即使日后送了个庶长女进宫诞下皇子,也再难起复。 荣国公拚着老命,屡次命悬一线,仍用稀世药材吊着不敢咽气,就是怕世子失了圣心,皇帝夺爵没了下场,可如今又有东山再起的征兆,圣心果然难测。 「怎幺,梓童有何疑问?」韩子靖见蔚蔚若有所思的模样,索性将船桨一放,任小船随风飘荡。 「臣妾是在想,荣国公家的姑娘们,哪一位配得上二皇子。」被当面逮到发呆,蔚蔚也不紧张,反正这段日子她已经被后宫生活训练得很有急智,张嘴就是个借口。 「都是宗亲世家的女孩儿,总差不到哪去,回宫后让人传进来先看看也是无妨。倒是辅国公府这次不进人了?」韩子靖抚着袖口上的纹路,语气轻松,不过话语间透露出的讯息,可就没像面上这幺简单了。 辅国公府说得自是蔚蔚的娘家,日前兰太妃一事的最终,为了弥补皇帝母家与皇家的嫌隙,由承恩公苏家长房嫡幼女苏湘与辅国公二房的嫡长子订了亲。 辅国公是蔚蔚的祖父,尚了韩子靖的姑母平阳大长公主得了个普通勋爵辅国将军之位。 本朝驸马本应甘于平淡,偏生辅国公迟问书在韩子靖夺嫡时站对了位,有了拥立之功,登基后封为辅国公,世袭五代,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世子迟怀,二房迟宪和三房户部上书迟临,而蔚蔚就是户部尚书迟临的嫡次女,与宗室还有着那点子关系。 真要论起关系,还算得上是韩子靖的表侄女,所以说皇家还真是全天下最乱的地方,皇族宗亲怎幺样都攀扯得上。 「说到这个,臣妾家里也没适龄的嫡姐儿,倒是臣妾的弟弟景哥儿,还比二皇子大上一岁,是该相看人家了,等出了孝就订下。」蔚蔚回想着原身的记忆,除了已经跟苏家结亲的嫡兄,扒拉出一个适龄弟弟。 虽然皇家服孝以日代月,婚丧喜庆头三个月避忌点也就罢了,毕竟皇帝最大,又是皇家传统,除了不长眼的言官,谁也不敢说出个不好,但是勋贵世家和清流文人就得自律了,稍一怠慢,被政敌扣上不敬先皇的帽子,可就冤了,是故一般凡是长点心的家中,对于这规矩可是宁重不轻的。 而蔚蔚不好意思说的是,都是因为你这个先皇没事玩什幺驾崩,让下面一溜的人跟着服孝,这算什幺事啊。 帝国最尊贵的两人在小舟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这种家常里短,就这样对付了好一会儿,情调虽有,但现实也要顾啊,直到蔚蔚觉得都要被烈日晒红了,就算有才催促着韩子靖快些上岸。 「皇上底子好自是没差,可瞧臣妾的脸蛋儿,怕是都黑了,若不咱回凉亭,用个糖心莲藕,也算对得住这一池的荷花了。」有了这几日相处,又找回前身举案齐眉的感觉,稍微熟了些后,蔚蔚也敢对着韩子靖不痛不痒地撒娇。 蔚蔚早看出他们两父子一个样,只要不耽误国事,不妄想不该得的,其余什幺琐碎的,央求的就给办了,把她这个皇后嫡母宠得跟公主一样快活。 那也是要她自己看得开,想着抱着娃娃就安心度日,不奢求什幺不该有的,自然宽心了,前身就是看不开,才知生的是公主变冷心气绝,才换了她来。 「朕怎幺就得了妳这个这幺爱吃的皇后,也就妳才敢编派朕的脸皮。」韩子靖的语气十分无奈,不过表情倒是温柔宠溺,点了点蔚蔚的鼻头,噪的她脸颊泛红才重新扬起竹筏,往岸边滑动。 蔚蔚看着他在烈日下依然舒爽闲适的模样,直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夏日无汗的体质还真让人羡慕,而且别看划船游湖这事儿多风雅,其实可累人了,而他弄了这一会儿也不见汗,看来身体是真的调好了。 船才靠了岸,立刻不知从哪蹦出两名侍卫两名宫女,扶着他们安全落在地上,手脚麻利的,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太上皇和太后这几日在佛寺过着日子呢,那是这些班底都心里有数的事,韩子靖的人就不提了,本来就是神神秘秘,掌着主控权呢,就是太后带来的心腹们,那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也只有核心的十六人摸了点边儿,见到太上皇健在,还真是吓了好大一跳。 不过宫里出来的,谁不是人精儿,一如往常的服侍,多的一句也不会问,这当奴才若还缺个心眼儿的人可是活不久的,太后的班底自是没这样的混人。 先出来接应的这四名都是韩子靖的人马,平日里神出鬼没,总在主子需要时出现,一般时候又识趣地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不过太后惯用的宫女嬷嬷自然也不差,她随手一招,当初让母亲调来的,会武的糜芜也蹦了出来,低眉顺眼地等着差遣。 「让小厨房弄点吃食,也不拘什幺,哀家瞧着莲藕莲蓬挺新鲜的,就看着使吧。让玉舒将前些时候南边儿贡上的夕雾初雨给哀家砌上。」 蔚蔚一边随口吩咐了句,又转头对韩子靖细声细语地说:「这夕雾初雨可是熙儿孝敬臣妾的,珍贵的很,听说上来不过百斤,各宫都只得五斤,偏偏慈宁宫占了三十斤,论起孝顺,熙儿可真是独一份儿,臣妾便借花献佛,也让皇上品品。」 「梓童这话可就说对了,熙儿平日最重孝道,如今也算是自个儿立了起来,平淡守和的过,也是福气。」韩子靖嘴角含笑,与蔚蔚相伴来到湖畔水榭处,这里原就是给人纳凉休息,桌椅什幺都固定在地上,佛寺修的古拙大气,用的也是石料,到少了宫里面雕琢匠气的装饰。 在谈笑间,太后借着茶捧着皇帝的孝心,试探着今后的日子,而韩子靖也没驳了回去,只应承若是今后慈宁宫随意不搅事,自是再舒心不过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五章 与子成说 第二十五章 与子成说 有了韩子靖的圣喻,这下蔚蔚彷佛吃了定心丸般,越发觉得以后得抱紧皇帝和太上皇的大腿,别让自己成为靶子才好。 也不怪蔚蔚太过小心,若不是前身让韩子靖不满了,怎幺连假死这种大事都要瞒到底,莫不是等着她产后胡涂搅风搅雨,若皇帝真容不了她这个嫡母,有着太上皇在,怎幺处置倒也便宜。 现在知道了底线,蔚蔚那就更放松了,而且对着原身曾经的男人,身体和感情上的依恋还是主宰了她大部分的情感,总是会自然而然的想要靠近他,及时不说话只是相处,也是好的。 在最初形式上的兴师问罪后,之前寿宁宫的事情都抹平了,蔚蔚对于皇权或帝皇威仪,她并没有像原身那幺害怕,略为心宽了些,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多撒点娇,趁着今日他的心情不错,就想开起染房来。 其实她也看不出韩子靖心情如何,至少重逢至今他一直是清风和煦,俊美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叫人瞧了就心悦。 「前些时候臣妾微服出宫,悦来客栈的吃食与宫内竟是不差多少,只是臣妾贪嘴儿,倒是用了一些鸡汤。」蔚蔚双颊微红,这点小瑕,还是自己先招了,免得到时候被扒拉出来,没了脸面。 「只用了些鸡汤,怎幺朕听说梓童胃口好得把招待的菜都吃了,怎幺,宫里短了妳幺?」韩子靖语气捉狭,一点都没要让她含糊过去,反而做出一付要审她的模样来,逗得她唬了一跳,刚饮下的茶差点溢出来,只得拿出手绢按着嘴角。 「皇上尽是笑话臣妾,不过是在宫里淡得发慌,让那些不省心地给弄烦了,才瞒着熙儿出来耍耍,就知道瞒不住皇上。」反正都面子里子什幺都被他撕鲁开了,蔚蔚觉得继续瞒着也没什幺意思,所幸就直接给认了,而且悦来客栈又是皇室开的,那能还有秘密藏着。 「妳是熙儿的嫡母,大齐唯一的太后,该端着的时候也别软了,总是有朕在的。」韩子靖见她双颊酡红,一脸羞脑又总用彷佛能渗出水儿般的双眸瞅着他撒娇,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可是一个人吃也没什幺味儿,若皇上肯陪着臣妾,那可再好也没有了。」如此一来,出宫之事也算抹过了,还让他松口答应她日后可以继续端着太后的威仪在后宫便宜行事,顺着竿子就往上爬,那可是今后宠后路线的最佳准则,蔚蔚就打算适当的来用了。 「就是妳才敢成日只想着玩,罢了,如今天气炎热,朕知道一个避暑去处,在梓童回宫之前,就带妳去松松筋也好。」 见她闻言大喜,笑得两颗小梨涡都出来,显得特别青春娇丽,哪有一点为人母的样子,韩子靖觉得,他越来越摸不着这个小皇后的心思了,原先恭谨端肃的模样竟是一点儿都找不着,对着他也什幺都敢提,难怪熙儿让他来帮着长长眼,看她葫芦里卖得是什幺药,如今瞧来,葫芦里却是什幺都没有。 若是平常没了丈夫的妇人,那也是得谨言慎行,生怕被旁人多说一句不是,更别说是太后了,更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才是,偏生她反其道而行,才没多久就闹着微服偷溜,不在宫里守着还跑来祈福,若是这当中让有心人事知道,做什幺手脚,那她还真是有地都没处哭。 当初就取她家世够,年岁小这点立她为继后,不指望帝后相宜,但至少也别给太子添乱,如今看来也是差强人意,不弄权这点是有了,就是稍嫌稚嫩点,什幺事都明着来,年纪轻性子果然跳脱点。 苏兰不就看在这点才敢使那种毒计毁慈宁宫的名声,也都这样了她还没个警醒,成日想着玩,那有一点作人母亲的样子,偏偏对着这样的太后,他和熙儿也没法真正生气,总在允许范围纵着她胡来。 若不是伤筋动骨的事,平常那些也就由着她去了,想她今年也才十七,就要端着身份在宫里守着,倒是令人不忍了。 韩子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弄不白自己为什幺如此纵容,想着若是别的女人,也许不会那幺有耐心,早就冷她一阵子,让她看清楚形势,自是会收敛些,也比现在有恃无恐来得强。 「皇上待臣妾这般好,臣妾心中欢喜,竟不知该说什幺了。」蔚蔚的眼中透着潋滟的水光,她的眉眼原就生的极好,相由心生,如今容光焕发,整个人像是撒着一层金粉,特别明艳照人。 望着她喜孜孜的笑颜,自重逢以来除了刚开始惊诧外,接下来的时光他只觉得满心欢喜,若是能让她一直这样笑,无伤大雅也没什幺不好的。 「如此梓童可是原谅朕的不告而别?」韩子靖假死退位又这件事,极为匪夷所思,即使她口中不说,但脸上总不小心透着一疑惑不解,和些许的委屈,这幺大的事,想必也是因为不信任她,才连点口风都没透。 「皇上的事,臣妾一介妇人,哪敢置喙呢,只望今后别再丢下臣妾才好,有皇上在身边儿,饭都能多进一些呢。」听他自己提起这一荏,蔚蔚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表明心迹才好,偏偏嘴笨,只能红着脸巴巴地瞅着他瞧。 「感情朕就是个配饭的?」韩子靖故意板起脸,作横眉竖目之状,但配着他面如冠玉的英姿,只显得更加气势超群,卓尔不凡来。 「哪就能这幺说呢,臣妾这几日重见天颜,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跟着玉舒打了个络子,若皇上不嫌弃手中拙劣,只挂着上就算是最大的恩赐了。」蔚蔚解了自己的挂在裙边的荷包,从里面取了一条样式精巧,配色清雅的男用络子,中间穿了一颗晶润的玉佩,是质料上品的暖玉雕制的,甚是喜人。 韩子靖接了下来,嘴角噙着淡笑,将暖玉络子放在掌心把玩了一阵子,倒也很给面子当场佩了上去,顺手将旧的玉佩递给她,道:「梓童无此有心,朕也不能没有表示,这个就当是回礼吧。」 韩子靖给的玉佩,成色通透,毫无杂质,比起她串在络子上的暖玉,更为贵重,而且雕成龙形,昂首吐珠,巴掌大小,一见就是御用款式,表面光滑细致,想来是长期放在身上把玩过的。 不说玉佩本身的价值,光是这样一枚龙形佩,也只有皇帝才拥有,若是蔚蔚戴出去,明眼人见了就知道太后简在帝心。 蔚蔚收下后,也立刻解下自己原本压裙的凤玉,换上了这枚龙佩,有种交换定情信物的错觉。 「臣妾若是用这枚玉佩去悦来客栈,不知能不能吃几顿霸王餐呢?」上次从韩兆熙的反应,她也猜到大齐第一客栈,竟由皇家所有,那一定得利用起来啊! 韩子靖闻言简直要气笑了,怎幺就摊上一个成日脑袋只想着玩跟吃的皇后,偏偏他又拿她没办法,人家一没有专权二没有插手国事,就是混了点,又能怎样,关住不让吃吗?只能语气无奈的说:「妳自己斟酌,别过了。」 游湖之后在凉亭用着小点,唠嗑这些没有营养的对话,大齐最尊贵的两个人,现在真是暂时忘却朝廷外纷纷扰扰,忙里偷闲,享受一下平淡的静修禅定生活。 通常傍晚之后,韩子靖便会离去,蔚蔚只知道他目前住在这院里,但他没开口,她也不敢妄加打听,这个度她还是抓得很准的。 有时望着他清俊高华的面容,即使笑容温煦,她顶多也只是腻着挑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撒娇,再多就不敢了。 得到过几日能出门放风的消息,蔚蔚几乎是挂着满满的笑意回到自己屋里,趁着还有日头,传水沐浴洗漱后,她悠哉地披着单衣,躺在凉椅上,让玉舒用布将一头长发擦干。 「今日宫中可有什幺事?」蔚蔚眼睛微闭,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凉风徐徐,挥别白日的黏腻,很是舒爽,每日这个时候,她都会向玉舒询问宫中的消息。 她好歹也是掌管着凤印的太后,虽然出宫念佛,宫务让皇贵妃代理,但还是需要知道各种消息,才能将后宫的动静掌握在手里。 「回主子,各地参加选秀的女子都在近日陆陆续续来到京城,预定是下个月送进宫初选,名单已经整理好今日送了过来,主子现在要看吗?」玉舒细细的帮蔚蔚擦干头发上的水珠,又熟练取来玫瑰香膏帮她按摩肩颈。 「名单来了?那正好,送到书房,用完膳之后再来琢磨。」 「是。」 大齐的选秀没有定期,约莫是每五年一次大选,三年一次小选,京城五品 外城三品以上,12-16岁的适龄官家女子,都有选秀资格,期间如果有合适的良家闺秀入了眼,也是有机会送入宫里。 像是蔚蔚当初,就没有参与过选秀,是由一张圣旨给聘为中宫,半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 「小公主呢?有没有按时喝奶睡觉?」 「听紫荆说,殿下可有精神了,躺在床上一直想翻身,但力道总差这幺点,奶娘们都看着呢。」 自家娃娃这幺健康,蔚蔚嘴角漾起笑容,满心欢喜地听着玉舒报告更多小公主的趣事,让她不禁开始思念回京的日子。 时值六月,正是慢慢炎热的时候,大然寺位于城郊,依山傍水比之京城稍微清爽,韩子靖答应蔚蔚,要带她去避暑地游玩,便让沈卫极安排一辆马车,和精兵护送出寺。 马车内宽敞,大气华贵的布置,不难看出曾是高规格的御驾,蔚蔚与玉舒坐在车里,并没有见到韩子靖本人,据沈将军说,太上皇已经在目的地等着她了。 于是蔚蔚也没再多问,只是悠哉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无聊时偷偷掀起帘子,瞧瞧马车究竟行到哪里。 她今天穿了一身湖绿色绣粉春绸对襟短挂,配上一伸鹅黄色掐腰遍地绣金纱裙,精致中又显得清爽,一头乌黑长发挽成简单的抛家髻,额前用一只暖玉镶金的华胜装点,再并上双喜银边花钿,最后斜斜插上韩子靖给送她的木雕发簪,既显得出身分,又不会过分奢丽。 太后出游本是浩浩荡荡跟着一长串的人,不过这次情况特殊,算是微服中的偷溜,自然不能太过招摇,因此除了玉舒之外,也只让会武的糜芜和医女款冬和两名内监跟车随行。 内监总管江海和女官紫荆则留在慈宁宫坐镇,专门照料小公主及应付突发状况,好在目前为止宫内很平静,谁什幺大事,也许之前申斥皇贵妃让后宫有些警醒,唯一有孕的德妃闭门谢客,专心养胎,不到处刺激别人,暂时起不了大乱子。 古代的交通最快的就是骑马和马车,即使如此长距离移动也得花上两三个时辰,十分坑爹,马车在舒服还是会颠簸,于是她正打算让玉舒去问在马车旁随行的将军,路程还要多久,可否中途休息一下。 然而此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觉得疑惑,正要出声询问之时,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指探入车门,将帘子掀开了,她才发现原来是韩子靖来了。 离车门最近的玉舒连忙起身请安,等韩子靖进入车里后才连忙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人。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怎幺现在才来呢。」车内空间虽然宽敞,但要行礼也别手别脚的,蔚蔚大胆地躲个懒,干脆起身迎上他,握住他的手坐在他身边。 韩子靖今日也是一身青衣,细致的竹纹恰到好处的缀点在领口,袖口则用金线滚边,显得既雅致又华贵,腰系玉带,佩上龙纹古玉,典型的贵族公子形象。 他的眸光温煦,面容清俊,肤质极好,比实际岁数瞧着更为年轻些,一身青衣更显得他的肤色白皙,薄唇色淡,不知是不是大病初愈,气色虽端华,却仍透着一丝病态之感,但不减他公子如玉的光辉。 「一路行车,梓童可是累了?」韩子靖薄唇轻扬,点点她的鼻子,语气听起轻松闲适,心情似是不错。 「有皇上在身边,臣妾不觉得累。」半靠在他的身上,隐隐能嗅到衣料熏香的味道,淡淡的松香,让人感到很安定,喜欢这样偎着他,什幺话也不用说,心里也欢喜。 在马车上,感觉时间过得很慢,蔚蔚总不能一直跟韩子靖手拉手大眼瞪小眼吧,这样多尴尬啊,所以她只好拼命找话题来闲聊了。 「臣妾这几日一直想着,与皇上重逢之时,皇上口中念的诗,咀嚼下来竟觉得颇有意思。」 此诗是唐朝王维的村居,全诗是"牛羊自归村巷,童稚不识衣冠。萋萋春草秋绿,落落长松夏寒"在描述春日的农村质朴的景色。 蔚蔚一直觉得她穿来的朝代是架空,在她的历史印象中,称作大齐的,也只有春秋战国的齐国,和南北朝的齐,但与现在大齐的背景一点都不相衬,没想到竟然会听到王维的诗,难道历史是互相交错的吗? 「哦,梓童说的是太祖作的村居?」韩子靖从雕工华贵的木桌下的小抽屉里,取出一迭高雅精致的山药桂花酥,自己捻了一口,并示意蔚蔚自己拿。 车内只有他们两人对坐,无人服侍,蔚蔚见状立刻很有眼色就着木桌,开始倒起茶来,这些吃食在启程之前,玉舒早已贴心地准备好了。 等等,太祖作的?韩子靖的话从耳边飘过,顿时定格在她的脑海里,不是王维吗?「太祖陛下真是才思敏捷,英明神武啊,竟能写出如此旷古绝今的佳作!」脑袋里被一堆问号给刷频,可是嘴里还是弱弱的恭维着。 「呵,梓童也懂诗?」韩子靖接过蔚蔚递来的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将糖酥甜腻的味道给冲淡一点,这才觉得能够入口。 「臣妾从小让爹爹逼着,也算是半个才女呢,但是对太祖的作品还是研究不够的。」快多说一点太祖的事情吧,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世界不只一个穿越者了,如果不是王维本人穿过来,那就是这个所谓的齐太祖根本也是个外来者。 闺阁女子对朝廷之事不熟也是当然,韩子靖不疑有他,想着也是自己的皇后,多了解一些并无不可,于是便很有耐心的侃侃而谈起来,这也是蔚蔚求之不得之事。 根据韩子靖所言,前朝皇室荒淫无度,以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齐太祖韩行瑀原本只是牧场里的小牧童,却自幼勤耕简学,学富五车,还能认准时机把握条件,从牧童奋斗成庄园富户,累积势力后揭竿起义,平天下,开创大齐盛事。 韩行瑀不仅武功了得,并且饱读诗书,颇有状元之才,在位期间安内壤外,为大齐立下良好的基石,更留下取多旷古诗篇,令人缅怀,咀嚼再三,流芳百世。 蔚蔚听到这里,更加坚信的这个什幺都好的韩行瑀穿越者的身分八九不离十了,看样子她还得找时间来研读这个神人的事迹,这妥妥的种马文男主啊! 「说起来这虽是皇室秘辛,但如今也该让梓童知道了。」 韩子靖沉吟了片刻,才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告诉她什幺事。 「愿闻其详。」 「太祖有谕,自他之后,凡登位为帝者,皇储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不惑之年则需逊位,凡韩氏子弟不可违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六章 怡情养性 <strong>支持正版、为作者加油 《穿成太后的看戏生涯 (简体版)》包含了作者的汗水与期望 您只要花费不到一毛钱就能支持正版,支持作者的创作 为了让作者写出更好的作品,请支持正版、拒绝盗版 继续阅读穿成太后的看戏生涯 (简体版)by米音千千vip章节点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七章 风平浪静 第二十七章 风平浪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媳妇折腾太过而心虚,接下来的几日蔚蔚都没见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上皇,又想见他,又怕见他,矛盾的心思连她自己都弄不懂。 这次出宫已经是极其任性之举了,皇帝和太上皇竟能容忍她如斯,蔚蔚自己都有些心虚,想着现在玩得这幺欢乐,到时候回宫坐监就痛苦了。 别庄的日子比大然寺更加悠哉了,等酸软的身子好不容易缓过来,她便让玉舒去准备别庄后山郊游的行装。 太上皇带着沈将军不知去哪忙什幺大事了,在别庄闲不住的她,哪能放过这幺好的机会,得趁机活络活络筋骨,接触一下纯天然无污染的好山好水好空气。 太后的吩咐,底下的人自然不敢不照办,毕竟也不是什幺大事,于是沈将军麾下的梁副将,得到命令后便效率极佳的安排出行人手。 这个梁副将除去军中武将身分,本身也是镇北侯嫡支的勋贵,在皇室当中很是有脸面,也是出了名的得力人。 即使山上较为凉爽,但日正当中的出门仍是有些炎热,蔚蔚的意思是,早膳之后便出门,至于要去的地方也不很远,就选在溪边,稍微体验一下野炊之乐也就能回了。 主子一句话,底下人跑断腿大约就是这样,因为太后的突发奇想,别庄御膳房的宫女太监们可就忙翻天了。虽然是简单的野炊,但食材准备不得不精心,野炊时若是太后饿了渴了,那点心茶水必不可少,稍有差池打板子事小,弄不好都是掉脑袋的事。 宫里人各个都是人精,根本不须蔚蔚提点,身为慈宁宫资深掌事姑姑,代表着太后的威信,玉舒自然打理的妥贴,想着毕竟是太上皇的人,使唤起来也要给点脸,随口称赞几句,赏点物事,哪能不感恩戴德地做事。 后山严格说来其实也在别庄的腹地里,但毕竟位置较为偏僻,坐轿子还是太远了些,蔚蔚坐上梁副将安排的马车,跟着浩浩荡荡的随行宫女内监,约莫半时辰便到了。 蔚蔚让玉舒扶着下了车,见到层层迭迭的山峦,衬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偶有几缕白云飘过,和着清爽的山风,顿时让人忘却心中烦忧。 别庄范围内的小溪自是不会有其他村民什幺的,蔚蔚凑到溪边,望着清澈溪水潺潺流过,实在很想将脚泡进去,这种惊世骇俗之事,也只能想想而已。 「就这里吧,哀家在这走走。」即使很想好好踏个青,爬个山锻炼身体什幺的,但看到后面呼拉拉将近一百多个人都是跟着自己出来的,她也不好耍任性,在陌生的地盘上总要悠着点。 毕竟是山野,虫蛇蚊蝇很多,蔚蔚前后头各跟着四个宫女伴随左右,虽然有梁副将带着禁卫军事先清场,但玉舒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搀着太后。 也没敢走远,她就在附近绕绕后,便找了一棵大树说要在树下歇歇。 蔚蔚没有像其他小说女主一样,野炊时还这幺有兴致手把手亲手烤鱼烤肉什幺的,开玩笑,她是太后耶,又是在众目睽睽,有这幺多宫女内监在,每个人都诚惶诚恐地服侍着,恨不得把她捧起来拜,如果她坚持要自己烤鱼什幺的,这些人不吓坏才怪。 很有自知之明的她,悠闲地坐在玉舒铺好的精致垫子上,看着眼前的人忙活,在她的特别要求下,很多食材都是山林现采的,野菇野菜什幺的特别新鲜。 「有钓具吗,哀家想钓钓鱼。」气候凉爽,有树荫罩着也不觉得热,只是难得来到山涧,虽然不能脱去鞋袜玩玩水,至少能做做样子钓个鱼过干瘾吧。 太后要出行,钓具什幺的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这还是比较正常一点的需求,别庄管事早就备的妥妥的。甚至饵料什幺也不需太后亲自动手,就算要钓鱼,蔚蔚也只需要挪动她的尊臀到河边,优雅轻松地把钓线抛入河中,等待鱼儿上钩即可。 而且管事太监特别会来事,为了让主子们不至于败兴而归,这饵料的准备也是很有学问的,色香味都特别能引来小溪的鱼,也就是说只要蔚蔚的技术别太差,绝对能来个一两条开门红。 她静下心来,享受钓鱼的雅趣,玉舒在她身后指挥着四名宫女打伞搧风,就是怕她中暑。 虽然拖了一堆人出来郊游有些别扭,但至少被照顾的很舒服,蔚蔚也逐渐习惯这种每日被当成熊猫一样爱护的人生了。若是要她选,她还是喜欢跟韩子靖两人单独出来,不管身边有没有隐卫,反正眼不见为净,不看到不碍眼啊。 在她发散思维,胡思乱想的时候,手上的钓竿沉了沉,她立刻回过神来用力往后拉,竟也钓上来一条三根手指粗细的鱼,让她不由得展颜一笑。 帮她搧凉的宫女玉绣和玉屏自是奉承夸赞了一番,蔚蔚被夸得通体舒畅,心想难怪上位者常常让小人给蒙蔽,实在是这些人谄媚的话术太高端,很容易就飘飘欲仙。 像她只不过是钓上一条小鱼,也被说的是风姿卓绝,皇家威仪,才让溪中鱼儿倾心拜服,若她不是太后而是宠妃,这些人八成就要说她是沉鱼落雁之姿,才让鱼自甘俯首称臣,唉,这皇家生活实在太叫太后堕落了。 不知道是饵料太给力还是别庄的鱼太没有危机意识,蔚蔚只是随意抛着鱼竿,还真让她大丰收钓了满满一桶子,连她自己都觉得非常有成就感,笑得合不拢嘴。 「看不出来梓童还是钓鱼好手。」 韩子靖不知何时站在蔚蔚身边,语气轻松,轻轻揽着她的肩,心情看起来不错。 「皇上...」蔚蔚想要站起请安,却又让他轻轻地按了回去。 「嘘。」韩子靖嘴角含笑,手指在唇间比了比,表示别惊了鱼。 没想到他竟然来了,蔚蔚心中欢喜,一手抓着钓竿,另一手反握住他的手掌,抬头朝他嫣然一笑。 ☆ 不好意思,因为家里四岁的笔电又挂了,网络也坏了,只能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按,白天能写的时间有限,所以1月开始改成隔两日更,预计下次更新是1/2,1/5,1/8以此类推喔,谢谢大家的支持,先预祝新年快乐^^ 蔚蔚见鱼已经够多了,自己也吃不完,本来是要赏出去的,既然韩子靖来了,那就都让人好好烤制一番。 本来以为在回宫前都见不到他,没想到还有今天的意外之喜,蔚蔚笑靥盈盈,指着旁边的桶子柔声说道:「这些全是臣妾的战利品,皇上可要好好尝尝。」 韩子靖自是欣然接受,他在蔚蔚身边坐了下来,饶富兴味地看着她吩咐玉舒怎幺料理,身为太后跟前第一女官,玉舒很有眼色的领了差事便拉着玉琇玉屏退到一旁。 「梓童身体可好,还有没有那里不适?」他侧过身,轻轻帮她拨开垂落在脸颊的发梢,温声问道。 想到他的一语双关,蔚蔚酡红着脸嗔了他一眼,轻轻挥掉他不规矩的手,啐道:「哪有这幺娇弱,臣妾好得很。」 「梓童后日就要回宫了吧,有什幺要带的?」 「臣妾说了皇上可别笑话人家。」 「梓童但说无妨。」 「嗯,臣妾想再吃一次脆皮烤鸭,和西街的豆腐脑,上次皇上给臣妾吃过的。」 「知道了,晚上给妳送去。」 「谢皇上恩典。」 两人挨得很近,说着没什幺内容的小话,气氛十分融洽,就在此时蔚蔚吩咐的烤鱼和野味也弄好端了过来,都是些手艺熟悉的人,能呈到御前的色香味俱全是无庸置疑的。 不知道是不是亲自钓的鱼的缘故,蔚蔚总觉得今天的烤鱼吃起来特别的香。在蔚蔚特别的要求下,野菇和木耳做成的山蔬汤用鲜鱼做汤底,只简单地放了葱姜蒜去腥味,浓香的鱼汤配上新鲜的野菜,非常促进食欲。 西瓜让人垂挂在溪水里放凉,切片后吃特别清爽,蔚蔚愉快地跟韩子靖享受了一顿轻松悠闲的午后。 在溪边用餐完,韩子靖牵起她的手,散步消消食,只有八名亲卫开路,也没走远,就在树林外侧绕了绕。 他们之间似乎很有默契地避开一下敏感话题,除了最初蔚蔚问过其他皇室亲王勋贵的的选妃问题,在那之后她便只捡一些平淡有趣的说,不是自己娃娃的可爱习惯,就是衣着吃食等,关于他现在手边忙着的政事,蔚蔚可是一个字也不敢问。 虽然心悦他,却也没到了没他不能活的地步,如果理智能控制,她只想淡然处之,在互相陪伴之余,又要好好守着自己的心。 她想得很开,毕竟是帝皇,儿女私情从来只占一小部分,蔚蔚只想,若他今后得空,还有机会在宫外相见,即使这样安慰自己,但心中的酸涩就像让墨汁晕开的纸,思念宛如墨渍,在她的心田缓缓渗透,看得到痕迹,却总是去不掉。 「琉珀周岁时,皇上可愿意来看看?」蔚蔚吞下心中的五味杂陈,挤出一抹微笑,抬头望着他精致的下巴,小小声地询问。 「朕听说琉珀生的玉雪可爱,若是得空,再使人抱来瞧瞧。」韩子靖目光柔和,虽然没具体说出个日期,但至少话语中透出答应的意向,只这点就让她心安了。 傍晚回到别庄,先是一番沐浴更衣,回到书房,让人点起清新淡雅的熏香,蔚蔚端坐在书桌前,摊开洁白如雪的宣纸,握着紫檀笔杆,平心静气地作画。 原身是家族细心呵护培育的名门嫡女,琴棋书画的记忆刻划在骨血之中,即使算不上开山立派的大家,但一手簪花小楷和园林山水还算中上拿得出手,德颜容功也是经过太上皇认可的。 除了抄佛经练字之外,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式的铺纸绘画了,如今是想在回宫之前,留下一幅字画,赠给韩子靖,暗地希望他莫忘画中人。 满腹心事无法诉诸于口,离愁的万般不舍只能透过绘画表达,蔚蔚在构图之时想了很久,舍弃了大然似及别庄的风景,最终还是以御花园的假山流水为底,画中右下方是靠近干清宫的六角亭,依稀能见到一男一女在下棋。 从朗朗月色看得出已是深夜,宫灯点起,画中人下棋赏月,微风徐徐,夜色沁凉如水,气氛闲适,只有让夜风吹起的树叶隐隐能窥见淡淡的轻愁。 蔚蔚一笔一画十分用心,最后收笔之前,她顿了顿,又在庭外添上几人,是抱着襁褓,穿着大氅的奶娘和其余宫女。 再题上两行太祖诗词集的两行诗文:『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后两句未尽的诗句是:『玲拢骰子安如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算是隐讳地点出她的心境。 原来诗句是唐朝温庭筠的作品,但让穿越者齐太祖韩行瑀给收录在自己的诗文集里,对此无耻行径蔚蔚除了在心中腹诽之外,却也入境随俗地来借用了,反正流传出去也只会说她对太祖忠心诚意,才有心思钻研引用。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吩咐一旁伺候的玉屏玉绣仔细摊开晾干,她便转身走回内室。 上次送他一条自己亲打的暖玉络子,蔚蔚每每见到他别在腰侧,内心都特别的欢悦,想着是不是要多做一些配饰,让他整日都记着她才好。 「主子可是饿了?」一进内室,玉舒便迎了上来伺候她洗手净面,今天她因为要整理太后的行装,没有跟着出行,才会是玉绣和玉屏随驾。 「嗯,传吧。」自出宫以来,蔚蔚越发不耐看着铺张的百八十余道菜,不像在宫中需要摆出太后的气场,只吩咐每次送来三荤二素一汤和点心,光是这样就很够了,相对也减少了不少开支。 在别庄里,气温较为凉爽,不似在宫中因暑热没食欲,让蔚蔚近日胃口大开,见着简单的醋溜土豆丝,水晶虾卷,丝瓜蛤蜊盅,清炒高丽菜和西红柿鱼片汤不小心就多要了一碗饭。 反正韩子靖现在还好好地能调戏她呢,哪里需要她斋戒茹素守孝,不趁现在大饱口腹之欲,等回宫里又要披太后皮端架子演戏,越想越憋屈。 只是用餐到了一半,韩子靖又不请自入了,蔚蔚刚好塞了一口饭,嘴巴撑得鼓鼓地,望着他含笑温润的眉眼,梗在喉咙里,吞咽不得,尴尬至极。 「臣妾给皇上请安。」用力地把满口菜吞了进去,玉舒递来帕子后便跟着其他宫女跪了下来,蔚蔚快速地抹了抹嘴也起身行礼,却让他给扶住,引着她又坐了下来。 「梓童不必多礼,打扰梓童用膳是朕的不是。」韩子靖的笑容如沐春风,比对她现下狼狈匆匆的模样,蔚蔚脸红了。 「皇上用膳了吗,臣妾让膳房再出几道菜可好?」为什幺人家就能这幺好看,永远玉树临风,豪不见慌乱呢?在御前失仪,又是心悦之人,蔚蔚觉得自己十分丢脸,明明恨不得钻进桌子下,却还是要绷着脸,若无其事地招呼着。 不知是不是看到蔚蔚出糗觉得很有趣,韩子靖一直噙着愉悦的笑容陪着她进食,两人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屈指轻轻地划了划她的饱满光洁的额头,柔声说:「梓童胃口一向这幺好,回宫后也不需顾忌,随着心意用膳即可。」 「臣妾谢皇上恩典。」这是豁免她不用再憋着茹素的旨意吗?蔚蔚听了在脑中转了转,顿时凤颜大悦,忍不住抱着他的臂膀摇了摇,这充满甜蜜的撒娇举动,也只有他看得到,还好其他宫人都识趣地站在三尺外,眼观鼻鼻观心,十分恭谨地非礼勿视。 蔚蔚用餐一向喜欢品尝食物的原味,原本御厨们精调细琢的菜色经过她的吩咐改良,渐渐偏向现世的风味,那种红楼梦里描写的,一盘豆芽都要用各种昂贵食材去煨的豪奢已然不见。 因此对韩子靖来说,蔚蔚这里的膳食,入口后又有不同的风味,初时有些惊讶,却越吃越惊艳,难为她要为自己茹素,心中有怜意,这才想到让她回宫后能依照心意用膳。 用餐完让宫人伺候着净手漱口之后,蔚蔚逮到机会便偎在他身边,小小声地询问着:「臣妾方才做了一幅画,想让皇上品评,不知皇上可有闲拨冗一观?」 望着蔚蔚晒晾的画,墨迹未干,韩子靖一语不发,有些沉默,这让一旁伴驾的她有些不安,担心是不是自己表得得太露骨,让他不喜。 韩子靖伸出如玉笋般光洁的手指,循着墨迹在虚空中游移,仍旧不发一语,这让蔚蔚不禁想开口解释,却在此时,听见他和煦的声音:「梓童的心意,朕知道了,是朕负了妳。」 蔚蔚闻言心中一拧,弱弱地扯着他的袖子,半靠着他的胳膊,然后大胆地牵住他的手,细如蚊蝇地道:「可是...臣妾甘之如饴。」 此刻已经分不清是要刷好感度的作戏,还是真的对他如此情深义重,真真假假,戏如人生,她只觉得有他在身边,心里总是胀得满满的,既欢喜又忧愁。 「这幅画就给朕吧,妳将琉珀顾得很好,朕心中甚安。」韩子靖回身反握住她的柔荑,眸色黑亮,彷佛透着亿万个星光。 此时无声胜有声,阵阵情潮翻被浪,红烛滴尽,暗香弗弗,又是一个不眠夜。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八章 各怀鬼胎 第二十八章 各怀鬼胎 不管心中再怎幺不舍,分离的日子总是等在那,依旧到了蔚蔚低调回宫的时候了,她既伤感又喜悦,一面是又要回到那红瓦深宫之中,端着脸做回太后,另一方面是又能见到宝贝娃娃,这个月少了她,还是会思念。 整装打包没她什幺事,用过早膳,倚在长廊的石椅上看着自家几个得力大宫女忙进忙出,东西都装上车后,玉屏和玉绣才过来搀她上车。 摇摇晃晃的马车,让玉舒打点得十分宽敞舒适,从别庄回宫也不远,在下钥前也赶得上,反正有沈卫极烦恼,她也不费这个心思。 蔚蔚握着昨夜韩子靖给的木簪,握在手心温暖细致,是上等的紫檀木雕成的,手工与上一次的木钗差不离,许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蕙质兰心的她也猜到了,这些八成是他的手笔。 想着他在灯下一刀刀刻画着给她的物事,蔚蔚就觉得心中一暖,慈宁宫内库里所有宝物加起来都抵不上这个。 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有了心仪之人,怎幺再相见竟是如此之难,昨日才分别,却又开始想念,有了这样的情谊,回宫之后又如何度过漫漫时光。 因为是瞒着六宫私自出行,所以回宫也甚是隐密,自是无人出迎,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便回到了自己宫里,正是傍晚时分,见到熟悉又陌生的宫室,一时间百感交集。 先是沐浴洗漱后,便想见自己的女儿了。 很快地紫荆便领着奶娘过来磕头,蔚蔚接过强褓,感觉空洞洞的心终于有种踏实之感,别离之苦也暂时得到纾解。 小公主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刚喂完奶精神好得很,黑溜溜地眼睛盯着她直看,小手也活泼地直抓,这婴儿果然一天变一个样,与一个月前比起来更是圆润了不少,也特别灵活。 娃娃还不太会认人,心情好时见谁都是一脸笑呵呵的模样,蔚蔚取来玉铃鼓逗她,发出的声音让小东西好奇地瞪大眼,左右探头追着看还想伸手抓。 「这一个月,宫里可有什幺事?德妃的胎还好吧。」蔚蔚一边跟娃娃玩,一边问着被勒令留守宫中的紫荆。 虽然是这样问,不过这一个月来她还是有持续关注宫里,所幸在出宫前那一番雷风厉行的整顿之下,倒也没出什幺妖俄子,想必是怕了。 一旁的玉舒见蔚蔚要问事,很有眼色地用眼神示意奶娘和其他内监下去,清场之后只留下两名掌事女官。 「回主子的话,德妃前几日前召了回太医,说是胎动不稳,惊夜不宁,皇上令何太医并三位太医一同保胎,每日请平安脉,如今已无大碍,只是需要一直卧床养胎。」紫荆恭立一旁,认真地汇报。 「哦,她倒是事多,也是了,孕期中几次收惊,是该好好养养。」许是不满亲妈这般调戏,娃娃趁着蔚蔚分心之时,一把握住了玉铃鼓变不放了,嘴里咿咿呀呀地像是炫耀又像是抗议,倒把蔚蔚给逗笑了。 娃娃很喜欢眼前这个陪自己玩的大朋友,而且身上的味道也很熟悉,于是公主奠下欢快地一边抱着战利品玉铃鼓,一边咿呀咿呀地往蔚蔚怀里钻。 蔚蔚眉开眼笑地接住这个爱撒娇地大宝贝,摸摸她稀疏的头,啾了几口,简直舍不得撤手了,母女俩在软塌上,亲香了好久,这幺愉快的气氛,让紫荆都不好意思接着汇报无聊的宫务了。 不过身为主子放在后宫最重要的眼线,该讲的还是要讲,于是紫荆依然面不改色地道:「秋季的衣料,内务府已经分了下来,皇贵妃说让主子先挑,所以还在库内放着,另外这个月份例也下来了,皇上特别送了些新晋的枫山芽尖,和两篓蜜桃,说是要孝敬主子,其他宫只得一点点呢。」 「哦,皇帝倒是有心。妳收拾一些给寿宁宫送去,让各宫姊妹尝尝鲜。」 新帝登基以来,事母至孝,她慈宁宫的份例一直都是最好的,这点子东西也引不起她特别的兴趣,倒不如拿来走常礼,上次兰太妃搞出来的事件,罚得狠了,怕是寿宁宫的旧人们都成了惊弓之鸟,偶尔施施恩,这一张一弛才是长久之道。 蔚蔚想了想又接着说:「既然哀家都回宫了,就传旨让各宫恢复请安吧,从后日开始,三日一次。」 「奴婢知道了。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回主子,承干宫的云昭仪和钟翠宫的魏充容都有喜了。」 「有喜了?那是好事啊,后日请安时便依着例赏吧。什幺时候发现的,皇贵妃怎幺说?可回报皇帝了? 」 「回主子,云昭仪的胎差不多两个月了,可是魏充容...最近事多,不到一个月,似乎有小产的迹象,皇贵妃使了孙太医三日请一次平安脉。皇上的意思是让皇贵妃全权处理。」 「哀家一个月不在,这事也不少,皇帝既然只看中德妃的胎,那这也是慈宁宫的意思,其他该怎幺办就怎幺办吧。」 不管是谁有孕,反正烦的都不是自己,如今这子孙绵延也是福气,皇帝现在只有一个体弱的皇长子,蔚蔚也才看了几次,病歪歪的模样让人见了就担心,不过皇帝还年轻,这子嗣的事这一两年也没那幺急。 连韩子靖都没说什幺了,她这个嫡母更管不了那幺多,只要不要在她眼皮底下发生什幺个肮脏的事,她乐得全部交给皇贵妃去操心。 「哀家闭宫礼佛这些日子,皇贵妃掌事也辛苦,明日赐下几道菜,就说哀家让她补补身体,别太操劳了。」赐善的举动在两妃有孕的情况下,可说是赤裸裸地打脸啊,明着慰劳皇贵妃,这底下的意思,可就有趣了,不是暗讽人家身子不好,总怀不了胎吗。 蔚蔚初时并没想那幺多,等到想到了,这旨意也下了,反正皇贵妃之前挖洞让她跳,可也没她多少面子,这不抓点机会给她醒醒脑,还以为她这个太后是摆设,能由着她下套? ======================== 翌日蔚蔚抓紧时间,在书房抄佛经,毕竟是以虔心念佛的名义闭关的,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才抄完一本,就听到外头传来似是皇帝来了的声音。 一个月不见,韩兆熙依然是芝兰玉树,华美俊逸的模样,先是约略向她行了礼,便自己走了过来,站在蔚蔚面前,用桃花眼扫了她一下,又把目光放在桌上的佛经。 「太后娘娘看起来气色不错,大然寺的山水果然养人,回宫都不忘虔心念佛。」一来就夹枪带棒扫了她一顿,是觉得她听不出来他语气的调侃吗? 蔚蔚简直要为他这轻佻不成调的随意举止给惊呆了,一个月前毕恭毕敬的皇帝儿子去哪了,怎幺就成了现在这个风流公子哥了。 「倒是不及皇帝抓紧日子,为皇室繁衍下了不小功夫哪!」哼,竟然揶揄她,谁怕谁,蔚蔚马上拿孝期搞大两个嫔妃肚子来说事。 韩兆熙噎了一下,觉得这个小太后这趟回来,别的没怎样,嘴巴竟是利索不少,什幺话都敢说了,果然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两个年纪差不多,立场也差不多的人竟豪不顾忌身分就这幺唇枪舌战了一番,幼稚程度让在场的心腹宫女内监们鼻尖冒汗,一点声音都不敢有,就怕扰了主子们的兴致。 「这藏的还真深啊,要不是哀家身体还好,不然可经不起这吓啊。还有什幺快一并说了,免得日后又来。」蔚蔚回想起发现先帝还在的那一刻,到现在还是后怕,如果还有什幺死人再出现,她可再也不想再遇到了,才会忍不住逮到机会就酸他一顿。 「呵呵,儿臣是听闻太后娘娘因过于思念父皇而寤寐难眠,担心凤体,才会安排大然寺礼佛,听这样子是有什幺奇遇不成?」韩兆熙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上,似笑非笑地说。 「哀家只是妇道人家,久居深宫不闻世事,看什幺都新鲜,也没什幺可拿来说道,倒是皇帝你,这宫里再来要什幺章程。」蔚蔚杏眼圆睁,觉得眼前这个皇帝是不是在这一个月让别人给穿了,怎幺什幺都敢往外说。 「母后可别妄自菲薄,儿臣接下来还要靠母后垂怜,好好肃一肃这风气。」韩兆熙接过玉舒端来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态度闲适自然地就跟在自己宫里一样。 要她干活的时候,他又开始不要脸的母子相称,蔚蔚对于这不着掉的儿子的厚脸皮已经绝望了,当初出宫前已经谈好的事,现在玩完自然要开始履行任务,只是怎幺就这幺提不起劲呢。 「哀家明白,就这样吧。」蔚蔚也跟着在主位坐了下来,举起茶杯润了润喉,这是送客之意。 偏偏皇帝就是当没看见,气定神闲地放下茶杯,又开口道:「母后这次出宫,可有准备什幺土仪赏给儿臣?」 蔚蔚闻言差点就要掀桌,还有人这样直接索要礼物的,人家说这皇家是最不讲礼数的,果然没错! =========== 最后蔚蔚还是拗不过韩兆熙的索要,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吩咐道:「这可巧了,哀家求了一个护身符,祈求佛祖保佑龙体康健,国运昌隆,正好给皇帝你戴着。」 玉舒立刻转回内室,端出一个檀木盒子出来给蔚蔚,她接了过来,打开盖子,从中取出一枚金色佛纹的香囊,檀香袅袅,满室生香。 还好她有准备,不然又不知道要怎幺被这个便宜儿子给编排了。韩兆熙领着蔚蔚给的护身符,这才甘愿起驾回宫。 两人打了半天的机锋,很有默契地避掉了太上皇还在世的消息,只是韩兆熙在离开之前,用桃花眼扫了扫蔚蔚别在裙边的,韩子靖给的龙佩,然后意味深长地冲着她微微一笑。 究竟这龙佩怎来的,彼此可说是心照不宣。 皇帝和太后凑在一起,除了没营养的嘴仗之外,韩兆熙倒是透了两个消息,一个是他要给云昭仪和魏充容升官,平升一级,而另一个则是选秀内定名单。 对于皇帝的小老婆要升官,蔚蔚倒是一点都没意见。 如果是皇贵妃的话,八成会贤良淑德地说一堆什幺怀孕就晋位,没得让人轻狂,还不如等顺利产子后,再一并大封,讨个喜气才好,不过到了如今太后这个地位,皇帝的后宫要怎样,一点影响也没有。 反而是内定名单,蔚蔚看了看,顺便提了因为某人的旨意,要给安平郡王选母家小姐当正妃的意思,这点韩兆熙不置可否,想来也是同意了。 有了皇帝订下的名单,给蔚蔚省了很多事,也能从充窥见一些势力角逐的蛛丝马迹。 「传哀家懿旨,云昭仪身怀帝裔,简在帝心,晋从二品贵仪,下月九月十六行册封仪式,另魏充容晋正六品充仪,今日起调升份例。云昭仪册封礼加厚三分,魏充容依照往例,不必谢恩。」 凤印还在手上,妃嫔册封最后的旨意都要她盖印,虽然不是自己的意思,不过能掌握这样的权利,滋味倒是不坏。 云昭仪从位卑的宫女在短短数月连几级跳,如晋只差一步就能升成正二品的嫔,端居主位,这样的上升速度难道不是简在帝心?蔚蔚愉快地再添一把火,看看她在花团锦簇之中,会有什幺样的变化。 就连之前让朱妃狠狠打脸降级的魏充容,如今是魏充仪了,都能默默地爬回一级,看来韩兆熙在位份上还挺大方的,但怎幺对朱妃就这幺苛刻呢。 眼下后宫孕妇就有三位,德妃胎位不稳,可能随时都会早产,另外两位日子尚浅,也看不出什幺,不过既然凤印在她手里,皇帝的子嗣,她还是看重的,那些凉药麝香什幺的,她一个都不想看见,如此一来,太医院和内务府,应该要敲打敲打了。 明日恢复妃嫔的晨昏定省,这晋封旨意一出,加上选秀,怕是又是一出好戏,蔚蔚觉得,离开安宁的佛寺后,回宫的日子,想要无聊也难啰。 在得知云昭仪有孕的时候,在永寿宫的朱妃差点呕出一口血,简直不敢相信,昔日在她跟前讨巧卖乖的婢女,竟能得圣宠至此,然后皇贵妃不知怎幺想的,也赏赐了厚礼过去,给那个贱人做脸面。 许是打击太大,在太后晋封旨意响喻各宫之后,她已经被打击到麻木了,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模样就连身边的雪月也开始感到惶惶不安。 朱妃虽然家里势大,但圣宠不在,封号也被皇上给摘了,可说除了妃位那层遮羞布还在,面子里子可是落得一点也不剩。 永寿宫里的宫女内监们,表面上不显,但私底下大家都在暗暗地惦量着,是不是要找机会离了这里,毕竟跟着一个失宠的主子,眼看着没啥前途,又要让主子糟蹋出气,如果不是朱妃的家世还摆在那,内务府投鼠忌器,恐怕永寿宫的日子更难了。 有封号跟没封号的妃,明着只差半级,实地上失了圣心却连新宠云贵仪都不如,明明是盛夏的天,分到的冰盆少得可怜,室内越发躁热起来。 「怎幺回事,宫里这样热,你们要热死本宫啊?内务府那般小人就赶拿这烂货应付本宫,本宫还在妃位呢,容不得他们这幺做贱!」朱妃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气,衣袖一挥,将桌上的杯盏全往地上扫,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六套器具了,再这幺摔下去,怕是内务府再也不肯送了。 「主子息怒,奴婢立刻去内务府问问,主子现在协助皇贵妃娘娘协理宫务,量他们也不敢大胆至此,一定有什幺误会。」 雪月蹲在地上,指挥着雪吟和雪茜上来收拾,心里琢磨着这次要推谁出去顶罪,毕竟这杯盏都是有数的,只能推说下人办事不利,不慎打碎了,可也没几个人能顶了,心里苦涩,却不敢再外表让主子看出来,免得又是一顿罚。 连忙歉声告退,领着两个小太监往内务府走去。 这摔摔东西还算好的,就怕主子找到机会让人出去领板子,上次主子称号被夺之时,抬出去的小宫女,听说没多久没气了,那还只是随意安上的偷盗之罪,就赔上一条命,让永寿宫人人自危,深怕自己就是下一个。 宫务由皇贵妃掌着,朱妃和云贵仪从旁协理,好歹沾着点宫权,还不至于让人作贱的太很,但是主子再这样蛮横猖狂下去,将来若是让人拿个什幺错,怕是接下来的日子又要不得安生了。 这夏季的冰盆,各宫按照份例都是有数的,其实她也知道,内务府并没有苛扣什幺的,但从前挂着贤妃的封号,在宫中也是前面几位排上号的,他们自然不敢不孝敬。 可是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永寿宫失宠明摆着的,那些人精不愿意孝敬了,这当然就是中规中矩地照着例走,他们没有苛刻,已经是很给面子,不过这些话,她心里明白着,却是一点都不敢开口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九章 风起云涌 第二十九章 风起云涌 云贵仪半卧在寝殿,喝着大宫女水瑶一勺一勺地喂的补品,然后满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觉得无比踏实。 没想到孩子这幺顺利就来了,有了皇嗣,即使选秀进了其他美人,她也有立足的底气,虽然情势看起来一片大好,可是她心里仍然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隐忧。 喝完药后,她便在水瑶的服侍下又躺了回去休息,太医说现在才两个多月,还有些不稳,需要仔细调养。 让其他人都出去,云贵仪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绪飞回到之前在静心殿跟安美人,也就是从前的安嫔的一场谈判。 安嫔被贬为美人,迁居到形同冷宫的静心殿,连身边伺候的人也只剩一个,曾经作下那样的错事,只要太后还在的一天,她就没有翻身的可能,等于被拔了爪牙的毒蛇,对她已经够不成丝毫威胁了。 偏偏就是这样,在云贵仪接到安美人想要见她的消息时,却还是不敢不去,与其说是忌惮她曾经的威势,不如说是好奇她想要跟她说些什幺,毕竟她们两个根本没什幺来往,那些姊妹情深,只要是人都看得出的笑话。 深夜时分,她披着黑斗篷形色匆匆地来到静心殿,曾经当过宫女的她,自是知道那些路上可以引人耳目,之所以不敢堂而皇之地来见安美人,也是怕徒生事端。 看到她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安美人嘴角轻扯,让芷容点将烛台点起后,房间只剩下她们两人。 从蜡烛的昏黄的光线下,她才看到安美人如今的模样,曾经虽不算是多倾国倾城,但十七八岁的年纪,也是小家碧玉的丽人,在冷宫的日子不过几天,如今却显得苍老枯瘦,容光不在,甚至还能看到眼角的细纹。 安美人也不行礼,整个人也没什幺气力,就只有眸光冷凝地盯着她,云贵仪也懒得跟她扯皮,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说吧,难为妳都这样了,还费那幺大劲传话到本小主这里。」 今时不同往日,云贵仪的态度跟以前毕恭毕敬的谦虚简直判若两人,但对安美人这样的处境,已经是很给面子的,就凭她们的尊卑,光是行礼这件事就能发落了她。 「云妹妹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有个交易要给妳谈。」安美人自己捡了个破椅子,从容地坐下。 「本小主竟是不知,今时今日,安姊姊还有什幺可以拿出来交易的。」云贵仪漠然地看着这一室简陋,残破败落,连个能好好坐的地方都没有,内心十分嫌恶,一分都不想多待。 「云妹妹毕竟是下人出身,怕死没听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吧。」安美人轻嗤一声,也对于她远远地站在那里,端着活像自己是瘟疫的架子也不以为意,径自垂眸,只盯着烛火。 「安姊姊还是快说吧,再拿着不说,那本小主要走了。」云贵仪挑挑眉,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着她,像是想研究她到底还能多惨。 「是皇嗣之事。」沉默了一会,安美人忽然抬头这幺说了一句,精光四射的双眸衬着干瘪枯槁的脸,显得特别诡异。 冷宫里的交易在暗中进行,云贵仪不相信自己身边的宫女,毕竟都是太后或是皇贵妃指下来的,她才会隐瞒着自己冒险独自赴约。 自己的身孕,不到两个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美人给的药发挥作用,反正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将皇嗣生下来,她也才算是站稳脚跟了。 不过对于助孕的药,她是半信半疑的,如果真的这幺有用,那安美人还在嫔位之时,为什幺不用,竟还能便宜到她。 「此药物确实能助孕,但也要皇上肯来,反正我如今是这副模样,也不怕云妹妹妳笑话,昭仪娘娘圣眷正隆,两者相加,何愁不怕皇嗣不来。」黑夜中安美人粗嘎的声音彷佛透着魔力,深深吸引着她跳进这个不知道是不是陷阱的局里。 因为有更关心的事情,云贵仪也懒得纠结在她不客气的称谓,她都这幺惨了,两人平时并无仇怨,她也不屑落井下石,趁机踩她,反而继续问道:「安姐姐给了我这个密药,又图个什幺?」 「呵呵,我虽因为德妃而落入如此境地,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可是皇贵妃,想要高高在上,安然待在岸边看别人在泥泞中挣扎,却是不能。」安美人似乎想到从前的事,目光冰寒,眼神中怨毒之色,让云贵仪不禁有些心惊。 「安姐姐要妹妹我帮妳对付皇贵妃?如今我连主位都不是,又怎幺出得了力。」云贵仪皱了皱眉,想到皇贵妃那些个手段,从前跟在主子朱妃身旁,明枪暗箭躲了不少趟,从潜邸至今未曾有身孕,怕是也有她的一份功劳,这样的强敌,她又怎幺敢轻捻虎须?安美人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她即使后宫四面楚歌,自己站都站不稳,不说当时跟安美人谈判时还只是个昭仪,就连现在升成了贵仪,也没那个资本挑衅位份最高的皇贵妃。 「也不用云妹妹对她做什幺,只要云妹妹肯帮忙递个东西出去,这交易就算成了。」安美人的嘴唇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从破败的枕心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荷包。 「安姐姐在这儿都能找到人传话给本小主,这递个东西又有何难?」云贵仪退后一步,并没有马上接下。 「呵呵,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说妳,云妹妹现在待的承干宫,到处都是钉子,谁都能传话,而我的这个东西,可是要放到德妃宫里,自然是鞭长莫及。」安美人见她不肯答应,也没有生气,径自将荷包放在桌上。 「德妃的宫里?安姐姐未太免痴人说梦了吧,那位可是正闭宫养胎,一只耗子都放不进去,妹妹我无能为力。」皇嗣之事虽然吸引人,可是要让她冒这样的险,这块饼却不太够。 「当然不是让云妹妹妳自己放进去,妳只要把这个东西带给某个人,后续自有别人能完成。若皇贵妃和德妃出了事,云妹妹的位子岂不是更稳?放心,这个人,并不难找」安美人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沉着,听起来十分有诱惑力。 「姐姐先说要交给谁,妹妹考虑看看。」云贵仪可不肯这幺轻易的上钩,她虽然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不过注定不会成功的冒险,傻子都不干。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后,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同意了这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如果只是转交给别人执行,那她还是能一试的。 思绪拉回,云贵仪躺在寝宫的床上,抚摸着自己还未拢起的小腹,就在回忆中进入了长长的思考。 那个人,居然景仁宫里的外院宫女,不愧是安美人,曾经的安嫔,手竟然都能身进皇贵妃的势力范围,到了现在还没被当钉子拔掉,果然一宫主位的势力不容小觑,这让她更加察觉自己的不足。 她不像小姐一样,有个显赫的母家,也不如皇贵妃,在潜邸后宫只手遮天,盘根错节的威权,更不比德妃有皇长子傍身,她如今有的,也只有不知什幺时候会收回的帝宠,这让她在富贵之中,仍旧如履薄冰,深怕一觉起来又回到原来的大宫女,甚至比宫女孩不如的境地。 荷包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交出去了,接下来会发生什幺事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只是依稀听水瑶说了几句德妃惊夜,动了胎气,让太医会诊后,又稳了下来,也许跟那荷包有这幺点子关系。 依照惯例,有孕的妃嫔无论位份都要向掌凤印的娘娘们请安,没有皇后,皇贵妃也不够资格,如今这宫里,也只有太后有这身分,所以明日的请安,几乎跟她同时有身的魏充容,不,是魏充仪大抵也是要去的。 本来被连降数级,大家都嘲笑着她大势已去,谁晓得她竟有这样的运气,还能再慢慢爬回来? 而且从她们才一诊出有孕,便得到晋位的旨意,也可以看出两宫对皇嗣的看中,如过这胎能如愿生下健康的皇子,这一宫主位也不是不可能。 魏充仪的家里,似乎是外地的小官,可再怎幺说也是个官家之女,与自己奴婢的身分相比,仍是强上不少,即使现下份位不高,却也是个劲敌。 云贵仪一面喜悦地畅想着前景,一面又忧虑着可能的对手,这后宫的女人,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着如何争夺。 「爱妃在想什幺,竟连朕来都不知道?」一道声音让她从自己的思虑中清醒,回神一看,才看到一身金冠龙袍的皇上从门口走来,她心下一惊,便挣扎地起身行礼。 「婢妾请皇上大安,婢妾御前失仪,请皇上降罪。」云贵仪弯身跪在地上,语气有些惊惶。 「起来吧,妳有身孕,别这幺一惊一乍的。」韩兆熙嘴角噙着笑随意的挥挥手,身旁的符公公立刻会意,上前将云贵仪扶了起来。 「谢皇上。婢妾刚刚才喝完药,满身药味,怕冲撞了皇上。」云贵仪借着符公公的手站起来后,便低眉顺目的立在皇上身边。 「无妨,朕就是来看看妳。」韩兆熙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单手虚揽着她纤腰,语气听起来甚为轻松。 对从小被当储君人选培养的韩兆熙来说,人生中有太多大事需要他分神的,后宫女人不过是闲暇时候的调剂。 书中那琴瑟和鸣的美景,在他还是太子之时,就认清了不可能出现在那些个无故流掉孩子的女人身上。 子孙绵延被他的女人们当作斗争的利器,就连身为父亲的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又怎幺指望他会对这些在他眼里看起来,各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们有所不同? 后宫牵动前朝,没有妃嫔能脱离他手中的掌控,无论是晋位降位,很多时候都是因势制宜罢了。 登基之后,他竟找不到一个人能当他的皇后,曾经的太子妃,早在手中沾满他孩子满的鲜血之时,就失去了资格,再者也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舅家,所以他很任性地只封了个皇贵妃,甚至觉得已经很对得住她了。 皇后是什幺?他的母后在诞下他后就离世,他在父皇的教诲下长大,他懂事的很早,一开始便知道自己跟其他皇弟们不同。 不仅仅是元后嫡长子,还包含了没有母妃的这点,也让他从小到到经历了狡猾的皇弟们无数次的暗中使拌子,从幼时的告状,逐渐年长后的圈套陷阱,太子这个身分在突出他的同时,也使他承受了不少的明枪暗箭。 后宫没有母妃敢在他面前摆母亲的谱,那个被太后斗垮的兰贵太妃,再怎幺对他嘘寒问暖,眼底的虚情假意只是让他觉得恶心罢了。 从太子到正位大宝,除了父皇偶尔的分神关照之外,他一直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在他成年后不知道在想什幺的父皇竟又再次立了皇后,小皇后不久后便传出喜讯,众人看他的眼光也逐渐变调。 有什幺好怕的?就算小皇后能生出嫡子,那也得在他之下,他从来不感到害怕,后来,见父皇的的身体日渐沉痾难起,他却开始感到惊惶。 一直支撑他成长的支柱,宛如大山一样坚实,汪洋一般宽广的父皇,难道也会跟母后一样离他而去了吗? 直白来说,作为太子,无一不是为了登基而奋斗,可是如果要用父皇的健康来换,他不愿意。 父子相宜并不是装出来的,他们一同度过朝政纷乱,天灾民乱,他还没准备好独当一面,怎幺这天来的这幺快。 后来才知道父皇逐渐虚弱的原因不是生病,而是中了奇蛊,需要彻底脱离皇室才有治愈的可能,这才让他好过一些。 只是小皇后,甫进宫不到一年,便坐上太后之位,这也是父皇为他铺路的一枚棋子,他说迟家,可以放心地用,必要时能成为帝皇手上的刀,帮他扫平风雨。 他如今还没找出迟家的真正用途,不过也不急,反正父皇还在,他很安心。 「皇上...皇上?」在他陷入沉思之际,柔和的美女声在他耳边轻声呼唤,偏头一看,原来是连日来的新宠云昭仪,他弯唇一笑,这是他亲手捧起来的女人,只能依他的意志行事,虽然偶有些小算计,但若不触及底线,还能再宠些日子。 与避暑山庄相比,宫内还是热上许多,虽然慈宁宫内的冰盆一向是不缺的,内务府也不敢苛扣,可是蔚蔚还是觉得有些心浮气躁。 娃娃现在正是不安分的时候,总不肯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床上,扭扭动动的,开始学坐了,不过很不稳,没一会便整个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等人扶她起来。 蔚蔚最喜欢坐在小床旁边,看她滴溜着眼睛望着她,想扑向她怀里,偏偏手脚还不灵活,千辛万苦挪呀挪,才往前移动了一点点,结果却铩羽而归,要哭不哭的委屈样。 只是娃娃这样小,冰盆也不敢放太进,就怕她着凉,蔚蔚也没带过孩子,谨慎起见还让身边的医女细辛和款冬帮忙照看,还好娃娃让她们调理的白白胖胖,虽然年纪小,却比皇贵妃的苓音公主壮实许多。 这幺可爱的娃娃,怎幺疼都不够的,除了皇帝哥哥以外,蔚蔚真希望他也能看见,等她周岁了,能不能带出宫见见?这也算是了却原主的一番心事。 原主香消玉殒的主因,不就是不甘心生一个公主吗?想到这里,蔚蔚还真不懂原身的逻辑,都成了太后了,小公主不是比嫡幼子稳妥的多?她到大齐不知不觉快要半年了,自认为所作所为已经很对得住原身了。 因为她不作死,也不给新皇添堵,所以她和小公主在宫中,过得挺滋润的,她自己立的住,承恩公府自然也没有危险,如果原身还在,依她喜权爱势,又不怎幺知道收敛的个性,还不知道会有什幺结果。 娃娃好不容易蹭呀蹭,才蹭到了边缘,咧开冒了两颗牙的嘴,萌哈哈地流着口水朝蔚蔚笑,她心里一软,马上把她抱起来,用脸磨着娃娃的胸口跟她玩。婴儿咯咯咯的笑声是最动人的声音,蔚蔚光是听着就觉得所有烦闷都一扫而空。 其实回宫之后,留守的紫荆每日都向她汇报着宫中的琐事和各种秘闻,她最近烦着的就是德妃的胎。 安嫔,现在的安美人被贬至冷宫,依然不安分,这些都没逃过慈宁宫的眼线,蔚蔚一边收着情资,一边为原身的掌宫力度叹为观止,最大宿敌兰太妃倒了,这后宫之中她可说是挂着无敌buff,除了原本的布置,也有不少人来投诚。 为什幺这些女人总是不肯消停呢?无论作出多严厉惩罚,为了圣宠依然愿意铤而走险,她真是烦死齐明帝的这些女人了。 她身为太后,想保的是德妃的胎,可不是德妃这个人,更别说德妃后头的孙家,跟她的迟家,还不怎幺对付呢! 斗吧斗吧,怎幺不一起去死啊!暗地里作下的那些事,怎幺就天真的觉得能瞒得住两宫呢?她就不相信连慈宁宫都知道的事,皇帝的心理会没有数? 本朝齐太祖是个穿的,显来宫斗剧也看了不少,据她所知每代皇帝手上都有密探,其菁英程度绝对远超大明的锦衣卫和雍正的粘杆处,现在国内又是盛事之像,韩兆熙手上的资源,放在前朝后宫不计其数,这些女人怎幺就喜欢把两宫的警告当耳边风?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章 连环之计 第三十章 连环之计 从兰太妃的事发至今已经快两个月了,慈宁宫终于再次恢复了请安,后宫女人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早早的掐着点都来了。 而此时蔚蔚还在内殿,正慢条斯理地让玉舒帮她梳着头发,细细地描绘妆容,身为太后就是有特权,不慌不忙,即使迟了些出去也不敢有人来催。 听外头的紫荆进来报,今日请安的嫔妃有些多,竟然都齐了,许是选秀将近,人心浮动,连平日名不见经传的小妃嫔都腆着脸走了出来,她们先是去景仁宫集合,才由皇贵妃领着过来,否则依宫规,非召是没资格踏入慈宁宫的。 这也是每个后宫女人争破头都盯着位份的原因了,没有圣宠,又没有位份,只有老死一途,皇帝还这幺年轻,这些女人也不出二十,当然是战力满满,等着曲线救国,若能入了太后的脸,何愁没有机会面圣。 而这些小嫔妃中,也包含了刚被诊出有孕的魏充仪,依照惯例,有孕的妃嫔,无论位份高低,都是要拜码头的,这后宫之中,最大的码头,自然就是握着凤印的太后了。 除了德妃依然没来,其他人倒是都齐了,在太后没出来前,几个女人难得凑在一起,不免又掐了起来。首当其冲就是明明有了身孕,昨日却还是接了圣驾的云贵仪了。 「云妹妹脸色瞧来似乎有些疲乏,可是小皇子闹妳了。」皇贵妃端坐在主位的左下首,温柔地询问着坐在对面的云贵仪,态度亲切和善,就像是姐姐一般,才几个月的胎,哪里会闹呢,不过只是把她抓出来当箭靶罢了。 后宫第二人德妃虽然没来,为了表示恭敬,她的位子也没人敢坐,于是主位右下首的第一个位置自是空在那里,旁边按照位份,坐着就是现在的新宠了。 「哼。」坐在皇贵妃身边的朱妃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却没再说什幺赌心的话,而这个话梗,却是由同样在景仁宫讨生活的高婕妤给接了。 「云贵仪日日喜沐君恩,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即使看起来累了点,那也是福气啊,奴婢们想求都求不来呢。」高婕妤从太子潜邸之时就不受宠,看来就是应在她那张嘴上,尖酸刻薄,听起来一点艺术都没有。 也要怪皇贵妃选的这个话题,龙裔啊,如果眼神能够攻击的话,云贵仪和魏充仪早就千疮百孔了。 「比起来,魏姐姐看起来就滋润多了,快告诉妹妹,姐姐怀孕以后,是怎幺保养的,唇如朱丹,比起花园里的朱槿更多出了些颜色!」原来就与魏充仪交好的马才人,立刻又把话头引到最近因怀孕而复宠的魏充仪身上。 花园这幺多花不用,特别选了跟朱妃撞音的朱槿来说嘴,这不怀好意也实在明显,本来懒得搭理她们的朱妃,果然一点就炸:「本宫看马才人妳倒是真要好好学学才行,比起魏妹妹,妳的颜色还真是逊上几分,就坏在那张嘴上,不过这倒无访,把皇上侍候好了,像云贵仪这般厉害,还有什幺可担心的。」 才短短两个月,从宫女一跃成为现在后宫中排行第四的云贵仪,虽然自始自终都默默地坐在那里。 只可惜无论怎幺低调,依然成为各宫的箭靶,见话头无论怎幺引,还是回到自己身上,她只好抬起头,面容淡淡,轻声道:「婢妾才疏学浅,不比皇贵妃娘娘和朱妃姐姐才貌高华,全赖诸位姐妹们的提携,也是皇上垂怜,不嫌弃婢妾的蒲柳之姿,是婢妾的荣幸,不敢说什幺指教。」 云贵仪轻描淡写地都推给皇上,只是在提到朱妃时,咬字特别清晰,就像是在讽刺失了封号,只配用姓氏称呼一般,这不愠不火的回答,倒是只得罪了朱妃一人。 反正她背主走到这一步,与朱妃早已不死不休,再怎幺恭敬小意,人家也不领情,她现在也看开了,现在终于有了身孕,昔日气焰高涨的贤妃,如今也一个失了圣宠又没了封号的普通妃子,对她的威胁已不是同日而喻了。 正当朱妃不服气想要开口刺个几句的时候,前头传来太后驾到的声音,这些刚才还七嘴八舌斗个没完的女人们,只好悻悻然地住了嘴,全部站起来恭迎。 让这些齐明帝的女人们免礼起身之后,蔚蔚作在正位上,看着眼前每个笑意盈盈,一片和乐的模样,若不是紫荆在她进门前小声地说了几句,她还真看不出来方才经历过的唇枪舌战。 先是一连串空泛又没意义的互相请安和恭维,蔚蔚见场子有些冷,这才开口道:「今日怎幺多出了这幺多生面孔,晃的哀家头都晕了,皇贵妃,这里都是妳的姊妹,给哀家介绍一下。」 话才说完蔚蔚就在心里暗自吐槽,她这样把皇贵妃给拉起来介绍,那不是青楼的老嬷嬷干的事儿吗?还好皇贵妃没有她这幺不靠普,神色自然,笑容满面地一个个说了起来。 趁着太后心情好,谁不想多露点脸,这个时候抱到好大腿就很重要,其中当属同是景仁宫的高婕妤了,可能是平时没少捧着皇贵妃,所以到了关键时刻,她的金大腿也没忘了她。 皇贵妃第一个就提她了:「太后娘娘可一定要瞧瞧高妹妹了,她的双面绣实在是一绝,您瞧瞧,这就是她绣给臣妾的粉荷戏珠,这花就像是能摘下来似地,真叫人舍不得用。」 皇贵妃从袖口中取出一条浅黄色的锦帕交给自己的大宫女千晴,然后玉舒便接了过来,呈到蔚蔚面前。 此时高婕妤也站起来,恭身静候,蔚蔚就着玉舒的手,扫了几眼,再稍微端详了这个被皇贵妃推出来的高婕妤,当下心里就有了计较。 「绣技确实不错,这才是淑女应有本分,改天得了空,也给哀家绣上一条,御花园的百花齐放,倒是不错的材料,赏。」不管高婕妤的绣技是不是有这幺好,不过蔚蔚倒是给皇贵妃面子,态度也作了出来。 见太后喜欢,高婕妤的嘴角弯弯,立刻跪下谢恩,那笑容是怎样也止不住,看得在场其他小妃嫔眼红不已,恨不得冲上前去跟太后表明心迹,别说是一条,就是一百条也愿意。 ============ 皇贵妃为了表示自己是一碗水端平,除了高婕妤外,也提了坐在末几位,一个面容清丽,眉眼弯弯,长相平和的施美人。 从来没有在这幺多嫔妃面前被点名的施美人,显得极为紧张,从前只是太子的侍妾,就算入了后宫,位份也不高,她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两颗小小的梨涡显得有些稚嫩,年岁似乎也不大,玉舒在旁提醒了几句,蔚蔚总算才把人跟身分对上号来。 「施妹妹的琴声极好,从前在潜邸时,一曲高山流水,琴艺精妙,余音绕梁,悦耳动听,这次中秋宫宴,正好能让好好发挥,让诸位妹妹也一饱耳福。」皇贵妃笑意盈盈,柔声的几句夸奖更是让施美人双颊陀红,直道不敢。 施美人擅长的是琴艺,但在请安之时也不好让她当众献技,哪不成了取悦别人的乐姬了?所以皇贵妃说出来的时候,众人也只是随口捧了几句就揭过了,明显得就是来凑人数用的,这让一切都看在眼里蔚蔚有点不忍直视,果然是旁观者清啊。 「说起来这施美人跟妹妹宫里的柳才人,倒是有些彷佛了,这柳才人多日不见,也不知身体有没有好些。」抢着说话的是与马才人交好的林才人,这也是跟魏充仪同一挂的,见没人开口提她,不甘寂寞硬是插了话。 提到上次孝期歌乐,被两宫不喜,现在形同禁足的柳才人,曾让朱妃吃了好大一个亏,现在又被拿出来比较,朱妃眉头一蹙,娇斥道:「妳是哪个宫的?太后和皇贵妃姐姐没有开口,哪轮得到妳出声,这般不懂规矩。」 「朱妃姐姐可别想多了,奴婢瞧林妹妹许是难得见到这幺多姊妹,一时心热,有嘴无心罢了。」魏充仪自从上次在御花园跟朱妃杠上之后,至今仍忿忿难平,逮到机会便刺个几句,有孕后更是猖狂起来。 「朱妃姐姐会生气也是自然,毕竟是同一宫的,这是恨铁不成钢哪!」马才人用手帕抿着嘴角,轻声笑道。 趾高气昂的朱妃在后宫里人缘果然不怎样,其他人逮到机会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对上了,见朱妃被刺的脸色胀红,似乎就要当场发作,一直冷眼旁观的皇贵妃这才出来和稀泥,她面容一肃,对底下的妃嫔轻叱着:「这宫规严谨,妹妹们可是都忘了?后宫应该和谐同心,别尽只会争锋斗气,还不都住嘴。」 接着又站起身来对着太后躬身道:「太后娘娘恕罪,都是臣妾管束不力,才让姊妹们在娘娘面前失仪,实在羞愧。」 蔚蔚瞧皇贵妃这气势凌人的模样,心中甚是不喜,好大一个下马威,她这个太后还在,却在慈宁宫摆着她皇贵妃的威仪,是想要唬谁?不过她面上倒是不显,却是神色淡淡,随口道:「好了,哀家本是想沾沾喜气,顺道认认人,谁想妳们竟较起真来,倒也罢,都散了吧,这头都疼了。」 嫔妃们看太后失了初时的微笑,顿时有些惶恐,便全部起身跪下来请罪,才一句话的功夫,底下已经呼拉拉地跪成一片,蔚蔚都无语了。 太后沉下脸,从凤座上站起,右手一挥,暗红色却绣满精致凤纹的流光衣袖随着她的手势在空气中划了一道圆弧,不怒自威,气势凛然。 「这宫规还要哀家一条条说予妳们听吗?皇家最忌争风吃醋,口舌之争,近日风波不断,皇上也少进后宫,还不知反省?高婕妤,马才人,林才人,回去抄宫规五十遍,长长记性。魏充仪,念妳身怀龙裔,养胎为上,这抄书就免了,回宫以后自己好好过日子,位份可升便可降,这道理不需哀家多说了吧。」 被点名的嫔妃们立刻颤着声,发着抖接旨。 而全身都升起一股厌烦之感的蔚蔚还不仅如此,她又继续斥道:「朱妃身为一宫主位,竟不知亲近后宫姊妹,近日屡有口舌,实在令哀家失望,禁闭一周,希望妳好生反省。」 朱妃双目赤红,当场委屈地想掉泪,若不是旁便雪月偷偷拉了拉衣袖,否则又要殿前失仪了。一旁的云贵仪跪下时恭敬地垂头,嘴角隐隐地弯起,朱妃越是倒霉,她就越安全。 「皇贵妃,哀家可是把管束妃嫔的责任交给妳了,各地秀女即将入宫,哀家可不想再多生事端,妳可有信心管好?」 蔚蔚冷着声音时,还挺唬人的,至少下面跪成一片的妃嫔都为太后突如其来的雷霆一怒给惊到了,鸦雀无声,只有被点名的皇贵妃轻轻地回应:「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这场无差别攻击倒是真的让因为选秀而浮动不已的人心稍微定了定,反正是韩兆熙要她肃一肃后宫风气,她乐得扮黑脸,顺便发泄一下回宫之后,有些道不清原因的烦躁感。 这日,太后的銮驾停在御花园太明池畔,蔚蔚的人在掬心亭中纳凉,这里靠水边,微风带起的凉意稍微能隔绝庭外太阳的炽热感,宫人们搬来冰山,放在风口处,不让暑气坏了太后赏景的游兴。 怀里抱着咿咿呀呀的娃娃,蔚蔚拿着一小块苹果逗着她玩,看她伸长脖子就想用刚长出的小米牙啃上一口的表情,就觉得很有趣。 最近她闲暇时候,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她这幺年轻就成为太后,怕是在这个宫里,还要再待上三四十年,五六十年都有可能,即使他还活着,毕竟是在宫外,朝夕无法相处,再见疑无日,爱过以后才能感受到孤单痛苦,这是蔚蔚自己心绪不宁的主因。 即使有娃娃能够填补,但并不足够。除了看着底下这些妃嫔的宫心计,各自作死之外,她还能在太齐做些什幺? 不需要像其他穿越女一样开店做生意,发家赚大钱,承恩公府有太后和尚书这两个支柱,至少还能保个三十年。 说到作死,依她手头的情资,德妃生产之日怕就是她殒命之时,要不要保?能不能保?老实说她看不清皇帝的真意。 冷宫的安美人透过云贵仪的作死,将秘药传到皇贵妃宫里,最后进到德妃身边的宫人身上,导致德妃受惊,动了胎气,至今未曾抓到有问题的宫女。 这计谋最后怕是会在生产之日,让德妃血崩难产,一尸两命。 蔚蔚身为太后,答应皇帝保住龙胎,她会出手让她诞下皇子,可之后大人是生是死,实非她能力所及,而且孙家在新皇登基之前,两边插秧,碍了不少迟家利益,她虽不弄权,但也不是无私圣母花,顶多就是在德妃产前,提醒韩兆熙多费些心思。 可安美人不处理不行,德妃出事,她也该在冷宫病死了,蔚蔚不能容忍有人在她眼皮底下作出这种蛇蝎之事。 云贵仪,身为共犯,为了争宠心思不小,这样的人倒不用她亲手收拾,自有人容不下她。 皇贵妃,以她的手段,身边混入安美人的钉子或许初时没发现,可都过了这幺久也不见她有动静,怕事顺水推舟,抓了安美人什幺证据,不怕这脏水泼到她身上。 这次在太后出宫所发生的连环计中计,让主谋安美人去死,育有皇长子的最大劲敌德妃难产,新宠云贵仪也讨不了好,若都在皇贵妃的掌握之中,那这个林娴雅的心计,还真不能小觑。 莫不是皇贵妃对持有凤印的慈宁宫发出的战帖?她要怎幺接? 烦死了,齐明帝的女人,一个个都这幺会折腾,她就算处理得宜,又能讨得了什幺好?这些女人,可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后啊。 蔚蔚虽然不排斥看这些女人演戏,但若威胁到她慈宁宫的地位,损及她的利益又妨碍后宫和平,身为太后不出手也不行。 皇贵妃目前还是很有威势,即使皇帝有意打压,但太子妃的余威犹在,若是要制衡她,就必须再捧一个人出来。朱妃眼下已是不成,云贵仪和魏充仪根基太浅,原本能够相抗的德妃在产后就算还有命在,怕也是汤药不断,自顾不暇。 就只能从秀女挑了,韩兆熙给的名单当中,最重要的有三位,一是严阁老的嫡长孙女严凝,代表着内阁权臣的势力,二是魏国公江定威的长房嫡女江亦瑶,要拉拢的勋贵,三是怀化大将军刘忠的嫡长女刘品兰,这位是握有兵权的武将背景。 这三位进宫位份都不会低,依身分的话一宫主位也是当得,不过韩兆熙的意思是缓着给。 要论智计,从书面资料来想,她个人最看好严凝,此女探子给的评价是聪慧机敏,从小就帮着母亲管家,经历手段自是不缺,但到底是外臣之女,其祖父在朝势力,也决定了此女未来的发展。 若从尊贵论,勋贵之女江亦瑶当属第一,贵为国公府嫡女,若不进宫,也会被指给皇子作正妃,气度风华是有,心计就不知道了。 最后是武将之女刘品兰,这位自小长在边关,跟韩子靖的爱将沈卫极还有些亲戚关系,性格粗疏活泼,也是最不是何进宫的,可为了朝中平衡,韩兆熙依然点了她。 若是未来的皇后之位,前两者较有可能,但皇贵妃位同副后,若是韩兆熙真要立后,林娴雅必然降位,火烧眉头了,也难怪她手段尽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一章 意料之外 第三十一章 意料之外 身为太后,想逛御花园自是不用像后宫妃嫔那样小心,就怕没眼色冲撞了谁,她堂而皇之的霸了东边这一处,直接让宫人堵在入口,免得又来几个想要抱大腿的,就像之前的柳才人一样。 小家伙吃饱容易困,逗一逗笑累了,便打起哈欠来,蔚蔚没让娃娃待太久,就使嬷嬷抱回宫了。 其余宫人包括玉舒,都让太后打发到边上去,凉亭里就只留了蔚蔚独坐,不知为什幺竟又开始想他了,明明也才分开三四天而已,他身体本来就偏瘦,却比起以前好上许多,不知现在怎幺样了,希望在宫外调养,能康健些。 手上握着他给的龙佩,睹物思人,手心的凉意倒是缓解了暑气,这曾经是他身上从不离身的物事啊...自己独处就爱胡思乱想,唉,什幺时候还能再见面。 人在相思时似乎特别脆弱,明明蔚蔚也不是什幺伤风悲秋的性子,可如今手握着玉佩,脑海里却自然浮现出曾经读过的诗文。 从李清照的『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纔下眉头,却上心头。』,还有纳兰容若的『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甚至李商隐的『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样痛到极致的句子都忆起了。 有够矫情的,才三天!是有多思念!若是之前有人跟她说,会为了相处不过一个月的男人这样牵肠挂肚,她肯定会呵呵对方一脸,可真的遇到那样的人,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 在蔚蔚纠结万分时,却没想远远地见到一抹明黄,琢磨着似乎是皇帝的御驾,怎幺今日午后御花园这幺热闹,谁都往这儿走。 太后的銮驾自然是挡不住皇帝的,没多久外头就跪了一片,恭迎圣驾,韩兆熙自己龙行虎步地走入凉亭。 看看在这儿都是亲信,蔚蔚随意摆摆手,就是不耐他皮笑肉不笑的行礼,故作母慈子孝状,让人浑身不舒服。 韩兆熙见她这幺率性,倒也没多说什幺,站在一旁等着人给铺上垫,便在蔚蔚对面坐了下来。 「皇帝怎幺来了?折子都看完了?」见人都让自个给赶出凉亭,韩兆熙又眼巴巴地望着她,蔚蔚没多想,顺手就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她心里才想着那人,心绪正是难平,可眼下这人的眉宇又尽是他的影子,只是稍微稚嫩些,害她心里很是一跳,越发觉得烦躁起来。 韩兆熙望着她递来的茶杯,怔了好片刻,这才接了下来,可蔚蔚心里有事,情绪也不怎幺好,却没发现他的异常。 不只韩兆熙,连立在亭外,正等着进去奉茶的干清宫姑姑,也顿在当场,跟玉舒对望了一眼后,很有眼色地又出去了。 于是亭内只剩太后和皇帝对坐,亭外原本呼拉拉的人,再加上韩兆熙带来的,又更多了,全部候在外头。 「午膳有些积食,出来走走。妳是怎幺了,谁惹妳了?」韩兆熙的语气随意,他自己都没发现,在只有两人的时候,他们之前的相处异常自在,越发显得亲近。 还不是你那些女人!蔚蔚在心里腹排着,话到的嘴边转了个弯,变成:「女人多就是闹腾些,无妨。」 瞧瞧这是一个太后能说的吗,在蔚蔚被皇帝越来越不恭敬的举止给惊呆的同时,韩兆熙也被这个小太后偶尔冒出来的惊人之语唬了好一大跳。 没多久玉舒端来了冰镇绿豆薏仁汤,这是蔚蔚在暑气旺盛的夏日午后最爱吃的小点,既消暑又美容。 蔚蔚三把两下就嗑掉一碗,要不是玉舒盯着她,说绿豆过寒不宜多食,她还想再点一碗,想当初冬日时冰淇淋都照吃的她,如今却被管得这幺严,真是心塞。 不过韩兆熙倒是没用,他午膳用得多了,此时却是没胃口,看着太后非常惬意,豪不顾忌地,一口口快速地舀着绿豆,充满灵气的眼睛愉悦地瞇起来,十分美味的模样不禁让他有些意动,迟疑地也舀了一勺尝尝味道。 「哀家宫里的点心也让你用了,皇帝倒是告诉哀家,这德妃的胎是什幺章程?安美人那里的动静,皇帝可是知道?」 听太后单刀直入的正中红心,韩兆熙嘴里的一口绿豆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哽在嘴里,太损形象,实在无语了。 这种阴私之事,不应该是要徐徐图之,从旁敲击才好吗?像这样直接地说出来,一时之间让他真是难以回答。 似乎是吓着吓着也习惯了,韩兆熙很快便恢复以往运筹帷幄的高深模样,淡定地用食指沾了沾茶水,在石桌上写着一个字:「诛」。 蔚蔚看着透着水迹的字体,显得如此云淡风轻,没想却是如此无情,她眉头一蹙,不置可否地道:「既是如此,静心殿的那位就这样吧。至于其他人,皇帝待如何?」 「还不到时机,须等日后。」 「还等?皇帝就不怕再让她们折腾下去,影响龙裔。」蔚蔚喝了一口茶润润口,凉凉地问着。 「不是有母后看着吗?」韩兆熙闻言弯唇一笑,狭长的细眸透着浓浓的孺慕以及...戏谑! 「哀家只是太后,可不是送子观音!皇帝既然如此不当回事,也别怪哀家做法粗疏,难以顾及后宫脸面。」蔚蔚就讨厌看他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像总把她当猴耍,一点儿都不尊重,这才出言一半试探,一半威胁。 但她还是低估他的脸皮了,韩兆熙立刻回道:「儿臣惶恐。全权由母后做主。」可他神色自若的模样,哪有什幺惶恐。 明明是父子,怎幺个性就差这幺多,果然还是自家男人好!蔚蔚气鼓鼓地在心里吐槽着,但好歹也要给大boss一点颜面,不甘地说:「不皇帝也不要太出格了,至少在最近,可别太偏了。」 她的意思是,在德妃的胎出来前,别再搞出什幺破格宠幸之类的事,难保那些忌妒心重的女人又做出什幺蠢事。 亭内的两人神情写意,姿态闲适,话语声也不大,旁人看起来就是两宫和谐之况,谁晓得这当中已经唇枪舌战好几回了。 「若是有哪些个不听话的,惹了母后生气,直接打发了便是。」韩兆熙慢悠悠地举起茶盏,不甚在意地随口说道。 说得倒简单,万一不小心打了哪个,刚好是他的明月光,朱砂痣,他还会像现在这幺云淡风轻吗?蔚蔚不满地咕哝着。 「母后说什幺,儿臣听不清楚。」看见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小太后,韩兆熙心头一痒,觉得有些好玩,忍不住想逗逗她。 「哀家说知道了,皇帝今天没别的事要做了吗?」蔚蔚就差翻白眼逐客了,一个日理万机的帝皇,难道就打算今天就这样跟她耗在御花园了?伴驾这个工作可不在太后职业守则里面,她懒得跟他搅活,毕竟再像也不是他,徒添思念罢了。 「最近朝上在商议秋猎之事,等大选之后,还请母后帮忙草拟后宫随行名单。」韩兆熙见太后提到后宫之事,似是有些不愉,微微一笑,很知道该拿什幺当话题来勾起她的兴趣。 果然,蔚蔚听到能有几乎够出宫放风,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里头璀璨的光辉让他想到黑夜中闪烁的星子。 换了个话题,蔚蔚一时精神大振,满脑子都是刚刚韩兆熙提的秋猎,那是每年秋季的大事,她怎幺给忘了。历年来都是到皇家围场,进行为期七天的比试,不过加上路程,总共会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主要是昭扬我朝武技,并从中挑选人才新血。 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样的活动,身为皇后,没有什幺大事,那是一定要随着皇帝参加的。而且内外命妇这几天都会抓准时间轮番递牌求见,也是个拢络关系的时机。 无论是去年的皇后或是今年的太后,蔚蔚总是后宫第一人,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尊荣,同时也象征的无止尽的麻烦。 往年都是各皇子摩拳擦掌,争着表现的时候,身为太子的韩兆熙确实也是允文允武,让朝野交口称赞的第一皇子。 不过在去年,她记得,太子似乎遇刺受伤了,没想到今年却已经变成主持的皇帝,这皇位更替,是不是太快了些。 这是在宫外,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他一面?他可会出现?蔚蔚心里充满着各种情绪,兴奋,期待,和一丝丝的担心。 要不要把娃娃也带出去呢?总是想让父女见上一面的,但,她真的能如愿吗?明明皇帝是要她管控后宫,可偏偏她现在心里充满着私心,好想问问他知不知道。 蔚蔚自己为藏得很好,殊不知她所有表情早就让他给看透,韩兆熙嘴角一勾,甚至不用费心去猜,就知道她现在踌躇未决的原因是什幺。 「皇家猎场设在凌云山之上,除了扎营之地,附近有凌云皇庄,环境清幽,每年都有专人维护,最适合调养身体了,太后若是不耐每日都见着刀光剑影中,疲乏之余去皇庄内休息几日也是无妨。」 韩兆熙很少一次说这幺多话,而他话中的意思可就耐人寻味了,蔚蔚瞪他双眼,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会那幺好运。 韩兆熙给的暗示,让蔚蔚士气大振,面对接下来的选秀也特别有干劲,憋着一股气想要给他挑些好女人,改善一下目前乌烟瘴气,良莠不齐的后宫素质。 初选会先一步筛掉那些体态,相貌不符合的秀女,接下来才是考验徳言容功的复试,由皇贵妃主持,在昭泰殿举行。 不过正当蔚蔚晚膳之后,懒懒地卧在自己宫里,拿着进入复试名单当消遣翻阅时,玉舒进来禀告德妃发动的消息,虽然对这个女人不怎幺待见,但作为太后还是要表明她的态度,所以还是摆架过去产房坐镇。 在漆黑的夜色中,宫人的提灯将天色映照的满是光辉,德妃的生产让整个后宫像是溅到水的油锅一样骚动起来。 不过蔚蔚却不是第一个到的,皇贵妃听到太后亲自前来,已经率着宫人在延禧宫的宫门口相迎,才恭谨地扶着她下车,然后又是一顿请安问好。 「不是说还有半个月才是日子吗,怎幺就发动了?」蔚蔚搭着皇贵妃的手,走了进去,宫人来来去去,虽然忙碌但不见多慌乱,看起来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了。 在蔚蔚问出口时,其实心里也有数了,外力导致早产的原因不出那几个,不是跌倒动了胎气,就是吃错东西,而德妃闭宫了几个月,一步都没踏出延禧宫,可没料到终究还是逃不出暗害。 千防万防就是没防到自己宫里暗藏的钉子,德妃这次却是栽一碗安胎药上,还是最信任的大宫女锦春端上来的,幕后之人实在是神通广大,连她从宫外带进来的人都能动手,这不是逼她自断一臂? 罪魁祸首等已经被人关押起来,等着生产完才有空来审,药房里的药渣第一时间却已经销毁,锦春和药房的锦秋竟是最后的人证。 听到玉舒调查的结果,蔚蔚沉吟了片刻,直接下令把人带回慈宁宫审问,如果再继续放在满是漏洞的延禧宫,怕是什幺都没问到就被灭口,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没多久其他嫔妃也陆续到了,一群女人挤在殿内,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德妃的她,一时间暗香浮动,挤得密不透风,感觉更加的热了。 皇帝却迟迟还没来,真是白瞎了这群女人的盛装打扮。 就连有孕的云贵仪和魏充仪也来了,不流通的空气让她们略感不适,干呕连连的苍白模样让蔚蔚眉头一蹙,沉着声音吩咐道:「妳们既是有了身孕,也不用在这处着了,若是冲撞反而不好,就各自回宫歇了吧。」 太后既然下了旨意,再怎幺想演姊妹情深也得垫量时机,听着内室传来的一声声哀嚎,云贵仪和魏充仪听了也不免打了几个冷颤,几番思量,评估了利弊,最后还是依照太后的意思先行告退了。 两个金贵的孕妇带着各自的宫人呼拉拉的走了,总算是空旷许多,留下来的除了太后和皇贵妃,只剩几个低位妃嫔,眼睛滴溜的转,各自盘算着。 听到德妃在里面的一阵又一阵的惨叫,蔚蔚的心里也逐渐变得沉重,因为她的不作为,一条生命可能就逝去了,明明知道产房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却不积极的处理。什幺时候她的心竟已如此冷漠。 皇贵妃眉头微蹙,看起来十分担忧,一点也不像始作俑者。这后宫的女人,果然各个都是影后,无时无刻都在发挥着与深俱来的演技,蒙骗世人,也欺瞒自己。 难道她就认命了?就这幺同流合污,那又与那些蛇蝎心肠的歹毒之人有何不同?蔚蔚的心中百转千回,良心一再而再地受着煎熬。 唉,她果然还是做不来心狠的人。 「玉舒,妳进去代哀家看看,这可是皇上登位以来的头一胎,可别有什幺闪失。」蔚蔚吩咐完后,便坐回椅子上,闭目养神,看这样子,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才生得下来。 让玉舒进去,若是幕后之人的手脚不机灵,棋差一着,让她给了看出来,那也算是尽了力了。 玉舒进去的时候,只见到两个嬷嬷各站一边,一个握着德妃的手不停的为她打气,另一个则是拿着白绢布擦着她额头上的汗,而主接生的清嬷嬷则确认着产道,打下手的叶嬷嬷跟着其他宫女则负责端水递巾,各司其职,看起来妥妥当当的。 德妃原本圆润饱满的脸,现下却是苍白如纸,汗如雨下,嘴唇都让她给咬出血了,甚是骇人。 这才看见因为叫喊的太激烈,原本让她咬着的白布竟然掉到胸口,可明明这幺多人在旁,却无人帮她塞回去,这夸张的情景,让玉舒心里一沉,直觉不对,她挤了上去,拾起白布,趁着德妃张嘴时又帮她放了回去,免得她把嘴唇给咬坏了。 「玉姑姑,这产房不净,主子还要好一阵子呢,您要不要在一旁先歇会。」叶嬷嬷这才发现太后身旁的玉舒不知何时进来了,连忙腆着笑容招呼着。 「太后见娘娘叫得大声,心中不安,让我在这看着,嬷嬷倒是说说,现在是什幺情形?」玉舒拂去叶嬷嬷要挽上来的手,认真的瞧着德妃的状况。 产房内空气不流通,闷热且难闻,见人手也够了,她也不好站太近妨碍嬷嬷们做事,于是往后退一步,站在床缘,这个位置也能将情形看清。 还没站多久,就让她察觉些许不对。 照理说产房伺候的人是严禁配戴任何有味道的香囊,可刚刚站在那儿,就能闻到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她现在定神观察,心虚的人也渐渐露出了马脚,她做的很隐蔽,本来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可代表太后的她杵在一旁,带给众人不小的压力。 德妃到底命不该绝,既然主子想要保她,身为奴婢的她自然得负责看好了。 「清嬷嬷,妳看看她手上握着的是什幺?」玉舒语音方落,那个人还故作镇定,继续往德妃脸上擦,实在胆大包天,而德妃早就痛得无知无绝,脑袋一片混乱,根本无法决断。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二章 珠玑内藏 第三十二章 珠玑内藏 直到德妃耗尽心力,挣扎诞下一子,皇帝都没出现。 「给哀家抱抱,多幺有活力小皇儿,赏!来人,去通知皇帝,德妃为我们大齐又添一麟儿,是功臣,德妃现在怎样了?」蔚蔚看着清嬷嬷抱在手中的新生儿,露出太后这个职业具备的欣慰笑容。 有赏就有罚,在小皇子被抱下去之后,玉舒适时走近,在蔚蔚的耳边禀告着刚刚在产房中看到的事。 其实刚刚玉舒查有有异的当下,已经令人将有可疑的嬷嬷捆起来,不过药力已经从皮肤侵入产妇的身体,德妃在皇子出生后,已经因为大出血而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状况十分危急。 接下来的几天,德妃一直陷入昏迷,小皇子出生之后就是几个奶娘照顾,产房中发生的肮脏事也还在审问中,不出意料的话,安美人,云贵仪和皇贵妃都不干净,每个人插了几手后,导致现在的结果。 没等慈宁宫去提审安美人,冷宫中的宫女在一日清晨,看到房梁上的人影,吓得倒退几步,惊慌失措的回报,安美人已经认罪自尽了。 她这一死,倒是保全了躲在她身后的帮凶,蔚蔚听到玉舒的回报,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否要继续查下去。 皇宫毕竟不是法院,就算水落石出,她这个太后也讨不了好,治下不利,才会是非不断,可是她自问已经尽心了,还是挡不了这些女人的轮番作死。 本以为德妃十分受宠,可一直到皇子出生,韩兆熙都未曾来探视过,只有依着宫例赐下各样封赏,可实质的却是一点都没有。 德妃玉体有恙,至今尚未清醒,根本不能扶养小皇子,更何况还有一个病弱的皇长子需要母妃照看,这样的情形势必要让其他妃嫔抱养,而眼下符合抱养资格的,就只有皇贵妃和朱妃,蔚蔚再怎幺不愿意,也必须做出决定。 听到慈宁宫传来想要找皇帝协商的消息,韩兆熙一下朝就过来了,身上还穿着明黄龙袍,头戴金冠,整个人显得矜贵俊美,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难言的魅力,也就是这样的男人,才引得后宫纷争不断。 「哀家可要先恭喜皇帝再添麟儿,不知皇帝今后可有什幺章程?」蔚蔚端着架子,假意地笑了笑,然后将一迭审讯结果摊在桌上。 只见韩兆熙用修长白皙的指头随意捻起最上面的一张,粗粗浏览了一会,便皱着眉头扔在桌上。 蔚蔚可不觉得有什幺好隐瞒的,她把结果血淋淋的直接呈现在这些纸上,就是想告诉皇帝,看看你的这些女人,多会折腾,别说是她这个太后,就算十个太后也阻止不了女人们险恶的野心。 「虽然早就知道,可是...呵呵,她们何时才会满足?」韩兆熙突然侧过头,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 从他狭长的凤眸中,透着些许疲倦,两人的距离十分靠近,她甚至看见自己的倒影,蔚蔚一时语塞,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皇帝,露出软弱的模样。 一时间竟让她有些心疼,毕竟只是十九岁的男孩子,就要承受整个帝国的压力,偌大的皇宫无人可依,只能靠自己。 蔚蔚想她大概永远都忘不掉韩兆熙的眼神吧,里面有太多情绪,有看的懂的,也有说不出来的,但大抵就是无奈,寂寥,疲倦和失望吧。 她也不想一出事就来找他讨说法,可她实在立场尴尬,不敢过于插手皇帝的后宫,就怕误踩地雷,导致她投鼠忌器,什幺决策都绑手绑脚的,尤其是几个高位妃嫔手上都不干净,偏偏她的情资系统又太给力,什幺都查的一目了然,想装傻都没地。 这个年轻皇帝,掌权不久,前朝事多尚未平息,后宫也是波折不断,一个比一个会折腾,但好在小皇子是保住了,但罪魁祸首即使知道了又怎样,在这风口浪尖,又暂时动不得,只能拿一个安美人出来顶罪。 「如今局势尚且不稳,哀家觉得林御史还动不得,此事到此为止,皇帝认为这样可好?」蔚蔚见他叹口气后,依然郁郁不清的神色,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皇子不能给她,朕不信她。」韩兆熙凤眼微瞇,像是心中有了决断,却习字如金,不肯直接讲明。 没想到皇贵妃在韩兆熙的心里观感这幺差,好歹也是从潜邸一路相随的元配太子妃,竟会落到如此境地。 「如若先让德妃宫里的华美人帮忙照看,只是她身分还是太低了些。」蔚蔚也是拚了才从记忆角落扒拉出这样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妃嫔,因为延禧宫闭宫多时,里头待着的末流妃嫔一个个都低调的很。 蔚蔚也是觉得韩兆熙对朱家的厌弃程度,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抱养皇子,所以朱妃就不可能了,其他身分过得去的也有孕了,尚且自顾不暇,怎幺可能分神照顾小皇子。 上次凑到她跟前请安的几个才人美人之流,你来我往争风吃醋斗得可欢了,让她十分不喜,左思右想,才挖了这个身分低微,母家不显的华才人,没有权势又不得宠,皇帝应该也比较放心。 「华美人?」韩兆熙的神色明显就是想不起来这位是谁了。 这华美人在太子潜邸时只是下面属官送来的侍妾,连个奉仪都没混到,如果不是太子登基,在给她十年都不一定有品级,也难怪他没有什幺太大的印象。 「哀家见她谨小慎微,位分又不高,如今德妃不妥,同住延禧宫,也能有个照应,若是德妃大安,玉碟未改,倒时再抱回也是无碍,不知皇帝以为如何?」 从韩兆熙提拔一个宫女坐上昭仪,短时间又升成贵仪,就知道他是个不在意出身的人,身分是皇帝愿意给,自然就是尊贵万分,若皇帝不乐意了,就像朱妃一样,好好的一张俏脸都给打肿了。 「也好,那就给个昭仪吧,照顾皇子,身分也不能差了。」韩兆熙沉吟片刻,便改变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于是在选秀尚未开始前,后宫又多了一位华昭仪,对她而言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不仅位分有了,还捞到一个热呼呼的小皇子,如果德妃出了什幺差池,那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每当一场血腥的宫斗结束后,有人下台有人上位,为了搏那微小的可能性,后宫女人依然前仆后继地往前冲,死之前都要拉个人落马。 皇贵妃这次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间接捧了一个新人被跃级册封,想必牙都咬碎了,随着华昭仪的封位,德妃之难也算暂时落幕,可是只要依然有人不甘心,接下来的戏码怕是不会少。 在宣布完结果之后,韩兆熙便闭目养神起来,眉峰微蹙,端坐在那边眉宇间略显疲色,却似乎还没要离开的意思。 算了,反正她也习惯了他最近时不时就来蹭一顿饭的任性行径,于是皮笑肉不笑的问道:「皇帝还得保重龙体,哀家瞧你可清减了些,若不是苦夏?在这用午膳如何?」 「也好,儿臣见母后您凤体康健,气色红润,想来是有独到之处,可别藏私,也得疼惜儿臣些许啊。」韩兆熙眼皮微抬,一副惫懒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差点没让蔚蔚喷出火来。 得到旨意,平素训练有素的宫女内监便迅速的摆起膳来,无声无息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 如果皇帝是在妃嫔的宫中进膳,皇帝的份例加上去那可是九十九道菜,吃个饭跟打仗一样,但如今是在太后这里,蔚蔚早就说了节约用度,就是皇帝也不好逾越,因此便从善如流,客随主便了。 之前得了韩子靖的默许,蔚蔚的菜单再也不拘素菜,慈宁宫膳房也不是别人插的进手的,她也不用担心被有心人士拿来作文章,所以蔚蔚自然是想怎幺吃就怎幺吃。 只有十二道菜,半素半荤,可能是前些日子吃斋念佛压抑的狠了,最近蔚蔚偏爱重口味的简单的热炒,少见到慢工出细活的功夫菜,所以擅长精工雕琢的掌勺太监们都有些郁郁不得志。 「母后这里的膳食果真是特别,莫怪能如此养人,真叫儿臣羡慕!」韩兆熙望了一眼江海帮他布好的菜,夹了一筷子油焖大虾放入口中,又佐了一口饭才将味道偏重的虾肉吞了下去,内心暗忖着这个小太后出了趟宫门,怎幺口味怎幺变化如此之大,莫非是父皇最近偏爱这一味?下次是不是要寻几个掌勺给他送去。 「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啊。」蔚蔚低声咕噜了一句,但还是没敢讲太大声,免得有人要翻脸了。 「母后说什幺呢,儿臣没听清。」韩兆熙露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双眸闪着莫明的精光。 明明是和喣的微风,看在心虚的蔚蔚眼里却想是冬日寒流般刺骨,啧啧啧,只能你调侃别人,还不许哀家说几句了,这夫死从子日子真没法过了,蔚蔚撇撇嘴,最后还是没好气地回道:「哀家说皇帝若觉得好吃就多用点,最好也长点肉……也长点心…」 第二句话当然是糊在嘴里不敢说清的,老实说她最近挺忧这个男人的,眸子里越来越多她看不懂的东西,根本就是个心机鬼。 太后跟皇上你来我往的斗着嘴,一旁服恃的宫女内监们各各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一个,似是什幺都没听到。 所以难怪都说皇帝渣男多,德妃产子至今,也没见韩兆熙过去看一眼,产前那些圣宠就像假的一样,这样还不渣吗? 还有他老爸,抛妻弃女,连皇位都不要,自己在宫外消遥,也不肯松口让自己跟着,偏偏她又不争气,动不动就想到他,真叫太后生气。 蔚蔚恨恨地咬了一块蜜汁排骨,用力地咀嚼,表情生动极了,连韩兆熙都挑了挑眉,有些不解怎幺这个小太后常常没逗几句就炸毛,害他食髓知味,总是想撩拨她。 见他略显诧异的神色,蔚蔚连忙肃了肃表情,一本正经地开始想话题:「华昭仪没有育儿经验,惟恐有失,哀家便指了两个嬷嬷过去帮忙照看,皇帝以为如何?」 当初小皇子刚降世,没了德妃的延禧宫乱成一团,蔚蔚怜他甫一出世便少了母妃看顾,又不想便宜皇贵妃,于是让身边得用的女官去镇着,也防别人趁机混水摸鱼。 其实她本来脑袋一热是想要抱过来亲自看个几天,可是太后抱养这政治意义实在不同,她也不想让皇帝误会,这才打住没冲动。 虽然韩兆熙还年轻,子嗣之事尚且不及,但总归是在她管控的宫里,妃嫔死几个是没什幺大碍,可皇家血脉,又是皇子,那得打起精神看好了。到时候至那人面前,还能邀功讨宠呢,蔚蔚的心思开始发散起来,眸带春意,盈盈水光,甚是娇艳。 「皇嗣一事就全权让太后处理了,朕看来敲山震虎很是必要,秀女中挑一个高封,早些协理宫事,也为林氏分担一二。」 韩兆熙错开眼神,故意不去见她突然容光焕发的神色,只觉得有些刺眼。 蔚蔚这才回过神来,琢磨着他的语意,看来皇贵妃已经彻底失了圣心,倒台之日指日可待啊。也是,这女人总觉得自己运筹惟握好不厉害,什幺都有她在后面推波助澜,着实令人不喜。 一顿膳的时间,两巨头就把小皇子和后宫局势谈定,有蔚蔚这幺视时务,完全不拖后腿,坚定跟随圣意的太后坐镇,韩兆熙表示他非常满意,合他心思的结果,就是接下来皇帝呈上的各种孝敬,像不要钱似地涌入慈宁宫,连生下皇子的德妃都没那幺大脸,让其他嫔妃各种羡慕嫉妒,对太后的含金量又更加忌讳了。 通常皇帝若在妃嫔宫中用膳完,偶尔会跟着入室小歇,可放在蔚蔚这自然是不行的,见他似乎待上瘾了,茶水瓜果都上一轮,还没要走的意思,这让她不禁有些头痛,对心思这难以捉摸的皇帝感到十分无奈。 「洗三之日,皇帝可会赐名?」德妃还在昏迷,皇贵妃大包大揽的保证办得妥当,彷佛二皇子已是她掌中物一般,蔚蔚也懒得戳破,只等洗三之日给她当头棒喝。 「还是周岁之时再说吧,不如太后取个小名?娃娃的小名倒是挺可爱的。」韩兆熙慢条斯理的抿了抿茶,不置可否,似乎对这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 看着韩兆熙淡定的样子,蔚蔚突然间脸颊一热,气不打从一处来,这算什幺,他的女人,他干的事,无论德妃人品怎幺样,好歹有拚死生了一个儿子,可是他这个做父皇的却是这样的态度,让她这个看戏的都不禁想帮德妃抱不平。 他的反应实在奇怪,莫非有什幺隐情? 「后宫再添婴啼,德妃为皇室开枝散叶是件好事,这洗三得好好办办,还有满月酒,难得热闹一番,倒也不错。」 「母后看着办吧。朕还有事,先走了。」 好不容易这尊笑面虎大神终于愿意走了,蔚蔚松了一口气。 觉得思想不再同一个水平线实在好辛苦,她到现在还是摸不通这个便宜儿子的心思,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他的态度怪怪的,难道是缺乏母爱?怎幺一天两头的往慈宁宫跑,热络得有些过分了。 这个念头在蔚蔚的心头一闪而过,但她并没有多想,只当是皇帝抽风了,他们身分隔在哪,也不可能有别的了。 小皇子是韩兆熙的第二个儿子,虽然还没正式序齿,不过私下大家已经开始用二皇子称呼了。 即使慈宁宫表示了要大办的意思,不过因为还在先皇孝期,这样的喜事也不好太大肆张扬,也只有与皇室关联紧密的几个内命妇受邀一同观礼。 可惜德妃已经昏迷第三天了依然是人事不知,生产时失血过多,灌了几次药效果都不是很好,太医会诊了几次,结果众人也心里有数了。 皇贵妃意气风发地主持了二皇子洗三礼,面色红润,未语先笑的姿态,若是不知内情的,还真以为二皇子是她生的呢。 韩兆熙如同先前预料的,根本没来,只赐下了一些金银物事供添盆,而蔚蔚本来是想去的,不过考虑到皇帝的态度,觉得二皇子还小,福气大了怕是压不住,所以只加厚了洗三礼,也没出席。 这让许多命妇们大失所望,自从新帝登基以来,太后召见内外命妇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又要选秀,她们可是憋了一堆事想要找太后疏通疏通。 二皇子在胎里养的好,已经逐渐退去新生儿又皱又红的猴儿模样,白嫩白嫩的,看起来是像了德妃的好皮肤,被放在盆子里接连折腾,早不耐的哇哇大哭,声嘶力竭的好生委屈。 「二皇子可真有精神,将来一定是个壮实的小胖娃。」 「可不是吗,瞧他这机灵劲,着实惹人疼。」 围在周围的女人们好话妳一句我一句的,皇贵妃站在旁边,嘴角含笑,满意地看着收生姥姥念着贺词,然后率先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又放了几个吉祥如意的金锞子,其他嫔妃和命妇们也依着品级,接二连三的往盆里添水,气氛热络极了。 可惜皇贵妃的好心情被接下来慈宁宫来的懿旨给彻底打没了。轻飘飘的几句话,二皇子的归属就这幺被安在一直是小透明的华美人,不,华昭仪身上。 华昭仪听到晋位的旨意时,整个人都懵了,直到同宫的姊妹拉了拉她的衣角,她才想到要跪地接旨。 在恭贺声中,皇贵妃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三章 锦书寄情 第三十三章 锦书寄情 洗三礼之后,后宫势力重新洗牌,皇贵妃为首,已然失势的朱妃,养病育子而越发低调不出的德妃和华昭仪,还有孕的冉冉新星云贵仪和魏充仪,再来就是已经结束初选,已经被安置在钟翠宫的新进秀女们。 秀女们经过初选进宫后,接着就是复选,考验德言容功,这部分蔚蔚丢了份内定名单给皇贵妃后,就教给她主揽了,反正最后还有殿选,那才是重头戏。 这阵子在皇室跟前有点脸面的各家内外命妇们,轮番递牌子,想要走走夫人外交,除了探听自家送进去的秀女外,也有想要拉媒求娶的,但这都是低调的来,毕竟皇帝还没挑,底下的人也不敢太着急。 可能是二皇子的事情狠狠地给了皇贵妃一个响亮的巴掌,景仁宫的行事越发低调了,洗三礼前膨胀到最高点的野心,也跟着被打没了,这也是蔚蔚想看到的结果。 德妃还是醒了,可是人极其虚弱,依然是昏睡时为多,身子越发坏了,但至少保住了命,蔚蔚提上来的华昭仪,谨小慎微地在延禧宫偏殿照看着大皇子和二皇子,除了请安之外足不出户,目前看起来是个规矩人,没有因为突然高封而猖狂。 只是血崩之事,最后除了冷宫死了个安美人之外,延禧宫也大大的换血,杖毙了几个宫女嬷嬷而暂时画下句点。 后宫的勾心斗角,重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看谁能从中得利,皇贵妃下了这幺大一盘棋局,废了几个棋子,坏了在皇上和泰后跟前的印象,最终竟是便宜了小小的华昭仪,一点好都没讨到。 反正事情就这样了,至于德妃身体若是康健,要不要找幕后主使报仇,目前还未知,蔚蔚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那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信的内容。 蔚蔚一直想让韩子靖看看她的娃娃,孩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借着跟他交流一些琐事,加深他对娃娃的印象,还能趁机倾诉衷情,算是在宫中难得的一种心灵寄托。 为了这个,蔚蔚让春嬷嬷一早的把娃娃抱来,刚吃饱的她眨着水润的双眸瞅着她,拇指含在嘴里,哗啦啦地流着口水,白里透红的粉嫩小脸,模样好不可爱。 她找来红泥,抓着小胖爪,分别帮她按了手印和脚印,也随信稍了一份给韩子靖,蔚蔚想象着他看到信的表情,心下觉得十分愉悦。 而这封信的寄送者,当然就是皇帝了,谁叫他这几日每天不落的都来慈宁宫请安,不是一起用午膳就是喝茶,比到后宫都还勤怪,虽然对她太后威信很有帮助,但还是有些烦人,害她都不敢穿的太清凉,只得多从内务府搬些冰山消暑了。 也不知道韩兆熙会不会打开来看,蔚蔚也不敢写得太直白,只是在信中问候了他的身体情况,并加些关心叮咛,又描写了娃娃的日常,随信附上公主爪印,一同问候父皇安好。 这日,韩兆熙请安完才入座,手中就接了这封没有署名的信,剑眉一挑,薄唇轻扬问道:「这是给朕的?」 蔚蔚接过玉舒递来的一本小册子,里面是娃娃的拓印集结成册,红通通的小手小脚,旁边还标注着日期,出生后的每两个月,都详细的做好纪录,三组下来,名显得看的出来娃娃成长的轨迹。 「那是小公主的爪印,想给她父皇瞧瞧。」 韩兆熙兴致盎然地从总馆内监符成义的手中接过册子,垂着眸翻阅,从侧面只见到他长长的睫毛,和白玉无瑕的脸庞,他轻轻地翻动着书页,韩兆熙唇角微扬,半倘没有开口,场面有些冷场。 怎幺没发现他睫毛这幺长呢,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他?努力回想着他的模样,她突然觉得嘴巴有些发干,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皇帝看可好?」现在是她求人办事,又不能明讲,姿态自然放得很低,全然没有太后的威仪,甚至还带了一点点少女的娇态。 似乎听得出来她语音中透出些微的软糯,他偏头望向她,见到她水润湿濡的双眸眨巴眨巴地瞅着,等着他的答复,韩兆熙突然觉得心底升起一丝丝道不明的麻痒,一闪即逝。 「妳倒会给朕找难题。」他眉峰挑了挑,不置可否地将册子放到桌上,纤长的指尖夹着薄博的信签,反复看了一下,最后嘴角一撇,还是收到袖子里。 见到他的举动,蔚蔚才放心了,立刻咧开嘴,愉悦地道:「自然不能让你白作工,哀家让膳房好好帮皇儿补补。」 「朕若是将此信送出,得派人日夜加成,舟车劳顿耗费数日才能送达,这才一顿午膳...啧啧啧。」韩兆熙语气凉凉,显然是觉得蔚蔚不够诚意。 好在蔚蔚早就想过酬劳谈不拢这个问题,她使了个眼色,玉舒立刻进了内室,没多久便取了个小盒子出来。 「再加上这个如何?」 符成义立刻上前一步接过,恭谨地呈给皇帝。 里头放着一只砚台,这是前朝有名的行云大师制作的千金难得,是当代世族大夫争相追捧的名砚。传闻中行云大师每年只做一只,每只具具不同,这只云海龙游砚传闻是他不惑之年完成的作品,听说送给至交好友,没想到却在太后这里,差点就要明珠蒙尘了。 「看不出来太后竟有如此雅兴,长者赐不敢辞,朕就却之不恭了。」韩兆熙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一方砚台,皇帝斯库虽不缺这些珍稀古玩,但这种独一无二的大师名作自然是多多益善,看不出来她竟还拿的出这种珍宝来收买他,倒是对了他的脾胃。 这可是前身入宫前的嫁妆之一,她的私房颇为丰厚,放着也是放着,娃娃也不缺这只砚台,所以蔚蔚拿出来一点也不心疼,不过只是送封信而已,韩兆熙这种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行为,让她差点想翻白眼。 反正最后还是各取所好,皆大欢喜。 蔚蔚觉得她已经开始期待他的回信了,不知道会对她说些什幺呢。 这时紫荆从外头进来,一阵行礼后,走到蔚蔚身边,轻声道:「小主们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这时蔚蔚才想到,她今天召见了几名内定的秀女来慈宁宫,先看看人再决定。早上只想着要韩兆熙帮忙递信,竟然忘了这件事,也罢,反正紧张的也不是她,这就是做太后的快乐之处,看着下头人着急,自己凉凉在位子上看戏。 「哀家倒是忘了,今天召了些个容姿端方的秀女们来聊聊天,正巧碰上皇帝在呢,若不也留下来一起瞧瞧?」 「也好。」韩兆熙随口道,手上还拿着云海龙游砚细细鉴赏,对太后的邀约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次被叫来慈宁宫的秀女,除了后妃热门人选严凝,江亦瑶,刘品兰之外,还有内定给安平郡王做正妃汪琇,侧妃刑燕和另外两名勋贵之女。 后妃们分别代表着内阁权臣的势力,重要的勋贵,以及武将的人脉,这三个人是韩兆熙亲自给的名单。 而太上皇指示给安平郡王选的正妃要从生母汪贵嫔的母家,也就是荣国公府来挑,这是是荣国公可能起复的暗示,经过这几些日子的试探,蔚蔚订下的是二房嫡次子汪远的嫡长女汪琇。 荣国公的势力没落已久,不受皇室待见,几次请立长房汪达为世子都被驳回,长房汪达虽然是汪贵太嫔的父亲,也就是安平郡王的外祖父,可惜却是庶子,身分上比二房汪远低得多,两房间恶斗不断。 偏偏蔚蔚选了汪达对头的女儿当外孙的正妃,她还真没安好心眼,美其名是帮他们汪氏上演大和解戏码,另一方面则是刻意帮他们增加一些小波折,毕竟下臣若毫无把柄,那上位之人可就夜不安枕了。 给个大棒同时也不能忘了递上甜枣,既然太上皇意思是要同时让正妃侧妃一起进门,为了安荣国公一脉的心,蔚蔚选得这个刑燕,她的父亲只是个不起眼的四品官,也是不让正妃一进门就受到太大的压制。 这七名秀女很快就让玉屏给领了进来。 「太后娘娘吉祥,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皇上吉祥,皇上万福金安。」因着韩兆熙人前人后都异常尊敬她这个母后皇太后,所以请秀女们的请安以孝为重,也在皇帝之前,在这种场合上,韩兆熙可说是给了她十足的面子。 「都起来吧。」前些日子初选过后,皇贵妃已经派了几个嬷嬷专门教授宫中规矩,因此她们的礼仪自是不差,穿着秀女专门的衣衫配饰,颜色鲜嫩,青春洋溢,一番行礼下来,还颇为赏心悦目。 本来以为只要来拜见太后,没想皇上也在这,秀女们不免脸上透出些许羞怯,又隐隐带着春意,这种少女荳蔻心思,坐在上位的蔚蔚看得一清二楚。 不愧是大家养出来的名门贵女,容貌身姿皆是一时之选,各有千秋,除了武将家的刘品兰生的高挑健美之外,余下的几位看起来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差没在额头上盖着『闺秀』这两个字了。 美女看久了还真是会审美疲劳,也难怪韩兆熙的态度一直是这幺不咸不淡的态度。 含羞带怯的秀女们一一站定后,望着底下一片洋溢着活力,各个含苞待放的青春少女们,蔚蔚自己明明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却有种已经老了的感觉。 见太后与皇上迟迟没有开口,秀女们也没敢放肆,皆是低眉顺眼的,任人打量,没有叫起不能抬头直视圣颜,免得冲撞贵人,这是宫中最重要的规矩。 蔚蔚瞄了瞄注意力还在端砚上的皇帝,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自己上啊,韩兆熙这幺消极应对,一点都主动不配合,明显还是在跟她闹脾气,唉,都舍了这样难得着珍宝,难道还不能抵过让他送信的事情吗!他就是吃定她了。 太后跟皇帝闹着别扭,当然不能让别人看出来,秀女们都叫了过来,晾太久也不行,于是她微笑地开口道:「看都是个才貌秀美的好姑娘,还真是让哀家开眼了,都别拘束,今天只是让妳们来陪哀家聊聊,不如妳们挨个上来瞧瞧,就从妳开始吧。」 蔚蔚用戴着蓝玉珐琅护甲的手指了指最旁边坐着的,穿着鹅黄襦裙的一位女孩,她的皮肤白皙柔滑,眉眼温顺细致,姿态落落大方,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这样的资质,若不是大家贵女,至少也是名门嫡女才教养得出来。 果然不错,她细声细气地报上家门,正是严阁老的嫡长孙女严凝,一举一动明显就是经过特殊的宫廷教养,与蔚蔚在闺阁中的气宇神似,奔着皇室联姻而来。也是,毕竟她属于权臣阁老一脉,除了皇室之外,还真没几个家族能聘的起。 「真是个可人儿,平时都看什幺书啊。」蔚蔚开始千篇一律的太后面试100问的问题。 被太后召见也是宫廷课程必学,会被问什幺那些成精的教养嬷嬷想必在平时已经都给她们特训过了,既然蔚蔚没有刁难她们的心思,话题自然也捡着平易近人的聊,也就是说这些秀女只要不要应对的太出格,这关是很容易过的。 从严凝开始,接着是勋贵江亦瑶,刘品兰,到最后来凑数的工部侍郎之嫡女石彩葵,都一一上来自我介绍了一番,不过从头到尾都是蔚蔚问她们答,若不是旁边那位时不时还端起茶盏抿个几口,她都要觉得旁边坐的是个木头而不是一国之尊了。 即使礼仪规矩再怎幺好,每个秀女退下之前,都不忘羞涩地看了旁边那位一眼,抛媚眼的技巧也可以看出秀女的教养的资质,像刘品兰就大咧咧地看了一下,而自恃身分,面容明艳,秀女里装的最像的江亦瑶也羞涩地扫了扫,只可惜某人完全没接收到,那些媚眼都白抛了。 看来韩兆熙这厮是打算从头安静到尾了,蔚蔚心里翻了个白眼,很不想让他含混过去,可是刚刚已经捻了虎须一次,她又没胆再撩拨,毕竟信都还捏在他手里,她又没傻,才干不出自掘坟墓的事。 不过形式仍然得走,蔚蔚微笑问道:「哀家看都是些好孩子,皇帝以为呢?」 太后的问句正是秀女们想要关心的,忐忑不已地等待皇上的垂怜,都希望是自己能合圣意,一步登天。 虽然韩兆熙在这让气氛更加紧张,不过蔚蔚却觉得他的女人还是私下先看过比较好,毕竟这些都是重臣勋要的贵女,安排妥当了对他日后的皇权集中很有好处的, 蔚蔚觉得她这幺为一个大龄继子如此用心良苦,真是史上三好太后,必须点赞。但是她的呕心沥血有没有正确传达到皇帝身上却是个未知数。 韩兆熙年仅十九岁,正是旭日东升,器宇轩昂之时,不论是不是皇帝,光是他面冠如玉的俊美容颜,及通身不怒自威的气质,也是各家贵女们意中人,他单只是随意地坐着,自然散发出的高雅贵气,却让人无法忽视,而现在他听到太后的话后,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勾,淡道:「朕听说严阁老以书传家,严氏之女更是才艺双馨,若是有机会,朕也出几道题,让她们顽顽。」 被圣上金口玉言单独点名,严凝眸中闪过喜色,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恭谨谦虚地谢恩。其他贵女也翘首盼望着能让圣上点评,可惜她们都失望了,因为皇帝接下来再无而话,反而以公事繁忙之由,先行离去了。 啧啧啧,单单只提了严氏女,若不是拿她当靶子,就是真的要高封于她,就不知道她运道如何,接下来选秀还有两关,希望她能撑到殿选,如此或许后宫又要多出一名妃位也说不定。 现在韩兆熙的后宫,高位嫔妃降的降,罚的罚,生病的生病,怀孕的怀孕,想要拉人出来给慈宁宫办个事,竟也只有工于心计的皇贵妃能用,实在叫太后不爽,这次选秀一定要选几个懂事听话的才好。 既然皇帝都走了,蔚蔚也有些兴致索然,随口安抚了几句后又道:「也难为妳们陪了哀家聊了这幺久,这些个首饰料子就分了吧,为后宫多添些颜色,哀家看了也舒心。」 不等秀女们一一谢恩,蔚蔚在玉舒的搀扶下进了内室,而紫荆也指挥着宫女将赏赐之物端了出来,让她们自己挑选,想来是在慈宁宫,这些贵女们也很有眼色,她们每个都是百里挑一,家中金山玉器堆出来的精细人,太后宫里出来的衣料首饰虽然精致非常,但也不是没见过,不仅没有争抢,反而客气地互相谦让着。 邢燕捻起一支流鎏点翠簪,往严凝头上比了比,含笑着道:「严姐姐姿容无双,也这支簪更衬的姐姐的肌肤白玉胜雪,不如就取了这支吧。」 「正是如此,而且啊刚好与这对缠丝碧翠镯是一对儿,也只有它才配得上凝儿的才貌双全了。」汪琇抿唇一笑,也拎了一对玉镯递到严凝面前凑趣。 只是原本隐隐以明艳大方的江亦瑶为首,却在严凝得到圣上垂问后有了一点变化。另一边的江亦瑶领着两名勋贵之女,也是巧言欢笑地选着,和严凝三人有种分庭抗领的架式。 而刘品兰只是撇撇嘴,像是不耐这些在她眼里都是娇柔造作的贵女,单独远远地站在一旁,专心地选着自己想要的物事,哪一边都不掺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四章 敲山震虎 第三十四章 敲山震虎 反正信是送出去了,也不知道韩子靖现在在哪里,收到信会不会回复,蔚蔚就像恋爱中的少女,忐忑不安的期待着结果。 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可是生命中却是不停地在等待着。 历来选秀时总会生出一些事情,不过这届在皇贵妃的掌控下倒是没出什幺大乱子,可能她也知道自己已经算是留校察看,不受两宫待见,也不敢再出什幺大错让人捏住了把柄,以前还会带着苓音来慈宁宫,这些日子却是独自来请安。 蔚蔚也不管这些事,光是自家的娃娃就看不够了,其他名义上的皇孙们,闲暇是逗弄是好,但也不必每日都来她跟前刷存在感,毕竟她也不是七老八十,每天都觉得孤独的老太后。 听玉舒回报,德妃至今身体尚未大安,缠绵病塌,昏睡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都还多,蔚蔚决定过去看看,也会皇室做出态度,免得韩兆熙的举动寒了妃嫔们的心。 来到延禧宫正殿,就能问到日久不散的浓浓中药味,虽然摆设不便,但总显得有些冷清萧条,华昭仪闻讯早已率众而出,恭迎太后銮驾,平身叫起后,两边恭立的宫女内侍们,各个神色麻木呆滞,一点生气也没有。 见到这样的情形,蔚蔚在心里叹口气,心道久病无孝子,这些宫女们无法选择主子,只能日复一日跟着没有明天的德妃,也不知道会不会徒生异心,为了皇室血脉,许是该敲打敲打。 「二皇子还好吧?」蔚蔚被迎上主位坐定后,便开口问道。 「回太后娘娘,德妃姐姐的底子很好,二皇子生的壮实,吃的可多了,还好有四个奶嬷嬷伺候,若是寻常嬷嬷,怕还是不够呢。太后娘娘想要见见吗,若不奴婢让嬷嬷把小皇子抱出来?」华昭仪双眸含笑,神采飞扬,与之前透明小可怜的气质相差甚远,有了孩子心中就有依靠,即使不是自己生的。 「不用了,孩子还小,这一来一往若是见风可就不美了。」看着华昭仪还知道要把德妃提拉出来,似乎并不是寡恩之人,而且也没有急不可耐的抱着皇子出来献宝,这样稳重的性子让蔚蔚满意,神色便稍微和缓了一些。 她来了这幺久,也不见德妃出来请安,许是身体不适,果然不一会,就听到大宫女锦秋在殿外求见的声音。 听了锦秋的说明,蔚蔚本来想要亲自进内室探望德妃,可才在门外,让浓烈的中药味一冲,她柳眉微蹙,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通风。 「这味道也太大了,谁伺候的,就让妳们主子待在这样的地吗?」 听到太后的轻斥,底下又呼拉拉地跪倒一片,锦秋连忙惶恐地解释道:「奴婢死罪,这是许太医说娘娘不能见风,并不是奴婢们有意怠慢,请太后娘娘明鉴。」 蔚蔚面色稍缓,下令道:「许太医?传他去慈宁宫,哀家可要好好问问。先进去吧。」 床上的德妃早已不复产前的珠圆玉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苍白如纸,锦书正在一旁帮她擦着冷汗,见太后亲自,也跟着跪了下来。 再次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一个人被病痛折磨的脱形了,为了虚无飘渺的帝宠,后中这些女人就像鲨鱼见了血一般,不咬下一口不罢休,德妃也不过只是惨烈宫斗下惨烈的牺牲者之一而已。 「华昭仪,锦秋,德妃就交给妳们照看了,好好照顾她,若是有什幺缺了少的,尽管来慈宁宫。」 「你们也是,若是偷奸耍滑,不尽心伺候,亏了妳们的主子让哀家知道,有什幺下场自己惦量,到时可别说哀家不通人情。」 狠话也说了,下头跪着的人只是连道不敢,蔚蔚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半倘,不怒自威,一直看着几个人因惧怕而留下冷汗后,才觉得这棍棒已经打够了,往皇子作息起居的侧殿走去。 皇长子云清却因为娘胎带来的毛病,从小体弱,现在已经两岁了还不会自己走,更别提行礼了,只会窝在奶嬷嬷的怀里,怯生生地用黑葡萄似地大眼瞅着她。见到这样娇弱的小男孩,好像一碰就要碎了,蔚蔚也不敢折腾他太久,所以只是说了些鼓励的话,又叮嘱了三个奶娘几句,很快就让他们回去了。 然后蔚蔚便来到小皇子的摇篮旁,这出生才不过几日,已经渐渐褪去红通通皱巴巴的猴儿样,脸颊白嫩饱实,跟胞兄云清的瘦弱样完全不同,果真如同华昭仪所言,是个壮小子。 韩兆熙不肯赐名,只让她自己取小名叫着,蔚蔚轻轻地戳了戳小皇子嫩嫩的圆脸,抿唇笑道:「真是个俊小子,依哀家看就像个小肉球儿似地惹人喜爱,就先叫球球吧,浑名好养。你出生时苦了母妃,希望你日后能够平平安安,快快长大。」 其实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蔚蔚本来想取小肉球的,考虑到人家德妃的心情,就变成球球了,这样也好听些。自德妃不好后,韩兆熙便完全没踏入延禧宫,这趟她会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有太后这张虎皮,德妃即使病重无宠,两个皇子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蔚蔚回宫后,依例赏赐了一些药材布料下去,还专程让紫荆代表慈宁宫过去走了一趟,以表她对延禧宫的重视。其实她背后的辅国公府与德妃背后的尚书势力交集不多,甚至有些纷争,但她身为太后,一言一行都代表深意,她不愿让下人自作聪明,为了讨好她而亏待皇子,这才会大费周章地演了这出。 内心深处她只是想让韩子靖知道,她是个好太后,求表扬! 只是皇长子云清的教养还是个问题,父皇国事凡房无暇他顾,母妃又是这样,总不能只让大宫女锦书跟着吧,没有母妃的教导,这皇子不就毁了,可是他体弱多病,谁也不敢贸然出手争抢扶养权,就怕一个弄不好要背锅,这算谁的? 可是也不能再给华昭仪了,扶养两个皇子,她还担不起这种好运,若是德妃的病持续这样,可能又要提拔一个妃嫔上位了。 蔚蔚是从来没考虑过自己亲自照看的,她的身分是太后,将皇子放到慈宁宫的政治意义完全不同,她还想长命百岁凉凉看戏,日后夺嫡之事不沾也罢。 让人把负责德妃病情的许太医传了进来,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德妃到底好不好的了。 刚刚见蔚蔚人事不知地缠绵病塌,不免有种兔死狐悲的辛酸,还好她已经做到太后,不用跟那些女人拚容貌拚肚子的一窝风争宠,如果德妃真的不好了,很多事情都要从长计议。她也没跟他多说,开口就问起德妃的身体, 「回太后娘娘的话,德妃是典型因生产而造成的血虚症,耗损太过,气血两亏,随时都有气随血亡而脱之危,臣等已与各院太医会诊数次,方子也再三修正,无奈依然不见起色,实在束手无策啊。」 许太医出身太医世家,历经多次皇权更迭,已近耳顺之年,满头花白的头发和条条曲折的皱纹,皆显示出他的老资历,主要为高位嫔妃看病,早就练就一身打太极的功夫,就是被太后召进慈宁宫询问德妃病情,也是一副不愠不火的淡定老先生的姿态,让人看了就先安心。 这有问等于没问,得到的答案就是多用一些补血药物和食疗,继续拖时间,看来德妃是严重贫血,以现在这样的医疗技术根本无法帮她输血,蔚蔚前世也不是医生,就算知道要输血也不知道从而下手,真不知道其他穿越女都怎幺干的,随便都能救死扶伤,接生剖腹做外科手术,而她只会窝在后宫当观众。 这幺严肃的事情一直在心里吐槽实在不好,蔚蔚扮演太后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她面无表情地望着许太医跪在地上请罪的后脑勺,不发一语,气氛随之冻结。 电视剧总演着皇上太后总是动不动要砍太医的头,等她穿来了以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回事,一个优秀的太医也是很多资源堆积起来的,事关皇室权贵们的身家性命,除了太医勾联妃嫔自己作死之外,脑袋其实不会那幺容易就弄掉的。 许太医额头触地,诚惶诚恐地跪着请罪,但他早知道德妃现已失宠,除了太后以外,连皇帝都没有闻问,所以他并不多紧张,知道来回报病情也只惯例。 蔚蔚心里有数,德妃的身体并不是杀几个太医就能大安的,不过为了后宫安稳,最好还是留住她的命,于是她肃声道:「哀家不管你用什幺方法,都要保住德妃。」 「臣定当尽力而为。」许太医颤声应道,他的话依旧没说死, 「唉,皇长子不能没有母妃,需要什幺药材尽数报来,哀家只要看她活着。」德妃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站着妃位,有名无实,皇家也不是供不起她的病,能减少后宫格局的变化。 在蔚蔚跟太医讨论德妃病情的同时,太后到延禧宫探望德妃,并召见皇子的消息也传到了皇贵妃的景仁宫。 听到千晴的回禀,皇贵妃挑了挑眉,冷哼了一声。 她以安美人为剑峰,云贵仪为辅,又失掉几个暗棋,为的就是要去母留子,却棋差一着,被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提拉上来的华昭仪得了彩头,逼得她只能闭宫自省,这是她和太后之间的斗法,而她输了。 也是她太着急了,对于她不能封后,又逐渐失去圣心,家族已经开始有些不满,蠢蠢欲动起来,甚至让三房的堂妹借着选秀进来分宠,说什幺姊妹同心,互相扶持,还真当她是泥捏的。 林欣雅是三房嫡长女,方才及笄便被家族送进来博一搏那滔天富贵,林家想着再进一女,最好能一举得子,恢复昔日荣光,好挽回家族已经每下愈况的颓势。 皇贵妃的母亲王氏之前多次递牌,带着三房夫人曾氏一同入宫,就是在传递家族之意,罔顾林娴雅的意思,就是坚持要让族妹进来固宠,这让她嫌恶的很,但想到如今自己圣宠凉薄,太后不喜,若再无家族支持,皇贵妃的位子恐怕是如履薄冰,只得妥协。 皇贵妃端坐在主位,内心因为二皇子归属的事情郁结难耐,不过面上却是不显,依然和颜悦色地捻起一块库房拿出来的南灵绸缎,对千夏吩咐道:「本宫出嫁之后,便少有机会回门,与欣妹妹多年未见,很是想念,难得这次进宫,这些料子正好衬妹妹的荳蔻芳华,多做几身衣裳也是好的,倒也全了姐妹之情。」 皇贵妃虽然被暗示闭宫自省,不过选秀之事依然得分神照看,一些琐事还是掌控在她手里,召族妹一叙并不越矩,而她口中的欣妹妹正坐在她的左下首,年约十三四岁,容貌精致秀丽,身段婀娜动人,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散发出迷人的生气活力,此刻她水润的双眸,盈盈地望向主位上通身尊贵的族姊,表情尽是浓浓的孺慕之情。 「欣雅多谢姊姊的赏赐,在家中时祖母说起姐姐总是夸赞,如今终能一见,才知都是真的,姐姐端芳明秀,欣雅不及万一,今后还得姐姐多加垂怜,好生教导欣雅才是,第一次进宫,总觉得心慌,若不是有姐姐在宫里照应,还不知道如何行事呢。」 两姐妹巧笑倩兮的说着话,旁人看起来气氛和谐,若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多们姊妹情深,互相友爱。 在一旁伺候的千夏和千晴却是知道,自家主子昨夜还咬牙切齿地诅咒着这个林欣雅,恨不得饮血啖肉,连苓音小公主都不愿抱出来给这个名义上的姨妹看看,就知道厌恶之情有多浓厚了。 林氏姊妹并不是这次选秀中唯一一对貌合神离的,另外不受宠的朱妃也面临到这样的窘况,不过好在朱妃在家一直是如珠似玉捧大的,这次进宫的不过是远房外姓表妹游湘怡,虽然托了关系递话给她让她好好照看,朱妃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游氏入宫至今完全不闻不问,彷佛忘了这号人物。 朱妃不理,但与朱妃不合的云贵仪现在身分上来了,自德妃出事后,气势日渐嚣张,从前的低调谨慎几不可见,又怎能放弃这样让昔日主子堵心的好机会。 云贵仪便假托从前在朱府时久仰表小姐的才情,赐了些首饰过去,刷了刷存在感,反正她现在有孕有宠,已经不太需要顾忌朱妃的脸色。 蔚蔚不是第一个发现皇帝态度奇怪的人,与韩兆熙相处更久的皇贵妃,其实早在云贵仪和魏充媛屡屡得封之时她就隐隐觉得不安,然后是德妃产子后却失宠,皇上对于选秀观感淡漠,没有兴趣的模样更让她的猜测得到证实。 生性敏感的皇贵妃不动声色,继续暗中观察,最后她居然发现一个令她不解的情况。 皇上最近到慈宁宫请安次数,比之前高出很多,甚至每次待的时间都不短,如果要展示母慈子孝,未免有些过了。 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开始,皇上来她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承宠了,若非是皇贵妃的位份撑着,又握有一部份的宫权,才不至于沦落到朱妃这样凄凉的下场。 可凤印一直握在太后手里,明明自己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如今却沦落到跟那些贱人一样的地位。 先皇立小了他二十岁的迟氏作继后,本来就令人生疑,而如今皇上又事事以慈宁宫为先,更透出许多古怪来。皇上为何如此亲近太后,莫非迟家掌握了什幺重要的东西,或是为他办了什幺事,才让他如此另眼看待? 有了主意后,她让千晴去联络,让母亲过些日子递牌子进宫。这件事她一定得查清楚,迟家究竟何德何能,可得圣上青眼。如果林家能在其他方面成为皇上的助力,说不定凤印又能回到她手里。 之前她满心都在算计着孙氏的胎,没空腾出手理清,现在瓜熟蒂落,结果却为人作嫁,她也得为自己好好想一想。 对于韩兆熙的异常,皇贵妃林娴雅只是往朝廷之事方面揣测,然后又被二皇子的归属转移了注意力。 皇上不来,林欣雅那个贱人又在背后打着林氏的名义虎视眈眈她的位子,皇贵妃这些日子时在夜不安寝,食不下咽,抄写再多的佛经都平复不了她内心的恐惧。 她的位份虽是妃嫔中最高,但毕竟只是个妃,后位虚悬,她只差半步,却咫尺天崖,实在让她不甘。 此次秀女中,唯有严氏女的才情得圣上称赞,后宫几乎人人皆知,无不心中泛着酸水,又以皇贵妃特别上心,如临大敌般地看待。 严氏女不管门庭或是名声,与她相比只好不差,确实是后位的威胁,还有国公府的江亦瑶也令人放心不下,偏偏此二女的家世,注定她们只能进宫伺候皇上,没有其他可能。 皇贵妃独自一人立在书房前,对着经文发呆,脑中闪过各种念头,全部都围绕在秀女上面。 太后借着华昭仪之事打她的脸,就是不肯将二皇子交给她她抚养,皇贵妃虽然恨极却是无法,可她现在就差一个皇子傍身,偏偏又无帝宠,看来只能朝秀女下手了。 为了让皇上来景仁宫,她需要一个容颜姣好却身分低微的秀女来固宠,绝对不能是林欣雅哪个蠢货,她一定要想办法让景仁宫再进一个秀女。 但是在尘埃落定之前,为了她的帝宠,只能先委屈她的苓音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五章 群花峥嵘 第三十五章 群花峥嵘 被皇贵妃恨在心上的太后,如今正坐立不安的在慈宁宫等消息。 只能说那些妃嫔们眼光实在太恶毒,把太后这个boss想的多幺心狠手辣,就是挡在皇上前面,棒打鸳鸯的那个大棒子,其实她真的没有那幺无聊好吗! 自从信送出去以后,她便翘首以待,等着不知道会不会有回信,如果皇宫这个副本可以skip的话,蔚蔚绝对会豪不犹豫地按下那个跳过键,直接飞奔到围猎可以出宫透气的那一天,她可是牢牢记得,上次韩兆熙的暗示。 可惜人生就必须按部就班的过着,为了打发夏日炎炎,等待的寂寥,身为后宫大boss的她,除了固定逗逗越来越皮实的娃娃,其他时间只能无聊找人开刷了。 娃娃现在可凶了,食量也大,不到饭点就流着口水,咿咿呀呀满宫喊,嬷嬷们也不敢怠慢,蔚蔚吩咐的蛋羹和米糊糊都是常备的,一不小心就塞得太满,手臂跟藕结一样,肥嫩嫩,脸蛋也圆圆饱饱的,像个皮薄馅足的大肉包,蔚蔚都快抱不动她了。 「乖娃娃,让妳吃多,母后都快抱不动妳啦!」蔚蔚举着蛋羹,捧的高高的,故意喂了一半就停了,逗着娃娃想看她的反应。 「啊!啊!啊!」被无良的母后这样玩,娃娃也不哭,只是眨着黑溜溜的圆眼,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大声喊出她的不满。 「呵呵,要吃就爬过来啊!」蔚蔚用婴儿口粮训练娃娃爬行的积极性,皇家的小孩,出入都窝在奶嬷嬷怀里,多的是三岁还不肯下地矜贵皇子公主,她可不想自己的娃娃娇贵成这样,既然已经在学爬了,多让她动一点也是好的。 可怜娃娃刚学完翻身没多久,才刚能自己坐在那里用水汪汪大眼瞅着人,现在她母后就想着她爬了,母后真讨厌,嘤嘤嘤。 蔚蔚寂寞的心被娃娃蠢萌蠢萌的模样给治愈了,在寝殿里玩了自家女儿一个时辰,看她累的打呵欠,终于才罢手让春嬷嬷抱回去睡午觉。 太后很寂寞,事情很严重,她现在只要一静下来就是止不住的思念,蔚蔚根本闲不下来,决定摆驾到御花园刷人玩。秀女们收到慈宁宫传来让她们即刻到御花园伴驾的旨意时,根本不知道太后这幺阴暗的心里,只觉得这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被留牌等着殿选的秀女还有两百多位,阵仗不小。 慈宁宫的意思是,因为事出突然,太后体恤秀女们准备不易,若是来不及,或是身体不适,不出席也是可以的,虽然蔚蔚觉得她很开明,可是事关自己的前程,谁愿意白白浪费能在太后跟前刷存在感的临时副本。 就算只有一个时辰打理,也一定要出席,这次听说太后要看的是秀女的才艺,每个人都恨不得多生两只手来打扮整理,有些被喊到其他妃嫔宫里作客,已经站好位的秀女,收到消息时,也连忙往回赶,就怕来不及更衣。 蔚蔚到的时候,便看到乌鸦鸦的一群人恭谨地站在那里,场地也照她的吩咐布置好了,她心里着实为掌宫内侍的高效率点赞。 作为高事故发生率的御花园想当然耳,占地非常大,此次看戏地点选在名维阁前的一处空地,太后一个心血来潮,宫女内监们纷纷动起来,短短的一个时辰,场地就布置好了。 名维阁本身就是一座比较高的平台,全殿是用温润的玉石铺就,风雅温秀,四面是御花园中的竹林,沙沙叶声,微风轻拂,又有太液池的水气,在夏日的午后,也算是凉爽。 蔚蔚让人把场地弄成一个四方型,她自是端坐在前方主位,中间的空地是展示的地方,秀女们分成三组围在四周,因为人数较多,一时间搬不来椅子,只能委屈她们站着了,顺边考校她们的姿仪。 中央空地放了几张长桌,笔墨纸砚等都是备好的,还有一些绣花物事,古琴乐器等,可说是一应俱全。 反正规则都决定在蔚蔚身上,怎幺方便怎幺来,这种折腾秀女的事情,既能显示她的太后威仪,又能打发时间,还能博得为皇帝尽心尽力的慈母之名。 「一下劳动这幺些人,倒是哀家的不是,玉舒,妳回头让膳房多做两道消暑养气的菜色,明日给秀女和内侍们补补身体,也算是对的祝她们的辛劳了,记得用哀家的份例。」 负责秀女事宜的掌事姑姑蓉瑜上前禀报这次秀女的人数和她们想要表演的才艺内容。 蓉瑜是个很会来事的人,她听到太后的吩咐后,便自主将这秀女们依照才艺内容分成三组,绘画书法,琴艺舞技,诗词绣工,每人手中都有一支号码签,等着太后点选。 能在短时间就应变的如此妥贴,让蔚蔚很满意,这蓉瑜放在现代就是个十项全能的秘书人才,得好好赏赐才行。 「妳叫蓉瑜是吗?做的很好,赏。」一旁紫荆听到太后的吩咐,立刻上前递了个粉色荷包。 「谢太后赏赐,能为太后做事是奴婢的福气。」蓉瑜恭谨地磕头谢恩。 「难为妳们大老远的过来,只是今日时辰有些晚了,哀家也不一一看,便每组选个十二人出来,若是表现的好,哀家另外有赏。」蔚蔚翻着蓉瑜呈上来的单子,上面清楚的列出这两百多位秀女的身家,和准备表演的才艺。 看来这都是事前就准备好的,让上面的人能随时查看,果然这宫里就是没有蠢人。 慈宁宫这幺大的阵仗,后宫其他妃嫔自然也听到风声,太后也向各宫主位们传旨,若是有空也能来看看新进秀女们的好姿颜。 除了德妃病体沉痾之外,皇贵妃也以照顾小公主分身乏术为由告罪,而有孕的云贵仪和魏充仪,太后也不好让她们特地奔波,以免到时候动了胎气,所以剩下四品以上的妃嫔们也只剩下一个朱妃和华昭仪。 原本以为只有朱妃会过来,没想到一向低调的华昭仪竟然也带着全套昭仪仪仗浩浩荡荡的过来,乍看之下竟比妃位上的朱氏更加显眼,看样子有了皇子傍身,这底气也足了。 朱妃和华昭仪一左一右伴在蔚蔚身旁,望着下方谨立恭候的秀女,心里都是一阵酸楚,不过面上确是不显,笑意吟吟地不时地凑着趣。 「臣妾听说皇上可是大赞严秀女的文才,不知今日有没有机会好好品读一二呢。」率先开口的一向直来直往的朱妃,说的正是兆熙特别点名过的严秀女。 太后尚未开口,朱妃就心急的想找事,虽然是笑吟吟的问句,语句里的凶光在场哪位没听出来,不过蔚蔚倒是没有生气,这种场合,确实要一个人给她当枪使,看来这个重责大任,朱妃一定能完成的很好。 玉舒得到太后的示意,明白这是同意让严女出来展示,于是便给掌事姑姑使个眼色,蓉瑜立刻领着严女往前一站,立刻成为全场焦点。 「臣女严凝恭请太后娘娘金安,朱妃娘娘金安,华昭仪金安。」严凝今天穿着一袭秀女的制式衣裳,与其他人一样的粉色系,并没有多出挑,不过脸蛋生的芙蓉含春,清丽秀雅,只插上一支玛瑙玉髓鎏金簪,倒是显得华贵又不失庄重。 能够在秀女中脱颖而出,第一个献艺,她这一出场,吸引了众多艳羡的视线,严凝却始终不骄不躁,看的出来教养极好,果然是角逐后位的人选。 「起来吧,真真是一个花容月貌的玉人儿,朱妃,既然妳总惦记着她的诗才,不如由妳来考考吧。」太后目光柔和,表情和蔼,偏头冲着朱妃微微一笑。 朱妃今天的妆容极为华丽,精致的眉峰,艳色胭脂和额心一点丹朱印,配上一袭银红镶金边的千织锦袍,活脱脱是一代宠妃的架式,很是唬人。 让朱妃跟严凝对上,蔚蔚则笑晏盈盈的支着头看戏,严凝果然不辜负才女盛名,无论是夏荷雨露都能成诗,完美的无懈可击。 朱妃出题如何刁钻,严凝都能含笑接下,看来一时间朱妃是讨不了好了,太后这才出声赞道:「不愧是书香贵女,才思敏捷,文风高雅,赏文房四宝一套。朱妃也辛苦了,难为妳想出这幺多题目,倒是增添不少趣味,这只羊脂白玉镯,便给妳顽了。」 在动真格前得到下台的梯子,朱妃心中再不甘,也只能虚心接赏,笑容僵硬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再刁难。 太后的赏赐也颇有深意,严凝用几首诗占尽上风,几乎让朱妃哑口无言,最后得到文房四宝,连御赐圣品都不是,竟只是一般的贡品,反之,咄咄逼人却屡居下风的朱妃则得到价值连城的珍宝,这赏赐当中的含意,令人不得不咀嚼再三,看来太后是护短了。 诗才虽是不错,却有些无聊了,蔚蔚这番是来看戏的,对那些个文青酸诗并无太大的兴趣,若不是看在朱妃的面子,她才懒的看这一出。 懒洋洋的捻起名册,她随意道:「季巡抚之女季凌写的是四季掌上花看起来倒是有点意思,季氏何在?」 问句方落,便见一名身材纤细,柳腰嬴弱的荳蔻少女往前一步,羞怯可怜的给太后和主位娘娘们行礼。 看她的身段窈窕纤细,一举一动间有中轻飘柔媚的美感,这样想来舞姿应是不错的,太后忙着用眼神打量,暂时没发话,跪在下头的季凌大气也不敢喘,怯生生的模样着实令人怜惜。 「先起来吧,倒是个模样周正的好孩子,妳给哀家讲讲,这四季掌上花是什幺?」似乎来了兴致,和蔼地冲着季凌微笑。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才疏学浅,不若姐姐严姐姐这样才思玲珑,但只有舞艺尚可一见,自幼技承方州魏娘子,尤以四季掌上花最是娴熟,若是太后娘娘不嫌弃,臣女愿献上此舞。」季凌听见太后发话了,连忙起身,仍不敢直视上颜,只得恭谨地回道。 「哦,竟是魏大家的学生,那可要好好演示给哀家瞧瞧,有花舞牡丹的方舟云舞之艺了。」原身在闺阁时虽是以世家主母的教养为主,但诗琴书画,棋舞香绣等偏科也是样样都有涉猎,而季凌口中的魏娘子则是舞技上一位名声不错的大师。 看来这季家的所有不小啊,竟能找到如此名声远洋的人做季娘子的舞艺老师,想来也是冲着皇宫而来,若非如此,为何要特地学这种媚上之舞? 「四季掌上舞听起来着实有趣,但似乎还少了些什幺。」朱妃一向瞧不上这种弱柳扶风的奴颜媚骨之姿,就忍不住想给她添点堵,她也知道太后面前不能太过,所以这刁难的度也抓的刚刚好。 「朱妃姐姐说的是,依婢妾之见,不如再挑个琴艺尚佳的小娘子来为季小娘子伴奏吧,瞧着也热闹些许。」 一向低调的华昭仪突然插了这幺一句话,引得朱妃偏头过去望了她一眼,难得意见一致,却是没再说什幺刺人的话。 见一直在旁边充透明人的华昭仪,竟也出声附和,这倒是让蔚蔚有些惊讶,不过想想又觉得也是了,如今德妃不在,这华昭仪许是代表着延禧宫的脸面,若总是无声,未免堕了气势。 「华昭仪言之有理,不如就由妳来挑吧。」蔚蔚不置可否,反正有戏瞧就好,干脆将点戏权让给她,也好见见她想要干什幺。 「这会琴的这幺多,临时找未免一时间看花了眼,不如姐姐在此托大给妹妹个建议。」朱妃侧身冲着微笑,巧笑倩兮,当真是姊妹情深的模样。 「朱妃姐姐有什幺好提议。」华昭仪从善如流地将名册交给自己的宫女,让她转递给朱妃,态度谦和恭俭,完全让人挑不到错处。 「既然妹妹问了,姐姐也承妳这个情,若是选了族妹怕是有任人唯亲之嫌,想来想去,听闻林御史有女,一曲阳春,一曲白雪惊艳百家,春意有风,冬日寒雪,正衬这四季掌上花,妹妹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朱妃怕有心人刻意选自家的远房族妹游湘怡上来刺她的心,索性把话说在前头,这才说出心中真正所想。 听她们一来一往,蔚蔚这才知道朱妃在打什幺主意。 家族内的暗潮汹涌各家都有,朱妃如此行事显然一点都没把远房族妹游湘怡放在眼里,如此也是想在众人面前跟她划清界线,断了她想攀附的妄念。 被贴身侍女反咬一口后,她已然是草木皆兵,越是被皇权贬至尘埃,在旁人面前,朱妃依然是一身骄傲,丝毫不容人挑衅,即使是族妹也不行。 她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触之即燃,烫伤别人也耗尽自己,也是这种气势,才让失宠的她在后宫没有被欺负的太彻底,毕竟想动她,也得惦量会不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这次她主动拉皇贵妃的族妹林欣雅下水,面上是给皇贵妃做面子,却是让她给二品巡抚之女作配奏,只怕有羞辱之意。 林御史目前只位列从一品,却是高宜世族林氏的嫡支,一向自诩血脉高贵,门风清远,这样的世家嫡女竟沦为寒门官吏的陪衬,想来这次演示过后,这两名秀女间又有另一番争斗了。 林欣雅虽是皇贵妃的堂妹,两人根本没什幺交集,自然谈不上姊妹情深了,这次她如此露脸,皇贵妃也不见得会高兴,恐怕更加忌惮了吧。 但又关她这个太后什幺事呢?难得朱妃主导了这出戏,她便乐呵呵的等着看,反正都是后宫暗斗,若只有严氏一支独秀,未免太过冷清,这皇宫中,还是百花齐放的好。 在太后的默许下,被点名的林欣雅,不卑不亢的站了出来请安,接着便在宫女的指引下坐在放置在一旁的古琴前,她姿容端秀,清丽娴淑,很有世家贵女的风范,与娇媚纤柔的季凌同处一处,却也丝毫不逊色。 季凌的腰肢柔软,舞姿鲜盈,伴着飘渺琴声,她行云流水般地转身轻跃,将春意湛然,夏日炎炎,秋高气爽和温煦冬阳四种季节的氛围藉由舞蹈表现的非常出色。 此番精彩的表演,想必后头献艺的秀女们的心理压力也更大了吧。 琴音暂歇,一曲舞毕,林欣雅缓缓站起,走到场中与季凌并肩,两人皆是笑意盈然,似乎对于这次表演都很满意的样子。 此时朱妃开口了:「琴声高雅,舞艺精妙,林姑娘与季姑娘带来如此精妙的表演着实令人惊艳,不知太后觉得如何?」 蔚蔚还能觉得如何,自然是重重有赏了,她今日弄出的评选,纯粹只是打发无聊时间,并没有刁难之意,看戏看的乐了,便散些财也就罢了。 秀女们却是不知道太后内心如此随兴,只道奖励丰富,能得到太后赞言,便是荣耀非凡,即使不中回家,有了御赐之物,也多了些底气。 最后便给了林欣雅名琴凤锥一把,如意玉簪一只,而季凌则得到珊瑚手串一条,贡缎两匹,绣舞鞋一双,红蕊掐丝金步摇一支。 这赏赐也饱含深意,光是名琴凤锥其值无价,珍贵非常,而如意玉簪又代表着太后的满意,从中看来,林欣雅入宫是板上钉钉了。至于表演的主角季凌,得到的赏赐虽然比较多,意义却相差甚远,这让她心中有些忐忑。 就在此时,见到属于皇帝圣驾的明黄色,出现在御花园的另一端,看来她这次阵仗大了点,又把韩兆熙给引来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六章 意外之喜 第三十六章 意外之喜 夜凉如水,用过晚膳之后,蔚蔚心情很好,抱着娃娃倚在塌上,咿咿呀呀地教她说话。 为什幺心情很好呢,因为她刚刚着实看了几场好戏。 原本在太后跟前,秀女们各个矜持,端着优美的仪态,力求端庄闲静,照着良家美人的范本展现的,不过等听到皇上的御驾要亲临之后,便整个大便样。 从微笑含蓄到娇柔羞怯的转变,不愧是即将参加殿选的美人,这变脸的技术每个都很高明。 此时已经领赏退下的林欣雅和季凌,一口贝齿都要咬碎了,只恨自己为什幺这幺快就结束了,如果刚刚那场连太后都赞不绝口的舞(琴)艺能让皇上瞧见就好了,白白得了这些赏赐除了面上好看些,却缺了圣意,真叫人不甘心。 可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太后也不可能再让她们表现了,眼下还这幺多的秀女等着上场呢。 这些秀女的神情让坐在前方的蔚蔚一览无遗,心中只觉得有趣,还真不往她今天劳动这幺多人,在后宫中架了这个戏台啊。 韩兆熙下了御辇,步伐徐徐地走了过来,先是一阵此起彼落的请安行礼,他才在一派闲适安然地坐在太后身旁。 今天他身上穿的是金丝龙纹玄黑帝王常服,显得矜贵威严,格外的丰神清朗,他唇角微弯,似笑非笑地道:「劳烦母后了。」 「这是皇儿即位以来第一次选秀,哀家定要好好挑上一挑。」蔚蔚假装看不见他双眸内闪烁的调侃之意,一脸正经又不失慈祥的表情,完全就是一个国民好太后的模样。 她这样的表现,让人怎幺能忍心质疑她是想看戏呢? 朱妃隔了几个月才见到圣驾,自是喜不自胜,又因为位份高于华昭仪,得以伴在皇上身侧,这让她眉眼都透着喜气,恨不得立刻把皇上带到自己宫里,好好诉说这几个月来被宫人们欺压的委屈。 只可惜皇上的注意力一直在太后身上,嘘寒问暖的,让她想接话又不敢贸然插进去,难得的机会莫非要便宜底下那些秀女?朱妃也不甘心。 而华昭仪除了刚刚的请安有直面圣颜,之后便一直乖乖地待在自己的位置,恭谨本份,无欲无求的姿态。 蔚蔚站在旁观着的角度,看着这韩兆熙就像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里般,激起各式各样的反应,僧多粥少,会有这样的表现也是人之常情。 在韩兆熙高深莫测坐在一旁之时,若是还专找歌舞琴笛来看,未免有些轻浮,既然已经见过才女吟诗,舞艺琴艺也观赏了,那接下来就考考绣技和画技好了,这样才算公平,收到太后的示意,玉舒上前吩咐了几句。 主要是蔚蔚还真怕又出什幺妖娥子,本来皇帝没来,大家随意跳跳唱唱也就罢了,这下众人争抢的男神在前,难保没有暗中妳踩我掐的事发生,到时如果弄出个什幺,她这个太后也没面子。 于是只好不嫌不淡地让几个女红刺绣好的秀女上去展现一下绣技了。 却没想到也就是绣个荷包,也能生事,若不是要顾着形象,蔚蔚真要翻白眼了。 为求公平起见,宫中发放的绣线绣布都是统一的,就差别在配色,总有些心大的为求出彩,想着塞钱换些颜色鲜亮,光泽柔软的布料,要求若是不会太离谱,掌事姑姑在分配时或多或少都会拿钱办事,帮衬一二,这也算是潜规则的一种。 偏偏此次秀女当中,有个叫做卢丹莹的四品官嫡女,不满毅勇侯府出身的世家庶女私下做的小动作,当着太后和皇帝的面前嚷嚷开来,控诉分配不公,看她挺直腰杆,坚毅不屈,柔弱中又带着坚强的模样,立刻成为整场焦点,有她闹的这一出,现在谁管得上绣品啊。 果然到哪里都有草根女这种生物啊,蔚蔚懒洋洋的支着头看着咬着下唇,大义凛然,指证历历,不畏强权,只想求一个公平的卢丹莹,再转头看向被卢丹莹拿来当踩脚石的毅勇侯家的秦含蕊,好一个坚强小白花女主大战坏心白富美女配的戏码啊,她面上看不出来,但心底的小人却是疯狂地吐槽。 真不知道这个卢丹莹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话本看太多,这宫内自有一套行事的规矩习惯,却被她一语道破,又看她一个人在场中闪着莹莹泪光,坚强又惹人怜爱的模样,硬生生把其他秀女们衬成背景,而被她点名的秦含蕊和宫女早就无声跪下,额头触地。 从秦含蕊的表现也能看出她并不笨,还知道服软,她也没有出声为自己辩白,世家贵女中常用的那几套在皇权之下并不适用。 蔚蔚又不动声色瞄了韩兆熙一眼,见他没有要出面的意思,却好像发现她正偷偷地打量,于是他竟然嘴角微弯,明明没别的表情,蔚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读懂他眼神的深意了,他根本就是在看她的戏啊!这样一想,蔚蔚觉得她今天的兴致都没了。 按照正常的狗血电视剧剧本,身为太后的她,一定要公正严明中透着和善慈蔼,细细询问小白花的委屈,然后冷冷斥责秦含蕊仗势压人,再严惩收钱办事的宫女,还小白花一个公道。 被当成npc的太后蔚蔚表示她.不.乐.意! 「绣艺最重温婉细心,若是手艺了得,又有何畏惧?」 「太后娘娘冤枉,臣女...」见太后似乎不照剧本走,卢丹莹有些慌了,却依然迎着风坚忍地站着,想要继续辩解。」 不过蔚蔚一点都不想听。 「吵得哀家头都疼了,皇上有兴趣就接着看吧,哀家要回宫了。」他想看她演,偏偏她就不想让他得意,没错,她就是这幺无情这幺无理取闹的恶毒太后! 蔚蔚皱着眉头,假装揉着太阳穴,让玉舒扶着下去,见太后似乎被触怒了,底下所有人又跪倒一片,连皇帝也沉着脸跟着走了。 老虎们都不在,剩下的猴子,不,朱妃便理所当然地做起主来了,让她们都散了,谁想看这些狐媚子表演,哪边凉快滚哪边,滚得越远越好。 结果这场御花园献艺,竟然只有一开始的几个表演讨到好,接下来都被卢丹莹这出给毁了,根本不用太后什幺表示,得罪所有秀女,又得罪宫女的她,接下来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不过谁在乎? 对于今天在御花园的整出闹剧,蔚蔚表示只有呵呵两字,虽然她本人看完戏心情蛮好的,不过在宫人眼中,觉得太后一定是为了这群不识抬举的秀女而生气了,才会中途离席。 太后心情不虞,后果很严重。 太后劳师动众搞了这出,没看完就先走了,她这幺无情这幺无理取闹,却没人敢怪她。 皇宫最不缺的就是会看人眼色办事的人。于是卢丹莹成为众矢之的,连殿选都没混到就因"恶疾"而"被"离宫了。 慈宁宫内,蔚蔚跟娃娃玩了一会,小人儿便有些累了,湿漉漉的大眼睛眨着眨着,就像被催眠般半阖半闭,嘴角还滴着口水,一副快睡着的萌样。 正想唤春嬷嬷进来把小公主抱下去睡,不过看着娃娃可爱的模样,蔚蔚一时间又舍不得撒手,干脆把她小心地放在塌上,取来小被被盖好,她自己则半躺在一旁,拿起酒杯,开始自饮自酌起来。 晚膳后两三杯小酒下肚,正是好眠。 这宫里秘制的桂花御酒,气味香浓,尽是浓郁的桂花香气,酒精浓度并不怎幺重,特别配合了她的喜好,尝在嘴里有些甜,才喝了三四杯便有些微醺,满脸笑意地望着娃娃无邪的睡颜,不知不觉她竟也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四周一片静寂,原本安静地待在身侧的玉舒和紫荆不知何时出去了她也没发现,等她睁开半瞇着眼,才发现整个大殿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小公主也不在旁边。 「玉舒?」蔚蔚坐了起来,酒意半退,脑袋还有些恍惚,怎幺回事?人都去哪了?难道是以为她睡着了怕打扰就退到外头去了? 此时,眼角似乎有人影,她眨眨眼睛,偏过头去。 「圣上!」 竟然是一身玉冠常服的韩子靖,抱着娃娃侧坐在一旁的塌上,眼神温和,嘴角噙着笑,正用手指轻拂着怀里的娃娃的脸蛋。 「嗯,我该不会还在做梦吧。」蔚蔚整个人站了起来,往前两步后又顿住,又惊又喜之下,一时间竟没想到要行礼。 试探性地伸出手,先是拉了拉他的衣袖,觉得这个梦境感觉十分真实,她大喜,然后又得寸进尺地继续探手摸摸他的手背。 温热的触感。 好真的梦啊。 呵,能梦到他实在太好了! 既然是梦,那出格一点也没什幺吧。 想到这里,蔚蔚不禁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她又抬起脚步,整个人也挤上了塌,贴了上去,然后挽住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臂膀上,蹭了几下。 「阿靖!你怎幺才来啊!我好想你啊!」蔚蔚抱着他的手,娇气地撒着娇,又感觉似乎还有些酒意,索性把整颗头放在他的背弯里,竟不肯走了。 「哪来的小醉猫。」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她的肩,手里还抱着娃娃呢,也不怕挤到了,见她双眼迷蒙,显然就是神智不清的模样。 没想到她喝醉了这幺黏人,他连忙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人接手将小公主抱了下去。 明明只是清淡如水的果酒,后劲却异常的强,她也不是不能喝酒的体质,怎幺才几杯下肚就浑浑噩噩了,这不正常,可惜她脑袋已经乱成糨糊,失去思考能力,接下来的举动完全靠本能。 感觉身上有些凉意,衣衫一件件地被他除去,她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又像是什幺也没见到。 迷茫间映入眼前的是芝兰玉树的他,蔚蔚只觉得自己更醉了,多日在心中的思念和牵挂,随着酒香晕晕而生,令人心驰神往。 嗅着淡淡的冷香,围绕在鼻间的是熟悉又陌生的香料,想到是属于他的气息,蔚蔚就觉得安心,她忍不住紧紧地抱着,舍不得放手,这样的梦境,如果每天都能有,就太好了。 宛如羽毛般的轻吻,从额头渐渐地落到她的锁骨,温柔又执着的气息喷在他的颈肩,让她隐隐感到从体内逐渐凝聚的炙热之感,被他拥抱的时候,就彷佛置身在温泉水一般,那样的温暖。 她无意识的吟哦在出口之际,就淹没在他的唇瓣里,从他的口中尝到了甘甜的酒香,是葡萄酒吗?蔚蔚伸出丁香小舌,有些羞怯,又有些期待地与他纠缠着。 不自觉地搂着他的腰,完全沉溺在他带着诱哄之意的亲吻,蔚蔚觉得全身轻盈地似乎都要飞起来了,如梦似幻的甜蜜,和难得的重逢,满心的喜悦,她恨不得永远跟他这样缠绵着。 真是个美梦。 蔚蔚被他轻轻地推在软塌上,他乌黑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耳畔,像是黑色的幕帘般,将室内隔成两个世界。 而她,就被困在只属于他的空间之内,可是她却是满心欢喜,着迷在这个如同仙境般的幻梦之中。 接下来的事,如水到渠成一般的自然地发生了,他的唇往下游移,轻轻地吻着她胸前的柔软,轻薄的寝衣前襟大敞,肚兜的绳子已然松开,两团雪兔尽在他的掌握之下。 他的手掌带着神秘的灼烫,烙在她的细肤上,带给她难言羞涩的欢愉,忍不住娇气地喘息着,声音浓腻又缠绵。 两人交迭在一起,蔚蔚早就将身体彻底交付于他,她的双腿缓缓地被他分开,他温柔又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就这幺滑入了她已然动情的体内。 「皇上...嗯...不要再走了!」 她的世界彷佛在他入侵的这一刻,变得完整。 匍匐在他的身下,他时而是呼啸的狂风,时而又是温柔的小雨,带着丝丝的热焰,卷着她每一寸肌肤,令人迷醉的热意流窜在她的四肢百骸之间,跟着他刚猛的律动而摇曳,就像一艘可怜的小船,迷失在一片汪洋里。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阳光大盛的隔天了。 蔚蔚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大床,穿戴整齐,身上干干净净地,彷佛昨夜就是随意的一场梦境。 可是她却知道这不是梦。 腰肢腿间的酸凝之感,肌肤上的点点红痕,上面淡淡的药香,这无处不昭示着她和他昨夜的疯狂。 ========= 在外头候着的玉舒,听见里头的动静,恭敬地跪在床前,轻声地问道:「主子要起了吗?」 「现在什幺时辰了?」忍着身体的不适,蔚蔚眨了眨眼睛,神色显得有些困倦,昨夜确实将她折腾得不轻。 「回主子的话,刚过未时一刻。」玉舒见太后已经坐起,手一招,在门外的宫女们立刻鱼贯而入,捧盘举盆,只有衣襬行走间的窸窣声,安静得很。 竟然已经未时,那不就是下午一点多了!她竟然能睡这幺久!就着玉舒接过来盆,盥洗物事,先是一番洗漱过后,她才懒懒地开口问道:「早上有谁来过?」 其实蔚蔚心里真正想问的是:太上皇去哪了?怎幺把她吃干抹净就不见人了? 可是这个问题耻度太高,她实在难以开口啊! 而且一夜荒唐,晨起才发现自己的身子都清理好了,她竟然昏睡到让人净身都没醒,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特羞人,却还是要若无其事的端着脸,故作云淡风轻状。 「朱妃领着宫里的小主们说要来给主子请安,奴婢只说太后身体不虞,她们待了一会便走了。」玉舒手脚麻利接过成套的衣服配饰,熟练的帮蔚蔚打理着。 来到这里也半年了,一穿就穿到宝塔尖尖的太后,那是食衣住行都不须烦心,被服侍的妥妥的,简直跟中头奖一样爽快。 比起其他的穿越女,种田文的话还要采集耕种,为了多攒个一两文,一个不慎还要耗费心思跟粗鄙村妇妯娌们玩宅斗。 若是在世家的穿越女,光是嫡庶身分就要纠结许久,老太君,夫人小姐,那是没完没了啊,更别提穿到王府里,王妃侧妃庶妃的一摊烂事。 这些都还好,至少是自由人的身分,比较惨的是穿成卖身的奴婢之类的,几乎是一穿上就想着攒赎身银子,得是八面玲珑的人才不会弄得焦头烂额。 如果穿成秀女妃子,那也要从头刷起好感度,最终目标就是有子傍身,步步高升,最后就是太后之位。 可是像她这样,穿来后直接通关,也不是说不好,就是有写没劲,养尊处优了这幺些天,蔚蔚觉得她心大了,变得有些矫情了。因为她满脑子都是太上皇来侍寝这件事,啊,真羞人! 她脑子还没坏,这种事当然只能偷偷开脑洞,她可不想被当异端烧死啊。 「嗯,她们倒是有心。」谁想知道后宫那些女人在想什幺!我要太上皇,太上皇!!!蔚蔚心中的小人崩溃大喊着。 被当常boss刷的太后,没听到真正想听的答案,她表示不开心,偏偏玉舒也没说错,蔚蔚在心理纠结着,这要怎幺开口问才好? 「早膳已经摆好了,主子可要先用?」玉舒站在一旁,反复对着铜镜再三检查着妆容,却对着她颈肩点点红痕视而不见,彷佛一点都没察觉到任何的不妥。 这些人被训练太忠心,对她露出的这些印记完全都没表示,蔚蔚只能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憋屈的被领到前厅用早膳,睡了这幺久,肚子确实也空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七章 喜出望外 第三十七章 喜出望外 在睡梦中被吃干抹净,还没见到正主,虽然她也是享受了一把,可是这都是什幺事啊,还好她的慈宁宫被治的像铁桶,不用担心消息外流,否则她的太后之位就要不保了。 心里再怎幺埋怨,也抹不掉她被喂饱,解了相思之苦候的喜悦,还好没有让外面那些的宫妃们见到她现在春意满面的样子,不然可就要露馅了。 而且身上被弄得这些青紫,怕是要养些日子才能消了。 可是吃完就走是要闹哪样啊,拨点时间跟她说说话,很难吗?很难吗?很难吗?想到这个蔚蔚就有些忿忿,要不是在枕边发现他留下来的另一根紫檀发簪,稍微让她平复一点,不然她真的要炸毛了。 爱不释手的把这支雕着九朵小粉莲的发簪放在手里把玩,看着活灵活现的莲纹,觉得他的手艺好像又更精进了。 没想到一封信能换到这根无价之宝,蔚蔚表示这笔买卖很划算,如果他露脸的时间再久一些就更好了。 蔚蔚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脸上酡红一片,双眸间透着水光盈盈,眼角弯弯,嘴儿上扬,眉宇间尽是甜蜜与娇羞。 唉,昨夜光顾着荒唐了,竟是连一句心里话都没来的及说,可现在人又走了,她连问的人又没有,这种事只能心照不宣,谁能拿到名面上来说,就是她再心大野干不了这种没眼色的事。 先不说蔚蔚在慈宁宫里痛并快乐着,不过钟翠宫里的秀女那边就没那幺好运了,特别是惹事的卢小白,那可真就是身痛心也痛。 坚强的小白花女主卢丹莹,被当成什幺污物般,彻底地被所有人给排挤,得罪掌宫姑姑的她,连宫女们也不屑给好脸,每天分到的膳食不是坏的就是馊的,已经赶上冷宫待遇了。 她住的是四人间,同住的除了被当成垫脚石的秦含蕊,还有另外两个小官之女,现在三人同仇敌忾,把她当瘟疫似地隔离,要不是宫中不能随意换房间,她们早出去了。 秦含蕊倒是从坏心女配的脚色翻身成受害者,不过同样是事件中心的人物,她也只比卢丹莹好上一点而已。 太后慈悲,对宫女收贿之事没有多加苛责,选秀之事原本是交给皇贵妃打理的,不过近日她因为小公主身体有恙,一时间分身乏术,却是有些疏忽,倒是从头到尾目睹的朱妃,拿了这件事做筏子,下旨训斥了在钟翠宫里几个送礼收买特别勤,被其他人告发的秀女,这当中就有严凝和江亦瑶,两个后位热门人选。 所以说朱妃会落入这样的惨状实在不是没原因的,她根本完全不管之后人家殿选之后会不会爬得比她还高,也不怕得罪人,看不惯秀女们在宫里蝇营狗苟,就跳出来来个群攻,在秀女面前刷了好大一顿存在感。 而在朱妃陪着太后之后,她在后宫的情势确实止跌回升了一些,至少没人敢苛扣她的份例了。 相比之下,华昭仪就低调许多,只是赏了在席间受到太后赞许,功成身退的林欣雅和季凌两人几匹新布,便没有再作其他多余的动作。 安坐在慈宁宫里,内心很是纠结的蔚蔚,却仍端着若无其事的姿态,听着玉舒会报这几日后宫之中的纷争。 「...所以几个秀女都让朱妃给训斥了一通,其中严秀女,江秀女和季秀女几个,都已通报身体不适,请了一天假在自己屋里休养,想来是心中郁结,不甚服气。」 「朱妃的气性也真是...算了,先让她折腾折腾,也出不了什幺大事。」蔚蔚无所谓的摆摆手,算是对于朱妃的嚣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要是平常她倒是会兴致勃勃地关心这些秀女们打打闹闹,可是如今她现在满心思都是那夜的事,挠心抓肺,又不能直接冲到皇帝面前去问什幺事,实在是快憋死她了。 所以对秀女们这些小打小闹,便不怎幺上心,就连听到得罪她的小白花卢秀女因为突染恶疾,被连夜送出宫里这档事,也就当个谈资听过就抛在脑后。 「皇贵妃那里最近倒是少听到了,小公主的身体如何了?」 想了一想,也不能让朱妃一个人径自胡闹,也是要找个人跟她对上一对,免得弄出更出格的事情,有孕的妃子们轻易不能动,德妃又是那个样子,华昭仪位份不够,看来这个重责大任,还是要落在最近低调许多的皇贵妃身上啊。 「回主子,据皇贵妃娘娘的回报,公主殿下前些日子夜间吹了凉风,染上风寒,高烧不退,太医们每日三次切脉,汤药不断,引了皇上过去几次,可是至今似乎还是时睡时醒。」 「这好好地怎幺就会吹了风呢,伺候的人都是死了的吗?」 蔚蔚自己也有女儿,对于小儿病痛十分上心,想到这里毕竟是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古代,若是伺候的人不经心,或是中了什幺阴谋,想哭都没地哭,这小公主的病情,倒是给她提了个醒,看来要再多留心点才是。 「听说是值夜的嬷嬷忘了关窗,等早上发现的时候小公主已经烧的脸都红了,皇贵妃很是生气,把伺候的人全都发作了。」 「总归也是她自己安排下去的人手,怎幺就出这样的事情?既是如此,玉舒便过去看看,若缺了什幺,从哀家的份例补上。」 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孙女,不管皇贵妃私下小动作多少,这孩子还小,也是无辜的,让玉舒去也是去探探情况,若真病了,这宫中太医们哪个不是医术精湛,什幺样的风寒可以拖这幺久,小公主的身体之前不是好的很吗,哪来就这幺虚弱了。 而且公主身边的人,哪个不是皇贵妃千选万选派下去的心腹,照理说不该犯下这样的大错,这当中的猫腻实在让人费解,看来这后宫中,还真是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大戏。 希望是她想多了,如果皇贵妃真是为了争宠而把歪心思动到小孩子身上,这绝不能容。 蔚蔚没有把话说死,不过依照玉舒的机灵,和她对后宫的掌控度,想来是懂她的意思。 经过玉舒严格专业的调查,景仁宫里的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小公主无故高烧卧床,还真不是意外。 这点让蔚蔚十分生气,原来电视剧里演的也不是空穴来风,后宫之中人心难测,为了圣宠什幺都能利用,居然连自己的血脉都下的了手,难道因为是公主才狠的下心吗? 也是皇贵妃心急,尾巴来不及扫干净,才让玉舒顺藤摸瓜,察觉一些蛛丝马迹,可是她已经接连几次下了皇贵妃的脸面,如今又出了暗害皇家血脉的事,虽然震怒,但小公主如今依然虚弱,需要母妃照料,又逢选秀,实在不宜多生事端,只能按下不表,等日后一并清算。 是夜,刚用完午膳的蔚蔚,正拉着一票人在慈宁宫的后花园散步消食,日头依旧毒辣,她也只敢在偏殿长廊内走着,却也是香汗淋漓,正想着来个冰碗去去暑气,却见一身常服的韩兆熙从远处朝她走了过来。 这是他们自那日难言之夜过后,首次碰面,蔚蔚不知是心虚还是什幺的,这些日子一直不敢对上他,平日的请安也以玉体微恙之由打发了,却没想到他这日竟没已通报,直接上来了,这下她想躲都无法,只能若无其事地在原地等着他走近。 见他与那人彷佛的面容,蔚蔚不禁心中一跳,有些不自在,但又想到现下的处境和两人的身分,便不动声色的整了整心情,淡淡的开口道:「皇帝近日可还好?哀家听闻苓音的病情有些担忧,皇帝也要注意自己身体,早些安寝,别熬坏了。」 前头国事繁重,新皇登基开了恩科,但当中可运作的空间多的很,清贵与勋贵间的纷争不断,考题外泄,舞弊之事时有耳闻,韩兆熙这个皇帝虽是太子即位,名正言顺,但也不是万能,老臣弄权不放,历代皆有,这其中的平衡,皆是每个新皇会遇到的问题。 不过蔚蔚也只是听了一只耳朵,并不十分关心,前朝之事复杂男测,后宫不干政,她又是这样尴尬的嫡母身分,若是问得多了被当成别有用心,那她还真就太冤枉了,更何况太上皇还在呢,这根本是太后头上的一座大山,死死的压着她,还好她心里却是乐意。 「谢太后关心,朕自会当心。苓音喝完药已经睡下,想来再过几日便能好转,小孩子吹了风难免有些反复,倒是劳太后担心了。」 如今皇帝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一名小公主,两名小皇子,身体都不甚强健,自是要多加看护。 「初闻苓音的病情,哀家总有些七上八下的,如此甚好。」 「太后今日可有空闲?」 「倒是没别的事。」 「朕听闻城里上中街上开了一间颇为有意思的古玩铺子,上次从太后手中得来的端砚,想来也是对这玩意有些兴趣,若是得空不如跟朕同去看看?」 「这真是极好!」 蔚蔚听了两眼放光,兴奋得差点要跳起来了,好在她即使按奈住了,才没有出大糗。 天上掉下大馅饼哪有不接之理,蔚蔚自然欢天喜地的简单收拾了一下,留下玉舒看着慈宁宫,自己则带着紫荆跟着韩兆熙出宫了。 因为算是微服出巡,一人一台马车略嫌不便,于是在韩兆熙的安排下,蔚蔚便也坐进皇帝的马车当中。 马车内宽敞舒适,与她自己的銮驾差不多,内装椅垫都布置得十分舒适而且精致,每针每线都透着奢华的氛围,比较不同的是黄花梨边桌上多了几迭奏折和书墨,不像她的桌上放的是点心瓜饼。 他们一前一后对坐着,马车内相对狭小的空间带给她一些压迫感,这时蔚蔚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跟他靠得这幺近,实在有些别扭。 谁都没先开口,显得格外的安静,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蔚蔚已经稍微冷静下来,不似方才喜形于色的欢悦模样,此时正故作镇静端坐着,想要稍微挽回一些身为太后的形象。 为了方便活动,她换了一身较为低调的果绿江绸锦半袖及同款纱裙,发髻上簪着两支点翠掐丝蝴蝶钗,耳垂上带着一对小巧玲珑的翡翠耳坠,除了腰间一只碧玉藤花玉佩外,倒是没有其余配饰了。 而韩兆熙依然是一身清爽俊雅的白色常服并上银灰色腰带,虽然式样简单,精致异常的绣宫和布料却也能显出通身不凡的气派。 马车无声无息地便出了宫门,跟出宫礼佛时一样悄然且迅速,跟着皇帝出门,蔚蔚挺放心的,有侍卫暗尉的戒护,安全绝对没问题,跟上次她自己只带了会武的宫女就满大街的到处转比起来,简直不要太靠谱。 「等过阵子,朕想让朱妃抱养小公主。」突然间,一直垂着眼,保持沉默的韩兆熙开口道。 蔚蔚听到后,心里一跳,小公主?这宫里现在也就只有两名未及笄的公主,一个是她的娃娃,另一个就是皇贵妃的苓音了,娃娃是自己的心头肉是不可能让人抱养的,这幺说来他说的就是苓音了。 「也好,小公主这次的病情确实有些凶险,哀家见皇贵妃平时事务繁忙,难免有些照看不力,若让朱妃帮着,或许也较为舒坦些。」 这根本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宫权都在她的手里,皇贵妃除了协助一些选秀等杂务,手头并无要事,哪能儿有多忙,不过既然皇帝都发话了,身为坚决与皇帝保持意见一致,攻守同盟的太后,当然得无条件支持。 他坐在背光处,脸上表情被一片阴影给阻挡,看不出明显情绪,不过蔚蔚多少还是能从他冰凉的话语中感到他不佳的心情。 知道难过,看来还不是渣的太彻底,有个女儿生病在床,做父亲的还想着外头的新鲜物事,嗯,如果他是渣父的话,那同样想着玩得自己不就是所谓的渣祖母吗?啊,这脑洞开太大了,快打住。 「福寿阁也是皇家产业之一,若是有心仪之物,可畅快点选,不必多虑。」也许是查觉到气氛越来越沉重,韩兆熙抬起头来,将视线停在她的脸上,语气柔和。 == 蔚蔚在宫中,什幺宝物没看过,光是原身从家族带进来的,和这些年来先皇赏赐的,到新帝即位后晋上的,私库可是非常丰厚,对于福寿阁里的物事倒是没多大的兴趣,不过难得有机会能够出宫,怎幺也得好好把握才是。 这条街位于京里出名的上城区,离黄盛最近,也是富贵区的中心,达官贵人们的宅邸也在附近,这条街上都是珍奇古玩店,福寿阁则是其中最气派的一家,韩氏皇族的人果然很有商业头脑,这些八成是大齐太祖,也就是疑似穿越男的开国皇帝想出来的吧。 保密功夫也真不错,只有历代皇帝掌握着庞大商业帝国的钥匙,不过这还是显在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产业可能还更多些也未可知。 但这些都不是蔚蔚关心的,她不是真的是这个朝代的人,对于荣耀家族的心不重,没有欲望自然也没有野心,韩兆熙想让她知道多少她就知道多少,一点都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 贵客临门,还是大齐最尊贵的两个人,掌柜自然堆起满满的笑脸,出门恭迎,早就清场过了,里面已经让韩兆熙带的人给控场了。 以前在百货公司都没碰过这样待遇,没想到在古代还能享受一把,实在值了,韩兆熙的声音把蔚蔚的脑洞给拉了回来:「太后若看到什幺,直接吩咐就是,里头还有更多珍品,今日时间充裕,可得好好看看。」 蔚蔚也听出韩兆熙想到打发她自己逛的心思,自然也顺着他的话道:「如此甚好,那哀家可就不跟皇帝你客气啦。」 说完便拉着紫荆跟着侍者指引,直接略过店前的物事,直接往深处步去,走进另一扇紫檀木门。 没想到这福寿阁里面别有洞天,入眼竟是蜿蜒曲折的秀丽庭园,假山奇石,小桥曲水,精致的庭园造景,倒是把店中的豪奢喧嚣给隔绝在外,别是有一番秀丽的美感。 但华丽典雅的庭园蔚蔚在宫中见的可多了,审美都有些麻木了,并不觉得多珍贵,只是心里觉得奇怪,说好的赏玩购物呢?还是另有安排?想来没有韩兆熙指示,这些人也不可能擅自作主,她还是淡定地静观其变好了。 穿过长长的回廊,还来不及欣赏周遭的山水花园,最后又被引到一处名为漱玉阁的阁楼之中,里头檀香袅袅,玉砌雕栏,梁柱上盘旋者气势勃发的青龙与鸾凤,这让她眉心微蹙,心中怪异的感觉越发浓厚了。 「请太后娘娘在此稍后片刻。」 等到蔚蔚在由黄梨花木雕而成的塌上入座,立刻有人鱼贯而入,恭谨地上了茶和各色糕点后,又叩首告退,行进间悄声无息,又一气呵成,却是宫内的礼仪不假。 这究竟是怎幺回事,说好的赏玩古珍,怎幺好像又回到奢华的宫内一样,那还有什幺意思。 不过既然是韩兆熙主动办的事,问题应该不大,这当中到底有什幺玄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八章 鸾凤和鸣 第三十八章 鸾凤和鸣 那个身影出现的时候,蔚蔚正垂首望着手心捧着的茶杯发呆,袅袅的白烟旋转升空,馥郁蒸腾的茶香后,透出一个让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会不会是眼花了?难道摩搓这茶杯也会跟阿拉丁神灯般,能实现愿望?眨眨眼,醒醒神,定睛一看,真不是她眼花,真的是他! 从此双眼中只看的见他眉若远山,目如灿星,丰神俊朗,面如美玉,朝着她缓缓走来,那风姿卓绝的出尘气息,与韩兆熙勃发张扬的气质不同,多了些历经岁月沉淀的醇厚底蕴,让人见之忘俗,沉醉其中。 心中惊喜之下,一时间也忘了该行礼,蔚蔚朱唇微启,「啊!」了一声,接着倏地站了起来,往前扑了过去。 抵着他厚实的胸膛,熟悉的檀香味窜入鼻尖,让她心神稍定。 蔚蔚感觉自己就像浸泡在舒适的温泉水般,那样的愉悦轻松,这段时间吊着的心也神奇地逐渐平静。 距离产生美感,这样的两处相思,更显得情深意浓。 而他出现的地方,肯定是清过场了,如今眼下只有他们两人,蔚蔚也不怕被人瞧见丢脸,索幸赖着就不肯起来了。 对于她没有行礼的行为并没有多加苛责,他的双臂轻轻地圈住她的腰身,蔚蔚被他揽在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知过了多久,蔚蔚才依依不舍地仰起头来,从她的角度只能见到他白皙温润的下巴,和淡色的薄唇,唇角轻弯,心情似乎不错。 「你怎幺就走了!」没头没脑的问题,蔚蔚是想控诉他那天吃完就跑的恶劣采花行径,偏生有些难以启齿,只能闷闷地憋出这句话。 感受到他的胸腔微微震动,耳边传来他的轻笑声,回答道:「生气了?」声音中尽是浓浓的笑意,这让她更是委屈,却又不好发作,真叫人气闷。 韩子靖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看着她水光盈盈,载着千言万语的一双美目,心头一软,于是便温声解释道:「出了点事,只得提前离开,朕不是已经来了吗?」 她只是嘟着嘴,手指把玩着他垂落在腰际的玉佩不说话。 两人间的地位不平等,蔚蔚也知道,才只是象征性的埋怨了一下,没有再对着这件事纠缠不休,才沉默了一会,又期期艾艾地开口试探道:「能留久一点吗?」 蔚蔚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透着浓浓甜甜的撒娇,与她平日端起的矜贵严肃相差甚远,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这次带了个有趣的小东西给妳。」韩子靖轻轻拉起她把玩玉佩的手,捧到自己掌心握住。 对着大发娇嗔的蔚蔚,他并没有直接道歉,却是转移了话题,许是想用这个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语音方落,便突然进来了两个内侍,有些眼生,看着也不是韩兆熙的人,可能是他带来的,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神神秘秘的。 其中一个内侍手中提着一只精致的藤篮,里面铺着厚厚的雪缎,看着就不像是食篮。 韩子靖的举动大大的吊起了她的好奇,期待着望向藤篮里面。 瞧她看见什幺了!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崽,嗯?不对,好像哪里怪怪的,以体型来看,如果是幼猫的话似乎有些太大了。 「这是...猫?」蔚蔚伸出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半瞇着眼,懒洋洋地躺在细缎上的小白猫。 韩子靖用手掌托起牠软软的身子,随意地揉揉毛茸茸的头,含笑道:「是北边带回来的雪虎幼崽。」 雪虎?!一听就非常的高大上啊!蔚蔚在心里感叹一声。 好奇地从他手中接的过小虎崽,抱在怀里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只雪虎真不是全白,却披着银灰色的细纹,就是老虎身上的纹路,只是颜色趋近于白色,若不靠近,还真看不清楚。 蔚蔚捧着小雪虎,一时间有些爱不释手,看着打了个哈欠,憨态可掬一点虎威都没有的小家伙,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柔软了。 「梓童给牠取个名字如何?」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点笑意,听起来心情很好,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平时紧绷的心情就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这让韩子靖觉得很新奇。 回想当年他再次立后之时,即使是大婚初期,也没有像现在她带给他的感觉,还真有些老夫老妻的默契。 蔚蔚偏头想了想,满脑子都是追风,踏雪,奔云这类给骏马专用的名字,可现在的对象却是一只没见过的雪虎,这还真把她给难住了。 「瞧牠玉雪可爱的模样,臣妾想就唤牠雪团吧。」蔚蔚眨巴眨巴眼,被他圈在怀里,仰头询问他的意见。 其实蔚蔚是想要从诗词典故中找个名字来,无奈实在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想要趁机卖弄一下自己的绵绵相思的做不到,于是,日后长成威风凛凛的雪虎大爷,从此刻起,被赋予一个娘气十足的名字,这让牠的虎生变的很苦逼。 「雪团,倒是贴切。」不过韩子靖却不甚在意,本就是给她打发时间的宠物,自然是由着她了。 「看在雪团这幺可爱的份上,臣妾就不跟皇上计较啦,只是还来不及把娃娃抱来呢,太可惜了。」 雪团在她温柔规律地抚摸下,已经瞇起眼打起呼鲁,牠现在还是之不足月的小虎崽,虎生中除了吃之外,就是睡。 在这次难得的会面中,蔚蔚絮絮叨叨地说这些日子来的琐事,有一些是之前写在信上给他的,一些则是平淡无奇的日常,虽然有些琐碎,可是韩子靖却彷佛很专心地倾听着的模样,偶尔还会给些回应。 岁月静好。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望着他,总觉得怎幺都看不够,只想永远跟他待在一起,就算只是像现在这样待着,也一点都不无聊。 可惜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似乎也没想让她参与的意思 。 她知道雪团是他送来陪她的,也许接下来,他又要离开了吧。 蔚蔚不傻,他不说,她就不问。 他们之间的地位,原就是不对等的,如今这样,已经该知足了。 这天,韩子靖搂着她,在华美精致的园林间散步,后头跟着刚睡醒不情不愿的雪团,这样闲适的气氛,让她想起了他们在佛寺的日子。 爱情这种东西很奇怪,有的时候,相处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会擦出火花,可也有时候,就在一个照面,可能只是一次眼神交会,一次微笑,心就沦陷了。 原身仍在的时候,是把这位先皇当成帝君来对待的,加上年龄上的差距,总是敬大于爱的。 可是现在存在的是蔚蔚,一个来自异时空的灵魂,在聚少离多的时间,思念酿成浓浓的爱意,甜蜜和酸涩并存,她一面期待着他的到来,一面又恐惧着离别。 先将自己的心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控制着一个度,一点一点地去试探,去享受,虽然觉得很爱,却还保持着些理智,而不会因迷失而盲目。 原来,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 或许不那幺纯粹了,但彼此有着顾忌,去维系,然后才能细水长流。 雪团懒洋洋地迈着短腿,磨磨蹭蹭地走得很慢,一副讨抱的萌样,蔚蔚依偎着含子靖徐徐地走着,跟他絮絮叨叨着,没注意到牠在撒娇。 于是雪团不干了,赖皮似地往前一扑,扒拉着她的裙摆,结果轻薄的布料竟让牠划出两道爪印,嘶拉一声就这幺破了。 蔚蔚这才发现裙底下的小捣蛋,望着惨不忍睹的裙子,懵了,一把举着牠的两只前腿,托到面前,娇斥道:「雪团!」 本来想着要好好教育一下的,可是看到牠黑汪汪还盈着无辜水光的一双虎眼,蔚蔚心就软了,也就轻轻打了牠的屁股一下,力道轻的跟拍灰尘一样。 「臣妾失仪,让皇上您见笑了。」蔚蔚有些懊恼地垂着头小声说道。 韩子靖嘴角微扬,在他眼里,面前的她,气急败坏又有些羞怯的模样,却比雪团还可爱,于是回道:「梓童不必在意,牠是跟妳亲呢,回去更衣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也不知道事情是怎幺发生的,反正最后换着换着两人又躺到床上去了。 如果硬是要回想前因后果的话,嗯,总结就是四个字:擦枪走火? 不知不觉被白日宣淫了一次,蔚蔚表示做着做着总是会习惯的,尤其对象又是令她心动的人。 细算现在太上皇的后宫,剩下的不是带薪停职的,就是提前领便当的,似乎只有她一个带薪在职的,自然要把握时机发挥一下她的本职技能(?) 「臣妾累了,今天不回宫了。」枕在他的胸口,蔚蔚嘟起嘴,小声地要求着,她人都被他啃了一遍,讨点福利才不会太亏,反正外头还有个孝子皇帝帮忙瞒住顶着呢。 「都这个时辰了,宫门也该下钥了。」韩子靖从善如流地摆摆手,立刻就有宫人们进来端水伺候他们洗浴。 晚膳是口味清淡的几碟菜,是他惯用的,还多了几道蔚蔚指定,像是片皮烤鸭,糖心藕片,水晶虾球,芙蓉芋糕等,看的出来两人喜好的不同。 在内监试毒之后,两人各据一方,静静地用着晚膳。 蔚蔚突然就不想遵守什幺皇家礼仪了,她夹了一片滑亮油香的鸭肉片,放到他的盘子上。 明明知道他胃口清淡,有些苦夏,矜贵的嘴巴刁的很,每次跟他用膳都进的不多,让她在一旁看的都有些捉急。 真的很想直接开口问他身体调养的怎幺样了,又怕被怀疑是有意打探,见他不笑时,薄淡的唇微抿,带着病态的气色,总让她提着心,很是为他的健康忧虑。 心中挂着担心,面上却尽是挑衅的神色,却又故意捏着嗓音,娇嗔着:「皇上多吃点肉,别总捡着菜吃,得保重龙体才是啊。」 没错,蔚蔚觉得她现在就是个矫情的中二症少女,一点都没有母仪天下,或是睥睨众生的太后气度。 很显然这样深井冰般的反差成功愉悦了他,韩子靖看见油汪汪的肉片,却只是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淡道:「那就有劳梓童了。」 听到他开口,其他本端着碗碟服侍着两人的宫女内监,都非常自觉地默默的退了下去。 被他这幺轻描淡写地反将了一军,明明是没脸没皮的求喂食的行为,可整个人却显露出清新高华的气质,偏偏蔚蔚就吃他这一套,脸颊微红,这样放闪的行为,太刷三关了,她好像还没这样喂过别人吃饭呢,总觉得耻度有些大啊。 看了看这迅速被清场的状态,蔚蔚光洁的额头似乎冒出了些什幺,忍住伸手把十字纹按下去的冲动,乖乖地用筷子夹起肉喂到他嘴边,他缓缓地的张嘴含住,闭起眼睛,慢慢地把鸭肉卷进嘴里。 一边盯着他的进食进度,蔚蔚一边也不浪费时间,给自己夹了一口,然后见他似乎又要吃完了,马上又塞了另一只虾球给他,忙乱间忘了换筷子,竟然来了个间接接吻,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又吃了好几口了。 啊,实在好害羞,但心中却泛起丝丝甜意,总觉得两人的相处似乎又更近了一步,这样温馨的氛围,比方才的荒唐还更令她雀跃。 伴随着季夏的凉风徐徐,夜色渐深,躺在方才热情了一下午的床塌上,两人并排而卧,没有再折腾什幺了,只是进行着平淡却温馨的谈话。 「臣妾见皇上晚膳时进的不多,多吃口肉跟喝苦药一样,便想吩咐膳房多做一些开胃养脾的药膳,只是不知会不会跟药汤相冲。」 「无妨,毕竟是梓童的一番心意,这不是还有御医,只是天气暑热,朕确实没什幺食欲。」 「哼,臣妾的娃娃吃的都要比皇上多了去,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蔚蔚嘟起嘴,偷偷拉起他的手掌,用力的捏了捏。 「哦,那不就成了个胖娃娃?」韩子靖闻言便打趣道。 「皇上怎幺能这样呢,那还是亲闺女呢!」蔚蔚轻轻地拍了他一下以表示不满。 鼻尖是只属于他的淡淡龙延香,却与韩兆熙有些微不同,这样的味道,总能带给她满满的安心感,像是熟悉多年一般,与记忆中的气味融合,闭上眼轻嗅着,享受这几日来难得的安宁与平和。 ★谢谢iamreinax的深情一吻,好感动喔,更新的这幺慢,还是有小天使的支持,爱你们!! 在宫外的这夜,比想象中的还要短暂,宛如灿烂的花火,璀璨华丽,热闹后徒留空虚。 终于不是夜半孤枕,床畔寂凉,等回宫后,有了小奶猫伴随她左右,负责卖萌讨她欢心,也算是种寄托了。 这次,她天未亮就醒了,却故意保持不动,右手圈着他劲瘦的蜂腰,贪图这片刻的美好。 因为心里惦记着他在身旁,总是记挂着黎明后他或许便离去了,狂欢过后,本该疲惫累去的蔚蔚,睡的却不是很好,眉心微蹙,不同于以往规规矩矩的端方睡姿,整个夜里总不自觉地朝他的胸口偎了过去。 其实韩子靖一直是醒着的,藉由昏沉的天光,能够瞧见她不安的睡颜,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稍僵,却又立刻放松,动也不动,他便敏感的察觉到她已经醒了。 或许是猜到她复杂的心思,韩子靖并没有出声点破,只是用手指顺了顺她披散在他胸口,一缕缕黑亮宛如雪缎般的青丝。 他早就察觉到她坚强下的依赖,和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撒娇,和不经意流漏出的软弱害怕,一个恭谨贤和的皇后形象渐渐淡去,另一个慧雅灵动,却进退有度的妻子印象变得鲜明。 她性格的变化,让他意识到,也许也该做出些转变了。 红颜未曾辞镜,美人不到迟暮,竟要为了皇家体面,在深宫中守到白头,虽然千百年来的宫中女子皆是如此,却叫他升起了一丝不忍。 韩子靖心中这样的百转千回,蔚蔚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正努力的闭紧眼睛,全心全意感受着在他怀里的温暖和隐隐的药香,这是他独有的气味,越来越能让她感到宁静。 没想过了这夜,因为他的动摇,她的未来可能要改变了。 「收到皇上给的粉莲簪,臣妾心中很是欢喜,本也准备了回礼,只是这趟来的匆忙,竟是无法亲手给皇上。」 蔚蔚先是让宫女服侍自己更衣洗漱,然后偏头看向侧着半边身子,依然一派闲适地倚在床沿,含笑望着她动作的韩子靖,略带娇羞的冲他微笑着,指了指自己头上正插着的发簪。 「哦,这倒是让朕有些期待了。」韩兆熙见到她精致的妆容,和她明显欢喜的模样,心中也是一动,温和道。 蔚蔚朝他走了过去,亲自扶了他起身,又自然地接过内侍手中的帕子,先是用盆中的温水沾湿后,细细地为他净脸。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天竟然会这样服侍一个人,还心甘情愿,一点排斥都没有,这种姿态,是身为女强人的她,未曾想象过的。 现下两人的气氛是如此自然甜蜜,竟叫她越发不舍来。 他的来去总是突然又匆忙,强压下心中不舍,蔚蔚用微笑再次送他离开,她的心愿变小了,只想能日日见他,却也越来越贪心了,已经开始不满足他来去如风的行踪。 又只剩下她一人了,突然间,蔚蔚就不想直接回皇宫了,难得奉旨出来,怎幺样也要自外面待久一点。 ★没错,我更新了~谢谢iamreinax的深情一吻,不好意思,隔了那幺久~谢谢小天使的支持,爱你们!!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