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录》 序章 我叫牟武 () 我叫牟武。 先说说我自己吧。 “牟”姓不常见,但是在我家乡那个小城,却跟赵钱孙李一样是大姓。这就说明,曾经或者现在,这个姓氏在这个地方有很大的势力。 我没赶上这个姓氏在这个地方只手遮天的时候,等我开始有dú lì思考能力的时候,只能去想,为什么我的名字会那么别扭。 当初我问过很多人,就当是一个无聊小孩的没话找话。后来我nǎinǎi奈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告诉了我。如果我的名字前面再加上另一个名字,“牟文”,那么牟武是不是就显得自然一些呢。 于是我就多了一个从未见面的双胞胎哥哥。 听村里的老人说,关于我的出生还是蛮传奇的。那一年我们那个地方大旱,大半年没有一滴雨落下来。直到我那个“传说中的”哥哥和我出生,老天才开始下雨。而且一下就是半个月,村头的那条干了半年的河发起了洪水,差点就把原本没什么用的河堤给淹了。 我出生那天,晴了两个月的天,突然就yīn起来了。nǎinǎi是个很有经验的接生婆,所以妈妈也没有被送到医院里。当妈妈疼得哭起来的时候,天上居然开始落雨了。 努力了几个钟头,也没把我给生出来。看着妈妈一起一伏的肚子,nǎinǎi不安起来。祖宗啊,那两个真是冤家啊,在娘肚子里就打起来了,都不顾的出来了。有些迷信的nǎinǎi在正屋北面的供桌上先燃起了三炷香,跪在地上拜了又拜。再起身的时候nǎinǎi的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她走到妈妈身边照着妈妈的肚子拍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说的应该类似于“孽障,还不快快出来”一类的戏台上的戏词。 你别说还真管用,一道闪电划过窗外,雷声和闪电一块来的那种。nǎinǎi被吓得瘫倒在地上,我哥哥跟我也就老老实实出来了。 这些都是我听nǎinǎi说的,跟我讲的时候就跟说戏一样。村里的老人跟我说,我出生那天,村里的那些畜生暴躁了大半天,在那儿又嚎又叫的。后来我生下来,又都不叫了。小时候听着觉得新奇,也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一般人物。可是渐渐长大了,我也没有哪里不一般。后来也就放弃了那种天真的想法。 至于我的哥哥去哪里了,说法就更传奇了。问nǎinǎi,她告诉我,我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叫牟文,其他的就不肯多说一句了。 前面不是说了我跟我哥哥出生的那天开始下雨的么,一直下了半个月,都发洪水了。半个月以后雨住了,迷信的nǎinǎi便要带着我兄弟俩去村里的祠堂还愿。那个时候已经是新社会了,改革开放都已经实行好几年了。所以迷信的那一套早就不时兴了,说是村里的祠堂,其实也就是一间单独围出来的地主厢房,里面放着我们这个沿海小城牟姓的老祖宗的牌位。 村里迷信的老人很多,他们自发的把那间厢房布置得很神秘。小时候每次进去都觉得慎得慌,所以不是被逼着我一般不进那种地方。这都是后话了。 还是说还愿那天,我跟我哥哥被放在一个篮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为了区分大小,就给我的脚上绑了一根绳子,牟文的脚上就没有了。nǎinǎi把我俩放在一边,自己在那里烧香磕头。等忙活完了,再看篮子里面,就剩我一个人了。 然后整个村子就翻了天了。最后我的倒霉哥哥也没有被找到。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小时候倒是经常做一个梦,梦见我自己站在我对面。举着一把刀,朝着我砍过来。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镜子前朝自己挥刀一样。我能看到我自己,但是我的感觉却不在我看到的那个我身上。刀还没有砍到身上我就被吓醒了。我也不敢跟别人说我做过这样的梦,直到有一天我在厢房顶上玩,一不小心顺着台阶滚下来一头撞在一根钢筋上。钢筋从我太阳穴那个地方戳了进去,好在没有戳的太深。人没事,就是流了好多血。 对于那件事情我还是有点记忆的,不过记忆里的场景都是血红血红的。自从那一次以后,我再没有做那个自己砍自己的梦。 后来慢慢长大了,跟周围一般大的孩子一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是可惜了刚出生那会儿的奇异景象。上了高中,成绩平平,高考超常发挥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学习物流。 大二还没开始,学校来了帮征兵的。脑子一发热就去征了兵,穿上军装成了新兵蛋子。当兵第二年,就成了老兵,参加一次军事演习的时候出事了。 我当兵的那个地方属于陆军但是也有海防任务,夏天跟兄弟部队进行联合登岛演习。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收复台湾岛,但是演习是少不了的。演习用的子弹都是空包弹,里面有点火药但是没有弹头。结果有一个95步枪的弹夹拿错了,里面是实弹。倒霉的是那个弹夹分到的步枪恰恰对准了我。 仿佛我就看到一颗弹头从枪孔中出来,眼看着子弹慢慢接近我的xiōng口,然后进去了。有那么一刻我还想着,身上的发烟罐该冒烟了。接着我才感觉到疼痛,呼吸困难,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次事故因为我的受伤而变得比较严重,演习中途停了,我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因为是近距离shè击,子弹击穿了我的肺叶,造成气xiōng。部队赔了我5万块钱,我也不愿意再当兵了,便提前复原了。 回去学校接着读书,又过了三年从学校毕业,考研没考上便开始在快递公司打工。刚上学那会儿觉得物流专业是新兴的好专业,读了才发现其实啥都不是。也只能去送快递。一开始还是在办公室整理单子,后来领导说我坐办公室算是糟践了,便让我去接送快递,到底还是没逃过这悲催的命运。 后来找了个女朋友,是在网上认识的,跟我在同一个城市打工。两个人相扶相持rì子过得虽然辛苦倒也凑合。我想着可能一辈子就在这里这样过下去了,直到那天又碰见张乐乐。 我工作和读书在一个城市里。送快递的时候我很不愿意送学校里的快递。一来是怕触景生情,二来是怕碰见老师熟人尴尬。那天是送学校点的小王请病假,我替他送一天,结果就碰上了来取快递的张乐乐。 说起张乐乐,还要从大二的一次征文比赛说起。平rì里我好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有那么几个人觉得不错。后来就参加了那次征文比赛。本来一等奖只有一个,后来弄成个双黄蛋。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张乐乐。照说张乐乐学文科的,文化传播学院的高材生得奖理所应当,我一个学物流的土鳖也能得一等奖就让人觉得有点难以接受了。 听见了不少风言风语我气不顺,所以也没去领奖。是张乐乐把奖品和证书送给我的。当听她说她叫张乐乐的时候,我心里就嘀咕,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还要长这么漂亮,连老天都要嫉妒的。 她说,她看过我写的文章,比她写得好。那个一等奖其实是她被硬插进来的。然后我们就这么认识了,也算是君子之交吧,经常讨论一下文字,仅此而已。 我看得出来,那天她想问我怎么送起快递来了,结果话到嘴边又改成“你还好么?”我是相当尴尬,就说还好。她拿了快递也不走,就那么站着看我。我就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还写小说么?她说。 我说早不写了,天天忙。 她脸上有那么一秒是失落的。然后说她已经保送读研究生了,读完就留校。 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就像她征文比赛能得一等奖一样。我只能干笑两声。挺好的,很有前途。 你写的东西就应该出版的,放在那里可惜了。 我说我没有钱,放那就放那,无所谓。 轮到她无话可说了,我就赶紧托辞要送快递就走了。 不过这次见面,倒是让我又想起了在学校的rì子。虽然我学的不是文科,但是却好写个文章什么的。也投过几次稿子,参加过这样那样的征文比赛,还是得过几次奖的。我写的东西大都挂在博客上,倒是也有几个比较“铁杆”的读者。 陆佳就是其中一个。哦,忘了说了,陆佳就是我的女朋友。这要说起来,有点文采的话,还是能骗到女孩子的。 晚上回到租的房子里,我就对陆佳说,我又想写东西了。 你写呗。 我说我想写长篇小说。 写呗,只要不耽误上班干活就行。这回陆佳又加了一句。 我说你会看么? 她说,废话,你写那些东西还有谁稀得看,你要是写出来得先让我检查。对了,你想写啥? 还没想好。 其实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想写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孪生哥哥牟文。当然,我还不知道我从nǎinǎi和村里老人口中听来的跟演义故事一样的内容到底可不可信。因为我老爸老妈从来就没跟我提过我还有个孪生哥哥。 为了这事我还专门回了趟老家,去查了一下族谱。族谱里在我家那一支里有我跟我哥哥的名字。竖着排的名字下面有一排小注,不记得具体内容了,写得挺文言的。大意就是我跟我哥牟文是孪生兄弟,在出生半个月的时候,哥哥牟文不知所踪了。 往上看,族谱的第一页,就是我的老祖叫牟敬祖。元末明初从湖北因官迁至山东烟台。这个我大体知道一些,但第二页却被撕掉了。我问族谱的保管人,第二页为什么被撕掉了,他也说不明白,好像是从他开始保管这套族谱的时候就已经被撕掉了。 我再看第三页,就已经是第三代的先祖了。那么说第二页记录的就应该是牟敬祖的孩子了。为什么会被撕掉呢?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保管族谱的老人跟我说,还有几家也有最老版的族谱,让我去看看。我也走访了那几家,结果都是一样的,第二页都被撕掉了。有一个老人家见我年纪轻轻的对族谱那么感兴趣,也觉得欣慰,说这年月年轻人还不忘根本的不多了。 他跟我多说了一会儿,说牟敬祖洪武年间到烟台做官,后来到了永乐朝他的儿子犯了事,差点就是满门抄斩的事情。问他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也说不清楚了。鼓励我说去图书馆看看,说不定能找出点什么。 既然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那我就去图书馆看看。大学的图书馆比市里的图书馆要全面,还是直接去大学。毕业一两年,以前上学的借书证都不好用了,保安不让进。我只好找张乐乐,手机里一直留着她的联系方式呢。 没想到张乐乐没多久就赶到图书馆,把我也带进去了。路上我跟她说了一下我来的目的,在文史类的书架那里,两个人就开始找起来。 明初的历史资料很多,也很杂,但是有用的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也没找出个头绪,就在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小姑娘从书桌上走过来把一本书放回书架上。我看了一眼是一本叫惠帝疑云的书。一个下午的时间,也让我知道,惠帝是夹在洪武和永乐之间的一个悲剧人物。靖难之役让他让出了南京,最后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拿出来看看,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结果里面一个名字让我激动不已。我让张乐乐帮我把书借了出来。 她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只能跟她说,我可能找到我的哥哥了。 图书馆下午闭馆的时候,我跟张乐乐一起出了图书馆大门。可能是因为找到一些头绪,所以我心里比较高兴,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曾经很熟悉的图书馆。就在我回头看的当口,一辆车冲着我就奔过来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能看到那辆福特蒙迪欧如同慢动作回放一般接近我,直到撞上去。被撞的部位剧烈疼痛了一下,便立马消失了,我跟着也就飞了出去。没多久我就清醒过来,看着张乐乐发了疯似的跑过来,从我身边跑过去。 我一愣,再看,我躺在地上。没错,我是看到自己躺在地上。倒是身边没看到什么血。那一刻,我心里一沉,难道这就是死了不成? 后来我才知道撞我的是张乐乐的男朋友。说男朋友不太恰当,算是一个二世祖在追求她。她虽然不愿意,但是自己成了那种权权交易的牺牲品,也没有办法,只能在那里虚与委蛇。 我就那么不属于这个世界了,证明了一件事情,人死了是有鬼魂的。 看到陆佳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男朋友变成植物人的事实。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我的车祸会让陆佳悲伤至此。但就她一个人来说,我也觉得自己成了植物人而不是死了真是太不是东西了。 张乐乐本来在医院呆着,后来被父母叫走了。这种时候这种事情,她应该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的。就连她的那个“追求者”也没有出现过。 我跟着自己的身体到了医院,在陆佳的面前试着几次想要回到那副肉身里面,可是都失败了。 要多狗血有多狗血的桥段,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要死不死的成什么植物人,作为一个文学青年,都丢不起那人。我希望陆佳能离我而去,更希望我的父母见了我那熊样子还不死心。可能那时候我已经预见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我选择了逃避,离开了医院。 漫无目的的我就飘荡到了事发现场。别以为我可以随便乱飞,其实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图书馆外面的广场上空荡荡的,因为下午的事故,晚上图书馆都不开了。偶尔有路过的学生往台阶底下瞅两眼,过两天就没人在意这起交通事故了。 我还是想起了那本惠帝疑云。谁知道到哪里去了。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进到紧闭的图书管里,也能在黑暗里看清楚书架上的书,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本书了。难道学校图书馆只有一本? 我绞尽脑汁回忆着当初在那本书上草草看到的一些东西。那些靖难之役,那些屠杀旧臣,那些济南保卫战,最重要的还是有那个名字,牟文。 就感觉自己掉进了漩涡,或者说自己的脑袋让滚筒洗衣机给搅了。那种疼痛的感觉,让我有一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灵魂出窍了。 但是下一刻,我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第一章 回到明朝 () 眼前的景象跟之前的楼房水泥完全不同。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景象,空荡荡的泥坯房,墙上还是那种小麦杆子和着红泥夯出来的红泥砖。 突然间的视觉落差,都让我忘记了寒冷。等我发现在天气已经变成初chūn的时候,我的身子已经开始不自主的打摆子了。如果你在零上五度左右的时候还穿着t恤和薄裤子,你也会打摆子的。 眼前是一个村子,村子的规模还是挺大的。有很大的一片都是建在丘陵的半山腰。这是什么地方?会有这么落后的村庄。而且村子里没有一点动静,村口的大路上散落着一些碎衣服布条什么的。零星还能看见几只断了带子的草鞋。 捡起布条草鞋看了看,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么。草鞋我可是第一次见,那些布条也是粗糙的要命,就像是自己用手织的一样。我脑子里立马想到了当初在广西的时候见过的那些落后的村庄。但是马上又得否定了,因为广西的自然植被跟这个地方差别大了。那些枯草就跟我山东老家见到的一般无二。 还是进去看看吧,找点御寒的衣服,至少找个墙根挡挡风么。找了几个屋子,基本上都是还没进去就被那种恶心的晦气给顶了出来。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四处漏风的房子,进去却看到一个死硬死硬的人。真的是死硬,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的躺在那里,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 我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一个死人,当时就跑出去干呕去了。脑子里还在回放着刚才看到的那对黑洞洞的眼眶。眼睛早就没有了,就留下两个洞在那里正好盯着门口。冷汗被冷风一吹,身上又起了一层**皮疙瘩。 好一会儿冷静下来我才想起屋里那个死人身上的衣服,像是古代的服装。跟电视剧里的有点像,但是没有那么光鲜就是了。而且因为是老百姓的特别是穷农民的服装,你根本就看不出朝代来。这算什么?他妈穿越么,看小说看多了吧?这年头那些电视剧电影的,都是扯淡啊,那种小说我连看都不看,电视剧就跟不要说了,看一眼都算我没有追求了。可是眼前这一切又怎么解释?难道是我死了以后就可以随意变换自己所处的场景了? 我试着在闭上眼睛,想象着家中的样子,想象着在医院陆佳的样子,想象着越野车冲向我的那一瞬间。然后再猛地睁开眼,还是那个破地方。那股死人的味道是那么真实,让我又是一阵干呕。 呕着呕着我就合着眼泪傻笑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就是那种自己无法控制的笑。直到一阵风吹过来,吹干我脸上的泪,吹得我脸上生疼。那种疼痛感才让我恢复了意识。 不行,我得回去,即便我还要看着我的躯壳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仪器下面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也好过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强。我已经知道,硬闯不是办法。我离开那个有死人的房子,呼吸着干净的空气,我开始想怎么能回到现实的方法。 想来想去我又绝望了,我哪有这种经验。电视剧小说里描述的不都是坑爹的东西么。 不过死马总得当活马医啊,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里关于怎么回到现实的方法。这里又没有什么时光机,爱恩斯坦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也没有人真的做出来过啊。要不我自杀一下?反正也死过一次了。 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说不定这就是一个梦,一个很真实很真实的梦。我先到处看看吧,反正已经这样了。 闻屋子里的霉味,比看见死人要强多了。我也是得来的经验,要找就找那看上去比较豪华的房子。说实话,这村子真是穷的可以,说豪华只能是一个概念。在村子最靠山脚的地方找到一座还算气派的宅子。所谓的气派,也不过是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围墙罢了,而且还有两块木头板拼在一起的大门。 经验告诉我这应该是村长的家。如果是明朝的话应该就没有村长这个官职,而且他们没有像**这样的政党。我在里面不单单找到了破烂的衣服,甚至看到了一张官家的纸。看着村子穷成这个样子,其实纸这种奢侈品估计他们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用得到。当时我居然有闲心扩展一下思维,他们上厕所应该是用稍微宽大的一点的树叶吧。 纸是比较厚实的,质量不算好的宣纸,上面写着公文。已经被水给浸湿了,花花的看不清楚。我估计是那种古文,看了也不见得看得懂。落款上写的是临邕县衙,时间是洪武朝三十年,己巳年正月。 洪武我是知道的,就是朱元璋么。如果这张纸是当年的话,那么说明年朱元璋就死了。如果换算成公历的话,今年就是1395年了。 我回到了六百多年以前!就因为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这个地方我就来了。当然,我那个时候是没有那么清晰的条理能总结出我到六百年前的临邕城的直接原因。 明年,也就是1396年朱元璋死了,那他的大孙子朱允炆就会继位。朱允炆,很快就会垮台,我就是在那本描述这几年历史的野史书里面看到“牟文”这个名字的。难道真的是那本书带着我到这里的? 这里明显不是南京,而且现在还是朱元璋当政的时候,到1401年还早。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但是在这种地方呆上五年,会把人憋死也难说就在我拿着那张上厕所都嫌硬的纸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沉闷的轰隆声。我才注意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的震动。这种气势,应该是旁边有一辆火车经过才会有的。可是这是明朝,不可能有那种钢铁怪物。 我跑到村子中间的大街上,要看个究竟,却看见一大队人马朝我飞奔而来。后面应该还有更多的人更多的马被山体挡着。战马拐个弯从山脊那边跑出来的架势很好看。我站在路中间就看呆了,绝对是呆住了。 下意识的我用双手挡了一下头部,但是心里想到他们应该是看不到我的,说不定还要从我身体中间穿过去。手还没有放下来,冲在最前面的一匹白马却一个急刹车人立而起。说实话,那可是我第一次看见战马。不是那种为了观赏用的马儿,是可能吃过死亡战士尸体的战马。 被马上主人拉得站起来的战马很恼火,它应该恨不得两只脚将我踩死。后面的骑兵也跟着停了下来。要说这部队就是训练有素,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也能迅速停下来,没有出现混乱碰撞的现象。 “前面何人?” 问我的就是刚才勒住马缰绳的汉子。粗看一下,长得还算可以。魁梧中还不失儒雅气质,一看就是个将军。当然是将军,穿的衣服就比后面的人光鲜多了,盔甲差点都武装到脚趾头了。 “你能看到我?”也是下意识的回答。我当时根本没来得及害怕,只是想着怎么那家伙能看得到我呢。 马上的人忽然失笑。我看后面的那些军人坐在马上,还是正襟危坐想笑不敢笑的憋着。 “笑话,我如何看不到你。” 这时候我才想过来,其实很早我就应该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实体了。不然这身衣服是怎么穿上去的。而且那冰冷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你们是要去打仗么?”人到一定程度,估计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我要是真惹恼了前面的这个将军,只消他一声令下,大军继续前进。然后我就被马蹄子给踩成照片了。 “本将如此战阵,自然是要去打仗。” 好在这个将军不是那种莽夫,居然还能好声好气的回答我。他手下的那些就不见得有这么好脾气了。旁边一个还是没忍住对我吼:“将军问你话呢,你在这地方作甚?莫不是南军的细作?” 我知道细作是什么,就是jiān细的意思。 “我叫牟武。”真怕他们一怒之下把我给杀了,赶紧报上家门。 “年轻人胆识不小,居然在本将马前不被吓跑。”我看出来那个将军没有杀我的意思,胆子也就大了一些,“也有可能是被吓傻了。” 这句话一半是戏谑,一半是真话。倒是把眼前的一帮人给逗笑了。 “好,牟武是吧,你可愿意加入本将的部队?”; 第二章 加入北军 ()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而且现在不是洪武朝么,怎么会打仗。” “乡民野夫,高皇帝早已驾崩,如今是我燕王讨伐无道的惠帝。”旁边的一个副将朝我挥了一下鞭子,鄙夷的说。 “薛仁放肆!”那将军突然说,倒把我吓了一跳,“我们可是到南京靖难的,如何成了讨伐。如果再如此口无遮拦,若出祸端来,燕王要诛你九族,我可保不了你。” 那种不怒自威的架势,果然是厉害。要不说人家是将军呢。 “小子,你当真不知道现在的战事么?我是张玉,我身后的两万骑兵和五万步兵可是要去攻打济南城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一说我就知道我是赶上靖难之役了。这么说他们要去攻打济南,然后再往南走,直到把朱允炆赶出去。这场战争前后打了三年,打济南的时候应该是1400年。不管哪一年吧,最后的结果应该是朱棣登上王位,把建文帝朱允炆给赶到了山沟沟里。 我得权衡一下,好在我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至少避免了站错队伍。跟着打仗这种有今天没明rì的事情,还是少干为好。不过现在可是箭在弦上了,如果我不知好歹的给拒绝了,说不定一转身,他们不把我压死,也得一刀把我砍了。 看情况,他们打朱允炆的部队就有点解放军打国民党的意思,只要不参加渡江战役,其实生还的希望还是蛮大的。 “好,我干,但是我不会骑马。”我是真的不会骑。 “高祖皇帝能打下大明江山,靠的可是骑兵。我燕王在北方征战多年,靠的也是骑兵。”张玉笑道,“也罢,不是哪个英雄都会骑马,你就做步兵,可有什么趁手的兵刃?” 我能说我会用枪么?我当过兵,打过实弹,用的比较顺的就是九五步枪,或者是班用机枪,88狙击枪也能用,可惜他们没有啊。 说的是岳飞用的那种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你要是拿把刀只能跟人家肉搏,一不小心胳膊就被砍下来了。要是用枪的话,隔着老远就能捅人。 “好,来人给他一杆枪,还有一套军服盔甲。” 就这样我就穿上军服,成了朱棣北军的一员。隶属于先锋官张玉的部队。 两万骑兵啊,从我身边走过去得走上半个小时。那个张玉还是蛮细心的,让他的一个卫士帮我把衣服穿上,还把我送到步军队伍里,交给一个什长照看。什长按照现在的编制应该是班长一个级别的。上面还有队长、哨官、把总一类的。像我这样的属于临时招募来的,算是兵,还有一类叫做军,那是世袭当兵的,就跟二三十年前那些国有单位的编制一样。不过因为燕王现在起兵反他侄子,所以现招募的兵基本上都是没有编制的。 这些都是在行军的路上我的那个“班长”,也就是什长张怀顺告诉我的。毕竟我是他们大将军介绍来的,他可不敢怠慢了。 张怀顺是běi jīng人,当然是郊区的。也是农民出身,老婆孩子都在南北军火拼的时候死了,自己逃出来也没啥活着的念头了,可是又没有勇气死,就当了兵。在战场上被人杀死说不定也是解脱。像他这样的不在少数,战争让他们流离失所,而他们却要成为战争的炮灰。张怀顺能当什长不是因为他有战斗经验,而是因为他年纪大,xìng子沉稳。队伍里还有好些个十几岁的和五十多岁的,他们也是逼不得已。毕竟在军队里,有衣服穿有粮食吃。至于军饷有没有命拿,就很少人关心了。 当然队伍中偶尔也有“军”,就是那种带编制的兵。就好像一个事业单位的公务员和事业编一样。我估计我在里面顶多算是个合同工。想到这里我也才发现,其实我连合同都没签,那个叫张玉的也不过是让我有衣服穿有粮食吃,至于军饷每个月有多少根本就没有跟我提及。 “你知道张大将军是什么样地官么?”张怀顺对我说,“人家是先锋官,左军元帅。到我这个什长这里,差了一百好几级呢。他跟你算粮饷,人家哪有那闲工夫。”知道我跟张玉没啥裙带关系,只不过是路上遇到了,看得起而已,那张怀顺对我也就不那么小心翼翼了。 大部队开拔,声势总是很壮观的。我们一个十来人的小队说点闲话,根本就没人会注意。这样一边闲聊一边走,时间过得也快,没多久天就黑了下来。 “我们现在在哪啊?”这是我比较关心的问题。一直没有问。要是一开始就问张怀顺,说不定他把我当傻子。走上半天再问,这效果就不一样了。 “我们现在在临邕的南面。再往南走两百里就到了济南了。德州,知道么,在我们的东北面。” “那你不是běi jīng人么?怎么对山东的地界这么熟悉。” “我是不懂啊,不过我们这里有能看得懂地图的么。” “谁?” 张怀顺往那头一指,队伍的末尾有一个长得都快一米九的大汉子。说是大汉子不太准确,顶多算是个大孩子,十仈jiǔ岁的模样。下巴那块儿还没开始长胡子。那小子叫黄子宁,是顶他老爹的缺来当兵的。他们家就是军籍,要世代为军的那种。老爹死了儿子补上。大儿子死了小儿子补上。他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黄子宁肯定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临时招募进来的杂牌军的。就像公务员看不上一个单位的临时工一样。他可能感觉我在盯着他看,便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孩子气来,我也就笑笑。 走起路来吧,身子也就跟着暖和了。除了迎面的寒风吹得脸有些疼以外,其他都还好。又走了半个时辰,也都人困马乏了,前面的部队让我们停下来了,准备安营扎寨了。开始我还以为有帐篷呢,行军打仗么,后勤总要跟上的。 结果什么狗屁都没有,晚饭就是一块杂粮饼子,加上一碗不知道什么熬出来的糊糊。杂粮饼子你可别以为是那种特产,或者是酒店里的那种。怕你吃的油水太多腻得慌做出来的面食。那就是七成谷糠三成玉米面和成的东西。往下咽的时候,一口咬大了就会拉得嗓子生疼。那碗糊糊也是脏兮兮的一股子酸臭味,因为我饿了,再一个不好那么不合群,便强忍着用那碗糊糊把半个饼子给送到了胃里。 晚上睡觉是没有帐篷的。也不是都没有,那些参将以上的官儿就有帐篷住了。我们这些最底层的苦哈哈就只有围在一起相互取暖的分了。 一般两三个人一伙儿,晚上大家搂在一起就这么凑合着睡了。张怀顺因为照顾我就跟我挤在一起。我倒看那个叫黄子宁的半大小子一个人倚在树干上。他那个年纪的人吧,一半都比较自傲的。觉得天老大他老二才是合理的。 不过再自傲也不能跟老天斗气,毕竟人家是老大啊。我见他在那里坐着,晚上的气温该有零下十度,把他给冻得瑟瑟发抖。 “那孩子怎么就一个人?” “别管他,跟我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张怀顺说的是实话,他跟这些新招募的不是一个阶级里的。相互之间还是有利益差别和价值观上的差异的。 我看不下去,就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准备让他跟我们俩搭个伙。他倒好,以为我找他的茬儿,就要跟我动起手来。我可是在部队里呆过的,受过现代化的军事训练。这些年过去了,也没丢下。两下把他给放倒了。一条腿压在他的后腰上,跟他说话他才能老实:“过来跟我们一起睡,不然明天你就得冻死。” 我把他制服了,他也就老实了,没先前那股子傲劲了。张怀顺见我身手不错,也就不做声了。三个人挤在一块,就睡觉了。 我是睡不着的,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啊。不光是冷,还有他们身上的那股子臭味。再加上铠甲硌的人身上生疼,哪里还能睡得着。 “你想家不?”我知道那个黄子宁也没睡。 他不说话,我知道他肯定想家。大晚上的,没人搭理你,你睡不着觉,就得胡思乱想,想的最多的肯定是家人。 “我可是想家了,想我娘,想我媳妇。” 我是真的想家了。还想罗佳,虽然我就比死人多了出气和进气,但我还有魂魄能看见她啊。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到以后。就那么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这两天的事情真是诡异了,我都不想静下心来梳理一下。因为累的要命,也就没空去想了。 “敌人偷袭啦,敌人偷袭啦。”四处传来的叫喊声把我给吵醒了。 我的第一个动作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又趴在地上。伸手去摸步枪,才想起身边只有一杆铁枪,冷兵器。四周还是黑压压的一片,不远处胡乱挥舞的火把显得我身边更暗。黄子宁已经蹲在我的身边了,手上拿着一样的铁枪。我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士兵,跟我应该是一个小队的。睡眼朦胧的坐起来,还不清楚什么情况一根流矢便将他shè了个对穿。他还没来的及喊一声便被带倒在地上,身子因为植物神经的作用一动一动的,感觉好久血才从xiōng口涌出来。 这他妈就是战争么?; 第三章 屠杀战俘 () 当了一年兵就见过自己流血了。第一次在战场上看见别人流血,看见也算战友的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当时我就看着那顺着箭杆汩汩往外冒的暗黑sè的液体,脑子一片空白。要不是黄子宁拉了我一把,说不定下一个被流矢击中的就会是我。那小伙子应该是感激我把他拉过去一起互相取暖睡觉。给我一个眼神,那意思就是我们之间扯平了。 手忙脚乱的躲过了朝这边shè过来的箭矢,我跟黄子宁找了一个比较明显的浅沟躲了进去。离场面上最乱的地方远了一些,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点。 似乎南军的突袭,出其不意的效果已经用完了。我们北军的阵营也开始在将军们的组织下展开反击,战斗到了胶着状态。说实话,用现在的话说,张玉选择的扎营地并不科学。部队太集中了,而且差不多是三面环山的一个地方。虽然有山体把风挡住了,但是更容易被人突袭。山东多丘陵,那些小山连战马都能轻而易举的爬上去。 好在这次突袭南军只不过有两千多人的部队,而且为了做到出其不意,全是步军,一匹战马都没有。如果是两千骑兵从丘陵上冲下来,即便是张玉的部队有六万人,也要死伤大半。 南军自然不愿意恋战,突袭已经算是成功了。张玉的北军已经死伤了数百人,见好就收才是上策。但是毕竟是短兵相接,贴身肉搏可不是想撤就能撤出去的。大部分的南军被黏在了战场上。 这要是他们手里拿着的是突击步枪,我们这几万人肯定全军覆没啊。我不自主的说了一句。 “什么枪?”黄子宁问了一句。 我没想到他会跟我搭茬。愣了一下,才说,“没什么……”我压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六百多年以后,也是在这片土地上,科技已经发展到用一杆枪在几百米远,只要一扣扳机,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会被打死。这还是温柔的,如果真较真的话,他们这六万人,只要一枚导弹,就全没了。 “张怀顺呢?”我赶紧把话岔开去。 黄子宁没有回答我,而是从沟里爬了出去。已经没有危险了,很多人开始打扫战场。那边还有最后的几十个人没有投降,两百多北军把他们围在一起,慢慢绞杀。更多的人投降了,一百多人跪在那里。 “那些人会怎么样?”我很好奇,在这场战争中,俘虏会被怎么处置。我想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么,就是以人为主的战争。那么争取更多的生力军可能就是战争取胜的关键。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些投降的南军,再拿起武器,变成北军。他们甚至不需要换制服,重新编一下队就好了。可能第二天,他们就要去跟自己曾经的战友厮杀。 “还能怎么样,死定了。” 被杀掉么?如果说非要我接受的话,那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厮杀我能接受,但是去杀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那就是罪恶了。 “为什么要杀他们?” “为了平息士兵的怒气。” 我没话说了。战争就是残酷的,他们是敌人,即便双方都是汉人,有同样的祖先。北军被突袭快死了一千人了,南军逃走了一千五百人,死了四百人,俘虏了一百人。算来算去还是南军赚了。北军死的那一千人,也是别人的战友,别人的兄弟。 果不其然,杀死俘虏的命令根本不需要张玉来下令。已经有很多人举着大刀准备屠杀那些跪在地上的俘虏了。 这时候我看到了张怀顺。他也拿着大刀,一脸的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我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他去做这种事情。有些事情我阻止不了,但是我不能让跟我在一起的人去罪恶。倒不是我的心地如何善良。而是我不能容忍有一个只为了杀人的战友在身边。 在他砍第一个人的时候,举起来的手被我拽住了。张怀顺恶狠狠的看着我,他是杀红眼了,要是一个不高兴,他手里的刀就会冲我劈过来。 “牟武,你做什么?”还好,他还能跟我理论一下,而不是拿刀来说话。 “你不能杀他们。” “为什么不能?”张怀顺把双手放下来,一直举着会累的,“刘四通将军已经下令将俘虏全给杀了的。” “下令是下令,但没指定你来执行。” “你要来管我?” “对。” 我跟张怀顺的对峙,让旁边准备屠杀俘虏的北军士兵也停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们。还有那些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也停下来看着我,当然还有黄子宁。甚至于那些将死的俘虏也都忍不住好奇抬起头来看我。 这让我有些不安了,因为可能事情就会闹到那些将军耳朵里。我可不是一个喜欢出头的人。 张怀顺也感觉那些人在看着他。毕竟一个人的眼界是那么开阔,看我的时候顺带看了他,看他的时候顺带看了我。他跟我一样的尴尬,甚至可能比我更窘迫。最后只能变成恼羞成怒。张怀顺一把把我推开,又举起刀来,准备来个手起刀落。 情急之下,我只好把手中的铁枪倒转过来,一枪杆子戳在张怀顺的xiōng口上。张怀顺被我这一戳,往后一个踉跄。手里的大刀差点掉在地上。 这下他彻底恼羞成怒了,举刀冲着我就过来了。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拿着铁枪往后退了好远。张怀顺却是步步紧逼,一把钢刀舞得呼呼生风。那些北军士兵也是想看热闹,都挤在一边。我再往后退就碰到他们了,实在是退无可退了。 没办法,只能将长枪往外一递,期望张怀顺能停住势子,往后退一退。没想到张怀顺也是经历过阵仗的人,见我将长枪递向他,也不躲闪,一刀劈在枪杆子上,将我的长枪磕到一边。身子依然不停,贴着长枪就欺到了我身边。 钢刀还是直上直下的冲我脑门劈过来。我只好右手往左一拉,将长枪横在我俩之间。张怀顺一刀又劈在枪杆子上,顺势身子往前一压,将枪杆子压到我xiōng前。我都能感觉到他嘴里喷出来的热气。借着旁边士兵手中的火把,我能看到张怀顺眼睛里木木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压了我十几秒,我有点呼吸不顺畅了。只能手脚并用把他往外一顶,顶到一边。又摆好架子准备他的下一次进攻。 “够了。”张怀顺还没有再组织一次进攻,我俩就被张玉给打断了。见张玉来了,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士兵都在队长的吆喝声中散开了。只有我和张怀顺还站在那里,另一边的屠杀俘虏的士兵也没有继续,在等着张玉的进一步指示。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显然张玉已经在别人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不过是阻止张怀顺屠杀那些俘虏。” “你想违抗军令?” “要杀俘虏我管不了。” “那别人杀得,为何张怀顺杀不得?” “因为他是我的什长。” 我见张玉不是想要治我罪的样子,所以我也就跟他一问一答说了起来。张玉又跟白天初见我的时候,自顾自笑了起来。我心里以为,大将军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人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该是儒雅中还能不怒自威。 “这是怎么说法?”张玉突然脸sè一变,厉声说道:“小子不要猖狂,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不然就得军法处置!”; 第四章 军前雄辩 () 我还忘了说了,一个将军不光要谦和,在管理这些杀惯人的武夫,也要有雷厉的一面。没想到,他还真的给我亮出了剑锋。 我也是骑虎难下,没办法只能豁出去,反正我也不属于这个地方,大不了把我杀了,说不定我就回去了。 “将军,张怀顺是我的什长,战场上我要听从他的指挥。”我开口说,“如果任由他如此随意杀戮,必定嗜杀成xìng。到时在战场上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一个不理智的人,如何能带好我们打仗。” “一个小小的什长,哪来这么多道理。”张玉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刘四通就开腔了。我估计是他平rì里都不敢这样对张玉如此说话。从今天在路上,张玉一个人笑,后面的几个人都不敢笑就能看出来。那时候这个刘四通可是就在张玉旁边。 我见刘四通说话了,我就知道没事了。张玉可不是刘四通这种有勇无谋的人。 “如果刘将军如此说,那我就没有话讲了。毕竟我们当兵的,命贱得很,有今天没明rì的,也是常事。”我故意跟在后面插了一句。 “放肆!”刘四通急了,他也听得出我话里带着的刺。显然即便在张玉面前他也无法容忍一个小兵对他如此无礼。 “不敢。”我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不如让自己过过瘾,就算被杀也落得英雄。 没想到这个时候张怀顺也冷静下来了。跑到我身边,跪在地上对着张玉磕头:“大帅,牟武新来的,缺管教,我回去好生教训他。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他这一回。”说着他还一个劲的想把我拉着跪下来。 这倒是让我挺感动的,毕竟刚刚我们俩还是刀兵相向,有点你死我活的意思。现在却为我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给这帮颐指气使的人下跪。 我是不愿意跪下来的,一跪下来我之前拿的那些架子都白浪费了。张怀顺拉我,我就跟他拉扯想要把他给拉起来。最后没办法,我只能说:“怀顺老哥,你站起来。大帅是难得的名帅,不至于跟我一个小兵斗气。将士阵前,不卸甲即便天子驾临也无需下跪,你跪下来有何用。如果我真的做错事情,大帅赏罚分明,我们跪了也是无用。” 如果以前不看一些这一类的电视剧和小说,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实话,一旦心里不畏惧了,就感觉自己能口若悬河了。至少是越说越得意,我强压着心里的狂喜,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说的好!”张玉又笑了,但是我可看到了他眼角闪过的一丝杀意。我心里一震,他笑的可是有些言不由衷的意思。 “牟武,我没有看错你。”张玉继续说道:“若不是刘四通抢了我一句,我今天可以找一百个理由军法治你,即便不杀你,也要打你几十军棍。不过他鲁莽,着了你的道,就得付出代价。” “刘四通,今晚上你就负责带队值夜。” 张玉军令如山,刘四通也得低头领命。他临走的时候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转身离开。我想给他一个微笑来着,但是又怕太得瑟,张玉真的对我下手。 “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耍嘴皮子。”张玉等刘四通走了又对我说:“我是武将,最见不得就是你这种耍小聪明的人。什长带领十数人,绝不是无用,但也不是你将什长的作用夸大。这俘虏必须杀,总要有人执行。如果谁都怕自己的官长失去理智,那是不是就不用杀敌了!” “我带领的这左军,有过半都是临时招募的新兵。难得找你这样一个头脑灵活又有胆识之人。照理说我应该给你个千总的官职,但是初来乍到,没有军功,给你这么高的官职实难服众。我就许你一个什长的官职,你带着十来个人先给我搏出战功吧。你就先代替你的什长,也算给你兵了。今夜死伤不少,部队重新整装。天一亮便出发,进军济南。” 说完张玉便来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暗自庆幸。我知道张玉本来是想打我几十军棍杀杀我的威风,结果被刘四通给搅了。也可能是因为他马上就要打济南,不想我带伤没法上战场。 就这样我就成了什长。原本跟我一个小队的,就剩下四个人,除了我跟张怀顺和黄子宁还有一个叫山娃的年轻人。山娃是一个壮硕的山里汉子,一身的腱子肉,不过一看嘴唇就知道他是一个木讷不善言语的人。 我们四个人又跟两个被打残了的队合在一起,就有了十五人,由我来任什长。说实话这是我在部队里当的最大的官儿了。当初在部队的时候因为是第二年的兵,已经是上等兵了,但是还没有资格做班长。现在当官了,虽然不是很大,兴奋中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最后那一百来个俘虏还是都被砍了头,这是我改变不了的。我跟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不了解他们那个时代的价值观。当然,我也不太赞同我军优待俘虏的传统。那些人里面指不定就有杀你战友的人,你还给他好吃好喝,凭什么呢。 经这一折腾,所有的人都没有了睡意。很多人都在那里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想要赶快跑到济南,把那个地方给拿下来。恨不得屠城的意思。 看着那些像是打了**血的人,我心里可是在想,张玉不见得就不喜欢这个结果,南军的这次突袭可以说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他们用五百人换了一千人,还唤起了数万人心中的怒火。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足够张玉利用这个一鼓作气了。 就在我因为自己当了什长而不知所措的时候,黄子宁把我给拉到了一边。 “适才南军的偷袭,我跟你都当了逃兵。” 我不知道他私下里跟我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了,对黄子兴的话我就不得不捉摸一下。 可能他也看出我的犹豫和猜疑,所以他就跟着说:“你虽然是小小的什长,但毕竟也是官。你可知道刚才有人碰见我俩在沟里躲过了战事。” “那又如何?”我知道他的意思,应该是有个觊觎我这个什长位子的人可能会拿我当逃兵的事情做文章。虽然我不承认自己是做了逃兵。 “此时可大可小,毕竟只他一个人见过空口无凭。”黄子宁说,“但是如果他也觊觎你这个什长位子,到时添油加醋一下,恐怕就出事了。虽然我见张玉将军对你是另眼相看,但是风口浪尖的人物,更容不得半点纰漏。” 这个黄子宁确实比我看得要深一些,要不说人家是世代从军呢。这军队里的门道人家总要比我熟悉一些。 “那你的意思是?” “把那个人除掉。” “我队里如果少了人会没有人知道么?而且我们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个人给除掉。”我这才想起来问,“对了,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叫邢武阳,就在我们队中。” “先不忙,让我会会这个邢武阳。” 其实听名字我就知道这个邢武阳跟黄子宁一样,该不是山娃这样的山野莽夫。说不定也世袭当兵的。只是黄子宁根本就看不上这个什长的位子,为什么邢武阳要跟我抢呢。 早上趁着整队点名的时候,我好好看了看这个邢武阳。跟我猜得没错,他跟黄子宁一样并不合群,大概是因为他是军而别人是兵的缘故。当然他也不可能跟黄子宁凑在一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孤傲。 “昨天晚上我跟怀顺大哥的事情可能大家都知道,张玉将军让我来做大伙儿的什长,我就希望在以后的战斗中,大伙儿能听我的指挥。当然如果有认为我指挥失当的人可以跟我提出来。” “少来这一套,芝麻大小的官儿还会在这里摆谱。部队已经开拔了,赶紧走罢。”说话的正是邢武阳。 我便一直瞪着他,不说话。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时候放狠话或者跟他对骂都是我没有能力的表现。这样瞪着他不说话倒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威慑力量。我能感觉到周围很多士兵都绕道从我们这个小队旁边过去了。直到邢武阳心虚,将头别到一边,我才招呼大家跟上部队。 张怀顺倒是对我抢了他什长的位子不以为然。一开始他就跟我比较亲近,走在路上他也是就在我的旁边。 “怀顺大哥,昨天的事情我还是先道歉后感谢啊。” “牟武兄弟说哪里话,对了你说的‘昨天’该是昨rì的意思吧?” 我心里一惊,忙说“是,是我说错了……”; 第五章 混乱的战争 () 稀里糊涂就参加了朱棣造反的北军,还不到一天就赶上了偷袭,死伤千人。 又跟张怀顺打了起来,还因此当上了什长。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到了电视剧里,又是在旁边看又是身临其境。脑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结果居然没有意识到,我一个从21世纪过来的人,跟六百多年前的人肯定不那么一样。不论从穿着打扮,言谈举止。如果不是张怀顺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一点,可能那时候就是我暴露的时候。那个时代对于像我这种人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会把我定位成类似于先知一类的半仙似的人物,另一种就是把我当成灾星,先游街,然后总之会是不得好死的结果。当然是不得好死的机会比较大一些的。 好在他们似乎也没有太在意我可能跟这个战乱的封建帝国时代有些格格不入。 跟着队伍走在去济南的路上,我开始回想我跟这帮明朝人开始接触之后的点点滴滴,想看看到底出过什么纰漏。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那时候说的话,说完就是一身冷汗。现在回想起来,到底怎么说的,根本就记不清楚。 至于自己的穿着打扮,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跟那些士兵盘起来的发髻比是有些不伦不类的,不过部队里也有不少蒙古人。那些蒙古人原本跟太祖皇帝打过仗的,没有来得及跑到蒙古的,后来投降了,跟着朱棣打南军。就跟雇佣兵似的,唯恐天下不乱,他们叔侄俩打仗,就在中间添油加醋。那些蒙古人的发型看上去比我的都怪异,比我扎眼多了。 我还在“现代”的时候,正赶上夏天,上身就穿了个白sè的t恤衫。腿上套着一条冲锋裤,脚上是一双李宁的黑sè运动鞋。后来在村里“大户”家中找了一身衣服套上,一来御寒,二来也挡住了这么无厘头的装束。 就剩下脚上的一双运动鞋还在那里招摇了。想到这一节,脑子里就挥之不去我脚上的那双运动鞋了。没走几步就会偷偷瞟上一眼,也不敢低下头直勾勾的看。就像强迫症一样,觉得那双鞋谁都一眼看出毛病来。似乎所有的人都在注意那双鞋。 看看那些士兵穿的鞋,像黄子宁这样的,肯定是有军靴穿的。他们明朝一改宋朝重文轻武的国策,非常重视部队建设,特别是骑兵的装备吸取了蒙古兵装备的优点。这步兵的靴子也很讲究,要是搁在现代,一双鞋没有个百十块钱是拿不下来的;像张怀顺这样的,临时招募上来的,能给套军装就不错了,鞋子也不过是草鞋,里面垫两层破布,不至于让脚趾头露出来。 可能是因为鞋子是黑sè的,跟黄子宁他们的靴子是一个sè系的,加上走了一天山路,那些积雪融化的道路泥泞不堪把一双鞋子糟蹋的有些看不出模样了。 这个时候,另一个吸引我把注意力放在脚上的,还有寒冷。那种想要让人抓狂的寒冷。那双鞋子毕竟是夏天穿的,也就比张怀顺的强点。要说走路应该会让脚热起来,关键是,一路走来那双脚被泥水弄的湿乎乎的,一点风吹去过,隔着鞋都跟刀子割了似的。 这个时候就只能忍着了,跟着大部队从临邕,走到济阳,原本走高速连一个小时都不用的路程结果硬是走了一整天。这还是前一天晚上死伤的那一千多人激起来的斗志,张怀顺跟我说,要在平时,如果没有主帅的催促,估计只能走到一半。 济阳是个小地方,压根就没有遇到抵抗,留给北军的几乎也是一座空城。原本他们以战养战的想法是到一座城,就来一次扫荡,一来补充了粮草,二来也可以补充一下因为打仗而消耗的兵员。济阳这种小地方,一家人收拾收拾就把所有粮食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也没有啥大地主大财主的,稍微富足一点,粮食搬不完的也都被那些没有一点粮的给抢走了。 他们应该都去济南了。济南府可是大地方,城墙坚固,足以抵抗千军万马的攻击。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甚至包括北军中的一些士兵。但是北军的将领们可不这样想,他们觉得穿过山东就是个时间问题。在江苏以北是遇不到任何像样的抵抗的。济南可能会遇到一些抵抗,顶多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这是他们希望的,因为有了这样的抵抗,他们就有理由屠城了。 在他们看来,屠城是最过瘾的了,战乱年代,这群jīng力旺盛的人,怎么发泄自己在战场上刚刚挑起的,不那么容易灭的怒火。当然是看着敌人身体里迸出来的鲜血了,急眼了,普通老百姓的血也行,只要当初他们在敌人的佑护下。 这些都是一路上张怀顺给我讲的,不说他是从běi jīng北军兴师不久就被拉进了部队么。来来回回,大小战役也参加了十几二十场,也算是个老兵油子了。 “我跟你说,屠杀俘虏这种事情,基本上有点胆子的人都干过。”张怀顺如是说,“没有胆子的呢,基本上都死了。这当兵的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就像我们这一队的人,不也是在一夜之间就剩四个了。” 张怀顺说的也是事实,以前占领一个城市,就会屠杀俘虏。如果南军逃光了,就杀老百姓。后来老百姓被杀怕了,也是跟着南军一块往南逃,最后就有了一座座的空城。 张玉下令,晚上就在济阳扎营。济南就在眼前也不能跑过去,因为他们的统帅朱棣在北面给落得太远了,他必须等一等。朱棣也怕他张玉往前突的太凶被南军给截断了,包了饺子。虽然南军在李景隆这个庸才的率领下,以八十万之师被打的屁滚尿流,但是毕竟人数在那里呢,来个三十万人,光是压也把张玉的七万人给压死了。 张玉的军队还是比较严明的,晚上执勤都是军士和什长。当然,遇上了半夜被袭的事件也让他知道李景隆的南军也不是一点威胁都没有。所以他也不敢再让那些临时招募来的士兵晚上放哨执勤。 我被安排了在城中巡逻,是午夜时候的班,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子时。因为没有更夫,换岗时间都是由千总亲自来确认的。跟我一起执勤的是邢武阳。 我们俩人拿着铁枪在城里胡乱走着。张玉不许部队在民房中休息,都集中在四个城门处的空地上扎营。济阳小城中间是空荡荡的。在里面也没啥好巡逻的,我跟邢武阳就那么举免提着白皮灯笼在石头破砖铺成的大街上走。 我们之间应该还在为早上出发时的事情心存芥蒂,而且因为黄子宁的话我也一直在防着他。; 第六章 夜巡遇险 () 走了一会儿,我听见路边有一栋房子里面似乎有什么声音,像是孩子的哭声。 “这座城里还有人?”我问了一句。 “怎么会有人?”邢武阳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我会跟他说话,“进城前,刘将军亲自带人搜查过的,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我心说他刘四通来搜查,肯定是想捡洋落,打仗的时候军队里油水肯定少,这种能捞外块的事情,肯定有将领会干。 我听了邢武阳的话,也没多说啥,就继续往前走。我知道那座宅子里肯定有人,因为我不但听见了孩子的哭声,还看到了昏黄的灯光。像这种情况,我也懒得进去看,万一埋伏个南军,或者出点什么意外,那不亏大了。而且,万一真的抓到几个来不及逃走的孩子,要怎么处置?要是那些将军邪念头一上来,把孩子给蒸来吃了,我的罪过不就大了。 一两个孩子么,能闹出什么风浪来。我也不怕被抓个渎职之罪,毕竟张玉规定官军不得进入民宅。 没走两步,从一个巷口走出一队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又回复过来,现在敢在城中这么明目张胆走动的,只有北军巡逻的士兵。 走近了,才看出来居然是黄子宁带领着我队中剩下的九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邢武阳突然问道,把我的话给挡在了肚子里。 黄子宁站在那里,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过了挺尴尬的一阵以后,我觉得这样有点像两方对峙了,有点不好,就又问了一遍。 “我们也是奉命加强巡逻的。” “谁下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我跟邢武阳当班也没有一个时辰,原本还在睡觉的十个人,怎么就突然出来巡逻了。 “王聪将军。” 王聪我听张怀顺说过,跟刘四通差不多大的官儿。 “就我们这一队人?被派出来了?” “还有二十多队。” 既然是将军下的令,那还有什么办法。跟他们打个照面,我和邢武阳还要继续往前走。 “那边就不要过去了,我跟什长刚才已经巡逻过了。”就在错身的时候,邢武阳突然说了一句。 “我巡逻我的,要走哪里还需要你来指指点点?”黄子宁跟邢武阳也是针锋相对。 “你们该走哪里走哪里,我们不管便是了。”我决定做一回和事老,纯粹是闲的。 “不行!”邢武阳居然来真的的,一个箭步走到他们队伍跟前,拦住了去路。那条不宽的街道,就在他的身后。 我往那边看了一眼,刚才路的那个有小孩哭的宅子就在那条街,一抬眼还能看见。邢武阳该不是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被他们撞见吧。难不成真有人在里面吃孩子?我也是敢胡思乱想。 “邢武阳,你找死。”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黄子宁也不跟他啰嗦,提起铁枪就冲邢武阳扎了过去。这俩都是行伍出身,十几岁就开会在军营混了,身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邢武阳用一口鬼头刀磕开长枪,也不停下,钢刀乱舞就要跟黄子宁死缠烂打。黄子宁也不见后退,长枪短用,握住枪杆中间,差不多就是跟邢武阳在肉搏。 开始我还觉得打得过瘾,旁边的人也都看呆了。不过最先醒悟过来的还是我,这个时候可不能乱来。我瞅个空子,举枪往他俩中间这么一扎,他们也防着四周呢,见我的枪过来,也便各自分开。 “差不多就行了,邢武阳你是真不想他们找到那个藏着孩子的宅子里?” 我这句话一说出来,站在我左右的两个人都是一惊。黄子宁惊完了,脸上便显出杀机:“邢武阳,刘四通果然在里面是也不是?” 刘四通?黄子宁怎么就突然说起刘四通来了。那黄子宁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个时候邢武阳倒是没有先前的那种紧张劲了。而是把身子侧到一边,将路给让了出来:“既然你们那么不怕死,尽管过去了好了。当然,作为同队,我好心提醒你们,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等你知道了,可能就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了。” 黄子宁冷哼了一声,一招手,便带着那九个人从我和邢武阳身边走了过去。张怀顺在我身边犹疑了一下,我能从他眼神里看出为难来,他是不想去的。显然黄子宁就是冲着那些孩子去的。 我本打算把张怀顺叫住的,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就那样看着他犹豫着跟上前面几个人。 “走吧,你要是看见了,你也得死。” “感情你是好心,为我的身家xìng命着想。” “难道你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跟黄子宁躲在沟里的事情,其实这也是怎么说都行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争辩。可能这种事情就不需要争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谁都怕死,但是我不能让我的人死的不明不白。”我算是跟邢武阳赌了一口气吧,我没跟着他继续往前走,而是转身去追黄子宁他们。 没走几步,我便感觉邢武阳在后面也跟了上了。 那间宅子还挺大的,大门已经敞开了,他们十个已经进去了。进了门,面前就是一座挺大的屏风。绕过屏风就看见三条路,中间一条路宽一些,直通正屋。旁边两条窄一些,还有廊子,从两侧通到正屋的后面。 正屋黑漆漆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正午后面有些嘈杂,而且还能看到微弱的火光从旁边漏过来。刚才路过的时候正屋肯定是亮着灯的,而且那灯还是挺亮的,不然也不至于我都能从门缝看到光亮。 我大着胆子从左侧的走廊往正屋后面走。就在我冒冒失失的就要闪进后院的时候,后面的邢武阳突然一把把我拉进了黑黢黢的墙角。 我看了他一眼,不敢说话。因为我已经看到后院的情景了。黄子宁他们十个人已经被另外十几个北军士兵给包围了。其实让十几个包围十个是有点牵强了,不过如果是刘四通带领的十几个人就另当别论了。要紧了,他带两个贴身侍卫就能包围这十个人。 刘四通也可能是做贼心虚,站在厢房屋外的台阶上,问黄子宁些什么。我这个距离十几米的样子居然听不清楚。 “刘将军,这件事情你让小的怎么跟王将军交代。”黄子宁突然提高音量,我开始听得见了,就像电话开了一样。 “什么交代不交代的。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敢拿王聪那厮来压本将军。今天你们看见的要是敢说出去,我让你们不得好死。” “刘将军是在威胁我们?” “威胁你又怎么样。我心情好不杀人灭口就算你祖上积德了。” 刘四通那家伙果然没有干什么好事。 “刘将军还是杀人灭口的好,我管得住我自己,但保不住我身后的九个弟兄里面没有大嘴巴。”; 第七章 杀人灭口 () 黄子宁这么大的口气,我没想到一个小兵居然敢对一个副将如此放肆。毕竟在等级制度如此森严的封建社会,说严重点都是有些乱了纲常。我还好奇的就是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居然让刘四通如此被动。 显然,黄子宁是在故意激怒刘四通,他想要的可能就是这二十来个人打起来,闹出点动静。这样做也对,私了公了对他都不利。他只能将事情闹大,大到一定程度,就连刘四通都罩不住了,他才可能找到公平对待。 黄子宁果然成功了,刘四通已经有点怒不可遏了。他从身边侍卫的腰间抽出钢刀,便朝黄子宁头上砍去。那些围在外面的士兵到底是跟了他很久的,也不用他下令,见刘四通举刀相向,便一拥而上,要把我队里的士兵给全杀了灭口。 乒乒乓乓就打了起来。黄子宁肯定打不过刘四通啊,我见情况不妙,也没考虑后果就要冲出去帮忙。虽然才在一起一天,我也感觉就跟在部队的时候一个班的战友一样。自然是见不得战友受欺负的。 “你急什么,先看看再说。”邢武阳又把我给拉住了。 确实,我现在出去起到的作用顶多是让两边的人一愣。再看外面的打斗,还真是有模有样的。除了黄子宁剩下的九个人背靠着背围成一圈,这应该是跟敌人遭遇的时候,各自为战的打法。演练得多了,倒也挺有威力的,至少在短时间内那是十来个人是占不到便宜的。 至于黄子宁,就更不一般了。居然跟刘四通还有他的两个侍卫打得个旗鼓相当。刀来枪往的,还有点眼花缭乱的意思。我也不是外行看热闹,至少我知道在用刀的技巧上刘四通及不上邢武阳。刚才我也看了黄子宁和邢武阳的打斗,也是以刀对枪,没有这个好看,但那才是刀刀致命枪枪难防。 照理说,刘四通能当上先锋军的副将,不应该这么不济。明朝重武,能混到副将的,要么靠军功要么有后台。军功没的说,从小兵杀到副将,那得多高的武艺,多少的实战经验。即便是有后台,如果没个三五年也不可能直接就是副将。而且刘四通看年纪在朱元璋的年代就应该已经在军中当官了。 要么是刘四通太滥,要么就是黄子宁和邢武阳太强。 “我们趁机绕到厢房里面看看。”我正在那里的纳闷的时候,邢武阳冲我耳语一句。其实我也一直在好奇,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有孩子的哭声。再一次确定了外面打斗的情形,我过去只会添乱不会帮什么忙,便决定跟邢武阳一起去屋子里面看个究竟。 你绝对想象不到,能在屋子里看到什么场面。我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跑到门口吐了起来。那是什么样的景象,让人觉得看到了就是罪恶。 等我干呕完了,抬起头来,看到外面我的小队已经开始处于劣势。有两个人已经倒下了。我已经顾不得那些了,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内心的罪恶,重新回到屋子里,床上和床边各躺着一个赤身**的小男孩,看样子也就是十一二岁。躺在床上的那个是被绳子勒死的,那绳子还环在他的脖子上,舌头伸出老长,一双眼睛就跟没有瞳孔一样,突出着盯着我。 躺在地上的孩子要更惨一些,一双手脚都被细绳给锯断了。他们用绳子把小孩子的手脚给扎起来,这样手脚被锯断的时候不会流太多血。 我老是用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来衡量他们的言行举止,我也只能这么做。当我看到这样的场面时,我是真的受不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做。那两个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街边的乞儿,至少身上是白白净净的。他们在死之前又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 我已经有点天旋地转了,我所看到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思想感知的范围。用比较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信息量太大了,脑子不够用了。嘴里只是念叨着,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到哪里去。 等我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正好看到邢武阳抡起刀背,猛磕在刘四通的后脑勺上。然后是刘四通很突兀的就栽倒在地上,一动都不动。 邢武阳的举动让全场都停了下来,就剩下几个躺在地上还没有死透的士兵在那里呻吟。三个我们队里的,还有两个是刘四通的手下。跟黄子宁战在一处的刘四通的两个侍卫没几下就被黄子宁给用枪挑死了。 经过了昨天晚上战火的洗礼,我已经适应了那些杀伐的场面。士兵战死太稀松平常了,我就当是看了一场3d的电视剧。但是我身后的那一幕,电视剧里是看不到的。至少在国内的古装片里是不会有的。可能就是狗rì的岛国能拍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东西。 黄子宁已经杀红了眼,转头看着刘四通带来的部下。那几个人见刘四通已经被邢武阳打死了,也就没有了主心骨,连最后的一点胆子也给吓没了。纷纷丢了兵刃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这让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些跪在地上等死的俘虏。他们都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个不留,全杀了。”黄子宁用牙根蹦出来这几个字,他是激动了,但是没有失去理智,他比刘四通厉害就在于,知道不留后患。 那些跪在地上的士兵可恨就可恨在连鱼死网破的拼劲都没有。我那时候没有能力和那种意识去阻止黄子宁的杀戮。或许即便是我恢复过来了,可能也不会去阻止他。 我就那样看着十来个人跪在地上被用刀砍死,我已经麻木了,这样的场面跟屋子里比起来,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我扶着门框站着,眼睛无神的盯着外面的那些我的士兵们。他们也很诡异和心虚的看着我,没有一个敢走进屋子的。张怀顺也是那样怯怯的看着我,就像一个做错事的老农民。 “一个人到外面把风,把大门关上。剩下的把院子的尸体收拾一下,弄成大战一场的样子。”可能在场的人里面,还有理智的就剩下邢武阳一人了。 我回了回神,就听见屋子里的一个大木头箱子里面有动静。那种箱子我以前见过,农村姑娘家嫁人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个箱子装嫁妆。一般都是被卧什么的。只不过这个做工更加细致一些,看起来更老土一些。那时候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走过去把箱子盖儿打开。 里面是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看上去第一眼就让我想起了岛国小电影里面的捆绑情节。看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折磨这个女的,就被黄子宁他们撞了个现行。我把箱盖打开,想把她放出来。可一回头又想起床上还有两具让人崩溃的尸体。我又赶紧把盖子放下,过去找被子把两个孩子的尸身给盖住。 “不好了,大帅来了!”; 第八章 近卫营 () 外面放风的士兵跑回来,小声喊了一嗓子。这一句跟邢武阳一刀砍倒刘四通的效果差不多。 我正要把那个女的从箱子里弄出来,听了这话,手一松那女的又掉回了箱子里。这时候邢武阳也不知道从哪个士兵身上扒下来一身没怎么沾血的军装,甩手就扔进了屋子里。我手忙脚乱的又把那女的从箱子里拉出来,用刀挑开她身上的绳子。她在箱子里久了身子都麻掉了,我还得帮她把衣服给穿上。 说实话,那个时候心里就剩下害怕了,连点龌龊的想法都没有。刚穿好衣服,火把已经把整个后院给照亮了。二十来个北军士兵把后院给草草围了起来,个个举着火把,脸sè在火光下忽明忽暗还挺吓人的。 接着张玉就在一干人的拱卫下进了后院。 “都给我拿下。”说话的是张玉后面的一个参将。 要说张玉的亲卫可不是盖的,得了令十来个人一哄而上,也不见有冲突的,一人一个三下两下就都给放倒了。当然,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反抗,黄子宁和邢武阳都乖乖趴在地上,也顾不上嘴里的泥沙。 我跟那女的对脸趴在地上,这个时候我才有闲暇看看她的样子。谁实话,五官长得很标致,就是没有用过化妆品的缘故,并不那么jīng细。一双眼睛应该是眼泪流干了的缘故,肿肿的干干的,没有一丝神sè。可能那就叫面如死灰吧,以前的成语现在找到范例了。 “怎么回事?”等原本在后院站着的人都被放倒服帖了,张玉这才开始发话,“地上的人是谁杀的?刘四通,刘四通!” 没有人回话,刘四通已经被邢武阳给干掉了。邢武阳为什么要杀他?他不是刘四通的人么?黄子宁原本还怂恿我把邢武阳给干掉,虽然说他想抢我什长的位置这种理由有些狗血。至少就现在的情形来看,邢武阳倒像是跟我一伙儿的,黄子宁更像是有心机的。 很快就有人开始检查躺在地上的刘四通,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来了一句:“大帅,刘副将还有气。” 什么?他没有死?这下完了,让他醒来可就麻烦了。我猜想这个时候邢武阳和黄子宁应该比我更紧张。 “赶紧找人把他给我救醒,”张玉说,“王聪,你带人把这座宅子给彻底搜查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王聪长什么样,听了张玉喊王聪的名字,我也好奇转头往屋外看了一眼。结果被看着我的士兵一脚踢在鼻子上。脖子差点都给踢折了,鼻梁骨是肯定歪了,鼻子又酸又疼,要搁在平时我得顺着酸出来的眼泪大哭大叫。 这回我可没有,一来是因为愤怒。到底是没有开化的时代,这人怎么都这么野蛮,有机会我一定要还给他。二来是因为对面还有个女人看着呢。虽然我脸上血泪模糊的,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到她在看着我。 张玉等刘四通被抬出去以后,便走进了厢房。我能看见他的一双靴子,很jīng致,乌黑的缎面上还有白线绣出来的云纹。元帅果然就不一样。 盖小男孩尸体的被子在那里鼓鼓囊囊的很是突兀,张玉在屋子里扫了一眼便过去把被子扯开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能看到那女的眼神里面闪过一丝惊异和痛苦。也就那么一瞬而已,然后又变得一脸死灰。 “这两个孩子哪里来的?” 这是他问的第二个问题,依然没有人回答。外面的人除了邢武阳估计没人见过屋子里的情形。我在屋子里,被一个士兵踩在脚下,我怎么回他的话。 “你们都起来吧。”这是张玉的第三条命令。 我是被放倒我的那个士兵生拉硬拽拖起来的,那女的也是。一站起来我就用袖子去擦我的鼻子,有鼻血滴在我军装的前襟上。刚碰到鼻子,又是一阵刺骨的酸痛,太突然了,我忍不住“啊”了一声,泪水才跟着淌下来。 “牟武,你给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他指名道姓了,我是躲不过去了。我瞥见张玉喊我的时候,那女的抬头瞅了我一眼。 “大帅……”我得组织一下语言,到底该怎么说。 “大帅,我们小队巡逻至此,见这宅中有火光和响动,便进来查看。恰遇到刘将军和十几名手下在此……” “谁他妈让你这厮说话了?给我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我能看出张玉很恼火,邢武阳的插嘴就是火上浇油了。 我原本想开口替他求个情的,但是我又怕他一个不高兴把我也打一顿。犹豫着就这么算了。鼻子上传来的刺痛也让我很恼火,心底早就把张玉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有机会我非把你小子的狗腿给敲折了。 “大帅,正如邢武阳所言,我带着我们小队巡逻至此,见宅子有异,便进来查看。正好在这后院碰见刘四通将军跟手下正在……额……折磨这两个孩子。” 我本来想说“猥亵”两个孩子的,但是又怕猥亵这个词他听不懂。 “你亲眼所见这两个孩子是遭刘四通的毒手?”张玉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没有……我进屋的时候,那两个孩子已经气绝了。” “那你为什么把刘四通带的手下全杀了,差点连刘四通也命丧在此!即便是他们犯了军法,一个副将也得由本帅亲自审问,你们本事够大的,居然给我全杀了。好手段啊,好手段。” 张玉一边说着一边笑,我感觉身上**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是不是一般大将军在想杀人的时候都会先这样哈哈大笑啊。一是酝酿情绪,二是用笑来隐藏杀机。 “那是因为,刘将军说我等撞见了他的好事,非要杀我们灭口。不得已我只能带着他们反抗。”我得说啊,这可不是说不说都得死的时候,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也得说,死马当活马医也得说。 “这是谁杀谁灭口呢?”张玉一脸深意的看我一眼,嘴角还挂着冷笑。 没错,刘四通的手下都被我们杀了,事情是怎么个情况都是我们十来个人说了算。 “大帅明察。”我跟上一句。好像武侠小说里都是这么来的,电视剧里面也是这么演的。 “我自然要查,来人,今夜刘四通可派有什么职责?”张玉甩手走到门口。 张玉出来自然带了秘书,一个文职模样的近卫走过来说,刘四通主动要求今晚上带领值夜。当然,我跟邢武阳,是张玉规定要值夜的。只是黄子宁他们是王聪要求出去巡逻的。张玉知道了,看了回到门口的王聪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既然这事情已经到了死无对质的境地了。”张玉顿了一下,“我看这非常时期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我他娘的也懒得升堂审案,张飞绣花的事情我干不来。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看啊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你们会杀人灭口,我也跟你们学一学好了。” “大帅,三思啊。”王聪居然给我们求情。 不过他也就说了有这么一句,就给张玉一个冷眼跟瞪回去了。这就完了?我来一趟明朝,这两天就弄清楚一件事,这帮没开化的人都野蛮的要命。还有人有恋童癖。 事情总是在最要紧的关头喜欢峰回路转。 “大帅,我们找到一个地窖,里面还有几个孩子和女眷。”一个负责搜查宅子的士兵跑过来对张玉说。 “恩?给我带过来。”张玉也不想在这厢房呆了,血腥气和死人的臭味即便他久经沙场的也不愿意多闻一会。他让近卫开道把正厅弄亮,找张擦干净的太师椅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准备审问那些藏在地窖里的人。 我们九个也被带了进去。黄子宁带的九个人死了三个,我看张怀顺也在,心里稍微安了一点。还有我跟那个女的,邢武阳被拖出去打板子了,这会儿不知道被抬到哪里去了。 被张玉近卫带进来的,总共有十二个人,五个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三个女的算是年长一些,看打扮类似于姨太太那种的,还有四个老头老太太。 通过张玉的询问,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这宅子里的。舍不下这么大的家业,心想藏在地窖里,等着北军往南走了,便可以出来。没想到却被刘四通给找到了,差点就全被折磨死了。 这个宅子的主人本姓曹,叫曹俊仁,在朝廷当官。跪在下面的这些人也都姓曹,不是他曹俊仁的亲人就是他的家奴。那站在我身边的那个女的应该也姓曹了,不知道叫啥。我转脸看了她一眼,她缩在大伙儿身后,身子在轻轻发抖。 这时候我才看见她披头散发的,有些不伦不类。要是有人多注意一下,弄不好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了。我趁没人注意转到她身后,把她的头发胡乱往一块攒了攒,然后把张怀顺的头盔给拿下来扣在她头上。 最后曹家那些人都被张玉杀了。理由是他们家老爷在给当朝皇帝做官。这也说得过去,毕竟他张玉是跟朱棣的,算是反贼。那些手无缚**之力的人哭天抢地的被拉出去的时候,那个女的终于忍不住了,想要冲出去,却被我暗中死命的拉着。 这下真相大白了,那些曹家的家眷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帮了我们一把。他们指认出了杀害那两个孩子的正是刘四通他们。如果不是黄子宁撞破了刘四通的好事,弄不好,到天亮的时候剩下的那五个孩子也就被折磨死了。 不过他们最后也逃不过一死。肯定不是因为他们家老爷在朝中当官,而是因为这种军队中的丑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下张玉也没有什么理由杀我们了。毕竟身边还有不少的北军士兵和他的近卫。总不至于在他们面前做得那么绝情和蛮不讲理。 “牟武,你跟你的小队,明天起就编到我的近卫营里。”张玉在离开之前说,“让你做个普通的步兵有点大材小用了。一个什长恐怕也满足不了你。给我搏军功去吧。”; 第九章 曹玉娘 () “大帅,邢武阳也跟着我去近卫营么?”我还想着邢武阳呢。 “邢武阳?” “就是被您打了五十军棍的那个。” 张玉顿了一下说:“他是你的人,去留你说了算。” 第二天就有张玉近卫营的一个百户过来找我,让我去近卫营里报到登记。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换装。近卫营的军装跟普通步兵是不一样的,上面多了防护的铁甲鳞片。而且更紧身了,或者说是穿上去更加利落了。最主要的是,草鞋都换成了军靴。我也赶紧趁机把那双李宁的运动鞋找个地方扔了。 我手底下加上被打残了的邢武阳和被我们救出来的那女的总共才十个人,所以我还是什长。我当什么官不要紧,主要的是不要被杀掉就行了。 山娃换了新军装以后显得很兴奋。他跟张怀顺走的最近,平时连个屁都没有,有屁都放在张怀顺身边了。这回他主动跑到我身边,就像刚换了新衣裳的孩子。 “什长,你真是福将。” “福将?”我听了苦笑起来,这算哪跟哪啊。 “嗯哪,你看,你当了什长以后,大难不死还做了大帅的近卫。” 没错,大帅近卫可是好差事,不单单是有新军装,而且还有更高的粮饷。最最重要的是,近卫不用最先冲出去打仗。除非哪天大帅头脑发热亲自冲锋陷阵。 “去吧,找张怀顺去,我还有事。” 我还要去找那个女的,她留在军营里就是个祸害,万一被查出来我们整个小队就完了。得赶紧把她给送走。 我在近卫营驻扎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女的。却走到了邢武阳养伤的地方,顺便进去看了看。 邢武阳的屁股快被打烂了,虽然让军医给处理了一下,还是让人看了毛毛的。他只能趴在那里,让屁股冲着天。 “新军服还挺合身的。”邢武阳见我来了,来了一句。我也听不出他话中的语气,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额,我是在找那个女的,碰巧走到这里。我也是听军医说你在这里我才进来的。”我没有必要撒谎,就算我说我是特意来的,他也不会相信。 “那女的得赶紧送走,留下来就是祸害。” “这我知道,所以我在到处找她。” “她可能去找刘四通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就因为刘四通,她全家都被张玉给杀了。 “你在这里安心养伤,我这就去找她。” 邢武阳点点头,开始闭目养神。我要掀起帐篷的门帘子时,他突然来了一句:“刘四通不能留着。” 这些我都懂,但是从他邢武阳口中听到我就有点不懂了。我本来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杀死刘四通的。我已经从张怀顺那里证实了,邢武阳确实是刘四通的人。张怀顺跟我说,刘四通是张玉的老部下,他们都是从秦王府出来的。当初朱元璋分封诸王,他的儿子们都在外面称王。朱棣占了běi jīng,被封为秦王。张玉便是朱棣在攻打北元残余时候一手提拔起来的。邢武阳便是当初秦王亲军之一。 靖难之役初期,朱棣也不是一帆风顺,栽过跟头亲军被打残了,他才去宁王那里借的蒙古雇佣兵。邢武阳后来也被编到了普通步兵营,跟临时招募的民兵混在一块。 与刘四通邢武阳不同,王聪却是南军降将。主动跑过来投诚朱棣的。主要原因还是李景隆那个白痴根本不会打仗,像王聪这样知道变通的,自然要“良禽择木而栖”。黄子宁是王聪的部下,也是亲卫。当然,归顺以后就不能让王聪有自己的铁血武装,黄子宁一类的就被分编到了其他步兵营中。 就这样邢武阳和黄子宁到了一个队中。黄子宁死忠于王聪,而王聪跟刘四通不和,自然黄子宁就容不下邢武阳。 还有就是刘四通的恋童癖,张怀顺说其实是军中尽人皆知的秘密。就连主帅张玉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刘四通是他的亲信老部下,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闹的太出格就没有问题。这次也该着他刘四通倒霉,遇上了七八孩子藏身之地,而王聪派了两百多人出去抓他的把柄。该他有这一劫。只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邢武阳要背叛他。 出了帐篷,刘四通养病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转一个弯就到了。果不其然我在门口碰见了鬼鬼祟祟的那个女的。我得问问她叫什么,不能老是那个女的,那个女的。 我拉住她想要掀开门帘子的手,把她拉到一个帐篷的后面。确定四周和帐篷里没有人以后,我才质问她:“你干什么?” “我要杀了那个畜生。” “挺厉害啊,还能知道刘四通住在哪里。”我冷笑一声,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这种感觉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是很难能体会到的。就算我当兵的时候也是还没当上班上就半途退役了,从来就没有享受过这种训斥人的滋味。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问道。 “曹玉娘。” 她回答的倒是老实,可能是因为我救了她。我还要带着“救命恩人”这个身份给我的成就感。 “曹玉娘……这样,你不能留在军中,万一让人知道你是女扮男装,肯定会查出昨晚的事情。那样我们小队的人和你都得死。” “既然要死,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她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我心里说我他妈愿意救你呢,我是见不得死那么多人。一个女孩家家的,光着身子被绑在箱子里,得有多可怜。她反倒不领情,她凭什么。 哦,她全家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想活了。她想不想活真的不关我的事情,但是我手底下还有八个人八张嘴要吃饭喘气呢。 “你死不死我真的懒得管,但是你要连累我们跟你一起死,我可就不答应了。”我也是这么说的。 听了这话,那曹玉娘也知道我说的有理,就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是还有爹爹么?我把你送出城,你到南京去找你爹吧。让他赶紧跑,朱棣早晚就打到南京了。” 看到曹玉娘狐疑的眼神,我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我不走。”曹玉娘最后来了一句,“只要你让我留下来把那个畜生给杀了,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让你走你都不走呢。”我都让她给气笑了,“用不着你杀,我们也知道不能留那个刘四通,到时候我们会想个法子杀死他的。” “我要亲手杀死他。” 这样的女人不要招惹,更不能娶回家。谁留在身边谁倒霉。 曹玉娘绞尽脑汁想了一阵,我知道她是想找理由找方法让我把她留下。 “你叫牟武?”她突然来了一句。 “怎么?”我被问得有些摸不到头脑。 “太常寺的牟文跟你什么关系?” “什么?牟文?你认识他,你知道他在哪里?”我太激动了,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瘦弱的胳膊,能给她扭断的滋味,我当然意识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告诉你可以,但是你要让我留在军营里。”; 第十章 进击济南城 () “**威胁我!”原先的激动瞬间化成了愤怒。 谁遇到这种情况都要怒不可遏,一个你认为完全掌握在手中的人,突然间拿住了你的弱点,咸鱼翻身的骑在你的头上。 我把刀抽出来抵在她的脖子上,眼睛盯着她的脸,余光却瞄着刀锋。我怕自己手一抖真的用那锋利的匕首把她给杀了。 “你杀了我好了。”曹玉娘眼睛一闭,引颈就戮的架势。我很后悔自己没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的能力。我刚才过激的表现,让我彻底被动了。 “差你这一刀我们曹家就断子绝孙了。我以后多活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报仇而活了。如果没办法报仇我还不如死了。” 其实她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的,这些话就是为了证明她不怕死。任谁一个女孩子经历这些以后也会是生不如死。她也不想把我给逼急了,顺便用自己的悲惨身世来弱势一下。 我只能把她推开,心里其实稍微权衡一下,便决定让她留在军营。其实说实话,我并不担心她被发现,顶多被杀了么。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我就又回到现代了。至于连累我那些手下,这种事情跟牟文的下落比起来,我就顾不上那么多了。而且我老是有种想法,会不会其实我是进了自己的梦里,或者是自己虚构的一个世界里。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不许自己在军营里乱来。”我妥协道:“如果你做不到我就真的让你去见你的家人。还有,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既然我知道他是太常寺的人,自然就有办法能找到他的下落。” 曹玉娘眼中闪过一道光,冲我点点头。 张玉的部队因为刘四通的重伤而在济阳多呆了一天。我让曹玉娘去照顾邢武阳,结果差点没把邢武阳气死。没办法,我又不能跟他说我留她的理由,好在他趴在床上也是无可奈何。 虽然队伍多呆了一天,但是这一天时间根本不够邢武阳恢复到能自己走路的程度。照张怀顺的说法,一般遇上这种情况,邢武阳是要被留在济阳的,顶多留一个人在身边照顾。那还是军官才有的待遇。因为一个普通士兵是没有资格占据一个战斗力的。 刘四通也是重伤昏迷,他不能留在济阳,张玉让士兵做担架抬着他一起行军。他不愿意再拖了,还有一天的路程他就可以包围济南城了。邢武阳有了榜样,我也决定让他跟着我们走,大不了抬着他呗。 抬邢武阳的任务就落到了张怀顺和山娃的身上。山娃没有问题,身强体壮。张怀顺年纪大一些,走一段路还要歇息一段。我便把他换下来,我来抬。 “你一个什长却怎么给手下的士兵当抬夫。”黄子宁在不远的地方冲我说。 我自然不认为抬一下邢武阳有什么不妥。特别在部队里,班长关心班上的战士很正常。可是在封建社会的明朝,等级制度和尊卑之分还是很要命的。 “我这个什长不该抬,那是不是你黄子宁来抬啊?”我顺势停下来,“来,这担子就由你来抬。” 这次轮到我跟黄子宁对峙了。因为我停下来了,我队上的人都停下来。一时间挡住了近卫营士兵的道路,引起局部的sāo乱。张玉也感觉到了,回头看了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又径自走了。 最后黄子宁还是屈服了,咬着牙槽接过了我手中的担架。 没走两步,黄子宁就问邢武阳“前rì夜里,你为何要杀刘四通?” 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所以我不动声sè的往担架边上靠了靠,准备听个究竟。更没想到的是,队上的其他人也都担架这边靠了靠。 “我若不杀他,我们不都得死。”邢武阳在打太极拳。这种借口和理由太没水平了。 “哼!”黄子宁在通过鼻子冷哼一声。 “你们也没有人说刘副将是我杀的不是。” 这倒是真的,虽然目前没有人追究刘四通重伤的责任,但是总有一天这是要面对的。 “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是不是又在yīn谋什么肮脏之事?” 后面赶上一匹马来。听那不合群的骄纵声音,就知道是个将军。抬头一看,是薛仁。薛仁跟刘四通一样都是张玉的“嫡系”。他们两个也算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张怀顺虽然是个士兵,却很是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老早他就说这个薛仁可能会找我们的麻烦。果不其然,还真的来了。 “薛将军,属下正在安排照料邢武阳的事情。”当然要我回答。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说,刘将军头上的伤是谁干的?”薛仁说话不敢太大声,因为张玉就在前面不远处。 “将军,当时情况混乱,灯火昏暗,也不知道是谁失手击中刘将军,是他自己的手下也未可知。” 薛仁看着我,咬牙切齿的。他不能拿我怎么样,毕竟谁都看得出来,张玉对我可是不一般。弄不好我是他一个什么七拐八弯的亲戚也说不定。 “你们抬着这么一个废物,延误行军。让他自己下来走,若是今晚就攻打济南,岂不是有三个人无法参战。” 山娃和黄子宁当然不会把手中的担架放下。这王八蛋就是找茬,别说三个人不能参战,就是三十个三百个,又能怎么样。你想象得到自己身后站着九个小兵,就敢跟一个将军对峙的感觉么。 “怎么?本将军的令就敢不听了?” 薛仁是张玉的心腹,不单单掌管两万骑兵,还能调遣张玉的近卫营。理论上讲,他对我们的这种要求是合理合法的。 最后还是邢武阳忍不住,自己忍着疼从担架上爬下来。曹玉娘见邢武阳站的踉跄,不自觉的便上去搀扶。那薛仁好不是东西,居然一鞭子卷向曹玉娘的胳膊。 “谁让你扶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鞭子就先到了。不过鞭子在半途就被黄子宁给抓住了。 “啊!”曹玉娘还以为自己的胳膊肯定会被鞭子抽到,下意识的一缩脖子一闭眼,还喊了一嗓子。 我心说,这下完了。娘们家就是娘们家,关键时候就得掉链子。 “反了你们了!”薛仁也想不到黄子宁敢抓他的皮鞭,恼火的把皮鞭往后使劲一抽。 那黄子宁也不是傻子,手一松也没跟他争夺,晃了薛仁一个趔趄差点从马上掉下来。都到这份上了,再不发飙我都觉得不应该了。好在黄子宁这一闹,薛仁倒是没注意邢武阳身边有个女的这个情节。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绑了。”薛仁终于不压低声音了。 前进的队伍一阵sāo动,其实我也怕张玉注意到这边来。三天两头成焦点可不是什么好事。 “薛大将军,让末将一通好找。”这时候王聪带着几名士兵过来了,“大帅在前面找你,商议军机大事呢。这点芝麻小事,让末将替你料理了,那边大帅催的急呢。” “哼!我就不信你们还跑了不成。” 薛仁撂下一句话,就打马往前追张玉了。王聪坐在马上看了我们十个一阵,也调转马头走了。 傍晚时候就到了济南城外面。; 第十一章 夜探济南城 () 也不知道是已经跑空了还是宵禁了,老远看济南城就像是一座死城,没有灯光也没有动静。 binhuo.com济南城四周都是一马平川,看见个小山包都困难,想找一个高一点的地方看看城中的情形都没办法。 知道济南城里有大明湖有趵突泉,以前也没有去过。这次居然到了六百多年前的济南,不知道大明湖和趵突泉是不是在城里。如果真能打进去还不死的话,一定要好好看一看。拿手机拍几张照片。 不对,我穿越的时候,身上是没有手机的。除了穿的衣服以外,其他附加设备都没有。太遗憾了。 没想到我还是遗憾的早了,薛仁果然又回来找茬了。那会儿天sè已经完全暗了,连济南城的城墙都看不到了。炊事班已经开始生火造饭,我们也开始在集结的地方搭帐篷。帐篷当然是搭给当官的。像我们这种小兵只能相互偎依着取暖。幕天席地的睡觉。好在我一直遇到的都是晴天,万一遇到个刮风下雨的,我哪里受得了。 “牟武!今晚上就派你带你的小队去刺探济南城中的守备情况。”既然明的不行,就来yīn的。 这他妈就是想让我们死么。如果我们进不了济南城,根本刺探不到敌情,那是失职,这是死罪;就算进去了,能不能出来就另说了。基本上这种任务都是有去无回的。 我本想理论一番,但是却被张怀顺给拦住了。他告诉我,基本上每攻一座城池的时候,都会有一批人去刺探情报。如果城中已空,没有抵抗便是赚到了;如果碰上顽强抵抗的,基本上就是去送死的。有点类似于更古老点的时候,两个人决斗,往往在出招之前先说个“请”字。攻城守城都是那一套,很难有取巧将一座城市拿下的。强攻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什么攻其不备一类的说辞,意义并不大。 也就是说,薛仁明目张胆的让我带人去送死。我不愚昧,比他先进六百多年呢。只是秀才遇到兵,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再来给我解围了。 “薛将军,既然是刺探情报,人越少越好,我只带两个人,多了无益。”既然是送死,我觉得还是少几个人吧,人多了还要相互照应反而拖累,人少了逃起来方便。 “好,那就你跟今天抓我鞭子的那小子,还有我原本打算抽的那个娘娘腔一起去吧。咱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没有刺探到军情,即便你们回来了,也是死罪。” 薛仁那老小子还真不知廉耻,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薛将军,我希望能自己挑选人手。” “放肆,你想违抗军令么?我现在就砍了你。” “我们去便是了。”黄子宁走上来说了一句。 这就有点悲壮了,就跟诀别差不多。我拉过张怀顺跟他叮嘱了几句,也不过是万一我们有机会回来,让他去找张玉求情。至于万一回不来,就不是我cāo心的事情了。 我本来以为出去侦察,应该换个夜行衣什么的,或者是换上老百姓的衣服化装侦查。后来才知道,根本就没有那套,你还必须穿着北军的军装进去。 黄子宁很淡定的,有点跟他那个年龄不相称的淡定。其实想想也对,我们这个时代,男的要二十几岁才能结婚,明朝初年呢,一个男的估计十三四岁结婚都算晚婚了。他黄子宁要是不当兵,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曹玉娘也不见得有多害怕,就是冷得要命,在黑夜里都能感觉到她在打摆子。 “你在城外等着吧,我跟黄子宁进去,如果过了子时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就自己跑吧。”在济南城北城墙的拐角处,黄子宁说要爬墙进去。我不至于让曹玉娘这个弱女子跟我们一起爬墙,“刘四通早晚会被邢武阳杀掉。如果你把整个北军都当成你的仇人,你也杀不完。张玉早晚也要死,希望你能看到那一天。” “我要跟你这你们进去。”思考了一下,曹玉娘还是决定跟我们一起爬墙。她是那么的任xìng和决绝,以至于我跟黄子宁除了打昏她或者将她捆起来就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她乖乖呆在城外。而这种天气打昏她或者把她捆在那里,无异于杀死她。 爬墙还算顺利,黄子宁在前面用匕首开道,那城墙上的土坯砖很容易被敲出洞来,遇到石块垒成墙面,就在石缝间打桩。我断后,在下面拖着曹玉娘,花了半个时辰吧,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爬上城墙。这期间要忍受寒冷和疲劳,对我当真是不小的考验,好在我坚持了下来了。可能在现实中,我是没有那个耐力的。 我翻上城墙的时候,黄子宁已经放翻一个守城的南军士兵了。说实话,城墙上的看守稀稀拉拉的,甚至连个灯都没有。在城墙上走动,脚步声能传出很远,每走一步我都心惊胆战的。爬墙累出的汗,一瞬间就被风吹干了,**皮疙瘩起了好几层。 “谁在前面?”一个声音把我刚平下来的**皮疙瘩又吓起来了。 “口令。” “口令。”我一紧张,也跟着喊了一句。我的呼吸都没有了,这下可真完了。刚上城墙就被发现了。死的太快太冤了。就跟cs游戏,刚出生崭新的ak还一枪没放就被对手狙击爆头一样。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没想到那边居然念了一句诗,确切的说是一首词里面的一句。我知道,是南宋那个谁写的。就是弃文从武那个名将,一时间我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了。就在嘴边的那首词,我就是脑子一片空白啥都想不起来。 “我们刚上来换防,还不知道口令。”黄子宁一边说着一边悄声往前靠近。我看不到对面那两个南军士兵的表情,也没听见他们临死前到底喊没喊出声音来。 “其实让我想想,我能想起下一句来的。”我帮着黄子宁抬那两具迅速冷下去的尸体,还念念不忘刚才的口令。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对对对,就是这句,你不早说。”我回头埋怨曹玉娘。 “小声点,赶紧下去。”黄子宁比我老成多了,毕竟是经历过阵仗的人。 在济南城转了很久我也没有找到大明湖和趵突泉。黑灯瞎火的,哪还有心思找景点。再说明朝的时候,也没有像现代这样对景点盲目的开发,好不好看也不一定。 济南城最中间,就是济南府行政长官的宅邸。济南府的知府,官职在现在来说,相当于山东省省长了。不过那个时候机构庞杂,权利和官阶应该都没有山东省省长大。我们居然没有什么阻碍就到了知府衙门外面。 “还要进去么?” 黄子宁摇摇头,示意进去没啥意义。城中就属这个地方南军看守最严了。黄子宁懂得阵法和军队扎营布置的惯例。根据他们南军换班巡逻的时间和频率就能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在城中防卫,根据他们换防的地点,也能知道兵力部署。 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知府大门却打开了。两个提灯笼的士兵将衙门口照亮。 我看见一个年轻汉子先从门里出来,接着是一个中年人。没多久一个下人不知道从哪里牵出一匹马。那马蹄子上包着厚厚的布,走起路来根本没有什么声音。 两个人在门口寒暄了许久,那个年轻汉子才跨上马往城南去了。 “那个老人叫铁铉。”曹玉娘低声说道,“他就是山东参政。” “那刚才骑马走的那个男是谁?”我比较好奇那个年轻的。铁铉我是知道的,靖难之役里面比较出名。 曹玉娘不知道那是谁。她认识铁铉应该不奇怪,她老爹曹俊仁是洪武朝的太子太保,后来太子死了,他也就跟了建文帝。那个铁铉说不好就是曹俊仁的门生。 “看来这里的知府已经跑了。”黄子宁总是能比我看得更深一些,“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一个参政当家。” “这下死不了了,”我可是放心了,“这样的情报即便不给我们记个军功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将这铁铉杀了,岂不是更大的功劳。”黄子宁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果然还是年轻,总想着一口吃个胖子。这铁铉最后是被朱棣给腰斩的啊,哪是你能杀死的。别刺杀不成反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别去!”我就听见曹玉娘情急喊了一声。 再看见就是黄子宁已经从我们藏身的巷子里窜了出来,一柄短刀在手,目标就是铁铉。铁铉和两个士兵还有一个下人,刚想回府来着。听见了曹玉娘的叫声,回过头来,结果看到的正是黄子宁的刀尖。 铁铉是文臣,哪里经历过这种暗杀的阵势,一时间就愣在了那里。两个士兵手里提着灯笼,也来不及抽刀保护。 我倒是冷静下来,拉着曹玉娘想看看黄子宁到底能不能把铁铉杀死。如果他杀死了铁铉,那么,历史真的就改写了。 其实历史是改不了的,如果铁铉真的死了,那么我就不是真的穿越到了明朝。而是进入了自己想象出来的一个历史场景。而那些人物和场景可能都是我看过的那些历史资料的记忆碎片。充其量加上了一些我自己的想象。 黄子宁距离铁铉也只有三步的距离,我知道他的身手,铁铉必死无疑了。旁边的曹玉娘已经闭上了眼睛。我心里也是一沉。; 第十二章 死里逃生 () 事情却总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当我看到那把宝剑的时候,我就相信了,这一定是历史洪流无可阻挡的铁证。 宝剑的主人属于一个穿着米白sè儒衫的青年,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不要想那是我的孪生哥哥。我照过镜子的,跟他长的千差万别。那个青年儒雅清秀,我猜大多数的男青年见了都会自惭形秽。当然我跟他千差万别也不是说我丑,帅也是分好多种的。我只能说我们俩不是一个类型的。当时我脑海里萌生的一个词就是“书生剑”。 我完全被那把剑给吸引了,灵动危险。即便是黄子宁,也被压制的很快就只剩招架之功。 “还愣着干什么,去帮忙啊。”曹玉娘推了我一把,才让我回过神来。 我拿出身上准备的短刀,冲过去跟那两个反应过来的士兵打在一起。我有自知之明,现在去帮黄子宁打那个儒生,只能是帮倒忙。我根本就不懂什么刀法套路,完全就是在那里胡乱劈砍。好在那两个士兵跟我一样也没啥经验。我仗着自己身体强壮一些,跟两个人打在一起也不落下风。 “黄子宁跑啊!”我总有力竭的时候,快坚持不住了我只好喊黄子宁逃。 说起来简单,我跟他都被拖在那里根本脱不开身。我还能抽空看看他的情景,身上已经有好几处伤口了。 历史果然没法改写,我们这次的代价就是搭上自己的xìng命。今天晚上在历史的长河里,连个浪花都算不上。我都有点想放弃了,要不干脆就投降算了,弄不好还能活一条命。我知道黄子宁肯定不会投降。他有他的骄傲,我没办法理解。 曹玉娘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军装给脱了,就跟一个疯婆娘似的冲了出来。那场面谁看了都会被吓到,或者被雷到。 她是冲着那个白衣儒生去的,撒泼似的双手握刀直上直下的砍啊。儒生也要回剑格挡,一下就把曹玉娘的剑给挡到了地上。不过这也让他顿了一下。可能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好男不跟女斗的思想让他就那么看着曹玉娘将地上的刀捡起来,再用跟刚才一样的姿势砍过来。 儒生似乎有洁癖,不想让眼前的这个脏兮兮的女子给碰到,便一个劲地往后退。那货就是装逼,就连后退也要那么儒雅,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宝剑斜指地上。 “走!”黄子宁算是摆脱了困境,赶到我身边帮我挡下一个士兵,我们算是抽出身来顺着大街往北跑。 跑到曹玉娘身边,我使劲拉了她一把,给她拉了一个趔趄:“走了。” 紧张后怕和冷风让我在逃跑中慢慢清醒起来。历史我是改写不了的,如果我对这段时间的历史知道的更多一些是不是就会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可惜我只读了一个下午的明初历史,也只不过知道一点点的轮廓。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是朱棣,山东是这场战争的主要战场。济南保卫战朱棣吃了不少的亏。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打比方来说,我就是一个三流的算命先生,有点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意思,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就是学艺不jīng,顶多走街窜巷混口饭吃。离诸葛孔明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师还差得远。 “北军jiān细!不要让他们跑了!”他们终于明白过来,开始组织人力追我们三个。因为带着曹玉娘,我们跑的并不快,很快就有南军士兵追近到能拿枪扎着我的屁股。照直着往北跑早晚要被抓到。我跟黄子宁各拉着曹玉娘的一条胳膊,互相对视一下,便明白了各自的心意。拐进巷子里。 方案是定好了,但是在转左还是转右的事情上产生了分歧。黄子宁冲我一点头,我心领神会拉着曹玉娘的胳膊就往右拐。黄子宁却拉着她的另一条胳膊往左拐了。差点把曹玉娘的胳膊给扯下来,也差点把我给拖个跟头。 “往左。”我无奈的喊了一句,回身往那条东西向的巷子左边跑。 就这一耽搁的功夫。身后南军士兵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了。也不知道他们呜哩哇啦的说了些什么,反正就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被刀砍中了。我们三个谁都不熟悉济南城,就算熟悉又有什么用,黑灯瞎火的,后面还有一群舞刀弄枪的莽汉追着你。早晚迷路进死胡同。 就在我觉得放弃逃跑让他们抓住还比较痛快的时候,我们真的进了死胡同。想往回走已经不行了,因为已经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了。 “算了,别跑了,让他们抓就抓好了。”我实在是跑得两片肺叶都快炸开了。 黄子宁和曹玉娘也停下来,我看不出黄子宁的神情,反正曹玉娘满脸绝望。 “跟我来。”我被一个人拉了一下。 要知道,明明知道身边就两个人,却突然被第三个人给拉了一把,我立马吓的一激灵。这是传说中的鬼么?我都能穿越回明朝,那么见到鬼就变得可以理解了。 我就感觉自己的胳膊是被那种铁爪子给抓住一般,那种疼,真怕自己的胳膊被生生抓断。扭头一看,黑乎乎的,像是一个老头儿。 跟着走吧,这个时候胡同墙上出现一道黑乎乎的门。我们三个随着老头儿猫着腰进了门。另一边却又是一条胡同。走在胡同里的感觉,似乎就是刚才被堵住的那条胡同。只不过这次是往回走。 跟着老头儿一路倒是再也没有遇到追兵。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走到一座宅子前面。光看宅子门前的空地就知道这座宅子不简单。那个时候虽然不像现在寸土寸金,在市区一平米的房子好几万。但是能在城中大街上有这么一套房子,还敢奢侈的弄这么大一块空地,那一定非富即贵。 老头儿走到门口,伸手拍了拍门鼻上的铜环。没多久门就打开了,探出来一盏白皮灯笼。借着灯光我才看清楚大门的匾额上写着“冯府”。 北方的院落都是一个模式,有屏风,有前后院。当然是指那种大户人家。只是不知道这家姓冯的老爷是什么官儿。 老头儿直接领着我们到了后院,前院包括正厅厢房都没有亮灯。后院只有一间小房子里亮着灯,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谁在里面?”曹玉娘觉得没有危险了,便问老头儿,那亮着灯的房间里有什么人。 “那是我们家小姐,自小患病,病情反复。现在正赶上痼疾发作。”那个老头儿冷冷的说。 仔细观察一下,那老头儿除了瘦一点,还算jīng神。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你的脏腑。他不驼背,只是因为长得有些矮,走在他身后才会觉得他驼背。而且偏瘦的老头不经常驼背么。 “你们要进去看么?”没想到老头儿不但回答了曹玉娘的问题,还主动提出让我们看看他们家生病的小姐。 “不用,不用……我们就不打扰了。”这种事情还是避而不见的好,毕竟生病在古代是比较**和忌讳的。人主人家的孩子生病了,我们又不是大夫,进去了有什么用,在那里幸灾乐祸么?还是不咸不淡的表示一下同情和哀悼? 谁知道那老头儿也不理我们,径自走到他们家小姐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就把门推开了。 明显是在等我们进去么。我们三个互相望了望,还是曹玉娘比较大条,当先跟着老头儿进了房间。没办法我和黄子宁也只好跟着进去了。 “夫人,他们三个是我在街上带回来的北军士兵。”老头儿居然知道我们的来头。那个坐在床边的中年妇女,就应该是这座宅子的女主人了。孩子他妈,看床上孩子的大小,也算这妇女老来得子吧。不知道小姑娘上面有没有哥哥姐姐。 那个中年妇女,点点头,也没有转身看我们。只是在哄着自己的女儿。 我们也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看样子是在发烧,一张脸憋得通红,隔一会儿会咳嗽两声。咳嗽的时候脸就变紫了,样子还真有些吓人的。小姑娘长得是挺标致的,就是得了这病,看样子像是活不长了。可惜了。 我们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就像跟这个小姑娘告别一样。老头儿又把我们带了出来,在不远处找了一间厢房让我们休息。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跑到那里?”黄子宁没有进屋的意思,而是问起那个老头儿,“还有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第十三章 杀出重围 () 我自从进了冯家的宅子,便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被抓到。后来看到他们家的小姐,心里就满是那种对小生命的恻隐,也忘了怎么会yīn差阳错的到这里。仔细一想的话,我们从那道矮门窜出了小巷,为什么后脚跟上的南军追兵没有打开门赶过来?就算再隐蔽,那么多人还带着火把,门就在那里,也会看到的啊。 “小老儿对着济南城再熟不过了,对哪条大街小巷都是闭目能行。找到三位自然易如反掌。至于为什么要救三位,也很简单。你们北军马上就要打进济南府,我们家老爷在朝为官,自然要受牵累。你们也看到了小姐病情朝不保夕,居家南逃已不可能。府中只剩下一个伙房的伙计,一个跑腿的下人,一个伺候小姐的丫鬟还有夫人跟我这个老不死的管家。我们只希望三位壮士能在你们的将军面前说项一二,好保我家夫人小姐周全。” 这倒也能说通了。我原本打算问那门的事情,后来想想也就算了。既然已经跑出来了,还cāo那心干啥。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想办法出城要紧。 “你把我们从南军手中搭救下来,我们不胜感激。我们只不过是普通士兵,人微言轻,恐怕没法帮你们。” “救了总比不救强,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希望。”老头儿说,“况且至少你们不会杀我们。” “敢问老丈高姓大名,如果有可能,我们定当尽力保护老丈周全。”曹玉娘是最心软的,可能源于她的母xìng情结。 “小老儿这把年纪,死不足惜。我家老爷姓冯名泰,洪武朝时任国子监司业,现在在朝中任礼部左侍郎。我家小姐名叫冯婉儿,是老爷唯一的孩子。如果壮士能保老爷小姐周全,小老儿愿做牛做马,以报万一。” “我们记下了,只是今晚我等不能在城中逗留,必须出城。”黄子宁说道。我们确实要赶在天亮前潜出城去。不然也是延误军机,还要死罪。 “小老儿去夫人那里通报一声,便带三位出城。” 那个老头儿叫冯福,一辈子都在冯家做下人,直到做到管家的位子。他这一辈子也都在济南城里,目睹了这座城市几十年的兴替。对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带着我们走在黑夜中,没有灯光,没有月光,却毫不耽搁。 在从北门还是南门出去的问题上我跟黄子宁出现了分歧。黄子宁的说法是南门外没有多少北军驻扎,守城的南军自然也很少,出去的机会更大一些。而我则主张从北门出去。北门外被北军围的水泄不通,守城的士兵注意力肯定全在城外北军的动静上,根本就无暇顾及一两个人从城内往城外跑。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我跟张怀顺说好,以花炮为号,好让他们救我们三个。 “还是从北门出去吧,”冯福说了自己的想法,“北门只要出了城就安全了,南军根本就不敢追出去。南门就不好说了,一旦被发现,他们为了防止泄密,必会派人出去追击。你们两条腿哪里跑得过战马。” 冯福说的有理,最后我们决定从北门出去。 北门的南军果然是严阵以待,个个都紧张兮兮的。正式过了半夜人困马乏的时候,城楼上下愣是没有一个人睡着的。 “王把总,这磨刀霍霍的,可是明rì就要打仗了?”冯福先出去跟在城门楼下守城门的头儿套一下近乎。 “嘿嘿,弄不好今儿个晚上就打起来了。”那个冯福口中的王把总好像不怎么担心,“冯老官儿,大晚上的跑到城门口干啥?没提前逃了?等北军打进来像你们家那种在朝为官的,可要倒大霉了。” “知道知道,这不是跑不动了么。家中能跑的早就跑光了。”说着冯福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说实话这是我到了明朝以后第一看到货币,而且是硬通货。躲在暗处,在火把的映衬下,那两锭银子显得格外暧昧。这要是在现代,一锭银子起码有七两,得换多少钱啊。 “冯老官儿你这是做甚么!”那个王把总惊疑起来,“莫不是要贿赂杂家。杂家便是有命拿,也不见得有命花。” “王把总,莫要多心。家中小姐旧病又犯了,夫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听得的方子,说是豹子血做药引对小姐的病有奇效。你说着兵荒马乱的我上哪去弄豹子血去。这钱那原本是要买豹子血的,反正也买不到了。王把总平rì里对小老儿多有关照,这钱,就当送给把总,将来到了外地也好应付一二。” 我看那小姑娘多半是感冒发烧伤了肺,豹子血本就是燥热的东西,哪里能用来做药引啊。那个时候中医不怎么靠谱,还有更扯淡的巫医,有多少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药给治死了。 我没时间感慨这个愚昧的时代,冯福帮我们拖住大多数的守门士兵,我们得乘这么短的时间从北城门出去。门口只剩下两个士兵,大门的门锁单靠人力是打不开,要用联动的机关开启。所以不需要太多人看守。 但是为了让士兵和zhèng fǔ人员出入方便,在城门边上还有一道用石闸做得小门。那道小门在屯兵的兵站旁边,绕过去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好在有冯福在那边吸引着注意力。 兵站里乌烟瘴气的,那些士兵的臭脚丫子味和吸烟的烟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说不上来的味道,实在让人窒息。我跟黄子宁还好一些,曹玉娘一个女孩子家就受不了了。 就在黄子宁拧动机关想让那道石头千斤闸升起来的时候,曹玉娘很不争气的打了两个喷嚏。本来打喷嚏也无妨,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一群老爷们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女的打喷嚏,那不就坏了事么。 “什么人?”总有那机jǐng一些的士兵,特别是这大战在即的时刻。 坏事了,被发现了。千斤石闸已经缓缓升起来,不过那些惊醒起来的士兵反应要远远快于石闸升起来的速度。我站的靠后,见情况紧急,只能拿起一杆铁枪横在身前。幸亏兵站的通道还算狭窄,一根铁枪横过来,几乎把整个通道拦住了。 只可惜我一个人哪里顶的过几十个人。两只脚都陷在砖缝里,也只不过顶了十几秒。就被推开了。一开始因为跟那些士兵靠的近了,他们的武器都没用上。我这往后一撤,好几杆枪都冲我扎过来。 衣服上的那些铠甲,有一点作用,但类似于“防君子不防小人”。有两杆枪被铁片子顶回去了。不过还有三杆枪从铠甲缝隙扎了进去。先是感觉一凉,就是那种冬天一块冰冷的铁片贴在皮肤上。接着就是疼痛,刺骨的疼痛。那种疼痛让我更加清醒,连昏死过去都变得很奢侈。我都能感觉到枪尖扎出来的伤口,从里面里出来的血顺着身体流到鞋底。 那十几秒钟足够黄子宁拉着曹玉娘从千斤闸下面跑到城外了。那些南军士兵心底的防线就是济南城的城墙了。如果城墙被打开了,那么他们就完了。所以一群人忙着要把那个开千斤闸的机关给毁掉。我眼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却没办法阻止。 之前我把张怀顺留给我的花炮交给了曹玉娘,也不知道她记不记得给放到天上。身上的血肯定越流越少,我也渐渐开始变得意识模糊起来。我只记得,在我眼前快要变黑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山娃。他一个人,用肩膀将那个千斤闸给扛了起来。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四章 回到现实(一) ()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了。雪白的床单,我叫不上名字来的维生仪器。还有熟悉的医院那种消毒水的味道。我回到现实了。 我坐起来,看着自己依然跟死狗似的躺在病床上。现在的我恨极了自己。我给了自己一巴掌,跟之前一样,我把自己打得虚无缥缈的,然后再重组回来。在这个游离的世界里,我根本就没办法恨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其实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无力。 冷静下来,我回忆穿越到明朝以后的所有事情。还是比较清晰的,就像是做了一个梦,马上醒过来,对那个梦还是记忆犹新。那么我就开始思考,这会不会是个梦。我灵魂出窍了,依然可以睡觉做梦。就是不知道要不要吃饭,因为我变成这个状态的那段时间,并没有来得及感受到饥饿。 应该就是一个梦了,灵魂出窍这样的事情,估计也不耽误做梦。不然我也不用从病床上醒过来。 跟自己呆在一个房间那种感觉太压抑了,特别是在医院里。我决定离开,在看了足足五分钟那个显示心跳的示波仪的显示屏以后。那些代表心跳的波动,只不过说明我还有生命迹象。但是没有意识,没有思想。所有的意识和思想已经被剥离出来了,跟着现在的我。 而我只能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出了医院,我东游西荡,外面路灯光怪陆离。而在我看来,那些光线像是有实质一样,能将我的身体shè穿。我躲避着那些灯光,最后还是有一种无形的引力将我牵引到了我跟陆佳租的房子外面。 我身上没有钥匙,也没有必要敲门。房间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老早就关灯了。屋子就那么大,一室一厅带卫生间厨房,一千块钱一个月,已经算很奢侈的了。 陆佳躺在床上睡得很沉,我能看到她眼睛一动一动的,应该是在做梦呢。我想去摸摸她的脸颊,可手伸到半途又缩了回来。 就像是水中倒映的唯美图画,我只能在旁边看看,如果想伸手去捞,结果只能支离破碎。 “陆佳……”我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我并没有打算把她吵醒,或许根本就吵不醒。可是我却看到她身子稍微动了一下。一定是我看错了,我又叫了一声。 她醒了,真的醒了。我能看到她眼睛中先是惊恐,然后是惊诧,接着便开始蓄满泪水。当她从床上爬起来扑到我身上时,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她愣住了。 这不矛盾,就像我可以跟还在医院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我共处一室一样。如果不是我看见依然躺在床上熟睡的陆佳,此刻的我应该欣喜若狂的。因为我可以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她双臂勒住我脖子的那种窒息感。 “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陆佳哽咽着,我的肩膀能感觉到她泪珠的温度。 女人是感xìng动物,她怎么就不想一想我虽然没有死,但是毕竟身上好几处骨折呢。就算真的醒过来了也不可能立马就自己回家啊,而且还是大半夜的。我又怎么能那样残忍,告诉她其实我是在她的梦中。 或许是我自己也在饮鸩止渴吧。陆佳在我怀中那真实的触觉,也让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虚无缥缈。 “你怎么一个人就回来了?还是大半夜的?”等激动的心情平复以后,她也开始理智起来。她松开我的脖颈,泪眼婆娑的看着我。 “我没有回来,我也没有醒,是你在做梦……”事实是她不傻,总会知道真相,即便在梦里不知道,等她醒了之后,就会是更大的痛苦。 好一会儿陆佳都没有说话,就像丢了魂似的。冷不丁的她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那种痛跟她一样真实,我感觉整个左脸都是火辣辣的。我不知道陆佳有没有感觉到疼,打完我之后我见她还是那么迷茫。 她回头看看床上,想看看自己。结果一定令她失望了,我能看到的那个熟睡中的女子,她是看不到的。如果非要解释的话,那就是梦境并不等于灵魂出窍。 “你走吧,我不要这样的梦……”陆佳喃喃自语,“我明天还要去医院。” “陆佳你听我说。”有些事情就必须说清楚了,“我已经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想等我醒过来啊?我们就攒了那么点钱,别浪费在我身上。” 陆佳眼泪就没有干过,她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我不知道是在否定我的话,还是在不相信这只是一个梦。 “我的意思是,你明天就去办理出院……我爸妈知道这事情了么?” “我没敢还告诉他们,”陆佳摇摇头,“现在的医药费是撞你的那个人家里给付的。” 我心里想着,要是那个小子给付医药费,那在医院呆着就呆着好了,弄不好哪天我就醒过来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万一放弃维生了我彻底死翘翘了,我现在东游西荡的魂魄还能不能留下来。神话故事里不是有黑白无常会来拉人么,进入六道轮回。 不过再一想,我就这么死赖在医院,对陆佳还有我的父母指定是煎熬。他们可能会想着宁可有1%的希望,也要维持下去。而我却不想他们因为我而身心俱疲。 “你看看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还不如个死人呢。”我摇晃着陆佳的胳膊,“别让我白死好不好,好好敲他们家一笔竹杠,将来你也能过的好一点。” 我真是这样想的,不要说我没有道德。他撞我的时候就是有道德了?起码我是搭上去一条命啊。有时候我就很不理解了,他们怎么就不能像我这么现实的想一想。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那么最实际和最有前途的解决方法对谁都好。 “不要有什么道德上的或者情感上的压力,我都这样想了,你们有什么想不开的。可能要紧的就是我在出事之前没有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可谁又能想着自己上一刻还在图书馆,下一刻就变成植物人躺在医院呢。”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陆佳一时间很难接受我说的话。也确实,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旁观者了。甚至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身体都能有幸灾乐祸的想法。我怎么能去强迫她接受我这么“不负责任”的想法。 接下来我们两个就那么在陆佳的梦境中静静的没有一句话,直到她忍不住。 “你真的灵魂出窍了?”这个时候她的好奇心开始复苏了。也好,跟她扯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让她醒过来的时候不至于太难过。 “应该不叫灵魂吧,起码在我们东方人的神话故事里不是的。”我故意让自己的话语配合着表情能让气氛轻松一些,“我们叫魂魄或者魂儿。” “那这三天你都去哪里了?你会不会飞,有没有法术,能不能穿墙,你能看到鬼么……”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都不给我回答的时间。 “我一点点的给你讲,不要着急。”我们两个暂时忘记梦境外面的那个残酷的现实,沉浸在两个人的温馨里。 “不行,我怕我醒了就看不见你了。” 说,“我不会飞,可以穿墙,没有法术,我也没有看见什么鬼。” 接着我把我穿越到明朝的事情讲给她听,没想到我在明朝过的时间跟现实是一样的。这三天时间里我遇到的事情,着实会让人吃惊。但是,陆佳听了却哈哈笑了起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你真能编。 一个喜欢写乱七八糟东西的人,脑子里肯定要装一些乱七八糟的。他往往也喜欢跟周围的人分享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陆佳是听惯了我的胡诌,这个时候还是把我说的当成了是我编的故事。 “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我苦笑摇头。其实信不信又有什么呢,能看到她开心起来那些是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分别。 “恩……”陆佳想了一下,“你不是说在回来之前身上被枪戳了好几个洞么,我看看有没有不就清楚了么。” 这算哪门子的逻辑啊。我回到现实了,身上还穿着出事时候的衣服呢,身上没有伤口也很正常啊。根本就说明不了问题么。 不过为了配合她我还是把t恤给撩了起来。 肚子上赫然有三块淡淡的红痕,就像伤口愈合一样。我一抬头,看见陆佳吃惊的愣在那里。说实话,我也很震惊的。就当那是伤口吧,那位置跟当初穿越到明朝时候让南军士兵戳中的地方别无二致。 “这下你信了?”; 第十五章 回到现实(二) () “你还能穿越回去么?” 我不知道能不能穿越回去。 我觉得还是穿越到明朝挺好的,或者到随便哪个时代。只要不在现实中游荡就行。因为就算当初那些爱我的和我爱的人想要接受没有我的生活,说不定还要接受有一个“yīn魂”可能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他。那该有多别扭,什么洗澡啊,睡觉啊,上厕所啊……乱七八糟的。 陆佳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我知道她的梦马上就醒了。 她一醒就马上坐起来,喊我的名字。我想答应,可她已经听不见了。我只能看着她流泪。 陆佳的一天,我不想打扰。她会在晚上的时候,到医院陪我一下。跟要死不活的我说上一个小时的话。今天说的是她梦到我了,我穿越到明朝了。 既然现实的事情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那我还是考虑穿越到明朝的事情吧。我跑到六百年前的时候,在曹玉娘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地方确实有个牟文,而且是太常寺的。说实话我不知道太常寺是干啥的。 首先我要积累更多的关于明朝的历史知识,特别是靖难之役时期的。不能光知道朱棣最后把朱允炆赶出南京城这么简单。那些战役的始末细节我知道的越详细越好。既然现实世界留不下我,那么穿越到古代呼风唤雨一番也是不错的。 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现实的难题就是,我没办法看书。现实中所有的媒体形势我都没法用。 晚上我又把陆佳招出来了。 “我帮你看,白天我给你读出来。”陆佳很上道,“不过我不会让张乐乐帮我。你不就是她男朋友给撞成这个样子。我还要找他们算账的。” 我知道这里面不光是什么恩怨,还有小女人的小小醋意。我自从游离出来以后,反而对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事看得更透彻一些了。说张乐乐对我没有那么一点意思,那是撒谎。陆佳不知道么?她当然知道,她也见过张乐乐在医院伤心的样子。 “那你怎么去图书馆?” “我就不能去市图书馆啊,非要去学校啊。” 是,市图书馆除了藏书少一些以外,也没啥毛病。不过有一本书一定要找到,那就是先前我找到的惠帝疑云。因为那本书里面我看到“牟文”这个名字。我还不知道牟文到底是不是我的孪生哥哥。理论上不是,那是明朝时期的人。但是我都经历这么多了,所有的事情都不能按照常理来猜测。 “你明天起床帮我查一查,太常寺是个什么机关。”她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吧,如果哪一天我再也没有理由回到现实来了,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太常寺属于五寺之一,包括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秦署奉常,汉改太常,掌宗庙礼仪,至北齐始有太常寺,清末废。是封建社会中掌管礼乐的最高行政机关,最高行政长官叫太常卿。主要管理的是封建社会那些虚头巴脑的礼仪,还有掌管乐礼。各种艺术形式都要有zhèng fǔ机关来掌握,不能乱来,乱了纲常。 市图书馆的藏书也还够用,就是找不到那本惠帝疑云。 陆佳读的很认真很卖力,就连上班的时间都读。我就得拼命记,不能一字不漏,但一定记住那些要紧的关节。 “那本什么惠帝疑云,我明天就问张乐乐去要。”陆佳在梦里对我说。 我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总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我从来也没想过,对于一个女人的伤害,有时候感情上的比身体上的更要命。 “对了,还有个事情,我在那边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儿。十多岁,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只是咳嗽,整个脸憋得通红就像呼吸困难一样。你帮我在网上查查看,要么到医院的时候问问医生。看看到底是什么病,有什么方法能治好。” 我跟着陆佳见到了张乐乐,感觉她也憔悴了许多。看着陆佳,满眼的歉意。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两个女人相互沉默了许久,张乐乐才哽咽着开口,“我知道,怎样也补偿不了你们失去牟武的痛苦。” 她的意思是就算追他的那个富二代让我一辈子呆在医院不死不活的,也偿还不了他犯下的罪恶。只是怎么轮到她来道歉了。 “你不需要道歉,这事情跟你没关系。”陆佳表现得比张乐乐平淡的多,“人是曹轩撞的,该偿还的他一定要偿还。” 现在我才知道,一直追求张乐乐的那个男的叫曹轩。 “还有,牟武还没有死,我还没有失去他。” 我敢断定,陆佳的眼圈已经红了。我不敢到她面前看,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瘦却坚强。还有张乐乐的表情,我明显看到她眉头皱了一下。 那本惠帝疑云果然是在张乐乐这里,顺带还有从我兜里甩出来的手机。手机已经坏了,可能电话卡还能用,反正我是没得用了。 “你要这本书干什么?”在陆佳和我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张乐乐问了一句。 陆佳愣了一下,说:“我想看看,他在昏迷之前到底还挂念着什么。或许……或许我能帮他完成心愿。” 我不得不说陆佳还是蛮会编瞎话的,至少脸不红心不跳。张乐乐可能也是没有仔细分析,她怎么就没有想到,陆佳为什么会知道有惠帝疑云这本书。当时我也忘了提醒陆佳,差点就穿帮了。不然陆佳真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陆佳嘴一张,我知道她想说,“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了”之类的话,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医院的医生说,其实那个小孩子的咳嗽症状,可能是大叶xìng肺炎。引起的原因可能是细菌感染也可能是支原体病毒什么的。至于怎么治疗,如果在医院的话,可以做病原的检测,然后有针对xìng的进行抗生素或者干扰素治疗。 当然,明朝没有那么先进的医疗条件,更没有西医这种东西。陆佳便七拐八弯的找了个关系,开了一些治疗肺炎的常规药物,还有抗生素一类的。阿司匹林这种东西可能对我已经没啥作用了,但是要是拿到明朝的话,可是能救活人命的。 “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陆佳帮我想了很多方法,怎么让我成功的把给冯婉儿准备的药给带到明朝去。 最后还是决定两手抓,让我手里握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弄个袋子系在我的身上。当然,那些药只能放在医院的我的身上。 “去了回不来怎么办?”我故意开玩笑说。 “那就不回来了,在那里生活也好,只要有你在就行。” “傻瓜,难道让你也被撞一次?就算真的你也成了植物人,跟我去了明朝,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办?” “你才是傻瓜!”承认现实的陆佳又开始掉眼泪。 果然我是傻瓜,这些陆佳怎么会想不到呢。 按照对上次误打误撞到了明朝的记忆,我猜测只要我在脑海中冥想历史书中的一些情节和一些场景,就能穿越过去。可是我躺在病床上脑子里怎么想那些陆佳读给我的片段,我也没办法再次穿越回去。 陆佳也在医院,睡梦中见我痛苦的样子,我知道她也很难过。我是为了能把那些药带到明朝才跑到医院的。尽量让我跟自己的躯体重合,就像硬生生将魂魄安放在身体上。这也都是临时想出来的招数,好不好用,真没有经验。 “对了,我知道为什么我穿不过去了。”我看见陆佳包里还拿着那本惠帝疑云才有点想明白为什么了。 因为之前我之所以穿到了明朝,完全是因为脑子想的都是最后看的那本惠帝疑云中的故事。 当然,这次我脑海中还盘旋着陆佳不舍得表情和含泪的眼睛。 一股难以抵御的凉意,让我脑子清醒过来。我没有睁开眼,但是能感觉到身边有好几个人。手中还握着硬硬的东西,那是药片。 一瞬间我明白了,我又回到明朝了,带着那些药!; 第十六章 占领济南 () 我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还有木头板发霉的霉味。慢慢睁开眼,眼前是曹玉娘、黄子宁和张怀顺。 我刚想说话,就觉得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这咳嗽刚起个声就又断下去了。腹部的伤口被牵扯了一下,那钻心的疼痛让我浑身一阵拘挛。张怀顺见我痛苦的样子,赶忙拿过一碗水来,扶着我的头给我喝下去。 趁着这个机会,我将手里的药小心翼翼的藏到身上。 清醒过来的我,认清了两个事实,一个是我身上的伤没有好;另一个是我感冒了。 “我这是在哪?”我敢断定身上已经没有军装了,躺在一个雕花木床上,透过他们几个人看外面,收拾的挺考究的屋子。 前一刻还在济南城的北城门口九死一生,这会儿已经躺在大户人家的屋子里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济南城已经被我们打下来了。 “你可把我们担心死了,”张怀顺见我醒过来,便激动的跟我说,“你不知道这几rì你昏迷不醒,时不时的还跟发了癔症一样,乱喊乱叫。” “你就在冯府。”黄子宁倒是没有张怀顺那么激动。 “我叫什么了?”我怕自己昏迷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 “乱七八糟的我们也听不懂。”张怀顺是最没心机的那个,“不过你一直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吧。” “谁?” “叫什么来着……一时半会我也想不起来。” “陆佳!”曹玉娘补上一句,我倒是也看不出她的表情。 “冯家的小姐和夫人还在么?”我当然记得想方设法从现实中把药带到明朝,为的是什么。 “在的,张玉没有让军队sāo扰老百姓。这座宅子也不过是被征用了前面的正厅,冯老夫人还有她女儿住在后院。好在有黄子宁这小子顶着,他们一家才没有被杀头,听说这个冯府的老爷冯泰可是在惠帝手底下做礼部侍郎呢。” “山娃呢?” 我一问出来就知道自己错了。看他们的表情,一瞬间从我醒过来的高兴中黯淡下去。山娃是凶多吉少了。 我回到现代呆了一个周,就在明朝昏迷了一个周。其实我昏迷的第二天,济南城就被张玉攻下来了。冯福到底是将那个救命的花炮放到了天上。张怀顺和山娃带着我的小队在城外紧张的等着,看到花炮便往北城门冲。在城门口正遇上冲出来的黄子宁和曹玉娘。带兵观望的王聪见黄子宁从城中冲出,也令手下士兵涌向北城门。他们绝无攻城的打算,更没有张玉攻城的命令,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山娃见那道石门就要关闭,我还倒在城门内,居然冲上前用肩膀扛起了千斤重的闸门。守城的南军士兵拿刀砍拿枪捅,山娃也没有将石闸放下来。再看见城外的北军像cháo水一般涌进来,个个都吓破了胆,一股脑的往后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北军攻进城了,没多久整个北门就已经没有一个守卫了。 一个石闸实在太小,一次顶多通过两人。张玉怕这里面有诈,也没敢让人从这里攻城。就算是派人进去打开北城门这么轻松的事情也没有人做。直到后半夜铁铉带着城中的守军和部分老百姓从南门突围了,这才派人进去把北城门打开。 济南城就这么戏剧xìng的被占领了。除了我重伤昏迷,山娃壮烈牺牲以外,整个北军算是兵不血刃了。听说张玉下令厚葬了山娃,让我在城中第二豪华的宅子里养病,也算尽了仁义。只是想到山娃为了救我,牺牲自己的xìng命,我还是觉得有些亏欠的。我想问问山娃的大名叫啥,可是张怀顺说他压根就没有什么大名。农村里出来的娃,往上倒三代也没有个识字的,哪能起什么名字。什么名字叫着顺口就叫啥。至于姓氏,张怀顺回忆了一会说可能是姓翟。 本来想自己能走动了,就赶紧去看看冯家夫人和小姐。那些珍贵的现代西药给晚了就一点用也没有了。结果冯家夫人却跑到正厅来看我。互相客套了一下,我就躺在床上跟她闲聊。我问她老管家冯福去哪里了,她说冯福让南军的头领给杀了。 济南城南军头领实际上就是铁铉。铁铉并不是不开窍的人,史书上说他一直在济南城周围转悠,拉拢那些散兵游勇,组织新的抵抗力量。他杀冯福无可厚非,只是我觉得冯福不该死,更不该是铁铉杀的。 历史上对铁铉的评价是很高的,说他有气节是英雄。但是真到了这个时代,加入了个人感情在里面,我就开始怀疑历史的客观xìng了。 “婉儿姑娘病情……”我得在她老妈这里证实一下那冯婉儿还有没有的救。 “哎……还是那个样子,大夫开的药也不知道吃多少了,好两天就又严重了。那药啊是断不了了。” 我有心把身上的药交给冯夫人,可是那些西药花花绿绿的,她见了还不说是毒药啊。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办法来。还是算了,等我能走动了,我随便弄上一碗草药,什么陈皮啊,金银花啊,草珊瑚啊,甘草啥的,再把那些西药放在里面化开了,多加点蜜糖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当然,那种胶囊,还要把里面的颗粒给倒出来。 “冯老妇人莫急,待我伤势稍好,寻几服药给小姐喝下,或许有些效果。” “哪里还敢劳烦牟军爷,能保住我娘俩的xìng命就已经无以报答了。”冯老夫人也是老来得子,一个儿子十几岁就让冯泰送到了军中历练,陪在自己身边的就这个病怏怏的女儿,“小女已经如此情况,或许死了还是个解脱。” 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只盼着能赶紧下床走动,好将那药给冯婉儿吃了。 冯老妇人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牟军爷,这军中还有女子么?那个曹军爷可是女扮男装?” “老夫人倒是慧眼如炬。不知您提起这个可是为何?”我心里一沉,这种女扮男装的勾当,我向来是不大信的。当然也没有影视剧里刻画的那样,让人觉得太假。一般行伍中的粗人是不太会注意的,也就是这种什么都经历过的老太太才会注意这些细节。 冯老夫人见我脸sè不善,赶紧解释:“牟军爷不要多心,老身就是提醒一下,我家老爷也在官,老身也明白这行伍之中不该有女子。若是让别人也瞧出来,恐怕麻烦。” “这大破济南城的英雄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一听就知道是薛仁。我听张怀顺说我们三个可是太风光了,就连那些副将参将都没有这么好的房子住。而且也杀了不少建文朝的大臣,却单单把冯泰一家给放了。就因为我们三个在城中的时候,得他们所救。 这家伙肯定是偷**不成反蚀把米,这会儿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冯老夫人,赶紧回吧,撞上小人可不是好事。” “那老身就不打扰了。” 冯老夫人起身还给我道了个福,这让我情何以堪,弄不好还会折寿。她一转身刚好碰上薛仁手下的两个士兵把们给推开。门是向里开的,差点就撞到老妇人的头上。 薛仁站在门口看着冯老夫人离开,然后走进我的屋子,有点咬牙切齿的对我说:“你小子命还真大,折腾了足足七天。我当你早晚挺不住,却不想老天不开眼啊。” “老天是不开眼,都没让我死在济南城里。”我不打算让他在这里呆太久,“薛将军来找小的有何贵干啊?” “我来看看我手下的得力干将,伤养的怎么样了。”薛仁笑得很yīn险,“我这一看哪,哎呀,牟武你的气sè可是差劲的很。明rì部队往南开拔,你如何能跟得上。” 明天就要继续南进了?其实也是,总不能打下济南就在这里呆着了。要一鼓作气,攻下南京最好。在济南呆了七天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我现在的身体有人扶着,站起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跟上部队行军的队伍,那就不行了。 我不知道薛仁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就躺在床上看他。 “前几rì搜城的时候,在一个药铺发现了老板珍藏的药丸,据说这治伤的圣药,千金难买。我心说正好,就给我们军中唯一受伤的功臣。”薛仁从身上掏出一颗药丸,红红的,跟小时候吃过的那种丸药差不多大。不过看起来油光锃亮,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用手给摸的。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一颗毒药。他可是恨不得我不得好死的主儿。我看着他把药丸递过来,不敢伸手去接。 “你可不能太早就死了,那多没意思啊。我们一路打到南京,时间还长。”; 第十七章 神秘军师 () 薛仁手上举着药丸,等我去接。 binhuo.com一开始还是笑嘻嘻的,没过多久,我猜他的手已经开始酸了,脸sè也变得yīn沉下来。 “牟武你该吃药了。”在关键时候,终于有人救场了。 曹玉娘端着盛草药的碗走进了房间。她见薛仁在,也不理,径直走到我的床边,把薛仁寄到身后。我看着薛仁又尴尬又恼火的将拿药丸的手收了回去。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每天给我喝的都是什么药,也喝不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草药煎出来的。味道肯定很怪,不光是苦。只要曹玉娘不在跟前,我肯定不会喝完。趁着没人的时候,我偷偷吃了几片阿司匹林和叫什么磺胺的抗病毒药。伤口要养,就得吃高蛋白的食物来补。好在每天的伙食都不错,冯府的厨子手艺不是盖的。 “曹轩,你可是我见过的唯一不愿意升官发财的兵。”薛仁扯了一下曹玉娘的胳膊,差点将她手上的药碗打翻,“大帅给你的把总都不做,偏偏要在这个地方伺候一个什长。你说,你是不是中意他啊?” 说完,薛仁哈哈大笑,笑的那叫一个yín荡。旁边他的几个手下也跟着yín笑起来。我不知道他们是知道曹玉娘是女的了,还是在他们的年代,搞基这种事情就跟男欢女爱一样正常。据说在古代,xìng取向什么的都很开放的。 曹玉娘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她也确实委屈。只是现在她知道该隐忍,不是为了生存下去,而是有朝一rì的复仇。 “难不成,你真是个娘们?”薛仁收了笑容,上前一步,想要扭过她的脸来看一看。 “薛仁,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了薛仁一声。以为是张玉,但是听声音不像,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还有谁敢直呼薛仁的名讳。 走进门的是一个青衫老者,有点牛栏山老道的意思。用簪子将一头的白发扎了一个发髻,下巴上的一缕胡子,得有十五公分那么长。我是很觉得这种留长胡子的人不卫生,吃饭的时候那些饭菜难免不沾在胡子上。 “罗先生,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没想到薛仁居然恭恭敬敬的迎了出去。 罗先生?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军中还有一个罗先生,居然让一个将军低头哈腰的。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只许你薛副将来探望,就不许我罗逸来慰问了?”这个大人物原来叫罗逸,见他满脸笑眯眯的,不像是yīn险之辈,反而很具亲和力。我看他一眼就觉得他是那种可以信任的人。 曹玉娘拿着还剩一小半的药碗,趁机退下去了。薛仁的几个手下也很知趣的跟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我跟薛仁还有那个罗逸“老道”。 “敢问先生……”我坐在床上,冲着罗逸一抱拳。 “哦,方才我也说了,我叫罗逸。是咱们先锋营的军师。” “军师前来,属下未曾远迎,罪过罪过。”我也不知道告罪的说辞是不是这样的,反正觉得这么说挺顺溜的,就说了。 “你为大帅拿下济南城立下奇功,何罪之有。照理说,老朽该向你下拜才是。” 这个罗逸说话当真是客气。也不知道他怎么树立的威信,让薛仁都低声下气的。看样子他也不是那种很有威严的人呢。 “军师言重了。不知军师找属下有何吩咐?” 从来没打过交道的人突然到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嗯,薛仁,明rì一早大军就要启程去泰安,你怎么不去布置一下?”罗逸开始往外赶薛仁了。 薛仁也听话,跟罗逸道了个别,瞅了我一眼就走了。罗逸在确定没有人听墙根以后,这才将门关好,反身走到我跟前。 “牟武是吧,伤怎么样了?” 其实我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和急切,有些东西到了一定程度或者特定的环境下就会没办法掩藏。可是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先说两句客套话。 “军师有话直说便是,我的伤并无大碍,只是明rì随军出发可能过于勉强。” “那好,我今rì来,问你之事,切不可跟第二个人提起。” 这货还真是疑心病重,先前挺好的第一印象,现在开始慢慢打折了。我能怎么办,只能点点头啊。 “rì前听黄子宁说在城中跟一个武功高手过招,差点没命。你可见过那个武功高手?” “见过是见过,不过当时黑灯瞎火的,虽然晚上有月光,还有两盏灯笼,也不能将那人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 我说的是实话,但也不全是。我当时可是仔细看过那个年轻人的长相。反正是跟我大相径庭。我还想会不会是我的哥哥,如果孪生兄弟相貌可以差别那么大的话。至少,如果现在来一堆人让我指认,我敢肯定自己不会指错。 “那你能大致描述一下他的相貌或者体态特征么?” “他跟我的体态所差无几,一身白sè长衫,纤尘不染。脸很消瘦,眉毛很浓,眼神有些飘忽。”我本来想说他有一张瓜子脸的,但是又怕罗逸听不懂,“不知道军师问这人有何……” “你也说黑灯瞎火,你又怎么知道他的衣服纤尘不染?”罗逸打断我的话。 “这个是凭我判断。因为在他跟黄子宁打斗之时,十分小心,尽量不让自己的衣服沾一点灰尘。那种姿势很是优雅。” 罗逸点点头:“你是聪明人,我今rì既然来问你了,就不妨对你直说。你听到的,全要烂在肚子里。那个年轻人当是我的儿子,罗世成。” 这不就是典型的老子打儿子么。而且还是你死我活的。 第二rì大军开拔,张玉亲下命令让我在济南城中养伤。曹玉娘也留下来,在城中照看我。一起留在城中的还有邢武阳和刘四通。薛仁派了两百近卫营士兵留在济南城,以防不测。他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黄子宁已经升官了,在近卫营中做了百户,张怀顺还有我队中余下的士兵也都跟着去了。他本来打算带队留下来的,可惜薛仁没有同意。 至于罗逸的背景也是听邢武阳说,我才知道。自从我跟他同病相怜之后,他跟我的话也多了起来。 张玉这个老小子,学战国时期的四公子,喜欢在自己府上养一些谋士。要说他一个武将,养那么多的谋士不管他有没有二心都是造反的罪过啊。好就好在他的那些谋士都是朱棣推荐给他的。张玉是朱棣的死忠,本来有勇无谋,朱棣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就让他学习韬略之术。这老小子不愿意看书,就说可以找谋士来教自己。朱棣也答应了,不过谋士都是他自己指派的。 张玉在外打仗,只带一个谋士,就是罗逸。这些都是邢武阳告诉我的,之前我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就连那个爱八卦的张怀顺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个罗逸,应该是他行事太过于低调,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第十八章 冯府内斗 () 在冯府里面,薛仁也安插了六七个人。看起来是在监视我们几个,曹玉娘说是想找机会把我们除掉。都说无利不起早,他杀了我们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就是为了给刘四通报仇?他们之间虽然交好,但也没好到穿一条裤子的程度啊。说句不好听的,哪天张玉死了,他们俩还不得争这个先锋军元帅的位子。到时候还得是个你死我活。 那么他想杀我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我还想不明白。好在,在这济南城,那些当兵的还不敢说想杀我就杀我。 不用过那金戈铁马的生活,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还是蛮舒服的。我趁着养伤的这两天,弄好了草药,让曹玉娘煎好了,我再拿过来把那些西药倒进去。搅和好了让冯婉儿喝下去,喝了几天,症状是没怎么有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复发。 我猜这些药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至于小孩子天冷喜欢感冒,转个肺炎什么的,那种医疗条件,运气好了就活下来,运气不好就死掉,也很正常。或许也没有办法根治,只能等她长大了,体质增强了,可能会好一些。 我已经快十天不吃药了,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这跟子弹的贯穿伤不一样,冷兵器造成的伤口要平整很多,也就容易愈合。冯婉儿的药,曹玉娘还在煎着。原本这种事情让他们冯府的下人去做就好,但是,我又要往里加西药。为了方便,我才让曹玉娘煎药。 我拿的药只够六次的量,但是他们就是麻烦,非得说九天才是一个疗程。也是看到那药确实有效,冯婉儿已经没有再那么歇斯底里的咳嗽了。咳出来的痰也没有了血丝。可能冯家人本着多多益善的想法,非要让冯婉儿喝够九天才行。要说草药,加多少蜜糖都是苦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哪里受得了。好在她听话懂事,硬是喝了八天。 第九天,曹玉娘还是上午煎药,到中午的时候,把药拿过来给我看。其实我已经两天没有往里面加什么东西了,只是这个过程必须走。我在屋子里多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曹玉娘的踪影。都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我也有些饿了。索xìng到厨房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顺点吃的。 厨房是单独出来的一个小院落。要过了后院,穿过一道围墙的拱门,可以看见三间稍矮的平房,那就是厨房了。还有一个柴房,里面堆满了柴火。 快到拱门的时候我心中就有些不安起来,因为我没有看到烟囱里冒出来烟。等看到冯府的厨子躺在厨房外面的时候,我脑子嗡的一声,曹玉娘出事了。 我cāo起一把劈柴的斧子,便走进厨房。 曹玉娘就那么赤身**的躺在砧板上,桌案上的油盐酱醋散了一地。她还在兀自挣扎着,嘴巴被一只大手给捂着,想叫也叫不出来。三个北军士兵,都**着上身,还有一个已经把把裤子也退到了两腿之间。 那脏兮兮的屁股对着我,让我气不打一处来。这帮畜生,跟rì本鬼子有什么两样。我趁着他们没有注意,紧走几步一斧子劈在那个光屁股士兵的脖颈子上。 我原本想着,这一斧子下去那家伙的脑袋非得飞出去不可。但是现实往往比预想的要糟糕一些。劈柴的斧子可能已经有些卷刃了。这一斧子只劈进了半个脑袋,而且还卡在脖子里拿不出来了。 剩下那两个按着曹玉娘胳膊的士兵这才“嗷”的尖叫一声,松开曹玉娘,往后跳开。被我砍中的汉子应该是脊柱断掉了,没了植物神经的支配,立马就失禁了。我离得近了,居然给淋了一裤子。瞬间整个厨房便散发出一股sāo臭。 我左手边的士兵,情急往后跳,却碰上锅台上,一个趔趄又一头扎了回来。我也是杀红眼了,cāo起桌案上的一把菜刀,顺势一个横扫。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刀刃划开皮肤肌肉脂肪。有那么一点点迎刃而解的阻力,还会让我觉得有一丝莫名的兴奋。菜刀失去阻力之后,我已经没法思考的大脑,却想着还要这么再来一下。 先前被我砍中脖子的士兵已经软趴趴的躺在地上了,我想着一鼓作气再把剩下的那个士兵给砍了,却被地上的尸体给绊了一下。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哪里抄起来一根擀面杖,横在自己xiōng前,挡了一刀。等我站稳脚跟,想要再去砍他的时候,他已经从慌乱中找到一点理智,隔着桌案绕到厨房门口,没命的跑出去了。 “救命啊,杀人了!”那王八蛋居然还敢喊救命,刚才无耻下流的时候怎么一声不吭了。 我冲着他的后背将手中的菜刀飞出去。毕竟没有练过,刀背击中了他的脊梁。没有扎进去,就是把他打了一个踉跄。 眼看着那个光膀子的士兵就要从拱门跑出去了,却迎面碰见一个拿刀的汉子。刀光一闪,那家伙已经身首异处了。 门口的汉子正是邢武阳。 刚才那个光屁股士兵脖子上喷出来的血,喷了曹玉娘一脸。可能她受了惊吓已经昏过去了。我走过去伸手把她脸上的血给抹了抹。不抹不要紧,一抹更吓人了,好在她自己看不见。我拍拍她的脸,把她叫醒。 她一醒过来,便直扑到我的怀里。手上能感受到她裸露的后背不知道因为害怕还是寒冷而瑟瑟发抖。我这才意识到,她还光着身子呢。赶紧把我身上的一件褂子脱下来给她披上。两次见曹玉娘赤身**,也没有好好欣赏一下。这次又是给她披上褂子以后才想起来,不过也只能在脑子里回忆刚才的香艳场景。 “牟武出来帮忙。” 邢武阳并没有进厨房,反而在外面喊我。这时候外面传来刀兵相接的声音,邢武阳跟别人打起来。最后那个侥幸逃到院子里的士兵不是喊了两嗓子么,在他最后的时刻还是把他同伴给叫来了。 邢武阳拖着他那还不太灵光的屁股以一敌四,慢慢就要退到院墙上了。我只能把还横在那家伙脖子上的斧子给拔下来,提着还带血的斧子又跟发了疯似的冲出去。 可是这次我就没有原先那股子狠劲了。斧子虽然在朝着人招呼,却好像害怕会砍到人一样。不经意间就有些缩手缩脚的,一点也没有减轻邢武阳的压力。 “牟武,你在干什么!”邢武阳又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一愣神的功夫,也不知道是哪个,一刀将我身上仅剩的那点衣服给划破了。我甚至能感觉到刀锋从我身上划过的冰凉触觉。 我不杀人,就会被别人杀死。这一点很好理解,现在也不是顾虑什么法律责任的时候。部队里学过的那些,现在真是派上用场了。当初那个锻炼杀人机器的地方,还是真把我锤炼了一番的。 斧子磕开一柄长刀,趁着拿刀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顺势斧子又劈了下去。长刀带着一只断手就掉在了地上。我根本就没有时间看那个士兵长什么样子,光听见他一声惨叫。我的斧子回的也算及时,砍在他脖子上,把他那一声长长的哀嚎给拦腰砍断。 正在我为杀了一个敌人而信心大增的时候,另一个士兵挥刀冲我奔过来。他跟前一个被我杀的士兵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就类似于雇佣兵和民兵的区别。刀在他的手里,似乎有一定的套路,或实或虚,或进或退,攻守之间还有一定的门道。 虽然依着一定的拳法套路也能抵挡一下,但是手中的斧子反而成了累赘。一个不留神,他手中的长刀就刺中了我右肩的肩胛窝,似乎连肩胛骨都刺透了。痛彻骨髓的感觉,这次可比在济南城北门口那回要真实多了。瞬间的疼痛让我眼前一花。 第十九章 卧底济南 () 刀善于劈,挑,划却不善于刺。他要是捅我的肚子也好,偏偏是直刺我的上半截,力道就不容易用上,这又不是剑。但是那刀太锋利了,还是刺进了我的肩胛骨。我左手一挥斧子,那人一时没有抽动手中的刀,只能松手后退。 刀留在了我的身上,他也退到了邢武阳的刀尖上。邢武阳虽然伤还没有痊愈,但是对付两个普通士兵还是不在话下的。 我想着,让我再疼昏过去吧,好让我回到现代。可是那钻心的疼痛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躺下。”邢武阳让我在满是横尸的院子里躺下。那个用作厨房的院子本就不大,躺五六个人还真是有点紧巴。 “你要把我身上的刀拔出来么?”因为刀还在身上插着,倒也没有流多少血。应该是没有碰到什么大动脉,大静脉的缘故。 “废话,你还打算留在里面啊?” 曹玉娘也穿好衣服,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她把脸上的血稍微处理了一下,其他还好,就是一双眼睛没有什么神sè。 “至少得给我打点麻药啊。” “还麻药,你当华佗就在你家呢。”邢武阳已经将一只脚踩在我的肚子上,“玉娘你按住他的胳膊。” 曹玉娘很听话的将我的胳膊按在地上,十根指头好像要掐进我的肉里。 “你把那根擀面杖拿过来让我堵着嘴。”我知道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往嘴里堵点东西,最主要的是防止突然的刺激,导致牙齿闭合把舌头给咬断。 武阳刚说一个好字,把在刀柄上的双手一用力,就将那长刀给拔了出来。剧痛的刺激倒是没让我把舌头咬断,而是让我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很快我又清醒起来,那种难以压抑的痛苦。 记得在我读大学出去实习的时候,赶上尿路结石。我原以为我的隐忍可以让我忍受一般的痛苦。但是结石痛起来那种感觉,就让我趴在那里起都起不来。现在疼痛可比结石要厉害好几倍。除了大脑还无比清醒,我整个身体都是拘挛的。 曹玉娘给我把伤口处理了一下,就开始帮忙打扫战场。醒过来的厨子和见打斗平息才赶过来的伙计见了院子里血淋淋的场面都跑出去呕吐了。 整个冯府就这么战战兢兢的过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就有一个小队的近卫营士兵到冯府。三天没有人跟他们汇报情况,他们也知道出事了。都是薛仁的兵,该来的早晚会来。 冯府大门紧闭,任凭那十几个人怎么敲门也没有人开门。里面的人严阵以待,外面的人气急败坏。这就像一个微缩的城池,守城的是些妇孺和两个受伤的士兵,如果我也算个士兵的话。就算我是个士兵,也是个右胳膊抬不起来的士兵。即便我是左撇子也算是半个残废。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外面的士兵不知道里面的虚实,而且他们十几个人对于攻一座微缩城池来说还是太少了。 从太阳升起来,直到rì头落山。门外面其实早就没有了叫嚣和砸门。毕竟那也是体力活,而且是很耗费体力的。不到中午他们就偃旗息鼓了,找了些吃的守在门口。我猜他们会打算把薛仁留在济南城的所有士兵都召集起来,不过可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是薛仁的亲信。得用尸体搭起来的路,如果没有必死的决心和信仰,没几个人愿意干。 傍晚的时候,从门缝往外看,他们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是埋伏起来了还是怎么地。照理说埋伏是很没道理的,毕竟我们可没有必要出门。在冯府呆上半年一年的都不成问题,只不过不能每天都有新鲜蔬菜而已。 没多久,外面就开始热闹了。原本已经快要空了的济南城,突然将就像过年一样。还是从门缝往外看,这次我也起了好奇心,亲自跑到门口看个究竟。 就见一队队的南军士兵从冯府门前走过。南军和北军在军装上的差异就在于南军过于花俏,而北军则注重效率。那些过去的南军士兵也都是些散兵游勇,也就是人数在那里而已,真正打起仗来,都是当炮灰的主儿。 “铁铉回来了。” 历史上是这么说的,作为一个文官的铁铉,在被击溃的逃跑路上召集收拢那些散兵游勇,集合成一支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队伍,重新占领济南城,并且在接下来三四个月的时间里给了朱棣沉重的打击。这段历史很有名,铁铉这个老头儿也很有名。 “你怎么知道铁铉回来了?”曹玉娘问。 整个冯府,估计只有我跟曹玉娘知道铁铉这个人,或者还有冯夫人。 “我们不是在济南城中呆过么?”我胡乱解释道:“你也能看出来吧,只有铁铉这个老头儿,不愿意放弃济南城。” 对于我这样的说辞,曹玉不置可否。有点玄乎,说服不了人,但容易让人接受。 “那么外面的那些薛仁手下肯定已经没影了。”冯府的下人说:“我们是不是要出去迎接南军?” “想出去的人都得死。”邢武阳冷冷的回答。 曹玉娘一个姑娘家,自然跟这府上的人容易联络出感情,她可能是看不惯邢武阳的冷漠,便回道:“邢武阳你不要这么绝情,毕竟是他们救了我们。” “不包括我。倒是我救过他们。” 邢武阳说得也是事实。 “他的意思是,我们北军,出去难逃一死。”我说:“但是冯府的人出去也难免一死,因为他们曾经收留我们。而且现在还跟我们‘勾结’在一起。” 我们现在还呆在冯府,等被铁铉的南军堵在府里,那所有人都得死。唯一活命的办法就是我们三个离开。如果能安然无恙的离开最好,而且这样可能铁铉也不会为难冯府的这些老小。 我们三个换了老百姓的装扮,趁着铁铉刚回到济南城,还来不及秋后算账,趁着夜sè从冯府后门逃了出去。 是冯老夫人让我们离开的,还让我们把冯婉儿一起带上。可能经历如她那么多的老人,可以一眼看穿,铁铉就算是为了稳定民心或者振奋军心,也不会放过冯府上下。城门口已经戒严了,只允许南军士兵进入。想连夜出城是没戏了。两个伤员带着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老百姓都从家里出来,夹道欢迎南军士兵。这样的场面类似于解放军进城,只不过解放军会做场面文章,把队伍搞得整齐划一干干净净的。南军就不行了,还是那么邋遢,逃兵范儿,不过jīng气神儿上是好多了。 我们就夹杂在欢迎的队伍中,借着各种张灯结彩,想看看铁铉在哪里。 “nǎinǎi!”还是小孩子眼尖,冯婉儿在混乱的人群中居然看见了冯老夫人。 我抱着冯婉儿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正看到冯老夫人和冯府的家眷下人都被绑着跟在南军队伍里。虽然是晚上,他们老百姓的装扮和五花大绑也是很突兀的。 冯婉儿哭着喊着要找nǎinǎi,曹玉娘只好伸手将她的嘴捂上。没想到铁铉这么记仇,而且这么快就知道冯府变节,保护北军的人。这种桥段有点像八路军赶跑了鬼子,开始跟投靠鬼子的地主算账。真是太快了,那些士兵还没有进完城,这边的清剿工作已经开始了。 其实老百姓都没有办法,手无缚**之力,只能谁上台就听谁的。铁铉也知道这个道理,能没有了老百姓,也要让老百姓知道害怕。那么就拿当官的家人开到,你当领导的变节,就得死罪。 好在这个晚上是不会杀冯老夫人他们的。 第二天一早,济南城就恢复的跟正常城市一样了。这是铁铉摆的一个姿态,让百姓放心。我们也能跟着不算长的出城队伍混出城去。 铁铉不怕北军士兵乔装出城,他倒是怕北军的士兵不出城而是留在城里当间谍,给他捣乱。 在城门口的时候,我把冯婉儿交给邢武阳,让他带着曹玉娘和冯婉儿一起走。我要留下来。 “你留下来送死么?” 曹玉娘见我不想走,就慌了。邢武阳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们都走了,冯家人就得全死。”我说,“我回去把冯家的人给换出来。” “你果然是回去送死的,”曹玉娘急着说,“我跟你一块回去,要死一起死。” 邢武阳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所以很快我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看着他们三个出了城,我才转身往知府衙门门口赶。正午时分铁铉要在衙门门前处斩冯家人,我要赶去救他们。 其实我留下来是早就定好了的,不光是为了救冯老夫人他们,最主要的是为了那个白衣儒衫的年轻人,罗逸的儿子,罗世成。 第二十章 法场救人 () 我赶到知府衙门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衙门前面的空地可比冯府的大多了,黑压压的全是人。我在济南城养了快一个月的伤,也不知道城中还藏着这么多人。铁铉果然是个好官儿,至少在老百姓和南军眼中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可以看到临时搭起来的平台上站着铁铉、罗世成,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中年人。 铁铉的脸sè显得很苍白,可能是这些rì子一边逃亡还要一边归拢被打散的南军士兵给累的。罗世成是一身白衣短打,不过要比之前的装扮干练了许多。至于那个中年男子,看上去跟铁铉地位应该差不多,铁铉对他可是客客气气的。 台上并没有预期的“犯人”,这个点儿了,应该已经到了。就在我纳闷的时候,人群开始sāo动起来,我的肩膀被挤了好几下,伤口肯定是又开了,只是暂时没有渗出血来。肯定是他们被押送过来了,衙门大牢可不能就开在衙门里。 冯老夫人应该走在最前面吧,我心里想着。人群给“犯人”们让开了一条路,靠近人犯的开始指指点点,大声议论。我这一米七五的身高,在明朝的山东也不算高,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那边的情况。直到他们被带到台子上。 十几个人,有我认识的,冯老夫人和冯府的人,也有我不认识的,可能还有别的私通北军的朝廷官员吧。甚至还有被抓的北军士兵,还有刘四通! 这些rì子我都忘了还有刘四通也留在济南城养伤。旁边的北军士兵说不定就是留下来照看刘四通的。 张玉留在济南城的北军士兵应该差不多都跑光了,怎么单单刘四通被抓到了呢?受伤没跑得了?他也没伤到胳膊腿的,看样子也能跑也能跳的,不应该啊。再看他的表情,似乎有点别扭。 是了,那是得了痴呆症的人该有的表情。我的眼睛没有那么好使,隔得远了,看不清晰。说不定他嘴角上还挂着口水呢。 “各位乡亲父老,众位将士……” 铁铉开始发表演讲了,开这种批判大会,一开始总要走这个过场。显然铁铉目前是济南城的最高领导人了。他一开腔,整个场面就安静了下来,也把我的思绪给打断了。 “如今我铁铉受圣上护佑,重新回到济南城。将这座饱受磨难的城市从无道的叛军手中夺了回来。燕王朱棣打着靖难的旗号想要打到圣京,篡夺高皇帝留下来的基业。他带着虎狼之师,不rì便会再次攻到济南城。所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等为人臣为子民,虽然不足以伐无道,诛jiān佞,却可以坚守我们的家园……” 这也算他战前动员了。说的是挺慷慨激昂,就是有些过于迂腐了。毕竟朱棣也是朱元璋的儿子,凭什么就不能当皇帝。他们家里人的事情你非要搀和进去,还得站个队伍。可惜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所有的战争不论什么目的,都是成王败寇,他铁铉是站错队伍了。 不过话说回来,后人读历史的时候都是同情弱者的,这也是他能够成就一番身后声誉的客观条件。 我还以为铁铉说完话,那个中年男子也会补充发言一下。结果铁铉在鼓动完士气之后就开始将台上那些五花大绑的人的罪行。反正就是有点罄竹难书的意思。说了一大堆话,总结起来就是告诉大家,不要做二五仔,不能两面派,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是很危险的。当然不站在他铁铉这边也是不行的,下场就像刘四通这样的。 铁铉甚至都没有要介绍一下旁边的那个中年男子的意思。可能是时间耗的太久了,中午饭都赶不上了。不行了,该我上场了。 “等一下!” 我原本打算喊一嗓子,之后就直接奔到台子上。武侠小说上不都是这么描写的,等我上去了,下面才开始小声议论,对我指指点点。可是因为伤口的疼痛,我这一嗓子并没有喊得太大声,以至于我身边的人都没有怎么注意。想再喊一次的时候,来不及了,群众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 “杀了他们”、“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都是这种看出殡的不怕殡大的瞎起哄,他们不怕看杀人,只要那屠刀不是挥在他们自己头上。 没办法,我只好把身上藏的匕首拿出来,一甩手扔到了台子上。匕首落在了刘四通的脚底下,把他给吓了一跳,脚往后缩了一下。靠近台子的人都看到了,慢慢静了下来。 “这东西是谁扔上来的?”罗世成眼尖,走过去拿起匕首冲着下面怒声问道。 这下整个场面都安静了。因为大伙儿都看到罗世成身后有几十jīng兵,个个都把刀给拔了出来。 “我扔的!”我喊了一声,怕他注意不到我。 “你是何人,上来。” 哎,本想着能风光一回的,结果被这个姓罗的给破坏了。他也是相当有自信了,敢让我上去跟他放对。真是狂的要命,他就知道一定会把我拿下? “你的记xìng可真是差的可以,还记得济南城被我北军占领前一rì夜里,偷袭铁铉铁大人的北军探子么?” 我故意在北军前面加上一个“我”字,要的就是强调我是北军的人。 罗世成略一思考,该是想起我来了。这可不是件小事,三个人就让整个济南城一夜之间失守。 “那rì因为台上的人从中作梗没有杀得了你们,今rì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就成全你。”罗世成把狠话都说的很有亲和力。我作为当事人,自然感觉毛骨悚然,旁观的人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他们可能因为罗世成而感觉我是咎由自取。 我现在就是在打赌,赌罗世成的宝剑在割断我的咽喉之前,铁铉会叫停。 最后还是我赌赢了。 “你叫什么?” “牟武。”我没想到铁铉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会问这种没有水平的问题。 “你一个人?” 这个问题应该先问的么,如果你怕我身后还有埋伏的话。 “我想,南京城中除了台上这些被绑着的,估计就剩我一个燕王手下了。” 铁铉就是一个文臣,根本就不懂的韬略。从问我这两个问题便能看出来。不过现在要的就是磨时间,让他相信我的话。我不知道能不能救下冯府的人,主要的是让他把我留下。见过这么打入敌人内部的么?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过说敌人也有些过了,我应该是中立的一个人,毕竟我不该属于这个时代。 “你是来救他们的?” “对,也不全对。”我得卖个关子了,把他的口味钓上来才能忽悠他。 “怎么讲?” “救他们只是捎带,我最主要的是给铁大人献上退敌之策。” “退什么敌?” “方才大人也说了,燕王朱棣借靖难兴兵,必然经过济南。而济南也是他必夺的要地。往北可以拱卫他的大本营燕京,南可以过黄淮而直指南京。如今讨逆主帅李景隆已经快逃过淮河了,等朱棣围过来,济南就是一座孤城。大人负责的就是军需粮草,应该知道在济南城中养这么多士兵要多少粮。” “大人如果放开一点,说不定还能毕其功于一役,把朱棣留在济南城。那么北军自然土崩瓦解。” 我这样一说,有对战争大势的分析,也有玄而又玄的展望。其实这些都是历史书上写的,但是放在那个时候就是高瞻远瞩了。 显然铁铉被我说动了,这是我老早就设计好的。他一个文臣自然比较喜欢纸上谈兵的学院派。他跟那个中年男子耳语了几句,便吩咐手下人把围观的群众都打发了。今天是不处斩了,具体时间待定,告示会贴在大街上的。 看样子有戏,我看冯老夫人和冯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那些北军士兵,倒是像癞皮狗一样,没啥表情,似乎死不死跟他们没啥关系。刘四通还是那么痴痴呆呆的表情,偶尔看我一眼,眼神也是迷茫的要命。 “把他一起绑起来。” 第二十一章 疯子刘四通 () 既然铁铉的“杀**儆猴”大计被我给破坏了,那回头再杀他们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刘四通被放出来交给我处理,冯老夫人年老多病,就让她回家呆着。其他人都被强制入伍,参加守城的工作。 我知道朱棣还有半个多月才能攻到济南来,所以在这之前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干。就算他来了,可能我也没有啥好干的。历史让朱棣走到济南的时候,自然就会吃瘪,然后就是灰溜溜的绕过济南再往南走。 刘四通跟我都住在冯府,还是住在前院。冯老夫人已经没有人照顾了,我便让侍卫找了一个中年妇女,专门照顾她。其实从冯府后门出来,穿过两条巷子,再过一条街就到了知府衙门。 我一般白天都找借口去知府衙门的,把刘四通一个人留在冯府。我也想通了,那家伙既然没有疯,一个副将不至于笨到能跑能跳却连从济南城逃出去都办不到。他一定有理由非留下来不可,就跟我一样。 其实在知府衙门也没啥事情。这个时候什么行政的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完全是战备的特殊时期。那些zhèng fǔ官员在铁铉的带领下,都去做统战动员了。我倒是认识了那个中年男子,叫做高巍。高巍以布衣入仕,自幼就通读程朱理学,所以也是个死脑筋。认定惠帝才是大明的正统,也算是朱允炆的死忠。 跟他聊了几次,觉得他是有些气节的,就是太过迂腐。也可能是我所处的时代跟他太不一样,现在的人都太“机灵”了。他原本主张惠帝推恩,给他的那些叔叔们一些小恩小惠,稳住他们。惠帝没有听,主要还是因为他人微言轻。 说实话,这个高巍也就是个学究,没有啥军事头脑的。不过这种人就是靠气节活着的,并且也能感染一部分人。让他们相信,必须反抗朱棣,守住济南保卫家园。铁铉一般情况下都是在四处城墙上的,身边有那个罗世成不离左右。 这两天济南城又出事了。其实说起来事情也不大。就是有两三个小孩子失踪。别以为那个时候跟在现在的天朝一样,信息那么发达出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就会被炒得沸沸扬扬。在明朝,除了济南城被朱棣给占领了,其他的事情都没法做到轰动。 但是铁铉对儿童失踪这样的事情就比较关注了。亲自带着罗世成和几队士兵到城中搜索。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哪能随便一查就查出来。而且铁铉心里肯定还惦记着济南城的城防,也不可能把心放在这上面。 果不其然,铁铉也是无功而返。 “牟武,你来分析一下,为什么孩子会接二连三的失踪。” 我哪知道这个啊,他真把我当半仙了。历史书上也没有说过,朱棣围困济南城的前几天,城中开始失踪小孩儿啊。这就跟鬼故事一样,谁会写在史书里呢。 “多个孩子失踪,不是单一案件,”我只能瞎编,“肯定是一人所为,或者一个组织所为。” 这谁都知道。古代也有绑架贩卖儿童的事情,而且比现在还要流行。现在家家孩子少,而且各家都当宝来供着,哪那么容易被拐卖了。古代拐卖儿童成功率比较高一些,而且孩子被卖出去以后用途也不像现代社会这么单一。 “不管怎么样,孩子被拐以后,根本不可能在济南城被卖掉。”这是对的,因为济南现在人人自危,任谁都没有心情去买个孩子,“而且几天前济南城就已经封了,没有人能出入。所以根本就没有拐卖孩子的理由。那就省一个理由,就是有人拿孩子自己有用。” “孩子有什么用?这个关口……” “失踪的孩子都是十来岁,做苦力的可能xìng不大。那只能是孩子身上的东西……或者是……” 分析到这里,我都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道理。脑子里突然就闪现一个念头,但是只是一闪就被我自己否定了。我先想到的是在现代社会中盗挖别人器官的那种案子。古代迷信愚昧,也有用童子做药引的,还有一些你想都不愿意想的。 铁铉也知道一些这种肮脏的事情,可惜到最后也没有能侦破这个案子。 这两天下过雨,地上泥泞不堪。这古代的石板路就是不行,一些已经开始松动的石板,踩上去下面就冒出一股黄水。稍不小心就会灌到鞋子上,那破鞋子透风透水,也没有个袜子,弄得脚冰凉。 虽然已经到了四月份,但是早晚还是很凉的。我怕冷,在知府衙门吃了午饭就回冯府了。冯府已经没有厨子了,做出来的饭根本就法吃,知府衙门的饭可就好吃多了。我闲着没事就过去蹭吃蹭喝,还可以跟几个旧官僚扯扯淡,他们喜欢听我胡吹天下形势,和南北军对战的情形。不过要是被高巍逮着了,他也愿意拉着你给你洗脑,什么忠义孝悌的意义。 回到冯府,太阳还老高,就是风有点硬。平时太阳落山,刘四通总会疯闹一阵,在自己屋子里哇哇大叫。不知道是不是阵发xìng的,这个时间见他屋子虚掩着,没有什么声音。 过去看一下,里面并没有人。老早我就预备着他不告而别了,所以也没觉得有多惊奇。在冯府上下找了一圈也没有见他的踪影。 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太阳已经发红了,刘四通回来了。他是从后门进来的,我猜他是趁着我到知府衙门的时候出门干自己的勾当。其实有一方面我也是为了躲着他,知道他装疯,还得陪着他演戏,得有多尴尬。 他应该不是张玉留在济南的内应,毕竟谁也想不到半路会杀出一个铁铉,他能收拾那么多的南军残余,并把它们归拢到济南城。完全是出于好奇心的驱使,让我想去看看他在济南城到底有什么yīn谋。 刘四通走过我的屋子时,见我坐在桌子边上,正从门口看着他。愣了一下,脸sè瞬间变了变。我能看见他那双乌黑的靴子上有星星点点的黄泥。 “你去哪了?”我问了一句,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没指望他回答。 他也没有让我失望,只是停下来看了我一眼,又走开了。他知道自己装疯的事情已经被我发现了,只是我没有揭穿他,他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接下来的两天,刘四通都没有出门,我早上去知府衙门,半途都会折回来,找个隐蔽的地方盯着后门。他肯定不会选择走前门,前门有南军士兵守着,虽然不限制人出入,但一个疯子要出去就没什么必要了。 第三天开始下雨了。等我看到地上被雨打下来的桃花瓣时,我才意识到,chūn天真的来了。陆佳最喜欢的就是桃花,而且最喜欢吃桃子。我还没有被车撞的时候,家里最常买的水果就是桃子了。她常说自己好养,让我捡到便宜了,因为桃子不贵,她可以一天不吃饭光吃桃子。 就在我看着桃花出神的时候,冯府的后门开了。刘四通开门出来,左右望了一下,确定没人看见以后,紧走几步,闪进一条小巷里。我也保持一定的距离,悄悄跟了上去。在部队的时候,学过追踪技巧,当然也就是些皮毛。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环境的问题,那点我还记得的东西,都用不上。 刘四通很是小心,虽然下着雨,他还是会用他不擅长的反追踪技术进行试探。好几次我都差点被发现,没办法,只好离他再远点。 可是我本来就方向感不太好,而且对济南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根本就不熟悉,所以没多久就不见刘四通的踪影。再不多久,我都差不多迷路了。 这种很失败的事情,虽然让我觉得不爽,但毕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没必要自己折磨自己,算了,就当出来散步了,找条自己有印象的大路回去。 谁tm这种天气出来散步啊。虽然我穿着蓑衣斗笠,可那玩意总没有雨伞雨衣靠谱,身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就算不湿,也很冷的。 马上就看见大街了,却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要躲了。” 第二十二章 夫子王省 () 刘四通见我想要躲开,居然主动跟我说话了。 “你终于不装疯了。”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失败。 刘四通应该老早就知道我在跟踪他了。这个时候居然主动现身,不知道为了什么。想杀我灭口么?不至于,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毕竟是我把他救下来的。恩将仇报的事情是常有,但是也要分场合的。他杀了我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现在的我也不是以前的鱼腩了,至少在我自己的思想里是这样的。那天在知府大牢里,两招打死一个比我还壮的汉子,让我信心倍增。 “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从你阻止杀战俘开始我就注意你了,真么想到能到如今的境地。” 我不知道自己在明朝的这些rì子,给周边的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或者触动。毕竟作为当事人,我对自己的行为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也没有机会想着静下来分析一下。 “你装疯留在济南城到底为了什么?” “跟我来吧,为了甩开你,我走了好多冤枉路了。” 看样子,刘四通很赶时间。我也收了心神,跟在他的后面,往前走。 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宅子门口他停住了。说不起眼,是因为周围成排的房子都是一个样子的。我就跟着刘四通往里走了,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建筑。等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都是一样的门,一样的门楼,一样的屋檐,一道墙皮。如果不从巷口开始挨户查,下次来你跟就分不清这次来的是哪一家。 刘四通敲了敲门,过了一阵也没有人应。 “敲大点声,外面下着雨呢。”我提醒他,其实完全是没话找话。 刘四通回头瞅了我一眼,不过还真的又重新敲了几下,下手重了不少。结果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我见刘四通开始紧张了。手扣着大门上的鼻环,一扭门闩。门自己开了,里面的院子不大,没有后院,正厅的门开着,能看见里面供案后面挂着孔夫子的画像。这是个教书先生的家啊。 房子不大,不用一分钟就把所有的角落都看遍了,根本就没有人。 “不好!” 刘四通转身就走,也不顾我还在旁边。我只能紧跟在他后面,在济南城里乱跑乱撞。他好像对济南城挺熟悉的,至少比我熟悉的多。不过这次他也抓瞎了,跑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找到目标。 “你在找谁?”我见他停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问他。 显然刘四通很沮丧,他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撒气似的摔在地上。刚才光顾着跟他跑了,也没有注意自己已经浑身湿透了。什么斗笠蓑衣都真的没什么用。 “你还记得,你们把我打晕那天么?” 没想到他还记得。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我看到那两个死去的孩子的情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我看到了都是罪恶。这时候我突然联想到这两天失踪儿童的事情,难道我在知府衙门时候闪过的那个念头是真的?刘四通这家伙留在济南城还真有这么龌龊的目的? “你这个人真是死xìng不改,当初我真不该把你救了。就该让邢武阳把你给杀了。”我是恶向胆边生,一边说一边拳头就冲他脑袋去了。 刘四通也不是省油的灯,头稍微一偏就躲过了我的拳头,反手拿住我的手腕,使劲一拧,我差点就被他拧脱臼了。好歹也是个副将,怎么可能一点料都没有。我赶紧抽回手,收了轻敌之心,准备跟他打一场。 没想到刘四通可没有心思跟我打,只是站在那里。这让已经摆好架势的我好没趣,又悻悻收了拳脚,跟在面对面站着。 “你也听到最近济南城开始有小孩子失踪了。”刘四通见我消停了,又开始说,“你当你看到的就是真的?没错,那些孩子都是被抓取供人消遣的。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整天装疯卖傻,还有心思去做这个事情。而且,我又没有那种癖好。” “那在济阳的时候,那晚上是怎么回事?”这下我就搞不懂了,那天难道不是他在曹家大院里弄了这些个无耻勾当? “南军有一个将领叫做谷柳先的,平时作威作福,无恶不作。”刘四通接着说,“他不好女sè,却对孩童有病态的癖好,特别是十来岁的男孩子。他喜欢折磨他们,直到那些孩子在恐惧和哭号中死去。” “你那天见的孩子早就死了,我带着兵过去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死了。还没来得及收拾,你的那个小队就闯了进来,硬说这事情是我干的。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到最后却把这屎盆子扣在了我头上。” 如果刘四通说的是真的,那这也太颠覆了啊。我到底该信还是不该信啊,不过看现在的样子,他是没有必要撒谎的。 “那你装疯卖傻留在济南城就是为了救这些孩子?”这不就说不通了么?他装疯卖傻留在济南,万一我不出现他不是就被铁铉给杀么。 “我不是为了救那些孩子。我是为了救一个先生。他叫王省。” 王省我知道,也算一个封建的卫道士。他是教书匠出身,本来还是在“山东省教育局”做官。当然那个时候的衙门不叫教育局。后来在济阳就自杀了。 “他不是在济阳就死了么?” 我一说出口,立马想到自己闯祸了。因为王省这个人并不高调,至少在北军阵营中不会太多人知道,弄不好,也就刘四通认识他了。我这突然说出他在济阳自杀的事情,岂不是把自己给出卖了么。 “你怎么知道王省的?”这时候刘四通也紧张起来。果然我不该知道王省的事情的。 “他在济南府当教谕,还是很有名的,铁铉跟他曾经都是国子生。前几天他得知在济阳身死的消息,我也是在知府衙门听铁铉说的。”我瞎编道。能不能骗过他全凭运气了。 好在这个时候刘四通已经有些急的不行了,也就没有往深了去考虑我说的话。 “那王省在济阳的时候并没有死。他本来是要死的,却被我救了下来。那天你们在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将王省秘密送走了。他是个倔脾气,宁死也不肯投降北军。我当时也是不忍杀他,一个好先生死了可惜了。” “那他怎么又跟那个叫什么谷柳先的人扯上关系的。” “等等……”刘四通打断我的问话,在雨中仔细仔细辨听起来。 我也屏住呼吸,想听出个子丑寅卯来。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什么也听不到。那刘四通倒是想听到了什么,看脸sè也变得高兴起来。就见他沿墙转了个弯,走到一座宅子门口,准备开门进去。我在济南城呆的久了,也见过这种结构的房子。应该也是地主家的房子,大门虽然不宽,却也是梁高瓦亮,门前的小狮子跟门墩大小相仿。开门就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有些厢房,供长工住宿,还有放rì常的农具,当然还有装粮食用的粮仓。走廊的尽头是个屏风,见了屏风往左拐或者往右拐,就能看见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里住的就是地主家人了。刚才刘四通就是听这家的墙根来着。 “你拿家伙了么?”刘四通从蓑衣下面抽出一把刀来。 这就要开打么?我真的没有心理准备啊。不过我也不是那种愣头青,出个门连家伙都不带的。伸手从腰上也把刀抽了出来。刀还是当初薛仁手下在冯府捅进我肩胛骨的那把。我觉得那刀挺锋利的,就留下了。 刘四通在前面耳朵贴着门听了听。再从门缝往里一看,也就有一根不算粗的门闩把门关着。他掉头对我示意,那意思是他把门撞开,我跟着一起冲进去。 我点点头,双手握着刀,开始紧张起来。 第二十三章 深院激斗 () “啊!!!”大门随着我的叫声被刘四通一脚踹开。 两名南军士兵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吃着什么。突然被踹开的门,以及门口出现的两个杀神让他俩一愣,然后快速站起来。我敢说他们站起来完全是本能反应,站起来以后第一时间他们没有躲,更没有反抗。 估计他们身上挨刀的时候,才会反应过来是有人闯了进来。两个人都是刘四通杀的,干净利落。我只是站在后面还用那个姿势举着刀。 不用指望这两个南军士兵死的无声无息,因为刚才踹门的那一声就够响了。我猜刘四通的想法是故意让屋子里的人注意到,然后就顾不得干那些龌龊事情,或者来不及将还没死的孩子杀死。我只能这么想了,凭刘四通的智商,不能不知道隐蔽的道理。 从门口到屏风的距离大概有二十五米。我俩还没有跑到一半,已经有两个南军士兵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他们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摆开了架势。肾上腺的分泌,让剩下的十五米,仅用了两秒。 我终于发挥作用了,帮刘四通挡下了一个南军士兵。刚才刘四通只用了两刀,这次他用了四刀。 转身绕过屏风,院子里有三个南军士兵,正屋的门口站着一个裸着上身汉子。那汉子也算有几分俊俏,只是两只眼睛显得有些yīn险。他应该就是刘四通说的谷柳先。这个名字蛮文雅的,配上他的容貌,就应该是穿着长衫,手握诗卷的文人。 “你个疯子,现在怎么又不疯了?”谷柳先说起话来,声音很细,有点像明清时代的伶人,“当初就该让手下弄一桶夜香,让你吃个干净。” 说着他就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那声音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练过葵花宝典一样。我知道所谓的“夜香”,就是大粪,这家伙果然是口味重。 “你把王省弄哪里去了?”刘四通已经很愤怒了,根本就不用再激怒。他现在的架势就是知道了王省在哪里以后,这些人都统统杀光。 “王省啊,就在里屋,欣赏这香艳的场面呢。你要救就进来啊。”谷柳先又是一笑。越看越觉得妖冶。 “好。” 刘四通大喝一声就往正屋冲。我在后面是冲也不是,不冲也不是。那三个南军士兵,并没有拦下刘四通,而是直接举刀冲我过来了。 得,这下也省的冲了,人家直接找过来了。看来这个谷柳先很有自信啊,他手下的士兵对他也有信心,压根就不去帮忙。那我就值得三个士兵一起上么,有点抬举我了吧。 在部队的时候虽然也玩过以一敌三的游戏。都说了是游戏,拳来脚往的,往往点到为止,而且是怎么好看怎么来。跟现在你死我活的形势完全不同。 好在原理是通的,那就是不能让他们成品字形把我围在中间。那样凭我的经验完全就是顾头顾不了腚。见他们三个冲过来,我就往旁边跑,背靠着厢房的一间房门。要是流氓打架,现在就可以抓住那个最弱的那个,往死里打,打死都行。把后背留给剩下俩,让他们打上几拳也没有大碍。一般情况下剩下俩小混混看到同伴快被打死了,也就怂了。 现在手上拿着刀呢,这一手根本就行不通。他们三个不敢随便进攻,我也不能胡乱挥刀。这种对峙的场面让我很不适应,没多久就开始jīng神不集中了。 刘四通跟谷柳先打得并不轻松。他是武将,实战经验丰富,毕竟不是很懂武功。在战场上可能他非常神勇,但是到了这种小地方的单打独斗,而且也没有战马,他就不占优势了。那个谷柳先要是穿上一身白衣长衫,那不就是帅气版的罗世成么。身法灵动,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也练过辟邪剑谱。他手上拿的也是一把宝剑,跟他很配的样子。在他面前,像刘四通这样的,就配拿上一把又粗又笨的大刀。 我也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有个眼尖的小子就看到了。也来不及招呼同伙,怕被我看见,自己抬手用刀来扎我的腋下。我看见他的进攻是迟早的事情,也不难躲开,就是仓促间样子不太好看,不是很从容。 这一动,那两个士兵也跟着一起欺身而上。我当然跟最先动手的那个士兵甲对攻,他在我的左侧,那我也靠着后面的门和墙往左跑,让右边的士兵乙和士兵丙没机会从我后面攻击。不过那个士兵甲也不是笨蛋,他也贴到墙上,跟我对打,又把我给逼了回去。 这下又得防着士兵乙和士兵丙。也就一分钟多的时间,我就开始力不从心了。肩胛骨的伤又开始疼了,我躲避的速度慢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士兵乙还是士兵丙趁机在我右胳膊上划了一道。火辣辣的疼了一溜,这种疼痛让我怒火跟肾上腺素一起狂飙。我靠着激素的刺激,不要命的去砍那两个。 但是士兵甲根本就不给我什么机会,一刀又把我给捅了回去。我为了躲那一刀,往后退的猛了,结果把身后厢房的门给撞开了。脚后跟磕在门槛上,重心一失,我就倒了回去。士兵甲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刀捅了个空不说,他也不由自主的往前闪了一步,正好碰到我的脚,把他也给绊倒了。 我也是下意识的,左手举刀,正对着他的xiōng脯。前面说过那把刀很锋利了,这次也得到了验证,士兵甲只能看着我的刀把他扎个对穿。而他的刀在距我的脸五公分的地方刺到地上。 厢房的门自然没有正屋的宽敞。我们俩就这么脸对脸躺在门口,士兵乙和士兵丙一时间还没法冲进来。 我从刚才的侥幸回过神来,一脚把士兵甲从我身上踢开。那家伙又仰着躺出了厢房。我趁着士兵乙和士兵丙伸手去扶士兵甲的空当,起身把厢房的门给关上。 这下可以喘口气了,就剩两个了,可比以前容易对付多了。先胡乱扯了点布,把伤口包住。其实根本就包不住,那么长的一道,好在并不深,没有看见肉翻出来。外侧胳膊的浅表血管也不多,我知道流血流不死人,就没太在意,就是那挥之不去的疼痛让我想要抓狂。 外面的两个士兵开始哇哇乱叫了。内容无非就是让我有种的就出去,傻瓜才出去。还有就是非要抓着我,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一类的。我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么?被他们一激我就傻乎乎的跑出去了? 他们不敢进来,是因为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反正我跟他们耗得起,到了晚上他们必须返回军营。而且外面还下着雨呢,他们会冷的。其实这厢房里面堆了很多柴草还有一些破木箱子。要是他们弄几个火把,就把我给逼出来了。但是,就因为下雨,他们不太能找得到现成的火把。当然,前提是他们有那个脑子想到火攻。 不知道是他们真的还早不到足够把厢房烧起来的火种,还是根本没那个脑子,反正是没有一点火星从外面飞进来。倒是有几块石头从纸糊的窗户外面飞进来。这让我更加安心了,他们也就是会这种手段了。我仔细听了一下外面的情况,除了雨声,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至少刘四通跟谷柳先打斗的声音是没有了。 完了,刘四通这个高手都被干掉了,只要他谷柳先倒出手来,我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故事也是这么发展的。突然间厢房的门被撞开了,就跟刘四通踢开大门差不多。一个士兵,冲了进来,我也不知道是士兵乙还是士兵丙。反正他进来先是要适应里面的黑暗。我就趁这个时间,把手里的刀捅进了他的肚子里。 我现在杀人真的已经有点可以不眨眼的意思了。也不是因为我杀的人多了,而是我还不适应这种比茹毛饮血强点的生活。我权当这是一场游戏,我只不过更加身临其境而已。毕竟我还能存盘退出不是。而且我也不知道在这场游戏里我到底有多少条命。 他也是不可思议的抓住刀身,这才看到我有些狰狞的面孔,应该是狰狞才对。我还没来得及把刀抽出来,就感觉脖子一凉。 这下真完了,我居然还有时间来心想糟糕。不过等我从脑袋的空白中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脖子虽然凉,但并不疼啊。谷柳先的宝剑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出来吧,天快黑了。” 其实现在顶多下午一两点的样子。只不过yīn天,显得黑。 那个家伙出来满足那种yù望居然还带着七个保镖,真是排场够大的。现在就剩一个了,给派出去看着门。 刘四通刚才是被打晕了,现在才醒过来,身上已经被绑了绳子,动弹不得。屋子里有三个赤身**的小男孩,缩在一团,早就哭的眼泪都干了。 “你说我杀不杀你。”谷柳先都懒得绑我,就让我在那里站着,“铁铉参政想让你帮忙击退朱棣,那你就很有用。不过我可不认为就凭你,能把朱棣的十几万铁骑给赶跑了。济南城早晚要丢,到时候这里面的所有士兵,包括你都得死。要多惨有多惨。” “你怎么在济阳的时候没有死呢?” “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不过你知道了真相,就得死啊。”这个谷柳先说起生死来,就跟儿戏一样,轻描淡写的。 “你说吧。” 第二十四章 牢狱之灾 () 我可不是破罐破摔。 现在就是他不说,我也活不了。看他那yīn毒的样子,对孩子都那么残忍,你当他还会有恻隐之心?而且引诱他说出来,一来可以拖延时间,二来也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你知道我的恩师王省么?”谷柳先指了指一个昏暗的角落,他要是不指一下,我还真看不到,“他可是王聪的亲哥哥。” 这个我真不知道,要说皇帝和王爷打仗,就闹得这些当臣子的也跟着妻离子散,兄弟相残。那边不是还有个罗逸和罗世成爷俩么。 “张玉带兵进了济阳城,原本我当是王聪搜城,结果没想到却临时换成了,这个刘四通。也该他倒霉。没想到让他撞上了我的好事。好在王聪的兵来的及时,你们自己人打自己人,我就趁机跑了。” 这还真是颠覆啊,倒是印证了刘四通的说法。那些孩子果然不是他害死的。但是王聪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哥哥在济阳城里,而且王省怎么又卷进了这种勾当里。不单单在济阳城,这到了济南城还是这个样子。 “好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让我送你上路。”谷柳先说,“你就是个好事jīng,能跑出济南城你不跑,反而留下来。你说帮铁铉打朱棣,可你是张玉的兵。我杀了你是为朝廷立功,还给朱棣锄jiān呢。” 现在要是还想不出办法来,我可真就让这个恋童癖给杀了。好在我已经二十好几马上奔三了,不然弄不好临死还要让人家**一次。现在能指望的就剩刘四通了,可他被绑的四平八稳的,我有心给他松绑,也躲不开谷柳先的眼睛啊。而且那家伙也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了,居然躺在那里闭起了眼睛。 “将军,杨贤带着兵已经到门口了。”那个士兵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终于有救了,我松了一口气,刘四通也睁开了眼睛。我气他不作为,一脚踢在他的肋骨上,疼的他直翻白眼。 “快,把牟武给我绑起来。” 原来谷柳先认识我。是啊,我在济南城这么一闹,还有几个人不认识我。他绑我是什么道理啊?我也是傻乎乎的就那么老老实实让那个士兵把我给绑起来。等绑好了,后悔了,也来不及了。谷柳先则进了里屋。 不好,我隐约感觉出了点什么。这个王八蛋是要杀那些孩子灭口。之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开始自责,但是有什么用,就算我提前知道了,也没有办法阻止他。刘四通显然比我知道的早一些,已经在那里呲牙咧嘴了。 罗世成,就是杨贤带着十来个南军士兵进来了。 “谷柳先,你在这地方做甚么?”罗世成站在院子里,跟谷柳先对峙,“方才有人通报说这里有打斗声,可是你在作怪?” 你很难想象一个人原本还趾高气昂,yīn险狡诈,突然间变得卑躬屈膝是何等的视觉和感觉冲击。就见谷柳先屁颠屁颠的跑到院子里,他的上衣已经穿好了。那个躬鞠的,至少有九十度啊。 “杨大人,我也是巡逻时候偶然路过这里,侥幸让我撞见了这个牟武和刘四通的勾当。他们暗中抓住小孩,逼迫他们做那苟且之事。只可惜末将来得迟了,那些孩子已经被他们给杀害了。末将只是将他们三个人犯抓到,正准备带到衙门让铁大人发落。” 还有这样的人啊,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我就要跳起来骂他的,结果被刘四通给碰了一下,拦了下来。我已经猜到他可能会反过来栽赃我们,没想到他真不让我失望。不过这个时候解释是没有用的,只能用清者自清来安慰自己了。 我们三个,包括王聪的哥哥王省,又被关进了知府大牢。这回可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清汤寡水都没有,就几个已经发霉的玉米面饼子,一桶连泔水都比不上的烂汤。我一天都没吃饭了,可也吃不下这些东西啊。 刘四通也不吃,他说这些吃了会拉肚子,不用两天就会虚脱而死。如果铁铉不放我们出去,这不就是死定了么。要么没饭吃饿死,要么拉肚子拉死。 我们把王省弄醒了,那老头儿也虚弱的要命。问牢头要了一碗水,让王省喝下去,过了一个钟头,他才慢慢恢复过来。 今晚上是要在牢里度过了,应该都过了晚上八点了,不会有人再来大牢了。牢里的味道我不是没有闻过,不过要闻着这种味道过夜,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好的定力,可以睡到天亮。 显然他们两个也没有这样的经验和定力。 “我说,刘副将,你怎么跟这位王省大人混在一起的?说一说吧,这漫漫长夜的。”我已经摸到刘四通的脾气了,便当先开口对他说。 刘四通瞅了我一样,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牟武先生,老朽见识过你的风采,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王省倒是接茬了。 要说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是有道理的。我听了王省的话,也是心里美滋滋的。不过脸上可要挂着。 “事情是这样的,”王省见我没啥表情,就盯着他看,便接着说,“真是惭愧,这个谷柳先是老朽的学生。不单书读得好,而且还有一身武艺。老朽在济南府任教职,本想送他去国子监,却赶上了朱棣造反,他也便应召入了伍。他杀敌英勇,没多久便当上了将军。” “谁曾想,这时候他的下流yù望开始蔓延生长。”王省说着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他……他居然要强暴我的学生,还是十来岁的孩子啊。” 王省说着,刘四通也开始认真听起来。其实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 “因为孩子都在我的学堂读书,他逼我就范,让他随意**。原本我死活不肯,他便要挟,将孩子全部杀光。我若是死了,那些孩子还要遭殃。” “你为何不告发他?”我问。 “兵荒马乱的,他一个将军就是天王了,我上哪去告啊。” 这道是真的。想告都没有地方,谁管啊。南军的最高司令李景隆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跑到江苏去了,还有空管手下**孩童的事情么。 “后来济阳的守军都跑光了,他却留了下来。他那病态的yù望已经无药可救了,他还惦记着我藏起来的十几个孩子。” 这事还真新鲜,居然还能跟吸毒一样,上瘾。居然为了那点yù望铤而走险。 “他自然找得到我。就在济阳城破的那一晚,他当着老朽的面杀了两个孩子。后来,刘副将找到了曹府,将老朽救了出来,还派人把我送出了济阳城。我本想一死了之,可刘副将好言相劝,才让我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原本刘副将能收拾了谷柳先这个畜生。没想到半路又有一队士兵把刘副将打伤。让他趁机跑了。” “逃亡的路上我遇上了铁大人的队伍,我跟着南军一路辗转又到了济南城。就在进城那一天,我又看到了谷柳先。我本想躲开,却让他把我给认出来了。无巧不成书,又碰到了刘副将,我也是拉着老脸求他再救老朽一次,却没办法被一起抓了。” 这当真是挺巧的,就跟冤家似的,总是碰见刘四通。刘四通碰上他也一定倒霉。 “老朽大小是济南府的官儿,就这么稀里糊涂给放了,刘副将却只能在那里装疯卖傻。还差点就被斩首示众,多亏牟武先生搭救。”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有时候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就是很多冤假错案的根源。弄不好,我们三个明天被杀了,也是一宗冤假错案。不过没有人会知道罢了。 “那到了济南城,你可以到铁铉那里告状啊。” “怎么告啊,他也不用杀我了,前几rì他才告诉我,我的弟弟王聪就在张玉手底下做参将。” “那么说,在济阳的时候你还不知道你的弟弟也跟着北军到了济阳?”我问。 第二十五章 朱棣来了 () 王省直到了济南城,才知道自己的弟弟王聪跟了张玉,帮朱棣打朱允炆。在济阳城的时候,这哥俩也算是擦肩而过。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济阳城的时候,王聪怎么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城里。然后私自派人巡逻,暗中找寻他弟弟的下落。他要在别人之前找到王省,好救他一命。现在回想起来,黄子宁带队,就想收到线报一样。他是径直走到曹家宅子的。 到现在为止,知道那晚曹家宅子猫腻的也没有几个人。王省和谷柳先是当事人,我跟刘四通是无意间撞见的。曹玉娘是受害者,邢武阳应该不知道实情。王聪想知道他哥哥王省的消息就一定是有人暗中通报。那么,就只有谷柳先有动机和可能向王聪告密了。 可他是南军将领,不可能派人,更不能亲自到北军阵中联系王聪。那就剩下一个可能,就是北军里面有谷柳先的人。 有些东西想多了也不好,特别是到了后半夜。因为一些生理上的愿意,谁也没有心思再讲话。当谈也没有人睡得着,我也不知道他俩在想着什么样的心事。 好容易挨到天亮,我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了。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一次chūn运期间去南宁的经历。在火车上连个坐票都没有,到处都是人挤人,呆在车厢门连动都不能动。闷了一晚上,那污浊的空气,想要睡觉却又睡不着的痛苦,跟现在是异曲同工。 我知道这已经是好的了,至少还能在一个牢房里安坐着聊聊天,没有牢头狱霸的打扰。这要是“正规”一点的,说不定一夜下来我要被打得死去活来好几回呢。死去活不来也有可能。 我好像又看到了陆佳,她好像被生活折磨的面黄肌瘦。我想要去摸一摸她的脸庞,却怎么也够不到。我往前跑,她就往后退,就只差那么一步。 就在我着急的要跑起来时,被人推了一把。然后我就一激灵醒了过来。推我的人是刘四通,他示意我往牢外面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还是坚持不住睡着了。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这才感觉到牢外面乱哄哄的。 “出什么事了?”我问刘四通。 “牢头,牢头,”刘四通也不知道,他扯着嗓子问守大牢的南军士兵,“外面闹什么呢?” 这一喊,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南军士兵走过来,瞪着眼睛吼道:“喊什么喊,作死啊!就该把你们这几个败类直接拉出去剐了。留在这里还得让爷伺候着。” “朱棣来了么?”我爬起来问,应该仈jiǔ不离十了。 “废话,朱棣的排头兵已经能把箭shè到墙头上了。我们可没有功夫在这里陪着你们这些畜生。” 要是朱棣的弓箭手真的能把箭shè进城了,那城上的守军早就把他们shè成刺猬了。我估计是朱棣的先头部队已经接近济南城了。顶多是南军放在城外的探子看到了朱棣的部队,回来通报了。该紧张起来了,虽然可能城里的人都还没有看到朱棣部队的大旗。 “把我们放出去,我要找铁铉铁大人。” 我想着现在应该是铁铉需要我的时候,毕竟我向他承诺了将朱棣赶走的。他现在应该派人将我接出去的。 可惜我错了,或者是我的运气没有上一次被关进这个地方时候好了。没有多久,守大牢的南军士兵都跑没影了,我们三个人只能面面相觑的坐在铺着枯草的泥地上。我心里在想着,要是他们真的忘了这知府大牢里还有人怎么办,我们到时候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饿死的。 在牢里是感受不到什么大战即将降临的紧张气氛的。太与世隔绝了。可能整个大牢里也就二十来个人,我放眼望去能看到的都是粗鄙男子,我也见过女犯人,应该不在这个“片区”。很多人已经开始sāo动了,他们不是因为害怕朱棣“解放”济南城,他们怕的正是被忽略,连为生存拼一回的机会都没有。 刘四通算是很淡定的了,靠墙坐着,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王省呢,纯粹是破罐破摔型的,可能死了对他来说还是一种解脱。要看着自己的学生被**,再被虐杀,他肯定感觉自己就是同犯,助纣为虐。对于这个封建脑筋来说,真的是生不如死。 一般见不得人的事情都要晚上干。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么。 应该算是连着两天没有吃饭了,我都快饿晕了,再加上牢里面污浊的空气,我算知道这种地方为何死亡率那么高了。到了傍晚,王省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给他喂了点还算赶紧的水,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我还好一些,这些天好吃好喝的,还挺得住。刘四通年纪大,但是身体素质好,也没有问题,顶多是没有什么力气。 隐约听见牢门外面有窸窣的响动。我从半睡半醒中回过神来,想要爬过去看个究竟,却被旁边的刘四通拉住了。 “怎么回事?”我几乎是用唇语说出来的。 刘四通也没说话,就用手掌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我擦,这也太狠了吧,把我们放了又能怎么样?非要赶尽杀绝,有意思么。外面的那些人大多是私通过北军的,仔细一想,这是有点当初国民党败亡时候残杀狱中地下党的意思了。 就像祖国让我痛恨残害地下党的国民党一样,我痛恨了,但是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而且他们做的也没有各种媒体描写的那么丧尽天良。所以现在我也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杀害大牢里的犯人。我是成长在新世纪的成年人,有自己的是非观、价值观和判断力。 不过我可没有时间来同情别人或者谅解别人。很快,外面就安静了,因为所有人都让那帮“不明身份的人”杀光了。 牢门被打开的声音,显得那么刺耳。我甚至觉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进来三个人,外面有三个人。他们很有自信么,三个人进来就够了。也是,都饿了两天了,再能打的汉子也架不住啊。我看不到捅向我的刀锋,却可以听到钢刀破风的声音。刘四通推了我一把,让我躲开了致命一击。 然后他的脚已经踢向了冲在最前面那个人的小腹。这可能是今晚上他们遇到的唯一反抗。虽然不是很剧烈,但是很突兀。那家伙捂着肚子蹲了下来,惨叫声让他生生压抑成了轻声的哼哼。 他手上的刀,正好被我捡了过来。凭感觉我把刀递出去,感觉戳在了一个小腿骨上。那种硬硬的,带点生涩的感觉让我兴奋起来。捅不进去,我就随手往侧面一划,就把他小腿上的肌肉给切开了。然后又一个人蹲下了,这次他想压抑也压抑不了了。 然后等在外面的三个也一起进来了。这下好了,本来牢房就不大,一下子挤进来六个人,想要施展也不那么容易了。 “蹲下,削他们的腿。”这是刘四通的声音。还是这个先锋军的副将经验丰富。他一直在让自己保持着能量,这个时候他还有力气对付六个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们用的刀都是军队里制式的兵器,现在我跟刘四通手上一人一把。那几个人太大意了,他们以为这些在大牢里受尽饥饿折磨的人都毫无反抗能力。今晚上的杀人灭口是他们做过的最简单的事情。 可惜,他们遇上了刘四通——刚刚攻占南京的虎狼之师的副将。我不得不佩服他超人的冷静和过人的胆识,最主要的是他临危不乱的审时度势。 开玩笑,这些都是扯淡,电视剧里的情节。我怎么可能对这个货崇拜到如此地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多砍几条腿。那些腿不是木头,不会在那里乖乖给我砍的。其他都是自然而然的,我们不会死,至少不会在这个yīn仄的牢房里,被几个南军的无名小卒给杀了。 经历了刚开始的紧张和害怕以后,我变得十分自信起来。就像我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里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六个南军中的鱼腩,被我跟刘四通给放倒了。刘四通想要将他们杀掉,却被我阻止了。 “给他们一条生路吧。如果还有人会救他们的话。” 我不是有恻隐之心,我想让他们在这里面感受绝望的滋味。就是我知道有人来杀人灭口时的感觉。 我想,那些在渣滓洞被残害的人,他们心中也完全是对国民党的仇恨。那些仇恨也足以让他们失去理智。不要相信所谓的宅心仁厚,两个完全敌对的阵营,根本利益的不同,就没有妥协的可能。所有的和谐都是你死我活前的虚与委蛇。 就像我这个历史的过客,在这段历史里也做不到客观一样。 带着还在昏迷的王省,我跟刘四通根本就跑不远。出了知府大牢,我们两个只能选择就近找个房子隐蔽起来。刚才的战斗也消耗了我俩几乎所有的jīng力。大牢附近的房子基本上都比较破旧,因为没有什么人会主动跟犯人住那么近,除非是图谋不轨了。 我们就是狼狈的逃犯,破门而入。那破烂的木门根本就不需要踹,稍一用力就推开了。黑洞洞的屋子里,看不清什么,但我知道里面一定有人。原本想打着火折子照亮,却又被刘四通阻止了。 “外面乌黑一片,你想把南军的士兵引过来啊。” 我怕绊倒,只能用手中的刀当盲公棍。在地上胡乱划拉了两下,居然碰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屋子里还有人! “有人!”我低声喊了一句,提醒一下刘四通。 第二十六章 朱棣围城 () “我知道,帮我把王省抬到床上。 你在这里看着,我到厨房找一些水和吃的。”他也知道让我干这些是不太靠得住的。 慢慢适应了屋子里漆黑的环境,眼睛也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些东西了。墙角瑟缩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应该是两口子吧,不然怎么会抱在一起。不应该啊,黑灯瞎火的他们怎么知道就是有人闯进来了?就算是闯进来人,不知道我们得战斗力怎么样,他们也不应该就这么没抵抗就投降啊,至少要喊两声救命么。 这让我又紧张起来,要不要把他们给杀了,万一出点什么幺蛾子,我们就有可能yīn沟翻船。 正想着,刘四通回来了。穷苦人家的饭能好到哪里去,比大牢里的强一点而已。水也是干净的。王省就是饿的,给他喝足了水,他便醒过来了。再就着水吃点干粮,一个时辰以后就能坐起来了。 这期间我一直暗示刘四通,要不要把墙角的那两个给干掉。后来他烦了,就出声反问我:“你杀他们两个有什么用?杀人杀上瘾了?连两个土埋半截的人都不放过。” 连三天都没有怎么睡觉了,实在太困了,我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压根我就没有什么轮流值夜的意识,刘四通可能以前有,毕竟他是慢慢升上去的将军,啥都经历过,可是现在也没有了。 我睡得早,醒的也早。醒过来发现手里一直抱着的刀没有了。果然坏事了,我四周摸了一圈,也没有摸到。刘四通还睡着,手里的刀还在。这下我才稍稍安心,但是原本在墙角的两口子没有了。 王省躺在床上,估计还在昏睡。我没把刘四通摇醒,而是悄悄起来找自己的刀。然后看看那两个人到底到哪里去了。 刀就放在床沿上。也没想怎么会在这里,拿着就往外走。外面的大门本锁上了,使劲推了两下没有推开。我又不敢使劲踹,只能回去找刘四通。 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泛蓝sè了,那就离如初不远了。 “带着王省,我们赶紧走。”刘四通醒过来就要赶紧离开。 屋里还是有些暗的,我推了王省两下,他没有反应,感觉身体硬硬的。一摸他的胳膊,冰凉! “王省死了。”我情急喊了一句。 “什么?”刘四通不相信,走过来确认了一下。 “怎么办?”我对王省没啥感情的,这个时候也没有多少哀伤。 “不能把他留下一起带走。” “人都死了……”我不要愿意,“要背你背啊。” “那留你做什么用?”刘四通突然脸sè就变了,手里的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就知道,刘四通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鸟。在危难的时候他能跟我好声好气的,是因为我对他有用。现在我想撂挑子,他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当然,我不一定会吃他那一套。我也冷冷的看着他,那意思就是有本事你把我杀了。王省还是要你背出去。显然时间对他来说,是耗不起的。我肯定跟他一样也没时间耗,我的优势就是我无知。我不知道在等着我的是什么样的危险。 最后还是刘四通妥协了,他收了刀,自己去背王省冰凉的尸体。王省枯瘦如柴的身体,估计也就九十来斤,刘四通背起来居然很吃力。到了院子里,我才看到他肩膀上血红的一片。应该是昨晚上受伤了。 我伸手把王省从他背上拉下来,重新扛到自己背上。他背上的伤不允许他做这种事情,但是他可以拿着刀作战。而卧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遇到突发情况,我反应能力和临阵经验还差的远。 刘四通一脚将大门给踹开了,一店顾忌都没有。我知道是王省的死激怒了他。 “快!他们要跑了。”这是我在门口听到的一句话,声音就从巷口拐个弯传过来的。 现在最理智也是最正确的选择就应该是从相反的防线跑路。但是刘四通却没有那么做,反而迎着说话的方向过去了。我站在门口时跟上不是不跟上也不是。 一只手的刘四通还是蛮勇猛的,至少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南军士兵都被他放翻了。 “你傻啊,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跑啊!” 我只能背着一个死人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 跑了两步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罗世成。这下不用跑了,我自己一个人都没戏,更别说还背着一个了。你知道背着死人的感觉么?估计没度过医学院没有解剖过尸体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当真是“死沉死沉”的,你一不用力他就往下出溜。不过我还是死命抓着王省的胳膊,不让他从我背上掉下去。 “牟武,可是让我好找啊。” 其实我觉得让这种人物记住我的名字,还是满激动的。这就是我多年来积攒的**丝范儿的真实写照。 “朱棣马上就要包围济南城了,你还有空找我?”我说,现在反抗是没有意义了,“铁大人现在肯定在北城门上,你不在左右护着,万一下面强弓shè出夺命箭。没了铁大人,济南城受不住半个月。” 我的意思就是现在抵抗朱棣部队要紧,像我这种没啥要紧的,还是放了吧,不痛不痒的。 “若不是铁大人让我来找你,我宁愿你饿死在大牢里。” “啥?”早不来叫我么,晚上还派人来清理大牢。万一把我杀了,那铁铉不就找不到我了。 “我那来得及饿死啊,”我冷笑,“昨晚上你们不是已经把大牢里的人都杀了么。” “我们为什么要杀牢里的人?”罗世成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我的推测都错了?并不是铁铉他们这些“高层”要求的杀人灭口? 可他们明明有监牢的钥匙,而且手上的刀也都是部队里的。如果铁铉都不知情,那会是谁要杀我们呢?可能,这次杀人灭口针对的不过是我们三个人而已,结果死掉的都是些倒霉鬼。 “呜……呜……”一阵号角的声音。 那得多大的号角,才能将声音传遍整个济南城。明朝初期军队就已经开始使用铜角了,几十根三丈长的铜角,一同吹起来,恐怕还是有这种气势的。朱棣在炫耀军力,也是在跃跃yù试,毕竟张玉在前面一路过关斩将,他在后面也没有什么硬仗好打。 “这么快!”没想到济南城已经被朱棣围起来了。 “他们两个要跟我一起走!”我见刘四通已经被捆了起来,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第二十七章 开打!济南保卫战! () 我算是明白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靠的就是人多了。 binhuo.com要说张玉的先锋军有七万已经够多了,那朱棣的十几万人,就应该算是人海了。 我站在济南城的北城墙上,看着下面一望无际的人海,还有战旗在风中的猎响都让我有些头晕。我相信铁铉也没有见识过如此的阵仗,看他起伏的xiōng膛便知道了。 朱棣肯定不希望花费太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将济南城打下来。兵不血刃最好了。不过济南城他是志在必得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 先是城下的北军,派出一个将领来喊话。喊的内容大致就是他燕王朱棣是要到南京勤王的,靖难么。然后需要从济南借道,让守城的将领开门。这就像个过场一样,有点类似于北军派人进城打探。说不定昨晚上就已经有人到济南城中打探过了。当然他们不可能从侧门出去了。张玉占领济南以后,就将侧门石闸的机关捣毁了,闸门便如何也打不开了。 城楼上的人自然不会理他。这些朱允炆的死忠,怎么能容忍一个叛徒大摇大摆的走进济南城。想进济南城,除非踩着我们的尸体。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因为是上午,风和rì丽的,朱棣不会马上就进攻,还有人困马乏么。攻城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先安营扎寨。我们在城楼顶上看他们生火造饭也没啥意思,还是先下去商议退敌之策。楼顶上的风不比楼下,还是挺硬的。 城楼底下有个前线指挥所,现在还没有到在这里办公的地步,所以还要跟着一干当官的回知府衙门。自从铁铉占领了济南城以后,我还真是跟zhèng fǔ机关有缘,两次进了知府大牢,其他时间大都在知府衙门。 在路上我一直想着,到底是谁要在朱棣进攻济南城之前将大牢里的人赶尽杀绝。如果单单是针对我们三个的,又是有什么目的呢?会不会是谷柳先,他见铁铉对我还是挺看重的,怕我们揭穿他的画皮,要来个死无对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最后简直就肯定是他了,用个成语来形容就是“疑邻盗斧”。 反正朱棣的进攻不是我需要担心的,因为历史不会因为我的出现改变,或者说我进入的历史还真是历史。 在城墙上我没有看见谷柳先,不知道他是因为心虚还是被派到别的地方守城了。这种无耻下流有怪异癖好的人就不该留他。有机会一定要把他除掉,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牟武,你可有什么好的对策?”在知府衙门门口的时候,铁铉便问我。 这有什么好对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当然我不能这么说。 “铁大人,朱棣白rì里自然不会攻城,今夜他会让先头军佯攻北门。自然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阵势。”我说的头头是道,“前锋军多骑兵,攻城是没有什么经验的。我们准备的箭矢流石充足,无需惧他。要紧的还是稳定城中百姓的情绪,当然,军士们的气势也是要鼓舞的。” “这怎么个鼓舞法?” “这个铁大人最拿手了,何必询问在下。”我卖个关子,打算告辞就走。我还急着去看看刘四通的情况呢。 “王省王教谕是跟你们在一起的?”铁铉提起了王省,肯定是罗世成跟他说了。 “王大人已经自刎身亡了。” 我不知道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自杀,反正我是没有那么大胆量的。要知道,在脖子上割一刀都疼的要死,更别说要割到能死人的程度。不过可能只要一闭眼一用力,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忍一忍也就有了,谁知道呢。 “这个我已经听说了。”铁铉神sè黯淡,这绝不是装的,“他与我同朝为官,在济南府跟我共事也两年有余。他是一个非常有气节的君子。” “如今的天下,本末倒置,混乱不堪,助纣为虐多,能洁身自好的不多了,王教谕算一个。” “铁大人更是不易了,不单单有气节,还有气魄。”这我是说实话,“一个文臣,却能坚守一座城池。” “我想去看看他,这战乱方兴未艾,想要厚葬于他也不现实。” “那就用火葬吧。”我随口来了一句。 “什么?”铁铉听了一惊。 “我乱说的,铁大人不要当真。” “恐怕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铁铉思索了一下,还是妥协了。 “王大人是万万做不出那种残害孩童的事情的……”我最后给王省辩解一下,其实还是我自己。 “这我自然知道。” 王省就这么死了,自杀。我是被带到了知府衙门,才看到他脖子上的伤口。一惊没有血流出来,苍白的有些触目惊心。尸体是在第二天火化的,之前铁铉还做了简短的演说,赞扬了一番王省的不屈气节。最后都尘归尘土归土了,这说不定还是他最好的归宿。 刘四通被安排在老早准备好的“战地医院”养伤。这个地方第一个患者居然是北军的将领,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讽刺。这里很多南军士兵把守,也是防止他再出什么情况。 “昨晚上想要杀我们的会不会是谷柳先的人?”现在我真的感觉他跟我是一伙儿的了,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可能就是早上他那句“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跑啊!”,让我好生感慨感动。 “你寻思着还有别人?”刘四通坐在简易床上反问我。 “那个……有可能是铁铉下令杀人灭口,毕竟大牢里都是私通北军的重犯,早就该被杀的。” “那他就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杀我们。” “这又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 “他们准备怎么处理王省的尸体?” “铁铉说明天火葬。” “哦……”刘四通沉思了一下,“你当真要帮铁铉跟燕王作对?” “不是我要帮铁铉,是老天要帮他。” 当天晚上朱棣果然发动了一番进攻。登城的云梯,还有攻门的巨木车,攻的有模有样。我站在城墙上却看得真切,虽然是猛攻,却没有章法,登城的和攻门的没有相互配合,而且负责掩护的也跟不上。 守城的南军只要用弓箭就能打退他们的进攻。到后面,弓箭手甚至开始追shè那些还冲在半路的北军士兵,还有已经溃逃的散兵。 “省着箭矢!”我不得不提醒他们。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要打两个多月持久战的概念。 终于尝到指挥千军万马的美好滋味了。我本想从弓箭手手里拿过一柄强弓shè上一箭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从来没有干过的事情,太容易搞砸了。还是不要得瑟的好。 忙活到大半夜,朱棣的攻城部队留下几百具尸体退到了箭矢攻不到的地方。我也很激动,这种没有什么危险的战斗,打起来就是让人觉得热血沸腾。要是两军交锋刀刀见肉了,我估计就吓得跑不动了。 我倒是没有见到朱棣,主要是我也不认识他。黑灯瞎火的,能看见在梯子上爬的人就不错了。攻城这种事情他不会放任自己的手下随意发挥吧。或者他是要吃一次亏才能真的认真起来。 朱棣是认真起来了。晚上的失利,让他白rì里更加疯狂。有了他的坐镇指挥,至少逃兵没有了。士兵的疯狂就是陆续有人爬上城楼,真正意义上开始了短兵相接。铁铉原本想要留在城墙上的,但是被罗世成给硬拉了下去。 本来我也可以走的,但是我脑子一热,决定留下来体验一番。我提着刀在城墙上穿梭着,看到哪里打得火热便往哪里跑。可是就是插不进去,人家都打得如胶似漆,根本就轮不到我。我只能往另一个地方跑。 其实战争到了这种地步,焦灼状态的厮杀根本就不需要指挥。所有的打斗都是为了生存,我找不到人互砍,就只好去招呼那些还在云梯上,没爬上来的北军士兵。感觉就像是蚂蚁窝里爬出来的蚂蚁,络绎不绝的。堵了这头起了那头。 电视剧里演的一个守城的士兵把云梯给整个推出去,上面的攻城士兵掉了一地。这种事情都是扯淡,我开始也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推一推的。且不说正在爬梯子的士兵用刀砍你,就算是没人砍,那几个人的重量也不是你说推就推得动的。 朱棣连着攻城五天,都是无功而返。总共死伤了得有两千人。我在这五天里,杀了四个人。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有的人作战勇猛,能杀十来个人。像我属于投机取巧的,捡了四个便宜。 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我现在谈起杀人来就跟谈吃饭睡觉一样稀疏平常。直到遇到那个女人。 第 二十八章 牟文?张乐乐? () 朱棣死也没有想到,济南城在张玉打下来一次以后,居然会变得这么难啃。 binhuo.com他硬攻了十来次都没有效果,只能改变策略。硬的不行来软的。 那要多大的臂力,拉开比制式弓箭shè程远一倍的硬弓。shè向城楼的箭并不是为了杀人用,而是将“宣传单”送到城里。那一天朱棣的北军总共往城楼上shè了一千多支箭,其中七八百支箭shè上了城楼。 箭头上都绑着纸条。劝降用的,小小的一片纸上,非常通俗简洁的写明白了厉害关系。有保证,有后果,软硬兼施。 “牟武先生,朱棣这一招该怎么破?” 铁铉在城楼上拿了劝降书,问我如何应对。 “铁大人无需畏惧,朱棣这只是缓兵之计。”我信口胡邹,“这千来张劝降书,尚不足以动摇我守城大军的军心。我们可以依样画葫芦,把劝他老老实实做王爷的书信shè给他就好。” “你的想法跟另一位先生不谋而合啊!”铁铉显得很开心。 “谁?”我关心的却是他说的“另一位先生”。 “哦,忘了介绍给你了,是太常寺的少卿牟文。今rì便让你们见上一面,有你们两个在,济南城或许真的能守上一守。” 看来铁铉一开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守住济南城。甚至到现在他也是没有多大信心的。而我内心的激动是没有人能了解的,因为我终于从铁铉的嘴里听到了“牟文”这个名字。我之所以留在济南城里,绝对不是为了罗世成,而是为了牟文。 张玉的部队离开后,有一天晚上,曹玉娘到了我屋里。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就连放在床边的两个烛台都显得暧昧。 “玉娘,你有什么事么?” 她原本打算留下来照顾我的,但是薛仁不许。我猜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看她的神情似乎有点不对劲,可没想到他把我堵在床边,一句话不说便开始自己脱衣服。明朝的服装没有现在这么复杂,三下两下,还没等我阻止,她就脱光了。 “玉娘,你要做什么?” 这事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主动投怀送抱的,电视剧里有的是。我不知道她曹玉娘是出于什么心理,突然间要委身与我。照理说,这种时候我不应该做柳下惠的,但是不明不白的便宜不能沾。 “你嫌弃我?” 我真没想到明朝的女子会这么直接,难道她们不学习三从四德么?朱熹程颐的思想到明朝也没断啊。 最后我也没有对曹玉娘做出那种事情,即便是她主动自愿的。其实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我身上的伤口还在疼。还不适应那么剧烈的运动。别把我想的那么玩世不恭,或者没羞没臊。我只能用这种嬉皮笑脸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说,她只希望朱棣占领南京的时候我能保全她的爹爹。也就是曹俊仁。我保护的了么?就算我在一路征战南京期间没死没伤,还平步青云也不见得能显赫到可以左右朱棣的决定啊。南京那么多官儿,朱棣杀得完么?当然,若杀三品以上的,还是轮得到曹俊仁的。 我能指望的人不多,她说。她的意思是拿自己的身体来换自己父亲还有三个弟弟的平安是划算的。曹玉娘还有三个弟弟,那三个弟弟是跟她是同父异母,但是感情跟她很好。 我只能答应她,尽量帮她。如果有机会的话。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晚她跟我说,她在济南城看见牟文了。 “牟文,牟武,难道你们两个是兄弟?”曹玉娘奇怪道。 “你说的太常寺的牟文真的在济南城?你在哪里见到的?”我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问道。 我之所以愿意在这个野蛮的朝代循规蹈矩的活着,就是因为“牟文”这个名字。每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我都激动不已。曹玉娘在某些方面把这当成了让我为她做事的筹码,从让我帮忙杀掉刘四通,到现在让我保护她的家人。那种被人抓着把柄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也是我现在恼火的一个原因。 曹玉娘有些被我过激的反应给吓到了。我估计她现在已经后悔跑过来投怀送抱了。 “我确定,你放手,弄疼我了。” 我本打算等薛仁的手下从冯府离开了我就让她带我去找牟文。可惜还没等到,铁铉的部队就冲进来占领了济南。这事情也就没有了下文。我最后没有离开济南城,一部分是为了救冯府的人,主要还是希望能在济南府找到牟文。 曹玉娘果然没有骗我,牟文就在济南城。我马上就能见到他,而且是铁铉引荐的。 可是史书上的记载,济南保卫战中并没有牟文这个人啊。跟着铁铉从城楼到城中,一路上我就在琢磨。不过话说回来,整个明朝初期靖难之役的历史里,也没有牟武这个名字啊。 不管了,该碰到的,总会碰到。 我第一眼见到牟文的时候,感觉这个人怎么跟我差别就那么大呢?我盯着他的脸,都有些看呆了,当然不是因为长得好看。以至于铁铉介绍完了,我差点走过去跟他握手。 “早听铁大人说牟武先生有经天纬地的奇才。今rì一见,果然气宇不凡。”牟文先客套的,“而且先生身穿军服,肯定在城楼上杀敌建功,这可是在下万分佩服的。” 他长得瘦高瘦高的,两侧的脸颊往下凹陷着,就像营养不良一般。偏偏他的骨架又很大,就显得更加瘦的怪异了。其他都还好,五官长得还算匀称,不能算美男子,也可以说长得不赖。 我照过镜子,知道自己长得跟眼前这个人天差地远。我比他矮一些,脸要圆一些,丰满一些。可能是因为当过兵的缘故,要比他壮实得多。 如果非要说孪生兄弟也有长得不像的。双胞胎在胚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可以分为同卵双生和异卵双生。顾名思义,同卵双生的,共用一个卵母细胞,长得肯定十分相像。而异卵双生就可以不像。可是也不能差这么大啊。我敢肯定这不会是我的哥哥,恐怕只是名字相同罢了。 “牟文先生过奖了。”我反应过来,他在恭维我,那我也要谦逊一下子。 “你们两个一个牟文一个牟武,当真是文武双全了。”铁铉在一旁也显得很兴奋。 “当真巧合的很,难不成你们二人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这是内子。”牟文把那女子带到身边,向我介绍。 “见过铁大人,见过牟武先生。”牟文妻子给我俩道了个万福。 “张乐乐!”这眼前的女子不是张乐乐又是谁! 第二十九章 儒生暮闻 () 我没有喊出她的名字。因为这是在明朝,我不相信穿越这种事情真的跟文学作品一样普及了。而如果真有那么相像的人,也只有孪生姊妹了。 牟文的老婆叫夏如梅,当然不会叫张乐乐。她到前面来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就被牟文支开了。可能是发现我看他老婆的眼神不对,还愣瞅了那么长时间。 “牟文虽身值太常寺少卿,不过他在书画方面的造诣也是不弱,堪比道子献之。”铁铉赞赏牟文。 “铁大人过奖了,牟某何德何能敢与圣者相比。” 他铁铉确实是吹牛逼,画圣书圣啊,你想超越就能随便超越的?我心里不屑,脸上可不能表现出来,就是着急铁铉这家伙到了牟文家里也不直奔主题,难道是看上了他家娘子? 说起来,那个夏如梅,不仅仅名字前卫,长相也是符合现代人的眼光。干净明快,眉眼周正,头发适合扎个马尾巴。简直跟张乐乐别无二致。那张乐乐就是不失书卷气又青chūn大气的美女。总的来说,这个夏如梅看起来就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 可惜了。 我在心里想着,被牟文的话给打断了。 “铁大人,我已经连夜誊抄了一百份的《周公辅成王论》,这也叫以其之道还施彼身。”他说着就领我们到他书房。效率挺高啊,昨天朱棣才把劝降信发过来,这边已经连夜将回信给写好了,而且还是批量的。 哎,太奢侈了,济南城已经水深火热了,这些酸儒居然还有书房用,会不会还有个书童专门磨墨啊。我收了心神跟着走进了那个还算挺宽敞的书房。 “牟大人贵为太常寺的少卿,该是京官,如何在这济南府有宅邸?”我心里老大不爽,就挑刺,“听大人口音也不是济南府人士。” 虽然明朝没有像现在一样寸土寸金,买套房子没有个三四百万拿不下来。这要换算过来,应该相当于在明朝用几万两白银买个三居室吧。就算明朝的时候人少地多,物价便宜,那这种装饰考究还带狗屁书房的宅子也要上万两吧,如果皇帝老儿不赏赐的话。 “这房子是老朽找来让牟文先生住的。”铁铉急忙解释。 得,这么大的一间宅子,倒是做出点贡献,看那沉甸甸一沓宣纸,用毛笔写一百遍《周公辅成王论》还真是不容易。 对于朱棣和铁铉飞箭传书的这则故事毕竟是野史演绎的而已,没想到还真有历史原型。话说回来,牟文的字写的还真不错。就在他俩讨论什么时候shè给朱棣比较好的时候,我无聊瞅了一下书房里挂着的牟文的作品。 说实话,我不是搞文艺的,那些字画我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毛笔字肯定写的比我好,我承认,有本事他跟我比圆珠笔。画画这种东西就是仁者见仁了,抽象派印象派啥的也不是谁都能欣赏。但估计谁都能画。 落款的地方我仔细看了两眼,什么“壬子年九月暮汶书于jīng舍”,还有一方朱红的印章,印着小篆。 这不扯淡了么,我赶紧又看看其他作品,落款都是一样,名字都是“暮汶”。 “你不是牟文?” 我说的声音有点大也有点急,把他俩都吓了一跳。 “我是暮汶啊。” 弄了半天“暮”不是那个“牟”,“汶”也不是那个“文”。他跟我压根就不能有半毛钱关系啊。那我辛辛苦苦留在济南城到底是为了啥? “牟武先生,怎么了?”铁铉手里还拿着暮汶辛苦写出来的宣纸。 “没什么,我当暮大人跟在下姓氏相同呢。”我也发现自己太激动了,赶紧握拳让自己冷静一下。不过脸上涨得通红,一时半会退不了。 “暮汶先生的姓氏在咱们济南府也是少见,可不是穆桂英的穆,”暮汶愣在那里老久没有说话,就铁铉在那里接茬,“若不是因为这个,还有你二人相貌相差实在太大,我还当你们二人是兄弟呢。” “我也不姓穆桂英的穆!”说着我忍不住拿起毛笔蘸了墨在宣纸上把我的名字写上。好在我的名字里没有繁体字,不然我就丢人了。其实……我那一手毛笔字就够丢人的了。 我还当他是我孪生哥哥呢。想一想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当初也怪我,怎么就没有仔细问清楚到底是哪个姓呢。要说我这个“牟”就够少见了,居然还有人姓这个“暮”。这他妈能是姓氏么?我可没读过百家姓,真不知道还有这么扯淡的姓。 我跟那个暮汶对望了一眼,都尴尬的笑起来。这会儿我已经把他祖宗十几代都慰问了好几遍,反正他祖宗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最后决定今天下午,吃了午饭就把那些文章用飞箭shè给朱棣。 其实这件事情虽然当时解气了,但是要是往深了一想,必定激怒朱棣啊。那帮书生过瘾了,可不知道要有多少士兵要跟着遭殃。 “铁大人,还有牟武先生,我跟内子商议过了,今晚上在我家吃个便饭。”暮汶在城楼上对我跟铁铉说,“内子亲手做的几个小菜,希望二位能不吝品尝一下。” “暮大人,您夫人怎么好自己下厨,这等事情不是下人做的么?哪好失了体统。”我这话说的有点重了,但是那家伙当着那么多将领和文官的面,就单单请我们两个,这不是挑起人民内部矛盾么。 “这个……毕竟山河破碎,哪还有什么纲常。”暮汶被我说的很尴尬,“内子xìng情冲淡,闲来无事喜好研究厨艺,也就随她去了。而且这兵荒马乱的,哪有那条件供养专门的厨子。” “既然是尊夫人的手艺,那老朽就却之不恭了。”铁铉倒是答应的爽快。 小老儿果然是图人家老婆去的。我就说这古代人民乱七八糟的瞎搞。 晚宴总共四个人,菜么有**有鱼,口味也还不错。我见那夏如梅拿着筷子夹了几口,便在那里坐着看三个大老爷们吃。我现在跟他俩一块装文雅就没有意思了,索xìng放开了就跟在军队的时候那样大口吃菜大口咽饭。 饭桌上摆着一坛女儿红。这酒有说法的,古来江浙一带女子闺房床下都要埋上一坛黄酒。待女儿出嫁那rì起出,便叫做“女儿红”。若女子未待出阁便中途夭折,那拿出来的酒便叫做“花凋”。后来慢慢花凋改成了花雕。 古代的酒自然没有现在的酒那么烈,喝起来甜丝丝的。他们敬我酒我就不论多少一口喝下。 “牟武先生可是在军中任国职?” 铁铉和暮汶两个人书生意气,臭味相投,把酒言欢根本就忘了旁边的人。夏如梅突然开口跟我说话,倒是让一直在吃饭的我惊了一下。 “我机缘巧合投到了张玉的帐下,做小小的什长。” “既然先生是北军,为何又在济南城抵抗燕王的部队?” 没想到这个妇道人家知道的还不少。话说她应该年纪还没有我大,因为环境和纲常让她活的过于压抑了。知书达理又怎么了,人家也可以的啊。 “受人所托,不忍济南城中百姓遭朱棣毒手。”我只能把自己的行为往高尚了说,不然一想起这个“暮汶”我就心里疙疙瘩瘩的。 “那如果开城向燕王献降,是不是能避免更大的伤亡呢?” “妇人愚见!他朱棣谋逆犯上,我等忠烈之士怎可向他屈服。休要说那投降的蠢话。”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暮汶却在一旁训起他老婆了。 照例说,人家骂自己的老婆,那是他的权力。我管不着,不过这时我却很看不惯。这让我想起了张乐乐,她那个高富帅的“未婚夫”,到时候会不会新鲜劲过了也这么对她啊。 不对啊,我不该这么想啊,张乐乐跟我就有什么关系了?我怎么这么不淡定了,不就是没有找到牟文么。 第三十章 找上门来 () 开城门投降朱棣也不是不行,但是谁能保证在他死伤了几千人以后,进了城能收束住手下不在济南城里闹事?而且济南城失守了,朱允炆又要怎么看?那些官员还不得被现任皇帝给灭了九族啊。 binhuo.com虽然在军事上失利,朱允炆要杀个把官员还是有那能力的。主要是朱棣没必要保护他们,特别是这一百份的《周公辅成王论》发下去以后,基本上就是不可调和了。 “尊夫人也是为了城中百姓,说说而已,暮大人何必当真。” 文人也不见得都有李太白的酒量,暮汶喝那点猫尿就醉了。 “妇道人家,怎知道身死国难的慷慨激昂。气节!懂么!” 铁铉也在一边相劝,不过偏偏起了反效果。那家伙反倒骂骂咧咧起来。 虽然他骂人的话也文绉绉的,听起来也不是很好懂,但是听多了也恼火啊。 “暮大人,你是文官,可知道前方将士的苦衷!”我一顿手中的酒杯,“远的不说,单单你shè到城下的一百份《周公辅成王论》,你知道能让朱棣发动多凶残的进攻?他朱棣打自己的侄子,凭什么让那些士兵白白送死!你道北军的士兵就不是爹娘生养的么?你就好随便屠戮!你说夫人是妇道人家,难道你就不是书生意气?说到你们书生的固执,可要比妇人之仁危险得多。” 我都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偷瞄了一眼夏如梅,见她正在盯着我,那眼神有一些异样。暮汶想要争辩什么,却被铁铉打断了。 “牟武先生,你是说朱棣不但不会被说通,反而会反扑?” “铁大人你说呢?他朱棣的劝降信你看了又是什么心态?” “那可如何是好?”书生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只是守城更加困难一点而已,可能铁大人不会见过战争会那么惨烈,会死那么多人。” 要说我,也没见过什么惨烈的战争。刚被张玉抓到军中那天晚上算是最惨烈的了。在后面就是在济南城城墙上见过的了。 “就没有解决的方法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灾难就不可避免,你只能让它减低到最小的程度。”我必须让我自己接受这一点,也要让他们了解这个结局,“当然,这几rì在城墙上的战斗也让我有些失去理智,我愿带领一支敢死队,趁夜sè潜出城,烧掉朱棣的粮草。这样,或许可以延缓一下他的进攻。” “不过这种伎俩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烧他粮草不是釜底抽薪之计,他必然会更疯狂的反扑。” 跟这两个书生我没有必要深思熟虑,顺口胡来的忽悠他们就行。铁铉确实需要一个军师,当然,暮汶肯定不行,至于我,只能算半个。 “怎好让牟武先生冒如此大险。”铁铉犹疑不定。我猜他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是担心我反水。毕竟我是从北军过来的,现在张玉手底下的编制还在呢,南军一点薪水都不给我发。 “大人放心,我既然身在济南城了,而且也杀过几个北军士兵。”我解释道,“如果我想跟朱棣里应外合,根本就不用如此,只消在南军中制造矛盾,制造恐慌,让他们相互猜忌,绝望就好。这点能力在下还是有的。” 至于这种能力到底我有没有我心里还真没底,不过话只能这么说,不然就达不到说服他们的效果。至于为什么我要上赶着出城偷袭北军,一个原因是我想找的人最后让我失望了,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说的可不是逃出济南城这么简单,没有了最后的动力,我甚至不想在明朝这个混乱的年代呆下去了。 还有一个原因,可能就是因为眼前的夏如梅。我总是容易将她跟张乐乐混淆,一不小心就会认为是张乐乐也来到了悲催的明朝。我没办法带她回去,那至少让她过得轻松一些。 暮汶最后醉的不醒人事了,早早就让他老婆夏如梅服侍着睡下了。朱棣果然在夜里就发动了疯狂的进攻,大有不打下济南誓不罢休的意思。大约有两万人在今晚参加了战斗,一直打到天亮。等双方的士兵看见城墙底下堆积如山的尸体时,这才停止了战斗。济南城的北城门上又多了两个窟窿,最终朱棣也没能将济南城攻破。 铁铉是被守城的士兵给叫走的,开战的时候,我们酒刚喝完。他上了济南城的城楼,这一夜就没有再下来过。他要在那里鼓舞士气,不然可能南军也撑不到天亮。 “牟武先生,你当真要出城偷袭?”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夏如梅送出来,问我。我只能点点头。 “我想问先生,济南城到底能不能守住?” 我能跟她说能么?她要问为什么,我就说历史就是这么写的?“守得住如何,守不住又如何?他们皇家的家事,无论结果怎样,结果都是我们遭殃。” “朱棣最后会打到南京是吧?城中的人都说将来燕王是要夺天下的。” “这个可不好乱说,不然你家相公又要生气了。”我开个玩笑,想让气氛不那么压抑,“朱允炆姓朱,他朱棣也姓朱。” “先生如此开脱,有些不像是这里的人。” “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济南府人。” “我的意思是,你好像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嗯?什么情况?难道她知道我的来历?还是她有超能力,能看出我是穿越过来的。 见我愣在那里没有说话,夏如梅又赶紧补充道:“先生勿怪,我只是随口说说的……” “额……我只是想说,你很像我一个故人。”我摆摆手便离开了暮汶的宅子。 外面天不算黑,城外的火光能把大半个济南城照亮。震天的喊杀声萦绕在整个济南城上空,感觉这就是一座鬼城。 虽然是四月份,晚上还是很凉的,特别是一阵风吹来,更是能冷入骨髓。这女儿红虽然喝起来没什么感觉,但是后劲很足,现在我都有些醉意了。 我要去找刘四通,看看能不能说服他。如果有他的帮助,我跑出去偷袭北军,成功的希望就要大一些。毕竟他要更懂得北军的编制,粮草的管理,还有朱棣的习xìng。 可能是刚才在他们家门口做的决定吧,我不再想着要逃离这个跟我无关的世界,就为这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子,不要对她的世界太过绝望。 刘四通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以后,便又搬到了冯府。我去看过他两次,问他有什么打算,他也相信朱棣一定会攻下济南城,到时候他就投降。说不定张玉还会收留他。 我走到冯府门口的时候才感觉有些不对,大门是开着的,里面隐约有灯光漏出来,间或还有兵器交接的声音。打仗次数多了,我对于这种打斗也敏感起来。抽出随身带的刀,我悄悄摸黑进了冯府。刘四通住在后院,打斗声音也是从后院传过来的。 其实我早该想到了,谷柳先怎么会放过我们。铁铉现在是没有空跟他算账,等到了秋后,我跟刘四通就是他的大麻烦。我看到谷柳先的时候,心里就满是绝望了。我不是没有跟他交过手,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估计罗世成在的话,可能还是他的对手。 也不能眼看着刘四通就被他们给杀了啊。谷柳先甚至不用动手,在旁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就是了。反正刘四通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用不了一会儿就该jīng疲力竭,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那还不死的透透的。 我蹑手蹑脚的靠近谷柳先,想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可惜我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他了。谷柳先回头看我的时候,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来得正好啊,牟武。省的我还要找机会杀你了。这些rì子你一直跟铁铉在一起,机会我都不好找呢。” 谷柳先非常写意的挡了我两下进攻,有点猫逗耗子的意思。去***,死就死吧,我开始不要命的进攻。痛快点,没必要婆婆妈妈的。 他虚晃几招,眼看着我就要撞在他的刀尖上,一柄宝剑却从天而降,将马上就要戳中我肚子的刀尖给荡偏了。我一个踉跄跟谷柳先擦肩而过,等回头的时候,就见一格白衣儒士仗剑跟谷柳先斗在了一起。 罗世成果然来了,当真是老天爷都不想让我死啊。 第三十一章 突袭 () 罗世成跟谷柳先过招,果然不一样。那感觉就像是在看武侠电影,两大高手的对决。当然,真动手打起来,都是拼命的招数,也没有那些什么内功乱七八糟的花巧。让我看的既紧张又振奋。 “牟武你个怂蛋,过来帮忙!”难得刘四通在手忙脚乱的时候还有空喊我。 我也是太不负责任了,光顾着看热闹了,居然忘了一旁还有一个正水深火热。提刀就上啊,靠着出其不意先砍翻一个,然后我也陷入了苦战。谷柳先的兵还有富余,匀出两个来对付我不成问题。不过现在的我也不是让两个小兵就能随随便便搞定的。何况南军鱼龙混杂,有点战斗力的都被派去守北城门了,留给谷柳先的也都是些歪瓜裂枣,就是难缠而已。 看刘四通的样子,该是又挂彩了。这家伙可能是自从我穿越过来就轮到他倒霉了。身上的伤就没有断过。要说一个副将,哪里会遇到这些伤身的糗事。 没多久,还剩几个没被砍倒的都退开了。我就砍倒一个没过瘾,追着要上去,却被刘四通给拦了下来。 我瞪他一眼,回头才看见罗世成和谷柳先不打了。看看谷柳先气喘吁吁的样子,一只手捂着侧面肋骨表情很痛苦。我就知道这货纵yù过度,体力是大大不如罗世成的。 “他俩怎么不打了?”我悄悄问了刘四通一句,他也没理我。 “谷柳先,若不是如今城中吃紧,我绝不愿意留你。”罗世成说道,“今天给你个教训,你少打刘四通的主意。铁大人要留下他,以后自然有用。” 这是把刘四通当成筹码了。我当我真有那么大的说服力,能让铁铉不杀刘四通。“你要是自杀了,铁铉就利用不了你了。” “那我也要先把你杀了,省得你帮铁铉打燕王。” 我还打算说服刘四通帮我出城偷袭朱棣的大营呢。看样子他还真是张玉的死忠,宁死也不会背叛朱棣。 罗世成也没有留谷柳先,就让他带着几个手下灰溜溜的走了。 “你当真要出城偷袭朱棣大营?”等后院就剩下我们三个的时候,罗世成突然问我。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我没正面回答他,这事情在刘四通面前我不好回答,如果先跟他说了可能还好,“要不是你,我跟他今晚上就死这里了。” 在看见谷柳先的时候我的酒就已经被吓醒了。打了这么一阵,我的身体不但虚弱还非常燥热,满脸的虚汗。 “铁大人让我来寻你去城楼,跟到这里。” “你可是想看我到底有什么yīn谋,才没有半路把我叫走?” 罗世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反问他,问他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罗世成不单单有洁癖,而且很节省,特别是说话方面。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事?”刘四通已经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了,他满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走吧,那谁,杨贤,不是铁大人找我么。”我再留在冯府跟刘四通软磨硬泡死皮赖脸就没啥意思了。 “城楼你不用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城?” “宜早不宜迟,今晚上朱棣注定受挫,转天就得来真的了。我明晚出城。”我说,“能不能借给我几个兵啊?我一个人可能干不来这活儿。” “我跟你去。” 罗世成撂下一句话就走,留下我在后半夜的冷风中凌乱。跟我一起凌乱的还有刘四通。 刘四通比我早回过神来,他捂着伤口走开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我给你包扎一下吧。”我冲他的背影喊。 “不用。”他回的不是很坚决。我就跟着他到了他屋里,找些布条随便给他包扎一下。又是肩膀,那地方他自己是够不着的。 “要不你跟我去吧,顺便把你弄出城。你跟着朱棣,要么就去找张玉。” “我跟着朱棣,一旦攻进济南城,我第一个杀你!” “朱棣攻不进济南城的。”我站起来往外走,“我走了,明晚子时,你这伤应该没有问题的。” “我不会去的。”刘四通冲着我的背影喊,“燕王的红衣大炮,巨大无比,别说打开城门,将城楼炸开都不是无可能。” 刘四通当真是有情有义的汉子,他如果帮我偷袭朱棣,便是不忠。如果跑了,我肯定脱不了干系,那就是不义。 明初的战争已经把红衣大炮列为战略xìng武器,平时没啥大用,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有震慑作用的。一般摆出来,就把对方吓怂了。 城外的尸体大部分是北军的,也有南军的,但是不多。这些死去的士兵一般会在休战的时候由他们的战友把他们拖到一个不妨碍进攻的地方,点上一把火烧了。一个是火葬了剩点骨头渣渣好收拾,还有就是不会放太久腐烂,也不会闹传染病。南军士兵没有办法把城外自己人的尸体弄回来,基本上都是北军士兵代劳了。所以北军士兵拖尸体的时候,也没有南军士兵会趁火打劫。死在城楼上的,南军士兵也会处理。好在南军当地人不多,不然还不得家家哀嚎啊。 铁铉在城头忙了一晚上,白天还要跟我商议偷袭的事情。罗世成则去挑选敢死队。 到最后也没有商议出个子丑寅卯来,一切都是见机行事。只不过定好了开城门的讯号,到时如果万幸我们能完成偷袭任务,而且有人还全身而退,那要开城门把他们放进城不是。 晚上的晚饭很丰盛,就跟断头饭一样。 “下了两次大狱,一次断头饭也没吃着,今天算是见识了。”我看着碗里的猪头肉,只能摇头苦笑。 主动站出来要跟我出城偷袭的那帮汉子听了都哈哈大笑。不过笑了两声便没有声音了。妈的我又说错话了,虽然这次行动跟送死没啥区别,但也不能说的这么丧气啊。 “别无jīng打采的,这断头饭可不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我赶紧改口,“我们这是先替反贼朱棣把这断头饭给吃了。” 没啥效果,那帮人都停了吞咽,直愣愣的看着我。我这一看,心里真不是滋味。那些人大部分还都是十仈jiǔ岁的孩子,顶多有一两个年纪大些的。他们肯定知道一旦出了城,想要活着回来简直比登天还难。也不知道是什么动力让他们决定赌这九死一生。我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很像鲁西一带人,应该大部分是本地人吧。 “你们为啥要跟我出去偷袭北军大营?”我喝了一大口酒。晚饭因为有任务,酒并没有管够,一人一大碗,主要是壮胆和御寒用的。 “朱棣叛乱,人人得而诛之!”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就跟特殊时期时候喊的口号一样。很多人是不知道真相,跟在别人后面人云亦云,最后干了很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都是因为年轻么。 “放屁!”我笑骂道,“朱棣是朱允炆的叔叔,他们两个打架算什么?恩?算什么!” 我质问,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们没读过书,根本就看不到那么远。被我这么一问,自然就是摸不着头脑了。 “你跟你家叔叔打架算什么?家务事啊,别人管得着么?只要不打死人,他知府衙门都懒得管啊!他朱棣打自己的侄子,我们为什么要凑热闹!” “他们家自己瞎胡闹,却把整个天下都闹的**犬不宁。现在他叔侄俩在山东打仗,我们整个山东十室九空!我们不愿意凑热闹,但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的父母兄弟,我们的妻子儿女因为这场战争眼看着就要失去亲人。” “我们都是老百姓,从小拿惯了锄头。但是我们也不怕拿起刀枪!干他朱棣狗rì的,让他回老家去!” “干他狗rì的!”、“让他回老家去!” 显然我把他们原本灰暗的情绪又给调动起来了。现在他们个个跟打了**血一样,跟我喊着口号。 “古来忠孝难两全,如今尽忠无门,我当至孝,为了我们的爹娘!” 那些半大小子在我的带领下把碗里的酒一口喝干了,为了烘托气氛和应景,我又把手里的碗摔在地上。碎是碎了,但是没有摔出我想要的效果。那个时候烧的瓷不jīng细,但结实得很。 “大家睡一觉,到了时辰我会喊大家起来。” 第三十二章 红衣大炮 () 见他们都休息了,我可睡不着。其实刚才我也没有激动,只是被一阵冷风吹过,脑子里开始想别的东西。 如果我就生在这个时代,面对如此形势,我能做到大义凌然么?可能吧,这个比较起来也没有用,毕竟那个时候的价值观跟我的时代不一样。就连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他们的价值观跟我差别也很大。 毕竟是要去九死一生,心里还会有些紧张。脑子里还会想我的爹娘,想陆佳。我如果死在了朱棣营中,是不是就回到现代做我的孤魂野鬼了?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就这么一了百了了?那边那个植物人也就没必要再维生了。或许这样也好,就不用拖累人了。 那个暮闻就像是老天爷跟我开的一个玩笑,把我所有的希望在一瞬间给全浇灭了。我在这个地方的意义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用不了多久我就要为了别人的幸福拼命。受伤了我也会痛,跟他们一样我也没经历过死亡,也不知道死了会是个什么样子。 不对,脑子虽然在胡思乱想,但是却没有失去理智。那本惠帝疑云上面最后写的可是“牟文”没错,根本就不是什么“暮闻”。其实,在这段非常荒诞的历史里,还真有过牟文这个人。那么我在这里存在下去的意义并没有消失。 我又高兴起来,冷不防旁边站来一个人,把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有些生气的瞪了罗世成一眼。 “时间不早了,快出发了。”他说完便转身走了,都不给我“哦”一声的机会。 我们出城可不能走城门。在一个不会有北军士兵盯梢的地方,我们从城头顺下几根绳子,然后从绳子上滑下去。权且叫我们敢死队好了。罗世成找来二十五个人,加上我跟罗世成总共二十七人。他们二十五个人都是jīng挑细选的,有点功夫底子的人。从绳子上滑下来绝对不比顺着绳子爬上去简单。虽然做了充分的防护准备,但是我落地的时候,双手还有大腿内侧都被磨得火辣辣的疼。那些个半大的孩子应该比我还难过,我看有的裤子都被磨破了。 我们都穿着北军的制式军装,只不过在脖子上系了一根白sè的布条。这是为在黑暗中辨别自己人用的。 朱棣的大营自然在城北,我们要绕一个很大的弯才能到那里,而在这之前,要让这些小子们先适应根绳子摩擦的痛苦。 朱棣大营居然是按照一定阵法设计的。那些个帐篷三五个一组,排列的很有规律。 “我们二十七个人,分成九组,每三个人一组……”在朱棣大营外面我先把队伍分了一下,“我们的目标是朱棣的粮草和御寒棉衣,还有他的红衣大炮。检查一下各自身上的火折子和桐油。切记,不可跟北军士兵缠斗,遇到紧急情况立即撤离。我们寅时还在这个地方汇合。只等半个时辰,如果半个时辰还没回来便认为你已经阵亡。”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今晚上这二十七个人,能回来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红衣大炮是朱棣下一步要用的杀手锏,我负责毁掉,需要一个小队配合。”我主动要求去毁红衣大炮,有一点是因为我很好奇那个时代的大炮到底是什么样的。那种可以把炮筒拆卸成铁环,用时再组装成筒的说法太荒唐了。枪炮的发shè筒都要是无缝钢管,要求很严格,不然会炸膛的。 “我配合你。”罗世成说,带着不容置疑和回绝的口气。 朱棣的军营太大了,进去以后才发现如果没有张地图啥的,跟迷路没什么区别。好在营地里大半夜的来来往往人很多,我们几个在里面走也不需要太隐蔽。而且朱棣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南军士兵混进他的营地,所以连暗号都没有设。走在军营里居然还有人跟我们打招呼。 越往军营中心走,来回走动的士兵就越少。帐篷和火堆就越密集。 “我说,我们这么瞎找,什么时候能找到红衣大炮啊?”跟我一队的一个叫赵顺的小伙子开始焦虑起来,我也知道进入敌营越来越深了,害怕也是难免的。 “大炮肯定不会在军营的外围,只能在军营中心。我们再往里走走,这里的帐篷怎么这么邪门,长得都一模一样。”说实话,我比他跟焦虑,这次行动可是我指挥的,决不能连大炮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被人家给拿下了。 我带着两个人继续往里走,路边用支架支着的火盆里面也不知道烧着什么,发出淡淡的蓝光。而且火盆和火盆之间的间隔有近有远,照的人好几个影子。 “牟武先生,我感觉刚才我们走过这里啊。”另一个叫钱四的小伙子突然拉了我一下,悄悄跟我说。 “对啊,我也感觉走了回头路了。”赵顺在一旁也附和。 还有这种事情?在军营里怎么会遇到鬼打墙。虽然我也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对于这种在鬼神小说里才有的东西,我是不相信的。但是听他们两个说得这么言辞凿凿,我又不能不心生疑窦。 “这样,我们在这个帐篷上做个记号,看看到底会不会又走到这里。”这不就是看是不是走到死循环上的最简单的办法么。周围的帐篷在我看来都是一个德行,根本就分辨不出来,他们也不在上面标个一二三四,万一走错了看见不该看的怎么办。 我从身上扯下一根麻绳,系在身边的帐篷上,然后带着那俩疑神疑鬼的家伙继续往前走。这回我开始仔细留意身边的帐篷,都是黑黑的,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一路上好像也没有碰见什么人,跟外面的热闹可是对比鲜明。 “牟武先生,你看。” 年轻人就是眼尖,老远就看见前面帐篷上的麻绳了。那是我系上去没错。这是真的遇上鬼打墙了。怎么办?我开始慌了,脑子里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两个小伙子在我耳边说的话,我听了但是脑子没处理就又出去了。 对,我也看过那些怪力乱神的小说,什么鬼打墙鬼上身的,都是装神弄鬼的把戏。怎么破解来着,怎么破解来着。思绪好像就停在这里进行不下去了。那些天马行空的小说里说的方法真的能靠谱么?就算真有靠谱的我也想不起来该怎么办啊。 “我们怎么办啊,牟武先生?”钱四说话都带着哭腔了,“该不会朱棣真的会驱鬼吧?” “鬼什么鬼,哪里有鬼,这肯定是很厉害的阵法机关,我们进来出不去了。”我被钱四摇晃的清醒了一些,“现在蒙头乱闯也没有用了。等一下,不知道罗世成有没有也进了机关里。希望他没有像我们这样倒霉。” 我们三个就差找个帐篷随便钻进去算了。要是看见北军士兵就说我们走错了,找不到地方了。估计这么大的营地走错是很正常的,何况还有这种不要脸的鬼打墙机关。人家追问怎么办?一问就露馅,然后就是各种被虐啊,抓起来游街都是最幸福的了,弄不好就要把头割下来扔进济南城啊。不敢往下想了。 终于有人过来,跟着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我看见人影的一瞬间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钱四和赵顺还是做了比较正确的反应。他俩把我拉到了一个帐篷的后面。 “谁?在那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我去,还是被发现了。关键时候还是我坏事了,要不是我脑子短路还想着出去,也不至于被发现。 第三十三章 道衍和尚 () 眼看着对面三个北军士兵越走越近。 三个而已,我们三个一起上,应该能打得过他们。问题是,打起来就必然会暴露,那就更逃不出去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见身后就是帐篷的门帘子,也不迟疑,一把给扯开了。 “进去。”我推了他俩一把。 帐篷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我们三个挤在一块,也不敢往里去,就在帐篷门口蹲着。那三个巡逻的北军士兵在帐篷周围逡巡了一会儿,也没看见人,又嘀嘀咕咕的走了。 在确定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以后,我对他俩比划出去的手势。比划完了才意识到,连我自己都没看清我比划了些什么。 “出去。”我感觉这帐篷里面是是非之地,久留不得。我说话的声音不大,他俩个勉强能听见而已。 “三位小友,既然来了,何不喝杯茶再走。” 我们还没来得及转身,帐篷zhōng yāng就有人说话了。随着话音落处,一根蜡烛点了起来。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配着那有些恐怖感的烛火,真是太诡异了。 等烛光把整个帐篷都照亮了,才看到帐篷里除了我们三个只有一个老头而已。老头儿的面貌隐在烛光后面,看不真切。但是体态看得很清晰,吨位应该不低。这么胖的一个老头儿,身上居然穿着一件袈裟。 袈裟把老头儿的身子包裹的鼓鼓囊囊的,太显身材了。 他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一套茶杯。水居然是热的,还能看见上升的水蒸气,不知道怎么保温的。而且这老头儿怎么会黑灯瞎火的在那里泡茶,是不是瞎子啊,点个蜡烛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见。 这是北军大营,不能想得太天真了。 “可是被这罗汉阵给困住了?”该叫老和尚了,好整以暇的翻开四个茶碗,将热腾腾的茶水斟上。 “我还当是八卦阵呢。”我看那老和尚不像准备痛下杀手的样子,便故作镇静,这个时候输了其实就啥都没有了。 “那是道家的玩意儿,贫僧是没有学过的。” “道法跟佛法,道理都是一样的。” “没错,在大巧上也算同宗同源,只不过细枝末节上有些许不同而已。我大乘佛法,吐露莲花。”老和尚补充一句,“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你是道衍大师?”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就是那个鼓动并帮助朱棣除掉朱允炆登上皇位的和尚。 我称了一声道衍大师,而不是道衍和尚。是想着这和尚都请我们喝茶了,如果对他客气点说不定他脑子一热就把我们给放了。 “这位小友居然认得贫僧,惭愧得紧。” 果然是道衍,就见他拿起一杯茶,自己抿了一口。 “我们不打扰大师的雅兴了,告辞。”说完就走,晚了弄不好又有什么妖孽,我们还有苦头吃。 “你们这么出去不还是要被困在罗汉阵中么。” “闯一闯说不定就出去了。” “贫僧的阵法,自信还是能困得住三位小友的。刚才小友道破了贫僧的身份,不知道可否也报一下山门,恕贫僧眼拙。” “小子山野莽夫,没名没姓,说了大师也不会知道。” “可是铁铉派小友到我燕王营中?” 道衍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溜进朱棣大营的南军士兵。 “铁大人事务繁忙,没空管这些见不得光的活计。” 现在跟道衍撒谎扯皮是没有用的。跟这种自恋的和尚对话就要故作高深,装腔作势来的才好。 道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外面的一阵混乱给吸引住了。刚才还静悄悄的外面,如今已经变得闹哄哄了。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起火了起火了,赶紧救火一类的话。 看来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这么倒霉,东边不亮西边亮,总算是闹出动静来了。不过这点动静远远不够,烧一点点粮草,动不了朱棣的根基。我看道衍抬起头来,在看向我。我猜他是在看我的表情,因为外面的混乱,我已经不是猫鼠游戏里面的老鼠了。至少还有漏网的老鼠已经把这锅汤给搅混了。 “看来事情严重了呢,你的同伴已经得手了。” “那我被困在这里也是值了。”我感觉到他老谋深算的眼神,正瞪遍我的全身。 “不会吧,老衲的这个罗汉阵,可是为了里面的红衣大炮准备的。小友身陷阵中,恐怕为的不单单是烧燕王一点粮草吧。” 老和尚果然心思缜密,要想斗过他,我还得回去读好几个月的史书。这个秃驴当了和尚也放不下花花世界,虽然不热衷名利,却想实现“翻天覆地”的伟业。这个乱世,有一半的原因是他搅和出来的。 猛然间,我有了一个想法。现在就抽刀冲上去把他一刀砍了,历史是不是就被改写了。没有了道衍的朱棣还是会跟朱允炆打到底,但是至少再没有道衍的参与。 “小友可是起了杀心?”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我只不过心思动了一下而已。恐怕他已经做好防备了,这样贸然上去稀里糊涂怎么死的都可能不知道。 正进退两难呢,就听见旁边个两声轻响,赵顺和钱四都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老秃驴虚张声势!”我这才发现上当了,从腰间抽出刀来上前两步就要砍他娘的, 这帐篷里只有四个人,他们两个肯定是闻了什么不该闻的东西。刚才我就感觉那蜡烛有些不对,燃烧出来的青烟有股子若有似无的香味。我没有在意,可能是这老和尚有什么癖好。现在看来定是蜡烛里放了什么迷药。 问题是为什么我没有被迷倒?带着这样的疑问我的刀也朝着道衍的脑袋过去了。 我能看出道衍满脸的惊恐。他惊的是我为什么没有被迷倒,恐的是我还不倒,就真能把他给砍倒了。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准备。就见他双手一撑茶几,便直直往后退了半仗。 我一刀落空,半道就收了架势,往旁边一跳。一根袖箭贴着我的衣服便飞了过去,穿破帐篷就没有影了。我就知道这秃驴不能就一手准备。那迷香也不是万能的,万一有人不怕这玩意,或者人家根本就不给他那么长的时间让迷香发挥作用呢。 一步跟不上,道衍已经在帐篷旁边了,跟我有一丈的距离,这时候我把刀扔过去,估计也伤不了他了。再一迟疑,道衍已经把身后的帐篷扯开,跑了出去。没想到他那么肥硕的身体居然可以跑的那么快。 追出去意义也不打了,何况我身后还有两个不省人事的。拿出罗世成给我的“解药”在他们两个鼻子上抹了一下,没几十秒钟他俩便先后醒了过来。醒过来两个人就一个劲的咳嗽打喷嚏。那解药其实是很多种具有刺激xìng气味的植物和矿物质混合在一起制成的,味道相当浓烈,平常放在鼻子一尺之外就会受不了。现在我给他俩鼻子上抹了不少,肯定难受的要命。 赶紧走!”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小声不小声了。 不过再怎么赶紧也是晚了,整个帐篷已经被北军士兵给包围了。 “牟武先生,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哪知道该怎么办,他们现在要是一把火把帐篷烧了,然后在外面看戏就行了。要是有人吃得下人肉,还可以饱餐好几顿。 我刚想到这里,整个帐篷已经着起火来。你说我这人怎么就这么欠呢。那些北军士兵也是的,粮草被烧了都不去救火,反而把自己家的帐篷给点着了。 那两个小伙子到底是沉不住气,眼看着火就要把整个帐篷的顶部给烧着了,就想着赶紧从帐篷里出去。 “回来!”我一只手拿着刀没有抓住钱四,只把赵顺给拉了回来。 第三十四章 炮毁人亡 () 钱四刚冲去,我就在帐篷里听到一声惨叫,接着就没有声音了。帐篷里面赵顺已经吓得哭了起来。我顾不得安慰他,手里的刀还要挡着掉下来的火团。 就要死在这里了么?眼看着头顶上的火越烧越旺,整个屋顶被烧塌下来的时候也就是我的死期了。目测用不了两分钟。实在不行也只能冲出去了,留在里面被烧死,冲到外面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外面怎么有些乱起来了?他们救火队的已经有条不紊了,现在我居然可以听到惨叫声。峰回路转么?铁铉带着南军杀出城了?就在我意yín的空当,罗世成冲了进来。这已经是这两天他第二次从天而降了,看来他是我的福星啊。 “跟我走。”罗世成一剑劈开帐篷,当先冲了出去。我也举刀拉着赵顺出了帐篷。 场面相当混乱啊,十几个北军士兵围着我们五六个人,幸好有罗世成在,我们虽然在人数上没有优势,但是打起来了一点都不含糊。这就跟打篮球一个道理,你们一伙如果有个高手,那么整个队就会被带活。当然,我属于技术不好不坏,有高手带会更狠,没有高手也能担纲的那种。 说多了。我们付出了两个人的代价,跟着罗世成冲出了十几个人的包围,在刚才的那个“罗汉阵”里东跑西窜。我们跟在罗世成的后面,没有多久身后就没有人跟在追了。确定安全了,罗世成停了下来,我们回头看。那些北军士兵转了个弯往别的地方去了。 “你也懂罗汉阵?”罗世成居然能把我们从鬼打墙里面带出来,到底是在和尚庙里混过的,学的都差不多。 “什么罗汉阵?”罗世成反问。 “鬼打墙啊,刚才我们三个差点永远也走不出去。” “那是莲花生大士创立的九莲阵。”罗世成答道,“如果有命出去,我教你。” 这显然是我跟他关系的一大进步啊。他居然主动要教我阵法,一时间我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找见红衣大炮了么?”我问,“刚才我们遇上鬼打墙在一个圆圈里转了半天。” “我不识得那东西。” 也对,那玩意已经算高科技了。虽然有规模的军队已经普遍接受,但是不在部队里混,老百姓是很难见到这种高级货的。 罗世成告诉我,我们已经到了整个大营的最中心部位,外面的一层九莲阵就像一个圆环一样拱卫着这里。他们的粮草是分开放的,有四个小队找到了粮草,也成功的把火给点上了。不过火起得快,人家发现的也快,很快就被发现并扑灭了,估计造成的损失并不大。至于我们损失了多少人就不知道了。 既然到了中心,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那就在里面找一找吧。朱棣对道衍很相信的,居然在九莲阵里面并没有派太多的士兵站岗放哨。这也方便了我们,可以到处窜。 不过没多久,就有士兵从阵中涌了进来。应该是道衍知道我们逃出来了,赶紧向朱棣报告,并派了士兵进来搜索。 在里面蒙着头乱闯,有时候也能有意外的收获。当我看见一个那么考究的帐篷立在眼前的时候,我站住了。就像那个帐篷有一种吸力一样,让我无法动弹。 “牟武先生,怎么了?” 赵顺跟在我后面不防我突然停下来,脑袋撞到了我的后背。 “朱棣就在里面。”我自言自语。 “你杀不了他的。”在我前面的罗世成也停下来,催促我赶紧走。朱棣的营帐周围肯定是危险异常。 我没有听罗世成的,而是着了魔似的,冲那个帐篷走过去。我就感觉外界一点声音都没有,世间就剩下我跟这个帐篷之间的距离。其他东西我都看不到了。 帐篷的帘帐沉重异常,挑开了,里面一股温和的灯光照到我的眼睛里。我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睛,等适应了以后,屋子里的景sè尽收眼底。 里面实在太简洁了,根本就不是一个主帅应该有的设置。我当时没有注意看道衍和尚的帐篷里都有什么,至少还有一个茶、几个烛台和一套玩茶道的道具。 这个帐篷里只有一张毯子,毯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看上去跟我年纪差不多大,也就二十六七岁。油头粉面的,可以说长得很标致。 他睁开眼睛看我的那一刻,我才清醒过来。这家伙不是朱棣。 “你是谁?”我听到自己说的话。就感觉像是又一次的灵魂出窍。那场景就像是看电影。 “在下姓马,名三保。”那个人嘴微微一张。 那不就是郑和么?朱棣手底下的第二大太监。 “郑和?”我忍不住喊出声来。 郑和好像没有听见,还是坐毯子上,笑眯眯的看着我。 “这不是朱棣的营帐?”是我在说话么?应该是我,我看到的那个我。我就像是在看现场直播一样。 “这当然是燕王的营帐,”马三保,也就是郑和从毯子上站起来,朝我走过来“不过,燕王岂是你相见就能见到的。” 眼看着马三保的一只手就要碰到我的脸,我看见他的脸sè变了。不是原来笑眯眯的样子。 “装神弄鬼!” 我听见是罗世成的声音,就像晴天霹雳一样,让我一个激灵。我才看清楚马三保正一步步往后退。罗世成的剑并没有劈向马三保,而是向着帐篷的一角。那个角落里突然一声惊呼,帐篷一阵晃动,显然是有个人跑出去了。 “刚才怎么了?”跑出去老远我还回头看那个光鲜的帐篷,刚才怎么就像魔怔了一样,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看见马三保以后,又像是被他迷住了。然后罗世成一剑劈过去,马三保的身子就想是被撕碎的影子一样,慢慢消散了。这一切就像是梦境一样,梦醒了还觉得不很真实。 “西域番僧的伎俩。” 好像罗世成对这些都很jīng通啊。先是能从鬼打墙里出来,现在又识破了马三保的幻术。马三保是道衍的记名弟子,老早就当了太监,是没有办法剃度的。 “就是它了。” 在这个乌七八黑的地方绕了好久,终于看到红衣大炮了。 那玩意被一块巨大无比的布给包着。可能是为了挡风雨吧。我扯了好几下也没把那块布给扯下来。 “一把火把这个给烧了不就行了。”赵顺在一边帮着扯了两下,也不行。 “哪有那么容易,红衣大炮用红铜制成,不惧风火。多大的火也没有办法烧掉。”我摇摇头,这东西还真不好毁掉。得上百个人才能搬动的东西,我们这几个人哪有那个能力把它毁了。现在看来还是之前考虑不够。烧粮草容易,毁大炮难啊。这又不是有火箭筒和手榴弹的年代,有足够的炸药就能搞定。 要不朱棣怎么就不怕有人打他红衣大炮的主意呢。拿石头砸啊,也得好几年才能给毁了吧。所以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阻止,只要不踏到朱棣的禁区,就没人理你。反正是有来无回,到了第二天早上再收拾我们也不迟。 “火药!”我突然想起来了,“红衣大炮的炮弹不就装着火药么。” 明朝火药已经很普遍了,最简单的就是在箭矢上安装火药,做成火箭。红衣大炮原本只打铁丸铁球,但是根本没什么威力。后来加进去火药,打出去碰到阻碍产生爆炸。黑火药的威力还是差得多,但已经很了不起了。 “炮弹是什么玩意儿?在哪里?” 跟我的敢死队根本就没有“职业军人”,都是临时招募来的,没有人知道红衣大炮是怎么回事。 “圆圆的一个铁疙瘩。”跟他们也解释不清楚,还是赶紧找吧,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炮弹应该就在大炮的附近,这可是配套的。 “找到了,是不是这些?”也不知道是谁兴奋的叫了起来。 “小点声。”还来不及提醒,就见暗处冲出来四个北军士兵,冷不防将我们的人给砍倒了。 罗世成当先抢过去,一剑一个解决了三个。有一个北军士兵机灵些,叫喊着跑走了。罗世成只能将手里的宝剑掷出去,直插那家伙的后心。 这炮弹还是比较要紧的,总得找些人看着。不过一般炮弹都跟大炮配套,没有大炮,拿了炮弹也没有啥用。当然,这只是对一般人说的。我可是有科学知识的人,还当过兵,对这些还是有些了解的。 “快,把这些都搬到大炮底下。”我一个人顶多搬得动一发炮弹。 那些炮弹离大炮能有两百米的距离,一个人搬一次就累够呛了。而且逃跑的那个北军士兵临死前的叫喊声还是招来了更多的士兵。马上这里就会被包围起来。 “快,带着他两个走。”见炮弹已经在大炮底下了,我对罗世成说。现在我们就剩下四个人了,也不知道那些烧粮草的能活几个。 “你呢?” “我把大炮毁了就走。” “我们跟你一起。”赵顺不肯走。 “放屁,你懂怎么弄么?”我骂他,“赶紧给我滚,我一个人就够了。你还想让朱棣把我们都抓住啊?” 罗世成知道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赶着那两个南军士兵跑进黑暗里。 见他们没影了,我才用匕首把炮弹装火药的孔给抠开。导火索是找不到了,只能倒出一些火药来,做引子。还有身上带的桐油,本来是烧粮草用的,这下可以做个燃油导火索了。其实也没啥用处,反正我是跑不了了。还不如跟那红衣大炮同归于尽,省的落到朱棣手里受尽折磨。 还真有点悲壮的滋味。当兵的时候部队里放那些爱国主义战争影片。那些黑白电影里的情节,充满了理想主义sè彩。应用的红军战士、八路军战士、人民解放军战士在敌人面前慷慨就义。他们心里想着的难道真的是全民族的解放? 反正我想的是我死了以后还能不能回去再看陆佳一眼。还有,点着了火折子,要是能有一个烟就好了。虽然退伍以后我就没再抽过烟。 我看着涌过来的北军士兵,笑了起来。我没有看到马三保,也没看到道衍,更没看到朱棣。我把火折子丢到脚底下的桐油上时心里想,可惜了。 第三十五章 捉鬼女孩 ()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显示屏上散shè出来的冷光。这点光亮很好适应,也是我最喜欢的状态。小时候经常一个人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但是必须有灯光在我面前经过。不用照在我的身上,只要我能看见就好。 我从病床上坐起来,回头看一眼还躺在那里的一副驱壳,我已经有经验了。躺在病床上的我,脸上干干净净,至少说明一件事,陆佳还没有放弃我,还没有放弃希望。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陆佳了。我甚至连走住院部大门的耐心都没有了,直接从窗户穿了出去。那是十一层,我看着脚下跟火柴棍大小的路灯,和比萤火虫还要小的灯光。掉下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我感受不到风,也感受不到大气给我的浮力。只有我灵魂那点可怜的重量让我慢慢下沉。马路上很多烧烤摊子,都坐满了人,看他们穿的衣服,夏天应该马上就走了。他们是想趁着最后的炎热,享受一下放纵的快乐。 一个在烧烤架上烤鱿鱼板的伙计,突然一抬手中的竹签子,带起一大团的火星。那胡乱三开的火星,晃了我一下。 火折子打着旋儿就掉到了地上,一碰桐油便腾起一大片火,将那几枚炮弹裹在当中。我看得到那向上翻滚的火苗,也看到几个铁疙瘩在火焰中巍然不动。一切都好像变得慢了下来,就差一点点时间就静止了。 那一瞬间,我还以为炮弹的火药点不着了。也就是闪过一丝惊恐的间隙,一团绚烂的火花在我眼前慢慢放大,再放大。 先是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抛了起来,还没有飞远,就被火团给包裹了起来。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罗世成有没有看到那个场面。或许那才是我最完美的升华。而回到现实中的我,只能看着别人在我身边觥筹交错,喜笑颜开。 陆佳还是早早就睡下了。我看着她翕动的眼眸,微微上扬的嘴角,都不忍心打搅她的美梦。谁知道我现在进到她的梦里,是不是就破坏了她的美好。还是算了,等明天晚上吧,我已经回来了,明初的牟武已经死了,被炮弹炸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可以一直这样看着陆佳,直到她头发花白,牙齿掉光。 或许,还要看着她跟别人结婚生子,为了她的家庭浸染油盐酱醋。人最忌讳胡思乱想,就连鬼魂也是的。我决定先离开,让自己清醒一下。 我就这么在大街上游荡,看着这个城市上演的光怪陆离,世态炎凉。慢慢的“演员”越来越少,只剩下纯黑的幕布和背景在孤单的路灯下影影憧憧。我就像一个坚持到散场的观众,带着满心的孤寂。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和谐,我一个鬼魂,不招人不惹事,在曾经深藏我记忆的城市里,游荡,有家不能归。 突然间,我感觉到一丝凉意。到底是马上就入秋了,这个四季分明的地方,时间骗不了人。该多穿点衣服了。 不对啊,我是鬼魂啊,感觉不到风的,一样也感觉不到冷啊。那这一丝凉意到底是怎么来的? 根本就不容我多想,一根鞭子就抽在我的身上,火烧火燎的疼。那鞭子抽完了还不罢休,就跟毒蛇一样在我的腰上缠了两道。缠好了就是一紧,差点把我的肠子给挤出来。顺着缠着我的鞭子,我终于看到了一个紧张兮兮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能碰到我的身体,还能让我疼。还有那个……应该是个女人,居然还能看见我。这可是颠覆了我之前建立起来的只能在别人梦里跟人交流的观点。要不然,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是孤魂野鬼,或者我无意间进到了她的梦里。 不过这也太倒霉了吧,碰上这么一个霸道的主儿。再说我也没想着进到谁的梦里啊,而且谁会睡在大街上。 “鬼魂野鬼,快快入那六道轮回……” 丫嘴里念念有词,我就听见前面两句。原来她是个活人啊,能看见“鬼魂”的活人。看她念咒语那么坚决的样子,还有看到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想一鞭子抽死的架势,这应该是个专业捉鬼的啊。不等我分析完,那女的就一拽皮鞭,把我拽到她的身边。还没想好她要怎么治我,就看见一张黄sè的符纸,沾着她的唾沫星子往我脑门上拍过来。 这个动作在我的眼睛里,又是变得奇慢无比。我都怀疑还要好几秒才能拍在我的脑袋上。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也太颠覆了,所以我都没有下意识的躲开那张符。 符纸贴在我脑门上就像是一根针从脑壳外面刺进去一样。就差针头在里面搅一搅了。痛不yù生的感觉让我拼命甩头,同时还有脑子后悔,当时怎么没有躲开这张要命的纸符。 我使劲晃着脑袋,想要把脑袋上的纸符甩下去,结果那张符开始发热,并且越来越烫。最后居然在我的脑门上烧着了。那疼的要命啊,我忍不住使劲一挣扎,把捆在我身上的鞭子也给弄开了。 “咦?”对面那女的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你搞什么鬼啊。”我估计打不过她,“我哪儿得罪你了,你用这玩意捆我,还弄张破纸在我脑袋上烧。你作死啊。” 我被她气死了,都忘了这娘们本身就把抓我这样的孤魂野鬼当成理所当然的职业。 “我捉的就是你这只鬼。” 说着那女的又从包里拿出一把桃木剑,舞了个剑花冲我xiōng口扎过来。装备挺齐全的,再弄个八卦镜,罗盘什么的,就真成道士了。 “我哪里是鬼了,我害过人么?” 这就是重点了。会害人的鬼才需要去抓啊。可能现在社会太发达了,想找个能害人的鬼不容易了,甚至碰见个鬼就跟中了彩票一样。 “我哪里知道你害没害过人,你都这个样子了,想害个人还不容易啊。” 那女道士一边拿剑捅我,一边还有空跟我聊天。我跟罗世成混过,他那飘忽的剑法我都能看懂两三成,对付她那半生不熟的三脚猫剑法当然就不在话下了。 “我连双筷子都拿不到,怎么害人啊。” “你们做鬼的想害个人还用得着拿东西啊。控制别人的思想不就够了啊。” 她一招回头望月桃木剑直朝我肚子戳过来,我不知道一把木头剑能有多大的威力,但是也不敢让她碰到。虽然普通的物体都伤不到我,但是她手里的东西似乎都是专门克制我的。我只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我们俩这样来来回回能有十五分钟,她终于受不了了。 “你不要这么躲躲闪闪的好不好,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啊,跟我硬拼一下么。”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女的坚持不了开始耍无赖啊。到底谁收谁啊,一开始可是她想让我死去活来的。搞得现在好像她吃了大亏一样。 你能打到我,我可碰不到你啊,怎么跟你拼啊。”我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不要脸的,“我要是能碰到你,你丫早就挂了。” “你装什么算,只要你的意念够强,也是可以驱物的。” 搞那么文绉绉的干嘛,还“驱物”。好在我懂啊,要是我真的能拿起东西来,那不是活见鬼了。大白天的半空中飞点什么,让人见了还以为在吊钢丝呢。等发现没有钢丝吊的时候就开始以为是什么牛逼魔术。反正现代人是不信鬼神的,有几个人会跟眼前这个女的一样神经兮兮的。 跟她扯不清楚,还是离远点好了。本来有人能看到我,还能跟我对话,应该是很好的体验。但是偏偏遇上一个脑子短路的,上来就想整死我。这回算是我秀才遇上兵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我可以很轻松的跳到楼顶上,在上面跑起来,她应该追不到了吧。我闭着眼睛瞎跑了一段时间,等再回身的时候,终于没有那个难缠的女人了。不等我松一口气,就看见那女的支棱着不长的头发,从一个胡同口转了出来。然后我再跑,她还是追。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我可是很熟悉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紧追不舍的,难道是本地人?听口音不像啊。 “你有完没完啊?”我都感觉有些累了,“可草**死我了,你弄死我得了。” “没完。” 第三十六章 我叫姚瑶 () 看她不算大的脸上还显着稚嫩,我真是哭笑不得。 干这行的,就得是这种食古不化的德行么? 冷不丁的她手中的鞭子又朝我卷了过来。我是真怒了,一把把鞭子给抓住了。我脾气好,也是有限度的。扯着皮鞭往前一拉,把她给扯了一个趔趄。她想把鞭子扯回去,可努力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还说你不会驱物?果然孤魂野鬼都没有好东西……” 那女的开始念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是咒语吧。然后我就感觉抓在手里的鞭子开始发烫。烫的手都快要熟了,我也没有松开,有本事你弄根鞭子把我烫死,反正我就剩个魂魄了,也不怕少一只手。 然后碰到鞭子的皮肤真的熟了。确切的说是糊了,一股黑烟冒起来,带着难闻的气味。见她念的那么大声,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我突然起了杀心。忍着掌心的皮肉被扯下来的痛苦,用力将鞭子往怀里一拉。就算她会捉鬼,也斗不过一个正常的男人。当然就目前这个状态来看我不是个正常的男的,但也不至于在力气上输给她。 那女的是真的慌了,都忘了将手里的鞭子松开。咒语也念不出来了,鞭子也就失去了热量。她一张脸冲着我就过来了,在我眼前慢慢放大,我又进入了那种慢景的状态。我甚至都预见到了她的脸碰到我的拳头而变形的那一瞬间。 可是在前一个瞬间我看到了她眼睛里的绝望和害怕。她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生活在明朝,而是生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她也不过是个女孩子,本来应该是在大学读书,憧憬爱情的时候。不知道她小时候经历了什么,让她现在大晚上的在大街上穿着奇装异服,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装疯卖傻。 那一瞬间我心软了。她的脸没有跟想象的那样印在我的拳头上,却是成了一团光影,被我的拳头打散了。萦绕着我的身子飘到了我身后。 我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背影,居然在一顿一顿的抽泣。而我却在想,看样子我只能抓住她的法器,那鞭子上肯定是做了什么手脚。 她哭啥?好像我真成了猥琐男,她才是受害者一样。我手上焦糊焦糊的味道还在呢。 不对,我抬手一看,手上那还有刚才皮开肉绽的恶心样子,已经完好如初的。谁看见了会信这一双手刚才已经熟够过了。 趁着她现在意志消沉,还是赶紧走吧。我转个身,趁着她还在那里哭鼻子抹泪,我绕了一个巷子躲开了。 刚才真是有惊无险啊,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捉鬼驱妖这个行当。好在我遇到的是一个没有啥经验的半吊子,要是来个王重阳或者丘处机级别的人,我可能真的就魂飞魄散了。不过我的“肉身”并没有死啊,甚至用呼吸机辅助还能呼吸,心脏也在跳动,我怎么就成了鬼了呢? 也许鬼就是这个样子吧,照我的想法,那我的魂魄应该老实在身子里呆着啊,跑出来到处溜达就是不讲道理了。 就在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回家的时候,一声尖叫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认出来,这声尖叫就是刚才想弄死我的那个女的发出来的。报应来了吧,碰见抢劫的了吧,碰见杀人狂了吧。反正我估计不会是碰上sè狼了。 我是不是应该过去看一看,好幸灾乐祸一下。我也真的冲着刚才的叫声过去了。 “臭丫头片子,想坏我们的好事。” 我看见三个穿黑衣服的男子,把那个女的围在中间。她已经躺在地上被打的爬不起来了。有一个偏高一些的男子恶狠狠的朝她肚子上来了一脚。她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弯腰了,只能蠕动着身体减少痛苦。 也不用这么惨吧,我觉得吓唬吓唬她也就好了。没想到那三个大老爷们对一个女孩子也能下那么重的手。算了还是眼不见为净吧,这种事情就算我是鬼魂,靠得近了也不好。 “你看我干什么?”那女的是感觉到我在看她了,居然忍着疼痛换了个姿势,看着我,“我又帮不了你。” 我是真的有心无力啊,实践已经证明了,我的拳头是打不到人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说完,那三个男的也转过头看了过来。 这不太科学啊,我也是觉着能看见我的人屈指可数,哪能连着一晚上让好几个人看见啊。难道是干这行的在我们这个城市开学术会?我有点目瞪口呆了,这是真的被发现了。现在后悔刚才托大直接喊出来已经有些晚了。 本来地上躺着的那个姑娘跟我算是有仇的。但是作为一个还算有血xìng的山东爷们,哪怕刚才差点被她杀了,我现在不站出来还躲在角落里,算是丢人了。其实,说实话,很多时候你吃亏,就是因为这种荣誉主意在作怪。没办法,改是改不了了。 既然他们都看到我了,那我就走出去了。 “放了她吧,三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的,你们不觉得害臊啊。” “你一个孤魂野鬼,我们不收拾你,你不感恩戴德,还不知死活的跑过来。” “我知道你们三个能看见我,跟她是一个职业的,也知道同行是冤家。”我不知道他们手里有什么武器能打到我,而我却根本打不到他们,心里没底,但是只能死撑,这就是大男子主义的弱点,“别说是我了,就是随便一个人,这个时候要是看见你们欺负人,也会站出来的。” “好,既然你不怕死,我就收拾收拾你。” 还是那个高个子的在说话,看样他是三个人里面的头儿。我现在也是没心情跟他扯皮,我不是已经死了么,不然哪来的鬼魂啊。 说完话,三个人就放开了地上躺着的那女的,纷纷从身上摸出匕首来,朝我围过来。我看那匕首闪着蓝光,就跟淬了毒一样。这句话应该是出自武侠小说里面,真实情况是,匕首如果吐了墨汁就看不到反光,如果淬了毒,应该是看不出什么变化的。 这匕首估计也是能伤到我的玩意儿,而且看起来就比什么鞭子、桃木剑啥的来得高级。他们三个也比南军士兵要机灵的多,上来就把我围在中间,根本不给我靠墙的机会。 看来他们三个很自信,根本就不需要一起上,之所以三个人围着我,有两个人是怕我跑了。跟我面对面的那个直接就冲上来,我看得真切,他是左脚抬起来,想要蹬我的xiōng口。看来是,这来势越快,我的眼睛就越能把动作放慢。我等着他的这一脚力道用老了,才侧身躲开。 却没想到胳膊上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我一瞟左胳膊,一道血口子,通红的鲜血就跟止不住一样往外流。原来他一脚踏空,见我侧身,手上也没闲着,往回一拉匕首,直接在我的胳膊上来了一刀。刚才我光顾着转身躲那一脚了,也没在意他那只手拿着匕首,结果正好转到拿匕首的那一边了。这就看出来我们俩之间这个经验的差距。他能随机应变,手脚不误,我却忘了他手里还有匕首。 “我可是第一次见这么鲜红的魂魄血。”那个家伙闪着一双三角眼睛,伸出老长的舌头把残留在他匕首上的血舔干净。 这证明了他匕首上是没有毒的。 他这一激,让我开始选择选择主动进攻。可是我打出去的拳头,他跟没看见一样,躲都不躲。我还是跟打到气泡上一样,连点空气阻力都没有。而他闪过的匕首可是能剌开我的皮肉的。一个不留神我身上就多了好几道刀口子。虽然这些伤口来的快,去得也快,但是那种搔不到痒的疼痛让我的火气越来越大。 再一次看到匕首冲着我的眼睛扎过来的时候,愤怒让我没有选择躲开,而是用手抓住匕首。匕首跟鞭子可不一样。碰到皮肤便钻进去了,伴随着的是十倍的疼痛。那缓慢的一瞬间,我以为我的手掌就被匕首给削断了。 幸运的是匕首被我右手的骨头卡住了。跟那个女的一样,跟我对打的那个家伙抽了一下也没抽出来。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我的左手冲着他的脑袋挥了过去。 我就不信了。 下一刻,我就看见他的脑袋碰到我的拳头,往右弹了一下。我分明看到了他痛苦的表情。在明朝我也不是白呆了,接着一拳已经等在了他脑袋回来的路上。 没办法他只好松了匕首,往后退了两步。 我身后的两个家伙看同伴受伤了,似乎觉得事态有些难以控制了,决定一起上。我刚想回身三个一起打,就看见一根鞭子同时抽在他们两个的脸上,给他俩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鞭印子。 “跑啊!”我刚反应过来是那个女的回过神来,就被她拉着冲出了那三个人的包围。 跑就跑吧,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大杀器,弄不好他们认真起来我就真的魂飞魄散了。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条街,后面没有人跟过来,我才坠着她停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实在忍不住一直叫她“那个女的”了。 “我叫姚瑶。” 第三十七章 带一个女捉鬼师回家 () 姚瑶跟我说,他们家祖辈都是干这行的。 我就说么,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也就得一家子人脑子都不正常才有可能干得下去。 她从小就被偷偷教着捉鬼,不过这是她第一次行走江湖。原本她对驱魔捉鬼这种事情也带着现代人的不屑和怀疑。但是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她又相信了。不过第一次的驱鬼经验,就以失败告终,最后还被一只鬼给救了。我不知道对于“鬼”这种东西应该用什么量词,觉得还是用“只”的概率比较大。 我研究了一下她的武器,就是鞭子和桃木剑还有一些纸符。鞭子是用牛尾巴毛编成的,桃木剑也是用五十年以上的桃树树干做得。至于那些符纸,就是普通的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的奇奇怪怪的线条。 问她这些都是什么原理,她也讲不清楚。本来鬼魂这种东西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今天晚上在我身上一试,发现她父辈传下来的东西都还好使。唯一让她明白过来的,就是鬼也不见得都是坏的,也有像我这样具有正义感的。当然还有就是人心有时候比鬼更残忍,就像今晚上折磨她的那三个男的。 “他们都是什么人?”我好奇,“怎么对你下那么重的手。你说你都做了些什么孽。” “我怎么认识他们。”姚瑶揉着被踢坏的肚子,一边说,“上来就打我。看他们的装扮和道具,应该也是驱鬼一派的,不过算是旁门左道。把技术不用在正道上的。” 这个驱鬼的职业还能再细分啊,就像是大学里大专业下面的子专业一样,专攻的领域不同。当然也有通用的学科和课程,比如说都能看到鬼魂。 “他们打你肯定有原因么。”我也是出于礼貌才问的,“我当时听他们说是你坏了他们的好事。” “我怎么知道他们有什么好事。我一直就是在追你而已。” 说到这里,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难道你是他们养的鬼?”这个脑子有病的女人开始自言自语,“但是也不对啊,如果养你,为什么还要打你?刚才的鬼火匕首可是真的砍到你的身上了啊。反过来看,以他们的能力,想要把你打散根本就没有任何技术难度。我虽然偷袭了两个人侥幸跑了出来,但他们没追上来就说不通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能是他们养的。”听这个口没遮拦的女人胡说八道,我心里又来气。 养鬼这种事情不光在小说里有,就连现实新闻中也有报道。我还记得在网上看过一则报道,一个台湾人从泰国偷运了六个包裹的好好的婴儿尸体。那些台湾的所谓捉鬼大师说的头头是道,这是一种养鬼的邪术。 不过我是被张乐乐的“男朋友”给撞成植物人的,魂魄也是因为车祸才离了体,根本不存在“人为”这种事情。完全就是巧合造成的么。我也懒得跟她讲我出事的过程,更没兴趣跟她分享我在明朝的经历。一个小丫头片子。 “除了这个就很难解释的通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想要利用你。不过他们一般都是利用厉鬼,谋财害命这种事情他们如果想做,根本就不需要借助鬼的力量。”姚瑶看了我一眼,“像你这种傻乎乎的鬼魂,很难有人愿意利用的。” “滚你!”我算被她这有头无脑的个xìng给气疯了。 还是离她远点好了。天快亮了,我得回家了,虽然对我来说“回家”这个词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你去哪?” 她还想赖着我不成? “别跟着我啊,我火着呢,小心我把你弄死。”刚才的战斗经验让我怀疑,我在愤怒的时候就有可能碰触到实物。 姚瑶看我回头凶巴巴的模样,原本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一脸委屈的看着我,“你打算就把我丢在这里啊。” “开玩笑么,我还有义务给你找地方住啊,你晚上出来瞎折腾,白天没有住的地方啊?” “我今天刚到烟台。” 好吧,我从小长大的这个城市是叫烟台,靠近渤海湾和东海,物产丰饶,人杰地灵。不过我混这个样子算是扯烟台人民的后腿了。 “你丫刚来就不老实,晚上在大街上瞎溜达。”我算是服了这货了,“你好歹找个旅馆啊。” “我身上没钱……” “那你从哪里来烟台的?怎么来的?”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买了一张火车票就来了。现钱是没有了,只有一张银行卡,还被我爸给冻结了。” 我心说,你爹对你这么狠,估计不是亲生的。 “他不给你钱是想让你自生自灭啊。” “他说是锻炼我独自修行的能力。” 还独自修行呢。弄不好修着修着命就没了。也就这样的老爹才能跟这样的闺女搭配。 “那你给他打电话,就说你被欺负了,住院了,需要医疗费。” “我没有手机。” “电话亭啊。” “我爸爸也没有手机。” 这下我就已经快到抓狂的边缘了,“那你就在大街上打地铺吧,要不就到桥洞子底下。现在天气还不算太冷。” 我不能跟这种奇葩再啰嗦了,待会儿清洁工同志就开始扫大街了。 “你让我到你家里住一晚上吧。” 这什么世道,我凭什么让你到我家住。开玩笑,刚才还要死要活的想把我打散了,现在又死皮赖脸的要住我家里。 “我家不在这里,我也没有家。我一个孤魂野鬼哪来的家。” …… “好吧,对不起,谢谢你。” 我看着这个叫姚瑶的女孩带着眼泪慢慢转过身,低头往前走。我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真想给自己两嘴巴子,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 “跟我走吧。”我冲着她的背影很失败的喊了一声。 我们家的小区是比较老旧的那种,原本单元门洞是没有门的,后来装了那种廉价的电子门,结果没几天就坏了,也没有人管修。 所以很顺利的就到了四楼b门。我把手伸进防盗门里,再抽出来。 “到了。” “里面没有人么?” “有啊,我女朋友在里面睡觉呢。” “你死了多久了?” “有关系么?” “你还确定她是你女朋友么?” “你丫给我滚。”她是不是真的脑子有毛病啊。就不知道含蓄一下的?这么直来直去活该让三个男人打。她没姿sè算是她的运气了。我不跟她一样没水准,这种话我顶多是心里过一遍。 “我敲门会不会打扰你女朋友啊?” 我懒得理她,自己进屋了。 我看着陆佳听到敲门声以后,穿上衣服去开门。她在猫眼上看了一下,就伸手把门打开了。 “别开……”我喊多少遍都没有用,她也听不见。 我倒不是不想那个丫头片子到我家里打扰她。而是看着陆佳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这个点儿哪有正儿八经的人去敲别人家的门。有什么事不会等到天亮再来么?她太单纯,太善良了,没有害人的心,自然也就不懂的要防人。 “你找谁?”陆佳在门口问姚瑶。 “你好,我叫姚瑶,你男朋友……”她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牟武。”我没好气的说。 “哦,我是牟武的朋友,今天到烟台来,没地方住,能不能在你们家借住一晚。” 第三十八章 我决定放弃 () “我男朋友在医院,恐怕不太方便吧。” 陆佳终于开始有防范意识了,还知道不认识的人不能随便让进家里。 “他跟我说……”姚瑶一急就说漏了嘴,“不是,我是说当初他跟我说我到烟台了随时找他。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住院了。他还好么?” 陆佳摇摇头,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最后陆佳跟我一样,还是妥协了。姚瑶又用了一次她那很有效的眼泪。我看着她在那里忙里忙外的安顿姚瑶,多善良的女孩儿,没办法跟她在一起,是我的命不好…… 等陆佳又睡着了,我才到她梦里把她叫醒。先是久别重逢了一番,然后我就把她教训了一通。这次还好,是我把人给带回来的。下次是坏人怎么办?这个时候就不应该给人开门。 “她说她是你的朋友啊。”陆佳还一副无辜的样子。 “她说是我的朋友你就相信啊。” “她知道你的名字啊。” “那是我刚才告诉她的。” “啊?” 于是我就跟她解释了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当然省略了那三个黑衣服的男的。还有就是事情的经过没有那么暴力血腥,充满了童话般的情调。讲到紧张处,她还会哈哈大笑。 “原来还真有驱鬼捉妖的职业啊。”陆佳跟我一开始的反应一样,“那个女孩子那么年轻,也做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对了,她怎么就能看到你,还能跟你说话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她有什么特异功能。要不你去问问她。” 陆佳到底也没有好意思问姚瑶是怎么能看到我的。她只是问了问,我是不是还在家里这个她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述给他。”姚瑶吃着陆佳给她做的早餐,很“大方”的说。 “谢谢。” 然后她又冲我说了一句:“你要是有什么话,我也可以向你女朋友转告。” “用不着,他说话我能听见,你赶紧吃你的。昨晚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现在还这么能吃。猪啊。” “你是不是晚上到她梦里了?” 这种事情她怎么会知道,这就像是我们两个人在房间里亲热,这家伙却跑到门口偷听,第二天还大肆宣传我们声音多响多暧昧。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你能做到的估计只有这一个方法了。”她说,“你知道么这种事情对她是有害的。” “有害的?”我吓了一跳,“什么害?” “你频繁在她的梦中出现,扭曲她的自然反应,时间长了,如果哪天你不到她的梦里来,她就会抓狂,时间久了,她会因为做梦而发疯的。” “还有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信,“你不要诓我啊,小心我现在就赶你走。” “你不信算了,反正你不赶我,我今天也会走的。”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看到我的,有没有法子让陆佳也看到我。”这时候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一根筋,估计说的都是实话。那我就不能再强迫陆佳梦到我了,总得想个法子能让我们交流啊。 “我能看到你是练出来的好吧,从小练的。” “我也可以练的。” 陆佳在一边看着姚瑶跟空气对话,一直插不上嘴,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赶紧抢了一句。 “你都这么大了,已经练不来了……”完全把陆佳的积极xìng给浇灭了。 “那有没有什么别的简单方法?”我知道想看到我肯定不是只有跟着他们从小瞎练这一个方法。 “有是有,就是材料比较难弄。” 这种智商的人交流就不能有一点点拖泥带水。 “追魂草和童子眉心血。追魂草合着眉心血捣碎了以后,涂到你女朋友的眉心,她就能暂时开天眼看到你。” “童子眉心血就是把小孩子脑门弄破了弄点血是不?”我尽量通俗点理解。 “没错。” 这就好,这个东西很好弄,已经成功一半了。 “追魂草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东西了。我也是听我爸说的,那是一种埋在极yīn之地枉死人的坟头的草。” “你慢点说,极yīn之地是指哪里。”不管是不是传说中的,我先弄明白了再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太分两仪,是为yīn阳。” “让你慢慢说没让你整这些没有用的。”我真为这姑娘的智商着急啊。 “天地可以分为yīn阳,也就是说,在地理上也是只有yīn地和阳地之分。因为yīn阳错杂,所以很多地方并不单单属阳,或者属yīn。” 这个我明白,小说里也有说过。 “那极yīn之地就是只有yīn气流动没有阳气经过的地方。” “普通人根本就不能分yīn阳,把死人埋在极yīn之地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这一考虑,也不是没有找到的可能么。 “可是还要是枉死的人啊,而且就算是前面的都符合了,那也不一定就能长追魂草啊。” 这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么。 “那是不是死了的人变成厉鬼出来作恶才会长追魂草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她居然听不出我语气里的恼火,还蛮认真的回答。 姚瑶临走的时候陆佳本打算给她一些钱,至少能买到吃的啊。她也没要,只要了几包方便面。 “一个女孩子家,跑这么远,无依无靠的是不是挺可怜的。”陆佳在门口看着姚瑶消失在楼道里。 确实挺可怜的,平生第一次碰见鬼,居然没有收了,反而寄人篱下。那种感觉肯定很憋屈。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陆佳还要上班,我便独自一人想着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这是改变我世界观人生观的大事情,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半吊子女驱鬼师给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她说的有道理,那三个男的可能真跟我有什么关系。或者他们真的想要利用我,或者已经在利用我了。 在明朝那边,我指定被炸的尸骨无存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我就没法参与了。恐怕想回去也难了,寻找牟文这件事情也给我弄的意兴阑珊。我还特意去看了一眼张乐乐,跟那个冒牌“牟文”的妻子夏如梅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晚上陆佳回家就开始在网上查追魂草,除了找到一些古怪小说里面有出现,根本就没有什么靠谱的资料。 我见她那么执着,到半夜都不睡觉,心里难受,却没有办法跟她说。其实我问过姚瑶,如果我把我那肉身上的维生管子给拔了是不是就魂飞魄散了。她说人死了再正常不过的就是魂魄进入六道轮回。我这算是一个非常巧合和古怪的案例。估计她老爹碰到了也会觉得新鲜。 不过理论上来讲,我如果真的生理死亡了,那么应该魂魄也就进了轮回了。也就没有办法再碰见陆佳了。 内心斗争了一晚上,我最后还是决定,将那些维生管子给拔了。死掉算了,最想留恋的东西也不能再留恋了。这样一了百了,其实对我来说可能还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解脱。毕竟我都没有尝试过让自己苏醒过来。 我一直很讨厌晚上医院住院部大楼走廊里的灯光。那种应该叫惨白的颜sè,就跟躺在病床上的我的脸sè一个概念。 我的“身体”老早就从特护病房搬到了普通病房。十一楼走廊最尽头的那一间。里面就我一个人,黑乎乎的。 电子显示屏上的心电图波动现在看起来也是死气沉沉的。我试着去按一下开关,手指还是穿过开关,将开关的影子碰碎。伸手去扯罩在我鼻子上的呼吸器,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么久以来,我在现实中只有一次接触到了普通的物体,就是打到了那个男子的脸。后来我也想过,可能是因为我心里的愤怒造成的,可是现在我怎么愤怒的起来。我也试过因为碰不到开关和呼吸器而愤怒,可是根本就没有用。不知道是我想错方向了,还是那点愤怒情感根本就不足以发挥作用。 我现在连让自己死去的能力都没有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看着别人死去时候的魂魄啊。有了这个想法我也放弃了努力,从住院部跑到了急诊科。我不愿意看一个人因为生病而慢慢煎熬的死去。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看到了张乐乐。进到急诊室的时候,她躺在担架上,脸上一点血sè都没有,隐隐的我看到一股黑气在她身上萦绕着。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在上班呢,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 第三十九章 救命 () 我眼看着张乐乐被送进急诊室,里面的医生看见了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binhuo.com只能打电话让值班的内科主任医师下来。 “快,去拍xiōng片,然后做个脑断层。” 主任医师先看了一下张乐乐的情况,做出指示。这个时候绝对不是为了多赚点钱,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也没有把握。根本就诊断不出什么来。他甚至不知道是张乐乐中枢神经系统有问题还是血循环系统有问题。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结果终于出来了,主任医师看着扫描出来的图片,频频摇头。 “小田打电话,把心脑血管外科的苏主任叫过来,就说有手术。通知手术室开始准备手术。” “哦!”那个急诊室值班的医生应该是医学院的实习生,光答应了一声,就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先通知哪里。 “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去打电话啊!” 我跟着进的手术室。医院的效率还是蛮高的,自从那个小田医生通知过以后,也就半个小时,张乐乐就被推到手术室里了。 在手术室里,张乐乐身上围绕着的那股黑气已经越来越浓了。麻醉师很机械的给她麻醉,她有些睡意的脸上甚至都写着不情愿。 等那个苏主任和助手还有医院的实习生都进了手术室,麻醉师示意已经可以手术了。 “患者张乐乐,女,二十六岁。送院时生命迹象不明显。初诊怀疑急xìng心梗阻,伴有严重的脑部血栓……” 主刀的苏医生听了一遍张乐乐的病历,在进手术室之前其实他已经看过片子,也跟那个值班主任交流过了。现在就相当于在教学生的例行程序。有时候明明效率挺高,却被这些东西给耽误了。 终于,手术开始了。这个手术其实就是救急用的,好让张乐乐能撑过今天。张乐乐身边围绕的那圈黑气也越聚越黑,慢慢变成了一个人形。那人形的黑气,就像是有实质一般,伏在张乐乐的身上,似乎在撕扯着什么。 渐渐的,张乐乐表情变得痛苦起来,整张脸也随着黑气的撕扯开始扭曲。 不对啊,张乐乐已经被麻醉了,现在怎么会出现表情呢?那一定是另一个张乐乐,或者说是张乐乐的魂魄。就跟我被汽车撞了以后,魂魄从身体剥离一样。那人形黑气是要将张乐乐的魂魄扯出来。 “张乐乐!”情急之下我喊了一声。 就见张乐乐扭曲的脸往我这里转了一下,嘴张了一张,应该是在喊我的名字,只是我听不见声音。那团人形黑气突然将头侧了过来,凝聚成一副恶狠狠的表情,眼眶里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却把我吓得整张脸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张乐乐本来在跟那团黑气抗争,结果我这一喊让她分了心,一下子就被黑气把大半个身子给扯了起来。 “牟武救我。”张乐乐终于喊出了一句。 当时我只是觉得这团黑气是想让张乐乐死,而这是我不想看到的,于是就向着那团黑气冲了过去。 别看是一团黑气,力气还真不小,只是一挥胳膊,便将我给打了出去。我中了他的招之后,身上也萦绕着黑气,然后就跟有了实质一般,身子撞在墙上居然停住了。差点把我的肺给撞出来。等我勉强站起来了,身上的黑气才慢慢消失。 对了,刚才那团黑气在碰到主刀大夫手中手术刀的时候,就像被烫了一下,撕扯张乐乐魂魄的手突然缩了回去。看样子手术刀戾气太重,连这团黑气都敌不过。 既然我能被墙挡住,那我就可以拿到手术刀了。可是手术刀在主刀医生手里,我不能去拿。旁边消过毒的托盘里是有无菌的手术刀,但是我也不能就那么当着助手的面把它拿走吧。又冲了几次,还是一个回合我就被打得飞到墙上。 那团黑气显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它继续拉扯着张乐乐的魂魄。张乐乐拼命抵抗着,喊叫着。她的叫声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而我却在一旁无能为力。 那边医生已经开始在张乐乐身上动刀了。 “苏医生,患者的血压太低了,心跳也很微弱。” 能不微弱么?张乐乐的魂魄马上就被黑气给整个拽出来了。 “2ml的强心剂,准备静脉推注。” “苏老师,患者心脏梗阻,恐怕强心剂不会起作用。”旁边的一个实习生提醒。 “那就5ml的肾上腺素替代剂。” 我来来回回冲上几次也不过是让那团黑气的进度慢一点而已。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趁着助手不注意,我把那把手术刀拿起来就是了。这次我没冲着黑气过去,而是直接冲向托盘里的手术刀。我习惯xìng的左手一抄刀柄,整个手掌又从手术刀上穿了过去。 我擦,还是拿不起手术刀啊。我又试了几次,还是根本就拿不起那把刀。 应该是黑气沾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能碰到实体。没错,现在只能让它先打我一下,我再去拿手术刀了。 我忍着钻心的疼痛,以我能做到的最快速度站起来,带着身上的黑气冲向手术刀。 拿起来了,真的拿起来了。我刚要兴奋,那团黑气却也发现了我的动作,它松开一只手,冲我一指,我身上仅存的一点黑气全都回到了它的身上。手术刀又穿过我的手掉到了托盘上。 “怎么回事?”主刀医生被吓了一跳。 “可能……可能是我碰到了备用托盘。”助手也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医生吧,小心翼翼的说。 “牟武……” 张乐乐的整个魂魄已经被黑气给抓了起来。她已经放弃了抵抗。我看到她的眼神,有害怕,有绝望更有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放开她!”我能做的就只剩下站在这里对着那团黑气大声叫喊么?什么时候我变得怎么没有用了?或者我从来就没有用过。这二十几年我真的白活了。就连死都死得那么憋屈。我不应该对救不到张乐乐感到丧气。是她的那个“高富帅”里只占了个“富”字的男朋友终结了我平庸扯淡的一生。 可是,再平庸再扯淡那也是我的人生啊,我也有权利走下去。 或许我气得并不是现在的状态,而是我这个人,这个不争气的人。 我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我身上开始闪着金光。等我离那团黑气越来越近,才看到它已经被映得有些金sè。我能感觉到抓向黑气时,它的恐惧。我碰到黑气的胳膊,那条胳膊瞬时变成金粉一样的东西,然后慢慢消失的在空中。 “苏医生,病人已经没有心跳了。”助手提醒道。显示器上的示波图已经变成了一条横线,心跳数那一栏一直显示着零。 “静脉推注5ml肾上腺素,准备对心脏进行微电击,恢复窦xìng心律。” 张乐乐的心脏已经暴露在外面了,不能进行普通电击复苏。只能直接对心脏进行电击。 一次,两次,那颗暴露在外面的心脏就是没有跳动的迹象。 我跟发疯了一样,撕扯着那团黑气。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撕扯棉絮。很快我就病态的上瘾,已经把黑气扯的七零八落了,两只手还在空中乱挥。 在我发狂的同时,张乐乐浮在半空的魂魄也落回了她的身体上,完美的契合。 我不知道她在最后的时刻是不是冲我喊了些什么。 “再来一次。”主刀医师还没有放弃,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如果这一次再不行,就只能放弃治疗了。 示波器又响起了一顿一顿的滴滴声。 “苏医生,心跳恢复,血压正常。” 第四十章 火车站的民工 () 助手略显兴奋的叫声把我惊醒了。 再看四周,黑气已经消散不见了。张乐乐的魂魄也归位了。我就像被抽空了所有能量一般,软绵绵的,两条腿支撑着身体,仅此而已。 手术室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那些都是张乐乐的亲人吧,个个神sè紧张,还有在那里抹泪的妇女。看那些人的衣服和举止,便知道他们非富即贵。没想到张乐乐家里这么有势力,原本对她的那点好印象就变味了。 我沿着楼道溜达着往外走,迎面赶过来两个行sè匆匆的人。一个西装革履,jīng神干练,大概有五十岁左右;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黑sè劲装,脸sè很红润,满头白发,看不出年龄。他们应该也是张乐乐的亲人了,今晚上只有张乐乐这一台临时手术。手术区的人都应该跟她有关系。 这黑衣怎么那么熟悉?跟他俩错身而过的时候,我看到那黑衣的衣袖上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螭龙。螭龙也就是没有角的龙,相传是龙生九子之一。那金线绣出来的螭龙,相当扎眼,可算是整套衣服唯一的装饰。 就跟那晚狠揍姚瑶的那三个人身上的差不多,不过他们身上的图案是用银线绣上去的,晚上泛着银光,更清楚一些。 恐怕这是一个什么组织了,金线和银线的区别,显示的是等级的差异。不知道这个等级分明的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跟死人有关。 奇怪的是,我眼看着那个白头发的从我身边走过去,他好像都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按道理他应该比那三个黑衣人还要厉害才对。我不想多事,带着疑问赶紧出了医院,回到家里。 这么一折腾,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陆佳睡得很熟,我躺在她的身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没多久,我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皮睁不开的感觉。慢慢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这两天去哪了?”陆佳把我摇醒。 我不能跟她说,我想要把那身皮囊给毁了。只能编瞎话说,在学校转悠,看见张乐乐被送上救护车,就跟着去了趟市人民医院。 后面的故事我都一板一眼的讲给她听。讲到我带着满腔的怨气去撕扯那团黑气的时候,我才想起,那会儿我身上似乎闪耀着一层金光。难道我真的不是一般人?这让我联想起了小时候nǎinǎi给我讲的那些玄而又玄的关于我的故事。如果那些都是征兆的话,我又会是个什么东西呢? 见我在那里沉思,陆佳说她要起床买早点。我点点头,去吧。反正这只不过是她的一个梦。 等她梳洗打扮好了,下了楼,我便从卧室的窗户往下看。看着陆佳沿小路走向小区门口。 突然一辆丰田商务车急停在陆佳的身边,侧门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把她给拉上了车。我眼看着那辆商务车开出了小区,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心里一紧,随即又释然了,一场梦而已。在这种噩梦里,谁也不会有愉悦的体验。我便试着从陆佳的梦境中醒过来。试了几次,却没有办法摆脱那个场景。清晨的太阳照进卧室里,床上的被子还胡乱堆在那里,而陆佳已经不在了。 我真着急了,回想着刚才丰田商务车的车牌。却发现,记忆里的东西很模糊,我连一个数字都记不起来。 我伸手去开门,那只手又穿门而过。 一个激灵我醒了过来。陆佳还睡在我的身边,刚才是我做了一个梦。 可是,我自从魂魄离开身体以后就从来没有睡过觉啊。怎么今晚上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还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难道晚上在手术室真的能耗费我的能量?可是一个鬼魂有什么能量呢。但是我真真切切的睡觉了,原本以为是我进到了陆佳的梦里,结果却是我梦到了陆佳。 又是一个晴天,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都照进卧室了。今天是周末,陆佳不用上班,到现在还没有醒。看她眼球活动,还在做梦呢。 等屋子里的挂钟指到八点的时候,陆佳醒了过来。我看着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稍微整理了一下便下楼。应该是去买下个周用得着的东西。她在一个律师事务所当文员,平时就是打打字,复印一下文件,或者是帮助大牌律师整理材料。周末她也有自己的副业,晚上给小学生做家教。 我透过陆佳拉开的窗帘往下看。早上的小区熙熙攘攘的,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已经回家了,几个小孩子在小路上追逐嬉戏。 没多久,陆佳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这个场景是那么熟悉,但是接着更熟悉的出现了。一辆银白sè的丰田商务车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还没来得及惊奇,它已经停在了陆佳的身边。 原来我做的梦是真的,只不过是我预见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陆佳!”我喊着陆佳的名字从窗户冲出去。可是已经晚了,商务车已经一溜烟出了小区,没影了。 这次我看清了,商务车根本就没有车牌。 我狂奔到小区门口。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在这个周末的早上,我把陆佳丢了。 一整天我都在烟台的大街小巷乱窜。我知道这样跑来跑去是找不到陆佳的,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自己闲不下来,好不那么难受。可能很多孤魂野鬼就跟我现在的状态一样,他们也是在一个城市有着放不下的执着,才在那里游荡。 我从南大街走到大海阳路,继续往南走,看到机场路的牌子才停下来。折过身子再往北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走到了三站。前面就是新修的火车站。当初网上吐槽的很多,说这玩意像棺材,也有说像姨妈巾的。但是作为一个本土人,只有为它叫好的义务。现在我连看上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火车站前广场上,有到站的,有出站的,也有坐在地上等车的。形形sèsè的人,却没有一个是陆佳的面孔。 她被谁给绑架了? 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我知道,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的存在了。至少我见过的就有四个。那么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或者想让我干什么? 想明白这一点,虽然我很愤怒,却不再那么担心了。他们肯定会找我的,而且在我没有做出答复之前他们不会把陆佳怎么样。 就在我站在火车站广场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经意间低头发现脚底下多了几根红线。那几根红线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着,倒是像一个几何图形。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我试着踢了一下其中的一根),结果就跟触了电一样,浑身一阵酥麻。 我着道了。 放眼望去,四周里还是川流不息的人群。都是行sè匆匆,没有人注意到我。 “跟着那条线走。” 我突然听见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我知道找不到那个跟我说话的家伙,便低头看脚下的红线。 就看见一根红线被一股力道扯出一个箭头。我向前走一步,那个箭头就继续往前移一步。就这样一步一动,我被带到了火车站的一头。那地方是火车出去的口子。烟台火车站只有往西开的火车,东边就是大海了。如果一列火车没有刹车的话,一分钟就能冲进大海。 也就是火车站西边,跟汽车站交接的地方。那个地方离大路有些远了,夏天里长了很多高高的杂草。新火车站有些收尾的工程都搁置在那里。也没有人去,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到了这里,那个箭头就消失了。几根红线交错成一个星形。我又遇到捉鬼的了。难道烟台真的在开驱鬼行的学术会议? “明明有太阳,你一个孤魂野鬼怎么会到处乱窜?” 循着声音望去,我终于看见了一个jīng瘦的中年男子。穿着跟普通人没有区别,看他身上背着的包袱,像是刚下火车的农民工。整个身体都感觉是萎顿的,除了那双能摄人心魄的眼睛。 “谁说孤魂野鬼不能到处乱窜了。”我本来心里就烦躁,现在却被一个农民工给制得动弹不得,当然会恼火。 “好,那我就收了你!” 也不知道那个瘦老头从哪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朝我刺了过来。 第四十一章 不打不相识 () 遇见这么不讲理的家伙,我只能向后躲避。却忘了脚底下还被红绳给困着。脚后跟碰在红绳上,就像碰到了烧得通红的铜丝。我条件反shè又往前一躲,整张脸就冲着老头儿的铁剑去了。我知道他手上的家伙肯定是专门对付我的,这要是被捅到了,估计我就第二次挂了。情急之下我只能向侧面倒去。 根本没有倒到地上,地上的红绳突然涨高了一尺,打在我的胳膊上,将我弹了起来。这胳膊没被削断估计也差不多了。 我哪里顾得查看受伤的胳膊,还得忍疼去躲老头儿攻过来的剑锋。红线勾拉出来的那么大点地方,真是捉襟见肘,就算我有点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啊。那货太yīn险了,本身我就弱势了,还这么整我。 身上碰的多了,那种程度的疼痛也就能忍受了。只不过那红绳跟牛皮筋一样,任我怎么撞就是撞不破,无论我拉出去多远,它都能把我弹回到原来那个五角星里。 心里反正就一个想法,不能死在这个老头手上,我还得去救陆佳。 慢慢的我发现,老头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没把我弄死,并不是功夫不济,而是每一招都点到为止,就像是猫耍耗子。等他在我腿肚子上扎了一个洞以后,我实在受不了了。早上失去陆佳的懊恼,一整天徒劳无功的寻找,傍晚火车站这个老头的无理取闹气得我两只眼睛看出去整个世界都是红sè的。 我准备好了,等他再把铁剑递过来的时候,我双手忍着烧焦的疼痛,抓起一根红绳,挡住铁剑,顺势一绞,将铁剑的剑锋缠住。 老头是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招,想要把铁剑撤回去,却又怕剑锋把红绳给割断了。我就不会那么小心,绳子割不割断对我都有利。见他往后抽宝剑,我也跟着把两只手往前一递,多余的绳子正好缠在老头儿的脖子上。 他也是没想到我会狗急跳墙,还弄出这么大动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我用绳子套住了。 “过来吧。”我是这么说的。 手上用力,连人带剑一块给拉到了我跟前。用力大了,直接跟我撞了个满怀。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愤怒的可以抓到实物,还是这老头全身上下都是驱鬼的法器。反正我是实实在在感觉到了他撞到我身上。 我一个转身绕到他背后,跟他背对背。 他的红绳子还真是结实,我估计他也是为了能制住厉害一点的鬼。可惜现在却让他栽了跟头。生锈的铁剑捅我的时候挺锋利的,现在却连根绳子都割不断。我用肩膀顶住他的背,绳子从我的肩膀上头垂下来,两只手死命的扯着。我什么都没有想,只要身后的那个人还在挣扎,我就不会松手。 也是因为那把破剑,绳子并没有贴实了他的脖子,不然这个时候他的脖子也应该被我勒下来了。铁剑撑出来的空隙倒是救了他一命,让他没有那么快就没法呼吸。 突然我感觉腰上一阵钻心的疼,让我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双手也就松了力道。接着我就感觉两条腿动不了了。低头看,腰上被那老头儿贴上了一张符纸。现在那张符已经烧了起来。 我知道符纸烧了以后,就没有用了。我试着手上用力,冒死再困一会儿那老头儿,勒死他也就一了百了了。 可是我的力道却是扑了空。绳子已经被他割断了。既然红绳断了,那禁锢我的这个阵法也就没有用了。我是这样想的。我得趁着他还没有一剑向我捅过来的时候赶紧逃开。却发现纸符烧完了,我的两条腿还是不能动。 转身也是完不成的,我已经可以听到到背后铁剑破空的声音了。生死攸关的一刻我想起了姚瑶临走的时候送给我的一张符纸。那张符的作用本来类似于将鬼装在一个袋子里,然后运走。她活学活用,让我拿了符纸,万一被厉害的人物追了,可以像瞬间移动一样逃出生天。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用,符就一张,用完就完了,所以就没有试过。再说我也没想过会隔三差五的遇到这种衰神。 按照姚瑶给的说明书,我把那张符吞到嘴里。就感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我左右一看,这不就是火车道的桥下么,一辆公交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这也没有传送多远么,顶多一公里的样子。我试了一下自己的腿,有点知觉了,但是逃跑是万万做不到的。看来那道烧掉的符,是在我身上烧了才有效。不过也不是一直有效,现在它的效力就在慢慢消失。 我不确定姚瑶给我的这东西靠不靠谱,虽然我是出来了,也不敢肯定那个老头儿就不知道我跑哪里了。现在我的腿越快除掉禁制,我就越安全。要是跟我在烟台的大街小巷跑起来,就别说我欺负那个刚下火车的外地汉了。 估计谁都有坐在椅子上睡觉,结果腿麻了的经历,我现在感觉就跟那差不多。慢慢的敢移动一下脚步了,我也只能等两条腿完全好了再跑。 “你还想跑。” 老头儿还是赶上来了。他跑的可不慢么,一公里的距离也就两分钟时间。姚瑶给我的这玩意果然靠不住,不然这老头还是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你非把我弄死才甘心么?”我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么,我不信拔不下他一层皮来,“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到我的地盘上还这么撒野。” 老头可能也是忌惮在大街上他一个人对着空气拿把铁剑舞来舞去,没多大一会儿就要上报纸了。弄不好jǐng察还得把他抓到jīng神病院。所以也没上来就动手,而是跟我套话,来个“先礼后兵。” “你的运鬼符是哪里来的?” “什么符不符的,我哪知道你说了些什么。”我也在暗中活动着腿上的关节,只要一能跑,我就立马没影了。 “这运鬼符是老夫一手所创,可不是谁想弄到就能弄到的。” 真是吹牛皮不用上税的,能吹多大吹多大。 “哎,我就弄到了,怎么地?” 我现在心情很不爽的,这么一个外地来的老头儿,一下火车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一顿。而且我还是本地人好吧,要不是没有正常人能看到我,我还不得臊死啊。 “这张符一定是姚瑶给你的,她到哪里去了?” 这老头儿怎么会认识姚瑶呢?难不成他是姚瑶的老爹?我看像,真是越看越像。两个人一样的蛮不讲理,见不得大世面,看见个孤魂野鬼就兴奋的要命。 “你是她爹么?”我没好气的说,“你来晚了,前几天我给她买了火车票,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家了。” “你胡说,你个孤魂哪来的钱,怎么给她买火车票。” “我他妈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工作生活,我还没有个媳妇啊。”说到这里我想起陆佳了,“就让你个糟老头子搅和了,我还在找我女朋友呢,她被绑架了你知不知道。” “姚瑶……真的走了?” 那老头的声音也没有原来那么底气足了。 “走没走我不知道,我给她钱买车票她不要,就拿了点吃的自己走了。”我的腿已经好了,我可不想跟他再磨叽了,“你自己找她去吧,我还有事,要是我女朋友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啊,别他妈再跟着我了。” “她怎么没收了你?还给你运鬼符?” “开什么玩笑,你脑子有病吧?那个菜鸟随便想抓谁就抓谁啊。要不是我她早被人给打死了。” “这样,我猜你女朋友被绑架,应该跟你有关。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你不给我添麻烦我就烧高香了,刚才想杀了我的还不是你?我信你有那么好心?信才有鬼呢。你个外地来的信我?你就不信我把你闺女给杀了?是你闺女吧?” 第四十二章 陆佳在我手上 () “小伙子,你别那么激动,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老头儿开始说好话,“没办法,这也是几十年了养成的习惯。” “姚瑶她第一次独身出来,我做父亲的哪里放心的下。她临出发那天,我晚上趁她睡觉在她身上中了一张感应符,这样的符我身上也有一张。这样无论她跑多远我都能找到她。” “你能找到她有什么用?弄不好你跑过来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现在天都黑了,我哪还知道能到哪里去找陆佳,只能等他们来找我了,“我说你们这些干歪门邪道的,还弄那么多花样,你闺女好好上个大学不行么?你让她这样疯疯癫癫的,就算不被鬼杀了,将来也嫁不出去。” “嫁不嫁得出去那是她的命,就算是干这一行也是她的命。前两天我通过感应符发现她有危险,这不就从家里买火车票到了烟台。结果到了烟台,居然感应不到她了。我这下了火车也是着急上火,不想看到你,本来我也知道你不坏,也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我想着问问你有没有碰见过姚瑶,我这样的人要是去问正常人那还不得被人当成神经病啊。结果发现你身上有‘打神鞭’的气息,我以为姚瑶在你手上,或者被你……” 还“打神鞭”呢,什么破名字,这帮人也真是,不管好不好用的东西都能起个神经兮兮的名字。连神都能打,那不得是姜子牙了么。 “我是跟她打过一架,她没打过我么,我走了以后她又被三个穿黑衣服的给打了。对了,那三个穿黑衣服的好像跟你们是一路的,至少他们也能看到我,而且他们用的匕首发着蓝光,也是能伤到我的。” “他们是不是衣服上有螭龙的标记?” 果然同行是冤家,大家都是认识的。“没错。” 老头儿点点头,眉头都快拧出麻花了,“他们是一个专门炼鬼的组织,自称螭龙部队。跟我们这些驱鬼人不一样,他们抓到鬼以后会养起来,那种比较厉害的,或者是有特殊能力的鬼,他们会用来做一些下作的勾当。” “特殊能力的鬼?鬼不都一样的?”我不知道这鬼还会分三六九等,顶多也就是横死的鬼报复心强一些。 “一般情况下,鬼在愤怒的时候会有驱物或者碰触到实体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通常横死鬼会出来作怪。当然,所有的鬼魂都可以有这种能力,但是有的鬼却有其他天赋,比如说你。” “我?”我可没打心里承认自己是鬼,至少我还没有死,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废物皮囊怎么说都还有新陈代谢呢。 “刚才你双手抓住我的捆仙绳,我还当你不过是怒火攻心,激发出来的能量。不过我看到你的双眼发红,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你天生便有通yīn阳的能力,只不过在你生前,或者说你魂魄没有出鞘之前没有办法激发出来。” “我见你一身正气,本应该是金光罩顶的,却怎么身上会有血红的戾气。”老头儿说起专业来,连自己的闺女都忘了,“哎,你这种命格的魂魄我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啊,怪啊,怪啊。” 金光罩顶?难道我在医院的时候,身上闪着金光就是这个?我还有超能力了?干嘛我活着的时候没有出来,等我死了,才说我有超能力,早干什么了! “你闺女说不定就是被他们给弄走了,你还是去找找吧。” 我没指望他帮我找到陆佳。绑架陆佳的人既然为的是我,那我就等着好了。整个烟台就算真的驱鬼的学术会,又能有多少能看得到我呢。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牟武。” “我叫姚重儒。谢谢你曾经照顾姚瑶。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我希望能报答你。” “别,你们这种人,喜欢瞎算命。我们最好别见面,见了面也别让你报答,肯定没啥好事。” 也不知道姚瑶那个傻呼呼的姑娘又出什么事情了,希望别有啥生命危险。好让她爹,那个姚重儒能找到她。 我跟姚重儒分开以后就径直回家了。我怕在外面久了,他们找不到我。 我是老老实实走楼梯上楼的。到门口的时候,我发现门上面鬼画符似的用油漆画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图案。我知道那些图案是专门对付我的,让我进不了家门。我用姚重儒交给我的法子,试了一下,我果然可以碰到红sè油漆的纹路。我的手指碰在纹路上是没有问题的,而如果我整个手掌按上去,那就麻烦了。 油漆干没干对我意义不大,我完全有能力让其中的一条线改变它原来的方向。只要方向一改,这个用整个门做的符就没有用了。 “你骨子里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让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我家的客厅灯开着,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他穿的衣服我认识,黑sè的套装,加上胳膊的螭龙标志。我就说么,烟台就这么小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驱鬼组织”。虽然有可能是我成了孤魂野鬼才开始接触这个职业。 “你们把陆佳呢?” “别着急年轻人,你能这么轻松的从大门进来,要么是你得到了高人指点,要么是你的潜能已经开始发挥了。”那个叫我年轻人的“老头”,我是看不出他的年纪。没有胡须的脸,跟刀砍斧削的一般,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跟他的衣服有些格格不入,我猜他一定是个秃头,不然这么热的天,他戴帽子干嘛。 “我说应该是前者。你要是真的知道你有多大能耐,而且能施展出来,我现在已经是一具连魂魄都没有的尸体了。干我们这行的不怕死,死也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活着而已。但是如果连魂魄都没有了,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你就趁着我还是菜鸟嚣张吧,最好别让我的魂魄呆到我天下无敌的时候。有那一天,我会让你们加倍偿还的。”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隽武。是螭龙部队的军师。对,我们的队标就是胳膊上的这条螭龙。我想你已经见到我们的队长了,就是昨晚医院里的那个白头发的老头儿。他跟我说,是你救了张乐乐的命,而且你已经变得不可控制了。我们没有办法灭了你的魂魄,所以只能用这种下作的方式让你就范。” “你的小女朋友很安全,至少目前是的。” “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如果我拿你的女朋友做条件,你什么都愿意干么?” “如果你们敢动她一根汗毛!” “别急着放狠话,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对我们产生威胁。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为了她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但是我绝不做违背道义和良心的事情,不然就算是你们放了她,她也不会原谅我。” “放心,我们做事情也是有原则的,让你做的,绝对不违背道德和良知。” “究竟是什么事情?” “年轻人就是容易着急。如果是一天半天就能做完的,我们还找你干什么呢。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年轻人,要记住,如果你没有办法,必须被某个人牵着鼻子走,起码要确定,你的王牌确实在他的手上。当然,我没有必要骗你,陆佳在我们手上,现在我就带你去见她。” 第四十三章 天罡阵(一) () 按照姚重儒交给我的方法,我慢慢练习着能够碰触物体,而不需要特别的愤怒状态。 其实他讲的很简单,就是将身上的“灵力”集中到要碰触实物的位置上。可“灵力”是个什么东西?,显然不是力气,他给我解释的,我理解起来有点像是意念。意念这玩意儿不是纯粹扯淡么。 姚重儒的说法是,我可以像正常人那样走路其实是将“灵力”全部集中在了脚上。试着去找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只要不想着让实物给我反作用力就好了,因为力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你要是不方便,我们就走着去,顶多费点时间。”马隽武见我在他车上难受的样子,戏谑地对我说。 “不用。”我可不想丢那么长时间的人。而且我更想早点见到陆佳。 车子最后停在市人民医院。 我就不知道了,为什么这种地方也要设贵宾通道。好在贵宾也生病,也有生老病死,不然还让不让普通老百姓活了。 那可不是什么住院部,更像是一座招待所大楼,装饰的要比旁边的楼考究很多。走进里面,感觉非常安静。四层楼,装着很大的电梯,应该是搬病床用的。 顶层就要用寂静来形容了。走廊上站了四个穿着他们“螭龙部队”队服的人,他们整天穿一套衣服,就不会脏么?还是跟部队一样好几套轮着换的? 陆佳怎么会在医院?难道他们想要陆佳的器官?或者骨髓什么的?偏偏跟一个什么大人物配上血型了? 突然张乐乐的脸在我脑海中一闪。当初她突然住院的时候,我也看到了那个白头发的“螭龙部队”的队长啊。得,我昨晚上算是惹祸了。想起来,不管我昨天晚上在不在,陆佳还是要被绑架的。 “年轻人,你又不淡定了。422号房间就是了。” 推开房门,我应看到陆佳还有张乐乐很安详的躺在病床上。陆佳只有手臂上插着一根管子,而张乐乐身上似乎插了无数根管子,各种各样我见都没见过的仪器。 “陆佳!”我冲到陆佳身边,想要把她推醒,却发现我根本就碰不到她。好像有一股力量将我从她身边推开一样。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在试了几次没有办法靠近陆佳之后,我决定把火全撒到门口的马隽武身上。 手掌刚刚拍到他身上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既不像打在了他身上,又不像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倒更像是被他给吸住了。手掌陷在他的身体里,有种拔不出来的感觉。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屈指在我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然后我就像浑身过了电一般。软软的瘫倒在地上,站是站不起来了。 “不要冲动,你的女朋友现在很好,她只不过睡着了。她身上设的结界只是针对你的,对她没有害处。你先坐着,我给你讲给故事。” 故事是从六百多年前开始的。 明初朱元璋在弥留之际,将自己的皇位让给了自己的孙子朱允炆。他还分封了二十几个儿子到全国各地做藩王。朱允炆怕自己的叔叔们有一天造反,便开始削藩。 朱元璋的四儿子,朱棣不想老老实实挨整,便想出了“靖难”口实,起兵造反。于是就有了长达四年的靖难之役。 当战争打到济南府的时候,朱棣遇到了铁铉的抵抗。那个军需官带着一帮乌合之众在济南城里足足抵抗了两个多月。朱棣的时间是耗不起的,在使用了诸多方法都无功而返,甚至差点就被铁铉给害死之后,他选择了军师道衍和尚的意见。 道衍是个和尚,却有一个道士师父。他师父不单单教给了他韬略之道,还教会了他驱鬼捉鬼的法术和奇门八卦的阵法。 这个道衍也是奇才。在五月初五的那个晚上,他用七千七百七十七名士兵在整个济南城的外围布下了一个大阵。这个大阵是他自创的,后来人给这个阵起的名字叫做“天罡阵”。用的就是那七千七百七十七个男子的纯阳之躯,做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困鬼阵法。 他的想法是济南城中游荡着许许多多的鬼魂,这些鬼魂平rì里只管着游荡,并不伤人。但是被这阵法一逼,那些鬼魂以为有人要收他们,势必会大乱。到时候整个济南城鬼哭狼嚎,甚至可能不攻自破。 那一夜,天sèyīn沉,没有星月。空气里都弥漫着yīn仄仄的气息。守在城墙上的南军士兵,看着组阵的北军士兵,七人一小队,七十七人一纵队,按照道衍事先安排好的方位站好。每一个小队举一根火把。 北军久攻不下,南军打了大胜仗,正自得意。见城楼下的异动,虽然jǐng觉,却不以为意。他们就像看热闹一般,看着楼底下北军士兵如同跳大神一样在那里排来排去。 当那七千七百七十七名士兵站好位置,道衍和尚也已经站在了一个巨大的香案之前。这回他没有穿僧衣,却是着了道袍,头上顶着一顶书生帽。认识的人都觉得不伦不类,但是却没有人敢在一旁偷笑。 就见道衍手举一把铁剑,口中念念有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没多久,整个济南城上空开始黑云流转,yīn风阵阵。 随着道衍和尚口诀念的越快,黑云流动更加迅速,yīn风也变成了刺骨的寒风。那风将城墙上的南军刮的东倒西歪,旗杆折了一大片。城墙上议论纷纷,就连铁铉也觉得诡异。只是不知道道衍搞的什么歪门邪道,无从应对。 yīn风虽大,也不过将北军的战旗刮得猎猎作响,香案上的白烛火苗随风偏到,却是不曾熄灭。朱棣在军中见此情形,心情大悦,没想到自己的军师不但韬略非常,居然还有这呼风唤雨的能力,他心中更加笃定,自己便是那个真命天子。 如果这阵法只不过是聚风聚云,那也算他失败了。就在南军将士和济南城中百姓心中嘲笑也不过尔尔的时候,风云突变。 原本朝着一个方向刮的风开始胡乱窜动起来。那一大片的黑云也像被扯碎一样,黑压压的都贴到了地上。接着一阵阵的jiān笑声在济南城中此起彼伏。小孩儿的哭声,跟鬼叫声混杂在一起,整个济南城就像是人间地狱一般。 道衍的阵法开始发挥作用了。城中的鬼魂感应到了外面的阵法,还当是有人要散了他们,便开始狂躁起来。当鬼魂狂怒起来,就要四处伤人了。那些小孩子看得到鬼影,自然被吓的啼哭不止。 又如果,这个阵法只激怒了城中的鬼魂,那也顶多让济南城混乱一下。偏偏之前的两个月下来,南北军攻守大战几十次,死伤上万人。这些也算是横死之人,yīn魂被这阵法搅了出来,可要比在济南城中游荡的鬼魂凶戾上百倍。 南军北军,做了鬼也是仇敌。济南城的城墙四周,开始喊杀震天。而你眼睛看到的,却是慌乱的南军,和好整以暇的北军。看不见的刀兵过处,却也有活生生的南军士兵被砍断手脚。到了一定程度,死并不可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才是最恐怖的。眼看着济南城就变成一座鬼城。 铁铉还是知道了这其中的玄机。虽然浩然正气之人不惧鬼神,但是这样下去,不用到明早,济南城便会不攻自破。 最后济南城也没有因为一个阵法而被攻破。因为城中也有一个懂得驱鬼之术的人。他时任惠帝朝的太常寺少卿,名叫暮闻,原本掌管乐礼,却机缘巧合学了一身道术。更巧的是,朱棣攻打济南的时候,他正好也在城中。 这个暮闻道术也是不错,捉鬼驱鬼根本不在话下。但是要对付一座城市中的所有鬼魂,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单是鬼魂作怪,将他们赶出去也就是了。可是城外有“天罡阵”罩着,鬼魂根本就跑不出去。要么让他们遁入轮回,要么就只有将他们打散。 “铁大人,这城中鬼魂太多,我只能保证知府衙门里面不被侵扰,但是济南城实在是太大,我恐怕独力难支。” “那先生就将这收拾鬼魂的法门教给众将士,让他们跟你一起驱鬼。” “这法门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暮闻满脸的绝望,“现在情形你也看到了,恐怕……” “恐怕什么?” “整个济南城马上就要变成一座鬼城了。到时候,朱棣根本就不需要占领了。” 第四十四章 天罡阵(二) () “哎呀,道衍这个混蛋,居然用这绝户的伎俩,难道一座城池,值得上整座城百姓的xìng命么?如若不成,我还是带人开城献降算了。”铁铉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他一个文官,能慢慢看惯两军交战血流成河就很不容易了,可这比尸横遍野要恐怖太多。 “先生,当真,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铁铉在做最后的挣扎了,如果暮闻摇头,他就会下令开城门了。 “办法……还是有一个的。”暮闻像是做了一个莫大艰难的决定。 “先生快讲。” “内子正好今rì生辰。”暮闻说处,眼睛已经泛红,“如果以她纯yīn之身,将城中鬼魂尽数收到体内,然后再自尽而死,便会将体内鬼魂全部带入无间轮回。” 什么是无间轮回呢?古时候有个说法,一个人在生rì那一天自尽而死,是没有办法进入六道轮回的。在他死的时候,魂魄会进入一个自己造的小轮回。那个轮回只有死生,生了便死,死了便重生。比那昙花时间还要短暂。这样的死法太过残酷,从古至今,只有流传,却从来没有人听过这个传说的人真正试过。 “怎么可以。”古人相信轮回,铁铉自然不能为了自己的名声,让暮闻的妻子遁入那无间轮回,“罢了,还是开城吧,让道衍收了法术,一样可解济南城之危。” “铁大人,就让我夫君收了那些鬼魂吧。”暮闻的妻子也在知府衙门,无意间也听到了暮闻的说辞,“济南城不能开,整个大明江山都在看我们济南城,如果我们降了,这江山就是朱棣的了。” “朱棣就朱棣吧,说到底还不是他们叔侄在争……”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一介女流都能视死如归,何况您已经守城两个月。难道大义小节您都看不透么?” 一个女子能说出如此话来,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呢。 暮闻眼睛含着泪水,在自己的妻子身边布上阵法,将她四周聚成一个极yīn之地。然后也是摆案做法,要将济南城中作乱的鬼魂全部收到自己妻子身上。 这阵法也是灵光,没多久,原本乱跑乱叫的鬼魂慢慢都聚拢到知府衙门周围。虽然不情愿,最后还是慢慢融入了暮闻妻子的体内。渐渐的,鬼魂越聚越多,暮闻妻子身体四周开始鬼影重重,黑气弥漫。 道衍能将整个济南城中的鬼魂都激怒,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力。他还借了七千七百七十七个男子的阳刚之气。不然他怎么能如此轻松。而暮闻就不同了,他以一人之力,想要收束城中所有鬼魂,先不说收束要比激怒难上数倍,而且这鬼魂的数量听起来更是骇人。没过多久他的脸sè便由黄变红,由红变金,再由金变紫,最后由紫变黑。 到最后,就连刚死不久的南北军士兵的鬼魂也被收束过来,没头没脑的硬往暮闻妻子的体内钻。铁铉在一旁看得真切,暮闻已经失去意识了,这个阵法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催动了。鬼魂争先恐后的聚拢过来,在一旁的人,却只能干看着没有办法。 渐渐,整个济南城又平静了下来,除了头顶上的乌云,一切都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这场混乱留下的伤痕却是永远都抹不掉的。 最后的鬼魂还没有进到暮闻妻子体内,但是暮闻已经七窍流血不省人事了。再看暮闻的妻子,面容扭曲着,整个身体以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扭动。没有人敢上来帮忙,他们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忙。 就在最后一丝黑气进入她体内的一刹那,她的身体变成嫣红透明,最后绽开一道刺眼的光亮。等四周的人反应过来,阵法中已经没有人了。一道红光冲上天际,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散开。 铉这才反应过来,那边还有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暮闻。经大夫验看,暮闻并没有死,只是脱力昏了过去。 那一道闪光,居然硬生生将道衍的“天罡阵”冲破。道衍也被阵法反噬,差点丢了xìng命。 “这个故事当然有演义的成分,但是,我想你也相信鬼魂的存在。”马隽武将故事讲完了,“故事里暮闻的妻子,我们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她跟你眼前的张乐乐却有密切的关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去过靖难之役时期的济南,我知道暮闻这个人,也认识他的妻子夏如梅。我也知道她跟张乐乐长得很像,不过我不想跟他说起我的境遇,更不好奇他说的这一切。我现在只想赶紧将陆佳带走。 “原本跟你是没有关系的,”马隽武说,“你耐心听我说完。” “暮闻的妻子原本有七十二年的阳寿。结果因为济南城的这场劫难,而在她二十六岁生rì那天便横死了。这样,她进入轮回以后的人生便只有二十六年,也就是说的她的转世也只能活到二十六岁。” “你刚才不是说进了无间轮回的人是没有人生的么?他们死了生,生了便死啊。” “可是暮闻的妻子并没有自杀,所以她并没有进入无间轮回。” 这下我差不多明白了,张乐乐应该也是暮闻妻子,也就是夏如梅的转世。算起来她也应该差不多二十六七了。难不成……张乐乐这么年轻就要死了?我看着躺在病床上脸sè苍白的张乐乐,心里也有些恻隐。 “难道陆佳就能救她么?”我指着张乐乐吼道。 “不是她,是你。” “我能怎么办?难道还能逆天不成?” “不能说是逆天,但也是让你改变历史。”马隽武说,“原本五月初五那天晚上就不应该发生那一切的。不论是道衍还是暮闻都要折阳寿。你要做的就是去济南城,不让暮闻的妻子在她生rì那天死去。” 只要她的命运改变了,那么张乐乐至少还有是几十年的阳寿。 “我反正是无所谓了,难道你们就不怕跟着折寿么?” 马隽武呵呵笑起来,“干我们这行的,本来是个穷苦营生,怎么能赚到钱,就得靠那点阳寿。我知道自己多久死,已经无所谓了。” “那你先放了陆佳,她是无辜的。”我说,“你们放了她,我再考虑考虑。而且就算我答应了,能不能去明朝还是问题呢,你还真相信穿越啊。就算穿越去了,我怎么确定就能找到暮闻的妻子。就算找到了我怎么就能救她?” “这些就得看你的能力了。我是没有能力穿越到古代去的。而你有啊。”马隽武说着脸sè就yīn沉下来,“你的女朋友暂时不能让她回去。我们没办法控制你,只能留她在身边。她跟张乐乐共用一套维生系统,如果张乐乐死了,我想你的女朋友也就……” “你敢!”我彻底被他激怒了。伸手抓起了一张椅子,朝他砸过去。 马隽武好整以暇的躲过了椅子,然后伸手勾了勾指头。 我见自己身上并没有出现异常,但回头一看陆佳,却见她身体开始在病床上扭动,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表情显得痛苦非常。 “有种你冲我来!”我知道自己喊破了喉咙,也只有他听得见而已。 “好了,我们走吧,不要打扰她们了。”马隽武说着当先转身离开了房间。 就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只能看着陆佳慢慢平复的表情。你睁开眼看看我啊,坚持住,我会救你出去的,一定会的。 等我走到门口时,却听见走廊尽头电梯里传来一阵混乱。那四个“保安”已经在往电梯那头跑了。 又出什么事了? 第四十五章 白起? () 好奇总是让我走到不该去的地方。 binhuo.com我跟到电梯口才发现,感情不是那个马隽武出事了。他站在电梯门口看着里面两个人在打架。那座电梯还真够大,两个人在里面拳来脚往的,也不显得拥挤。 打架的两个人身材都比较瘦,不过一个个子高挑,一个个子矮小。谁都能看得出来,高个子的是在戏耍那个矮个子。马隽武和四个“保安”看到了里面的情景,都没有了开始的紧张神sè,高个子应该跟他们是一伙的。 矮个子的脸上罩着黑丝,看不清相貌,不过看身材应该是个女的。这又不是那种白痴电视剧,谁都知道那是个女的,所以高个子的才没有痛下杀手。眼见着拳脚上吃了几次亏,她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来一根鞭子。照说鞭子这种东西电梯再大也不好施展,但是明显瘦高个子对那东西很是忌惮,不敢硬碰,只是一味躲闪。 我当然认识那根鞭子,当初姚瑶就用它缠过我。这小妮子来这里干什么?她怎么没有离开烟台么? 瘦高个子也不知道怎么,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一定是故意的,我隔了老远都能看出来。凭他的身法,在姚瑶这种菜鸟面前怎么可能栽这种跟头。当然,姚瑶见有机可乘,手里的鞭子贴着地面就朝瘦高个卷了过去。马上就要碰上去的时候,瘦高个突然以一个很怪异的姿势伸出一只脚,将鞭子拦腰踩在地上。 他抬头冲冲姚瑶一阵狞笑。 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就一个字形容——“白”。是那种死人一样的苍白。就像化了死人壮一般,脸上打了太多的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嘴唇是肉sè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电梯里灯光的关系。 姚瑶抽了两次手里的额鞭子,都是纹丝不动。而瘦高个这时候却动了,踩着鞭子的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便像蛇一样窜了出去。 “小心啊!”我都喊晚了。 姚瑶也不是太傻,她没有抽回自己的鞭子,而是随手一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挣出一点时间从身后拿出一把桃木剑。也来不及掐剑诀舞剑花,伸手往前一递,希望能挡他一挡。 瘦高个虽然对姚瑶手里的鞭子有些忌惮,却不怕那桃木剑。向前冲的势子不减反增,一只手同时伸出去抓那剑锋。桃木剑么,本来就是木头做的,专门捉鬼的,对付人可是砍不动刺不穿。瘦高个抓住剑锋顺势一扭,那跟玩具没什么两样的桃木剑便从姚瑶的手中脱开了。 他还有一只左手呢,姚瑶是铁定躲不开了。眼看着这一掌就要打在她的身上,我才意识到不能见死不救。可这么远的距离,哪里能赶得上。正当我着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慢了下来,慢动作开始了。眼瞅着瘦高个的手掌以每秒零点一米的速度朝姚瑶的脸靠近,我一闪身从马隽武身边穿过去,伸手去拉姚瑶的胳膊。不想却拉了个空,她的胳膊如幻影一般被我的手掌给带碎了。 我还是没有愤怒到能碰触实物的地步。而且也没有掌握姚重儒交给我的法门。只能伸手去推奔过来的左手。好在这一次我没有扑个空,实实在在的触觉让我jīng神一震。我看到瘦高个的表情慢慢由一举成功前的洋洋自得变成了有些惊恐的不可思议。 下一刻,失去的速度回来以后,那个瘦高个被我推得失去了重心,却能在半空中强扭腰杆,一个翻身脚踢在电梯内壁上。他这一招不单单卸掉了我刚才的一推之力,又借了新力,另一条腿一个侧摆,朝我的脑袋扫过来。 我猜这种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能看得到我,就应该有能力打得到我。我又不能躲开,否则遭殃的就是姚瑶了。只能拉开一个弓步,两只手抬起来,护住我的额头。 没玩过散打和zì yóu搏击的人可能不知道,一个训练多年的高手一脚踢出去的力道有多大。我双臂被踢中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用棒球棒狠狠砸了一下。该不会骨折了吧,如果鬼魂也能骨折的话。他还是危急时刻变招,在踢我的时候,两只脚都腾空没有生力点。要知道,力从地起,两只脚离地之后,爆发出来的力道绝大部分来自自身。我做好了防御准备,却还是被踢到了墙上,两只手举在那里,连放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哈,百闻不如一见啊。”那瘦高个说话的声音倒是很平常,他从身上拿出一把也闪着蓝光的匕首。他的匕首比那天晚上我见过的要古朴一些,更像是先秦时期铜剑的微缩版。 我可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的“名声在外”。在这里居然都有人知道我。不过,他们“部队”里连军师都认识我了,其他人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种蓝光匕首我是见识过的,对我有“特效”。而他手中的,明显又是升级版的。要是给我划上一道,能不能愈合就不得而知了。我慢慢让自己离姚瑶远一些,那个丫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战斗的信心了。马隽武挡着电梯门口呢,她跑也跑不掉,只能不让她一不小心成了“池鱼”。 我跟那个脸sè惨白的瘦高个面对面站着,他拿匕首也没有主动攻击,而是小心的看着我,我估计是在找我的破绽呢。 “好了,白起。” 马隽武在电梯口喊了一句,算是给我解了围。原来那个小白脸叫“白起”。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觉得他不应该姓白。而且还叫这么一个名字。战国时候的白起那可是杀神,一杀几十万人。 “你们居然养活尸!”没想到是姚瑶先说话的。她可能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人豁出去了,胆子也就大了。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原本我觉得马隽武上了年纪,还算有些涵养的。没想到听了姚瑶的话,居然也怒了,一改原来的儒雅。说到底他们还是会法术的黑社会。 “你敢说他不是?”姚瑶拿手一指白起。 白起被她一指,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我就是活死人。” “你是怎么到这里的?”马隽武似乎不愿意跟她扯什么活尸活死人的事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倒是很好奇姚瑶口中的那个“活尸”。 “我又不傻,干嘛告诉你。”姚瑶就是仗着自己年轻,一个老头子怎么地也不能对她动手脚。 “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说的。”马隽武说得很平淡,我觉得这样的人才是那种说得出来做的到的,不然他也不会成为军师。说完他就给身后的四个“保安”做个手势,那四个人倒是很伶俐,马上有两个上来就准备把姚瑶抓起来。 抓了就抓了吧,顶多我多关心她一些就是了。原本我想跟她说她爸爸来烟台找她的,最后还是没说,也真的不能说。 要是姚瑶会老老实实的等着被人绑了,她就不是姚瑶了。一个“保安”也是大意了,很随意的就去扣姚瑶的胳膊,结果姚瑶手腕突然一沉,顺着那个“保安”的胳膊一扭一扣,居然是擒拿手的动作。这个丫头也是得理不饶人,扣住了还不算,居然一扯一送,把那个冒失鬼的胳膊给卸了下来。 那个“保安”居然没有叫唤。我知道,要是我的胳膊脱臼了,肯定会叫得比杀猪还惨。他退到一边,有一个同伴给他接胳膊,剩下的两个一前一后,开始准备跟姚瑶认真一下。 “我为什么能碰到你?” 我现在没有办法站出来帮姚瑶,只能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其实我一直也有个疑问,刚才我碰不到姚瑶,却能碰到白起。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这应该跟姚瑶说的什么“活尸”有关的。猜是没有用的,问就是了。 ‘“因为我也不是人。” 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牟武,你还是劝劝你的这位小女朋友,别再胡闹了。” 我也知道,他们只不过见姚瑶对他们没啥威胁所以并没有动真格的,而且可能还碍于我的面子,如果我有面子的话。我只能对姚瑶,示意她先忍耐一下。 姚瑶见我一副见死不救的样子,虽然不情愿,但也放弃了抵抗,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看来这里也不是很安全呢,今晚上我得亲自值班了,弄不好又有什么人闯进来。”马隽武说着瞅了自己的手下一眼,那几个人立即低下头,看来他还是挺有威信的。 “你们带着她走吧,记住了,要好生照顾,千万别让这个小丫头跑了。” 第四十六章 活死人 ()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既然陆佳都在这里了,那我也留下来好了。 binhuo.com白起也跟着那四个人一起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我跟马隽武。 “那个小丫头说的‘活尸’,其实就是给已经死去的人,身体里强行注入三魂七魄。”长夜慢慢,两个不睡觉的男人共处一室,也挺难熬的,马隽武给我科普起来。“这样尸体就像活过来一样。但是没有呼吸,不用吃饭,甚至没有意识。他体内的三魂七魄也是受人支配的,类似于一个傀儡。这也算‘控尸’的一种,早在唐朝武皇帝时候就有这种法门的记载。当初武则天当皇帝,朝廷中有反对她的,一心要兴复李唐天下的大臣,就找懂法的道士,杀了武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将别人的三魂七魄强行注入太监体内。想要控制太监将武皇帝给杀了。结果啊,太监就是太监,不完整的男人么,拘不住魂魄,最后事情就败露了。那些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故事,已经没有人能将三魂七魄聚到一具尸体里了,更别说还能cāo纵了。” “白起可不是活尸,他是活生生的人,体内的魂魄是他自己的。” “那为什么我能碰到他。” “我不是说了么,他体内的魂魄是自己,但却是被队长给拘回来的。其实就相当于魂魄控制了自己的尸体。人死都死了,你当还有能起死回生的?你是打到他的魂魄了,魂魄带着身体动的。” “让人没想到的是,白起的肉身和魂魄都在慢慢成长。” “那我的身体是不是也能和魂魄拘在一起?”我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想法,我的身子不是还在医院躺着么?何况我也不是死了,只不过是成了植物人,弄不好还可以起死回生。 “你真想跟白起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么?”我指的是他跟正常人。 马隽武摇摇头,也没有回答我。 “还有一件事情,”见马隽武没有说话的意思,在那里闭目养神,我便开腔了,“你们怎么就选择我了?怎么就相信我能穿越到明朝。” 这件事情也是我一直觉得奇怪的。就是我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怎么就会被这个组织盯上?难道我魂魄离体以后,太嚣张了。真的有可能,就连姚瑶这样的菜鸟都能找到我,好吧,我太嚣张了。 “你知道么?在这座城市里每天都有多少孤魂野鬼在飘荡?”马隽武睁开眼,转头看我,“又有几个能在白天出来的?如果用科学的解释就是魂魄也是一种能量,一种具有很强烈的磁场类别的能量。大白天的,太阳容易破坏这种能量的稳定。但是你却可以在大白天的到处游荡不是么?你又知道现在烟台这座不起眼的城市聚集了多少能看到鬼魂的人。虽然你天赋异禀,但远远还没有发挥出来。不是我们先看上了,随便找一个比刚才那个小丫头厉害一点的就把你给收了。” 合着我还得感谢他们不杀之恩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到明朝去,去救张乐乐六百年的前世?” “不要着急,你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呢。”说着马隽武又把眼睛闭上了,“我得打坐了,你不用睡觉的是吧,但我要的。人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陆佳静静的在那里昏迷着,躺在张乐乐旁边的一个小病床上。我看着她紧闭着的双眸,看着她小巧的鼻梁,看着她完美的唇线,看着她肥嘟嘟的下巴。我多想俯下身去吻她的脸颊,可惜我现在连这么微小的动作没有办法做到。 我说过我会救你出去的,我一定会做到。 旁边的张乐乐,我现在都有些不认识她了。那个什么“螭龙部队”为什么要拼了命救她?马隽武说的“人为财死”的理念,张乐乐家里真的有那么大的财力?烟台土生土长的富豪不少,但真的能有逆天改命能力的人又有几个。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张乐乐家跟这个“螭龙部队”有特别的渊源。 她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却要香消玉殒。如果她知道自己是注定到26岁就得死会怎么样呢?这种事情落到谁身上都残酷吧。如果不是陆佳被挟持了,既然我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我可能会考虑拼个魂飞魄散去给她改一次命。 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闭目养神的马隽武,便从窗户跳了出去。落到地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医院的主大楼还亮着一些灯光。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看不出来是什么。可能医院见天死人,总有些yīn森森的吧。 我在医院大院里找了好久才找到姚瑶留下来的记号,顺着记号一直走,最后走到一座海滨别墅的旁边。那座别墅一看就是刚修的,在一片别墅群的外边。那个别墅群我知道原本是开发商造出来给rì本韩国的那些小工厂老板们准备的。结果根本就没有人买,就成了一堆烂尾楼。结果这两年楼市火的要命,那些烂尾了好几年的别墅都卖出去了。只不过还没有开始重建。 “你到底是来了。” 一个很yīn沉的声音,把我给吓了一跳。原本我已经快习惯目中无人的状态了。又是那个白起,他们就不能不那么神神叨叨的,非得弄得跟吃定我一样。就知道我会到这里来? 突然就感觉一股yīn风,从我背后吹过来。我原本以为丫会先礼后兵,没想到上来就开打。不过值得肯定的一点就是他一开始还给我打了个招呼。我不敢硬挡他这一下,他可是搏击高手,一看就知道从小练这个的。 让开他偷袭的这一下,我也不是光吃亏的,顺手一拳照着他的脸就打过去。原本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根本就没想着能打到他。结果那家伙连躲都不躲,脸迎着我又过来了。 我就感觉自己的手从他的头部穿了过去。是真的穿了过去,就像划过一道影子。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又打不到他了? 还在惊疑着,那边他已经一拳打在我的肩胛骨上了。就像是用榔头砸下来的一样,我被打得斜着飞了出去。 他倒是没有追过来“痛打落水狗”,而是yīn笑着站在那里看我痛苦。 “我都说了自己是活死人了,自然是既能活,又能死了。” 第四十七章 斗法 () 我耍赖半躺在地上,一边是适应他刚才给我这一下,一边是在揣摩他的这句话的意思。马隽武跟我说过白起的特别之处。他之所以能被我打到是我打到了他的魂魄,那应该就是他所说的“死”了。那么“活”呢?难不成他能将魂魄瞬间从身体里逼出来让我打不着?或者是他把魂魄集中到身体的哪个部位? 这样还打个屁啊。我不就只有挨打的份了么? “你想救那个女的,就得先把我打倒。” 说实话,我不怎么想救她了。姚瑶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她让她爸爸找到了不就好了,还非得跑过来凑这热闹。对了,她怎么就找到张乐乐的? “起来。”白起见我还在那里装死,等不及了就冲过来对着我的脑袋来了一脚。我觉得这种人物就该是惜字如金的,怎么这第二回见面我一句话没说他倒是说了这么多话。 想归想,躲还是要躲的。我不知道天底下有没有一个魂魄把另一个魂魄打散的先例。至少疼我还是知道的。好在魂魄轻了,跑起来比较快,只要我一味的想躲,他要打到我也挺困难。 “光知道躲有什么用!” 我就见眼前白影一闪,白起的脸一瞬间就到了我的跟前。往后退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抬起腿来想挡一挡。结果这次白起却一闪身躲开了。好了,被我看到了。原来白起之所以会跟瞬间移动一般跑到我面前,是因为他从自己的身体里窜了出来。也就是说我看到了两个白起。这下明白了,一个我能打到,一个我打不到。 脑袋一阵剧痛,感觉脑浆子都被震成浆糊了。他居然用头顶了我脑门一下。我眼前一黑,差点就晕过去,如果我能晕的话。等我脑袋渐渐清醒过来,眼睛也能看见了,白起又变回一个了。 这下有经验了啊,我还是要一个劲地跑,如果白起用魂魄来追我,我就跟他打。他再缩回去我就接着跑。不过白起似乎看出我的花招了,索xìng也不追了,而是回到了别墅门口。这样我的脸上就挂不住了,原本我应该是硬闯的,结果被人家看门的给打得满处跑。 好,就拼他一下。我冲上去,一只手抓向他的脖子,我就赌他肯定不会躲。果然,他的肉身就站在那里等着我抓过来,就在我手碰上他脖子的一霎那,他魂魄从身体里钻了出来。等的就是这个,我按照姚重儒交给我的法门,将那什么“灵力”集中在手掌上,抓住他肉身的脖子往后一扯,将白起的魂魄跟肉身彻底分开。 挨了这么多打,我也发现白起的魂魄不能脱离肉身太长时间。应该是他肉身上有什么禁制,会自动将魂魄给收回去。果然白起的魂魄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他的肉身上靠了过来。我就站在他们之间等着,可算逮着机会了。 “我靠!” 我只来的及脱口而出这两个字。没想到白起居然到我跟前的时候转了个弯,从我身边绕了过去。 我也是突然灵光一闪,右手往后一甩,抓住了他魂魄的脖领子。很自然的,接着就是往右一个转身,左脚踢向他的后腰。 原本预想的踢中他魂魄的殷实感觉并没有到来。白起又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躲过了我志在必得的一脚。又是一愣神,他就从我的手上挣脱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你当魂魄真的就那么死板么?” 跟他交手两次倒真是学到了不少经验。原来他之所以会做到常人难以做到的动作,完全是让自己的魂魄扭曲了。魂魄的可塑xìng有那么强么?我怎么就没有感觉到,腿还是退胳膊还是胳膊的,扯一下生疼。 “算了,我不跟你打了。”我是真不想跟这家伙较劲了,“你让我进去看看那个女孩子,跟她说两句话就好。” “什么人?”白起突然凭空喊了一声。 “什么‘什么人’?”我当他是在转移视线。 白起这时候突然就不理我了,而是转身往别墅里跑。眼看着他伸手去推别墅的大门。接着就像是被电到了一样,弹了回来。半空中又是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闪着蓝光的匕首。 这是什么情况?这不是他们自己的别墅么,怎么就被电到了。 再看白起,举着匕首又冲到门前,先用匕首划了两道,再推门的时候,就没啥情况了。他顾不得我,那我到底是要不要跟着进去呢?能让白起吃亏的人,想收拾我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么。我进去万一栽了怎么办。我的好奇心还没有大到可以连命都不顾的地步。 那姚瑶在里面会不会出事啊?会不会是有人也想去救她?我在外面思想斗争着,别墅里面已经叮叮当当乱成一团了。 哎,算了,还是进去看看吧。遇到什么紧急情况我躲着点就是了。 等我进到别墅里面,打斗已经停止了。人也已经不在了。一楼的客厅躺着三个穿他们队服的汉子。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顺着旋转的楼梯跑上二楼,有风从开着的窗户灌进来,白起应该是跳窗出去追什么人去了。难道就不怕调虎离山么? “姚瑶!姚瑶!”我试着喊了两声。 “我在这里。” 居然有回应,从声音上辨别,应该是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屋子。 “你那里情况怎么样?”我可不打算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过去。 “还行。” 那就好,我也不急着过去了。从二楼走廊的护栏上俯身望下看,我这才看到这座别墅的豪华。当然也可能像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看着好一点,大一点的房子就觉得豪华到奢侈了。要是我能有这么一座房子该多好,而且还面朝大海chūn暖花开的。夏天的晚上,带着老婆孩子到海边吹吹风,吃吃烧烤,其乐融融的。 “牟武?你在哪?”姚瑶终于在听到我的声音后差不多三分钟没看见我,开始着急了。 我到最尽头的那间屋子,把门打开,里面的景象让我明白了,白起为什么会不怕调虎离山了。因为山上的东西你想偷走是没有可能的。 “呵呵,我看你这姿势很享受么。”我忍不住笑起来,“你急着把我叫过来就是看你这个姿势的?” 那间屋子面积不大,却有一张挺大的双人床。姚瑶就躺在床上,两只手被手铐铐在床头,两只脚被铁链锁在床尾。这样子有点像在拍那种两三个人都能演完的电影么。 “快想办法帮我弄开。” “我可弄不开,你也知道我根本就碰不到。”我只能说,“就算碰到了也打不开啊,手铐哎。对了,刚才是谁闯进来了?” “我爸。” “你爸?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你都能找到为什么他就找不到?” “哦,也对。那他怎么不救你?” “你傻啊,他也打不开手铐啊。” 我都不好意思再说她傻了,他打不开的手铐我就能打开了啊。 “你怎么找到人民医院去的?”趁着她没办法逃,暂时也没啥生命危险,我就问问她我一直好奇的事情。 “我不说,我这样躺着说话不舒服。” 不说拉倒,我还不稀得听呢。“我出去看一下你爹有没有被收拾了。” 说着我就往外走,直愣愣的看着一个女孩子,就那么暧昧的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 “帮我把手铐弄下来啊。” “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人身上有没有钥匙。”我也就是说说,其实我是想看看姚重儒跟白起打得怎么样。 第四十八章 姚瑶的妈妈 () 出了别墅,外面一片漆黑。 好在隐约能听见打斗声,循着声音我进了那片烂尾楼里。魂魄要是怕黑就奇怪了。 老远我就看见白起跟姚重儒拳来脚往的打得很热闹。他们手里的兵刃都挺厉害的,碰在一起的时候,就会火花四溅。到底是一寸长一寸强。姚重儒手中的破铁剑可能是找老道开过光的,对鬼魂有很强的杀伤作用。白起见了只能躲开,实在不行才用自己的匕首挡一下。 不过白起也有优势,他年轻,身手敏捷,而且战斗持续时间长。所以两个人也算打得旗鼓相当。白起的能力无外乎高超的zì yóu搏击技术,魂魄和**随分随合,还有就是魂魄的扭曲。不过这些技能后面两项对姚重儒是没有作用的。 不过似乎姚重儒也没有针对白起的特点制定什么攻击策略。不如说将他的魂魄给拘出来,他对鬼魂应该是有一套的。 没多久我也看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忌惮对手利,又会捉鬼的法术,处处小心,另一个是没打算对魂魄下手,一味的跟白起用白刃战。 就在我感觉索然无味的时候,就见白起终于出招了,还是他那不可思议的姿势和攻击角度。就感觉他像是一头撞向姚重儒一样,也不过是顺势一低头,把腿从背后甩到姚重儒的头上。这应该是zì yóu搏击的一个比较经典的招式,具体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经常在视频里看到。当兵那会儿想学来着,太难了,会把腰拗断。 要是就这么简单,姚重儒只需要一只手按住他的头,另一只手抬起来就挡住了。白起是两条腿都甩了起来,这是如何诡异的姿势。地上没有支点,整个人完全腾空了。姚重儒伸手挡他的两条腿,却挡了个空。 白起在半空中把身子扭了过来,两条腿从姚重儒的侧面落下来。一条左腿刚落地,另一条腿已经借力朝着姚重儒的后心踢了过去。这下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我看着姚重儒往前一个趔趄,应该是吐血了。不过,白起也没能撤回自己的腿,而是跟着姚重儒的身体跨了出去。整个人劈出个十分完美的一字马。我看着都觉得疼。当初学在部队学散打的时候,教官让我们拉腿,必须拉出一字马。都是把我们的一条腿靠在墙上,后面一个人顶着我的屁股使劲把我的身子也推到墙上。那时候一天练下来,整个大腿都是乌青乌青的。 好生瞅了半天,才看出来,感情姚重儒在危急的时候也把当初困我用的红绳给扯了出来,绕在白起的脚上。 这绳子别看不粗,但就是怪,白起怎么用力都是扯不断。他只能双手撑地,跟练体cāo一样来了个托马斯全旋,人也站了起来。手里的匕首一闪,就要去划腿上的红绳。姚重儒哪里给他机会,把绳子往旁边一扯,躲过了匕首。 白起是被激怒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又用那一招了,身子站在那里,魂魄去窜了出来,一只手屈指成抓,抓向姚重儒。 姚重儒也是没有想到白起会来这一手,愣在那里。等白起的手抓到眼前了,才想起偏头躲上一下。可惜为时已晚,还是被白起抓到了。 我原本以为白起的魂魄跟我一样,也是碰不到实体的。但是从姚重儒痛苦的表情来看,他的魂魄不仅能碰到实体,而且那力道还是大小随心的。这货,不就是妖怪么。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帮一下姚重儒。就见他身子往前一撞,跟白起的身子撞了个满怀。姚重儒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是什么法器,在刚撞到白起的一瞬间,就像是电了他一下。 姚重儒居然可以抱住白起的魂魄,让他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只能让身体被动的凑到魂魄上。就像是磁铁的yīn阳两极一般。 这一切说起来麻烦,其实就在转瞬之间。两个人也就是一撞,然后就错身分开了。白起顺利的用匕首把脚上的红绳给削断了。姚重儒呢? 他一扬手,一串黑影朝我冲了过来。 “去救姚瑶!” 我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在那东西穿过我的手掌之后我才看清楚那是一串钥匙。应该是锁姚瑶的手铐的钥匙了。 我手赶紧往下一沉,又穿过钥匙串,接着一用力,钥匙便被攥在手里了。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怎么碰触实体的诀窍了。但那是要说出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就像是一个会游泳的教人家游泳,自己知道怎么游,却没办法把窍门说给别人。 我看了一眼姚重儒,原来他故意跟白起撞上,是要拿他身上的钥匙。 “走啊!”见我拿着钥匙愣在那里,便又喊了一句。 回到别墅里,那三个看门的已经醒了。应该是看姚瑶还老实躺在床上,便想出去帮忙。见我闯了进来,又回头来赶我。我当先一步跑进二楼的屋子里,给姚瑶把一只手的手铐解开了,便将钥匙丢在床上。回身还要对付三个看门的。 要说跟白起交过手以后,我还真是受益匪浅,对付这三个人,就显得有些游刃有余了。但是要想一下子就把他们三个都放倒也不现实。毕竟他们也是有捉鬼手段的。 最毒的就是妇人心了,姚瑶居然在我身后帮我放冷箭。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柳叶镖,全扎在人家的大腿上。那血流出来可是实打实的。 “你哪来那些玩意?” 我一边被她拉着跑一边问她。这好像不是第一次我被她拉着跑了。这事情还是要有闯荡江湖经验的人才能做的如此顺溜。打不过人家就跑。 出了别墅,姚瑶才松开我的胳膊,问我:“我爸呢?” 我往那片烂尾楼里一指。她便不管不顾的就闯了进去。 里面又多了几个人,我居然看到了张乐乐差点死掉的那天晚上在医院走廊碰见的那个白发老头。对了,应该就是马隽武嘴里的队长。里面三个人对峙着,白起虎视眈眈的,但是姚重儒和白发老人倒是没有动手的意思。外面几个“螭龙部队”的队员在撩阵。 “姚小子,那个应该是你家的丫头吧。”白头发的老头看到我跟姚瑶进来了,“当真是虎父无犬女么。” 这个老头子怎么这么托大啊。我看姚瑶她爹没有六十也有五十好几了,怎么还能叫他姚小子呢。 姚重儒当然也看到了我们俩,但是他只身一人,绝对不敢分神他顾,所以就没有看向我们这边。 “这是二十几年前的恩怨了,不要拖累这些小辈。”姚重儒说道。 这里面有什么恩怨啊,看样子姚重儒跟这个白发队长是认识的。不知道二十几年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是啊,二十几年前了,”白发队长笑道,“起儿也已经二十六岁了。整整二十六年。” 二十六年?难道是巧合啊?张乐乐不也是二十六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姚瑶,带着牟武赶紧走,离这里越远越好。”姚重儒没接白发队长的茬儿。 “爸!” “走!” 看样子这当爹的在家里绝对是权威啊,说一不二的。姚瑶虽然不舍得她爹,却也没办法,只能忍着眼泪转过身去。往外面跑。 “走啊!”见我没跟上去,哼了一句,明显带着哭腔了。我只好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些人,转身去赶姚瑶。 跟着姚瑶七转八弯的,我当然认识路,这是在往人民医院走么。 “你要去哪?”我明知故问。 “你不想救你女朋友了?”她还是不回头,直往前跑。 难得他爹都快没人收拾了,她还想着去医院救我女朋友。 在看到人民医院的综合大楼时,我伸手把姚瑶拉住了。 “你跟我说清楚了,谁让你救她了?”我倒不是怀疑她的动机,“凭你的能力,你能打得过马隽武么?今晚上一开始你就摸进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姚瑶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便放弃了。 “原本我在家里呆的挺好的,小时候爸爸带着我上山采药,叫我学功夫,学捉鬼除妖的法术。在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鬼魂。后来上了小学,其他小朋友都有新衣服,新书包,我没有,只有学会一样本领,爸爸才会带我去镇上买一件衣服。后来上了高中,住了校,我才没有再练那些没有用的法术。考上大学,读了一年就休学了。因为学校里有太多鬼魂了。我被几次当做神经病以后便读不下去了。” 她给我讲这些干什么?听着有些别扭。不过这个丫头倒是挺惨的。 “你知道么,我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的妈妈。”姚瑶接着说,“直到上了初中我才知道我也是有妈妈的,到了大学,我才知道我妈妈还活着。我想,她既然活着,为什么就不能看看她的女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本打算,没有妈妈就没有了,都二十年了,我也过来了。” “可是,偏偏又让我知道了,我妈妈一直在烟台,于是我就跟我爸爸说我要出来闯荡。其实是要找我妈妈。我就想问问她,为什么当初不要我了。我不在乎她继续不要我……” 说着姚瑶已经泣不成声了。我想要安慰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能把她放开,站在对面看着她。 “那你为什么要闯医院呢?那里又没有你妈妈。” “但是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女的,跟我妈妈有莫大的关系!” 第四十九章 勾魂煞 () 这下全乱了,就有点三流小说里的情节了。 难道他们上一代的恩怨会那么错综复杂。我从来都是认为这中间肯定有感情戏。 等我跟姚瑶到了医院大院里,就看到张乐乐呆的那栋特护大楼已经被黑气笼罩起来了。刚才在路上还有个把星星,现在医院上空已经yīn云密布。我也不知道是乌云,还是那种黑气。四周静的可怕,偶尔可以看到特护大楼的四层有蓝光闪过。 yīn魂又来索命了。张乐乐不能死,她死了陆佳也就没命了。我跑了两步,用尽全力往上一跃。四楼也就十来米的样子,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半空中却觉得小腿一紧,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接着就是一阵过电般的感觉。不用低头看我也知道这是姚瑶干的好事。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伤不伤她了,在半空中一翻身,伸手去抓她的鞭子。 抓到鞭子的时候,并没有传来刺痛或者酥麻的感觉。没错,只要把这鞭子当成普通的实物,我就可以碰到而不受上面法器的影像。被缠着的小腿,随便一绕,鞭子就像勒到空气一样从我的腿上穿了过去。 其实掌握了这层技巧,当真是一通百通。伸手可以抓到实物,这个好解释。小腿上怎么让鞭子漏过去就比较麻烦了。换位思考一下,这不是鞭子在缠我,而是我在碰鞭子。我先让自己的小腿承认那鞭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实物,然后跟手一样可以碰触到。那么鞭子上的禁忌对我就没有效果了。接着再变成我碰不到实物的状态,鞭子就从小腿上穿过去了。 刚才的变化太过迅速也太过出人意料,姚瑶直接就愣在那里看着我的小腿消失在她鞭子的围困下。我右手一扯,鞭子就到了我的手里。我落到地上,看着她甚至带着一丝的冷笑。 “别挡我救陆佳,不然我就让你妈妈只能到yīn曹地府见你。” 我故意说的这么恶狠狠的,好让她的心理防线在一瞬间崩塌。 看了她一眼,我转身又一点地,冲向四楼。 刚穿过病房的玻璃我就被一道强光闪了一下。等慢慢适应了因为眼睛暴盲而产生的眩晕,我才看到屋子里的马隽武。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优雅,头发和衣服都凌乱不堪,表情也是难看至极。 他手里拿着的应该叫法器的东西很奇怪,就像个旗子,一米来长的木质杆子,前头挂着一面小三角旗。有点像《西游记》续集里面孙悟空变得那个“总转风”手里拿的那个玩意。就是杆子稍微长了点。 别看旗子不大,但是马隽武挥舞起来却搅的整个病房乱流涌动,而且那响声也是震耳yù聋。不过似乎声音穿不出这个房间。我一个站不稳差点就被吹翻。萦绕在病房里的黑气被旗子一搅,一瞬间消散在空气中,变成薄薄的一层。不过旗子过处,黑气又会重新聚拢起来,看上去甚至黑的比以前更浓一些。 明显这一次的黑气比之前的更浓更多一些。凝集成的人形更具体了,在一个好的角度,我都能看到它的眼睛和鼻孔。 黑气的移动速度太快了,相比之下马隽武就显得有些迟钝。他手中的旗子往上扬着,像被什么扯着一样。他只是指着对面已经抓狂的黑气,口中念念有词。我猜应该是准备放大招。 果不其然,随着马隽武嘴巴的噏动停止,旗子四周有一圈淡蓝sè的光闪现出来,还有一点一点的电火花在旗子旁边跳动。就见马隽武手一挥,旗子朝黑气冲去。就是一道蓝光在黑气的中心炸开。刚才在楼底下看到的蓝sè闪光应该就是这个了。 这一下,那黑气似乎被炸出了原形,有不少的黑灰落在地上。仔细一看,那不就是烧过冥纸以后留下来的灰烬么。原本应该是灰sè的,如果沾上尸油就变成黑sè的了,而且黏糊糊的。 这一下虽然厉害,却不足以彻底打散黑气。剩下的黑气显然被激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形成的人头轮廓居然张开嘴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 嚎叫声方一停歇,黑气便又生变化,聚成一条线,以我都看不清楚的速度穿过马隽武的xiōng膛。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xiōng口留下点点黑斑。这一下似乎把马隽武伤的不轻,他半弯着腰,使劲的咳嗽,整个脸都涨成猪肝sè。好容易才咳出一口痰来,落在地上黑红黑红的。 看样子马隽武是不行了。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连这种黑气都对付不了。 黑气趁着马隽武在那里恢复元气,又飘到张乐乐的床前,凝成一只手,朝着她的脸抓去。这老头儿是靠不住了,我正想冲上去把黑气拦下来,却发现黑气凝成的手掌在距离张乐乐一尺多远的地方被弹了回来。 那只手掌再一次尝试的时候,我才看见,原来张乐乐身体周围有一层像保护膜一样的东西。无形无质,黑气却穿不过去。而且每次碰到“保护膜”的时候,那“保护膜”就会产生感应发出淡淡的白光。这跟陆佳身体周围的那层东西完全不同。我在想碰触一下陆佳的脸庞时,半途手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阻挡住。只是被挡住而已,而张乐乐的“保护膜”对黑气来说却是禁忌,一碰到就会被打散。 黑气显然不愿意放弃,而是一次一次的收束成线,不要命的往那层“保护膜”上撞。好在没有什么黑气去在意陆佳,而且这两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显然对她们周围发生的一切并没有什么感觉。就在我心稍微放下来一点的时候,那股黑气却用它“不屈不挠”的jīng神将张乐乐的“保护膜”给撞的缩小了一圈。而且每次碰撞的时候,“保护膜”发出的白光也越来越弱,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白光已经没有原来那么纯了,中间似乎已经夹杂着一丝丝的黑sè。 我见情况不妙,身子往前一挺,伸手就去抓那团黑气。我比马隽武方便的一点就是不需要借助法器就能碰到黑气。 刚碰到凝集成一束的黑气的尾巴,我就感觉手上像是碰到了刚用过的电焊焊条。那种被高温灼烧的感觉,只不过没有焦糊的味道而已。这会儿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一只手握住黑气,脚下马步扎好,用尽全力往后一扯。 那感觉就像是在拉很紧的橡皮筋。感情黑气已经粘到“保护膜”上了,我在扯黑气,却也把“保护膜”给扯了起来。对这个“保护膜”的功效和xìng能我是不怎么了解的,所以我怕把那玩意给扯破了,或者扯掉了,反而是好心办了坏事。所以我只能放松力道,扯着黑气不至于让它钻进“保护膜”里面。 手上灼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我分神看时,整只手已经变成了黑灰sè。 对了,前半夜我对付黑气的时候,见它不敢碰手术刀。 “手术刀!”我大声喊起来,“给我一把手术刀!” 可是这里又不是手术室,哪里能有手术刀。等拿过来估计张乐乐都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了。 “牟武你坚持一下!” 马隽武终于缓过劲来了。 “我快坚持不住了,手就要断了。”因为在僵持着,我倒是有空想这手要是被烧没了,我不就成了残疾鬼魂了。 能看出马隽武是忍着剧痛的,他拿那杆旗子跟耍金箍棒似的在xiōng前后背转了几个圈,然后往半空中一扔。接着旗子就飘在半空中了。马隽武双手在空中掐了几个手势,然后开始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口诀,旗子开始像螺旋桨在空中转起来。口诀念得越快,旗子转得越快。没多久就已经看不清旗杆了。 我就感觉到一股吸力,把我往旗子那边扯。 “这是怎么回事啊?”说这话我的嘴都被扯歪了。 可能是靠的惯xìng,马隽武停止念口诀,旗子还在半空中高速转着。一些零星的黑气已经被吸进了旗子搅起来的漩涡里。我要不是因为有那股黑气帮忙固定在“保护膜”上,估计也就被卷进去了。 “再坚持一下!”马隽武说话间就拿出一捆绳索,朝我一抖将我捆个结实。绳子的另一头却系在自己身上。我看他那风雨飘摇的样子,其实还是把我绑在床腿上更安全一些。那绳子自然也是法器,我不需要有什么反应,就能被困住。 马隽武料理好我,就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这匕首就跟白起的那把没法比了,不过却没有闪光,看样子比应该是那种制式的。他举着匕首,朝着黑气的头部一刀划了下来。那黑气自然忌惮匕首,在碰到它的那一刻,它居然松开“保护膜”朝我弹了过来。 马隽武也不管我的安危,回手就冲着我的胳膊削过来。 “松手!”匕首都到我胳膊上了才喊出来。 我哪里想到会有这一招,黑气冲我过来我压根就没反应过来。那黑气就跟蛇一样缠在我的胳膊上。马隽武削过来的匕首我倒是一低手躲了过去。 没有了黑气的拉扯,我就跟风筝一样朝着旗子飞了过去。好在有绳子缠着,不然第一个被吸进去的不是黑气,而是我了。 我看马隽武站在那里并没有被扯得难受,应该是我太轻了,或者那旗子对正常人没有什么作用。豁出去了!我一只手将缠在身上的绳子解开两道,差不多离旗子搅起来的漩涡一个胳膊的距离。 “牟武你干什么!”马隽武见我这么做,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想干什么,我当然是想把黑气给送进那个漩涡里。黑气只要一离开我的胳膊自然就被旗子吸进去了。它必然死命的缠住我的胳膊。我豁出去把胳膊伸进漩涡里就是了,再不行就把我的胳膊卸掉。 第五十章 被附上身 () 说实话,要是在平常生活中,有几个人能有那种胆量和魄力将自己的胳膊卸掉,即便明知道如果不砍掉就必死无疑,而砍掉了就能活命。 我看一下自己的手,刚才抓过黑气的地方已经可以见到骨头了,整个手掌就像炭化了一样,我真怕稍微一碰就会往下掉渣。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胡闹!”看我伸手去够旗子,马隽武一定也没想到我会那么疯狂,下意识的将我们俩之间的绳子使劲往后扯了一下。 黑气应该也看出了危机,居然冷不丁的从我的嘴巴钻到了我的肚子里。喝一大口滚烫的开水应该就是这个感觉了。我弯下腰,紧绷着身上所有的肌肉想要抵抗这种痛苦。可哪里能办得到,那黑气好像不单单在肚子里呆着,而是溶进了我的血液,随着循环系统到了我的四肢百骸。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等全身上下都是这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至少肌肉不用再硬绷着了。不过我眼前倒是一片黑红,意识也不是很清楚。 “放开他!” 隐约中我听见了姚瑶的声音,她也上来了。 “姚瑶快跑!” 我想这么说来着,可是听到的却是嘶哑到有些恐怖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就感觉困在腰上的绳子一紧,又被往另一个方向扯了。应该是姚瑶见马隽武正用绳子缠着我,还以为他在对我下杀手。 是姚瑶的鞭子搭在绳子上,往另一个方向扯着。马隽武原本根本不把姚瑶放在眼里的,但是他又不能去跟姚瑶打。我还在漩涡边上呢,他一移动,说不定我就被吸进去了。 该是无法可想了,马隽武只好一边对抗着姚瑶的拉扯,一边念口诀让旗子越转越慢,最后慢慢停下来。等他将旗子收到手里,我也已经意识清醒了,不过眼前还是有些发红。再看马隽武,也就这么短的时间,原本一头黑发现在已经全白了,而且长长了一倍不止。弄不好,他们的队长一头白发也是这么来的。 收了旗子,马隽武也就不用担心我被吸走了。他把绳子从自己身上解下来,顺手一抖,便将姚瑶的鞭子给震飞了。再一扯,我就跟陀螺一样转了几个圈,绳子就到了他的手上。 姚瑶也是不问青红皂白,鞭子一抖就向马隽武的脸卷过去。我也是懒得去阻止她,即便喊出来还来得及,就那声音也没有人听得明白。马隽武虽然被黑气给弄伤了,不过打姚瑶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两个正常人打架,法器再好也是没有用的。 他应该也是被黑气给整的火气下去不,正好来一个不开眼的,迎着姚瑶的鞭子,也把绳子甩了出去。 就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姚瑶的功力差了一大截。她手里的是鞭子,更方便,更容易用力。而马隽武的绳子从头到尾都软趴趴的,而且还能后发先至。 我要是再不挡一下,估计绳子就缠到她的脖子上了。脑子想着伸手去抓已经到了姚瑶眼前的绳子,可是左手就是没法抬起来。还在滚烫的身体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大脑完全支配不了。 应该是还在我体内的黑气捣的鬼。可是偏偏脑袋还是清明的,没有被黑掉。我也看过几天医书,学过一些。这可能是因为血循环系统进入大脑的时候,还要经过一个血脑屏障的缘故。那原本是抵抗细菌病毒用的,现在居然用到了对付鬼神上。 只能看着姚瑶倒霉了,我现在想闭眼不看都做不到。 异变总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发生。绳子已经都绕到姚瑶的脖子后面了,突然一枚柳叶镖飞进来,将绳子弹开了。这柳叶镖我也见过,姚瑶在别墅的时候还用了。不用说肯定是姚儒进来了。 他是来了,可不是跑进来的,也不是走进来的,而是“飞”进来的。这个“飞”也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他是被人给打得横飞进了病房里,直撞到陆佳的病床才停下来。我看陆佳被撞得在床上剧烈晃了几下,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惜也抢不过去。 “爸!”姚瑶也顾不得刚才的凶险,抢上去,试图把姚重儒扶起来。 紧跟着进来的,是白起。那个白头发的队长倒是没有进来。白起见马隽武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而且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 “军师,你怎么了?”他也顾不得将姚氏父女置于死地,跑上前去照顾马隽武。 马隽武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姚重儒。 “你不是……”马隽武似乎认出了姚重儒。 “老马,是你啊,折寿了吧,也白头喽……”姚重儒也认出了马隽武,都被打出得吐血了,还有心思在那里打趣。 原来马隽武这么短时间就白头,是折寿折的。他也就是让那黑气穿过去一下而已啊。难不成黑气就是死神啊,在西方拿着个镰刀,随时割命的那种。要说,张乐乐命里只有二十六岁,要想让她活到二十七,就是逆天改命,折寿也是说得通的。再一想,马隽武跟那股黑气作对,不让张乐乐死,也算是在逆天了。不过我也阻止过一次了,不知道+ 说到这两个不太能有关系的人,他们似乎认识啊,这也充分说明驱鬼捉妖这个行当还是比较偏的,基本上从业的也就那么几家,彼此都相熟的。 “你个榆木脑袋,现在也还不开窍。”马隽武也笑了起来,“那是你家闺女啊,可比你机灵多了。不过跟你一样冲动啊。” 这两个老家伙倒是在那里跟老朋友叙旧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聊开了。姚瑶看了一下她爹的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或者自己也处理不了,只能扶着他,眼睛却恶狠狠的盯着白起。 搞得我跟多余的一样,站在那里,动又不能动,现在别说说话了,就连发个声都做不到了。除了对身体没有感觉以外,其他都是正常的。其实主要也就是个思维而已。 “牟武你要干什么?”还是马隽武jǐng惕xìng高一些,看着姚重儒还能看见我的动作。 我也是被他这么一喊,才一个激灵。再看周围,我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张乐乐的床边。这可不是我的本意,我现在可不受大脑控制的。我想解释,却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把手伸向张乐乐的“保护膜”。 第五十二章 陆佳危险 () 马隽武见我头顶上的“勾魂煞”已经快要汇聚成型了,也顾不得自己的内伤,又重新将手里的旗子祭到半空中。 还是那一招,旗子越转越快,渐渐又形成了一个气流漩涡。这个漩涡就对我和“勾魂煞”管用。 我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吸力,将我的身子从地上抬了起来。情急之下我只能双手把牢病床的床腿。好在陆佳的病床并没有轱辘,还算牢固。 “勾魂煞”自然也被吸得够呛。不过它倒是机灵,看情况不好,立马又开始往我的身体里钻。我身上的符纸还没有除掉呢。勾魂煞一往里钻,符纸又开始发烫起来。那家伙在我的身体里也是难受的要命,到处乱窜。我不但要抵挡旗子对我的吸力,还要忍受勾魂煞在我体内胡作非为,手上渐渐又失去了知觉。 “都二十几年了,你们还要逆天而行!”姚重儒百忙之中抓住了就要被卷进旗子里的我。他也不是什么好鸟,知道白起和马隽武不会伤了我,居然拿我当挡箭牌,让我横亘在他跟白起之间。 “当初要不是你,我们也就不用落得今天这种局面。”马隽武他们跟姚重儒的恩怨果然已经有了二十几年了。而且肯定是跟张乐乐有关的。 这回马隽武可不敢再把旗子给收回来了。他也知道姚重儒再怎么样也不会把我给丢了的,就跟姚重儒拿我当挡箭牌一样,他就把我当成了牵制姚重儒的筹码。 我心里想着,这个时候姚重儒只要一鼓作气把我身体里的勾魂煞给逼出来,不就被半空中的旗子给收了么。至少解决了燃眉之急,到时候大家坐下来,什么事都好商量么。而且都二十几年了,哪有什么化不开的结呢。 “姚瑶,把那个招魂幡给打下来。”姚重儒一副就要抓不住我的样子。 他们手里的法器名字还真是花样百出,而且都跟鬼啊神啊的有关系。一个好听而又霸气的名字还真是挺要紧的,至少能在气势上唬住人, 姚瑶听了,立即冲过去,尽力往上一跳,一只手便可以抓到招魂幡的旗杆了。可是招魂幡并没有落到她的手里,而是打着旋从她手上绕开了。 “用捆仙绳。”姚重儒见姚瑶抓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便指到她。 捆仙绳应该不是像招魂幡一样比较特殊的法器了。就是一根普通绳子,上面涂满**血啊,朱砂啊一些乱七八糟的具有驱鬼作用的材料,制成的。材料随手可得,可以批量生产,而且成本比较低。 姚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捆仙绳,并不是去缠招魂幡,而是在地上结了一个圆圈,弄成套马索的样子。然后拉在手里跟招魂幡逆着旋转起来。这捆仙绳也能搅起一小股气流,不过要比招魂幡的小很多,并且比较零散。她手上越悬越快,都有赶上招魂幡的趋势了。就在我寻思着她要怎么把那个招魂幡给弄下来时,她手一扬,捆仙绳就被甩到了招魂幡上。一个顺时针转,一个逆时针转,碰在一起就相互抵消了许多。招魂幡慢了下来,不过捆仙绳也开始跟着招魂幡一起转。 姚瑶顺着捆仙绳也像陀螺一样转起来,转了十来圈后使劲往下一扯,整个招魂幡就被扯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捆仙绳就套在了招魂幡上。 白起见姚瑶坏了好事,对姚重儒又是投鼠忌器,便舍了他去招呼姚瑶。 头顶上失去了气流的吸引,我也就没有被拉扯的感觉了。勾魂煞也开始往外跑了,它对我身上的符纸还是蛮忌惮的。姚重儒这时候拿出三张空白的符纸,咬破自己的手指,用流出来的血在纸上弯弯曲曲画了三个符,然后一边念口诀,一边讲符纸贴在我的身上。 临时用血写的符和平时批量生产准备好的符,效果就是不一样。顿时我感觉身体内开始像水壶烧开了一样。 “张嘴!”姚重儒一声大喝。一只大手在我的下颌骨上使劲一捏,我的嘴便张到了极致。接着勾魂煞就从我的嘴里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了个干净。 刚控制自己的身体,我便让自己的脚从姚重儒的手上漏下去,然后在半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转过身来,伸手一掌拍向姚重儒。 我想明白了,他之所以让姚瑶把招魂幡给打下来,就是为了把勾魂煞放出来。而放出勾魂煞的目的就是要让它去勾张乐乐的魂魄。可能他没有什么yīn谋,只是觉得张乐乐命该今晚死,如果她不死,那就是逆天了,是不应该发生的。 姚重儒哪里想得到我会突然出手伤他,一个不注意就被我打到了肩胛骨,往后退了两步。 “牟武你做什么!” 我可懒得跟他磨嘴皮子。抬起脚对着他下身就是一脚,这脚要是踢中了,他可能就成马三保了。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躲,就在我要踢中的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脚好像就要踢在烧红的钢板上。高温瞬间笼罩整个脚背,接着才是不真实的碰触感。 气球碰到铁棍上,被挤压变形。气球是我的脚,铁棍是姚重儒的身体。 果然姜是老的辣,在瞬间就能明白过来我的能力,并且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反应。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件法器,然后对我来说就是坚不可摧了。 不过他还是一下子横飞了出去。 白起趁着他在抵抗我的攻击时,偷袭了他。一脚扫在他的头上,将他踢了出去。正好落在陆佳病床旁边。将病床给撞得滑出去好远。连在陆佳身上的管子也给扯掉了。 “陆佳!” 这下我可慌了。顾不得看自己的脚到底怎么回事,朝着陆佳的病床扑过去。但是那勾魂煞比我更快一些。半空中那股黑气就幻化chéng rén形,长着黑黢黢的大嘴扑向陆佳。 勾魂煞离开了我的身体之后便开始冲着张乐乐去了。它不把张乐乐的魂魄勾走是不肯罢休了。可是那层“保护膜”,也就是马隽武所售的结界,并不是那么容易就突破了的。而且马隽武在一旁拿着匕首极力阻挠着。这让勾魂煞一时间根本没办法靠近张乐乐。 而这时候陆佳身上维生的管子被姚重儒给撞掉了。原本勉强维持的生命现在受到了威胁。勾魂煞嗅到了陆佳魂魄的味道,便放开张乐乐冲着陆佳来了。 勾魂煞幻化出来的一只手已经抓到陆佳的脖子了。 陆佳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抓住自己的黑气,发现无能为力之后,头一偏就看到了正冲过来的我。 我知道她想喊我的名字,却没有喊出来。只是嘴张了张,眼泪从眼角滑下来。这样的场景让我悲愤yù绝。可能愤怒的力量真是无穷的,我也学着一只手抓住勾魂煞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它的腰,直接一扯,生生将它扯成两段。 但是勾魂煞就是一团黑气。这下被分成两段之后居然变成了两个勾魂煞,只不过个头要小一些。 这两个勾魂煞一个继续往外扯陆佳的魂魄,一个把我挡在外面,不想让我坏了“好事”。 这下勾魂煞有了防备,我单靠着愤怒的爆发力已经没有用了。一拳打在棉花堆上的感觉,那是要多无力就有多无力。而这个时候,马隽武的招魂幡还在姚瑶脚底下。白起在跟姚重儒打架,他们两个也是根本就不会关心陆佳的死活。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佳的魂魄被拉出来。 第五十一章 斗白起 () “他是不是着了魔了?”姚重儒也跟着说起来。 我居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绝对不是我要看的,是那股黑气要看的。而且它还指挥着我的嘴咧开,露出一个我想象不到有多丑的笑容。 “着什么魔!”马隽武说着,身子就动了。原本病恹恹的样子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强弩之末,反正挺神采奕奕的。 他抢在我跟前,旗杆一横,将我的上身架住。我是被黑气控制了,这家伙灵活xìng可不差,就是苦了我的身子。眼看着我的身子就像蛇一样,贴着杆子软绵绵的往下滑。我那老腰往后弯的都快有九十度了,能听见脊椎骨咯咯的响声。弯下的腰接着像拉开的弓一样避过旗杆往回一弹。 我的脑袋冲着马隽武的脸去了。马隽武应该已经没有那么灵活还能躲过去,甚至连惊恐的表情都来不及做完整。只能保佑我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了,不过估计够呛,那团黑气也不是吃素的啊。 好在我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只是视野的移动让我确定自己的身体在动着。马隽武的脸在我的视野里快速的变大,变近。马上就要见红了,眼睛连闭都不能闭。 突然我的脖子被猛地往后一扯,马隽武的脸又瞬间在我的视野里变远,变小。那种窒息的感觉却是那么真实。我的脖子被绳子给缠住了。 关键的时候,姚重儒将自己的“捆仙绳”甩出来,绕到我的脖子上。那东西有多细啊,我怕姚重儒稍微一用力,我就人头落地了。 那黑气也不是傻子,就跟姚重儒较了一会儿力,我身子就从绳子上穿了过去。我还当是绳子把我的脖子拉断了。原来那黑气也懂得让法器变成废物的方法,我的身子穿过了姚重儒的“捆仙绳”,又朝着张乐乐扑过去。 这次可比之前要凶猛多了,有点既然被发现了就不需要遮遮掩掩的意思。完全是硬碰硬了,反正借的是我的身子。 马隽武已经被白起拉开了,自己挡在我跟张乐乐之间。 黑气带着我,伸手朝白起抓过去。而白起也不躲闪,伸手也朝我抓过来。现在我跟他有点类似啊,都是身体被别的东西cāo纵。不过我是魂魄,他是肉身。 我抓他的时候抓了个空,他却抓到了我。在虚实转换的这个方面,白起比我灵活多了,看样子也比智商时高时低的黑气灵光。黑气显然是受了一惊,带着我往后退了两步。正好给白起让开了空间。 跟我想的一样,白起没有迟疑,借着这段距离带出来的爆发力,一招跆拳道的侧踢朝我的脖子横扫过来。他居然可以踢那么高。黑气举起我的手来一挡,我整个人被踢得跳了起来。 他见一招得手,立即另一只脚来一招前踢。这次踢的是我的下巴。不过我在身体失去重心的情况下,还是头向后一昂,躲过了这一踢。而且两条腿来一个滑跪,贴着地面就靠近了白起的身侧。右手掌斜向上直插他的肋骨,还带着我的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其实右手掌的斜插只是虚招,带动身子跟陀螺一样旋转才是黑气想要的。 而且白起躲避的当口,我已经顺利的绕到了他的背后。左手的手肘往后一磕,正撞在白起的后心上。这次他可没有来得及卸掉我胳膊上的力道,被撞了个结实。手肘撞到白起的背后,瞬间有反弹,整个左手像炮弹一样朝着张乐乐的“保护膜”砸去。 碰到“保护膜”的瞬间,我就感觉整个右臂像碰到裸露的电线,被电得又酸又麻。酸麻过后,就是钻心的疼痛。 我怎么有感觉了?还是那股黑气丧心病狂的将所有的疼痛都还给了我。在我身体里的黑气显然没有受什么影响,接着要去撞“保护膜”。可是姚重儒赶了上来,这回他拿姚瑶的鞭子来缠我的胳膊,缠住之后便使力往后扯。 黑气行动受了限制,一定会想着从鞭子上挣开。不过姚重儒也不是吃素的,他在鞭子上贴了一张符纸,让我的胳膊没办法穿过鞭子。 白起回过神来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又冲着我一阵拳打脚踢。可能他也知道我伤不得,所以就没有拿出自己的匕首来。 “制住他,不能让他接近结界。”马隽武在一旁帮不上忙,就对白起喊。 原来他们叫那个“保护膜”,叫做“结界”。果然是比较专业化的。听了马隽武的话,白起便不是一味的死缠烂打,而是伸手要把我抓离张乐乐的身边。 姚重儒虽然也在扯我,但我知道他是想把黑气从我体内逼出来。缠在胳膊上的鞭子似乎在源源不断的往我身体里传这热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能量的一种表现形式,就像炎症的红肿热痛一样。 白起对我拳打脚踢的我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姚重儒的鞭子却把我身体里面搞的翻江倒海。渐渐的手脚上的感觉开始恢复,黑气虽然还在我的体内,却已经慢慢开始失去对我的控制了。 恢复了感觉,白起打在我身上就痛起来了。我也开始下意识的格挡,没挡几招,就有还手的能力了。虽然身体里还寄居着黑气,行动不方便,跟白起拳来脚往几下还是可以的。姚重儒见我手脚开始不老实,便围着我绕了一圈,那根鞭子也把我整个身子给缠住了。这时候,白起的一个回旋踢我是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好在姚重儒反应快,鞭子一拉,我顺势倒在地上,躲过了回旋踢,也别被拉到了窗边。 “我先把你体内的妖气给逼出来。” 说着姚重儒便收回鞭子,朝我的肩膀一拍把我给拍的坐起来。他盘腿坐在我的背后,手里不知道啥时候多了几张符纸,往我身上一阵乱拍。虽然看不出什么规律来,但我也知道他贴的都是一些要紧的穴位。 这要在普通人看来,那些符纸就是浮在半空中的。那几张符纸也是在发热,很快就到了让我受不了的程度。可能是我体内的黑气受不了了,反正我的身子在不断扭动着,想要将身上的符纸给抖掉。接着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我的身体跑出来一样。我知道是黑气被折磨的呆不下去了。 “不能让‘勾魂煞’从牟武的身体里跑出来!”马隽武这时候却急了,“那东西已经被姚老道给惹怒了,出来可就不好对付了。” 好吧,黑气也是有名字的,而且还挺好听,“勾魂煞”。这东西难道是牛头马面专门雇来勾魂的啊。 白起自然对自己的军师言听计从,看了我一眼,知道阻止不了我头顶上升起的缕缕黑烟,便对着姚重儒下手了。 他俩之前打过的,我不知道到底谁比较厉害一些。反正刚才姚重儒是被白起给打进病房的。当然,可能他是趁着姚重儒在救自己的闺女的时候偷袭得手,但两个人从海边别墅一直打到医院来,至少也是个旗鼓相当吧。 白起对姚重儒可不手下留情。匕首一闪,目的直指姚重儒的项上人头。 匕首划到一半,突然往上一挑,将一枚柳叶镖磕飞。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姚瑶。她哪能看着自己的老爹任人宰割。 白起磕飞柳叶镖,只是捎带。匕首拐一个弯还是朝着姚重儒的脖子来了。没办法姚重儒只能放下手头没有完成的施法,撩起背后的铁剑挡上一下。火星四溅啊,照理说这种火星就跟冷烟花一样对人没有伤害的,可是蹦到我的脸上居然给烫出一个个小洞。还是火烧火燎的疼啊。 不过那些黑气居然就顺着我脸上烫出的小洞一点点飘了出来。姚重儒没办法站起来,两个人动武的时候虽然都避开我,不过兵刃交接了几次以后,我的脸和脖子就成了漏勺了。那“勾魂煞”倒是往外出得更快了。白起一看我脸上黑气缭绕的,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便来了一招声东击西,匕首直取姚重儒眉心,趁他格挡的时候,却一脚向我踢过来。 这王八蛋太狠了,居然将我踢得滚到一边去了。离开了姚重儒的控制,黑气也就往外出的慢了。不过符纸的禁制还在,黑气想留在体内也是很难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阻止姚重儒继续用法术往外逼“勾魂煞”。姚重儒要分神施法,肯定就不是白起的对手了。两个人互相拆了几招,姚重儒就有些左支右拙了。 姚瑶自然要上去帮忙,可惜她根本就是上去添乱。姚重儒还得照顾她不被白起伤到,结果自己的胳膊和后背都被白起用匕首隔出了几道口子,虽然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 我躺在地上,用点力还是能起来的。不过这时候起来干什么,给别人当靶子啊,我才没有那么笨呢。我在地上努力让自己继续滚了几下,滚到陆佳的病床底下。我只希望自己能安全一点,他们怎么打跟我没有关系。只是我身上的“勾魂煞”正在以非常慢的速度从我身体里跑出来。我的身子也正一点点回到我的控制之中。 第五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温柔救星 () 有一刻,我似乎看到陆佳冲我笑了。她真的冲我笑了,哭着笑了。而我的泪水却流了下来。 我知道她以为自己死了,魂魄出来也就可以跟我在一起了。现实为什么要这么残酷,要我们死了才能在一起。而且,陆佳如果被勾魂煞勾去了魂魄,我猜只有投胎一条路了。怎么能跟我一起做孤魂野鬼呢。 不行,我不能让陆佳死在这里! “找医生来啊!”我吼起来,“快让医生救陆佳!” 勾魂煞不会理我,就连在场的几个人,除了姚瑶,也都在一旁漠视着。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人为财死。旁边的张乐乐就会有一大帮的人,为了让她延长寿命甘愿折自己的寿。就因为陆佳没有钱么?就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你们不是想让我给张乐乐改命么!救她啊,把她救活了我立马就去明朝!”我已经是哭着说出来了,“要是她死了,我就让你们一起给她陪葬!” 我真是这么想的,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要为陆佳的死负责。要用他们的命来偿还这笔债。 原本一个屁民憋屈的生活,终于在自己最爱的人即将死去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刻爆发了。我感觉自己身体里充满了能量,这个时候只有爆炸才能释放。 没有什么花巧,我一只手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冲着阻挡我的勾魂煞打过去。还没有接触到它,它就开始消散。虽然打不“死”它,却可以让它没办法阻止我。 接着就是正在扯陆佳魂魄的勾魂煞。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快的速度,跟白起比,那简直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一把抓住勾魂煞的脖子,它居然能没有办法消散了躲开。 勾魂煞在我的手里痛苦的扭曲着。我能看到它跟我左手接触的地方,开始变红。就像木炭烧红了一样。接着开始有一片片的黑sè灰烬掉在地板上。 那勾魂煞只能放了陆佳,渐渐在我的手上萎缩,再萎缩,直到完全变成灰烬。这个时候我看周围的景象都是暗红sè的了。 “陆佳!陆佳!”等我脑子稍微有点意识,便把陆佳抱在怀里。我喊着她的名字,直到她慢慢睁开眼睛。 “我死了么?” 这是她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话,刺中了我内心最深的痛。我怎么回答她?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流出来。无知的人,总是在没有经历真正的伤心时,以为自己足够坚强。我只能拼命摇头,却将眼泪滴到陆佳的脸上。 “你等着。”等姚瑶开始帮着把陆佳的病床推回去,开始手忙脚乱的往她身上接管子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这应该是我做的才对。 我将陆佳的魂魄抱到病床上。就跟我没办法把魂魄按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陆佳的魂魄也只不过跟她的**重合了而已。 然后我一把推开姚瑶,自己开始去扯那些管子。虽然我有医学常识,但是这些高级玩意儿我是从来都没有摆弄过的。而且他们为了吃定我,把陆佳跟张乐乐的生命捆绑在一起,我又怎么能解。 场面上依然很混乱,他们还在那里打来打去。还有勾魂煞没有被我整死,又不敢过来招惹陆佳,只好徘徊在张乐乐的附近。 我是束手无策了。今晚上肯定不会有医生过来了。就算过来可能也来不及了。陆佳是可能救不回来了。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却是不得不面对的。 “好!我让你们保她!”我看着张乐乐安静的躺在那里,就跟局外人一样。这一刻我认定她就是陆佳死的根源。嫉妒和仇恨已经让我的双眼由红变黑。 失去理智的我,一瞬间便到了张乐乐的病床旁边。伸手穿过她的“保护膜”。我以为她周围的“保护膜”只要穿过去了就会破。却不想那东西有着相当好的韧xìng,即使我的手进去碰到了张乐乐,“保护膜”依然罩在那里。 我搅了几下,手臂划过的地方,又会立即复原。 既然弄不破,我就帮勾魂煞一把好了。我试探着将手伸到张乐乐的身体里,去感觉她的魂魄,居然真的让我找到了。原本如同死人的身体里的悸动,那不就是魂魄么。 我也不知道抓住了魂魄的哪个部位,使劲往外一扯,虽然有些阻力和回扯的力,但我还是把张乐乐的魂魄从她的身体里扯了出来。 “牟武!你要干什么!” 我居然听到她的魂魄说话了,这都成了我嫉恨的原因。为什么陆佳只能冲我无力的笑笑? 我自然不会回答她,我要做的就是铁着心肠把她的魂魄从她身体里拉出来。 突然身后一阵yīn风吹来。我能感觉出来,那是白起的气息。有本事你就把我的魂魄踢飞,反正张乐乐的魂魄我是要定了。我让全身的肌肉紧绷,硬生生挨了白起一脚。这一脚确实很疼,却可以忍受。而有些疼痛是没法忍受的。 我也知道白起的脚是抬不起来了。刚才他踢到我的一瞬间,我后脖颈的肌肉就像长了触角一样,感觉到白起脚上最脆弱的地方。将反抗的力量尽数释放在了那里,当我无尽愤怒的时候真的能可怕到这种地步? “你在这里看着!”我冲着已经完全脱离张乐乐身体的魂魄吼道,“要是陆佳救不活了,我就让你魂飞魄散。还有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二十六年一个轮回?太便宜你了!” 我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张乐乐眼睛流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有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这个女孩子什么都没做,她甚至可能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但当我看到陆佳的魂魄在那里想要碰一下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时,我那唯一一点的恻隐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怎么可能就那么放弃了救陆佳。那些软管和电线在我的手里,五颜六sè的,我想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我来帮你!” 突然一个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这声音就像有魔力一样,让我的心境顿时平静了许多。我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子。有点不食人间火的样子,眼睛很清澈,表情很安详。给我的感觉就是,我必须相信她,必须依靠她。 可是我的心现在不是没有冷静,而是到了冷酷的程度。我马上想到,她是在对我使用幻术! “你做什么!” 我刚想去抓她,却看见她身后跟着几个医生护士。他们都看不到我,而是从我身体里穿过去,开始忙着接陆佳身上的管子,给张乐乐打强心针。 见我手抓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她冲我笑了笑,便开始跟那几个医护人员一起抢救。 她是谁?她怎么会看得到我? “你们都给我出去!”当她面对姚重儒和马隽武的时候,脸sè立即冷了下来。整个身体散发着的都是那种不容置疑的霸气。 第五十四章 仙姑的故事(上) () 我看姚重儒在经过她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里除了斥责以外,还有一丝的哀怨。 “你帮我把那个勾魂煞制住吧。”她凑到我的耳朵边,悄悄对我说。 然后我就乖乖的冲过去跟那个勾魂煞打了起来。它忌惮我的能力,一味的躲闪,我失去了刚才的愤怒,能力也下降了不少。一时间只能这样僵持着。好在它也没有空去接近陆佳和张乐乐的魂魄。 “你们两个都躺下,我会尽力尽力救你们的。” 陆佳和张乐乐的魂魄听了她的话以后也慢慢安静下来,躺在病床上不动了。 慢慢的我又觉得浑身热起来,感觉整个病房便成了一个蒸笼,源源不断有热气从外面传进来,却传不出去。 勾魂煞看起来比我难受多了,自己在半空中不断扭曲着。我看陆佳魂魄的脸上也现出密集的汗珠。那个中年女医生,在手里拿着一个手帕,给陆佳和张乐乐擦了擦脸上的汗,再看她们,就没有原来的痛苦了。 她见我站在那里苦撑着,又从身上拿出一颗透明的丸药,让我吃下去。 那颗丸药含在嘴里,就像是含了一块冰块,让我舒服万分。我让它在嘴里留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咽到肚子里。整个身体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终于,勾魂煞忍受不了屋子里的炙热,从窗户窜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失去目标的我,看着那帮医生在那边手忙脚乱。可能是那颗丸药的关系,我现在完全冷静了下来,看着张乐乐的魂魄满是愧疚。 我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我刚刚杀了一个人,虽然不是活生生的,但至少还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看那些医生的神情,我可能就这么毁了两条人命。 我怕,可能连陆佳都不会原谅我。 “你们出去吧,她们两个今晚上就留在这里,我来看着。”她将带来的医生护士全部赶走了,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活人,和三个魂魄。 “你叫牟武?”她问我。 点点。 “没想到他们真的找得到你。”她说,“我叫孟子玥,是张乐乐的私人医生。” 也不知道张乐乐家里多有钱,居然有私人医生。 “你别误会,我既然能看到你们,自然我跟外面的那几个都是一个行当的,我跟他们都认识。而且里面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的女儿。” 这个叫孟子玥的女人就是姚重儒的妻子,姚瑶的妈妈?这怎么可能,那个土老帽会有这样的妻子?还有,怪不得姚瑶说她妈妈跟张乐乐有莫大的关系。但是总不至于就是她的私人医生这么简单。 “我做张乐乐的私人医生,也是为了延续她的生命。”孟子玥说,“我也不知道这样做算不算是为自己赎罪,更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有些事情你做了才知道,对还是不对。” 其实我觉得,事情没有什么对与不对。但是这事情的后果却可能让你后悔。 陆佳和张乐乐的魂魄最后也没有再回到她们各自的体内。 “既然已经这样了,生死自有天定。你们也别自责,也别放弃希望。说不定天亮了,事情还会有转机。现在离rì出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很早以前,一对有权有势家的小夫妻,结婚四五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医院也去过,药也吃过,可就是不管用。后来这家人决定寻求民间方术,想依靠那种怪力乱神的力量圆他们怀孕的梦。 他们辗转到了五台山,在寺庙求过观音菩萨以后,施舍了一大笔香油钱。庙里的老方丈跟他们说:“佛门清净地,菩萨心善,自然记得施主的苦愿。不过,这姻缘和子嗣的事情,在我佛自来都是禁忌,恐怕心再诚,也不见得有好结果。这五台山下近rì有一对‘修仙’的贤伉俪,在这一带治病救人,特别是那位女菩萨,心肠极其善良,大家都喊她“仙姑”。你们找他们或许有什么仙法也不得而知。” 老和尚跟这对夫妻指了去处。他们两个也在山下找到了正要离开五台山继续云游的夫妻。 都是结婚三五年的夫妻,自然有不少共同语言,只不过这对“修仙”的夫妻已经有一个女儿。他们年轻时期曾在一个师傅门下学那驱鬼捉妖的法术,后来渐生情愫,师父也不是古板之人,便让他们结婚生子,离开师门。 那位“仙姑”,做了母亲,更能体会那个一直没有孩子的妻子有多失落。她便央求自己的丈夫,帮他们夫妻一把。可是她丈夫是古板守旧之人,非说他们命里没有子嗣,改是改不了的。 “你铁石心肠,见死不救,那我救。”“仙姑”见怎么相求,丈夫都无动于衷,便决定自己想办法。 办法最后还是有的。“仙姑”将他们两口子带到了另一个城市。就在他们到达的那天下午,城里最宽阔的大街上发生了一场车祸。一辆解放牌的卡车突然失去控制,将在路边走的一个姑娘给撞了,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当天晚上就死了。 “仙姑”知道这个姑娘当晚就要转世投胎,便让那对夫妻也住进了那家医院。然后她当晚施法,将那姑娘硬生生给拉到了那位妻子的肚子里。 只是“仙姑”没有想到,那个姑娘死的那天,正好是自己的二十六岁生rì。她原本应该在当晚就借一个临产的胎儿来到这这个世界,却被她硬拉到了一个没怀孕的女子腹中。虽然让那女子怀了孕,那个横死的姑娘却要经历一次十月怀胎。 更让“仙姑”想不到的是,她为了让一个女子怀孕,居然让一个临产的婴儿,胎死腹中。 “仙姑”的丈夫随后也跟着到了那座城市,他也算出来当天晚上有一个类似于堕入无间轮回的女子要转世投胎。他觉得自己的妻子不应该将人家的魂魄强拘过来。 “你这样做,有悖天理,原本人家今天就要出生,你非让她再等十个月。”丈夫见了“仙姑”作法,很生气,“而且你知不知道可能有一个马上就要出生的婴儿因为你而死掉。” “怎么会死掉,这座城市有那么多游魂,总有一个会附到那个孩子身上的。”“仙姑”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其实,她也是有跟自己丈夫赌气的成分。 “不行,生死天定,你胡闹不得。”“仙姑”的丈夫哪里肯依,也设坛作法,想要把那个横死姑娘的魂魄给放出来。 可是魂魄已经在那个妻子的肚子里生根,动它不得,除非是将她杀掉。无奈之下,他便出去找有没有当天夜里要出生的婴儿。 院里自然有妇产科病房,“仙姑”也最有可能是在这里将魂魄拘过来的。 无巧不巧的,有一位道长也来到此地,他也算准了会有一个无间轮回的魂魄今晚要投胎。结果发现胎没有投成,反而是被人给收了。他知道附近必然有一个婴儿要遭难,也到妇产科的病房去寻找那难产的病号。 果然被这道长找到了一个难产的产妇。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医生都说,这孩子和母亲都保不住了。原本医院不让外人进手术室。奈何道长功夫了得,硬闯了进去。见那个怀胎十月的母亲已经用尽了最后一口力气。可怜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无量天尊!” 道长也见不得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着的产妇家人痛不yù生,便说自己可以救活腹中的孩子。虽然医生们死都不信,但是外面的家属已经没有办法,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了。 道长便开始作法,他也是想在外面拘一个游魂,让他到产妇的腹中,也算是借一副空皮囊投胎。 “仙姑”的丈夫找到妇产科的手术室时,道长已经将魂魄拘进了婴儿体内。因为孩子还没有出世,所以魂魄进去的,还是算算顺利。孩子是生下来了,只不过由女孩变成了一个男孩。 孩子生下来不哭也不笑,刚睁开的眼睛便冷漠的看着这个世界。道长怕吓到外面的家属,便用力在孩子的背上拍了一下,孩子吃痛总算是哭了出来。 “那个无间轮回的魂魄是被你拘走的?”道长见“仙姑”丈夫站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出是同道中人,便质问他。 “仙姑”丈夫见手术台上,那个产妇已经被蒙上了白布。便知道自己的妻子最终还是酿成了惨剧。面对如此情况,他只能点点头,帮妻子背了黑锅。 道长见他也是善良之辈,应该不是故意为之。只因这种事情摆不上台面,总不能让jǐng察来抓“仙姑”的丈夫。只能摇头叹息,事情远没有结束,现在种的因,将来会有什么果还不得而知。 “孩子是生下来了,但是必定体弱多病。如果你们相信我,等孩子长到八岁的时候,我回来找他,让他拜在我的门下学道,让他强身健体,保他平安。” 家属自然是千恩万谢,想要送钱给道长。道长却说,“这点钱我看不上。你们还是快去准备孩子母亲的后事吧。” 转过头来,又对“仙姑”丈夫说:“你做的好事,总有一天要还的。” 第五十五章 仙姑的故事(下) () “仙姑”知道了产妇难产死亡的消息,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的恻隐,倒是带来了更大的祸事。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可能越想补救反而越坏。 这个小城市里,有一天晚上,妇产科的手术室里一个妇女难产,最后只保住了孩子没有保住大人,在正常人看来,这并不是多么重大的事情,却要有人为此背上良心债。 那对小夫妻满怀希望回了家,连着三个月也没有动静,而且妻子开始白天没有jīng神,晚上神经衰弱。看医生也没有用,最后只能派人去找“仙姑”。 “仙姑”赶过来,摸了脉,发现她体内哪有什么胎儿,强行拘过来的魂魄也只是被困在她的身体里,跟她自己的魂魄争抢着那具身体。 想了一阵,“仙姑”问他们夫妻两个,最近可有行房事。丈夫说怕妻子已经怀孕,所以没有敢行房。“仙姑”无奈,只好跟他们说,这道法也要遵循自然规律。没有受jīng卵怎么就能怀上孕。 后来那个妻子真的怀孕了,她体内的魂魄也有了去处。怀胎七个月左右,肚子就已经跟快要临产一样大了。医院的医生说,胎儿随时都能出生。 丈夫一算rì子,还有几天,就正好是“仙姑”将魂魄拘到自己妻子体内整整一年。难不成这就是天定的?惊恐之下他们只好再请“仙姑”。 “仙姑”虽然来了,也看出这无间轮回太难破,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并且给他们夫妻讲了这魂魄的由来。 “能让你们生这个孩子,但是她前世只有二十六年的阳寿。”“仙姑”说,“这是命中注定的,到了你们家,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样的事实哪家父母能接受的了。他们央求“仙姑”再施仙法,能让自己的孩子躲过二十六年轮回这一劫。一来“仙姑”不想逆天而行,二来,以她的能力,想要改命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方法有一个,却不知道好不好使。” 最后“仙姑”还是说出一个法子,就是让不让孩子在恰巧轮回的那一天出生。既然已经拖了了快一年了,那再拖两个月也不见得就做不到。 但是,到医院检查,医院硬说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想要孩子晚些出生已经来不及了。孩子已经大到随时都会出生,什么药物和物理刺激都没有效果了。 就在一家人急的团团转时,希望又一次降临了。 当初救死婴的那个道长来到了这对夫妻家里。说自己有办法让孩子在娘胎呆足十个月。不过要付他一大笔钱。这时候看那个道长,已经满头白发,人也老了许多。他已经不穿道服,而是穿着平常人的服装。 钱好说,只要是方法能成。 法门用的也是道家的法门,就是将胎儿体内的魂魄再放出来,等到十个月的时候再让魂魄进到胎儿体内,就跟投胎一般。胎儿靠母体的营养和气息生长,怕三个月长得太大了,就用他秘制的龟息药丸。 方法很合理,困难就是魂魄从胎儿体内出来放在哪里。最后“仙姑”决定用自己的身体养魂魄。让那无间轮回的魂魄先进到自己的体内,靠自己参禅修行,还能去掉魂魄身上的戾气。 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那位妻子才顺产了一个女婴。 费了这么大周折,终于见到了新生命的诞生,也算是“赎罪姑”看着那个小婴儿,一生下来就要承受这么多,于心不忍。便决定留下来,要找到破解这个轮回的方法。 “故事很离奇啊,要不是我这段时间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也不会相信‘仙姑’你的鬼话。好,你那么善良,让我女朋友醒过来啊。”我伸手一指陆佳。 仙姑不就是眼前这个孟子玥么,那个孩子就是张乐乐。那个死婴就是白起。那个道长就是他们“螭龙部队”的队长了。她给我讲这个故事做什么,难道是要感动我,让我再回到明朝去破那个无间轮回? 孟子玥看我一眼,笑得很有深意。 她们这帮上了年纪的人,而且整天捣鼓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总以为自己神秘兮兮的,觉得我们这些年轻人肤浅、不安分种种,其实他们除了吃的饭比我们多以外,恐怕也就没啥好显摆的了。 “我也想,只是,我做不到。” “**做不到,当初干嘛把我们两个拉进来?我们欠你的啦!” 她倒是诚实,早干什么了。到底是这帮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至少在二十六年前他们就认识了。还正是因为这个张乐乐。 “这事情易昆仑确实有些自私了。”孟子玥说,“当初他为了让那个难产的孩子能驾驭身体里的魂魄,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甚至折了自己的寿。到头来还是被游魂的戾气侵蚀,如今xìng情大变,做出这等损人利己的事情。” “你当初还不是一样,要不是你也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你也不用当了婊子立牌坊,你不要钱就不算卖了是吧!”我说的话开始难听起来,人到了怒不可遏,那里控制得了那么多。 陆佳见我又开始抓狂,便走过来抱住我,轻声说:“别这样,别这样。” 她这是让我更来气了,折腾我也就算了,我皮糙肉厚的。还让陆佳也跟着“魂不附体”我就接受不了了。张乐乐也在看着我,她的眼神里满是歉疚和惊恐。这让我原本想要对她发的火,怎么也发不出来。这种憋屈的感觉让我很不爽,总要找个地方发泄,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我握着拳冲着一台不知道干啥的仪器砸过去。没想到这一拳的力道太大,直接将那台仪器给砸飞了。磕在窗台上,弹了一下居然从窗户上掉了出去。 我也没想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劲啊,孟子玥想要把那仪器拉回来也来不及了。接着就听见地上“啪”的一声,楼下好几辆小车的jǐng报器都响了起来。 “孟医生怎么回事?” 很快就有一个保镖打扮的人冲进病房,紧张兮兮的看着屋子里。他只能看见三个女人,两个躺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 “没什么事,楼下掉了个东西,你找人收拾一下。把要进来的医生给拦下来。” 保镖没有多余的言语,点一下头就离开了。 “姑娘,真对不住,原本这一切跟你都没有关系的。如果我有办法让你起死回生,让我折寿到明天死都愿意。” 孟子玥是对陆佳说的。 陆佳看了我一眼,刚想回头说什么就被我抢断了。 “你说她已经死了?” “起死回生”什么意思?陆佳就这么死了?我还没死透呢。 “她还没死,就跟你的状态差不多。”孟子玥解释道:“不过她随时都有可能死掉,而你却不会。” “凭什么我就不会死掉,她怎么就随时可能死。” “这位姑娘跟乐乐一样,都是魂魄已经离开身体。魂魄离体之后要想再回去是很难的,但不是不可能。比如说有的人意志力比较强,通过抢救还是能在临床死亡之后重新活过来的。如果用玄学的观点来看,这位姑娘跟乐乐一样,魂魄离体以后,容易招来勾魂煞。她们天xìng善良,你看魂魄离体之后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魂魄本身并没有积累煞气,就变不成厉鬼冤魂,不能在阳气如此重的地方久呆,只能投胎。” 第五十六章 回去明朝 () “牟武,我还以为,我死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陆佳听了孟子玥的话,脸上显出一贯可爱的愕然。 她果然傻傻的以为她死了,魂魄出来就能跟我在一起了。可是这个傻姑娘怎么就没想象如果只要死个人,魂魄就在外面游荡下去,这几千年来,死了多少人,恐怕这个世界早就放不下那些魂魄了。 “傻瓜,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不会。”我把她脸颊的泪水擦干,转头去看张乐乐,正看到她尴尬的把头低下。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能让陆佳活过来,我就答应你们回到明朝去把那个夏如梅救活。” “夏如梅?你知道乐乐的前世?”孟子玥奇道,“哦,是马隽武告诉你的吧。” “他怎么会告诉我。恐怕你们也不会知道那个不起眼的女子叫夏如梅吧。你们只知道那个女的应该是张乐乐的转世而已。” “那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因为我已经去过六百年前的济南城,见过暮闻的妻子,她叫夏如梅。” “年轻人,你说错了,你不过是梦到过那个年代,那个地方而已。”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头儿。我见过他,在我出医院的时候还跟他擦肩而过来着。他果然是装作没有看见我。 “易昆仑,你到底还是来了。”孟子玥先说道。 “你又知道?” 他怎么知道我到过明朝?而且还说什么是梦到的。我明明感觉是那么真实,虽然还没有改变历史,但在那里还是有很强烈的存在感的。最主要的是,时间上契合的很好啊。 “你以为穿越到明朝就那么容易?”那个叫易昆仑的嘿嘿一笑,“至少凭你现在的能力,还办不到。只要你到了那里,那可是比逆天改命还要厉害,你是改变了历史。” “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虽然答应到明朝去救夏如梅,能不能救活另说。就算救活了,那她跟张乐乐之间的这几百年里是不是还要有变数啊,那些刚到二十六岁就死的怎么算?” “这也只是我们的想法而已。毕竟要说改过历史的人,恐怕在你我之前,有文字记载的,谁都没有尝试过。” “就为了这么一个想法,你就要了我们两个的命?” “小伙子,我已经是虱子多了不痒了。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我折了多少阳寿?” “你现在已经被戾气所伤,易道长,我劝你还是放下那些身外之物,潜心修炼,说不定还得善终。” “‘孟仙姑’,这两位小友到现在只能成了yīn魂才能拥在一起,多半也是拜你所赐啊。你没折阳寿,应该是算你造化了。” 没想到面相上如此和蔼的一个老头儿,说起话来却是如此的尖酸。他一句话,便将孟子玥堵得再没法接话。 “那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到明朝去?” “这个你就不用cāo心了,我已经在这个医院外面布上了阵法,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能穿越到明朝了。就是你曾经以为自己去过的那个地方,那个地点。” “那他还能回来么?”陆佳突然问道。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这个可要看他的造化了。我顶多承诺他让小姑娘你还魂。我可以把一个魂魄送到六百年以前,可没有办法把一个六百多年前的人招到现代来。” “这怎么可以……”张乐乐又开始哭起来。 我心里把这个易昆仑祖宗十八辈都问候遍了。我也觉得要是真的去了明朝,回来的可能就不大了。但是他就不能说个“善意的谎言”,起码让陆佳心里留点希望。 “那如果我决定不要继续活下去了呢?你们是不是就不用再把牟武送到明朝了。你们也有办法让他们两个活过来是吧?” “你有病啊。照你这么说我们两个死一回,瞎折腾了?”我冲张乐乐吼过去。 孟子玥是一张苦脸看着她,易昆仑则是一阵让人汗毛直立的干笑。 “时间不早了,外面聚了不少勾魂煞,小的们快挡不住了。” 就在病房里开始冷场的时候,马隽武进来了。他一脸的严肃,看着易昆仑。 “好,你们赶紧到他的病房里把道场准备好,我马上就来。”易昆仑又跟我说,“小伙子,跟我走吧,我们要到你的病房去呢。” 到我的病房干什么?难道还要把我的身子一起送到明朝?不过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为了陆佳,就算是yīn曹地府都要走上一遭了。 “等等,我怎么知道你能让陆佳活过来?” “张乐乐能活过来她自然也能。如果张乐乐活不过来,我干嘛费事折腾你到明朝去。我昨晚这次法,能不能有命活还不清楚呢。放心吧,我已经交待过老马了,后面的事情他会办好的。” 我转头去看马隽武,他对我点点头。我觉得他要比这个易昆仑靠谱一些,但是他到底是不是当真的,我也说不准。 “你就是我妈妈?”这时候姚瑶也进来了。她看着孟子玥,浑身都在颤抖。 “姚瑶,姚瑶!”孟子玥瞬间就泣不成声了,“我的女儿,妈妈对不起你。” 孟子玥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她肯定希望自己的女儿这个时候奔到她的面前,扑进她的怀里。 “你为什么二十六年都不来看我一眼?还要我来找你。”姚瑶却眼里含着泪,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 姚瑶退到门口,就被姚重儒拦了下来。 “姚瑶,我们这次来就把妈妈带回家。”姚重儒把女儿拥在怀里。 也不知道张乐乐她爹到底在烟台有多大的势力,这帮神棍快把整个医院都弄的乌烟瘴气**飞狗跳了,居然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而且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见张乐乐父母的身影,可能是在张乐乐被送到医院以后,她的父母就被请走了。 又到了我那间熟悉的病房。里面可比张乐乐的病房寒酸多了。我还是死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导管,手背上插着滴注针头。挂在半空中的透明塑料袋子里应该是葡萄糖。 病房周围已经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符纸。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居然没有一张是重样的。有一张供桌,上面摆着香案,插着红蜡烛。 易昆仑进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短打的道服。手中拿着一把宝剑,光看那个穗子就知道比姚重儒的好上几百倍。屋子里围了不少人,白起、马隽武,姚重儒、孟子玥、姚瑶一家三口。还有陆佳和张乐乐。 “你先躺倒你自己身上。” 我明白易昆仑的意思。那种事情我干了多少次,就是希望能够突然间,我的魂魄跟身子合在一起,醒过来。只不过,希望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而已。 我看了陆佳一眼,给她一个“放心吧”的笑容。然后在病床上躺了下来。 然后,一屋子的人包括我都看着易昆仑在那里作法。就看见他一口宝剑舞的有模有样,口中念念有词。没多久,病房里便开始yīn风阵阵。过了能有两分钟,我便看到屋子里多了十来个游魂。 “这些魂魄是队长费力拘来,做引路用的。”马隽武在一边解释给姚重儒他们一家听。 因为看到这些魂魄,姚重儒和姚瑶又开始紧张兮兮的了。应该是害怕他们又害职业病,所以才解释一下。 “易昆仑果然是奇才,这种法子他都想得出来。”孟子玥和姚重儒到底是经验丰富,马上就想到了易昆仑要怎么把我送到明朝。 姚瑶自然是不懂了,便一个劲的问姚重儒。 “他们把从六百年以前到现在的各个时间段的魂魄都拘过来一个。然后让他们跟牟武更换记忆。其实记忆这东西挺虚幻的,也算是把他们换一下,让牟武可以进到那个人的身体里。当然,到了最后牟武的魂魄在空间上就已经到了明朝。再作法,不让魂魄找真身,而是让真身找魂魄就可以让牟武到明朝了。 姚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心里也是好奇,他怎么把我送到明朝,原来是这种笨办法。好吧,其实我也不理解的。 事实上整个作法过程比姚重儒说的要简单,因为我要是一个一个魂魄的换过去,要费事太多。易昆仑将所有的魂魄连在一起,就像连成一个通道,我其实只要给最后一个魂魄换就行,之前魂魄之间的互换是已经做好了的。 就在易昆仑施法的当口,病房外面却开始鬼哭狼嚎起来。不知道有多少黑气围绕在窗子周围。原本天快要亮了的,这时候看看外面根本就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来才怪呢,屋子里两个新鲜味美的魂魄已经呆了够长时间了。要不是因为里面有煞气有杀气,还有驱魔捉鬼的法器,那些勾魂煞估计早就动手了。 正在那几个会法术的戒备的时候,玻璃窗居然被勾魂煞给硬生生挤碎了。一个勾魂煞就差点让马隽武吃亏,现在不知道有多少跑进来,就算加上姚瑶这个半吊子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怎么办,根本挡不住!”马隽武危急关头还是相信队长易昆仑的。 “让她们两个跟牟武一起去明朝吧。” 勾魂煞的目标是陆佳和张乐乐,现在根本就来不及将所有的勾魂煞都打散掉。没办法只能让她俩跟着我转移了。 “快,过去抓住牟武的胳膊。”马隽武分神对陆佳和张乐乐说。 她俩听了迟疑一下,便跑到我跟前,抓住我的手。当然是我魂魄的手。 “记住,农历的四月初三,四月初三那一天就是夏如梅的死祭。” 此时易昆仑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头发怒张,双眼通红。只听他大喝一声,整个屋子突然白光一闪。 我感觉眼前一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五十八章 半路杀出个假道士 () 人群一阵sāo动,我抬头看顶楼,也就是四楼阁楼面向人群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女子探出头来,不知道在叫着什么。 那女的长什么样我真是看不清,隔得远了,而且我眼睛又有一百多度的近视。 跟那几个“神棍”接触了几天我也了解,这一个人的身上是容不下两个魂魄的。眼前的这个情况我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陆佳或者张乐乐的魂魄附到了这个倒霉女子的身上。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喊一声试试。如果真是陆佳或者张乐乐,她们就会答应。可是这大庭广众的,我实在是喊不出口。而且要是真的对上号了,我也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慢慢的我周围那么大一群人,居然安静了下来。他们是想听清楚楼上那个女子在说什么。隐隐约约也能听见点,大概就是“你出去,别跟我抢。”,“我好难受,求求你放过我吧。”之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用我的理解就是,真的有一个魂魄上了她的身了,却没有办法把她自己的魂魄给赶出去,两个魂魄在一个身子里打起架来了。 看样子那个卢家小姐是想跳楼自杀啊,肯定两个魂魄挤一个坑太遭罪了。她身后站了一群家丁丫鬟还有几个衣着光鲜的人,应该是她的家人了。他们想要把她拉回去,可是又怕鬼不敢。又担心不拉她,一个不留神就掉下去了。 听着也没有什么新奇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而且听起来也没有另一个人在说话。下面的看热闹的人群又开始sāo动起来。大家都在嘀咕,到底是怎么了,会不会真有鬼怪。而且这鬼怪怎么敢在白天就跑出来。 有几个胆子大的,而且是“看出殡的不怕殡大”,在那里鼓动着,“跳下来,跳下来!”。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来了几十名北军士兵。他们看着成百上千的百姓,想要驱散显得太力不从心了。只能看着他们,维持一下秩序。 “大家让一让,请让一让。”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人群里传开。虽然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这是矬子想要往前跑啊,我扭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就看见一个打扮比较奇特的小伙子,身后背着一把生锈的铁剑。这剑怎么这么熟悉啊,跟姚重儒的差不多么,都锈了吧唧的。 这么说,这家伙应该也是个“神棍”了。再看他的打扮,确实有点像那种邋遢道童。原本道士穿的长衫被他拉起来系在腰间,头发用簪子绾了一个朝天髻。 我来得早,靠“快活楼”比较近,我听见他说的时候,他还离我有十来米的样子。看样子他是有点不耐烦了,因为前面的人更多更挤,他想挤过去已经不太可能了。要说这小子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居然平地里跳了起来。要不是看过罗世成和谷柳先的功夫,我真不敢相信一个正常人可以原地跳那么高。要知道这可是违背人的生理结构的。nba弹跳比较恐怖的,原地摸高也不过一米一二,这家伙跳的比一个正常人都高。 他跳起来便踩着人群的肩膀往前跑。遇到个子矮一点的就踩头了。好在他还有点良心,一边跑一边还低头对下面的人连声道歉。不过没有用,被踩过的人纷纷破口大骂。谁的头被无缘无故踩了也得骂。这小子就是吸引注意力的,这时候人群的注意力都到他身上了。 走到我这边,一脚就要踩在我的肩膀上。我肩膀顺势往下一沉,他借不到力,一个趔趄,眼看着就是“狗吃屎”的架势。 我不能让他就这么顺顺利利的过去了,看他这驱魔捉鬼的扮相,也能想到,楼顶上的那位肯定是被附体了。而且十有仈jiǔ就是陆佳张乐乐这俩人中的一个。万一这愣头小子把魂魄给逼出来了,恐怕就危险了。 没想到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下落的势头不变,两只手就跟雄鹰展翅似的张开,拍到旁边两个人的肩膀,身子一个前空翻又借着人家肩膀的力量跳了起来。顺便还有空儿疑惑的看我一眼。 “对不住了!”他又来了一句。又要往前走,这次他不踩我的肩膀了,而是踩旁边的人。刚过我头顶,我冷不丁伸手抓住他的脚腕,使劲往下一拉,又将他拉到地上。 “这位朋友,却是为何三番两次阻挠在下。” 他不叫我“施主”,而且自称“在下”,却一身道士打扮,当真是不伦不类。不过这也挺符合那种不务正业的道士形象。道士的正业是什么?当然是打坐炼丹啊。 我不说话,而是转头看看周围。我周围的人现在都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不用我说,他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他往下拉了。即便我本意是不想他去救那个女子。 那小子见我的眼神,也四下里一打量,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脸上尴尬起来。 一看就知道没啥行走江湖的经验,行走江湖靠的一个字是什么?混!解释一下就是要脸皮厚啊。四川有句谚语叫“只有脸皮厚,才能吃到肉。”,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个时候就应该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该干啥干啥去。他们怒就怒去,只要不一起上,哥就不怕。 “那个……楼上的姑娘十分危险,若我现在不出手相救,她身体里的两个魂魄争来斗去,非出事不可。” “出什么事?” “她会死的。” 一涉及到死人,我也有点心慌了。但还是陆佳的魂魄比较重要啊。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把他留下来还是放他过去。 “让他过去试试看吧。” 也不知道人群里哪个老人家说了一句。还是老人心地善良,哪怕那个姓卢的老爷为富不仁,但是人命关天,而且他家女儿是没有罪的。接着一片人开始附和起来,当然里面也有想看看道士作法的。毕竟看法术比看鬼上身更过瘾。 我也不能跟群众意见唱反调,只好闪开身子,给他让出一条路。 “牟武!”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楼顶上传下来。是卢家的大小姐发出来的,但跟刚才的声音明显声线不同。我抬头望过去,是张乐乐。刚才我跟眼前的“假道士”冲突还是太惹眼了,被她在楼顶上看到了。我也能听出声音里的高兴和急切。只是,不是陆佳,心里头还是稍稍有些失望。 我不敢应声,就连抬头这一个动作都让我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大部分人都抬头看向卢家大小姐,是我自己太担心了。 “孽障!看我收你!”那个“假道士”听见声音,也顾不得道谢了,一个纵身又跳到了众人的肩膀上,真是“登萍渡水,走鼓粘棉”的轻功。 知道真的是张乐乐的魂魄附体,我是真不能让他过去了。眼看着一步追不上,我也没有那么好的轻功啊。柳暗花明的事情,就是眼前人群为那个“假道士”让出了一条路。这倒是便宜了我。 跟着“假道士”往“快活楼”里冲。我在下面跑,只能走楼梯;他会轻功,可以拉着挂在外面的旗子,爬到楼顶。如果这家伙手法快,弄不好我上去了他也收拾完了。 我在下面跑的比他快一些,到了楼底下我没愣头愣脑的往楼里跑,而是先跑到旗子下面,使劲一跳,抓住旗子的下摆,靠着自己身体的重量把旗子给扯下来。 旗子往下落的瞬间,“假道士”也已经伸手在半空中抓住了旗子。可惜丫晚了一步,只能跟旗子一起又落到地上。 我看他瞪了我一眼,没办法只能跟着我的脚后跟上楼。进了楼,就没什么人看见我的动作了。我在楼梯上突然停下来,转身居高临下一脚朝着他的脸踹过去。 好家伙,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也能躲过去。“假道士”的腰直挺挺的往后一弯,来了一招铁板桥,躲过我的迎面一脚。起来的时候,上身已经拐到了一边。 “朋友,你三番五次阻挠在下,可是何意?” 这小子还先礼后兵,在确定我打不到他以后,站在那里急火火的问我。 “你最好少管闲事,别逞能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了。” “啊!难道你就叫牟武?” 第五十七章 卢家小姐 () 等我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我相信这已经是明朝了。我躺在一个小胡同里,侧脸就能看见不远处的大街。大街上尘土飞扬的,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我曾经很熟悉的服装。好在他们都没有看向我这边。 身体被太阳晒的地方暖洋洋的,地上散落着杏花,应该快开完了。还记得临“出发”时候马隽武对我喊的,四月初三,那一天暮闻就要拿自己的妻子跟道衍斗法了。 等我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还是当初偷袭北军阵营的时候穿的军装。这“叛军”的衣服怎么能让人看见。到时候真的没法解释。 刚巧他们有在后院凉衣服的,我跳起来抓住竹竿,扯下两件差不多合身的,便套上去。 走到巷口我才想起,过来的时候,陆佳和张乐乐应该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还得跑回去,整条巷子都找遍了也没看见她们两个。难道是魂魄过来了,人没过来?照说我是跟她俩不太一样,我是躺在自己身体里穿越过来的。 那么说我现在看不到她们两个了。跟普通人看不到鬼魂一个道理。我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了,怎么找陆佳和张乐乐去。万一到了晚上勾魂煞又出来,不就把她俩勾去了。当然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勾魂煞不见得白天就不能出来。 还是先在这城里找找看吧。 “小二哥,借问一下,今rì是初几?燕王可曾把济南府给打了下来?” 找了一个没人光顾的小酒店,店小二穿着油乎乎的外衣蹲在门槛上晒太阳。我得先问一下今天到底是几月几号了。真不知道该怎么问,难道问他今天是旧历几月几rì,哪一年? “初几?你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今个都十五了。燕王打没打下济南府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这燕王的北军已经往南走了好几批了。”小二慵懒的抬头瞅了我一眼,应该是看我穿的衣服也不算体面,就没怎么客气。 “这是什么地方?”我看到一队北军士兵从远处走过来,心里就有底了。不管这是哪座城市,都已经被朱棣给攻下来了。别忘了我身上还穿着北军的军装。 “肥城!有病!”小二不耐烦的站起来,把肩膀上的毛巾一甩,跟赶走晦气一样。想要转身往回走,我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脏毛巾,把他拉了一个趔趄。 这时候我故意把外面套着的普通百姓衣服撩开,露出里面的军装。那小二刚想发作,看我里面的装扮,立即呆在当场。 “军爷,军爷息怒。”小二腆着一张脸,都快哭出来了,却还要堆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识得军爷金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 “去,给我弄点吃的。老子饿了。” 我见那队北军士兵越走越近,怕让他们给碰上了,纠缠不清,便一把将小二推到店里,后脚我也跟着进去了。 “军爷您要点什么?” “两斤熟牛肉,一斤烧酒。再来是个肉馒头我好路上吃。” 说实话我真没在明朝的酒店里点过菜。这几句还是在小说里看过的,跟戏词差不多的句子。 “军爷可是要到南边的泰安城?听说燕王的军队都已经打过兖州了。” 泰安兖州我是知道的,不过肥城就不熟悉了。听小二这么一说,肥城应该在泰安和济南之间。那这里离济南不远么。如果从泰安开车走高速也就俩小时不到就能到济南,就算步行我估计一天也就到了。 “我去泰安干什么!我要去济南府。” 我故意说自己要去济南府,看看他的反应。 “听说,济南府那个铁铉啊,会法术的。燕王这么久都攻不下来。是因为铁铉向阎王爷借了yīn兵,让战死的士兵又复活了替他守城。军爷这时候过去……” 消息闭塞,大家都会以讹传讹。铁铉守济南城这么长时间,老百姓知道城池未失,却不知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官是怎么做到的。遇到想不通的事情,这些老百姓都会往怪力乱神上面去扯。 “你道我们北军就没有能驱鬼神的仙人么?”现在我是越来越得意了,看来这些愚民还是很好忽悠的,都有点上瘾了,“你没看我就是战死了再复活的么?如不然我怎么连今时今rì是何时何rì都不知道呢。如果你不信,可以摸一摸我的手臂,看是不是冰凉的!” 说着我心里都开始暗笑起来。 “这个……”小二见我认真的模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又是一个踉跄。 “赶快上饭菜!你见过死人还吃饭的么!”我呵斥一句,现在是真的饿了。 小二将信将疑的到了后厨,我便用手摆弄着桌子上的破茶壶。易昆仑果然有办法让我穿越到明朝来,如果他没骗我,之前我顶多算是梦回了靖难之役。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到了明朝的济南府。那么说,我在医院里的那具植物人身体应该已经没有了。 他们都说因为我天赋异禀,才能穿越到明朝来。那我到底是有什么异禀呢?该不会就是能让一个会道术的“前老道”把我穿越到古代吧。还有就是他们怎么知道我有这个异禀?怎么找到我的?我被撞了以后魂魄出来了,可以到处乱窜,见勾魂煞都不敢惹我才选的我?还有就是,易昆仑怎么知道我穿越过明朝?还信誓旦旦的说那是我在做梦。 越想越乱,还有陆佳的魂魄要找呢。这时候小儿过来了,拿了一大盘子牛肉和一壶烧酒。干脆喝个大醉再说吧,让自己混沌一下也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烧酒灌到嘴里才发现,还没有现在的啤酒度数高呢。 “小二,你这酒是不是兑水了,怎么跟马尿一个味儿?”我把酒壶往桌子上一顿。 “军爷,我哪敢啊!”小二都快哭了,“我们店小,酒不是上好的酒,口感差一点,可绝不敢掺水啊。” 这时候大街上变得热闹起来,一群人冲着往前跑,就像是看新媳妇进门一样。 “去,看一下外面怎么了。”我也懒得跟他纠缠酒的事了。 没多久,小二跑回来,对我说:“军爷,是城里的卢大财主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我也没听清楚,好像是卢大财主的千金卢秀英被鬼上身了。” 又是什么鬼上身,知识缺乏的年代就是这样。 “什么?鬼上身?”脑子一转,我想起陆佳和张乐乐还下落不明,她们的魂魄迫于无奈寄存到别人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鬼上身!军爷,我也不敢打包票啊,您知道这事情玄乎玄乎的……” “把这些吃的给我包起来,我待会过来拿!”我没空跟他扯淡,站起来就往外跑。 “哎,军爷……”小二习惯xìng的跨上前一步,抬手想拦我,看我一眼又退开了。我是没给钱,反正我也没吃多少,他把我送走了还落得高兴。 看来朱棣的北军纪律还算严明,往南走了也没搞三光政策。老百姓还是平时模样,既没有百废待兴,更没有十室九空。这一听说有鬼上身的好戏看,而且是大财主的闺女,都争先恐后的往一个方向跑。那感觉就像电影放映队到村子里放电影一样。 我随着人流,走了能有十分钟,终于看到护城河旁边的一座很气派的酒楼。上面的牌子写着“快活楼”三个草书的鎏金大字。楼下面本来挺宽的街面,现在已经人山人海了。看样子是战争让城里的百姓憋屈太久了,现在终于找到点乐子,谁都不肯放过的。 “快看,快看,卢家大小姐出来了。” 第五十九章 宝儿 () 这小子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反应还不慢。 知道了就知道了,我们俩开练就是了。我也不回答他,又是一脚,侧踢他的脑门。 “假道士”下意识的抬手一挡,我就感觉脚腕的地方钻心疼,原来不小心踢在了铁棍上。 “朋友,不论那魂魄跟你是何关系,人命关天,请不要挡着在下救人。” “你去救人,就得把我的人打散。” 我虽然居高临下,但除了用脚踹,根本就拿他没有办。好在他也没有办法回击,我们俩就算是僵持下来了。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听着像张乐乐的声音。忍不住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假道士”趁我分神,一脚踏在楼梯护栏上,用力一蹬,身子一折。走了个s形,绕过我,另一只脚在墙上再一蹬就要蹿了上去。这一招有点让人眼花缭乱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给我背影了。 我一扭身,伸手抓住他的裤子。差点就给他扯了下来。他也知道裤子掉了有所不妥,只能收了脚步,顺着我的力道退回来。 “你不要苦苦相逼啊。” “你也在逼我!”我比他多吃几年饭,而且是在万恶的新社会混过来的人,要说嘴皮上的功夫,他可是差了一大截。 “快活楼的楼梯绝对不窄,”不过这也不是设计好来让两个人在上面全武行的。这时候我差不多跟“假道士”并排站着,手上过了几招。我是得益于跟罗世成学了一些实战的东西,这近身的格斗有点像战场上的捉对厮杀,还是实用些比较有利。“假道士”功夫不错,但很多花架子,他的优势就在于技艺纯熟,也就跟他斗个旗鼓相当。、 我担心上面出了什么岔子,心里有些矛盾,到底是在这跟他耗着,还是赶紧上去看看。 “对不住了。”“假道士”冷不丁来一句,身子一矮,一个蝴蝶穿花,从我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 我又想如法炮制,扭身去抓他的脖领子,没想到他早已防着这一手了。肩头一侧躲过我的一抓,顺势胳膊肘子往后一撞,正撞在我的后背上。应该是撞到了什么穴位,就感觉我半个身子一麻,腿想抬都抬不动了。就跟治疗脱臼那样忍住那一下剧痛,我强扭过身子抬腿就去追。,虽然腿上还有些麻,不过问题不是很大。 “嗯?”“假道士”惊疑了一下,脚下却也没有停。我失去了先机,脚力上跟他没法比了,只能尽力不被他拉得太远。 阁楼顶上又是一阵惊呼,眼看着“假道士”又加快了步伐,而我的两条腿已经酸痛的不行了。 好容易强忍着跑到阁楼上,正看见卢家大小姐身子一纵,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假道士”倒不迟疑,也跟着一蹿,头朝下就追出去了。 这货果然楞,你跳下去抓住她有什么用!旁边的人都看傻了,没有一个动弹的。只有我冲到窗户边,一把扯下窗帘,丢了下去。 好在还赶得上,“假道士”一只手抓住卢家大小姐,另一只手堪堪抓住我丢下的窗帘。 要说不能相信那些狗血的国产电视剧,一个大活人要跳楼,另一个一只手就把他胳膊抓住并拉上来。有没有这样的桥段?有没有? 我相信我的力气已经不小了。下面两个人的体重随着窗帘瞬间传到我的胳膊上。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猛地一扯,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瞬间就被他俩拉着也从窗台上翻了出去。也不是我没有准备好,就是心理上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哪有想到会那么重。我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喊旁边那些傻掉的众人过来帮忙,就这么出去了。 我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有没有被摔死,反正我掉在地上的一瞬间,浑身一痛,接着就没有意识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那床比我在济南府期间睡过的床要大很多,睡三四个人都没有问题的那种。下面也不知道铺的什么,感觉很软很软。转头看看身上的铺盖和屋子里的装饰,给我的感觉就是这里很暧昧。我试着动了动身子,除了痛以外,并没有骨头不对的地方。 从四楼掉下去不但没有死,连骨头都没有断,这是什么道理?正想着,门被打开了。进来两个穿着很节省的妙龄女子。一走路大腿都快露完了的那种。 “公子您醒了啊。”穿绿衣服的女子娇滴滴的喊了一声,语调里充满了妖媚,真是让人半边身子都酥麻的那种。这绝对是职业训练过的。 走近了看她们脸上的粉都快往地上掉渣渣了。身上香粉的味道很奇怪,让人闻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躁动。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这果然是那种高级的烟花柳巷。 “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句话说出来我都想扇自己,明显就是眼看着要被侮辱的那种。 “这里自然是‘快活楼’了,我们是宝姨派过来伺候公子的。”那个穿紫纱衣服的女子开口说道。 说着她们放下脸盆什么的,就要来揭我的被子。我知道自己身上现在一丝不挂,虽然我不是那种传统守旧的人,但是对那种地方还是从来敬而远之的。 “不用了,你们把东西放在这里,出去就好了。”我伸手将被角扯住,不让她们掀开。 好在她两个也不坚持,笑得花枝乱颤的就告罪离开了。这下我躺在床上就开始不舒服了,这么大的床肯定是干那种龌龊事情的,不干不净的。心理yīn影造成了以后想抹掉是不大容易了。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又打断了我对这个屋子的臆想。 “进来吧。” 还好,遇到懂礼数的了,还知道敲门。门一打开的时候,我只能用眼前一亮来形容进来的女子。接着我应该有些脸红了。向我走过来的这个女子比之前来的两个要漂亮气质太多,略施粉黛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瑕疵,给人的感觉,这种人是不该食人间烟火的。 “公子,可是阿绿阿紫怠慢了么?宝儿这厢给公子赔罪了。”说着女子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上给我道了个万福。 就是这个名字,用在这个女子身上都不显得那么俗气了。 “没关系。”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不过看她难掩笑意的样子,就回到我是yù盖弥彰了。 “那个卢大小姐没事了吧?”我得找话说,才能让自己忘掉身上根本没有穿衣服这件事。即便是盖着被子,我也觉得自己是在亵渎眼前的女子。 “还要多谢公子呢,要不是您,我家小姐可就真的……我家员外直等着您醒过来,好当面道谢。” “我昏睡了多久了?”当时我不是掉地上了么?卢家大小姐和“假道士”怎么样了我根本就不清楚。 “两天了,可把我们给担心死了。”宝儿说,“真是老天有眼呢,让公子转醒。” 宝儿说起话来就自然多了,这种人天生就应该是在权力和金钱之间游刃有余的。 “你家小姐好了么?我是说她身上的……” “无尘道长可是法力高深呢,已经把小姐身上的鬼怪给赶跑了。”她说着,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什么!”这不出事了么,说到底那“假道士”还是把张乐乐给打出去了。 我一激动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起得急了xiōng口一阵疼痛,弄得眼前一黑,不过意识很清晰,还知道自己的屁股露在外面了,赶紧把被子往上拉一拉。 “公子莫急,无尘道长跟小女子说过,只要公子醒过来,就马上通知他。我刚才已经吩咐阿绿前去了,这会儿无尘道长恐怕快过来了。” 说话间就有人敲门了。 “说曹cāo曹cāo就到了。”宝儿笑着去开门,“无尘道长好,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药煎好没有。” “你个王八蛋,把她弄哪里去了?”我见宝儿走远了,立马起来去抓“假道士”的脖领子。 “牟兄,牟兄,有话好说。”“假道士”无尘嬉皮笑脸的上前一步,手中拿着一个包袱顺手放在床上,“先把衣服穿上,别伤了风化。” 我给了他一拳,打开包袱,见里面是一套很考究的衣服,研究了半天才弄懂该怎么往身上穿。 “那个魂魄,本身就没有什么戾气,我在卢家小姐身上找了个地方,把她安顿好了。” “此话当真?” 第六十章 事发突然 () “牟兄,牟兄,有话好说。 ”“假道士”无尘嬉皮笑脸的上前一步,手中拿着一个包袱顺手放在床上,“先把衣服穿上,别伤了风化。” 我给了他一拳,打开包袱,见里面是一套很考究的衣服,研究了半天才弄懂该怎么往身上穿。 “那个魂魄,本身就没有什么戾气,我在卢家小姐身上找了个地方,把她安顿好了。” “此话当真?” “我这身子已经被那帮女子看了好多遍了,还有什么必要诳你,罪过!罪过!况且,要不是牟兄你,我就给摔死了也说不定,哪能那么不通情理。” 既然张乐乐没事,我就放心了。 “牟兄,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 “你说吧,”我一边洗脸一边说,“我们讲道理,没有你不能问的,只有我不能回答的。” “两天前,我俩在‘快活楼’上打斗的时候,我用手肘撞你的魂门穴。原本已经中了,虽然我用的力道不大,但也足以让你两个时辰无法行动。可是,你却在要紧关头把穴位转移了。我也知道,有些内功功法练到高明处可以移穴改脉,我想牟兄你并没有修习什么内功心法吧。你是如何转移穴道的?我实在想不出,除了鬼神道以外的其他解释。”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你就当是我天赋异禀好了。”我只能猜到当时他是打了我的穴道,却不知道我还有将穴道转移的本事。仔细想想,那时候感觉身子像是初chūn的嫩柳条,皮是皮,杆是杆。只要稍微一拧,就分开了。这恐怕是我身体里的魂魄没有跟肉身结合好。 “好吧,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应该就是问我跟那个魂魄的关系了。 “你说一个问题的,我现在有些饿了,可以先吃饭么?” 稍微活动一下,确定除了不能跑跳以外,其他都不耽误。晚饭时刻,卢员外大摆筵宴,歌舞升平。晚饭助兴的歌舞就没有那么露骨了,整个环境都显得很传统。卢家大小姐被丫鬟带着入席,看身体根本就不像刚被上身,然后又从四楼掉下去的样子。那个宝儿也在,着装更素雅一些,比之前多了些英姿煞爽。 卢员外非要女儿给两个“恩人”敬酒。走到我旁边的时候我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叫卢玉秀的女子,她没有宝儿妩媚,但比她更清纯一些。我端着酒杯瞅了无尘一眼,他也明白我眼神里的意思,就对我一笑。 我不知道这个吊儿郎当的假道士说的是真是假,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干,便闷头坐下。饭菜很jīng致,也很好吃,我吃的却很不是滋味。张乐乐找到了,陆佳还没有。算一下的话,又过了两天,离张乐乐的前世死掉就剩下半个月了。两头都让我着急。 “牟公子,好像有什么心事啊。今晚上无尘道长都这么洒脱,你如何就闷闷不乐的。” 也不知道宝儿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开口把我吓了一跳。 “啊,宝儿姑娘,我没事,可能刚醒过来,还有些不适。” “那这酒……” “无妨。” “还是少喝一点吧,下午时候煎的药可有喝了?” “喝是喝了。” “多休息几天噶就好了吧。牟公子技艺超群,这身子骨也要比常人壮得多。” “宝儿姑娘过奖了。”我举杯示意将一杯酒全部喝下。 放下酒杯的时候,刚好碰上卢玉秀的眼神,她正盯着我看。见我看过去,她又有些羞赧的地下了头。这一切肯定逃不过宝儿的眼睛,她对我淡淡一笑,将杯中酒也是一饮而尽。 那个无尘酒量不行却是爱喝酒,最后都快不省人事了。我见两个妙龄女郎要过去扶他,就走过去支开她们,夹着无尘,问明了路径带他到了房间。 “你要茶水么?”我见这小子也没到那种没办法跟人交流的程度。 却见他摇摇头,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两手结印,很快就入定了。 没过多久他脑袋上开始冒烟,确切的说应该是水气。屋子里的酒味更浓了。该不会他在把身上的酒jīng给逼出来吧。我好奇走过去扇了扇他头顶的白气,果然是酒jīng,挺纯的那种。这比六脉神剑差点,不过看起来还是这个靠谱一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无尘就睁开眼睛,看见我就咧开嘴笑了起来,这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么,有二十岁么…… “你多大了?” “嗯?”他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哦,我已经十九了。” 果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么。 “牟兄,我有什么不妥么?”见我盯着他看,他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我今晚是出大丑了。” 我点点头,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说道:“既然你酒醒了,我回去了。” “牟兄少待,在下今晚想明白一件事。” 我不知道这小子还能动动脑子,更不知道他要跟我分享什么。边站下了,等着他的下文。 “牟兄的魂魄曾经出窍过吧,后来被高手用离魂术又重新给拘了回来。” “既然是离魂术,又怎么能拘魂魄?”这小子还是有点料的,居然能看出我曾经魂魄离体,不过我可不能被他当成门外汉给唬住。 “离魂术本身是让人魂魄出窍的法术,但是要是反过来施法,就可能会有相反的效果了。” “你也只是说可能而已。” “那是因为,据我推测,反用离魂术需要进行魂魄替换就是用别人的魂魄换你的魂魄,让后再将肉身转到魂魄上。就成了肉身就魂魄,而不是惯常的魂魄就肉身。” “不过这种想法太过于新奇大胆,近似于天方夜谭了。所以我只能说‘可能’,牟兄说不定也是机缘巧合,又或者只是类似而已。” “不要瞎想了,赶紧睡吧,不早了。”我不能再让他继续推理下去了,再想想可能就真的猜出我是从另一个时空过来的了。 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就听楼里一声惨叫,一个女子的尖叫,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拔高到那种程度。 我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无尘已经穿上鞋跑到了我的旁边。 “出什么事了?”无尘探头探脑的问。 “我如何知道。” “要不要出去看看?”他显得很好奇啊。 “等等再说!” 我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我们现在做客人家家里,能避一事,就避一事。 “出人命啦!老爷死啦!”这一声喊得就跟杀猪一样了。 无尘那小子还是没忍住,打开门冲了出去。没办法,我也只好跟着他一起出去,要紧的时候得有个人给我做不在场证明的。 我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聚了很多人。他们围成一个圈子,圈子zhōng yāng应该就是卢老爷的尸身了。无尘已经钻到了圈子最里面,应该是在勘察现场,判断卢老爷的死因。外面的人见了我,都恭敬的让出一条路来。我原本不打算挤进去的,这下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我又不好退缩了。 “牟兄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我又不是侦探更不是法医。卢老爷身上并没有外伤痕迹,只是整张脸成了绛紫sè。手脚在地上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我知道人若是跳楼死的话,掉在地上四肢会摔断,应该就是这样的姿势。我抬头往上看了一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快活楼’虽然在我眼里算不上宏伟,不过也能称得上阔气。中间是中空的,四周围着三层的客房,有点像高中时候的教学楼,不过这里可是销金窟。要说就算是他从三楼掉下来,也不至于摔这么严重。 “卢老爷应该不是从这里摔下来摔死的吧。”我说,有点故作高深的意思。 “哎,牟兄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想你妹啊,这是给我搭台让我唱戏呢。 “如果老爷不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又是怎么死的?而且又怎么会来到这大厅之中?”听声音就知道是宝儿过来了。 第六十一章 地牢遇险 () “这个还要仔细勘察一番的。” “哼!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了。说,你们两个是不是设计好的,让我家小姐鬼上身。然后来一招贼喊捉贼,先骗取我家老爷的信任,在把他给杀人灭口。你们是何居心?” 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啊。之前觉得这个女人虽然在风尘中,却还是挺有气质的。现在看来,蛇蝎美人,最毒妇人心。 “你说什么呢,我跟无尘小子也是听见惨叫声才出来的,之前一直在屋里。”我得解释啊,这时候不解释就是鲁莽了。 “有别人看到你们在一个房间么?” “自然没有,我们可以互相证明。” “你们两个蛇鼠一窝,两个大男人半夜呆在一个屋子里做甚么!” 我勒个擦,怎么说得这么恶心啊。那意思是我跟无尘小子不是蛇鼠一窝就是好基友了。别说我的xìng取向正常了,就算找也不会找他那样的。 “我们什么都没干,我们是清白的。”无尘叫道。 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倒先撇清关系了。 经宝儿这么一说,卢家上下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或者愤怒,或者“原来如此”的表情。 “给我们一天的时间,我们查出卢员外的死因。”我看情况不妙,已经不是解释我跟无尘关系的时候了。反正我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给你一天的时间?好让你们有机会逃跑是吧。”宝儿杏眼一瞪,“把他两个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四周便围上来十多个武装到牙齿的家丁。刚才还在旁边围观的家眷下人,就跟彩排过一样,瞬间就躲得老远。场中就剩下我跟无尘两个,就连卢员外的尸身都被人搬走了。 这犯罪现场都被破坏了,想要找到真相就难了。这时候我们俩明显就成了替罪的羔羊。好在这十来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我还不放在眼里。倒不是我有多能打,身边还有个高手无尘么。而且电视剧里不是也演过么,一般家丁这种可有可无的角sè,都是找挨打的。 事实证明我过好的估计了斗争的形势。膀大腰圆总是有他的优势的。他们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都是肉长的,功夫真心没那么大的威力。而且我们又没有兵刃,更不会空手入白刃。 我们两个放翻了十来个,又上来十来个。最后只能缴械投降了,因为宝儿吩咐家丁的是“抓住他们”,而不是杀了他们”。 “把他们押进地牢里。”见我跟无尘被五花大绑以后,宝儿脸上一阵冷笑。 有钱人家果然是不仅有私人卫队,还能私设刑狱。临走看了宝儿一眼,她怎么会转变的如此之快?难不成卢员外的死跟她有关系?我跟无尘这么一闹腾,是给她提供机会了。 “凭你的本事,加上我帮忙,应该不至于被这些人抓住啊。”我必须承认,无尘的功夫要比我高明许多。 “牟兄,我们要是跑了,就永远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情白了。” 你还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呢。今晚上他们把我俩杀了就地一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你打算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这个智商真的是硬伤,我没法跟他正常的交流。 “牟兄,你还记得我说过你的魂魄朋友还在卢大小姐的体内?”无尘眼珠子一转,咧开嘴无声的一笑,“我们只要把它给唤醒了,控制卢大小姐的肉身,就能让她来救我们。” 这算什么拐弯抹角的法子么,当初打出去,再回来找线索不是一样。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牟兄。”无尘总算看懂了我眼里的不屑,“我们在牢里示之以弱,那个宝儿就会犯错误,我们就有机可乘。” “cāo!”我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句。我们被关在一个水牢里,双手给吊着挂在大牢顶上,下面的水快要漫到大腿根了。这种天气在不见天rì的水里,肯定冻出毛病。看看我发紫的嘴唇,这还用装啊,本来就弱的不行了。 “牟兄,借你的肩膀一用。” “你还上瘾了。”我下意识的把肩头一沉,往旁边一躲。 “我这个样子怎么拿法器作法啊。” 这玩意还能遥控呢,他在牢里扔一张符,念两句咒语就能把张乐乐招来啊。看他一副尿急的样子,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遇到这种货,算我到了八辈子霉了。 就见他双手一抓手腕上的铁链,腰一用力,整个身子就翻了上去。动作有点像体cāo里的吊环,就是样子难看了许多。等他一个前空翻翻下来的时候,两只脚正好踩在我的肩膀上。他重点也就罢了,偏偏他裤裆上的水全滴到了我的头上。 “**快点。” 我不能说话,一说话水就能滴到我的嘴里。 “马上,马上!” 我也不知道那家伙在上面怎么捣鼓的,反正一阵晃动以后,从我头顶上飘下一个小纸人来。有鼻子有眼的,还有辫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的。那小纸人一落到水面上就开始打旋,而且越旋越快,给水牢里的水搅起一个漩涡来。没多久就沉下去,什么都看不见了,漩涡也就没有了。 “完了?” “完了!”无尘在我头顶上说。 “那**还不下来!” “哦。” 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水牢里开始有动静。难道是张乐乐来了?那小子终于干了一件还算靠谱的事情?我猜测着,眼睛往水牢的门口望。 其实水牢这玩意,说门口没大有意义。当初我们是被从上面绑好铁链丢下来的。只有牢顶有个天窗,那地方也是封死的。四面的墙都是石头垒的,这是防水腐蚀的。头顶是纵横的铁栅栏,不时有铁锈掉下来。 “牟兄小心!”无尘一脚把我踢开几十公分才喊了这么一句。 正好踹在我的腰眼上,直接岔气了。不过他这一踹还是救了我,就感觉脸上一凉,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口子。血滴到水里的声音都能听见。 说好的张乐乐呢?我见无尘身子不自然的往后一仰,一条腿踏在我的xiōng脯上,我又是一阵气闷。 差不多得了,我还没被什么东西杀死,就先被这家伙踢死了。 “什么东西?”我模糊看见一个水牢的墙角贴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有点像蝙蝠,刚才怎么没有看见。 “不知道,牟兄,小心它会放飞镖。” 飞镖?说实话我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柳叶镖。黑灯瞎火的,隔着一米就看不清楚了,我这眼神哪能看见飞镖啊。 我想着飞镖的当口,那团黑影已经舒展开朝我飞了过来。它的目标是我的腰,知道那里受伤了是吧。别小看我,我手还能动呢。依葫芦画瓢,我也做了一次跟无尘一样的前空翻,堪堪躲过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应变能力很强啊,见一击不中,居然顺势冲无尘过去了。无尘抬起脚踢了他一下,我头朝下看得真切,就像是踢到棉絮上一样,那团东西又借力从下而上朝我的脑袋过来了。情急之下我交叉双手,用栓着我的铁链挡了一下。就见寒光一闪,两股指头粗的铁链齐刷刷的就断掉了。 我失去支撑,一头就跌进了水里。因为太过仓促了,没来得及闭气,被猛灌了一口,鼻子又酸又痛,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我还是晕乎乎的。 “什么人,装神弄鬼!” 第六十二章 女忍者? 听了无尘的鬼叫,我才按下心来。 .只要是人就好对付,万一又是鬼怪什么的,死无葬身之地都是轻的。 在水牢里淌水,行动不方便,我就趁着他没有加攻击的空当走到水牢的角落。至少不被这家伙击中么,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有空顾及无尘呢,让他自求多福吧。 无尘这临场应变能力还不是一般的强,我看着他靠臂力把自己反调过来,两只脚勾在上面的栅栏上,这样两只手上的铁链就没有那么紧了。那个黑乎乎的“人”见暴露了行迹,我跟无尘也做好了准备,突然从黑色的破布下面伸出两只手来,一抖,十几只镖分别朝我俩飞过来。 情急之下我一蹲,就钻到了水里。飞镖撞到石墙上,反弹回来落到水里,就已经没有什么力道了。还是躲在水里更安全一些,索性我就呆在水里不出来了。当初在部队,因为离海近,会有海训。里面有个编外的项目就是憋气,那个时候我就练成了憋气两分钟的功夫。 说出来有点丢人,但现在是派上了用场。在水底下就不怕飞镖了,这又不是机关枪,在水里能被乱枪打死。飞镖总是有限的,就算他拿个十斤八斤的,我也不怕,何况还要有一半得招呼无尘。他目标更大更明显,而且机动性差。 “牟兄。” 我听见外面无尘在叫我。条件反射的从水里站了起来,睁开眼,正看见那个袭击我们的家伙从我身边飘过去。我伸手一抓,正抓在他身上漆黑的破布上。扯掉了黑布,里面居然裹着一个穿紧身衣的女子。别以为水牢里黑灯瞎火的就看不清,前凸后翘还是看得到的。 我抓着那块黑布随手一甩,沾到水里,撩起一串水花。水花四处飞散,那女子居然慌忙躲开了。 “牟兄,她害怕水。” 废话,我也看见了。这不就有办法了,我丢了手中的黑布,用手撩水往那女子身上泼。这算是洁癖么?可比飞镖好使多了。 被我逼急了,那女子身子一缩,我眼前一花就消失不见了。 “她去哪了?” “我没看见。”无尘两只眼睛还是直愣直愣的。 能跑哪里呢?难道钻到墙里了。或者又是什么障眼法?提心吊胆的也没用,毕竟水牢就这么大。到时候随机应变就行了。 “你打算这么骚兮兮的吊在上面多久?你不是说能把卢家大小姐给找过来么?这都多久了” 我没好气的跟无尘说了一句,他的脸都快成猪肝色了。 刚说完每一分钟,头顶上又一阵窸窣,张乐乐来了。 “牟武?” 果然是张乐乐的声音。 “我们在这里……” 我还没有开腔,无尘就抢了先。 “乐乐,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笨好不好,我也知道自己占着卢家大小姐的身子。” “你有办法把我们放出去么?”我们俩站在水里太久了,腿都快冻麻了。 “地牢的门在哪里啊?”张乐乐问。 “在你头顶。” 水牢的门是打开了,不过无尘手上的铁链是没有办法解开的。但是我能走啊。我淌着水走到无尘身边。 “无尘道兄,这回该兄长我借一下你的肩膀了。” “哦,可以。”这家伙愣头愣脑的。 我刚要借着他的肩膀出去没结果脚下踩到了一块东西。好奇心让我又一次钻到水下给捞了起来。居然是一枚飞镖。这飞镖我可是熟悉得很,样子很像日本忍者用的那种飞镖。 这飞镖加上那身行头,就可以断定刚才来要我们俩的命的是个日本忍者。这地方怎么会有日本人?他们来干什么?是,明朝时期倭寇横行过,但是也不是在明初吧。可能是小股的海盗也说不定,还没有成规模。 “牟兄,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哦,没有,就是觉得这个飞镖有些眼熟。” “在下可是第一次见这等飞镖,还有这等隐身手法。” 跟这种没有见识的人最好是不交流。 “你可要站好了。” “哦。” 我踩着无尘的肩膀就抓着水牢顶上的门翻了出去。 “不用救他么?” 张乐乐关键时候还要来这么一句。我本来是打算就这么走了的,全让她给破坏了。 “是啊,牟兄,把我也给放出去啊。” “那个,我们没有你手上铁链的钥匙啊。无尘道兄莫急,我出去找一把好刀,给你砍断了。” “好的,牟兄,快去快回啊。” 这小子还真是对我不设防啊,这么就信任我了。我还当他会把张乐乐控制住,让我就范呢。 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我带着张乐乐,也就是“卢家大小姐”出了地牢。一路上也有家丁护院,但是又怕惹到自家小姐,虽然看到我,也都乖乖放行了。 那地牢在“快活楼”的后面,水牢里接的是护城河的水。我们出来的时候,就站在护城河边下,反正那么大的地方都是他们卢家的产业。这么一折腾,天也快亮了。站在水边都能看清周围的景象了。 “大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又是宝儿的声音。她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我……”张乐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心里也很紧张啊,实在不行就得把宝儿给打劫了。 “大小姐,我知道你对牟公子有意,但,他可是杀你爸爸的凶手啊。你要做一个不孝子呢?” 这哪跟哪啊。宝儿把事情上纲上线我就不好弄了。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白面皮的人。应该是个男的,但是长的很妖冶,有些像泰国人妖,但他没有xiōng,所以我知道他是男的。他非要是个平xiōng女人,那我也没办法。 “我们跑吧。”张乐乐没了主意,居然回头跟我说。 “跑什么跑。”宝儿一改平和的语气,声音变得犀利起来。 她身后的那个男的突然动了,就跟鬼魅一样。瞬间就到了我的跟前,一把太刀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感觉冰凉。又是个日本鬼子。宝儿果然不是好东西,当了汉奸。 “现在杀了你们也没什么用处,明天将你们送到官府,坐了罪,让北军的将军杀了你们才好。” “卢员外是你们杀的?” “这个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第六十三章 又遇马三宝 “黄……”我刚想叫他,就被一声惊堂木给拍了回来。 . “堂下站的是何人?报上名来。” 黄子宁个把月不见,已经是参将了。果然不是池中之物,早晚要让他爬上去。不过这王八蛋居然忘了我这个老交情。 无尘见我没说话,他也不支声。旁边的宝儿见我俩不搭腔,便叫开了:“你们两个怎么哑巴了,将军问你们话呢。”现在听起来声音都没有以前好听了。 “我说的就是你们两个,”黄子宁又一拍惊堂木,这当了参将以后,脾气也跟着长了,“你们设私刑,绑这两个人到公堂之上,眼里可有王法。” 我心说,这句话可是说错了,这兵荒马乱的哪还有王法,还不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朱棣把肥城打下来了,你黄子宁就成了这里的王法。要知道,在朱允炆的眼里,你们都是叛国贼。 所以说,“窃国者,拜诸侯”就是这个道理。 “将军,小女子是卢员外府上的管事,我叫宝儿,我身后这位是卢员外刚请来的武师,叫武原斋。这两个被我们绑着的人,就是昨夜杀死我家老爷的凶手。” “你说是杀人凶手就是杀人凶手,可有证据?”无尘回嘴道。 “说话的又是何人?给我把他们的绳子解了,要绑也是我的人绑。” “在下无尘,原本在首阳山修道……”没想到无尘这个假道士还挺能讲故事,把他怎么来肥城,怎么遇到卢家大小姐鬼上身,又是怎么跟我配合把跳楼自杀的小姐给救了的故事从头到尾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就跟说书的一样,把大堂里的人都吸引住了,除了宝儿和那个叫武原斋的男子。我知道他肯定不叫武原斋,一个日本鬼子哪会有这么文雅的中国名字。 “将军,莫要听他的一派胡言,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我家老爷就是被他们两个所杀,现在还尸骨未寒……”说着这个娘们居然哭了起来。 “我自然不会相信一面之辞!”黄子宁说道,“但是,我也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辞。你们家老爷呢,死了也要有尸首不是。来人,到他们家把卢员外的尸首抬过来。” 等卢员外尸体的空当,我暗中给黄子宁使了好几个颜色,结果他都装死不理我。难道他真的就不认识我?就像易昆仑说的,原本我只是在梦中到过明初,见过黄子宁这些人物。而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我。当然,也可能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故意不跟我相认的。 卢员外的尸体我们是看过的。这回在公堂之上,一看,我跟无尘可就傻了眼了。原本卢员外身上只有高空坠落造成的外伤,现在居然多了一道深深的刀伤。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剑伤。我立马明白过来,这是他们用无尘那家伙背着的铁剑做了手脚。因为曾经参加过战斗,看得多了,我也知道这伤口造的很有技巧。指定是一个用剑高手对着站在那里的卢员外尸体,以快到让人没办法躲避的速度攻了一剑。 果不其然,随后就有家丁拿着“凶器”走上去,递给黄子宁的侍卫。 “将军,这是栽赃嫁祸啊,我们看到卢员外的时候,他可是摔在地上摔死的。身上并没有这道剑伤。” “聒噪什么!本将还没有问你。”黄子宁走到堂下,仔细看了看卢员外的尸体,用无尘的铁剑跟伤口比了比,完全吻合,“这剑可是你的?” “是。” 黄子宁冷不丁一把将铁剑丢给无尘,顺手从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刀,劈头砍向他。无尘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下意识的举起铁剑格挡。黄子宁功夫自然不弱,他就像得理不饶人,把一口单刀舞的虎虎生风,逼着无尘节节后退。直退到墙壁退无可退,无尘再不还击就要毙在黄子宁的刀下了。 这一招真是狠啊,不还手是死,还手了,黄子宁就有了证据,无尘还是死。 这回我真是给无尘捏着一把汗,却没想到他居然将宝剑调转过来,使用剑柄往前一递,身子顺势一侧。看似毫无花巧,黄子宁就是躲不过去,xiōng口被剑柄撞了一下。 我都要为他叫好了,这一招着实巧妙。这下黄子宁估计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 “你深藏不漏啊,这把铁剑剑重无锋,非要浸yín十几年无法灵活运用。适才我跟你打斗虽然招招强攻,占尽先机,应付你的铁剑还是吃力。我想你要是一味进攻,天底下没有几人能挡得过。” “那又如何?能用这把宝剑造成卢员外身上伤口的,绝对不止无尘一个人。”我情急说道。 本来我想用一点法医学常识解释一下,卢员外死了以后,血液停滞,身上开始出现尸斑。这个时候给他身上来一刀,无异于在死猪肉上剌一刀。当然,菜市场的生猪肉是放过血的,切开了里面不会有血流出来。卢员外死之前没有被放过血,一剑砍开一道口子,会有黑色的淤血。而且因为皮肤失去弹性,也不会出现新鲜肉的翻卷状态。 这些听起来有点恶心,要是我说出去就有些骇人了。到时候还不得把我当怪物抓了啊。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有什么仵作的。 “现在正值战时,我可没有空去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黄子宁说,“如果你愿意投到我们张玉元帅帐下,让你做个先锋官,什么杀人不杀人的我就不计较了。” “既然说了兵荒马乱,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了。”黄子宁瞪了我一眼,补充道。 果然张飞断案的故事是假的。让一个武夫去干提刑干的活儿,他一是没这个能力,二是没这个耐性。 “将军这得给我家员外一个交代啊。”宝儿见黄子宁像这样结案,便跳脚起来。 “这对卢员外太不公平了。”无尘这货又开始脑子短路了,居然跟宝儿一个腔调。 “你们要交待是吧,我可以给你们,先把卢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我下狱。我有空会慢慢查卢老爷的死因。单凭这点证据,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 这时候才看出来,黄子宁还是偏向我跟无尘这一方的。至于宝儿和那个武原斋其实嫁不嫁祸到我们身上,意义可能不大。黄子宁只要不计较谁杀了卢员外,我们根本就是个添头,可有可无的。他们把我俩送到衙门,才是大大的失策。 反正黄子宁话一放出来,整个衙门公堂鸦雀无声。宝儿一定也看出了,黄子宁不是善茬,在他身上讨巧是不太可能的。 “将军是铁了心要在下参加燕王的军队了?”无尘问。 “哎,你别想当然的以为,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我燕王军队多了阁下,可能会如虎添翼,但是虎毕竟是虎,没有你,照样是要打到京城去的。” 能说出这一番话来,我必须说黄子宁不是在夜郎自大,他是有这个自信的。一个成功的统帅就要有这份自信。从这个比我还要小好几岁的年轻人身上,我也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 无尘听了黄子宁的话,回头看了看我。这个时候我就不好表态了,如果让他选择从了黄子宁,然后把我捎带上,就显得我有点贪生怕死了。 “黄参将,张帅让你留守肥城,是让你保一方安宁。将来天下都要是燕王的,怎么可以光想着打仗。得江山容易,若要守住可是不容易了。” 没想到,公堂屏风后面,居然转出一个人来。这个人看上去很面熟,名字就在嘴边,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马大人,这里我是主官,一切我说了算。”黄子宁不听这个瘦高个的。 等等,黄子宁叫他马大人?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马三保么!济南城外,夜探北军大营,他用幻术将我引进朱棣的营帐,要不是罗世成我就迷迷糊糊被他给杀了。 他认识我啊。他看了我和无尘一眼,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他跟黄子宁要么都认识我,要么就都不认识我。现在我还是不清楚。 “黄参将不要多心,我也只是建议。这里自然是你说了算的。他们两个的命留与不留无碍大局。” 第六十四章 目标造船厂 “就让他们两个给这卢员外陪葬有何不可。 .至于卢员外家财,都散给城里的百姓,不就安定了么。还没请教马大人,燕王在济南城鏖战,你不在那里出谋划策,却到这里有什么公干。” “黄参将这么做也无不可。至于我来肥城的目的,却是不可说啊,不可说。这两个人先关起来择日处斩也不迟。至于看卢员外的尸身,死的有些蹊跷,你看这xiōng口的剑伤就是死后才做上去的。不知道马某人能不能斗胆带回去研究一番。” “既然马大人感兴趣,我便差人把卢员外带到你府上。凭你处置好了。” “多谢!” 这两个人对话,就把这公堂下面的“原告”、“被告”撇在一旁了。就讨论两句,我跟无尘就等着“斩首示众”了? “那个……马大人不是说了卢员外身上的剑伤是别人假做上去的么!显然是为了栽赃嫁祸给我跟牟兄。既然做了父母官,怎么好冤枉好人。”无尘不干了,他自然不愿白白被冤死。我也不愿意,但是我怕马三保认出我来,就躲在无尘身后不吭声。 “将军,我家老爷尸骨未寒,怎可以被人随意亵渎。”宝儿在一旁也不干了。 还她家老爷,说不得那卢员外就是这一对奸夫yín妇给害死的。我脑子里马上显出了一副宝儿跟那个武原斋被卢员外捉奸在床的画面。然后武原斋恼羞成怒将卢员外打死。 “恩?”马三保惊疑了一声,皱眉看向宝儿,好像在看一件很怪异的东西。 “奇怪,奇怪。”马三保一边摇头一边走到宝儿身边,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眉心。这一下宝儿就像触电一样,身子一抖,但是过了一阵又恢复原样。 “这位大人,可是认为奴家有什么不妥?”宝儿语调里极尽诱惑。 她没想到马三保收了手指冷笑一声,便背身走开了。我当然知道他冷笑什么,勾引一个太监,她就没先看看马三保有没有胡子么。 “马大人?”黄子宁问马三保。他的举动出人意表,我估计除了宝儿和武原斋谁都想知道马三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什么。”马三保回头又看了武原斋一眼,“黄参将,别忘了这卢员外的尸身,烦劳了。” 我跟无尘便被押到了衙门的临时大牢里。肥城算是一个县,知县衙门规模不大,倒是有自己的监牢。那些刚被抓的,还在审的,都放在那里,方便传唤。总比卢员外家的水牢要好一些。地上的蒲草挺干爽的,吃了监号饭,坐在那里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梦里错综复杂的画面,先是张乐乐被宝儿拿指甲把脸给划的不成样子,接着又变成日本鬼子到城里烧杀抢掠,我却被赶得几乎无路可逃。再下来就是马三保幻化成朱棣的样子,冲着我一阵狞笑,向我藏身的地方靠近,结果我被赶到护城河边,脚下一滑就要掉进水里。 噩梦连连,我感觉自己突然一失重,接着两腿一蹬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无尘还在那里打坐,也不知道他保持那个姿势多久了。再看牢门外,黄子宁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见我醒过来,他开口了。 这家伙果然认得我。稍微一想,他不愿意在公堂之上与我相认,估计也是有这样那样的考虑。再一想,那么马三保自然也会认得我了。只是他既然知道我是济南城中跑出来的探子,他怎么就没有揭穿我呢?难道是我死在北军红衣大炮底下这个表象迷惑到他了? 这个多想无益,还是先管好眼前的事情要紧。 “不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的么?”我回答黄子宁。我看他已经把大牢里的士卒都遣走了,就剩下我们三个人。无尘也被我俩的对话打断了,睁开眼睛看着我们俩。 “我跟你说正经的。” 于是我就把自从我们分开以后的事情,挑拣着跟他说了一下。当然不能说我帮铁铉守济南城,还把朱棣的红衣大炮给毁了。只说自己救了冯府上下之后便辗转出了济南城,往南跑了。 “对了你见到曹玉娘了么?还有邢武阳、怀顺大哥。” “他们都很好,邢武阳也当上参将了,跟着王聪往南去了,他们是先锋军,估计已经出山东地界了。张怀顺前些日子断了一只手,是玉娘一直在照顾他。” 黄子宁也把他这边的情况简要说了一下。听说他们都还好,我也就放心了。我不知道易昆仑说的那时只是我做梦是真是假,但是既然黄子宁认得我,那我就觉得还是跟他们有感情的。张怀顺也还好,至少还有命在。都说战争是让军人快速升迁的不二法门,这话真是有道理。我当兵的时候没遇上战争,这明初的战争也是一样的。 “既然你们相熟的,把我们给放出去吧。”无尘站起来摸摸肚子,“这牢里的饭就是不行,我这么快就饿了。” 说实话,我没吃多少饭,现在也不会饿,他狼吞虎咽的几乎把送来的饭都吃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又开始叫饿了。 “哪有那么容易放了你们,马三保是朱棣手下重要的谋士,他如果想杀你们,我恐怕也保不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个案子如此上心,连卢子俊的尸体都被他抬走了。” “我知道啊。”无尘听到这里来了精神,“我看出来了,那个宝儿姑娘有蹊跷,是被人控制了。至于怎么控制的,我说不上来,但肯定与魂魄有关。” 一听到魂魄我就立马想起了陆佳和张乐乐。 “我那朋友的魂魄在卢家大小姐体内可有事情?” “让我招招看。”说着无尘又坐下来,准备拿符作法,“哎呀,我的法器和符纸都被收走了。” 我看了一眼黄子宁,意思就是让他把无尘家伙事拿过来。 “装神弄鬼!”黄子宁来了一句,不过还是出门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拿了过来,“那把破剑可没有了,被马三保一并带走了。” “无妨,那东西我就是用来防身的,不用来作法。” 还是一个小纸人,扁扁的一小片。偏偏无尘就真的能让它立起来,还在地上走动着。黄子宁军人家庭出身,本身是无神论者。但是看了眼前的景象,哪敢相信,不自主的也进了牢房里。 待纸人倒伏在地上,黄子宁上前拿起来,翻动看了又看,就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没事,卢家大小姐好得很。”无尘见黄子宁有几分相信他了,便又神秘兮兮的说起来,“那个马大人,也是个高手,不过他学的不是道术一门,而是佛家的金刚伏魔法。我刚才见过他点宝儿的眉心,那是天庭。就是想要把别人下在她身上的禁制给去了。可惜,法门用错了,差点还被反噬。” “那你有法门治宝儿么?”现在听说宝儿是被cāo纵的,我就想能有人救她一救。 “我不行,她身上着道儿的法门不像我们中土所有,我也搞不太懂。她身后的那个男的应该是关键,有点跟她形影不离呢。” 不像中土的?那岂不就是东瀛的了?小日本鬼子的法门,是从唐朝传过去的,可能经过演变已经跟中土的那些法术什么的大相径庭了。这么说那个武原斋就是倭寇了。倭寇到这里干什么呢?明初只不过是小规模的流寇作案,哪有人会深入到这么内的内陆。 除非…… “黄子宁,你在肥城呆了这么久,你知道卢员外是靠什么发家的么?” “这个啊,卢员外可以说是齐鲁一方的首富了。他的产业涉及各个方面,但是听人说他最初好像是大鱼出身的,从胶州湾那个地方发迹的。” “那么他是不是有自己的造船厂,可以造出海大船的那种?”我又问。 “那是当然,整个胶东只有他一家的船厂能造那么大的船。” 果不其然,这就说的通了。 第六十五章 火烧法场 “我们的燕王想要走海路攻打南京。 .”我跟他们说,“至少,他走陆路攻击南京的时候还可以选择从海路进行夹击。” 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真的有上百艘海船从山东沿海出发,虽然麻烦一些,但却可以躲过几乎所有朱允炆的部队截击。直接就可以在江苏登陆。如果再往南去一点,在钱塘上岸,甚至可以截断朱允炆的退路。 这个可能是马三保想出来的把,要不说等朱棣当了皇帝以后还派他七下西洋呢,老早就有在海上漂的想法了。 “那得多大的海船啊。”无尘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皱着眉头使劲想也想不出航海的海船是啥模样。 “兵贵在精不在多。百十艘船,万把人能从通州西进,就足够了。”我不是把李景隆的队伍想的多不堪。 不过历史上好像没有记载朱棣曾经走海路攻打南京。正史野史好像都没有,应该是最后没有走成吧。毕竟卢子俊已经死了,他的家财即便落到朱棣手上,恐怕也没办法指挥他的势力来赶工造船。 毕竟以当时的生产力来讲,造一百艘可以容纳百人以上的大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能不能把我们放了啊?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无尘腆着脸说道。也是,我们三个人在大牢里交流虽然保密性是有保障了,可是这个氛围好像就不对了。 “不行。你们已经成了死囚,要想活着出去,就必须‘借尸还魂’。” 我听黄子宁这么一说,感觉他这情义还是在的。偷梁换柱的伎俩别人使不容易,他一个军政主官玩还是很简单的。 “借尸还魂?你也懂驱鬼捉妖的法术?”无尘眼睛一亮。 “你个木头脑袋,没事不要插话。”真拿他没治了。 “明天我找两个死囚犯,胡乱斩了,就说是你们俩。你们就可以暗中脱身。虽然马三保明里说我说了算,其实暗里的,他很多眼线在看着我。” “卢子俊肯定对他很重要,不管是不是你们杀的人,他都不希望有外人跟他此行肥城扯上关系。何况你又猜出了他的目的。”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其实我才懒得理他们之间的蝇营狗苟,我现在只想救出张乐乐,找到陆佳,然后去济南城,还有十三天了。我跟黄子宁商定之后,他便离开了,我就靠在墙上继续睡觉。虽然我没有什么洁癖,但是让我躺在这脏兮兮的蒲草上,我还真做不到。 坐在那里,一时也睡不着,脑子里想着的,还是宝儿和那个叫“武原斋”的日本人。还有昨晚上攻击我们的那个女忍者。日本人找卢子俊是想通过他的财力,和他的船厂实现对我们东部沿海的大规模渗透。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要杀死卢子俊呢,到底是谁杀的?要控制他的话,应该会有很多方法,没有必要杀人灭口。 还有就是在水牢里,那个日本女忍者为什么要杀我跟无尘灭口?女忍者是不是跟武原斋一伙的? 太多的问题想不通了,心烦意乱的,困劲上来,我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晚饭吃的是断头饭,一人一个烧**,一碗肥肉,一壶酒,还有十来个馒头。无尘是狼吞虎咽的吃了,我就兴味索然,吃了几口就全留给他了。没想到那家伙的胃是橡胶做的,居然全给塞进去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日上三竿,我跟无尘就被套上头套,五花大绑,身后背着罪行牌,给带到了行刑的地方。因为戴着头套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我还想着用听音辨位的法子,试试用耳朵丈量一下到底走了多远。可惜,这真是要经过千百次训练才能做到的,在囚车转了几个弯以后我就完全迷糊了。 四五月份的天气,应该还是有些冷的,不过太阳照在身上,也能把人晒的懒洋洋的。其他都好,就是手被反绑着绳子勒得久了有些疼,还有站久了觉得腿有些酸麻。 “我说牟兄,该不会你那个将军朋友中途变卦了吧。根本就没有什么替死鬼。待会行刑的时候,四周的老百姓都看着呢,哪么个‘偷梁换柱’啊,恐怕挨刀的还是我们。” “应该不会,他没有必要诓我们啊。你别瞎想了,时候还没到呢。”我一边安慰他一边心里也得嘀咕。照例说我们的头被蒙着,在大牢里的时候就可以换成别的死囚了。这光天化日的,四周围那么多围观的百姓,反而不好cāo作。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马上就到正午了。” 一般惯例都是午时斩首,太阳升到最高处,杀完人收拾停当了还不耽误吃午饭。我抬起头来,从透进来的阳光判断了一下,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太阳正中央的时候了。 “监斩官还没来呢,等等看。”我还能怎么说。时间拖得越久我也越慌。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监斩官已经到了,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 我们背后看守的士兵倒转枪头,用枪杆在我背上猛戳了一下,我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戳的扑倒在地上。无尘应该也被戳了,他倒是没有倒,而是在那里骂骂咧咧起来。 “台上作甚?胡乱聒噪。” 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黄子宁在说话。我听周围群众的喧哗已经停止了,那么现在说话的这位就应该是监斩官了。 “牟兄,毁了,监斩官不是你的将军朋友。这下真是死期到了。”无尘这说话间就带上哭腔了。 这下我也知道八成是没戏了。虽然见过好多次杀头了,我站在断头台上等着被杀还是第一次。心里也没有了主意,把黄子宁骂了个狗血喷头也不管事啊,死了做鬼那也是掉了脑袋之后的事情。 “你现在能把绑我们的绳子给变没了么?”我也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那是变戏法,我可不会。我学的道术里可没有把绳子变没这一招。” “那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变成冤鬼吧。”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一想马上就要死了,两条腿就不是酸麻,而是没有知觉了。四周在吵闹什么我也听不清楚,整个人就开始懵了。 我背后的罪行牌被刽子手拿掉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脖后一阵凉意,星星点点的水珠溅在皮肤上,还有一股子酒精味。刽子手在用酒喷鬼头刀了。 我心里想着,现在我的腿已经能动弹了,只要刽子手把我头上的头罩给揭下来,我就爬起来跑。 结果,人家砍头的时候压根就没打算把我的头罩给揭下来。 不过事情总喜欢有峰回路转。就在我闭上眼,准备等死的那一刻。就听啪的一声,一个装满水的坛子摔在断头台上碎掉的声音。接着感觉脚底下突然一热,大火烧起来的那种感觉。 “断头台着火了,着火了!” “什么情况?不要乱,赶紧救火。” 还真是起火了,一瞬间的事情,我已经被大火包围了。甚至我都能听见火苗舔我身体的声音。四周已经乱成一团了,那些看光景的老百姓怕变成了“池鱼”都闹哄哄的四下散开了。刽子手早就从断头台上跳下去了,不用多久我的衣服也被烧着了。 “牟兄,着火了啊,怎么办啊?赶紧跳下去吧。”无尘招呼了我一声。 第六十六章 救人 “别动,再忍一下。 .”我忍着被火烧烤的疼痛,站在断头台上,也就脚下稍微动一动。躲开还在流动的火舌。 刚才碎掉的坛子里装着的不是水,而是桐油。流到我的脚底时,我才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当初偷袭北军大营的时候,带过这玩意。 不管是谁扔的这罐子桐油,肯定不是要伤我们性命的。如果想我们死,只要让刽子手把头砍下来就行。 “你们还真沉得住气!给我跳下去。” 听着声音很熟悉。随后绑在身上的绳子一松,就脱到了地上。我顾不得身上的火苗,撤掉头上的头罩,看清楚方向就跳下了断头台。在泥地上一滚,身上的火就灭了。不过衣服已经烧透了,身上有些地方还是被烧伤了,“火烧火燎”的疼。 等我从地上站起来,无尘已经跟北军士兵打起来了。见我从地上爬起来,就丢给我一杆枪。不远处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汉子,功夫了得,打得北军士兵落花流水的。听声音熟悉,但是看面相完全不认识啊,连一点点的印象都没有。 “牟兄,愣着干什么呢!”无尘抢到我身边,一棍子把提刀冲我砍过来的一个士兵给打趴下。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抖枪花,跟无尘并肩斗在一处。无尘学道,不轻易杀生,所以他把抢过来的长枪枪头拗断,只用一个棍子御敌。我可没有他那么仁慈,都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了,哪能管那么多。而且以前我也不是没杀过人。场面还是很混乱,有不少老百姓都躺在地上,应该是倒在地上被踩塌了。 我也不知道用枪扎了几个人,反正那个陌生的汉子把我俩给从刑场带了出去。到了人流多的大街上,我们把手上的武器丢了,混在人群里。虽然遭人侧目,但也不至于引起恐慌。走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走到哪里,拐了个弯,那个陌生人把我们带到一个小巷子里就停了下来。 “朋友,你这可是真的‘借尸还魂’了。既然是游魂,为何要找副尸身呆在阳间,早早投胎才是正途。” 无尘离我跟那个陌生人一丈距离,保持着警觉。 “白起?”经无尘那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说话的声音,冰冷冰冷的,跟白起像极了,只是我死也想不到他会从现代跑到明朝来。既然无尘说他是借尸还魂,那么就跟白起很像了。 “亏你还能记起来。这个小道士是怎么回事?他还会捉鬼驱魔啊。” 果然是白起。他是把魂魄附在一具尸体上,看起来那个人死了也没多久,脸上因为没有血脉而显得苍白而已,眼睛也没有那么灵动。 “无尘,这个也是我的朋友,他跟在卢家大小姐身上的那个不一样。这个你惹不起的。”我走到无尘的身边,跟他解释。 我本来想问白起他怎么也来明朝了,不过无尘在旁边我也不好问出口。 “牟兄,你也真是怪啊,怎么净有一些不进轮回的魂魄朋友。”无尘的表情没有那么严肃了,“你让我一个学道的,跟在你身边情何以堪。” 我只能报以苦笑,心说你在我身边真没啥好事。躲过了追赶,缓过劲来,我才感觉到身上烧伤的疼痛,真想找个水池子跳进去。无尘比我要好一些,可能是他的衣服比我的要厚。在“快活楼”。我也没见他把自己半吊子道士的打扮换成锦衣华服。看来这个外表好看的东西往往都不实用。 无尘见我痛苦的样子,就从身上取出一个脏兮兮的小罐子,打开递给我。我瞅了一眼,里面是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一闻里面有麝香和冰片的成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涂在伤口上。一阵清凉之后,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刑场,把我们给救下来。”收拾妥当,还换了一套衣服我问他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砍头这么大的事情,全城都惊动了,我就不能来看看了?”听着白起的声音,看着一张惨白陌生的脸,心里还是会疙疙瘩瘩的。 “可你怎么就知道是我要被砍头?我跟无尘都是带着头套的。” “你当我傻的么?墙上贴着告示的,名字画像都有。”白起没好气的说,“你见到张乐乐的魂魄了?” 经他一说我才想起来,张乐乐还附在卢玉秀的身上,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你不说我还忘了,乐乐的魂魄被无尘暂时封在卢家大小姐的身体里。” “这位……白兄,据在下所知,魂魄附身的事情时常发生,大都是机缘巧合,但是像你这种可以随意cāo控……尸身,魂魄来去自如的还真是在下平生仅见。” “你才多大。”白起用灰白的眼珠瞟了无尘一眼,把他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张乐乐被封在卢家小姐身上,我也去过‘快活楼’,怎么就没有感觉到她的魂魄?而且我在那里还遇上两个日本的‘殓魂师’和忍者。他们也懂驱鬼法术,但是跟中原的差别很大。恐怕……” 我知道他的意思,无尘能把魂魄封在卢玉秀身体里,那么占了卢家的日本鬼子,也就是白起口中的什么‘殓魂师’应该也能觉察到。 张乐乐不能出事,魂魄也不行。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给白起上一课。我把他拉到一边,低声给他解释,我们现在在明朝,明朝的人不叫日本的,他们叫东瀛。而且那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无尘根本就不知道有日本人这回事。 “我们要去‘快活楼’救人,你要跟着么?” 没想到白起会这么直接。我的想法是无尘功夫不错,而且会法术,让他跟着我们去救张乐乐,应该也是个不错的臂助。不过人家没有义务帮忙,我又不好意思叫他,毕竟刚死里逃生一回。要我肯定跑得远远的。 “我们晚上去行不行?”无尘说道,“这大白天的,我们还被人追着呢……” 白起也是的,跟着他那个寿折的差不多的师父,这个人情世故是一点都没有学到。我有心提醒他一下,他还冷冷的回一句:“你不是说他二呼呼的么。” 一入夜,我们三个人就摸到了“快活楼”。现在的“快活楼”已经不成样子了,原本的大红灯笼被白纸灯笼替换了。反正就是一片素白,大晚上的也显得很扎眼。大门开着,老远就能看见大厅里面的大大的“奠”字。还有一口红漆的棺材。也不知道卢子俊的尸体,马三保有没有还给他们。估计卢家上上下下都被日本人给控制了,要不要尸体也是日本人说了算。 据说横死的人棺材要用朱砂上漆,迷信的说法是防止诈尸。无尘解释说朱砂属阳,yīn阳相隔,卢子俊的yīn魂就没办法在回魂夜找到自己的尸身,也就没有办法诈尸了。 整个“快活楼”都安静的要命,以往这个时候应该正是灯红酒绿,燕舞笙歌。现在卢子俊死了,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就算照常开张,也没有人敢沾这个晦气吧。 因为太安静,所以要想偷偷摸进去还是不太容易的。“快活楼”现在可是全神戒备,那些家丁头上腰上都扎着白布,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两只血红的眼睛瞪得溜圆。 “要不我们弄个障眼法吧。”无尘出主意道。 “怎么个障眼法?” “就是有点类似于变戏法了。”无尘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符纸,“把这符贴在脑袋上,然后按照‘奇门遁甲’里面的死门方位来走,就可以不被发现。” 我接过无尘递来的黄符,拿在手里看着,却不相信这玩意。让你脑袋上贴着这么一张纸。然后再按照一定的曲线走,就不会被人发现?“掩耳盗铃”都比这个靠谱啊。 不过白起却没有怀疑,直接把符纸拿过来贴在自己脑袋上。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瞎折腾了。白起应该是跟易昆仑时间久了,对于道法符咒这一套深信不疑的。不过你信道术行,但是别信无尘这个小子啊。 我不懂八卦方位,不懂奇门遁甲,只能跟在无尘身后,他怎么走就怎么走。 没想到这个法子还真管用,门口的那些家丁都呆呆站在那里看着门外。我们路走的怪异,不过也确实没被看到。躲过几波巡视的家丁,我们就登楼了。走楼梯可就没办法按照什么奇门遁甲和先天八卦了,所以要小心应付。我们都不知道卢玉秀住在哪里,所以只能一层一层的找。 一楼和二楼应该是对外营业的那种,所以卢家小姐住在那里的可能性不大。我们草草搜索了一下,也确实没有什么人。作为卢员外的千金,照理是不应该住在这种地方的。不过肥城并不是卢子俊的大本营,这里的产业也只有“快活楼”能住人而已,其他都是些店铺。 踏上三楼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走在前面的白起看起来摇摇晃晃的,甚至都有重影。这种视觉上的恍惚让我有些恶心,侧头去看无尘,发现他也有些东倒西歪的,不过看不到重影。 不对,那不是重影,是白起的魂魄跟那具尸身在不停的一分一合。 “白起,你怎么了?” 第六十七章 武藤山河 我感觉自己说出来的话都是扭曲的,没走几步,我就走不动了。 .而脚下就是左右晃动的履带。 恍惚中我听到无尘在念着什么,有点像咒语。随着咒语念出来,感觉扭曲的程度在逐渐减轻,慢慢的,他念的东西我也能听清楚了,“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馀。” 这不是《道德经》里的句子么?也难怪了,道家的祖师不就是李耳么。 “临兵斗者,皆数组行前……” 最后一句念出来,我就觉得整个“快活楼”都为之一晃。一道金光从无尘的身边散开,接着,楼还是原来的楼,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人还是原来的人。 我不知道刚才的道德经和后面的那句“临兵斗者”到底有多难念,无尘这个时候已经跟一滩烂泥一样躺在那里了。白起也好不到哪里去,魂魄是还在那具尸体里,却动都不能动。我顾不得有什么埋伏偷袭,看看他们两个,还好都没什么大碍。 “居然能破洒家的九字真言,着实不简单。” 那生硬的汉语,一听就知道是日本鬼子。日本人因为文字发音不够成熟,他们不会发r和th的音,所以他们说话听起来很别扭。听多了就能分别出那是日本鬼子了。 循着声音望去,我看见一个穿着日本和服的男子。不是那个武原斋,这个比他要老一些,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样子。 “小鬼子,想干什么?”我站起来紧盯着他,怕他来yīn的。 “年轻人,想干什么的是你们吧,来偷袭的可是你们。” “别扯没用的,卢家的‘快活楼’还不是你们给占了,卢子俊也是你杀的吧。” 小时候受的那些爱国主义教育白瞎了,什么改革开放把日本佬都当财神爷供着了。六十年前他们在中国土地上烧杀抢掠坏事做尽,哪能那么快就忘了。我现在就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三角眼睛的家伙。 不对,现在是明初,日本我们还不叫它日本。日本侵华战争要在六百多年以后,即便是那场浩劫要在六百多年以后才发生,即便我没生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我想我也有义务铭记历史,必要的时候让他们血债血偿。 那一瞬间我做了一个决定,眼前这个日本人一定要死在我的手里。 “卢员外太不合作了,给他发财的机会,他不好好利用,却要跟我们作对。为了天皇陛下,杀一个不合作的人也是有必要的。” 什么事情都往他们的狗屁天皇身上扯。要知道等着资本主义进入你们那个弹丸小国以后,天皇就成了渣渣了,钱才是一切。也就是那些军国主义者把天皇供奉起来,也不过是像中国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已经偷眼看了,整个三楼圆弧形的墙壁上贴着九个鎏金的大字:“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这跟无尘最后一句念的差不多,却不知道为啥会相克。我知道现在要我打这个日本鬼子估计没戏,不然我也不用下什么决心,直接上去练死他就完了。 “你们东瀛浪人在自己国家混不下去,就想跑到我大明来混。懂点傀儡术了不起啊,就不怕海上风大,船翻了你们一个都不剩。”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让白起和无尘赶紧恢复过来,这样他们两个应该就能练死这个家伙了。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能看透这么多,”那个和服汉子说,“在下叫武藤山河,中原名字叫武胜。我喜欢聪明人,若不是此次前来有要事在身,知道我们底细的人不能存在这个世上,我真想跟你做个朋友。让我也知道一下你的名字吧,将来给你立碑的时候,也好写上。” “武圣?你当你关二爷呢。”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武藤兰啊?”这家伙还真是自负的要命,就那么有自信能杀了我们三个? “听好了,你小爷做不更名,行不改姓,‘牟武’是也。”顺便我把身边的两个名字也报了,到时候他们也得找这个武藤山河算账,“那个死了的,叫白起,知道白起么?光知道武圣,却不知道‘杀神’,回去看看我们华夏五千年的历史。这边这个,道号,‘无尘’,乃全真教丘处机道长座下大弟子,道法超群,你们那些东瀛伎俩在他面前渣渣都不是。” “无妨。”武藤山河笑着说,“不过这个少年的九字真言跟我们有些不一样呢。” “九字真言,出自东晋葛洪的《抱朴子内篇·登涉》,分两种念法‘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和‘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他们之间依照奇门遁甲排序,正好相生相克。你在楼上布的九字真言,原本就是错的,法力自然就弱了许多,我念的真言正好克你的真言。” 听着声音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无尘已经站起来,精神……虽然没有抖擞,至少也不萎靡。 “学了点密宗的咒术就在这里卖弄。”白起也从地上弹起来,一个猛虎扑兔就杀向武藤山河。 我心里一激动差点就喊出来:“别把他杀了,留给我。” 武藤山河原本就小的三角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缝。身子往后一仰,就跟断了一般,反折过去。后头都要贴着屁股了,两条腿却还笔直的竖在那里。这一下极其诡异,就在白起马上就要抓到他的时候,他才后仰,弄得白起变招不及,只能扑个空。武藤山河哪能就这么让白起过去了,右腿一个朝天蹬,正踢在白起的身上,把他踢在墙上。 好在白起不会不留后招,身子是扑出去了,但是魂魄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落在地上正好碰上武藤山河弯下去的身子又翻折回来。白起的魂魄一拳朝着他脑袋必经的地方砸过去。这下是躲不过了吧,我正要喝彩,却看到白起的拳头穿过武藤山河,砸了个空。 这个日本鬼子也懂这一招?白起应变够快,马上收手后撤,却还是晚了半拍。武藤山河一掌拍在他的xiōng膛上。既然他能躲过白起的魂魄,自然也能打到。白起被打的倒飞出去好几丈。 不过白起临时寄居的那具尸体被白起牵引回来,正砸到武藤山河的后背,那可是实打实的东西,看他难受的样子,估计也伤的不轻。 这一个回合,说起来冗长,其实也就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都没有占到便宜,武藤山河却收了轻敌之心,活动一下后背,开始摆出迎敌的架势。 第六十八章 踏上顶楼 现在我就成了打酱油的了,斗法有无尘,拿着符咒在那里全神应付,武打有白起,他架势随意,但是满身充满了杀意。 . “牟兄,去把墙壁上贴着的那九个大字揭下来吧。这个阵法太大,万一给他倒出空来念咒,我们又栽了。这次我可不确定自己还有那么好的运气。”无尘可能不想我就这么游手好闲。 其实我也不愿意,我恶狠狠盯着武藤山河,点点头。转身就冲向那个“前”字。这个字在我们身后离我们最近。我没有理由跑过去先把武藤山河背后的“临”字揭下来。 揭下来很容易,拿在手上也不过是撒了金粉的纸而已。但是纸的背面,却好像涂着鲜血。稍微闻一下,腥气扑鼻。我赶紧给撕烂了,冲向下一个字。回头看看无尘也加入到了武斗的行列,看来这种狭路相逢,道法戏法的都不好用了,拳头才是硬道理。 不过这个武藤山河仗着身法诡异,武功路数也不按照传统武功出牌,所以无尘对上他还是有些吃亏的。白起还好,本身就是自由搏击出身,没有套路的限制,加上无尘的帮忙能跟武藤山河斗个旗鼓相当。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在哪里都说得通,而且拳怕少壮,陷入持久战武藤山河就慢慢坚持不住了。我撕下来“烈”字之后,正好看见他被白起一脚踢在大腿上,一个趔趄突然人一闪就不见了。 “小心他的障眼法!”无尘喊了一声。 对,刚才我们也是靠“障眼法”顺利从大门走进来的。那么这个日本鬼子应该用的也是差不多的法门,躲到了我们的视觉死角里。 等感觉危险的时候我已经能听到飞镖破空的声音。这些日子经历的所有让我产生的条件反射救了我。虽然躲的姿势有些难看,总算是没有被伤到。 那些忍者飞镖就跟蚂蝗一样在半空中乱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飞出来的。无尘从背包里扯出一个像包袱的方巾,金黄色的,上面绣着八卦图案。在自己头顶上挥舞着,那些飞镖碰到之后就纷纷弹开了。感情方巾边缘绑着铁片,这不就跟东北大秧歌里抖的手绢一个道理么。 白起就要生猛一些了,反正那具尸体不是他自己的,随便怎么碰,那么尖利的东西他都敢用腿去碰。 原本那些飞镖很少有飞向我的,就算是飞向我力道也小了,我也能轻松躲过。可偏偏有一枚飞镖被白起踢出去的飞镖一磕改变了方向,加快速度冲我就过来了。这下我真的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尽量一跳,让飞镖扎在我的大腿上。 “别有毒。”这是我中镖之后的第一个念头。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看时,雪花型的飞镖一角已经完全扎进了我的大腿。好消息是没有扎中骨头和大筋,飞镖是嵌在肌肉里了。 我可不敢拔出来,即使没有扎破动脉我也用手使劲掐着大腿根。 “牟兄小心。” 无尘的声音让我猛地抬头。头顶原本是上楼的楼梯,那个武原斋脚勾着楼梯护栏,一个倒挂金钩,手里拿着一把太刀冲我xiōng口扎过来。 武藤山河的帮手来了。他不去帮武藤山河,却偏偏冲我过来。危急关头我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慢,我忍着腿上的剧痛身子往旁边移开一尺,躲开太刀,顺势一拳打向武原斋的肚子。这时候我快他慢,打中他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武原斋居然将脚从护栏上松开,头朝下掉到三楼,我只能打在他的腿上。 他双手撑地,腰力一扭,两条腿先后向我扫过来。要是一般人绝对是躲不过去的,可我不是一般人啊,他的动作在我眼里还是显得有些慢了。楼梯就那么窄,我没办法再躲到侧面,只能往后退。 武原斋也是仗着两条腿的攻击范围大,我没办法躲,只能退。一直倒立着用腿踢我,逼得我已经快退到无尘他们身边了。 “攻他下盘。”白起冲我喊道。 这就显示了我临场经验的欠缺。他两只手撑着地,上盘变成了下盘,肯定不会很稳。我只要矮下身来,他的脚踢不到我,我还好揍他的胳膊和头。 想是这么想,但是我刚要蹲下,大腿就传来一阵刺痛。武藤山河的飞镖还在我腿上呢,哪那么容易就蹲下了。肌肉一紧张,飞镖就来回剌肌肉,疼不死才怪。 我怪叫一声又弹了起来,脑袋正好撞向武原斋踢过来的腿。情急之下我只好抬胳膊去挡,下一刻我就被砸倒在地上,估计胳膊断了。 “没用。” 我听见白起咕哝一句,一个回旋踢,踢中武原斋的腿,将他踢出去。武原斋一个后空翻,卸掉了白起的力道,还稳稳落在地上。 “飞镖有毒。”我对着白起的背影喊了一句。刚才钻心疼痛一阵以后,我的腿开始麻木起来。 白起跟武原斋对峙着根本没有理我。那边无尘也把武藤山河压在一个角落负隅顽抗,要不是他坚决不杀生,这老小子估计已经被干掉好几次了。我又成了闲人一个,也好,可以静下心来处理自己的伤口。 飞镖扎破的皮肉现在已经有些发青了,按一按四周,很大的一片都没有知觉了。这条腿不会将就废了吧,那得多难受啊,一辈子离不开拐杖和轮椅。如果回不去现代,连个轮椅都没有。 我强迫自己不胡思乱想,趁着伤口麻木把飞镖拽了出来。一股浓稠的黑血也跟着流出来,慢慢的变稀变红,到最后流出来的是正常的鲜血了。 “你想看着自己的血流干啊,赶紧去找张乐乐。” “哦。”我才反应过来,先在身上撕块布把伤口扎住,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四楼走。三楼我已经转了大半了,根本就没有看见屋子里有人,只能上四楼了。 大腿麻木总比疼痛好,我就是怕自己不断运动,毒素顺着血液进了心脏,造成心脏麻痹我就完了。所谓生死有命,这个时候再不放手一搏,还等什么时候。四楼原本就像一个大的会议室,当然也可以举行晚会和宴会。现在在楼梯口挂了一块黑色的布,将视线挡住。 我小心的挑开黑布的一角,往里查看,里面一片漆黑。看样子那些窗都被黑布封死了,伸手不见五指搞什么呢。 我从身上掏出火折子,把门口的黑布给点找了。黑布一般都是用墨油染黑,再用皂角漂洗。再怎么漂洗上面也要沾着墨油。一遇到火,烧的比普通布旺很多。跟我玩,咱玩的是心计。 黑布烧掉了,我也能借着下面的光亮,把四楼阁楼看个清楚了。里面卢玉秀和宝儿坐在一个大圆桌边上,宝儿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抵着卢玉秀的脖颈,其他也没有别的了。 “哎,你把她放了,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我不敢贸然走进阁楼,就站在楼梯上冲宝儿喊话。 第六十九章 抓住武藤梓 “哈哈,你让我放人我就放人?有本事你就来杀我啊.”宝儿笑得很得意。 “牟武你在磨蹭什么!”白起跟武原斋打到楼梯口见我还在那里站着,就扯着嗓子骂。打起架来,肾上腺素分泌就多,就容易管不住自己的声带和肺活量。 死就死吧,我前脚踏上阁楼,便顺势一蹲。结果过了十来秒也没什么情况,才知道自己丢人了。本想着我一进来就会有人偷袭,结果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是我可不敢掉以轻心,宝儿没啥武功,也比卢玉秀强一些,拿把刀挟持她还是不成问题的。让我死也不相信,这个阁楼上就没有其他人了。 果不其然就在我走到距离宝儿还有四五米远时,一阵风从我背后袭过来。不拿压箱底的东西是不行了,我从腰后掏出匕首,往后一甩。“叮”的一声,碰在一块硬铁上。那块硬铁跟我的匕首一触即分,等我转过脸来,一个瘦小的人已经飘开了。真是用“飘”的,她应该是借我的力量退回去。 我就知道是那个在水牢里攻击我和无尘的女忍者。 “在水牢里没占到便宜,今天想找回来么?”我故意轻松的调侃,其实刚才已经麻木的伤口又开始疼了。应该是飞镖上的毒顺着血液流出来了,我的腿强撑着,其实是在微微发抖。 那女的肯定不懂汉语,但是能看懂我的表情,就见她眉头一皱,娇喝一声又冲我扑过来。她全仗着身法灵活,行踪不定,占点便宜就跑,我身上被她用小太刀划了好几道口子,虽然不深,但是也火辣辣的疼。 这样不行,刚才的视觉迟钝这会儿又不好使了,本来是想让她生气我好找破绽,结果现在她倒是把我给弄得心烦意乱,精神没办法集中。不管那么多了,冲过去先制服宝儿再说。打定主意,我也不去防备那个一直骚扰我的女忍者,直奔主题。破绽就在这种脑子一发热的时候露出来。 我没想到那把小太刀能捅那么深,肠子都能感觉到刀锋的冰凉。不过刀子捅破皮肉那一下很痛,痛过之后也就感觉不出什么了。女忍者真没放过这个机会,从我后腰把小太刀插进了我的肚子。捅的有点靠下,没有把我的肾给捅穿。 “牟武!” 我听见张乐乐的声音,她是借卢玉秀的眼睛看到我被女忍者捅个正着。一般没见过杀人或者打仗的,光靠从电视剧里学到的,都会以为一刀捅进肚子这个人就死定了。除非是男女主角,正义的男二号可能还要在临死前发表一番演说,但是死是必然的。这种想法是没有什么医学解剖学常识的。如果这一刀扎的好,不但可以避开大动脉,肝脾肾等要紧的脏器,甚至连肠子都捅不破。这样的一刀充其量算是轻伤,拔出刀来以后因为伤口平整,有时候连包扎都可以暂时省略。 “这下我可抓住你了。”我双手紧紧抓住了女忍者握太刀的手。 腰用力往前一挺,太刀就从我的肚子里滑了出来。我扯着她的手,一个转身就绕到了她的背后。她力气没我大手挣脱不开,便把太刀一松,用左手接住,要去削我的手。 “别冲动。”我嘴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我右臂勒着女忍者的脖子把她揽在怀里,右手的匕首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划出一道伤口。她知道自己多动一下就会死,便将左手的太刀丢在地上。 现在有空解释一下那个“压箱底”的匕首了,易昆仑不是用了古怪的道法把我和陆佳张乐乐都送到明初来了么,当然还有白起。在他施法的时候,勾魂煞闯了进来,马隽武等人都在分神对付。只有姚重儒暗中将一把古朴的匕首交到我的手上,让我带着防身。 听说这把匕首挺有来头的,“图穷匕见”这个成语听过么?好像就是那把匕首,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公子你没事吧?” 这回换成卢玉秀了。 我摇摇头,眼睛却看着宝儿。 “你把卢家大小姐放了,我就把这个东瀛女忍者给放了。” “你见识挺广的么,居然识得东瀛忍者。”宝儿没想到我知道这忍者的把戏,“我为什么要跟你换,一个忍者就想换我的金山银山?” “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忍者吧?”我用反问的语气试探她,因为在日本,忍者要比武士更加注重荣誉和尊严。严格的说是更加在乎任务的成败,要么成功,要么死。而这个女忍者居然在我的匕首下投降了,我就猜她的价值要比一般人这高许多。 “你要杀就杀啊,试试看我会不会救她。”宝儿语调变高了,我知道自己猜中了。 在三楼打斗的四个人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也到了四楼。好么,白起和无尘这个组合还是没能把武藤山河和武原斋给收拾了。不能说他俩不行,要说就是小日本太狡诈了。而且歪门邪道懂的很多。 “把小梓放了。” 还是武原斋沉不住气,见女忍者在我怀里挣扎,就冲我大叫。这一叫就露馅了吧。 “山河先生,怎么不在意这个女孩子么?”刚才已经知道这个女忍者身份特殊,那会是怎么个特殊法呢?我决定冒个险,“这个叫小梓的姑娘,该不会也姓武藤吧。” 说话间我就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该不是飞镖上的毒又发作了吧。 武藤山河原本冷漠的脸上神色一变,我就知道她一定姓武藤,而且就是武藤山河的女儿。 “牟兄,你的腰……”无尘那小子就是没脑子,见我腰上的伤口在汩汩往外流血,心急脱口而出。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现在伤的不轻了。我自己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就感觉可能是割破静脉了,虽然没有动脉破了那么致命,但流血的速度要远快于凝血的速度,这样一直流下去也得出人命。 “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放了小梓,我让你们带着这位牟先生离开这里。”武藤山河到底是老辣,拦住无尘的路,不让他过来给我包扎。 “无尘你要是个男人就跟白起把这两个东瀛鬼子给杀了。”我咬着牙放狠话。 不过我见无尘和白起也没有动的意思,就说:“好,你们不动是吧?我把这个女忍者杀了,拼鱼死网破好了。” “等等,牟先生你没有必要这样。我们不会把卢家大小姐怎么样,她身体里多的那个魂我们也没有兴趣。”武藤山河还是挺在意他的闺女的,“不妨跟你们讲实话,明天卢家就要开堂主大会,我们就是想要利用卢子俊的死和卢玉秀的继承人身份,让那些堂主把财富都集中到一块为我所用。你要是爱财,到时我分你一成便是,卢家小姐也‘完璧归赵’。” 他居然还懂成语。我知道他说的财富集中就是要造船。我眼前发黑的时间越来越长,频率也越来越快。没办法我只能带着武藤梓走到无尘身边,让他扶着我。武藤山河倒是不敢动我。 把武藤梓交到白起手上,我就昏过去了。 第七十章 再进快活楼 腰部伤口的麻痒,让我从昏迷中醒过来。 . 胡乱在我肚子上缠着的布条根本就达不到止血的效果,绑在身上也很不舒服。就感觉整个后腰都黏糊糊的。嘴里有股腥咸腥咸的味道,他们让我喝血了? “你们给我喝什么了?” “人血。”无尘站在床边,一脸无奈,“罪过罪过……” 果然。无尘他没有常识,你白起也没有么?我要是失血过多应该输血啊。喝下去的血管什么用?而且还要血型相配,交叉配血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着呢。 白起见我瞅着他,也明白我的意思,就说:“这种地方你让我上哪找葡萄糖。” 说起来,血也是运输营养的载体,没法输血,喝一些除了燥得慌以外,多少也有一点作用吧,起码能补充水分。 “什么糖?”无尘听不懂白起说的,白起也不理他。 “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张乐乐到底没有救出来?” “我们在城北的一个小客栈里。”无尘接口道,“我给你伤口上了药,万幸伤口还算平整,而且那位白……壮士检查过后也说里面没有伤到要害。” 他给我检查里面了?难道是那根指头抠进去摸了一下?一个死人把手指头……刚才嘴里的血腥味我还能忍了,现在实在是受不住,俯下身干呕起来。 “你在这里呆着吧,明天我们会把张乐乐带回来的。”说着白起就去拉无尘。 “对,你歇着吧,我们明天就去大闹会场,把卢家大小姐当然还有你的魂魄朋友给救出来。”无尘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说。 “等等,你们说明天去干什么?” 我想起来在“快活楼”的时候,那个武藤山河说过,明天各地卢家旗下产业的掌柜老板都会在肥城开会,商讨当家的死后“集团”怎么运作。 “去……” 无尘还没有说下去就已经被白起拉着出了房间。 这个客栈显然要差很多,跟“快活楼”比起来这只能算是窝棚。硬板床让我的腰很不适应。倒是腿上飞镖的伤口要比腰伤更疼一些。无尘给我敷的药果然有奇效,我似乎能感觉到伤口愈合的那种特有的痒。可是那个蠢货怎么就不能给我腿上也敷一点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怕睡得晚了他俩都出门了。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除了一些剧烈的动作不能做以外,也没有什么大碍。 “你确定你不会拖累我们?”白起说话就是直接。 我点点头,凭什么就瞧不起我,没有我他根本就来不到这里。 “牟兄,我看你的伤口还是不要下床为好。”无尘就比较人性化了,“我这里给你准备了够两天换的药,我想你自己也能换了,就放在给你的包袱里了。” “婆妈什么,他想跟着就让他跟着。” 卢家的会自然是在“快回楼”里开,这次可是白天进去,白起和无尘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我跟在他们两个后面,就像是跟班,要是他们要我给他们拿家伙,我就丢大人了。 每年的五月开始,山东的西部都会遇上连着一个多月不下雨的干旱。天很蓝,没有风,太阳很亮,虽然天气不热,但是在外面呆的久了也受不了紫外线的辐射。 “我们什么时候进去?”我顶着太阳,问他们两个。 无尘也是擦着脸上的汗水,没精打采的回答:“你问他,他说了算。” 无尘比我和白起更难受一些,他留着长发,还穿着臃肿的破烂道袍,被太阳烤着,蔫头耷脑的。 白起从法场把我跟无尘救了以后,北军士兵追了一阵就再没有动静了。也不知道黄子宁去了哪里,反正该出现的时候没有出现,该不是被人给害了罢。 今天“快活楼”好像是恢复了生气。虽然还是一副办丧事的布置,但是因为人多了,就显得热闹。那些掌柜老板带来的伙计保镖跟卢子俊又没什么交情,而且身上大都带些匪气,所以在灵堂外面也是有说有笑,大声喧哗。 终于有人出来约束那些手下了。 “都给我收敛些。”就看见一个穿长衫的,像账房先生一样的中年人出来喊道,“卢当家的尸骨未寒,你们在这里吵闹,成何体统!” 别看那汉子文文弱弱的,倒是很有威信的样子,一发话,看过去整个“快活楼”面上静了不少。 “走。”这时候白起一招呼,自己便径直朝快活楼大门走去。 我跟无尘面面相觑一阵,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奈还得跟上。刚才乱哄哄的他怎么不过去,那样不是更好浑水摸鱼么?现在都静下来我们再过去不是显得很突兀? “‘快活楼’的伙计在外面把风,其他人到后厨吃饭。” 没想到从“快活楼”里又出来一个胖子,这个胖子跟先前出来的那个文弱汉子正好相反,油光锃亮的脑袋上好像连根毛都没有。看上去有两百多斤的样,个头也就刚过一米六。那个文弱汉子至少得有一米九吧,可能体重还不过百。 一说到吃饭,那帮伙计打手立马来了精神。看看太阳,还没到正中么,吃饭似乎显得早了一些。不过既然有饭吃,那些整天游手好闲的家伙自然精神百倍,相互推搡着要进“快活楼”。 这可是好机会啊,白起是怎么知道马上会吃饭呢?难道他也会算卦? “不要挤,饭菜绝对够大伙儿吃的。”那个胖子笑嘻嘻的,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也没有火气。那个文弱汉子就不一样了,一直yīn着脸冷眼看着乱哄哄的人群。 “你怎么知道这个时候会吃饭啊?”我暗地里问白起。 “你没有看到后厨冒出来的烟么?” 已经走到门口了,我是看不到什么冒烟了。有些东西我跟无尘这种脾性是很难去留意的。 总感觉我们三个跟打酱油的似的,混在这些伙计打手里面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这可能就像你的衣服上有个不太明显的破洞,但是你会一直想着那个破洞,而且以为看到你的人都会看到那个破洞。其实真实情况是,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你衣服怎么样了。 在跨过门口的时候,我似乎感觉那个高个子的文弱汉子那双尖利的眼睛一直在看我们三个。硬着头皮走进了“快活楼”,还是感觉背后被一双眼睛盯着。 “兄弟,你是哪个掌柜的手下?” 既然到了厨房,有吃的还是吃一点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就喝了点血了。抓起一个肉馒头还没有塞到嘴里,同桌的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就问我。 我四下看了一眼,无尘和白起离我都不远,但是不在一桌。无尘是大口吃着饭,白起因为不用吃饭,所以就在那里冷冰冰的坐着。他那是死人身子,别人老远看着都觉得渗得慌,根本就不愿意跟他说话,能在一个桌子上坐着就不错了。 “额……船厂的。” 我咬了一口肉馒头,含混的回答道。 “那地方好啊,听说卢当家的把大笔的钱都砸在船厂了。”那个汉子一听我是船厂的来了精神,“是要造海船吧?听说这生意要做到大海的那边。” “嗯……”我应了一声。 不能跟他瞎扯,万一说多了露馅就麻烦了。 “我叫方通,在张三爷手底下跑马,走丝绸之路,鸟不拉屎的地方。” “方兄,幸会。”我我拿着肉馒头一抱拳,敷衍一下。 “敢问这位大哥……” “不敢,小可李武。不入流不入流。” “李大哥!”那个叫方通的汉子突然压低声音,“不瞒您说,我早就受够了张三爷那张驴脸,想换个地方混口饭。虽然小弟没出过海,但是最能吃苦。还望你在你们家掌柜面前说项说项。” 没想到遇着这么一个自作多情的主儿。而且自来熟,上来就想拉关系跳槽。 “方兄,我就是一个伙计,人微言轻,恐怕……”真是懒得理他。又怕被他猜忌,就一边吃菜一边跟他虚与委蛇。 “可别这么说李大哥,你们家掌柜的能带你来这种地方,就说明还是很看中你的。” 我心说,你们家张三爷不也很看重你么,你跳什么槽啊,该不是商业间谍吧。 “该走了。”解围的终于到了,白起走到我身边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显然他那死气沉沉的德行把方通吓坏了。跟我拱拱手就低头吃饭,也不敢言语了。 无尘算是没有出息了,临走还顺了两个肉馒头放在怀里。 第七十一章 张三李四 我们算是在一楼吃饭,吃完了要去“会场”就得上四楼。 .那几层楼梯我们算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往二楼三楼走还好说,因为有客房是准备给各地老板掌柜的,所以上去没有人刁难。但是往阁楼走就不容易了,四个彪形大汉在那里挡着去路,往那一站基本上楼梯都给堵死了。想用障眼法是不可能的,空间太小了。 我最不愿意干的事情就是统筹计划了,跟着白起就好了,他就应该是干这个的。至于怎么上阁楼,怎么救张乐乐,救完了以后又怎么撤退,我是没那个心力去想的。 “这个让我来。”无尘这回又是自告奋勇,不知道他除了那招障眼法还有什么别的招数。 “白兄,还要麻烦你将这两张符纸贴在后面的两个汉子身上。”我们在三楼随便找了一个屋子推门进去,在里面商议对策。 无尘又把一张一模一样的符递给我,“前面左边的那个归你,右边的那个归我。” “又是障眼法?”这次不是贴在我们自己身上,倒是要贴在他们身上。贴张纸他们就让我们上去了?弄不好还不如直接撂倒来的痛快。 “这叫定身符,简单点说吧,就是贴在谁的身上就把他的魂魄给定住了,让他至少在半个时辰之内不能动弹。” “贴哪里都行么?”虽然障眼法我试过了,但是弄张纸就把人定住了我还是将信将疑。 “只要别贴在脚底板就行。” “回头你告诉我这个符怎么画。”我可不是那种只要“鱼”,不想学“渔”的人。 不过这个可能是动静最小的选择了,我们三个其实战斗力只有两个半。那四个守楼梯的肯定不是善茬,弄不好都打不过去。 还是白起走在最前面,他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捏着两张“定身符”。遇到这种事情我一般都会紧张,就怕突发事件,在我的印象里,事情的发展,最容易的就是节外生枝了。离那四个彪形大汉越近,我的心跳就越快。 冷不丁的一看旁边的无尘,样子比我都紧张,都有汗珠从脑门上淌下来了。 “你哪里不舒服?”我悄声问。 “没有。” “那你流什么汗?”我隐约就感觉事情不太妙。 “我紧张啊,”无尘说,“这定身符我也是第一次用。” 果然!我真想把这个家伙掐死。脑子里想象着电影里那种搞笑情节,等着那四个家伙跟看小丑一样的看着我们。 “别出声,准备。”白起在前面低声一喝,离那四个汉子还有一丈多远,就突然发力冲刺起来。 那四个看门的也很警觉,以最快的速度拉开架势。但是白起毕竟不是常人,一瞬间就到了跟前,纵身一跃就过了前面的两个汉子。半空中一个大鹏展翅,两只手举着符纸就冲后面两个汉子的脑门去了。 “牟兄,快啊,你愣着干嘛!”无尘也顾不得压低声音了,冲我喊。 我这才从白起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举着纸符冲左手边的汉子奔过去。 这一愣还是晚了一些,左边的汉子已经有了防备,伸手就去抓我手里的符纸。我只能把手缩回来,身子一低,想把纸贴在他的肚子上。无尘不是说只要不贴在脚底板上就行么。可想不到那个粗壮汉子反应倒是很灵敏,右脚的膝盖已经抬起来,撞向我的脑门。 这下是躲不过去了,因为动作已经做老,没办法中途改了。我只有闭上眼睛等着跟他的膝盖亲密接触了。 等了两秒也没有被撞到脸的感觉,睁开眼,就看见那个膝盖停在离我两公分的地方。哎,我手里的符纸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腿上了? 这东西还真是好使,而且时效性很强,贴上去瞬间见效。我戳了一下那家伙的厚脸皮,他也一动不动。手在他眼前晃一晃,他的眼珠倒是能随着我的手动弹。 这么好使的玩意,我一定要从无尘那里学会。 阁楼上的争吵的很厉害,似乎就没有人注意我们三个上来。现在要是有枪的话,我就会举起手中的枪,冲天上来一梭子,然后说:“都举起手来!”。可惜现在我也就比赤手空拳强那么一点点,说话都硬气不起来。 在阁楼上扫视一圈,我看到卢玉秀在主桌上坐着,面无表情。旁边站着宝儿和武藤山河,基本上说话都是宝儿代劳,卢玉秀只不过是机械的点点头。 武藤山河的女儿武藤梓和那个叫武原斋的白面小生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看了看白起,见他就是看着会场上的混乱,并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打算。 “卢当家的刚死,你们作为他身边的人,守不住他的尸骨,却要在这里将所有的产业都集中到造船上。” “就是,先不说在海上往远了跑有没有人烟,就是有,那富庶程度能跟我中原相比么。那边的市场我看不开也罢。一下子把那么大的财力投到造船上,让我们其他家的店铺产业怎么做下去。” …… 看样子他们已经控制了卢玉秀,借她的口提出了造海船的方案。 反对的声音肯定很高涨,造船虽然占卢家产业很大的比重,但是也不可能占到大多数。在这个交通并不发达的年代,陆路贸易还是最稳妥和最繁荣的。 我看全场反对最积极的就是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看他身上的肌肉,就知道这是常年劳力干出来的。像这种从最基层干上来的,对资金的流动看得会更加敏感。而且他从最底层上来,素质就没有那么高了,个子矮,就站在椅子上,一脚还踩着桌子,裤管撸得老高。跟旁边那些衣着光鲜的掌柜老板们对比鲜明的很。 因为卢当家的已经死了,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女儿就像个傀儡一样坐在那里。根本就不会有人买卢玉秀的账,这可能是武藤山河已经想到的。他没想到的就是反对声音会这么大,唯一赞成的就是船厂和海上产业的几个掌柜。 一直僵持不下让武藤山河有些失控了,那个矮子的叫嚣显然激怒了他。 也不见他怎么作势,就突然身子冲起来,几乎是贴着桌子就飞向了那个矮子老板。看样那矮子也是个练家子,嘴上冷笑一声,双手伸出要抓武藤山河的肩膀。 武藤山河双掌同样伸出,正抓住矮子的手腕。往外一掰,矮子的xiōng口就完全暴露出来了。松手推掌,武藤山河的双掌重重印在矮子的xiōng口上。他本来就是全力一击,而且矮子托大脚下并没有站稳,电光火石之间矮子就被击的倒飞出去。撞到墙壁上,委顿下来,一股浓血从嘴里缓缓流出,显然是不活了。 武藤山河这一招旨在立威,一掌也几乎耗尽了他的真力,就见他站在桌子上,脸色涨得通红。 刚才还叫嚷的反对派都没有声音了,脸上显着惊恐的表情。有一个老板实在受不了压力,站起来就往楼梯口跑,一边跑一边喊:“我的人呢?赶紧上来!”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大家一块往外冲,谅他功夫再强,也不能一块杀了。楼下不是还有几十个伙计打手么,他们上来就有救了。 “牟兄,这些人很不听话的,劳烦你出手拦一拦。”武藤山河站在桌子上也没有动,眼睛盯着卢玉秀那里。 他肯定发现我们上楼了,只是觉得我们也是在他股掌之中,没有声张而已。我看宝儿的匕首又放在卢玉秀的脖子上了。 我是恨得牙痒痒,但是没有办法。来之前我就想到了可能又会有这么一着。白起倒是爽快,一脚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老板踢得倒飞回去。那家伙躺在地上,虽然没死,但也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这一下那些想跑出去的老板又都停了下来,刚才的榜样已经倒在地上了,恐怕是跑不出去了。 “快来人哪!来人……” 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把楼下的帮手保镖叫上来了。十几个人扯着嗓子就叫开了。 “各位掌柜,别费力气了,他们暂时上不了来了。” 说话间门口见的那一高一胖两个人出现在楼梯口,还是一个冷着脸,一个笑眯眯的。身后还跟着那四个彪形大汉。 “张三,李四你们两个是想要干什么!”掌柜们都认识他俩。 “我们不是想要干什么,而是已经干了什么。”一直是胖子说话,他应该是李四,那个冷着“驴脸”的就是张三了,“你们的伙计都在楼下睡着了。我们在饭菜里下点药就行了。放心,死是不会死的,他们还要保护各位掌柜呢。” 饭菜里下药了?我怎么没有什么感觉啊?肉馒头我可是吃了三个的。白起没吃东西自然没事,就算他吃了东西也不会有事,死了都不怕害怕中毒么。无尘呢?他的道法里面还有专门解毒的? 不对,只听“咚”的一声,我侧脸一看,无尘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 第七十二章 高手方通 “无尘!” 我喊了无尘一声,他也就有点力气侧过头来看我一眼.那俩什么张三李四是真在饭菜中下毒了,不知道他们说的不致命是不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我就没有中毒呢?根本就没有什么身体不适的感觉,除了因为两个肉馒头吃的嘴有些干以外,还有武藤山河飞镖上的毒,也没有什么事,要不是他们说下毒我都忘了。难道我现在已经百毒不侵了?总要有个原因吧。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无尘,好像呼吸有点急促,心跳也加快了。解毒我不会啊,而且看他也不像马上就要死的架势,就不管他了。这个时候倒下去跟临阵脱逃一个概念。 武藤山河见卢玉秀没有太大的作用,就要来硬的。这回我们可不敢保证宝儿不会一不留神把卢玉秀给杀了。所以就没办法硬来,只能等机会了。 那些掌柜老板已经绝望了,他们现在就像砧板上的肉,就是任人宰割。有人带头,他们又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等着武藤山河是把让他们剁成块儿还是切成片儿。 武藤山河看自己的后手见效了,微笑着对张三李四点点头。那两个身材上的极端就拿出一沓纸,分发给各个老板。我偷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看不具体,大体上应该是类似于不平等条约。看着这张有点卖身契味道的纸,老板们是敢怒不敢言。日本鬼子看来是喜欢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的。 “我想大家都带了印信了,只要在纸上轻轻一盖,就可以跟着我们赚大钱了。”武藤山河说的很得意,“将来大海那边的金山银山都能搬过来。” 他们也学过神笔马良的故事?年代也不对啊。 “我说,卢家大小姐已经没什么用了吧?”我看不下他那不要脸的样子了,“还给我们,让我们带走吧。你们的勾当我们懒得管。” “牟先生,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卢家大小姐……”武藤山河说到一半,突然回头。 这时我才看见一个人影从阁楼的一个窗口冲了进来。 方通?就是他,刚才跟我一个桌吃饭的那个“自来熟”。 就见他五指成爪,抓向宝儿的后心。这一招突然袭击是太突然了,宝儿根本就来不及回头,被方通抓个正着。 他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宝儿被他势大力沉的一抓,居然口喷一注黑血。方通显然是有备而来,一爪制伏了宝儿,另一只手却握拳冲武藤山河过来,正好他的双掌撞在一起。 “救张乐乐!”白起提醒我的时候,人已经窜上了桌子,一步跨到武藤山河身边,一个扫堂腿扫向武藤山河的后脑。 别怀疑扫堂腿为什么能扫到武藤山河的后脑勺。白起是在桌子上的,而且不是说了武藤山河不高么。那是真的矮,矮到站在桌子上想踢到他只能用扫堂腿。 这回我可是反应快了,立即绕着桌子往卢玉秀身边跑。我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追过来,听脚步声应该是李四那个胖子。没想到他那种身材还能这么灵活,几步就追到我的身后了,我都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喷到我的脖领子里。 我把身上的匕首拿出来往后一甩,割到了空气。李四居然还能躲开。 往回撤的时候,手脖子却被一只肉呼呼的大手给抓住了。他用力往后一带,我就整个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差点撞到他的肚子上。 我不等他手上发力,就把手松开,匕首往下掉,半途被我用右手接住。顺手又是一划,情急之下,他只能松开手往后跳一步。这次可把李四的衣服给划破了,露出肚子上白花花的肥膘。这一招我可是跟武藤梓学的,她当初不是用太刀差点把我的手给切了么。 趁着他往后退我又一转身继续冲向卢玉秀。那边方通和白起两个人一起夹击武藤山河,把他给逼的退到窗户边。若单论武功,他小日本是偷学我们的,怎么样也要吃亏。但是他闺女会忍术,八成是他教的。那他要是也用忍术,恐怕方通一时不适应就得吃亏。 我偷瞄一眼楼梯口,瘦高个张三见武藤山河吃亏也没有分神去帮忙,而是带着那四个大汉死守着楼梯。看样子他们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相当有自信。 李四的衣服被我划破了,这下追的更欢了,嘴里还哇哇叫着。跟刚才那种笑面佛的德行是大相径庭。单打独斗我不见得就能打得过他,起码力气就不够。见他的身法灵活,我要是仗着自己瘦就想来麻雀战估计吃的亏更大。 眼看着我就要碰到卢玉秀了,却听到白起百忙之中的一声断喝:“小心。” 原本我要抓她胳膊的手也被吓得缩了回来。就见卢玉秀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寒光,嘴角yīn森森的往上一翘,冷不丁一掌印在我的xiōng口。 谁能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这么大劲,直接把我打得双脚离地往后摔出去。正好撞在李四的怀里,就像摔在弹簧床上一样,卸去了卢玉秀打在我身上的大部分力道。还没从李四肉里弹出来,他已经抓住了我的两个胳膊。 好在他矮,没办法把我举起来。我约莫着他脚的地方,狠命的踩下去。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他的脚背上。他身上的肉再厚也是有罩门的,比如他的脚。我这一脚踩下去,几乎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这一招类似于流氓打架的打法,是当初在部队经常用的。我的那个班长,训练我们擒拿,我们往往被他制得双手动弹不得。有个激灵一些的战友,就踩他一脚,不但让他松了手,还把他的脚给踩伤了,在床上躺了两天。后来大家都学这一招,团里进行比武的时候,我们班带动全连都用踩脚背这一招。 这次下意识的用上了,还真救了我一命。李四吃痛手上就松了,我趁机摆脱他的魔抓和肥肉,旋转三百六十度绕到他的身侧。还没站定,卢玉秀的双掌又拍在了李四的光头上。 一掌能把我拍飞的力道,拍在李四的头上,就算是铜头铁臂也得拍出个坑来。李四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顿时感觉阁楼晃了一晃。 我来不及高兴,就得赶紧跳开,躲过卢玉秀的一掌。她出手非常迅速,简直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不过就是动作有些僵,不够灵活多变。 我们在阁楼上一通乱打,不免要伤及池鱼。那些掌柜老板们都纷纷往桌子底下钻,有的想要从楼梯跑下去,都被张三给打了回来。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差没往桌子底下钻了而已。刚才被李四追,现在又被卢玉秀追,我心里也窝火,要是我有白起那样的身手哪至于这么窝囊。 一边躲一边想,头脑就开始不冷静了,小鬼子的一点魑魅魍魉就能让我被一个文文弱弱的丫头赶得满阁楼跑。他凭什么! 我从来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没想到下定一个决心还要在头脑不冷静的时候。我决定不跑了。 脚下站定还要有一个对惯性的缓冲,等我转过身来,卢玉秀的小手掌又是朝着我的xiōng口拍过来。我一咬牙,两只手张开,迎着她的手掌就递了出去。四掌相交的那一刻,我下意识的双手一握。我能感觉到卢玉秀的手上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她的表情。 为了不把我的胳膊给震断,我拉着她的手掌往两边引,让她双臂张开。饶是如此,我的两条胳膊也是一阵酥麻,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再怎么疼我也倔着劲不松手,她好像是用不过这股劲来一般,身体扭动着就是挣不开。 看来她只能胳膊伸着直来直去,要打个弯就很难办到了。认定这一节,我双手便松开她,然后迅速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抱住。 在碰到卢玉秀的背部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般人穿个衣服,背上也不会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我抱着她,手上感觉疙疙瘩瘩的。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套,两只手在她背上稍一摸索就感觉她像是穿了一张金属丝编织成的网。卢玉秀双手不能打弯,只夹住我的脖子。夹得有些紧,但远远不足以致命,因为我们俩离得太近了。听说过古时候有人穿什么“金丝宝甲”,那得金属丝够细够密。这么粗枝大叶的金属丝披在身上有什么作用。 第七十三章 傀儡 会不会是“傀儡”?我把手伸进她背后的衣服里,摸着金属丝,就像脉络一样向四周蔓延着。 .我顺起一根金属丝,用力一扯,感觉像是长在卢玉秀的肉上,一扯就会牵动皮肉。不过这样一扯,卢玉秀身子就会像过了电般一抽搐。看来这东西就是关键了,既然不能扯下来,就只能先用匕首挑断了。 刚才卢玉秀打到我的xiōng口,我飞出去,手里的匕首也掉到了地上。我低头搜了一圈,见匕首的柄从李四的肚子下露出来。要把卢玉秀放开是不行的,我只好低头从她的肩膀下面转到她身后,从后面把她锁牢。不小心手臂碰到她的酥xiōng,实在是罪过。我赶紧把手抬起来绕到她脑后交叉在一起,这样她连胳膊都合不到一块了。 再一踢她的脚后跟,我顺势往后一倒,两个人就叠躺在地上。拿匕首,再翻身,腾出手来挑卢玉秀背上的金属丝。这一连串的动作把我累得,还不如跟人打架痛快。 我光顾着去弄卢玉秀背上的丝线,完全没有防备身后两个大汉已经赶了过来。要不是方通丢了武藤山河过来帮忙,我可能就被踢死了。金属丝被我挑断以后,卢玉秀身子一下就软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看她鼻息尚存,便把她拖到一张桌子底下,别被误伤了。 “方通,帮我把张三收拾了!”我拿着匕首跳起来,冲着楼梯口就去了。 现在有十几个老板掌柜在那里不敢动弹,他们可是很好的资源。如果他们要是一心想冲出去,一个张三加上两个壮汉是拦不住的。只是劣根性让他们团结不起来,每个人都是胆小怕死的心理,都缩在犄角旮旯不敢动弹。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放手一搏的希望。敌人的敌人,都是我们要利用的资源。我往前冲着,余光还要看看方通有没有跟上来。万幸他听了我的话,而且后发先至,很老套的一招大鹏展翅,跳过我的头顶自上而下攻击张三。 要说张三可能确实比李四厉害一些。就见他不慌不忙,身子一矮,右掌斜推,直取方通的左肋。原本方通想大开大阖,双手分左右攻击张三的太阳穴。却被张三这一招给逼的只能侧过身子,左手收回来,很别扭的跟他对了一掌。对完掌之后,方通就借着力一个侧翻落到地上。 我想着趁张三不注意,偷袭他的下盘,没想到他还有后招对付我。他借着刚才那一掌之力,身子半躺着以双脚为支点画了一个半圆,不但躲过了我的匕首,还从侧面又给我一掌。 我也不是一点料都没有的。既然扑空了我就顺势往前一扑,倒向张三的双脚。别以为我是傻子,他的罩门就是那双脚。就算他能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只要不跟他的身子在一个平面,把他的支点给破了,他啥都不是了。 张三也没想到我会这么丑陋而又灵活的变招,身子一顿也学着方通一个侧翻,双脚离地躲过我。不过他忘了方通,那小子在对付两个大汉的空当还有余力来一个回旋踢,正踢在张三的下巴上。 “快走啊。”我喊了一句,当然是喊给那些装死的掌柜老板们听的。 他们都是精打细算很会掌握时机的主儿,这时候冲出去是赚是赔,早就盘算好了。我这一喊,顶多算是推波助澜了。 十几个人开始一股脑的往楼梯口跑,也挺浩荡的。 现在就剩下两个壮汉和武藤山河在苦苦挣扎了,我感觉形势已经开始逆转了。 “方通,你可以去对付武藤山河了,这两个小角色就交给我吧。”其实我也是挺有领导和指挥才能的,不知不觉间就发挥出来了么。你看方通那小子,虽然功夫好,也不过是听人使唤的命。 就在我过早的洋洋自得时,武藤山河的救兵来了。 一排飞镖贴着最前面的掌柜的脚尖钉在阁楼的地板上,硬生生将他们给逼停了下来。前后推搡了几下,便很快都往后退。 武藤梓来了。之前她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出现?她不应该被安排成奇兵啊,难道她爹知道此役危险万分,想要雪藏自己的闺女? 我正想着,又感觉天旋地转起来。那种体验跟昨天在楼下的时候一样。我赶紧往四周的墙壁瞅了一圈,根本就没有“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的九字真言。 可是那种眩晕的感觉是那么真实,我差点就把刚才吃的肉馒头给吐了。再看武藤山河,也不跟白起纠缠了,而是老远在那里念着他的咒语。要说奇怪的地方就是,原本被我们打趴下的那几个人现在又都站起来了。难道是我产生的错觉? 那些又被赶回来的掌柜老板也已经东倒西歪了,有些身子弱的就开始呕吐,更弱一点的已经晕倒了。 无尘!临来之前他已经准备了破武藤山河九字真言的道符。原本无尘也有自己的道法能破武藤山河的盗版真言。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没空施展道法的情况,就做成道符,也算是半成品。 我坚持着走到无尘身边,他还是装死躺在地上,不闻不问的。我还是气的给他脸上来了一巴掌,只不过把他的厚脸皮打得一颤而已。翻动他的包,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符纸,我哪里知道哪一张能破这九字真言。 算了,还是试着背一下道德经吧。上次无尘不是也背过么。我受伤躺在床上还特地问他要了一本道德经背了一下。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不知道哪一章有用,只好从头开始背。 我不知道这《道德经》有没有破九字真言的作用,但是我自身的眩晕和恶心越来越轻,到后来整个灵台一片清明。灵台应该就是大脑的意思吧。 在我背诵《道德经》的时候,跟武藤山河一伙的那几个人原本张牙舞爪的,见人就打,现在也安静了下来。宝儿的身上居然开始闪起了蓝光。仔细一辨别,闪蓝光的居然是一个字,不是很清楚,看笔画和结构还能知道是个“者”字。 我说怎么在墙上找不到那九个字,感情这个武藤山河异想天开,把字都写在人身上。这样数一数,四个彪形大汉,加上张三李四,宝儿、武藤梓还有武藤山河自己正好是站着的九个人。难怪这老小子刚才不发动呢,他闺女还没有来,九字真言没法发动。 “方通,会不会背《道德经》?”我冲方通喊了一句,现在除了我,就他还有点残余的战斗力了。 他抬起头来,一脸迷茫的看了我十秒钟,才晃晃脑袋。也不知道他是听不见我说的啥,还是不会背。 “小梓,杀了那个姓牟的!”武藤山河见我清醒过来,而且还会背《道德经》,把他气得咬牙切齿的。他跟闺女自然说的是日本话,我看日本漫画看得多了,也能听懂个大概。 武藤梓看了看她爹又看看我,迟疑了一下,抽出身上的小太刀,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现在虽然“灵台清明”,还能念《道德经》,但是力气却一点都没有。刚才的眩晕让我整个人像虚脱过一般,用专业一点的术语就是没办法聚气到丹田。 躲是躲不过去了,要怪就怪无尘那货,我就是做鬼也要缠着他把我复活不可。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赶紧多背一点《道德经》了。既然要死在这个东瀛的丫头片子手里,那我也得死得有尊严一些。干脆就不看她,闭着眼睛背书,横竖都是一刀么。 我能感觉武藤梓走到我的身边,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就是感觉不到她举起刀来,再捅我一次。 “小梓,你在做什么?” 完了。我心里一暗,妈的,要死在小日本手里了。 这种状态下,我的感觉似乎特别敏锐,就像武侠小说里的真气或者剑气一样,可以往外发散,碰触到障碍物就能感觉到。 而这个时候我就感觉到有人从楼下上来了。“是小梓请来的救兵么?”,不管是不是都晚了。 等等?什么东西朝武藤梓飞过来了? 我忍不住睁开眼,正看见武藤梓慌忙躲开撞向她的一个人。 那不是武原斋么! 第七十四章 斗法 武原斋那小子是被人给扔进来的.摔在地上就像一滩烂肉,看他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当然在阁楼里的所有人,看完掉在地上的武原斋以后,自然而然都转头去看楼梯口。就看见一个身高得有两米,满身横练的肌肉,这种天气还光着膀子的大汉。刚才的那四个“彪形大汉”在他面前就像小**仔和老鹞鹰的差别。 我想也就这样的汉子才有能力将武原斋像扔铅球一样扔出老远。虽然武原斋干瘦干瘦的,那也有一百斤以上吧。 这个巨人进来以后,武藤山河也不念咒语了,九字真言不发动,原本眩晕的感觉就慢慢消失了。不过方通和那些掌柜老板想恢复过来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白起应该会更惨一些,毕竟这九字真言主要是针对魂魄的。 楼梯后面还有人,而且是两个人。这个不用我刚才开了挂的感觉,听脚步声就可以了。 “武藤兄,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随着声音出现在楼梯口的是马三保,就他一个人上来。武藤山河看到马三保先是一惊,然后又露出招牌式的yīn笑,“三保君,可是清减了。该不是这随军打仗劳心劳力,本来么,行军打仗就该是男人的事情。” 我心里不禁暗笑,这个武藤山河居然认识马三保,而且还知道他是个太监。一上来就拐弯抹角的骂马三保不是男人,当真是嚣张的要命。 马三保听了也不恼,兀自笑笑,说道:“今天你把好好一个‘快活楼’搞得如此狼狈,就不怕物极必反么?” “三保君跟我的想法和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要看看我俩的手段了。”武藤山河一边说一边手上结印,“我这里有九个人,你不过两个人而已。” “不见得吧,至少账面上还有三个人跟你是死对头啊。”马三保说着看了我一眼,“而且,卢家的掌门人,还没有来,你也不该喧宾夺主吧?” “卢子俊已经死了,被他俩给杀了。你当我是黄口小儿么?”武藤山河指着我跟无尘。 “不见得……” 话没说完,楼梯口又上来一个人。不是卢子俊又是谁! 他怎么起死回生了?我看着他,眼睛应该都直了。不过等反应过来,白起都能“借尸还魂”,卢子俊为什么就不行。那个马三保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招魂这种初级伎俩他不可能不会。 看看四周,除了那些老板掌柜,就属方通最吃惊了。一个你认定已经死了的人,突然站在你面前,而你又不怎么相信鬼神,这就比较难理解了。 我自然不会愿意跟这个太监合作,他们两个都是图谋不轨的,狗咬狗的架势,我是被硬逼着夹在中间。不过要是打起来,我肯定是要先去打那个日本鬼子的,除了个人情感以外,还有就是他拿张乐乐当人质了。 我是把卢玉秀看成张乐乐的,虽然视觉上比较难,接受了就好。 武藤山河见卢子俊活生生的出现,可能知道自己就要处于劣势了,手上结印的速度更快了,嘴唇也开始翕张着,应该是在念咒语了。 这么快“先礼后兵”的“礼”就完了,开始了“兵”的环节。看样子武藤山河和马三保在之前就不对付,这也该算是仇人相见了。 这次,他们九个人不是在原地老实呆着了,而是开始按照一定规律走动起来。走动越来越快,不单单宝儿,其他八个人身上也开始闪现蓝光。要这九字真言还是让人头晕恶心,那这些噱头就白做了。 随着九个人的走动,我就感觉身上有东西被扯动着想要破体而出。难道是他们想把我的魂魄从身体里扯出来?不过这种程度的扯动,也只是让我有些站立不稳而已,我的魂魄跟我的身体融合的要多紧密有多紧密,曾经的一次分离让我们更加不离不弃。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我这种定力了,我看着他们都是重影的,那是因为魂魄离体。重要的是,我能看到他们的魂魄。整个阁楼,还能淡定从容的,只有马三保和他带来的那个巨无霸了。他们好像不受武藤山河阵法影响一样,旁观着面前的闹剧。 哦,还有无尘,他也挺淡定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也没看见他的魂魄从**中出来。看样子这一招还是对行家不管用的,拿躺在地上要死不死的都没办法。 要说一物克一物,白起那么牛x的人物,在这个九字真言面前就弱爆了。他的魂魄是最先从那具尸体里出来的。而且在阵法里他的魂魄似乎也没办法碰触到实物。就跟风筝似的在阁楼里飘来荡去,但是总也飞不出阁楼外面。 戏看够了,马三保才对着身边的巨人说到:“查尔哈,把那个胖子打到楼下去。” 查尔哈?听这名字有点像蒙古人啊,这也有可能,朱棣军中蒙古人不在少数。 那个巨人听了马三保的话,突然发力,冲李四跑过去。真想不到这么巨型的一个人还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这古人里面奇葩还真是多,什么样的怪人都有。如果说李四的球形身材能移动的那么灵活已经让我大跌眼镜了,那么这个叫查尔哈的巨人,就是有点撼动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了。 我原本想象着一个十分笨重的人,想要抓一个稍微笨重的人,会出现左支右拙的情况。没想到,查尔哈转眼间就出现在李四身边,而且他的智商也能发现李四就像没有意识一般,老是按照一定轨迹在运动。他先判断好了李四要在哪里经过,抢先一步跨在那里。双手一推,正推在李四的xiōng脯上。 李四到底是肉多,没有飘起来,而是平平的冲出了阵法轨迹,撞烂了木质的屏风,摔到了街上。 “继续!坎位,离位,还有巽位。”马三保在一边指挥若定。 我只知道马三保说的这些坎位、离位是八卦的方位。至于在哪里就不懂了。这九字真言还是按照八卦方位排列的? 哦,除了武藤山河其他八个人都在移动,这种阵法原本就是源自中土。而中土玄学,不外乎yīn阳八卦、五行、奇门遁甲这一类。李四被查尔哈推下楼以后,武藤山河便占了他的位子。 我仔细看着查尔哈要对哪三个人下手,好看看这三个八卦方位到底在哪里。原来那三个方位所对的三个人都是被打得不省人事,靠着武藤山河的阵法才能机械活动的。两个壮汉,加上宝儿。 查尔哈到底是双全难打全场。而且他也太小觑中原八卦阵法的厉害了,那几个还有意识的人,一边走着方位一边还能出手打他。虽然不疼不痒的,却也让查尔哈没有办法将那三个人给推下楼。 “旁门左道。”马三保这个时候也严肃起来,“学了点皮毛就在这里卖弄!” 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一杆小旗子来。我说一打眼怎么那么眼熟,那不是马隽武用的招魂幡么。这两个人都姓马,马隽武该不是马三保的后人吧。就算是,也是没有血缘的,他马三保做太监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呢。 他先用旗杆在地上画了一个五角星,那旗杆的底部似乎装着朱砂,划在地上,显着血红的线条。 他就站在五角星的中央,挥舞着招魂幡,嘴里念念有词。五角星开始发出红光,跟那八个人身上发出来的蓝光吧相对应着。要说那蓝光是成片的,将整个阁楼都笼罩过来,那么红光就显得有些尖锐了。顺着马三保的招魂幡,红光就蔓延过去,将被九字真言给拘出来的魂魄一个一个抓回来。这红蓝两股力量就像拔河一样,扯着那些魂魄玩儿。 等等,我现在好像成了看光景的了。不能再研究武藤山河跟马三保的斗法了,我得找一下张乐乐和白起的魂魄。 看到白起的时候,他也正看着我,因为有些身不由己,他在半空中对我指手画脚。看了半分钟才看懂,他是要我趁着两帮斗得难解难分,把他找来的那具尸体弄到他身边。 好吧,在这个地方也就他和张乐乐跟我最亲了。白起的“尸身”跟我就隔了一张桌子,我为了安全起见,很没有水平的从桌子底下钻了过去。 看一看会动会说话的尸体还行,要是那尸体躺在地上不动弹了,我还要裸手去抓,就有心理yīn影了。一咬牙,抓住一块还算干净的衣服碎片,一抬腰想拉走,却“刺啦”一声把那衣服片给扯了下来。擦,真倒霉…… 第七十五章 魂魄出窍 走到白起魂魄旁边费了点功夫。 .他被悬在半空中,那尸身我又抬不起来,隔着将近有两米,白起根本就附不到尸身上面。这时候马三保的招魂幡已经挥向了白起,眼看着他就要像其他几个魂魄一样被收到马三保头顶的一个魂魄搅起来的漩涡里。 情急之下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白起的魂魄。居然抓到了,入手的感觉跟抓实物是有些不一样,但是那触觉别说有多美妙了。一扯之下,马三保倒是吃惊不小,招魂幡也撤了回去。 他可能知道我看得到魂魄,却没有想到我甚至可以抓住魂魄。看着他愕然的表情,我把白起的魂魄拉到尸身旁边。 离得这么近白起自己就能附到尸身上。我刚一松手,地上的尸身就弹了起来。在半空中白起就摆好了姿势,等跟尸身重合了以后,正好一脚侧踢出去,踢在张三的脚后跟上。 这一手可把我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待张三退回自己的方位以后,我才转过头来。光顾着看马三保的表情了,却忘了身边还有几个身上发着蓝光的。 “你行不行啊,别魂儿又被勾走了。” 我虽然故作轻松,其实心里还是紧张的要命,离战场近了,就有可能被伤到。刚才就差点被张三偷袭到。要是白起恢复战斗力,我就能安心不少。 “管好你自己吧。我们分头去找张乐乐。” “哦。” 还是白起头脑比较清醒,现在正好趁乱找张乐乐的魂魄。找是很好找的,我跟白起都能看见魂魄,这一点对我们很有利。 张乐乐的魂魄和卢玉秀的魂魄在一起,两个人相互牵扯着,却根本就抵御不了什么。 “乐乐!” 我喊了一声,张乐乐跟卢玉秀一起看向我。我看她们两个期待的眼神,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我们俩一人一个。” 一刀将又冲过来的张三逼退,我跳上一张桌子,对对面的白起喊。 白起比我跳得高,也跳的快。他的魂魄从尸身上探出来,伸手抓住张乐乐的胳膊,再靠着尸身下坠的力量把张乐乐从半空中拉下来。我原本也是冲向张乐乐的,她的手也向我伸着。不过被白起抢了先,我只能半途一扭身揽住了卢玉秀的腰,将她拉到地上。 “多谢公子。”这时候她还有心思客套。这大家闺秀家教就是不一样。 我一摆手,就拉着她往她的身体那边走。白起已经带着张乐乐到了那边,他可没有办法让张乐乐附到卢玉秀的身体里。 “牟武!” 张乐乐见我过来了,就急切的喊。魂魄也站起来,想要冲到我这边来,却被白起死死抓住了。我们四个到了卢玉秀的身体旁边才清醒过来,魂魄和身体就在眼前,就是没办法让她们合在一起。 无尘!那小子不就是中了毒么,大不了我弄点自己的血给他解解毒。我把卢玉秀的魂魄也往白起身边一推,他也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抓住。 “我去把无尘那小子弄醒。” 摇晃半天都没用,还真的要用我的血啊。没办法,用匕首在我的胳膊上划一道口子,忍痛把手凑到他的嘴边。 喝了我的血,又等了两分钟,那家伙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压根就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我恨恨的站起来踢了他一脚,那么多血白流了。 再回头,就发现白起、张乐乐还有卢玉秀的魂魄又飞到了天上,被扯来扯去。能不能给点力啊,我就过来一分钟的光景他们三个就又被扯回去了。 “杀了他们!”见我要过去救人,白起在半空中对我喊。 说得容易,那八个人至少有五个活蹦乱跳的,我怎么杀得完。不过我要是再去抓他们三个也是治标不治本。得,拼个鱼死网破算了。 我倒握着匕首先冲一个大汉奔过去,柿子也要先挑软的捏不是。刀子划过去的时候,却划了个空。是那汉子躲我刀的空当,查尔哈趁机一拳,把他给打到墙上委顿下来。 “把他打出去,不然他还会活过来的。” 那家伙刚瘫在地上,就突然抬起头来,完全是被控制了的架势。我下意识的提醒查尔哈,也没想他听不听得懂。 还是我多虑了,查尔哈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有我在中间搅局,他就如鱼得水了。伸手抓住另一个大汉,像抡链球一样扯着他原地转了一个圈,甩出去正好撞在那个又起来的大汉身上。这下可是势大力沉,两个壮汉一起把墙撞了一个窟窿掉到地上。 这下武藤山河的九字真言就剩下六个了,法力自然就弱了很多。马三保身边的红光却窜得更欢了。我看着他用一条红线把卢玉秀的魂魄束住,招魂幡一挥就要把她拉进漩涡里。 “马三保,你悠着点!” 我心里着急,你倒是先去抓别人的魂魄啊。现在要紧的是把白起救下来,他是不可或缺的战斗力。魂魄乱飞,我又不会道术,无尘还在装死,从来没感觉这么无力。像我性子里根本就不适合做力挽狂澜的事情,顶多做个男二号。 武藤山河的“山寨八卦阵”也没有用了,查尔哈有点虎入狼群的感觉。对这样的变态,武藤山河又收不了他的魂魄,也只有躲着的份儿了。失去了蓝光的牵制,马三保用招魂幡收魂魄的速度也快了。眼看着白起就要被收进漩涡里,我再跟他好声好气的说已经来不及了。 追着白起的魂魄我也窜到马三保的身边。 “别逼我。”说着我的匕首就朝他的脖子削过去。 “后面!”白起又出声提醒。我才感觉到后面有人跟过来了。 我身子一矮,躲过查尔哈直来直去的拳头,匕首却拿在我魂魄的手上,反身一刀,给查尔哈的胳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我敢说这一下必定让白起和马三保目瞪口呆。刚才也是我冒了个险。其实马三保和武藤山河斗法的时候,我也感觉自己身子有些异样,魂魄夹在两股力量之间有些跃跃欲出的意思。不过我可以让身体去控制魂魄,而不像白起那样,就连他自己的身体都是自己魂魄的傀儡。 让身体控制自己的魂魄,那是一件很奇异也很美妙的事情。这可能就是我魂魄离开过,回来之后,身体不想再失去魂魄的一种本能反应。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特异功能。 其实最讶异的应该是查尔哈,我猜他是看不到魂魄的,所以看到一把悬在半空的飞刀,朝自己飞过来,不要说躲避了,就连接受眼睛看到的现实都困难。 查尔哈体内流着成吉思汗的血,好战易怒。见自己无端被伤了胳膊,就冲我发起飙来。我也知道刚才是我偷巧,冷不丁伤了查尔哈。就算现在我跟自己的魂魄抵得上两个人,那也打不过一个查尔哈,何况还是盛怒之下的。 打不过就躲么,反正我也不怕丢人。 “查尔哈,对付他们几个。”马三保老远命令道。 我得空回头一看,武藤山河好像要鱼死网破了。也不知道他手里拿了个什么兵刃,好像前边带着个钩。但见他虚空跳跃着,那兵刃居然可以勾住魂魄。一扯之下,可以将魂魄生生扯碎。 这不就是魂飞魄散么?永世不得投胎这种事情,我想他也是懂得的。 我过去揍他不是因为他心肠恶毒,而是因为他马上就要勾到张乐乐了。武藤山河也看到了我刚才伤查尔哈的一幕,知道他的法术和咒语对我没有什么用。现在跟我单打独斗,也必须全力以赴了。 查尔哈天生就是打群架的。四五个人围着他打,他也很少挨上一招半式。最先被查尔哈打中的是张三,他的拳有多重啊,砸在张三的肩胛骨上,直接把他的半边身子给打塌了。 剩下最后威胁就是武藤梓了。查尔哈现在可不捏软柿子,拳脚全冲着武藤梓去了。 我也属于人来疯的类型,形势大好的时候,战斗力就会更强。武藤山河到底是老了,而且刚才跟马三保斗法也伤了不少元气。动作一慢我就有机可乘了,身子往右一晃,假意要绕到他的背后,魂魄却带着匕首闪到右边,从另一边攻击。 武藤山河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眼睛一直盯着我的匕首,匕首在哪他就防哪里。 “小子,你太嫩了。” 武藤山河冷笑一声,勾魂的钩子勾向我拿匕首的手。 查尔哈那边追着武藤梓不放,虽然她忍术厉害,能藏能跑,但是阁楼就这么大的地方,她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远。被逼急了,小太刀冲着查尔哈xiōng口一扎,查尔哈居然连躲都不躲,任由小太刀扎破衣服,刺进xiōng膛寸许。 武藤梓再怎么用力也扎不进去分毫了。查尔哈也是苦肉计,忍了一扎之痛,将她毙于掌下。只不过他比我厉害多了,武藤梓的小太刀在他眼里就是根牙签。 我知道武藤山河是冲着匕首去的,所以魂魄拿着匕首才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招是我的肉身。我这一拳下去砸中他的老腰,也让他半天爬不起来。 一根长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打中查尔哈的胳膊。也不知道那棍上被灌注了多少内劲,查尔哈被打中之后两条胳膊顿时垂了下来。棍子借着反弹之力,弹起来又挑中武藤梓的前xiōng,将她击退,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我的身上。 这时候武藤山河才反应过来,魂魄是虚招,钩子勾了个空。他也不去追而是回身防备我的肉身。 要的就是你左右都顾不过来。我的魂魄将匕首一扔,肉身接住,这可是真正的心灵感应。冲着武藤山河的xiōng口就扎下来。这次看你死不死。 这老头子眼看不妙,匆忙中居然把武藤梓拉过来要挡这一刀。 我看到武藤梓眼中露出绝望的表情,没经思考,手上一带,匕首拉高,还算收手及时,只划到她的肩膀。武藤山河这个老贱人,见我身子歪扭,怎么会轻易放过,一拳打过来把我打得倒退好几步,眼前一黑差点就倒了。 武藤山河刚要追过来,一根棍子从我耳边戳过去正顶在他的xiōng口。 “够了。” 我顺着棍子回头一看,怎么是黄子宁? 第七十九章 撤离快活楼 “你小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阁楼上陆陆续续涌进来十几名北军士兵,把里面还站着的几个人团团围住,钢刀架在脖子上。 .见整个场面都停了下来,我便问黄子宁。 “马先生当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黄子宁倒是没有回我的话,而是瞅着站在那里的卢子俊,问马三保。 “其实这卢子俊是死是活也要看黄将军怎么看了……”马三保收了招魂幡,把查尔哈招到自己身边。 黄子宁点点头,又回身对武藤山河说道:“武腾先生,你不用想着从窗户逃走,你那些伎俩我都了解,况且‘快活楼’外面还有上百精兵守着。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此次我也是带着燕王的手谕而来,让你跟马先生化干戈为玉帛的。” 我这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朱棣要跟日本鬼子合作啊。 “黄子宁,不能跟倭寇混在一起,他们会吃了你的。” 情急之下我就喊了出来。武藤梓听见“倭寇”这个词,看了我一眼,她可能不太明白褒贬,但知道是在说他们。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黄子宁这才搭理我,语气里老气横秋的劲头不像是我大他**岁,倒像他是老大哥,“我当初安排好了把你和那个假道士从法场放走,你还偏偏要趟这趟浑水。”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以为只有在狗血电视剧里才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物存在。 “你大爷的,”我可不怕北军士兵架在我脖子上的刀,“你不是说什么‘借尸还魂’么?尸呢?砍头刀就要砍到脖子上了也没见你小子的人影。我当你是好心呢,亏得我那么信任你,老实巴交的在断头台上等着。要不是我也有帮手,这会儿你看见的就是我的鬼魂了。” “胡说!”黄子宁也像受了冤屈一样,“我都安排好了的,怎么可能出差错。来人,把李凌叫来。” “黄将军,你找的人恐怕已经被他们给杀害了。”马三保指着武藤山河说,看样子他也不太“待见”跟日本鬼子交好这件事情。 “怎么可能,我刚回肥城的时候还见过他。” “你现在不也看卢子俊站在眼前么?” “马君,”武藤山河冷笑一声,“没有根据不要血口喷人,能让死人变活的可是你啊。” 马三保也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黄子宁不会怀疑他,但是武藤山河却可以把坑给他掀开。 有些气急的马三保重重的哼了一声,便带着查尔哈还有卢子俊的尸身下楼了。 “武腾先生,你有办法让楼上这些人醒过来么?” 黄子宁带来的人也看过了躺在地上的那些掌柜老板,他们的魂魄都离体了,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毛病来,跟死了差不多,但又不是死了。他只能询问武藤山河,想必他也知道武藤山河是个神神叨叨的人物。 “好说,好说。”武藤山河见“军方”的人有意拉拢他,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不过这……”他指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钢刀。 “放了他们。” 白起这时候也已经钻到那具尸体里面,站了起来。架在我们身上的钢刀也拿了下来。 武藤山河绕着整个阁楼用毛笔画了一个圈,然后在圈里画了一个五角星。看来,不管是中原的还是东瀛的这种法术,都是百变不离其宗,五角星就是例证。 画好以后武藤山河也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又是一阵旋风,我看到风眼里的魂魄越来越清晰,最后都是栩栩如生了。武藤山河突地大喝一声,那些魂魄又纷纷进到了自己的肉身里。最先醒过来的是方通,身强力壮就是好。 “我们走。”我冲白起说,没有马三保,杀武藤山河是想也别想了。而且黄子宁肯定也不会让我们动这几个日本鬼子。我看见卢玉秀和张乐乐的魂魄都进了卢玉秀的身体,也就放心了。 白起这次倒是主动去把无尘给拉起来,扛在自己肩膀上。卢玉秀也醒了过来,我扶起她,跟在白起后面往楼梯口走。 “这个假道士怎么没有醒?”经过黄子宁身边时,他见白起一张死气沉沉的脸,也有些难以接受。 “他是中了毒。”我没好气的说。 “牟君,你把卢家大小姐留下来,我可以给你解药。” “你记着老小子,我们中原古语有云,虎毒尚不食子,总有一天你要众叛亲离。如果有机会我会亲手杀了你!”都说对日本鬼子不该带个人情感,那得分对谁,“解药你留着吧,就算黄子宁纵容你在卢家胡作非为,我也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自己说大话了,不过这个时候就得硬气点,不然丢人事小,失节事大。 “我有解药!等等,我也跟着你们。”方通见我们要下楼离开,也急走几步,跟在我身后。我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就跟着吧。 走了几步台阶,就听见武藤山河在阁楼上“八嘎”一声。我扭头一看,视线里武原斋还躺在地上,武藤山河在他旁边。 应该是马三保把他给弄死了吧?弄死了也好,省得祸害人。头稍微一抬,正好看见武藤梓在看着我,我知道她现在心情肯定很复杂,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跟她现在是敌非友,要怪就怪她跟着自己的老爹来中国,这叫助纣为虐。 回到了那个小客栈,我才真的松了一口气。无尘那小子原本惨白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卢玉秀是受了惊吓,躺在床上我安慰几句也睡过去了,不知道张乐乐在里面怎么样。 这时候我才感觉伤口的疼痛。暗地里我把衣服撩起来看看腰后的刀伤,似乎原本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现在因为大动作又扯开了。伤口渗出一点血来,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 “李兄,伤口不要紧吧。” 没想到被方通看到了。我有些尴尬的把衣服放下去。 “不要紧。对了,我不姓李的,我姓牟,我叫牟武。” “哦,无妨。全丈牟兄,才能将大小姐给救出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本来在一个还算隐蔽的地方,他都能找过来,肯定是有意找我的。 “不知道李……牟兄对东瀛人了解多少。” “你又了解多少?”他还来个疑问句开场,我踢还给他就是了。 “我只知道他们是生活在一个弹丸小岛上的民族,”方通说,“我在张三爷的手下,撞见了他跟几个东瀛人密谋。好像是要侵吞卢老爷的家产。本来我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卢员外的钱不见得都光彩。但是没几天,就传来了卢员外被害的消息。” 他一个跑江湖的,居然也能听到这么机密的事情? “牟兄的意思我明白,我虽然是跑马的把式,不过十三岁就在张三爷手底下干,到现在也快有二十个年头了。他也把我当成心腹来看。” “那你算是吃里扒外了。” 第八十章 寻找陆佳 这家伙在吃饭的时候,还骗我说他想“换个工作”。 . “牟兄说笑了,”他也不恼我讽刺他,“后来我得知,张三爷跟东瀛人合计,将卢家的财产全部集中到造船厂去,造出大量的海船,好将东瀛的军队运过来。我们现在已经是内乱难平,怎么可以还引狼入室。” 这小子说的倒是实话,靖难之役正是打得如火如荼,如果小鬼子插上一刀,虽然没能力侵华战争,但是也会让沿海地区民不聊生。他说的军队可能是武藤山河之流的夸夸其词,在我的印象里,明初应该是幕府末年,小日本也在搞内乱呢。那时候还没有丰臣秀吉、织田信长这些人。相当于诸侯割据的年代,那有什么军力能漂洋过海。都是些在战乱中没法生存下去的浪人,混不下去了才想到中国来趁火打劫。 “你就是为了不让生灵涂炭才决定背叛你的主子?”我了解的比他多得多,不过我也不好跟他多说。 “也不全是。也有很大成分是为了玉秀那个丫头吧。”方通说,“她还小的时候,刚刚会跑会说话,那时候张三爷还在卢老爷手底下,没分出去。我见天带着那个小丫头玩。张三爷居然说要不留后患,这人心啊。” 方通这家伙应该跟我差不多大,怎么这么老气横秋。也是,古代男子十几岁就结婚生子,当爷爷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几岁。照他这个年纪,儿子快找对象了才是。 “你没有家口么?”我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啊?”方通一愣,“有啊,妻子儿子都在西安,离这里远着呢。” “对了,你怎么知道饭菜里有毒?” 方通笑着从怀里拿出一根针,说:“我有银针啊。” 银针?你当我真不知道呢。银是比较容易氧化的东西,遇到一些重金属的化合物可能会产生置换反应,一些强氧化剂也能使银氧化,产生黑色。这是原理,他们肯定不懂。不是所有的毒药都能用银针检测出来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这毒药怎么解啊,蒙汗药能麻痹神经系统,使人产生昏厥,并不致命,是没有能使银针变黑的成分的。 方通看出我不信,又将针揣回怀里。他就不怕那针把自己给扎了。 “其实很简单的,下毒的事情是张三爷和李四爷亲自干的。张三爷能有蒙汗药,那还不是我给他弄的……” “那我为什么没有中毒?” “你可还记得,你喝的茶水,可都是我给你斟满的。” 这些细节我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他有心,我无意,好在他在水里下的是解药,要是毒药,我就真的死了。听了其实我心里不太舒坦的,这就是说我之前以为我百毒不侵的假设是错误的。 白起又找了一个新的身体,原来的那具尸身已经有点千仓百孔的意思了。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新鲜尸体,而且还都是青壮年。这就有点让人难过了,刚适应了他那张死人脸,结果又换了另一张死人脸。我还得叫他白起,让人情何以堪。他这种随意换身体的本事有点港台鬼片的意思了。真实情况要残酷多了,张乐乐不就不能随便占个死人身体。 转天卢玉秀才清醒过来,无尘睡了一天也精神了,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用得着他的时候他在那里装死,等尘埃落定了他醒过来吃得比谁都欢。 这样耽误了两天,白起开始催促我往济南走了。我担心陆佳还在肥城,我们离开这里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再等等吧,我让无尘帮我把陆佳找到。我不能丢下她自己就走了。而且离四月初三还有十一天,从这里到济南一天一夜足够用了。” “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你去了就能把张乐乐的前世救下来?” “那还能怎么样?”突然间我感觉很窝火,“你不是也来这里了么?你去救不就好了,我也是多余。你自己去济南吧,把暮闻杀了,我不用去了。” “牟兄,你跟这位……吵什么呢?”无尘酒饱饭足过来找我,“哦,白兄又找了一个身体。要慎重啊,小心将来适应不了自己的身子。” “他的身子早就给人烧了,”我没好气的说,“你小子前天在‘快活楼’一点实事都没干,现在该出点力了。” “说的也是……有什么我能做的?” 其实,无尘就是个倒霉蛋,他为了赶跑卢玉秀身体里的张乐乐,结果陷进来就爬不出去了。一直到现在,也算是跟着我在受罪。不过人善良就是好欺负,他自己都觉得委屈的是我们。 “你能把肥城的孤魂野鬼都拘过来么?” “为什么要拘过来?” “你能不能?” “这个……可以是可以,不过……”无尘很为难的样子。 我也知道,就凭他三脚猫的功夫,做这样的事情是太难了。听马隽武讲的,暮闻不还得借助自己老婆生日的纯yīn之体才能收那么多魂魄么。不过要是能找到陆佳,什么样的代价我也愿意付出。 “可是什么?” “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招那些魂魄啊。招过来没地方放,还得把他们放走了。总不至于让我全给收了吧。我还真没这个能力。” “我跟你讲,我女朋友的魂魄跟卢玉秀身体里的魂魄一样,也在肥城,你能不能帮我找到。” “女朋友?”无尘根本就不听重点,我真想抽他。 “娘子,娘子懂了吧?” “难怪呢。”无尘冲我揶揄的笑着。 “这个行吧?” “行,我可以一个一个的招那些魂魄,不过可能会比较慢。好在肥城没有遇上战事,阵亡的士兵不多。” “那就今天晚上了。” “牟兄,你先听我说,这个世上不光有像我这样的驱鬼道人,还有勾魂煞。人死了魂魄是要下yīn曹地府进轮回的。那是勾魂煞的事情,我们的事情是把那些躲过了勾魂煞的魂魄引到黄泉路上去。你家娘子的魂魄如果没有附在哪个人身上的话,那估计就被勾魂煞给勾走了。” “你不是说还有能躲过勾魂煞的魂魄么?” “那些魂魄都是有着大怨大恶的,连勾魂煞都不敢惹。要不就是像白兄这样的。” “那这么说,就是根本没有必要去招魂了?没有办法找到她了?” “也不是这么说,你告诉我她的生辰八字,我可以给你算上一卦。至少知道她有没有进入轮回。” 生辰八字就是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和时辰。好在我知道陆佳出生的时辰,不然连她的八字都算不出来。不光要知道女朋友的生日,还要知道出生的时辰,最直观的作用就是可以根据八字算一算你们之间合不合。 跟普通的算命道士没啥区别,他也是闭着眼睛用手指掐算。可能是因为素质不过硬,不是还得拿个罗盘在那里比划一下。他手里的罗盘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有点像金子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字和符号,有先天八卦和五行生克,这我看得出来,还有一些我看不出来了,可能就是太乙和奇门遁甲之类的了。 “没有,她还没有进入轮回。” 我不知道这东西还能算的。应该不是江湖术士的骗人伎俩,他是有些料的。 “那就是说陆佳跟张乐乐一样,附在某个人身上了?” “是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跟我一样有驱鬼能力的人给打散了。” 这王八蛋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难不成在这个年代,驱鬼还是很流行的职业。我看无尘也没有富得流油么。 “那我们把肥城找个遍,找那鬼上身的人,就可能找到陆佳了是不是?” “这个方法真的很笨,”无尘说,“你身上要是有她生前的头发或者什么她经常穿戴的东西,我就可以做法让罗盘引我们去找。” “这个有!” 不是说当初为了区分我跟我哥哥牟文,在他的脚上绑了一根红绳么。绑了红绳的就是大的,没绑的就是小的。后来我哥哥不见了,但是我脚上却出现了一条绳子的勒痕。那条勒痕一直都消失不了,长大了还在脚踝那里。 后来陆佳看到了,还笑话我跟她一样在脚上绑长命绳。我不知道长命绳是什么东西,就跟她解释。她不置可否,就把自己从小戴到大的绳子从脚踝上取下来,绑在那条勒痕上。 “哎呀……一个大男人……”无尘拿着长命绳在那里唏嘘不已。 我们两个在屋子里捣鼓着,把方通也吸引了过来,很好奇的看着。就连卢玉秀和白起也跟着进来了。白起是对于无尘的伎俩是不陌生的,他不觉的新鲜。 一切都收拾停当,他把长命绳放在罗盘上,罗盘的指针便慢慢指向长命绳。待指针定住不动,无尘把长命绳用一张符纸包着,罗盘放在地上。没多久,罗盘指针便开始跳动,摆了几下,就指在一个方向不动了。 “有了!”无尘笑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 不分阴阳 你能想象看到无尘的表情,我有多激动么。 .这要不是在明朝,我肯定会抱着他亲一口。 倒不是怕他骂我变态,而是那个时代,对基情这种东西比现在开化多了,我怕他理解错了,以后赖上我。 罗盘指针刚才的摆动,别说在今天,就是在那个时代,都是很新鲜的事情,他们都非要跟着去看看不行。 “我留在客栈看着那女的。”白起说,他要跟卢玉秀留守。 卢玉秀虽然有点遗憾但是很听话。白起是担心张乐乐有什么事情。 “不行,万一那个日本鬼子又来怎么办?你虽然打架在行,到了他的九字真言面前你什么都不是。”我也不跟他客气。这是事实,在“快活楼”的时候已经证明了的。 最后还是方通和白起留下来,这样我也放心一些。 原本就是yīn天,傍晚就更黑了。这个角落类似于城市的贫民窟,房子都是随便搭建的,跟整个城区都格格不入的样子。 一阵阵的yīn风,打着旋,带着地上的碎草树叶,吹得我一身**皮疙瘩。自从我知道自己的魂魄也能像白起一样随意出窍之后,我一直都没敢尝试让自己的魂魄再出去一回。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身体里有股力量在躁动,魂魄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再看无尘的罗盘,指针也在不断抖动,应该是更近了吧。 “牟兄,这里面孤魂野鬼很多啊。”无尘看了我一眼,“哎,牟兄,你……还好吧?” “我还好啊,怎么了?” “进去吧?”无尘确定一下我状态对不对。 我点点头,强压下体内魂魄的躁动。 眼前就一条路,路边有着一口一口的大缸。有点像腌咸菜的那种,上面有木头锅盖盖着。那阵阵yīn风显得我们走的这条路更加幽静诡异。 走过水缸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就感觉缸上头的盖子轻轻动了一下。我想问无尘有没有觉察到,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也就忍下了。第一次见他脸色如此郑重,眼睛始终盯着摇摆不定的罗盘指针。 往里走的越深,眼前的景象越黑暗,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凝重。还散发着让人不舒服的味道。可能贫民窟里面就这样。 要紧的是为什么里面没有人?难道北军入侵都迁走了,或者是都死绝了?那么空气中飘着的会不会是尸体腐烂的味道,我心里胡思乱想着,让自己紧张,其实主要是为了让我的魂魄安分。 那些破烂的房屋,顶上基本都是用稻草铺的。墙壁是用石块碎砖堆成的,用混着稻草的泥巴胡乱涂一下,看上去就是透风的样子。更加破烂的木板门千疮百孔,紧闭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景,会不会像我第一次穿越到明朝的时候在那个小村庄里看到的那样。也有开着门的,瞅进去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走了大概有一公里的样子,无尘停了下来。这一路好像都是贴着城墙走的,这个贫民窟似乎就是贴着城墙建的。我看无尘手上的罗盘,指针已经不摆动了,而是在那里转圈。 “这是什么意思?”我虽然看不懂罗盘,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的yīn阳全乱了。”无尘眉头都皱到一起了,看样子他也解决不了了。 “全乱了?” “就是yīn阳不分,”无尘说,“盘古开天之前,天地混沌,不分yīn阳,后来阳气上升,yīn气下降,才分天地。这里就像一个小小的混沌天地。”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是理解他所谓“yīn阳全乱了”的意思了,“这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啊。我们是不是被包围了?” “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我们没地方去,只能在这里等了。没有yīn阳,我这身上所有法器和道法都不能用。” 这说好听点叫以静制动,说难听点就是任人宰割了呗。都怪无尘这个破罗盘,整这些事情,带着我们跑到这个地方,现在又告诉我们出不去了。 “不行就往回走吧。”我实在忍不住站在路中间不能动的状态了。很快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了,到时候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行。” 弄了半天他也是受不了了。我们俩又掉头往回走,希望走几步罗盘又重新指方向。我俩都瞅着罗盘的指针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到看不清指针才停下来,抬头一看,这哪里是街口的样子。那些街口摆放的大缸根本就没有影子么。 “罗盘还在转么?”我反正是已经看不到无尘手里的罗盘了。 “恩,还在转。”无尘也看不见了,他把手放在罗盘上感受了一下,指针还在转。 “我们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吧?”我“敏锐”的感觉到,这么长时间没出去,有可能是在原地打转。 四周围的景象已经看不清楚了,哪还记得之前的样子。 “不应该啊,所谓的鬼打墙,用我们道家的解释还是错分yīn阳,就是在一个yīn阳交错的地方,靠着突然改变的yīn阳流向,影响你的判断。”无尘开始给我科普,“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yīn阳。照理说我们应该是感觉更加敏锐才对。” 他说这些还是一点用都没有么,倒是想个办法,至少让他的罗盘停下来啊。 就在我们手足无措的时候,在两排房屋的夹缝里透出一丝光亮。 “你看到那灯光了没有?”我指给无尘看,他应该能看到我的胳膊。 “看到了,像是鬼火啊。” 鬼火这东西是骨头或者是其他腐殖质里面含的磷在空气中燃烧的产物。初中学过化学的都知道白磷的燃点只有四十度。那么自然界中燃烧的鬼火就应该是里面还参杂着一些易燃的,能降低磷燃点的物质。他们明朝人不懂这些科学道理,就觉得是有鬼怪。 “走,过去看看。” “啊?牟兄,我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 我听见无尘的话了,整个身体都感觉他太面了,一点都不爷们。既然被人家包了饺子,横竖都是一刀,还不如早点见见真章。我不顾他的阻挠,径直朝着那团过火走去。如果说我们刚才走的是大街,那两排房子之间的夹缝应该就算是小巷了。 走到狭窄处,我这种胖瘦的人还要侧着身子。 “牟兄,你慢点。” 无尘知道拗不过我,就在后面跟了上来。 我往前走着,总有些越走越吃力的感觉。那种前面的小巷就要合在一起的错觉让我感到一阵压抑。但是有总有一股力量支配着我继续往前走,不抓到那点鬼火誓不罢休。 “牟兄,小心。” 听到无尘的提醒其实已经晚了。我看到一节还连带着些许皮肉的手臂冲我飞了过来。原本如利剑般的速度在我眼中又变慢,慢到我都有些等不及那手臂冲到我面前。 是我的魂魄冲体而出,伸手抓住那节手臂,用力一甩,直接又扔了回去。 “鼠辈,够胆出来!” 我的魂魄居然说话了,我亲耳听见的。我都惊异到有些目瞪口呆了。自己听见自己说话这很正常,但是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就不太像话了。 我试着跟前天在“快活楼”里那样想要控制我的魂魄,把他拉到我的身体里。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用那股力。想要将意识附到魂魄上,却也做不到。 等等,我刚才为什么直愣愣的走进来的?照我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怎么会如此莽撞。 完了,我是被自己的魂魄控制了。就像白起那样,魂魄支配**。只不过我在没有魂魄的时候,身体依然有意识。 “牟兄,这是什么情况?” 第八十二章 正反八卦 无尘也看到了我的魂魄,从我身体里跑出来,还很拉风的给偷袭我的人来个下马威。 第八十三章 人彘 我抬着比灌了铅还重的胳膊,勉强将最近的一个鬼魂撕碎。冰@火!中文 .眼前已经像戴着布满水汽的眼镜,只剩下脑海中还盘旋着无尘的那句“找到了。”。 原本预想的被鬼魂生吞活剥的结果并没有出现。无尘又干了一件靠谱的事情,那个什么正反八卦阵已经被破了。还不等我眼前清明,就听见漫天的鬼哭声,原本围着我的魂魄都跑得干干净净。无尘已经开始拿自己的法器在那里摆阵,也不知道那些厉鬼鬼魂是自己跑的,还是他给驱走的。 我自己的魂魄好像也减了怒气,竟然自己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牟兄,别让宝儿跑了,你娘子的魂魄就在她的身上。” 不用无尘提醒,我也要抓住这婆娘。没有了鬼魂阻碍,我脚下发力,冲着她就过去了。 宝儿在我靠近的时候还想着再往后飘退,可是身子才起来还不到一米,就被硬生生给拉回地上。 “你当我中土的道法都是儿戏么?”无尘在不远处拿着道符得意的笑着。 宝儿一脸愕然看着我,这时候我做的所有持久战的准备都不需要了。收脚不住,这要是抓中她,看她羸弱的身子,非把她的锁骨给捏碎不可。 我怕陆佳有什么闪失,只好在紧要关头身子一扭,像陀螺一样转了几圈,消去前冲的力道,又绕到宝儿的身后。 宝儿根本就来不及回头,就被我一巴掌拍到后背,用力一推,她就朝着无尘扑过去。 “无尘,抓住他。” 他再不靠谱,也是个驱鬼的么。我把宝儿抓住了也得交给他。无尘那小子见宝儿扑过来,就像是看到老虎一样,居然一闪身躲开了。结果似乎感觉宝儿跌个狗吃屎也有些不妥,又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住。 “她身上很脏么?”我没好气的说,“你有洁癖啊?” “无量天尊!”无尘喊了一句口号,“什么是‘洁癖’?” 似乎感觉整个场面已经全在掌握之中了,我也就放松下来。走过去一瞧,我这一巴掌,居然把宝儿给拍晕了。 “赶紧,你不是说陆佳在她身体里么?”我催促无尘,“把她救出来啊。” “你别急啊。我们还是先把她带回客栈,天色已经不早了,现在肥城宵禁,晚了走路不方便,何况还要扛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女子。” 好吧,我承认是自己猴急了。 “你确定陆佳不会从她身体里跑了?” 无尘给了我一个“我懒得理你”的表情,径自往街外走。这回就没有什么“鬼打墙”了,没多久就走到了街口,虽然没有鬼火,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的那些水缸黑乎乎的轮廓。 看着那些东西我怎么就觉得身子凉嗖嗖的,脑子里就有那种想法,这些缸绝对不是“仪仗队”那么简单,在这里就是等着我们出来的。 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走啊,这时候扛着一个女的飞檐走壁的,无尘有难度,我就更不用说了。只能小心点,尽量离那些缸远点,可不能马上就要胜利在前了,还来个yīn沟翻船。 “啊……” 到底还是出事了。 刚走过第一口缸,无尘就闷哼一声。我转头一看,宝儿居然在无尘的肩膀上挺了起来,手上的指甲将他的胳膊抓出几道血口子。再看宝儿的眼睛,居然闪着红光,有点嗜血而狂的意思。 “无尘,不要紧么?”我被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帮忙。 没想到无尘并不领情,居然冲我肚子就是一脚。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踢我,冷不防被他踢个正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腰都直不起来。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破口大骂这个王八蛋,就感觉头顶一阵风刮过,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嗖的一下就给了过去。 我当然看得出那是扣在水缸上的盖子。要是躲得不及时,指定砸在我的脖颈上。可那小子也不该用这种方法救我啊,一脚差点要了我的命。弄不好还不如脖子上挨一下来得痛快呢。 无尘也没空管我,他用着擒拿手的手法要把宝儿给治服帖了。可能他有着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观念,所以不像我那么放得开。这种人就是吃一百次亏也是这个熊样。 随着一个水缸盖飞起来,其他的水缸盖子也都朝着我们飞了过来。我在地上坐着倒是打不到,无尘就有些难过了,他要约束着宝儿还要躲开那些盖子。一个不小心,没躲开,被一个盖子击中后背,差点就倒在地上。 不过他还算有点责任感,两只手抓着宝儿愣是没有松开。 我忍着痛,站起来,用匕首硬挡下一个水缸盖子,抓在手里就是一个很好的盾牌,站在无尘的背后,也给他打个掩护。 过了三分钟,我脚底下已经有三块水缸盖了,无尘脚底下也有三块。这玩意好像如果不碰到地,就会一直在空中飞来飞去;只要一触到地,就像死了一样不能动弹了。这样看来总共就七个盖子,可怎么感觉不止七口水缸啊。 我可没以为这些缸放在这里光那些缸盖子飞一下就完了。再看没了盖子的水缸,居然露出一个圆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见惯了死人我知道,那是颗人头。 “人彘?”我脑子里立马想到这个词。 “不会吧?”无尘根本就不敢相信。 人彘这玩意,在两汉之前就有了。不是什么道家法门,纯粹是当权者发明出来折磨人和发泄仇恨的一种变态方式。有些奇怪,喜欢把活生生的人做成人彘的,大多是女性。也可能是从古至今比较狠比较变态的女性很少,稍微有一个就会被历史大肆宣扬一番。 比较有名的,刘邦的老婆,还有唯一的女皇帝,历史上都曾有她们把仇人(也不能算是仇人)做成人彘的记载。 至于人彘是个什么东西呢?如果说作为一种刑罚的话,就是把人的四肢齐根砍断,就留个身子和头。再把就剩一节的人放在一口缸或者一个坛子里,露个头在外面。这样的人就是人彘了。受了这种刑罚的人一般不会马上死,如果止血止痛做的好,好水好饭的喂着,可能还能活好几天。 显然这些水缸里的人彘都已经死了很久了。缸里应该还装满了液体,倒是更像把这些人做成了咸菜。 “走。”见那些没了盖的缸也都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宝儿在无尘肩上虽然挣扎,也没啥危害,我就让无尘赶紧走。 “不好,我们进了七星阵。” “七星阵是什么东西?” “七星阵就是太乙之术里面唯一带有杀罚之气的阵法。” 我知道,太乙跟奇门遁甲还有六壬是我国古代道术里面比较流行也比较厉害的三种,随着世代交替,这些道术都慢慢式微,最后变成占卜,测卦的道具。要知道在古时候,太乙可是帝王之术。 既然是七星阵,那么水缸自然也就是七口。盖子没有了,缸里的人彘慢慢站了起来。说站起来不恰当,人彘都没有腿的,怎么站。他们是飘起来的,或者是浮起来的,水缸里充满了液体,悬在半空的人彘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滴着水。 根本就不给我们缓冲的时间,七个人彘一股脑的朝我们飞过来。看着七个圆滚滚的身子冲自己过来,还湿哒哒的,要说没有心理yīn影是假的。我挥着匕首,捅进最近的一个人彘的肚子里。 如中败革,匕首进去根本就没有刺穿皮肉的感觉。好在人彘没有手没有脚,只能用嘴咬我。 我只好抽出匕首,横在人彘的嘴上。人彘身上液体散发出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感觉比被咬一口都难过。 老是被这些黏黏糊糊的东西包围着,要多不爽有多不爽,但是这些人彘根本就不怕刀兵,再好的匕首,捅进去也一点作用都没有。我想着要是把人彘的脑袋给削了去,就真的成了一个肉轱辘,顶多是恶心我一下。 可是人彘的灵活却超出了我的想象,想要碰到它们的脑袋都是万难。一个不留神,胳膊就被人彘给咬了一口。 我忍着剧痛,匕首划下去,也只是把人彘的脖子划个皮开肉绽,松了口退到一边重新组织下一次进攻。有点像麻雀战的意思啊,我跟无尘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这样下去还有完没完,早晚被这些没有胳膊腿儿的东西给咬死。 “把那些缸打碎。”无尘喊道。他身边围了三个人彘,但是肩膀上扛着宝儿,所以挨的咬比我还要多。 第八十四章 前往济南 只能听他的了,把装人彘的水缸打碎。 第八十五章 如何进城 济南府还是被朱棣的大军给包围着。 第八十六章 力缆狂澜 这话说出来,连陆佳都差点把眼睛给惊出来。冰@火!中文 .这可是济南府首富的闺女啊,居然还会做这种裁缝活儿?虽说那个时候“女子无才便是德”跟金科玉律一样流行,但是女红这种东西就像现在读书写字一样是女子必备的技能。但听卢玉秀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头盔好说,我们在战场上换一个还是很简单的,铠甲么……” “那个应该也不妨事,我看很多北军士兵也是穿着南军的铠甲。”卢玉秀说,“这些铠甲本来就是大明统一定制的。北军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自己做那么多铠甲来区分南北。”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秀外慧中了。这让我对富二代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卢玉秀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将六件北军军服给改好了。 “怎么会是六件?”我是没打算让卢玉秀和陆佳跟着的,到时候让方通帮忙照看着,济南府这么大,想躲开武藤山河他们还是有把握的。 “难道你忍心把我丢在这荒郊野外的?” “进城那么凶险的事情,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这不单单是不安全的事情,两个女的跟着,也是个拖累,“我们进去九天就完事了,只要救完人立马就出城。” “你们进了城,怎么出来?到时候出不来呢?是不是还要等上多少日月才能再见面啊?” 陆佳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反正最后我也没有拗过这两个女的。虽然我是最后一个松口的,其实最先投降的就是我。 我们四个男的,把头发都给找刀子剃了一下,让卢玉秀和陆佳给编成蒙古人的那种小辫儿。朱棣军中可以称得上“破绽”的,可能只有这帮蒙古兵了。朱棣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宁王那里借来的蒙古兵可是以一当十,平日里仗着有军功,嚣张惯了,根本不受北军一般将领的管束。 我们装成蒙古兵,想混进去就能容易一些。我们四个里面只有方通走南闯北惯了,会几句日常的蒙古语。虽然要是多说几句容易露馅反而弄巧成拙,但也只能这样了,只要打起仗来,逃兵才会被杀,蒙头往上冲的,军官也是见得越多越好。 隔天下午的时候,太阳斜照着济南城的西城门。朱棣决定再攻一次西门,趁着阳光刺眼,南军守城的士兵视线不好的时候。其实这样的伎俩朱棣用过不止一次了,效果是有一些的,就是在城墙上的拉锯战时间长了一些。但是大规模的攻城光靠云梯是不行的。一架云梯就算没人反抗,一个时辰能爬上城墙多少人。 见过混乱战场的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几个,包括无尘和方通在内都被这种生死相搏的场面给惊呆了。一刀砍下去,整个人就支离破碎。乱跑的战马,在后面踩的居然是自己人。不是所有的士兵都会杀红了眼,那些个胆小的,不是死在乱箭阵中,而是死在自己骑兵的铁蹄之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陆佳和卢玉秀哪里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在她们脑海中能想象到的地狱估计都要比这个温馨一百倍。 “跟着我,眼睛不要乱看!”我只能拉着陆佳,让白起拉着卢玉秀,在乱箭之中举着一个藤萝盾牌往前走。好在两个女的不晕血,一边走一边干呕,倒是没有昏过去。 “无尘,去拿头盔和铠甲。”我还得腾出手来给这个家伙安排差事。 这要装南军,到了战场上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我们混进阵中的时候,北军已经有上百人登上西边城楼了。但是厮杀之中从城楼上掉下来的南军少之又少,而且都在城根底下,我们光要躲过从城楼上射下来的箭矢,就有些捉襟见肘。 “牟武,怎么办?按照这个情形我们到城根底下,非被射成刺猬不可。” 白起身上已经中了两箭了,他比较拼命,反正身子不是自己的,射上几箭也不疼不痒的,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儿就没事。 这时候我也头疼,以前打仗身边没有拖累,现在不行了,心里念想多了就不能义无反顾。眼看着战斗胶着在那里,基本上也就差不多快结束了,朱棣这次又无功而返。顶多是丢下数百条人命,再躲开一箭之地安营扎寨。 南军也不能没有死伤,城墙根上已经堆了上百具南军士兵的尸体了。 “牟兄,我们恐怕是过不去了。” 无尘那小子身手就是好,这个节骨眼已经从城根底下弄出了五六个头盔挂在背后,充当挡箭牌。这里离城墙根至少还有两百米,这两百米的距离可能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就在我想着如果没机会装死,要怎么把这几个人活着带出战场。济南城的西城门居然打开了。大概有一千人的骑兵队伍喊杀着从城门里面冲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可就乐开了。南军居然主动进攻了,这倒是新鲜啊。远远地我就看见带队的是罗世成,那小子第一次偷袭北军大营以后居然没有死。现在估计是上瘾了,敢明着来了。 我刚想站起来跟他打个招呼,就见从北军的左右两边奔出数千骑兵,快速接近罗世成的队伍。本来罗世成刚出城门,以骑兵对北军步兵,就像是屠杀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冲杀数次,砍了上百个北军士兵,而自己的人,也不过折了几个。 但是显然这不是北军第一次遇见南军开城门突袭,他们早就埋伏好了骑兵,就等着城门打开呢。 罗世成也知道情况不妙,要见好就收。招呼队伍,赶紧往城门口撤。情急之下,光转个马头都要费很大劲。还没撤到一半,就已经被两面夹击的北军骑兵黏住了。 罗世成纵然英勇,但还是那句双拳难敌四手,眼看着这一千南军就要栽在城门外了。 “白起,帮忙。”我将盾牌一丢,“方通你看着两个女的,无尘想办法布阵!” “牟兄,帮哪边啊?”无尘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救南军。” 现在城外骑兵混战,城墙上的弓箭手就不敢再射箭了。我跟白起三步两步就冲进了骑兵阵中。我的魂魄比我先冲出来,“他”能飞檐走壁,比我强太多。我知道哪匹马上坐的是将军,我的魂魄飘上马背,一把抓下来,我匕首捅进心脏就解决了。 要说捅心脏也是技术活。医学解剖学上说的,人类心脏在第三到第五条肋骨之间,位于xiōng腔的左侧。就捅在那个地方才能捅到心脏。谁在打仗的时候还有空数一数肋骨在哪里。士兵打仗也要练习往人心脏的地方扎刀子。 北军凶悍,几千骑兵我跟白起两个帮忙,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都杀红眼了,除非把朱棣给抓了,不然杀几个将军都不管用。 “罗世成,赶紧走!”我趁这机会赶到罗世成身边,拉着他马头的缰绳低声说道,“带上两个女的。” 我顺手一指方通,没空跟他墨迹,在他马屁股上狠狠来了一巴掌。那马是皮糙肉厚啊,我的手可是瞬间就肿了起来。反正我的想法就是能跑一个是一个吧,我跟白起都不是一般人,总能想办法逃走。 天无绝人之路,说的是天气的突然变换,让整个形势都发生变化。这时候原本阳光四射的天气,突然就yīn云密布,接着下起了冰雹。冰雹个头虽然没有**蛋大,也得有李子大小。砸的那些马都惊了,几千人的骑兵队伍乱成了一团。 现在我后悔自己把那个藤萝盾牌给丢了。四处找别的东西挡冰雹的时候,看见无尘正在一边念念有词呢。感情这冰雹是他给招来的,没想到他还会呼风唤雨。 “快,找匹马跟着撤进城。”我在马群中一边跳一边冲无尘喊,我怕那小子一时兴起忘了正事。 我弄过一匹马来就往罗世成身边赶,这也算深入敌军腹地了。很快就有十来个北军士兵围了过来。 “赶紧走。”方通先把卢玉秀推到罗世成手边,要去推陆佳的时候,北军士兵已经赶到了。 “方通,别乱来。”我看方通举着一杆红缨枪想要跟北军拼命,立即阻止他。他也知道就两匹马过来,只能带走两个人,他指定要留下。拼了命给我清出一条路来,他还是有那能耐的。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我冲过去把陆佳拉到马背上,顺便对方通说:“装下去!” 现在只能让他装北军士兵,还有可能逃过一劫。 “嗯,照顾好大小姐,我们有缘再会。”方通冲我一笑,红缨枪没有刺向围过来的北军士兵,而是拍中我的马屁股。 趁着冰雹的帮忙,那一千南军骑兵,还是撤回了六百多。我们六个人有五个人进了济南城,不知道方通在北军会怎么样,希望他福大命大,躲过这一劫吧。 第八十七章 骇人一击 我们几个也算都穿着南军的军服了,“丢盔弃甲”的,也挺像那么回事。冰@火!中文 . 我不知道这次进济南城,距离上一次出城捣毁北军的红衣大炮过了多久。反正现在整个济南城又萧条了不少。大街上很少能看到闲散的人,妇女儿童都在为儿郎们准备着打仗用得到的东西。这就是全民皆兵么?到这个时候可能那些妇孺都知道,济南城破不破他们都逃不过一死。 面对着侥幸逃回来的几百骑兵,城中的百姓和南军将士都没有该有的欢腾。死的人太多了,看看那些大门紧闭的人家,谁家里没有一两个儿郎为了这座城池丢了戚戚性命。 进城以后光顾着招呼那几个没上过战场的了,临时搭起来的军营里也是乱哄哄的,等我有空起来找罗世成的时候,哪里能找到他的身影。 “有没有人受伤?”我问了一句。 “白兄身上的箭伤……”无尘还记得白起身上中的流矢,转头看的时候,白起早就把身上留着的箭杆给齐根折断了。 我心里倒是想着,现在他要想再换副皮囊,可能就找不到合适的了。年轻的都拿刀打仗了,死了的士兵个个都惨不忍睹,用不来的。 “带你回来的那个将军呢?”我见到卢玉秀一个人站在地上,她是罗世成带进来的,可能知道他的去向。 卢玉秀摇摇头,她脸上还挂着泪水,刚才打仗的场面可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承受得了的,就算是无尘和方通,也得为之动容。 必须要找到罗世成,这里面只有他认得我。不用多久伤员就安顿好了,接着就要整兵。我们五个肯定会被查出来。这样的出城突袭,回城的人一定会被严格审查,以免混进北军的奸细。我怕的就是我们没有身份,被当奸细给斩立决了。 即使我认识铁铉也没有用,杀几个奸细根本就不需要最高军政长官同意。 “罗世成,这里!”好在我远远看到了罗世成带着一队步兵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在找我们,我便招呼他一下。 “抓起来!”罗世成走到我们身边,突然脸色一变,让手下上来抓人。 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几个脖子就被钢刀架住了。白起可不吃这一套,肩膀一沉,一招擒拿手就把自己身前的南军士兵给制住了。 罗世成应该是被白起的胆量给吸引住了,他哪里知道,白起根本就不在乎比人在“自己的”脖子上来一刀。 “好家伙!”罗世成喊出一声,也算是给白起提个醒,提剑就朝白起刺过来。 白起也不屑于拿个士兵当挡箭牌,将人丢在一边便想着空手入白刃。罗世成到底是高手,招招都点到为止,很快让白起收手就戮。 “白起,算了。”我知道罗世成不会杀他,也就没有出手阻止。我也知道白起是要起杀心,如果这个皮囊真的人头落地了,他就会趁着罗世成放松警惕,痛下杀手。罗世成跟我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但是现在杀了他还尚早。 转眼间四五个士兵齐冲过来,把白起团团围住,三把钢刀交叉在白起的脖子上。 “罗世成,你做什么?”我冷着脸问他。 我最痛恨遇见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刚才在城外我还救了他一命,帮他带回数百骑兵,现在他倒要把我们抓了问罪。要么他给我个解释,要么我就让他今天横着出这个军营。反正现在我在意的人都是刀兵杀不死的。 “刚才在城外的苦肉计演的很逼真啊。”罗世成冲着我冷笑一声,“朱棣真是神通广大啊,还能找到跟牟武长得如此相像之人。说吧,你们几个奸细混进济南城有什么目的?说明白了,给你们留个全尸。” “我就是牟武,什么奸细,什么相像?你扯什么蛋!” 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遇到这样的毁谤,我还是受不了。 “牟武早就死了!”罗世成说,“跟朱棣反贼的红衣大炮同归于尽的。你们千算万算,可是没算到当时我也在你们军营里,那是我亲眼看到的。” 听了这解释,我的气才算消了一些。这回剩下的只能是苦笑了。 “那你说我要怎样才能证明我就是牟武?” “你不用证明,只消交待你来济南城有什么目的。” “我是来救暮闻娘子的。” “暮先生的妻子,要你救甚?” “跟你个臭书生说不清楚。把我们放了,我们五个人来济南城还用得着杀一个将军啊?这苦肉计也太苦了吧?而且你看看,这里面还有两个女的,就算是奸细能干什么?” 罗世成顺着我的手看了看陆佳和卢玉秀,眉头一皱,也是有点迟疑,“我哪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朱棣久攻济南城不下,什么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你当我们还会再吃暗亏么。说不得就要把你们全杀了,错杀总比错放稳当。” “放屁!”无尘实在是受不了了,“牟兄,跟你到这里算是上了贼船了,这会儿说什么也晚了,要不我们就跟这家伙拼个鱼死网破。” “那怎么行。”都说了好不容易到这里了,现在死不是有点冤了么。 “别跟他们废话,”白起说,“把他杀了,把城门打开,不就没有后面的什么无间轮回了么?” “无间轮回?”无尘听了这个词忍不住问起来,“你也知道这东西。我还是很久以前听师父说过,这无间轮回可是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的。” “你们够了,”罗世成恼了,他是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根本就不能忍受别人不把他当回事。 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在一瞬间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不堪一击。这样他才能相信我,怀疑自己。我的魂魄从背后窜出来,出去一丈之地之后站定,吸引着我的身体像踩着滑轮一样直直向后飘退。跟我在一起的四个人都能看懂是怎么回事。而罗世成和他的人则只看到我像鬼魅一样毫无征兆的就动了。 我的肉身可就这么一副,绝对不能像白起那么不管不顾。失去了钢刀的牵制,我便活跃起来。我的魂魄怎么左突右窜都行,总是可以带着我的身子违背自然定律的活动着。罗世成只能呆呆看着我跟他靠近。 他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宝剑舞的密不透风,让我没办法靠近。我的身子为什么要去碰他的宝剑,我的魂魄过去就行了。 我的魂魄绕到罗世成身后,来一个锁背,将他的两条胳膊别在身后动弹不得。这时候我冲过去把脸凑近他的眼睛,很帅气的把手往外一张,意思是让他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有成就感。曾经我觉得罗世成可能就是明初剑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就算学个五六成我也能笑傲一方了。而现在他却要一脸愤怒和惊恐的看着我。 “我是被红衣大炮的炮弹给炸死了,”我说,“但是我又活过来了,活得不是我自己了。你看到没有,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道貌岸然,我可认识你爹罗逸,还是他让我到济南城来认识你的。”这句话我是在他耳边悄悄说的。 说完我退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被我镇住了。 我的魂魄松开他的胳膊,又重新回到我的体内。 没想到,罗世成原本失魂落魄的神色突然变得犀利,在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他手中的宝剑突然抬起来直刺中我的xiōng膛。 还是魂魄反应的快,扯着我的身体往后退。宝剑的剑尖只进去一寸多深,便被我躲开了。 “牟武!”陆佳不顾一切的推开身边的北军士兵,朝我冲过来,在身后把我抱住。我xiōng前绽开的血红把她给吓坏了。 “我没事。”我回头冲她一笑,又是宝儿的脸,那笑容又变得有些勉强。我的嘴上说着,发出来的声音好像被吸走了一样,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我的魂魄已经跑出去跟罗世成拼命了。 第八十八章 再会铁铉 那些北军士兵开始吓坏了,就看见自己的将军跟着了魔似的在那里乱挥着宝剑,不时还要被什么东西给打得一个趔趄,最后一口血喷出来,倒在地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 我冷冷的扫了他们一圈,居然把他们吓得大喊着掉头就跑。 “哈哈哈哈……”我放肆的笑起来,你能想象笑到中途声音才放出来的那感觉么?就像从半截开始播放录好的笑声那样。 “牟兄……”无尘见我笑完以后又恢复了正常,才走近我对我说,“你……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让魂魄出窍,总有一天你会控制不了‘他’的。” “会么?”我看无尘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也是打了一个突,刚才我也没想到魂魄会自己跑出去把罗世成打个半死。 算了,也没有多久能折腾了,还有七天,七天之后就是四月初三,那天晚上救了张乐乐的前世,我便带着陆佳回去。那时候是死是活都是个了断。 “现在怎么办?”白起问我。 现在我俨然成了五个人的主心骨了。这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最重要的是无所适从。我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当领导的材料。这么多人命栓在我的手里,已经快让我累的崩溃了。这才到明朝几天啊,先是找张乐乐的魂魄,接着是救陆佳,现在又带着这几个不正常的人类想尽一切办法跑到济南城来。 能不能不这么累啊,我好像习惯了被别人带着走,记挂这么多东西,我一时间还不能适应。 还是陆佳摇了摇我的胳膊,我才从走神中恢复过来,“要不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我是真的不愿意去想了。 “那他怎么办?”卢玉秀指着还躺在地上吐血的罗世成问。 “这里有军医,他死不了的。”无尘踢了踢罗世成的大腿回道。 要走可能是走不了了,军营门口一阵骚动,不知道又有什么人物来了。原本就是空荡荡的场地,只不过一些拒马桩围在那里就成了军营。老远就看到一个老头儿带着几个文官模样的人走过来。 铁铉来了。 “铁大人,别来无恙啊。”我冲着铁铉一抱拳。我不记得之前铁铉是不是这么瘦,这么萎靡,这么多白头发。一个军需长官带着几万人死守一座城池,那种苦难可想而知。我现在还没有白头,没有瘦下去,就能说明我的cāo心在他面前不值得一提。 “牟先生,”铁铉一脸肃穆,“能否先让军医把罗将军抬下去医治。” 我带头往后退了两步,才有人敢上来把罗世成抬下去。 “非要铁大人亲自前来,才能消除我的嫌疑么?” “牟先生,之前罗将军幸得从朱棣军中生还,回来给铁某人说,先生已经在阵中与红衣大炮同归于尽。我们甚至在城中为先生立了功德碑,如今要让铁某人相信牟先生未死,恐怕。” “那就是没的说了?”我心里一急,看样子只要铁铉不想留我,这个城里就没有人会留我了,“我现在就把城门打开,让北军占了济南城,省的再尸横遍野!” 这绝对是我说的大话。就凭我们几个怎么能把城门打开。就算是我们人不人鬼不鬼的,可这能力还是有限度的。 “牟先生会错意了。”铁铉这时候又是慈眉善目的表情,笑着说,“我虽然没亲历今日的战事,却在城头看得真切,先生救下罗将军和数百骑兵,怎么说我们不能怠慢了英雄。真的牟武也好,假的牟武也罢,既然先生说自己是牟武,那就是了。还请先生和几位小友到知府衙门休息压惊。” 我点点头,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我们到了知府衙门是不是有去无回,又是不是他的缓兵之计,那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牟武先生,可还认得在下?” 我循着声音看去,怎么能不认识,不就是暮闻么。 “怎么能不认识,”我拱手,“暮闻先生,可否看出我是不是真的牟武啊?” 我故意这样问的,既然马隽武说他有收束魂魄的能力,恐怕跟无尘一样,也是个会驱魂捉鬼的。那他就有可能看出白起的魂魄还有陆佳张乐乐的魂魄都是寄居在别人的皮囊里。而我呢,身体和魂魄分离起来,就像熟透了的柳条一样简单。 “牟武先生自然只有一个,”暮闻也冲我一拱手,“谁要假扮都是假扮不来的。” 这话说得有点打太极拳的感觉了,听着好像很深奥的样子,其实就跟没说一样。 “尊夫人可安好啊?” “托牟先生的福……” “好说!有空定要到府上给先生和夫人请安。” 先不管那么多了,陆佳和卢玉秀还惊魂未定,先让她们休息恢复一下要紧。我随着十几名南军士兵,跟在铁铉后面,就“浩浩荡荡”的到了知府衙门。 还是熟悉的那个地方,洗漱了一番,我显然是饿了,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本来想要吃肉馒头的,这次到回到明朝,我是喜欢上这个肉包子了。可是想想一路上看见的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他们恐怕连玉米面糊糊都吃不上了,我吃肉包子就恐怕只能用人肉做了。 吃了些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面糊糊,就有人来叫我了,说是铁铉找我。 “牟先生,甘冒如此大的风险一定要进济南城,可是为何啊?” “我来是救人的。” “你是说救这济南城的百姓?”铁铉眼睛一亮。 “大人多想了,”我也不是打击他,我哪有那能力啊,“就是毁朱棣一门红衣大炮都要搭上区区性命,这一城的百姓,我哪有资格去救。不瞒大人,我来只想救一个人。” “无妨,能看到牟先生重返济南城,铁某本应该跟先生把酒相庆,奈何铁某人下了禁酒令,再说这时候用粮食造酒也太浪费了。城中的酒大部分都做了火引子了。” “铁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开城门降了朱棣?那么城中的百姓也就不用再忍饥挨饿了。” 铁铉摇摇头,神色黯然,显然这个话题戳中了他的痛处。 “我不是没想过。朱棣已经围了济南城两个月有余,死伤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要是占了济南城怎么会不屠城?” 我就不愿意听这种道貌岸然的理由。 “那大人以为这济南城还能守多久?有一日济南城被朱棣攻破了呢?” 这个问题铁铉没法回答,这我早就料到了。他说开门投降朱棣会屠城,那么他们抗争到最后,朱棣攻破了济南城是不是还会屠城呢?恐怕更要屠城了,片甲不留都不能解了朱棣心头之恨。我知道铁铉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的名节。当初他收拾残兵败将死守济南难道是为了保住大明的江山么?他能不知道江山给了谁不都姓朱? 他那时候为了名节做出的决定,让他就这么放弃,肯定不会愿意的。 “大人放心,我本就不是来劝大人投降的。” 我现在知道古代多少死心眼的人,一句话就让成千上万的大好青年成了炮灰。这可能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另一方面的写照。 “对了,铁大人,有一事我想提醒大人,”我突然想起来,那个武藤山河应该也到了朱棣的营中,今天无尘呼风唤雨的那一招不知道会不会惊动他,还有马三保和道衍和尚,我隐隐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道法大战,“朱棣营中聚了几个会旁门左道的驱鬼道人,弄不好他们会用那些法术来对付守城的部队。” “原来牟先生已经知道了,”铁铉说,“适才也是暮闻先生说先生可能对鬼道多有了解,才急着请先生过来……” “怎么,你们已经着道了?” 铁铉点点头,说道:“这几日,有不少守城的士兵无故精神不振。初时我当是感了风寒,但是郎中看过之后都说从来没见那么奇怪的脉象。暮闻先生看过说是魂魄被勾了,本来我是不相信这鬼神之说的,可是萎靡不振的士兵越来越多,都查不出什么毛病,哎……” “这样,我先拜访一下暮闻,如有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第八十九章 天下学道是一家 暮闻还是住在原来那个地方,中规中矩的小宅子,不张扬,也不粗陋,有很浓重的书卷气.这样的宅子在北方应该很少见的,印象里只有江浙沪一带才会有这样的房子。 上次是铁铉带我来的,这次我也不是一个人来。我把张乐乐带上了。 我只是单纯的认为,应该让张乐乐和她的前世见个面。倒不是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在经历如此曲折以后,在明初这个战乱年代见个面是不是很有戏剧性?其实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满足我的成就感。 无尘在我的胁迫下,才答应把张乐乐和卢玉秀的魂魄对换一下,让张乐乐借着卢玉秀的身子看清这个世界。 “牟武先生,多日不见,更矍铄了。”暮闻看了看我身边的张乐乐,又说,“这位是尊夫人吧,才子佳人当真天成。” 这个暮闻还是喜欢开始就假客气。 “暮闻先生过奖了,”我喊这个称呼的时候真是别扭,“我在朱棣军营大难不死已经万幸,怎会变得矍铄。还有这位是济南府首富卢子俊的千金卢玉秀姑娘,并不是内子。” “哦……在下胡乱猜测了,罪过罪过,快请进!” 暮闻是早就得了知会,知道我要晚上来拜访,所以早早就迎了出来。 在正堂分宾主坐下,暮闻的妻子夏如梅便出来斟茶。原本他家还有个下人的,现在恐怕就剩他两口子了。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奢侈,奢侈的是在这个危急关头还有下人伺候。 我站起来跟夏如梅打个招呼,便扭头去看张乐乐。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神是发直的。这应该让她相信前世今生的存在。不过她很快就适应过来,眼神变得有些暗淡。 “牟武先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入夜到寒舍来说,”暮闻知道我是“来者不善”,“明日里我是要到知府衙门的,到时……” “我来找先生谈的,都是不能跟铁大人说的。” 我也不跟他客套,这十来天我经历的可以说比他几辈子经历的都要多。在自我感觉上我就有点俯视他的味道了,就用不着客气了。 “如此……牟武先生但说无妨。” “你能不能看出我身上的异样?” “异样?” “你也不用遮遮掩掩,”我说,“罗世成肯定对你们讲过,我已经跟红衣的大炮同归于尽了。” “没错,济南城中还立了先生的功德碑……”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么。” “这……” 他肯定是相信罗世成的,整个济南城的人都相信,这是罗世成的荣耀。但是他也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有些矛盾了。 “罗世成看到的没有假,你看到的也是真的。你可听说过‘起死回生’?” 我这是忽悠他的,我都不知道除了‘借尸还魂’这一道家法门,还有没有起死回生的事情。他不是懂得“勾魂”么?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斤两。 “既然牟武先生如此说,那在下也不怕说出来招人笑话。”暮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起死回生’根本就没有那种事情,死了就是死了,魂魄离开身体短时间上可以再次附体,但是若被勾魂煞抓去投胎,可是连大罗金仙都没得救了。” “若说让死人复活的话,有一种‘借尸还魂’的法门,那就是将一个完整的魂魄强拘到尸体里面,再cāo控魂魄能让尸体随着魂魄而动。” 没想到他还是懂点门道的,不过他怎么就看不到我身体里的异样呢?还是我根本就没有异样? “倒是……卢姑娘她……” “怎么?” 我以为这暮闻只是个学院派,理论上一套一套的,到了实践就抓瞎了。 “她身体里好像不止一具魂魄。”暮闻说,“而且好像真正卢姑娘的魂魄被封在她的气海中。”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眼力。不能再让他往下看了,看得深了就出问题了。他要是看出张乐乐的就是他家娘子的后世怎么办。 “铁大人说车中很多士兵都害了病,没精打采的。先生怎么看。” “这事我也查证过,照理说应该是丢了魂。自然不是三魂七魄都丢了,而是尙留有七八分的魂魄。这样人不会死,但也没什么意识和行动能力。” “你这么肯定?”我问他,“当时你告诉铁大人如果坚决一些,便可以对症下药了。” “关键是在下也不敢肯定。”暮闻眉头皱着,“我曾试着去拘将士们丢掉的魂魄,但是怎么也拘不到,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不怕先生笑话,在下少时曾跟师傅学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伏羲之术。” 他说伏羲之术,是因为伏羲创立的八卦。而道法多是从八卦中演变而来。这样也是给自己的“技术”安一个比较体面的名字。 “先生对东瀛的忍术了解多少?” “东瀛忍术?”暮闻惊奇我为何又扯到东瀛的忍术上,“在下也是道听途说过一两回,他们蛮邦的法术都是从我中土传过去的,料来不会高深到哪里去。” 这又是一个典型的固步自封的人。东瀛忍术出自中土道术没错,但是他们多行不仁之事,歪心思重了,往往会把道术改的更加邪恶。 “这两天朱棣营中来了几个东瀛的忍者,他们会用东瀛的忍术来对付我们,我来给先生提个醒,虽然同宗同源,但是破解之法可能就会大相径庭。至于将士魂魄丢失的事情,我跟先生的想法所差无几。先生之所以拘不来魂魄,应该是被道衍和尚用什么佛法给封在别处了。” “道衍?这个人我听说过,他曾师从我的师叔祖,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师叔了。” 好么,这弄了半天都是一家人。就是在明朝,天底下搞他们“伏羲之术”的也就这么多人了。一个不留神就沾亲带故的。 “他当了和尚将道法和佛法相溶,恐怕有些法门是你闻所未闻的了。” 牟文点点头,看我的眼神有点遇到知音的味道了。 “既然铁大人不信鬼神之说,我们也没必要将这些东西强加于他,说实话,我带来的几个人都不是平常之人。说不得还能给先生帮衬一二。” “那真是雪中送炭啊,牟武先生真是济南全城百姓的救星!” “牟武先生,觉得这济南城还能守多久?” 这时候夏如梅从后堂出来,问我。 “夫人怎么会有此一问?”她这一问把在场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半个月?一个月还是半年?”夏如梅盯着我,让我有些不自在,“先生出去偷袭朱棣大营的时候城中就快要断粮了。如今仅剩的粮食都供给城中将士了。那些妇孺孩子都在挨饿。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是不是我们能守多久就还要持续多久?” 这样的问题要是一个男的问出来,我们大可以说他懦弱,怕死等等的给回击回去。但是一个有知识有理想有道德的女性问出来,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济南城要守还是要降,到如今已经不是几个人有没有饭吃那么简单了。”我想了一下,说:“这种大义上的事情,我是没资格去评断的。我能做的就是尽我自己的能力让更少的人免受战乱之苦。” “那你们的名节就那么重要么?” “这跟名节无关,现在济南城投降,也是一场生灵涂炭。而且都两个多月了,你问过那些忍饥挨饿的人,他们是想守还是想降呢?” 我自己内心都觉得自己回答的有水平。说实话,现在去问那些妇孺,他们也会说,宁死不降的,不单单是因为失去亲人的仇恨,更有坚持了这么久的习惯。 夏如梅不说话了,暮闻倒是接上了:“你个妇道人家,怎懂得这民族大义!自古历大事者,取大义舍小情。” “夫人有一个菩萨的心肠,也是先生的福气。”我赶紧站起来,告辞离开,“时候不早了,在下就告辞了。我二人就说好了,明日一道去军营看能否帮得上忙。” 在门口,夏如梅也跟着出来送行。张乐乐好像很冷的样子,死命抓着我的胳膊,都要掐破皮肉的力道。我又不好问她怎么了,只能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卢姑娘冷么?这三月底,白日里太阳晒着,觉不出来,一入夜还是冷得紧。我二人身材相若,我回去给你取一件外衣,这里离知府衙门好远的路,别着凉。” 夏如梅心细,看到了张乐乐的异样,以为她是衣服穿少了耐不住冷。说着就反身回去拿衣服了。 “赶紧走吧?”张乐乐在我耳边小声说,语气都有些许哀求的意思。 第九十章 夜半惊魂 “夫人回去拿衣服了,等等罢,别真着凉了。 .”我真不知道如果卢玉秀的肉身真的感了风寒,那么难受的是张乐乐还是卢玉秀的肉身。 张乐乐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摇头。我看她如此反常,也不好违逆她,便跟暮闻告辞。 “牟武先生,还是等一下,内子把衣服拿给卢姑娘……” 我懒得跟他扯皮,一摇头一拱手,带着张乐乐转身就走。再不走她真的能把胳膊上的肉掐下一块来。 “你怎么了?”离开暮闻的宅子,我忍着疼问张乐乐。 “她的魂魄……” “怎么了?” “她的魂魄好凶,好像要出来咬我一样。”张乐乐顿了一下,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怖中,“而且,只要她一走近我,我就觉得特别冷,就像冬天穿着单衣在冰天雪地里……” 这是什么情况,照理说张乐乐的魂魄和夏如梅的魂魄是一个东西,只不过是两个不同时间空间上的存在而已。难道魂魄穿越了,跟自己的前世相见就会有排斥反应? “现在好些了么?” 张乐乐点点头。 “今天见的暮闻妻子的魂魄是不是跟你很像?”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 “不像啊,一点不像。我以为你带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呢,就看那个女人的魂魄,她真是我的前世?” 怎么会不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夏如梅跟张乐乐长那么像,跟双胞胎一样。哦,除了我好像还真没有谁是看过她们俩的。 或许今天就不该让张乐乐跟着我来。如果她不跟着,那么我就没有什么理由去暮闻家里。本来我今天晚上纯粹是闲的蛋疼。 我一路上后悔着自己的多此一举,而张乐乐则挽着我的胳膊,一路走回知府衙门。要说应该是晒月亮压马路的温馨桥段,可是我走的要多别扭有多别扭。首先张乐乐不是我的女朋友,而且她还借着卢玉秀的身体。 走了四条街以后,我听见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我忍不住喊了一声。这一声完全是为自己壮胆。我从小不愿意走夜路,脑子里总会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想着想着就真感觉自己身后飘着一个女鬼。现在也还是这样,那叫思维跟不上身手的进步。这时候就是真来个女鬼,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 张乐乐原本就有些魂不守舍,经我这么一喊,吓了一激灵。四下里看了看,把我的胳膊抓的更紧了。 也不知道是一股什么好奇心,把我带着往那片黑暗中走去。冷不丁一声怪响,接着就是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冲我飞过来。 条件反射的,我身子就往后仰,要躲开。而我的魂魄却在第一时间迎着那团黑影扑过去,一巴掌给打在地上。 “喵呜”一声,原来是一只黑猫。扭头看我一眼,又一扭腰跑进了另一片黑暗中。它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一直我的脑海中停留了很久。 “原来是只猫。”张乐乐松了口气。 “哪有那么简单!”我不自主的反驳道,“你当扔出一只猫来就把我给骗过去了?什么魑魅魍魉,有种的出来见个真章。” 这句话绝对不是我想说的,就算想说,我也不一定能说出来。是我的魂魄干的好事,自从在肥城那个“贫民窟”,一片没有yīn阳的混沌让他野了一把之后,便不时要躁动一下。刚才也是他主动就从我身体里窜了出来,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同意。 这种不稳定的状态让我很不爽。对自己魂魄的这点控制欲不算过分吧。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关我自己魂魄三天禁闭。等你完全融入黑暗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原本的一团漆黑里面也是能看到东西的。张乐乐一步也不敢离我左右,她又怕影响我不敢抓我的胳膊,就只能抓着我上衣的后摆。 眼前是一个有点像祭坛一样的东西。一个圆形的台子上,竖着一根儿臂粗的棍子。台子前面有一张供桌,上面摆着什么看不大清楚。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根参差不齐的香。不知道用参差不齐来形容三这个数字是不是有些奢侈了。旁边两个烛台,蜡烛应该刚熄灭,虽然看不到烟,用手蘸一下烛芯旁边,还有温热的烛泪。 这都是些什么啊?搞什么东西的,有点像无尘作法时的摆设,但要比他那复杂,诡异。圆台上的那根棍子更像是从台子上长出来的,仔细看有些歪歪扭扭的。棍子上还有孔,自上而下的。圆台上黑乎乎的一片,不用凑上去就能闻见血腥气。 我用手一抹,黏糊糊的冰凉,肯定是血了。 刚才这里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见我跟张乐乐路过怕被撞见就躲了起来。至少刚刚还有人在旁边,不然那只野猫还能是自己窜出来的呢。再野的猫,不到生产的阶段,也不会主动攻击人,它们只会躲着人跑。这个时间段,野猫就算生活不检点,早也不过刚刚怀孕,没有攻击人的理由。小说里什么野猫冲着人扑过去,那都是假的。 “什么人!” 这一声喊,把我也吓了一跳。月光里突然间就多出几个人来。凭空冒出来的?应该不是,再看看周围房子的结构,他们背后应该是个小巷,或者是房屋与房屋之间的排水沟。 “你们是什么人?”这时候一定不能胆怯,不然就被动了。 “鬼鬼祟祟在这里搞歪门邪道!说,是不是奸细!” 这样冤枉人都算是轻的了。大战阶段,要宵禁就宵禁,碰见人在外面都可以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杀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歪门邪道?”我问。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底了,指定就是这几个人贼喊捉贼呢。哪有那么好的眼力,转个弯看到我直接就说是歪门邪道。他还要适应黑暗,还要仔细看个究竟啊。万一是谁放个桌案祭拜一下死去的亲人呢。每天一打仗就死那么一堆人,每到初一十五还不是要一群人一群人的在大街上烧纸。 “我当是谁呢,弄了半天原来是谷柳先啊。”等他们走近了,我才看清楚居然是谷柳先带着几个南军士兵,“你还是死性不改啊。这回怎么多了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烘托气氛用么?” 其实我心里是有些害怕的,今天在这里碰上谷柳先,肯定不能善了。他功夫了得,跟罗世成有的一拼,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心里担心也是正常的。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肯定恨不得把我给吃了,眼神和表情能好到哪里去。 “在本将军面前你还敢大放厥词,夜里宵禁你不晓得么?铁铉相信你,我可不相信你。听说白日里你带着几个人闯进了济南城,是奸细无疑。今天让我撞见你的yīn谋算你倒霉,先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不迟。”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南军士兵便散开把我和张乐乐围在中间。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我只好暗中把“徐夫人匕”从腰间拔出来。说实话,这个动作听着挺顺溜,其实要把匕首藏在腰间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没有刀鞘的匕首。你还得躲着不要被匕首把屁股大腿捅伤了不是。 “把匕首给我。” 我刚听到,就觉得手中一空,匕首已经被我的魂魄拿走了。你能想象那些没见过鬼神的士兵,看到一把匕首自动上下翻飞的景象么。都傻在那里,直到两个士兵被我的魂魄抹了脖子,谷柳先才出声提醒他们躲避匕首。 谷柳先似乎看出来匕首是被一个看不到的人cāo控着,所以主动上去跟匕首斗在一起。有匕首的地方就有人么。 剩下四个士兵就过来包围我和张乐乐。没了魂魄和匕首,我可是有点慌了。看来我们的配合只能是出其不意,遇上这种打群架的可能还真不太适用。赤手空拳跟四个拿着刀的大汉打,我真是没有什么胜算的,而且还要护着张乐乐。 好在我的魂魄还算有良心。“他”也不跟谷柳先缠斗,见我被围了就带着匕首绕到士兵身后,刷刷两刀比切肉都简单,两个士兵就倒在地上了。要是我也能叫他们看不见就好了,想怎么欺负他们就怎么欺负。剩下两个士兵也不敢围着我了,撒丫子就跑开了。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想法,其实只要我们一条心,打群架也是不怕的。 就剩谷柳先一个,他也没有刚才那么狂了。 “用什么妖术,有本事跟我放对。” “我的妖术跟你在这里弄得一样,至少同出一门,你也可以用么,我不会拦着你。”要论扯皮,谷柳先两个也不是我的对手。而且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里。 “少得意了!”谷柳先突然大喝一声,人剑合一冲着我奔过来。我都做好撤退的架势了,我的魂魄很给面子的拿着匕首挡在我们中间。 宝剑在匕首上一硌,我的魂魄倒退了两步,谷柳先却往后飘退了两丈。 “没种,想跑!”魂魄不在我身上,我说不出话来的。不过“他”看了我一眼,好像是问要不要追。 我摇摇头,穷寇莫追,而且肯定追不上了。我跟魂魄离得远了,互相找不到怎么办。 “牟武,你听,好像有小孩的哭声。”张乐乐突然对我说。 “什么?” 第九十一章 禁锢魂魄的孩子 静下心来,我也听见小孩儿的哭声。 第九十二章 内斗 这时候哪里能顾得了那么多,我跟魂魄死命按着,直到无尘用捆仙绳把桌子捆了一圈。 . “可以放手了。” 放了手,孩子还在扭动,但是怎么扭就是不敢到桌子边上,就更别谈掉下来了。无尘好像把捆仙绳绑在桌子上就完事了,站在一边盯着两个孩子。 “我说你别愣着啊,”我可不放心,这样扭来扭曲弄不好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想想办法把他们体内的魂魄放出来啊,也好让那些士兵精神起来。”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平常的道法根本就没办法破这种禁制。”无尘也很无辜,“我现在只能给他们身上加个寒冰阵,让他们没有那么难受。至于里面的魂魄,我连碰都碰不到。” 凉水来了以后,郎中大着胆子,拿抹布蘸了,涂在孩子没有受伤的皮肤上。刚抹上去就被蒸发掉了,“呲”的一声,水蒸气都腾了起来。 “那你有没有办法让在什么地方cāo控魂魄的人吃点苦头,让他们没法折腾这些魂魄啊。” “这……牟兄,你别说这还真的可以。”无尘被我一提醒,眼前一亮。我说这小子就是一根筋,智商绝对的硬伤。 无尘又开始手忙脚乱的摆阵,好几张乱七八糟的纸符硬贴在孩子的身上。别看孩子依然扭动,那几张符贴在他俩身上怎么也甩不掉。没过多久,两个孩子扭动得就没有原来那么剧烈了,他们肚子里的黑影也越来越少,到最后我一条也看不到了。 “你怎么弄的?”我还是很好奇这种远程对战的,我怎么会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样牛x的词汇来形容无尘这个傻缺呢。 这时候他倒是得意洋洋了:“远距离cāo控魂魄,必须要有媒介。不然的话,一般手段都缺少针对性。” 这个我理解,就像你想凭空拘个魂魄,就有可能会把周围所有魂魄都招来。 “他想控制孩子肚子里的魂魄,就只能从孩子身上下手。我估计一般是拿了孩子的头发。” 这还是要靠猜的?好在结果是好的。 “接着他们就靠孩子的头发来作法,催动他们身上的符咒。我呢,就是用几张符替换了孩子身上的符咒,那么他们催动的就是我的符了。” 这下我明白了,看来这道法还是要灵活运用的,无尘贴上去的符咒肯定是伤害自己的了。 “那你把符咒一直贴在孩子身上不是他们就没办法催动他们体内的魂魄了么。” “哎呀,不行,赶紧给他们揭下来!”无尘怪叫一声,跑过去手忙脚乱的揭孩子身上的符纸。 揭完了才松一口气,再看那俩孩子,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这些符要是没人催动是不是就会伤害这俩孩子?”我是看出来了。 “这个……”无尘扭捏起来,“大夫,快,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这一折腾,一晚上就过去了,我是一点觉都没有睡。放松下来,才感觉整个身子像被掏空了一样。 “牟兄,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先看着。”无尘还是有点人情味的,“还有,你的魂魄,最好不要经常放出来……要知道,你要是把魂魄放在外面一天,就相当于你过了两天。” 他就是没好意思说出来我是在折寿呗。要是真的是这么换算的话,我还真觉得没什么。不过像现在我觉得自己被掏空了,这在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上是不应该发生的。 我点点头,没表什么态,转身出了屋子。 知府衙门住人的房子都是厢房,我在回自己屋子的路上,碰上了陆佳。 “你也没睡觉么?” 我当然看不出她是不是精神不好,或者有黑眼圈什么的,只是觉得她应该是睡不着的。 “恩。”陆佳点点头。这副身体已经没有宝儿原本的妖媚,我看到的是陆佳的恬淡和羞涩。 “回去睡一会吧,这边已经处理好了。”我说,“我也要休息一下,待会儿还有事呢。” “我们能把张乐乐的前世救下来么?” “不知道,尽力而为么。不然我们俩怎么回去啊。” “我们还能回去么?” “能!一定能!”我很笃定的说,虽然打心里我没有什么底气,但我不能让陆佳失去希望,我算经历过战争,我知道在这种地方失去希望是什么后果,“我向你保证!” 这样,陆佳才露出一丝笑容。 “对了,你要老老实实呆在知府衙门知道么?”我想起昨晚上她一个人呆在门口等我,要是遇到歹人突袭,就算门口有守卫,也来不及救援啊。 “知道了。” 虽然浑身没有力气,但我也没有睡觉。脑子里想着临出门时无尘对我说的话。在这么凶险的地方,我要是不靠自己的魂魄帮忙,可能根本就没法带着陆佳撑到把夏如梅救下来。而且一个周以后就算夏如梅没有死,那么她也可能在济南保卫战的最后被朱棣杀掉。多活几天的意义就不大了。怎么才能让她躲开这场战乱,平平安安活到终老呢。 “牟武,你出来一下。” 是白起的声音。 “你不用睡觉我还要睡觉的好吧。”我装着睡眼朦胧的样子开门。 “我们没有必要等天罡阵发动了,才去救张乐乐的前世。” “你想怎么样?” “把那个叫夏如梅的女人抢过来,藏到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那么整个济南城就会被天罡阵搞垮,济南就失陷了。” “那又怎么样?” “历史就被你篡改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历史都改了,你想你还能回得去么?”我没好气的说,“就算回得去,说不定就没有张乐乐这个人了。在这里折腾一顿有什么用。对了,我还想问你呢,易昆仑到底想怎么把我们带到现代去?” 我知道现在不是我昏一次或者死一次就能回现代的。不知道易昆仑有办法把我送过来,有没有办法把我招回去。 “你不用危言耸听,我不听你的。”白起的“尸身”面无表情,“我今晚上就去把夏如梅抓走。” “你昨晚上跟踪我们。”听到这里我才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他知道暮闻家在哪,那只能是跟踪我去的。 “是。” “那我们遇险的时候你怎么不帮忙?”张乐乐那时候也在我身边啊,他就不怕被谷柳先给弄死了。 “你一个人不是也够了么。”白起看我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说着就转身要走。 “你不能去抓夏如梅。”情急之下我抓住白起的胳膊。 没想到他突然转身,右手握拳朝我脸上打过来。我只能伸出左手罩住他的拳头,跟他顶上了。白起一时间拗不过我,就把那身皮囊舍了去,魂魄出来,曲手成爪抓我的脑门。 我的魂魄很自然的也从我的身体里窜出来挡住白起的爪子。我的魂魄可打不过白起的魂魄,虽然虚虚实实的对了十来招,不过明眼一看就是处在下风。这次我可没那么愣,白起的那身皮囊失了白起的魂魄就倒在地上挺尸了。那不就是把我空出来了么,我失去了魂魄可还能动。 只不过看不到白起的魂魄而已。我的魂魄跟白起过招的时候,我当然是在往眉心擦无尘给我的追魂草。 刚看到白起的魂魄,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你们两个打什么呢。” 回头一看是无尘,我的魂魄和白起也停了打斗。白起想要回那身皮囊里,却被我把尸身给扯起来,一掌推出老远。等白起追上尸身,回头看我的时候,我的魂魄也回来了。他不是想看我的斤两么,我就明摆了告诉他,打我,就是一打二,他没胜算。 白起见无尘站在我身边,冷哼一声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可没刚才的得意了。还要防着他把夏如梅掳走,真不好办啊。 第九十三章 断粮 无尘过来找我是要看看守城士兵的情况.这家伙还真是痴迷道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就想钻个牛角尖,想办法给解决了。真正衷心于此道的人才会有这么大的热情。我也觉得这道术挺过瘾的,画几个符,念几句咒就能千里杀将。不过我只是好奇,觉得好玩,让我当成事业,恐怕就不行了。 这事情也不急一时吧,等暮闻过来一起商议下也好。现在济南城我知道的会道术的有无尘一个,技术还行,暮闻算半个,半吊子;我跟白起停留在理论阶段,算是接受过现代教化比较灵活的。不过白起是个不安定因素,聊胜于无。谷柳先算一个,应该不是他会道术,而是他身后有个“yīn阳道”。 力量对比一下,我们解决士兵丢魂问题应该不在话下。但是跟城外朱棣手下的力量就差得有些远了。这种状况真有点让人难受,眼前的难题不屑于解决,马上要来的困难又解决不了。想装鸵鸟都不行。 “你先想办法把孩子身体里的魂魄放出来。”我看无尘抓耳挠腮的样子,便想法给他点活干,而且如果孩子身体里困的是士兵的魂魄,这也是救他们必要的第一步。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昨晚上我一夜未睡,终于想到了破孩子身上禁制的关键。”感情无尘是在等着我问这个问题,他好显摆一下,“你听我说……” “行行行!”我知道他想要给我“科普”,我很为他的表达能力着急的,“既然你都想好办法了,那我们先去看看孩子。” “好吧。” 我明显能看出他的失落,不过两秒钟以后他就又兴高采烈起来。这样的性格,作为一个辩证的人,我只有羡慕的份了。 屋子里张乐乐也在。她正看着两个昏睡的孩子,听到开门声被吓了一跳,转身站了起来。 “你晚上没睡觉么?”我好像是白痴地明知故问了。 张乐乐摇摇头。 好么,一晚上大伙儿都没睡,各有各的心事。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跟无尘看看能不能把孩子身上的魂魄赶出来。” “我不累的……”张乐乐好像不太想回去。 “你想撑到什么时候?我们是来救你的前世的,别把你搭进去了,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我……” “牟兄,无妨,她想在这里就让她在这里,我不会因为一个女子在这里觉得不自在的。” 听无尘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张乐乐跟陆佳住一个屋子,昨天晚上我让无尘把张乐乐的魂魄招出来,那这就是卢玉秀的身子张乐乐的思想啊。她可能是碰见陆佳会觉得不自在,才不愿意回去的。 “待会你不会搞出一些血腥的东西吧?”我只好转口,“要是吓到人怎么办?” “不会,绝对不会。卢……张姑娘看看也无妨的。” 无尘开始摆弄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套法器。最后拿出来的,居然是一套郎中用的银针。银针是装在盒子里的,打开有点吓人。我曾经在医院做过针灸,其实就刺破皮肤的那一瞬间有点疼,扎进去就不疼了。根本就没有看上去那么恐怖。 这套银针,可没有医院用的那种批量生产的毫针那么细。毕竟那个时候的制造工艺没那么先进,粗糙一些也能理解。 无尘先把孩子身上贴好符纸,点好香案,外围的工作都准备妥当了,才拿起银针,准备往两个孩子天灵盖上插。 “哎,你干啥呢!” 我赶紧拉住他。针粗点就粗点,反正人体穴位也挺大,针灸的时候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这针要是插进脑袋里,那不就毁了啊。 “我扎针啊,你没见过往病人头上扎针的?” “我没见过一个半吊子道士给人扎针的。”我坚决不同意,“你个没轻重的,万一一针下去把孩子的脑袋扎坏了怎么办。你知道穴位在哪么?要怎么扎去找郎中,让他扎。” “瞧不起人……”无尘嘟哝一句,不过也妥协了。这可是技术活,他一开始脑子热想自己来,现在被我浇了凉水,下手肯定也不敢了。 我出去叫人把郎中找来,让他扎我才放心。 “两个孩子通天和玉枕穴各扎一针。”无尘吩咐,“能扎多深扎多深,当然不能伤了孩子。” 郎中还是昨晚的那个,他回头瞅了一眼无尘,才转身给孩子扎针。无尘被白了一眼,很没趣的站在一边。我跟张乐乐退到后面,好奇的看着。 “昨晚上遇到的那个人好像是军队里的将领啊?” 张乐乐突然对我说。 “是啊。” “他好像认识你……” “嗯。”我转头望了她一眼,张乐乐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么,“他叫谷柳先,算是老熟人了,我好几次差点死在他手上。” “好几次?” “哦,你不知道,我之前来过明朝,在济南城呆过。不然我怎么会认识那么多人。” “那你为什么不跟铁铉说,揭发那个谷柳先。” “我们没有证据啊。”我叹一口气,“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换将是军中大忌,他们宁可让谷柳先战死也不会杀他。而让谷柳先战死恐怕就难了。” “不要紧,只要我还没离开济南城,总有一天我们俩的新帐旧账会一起算。”想到谷柳先我就激动起来,“我要让他死在我的手里。” 张乐乐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我猜是刚才我放的狠话吓到她了。 那边无尘已经开始在作法了,嘴里念念有词,香案上的三根高香明灭不定,感觉有阵阵yīn风吹来。没多久两个孩子头上的银针开始很不自然的抖动,慢慢银白的针体也变成黑色。 “出来了。”我看着小孩子头顶一缕缕的黑气冲出来,忍不住喊道。 “牟兄,你知道这天为阳,地为yīn。魂魄能从身体里出来,完全是因为yīn气的吸引。两个小孩子脚不能通yīn,而且又是纯阳的童子,魂魄在里面就像闷在罐子里,根本没地方出来。” “他们脚不能接地通yīn,那么让他们倒立不就好了,手可以通就行么。”我打断他的卖弄。 “人身体也是手为阳,脚为yīn,手撑在地上不管事的,”他很不情愿我打断他,“你听我说,我呢,就是用银针把这两个闷罐子给打破,本来魂魄不近阳气,但是我用颠倒符给他来个改yīn异阳,让魂魄以为孩子头顶出来的地方是属yīn的。然后他们就出来了。” “出来了你准备怎么弄?” 看着成百上千的黑气从小孩子的头上钻出来,我就担心这么多他们搞混了,进不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里离军营还远,不过我已经把接引符贴到军营里头了。这样魂魄就会追着接引符到军营。士兵丢的顶多是一魂一魄,意识都没有消失,魂魄很容易被吸引回体内的。” 权且信他吧,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见两个孩子除了身上的物理伤害以外再没别的困扰了,我们三个就出了屋子,剩下郎中在那里照看着。 “能不能找到给小孩子施法的人?”把张乐乐送走以后,我私底下问无尘。 “这个就难了……”无尘皱着眉头,不过他也没说不行不是。 “简单我就不找你了。” “牟兄,你是不是看出我在道术上有着很深的造诣,和潜力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是啊。你想想办法么。” “好,只要不违背道义良知,我都可以帮你。反正在背地里捣鬼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无尘顿了一下,又说,“牟兄,要不……把卢大小姐的魂魄给放出来吧?毕竟……那是人家的身体么。” 我怎么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无尘都对卢玉秀很上心呢。他可能是觉得张乐乐控制着卢玉秀的身体让他面对的时候有些别扭。我一想,张乐乐可能也不太愿意面对我和陆佳,让卢玉秀出来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就点点头。 暮闻到知府衙门的时候,我特意嘱咐无尘,不让他显摆自己懂得道术。更不能将两个小孩子的事情说出去。我们俩和暮闻一起去军营里,看那些丢了魂的士兵,情况已经好多了。无尘私底下跟我说,士兵的魂魄都回来得七七八八了,个别倒霉的,可能就真的找不到了,这也很正常。 “把你在军营里贴的符给揭了,别让人看见。” 无尘略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便自己去找他的符纸了。 “牟兄,好像士兵们的魂魄都回来了。” “是么?”我故作不知,“我怎么看那些士兵的精神还是不太好的样子?” “这是自然,丢了魂魄这几天,哪能一回来马上就精神了。几天不吃饭,饿也快饿死了。” “那赶紧让他们吃饭去啊。”我附和道。 暮闻摇摇头,很不自然的说:“城中已经断粮了……” 第九十四章 井中投毒 “那也要保证士兵的基本口粮啊。 .”我当过兵,我知道士兵挨饿是什么滋味。 我们那时候只不过是战备值班,结果集团军军需处忘了下拨应急口粮,有两天我们真的是靠挖野菜过日子的。你想想一帮二十出头甚至不到二十岁的大小伙子那要多大的饭量。 “所有粮仓都已经空了。其实老百姓就没粮吃了,他们把剩下最后一点粮食都给了将士们。” “能不能出去抢啊?要么就向南边求援……”说着我也么有底气了。我刚从城外进来,自然比谁都知道外面的情形。想从城里飞出只鸟来,可比飞进去一只难多了。南边如果还能指望的话,朱棣也就不会在济南城耗上这么长时间。 “先生刚从城外进来,情况应该比我了解,如果真的有办法,谁也不愿意干等着挨饿。”暮闻说道:“昨日里罗将军带一千骑兵出去杀了一回,那可能是那些战马最后一次征战沙场了……” 暮闻说得很是唏嘘,我也知道,守城战,马战不太用到。要紧的是步兵和弓箭手。实在没有粮食吃了,就只能将战马杀了来吃。我敢说城里的**鸭猪狗应该已经宰杀殆尽了。 “都没饭吃了,这仗还怎么打啊?”无尘收拾完自己的符纸,跑回来正好听见我跟暮闻的谈话,饭桶一般就会对没有饭吃这种事情很忌讳。 “没有饭又如何,仗照打。”暮闻一副迂腐书生嘴脸,看得我都想抽他,更别说无尘了,“早晚济南城要城破,与其被窝囊的屠杀,还不如留着气节战死。也好流芳后世。” “你想太多了,后世根本就不会记得你这号人物。” “牟武先生,何出此言啊?当初你冒死潜入北军大营,捣毁红衣大炮,何尝不是誓死如归的气节。怎么如今又变了。” 跟这家伙说不清楚,我也懒得解释了。我自始至终都不对这段历史感兴趣,当初是为了到这个时代来找我的孪生哥哥牟文,结果不但没找到还陷入了一场给张乐乐续命的闹剧。甚至还把我的爱人也一起卷了进来。 有时候我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等梦醒了我还是我的快递员,还过着我朝九晚五的生活。而现在我不得不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拼命搏杀。 “待那战马别吃光了,还要拿什么来吃?”我就想问问暮闻,他凭什么来守济南城,“好事情是城中水源未断,如果水源都断了,又当如何解决?” “水源断了,可以动用人力打井……至于战马,我们有两千匹之多,够吃上很久了。说不定那时候朱棣已经放弃济南往南走了。” 我估计他的智商我要想给他算一笔账他也是听不懂的,两千匹马够济南城中所有人吃几天的?恐怕不够一个星期吧,而且现在天气热起来了,没有冰柜,那些马肉早晚要坏,根本留不住。 除非,战马只供给士兵,百姓另想办法解决吃饭问题。 “你去把军需官找来,我有话问他。” 从知府衙门出发之前,铁铉给我们配备了两名警卫,供我们差遣。这时候我找到机会使唤一下了。我突然想到,为什么只有士兵的魂魄丢了,而老百姓就没有这种现象,有很大可能是跟他们的饮食饮水有关。 没多久军需官跑过来,很恭敬的样子,我便问他:“军中的饮水是不是跟城中百姓饮水是分开的?” “是。从此地往北两里处有一口深井,我们士兵吃水都是从来里汲来的。” “带我去。” 路上我偷偷问了一下无尘,要想让人丢魂,是不是在水里下点什么药也能办到。无尘也有鬼精的时候,马上就反应过来我要去看水井的意图。他想了一下,很肯定的点点头。我看他是又想给我“科普”一下,赶紧紧走两步跟暮闻搭上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一些祖上是干什么的诸如此类的问题。 走了不到一公里,果然看到一口被四个士兵守卫着的水井。隔着还有好几仗,我们就被拦住了,不让靠近。这样的防备,有人想下毒可没那么容易。 “平日里,这水可是谁想提都可以提的么?”我老远问。 “这水是专门供给守城将士的,只有各营的火头军拿着票引才可以提水。”一个守井的士兵见我身后跟着两个比他们高级的侍卫,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我的问题。 这么说,要想在水中下毒让士兵丢魂,只能是内鬼干的了。 “你们跟谷柳先谷将军相熟么?” “那是我们家千户。”那四个士兵听我问谷柳先,开始警觉起来,右手不自主的就按到了刀柄上。 “果然是他,若用监守自盗来解释呢,就解释得通了。”我说得很平淡。 “你说谁监守自盗!” 我不用回头,就知是谷柳先。那声音,现在听起来有点像是被踩着脖子的鸭子。 “当然是谷千户了!”我也不跟他客气。 倒是无尘,觉得我有点莫名其妙,在我身后给了一拳。 “谷千户,这几天守城辛苦了。” 暮闻原来也认识谷柳先。 “暮闻先生到这里来,可有什么事情?”谷柳先不理我,跟暮闻开上腔了,“这水井正好在我的防区,我派人看守,可不敢有半点马虎。” 当着暮闻的面我也不好把事情抖出来,而且现在我又不能跟谷柳先翻脸动手。我觉得现在不是把自己的老底让整个济南城都知道的时候。 但是我又不愿意看到谷柳先这么逍遥法外,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哦,我是跟牟武先生过来查看一下军中饮水,说不好跟将士害病有关。” “先生到底还是认为谷某人监守自盗了!”谷柳先情绪立马激动起来,有点像脾气暴躁的怨妇,“好,来人,打一桶水上来。” 水打上来,谷柳先从一个士兵手里抢过水瓢,舀了一瓢水就喝。 “我每天也是喝这井中之水。如何就不见害病?” “水中有没有下过毒我们也不得而知了,我不信任一个有恋童癖的人,谷将军最近又戕害过多少孩子啊?” “你说什么!” 谷柳先可能以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揭发他是因为不敢,所以我现在当着暮闻还有他手下士兵的面说这么直白,他有些挂不住了。 我要的就是激怒他,看看他能不能露出点破绽来。他打过来啊,我好整以暇的看着,眼神里的意思就是,我不光晚上能打跑你,白天照样能。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这架当然打不起来,因为有暮闻在。 “牟兄,你跟那个千户结下梁子了?”回到知府衙门的住处,无尘问我,“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毒是他放的?” “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我不想给他解释我跟谷柳先的恩怨,“对了,你可知道往水里放什么东西能让喝了水的士兵丢魂?” “那个……”无尘顿了一下,“以牟兄你的智商,恐怕我也很难跟你解释。” 得,居然被这种智商的摆了一道,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他是心里存不住话的人,早晚自己憋不住跟我说。 正在我们准备弄些吃的来时,张乐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不好了,那两个孩子要死了。” 第九十五章 连环毒计 我们三个跑到那两个孩子的屋子,陆佳已经在里面了.郎中看上去是已经放弃抢救的样子,恐怕平常手段已经无力回天了。 “看看还能不能救?”我冲无尘说。 “还用看么,他们的魂魄都已经被勾魂煞勾走了。”无尘面无表情的回了我一句。 这就像那张画,画上画的是牛吃草。你看到却是一张白纸,解释是牛吃完草走了。我们看不到两个小孩的魂魄,只能说是被勾魂煞给勾走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会不会他的魂魄跟着将士的魂魄一起出去了?” 我这一句话倒是把无尘给噎住了,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很有可能就出现这种疏忽。 “我的阵法只对零散游魂有效,对一整个的三魂七魄是没用的。”无尘说着脸就开始泛白,“除非,他们原本把孩子的魂魄打散了。” 说完就开始往外跑。我知道他的意思,也要跟着去,却被陆佳叫住了。 “你去哪里?孩子怎么办?” 她这一问我还真没办法回答。我不知道能到哪里找孩子的魂魄,就算找到了,也是残缺不全的,根本就救不活他们。她把我当成了主心骨,可能他们都把我当成主心骨。而现在我只能看着两个孩子在我面前死去。这是我第一次感觉死亡是这么真实,先前战场上的厮杀,我总能当成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现在不行了,他们是还没长大的孩子。 “我不知道……” 我胡乱回了一句,就跑出了屋子。 到了外面已经是傍晚了,西边天空就剩下一抹红色,跟沾了血一样。无尘的身影还能看见,我就跟了上去。一直跑到军营外面,看见军营已经关门了。 无尘拿着罗盘,罗盘上放着两撮头发,应该是那两个孩子的。罗盘上的指针一动不动,指着前面。 “就在军营里么?” 无尘摇摇头:“我们都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叫什么,可能他们的父母早就没有了。” 谷柳先!我在心里暗自发誓,在我离开济南城之前,一定要宰了他。 “是今天那个千户搞的鬼么?”无尘突然转头问我。 我点点头:“他叫谷柳先。你找出折磨这两个孩子的‘yīn阳道’,我来杀谷柳先。” “一开始我们就救不活那两个孩子。”无尘说,“他们老早就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算好了。甚至那些锁在孩子身体里的魂魄,再回到将士身体里,也就变了。” “变了?怎么变了?” “等不了多久,你就看到了。” 我们两个就像傻瓜一样,在军营外面站着,直到里面灯火通明。而外面就算我跟无尘面对面站着都看不清对方。 好像是在应和无尘说的话,军营里面像炸开了锅一般,混乱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无尘不理我,而是冲到门口开始拍打粗木打造的营门。这货不要命了!大门两侧有瞭望塔,上面的弓箭手根本不管你是敌是友,就往门口射箭。好在我冲的快,将无尘一把推开。 “快开门,让我们进去,没看见大营里已经乱了么?”我冲门里面的守卫喊。 “你们是谁?莫不是趁火打劫的!”守卫并不买我的账。 “我是牟武,前日跟着罗世成进的济南城。” “你就是牟六也不行!没有将军手谕,我们是不会开门的。” “晚了就来不及了!”大营里的火光映着无尘的眼睛,通红。 “快走吧,不然我让弓箭手放箭了。”守卫开始赶我们了。 “那你去叫罗世成,让罗世成来见我。” “你以为罗将军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 “小心你后面!”无尘指着守卫的背后提醒他。我也看到一个士兵提着刀站在守卫的后面。 “李士林你出来干什么,还不回营,身子刚好就拿着把刀到处乱跑。”另一个守卫认识那士兵,走上前去要赶他回去。 却不想那个李士林冷不丁举起刀来,往前一戳就捅进守卫的肚子里。 “李……李士林你做什么!”刚才赶我们走的守卫已经有些害怕了,他没法不怕,半天前还是战友的人,刚才却砍瓜切菜一样的杀了一个自己人。而且嘴上还带着诡异的笑。那笑容就像是用胶带纸在脸上粘出来的,生硬,骇人。 “**开门啊!”我看着从军营里面已经涌出几十个跟李士林一个模样的士兵,他们都拿着刀,身上沾着血,有自己的,也有战友的。 他们在那些魂魄上做了什么手脚,居然能让士兵变成丧尸一样的杀人机器。守卫慌了,架住砍向自己的钢刀,却被撞到营门上。 “快走罢,门一打开就麻烦了!”守卫临死还对我们劝说了一句。 虽然着急,我却对这个守卫恨不起来。他说的是实话,如果把营门打开了,那些“变了质”的士兵就会冲出去,到时候整个济南城就遭殃了。最危险的是百姓可能就对守城的士兵失去希望了。 突然几十名骑兵骑着战马举着火把狂奔向营门。老远我看到带头的就是罗世成。那些曾经丢过魂的士兵也知道害怕,脸上没有了刚才僵硬的笑容,怪叫着开始往回跑。 “罗世成开门!”我冲着他喊道。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罗世成原本是带着骑兵来赶那些失去理智的士兵的,听到我叫他,便勒住马头,回头看我一眼。 “我知道怎么治那些士兵!” 其实我不知道,可能无尘知道。也可能他也不知道,甚至这些士兵根本就没有法救。但是现在我很想进去,至少还有希望救。 “你添的乱已经够多了,赶紧回去吧。” 没想到热脸蛋贴了个冷屁股,罗世成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我他妈什么时候给他添乱了,现在倒闹起个人恩怨了。 “无尘,你有没有办法把他们给治好?”我在门口对无尘说,“魂魄是你放回去的,现在里面的混乱跟你也有关系。” “当然可以!”无尘说这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把道符:“只有这些东西能救他们了。不然只能将他们全部杀掉。” 没有用,罗世成根本就没空理我,带着自己的骑兵队,又去追那些失控的士兵。既然无尘说有办法,那我就信他一次,即使信他总没什么好事情。 就在我的魂魄要穿过营门,到里面开锁的时候,那个大难不死的守卫已经将门打开了。 “求求你们,救救他们!他们都是跟我一个营的兄弟,我不想看着他们没有在城上战死,却被自己人给杀了。” 怎么能看得下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在那里哭得跟孩子一样。 “你这符要怎么用?” “先贴到他们身上,让他们不能动弹。”无尘说,“他们身体里的魂魄很不稳定,你也能看到……” 现在整个军营里已经乱成一片了,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军营外面却没有人觉察里面的混乱。那些没丢过魂的士兵为了保命也不得不对那些失去控制的战友痛下杀手,一时间自己人杀自己人,火光、鲜血、残肢,我又一次看到了修罗地狱。 我也能看到正常和不正常士兵之间的区别。像无尘说的,魂魄不稳,我就能看到,那些士兵身上笼罩着一层黑气。我不想听他啰嗦那些什么“原理”,一把夺过一半的符纸,就冲进了混战中。 那些士兵手中的刀砍到我身上也会疼,也会流血,甚至也会丢命。都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像我这样蒙头冲进去才发现,想要把道符贴在那些士兵身上还真是无从下手。 只能让魂魄出来帮忙,“他”把发疯的士兵给抱住了,我再往那家伙头上贴纸符。一不留神,刚被魂魄抓住的士兵就被旁边的另一名士兵给一刀捅死。麻烦死了,还得防着他们自己人伤自己人。 “下手注意,别往死里打!”我吼了一句。吼完才想起来,只有我的魂魄能听见。 没办法只能先把已经被砍怕了的正常士兵先推开,再往他们身上贴符纸。被贴了符纸的士兵,就像是被绳子捆住了一样,倒在地上缩成一团滚来滚去。 无尘就高明多了,他肯定是练过的,手法上比我高出一大截。我偶尔走神,看见他就像蝴蝶穿花一样,身法迅速鬼魅,所到之处必有士兵蜷身倒地。 有了我们两个在里面捣乱,那些正常士兵都站在外面围成一圈,只消防备发疯的战友不要跑出去。这种防备有点多余,那些发疯的士兵也知道我跟无尘是最大的隐患,都围过来想要先用人海战术把我给灭了。 上百个疯子拿刀把你围在中间,你就是功夫再好也要任人宰割。不消一刻钟,我已经浑身没有力了。我不就往他们脑袋上贴了几张纸么,怎么会累成这个熊样?眼前都有些模糊了,要不是我的魂魄在恶狠狠的看着我,我都想就这么把手里的纸符往地上一丢,躺着算了。 “牟兄,快,往外跑啊。” 听到声音的时候,我看无尘,他的身子已经扭曲了。回头看看,到处都是一样样的士兵,根本就分不出哪个是正常的,哪个是发疯的。 往哪跑啊。意识里最后的景象就是一个断了右臂的士兵,疯狂的把我扑倒在地,剩下的左臂抵着我的xiōng口,冲我脖子咬下去。 千万别咬我的脸…… 第九十六章 战马当粮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睁眼看见天空中的星星很亮,月亮也在.幕天席地,心力交瘁的感觉挺好,把整个人都交给自然,没有心事没有拘束,可能是每个人都向往的吧。 当然,要不是一股子的马粪味儿,我真想就这么躺下去,直躺到太阳升起。 我想起来,却被一只手给按了回去。接着罗世成的脸把我看星星的视线挡住了。他似乎在等着我说话,但是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就不说,而是想自己的心事。 我之所以能累到晕倒,应该就是魂魄频繁进出身体的副作用。我也没想着自己能享受这种超能力,还不付出什么。二十几年的现实生活让我相信,天下根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其实……我不太担心我会经常劳累,我担心的是……我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别因为一时痛快,而毁了后半生的性福。 “无尘呢?” 我看围观我的人越来越多,多到我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污浊了,不起来是不行了。憋不住我还是跟罗世成说话了。 “他在救治那些发狂的士兵。”罗世成已经站起来,有点看遗体的样子看着我,“你们怎么知道军营里会出事?” 这事情无尘知道,我是一头雾水的,充其量就是个添头,无尘的帮手。 “那些士兵先前无精打采,是丢了魂的缘故。”我简单跟他解释,“后来我们找到了那些士兵的魂魄,也想办法给放了出来。只不过我们不知道士兵们丢的魂魄被做了手脚。” “什么手脚?” “那我就不知道了,那个在料理后事的人知道。你可以问他。”说着我就爬起来,扒拉开那些围观的士兵,到外面透透气。 “你是不是饿了?” 你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么。我是没有受伤,晕在那里可不是装死。罗世成多余这一句不就是说我是饭桶么。我虽然两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但也不至于一个晚上就我一个人因为饿,血糖低晕倒了吧。 他们不懂血糖是怎么回事,我们家有低血糖的家族病史可不可以?不能跟他们解释,解释了也没有用。肚子确实不争气,空荡荡的在那里叫唤。 “营中还有一些马肉,你吃一些吧。” 不容得我推辞,就有两个士兵架着我往他们搭灶吃饭的地方去。能吃到马肉现在确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虽然那肉炖出来味道并不怎么样。挺重的膻腥味,在饥饿面前也变成了美味。我牙口不太好,马肉筋多,嚼不烂还老塞牙。真是没有办法才吃马肉,不然无论从情感上还是口感上都是煎熬。 等我快吃饱的时候,无尘也过来了。他牙口就比我的好多了,很快就能吃了一斤肉。 “差不多就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是羡慕他的好胃口还是埋怨他糟蹋粮食,“你又不打个仗,吃那么多浪费。” “我……饿。” 无尘苦着一张脸,想要狡辩,却被我给瞪回去了。 “吃吧,吃吧,管够。”一个上了年纪的火头军进来给我们送汤,“营中马多着呢,一天就杀了两百匹。” “吃完马肉呢?”我问,“还有什么能吃?” 没有了,吃完马肉就剩下一样东西能吃了。火头军也是一阵感伤,我能看出来他是不舍得杀那些战马的。没人舍得,在军营中,哪怕你是步兵。 “恐怕只能吃人肉了。” 人肉,对,就剩下这一样肉能吃了。无尘听了,塞在嘴里的一大口肉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又不能吐出来,只好端起一碗汤,咕咚两口把嘴里的肉给冲进肚子里。 “年轻人,不要怕,这些不是人肉,是马肉。” 不管伙头军怎么说,无尘再也不肯吃上半口了。没把肚子里的吐出来就不容易了。 “老丈,我能不能拿一些肉回去?” 临走的时候我还对伙头军来了一个无理要求。 “外面还有家眷好长时间没有饭吃了吧?”老头儿笑起来,“拿吧,拿吧。尽管多拿一些。哦,对了外面还有没有蒸煮的生肉,我老汉也切一些给你们带走。军队的伙食差,那些壮汉子也不挑剔,老百姓就不一样了。何况你们这种体面的人物呢。” 哎,说实话,我们怎么体面了。不过,拿些生肉回去,知府衙门材料应该齐全,能做出比较好吃的菜来。真到了饿肚子的时候,谁还有资格挑剔呢。 “这怎么好,让当官儿的知道了,还不得怪罪于你啊。” “有什么好怪罪的,你们可是我们整个营的恩人。”老头儿说着眼睛都蕴出了泪水,“你知道现在参军打仗的都是城中男丁,大多都是兄弟父子齐上阵。你可是救了他们全家呢。” 我们心中有愧,无尘更是羞愧难当,赶紧自己溜了。我跟老头儿告了别又去追无尘。 “那些兵都好了?” 无尘点点头,眼睛却盯着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这一晚上,估计死伤也有数百人吧。 “都怪我,当时我要能再细心一些,也就不至于出这档子事情。”无尘还在自责,刚才吃马肉的时候怎么不自责了?现在开始闹洋相。 我对于安慰一个爷们没什么兴趣的,就踢了他一脚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不能避免,你就去找补回来。” 我的意思是让他找到真凶,然后绳之以法。 不对,现在哪还有什么法…… 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不见了。有时候yīn天就那么快。 走到一个小胡同的时候,就听见一户人家院子里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都是饿哭的孩子吧。”无尘来了一句。 还真有这种可能,家家都断粮了,最先饿的肯定是小孩子。我刚要点头,就听见里面又传来一声稚嫩的惨叫声。 这可不是饿的。 无尘以反应过来,上去一脚把门给踢开。那小院子看上去也不够十个平方。正屋传出来的灯光照在外面的台阶上,一把牛耳尖刀被照的格外突兀。一个干瘦的汉子蹲在门口远一点,烛光照不到的地方。 我俩闯到屋子里,看见一个小女孩,大概十来岁的样子,躺在地上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 可能因为谷柳先的缘故,我一下子火冒三丈,转身出了屋。一把扯起那个汉子,挥出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把他打出好几米远。 那汉子被我打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在装死呢。 “**给我起来!”我冲着他吼道。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没想到那汉子不但没起来,反而躺在地上哭出声来。那声音虽然也有些底气不足,但听起来可比小孩子的凄厉多了。 “牟兄……牟兄。” 无尘喊了我两声,我才转身回屋。这时候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妇女。那妇女怀里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手里还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小女孩身上的刀伤已经被无尘给包扎好了。 她不知是不敢哭还是没有力气哭,只能在那里抽泣。 “你个挨千刀的,自己亲生女儿你都敢杀!”那妇女把小女孩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骂。 “我们已经三天没东西吃了……再这样下去……”汉子已经在院子里憋屈的哭了,他是不愿意让邻居听见,“天杀的打仗啊,打他奶奶个腿啊……” 那一家五口都在那里哭,他们都不敢大声,这时候还要压抑着感情。 这就是人相食的惨剧么?被我碰见了,给拦了下来,如果我碰不见呢?这个小女孩儿是不是就真的就被杀了?以前听说过在那个时代,穷的不行了,就卖儿卖女。在这里,往哪儿卖呢?卖出去了,可能那孩子还能活下去,好点赖点而已。现在一两银子还没有一两米值钱,只能吃自己的孩子了。 没到走投无路谁会做这种事情呢? 还是该死的战争。 我把身上背的马肉割下一半来留给这一家人。 “你拿那点马肉能救多少人家啊。”出了那家,路上无尘对我说,“说不定早两天就已经有人开始吃人了。” “能救一家是一家吧。”我想到的是一个故事里,一个僧人捧着搁浅的鱼儿往海里送的时候说的那句,“这一条在乎”。 是得给他们弄点吃的了。突然间觉得,我好像生来就是cāo心这种大事的人…… 第九十七章 调虎离山之计 知府衙门上下也有百十来号人,大家都在饿肚子.我拿回来那点肉根本就不够吃的,所以只能自己偷偷私底下做。我们几个人里面陆佳算是会做饭的了,加上无尘自力更生那么久的经验,古今结合做了一顿马肉。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全是马肉,再鲜嫩也没办法做出好味道来。好在炖的比较烂,不用使劲嚼。 “你怎么不吃?” 就连卢玉秀都强忍着吃了一些,陆佳却一口都没吃。 “我吃不下。” 我知道任谁突然来到这种时代,看着同胞互相残杀的惨剧,看着死个人比死只**死条狗都常见,也会没有心情吃饭。 “还不知道要多少天没有饭吃,不吃会饿死的。”我说,“这身子倒不是你,饿死她还可以再给你找一个。” “她真的会死么?” “她本来就剩下两魂四魄,如今身体被你占着,可以让身体不腐烂。”我瞎编骗她,“你要是不吃,她的身体会很快脱水,最后成干尸也说不定。到时候就算把她的魂魄给找齐了,也没用了。” “你说,那个离开了身体的魂魄,再回到自己身体里是不是就跟之前不一样了,”陆佳突然说,“我是说,魂魄离体之后不是随便用法术就能给弄回来的是吧?” 我知道她的意思,这也是我一直发愁的。要是魂魄离体了随随便便回来,还跟没事人一样那还不反了天了,随便一个死人,只要魂魄没丢就能被救活。卢玉秀和宝儿的魂魄跟我关系不大,我担心的是陆佳和张乐乐的魂魄。不过现在担心这些似乎还有点早,能不能回到现代还是一回事。 “这个……不好说,”我想起武藤山河的东瀛忍术,他一个殓魂师好像有办法将招出来的魂魄再原封不动的装回去。可能跟他的忍术有关,“我就是一个送快递的,哪里懂这么多啊。” 我跟陆佳开个小玩笑,希望能让她心情好一点。但是事与愿违了,反而勾起了她对以前生活的怀念。女人很少有会理性思考的时候,所以我说完看她暗淡的眼神就知道坏事了。 “好吧,我吃一些马肉吧,不能因为我让宝儿姑娘白白死了。那我就要良心不安了。” 好在女人还有心地善良的优点。 陆佳去吃饭了,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脑海里想着昨天晚上碰到的那一家五口。明明告诉自己不该去想,可就是忍不住。老觉得这事情跟自己有关一样,非要给自带上心理压力。 如果我没有来过明朝,没有绞进这个“靖难之役”,那么铁铉是怎么熬过粮绝这一关的?这样想,我就有置身事外的感觉——如果不去想那个走投无路的汉子躺在地上压抑的痛哭的话。 “粮食一定有的,济南城周围粮食富足,城里不可能不屯粮。”我不自觉地就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 “牟兄,你在跟谁说话呢?” 无尘又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出现。他现在已经没有昨晚上的那种自责了,看他满嘴的油光和酒饱饭足的模样就知道。这样的人性也挺好的,喜怒哀乐从不压抑,可能是从小学道的结果吧。也说不定将来成就一代宗师。 他坐到我旁边,把他那双破烂鞋子脱下来,倒了倒里面的泥,又用手指抠了抠脚趾头缝里的泥灰。关于“宗师”的想法是我错了,我太抬举他了。 “我在跟空气说话。” “空气?”无尘皱眉问道:“空气是什么气?” 我刚才没注意,居然说漏了嘴。不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场,索性给他来一句:“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啊。”无尘倒是来了精神,“你刚才说的就是我们道家气功心法里的以意引气。师父说过,这‘道者,采天地而补不足’,采的就是这个气。平常修炼可以达到以元神御意,说简单点就是随心所欲不逾矩。再进一步就是以意引气了,采到体内的气可以随意而走,那已经是大成境界了。而至高境界就是跟气的交流。这一点连师父都只是听说过而已……” “我想牟兄应该没有达到这个境界吧,不过,你一个外行人知道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真心没法跟这种人交流。 “你折腾了一天,就不打算睡个回笼觉去?” “我来找你的啊。” “你找我准没好事。” “牟兄这话说的。”无尘说道,“你不是说要给城中百姓找些粮食么?” 昨晚上回来的路上我也自言自语了?他怎么会知道的?最近我是怎么了。 “牟兄,你倒是说话啊。我有一个主意,或许能救救急。” 他的旁门左道是挺多的,我也正愁这个事情,所以就打算问问他。我还没有开口,就看见暮闻很失态的跑了进来。 “牟武先生,内子可曾来过这里?”看上去他心急火燎的。 “别急,慢慢说。夫人怎么了?” “我今日一早醒来,就不见内子踪影,还道她出门买菜。可是又一想,现在哪还有菜买。等到巳时还不见人来,我还当是来知府衙门了。她也就跟我来过知府衙门而已。” 白起!应该是他把夏如梅给劫走了。一天没看见他,这家伙就真的干出来了。 “暮大人找仔细了么?你们家那么大……”无尘来了一句。 他怎么知道暮闻家很大的?他可没有去过暮闻家里啊。这个我可没空关注,只是说:“夫人并没有来过这里。” “那……难道是被歹人给劫走了?” “你不要慌,大家出去找一下,这时候城中人人自危哪来的歹人呢。” 我这话说的不负责任,但是很中肯。不负责任是这事情十有**是白起干的,但是我不能跟他说实情,中肯就是歹人的说法在这种时候确实是有些荒唐的。 “暮闻先生不要担心,我让卫兵也出去寻找,济南城就这么大,总会找到的。” 没想到这事情都惊动了铁铉。不过看这个小家子气的书生,到了知府衙门,先到铁铉那里闹这种事情还是干得出来的。 因为有铁铉在场,我原本想让无尘在知府衙门看着陆佳和卢玉秀,也没好意思说出口。再一想,现在济南城又能有什么危险,危险都在城外呢。 我跟无尘一道,在知府衙门和暮闻住的地方寻找。 “会不会是白兄做的?” 无尘用疑问句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我没有回答他,是或者不是,还是说我不知道?在白起手中倒还安全,他是死也不会让夏如梅有事的。 “在他手里还好,要是到了别人身上就坏了。” “别人?你说那个谷柳先?” 一时间脑子没想那么多,把这个谷柳先给漏了。如果他想要来个鱼死网破,胁迫铁铉投敌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就想回知府衙门看看究竟了。 “回去。”我对无尘说了一句,自己就转身往回走。 “又怎么了?” “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 “怎么就调虎离山了呢?” 这时候给他解释,根本就解释不通。好在无尘现在对我还是蛮言听计从的。 等我跟无尘回到知府衙门的时候,衙门口已经站了几十名南军士兵。那些士兵绝对不是衙门准们的侍卫。从他们破烂的衣着和乱七八糟的武器就能看出来。果然,知府衙门已经被哪个将领给攻下来了。多半是谷柳先了。 “等你们俩好久了。” 果然是谷柳先从衙门里面出来。看他得意的样子,好像现在整个济南城都是他的了一样。 “谷柳先,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的铁大人要干什么!”谷柳先突然面色狰狞,“他要开城门投降!一开城门,这济南城中所有的士兵都会被朱棣杀掉。” “这跟铁大人有什么关系。”我回击他,“你们死守到最后不也是要被朱棣给杀掉。” “谁说朱棣就一定能攻破济南城!” 第九十八章 造反 我心里想,他怎么就那么有信心这济南城就不会被朱棣攻破?城中粮草已经断绝,在我看来,最该绝望的就是谷柳先了。 . 跟这种变态多说没有用,我给无尘使个眼色,趁现在那些守衙门口的士兵还没有把我们包围了,先跑出去,找罗世成帮忙。对付这些造反的,我们两个根本就没戏。 “不用想着跑,除非你们不在乎那两个女人的死活。”谷柳先一阵yín笑,“放心,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不过把他们千刀万剐我还是做得出来的。” “有种你动她们一下试试!”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了,以前是自己弱势,只能装孙子,现在居然还要让这种烂人牵着鼻走。 “阿武快走!” “牟公子,无尘公子别管我们了。” 陆佳和卢玉秀被两个士兵扯着带到门口,看到我和无尘,就在那里朝我们喊。哪能说走就走啊,不管你们俩,我直接出济南城就好了。 “把他俩绑起来。” 谷柳先见我跟无尘根本连抵抗的意思都没有,就吩咐士兵把我俩绑了起来。其实被绳子绑了,对我意义并不大。我的魂魄出来一下就能把绳子解开。所以我倒是很开心他们把我绑起来,这样至少那些士兵会掉以轻心。 在知府衙门里,我没有看到铁铉。也见不到,我们根本就没经过正厅,直接就被带到了后院。他应该不至于被绑起来,一个文官,就是这个城市心脏一样的存在,意义很大,但是很脆弱。 “牟兄,你怎么知道会有人趁着大家去找暮闻的娘子来逼铁大人的宫?” 无尘居然还知道“逼宫”这个词,真难为他的智商了。 “我猜的。” “你们两个,不许讲话!”看守我的四个士兵还是很谨慎的,我俩都被绑在院中的杏树上,隔得远远的,还不让说话。 “让我见见铁大人。”我对那个开口的士兵说,他应该是个头目。 “你想见就能见到呢。” 这时候我的魂魄已经从我身体里出来了,我可没叫他出来。虽然我们两个现在打在场的四个士兵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我还是不想现在。我还要从他们嘴里套出点东西来。 “别给我解绳子。”我喊了一句,知道不会发出声音,只有魂魄能听得到。 我的魂魄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有给我把绳子解开。其实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自己把那四个士兵放倒,不用给我解绳子。他应该也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心灵感应什么的,在之前就已经证明了。 “你们吃到马肉了么?” 等魂魄回到我的身体里,我开始跟他们四个讲话。他们四个都抬起头来盯着我看,可是看了一阵没有一个人开腔的。 “好吧,你们还没有吃到。”他们不搭腔,我就接着说,“你们已经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他们还是不说话。 “谷柳先是怎么说服你们忍着饥饿来抓铁大人的?”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士兵忍不住了,走过来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搞清楚,现在你是犯人!” 这一脚其实力道根本就没有达到,应该是他饿着肚子的缘故。不过我还是觉得腹腔里面肠子都绞在了一起,就差打个结了。 “你们应该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吧,从你踢我的力道上就能感觉出来。”我说,“你们知道么?在没有水和食物的情况下,人只能活三天或者四天。如果有水的话,你还可以活到八天到十天。” “还有六天好活,谷柳先许了你们什么,让你们甘愿死守济南城?城里除了那几百匹战马,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吃了。再下去就只能吃人了。” “谁说只有马可以吃了?”一个年轻的士兵反驳了我一句。 果然谷柳先说还有别的能吃。我自然不知道是什么。 “你们知道外面什么形势么?张玉的军队已经在山东和江苏边界,整个山东都是朱棣的了,除了这个济南城。李景隆已经逃回南京了,三十万的大军龟缩在江苏。朱棣并不是在围济南城,他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一举拿下南京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不是马上就等到的,至少还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一个多月,你们谷千户给你们许下的粮食,能不能撑一个月呢?” “我们宁可战死。”另一个士兵说。 “战死沙场对现在济南城里的士兵来说太奢侈了吧。朱棣根本就不需要攻击你们,你以为他不知道城中已经断粮了?” “休要听他在那里妖言惑众。” “你们怎么知道铁铉要开城投降的?” “他自己说的。” 我都没有听他说过,为什么这些守城的士兵都知道了?就算是谷柳先跟他们说的,那谷柳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谷柳先其实是带着你们到铁铉这里要粮的对吧?你们已经完全没有粮食了,分到你们手上的马肉还没有到,谷柳先倒是个好将军,肯为你们做这杀头的事情。” “你说什么?”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谷柳先根本不可能自己先知道铁铉要投降。而且铁铉根本就不会投降。他是打着这个幌子来找铁铉要粮的。 “铁大人根本就不会投降。” 我现在迷惑的是,为什么谷柳先会跟暮闻搞到一块儿。说他俩搞到一块的依据就是这个调虎离山之计,策划者是暮闻啊。他说自己的老婆失踪了,我们才分出人手到城里找的。如果先前谷柳先真的是为阻止铁铉投降而来,他跟暮闻合作还能说得通,暮闻是死守城池那一派的代表人物。 可是谷柳先根本就是来要粮食的。 那么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只是个巧合,或者是谷柳先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暮闻只不过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提供了方便而已。 该去找一下铁铉了。他到底在哪里藏了粮食,他肯定藏了,不然谷柳先也不会冒险造反。果然我的魂魄根本就不需要我,自己便能收拾那四个已经饿极了的士兵。 “牟兄,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无尘一边解缠在身上的绳子,一边对我讲。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厉害。你去救卢家小姐和宝儿,我去看看铁大人怎么样了。” 我是真的有点被自己吓到了。居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冷静,忍着被打还要从他们嘴里套出话来。 铁铉自然是在正堂。我猫着腰过去的时候,他正在跟谷柳先讲话,听不清楚讲的是什么。但是看情形,不想是造反,倒像是领导和下属在讨论工作。 这样我出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谷柳先既然没跟铁铉翻脸,那就不会把我怎么样。 “没想到你要这么久才过来。”谷柳先见到我,果然没有吃惊,反而觉得我来晚了。 “暮闻的娘子还没找到,耽搁了。”我笑着说,“粮食要到了?” 谷柳先一听,脸色马上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来模样。 “城中确实已经没有粮草,都有百姓开始吃小孩儿了。”铁铉说道,“我是有打算,跟朱棣讲和,至少放了一城的百姓。” “你有粮食。” 我决定不给铁铉面子。这句话让铁铉一愣,接着说:“牟先生何出此言啊?” “谷柳先能知道,为什么我就不知道?” 这时,一个守城的士兵从外面跑进正堂,在谷柳先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谷柳先点点头,那名士兵就出去了。接着在我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谷柳先把铁铉拉到自己身边,一把宝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罗世成来了是吧?”我看谷柳先的反应,很淡定的说道。 第九十九章 援兵驾到 一定是罗世成来了,我见谷柳先根本就没有心思管我,而且还时刻防着我,心里安定,便转身走出大堂。 第一百章 卢家还有粮 其实我很同意高巍的说法,他肯定是主张死守的。 .最后济南城还是守下来了,等朱棣走了,我们就可以不节外生枝的离开这里,带着张乐乐的前世——夏如梅。 但是我终于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反驳一下这个老夫子,看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也算是报了当初耳根不清净的仇了。 “你现在开城门献降,朱棣就会给你粮么?” 应该会给的吧,他要一座空城干什么?而且他既然准备造反当皇帝,就应该知道要先在济南城“攒点人品”的。可是我不知道朱棣是怎样的人物,从看过的历史书中点点滴滴来看,他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他要是怒从中烧,毁一座城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吧,我没有话说了。 “那高先生如何应对眼前粮草尽绝的状况呢?”罗世成问道。 对,我也是想怎么问的,被那小子抢了先了。 “现在不是有战马吃么?”高巍寻思了一下,说:“听说守城作战,骑兵无甚大用。” 对这样的老头儿你不能上火知道么?他们满嘴里都是之乎者也,根本就没有其他概念,用劳动人民不太文雅的话说,就是造大粪的机器而已。我看罗世成听了脸上立马显出愤怒神色,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很无奈的消了去。他也知道现在跟他急也没有用。 “大人,我们卢家在城中也有产业,也有粮仓,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用光了?” 这话当然是卢玉秀说出来的,我听见可是吓了一跳。 “不要乱说。”我顶了她一句。其实她说有,多半就是有的。我的意思是让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粮食找一找总还会有的,不是白面馍馍,不是大米干饭,吃糠咽菜也行的。她这样一说,万一是“放卫星”那不就惨了。 却见卢玉秀摇摇头,好像很笃定的样子。 “你说什么?你们家在济南城中藏有粮仓?”罗世成上前两步,走到卢玉秀的跟前,就差抓住她的胳膊了。 他那苍蝇见血的表情显然把卢玉秀给吓得够呛,好在陆佳,拉着她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 “这也是爹爹告诉我的,我们家在山东各个州府都有粮仓的。” “日前我负责全城寻粮,你们卢家的产业也是搜个底掉,怎么就没见粮食的影子。”罗世成不相信。 “就你那跋扈样子,眼睛长在后脑勺上,看不到也是正常。赶紧带我们去,好开仓救人。” 谷柳先看样子是饿坏了,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就要扯着卢玉秀去她家寻粮。 他手刚伸过来就被我打掉了。 “你想的美啊!”我把卢玉秀往身后一拉,“这粮食说给你就给你啊?我倒是觉得投了降以后再拿出来接济老百姓更划得来。” 我不是真的无理取闹,士兵也是人,我更看不得他们饿死或者战死。我想要的是这个时候从他们身上赚点好处。至少让陆佳和卢玉秀她们能安安生生的。 “牟先生,你是什么意思?”高巍也没想到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这时候也是一边兴奋一边着急。 旁边两个,谷柳先和罗世成已经将宝剑准备好了,必要时候就抢人。我看他俩的架势,也往后退两步,做一个迎敌的手势,顺便给无尘使了个眼色。无尘也知道现在剑拔弩张的,乖乖退到我身边把铁剑拿在手中。这样才对么,不管我有什么目的,先站在我这一边才是好同志。陆佳和卢玉秀就更不懂我是要干什么了,都紧张兮兮的看着我,嘴唇咬得发紫。 “牟武,你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罗世成怒道。 “很简单,卢家大小姐,就是想用她们家的粮食,换我们在济南城中的安全。还有就是,给我们完全的行动自由。” “谁还要杀你们不成?”谷柳先yīn阳怪气的说道。 “那就不好说了,这不还有人把我们当成北军的奸细么。” “少啰嗦,你们拿出粮食便是,什么条件都好依你。”罗世成也开始不耐烦了,“若是在这里虚张声势,扰乱军心,我便将你们一起正法!” 谁怕谁啊,有没有粮食你们还不得老老实实受着,现在倒好,不想着投降了?想着先把肚子填饱了? 铁铉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了解了一下情况,说:“我还是赞成牟武先生的说法,再大的粮仓也不够整个济南城百姓多久吃的。还是待投降之后,万一朱棣不愿放过城中百姓……”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谷柳先急道,“张玉的部队在山东江苏边界等了快一个月了,就是因为朱棣大军两个月来未曾往南进一步。现在着急的是他朱棣,不是我们。顶多十天半个月,朱棣拿不拿下济南府都要挥军南下。再不攻打南京,入了夏他就难打了。” 整个山东除了济南府,都被朱棣给占领了,谷柳先是怎么知道这战场上的形势的?我是看过历史的,也在城外带过,知道他说的**不离十。 “谷柳先说的没错,只要省出半个月的口粮,就能撑到朱棣离开。”看铁铉犹豫不决的样子,我还真怕刚才那个为了讹一笔而说的胡话让铁铉当了真。 “那如此我们就随卢小姐去看一看罢。”铁铉是又看到希望了。 这时候也顾不得夏如梅的踪迹了,反正她死不了,也跑不出济南城。一同前去的有铁铉高巍、罗世成谷柳先分别带了两个手下,还有我们四个。也算浩荡了,走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到卢家的宅子。 宅子在外面看很低调,根本就不像是大财主的家。但是到了里面就很大了,光从大门到正厅就有百十米的样子。路面是用汉白玉石板铺成的,走上去感觉很舒服。这么大的宅子居然没有人住,空荡荡的院落,长满了高低不一的青草。 正厅里什么都没有,桌椅板凳都是灰蒙蒙的,蜘蛛网都快拖到地上了。 “粮食在哪里?”谷柳先站在大厅里问卢玉秀。 “我不知道爹爹将粮食藏在哪里,但是肯定有,说不定有什么机关。” “你老爹就你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告诉你?” “他老人家确实没有跟我讲过。”卢玉秀吓得我我身边躲了躲。 我拉着她的胳膊,对谷柳先吹胡子瞪眼:“你想干什么!” “还是到处找找吧,既然罗将军都没有找到,就可能是什么暗门通着的地道。”铁铉上来拉架。 这么大的院子,怎么就叫了四个士兵过来?弄不好找到死都找不到呢。 “你们三个跟我在一起,别走散了。”我回身对他们三个嘱咐一句,就往后院走。 从正厅的北墙转过去,绕过一个屏风,就能看到后院了。走得急了,脚下不留神,被什么给绊了一下。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一具尸体。 “啊!”卢玉秀跟在我后面,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尸体。她就没有我那么淡定了,吓得尖叫起来。 我看陆佳在她后面,想要把她拉走不让她看到,可还是晚了一步。她也尖叫一声,扑到我的怀里。 听到这两声尖叫,在正厅搜查的几个人都跑过来看个究竟。 而无尘已经蹲在那里,仔细检查尸体了。我就奇怪了,他的嗅觉不好么?怎么就感觉不到臭呢? “这里怎么会有个死人?”铁铉问了一句,也不知道问谁。 “我来找粮食的时候,这宅子还是空着的,并没有人住。” 这就怪了…… 第一百零一章 粮仓 大门外面是封着的,根本就没有人进出的迹象。 .要是说翻墙的话,现在估计也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力气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一直在卢家的宅子呆着,直到死。 我把陆佳和卢玉秀都带到外面,让她俩平静一下,自己回到无尘旁边。 看看这具尸体,除了头皮还连在脑壳上以外,整个脸就已经一点肉都没有了,森森白骨露在外面,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大白天看上去都怪吓人的。 “死了该有两天了。”无尘就像仵作一样,装模作样的说。 其知道看尸体的死亡时间,有几种方法,一个是看尸僵,那是死亡最早期的时候出现;再是尸斑,这是因为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淤血;一个是尸体腐烂程度,因为细菌等微生物繁殖有一定的周期性,这是尸斑已经形成了好久以后的事情。再远点就是骨骼因为自然环境而风化的情况了。 可是这具尸体,浑身都是白骨,怎么看死亡时间。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有两天?” “这堆死人骨头自然看不出来什么时候死的,但是他身上的肉一定是外面树上的乌鸦给吃掉的。” 经他这一说,大家都扭头去看后院槐树上停着的乌鸦。几只硕大的乌鸦很应景的叫了两声,飞走了两只。还有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我们几个。 “就算他身上的肉是被乌鸦吃掉的,那你就说是两天?” “他身上的肉只够乌鸦两天吃的。你看他的头皮并没有干燥,还有骨头上的碎肉都还有水分,说明这个人刚刚被乌鸦吃完。”罗世成居然开腔给我解释了一下。 这个人已经不重要了,他的死算是一个意外插曲,不过也在众人心里蒙上yīn影。估计他也是在卢家宅子里找粮食的。结果没有找到,饿死在这里,还要被乌鸦给分食了。 粮食找还是要找的,我们十二个人分成六组,在偌大的宅子中苦苦找了两个小时。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坚持,一旦陷入持久战基本上就代表要放弃了。这会儿也是不太愿意再找下去了,刚过中午,连午饭都没吃,谁有劲啊。要不是就算不到这里找粮食可能我午饭也要饿肚子,我早就撂挑子了。 “走,到大厅歇会儿去。太阳太大,别把……” 刚要说别把皮肤晒坏了,想起这是宝儿的身体,再往下说就有点没意思了。陆佳倒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对我点点头。 “你们俩怎么进来了?” 在正厅碰见无尘和卢玉秀,他们俩负责在前院正厅里面寻找机关。 “这么大一个厅子,你们两个人怎么找得过来。我们俩过来帮帮忙。” “你们随便坐吧,刚才我把椅子擦了一下。可惜后厨已经荒废很久了,没办法泡茶。”卢玉秀腼腆地说。 真难为这个姑娘了,遇到这样的cāo蛋事情,到了自己家的宅子还好做出一个主人家的姿态,招待我们。弄得我刚要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又不自觉的抬了起来。 “坐吧,看把你累的。” 陆佳看我尴尬的姿势,走过来按了一下我的肩膀。要说这种情况下能hold住的还得是女人。我也就顺势做了下去。 手碰在椅子扶手上,感觉有些硌得慌。低头一看,原来扶手都是刻成龙的形状。这个卢子俊还真不知道低调,你当谁都有资格坐“龙椅”呢。他是在山东做土皇帝做惯了么。 再看看正厅里摆着的十来把椅子,扶手都是腾龙的形状。 “你在看什么呢?”陆佳看我盯着对面的椅子看,就问我。 “椅子啊。”我随口说,“卢大小姐,你爹还真不知道收敛啊,这椅子都刻着龙。” “牟公子多想了。”卢玉秀回道,“龙在中原历朝历代都是吉祥神明的象征。不是所有的龙都象征皇权的。你没见椅子上刻的龙都没有角么?这种螭龙,皇家是不会用的。” 又是螭龙。哎,卢玉秀还真是秀外慧中啊,反驳起我来头头是道,真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呢。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些龙都没有鳞片没有角的。 “不对啊,那把椅子上的龙不就有角么。”我指着靠门口的一把椅子,那把椅子扶手上的龙就是普通的龙,有鳞有角的。 “有就有吧,你就不怕话说多了饿得慌。”无尘还在那里撅着屁股翻找。屋子里要是有机关密道的话,找起来是很麻烦的,因为所有的细节都有可能是机关的载体。 “是你饿得慌了吧。”毕竟我不是十**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这扛饿能力还是有的。无尘就不一样了,正是二十郎当岁,食量最大的时候。 我说着走到那张椅子边上,动动扶手上刻的龙,没有什么特别,好像也不是什么机关。坐在上面前后左右摇晃几下,就是个普通椅子么。 “你坐就坐吧,能不能安生点!”无尘听着我挪动椅子的声音心烦,冲着我扔过来一个**毛掸子。我不想站起来躲,就身子往后一仰,带着椅子往后倒。**毛掸子是躲过去了,我也跟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 “那是什么东西?”陆佳指着我脚底下问。 刚才我为了不倒,脚下用力,将一块地砖给踩了出来。我起身一看,那地砖下面居然是空的。 我赶紧爬起来,顾不上生疼的屁股,去瞅地砖下面的空洞。空洞四四方方的,能有一尺深,洞底还是石板,上面装着一个生了锈的铁环。 这不是机关又是什么!我兴奋不已,小时候就有这种寻宝的梦想,如今居然被我撞上了。也没考虑什么,伸手就去拉那个铁环。 “别动!”无尘的声音在我耳边炸起,吓得我手一抖,想别动已经晚了。 随着铁环被拉动,下面的石板居然从中间裂开,一支短箭从石板下面射上来。真是没有经验,卢子俊太yīn险,居然在铁环下面装了暗器。好在,在我眼里短箭钻出来的速度实在是慢的可以,我第一反应是把陆佳推到一边,自己头往后一仰。就看见短箭瞬间扎在房梁上。 “你早干什么呢,等箭都射到我脑袋上了你才提醒。” 我怕无尘上来埋怨我没有经验,骂我冒失,我早先一步埋怨他不提醒我。 “牟公子,实在抱歉。爹爹防人之心太重……” 没想到卢玉秀倒是先给我道歉了,这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了都。只能尴尬的说:“无妨无妨,好在没有伤到人。” “牟兄,还是让我来吧,机关一道也离不开道家玄卦,我虽不才,还是了解一二的。” 真想弄死这丫的,装什么逼啊。不过这种趟雷的事情还是让这个小子干好了,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我的眼睛又不能减速了,挂掉了真是不值。 这一折腾罗世成他们几个也听到了,都匆忙来到大厅,看着无尘去拉那生锈的铁环。 “无尘道长小心!”卢玉秀在一边小声提醒着,毕竟这是她家的东西,伤了人估计她自己都过不了自己那关。 无尘冲她点点头,一较劲,铁环跟着他的手就升上来了。下面带着一根铁链,摩擦着铁板哗啦直响。 这回没有什么短箭了,而是正厅左侧的一根承重柱旁边地面陷下去一块。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出现的一段向下的台阶出神。 “下去看看吧?粮食说不好就在下面。”无尘最先两眼放光,兴奋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空空如也 “弄不好里面是一堆堆的金银财宝,你可以拿出去跟北军换粮食……”而我看到台阶,脑子里想到的不是什么粮食,而是财宝。 . 一个大财主在地底下修个粮仓应该不是难事,就是这挖出来的泥巴都弄到哪里去了?用马车拉到城外是不是有些太招摇了。无尘还是很有经验的,先将一根蜡烛点着用绳子系好丢进去。烛火在台阶底下摇晃了几下,并没有熄灭。 他是不是跟着他师父盗过墓啊,要不然普通人都是用活物丢下去看会不会憋死,怎么会知道用火焰。要不就是他们道士懂的多,知道人和火都来不开氧气。现在说明里面是有空气的,人下去至少憋不死。 不过我心里也有些担心,要是卢子俊在地下藏粮食,应该也有几年了,就算是风干过的小麦谷子什么的,在透气的地方也放不了那么长时间啊。 找火把很容易,留下高巍和铁铉还有四个士兵,剩下六个人借着火光就顺着台阶走进黑暗里。 台阶下去是一段地道,地道也是用石板铺成方形,并排能容三个人通过。走在里面,感觉气流很顺畅,除了本身的yīn冷以外,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冷风。 地道没有岔路,虽然歪歪扭扭的,走下去总能到头。等前面突然开阔起来的时候,地道也就到了头了。 头顶上是黑洞洞的一片,应该是个挺大的空间。墙上有放火把的石槽,我们将手里的火把插上去,贴着墙壁走了一圈,大概有两百步。照着一步七十公分来算,也有一千多个平方呢。这样大的空间能放多少粮食啊。等火把分散开插在墙上,就看见,数十个粮囤立在那里,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散在地上的谷粒。 一个粮囤至少有一丈高,直径也有一丈。是用草编的席子卷起来堆成的,看上去比较简单。 “终于找到了。”卢玉秀忍不住说。 看来找粮食她的压力是最大的。也难为她了。 我走上前去,想把手插进草席的缝隙,享受一下粮食包围手指的感觉。家有米缸的,谁小时候没干过把手掌插进米缸的事情呢。 可是我手往草席里一插,就感觉那些草席是空荡荡的立在那里,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我还有些不相信,使劲一推,居然将整个粮垛给推倒了。 “什么情况?”谷柳先见我居然徒手将粮垛推倒,吃惊不小。 “里面是空的,”罗世成接口,“根本没有粮食。” “我不信!”无尘一急,就走到我前面,去推另一个粮垛。 结果还是一样,粮垛是空的。无尘像是抓狂了一般,挨个去推那些粮垛,没有一个粮垛是有粮食的。 “怎么会这样?”卢玉秀是有点急了,说话声中都带着些哭腔。 “会不会还有别的地方有粮食呢?”陆佳在一边安慰卢玉秀。 卢玉秀摇摇头,就算有,她也找不到了。何况这种浩大的藏粮工程也不是一天两天完成的。弄一个“空城计”真是没有意思。 “糊弄我们是吧!”谷柳先恼了,把剑一挺,就想在里面动手。 他能杀谁,只能是拿卢玉秀出气。我怎么能让他动卢玉秀一根汗毛,身子一闪就要挡在他跟卢玉秀之间。 不过无尘比我要快很多,已经拿出铁剑,要跟谷柳先放对了。 “你还真想杀她呢?”罗世成也不答应谷柳先乱来,“这粮食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也不是她故意藏起来的。你要是蛮不讲理,我第一个不答应。” 罗世成虽然这样说,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谷柳先也是个精明人,我跟无尘他对付一个都苦难,如果加上罗世成,今天他就出不去了。 “卢小姐,你有没有听你爹或者什么人说要将济南城中的粮仓搬空?”罗世成问卢玉秀。 “没有……” 这些事情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知道呢,除非她爹已经做好让她接班的准备。 “济南府这么大,你爹会不会在济南城还有宅子,里面或许还有粮仓。” 卢玉秀还是摇头。 “不要再问了!”无尘突然顶了罗世成一句,“她一个弱女子,你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这下没有粮食了,看你们是饿死还是投降吧。” 本来无尘说的是气话,却不知道触动了罗世成哪片逆鳞,就见他眼睛精光一收,想要跟无尘拼个你死我活。 好么,这下是二打二的局面了,而且我们这边还有两个很好的人质苗子。我偷偷把陆佳往身后使劲推推。 “你们不要打,我再想想,可能济南城还有一家铺子挺大的,里面有粮食也不一定。”卢玉秀好像想起了什么。 “当真?”谷柳先这种人对谁都不会信任。 卢玉秀很肯定的点点头。 就这样阻止了一场打斗,我们六个人又很狼狈的原路返回了正厅。 “找到粮食了么?”铁铉见我们举着火把出来,迎上两步问道。 他醒了以后,见身边的人都铁了心跟朱棣拼命到底,也开始想着寻找粮食的事情了。看他满脸期待的样子,他可能是济南城中最不愿意投降的那个。 我们都不好意思回答他,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没有么……” 一瞬间铁铉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有了。 “大人,卢家小姐说,城中还有一处商铺,可能会有粮草。”罗世成见不得铁铉如此失魂落魄,就提醒他。 “罢了,你们去找一下吧,我还要回衙门处理一些事情。” 铁铉已经不愿意做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了。现在看来他也不能说一不二的,这些将领和谋士不想投降,他也没有办法。 正好这个时候一个传令兵过来报告,说是朱棣又组织人攻城了。罗世成和谷柳先也知道轻重缓急,就先回去点兵守城了。剩我们四个要给整个济南城找粮食。 说实话,要是没人逼我,我为了城中百姓,可能还甘愿劳心劳力找粮食。现在是罗世成和谷柳先合起伙儿来强迫我们找粮食,好像是找不到粮食就杀我们头一样。 心里不爽我也就不想去找粮食了,站在那里等他们表态。 “你家真的在别的地方藏了粮食?”无尘问卢玉秀。 “哪有那么多地方放粮食啊,”卢玉秀这时候也怯了,“爹说一座城里只有一个粮仓……” “那你刚才怎么说还有粮食?” “我说谎的……”卢玉秀低着头,“不是怕你们真的在里面打起来么……” 谁会想到老实巴交,大家闺秀的卢玉秀还会撒谎,不单单骗了罗世成和谷柳先,连我跟无尘都被她骗了。 “那怎么办?”陆佳在一边问。 “不管它了,暮闻的娘子还没有找到呢。”我还记得的夏如梅失踪的事情,也不知道知府衙门派出去的士兵有没有找到。 陆佳听了我的话,看了卢玉秀一眼。我知道她是在看张乐乐,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牟兄,你说那个暮闻懂得道术,那两个孩子会不会是他耍的手段?” 这个我倒没有想到,如果这样的话,那他跟谷柳先勾结就可以说得过去了。但是谷柳先不想投降,用两个孩子的身子来束缚那些士兵的魂魄,不就是为了瓦解南军的抵抗么。这两点是相互矛盾的啊。 “这个不好说吧……” 现在是有些乱了。不过,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理清他们关系的。我要把夏如梅给救下来,让她活到死,好让张乐乐也活到死。 谁不是活到死啊,活长点短点有什么区别。 “别在这里呆着了,找什么不是找啊。”无尘就是一个安静不下来的主儿。 这样没有目的的走着,慢慢太阳就开始变得通红要落山了。一天没吃饭,肚子已经没有劲儿叫了。走到小巷里,天色有些暗了,要是白起带着夏如梅躲到一个空屋子里,只要不让她出声,真是半年也别想找到。 不过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白起不用吃饭,但是夏如梅要吃啊,他怎么给她找食物呢? “牟兄,牟兄你过来看。” 也不知道无尘看到什么,突然喊我,把我的思绪都给打断了。真难得他还能有这么好的精力,难不成他们道士真的有采集天地之精气的说法? “你就不能不咋咋呼呼的。不嫌累啊?要是有辟谷的法门,也教教我们,省得那么早饿死。”我一边数落他一边走过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就看见墙根底下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小洞。这些洞并不很规则,说是老鼠洞吧,又显得太粗糙了。 “这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三章 人尸捕鼠 “这是老鼠洞么.”无尘又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洞的大小有点像老鼠洞,但就是显得太粗糙了些。洞口周围散碎着一些土,看上去还是湿的。好吧,我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挖这样的洞。 “济南城一丁点粮食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能养这么多老鼠啊。”我自言自语道,压根就没想着谁能给我个答案,有没有答案也没有那么重要。 “死人。”偏偏无尘非要接我的茬。 我听了,顶多是想象一下老鼠在死人身上窜来窜去的景象,恐怖电影里看过。那两个女的就受不了了,她们虽然可能没见过那种恶心的场景,但是稍微一想象就紧皱眉头,就差在那里干呕了。 没错,连人都开始吃人了,那么老鼠吃个死人又能怎样呢。 “牟兄,我们进去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万一真有死人,看着多晦气。”我其实也挺想进去看看的,但是还有两个女的在呢,总要考虑的多一些。 “恐怕里面有蹊跷呢。” “蹊跷?什么蹊跷?” “你看这老鼠洞,都是按照一个方向打进去的。”无尘说了一句又停了,拿出罗盘来比划了一阵。 “你有话一气说完行么?” “我刚才就感觉,这个宅子yīn气很重,而且老鼠洞偏偏又是朝着宅子里面去的。这就有些不对了,我怕是自己感觉有误,这不又拿罗盘测了一下,宅子里面属yīn没错。” “属yīn就属yīn么,有什么不对的?”我有些不耐烦了,“你是不是说,这个yīn宅不该有老鼠啊?” “是的,老鼠是穴居动物,整日在地底下,只有晚上出来活动。接触的yīn气就会重一些。所以他们打洞的时候,会尽量往阳气盛的地方去。这样才能yīn阳调和。不光人要yīn阳调和,这动物也跟人一样的。” “这个宅子也非一开始就是yīn宅,是有什么东西强改了它的yīn阳,这是其一;老鼠逆阳就yīn不合自然之道,这是其二。所以我说这里面有蹊跷。” 听他说的一套一套的,我是不怎么觉得有道理的,毕竟首先这宅子属不属yīn我就不知道。 “你们两个要进去看么?”看无尘那么期待的样子,我也不好扫了他的兴,就问陆佳和卢玉秀。 “要不就进去看看吧,万一那个人的夫人在里面呢。” 她们两个互相望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就达成共识了。 “那就进去,不过你们一定不要乱走,跟在我们身边。” 那巷子看起来很古老,可能在明初算是比较流行的建筑结构吧。外面的街门也就一米五宽,门板下面石墩上有一点点花巧,不过刻的很粗糙,天色暗淡也看不出刻的是什么。我注意过,济南城的宅子如果分三等的话,一等的是高门楼宽门墩,黑漆或者朱漆的门板,不光门梁雕着龙凤,门前还要有石狮。这二等的就是黑漆的大门,宽过半仗,有细雕的门墩,门前有石阶,门楼用大块的船瓦。第三等的,大门用木板拼成,不上大漆,门墩就用普通的花岗岩凿成,两扇门也就一米宽窄。 这家的宅子,算是二等的,主人家不是财主,应该在城中有点小本生意,吃喝不愁的。不过眼下这形势,有没有的活就不好说了。 无尘推一下门,居然推不开,是从里面扣上的。试了试门闩,没用。 “里面有人!”无尘悄声对我们说了一句。 “门反锁着就是里面有人啊?主人家临死前把门锁着不行啊。” 无尘没有理我,而是将他的铁剑从背上取下来,从门缝里伸进去,将里面扣死的门闩给挑开。 这一推门,“吱呀”一声,两扇门缓缓往两边开了。 这样的房子没有前院后院之分,只有一个院子,大门正对着的是正屋,正屋左右手边各有两间厢房。除了屋子门紧闭着,整个院子都看得真真切切。 往前走了两步,陆佳突然压抑着喊了一声,整个人扑在我的怀里。我知道她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低头仔细一看,原来脚底下有几张鼠皮。再看仔细点,地上还散碎着一些骨头,应该也是老鼠的。 居然有人在这里吃老鼠?这下我也警觉起来。安慰陆佳两句,从腰后把徐夫人匕拿出来。 “那边有个死人!”陆佳靠着我,伸手指正屋门口。 其实我已经看到了,那具尸体已经有些千疮百孔了,衣服条条缕缕的,没有衣服包着的地方都是森森白骨。无尘说的没错,老鼠是来吃尸体的。这具尸体就是诱饵,将老鼠引诱过来,好抓来吃掉。 就在我们站在院子里远看尸体的当口,又有几只老鼠从墙根钻进来,饿疯了似的,朝着尸体跑过去。我跟无尘都没有打扰,看着老鼠在撕咬尸体上残留的皮肉。陆佳和卢玉秀肯定想象不到是这样的景象,立马转过头弯腰干呕起来。这也算是正常的表现了。 老鼠在那里吃了大概有五分钟,突然从正屋窗户射出数根短箭,将几只老鼠都钉死在地上。 “白起!” 现在的能见度,要想看清黑洞洞的屋子里头是什么人,根本就不可能,但是看到魂魄就根本不需要多亮堂。虽然只是一闪,但我也知道那就是白起。 应该是因为被我看破了,白起打开正屋的门,走出来。这次他又换了另一个皮囊。这个皮囊干瘦干瘦的,一看就知道是饿死的。 “夏如梅在哪里?”我知道夏如梅肯定在他手上,因为他杀老鼠根本没有意义,他又不要吃东西。他之所以刚才看到我们进了院还甘愿暴露自己,非要杀那些老鼠,也是因为还有个夏如梅拖累,他想躲也躲不掉了。 “在里面。” 屋里已经暗到对面一米都看不清容貌了。无尘找来一个蜡烛点上,他随身的包里什么东西都有,蜡烛好像还是常规物品。 借着烛光我看到夏如梅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就一天的时间,她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你把她怎么样了?”我回头质问白起,他肯定不关心夏如梅会不会疯掉傻掉,只要不死就行了。 “我能把她怎么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啊。” “就给她吃老鼠肉?” “有肉吃都不错了。”白起很不屑的说道,“她要再不吃东西就饿死了。” 我在屋里闻到一股烧肉的味道,还好白起给夏如梅吃的是熟肉,不是生肉。 “夏如梅,夏如梅,”我抓住夏如梅的双臂,用力摇晃两下,想引起她的注意,至少要把精神给拉回来么,“你看着我!” 夏如梅倒是真的转头很木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带你回家。” 说着我就要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不行。”白起干瘦的手掌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拉夏如梅。 “你挡得住我么?”我冷冷的看了白起一眼。我知道他的底细,他也知道我的。别看他挺厉害,但我正好就是克制他的存在。 白起没有理我,而是从身上掏出一张纸符,或者说是跟无尘的那些道符十分类似的纸。一张手,就贴到了我的背上。顿时我就觉得好像身子被绳子捆住了一样,两只手不自主的就贴到了大腿上,动弹不得。 “白起,你弄的什么东西?”没想到那小子还留了后手。我说呢,他跟这易昆仑怎么可能一点道术没有学过。一张纸符就把我给制住了,瞬间将我之前建立起来的信心击得粉碎。 无尘见我着了道,也想抽出铁剑要帮忙。白起知道无尘肯定帮忙,一个空翻,翻到他的头顶上,把他抽到一半的铁剑一掌又给拍到了背上。 白起落到地上,顺手抓住无尘斜挎在脖子上的背包带,往后一扯勒住他的脖子。抬起一脚,踢向无尘的后腰。这一下要是给他得手了,无尘的脖子就断了。 好在无尘也是个机灵人物,腰往后一弯,来一招铁板桥,让背包带子卡在下颌骨上,不至于断气。一只手托着宝剑往外一拍,剑柄朝前冲白起的脸飞过去。就算白起不用躲,也要被铁剑给打出去。 我身子还是一动不能动,只能看着他们两个在屋子里打来打去。 “你们要打到外面打。”我担心他俩伤了陆佳和卢玉秀,就很无耻的说。毕竟无尘是在帮我呢。 试了好几次,我的魂魄就是冲不出去,只好对陆佳说:“帮我把背上的那张纸揭下来。” 那张符纸一揭下来我就能动了。第一时间魂魄就从我身体里窜出来,去抓白起的魂魄。他的皮囊就是被我大卸八块也没用,他还是不痛不痒的。 “够了!” 谁也没想到夏如梅会歇斯底里的喊一声。我们三个当场愣在那里,陆佳和卢玉秀被吓得都跳了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烤全老鼠 谁也没想到夏如梅会歇斯底里的喊一声.我们三个当场愣在那里,陆佳和卢玉秀被吓得都跳了起来。 看来夏如梅并没有傻掉。 等我们都收了架势,站在那里看她,她又说了一句让我很摸不着头脑的话:“我不会跟你回家的。” 这是哪跟哪啊?有点像是她跟着白起私奔了么。 “这家伙给你吃了什么药了?”我有点气愤了,这不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么,“还是你吃老鼠肉吃上瘾了?” “回去我会死的。” “是饿死么?”我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没法跟这样的人生气,“我可以给你马肉吃,可能没有老鼠肉嫩,但至少不恶心。” 夏如梅摇摇头,“总之我是不会回去的。” 得,看来从她嘴里是得不到什么答案了,我只能去问白起。 “回去就回去吧,躲在知府衙门好了。”白起没理我询问的眼神,而是对夏如梅说,“那里人还多一些,更安全一些。” 一定是暮闻,难道他要杀自己的妻子?从今天白天他故意到知府衙门找夏如梅,帮谷柳先来一招调虎离山,还有分析可能是他使用道术拘了南军士兵的魂魄,我就这个伪君子印象更坏了。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我只能说,“呆在白起身边还要安全一些。等下入了夜我们就回知府衙门,不能让铁铉看到。” 说定了以后,大家都开始等着天黑,而我则在考虑夏如梅为何死也不肯回家。这时候我也觉得,一顿两顿的老鼠肉根本就不至于让一个饿极了的人如此失魂落魄。用现代爱情理论来说,只有被深爱真的人狠狠伤害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白兄,你是怎么让老鼠逆着yīn阳,跑到这宅子里吃那具尸体的?” 打起来快,和好也快,无尘这时候已经开始叫白起“白兄”了。他要是在现代,肯定是一个技术宅。有点想不明白的就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白起原本在剥老鼠皮,听见无尘问他,停了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知道他是懒得理无尘的。不过他也没有做到绝情绝义,毕竟人家叫他“白兄”了。 虽然没说话,白起还是将一个小瓷瓶从怀里拿出来,丢给无尘。 无尘结果瓷瓶,把软木塞子打开,一股恶臭很快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什么东西,赶紧给我盖上!”那种让人作呕的味道,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这是麝鼠的麝香啊。”无尘把塞子塞上,对白起说。 “你白痴啊。”我掩着鼻子骂他,“麝香麝香,不是香的么,怎么会是臭的。” “牟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无尘又开始科普了,“这麝鼠的麝香及其浓烈,只要一点点就能让整个屋子充满香气。可是这样一瓶子麝香,实在太浓了,闻起来就是臭味了。” “这东西能吸引老鼠?”我也知道这香味和臭味其实都是一种叫“吲哚”的分子,少量的闻起来就是香味,浓了,就是臭味。 “这种麝香可以让老鼠疯狂。” 权当是这么回事吧。我对白起怎么捉老鼠不感兴趣。现在还没到要靠抓老鼠过日子的地步。 “你说的,这是个yīn宅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是白兄为了不让别人靠近这里,使的手段。”无尘很喜欢那种给别人解惑的成就感,“白兄本身煞气极重,他只要将自己的魂魄放出来,就可以将这座宅子变成yīn宅。刚才你能一眼就看到是他,就是因为他魂魄没有附在尸体上。” 说话间,白起已经处理了四只老鼠。屋子一个角落有个简易的炉灶,其实就是个火盆,用木棍在上面支一个架子,架子上搁着一个小锅。 “你还是烤来吃吧,炖出来的会恶心死人的。”我看白起弄了一些水倒在锅里,好像是要炖老鼠肉。 白起没有理我,还是把四只已经处理好的老鼠一次丢进锅里。下面加炭烧火,等锅里的水沸腾了,就把锅从架子上拿下来。没有知觉也挺爽的么,拿个被烧红的铁锅也很淡定,就是一股尸体被烧焦的味道,让人不爽。我赶紧起身把门窗打开,让味道走出去。 “别,牟兄,味道飘出去了会招来人的。”无尘说着又要把门窗关上。 “不要紧了,反正也不在这里久待。”白起难得为我说次话。 他把在水里滚过的老鼠串在竹签上,架在火炭上面烤。那竹签子就刚才他射杀老鼠用的短箭。我拿起一根没用的,在手里把玩一下,随手甩出去,竹签横着碰到墙上又掉下来。 “这个要练的,力道很重要。”无尘说道。 “你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虽然嘴上骂着无尘,心里我明镜似的,要想在这个战乱时代活下去,光靠魂魄和身体分离来取巧,是远远不够的。刚刚白起一张纸就让我变成了废人。对了那张纸我还收着呢,回头让无尘给我研究研究。我不能让别人随随便便就抓着我的把柄。 老鼠肉烤好了,整个屋子就开始弥漫香气了。这可是这间屋子第一次充斥着香味。应该是饿极了缘故,总觉得这老鼠肉的味道比世间任何动物的肉都鲜美。 无尘当先拿了一只老鼠吃起来,他可能以前吃过吧,这孩子也是个苦哈哈的命。夏如梅也接过一只老鼠,放在嘴边轻轻吹凉。剩下两只,我们还有三个人,白起是不用吃的么。 “给她俩吧。”我不是有什么高风亮节,是真的不想吃。 结果陆佳和卢玉秀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连我都不想吃,她俩怎么会吃呢。 “吃吧,不要去想他们是老鼠就行了。” “怎么会不想,那不就是一只剥了皮的老鼠的模样么。”陆佳指着递过来的老鼠。 “让你吃就吃吧,马肉没这个肉香的。” 其实当兵的时候我也吃过老鼠肉,而且还没有白起烤出来的好吃。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卢玉秀还是接过一只老鼠闭着眼睛咬了一口。应该是吃起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吃,没多久她也开始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吃点吧?”我故意让陆佳看卢玉秀的吃相,让她消除心理障碍。 没想到陆佳死活不吃,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盯着烤熟的老鼠看。 “要是这济南城中有个千八百万只的老鼠,全抓起来,也能够全城吃上好多天的。”看着老鼠,我急自言自语起来。虽然一只老鼠吃下肚子,根本就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在这种非常时期,一个人一天定量供应一只老鼠也是可以的。士兵么,顶多两只。 “济南城中的老鼠不计其数,老鼠偷走的粮食要是全找出来,估计够济南城的百姓吃上半年的。”白起一边收拾那些老鼠下水一边说。 “粮食……”我突然想到,“卢家小姐,你们在济南城中的粮仓会不会是被老鼠给搬光了?” “那么大的粮仓,怎么会被搬光呢?”陆佳还是一般人的思维,觉得老鼠太小了,能搬多少粮食,就算把它的洞全填满了也不过这粮仓里九牛之一毛吧。 “如果不是一只老鼠,也不是几十只,几百只,而是几万几十万只呢?”我一边给她解释一边想象着那么多的老鼠簇拥着挖洞到卢家的粮仓里面,或许一夜之间整个粮仓就被老鼠搬完了。 光想一想就让我浑身起**皮疙瘩了。 “哪会有那么多的老鼠聚集到一个地方啊?” 也是,老鼠虽然是群居的,但几十万只聚在一起,就有点不现实了。 “如果像白兄这样的,下了诱饵引诱它们,那就有可能了。”无尘咽下最后一块肉,顺顺食道,说起来,“而且整个济南城就剩下那个地方有粮食了,老鼠不去那里偷,还能到哪里。” “你是说有人故意让老鼠偷掉卢家粮仓里的粮食?”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差不多了,该走了。” 白起见他们三个都吃的七七八八了,便站起来,准备回知府衙门。 第一百零五章 移形换影 回到知府衙门的时候,铁铉还没有回来。 .听声音,城墙上已经没有什么动静,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总有善后工作要做,可能打扫战场慰问伤员比打仗的时候还要累。 知府衙门大门口有六个士兵站岗,比平时还多了两个。白天寻找夏如梅的士兵应该已经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见过夏如梅,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她稍微打扮了一下。 好在并没有士兵阻拦我们,进了门,六个人就急匆匆赶到专门给我们的院子。给夏如梅单独安排了一个屋子,我们折腾一天是身子累,她这一天一夜该是劳心劳力了。 “你好好休息吧,在这里没人会发现的。”临走我对夏如梅说,“有什么事情,我在院子那头的房间。” 我强忍着好奇,没有问夏如梅为什么不想回家。果然,在我推开门,迈出一只脚的时候,她叫住了我。 “等等……” 我把腿又拿回来,回头看着夏如梅。 “有什么事么?”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回家么?” “你不想说,自然有你的理由。”我说,“我死皮赖脸的问又有什么用呢。你只要知道,我今次冒死返回济南城,就是要保你安全的。” 我这句话用了一点点煽情的成分,为的是让她放掉对我的戒心。当然,我说的也没错,我来到这个cāo蛋的地方也确实是为了救张乐乐的前世。 她真的太像张乐乐了,看着她我就在想,应该把张乐乐的魂魄放在她身上,这样就不会别扭了。 可是陆佳呢?有些事情是经不起联想的。 再者,张乐乐不是说她一看到夏如梅就觉得胆寒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的。 “暮闻给我吃毒药。” “毒药?他想杀你?” 这有点让我接受不了了。看起来两个人挺举案齐眉的,怎么暗地里还有这种花样?很容易让人想到家庭暴力,虐待这样的词汇甚至是场景。不过让夏如梅喝毒药干什么?毒死了怎么办? 夏如梅摇摇头:“他给我喝的都是一些符水。” 符水就是纸符烧尽以后纸灰泡在水里做成的。解放前和解放初期就有很多落后的地方,靠着符水来治病。在我们这种“有知识,有理想,有文化”的现代人眼中,那全是巫医,是害人东西。不过见识了那些真的会道术,懂道法的人使用一张纸勾画几下就能让人失去活动能力这种“神奇的事情”以后,我就不觉得喝符水是巫医了。 那些巫婆神汉画的符跟无尘这样的人画的符完全是两个概念的。前者做的符水喝起来可能顶多拉个肚子,而后者的符水,喝了可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了。 “你知道他让你喝符水是要做什么?” “我如何知道,”夏如梅说,“只是每次喝完,不消一个时辰我就会浑身发冷,好像要失去意识一般。” 这种门道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等着,我找人来给你看看。” 我得去找无尘,让他看看夏如梅到底是怎么了。他懂道法,应该会知道喝符水的“原理”和“功用”。 出门就看见无尘在我的房间门口鬼鬼祟祟的,耳朵贴着门缝应该是在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我没有心思吓他一下,老远就喊他:“你小子在那里偷听什么呢?” “哎呀,牟兄,我就说呢,怎么你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无尘直起腰来,一点都不尴尬,“我找你有事呢。” “什么事?” “就是粮食的事情啊。”无尘笑嘻嘻的说,“我想到弄到粮食的办法了。” “粮食的事情先缓一缓,我这边还有急事,你跟我过来一下。” 我拉着无尘进了夏如梅的屋子。 “牟兄,你带我到她的屋子做甚么?” “你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不是好好的坐在那里。” 看样子无尘现在一心想着自己刚琢磨出来的找粮食秘诀,根本就没心思做什么别的事情。 “她男人……也就是他丈夫给他喝符水。”我扯着无尘的领襟,让他把心思集中过来。 “你喝过多少次符水了?”我才想起来,还没有问夏如梅。 “有十天了,每天给我两碗喝。” “你就不会不喝么?”无尘还是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说话依然不经过脑子的。 “她一个弱女子,要是能有的反抗,何至于死都不肯回家?”我原本想抽无尘一个大嘴巴子,结果被他挡开了。 “想必你也不知道他给你喝的是什么符水吧。”无尘这才收敛心神,从包里拿出罗盘,靠近夏如梅的身体。 这小子的那个单肩背包好像从来都不离身啊。好像当初在快活楼他也是换下衣服把背包背在身后的。 我凑过去看,那罗盘根本就没有动静。无尘绕着夏如梅走了一圈也不见罗盘的指针动弹一下。 “能不能看出来啊?”过了能有十分钟,我开始着急了。 无尘摇摇头,半天才说:“符水跟普通道符原理相同,烧成灰喝进肚子里的道符功用也是因道符不同而不同。区别就在符水越过了躯体这个媒介,直接作用在魂魄上,这样魂魄不会被驱出身体。那个……对,暮闻是吧,应该是给他夫人的魂魄做了什么手脚。从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这不都是废话么,道符不都是对魂魄起作用的。老是“科普、科普”的,到了解决问题的时候就抓瞎。 “照你这么说,让她喝符水其实跟在她身上贴张道符一样的效果,那他干嘛不贴道符呢?喝符水不是麻烦么,遇到抵抗的话还费事。”我没好气的说。 “可不是这么说。暮闻给她喝了十多天的符水,说明一张两张的道符根本就达不到效果。你总不至于一天给她身上贴两张纸符吧。” “那你说,什么样的道术需要慢慢发动的?” 真要命啊,还得我这个门外汉在一边引导他的思维。他本来就一根筋,想到了怎么弄粮食,脑子就转不出来。 “很多啊,不过大部分都是‘yīn阳道’发明出来,敛财害人用的。” “暮闻肯定不是在夏如梅身上敛财,想害她也不用这么麻烦。” 无尘想了一阵,说:“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他想移形换影。” “移形换影?”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嗯,就是将两个人的魂魄进行互换。” “那不是跟张乐乐和卢玉秀的情况一样?”我说,“你随随便便就做到了?” “差远了。”无尘一说到技术层面,就来精神,“符水可以拘束魂魄,让魂魄变得好像有形有质一般。而且可以让两个魂魄有同样的‘形’。这样将事先锻造好的魂魄互换身体,就很容易融合进去。” 我知道无尘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这符水有点像模子,可以将两个人的魂魄弄成一模一样,然后再进行互换,就可以跟新的身体很吻合。 “这跟我将你朋友张乐乐的魂魄放在卢姑娘的身体里是不一样的,首先她们的魂魄都是没有形的,其次就是张乐乐的魂魄根本就没有融合进卢姑娘的身体,就像是给她的魂魄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总是会难受的。” 刚才有一瞬间,我想着魂魄离体以后还能完好无损的再回来的方法,看来这个“移形换影”是做不到了。 “那他想把夏如梅的魂魄跟谁的魂魄进行互换呢?” “这我哪里知道。”无尘一脸的无奈,“而且我用罗盘根本就感应不到她身上的魂魄有什么异样。” “说不定是你的罗盘坏了。”我问他,“那像她这种情形该如何救治?” “没有办法救治。这就像是喝下去的毒药,你不知道它的成分和用量,就没有办法知道怎么配置解药,除非有毒药的配方。” “这好办,去找暮闻。” “你找他有用么?他死不承认又当如何?难不成牟兄你要严刑逼供?” “那就得等着他把事情做绝了?” “也不是。要想‘移形换影’总要把魂魄给从身体里拘出来吧,我只要让夏如梅的魂魄离不开自己身体就好了。” 第一百零六章 将计就计 我不知道夏如梅的魂魄遭了暮闻毒手之后,会不会对她的轮回转世产生影响.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夏如梅已经在我们这里,不会再受暮闻的摆布。没想到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平日里满口的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如此歹毒。 “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将你救出去的,至于你的魂魄……” “不要紧的,只要知道了暮闻给你用的是什么符,我就有办法给你解了。”无尘跟上一句,算是给她一个定心丸。 我看夏如梅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便知道不好再打扰,拉着无尘就出去了。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找我说什么有办法弄到粮食,到底是什么方法?”见无尘跟我一起到了我的房间,我就知道他没有放下他找粮食的想法。 “牟兄,说实话,白兄今晚烤的老鼠肉真是香酥可口呢。”无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我想的是既然有人能驱动那么多老鼠将卢家的粮仓搬空,我也可以驱动老鼠出来搬粮食,然后布下天罗地网,将老鼠一网打尽。数万只老鼠,总够吃一阵子的。” “你哪来的粮食啊?”不用脑子就是这样,想抓老鼠,首先诱饵的问题就没法解决。 “造啊。”无尘得意的说,“我可以造出一个粮仓来。你见过祭拜死人烧的纸人纸马吧,让它们动弹只是小把戏。我可以让老鼠相信我用纸糊出来的粮仓是真的。” “此话当真?” “当真!” “好,今夜我们就跟铁大人说。如果闹出老大动静来,还抓不到老鼠,你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个……其实,牟兄,我也是理论了一下,并没有实践过。” 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 “那就用你的符纸糊一个小粮堆,抓几只老鼠来试试看啊。” “有道理。” 于是,我跟这个神经病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那里做纸糊的粮堆。做好以后无尘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那不是白起用来抓老鼠的麝香瓶子么? “这个东西,是用来增加效用的。” 捣鼓了半天,终于准备好了。无尘拿一张符贴在纸糊的粮堆上,又用铜钱在“粮堆”四面摆出四条路来。剩下的就是我们两个傻乎乎的坐在小院子里干等。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就在我俩相继失去耐性的时候,忽然听见院子里面有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开始的时候很小很轻,渐渐又变得响起来,过了不到三分钟,就感觉像是一阵阵风吹过杨树林一样。 “牟兄,看,老鼠!” 无尘轻声指给我看,其实我也看到了一双双闪着红光的眼睛。虽然知道,不过是老鼠而已,但是如此多的老鼠还是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怎么办?”我可不知道这上百只的老鼠该怎么去抓。 “哎呀,光想着把老鼠给引过来,却忘了下套抓它们了。” “不管了,冲上去,能抓多少抓多少吧。” 我招呼无尘一声,便冲进老鼠群里。你当老鼠那么好抓的,我刚站起来,那些老鼠就机警的开始四处逃散。结果我跟无尘忙活了大半天,一只老鼠也没有抓到。 第二天我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带着无尘去找铁铉。铁铉好像一夜未合眼,两眼通红,一身疲惫。 我跟铁铉说了一下无尘的计策,铁铉虽然不排斥吃老鼠,但是也说出自己的疑虑:“如果能抓到那么多老鼠自然好。但是造那么大的粮仓,即便是纸糊的也要几天。而且济南城如此之大,单靠麝香恐怕无法将所有老鼠都吸引过来。” 铁铉还真想把济南城的老鼠一网打尽呢。 “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帮我们召集全城的老鼠好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我们大张旗鼓的造假的粮仓,摆什么无尘的阵法,万一被驱赶老鼠偷粮的人看到了,从中作梗怎么办?到时候空亏一窥,还搭上那么长的时间。如果兵行险招,来一个“借刀杀鼠”岂不更好。 过了晌午暮闻又到了知府衙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也装作不知情,安慰他几句。没过一会儿,就进来一个传令兵,报告说在济南城中找到(了)粮仓。 “什么?粮食找到了?”铁铉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个时候哪来的粮食啊,我是不信的。不过也由不得我不信,很快又有四个南军士兵抬着两个沉甸甸的大口袋过来。打开来,里面是满满的黄灿灿的谷子。 “还真是粮食呢。” “大人,我等在城北巡逻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一户破败的大宅里,瓦砾下掩藏着数个千斤的粮垛。” “当真!太好了,现在就带我去,我要亲自看看。”铁铉已经开始往外走了,“哦,对了,让罗将军派军队去看守起来。顺便装袋搬到知府衙门来。” 传令兵得了令之后,便骑着马一溜烟不见了。 “暮闻先生,我们也跟着一起看看吧。”我冲暮闻一笑,“终于有粮食吃了,腹中有粮心里不慌呢。” “这个……也好……”暮闻有些支支吾吾的,不是很高兴。 可能是夏如梅还没有找到,心里顾不得其他。 我们几个步行就要慢上很多,等到那里的时候,罗世成已经在指挥着士兵开始把一袋袋的粮食装上车了。见到我们过来,罗世成便向铁铉汇报粮食情况。铁铉还打开几个袋子,将里面的米掏出来闻了闻,果然是做军需官的,还知道检查稻米有没有霉变。 “好,好,这些粮食够全城的百姓半月之需了。”铁铉说是半个月就半个月,他就是干这个的,“只是可惜了那数百匹战马了。不过以后我们也不必冒险出去突击北军,少一些战马,还少消耗一些草料。” 一直看着最后一辆马车离开城北的大宅子,我们又说笑着往知府衙门走。昨日里的造反yīn霾早就散去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没有粮食闹的。既然粮食有了,矛盾自然迎刃而解。 走到知府衙门大门口,暮闻就借故回家了。铁铉也觉得没有帮忙找到夏如梅,过意不去。便要派一队士兵到暮闻的宅子上,另派数队巡逻的士兵继续在济南城中找寻夏如梅。 暮闻却是死活不肯,执意不要士兵守卫自己的宅子。 “不守就不守吧,正好多出一队士兵来寻找夫人。”我在一旁打着哈哈,不至于让气氛变得尴尬。 晚上又没有饭吃,本来想着去军营里再蹭点肉,碍于脸皮的关系,最后也没有去。人家四川话有个谚语说的好,“只有脸皮厚,才能吃到肉。”,这可真是活生生的例子。 晚上掌灯时分,我坐在院子里乘凉。到了这个季节,厚重的衣服已经穿不住了。而这个环境下,又由不得你春夏秋冬的换着衣服穿。所以晚上出来乘凉一下并不显得有多傻。很多人都在知府衙门里头乘凉,包括白天站岗的士兵。 离四月初三就剩下五天了,这五天济南城肯定不会失守,到时候道衍的天罡阵一定会发动。他们又要怎么去找夏如梅来收那些孤魂野鬼?恐怕马隽武说的故事有错误了,暮闻指定不会去利用夏如梅来干这种事情。到时候还会有什么变数?看来历史从来都不是按照既定的套路往下走的,哪怕你在多少年后的未来熟读过这段历史。 “你不吃些东西,能扛得住么?”心里想着事情,陆佳走到我旁边我都没看到。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看了看她说道:“不是很饿,其实我把昨晚上的那只老鼠偷偷吃了。” “好吧。你在想什么呢?”陆佳坐在我旁边,笑眯眯的说,“是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还是哪个女人?” 真是在想女人,不过不是她想的那样。看着宝儿的那张脸,我真的容易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对不起陆佳了,即便我知道陆佳的魂魄在cāo纵着宝儿的身体。 还是这张脸不对。 就在我纠结的空当,知府衙门就已经乱了起来。我静下心来,就听见跟昨晚上一样的“沙沙”声,不过如果昨天晚上的那算是吹小树林的话,那今晚吹的就是亚马逊丛林了…… “阿武,怎么了?” 第一百零七章 捕鼠 “快走,到屋里躲起来。 .”我拉着陆佳的手把她送回屋子里,关牢屋门) “怎么了?” 我在门外面冲她一笑:“抓吃的了,怕你看到了吓着。” 等我关好门,回过头来,就看到脚底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老鼠。那些老鼠像是着了魔一样在知府衙门里乱窜。慢慢涌进来的多了,老鼠都是一个挨一个,挤来挤去的。到后面干脆老鼠都是踩在一起垒了两三层。 我站在陆佳房间的门口,挡着那些老鼠,不让它们去啃咬房门。可是哪里顾得过来,老鼠顺着裤管往上爬的感觉太吓人了。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抓着身上的老鼠往袋子里装,也不过刚刚能把自己身上的老鼠处理干净。 一直都塞了四个麻袋的老鼠了,还是有大量的老鼠顺着我的腿往上爬。往四周一看,就有一种被老鼠的海洋淹没的感觉。最要命的问题还不是老鼠多的抓不完,而是抓到的老鼠可以咬破袋子再跑出去。当我看到身边扎好口的袋子躺倒在地上,上面好几个洞,老鼠都顺着破洞爬出来的时候,我是有点坚持不住了。这有点惹祸上身的意思了,都怪无尘那货。老早就不想想来这么多老鼠怎么抓。 “无尘!!!”我冲着天空声嘶力竭的喊,深怕嘴抬得低了老鼠就爬进去了,“你个二货到哪里去了?这些老鼠怎么抓啊?” 其实不光我,知府衙门的那些南军士兵也都在那里不知所措呢。我们都太低估老鼠的数量了,少说有几万只。一股脑的涌到这里来,就算是蟑螂也够把人杀死的了。 就在我懊悔带着无尘去跟铁铉说这个抓老鼠的计策时,知府衙门的院墙上燃起了一片一片的火光。 无尘的阵法终于发动了,那些纸符上都带着白磷,给点温度就会自燃。道符燃烧其实是为了增加威力的,而且这些道符不是一半的毛草纸,而是油布制成的,能燃烧个几分钟的。 难道有这几分钟就够了么?道符燃烧起来之后,老鼠是没有以前活跃了,好像瞎了一样,也不敢乱窜,只是在原地打转。 罗世成暗中调派的数百士兵,这时候可是忙着抓老鼠了。我有心去抓,但是捡起来的麻袋都是破的,抓来了也没地方放。 借着火光我看到有不少老鼠在用爪子抠院墙。知府衙门的院墙都是石头砌成的,之间的缝隙都是被白灰填死。而且石块经过打磨,接合的就比较紧密,老鼠根本就钻不进去。而且就算它们的爪子再强,也不可能把石头给抠烂了。 “无尘,快,把老鼠都赶到荷花池里。” 知府衙门的正后院有一个挺大的荷花池,粗算下来应该也有个两千多平方米。我们住的地方算是个侧后院,在主后院的旁边,整个院子也不过一千平米的样子。济南城冬天没有泉眼的水域都要结冰,所以荷花池里的水在结冰之前就放掉了。原本到这个季节也该重新放水,让荷花长起来。可是战乱了,谁还有心思侍弄那些花儿。 这个荷花池好就好在,荷花养在水缸里,池底和侧壁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虽然没有院墙平整,但是那缝隙也是没办法让老鼠穿过去的。 无尘听了我的话,才如梦方醒。拿着铁剑插着一张燃着的道符,在地上画出一道一指深的沟槽。他往前走,身后老鼠便如潮水般跟着他,也是跟着那道沟槽往主后院跑。 无尘的沟槽一直划到荷花池子里,那些老鼠也跟着前仆后继的往荷花池里跳。池子虽然没有一丈深,但也差不了多少。老鼠跳进去了,想跳出来可是万万做不到的。 一连从四个方向,划了四条线,大部分的老鼠就开始顺着沟槽掉进荷花池里。不用多久,荷花池里就已经密密麻麻全是老鼠了,也不知道有几万只。再加上那些士兵抓进麻袋里的,恐怕有十万只都不止。 济南城到底有多少老鼠啊。整个济南城,从老百姓到士兵将领官员,何止十万。老鼠这东西繁殖力极强,十几二十天就会有生理反应了,三个月就可以尝试怀孕生子,我们跟它们斗了数千年,都无法将它们消灭,这么强的繁殖力绝对是关键。 眼看着还在外面蹦跶的老鼠没有多少了,这东西不可能斩尽杀绝,凡事都要留余地的。正好无尘的阵法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那些原本懵掉的老鼠又开始精神起来。可能是知道粮食是找不到了,便想着逃出去。被骗到荷花池里的老鼠也失去了阵法的控制,开始发疯一样的往外蹦。但是老鼠的腿那么细,弹跳力实在有限,那么高的池壁还跳不到一半高矮就摔了下去。 倒是下面全是软绵绵的老鼠身体,跌下来也不疼,个个都乐此不疲的往外跳。 “哈哈哈!”无尘站在池子边上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看着池子里傻乎乎跳的老鼠。我也走近了往里看了一眼,便立马退开了。 不光是因为那种场面太多刺激,还有几万只老鼠在一起,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突然一声尖利悠长的叫声把无尘放浪的笑给打断了。再看荷花池里的老鼠听到叫声也慢慢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我老远问无尘,他靠的最近,可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结果无尘摇摇头,还是愣愣的看着荷花池。 等所有的老鼠都安静下来,整个荷花池里就能听见轻轻的簌簌声。几万只老鼠说不闹就不闹了,消停下来,居然比乱窜的时候还要渗人。接着又是一阵尖叫声,像是一只老鼠发出来的,但仔细听又不像是老鼠叫。 我也顾不得那股难闻的气味了,靠到荷花池边,往里看。火把远远照出来的影子,昏暗不堪,根本就看不清那些老鼠在干什么。 “快,火把!” 我这一喊,在后院里举着火把的士兵都围拢过来,这下池子里什么情况就一清二楚了。 “娘的,居然在搭人梯。”无尘倒吸一口冷气,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是心里一沉。 确切的说应该是“鼠梯”。你能想象到那么多老鼠一个压一个的叠罗汉,肚子死死贴着池壁,让后面的老鼠往上爬的情景么? 一群有了智商的动物,是何等的恐怖? “快,用火把它们赶下去!”罗世成如此稳健的人这个时候语调也变了。 那些愣住的士兵这才开始用手里的火把往下驱赶快要爬出来的老鼠。这种场景怎么有点像是北军在攻城啊。只不过他们用的是云梯,而老鼠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搭“鼠梯”。 但是火把只能将老鼠给暂时驱散,并不能让它们停止疯狂。这时候我却在数万只老鼠中寻找那只发号施令的。比大海捞针强点,但绝对强不了多少。瞅了很久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刚才叫过以后,老鼠们都乖乖干活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叫了。老鼠么,长得不都一样,哪能看出哪个是“鼠王”。 “无尘,快,再用你的道符!”我急着喊,“让它们乱起来。” 其实无尘已经开始在背包里翻找道符了。 “幸亏多准备了一些!”无尘一边侥幸一边围着荷花池开始跑。手上的道符也一张张的贴在池壁上。 “你能不能快点啊!” 眼看着他还没有贴上一圈,就已经有不少老鼠从荷花池里跑出来了。 随着无尘念念有词,荷花池边贴着的道符也开始燃烧起来。里面的老鼠这下可是又乱了套了。原本搭好的“鼠梯”也纷纷倒掉。 不出所料,刚才消失的凄厉尖叫又再次响起。 “那一只,罗世成快,射死它。”我自己不行,就在一边瞎指挥。罗世成也反应也快,他老远就看到那只昂头尖叫的老鼠,伸手从身后的士兵手上接过弓箭,拉弓满月瞄都不瞄,箭就出去了。 再看池子里,刚才还在叫的老鼠瞬间就被钉在地上。尖叫声也戛然而止。就在我要松口气的时候,却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魂魄从被射死的老鼠身上窜出来。一闪就钻进了另一只老鼠体内。把那只老鼠的魂魄硬生生挤出来。 被挤出来的魂魄在那只死老鼠身边转了两圈,就慢慢散了。 那些士兵前一刻还在赞扬罗世成的好箭术,下一刻就被重新响起的尖叫声给打断了。 “移形换影?” 第一百零八章 再见天罡阵 这不就是无尘昨天晚上说的什么“移形换影”的老鼠版么?只不过在换的时候,比较被动的那个老鼠魂魄找不到可以寄居的身体,只能烟消云散.应该六道轮回里也有它们专门的畜生道,供它们投胎转世。 随着重新起来的尖叫声,原本逃出荷花池的老鼠都又跑了回来,不要命的撞向还在着火的道符。一下两下不行,就三下四下,那些道符都被老鼠撞了下来。 道符上也不知道无尘涂了什么,粘性很大,黏在老鼠身上,都把老鼠给烧焦了。焦糊的臭味让一些忍耐力不行的人开始呕吐起来。 没有了阵法的控制,老鼠又一次开始新一轮的“爬城墙”。罗世成看到尖叫的老鼠,又一箭射死。,射死了用不了几秒钟,又有新的老鼠开始尖叫。 “没有用的,除非把所有的老鼠都杀光才能不叫。”我在荷花池的对面冲罗世成喊。 “那怎么办?” 这句话罗世成也有问我的时候。可惜我没办法给他答案。 无尘这时候又开始重新往池壁上贴道符。 “你有没有什么道符是可以破这个‘移形换影’的?”我又冲无尘喊。 “没有了,用光了。” “把徐夫人匕给我!” 我的魂魄突然对我说话了。这句话应该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别人是听不见的。我私下里看了看,并没有人注意到我。可能无尘能听到吧,无所谓了。 我的魂魄已经在半空中了,伸手问我要徐夫人匕。可能只有“他”能收拾那“鼠王”的魂魄了。我把匕首拿出来递给自己的魂魄,眼睛便死死的盯着那只还在尖叫的老鼠。 我看着自己的魂魄拿着徐夫人匕向那只老鼠冲去,当初我回到现代的时候,魂魄怎么就不能飞呢? 冲到半途,罗世成的箭已经先到了,又将尖叫到一半的老鼠给钉死。 老鼠魂魄又如法炮制,出来的时候,我的魂魄举着匕首正停在它的必经之地。徐夫人匕何等煞气,一刀下去那魂魄立马烟消云散。 这下再没有老鼠来指挥这“千军万马”了。那些老鼠再一次的陷入了混乱中。 这么多老鼠不能养啊,只好找一些有经验的士兵将老鼠开膛破肚剔骨去皮,将老鼠肉抹一点盐巴,吊在半空中风干。 这一折腾一夜又过去了,到了第二天上,整个知府衙门都弥漫着老鼠下水的臭味和鼠肉的腥气。 “昨晚上你的匕首是怎么回事?”罗世成在安顿好士兵以后,过来问我。 “你杀的是老鼠的身子,我的匕首,杀的可是老鼠的魂魄。从根儿上把那尖叫声给断了。” “你怎么cāo纵匕首的?” “我刚进济南城的时候不就告诉过你了么?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这句话足够让他回忆一下的了。当初我靠着自己的魂魄把罗世成制住,给他那么沉重的打击,他不可能转眼就忘了。 “你的匕首怎么就能杀掉你说的魂魄,我的弓箭就不行?” “这把匕首可是徐夫人匕……” “图穷匕见?” “嗯。” “你说济南城会守住么?” 怎么突然就跳到这么远的问题上了?虽然很好回答,但是我看罗世成似乎对铁铉的愚忠已经有些动摇了。可能是这两天我跟无尘太活跃了,完全打乱了他们原来的计划,他们不得不把我俩当做很大的不安定因素来看。 “会!”我冲他他笑笑,然后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哈欠,“我要回去睡一会儿了,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 真的会守住么?我也开始不确定了。 老鼠肉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但是如果你不告诉他这是老鼠肉,那么大部分人都会接受。粮食的事情暂时解决了,这座已经饱经战火摧残的城市,又重新燃起了坚守下去的勇气。 而我想,我为这个城市做的,比我能做的还要多,比我应该做的就多更多了。见识过移形换影(虽然是老鼠的)之后,我开始考虑,不需要依靠易昆仑还有他的什么螭龙部队,也不依靠姚重儒他们一家,而是自己想办法让陆佳的魂魄回到她的身体里。 但是真到了要点实际的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于道术完全是门外汉。去问无尘吧,他也是对这个“还魂术”讳莫如深。问急了,他就跟我嚷,根本就不可能让魂魄完好无损的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就连我这样频繁的催动魂魄出去帮我打架,早晚有一天也会出事。 问他会出什么事,他也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 就这样荒废了两天,这两天我登上北城墙好多次,想看看朱棣大营里到底有什么动作。结果那边好像知道城中又有饭吃了,也不硬攻北,军士兵都躲在一箭之地外悠闲的自由活动,连cāo练都停了。 夏如梅在知府衙门由白起看着,自然不会有太大的事情。我都怀疑道衍和尚到底会不会用天罡阵来逼济南城中的人就范。 “你知道天罡阵么?”我问无尘,想要确定一下,是不是真有这样的阵法存在。 “当然,你在侮辱我这个学道之人么?”无尘很不耐烦,“我少年时跟师父学道,先练身体,再练气息,到学道术的时候,第一课学的就是这天罡阵。” “你能不能摆一个给我看看。” “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学一学。” 这样的显摆机会,就算无尘再累再困再饿他也不会放过的。他先是找来七根**腿骨,将骨头一端膨大的部分给折断,再在骨头上抹上一些朱砂。院子里选了一块一丈见方的空地,将七根**腿骨围着事先画好的圆圈插进地里。 然后就是香案烛台什么的,说是小阵法,做起来还是蛮麻烦的。 “这七根**骨头又叫魁针,可以用别的属阳的东西代替,就是效果上有些许差别而已。”无尘一边摆阵一边跟我解释。 随着无尘烧起一张道符,院子里就有冷风开始贴着地面刮起来。露在外面的小腿肚子,感觉一阵阵yīn凉。 再看那七根**骨头围成的圆圈里面,从地上腾起一个漩涡,一个有着黑色实质的漩涡。我知道那是魂魄搅在里面,我也是靠着自己的魂魄才能看见的。 “那里面的魂魄是不是老鼠的啊?” “是的,在这里面这么小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孤魂野鬼。”无尘说,“我是选择了一个yīn气汇集的地方,不然的话这种规模的天罡阵根本就困不住有点煞气的魂魄。” “天罡阵呢,就好比一个火炉,魂魄在里面会难受发狂,直至魂飞魄散。一些没有耐性超度亡魂的无良道人,就喜欢用这个阵法,把魂魄打散了完事。” “当然,也有人改造这个天罡阵,把它变成炼化鬼魂的工具,不把厉鬼打散,而是不停的熬,直到它屈服,听从施术之人的摆布。yīn阳道里就有人干这种炼鬼的勾当。” “你见过的最大的天罡阵有多大?” “在山上学道的时候,有一次我跟着师父下山做法事。遇上一个乱葬岗闹鬼,那乱葬上岗聚集了不少厉鬼魂魄,周边村子不少人都被害死了。我师父让我帮忙在整个乱葬岗周围布下天罡阵,那次用的是七七四十九棵桃树做魁针,你不知道有多壮观!” 我心说,你还没看见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个士兵布下的天罡阵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在做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明明知道是梦,但就是醒不过来。直到无尘跑进我的屋子把我给推醒。 “牟兄,出事了。” “啊?怎么?”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无尘带着我往北城门那边赶。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天罡阵?”无尘说,“而且你下午问过我怎么布阵,晚上北军那边就真的在那里摆开了天罡阵。要不是有哨兵来告知铁铉大人,我跟着过去看了一眼,不然我真不相信,他们居然会用人来摆天罡阵。” 什么?道衍开始摆天罡阵了?怎么可能,今天才四月初一,还有两天时间啊。 第一百零九章 七千七百人魁钉 等到了北城门上,铁铉和罗世成已经在那里了.借着城上城下的火光,就看见离城墙挺远的地方有一大堆士兵簇拥在一起。不过粗略一看也没有一千多人,百十个人倒是不止。 “你看,这么多人站在一起当做魁钉,其他城门上的士兵报告说他们那边也有,加起来正好是七堆,正合天罡阵的七魁钉。” 道衍这个老秃驴怎么今天就要摆天罡阵?难道是夏如梅的生日并不是四月初三而是四月初一?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规模的天罡阵,”无尘看着那簇拥在一起的士兵,呆呆的说,“我跟师父当初摆的那个阵,跟这个一比,就跟儿戏一般。他们是想把整个济南城中的孤魂野鬼都搅合起来啊。” 这个场面马隽武曾经向我描述过。现在一见,也觉得有些骇人的。北军士兵围成的“魁钉”直径得有二三十米,老远看着外圈的火把都很有气势。而且这还是不到一千人的魁钉,这要是有一千多人,不就更要命了。 “你可有破解之法?”我看着城下问无尘。 无尘扭头对我苦笑一下,说:“有倒是有,把七个魁钉,随便拔一个就行了。要么就是把布阵之人抓出来,阻止他催动阵法也是一样的。” “别说这些无用的,你看下面的北军散而不乱,那个“魁钉”周围有数千全副武装的士兵拱护,当前的肯定是弓箭手,防止骑兵突击的。而且步军后面跟着的肯定是骑兵,隔得远了看不真切人数。“魁钉”离城门少说有百丈,箭矢射不到,只能骑兵出去。虽说骑兵是步军天敌,但是从城门打开骑兵冲出去,到接近“魁钉”少说也有百丈。战马就算在城门口便已经全速突击也要挨北军三轮弓箭。我们城中还有多少战马?恐怕真的还没到跟前就全军覆没了。要想出城根本就没有可能。” 我还没有说,现在城中从士兵到百姓都把剩下的数百匹战马当成救命稻草。老鼠肉就那么多,不用一个星期就吃完了,到时候还得靠战马,一匹战马就能顶上数百只老鼠。估计除了罗世成,济南城中就没有几个愿意拿最后的战马去冒这个险的。 “牟兄?你当真想过出城破阵?”无尘有些惊疑的问我。 我当他惊讶什么,就跟他说,“这法子谁都知道。我又不是没出过城。” “关键是你还推测了出城的可能性。”无尘接口,“我不知道在城里如何破阵,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我没兴趣知道他师父有多大能耐,现在在什么地方。既然没有办法破阵,我还是先确保夏如梅平安呆在知府衙门的好。 “牟武先生,我听罗将军说,这是北军在摆什么阵法……” “天罡阵!” “是。说是可以将济南城中所有的孤魂野鬼都困住,让它们发狂杀人。” “这个恐怕也只是罗将军的猜测吧。而且大人真的相信着鬼神之说?” “铁某人敬鬼神,但不迷信鬼神。”铁铉正色道,“只是不知道朱棣又在玩什么花样,不能及早做出防范。” 防范也没有用,现在只能期待那数百人做“魁钉”的天罡阵没有预期的那么恐怖。我抬头看了罗世成一眼,想从他眼中看出点xiōng有成足的样子。 “我想过出城突击‘魁钉’的计策,”罗世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若我带队,顶多将那‘魁钉’冲散。而且要豁出去全军覆没。” “根本于事无补,”无尘说,“能想出如此摆天罡阵的人,不可能不想好后手。你冲散‘魁钉’,还来不及将鬼魂放出来,他们就可以重新组合。” 罗世成点点头。破坏天罡阵这条路是彻底行不通了。 “找一个会骑马的士兵,把我带回知府衙门。”我对罗世成说。 不会骑马现在真是丢人啊,就跟在现代不会开车一样。可是我成长的年代马已经完全退出了交通工具的舞台。会骑马的草原那边的人,都是把骑马当做一种消遣而已,而且还是非常昂贵的消遣。 “做什么?” “有急事。” 我怎么可能告诉他,我回知府衙门就是为了看看夏如梅还在不在。 两个大老爷们骑一匹马,我是用什么姿势都会觉得别扭的。完全就是好基友的感觉,虽然也就几分钟,等到了知府衙门门口,我的汗已经把整个脊梁都湿透了。 “先生身体不适么?”带我回来的那个传令兵还关心了我一下。 “哦,没事,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刚跨进大门,就看见暮闻迎面走过来。我心里一沉,难不成他已经知道夏如梅藏在这里了? “这晚了,先生到知府衙门可有急事?”我站在门里面把暮闻拦住。 “听说城外朱棣军队又有异动,我赶过来看看。” “如此,铁大人他们都已经赶到北城门了,我也是刚从那边回来。先生这是去哪里啊?” “哦,我也正打算去往北城门看个究竟。” 这是想逃的节奏啊。他会道术,正好克白起。要是他特意过来,就白起一个留守,根本就是白给啊。还是我大意了,想着白起功夫了得,就觉得万无一失。 “先生可会骑马?给你一匹战马代步也好。”我拦住他往外走的势头,“那个传令兵,衙门里头还有马好骑么?” “有的,就在马棚里。”带我回来的小伙子答道。 “不麻烦了,我不会骑马。” “哎呀,我也不会骑马,那,还要别人把我带回来。”我哈哈一笑,回头一指刚把马拴好的传令兵。 “这样,先生在这里稍待,我也就回来取些东西。还要赶回北城门,我俩正好一道。”我说着就去拉暮闻的胳膊,“传令兵,去再找一匹马,和一个马术顶好的将士,带暮闻先生一程。” “这个……这个……好吧。” 最后暮闻也没有扭过我,跟我又返回了知府衙门。我就是要他在我的身边,这样我才放心。 走到我们住的那个小院,老远就看见白起站在夏如梅的门口,眼睛冷冷的盯着我们俩。 “牟武先生,我在这里等你了。”可能是白起的死人眼睛让他害怕,在院门口他就停下了。 “也好。” 经过白起身边的时候,他先向我点了点,又用下巴指了指那边的暮闻。 “暮闻先生是要跟我一起去北城门的,”我大声说,“无尘那小子就是没谱,居然忘了拿……兵器我回来帮他拿。别吵醒了他们。” “闹这么大动静,早都醒了。”白起冷冷的回了一句。 这一听我才放心了,这是白起给我的暗号,“醒了”就表示没事。 从知府衙门大门口到我住的院子,这段路上,我绞尽脑汁想拿什么东西才能让暮闻觉得理所应当。后来好歹想到无尘那小子还真是没带他的铁剑。 我到他的屋子里,翻找了好一阵才在褥子下面找到那把铁剑。刚转身要出去,想起闯他的屋子就已经不妥了,还把人家的被子弄乱就有些不地道了。 回身放下褥子的时候,却发现在更里面一些的地方有一个长条形的木盒子。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做成的,五厘米左右宽,二十来厘米长。已经被摸的油光锃亮。好奇心让我把盒子打开,却发现里面是一根惨白的骨头。我还算懂得一些解剖学的知识,知道那块骨头是前臂骨里面的尺骨或者挠骨。因为看不到鹰嘴突所以就没办法区分。 这是谁的骨头,居然让他如此珍藏,出来跑江湖还要带在身上? 现在没有空纠结这些,而且这是他的私事,我也不应该有兴趣。把盒子放回褥子底下,我赶紧拿着铁剑出了无尘的屋子,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刚走出门,就感觉一股股yīn风刮过来。 我擦,天罡阵已经发动了。心稍微定一下,我还能看到一股股的黑气在半空中乱窜。接着就是一阵眩晕的感觉,应该是我的魂魄在躁动。 那不是陆佳和张乐乐的魂魄也有可能被天罡阵困住。无尘昨天下午跟我形容的天罡阵像个火炉,她们哪里受得了。 “陆佳,你有没有不舒服?” 我知道突然闯进一个女人的房间不太礼貌,但她是我女朋友不是。只是看到床上躺着的是宝儿身体,我还是有些罪恶感。 “怎么了?”陆佳从床上坐起来,问我。 “没什么,你没事就好。”我有点不敢看她,单薄的衣服下面,掩盖不住宝儿惹火的身材。她的身材确实比陆佳要好一些。我这时候还有心思想宝儿的身材,就说明我邪恶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陆佳说,“我也是听见外面一阵混乱,醒了就睡不着了。” “外面的军队又开始攻城了。我就回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恩,我没事,你放心吧。” “你就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我还是不放心。 陆佳摇摇头:“是不是又有什么道术阵法的?” 陆佳多聪明,立马就想到了重点。 “你不要多想。” 第一百一十章 厉鬼闹城墙 “无尘小道长给我的屋子里面也布了个什么阵法,说是让我跟外面隔绝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阵法。喏,你看门边上不是挂着一个八卦阵么。”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到门背面果然挂着一个八卦镜。再看看屋子里,还有几处贴着道符。这下我真的放心了。怪不得暮闻到了知府衙门还是找不到夏如梅,照说他都能cāo控夏如梅的魂魄了,不可能到了跟前了还察觉不到。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早上再来看你。” “你要去打仗么?” “不去打仗,”我摇摇头,“我去看看他们怎么打仗。” “有什么好看的……” “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你要多小心……看人家打仗你躲着点。”陆佳脸上的担心更重了,“早点回来,不要……” 不能再儿女情长了,不然我就走不了了。留着暮闻在这里总是不安全,还是带着他走远点好。 等我跟暮闻出了知府衙门,两个传令兵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魂魄更多了,夹杂着还有尖叫声。我能看见魂魄的实质,听见它们的叫声也就不足为奇了。 坐在马背上,我的魂魄一直在那里蠢蠢欲动,不知道是因为碰见组织了,还是因为天罡阵把“他”弄的不舒服。 “再快点!”我催促传令兵 我是想着赶紧到无尘身边,他说不定有方法让我不那么难受。而且我也很好奇那么巨型的天罡阵,到底要怎么催动。 “你去哪里了?”无尘见我喘吁吁的上来,劈头问我。 “我去拿你的破剑啊。”说着我把他的铁剑扔给他。 无尘把铁剑拿在手里,脸色变了变。他这么迷糊的人会想到我可能看了他的宝贝木头盒子了? “有了这个剑也没有用,你看看吧。” 不看不要紧,这朱棣真是下了血本了。就看见离城楼大概有五百米的距离上,有一个几乎跟城楼平行的高台。有些像瞭望塔,上面有一个棚子。那棚子估计能装下十来个人。因为上面有火把才看的清楚。 一个快有十丈高的高台,基座得有多宽?我不懂建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小工程。 “那个台子什么时候搭建的?” “听说今天一大早就开始造了,当时守城的士兵只是向千户汇报了,因为看上去没有危险,所以并没有当回事。” 身边一个将领说道。 因为火光的关系,高台上面的人根本就看不清是谁。当然,隔了五百米,我这眼神,就算是大白天我也不见得能看清楚。不过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道衍和尚。一个和尚却用道士的阵法,也算博采众长了。 “你就没有能远距离攻击那个高台的道术或者法器什么的?” “你当我是神仙呢。” “我当你挺神通广大的。” 自从知道了陆佳她们没有受到影响以后,我也就没有那么着急了。虽然魂魄还在身体里不安分,心里也不紧张了。人么,一般不会对不知道结果的事情提前感到恐惧。 “现在的济南城里的怨鬼都开始乱窜了。”无尘眼睛一直盯着那个高台,“这天罡阵太厉害了,我要是一个一个收那些魂魄,就算一天收一百个,也要收到年底。” “嗯。” “嗯?”无尘说,“你好像很了解现在的情形。那边把天罡阵摆这么大,自从济南城被围以后那些战死士兵的游魂也都被惹怒了。他们的煞气更重。” “你能看出哪个鬼魂是士兵的,哪个又是老百姓的么?” “用眼睛看是不行的,得用符来测。战死的士兵大都死的比较惨,而且多多少少都杀过人。他们的怨念一般都来自对敌人的仇恨,而这个敌人又不是个人,所以他们比较迷茫。不像那些被戕害的,一般知道是谁杀了自己,目标比较明确。” 我们俩是因为“虱子多了不咬”的道理而闲的要命。真是没办法对付这个天杀的阵法。我们都像是砧板上的肉,死成什么样就看外面拿刀的了。 转头看见暮闻,一个人站在yīn影里,眼睛也在看着高台。他可能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也转过头来看我。 “怎么了?” 他居然这么问了一句。 一思索我才想起来,天罡阵发动了没错,但是看不到魂魄的人顶多是感觉周围怪怪的。是我跟无尘太紧张了,看问题的角度太激进了。 “保护大人!”我刚想对暮闻说没什么,就听见不远处罗世成大喊一声。 “过去看看……” 我还没有讲完,无尘已经提着铁剑冲过去了。 隔着数十丈就看见铁铉悬在半空,一堆的魂魄围着他。想不到还有能碰触到实体的魂魄,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厉鬼,稍微厉害一点的都能碰触实体。 无尘跑到跟前,铁剑顺手就朝着铁铉扔了过去。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铁剑居然悬在了半空,并且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我能看到是铁剑跟厉鬼的魂魄在对峙着。铁剑应该是无尘控制着,而对峙是因为中间还隔着一个铁铉,无尘也不敢轻举妄动。 “牟兄,快,我包里的散鬼符。” 听他这么一喊,我才收了心神,低头看站在那里的无尘。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也难为他一个人跟上百个魂魄死扛。、 他包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道符我哪知道哪一张是散鬼符啊…… “哪一张是……” 我刚想抬头问他,就看见他一口血喷出老远,这孩子是受了内伤了。 算了。找那些道符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用,还有咒语要念的,可是无尘现在这种状态,一开口指定又是一碗血喷出来。 既然我的魂魄在那里蠢蠢欲动,我就让他出来好了。思想上一松懈,魂魄立马就从我身体里飞了出来。这次我也不用“他”提醒了,学着无尘的样子,顺手把徐夫人匕给丢上半空中。赶紧把无尘给我的追魂草药液抹在眉心,好看清楚场上的情况。不然失去了魂魄我这双凡眼是看不到其他鬼魂的。 我的魂魄伸手抄到匕首,在半空中不停顿,身子一折就绕到那些厉鬼的身后。徐夫人匕果然是煞器,光是靠近了那些厉鬼,我就能看到有个别颜色淡一些的被打散开去。 不成想那些厉鬼还有些智商,居然知道团结在一起,慢慢聚成一个人形。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个将军,至于是南军的还是北军的就不好说了。铁铉虽然极力做好好先生,但是往往这样更容易两边都不讨好。 我的魂魄仗着手里有大杀器,直接冲着那个聚拢起来的黑气将军胳膊就是一刀。 一刀下去胳膊就断了,看不到断面,就真的像是砍在一股烟上面。但是就这股烟可以将铁铉提在半空中。 断了胳膊的将军往后退了两步,铁铉就手舞足蹈的从半空中掉下来,让下面脸都吓绿了的士兵给接住。 我的魂魄虽然跟那个将军能斗个旗鼓相当,但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不断有士兵被聚在一起的厉鬼给提起来,然后扔到城墙下面。惨叫声此起彼伏,就像是单方面的屠杀。 “把你们的刀拿出来啊!”我冲着身边失魂落魄的士兵喊,可是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忘了我失去魂魄以后是说不出话来的。 只能冲到一个士兵身边,把他腰上的刀拔出来,冲着他身边的厉鬼砍过去。不管这把刀有没有杀过人,煞气总有的,砍在厉鬼身上就算打不散也够它受的。所以几个厉鬼被我用刀伤了之后就学乖了,躲着刀在空中飞来飞去。 机灵点的士兵见我拿刀乱砍似乎有点效果,至少我旁边的士兵都不再被攻击了。他们也都效仿着拿出刀来到处乱砍,因为他们没有追魂草,看不到厉鬼。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城中的老百姓不知道有没有遭殃。”无尘终于有点空闲了,跑到我身边。 我现在跟他又没法交流,只能在心里想。老百姓被鬼魂缠着还不是最糟糕的,万一朱棣趁着现在派军队来攻城,哪里还有士兵来御敌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尘的师父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整个城楼之上就我最闲了。 .脑子里想着北军可能趁机攻城,没想到扭头往下一看,城下如潮水般的北军士兵正悄悄扛着云梯向城墙接近。 “下面人攻城了!”无尘也看到了。他喊出来,那些自顾不暇的士兵听见了,个个都变了脸色。这就叫屋漏偏逢连yīn雨,那些士兵心慌了,手上就没有那么坚决,一不小心就被鬼魂给扯起来丢到城下。 完了,朱棣非趁着这阵慌乱把济南城给攻破了不可。 历史就这样被改写了?还是我们读过的历史都是假的?我看着下面开始往上爬的北军士兵,脑子里却有些空洞。 直到徐夫人匕又飞回手里我才回过神来,魂魄已经回到了我体内。身边刚才还着了魔似的士兵都已经抖擞精神开始迎敌。那些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厉鬼,好像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无尘,怎么回事?” “你看那里。”无尘指着高台。 我从来都不相信一个人可以飞,但是眼前的情景又让我不得不怀疑自己以前的三观。老远也看不清楚,但肯定是一个人脚不沾地在围着高台上蹿下跳。 金庸武侠小说里的人物的牛x程度,应该也就这样了。根本就不用吊钢丝,实实在在的在半空中打斗。说到打斗,里面的人应该是道衍和尚,他有那么好的功夫?能跟一个可以在十多丈高空飞来飞去的人打得难解难分? 那他当初怎么就没有在朱棣军营把我给弄死? 要是有个望远镜就好了,我也能看看现场版的动作大片,这个落后的时代…… 等眼睛慢慢适应了那个距离,我也能看清楚,在半空中飞的是一个道士。那是正儿八经的道士,道袍很传统,是灰黑色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黑缘故。帽子就更传统了,书生帽上还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八卦,最后还有一把传统的宝剑,道士一般都用剑。太远了看不清楚什么款式,就连长度都不好预测。 高台上跟“灰袍道士”对打的,也是个道士。这个道士穿着的道袍就夸张多了,金光色的布料,上面还镶着金边,偶尔还有反光射到我眼睛里。这一定是道衍了,除了他没有人有这能耐。而且还这么装逼,从理论上讲,使用天罡阵跟他穿什么衣服没有关系么,光着屁股都能摆阵。 让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道士一搅和,道衍就没空催动阵法,那些厉鬼魂魄安生了,也就散了。 “灰袍道士”也不是一直在空中飞,毕竟也是人,没有翅膀的。他也有力竭的时候,必须落到高台上休息借力。但是道衍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手中拿着一个拂尘,每一次都扫到他落脚的地方。 所以“灰袍道士”只是脚一点地,就立马斜刺里飞出去,绕着高台转圈,好找道衍的攻击死角。虽然场面上飞来飞去的很吓人,但是其实占尽先机的还是道衍。主要道衍能守住高台,用不了多久,“灰袍道士”就会气竭。那可比力竭要严重多了,一个不小心就得掉下台去。 “哪来的道士啊?”我转头问无尘,就看见他脸色也是惊疑不定,应该也不太确定那道士的身份。 无尘没有回答,我自讨没趣,又回头去看远处的打斗。那个“灰袍道士”,果然不行了,脚落上高台的频率越来越高。道衍瞅准机会,拂尘突然缠住“灰袍道士”的腰,右手握着拂尘往怀里一拉,左手屈指成抓,就等着他撞上来。 那“灰袍道士”也不是一般人物,身子在半空中一扭,居然从道衍的头上越过去。道衍左手迅速变招往上一拍,跟“灰袍道士”对上一掌。 “灰袍道士”等的就是这一掌,借力往上一窜,居然把高台上搭的顶棚给撞烂了,挣脱开拂尘,冲了出去。 落下来的碎草木屑让道衍一阵手忙脚乱。等驱散了烟尘,“灰袍道士”已经跌了出去,无处借力,直直往地上摔去。而道衍搭好的法台也被“灰袍道士”给一道儿毁了。天罡阵是没办法继续催动了。 这么高,哪还有活啊。我都有些不忍心看他掉到地上的场面。不过偷眼看的时候,却发现那道士在距离地面两丈高的地方,将自己的道袍撑开,居然做成一个另类的“降落伞”,慢悠悠落下去。 “灰袍道士”还没有落地就已经有几十名北军士兵围了上来。他有那么好的轻功,自然功夫也不差,在那么多的士兵之间,如同蝴蝶穿花一般,游刃有余。 不对,也不是那么游刃有余的。刚才他被道衍的拂尘扫到了腰眼,肯定有影响,步法走起来,总觉得左腿不是很灵便。还有,他居然少了一截胳膊!扭身的时候,能看见他左胳膊的衣袖空荡荡的挽在那里。要是他没有戴道士帽,我还以为那是杨过呢。 “那个道士受伤了,”我也是有些担心的自语道,“这么多人,恐怕他冲不出去了。” “师父!” 无尘这一声喊,真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了。我被他吓了一跳,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两眼通红,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个道士是无尘的师父?他怎么会到济南城来?难不成是来搭救自己的不肖弟子的?还有啊,我刚刚在无尘房间看到的臂骨难道就是眼前这个道士的? 我的疑问太多了,但是必须承认,历史就是这么神奇。就像当初邢武阳要杀铁铉却没有得手一样,好像冥冥之中什么都是天定的。不是你付出什么代价就能颠覆的。 这么远,而且战场上那么吵,无尘就算喊破喉咙他师父也听不见的。 “你不要做傻事!”我拉住无尘的胳膊,防止他一时冲动就这么跳下去救他师父。 “你躲开!”无尘胳膊猛地一抬,将我的手甩掉。一个人如同发疯的公牛,冷着眼睛走到一个搭在城头的云梯边上。 “你还想爬下去呢!”我也赶紧跑过去。 云梯上面还爬着五六个北军士兵呢,他这样下去不被串糖葫芦才怪。 “你要是再阻止我去救师父,我就杀了你。” 这家伙不冷静了,居然把铁剑抬起来对着我的鼻尖。 “你下去吧,**给我跳下去!”我往后退一步,吼道,“你不下去你就是婊子养的!”、 我以为我这样骂他两句,他就能冷静一下。却不想起了反作用,那家伙真的一纵身就从城头跳了下去。 “哎……”我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过去趴着城头往下一看,还好那小子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一只手抓着云梯的边缘,一只手顺便挥剑把云梯上的北军士兵给扫到地上。 也不带个手套,就算平安到了城下,那只左手也得血肉模糊不可。 “快,给我弓箭!” 我冲到一名弓箭手身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弓箭。我得掩护无尘那个愣小子。之前跟罗世成学过弓箭的使用,虽然说这玩意靠的就是勤练,但是抓住了窍门,也能**不离十。 射倒三四个靠近无尘的士兵,我才发现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帮忙!” 旁边的弓箭手也开始射箭掩护无尘,才给他减了不少压力。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外行手术 再看那个“灰袍道士”,也就是无尘的师父,好像又受了一些外伤,看着道袍破烂挺吓人的,其实没伤筋骨,问题也不大。冰@火!中文 .只不过可能是年纪大了,底气不够,现在动作就没有以前那么灵动了。 好一点的就是他应该正在慢慢接近城楼。我搭上一支箭,拉弓满月,冲着无尘的师父射过去,结果箭只到三分之二的距离就掉在了地上。太远了,我试着再拉一次弓,冲着半空中射出去。这次弓箭飞得远了,就能够到无尘的师父了。 “分出一队人给我朝着围困道士的敌军放箭!”城头上的士兵都看到了刚才那个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道士,也知道他是友非敌。 “可是,那位……道长也在阵中。”当然没有人听我的话,他们怕误伤了无尘的师父。 “你当你们的箭能射中他么?”就是受不了那帮人执行力不行,质疑什么啊!我气急败坏的说,“就算我在下面你们也休想射中我。” 听了我这话,那些士兵这才学着我的样子,将箭射向下面围着无尘师父的那堆北军士兵。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无尘才杀出一条血路,跌跌撞撞的赶到他师父旁边。那家伙居然不知道躲避城楼上射下来的弓箭,还是他师父跳起能有一丈高矮,用手里的宝剑将射过去的箭矢尽数打掉。 但是总有漏网的啊,我眼看着一支箭射中无尘的肚子。真是急的我直跳脚啊,这个不开眼的,居然伤在自己人手里。 “赶紧回来啊!”我扯着嗓子喊。知道这样喊根本没有用,但还是希望他们能听到。无尘的师父不是轻功好么,带着他飞到城墙上啊。 要不是我的喊话被他们听到了,要不就是无尘的师傅跟我不谋而合了。城上射下来的箭还是帮了他们大忙,那些士兵受不了漫天的箭雨,根本就不敢接近无尘和他师父。一旦他们散开,我便让弓箭手停止放箭。再围上去,我又让弓箭手继续。这样无尘的师父就带着无尘慢慢靠到城墙边上。 那该是无尘师父最后的一口真气了,就见他一手抓着无尘的脖领子,身子一纵,一脚踩在身边北军士兵的肩膀上。这一借力,硬生生将那名士兵踩得趴在地上,而他带着无尘如箭矢般窜向城头。 我心里想着,可千万要一口气上来啊,无尘这个拖油瓶,别把他师父的力气给耗光了。 我还是想的太过美好了,北军怎么可能会就这样眼睁睁目送无尘和他师父跳上城楼。刚才可是无尘的师父把道衍的天罡阵给破了。就看见暗影里射过来的箭矢跟蝗虫灾一样,冲无尘和他师父就飞过来。 我想喊弓箭手掩护已经来不及了。追着屁股的箭矢还是有两根射中了无尘和他师父的大腿。可能是吃痛,无尘他师父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又好像是他的力气就只能冲到这么高,慢慢停在离城头还有一丈远的地方。这就像往空中扔石头,到了最高点,总要顿一下,才会往下降。无尘的师父不知道用了什么力道,居然在半空中停了能有一秒钟。他趁着这点时间,把无尘使劲往上一甩。 “绳子给我。” 我顺手扯过一根用来捆绑运送箭矢的绳子,也顾不上够不够长。用力甩出去想要缠住无尘和他师父。要知道,想要用绳子老远缠住一个人,得多巧的力道。我这样从来没有练过的,把绳子甩出去,也就打在无尘师父的身上而已。 无尘的师父倒是一手抄到绳子,往上一扔,缠住无尘。 “拉!”我只顾得喊一个字,便一纵身也往城楼下跳去。 我得救无尘的师父,他把无尘往上又扔了一米多,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开始往下落。 “白痴!” 我听见我的魂魄对我说了这两个字。“他”说完就从我身体里冲出去,赶上无尘的师父,一把抄在怀里,又停在半空。 然后我就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往下落。刚经过无尘师父身边,我就感觉有一种力道在拉扯着我。直到把我拉得停在半空。这种感觉很熟悉的,就跟刚进城,击垮罗世成那一次魂魄拉着我的身体往后飘退一样。 但是,我的躯壳太重了,重过魂魄对我的吸引。坚持了能有五秒钟,我又扯着他们两个开始往下落。 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用脸迎接大地的时候,肚子又是一紧。这回不是魂魄在拉我了,而是一根绳子。我仰头一看,不太清楚,应该是罗世成。 接着漫天的箭矢贴着我的身边往下飞去。这就是掩护了。地上的北军弓箭手就不敢再在射程之内射我们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就是这样体现的。北军士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拉到城墙上。 还有道衍。我一动不动任由绳子扯着我往上走,眼睛却盯着还在高台上,面无表情看向我的道衍。 我想,虽然姿势不怎么优雅,但是我眼神的气势绝对不输给他的。 就在我要被拉上城头的时候,我仿佛看到道衍冲我笑了。 他笑什么?还是我眼花了? 朱棣的北军见阵法已被破坏,根本无机可乘。攻打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有要攻破的迹象,便慢慢偃旗息鼓了。到最后就剩下数百人在城楼下连夜打扫战场,收拾战友的尸体。而南军这边,则欢呼庆祝了一番,也要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无尘伤的比较重,特别是肚子上的那一剑可能伤到了肠子,流出来的血中都带着灰褐色的东西。 我见郎中一个人在那里手忙脚乱的,便过去帮忙。至少手术刀的消毒和一些止血处理还是会的。就是缝合的时候遇到点麻烦,郎中的意思是不要缝合肠壁,直接把肚子缝上就好。我自然不能让他这样干,肠子都破了,腹腔感染以后,用不了几天他就肚子发胀死掉了。 “我是大夫你是大夫?”那个郎中还有点牛脾气,居然跟我顶起来了,“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肠子破了,不清理缝合会死的。” “我不需要你帮忙了。你出去。” 我一下子就火了,匕首掏出来抬手抵在他的脖子上:“你让谁出去?” “你想杀了我不成?” “你要是就这么缝合了,我就真的杀了你。” 我看见郎中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有恐惧了。他开始是不怕死的,那是因为没有感受过死亡的恐怖。郎中是见惯了生死的,但是轮到自己身上就绝无仅有了。我刚才是真的动了杀心的,他指定是感受到了那股杀气。 就在我俩僵持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无尘的师父。 这老道身上的箭伤都是自己处理的,到底是一个人野游惯了,有点磕磕碰碰都能自己解决。只是腿上的箭伤让他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他看了看无尘的伤势,回头对我跟郎中说:“你们就让他这样躺在这里等死?” 他说的语气并不重,但是我听了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救过我跟小山子的命,你来给他处理伤口,就算是医死了,也是他命里该死在这里。”等他了解了我跟郎中争吵的原因之后,对我说。 既然人家是师父,师徒如父子么,还是老道说了算。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我就开始给无尘“做手术”。 我不是医生,没做过手术。让一个门外汉cāo刀,要么有过硬的心理素质,愣头青不怕天不怕地,要么就是这条命已经不重要了,是死是活不多那一两刀。但是现在情况恰恰相反,我心理素质还没硬到程度,而且老道说了生死有命,我就更觉得无尘的生死掌握在我手上有点草率。 “你不快点动手么?”老道看我拿着刀在一边犹豫了半天,就催我,“晚了小山子命就没了。” 没办法,我把心一横,趁着无尘还昏迷不醒,下刀将他腹部的伤口开大一些。然后伸手在里面翻了半天找到被箭戳破的肠子,拉出来用羊肠线给缝好。我不懂专业的缝合,只是学着手工缝衣服的样子把破口的肠子缝死。用凉开水把他肚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清理干净,再把肠子塞回去理顺了。 “道长算准了无尘不会死在这里是吧?”在缝合肚皮的时候,我算是松了一口气,分出点精神来问无尘的师父。 “贫道是算准了你是他的救星!”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子虚大闹知府衙门 手术很成功。 .不光病患家属希望听到这句话,医生也喜欢。特别是我这个第一次cāo刀的伪医生。无尘在“手术”后半天就能下床了,至于醒过来,那是我缝合肚皮时候的事情了。 “徒儿无能,给师父丢人了。” 无尘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师父下跪。都怪那个时代这种师徒观念太重,那些雷人的礼数就像金科玉律一样容不得半点违背。 无尘的师父,也就是子虚道长,冷冷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无尘一眼,半天才蹦出一句:“下山时我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师父说的可是让徒儿多行小善,切不可贪图富贵,招惹那官场上的是非……” 子虚道长突然站起来,一脚踢在无尘的xiōng膛上,把他踢倒在地:“那你是把师父的话当儿戏了?” “徒儿不敢,徒儿并没有招惹是非……”无尘忍着疼痛,还要爬起来,继续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 旁边的人,好像觉得也是司空见惯,并没有人上去阻止。我虽然在电视上也看到过类似的情节,当初以为只不过是演绎,现在看来,历史是那些导演编剧怎么也演绎不出来的神奇。 “还没有招惹是非?”子虚似乎是被气的冷笑起来,“是,你没惹官司。你是能耐大了,招惹的是皇帝王爷!你该不是也想跟那道衍老秃驴一样做什么窃国者吧?诸侯!国师!前途无量么!” “徒儿不敢!” 无尘也不解释了,只是低着头说自己不敢。子虚可能更希望自己的徒儿强势一点,至少能叛逆一些。太过于因循,是做不成大事的。十**岁的孩子,在明朝,是不是已经过了叛逆期呢? 子虚道长应该是对这个徒儿期待太深了,希望他成就一番事业,又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老头儿盯着无尘的后脑勺看了一阵,突然大袖一甩,冷哼一声就出了无尘的屋子。 这场面确实有些尴尬了,原本也在屋子里的铁铉和高巍都跟着子虚屁股后面离开了,就剩我一个人。 “起来吧,你师父走了。” “我知道。”无尘说完,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再看他的肚子,好像有血从绷带里面渗出来。他是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我赶紧把他扶起来,让他躺回床上。扯开绷带重新给他止血。 “我说,别看你师父对你这么凶,其实很关心的……你昏迷的时候……” “我知道。” 他是不是有些傻掉了,除了说“徒儿不敢”,就剩“我知道”了。可能他真的知道吧,要不然他昨晚也不会不要命的从城头跳下去。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混乱声。 “妖孽,装神弄鬼。” 听声音是子虚道长的。不知道他嘴里的妖孽是谁啊。 不好,这个院子里压根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万一老头儿对徒儿的气撒到他们身上怎么办。我丢下无尘就跑出去,正看到子虚道长把白起一剑拍倒在地上。 “别……”我话还没说出来,老头已经一剑把白起的头给砍了下来。 “我看你再上哪找尸体!”子虚冷冷一笑,举起宝剑虚指着白起的魂魄。 “道长,他是我的朋友。” “什么朋友?你居然还有这种鬼魂朋友。”子虚冷眼看着我,“你青年人很厉害啊,都结交了些什么朋友,我那不肖徒儿又是让你灌了什么**汤?居然见了这种人都会不收,还成了朋友!” 我没法跟这个老头儿解释,解释也是白解释。你看看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就行了,虽然已经死了老久了,可是这个知府衙门里面没有几个人知道的。他不分青红皂白,一剑下去就身首异处了。 这时候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士兵,罗世成也赶了过来,铁铉跟在后面。 “道长,如何在此行凶?”罗世成仗剑走到子虚跟前,“即便你在济南城外破了阵法,解了一时之危,也不能在知府衙门里面胡作非为。” “你青年人想要跟老道比划比划?来来来,我们斗上一斗。” 说着子虚就挺剑冲罗世成的咽喉刺过来。罗世成应该是念他救急有功,不好对他下手,就往旁边躲开。想不到子虚的宝剑如同鬼魅一样,不可思议的在那么小的范围里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目标始终不离罗世成的咽喉。感觉是子虚的宝剑在牵引着子虚,而不是子虚在驱动宝剑。这不是剑术的至高境界么?金庸的武侠书里都是这么说的啊。 罗世成仗着自己的身法飘忽,在院子里折了数次,想要甩开子虚的宝剑。可惜都没有成功,宝剑一直离他的咽喉有那么一尺的距离。 他的一口气眼看着就要用尽了,而子虚就像有用不完的气力一般,脸上表情都那么轻松。罗世成又折了一个弯,往后一退,后背就碰到墙了。 退无可退,宝剑就要扎上他的喉咙了。没有办法,罗世成只好抬起宝剑格挡。而子虚的宝剑就像毒蛇吐信一般,往前窜了半寸,又“刷”的缩了回去。让罗世成挡了个空的同时,宝剑又从下面往上去挑他的右肋。 这要是扎中了,非得把肝儿给扎破不可,那就没救了。 罗世成也不是任人宰割主儿,抬起来的宝剑在空中划了半个圈,转下来正好扫到子虚的宝剑。两把剑相交,罗世成的宝剑居然被斩断了。 这一下倒是把子虚的剑给荡开了。罗世成一侧身躲到一边,丢掉断了的宝剑,又从一名士兵身上拔出一把刀。 “刀你也会耍?”子虚有点打得高兴了,“好,我就陪你玩玩刀。” 说着他把宝剑插到背后,从身边的槐树上折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枝条。他以树枝为刀,走了个单刀式,单脚点地,身体斜着转了三百六十度。一根枝条斜着就朝罗世成的脑袋砸过来。 罗世成还是抬刀去挡,这次又挡了个空。砍下来的树枝只是虚招,子虚身子一折,转到罗世成的身侧,树枝尾部往后一送就撞向罗世成的腰眼。 这种招式太过巧妙和华丽了,我要不是今天看到了,到死都想不出来一把刀还能这么耍。不过罗世成功夫比我强上百倍不止,已经知道子虚招数离奇,不按常理出牌。所以虽然又挡了空,但是他那也是虚招。手里的刀不过是往上比了一下,左手其实已经从下面伸过去挡住了子虚的树枝。 这还不算,右手里的刀也冲子虚的肩膀砍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就连白起的魂魄都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 子虚见刀奔自己过来,叫了一声好,身子向后跳开,“有两下子么,再来。”说着又两步上去跟罗世成打在一起。 “阿武,怎么了?”陆佳听见外面的打斗,也从屋子里出来。看见我站在一边,没有什么危险,就走到我身边来。 “又一个!”子虚完全是在跟罗世成玩儿,还有心思顾及旁边看热闹的,看到我身边的陆佳,知道身体里的魂魄不正常,就丢下罗世成,用树枝点向陆佳。 陆佳看到朝自己奔过来的树枝,吓得赶忙躲到我身后。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老头儿的对手,但让他欺负陆佳那是万万不行的。抽出徐夫人匕,我抬手劈向子虚手中的树枝。 “徐夫人匕?”没想到子虚也能认出我手里的匕首,“居然在你的手上。” 也不知道他使了个什么手法,我就觉得眼前一花,想要用手去挡,结果手上的匕首就没有了。再看时,已经到了子虚手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以一敌二 “把匕首还给我!” “你在哪里偷的?” 这时候子虚已经完全忘了跟罗世成的打斗,也忘了刚才还想打陆佳。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秘消失 我赶紧爬起来把衣服穿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城头斗法(一) 回到住的小院,正碰上卢玉秀。冰@火!中文 . “牟公子,那个……宝儿姑娘……” “怎么?” “我知道宝儿姑娘体内的魂魄是你的爱侣”卢玉秀说,“但是我看到宝儿姑娘的脸,就想到她害死我爹爹,心里就好生难过。”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的。可是……”说着卢玉秀眼睛开始泛红,眼泪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这个女人也是挺苦的,年纪轻轻的就家破人亡。原本千金之躯,现在却要寄人篱下看人家的脸色。偏偏从小娇生惯养的她,还如此知书达理。 “卢姑娘,你不要多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于她,“这个……宝儿姑娘也是受人摆布的,真正害你爹爹的是武藤山河那个东瀛人。” “我知道……那个,我到衙门的后厨,在他们的米缸外面地上收拾了一些米。没多少的就做了一个饭团。”卢玉秀说着拿出一个能有她半个拳头大的米饭团,“我见宝儿姑娘这几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我怕她撑不住……这个还是给她吃吧。” “这可使不得!”我当然拒绝了,遇到这样善良的人,我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了,“你好不容易收拾的粮食,自然是你吃。她跟你不同,魂魄借住宝儿的躯体,不太用吃东西的。” 我撒了个小谎,陆佳不吃东西,早晚宝儿的身体就垮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宝儿的身子缩水,最后变成人干儿。口味重了。 “我吃得下老鼠的,不饿。” 我真想抽自己的嘴巴。这时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让无尘把张乐乐的魂魄从卢玉秀的身体里赶出来。不管怎么样,我得给这个女人一个交待。哪怕她的遭遇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上午我计划出城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卢玉秀考虑在里面。 就在我们两个为那一个饭团“僵持不下”的时候,陆佳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她,我跟卢玉秀都一阵尴尬。 “那,她出来了,你还是亲手给她的好。”还是我先打破尴尬,其实就是把我的尴尬全数交给了卢玉秀。 到了晚上,我让陆佳和卢玉秀在一个屋子呆着,顺便让无尘也在屋子里随时准备应付天罡阵搅起来的那些孤魂野鬼。 而我则跑到了北门城楼上,我是想见识一下七千多人做“魁钉”的天罡阵到底有多壮观。 大概是他们的酉时,天空还能看见最后的一丝深蓝色。城楼下的北军士兵已经吃完晚饭,开始进行最后的cāo练。说实话,他们的火头军做饭的手艺应该不错,饭菜的香味能飘出好几里地,我闻了就有一种饿极了的感觉。城里能烧的柴草都不多了,我晚饭吃的老鼠都是半生不熟的。 虽然北军也是行军灶,伙食却强过城里千百倍。我还没来的及感慨这一墙之隔,两边的生活就有着天壤之别,城下的北军就开始大规模的调动了。 今晚不会有战事,不然他们会把军队跟城门城墙之间的空间给清理干净。那么只有一种解释,道衍要发动天罡阵了。在七名信号兵(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叫信号兵,反正都拿着旗子在挥来挥去)的指挥下,数千名北军士兵分成若干队,开始从两面围着城墙散开。 等士兵都站定了,天色已经黑到城楼上看不清城楼下的人。城墙上的士兵都在那里指指点点,他们虽然前天晚上经历了一次惊魂时刻,但是却不知道这样大规模的士兵调动,其实为的还是重复一次之前的噩梦。 天色变暗以后我就一直注意着那个高台。道衍果然到了,那身黄色的道袍在人群里太扎眼。他们居然做了一架跟高台一样高的梯子,那种下面带轮子可以移动的巨大云梯。之前就已经有数名士兵登上了高台,在上面摆好了香案,红烛。 道衍登上高台,就点着蜡烛,手舞着拂尘开始做法。 “青年人,你也来看这光景?” 子虚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把我给吓了一跳。 “子虚道长也来了。”我让自己适应一下,“可是想找回前日在城下失去的面子?” “我老道也有自知之明,道衍能使唤七千士兵给他摆阵,我可没这本事。”子虚笑着说道,“他一个不僧不道的烂人,学了点道术皮毛,就在这里卖弄,如果我有两千人布阵,就可破了他的这天罡阵。” “如果真给你两千人,你又怎么布阵?济南城虽大,但能摆阵的地方可不多。” “哼,跟你这道门外的娃子,说了你也听不懂。” 说完子虚就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高台上的道衍。 没过十分钟,我就感觉自己的魂魄又开始蠢蠢欲动了。那是一种躁动,像是对血液的渴望,又像是想要冲破束缚释放自己。 “把你的气引到丹田里,意念也要跟着守在那里。” 子虚突然开口,我看他也没回头,但应该是说给我听的。便照着他说的做一下。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丹田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只知道在腹部比较靠下的位置。至少在肚脐眼以下吧。 我尝试着把身体里那股躁动不安的气用意念牵引着往下腹部走。一开始身体里的气不是很听话,不过慢慢的我就找到了窍门,也能把气给引到丹田里。随着丹田开始发热,我身体里那股原本躁动情绪也慢慢平复了。 而这个时候,我就听见一阵阵让人起**皮疙瘩的鬼哭狼嚎。一开始我当是就我能听到,可是看周围士兵恐怖的表情,我才知道这鬼哭狼嚎普通人也能听见。整个济南城上回荡着如此凄厉的声音,今日的天罡阵,比前天的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 汇集成人形的黑气又在城楼上张牙舞爪。带着阵阵yīn风,割得我脸生疼。守城的士兵又开始抽刀对着虚空胡乱挥来挥去。他们粗陋的刀法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总会被那些有形有质的厉鬼魂魄钻了空子。一个不小心就身首异处,要么被扔下城楼。 再看子虚,似乎身上罩着一层蓝光。像保护膜一样护着自己,那些厉鬼根本就不敢靠近。这让我想起了在医院的时候,张乐乐病床外面罩着的保护膜。不过相较之下,子虚周身散发的蓝光更加明亮,而且好像可以随着他的意念范围放大缩小。 子虚见城头上士兵死伤不少,随手抽出背后的宝剑,抖一个剑花开始劈砍那些厉鬼魂魄。宝剑到处,厉鬼无不被打散。可是打散一个,又会有新的魂魄凝聚起来。子虚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被这些杀不尽也杀不死的魂魄弄得恼了,一声大喝,宝剑上居然开始放出一尺多长的金光。随着宝剑的挥舞,金光宛如游龙,将左近的鬼魂都吞噬殆尽。碰到金光的鬼魂,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老道还是有点道行的,也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居然跟成仙得道一样。不知道那些士兵能不能看到这金光蓝光。 我也拿出徐夫人匕来斩杀鬼魂,匕首过处,鬼魂也是害怕至极。明显徐夫人匕煞气更重一些,而且我身上的魂魄也让那些孤魂野鬼不敢靠近我。 “子虚道长,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们两个人杀不完这如此多的鬼魂。”我都快累的抬不起胳膊了,但是那些孤魂野鬼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猖狂了。 子虚却没有说话,而是身子一顿,身边的篮光暴涨,并迅速向外扩散。蓝光范围越大,强度越弱,到最后消失不见。他手里的宝剑却金光又涨,直涨到三丈余长。 “擒贼先擒王!”子虚吼道,“打那秃驴!” 说着身子往城楼外一窜,灰黑色道袍展开,如秃鹰一般冲高台扑过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城头斗法(二) 这少说有一百米的距离啊,除了带翅膀的,恐怕就没有什么活物能过得去了. “道长!”我就来得及喊他一声,人已经出去两丈了。 这也太莽撞了,先不要说一百米的距离他能不能飞过去,人家北军的弓箭手也已经吃完饭了,正拿着弓箭在等你呢。能在箭雨里保得住性命再说其他吧。 果不其然,子虚刚飞到下面弓箭手射程之内,迎面就射过来数百只箭。要命的是现在城楼上的士兵个个自顾不暇,哪有空给子虚打掩护。就算我有心帮忙,也是有劲没处使啊。 好在子虚莽撞但不是不要命。见密密麻麻的箭矢,他挥剑挡了大部分,身体在半空中扭动着躲避了一部分,幸运的是身上没有留一部分。 不过,神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子虚居然借着箭矢的力量在往高台靠近。其实没出几丈子虚就力竭了,就在他要往下落的时候,他居然用宝剑去拍射向自己的箭矢,通过自己的宝剑借到箭矢的力量。这样他就能往前再窜一丈。每当要下落的时候他就用宝剑拍或者用脚踢一下飞上来的箭矢。 而且下面射上来的箭都是追着他的,就这样起起落落,他也距离高台只有十丈多远。这时我的心里是又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照这个进度,不用半分钟吗,他就能登上高台了。紧张的是,就算他把道衍给制伏了,也要落到北军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此刻子虚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虚空中宝剑一个横扫。十丈长的金光正好能够到高台,不管效果怎么样,气势上是很唬人的。 道衍似乎也被子虚如此神奇的突袭吓住了,见金光袭来,身子往后一退,差点碰到身后的北军士兵。待道衍稳住身形,正好赶上子虚回手宝剑又一个横扫。 这次道衍可没有惊慌失措的躲避,而是拿起香案上的一把桃木剑,轻轻点向眼前的那道金光。 桃木剑好像跟金光碰触到了一起。那金光好像有实质一般,差点把桃木剑给荡开。金光在剑尖上纠结着,却是被那把桃木剑给吸住了。 金光和桃木剑相接的地方突然爆出一道红光。那红光更像是红色的燃料,将金光染红。 红色如毒蛇般延伸,直到子虚的手边。接着又是一闪,子虚像是被汽车撞了一样,向后飞过来。 不好,这下老头儿是凶多吉少了。 随着子虚往后飘退,漫天的箭雨也跟着过来。还好子虚并没有失去意识,知道再一次借着箭矢的力量继续往后退。 “不许放箭!”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居然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还能传那么远。听着声音好像很熟悉,但又不能很肯定。 弓箭手听了命令,也就真的不放箭了。一下子虚就失去了助力,开始慢慢往下落。是慢慢往下落没有错,他的道袍现在像是小型热气球一样鼓胀鼓胀的。 我得救他啊,现在我能做的就是也向他射箭,好给他借力。地上弓箭多的是,我拿起一把就拉弓冲着子虚射了一支箭。 “道长!”我喊了一声,让子虚注意。这黑灯瞎火的,城墙上火光闪闪,不知道他的老花眼能不能看到我射过去的箭。反正射出去以后我是看不见了,运气好的话就射到他身上了。 当子虚身子突然往上一窜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弓箭帮上忙了。这下也就有了信心,接二连三的箭矢就被我射出去。 “对着老秃驴射!” 我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还是用尽力气冲着半空射出一支箭。根本不可能射到么,那么远。射出去的箭刚到子虚头顶就开始往下落了,离着平台还差几十米呢。 “平着射!” “哦。” 这次箭矢是冲着子虚过去的,在箭矢从他脚下穿过的时候,他顺脚一踢。原本到了强弩之末的箭矢,又像刚射出去一样,顷刻间便钻入高台之中。 远远的看着,道衍是躲过去了,不过后面的一个北军士兵倒是被箭矢给带倒了。 还可以这样配合的?我一下子被勾起了好玩的心性。手中的箭矢接二连三的射出去,子虚借着箭矢将高台中的人搞得手忙脚乱,道衍连阵法都来不及发动了。而子虚也靠着反作用力往回走的距离城墙只剩下五六丈远。 再来两支箭子虚就可以回来了,心想着我就又射出一支箭。 眼看着子虚就要踩上去了,却不想一支箭斜刺里从下面窜上来,将我射出来的箭给撞断了。 下面有人破坏!这是多恐怖的箭术,居然在能见度这么低的夜晚,射中一支飞行的箭。 接着又是一支箭,这次目标却是又开始下降的子虚。 “毛头小子,炫耀什么!”子虚居然伸手将箭矢抓住,让箭矢带着自己往上飞了一丈多远。 这老头儿是没有重量么?能让箭矢带着飞。我看得惊奇,也忘了再射箭。 下面的弓箭手也不弱,紧接着又一支箭上来。子虚又想如法炮制,去抓射向他的箭矢,不成想,另一支箭却后发先至,越过先前的箭矢,正中子虚的胳膊。 这算是yīn沟里翻船么? 我可没空幸灾乐祸,赶紧冲着子虚连射三支箭。我这水平,现在这么紧张的气氛,能射中人才是怪事。 子虚借着这三支箭才回到城头。站在城头,他抓过我手中剩下的几支箭矢回头往城外一掷。看着是信手拈来,却没想到箭矢去的却急,甚至能听见破空的声音。箭矢钻进yīn影里,将躲在里面放暗箭的家伙给逼了出来。 借着城下火把的亮光,我算看清楚射箭的是谁了。 居然是黄子宁!是了,刚才说“不许射箭”的也是他。我跟他还真是有缘分,到哪里都能碰上。 “道长,我们离道衍太远了。根本没办法‘釜底抽薪’。” “那就没有办法了。这城里能打散厉鬼的恐怕没有几个。这阵法太过巨大,将城里所有游魂的魂魄都勾搭起来,而且之前战争中横死的士兵魂魄更多更厉害,所以城墙上情况是最糟的。” “道长,我听说,可以用阵法将这些厉鬼魂魄都收到一个刚好今日生辰的人的体内。然后将他的魂魄打散,就可以带着这些游魂进入‘无间轮回’。可有这种阵法?” 没想到听了我的话,子虚突然大怒:“是谁教你‘无间轮回’这种邪魔外道的?” “没人教我啊,”我赶紧解释,真怕老头儿把刚才的火气发到我头上,“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哼!老道我虽然犯浑,但绝对不会做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情。”子虚瞪着说,“你青年人也休想动这等歪心思,小心老道对你不客气。” 反正我也不会那阵法,让我用还用不来呢。就是你老头儿能装清高,现在一城的百姓都在被鬼魂欺负,弄不好一夜之间这济南城就成了一座鬼城。你做道士的难道就没有恻隐之心? 这种话我可不敢跟子虚说,只能在心里想。而且手上的徐夫人匕还要不停地跟半空中那些黑气较劲。 随着阵法的发动,那些发狂的孤魂野鬼不但都凝成了人形,而且形象更加逼真,就连歇斯底里的表情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突然,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喷在我的脸上。刺鼻的血腥气在我周围弥漫开。我这才看见一个南军士兵捂着不断往外喷血的脖子朝我倒过来。 我不敢躲开,只能伸手把他抱住。倒在我的怀里我才看清楚,这个马上就要死去的士兵居然是个孩子,鼻子下面刚刚长出一点黑色的绒毛,比无尘还要小很多。而且他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一米七多的个子,估计还不够九十斤。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喉管应该被鬼魂给扯破了,每次呼吸,嘴里吸进去的气体都随着脖子喷溅的鲜血跑了出去。他只能痛苦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希望我救他,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救他,只能看着那孩子在我怀里,眼睛慢慢失去光彩。 “投降吧!”我对着天空喊:“不要再死人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得已的无间轮回 我快受不了了,这样的攻守有什么意义呢。 .都是朱家叔侄在打架,为什么要赔上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原本我以为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不用在乎这个时代人的死活。他们的死只不过是给历史教科书上丰富一个数字而已。 可是刚才我看到那个孩子,他在弥留之际的眼神,我真的没办法硬下心肠熟视无睹。他让我重新感觉,自己跟这个时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还没有被污染的生命在我眼前慢慢消失的冲击还是让我有些崩溃的。 我的魂魄可能更加受不了这些,或者是我没有刻意压抑魂魄,“他”变得更加狂躁了。这时候也从我身体里窜出去。去撕扯那些孤魂野鬼。 “道衍!”我站起来看着还在高台上驱动阵法的道衍,又冲他吼,“你站在那边就能害死这么多人的性命,你就不怕这些被你害死的鬼魂去找你索命么!就算你帮朱棣夺得了江山又怎么样!你终究要不得好死。” 我都忘了魂魄离开我的身体,我说话是没有人能听见的。 而这次我偏偏听见我的魂魄重复了我说的话。而且声音更加凄厉。甚至那些孤魂野鬼都被那凄厉的声音震慑住了。仿佛一瞬间,整个空间凝固了。就连对面的道衍和尚也停了手上的动作,眼睛定定的往这边看。 “跟我走!”突然子虚过来拉我一把,把我给拉起来。 “去哪?”我脚下踉踉跄跄的,任由子虚拉着我往城楼下走。 “你不是说用‘无间轮回’么,带我去找今日生辰的女子啊。”子虚说,“找到了我收魂魄不难,但是你得有办法让她自尽。” “哦。”我并没有因为子虚决定用‘无间轮回’而抖擞精神,“回知府衙门。”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天罡阵已经造成了不少的伤亡。就算子虚给破了,也没办法挽救那些逝去的生命。 子虚会骑马,从城楼下马棚里取出两匹马来,看我还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扔下一匹。马背上我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强烈的呕吐**居然让我头脑清醒一点。等下要如何面对夏如梅,还有白起,甚至是卢玉秀身体里张乐乐的魂魄。我可是头脑冲动,做出这种让我无法去释怀也无法解释的决定。 第一次觉得从北城门到知府衙门会如此的快,快到我都没有想好如何跟夏如梅说。 “人在知府衙门里?”子虚下了马就急着问我。 我点点头,踟蹰着老大不愿意进衙门大门。 “到了衙门口了,你倒是婆妈起来了。”子虚不耐烦地来扯我袖子,“是不是你的那个小娘子?你如果不说,那就是了,我自己去找。” 说着子虚也不理会我,径自走进大门。 “不是她。”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带你找人就是了。” 知府衙门,大门口已经没有什么守卫了。城里鬼魂的密度就没有城墙上那么高了,但是也足够把整个济南城弄的**犬不宁。 我们几个住的院子里倒是静悄悄的,我先到陆佳的房间,看见卢玉秀和陆佳都在,无尘在房间里面贴的道符还挺管用,根本就感受不到外面鬼哭狼嚎的气氛。 “你回来了!”陆佳从椅子上站起,向我走过来。 “呆在屋子里不要出去,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事儿。”说着我就把房门关上,生怕门一开无尘贴的道符就不好使了。 再去夏如梅的房间,白起和夏如梅都在。 “你来干什么!” 白起倒是冷冷的给我来了一句。 “我来找她。” 我也很木然的回了一句。 子虚就站在我的身后,现在这种情况,白起自然知道我来找夏如梅是什么事情。就见他嚯的站起来,二话不说就要跟我拼命。 “就是这个女的?”子虚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身法,反正我眼前一花,他就已经窜到夏如梅面前了。 子虚伸手去抓夏如梅,却被白起一巴掌拍掉。 “小子,谁教给你的转魂术?”子虚冲白起一笑,“咱么昨日里还没有打过瘾,我待会再陪你青年人玩儿。” 说着子虚绕开白起继续去抓夏如梅。白起是铁了心不让我们动她,所以总是抢在子虚的前面挡着。 “你还想不想这一城的人了?” 这句话是子虚说给我听的。他不是打不过白起,故意把球踢给我,让我在这里难受。最后还是脑海中那死去的孩子兵占了上风。 我抢上一步,抬脚踢向白起的后心。我知道这一脚踢上去没有用,却可以让他离子虚远一点。在我的脚刚碰到白起的后背时,白起的魂魄就从皮囊总钻了出来。他不理我,还是要阻止子虚。 子虚抽出宝剑,很写意的一拍,正拍在白起的胳膊上。虽然是魂魄,却也被拍出去一丈远,像是触了电一般。道士的宝剑果然是专业对付鬼魂的。 等白起再起来,想要阻挠子虚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他们中间。面对眼前白起的魂魄,我的魂魄也有些狂躁的钻出来,跟他对峙着。 白起大吼一声,跟我的魂魄缠斗在一起。我趁着这个机会把白起的皮囊给搬到门口。伸手把房门打开,再把房子里无尘贴的道符尽数扯了去。 随着最后一张道符落地,整个屋子就涌进来一群找不到攻击目标的鬼魂。这些鬼魂不敢靠近子虚,却可以攻击我跟白起的魂魄,还有我自己。 好在我的魂魄没有将徐夫人匕拿走,不然我可能分分钟就被撕碎了。 我跟白起的魂魄也顾不得掐架了,都忙着收拾围上来的鬼魂。鬼魂实在太多了,而且个个煞气也不弱,“他们两个”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没多久就招架不住,我的魂魄只好钻回我的身体里。白起的魂魄想要回到他找的皮囊里就有点麻烦了。刚到门口就被大批的鬼魂给逼了回来,试了几次,可能是力竭了,居然被那些鬼魂簇拥着,纠缠着消失在门口的黑暗中。 顾不得考虑白起的安危,我就赶紧把门关上,然后从地上拾起刚才扯下来的道符,想要重新贴回去。 “别折腾了。”子虚见我蹲在地上忙活,很不耐烦的来了一句,“你贴这个我还怎么收这些厉鬼。” 说来也怪,我的魂魄跟我分开,就都会受到那些孤魂野鬼的攻击,而魂魄回来之后,那些鬼魂就不敢靠近了。 那些鬼魂见屋子里的三个人都不能招惹,便都离开了。 再看子虚,已经用“捆仙绳”把夏如梅捆了个结实。这种情景让我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东西。子虚到底是厉害,这捆仙绳用的得心应手,根本就不用摆什么造型,捆起来就好了。这道行的深浅,也是可见一斑。 “道长,快开始啊。”我见子虚在那里皱着眉头,也没有催动阵法的意思。 “有些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 “算了,算了!” 子虚也不给我解释,就开始口中念念有词,我想听听是不是道德经,却根本就听不懂。也不知道是咒语还是口诀,越念越快,外面就传进来的一阵阵的凄厉的鬼叫。 接着就像有巨大的鼓风机在往屋子里鼓风一样,纸糊的窗户开始瑟瑟发抖,沙沙作响。渐渐有鬼魂透过窗纸挤进来,在屋子里盘旋。进来的鬼魂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那些糊窗户的纸很快就被扯得七零八落。 到后面窗户房门都被撞开了,更多的魂魄都聚集进来。我就看无数的人形黑气在屋子里拥挤着,推搡着,纠缠着,偶尔还带着鬼叫。 怎么这些鬼魂都聚集在这里,就没有一个进到夏如梅的身体里呢?难道是子虚不知道怎么收束魂魄?这没道理啊,他可比无尘高明太多,连无尘都懂的东西他会不懂? 我想开口问子虚,却不敢惊动他。心里只能期待着,突然间夏如梅的身体会像长鲸吸水一样将屋子里和外面的鬼魂给吸个干净。 “什么东西!出来!” 图然子虚“口诀”也不念了,而是张手将一道符贴在夏如梅的脑门上! “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移形换影的真相 我刚这一问,就看夏如梅突然两个嘴角上翘,咧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脸来。 . “你当这一张普通的道符就能将我逼出来么?” 光听见声音,却不见夏如梅的嘴巴在动。用的是腹语,还是魂魄在肚子里说话?至于声音,已经不是夏如梅的了。 “别以为你躲在这身皮囊里面我就拿你没办法。” 子虚冷笑一声,将夏如梅头上已经开始冒烟的道符揭下来,丢在地上。然后将她身上的“捆仙绳”也解开,让她能自由活动。 “别让她跑了。” 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好在我的注意力也全在夏如梅的身上,看她失去束缚以后,想尽力往外跑,被我一把抱住。 我哪能想象到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在我怀里扭曲着。胳膊已经扭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我是似乎听到了关节脱臼的声音。 “道长,她的魂魄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见招过来的厉鬼都不肯进夏如梅的身体就知道坏事了。原本厉鬼是因为天罡阵而发狂,现在子虚是把夏如梅的身体变成一个对于鬼魂来说是“极乐”的所在。他们进到屋子里,看到夏如梅的身体一定会像找到救星一般钻进去,进去了就不用受天罡阵的折磨了。 “里面不是她的魂魄。”子虚走到我身边,手里拿着一把穿着红线的银针,就开始往夏如梅身上扎,“就算她是今日生辰也没有用了。” 七根针扎进去,夏如梅就不动了,但是隐约有黑影在她身体里窜来窜去。 “我知道了,这应该是无尘说的‘移形换影’。” “他既然知道是‘移形换影’,怎么不阻止?”子虚一边说一边拿着宝剑在夏如梅的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 “那个……我们以为她在我们这里就会安全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哼!平日里不好生学,这种雕虫小技都治不了。” 夏如梅胳膊上的伤口居然没有血流出来,而伤口周围的区域却慢慢变得黝黑起来。我也看得明白,原本不知道谁的魂魄利用移形换影附在夏如梅的体内。现在子虚强行让他离开,而且把夏如梅的身体变成一个困魂魄的“容器”。 这道伤口其实就是让魂魄出来的“门”。 “还不出来!”子虚看着夏如梅胳膊上的伤口都快鼓起来了,那团黑影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便从身上抽出一张道符,贴在夏如梅的胳膊上。没多久道符又开始自动冒烟,烧了起来。这下黑影似乎是受不了灼烧,慢慢从伤口处钻了出来。等全部的黑影都出来了,便幻化成一个人形。 这个人形有些滑稽,跟我和白起的有些不同。 我的魂魄我不清楚?可能是自己看自己的缘故,媚眼俱全,惟妙惟肖,跟我一模一样。白起应该是易昆仑的关系,也是可以看到他整个人的形象的。而陆佳和张乐乐就不一样了,她们顶多是可以看到一个透明的人的形状,看不到鼻子眼睛。厉鬼呢,也能成人形,而且是黑色的。陆佳和张乐乐不是黑色的,有些虚无缥缈的样子。 而这个人呢,应该也算是具象的,有鼻子有眼,但看着就像是“量产”出来的“充气娃娃”,平平滑滑的,没有什么棱角,根本就没有灵气。难道“移形换影”就要把人的魂魄给打造成这个样子?那夏如梅的魂魄应该也是这样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救。 “你是谁?”我问“充气”魂魄,“是不是暮闻?” 我不知道这魂魄听了我的话以后是什么表情,因为他的五官已经不允许他做表情。 “你想想她的命来设‘无间轮回’的绝户局,”这魂魄见跑出去没有什么可能,就站在那里说道,“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怎么能让你们得逞!” 果然是暮闻,我心里叹道。只有他有这个能力把自己的魂魄弄成这个样子,再跟自己的妻子互换。不然他会把夏如梅的魂魄跟谁的互换。 “你为什么要跟你娘子互换魂魄?” 我这一说,看到对面魂魄身子一动,便知道猜对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暮闻的?” 停了一下,他才问。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幸灾乐祸,倒是多了一些警觉。 “当然是推测。难道你把魂魄弄成这个样子,还有人能认得出来啊。” “没错,我就是暮闻。”那魂魄承认了,“我跟我的娘子互换魂魄,当然是为了能躲过城破时的杀身之祸。” 这是怎么个说法?换了魂魄就不用死了么? “哼,你又知道济南城会破。”可能子虚是理解他的意思了,但是对他的消极态度嗤之以鼻。 “这不是早晚的事情么!”暮闻的魂魄突然拔高音量,“城中的粮食已经吃光了,不开城投降,就会被饿死。等守城士兵没有力气战斗了,北军迟早要攻破城门。到时候朱棣怎会不屠城?” “他不是傻子,济南城这么大,而且还是战略要地,他安抚还来不及,如果屠城,便是继续南下占领南京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说。 “我这样做自然是为他不屠城做准备的。”暮闻的魂魄笑起来,有些得意的,“不过他肯定恨死了我们这帮守城到底的始作俑者。如果朱棣破城之后,要列一个必杀之人名单的话,我估计要排在前十位的。” 这种说法倒也有些道理,不管济南城是投降的,还是被打下来的,朱棣这口气总要出的。说不好要真有名单的话,我排的应该比暮闻更靠前一些。 “你算准了朱棣早晚是九五之尊。” “没错,稍微懂一点太乙之术的人都能算出来,朱棣也是真命天子。道长不会不知道吧。” “老道自然知道,不过老道还知道这济南城不会破。”子虚接口道。“你在这里看着这魂魄,我去找那个今日生辰的正主儿。” 如果暮闻的魂魄有脸色的话,他的脸色肯定变了变。 “别费时间了,都这个时候了,说不定铁铉已经决定开城投降了。” “刚才你没听见么,老道说过,济南城不会破,自然也不会降。” 他算是算了,但是总要有人去阻止的,不然铁铉不忍士兵百姓受苦还是会开门投降的。虽然没有投降是可以算出来的,但是总要有人去阻止铁铉开门了,才能让这算出来的结果成真不是。 “这一点点的时间,你怎么去找?”暮闻继续辩驳,“她的魂魄也已经变了,你用她身上的东西放在罗盘上也不好使了,更别说城里飘荡着这么多的孤魂野鬼。” “年轻人,我已经活了两个甲子了,早就过了食古不化的境地。”子虚轻蔑的一笑,“你当我就知道用罗盘这一种方法来找魂魄么?” “你不是会用‘移形换影’么,说起来你年纪轻轻就会运用,虽然把个魂魄弄得不伦不类,却也不易。今天老道就让你开开眼,看看这驱魂之术有多大奥妙。” 说着子虚就拿出一张空白的道符,绕着暮闻的魂魄转了一圈。转完之后,原本空白的到府上居然不知道被什么给勾勒出一个抽象的人形。 看到这个,暮闻的魂魄有些着急了,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抓,结果被子虚给躲了过去。接着子虚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头刻成的小人儿,用一根针把纸符插到木头人的脑袋上。 “天罡阵是破不了的,破不了的。”暮闻魂魄很失态的吼着,身子突然一纵,想要从我头顶蹿出去。 我的魂魄又是自己做主出去的,一把抓向暮闻的脚踝。要论魂魄,我的要比暮闻的厉害很多。他会道术,但魂魄不能用,所以也只是正常人看不见而已,还是一个文弱书生。 子虚要比我的魂魄还快上一步。他是用宝剑侧着拍了暮闻魂魄一下,把他打在地上疼得直抽搐,要知道魂魄也是有痛觉的。 “你再要有逃窜的想法,老道就把你捆起来!”子虚凶完暮闻,就转身对我说,“还有你,外面的天罡阵虽然不济,但对你的魂魄多少有影响,别随随便便就出来。” 你当我愿意呢,还不是那家伙自己想出去就出去想进来就进来。 说着子虚就窜出了房门,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找夏如梅的魂魄。 “我说,你怎么能狠下心把那两个孩子弄城那番模样。是你糟蹋的吧?”跟暮闻的魂魄呆在屋子里左右无事,我便把之前心中的一些疑问问出来。 “哪两个孩子?” 第一百二十章 撕破脸皮 “少装蒜,就是用来困士兵魂魄的那两个孩子。 .” “你说那个,士兵的魂魄是我用道法给拘出来的。但是用孩子来收那些魂魄却不是我的主意。” “是谷柳先么?” “他?他又不懂道术。还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呢。” “不是他坚守自盗,你又怎么能给那口军队用的水井下毒。” “下毒不一定要在井里,在做饭菜的时候下毒也是一样的。” “这么说你还有帮手了。” “帮手算不上,城中士兵里面自然也有北军的奸细。我不过是做城破以后保命的准备而已。” “既然你做了准备,为什么还要跟你娘子换魂?” “兵不厌诈,多准备两手总没有坏处。” 没想到暮闻会有这么重的心机。所以说有时候知识才是最要命的武器,你谷柳先武功再厉害,再yīn毒,在暮闻面前也不过是个工具。 “还有,卢家宅子里暗藏的粮仓也是你驱动老鼠给抢走的吧?” “哈哈,厉害吧。数十万只老鼠一夜之间将那上万斤的粮食给搬空了。” “你把粮食搬到哪里去了?” “自然是在老鼠洞里了。他们藏起来当过冬的粮食啊。济南城已经没有粮食了,老鼠没有粮食,又没得死人,只能饿死。我不过是给它们指个方向,至于偷粮食,那不是它们的天性么。” 见他说起来那得意的样子,我心里就不爽。 “你也被我摆了一道不是,把那数万只的老鼠送到知府衙门,让我们抓来。老鼠肉虽然觉得恶心,吃起来味道还挺美呢。” “你这算是杀**取卵了!”暮闻轻哼一声,“那些被老鼠藏起来的粮食就永远也别想被找出来了,除非你把整个济南城掘地三尺。就算掘开了,那些粮食也混在泥沙里不能吃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不管再多的老鼠肉,也比不上那上万斤的粮食。 正当我们两个在那里东拉西扯的时候,院子里面传来了吵闹声。我到窗口一看,居然是铁铉带着高巍罗世成一班文臣武将到了院子里。 “不许跑啊,你一到外面就被那些孤魂野鬼拉走了。”我要出去看个究竟,先回头警告暮闻的魂魄一声。 “我又不傻。” 我也没考虑他说的“我又不傻”是什么个意思,就打开门迎了出去。 “牟武先生,那个……子虚道长可在啊?” “大人,他出去了,找他可有事情?” “哦,我想对于现在济南城乱成这个样子,你们比我更了解情况。”铁铉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都像到了强弩之末,“我就是想问问道长有没有破解之法。不然恐怕也只有开城投降这一条路了。” “大人莫慌,子虚道长此番出去,也是为破解这天罡阵而去的。”我安慰一下他,果然阻止他开城门投降还是要靠我,“相信不多时他就会回转,到时天罡阵自然会破。” “天罡阵?”铁铉没有听过天罡阵的名字,让他接受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比让他蒙在鼓里要难得多。 “没错,就是城外道衍和尚在高台上催动的阵法,而这个阵就是由围着济南城的七千多名北军士兵组成的。” 铁铉还在将信将疑的空当,子虚在半空中跳窜着就回来了,那随风飘荡的道袍还真是有型呢。所有人都看到他手中抓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暮闻先生?” 待子虚在院子里站定了,才看清楚他手里抓着的,居然是暮闻。当然是暮闻,只是里面的魂魄却是夏如梅的。这些铁铉是不知道的,还当暮闻也遭了毒手,被子虚给救了回来。 “你怎么出来了?”子虚根本就不买他们几个的账,直接来问我。 “这不是铁大人来了,我自然要出门迎接。” “里面的魂魄跑了怎么办?” “他不敢出来吧……”我说着也是没有底气呢。 子虚也不理会我了,一手提着暮闻的身子往屋子里走。我看他一只手提着一个人还那么气定神闲,谁能知道他刚才从哪个地方空里来雾里去的。 我随后也跟着进去,乍看之下只有夏如梅的身子还躺在那里,却哪里还有暮闻的魂魄在。这下坏了,当真是趁着这点时间给跑了,他也不怕被那些厉鬼给撕了。 “让你在屋里看着,你当是儿戏呢!” “这个……他的魂魄应该也不碍大事吧。” 身后铁铉跟高巍也进来了。屋子里就那么大,根其他人只能在外面呆着了。 “这不是暮夫人么?怎么会在这里?”铁铉什么都不知道,看到夏如梅也在屋子里便好奇地问起来。问了也是白问,我跟子虚都不会回答他的。天罡阵都出来了,在这里看到夏如梅又有什么奇怪的。 “先不管了,你给我看着点,我在这里施法。” “我该怎么办?”他说让我看着点儿,我是要看着什么啊?不让铁铉他们打扰,还是不让被招进来的孤魂野鬼跑出去?我总得问个明白,不然跟呆子似的站在那里,还要招他的臭骂。 “真麻烦!”子虚把自己的宝剑拿出来,交给我,“看着他们,别被那些鬼魂给吃了。”、 让他们走开不就得了,要不就到无尘的屋子里呆着。自己的宝贝徒弟不舍得用,却来使唤我。 我拿着宝剑,感觉入手十分沉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反正不是一般铜铁。再看子虚,将暮闻和夏如梅的身子摆在一起,又拿一张空白的道符在夏如梅的身上转了一圈。等这张纸符上显出人形以后就贴在暮闻的脑门上。之前从暮闻身上弄出来的道符再贴在夏如梅的脑门上。 我看铁铉不明就里,还有些着急,便对他和身后的那班人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免得他们打扰子虚。 “你怎么确定这就是夏如梅的魂魄?”我看着暮闻身体里出来的魂魄,跟刚才见到的暮闻的魂魄一模一样,根本就分辨不清。 “‘移形换影’只能两个人之间进行互换,多了就不灵光了。” 看来子虚在作法的时候还是有余暇说话的。 夏如梅的魂魄也让暮闻折磨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她回到自己身体里以后还能不能承受别那多的孤魂野鬼了。我让子虚设“无间轮回”的局可能真的太过分了。毕竟我没有问夏如梅她自己愿不愿意,之前马隽武说的版本里面,夏如梅是自愿让自己的丈夫把鬼魂都拘到自己身体里的。 而事实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这就显得我比较无耻了,子虚还要算是我给骗过来的呢。不过想起城中那么多百姓和士兵都被这阵法给害死了,我心里也就好过一些了。 夏如梅的魂魄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以后也没有马上就醒过来。子虚把暮闻的身子推到一边之后便将夏如梅的身子重新用“捆仙绳”绑起来。又在夏如梅身子四周用墨斗里的墨汁画了一个棺材的形状。 这是我第一次见子虚用墨斗,之前无尘好像从来就没有用过。他把这个都能藏在身上,真不知道他那道袍下面还藏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子虚不像他的徒弟,身上还要背个包,所有的法器除了那把宝剑,全在衣服下面藏着。不过这个用墨斗画出来的棺材,先前施法的时候可没有啊,这回怎么就用上了? 一切准备妥当,子虚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他是熟能生巧,就见嘴唇翕动的飞快,别说听清在念什么了,根本就听不见是在念。 没过一会儿,屋子里又开始yīn风四起,不断有成形的黑色鬼魂从门口、窗户进来。将那些支离破碎的窗纸弄得沙沙作响。铁铉和高巍则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四周,不过他们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过龙兵 这次进来的鬼魂在夏如梅身边徘徊阵便钻入她的体内.故而虽然不断有鬼魂冲进来,却不见屋子里攒下多少。 铁铉和高巍适才得到我噤声的“指示”,虽然看他们感觉脊背发凉,却也不敢说话,只是胡乱扭头看。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往夏如梅身体里跑的鬼魂就一直没有断过。院子里被无尘下了禁制,所以没有了鬼哭狼嚎的声音。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铁大人,能否派人到外面看看,情况如何?”其实是我自己好奇,又不能出去。 没多久就有士兵过来,报告说外面已经安生许多了。估计还有漏网的孤魂野鬼,但是已经搅不起什么风浪了。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大家对付这些狂躁的鬼魂也有了些门道,不会那么容易就被鬼魂伤到了。 就在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隆隆的响声。那响声我以前是听见过的,对,就是我第一次穿越到明朝那会儿,碰上张钰的军队,那七八万人从我身边经过的壮阔声音。 而现在的感觉就是有上万的军队正往我这边赶来。还带着腾腾的杀气。 坏了,是“过龙兵”了。这是我以前听说过的名词,也叫“过yīn兵”。就是说在战争中死去的士兵,在到yīn曹地府的时候,也是排着整齐的队伍。当然,也有不愿意投胎转世的,那些士兵混在一起,到处游荡。 这动静应该就是最近在济南保卫战中惨死士兵的魂魄闹出来的。他们也是被子虚的阵法给招了过来。 “道长,是不是该停一停了?”我提醒子虚,怕他人老了耳朵陈听不见,“怕是那些战死的士兵yīn魂也被你收进来了。” 子虚并没有回答我,嘴里还是在不停的念着乱七八糟的咒语。 很快我就能看到冲到前面的鬼魂了。可能是生前的执念,那些魂魄幻化出来的人形居然还戴着铠甲。看似混乱,隐约却有着一定的阵势。更近一些的时候,我就感到有些压抑了。那种铺天盖的气势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倒是身体里的魂魄跃跃欲试,有点兴奋。 下一个瞬间,那些浩浩荡荡的魂魄已经冲进屋子,开始撕扯铁铉和高巍。当然也有南军士兵的鬼魂,就要保护他们两个。毕竟铁铉也是一个好官,深入民心,特别是士兵的心。两伙鬼魂在屋子里又打了起来。 本来就有着对对方的怨念,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组织在一起,冲着夏如梅过来。 如果说他们是被子虚招过来的,可是也不见一个士兵的鬼魂往夏如梅的身体里钻啊。顶多是有一些鬼魂远远的绕着夏如梅转两圈,却一点进去避难的意思都没有。 鬼魂们在屋里屋外自顾自的打起来,我们这些人在下面站着倒成了看客。不过突然一声尖啸,倒是让我清醒过来。我们现在面对的是成千上万的鬼魂,而这些鬼魂是会杀人的。 显然铁铉他们也听见了刚才的那一声尖啸,众人都扭头看啸声传来的方向。 “白起!” 那魂魄是如此的清晰,不是白起又是谁。 随着白起的一声尖啸,原本还在打斗的鬼魂都停了下来。盯着白起,好像很畏惧的样子。 这个王八蛋居然把战死的士兵鬼魂给召集起来了。谁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还能让如此多的鬼魂臣服。我这时候想的居然是他要怎么跟这些鬼魂交流,你不可能几个动作就能让这些战死士兵的鬼魂排着队从城墙那边跑到知府衙门来。 见那些个鬼魂不打架了,白起又是一声尖叫。不过这次的调调跟先前的不一样,还是能听出区别的。但是各自代表什么意义就不好说了,要是听得懂我也就是鬼魂了。尖叫过后,白起把手往子虚身上一指。这手势我也能猜个**不离十,就是让这些鬼魂去攻击子虚呗。 果不其然,那些鬼魂受了拘束,南北军第一次同仇敌忾,一起去抓子虚。而子虚好像是到了行功关键阶段,那么多鬼魂都在夏如梅的身体里,他想分神都不能。 转瞬之间他就被黑气给包围起来,啥都看不到了。我有心要上去帮忙,举着一把宝剑,又怕砍到子虚,不敢乱动。 只好冲白起喊:“你做什么!你要是把子虚给弄死了夏如梅也没救了。你没看见她身体里攒了多少鬼魂了?” 白起听见我跟他说话,转头瞅了我一眼,又冷冷看着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子虚。 先前不是说子虚可以在周身形成发着蓝色光芒的保护罩么?这回好像是身体本能反应,也出现了。就看见黑气里面透出一丝丝淡淡的蓝光,我刚要高兴一下,结果那原本就很弱的蓝色光芒,很快就变得更淡,一分钟不到就消失不见了。 就在我以为子虚凶多吉少的时候,异变陡生。夏如梅身体里拘禁的鬼魂开始往外跑了。这不坏事了么,鬼魂出来不得暴走啊。 不过还是我想多了。 这时候无尘来了,受了那么重的箭伤,还能跑得那么快。而且业务熟练,不到半分钟时间就用乱七八糟的道符把整个屋子给贴了一圈。贴完以后整个人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双腿盘起来,那把铁剑横在腿上。 “你出来干什么!”我是恼他不在屋子里保护陆佳和卢玉秀。 又不理我。感觉自己就像多余的一般。 无尘坐在地上,也是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我看白起好像知道无尘想干什么,往屋子里冲了一下,结果墙上的道符突然金光一闪,把他给弹了回去。 屋子里的鬼魂想要出去,也会被那些纸符弹回来。看样子无尘是要把这些被天罡阵逼疯的鬼魂)困在这里面。不过应该困不了多久,不然就不需要什么“无间轮回”了。 原本还围绕在子虚四周的鬼魂这时候开始往无尘身边靠了,还有那些从夏如梅身体里跑出来的鬼魂也都围绕到无尘的身边。我能看见那些凝成黑色实质的鬼魂开始从无尘的七窍往他身体里钻。经无尘这么一搅和,屋子里像刮起了小型台风一样,把我们几个站在屋里的人刮得东倒西歪。 他为什么会把这些鬼魂都吸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用么,他又不是今天生日,不管自杀还是他杀都没有用的。我心里嘀咕着,突然就看见屋子里黄光一闪,贴在墙上的道符同时燃烧起来。 “胡闹!” 已经被解放出来的子虚,见自己的徒弟又被鬼魂给缠上了,脸上立即显出了惊慌神色。我好像还没有见过这个老头子惊慌呢。 他喊了一声,就跑去揭无尘贴在墙上的道符。虽然子虚动作比他徒弟还要快,但还是快不过道符燃烧的速度。抓在手里时已经是一把即将燃烧殆尽的纸灰,屋子、墙上却多了道符燃烧留下来的印记。 子虚道袍一挥,是想把那些印记给擦掉。却发现一时半会儿要擦干净根本就做不到。老头儿是真的急了,冲到我面前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抢去了我手中的宝剑。 我原本以为他是要用宝剑驱赶魂魄,却不想子虚居然用宝剑把自己的手腕割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手腕浅表处有一条动脉,是人体离皮肤最近的比较粗的动脉了,中医把脉都是搭那里的。子虚手臂上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是却避开了那条动脉。血流的很快,但绝对不是动脉被割断的节奏。 子虚蹲到无尘身边,就着流的满手的鲜血开始画符。硬石板的地面,被子虚用血画的触目惊心,虽然看不懂是什么阵法,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还没有催动,弱一些的鬼魂就已经不敢近无尘的身了。 那些鬼魂都好像是被吸到了无尘和子虚的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在那里盘旋着。这不挺好么,早废点血就不用这么折腾了。我看就连白起的魂魄也被吸引过来,而且穿过了无尘的道符在墙上留下来的印记。 白起的表情我还是看得到的,跟子虚一样,也充满了恐惧,但又不一样,他的恐惧让人感到绝望。 第一百二十二章 血祭阵法 子虚用自己的血画完最后一笔,就开始默念口诀,催动阵法。 .连手上的伤口都来不及包扎,任由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的血阵中。 渐渐的,地上原本颜色开始变深的血液突然变得透亮,隐隐还闪着微弱的蓝光。这时候我才看见子虚手上滴下来的鲜血都迅速的融入了画好的阵法中。 画在地上的阵法渐渐变得立体起来,那些发着蓝光的血液就像是下雨天小河沟里的水一样在地上奔涌起来。阵法是一个封闭的图形,所以血液就在这个规矩的圈里流动不息。开始速度缓慢,没多久,就变成了洪水泛滥的黄河。 这种声势的阵法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居然可以将鲜血弄得跟沸腾了一样。随着阵法的催动,那些鬼魂就开始从半空往流动的鲜血中飞。第一个飞进去以后,就有第二个,先是陆陆续续,到后来就是争先恐后了,到了阵法的关键处,鬼魂更像是被莫大的力量给吸了进去。 融入了鬼魂的血河,蓝光变成了红光,将整个屋子映得通红。再看子虚,他手上滴下来的鲜血没有之前那么快了,而且,也开始散发红光。 铁铉和高巍早就昏死过去,看不到这等神奇的场面。 难道被吸到阵法里的鬼魂又到了子虚的身上?怪不得他要让自己手上的伤口一直留着血,这算是给鬼魂们留了一条路。估计鬼魂们在阵法的血河里也是一种煎熬。 子虚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了,屋子里汇集的鬼魂还在不断的往血河里钻。而且外面一些漏网的鬼魂也开始往屋子里闯。看样子子虚的阵法要比无尘的高明许多,不然那些鬼魂也不至于能冲破无尘设在墙上、窗户上的禁制。 到后面,就连我身上的魂魄都有些要被吸出去的感觉。那陆佳和张乐乐、卢玉秀的魂魄不是更危险么。无尘的那些道符在这个阵法面前应该是不管用了。 我得赶紧去看看她们怎么样了。结果刚出门口,就看见外面一条条闪电划过夜空,却没有一点声音。趁着闪电的光亮,我看到天空中黑云翻滚着,就像是要落下来一样,看一眼都会让人压抑很久。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冲进陆佳的房间,却看见宝儿和卢玉秀的身体躺在地上没有任何的知觉。完了,她们三个魂魄已经被子虚的阵法给带走了。 我只好又返回夏如梅的屋子。屋子里跟先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无尘头顶上围绕的黑气已经消失殆尽了,他原本因为吸入大量鬼魂而变得发黑的七窍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只是神智还有些不清楚,嘴巴张张合合的,像是还在念着口诀咒语。 “陆佳!陆佳,你在哪?”我冲着已经奔流的没有那么快的阵法喊。 我也不知道她的魂魄在哪里,只能胡乱喊着,希望她能听见。可是我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一点回应。阵法里也没有任何的波动。 我试图去抓子虚,让他把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阵法给停了,却没想到手刚碰到他的身体,就像是碰到烧红的铜柱。不禁给烫得缩了回来。 我就是拼的皮开肉绽也得阻止他!我抓住子虚的两侧肩膀使劲摇晃。可是子虚就像入定了一样,任我怎么摇晃也不睁开眼睛。 “是你逼我的!” 突然间找不到陆佳的魂魄让我有些失去理智了。本能驱使着我从身上掏出徐夫人匕,扬起手来,朝着子虚的心脏就要扎过去。 我的手挥到半途就被挡了下来,转头一看,却是无尘yīn着脸看我。 “你做什么!” “把陆佳还给我!”我一把推开无尘,恢复了一点理智,面对子虚,匕首再怎么也扎不下去了。 无尘虽然醒了过来,但身子虚浮,被我这么一推居然倒在了地上。这时候他好像也顾不得我了,一心想要爬到他师父子虚那里 “师父不要!” 随着他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一道强烈无匹的金光让我的双眼瞬间爆盲。意识跟着视力一起在一瞬间消失。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屋子一片漆黑。偶尔窗户外远远地传来闪电的光亮,让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被刚才的强光弄瞎。而且我还好好的呆在屋子里,虽然浑身上下酸痛无比,魂魄总归还在。 记得我身上还带着一个火折子的,随手一摸,还真在。点着火折子,稍微看清了房间轮廓,找到蜡烛点上。过了十来秒,我才适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明亮。 铁铉跟高巍还在地上躺着,不知道死活。无尘盘腿坐在地上,头低着,也不知道死活。夏如梅和暮闻的身体也躺在地上,指定是没有魂魄的。该不是这一屋子的人就剩下我还有魂魄在吧? 再看子虚,却是头枕在无尘的腿上。感情无尘并没有死,也没有丢魂。至于子虚,走近了一看,真是七窍流血,估计凶多吉少了。 虽然我知道陆佳的魂魄回到宝儿身体里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抱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跑到她的屋子里。失望总是伴随着希望。宝儿跟卢玉秀的身体还躺在地上,跟夏如梅的情形一样。 院子里也躺了不少人,罗世成也在里面。不知道子虚用了什么阵法,居然让这一院子的人都躺在地上,谁知道外面的百姓和士兵又有没有受到“牵连”。 看着无尘那样子,我知道他清醒着,却也不好过去问他陆佳和张乐乐、卢玉秀的魂魄去了哪里。 院子里的士兵和官员都逐渐清醒了过来,铁铉和高巍年纪大了,在匆匆赶来的郎中照看下也悠悠转醒。整个院子还有五个人躺在地上了。除了四个没有魂魄的躯体,还有躺在无尘怀里的子虚。 “无尘道长,尊师他……” 铁铉年纪最大,资格最老,官职最高,这话也只能他来问。而他也不好将话说的那么直白。 “让我跟师父单独呆一阵好吧?” 过了好久,无尘才呆呆的说出一句话。 我们只能默默从屋子里退出来,给他把千疮百孔的门窗关上。 “铁大人,还是派人到城墙上看看吧,弄不好北军会趁机攻城的。” “罗将军已经带人过去了。”铁铉答道,“只希望百姓和将士们没有大碍。” 我只能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刚才那一下子,到底把城中的孤魂野鬼都弄到哪里去了。还有陆佳张乐乐她们,是不是被子虚的阵法给打散了。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只有无尘知道了。虽然心急,我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去问他。 所幸,城墙上的士兵并没有昏倒过,北军士兵也没有上来攻城。听前来回报的士兵说,城外扎堆儿的那数千北军士兵倒是像受了什么打击,都倒地不醒。北军士兵忙着救治战友,根本就没有空闲来攻打济南城。 更有眼尖的士兵说,看见城外高台上的道衍好像也受伤被士兵给抬抬了下去。 等无尘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原本天上翻滚的乌云也渐渐散去,东边都显出一抹红色。 “你师父……”我作为他在济南城中除了自己师父以外唯一的朋友,自然要先关心一下。 “师父他老人家已经驾鹤了。” 他能亲口说出来,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节哀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毕竟还没有朋友死了亲人的经历。 “师父他老人家临终说希望火葬,还希望铁大人行个方便。”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铁铉当然不会不让,“牟先生和无尘道长先歇息一下,我叫人帮忙准备一下。” “麻烦大人了。”无尘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 待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院子,无尘才对我说:“你的两个魂魄朋友都还在的。” 乍一听他主动对我说话,我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好消息,心情立马就变了。 “你师父没有把她们给收了?” “师父用的是‘血祭’阵法,他收的鬼魂并没有被打散……” “血祭”阵法?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古怪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提寻粮 经过这次大型“天罡阵”的折腾,看样子北军也是劳民伤财,大伤元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从长计议 陆佳和张乐乐没有受“血咒”阵法的影响,也是无尘的功劳.他也知道天罡阵凶险,便将她俩的魂魄拘出来,封印在自己的铁剑中。这铁剑虽然笨重难看,却也是道家法宝。说起来有点类似于物理上用于屏蔽电磁信号的金属罩。所以“天罡阵”和“血咒”再厉害,也没有办法感应到天剑之中还有魂魄。 至于卢玉秀,本来张乐乐就是占着人家的身体。卢玉秀的魂魄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体,所以呆在里面,顶多是在身上贴一个安魂符,根本就不会受到影响。 现在张乐乐可以暂住在夏如梅的魂魄,应该也算是找对地方了。本来张乐乐的魂魄就是夏如梅魂魄的转世,一回事。结果张乐乐的魂魄跟我越到了明朝,就等于夏如梅看到了六百年以后的自己。 我也想清楚一件事情,虽然不能让张乐乐的魂魄取代夏如梅的,但是她们应该是息息相关的。万一夏如梅的魂魄在外面遇到了不测,张乐乐的魂魄也会跟着出现相同的情况。只是暮闻在用移魂**的时候,张乐乐的魂魄为什么没有跟着起变化。 我问无尘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清楚。最后的结论就是可能他们之间也不是那么息息相关的。 “乐乐前世的魂魄是不是找不到了?”陆佳问我,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是担忧还是释怀,“我们还有机会回到现代么?” “暂时是找不到了。也不知道她的魂魄在外面游荡会不会出事。不过看张乐乐没事,应该夏如梅的魂魄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我随口这么一说,纯粹是为了让陆佳放心,“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回去我们自己想办法,不是还有无尘道士么。到时候我跟他摊牌,我想他会想办法让我们回去的。” “要是他师父还在就好了,他应该比无尘道长厉害多了……” “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强求不得。” “我们是不是还要出去找夏如梅的魂魄啊?” 我摇摇头,说:“不找了,白起也跟着没有了,就算找到,恐怕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就等着济南城的围解了,我们就离开。” “离开……去哪呢?” 这个问题我怎么回答?走到哪里都是明朝,走跟不走也没什么分别。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找我的孪生哥哥牟文。我这个人不适合身历这种杀罚的乱世,这几天就把我弄得身心俱疲。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陆佳的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夏如梅,说起来应该是张乐乐。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张乐乐看到我,脸色马上不自然起来,“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张乐乐就要关门。 “别,乐乐,你没有打扰我们。”陆佳看张乐乐要关门离开,赶紧站起来解释。 我现在看张乐乐反而觉得自然一些。毕竟夏如梅跟张乐乐本就该是一个人,长得基本上一模一样。不同的就是明朝没有那么讲究的化妆品和“造型”,所以看上去会有些“沧桑”。 “进来吧,我也该出去找无尘商议一下,找粮食的事情了。”我也站起来,“那个……这些天净让你们吃老鼠肉了,连我都恶心的不行不行的,更别说你们了。是时候改善一下伙食了。” 有了粮食就能改善伙食了?行军打仗不比平常,而且明朝本身就是不发达的阶段,做出来的馒头大米也是我们这些吃惯了现代粮食的人无法适应的。 “不是说没有粮食了么?”陆佳接了一句,“难不成你们要到城外去偷去抢啊?” “不用偷不用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故作神秘的一笑,希望能让她俩也不那么沉闷尴尬。 可惜没有收到什么效果。看样子这些日子是真的把她们个折腾够呛,已经无奈的习惯失望了。 我看了张乐乐一眼,见她正看着我,读不懂她的表情。不管她家里人给我和陆佳造成了什么伤害,她是无辜的。我就算再恨,也不该恨在她的头上。 我不知道夏如梅没有死这件事是否也是上天注定的,如果没有我跟无尘还有子虚从中作梗,说不定夏如梅已经死了。那么张乐乐也会跟着死。 到底救不救夏如梅,我内心里又开始动摇起来。 还是出去躲一躲吧。我赶紧告辞离开了陆佳的屋子,跑到无尘的屋里。 他还在那里准备让老鼠搬粮所用的道具。也无非就是一些新的道符,还有香案蜡烛之类的。至于用量最大的道符,好在济南城中不缺马粪纸,随便裁一裁就有一大堆,只消用朱砂在上面描画就好了。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招老鼠?” “等入了夜啊,你什么时候见老鼠白天过街了……” 我看无尘挺积极的,也没想到他说干就干啊。现在是天色还早,但是入了夜就开始是不是有些太不严肃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要跟铁铉商议一下,要不要找守军士兵协助啊。我们两个人就能把这事情做完了? “就我们两个人?”我还特意问了一句。 “你不愿意?”无尘侧头看了我一眼,“那我一个人来好了,反正你也不懂道术。” “不是,”跟他真的没法用正常人的方式交流,“这可不是小事,我的意思是要从长计议。万一不成功……” “就因为没有底,所以才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啊。”无尘笑了起来,“而且他能让城中老鼠一夜之间把卢家的粮仓搬空,我为什么就不能一个人让老鼠们把粮食还回来。” “那也不用这么急就干吧,起码先找一小块区域试验一下。” “牟兄,你都吃了多少天老鼠肉了,还没有吃够么……”说着无尘将一把道符递给我,“我们去贴道符,沿着城墙贴,这样范围大一些。每隔一丈半贴一张。” “我怎么知道多远是一丈半……”我这纯粹是没事找事。 中午没有吃饭,下午干活也没劲。所以干了两个多小时,我们两个也没贴完一半的城墙。我负责的是北面和西面的城墙,贴到北城们附近的时候,正碰上在“视察工作”的罗世成。 “牟武,你又在贴什么东西。又出事了么?” 他这回是有心理yīn影了,见我们贴道符就紧张。 “没事,”我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对他说,“我跟无尘商议着给百姓们弄一些粮食。但是非要用到道术不可,得把道符贴满一圈城墙。” “可以让士兵来贴么。”罗世成现在对道术也是深信不疑。 “麻烦就麻烦在……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故作神秘。 “这个不要紧,士兵执行命令就好了。” 其实我早就等着他让士兵来贴道符了。听到他说这话,我立马把身上还剩下的几百张道符递给他。罗世成则找了一小队士兵,让他们把道符贴到城墙上,这就是命令,根本不需要告诉他们是干什么用的。 “一丈半一张,记住,一丈半。”我追着士兵的屁股提醒。 “你有多大的把握?” 我摇摇头,反正我是不看好的。至于无尘,他不是也没有把握么。 当无尘看到士兵们在贴道符的时候,显得很不高兴。 “不是说让你保密了么。” “就罗世成知道,晚上我们行动的时候带上他吧。”我陪笑着。 “不能再多人知道了。” “我发誓!”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彘 忍着饿,挨到晚上金乌西沉,玉兔初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主簿李山 “此话怎讲?” “偷粮食是我指挥老鼠做下的,但是这件事情却是另有人央求我干的。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转世投胎 连着三天,李山都让老鼠驮着到卢家大宅里来.一入夜数万老鼠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搬粮食。第二天一早,就有将士把粮食给收了搬到知府衙门去。现在最安全的就是那个地方了。 我跟无尘白天黑夜都在卢家大宅盯着,也没见他想准备帮李山让他的魂魄进入轮回。 “你打算怎么把李山的魂魄给送出去?”我觉得李山也挺可怜的。 “牟兄,你信六道轮回么?” 他怎么这么问我,经历了这么多我想不信轮回都难了。 “应该是有的吧。” “所谓六道轮回,便是天道、人间道、畜生道、修罗道、地狱道、饿鬼道。这六道轮回是现世报应的结果。既然你都相信六道轮回了,李山的魂魄进轮回不就是定好了的事情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道家说天道自然,他李山北海成人彘也是他命里该有的。他命不该绝,也是前世的报应,我怎么给她超脱。” 这也是个问题,不管李山是不是生不如死,无尘应该都无法下手把他给杀了。 “你下不了手,我来把他杀了。反正他也想赶紧死了投胎。”说出这句话,我心里也是一惊,怎么我现在说杀人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牟兄,你也莫要如此说。师父临行前嘱咐我,你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戾气,让我想办法帮你化解,如若不然……” “不然如何?” “不然……就有可能成魔。” 我对“成魔”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概念,得道或者成魔可能也就是一个状态,见无尘紧张的样子,还当他是杞人忧天。 “你既然不愿李山重入轮回,又怎么答应他还说可以让他带着记忆投胎?” “我不也是为了全城百姓的口粮么。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亲人相食的惨状。而且这也是师父生前交代的事情。” 他说的是那天晚上我们从军营回来,碰见一户人家要吃自己的女儿。虽然我们正好赶上制止了,可济南城那么大,总有我们赶不上的。 “至于带着记忆投胎,只是我心中有的一个设想,并没有尝试过。而且这事情有悖天道,个人折寿事小,乱了秩序事大。” “师父一辈子小心谨慎,为冤死亡魂超度,到头来自己却落得个魂飞魄散,无法转世投胎的下场。他老人家如此神通的人物,都不能算准自己的命运,这人命天定,又有谁能违逆。” 我就奇怪了,怎么这个时候他会有如此感慨。难不成这就是要得道的预兆? “你如何知道子虚道长魂飞魄散了?” “这几日我一直心存侥幸,空闲之余就是这想招师父的魂魄,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血咒’之阵果真是害人害己。” “子虚道长转世投胎了也说不准的。” 无尘摇摇头:“牟兄,我自幼跟师父学道,也当跟他一样一生游荡四方,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超渡亡魂。现如今却跟着牟兄你夹杂在两军阵中,历练生死,见惯杀伐。我从不想长生不死,得道飞升,现如今却做了这么多祸事,不知道多久以后留给我的是六道轮回里的哪一道。” 应该是什么事情让这小子抽风了,不然也不会感慨这些个东西。要说是他师父死无葬身之地,那也是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发作是不是晚了点。 “你不愿意杀生我理解,但是我怕李山遭受这么大的折磨,而且半辈子生活在地下,行事难免乖张。万一你的承诺无法兑现,他恼羞成怒,cāo纵老鼠或者别的什么动物再闹上一次,也是麻烦事情。” 第四天夜里,终于将粮食全部运送完毕了。城中百姓也已经吃上好几顿了。这四天里,老鼠运来的粮食何止万斤,估计能装满两个卢家粮仓。可见老鼠作为四害之首,偷了城中多少粮食。 是夜,办完粮食,李山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遣走了大部分老鼠,只留下代步的上百只。 “你留下足够的粮食么?”整个卢家大宅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我见李山是等着无尘帮他投胎,便打破僵局问他。 “老鼠找粮还不简单。” “它们找的也是城中百姓的粮食啊。偷来偷去还不都是一个样。” “城外驻地的粮仓里装的就不是粮食了么?” “这么说,还可以将城外朱棣的粮草用老鼠偷进来么。” “年轻人,不要得寸进尺,见好就收的道理非要吃了亏才明白。” 李山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鼻镜我又不能控制老鼠。况且我现在对救夏如梅也不是那么上心了。济南城会不会被朱棣攻下来,也不是我要管的。这种事情,有历史说了算么。 “我晚上不许别人进入这宅子,就是为了今晚。小道士,你可准备好让我进入轮回投胎了?” “李主簿……” “别叫我主簿,你叫我李山也不要紧。虽然我目不能视,也知道你支支吾吾是不想对我痛下杀手吧,你旁边不是有一个不信道、不信佛的么,他手上沾的血可不少呢吧。” 李山说的是我,他就算再神,又怎么知道我佛、道不信,还杀人如麻呢。 “不错,我不像无尘。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只要你们俩你情我愿,我便将你一刀两断,死了好让他替你超度。” “不行,李山,你要知道,六道轮回自有法度,你命里不该进轮回,我也没有办法。而且你肢体不全,恐怕也难进人间道转世投胎。” “什么!那你当初为何要许我一个重新做人的轮回?” 李山听了无尘的话果然大怒。我就知道这人行事乖张,说翻脸就翻脸。我四下看看,还好,他得老鼠都没有露头。 “无尘不要死脑筋,我把他给杀了,那也是他命里该死在我手里。你把他的魂魄招出来送走也是他命里该有的。就当我们俩是他命里的救星就好。” “那也不行,如果他命里该死,也不该是我们来杀。” “是我杀又不是你杀,死对他来说还是解脱呢。” 我跟无尘不是一个时代的,这种思想观念肯定不同。他这个人就是太轴,我怕跟李山言语不和,李山驱动他的“老鼠兵”出来,拼个鱼死网破就不好了。主要的,最先遭殃的指定是我跟无尘。 李山等了许久不见无尘答复,料他铁了心反悔。突然一声尖啸,把我俩给吓了一跳。 不好,他真要带着老鼠“暴走”!不用一分钟的时间,卢家大宅里面就窸窸窣窣响个不停。接着火把,也可能看到四周围都是蠕动的老鼠。这次没有无尘的阵法,我跟他在了得也架不住成千上万只老鼠不要命的攻击。 “等等,别着急。你求死,我成全你就是了。你放心,我杀了你绝对能说服无尘给你超度。” 说着我就拿出徐夫人匕,准备要紧关头一刀结果了他。我估计他死了,他cāo控的老鼠也都六神无主四下逃窜才是。虽然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牟兄,不要!”无尘见我拿出了刀子,也是赶紧阻止。 来不及了。我拿出匕首的时候,偷眼看见四周的老鼠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尖叫着就冲我过来了。我这一刀不挥下去我也得被老鼠埋了。挥下去,李山死了,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 刀锋已经碰到李山的皮肤了,这时候手上却传来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千钧一发之际,徐夫人匕被撞开了,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感到手掌一阵钻心的疼痛,我才低头一看,整个虎口已经被震裂了,鲜血汩汩从伤口流出来。 “牟武,你要做什么!” &nbsp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一百二十八章 红衣大炮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罗世成。 .他甩出来一枚柳叶镖,将我手中的徐夫人匕打掉,自己也跟着请过来,一剑刺向我的xiōng口。我没办法只能忍着手上的剧痛往后倒退两步。 “别伤了牟兄!”无尘见我被罗世成的剑影罩着,怕我受伤,也提剑挡在我跟罗世成之间。这时候我才看到他手里的宝剑已经不是那把笨重的铁剑,而是他师父的佩剑。 这时原本冲到眼前的老鼠,好像都听了李山的指挥,暂时退了回去。不过都没有离开宅子,而是挤在一起,眼睛都盯着我们。 “你们两个要干什么,”罗世成横剑站在李山的身前,“好在铁大人让我来看看,不然李主簿就要被你们给戕害了。” “你知道什么,我们在救他!”我回了一句。他过来虽然阻止了我杀李山,不过也让李山把老鼠给收了回去。 “笑话!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的匕首就把李主簿的头颅削下来了。我就不懂了,这算是哪门子的救人。” “你自然不懂。你个没见过世面的武夫,就知道让人不死就算救人了。你可知道李山他现在生不如死。” “就算他生不如死,也不劳你来杀他。” 这还跟无尘一个调调。 “罗将军,既然你来了,我们就不便在这里久留了。粮食李山已经搬完了,明日一早你安排人来搬走就是了。”无尘对罗世成说道。经过师父去世的打击,他已经老成了许多。 “哪里容得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们要杀李主簿这笔账怎么算?还待跟我回衙门在铁大人面前说个清楚。” “你放心好了,我们又出不了济南城,早晚还是要回知府衙门的。” “哼,无论怎样,你们都要对今夜的事情有个交代。”罗世成说完就转身去看李山,“李主簿,还是跟我回知府衙门吧。免得再遭这两个忘恩负义的混帐的毒手。”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这个样子要么死,要么就只能呆在地底下。罗将军啊,你还是走吧,让他们给我来个痛快的。” “李主簿这是什么话!铁大人……” “好了!铁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难道你非逼着我到衙门里给你们徒增笑柄么!你若还不上道,在这里横插一杠子,说不得我们俩就得先来个你死我活了。” 我敢说罗世成也不能接受李山这种yīn晴不定的脾气。 “晚了,现在就算罗世成离开,我们两个也不会杀你了。”我这时候突然来了火上浇油的兴致,“罗世成出名的小肚**肠,若是杀了你,回去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可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出力不讨好。还有,那些粮食你也可以让老鼠们给偷回去,我跟无尘绝对不会从中作梗的。” “好,那我就先杀了这个罗世成!” 说完李山又是一阵尖啸,原本在四周蠢蠢欲动的老鼠突然都窜过来扑向罗世成。尽管他有卓绝的武功和万夫不当之勇,可是面对这成千上万的肮脏之物,却是慌了手脚。本来他就有些洁癖,最不喜欢接触这些污秽的东西。这个时候四面八方的老鼠还真是让他应接不暇。他再厉害也就两只手两条腿,很快就有数十只老鼠爬到了他的身上。 “牟兄,你这样做……有些不妥吧。”无尘看着罗世成的狼狈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我就见不得他心慈手软的性子,能成事么大事。 “没什么不妥,让这小子吃吃苦头也是好的,省得他整日里嚣张跋扈。”罗世成其实并不坏,就是毁在封建卫道士的手上了。他一个学武之人被迂腐书生给洗脑了,自己也变得迂腐僵化。所以我虽然跟他出生入死过,但总不能深交。 “拿桐油过来!”情急之下,罗世成冲着大门口喊了一嗓子。 没想到这家伙还带了帮手。门外应该有不少南军士兵,只是没有罗世成的吩咐不敢进来。还有就是他居然会让士兵随身带着桐油。看来偷袭朱棣大营那一役,让他明白了桐油的好处。 很快就有两个士兵提着装桐油的坛子进来。 “将军!”看到罗世成狼狈的样子,两个士兵立马就要抽到上前帮忙。 “别过来,把桐油扔过来……”还没说完罗世成就闭嘴了,因为已经有老鼠爬到他的脸上,这嘴再不闭上,就有可能让老鼠给钻进去了。 士兵见状,赶紧将桐油扔到罗世成手里。罗世成也顾不得在身上乱爬的老鼠,拍开封坛子的塞子,将桐油在身边撒了一圈。然后找到火折子,点着丢在地上。 霎时间地上腾起了熊熊烈火火。很快火焰烧成一个圆圈,将罗世成围在中间。这一招也够绝,动物最怕的就是火了。老鼠们见火光冲天,哪里还敢走近了,纷纷尖叫着后退。被困在火圈里的老鼠尽数被罗世成拍到火堆里,没多久整个院子就弥漫起烧焦皮毛的恶臭味。 李山看不到战况,却能闻到焦糊味。就见他头往天上一仰,尖叫声又起。这次的尖叫持续时间很长,而且声调忽高忽低。 再看火圈外面的老鼠,骚乱了一阵,又十数只围在一起,抱成团,成了个“鼠球”。那球至少也有篮球大小,几十个大小相若的“鼠球”突然朝着火圈滚起来。 应该是夸老鼠聪明呢,还是夸李山手段高明?“鼠球”忍着一时的痛苦滚进了火圈,立马散开,身上着火不着火的都往罗世成身上扑。这就是横的怕不要命的。 眼看着罗世成的衣服要被火烧着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擒贼先擒王了。 只见罗世成突然跳起一丈来高,在空中抖落身上的老鼠,耍一个剑花,冲李山刺过来。我看出来他不是想痛下杀手,不然也不用跳起来一丈多高啊。 果然剑锋偏开了一寸多,他是想把李山给打昏。却没想到,李山居然像是能感应到剑气一般,身子突然往剑锋处一斜。情急之下罗世成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剑划过李山的脖子。 “李主簿!” 也没见李山脖子上流出什么血,但很显然他嘴翕动了两下,就断气了。我猜他是在要求无尘帮他投胎呢。 “快,李山死了,赶紧把他的魂魄招出来超度了吧。”我赶紧推了一把愣在一边的无尘。 “哦。”无尘应了一声,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走到李山尸体跟前,拿出道符开始往他身上贴。罗世成也是后悔不已,此时也忘了上千阻止无尘,而是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老鼠,应该还心有余悸呢。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刮起一阵旋风。我看到旋风里都是黑乎乎的鬼魂。无尘抬起一条胳膊,手指里面夹着一张道符。口中念念有词,一个鬼魂就随着道符被他封到了李山的尸身里。 又过了片刻,李山的尸身,原本该有手脚的地方冷不丁的钻出来丝丝黑气,看起来就像是给安上了手脚一样。 随着无尘把李山身上的道符点燃,一个四肢健全的鬼魂就钻了出来。我刚才明明看到,无尘拘到李山尸身里的鬼魂是没有头颅的。 “急急如律令!仙人借道,走!” 随着无尘的一声喊,那个四肢健全的鬼魂就一闪而逝了。 “无尘,李山的魂魄去投胎了?” 无尘摇摇头。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我看到勾魂煞了,是不是让勾魂煞给收走了?” “牟兄,人死后魂魄离体,只要没有执念,就不会变成厉鬼,勾魂煞就把魂魄勾走,送入六道轮回。可是刚刚我拘来的鬼魂和李山的魂魄都有执念,你也能看到他们都是黝黑的,勾魂煞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那还不是一样,只不过是李山的魂魄被你用什么手段给放出来了。” “那也不然。我用道术将两个魂魄拘在一起,拼成一个魂魄,一个缺头,一个少四肢,正好。我还把那个无头鬼的执念给消了,这样它就会引着李山的魂魄主动去投胎的。” “至于六道轮回里走的是哪一道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主动投胎这一说?反正他说得那么专业我也听不懂。总之事情解决了就好。 “那李山的记忆还能留下么?” “这个我就更不得而知了,要看他转世出来才能有答案。”无尘也是第一次用这个道法,以后让他讲给我听就好,他收拾好自己的法器,突然小声对我说,“牟兄,适才你是故意激怒李山和罗世成,好让罗世成把李山给杀了?” 我想罗世成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吧,给无尘个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都不重要了。 “罗将军,不好了,铁大人让你到北城楼去一趟。” 罗世成让士兵刚把院子里的火扑灭,就有传令兵跑进来,一脸的慌张。 “什么事?” “红衣大炮!”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明太祖高皇帝神牌 怎么会有红衣大炮? 是了,朱棣军中不可能只有一门红衣大炮。 .当初我跟罗世成去毁掉的只不过是其中一。明初的红衣大炮重达上百吨,运输起来极其费劲。朱棣急于攻打京城南京,红衣大炮绝对碍事。要不是济南城久攻不下,他也不会调红衣大炮过来。 结果前一门红衣大炮还没有发过一炮就被我给炸了,现在他又调来另一门。真是不下济南城绝不死心啊。 这个我得去看看,要是真的一炮打过来,明天济南城就是朱棣的了。那些粮食都正好便宜了北军。冷静下来我才想到,济南城要是沦陷了,我跟无尘带着两个女眷怎么逃出去啊。还是帮着铁铉坚守一下。 罗世成当先骑马带着卫兵先到北城墙了。我跟无尘却要留下来先把李山的尸身埋起来。 “为什么不用火葬啊,还快一些。而且你就在人家卢家的宅子里挖洞埋尸,有想过人家主人家会不会觉得晦气啊。” “也是。李山埋骨的时候,还要用桃木给他补上手脚。现在情况紧急,一时间也找不到义肢。暂且先留着吧,” 无尘到底也没说为什么不给李山火葬。我急着去看朱棣的红衣大炮也就没有刨根问底。 等我跟无尘跑到北城楼上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看城楼下面的景象。灯火通明处,上百士兵在那里摆弄几个架子。 城上士兵指指点点,好像不明就里。 “牟兄,那么多士兵在摆弄那么大的架子是做什么用的。那就是红衣大炮么?”无尘也不懂。 “你看,那边,那躺在地上的几个铜疙瘩,那就是红衣大炮。士兵在摆弄的是炮架,用来放炮身的。” 我刚看到地上的炮身,也得骇然。地上的炮身要比我之前炸掉的那个还要粗上一圈。而且我数了数,居然有七门之多。七门啊,各开一炮,济南城的城墙就塌了。朱棣是真的气急了,居然不惜劳师动众的搬来这么多红衣大炮。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朱棣所有的红衣大炮。 “炮架?炮身?” “没关系,待明天他们把红衣大炮架好了,你一看便知。” “这东西真的能把城门轰开?离这里至少得有四五十丈,什么样的飞蝗石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火炮可不同于飞蝗石,跟你也解释不清楚。” “牟兄,你怎么对此物了解得如此清楚?” “之前我曾经在济南城跟那个罗世成一起出城偷袭北军大营,毁过一门红衣大炮。” 看着无尘不敢相信的眼神和他略微带点崇拜的表情,我心中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牟武先生,你也看到这燕王又弄来一门红衣大炮,此次我们断无机会到阵前把炮给毁了。”铁铉见我上了城楼,就走过来跟我说,“你可有什么方法,让我们的北城门免于炮击么?” “这个……我也是黔驴技穷,毫无应对之法。铁大人也看到,这大炮已经是箭在弦上,恐怕只有老天能挡得住了。” “如果今夜下场大雨,将他们的火药给灌湿,那他们的大炮就不能用了。”罗世成说道。 “那也只是缓兵之计,雨水总要停的,火药干了,还可以再用。”铁铉如今已经有些惊弓之鸟的意思了。 “那只能让将士们离北城墙远一点了。这红衣大炮指不定会打到哪里,到时候被这炮伤到可就不好了。”我说了一句玩笑话,也算是出出气。我这些天帮他们做了多少事,从救士兵的魂魄,到找粮食。可以说没有我,济南城早就被攻下来了。 “看样子,济南城在明天就要被朱棣攻下来了。”铁铉不光心惊,而且还绝望,“只是可惜了牟武先生和无尘道长给我们找来的上万斤粮食。” 好在他还有点良心,还记得我们连着四天晚上不眠不休的帮他弄粮食。 我现在是在想,铁铉到底能不能想出对策,对付这个红衣大炮。史书上说,铁铉想出来一个损招。朱棣开炮的时候,他命人在城墙之上挂满了高祖皇帝朱元璋的画像,还摆出写着“大明太祖高皇帝神牌”牌位。 其实这些都是迷信里面意识形态的东西,朱元璋早就死了,一张纸上面画着朱元璋就当是朱元璋在城楼上啊。朱棣也是的,他就不反过来想想,如果铁铉一直在城墙上挂着他父皇的灵位,是不是攻城都是不孝的了。 我现在觉得,这个计策有点演义的味道。首先朱棣不是一个被条条框框束缚的人,他敢跟东瀛人合作这一点就能证明。所以铁铉在城头上挂朱元璋的画像他就不敢开炮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现在好像没有硬攻的机会,也只能智取。我是被历史给束缚住思想了,能想到的也只有挂高祖位这一招了。只能希望铁铉也想到这一招,而且朱棣还吃这一套。 “无尘,我们走吧。” “牟兄,我真想看看他们把红衣大炮架起来是什么样子呢。”无尘对城楼下的红衣大炮倒是很感兴趣。 “你要不要看看它是怎么把城门给轰开的?”我踢他一脚,“走啦,给李山找地方埋了先。” “哦。” “铁大人,我跟无尘还要将李山的尸骨埋掉,也算了他一桩心愿。” “牟武先生,罗将军已经跟我说过了。可能死对李主簿来说是解脱也未可知。有劳牟武先生了。” “铁大人可有破解这红衣大炮的法门了?” “这个……哎,恐怕再无破解之法了。可能打开城门投降还更好一些。” “这样……在下就不打扰铁大人,先告辞了。” 跟铁铉寒暄完我就跟无尘回了卢家大宅。李山的尸身我们用席子裹了放在院子的角落里。再到原来的地方找时,地上只留下一张席子,尸身却不翼而飞。 “牟兄,这李山的尸首到哪里去了?” “我哪里知道,赶紧在院子里找找。” 四下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尸身。这就奇怪了,李山的尸身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且这个时候拿李山的尸身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办?根本找不到啊。” “他的尸身不埋,对他投胎会不会有影响啊?”我关心的是这个。 “人死如灯灭。魂魄进入六道轮回,尸身就是个皮囊,没有多大作用的。”无尘解释道,“只是李山临走的时候,对自己的尸身执念不灭。恐怕奈何桥上不好走啊。” “你也信奈何桥?” “这只是神话传说里的东西,我也就这么一说,形容一下。” 看来无尘并没有太在意李山的尸身不见。弄不好,是他的老鼠舍不得,把他的尸身又驮走了也说不定。不过,这卢家大宅大门紧闭,老鼠总不至于能带着一具尸体翻墙。越想疑问越多,脑子越乱,还是不想了。 “走吧,回去。”我对无尘说,“回知府衙门,我们还的盘算盘算朱棣攻破城门的时候,怎么趁乱逃出去呢。” “牟兄,你真的不打算帮铁大人御敌了?” “都是大明的子民,打打杀杀的我们夹在中间不应该火上浇油。日前你跟我说的,让我也感慨颇多。虽然我不是道门中人,但这善心还是有的。御敌的方法是有,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也没在铁大人面前提起。” 其实说这话我有点言不由衷的,我不在乎浇不浇油。只要看不到人相食的惨象,我就不会有什么恻隐。 “可是……如果帮铁大人守住济南城,是不是我们就不用想着逃跑的事情了。” 这小子现在又不想从这内乱中脱身了。他说的也是,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要不要跟铁铉说一下那个挂灵位的计策呢。 到了知府衙门,已经四更过了,天也快亮了。就看见衙门里面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我俩走进去,才看见,知府衙门的大院里,数十名工匠正在那里忙忙碌碌的做木工。 没错,他们是在做灵位,高祖皇帝的灵位。一般灵位不过一尺长三寸宽,工匠们现在做的可是有一丈高,快一米宽的神位。有工匠在拼接,有的在上漆,有的在写字。 字就是“大明太祖高皇帝神牌”九个大字。 第一百三十章 黄河淹济南 没想到铁铉还真想出了这个“不要脸”的法子。冰@火!中文 .看样子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历史就是历史,而且这一段还是正史。 “牟兄,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无尘自然是看不懂的。 “这就是我说的退敌之法。” “就这些……这些巨大的神位就可以挡住红衣大炮?” “挡住的不是红衣大炮,而是朱棣攻打济南城的胆量。” “原来如此,这计策果然高明。” “高明么?”这时候我倒是有些酸溜溜的了,毕竟不是我说出来的,而是人家铁铉自己想出来的,我要是再说怎么怎么好,我也想到了如何如何,那不就是事后诸葛了么,“万一朱棣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怎么办?见了他爹的神位也照打,不就白忙活了。” “应该……不会吧。” “这个你又说不准的。” “燕王此次攻打我大明都城,本来兴的就是不义之师。”这时候铁铉从衙门正堂走出来,“他打的旗号就是清君侧,靖国难。生怕被别人安一个造反的罪名。如果他敢照着太祖皇帝的神位开炮,不正说明他此次不是靖国难,而是弑父杀侄造反么。” “铁大人说的有理。刚才看到大人在城墙之上忧心忡忡,怎想到大人心中早有计较。”我也是小小的冷嘲热讽一下他。 “哪里啊,我怎会想到这种简便有效的法子,”铁铉说,“是你们的朋友,宝儿姑娘教给我的。那,现在她正在大堂里面呢。” 陆佳?她怎么会…… 我三两步走进大堂。里面上百只蜡烛把整个大堂照的亮如白昼。只见大堂里摆着数十张桌子,每一张桌子旁边都有一个画师在临摹朱元璋的画像。那画像应该是以前宫廷画师给朱元璋画的,眉清目秀,庄严神武,一看就能猜到,还不知道美化了多少呢。后来被天下各州县临摹了去,好让天下人都认得皇帝是长什么样的。 “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一句话让陆佳转过头来。见我进了大堂,她冲我微微一笑,说:“你才回来啊,天都快亮了。” “这些……都是你告诉铁大人的?” “是啊,我也要为保卫咱们济南城出一份力不是。”说着陆佳狡黠的冲我眨眨眼睛。 我明白她的意思。史书不光我看过,她也看过。她自然也知道当初铁铉是用这个法子让朱棣的红衣大炮变成了摆设。 “你呀!”我只能对她摇头苦笑。 “我呀!怎么了?又是一夜没睡吧?赶紧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你就等着城墙上的欢呼声把你吵醒吧。”陆佳过来笑着推我一把,“我也当一回女军师,感觉真不错呢。” 看着陆佳开心的笑容,我又开始心里有疙瘩了。那张脸还是宝儿的脸,笑容也是宝儿的笑容。而且那张笑脸越自然,我就越难过。万一真的有一天,陆佳的魂魄适应了宝儿的身子,我该说这是宝儿还是陆佳呢? “愣着干什么呢,快回去睡觉!” “哦。”我被陆佳推醒,应了一声,跟无尘出了大堂。 不要想太多了,还是睡一觉吧。说不定一觉醒来,就收到朱棣偃旗息鼓的消息了。 好久没有睡那么一个安稳觉了。一夜无梦,到日上三竿我才被衙门里的吵闹声给惊醒。 “怎么回事?”我拦住衙门里的一个女眷,问她。“朱棣到底是开炮了么?” “先生有所不知,朱棣倒是没有开炮。”那妇人回道,“他对着城墙上的高祖皇帝神位也是束手无策。但这也激起了他的怒火。他……他叫嚣着说要将黄河掘开,水淹济南城啊。” “他说掘开就掘开么?” “哎,城上的士兵已经看着上万北军带着工具朝黄河进发了。” “那大家这是要准备收拾行囊出逃么?” “往哪里逃啊,逃出济南城还不是一死。我们准备搬到城中较高处,希望能躲过这水灾吧。” 我所在的时代,黄河已经不能算上的真正意义上的黄河了。因为生态原因,常年的干旱和沙漠侵袭让黄河快成一条枯河了。根本就想象不到黄河要是决堤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明初的黄河,还是一条会泛滥的河。 我知道黄河要是决堤了,可能济南城最高的地方不会被水淹掉。但是洪水过去了,济南城就会成为一座死城。房倒屋塌,粮食被冲走,剩下的那几个人又怎么守住济南城,靠什么守住? 史书上说,铁铉使用了诈降的计策,让朱棣单人独骑进入济南城中。结果是朱棣有九五之尊的气象,命不该绝。那放千斤闸的士兵因为紧张,提前放闸,只是把朱棣的坐骑给压死。 这个应该是演义的了吧?朱棣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铁铉诈降的计谋。而且放千斤闸完全可以在朱棣走进去之后,就算砸不中他,也可以把他困在城中,任人宰割啊。 不行我得去看看陆佳,她肯定一夜未睡。而且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后续的就是朱棣掘开黄河淹城。那么她是不是还要在那里绞尽脑汁?我又怎么舍得让她不眠不休劳心劳力,而自己却做甩手先生。 “阿武,朱棣要水淹济南城了。我们怎么办?”看到陆佳的时候,她正从北城楼上下来。 “你去城楼上做什么?”我怪她道,“万一朱棣下令放炮怎么办?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办?” “这不是朱棣没有开炮么。史书上不是说了么……” “史书上说的是开了几炮,快要将城门打开的时候铁铉才将朱元璋的神位摆上。” “是,你是说史书不准么,铁铉可是一开始就把神位给摆上了啊,根本就没有等朱棣开炮呢。” “你不要强词夺理了,总之你跑到城楼之上就是太危险。你知道你这样让我多担心啊。” “哦,你现在知道担心我啊。你自己跑到城楼上的时候,你又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们两个果然在这里。”无尘的出现打破了我跟陆佳之间短短的尴尬。这家伙出现的也真不是时候。 “怎么了?” “铁大人决定要开城投降了。” “诈降么?”我问,这回铁铉倒是挺机灵的。 “好像……不是。是真的要降了。” 真的要投降?如果真的朱棣不战而屈人之兵了,那济南城就成了朱棣的中转站。南下江苏就更加方便了。可这就与历史相悖了啊,史书上说的是,朱棣根本就没有攻下济南城;济南市在他都打到南京以后才攻下来的啊。 “投降也好,朱棣肯定不会屠城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大摇大摆的走出济南城了。” “哪有那么简单啊,牟兄,你跟我肯定都上了朱棣的黑名榜单,说不准,朱棣最想杀掉的人里面我们要排前几个。” “啊!”陆佳听了无尘的话,吓得忍不住叫了起来。 “你瞎说什么。实在不行我们就易容打扮,偷出城去。”我打住无尘,“朱棣的大军进城,城里肯定混乱不堪。到时候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我们,也就没有人会揭发我们啊。” “你会易容之术么?” “我不会,但是化妆,她会啊。”我指陆佳。 “不行,还是让铁铉放弃开城投降,等朱棣感觉无望退兵我们再走才安全呢。”陆佳却不同意我的提议。 其实我知道,她是因为不忍看到济南城被朱棣屠城。此时朱棣正在气头上,即便铁铉投降了他也不会放过城中的将士和百姓。就算不屠城,也会将那些士兵和官员全部杀掉。当然,我跟无尘也是逃不了的。 “好,那我们就去开导开导铁铉铁大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开城投降 “那燕王是铁了心要拿下济南城.”铁铉这次是真的绝望了,“不管是完整的还是残破的。” 这可能是靖难之役中朱棣为数不多的脑袋发热的情形之一了。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攻克济南城,已经不单单是为了占领这个出兵江苏的战略重地,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应该成了最重要的原因。 “牟兄,我觉得还是让铁大人投降好了,我们趁机溜出去。”无尘想最后劝我,“我看铁大人也是铁了心要投降了。你怎么去劝他啊。” “无尘,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这个……牟兄年长一些,经历也比我丰富,自然听你的多一些。” “但是我听她的多一些啊。”我指了指旁边的陆佳。 “那就是我不该把她的魂魄安置到宝儿姑娘的身上。”无尘嘟囔一句就走开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陆佳倒是听到了,“是宝儿姑娘么?” “没有,你别多心。” “牟武先生,你可有什么高见?” 估计是铁铉见我跟无尘在下面嘀咕,心里有些不爽了。其实在座的除了我跟无尘陆佳三个人对济南城要不要被淹,要不要投降不怎么在意,其他人都心情不爽的。投降了,可能有愧于所谓的“圣恩”,将来留下骂名。坚守了,黄河决口济南城生灵涂炭,他们也于心不忍,做鬼恐怕都难安。 “在下的意见,就是不要开城门投降。”我站起来说,“铁大人虽然嘴上说要开城门,却要问在下的意见,那就说明大人也不是真心就要投降。” 我这肯定是说到点子上了,就是没有给他台阶下而已。 “如果有计策能躲过这一劫固然好,恐怕我们在城里已经黔驴技穷了。” “计策也是靠人想出来的么。你不想怎么会有。” “燕王已经派兵去掘黄河了。” “大人是心已经乱了,累了。这黄河也不是就在济南城旁边。”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指点江山的机会,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要想将黄河之水引到济南城来,不光要掘还要堵,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工程。我想他朱棣也就是做做样子,要么就是一时脑子发热。黄河泛滥对他也没有好处。就算他真的要水淹济南城,也是十天半月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真要等半个月,就来不及了。” “来得及。” 人一旦自己把自己抬高到一定的位置,那么想下来就难了。我也是没有过脑子就蹦出来一句。 “牟武先生已经有计策了?”铁铉看着我的眼睛已经是笑眯眯的了。 “这个……还是要有条件的。” “跟整个济南城中将士百姓的性命比,什么样的条件都不为过吧。” 第二天一大早,北城门上,就悬挂起一杆白旗。最高兴的自然是城下的北军。他们终于胜利了,谁都不愿再打打杀杀下去,就算是停战,也只有胜利的那一方才有资格庆祝。城楼上的南军士兵个个庄严肃穆,应该说是悲壮。 可能到这个时候还怕死的已经不多了,我跟无尘得算两个。 “投降了吧?早折腾什么了!不是会把太祖高皇帝的神位摆出来么?现在摆出来啊!” 城楼下叫嚣的声音,在上面清晰可闻。 “吵什么!既然济南城都要被淹了,我就不信你们敢不跑。” 我让人做了一个老大老长的扩音喇叭。就是用牛皮纸卷成的喇叭状的东西,有很好的拢音效果。对着喇叭一喊,还真把城下的北军给镇住了。 愣了一会儿,下面才有人吵嚷道:“都要投降了还神气个什么劲儿!” “我们也去做那种东西,喊起话来声音响了好几倍不止呢。” 然后就真的有北军士兵跑去学着我的样子做那扩音的喇叭。现在真是要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了,北军士兵的心情都轻松下来。 “着铁铉出来说话!” 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虽然心情放松了,但是警惕还没有放松,所有的北军士兵都不敢走到城上箭矢能覆盖范围内。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居然是黄子宁。我这个视力,其实是看不太清楚说话那人的容貌的。但是他身边一杆旗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黄”字。再加上那熟悉的声音,不是黄子宁又会是谁。 “牟兄,那个白袍将军是不是我们在肥城见过你的旧交黄子宁啊?”无尘在我旁边站着,他视力比我好,能看清楚黄子宁的样貌。 “别乱说,小心让他们真当我是朱棣的奸细。”我低声对无尘耳语一句,让他闭嘴。 “我们铁大人有要紧的话想对燕王说”我又冲着喇叭喊起来,我的肺活量有限,又不懂聚音成线的功夫,只能用喇叭。 “有什么话对本将说!燕王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黄子宁还坐在马上拿腔拿调。 “黄将军,我们铁大人说要投降了,你是不是也吩咐下,让那些去掘黄河的士兵们放下手中的嬐钒 d闳绻做不了主,还是尽早通报燕王吧。我想燕王也不想要一座被洪水淹过的空城吧。” 撤了喇叭,黄子宁应该也看到在城楼上的我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来身边的传令兵,说了几句,应该是去找朱棣了。 “牟兄,这下整个北军都认得你了。”无尘又忍不住说,“你当真甘愿冒这个险么?” “你不是也让他们都认得了。”我暗地里把无尘往我身边拉了拉。 虽然道衍摆开“天罡阵”的时候,我跟无尘也跑出去得瑟过。不过那都是晚上,慌乱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认得我们的面容。这次是不一样了,晴天白日的,大家面对面看着,都是清清楚楚的。 你当我愿意抛头露面啊,这不都是为了让朱棣放弃掘黄河的想法。这要是算计的不对,我的小命都有可能给搭上。 “我们诈降。不知道铁大人有没有胆量跟我一起出城献降?” “什么?” 我这一句话说出来,所有的人都是一惊。特别是陆佳,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跟你到北城门外,与那朱棣交易。”我看了一眼陆佳,继续说,“趁机将他擒住,如果能带回城中最好,要杀要剐随你们。如果朱棣都死了,那北军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围着济南城,就连靖难的理由都没有了。” “那你有完全的计划么?”陆佳有些焦急的问我。 “其实没有什么好计划的。就是要无尘跟我配合,让我带着铁大人和朱棣飞上城楼。” “这算什么计划!无尘道长在城上又怎么让你飞上去。不行,不能这么乱来。”陆佳不肯。 “是啊,这也太冒险了。出去了根本就没有退路么。” “铁大人不能如此孤身犯险,你要是出了差池,济南城就守不住了。” “没错,坚决不能出去,要出去就让我们带领队伍杀出去,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就算没机会逃走,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这样也算诈降啊,你莫不是朱棣安插在济南城的奸细。” “……” 知府衙门的大堂都有些乱了,所有的人都认为我说了跟没说一样。这无疑是让铁铉出去送死,跟投降没有两样。 当然,也有没有表态的。我在大堂里扫了一圈,除了那些对我计划嗤之以鼻的人,无尘和陆佳是在担心我,铁铉独自在那里寻思,罗世成倒是看着我一言不发。 “好了。都不要吵。我不是怕死,到我这个年纪,生与死意义都不大了。但求死得有意义些。”铁铉让众人都安静下来,“只是牟武先生却不该陪我去犯险。他非官非军,也跟济南城素无瓜葛,却为我们做了如此多的事情。我们感恩都来不及,又怎么有脸让他为我们的所谓‘颜面’搭上性命。如果无尘道长真的能让人有飞天的能力,我看来,还是让我一个人下去,有机会能制住燕王。” “你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士,怎么斗得过身经百战的朱棣?就算斗得过,把他制住了,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凭什么你就能?”陆佳反问我。 “要是他,说不定就可以。” 罗世成终于说话了。我知道他见过我刚进济南城的时候,可以毫无预兆的向后飘退躲开架在脖子上的钢刀。这次是要飘到城墙上,只不过距离远了一些,而且还要带上两个人。 “无尘,你有多大把握将我招回城楼上?”我问无尘。 “一点把握都没有。”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万军阵前 “那怎么行,”我看了一眼陆佳,“你没有把握,我就要被燕王抓去了,到时候我就把你给供出来。冰@火!中文 .” “牟兄,你不要说这笑话,你也不看那个……‘宝儿’姑娘在那里有多着急。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铁大人,”跟他们扯是没有用的,我便转向铁铉,反正是他说了算,“我一个您口中的‘外人’都决定舍命了,您还犹豫什么呢?” “可是……” “这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让大人失望过。以前没有,这次也不会。” “我可以在城门口埋伏一千骑兵,必要时杀出去,拼死也将铁大人救回来。”罗世成算是在帮我说话了。 “骑兵,骑兵,你的马呢?”无尘说开了,“都吃干净了还骑兵。济南城中你能找出一百匹马我就信你。不消说战马,就算是普通马也行。” “你当我阵中战马都杀来吃了?凑出五百战马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下无话可说了?”我顶上一句,把无尘到了嘴边的话给顶了回去。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下来了,我跟无尘负责讨论技术上的问题。铁铉之所以同意这个提议,我知道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不管是为了济南城中的百姓还是为了自己的解脱。反正这些都不是我要关心和担心的,我要担心的是陆佳会想不通。 “你为什么要这么冒险?”回到我们的小院子,陆佳已经泣不成声了。 “因为这是我能想到的退兵的唯一方法了。擒贼先擒王么。” “那也不用这么拼命吧?你要是死了,还有什么意义?” “有啊,至少你可以活着啊。到时候让无尘想办法把你送回现代去。” “你要是没有了,我回去还有什么意思。” “陆佳,你听我说。我原本就想着跟你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是我偏偏要找我的什么孪生哥哥。结果把自己害成了植物人不说,还把你也连累到明朝来了。就算在这里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回到现代,还不是游魂一个,你总不能跟一个植物人过一辈子。我死了就死了,经过这些日子,我也相信轮回了。还是早点死了投胎更好呢。你回去就不一样了,就当……就当我穿越到明朝再也回不去了。” “那……我们不管了,让铁铉投降好了,我跟你一起能逃出去就逃出去,逃不出去就一起让朱棣杀头。”陆佳哭着说,“你怎么就不懂,我没让你觉得对不起我。我来到这里也是心甘情愿的,能跟你在一起,看着你的样子,我忘了自己的模样都愿意。” “牟兄,那个家伙是朱棣吧?”无尘推了我一把,才把我从回忆中推醒。 往城下一看,就见三军整齐排列,站成一条线。最前面,一匹黑马驮着个头戴乌金冠,身穿黄金甲的将军。看他锦衣华服的样子,该是那燕王了。整个北军就他一个人在城上箭矢覆盖范围内。见他并不慌乱,稳坐如泰山,这份气魄和胆识,也只有朱棣了。 “铁铉何在?”朱棣突然大喝一声。 这时候罗世成将城头上的白旗连杆拔起,用尽全身气力往下一掷。白旗带着猎猎的风声,直冲着朱棣就过去了。朱棣横刀立马,只手将急若流星的旗杆抓在手中。 “该你下去了。”丢完白旗,罗世成回头对我说了一句。 我冲无尘点点头,便在两名士兵的护送下到了城门口。 “开城门!” 随着城楼上的一声喊,济南城的北城门被缓缓打开。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淡定的走城门。 “牟武先生,我们走吧。”铁铉白发苍苍,一脸慈祥。心里又得有多少视死如归。 “燕王陛下,微臣铁铉来向陛下献降了。还望陛下停止杀戮,还百姓一个平安家园。”刚出城门,铁铉就冲着孤身一人打马阵前的朱棣喊。到底是中气不足了,被北风一吹,我听着都有些困难。 但是这不妨碍我跟他成为整个北军的焦点。外面的人,谁也不会料到城门会被打开。他们以为铁铉诡计多端,一杆白旗也不过是诈降。但是城门大开就不一样了,如今可没有开门揖盗或者空城计这一说。 站在后面的北军将领有些跃跃欲试了,想趁着城门开关缓慢,带着奇兵冲过来,直接冲进城里。只要城门打开了,基本上济南就被拿下了。数十万北军会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涌进城里,挡是挡不住的。 “都给我停下!” 只见朱棣单手握拳,高举在空中。那意思是让身后的军队不能轻举妄动。当然没必要动,铁铉都出来了,后面的济南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北军果然令行禁止,朱棣一个动作,就让数十万大军又安静下来,只有躁动的马儿在那里刨着蹄子,打着响鼻。 这样的场面我平生仅见,我想朱棣是骄傲的,他身后有十万大军任意调遣;而我应该是激动的,能有机会以一人之力面对如此阵势都不枉此生了。 身后的城门又缓缓关上。这下真的就剩我跟铁铉两个人,太渺小了。走到离朱棣还有三丈多远的时候,铁铉停了下来。他跪在地上口呼“千岁千岁千千岁”,我也得跟着跪在地上。他这样做无非是用朝廷的礼仪来让朱棣记得自己是王爷,是在造反。 “起来吧。你可是要投降?” “如果不是投降,铁大人干嘛要只身出城。”我冷笑着回了一句。 “你又是谁?怎么插话?” 朱棣的涵养比我想象的要好呢,居然没有大怒,骂我放肆。也可能是因为已经胜券在握,心情好。 “回燕王陛下,小人名叫牟武,是路过济南城的一个普通百姓。” “铁铉出来投降怎么会带一个普通百姓?”朱棣笑了起来,“想那汉高祖刘邦赴鸿门宴的时候,还要带着张良樊哙,难不成你有张良的才智?又或者还兼具樊哙的勇武?” “小人已经说过了,小人只是一介草民,不通韬略,不懂武艺。” “罢了,铁铉你既然出城来投降,何不让守城的士兵把城门打开,以示你的诚意呢?” “不行啊,燕王陛下。”铁铉说,“我之所以出城献降,完全是因为你要掘开黄河大堤,引黄河之水淹济南城。为免城中百姓遭池鱼之殃,才无奈出此下策。还望陛下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放过济南城中的百姓。毕竟都是大明的子民。” “哈哈!”朱棣哈哈大笑起来,“你铁铉当真是怕了?我是派了七千兵马,但绝对不是去开掘什么黄河,而是去支援威海卫的。” 铁铉听了,脸色立马变得煞白。我心里想的却是,他说支援威海卫。威海在山东的最东头,三面环海,根本就不怎么重要,那里也不可能有什么南军残余。 朱棣话音刚落,他的近卫部队就出来二十多人将我们两个团团围住。这下我可着急了,我们两个跟朱棣隔了快十米,而且中间还隔着磨刀霍霍的北军士兵。这个距离上想要把朱棣抓住,就算我的魂魄再厉害也是做不到。 我看了一眼铁铉,他好像在那里一个劲的悔恨呢。或许已经放弃了。 我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花炮和徐夫人匕。现在是难以抉择的时候,点上花炮,罗世成就会开城门救我们。这个距离上,可能还有得一拼,豁出去千八百条人的性命还是能把铁铉救回去的。 别以为千八百人太多了。那个时代的战争动辄数十万人就得马革裹尸。 如果不点花炮,罗世成就不会开城门,就只能靠我的魂魄和无尘的道法了。 “先生不要放花炮了。” 铁铉也看到我手摸向腰间,便小声提醒我。他是不想让那么多人为自己丧命。 “跟紧我。”我小声回了一句。 罢了,只能拼一拼了。我把手撤回来,冲着朱棣一抱拳。趁机往前走上一丈。可能是觉得我们俩都是穷酸书生,根本就不足畏惧,所以那二十几个朱棣的近卫也没有把我赶回去,而是也跟着向后退了一丈。 “燕王陛下,可否听小人一言?” “讲!” 就是现在了!我身子往前倾,魂魄拿着徐夫人匕便冲向朱棣。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取上将首级 在外人看来,就是我一把将徐夫人匕甩向了朱棣。 . 那朱棣的近卫也不是吃素的,有高手已经发出飞镖要将徐夫人匕硌开。可惜匕首是在我的魂魄手上,躲个飞镖还是不成问题的,何况只要徐夫人匕躲过飞镖就行。 徐夫人匕斜向上掠过马鬃,架在朱棣的脖子上。谁能想到一把匕首会沿这么诡异的轨迹飞上来,就算朱棣身经百战也直愣在那里被匕首劫持了。 这一变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围着我跟铁铉的北军士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十几条明晃晃的铁枪冲着我们就扎过来。 “蹲下!”我冲铁铉喊了一声。喊完才想起来,没了魂魄我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好在我反应快,一脚把铁铉踹倒在地上,算是躲过了夺命的铁枪。 没等士兵们回过神来扎第二枪,一个黑影就从他们头顶上飞过来。正是他们的燕王朱棣。 “保护燕王陛下!” 这时候谁把朱棣救下来,一个小兵那指定摇身一变就成将军了,再次也是个千户。数十万的北军士兵站在那里干着急是什么场面。他们都想救朱棣,却乱成了一锅粥。 朱棣自然是我的魂魄给丢过来的。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多的就是让那帮北军士兵不敢再往我们身上扎枪了。 “无尘!”魂魄一回到体内,我就拼尽全力喊了一嗓子。 那小子还算给力,我就感觉魂魄像被吸住了一样,被拼命往城墙上拉。我的双脚已经离地了,真有要飞的冲动。 这小子也不看着点儿,我这还没有张罗好铁铉和朱棣呢。 “铁大人赶紧抓住我。”铁铉不用我抓,但是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朱棣却要我拉着才行。 “想走?给我留下吧。” 这一声,就像晴天霹雳一样,让我抓朱棣的手也松动了一些。接着就是胳膊被打了一棍子。手就松开了,朱棣“啪”掉到地上。 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黄子宁。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杆方天画戟,是用戟柄扫了我一下。这小子下手真狠啊,差点把我的胳膊打断了。 “把燕王救出去。” 黄子宁一身白盔白甲,坐在马上,还真有点一夫当关的架势。我瞅他一眼,还得把朱棣抓回来啊,不然铁铉在半空中也是靶子。 刚伸手,几把铁枪就架在我跟朱棣中间了。看样子我是不成了,还得魂魄上。反正他们看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朱棣在地上一出溜就又回到了我脚底下。 “装神弄鬼!”黄子宁又一声大喝,调转方天画戟,挥戟就去砍朱棣。这家伙真够狠的,连他主子都敢砍。我的魂魄好像挺怕这方天画戟的,居然丢了朱棣,就地一滚给躲了过去。黄子宁也是得势不饶人,居然又挥动方天画戟,追着我的魂魄又是一戟。 我不傻啊,立马就知道这家伙能看到我的魂魄啊。看样子他对我还是客气的了,打我的时候只用了戟柄。可他不知道我的魂魄也是我啊,就下得了手用那铁刃。我的魂魄怕方天画戟,那么说这戟是比徐夫人匕还厉害的兵刃了。也是,长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回来吧,赶紧走。” 这句话是我跟我的魂魄说的,我知道“他”能听得见。黄子宁招呼我的魂魄,就没空理我,让我一把又把朱棣抓在手里。 这一切就在转瞬之间,也来不及思量那么多。魂魄没回我的身子,而是直接往城楼上飞了。出城容易这要想回去,真的就难了。 “别过来,不然我就把燕王给杀了!” 手里有个人质,差点都忘了利用了。我背着铁铉,抱着被打晕的朱棣,徐夫人匕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牟武,你放了燕王,我可以在他面前求情,饶你不死。”黄子宁现在也是投鼠忌器,只能采取这种利诱的手段。 “我谢……” 我刚想说谢谢这家伙,他还念我初到北军时跟他出生入死过。一开始没用戟把我的胳膊砍断,后来还使眼色提醒我,拿朱棣做人质。可是谢字刚说出一个,就停住了,还是给他留条后路吧。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把朱棣给带上城楼的时候,突然就从下面多出一股力量把我往外面扯。那种感觉就是汽车挂了空挡一样,怎么使劲就是不动弹。我跟铁铉还有朱棣在半空中被两股力量拉拉扯扯的,不上不下难受死了。 再看我的魂魄,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在半空中被扯得横了过来。果然半途遇到麻烦了,其实是无尘遇到了对手。朱棣阵中还有人在跟无尘拿我的魂魄在拔河。这个好理解,道衍和马三保都会道术,而且道行都不弱。只是我放眼寻找的时候,却只看到了马三保。看样子道衍受伤是真的,如果不是历史在那里摆着,弄不好死了我也会相信。 不然,这么生死攸关的时刻,也不会放心让他的徒儿出手。 马三保就在阵前,摆着香案蜡烛,手拿一把桃木剑,离得远了些,根本就看不清他在做些什么。但肯定是在对我的魂魄动手脚。 之前我也跟无尘讨论过,道法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靠不靠谱还两说,加上外面有道衍和马三保,施行起来,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的突发事件。在城中演练的时候,无尘勉强可以利用我的魂魄和我将三百多斤的重物搬到城楼上。反正受苦的是我,毕竟这些重量都压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本来以为道衍顶多也就是对无尘下下手,因为他们手上并没有我随身的东西或者发肤之物。要想有针对性的对付我的魂魄恐怕离得远了他们也做不到。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的魂魄现在就被马三保用道法扯着呢。他能在哪里找到我的随身物品或者头发之类的?就算能找到,但绝对不会这么快啊。那么,要么是他用的道法根本就不需要搀和我的“信息”,要么就是有人告密,让他早做了准备。 下面的北军士兵见我不再往上飞了,他们救主心切,都争先恐后地跑到我们的正下方,希望能找机会把他们的燕王陛下给救了。只可惜双手够不着,用枪捅的到,但又不敢用。 一根箭矢从我的耳旁飞过,直射中地上的一名北军士兵才停下。箭矢破空的声音让我瞬间汗毛直立。 北军士兵进了弓箭的射程之内,罗世成便命令弓箭手放箭了。那第一支箭就像是号角,不多久,箭矢便如雨点般从我身边飞向城下。地上的北军士兵一时撤退不及,纷纷中箭倒地。慌乱中又挤作一团,场面真是狼狈不堪。 当此时,北军士兵也开始往城楼上射箭,但是地心引力帮了他们倒忙。力气大一点的可以把箭射到城头,不过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跟铁铉朱棣三个人夹在中间可是险而又险。铁铉原本面对北军攻城也在城头面不改色,可是现在吊在半空中却吓得浑身发抖。这时候挨不挨箭完全看老天了,就是一个肉靶子么,说不准哪个没长眼睛的就会一箭把我射个对穿。 我手上也是越来越沉,毕竟是两个大活人挂在我身上呢。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牟武先生,把我跟燕王放下去吧,让他们抓住投降便是了。” 他说的倒是轻松,自己设得计策要抓朱棣做人质。现在看不行了就要真投降。人家能接受么?现在掉下去就是个死,拼命回到济南城还有一线生机。 “掉下去就是死,一点用都没有。抓住你朱棣就没有必要接受投降了。”我张张嘴,自然是说不出话来。 当然我也不会松手,,松了手我的魂魄也不一定就能被无尘给拉上去。既然我不能松手,也不能说话,那我就让朱棣说话好了。 摇晃一下朱棣,让他清醒过来。他意识清醒以后,看到自己被劫持到半空中,居然没有一丝惊讶。倒是转头看到我,反而吃惊不小。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全身而退 “你是谁?”朱棣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老实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又要断粮 因为是城中百姓集中领大锅饭,所以没有粮食了,就是全城人都挨饿。 第一百三十七章 解围 “可是什么?”我刚才看无尘那样子,心软了,现在得给他点脸色看看,“话是你放出去的,找不到粮食你死的比我要早.你当你辟谷就能活多长时间啊。” 我们俩斗着嘴就到了北城门,还没走上去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上面的士兵好像都精神奕奕的,在那里说笑着。 我跟无尘赶紧爬楼梯上去,趴着墙头往外一看,原来是朱棣的北军在收拾东西,那样子是要撤军啊。 “牟兄,朱棣的北军是要撤退么?” “我哪里知道,看样子像,不过,也保不齐是缓兵之计,想要诱敌深入。”朱棣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有道理。” “先生不用多虑,我们在城上观察半天了,他们把锅灶都拆卸了,红衣大炮老早都搬走了。要紧的是一大堆粮草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搬。” 这不更有猫腻么,朱棣不是傻子,就算部队撤走也要把粮草先搬走啊。把粮草留下来是干什么呢,还知道我们城里没有粮食了,特意给我们留点? 奇怪了。我跟无尘在城楼上一直看到太阳偏西,铁铉和罗世成他们也都赶来了。北军士兵一直在收拾东西撤退。而且其他三个城门也有哨兵来报,四面围城的北军士兵都在那里撤退呢。 “这应该不是诱敌深入之计,毕竟他们走多远我们也不会主动去进攻的。”罗世成分析。 “要是为了粮食呢?”我就得跟他对着干。 “要是为了粮食他们也不用弄这么大的动静。而且他们不是前军变后军的撤退方式,而是直接往南走。应该是要绕过济南城了。” 经罗世成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排兵布阵的事情我也不懂,所以也就插不上话了。 城楼上的火把亮了一天一夜,所有的士兵都趴在墙头上看着北军士兵撤退。等到最后的一队人马也整装往南走了,所有的南军士兵都在城墙上欢呼起来。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这座古城经历多少血雨腥风。现在终于熬出头了,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瞬间精神起来,饿空的肚子都被欢喜给填饱了。 “看到粮草了吧,下去拿吧。”我反正是最淡定的了,而且我还打算赶紧弄来粮食把我手底下那个人的吃饭问题给解决了呢。 “下去拿粮食,也不是你牟武找来的吧?”罗世成听了我的话冷笑一声。 “当然不是我找来的,是燕王留下来的。又怎么样呢?” 我就是逼着他把逼死我的话给说出来。他要是有脸就说出来。 “那你在百姓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可还算数?”他还真是不要脸了。我就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前前后后差别就那么大呢。 “百姓有粮食吃最重要,我的什么狗屁军令状不重要。而且还是那种什么小人想陷我于不义。” “好了好了,牟武先生说的对,现在有一大堆的粮草摆在我们面前呢,我们要不要开城门去搬回来呢。不管是牟先生找的,还是燕王拱手送的,能让百姓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罗将军,你看……” “大人,末将认为还是小心一些的好。免得朱棣有诈。” 这货怎么这样?一开始说没事的是他,现在又说要小心的还是他。这反反复复的,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牟兄,我看这个罗世成有点古怪。”无尘低头跟我说。 “什么古怪,”我没好气的说,“他不就是因为我放了朱棣才看我这么不顺眼么。” “不是……” 无尘还想说什么,却被罗世成给打断了。 “我看还是派人先出城探得虚实才好开城门搬粮食。” “也好。”铁铉应道,“罗将军你看派谁去呢?” “自然是牟武了。” “为什么是牟兄?你手底下那么多士兵。”无尘争着给我出头。 “是啊。牟武先生最近辛苦劳顿,不好让他在下城犯险。”铁铉倒是挺开明的。 “可是大人,您别忘了,只有他跟无尘配合才能在不开城门的情况下来去自如。”罗世成yīn着脸说,“此番前去就是为了试探,万一有诈,派出去的人不就白白牺牲了。” 派我出去就不是白白牺牲是吧,就是活该。这要是我前两个月的脾气,我跟你说,我立马过去把他弄死。 “好,我下去给你们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有诈。”我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反正我也是被小人陷害了,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倒是下去碰上埋伏被杀了还好,起码济南城的百姓还念我个好。” “牟兄……”无尘暗地里捅了我一刀 “没事,你在上面配合我,我们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说着我就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这一下,我就是为了让他们瞧瞧,我有多厉害。让他们知道,他们想要杀我,恐怕就连使诈都没办法弄死我。就算这被围着的济南城我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身子往下落的时候,我的魂魄却没有从我身体里出来的意思。这可不是我想怎么样就就怎么样的。自由落体的速度有多快啊,我看着地面就要在一瞬间撞进我的眼睛里。也没空想无尘有没有空帮我了。这下子是丢人丢大发了,本来想炫耀一下,结果给摔的小命都没了。 “你以为我就是那么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么?” 我的魂魄居然教训起我来了。 我没理他,眼前的地面却好像在我眼中停滞了一般。我知道这是我在危急关头会有的本能反应,所有的事物在我眼中都变得奇慢无比。 “我不是觉得能支配你,只是知道我们俩谁都离不开谁。现在你是帮我,将来有我帮你的时候。”我突然将心里跟明镜似得,“我不怕跳下去,因为我知道有你呢。” 其实我心里明白的是,我不能死,死了,“他”也就没有了。 说完,我就感觉地面往我脸上一扑,就要撞上去的时候,身子却突然一横。接着我就如同坐在飞行器上一样,贴着地飞出去老远。站起来的时候,离朱棣留下来的粮仓仅有几百米了。 我必须承认,这一招比我想象的慢悠悠的落地要拉风百倍。我回头往城墙上看了一眼,还真挺高,也有点后怕。 “别以为你那道士朋友就能控制得住我。” 还反了“他”了。现在我不能跟他翻脸,甚至跟他犟嘴都不行。那就不理他,我径直往前面走。“他”反正控制不了我的,跟不跟他走也是我说了算。 说粮仓其实不太确切。因为粮仓首先要有“仓”。这露天的,肯定会怕雨淋啊。我看这粮草垛顶上也没有个挡雨的东西啊,难道这些东西真的是假的? 不管假不假,我还是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不怕有人偷袭,因为我的魂魄会帮着我的。 那粮草垛里面还真的是粮草。所谓粮草,就是粮食加草料。粮食是给人吃的,草料是给牲口吃的。看完所有的粮草垛,我才发现,人家朱棣才是大手笔,这么多粮食,何止万斤啊。一个粮垛可能就有万斤了。 突然,我就发现一封信,放在一个粮垛不显眼的地方。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牟武先生台鉴”。 就不怕我看不到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谋划出城 粮食就是粮食,北军士兵也真的都走了。 . 我招呼一下城楼上的铁铉和罗世成,发出安全的信号。等了半天,北城门才打开,出来三百多人。 搬粮食就没有我什么事了,趁着下面慌乱我就自己进了城。这可是第一次大摇大摆的走进济南城。 “陆佳,陆佳,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我最先下去的,怎么可能空着手就回来了。到了城楼上我就拉着无尘赶紧走。罗世成跟着士兵们去搬粮食了,自然没有空跟我提什么“军令状”的事情。他也是凡夫俗子,也要吃喝拉撒,饿得很了他能比谁都贱。 粮草堆里面也是良莠不齐,有棒子面儿,还有稻子米。我身上有布袋子,是从无尘那里弄来的。挨样抓了一些,知府衙门里还有些饿极了的。要是等着吃救济粮,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呀?”陆佳也躺在床上了。 “看看。”我把袋子在她面前打开,让她看看粮食的样子。 “你真的找到粮食了?”陆佳也高兴起来,眼睛里也有了精神。 “恩,朱棣留给我们的。”我说,“等着,不出二十分钟,就让你吃上饭。下面还有二斤咸肉呢。” 出门正撞在无尘的身上,一袋子的粮食差点就全撒在地上了。 “你看你个没眼力见的,我好不容易弄点粮食回来,差点都撒了。” “牟兄,我找你有事……” “屁事,这屋子里还有三位姑娘等着吃饭呢,什么事不能往后靠一靠。”我瞪了他一眼,“跟我走,到灶台上烧火去。” “你说吧,什么事。” 等无尘把个灶头烧的不往外倒烟了,我才敢在厨房里开口说话。 “我们赶紧走吧,都是我不好,让你被罗世成算计。等他吃饱喝足了,跟我们秋后算账就麻烦了。” “你说得轻松,我们院子里的三个女的怎么办?她们现在连床都下不来。” “那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就呆在这里成待宰羔羊?”无尘一脑门子的黑灰,配上纠结的表情,看起来蛮滑稽的。 “不要紧,只要不是全城百姓要我死,他一个罗世成还杀不了我,而且我还有杀手锏。”我怎么会把罗世成的老爹在张钰手底下当军师的事情给忘了。 连着两天相安无事,陆佳他们三个也都有了些精神和力气。走路是没有问题了。百姓们的好消息就是,朱棣的北军确实已经撤出了济南。现在经泰安,徐州往江苏进发。朱棣是耗不起了,现在已经是夏天,天气炎热。再往南走,北方的士兵就可能不适应那潮湿炎热的环境。 济南之围在耗了三个多月以后终于很不严肃的收场了。城里连着庆祝了三天,大家都载歌载舞,美味佳肴没有,鞭炮也找不到,但是百姓们兴奋的心情却丝毫不受营养不良的影响。没有了死亡的威胁,就连炎热的天空都显得可爱了很多。不过济南城的兴高采烈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陆佳,我们走吧。济南城都是一座废城了。在这里饭都吃不饱,我带你们往北走,去河北,北京,一路上吃遍特色小吃。这明朝的菜肴,也是别有风味的。” “你说的轻巧,吃饭不要钱的么?而且我们又没有车,不会骑马,等到了北京得何年何月啊。” “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不是挺好的么,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好做。又回不去现代,一路上欣赏一下原生态的自然风光也是不错啊。至于钱么,我都想好了,卢家大小姐可是家财万贯呢,到时候让她去家里取一些就好了。” “好吧,听你的。不过人家大小姐怎么会跟着你去浪荡江湖啊。既然不打仗了,她是不是要回肥城呢。张乐乐的魂魄也不在她身体里了。” “也是。不过他爸爸已经死了,而且整个家族被那个武藤山河给弄得支离破碎的,她愿不愿意回去还两说呢,到时候随她自己好了。” 又过了三天,也没见罗世成来找麻烦。吃饱喝足了,我就去找卢玉秀,希望她能支援点金银。 她说自己也已经是有家不能回了。只是希望能找回父亲的遗体好生安葬。至于守孝,本是男丁的事情,她就不需要了。 她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帮她把父亲埋了,再跟我们一起北上。 我觉得反正到哪儿也是去,肥城那里也是走得不明不白,正好回去一趟,也就答应了。就算是为钱替人消灾了。 转天我就带着无尘和卢玉秀去卢家在济南城里的大宅。反正里面没有粮食了,根本就不需要守卫。 进门就看见里面有几个汉子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呢。好几间屋子都已经一片狼藉了。 “你们做什么呢!”无尘走到屋子里吼了一声,让他们都停了下来。 几个人见我们三个,都现出惊恐之色。我跟无尘,他们都认识。慌张一阵就都跪倒下来,磕头不止。 “牟先生,饶命啊,牟先生。我们也是被逼得无法,才来这宅子里,想找点吃穿用的东西。” “济南城都这般模样了,谁不是被逼无奈。还有谁比你们过得好么?这就是你们私闯民宅的理由么!”我也知道,这帮都是城中不学无术的登徒浪子,这不,仗一打完了就想发点“国难财”。 “还请牟先生不要告发我们。”几个人在我们面前磕头如捣蒜,现在还是军队治城,这要是犯在军官手里,保准立马杀头了。 “你们赶紧走吧。”我懒得跟他们废话,找银子要紧。 看着他们离开了卢家宅子,我们也开始找卢家的财宝。其实想想,我们跟他们不也一样,战争刚结束就想着那些黄白之物。 “卢姑娘,你们家的财宝不会让刚刚那几个人给偷走了吧?”无尘跟在卢玉秀身后问。 “无尘道长多虑了,先不说他们这样乱翻,绝对找不到,就算找到了财物,也是搬不完的。” 这种财主就是财大气粗啊,单只一个宅子就藏那么多的银子,几个人搬都搬不完。 等看到卢家藏财宝的地方,我才知道卢玉秀说的找不到是什么意思。谁会想到正厅通往后院的门里面都装满了金条。一般人家,藏钱不都是找个结实点的箱子或者干脆用坛子装了埋在地下。旁边种一棵树做参照物。卢家可能是产业太大了,他们的钱居然用来填充桌案、供桌和房门这种看上去平白无奇甚至有些古旧的东西。打开木板,里面便露出金灿灿的金条。 “这么多钱啊,要几辈子才能花完呢。” “瞧你那点出息。”我拿起一块金条掂了掂,差不多有一斤重。不知道在那个时代黄金的购买力怎么样。明朝也有银票的,明初的我不知道叫什么。 “对了,卢姑娘,你们家藏的都是这真金白银么?就没有什么银票之类的?” “银票都在钱庄,这里并不是做钱财流通之用,所以只存了一点金银,以备不时之需。” 要了命了,什么叫有钱,这就叫有钱。这一屋子的金子至少一万两吧。她居然说是存的一点以备不时之需。那她家里得多有钱呢。我跟无尘都是苦惯了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土鳖,只能有目瞪口呆的份儿了。 “我们要全搬走么?”无尘已经不会思考了。 “你是不是脑子让这黄金闪坏了?你全搬走吧,没人拦着。我们去北京的时候,给你个麻袋,让你背着。” “牟兄,你是不知道,我打小就苦惯了,见这么多金子,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快点装几块,来人了。” 好在我还没有被冲昏头脑,还听得见街门外面有吵闹声。好像来了不少人,这种阵势只能是官军了。 刚刚手忙脚乱的把木头板子放好,谷柳先就带着人进来了。 他怎么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东窗事发 “牟武,你在这里做什么?”谷柳先带队直接来到大厅。 . “我带卢姑娘到她家里找一些东西。”我特意把“她家”两个字强调一下。 “什么东西?” “自然是吃穿用度之物。”我也跟着刚才那几个人有样学样。 “哼,来这里找什么吃穿用度,莫不是为了她家里的金银财物吧。” “这位将军就算是金银财物,那也是我们家的,拿走也不过分吧。”卢玉秀居然主动开口了。 “卢姑娘,此言差矣。如今不比平常,济南城刚刚劫后重生,我们是来接管卢家宅子的,就算里面有财宝,也要充公,以备重建之用。”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的,这种人就是比我们更邪恶,这就是以权谋私的典型。 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单打独斗不怕,却不能跟官家作对。 “好,随你们怎么说好了,毕竟掌权的是你们。”好在我让无尘拿了两块金条,不然可就亏大了。 “你们赶紧走吧,这里马上就成是非之地了。” “我说谷柳先,怎么这种事情会让你来做?” “有什么不妥么?你说该是谁来做?” 谷柳先瞅着我反问一句。总感觉他有些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又说不好。算了,怪就怪吧,反正我们要走了。 倒是离开卢家大宅的时候,谷柳先并没有为难我们,连搜查都没有。 “你拿了多少金条?”当时情况紧急,我光顾着看外面的情况了,也没注意无尘到底拿了多少。这要是一路上不够用,还是麻烦。 “十来块吧。应该够了吧?我从来没用过金子,也不知道能用多久。” 十来块?那就是十多斤啊。也没见这小子哪个地方鼓鼓囊囊的,怎么就能装下十多块金条呢?难道他背的包是太上老君的乾坤袋啊。 第二天一早,我便叫着他们四个一道出城。这时候的济南城已经不封城了。只是进出城的百姓要严格盘查,而且一到晚上城门就关闭,不许人进出。 走到城门口遇上排队,都是等着出城在城门口接受士兵检查的百姓。 “无尘,他们要搜身的,会不会把你藏的金条给搜出来?” “放心吧,不会的。”无尘冲我狡黠的一笑,不知道他又弄了什么把戏。 果然是,士兵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什么来。就把他放行了。 “牟先生,这是要出城了么?”轮到我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居然跟我聊天。这人太出名了也不是好事。看来以后行事要低调一些了,不过能不能低调得来就不好说了。 “是的,在城中耽误了好长时间,也该离开了,外面还有一些事情没完呢。” 负责检查的士兵也没有搜我的身,就说一句:“先生,一路走好。” 我点点头,刚迈出两步,身后就有人喊了一声:“牟武留步!” 听声音我就知道是罗世成。转头就看见他带着十几名骑兵狂奔而来。搅得城门口尘土飞扬,等着出城的老百姓都慌忙躲避。 “罗将军有何指教?”我心说这家伙到底是不打算放过去我了。哎,要是早走半个钟头,这家伙就算追出城也找不到我们了。 “铁大人着你回去,有事情没有交待清楚。” “什么没交待清楚,朱棣都退兵了,济南城的围也解了。再说,我又有什么要向你们交待的?” “朱棣给你写的信呢?难道就不该说道说道了?” 我听了心里一沉。朱棣给我的信他怎么会知道?当时城外就我一个人,应该没有别人知道那封信的事情。我下意识的往怀里一摸,那封信果然不见了。 “牟兄,什么信啊?”无尘走到我身边,问我。信的事情我谁都没告诉,倒不是我不信任他们,而是怕知道的人多了,反而更危险。 “没什么,我拖着他们,你趁机带她们三个出城。”我低声对无尘说。 “不行,我得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你知道我死不了,用不着你帮。” “可是我怕我死了啊,我师父让我留在你身边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偷走的呢?还是我在哪里丢了?现在后悔当初没有烧掉信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留着那封信的目的是等着出城以后当通关文牒用的。如今信是落到罗世成手里了,这样我不想死都难了。 “那是朱棣写给我的信,也用得着给你们解释什么?”既然被知道了,再藏藏掖掖的就没意思了。 “你还好意思说,朱棣是我们的死敌,你跟他有勾结,难道不用我们管么?” 经罗世成这么一说,不光守城门的南军士兵,就连那些在城门口的老百姓都开始用狐疑的眼光看我。好像我一瞬间就从大英雄变成了大汉奸。 “笑话,我要是跟他勾结你还会站在这里?济南城还能是你说了算?”我可不能丢了面子,就许他这么诬陷我么。 “哼!妖言惑众!抓起来。” 罗世成一句令下,那十几个骑兵便把我围在中间了。守城门的士兵看了看罗世成,犹豫一阵到底还是跟着一起围了上来。 “你以为凭这十几个人就可以把我抓住么?”我冷眼看了罗世成一眼。 “知道你厉害,所以防着你呢。”罗世成说完一挥手,便有两个骑兵下马把藏在出城百姓队伍中的陆佳和卢玉秀给抓了出来。 本来怕沾上麻烦,我让她们三个互相化了妆,穿着破旧的衣服,扮作普通老百姓的样子。可还是被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对,这是有预谋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倒霉。罗世成老早就知道我要出城,也知道我让她们三个女人乔装的事情。再加上我的信丢失,很容易想到,是有人在我身边动了手脚。可会是谁呢? “罗世成,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你不要做小人。”我气得大骂,“你一个将军,拿女人做质,要不要脸了?有种你冲我来,我跟你一对一的来。” 我这一说,城中的百姓也觉得有道理,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也是说罗世成不爷们。 “你少来这一套,她们都是跟你一伙儿的,我不能把她们放了。” “好,我跟你走。” “都给我绑起来。” 这又回了知府衙门了。不过这次不是风风光光的进,而是被人拉着绳子拽进去的。铁铉见了我以后也不是客客气气的了,而是板着个脸,就跟我真的是汉奸一样。 “铁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已经看到铁铉面前的信纸了,不用说,一定就是朱棣给我写的信。这封信啊,就是双刃剑,出了济南城能帮我,留在济南城里,让那些想害我的人拿到了,就成了祸水。 “牟武,你说,这封信是怎么回事?”铁铉冷着脸问我。 “怎么回事?我日前到城楼下替你们打前哨的时候,在粮草垛旁边发现的。上面写的是给我的,那我就拿了。” “你跟朱棣有什么yīn谋?” “信上不是写了么?” “牟武先生,棣深感先生城上不杀之恩。每念及此,心中甚是不安。听君一言,醍醐灌顶。今带靖难之军,南下都城,济南之围可解矣。这万旦粮草,留与先生,算作报先生救命及点醒大恩之万一。只盼先生不日出济南城,可到北京与棣一聚。共商拱卫江山之道。甚念。” 其实信写的中规中矩,就是说为了报恩才把粮草留下来。还希望我出了城以后能到北京去找他。 “你说,你是不是要去北京?” “去肥城。”我说,“再转道北京。” “那你是要帮燕王反当今圣上了?” “你不要太不知羞耻,我能帮你们退了朱棣的围困,为什么就不能帮他打江山。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铁大人已经不是原来的铁大人了,我不愿再待下去了。” “放肆,留你就是祸根,且让我把你斩首示众,省得留下后患。” 我知道铁铉要翻脸,但是没想到他要做这么绝。 “来人,把牟武和道士无尘都拉出去,斩了!” 第一百四十章 府衙前的乱斗 无尘双手握拳,摆开架势,准备跟大堂里的南军士兵拼个鱼死网破. “牟武,我知道你本领高,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乱来,你还有三个女伴在我们手上。”我还没有所动,罗世成就开口提醒我打消念头。是的,陆佳她们也被抓住带回来了。我还不知道她们被关在哪里呢。 现在只能隐忍。四名南军士兵,分四个方向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这是为了防止我的魂魄带着我逃跑的。我冲无尘笑笑,任由一名士兵将我的双手反绑在背后。 无尘见我这个样子,也只好垂下手,放弃抵抗。这样,我们俩就被绑着押出了知府衙门。 到门口就看见离知府衙门不远的大街上,两个刀斧手已经拿着砍刀站在那里准备了。铁铉老儿还真是猴急啊,在家门口就要把我们俩给砍了。就那么怕夜长梦多么?刀斧手旁边还有两条黑狗和两个铜盆儿。 这两条狗倒是吸引了我的注意,济南城光老百姓都饿死了多少,居然还有狗能活下来。而且那两条黑狗身材肥硕,毛色油光锃亮。明显就是养尊处优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时候,两条黑狗已经狂躁不安了,好像是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牟兄,再不想办法我们俩就完了。”无尘歪过头来对我说,“这次可没有白起过来救我们了。” “你慌什么,有没有给你自己算一卦,到底是不是今天寿终啊?” “牟兄,这时辰了,还有心情说笑。” “没有白起,还有黑起,白落,我可是算准了今日我死不了。” 后背突然被踢了一脚,痛得我差点就喘不过气来。刀斧手在我身后见我跟无尘聊得很欢,就踢了我一脚。 “死到临头了还在做春秋大梦。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们两个了。”刀斧手yīn森森地说,“时候差不多到了,受死吧。” “好歹我们俩也曾救了济南城啊,这不是卸磨杀驴么。”无尘哭丧着脸说。 经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点气愤了。要不是我跟无尘治好了那些丢魂的士兵,两次给全城百姓找到粮食,恐怕现在济南城已经被屠光了。而且,说起来,朱棣会退兵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我吧。铁铉应该不会这么不明就里,肯定是被什么控制了。不管是出于无奈,还是被迷心智,杀我跟无尘都不会是他心底愿意的。 那问题出在哪里呢? 刀斧手喝了一大口酒,含在嘴里尽数都喷在砍刀上。溅在我脸上点点酒水,伴着酒香。这下我才有点慌张了,一刀下去我的魂魄会把我带走吧。可是无尘怎么办。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随着纷乱的马蹄声,传过来。抬头一看,居然是谷柳先带着一帮士兵打马过来。他不是在看着卢家宅子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回将军的话,小的是奉铁大人之命,处斩两个叛徒的。”一个刀斧手将刀垂下,回谷柳先的话。 “叛徒?谁是叛徒?” “自然是他们两个了。” “你认识他们么?” “自然认识,一个叫牟武,另一个道士道号无尘。” “你可知道,没有他们两个,济南城早就没了?”谷柳先居然给我两个说话,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的, “那又如何,我只是听铁大人和罗将军的吩咐。”刀斧手有铁铉和罗世成撑腰,根本就不把谷柳先放在眼里,“大人说他们两个是叛徒,他们就是叛徒。不论他们之前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他们罪该处死,我只知道把他们的头砍下来。” “放肆!”谷柳先居然发怒了,“牟武,你说,铁大人为何要把你当做叛徒处斩?” 自打谷柳先过来,我就没开口说一句话。我跟他本身就不对付,要我现在低声下气的求他,我反正做不到。不过他好像转了性一样,居然主动关心起我来,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在做作。 “欲加之罪么,就凭朱棣给我的一封信,就说我是叛徒了。”我也不好把人家的热心肠辜负了。 “朱棣给你信做什么?信上如何说?”谷柳先问道,“既然是朱棣给你的信,你又怎么会让铁大人得到?” “信上说,让我去一趟北京。”我照实回答,“那封信我随身保管,至于怎么会落到铁铉的手上,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出这种事情!”谷柳先定性的来了一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铁大人。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要是把他两个杀了,我绝不放过你们。” 谷柳先要进知府衙门,门口的士兵是不敢拦着的。他一走,他手下的士兵立马把整个“不严肃的刑场”给包围起来。那两个刀斧手,和数名衙门里出来的士兵也就胆怯了,不敢妄动。毕竟谷柳先带来的兵,都是在城墙上打仗的,更不要命。 过了大概一刻钟,知府衙门里便传出吵闹声。没想到谷柳先居然这么仗义,就为我们两个还跟铁铉翻脸。很快,铁铉罗世成还有谷柳先等一干人都从衙门里出来。 “怎么还没有行刑?”铁铉见我跟无尘还活着,而且我们两个都站在那里,要不是手还被绑着,谁能看出来是死刑犯,“谷柳先,你是也要造反么?让你的兵退开!” “造反又如何,又不是没有反过。”谷柳先也是寸步不让,之前他不就趁着衙门里守卫的士兵都出去找夏如梅,把知府衙门给占领了。 这回,知府衙门的守卫更加森严,也没有调虎离山之计,谷柳先还敢造反,还是有点血性的。 “先把他们两个给我杀了!”铁铉见谷柳先要反,而我跟无尘又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便很失态的尖叫道。 他是喊给我们身旁的刀斧手听的。他们还真是听话,也不不管自己是被谷柳先的人包围着,举起刀来就要砍我们。 “把他两个救下来。”谷柳先也急着喊道。在部队里,还是军事主官说话好使,铁铉虽然在济南城地位最高,但是谷柳先的手下也不买他的账。 刀斧手的旁边,还有几个衙门里的守卫啊,他们刚才也是跟着一起押我们出来的,这时候跟谷柳先的士兵扭打在一起。 刀斧手的大砍刀就要落到我的脖梗上了,我身子一侧,感觉手上的绳子突然一松,手里还多了一把匕首。趁着砍我的刀斧手愣神的当口,我左手一扬,匕首正扎在他的脖子上。扯出匕首过了好几秒钟,鲜血才喷溅出来。一个人心脏泵血的压力可以将鲜血喷出数米高。我看这个倒霉的刀斧手颈动脉里的血也没有喷很高很远么。 给我松绑的自然是我的魂魄,匕首是徐夫人匕,当初不是为了扰乱马三保给丢了么。后来应该是被北军捡到,交给了朱棣。而朱棣也知道那是我的东西,在临走的时候连同信一起还给了我。其实信和匕首我都藏得挺好,不知道为什么单单信丢了,匕首没有丢。 无尘两只手没办法松开,只能一边退一边躲刀斧手砍过来的大刀。实在躲不了了,就一脚踢向刀面,将砍刀给踢偏。 “牟兄,帮我啊。”他也看到我已经解决了自己的刀斧手,便叫我帮忙。 “你坚持一下,我帮谷柳先把铁铉给杀了,一切都就结束了。”我故意说的很大声。因为虽然我身边乱成一锅粥了,但是铁铉、罗世成跟谷柳先还站在一旁看戏。我不能便宜了他们,要乱大家一起乱,只有浑水里才能摸到鱼。我还要找到陆佳和张乐乐她们呢。 听了我的话,铁铉紧张起来。他应该紧张,毕竟他最明白我跟无尘的能力。不然刚才他也不会那么失态的想要杀掉我们两个。罗世成立马仗剑去刺谷柳先。 “来得好。”谷柳先也是大喝一声,往后一跳躲过罗世成递过来的一剑。抽出自己随身带的宝剑跟罗世成斗在一处。 第一百四十一章 老鼠兵 “地上不是有刀么,就不会自己动手。 .”我埋怨着,抬手用徐夫人匕把他手上的绳子斩断。 “太不仗义了。” “这回轮到我俩了,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我说着就冲铁铉跑过去。 这时候从知府衙门里面冲出来不少南军士兵,挡在铁铉身前。士兵么,都是跑龙套的,我根本就不怕。 侧身躲过横插的一刀,一肘子撞在那个士兵的脸上。这个力道,而且还用上了借力打力的原理,一个普通人指定当场昏过去。而这个士兵虽然被我撞倒了,却又立即窜起来,张着爪子向我扑过来。像是根本就不怕痛一般。打架我不怕,但也禁不起这种不要脸的死缠烂打啊。一个不小心居然让他在我胳膊上抓出五道血口子。 疼痛让我恼火不已,也不管那么多,刀斧手都被我杀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手中的徐夫人匕寒光一闪,那个士兵的脖子上便被我豁开一道两寸长的口子。 奇怪的是,人虽然倒下了,伤口里却没有流太多的的血。我也没有空去细想,杀掉一个,又有好几个拿着刀向我扑过来。 这些士兵都怎么了?他们手里的刀就像是摆设一样,舞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章法可言。要知道他们的教头可是罗世成,不可能教出来的兵连刀都不会拿。有的士兵干脆就把刀丢在地上,直接扑向我跟无尘,贴身肉搏。 我还好一些,那些士兵很忌惮我手里的徐夫人匕,都学乖了。见我的匕首挥过去,就很快的躲开。等瞅到我顾不到的地方,冷不丁的扑向我。 无尘就没那么好了,他本身不杀生,就不能下杀手。而且他的宝剑也被铁铉给“没收”了。那些士兵根本就打不昏,所以没多久无尘身上就满是被抓出来的血痕了。 “牟兄,这些士兵好像有蹊跷啊。” 他居然还有空说话,我自然知道这些士兵有蹊跷,只是一时没空理会罢了。 这时,突然一个士兵从我背后跳到我背上,在我后脖子上咬了一口。我不是为这一口疼痛而发火,而是心中一凉。我记得清清楚楚,背后根本没有北军士兵。为了防止被他们偷袭背后,我特别注意将想绕到我背后的士兵要么赶回去了,要么就是杀掉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些被我杀死的士兵又活过来了。 惊慌之下,我把背后的士兵给扯到前面。才看清楚,这不是方才被我割开喉咙的士兵么?脖子上的伤口根本就没有向外翻卷,而是苍白的半粘合在一起。而且也没有什么血流出来,伤口边缘只有一些黑色的血迹。 再看那士兵的一张脸,也是惨白一片,一双眼睛翻着白,就像死鱼的眼睛。这些士兵都是已经死了的,现在却站在我们面前,跟我们你死我活。 我是不相信什么yīn兵的,虽然现在我承认有鬼魂,但是yīn曹地府这种东西还是玄而又玄的。我想无尘要是有空研究一下,会知道这些死去多时的士兵为什么还能战斗。就像当初白起不就占着死人的身体么。 “牟兄,要小心这些士兵都是死人。”无尘在不远处对我讲,“他们是被拘进去了老鼠的魂魄,才会在这里复活的。” 老鼠的魂魄?是了,怪不得他们根本就不懂得用刀,大都是扑上来撕咬我们。谷柳先带来的士兵尽数被杀害了。他们虽然不惧厮杀,但是看到怎么也砍不死的士兵就慌了。古人敢跟自然斗,却不敢跟鬼神斗。心里慌了,自然很快就被杀掉了。 那些“老鼠兵”好像光杀死他们还不解恨,甚至要几个围在一起,将被杀死的士兵身体撕咬的支离破碎。 “别说这些没用的,告诉我怎么能把他们弄死。” “我现在身上没有法器,道符。赤手空拳根本就没办法啊。”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我俩吃了啊?” “现在,恐怕只有擒贼先擒王了。” “王?你知道他们的‘王’是谁么?”我真不知道现在济南城里面还有谁会这道术,能将老鼠的魂魄给拘到士兵身体里。 “你看,他们在尽力保护谁,那谁就是他们的‘王’了。” 铁铉?他怎么又会道术了?虽然这两天他性情大变,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学会了这样高深的道术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跟无尘抬杠的时候。那些“老鼠兵”确实是在保护铁铉,也是我刚才说要先把铁铉杀了,他们才从衙门里跑出来的。 我自己是过去不去了,只能让我的魂魄过去。可是那些“老鼠兵”好像能看到我的魂魄一般,居然会主动围上去。我的魂魄好像也有洁癖,见了那些“老鼠兵”也要躲着走。我把徐夫人匕丢过去,半路上就被“老鼠兵”给截住了。 第一次,发现我的魂魄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而且这让我觉得,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今天居然要死在一群老鼠手里。 这么多老鼠,难道是李山?可他不是被我杀了,投胎去了么? “牟兄你看!”无尘突然手往外面一指。 我顺着他的手一看,街上突然出现了十来只硕大的老猫。 这些大猫,我怎么从没有见过呢?应该是之前老打仗,想着怎么退敌,怎么给百姓找吃的。根本就忽略了这些平时经常见到的动物。今日不就还见了两条黑狗么。这是战争结束了,那些老躲着的猫猫狗狗的,也都跑出来了呢。 “救星来了!”我也高兴起来。 远远地就能看到那十来只大猫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老鼠兵”,要不是觉得他们体型大一些,可能早就扑过来了。 “铁铉你看那是什么!”我冲铁铉喊了一句。我是故意让他看那些猫的。老鼠不是天生怕猫么。 果不其然,铁铉掉过头一看,立马脸色就变了。那些刚才还穷凶极恶的“老鼠兵”这时候也胆怯了,站在那里不敢动弹,浑身瑟瑟发抖。要不是有人约束着,估计现在早就四下逃散了。 那些大猫自然也不会放过“老鼠兵”的表情。感情这些高大的“老鼠”见了我们猫儿还是要怕的。既然是老鼠那就不怕,那群猫就像饿极了一样,没命的朝这里奔过来。 这下有好戏看了,我就站在那里等着老猫们冲上来。 没想到的是,冲到半路,那十来只猫都吓得掉头往回跑。原来是铁铉打了一个呼哨,那两条黑狗张着大嘴,吐着舌头从我身边跳过去,冲向那群老猫。 这真是一物降一物,老鼠怕猫,那猫也是天生怕狗啊。这两条黑狗居然是放在这里好对付猫的。也难为铁铉了,济南城都快弹尽粮绝了,居然还能养这么大两条狗。弄不好济南城里就剩下这两条狗了。其它的早就被人吃了。至于猫么,传说它们的肉是酸的,而且猫有九条命,就有九个魂魄,会索命的。所以不怎么会有人吃猫。 当然,我坚信铁铉是被控制了,那么背后控制他的人处心积虑养这两条狗就是自己的“老鼠兵”赶跑老猫的。 而背后的人会不会是李山呢? “牟兄,把那两条狗拦下啊。” 说得轻松,你无尘怎么不去拦。现在是长本事了,居然开始使唤起我来。不过现在也不是斗气的时候,等收拾了这些“老鼠兵”我再跟他算账。 我的魂魄这下没有了“老鼠兵”的牵制,可是自由多了。很快冲到两条黑狗面前,一手一只将它们两个给举了起来。 “别杀它们,有用。”我冲魂魄喊了一句。让魂魄拉着我,我也穿过“老鼠兵”,来到两条黑狗面前。我用眼睛死死盯着两条狗,大概十来秒之后,它们眼神里就没有凶狠,取而代之的全是臣服。 把两条狗放下来,它们温顺的哼哼了两声,便摇着尾巴站在我的脚边。 “蹲下!”我伸手一指街边的犄角旮旯。 其实我就是试试看,毕竟我也不懂动物的。结果那两条狗很听话的就跑到那边蹲下了。都爬到了树上的老猫,也是看到了这情况。知道两条黑狗已经不是它们的威胁了,都从树上爬下来,又试探着往“老鼠兵”这边冲过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换魂 眼看着杀也杀不死的“老鼠兵”,却害怕这几只老猫.“老鼠兵”也顾不上攻击我跟无尘了,居然四下逃窜起来。场面上,二三十个南军士兵,被十来只老猫赶得到处乱跑,而且是手脚并用的狼狈不堪。这种情景有几个人能看到呢。 如此一来,衙门外面的形势急转直下。刚才还要死要活的,现在我跟无尘已经可以站着看戏了。当然,我不会忘记铁铉那个老家伙。 “抓住铁铉老儿!”我冲无尘喊了一句。他也是正有此意,一点头我们两个便从左右两路朝铁铉攻过来。 原本铁铉不懂武艺,我一个人过去也可以一招把他放倒。今时不同往日,老鼠的魂魄都能跑到死去的士兵身上,那铁铉身上还指不定被改装了什么魂魄呢。 果不其然,铁铉那么一个老头儿了,居然可以身子如此灵活的往半空中一窜。因为疏忽大意,我还被他给踢了肩膀一脚。借着这一脚之力,铁铉横着身子便从我俩中间躲了过去。 “追!”无尘也是一抓落空,很不甘心,扭头就去追铁铉。 其实铁铉跑起来也不是特别快,但是他却像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眼看着已经把他的衣服抓在手里了,可他总能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 我们三个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一阵,好在离得知府衙门也不远。这情形并不像是猫抓老鼠,倒像是老鼠在戏耍两只猫。 就在我怒火中烧,想让魂魄帮我的时候,一只冷箭射中了铁铉的小腿肚子。原本还上蹿下跳的铁铉,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上。不过他也不甘心束手就擒,拖着一条腿想要继续跑。 我可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个箭步窜上去,一脚踩在他受伤的左腿上。那根箭矢硬生生被我给踩成两折。鲜血汩汩的从箭头处往外淌着。 “牟兄,脚下留情!”无尘看我惨无人道的模样,赶紧上前制止。 “你没看到刚才他怎么招呼那些‘老鼠兵’来打我们的。”我不理他,“你这伤疤还没好呢,就把疼给忘了!” 其实我也是心里有气,他铁铉之前对我多客气。等朱棣退兵了,现在却落井下石,就因为一封信就得把我跟无尘砍头示众。 “那也不是铁大人本心想要如此。他也是被人cāo纵,才会如此不讲道理的。”无尘还给他开脱。 当然,我也不是不明就里的人,老早就知道铁铉已经不是原来的铁铉了,不是被人控制了,就是让人给换了魂魄。反正这样的事情我也见多了,见怪不怪了。 不过,看到铁铉的脸,就觉得狰狞可怖,心意已经变了。就像我看着宝儿的脸,心里却要想着这是陆佳一样。 “对了,刚才的冷箭是谁放的?” 等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去看罗世成和谷柳先。原来谷柳先已经把罗世成给制服了。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也是被血污给染花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问谷柳先,这家伙真是转了性了,我破坏了他多少好事,他居然还反过来帮我们。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 “此话怎讲?”他要是老老实实守着卢家的那些财宝,说不定还正好监守自盗。干嘛要过来帮我们,还说是帮自己,他不是过得挺滋润。 “我是罗世成。” “什么!?” 我差点被吓坏了,他居然说自己是罗世成。罗世成不是正昏死在地上么。 不过一冷静下来,我也渐渐明白了。这也是有可能的,暮闻跟夏如梅都能交换魂魄,罗世成跟谷柳先为什么就不能。不过问题就是,到底是谁把他们的魂魄给换了?换这个魂魄又有什么用呢? 一看无尘的表情,我便明白了,其实他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了不早告诉我?” “我也是看刚才罗世成跟谷柳先两个人剑法路数才发现他们是互换了。不然我哪里敢这么猜测啊。”无尘苦着脸说。 “你不是会道法么,难道这个都看不出来?” “道法又不是万能的。我虽然能开天眼,但也只能看出他们的魂魄有异样,而且罗世成跟谷柳先的魂魄根本就没有像暮闻那样经过‘打磨’才互换的。” 这下我算反应过来了。罗世成的魂魄占了谷柳先的身体,把自己给打趴下了。 “那你把他们两个换过来吧。” “这个恐怕……解铃还须系铃人。”无尘还跟我整起词语来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的魂魄被调换了,那怎么不说呢?”我就去问罗世成,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一觉醒来换成了谷柳先的脸。 “我去跟谁说?铁大人么?他腿上的那一箭还是我射的呢。”罗世成不说出来,也是有他的苦衷。这种事情说出来毕竟太过于骇人听闻,不是谁都会相信的。 “跟我们说啊。”无尘随口来了一句,“我们在卢家大院寻找钱财的时候,你就应该说明自己的身份。” “我见你们是要找些金银出城,不想让你们卷进来,却不想还没出城就被谷柳先给抓了回来。” 他有那么好心? 算了,换不过来拉倒,当务之急是找到陆佳她们,城还是要出的。我也不想碰这些乱事儿,朱棣将来当皇帝是有道理,南军里面少有的铁铉这样的好官也被人给算计了,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那你知道是谁把你跟谷柳先互换了么?他们把卢家小姐和宝儿姑娘关到那里去了?”我问。 “我也不知,不过铁大人肯定知道。” 铁铉已经不是原来的铁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府衙门里的兵都被已经死掉的“老鼠兵”给代替了。府里的士兵让老猫赶得四处乱窜,最后无处可逃,老鼠魂魄都离开士兵身体,跑没影了。那些士兵没了老鼠的魂魄便个个萎顿倒地,分明就是死了很久的模样。 “把他两个带到衙门里去,还要审问一番呢。我跟无尘抬铁铉,罗世成你负责把你自己的身子搬进去。无尘赶紧把你吃饭的家伙找到,不然我们只有挨打的份儿。” 知府衙门里虽然没有守卫的士兵了,但是杂役还在。看到铁铉瘸着腿被我们扶进来,都躲进屋子不敢出来。 “说吧,你是谁?为何要占铁大人的肉身?他的魂魄到哪里去了?”在衙门大堂,我也做了一把知府大人,惊堂木一拍,冷眼看着面前的铁铉。 “你是不是想用大刑招呼我呢?”铁铉冷笑一声,“我可不怕,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别以为你占着铁铉的身子我就治不了你。无尘!” “来了,来了。” 无尘总算找回自己的宝剑还有那个什么都能装的背包。就见他冲着铁铉yīn险的一笑,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红绳。这不就是“捆仙绳”么。铁铉见了绳子,脸色立马变了。 “他要飞走啊,无尘你赶紧拦着。”魂魄在的时候,我也能开天眼,看到离体的魂魄,不过在身体里的魂魄就看不到了。这会儿看见铁铉身体里有一股黑气要往外钻。 无尘一通手忙脚乱,“捆仙绳”好容易绑在铁铉的身上,可惜那股黑气已经从铁铉的身体里出来了。 “你瞎忙活个什么劲,魂儿都跑了。”我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就恨不得去帮他一把了。 “我知道你很厉害,能看到我的魂魄,但那又怎么样,想抓住我可是痴心妄想。”那团黑气居然跟白起一样能够说话。 “你也不赖么。”我回道,“可也将魂魄炼成厉鬼的模样,在这尘世间游荡。” 虽然我不知道这家伙是谁,但我也能从他黝黑的魂魄中看出,这家伙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我见过厉鬼,那种黑色也没有这家伙的浓烈。 无尘自然可以开天眼,宝剑一挥,就去削那魂魄的头颅。那团停在半空的魂魄却不躲闪,任由无尘的宝剑砍在脑袋上。这一剑倒是把他的头给砍掉了,不过剑锋刚过去,他那黑气淼淼的头又跟躯干接在了一起。无尘的宝剑可是他师父留给他的宝贝,应该对魂魄有奇效才对,却怎么对这个家伙不管用? “这可是把好剑,名曰湛卢,乃春秋时欧冶子所铸。此剑本应通体黑色,却不知是哪个没见识的蠢货给镀上铜粉。剑再好也不过是凶杀之器。要伤魂魄,靠的就是宝剑所带戾气。这湛卢剑戾气被铜粉所盖,能透出来的,也就对付一般的小鬼儿。我身上的煞气可比宝剑的戾气强盛太多。” 这家伙居然认识无尘手中的宝剑。当初无尘师父留给他宝剑的时候,也没跟他说这就是湛卢剑啊。不过就算说了,我估计他也不知道湛卢剑的来头,有多厉害。 “你少得意!”我决定放出魂魄跟无尘联手。我就不信我的魂魄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我还有徐夫人匕么。 那团黑气不知道是害怕我的魂魄还是害怕徐夫人匕,身子一扭,就要往外跑。我的魂魄就在后面追,追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侧踢,将黑气又逼退回大堂里。 第一百四十三章 罪魁祸首 “还想跑?”无尘趁着我的魂魄跟黑气缠斗的空当已经摆好了阵法,施展起来,整个衙门大堂都亮了,感情他老早就在大堂外面贴好道符。 .此时道符闪着蓝光,透过墙壁将整个大堂映得如一片湛蓝的海洋。 黑气跟我的魂魄斗得不相上下,它也知道无尘在四周墙上下的禁制不能碰,所以也就不想着跑出去,而是在大堂里窜来窜去。衙门审案的正堂大得很,根本就不用担心飞不开。 “哼,我看是你们熬得住还是我熬得住。”那家伙还想跟我们玩持久战。 “既然你要熬,那我们就好好熬一熬。”无尘一声冷笑,阵法突变,衙门大堂的地上又多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八卦图案。 这八卦大到把整个大堂都罩在其中,黑气再怎么飞也要在八卦的上面。我的魂魄自然也受不了这至刚至纯的八卦,没多久手上的徐夫人匕都握不住了。“他”难受,我在地上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感觉就像是脚底上有一团火在烧一般。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淌下来,流的前xiōng后背都是。 “牟兄,快去坎位。”无尘是看到我痛苦的样子,便出言提醒。 无尘在一起久了对这八卦也有点了解。坎位是八卦的第六位,代表水。现在八卦主火,最凉快的地方应该就是坎位了。 听了无尘的提醒我便跑到八卦的坎位上。可是站上去也没有用,我的魂魄还在外面。我身子难受,完全是因为“他”。没办法只能招魂魄回来,还没来得及体验那一股清凉,黑气便冲着我扑过来。 不知道他是听了无尘的话,还是自己也懂得八卦,居然跟我来抢这个坎位。 “离位。”无尘盯着黑气又对我说。 离位是火,看样子无尘是要“变挂”了。我自然对无尘言听计从,不跟黑气争执,抬脚就往对面的离位跑去。 那黑气也不傻,知道无尘是要把八卦改成主水,到时整个大堂里必定奇寒无比,只有离位暖和。黑气在空中飞起来可比我跑得快多了,我刚跑到八卦的中心,黑气已经在八卦的离位上空停着了。 得,离位被它占着了,我也就不过去跟他挤了,虽然它在半空,我可以站在地上。不过在八卦的中心我也没觉得有寒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魂魄已经回到身体里的缘故。 “你个小道士,如此yīn险!” 我看黑气在空中扭曲的样子,就明白了,无尘根本就没有转换八卦,这八卦还是主火的。黑气到了离位还不是火上浇油么。 黑气感觉在八卦阵中怎么躲也是受煎熬,便决定拼命冲出大堂。 “他要跑啊!”我让魂魄出来追也晚了一步,而且魂魄在八卦阵里难熬的紧,根本就没法跟黑气斗在一处。 只能眼看着黑气伸出一只手掌,去碰那闪着蓝光的墙壁。刚碰到蓝光,就像触电一样,缩回来。 “也不过尔尔!”黑气冷哼一声,居然合身向蓝光撞去。 无尘顾着八卦,就顾不来墙上的禁制,该是法力弱了,居然让黑气撞破蓝色墙壁,冲了出去。 “现在只能看罗世成赶不赶得及了。”无尘收了道法,站在门口看远去的黑气。 我点点头,这魂魄可真是厉害,我跟无尘折腾这么一通还是制他不住。也难怪他能把整个济南城闹的天翻地覆。要想救出陆佳和张乐乐,也只能先把他给降服了,才能讲条件。 没多久,罗世成就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队南军士兵。士兵两个一组,抬着十来个人就过来了。 “都在这里了?”我挨个看了一遍被士兵抬进大堂的人。 “知府衙门里面躺在地上的就这么多了,也不管死活。那些还能走能说的,我也给关在屋子里了。”罗世成把手下的士兵都支走,大堂里就我们三个人。 “万一那家伙宁可永远过寄居的生活也不找自己的肉身,可就麻烦了。”我走到高巍的身边停下来。这个老学究怎么也在这里?难道就是他? 高巍也算知识渊博,识得湛卢剑也无可厚非。而且他可以自由出入知府衙门,虽则没有什么官职,却顶着军师的名分,所有人都听他调遣。 而其他的人,要么是无名无姓,要么就是府中杂役,怎么看都不像是那魂魄的主人。不过这也难说的紧,万一就有人韬光养晦,宁愿在知府衙门当杂役,等待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呢。 “这个牟兄不用担心,他既然懂得炼魂,就知道魂魄离体太久便会遭受不可逆转的损伤。即便是再丧心病狂之人,也不会希望自己飘荡在人世间做个孤魂野鬼。” 就像是在印证无尘说得没错一样,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叫嚣:“牟武,你真够卑鄙的!有本事把老子肉身还来。要是真逼得紧了,老子便跟你们同归于尽。” “我也想把肉身还给先生,可是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具呢。”说着我拿出徐夫人匕,在高巍的脸上来回磨了两下。 “少装蒜!” “我可没装蒜,这样,无尘跟我说了,其实要想知道也很简单。”我举起徐夫人匕,“这堂上有一十二具肉身,我挨个试过去,每个人都砍断一条胳膊,砍到哪个人,你在外面也少了一条胳膊,那就找到了。” 说着我就假意一刀冲着高巍的胳膊切去。 “等等!”外面魂魄的声音急了。 我的匕首很是时候的停在半空中,等着它认输。 “好,老夫认栽。” “让他进来吧。”我让无尘把禁制去了,顺便把高巍身上的“捆仙绳”也解开。 魂魄飞进来,钻进高巍的身体,过了一会儿,高巍才悠悠转醒。 “说吧,跟我在一起的三个女人去哪里了?”我问。 “铁大人的魂魄让你藏哪里了?”罗世成抢着说。 “你们两个都问,我到底要回答哪一个?”高巍做起来,那样子决计不是什么阶下囚。 “无尘,把他用‘捆仙绳’绑起来。”我也不跟罗世成抢,也不去理会高巍。 无尘很听话的把高巍给绑起来。“捆仙绳”也不是一般东西,高巍的魂魄已经被炼过了,捆仙绳就对他有效力,至少他的魂魄想出是出不来了。 “她们三个自然是大牢里了。”高巍这才回答我的问题,“老夫也书生出身,对于打打杀杀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也讨厌杀人。” 其实我也应该能猜出她们被关在大牢里。当我看到刀斧手身边的黑狗时,我便知道那狗是吃死人肉长大的。而且只能养在大牢里,养在别的地方早就没有了。高巍在大牢养条狗应该不是难事。 知道了她们三个的去向,我便起身要去救。 “稍安勿躁,我已经派兵去大牢了。”罗世成将我按下来,“你跟无尘负责高巍。” “那铁大人的魂魄呢?”罗世成知道主角不是自己,也就不问了,等了一会儿我替他问出来。 “铁铉的魂魄自然是在李山身上。” “李山的尸体是你偷的?” “当然,你以为当初他被砍去双臂双腿是谁救了他。”高巍说,“我将他藏在地下,教会他驱动老鼠的本领,让他继续活了二十多年。他却背着我跟铁铉勾结,居然将粮食尽数交给城中百姓。” “你不是跟铁铉一样也是拼死抵抗朱棣的北军么?他将粮食全给了百姓,又有什么不好?” “只有我才是皇帝陛下的死忠。他铁铉太过妇人之仁,将读书人的气节都丢光了。” “那让老鼠偷粮的也是你了?” “没错,暮闻想跟她妻子互换魂魄,我便教给他炼魂之法。当然,他学到的不过是皮毛而已。还有谷柳先,让士兵丢魂的也是我,如果没有他我也做不到。跟罗世成互换魂魄也是他要求的。” “那你为何要如此做?难道济南城破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么?”我就奇怪了,他既然是惠帝的死忠,为何还要帮朱棣。 “没有好处,但是济南城破朱棣就会屠城。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天下就会群起而反之,单靠李景隆的讨伐军,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儿。只有他朱棣失道寡助了,才会被打败。” “朱棣一路南下,自北京至济南大小城市也屠过不少,为何非要让他把济南也屠了?” “因为济南有铁铉啊。天下人最见不得他被朱棣所杀了。” 我明白高巍的意思,现在全天下都是知道铁铉是唯一成功对抗朱棣的,他已经成了南军的英雄,也成了百姓眼中的英雄。济南城反抗朱棣两个多月,也成了英雄之城。一个标杆式的人物被杀,一座成功抵抗北军的城市被破,被屠杀,才能激起全天下人的愤怒。 他真是好狠的心,不光是书生误国,而且书生还薄情寡义。 &nbsp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相 “就为了这个你要牺牲多少无辜百姓的生命!”最震惊的莫过于无尘了。 .他怎么也不会理解平日里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学究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年轻人,你不懂舍生取义么?” “舍生取义也不是这个方法。你读圣贤书的,难道就没有怜悯之心么?” 其实无尘怎么说都是白搭,高巍这样的封建卫道士,脑筋是很死的,他认准了的事情便会按照自己的价值观来评判,在他看来,人命不过是芥子,而皇权才是须弥山。 “你偷李山的尸体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并不介意高巍的行事,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偷李山的尸体。 “你以为给他的魂魄加上四肢,他就可以投胎了么?” “他的魂魄已经不在了,你留着他的尸身有何用?” “他的魂魄还在济南城中游荡,勾魂煞都不理。我留着他的尸身自然是要把他的魂魄找回来。” “他已经死了,魂魄回来又有什么用!” “你以为就没有起死回生的方法么?”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起死回生的道法。”无尘说的斩钉截铁。 “少年人,你走的路还没有我过得桥多,这大千世界你才见识了多少。”高巍倒是不在意,好像他对起死回生十拿九稳一样。 或许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法术?那样我跟陆佳甚至是张乐乐不都有救了。李山是被罗世成给杀掉的,血早就流干了,尸体这么长时间也肯定腐坏不堪。他能把魂魄强拘到李山的体内不假,但是要断骨再续,白骨生肌恐怕真的要大罗神仙才行了。 我刚想问他有什么方法能让李山起死回生,陆佳她们便回来了。 “阿武,你没事吧。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受伤了么?”陆佳见我身上血迹斑斑,以为我出了什么大事,一见到我就奔过来。 “没事儿,就是被老鼠给抓了几下。” “老鼠?哪里来的老鼠?” “被老猫赶跑了啊。” “你就会胡编乱造,我都不敢相信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陆佳自然不会信我身上的伤口是老鼠抓的。多少天济南城连个鸟都看不到,更别说是猫了。 “真的是被老猫赶走的。不信你问无尘,就在我们要被老鼠咬死的时候,街上来了十来只老猫,帮忙把老鼠给赶跑了。” “你就没谢谢人家?”陆佳当我是开玩笑,见我也没什么大碍,便跟着也说起俏皮话来。 “还没来得及,这不门口有两条大黑狗么,老猫不敢靠近,估计已经跑远了。” 那两条黑狗估计是饿了,跑到衙门里头来,蹲在门口直哼哼。似乎没有高巍的指示,他们并不敢吃东西。 “还真有两条大黑狗啊。真难得,没被杀来吃肉。” “他们都是吃人肉长大的,你没看他们的眼神多凶,还有毛色那么黑亮。” 这句话,把她给吓到了,她盯着两条黑狗往我身边又靠了靠。 “你在大牢里有没有受刁难啊?”我仔细看了一下陆佳全身上下也没有哪里受伤的样子,衣服也挺干净的,不像是在牢里呆过。 “我们没有被关在牢房里。应该是狱卒们住的地方。你去看看张乐乐吧,关心一下人家,好歹……” 我听了陆佳的话,抬头去看张乐乐,她一个人站在旁边眼睛有些惊恐的四下打量着。无尘跑到卢玉秀身边去嘘寒问暖了,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挺可怜。 “你还好吧?”我走到张乐乐身边,有些尴尬的问道。 她点点头,虽然在强忍着,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战争已经结束了,之前是高巍那个老头搞鬼,把我们给抓了回去。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也要收拾一下,离开济南城了。” “我们还要去找夏如梅的魂魄么?” “随缘吧,你现在还没有消失,说明夏如梅的魂魄也没有投胎。我们去北京,看看明朝的北京是个什么样子。或许还有什么不一样的风味小吃。好在我们有卢家大小姐,钱是不成问题的。” 那边无尘已经招呼着高巍给罗世成和谷柳先换魂了。这高巍也挺厉害的,在知府衙门里面不仅能笼络到暮闻这样的幕僚,还能找到谷柳先这样的将军给他卖命。可能这也是臭味相投,沆瀣一气。 “铁大人在哪里?”罗世成的魂魄一回到自己身体里,便扯着高巍的脖子问。 要不是无尘在一边拦着,罗世成可能会把高巍打死。谷柳先是想趁机溜走,却被我给拦住了。他要是出了知府衙门,回到城门聚集军队,反出城去是没有问题的。 “你往哪里走,今天你就别想出知府衙门半步。” 谷柳先知道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便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找个台阶坐下来。 “铁铉不是在那里躺着么,腿上的箭还是你射的呢。”高巍有样学样的说了一句,气的罗世成又要跟他拼命。 “你还是快说吧,即便你有起死回生的办法,我要是给你卸掉两条胳膊恐怕你也没有办法再装回去。” “在知府衙门的地窖里。” 罗世成便吩咐士兵到地窖里。没多久,一个士兵出来在罗世成的耳朵上耳语几句,就看他脸色变了变,走到我跟无尘身前,说:“你们两个跟我一起下地窖看看。” 出什么事了,他的脸色会如此凝重?带着狐疑,我跟无尘也到了地窖里。 刚到地窖口就感觉一股凉意侵透了整个身体。虽然知道地窖里面应该是凉的,但也不应该这么凉啊。就好像前一秒还在夏天,下一秒就进入了冰天雪地。 举着火把进去,在地窖的最深处就看到了一大堆的碎冰。怪不得会这么冷,这不是地窖,而是冰窖。 可是,这里是济南,热起来就是火炉。虽然六百年前还没有那么严重的温室效应,但也不会在这种低海拔高纬度的地方找到冰块。而且又没有制冰机,上哪弄这么多冰。 “他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冰块?” “要是我没有猜错,高巍是‘yīn阳道’的人。” “‘yīn阳道’?何以见得?”无尘给我解释过yīn阳道,其实就是他们道教的叛徒,自创的邪教组织。 “其实利用魂魄是可以制出极寒环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让魂魄绝望。”无尘解释道,“魂魄在绝望的时候就会释放出寒气。人在走夜路的时候,会觉得背后生寒,其实是自己魂魄感到害怕而已。绝望的时候释放的寒气,是可以让水结冰的。” 明白了这些冰的来源,后面的就简单了。这些冰自然是让尸体保持新鲜的。 “铁大人?”罗世成喊了一句。 怎么会有人答应呢?对了,铁铉的魂魄在李山的尸体里呢。这样想想铁铉也是遭罪了,他的魂魄是完整的,却被禁锢在一个人彘的身体里。要是一具四肢健全的尸体,说不定铁铉还能走动,现在却只能像被捆了手脚一样,呆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也可能是李山的舌头被割下来了,铁铉不适应,连话都没法说。 “把冰块扒开!”无尘说着双手已经开始扒那些碎冰了。 罗世成见无尘动了,也吩咐跟来的士兵去扒冰块。没几下,就看见李山那一轱辘身子,躺在冰块里面,一双浑浊的眼睛睁着,苍白的嘴唇冻得瑟瑟发抖。铁铉的魂魄果然在李山的尸体里,不然李山的尸体冻在冰块里,嘴唇是不会动的。 把铁铉抬出来,罗世成便逼着高巍把他的魂魄从李山的尸体里放出来。 “铁铉,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的魂魄禁锢在李山的尸体里。” “老伙计,我知道你现在还对我没有救李主簿怀恨在心。”铁铉魂魄回到自己身体里以后,用棉被盖了好久才缓过劲来,“当年太祖时的蓝玉案,本就是高皇帝为了削弱功臣势力而制造的冤案。其实……其实李主簿是自愿要受牵连的。” “你铁铉莫不是失心疯了,还有人愿意被砍成人彘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是陆佳 “被砍成人彘这也是谁也没想到的。 .当初蓝玉案能牵扯到济南府也是因为李主簿。他曾是山西道枢密使,蓝玉案的扩大也是他迎合太祖心思提出来的。只是他没想到会闹的这么大,前前后后被处死了十几万人。”铁铉接着说,“李主簿深感自己的罪孽,便提出要调到济南府来做个主簿,也算是归隐。可是高皇帝不想让李主簿说出事实真相,又不好杀了他,便把他砍成人彘,是死是活就看他造化。” “李主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你让他生不如死。” “一派胡言,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会听你这荒谬之词!你休要将屎盆子往李山身上扣。” “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李主簿已经作古,事情的真相也就被埋没了。” “谁说李山已经死了,我让你呆在他的尸体里,就是为了保持他尸身的新鲜,到时我拘回来他的魂魄,让他揭穿你铁铉的谎言。” “那就麻烦你把李主簿的魂魄招回来,”铁铉倒是不怕,“他的魂魄若是在外面游荡,死了都不得安宁。这二十多年他的苦也受够了。无尘道长若是能帮忙超度一二,也是无量功德。” 原本打算马不停蹄就走的,现在铁铉居然让无尘帮忙拘李山的魂魄。时间久了,事情就容易节外生枝。 “铁大人,贫道恕难从命。”无尘居然拒绝了,“李山虽不是被我们所杀,却是因为我们而死。当时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李山的魂魄投胎,却做不到,现在要拘他回来,恐怕也是力有未逮。” “谁说要他了,我自己就行了!”高巍冷眼瞧了一眼无尘,很傲慢的说道。 “你休要得意,还未治你罪呢。”罗世成举剑放在高巍的脖子上,防止他跑了。 “罗将军,让他把李主簿的魂魄招回来也好,老伙计你可有方法让他投胎?” “那个小子其实已经做的不错了,差就差消了他魂魄上的戾气。” “李山临死的时候,魂魄已经没有戾气了。” 高巍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反驳无尘的话。而是从身上拿出一个小香炉,放在李山尸体的旁边。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个香炉好像见风就着,很快就从里面冒出烟来。 “招魂鼎?”无尘好像认识那个自己会冒烟的玩意。 “青年人,不要光在一旁看,过来搭把手。” “牟兄……” 无尘回头看我的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本来人家跟不跟我走都不是我说了算。他能这么尊重我的意见,我只有感激的份儿了。 我点点头,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相信大家都很好奇,高巍到底要怎么找到李山的魂魄。 “哦。”也不用高巍安排,无尘就知道要在知府衙门的院子里设一个五星阵。那个五星阵,马三保在快活楼跟武藤山河斗法的时候用过,就是可以将魂魄都囚禁在里面,是配合招魂幡用的。高巍手里的这个什么“招魂鼎”应该跟招魂幡一个效果。 “再大一些,我的招魂鼎可比招魂幡厉害多了。” 无尘只能将五星阵摆得更大,大到想要靠近点看,就要站在阵法里面。高巍就坐在李山尸体旁边,口中念着咒语。虽然都听不懂他们念的是什么,但肯定跟无尘的不一样。随着高巍咒语越念越快,香炉里的青烟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阿武,你看那烟,在动呢。”陆佳拉着我的胳膊,很神奇的说,“你看像不像他们印度人吹那种笛子让眼镜蛇跳舞?” “恩,是挺像的。”我也注意到香炉里冒出来的烟开始绕着一根看不见的柱子旋转起来。这样的旋转就跟水中的漩涡一样,可以产生吸力,将鬼魂给吸进来。 没多久我就感觉自己也被那股吸力给吸得身子有些站不稳了。看来我的魂魄出去的次数多了也有点跟我结合的不紧密了。遇到这种程度的阵法就有些招架不住。看旁边的陆佳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她要紧抓住我我的胳膊才能站住脚跟。 倒是张乐乐跟卢玉秀站在那里跟没事人一样,并不受阵法的困扰。 “无尘,快,宝儿快坚持不住了。”无奈,我只能叫无尘了。 “牟兄,我不是教过你定魂咒么?” 哦,想起来了,在无尘师父死了之后,我开导过他。之后他教给我了定魂咒,就是为了防止我魂魄被吸走的。 “陆佳,抓住我,跟我一起念……” 这定魂咒确实好用,我念了两遍,就感觉自己的魂魄不那么躁动了。陆佳虽然跟着念得磕磕巴巴,不过也有一些效果,很快就稳定下来,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在我们对抗阵法吸力的同时,知府衙门上空已经yīn云密布,香炉里的青烟也变得灰白,好像是跟天上的滚滚乌云连在了一起。 我的魂魄这时候又从刚才的躁动变成了兴奋。是那种吸血鬼见了鲜血的兴奋。我的双眼看周围的事物好像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的薄纱。陆陆续续的一些黑色的鬼魂被吸到阵法里,我都能听见鬼魂的尖叫。鬼魂一边尖叫一边绕着青烟在转动,想跑是跑不出去了。 转身看陆佳,她好像听不见,也看不见。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天上的乌云发愣。 黑色的鬼魂越聚越多,也不知道高巍要怎么去找李山的魂魄。总是在我觉得招来的魂魄已经够多了的时候,又会有一大批魂魄涌进知府衙门。这样反反复复数十次之后,我终于发现,这个“招魂鼎”居然跟子虚道长的“血咒”不相上下。招来的魂魄估计都不止是济南城里的。 当初要是他用这个炉子,子虚老爷子也就不用死了。不知道无尘见了会不会想到这一点,不过想也没有用了。 再看高巍,好像也是有些把持不住了,身子在不停的颤抖,好像也经不住这么多鬼魂在自己身边徘徊。 突然,一阵铃铛的脆响,就像是混沌中的一丝清明,让我眼前的红色薄纱消失了。原来李山脖子上用红绳挂着一个铜铃铛。刚才就是那个铜铃铛浮在半空叮铃铃响了几声。 难道这铃铛响了就说明李山的魂魄回来了? 果不其然,高巍不念咒了,双手在“招魂鼎”前面一阵挥,像是把里面烧着的东西给扇灭了。“招魂鼎”里的青烟一消失,它上空原本盘旋着的魂魄便瞬间向四面八方冲过来。我一时间没有注意,居然被冲了一个趔趄。而陆佳抓着我的手都被冲得松开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我把她扶起来,问道? 陆佳皱着眉头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高巍,你做什么!”说话的是人彘李山。果然是把他的魂魄给招到了。 “我说过,我会让你转世投胎,你为何不听我的,反而找上这两个后生小辈?”高巍虽然招到李山的魂魄,但好像对他有很深的芥蒂。 “我不想看你把济南城毁了!我已经做了太多孽了。你把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在地下生活二十多年,就当是我赎罪了。可是我不能看着你也继续作孽。” “你也是失心疯了!铁铉说你当初是自己甘愿受蓝玉案牵连的?” “没错。本来我打算自己说出来的,这样我可能也会解开二十几年的心结。”李山嗡着声音说,他本来已经被罗世成给杀死了,身体不可能不受损,就算高巍把他的脖子给缝起来,说起话来声音也会变调。“铁大人既然说了,我也就没有必要再说一遍。你要是还念在我们同门一场,让我转世投胎吧,六道轮回,哪一道都行。” “好,既然你不想再活下去,我就送你一程。” 高巍说着从怀里又拿出一把小木剑。那木头剑只有圆珠笔长短,当真是袖珍的可以。他先用木剑在李山的身上戳了几下,又在自己身上相应的位置同样戳了几下。然后他便开始念咒,没多久,李山身上,高巍木剑戳过的地方开始冒出黑烟。那黑烟径直钻到高巍的身体里。 “怪不得高巍的魂魄是黑的,原来是吸的别的魂魄的戾气。”无尘看到了也恍然大悟。 “他们‘yīn阳道’里有这种消除魂魄戾气的法门么?”我问无尘。 “有的,我们正道是不用的,他们‘yīn阳道’这么做其实主要是为了增强自身的能力。”无尘小声说。 很快李山的魂魄就变得透明起来,虚无缥缈的。 “去吧,十八年后我还在这里等你。”高巍手一扬,李山的魂魄便从身体里钻出来,在半空中徘徊了一阵,就被勾魂煞给勾走了。 “陆佳我们准备走吧?”李山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铁铉他们的济南城了,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还要把卢玉秀送到肥城呢。 “谁是陆佳?” 第一百四十六章 魂飞魄散 “你别跟我开玩笑。 .”我看陆佳认真的模样,脑袋一下子就蒙掉了。 “牟公子,我是宝儿啊。” “宝儿?怎么会是宝儿呢?陆佳,陆佳哪里去了?”我这才意识到,是宝儿的魂魄回来了,把陆佳给赶走了,“无尘,陆佳丢了,你快帮我找找。” “牟兄,你莫要着急,毕竟现在着急也于事无补。现在济南城周围的鬼魂这么乱,要从长计议。”无尘过来拉住我的胳膊。 我已经慌了,好容易失而复得的爱人,又突然离我而去,就像是一根针掉进了大海里。就算我有全天下最大的磁铁,又到哪里去找。 “怎么从长计议!等你计议好了,她的魂魄早就被勾魂煞勾去投胎了。” “那也不是说找就能开始找的。”无尘想了一下说,“先让我看看你的朋友是不是还在宝儿姑娘的身体里。” “快看啊!” 这就像是有一点的希望,而这个希望就是救命稻草,我可以抓着不放,直到无尘给我答案。 结果答案就是,那根救命的稻草最后一起沉到了水底。陆佳的魂魄根本就不在宝儿的身体里。高巍的“招魂鼎”居然把宝儿剩余的魂魄给招了来。招魂鼎”撤掉的那一瞬间,宝儿的魂魄冲进自己的身体里,把寄居在里面的陆佳的魂魄给撞了出来。 “那,当初在肥城你不是靠一条平安绳就找到陆佳了么!” 说着我就将裤管挽起来,要将陆佳给我的平安绳解下来。低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平安绳已经没有了。我脚踝的地方只剩下那条淡淡的红痕。 “我的平安绳呢?怎么会不见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在肥城找到陆佳的魂魄之后,我又把平安绳系在了脚踝上。 “牟兄!”无尘抓着我的肩膀,摇晃了几下,“你冷静一下。” 我哪里冷静的下来,等我抬头看无尘的时候,眼前一片血红。我该恨的是高巍,这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他就算把整个济南城的人都杀了也跟我无关,但是他拘回李山的魂魄,却把陆佳的魂魄给撞没了,我可不能放过他。 扒开无尘的双手,我走到高巍身边,他还抱着李山的尸首,并没有抬头理会我。 “高巍,你把陆佳给我还回来。你不是有那个‘招魂鼎’么!”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杀了,但是他手里有法宝,说不定还能把陆佳的魂魄给收回来,“你现在施法把陆佳找回来,我便不杀你。” “你还是杀了我吧。”高巍抬头,一双眼睛空洞无神,跟死人已经差不多了,“我已经没有活着的理由了。” “那你也得把我的人给找回来,哪能那么便宜了你!”说着我把徐夫人匕拿出来,捅进他的肩胛窝。我是想把他一样也做成人彘,让他不得超生。 “牟兄!”无尘见我如此疯狂,也不跟我客气,一腿踢向我的肩膀。 另一边,铁铉也惊异于我的失常,吩咐罗世成阻止我。 好,一起来。我的魂魄出去,跟罗世成斗在一处。罗世成就像睁眼瞎子一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好在我的魂魄并没有下死手,而且罗世成一把宝剑舞的密不透风,只守不攻,我的魂魄一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另一方面,我跟无尘拳来脚往的,打得热闹。魂魄出去了,但是拳头打在身上的痛楚并没有消失。我本来拳脚功夫就不如无尘,现在又失去了理智,完全没有章法,不多时就被无尘打得浑身如同散了架一样,最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钻心的疼痛让我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但是眼前依旧一片血红。 “牟公子,你说的那人可是在肥城时从宝儿手中劫走的那个魂魄?” 宝儿突然问了我一句。我转头看她,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当初,跟我一样,东瀛人在她身上也做了手脚。”宝儿说道,“我现在恐怕对他们来说作用不大了,所以他们也懒得理我。若是我对他们还有用的话,即便我的魂魄到了天涯海角,他们也能找到我。” “有这种事情?”听完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这么说只要找到武藤山河就可以找到陆佳了?” “照理说,是的。”宝儿说道,“不过……这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牟兄,总之这也是一个办法,也算有个底。”无尘在一旁帮腔,安慰我。 我点点头,从地上捡起徐夫人匕,走到高巍身边。 “高巍,你自裁吧。” 既然没有他的“招魂鼎”我一样有办法找陆佳,那留着他就没什么用了。在场的人似乎都默认了,没有一个出来阻止的。所有人都希望高巍以谢天下。 “不慌,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高巍好像又有了一丝生气,“小道士,你过来。” 他招呼无尘过去,却不知为何。 “老夫子,有何吩咐?”无尘对他还是蛮恭敬。 “老夫一生读圣贤书,半生修‘yīn阳道’,虽不敢说学贯古今,但也有小成。”高巍说到自己的本事,眼睛倒是闪出一道精光,“不过,我一身的本事,恐怕要跟着我化成灰烬了。我也不图后继有人,你肯定不屑于yīn阳道的法术。这个‘招魂鼎’可是难得的法器。传说是上古时神农氏用来炼药的铜鼎。这古鼎可没有正邪之分,相信到了你的手中,定会发挥它的效用。” 高巍居然要将他的“招魂鼎”留给无尘。 “老夫子,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何德何能,这点微末道行怎能驾驭如此上古神物。” “你休要推辞,这鼎到你手里总好过落到像我这样心怀不轨的人手中。”高巍坚持让无尘留下,“这说到驾驭,老夫也只是懂得这鼎的一些皮毛而已。神农氏的宝鼎,怎可能只有‘招魂’这微末的效用。” “至于这鼎还有什么奇特之处,还要你来发掘了。” 说着高巍将“招魂鼎”硬塞给无尘。而无尘也不好再拒绝,便惺惺收下。 “好了,铁铉老伙计,对不住了。”高巍最后说道,“我这就走,我的罪行万死难赎,就让我魂飞魄散吧。” 说完,高巍便头一低,像是睡着了一般。不多时,他头顶上一股黑气升腾起来,遇到阳光便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了。果然是魂飞魄散了,至此除了历史,再也不会有高巍这个人了。 “铁大人,虽然济南城之围暂时解了,”这回我是真的没法再在济南城里呆着了,“但是朱棣造反的心绝对不会死。我劝你还是早日离开济南,过个隐居的生活。他们叔侄的你争我夺,还是不要掺合的好。” 我知道历史上铁铉死的挺惨,车裂,也就是俗话说的五马分尸。而且这还不算,好像把他的九族都灭了。可能古人的价值观觉得没什么,但是按照现代人的观点,那就是太不值当了。 “牟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 “自然是先去肥城。卢家小姐和宝儿都是那里的人,即便是人去楼空,也要落叶归根。” “也好,先生为济南城百姓所做的一切,也将永载史册。” “别,我要是想永载史册,就不会做这些事情了。”我回道,“我也是有七情六欲之人,之所以冒死来到济南城,绝不是为了保住济南城。而是有自己的私事。” 如今私事没有做成,反而把陆佳给丢了,可能我这次真的不该到济南城来。改变历史的进程,哪怕是一两个人的命运,都要受到十分严酷的惩罚。我抬头看了一眼张乐乐,发现她也在看着我。她没有错,一直都没有。 收拾妥当,再不会有什么阻拦,我带着无尘还有宝儿、卢玉秀和张乐乐,一路到了济南城的南城门。现在宝儿就是宝儿了,再没有陆佳,我看着不会别扭了,但是心里又有了疙瘩。有事情做也好,总比在这明初的世界里,不知所谓的游荡强。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死而复活的卢员外 在城门口遇见了罗世成,他一个人牵了三匹马等在那里. “借一步说话。”罗世成见我走过来,便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那几匹马是给我们的么?” “我父亲在北军可好?” “他是张钰手下的第一谋士,连张钰都要对他客客气气,你说好是不好。” “他真的曾跟你提起我?” “不然我如何知道你的老爹叫罗逸。”我笑道,“原本他是想让我把你从济南城带出来的。你们父子俩身处两个阵营,总有放对的那一天,你说到时你会不会杀你的父亲?”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别跟我说这些风凉话,你的忠就是愚忠。我不妨跟你明说,去完肥城我便北上去找朱棣。因为我知道天下早晚有一天是他的。” 罗世成不说话了,他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知道惠帝手底下都是庸才,自己也是昏庸无能,根本就不是朱棣的对手。只是很不值钱的“面子”、“气节”问题让他硬撑着。 “如果再见到我父亲,麻烦你跟他说一下,我对不起罗家的列祖列宗……” “这话你当着他的面说吧。”我才不会当这种传话筒,出力不讨好,“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不管是战场上还是战场下。这个令牌你留着,是你父亲给你的。不管你愿不愿意要,我带到了。” 说这种话我也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了。我虽然在他们看来有点“博古通今”了,但是要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是有些扯淡的。令牌是北军中无人不识的朱棣铁卫腰牌,有了这腰牌,在北军阵中便可以横行无阻。 这当儿子的宁愿为了“气节”跟老子兵戎相见,但是当老子的,却想着保儿子的周全。 那三匹瘦马真是聊胜于无,我跟无尘都不忍心坐上去。那三个女的也是实在累了才坐上去一阵。一路上无尘都想着让我不那么沉闷,主动找出话头儿,都被我冷冰冰的顶了回去。其实也知道该心存感激,只是心情实在太差,连露出个笑容的心思都没有。 半路休息的时候,我便挽起裤管,看脚踝上的红痕。翻遍了我在济南城呆过的地方,平安绳最终也没找到。如今,维系我跟陆佳之间的,恐怕只剩下记忆了。 “牟兄,我看你脚上的这道印记,实在有些蹊跷。”无尘见我坐在一边发呆,便过来没话找话。 我也懒得理他,将裤管放下。瞪他一眼:“没事儿干去研究一下那个炎帝的破鼎,把陆佳的魂魄给找回来。” “牟兄,虽然我现在还摸不透这鼎到底如何使用,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单用这个是找不到你的陆佳的。” “你什么意思?” 无尘将“招魂鼎”放在地上,自己也盘腿坐在我旁边:“宝儿姑娘的魂魄是有人故意借着老夫子做法的时候送过来的。” “你想啊,宝儿姑娘的魂魄可是在肥城被丢的啊,”无尘一本正经的说,“肥城离这里多远啊,一两百里呢,招魂鼎再厉害也不可能把肥城的魂魄给招过来啊。而且你也别指望一个不完整的魂魄会自己来找肉身。” “你是说,武藤山河带着宝儿的魂魄,到了济南城?可朱棣已经带着他们离开了啊。” “这不好说,武藤山河是东瀛人,为什么要跟朱棣混在一起。他们的目的不是要卢子俊的造船厂么?” 不过,武藤山河跟朱棣肯定有协议,那找朱棣跟找他是一样的。至少,现在我目标很明确了,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打发无法回现代的时光,而是要找回我的另一半。 断断续续走了三天才走到肥城。经过这些天的休养,肥城里已经完全找不到战争留下来的yīn霾。只是快活楼萧条了不少,宝儿跟卢玉秀看着,眼色里有些失落。 “大小姐,宝儿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一个跟在卢子俊手底下二十多年的老家臣,颤颤巍巍的走到我们面前,显得特别激动,原本就已经轻颤不已的身子都开始有些抖动了,“你不知道老爷在家都快急死了。” “老爷?”宝儿最先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老爷已经茶饭不思十多天了……”老家臣开始抹眼泪。 “生伯,爹爹不是……”卢玉秀听到自己的父亲还健在的消息,眼睛里显出无法掩饰的开心,但是理智还是让她怀疑,毕竟她曾亲眼看到死去的父亲。 “还不是从东瀛来的那位**师,真是法力无边,不仅能让死人复活,还能让白骨重生血肉。”老头儿迷信,居然可以将这种不靠谱的事情说得如此肯定。 “你可曾亲眼看见白骨重生?”无尘跟我自然都不信。 “那倒没有……不过老头儿却看见东瀛的**师将断掉的胳膊重新接上。” 难道武藤山河当初没有跟着黄子宁去济南城找朱棣么?这断臂再续的神奇事情老头儿是怎么看到的? “你在哪里看到的?什么时候看到的?”我又问,“当初卢老爷子从楼顶上跌下来惨死,整个肥城无人不晓,他又怎么会在快活楼里茶饭不思?”。 “这两位该是牟公子和无尘道长了。小老儿唤作张生,给卢老爷干了二十五年伙计。老爷出事的时候,正赶上我家里两个孙子成亲,我回枣城老家了,所以并不知道。” “等回来的时候,卢老爷好好的在家里,不过小姐不知所踪,老爷好生难过。”老头儿张生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我也听说了关于老爷横死的消息。不过那个叫什么山河的**师,用他们东瀛的法术将老爷的魂魄找回来,救活了他呢。” “如此甚好,甚好。”我心里却在盘算着,这快活楼里说不定还有什么猫腻。不过现在倒是很期待,想看看起死回生的卢子俊是什么样子。 “张伯,我得赶紧回去看看爹爹。”这时候最开心的自然是卢玉秀了,“宝儿姐,爹爹没事了。” “恩。”宝儿却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拍拍卢玉秀的肩膀,“大小姐赶紧进楼看看老爷吧。” 卢玉秀都忘了招呼我们几个一起进去,自己一个人就跑进了快活楼。 “对,宝儿姑娘,牟公子,无尘道长,赶紧一起进来吧。”张生在后面赶紧招呼我们,生怕怠慢了。 其实说实话,我已经不太记得卢子俊长什么样了。眼前的这个卢员外身子偏瘦,脸色有些苍白,倒也不是“活死人”的那种白,更像是营养不良。我看他的眼睛,清明灵透,绝对不是白起那种的,魂魄占了死尸。 我轻轻碰碰无尘,问他能不能看出这个卢子俊是死是活。无尘只是摇摇头,不知道是看不出来,还是说我怀疑错了。 父女相见分外开心,我倒是看宝儿并不很开心的样子。刚才在门口她就对卢子俊起死回生的消息并不感冒。现在见了卢子俊也只是稍微行了一个礼,站在我跟无尘身边并不多话。 “牟公子,无尘道长,你们可是玉秀和宝儿的救命恩人。我已经听说你们在济南城的事情了。我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绝对万死不辞。” “卢员外严重了,我们也是为了自己能够活命。” “不管怎么样,我跟女儿能够在人世团聚,全仗二位。张生,你安排一下,今晚在醉仙楼我为牟公子和无尘道长接风。” “老爷,宝儿身体不适,先告辞了。”宝儿这时候却要告辞。 “啊,好好。去吧,你一路也辛苦了。”卢子俊笑着说。我总觉得这家伙笑的有些异样。 “那个,卢员外跟爱女重逢不易,我们就不在这里煞风景了。”看也看了,既然没看出什么子丑寅卯来,那再呆着就真的煞风景了。 告辞出来,已经有侍婢呆着我跟无尘去快活楼三楼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楼,原来的房间,好像之前的血雨腥风都未曾存在过一样。 “你先回房间。”我跟无尘说了一句,便紧赶几步走到宝儿的房间门外。 趁她就要关门的当口,伸手拦住。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来者不善 宝儿先是一惊,看到我之后,脸色又有些不自然.不过,宝儿见多识广,八面玲珑的人物,很快就变得自然起来。身子一斜,把门口让出来。 宝儿的房间就是我第一次到快活楼昏倒之后趟过的房间。之前我不知道,居然是宝儿的房间。 “你来做什么?”宝儿说的很平淡。 我转头看她的表情。曾几何时,我要对着这张脸,听着陆佳跟我的对白,想象着她的模样。眼前这个曾经妖媚的女人,如今已经洗尽铅华,眼神里多了不易觉察的忧伤。 “来看看你还好么。” 这个女人也受了那么多的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我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她,走了漫长的一路,我都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问她。 “我好得很。”宝儿说道,“你应该很怀念占着我的身体跟你亲亲我我的那个女人。” “我想知道她的魂魄在武藤山河手里,曾受过什么样的折磨。” 我不否认宝儿话里有酸楚的成分,既然不需要回避,那就直来直去好了。 “跟我受的折磨一样一样的。” “那卢子俊呢?他是真的死而复生了?” “你还当真有起死回生的法术呢?”宝儿突然笑了,笑的有些戏谑,也有些凄凉,“那个女子,即便只剩下魂魄你也不要放弃么?” “卢子俊如今能站在我们面前,也是武藤山河搞的鬼么?” “十有**吧,我也只是个受人摆布的小棋子,哪里能知道那么多。”宝儿又笑了,“你想知道我当初有多痛苦么?” 我不好说想听,更不能说不想听。只能不说话,尴尬的看着她。 “我魂魄离开身体以后,便时时刻刻都在做梦,是我魂魄做的梦。梦里是一块黑色的布在追着我,一直追,一直追,我就拼命跑,拼命跑。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整个身子被黑布盖住,眼前一片黑暗。” “然后我就醒了,醒了才发现刚才的黑暗是一个梦。我还没来得及安下心来,就又有一块黑布冲我过来。我又要跑,黑布再追,再把我罩住。我又醒了,还是一个梦。” “我就在这样的梦里循环着,永远都跑不出来。”宝儿说着,脸色都有些苍白了,应该是那段关于梦的回忆太过骇人,“我想,要是死了就好了。死了就烟消云散了,不会有这样的梦了。然后我手里就真的有了一把刀,我毫不犹豫将刀插进自己的心房。然后你猜如何。” 她问我,是想让我问她。我不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结果我看到了自己的心,还在跳动的心。那把刀就慢慢变小,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留在我的心里。想起来就会心痛。我自杀了无数次,然后我心里就有了无数个黑点。” “直到三天前,我突然从那个循环的梦里醒过来,看到这个世界,看到你。那个女子,在占着我的身体之前,应该跟我一样也做着这样的梦吧。”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看到卢子俊并没有那么高兴。”宝儿见我不开腔,便一直说,“因为我梦里还有一个人,那便是他。” 我刚想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结果她却开始“送客”了。 “你好生休息。” 从宝儿房间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无尘在里面。 “牟兄,你可要吃些什么?” 无尘手里拿着一大盘子点心,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点心的碎屑撒了一地,也难怪有这样的吃相,一路上我们基本上都是风餐露宿了。 “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 “那个卢子俊,我根本测不出他到底是死是活。”无尘一边往嘴里放着点心,一边说,“他的眼睛是灵动的,而且魂魄确实是卢子俊没错。” “那就是说他真的起死回生了?”我心里还在想着宝儿的话,“他的身体不会腐烂?” “这个不好说,如果想试试,可以割他一刀看看。” “怎么割?”我知道无尘也好奇这个卢子俊到底是活人还是僵尸。 “吃饭的时候……” 我趁着下午睡了一觉,好久没有睡这样柔软的床,躺在上面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我居然没有梦到陆佳,而是梦到我的孪生哥哥。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我知道那是我哥哥,却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他跟我站在江上的两艘船上,船山还有皇帝。皇帝也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能看到他身上的龙袍,那条龙张牙舞爪的。我们两个因为那个劳什子皇帝打了起来。最后我被打到了水底,强烈的窒息感让我醒了过来。 “公子,晚饭的时间到了。”一个侍婢站在房间里对我说。 我的第一反应是摸一摸自己身上,衣服还在,而且还是之前的那一套。应该很脏很破烂了,清醒过来的我,迫切想要洗个澡。 “我能洗个澡么?” “如果公子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洗完的话。” 怎么说话的呢,以前的下人不都是毕恭毕敬的么。 “好,一炷香就一炷香。给我准备吧,还有我想换一套衣服。” 侍婢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没有淋浴,只能泡在一个大木桶里。 刚躺下一会儿,就感觉屋子外面有人。倒不是听见脚步声,而是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虽然不至于因为这个而害羞,但是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无视哪双盯着我的“眼睛”时,一根钢针突然扎破纸糊的窗户,朝我的面门射来。这一次,之前屡试不爽的“视觉暂缓”并没有出现,我只够时间在心里暗想“这回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我的魂魄救了我。“他”往下一躲,拉着我的头往下一低,埋进水里。钢针就扎在我闹后的木桶板上。 什么人,招呼不打一声就想置我于死地?刚想站起来,又觉察到自己还一丝不挂呢,屁股抬到一半,又坐了回去。 还是让我的魂魄出马吧,“他”又不用洗澡的。“他”洗澡,那应该算是净化心灵了吧。于是,我就眼睁睁的看着我的魂魄也光着屁股闪出了屋子。无所谓了,反正也没有人能看得到。 “无耻!”外面传来一声低喝,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能看到我的魂魄。可是,没道理啊,就连无尘看我的魂魄时,也不过是看到一个影子而已,不可能看得这么具象啊,连一丝不挂都看得见。 正想着,突然感到我的腰眼像是被电棒碰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和酥麻让我不由自主的弹了起来,又啪的一声落进水里。一大滩的洗澡水溅到了地上。 我的魂魄居然在外面吃亏了,难道是因为没有穿衣服么?那女的会道术!而且还挺厉害,不知道是哪一帮的。 道衍、马三保或者武藤山河都不会想置我于死地,因为他们都在为朱棣做事,就算有仇也要忍着。那会是谁呢?我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到底我在明朝还得罪过什么人。对了,还有一个白起。 也不该是他,白起自从被血咒阵法冲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音讯了。就算他飞的挺远的,也不至于会到肥城啊。而且他是单枪匹马的,在明朝这边并没有会道术的女伴。 这回,xiōng前又是一闷,像是被人一棍子打在肋骨上。强烈的冲击让我一下扎进了水桶里。来不及闭气,我结结实实的呛了一大口。我的头条件反射的钻出水面,鼻子酸得眼泪止都止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差点把我的肺给咳出来。 不行,可不能再在水桶里呆着了,一来不安全,二来我的魂魄在外面也要帮手。我顺手扯起一件褂子,披在身上,中间用布带一扎,还有点浴袍的感觉。从木桶里跨出来,我鞋都不顾的穿就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女的踉踉跄跄撞进来,正好扎在我的怀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试探 “不要脸!”这女的还真不讲理,从我怀里挣脱开,冷不丁抬手就要扇我的耳光. 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手一伸,抓住她扇过来的手腕,用力一捏,就疼得她不由自主弯下了腰。 “谁不要脸了,”我看着她痛的脸色都变了,一时心软,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就松开了手,“你个姑娘家家的,偷看大男人洗澡,你还说我不要脸?” 没想到她一挣脱,不但不思悔改,反而不声不响地给我来了一记撩yīn腿。她这是想要让我绝后啊。刚才就不该可怜她把手给放了。 我身子往后一撤,算是险险地躲过了这一劫。 “够了啊,别逼我对你不客气。”这时我才看出来,眼前的女子,就是我在睡觉的时候,站在屋里的那个侍婢。 她给我的回应就是一抬胳膊,手臂上的一排袖箭,三根齐刷刷的冲我射过来。 好在那钢针在烛光下也有反光,之前我在南军阵中的时候,也曾见过这玩意。知道钢针是由弹簧控制的,只要手腕往下一弯就可以够到机关,让钢针自动弹出来,令人防不胜防。 我身子往后一折,一招铁板桥,眼看着钢针从我鼻子上飞过去。要命的是我忘了地上还有一大滩水,没来得及得意刚才躲钢针的华丽招式,脚下一滑便躺在了地上。 这下完了,她只要补上一下,我就没命了。 关键时刻还是我的魂魄救了我,“他”趁着那个侍婢不备,一脚踢在她的后心,将她踢进了水桶里。 等她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我已经拿着徐夫人匕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啊,这匕首可是很锋利的。”我提醒她。 没想到她还挺有骨气,眼睛一翻来了一句:“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那不便宜了你?”我冷冷一笑,“我要把你的衣服扒光,看看你的身材怎么样。” 一听我这话,那侍婢可慌了。哼,这明显就是假么,要是快活楼的侍婢,怎么会这么没见过世面。一说要脱她衣服就慌成这个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居然铁了心不回答。我知道她的弱点,怕我脱她衣服么。那我就脱她的衣服,“既然要洗澡,就不要穿着衣服了。” 说着我就把她外面的罩衣给扯开,露出一段让人遐想的酥xiōng。 “我叫小笛。”假侍婢眼泪都下来了,却不敢动,“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恩,你已经尝试过了。”我一手把她的罩衣整理好,“看,你合作一点,就不会有这些不痛快了。你为什么拼了命的要杀我?难道你跟我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么?” “你杀了我的师公,你说这算不算不共戴天的仇恨?” “算,太算了。”我点点头,“那你师公是谁?我杀的人太多了,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高巍你认得吧!” 高巍是她的师公?怪不得她会道术,而且还不是传统道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姑娘?也没听高巍说他有徒弟啊。他不是把“招魂鼎”都给了无尘了么?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知道高巍是我杀的?你亲眼看到了么?” “我不用看到,别人告诉我就好了。”这个叫小笛的姑娘开始哭起来,“我到济南城的时候,城里的人已经开始要埋葬我的师公了。” “你该不会是冲着‘招魂鼎’来的吧?”“招魂鼎”是高巍唯一的遗物,那玩意可能对我这种道术白痴来说没啥大不了的,但是对无尘这样修道的人来说,一件高级法器,可是提升技能的捷径。 高巍称自己没有后人,也没有继承衣钵之人。这时候却有冒出来一个徒孙,那他的徒弟又会是谁? “‘招魂鼎’?”小笛突然止住了哭,眼睛一亮,“你居然把‘招魂鼎’也抢走了?” “不是我抢的,我不会你们‘yīn阳道’的道术,留着那玩意也没有用。” “鬼才信你。” “至少你相信有鬼。” 我跟她正在这“浴缸”里外交流着,无尘却很不长眼的来了。 “牟兄,你洗个澡用如此惊天动地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声音很快就到了门口,“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不及时过去,恐怕不好。” 门没关呢!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按着小笛的头,一把把她按到水里。然后我也跳进水里。 刚坐稳,无尘就进来了。我的褂子还没有脱下来呢。 “牟兄,你这是怎么了?洗澡连门都不关,就不怕有伤风化么。”无尘见我没什么事情,也就放轻松了,“还有,你洗澡为何要穿着衣服?” “这屋子太过狭小,我怕……啊……”小笛在水里狠狠地掐了我大腿一下,那钻心的疼痛让我不禁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 “……没事,刚才在水里一动,有木屑扎到身子了。”我强忍着火烧火燎的痛意,还要编瞎话,“这屋子太小,我憋屈得慌。至于穿衣服,这样会安全一些,不会被人看到不该看的。” “唔……”又是一下,我好容易才将一声惨叫压在喉咙里。应该是小笛在水底下憋不住了,得赶紧让无尘走了。 “你先去吧,我穿好衣服便过去。” “那你快一些,迟了不好。” “恩,走吧,走吧。”我赶紧说,“别忘了把门关上!” 无尘把门关上,小笛便猛地从水里站起来,一口水喷在我的脸上。我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 冷不丁她甩过来一巴掌,这下我是真的没躲过去。我的魂魄应该能帮我躲过去的,但是“他”没那么干。 打完我之后,小笛便跨出浴缸,从窗户跳了出去。 等我到醉仙楼的时候,最高级的一个包间已经坐满了人,只差我一个了。卢玉秀、宝儿和张乐乐也在。 “你洗个澡要这么久么!”宝儿看着我冷冷来了一句。 “身子太乏,睡着了,罪过罪过。”说着我扫视了一圈,除了卢子俊和他身边的女人,其他都是跟我从济南城过来的。 “牟公子来了就好,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风怜姑娘,不日将嫁到我卢家,做我卢子俊的妻子。” 那个叫风怜的女子,站起来,向在座的人道了个万福,一脸的羞涩。我看着就有些别扭了,卢子俊果然是转了性了,居然要续弦了。看卢玉秀的时候,她好像觉得更别扭。老爹给自己找个后妈,肯定心里疙疙瘩瘩的。 席间氛围还是挺和谐的,要是说直白点就是很沉闷。跟我来的那三个女的各有各的心事,我看张乐乐时不时的看我一眼,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宝儿的不高兴,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因为跟那个叫风怜的争风吃醋。 仔细看看风怜,好像挺面善的,似乎在哪里见过。年纪应该比宝儿大上几岁,一副经历过风霜的样子。倒不是说她长得粗糙,而是一眼看上去就是有味道的女人。 “牟公子,妾身代员外敬您一杯,”风怜居然走到我身边,向我敬酒,要知道之前席间并没有人起身,“多谢您将玉秀带回来,员外才了了心事。” “哪里。” “其实,妾身也有私心,员外曾答应妾身,只要玉秀平安回来,便娶妾身为妻。” 她倒是挺直白的。那就跟她喝一杯,我见宝儿她们三个都直勾勾的盯着我,也好借着喝酒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这时候无尘却主动拿着杯盏站了起来,走到卢子俊身边。 “卢员外,多谢你的盛情款待啊,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吃上正经粮食了,更别说这种山珍海味了。” “哪里,哪里,如果无尘道长愿意,你可以住在寒舍,天天如此吃食都可以。”卢子俊也站起来,跟无尘共饮一杯。 无尘手里拿着酒觥,又给空了的杯子斟满。 “在下还要敬员外。”无尘说着又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卢子俊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跟着一起喝。 连着喝了三杯,无尘就不行了。他估计就这点酒量了。就在无尘要转身回去的时候,突然脚下拌蒜,一个踉跄就要跌倒。 卢子俊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他一把。结果手刚碰到无尘的身子就马上缩了回来。 “哎呀,卢员外,不要紧吧。”无尘并没有倒下,而是转过身来,关心起卢子俊来,“在下浪荡惯了,身上总要时刻带着防身的利器,没伤到员外吧?” 无尘假意关心,去抓卢子俊的手。 而我也清楚地看到,他手上一道血口子,正有鲜血流下来。 &nbsp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一百五十章 连环凶案 “员外,你不要紧吧?”风怜疾走到卢子俊的身边,拿起他的手,将上面的血渍用随身的丝质手帕擦掉。 . 无尘本来想趁机查看一番的,却被风怜挡在了身后。有血流出来我是看到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我对什么东西都不怎么相信的。 “不妨,一点小伤不碍事。”卢子俊不以为意,“无尘道长还真是小心。可否让卢某人看一眼,你随身的兵刃啊。” “那种凶杀之器,哪好在这等场合露脸。”无尘推拖道。 “无尘道长如此说,那便算了。”卢子俊一副很遗憾的表情。 “无尘,你该不是把你师父给你留下的湛卢剑给带过来了吧?”我给无尘解围,“卢员外勿怪,这小老道把他师父留给他的遗物当宝一样的,从不离身,即便是洗澡的时候也要挂在身上的。” “哈哈,如此如此,湛卢剑可是欧冶子留下的神剑,自然宝贵的紧。”卢子俊多圆滑的人物,“大家不必介怀,继续,继续。” 我看也没有什么人介怀,宝儿倒是脸色变了变,卢玉秀可能是对风怜有芥蒂,看她父亲的时候,脸色一直不好。 一顿晚饭吃下来,我老是想着那个叫小笛的女孩子,她怎么就这么不严肃的跑来报仇了? “牟兄,你今晚可看到了卢子俊手上的伤口?” 回到快活楼,无尘醉醺醺的就进了我的房间。一张口,一股子的酒气扑面而来。我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浓茶,这家伙就为看看卢子俊是不是真的复活了,至于么。早知道我就拦着点了。 “我看到了,”我离他远点,“那么说他是真的起死回生了?” 我已经没有之前对起死回生这回事的热衷了。陆佳都找不到,就算找到起死回生的办法,我又有多少的把握能带着她一起回现代去。 “不见得,”无尘醉眼朦胧的盯着我摇摇手,“湛卢剑多锋利,我觉得割在他手上,如中败革。” 这是什么意思,割在他手上感觉不对,就算无尘再敏感,也不至于会敏锐到能感觉湛卢剑划开卢子俊手的感觉。 “如果不对怎么会流血呢?” “这也是我不得要领的地方。”无尘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真难为他还能找到我的房间,“奇怪奇怪,死人怎么会生血呢?” 看样子无尘是断定卢子俊已经死了,不可能起死回生。 “你还打算继续调查卢子俊?”我说,“有意义么。” 回答我的,居然是一阵呼噜声,这家伙果然没熬多久就睡着了。把他搬到床上,我就坐在桌子旁边对付一晚。 坐着睡觉自然很不舒服。坐火车有过硬座过夜经验的人都知道。天还没有亮我就醒了,浑身酸疼,想死的心都有。而无尘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左右无事,还是到外面走走,屋子里一股子酒味。 出门居然碰见了风怜,她看到我也是一愣,旋即又恢复平静,对我笑起来。 “牟公子,这么早起呢。” “风怜姑娘可是更早啊。”我故意别有深意的一笑。 “妾身每日都会亲自给卢员外准备早饭,这刚从后厨回来。”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这样的女子居然会做饭,真是难得。就是跟她客气一下,我便下楼来。 东边的鱼肚白已经消失了,都能看到天空的淡蓝色。居然可以闻见炊烟的味道,在这种小城里,或许不算难得,但对我来说,这一切静谧的有些过分了。 自从来到明朝,就几乎没有一刻消停的。如今终于可以安静下来,身边却少了陆佳。 可能我的生命里,自从那次车祸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平和、静谧。忽然一阵惊恐的吵闹声从远处传过来。 本来不想过去的,但是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没头没脑的跑过来,撞了我一下。我拉住他,问是怎么回事,他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但是我听到,他说一个人的血流干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吸血鬼,接着我就想到了风怜。所以我决定过去看看。 “又死人了,又死人了。”小巷里已经围了十来个胆子大点的汉子。 不过谁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也会一阵后怕,特别是把眼前的死人想象成自己的时候。他们说“又”,就说明,之前已经有人这么死过了。 眼前的男人,干瘪瘪的,很像埃及法老的木乃伊,不过皮肤泛着暗黄。严格的说应该是一张像是被烟熏过的皮,包裹在剔了大半肉的人骨架上。地上只有很少的血,其他的血肯定是被“吸血鬼”给吸光了。 “快叫捕快来啊。” “有什么用,县令都没办法,现在兵荒马乱的,没人管了。赶紧出城躲些日子吧。” 看来黄子宁走了以后,这里又安排了新的县令。 这时,我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风怜的身影。她这么早起来给卢子俊弄早餐,该不是就为给他弄些新鲜的人血吧。应该就是这样了,我基本上可以百分之八十的肯定。 感觉有人在看我,一抬头,又是小笛。我冲她招招手,笑笑。她先是尴尬了一下,然后走过来瞅我一眼,又蹲下看那具干尸。 “小姑娘,还是不要妄动,等捕快和仵作过来。”旁边有人劝说她,不过都是在一旁动动嘴,没人愿意靠近了。 小笛并没有理会,而是将干尸翻了个身,背后冲上。这时我们才看见,干尸的后背正中有一个血洞。小笛伸手将干尸的衣服撕开,可以清晰地看到干尸背后脊柱上有一排黑点,应该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用手顺着脊柱抹了一下,并没有将血点抹去,原来是从皮肤内部渗出来的。翻开散乱的头发,脖颈上有一个血洞,显得突兀而狰狞。 好像小笛对这种杀人手法很是熟悉,就见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小把干朱砂,洒在干尸脖颈的伤口里。一开始还鲜红的朱砂很快就变成暗红色,最后居然变成了黑色。学道之人,不管好坏,身上好像都有这么一个“百宝袋”。里面什么都能装。 “这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好奇问道。 小笛听了抬头又瞅了我一眼:“这是‘僵毒’。” “僵毒”又是什么?我本来想问,看看小笛的背影,还是算了,自找没趣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干。 “你知道什么是‘僵毒’么?”小笛见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居然忍不住问起我来。、 我耸耸肩,回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道士。” “我也不是!”小笛说着将手伸进干尸脖后的血洞中,在里面摸索了一阵,使劲一扯,居然将干尸的脊柱整根扯了出来。 刚才还在旁边饶有兴致看热闹的人群,突然一阵躁动,就连那些胆子大的,也觉得一阵恶心。更恶心的我都见过,不过这个小姑娘居然如此大条,着实让我侧目。所以,无论男女千万别学道,一朝学道,后悔一生。 “这跟你说的‘僵毒’有什么关系?”我也知道学道不是成仙,她就算再厉害,也没那么大的力气把一个死人的脊柱给扯出来。肯定是什么东西让这干尸的脊柱变得酥脆,跟身体的其他骨骼彻底分离开来。 “僵毒说白了就是一种尸气,从死人的口中喷出,顺着活人身上的伤口,蔓延进四肢百骸,轻则让人四肢无力,筋肉坏死,若是尸气厉害了,就会如此,让人的骨骼变的脆弱。都侵入到骨头了,皮肤和筋肉变成这副德行也不足为奇。” “死人怎么会走路,杀人呢?”旁边有人已经适应了刚才的光景,回头问小笛。 “如果死人尸体被另一个人的意识cāo纵着就可以。” 这话什么意思?应该跟别的魂魄占据尸体有本质的区别,光是意志支配尸体的话,魂魄似乎都不用跑到尸体里面。当真有这样的道术? 小笛没有解释,而是拿着脊柱左右看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脊柱里面的脊髓早就没有了,只有一节节的空管子。 &nbsp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山河 这话什么意思?应该跟别的魂魄占据尸体有本质的区别,光是意志支配尸体的话,魂魄似乎都不用跑到尸体里面.当真有这样的道术? 小笛没有解释,而是拿着脊柱左右看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脊柱里面的脊髓早就没有了,只有一节节的空管子。 “这是第几个死人了?”小笛问,“都是一样的死法么?” “第十五个了。伤口的位置不尽相同,但是都身体干瘪。”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男人说,“一天一个,不知道还要死多久。” “半月?谁有如此能耐……” 正说着,那边来了几个北军士兵。我曾经穿他们的军服混进济南府,所以了解南北军士兵军服的差异。看来虽然委派了新的县令,但还是朱棣的北军说了算。这跟解放军解放某某城市一样,有头有脸的市民做代理市长,说是稳定民心,其实真正说了算的,还是留守的解放军军事主官。 “都散了,散了,”北军士兵拿着刀枪将围观的百姓驱散,我跟小笛也躲远一些。 “这尸体是被谁动过?”一个头目模样的士兵见尸体趴在地上,脊柱被扯在外面,便怒道。 顿了一会儿,见四周围没有人回答,头目怒上心头,喝道:“把这些凑热闹的都给我抓起来!” 北军士兵,加上头目总共不过六人,围观之人只要一哄而散,便是他们忙活死也顶多抓住三两个。可是那些百姓却是吓得无人敢动,站在那里将手指向我跟小笛。 “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看两个士兵气势汹汹的超过过来,虽然我不怕他们,不过也不想太过招摇,便赶紧解释,“我绝对没有动过那具尸体。” “是我动的,那又如何?”小笛肯定没想到我如此撇清关系,不屑的看我一眼,挺xiōng道。 “你一个姑娘家,动这死尸有何企图?就不怕……”那头目看是一个小姑娘,也就不怎么生气了。 “就不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怕,我动这尸体自然是要找出杀这人的真凶。” “那你找到真凶了?”头目好笑的问道。 “那倒没有。”小笛眼珠子一转,她在说谎。 “这姑娘说,这死人是被僵尸吸光了阳气而死。” 这恐怕就是以讹传讹的典范了。人群里不知道哪个抢了一句,什么僵尸,阳气都出来了。 “姑娘,你还会道法呢?”头目听了,又笑着问小笛。 “会又怎样?” “会,那就是你在妖言惑众,扰乱民心!什么鬼神,都是骗人之说。”头目突然脸色一冷,喊道,“来呀,把她给我拿下。” “还有旁边的那个同伙,一并拿下!”他伸手指了指我。 我怎么就成同伙了!真是哭笑不得,我冲着冲上来的北军士兵一瞪眼,居然把他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不得不承认,在济南城经历过那样的生死,我身上也产生了不少戾气。就连打过仗的士兵也要被吓住。 小笛虽然袖箭厉害,身体灵活,但是在这个人挤人的地方也是施展不开。而且几个士兵一股脑冲上来,兵器一通乱舞,小笛没见过如此架势,居然呆在当场。 谁让她是高巍的徒孙呢,我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打他们几个根本不需要我的魂魄出手,我自己就够了。出手打翻两个冲的最凶的士兵,我拉着小笛就跑。 “你抓疼我了!”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小笛甩开我的手。 “你可知道这杀人吸髓的案子是谁犯下的?”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小笛白了我一眼。 “既然你知道快活楼里凶险,还要扮作侍婢行刺我。何必呢。” “我跟你的仇恨不共戴天,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为师公报仇。” 这丫头片子才多大啊,就整天仇啊恨啊的,要不要生活了。这年头,死个人还不正常啊,皇帝一句话就死十几万呢。这要是都报仇,明朝已经被推翻了。 “刚才是我救了你吧,”我说,“这样,咱们扯平了,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你想的美,我是不会放弃的。”说着小笛便转身离开了巷子。 “你凡事小心点,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你懂道法。”我冲她背影喊道。 无尘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那狗屁感觉还是灵了一次。卢子俊果然是死了,而且连魂魄都没有了。当然,也可能还在马三保手里,那都是后话了。小笛说的用意志来控制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呢?从来没有听无尘说过,难道又是“yīn阳道”的害人道术? 一路往回走,一路想着。到快活楼门口的时候,差点跟卢玉秀撞上。 “牟公子,你去哪里了?” 这一折腾,东边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也不早了,该是起床的时候了。 “哦,我到大街上转了转。今日的天气还是不错呢。卢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是要找公子的。” 她找我?这么早找我能有什么事情?难道她也知道自己的老爹是“假的”了? “有什么急事么?”我正色道。 “昨夜晚宴上,你跟无尘道长演了一出双簧,是在试探我爹爹到底是不是真的起死回生吧?” 她居然提起了昨晚上无尘把卢子俊手割破的事情。 “这个……卢姑娘,我们也是小心为上。” “那,公子可试出了什么结果?” “那个……”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不好的结果告诉卢玉秀。毕竟好容易有点希望,还要被我扼杀掉。我真不喜欢也不善于做这种事情。 “公子不必为难,我爹爹并不是真的起死回生吧。” 卢玉秀倒是显得很平静,好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其实,我刚踏进快回楼,见过爹爹之后,便知道他是假的。” “假的?哦,都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反过来亦然。” 卢玉秀摇摇头,转身看看,四周并没有别人,才小心翼翼的说:“他在我面前并没有掩饰。昨日你们离开之后,他便问我‘山河图’在哪里。” “山河图?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张图,爹爹着人画的。”卢玉秀解释道,“类似于藏宝图的东西。上面标记了我们卢家金脉的位置和所有财产藏匿的地点。” “那图现在是在你手上了?” “没有,我已经将图背下记在脑中,图已经被我烧掉了。”卢玉秀说,“当初爹爹似乎已经预见到会有祸事发生,便老早将‘山河图’交给我保管。” “那济南城里,你们家宅子里的金银也是画在山河图上的?” 可能真是穷疯了,苦日子过惯了,居然想着,或许可以让卢玉秀把“山河图”给默写下来,那不就发财了。 “那些并不在‘山河图’上。”卢玉秀却说,“既然是‘山河图’自然是山川地理的图画。上面画的是山中金脉的走向。” “你可知道画上画的是哪里?” 我一激动,就随口问出来了。这显得我挺庸俗的。 “我自然不知道画的是哪里了,我自小便没怎么出过门,那些山怎么会见过。” 也是。他一个女孩子家,能不能看懂图还两说呢。卢子俊是在山东发家的,他雄厚的资本看来并不完全是白手而得。山东有全中国最大的金矿——玲珑金矿,该不会早在明朝,卢子俊就已经知道了那里有金矿吧? “他问你要图,你给了么?”从对金矿的向往上冷静下来,我也要问问现在的“当务之急”。 “没有,我谎称在去济南城的路上丢了。” “这也是一时的缓兵之计,他不会相信的。”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处心积虑的让卢子俊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如果是朱棣,他完全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接手卢家的财产。武藤山河,自然是已经跟朱棣达成了协议,济南府的首富应该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他卢子俊就像是个中介,现在两帮人撇开中介,直接交易了。 原来,卢子俊还真是留了后手。不过这个后手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他唯一的女儿就有可能毁在这个什么“山河图”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招魂 跟卢玉秀交谈的时候,总觉得旁边有什么人在偷窥。 .我确定那不是小笛,感觉两样。 “卢姑娘,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我问卢玉秀,“如果难办,倒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对了,牟公子,你跟无尘道长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肥城?”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把你跟宝儿姑娘送回来。既然已经做到了,我还要赶紧上路去找陆佳。或许明日便走吧。” 到最后卢玉秀也没说自己到底要走还是要留。我本来打算为无尘把卢玉秀带上的,他那颗花道士的心肠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正经道士,该找女朋友还是要找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厢情愿。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真不愿意带个累赘的。而且她身上还藏着富可敌国的宝藏,那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招惹了是非,我跟无尘还要跟着倒霉。 “牟公子,我还是把‘山河图’默写下来,由你保管吧。我觉得现在还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别,你的信任我心领了。不过这东西还是在你心中藏着最为安全。” “那万一……” “那宝藏没人知道才好呢,要是现世了,弄不好还是祸害。” “也好……” “卢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只是想出去走走。”卢玉秀说了一句,神色变得很落寞,可能也没有了“出去走走”的兴致,跟我招呼一下,又转身回了快活楼。 她应该不是出去走走这么简单的。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好奇心,赶紧带着张乐乐走才是正事。只要卢玉秀不说出“山河图”的秘密,就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踏进快活楼的时候,我的魂魄躁动起来,“他”也感到了危险。在一楼大厅里,“他”就拿着徐夫人匕冲出去,飞上二楼。应该是什么鬼魂吧,我的魂魄离体了,我就看不见魂魄了。 “牟兄,出什么事了?”无尘从三楼探出头来,看我站在一楼大厅,魂魄不在了,便问道。 我说话他又听不见,只能伸手指指我魂魄蹿出去的地方。被楼道挡住了,他看不见。没想到那家伙往外一探,来个倒挂金钩,脚勾着三楼的护栏,身子翻到了二楼。 我可没这种身手,只能顺楼梯跑到二楼。等到了二楼,上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我的魂魄回到我的身体里,我才看清楚无尘手里拿着“招魂鼎”,鼎里面有一团黑。 “这玩意还能收鬼魂?” “招魂鼎么,我现在也只不过会用这个玩意收服鬼魂,高老夫子可以收成千上万的,我收几个就不错了。刚才也算小试一把。” “这是谁的鬼魂?” “我哪里知道。”无尘摆弄着招魂鼎,里面的黑气扭动着,像是受着煎熬。 “这家伙好像在监视我啊。”我告诉无尘,“刚才我跟卢玉秀说话的时候,它已经在一边偷听了。鬼魂有这么大的能耐么,还能听懂人说话?” “不好说,说不准就有这种道法。” 弄了半天这小子也就是个半吊子,他不懂的东西多着呢。 “这不是个鼎么,你试着在下面烧点火试试,看看能不能把鬼魂给烤熟了。”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有点开玩笑的意思。 “对啊,你不早说。”无尘这个没脑子的,还当真了,“走,到我的房间试试。” 就随他去看看吧,我也有点好奇了。 鼎放在桌子上实在太小了,下面不能放柴火,就连个火盆也能装下好几个“招魂鼎”。 “用蜡烛吧。”我看无尘盯着招魂鼎纠结的样子,给他出主意。 无尘还真的从烛台上拔下一根蜡烛,切成小段,放在鼎底下。这蜡烛的火能有多大,招魂鼎再小,鼎壁也有半公分厚,要想烤透了,估计的好几个时辰。我跟无尘都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我给它加点料。”无尘说着就取来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包朱砂,那是他们修道之人必备的。朱砂洒在火苗上,原本聊胜于无的火焰突然间窜了起来。 这个我懂,朱砂本身是没有什么可燃性的,但是里面放了磷粉就不一样了。 火是大了,烧了一会儿招魂鼎也热了,但是里面的鬼魂并没有表现出我们期待的那种地狱般煎熬的痛苦。还是那么不咸不淡的扭曲着。 “不怎么有用么。” “哎呀!我怎么这么笨!”无尘想了一下,突然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他其实挺笨的啊,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有点晚了。不过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这次无尘从包里拿出一张道符,在上面画了几下,又问我要徐夫人匕。拿给他才知道他是要割自己的手。我也就是觉得好玩,让他烧招魂鼎,可没让他“大动干戈”啊。 “你慢着点……用不用……” 我根本来不及阻拦,他已经把指头划开一道口子。流出来的血都抹在道符上。这种事情大家都不陌生,特别是看什么道士驱鬼的片子。但是用牙齿把手指咬破就有点扯淡了,不是什么人都能下得去嘴把自己的手咬破的,不信就试试。还有把舌头咬破,一口血喷出来,这种事情也只有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才有可能。 无尘顾不得流血的手指,把道符点着,丢在招魂鼎里。黄色的道符燃烧起来却是绿油油的火苗。 “牟兄,这可是太上道君的三昧真火,放在招魂鼎里说不定有效用。” 三昧真火?还真有这东西呢,就算有,也不至于无尘在张破纸上鬼画符一下,再弄点自己的血,烧起来的火就成三昧真火啦?那这三昧真火也太不值钱了。 我刚要讽刺一下,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招魂鼎里的黑气居然慢慢浮了起来。但是却怎么也无法逃出招魂鼎的范围。火光是绿色的,而那鬼魂却被烧成了血红色。 “啊……”一声惨叫,也不知道是鬼魂的,还是别人的。 无尘又弄了一张道符,这次他居然把符纸给塞到了自己嘴里。嚼了几下,就开始说话了。哇啦哇啦的,也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被烧红的鬼魂也发出差不多的声音。这难道就是鬼话了? 也没说几句,招魂鼎里的道符就烧完了。鬼魂又一下子缩到了招魂鼎里。 “你跟它说啥了?” “问他是谁。” “谁?” “张三。” 张三?想起来了,当初卢子俊家里的“总管”之一,另一个叫李四。张三瘦的跟杆子似的,李四胖的跟馒头一样。他俩应该都在武藤山河跟马三保的斗法中死了。那时候魂魄被那俩人弄得乱七八糟,最后到了哪里也没人知道。没想到他们的魂魄并没有投胎,反而现在监视起我来了。 “你没问他为啥要监视我们?” “还没来得及。” “那你这长时间都问了些什么?” “自然是谁在cāo纵它啊。” “问出来了?” “它没说。”无尘很无辜的说,“好像这招魂鼎并无法隔绝yīn阳,cāo纵它的人还能给它发号施令。” “那就用你的这些破道符,造一个隔绝yīn阳的环境不完了么。再烧它一次,不就问出来了。” 跟鬼魂交流我还是第一次见,之前是跟白起的魂魄,那不能作数的。 “不用那么麻烦的,刚刚我已经通过张三的魂魄,伤了cāo纵它的人。” “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当然没有,但是用上招魂鼎,就可以了。”无尘并不介意我鄙视他,反而很高兴终于发现了这“招魂鼎”的一个效用。 “怎么个伤法?” “自然是伤到内腑了。” 那有什么用,就算是把整个肥城里的人都找来,挨个看,这也看不出谁有内伤啊。 于是我就问无尘:“这内伤你怎么查?” “我们为何要查内伤?那人肯定也怕我再通过魂魄伤到他,自然会将这魂魄打散。只要他一稍动,我就能抓到他。” 我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他闹翻也不好,我们又不是要在肥城久待。明日一早就走,我去跟夏如梅说一下。” “那好吧。”无尘还算听我的,把招魂鼎拿起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把张三的鬼魂放出来。 结果,张三的鬼魂在半空中扭动了两下,竟然慢慢变淡,最后消散了。这也在意料之中,所以我俩也没有什么惊讶。 “牟兄我们一起走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线索 “难道你要跟我分开么?” “不是……我是说……”无尘开始扭捏起来,“宝儿姑娘和卢姑娘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这是她们的家啊,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把她们送回家的。 .现在卢玉秀跟爹爹也团聚了,你想带人家走,人家也得愿意啊。” 我知道那小子其实是想卢玉秀能跟我们一起走,不好说的那么直白,便把宝儿也带上了。他还真想恋爱一把呢,就不怕到时候自己没有了童子血,弄不来三昧真火。 我见无尘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就从他房间出来,去找张乐乐。女人么,总要给她时间收拾一下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就去跟卢子俊辞行。卢子俊跟卢玉秀在,宝儿和风怜却没有露面。之前我就考虑风怜可能就是cāo纵张三魂魄的人,她被无尘用招魂鼎给伤到了,怕被发现,所以没敢出现。 好像卢子俊也老早就知道我们要走,并没有觉得惊讶。倒是客套了几句,我在现代“摸爬滚打”惯了,当然能听出来他也没打算真留我们。卢玉秀在一边递给我一个包袱,里面沉甸甸的,应该是些银两。 “牟公子,这些钱作你们去北京路上之用。”卢玉秀把包袱递给我,顺便扯了扯包袱的一角,“本来想给你一些银票的,携带方便些。不过,现在战乱,恐怕银号里不好周转。” 我看了她一眼,也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的表情。道了谢,我们就离开了快活楼。到了大街上,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才把用手去摸包袱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里面硬邦邦的,不是金子就是银子。外面的包袱也就是材料很高级罢了。但是她扯包袱绝不是随意而为,肯定是一个什么暗示。 “到那个巷子里去,你看着外面有没有人跟踪。”我对无尘说。 找一个左右无人的角落,我便打开包袱。里面也就是一些金银财物,包袱上也没有什么夹层。我反复看了几遍也没有什么不对,该不是卢玉秀在耍我,或者我没理解她的意思。 “你过来看看,这个包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了?搞得如此神秘。”无尘在巷口站了一阵,见我叫他,就走进来。 他拿着包袱看了一阵,也说:“这不就是个普通的包袱么。” 我是多余问他,一个大老粗,能看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从他手里抢过包袱来,又递给张乐乐。 “上面好像绣了一些字。”张乐乐也是看了半天,终于看出端倪了。 说着,她就指给我们看,包袱上面是有些线跟旁边的布料颜色不太一样。要说不一样,也就是细微的差别而已,如果不是张乐乐指出来,我根本就看不到。 绣的是“图在宝儿手”这个五个字。山河图在宝儿的手里?卢玉秀为何要把山河图交给宝儿?给我我没要,那她也不用非得送出去啊。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问张乐乐。 “我绣过十字绣啊,那种很复杂的图案,丝线的颜色相差很少,要仔细辨认才不会弄错。” “牟兄,图是什么东西?”无尘却问,“还有,什么是十字绣?” “这个图就是‘山河图’。至于十字绣,那是一种女红,你不知道也罢。” “山河图?” 于是我就给他解释了一下,卢玉秀的山河图。 “我就说么,卢子俊肯定没有起死回生,只不过是被人cāo纵了而已。会不会是那个风怜姑娘?” “我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着的,是卢玉秀把这个信息告诉我,应该是想让我去救宝儿,或者是保她周全。 我都跟她说过了,山河图放在她脑子里是最安全的。她还要把图画出来,肯定有她不得已的原因。 “那……卢姑娘应该有危险了啊。”无尘这时候紧张起来。那个年代喜欢一个人,也要这么隐忍的,不敢显露出来。直到他知道我看出他的心思,才敢表现的明显一点,“还是回去把她救出来吧。” “现在回去不行,卢玉秀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不会被害的,倒是宝儿,万一被人知道她身上有‘山河图’才是危险的。” “那救宝儿姑娘,跟救卢姑娘又有什么区别。”无尘着急道。 “把宝儿救出来,就能一举两得。”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我肯定无尘是想不通的。没关系,他只要执行我的决定就可以了。 而我的决定就是暗中把宝儿带出来。 “你拿着这些银两找一个客栈先住下来,我跟无尘去找宝儿,找到了再跟你汇合。”我把地上的金银抱起来,交给张乐乐。 “我一个人去找了客栈,你们到时候又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张乐乐还是心思细腻一些的。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我也想起,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总不至于把整个肥城的客栈都找遍了。 “就算有手机,也没有大明移动啊。”难得看张乐乐说一句玩笑话。她到明朝来,算是最不幸的了,起码陆佳还有我能给点安慰。 “走吧,我们先找地方住下。” 等我跟无尘摸到快活楼的时候,远远看过去就有点人去楼空的味道了。大门紧闭着,等了半个钟头也没有人出入。 怕被发现,我们又不敢爬楼,只能等着。好在没多久,快活楼的大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闪出一个人。是宝儿。 “牟兄,宝儿姑娘被鬼魂cāo控着。”无尘对我说。 “那怎么办?” “把她抓到河心的船上,那里可以阻隔yīn阳,我就能对付cāo控她的人了。” 我们就远远跟着宝儿,等她走到河边的时候,突然扑上去,无尘一张道符贴在她的后心,我的徐夫人匕架在她脖子上。 从河边跳到船上,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有魂魄,无尘有轻功。到了船上,我给了被吓坏了的船家几两银子让他把船停在河中间。无尘拿出招魂鼎,将宝儿身上的鬼魂给招出来,又用三昧真火烧了一遍。 “这是李四的鬼魂。”无尘又跟鬼魂对话了。 “是谁在控制他?” “东瀛人。” “他为什么要把宝儿拐走?” “他们好像知道了宝儿身上有山河图。” “问问他快活楼里哪个是东瀛人。” “我问过了,他也不知道。” “那他没用了,要杀要剐你看着办吧。” 等把宝儿给救醒了,我便急着问她:“卢玉秀把山河图给你了?” “你都不关心一下我有没有事,就这么急着问我山河图的事情。”宝儿却是哀怨的看了我一样。 “你这不是好好的么。”被她一抢白,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山河图在我手上,你又怎么知道的?” 这就变成我不好了。想想我也挺冤的,本来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的。 “卢玉秀告诉我的,让我来救你。” “你们快去救玉秀啊,她已经被卢子俊给带走了。” “去哪里了?” “自然是去找山河图上的宝藏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画在背上的山河 听到卢玉秀的名字,宝儿也激动起来。 .可是在船上要到哪里去呢,还是要先到客栈跟张乐乐汇合才行。 到了客栈,我便问宝儿要山河图。倒不是为了什么金脉,就算我得到了金山也带不回现代去。不是要救卢玉秀么,既然我们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那就靠着山河图来找,反正卢玉秀也是被强迫着去找金脉的。 “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宝儿对我说。 “为什么?”我很自然的反应。 “不为什么。” 我看看无尘和张乐乐,无尘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张乐乐却很怪异的看了我一眼。 “好了,你跟我说吧,卢玉秀为什么要把山河图给你,她为为何要带着卢子俊和风怜去找金脉。” “还不是因为你不要,她没有办法只能给我了。” 她们俩也不容易,毕竟我们几个也是经历过生死的。我却为了避事,不愿意帮卢玉秀。甚至在知道卢子俊和风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时候。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出去都丢牟家人的脸。 要说,我也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我不愿意面对。 被人设计,骗到了明朝,又在一个济南保卫战中经历了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战场上的血腥杀戮让我也变得冷血。可能现在唯一能让我冷静下来,也是为唯一能让我不冷静的就只剩下陆佳了。 “我告诉过她,山河图烂在她的肚子里是最安全的。” “你说烂在肚子里委曲求全。”宝儿突然怒了,“可你尝过丧父的滋味么?” “我都尝过看着自己死的滋味。”我冷冷的说,跟我比惨,我不吃那一套。 “什么?” 宝儿可能没有听懂,又问了一遍。 “你说吧。” “是控制卢员外的那个家伙,逼玉秀,说如果把山河图给他,就能让她爹爹起死回生。”宝儿说,“如果不给,就让她爹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投胎。她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带他们去找金脉。” 看来,魂飞魄散已经是最狠毒的要挟了。卢玉秀经历过这种事情,自然是深信不疑的。而且她也没有理由怀疑“假卢子俊”的能力。 “你知道‘他’跟那个风怜的来历么?” “控制员外的,是马三保的人,那个风怜,是东瀛忍者。” “他们是联手的了?” “貌合神离,相互利用而已。”宝儿冷哼一声,“东瀛人想借助卢家的造船产业入侵中原,马三保代表朱棣,一来要稳住东瀛人,让他们帮自己打江山,二来是找到金脉,控制了那偌大的财富,也就实际上控制了大明朝。” “那她为何又想把山河图交给我?” “为何?她是希望你能先她一步找到金脉,或许能救活她和她爹爹。” “你错了,她不是想让我去救她。而是不想这个金脉永远埋没。”我已经知道卢玉秀的想法了,她不怕死,也不是怕自己的爹爹魂飞魄散,“在她看来,控制卢子俊的马三保手下,和风怜都不是好东西,他们两个怕卢玉秀给他们假的山河图,便让她带着去,我想她是不会真的带他们找的。” “那还能找到卢玉秀么?” 我不知道,因为卢玉秀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但是她从来没有离开济南府周边,所以路上根本就不熟悉,如果所到一地,她连地名都叫不出来,风怜和“假卢子俊”自然一下就看出有假。到时卢玉秀免不了要吃苦头。 “她还是会顺着山河图走的。” “那我们就顺着山河图去找啊。” “我可没有说要去找卢玉秀,”我故意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况且她也不想让我去救她。” “就当我求你了!”宝儿突然哭着给我跪了下来。 在我的意识里,宝儿应该永远都是高傲的,她不会向什么人折腰。可如今她却跪在我面前,让我一时无所适从。 “你不该跪下来的,”我有些失望,“哪怕你有多充分的理由要救卢玉秀。起来吧,把山河图拿来。” 宝儿见我答应要去救卢玉秀了,居然像个小女孩一样破涕为笑。转过身去,就开始脱衣服。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何要脱衣,她原本不多的上衣已经被她脱光了。她那如羊脂一样的背上,居然描画着一张地图。 那就是山河图么? 宝儿居然让卢玉秀将山河图画在她的背上。我看了一阵,就觉得有些恍惚了,心也变得不安起来。 “好了,你把衣服穿上吧。”我只好握着拳头对宝儿说。 “你可记下来了?”宝儿并没有穿衣服,而是扭过身来,笑盈盈的问我。她的媚态这时候展露无遗,当真是有勾魂摄魄的能力。 我不敢看她媚眼,眼光一低,却看到她的酥xiōng。我不得不承认,她浑身上下都是勾人的资本。不知道天底下是不是除了四大美人,便没有哪个女人敢跟她一比了。 “记下了。” “好看么?”宝儿见我发直的眼神,又是一笑。 就在我要沦陷的一刹那,我的魂魄躁动了一下。接着我头一偏,一根钢针从我耳旁射过去。 不对,前面就是宝儿,我是躲过去了,宝儿不见得能躲过去。我下意识的伸手,那根钢针在我面前变得迟钝起来,就在钢针要刺进宝儿xiōng膛的那一刻,我抓住了钢针的尾巴。 宝儿甚至都来不及显出惊恐的表情,脸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下一刻“视觉暂缓”消失之后,惯性让我不可避免的跟宝儿撞个满怀。 “出来!” 宝儿脸色终于变得惊慌起来,而我却甩手将钢针原路打了出去。 这时候宝儿却像受了伤的小猫,缩在我的怀里。 门被一脚踹开,进来的是小笛。我当然知道是她,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她用这差劲的袖箭。 “你果然无耻!”小笛看着还光着上身的宝儿骂我一句。 我是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能惹事。宝儿自然比小笛要老辣得多,居然将xiōng一挺,头一甩,娇滴滴的哼了一声。 我都说了,但凡一个女人跟她比,只能是自愧弗如的份儿。何况是小笛这个rǔ臭未干的丫头片子。我看她又羞又气的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把衣服穿上吧,被别人看见了可就吃亏了。”我对宝儿说。 “好,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都怪我说话没说干净,现在想解释也解释不了了。 “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杀你这个大yín贼。” “我们是你情我愿的,你凭什么说人是yín贼呢?”宝儿穿好衣服,抢白道,“倒是你,闯进来破坏我们的好事,难不成你也寂寞难耐,想跟我分享?” 宝儿说起这些话来,驾轻就熟,脸色自然妩媚。小笛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一张脸臊得通红。恼羞成怒之下,居然手一抬,又要放袖箭。 “看剑!”无尘听到我的房门被踹开,这时也赶了进来。他是君子,要用剑的时候,还跟小笛招呼一声。 小笛听到身后的声音,手还来不及发动机括,就先闪身躲过无尘的湛卢剑。既然无尘来了,也就不用我大打出手了。我拿着徐夫人匕在一旁防备她跑了就行。 小笛的武功连半斤八两都算不上,没几下就被无尘给制服了。 “牟兄,这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来头,居然要杀你……们?”无尘见宝儿还在我怀里,便把“你”改成了“你们”。 张乐乐也看着宝儿小鸟依人的样子,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因为高老夫子。”我又对小笛说,“喏,拿剑顶着你的那个家伙,拿着你师公的招魂鼎。” 第一百五十五章 红白喜事 “你叫谁丫头,你看看你鼻子底下的毛都没长齐呢,毛头小子。 .”小笛瞪了无尘一眼。 我听完,跟着就笑了起来。宝儿和张乐乐也乐了,好久没有这么笑了,这个小笛还真是个开心果呢。 “牟兄,你早就认得她了?”无尘嘴上功夫不行,只好找我岔开话题。 “不早,昨晚上洗澡的时候她曾经闯进来想要杀我来着,我也是那会儿才认得她。” “洗澡?我听见你你房门的声音,便过去看,也没见屋子里有别人啊。” “你来得晚了,人家已经逃走了。” “不能够啊。若不是跳出窗去,我应该可以碰到才是。”无尘还不相信,他不相信我也不能告诉他,小笛就躲在浴桶里。 “没看见算你眼神不济。”我也要岔开话题,万一无尘较真起来也挺麻烦,“好了,你个小丫头怎么又来杀我?杀了我没有什么用,杀那个小道士,拿你师公的招魂鼎才是正事。” “我自然知道要那招魂鼎,但是你们我要一个不留的全杀掉。”小笛还挺心狠,“不然就算拿到了也无济于事。就你在行这苟且之事,有机可乘,我不先杀你杀谁。” “你杀过人么?”我决定逗逗她,“杀人要心狠手黑,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要狠。像我这样。” 说着我把徐夫人匕倒转过来,对着自己的肚子猛地插下去。 “啊!”小笛吓得一声尖叫。 徐夫人匕当然不会插进我的肚子里。我拿着没有血的徐夫人匕在小笛眼前晃了晃,说:“丫头,别逞强了,现在你还敢把袖箭打别人身上么?” 无尘见小笛的样子,索性也把湛卢剑收了。小笛看样子也不过十六七岁,涉世未深,她的师公还不知道见没见过几次,哪来那么大仇恨。就算真的有仇,她也不敢杀人。 “姑娘,”这下无尘换称呼了,“你师公的确不是我们所杀,招魂鼎是他赠与在下的。当初他说自己并无徒弟,所以将鼎传与在下的时候,在下也没好推辞。既然你是他的徒孙,这招魂鼎理当归你。” 无尘把招魂鼎拿出来,递给小笛。 “你就真的相信?万一我不是我师公的徒孙呢?” “你一定是你师公的徒孙……”这小姑娘,还拿捏起来了,“看你三番五次想要杀我,就算不是也是了。” “我不要,你们留着吧。”小笛可能是失去了报仇的理由,倒是显得有些落寞,“我要去跟师父汇合,他正往蓬莱县赶呢。” “你师父又是谁?” “我师父就是我师父,他因官从湖北调往蓬莱,本来师父想借机会到济南府拜会师公的,可到了济南府,发现师公死了。我打听到你们,便自己偷偷半路转到肥城来了。” “你跟你师公感情很深啊。”我问。 “那是当然,我自小跟随师公长大。十岁的时候师父才把我带走。” “这样吧,你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也要一路往东。”我想着,一路上带着这么一个活宝,可能就不会那么单调了。也好让我不去想那些让人悲伤的事情。 张乐乐和无尘都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本来以为是要去北京的,现在怎么说往东走就往东走。张乐乐知道往东走就到烟台了,无尘再白痴也知道蓬莱往东就是海。 宝儿的眼睛却是一亮,眼角翘出一丝开心。 “你当真看懂山河图了?”宝儿到我身边低声问道。 我摇摇头,对她说:“你让夏姑娘把你身上的地图临摹下来吧,那样看着也方便。” 宝儿很有深意的笑笑,“只要你肯去,怎么都好的。” “牟兄,我们去蓬莱作甚?” “救卢姑娘啊。”本来想说“你的卢姑娘”的,但是怕他脸上挂不住,还是算了。 无尘听了自然欣喜,张乐乐也没有什么好不愿意的。等把宝儿身上的山河图给临摹下来,我们便出发离开肥城。 路上我研究了半天地图,怎么也看不懂的。因为上面并没有标注任何一个地名,有山有水的地方,同样没有名字。而且手绘的地图,比例肯定掌握不好,只能看个大概。 “牟兄,你当真能看懂这地图?”无尘是没有什么看地图的经验的,他完全是靠着身体来判断往哪里走,地图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你描地图的时候,真的没有漏地名?”我却要去问张乐乐。 “你要是不相信,干脆去看她身上的好了。”张乐乐却气呼呼的,“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好吧,我招惹谁了。山无左右,但有山顶山脚。好在地图上的山是具象的,而不是那种弯弯曲曲的等高线,不然可能地图上的东南西北都要纠结半天。 “这里,这条宽的河流,应该是黄河,下面一点的是济南。”张乐乐见我在那里举着地图皱眉头,忍不住抓过地图只给我看。 她当初在屋子里描了半天,应该比我更了解一些的。地图最左上角是一条稍微宽一些的河流,是黄河也说的通。再往东南面,就是鲁东地区了。 “那这里就真的是烟台了?” “我怎么知道!” 看来张乐乐还是有气。我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自己去领悟。其实我想的应该没错,地图上标出来的金脉,确实是在招远地区的,那里有中国最大的金矿。 “无尘,你能不能找找看卢玉秀,若是能通过她的魂魄找到她,我们也就省了不少麻烦。” “好。”无尘欣然同意。 他拿出一副金耳坠,放到招魂鼎里,将罗盘盖在招魂鼎的上面。不用说,那耳坠儿是卢玉秀的,就是不晓得他怎么会弄到手。作法的时候,小笛也好奇站在一旁看,不时还喜欢指点一下,弄得无尘手忙脚乱。 最后罗盘的指针也停在东面,看来他们是在马不停蹄啊。不过罗盘上看不出距离,从抖动的幅度来来,应该离得不算远。问无尘到底有多远,他也说不上来。毕竟是第一次用这个招魂鼎配合罗盘,他也没有经验。 总之,往东走就对了。 可能是我们人多,走的不够快。无尘差不多隔一个时辰,就会找一下卢玉秀的魂魄,罗盘的指针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走了两天,到了一个小镇上。小镇不算繁华,但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战火,所以还是其乐融融,安居乐业的样子。是该弄几匹马来代步了,至少买一辆马车。有那么多的银子,我也是大款的节奏,买几辆马车还是很简单的。 马是有,但是我们这五个人里面,只有无尘和张乐乐会骑马,而且张乐乐还是半吊子。但是马车整个镇子只有一辆,一开始马车的主人死活不卖。最后还是我拿出一锭金子,那个赶马车的老头儿才把马车卖给我们。 “这些金子,买十辆这样的马车都够了。”小笛应该也是苦日子过惯了,看到我出手就是十两金子,觉得太亏了。 “不要紧,反正我们不缺钱。” “牟兄,我看那个老头儿贼眉鼠眼的,你这财一露白,怕招来麻烦。”无尘混迹江湖惯了,经验总比我丰富一些。 “那我们就赶路,早点离开镇子就好了。” 上午到了镇上,买了马车,在一个上点档次的酒肆吃了饭,备好干粮下午就继续往东走。走到镇口,就看见一家迎亲的队伍,和一家出殡的队伍把出镇的路给堵上了。 这算什么事儿,红白喜事都碰上了。谁都觉得对方晦气,不肯让路,差点就在路上打起来。偏偏我们的马车只能在这条宽一些的路上走。 就在我们开始不耐烦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迎亲的轿子,大红的轿帘突然被撩开,新娘子居然从里面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武斗 新娘子的盖头被风吹得撩起来,下面盖住的面容也是若隐若现。 第一百五十七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你们俩怎么办?” “我们俩离这么近,万一有事情,你跑过来就是了.”宝儿倒是想得开。 我看无尘跟小笛这两个“新手”,都吃了亏,再不帮忙恐怕真要出事,也只好拿着徐夫人匕从马车上跳下来。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身手,能从马头顶上飞出去。 不过我的魂魄可以,我刚跳下来,“他”已经抢过徐夫人匕,冲了出去。 我跟在后面跑了两步就觉得心口一痛,整个人就不由自主的弯下腰,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让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好容易抬起头来的,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等看清楚我的魂魄时,“他”已经在那里扭动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捆住了。什么东西能把我的魂魄给禁锢住,又没有捆仙绳。 “地上!”无尘慌乱之间还有空提醒我。 我低头仔细看,才发现,泥地上被刻了什么阵法。他娘的,我们是着了道儿了。那阵法只对我的魂魄有作用,鬼新娘身上的鬼魂还活动自如,而且在无尘面前威猛异常。 “哼!太小看我了。”我自语一句,忍着疼痛,冲到我魂魄旁边,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徐夫人匕,就去砍鬼新娘的脖子。 连着砍了几次,鬼新娘都轻松躲开了。那脑袋太灵活了,不仅可以一百八十度的转圈,还能前后左右的随意弯折。 “无尘,这个阵法怎么破?”我已经太依赖魂魄了,一遇到情况我的魂魄总会冲到最前面,而且是一往无前,无往不利的。 现在是人家设好了局,专门引我们上钩的,早就针对我们的弱点做好了准备。我现在都没有空去想到底是谁要害我们。 “暂时没办法破。”无尘也不好过,已经被鬼新娘的指甲划得遍体鳞伤。 “你快用招魂鼎啊!” “哦。”经我提醒,无尘才想起还有个上古神器没有用。 不过那玩意他只懂得拿来招魂,对付这种情况,好像就有点不着边际了。不管怎么样,死马当活马医吧。无尘拿出招魂鼎,往半空中一抛,口中急念咒语。招魂鼎居然在半空中提溜乱转,却不落下来。 一道白光罩下来,我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但是我的魂魄却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着,原来还能扭动,现在连扭动都做不到了。好在鬼新娘被招魂鼎罩住,体内的鬼魂似乎也受到影响,要被吸走的样子。 “你快去帮那个小丫头。”我见黄袍道士一直拿着桃木剑想要找机会对鬼新娘下手,就吼他,“这个厉鬼就交给我们两个。” “招魂鼎……招……”这时候黄袍道士却被头顶上的招魂鼎给吸引了注意力。两眼放光像是看到了无尽的财宝一样。 “招你个头,小心我把你也收了!”我真恨不得一脚把他的头给踢下来,“你留着那把破木头剑干什么!赶紧给我扔了,捡把刀!” 黄袍道士被我踢了一脚,才清醒过来。提着桃木剑就跟迎亲的喽啰打在一起。我只好提醒他,跟人打架,木头棍是不管用的。 “没想到高巍老鬼的招魂鼎都被你们抢来了。”这媒婆居然也认识招魂鼎,“正好,今天老娘就一并收了。” 她口气倒不小。我眼看着她跳起来,伸手去抓招魂鼎,无尘也跟着一跃,湛卢剑横扫,又把她给拦下来。 没想到她这也是声东击西之计,落下来的时候,手中的钢刀已经对着我当头劈下来。我的“视觉暂缓”也不起作用了,遇见危险的本能让我身子往后仰了一下,脑袋避开了,xiōng膛却被刀尖划到了。 皮开肉绽的疼痛让我怒火中烧。一个打扮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臭婆娘居然差点把我给杀了。济南城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我可不允许在这种地方翻船! 我大叫一声,几乎将我的声带扯开。接着我睁开眼睛,看周围的一切又蒙上了一层血色。我伸手抓住媒婆还没来得及撤回去的钢刀,顺手一扯,媒婆居然冲我撞了过来。我没空考虑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力道,右手一拳砸在她的肩胛骨上。 左手一松,媒婆惨叫一声就飞了出去。回头再看鬼新娘,虽然被招魂鼎吸着,却还有余力跟无尘打斗。我两步窜过去,伸手抓住鬼新娘的胳膊,另一只手顺势掐住她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一扯,把她的胳膊给扯了下来。原本我是打算把她的头扯下来的。她那可以随意动弹的脑袋实在让我不爽。 不过,事实往往跟你想的不那么吻合,这尽力一扯的效果也没有达到预期。鬼新娘的胳膊一样的惨白,里面的筋肉却是粉红色的,骨头则灰黑如碳。 不要紧,再来一次就行了。我把胳膊丢在地上,双手抓住鬼新娘的脖子,这次我看你再躲。身子一转把鬼新娘背在身后,一个过肩摔又把她甩在地上。右脚在鬼新娘的xiōng口一踩,双手发力,整个头颅就被我扯下来了。 媒婆跟鬼新娘被我收拾了,剩下的那些小喽啰也就没有那么硬气了,四下里逃开了。 “牟兄,牟兄你醒醒……醒醒……” 我双耳像是被炮弹震了一样,木木的,嗡嗡作响。当兵那会儿也到炮团拉练过,一百二十毫米的反坦克炮在你身边打出去的声音,堵住耳朵都没有用。 等我能听见无尘说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原来停在路边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马车呢?”我问无尘。 “让她们的人给抢走了。” “你看着被抢走也不追?” “等我看见,也已经没有影了。”无尘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低着头小声说,“方才我也无暇顾及……” 我看小笛和黄袍道士站在那里,问题不大,就是衣服被刀划破了,有点皮外伤。鬼新娘瘫在地上没有了一条胳膊,又没有头,已经动弹不得,估计里面的鬼魂已经跑了。那个媒婆的肩胛骨已经被我砸碎,半躺在那里,嘴里哼哼唧唧的。 “是她们的人抢走的?” 无尘都不敢跟我对话了,只是点点头。 我走到媒婆身边,看看她,她居然强忍着疼痛,冷眼回视我。冷不丁的我一脚踩在她的肩胛骨上,疼的她又一阵怪叫。 “她们两个被劫到哪里去了?”我冷冷的问。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要紧,我会让你说的。” 说完,我举起徐夫人匕,在她脖子上划了一刀,将她的气管切开。她用还能动的右手想要捂住伤口,但是哪里捂得住。很快她的双眼就变得惊恐接着是绝望。她可能不怕痛苦,但是像她这种见过鬼魂的人,对死亡的恐惧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 “你不说,我照样能找到她们。”我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解释道。 无尘把招魂鼎收了回来,又把地上的阵法给破坏了,我的魂魄便回到体内。眼看着无尘走到我身边,一掌砍在我的脖后,我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白天我疯狂的举动还历历在目,那时候我的意识是清醒的,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就像酒喝多了一样。现在冷静下来,还要想着去救张乐乐和宝儿。 “牟兄,你现在眼中的戾气越来越浓了。”无尘见我醒过来就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一脸的担忧。 “现在也那么浓么?” “现在倒没有了。我是怕……” “你怕我到时候失去控制伤了你们?” “牟兄,你想多了,我怎么会那么想。” 其实我心里也害怕会那样。不过现在好像我的魂魄出入我的身体更频繁了,而且还很随意了。不过我不觉得魂魄频繁出入身体会让我戾气大增。 “去问一下那个道士,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岔开话题,“不是他们两帮火拼,我们被搅进去了。这是早就算计好的,为我们准备的一出戏。”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风道士 “老道士,不想跟那个媒婆一个下场,就快说明白.你们合演的这出双簧到底是什么居心!” 无尘还算脑袋没坏,知道把那个黄袍道士给绑起来。 “你们三个小娃子,救了贫道,本该感激,”黄袍道士说,“但你们把贫道绑起来,就很没道理了。” “别在这里假正经,地上的阵法就是用来对付我的。你们出殡的队伍假装不敌,也是为了勾引无尘下去帮手。不然,就对付你这微末道行,根本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我是正一道门下弟子,平日里游走四方给人打卦算命。”黄袍道士说,“前几日走到这临胥镇,碰上这鬼亲的勾当,用女尸还魂吓人,已经抢了好几户人家。” “好几户人家,这么小的一个镇,抢上两家就尽人皆知了。还会有人敢娶这样的亲?” “壮士有所不知,这鬼亲却是送上门的。” “送上门的?听过强娶的,却没听过有强嫁的。” “但凡镇子上有钱的大户都被点过名号。”黄袍道士这时变成了说书的,坐起来,摆好架势,“一般是之前三天,他们会晚间在一家大户人家的门上贴上大红的喜字,并留下一封信。信上说明要多少彩礼,便送上一门亲事,不然就红事变白事。三天之后果真吹吹打打的送来一副花轿。主人家莫名其妙,若拒绝了,他们便让鬼新娘出来吓人,直到把人给吓死。” “如此三番五次,被送上喜帖之人,无有办法,只得散财买命。后老贫道来此,镇上百姓非说我能捉鬼驱妖。我也是经不住他们再三央求,只得答应。我们正一道修习的是太乙之术,建屋寻穴的本事有,可这捉鬼驱妖的法门我知道一些,但从来没有用过啊。” “三天前,刚好有户人家,收到喜帖,便硬拉着我要给他们消灾解难。我一个落魄老道,哪有那本事只好想出这出殡的法子。” 这个草包老道,自己躲在棺材里,让外面的汉子拜拜送命。他还有脸在这里说故事。 “你这是什么狗屁法子。”无尘都有点受不了了,“你不行就承认自己不行便可,为何要硬充好汉?” “你当我愿意啊?”黄袍老道这才哭丧着脸,“我也是算准了那家人有血光之灾,想尽量帮一帮。就算我不这么做,那个媒婆和鬼新娘也会杀了他们全家的。” “放你妈的罗圈屁!”我一把把黄袍道士扯起来,“他们乖乖把钱拿出来不就没事儿了么。” “壮士,壮士勿动怒……”黄袍道士惊恐起来,他自然见识了白日里我如嗜血魔王的样子,“唉……壮士,我怎么看不到你命里的前程啊?” “你说话当心点。” “知道……知道。”黄袍道士低下头,居然自顾自的掐指算起来,“怪啊,真是怪……” “怎么个怪法?”我yīn着脸看瘫在地上的老道,手里拿出了徐夫人匕。 “没什么……许是贫道老眼昏花,算错了。” 没想到这个道士还有点真才实学。那什么太乙之术还真是博大精深。不过这个老道有点不老实,他说自己学太乙之术,那东西是往大了看的,专测国运,占卜适不适合打仗一类的。遁甲和六壬配合才能测人命运。他能看出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恐怕道行不浅。如果说清虚道长是yīn阳道的翘楚,那么这个黄袍道士就是苍天道的隐世高手。 “无尘,你看清楚当时道路上的阵法是什么来头了?” “没有……不过小笛姑娘却懂得。” 我不禁往小笛那边看了一眼,她仰着头洋洋自得。我知道她在等我问她,我偏不问。只是“哦”了一声靠着一棵树坐下来。 我们从临胥镇跑出来,再不敢回去了。犯了这么大的事情,毕竟这里没有战乱,官府寻来麻烦也不小。 “无尘,你去找一下宝儿姑娘,我们今晚就过去救她们。”我闭着眼睛说,“别等着晚了,她两个成了人家的压寨夫人。” “你又知道她们是被响马给劫走了。”小笛终于忍不住,跟我呛了起来。 山东自古多响马,特别是这种比较贫瘠的地方。基本上有个山头,上面就有土匪。水泊梁山的一百单八将不就是从各个山头归拢到梁山的。像这种经常性的打家劫舍,没有个根据地是不行的。而且媒婆跟鬼新娘不过是小喽啰,顶多算是先锋,她们两个是搅不起这么大的风浪的。 “我就是知道。”我睁开眼睛好笑的看她一眼,又问黄袍老道,“道长,还没请教道号,仙乡。” “哎呀,折杀了,折杀了……贫道小号天风,四海为家。” “小笛啊,去给道长松绑啊。”我又对小笛说,“待会给我讲一下那个阵法,怎么能把我的魂魄给困住。” “才不要给你讲!”小笛嘴一撅去给天风道士松绑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暗笑,小丫头就是小丫头。我也是用了点心理战术,其实我只不过想让她给天风松绑而已。不过要是我只让她去松绑,她肯定赌气不干。加上后面的那句,前面的松绑就没有什么了。 “那个阵法有个挺好听的名字,叫困龙阵。只要是在里面的离体的魂魄都会被吸住,无法动弹。那个鬼新娘身体里的鬼魂因为占着那具尸体,只要不出来就不受阵法限制。本来是我们收服鬼魂用的。” 没想到小笛去把天风放开之后,居然乖乖坐到我旁边给我解释了一通。 “是么,难怪我的魂魄连回到我的身体里都做不到。”我也不好再跟她开玩笑,一本正经的说。 “你的魂魄虽然奇特,可以随意出入肉身,但对你和魂魄的损伤都很大。我们虽然有法门让自己的魂魄暂时离开身体,也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用,魂魄进出一次可要折寿不少呢。” “是啊,一般人,只有死了才会魂魄离体。牟兄,你还是不要这么频繁的让魂魄出入的好。” 这哪里是我能决定的,我的魂魄现在是想出去就出去,想进来就进来,我也挡不住啊。 “你找到宝儿了?” 无尘点点头,拿罗盘往东边一指。虽然夜色朦胧,我也能看清楚那边是一座山。其实说是山,也就是个丘陵。山东就是丘陵地貌,多的是那种连绵起伏的小山包。 “那叫子胥山,”天风也走过来,介绍说,“是方圆百里内最高的山了。上面有个子胥庙,好像是为纪念伍子胥所建。我说壮士,我们真的要今晚闯山么?” “道长,我叫牟武,你叫我的名字就好。”我抬头道,“不是我们,是我跟无尘,你和小笛姑娘就留在山下等我们回来。” “如果你们回不来呢?”小笛突然抢了一句。 “那你就一个人去蓬莱,找你师父。” “不行,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小笛不同意。 “是啊,我也要去,能帮把手就帮把手。”天风道士正色道,“而且这深山老林的,万一有虎豹豺狼,我一个老头子,她一个小姑娘,哪还有命活。” 他们愿意去就跟着去吧,反正我也没有义务保全他们,不让他们碍手碍脚就好了。差不多到了半夜,我跟无尘带着这一老一少往山上摸。其实山路往上走并不难走,没到一个小时我们就能看到那座子胥庙的山门了。 往后的路我们开始小心起来。好在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什么明哨暗哨,很快就到了山门外面。 “道长,我看你功夫也不弱,我们还是从围墙跳进去。”我对天风道士说,我们四个里面恐怕他的轻身功夫最弱了。虽然我没有轻功,但魂魄可以飞。 “这个……”天风看了一眼高有两丈的围墙,有些打怵。 “不要紧,无尘会助你一臂之力。”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年轻有为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二当家 逗两句嘴,也好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冰@火!中文 . 我先让魂魄把我拉上去,然后再回头拉小笛一把。天风在下面让无尘托了一下,也上来了。就剩下无尘,等了两三分钟也没上来。 “无尘,你在干嘛呢?”我对着下面喊一句。因为背着月光,下面的情况根本就看不清。 下面并没有回复,肯定是出事了。 “怎么办?”小笛和天风也知道无尘在下面肯定凶多吉少,“恐怕里面有埋伏,我们还是先下去吧。” “不行,跳下去我会跟无尘一个下场的。” 虽然我不知道无尘怎么了,但肯定不会好过。他功夫不弱,又在济南城保卫战中积累了战斗经验,轻易不会如此不声不响的就着了道。下面肯定是十分凶险。 “我们总不能在这墙上等天亮吧?” “自然不能,先跳进去。”我打定主意,无尘要是没有生命危险最好,若有生命危险,凭我们三个下去也是白搭。现在不是救他的时候。 说着我就当先跳了下去。忘了自己没有轻功了,两丈的高度,差点把我的两条腿给撞断了。我们特地选了小庙的后墙,跳进来四下看了看,应该是厨房和柴房所在的院子。 虽然下来是安全的,但是没有了无尘,我们就没办法用罗盘来找宝儿和张乐乐。只能四处乱摸了。 厨房和柴房里什么都没有,这个小院子干干净净的。倒是有些饭菜的味道,勾起我们的食欲。从上午到现在已经颗米未进了。不过有饭也不敢吃啊,怕里面有蒙汗药。厨房的对面是一间大殿。大殿里黑黢黢的,只有神像前面三根长香三个红点明明灭灭的。门是开着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门。我们三个便小心翼翼的走进大殿。 其实靠近了也能看个大概。大殿被一座屏风挡成两半,后面的这一半供奉着的是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其实在佛教的地位并不很高,她不过是个菩萨,连斗战胜佛都高她一级。不过菩萨形象工程做的好,在民间就是救苦救难的象徵,所以百姓都比较信服,因而能留个大殿的后门给她。菩萨身后还有十八罗汉,应该挺狰狞的,不过看不清楚。 绕过屏风,前面就是释迦牟尼佛了。左中右各三尊,三尊佛的法相不同,藐视天地。我对着佛祖拜了拜,倒不是信奉,毕竟到了人家的地盘,放尊重些还是要的。 明初佛道还有些不两立,小笛跟天风却不拜,连看都懒得看。大殿的顶上应该是七宝琉璃盏,那玩意只要吸收了光亮,到晚上就会发出陆离的光。所以抬头看,还真有点幻境的意思。 “唉?”佛祖的眼睛怎么都是闭着的?原本三尊佛祖的法相不同,只有一个佛祖是闭着眼睛的。小笛跟天风光顾着看头顶上五颜六色的光了,我轻声一叫,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的。 “你们两个,抬头看什么呢。” 我喊他们,也没什么反应。接着我就看到她们两个身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我又抬头看了一眼七宝琉璃灯,眼睛慢慢模糊起来。坏了,这东西是用来迷惑人的。但是也晚了,我一阵眩晕,也浑身无力躺了下来。 一阵吵闹声把我给弄醒了。刚要睁眼,刺眼的光亮就让我赶紧把眼皮合上。这什么地方,鼻子里还有酒肉的味道,身子被麻绳捆了起来,动弹都动弹不得。慢慢适应了那种光亮,我才睁开眼睛。先看见小笛和天风还躺在那里没有醒。视线上移,才看到一张很长的桌子旁边横七竖八的坐了十来个莽汉。 “吆,好汉醒过来了。”一个头目样子的虬髯大汉走到我身边,笑嘻嘻的冲我说道。一股子酒气让我差点呕出来。 “你们想要什么?”他们不杀我们,自然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金脉!”虬髯大汉吐了一口口水,“你手上有山河图吧。” 这算什么事情么,居然连山贼都知道有山河图了。这还用有点秘密么。他们怎么会知道有山河图这东西,难道是假卢子俊和风怜串通好的? 不应该啊,就算他们知道我也有山河图,只要把我们杀了,不久一劳永逸了。这虬髯汉子说要金脉,看样子他也想分一杯羹。那跟假卢子俊和风怜就不是一伙的。 “图就在我身上,你搜吧。”我反正被绑着,就是砧板上的肥肉。 虬髯大汉一使眼色,旁边一个汉子就蹲在我身边,开始在我身上乱摸。突然他的脖子一歪,整个人直愣愣的就躺在了我的身上。我的魂魄又出来了,那个搜我身的汉子就是让“他”把脖子给扭断了。 “嗯?”虬髯大汉见自己的手下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也紧张起来,“快去叫军师。” 还有军师呢……一个手下迫不及待的往屋子外面跑,结果跑到半路,脖子又很不自然的往后一仰,后脑都碰到脊柱了。 这下原本还不知所谓的莽汉们都紧张起来,纷纷拿起武器,却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把地上的三个人给我杀了。” 现在是命要紧了,什么山河图,什么金脉,要是没有命在,有那些黄白之物又有什么用。 我却冷冷一下,看着自己的魂魄一只手抓向虬髯大汉。 “孽障,装神弄鬼。”突然一声爆喝,我就感觉胳膊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那种钻心的疼痛,让我想要去摸胳膊,但是又身不由己,只能在地上扭动。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个老和尚,枯瘦如柴的那种。就听他高声唱了一遍佛号,“阿弥陀佛”,手里握着一根捆纳衣的绳子,走进屋子。刚才我的魂魄就是被这破绳子抽了一下。 这麻绳应该跟道门用的捆仙绳是一个道理,都是能束缚魂魄的东西,不过这个绳子比捆仙绳要粗上好几倍,还能当鞭子用。 我的魂魄被绳子一抽,也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旁边的小笛和天风也醒了,看着头顶上一群余怒未消,还带着惊恐的强盗,有些懵了。 “施主,佛门清净地,不宜杀生。”老和尚居然跟我讲起佛法来,“你戾气太重,转瞬之间就杀了两个人,可是亵渎了佛祖。” “大和尚,我不信佛不信道,佛门对我来说,跟普通门没有什么两样。”我笑着说,“他们要杀我,我还击,天经地义。” “好个伶牙俐齿,你心中无佛,不代表佛没有来过。这里既是山门,自有山门的法度。”老和尚牙口也不弱,“释能既然执掌子胥寺,便不能让施主辱没了山门。” “你还要杀我不成?你们山门中人不是不杀生么。”这个叫释能的老和尚道行不浅,居然能制住我的魂魄。那他现在想杀我就易如反掌了,所以我要先堵住他的嘴。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和尚适才居然动了杀心。” 他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你要是把山河图交出来,说不定我会求释能方丈,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不是说了么,在我身上,你们自己拿。” 虬髯大汉听了,脑子上青筋都暴起来了。他看了看手下人,没有人敢再上前搜我的身。他只能又去看释能老和尚。 “无妨。”释能淡淡说了一句。 等了一会儿,才有那胆子大些的,开始搜我的身。把我身上那张张乐乐描画下来的山河图拿了出来。 “大师,你看看这图……” “阿弥陀佛,老衲不识的这些。”释能看都不看山河图,就是摇摇头。 “快,叫二当家的过来。”虬髯大汉又喊了起来。这种武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靠着点力气和义气才能聚起这些人来,要想管理还是得找别人。一般都会有一个yīn险狡诈的二当家。 没多久,出去的喽啰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我都认识,走在前面双手被反绑的,是无尘,身后的却是方通。 方通看我惊异的表情,偷偷冲我摇摇头。 “无尘,你怎么也被抓住了!” &nbsp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一百六十章 方通落草 “二当家的,还是你精明,将这几个都诓上山。 .”虬髯大汉见方通回来了,还带着无尘,便哈哈大笑。 “那还不得仰仗大当家的坐镇子胥寺,运筹帷幄。” “哈哈哈,好说,好说。”虬髯大汉被方通的马屁拍的神魂颠倒,“来来来,重新摆酒,我们今晚直喝到天亮。二当家,你看这什么山河图,画得这么难看。我们大家都看不懂,就等你来看呢。” 方通接过山河图,看了看,说道:“大当家的,小弟看得懂,待明日我们就可以出发。” “不急,喝好了酒先睡上一觉。释能大师,你也来一块喝。” “阿弥陀佛,老衲是出家人,不能破戒的。大当家的好意老衲心领了。时候不早了,告辞。”释能收留这帮山贼,跟他们蛇鼠一窝,还说什么不能破戒。 “也好,我们也不能打搅方丈清修。可,我怕您一走这鬼魂又作怪……” 鬼新娘就是他们弄出来,自然知道刚才突然有人无端被掐断脖子是鬼魂所为。看样子他们就是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办法,真正的高手是那个叫释能的老和尚。 “哦。老了,老了,都忘掉了。”释能将手里的绳子递给虬髯大汉,又指了指我,说:“用这纳衣绳子捆住这位施主就好,他的魂魄就无法出来了。” 我们三个连带无尘都被带到了刚才经过的柴房。他们几个只不过是双手被反绑而已,我则是被捆得跟粽子一样,只能躺在地上。 “快给我把绳子解开啊。”我对他们喊道,“老和尚的绳子让我的魂魄根本就出不来。” “牟兄稍安勿躁。”无尘却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现在就算我们挣脱了束缚,也还是无计可施。” “怎么无计可施!”无尘是不是脑子锈掉了,“你跟小笛去对付那个老和尚,我跟天风道长去对付那些不知所谓的山贼,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将他们全歼。找到她们两个,我们连夜就可以下山。” “又有什么用?方通说连他都不知道宝儿姑娘和夏姑娘在哪里。”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刚才他一个人在山墙外面就没有了声音,到底去哪里了。等看到他的时候,已经被方通给抓住了。 “对了,你刚才在墙外面是怎么回事?”我问,“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有,方通跟我们闯济南城的时候不是被朱棣的军队给抓住了么?为何会出现在子胥山上,还成了二当家,还把你给逮个正着。” “此事说来话长……” “你给我讲,不是稍安勿躁么,这大晚上的睡不着,我就当听说书的了。”我恶狠狠的说,第一次被人用绳子这么绑着,身子很不舒服,火气也很大。 “那个……”无尘清清嗓子,“刚才在小庙院墙外面,我刚要提气跳上墙,却被一个人拉住双脚,跳不起来。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楚,跟他过了两招,就被他束住双手。你们喊我的时候,我想要答应来着,可被他捂住口鼻,说不出话来。” “等你们跳进院子了,他才放开我。这时我也才发现他是方通。” “方通为何会在这里?” “他跟我说,他当初被黄子宁抓住,后来跟他打了一架,打赢了,黄子宁就把他给放了。他从北军阵中出来之后,济南城进不去,就一路往东走,走到子胥山,碰上劫道的,又跟山大王打了一架,后来就成了子胥山的二当家。” 黄子宁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他给放了?而且他被放出来的第一去向应该是肥城,这里离肥城有两三天的路程,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无尘这小子没有什么心机,方通忽悠他两句,就乖乖被绑了。 “既然他是二当家的,为何不放了我们,还不许我拆穿他。”我问无尘,“刚才在屋子里他还跟我摇头,若不是你在那里给我挤眉弄眼,我当场就揭他老底。” “那是因为他有难言之隐啊。” “他给你灌了什么**汤?把你绑起来关在这柴房里,你还替他说话。” “牟兄,你听我说,”无尘还一脸的冤枉,“方通在这里也是为了卢姑娘。” “卢玉秀现在被她爹抓着去找金脉了。他这里能救得了?” “唉,算了。”无尘还有点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试着让自己的魂魄从身体里出来,结果等我身子被绳子勒的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每尝试一次,那该死的绳子就会紧上一圈。 “快……我快喘不上气了。”我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一张脸涨得快要把脸皮撑破。 无尘看我的样子,也知道不好,双手在身子后面扭动了几下就把绳子松开了。释能和尚的绳子对无尘没什么作用,他伸手就给我解开了。 一挣脱束缚,我没顾着喘口气,而是魂魄先出来,一个过肩摔把无尘贯倒在地上。无尘一开始只是一味的躲闪,等实在受不了了,才拿出湛卢剑,跟我的魂魄斗在一处。 “你们两个打什么啊,这不是内斗么。唉……”天风道士也坐在地上, 等气喘匀了,我的魂魄才回到身体里。我也能开口说话了。 “你说,你跟方通到底谋划什么了”我冷冷的看着无尘,心里有点看着叛徒的味道,“宝儿跟夏如梅你用罗盘就能找到,你手上的绳子根本就是个活结,你本可以当时就解开,你却要等我快被绳子憋死了,才肯救我。” 说完我的魂魄便又出来,将我身上剩余的绳子给解开。我不能跟无尘闹僵了,这要是一路上少了他,我也危险了。这地方怪力乱神的东西那么多,我虽然不害怕普通强盗,甚至个把高手都不在话下,但是遇到会点道法的,就连小笛都敢欺负欺负我。 “二当家的,你怎么不去吃酒,倒跑到这里来了?”柴房外面还有两个看门的。 “啊,我来替你们,有好酒好肉,你们吃不上岂不是亏死了。”是方通的声音,“而且关于那山河图我还有事情要问明白他们。” “二当家,您见多识广,您说真的有金山么?” “这个……应该有的,天下这么大,稀奇古怪的东西多着呢。到时候我们守着金山银山,岂不是要永世荣华富贵了。好了,你们俩去吧。” “哎,多谢二当家。” 两个守门的喽啰欢喜交谈着就去得远了,这时方通才把柴房的门打开。 “牟兄,好久不见。”方通见我挣脱了绳子站在那里,也没觉得意外,笑眯眯的冲我拱拱手。 其实我就算有气也不好对着方通撒。毕竟当初是我们丢下他独自进了济南城。好在他福大命大没有被朱棣的手下给杀了,如今他没有跟我算账,就已经是客气的了。 “方通,你是怎么知道山河图的?” “实不相瞒,兄弟我前几日碰见大小姐了。可惜我一个人没办法把她救下来。他们拿小姐的身家性命作要挟,让我务必在子胥山将你们留下来。无奈,我只好出此下策,将山河图的秘密挑拣着跟山大王说了,让山贼为了山河图把你们掳上山。” “万一他们要杀人灭口呢?”小笛接口道,“我们就为了你的大小姐,命丧贼窝啊?我们也是去救你们家小姐的。” 怪不得呢,山河图这么隐秘的东西,能让这些山贼知道,也太过不严肃了。 “我自然会想办法保大家周全。至少无尘道长随时都是自由的。” “那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然希望各位不要继续去追我家小姐,”方通说道,“他们既然知道你们手上有山河图,就一定会知道你们在追踪大小姐。” “我是说你,你要带着这帮山贼去找金脉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密道 “说实话,那张山河图虽然画的抽象,但是我多年跑江湖的经验,也能让我看懂。 .”方通说,“我自然不会带着他们去找什么金脉。这帮人平日里杀人越货坏事做尽,我把他们骗下山,寻着机会一网打尽。” 他想的倒是挺好。他们能跟这庙里的和尚混在一起,就说明这帮山贼不简单。凭他一个方通就想一锅端了? 对于方通的回答我不置可否。之前曾经共患难过,不过现在我可不会跟这个人掏心掏肺。他到这子胥山就不明不白的,而且说话藏着掖着,真不知道无尘怎么就会相信。 “那我们四个到时候怎么有命下山?”我不咸不淡的说,“还有,宝儿姑娘和夏姑娘她们两个呢?我要带着她们离开。你不让我们去追卢玉秀,那我就不去追。但是我带出来的人,我要他们毫发无伤的跟我回去。不然,这什么狗屁子胥山子胥庙我也要闹上一闹。” “牟兄……”无尘在一旁看我言语不善,想打圆场,“方通也是为我们好。” “马车不是我带人下山劫的,我也没有看见马车。”方通设下的这计策,却不知道宝儿被抓到了哪里,“听说是寺里的和尚把马车牵走了,应该是被释能老和尚给藏起来了。” “无尘,你的罗盘可还好用?” “好用是好用,但是在这寺庙里,似乎并不那么灵光了。” “兴许人不在寺里……”方通来了一句。 “一定在的,只要在寺外,罗盘在哪里都是指向寺庙的。”无尘很肯定。 “那好,我们今晚就在寺里找,就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们两个找到。”我决定道,“小笛和天风道长也来帮忙,我们分两队。” “我跟你一起。”小笛马上站到我旁边。 “也好,道术你比天风道长好一些,今晚就要看看是他们和尚的法术厉害,还是你们道士的法术厉害了。” 这下方通不好阻拦,只是提醒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要惊动那些山贼。 我跟小笛两个人,出了柴房,就往前面的大殿去。无尘跟天风道长则沿着院墙查看旁边的厢房。厢房一般都是僧人的宿舍和客房,大殿里面可能有机关,查起来困难一些。 之前我被晃晕之前看到大殿里的三尊佛祖金身塑像,三个佛祖都是闭着眼睛的。开始我以为是一种暗示,暗示那七宝琉璃灯是不能抬眼看的。后来想想不对,佛祖佛法无边,哪能被小小的七宝琉璃灯给晃晕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三尊佛祖都闭上眼睛,我的好奇心算是留下了,不看一看就是不甘心。所以我们四个分开之后,我便马上带着小笛又重新回到大殿。 “不要一直盯着琉璃灯看。”刚进殿的时候我提醒小笛。 “我知道,我们就是被那东西弄晕的。”小笛也不是不明白。 转过屏风,来到三尊佛祖神像跟前。这次我胆子大一些了,弄了一个蜡烛点燃,好把整个大殿都照亮。这样那七宝琉璃灯的灯光也就没那么厉害了。 三尊佛现在看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大。到底是小庙,没有多少香火,能干出这种勾当的,也筹不到什么善款。能有一丈来高,也不是十分饱满,上面的金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都一块块剥落下来,显得有些破落。 “我们俩分头找,说不定就有什么机关密道。这样的大殿空旷的很,藏人是不行的,但是最容易设置密道了。” 小笛点点头,开始翻找起来。我看她的样子就是没干过这种勾当,净找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 而我就开始移动供桌上的那些果盘、烛台、香炉。一个个动过去,都是活的。佛像的肚脐眼我都没有放过,结果都是失望的。年轻的时候看这种影视剧看多了,总觉得在大殿里必然藏着什么机关暗道。可是轮到我,在这现实的大殿里,刚开始的新鲜和刺激慢慢在一次次失望的打击下褪去。 肯定是这三尊佛像有问题,我上去看看,佛像的眼皮是不是活动的,说不定用手一推还能推开。踩着最中间的一尊佛祖塑像我爬到跟眼睛齐平的位置,手扶着佛祖抬起来的手臂。 又一次失望了,佛祖的眼皮是死的,根本一开始就是闭着的,睁不开,也没有什么机关。我扶着佛祖的胳膊退下来,想去看看小笛那边有什么收获。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啊。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我又想不起来。肯定跟屏风背面的观世音菩萨像有关。我赶紧举着蜡烛跑到观音菩萨像前,观音菩萨一声白衣就站在莲座上。 左手拿玉净瓶,右手掐拈花指。 对了,就是这个拈花指。前面的中间佛祖手也是掐拈花指的,但是手势却是错的。拈花指都是拇指跟中指相扣,就像这观音菩萨一样。但是刚才那佛祖却是拇指跟无名指相扣。我站在佛祖身上的时候没仔细看,光是扫了一眼,所以觉得有些别扭,但也没多想。 这会不会是一个机关呢?不管是不是,还是先看了再说。 再一次的失望让我再也没有一点动的意思。那拈花指虽然掐错了,不过也是死泥胎,我都快把佛祖的手指掰断了,也掰不动分毫。 “你怎么不找了?”小笛也是一无所获,但是他比我要有活力一些。 “累了。”我有气无力的回答她。 “你刚刚爬上爬下的折腾什么呢?”小笛又说,“我当你找到什么宝贝了。” “能有什么宝贝,我找的是机关。” “机关能在佛像上啊?” “这里是没有了,刚才看见佛祖的拈花指掐错了,还当是机关呢。”我打着精神给她讲了一下。 “拈花指?”小笛一听,也抬头去看中间佛祖塑像伸出来的手,“这哪里是什么拈花指么。” “当然不是,故意塑错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虽然不懂他们佛家的什么指法,但这分明就是道家用来演算天干地支时的指节法么。” 经她这么一说,我再抬头看,还真有点像呢。道士们翻着白眼,掐指一算的时候,都是拇指在剩下四根指头的关节处点来点去。而且,佛祖的手掌是差不多正对着自己的,跟传统的侧对自己不一致。 “那这有什么说道么?”我一下又有了些精神。 “我也不知道啊,毕竟这是寺庙,不是道观,他的手掌弄成这个样子我哪里能明白,说不好这家寺庙跟道士私通了呢。” “那你不等于白说。”我还当小笛能帮上什么忙呢,“亏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说出‘私通’这个词。” “那又怎么样!”小笛头一甩,“唉,会不会是这样子。” “哪样?”我慵懒的问她,前面还有一个大殿,就让无尘和天风道士去找好了,感情这也是大海捞针一样的活儿。 “佛祖掐的是先天八卦。”小笛异想天开道,“他拇指点在无名指的第一节指节上。那个地方表示的是坎位。你再看这大殿里面正好有八根柱子,每根柱子的排列跟八卦的方位很像。不管是不是,我先看看再说。” 小笛显得很兴奋,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我觉得这跟我发现佛祖眼皮闭着,手指掐错是一个道理。说不准就是修庙的和尚不专业,随便修出来的破绽。 果不其然,那八跟柱子她都摸过了,再摸一遍难道会有什么不一样么? “你快过来帮我一下啊。”小笛蹲在那里,冲我喊。 “你小点声。”我回了一句,也来了精神,走到她身边。 “柱子下面的石墩是活动的,你帮我搬一下。” 石墩本来是承重用的,不该能动的。对于这样的大殿,用八根这种粗细的承重柱是有点浪费了。弄不好真的跟小笛说的那样,是个机关。 我把小笛推开,双手扶住白色石墩,稍一用力,果然动了。 “把那个凹槽对准坎位。” 好在我跟无尘混久了,知道坎位属水,方位正东。等把石墩的凹槽搬到正东面,就听见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跟着还有铁链摩擦石壁的声响。 终于,一条地道在供桌下面显现出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速之客 小笛看着眼前的密道,显得非常得意和兴奋。 .而我却有点担心,我们两个就这么下去,万一出点什么危险,无尘找都找不到。一直以来我就有幽闭恐惧症,地道通下去的肯定是个密闭的环境,万一死在里面,连坟都省了。 我根本就没来得及跟小笛讨论一下要不要从长计议,她已经当先冲进了密道。密道深处透着一丝隐隐约约的光亮,火把是用不到的。我只能一跺脚,赶紧跟上去。 一旦进到密道里,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我追上小笛,把她扯到自己身后,这种没有什么经验的小丫头,只有闯祸的份儿,我可不想跟着遭殃。整个密道有点迂回,好像是个回字形的结构。在每个拐弯处都两盏长明灯,灯芯摇曳不定,至少密道走廊是通风的。一路上却没有碰见什么机关,快走到密道尽头时,就能闻到一股酸臭味从前面飘过来。 小笛没见过世面,干呕一阵之后,只能用衣袖捂住口鼻。前面拐个弯,一道木门就挡住了去路。我小心过去碰了碰门把手,应该是在里面反锁的,根本就打不开。 “让我来。”小笛在后面推了我一把,让我把门口让出来。 走廊很窄,我俩错个身都有些困难。我换到后面,看她怎么对付这道反锁的门。为防她做什么暴力的事情,我还给她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能让里面的人觉察到门被打开了。要是用踢的,我也会。 小笛白了我一眼,从胳膊上取下一只袖箭,从门缝里插进去。稍微拨弄了几下,听见里面“吧嗒”一声,应该是里面的门闩被拨开了。把门缓缓推开一条缝,本想着能无声无息,但是门轴跟地面的摩擦声还是把我吓了一身冷汗。 小笛刚要把身子从门缝探进去,就被我一把抓了回来。然后我们俩就看见眼前刀光一闪,好在我拉的及时,不然这丫头就身首异处了。 “什么人!”这时候里面才传出一声低喝。人家早就在门口准备好了,说不定当初先敲门效果能好一些。 我拿出徐夫人匕,等着里面的人把门一打开,我一刀子就扎出去。小笛的袖箭钢针却是后发先至,从我脸边飞过,直奔门内而去。我们俩到底是没有配合过,没有什么默契,我本来心无旁骛的“必杀”一刀,被她逼得乱了分寸。顿了一下才扎下去,却是扑了个空。小笛的钢针也没有伤到里面的人,钉到了里面的石壁上,发出一声脆响。 好机灵,虽然我跟小笛不算是配合默契,但是要想匆忙之间躲过这两下还是不容易的。我的魂魄这时候拿着徐夫人匕绕过木门,想要给里面的人来个措手不及。没想到里面的人似乎也会道法,听见几声兵刃相交的脆响。却没有预期中的惨叫声。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脚将木门踢开,门板撞到了一个人的后背,一声闷响,接着才是一声惨叫。走到门内才知道,原来是一个道士背靠着门跟我的魂魄对峙。没成想我会一脚踢开门,正好把他撞向我的魂魄。事出突然,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夫人比插进自己的xiōng口。 不对啊,怎么是个道士?这里不是子胥寺么?应该是和尚才对啊。可这明明是个道士,头扎朝天髻,上扎逍遥巾。身着短打道袍,如假包换的道士。 “这里怎么会有个道士?”我问小笛。就我们俩人,不问她还能问谁。这种减低智商的行为,我很后悔做。 “我怎么知道!”小笛说着伸手把我往后一推,正好躲过一枚飞向我的柳叶飞镖。 这里面还有歹人!我紧张起来了,刚才“走狗屎运”死掉的道士懂得道法,能看到我的魂魄。要是暗地里放飞镖的也是个会道法而且功夫也不弱的道士,我跟小笛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小笛这时候反倒机灵起来了,抬手朝着柳叶镖飞来的方向打出三枚钢针。 “走啊。”根本就来不及观察效果,小笛就地一滚,堪堪躲过飞来的三枚柳叶镖。看到柳叶镖扎到地上我才知道要躲开。 看样子小笛的袖箭并没有扎中人。对面漆黑一片,隐约听见有女人的呻吟声,弄不好就是宝儿和张乐乐。我脑海里用半秒钟的时间想象了一下电影里采花和尚的那种场面,不行,得想办法把那家伙解决了。 可能暗处的那个家伙也是忌惮再放柳叶镖会暴露位置,所以就跟我俩这么对峙着。实在不行就拼一拼吧。我是这么想的,突然窜起来,那家伙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反应过来。拔下门旁边的火把,尽力丢到对面的暗处,让那家伙无所遁形。 实际上这几个动作也是顺理的,在火把的映照下,我看到了另一个道士。这个密室里面就两个道士看守着,解决了这个就安全了。 我举着徐夫人匕跑着之字形朝那个道士跑过去。半路上我的魂魄当先钻出来,手拿着徐夫人匕想要来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一招好像被那个道士看穿了,他从容拿出一把宝剑,刺向我的魂魄。他的剑说不准就有什么禁制法咒,能斩杀魂魄。 慌忙中我一个加速,冲到道士跟前。高高跃起来,接过魂魄丢下来的徐夫人匕,直接一刀把他的脖颈扎个通透。 其实这才是我设计好的。我的魂魄只是佯攻,等到道士身前的时候,我突然跳起来发难,而我的魂魄却在我的作用下生生往上窜了二尺,躲过道士的宝剑。我接过魂魄丢给我的徐夫人匕,完成最后一击。 这个配合的最要紧处就是我的魂魄能恰到好处的把匕首丢到我手里。当然,我承认刚才的配合成功有一定的侥幸,但是毕竟奏效了。接下来就是要把两具尸体隐藏起来。 “把他们两个的道袍脱了,我们两个穿上。”我对小笛说。 “你说我们装作道士好混出去?” 我们多点了几个火把,让整个密室亮如白昼。密室能有三百平米大,估计就是整个后殿加上周围道路的规模。里面被造成牢房的样式,每间“牢房”里面关着数名只着寸缕的妇女。 “乐乐?宝儿?”挨个找太麻烦了,个个蓬头垢面的,衣服也没怎么穿,哪里能认出来。 “牟武?”是张乐乐的声音,她也确定找她的是我之后,才敢招呼我们,“我们在这里。” 循着声音走过去,果然是张乐乐和宝儿。打开牢门,宝儿第一个冲出来,扑进我的怀里,嘤嘤哭起来。也不知道她是真在哭还是在撒娇。张乐乐看着这情景有些尴尬,就去瞅旁边的牢笼。 里面都是被这些花和尚yín道士掳来的妇女。仔细看都年纪轻轻,即便姿色没有宝儿和张乐乐好,也是如花似玉。不过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被折磨的遍体鳞伤。 “我们把她们一起救了吧?”小笛已经准备帮那些妇女把牢门打开了。 “是啊,你看她们那么可怜。” 张乐乐和宝儿白天才被抓进来,还没有受虐待,衣服也好好地穿在身上。她们两个一来是为了做诱饵引我跟无尘上钩,二来也算是“极品”了,说不定“另有用处”。 “你看看她们衣不遮体的,恐怕跟我们一起走不方便。而且这么多人,我们也招呼不过来。不如我们偷下山去,引官兵或者北军士兵来此,将这yín窝一网打尽,到时她们就不用再受凌辱之苦了。”我当然不愿意带着这么多妇女跑路。 看她们眼神浑浊,表情呆滞,随意或坐或躺的,已经没有一点羞耻心了。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了么?”小笛对我的反应很气愤,她也没停下自己手上的活计,继续开牢门。 “别说话,有人来了!”好在我一直保持着警惕,听见外面密道里有脚步声和说话声。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来了个太监 “别说话,有人来了!”好在我一直保持着警惕,听见外面密道里有脚步声和说话声。 . “怎么办?”宝儿又紧张起来。 小笛倒是又装好袖箭,站在门口,准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她真是不知深浅,这帮和尚道士道行实在不弱,哪有那么容易被偷袭。而且刚刚杀了两个道士,整个密室里面都是血腥气和道士失禁的骚臭气。 还是让他们进来吧,希望我跟小笛的道士装扮能骗过去。 “快,把这两个死人扒光了,抬到牢笼里去。”我一边扯道士身上剩的衣服,其实也没多少,一边招呼小笛过来帮忙。 收拾妥当了,来的人也开始敲门了。 我给小笛使个眼色,指指四周的火把,让她灭了躲在暗处。我待小笛躲好了,才将门闩拉开。 “怎么这么迟才开门!”没刚打开,就一个声音传进来。 “怎么这么臭啊!”另一个yīn阳怪气的声音跟着也传进来。 “冷公公,没有办法,密室只有一个通风口,那些娘们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没法不臭。”刚才质问我的那个人,此时语气是毕恭毕敬。 公公?这里怎么会有太监呢?这要选宫女啊?战争都打成这样了,那还有空选这东西。太监没啥能力了,只能是帮皇帝着急。要真是皇帝暗地里默许这种肮脏交易,我就真得帮帮朱棣的忙了。 “算了,算了,赶紧进去看看那两个,要是好的话,我今天就带走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往外卖的时候可要收拾干净了。臭成这样谁还会要啊。” “明白,明白,公公您放心,一定收拾干净了。”门被推开了,“公公请。” 我就看着一个普通百姓服装打扮的老头儿当先走进来。这就是太监啊?跟书上说的,电视上演的不一样么,虽然脸上挺干净,但胡子还是有的,不长而已,有点像长得太旺盛的汗毛。喉结也有,不过像是被人捏扁了。说话的怪强调有点男不男女不女的意思,估计就跟这喉结有关系。 好吧,只能说这个太监净身净的比较晚。 “怎么里面yīn涔涔的?把火把给我点上。”后面进来的是一个和尚。这和尚穿的是黄色纳衣外面罩着红色的袈裟。地位应该不算低了,不过不是方丈,因为方丈是那个叫释能的老头儿。 这个和尚膀大腰圆,一张脸油腻腻的,跟猪头似的。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后面跟着又进来两个和尚,一身的腱子肉,应该是武僧,充当打手和保镖的。 我压着嗓子应了一声,就过去着火把点上。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好像门口还站着人。 “那两个绝色佳丽在哪?”那个姓冷的公公一直用衣袖捂着口鼻,说起话来跟塞了鼻子的鸭子一样。 “前面,前面。”和尚说。 我就跟在他们的后面,经过旁边的牢笼时,还要不时瞟向里面的妇女,真怕她们把我给供出来。好在里面的妇女根本就不理我,连说话都懒得张嘴。 暗地里我把徐夫人匕拿出来,放在肚子下面。门口站着的两个武僧可不敢小觑,刚进门的时候看他们的肌肉块,我就有些怵头。 “你说的是这两个么?” 我迟疑了两步,他们两个已经走到张乐乐和宝儿所在的牢笼边上。 “没错,就是这两个。”和尚解释道,“她们是今日晌午上面那帮山贼绑上来的。他们的二当家说是为了一幅藏宝图,绑这两个美女做人质。小僧知道公公需要,便谎称方便看管,从他们大当家的手上要了过来。” “藏宝图?什么藏宝图?” “这个小僧也就不知道了,他们只跟方丈那个老不死的商议,小僧只是从小喽啰口中听到一点消息。” “算了。”太监开始打量里面的宝儿和张乐乐,一边看一边点头,“这两个可是黄花大姑娘?” “这个小僧就不清楚了,但是她俩被虏上山之后绝对没有人动过。” 张乐乐我不知道,但是宝儿从“高级娱乐会所”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黄花姑娘。 “这也不打紧,凭她两个的姿色,就算不是什么黄花姑娘,也会是个好价钱。” 好价钱?难道这个太监不是为皇帝选宫女的,而是跑出来赚外快的? “公公明鉴,小僧办事何时出过纰漏。” “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想赚大钱,就要心狠、心细。” “公公教训的是。” 我往暗影里看了一眼,不是特意仔细看的话,还是很难看到小笛的。我打算让那个太监把张乐乐和宝儿给带出去,我跟在后面,伺机除掉那太监和和尚。 可小笛见我在看她,还以为我给她信号让她行动。我眼看着她手臂一抬,两根钢针便扎进了太监的xiōng口。 “公公!”后面的和尚见姓冷的太监xiōng前暴起一团血花,整个人萎顿下来,就赶紧上前搀扶。 没办法了,只能跟着她的节奏走了。我看面前的和尚光顾着那个太监了,正好有机可乘,便疾走两步,抬起徐夫人匕就要往他后心扎。 “什么东西!” 没想到那个和尚背上像长了眼睛一般,身子往前一窜,身上的袈裟飘荡起来,拂向我的双眼。没办法,我只好后退一步躲开。 那和尚身子不可思议的一扭,整个人倒转过来。我还在害怕和尚再甩动袈裟攻击我的时候,一个拳头从袈裟下面穿过来,正打在我的xiōng口上。 我被打得倒退两步,但是我的魂魄却没有往后退,而是拿着徐夫人匕,一刀捅在和尚的胳膊上。 “居然能用鬼魂!”和尚功夫不弱,能躲开我魂魄的致命一击,呲牙咧嘴的跳在一旁喊道,“金刚伏魔阵法!” 其实不用他招呼,见我动手,门口的两个武僧已经提着齐眉哨棍冲过来。我的魂魄还好说,但是我打不过他们两个的,所以只能赶紧跑。慌乱中我把死道士的宝剑拿出来,这东西现在也成了累赘,在他俩的棍子面前,啥用都没有。 小笛看我在密室里被两个和尚追,便从暗处跑出来,想要帮我的忙。 “拿住那个胖和尚,做质!”我提醒她。 那和尚已经被我的魂魄扎伤,若是小笛能抓到他,事情就好办了。贪财的人肯定把命看得很重。 “哦。”小笛应了一声,转头去对付胖和尚。 胖和尚跟小笛打起来就不占便宜了。小笛身子灵巧,正是胖子的克星。而且胖和尚手臂上的伤口,血根本就止不住,慢慢他也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起来。小笛在一旁拿着宝剑骚扰,虽然也刺不中他,却可以让他没有机会包扎伤口止血。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金刚伏魔阵法到底是什么意思,连在门外面的两个武僧也跑进来一起对付我。被他们四个前后左右这么一围,我就哪里也没别想逃了。 我不跑我的魂魄可以跑啊。 我的魂魄拿着徐夫人匕刚离开我的身体,四个武僧便齐刷刷举棍兜头朝我砸过来。没办法我只能抬起宝剑,把棍子架住。还是有棍子落在胳膊上,那滋味像是手臂被生生打断了。 我的魂魄见我吃亏,就想随便找一个武僧先收拾了,至少空出一个方位来。没想到我的魂魄刚一动,四个武僧便齐刷刷的收回棍子,将棍子头儿递给自己身边的武僧。这样四根棍子就让武僧扯成一个四方的环儿。我的魂魄刚碰到棍子,就看见四根棍子连通四个武僧都散出数道金光,给硬生生弹了回来。 这跟木棍打在我的肚子上没啥区别,肠子都打出来了。 “你们住手!”关键时刻小笛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五个转头一看,那个胖和尚已经在那里被勒得直翻白眼。小笛把他逼得退到了牢笼边上。趁他不注意,牢笼里的一个妇女,把身上最后一点破布扯下来,绕过牢笼的栏杆,缠住他的脖子。 旁边的妇女见状,也纷纷跑过来抱腿的抱腿,扯胳膊的扯胳膊,算是把他给制服了。 这帮妇女看来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存在心里。她们见小笛豁出命就为了把她们一起救出去,也上来帮忙。 “别把他给勒死了!” 我看胖和尚手脚都快不动了,嘴里白沫子都出来了,就赶紧提醒。 “各位姐姐,手上松一松,他死了我们就出不去了。”小笛赶紧把扯着破布的妇女手给松开。 四个武僧想要丢下我去救他们的“领导。” “别动啊,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他头割下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合欢道 把头割下来这事情太扯淡了,割下来我们也就玩完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殿武斗 “你干吗那么凶……” “啊……” 宝儿的埋怨被释空的一声惨叫给打断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佛道之争(一) 这显然是要立威么,我还算好的了,大殿里都有人受不了被震晕了。冰@火!中文 . 我的耳朵还没来得及适应,迎面就是一股罡风,将我吹得向后蹬蹬退了好几步。我的魂魄更惨,直接吹得飞起来撞到大殿里的一根承重柱才停下来。我本想用自己的肉身把魂魄拉回来,结果把我也扯得摔出去。 抬头时候猛了些,就觉眼前一黑,一股血从喉咙涌上来。 “牟兄,你不要紧吧?”无尘倒是没什么事儿,还跑过来查看我的伤势。 我摇摇头,不顾的xiōng前火烧火燎的,赶紧去看释能什么反应。就见释能盯着大殿外面浩淼的夜空,身子纹丝不动。只有一身袈裟随风猎猎,那枯瘦如柴的身子显得沧桑刚毅。 这才是我一直期待的大场面,高手对决,你在他们的气场里都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一个青衣老道士才缓缓从夜空中落到大殿门口。我已经让无尘扶着坐了起来,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个青衣道士,头顶上清冠,脚踩登云靴。手上拿着一杆马尾拂尘,清俊的脸上白须飘飘,端的是仙风道骨,我脑海中的太上老君形象也不过如此了。这老道瘦高瘦高的,跟释能一般瘦,却要比他高上一个头,目测该有一米九五以上。 “你们两个,可有吃什么亏?”老道士先当先问自己身边的那两个道士。 “师伯明鉴,那老秃驴着一帮武僧攻击弟子,还有那个躺在地上的人,魂魄能离体而行,弟子差点着了道。” 我差点就站起来,这两个不要脸的道士居然恶人先告状。到底是撑腰的人来了,说话的底气就足了。 老道士点点头,还看了我一眼,也就不再理会他的两个不成器的师侄。 “秃驴,你把我师弟怎么样了?”看着他仙风道骨,说起话来可一点都不文雅。 “阿弥陀佛,你是清云道友的师兄,那该是清风道长了。失敬失敬。”释能双掌合十唱一个喏,“他已经被老衲点化,重入六道登仙去了,无量寿佛!” 随着释能说完,我就见那个清风身子轻微摇了摇,脸色也瞬间变了一变。难不成是释能暗地里给他颜色看了?要真是如此,那释能的功力可是比清风高出不少。要知道,释能只是回了一句话而已,他可以在别人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聚气成线,只伤清风,那要何等的功力。 “你说什么!”只见清风双眼圆瞪,怒目相向,“清云岂是你想杀就能杀的?” “老衲可没有杀清云道友。”释能却是慈目含笑,个中境界也是优劣立判。 “一派胡言!你说他入轮回是什么意思。”说着清风将拂尘随手一甩,从左臂搭到右臂,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很随意的动作,就将整个大殿的所有帷帐都吹了起来。这还不算,清风用拂尘搅起来的那股风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大殿中乱窜,就是不曾消散。 “清云道友舍了自己的皮囊是为利,此次又舍了老衲的皮囊是为仁,他已经得道长生了。”释能一边回答,一边随手在身边划了一个圈,刚刚清风搅起来的那股风就乖乖的绕在释能的身边。围着释能转了几圈之后便慢慢消散了。 “什么长生不死,都是痴人说梦!那帮修习自身道的臭道士总想着飞升,人死了就是飞升。人死灯灭,只剩一股烟升了又有何用!” 清风道袍一抖,双手伸展成雄鹰展翅状。双脚叉开,胳膊往前一抖,就见一个凝成实质的风球,足有水缸那么大,带着啸音奔释能的面门而来。 这一招可是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空气能被聚成实质,达到让人眼睛看到的程度。这可绝不是在空气里混了沙尘的那种看见。就是实实在在的看见空气,就像看到玻璃缸中的水一样。 释能也不敢似刚才那样轻描淡写的化解,双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太极,整个人也是双臂张开。脚下不动,身子向后倾斜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居然用双臂接住了那个风球。风球被清风全力催动,何等的威势,竟带着释能向后飘退。两只脚居然将地上的太极图给划断了。一直向后退了十多米才停住势子,释能开始像不倒翁一样带着风球旋转起来。转了十来圈,释能双手突然一松,风球又随着惯性朝清风飞过去。这回风球更加凌厉,释能的一退一转,将清风的劲力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还带了自己旋转的力量。 清风见自己放出去的风球又回来了,知道厉害,也不敢硬接,双掌顶着风球往上一托,让它从自己头顶上飞过。风球擦过大殿的房檐,撞得木石纷落。 “清云道友的魂魄去到了极乐世界,勘破,就是一种超脱。”释能送走风球,自己也停了旋转,站定身子,又往前走了数丈。 “魂魄进六道,便是投胎;无法投胎就是孤魂野鬼。人死就死了,老秃驴还是纳命来吧。”清风说着,突然往半空一跃,一招雄鹰展翅,右手将拂尘朝释能递出。 清风自然看出释能法力不弱,若单单斗法,自己不见得能占了便宜。那就连外家功夫一起较量一下,自己只要占得先手,就有很大机会将他毙于拳下。所以这才跳将起来,老鹰扑兔向释能飞来。 清风也是老江湖,知道不能大意,故而先用拂尘。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释能手上并无兵刃,而且自己居高临下,占尽先机。 就见清风手中的拂尘,前面的穗子如触电般炸开,直愣愣的刺向四面八方。每一根都是硬过钢针,这要是扎中释能,定会将他扎的如马蜂窝一般。 释能也知道清风手中的拂尘灌注了他的道家内劲,绝无道法的讨巧,是实打实的真功夫。见那拂尘缓缓旋转着扑面而来,释能感觉自己往哪个方向躲闪都是徒劳,所有能逃开的空间都被清风算计好了,也封牢了。 万般无奈之下,释能只好将脖颈上的一串佛珠取下,绕在胳膊上旋转起来。佛珠转动的速度可比拂尘转动的速度快上百倍,在我看来,那串佛珠快到只见个影子。这样以转对转,也是破解的方法。 我马上明白过来,释能是看准了清风将一杆拂尘使的密不透风,但是它只要在转,就要有个圆心。而那个圆心就像台风风眼一样,是最安全的地方。释能只要将自己的右臂伸进那个“圆心”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释能这一招最要紧的就是找准清风风眼的位置。只见释能右臂闪电般探出,跟清风的拂尘一触即分。这一招便尘埃落定。清风借着释能佛珠上的力量一个翻身跳了回去。这雷霆般的一击居然被释能如此轻描淡写的便化解了。 这回清风也不跟释能罗嗦了,一句“纳命来”,继续一个纵身,朝释能的面门踢来。这一招可是连内劲都没有了,只是毫无花俏的一个正踢。释能一个转身,让开清风踢过来的腿。却没想到清风的正踢不过是虚招,右腿在半空一扭,立即落地变为支点回身左腿一个回旋踢,直取释能的后脑。 这一变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看都没怎么看清。要是我站在释能的位置,估计后脑勺都被他踢碎了。但是释能不是我,他像后脑长了眼睛,又像是知道清风的后招。身子一矮躲过回旋踢,顺势肩膀往上一顶,就要来一招霸王扛鼎,顶住清风的胯间,将他顶出去。清风也知道释能只能出这一招,自然早就想好了应对。就见他单手按住释能的肩头,借力往前一纵,一个空翻又绕到了释能的背后。 紧接着就是一招白鹤倒亮翅,踢向释能的后心。释能则用童子拜观音化解。如此二人对攻了能有百十回合,在大殿里兔起鹘落,我们在旁边则是看得眼花缭乱。有一阵他二人打斗到我的身边,我才感觉到他们拳来脚往的时候还灌注了无匹的内力,一招一式之间都会产生猎猎罡风,刮得我皮肤生疼。 场上的形式也是在慢慢发生着变化,清风还是有些心浮气躁,虽然体力上可能占优,但是功力上稍微差池了一些。时间久了,他的败象已经显露无疑。 “好好看着释能和尚的招数!”我暗中提醒无尘。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佛道之争(二) 一开始的时候释能不是说他已经将佛道融会贯通了么.我从他的招式中也猜出了一些端倪。所谓“易有太极,是分两仪”。融合道与佛的便是这太极。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为八卦。这是易经的基础,也是道家所以发展的根基。两仪也可以用简单的yīn阳来解释。yīn阳相生相克,衍生出来万物。 而佛家呢,讲究的却是因果,什么样的因产生什么样的果。看起来好像因果是从属关系。但是,这所谓的果,怎么就不会成为另一个“果”的因呢。辩证的看来,这因果也是相生相克互为有无的。 我不知道释能是不是通过这两者的关系,将道与佛结合在一起的。但是我都能看出他刚才用的道法和招式都深谙太极的yīn阳之道。我想清风这种性格的人,肯定会认为释能偷学道家的功法。 “秃驴,不单害死我的师弟,还偷学我们道家的仙法,当真是恬不知耻!”果不其然,眼看着自己要吃亏,清风一个纵跳脱开了战圈,立在大殿当中破口大骂。 “阿弥陀佛,”经过刚才的争斗,释能的体力也消耗不少,缓了好一阵才说出话来,“清云道友确实不是老衲害的,道法和武功也绝不是抄袭。当然,要得幸于清云道友魂魄附在老衲的魂魄之上,老衲才得以如此细致的窥探道门的精髓。” “必须承认,我佛教衍生自道门的截教,虽有外延,但中心还是道家的yīn阳,只是……只是修得大乘佛法的前人也不愿意承认这一传承而已。” 果不其然,释能跟我想的一样。不过他能学以致用,而我只是从意识形态上了解一下。当然,这也是我接触的不够深,如果我有释能的道行,还有一颗二十一世纪的脑袋,肯定领悟的比他要多。当然这种想法就跟现在流行的yy小说一样了。 “好,这么说你承认修习了我道家的仙法了?”说着清风双眼一瞪,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那一瞬间,周身散发出无尽的杀气。 这才是真正的对决,举手投足只见就能用道法来进行破坏性的攻击。这就有点像那些修真小说里的,修习仙法了。 软剑,因为宝剑材料的限制,根本就不可能有上古名剑。低碳钢可以做成软剑,而欧冶子那个时候是没有炼钢技术的。即便是到了明代,炼钢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清风手中的软剑,就价值来说估计比无尘手上的湛卢剑还要高。 “清风道长,你这是何苦……”释能释能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今日在场的道门弟子给我听好了,我道家仙法纵死不能被他和尚学去。”清风不理释能,对大殿里的两个道士说,“你们跟我一起合力将释能秃驴毙在当场。”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武僧也紧张起来,手里握着齐眉哨棍摆开架势,要保护师父周全。 “剑阵!” 清风大喝一声,当先舞了一个剑花。身后的两个道士也抽出宝剑,分在两边,成品字形向释能攻去。四个武僧不甘示弱,也排开小型的金刚伏魔阵法。斗了几招,还是清风老辣虚晃一招,一剑将带头的武僧脖子割开。 软剑最大的优势就在这里,变化无端,而且最善割喉。也算是宝剑中比较yīn险毒辣的一种了。 “无量寿佛!”释能见一个武僧成了清风的剑下之鬼,终于忍不下去了,高喧一声佛号,袈裟鼓胀如袍,一招梯云纵窜到清风跟前。一挂佛珠在释能手中软硬咸宜,跟清风的软件纠缠在一起。 剩下的三个武僧则跟两个道士斗在一处。说这武僧,跟苦行僧无异,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根基比两个道士要强上许多。那两个道士本来也不弱,但看样子就知道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舞剑的招式好看,却很不实用,不过是个花架子而已。 没过几招两个道士就被三个和尚给用棍子打趴在地上。武僧本身修身多于修心,不太计较什么慈悲为怀,不杀生。见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被杀了,心中郁气难平,一阵乱棍居然将两个道士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你小子还要在那里站着看光景么?”清风见自己门下的两个弟子被乱棍打死,心中一急,便露出破绽被释能逼得连连倒退。火气上来,瞄见无尘站在我身边,虽然不是同门也是道家子弟,便怪他不上来援手。 无尘听清风招呼,脚下一阵迟疑,我见他扭头看我,脸上也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看样子这小子是想过去帮忙的。 “你有把握就去帮忙吧。别自己吃亏就行。”我鼓励了他一番,这毕竟是行业尊严之争,不让他上,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无尘上去也没有改观多少,那三个武僧功夫不弱,挨打的功夫就更强。无尘剑法比那两个道士强上很多,但他又不愿意杀生,所以被那三个武僧一直纠缠着,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帮清风。 清风见无尘也无暇帮自己,倒也没有性命之虞,便收了心,跟释能一决生死。 释能毕竟技高一筹,即便是佛道两家还未融会贯通,也可以完全压制清风。可能高手对决,跟心境也有莫大关系吧。清风在被佛珠击中两次以后,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 往往一口血喷出来,xiōng口的郁结就会消失。神清气爽之余,功力还能提升不少。就算现代理论里也有放血刺激潜能的办法。 这一口血算是点燃了清风的疯狂。只见他借着释能心软的当口跳出战团,从身上拿出一个包袱,掀开青布,里面装着的居然是黑火药。我怎么能知道那是黑火药呢?在明朝对黑火药的生产也是严格管制的,算是军用品。我南军北军都去过,自然是见过的。黑火药是装在竹筒里的,外面有一根引信。引信的材料跟爆竹的引信是一个道理,就是粗上十几倍而已。也可以说他手里拿的是一个大号的爆竹。 我知道这种黑火药的爆炸力,其实并不很强,我估计他要是抱着释能,中间夹着这几个“雷管”才能将他炸死。但是清风又催动道法,生出一个缓慢流转的风球。他将几个装黑火药的竹筒放在风球的中央,然后将引信点燃。 引信烧完大概要二十几秒。我虽然不知道清风为何要将黑火药放在风球里,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一旦爆炸起来,我也难以幸免。 “无尘,天风,快逃!”大喊一声,便不管不顾的往屏风后面跑。至少一个屏风能挡住不少冲击。不光是我,整个大殿里,除了释能和三个武僧,其他人都想着赶紧跑出去。 “都给我回来吧。”清风冷笑一声,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太极图案,然后又双掌击穿。霎时间,就感觉从四面八方有强风灌进大殿里。那些都跑到大殿门口的人都被风给吹了回来。我在屏风前面还好,但是想出去是万万不能了。 怎么可能会有风从四面八方往一个地方吹呢。清风大概也是将自己的道法发挥到了极致。这风只有往里进没有往出,已经违背自然规律了。现在整个大殿的气压越来越高,我都有些呼吸困难了。 等我看到风球里的黑火药,我就明白了,清风还挺有物理知识的。在这么大的气压条件下,如果一爆炸,带着巨大的气压释放出去,那种威力,我估计整个大殿就没有了。过了十来秒,整个风球已经密度大到没法再动了。 这完全是高效的自杀式攻击啊,清风虽然人很不讲理,但是对道学的维护居然能到如此程度也算不易。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释能了,我想开口提醒他,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释能好像也明白那黑火药有个弱点,如果引信熄灭了,它也就爆炸不了了。眼看着释能身子飘起来,顺着强风冲向风球里的黑火药。他的目标应该就是那快要燃到尽头的引信。 清风怎么能让他如愿,插在太极图里的一只手突然一反,一股逆流又将释能吹回去。 释能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手结一个不动明王法印,一步一步顶着强风往前走。没想到清风更绝,突然张开嘴,吐出一根血红的冰柱跟着劲风直插释能的面门。慌乱之中,释能头尽力一偏躲了过去。但是第二根第三根冰柱又接连从清风口中飞出。 总有躲不过的时候,一根冰柱扎紧了释能的颈项,也不知道有没有扎破动脉。 “般若波罗密……般若波罗密……”一阵密宗的咒语从释能的口中传出来,随着这阵咒语,他身上又显出金黄色的佛光,比之前看到的不知强了多少倍。佛光照耀下,那劲风好像也消散了。昴日星官不是有定风丸么,释能现在就像是吃了定风丸。 不过时间已经不多了,根本就不够释能去把引信掐灭。 释能将袈裟脱下来展开,托在风球的下面。然后往上一提,袈裟居然向上冲起来。是了,上面还是一条生路的。 但是清风却跳起来,将太极图压在袈裟的上面。 完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两败俱伤 一道白光透过我紧闭的眼皮,紧接着的爆炸声并没有传来.可能强大的气压已经让我失聪了。但我肯定那几管黑火药爆炸了。因为一股更强大的反向冲击力将我牢牢的钉在屏风上。几乎将我的肋骨全部压断。有那么几秒钟我是完全没有办法呼吸的。 好像脑袋里所有的脑浆子都要从耳朵里出来一样。 这还不够,接着下来的是大殿的穹顶开始往下落木头、碎石、瓦片。我能感觉到有东西砸在头上,但是已经没有痛觉了。 “师父……” 等我能听见声音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打扫战场了。眼皮像是被水泥黏在一起的,想睁开都很困难。不过有一件事情是可以庆幸的,那就是我没有死。身上肯定挂彩了,反正是不疼的地方不多,感觉稍微一动就可能少点什么。 “牟兄,你还好吧?”无尘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接着我的肩膀就被一阵摇晃。 真的散架了…… “别摇晃,会死的。”我尽力说出这么一句,才让无尘把手松开。说出一句话就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和对痛苦的忍耐。之前呼吸还不敢让肌肉牵动xiōng廓的。 其实痛过了,也就适应了。我睁开眼睛,看见无尘灰头土脸的,身上也很多地方出血了。视线往外扩散,天风也没死,而且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伤口。这才是老江湖老狐狸的范儿,能在这种浩劫中全身而退。大殿里的所有蜡烛油灯都熄灭了,本应该是一片漆黑的,不过很多和尚赶过来举着火把灯笼,星星点点的,也不算暗。 整个大殿的穹顶都不见了,有的到外面了,有的落在大殿里。抬头上面漆黑一片,这应该是后半夜了吧,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天亮。 “你去看看那个清风道士,死了没有。”我不是让无尘斩草除根,毕竟他们是同宗,关心一下还是应该的。 清风是死定了,他为了跟释能同归於尽,不单用上了黑火药,还将自己的舌头咬伤,鲜血用道法或者是内力凝成红色冰柱,这已经是不要命的打法了。再加上为了让黑火药产生最大的破坏力,他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压向风球。 当然他想跟释能同归於尽的愿望实现了,释能为了保住大殿里的人,也是用自己的身体将裹着黑火药风球给托到了穹顶上。 至少在这场对决中,两个人没有正邪。 “我先把你扶起来吧。”无尘抬头看了一眼我的头顶。 我也尽力扭着脖子看看自己背后,原来屏风前面的三座释迦牟尼佛的金身居然没有被炸倒。不过已经摇摇欲坠了,毕竟根基不再稳固。我还坐在这里弄不好就被泥胎塑像打到了,佛祖不见得就会待见我,不往我这边倒。 站起来以后,走路也就没有那么困难了。干脆我就让无尘扶着我,一起出去找找那个清风。释能已经被寺里的和尚给找到了,几个人围在那里,传过来哭声,也不知道他断了气没有。这老头儿已经死一次了。 清风居然没有死,我们在大殿前面的院子里看到他的。走过去的时候,天风已经在一边有些时候了。虽然天风给他做了一些处理,但我也一眼就看出他不行了,鲜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来。xiōng前的道袍一片乌黑,那是我熟悉的晚上看鲜血的颜色。天风给他把嘴角的血刚擦干,新的血又流出来。 “哎……”最后天风也放弃了,将已经染红的一块麻布丢在地上。 “师伯!”无尘突然喊了一声,跪倒在地上。 清风听见无尘喊自己师伯,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就跟回光返照一样。我也是大吃一惊啊,清风怎么就成了无尘的师伯了?不过一想也是,他的师父道号清虚,这里一个清风一个清云,都是清字辈的,是一家也说不定。 “你是清虚的徒儿?”清风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抓住无尘的胳膊,开口问道。他这一说话,又一口血咳出来。 不过咳出来以后,精神头儿反而好了一些。可能这口血堵在他的喉咙里把他给憋得不行了。 “是,师伯。我是他老人家的弟子无尘。”无尘握住清风的手回道。 “好,好,我们离恨庭总算是后继有人。”清风笑了,“我说怎么老三的湛卢剑会在你手上。他呢?已经死了吧?我招他的魂都招不到。” “恩……”无尘哽咽起来,“师父他在济南城的时候就已经驾鹤了。” “济南的事情我听说了……” 这两个人还聊开了,现在不应该是生离死别,交待后事的时候么。我抬头看了一眼大殿里,那几个和尚还围在那里,恐怕释能也没断气呢。 “师伯,你等着,我给你治伤,收拢你的魂魄,不会让你死的。”无尘想要上去扶清风,却被天风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无尘瞪了天风一眼。 这个时候来劲了,当初清风在大殿里闹事的时候,他怎么不立马上去帮忙。天风也不跟他较真儿,只是摇摇头,那意思是“别白费力气了,人是救不活了”。 “无尘啊,别费力气了,我也要死了。”清风倒是说出来了,“你师公就我们三个弟子,现在最后一个也马上没了。好在老三还留了个后,不至于让离恨庭至此消失。” 清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应该包着一本书。 “这是我们离恨庭的镇观之宝,你好生收藏,好将来放在离恨祖庭。还有这把螭龙剑,你也一并留着,丢了可惜。” 这桥段就有些俗套了,临终将大任托付给未亡人。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油纸包里面包的是一本什么书。难道是“九yīn真经”那样的,道门最厉害的道法就在这本书上了?那不是挺好,无尘练成了,对我的帮助就更大了,找陆佳的事情又有把握了几分。还有那把螭龙剑,凑近了一看,果然比湛卢剑要厉害的样子,毕竟人家是大师兄。 “师伯……”无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释能那秃驴死了么?”清风还惦记着呢。 没想到无尘点点头,他是为了让清风没有遗憾的离开人间么。 “那就好,我道家的大成,怎么能让那帮秃驴学去。无尘,切记,离恨庭的道法誓死不能外传。” “是,师伯,弟子记住了。”无尘泪都流出来了。这个老头儿可能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长辈了。马上就要“驾鹤”而去了。 “还有,不用费心去找我的魂魄了,我已经给自己的魂魄下好了禁制,自有它的去处。”清风的眼睛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有神了,回光返照不能一直持续下去,“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像我们师兄弟三个一样,到了七老八十,七老八十还看不透,非得等要死了才幡然……” “弟子记住了!” “你师父还留着你师公的胳膊么?” 无尘点点头,“在弟子这里。” “有些事情就不要勉强了……好,好……”说着清风的瞳孔就散大了,这回是真的死了。 我也没有看见他的魂魄从自己的身体里出来,可能是他的禁制发挥了作用。这些道士道法到了一定的境界,可能就真敢拿自己的魂魄做实验。自己的身后事都要安排的妥妥当当。 我看无尘哭得也挺伤心,他们这可是第一次见面啊,以前连认识都不认识的。在古代人与人之间的人情味能浓厚至此,着实让我感动。这可能是为数不多的我承认比现代社会光明的地方之一。 天风在一边也是唏嘘不已,我不知道他是在唏嘘清风自始至终都没有跟自己有过交流还是,清风道士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反正我站在一边是有些尴尬的,毕竟我是个外人却听见了人家临终遗言,怎么说都有点不光彩的感觉。 就在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下的时候,一个和尚走过来,对我双掌合十,说道:“施主,师父请你过去。” “我?”我有点愣了,释能找我做什么?我跟他也没有什么交集啊,要说有的话,就是拿释空跟他对峙了一下,还有开始那家伙用一根收束纳衣的麻绳把我给捆得动弹不得。 “是的,师父请你过去,有要事相商。”和尚很肯定的说,脸上的表情很是急切,看样子释能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迟疑着看了一眼清风,真害怕他听见和尚的话突然又坐起来。 “好吧,我这就过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人两命 释能的情况比清风也好不到哪里去,顶多清风七窍流血的时候,他是六窍在流。 .不过释能有师弟徒弟给他处理伤口,点穴止血,所以能苟延残喘的时间长一些。 “大师,你找我有何事?”我看释能两眼浑浊,看着我一瞬不瞬,要不是xiōng膛还在剧烈地一起一伏,我还当他已经死了呢。 “施主,你的命格很奇特啊。” “大师,很多人都说在下命格奇特。”能不能有点新奇的东西,而且一个和尚怎么也会关心起别人的“命格”了。好像只有道士才会用这个词吧,他又不会奇门遁甲的。 “施主可是有个孪生的兄弟?” 他怎么会知道?那也是我在现代的事情啊。这都能算出来,那他能不能算出来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呢? “没有,在下是家中独子。”我撒了一个谎,“大师如何会以为在下有孪生的兄弟?” 释能摇摇头,顿了一下才说:“这就怪了,怎么会一个人活了两个人的命。” 一个人怎么能活两个人的命?他是在说我吧?我得好好问一问,从我开始翻自己的家谱开始,好像就已经让人给牵着鼻子走了。我最近在离开了济南城之后才开始慢慢考虑这些事情。我也要利用在明朝的时间,理清原委,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在明朝为了活命而颠沛。 “大师的意思是?” “施主高姓?” “在下姓牟,单名一个武字。” 他怎么又问我的名字了?虽然很疑惑我还是告诉了他,这又不是什么机密。 “牟武……”释能像是在回忆什么,“你可看出了道佛两派相容的精髓?” “在下也只是看出一点皮毛。”这老头儿是不是想把我弄死啊?不对,他是想让佛和道融合的,难不成想临终的时候点化我,“我不懂道法更不懂佛法,又怎么会知道这两家该怎么相容呢。” “无妨,你一个外人,正好将两家融在一起。” 他是想让我接他的衣钵呢,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干。就算是不让我当和尚,我也不去做这种没好处的事情。 “大师,这有些强人所难了。” “老衲把自己毕生的修为全传给你呢?” 这种事情,还有强买强卖的?我看周围的和尚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善啊,这不是明摆着破坏和谐么。 “多谢大师好意,在下还有别的心愿未了,恐怕力有未逮,辜负了大师的期望。”我还是决定不让他传功,还有无尘么,他不是先答应了清风要防止道家的绝学被和尚学去。我要是答应了释能,怎么地也要算一个俗家弟子吧。到时候我们俩走在一起会不会突然间打起来,还真不一定呢。 “如果……如果融合了佛道两家的精髓,能参透起死回生的奥妙也未可知呢?” 他这一说,我还真是犹豫了。他不是死了一次么,现在却又复活了。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把道佛两家的精髓给融会贯通了?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大师……还是另寻高徒吧。在下真是难当此重任。”最后我还是决定不要他的修为。大部分是因为无尘吧,我好像已经慢慢开始接受自己在明朝的角色。还有就是我对清风给无尘的那本书抱着很大的希望。 起死回生,长生不死都是道家一直追求的东西。佛家讲究的是缘法,也就是因果。六道轮回,转世投胎,前世今生这一套。他们怎么会去想起死回生的事情呢。我觉得释能这老头儿还是忽悠我的成分大一些。 “罢了,罢了,这可能就是天意。”释能失望之极,精神在一瞬间就萎靡下来,“过了今日,恐怕道佛永远都要两立了。阿弥陀佛。” 释能宣完佛号就圆寂了。高僧的死不都叫圆寂么,还是横死的和尚是不能叫圆寂的?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看旁边的几个和尚倒好像是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他们怕释能真的把毕生修为传给我,一个外人。他们得不到的东西,最看不得就是让别人得到。 “师父死了,师父死了……”一干和尚都开始哭起来,那种哭声更像是在念经。 我不好打扰他们哭着超度自己的师父,就起身走开了。我得去看看张乐乐和宝儿,她们俩在密道里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波及。 密道的门口已经快被穹顶上掉下来的砖石给埋掉了。我用手扒了好一阵子才开了一个容一人进出的口子。走进密道里,举着火把照了老远才看见地上躺了几个人。赶紧走过去,是几个被掳来的妇女。 “乐乐,宝儿,小笛?”我喊了一嗓子,疼得我喉咙像是被锉刀来回剌了几下。 “我们在这里。”声音从拐弯的地方传过来。 她们三个和几个女的簇拥在一起,释空和太监冷静躺在边上。我走过去用火把一照,释空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估计是死了,冷静xiōng口还有浮动,小笛的钢针还插在上面。 “那几个女的怎么躺在外面?”确定了她们三个都没啥事之后,我便问。 “她们到死都不肯往里再走半步,我们也没有办法。”宝儿回道。 我刚才看过了她们几个都死了,应该是被冲击波震死的。哎,何苦呢。 不过说回来,死对她们来说不见得就不是解脱。只能说那个时候的妇女没有人权,没有地位太可怜了。 “外面已经安全了,我们出去吧,这里面憋闷的紧。”把火把给小笛,我到太监冷静身边,要把他带走。总觉得这家伙会派上用场,可能是因为他是皇帝的人。 “别留下我!” 就在我转身要拖着冷静在最后面往外走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释空居然还活着。我低头看他发胖的身体在地上扭动着,脸上都没有做表情的力气了。 “你休要动,我会叫外面的和尚来把你抬出去。”他那么大个,我怎么能扛得动。冷静还好,瘦的跟芦柴棒一样,一只手都能拖动。 “不要诓我!”释空还不信,以为我是假意。 “小笛,你去叫两个和尚进来,救他们的师叔。”这下总可以了吧。 这么一折腾,天就大亮了。虽然半夜yīn沉沉的,看不到星星月亮,但是到了白天,却是万里无云的天气。连着几天都是艳阳高照,是三伏天到了,外面都能听见蝉叫。 子胥寺有两个大殿,被毁掉的是后大殿。满眼沧夷,估计这几年都别想再重新修缮了。 这下寺里道士是没有了,和尚也剩的不多了。释空好歹是被救过来了,躺在床上昏睡不醒,那是缺血的原因,只要多喝糖水,总会好起来的。冷静伤口并不深,那是因为小笛的袖箭力道不够。很快就醒过来,为了防他做什么手脚,就让小笛在屋里看着他。 还有那帮山贼,虽然方通给他们在酒菜里下了毒,却不是杀人的毒药,只是普通的蒙汗药。不过经过那一波爆炸,也大部分被震死了。剩下几个躲得远的,体格好的,估计也要好几个月才能下床。 寺里现在主事的是那个法号叫法明的和尚。他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但是非常沉稳,是个干大事的人。那些伤者不论是谁都被安置妥当。最搞的就是清风和释能的葬礼是同一天。而且他们两个都是用火葬的。法明让寺僧就在毁掉的大殿旁边堆了两堆柴火。 这是无尘第二次给长辈“点火”了。我不知道他有多痛苦,总之我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对不起他的感觉。他师父还说我是他的福星,什么福星啊,我过来就是糟蹋这里的人的。我不信什么因果,所以不觉得无尘遭受这些是老早就注定的。如果我没到明朝来,他就不会这样的际遇。 那也是如果而已。 这次我没有劝慰无尘,而是在他师伯被火化的第二天就跟他说,我们要下山了。还要去救卢玉秀呢。 无尘对救卢玉秀好像开始变得不怎么上心了。一开始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师伯去世他心思用不上。后来看他支支吾吾的不想走,我才问他。 “牟兄,我们没有办法把夏姑娘救出来的。我们每走一步,他们都会知道。” “为什么?”难道是我们中间有内奸么?会是谁,天风还是小笛? “他们也可以像我一样用罗盘感知到我,还有你在哪里。”无尘说,“而且,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甚至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听到我们说话。” 这还了得,知道我们在干什么,还能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要达到这种效果,在现代社会就要在我们身边安一个摄像头。这还要什么**么?难不成他们用一个水晶球或者是一盆圣水,就能显出我们的影像啊,那是西方的巫术好吧,假的。 “他们怎么做到的?” 无尘摇摇头。 “不去救她拉倒,我无所谓。”我装作生气,“不过我们今天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一百七十章 半路遇见兵 数天的时间我们身上的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要下山,还有一件不可或缺的东西,那就是马车。没有马车我们走起路来就太费劲了。当初山贼把宝儿和张乐乐掳上山的时候,连马车一起弄走了。 我跟无尘还有天风在寺里寺外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辆马车。可能是马车上山困难被扔在山脚下了。没有马车也得下山啊,收拾了必要的行李,让无尘背着金银财宝,我们便沿着唯一的山路往山下走。 太阳高挂在天上,周围没有一丝风。走两步就已经汗流浃背了,好在还是下山。要是上山,估计半路就得中暑。这让我想起了《水浒传》中的“智取生辰纲”,应该就是这种地方,这种天气吧。 “休息一下吧。”天风年纪最大,也是最先受不了这炎热的天气。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也再坚持不下去了,都停下来找yīn凉坐下。 只有我跟无尘还站在那里,其实刚出子胥寺没多久,回头还能隐约看见寺庙的房檐。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着急的,没有必要那么赶。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看他们悠闲的样子,很有游山玩水的架势。果然子胥寺的浩劫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转眼下山,也就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了。 “牟兄,我们到前面看看。”无尘突然对我说,当先顺着小路往山下走。 我见他不由我反对,也只好后脚跟上。一直走到他们几个看不到我们俩了,无尘才停下来。 “什么事啊?”我问他,“当着他们的面还不能说。” “牟兄,我想到一个隐藏我们行踪的办法。”无尘神秘兮兮的对我说。 “你不是不想去救卢玉秀么。想什么隐藏行踪的办法。我们这就转道北上北京。”我故意呛他。 “之前都是小弟不对人还是要救的。” “你现在想明白了?我以为你跟方通是穿一条裤子的呢。”我笑笑说,“你说吧,什么方法。为什么还要背着他们几个。” “还记得在济南城的时候,暮闻使的那一招‘移形换影’么?”无尘也给我抖个包袱。 “我当然记得,那应该是高巍做的手脚,暮闻没那么大的能耐。” “我们可以弄一两个鬼魂,将它们打磨成我们魂魄的样子。他们之所以在百里之外都能知道我们的行踪,就是因为可以感应到我们的魂魄。我们就做个假魂让他们去感应好了。我们自己的魂魄就可以暗度陈仓了。” “就我们俩的魂魄么?” “是啊,实不相瞒,他们之所以能感应到我们,都是因为方通。是方通将我们的随身之物交给他们的。他没见过夏姑娘,也没见过宝儿姑娘的魂魄,所以只有我们俩。” “这是你猜的还是方通告诉你的?” “是方通告诉我的。” 那还算这个方通有点良心。我们两帮各有各的计划,他阻挠我,我不跟他计较就是了。 “就这事情,你也不见得非要背着宝儿他们几个啊。” “我怀疑,他们几个里面有内奸。” “内奸?”无尘跟我一样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掌握是因为道法的关系,所以我也就打消了有内奸的念头。 无尘点点头,说:“我们想的,我们说的,通过道法是没办法知道的。”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说的,我们想的他们都会知道?又是方通说的?” 无尘又点点头。他对这个方通还真是言听计从啊,是因为卢玉秀还是因为我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 算了,是方通说的就是方通说的吧,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这‘狸猫换太子’的伎俩?” “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们到了山下,先找客栈安顿下来,我会拘两个鬼魂过来,这些都要避开他们四个的。”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道法上的事情我不懂,无尘琢磨出来的玩意好不好用,我就更不清楚了,自己就是小白鼠,还是自愿的。这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提出异议的资格。 我眼睛看着山下,树林子里突然飞出一群鸟儿,接着就是阵阵马蹄声。 “你看下面是怎么回事?”我喊了无尘一声。 无尘也听见了声音,疾跑两步窜上一棵大树,借着高度看了一阵又跑回来对我说:“好像是官兵,我看到有几杆旗子,得有几百个人吧。” “官兵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解救那些被掳的妇女的?” “那跟我就没有什么关系,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无尘听了松一口气。 “没关系个屁,你当他们知道我们是好人坏人呢!赶紧走,带着他们躲起来。”我可比无尘清醒多了。 “牟兄,跟他们说清楚不就好了,这时候逃跑,若是被抓到了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无尘跟上我的脚步,还跟我辩解一番。 “现在哪里还有衙门的差役,来的肯定是北军士兵。你当那些打惯了仗的武夫会给你来个明察秋毫呢?到时候一股脑的全杀了,按人头邀功,给的还多。” 无奈我还要一边跑一边解释给他听。无尘听了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反而抽出湛卢剑,以防被追上。 “快走,下面官兵上来了。”我跑回去,把张乐乐和宝儿拉起来,就催促着他们走。他们跟无尘一样脑子不够用,我懒得跟他们解释第二遍。无尘殿后,又给他们说了一下我们慌乱逃回去的原因。 带着两个女人,往山上跑就困难多了。刚才的休息根本没有起到恢复体力的效果,反而是把他们的懒虫给勾上来了。 “我跑不动了,让他们抓到就抓到吧。”这回是小笛先停了下来。我当她是个女汉子,不会那么怕累呢。我恨不得一脚踢在她屁股上,回身拉她的时候,官兵已经赶上来了。 他们可能是觉察到前面有人了,派了一个十几人的小队快马加鞭赶过来。我们再快也跑不过马啊。丘陵的山路虽然也崎岖,马车不能行,但是跑战马还是绰绰有余的。 “前方之人站住,不然我就下令放箭了。”应该是一个军官,举着战刀坐在战马上,冲我们喊。 我在最前面也停了下来,不用跑了,这两条腿肯定是跑不过马的。站定回头,看到涌过来的十几个骑兵,果然都是北军的士兵。战争打起来,战线会拉的很长就是这个原因,每占领一个地方就要有不少士兵驻守。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维稳”需要。 “军爷,我们是路过此地的脚力,没有做过什么触犯国法的事情,还望军爷明察。”我走到那个军官马前,拱手说。虽然知道跟这些士兵讲道理是没啥结果的,但还是要试试看,死马当活马医呗。 “你们是脚力?两个如此细皮嫩肉的女人也会是脚力?还有两个道士,你们是贩卖人口的吧?”果不其然,那个军官根本就不信,“还有,这是子胥山,山上都是些采花和尚,和不要命的山贼,你们是从寺里下来的吧。说不得你们就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拐带着两个妇女下山来。” 他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不过就是狗屁不通。 “军爷真是明察秋毫,小女子真是遇到救星了。他们几个确实是人贩子,要将我跟姊姊贩卖到妓馆发财。”宝儿突然哭着扑到军官的马前,拉着马缰绳声泪俱下,“军爷要给小女子做主啊,就小女子于水火……” 我双眼一翻,这家伙是要闹哪样啊。张乐乐在一旁却是愣愣的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该附和还是该揭穿她。无奈之下,我冲着张乐乐使个眼色,让她跟宝儿一样将计就计,起码还能省了被捆起来的皮肉之苦。宝儿呢,趁机也给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她会找机会救我们。我可没指望她。 “把他们都给我绑了。”军官确信无疑了,“这两位姑娘受惊了,我们会保护你们下山的。” 说着还让士兵让出两匹马来给她们骑。 “我也是女……”小笛见宝儿和张乐乐出去享乐了,也想着装可怜,却被我把嘴堵住了。她这个汉子模样,还是省省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劫狱 “冤枉啊,冤枉……小老儿就是个打卦算命的道士,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对簿公堂 第二天一早,早饭是稀粥,我没有喝,因为盛粥的桶实在是有些脏.吃完早饭,县衙里管事的,也就是那个北军参将开始升堂问案。 最先被带出去的是对面牢房里的妇女还有张乐乐和宝儿。估计她们出去就被释放了,有宝儿在,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出去也好,剩下我们三个,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接着被带出去的是山贼,这个参将还挺有条理的,最好判的放在最前面,剩下像我这样的,还有寺里的和尚,不好定性的就慢慢来。等我跟无尘天风还有冷静被带到大堂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不知道在堂上端坐的那位参将有没有吃午饭,反正我是已经饿很久了。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参将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 好在他没让我们跪下,军人到底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只要你没有拿武器,就算是坐着都无妨。 堂下的几个人就依次报了姓名。对于一个快刀斩乱麻的武将来说,问我们的姓名显得有些多余了。有什么用呢?他又记不住。 “你们都是做什么的?在子胥寺有什么yīn谋?” “将军,我是被那些山贼掳到山上的江浙客商,到山东来是要贩些棉花的。”冷静抢先回答,“本想做点小本生意,补贴家用,谁成想,这山东多响马,还真给碰上了。将军您若不信,您看看,我这伤口,都是被那帮山贼给打的,还在流血呢……” 我不能不佩服这个冷静的应变能力,简直就是影帝级别的。这个时候面对死敌居然可以如此镇静,面不改色的编着谎话。要我肯定没有这么厉害的,起码思维不会这么清晰。他还真把上衣撕开,露出小笛给他留的那点伤口。 伤口是被白纱布裹好的,渗出来的鲜血,染在纱布上,还挺醒目。 那个参将点点头,没说放人也没有不放人。 “将军,他们三个,”冷静指着我,无尘还有天风,声色俱厉的嚷道,“他们就是跟那些山贼一伙的人贩子。那些被抓上山的妇女就是他们买去,再卖到南京的妓院。” 这时候他倒想倒打一耙,借北军的手把我们三个给除了。这很正常,凭他不完整的身体和人格,不这么做才会让我奇怪。我不怕他的,我有杀手锏,他就是说破天,那个参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用你多嘴!”那个参将还是挺正直的,看不得冷静跟个娘们一样在那里扣屎盆子,“他们是良是盗,本将自有决断,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是……是……”冷静吓得身子一哆嗦,再就没有声音了。 “你叫什么来着?”那个参将吓唬完冷静,就开始问我。我就说么,他根本就不记得刚才我们报的姓名。 “在下牟武。” “我看你在堂下不卑不吭,不像是做这买卖良家妇女勾当之人啊。” “将军,人不可貌相,你不见这位冷静掌柜的,细皮嫩肉的,却还要到响马满山跑的山东来做小买卖补贴家用。” “这本将倒是没有看出来,这个小老儿细皮嫩肉的,还真不像风餐露宿惯了的。”上面的参将居然笑了起来。 坏了,说多了。这不是引着他去怀疑冷静么。刚才是被这死太监给气到了,所以才会不自觉的想要换回一点面子,结果,差点把他给卖了。 “实不相瞒,将军,我也曾经在北军中当过兵。”我试着跟他套套近乎。本来我们几个被抓的时候,宝儿那个没良心的说我跟无尘天风是贩卖妇女的,把自己和张乐乐撇清了,留下我这还要小心应付。要早知道这个参将还算明事理,我就不这么干了。 “哦?你也当过兵?谁的部下?” “我曾是张钰将军近卫营的一名校尉。”我也不是胡编乱造,“后来在济南被铁铉的南军所败,跟部队分开了。” “你可有什么证据?”参将来了兴趣,“你空口无凭,我不好信你。” “在军中跟我交好的,一个老部下叫黄子宁,现在他已经是将军了。还有邢武阳,还有刘四通刘将军也有过命的交情。” “原来你是黄子宁黄将军的官长,失敬失敬。”参将冲我拱拱手,我也会回了一礼。旁边冷静看傻了,见我来头不小,心肯定已经死灰死灰的了。 “将军可否将我跟我的三个朋友放了,都是一家人,有话好说。” “放屁!大胆牟武,居然敢在本将面前妖言惑众,”没想到那个参将突然脸一冷,惊堂木一拍,“你当你说出几个我军中将领的名字,就能跟他们攀亲带故?他们何等英雄人物,能跟你个拐卖妇女的下流坯子混为一路!居然还厚颜无耻的说黄将军是你的手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cāo行!来人,给我先打五十军棍,让他再敢胡言乱语。” 感情这家伙刚才是在跟我演戏呢。我还以为他能信了,就省事了。这下冷静可乐了,在我不远的地方跪着直喊“将军英明”。就连无尘那小子也站在我旁边吃吃笑着。 等两个士兵过来要架起我的胳膊时,我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那参将是来真的了。 “慢着,将军,你没问过黄子宁、刘四通,又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假话?”要真是挨了五十军棍,那我不死也是残废啊。 “你知道我军大敌当前,我找不来黄刘两位将军与你对峙。所以你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打就打了,即便是打错了我也认了。况且你说你曾是张钰将军帐下近卫校尉,现在却跑到子胥山上,就是逃兵,就算就地正法也不为过!” 你是认了,我可就废了。本来想用魂魄把他给制住了,不过那样找张乐乐和宝儿就麻烦了。 “将军,你没办法证明我说的话是假,但我却有证据证明我说的话是真!”既然这个参将承认不分青红皂白,我就开始理直气壮了。 “你有什么证据,且拿出来看看。”参将示意我身边的两个北军士兵退开。 “这里人多眼杂,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你装神弄鬼?有什么证据就在公堂上拿出来。” “难道将军是怕在下把将军给制服了?”我继续激他,“我现在可是手无寸铁,实在不行,将军可让人把我再绑了。” “本将怕你个球,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什么花样。”参将站起身来,就往后堂走,“且跟我过来。” “牟兄!”无尘这时候才收了笑脸,担心我出什么事。 我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跟他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便转身跟着参将进了后堂。 “将军,我无法证明黄子宁,邢武阳,刘四通是我的故交。” “那还废什么话,你在这故意捣乱,再加二十军棍。”参将火了,他当我把他诓到后堂是在耍他呢。当然他不会说我在耍他。 “不过我可以证明燕王不希望我被你打七十军棍。”说着我便把朱棣在济南城外留给我的亲笔信拿出来,递给他。 这东西我是在出城的时候问铁铉要回来的。就像我决定把冷静做我的护身符一样,这封朱棣的亲笔信就是我在北军的通行证。铁铉也算够意思,没把信给毁了,还原封不动的还给我。上面的朱棣印信老值钱了。 “燕王当真让你到北京与他见面?”参将看完信,脸色凝重。我现在都觉得让他看着封信有些不值了。他才是个参将,看管一个小县城。在我的心里,这封信只有张钰这种级别的将军才配看,再差也该是黄子宁这样的。 “这是自然。” “那你们会在临朐县境内?从济南出来该往北走才是,怎么你们却往东南走了?” “将军,燕王又没有规定什么时辰去找他。”我说,“况且我在肥城还有事情未了,打算过几日再往北赶路。” 第一百七十三章 偷袭县衙 “恐怕你们不用往北赶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背后的金属丝 我看火箭前头鼓鼓囊囊的,便知道箭头上裹了黑火药.跟铁铉守济南城的时候见过,火箭的中心是一小包用竹筒装裹的黑火药,竹筒用油纸堵塞。外面再包上浸了火油的麻布,点燃之后射出去,十来秒钟的时间竹筒里的黑火药就会被引爆。 火箭好躲,但是黑火药爆炸起来却是不容易对付。虽然那玩意威力不怎么样,但总让人担惊受怕的。而且火箭爆开还会产生一股浓烈的白烟,没多久整个县衙的前院都变得白茫茫一片,能见度很低。 “弓箭队,放箭!”徐志高临危不乱,知道现在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衙门大门打开!南军攻过来了不成?拼死也要守住临朐县城。” 过了一分钟,县衙里的弓箭手才将弓箭射到院墙外面去。大门一打开,所有的士兵都围上去,想要出去杀个痛快。在一个小院里被人用火箭打得灰头土脸的,将士们也觉得憋屈。逃窜的和尚不懂躲闪,很多都中箭,被黑火药炸成重伤,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他们为了救冷静可是下了血本了,敢在北军的势力范围内如此猖狂。 “徐将军,小心周围,他们是来救那太监的。”我提醒徐志高。 我刚喊完,就隐约看见另一面的院墙上落下几个人影。这是声东击西啊,估计徐志高出去也是扑个空。来救冷静的应该还是那五个人,一个埋伏在里面,剩下的四个在外面放箭。高手放箭,不见得一次只射一支的。 回身再找冷静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了。眼前一片白,而且被刺激的有些睁不开。那几个来救冷静的人怎么就能在满院烟雾里看清楚?难不成他们有防毒面具啊。 对了,我还有魂魄,魂魄不会怕这些东西。 “你出去把冷静找来,不能让那五个人给救走了。”我把徐夫人匕拿出来。 “你自己保命吧,还挂念着一个太监。”我的魂魄居然回了一句,拿着徐夫人匕便走了。 我的魂魄离开身体之后,我的眼睛反而看的清明了一些。就看见我的魂魄在烟雾里左突右支,却达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明明在黑衣人的背后,他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弯腰躲过匕首,而且一个撩yīn腿自然而然的就抬起来了。我的魂魄好像怕被踢到一样,居然躲开了。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只要让那条腿穿过自己的身体就行了的。 “牟兄,这些烟雾是专门对付你的。”无尘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跑到我的身边。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魂魄可以离体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开口问无尘,可他听不见。 “牟兄我听不见你说什么。”无尘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来布阵,你帮我照看着些。” 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起来是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那边我的魂魄根本就占不到什么便宜,除了闪转腾挪厉害一点,想要杀那四个黑衣人却力有未逮了。我有心过去帮忙,这边无尘布阵的时候却是没有任何防护。好在我的魂魄能缠着他们四个,让他们没办法分身去救冷静。 徐志高已经带着剩下的北军士兵回到衙门前院,不过他们回来也帮不上忙。那些爆炸产生的烟雾好像被什么罩住一样,根本就不会随风飘散,而是像牛奶一样凝在院子里。 “好了。”好容易无尘布完阵,“我要念咒了。” 你念吧,我要把冷静这个死太监弄过来,非得整死他不行。为了这个王八蛋衙门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而且大部分是手无寸铁的和尚。当初要不是那些和尚,这个太监在子胥寺就死了。 “急急如律令,九天罡风随我引,吹散妖瘴现光明!” 一样的话无尘念了好几遍,我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感情咒语这东西是念给神仙听的,人能听懂了,神仙不一定能听得懂。 这阵法还挺好使,一阵风的事情,那些原本笼罩在院子里的烟雾便被吹散了。 “牟兄,你们散开。”徐志高突然冲我大喊,“弓箭手准备放箭。” 看样子徐志高很喜欢用弓箭手。这个“兵种”最大的优势就是远距离攻击,而且攻击范围比较广。当然,劣势就是两军相交的时候比较吃亏,而且杀伤力没有刀枪那么强。不过现在弓箭手的优势算是体现出来了。趁着刚才起雾的空当,徐志高为了防止自己人伤了自己人,便让大部分的弓箭手绕着院墙排开,将整个前院包围起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弓箭手齐齐向院子中央的四个黑衣人放箭。这么多人从四面八方将箭射过来,还不把他们射成刺猬啊。 不对,冷静也还在院子中央呢。我的魂魄只好再出去一次,将冷静抓住往我这边拉。刚走两步就感觉我的魂魄走不动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住他一样。 “牟兄,小心那丝线。” 经无尘一提醒,我才看到我的魂魄右腿居然被一根丝线给缠住了,线头上还有一根针。顺着丝线追过去,原来线是从墙外面飞进来的。 “把线砍断!”我的魂魄对我叫了一声,把徐夫人匕扔还给我。 可我怎么过去砍啊,那边箭矢跟下雨一样。匕首在我手上,只能扔出去看看运气好的话,能把丝线斩断。 “我来!”无尘突然跳到半空,一脚踩在一根箭矢上,跟着箭矢往前飞了一段,手上的螭龙剑一抖,我魂魄腿上的丝线便被斩断了。 这不是当初在济南城,清虚道长用的招式么。看起来挺华丽的,其实这可是精细活,要对箭矢飞行的速度方向拿捏得很准才行。看来这些日子无尘的功力精进不少。 冷静被拉回来了,院中的四个黑衣人都被射成了刺猬,这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怎么我每到一个地方,想出城就这么难呢,非得闹得**飞狗跳血雨腥风的。 “牟兄,那四个家伙还没有死。” 都成那样了还没有死,他们是金刚不坏之身么,还是有不死之身?果然,那四个黑衣人不过是被箭矢带的东倒西歪而已,却并没有倒在地上,也没见他们身上流多少血。 “怎么回事?”徐志高也看到中间的四个黑衣人虽然身中数箭,却依然将手中的钢刀挥舞个不停。 徐志高显然不信邪,手里拿这一把偃月刀,冲着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当头砍下。那个黑衣人身子一闪躲了开去,却不跟徐志高纠缠,而是冲着我过来了。 又是鬼魂借尸?看着两个怪物从天而降,我也慌了,不知道该拿冷静过来挡一下,还是弃了冷静躲开。 好在无尘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挺起螭龙剑迎向黑衣人的钢刀。刀剑刚一相交,无尘便将螭龙剑滑开。剑身在他内劲的催动下弯到黑衣人的身后。某一个瞬间,我看到了断裂的金属丝反射的太阳光。 原来黑衣人是被人控制的,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背上连着一根根的金属丝。这样的手法我好像在那里见到过啊?被斩断金属丝的黑衣人,像折断线的风筝,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是没有事了,但是冷静却被另一个黑衣人一把抓住前xiōng的衣襟,跟着蹿到院墙上。剩下的两个满身是箭的黑衣人也都倒退着跳上了院墙上。 “别放箭,让他们去吧,冷静我要活的。”见北军士兵又要放箭把冷静给射下来,我赶紧阻止。眼看着他们几个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院墙外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出发 “牟兄这是怎么回事?”见没有危险了,徐志高灰头土脸的走到我面前。冰@火!中文 . “我也不知道,昨夜有几个黑衣人到地牢里救冷静,让我给搅了。”我给他解释,“结果有个黑衣人扮成了士兵的样子,今日上午趁你我不注意突然发难。外面的四个则跟这个黑衣人里应外合。把冷静给救走了。” “那他被救走了岂不可惜?” “恩,事情总有两面,那叫什么,塞翁失马么。”我说着跟在无尘后面,走到那个被他击落的黑衣人前面。 “对了,刚才的那股浓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聚而不散。还有,这几个黑衣人身中数十箭,还能屹立不倒,甚至可以跳起来攻击牟兄你?”徐志高也跟着走过来。 无尘已经蹲下身,把那个黑衣人的衣服剥开,只见他的背后贴着一张金属丝织成的网。网的头上金属线都扎进的肌肤,跟筋肉相连。 卢玉秀当初不就是被这样控制的么?当初把她背上的衣服扒开,也是差不多这个样子的。难道是东瀛人在背后做怪?他们怎么会跟朝廷扯上关系?是了,弄不好这帮番邦异族对朱棣阳奉yīn违,脚踩两条船。到时候看哪家势力强就往哪家身上靠。 那个冷静到底有多重要?那五个黑衣人肯定是活不了了,他们甘愿出卖自己的魂魄让人cāo纵,就为了救这个太监。 “这些还是要无尘道长解释才行,在下也是门外汉。”我是懒得跟这个武夫解释。 “这烟雾呢,乃是尸气汇集提炼而成。应该分两种,白色的我们道门称‘白无常’……” “这个我知道啊,尸气分黑白两种,是为‘黑白无常’。”没想到天风不知从哪冒出来,接了无尘的茬,“黑气呢,是从横死之人的尸体中提炼,白气却是来自枉死之人的尸身。显然枉死之人要比横死之人怨气更大。所以白烟比黑烟厉害。” “在这白气里面,所有的魂魄都无所遁形,所以牟壮士的……这烟雾里不分yīn阳,所以道法施展不来。无尘小哥摆的阵高明啊,人为的给这院子里刻上yīn阳,便让烟雾失去作用。” 天风本来想抖我的老底,被我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我也是因为曾经跟牟兄遇到过这种不分yīn阳的情况,所以才有经验。”无尘被天风一夸,不但忘了他抢自己风头,而且还变得扭捏起来。 “而这黑衣人身后的金属网也有个名号,叫‘天网恢恢’,本是徐福为始皇帝训练军队用的,后来用在了制作陶兵俑上。听说,始皇帝的墓穴里面就藏着无数的陶兵佣,一来防止后人盗墓,二来是让始皇帝在yīn间也能带兵打仗。”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想到,秦始皇墓里的兵马俑,据记载也有用活人作俑的。那些活人身上再安上黄铜的金属网,埋在地下,想想就瘆的慌。 “司礼监掌印太监是跟皇帝最亲近的人了,呆在皇帝身边的时间比那些妃子娘娘还要长。”天风好像是无所不知的,连皇帝跟太监的关系都这么清楚,就跟他在宫里呆过一样,“这个太监一定是给皇帝出来办差,说不定就关系到接下来皇位的归属。” “那事不宜迟,来人,通令各城门,城门关闭不许人出入。我带着一队骑兵把他给追回来。”徐志高听天风的分析,顿觉自己立功的时候到了。 “将军稍待,他们的手段恐怕一般将士很难应付。在下不是说过么,放他走不见得是坏事。只要让他以为安全了,那他们的yīn谋才会显露出来。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要比敌暗我明效果更好不是。”我看徐志高急功近利怕他坏了我的计划,就赶紧稳住他。 “牟兄说的是,不知牟兄可有了万全的计划?” “什么计划不计划的,走一步看一步呗。”我推诿道,“徐将军不妨让守城的士兵将四个城门都关上,暂时不许百姓出入。只是做个样子,我猜他们不会走城门的。” “好说。既然牟兄留着有用,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有什么需要牟兄尽管说。”徐志高也知道这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万一把本职工作都搞坏了,那可是要杀头的。朱棣赏罚分明,不光有赏,还有惩罚呢。 “还麻烦徐将军,将我们随身携带之物归还。毕竟金银细软,法器兵刃一路上都用得到。”我跟徐志高打着哈哈,害怕这家伙把无尘带的金子给吞了。 好在徐志高不是个贪财的将领,我问无尘,他身上的金银分文未少。出了县衙我们就要去找张乐乐和宝儿。她们俩先出了县衙,虽然宝儿有点不厚道,不过毕竟是弱女子。留下联络的暗号,就随她们去吧。 “你们怎么现在才出来,要是再晚来半个时辰,我跟夏姑娘就独自走了。”在一个小酒铺里,宝儿看到我们进来,站起来对我埋怨道。 有那么一刹那,我以为这个女人身体还是陆佳的魂魄。面对她的嗔怒,嘴上一笑。可是当我想起陆佳的魂魄已经不在了的时候,那刚翘上去的微笑马上消失了。面前的就是妖媚的宝儿,不是陆佳。 “你们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我淡淡的问宝儿。 “还好,宝儿姑娘多机灵的人物呢。”张乐乐见宝儿脸色yīn沉着,便接茬道。我知道宝儿也看出了我的表情,心中不高兴,yīn着脸独自喝了一杯酒。 他们几个都看着我,让我一时脸上发热,有些尴尬。 “坐吧,叫些酒菜来吃,吃好了上路。”张乐乐跟宝儿只叫了一壶酒,却没有要饭菜。光喝酒能饱肚子么?济南城没饭吃的日子一去不复反了,也不该这么拉风啊。 饭桌上的气氛也很压抑,好像我跟宝儿便是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的领头人。我们两个闹起气来,其他人也跟着尴尬。所以,我有义务打破这个尴尬,一也是为了维系这个本来就不牢固的“团体”。 “无尘,你在冷静的魂魄上做了手脚没?”趁着等饭菜的时候我问无尘。我们之所以敢让冷静这么轻易的就被救走,一来是因为说到底他有什么秘密跟我们这几个人都没有关系,二来是只要无尘能招到冷静的魂魄,他就算跑出百十里地我们也能找到他。 “做是做了,不过招魂鼎我也不是很熟悉,所以怕出了岔子误事。” “无妨,那些东西跟我们关系不大的,我们是要去救卢玉秀的。” “牟兄,真的要去救卢姑娘么?万一……”无尘听我要去救卢玉秀,愣了一下。 “没有什么万一,我拿自己的脑袋担保,他们不敢杀卢玉秀。” 其实我也是没把卢玉秀的事情看得太重。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事情你看得太重,留给人家的把柄就越重。如果卢玉秀换做是陆佳,我肯定就没有这么冷静了。可能先在无尘就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所谓关心则乱。 “救这救那,自己的心上人怎么不去救?”宝儿这时候突然来了一句。她就是故意来搅局的。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态,看着她不知道该发火还是该干什么。 “对了,无尘道友,我也很早听说你的招魂鼎其实是神农氏留下来的药鼎。光听你们说,却没有机会的见,不知道能否让小老儿见识一下洪荒至宝,也算不枉此生。”天风突然说招魂鼎的事情。 “道长哪里话,你要想看,问在下要就是了。”在天风面前,无尘也不说自己是道士了,说着便从自己的布袋里拿出招魂鼎。 “天风道长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我看天风看了一阵,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便打断他。 天风也顾不上看我,眼睛盯着招魂鼎摇摇头。 第一百七十六章 龙脉 方通我是越来越觉得不顺眼.我知道对这些明朝的人不应该带太多的个人感情,他们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不是那种有大作为的人,无法做到心硬如铁,所以情感容易被他们左右。 但是对邢武阳呢?应该是复杂的,我觉得他比黄子宁要好的多,可能是因为黄子宁升的太快。一般升官发财快的人都有问题。现在邢武阳跟着方通过来了,那他就沾了方通的光。 “我是从张钰将军阵中赶来。为的是宫中的大太监冷静。”邢武阳见我瞅着他,便走到我身边。 “你找他做什么?”我冷冷回了一句。 “你可知道皇帝让他出来时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 “你知道龙脉么?” “恩。”看他卖关子的样子我就有些不爽,他应该不是这种喜欢卖弄的人。 “冷静就是为了龙脉而来。”邢武阳看出我的不快,便继续说,“惠帝老儿知道自己已经没多少日子皇帝可以做了,便决定让冷静暗中找到大明的龙脉,给毁了。即便他做不成皇帝也不会让自己的亲叔叔当上皇帝。” “龙脉当真有这么大的作用?”我是不信的,“要是如此,当初高祖皇帝还要揭竿而起作甚?只要将蒙古人的龙脉给毁了不就好了。” “你当龙脉那么好找么?” “不好找么?”我转头问天风,“天风道长,你精通太乙六壬之术,这寻龙脉的事情应该难不倒你吧?” “无量天尊,”天风居然装模作样的喧了一声道号,“华夏山川广袤无边,形势万千,看起来可是复杂得很,要想找到大明的龙脉,贫道恐怕力有未逮啊。这占卜国运的事情呢……” “不管龙脉还是什么脉,”我赶紧打断天风,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要长篇大论一番,估计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愿意听,“你也看到了,冷静不在这里。在临朐县衙的时候,他被几个黑衣人给救走了。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去追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牟兄,徐参将告诉在下,你们有找到冷静的方法。”方通接口道。 这家伙现在怎么这么讨厌了。之前子胥寺被连锅端的时候,我就没见他也被抓住。他净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居然一个人逃下山。而且怎么又跟邢武阳混在一起,该不会是半路上遇见了,两个人情投意合惺惺相惜吧。 “他说有我就有么?即便我有,也没有义务帮你们去找吧。” “牟武,此时关系重大,我已在军中立下军令状,誓死断送惠帝的yīn谋。”邢武阳说,“我从不求人,只希望你能为了大明江山……” “大明江山如何,大元、大宋江山又如何?天下九州,有德之人一统之。”我冷笑一声,“如果命里燕王要一统大明,那么龙脉就不会被毁。你说是不是天风道长?哦,天风道长可是苍天道的翘楚,你们让他带路说不定就不用找什么冷静了,而且还会事半功倍。” “牟壮士,你这是落井下石了。难道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非要赶我走么?” “如此晦气,连吃顿饭都不得消停。你们几个都吃完没有,无尘去结账,我们要赶路了。” 说完我就站起来,准备出酒铺。却没想到邢武阳带来的几个士兵不开眼的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你们要做什么?”宝儿站起来,冲邢武阳喊道。 我倒是看方通站在那里脸上似笑非笑,看着两帮人僵在那里,也不做表示。 “怎么?这架势是不死不休了?”我冲邢武阳说,不让他看出我的表情是愤怒还是害怕。脸上尽量表现出轻松来。 邢武阳如果不默许,他手下的士兵怎么敢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这时候酒铺仅剩的几桌食客都从后门跑干净了,就连掌柜的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如此。” “你还是觉得我人善好欺,”我笑了笑,“如果你现在不是拿刀逼着我,而是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说不定就帮你了。” “把刀放下!”邢武阳怒吼了一声,身边的士兵居然身子一哆嗦,才把刀从我脖子上拿下来。 接着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邢武阳居然真的给我跪下了。要知道将士身着铠甲,帝王驾前都不用跪,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穿着铠甲跪在地上,就不难受么?”我其实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当时我也是觉得邢武阳这么刚烈的人,决计不肯给别人下跪的。恐怕朱棣阵中,只有朱棣一个人可以让他甘愿跪拜了。 “你磕头也没有用的,我又没说你磕了头我就一定帮你。”这句话在我心里盘桓了许久,最后也没有说出来。我真的心硬不下来,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可能在战场上的时候还好点。 “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去打仗么?”我甩开手走出酒铺,“邢武阳你和方通跟来就行了,其他的士兵该去哪里去哪里。” 独自走出酒铺,下午的阳光照在脸上,还是有些晒的。其实这种感觉还是挺好的,要是在现代,我整天给人家送快递,只有服务群众的份儿。现在呢,我可以对一个将军发号施令,可能我现在不想着回到现代,跟这也有莫大的关系。 而方通的目的也达到了,他不就是想阻止我去救卢玉秀么。好在都是往东走,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了 这下子队伍又扩大了,人多了就容易乱,以前我们几个一起都是一条心的。现在这帮人有三四条心,走个路还要你防我我防你的。 临朐往东,不用一天的时间就到了昌乐县境内。像这样的小县城一般都穷苦的很,进了县城沿着唯一一条宽敞一些的大街从西头走到东头也没有找到一家像样的客栈。 “不如住县衙吧。”一路上邢武阳难得开个口。 “要住你自己住,我们不是官家,消受不起。”其实住县衙应该是最舒坦的了,但我就是不愿意让邢武阳舒坦。说实话我不该这么对他,邢武阳也就跟无尘差不多大的样子,虽然足智多谋,能征善战,心智上并不成熟。能忍辱负重给我下跪已经很了不得了。但是他居然让方通如此摆布,这就让我很不爽了。毕竟我跟他曾经一起刺探济南城,也算是难兄难弟了。他跟方通什么关系啊,不能想,越想越生气,影响判断。 “牟兄,现在这昌乐县城也是北军统辖的范围,县衙里肯定也是北军中的将领。”方通给邢武阳圆场,“他们应该不敢不给邢将军面子的,也就是一个晚上的事情,不会很麻烦的。” “好,既然大家意见不合,那就分道好了。”我故意这么说,就是要看看到底谁是站在我这边的,“要住客栈的跟我往回走,如果没记错的话,县衙在后面那个街口左拐就到。” 我一动,无尘后脚立马就跟上了。宝儿和张乐乐应该是觉得我有些无理取闹,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也跟着回身。 “既然牟武不愿意住县衙,那我们就住客栈,”邢武阳是看出我在拉帮结伙了,赶紧说,“此事不易宣扬,还是低调一些好,我刚才欠缺思量了。” 他这么一说,天风和小笛才松了一口气,也跟在我的身后。 找了一间还算有点规模的客栈,进去以后发现是门可罗雀的那种。订好了房间,一通洗漱之后无尘便到了我的屋子里。 “牟兄,我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现在只有无尘跟我是一条心的,还能帮上我的忙了。 “我们这一天下来,马车走走停停,我用招魂鼎和罗盘都能寻到冷静的魂魄,但是他总是不远不近的,眼看要探不到的时候,那魂魄又会在罗盘上出现。” “你说冷静的魂魄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的?” 无尘点点头,把招魂鼎和罗盘拿出来。我看放在招魂鼎上面的罗盘指针一跳一跳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看,从罗盘上来看,冷静的魂魄就在我们的东北方,而且好像也是停在不远的地方不动。”无尘看我一脑门的官司,是看不太懂,“罗盘跟司南一样,都是要指南北的。只不过罗盘上的指针不光有磁石,里面还混有磷粉。磷粉又叫鬼粉,对魂魄之类的最敏感。如果上面放上他人的随身之物,便带有此人的气息,因此罗盘会对特定人的魂魄做出反应。” 这下我明白了,那指针本来该是指示正南正北的,现在却在往东面偏斜。 “要不,我们晚上去打探一下。我倒是想会会那个东瀛的忍者。”我发现自己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怕,万一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中计 也是,无尘现在心思已经有些缜密了。冰@火!中文 .我点点头,说:“不要紧,我们这队人,有资格成为他们目标的,恐怕就我们俩了。” 方通跟邢武阳虽然说是要找冷静,但是没有这几个懂得道法的人,他俩就是瞎子,根本就不值得为杀他们铤而走险。跟他们来个擦肩而过不是更有水平。至于天风和小笛,应该都是半路加入进来的,要不是因为我,根本就不会跟冷静有什么交集。至于张乐乐和宝儿,她们两个就更没有可能成为冷静和他背后东瀛忍者的威胁了。 我给无尘分析了一下,他也觉得有道理,那么就是一拍即合,准备吃了晚饭一起去找找冷静。 有钱就是好,晚饭就是大鱼大肉的。虽然是战乱,但是这样的小县城根本就不值得进行攻守。所以基本上没有遭受什么破坏,北军和平占领都有可能。只不过是过往的行人客商少了。 吃完饭,我跟无尘便早早呆在屋子里,只待万籁俱寂换好夜行衣就开门出发。 “你怎么在这里?”客房走廊虽然昏暗,但我还是能看清楚小笛站在那里,好像是等我们出来呢。 “我知道你们两个在屋里嘀嘀咕咕半天,是要出去呢,”小笛有一种抓住我们现形的得意,“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我们去逛窑子你也跟着?”我倒没有被人识破行踪的尴尬,反而觉得她不可理喻,“好好在客栈带着,一个丫头片子,多事。” “你们打扮成这个样子去逛窑子?鬼才信你呢。” “小笛,我们两个是去找冷静的魂魄,你还是呆在客栈比较好。”无尘接话道,“我们这帮人里面只有你我会道法,万一有行家趁我们不在对他们下手怎么是好。有你在,也让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无法得逞不是。” 现在无尘不得了啊,居然能有这种心思。果然,小笛听了也就不吵着跟我们一起去了,而且那样子还是有了一种重任在肩的使命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更年轻么? “之前你跟我说的可以隐藏我们的魂魄,到底是怎么回事?” 找方向是无尘的事情,他的眼睛基本上很少离开那个罗盘,我跟在他身边左右无事,就问他。其实救卢玉秀,无尘比我要着急。 “其实就是将我们魂魄的气息附在其他鬼魂身上。有些相似于‘移形换影’,不过没有那么复杂而已。”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反正我不懂道法,就算是知道一些,也顶多是学院派的。具体cāo作无尘来做就好,我现在对他可是十分信任的。 也没怎么窜街走巷,跟着罗盘一路往东北走,已经看到城墙了,无尘停了下来。我探头看他手中的罗盘,指针已经在打转了。 “应该就在这个宅子里。”无尘一指我们旁边的一座普通人家的院落。 我点点头,“那我们就从院墙翻进去。” “牟兄,这把螭龙剑还是你拿着防身吧。”无尘把螭龙剑从腰间抽出来。 “不用,这软趴趴的玩意儿我用不惯,万一伤到自己还麻烦。”我拿出徐夫人匕,“我有它就够了。” 别说那两米多高的墙,就算是只有一人高,我也得让魂魄带着我飞上去。 没想到我双脚还没有在墙头站稳,我的魂魄就像疯了一般冲进院子里。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居然被“他”给带着跌了下去。 无尘都来不及救我,身子一纵螭龙剑在半空中一抖,就冲着我的魂魄去了。该不会又是能缠住魂魄的金属丝在作怪吧。一个很不雅观的狗吃屎我就跌在地上。好在是泥地,不然我满口的牙就剩不了几颗了。 我吐掉嘴里的泥,还没来的站起来,就觉得四肢一紧,什么东西把我的胳膊腿给缠住了。 无尘半空中螭龙剑抖一个剑花,绕到我魂魄的背后,将“他”身上缠着的金属丝给斩断。顺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给扯了回来。 我以为自己手脚一紧,是因为我的魂魄被缠住的关系。待“他”回到我的身体里,我身上紧缚的感觉却没有消失。低头看时,才发现原来我身上也缠着金属丝。等我明白过来,身子已经被拉得不由自主往前走了。 “无尘!”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这么慌张。我从小就有幽闭恐惧症和束缚恐惧症,这种视觉上的和生理上的刺激,让我有一种要死了的错觉。我敢打赌我喊无尘的时候语调里肯定充满了恐惧,希望他紧急之下没有听出来。 我的魂魄好像也知道外面凶险,再也不敢出我的身体了。我手上的徐夫人匕也用不上,只能等无尘过来搭救。 无尘见我手脚不听使唤的被拉着往对面的墙根走,又回身甩了一阵螭龙剑,将我手脚上的金属丝给斩断。 被斩断的金属丝,失去目标便独自往院墙外缩回去。有一个金属丝擦着无尘的脸飞过,被无尘伸手给扯住。胳膊一弯将金属丝绕在胳膊上,无尘便开始跟外面控制金属丝的人较起了力量。 “松手!”我看金属丝绷直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无尘一个千斤坠,双脚都快陷到地里了,却还是坚持不住的样子。 无尘听了我的提醒,愣了一下,还是晚了一步,对面先卸了力。无尘一个把握不住,惯性让他摔倒在地上。不过这一倒却也救了他一命。跟着金属丝一起弹到院子里的还有一管黑火药。还是竹筒装黑火药,油纸塞住,外面沾满火油的棉布已经点燃。跟前一日在临朐县衙里的火箭如出一辙。 可能是肾上腺的关系,紧急关头我居然一脚将金属丝上的黑火药给踢飞。平时连足球都不会踢的我,居然能踢中如此高速移动的东西。 黑火药在离开我脚背一米多远的地方爆炸。好在这黑火药配方并不科学,威力根本不大,只是被炸碎的竹片将我的小腿划开一道口子。 “快,进屋子。”我对刚刚站起来的无尘喊道,因为院墙外面又有数十根金属丝飞进来。现在有经验了,那金属丝在月光下也能看到反光的。要是他们做的绝一点,在金属丝上涂了墨汁,那我们就真的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现在也顾不得屋子里有没有别的陷阱了,能躲一时是一时。房门一打开,我身子便往旁边一偏。结果里面并没有暗器飞出来。这样的动作让我在无尘面前很没有面子。下一刻我一脚跨进屋子,无尘在身后拉了我一把,却没有拉住。我就感觉左脚一紧,接着整个人就翻转过来,一股极大的力道将我倒吊在房梁上。 没被吊过的人不知道,一只腿被吊着,那种大脑充血的感觉更强烈。感觉头上所有东西都挤在脑袋上,血红的视线里,一根木头棒子冲我的脑袋就撞过来。我能做的,只是把眼睛闭上。过了十来秒我的脑袋也没被木头撞上。睁开眼,才看见无尘已经将绑木棒的绳子给斩断了。 “这帮东洋鬼子还真厉害,不用照面就能把我们打得灰头土脸的。”我被无尘放下来,好容易才适应了脑袋的眩晕。其实如果严格来讲的话,整个过程灰头土脸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今天算是“流年不利”么? “牟兄你看。”无尘指着不远处的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纸人,扎的跟真人一样大小,用葫芦制成的脑袋上眉眼画的惟妙惟肖。 “我怎么看着像是那个死太监呢?” 无尘拿着罗盘走过去,我跟上看见罗盘指针一个劲的转着。 “果然中计了!”无尘抬头看我,“会不会真的是调虎离山?” 我都来不及回答他,转身就往门口走。这时候房门突然自己关上了,一片片粗渔网将房门和窗户罩得严严实实。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客栈遇鬼 仔细看,也能发现,那渔网居然也是金属丝制成的。 .我使劲推了两下房门,根本就推不开。无尘走过来,使用湛卢剑一通乱砍,也只是将“渔网”划开几道的口子。房门依然打不开。 这还没有完,突然一支火箭冲破窗纸,射到房间的地上。 “躲开!”我喊了一声,身子顺势卧倒。 事实证明我又一次小题大做了,火箭里面并没有黑火药,只是油布包裹的普通箭矢而已。这根让我大惊小怪的火箭就像是前奏,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箭雨。没多久整个屋子就着起火来,滚滚浓烟呛得我眼泪鼻涕乱流。那个时候的房屋,没有水泥,除了几块石头其他都是木头,就连墙上的泥坯都混着大量的稻草。所以很快火势就蔓延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牟兄,我们怎么办?”无尘一边用湛卢剑格挡飞来的箭矢,一边问我。 我哪里知道能怎么办,四面八方的火光,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这么多火箭。不知道为什么,我精神有点恍惚,并且开始带有耳鸣,外面的火箭射进来根本就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 我双眼一走神的档口,却正好看见躺在床上的纸人,坐了起来。 小时候见过送葬的队伍,对队伍中抬着的纸人纸马印象很深。那惨白的脸庞,加上没有表情的目光,让我对这东西产生了惯性的畏惧。后来我爷爷过世的时候,家里也买纸人纸马烧,那纸糊的童男童女放在院子里,我都不敢进家门。 现在看到一个纸人突然坐起来,虽然已经成人这么多年,心里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你看,那个纸人,坐起来了。”我顾不得还在往屋子里飞的火箭,赶紧让无尘去看已经下了床的纸人。 无尘看了一眼,顺手将湛卢剑扔过去,正扎在纸人的xiōng口上。这一剑也只不过是让纸人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朝着我们俩走过来。 怎么就没有火箭射中这个纸人呢?我冒着箭雨从窗户上拔下一支箭,老远朝纸人身子扔过去。我是射过箭的,但是扔这玩意跟射有本质区别,火箭碰到纸人,就掉到地上了。我的力道用不上,火箭根本就扎不进纸人身体。 无尘见我的举动,也反应过来。拾起一支被自己挡下来的火箭,将内劲灌注在上面,甩手扔出去。那火箭不亚于从强弓中射出,直将纸人扎了个对穿。看到纸人着起火来,我才松口气,这下你不用吓唬人了吧。 小时候见纸人纸马在一堆冥纸中跟着一起被烧成灰烬,我的脑海中还会萦绕着纸人变扭曲的脸庞。 可是,这个会动的纸人,不光有扭曲的脸庞,甚至还有惨叫。没错是惨叫,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那纸人画上去的嘴是通红,可没有开口儿啊。 纸人遇到火并没有如预想的那样慢慢变成灰烬,而是成了一个火人。张牙舞爪的,居然跑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是彻底慌了。 无尘倒是并不在意,等纸人凑近了,伸手一把将湛卢剑从火团中拔出来。然后一个回旋踢,踢中纸人的腰部,将纸人踢得撞在门上。然后再把湛卢剑往前一送,将纸人跟门板扎在一起。 原本就已经烧得差不多的门板,跟着纸人一起,很快就烧成了焦炭。无尘上前一脚将房门踢烂,当先冲了出去。 “牟兄,快出来啊。”无尘见我没有跟出来,就回头隔着门框冲我招手。 我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赶紧一猫腰从烧的正旺的门框之间穿过去。偏巧不巧的,一只火箭迎面朝我扎过来。我下意识的一偏头,火箭擦着我的脖子划了过去。火烧火燎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喊了出来。好像还闻到了一股子生肉烤焦的味道。 “无尘,我的动脉被割断了。”我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脖子,对赶过来的无尘讲。 感觉不断有血从我的手指缝间流出来,热乎乎的,恐怕是动脉被割断了。我虽然有点医学常识,但是都到脖子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止血,只能死命的将伤口捂住。 “牟兄,你冷静一些!”无尘过来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几下,然后抓住我的左手,想要把我的手从脖子上拿开。 我哪里能让他这么做,一边躲,一边手上捂得更重了。不过最终还是无尘赢了。当我的手被拿开,我才发现,其实脖子上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哪根静脉被割破了而已。我看流出来的血并不是鲜红的,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这时候已经没有火箭射进来了,屋子已经快要塌了。大晚上的,如此冲天的火光很快就招来了守城的北军士兵,和周围的百姓。已经开始有人打井水灭火了。无尘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帮我把伤口系好,又从布袋里掏出一张道符,贴在我的后背上。 过了一分钟,我才冷静下来,问他:“我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慌张?” “是因为你的魂魄。被一股邪气所引,躁动不已。” “邪气?”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客栈有情况。万一被官家发现了,我们恐怕脱不了干系。” 一路上我俩也顾不上讨论,飞高走低,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客栈外面。这时候回头,还能看到东北方有映天的红光,火苗是看不到了。 “牟兄,你看门口的白皮灯笼!”无尘拉住我,指着门口挂着的灯笼提醒我。 如果不仔细看,还当是客栈挂在外面引路的。但是这要是盯着看上一阵,就觉得很不舒服。 “这灯笼怎么看着这么别扭?” “这叫引魂灯,”无尘低声对我说,“原本是我们道家在超度亡魂时,给他们指引往生的路引。而在这里,就变成了勾引魂魄的饵灯。如果上面加上道法,不管是孤魂野鬼还是你身上的魂魄都会被这引魂灯吸引。” “你不要吓我,这玩意有你说的那么玄乎?那不是跟你的招魂鼎一个作用了?我看这灯笼也不像是什么洪荒至宝。” “这引魂灯当然不能跟招魂鼎相比,它只能吸引碰上的魂魄。鬼魂见到了,就会凑上去,看不到,就没有作用了。” “这该叫‘飞蛾扑火’么!”我说怎么看着看着心里会产生很强烈的排斥。原来是我的魂魄在抵抗这灯的诱惑,“那这里放引魂灯是为了什么呢?” “这我也不知道了。先把这灯笼给灭了再说。”说着无尘走上前去,手里的螭龙剑一抖,便将灯笼绳给砍断了。 掉在地上的灯笼,外面的白壳子很快就燃烧起来。那火焰居然是幽蓝色的,跟磷火一样。磷火就是俗称的鬼火,一般是尸体腐烂,骨骼中的磷燃烧产生的火焰。 我们绕过那团“鬼火”,敲了敲客栈的大门。门缝里透出丝丝烛光,客栈大堂里有人。我才敲了两下门,就看见无尘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我赶紧把他扶起来,就觉得这家伙像是一滩烂泥一般浑身软趴趴的。 “迷香……”无尘也只剩下脸上的肌肉能说出这么两个字,说完便头一歪倒在我的怀里。 应该是地上烧着的灯笼有问题。我刚想把还剩下的一点“鬼火”给踢远点,客栈的门却打开了。只见小二哥冲着我诡异的一笑,一只手探出来,直取我的双眼。电光火石之间的二龙戏珠被我的魂魄带着我的头躲开了。 我的魂魄终于正常了,上去两只手抓住小二的脖子一拧,便把头给拧得转了半圈。可是小二兀自不倒,还想着再来攻击我,奈何脑袋看不到我,只能两只手在那里乱挥。我手里拿着湛卢剑,这时候也顾不得沾血不沾血了,一剑把小二的头给削了下来。 大堂里只有小二一个“人”,我也不能一直扶着无尘,总要到楼上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对了,为什么那迷香只对无尘起作用,对我却没有什么影响?我应该没有百毒不侵啊,之前以为自己不畏剧毒,那是因为提前吃了方通的解药而产生的误会。那现在呢?难道因为无尘是正常人的缘故? “牟武救我!”我听见张乐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东瀛鬼道 我顾不得考虑我没中招的原因,让无尘趴在饭桌上,便跑到二楼。 .刚上楼,就看到一颗头咕噜噜滚到我的脚边。 这不是宝儿的头么! “宝儿!”我还傻乎乎的喊了一声,以为她睁着眼睛,就能回答我呢。 没想到宝儿的嘴居然冲着我张了张,说道:“牟武,别丢下我……” 这到底是我的错觉还是他们的妖法?我到现在除了那五个黑衣人,便再也没有见过冷静一伙的其他人。在临朐县的时候就知道黑衣人不过是打手,真正在幕后cāo控的我连影子都没看见过。 宝儿的头是被谁砍下来的?为什么还让她能说话? “张乐乐,邢武阳,小笛?”我喊了两声,希望能有个跟我一伙儿的人出来。 刚才听见张乐乐的呼救声了,还是到她的屋子里看看。推开她的房门,我就感觉屋子里热得要命,像下面有烧着的煤在烤一样。张乐乐背对着我,坐在床上,应该是被捆住了。进了屋子我就走不动了,每迈出一步都要费老大劲。好容易走到张乐乐身边,她突然转过头来,又是冲我诡异的一笑。跟刚才店小二的笑容如出一辙。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楚,这个女子哪里是张乐乐,而是武藤山河的女儿武藤梓。 “你怎么在这里?”我强装镇静,“冷静是不是你救的?你老爹呢?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你问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武藤梓的汉语说得真不怎么样,听起来就是一股子的日本味儿。 “那就不要回答了,我先杀了你再取你老爹的脑袋。”说着我就举起湛卢剑,对准武藤梓的xiōng口刺过去。 结果湛卢剑碰到武藤梓的衣服便再也刺不进去了。而且那破剑也变得越来越沉,我都快举不动了。 “你当真要杀我么?”这时候武藤梓看着我居然一脸的哀怨,还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眼神跟我怕当初下阁楼的时候看她最后一眼时是一样一样的。 “你跟你老爹到我大明边境,做下杀人越货的勾当,罪不容诛。”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又是他们小日本的九字真言,还是念得不伦不类。不过我的魂魄却随着武藤山河九字真言念出,变得恍惚起来。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拼命的把“他”从我的身体扯出去,而“他”又拼命想要回到我的身体里。 “牟公子,久违了!”武藤山河出现在门口,跟他在一起的还有方通和邢武阳。他们两个身上也缠着金属丝,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任凭武藤山河摆布。 “你对他们都做了什么?” “就像你看到的,听我话的我让他们变成武器,不听我话的,我便把她的头割下来。”武藤山河微笑着看我。 “张乐乐呢?” “张乐乐?”武藤山河一愣,“那不是夏如梅么?哦,我明白了,你居然将夏如梅的前世给招来了。本来应该是一个魂两个身子的,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身子两个魂。有意思,有意思,原本洒家打算让那个夏如梅当人质的,现在看来,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张乐乐’了。如果真的能将前世的魂招过来,那么起死回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就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个客栈。”说完我就挥剑去斩武藤山河。 “哈哈哈……你的本事还不足够杀了我。”武藤山河身子往后一退,让方通和邢武阳堵在前面。 这两个家伙功夫都不弱,我要是有魂魄帮忙还可以应付。但是现在我的魂魄反倒在武藤山河的阵中成了我的累赘。好在两个人被武藤山河控制着,行动不灵活,我还能躲上几次,但是没几招过后我就觉得热得喘不上气来,而且湛卢剑都是强忍着拿在手里。心中一直有个念头,赶紧把这个劳什子宝剑扔了,让他们杀了算了。 不行,我还要去找陆佳,要是我死了,她一个人魂魄在明朝游荡,我怎么放心得下。这可能是我心中抓住的唯一的一丝清明了。 “武藤山河,我看你敢杀我!”我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湛卢剑往门口一掷,“你还没把我的陆佳还给我呢!我是不会死的!” 也不知道武藤山河拿了什么暗器,只见寒光一闪,我的脖子一阵剧痛,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牟兄,牟兄你冷静一下。”是无尘在摇晃我的肩膀么? “无尘,我们怎么还在这个院子里?刚才不是已经回了客栈么?”我问无尘。 “牟兄,那都是你在阵中的幻象,不是真的。我们刚从屋子里出来而已。” 幻象?难道刚才回到客栈经历的种种都是我在做梦么?那我现在又是不是在做梦呢?但是脖子上的疼痛是那么真实。我伸手在伤口边上抹了一把,满手的鲜血。 “对了,无尘,我知道我的魂魄为什么这么恍惚了,应该是武藤山河的九字真言。”我回过神来,说,“屋子里的纸人,站起来了,你看到没有?” “那纸人只是带了冷静魂魄的气息而已,没想到我们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就掉进了跟他们一样的陷阱里。”无尘苦笑着说,我应该跟他一样也是灰头土脸的,“纸人怎么会坐起来,我已经一把火把那纸人给烧了。九字真言没错,却不见得是武藤山河布下的。我已经破了阵法才带你出来的。” 我只能点点头,看着屋子已经完全烧起来了。 “牟兄,火这么大,官兵马上就过来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已经听见周围百姓喊救火的声音了。 “我刚才看到了武藤山河,武藤梓,他们去了客栈,将客栈里面的几个都杀掉了。” “这该不是什么调虎离山之计,”无尘摇摇头,“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能在县城两个地方同时行事。赶紧回去总是没错的。” 我们两个趁着夜色跑回客栈,路上我问无尘:“你知道‘引魂灯’这种东西吧?” “知道啊,就是为超渡亡魂指路的么。” “之前你有跟我说过这‘引魂灯’么?”我印象里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东西,居然还是在梦里。 “应该没有,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那东西了,以前跟师父游方的时候做过,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你突然问起这个了?” “刚才我在屋子里的时候,就曾经梦到过这‘引魂灯’。”我说,“就挂在客栈的门口。” “客栈门口没有啊,”我们已经到了客栈门口,果然没有什么白皮灯笼,“只是你怎么会知道‘引魂灯’这回事?”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这才是我最疑惑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这又不是托梦。 “两位公子深夜出去可要小心,”小二开门的时候,睡眼朦胧,手里的蜡烛明明灭灭的。显得整个大堂非常昏暗。 “客栈没有出事吧?”无尘问他。 “能出什么事?倒是外面好像着火了,你们看东北边天上那么红,又不知道是谁家着火了。” 我跟无尘上楼,先去了张乐乐和宝儿的房间。她们两个都没有睡,好像在那里说话。 “牟武回来了么?”张乐乐听见开门的声音,把蜡烛点上。 “女人的房间你也好乱闯的?”灯光下能看出张乐乐包裹的还算严实,宝儿就比较随意了,一件粉红色的肚兜,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 “我就看看你们有没有出事。”我看她俩没啥异样,就准备回自己房间了,无尘说的没错,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精力来把我们一网打尽。毕竟他们是用计把我们骗到这里的。 “你闯进来算不算出事啊?”宝儿轻声冷笑,一双眼睛勾魂摄魄的。 “你跟无尘道长晚上出去了?”张乐乐问道。 “恩,我们被骗了,这里并没有那个太监,只是个纸人而已。”这也算张乐乐给我解围了。 “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你们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回到我的房间,我却睡不着了。我怎么会在紧急关头做那么稀奇古怪的梦呢。正想着,房门却被轻轻推开了。我居然忘了把门闩扣上。 “谁?”我问了一声,手里握着徐夫人匕算是给自己壮胆。 “你拿着那把刀子,还想把我杀了不成?”是宝儿。 “你来做什么?”好歹她是把外套给穿上了。 “我来看看你的伤。” 第一百八十章 香囊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伙人便出发往东南走。 第一百八十一章 胡大善人 “哼,你还真是到处留情啊,这又是哪个姘头给你的信物啊?看你那猴急的样子。冰@火!中文 .” 说实话,我觉得宝儿这么酸溜溜的说话真的跟她不符。在我心目中她一开始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后来变成魅惑的有味道的女人,现在呢,感觉有点太随意了。 “这位娘子说的没错啊,”那个“花和尚”突然开口了,“俺这里也有十两银子,这香囊也可以是送给我的啊。” “你看,惹出事了吧?”小笛又补上一句。倒不是担心害怕,因为方通和邢武阳两个人功夫都不错她已经知道了。 “这也该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已经站起来准备回屋了,“我先给钱了,东西就是我的。” “这是什么歪理,”“花和尚”鼻子叱了一声,“既然你如此说,那还是谁拳头硬谁拿走吧。” 说着,右手在桌子上一拍,哨棍就被拍得弹了起来。接着右手一推,哨棍又以极快的速度冲我的面门奔过来。 跟牛眼睛一样粗的棍子朝我过来,心里还是有些慌的。不过这种程度的速度根本就不需要我的魂魄。就在我要一侧身子躲开的时候,邢武阳伸出一只手抓住哨棍。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我知道这是将棍子上的力道卸去。“花和尚”力大无穷,邢武阳只能用巧劲。 哨棍在邢武阳手里打了两个旋,又被他以同样的手法推还给“花和尚”。 “好好好,好久没有遇上高手了,跟俺打上一阵。”“花和尚”也是单手接住哨棍,往地上一贯,将地上铺的砖头给贯出一个大洞。 “师弟,你还没吃完饭么?”就在客栈剑拔弩张,食客们纷纷离开的空档,一个小和尚却从客栈外面进来。 “谁是他师弟啊,还不过十岁左右,这里哪有比他还小的孩子了?”小笛看着那个突兀的小和尚笑着说。 “师兄,你来的真不是时候,俺刚要跟他们打上一架你就来了。”那个“花和尚”接话道。 还真是“花和尚”呢。我也猜那个小和尚是来找带斗笠的大汉的,不过这一问一答还真的让人大跌眼镜呢。就连邢武阳也站在那里忍俊不禁,小笛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了。 “你们笑什么,俺不打女人,不然有你们好看。”“花和尚”也知道我们在笑他,恼火的紧, “你这么大,怎么叫一个小和尚师兄?”小笛可是心直口快。 “俺入沙门比这小子晚么,他一生下来就在光明寺当和尚了……唉,俺干嘛跟你说这些。”“花和尚”的口音是本地的,却不知道他喝酒吃肉的,干嘛还要当和尚。 “师弟,我就化了这些米饭,自己吃足够了。”小和尚好像也习惯了这个师弟打架闹事,一点都不慌张,“你要是吃完了,我们就走吧,胡大善人家里还有一场法事要做呢。” 这小和尚也会做法事?有人信么。 “小师傅,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这桌上还有一些素菜,过来吃一些吧。”方通对小和尚说,我看那孩子进了客栈,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馋的要命呢。掩饰都不会掩饰的。 “多谢施主了,无功不受禄……”小和尚就是小和尚,说话也词不达意的。 “人家让你过去吃,你就过去吃吧,俺这里全是酒肉,你不能吃。”“花和尚”倒是看得开,也不怕我们在菜里下毒。 小和尚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抵住美食的诱惑走到我们桌上。 “敢问小师傅法号?”方通到底是跑江湖的,八面玲珑,连这种小僧侣都能搭上话。 “小僧法号清风,那是我的师弟,明月。” 我们再一次被这汉子的法号给雷了一次。这么暴力的一个汉子,居然有这么清新的法号。 “他们问你的法号,又没问俺的,你聒噪什么!俺吃好出去了,你赶快。”说着“花和尚”就提着哨棍往外走。这要是在北宋末年,就应该是鲁达么。 我注意到小二一直站在旁边的柱子后面往这里探头。应该是“花和尚”还没有付钱呢。 “小二哥,这位师傅的帐算我头上。” 说完我再找那个小乞丐的时候,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算了,先去看看香囊里装的是什么吧。我用手捏了捏也没捏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房间里,赶紧把香囊打开,里面却是从我脚上神秘消失的脚链。难道陆佳在这附近?我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陆佳了。这个香囊又是谁送的呢?不管是谁,肯定跟陆佳有关的。 我赶紧跑出去,去找那个小乞丐。四周都找遍了,也没见那孩子的身影。 “你这么找也不是办法,说不定那个香囊里会有什么线索呢。”宝儿见我满头大汗回来,脸色也是颓废至极,便安慰我。 我把香囊递给她,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灌酒。清风明月俩和尚已经走了,许是去那胡大善人家了。 “这个是那个小和尚送给你的,”小笛递给我一个玉观音,“说是大师开过光,专门辟邪用的。他还说你身边邪祟太多,你虽然人善,不免到时候被邪祟所制。感情我们就是那些邪祟,你牟公子可要小心了。” 我接过那个玉观音在手里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我可不愿意挂这些东西,便收在怀里。古时候的衣服都是对襟的,衣襟里面有个暗袋,可以装财物等宝贵东西,可是名副其实的“贴身保管”。 “你看这是什么东西?好象是字。”宝儿叫我。 我接过来一看,才发现,香囊上确实绣着文字。看那几个字有汉字还有假名,应该是日文了。绣字用的线跟香囊的颜色所差无几,要不是稍微斜一个角度反光不同,还真是不容易看到。 既然是日文那就跟武藤山河有关,说不定是武藤梓。 “会不会是武藤山河?”宝儿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应该**不离十的,不过我还是遥遥头,武藤山河为什么要把我的脚链装在香囊里让人交给我。他为什么不能现身,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么?他那个老不死的,还是想跟我打哑谜呢? “武藤山河是谁?香囊上的字是什么意思?”小笛不知道武藤山河,她看了香囊上的字,根本看不懂。 其实我也看不懂,大概是名字和年代一类的东西。我们五个人里面只有邢武阳和小笛不认识武藤山河,所以就他俩一头雾水。其他人都面色严肃,坐在桌子旁边一言不发。 “无尘他们怎么还没来?”等我想找无尘了,才发现他还没有到。太阳就要偏西了。 “对啊,他们三个也有马车,不应该现在还没有到。要不要出去找找?”方通说。 “那就出去找找吧。”总的找点事情做。反正要找武藤山河或者是陆佳的魂魄都是一头雾水。先找无尘是对的,香囊里的脚链他说不定能用上。当初在肥城找陆佳的时候,用的也是这条脚链。 争执了一番才让小笛在客栈安生呆着,我跟方通和邢武阳出去找。 他们应该是从南门进来的,所以我们便往南走。先到城门口看看,问一下城门口的小摊贩,守城士兵是不敢问的。结果到了之后一问,才知道他们三个早就进城了。那他们难道是没有看到我留下来的记号,另找别的客栈了?那这几十家的客栈,要找到什么时候。 但还是要找啊。从南头往回走,一家一家的客栈找过去。他们就算是找客栈也不至于舍近求远。结果还没有找到,却碰上了清风口中胡大善人家里的法事了。 做法事,自然是因为家里有白事了。胡大善人家里可算是有钱了。我不至于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毕竟整个山东的首富我都见过的。而且这个胡大善人绝对是善人,家里死人了还要在门口施粥。 我们三个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有家丁跑出来,问我们是不是前来吊唁的。我本来打算说不是,却发现搭起来的灵堂外面,天风穿着一身华丽的道袍在那里装神弄鬼。 “是的,我们三个仰慕胡大善人为人,特来吊唁。”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起死回生 原来胡大善人是死了老妈妈。冰@火!中文 .灵堂里停着一口黑漆金丝楠木的棺材,棺材还没有钉上棺材钉。我跟邢武阳方通也拿了高香对着老太太的遗体拜了拜。应该是傍晚的关系,原本前来拜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我打算跟天风打个招呼的,因为我没有看见无尘跟张乐乐。但是天风在那里一边装神弄鬼一边冲我摇头挤眼,是不想跟我相认的。 “不知道三位……” 在院子里逡巡了一阵,没找到那两个,还有要做法事的清风明月也不在。可能是我们太鬼祟了,结果把胡大善人给招了过来。 “哦,我们是从济南府过来的,在潍坊做点小买卖。”我敷衍道,“听闻善人家中高堂驾鹤西归,特来吊唁。” “我说怎么面生的很,原来是过往的商客。胡某受城中百姓错爱,本想低调做人,唉……” 这个胡大善人说话可是圆滑的很,看他家资殷厚,应该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善人”恐怕只是他的一个面具罢了。 “大善人哪里话。对了,我们之前在客栈碰到两个和来做法事,怎么没有看见。” 经我这么一问,胡大善人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不自然。不过他克制的很好,如果不是仔细盯着根本就看不出来。 “哦,清风明月两位师傅是要晚上跟在下守夜超度家母的,所以现下正在里屋歇息。还有,鄙人姓胡,名盛庸。大善人这个名头实在是不敢当。” “原来如此。”我不知道天风跟无尘在这里搞什么鬼,但是这场白事里面肯定有猫腻,“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叨扰胡员外了,还望员外节哀。” 我看这个胡盛庸样子也不像是死了老妈么。 “不急走,按规矩今晚家中设宴,潍坊城中的官员商贾都会来赴宴。三位如果不嫌弃还请留在府上,以作答谢。” 没想到胡盛庸居然要留我们。山东这边,不论红事白事都有大宴宾朋的习俗。人家来吊唁,你请人家吃饭作为答谢还是应该的。留就留吧,正好找找无尘和张乐乐。 “既然胡员外如此盛情,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离晚上开宴还有一段时间,胡府中的人并不多。当地邻居什么的,都是早上吊唁完了回去忙自己活计,等到了晚饭时间再过来吃饭。跟喝喜酒一样,来赴宴的人也是要随礼的。只不过由头不一样而已。 我看天风在那里举着一把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身子扭来扭曲,当真是不遗余力。而且一个瘦干的老头儿居然有怎么好的精力,从我们到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在跳,也没见间断过。 太阳落山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赴宴了。先在前庭集合,等人齐了就到后院用餐。刚过了伏天,还热着呢,在外面露天吃饭正好。天风呢,终于不用再跳大神了,有一个家丁带着他先到了后面。临走他还特意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想试探着跟上去,结果没走几步,就有家丁把我拦下。说现在后院还没布置好,比较杂乱。除了“工作人员”外,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 开席时间是定好的,也不需要等那些过时未到的人。我们在前厅等这吃饭的人,在两个家丁的带领下到了后院。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后院里也没有个假山池塘啥的,就种了几棵树。直到找了桌子坐下,我们也没有看到天风,就更别说无尘和张乐乐了。 饭菜倒是上的很快。我们中午吃的比较晚,现在根本就不怎么饿。临吃之前,方通还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针在菜里试了一下。怪不得当初在快活楼他能不中毒呢。 银针并没有变黑。用银针来测毒,也只能测出一些让银迅速氧化的的毒素而已,比如说常规的砒霜。如果他们懂得提炼生物毒素,估计银针也不管用的。所以我还是不敢吃的。 像这种白事,吃饭的时候,气氛也是很活跃的。估计只有死者的直系亲属才会伤感。所以后院里觥筹交错热闹得很。 我把整个后院二十几桌的客人稍微打量了一遍,果然,从打扮上就能看出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主桌上坐在上首的应该就是莱州府的知府了。胡盛庸在对面坐着,身旁一个人看上去很面熟。 想了好一阵我才想起来,那不就是武藤山河么!之前看他都是穿着日本浪人的传统服装,光去注意他的穿着了,并没有刻意去记他的相貌。现在他改穿汉服,一时就没认出来。我碰了碰旁边的方通,用眼神指了指远处的武藤山河。 “我看到了。”方通一边吃着菜一边说,可没有我这么鬼祟。 武藤山河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忙着找大明的金脉和龙脉么?我的脚链是不是他送还给我的?这还没有查清楚是怎么丢的,现在又开始cāo心是怎么回来的。 自从看到武藤山河,我的眼睛再也没有离开过他那边。酒饱饭足了,席还没有散,胡盛庸就站起来,走到后院中央。 “各位,今日本是家母出殡之日,我胡某人悔自己不能在他老人家身边尽孝,悲伤欲绝……”胡盛庸说了半天的客套话,后面话锋一转,“不过,我请来了东海神州的武神仙。这位武神仙法力无边,能让白骨生津,死人复活。许是胡某人不才平日里做了点善举,感动上苍,才让我遇见这位武神仙。他也答应胡某人在今日将家母复活。” 他这一说,何异于丢了个炸弹在后院啊。顿时整个后院就像炸了锅一样,所有人都在议论死人复活的事情。不过这个胡盛庸为什么会这么高调,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的老娘给复活了。难道是武藤山河想要做什么? 这时候武藤山河也站了起来,一双三角眼睛闪着寒光,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全场。我跟方通赶紧把头低下,怕被他发现。 接着胡盛庸便带来吃酒的客人浩浩荡荡的走到前厅,见证死人复活的奇迹时刻。清风明月两个和尚还在灵堂前面打坐。清风闭着眼睛对外面的世界充耳不闻,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小孩子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代宗师。明月就不一样了,坐在清风旁边,摇头晃脑的,这种法事对他来说太遭罪了。听见前厅的吵闹声,他也扭头过来看我们。 “两位师傅,法事可以停了。”胡盛庸见清风明月还坐在那里,便上去把他俩赶走。 “这劳什子的法事总算完了,把俺给饿死了,有没有酒饭俺也好痛快吃一顿。这一天可真憋屈。”明月这么粗壮的汉子中午吃那么多这么快就饿了。 “两位师傅啊,后院专门给你们准备了素斋,快去吃吧。”一个胡府的老家丁赶紧过来把清风明月带走。 “今夜老夫人魂归六道,各位施主为何要在这里聒噪?”清风还挺有职业cāo守。 “小和尚,不用你念经超度了,这里有东海来的神仙,要让胡老夫人还阳呢。”一个来吃酒的客人在人堆里回了一句。 “阿弥陀佛,人死如灯灭。魂魄必然进入轮回,怎么可以复活。”清风自然不信。 “就是,死都死了,这身皮囊里再装个鬼魂也是活不成的。该烂掉还是要烂掉。” 我看武藤山河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和尚。也不用他出马,早有家丁拿着棍棒过来赶他们了。 明月就是个打手的角色,他力大无穷,提起一个家丁就跟提小**仔一样。三下两下就把家丁打趴在地上,又抬头高声说道:“什么胡大善人,分明就是讹人钱财的小人。现在赶我们走,可是不舍得那几两法事善钱?” “大师傅不要误会,下人不知轻重,还望海涵,胡某人这里赔不是了。”胡盛庸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胡才,带两位师傅去吃斋饭,到账上拿二十两银子,师傅们做法事辛苦。” “俺可不要什么素斋,有酒有肉都端上来。不打紧。” 明月想跟着胡才去吃饭,见清风不肯动,也只能耐着性子留在旁边。 “清风小师傅?” &nbsp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又见武藤山河 “我也很好奇东海的神仙是如何将胡老夫人复活的。 .” 胡盛庸回身看看武藤山河,原来他也做不了主。武藤山河点点头,看来他是xiōng有成竹,不怕别人捣乱。 在武藤山河使用妖术复活胡盛庸的老妈之前,还有一个大夫前去查看了一下老太太的尸身,确定她已经死去多时。这就有点作秀的意思了,不知道胡盛庸是怎么想的,居然要配合这个日本鬼子拿自己老妈演戏。 我也不是没见过道术高手的对决,在子胥寺里和尚道士的终极斗法那才是有点玄而又玄的景观。他们都没有能力做到起死回生,武藤山河的伎俩估计跟马三保差不多。比道衍还要差一截。要不是上了年纪,经验在那里,而且生性yīn险奸诈弄不好连无尘都打不过。所以这个死人复活肯定是假的。 武藤山河走到胡老夫人的棺材旁边,在棺材的四面各画了一个通红的五角星。五角星的五个角上写着风、林、山、火、水五个字。这就是小日本的五行了。还有一个跳傩舞的面具,以及一个晴天娃娃。道具准备好了,武藤山河便坐在棺材旁边唱歌。是唱歌没有错,可能不同的地方念咒语的方式不一样,他们东瀛还没有进化到使用平述的语言来念咒。 都是些单音节的词,可能唱出来也没办法翻译。没多久,棺材上的四个五角星就开始发红光。棺材里胡老夫人的尸身就慢慢浮了起来。光这一手就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了。就连小和尚清风也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敢相信。 这东西可唬不住我,以我现在的阅历,武藤山河用的这一手,顶多算是雕虫小技。我倒要看看后面的戏他怎么演。 随着武藤山河越唱越投入,我就感觉有一团火在灼烧xiōng口。低头看时,衣服里面还有淡淡的金光透出。我伸手进怀里一摸,居然是小和尚清风给我的玉观音。这佛家法器怎么会跟武藤山河的阵法呼应呢?除了有点热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 “庸儿啊,快把娘放下来。” 没多久,浮在半空的胡老夫人开始说话了。我是没有听过这老太太说话,但是从周围人被吓到的眼神来看,应该是胡老夫人无疑了。 我可没觉得神奇,因为大夫验尸就让我笃定这是在演戏。就算是老太太年轻了三十年我都不会吃惊的。 “娘啊,你真的活过来了!”胡盛庸一脸假模假样的欢天喜地,跑过去把他老娘从棺材顶上给抱下来。 我跟方通都是冷眼看着,邢武阳没有接触过这东西,也是啧啧称奇。不过他不显山露水而已。 胡老太太下了地,跟正常人无异。而且前厅里的人很多都是胡家的亲友旧故,胡老太太也认识,走上前去一通寒暄。初时那些看客还感到害怕,后见胡老太太唇红齿白面色红润,微笑慈祥,都以为她是真的活了过来。 这死人活过来了,灵堂什么的就不用了,胡盛庸便命令家丁将灵堂拆了,白色的绢子和灯笼全换成红色的。 “慢着,胡老夫人并没有复活。” 说话的是清风。他走到众人跟前,说:“一个头上插着三寸长钢钉的老妇人,又怎么会活过来。就算活了也是活死人。” “家母是感风寒病逝,头上怎么会有钉子?” “那钉子是俺钉的。”明月说,“你的老妈妈装到棺材里都穿着红色衣服,我们怕她的鬼魂借尸,便在她阳气初生的地方钉上金刚钉。不信你扒开她的头发看看。” “放肆!”胡盛庸听了立时恼羞成怒,手上在老妈妈头上摸了一圈,“你们谋杀我的母亲,来人给我抓起来,送官府法办!” “不慌,我想问问两位师傅,你们用了金刚钉之后,照理说胡老夫人的魂魄就不可能再次附体。那她又如何站起来的呢?而且还跟大家说话。能认识这么多人,必定是胡老夫人本人。”看着前院里灵堂还没有有开始拆,就剑拔弩张的架势,武藤山河赶紧制止。 “这也是小僧不解的地方。”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能实话实说。 原本相信老妇人死而复活的人,现在又开始害怕了。毕竟一个脑袋里插着一根三寸长钢钉的老太太站那里跟你说话,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既然你说不上来,那就是你信口雌黄。抓你们见官是免不了的了。”胡盛庸又要叫家丁把他两个抓起来。 明月提着哨棍站在清风跟前,大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无量天尊!其实这再简单不过了,那是因为胡老夫人的魂魄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自己的身体。” 天风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胡盛庸看天风突然出现在前厅,脸色一变。 这变化可没有逃过我的眼睛,看情况天风是被胡盛庸给关了起来。那无尘和张乐乐也该在这里了。他们怎么会沾上这种事情呢。 “我们去找一下无尘跟夏如梅,他们两个也在胡府。”我对他们两个说,“邢武阳留在这里照看一下天风和这两个和尚。” “先看看情形再说。邢将军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 天风穿的人模狗样,要不是一身道袍太过花哨,看上去还真有点仙风道骨。只见他走到清风明月身边,跟一大群人对峙:“要说修仙炼道,他一个东瀛浪人,又怎么敌得过我们中土正道。话说道法自始皇帝开始崭露头角之后,到汉武大帝,便在皇家流行。到隋唐已经达到现今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你们东瀛人在李唐时,学了点皮毛过去,现在却到老祖宗这里招摇撞骗,岂不是贻笑大方。” “可怜你一个‘大善人’,为了贪图权势富贵,居然连自己老娘都不要了。真是该死该死啊。” 天风说的头头是道,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其实修习苍天道,擅长的就是嘴皮子功夫。 “听你在这里信口雌黄,来人,给我抓起来。” 这就开打了。天风本相毕露,人家还没冲过来就已经抱头鼠窜了。我想胡盛庸看到这场景肯定肠子都毁青了。这真的刀兵相见了,那些起初淡定的客人,都开始乱哄哄的逃窜起来。 “把大门关上,一个都不许走!”武藤山河吩咐道。 “知府大人,你带来的兵丁该派上用场了吧?”胡盛庸见自己的家丁还不够明月塞牙缝的,便去找知府。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知府大人说着对手下的兵丁使了个眼色。十几个武装快到牙齿的士兵提到就冲清风明月扑过来。 明月再勇武,也架不住十几个人一块儿扑上来。 眼看着要吃亏,天风才鬼叫起来:“你们打算藏到什么时候,还不来帮手!” 方通和邢武阳看了我一眼,便一齐冲出来,将七八个士兵引开。明月的压力骤减,他又变得勇不可挡。 “我就看你们三个在灵堂之上鬼鬼祟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在我没有放虎归山,今天你就跟他们一起死在这里吧。”胡盛庸恶狠狠的说道。 这时候,武藤山河却把目光投向我站的地方。跟他四目相接,一股怒火贯xiōng而出。我恨不得将这个日本鬼子挫骨扬灰,可是现在不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牟公子,别来无恙。”武藤山河冲我一笑。 “武藤山河,你身上这身衣服,不太适合你,大了。”我也回以冷笑。 “没想到你们好快的脚程,昨日还在临胊县,今日就已经到了潍坊城。”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昨日还在临胊县。” 肯定是有人暗中监视,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程。我这一问就是看他怎么反应,他要是说出来最好,不说也正常。 “知道便是知道了。”武藤山河又是一笑。 我们两个在交谈,那边胡盛庸也露出了得意神色。因为就算方通和邢武阳过去帮忙也是杯水车薪。胡家的大门一个关上,不知道在哪里冒出上百名士兵。当真是准备好了计策不成要一网打尽的。 那他们要抓这些潍坊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何用意呢? “潍坊知府!你若不想人头搬家,就给我招呼士兵退开!”我正想着,邢武阳突然跳出战团,手里举着一块黑乎乎的牌子冲知府大人吼道。 &nbspdian>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上兵伐谋 青州知府看到那块黑铁令牌,神色一变,赶紧招呼士兵停止动手,撤到一边。冰@火!中文 .看样子他对邢武阳手中的令牌很是忌惮。 照说,一个地方官是没有资格调兵的。即便是负责府衙守卫的士兵他都没有权限调动。而在战乱年代,往往容易见到地方武将主管一个地方的军政大权。这里却是行政主官统兵。看起来是本末倒置,却是朱棣精明之处。 武将管理地方事务,就容易囤积地方势力。舞刀弄枪的人最容易长反骨,万一把地方管理变成了“诸侯割据”就麻烦了。朱棣当然不想自己跟侄子的“家务事”变成一场改朝换代的战争。所以他让文官掌握兵权。 “原来是将军。下官眼拙,还望将军恕罪。”知府大人看清楚令牌,赶紧躬身道歉。 而邢武阳手里的令牌,则是他加强集权的标志。我不清楚邢武阳在张钰的军中是何等军衔,但再高也不至于让一个知府低头哈腰。青州知府拜的也不是邢武阳,而是他手里的那块牌子。 “你们三个想要做什么?”邢武阳将令牌收起来,问道。 “下官……”青州知府欲言又止,抬眼看胡盛庸和武藤山河。看样子在这个yīn谋里面他还不是主角。 “知府大人,不要被他手中的牌子给吓到了。”胡盛庸冷冷的说道,“我们把大门关上,今日便将他们尽数宰了,还怕他作甚!” 知府大人看看院中的情势,确如胡盛庸所说,事情既然已经败露,还是一不做二不休来得痛快。 “他们几个却是杀不得。”武藤山河却说。 “如何杀不得?” “因为这位牟武兄弟,对我们以后的计划至关重要,杀了,便功亏一篑了。”武藤山河说,“而且,你们也杀不了他。” “如果放走他们,我们的事情败露怎么办?”胡盛庸还是担心。 “不要紧,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该让别人发现了。牟兄到潍坊城,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哪有闲暇顾及我们。” “更重要的事情?”胡盛庸真是多疑,这潍坊城里还有什么事情比把所有的士绅商贾都绑架了更重要的事情。 “这个就不该是你知道的事情了。”武藤山河淡淡的回道。 “哼,”胡盛庸冷哼一声,“这也杀不得,那也杀不得,你们还真是婆妈。” 我还在想,武藤山河跟这两个蠢材混在一起做什么?难道龙脉和金脉对他来说不是更重要一些? “武藤山河,你在潍坊城里把这些士绅商贾聚在一起,弄这借尸还魂的伎俩,是要做什么?” “不瞒牟兄,我们把青州府的所有官员士绅都聚在一起,就是想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傀儡,为我所用。”武藤山河解释道,“本想控制他们的思想,却没想到被这两个小和尚搅了局。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们全部杀掉,或者全部变成傀儡。” 听武藤山河这么一说,那些还如在梦里的官员士绅立马乱成了一锅粥。有在那里哭闹的,有想趁乱冲去的。但是很快就被围在四周的士兵给打回去,老老实实呆着。他们把矛头指向知府大人,希望他能念在同僚的份上,网开一面。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人性被淋漓尽致的展现。 “在临朐县城的时候,攻击我跟无尘的四个傀儡是不是你的?”我问武藤山河。 “大家都不要吵,我在跟牟兄说话!”武藤山河说道,“现在我如何解释恐怕都是白搭,也罢,你当是我从中作梗,我认下了便是。其实傀儡的最高境界便是控心。兵家有云‘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用那些金属丝线控制一具尸体,还是落了下乘。” “我不管你境界不境界的,既然你认下了,将来我在你身上找回来便是。” 我听武藤山河说到“傀儡”,想起在临朐县城攻击我跟无尘的傀儡来。他们都是用金线将死人的整个背部缠的密密麻麻。当时差点被他们烧死在屋子里。难道是他的徒弟或者女儿在临朐县? “在下随时恭候。”武藤山河也不以为意。 “你把我的两个朋友关在哪里了?” “他们二人在后院好好的,”武藤山河说道,“知府大人,还劳烦你的人把他们两位带出来。” “那如何使得?如果放了他们,我们手上还有何筹码?”青州知府不同意。 “不要紧的,我们手里还有对牟兄更重要的东西,是吧?”武藤山河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恨不得插瞎他那一双小三角眼睛。知府大人看我的表情,也知道武藤山河并不是虚言,便让人把无尘和张乐乐带出来。 他们两个刚被领出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应该是被人灌了迷药。这会儿不是药效过了,就是刚服下解药。天风和方通赶紧上去把他二人扶到我身边。检查一番,并没有什么大碍。 “牟武,不能让他们得逞。他们想把整个潍坊控制住。”张乐乐走到我身边对我耳语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阻止他们?”我看着武藤山河也轻声回道。 “难道你想看着胶东半岛变成他们的殖民地么?”张乐乐急道,“他们已经用一样的把戏把青岛烟台给控制了,现在就剩下潍坊了。” “变成殖民地不好么?”我说,“弄不好几百年以后烟台也变成了香港澳门呢。” “可他们是日本鬼子,不能让历史扭曲了……” “你也别忘了,我们是在明朝!不是在现代。”我呛白道,“要不是为了你,我跟陆佳就不用到这个连电都没有地方。你放心,就算胶东半岛成了日本的殖民地,六百年以后你也会出现。现在夏如梅不是也没死。” 突然间想到陆佳还在别人手里,我心里就来气。顶了张乐乐几句,倒是让她无话可说了。她口口声声为了历史,谁有那么伟大。谁愿意伟大谁伟大去。 “武藤山河,你把陆佳的魂魄弄哪里去了?” “牟兄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么?”武藤山河摇摇头,“你的问题就是太轻易就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这样容易授人以柄,吃亏的是自己。”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有心思让你教训我呢。他武藤山河没有弱点是吧,我要是说人没有弱点便不是正常人了,是不是太矫情了。 “既然你想跟我有交易,那就把我的弱点还给我啊。” “牟兄,放心,我把你要的魂魄封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也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你又让我如何相信,你就真的拿了我的弱点?” “你大可以不信的。” 我觉得上午的时候,在客栈那个小乞丐给我的香囊很有问题。弄不好我的脚链里面就封着陆佳的魂魄。当武藤山河说陆佳的魂魄被封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就想到了那条脚链。 “无尘,你把这个收着。这可是我的身家性命。”我把无尘叫过来,悄悄把香囊递给他。 这个动作还是不够隐蔽,让武藤山河看在眼里。我也看到他的眼神里有一丝震惊。表情上不单有疑惑,还有惊恐。 其实我是故意让武藤山河看到我把香囊给无尘。就是要借着他的表情来判断一下我的猜测到底对不对。看样子,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是我猜对了。 我就是要赌一把。我不能让他发现我对陆佳的魂魄太过在意。不然老是被这个日本鬼子牵着鼻子走,那么一开始就输了。 “清风明月,你们两个到我身边来。”我准备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了,那之前就一定要把人手归拢好,不能再让武藤山河抓住把柄。 他们两个听了我的话,乖乖跑到我身边。对面那三个也看出我们是要来硬的了。 “牟兄,你要做什么?”武藤山河还要故作镇静。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影子人 “当然是要破坏你们的大计啊.”我笑着说,“胶东半岛怎么说也是我的故乡,我不能让你们东瀛人给糟蹋了。” “那是没得话说了?” “来来来,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过招了,看看谁能活着离开这个灵堂。要是不行的话,这里还有一副上好的棺材板,连孝子都准备好了。”说着我瞅瞅胡盛庸。 这一瞅让他恼羞成怒,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钢刀,劈头盖脸的就冲我奔过来。他以为在这些人里面除了天风,就数我最弱了。却没想到,冲到半路就被明月拦了下来,一哨棍磕在刀刃上,将胡盛庸手里的钢刀给磕飞。 这便是乱战的号角,知府大人也是一声令下,上百将士冲了上来,不管是我们几个还是那些士绅商贾,都是一顿乱砍乱剁。 “尽量保护那些士绅。”慌乱之中邢武阳还不忘说一句。 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保护那些无关的人。就一个张乐乐还要我跟无尘两个人照看着呢。好在天风虽然功夫差,但是“老奸巨猾”,我们几个硬拼的多多少少都挂彩了,他倒是一点皮肉伤都没有。 好容易倒出一口气来,我想看看武藤山河那个老狐狸在哪里,却哪里有他的身影。这个时候他跑的倒快,不符合他一贯的做法啊。 “无尘,你好生看着,武藤山河那东瀛鬼子不见了,说不定他又去弄什么鬼阵法了。”我赶紧提醒无尘,这里面能跟武藤山河斗的,只有他了。 “恩。”无尘应了一声,手上不停,湛卢剑东削西斩,身边一会儿的功夫就躺了十来个人。他不像方通,手上有分寸,只让士兵丧失战斗力。 我也是一直在张乐乐的身边,拿着徐夫人匕,跟我的魂魄配合着杀起那些士兵来游刃有余。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些士绅商贾慢慢的也加入到了战团里。 一开始我当是他们有了必死的觉悟和求生的**。可是留神观察才发现,在那里反抗的都是些被士兵砍死的人。死尸复活的把戏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像高巍那样把老鼠的魂魄附到死人的身上,让战死的将士变成老鼠人。还有武藤山河的傀儡,都是让死人“复活”参加战斗。 这种死尸打起仗来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怕疼。这是最要命的了,就看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士绅们,都满身是血的站在那里,看到活人就咬。或者两个死尸配合,将一个活人活活撕成两截。 血腥的场面,衬上明灭的火光,还有黑白相间的灵堂,看上去就是修罗地狱的模样。 “无尘,那些死尸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他们东瀛的道法。”此时无尘已经手拿着招魂鼎,一边挥剑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牟兄,他们并没有魂魄附体。” 这个还用你说,我自己也能看的出来。如果他们身上强拘了鬼魂,我也是能看到的。而且这么短的时间里,给他们身上绑铁丝或者别的什么丝线都是不现实的。 那武藤山河是怎么cāo纵这些死尸的呢?正想着一把钢刀横着朝我的脖子砍过来。我本能的一低头,躲过来势汹汹的钢刀,顺势左手徐夫人匕上撩,把拿刀那人的肚子切开。刚才躲避的动作太猛了,让我有些头脑发昏,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的。甩甩脑袋,驱走眩晕的感觉,睁开眼,看到面前一个人的影子好生别扭。 要说这影子怎么就别扭了呢?一般晚上灯光碰到障碍物形成影子。在这个前院灵堂里面,四面都有火把,将整个院子照的虽然不能说透亮,也是通明。所以一般人脚底下的影子都比较浅,而且是向着四面都有。 但是我看到这个影子却是浓黑无比,而且扭曲着延伸到光亮的尽头。就是这个了,影子才是控制死人的关键。 “无尘,是那些影子。”我赶紧跟无尘说。 “我也看到了。”无尘答道,“牟兄,用宝剑把影子斩断。” 开什么玩笑,影子怎么可能被斩断。我拿着徐夫人匕在地上比划了一下,让匕首的影子划过那漆黑的鬼影。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效果了,影子还是影子,并没有受伤,也没有破损。 这个时候打斗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单纯了。我们跟没有战死的士兵似乎结成了某种默契,互相之间停止了攻击,而是合力对付那些又重新站起来的死人。 那些死人也太难缠了,即便你把他们的头给砍下来,他们照样能站起来,继续战斗。那些被杀死的士兵,也都尽数重新站起来。他们可就厉害多了,手里拿着钢刀不分敌我的一个劲乱砍。一不小心,就被砍到身上。 这种情况让我怎么保护张乐乐,眼睛在灵堂里瞅了一圈,看到那口黑漆的管材。 “在里面呆着,全完不要出来,除了我以外,谁叫你都不要答应。” 见张乐乐点头了,我才把她的头给按下去,把棺材板给合上。 再看无尘,他手里拿着湛卢剑,去划地上的影子。看上去,那影子似乎被斩断了。影子连着的尸体也一阵抽搐,虽然没有倒下,但也失去了战斗能力。我也有样学样,蹲下身用徐夫人匕划地上的影子,影子虽然没有被划断,但是它控制的尸体确实一阵颤抖。 那些活着的士兵也跟着拿钢刀在地上猛划,却一点效果都没有,那些尸体还是继续攻击活人。难道是因为兵刃不一样?我跟无尘手中的兵刃都是宝贝,不光有历史,还有煞气。士兵们是手里只是普通钢刀,居然对影子不管用。 光靠我们两个的兵刃根本就不够,还没等我们把地上的影子全部“杀死”,那些还没死的也全被整死了。而且每死一个人,地上就会多一条影子,弄得我跟无尘都有些手忙脚乱。 我看了一下四周的火把,感觉好像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的,不多不少正好九根。该不会又是武藤山河的九字真言吧。 “邢武阳,方通,你们两个把院中的火把全部扑灭。” 我不知道火把灭了是不是地上的影子也就看不见了。但现在我能想出来的变通也就剩下这个了。反正能使唤就使唤。 他们两个也是言听计从,几个起落便将九根火把尽数熄灭。这样整个前院和灵堂就变得漆黑一片,近处一丈之内居然看不清人。地上自然也就没有影子了。原本被影子控制的死尸,都咚咚摔在地上。 那些火把果然是关键。这下危机算是解了,在场的所有活人都送了一口气。 “牟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无尘问我。他不愿意跟那些士兵再起冲突,要是我们想冲出去,就必须把那些士兵全部放倒,这让他很纠结。 “找火把点着啊,这不什么都看见么。”我心里却一阵烦躁,感觉在这样的黑暗里我是一刻都不能待。 脑子一阵恍惚,但意识是清醒的。等无尘将火把点着,除了一阵刺眼以外,我看周围的人都出现重影。这样的状态,在快活楼跟武藤山河打的时候也出现过。 火把熄灭了,我们还是落到了他的九字真言阵法中。除了我跟无尘,在场的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漆黑一片,就一个火把,我们就算知道是什么在搞鬼,也找不到那些字毁掉。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开始东倒西歪,就是无计可施。 过了片刻,一阵梵音响起,和尚念经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清风和明月团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没想到连明月都在念经了,武藤山河的阵法还真不能小看。 梵音萦绕,我原本的眩晕感减轻了许多。xiōng前一阵清凉,我怀里带着清风送给我的玉佩呢,现在开始发出一阵阵白光。 “武藤山河,有种的你就出来,暗箭伤人算是好汉。”方通心情激动,对着暗影里大喊。 四周里一片寂静,那些还活着的士兵和商贾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也不知道魂魄有没有被抽走。我走到无尘身边,因为就他那里有火把,有亮光。 刚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火把猛地往上一蹿,接着很突兀的灭掉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棺前对战 火把一灭,在我的眼睛里,天地间只剩下随风飘动的素白幡子。 .清风明月的念经声音还在萦绕着,好像也没有刚才响了。配合着纸钱沙沙的响动,让那些昏倒在地上的活人,又慢慢苏醒过来。 我怀里的玉观音也由发出淡淡白光,变成更加黯淡的金光。 “去看看那两个小和尚。”我让无尘去照看一下清风明月,他们两个的梵音可以抵抗武藤山河的阵法。 之前我知道背诵《道德经》也可以抵抗这九字真言。但这个法子只能个人使,那些不会背《道德经》的,就只能挨打了。但是两个和尚背诵的经文的作用却更广谱,只要听到的,都可以受其护佑。 无尘依我之言,赶到清风明月身边,全神戒备。我扫视着四周,希望能看到武藤山河的踪迹。可是现在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我目力极处也不过看到一丈开外。武藤山河肯定不会在这么近的距离。 但是那些死去的士兵和官员商贾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武藤山河趁着我们对付九字真言的时候,又开始控制那些尸体。 那他是怎么看清楚周遭的?就算他经过多年训练,眼睛可以在晚上看得比我远,也不可能到红外线的地步。有时候换位思考一下,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现在地上的黑影已经没有用了,他又是怎么控制整个阵法,又怎么能控制这些死尸呢?只有两个可能:一,他不需要用眼睛看,就能控制整个场面;二,他真的就在我们中间,他也在自己的阵法中。 显然第二种可能更实际一些。想明白这一点,我便冒险跑进那帮没死的士兵和乡绅之间。一边小心提防着,一边寻找武藤山河的蛛丝马迹。我知道武藤山河懂忍术,要想找到他是不容易的。 武藤山河相貌上最大的特点就是鼻子下面的那撮小胡子。可是我找遍了所有的士兵和乡绅,都没有看到那一撮小胡子。 “武藤山河就在我们中间!大家小心,提防不认识的人。”既然暗地里我一个人找死也找不到,那就来一招打草惊蛇。放出话去,让人人都成为惊弓之鸟,武藤山河浑水摸鱼的机会就少很多。说不定还真能把他给惊了,自己现出原形来。 可是我想的太美好了,现实根本就不是按照你想的那样发展的。我这一嚷嚷,那帮乡绅们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起了疑心,士兵就更过分了,他们先是把刀口对准乡绅,然后再对身边的“战友同袍”下手。一时间整个灵堂又乱成一团。 这可怎么办?手足无措之际,我碰到一个人。这个人正是青州知府。他贼精贼精的,一个人躲在棺材底下那么长时间。要不是我刚才把场面又弄的混乱不堪,他估计还会在棺材底下趴着。 “知府大人,快让你手下的兵停了打斗,一起对付那些活死人。”我提着青州知府的脖领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壮士,不是我不想吩咐他们啊,”青州知府一脸的可怜相,“你也看到了,这灵堂都乱成这个样子了,我哪里还能指挥得动那些士兵啊。” 我最讨厌这些当官的了,平时要风光,遇到事情了就希望有人帮自己扛着。我手里拿着徐夫人匕,真恨不得一刀把他的耳朵割下来。 可是我把匕首搁在他耳朵上的时候,却又下不去手了。要是在前几天,就是还在济南城的时候,我这一刀随随便便就削下去了。如今我心里怎么又多了一份恻隐之心,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在这样一比划,加上我脸上夸张的表情,足够将这个怂货贪官给吓住了。 “你们都给我住手!” 青州知府扯着嗓子这么一喊,别说,还真有效。原本在那里乱砍乱剁的士兵都停下里,一边躲着那些活死人,一边看向我这边。 “知府大人说了,让你们不要互相猜忌,先把那些活死人给收拾掉。”还是我来替知府大人传话吧。 “我们要怎么收拾啊?”一个士兵突然问道,“他们死都死了还能站起来继续跟我们打,我们总不至于杀他们好几回吧。”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像这种没有魂魄支持的活死人,比丧尸还要难缠。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了,照样还能站起来杀人,连眼睛都不需要。 “不用,让他们站不起来就行了。”这时候无尘开口了,“你们把死尸的脚筋挑断,或者干脆把他们的手脚斩断,这样即便有人要控制,他们也站不起来了。” 他说的管用么?既然是受人cāo纵,那么有没有脚踝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一根腿骨支在那里,让他走,照样能走。 我虽然不信,但也只能试试看,死马当活马医么。那些斩断手脚的死尸,虽然还能站起来,可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刀枪拿不起来,又不能踢又不能打,只能用牙来咬。没有手脚的辅助,光靠一张嘴,什么事情都干不了。除了场面有些渗人以外,危险倒是不大。 我在观察那些死尸的当口,发现有那么一具身体,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并不攻击活人。可能这个没控制好?不去招惹人,所以就没被挑断脚筋手筋? 眼看着“他”慢慢走到黑漆棺材近旁,我才觉得不对。 “武藤山河!你做什么!”我一个跳步冲上去,跟那具死尸隔棺材而望。 没想到武藤山河并没有混在活人群中,而是藏在死人堆里。趁着生人不备,他居然鬼鬼祟祟的要对棺材里的张乐乐下手。眼前的这个死人,不是武藤山河的模样,块头也比武藤山河大出许多。看“他”动作柔和自如,绝对不是被控制的死尸。 棺材太大,我只能跳起来用徐夫人匕刺“武藤山河”的脑袋。结果“武藤山河”的脑袋迅速一缩,双手把着棺材板儿两条腿穿过棺材下面的板凳踢中我的膝盖。 我刚才一刺不中,双脚下落的时候躲避不及,就感觉膝盖一阵钻心的痛,整个人不自主的往前一撞,脑袋正好磕在棺材板上,差点没昏过去。 顾不得疼痛,我也赶紧起来有样学样,从棺材下面踢出一脚,将正要掀开棺材板的”武藤山河”逼得退开一步。 “武藤山河”脸上露出一个yīn险的笑容,从后腰拿出他用的那把钩子。我当他是要用钩子勾我,却不想他冷不丁一下将钩子戳进棺材里。 张乐乐还在里面呢!多戳几下,她身上就全是窟窿了。情急之下,我一脚踢在棺材边上。本来是想着让棺材在板凳上面打个旋,把”武藤山河”给逼退。可能是太紧张,踢得靠棺材中间了,直接将棺材踢得从板凳上翻下来。 “武藤山河”也没想到会去踢棺材,躲避不及,被棺材板撞了一下,人也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 “牟武!”棺材掉在地上,张乐乐从棺材里摔出来。等她看到我的时候,”武藤山河”已经把她揽在怀里,当成人质。 “乐乐,不要动!”我装作惊慌的样子,将”武藤山河”的注意力吸引住了。 而他身后方通已经准备好,悄无声息的跃起来,对着”武藤山河”的脑袋尽力劈下去。”武藤山河”虽然感到背后有危险,要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看着方通手里的钢刀劈中自己。 不会这么简单吧?钢刀碰到”武藤山河”头皮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么老奸巨猾的一个日本鬼子就yīn沟翻船了? 方通一刀劈下去,”武藤山河”的身子便像爆炸一样四分五裂开来。这声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方通有多厉害。但我知道碎开的不过是武藤山河借的皮囊。果不其然,就见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方通的刀下溜走。我怕他再返回来把张乐乐抓住,便窜上一步拉住张乐乐的胳膊把她给扯到自己身后。 “牟兄,你现在身边高手如云了呢。”武藤山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站定,调侃我。 “这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瞅着他说,“这是我们的古语,你大概听不懂。” “你的队伍再壮大,我也是不惧的。”武藤山河冷笑起来,“因为你这个关键人物有把柄抓在我的手中。” “是么?”我嘴上在问,心中却在想到底是什么把柄抓在他的手里。 “是的。” 武藤山河刚一说完,我就感觉自己两个膝盖一酸,接着两条腿软绵绵,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昆嵛山 是了,刚才武藤山河踢了我膝盖一脚,肯定是那个时候给我下的了什么套。 第一百八十八十八章 太岁 跟我想的一样,潍坊只有武藤山河一人,他的徒弟女儿都不在。 .或者是他的徒弟女儿都未曾出现。我怀疑还给我脚链的是武藤梓,总觉得这个姑娘跟她老爹不一样,心地是善良的。 上午在客栈睡了一觉,到中午的时候吃罢饭,我便带着脚链到无尘的房间。那家伙还睡得跟死猪一般,推都推不醒。算了这些日子都等过来了,也不在这一天半天的。 出了无尘的房间,正好碰上天风。 “道长没有休息么?”这个老道士,开始的时候觉得他脸皮挺厚,现在看来,他鬼鬼祟祟的,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不是无尘道友的房间么,牟武壮士怎么会在此地?”天风见我也是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哦……小老儿上了年纪,觉浅,睡一两个时辰就不错了。” “道长这是要到哪里去?”我故意问他。 “额……也没有去哪里,不过是吃完饭出来溜达溜达。” “原来如此。那道长还是不要走太远为好,万一再出个什么事情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一定,一定。”天风就是一根老油条,我跟他斗还是太年轻。 “对了,道长,你精通太乙六壬,可知道这大明的龙脉就真在山东境内?” 见我突然问起来,天风似乎也来了兴致跟在我身边,一边走一边说:“这太乙啊,是预测国运的,当然,也可以寻找大明的龙脉。在贫道看来,大明气数还没有尽。从六壬之道来看,那燕王也确有九五之相。” “但是风无常势,水无常形。就连山川河流都能改变,何况是这风水。同样的山,在不同的人眼中,风水都可以是不一样的。所以,燕王能不能荣登九五,还未可知。我们大可拭目以待。至于这龙脉啊,又有谁规定就一定要是一段山川地势?怎么就不能是一件物,一个人呢。” “道长此话怎讲?”天风这是在故弄玄虚么?什么龙脉还可能是人,一个人可能会改变一个朝代的走势,但他不可能成为一个朝代兴衰的标志物。 “说来话长,贫道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说秦始皇修建长城时,在黄河边挖出一个太岁。平常太岁不过巴掌大,而这太岁足有锅盖那么大,活灵活现。而且水火不侵,刀兵不伤。太岁见天之日,空中祥瑞迎迎,整个长安便笼罩在万丈霞光之中。” “都说那就是大秦一统**,上天赐予始皇帝的礼物,是天下一统的象征。后来始皇帝沉迷于黄老之术,想要得到长生不老药。命徐福东渡寻找不死仙丹。据说徐福就请走了太岁,一直带到蓬莱仙岛。本想带着一起漂洋过海,但是运太岁的船只刚一出海就会遇上恶劣天气,惊涛骇浪,几乎将船撕碎。” “但每次都能在危难之中返回海港。无奈之下,徐福只好将太岁留在蓬莱。”天风讲得绘声绘色,“后来,大秦统一天下后,传到第二代便被汉王刘邦所灭。有人说是刘邦斩白蛇得天道。也有说是大秦的太岁被刘邦在梦中斩断。” “那依道长所言,这龙脉就是太岁的话,那岂不是谁找到太岁谁就能称王了?” “哪有那么简单的。”天风继续说,“一个国家的国运也不是单单一个太岁就能左右的。治天下还是要靠顺天时,应民意。” “你答应邢武阳到胶东找寻龙脉,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找秦始皇留下来的太岁?” “我们不是要找那个太监么?这只是贫道的猜测,到底是不是找太岁,贫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一切都是天定,我等凡夫俗子强求不得。” 听他这么说,我怎么就觉得他是在含沙射影呢?我现在身边聚集了这么一个杂陈的队伍,完全是为了寻找陆佳的魂魄。他是在告诉我,寻找魂魄这件事情不靠谱,不能强求么? 故弄玄虚罢了。 跟天风扯完,我便回到自己屋里。左右无聊,我将裤腿挽起来,比划着把脚链戴在脚踝上。脚踝上原本留着的淡淡红痕,现在看起来已经很深了。仔细看,好像深处已经变作红黑色。 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从来没有碰过这个地方,怎么颜色会越变越深,像是有绳子勒住一样。静下来感觉一下,好像有点压迫感。我估计顶多算是心理作用而已。 听说,我小的时候,为了区分我跟我的孪生哥哥,便在哥哥的脚踝上系上一根红绳。我的脚踝上没有。后来我哥凭空消失了,留下我一个人。之所以说丢的是哥哥不是弟弟,是因为我脚上没有红绳。 长大以后我也想过,我脚上的红色印记会不会就是当初绑红绳留下的?消失的不是哥哥,而是弟弟。只不过是我脚上的红绳也一起消失了而已。我也问过我老妈,得到的回答就是我脑子有病。弟弟也好,哥哥也罢,到底留下的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老妈常说,没了一个也好,要不然也养不起。 “牟兄,你找过我?”正想着,无尘推门进来。 我赶紧把脚链解下来,把裤腿放下。 “你怎么知道我找过你。” “别看我在睡觉,周围的风吹草动我还是知道的。” “你丫知道为什么不醒过来?我推了半天你还跟死猪一样。” “我知道没有危险,所以就没有醒……” “那我懂了,下次我拿徐夫人匕捅你你就醒了。”我可不是开玩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说捅他,就真的能捅进去,不然他还会觉得安全。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把脚链递给他。他认得,当初在肥城他拿着罗盘和这条脚链把陆佳给找到了。 “牟兄你怎么找到这个的?” “有人送过来的。” “送过来的?谁啊?武藤山河?”我们在客栈吃饭的时候遇上小乞丐和明月,无尘并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 “怎么会是武藤山河。”我瞅他一眼,把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无尘听了,点点头:“你让我用这个来找你朋友的魂魄?” “不是,我觉得她的魂魄就在这个脚链里面,你帮我看看。” 这下无尘眉头皱在了一起,拿着脚链仔细端详一阵。 “这东西要是能束缚魂魄,我可是闻所未闻。”许久,无尘开口道,“倒是有鬼魂寄住在生前常接触的事物中的例子。不过,一般都不能长久,遇到勾魂煞,还是要被勾走的。” “说不定那人用了什么道法,让勾魂煞不敢靠近这脚链。” 无尘也觉得有理,便拿出招魂鼎,将脚链放到鼎里。鼎口贴上一张道符,地上画一个八卦,将招魂鼎放在八卦上。 “你以后可以找一块白布,上面提前画上八卦。”我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八卦对无尘说,“这样就省得每次麻烦了。你看你画的,谁能看出是八卦。好不好用还另说呢。” 无尘没有理我,而是嘴里念念有词,念了一阵又把贴在招魂鼎上的道符给点着。一阵幽蓝的火苗过后,黄纸变成黑灰,都落在鼎里,将脚链盖住。 “有了,脚链里面确实有魂魄。”无尘盯着招魂鼎里打着旋的纸灰说道。 “能放出来么?”我想,至少要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陆佳啊。 “我试试。” 说着无尘便拿出湛卢剑,剑尖指天,剑柄着地。口中念道:“天地惶惶,魑魅魍魉。路分yīn阳,我剑来引。” 其实他口诀怎么念应该并不重要,不可能因为他说了一句话魂魄就出来了。这有点像做法事时候的装神弄鬼,故作神秘而已。 不过随着他念完,招魂鼎上方还真的升腾起一股白气。这就是魂魄,没有怨念的魂魄。带着煞气的魂魄都是黑色的。但是我看不出这魂魄是不是陆佳的。 “这是陆佳么?” “不知道,你来问问她吧!”说着无尘在我脑门上也贴了一张道符。 “人鬼殊途,我建桥梁。鬼有怨,人有念,道德真君来帮忙。” 又是一通口诀,我脑门上的道符着起火来,烧完我非但不觉的烫,反而觉得一阵清凉。 “陆佳,是你么?”我试着对那魂魄说了一句。 ; 第一百九十章 将计就计 “不知道,你来问问她吧!”说着无尘在我脑门上也贴了一张道符。冰@火!中文 . “人鬼殊途,我建桥梁。鬼有怨,人有念,道德真君来帮忙。” 又是一通口诀,我脑门上的道符着起火来,烧完我非但不觉的烫,反而觉得一阵清凉。 “陆佳,是你么?”我试着对那魂魄说了一句。 半天那魂魄还是在鼎口若有似无的飘着,感觉很不真实。 “陆佳?”我又喊了一声。 这时我才看到那魂魄突然顿了一下。难道真的是陆佳么?我想要抬起手来抓住那股白烟,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我只能让我的魂魄出去,我肉身凡胎,也抓不住魂魄。 我眼看着我的魂魄冲出去,抓向招魂鼎。就在要碰到的一霎那,招魂鼎突然发出亮红色的光芒。我都能感觉手掌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就是闻不到皮肉烧焦的味道而已。我的魂魄将手缩回来,招魂鼎的红光又慢慢消失。 再次尝试着要靠近的时候,招魂鼎如有感应一般,又发出红光。这次我看清楚了,发出红光的是招魂鼎上的一些字。从发光的字轮廓看,应该是象形文字,密密麻麻的能有百十个字,至于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懂了。 随着文字发出红光,招魂鼎上方飘着的陆佳的魂魄却开始扭曲起来。这明显就是痛苦的表现么。就像是两股力量在扯着白烟一样,陆佳的魂魄便卡在那里进不去出不来。 “无尘这是怎么回事?”我冲着无尘喊,顾不上他听不听见。 无尘也看到了招魂鼎上的变化。之前从来没有的,要不是上面的字发光,我们恐怕都不知道那是些字。我就感觉脑门一疼,魂魄回到我的身体里,人也清醒过来。再看招魂鼎,跟之前别无二致,黑乎乎的立在地上,就是一个破铜鼎。原本上面飘着的白色魂魄也早就不见了。鼎里面的纸灰早就被吹干净了,剩下的脚链也安静的躺着。 “上面有字啊。”无尘把招魂鼎抱起来,仔细看鼎壁上的铭文。虽然被铜锈盖着,仔细看还是能看到招魂鼎外面刻着的不是普通的云纹,而是文字。 “陆佳的魂魄呢?”我一把抢过招魂鼎,问无尘。我才不关心什么文字,我着急的是明明脚链里面封着陆佳的魂魄,却怎么也招不出来。 “还在这脚链里面。” “那为什么招不出来?” “牟兄,冷静,这可能是脚链上加了什么禁制,让魂魄无法出来。”无尘又将招魂鼎从我手里夺走,他是怕我做什么傻事,“不过,这招魂鼎怎么会突然有如此反应呢?” “我们再试一次!”我当然不会甘心。 “恐怕再试一次也是如此。”无尘比我要冷静,但是他也不好拒绝,便有招了一次魂。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招魂鼎上的文字闪着红光,陆佳的魂魄被两股力道扯着,怎么也招不出来。 我担心这样下去陆佳的魂魄会受不了,实在不敢再尝试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无尘,他肯定也明白这其中的原委。 好消息就是,知道陆佳的魂魄果然在脚链里面。这至少让我踏实很多,找不到是一回事,找到了没办法交流又是另一回事。 折腾了半天,都快到晚上了。我跟无尘先下去吃饭。 “怎么不叫上他们一块儿吃?”我看无尘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 “你看这个……”无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是一封警告信。上面写的大意就是,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甚至知道我们都干了些什么。还举了一个例子,就是在临朐县遭埋伏的那次。后面,则警告我们不要再往东走了。不然的话他们就不能保证卢玉秀在找到金脉之后还能活着了。 “这该不是方通给你的吧?” “现在方通跟邢武阳也是一门心思想跟着冷静找龙脉。”无尘分析道,“巧就巧在这两者都像是在登州府。找龙脉也要往东走的,恐怕不会是他。而且如果是他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举的给我一封信。” 说的也是。那会是谁呢?总不至于跟给我脚链是一个人吧。等等,这也说不定的。表面上看起来,这封信虽然是警告,但是理解成提醒也可以。如果此去登州要九死一生,那这封信也可能会阻止我们接近危险。 “我认为,谁给我的信,还有谁给你的脚链这都不急找答案。现在关键是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里面谁是内奸。” “内奸?”无尘怎么就肯定我们中间有内奸呢。 “是的,这一路走来我特别小心,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我们的魂魄监视我们。甚至我还费力弄了两个假魂扰乱他们的注意力。但是我们的行踪还是被那伙人掌握。我们中不乏高手,有人暗中监视的话,这么远的路早就被发现了。所以,只能有一种可能。” “你知道是谁么?” 无尘摇摇头,“但是我可以排除几个。” “说说看。” “首先宝儿姑娘和夏如梅跟我们一直在一起,她们两个可以排除。方通和邢武阳目的比较明确,一个为了避开金脉,一个为了找到龙脉。当然,邢武阳是燕王的人,他可能会注意我们的动向,但没必要写信威胁我们。他算半个怀疑对象。剩下的就是天风道长和小笛了。这两个人跟我们都是素昧平生,半路上yīn差阳错走到一起的。有可能是用了苦肉计混迹进来。他们两个最后可能是内奸了。” “好吧,有些道理,那会是谁呢?”无尘分析的头头是道,天风我也老早就觉得有问题,至于小笛,可能因为她是个弱女孩儿,我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是不能不防啊。 “现在还不能知道是谁,但是我们可以用计来试探一下。” “什么……”我刚想问无尘什么计策,天风就从楼上走下来。 看到我们坐在那里吃晚饭,也是两眼放光:“哎呀呀,你们二位在这里大快朵颐,都不舍得叫一下贫道。” “这不是怕打扰道长清修么。” “清什么修啊。我小老儿可不修炼什么道法,也不练什么仙丹。游历四方给人打卦算命,看风水,测吉时。吃百家饭,不用清修。”说着天风拿起肉包子就吃起来,一点都不避讳。 “道长,我们明日一早便往昆嵛山方向去。”无尘突然对天风说。 天风抬起头来,先是有些狐疑的看了无尘一眼,又看看我才低下头含混的应了一声。我也觉得奇怪,无尘怎么会突然说去昆嵛山呢?一般都是去哪里都是由我来安排的。虽然依据还是无尘的罗盘和招魂鼎,但做决定的还是我啊。 还有就是“昆嵛山”这个名字我是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是清风说的,他要跟师弟到昆嵛山去。现在无尘也说昆嵛山,难道昆嵛山上有什么秘密?在我的印象里昆嵛山算是胶东的屋脊了,海拔最高的地方。山上有一座道观,宋代是传真七子之一的丘处机修建。难道无尘跟丘处机有什么关系?那也说得过去,都是道士么。但是清风明月到人家道士的地盘去做什么呢? 我看无尘趁着天风低头的间隙冲我挤眼睛,这才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他所谓的计策了。先给他说一个目的地,看他会不会通报。 没过多久,天色就完全暗下来。客栈掌灯,也热闹起来。我们八个人挤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顿。 “刚才我们三个在吃烦的时候,无尘道长说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前往昆嵛山。”天风见大家都酒饱饭足了,突然当众宣布。 他难道知道这是我们的计策?故意将这个消息当众说出来,就避免了单独听到不同的消息而露馅。还是这条老狐狸狡猾,无尘这点伎俩根本就白给。 “为什么是去昆嵛山?”邢武阳最关心我们的去向了,“难道冷静也是去了那里?” 天风这一宣布,不单让所有人都有可能被怀疑,而且还“招惹”到了邢武阳。现在就看无尘怎么自圆其说了。 “我们自从过了临朐县进入青州境内,便是去了冷静的消息。” “青州、登州那么大,难道我们要海底捞针不成?”邢武阳突然怒道。 他身负皇命,耽搁不起。跟着我们走到青州,才知道这一路上其实只不过大方向正确而已。他想不发火都难。 “无妨,昆嵛山是丘处机丘真人修仙之地,即便是寻找龙脉,也要先拜会丘真人的。”天风突然接口道。 他怎么又开始帮无尘解围了?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昆嵛山上白云观 邢武阳就算是心里不痛快,他也得跟着我们一起走.一路往山东,两天的时间就到了昆嵛山。 昆嵛山我去过两次。小时候去,那里还是一片荒凉,虽然天高地阔的,景致难得,却人迹罕至。我去那里也是跟大人们伐松树。后来搞旅游开发,说那里曾是丘处机修道的地方。丘处机道号长春子,全真道教的创始人之一,也算是道家比较数得上的高人。其实丘处机也是因为金庸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而被人熟知。不过,只要是名人,就可以拿来做文章。 于是昆嵛山上就有了丘处机的道观,名字很大气,叫什么“太虚宫”。再去昆嵛山的时候,就要门票了,也能吸引一些游客,不过不多,毕竟是小地方。 没想到在六百年前的明朝,昆嵛山上还真的有一座道观。虽然看上去太寒酸了,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胶东半岛多丘陵,昆嵛山的海拔根本就不够三百米。几百年前就是那个样子了,我带着他们上山虽说不是轻车熟路,也知道从哪里走省力。 到了山顶,已经是下午,好在天气yīn沉沉的,要不然不得热死。刚过了三九,天气还是很闷热的,除了无尘,大家个个都汗流浃背的。 “你爬了这么久的山,怎么一点都不累啊,连汗都没有的。” “我当初跟着师父修行的时候,比这高好几倍的山我一天要爬两个来回。” 其实方通和邢武阳的体格跟无尘比也不弱,但是一样的大汗淋漓。看样子这爬山也有技巧的。 现在大家都想先喝上一罐山泉水,再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的躺着,直到天黑吃晚饭。 道观就在眼前了,去问观里的道士讨碗水喝就是了。 老远就能看出斑驳的院墙,是年久失修的节奏。里面有没有活人还不好说呢。等走近了,就更失望了。道观的山门黑一块黄一块的,黑的是还没掉的漆,黄的是掉了漆以后露出来的木头板。有的地方木头已经烂的透风了。 门楼上挂着一块同样破烂的匾额,写着“白云观”三个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样破烂的道观,贫道平生仅见。”天风缕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恐怕已经荒废多年了吧?” “没有荒废,”方通却说,“你没见道观前的小路上寸草不生,而且门鼻环上也没有灰尘。自然是有人经常打扫,经常开门的。” 经方通一说,我才注意到这些细节,看天风一脸的尴尬,我也觉得脸上火辣。本来这些细节我也应该注意到的。已经在这个残酷的背景下生活过了这么久,还做不到观察入微。以后一定要记得,行动前多查看一下,思考一下。说不定就有意外的收获,或者躲过不必要的伤害。 “你说有人,那你敲门吧。”天风咳嗽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方通便走到门口,抬起门鼻环拍了两下。等了一阵,里面好像有动静,但就没有人出来开门。 “你看,没人吧?”直到大家开始怀疑自己听到的动静是不是假象时,天风却洋洋自得起来。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观里没有人,你不是也没水喝。”小笛白了天风一眼。 等到有人决定放弃了,才听见一串清晰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大门吱呀呀的被打开了。一个穿戴还算整齐的道士站在门槛里面有些愕然的看着我们。可能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吧。而且还是什么鸟都有。 “各位施主,从何而来?到白云观有何指教?” 这话怎么说的有些江湖气呢?我听着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正经道士“开门见山”的时候会说什么。 “小道长打扰了,我们是特意到此地拜谒长春子丘真人的。”天风小脸堆着。 “这……今日全观上下修课,恐怕不方便接待诸位。你们还是下山吧。”没想到这小道士是来赶我们走的。 “什么修课?我老道出家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还要修课的。”天风立马不乐意了。哪能说下山就下山呢,谁愿意一整天光爬山玩呢。 “这是我们师祖长春真人立下的规矩,今天不能接待外客。” 看样子人家是来真的,我们这里也有俩道士不是,总不好跟人家起冲突。 “那你们修你们的课,我们拜我们的真人,我们也不需要你们的招待。”无尘说道,“大家都是修道之人,何必为难呢。我们从中原到此也不容易,就想拜谒一下全真教的前辈。拜完山门我们就下山,绝不停留。” “你们怎么如此不识趣,都说今日不接待香客拜谒了。难不成你们还想硬闯不成。”小道士也恼火,三言两语的就急了。一边说,一边就要关门,“赶紧走吧,现在下山还来得及,不然入了夜,山上可有虎狼。” 有狼我信,我小时候昆嵛山上还有狼呢,有虎就纯粹扯淡了。我上前把一扇门抵住,对小道士说:“小师傅,你也看到了我们中还有三个女眷,她们爬上来着实不易,就算我们现在下山恐怕也错了时辰。既然你们不许我们拜谒,给我们些泉水喝喝也是好的。” “你们从道观后面的小路下山。那条路虽然陡一些,但下山就是一个村庄,叫柳口集。你们可以在那里投宿,今日村子里肯定集了不少来拜山的香客。” 这家伙是铁了心不想让我们进去了。邢武阳原本涵养不错,也被这小道士不近人情给惹恼了,跨上前一步,手中宝剑也被拉出一截剑锋。 小道士自然能看出我们几个都不是什么善类,迟疑了一下,可能是怕我们硬闯道观,便对我们说:“你们稍待,我去通报一声。” 说完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又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山门又打开了,出来的还是方才那个小道士。只见他提了个木桶,桶里是半桶清水和一个葫芦瓢。小道士将水桶提到门槛外面,说:“你们喝吧,喝完赶紧下山。” 现在有水不喝就不是有骨气,而是有病了。我们几个轮流喝完水,小道士把水桶提回去,也不跟我们客气,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哪有这样的?还出家人呢,这么不可理喻。”宝儿嘟囔着,这里面数她身子最弱了,“你们就不打算硬闯进去么?早知道我就跟如梅姐姐留在山下了。” “我们待会儿就从后山下山。到时候就投宿在柳口集,万一你们遇上点事情,只能自求多福了。”我回了宝儿一句。 “就你话多!”宝儿白我一眼,也不说话了。 既然不准备硬闯,晚上留在这渺无人烟的山上,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且不说夜里山上冷,容易害病,就山上的虫蛇野兽也会搅的大家睡不安生。那就下山吧,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到山下的村子里打探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人来这里也是好的。 绕着白云观走了半圈,大体了解了整个建筑的结构。因为山顶比较平实,所以建造起来就能方方正正,或者随心所欲。照说道家崇尚自然,讲究随性,这道观应该建的没有什么章法才行。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虽然墙壁已经斑驳,但还能看出院墙的每一个拐角都是精心选择设计的,处处体现着方圆的规矩。 白云观看起来也不是很大,从前门到后山墙大概有一百仗。至于东西向的宽度,估计最宽处也有一百仗。 “我们真的不偷偷潜进去么?”走到白云观的后山墙,小笛还惦记着进去。 “要去你去吧,小老儿身子骨不行了,还是下山找个舒服的炕美美睡上一觉。”山东地界,越往东,睡床的就越少,大部分人家都是睡炕的。后来闯关东,就把土炕带到了东北。现在东北话里说的“大车店”,里面的土炕就是一道独特风景线。 小笛看没有人响应,她又何苦偷进观里。她心里也要有害怕的,不能光是刺激好玩。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时候陡得多。到底是应了那句“上山容易下山难”。在半山腰的时候就已经天黑了。等到了山脚的柳口集已经快到亥时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故事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时候陡得多.到底是应了那句“上山容易下山难”。在半山腰的时候就已经天黑了。等到了山脚的柳口集已经快到亥时了。 柳口集顶多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前面是昆嵛山,后面是白洋河,倒是依山傍水了,可交通太差,所以就缺乏交流。我们摸黑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发现一家客栈。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敲开一家大户人家的门。 钱这东西真不是东西,又真是好东西。在白云观我们不敢拿出来,现在拿出五十两银子,那开门的老汉就两眼放光。这些钱不说能把这个村子买下来,也差不许多了。柳家集的人家大都姓柳,老头叫柳淮春,家里也算是个小地主了,有两户佃户,晚上睡在他们家的厢房。老两口有一双儿女,女儿嫁到临县,儿子上京赶考去了。一去三年,偶有家书回来,也都是报喜不报忧。 这些都是在跟老头儿闲扯的时候听来的。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寂寞,更容易话多。家中佃户的老婆给张罗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吃着家乡的饭,还是觉得有些亲近的。柳淮春和他老伴跑到厢房对付一晚,我们八个人住三间正屋。晚上跟三个人一起挤一间大炕,闷热不说,蚊子还咬,最主要的是铺盖的味道,虽然累了一天,但就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阵,我还是决定出去凉快一下,透透气。 院子挺大,我走到一间柴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有些声音,开始我以为又是幻听,特意仔细听听,果然是有声音的。像是老鼠在挠木头,但动静未免有些大了。过了一会儿,我又听见一声呻吟。那声音明显就是人发出来的。柴房里怎么会有人? 我现在胆子比较大了,点着火折子,就要推开柴房的门。结果柴房推到一半就卡住了,一条铁链子把门给锁住了。里面的人看到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也是吓了一跳,居然“哇”的叫了一声。 我也接着被吓了一跳,别让人听见了。过了好几分钟,院子里也没什么动静,我才对着门缝小声问了一句:“里面有人么?” 顿了几秒,才有一阵尖笑传出来。这笑声,让我大热天的浑身起**皮疙瘩。这是有鬼啊。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害怕了,但是想想,厉鬼我都不怕,一个人我怕她做什么。 拿出徐夫人匕,对着铜锁一刀削下去。“咔嚓”一声脆响,锁被打开了,不过估计大部分人都听见了。管他呢,反正我是睡意全无,还不如找点刺激的事情,打发时间。 柴房里一片混乱,我差点就被地上的树墩绊倒。而且灰尘到处都是,呛得我嗓子难受。好生护着火折子我往里走几步,在墙角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不用看也知道是女的,因为我听见她的笑声了。 听见我的脚步,那个女子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这是个疯子么?盯着我的眼神都不聚焦的。但是你让她盯上一阵,就会觉得发毛。 “你怎么被锁在这里?”我看到她的脚动了一下,一根铁链从她的裤子下面露出来。 当然,我也是问了个白痴问题,或者说我问她问题这个举动就很白痴。 “相公,相公,你回来了……相公……呵呵……”那个女子居然对我说话了,上来就叫我相公。 难道这个女人是柳淮春的儿媳妇?她嘴里的相公或许就是那个出门赶考的柳城。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柴房里闯进两个人来。 一阵气流终于将我手中的火折子给吹灭了。所以我看不清楚进来的是谁,但是凭这么长时间的经验,知道来者不善。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感觉一阵风从我头顶吹下来。离我的眼睛那么近,我怎么能看不清楚,那是一柄三叉䦆头。若不是我退得及时,估计现在头顶上就多了三个洞。 “你们是谁?”我摸黑问了一句。对方并没有回答,还是一个人举着䦆头对我攻击,另一个从旁策应,防止我逃跑。 从他们的动作上能看出来,就是一般的村夫莽汉,靠蛮力趁我不备害我有些狼狈。等我回过神来,对付他们两个还是小菜一碟。十有**是柳淮春家里的两个佃户了。 我摆好架势,准备来个“空手入白刃”。却没想到,没留神,脖子被一双手给卡住了。一个略显僵硬的身体贴在我的后背上。 “相公,相公,你可回来了……” 还是那个疯女人把我当成她男人。我赶紧往后退一步,想把她甩开。可一着急,脚下拌蒜,仰面倒在地上,把疯女人压在身下。 不过这也正好躲过了挥来的一䦆头。被两个农夫加一个疯婆娘欺负,让我非常恼火,也就起了杀心。 伸手抓住䦆头,我顺势猛地往地上一带。那个佃户应该没有想到我会抓到䦆头,所以身子一个趔趄就差点扑在我的身上。他条件反射的想挺起身子,而我另一只手拿着徐夫人匕对着他的脖子一挥,将他的动脉连同气管食管一同划开。 这一招我可是练过的,加上我有一些解剖学的知识,所以用起来还挺顺手。一股温热的鲜血喷到我的手上,脸上。那个被我割开脖子的佃户跪在我身前,双手徒劳的捂着器官的破洞。他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只有气体从气管喷出来的呼呼声。 解决了一个,另一个就懵了,他肯定没想到我说杀人就杀人,连眼睛都不眨的。想要退出柴房逃跑,却被无尘逮个正着。天风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站在旁边。 “这里面有个疯婆娘,我得出去洗洗,身上都是血,腥死了。” 那个疯女人已经被我一肘子打晕了。 “哎呀,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柳淮春已经穿衣出来了,看着躺在院子里佃户的尸体,大呼倒霉。 他倒是没让我杀人偿命,而是担心官府问下来,他没法交代。我们想走的话,他肯定拦不住。 “你不用慌张,若你没犯法,官府拿你也没办法。”邢武阳走到柳淮春身边说,“你要见官,我就是官。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柳淮春抬起头来反问,“不是他把我家里的佃户杀了么?怎么又问我怎么回事了?” “你小老头儿不要不老实,问你话你就如实回答,省得我们用刑。”天风在一旁聒噪,“就算是登州知府来了,在我们邢大人面前他也得下跪。” “说吧,这个疯女人是谁?” “大人啊,这疯女人是我家儿媳妇。”见老头儿不说话,柳淮春的老伴突然跪在地上说道。 “你!”柳淮春突然怒视自己的老婆子,抬起头来想打,但是想想又作罢,低头叹了一口气。 “你的儿媳妇是怎么疯的?疯了多久了?”邢武阳问。 “大人,这说来话长!” “讲,现在离天亮还有至少一个时辰,我们有的是时间。” 原来,柳城的这个疯老婆之所以会疯,跟我们白日里去的那个白云观还有点关系。 故事说起来,就要从三年前说起了。 柳淮春的儿子柳城并不是去赶考,而是去白云观出家当道士了。三年前的一个下午,这个柳城带着佃户赶着马车到县里卖粮食。在县里,粮食卖得并不顺利,然后就决定住一晚上,第二天把粮食全卖了再回家。赶着辆大车粮食来来回回的,骡子也给累趴下了。 投宿一家客栈,晚上吃饭的时候,碰上一个道士前来化缘。白云观就在左近,道士见多了。看这身打扮,不是观里的道士,不知道从哪里修行过来的。 柳城为人心善,就让道士过来跟他们三个一同吃喝。饭罢,道士说无以为报,就给他算上一卦。结果这一卦算出来,却是非常的凶险。两个佃户后来说,当时那个道士的脸也白了,嘴里念叨着,“算出来要折寿的。” 光算就要折寿,那得是多深的天机啊。 道士怕柳城不信,先将他算出来的柳城家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下。待柳城深信不疑之后,便带着他单独到僻静处详述一番。佃户回来说,少爷跟道士出去约半个时辰,回来之后神情有些恍惚,好像是难以抉择一般。问他什么也不回答。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柳城去找那道士,却发现那道士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县衙探秘 那柳城见道士暴毙,这才相信他说都句句属实。 .他战战兢兢的让佃户到县衙报官。可是官差怎么会信折寿的说法。柳城一再解释说道士的死是因为给自己算卦泄漏天机,遭到的天谴。官差却骂他失心疯了,因为现场并无任何线索,仵作验尸也未见任何的中毒或受伤迹象。便一口咬定是他贼喊捉贼。不问青红皂白便把他扭送县衙。 县衙的知县是蓝玉案的幸存者,本在户部做侍郎,后被贬到登州府,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这算是对大明朝失去最后的信心了,任上也不问吏治,整日研究诗词歌赋,黄老之术。 这一日听说这么一个离奇的案子,却是来了兴致,难得升堂一次,亲自审案。 这一审,知县倒是觉得柳城说的挺像那么回事。而且他认为柳城能遇到这等奇事,也是难得。就认定道士是自然死亡,草草结案。甚至派人把柳城送回柳家集,看着他到白云观出家当道士。还送了五百两白银用于修缮。 这件事情当初在整个登州都曾家喻户晓。我们到了柳淮春家,他也不愿意让这样的“家丑”外扬。 那么当初那个道士跟柳城到底说了些什么呢?柳淮春说他也不知道,我怀疑他是不敢说出来。而这才是我们最关心的,他儿子现在心甘情愿撇下自己的妻子跑到昆嵛山上当和尚。就因为道士的一番话,还有他的死。 还有柳城的妻子,为何会疯掉呢?柳淮春的说法是儿媳妇柳张氏因为思念丈夫,到白云观找他。结果一去就是三天三夜,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疯疯癫癫的,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儿媳妇又是怎么疯的呢?总不至于白云观也是个害人道观,里面住着一群采花的道士或者和尚吧。这样的寺庙道观,碰上一个就很难得了,哪能接二连三啊。这又是一个疑点,没成想刚到昆嵛山就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看无尘跟天风都挺想知道,当初那个道士算出了什么。 “老人家,你把你儿子的生辰八字告诉贫道,贫道也测算测算。”真有不怕死的,天风居然也想试试。 “哎呀,道长,使不得啊。”柳淮春都快哭了,“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我们家三代单传,就那么一个儿子,结果,结果……哎……” “你说不说啊,信不信我让我的军爷朋友把你抓到官府去?”天风居然装腔作势的威胁起来。邢武阳在一旁听了,眉头皱了皱眉。这老两口看样子也是可怜的紧,今天家里又死了一个佃户,就算我们不去宣扬,他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不可能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麻烦。 “我说,我说!”柳淮春被天风一吓,只好把儿子柳城的生辰八字告诉他。 天风掐指算了半天,最后摇摇头,说道:“你们猜我算到了什么?” “别跟我们说,我们知道了弄不好也要七窍流血暴毙当场。”方通开玩笑似的回敬道。 “什么天机啊。我算这个柳城啊,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命,没啥特别的。充其量是命中并无子嗣,还是他家这宅子风水给害的。” “这房子的风水怎么了?这可是……”柳淮春好像并不信天风的“胡言乱语”,情绪一激动,就顶了半句。 “可是什么?”天风眼睛一亮,问道。 “这……没什么。”柳淮春知道自己言语有失,便闭嘴不说话了。 这老头儿还是隐瞒了什么。 “你们不要再折腾两位老人家了。这大晚上的,天冷,别冻坏了身子。”宝儿看不下去了,便说,“两位老人家,赶紧回房歇息吧,人是我们杀的,到时候我们会跟县衙的捕快说清楚的。你们放心。” “要说,你去说。”我就不高兴了,“我可没空去跟官府打交道。” “我说就我说,到时候让捕快把你抓去蹲大牢,等秋后问斩。”宝儿也寸步不让。 虽然嘴上斗着气,但是我们也知道折腾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好奇归好奇,我们还有正事呢。这样的奇闻异事,在整个中国到处都有。等到了现代,如果史料上有记载,那就叫做“悬案”。 “牟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绝没那么简答。”在处理佃户尸体的时候,无尘对我说,“你不过是偶然碰到一个疯了的女子,就差点招来杀身之祸。他们为什么那么不想让我们看到那个疯子?” 因为人是我杀的,所以他们一致决定让我来掩埋尸体。也就无尘厚道一些,给我搭把手。 我一想,刚才那一幕确实有些惊心动魄,差点就yīn沟翻船,“也是,这佃户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往死里招呼。要是照柳老头儿的说法,根本就没有必要如此歹毒。儿媳疯了,整日锁在柴房不许人接近,传扬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情。对了,那个疯女子呢?” “还是被关在柴房,上锁了,方通拿着钥匙。” 这么一折腾,我反倒又有了困意。回到炕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摇晃把我给摇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两个衙差站在炕边,手里握着钢刀神情紧张的盯着我。好在我是和衣而睡的,不然还得穿衣服,会有“捉奸在床”的感觉。 “做什么?”我穿上靴子,站到地上。屋子里就我跟两个衙役,其他几个不知道去哪里了。 “柳老汉家里的佃户是你杀的?” “是啊,是我杀的。不过你们没有证据,就没有权利抓我。”我没把这两个小吏当回事,说着就往门口走,我得看看他们几个去哪里了。 “好狂的口气!”突然脖子上就架了一把明晃晃的刀,一看就知道质量很差,跟军队士兵用的刀差远了,抽刀的衙役将我拦下,“既然你都承认杀人了,还需要什么证据!而且佃户家人和柳老汉夫妇俩都是人证!你就等着回去判刑吧。” 在济南的时候我就知道,现在朱棣和惠帝朱允炆开战,获刑的犯人哪怕是死刑犯一般都会改成充军。为了应付战争,他们需要生力军。 “别动刀动枪的,伤到就不好了。”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杀过人么?如果没有,就不要在这里吓唬人。” 我从那个衙役的眼神中看出来,他是不敢杀人的,就算是捅我一刀的勇气都没有。平时作威作福,跟城管一个德行。 我走到院子里,无尘他们都不在。柳淮春和剩下的那个佃户还在,不过看样子还没有从昨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那个用刀架着我的衙役也把刀收了回去,跟在我的身后。我猜他肯定很没面子。 “他们人呢?”我问柳淮春。 “两位道长去白云观了。官爷和另一位爷不知道去哪里了,都是一大早走的。” “那三个女的呢?” “还在屋里歇息。” 听完我就走到宝儿她们住的屋门口。本打算推门就进,后又想想,还是敲了敲门。 “谁啊?”是张乐乐的声音。 “我,牟武。” “进来吧。” 我这才推门进去,后面两个衙役也想跟进去,被我拦住了。 “你们就别进去了,都是女眷,看到了要挖眼睛的。” “我们不跟进去,你要是从什么密道跑了怎么办?” “我要是想跑,用得着找什么密道么?杀了你们两个走人就是了。”说完我就把门关上。 “怎么了?”我一进屋,原本还在睡着的小笛和宝儿也醒了。 “没事,我要去一趟县衙,他们四个,俩道士又去白云观了,剩下的两个我也不知道去了哪。你们三个怎么办?跟我一起去县衙还是留在这里?” 我是担心他们三个的安全,万一身边没有个男的照看着,出点事就麻烦了。虽然小笛会点功夫,但毕竟是个女的。优柔寡断,必要的时候狠不下心来。 结果那三个女人一致摇头,昨天爬昆嵛山已经把她们累惨了,现在是哪里也不想去。就算是八抬的大轿她们也嫌闷得慌。 “你去县衙干什么?”张乐乐问。 ; 第一百九十四章 黑影 “这不有人告官了,我杀了一个佃户,东窗事发,官府来抓我的。 .”我实话实说。 “啊,你这算是正当防卫,你跟官差解释清楚啊。还有,那邢武阳呢?他不是将军么?总能帮你开脱的。”张乐乐听了立马紧张起来。 “你去知府衙门是想了解一下柳老汉儿子的事情吧?”宝儿心思缜密,也不担心我会被判刑,“你又知道知县还是三年前的那个。我看你还是不要没事找事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再说我们到这里要低调,杀了人还逍遥法外,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们的仇家就找来了。” “那你去了县衙,仇家找到这里来怎么办?”小笛也担心自己的水平自保都不够。 “那我不知道了,你们又不跟着我去。” “三个美女陪着你一个罪犯去县衙受审,肯定轰动。”小笛撇我一眼说道。 “只有两个美女吧,你充其量只能算个女的……”我逗她一句。 她刚要发作,外面的衙役等不及了。 “在里面鬼混什么呢!”一个衙役敲敲门说道。 “好了,你们留在这里吧。方通和邢武阳肯定不会走远的。” 其实我忽略了一个事情,就是在那个年代,从昆嵛山脚到县城要走很久。因为没有让犯人骑马的先例,衙役只能陪着我步行。 “我说,我昨晚上犯的案子,你们怎么今早就到了?”路上我问那两个衙役,“现在都快太阳落山了,怎么还没有到县城啊?” “因为我们两个是在镇上当差的。” 哦,感情他们在这边有办事处。古代也知道交通不便利,派出机构就显得很重要。 “那我们可以先到镇上,让知县大人到这边来审案也是一样么。” “你想的美!一个杀人凶犯还想让知县大人屈尊来将就你。给我快点走,别磨磨蹭蹭的。”说着一个衙役在我皮不上踢了一脚。 他们是觉着我的手脚被铐住了有本事也没法施展,所以就硬气起来了。这一脚踢得虽然不怎么疼,也不过是让我一个趔趄。但心中却窝火的很,真想让我的魂魄出去把他们给灭了。 刚想完,我的魂魄就真的冲了出去,眼看就是要杀掉两个衙役的样子。 “回来,我就是想想而已。”我赶紧把魂魄给喊回来。 徐夫人匕让我留给了宝儿,不然准被那两个衙役搜去。到时候还得往回要,麻烦。 到了县城,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县城叫栖霞,是整个登州府唯一一个不靠海的县城。因为不靠海,所以就没有啥海防任务。城墙修的就马马虎虎,看样子无尘一个纵身就能跳过去。县衙也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不像样的。 一路上我就在想,到了县城就是晚上。县太爷肯定不会晚上审案,还得把我关在牢里一个晚上。现在都记不清我到底蹲过几次大牢了。而且每一回都是惊心动魄的。 果不其然,衙役把我带到公堂,前来接手的是县丞。 “天色已经晚了,知县大人不审理案件,犯人暂且收监,择日再审。”县丞是这样说的。 怎么还择日啊,我原本打算当天就能回去的。既然路途远了些,那也该明天就能走。听县丞的口气,什么时候审我的案子还不一定呢。 “大人,为何要择日再审?”我的问明白了,不行就得赶紧跑,我可没那么长时间的预算。 “我说择日就择日。让你缓上两天还不愿意?你这案子清楚明白,判个斩立决都没问题。” “你们的县令可还是三年前的那位?” “放肆,你一个犯人,在本官面前不下跪就算了,还敢如此出言轻佻。”县丞不愿意了。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顶多官居九品,居然也敢如此作威作福!作为朝廷命官,不为百姓请命,反而趾高气昂,你当你是什么朝廷大员!”我现在说这样的话可是张口就来。要是让他们知道朱棣都得买我的帐,还不得把他们吓死。 县丞脸色突然变了变,好像是被吓到了。我虽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可也没吓唬人啊。 “栖霞县已经五年未换过知县了,那又如何?”县丞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今晚上我是见不到县令了?”像这种作威作福的人,我也没有必要跟他客气了。 “知县大人晚上不处理公务,更不会升堂问案。你自然是见不到他。” 这我能理解,古时候也没有二十四小时上班的传统,到了日落时分该下班还是会下班的。八小时以外,人家也有自己的私事处理。 “好,那我就等他一晚上。”我只能认了,“但是,要你们真敢‘择日再审’,我丑话说在前头,就连济南府的地牢都困不住我,更别说你们这个破烂县衙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神是凌厉而吓人的,从县丞跳动的眼皮就能看出来。 可能是他觉得我所言非虚,最后他也没把我押到监牢里。而是在县衙找了一个闲置的厢房,让我住在里面。 厢房里面有桌子有椅子有床,甚至有蜡烛。之所以不是炕而是床,那是因为一般炕都是跟灶台连在一起的,“火炕”就是这么来的。而县衙不是平常人家,有单独的厨房,所以客房就不会有炕。床上只有一张席子,并没有任何铺盖。不过现在是夏天,也没什么要紧,总比在大牢里强上百倍。 晚饭的时候我脖子上的木枷被取了下来。不过手上脚上还戴着铁链子。晚饭也不错,一个炒土豆丝,两个窝窝头。土豆丝里还有几块肥肉,这应该是县衙里一般杂役的伙食了。早上没吃饭,中午就着热水吃了俩干窝窝头,现在早饿了。饭菜吃完了也只不过七分饱而已。 跑到明朝来以后,我已经习惯了吃完晚饭半个小时就躺下睡觉。因为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遇上战乱,晚上宵禁。到了东部沿海,没有宵禁了,但是夜生活又少得可怜。家家户户都是日落而息,油灯蜡烛都是能省就省。黑漆漆的,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躺在床上,虽然硌得慌,但很快就睡着了。如果睡不着,那是因为不够累。 最近我一直做同样一个梦,梦里只有我跟陆佳。她说她很难过,一会儿浑身发冷,一会儿又浑身发热。我想过去抱住她,却怎么也走不到她的身边。我们两个之间永远都有着那么一段距离。我也曾发疯了似的向她跑去,但是我跑的快她退的也快,直到我累得精疲力竭。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大汗。 想想是自从我拿到了脚链开始,梦就没有断过。后来我干脆就也不追了,就在梦里跟她说话。就当是她托梦给我。 今天又梦见她了。只是这回她特别安静,一脸的祥和,并不像之前那样痛苦。 “陆佳,你还好吧?”我看她略带微笑的样子,害怕是回光返照。 陆佳冲我摇摇头,说:“阿武,我再也回不去了,你要保重自己,等找出回到现代的方法,就回去好好活下去。我很后悔没能跟你结婚生子,但是我也庆幸跟你在一起这么久。” “你说什么胡话,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然后我带你回现代,回去我们就结婚。”我急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没有盲目的抓狂,心里也在想,恐怕我们真的碰上什么了。 “答应我,要好好活着,把我的那一份精彩也活出来。我知道你会伤心,但不要伤心太久好么?” “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精彩。告诉我你在哪里,就算你过了奈何桥,也等等我,我们一起不喝孟婆汤,就去投胎。” 这时候,陆佳突然笑了,还是跟以前那么好看。可是她的笑脸却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我看不清楚。 “陆佳,你别走啊,你还没说清楚呢……” 我一着急就醒了。一阵铁链的哗哗声把我拉回了现实。外面好像不是很黑,透过白纸糊的窗户,还有淡淡的月光投进屋子。 我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刚刚的梦把我压抑惨了。月亮好圆,今天是十五么? 正看着月亮,突然感觉一个黑影从我的眼角一闪而过。等我转过脸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怪了,以我现在的实力,要说是眼花,打死我都不信的。那会是什么呢?竟有如此快的速度。 没多久,黑影消失的地方就传来一声惨叫。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灭口 得出去看看!可我的屋子门锁着,爬窗户的话,手脚上的镣铐太碍事,而且院子里还有守卫. 刚才的惨叫肯定是黑影闹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被害了。当然,我想看也只是看热闹而已,绝对没有打抱不平或者救民水火的想法。 怕惊动守卫我只好让我的魂魄出去看一下。“他”一离开我的身体我才想起来,他能看见的,不见得我就能知道。而且“他”走了我就看不到魂魄鬼魂了。我赶紧把无尘给我准备的追魂草涂在印堂上,总觉得今晚上的这个黑影和那声惨叫肯定跟鬼魂有关。 等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其实一炷香大概有半个小时。对于焦急等待的人来说,半个小时已经够长了。我的魂魄还没有回来。 自己跑回柳家集去了?不该那么不仗义吧。我试着敲敲门,居然没有人搭理我。刚吃完饭的那会儿我还看到有衙役守在院子门口的。 我点上屋里的油灯,照着屋门,看了一阵才发现,他们居然只是用一个不算粗的铁丝将两个门扣给缠在一起。而且铁丝好像就是挂在那里,连把锁都没安。 这是什么情况?故意让我半夜溜走的么,还是想考验一下我的道德素质?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踢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又是一个黑影从窗户上一闪而过。 我走到窗户边看个究竟,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在我要把窗户关上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外面抓住窗框。 这突如其来的手把我吓得魂都没有了。不对,我的魂老早就走了,还没回来呢。 我往后退了两步,就看见那只手的后面跟着一个人。要说那个人是有点胖的,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官服,光有内衬,并没有外面的画着鸟的补子。 当初跟铁铉混在一起的时候,见过他穿官服。就连上阵打仗,他都是穿着公服,外披铠甲。明朝文官的官服比较讲究,分为朝服,祭服,公服,常服等。这人身上穿着的是七品的公服,只是补子已经不见了。玉束带也没有,只是一件深紫的褂子破破烂烂的披在身上。 这难道就是栖霞县的县令?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正当我看着他身上的官服胡思乱想着,他却露出一个不正常的笑容,身子一窜,如鬼魅般照我扑来。 好在这样的情况我遇见多了,慌乱之中还是躲了过去。只是难为这么一个矮胖子还能有如此灵活的身手。虽然印堂上点着追魂草,我还是看不到有什么鬼魂萦绕着这个胖子七品官。当然,就算我的魂魄回来了我也不一定能见到,无尘要是在就好了。他对付这种人最好手段了。 而我手脚都被束缚着,更要命的是我的魂魄还在外面,没有回来。只能躲,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个屋子就这么大,那家伙张着血盆大口跟不知道疲倦一样,一下一下的冲我扑过来。 我可是已经快精疲力竭了,实在不行就撞门出去吧。就在我精神一松的当口,感觉背后一凉,他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去了? 我仓促间回过头来,手中的镣铐往上一顶,那家伙正好咬在铁链上。 铁链并不粗,但是他想咬断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好像是跟铁链较上劲了,非得咬断不可。见他如此的“坚忍不拔”我也是突发奇想,背对着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绕到他的背后,用铁链将他的嘴巴锁住。 膝盖顶住他的腰眼,这样上面拉下面顶,暂时把他给制住了。 只听这个县令张着嘴含混的咕哝几声,身子开始扭动起来。果然是短暂的束缚就让他歇斯底里了。 一个愣神的光景,我就感觉自己的身子不自主的往前一倾。原来是他一低头光靠腰背的力量将我给甩了出去。 在半空中我尝试着像猫一样平衡身体。却只能做到让我的脑袋不先着地。肩胛骨撞在门槛上的疼痛让我连冷气都吸不进来。 来不及检查胳膊有没有脱臼,就看见挣脱了束缚的胖县令一个鱼跃,像条狗一般扑向我的脖子。我赶紧一个侧滚,忍着痛滚到门边。就蹲在那里等着他再一次扑过来…… 果不其然,当他再扑向我的时候,我又是一闪。胖县令收不住势,撞到门上,将门给硬生生撞开。撞开之后我也跟着出了房间。里面太憋屈了,我已经被这个疯子咬掉了两块皮肉。 出来之后,他还是对我不依不饶,似乎想先把我玩累了,再吃掉。刚才我将他制住的那一下把他给激怒了。所以他接下来的每一次跳扑都用尽全力。而我只能躲来躲去被动挨打,光去注意那个疯子了,结果脚下拌蒜,被铁链给绊倒了。再一次压到肩胛骨还不算什么,要紧的是那个胖子已经在半空中朝我压过来了。 就算他不咬我,也会用他肥硕的身子把我的肠子给压出来。 我眼睛一闭,连滚到一边的时间都没有了。就在我以为身子就要迎接一阵剧痛的时候,却先感觉到身子一轻,一股熟悉的力道将我无端拉着往前窜了一丈。 我的魂魄回来了。带着一把匕首。当然不是徐夫人匕,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但聊胜于无。 “你去哪里了?”我一边站起来一边质问“他”。 “他”没有搭理我,而是把我往旁边一推,躲开了胖县令的又一次攻击。那家伙双脚刚碰到地瞬间就弹起来,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爆发力。 不过我的魂魄回来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胖县令似乎也能看到我的魂魄,所以对于我们联手很是忌惮。不过他又不愿意放弃到了手的猎物,所以一直跟我和我的魂魄纠缠。 我的魂魄比他灵活多了,而且更加不知疲倦。所以没多久我就成了看客,看着胖县令很快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继续跳起来的动力。原来这个疯子遇到比自己强大的事物的时候,也会认怂。这时候轮到我了,我走上去拿过魂魄手中的匕首,朝着旁县令的大腿扎去。 扎进去的感觉跟扎正常人差不多,而胖县令看样子没怎么感到疼痛,只是愤怒而已。这时候我的魂魄已经回到我的身体里,不过我依然能看不到这个胖子有什么异样。 看他躺在地上,瞅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嚣张,我就忍不住将匕首拔出来,再插进另一条腿。那咕咕往外冒的鲜血让我有些兴奋,好像是在平复我刚才受到的惊吓。看着胖县令在月光下有些抽搐的脸庞,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会疼的。”使用匕首的时候还要两只手一块,真的很不舒服。 “等等,不要再伤知县大人了。”院子门口终于有人说话了。 “我还想看看你能在那里忍多久。”我知道是傍晚接我的县丞。 “你怎么知道我在?”县丞突然停住了,他没想到我是故意引他出来的。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把匕首在县令身上抹了抹,站起来,顺势一脚把他给踢晕。 “你就是一个魔鬼。” “什么?”我第一次听人说我是魔鬼。 “连鬼魂都怕你,你不是魔鬼是什么!”看样子县丞是抱着必死的恐惧站在这里跟我谈话的。 “我怎么招惹鬼魂了?”我故意调侃道。不用说,这个县令肯定是被鬼魂附身了。 “县令大人他……他被鬼魂附体了。” “谁的鬼魂?” “你一点都不惊讶么?”县丞看着我说道,“是柳城的鬼魂。” 柳城?他不是白云观出家当道士了么,怎么会死呢? “你不用奇怪,我想你已经在柳淮春家里见过他那疯掉的娘子了。也知道这件事情表面上的一些东西。” “还有什么深层的东西,我不知道的么?”那个柳淮春果然不老实,不过这可能也是县丞指使的。 “跟你说了也没有用处,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省得惹祸上身。你今晚上能躲过一劫,可能都是天数。但是你故意跑来打探消息,却很不明智。这不是你该好奇的,凡是好奇的人都死了。” “少废话,我既然来了,就没有怕死。”这家伙还真是会吊人胃口,“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既然你非要知道,我便告诉你,但是你切不可出去宣扬,就当这事情烂到肚子里。”县丞走到县令身边,给他把伤口包扎一下。没想到县令那么凶恶,居然对县丞百依百顺。静静地让他把伤口处理好,然后就静静的坐在县丞旁边。 “你能不能把我的镣铐解开?”这时候我也想起自己身上的累赘。戴着这东西两只手就活动不开,而且跑起来步子也迈不开。 “啊,钥匙并不在我手上,李班头那里有,不过这时候他应该不在县衙。” “那你说吧。” “其实我也不是这栖霞县的县丞。我叫田向礼,不过是县里的一介秀才。” “那真正的县丞呢?” “真正的县丞在那件事情发生不久便离开了栖霞县。临走的时候他吩咐我代他接管县衙。” “就算你补上县丞,也不过是副手,怎么能接管县衙。难道说那件事情之后柳城的鬼魂就已经在县令的身体里了?” 田向礼点点头,说道:“其实县令在见到柳城之后便疯掉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为柳城的鬼魂附体才疯掉的?” “这都是县丞他……” 田向礼说了一半,突然一根没羽箭正中他的心脏。没羽箭一般都是机弩发出来的。本来这东西没啥力道,三十米以外杀伤力就很弱了。可是这根箭却穿透了田向礼的xiōng膛,箭头从后背穿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空壳县衙 杀人灭口!我根本就没想到在这里一个小小的伪县丞还有人要灭口。 第一百九十七章 孪生哥哥 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么?县衙里如果真就几个衙役和一个县丞,还有一个疯了的县令,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到底是怎么管理的?还是根本就没有人管理.那个正牌的县丞又去哪里了?他为什么要玩消失,他又有什么yīn谋? 我胡思乱想着,没留意暗影里一个人后腿蹬地,突然像青蛙一样跳起来向我扑过来。 我知道那是县令,但是想躲开已经没时间了。他两只手瞬间抓住我的肩膀,一阵钻心的有疼痛让我脑子一空,原本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都跑没影了。高度的紧张让我本能的应对着这突发的状况。 县令的手指甲已经多少年没有修理了,像锥子一样刺进我的皮肉里。我不能让他轻易把手收回去,那得扯下我一大块皮肉。 我用双臂压住县令的两只手,扣住他的手肘,用力往下压,让他动弹不得。县令五短身材,两条腿互相交叉着勒住我的腰,好在我没怎么吃饭,不然肚子也得难受死。 我忍着疼坐到地上,抬起两条腿在县令的xiōng前交叉,卡住他的脖子。等我靠自身的重量把县令压倒的时候,该难受的就是他了。 都说发了疯的人力气会奇大无比,何况这县令是让柳城的鬼魂上了身。我感觉两只手快要断了,再给来根稻草我就被压垮了。这也算是骑虎难下,一定要撑着,不然死的就是我。偶尔我还故意活动一下肩膀,让他抓伤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好让我保持清醒。 好几次我的魂魄都从我身体里出来了,都被我叫了回去。这次我要凭自己的力量闯过这一关。不然说得严重一点我可能就要一辈子活在魂魄的庇护下。如果没有魂魄,我就一事无成。 干脆我的魂魄就跑到外面,蹲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他”那意思,只要我给“他”一个妥协的眼神,“他”就立马出手。我已经不敢张口说话了,害怕身上就那点力气,一张嘴就跑了。我冲他摇摇头,就算是死了,我也不让“他”帮忙。 县令一开始还会怪叫着,到后来,跟我一样也没有叫喊的力气了。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超负荷所产生的错觉,我跟县令身体纠缠在一起的地方慢慢软了下来。我都分不清是我的身体软了还是他的。 “你要把他夹死了!”我的魂魄冲我喊了一句。 我知道他不会撒谎,但是我已经没办法把胳膊和腿松开了。肌肉僵硬在那里,动都动不了。 “牟兄,你还好吧?” 听见方通的声音,看来黑衣人已经被解决了。我也稍微松了一口气,精神上的松懈只不过让我的疼痛感更强烈而已。想要喊两声,嘴都张不开。 方通和邢武阳赶过来七手八脚的好不容易把我跟县令分开。我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真害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动弹。 县令倒是软趴趴的躺在地上,身子就像面条一样,任凭他们两个揉捏。该不会是死了吧?不应该啊,柳城的魂魄在他身体里,我又没法给弄出来的。他又怎么会死。 现在我身上唯一还能动的就剩思想了。方通把我肩膀上的伤口草草抱扎一下,有把我抬到县衙大堂。慢慢的天色亮了起来,又折腾了一夜,我虽然很困,但是眼睛就是闭不上。没多久我就感觉背上开始变凉,知觉已经恢复了。 “你们就不能把我弄到床上!这石板地面凉死了。”我恨恨的冲方通喊了一句。 “牟兄,你总算恢复了。”方通走到我身边,给我揉揉胳膊腿,“这冰凉的地面有助于你的气血运行,让你更早能动。我把你扶起来,到椅子上坐。” 他刚一碰到我,那感觉就像是他朝着我胳膊砸了一棍子。疼得我倒吸好几口凉气。 “怎么了?” 我知道是因为能量过度消耗产生大量的rǔ酸,这些rǔ酸混杂在肌肉里,才会如此疼。我还是继续躺着吧,有点冰凉的感觉还能不那么难受。 知县大人并没有死,邢武阳找来一根绳子把他捆个结实。他说这家伙是找到龙脉的关键,到底是什么关键呢? 等太阳出来的时候,知县已经醒了过来。他扭动了几下身子,知道挣脱不了,也就放弃了。 “牟兄,你昨日来这里可曾打听到什么消息?”方通问我。 “没有,那个县丞刚要开口,就被人用箭射死了。”我如实回答,其实就算我知道些什么也不会跟他说的,“对了,你们把那个黑衣人制服了么?” “这个倒没有,他好像会什么妖术。我们没有拦住让他跑了。” 其实这件事情也可以看做是朱棣的北军和朱允炆的南军之间的矛盾。而我就是代表了朱棣的利益。可是那个黑衣人为什么是朱棣的人呢?思来想去也只有县丞田向礼不是他杀的才能解释得通了。 那田向礼又是谁杀的呢? 正想着,县衙大门吱呀呀响了起来。 “大门你们没有反锁么?”我使劲扭头往县衙门口看。 “我们昨晚上根本就不是从大门进来的。”方通说着走到大堂门口,隔着一个前院看向大门口,“怎么回事?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这是我也看到大门敞开着,陆续进来几十个人。男男女女,看打扮干什么的都有。有衙役有杂役,还有书生模样的,应该算是政府文员了。这些人进了县衙径自散开,各干各的的去了,根本就没人理会在大堂里的我们几个。 方通在那里都呆住了,这些人好像根本就看不到我们。有两个杂役拿着扫把过来打扫大堂的时候,见站在那里的方通稍微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绕进来。 “怎么了?”我看着那两个人自顾自打扫卫生的杂役问方通,“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啥都没说。”方通走到我身边说,“我看他们双眼无神,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跟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人在一起久了,我想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都不行。你看看他们,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被鬼上身应该是知县这个样子,他们只不过是被人控制了心智。”在他们面前我完全可以显摆一下我那并不比他们多多少的知识。 见我躺在地上,那个扫地的也不说话,只是绕过我,继续扫。其实这里面估计好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他们每天朝九晚五的来上班,天天打扫,哪有什么灰尘。看得到有人,却看不到没有灰尘。 “你说他们会不会做饭?”方通就是个吃货,在快活楼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说不定我们可以蹭他们一顿。” 一夜没睡,还跟黑衣人打了一架,现在居然不觉得困,而是觉得饿。我看邢武阳也是没精打采的,只是在县衙大门开的时候站起来瞧了一眼。我现在是浑身酸痛,想睡也睡不着。之所以理会方通,完全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其实,既然田向礼已经死了,那么想要知道真相,就只好找出真的县丞。听田向礼说话的口气,好像这一切的事情都是那个县丞的安排的。 “这些人每天都重复一样的事情,你说他们就不生病么?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会去看大夫么?” 今天怎么看方通那么像无尘呢?脑子有时候,完全一副不够用的样子。我想想事情就被他打断。 他为什么要选择田向礼,他自己又去干什么了? 最终,连着两天没有睡好觉的困意打败了身体的酸痛,迷迷糊糊我的睡着了。这一次我难得没有梦见陆佳,而是梦到了我的孪生哥哥。好像他长得跟我并不是很像,但在梦里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孪生哥哥。 梦里他曼满身血污,身上都是被刀砍的伤口。其实在小时候我知道自己有个哥哥无缘无故消失了之后,便会在脑海中想象他被坏人劫走了,然后被肢解。想象中的哥哥跟我那个时候一样大,全都是那个年代流行的港台暴力片闹的。 而现在我梦到个哥哥,跟我现在一样大。他好像从天而降一样,突然出现在县衙的大堂里,走到我面前把我摇醒。 “还我命来!”他双手抓着我的衣襟,一直重复这一句话。他又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要我还他的命。他消失的时候我才一个月大啊,总不至于是我把他给丢出去了,或者把他给吃了吧。 “就是你把我吃了!比吃了我还要残忍,我可是你哥哥!”他终于说别的话了,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我怎么想的呢?难道这就是孪生兄弟只见所谓的心灵感应?我一直觉得这都是扯淡的。 “我没吃你!”我赶紧解释,“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你怎么或弄成这个样子?” “都是拜你所赐!我要杀了你!”说着哥哥就张开血盆大口,照着我的脖子咬下来。 而我就使劲扭动着脖子,让他咬不到我。 “方通,邢武阳,过来救我!”我喊着他们两个,可是大堂里哪有什么人。偶尔瞥见外面的天空,也是血红的颜色,跟我哥身上的血简直就是交相呼应。 “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生。你已经多活了二十七年,知足吧。”那感觉就像他要把我生吞活剥才能解他心头之恨。难道就是因为嫉妒我活下来了,而他没有了? “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会突然消失?至少让我死个明白。”肯定不会那么简答,我现在倒是淡定下来,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看样子曾经是我童年噩梦的孪生哥哥,已经被我放下了。我完全不怕他,就因为他表现的这么歇斯底里。 我哥见我这么一说,似乎愣了一下。他可能在思考要不要跟我说“实话”,这就有机可乘。 我刚想找个法子摆脱他的“魔抓”,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考虑清楚了。说了一句“去死吧”,接着就一口咬住我的脖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太监 并没有预想的痛苦,我是被吓醒的。冰@火!中文 .醒来感觉一身的冷汗。被凉风一吹,又起了一身**皮疙瘩。这天是快要黑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凉的风。 “你怎么了?”邢武阳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我有病。 “做了个梦,”我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方通呢?”四周看一眼,知县没有了,方通也不见身影。 “他出去抓人了。” “抓什么人?”我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虽然还有些酸痛,但已经可以忍受了。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走到外面,看见方通站在大门口,将县衙大门关上。他是想把那些“行尸走肉”一样的“工作人员”关在县衙里面,来个彻底搜查么? 人家也是过朝九晚五生活的。我感觉肯定,有账房先生每个月给他们月钱。只是不知道他们出了这道门以后会不会变正常,去花销,至少买基本的吃穿用度啊。我注意到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比较整洁干净,应该是经常换洗的。所以他们出了县衙以后也要有基本生活。 到了放工时间,他们先在前院排好队,没有总结,只是清点一下人数,然后再散伙走人。昨天晚上我被带来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下班了。平时田向礼在县衙里也不用管理他们吧。昨晚上田向礼死了,他们也没乱套。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因为门没像之前那样开着,所以那些人有点慌乱。虽然乱了,但没有人说话。队伍骚动了一阵,就有两个壮汉出来,要去把大门上那巨大的木门栓给扛下来。方通当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松把门打开。上前三下两下把那两个壮汉放倒在地。 我在老远看着,有点像看最早的那种默片电影。没有什么声音,光有动作。那帮人见这情况也不一哄而上,只是退到一旁,呆呆的站着,等待方通把路让开。 就这么过了能有半个时辰,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他在干什么啊!把这些人放了吧,他们又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对邢武阳说,“让方通到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材料可以做顿吃的。他不是老早就喊饿么。” “白天厨子做饭了,也有我们的份。”邢武阳还是看着前院。感情就我睡觉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走出来。这个人身材并不怎么魁梧,看一身打扮应该是个杂役。他也无视方通,直接伸手去抓门栓。 “你终于忍不住了!”方通冷笑一声。终于出声音了。 说着,方通便上前抓住杂役的手腕,随手一翻,就要将他制住。却没想到,那杂役身子一转,不知用了什么法门,胳膊已经从方通的手上挣脱了。挣脱之后也不跟方通较劲,仍是往门口走。 “咦?”方通惊疑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杂役会这么灵活。 这回方通收了大意之心,拿好架势,留好后手,双拳向杂役的后心击出。眼看这两拳就要落实,那杂役却猛地一蹲,躲过了后心的两拳。顺势一个扫堂腿,直攻方通的下盘。 方通跳起来躲过扫堂腿,一脚踢向杂役的脑袋。杂役身子向后一仰一个鲤鱼打挺,又复站起来。上来一拳正砸中方通的腰眼,将他打落在地。方通站起来扭扭腰,笑了起来。只见他大吼一声,一个虎扑,半空中拳脚齐出,将杂役逼到大门上。方通忍着xiōng口再被踢上一脚,一拳将杂役钉在门上。 杂役忍了一下,还是有一缕血丝从嘴角渗出来。他也够顽强,平稳一下气血又跟方通斗在一处。看这架势,他们两个中间必须有一个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两个人你攻我守打得相当热闹。能跟方通打个平手,也算不容易了。看杂役辗转腾挪的样子,不像是被人迷了心智啊。邢武阳已经走到院子里,必要的时候他还要上去援手呢。我也跟着走到那些人中间。他们也都在看着门口的打斗,只不过眼睛木木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时间稍长,那杂役就显出疲态来。方通是干什么的,常年行走西部,早就锻炼出跟骆驼一样的耐力。所以他最不怕打持久战。邢武阳也看出根本不需要出手帮助,便抄着手打量剩下的那帮人。 方通是怎么看出这帮“行尸走肉”里面有“冒牌货”的?显然邢武阳也挺羡慕方通的能力,也想找找他们之间的不同。 就在我们两个注意力都没在两个打架的人身上时,只听砰地一声响,那个杂役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飘退了三丈多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方通则是稳扎马步,一拳直直向前。刚才他打出的那一拳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通背拳?”邢武阳好像认得这架势。 通背拳?我对这种拳法的认识,完全停留在知道名字这个层面上。如果再多点就是印象里这种拳法有点“隔山打牛”的意思,隔着一堵墙可以打到对面的人。估计那都是武侠小说里杜撰的,隔着两块砖,可以将下面的打碎,上面的不动,但是用到人身上,可就另说了。 不过方通这一拳确实有点恐怖了,将一个百十斤的人打出三丈,那得是多大的爆发力。 “这哪里是通背拳,不过是我在西北走货的时候学的一招外家拳。” “他会不会被你打死了?”我现在关心的是那个杂役死了没有。 “应该……不会。”方通也不确定,赶紧走上前去看一眼。 邢武阳这时候则过去把大门打开,把那些杂役衙差文书侍女统统放走。他们好像根本就不关心这场打斗,至于谁胜谁负,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门一开,他们就陆续走个干净。 折腾了一阵,才把那个杂役给弄醒。看他样子随时都有可能重伤不治。 “你为什么要装作跟他们一样,混到县衙里来?”方通问。 那杂役看着方通冷笑一声,并不准备回答。 “你应该先问他叫什么的。”我将方通支到一边,蹲下身问,“你叫什么名字?” “春喜。” 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我猜对了,这家伙是一个太监。其实就他那名字吧,明显就是一个小太监的外号。大太监的话,人家得叫马三保,叫郑和,刘瑾,魏忠贤。就连“冯保”这样的名字都显得不入流了。 这都是他们太监里面的潜规则,我就不太好知道了。 “你跟冷静什么关系?” 我这一问,这个叫春喜的小太监突然愣住了,一副狐疑的表情看着我。 “好,我就当你是认识冷静的。”我继续说,“他是宫里的大太监,你是他手底下的小太监。你一个小太监,没有特殊的任务是没有资格出宫的。那你到这栖霞县肯定是跟冷静有关了。我们先设想你并没见到冷静。因为之前冷静走陆路进山东,身边并没有你这么一个人。那么你在这里就可能是为了找冷静。皇帝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人了么?还是这事情机密到连他最信任的大臣齐泰黄子澄都不能知晓。” “你是谁?”春喜看着我,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我知道我猜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皇帝的担忧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面前你必须选择合作.不然你不但完不成任务,还有可能性命不保。”我这话说的不够狠。 “跟你合作就能完成任务么?” “那要看你来这里是什么任务了。” “你死了那条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也是,毕竟你不过是一个会点武功的小太监。朱允炆不可能放心将任务交给你一个人。恐怕还有别的太监也来到这里,跟你有相同的目的。”我站起来,冲方通努努嘴,“他没有用了。” 方通明白我的意思,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面无表情的走到小太监春喜身边。 “等朱允炆死了,你还可以在yīn曹地府伺候他。”说着匕首一闪便刺向春喜的心脏。 “等等……”春喜还是没有忍住,我知道,都成太监了,男子汉的血性就少一些。当然,遇到事情的时候可能更理智。 春喜的喊叫有些尖利,更多的是凄凉。方通的匕首最终停在离他xiōng口一寸的地方。 “又怎么了?太监就是婆妈!”方通不耐烦道。 邢武阳这时倒是来了兴致,居然抓了一个太监,只要他开口说话,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我见他冷冷的瞅着春喜,眼睛一瞬不瞬,心里比我跟方通着急多了。 “你们是燕王的人?” “他们两个是,我不是。”我插了一句。 “是么。”春喜说道:“看来,看来是老天让燕王做皇帝了。” “你说什么?”邢武阳突然身子一震。 “我到这里来是奉皇上口谕,将龙脉毁掉的。”春喜有些落寞的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其实毁掉龙脉是齐泰齐大人的意见。” “其实那帮书生优柔寡断,起初他们是想把龙脉保住,这样燕王再怎么折腾也无法坐上九五之尊的位子……” “一派胡言!燕王殿下就算没有龙脉也照样能打天下。搞这些鬼神名堂,更说明你们气数已尽。”邢武阳突然打断春喜。 “你激动什么,听他说完。”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若不信什么龙脉,为何还要死乞白赖的让我带着他来找。带着兵打到南京不是更好。 “也许吧。”春喜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是有些感激的,“后来燕王将整个山东都打下来了,皇上才找他们几个商量,说龙脉就在山东,恐怕会凶多吉少。形势明显不利,恐怕龙脉保是保不住了,他们就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毁掉算了。皇上那时情急之下昏了头,就同意了他们的意见。还派他最信任的人,冷总管前往山东。” “说了半天,这龙脉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应该是一座山或者是什么的么?”方通问道,“我在外面才闯荡的时候也听说过,皇家的气数都在龙脉上,找到了将祖坟迁到那里,守护好,可以历久数百年。朝代更替往往伴随着龙脉周围风水的变化。这东西山川大势,岂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就算是移山填海,也得几十万人吧。” “我也不知道龙脉到底是什么。”春喜摇摇头,“圣上说,找到栖霞县的县丞,他知道龙脉在哪里。” “县丞昨晚上被人射死了,”方通调侃道,“他临死的时候连半句话都没留下,那龙脉岂不是再也找不到了。” “怎么会找不到,总能找到的。”春喜开始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不然圣上如何会如此紧张。” “你继续往下说,冷静到山东我碰见过,他现在恐怕也在栖霞县。” “什么?冷总管也在这里?”春喜神色完全黯淡下来,“他自己恐怕也凶多吉少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好得很呢,被你们大内的高手救走了,不然他也到不了这里。”我想起被困在那个院子里被火烧就一肚子气。 “那哪里是救他,其实是抓他的。”春喜说道:“栖霞县的县丞并不是昨晚上死的那个田向礼,这个我还是知道的。真的县丞三年前就失踪了,而只有冷总管才知道他的去向。说不定他已经见过真的县丞。” 冷静找到了县丞?难道说他走陆路,在子胥寺就是为了跟县丞见面?那栖霞县的县丞到那里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了,但是往深了想依然是扑朔迷离。 “后来,李景隆被燕王的部队给打了回去,他带着三十多万的军队还丢盔卸甲。他回城那天我跟着冷总管出城迎接,见过他那败兴的样子。”春喜心里对这个讨逆大将军也十分不满。其实就算是个历史看客对这个将门之后也会不满的。朱元璋将所有能打仗的都杀了,就剩一个朱棣,那他不做皇帝谁做。 “拣要紧的说。”方通听春喜开始发骚了,便让他回正题。 “但是,李景隆可是黄子澄和齐泰推荐的。李景隆跟他们两个说,这是他们老朱家自己的私事,我们犯不着为他们的家务事丢了性命。太祖皇帝已经杀尽了有功之臣,他就跟秦时的始皇帝一样,统一**却也失去了民心。于是他们就密谋找到龙脉,让大明朝改朝换代。” “那时候冷总管已经被派出去了,他们就找了大内高手去截他。” “这些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人家密谋的事情,还能让皇帝老儿听见啊?”方通就是喜欢打岔。 “谁手底下还没有一两个眼线啊。就算是皇上在臣子身边安插内应,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不是,在那个信息不够发达的时代,内奸不论在内政外交上都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不然朱棣即便知道有龙脉也不会知道在山东,更不会知道自己的侄子要对龙脉下手。 “圣上跟燕王到底是一家人。”春喜接着说,“即便是两人你死我活之时都不忘让底下将士不得伤燕王性命。圣上已经看开了,他觉得大明江山不能垮,怎么样也不能垮在自己手上。毁了龙脉,他跟燕王就有一个人可以成功,轮不到外人。” 他朱允炆打得算盘倒是挺好。要是自己被朱棣杀了,那罪过就在朱棣身上。自己顶多被后世评说运气不够好。而背骂名的可是朱棣。要是皇位被那几个大臣窃取了,自己对不起朱元璋不说,末代皇帝从来都是被世人诟病和取笑的。 不过朱允炆也太天真了,一个龙脉就能左右国运么?我不否认龙脉这东西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要真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迷信上,那不亡国就没天理了。 原来从我们碰到冷静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卷入了这场龙脉纷争的闹剧了。现在大体的条理已经清楚了,皇帝跟齐泰这帮文武重臣在龙脉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都派出了心腹来到山东,而只有“太监党”是皇帝的人。朱棣也得到消息,将寻找龙脉的事情交给了负责山东防务的张钰,而张钰则将任务分给了邢武阳。可见朱棣对龙脉这种东西还是比较理性,不怎么重视的。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龙脉到底在哪?或者说龙脉是什么东西,真的是山川大势还是一件物品,甚至是一个人?要说是山川大势,胶东半岛多丘陵,根本就算不上山。依山傍水群龙盘绕的局势根本就没有。 上面的问题,要想解决,就要找栖霞县的县丞。真的县丞在哪里呢?天下这么大,想要找一个谁也没见过的人,除非他自己现身。 往小了想,邢武阳说疯了的县令跟龙脉有关那么我们误打误撞进了柳城家里,又从田向礼口中得知县令体内还有柳城的魂魄,那么龙脉就跟柳城有莫大关系了。柳城不是到了白云观当道士么,魂魄怎么就到了县令身体里?当初审问柳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切又似乎跟白云观扯上关系了。我用一晚上的时间,在县衙里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我们三个都不懂道术,只能任由县令在那里疯疯癫癫,顶多是让他没法跑掉。白天县令很老实,躺在屋子里睡觉,到了晚上又是一阵瞎折腾。我白日里养足了精神,正好晚上看着他。 被绑着双手双脚的县令躺在地上,身子扭动了能有半个时辰。真羡慕这家伙也不怎么用吃饭,还能有这么好的精力。 “柳城?”见县令终于不折腾了,我便试着叫了他一声。结果县令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好像对柳城这个名字并没有印象,完全是因为我说话他才转头看我的。 不可能的,不管是县令还是柳城,都不可能对这个名字陌生啊。 “我前天去柳城的家里了。他爹柳淮春都老得不行了。天天念叨,儿子去了白云观,是要无后了。” 听到“无后”俩字的时候,他似乎有点反应了。等我再问他,又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扭头躺在那里。 “我也见到柳城那个疯娘子了。用铁链给锁在一个破茅草房里。那晚上差点让我给误杀了。结果失手杀了一个佃户,不然我也不会到栖霞县衙来。” 老爹不行,那我就把媳妇一起搬出来。这招果然灵,只见县令猛地把身子转过来,对着我大吼大叫。那架势似乎想把我生吞活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再上白云观 这一闹出动静来,把方通和邢武阳也给招来了。 . “怎么回事?”邢武阳见县令冲着我呲牙咧嘴的,以为我我招惹到他了。 我是惹到他了,不过起码证明了田向礼说的是实话。柳城的魂魄确实在县令的身体里。不过在白云观的柳城呢?他没有魂魄岂不成了死人,或者是跟我之前一样的植物人。 “我刚才跟他说了一下柳家集柳淮春家里的事情,”我回道,“说到他娘子的时候,他就成这样了。” “我们拿他也没有办法,明天一早还是赶回柳家集,让无尘小哥帮忙看看。”方通说。 “你是说我们要把县令绑架到柳家集?”我笑道。 “反正栖霞县的百姓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他们的父母官了。这些在县衙做工的也不会在乎的。我们只要给县令换上一身衣服,再找辆马车就可以了。”方通把劫持一县之长说的跟吃便饭一样简单。 “那是不是也要带着那个小太监?” “他?没有什么用了,为了节外生枝我觉得还是杀掉好了。”方通说着手掌在脖子底下比划一下。 一直都是我跟方通在说,邢武阳在一旁并没有吱声。我抬头看看他,我其实也觉得可以杀了那个小太监。不过邢武阳是身背军命的,他必须考虑的比我们多。 “要动手就得赶快,”邢武阳居然说,“还有我们不能在白天走,今晚上就出发。” 说完邢武阳就将县令拉起来,带到外面。留下我跟方通面面相觑一阵。 “你就不好奇我们昨天去哪里了?”方通最终忍不住问我。 “我为什么要好奇?”我反问道。 其实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是以我的性子,他这么问,我是肯定不会说我好奇的。他们一整天在外面,到了晚上居然也跟去了栖霞县衙。而且他们在没有见过栖霞县令的情况下就知道他是寻找龙脉的关键。 我自认为是对这整件事情掌握比较全面的人,没想到还有很多人家知道,我不知道的。 “好吧,既然你不好奇,我也就不上赶着跟你说了。”方通从座位上站起来说,“牟兄,你我并没有什么仇恨,我们也算一道出生入死过。但我是燕王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燕王的大业。你跟我不一样,燕王高看你,你可以帮他也可以不帮他。我想说的是,不论你能力有多强,还是要向皇权低头的。燕王现在对你客气,是因为你对他有用。要是有一天他夺得了天下,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要跟你新旧帐一起算。” “我从来没有说要帮燕王打天下。”我说,“他跟他爹一样喜欢忘恩负义,这个我也明白,不过我觉得要小心的应该是你们吧。” 难得方通跟我坦白他是朱棣的人,还能说出这番警告我的话。不过我对他的芥蒂是不可能因为这几句话就消除的。 “我们自有分寸。”方通说完就离开了,“我回去收拾东西。” 他是去杀小太监春喜了。 不知道邢武阳给县令吃了什么药,反正他是安生了很多。看上去眼神也灵动了不少,安安静静的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自然是方通找来的,这是他的老本行。出发的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了,在车上颠簸着,虽然马车车厢里暗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还是有被人窥视的感觉,心中很不舒服。 于是我就跑到外面,跟方通一道赶马。看了一阵路,才知道这也是个技术活儿,不是说干就能干的。晚上马的视力不行要靠人来赶,就要人的眼睛亮,还不能懈怠。最主要的是要认识路。方通是第一次来这里,居然就能将回柳家集的路记得清清楚楚。 “我没有杀那个小太监。”我跟方通并排坐着,他低声对我说。 “为什么又不杀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么。像我这种行走江湖的,总得给自己积点德。” 对于他说的理由我没有多加评论,这是他的事情,反正我也不怕那个小太监反咬一口。 原本走了一天的路,赶着马车两个多时辰就到了。而且还是晚上,我就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走那么慢的。 到了柳家集天已经亮了,只是太阳还没有出来。蓝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最后似乎都汇集到了东边的地平线。变成一片通红。 马车行到柳淮春家的时候,却被他家门口的一大群人给堵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方通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一大群聒噪的人在门口叫喊着,推搡着大门。 这时那些堵在一处的村民才让出一条路来,柳淮春从门口走出来。 “老头儿,你这是干什么?” 柳淮春先是看了我一眼,我见他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跟你们一起的三个女人将我家霸占了,把小老儿赶出来,将儿媳扣押在家中做质,是何道理?” “你这老头儿,她们三个弱女子,怎么能把你赶出家门,况且你家还有佃户,他总不至于连个女眷都打不过吧?”方通不买他的帐,“你看看你带着这么多村民,那这么大的动静是想把她们吓坏不成?你不是会找衙役么,找两个衙役来不就成了!” “衙役不都去了栖霞县城!这里哪里还有衙役。”柳淮春咕哝一句,看我和邢武阳也从马车上下来,眼神有些胆怯了。 方通原来知道我被衙役带到县衙的事情。看样子他们是特意到县衙救我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救县令的。他们回到柳家集柳淮春家,发现我跟着衙役去了县衙,可能也猜到我是故意去那里想要打听点什么。偏偏他们又从什么地方得知县令是找寻龙脉的关键,所以连夜又跑到栖霞县城。 “你们跟里面的臭婆娘是一伙的么?” “多半就是他们了。” “先把他们抓住再说……” 柳淮春身后的村民开始聒噪起来。他们是在给柳淮春撑腰呢,那柳淮春见身后的乡亲帮自己说话,也就来了气势,先摆摆手让身后的人静下来,清清嗓子说道:“我们是文明人,有王法在,你们做的恶总归要受到惩罚。你们现在让她们把门打开,把我儿媳放了,你们赶紧离开柳家集,我们也就不追究了。” “纠不纠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看他的样子突然就来了火气,“门我会打开,要是她们三个在里面少了一根汗毛,我就让你,还有你们整个村子的人受到惩罚!我说到做到。” 说着我一把把柳淮春推开。不顾那些村民色厉内荏的样子,径直走到门口,敲敲门:“宝儿,小笛,把门打开。” 连着叫了两声,才听见有脚步声。门被打开了,我见她们三个都好好的,才回过身来瞅了那群村民一眼,当先跨进门。 倒是那些村民这下却不敢进来了,站在门口张望。 “就你们三个在家?”我问,“无尘跟天风呢?” “他们两个还没有回来呢。” “什么?”这都两天两夜了。 无尘跟天风肯定在白云观出事了。没有了无尘我恐怕就什么都不是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救出来。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要把疯县令弄到柳淮春家。我到门口看看邢武阳和方通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县令从马车上弄出来。刚走几步,人家方通已经半挟持半搀扶着把县令带到了门口。 我站在他跟前冲旁边的村民努努嘴。 方通明白我的意思,只是冲我笑笑,径直走进门,带着县令去里屋了。 “你们就这么把县令搬进来,不怕人家看见了闹出事来?”我问随后跟上来的邢武阳。 “这些村民敢乱认县令么?”邢武阳不屑道,“认错了是要杀头的。” “县令不是谁都能见到的,柳淮春三年前见过,你觉得三年前的县令跟现在的县令能是一个样子么?”过了一会儿方通也从屋子里出来,“我们去白云观看看,无尘和天风道长还没有回来。” “你就不用去了,在家里看着她们。”我对邢武阳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偷进白云观 其实我也就是随口开个玩笑。 第二百零二章 密室相会 “咦?这两个是什么人?这几日观中不是不接待香客么?他两个是怎么进来的?” “玄明不知,玄明适才在这里碰到二位施主,没说两句就跟玄明动起手来……所以.” “所以什么,为何不放声报警,让兄弟们过来帮忙?” “玄明一时……一时忘了。” “这都能忘!”我看玄通这样子,要不是我跟方通还在场,他能跑过去给玄明两巴掌。 师弟傻乎乎的都这么厉害,这师兄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啊。我想着,这回是想跑也跑不掉了。正在心里盘算着,方通却不知死活的一个箭步冲着玄通就去了。 等着被收拾吧,我看他要是能吸引两个人的注意力,我就趁机溜掉。现在我也想清楚了,这是白云观啊,我的魂魄无缘无故的被禁锢起来,恐怕人家让我魂飞魄散的本事都有的是。 方通不要命的一掌拍向玄通的xiōng脯,玄通冷哼一声,伸手跟他硬接一掌。没想到玄通居然被震得往后退了两步。这样的对掌结果我始料未及,不可能是方通突然变强了,只能是玄通功夫不如玄明。 我说呢,要是每个道士都那么厉害,那还不得反了天了,朱棣第一个要消灭的该是白云观了。 玄通被震得脸上一片通红,忍住翻腾的气血,突然大喊起来:“有歹人偷袭白云观了!”” 那杀猪般的叫声,几乎能传遍整个昆嵛山。 “这下真是跑不出去了……”方通看着我无奈的笑笑,双手一摊也放弃了抵抗。 很快就有十来个劲装打扮的道士赶来把我们两个围在中间。所谓的劲装打扮,就是腰上缠着功夫带,紧扎脚踝,脚上的登云靴换成了尖头的千层底。手上拿着带穗儿的宝剑,一水儿的立马横剑式,剑尖对着我跟方通。 没想到他们也会用绳子捆人。虽然不是五花大绑,但是那猪蹄扣想挣脱是万万不能的。我跟方通被押到后殿的正厅里。大厅的老子塑像前面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都戴着普通的混元道士巾。只是道袍是灰色的,区别于其他道士的深蓝色。 “掌教师伯!我们抓到两个偷进观里的贼子。”玄通一路带着我们,感情是到掌教面前邀功的。顺便把从我手里缴获的徐夫人匕递过去。 “贫道已经说过白云观最近几日不接待香客,二位为何还要前来啊?”那个掌教一直背对着我们,在看老子的塑像,根本就没有见过我们俩,又怎么会用“还”字呢?好像他见过我们一样。 “我们如何知道白云观不接待香客呢?”方通狡辩道,“大门开着,难道不是为我等凡夫俗子开的方便之门么?” 只见那位掌教摇摇头,转过身来说道:“两日前有五男三女八位施主前来白云观讨水喝,可有二位啊?”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恐怕是故弄玄虚吧,早有小道士暗中告诉他一切而已。 “是又怎么样?那小道长只是说当日不接待,没说今日也不接待啊。” “施主不必跟贫道费这些口舌之争。”掌教说,“贫道也大致猜到二位此行的目的,让你们去见他二位便是了。还有这把匕首,本是我们道门之物。怎么会到施主手中,在贫道查清楚之前,就暂由本观保管。” 说着掌教抬手一挥,自己径自绕到大殿屏风后面。接着便有两个道士把我俩押到一个一间书房。 说书房不太确切,总有个名号的。就像寺庙里有藏经阁,道观里的其实也可以叫藏经阁。里面藏的多是道德经罢了。 一进屋看到那么多书架,精装本的,简装版的,甚至白绢,竹简都有。这要是拿到现代,能卖多少钱啊。他们不会罚无尘跟天风在这里抄经书吧?我现在还有心思在心底开这种玩笑。 原来藏经阁里有个暗室,一般寺庙道观都要有密室的。进了暗室,感觉里面挺干燥,通风也不错,通道都是花岗岩的石头堆砌而成,墙壁也是用花岗岩承重。有种防空洞的架势。 沿着通道一直蜿蜒向下,感觉走了很久很久。该不是这密道一直通到昆嵛山脚下吧?一路上倒是有火把照路,所以也没显得特别yīn仄。 渐渐的通到走势变缓,眼前也变得开阔起来。原本只容两个人并排的通道,现在已经可以四个人并行了。 “到了,那屋子里面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到一座石门跟前,押送我们的道士说。 说着,他们还把我跟方通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这里只有一条路出去,你们就不要瞎折腾了,”另一个道士说,“想逃出去,除非把整个昆嵛山挖通了。” “我们吃喝拉撒怎么办?” “你还想在这里住到过年呢!” 说完两个道士就原路返回了。我跟方通把石门给推开,就看见无尘跟天风都被用铁链锁在墙角。 “你们俩怎么来了?”无尘见我们进来,吃惊的站起来。 “当然是来救你们了。” “我们挺好的,用不着救。”无尘接着冷下脸来。 “我们来都来了,你就不用这副脸色了。”我能不知道无尘的脾气,“有什么隐情你就说出来。” 我看方通一身轻松的样子,好像很有把握能从这个密室里出去一样。 “这个屋子是密道的尽头么?”我问无尘,“有没有什么其他出口?” 无尘摇摇头。就算是有,我恐怕也没办法把他俩身上的铁链给解开啊。为什么他俩就锁着铁链,而我跟方通就没有。难道因为同行是冤家? “我知道了,方通,你小子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悄悄潜进来。”我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方通自从进了白云观之后种种异常举动,“你是故意让他们把咱俩抓住的是也不是?” “没错,”方通又是笑笑,说道,“把我们抓起来不就顺利的找到他们了么!” “那你给我想个办法把我们四个都弄出去啊!” 无尘和天风已经被关在这个地底密室整整一天半了。到了晚上,可能是晚上吧,我们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根本无法判断时间。有个篮子从什么地方吊下来,篮子里有吃的喝的。上面还传来一个声音说这是我们一天的伙食,要省着吃。 “这篮子是怎么下来的?”吃完饭我问无尘。 而无尘则忙着把篮子里的剩饭拿出来,顿了顿篮子上的绳子。没多久送饭的篮子又慢慢被拉上去。 做完这一切,无尘才说:“这个密道其实是斜着向下的,到我们这里,可能离地面的距离并不远。他们在上面竖直打洞,本来应该是通风用的,现在顺便给我们送饭。” 这倒是挺有创意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费老大劲打这么一个通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关无尘跟天风的。 不过看起来他们脚上绑的铁链,牢牢的嵌在山体的岩石中,加上石室的布局,还真有可能是专门用来关人的。或者是关什么东西的。 “你们两个怎么会被人家关在这里?”我又问天风,“你们不都是道士么?一家人怎么就说囚禁就囚禁了?” “还不是因为无尘这小子。” “他怎么了?” “他师父不是有个师兄叫清风道人么。”天风说起来,“那家伙不守道家清规,干出那种龌龊事来。感情这白云观也有耳闻。这小子一根筋,还敢自报家门,结果人家一怒之下就把我俩给绑了。” “那是他师伯,又不是他。而且就算他师伯干过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至于白云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绑你们完全没有道理么。”方通都觉得说不过去。 “我自报家门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说跟我师伯有仇啊!”无尘冲天风嚷道,“当初还不是你让我报一下家门。说什么你出身不好,不是什么正规门庭出来的。让我拿什么大道观来压压场面。” “你!你!你怎么又埋怨起我来了。”天风也急了,“我当时给你使眼色没有?让你停下,你非要继续说个不停。” “你那叫眼色啊?我还以为你抽疯呢!”两个人要不是分开的比较远,我估计现在就要扑上去扭打在一起了。 “行了!吵什么吵,都这步田地了,互相埋怨也没用。”我把他俩喝住,让他们消停会儿。呆在地底下,没有幽闭恐惧症的人也会觉得难受。他俩在这里被关这么久难免会情绪失控。 现在要紧的是想办法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泥石流 “你们两个在这里面呆了这么久,就没想着怎么出去?”我见天风冷静下来,便问他. “想了啊,”天风冷笑一声,“我们脚上的铁链是千年寒铁铸成,刀枪不惧,水火不侵。要么有钥匙,要么把我们的脚砍断了。还有啊,这里跟子胥寺的密室一样,只有一个出口。我们就算能走到门口,也会被那帮牛鼻子给打回来的。” 天风骂骂咧咧的口不择言,骂人家牛鼻子,倒是忘了其实自己也是牛鼻子。 白云观的道士功夫都不赖,一个玄明我们四个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下是进了贼窝了,本来想把无尘救出去,让他把县令身上的魂魄给招出来。现在看来是够呛了,要想出去就得看那帮道士的心情了。 “或许还有出去的方法呢。” 方通从进白云观开始就一直很乐观,好像他已经想好了万全的退路一般。就在我已经彻底放弃的时候,他还在说可能还有希望。 “什么办法?”我实在是不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保持乐观。 “那个篮子啊。” “篮子怎么了?” “下次他们把吃的送下来的时候,我们不吃饭,他们把装饭的篮子提上去,就知道我们出事了。自然就会有人下来查看。”方通娓娓道来,“我想既然是出家人,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在这里面吧。如果他们想让我们死,完全可以直接把我们杀了。” 有道理。但是他们就算下来了,我们能把他们怎么样?刚才人家不是把我们的手脚都解放了? “那时候他们都有所防备。”方通反驳我的观点,“等出了事,他们就没时间考虑防备我们了。” 我总觉得这个事情不是那么靠谱的。 “那我们还有别的方法能出去么?” “或许等着他们心情好了,把我们放出去。” “其实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个地方。”无尘突然说。 “因为我们傻乎乎的闯进了人家的道观。”我回答他,都这个时候了他还问这种问题,“你跟天风被锁在这里是因为你们两个是道士,你的师伯还是个没良心的道士。” “刚刚方通不是说了,就算我的师伯再不堪,他们也不至于‘替天行道’吧。而且我又不是我师伯,他们没有必要这么不讲道理。” “然后呢?”方通问道。 “我猜测他们是有意把我们关在这里的。恐怕是为了让我们错过一些东西,或者一些事情。” “没错,你们两个道士多少有点道行吧,把你们锁起来,而我跟方通就没啥能力,人家连锁都懒得锁。” 白云观肯定跟龙脉有关,而且可能这两天事情就有个结果了。难道是冷静那一帮已经在白云观了?方通的法子不见得好使,但是要是我们四个又是一天一夜没回去,那邢武阳估计就要急了。他要想上昆嵛山来,恐怕就不会是自己一个人了。 我觉得他比方通靠谱一些。寄希望于方通说的法子,还不如等邢武阳带着大批的官兵来救我们。 “你说,我们俩跟着一起不回去,邢武阳会不会带着兵过来吧?”没想到方通也能想到这一点。 “其实啊,你们一早就带着兵来救我们不一劳永逸了么?”天风一副鄙视我们的样子。 “这种事情不好张扬的,你当军队是你家的啊,没有虎符你一个兵也带不走。”方通回敬道。真是没羞没臊,不顾生命危险来救你,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他邢武阳总能调动兵马吧?他来不就好了?” 说这话让我也很生气,在山洞里呆久了,连脾性的变了。 “他要是跟我们一起来了,柳家集还有三个女的怎么办?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人。” “对,没错,若不是因为那个人,我们都懒得到这里救你们。”方通也在一边附和道。 “谁?”天风冷不丁的问道。 “栖霞县的县令大人。” “县令?你们把人家的县令怎么着了?”无尘傻乎乎的啥都不知道,“你去县衙了?顺便把县令劫持了?” “差不多吧。” “县令是不是鬼上身了?”天风问道,这时候才觉得他正常一些了。不过如果仔细想,他也不正常,没道理他对栖霞县令这么上心啊。 “你怎么知道的?”方通一惊,“我们听说他是被柳淮春的儿子柳城的鬼魂附身了。就想着让无尘把他身体里的鬼魂给招出来。” “可现在也出不去啊。”无尘无奈的说道。 那就只有等了,四个人接下来就没有什么话说了。大家坐在地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地道里油灯的灯油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好像用不完似的。没有白天黑夜的观念,反而是睡不着觉了。 “无尘,我的魂魄为什么到了白云观以后就出不来了?”脑子里胡思乱想,想到在外面的时候我的魂魄异常的表现我就忍不住问无尘。 无尘在那里打坐,也没睁眼,只是嘴唇动动,说道:“他们在白云观下了很多禁制,不光魂魄没办法在这里横行,就是一般的道法在这里也是没有用的。” “又是什么不分yīn阳么?” “恐怕比那个高明多了,这里的yīn阳都走偏锋,就像是在绕着整个白云观不停的流转一般。” 无尘说的我也听不明白,就是知道我的魂魄出不来,是白云观的道士故意弄的。就像手机没法打电话,手机本身没有问题,是移动服务商把信号给断了。 “那叫yīn阳和合。”天风突然插嘴道,他就像个伪道士,不像无尘那样闭目打坐,而是靠墙躺着。 “yīn阳和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了,你知道行周公之礼么?”天风斜了无尘一样。 无尘摇摇头。他一个道士虽然做不到六根清净,但这男女之事他还是不懂的。 “就是行房。”方通在一边补充道。 “他一个刚出道的小道士哪里懂这些。”我打断他们对无尘的揶揄,“这白云观的yīn阳走势跟男女之事有什么关系?” “这yīn阳和合呢……” “等等,好像有什么动静!”方通打断天风的话,让我们听。整个石室都安静下来,我听了一阵,好像隐隐有隆隆声传过来。就像是工地里搅拌机运转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没有人能回答。很快整个石室都开始晃动起来,这是地震了么?我们在地底下几十米深的地方,要是真地震了,恐怕就永远被埋在山里了。想到这里我害怕起来,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呢。 “地动了,地动了,要出大事了。”方通见多识广,知道地震的威力,看上去他比我还要紧张。 虽然声音越来越响,但是除了有点晃动以外也没有什么要紧。山东半岛不在地震带上,而且昆嵛山也算是胶东半岛的屋脊了,来个四五级的地震,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晃动。 “有人来了!”就在大家慌乱的时候,无尘突然又来了一句。 果然隆隆的响声里还夹杂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我跟方通赶紧站起来,把石屋的门打开。通道里远远地跑过来一个神色慌张的道士。 “怎么回事?”方通上前一步问道。 “来不及了,快,到上面去。”那道士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里面还有两个人被锁着呢。”看样子情况是挺紧急的,可也不能把无尘和天风丢这里啊。 “来不及了!”道士说着就开始往回跑,根本就没有救他俩的意思。 “那不行!你把钥匙拿过来。”方通窜上一步,抓住道士的衣服。 那道士已经完全慌了神,为了摆脱方通,扭着身子伸手去掏身上的钥匙。摸索了好几下才把钥匙拿出来丢在地上。 摆脱方通之后立马就往上面跑,一阵的功夫就没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自然灾害么?那个道士进来提醒我们一句就跑是什么道理? “快!”方通在一边捅我一下,才让我回过神来。这时候轰隆声已经开始刺耳了。转身回到石室里,才发现里面已经成水帘洞了。那个用来通风和传递事物的孔洞已经在往下漏水了。混着泥沙的黄水很快就没到脚踝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道士明冲 这石室正好打在岩石上,渗水效果很差.再加上他们特意进行过加固,流进来的水大部分都排不出去,照这个趋势,不用半个钟头我们就被水给淹死了。 手忙脚乱的把他俩脚上的铁链打开,我们四个人也沿着通道往外面跑。其实通道里也尽是水了,沿着那条通道不断有水流下来。脚下湿滑,没跑出几米我已经摔了好几次。 “哪里来的水?这是山顶啊。”方通抱怨道。 既然是山顶,那只能是雨水了。这里是昆嵛山,整个栖霞县最高的地方,如果是洪灾的话,那整个栖霞县都该被淹了。 跑着跑着就感觉脚下越来越重,路面上的泥水好像越来越厚,再走两步,泥沙干脆就没过膝盖了。 “往回走,前面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走在最前面的方通突然怪叫着转过身来往回走。我探头看了一下,前面已经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挂在墙上的火把和油灯已经全都灭了。看来泥石流已经把整个出口给堵死了。 我们也都艰难的把身子转过来。脚下一慢,身后的泥水都到大腿了。好在往回走不用出什么力,让泥沙推着就行。但是要时刻保持平衡,一旦倒了,就可能永远也爬不起来了。 我们四个手拉着手,让泥石流夹着往前走。前面也是死胡同,只不过是晚点被埋而已。这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杀死在这种地方。真是尸骨无存,他们想要祭奠我,还只能弄个衣冠冢。想象着多年以后,被考古的把骨头架子找到了,跟猛犸象一样,还保持着临死之前的姿势。真是死到临头了我还有空想这些。 “哎呀,真倒霉啊,咱们今天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天风说起话来都带着哭腔了。 “就不该来救你。”方通回道。 好在这时候我身边还有三个人,不然我被埋之前肯定会先疯掉。前面终于碰到石屋的石门了,而我们的身子在快撞到石门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动了。只能脸冲着墙感受后面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泥沙。 很快泥沙埋过腰眼,接着到背部,再是肩膀,脖子。到这份上了,我们就是想说啥遗言也来不及了,连呼吸都没办法顺利完成,就更别想出声了。 突然感觉后脑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我就再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努力睁开眼视野里一片模糊,而且呈现恐怖的深红色。眼珠稍微动一下,整个脑袋就疼得想抽筋。不过现在疼都是好事情,说明我还活着。等了好久才适应过来,不知道吃了多少泥沙,都堵在食管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好在整个呼吸道还是干净的,不然早就憋死了。 浑身上下动了动,右胳膊是断了,动不了,就大腿疼的剧烈一些,应该是骨折。其他地方都是常规的疼痛,根本就没有不痛的地方。 “牟兄你醒了!” 耳朵听见无尘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耳鸣,我连这点声音都接受不了了。 我想说话,可是一张嘴只是“啊!啊!”两声,发出这样没有意义的单音节,这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等眼睛适应了,看周围的景象好像是在昆嵛山的半山腰。周围全是翻腾的乱七八糟的泥土碎石。我应该是被泥石流冲出一段距离,至少离那个石室有不少的垂直距离。 我是怎么得救的?难道是有人关键时刻把我们从山里挖出来的?这当然不可能,再怎么厉害也不能逆天不是。我抬头看看头顶,我躺的地方好像是凹进山里去的。还好脑子好使,稍微分析一下,原来那个石室其实离山表已经不远了,可能石屋那头就是突出到山外的一块巨石。 之前的雨水把山冲的已经酥松了,泥石流强大的动力把巨石周围的泥土冲开,顺便把我们几个一起冲了出来。这样都不死,真是造化啊。 不知道我跟无尘被冲了多远,更不知道方通和天风是死是活。 无尘好像没有受什么伤,走起路来看上去很正常。他给我吃了一些捣碎的杂草,勉强叫草药吧。不过挺有效的,过了两个时辰我就能坐起来了。头顶的天空是yīn沉沉的,但是看起来好像就整个昆嵛山对着的天空是黑乎乎的。就昆嵛山顶上孤零零的堆积了一块云彩而已,恐怕山脚下的柳家集都能看到太阳的。 “是你找到我的?”等我能说话了,我便问无尘。我们俩不太可能被冲出来又正好落在同一个地方。 “是啊,在泥堆里扒了很久。就看见你的一条腿。” “幸好鼻息没有堵,不然呢、可能早闷死了。” “怎么可能没堵。是我给你吸出来的!” 什么?! 也不知道在半山腰上躺了多久,总算腿是能动一动了。我让无尘把我扶着站起来,地上又湿又凉,躺的时间长了,真是生不如死。 天色慢慢变晴了,太阳也下山了。昆嵛山再矮也是座山,现在马上进十月了,晚上的温度能低到十度左右,我现在这个状态,非冻死不可。 “我们下山吧。”我的意思是,无尘不好好的么,让他把我背下山,到柳家集找个大夫好好给我把伤给治治。不光是骨折,还有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擦伤。 “天风道长和方通呢?”无尘却提醒我,“我们要不要找一下他们两个?” 也对,还有他们俩。我可能是脑子被撞的不轻,刚才都没想起他们。可是我这个状态,根本就不适合去找人,随便走都费劲。 “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你没有找一下?” “我哪里敢到处找啊,还怕这山上有狼,把你给吃了。” “那你现在也别去找了,我虽然醒了,站起来了,要真是遇上狼,还不如昏死呢。”昆嵛山在明朝的时候有没有狼我不敢确定,原生态好一些,可能有的吧。 无尘当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不是怕狼,他要是不说我根本就想不到昆嵛山有没有狼这回事。其实我纠结的是他给我吸堵在嘴里的泥沙。想想就恶心。 我们两个就那么站在山上,一直到天黑。昆嵛山下了一场雨,干树枝都不好找。好不容易在不远处的一片松树林里面弄了一些埋得很深的干草和松果,无尘生个火堆,好驱寒。身上的伤痛让我暂时忘记了饥饿。 火光能吸引驱赶野兽,同样也能招惹到不该招的人。 远远的看见一个人举着火把朝我们走过来,天黑,看不清是不是方通。不过从体型上看,不像。 走过来的这个人要臃肿多了。 “会不会是白云观的道士?”我问无尘,他的眼力可能好一些。 无尘摇摇头,他也看不清。我觉得白云观的道士还好一些,至少他们没有想让我们死。等那人走近了,才看出是一个老道。那道士的衣服恐怕比我跟无尘的还要破烂。人也瘦的可以,蓬头垢面,若不是破烂道袍遮体,还当他是野人呢。 远处看着他臃肿,是因为这老道身上背着一头跟他差不多高的狼。当然是死了的狼。原来昆嵛山上果然有狼。 “你们两个从哪里来的?大晚上的呆在山上,非奸即盗!”那老道把狼丢在地上,将手里的火把丢进我们的火堆里。虽然嘴上很凶,但是却没有对我们兴师问罪的意思,倒是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 “道长,这昆嵛山除了一个白云观还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盗的么?”我躺在大石头上,侧着脸回敬他。 “哎呀,乖乖,你这年轻后生,怎么古里古怪的。看上去连魂魄都看不到啊。” 道士说话跟平常山民没什么两样,用粗鄙形容也不过分,根本就没有什么仙风道骨可言。但是他却说我没有魂魄。 “没有魂魄,我说话你怎么能听的到?” “不得了,你还知道魂魄离体不能说话啊,”老道士啧啧称奇,“不对,魂魄离体人是没办法活动的,那你还能动,还能思考,还知道说不出话来,那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看那老道好像很深奥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华山派的风清扬。说不定这就是一个世外高人。赶紧问问他,我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你不是人!” 弄了半天这家伙是疯子。 “不是人难道是鬼啊?” “鬼也谈不上。”老道士说,“一副皮囊对一副魂,这魂魄啊,就像穿在里面的衣裳,不合身的,穿上了也不舒服。” 他说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说一个人身体里要是拘进去别人的魂魄,肯定会难受。长久不了。 “然后呢?”虽然觉得他疯疯癫癫的,但是说出来的这两句话倒还蛮有意思的。 “吃饭啊。你们饿不饿?我刚才在山那头打了一头狼。晚饭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老道突然话锋转到吃饭上,“在这里碰到你们也算有缘,就请你们吃狼肉。” “道长,你在山那头打了狼,为何要到这边来吃?”无尘问道。 “年轻后生啊,你听说过野**么?” “听过。” “那你知道野**下了蛋之后会叫么?” 这个想想也好理解,母**生了蛋还会叫呢,野**也是**,估计习性一样的。 “那你知道野**在东山叫的时候,其实它是在西山下的蛋么?” 这个倒是没听说过了。如果有人,或者有狐狸什么的知道野**下完蛋会叫的习性,就可能追着声音过来把蛋给挖了。这也算是一种保护措施吧。但是防人是防不住的,因为人已经知道野**有这种“声东击西”的伎俩。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天敌黄鼠狼会不会聪明到发现这个习性。 “你是怕谁呢?”这就是我好奇的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疯道士 “我怕我的师兄.”老道说,“我师兄是白云观的老大。我就是被他赶出白云观的。今天去偷酒,差点就没出来。不过我遇上一个比他更厉害的……哎,你们有刀子没有啊?把这狼给处理一下,我给你们烤狼肉。” 这家伙的思维太跳跃了,我想正常人是跟不上的。 “我只有这把软剑。”无尘从腰间把螭龙剑拿出来。 “这是螭龙剑啊。那个道士叫什么来着?”老道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哎呀,想不起来,不想了。管他是谁吧,反正跟我一样也不是什么还东西。你们去弄些柴火吧,我来处理。” 他又让我们弄柴火。 “刚下过雨,上哪里去弄那么多干柴啊?” “不要紧,你们去找就是了,越多越好,找回来我弄干。” 无尘依言就乖乖去找柴火了,我自然是不能去了,就还躺在那里。 “你怎么不去帮他呢?” “我手脚都断了,恐怕站不去来了。” “我来给你看看。”说着那老道就走过来在我身上一阵乱捏。捏到的地方无不痛彻心扉,不过捏完以后倒是觉得痛也痛的很舒服。看来这道士不简单。 “谢谢道长。” “谢我做什么。你的骨头断了我又不能给你接起来。”老道又从要后面解下来一个酒葫芦,“来来,喝口酒,白云观的酒,可管用了。” “喝了这酒就能让我变好了?”说不定他们道观里的酒经过特殊方法炮制,可能有断骨再续的功能。 “不能啊,酒么,你喝醉了就忘了疼了。脑子有毛病。”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尴尬起来。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说脑子有病,其实,就是脑子复杂了。倒不如他简简单单的来得痛快。 我举着酒葫芦,猛灌了两大口。一开始觉得火辣辣的,从舌头一直烧到胃里。等无尘抱着柴火回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了。可能是酒精的关系,我感觉不到疼痛了,原本特别疼的地方也改成了麻痒。有一种想去挠的冲动,但是碰上去却找不到哪里痒。 “你去把这头狼洗一洗。”道士也把狼给开膛剖肚处理干净了,“这松树林子那头有一条小溪,溪水好的很呢。” “恩,我见到过的。”无尘说着就扛着光秃秃的狼走了。 “这些湿漉漉的树枝怎么生火啊?”我看无尘抱回来的柴火都还在滴着水。 老道只是轻蔑的笑笑,盘腿坐在柴火堆前面,双手在xiōng前一起一落,那应该是运气呢。准备工作做好了,便双掌一翻掌心对着柴火,口中念念有词。这难道是就是传说中的气功? 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要不是我在子胥寺见过老和尚和清风斗法,我还真以为这是在故弄玄虚。 接着奇迹就发生了。柴火堆上面便开始产生大量的水蒸气。柴火上水蒸发的声音噼里啪啦的。 “道长,你这么厉害,帮我把衣服也烘烘干呗?” “好啊。” 其实我就那么一说,没想到他还真的答应了。 等他把柴火烘干了,便走到我身边,给我烘干衣服。我躺在石头上就感觉一股无匹的热力冲我过来。而且这股热量有很强的穿透力。隔着我,我身下的石头都被烘热了。也是一开始感觉受不了,但是忍下来之后,就感觉身体舒泰无比。血脉也不像之前那么滞涩了,好像喝的酒也跟着血液流遍了全身。 他是在给我治伤呢。 等无尘回来,我已经能坐起来了。除了断掉的胳膊还有一些疼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大碍了。 “你怎么坐起来了?”无尘见我坐在那里精神很好,好奇地问道。 “饿的。”老道把我的伤治的七七八八了,我现在也有了食欲,好长时间没有吃饭,早就饿的不行了。就连生狼肉的腥气都有些诱人。 老道士别看疯癫,这狼肉让他烤出来还真是外焦里嫩,有滋有味。他还从白云观的伙房里偷出盐巴大料,洒在上面,再加上那松枝本身就有一股子的香气,那烤狼肉可比一般的烧烤好吃多了。只是肉有些韧不太好嚼。还有老道的酒,没想到在这么艰苦的环境里还能吃到如此的美味。 “你说,白云观为啥会灌进水去?”吃饱喝足了,我一边剔着牙一边问无尘。 “下雨啊。下这么大的雨,恐怕整个白云观都被淹了。”无尘说。 “这可是栖霞县最高的地方,下什么样的雨能把这里给淹了。” “这雨没下在别的地方,全下到了昆嵛山上。肯定是什么高人故意将雨招到这里,想要祸害白云观。” “小道士,那清风道士不是你师父也肯定与你有渊源,不然他不会把自己的剑给你。你说说看,当世道门,哪一个可以做到呼风唤雨?” “没有。”无尘摇摇头,“师父说过,到了明初,道门式微,无论是yīn阳道,苍天道,还是自身道都在走向落没,如果往上追溯七百年,盛唐的时候,道士呼风唤雨还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那你说这雨是有人唤来的?” “道门中没有人能做到,但是其他门派没有人能做到。” “胡说!老子明明看见那家伙穿着道袍,扎着朝天髻,分明就是个道士。” “道长,人家可以假扮道士的。就像您这身打扮要不是在昆嵛山上,我们也不会当你是道士的。”我说道。 “那你们到贫道是什么?” 我能跟他说,当他是乞丐么?他的厉害我是领教过了,他想杀了我,比碾死个蚂蚁还要简单。 “道长跟那人交过手?”无尘接过话茬。 “何止交过手!”这时老道来了精神,“当时老子正在偷观里的药酒,远远的看见一个道士御空而行,张手就招来一道闪电,将白云观的一间厢房劈烂。然后就是一间接一间,等劈到贫道头上的时候,贫道自然不愿意了,便跳出来跟他打起来。” “怎么样?”我倒想听听他绘声绘色的讲一讲,都不在乎他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称自己“老子”一会儿又是“贫道”的。 “他又把老子给劈下来了。”道士说着沮丧起来,不过很快又笑了,“不过,我那师兄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空中追了他一阵,也被他打到地上,都不知道死活。现在白云观算是没了,再让他们把我赶出去。如果我还在白云观,也不至于这样。我那师兄,平时道貌岸然的,跟衣冠禽兽一般。到头来还不是要被人打得半死不活。” 这个老道士真的脑子坏掉了,毕竟是自己出家的道观,现在要这么幸灾乐祸。不过也说得通,我要是被公司赶出来,也盼望着公司倒闭呢。 “道长,那你知道三年前白云观有个道士出家么?”我试着问一问,人傻的时候,对一些事情的记忆力反而会出奇的好。 “三年前?我十三年前就被我师兄给赶出来了。” “那你天天去白云观偷酒,就不关心白云观里的事情么?” “我为什么要关心?”说着老道就开始盯着半空中的星星,冥思苦想的样子,想了半天突然说道,“有了,三年前师兄找过我。” “他找你干什么?” “他找我干什么?”老道又开始冥想,“对啊,他找我干什么?” 跟这样的人交流就不能急,要是他被逼急了,后果会很严重的。 “道长,还没请教尊号。” “哦,贫道道号明冲子,我师兄叫广陵子。这些都是我们师父给起的。那时候战乱我们白云观落魄,为了充门面,我二十多岁出去游方的时候就叫明冲子了。” 这道号里带什么什么子的,都是那种德高望重的道士才有的。一般道士都有个跟法号差不多的道号,就连无尘师父师伯这么牛的人物也不过叫个清虚、清风而已。 “我想起来,我师兄找我是让我保管一个东西。” “一个东西?” “是的,是一件东西,但是我忘了是什么东西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你把那东西放哪里了?”他的师兄可是白云观的观主,怎么会把东西交给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保管呢? “我住的地方?不对,我住的地方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明冲老道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他师兄到底给他什么了。 眼看着明冲老道眼睛越来越恍惚,整个人也慢慢变得癫狂起来。我心说这是要出事啊,刚才是把他逼急了,万一他发疯,我跟无尘就得落得跟这头狼一个下场。 果然,明冲大叫一声,突然跳起来,能有两丈多高。咆哮着冲进了松树林。接着这里面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好在他潜意识里还是有理智的,知道拿松树发泄没事,不能拿人来发泄。 “我进去看看。”无尘说着也跟进了松树林。就剩我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喊他好几声也没用。他是不是跟明冲一样失心疯了。 你说我是跟进去还是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手无寸铁的还身受重伤,来个猫头鹰都能把我打趴下。我追进去吧,松树林那么大,我也没有进去过,万一我跟无尘擦身而过,反而更危险。 正焦急等着,突然眼前出现数对绿油油的亮点。我不傻,知道那是好几头狼。难道是同伴的血腥气把它们给招惹来了?光顾着大快朵颐了,就没想到人家家里人会秋后算账。看样子人家都等不到秋后,现在就想把仇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回村 偏偏这个时候我脚边的火堆慢慢就要熄灭了。冰@火!中文 .这不是屋漏偏逢连yīn雨么,我想弄几个干爽的枝条丢进火堆,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无尘!”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希望他听见了能赶紧过来。这就是赌博了,万一无尘不能及时赶回来,我这一嗓子又偏偏成了群狼进攻的号角,那我不是死的更早了。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无尘好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连个回音都没有。而那几头狼先是被我的叫喊声吓得纷纷往后退了两步,结果看我没有什么花招,就又低着脑袋往前走了四步。 我都能看见他们的獠牙了,眼睛余光看着火堆里所剩无几的树枝。瞄准一跟比较粗长的,我猛地俯下身捡起来。同时那几头狼也分两个方向,成钳形向我冲过来。 滚烫的树枝几乎把我的手掌都烤焦了。我只能忍着疼,拿在手里挥来挥去。那几头狼见我不是什么威胁,居然有两头掉过头去开始担任警戒。 剩下三头成品字形的把我包围在中间。看样子我今天是要丧身狼腹了,真没想到前脚刚从一个鬼门关迈出来,另一脚有迈进去了。 趁着我一个不留神,一头狼居然咬住了我还在挥舞的树枝。虽然通红的火炭把它烫的在地上直哼哼,但是我的树枝也断了一大截。 狼毕竟是怕火的,刚才有一头狼吃亏了,剩下的两头狼也变得更小心。但它们没又放弃,反而往前又逼近两步。我都能看见它们嘴里锋利的獠牙了,还有它们嘴里喷出来的恶臭味道。我能想象到那牙齿咬在我的皮肉伤的感觉。 终于,我也等的不耐烦了,狼也不耐烦了,两头狼一块跳起来,长着血盆大口扑向我。我手里的的树枝只能刺向一头狼,另一头就顾不得了。 眼睛一闭,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黑暗中听见两声惨叫,我感觉身子被撞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并没有牙齿咬到肉的感觉,甚至连恶臭都没有闻到。 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头狼躺在地上腿胡乱的扒了两下就不动弹了。仔细看,能看到狼的后颈露出一把刀的刀柄。另一头狼是被我手中的树枝刺中了喉咙,并没有刺穿,它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站起来夹着尾巴逃跑了。 把我救下来的是方通。我们没有去找他,他反而找到我们了。 “你们居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方通也顾不得看我有没有伤到,坐到剩下的狼肉旁边狼吞虎咽起来。 有他在我就安心多了,也不急着无尘回来了。就看着他吃饱再说。 结果他还没吃完,无尘也回来了。 “明冲呢?” 无尘摇摇头,说:“没有追上,他太厉害了,我差点都被他伤到。他脑子有问题,我怕他会有危险。” 他会有什么危险,除了那个招来雷电暴雨的道士以外,恐怕没人能伤到他了。倒是我们几个死里逃生,更危险一些。 “你从哪里来的?”我接着问方通,他好像也没有受什么伤,只有我最惨了,“你没有找到天风么?” “天风?”方通嘴里嚼着狼肉,含混到,“他恐怕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他已经死了……”方通咽了狼肉又说一遍。 “你怎么知道,你见到他了?”无尘不相信。 “那……”方通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之前因为天黑,而且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两头攻击我的狼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方通随身还带着什么。应该也不是天风的尸体,毕竟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到。 我跟无尘走过去,看到的却是半截身子。应该说是一条还连着半拉肚子的腿。从上面的裤子和衣服来看,是天风的无疑。只是这死法太过惨烈了,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泥石流当真有这么厉害?我还以为自己是最惨的那一个呢,看来身体素质还真是有用。 “把他给埋了吧。” 无尘也是一阵唏嘘。都是道门中人,苍天道的一个放荡不羁的三脚猫道士,临了就没有给自己算上一卦,会不会在他乡落得个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的结局。 不过这昆嵛山也不错,钟灵毓秀,而且是长春子丘处机终老的地方,也算有个好归宿。我跟无尘挖了半天坑,将天风的一条腿给埋进去。弄个土堆,前面插上一块现削的木头板子,就算他的坟了。本来打算用螭龙剑刻个名字的,实在是不好cāo作,就算了。 “你们说的老道士怎么回事?” 我们把天风埋好了,方通也吃完狼肉了。谁让他把我从狼口下救出来了呢,就让着他点。而且我们也把狼肉吃的七七八八了,严格说他也是吃的残羹剩饭。只是平时跟天风一样圆滑的他怎么如今变的这么冷漠,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让人觉得冰冷。 “一个被白云观赶出来的疯癫老道士,道号叫明冲子……”我简要说了一下遇见明冲的经过。 “你们说他师兄给他的会不会是龙脉?”方通问道。 “怎么会是龙脉?”我潜意识里一直以为龙脉就该是山川形势,再不济也该是一个山洞里的一块大石头啥的。不应该是可以手递手交接的小物件。 “这个也不好说。恐怕交给一个疯癫之人,就是让他记不起来藏在了哪里,省得有人给拷问出来。”无尘却说,“而且谁会想到如此重要的一个东西会交给一个疯子保管。” “不管是什么吧,我们今天死里逃生,要不要回柳家集看看?”我担心她们三个女的。 “也是,还有一个县令在那等着呢。”方通也同意。 那就下山吧。把无尘给捞出来了,也算此行不虚。我们趁着夜色辨明方向,跌跌撞撞的就回到了柳家集,路上我还想着明冲烤的狼肉挺好吃,那边还有两头狼的尸体呢,浪费了。 回到村子里已经天亮了,又是一个晴天,不知道栖霞县的雨是不是都下到昆嵛山上去了。柳淮春家里,柳淮春和他老婆子不在了,其他人都好好的。还有两个疯子,柳城的老婆在她们三个照顾下已经很平静了,那个疯县令到早上也折腾够去睡了,院子里倒是一派安静祥和。 见只有我们三个回来,而且个个浑身泥泞,灰头土脸的,都惊奇的要命。宝儿拉着我的胳膊一个劲的看我身上的伤势,张乐乐则去给我们弄热水洗漱,邢武阳一脸好笑的看着我们,只有小笛一脸紧张的看着门外,好像是等天风回来呢。 “天风呢?他怎么还没有回来?”果然,小笛急着问我。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么。 他担心天风似乎也有道理,我们一路过来,她一个女孩子,跟天风都是孤零零一个人。他们两个也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走得近一些,关系亲密一些,我们也都觉得很正常。 看小笛那样子,我真说不出口他死了。只能支支吾吾的躲在方通的身后。 “他死了,我们把他埋在昆嵛山了。”还是得方通说。 “他怎么死的?你们不是去救他了么?为什么无尘回来了,他怎么就会死呢?”小笛激动起来。 “小笛,天风道长的死,真不怨我们……是……”无尘想解释一下。 “你们是一伙的,自然要救了,天风跟我都是外人,是死是活都没有关系。”小笛说着都开始哭了。 “你当我们好过呢?被关在地下百米深的地窖里,让泥水把我们给埋起来。半死不活的时候又被挖出来大半夜的丢在半山腰,还差点被狼吃掉!你知道牟武身上多少骨头断了么?” “没有能力还要去救……”被方通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容易憋出一句,都有点无理取闹了。 “你说话小心点!”方通眼中闪过寒光,连我看了都觉得有些脊骨发凉,小笛神色一滞,是真被吓到了。 “方兄,稍安稍安。别跟女孩子一般见识。”邢武阳上来说项。 “哼!你们都是坏蛋,一个鼻孔出气的。”小笛缓过神来,语无伦次的来了一句,甩手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方通也是气势汹汹的进了另一个房间。 而我看着方通的背影,却在想他怎么会说我们是被人挖出来的?难道不是泥石流将山体冲开,我们跟着一起被冲出来的?我又看看无尘,想从他那里也看出点疑惑来,可是他就跟没有听到一样,反而是因为方通和小笛的不欢而散闹的有些尴尬。 感觉我带领的这个队伍开始有点要分崩离析了,难道是因为离事情结束越来越近了么?张乐乐把热水准备好,我也懒得去寻思那些东西,先去冲个澡。那些泥水粘在身上干掉之后爆开脱落,弄得皮肤发紧。 躺在水里,看到我的皮肤呈现一种不太正常的深红色。倒不是淤青,可能是明冲道士给我治伤的时候留下的吧。我也没在意,只是感觉皮肤上像是裹了一层蜡,水冲上去就像还跟皮肤还隔着一层,非常不舒服。 在白云观的时候我的魂魄因为他们观里的什么yīn阳和合的阵势而无法出来。现在我突然想起来,让自己的魂魄出来试试。结果不论我怎么努力,魂魄就是不出来。跟在白云观的时候一样,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就像是被我的皮囊给束缚住了。任我脑子怎么想象,那魂魄就是冲不出来。 那我不是跟平常人一样了么?我不甘心的继续尝试,然而此刻身体产生的变化却差点让我跳起来。随着魂魄在我身体里折腾,只见一片淡蓝色的光在我的皮肤下面涌动。 这是什么东西?我打消让魂魄出来的念头,那片蓝光又慢慢消失了。难道是我的魂魄在白云观的时候被上了色?或者是在半山腰明冲道士给我治伤的时候留下的印记?(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蓝玉案 我心不在焉的草草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无尘已经在屋子里看县令和柳城的妻子了. “这个男的确实是因为体内多了一个魂魄才会如此。而这女的,恐怕是真的是被吓疯了。” “恐怕县令体内不止一个魂魄吧?”我插嘴道,“他打我的时候,身手可敏捷呢,哪里是柳城或者他自己能做到的。” “这个也有道理,我们不也见过老鼠魂魄附身的情形么,”无尘同意,“先让我把他体内的魂魄招出来再说吧。” 作法还是要等到晚上才好。吃过晚饭,无尘就叫着开始用招魂鼎摆阵,手里拿着湛卢剑。感情这家伙到白云观是早有准备,招魂鼎和湛卢剑这样的宝贝都不拿去,只带着一把螭龙剑当腰带。现在这家伙作法也不用再摆什么阵势了,法台也不用搭,香案也不用摆。一个鼎一把剑就能风生水起了。 不过他还是很年轻,对付一般的人物还可以,遇到像明冲这样的厉害人物,他也只有挨打的份。 纸符在招魂鼎里刚燃烧殆尽,原本被绑得结实的县令就开始扭动起来,而且表情显得很痛苦,就像是有人在揉捏他的脸一样。 无尘口念咒语,湛卢剑在县令的xiōng口一点,剑尖刺入一寸多长。 “你做什么!”邢武阳看了阻止道。 无尘不理他,继续嘴里念念有词,湛卢剑也没有拔出来的意思。我拍了拍邢武阳示意他不要激动。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无尘这么招魂,显得有些霸道,但是……确实很便捷很有效。 好在魂魄出不来,但是我还能看见别的“异常”魂魄。无尘的宝剑始终不动,却也没见县令的xiōng口有血渗出来。反而是他脑袋不断扭动着,并且声嘶力竭的吼着。我能看见县令的头上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也在跟着县令的脑袋左摇右晃。或者说是那个影子扯着县令的脑袋乱晃。 无尘的咒语念的时断时续,而且速度音调高低不同。一阵急促高亢的咒语过后,县令的吼叫声变成了哀嚎,嗓音也变了。头顶上的黑影也变成了另外一个,颜色浅一些,动作也没有之前那么剧烈。 无尘没有理会,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在念咒。没一会儿那个颜色浅的黑影也消失了,县令的头偏在一边一动不动。 “他是不是死了?”邢武阳见县令一双眼珠斜盯着地面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死了。 刚要上前探一下他的鼻息,冷不防县令的头猛地抬起来,张嘴一阵狂叫。之前的两种叫声再怎么凄厉也能听出是人声。这之后的第三种叫声,却不是人发出来的了。再看县令脑袋顶上的黑影变成灰色的了,而且有还算生动的形象,有点像狐狸又有点像豹子。 “孽障!”见到灰影出来,无尘突然大吼一声将湛卢剑从县令xiōng口拔出来。而那个灰影似乎挣脱了束缚,从县令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可惜刚一出来,无尘的湛卢剑也已经到了,正好将黑影斩成两截,最后慢慢消散了。 “他身体里果然有畜生的鬼魂。”无尘收了湛卢剑说道。 刚才我也看明白了,无尘是故意让县令身体里的魂魄一个个出来,先将里面的畜生魂魄给用招魂鼎配合咒语招出来。湛卢剑插在xiōng口,正是为了让魂魄不能从县令的身体里完全出去。 “那是个什么东西?”我问无尘。 “应该是一只猫。”无尘说。 我们两个有问有答,邢武阳在一旁却是看得一头雾水了。他知道无尘会道术,却看不到魂魄。他唯一看到觉得惊奇的就是宝剑刺入县令的身体里居然没有血流出来。而无尘的念念有词和对空舞剑,就跟平常神汉作法时的做派没有什么两样了。而我,倒显得像是一个“托”。 “猫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而且那么狠毒,非要致人死地才痛快。”我想起那晚上县令到我房间跟我打斗时候的场面,要不是方通和邢武阳,差点我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畜生的鬼魂跟人的一样,也是越冤死的越凶戾。我猜那猫肯定是事先被*死之后才收了它的鬼魂。不然它的鬼魂颜色也不会深到变成灰色的。” “原来如此。”我回头去看县令,身子虽然不动,但是xiōng口有起伏,不过还是没有鲜血从伤口出来。 “坏了!”无尘突然一醒,赶紧拿出一张道符去贴县令的伤口。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都看见一个黑影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县令身体里钻出来,飞了出去。 “什么情况?”我看无尘收回道符,而县令的伤口终于流出血来。 “哎,被人强拘在里面的魂魄已经飞走了。”无尘回道,“我刚才也是忘了将在他xiōng口开的气门封住。第一次尝试,还是经验不够。” 原来他用湛卢剑在县令xiōng口刺的那个洞叫“气门”。也不知道是他们道家真有这个名号,还是他自己发明的。 这时县令咳嗽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也正常了。 “快,找一些红糖水来。”无尘突然喊道。他自己则蹲下身在县令身上一个劲的按捏,好像是将他身上经脉打通。 可是这个时候上哪去找红糖水啊。本来就不是自己家,就算自己家,也不见得会常备红糖水这玩意啊。屋子里就我跟邢武阳两个,我俩都呆在那里不知道该出去找还是怎么样。 “用红糖水干什么?”我缓过神来问无尘,“其他的不能代替一下么?” “来不及了。”无尘说着手上也停了下来,有些失望和内疚的看着眼前很快变老的县令。 “他这是怎么了?” 邢武阳被县令脸上的变化惊呆了,他哪里见过一个人会如此迅速的变老,脸上的皱纹前一秒还是浅浅的,到了下一秒却变得如沟壑一般。 “我这是在哪里?”县令见自己躺在床上,旁边站着我们三个他不认识的人,张口问道。一说话,那声音感觉就是弥留之际发出来的。 “栖霞县令,我是燕王帐下参将邢武阳,我是奉命来栖霞寻找龙脉的。”说着邢武阳还拿出燕王的黑铁令牌给县令看。 “将军恕罪,下官已经没办法起身了。”县令说的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你不要动。”邢武阳按住县令的肩膀,说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身体里柳城的鬼魂又是怎么回事?龙脉到底是什么东西?” 邢武阳见县令恢复正常了,也是显得很激动。而且他看县令这个样子,恐怕随时都有可能死掉,所以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疑问都一口气问出来。 显然县令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接受如此大量的信息,居然愣在了那里。 “你不要太逼他了。”无尘将邢武阳打断,“之前他的身体经过三个魂魄的折腾已经将精气耗尽,若不是他长时间采食鲜血,恐怕早就断气而忘了。如今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吧?身体已经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那快想办法救他啊!”邢武阳急道,“他可是找到龙脉的关键!” “他都说过来不及了!”我替无尘把话接过来,我明白他要红糖的意思了,就是为了尽快的补充葡萄糖。不过他们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葡萄糖。 “将军,不用再费劲了。”县令说道,“下官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现在顶多算是回光返照。你的问题我一一回答便是了。” 说这么一句,县令就要休息上半天。 “其实早在十三年前,龙脉就已经到栖霞了。”县令继续说道,“说起来下官也不知道龙脉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时候下官还是栖霞县的县丞,当时的县令因沉迷于黄老之术,便整日到白云观求仙问道,希望能得长生不老之术。上一代的观主,飘渺真人有一日告诉下官,说是太祖皇帝微服到白云观,见县令不思政绩,已经罢官,择日就要处斩。”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下官的任命便已经到了登州知府的手里。前任知县便要当日处决。那晚我到牢里探望过县令,他跟我说,太祖皇帝,要杀他并不是因为什么贻误政要,而是因为他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 “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是龙脉么?” 县令点点头,继续说:“不光是龙脉,还有就是关于蓝玉大案的一个秘密。” 这越说越玄乎了,居然还牵扯到朱元璋时候的案子了。 “这跟蓝玉案有什么关系?” “蓝玉之所以被杀,而且牵连如此之广,就是因为龙脉是蓝玉找到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零八章 传国玉玺 蓝玉案,是洪武二十六年太祖朱元璋借口凉国公蓝玉谋反株连杀戮功臣宿将的政治错案。冰@火!中文 .在现代人眼里,明太祖之所以要搞这样的政治杀戮,为的是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一个长远的基业。万一子孙多败儿,那些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更有军事头脑,政治头脑的人难免会谋反。 这是作为新朝代长远考虑,无可厚非的一环。中国历朝历代的更替都伴随着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有些朝代显得文明一些,比如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至于朱元璋没有想到他把所有的宿将功臣都杀了之后,给他第四个儿子谋反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当然这都是后话,而且他第四个儿子也是他的嫡系,也姓朱。 说到蓝玉,之所以选他做出头鸟,肯定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蓝玉是常遇春的小舅子,这些人在一起从来都是打打杀杀的。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些武夫,在那个年代就该着他们出头。早在蓝玉征讨北元的时候,朱元璋就知道这家伙曾经**自己的妃子。一个连皇帝妃子都敢**的人,朱元璋还拜他凉国公,不知道是忍了他多久。 当然,这些可能朱元璋都能接受,包括他想帮太子朱标早点登上皇位。但是蓝玉要想谋反篡位,让姓朱的从台前转到幕后,那就不是朱元璋所能容忍的了。 拿蓝玉当幌子,一是因为他功高盖主,二是因为他张扬跋扈,三呢?可能就是因为他想谋权篡位吧。 这只能是我在读明朝的历史基础上猜测的,至少也能对得上蓝玉找到龙脉的话头。 县令说了这么多,我看他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不过他说这些好像也没说到重点。我们现在对蓝玉案并不感兴趣,只对龙脉是什么感兴趣。 “那你说龙脉到底是什么?” “龙脉是一块玉。” “玉?什么玉?”邢武阳问道。 “下官也没见过,听前任县令说,是一块金镶玉。” 金镶玉?好像什么电影里有个人叫金镶玉。当然,我也知道所谓的金镶玉就是金子饰品里面包着玉。零八年北京奥运会上的用的金牌不就是金镶玉的么。也算是中国特色了。 “你还知道什么?刚才从你身体里飞出去的魂魄是不是柳城的?”我看县令快要不行了,就赶紧问。 “下官不知……” “那是谁给你做了手脚,把魂魄拘在你的身体里?”无尘又问。 “是……”县令说出一个是字之后便再也没有反应了。 “完了,死了。”邢武阳满眼无神的坐在地上。他本以为县令是解开龙脉谜团的关键,现在看来县令知道的也不过是一点点。真正知道事情始末的是前任县令。弄不好前任县令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他知道的也不过是他看到的那些而已。 何况他还死了十几年了,早就去投胎了。想问出点什么是没有可能了。不过好事情是现在知道龙脉是什么了,一块金镶玉。那么广陵子就有可能将它交给明冲。 “现在从县令口中得到的唯一消息就是龙脉是一块玉。而这块玉就可能藏在白云观里。” 不过邢武阳很快就有了精神。作为一个军事主官,确实不能随便的意志消沉。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他。本来我想跟他说那块玉可能被广陵子交给他师弟明冲了。但是想想又算了。这说不定能成为我的一个筹码。 “我今日便西去调兵,即便是将白云观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块金镶玉给找到。”原来邢武阳看上去像打了**血,是因为决定要动粗了。 “稍安勿躁,那三年前柳城的案子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出家当道士?他的魂魄为什么会到县令的身上?这又是谁干的?是那个真的县丞么?”无尘突然来了一串的疑问,“这些问题怎么解决?如果贸然把白云观翻个遍就能解决问题,多少年之前就有人能做了。何必等你呢。” 无尘说的句句在理,邢武阳也没办法反驳。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下来,一个死人,三个男人在哪里各想各的心事,还挺诡异。 突然屋门开了,方通走进来。 “你们折腾这么久,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死了?” “现在只知道龙脉是一块玉,金镶玉。”我本来不打算理他,后来想想还是我做和事老比较靠谱。 “你说什么,就是一块玉?”方通也是大惑不解,“一块普通的玉怎么会跟龙脉扯上关系。玉多了去了。” “除非那不是一块普通的玉。”邢武阳也是没有什么心情。 “不是普通的玉?”方通思索了一阵,突然说道,“那会不会是传国玉玺?” “怎么会是传国玉玺?那不过是皇权的象征,在皇帝老儿那里。”邢武阳否定道。 “我说的传国玉玺可不是你说的那个。我说的是和氏璧。”方通说道。 和氏璧?我最初知道这个东西是在初中的古文书上。里面说一个叫卞和的人在三清山找到一块美玉的原石,先后献给楚国的厉王和武王,最后被当成石头扔出来。还把他的两只脚给砍了。最后还是文王慧眼识玉,得到了这块宝玉。 后来和氏璧被秦始皇得到,并打磨成了玺玉,便成了后来的传国玉玺。每个皇朝都有自己的玉玺,但是和氏璧却只有一块。 不过那东西好像过了宋朝就流失了,后世只能凭想象,想出它的样子。 “和氏璧是真实存在的么?”邢武阳还是有些不信。 “当然存在啊,始皇帝曾经把和氏璧做成玉玺,代表他消灭六国统一中原。后来在隋唐时,和氏璧被磕碎一个角,被金匠用黄金补上。就成了金镶玉了。” 方通说的头头是道,当然,他这也是从野史里面听来的。多少年走南闯北的,奇闻异事肯定听了不少。不过我觉得他说的比较靠谱,不然还会有什么玉跟皇权牵扯上呢。 “那你见过和氏璧么?你知道和氏璧有什么秘密么?”邢武阳继续问。 “我怎么会见过和氏璧,我要是知道和氏璧的秘密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那你不是白说。我今日去调兵,明日便将白云观拿下,搜索你说的和氏璧。你去过一趟,对里面熟悉一些,到时还要靠你带路。” “无尘不是更熟?” “他有他的事情。” 感情他老早就计划好我们几个的任务了。 “我有什么事情?”无尘问道。 “如果有必要,我们会留活口,让你审问。” “为什么是我审问?我可不会。”无尘拒绝道,“不对,你是说要将白云观赶尽杀绝么?” “我只是说如果有必要。”邢武阳解释,“你用道法或许可以让他说实话。” “那不行,”无尘心里肯定还想着明冲高他好几个级别的道法,“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我来做。” 小笛出现在门口。看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很久。 “你瞎闹腾什么,你在柳家集好好呆着,哪里都不许去。”我知道小笛是想为天风报仇。可她怎么报啊?难道将白云观的道士都杀光?恐怕想天风死的绝对不是白云观的人。他们想杀天风没必要搞怎么麻烦,还把一个道观给毁了。难道她能杀了那个呼风唤雨的高手?恐怕她连见都见不到吧。 “恩,你就不要去了,打打杀杀的事情,恐怕你应付不过来。好好呆在柳家集,听牟武的安排。” 邢武阳的意思是就不用我去了。我也懒得去跟着他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唯一能让我提起想去的冲动的就是传国玉玺的模样。 我其实也没想着让无尘去白云观,三番两次的去,第一次吃了闭门羹, 第二次差点被埋了。还是不长记性么?不过看无尘的样子还是挺愿意去的。我就不好拦着了,去就去吧。至于什么原因,我也懒得去管了。 差点被埋山里,我心里的yīn影还没有消除呢。 下午的时候邢武阳就去调兵,等到晚上,已经有五百北军士兵在柳家集集结了。折腾到大半夜,让我都没有睡好。 等我好容易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村子里的士兵已经没有了。 我也图个清闲,吃了张乐乐准备的早饭,便到村子里走走。无意间在两栋房子只见的小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影熟悉,但我不敢确定是不是那人,因为如果真是她,那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为了验证我猜的对不对,便悄悄跟在她身后。 那人看上去挺机警的,每走两步就回头看看,有没有人盯梢。好在我的经验也不差,还是尾随着她到了一幢破旧的房子门口。 她拿着钥匙把门锁打开进去,随手把门反锁,我可就要翻墙而入。好在现在是农村收获的季节,白天里只要不下雨,村子里基本上没什么人。我翻墙也不用怕被人撞见。 可惜我身上的伤好的不利索,单手扶着墙,想要把腿挂到墙沿上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压着了胳膊。浑身的肌肉痛的一紧张,整个人没有把持住,就栽到了院子了。在半空中学着猫那样努力调整一下姿势,才避免了刚接好的骨头又摔断。 本来就不是什么深宅大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哪有不被人发现的道理。 “什么人?”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女子,正是柳城的老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零九章 还魂 “果然是你,之前你是在装疯卖傻呢。 第二百一十章 观毁人亡 “那如此,还是有劳道长了。冰@火!中文 .”这下我也不推辞了。他要是真的这就死了,我还上哪找这样的人。说着我就把藏在身上的脚链拿出来递给广陵子,“道长这里面可是困着一个魂魄?”\r\n  广陵子把脚链拿在手里看了看,又递还给我。\r\n  “道长,这……”我当广陵子没办法把魂魄放出来。\r\n  “里面确实有一具魂魄,不过,这链子可不同寻常,魂魄在里面何尝不是件好事。”广陵子说道,“况且,现在把魂魄放出来又能放在哪里?总不能让勾魂煞给勾了去。”\r\n  说的也是,不过现在让我们回到现代,也不现实。我总不能跟他说我和链子里的魂魄都是从六百年以后的现代穿越过来的,想让他把我们送回去,顺便让我们俩还魂。\r\n  “那道长,你看我身体里的魂魄,往常可以自由出入我的身体,自从去了一趟白云观之后,便再也出不来了。”\r\n  “魂魄如何能自由出入身体。即便是贫道想要出窍也要施法多时呢。”广陵子接着问我,“敢问高姓?”\r\n  “道长,我姓牟,名武。”\r\n  “牟姓很少啊,不知你跟牟敬祖是何关系呢?”\r\n  “牟敬祖?”那是我的老祖宗了。我能跟他说么,弄不好我还能在这里见到他。\r\n  “没错,那可是贫道的旧识了。”\r\n  “不瞒道长,我跟他还是有些渊源的。”\r\n  “如此,贫道就看看你的魂魄。”说着广陵子突然双目精光暴涨,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中我的xiōng膛。\r\n  强烈的冲击力让我的气息为之一闭。好像心脏都漏跳了一拍。xiōng口的疼痛就像当初我被子弹击中一样。等我从疼痛中缓解过来的时候,我的魂魄已经从我身体里钻出来了。\r\n  “这魂魄可不是你的。”广陵子突然来了一句。\r\n  从身体里出来的魂魄怎么会不是我的呢?就算不是我的,为何“他”能在我的身体里来去自如?我想说出自己的疑问,当然张张嘴,他是听不见的。\r\n  接着广陵子又在我的身上连着点了数下。这几下就没有之前那么快那么狠了。但是隐隐能感觉自己体内的气息像是被封闭住了一样,不能运转,呼吸也变得滞涩无比。\r\n  广陵子又从炕上拿起一根筷子,和一个海碗。将筷子竖在海碗里,松开手之后,没想到那根筷子居然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海碗和筷子应该是他给柳城还魂用的吧。\r\n  再看广陵子身上居然开始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他双目紧闭,开始念起道家真言。而且越念越快,随着他念咒,那兀自立着的筷子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我能感觉一阵阵yīn风在身边刮过。\r\n  广陵子应该在招魂吧?我看我的魂魄好像也一副摇摇欲坠痛苦不堪的样子。因为魂魄离体了,我也看不见那一道道的黑影。\r\n  过了一阵,yīn风消失了,筷子也不颤抖了。抬头看广陵子,却见他皱眉摇头,好像是遇上了自己也想不通的事情。这老道也够厉害了,一个普通的海碗,一根筷子,就能招魂。这要是无尘,还要借助道符,宝剑甚至是招魂鼎。无尘还有得练呢,想靠他回到现代似乎并不现实。\r\n  “道长,怎么回事?”我让魂魄暂时回到身体里,问广陵子。\r\n  “怪哉,怪哉。贫道入行百年来,从未见过如此魂魄和命格。”\r\n  “怎么讲?”\r\n  “照常理说,魂魄离体之后,你的肉身便不会有意识。”广陵子说道,“但偏偏你魂魄离开身体之后,你的肉身还能行动如常,气息不止。只是无法讲话而已。贫道当你体内尚且拘着另一个魂魄,便将你身体的气息闭住,想让那魂魄自己出来。没想到并没有将什么魂魄逼出来。设个引魂局,也招不到你的魂魄。”\r\n  “那道长说适才从我身体里出来的魂魄,并不是我的?”\r\n  广陵子点点头,看样子还在思索合理的解释。\r\n  “那会不会是我孪生哥哥的?”\r\n  “你还有个孪生哥哥?”广陵子突然眼睛亮起来,似乎是豁然开朗了。\r\n  “我也是听家里的长辈说过,从来都没有见过的。”\r\n  “难怪,那你这就是轮回命格,本来你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r\n  他都算出我不是这个年代该有的人了。那他一定有办法把我送回去的。这时候我觉得希望越来越大,真想拥抱一下这个可爱的老道。\r\n  “我还是不明白道长的意思,可有什么破解的方法。”但是我还要装出一窍不通的样子。\r\n  “你身上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r\n  有啊,不就是我脚踝上的那一道红痕么。我赶紧点点头,把裤腿挽上来,把那道红痕露给他看。\r\n  广陵子想要碰一下,手到半途,突然整个房子摇晃一下。\r\n  这里可不是在地底下,而且那个年代只有红衣大炮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但是红衣大炮也不是到处都有的。那只能是地震了。\r\n  接着又是一阵摇晃,我抬头想从炕头的窗户往外看个究竟,却什么都看不到。再回头的时候,就见广陵子满脸痛苦的侧倒在炕上。\r\n  “道长,你怎么了?”我赶紧去扶他,却被他挡开了。\r\n  “贫道大限已到,恐怕帮不了牟施主了。”广陵子说,“适才的震动是昆嵛山上白云观塌掉了。该着贫道今日死,只是白云观却在贫道任下毁于一旦,就是到了地府也愧对前辈先祖啊。”\r\n  “道长,刚才你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我想就算是地震也不至于把他给震死吧,这种级别的摇晃,根本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了。\r\n  “白云观每代掌教,都会将自己的心脉跟白云观的中梁连在一起。中梁便是白云观的基础所在,一旦中梁断了,白云观也就毁了,而掌教也就会心脉尽断而死。”\r\n  这算是什么规矩啊,难道就是为了让掌教们好生经营,不许白云观垮掉么?我刚把他当做救命稻草啊,他怎么就说死就死了。再碰上这种级别的道士,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r\n  就算不把我跟陆佳送回现代,至少给我解释一下我魂魄离体的事情啊。他不是说那不是我的魂魄么,那我的魂魄呢?还有我脚踝上的那一圈红印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得让我急死啊。\r\n  “道长,你撑住啊!”我本来想要问问他的,但是看他嘴角都渗出血来了,话到嘴边还是换了。\r\n  “牟施主,这里是掌教璞玉,麻烦你,帮贫道传下去。白云观虽然毁了,但还是要重建啊。”广陵子从怀里拿出一块已经被磨的油光锃亮的黑色石头,递给我。\r\n  我想也没想就先接了过来。那石头上面有一道道细细的淡蓝色花纹,看上去很普通,入手便感觉一丝清凉,让人顿生心平气和之感。\r\n  兴平气和了,我也后悔了。这哪里是清凉的璞玉啊,简直就是烫手的山芋。我拿着交给谁啊?白云观指定树倒猢狲散了,我还答应他帮他完成交接仪式。弄不好重建白云观也就成了我的任务。\r\n  “你去找贫道的师弟,明冲子。想必牟施主已经见过了。”广陵子看我脸色不太好,便又说道,“他虽然有些疯癫,但是最听贫道的话。他看到此掌教璞玉,便如同见了贫道。你可以让他帮你寻回魂魄。他的道法跟贫道不相伯仲,应该也有法子的。”\r\n  听了这些,我还是将信将疑。那个明冲我当然见过了,还在他那里蹭了一顿狼肉呢。可是那家伙相当不靠谱。能不能有广陵子的本事先放一边,他能不能真听我的话还另说呢。何况这家伙到处乱跑,能不能找到都是问题。\r\n  “牟施主,你可要答应贫道!”\r\n  看他口吐鲜血,形容槁枯,而且一个劲儿的哀求于我。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勇气拒绝,只能狠下心点点头。\r\n  见我终于点头了,他似乎欢乐起来。突然双眼又恢复了神采,整个人也坐起来,两只手将我的双手抓住。\r\n  他要干什么?我看他的样子像是回光返照。\r\n  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感觉广陵子的双手像是两个火钳,抓住我的手,一股热流源源不断的往我身体里涌。低头看我的胳膊,先是发红,接着变成淡紫色,甚至跟广陵子一样发出淡淡的紫光。\r\n  我可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见到这种情况就慌了,想要赶紧挣脱。我知道广陵子是在帮我呢,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他在将自己的功力传给我。我当然不信他能将自己的道法也传给我,但至少能让我增加不少力气,增加抗打击能力吧。\r\n  广陵子也该是强弩之末,命悬一线了。却没想到他的内息还是那么澎湃。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我的体内,没多久我的整个上身都开始发热。可能是我不懂的怎么调整内息,疏通经络,所以他只能这样一寸一寸的传给我。\r\n  终于就连脚踝都开始变热了,突然没有来由的一痛。我低头看时,脚踝上的红痕正发出妖冶红光,像是在跟那股热量抗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人间地狱 我感觉好像有千万根针插在脚踝上,痛的我恨不得把那只脚给砍了去。冰@火!中文 .广陵子似乎也感觉到了我脚踝上的抗争,脸上一惊,双手便一松,我整个人也一下子瘫倒在炕上。 虽然浑身无力,但是总感觉身体里有股热流在上下窜动,想要破体而出,又做不到。这跟我的魂魄在身体里出不来还不一样。那种束缚感就像是感到痒却不知道在哪里,结果挠不到;这种感觉就像是能感到痒,也知道哪里痒,就是不敢挠。 等我适应了,便坐起来看广陵子,却发现他已经死了。临死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如释重负,更像是忧心忡忡。 怎么办?这老道士死在这里,总不能让他就那么烂掉吧。毕竟是一代宗师,一个像样的葬礼还是要的。不过我现在可没有能力给他cāo办这个。 我先从炕上下来,走到门口正好碰上抓药回来的柳城老婆。看她一身整齐的样子,我才想起来,整个柳家集都知道她是个疯子,谁会给她抓药啊?不过她把自己收拾一番之后,跟疯了的时候还真不一样。恐怕柳城遇上奇事时,不过是新婚,就算村子里也没有多少人认得他老婆的。 “药抓好了么?”我虽然看她手里拿着草药包,还是问了一句。 她点点头,绕过我走到灶台前,没有煎药的锅,只能用做饭的大锅来煎药了。我走到院子里,远眺昆嵛山,想看看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哪里能看出什么来呢。 “你们两个在这房子里呆着,千万不要再出来了。”我进屋对柳城的老婆说,“除了我以外,别人来叫门也不要开。” 柳城的老婆又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跟她没法交流,我还是赶紧回去看看那三个女的怎么样了。 走到柳淮春家门口,正好碰上出门的宝儿。 “你去哪?” “我还问你去哪了呢!”宝儿一句把我顶回去,“赶紧,小笛去昆嵛山了。” “不是让你们看着她,不让她去么?还有柳城的老婆,是不是也跑了?” 其实看着她是我的事情,只是我出去了,就没顾得上。现在就是想把责任转移一下。 “你还说呢!大清早的就跑没影了,就不怕我们出事。我们三个女的,就小笛会点武艺,我们还拦得住她呢!” “我是去追柳城的疯老婆了。” “赶紧走吧,好歹把小笛给追回来。”说着宝儿把徐夫人匕递给我,往外推我一把。可能这一路上我们在一起出生入死,也产生了感情。天风死了,要是小笛再死了,她们两个女的该伤心了。我也会有些内疚的。 “她走多久了?” “我哪里知道,半个时辰前发现她不见了,我跟夏姑娘找了半天没找见,才断定她是去白云观了。” 我也没空跟她说了,转身就往昆嵛山跑。希望小笛走得慢,我能在半路上把她给截下来。 刚才昆嵛山上地动山摇的,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呢。我心里着急,脚下也是不断发力,冲着昆嵛山跑个不停。 跑着跑着我就感觉广陵子手递手给我的那股热流,在体内流转越来越快。不过就像血液不在血管里流那样,那股热流只是把我的气血搅的一阵翻腾。整个肺部好像要炸了那么难受,总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但脚下却停不住。 心中烦乱,脚下一个拌蒜,我便被重重摔了出去。估计能摔出两丈多远,身子停下来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一口血飚出来。再感觉身体里的热流似乎都没有了,像是随着那口血都喷出去了。站起来,只感觉刚才身体在地上擦过的地方木木的,并不疼痛。低头看时,xiōng口和胳膊这些地方好像蒙了一层气,慢慢消散之后,留下的知识一点淡淡的压痕。 看着身体的变化,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难道我也得了老道的内力炼成绝世武功了?不过,我身体里原本有的变化消失了,是不是他传给我的真气什么的一次性让我用光了? 我得试一试。心里想着,我立马撒丫子狂奔起来。跑了几十米之后我就感觉两条腿好像不听我指挥了,我想停下来都停不下来。遇到沟沟坎坎我想跳过去,结果整个人居然跃起好几米高。 在半空中我还是停不下,两条腿交替踩踏着,身子也能跟着往前走。不过走几步就走不动了,好像全是惯性的作用。惯性没了,身子就开始往下落。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我,就重重的摔在地上。 站起来后,我忍不住对着前面的树林狂吼了一声。更像是把压抑在xiōng口的闷气释放出来。这一声可要比虎啸山林还响,我都被自己吓了一跳。等我吼完了,心也静下来,现在关键的是要低调,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变化。隐忍才是最重要的。 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小笛的踪迹,上山的路不少,但是从柳家集最近的只有这一条了。那她一定是爬上山去了。快到昆嵛山顶的时候,我特意停下来,慢慢走上去。 眼前呈现的光景,让我突然汗毛直立! 要说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我也见过,济南保卫战的时候,我也是亲自上过战场的。也见过战死的士兵又重新站起来跟我近身肉搏的。那些我都能接受,但是眼前这些,就让我觉得触目惊心了。 白云观离我能有五百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之间,有邢武阳带的五百北军,还有白云观的道士,应该还有一部分南军士兵。没有人拿着刀在打仗,可能仗已经打完了。所有能动的人都在都在啃食自己的内脏。 或许你想象不到那种场面,血淋淋的手上还拿着冒热气的肝脏,张开血盆大口,咬下去的,居然是自己的内脏。 这是怎么闹的?前面的白云观也已经不能称作白云观了,全部都是瓦砾,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散碎的尸体,暴露在外面的内脏。阳光下尽是血腥气和内脏的恶臭。让我忍不住一阵干呕。早上没有吃饭,现在呕出来的都是混着胆汁的一些酸水。 等我好容易适应了抬头的时候,正看见小笛,拿着一把匕首,插向自己的肚子。 “小笛!”我只来得及喊她一声。可是她好像根本就听不到,匕首还是直直刺进了她的腹部。我赶紧跑过去,想把她救出来。肯定是白云观周围被那个密宗高手下了什么符咒或者结界。只要踏进去就会迷乱心智,做出吃自己内脏的骇人听闻的事情。 我能想到这一点,却忘了我自己进来之后,也就被迷了心智。 就感觉我的魂魄在我体内像是得了抑郁症一样,没有精气神。我往前走了两步,魂魄居然自己从我的身体里出来,站在阳光下看着我。 “都是你,你害得我终日龟缩在你的臭皮囊里。”“他”说着往我跟前走了一步,手里拿着徐夫人匕。 “他”什么时候把徐夫人匕也拿走了?我心中一惊,本能的往后一躲。我的魂魄见我害怕,居然狞笑起来,摆出一个攻击的姿势,冷不丁一窜,就冲我过来了。 可能是出于本能吧,我飞起一脚,踢向徐夫人匕。他的魂魄是虚的,但匕首总是实实在在的。我打不过我的魂魄,拼着脚受点伤也不能让“他”把匕首插进我肚子里。 结果这一脚不仅踢到了徐夫人匕,顺带着还踢到了我的魂魄,将魂魄踢得摔了出去。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还能将魂魄踢飞了。 踢完之后就感觉整条腿都火辣辣的,像是被一层热气给包围住了。单单一条腿的血脉像是要沸腾一样。这些变化我根本来不及去体会分析。我的魂魄已经站起来,手里还拿着徐夫人匕,准备下一次进攻。这下“他”变得小心谨慎了,并不急着进攻。 但是我可耗不起。小笛已经将肚子上的匕首拔出来了。然后笑着抬起手要继续刺第二刀。没错,她是在笑,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好像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我是来不及去夺小笛手里的匕首了,只好一脚踢中一块石子,希望能击中她,把她击昏。石子擦着她的身体飞了过去。但是好像把她的注意力也吸引到了我这边。 我的魂魄趁着我起脚的空当,又是一刀划过来。我没办法躲开,只能抬起胳膊,紧绷肌肉硬挨一刀。我的想法是挺天真的,或许老道士给我的“真气”可以变作铁布衫,硬挡下这一刀。但是,徐夫人匕像是切豆腐一样切进我的肌肉,一直切到骨头才算停下来。 彻骨的疼痛让我浑身所有的细胞都活跃起来,甚至都失去了理智。我带着匕首一把抓住来不及退开的魂魄,另一只手把胳膊上的徐夫人匕拔出来,下一刻我就要刺进魂魄的心脏。 但是徐夫人匕到了魂魄xiōng膛,我却停住了。怎么也刺不下去。我的头脑里这才有了一丝清明。头脑清醒就要忍受巨大的痛苦,胳膊上的伤口并没有流多少血,反而是被切开翻卷的皮肉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合在一起。至于能不能愈合,就不知道了。 顾不得那么多,我一把将魂魄贯倒在地,便去招呼小笛。 她虽然不再用匕首刺自己了。两只手却在那里抠自己肚子上的伤口,是想把里面的肠子给撤出来么? 我走过去把她的双手扒开,摇晃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摇醒。 “小笛,你醒醒,你再这样会死的!”我嘴上喊着,依然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等她抬头看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瞳孔,整个就是乌黑的一片。好像里面充满了不断翻腾的墨汁。这不是被魔鬼附体了么?我抬手给了小笛一巴掌,想把她打醒。没想到她眼睛里的“墨汁”翻滚的更快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又见明冲 她居然大嘴一张,冲我胳膊咬下去.我冷不防,胳膊抽不回来,只能跟挨徐夫人匕一样硬挨一下。这次胳膊似乎又变得坚不可摧了。小笛的嘴甚至都碰不到我的皮。 狠狠心一掌切在小笛的脖子上,想把她打晕,却听咔嚓一声,好像把脊柱砍断了一样。她整个人也软了下来,脖子像折断了一样耷拉着。顾不得看她死没死,赶紧抗在肩膀上,往外走。 能让人疯狂的区域肯定是有限的,离破烂的白云观远一点估计就好了。 路过我的魂魄的时候,“他”已经爬起来了,不过看样子还是有点疯狂的。看我的眼神也是恶狠狠的。想了想,总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伸手去抓“他”的胳膊,结果捞了两下都是水中捞月,像碰到影子。我试着回忆一下刚才愤怒时的状态,可能是愤怒激发了广陵子送给我的“潜能”。 然而思想刚一波动,我就变得焦躁起来,脑子似乎要被愤怒给填满一样。眼前的魂魄又开始变得狰狞,我脑子里不断有个声音提醒我,把“他”打得烟消云散。 我只能握紧拳头,让指甲掐进我的肉里。已经好几个月没剪指甲了,很轻易的就刺破皮肉。好容易将愤怒压制到不想打散魂魄的程度,再顺手扯住“他”的胳膊,顺便把“他”也带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抓着我的魂魄,感觉很轻很轻,就像是拿了一个灌满风的塑料袋。等我自己感觉平静下来了,才不再往外走了。将小笛放下来,她还是身子软绵绵的躺在地上。我探了探鼻息,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摸一下脉搏,好像还是有的。翻开眼皮看看,眼睛还是全黑的,不过没有那种墨汁涌动的景象了。 处理好了小笛肚子上的伤口,剩下能做的只有心肺复苏了。忙活了一阵,小笛终于有呼吸了。 抬起头来,正看见我的魂魄在那里一脸怪异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冷冷的问了一句。 “他”也没有回答,只是把头扭到一边,似乎不想理我,更不想回到我的身体里。 这回我把小笛摇醒,她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已经恢复正常了。 “小笛,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小笛一脸的惊恐,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看小笛迷茫的样子,我估计她到昆嵛山顶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晚了,看到士兵和道士吃自己的惨象,对她心理的打击是挺大的。 “不要怕,现在没事了。”我尽量当着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那些还在吃自己的人。 就在我精神全集中在小笛身上的时候,眼前一个黑影闪过。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正看见一个身影在御空而行。 这不正是我希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么。我还以为广陵子输给我的真气,能让我飞檐走壁呢。仔细看,那破烂的道袍,那人不是明冲么。 “明冲道长!”我赶紧喊他一声。 明冲听见了,在空中回头,他目力极强,看到我,面色一喜,居然在半空中转身,又朝我奔过来。 “你个后生,好像面善的很?”没想到他走到我身边,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我还以为他能记得我呢。看来他的脑子是真病的不轻。 “明冲道长,你不记得我了?”我得让他把记忆找回来啊,“前天晚上我们在昆嵛山上吃狼肉,你还帮我治伤!” “不记得,不记得了。”明冲苦想了一下,看他表情一阵烦乱,很不耐烦。好像回忆让他很痛苦。他好像比以前严重了,自从那晚上他跑进松树林之后,似乎是完全疯掉了。 “那道长你是要到哪里去啊?” “我到哪里去?是啊,我到哪里去?”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我想这样的高手,即便是失去理智,但可能一说到道法一类的,还是会本能的觉察到什么。 “那些人?我怎么知道,他们在自己吃自己啊。”明冲道士说,“就是饿成这样也不至于吃自己啊,他们可以吃别人么。” “这些都是被妖法控制的!”我对着明冲喊道。现在整个昆嵛山上,正常的人没有几个了。明冲都应该算在正常人里面,至少他没有被邪术控制。现在邢武阳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妖法?”明冲又思索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般笑起来,“这该不是你弄的吧?我看你好像没有被妖法控制么。肯定是了。” “我哪里会什么妖法了!我刚上来,你们的白云观就已经没有了,他们就在这里吃自己的内脏。” “白云观没有了?是不是你干的!”明冲突然对我怒目相向。 我心说,这下完了,就不该在他面前提白云观的事情。他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还知道自己是白云观的弟子。别的好说,拆了他家的道观,他是不肯轻饶的。 “怎么会是我……” 我话说半截,明冲便一掌拍向我的xiōng口。我看着明冲的手掌慢慢向我移过来,原来是太紧张了,之前救过我很多次的视觉暂缓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我赶紧让过他的掌力,做好准备。这家伙也不打招呼,趁我不备。如果这一掌在我xiōng口印实了,我肯定非死即伤。 “哎呀?”明冲惊疑了一声,似乎没想到我能躲开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有点意思,来来来,再吃我一掌。” 现在他估计已经忘了白云观的事情了,一门心思的想着刚才我怎么躲过他志在必得的一掌。这第二掌过来,跟第一掌如出一辙。 等我想要躲开的时候,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惊疑了。虽然看着明冲的掌势来的并不快,却好像算准了我要往哪里逃一般,我心念刚一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动,明冲便将我的退路给封死了。 还是那一掌,不快不慢的罩着我推来。我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往后退了。但是我一只脚刚往后跨了一步,就感觉明冲的掌风已经吹到我的脸上,割得我脸颊生疼。原来我一往后退,他的掌速却跟着快上了数倍。 没有办法,我只能伸出两只手,跟他对上一掌。刚碰到他的手掌时,我拼着筋骨折断的惨痛代价,就是为了不让他一掌把我打死。所以身上所有力气都集中在胳膊上。 然而紧绷的肌肉好像撞到了棉花上一样,明冲的这一掌居然是虚招,上面根本就没有用力。 我心中一沉,坏了,他是想声东击西。一转念,手掌上的力气也一瞬间卸了个干净。 而就在这个时候,明冲的手掌往前又推了一寸。我就感觉一股铺天盖地的劲力通过我的胳膊传遍全身。接着我xiōng口一阵气闷,眼前发黑。原本应该跌出去的,我却被一股黏力牢牢吸在明冲的手掌上。 很快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明冲的劲气给吹爆了。浑身的气血涨到不能再涨,弄不好下一刻我就要全身爆裂,死无全尸。 硬撑了一阵,我脚底开始发热,似乎有一股热流从脚底生成,慢慢往我身上蹿。那股热流一边游遍我的全身,一边吸收明冲留在我体内的劲气。吸收的越多,热流就变得更热。很快我的身体就承受不了那种热,我渐渐模糊的意识里居然闻到了血肉焦糊的味道。 应该是本能的驱使,让我迫不及待的将体内的那股热流逆着明冲的劲气,一股脑的全部传给他。 明冲似乎也感觉到我身体里的变化,想要赶紧把掌力卸掉。却是来不及了,等我眼前看清楚的时候,明冲已经重重的摔在两丈远的地上。 “道长,你这是何苦!”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确实有一层焦糊的黑色。这股热流虽然救了我,其实也差点害了我。 “你体内怎么会有师兄的真气?”明冲爬起来,走到我跟前,哇哇叫道。 “是广陵子道长输给我的。” “怎么可能!”明冲双眼一瞪,想要跟我动手,又不敢,刚才他是吃过苦头了,想了一阵又说道,“也是,师兄天纵之才,连我都不是对手,他要不想,你休想能得到他的真气。” “道长,我真没硬抢,是广陵子前辈临终之前强送给我的。我也没有办法。” “什么?临终之前?”明冲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对那些字眼还是很敏感的。倒是我,可能伤了脑子,说起话来也不灵光了,就像不经过大脑一般。我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激怒他两次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三章炸掉白云观 “妖法?”明冲又思索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般笑起来,“这该不是你弄的吧?我看你好像没有被妖法控制么。 .肯定是了。” “我哪里会什么妖法了!我刚上来,你们的白云观就已经没有了,他们就在这里吃自己的内脏。” “白云观没有了?是不是你干的!”明冲突然对我怒目相向。 我心说,这下完了,就不该在他面前提白云观的事情。他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还知道自己是白云观的弟子。别的好说,拆了他家的道观,他是不肯轻饶的。 “怎么会是我……” 我话说半截,明冲便一掌拍向我的xiōng口。我看着明冲的手掌慢慢向我移过来,原来是太紧张了,之前救过我很多次的视觉暂缓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我赶紧让过他的掌力,做好准备。这家伙也不打招呼,趁我不备。如果这一掌在我xiōng口印实了,我肯定非死即伤。 “哎呀?”明冲惊疑了一声,似乎没想到我能躲开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有点意思,来来来,再吃我一掌。” 现在他估计已经忘了白云观的事情了,一门心思的想着刚才我怎么躲过他志在必得的一掌。这第二掌过来,跟第一掌如出一辙。 等我想要躲开的时候,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惊疑了。虽然看着明冲的掌势来的并不快,却好像算准了我要往哪里逃一般,我心念刚一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动,明冲便将我的退路给封死了。 还是那一掌,不快不慢的罩着我推来。我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往后退了。但是我一只脚刚往后跨了一步,就感觉明冲的掌风已经吹到我的脸上,割得我脸颊生疼。原来我一往后退,他的掌速却跟着快上了数倍。 没有办法,我只能伸出两只手,跟他对上一掌。刚碰到他的手掌时,我拼着筋骨折断的惨痛代价,就是为了不让他一掌把我打死。所以身上所有力气都集中在胳膊上。 然而紧绷的肌肉好像撞到了棉花上一样,明冲的这一掌居然是虚招,上面根本就没有用力。 我心中一沉,坏了,他是想声东击西。一转念,手掌上的力气也一瞬间卸了个干净。 而就在这个时候,明冲的手掌往前又推了一寸。我就感觉一股铺天盖地的劲力通过我的胳膊传遍全身。接着我xiōng口一阵气闷,眼前发黑。原本应该跌出去的,我却被一股黏力牢牢吸在明冲的手掌上。 很快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明冲的劲气给吹爆了。浑身的气血涨到不能再涨,弄不好下一刻我就要全身爆裂,死无全尸。 硬撑了一阵,我脚底开始发热,似乎有一股热流从脚底生成,慢慢往我身上蹿。那股热流一边游遍我的全身,一边吸收明冲留在我体内的劲气。吸收的越多,热流就变得更热。很快我的身体就承受不了那种热,我渐渐模糊的意识里居然闻到了血肉焦糊的味道。 应该是本能的驱使,让我迫不及待的将体内的那股热流逆着明冲的劲气,一股脑的全部传给他。 明冲似乎也感觉到我身体里的变化,想要赶紧把掌力卸掉。却是来不及了,等我眼前看清楚的时候,明冲已经重重的摔在两丈远的地上。 “道长,你这是何苦!”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确实有一层焦糊的黑色。这股热流虽然救了我,其实也差点害了我。 “你体内怎么会有师兄的真气?”明冲爬起来,走到我跟前,哇哇叫道。 “是广陵子道长输给我的。” “怎么可能!”明冲双眼一瞪,想要跟我动手,又不敢,刚才他是吃过苦头了,想了一阵又说道,“也是,师兄天纵之才,连我都不是对手,他要不想,你休想能得到他的真气。” “道长,我真没硬抢,是广陵子前辈临终之前强送给我的。我也没有办法。” “什么?临终之前?”明冲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对那些字眼还是很敏感的。倒是我,可能伤了脑子,说起话来也不灵光了,就像不经过大脑一般。我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激怒他两次了。 “我是说……” “我师兄死了么?”他也不管刚才还跟我你死我活呢,这会儿毫无防备的抓着我的脖领子,一个劲的问我。 “死了,他说掌教的心脉都是跟白云观的中梁联在一起的。白云观都塌了,他当然要死了。”算了,死就死吧,本来要不是他,恐怕我也活不了多久。就当我欠他一条命,还给他就是了。 “对,对,师兄死了,白云观也毁了。”明冲松开我,“我也自由了,再也不用受师兄的欺负了。你们这些牛鼻子,统统死光了才好呢。” 明冲自语几句,突然身子一纵,飞上半空。然后在半空中迈着步子往前跑。这虽然算不上腾云驾雾,甚至连爬云都算不上。但已经很厉害了。 我不能让他走,我得让他把传国玉玺交给我。趁着现在他脑子还不清醒,说不定能让我浑水摸鱼。 打定主意,我便狂奔几步,要赶上去。一边跑一边脚底又开始蹿出一股热流。热流聚集在我的两条腿上,不停的鼓荡着。我便有了身轻如燕的感觉。是飞起来了,但却还是没法像明冲那样在空中跨出步子。,只能等惯性用完了,再落到地上。 脚一踏地,又有新的热流涌上来,没跑几步,我又飞起来。这样一起一落的,我也明白了。这叫做力从地起,一旦我双脚离地了,也就没有力生出来了。这倒是很符合力学定律。 这样倒也不比明冲慢多少,没几个起落我就追上他了。 “你追老子作甚?”明冲见甩不掉我,心中烦闷,回头冲我大叫。 “你跑什么,我找你还有事呢。” “你找我能有什么事情!”明冲落到地上,回身对我说,“你别以为有我师兄的功力我就怕你。你还早呢。” 说着明冲又是一掌,向我打来。 这回我有经验了,双手前推,要跟他拼拼掌力。结果手刚碰到他的手掌,我就被电到了。瞬间全身酥麻,身体的所有机能都紊乱了。两只眼睛好像承受不住压力要爆出来一样。 他身上怎么会带电? 等电流顺着我的腿被导进大地,过了十几秒我的嘴才能张开。好在我的舌头短,不然就把舌头咬断了。 看来广陵子给我那点真气,完全不够用的。明冲也是练了几十年,说不定刚才的电流就是一个小小的道法而已。他要是真的想让我死,还真是分分钟的事情。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招了,我忍着胳膊的酸麻,从怀里掏出广陵子给我的那块掌教璞玉。 “你哪来的璞玉?”明冲见我拿出掌教璞玉愣住了。 “你师兄给我的啊。” “让你做掌教么?” “那倒没有,”我看明冲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对这东西很忌惮,便说,“说让你听我的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明冲自然不愿意。但是他又不敢挣扎,倒是有点像小孩子耍赖皮。 “因为我有掌教璞玉啊。” “那我抢过来就是我的了。” 说着明冲就伸手来抢,没有什么花巧,我手一缩就躲过去了。 “你抢过去就要做白云观掌教的。”我逗他,看他不敢用真气道法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主动了。 “我才不做什么劳什子掌教,想当年我那师兄,拼了命的修习,得个掌教的位子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跟白云观一块没了!” 将我把璞玉往前一递,明冲居然像怕电到一样,往后缩了一步。 “既然你不要, 那就得听我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明冲把脖子一扭,“我师兄的话我都不听,还会听你的?” 说着明冲突然转身往前跑了几步,然后高高跃起。我追了两步才感觉不对,前面居然是一片陡崖。好在我脚步停的及时,不然就落下去了。 看着明冲的身影越落越低,最后我都看不到。伸头往下看一眼,感觉有些头晕。下面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敢跳下去,我可不敢。还想着他能帮我一下,现在恐怕只有靠我一个人了。 我回到小笛身边,看她的伤势,恐怕连走动都不方便了。现在把问题就推给我了,要么我把小笛送回柳家集,让她养伤。这样我都耽误一个来回,恐怕以我现在脚程,半天也就没有了;要么就把小笛丢在昆嵛山上,我去找无尘他们。 “你说吧,我是把你送下山呢?还是把你留在这里?”还是问问她的意见吧,我觉得我自己就是太喜欢揽事儿了。 “你不带着我,你知道怎么找他们么?” “你知道么?” “我到山顶的时候,见到无尘和邢武阳,带着几个人进了白云观。”小笛说,“那时候白云观还没有塌掉。” “他们进去才塌的?怎么塌的?” “他们进去没多久就塌了。”小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从里面塌的,不是,应该说是爆开的。” “爆开的?”难道是里面放了很多炸弹?虽然火药已经很普遍了,但是能将一座道观整个炸掉的炸药恐怕得十几吨吧?那可能是整个大明朝所有黑火药的总和了。 小笛认真的点点头,说:“我本来想要跟着进去的,可是走了几步,就失去意识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 “你到山顶的时候,白云观的周围这些士兵和道士在干什么?他们都正常么?” “他们在打架啊,算正常么?” “那就是说你没看见他们自残的情景了?” “没有,要不是我看到他们在吃自己的内脏,我都不知道我肚子上的伤口是我自己刺出来的。”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我哪里知道!好像不是什么道法。” 不是道法,那就是密宗的那个家伙搞的鬼了。他怎么早前不直接把白云观给毁了,非要今天才毁呢?我们在白云观的地牢里,他要是不下雨淹,而是让白云观炸掉,我们铁定逃不出去。 想了半天,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个密宗高手并不想把白云观给炸了,炸掉白云观的另有其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循迹 “就算我答应带着你进白云观里面,你看看那些死都死了还在吃自己尸体的人,你还敢往前一步么?”其实看着看着就习惯了,也就没啥好呕吐的了。 . “这也不是没有办法破。” “不是道法你也能破?”我当然不信了。 小笛没理会我不相信的眼神,从自己随身的行囊里拿出一对小铜钹。能有普通人家装米饭的碗那么大,上面刻着细致的云纹图案。看上去是上了年头的东西,搁现代估计能值不少钱。 “你给我这东西干什么?”我从小笛手中接过铜钹,拿在手里撞了两下,声音还挺响,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向。 “让你敲啊。” “敲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让你敲你就敲,敲着这个就能到白云观里了。”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小笛被我问的不耐烦了,“你不敲就还给我,我敲。” 我哪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就拿着这个破玩意,弄出点动静来我们就能进去了?有没有科学依据啊,她实践过没有? 看她抢过铜钹,敲了两下整个腰就弯下了。我还是又给抢了回来。 “你要跟着我就扶住我,能跟得上么?” 小笛点点头。随她吧,反正这个结界好像是针对魂魄的。我的魂魄虽然已经回到我的身体里了,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也没把我给吃了。 然后我就跟傻子一样一边敲着铜钹一边往前走。虽然声音有些刺耳,但确实管用。我也没有感觉到体内的魂魄跟之前一样的愤怒。 一路上小心不踩到那些血淋淋的内脏和尸体,等走到白云观门口的时候,我整个身子都被汗水湿透了。 当然,如果那也能算是白云观的大门的话。破破烂烂的匾额,只留下一个“白”字。 “行了,到这里就不用拍了。”小笛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停下来。 “你这是什么宝贝,这么厉害的?”看来他们修道之人没有一两个法宝都不好意思出门。当然,可能像广陵子,明冲这种级别的,有没有法宝都是一样的。 “这可不是什么宝贝。”小笛从我手中又把铜钹抢回去,“这不过是我师父给我好玩的。” 感情就是一个玩具?我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赶紧问她:“这么说铜钹的声音有效也是你蒙的了?” “是啊,这又不是道法,我又不懂。” 从破烂的大门进去,白云观里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砖破瓦,脚底下全是碎木屑。大殿的幕帷已经被火烧干净了。往里走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但是火势都不大,看样子白云观在建造的时候是做过专门的防火处理的,不然明朝的建筑,主要是木质结构还不得烧起大火啊。 果然是爆炸,可是哪里来的炸药呢?这可绝对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感觉整个昆嵛山就剩下我跟小笛两个正常人了。在满目苍夷的白云观里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无尘他们的蛛丝马迹。 “你确定看到他们进了白云观?”我开始怀疑小笛,这姑娘不是刚才被吓傻了吧?自己看见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是啊,当时他们几个还是一路杀进去的。” “他们杀道士了?” “废话,不杀怎么进去啊。” “无尘也杀人了么?”我是很看不惯那些官兵杀出家人的。虽然我见过的出家人也不都是好人。 “我哪里知道,离那么远,反正那个方通是冲在最前面的。”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既然小笛说他们确确实实是进了白云观,那就可能是被埋在瓦砾下面了。我试着喊了两声,根本就没有回音。实在不行,只能在残垣断壁里扒拉一下。那么多人呢,总能找到一只脚一双鞋吧。 “白云观这么大,你要翻找到什么时候啊?”小笛在我身后,她肚子上有伤,根本就不能弯腰。 “你不是说他们在里面么?难不成白云观还有别的密道啊?一个正儿八经的道观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密道呢。” “我哪里知道。”小笛干脆坐下,“其实,说起来,用铜钹能破这个阵法是我师父教给我的。” “什么意思?”小笛突然跟我说起这个,我也停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她。 “我师父当初给我这个铜钹的时候,说,如果哪一天我遇上了被迷心智做出自残的事情时,就用这个铜钹,只要敲响了就可以化解。当时我觉得云里雾里,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他就说天机不可泄露。” “你师父到底是谁?”听这意思,他师父老早就知道白云观会出现这种情况。那说不得这个让人自残的结界就是他师父搞的鬼。 小笛却摇摇头不肯说她师父。她当初说她的师父是来这里上任的,要么是小笛在说谎,要么就是她的师父一直在我们的附近监视着我们。 其实不管怎么说,都是小笛有事情瞒着我。只是她为什么突然会跟我说这个? “你师父是不是也在这里?”我逼问她一句,“这白云观外面的惨状就是他搞出来的是也不是?” “你不要再问了,你就算是拷问我,我也不会说的。” “好,我不问你,我得继续找无尘他们,你在这里好生休息一下。”现在也不是追究她的时候,再怎么说她也不是敌人。 我继续翻那些瓦砾,其实心底也是觉得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他们再挫也不至于被倒下来的房子给砸到。又找了大概一刻钟,我也烦了,坐到地上。就当是休息吧,我的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当看到小笛的时候,见她肚子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你还好吧?要不要再给你包扎一下?”我问她。 她也低头看自己的肚子,突然脸上一红,伸手把伤口捂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看她那样子也明白过来,她是因为我在白云观外面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将她的衣衫解开。其实我当时根本就没有顾得上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现在倒是她脸红的表情让我脑子不干净起来。想想,她的肚腹,就是像羊脂般白皙滑嫩的。 我也是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目光移到她的脚底下,却发现她的脚底踩着一张纸片,像是道符一样的东西。 “你看看你脚底下踩着什么!” 小笛赶紧把脚抬起来,捡起来一看果然是一张道符。 “是张道符。”小笛递给我。 “这是无尘的。他怎么会丢下这么一张道符?该不会是不小心丢的吧?”我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又递给小笛,“你看看,这是什么符,干什么用的?” “我也不太懂,你们也说,我那点三脚猫功夫,而且还是旁门左道。” 不过小笛还是拿过去,看了好久上面那些鬼画符,才说:“好像是一个追魂符。” “追魂符?”我听说过追魂草,可没听说还有追魂符这东西,“干什么用的?” “就是可以追到他的魂魄。” “谁的?” “就是有两张一模一样的符,可以相互感应的。” 这不是感应符么?当初还在现代的烟台火车站,姚重儒说他给他女儿种了这样一个符。看样子是他们正统和偏门的区别,对一样的道符,有两个不同的叫法而已。当然,也可能是“追魂符”这个叫法在几百年以后被“感应符”给取代了。那么这个感应符也好,追魂符也好,要怎么用呢? “那你会用这个追魂符么?”还是按照她的“传统”叫追魂符吧。 “我可以试试。” “那你赶紧的。”看她不确定的样子,我估计就是玄。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反正是一窍不通的。 小笛先回想了一阵,才在地上画了一个八卦。接着将追魂符折出一个箭头,放在八卦的那两条鱼上。等了一会那折出来的箭头也没有动静啊。我都知道不会有动静,光画个八卦,把道符放在上面就能找到无尘了? “你行不行啊?”我见小笛还在那里闭着眼睛憋气,就催她。 “你别不耐烦成不成?我还在想无尘的样子呢。” “想他的样子?”我就奇怪了,怎么还得想他的样子,“要想我想不就好了?” 我也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小笛居然睁开眼,说了声好。没想到她还当真了。 “我可不会什么道法啊!” “你不需要会什么道法。”说着小笛冷不丁抓起我的手,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感觉中指指尖一阵钻心疼,接着就流出血来。 “你干嘛,用什么把我手割破了?”其实那阵痛很短暂,我倒不怎么怪她弄伤我,但却好奇她是用什么把我的手割破的。 “自然是我的指甲了。” 所以说不要轻易招惹女人,她们浑身上下都是武器。 然后小笛在我的手掌上,用我的血画了一个八卦。把道符放在我手掌上面。 “你刚才施法的时候怎么没有用血啊?还有啊,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血呢?” “刚才我没有想到么。”小笛白了我一眼,“而且你要跟他的魂魄心意相通,自然要用你的血。闭上眼睛,开始想无尘的样子。” 我跟他混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基本上已经到了他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的地步。 “好,站起来跟着我走。” 我就跟瞎子一样举着手跟着小笛往前走。一路上磕磕绊绊的,小笛也不提醒我一下。 “谁让你乱看人家的,这算是对你的小惩大诫。”我怪小笛的时候,她倒是有理。 “把你的身体都看了,就这点惩罚么?难道不用以身相许么?毕竟说出去你也没有什么脸面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后山溶洞 “我们道士是不能成婚的。 .” “你又不是道士。”我接着逗她。可能是终于有无尘的消息了,我心里也觉得高兴。 “那……你真的愿意娶我么?”小笛顿了一下,突然说。 “这个……”我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你年纪还小,我是说笑的。我不过是看过你的肚腹而已。当初宝儿整个身体都被我看遍了,那我岂不是得先娶她。”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宝儿姑娘一个人的。”小笛的声音似乎有些落寞。 这下我就没话说了,难道还要跟她解释一下,其实我心里不是有宝儿,只不过那人占了宝儿的肉身而已。算了,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越解释越乱。 “到了。” 听了小笛的话,我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什么都没有,整个白云观都被毁了,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哪里。不管是在哪里,放眼望过去,根本就没有无尘的影子。 “这到哪了?”我问小笛,我可是一直闭着眼,她指的路。 “你没见你手中的道符已经不动了么?” 之前动过么?反正我没有感觉到这玩意动过。低头看看,好像道符箭头的方向跟之前是不太一样了。 “可这里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啊。” “那我怎么知道。道符指的就是这里了。” 难道追魂符和感应符还不一样的?姚重儒可以通过感应符找到千里之外的女儿姚瑶,而这个却怎么不灵呢。 “那赶紧找找吧,指不定就是被压在砖块底下了。” “别忙活了,他们不可能被压在下面。” “那会在哪里啊?这道符的箭头不是已经指着下面了么?” “那就应该是在地底下啊,而不是埋在瓦砾之中。” 还不如埋在瓦砾之下呢。都这个样子了,估计有个地下密室,入口也已经被填平了。不过我还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抬脚在地上跺了几下,整个地面都是实心的,没有什么地方有那种空洞洞的回音。 难道他们会钻地术? “这么硬的地方,怎么可能在下面。” “说不定是一条通道正好经过这里。下的深了,你就踩不出来了。” “那找啊。” 好像每次到寺庙道观都要找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子胥寺的时候在供桌下面找到密道,那地方是害人寺,还说的过去,这里是白云观啊。几乎都是整个大明朝道观的“领军人”了,也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密道,而且还不止一条。 密道多了,就是因为秘密多。 这要怎么找啊,之前在子婿寺还能找一些不和谐的地方。而这里呢,就没有和谐的地方。 不对,那么是不是找到和谐的地方,就能找到入口了呢? 想通这一点,我又有了精神,开始在这四周寻找看上去还算完整的地方。或者是在这堆瓦砾里面没有被毁掉的东西。 想是好想,可找起来就难找了。 “你说这道观是怎么被弄成这个样子的,”小笛突然说道,“想找一个囫囵的地方都没有。倒是这个院灯台子还完整点。” “什么!”我听了小笛的话,转过身来,就见她坐在一个一尺见方的平台上,“你下来,我看看那东西。” 小笛坐的那个东西应该叫灯台,纯石头雕刻成的,这里看起来古朴多了,放在庭院房屋台阶的边上,点了蜡烛引路用的。严格的说那也不是个完整的灯台,至少上面的灯罩已经没有了,不然尖尖的小笛也没法坐。 “这东西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它不顺眼。” “这有什么不顺眼的……”小笛白了我一眼,跟在我身后。 我绕着灯台转了好几圈,把能摸的地方都摸遍了也没找到什么机关。甚至我都试着想把这玩意往上拔,往下压,左右转动,前后晃动。结果它还是纹丝不动。 难道是我想错了?如果机关不是在这个灯台上,恐怕就没有什么地方能找到机关了。因为旁边的房子都已经碎的连像样点的墙都找不到了。所以即便是有机关也被破坏了或者埋在瓦砾下面,弄不好找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找得到。 偏偏这个灯台竖在那里,就是那么扎眼。 “恐怕不是这根柱子了,你就别费劲了。” “还不都是你,带到这个地方来,有本事你找机关啊。” “说不定没有机关呢。” “没有机关你只能挖地三尺了。” 有些沮丧的我,恨恨的踢了那灯台一脚。都说愤怒的时候千万不要让情绪带着你做事情。我这一踢,踢在石头上,差点把我的脚趾头给踢骨折了。 “啊!”我身后传来小笛的一声惨叫。待我回头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果然有机关,而且就是这个登台。我刚刚踢了一脚,结果把机关给触动了。 我知道她刚刚站在哪里,走过去就看到地上有一条缝。我把地上的泥土给扫干净,露出两片合的很紧密的石板。 刚来那会儿我在地上跺来跺去怎么就没有感觉出这里有问题呢?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又走到灯台边上,拿起一块砖头,照着刚才踢的地方狠狠砸了一下。回头正好看到两块石板分开之后不到一秒种又重新合上。 我现在就是有心跳下去也做不到了啊。这边砸一下,那边开一秒,这点时间都不够我跑过去的。只能是我人站在石板上,然后用砖头丢灯台。 连着丢了七八次,要不是没丢中,就是丢中了力道不够。最后搬了一块十多斤重的大石头,扔中灯台的一瞬间,我蹲下身闭上眼睛。 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开始自由落体了。感觉石板下的密道也不是很宽敞,我的手脚不断地蹭到墙壁,弄得我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疼。这密道还不是直上直下的,我就那么磕磕绊绊的往下沉。中途脑袋还撞了好几下墙,撞得我意识都模糊了,忘了自己在往下落。 不过这样一路撞下来,倒也起了缓冲的作用,十来秒钟的时间,要真是自由落体,我肯定摔死了。掉下来,我也失去意识了。昏过去前一瞬间,我还想早知道就不这么莽撞了 昏昏沉沉中我听见有人“牟兄,牟兄”的喊我。 慢慢转醒过来,睁眼看见无尘站在不远的地方。说是站着还不如说是被绑在石柱上。等我意识跟视力都恢复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类似于溶洞的地方。洞里没有火把,但却挺亮堂的,仔细看,才发现洞壁上的石头很多都发着淡淡的白光。 “我们这是在哪里啊?”动了动身子,大伤没有就是那些擦伤火烧火燎的疼。而且我的手脚都被麻绳给捆住了。 “在白云观的后山禁地。”无尘对我说。 “他们几个呢?” “都在这里呢,我们被一伙高手给抓住了。” “谁?” “惭愧,我也不知道呢。” 之前还在白云观,接着掉进了密道里,现在怎么又到了后山禁地了?对了,小笛呢? “你有没有看到小笛?” “小笛?她也来了么?没看到她啊。我们也是不久前才被押到这里的。”无尘说,“那些人好像是官兵的样子,等级分明纪律严明。应该是南军吧。” 那么说就有可能是冷静带来的人了。 “小笛先我一步从密道里摔下来。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怎么会我被抓起来,而她却不知所踪呢?难道他们还有别的地方关女眷?对了,你们是怎么被抓住的?” “哎,他们有一个高手,方通跟邢武阳两个人都不是对手,在白云观里打了一阵,他俩被擒了,我也只好投降了。” “那你不会跑么?” “能往哪里跑啊,都出都是他们的人。”无尘这小子现在变得油滑了。 “他们为什么会把我们带到后山禁地?我跟小笛找到你留在上面的追魂符,靠那个玩意找到你在地底下。那下面还是一个密室么?我掉下去就昏了,并没有看清楚下面的情况。” “追魂符?我没有弄什么追魂符啊。”无尘突然迷茫道,“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你来救我们,所以也就没有留下什么暗记。他们不光有大内高手,还有西域坨坨国的密宗高手。” “那就奇怪了,当时小笛就是让我闭着眼睛想象你的样子……”我就把捡到追魂符,以及小笛怎么靠追魂符找到那个灯台的跟无尘说了一遍。 “追魂符怎么还需要想象我的样子呢?追魂符的用法其实很简单的。两张一模一样的追魂符,一张贴在我的身上,另一张你拿着,你拿的符就会随着我的魂魄而动。即便是千里之外一样可以感应到的。” 这就奇怪了,小笛为什么要骗我呢?我想让无尘看看那张道符的样子,才想起来,我根本就没有随身带着那张追魂符,应该是被小笛拿走了。难道她一直在隐瞒着什么?可是看她的心机又不像。不过现在看来,她有问题是肯定的。 “先不管小笛和追魂符了,你们也是从那里跳下来的么?” “没有啊,我们是被带着从大殿里的密室进去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六章 番僧葛尔丹 “大殿?跟子婿寺里面的密道一样,都在香案下面?” “不是,在道德真君的塑像下面。冰@火!中文 .我们进了密道就在里面等了一阵。期间看到有人在拿箩筐往外运土,好像是在挖地道。等挖好了我们就被带到这里了。这里跟密道是相通的,我们在地底没有走多久就到了这里。” “那么说你们进来之后整个白云观才被毁的。” “白云观被毁了?”无尘很吃惊的样子。 “是啊,上面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然后无尘就不说话了。起码他也算是道门中人,对于这样一座道观的“陨落”,总是有些唏嘘的。 “你们很有心思么,还在说天谈地。”一个很怪的腔调传过来,听着就是老外说汉语的德行。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什么密宗高手了。 “番僧,把我等放了!”那是方通的声音。 因为无尘离我最近,所以我能看到他。方通离我就有些远了,加上洞壁上那些闪光的砂石,让我根本没法看清楚远一点的东西。甚至都不能长时间睁着眼睛,会晃花眼的。 方通说了一句我们能听懂的,接着就乌哩哇啦的说了一大通恐怕只有傻子才能听懂的。他是在跟那个密宗高手对话,不过听那动静应该是**同鸭讲。我估计明朝波斯那个地界,也就是红海和地中海周围的国家,品种更多,语言更复杂。而且中国的商队到达那里还是马三保干的事情,方通走过的顶多是丝绸之路,到个新疆,印度就不错了。 “行了,你就不用白费口舌了。葛尔丹至圣先师是不会放了你们的。” 又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更古怪了。古怪归古怪,但很熟悉。娘声娘气的,还那么有特色,不是冷静又会是谁。他能在这里我一点都不奇怪。 我眼看着冷静走到我跟无尘的身边。 “你们两个害得我好苦啊。”一个太监说话咬牙切齿的时候,就像是在锯桌子腿。 “冷总管,久违了。”我倒不怕他。 “你们两个不是在追我么?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被我踩在脚底下?” 冷静突然抬起一只脚来踩向我的脸。一开始我觉得疼,身体会情不自禁让血脉往头上涌。很快我就感觉不到疼了,反而是整个头都木木的,像是肿了一样。冷静踩着我的脸,我也感觉不到了。 倒是无尘那边传来一声惨叫。我头使劲一扭,看见冷静一只手伸到无尘的裤裆下面。都说女人报复心强,嫉妒心强,其实是没跟太监这样不男不女的yīn阳人比。我看着无尘痛苦的表情,顾不得幸灾乐祸,只是庆幸自己没有被绑在柱子上。 “无尘,你不是会道法么,现在使出来啊。”冷静看着无尘冷汗直冒的脑袋,yīn仄仄的笑着。 “踢他!”我看无尘只是手臂和躯干被绑着,脚总可以动的。无尘只是天性善良,想不到这中招数。 经我提醒,他也是疼的狠了,一脚抬起来,正好踢中冷静的裤裆。这也算一报还一报,只不过冷静裤裆空空,一脚踢一下去恐怕没什么效果。以前不就是没有效果么。 不过,踢哪里不疼啊,何况无尘是憋了一口气踢出去的。冷静立马像大虾一样蹦跳两下,然后弯着腰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给我把他们两个杀了!”冷静的调调已经变了。 好像他还真有跟班,片刻就走过两个人来,手里拿着钢刀,准备着对我们俩手起刀落。那个西域番僧不是在这里么?怎么跟方通吵了一架就走了么?难道他抓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让冷静高兴的?应该没有这么无聊吧。 我还在等着密宗高手,那个叫什么葛尔丹的来救我呢。冷静已经在那里催促了,“快快,还磨蹭什么呢!” 等钢刀离我还有两尺的距离时,我才反应过来,如果我还躺着,就真的要身首异处了。情急之下我腰腹用力,让我的身子往前挪了一尺,躲过刀锋。等钢刀再砍下来的时候,我就能滚着躲避了。无尘可就不行了,他被绑着,只有腿能抬起来。能挡一下两下,但是挡不住三下四下。 要是我能站起来就好了,我想象着,压在身下的肩膀用力撑一下地面,整个人就站起来。以前我也曾经想象着一些比较炫酷的动作,一般都来自武侠电影和跑酷。但是自己不敢尝试,尝试了百分之九十九是要以失败告终的。因为有人体极限,还有地心引力以及力学定律等。 这一次我还真的将力气聚集到肩膀上,用力一撑,就感觉像是有一股气顶了我一下,整个人便站了起来。 砍我的那个人见我双手双脚被捆着还能站起来,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反应过来以后,便是兜头一刀。我往后一蹦顺势转身,让他的刀尖把我胳膊上的麻绳斩断。这绝对是兵行险招,弄不好我的脊梁就得皮开肉绽。跳得远了,他也劈不到,还得再来。所以一定要拿捏到好处。 其实也不是我水平高,而是我的魂魄早关键时候推了我一把。总算是出来帮忙了。不过我似乎听见暗处传来一声低沉的惊疑。 双手给解放出来,就好办了,至少我跳起来,这平衡容易掌握了。我招呼一声我的魂魄,让“他”去救无尘,那边估计已经要到“晚节不保”的境地了。 拿刀要杀我们的也不是一般的南军士兵,应该是当初到大牢里救冷静的那伙人。我双脚被捆着,躲了两下,还是被他砍中后背,只感觉一阵脊背发凉,稍微疼了一下,就开始火辣辣的,我现在感觉自己身体里多出来的那股真气,已经不是在乱窜了,而是哪里需要去哪里。 我决定兵行险招一次。做一次空手入白刃。 先将气力全部集中在双手,站直身子,尽量让自己保持八字脚。等着那人一刀朝我砍来。我双手举起,准备去抓刀背。刀刃是不能抓的,那不是胆大,是鲁莽。 要死要活就这么一下,要么我把他拿下,要不他把我的手指头砍掉。结果钢刀还没有碰到我的手掌就突然停在了半空。再看拿刀的人,xiōng前透出大半把刀,眼见是不活了。 杀他的不是无尘也不是我的魂魄,而应该是……那个叫葛尔丹的番僧。 “死在他手,可惜,可惜。”还是那么生硬的中文, “你就是葛尔丹?”我见无尘也已经挣脱了束缚站在那里。 “没错,真是老夫。”他可能是想说“正是老夫”。 “你为啥要救我?就是因为他杀了我可惜?” “是,你不该死在这种小人手中。” “那你要亲手杀了我?” “也不一定要杀你。如果你帮助我,我可以放了你,还能成为朋友。” “那你要先说,让我帮你什么。” “自然是找到通灵古玉。” 怎么又出来个通灵古玉?不是和氏璧么?到底是方通说的对还是这个西域番僧对呢?他应该不知道有龙脉这一回事吧。而且他应该对大明的江山没有什么兴趣的。估计这个葛尔丹半生修行,想要找个帮自己功法精进的宝贝也说不定。 “我如何知道通灵古玉在哪里?” “勾且说你们知道,让我抓了你们就能找到通灵古玉。” “苟且是谁?”怎么还有用这种名字的。 “勾且算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就朋友吧,他怎么认识我们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看样子这番僧头脑挺简单的,别人说什么他都信,我现在要表现的镇定,说不定可以将他骗过去。我们趁机还能逃跑。 “那你要通灵古玉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修成波若波罗密**。” 波若波罗密心经,是大唐和尚玄奘从西天带过来的。天竺国,可能离这个番僧的家乡也不远。那玩意我都能背的下来,虽然是译本,有可能删减,但也不至于一部普通的心经跟什么**扯上关系吧。 “修成了又有什么用?” “我就可以小看你们中土的佛法,道法。” 这不就是鸠摩智的后代么。果然满脑子就是心经、**、秘笈什么的。 “好吧,我可以帮你找到通灵古玉,但是作为交换我也要你帮我几个忙,回答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白云观是你毁的么?” “我可没有那大本事。” “那白云观是怎么毁掉的?” “是那个疯道士毁的。” 明冲?他为什么要把白云观毁了?是因为他真疯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是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他又是怎么把整个道观给毁了的?肯定是借助外力的,我倒是没有闻到火药的味道。当初在上面的时候,见过没烧完的木头,但绝对没有火药味。 “他为什么要毁了自己的道观?” “当然是为了阻止我进他们的禁地了。他想把我们炸死在观里,却想不到我早就知道他们的密室跟后山的秘密。我用密宗的音波功,可以探知底下的密道,也能探知密道跟禁地其实只有一墙之隔。只要挖开了,就直接进后山禁地了。” “他打不过你?” “他打得过我,你们中原的道法,正好克制我们西域的佛法。只可惜,他们连自己的宝贝都不知道怎么用。” “什么宝贝?”看番僧葛尔丹得意的样子,真想不到他能有什么小聪明。 “你看这个天然的溶洞,里面的琉璃沙,再要角度掌握的好,就可以将我的身影通过那个空洞投射到空中。而且那样我的佛法还能通过影像施展。这叫什么呢,对,叫镜花水月。哈哈,我觉得这个洞就应该叫水月洞!” “葛尔丹,你说的太多了。” 又一个yīn森森的声音传过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七章“杀神” “天天跟你在一起,快把我憋死了。 .能找到说话的机会我自然要好好利用。” 跟葛尔丹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的衣服,好像湿了一样贴在身上。浑身精瘦,给人的感觉就是发育不良。 我看那人,好像有些面熟,但我敢肯定从来没有见过他。就是那种意识里觉得应该见过他,而实际上根本就没见过的感觉。可能是他的气息让我觉得熟悉,我在脑子里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以前熟悉的哪个人会给人这种感觉。 “说不定你可以从这个人手上获得你想要的。”那个中年男子指着我对葛尔丹说。 “杀神,你怎么知道他有通灵宝玉?” “通灵宝玉没有用,得找到转世活佛才行。” 转世活佛?那不是藏传佛教里面的么?他们转世也只转到藏族人身上啊,怎么会跑到这海边来?难道是上一世的活佛临死的时候没有感应好么? “通灵宝玉和转世活佛我都要!”葛尔丹转身对我说,“你,知道转世活佛在哪里么?” “什么是转世活佛?”我摇摇头。现在就是装傻的时候。他之所以不让冷静把我们杀了,就是因为我肚子里还有他们想要的信息。 “转世活佛就是……” “不用跟他说那些没用的,”那个被称作“杀神”的中年男子打断葛尔丹,“他一定知道的。” “杀神说你知道,那你一定知道。说吧。”葛尔丹好像对这个“杀神”言听计从。看那中年男子板着一张脸,就跟死了亲戚一样,哪是什么杀神,根本就是一瘟神。 “他那么肯定我知道,那他一定也知道,你何必舍近求远来问我呢。”我继续跟葛尔丹扯皮,眼睛余光却瞟向无尘,看他有没有机会跟我一起动手。 无尘的情况不容乐观,他身边还站着四五个人呢。要想动手,估计占不到便宜。 “杀神不知道的,你知道。” “我知道的他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他也知道。不然他怎么知道我知道,而我却不知道他也知道或者他不知道呢。” “你慢点说,把我弄乱了。”葛尔丹皱着眉头说。我看着葛尔丹的样子,心中暗笑,老外到了中国就是好忽悠。 “跟他磨蹭什么!”杀神大人不耐烦了,冷不丁一掌冲我脖子劈过来。 声音跟他的掌风一同过来。我抬手一挡整个人就感觉像是中了一闷棍。我体内的真气又自动聚到手臂硬生生承受住杀神的一掌。但是人却向后飞了出去,整条胳膊都麻木了。 “哼!冥顽不灵!”杀神马不停蹄追上来,又是一掌,拍向我的xiōng口。 我立足未稳,仓促中,也不用手挡了,直接将真气运到xiōng口又是硬挨了一掌。这一掌比之前那一下来的更加势大力沉。我好像都听到了xiōng骨断裂的声音。要不是有那股真气在,我的心脏肯定就停了。 我能做的只有借着他的掌势往后退,一直退到溶洞的边缘。实在是退无可退了。 “哎呀,他说你冥顽不灵是说你不会用你体内的真气。”葛尔丹似乎看不惯我一味的挨打,便出言提醒我,“为什么要跟他硬抗呢,为何不利用真气吃掉他的劲力,甚至还能为自己所用。” 他这一说,倒也真是这个道理。就像太极拳,以柔克刚。可问题是我哪里懂怎么用真气引导劲气啊。 “你个番僧,说得轻巧,我哪里懂你教的法门。” “那也没办法,只能你自己领会了。我用音波功探出你体内有老道士的真气。那你必须见过他,他把真气传给你是要收你为徒么?” 开始我以为这个老外学会思考了,能够分析问题。没想到最后还是不着调,难道他来中国之前就没有先了解一下这里的传统文化?不知道武林高手只有在临死的时候才会把真气送给别人么。活得好好的谁会傻乎乎的损己利人呢。 我已经被那杀神打得连躲闪的能力都没有了。体内的真气也是到处乱窜,顾此失彼。关键时候还是我的魂魄跑出来,替我挡了两下。 “哎呀,原来你身体里有两个魂,怪不得老道士那么看重你。”葛尔丹说起话来居然有些兴奋,“不对,不是两个而是三个。还有一个被你带在身上。” 他那是什么音波功?因为有魂魄帮我挡着,我还能抽出空来看看葛尔丹。只见他张着一张嘴,也听不到发出什么声音,应该是跟蝙蝠的超声波差不多,只是这个更厉害一些,还能探测到我体内的真气和我的魂魄。还有陆佳的魂魄他也能看到,这可就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牟兄小心!”无尘一声喊让我条件反射式的回头,看到一条红绳从我的眼前晃过。正好缠在我魂魄的胳膊上。 疼的是我,那感觉就像是被烧红的手铐把手铐住。我一直抖手,但手上啥都没有啊,只有火烧火燎的疼。慢慢我手上也出现一条红痕。 “捆仙绳,捆仙绳。”无尘只知道在那里喊来喊去也不帮忙。他也是被人家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杀神手里的捆仙绳比我之前看到的都要粗,一指多粗,缠在我魂魄的手腕上。现在我不能当甩手掌柜了,忍着疼,伸手去抓捆仙绳。 我的魂魄就怕那种东西了,被捆仙绳一束缚就完全没有战斗力。不过也可以扯着捆仙绳让我能抓住。 抓住捆仙绳之后我便将真气灌注到手上。可能是我的经脉还是太过滞涩,再加上我也没有控制真气的经验,所以尽力一扯之下,也只不过扯过来了一尺多长,倒是让我魂魄的手腕被勒的更紧了。 突然我发现一个细节。码就是这个“杀神”居然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那个年代手套就应该跟现代的墨镜一样,纯粹是装饰性的。说不好听点,就是为了耍酷才会傻乎乎的戴手套。 但是他可指定不是为了展现自己黑超的形象才戴手套的。他也怕捆仙绳! 之前我看他怪怪的,就应该是这个了,他的魂魄也有问题。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不怕了。你用捆仙绳对付我的魂魄,那不是在玩火么。你当穿着防火服就烧不到你了? 他手上没有冷兵器,光靠他的掌力是打不死我的。就算靠真气硬挨几下,没多久我又生龙活虎了。于是我就使出无赖打法,扯着捆仙绳就往他脖子上套。他全身包的跟个粽子一样,感情就是为了挡住那些道家的法器。只有他的头和脖子还露在外面了。 我这样一闹,他就不得不将手里的捆仙绳扔了。不过这也是他犯的一个大错误,扔掉捆仙绳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是给了我一件致命武器。虽然这绳子软塌塌的我也不懂怎么使用,但完全证明了他是怕捆仙绳的。 “牟兄,用水,水属yīn的,泼到他身上。”无尘也看出他穿的严严实实就是为了不受捆仙绳的害。 这溶洞里当然有水,不然怎么会出来溶洞呢。而且镜花水月这个洋气的名字,也说明了问题啊,地上是有水洼的。我在躲杀神的掌力时,还踩到过。 听了无尘的话,我也不胡乱挥舞捆仙绳了,而是就近找到一个水洼,蹲下身跟小孩儿过家家一样,用手捧起水就往“杀神”身上泼。他哪里躲得及,没一会儿身上就占了不少水。 “没有用的,他衣服上沾了桐油,不怕水的。” 到底葛尔丹还是有些偏向我的,告诉我他身上有桐油。是,这样就没法把他的衣服弄湿了,但是我身上有火折子啊。 我拿出火折子,刚要点起来,却没想到无尘会出言阻止。 “牟兄,不要点啊,溶洞里的那些晶石遇火就会爆炸,到时候我们就尸骨无存了。” “同归于尽也好的。”我恨恨的回了一句。不过还是把火折子扔到地上,跟他们一起死,有点太不值得了。 那些晶石都是易燃易爆的么?无尘怎么会知道的?搞不好白云观就是让这些东西给炸飞的。 “葛尔丹,你当真要在一旁看戏么?” 其实那个“杀神”也挺狼狈的,本来想教训我一下的,结果被我逼得上蹿下跳。终于拉下脸来,让葛尔丹出手帮忙。 “我觉得你们中原的戏还是挺好看的。不过就是打扮的太妖冶,而且唱起来我听不明白。” “好,你是不想要通灵古玉了。” “好吧,好吧。我只是不愿意像你们中原人那样喜欢乘人之危。”葛尔丹回头又对我说,“有机会我会帮你打通身体关隘,到时候我们再好好打一架。不过现在我还是要让你说出通灵古玉和转世活佛的下落。”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哪里,你问他们三个。”我指指无尘方通和邢武阳。方通和邢武阳我刚才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似乎情况并不好,昏昏沉沉的低着头,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 “这样吧,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他们三个都杀了。” “杀吧,他们跟我也不是很熟。” “葛尔丹,那三个人不好用的,你要用他的第三个魂魄来要挟他。” 听他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真的是什么都好说就是不能要我的脚链。那家伙怎么知道我身上带着陆佳的魂魄?可能是我的表情出卖了我,就连葛尔丹也看出了端倪,身子突然一晃,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只是觉得眼睛一花,根本就没有看见葛尔丹是怎么这么快移动到我跟前的。 我本能的身子往后一退,他却张着大嘴,双手抓住我的胳膊往后一拉,我几乎就跟他装了个满怀。他身上一股子的咖喱混着香精的味道,差点让我吐出来。 也不见他伸手从我怀里掏东西,只是一撞身的光景,我们俩就分开了。葛尔丹站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手里拿着那根脚链。 我还摸了一下怀里,真是没有了。 “你怎么拿过去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八章 炸洞 “我怎么能告诉你?”葛尔丹看着那脚链,“这根链子上面确实封着一个魂,但并不是你们中原的法门。 .更像是东瀛倭国的敛魂术。” “你可以把里面的魂魄放出来么?”我先问问他,说不定到时候还要指望他来帮忙呢。 “自然可以,不过,我可不要把魂放出来,我要把魂给湮灭掉。” 说着葛尔丹便盘腿坐在地上,找出一块方巾铺在地上。挺厚的一片,应该是棉麻混织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像蒲团。他把脚链放在蒲团上,自己双手结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印,然后就开始对着脚链吹气。又好像蝙蝠在对着障碍物发出超声波。 我也是好奇,都忘了要过去抢,只是在那里呆呆看着。看那脚链周围慢慢聚起一团雾气,弄不好就是他从嘴里喷出来的水汽。那团雾气似乎还有好几种颜色,在蒲团的范围内流转着。 随着葛尔丹突然大喝一声,那团雾气居然开始往脚链里钻,或者说是脚链开始吸收那些雾气。也只有半分钟不到的时间,蒲团上面就没有雾气了,而脚链看起来似乎比以前大了一圈。那可是银的,怎么会说变大就变大呢?要有这种本事,还不去生银子去,跟点石成金差不了多少么。 关键不在脚链变大变小。而是慢慢的,又有一股烟气从脚链里出来。越积越多,但也只是在蒲团的上面,并不往外扩散。渐渐的一个模糊的人形在我面前显现出来。没过多久就不光有头颅,还有了眉眼。 “陆佳!”终于初具雏形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张久违的脸庞。虽然看上去有点虚无缥缈,但我还是认出来了。 那团雾气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居然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可能我就是为了让葛尔丹把陆佳的魂魄给拘出来,所以之前才没有动手去抢。 “等着我来救你!” 他们西域番僧的法门真是怪异,居然可以让魂魄凝出惟妙惟肖的人形来。之前看到的魂魄顶多就是一团黑气,现在居然能看到人了。 我觉得那个蒲团应该是关键,所以上前一步蹿出两仗多,运气于腿,直扫过去。却没想到葛尔丹居然平地里飘了起来,人跟蒲团都升到半空,滴溜溜一转,躲过了我的扫堂腿。 等我要继续追上去的时候,那“杀神”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将我挡下来。 “别逼我!” “你想找你的爱人,就得先从我尸体上过去。” “你本来就是个死人!”我说着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这一拳用上了我全身的力道,将他一面的面颊都打得塌陷下去。但是他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再要出第二拳的时候,“杀神”却出手将我的拳头拽住,用劲一捏,我就感觉手上的骨头都快要被他给捏碎了。 没办法我只能让身体里广陵子给的真气运行到手上,一用暗劲,将他的手掌给震开。不过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我是怕葛尔丹对陆佳有什么不利。 “无尘快来帮忙!”我已经顾不得无尘有没有被制住,赶紧喊他。不能让他每一次都装死,不出力还白看光景。 可能是无尘也看出我处境不妙,居然也豁出去身子一侧要往后退开一步。那个拿刀架住他脖子的壮汉条件反射的把刀往前一递,在无尘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口子。无尘要是再慢点就被人家把动脉割断了。 无尘单手按腰,身子像陀螺一样转了一圈,只听叮叮当当乱响一阵。原来他腰上还藏着螭龙剑呢。 本来我想让他把方通和邢武阳一起救了,但想想他们俩半死不活的救下来就是累赘。还是算了。有无尘在一旁帮忙我也安心许多。 “这个‘杀神’就交给你了,我去救人。” 说着我虚晃一招,骗过“杀神”,朝着刚落到地上的葛尔丹又是一脚。 其实这一脚也是虚招,我只是要把噶尔丹再逼起来或者让他后退。我却趁着机会一把抓向陆佳。 没想到陆佳的身体却像是肥皂泡上的幻影一般,我手一捞居然把她的魂魄给捞散了。 “怎么会这样?” “当然要这样了。”葛尔丹坐在不远处得意的笑着,手上却不停,改结印为握拳。 随着他握紧拳头,陆佳好像是被掐住脖子无法呼吸一样,一双手使劲抠着自己的脖子。两只脚则在半空中胡乱踢踏着。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知道陆佳现在被葛尔丹控制着,只能先把他打倒了。打定主意,我身子一扑便朝他扑过去,大不了跟他同归于尽罢了。就算治不了他,也要让他把手松开。 然而葛尔丹并不给我x近他的机会,他甚至都不用站起来,盘腿身子虚浮着在空中转来转去,让我连他的影子都抓不到。 “牟兄,快,魂魄就要消散了……” 要不是无尘提醒,我可能还会跟葛尔丹耗下去。等我转头看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模糊的看不到容貌了。 “好好好,你放了她,我告诉你转世活佛在哪里!” 最后当然还是我妥协了。葛尔丹见我站在那里,手上也松开了。没多久,陆佳的身影又变得清晰起来。 “快说吧。”葛尔丹好像是等不及了。 “陆佳,你还好吧。”我不理葛尔丹而是去问陆佳。等看到她冲我点点头的时候,我才放下心来,转头看着“杀神”冷冷的说道,“‘杀神’是吧,你当我不知道你是白起么?你给我记住了,我不管你是怎么逃过血咒的,也不管你为什么会跟这个西域番僧在一起,更不管夏如梅的魂魄到底还在不在人间。你只要记住,只要我一天不死,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让你不得好死。不对,你已经死了,我会让你魂飞魄散。” 其实白起跟葛尔丹说我身上的第三个魂魄重要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出他了。那一张活死人的脸,还有熟悉的气息,我唯一不确定的就是看他找的肉身,眼睛居然炯炯有神的。 “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白起也不否认。 “你们两个认识?仇家?”葛尔丹问白起。 “你快说转世活佛在哪里。” “在柳家集,你们说的活佛应该就是柳城吧?他已经被广陵子给救醒了,现在正在一户人家里养伤呢。他媳妇也在的。” “那通灵古玉呢?” “我倒不知道什么通灵古玉,只知道那个疯道士手上有一块他的师兄交给他玉。” “好,我信你。”说着葛尔丹就要抬腿出洞。 “你把我的魂魄还给我。”我说着就去拦葛尔丹。 “不行,要等到我们找到活佛和古玉的时候才能给你魂魄。”又是白起挡在我的身前。 我也只能看着葛尔丹把陆佳的魂魄收进一个透明玻璃瓶子里,带出溶洞。他们身后跟着六七个被无尘打伤的跟班。 等他们陆陆续续都出了溶洞,我跟无尘便赶紧去救方通和邢武阳。还没把他两个放下来,突然溶洞里一亮,数根火把从洞口飞了进来。 “赶紧把火给熄灭了,不然我们都得被炸死在里面。”无尘顾不得理会方通和邢武阳,奔过去用地上的水灭火。 我也跟着跑过去,刚要捡地上的火把,却见一蓬火苗顺着火把就四散开来。就算遇到了地上的水,火苗也不熄灭,反而更旺了。这哪里是谁明明就是酒精么!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幽蓝的火苗已经窜到了溶洞的墙壁上,顺着墙壁一直爬到洞顶。 “火是灭不了了,赶紧跑吧。”我看似乎整个溶洞都被火苗给包围了,就赶紧跟无尘说。要是现在里面一点氧气都没有或许火苗就熄灭了。正想着,溶洞的出口就被一块巨石给堵死了,这下想出都出去不了。不过似乎也因为空气不流通,溶洞里的火势也随之小了不少。 “快,那边还有密道。” 不管那些纷纷往下落的晶石,我跟无尘一人背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就往密道里钻。其实这跟当时躲泥石流没啥两样,往里走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一爆炸,里面的空气肯定会被消耗殆尽。到时候还是逃不过被憋死的命运。顶多是留个全尸。 我们一边跑着还要一边躲开头顶上落下来的碎石块。那些石块也都是晶莹剔透的晶石,带着火苗就朝我们头上砸过来。晶石落在地上就会发生爆炸,虽然不是很猛烈,但也够吓人的。 等我们进了密道,溶洞里面已经开始像下雨一样往下落火球了。那种景象当真是让人看了便难以转移视线。此起彼伏的爆炸就像是翻腾的岩浆,刺眼的光亮让我眼睛生疼,我也忘了移动脚步。 “快走啊,你当到了密道里就安全了?”无尘在前面催促着我。 我虽然能听到他说的话,但仿佛整个人都不属于自己了,眼睛就盯着溶洞里面。眼花缭乱的景象,好像有一种魔力,盯着看时,就被迷住了心智。 无尘只能回来给了我一拳,我才回过神来,跟着无尘一块往前跑。 这时候身后已经开始颤抖起来,好像是整座山都在抖动。跑了没有几十步,就感觉背后一阵炙热的气浪吹过来,我跟背上的方通都被吹着飞了出去。人撞在密道的石壁上,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隔了好久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难道是我眼睛瞎了么? “无尘!无尘!”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自己双目失明会是怎样的景象。我会彷徨,难过,一辈子生活在黑暗里肯定会把我弄疯的。光想想就浑身汗毛直竖。我焦急起来,只能去喊无尘。 “牟兄,我在,你没事吧?” “无尘,我好像瞎了……”我感觉自己说出这句话来都有点哭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九章 死里逃生 “可能是这里太暗了,我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 “这样啊。”我这才稍微安心一下。仿佛四下里还是有点亮光的,只是自己没有注意而已。不过那种亮光还没有到能让我看清无尘的程度。只能靠着声音来判断他在哪里,离我有多远。 “你看看方通有没有事?” 经他一说,我才想起来,昏倒之前还背着方通呢。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一只脚。使劲拉了一下,便传来一阵呻吟。 “还没死。”我冲着无尘喊,“我们是不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不知道。我在前面摸索了一阵,好像是没有什么出路的。” 现在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在这么个密闭的环境里居然有充足的氧气,让我们可以自由呼吸。不过这样就会变让等死得比较漫长。如果我敢把自己的尿液接来喝,敢吃方通的肉,说不定还能活更长时间。不过在这里活的再长都没有意义。 “无尘,等我快忍不住要吃方通的时候,你一定要阻止我,用你的螭龙剑把我杀了。”我终于可以看到方通的轮廓了,“总好过在这里受心灵和**上的煎熬。” “你还是先把我杀了吧。” “适才你看到那个魂魄了么?”我问无尘,陆佳的魂魄他应该也看见了。 “看到了,怎么?” “你说那是真的么?”其实我现在回忆起来,又记不得那股水汽凝成的人形是不是陆佳了。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我心中想的太强烈了,以至于将一个朦胧的身影就误以为是她。 “可以让一个女子的魂魄变得如此惟妙惟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恐怕在我们大明还无人能做到。” “那真的是从链子里拘出来的魂魄么?” “应该是魂魄的,只是用水汽做了个假身而已。” “假身?不管怎么说,他就是能把魂魄从链子里拘出来了?” “应该是的,我看那魂魄也并非什么残影,是真实的。”无尘说,“可能是他们西域的法门,可以克制东瀛的敛魂术也说不定。” “该是你道法差才对。” 无尘听了我的揶揄,尴尬的笑了笑。说起来这个葛尔丹确实有点怪异的。原本以为他应该是从亚非欧交界的那个地方不远万里过来的,有点追寻地球另外文明的味道。后来发现他往西顶多到阿富汗、印度和巴基斯坦。沿着丝绸之路走过来。可丝绸之路通过新疆啊,他却觊觎什么转世活佛。 都知道活佛是藏传佛教的玩意,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阿三。我对印度的了解真不多,顶多是一些视频,讲的都是阿三怎么开挂,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样一个“神秘”的国度,怪不得英国愿意去那里帮忙管理那么多年。 “我们怎么出去啊?”沉默了一阵之后无尘突然问我。 我能怎么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现在要是这里有点炸药,说不定能炸开一条路。我们呆的这个地方是暗道的中段,前后被堵死了。身后的是溶洞爆炸,造成塌方,把路给堵死了。前面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不定是葛尔丹和白起他们过来的时候特意堵死的。 要是有炸药的话,说不定可以炸出一条路来。当然,也只能靠运气,希望通道壁上的那些岩石不是被风化的页岩,而是花岗岩。 我是无尘问了之后才想怎么出去的,之前我都是想出去了应该先干什么。根本就没有想自己出不去这件事情。葛尔丹将陆佳的魂魄从脚链里拘出来,让我有些忘乎所以了。忽悠他总比忽悠无尘强太多,不论从智商还是能力上来说。 现在回到最现实的问题上,我们俩又是一阵沉默。隔了一会儿,幽暗里突然闪出一丝亮光。虽然很微弱但居然有些刺眼。我是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光了。 “你哪来的火?”我看到无尘手上拿着一个火种。 “刚才在洞里的时候,墙上蹭的晶石。” “你是怎么点着的?” “我没有点啊,它自己着的。” 原来这里是个磷矿,想起来了,小时候到昆嵛山玩的时候,我老爹曾跟我说这里有磷矿,当初他还在磷矿场干过。 只是这里的磷却是单质磷,有红磷白磷,混在一起,无尘那在手里能自燃的,自然就是白磷了。那么说这个密闭的空间里面已经有40多度了,再过一会儿我俩就脱水而死了。可实在是没有办法出去啊,我们能做的只是借着光亮把方通和邢武阳“处理”一下,至少让他们醒过来。虽然不至于憋死,但想顺着空气进来的空洞出去绝对不现实。 “现在只有老天能救我们了。”无尘似乎看开了,说起话来虽然悲观,但语气很平和。 我跟他不一样,重新燃起的希望都让我把眼前的困难当成了过眼云烟。积攒了点力气我又重新站起来,顺着密道的墙壁一路从这头敲到那头,然后反过来在另一侧敲回去。 “没有用的,之前不是敲过了么!” “别说话!”我喊了无尘一声,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刚才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 “牟武……牟武……”这下证实了,不是我幻听。声音是从密道外面穿出来的,听起来应该是小笛。她还没有死。 “我在这里!”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说话,听起来声音有些怪怪的。 “你们几个人?你们是不是被埋在土里了?” 终于我能听见她清晰的说话声了。这说明其实我们只见的距离并不长。 “四个,我们是被堵在密道里了。”埋在土里怎么说话,这姑娘的智商跟无尘的也差不多,“你能看到密道口么?” “能是能,但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了。” “什么石头?” “就是像水晶一样的石头。” “你拿火折子了么?” “拿了,做什么?” 无尘听见以后看了我一眼,明白我想做什么,担心的问道:“牟兄,你不会是让小笛把洞口给炸开吧?” “还有别的办法么?” “小笛,你看看那石头有多大?” “多大?大概有碾盘那么大。” 碾盘有多大?如果看过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电视剧电影里面,可以看到驴拉的碾子。上面的叫碾,下面的那个打的叫碾盘。可能明朝的时候碾盘没有那么大,可也小不到哪里去。 “那么大,会把整个密道给炸塌的的。” 我不理无尘,冲着外头喊:“小笛,你用火折子把那块石头给点上。” “石头怎么会点的着……” “让你点你就点,点完了就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知不知道?” 小笛犹豫了一阵,说了一声:“好,那我点了。” 我跟无尘赶紧跑到密道的另一头等着。前后距离其实也不过七八米。要是真爆炸起来,恐怕还是会殃及我们。 过了大概一刻钟,突然一声闷响。接着就是劈头盖脸的泥土将我们四个埋在下面。虽然身上的泥土挺多,但是比较松软,我的身子在泥土里也不至于活动不了。我之所以敢让小笛把那块磷矿石点着,就是因为算准了这里面的空气并不多,磷燃烧不充分,就算爆炸也不会造成太巨大的破坏。 小笛一阵乱扒,把我跟无尘从泥土里给扒了出来。然后再把方通跟邢武阳一块弄出来,到空气新鲜的地方,喝点水让他俩好好缓上一缓。再出来的时候经过溶洞,发现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整个溶洞都被炸飞。显然这要发生剧烈爆炸,首先要有充足的氧气,接着就是磷也不过是黑火药中的一种重要成分而已,缺了木炭和硫磺,想反应也反应不起来。 “你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我们安顿好了方通跟邢武阳,我便问小笛。之前我跟她先后掉下来也就前脚后脚的事情,怎么我就被抓了,她却没有被抓?现在又跑到这里把我们救出来。 “还不是为了救你们!”小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应该是从上头掉下来的时候磕碰的。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哪里知道你们在这里,”小笛也气呼呼的说,“我是把这一半边山都找遍了,见这里一片狼藉,才到这里找的。” “好,那你从上面掉下来之后去哪里了?”我冷着脸问她。 “哎!我累死累活的才找到你们,还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们救出来,你就这个样子对待救命恩人啊?难道我救你们救错了么?” “小笛,小笛,你消消气,牟兄是在里面憋的太久了,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无尘见我们俩剑拔弩张的,赶紧上来劝架。 “他有火气,我还有呢。我冲谁发啊。” 我其实并没有想着跟她生气,我也没有怎么“刁难”她。可能是她觉得本来应该是我们千恩万谢的,结果变成了我在审问她。所以她自己接受不了。 “我们走吧,赶紧下山,葛尔丹和白起估计已经到柳家集了。” “他们两个怎么办?” “要不就先留在这里,让小笛看着。”我说,“现在昆嵛山上反而是安全的。” “也是。” “我不在这里看他们,我也要下山。” “你不要任性!葛尔丹和白起都是极厉害的人物,还有冷静道士身边的大内高手。现在柳家集跟之前的白云观一样危险。现在白云观里面只剩下那些道士和北军士兵了,反而安全。我们现在有战力的只剩下三人了,现在绝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没想到无尘也开始会忽悠人了。我看小笛表情有些松动,就赶紧站起来,说:“就这么定了,无尘,你的湛卢剑呢?” “应该还在白云观。” “那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了,我们直接下去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章 活佛 葛尔丹怎么会到柳淮春家?他不是去找柳城了么? “你做什么?”我警惕地看着葛尔丹,怕他对那两个女人下手。 .而且还要四下小心没有出现的白起。 “你在找‘杀神’么?放心,他不在,我一个人来的。”葛尔丹说道,“我终于知道他叫白起了,这是一个你们中原的古老传说。战国时期秦国的名将,曾经坑杀过十万赵军的白起将军,便被你们后世称为‘杀神’。我说的没错吧。” 这事情谁都知道,我也没兴趣听他再说一遍。 “你找到转世活佛了么?” “找是找到了,可是他不肯承认呢。” “这个好理解,任谁听说自己是转世活佛也难以接受吧。”我说,“既然你都找到了,还到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找你了。”葛尔丹笑着说,“转世活佛说只信任你一个人,所以还是想请你过去开解一下。” 他看到我跟无尘不但不觉得惊讶,反而好像觉得理所应当我们在柳淮春的家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们把后山的溶洞给炸毁了,本就想把我们给闷死在里面是也不是?怎么现在又那么确定我们到了柳家集?” “你会有那么容易死么?”葛尔丹打着哈哈说,“牟武,还是跟我走一趟吧。我也为山上的事情赶到遗憾。” 他还遗憾呢,这又不是欧美电影,光一句遗憾就完了啊。当时在前后都堵死的密道里我就曾经暗自发誓,有一天我出来了,一定要将让我遭受这些的人碎尸万段。我现在看着葛尔丹笑眯眯的小眼睛,就恨不得给他一指头戳瞎了。 “那我也很遗憾,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为什么?” “因为我不要帮你。”我越来越发现即便是个现代人,我跟这个可能吃惯了咖喱的老外也很难交流,“如果有机会我还要将你挫骨扬灰。” 说完我就有点后悔了,我怕他听不懂“挫骨扬灰”这个词。 “那么,我只好用强了。” 说着葛尔丹又用自己诡异的身法突然蹿到我的身前,伸手就要抓我的脖领子。在下山的路上无尘教的几招控制真气的法门,运用起来,真气条件反射的就运遍全身。就像是能感觉到危险一样,我的整个身子瞬间就紧张起来,脖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仰,躲过了葛尔丹的手掌。 这一下让我兴奋不已,第一次我不靠自己的魂魄,也不靠视觉暂缓,而却躲过了常人根本无法躲过去的攻击。这才是我最想看到的。魂魄有时候出不了身,视觉暂缓比段誉的六脉神剑还不靠谱。有了这个,我岂不是走到哪里都不怕了? “牟兄!”无尘喊了我一声。我不知道他喊我什么意思。但是当我看到葛尔丹接下来的动作时,我才慌了。 原来葛尔丹攻向我的一掌不过是虚招,他的本意是我身后的宝儿。真气也不是万能的,躲过了一招就没办法去救宝儿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宝儿的胳膊被葛尔丹抓住。 无尘隔得有些远,等赶到近前,螭龙剑使出来,葛尔丹已经将宝儿抱在怀里。有了这个人质,他就不怕无尘的宝剑了。 我可不会因为宝儿就畏首畏尾的。因为我相信,他跟我一样,也不敢让宝儿死了。手里拿着徐夫人匕,真气在身体里流转,我整个人便扑向葛尔丹。 葛尔丹倒是不慌不忙,不知道从身上撤出个什么,在宝儿手掌上饶了两圈,然后迎着我的匕首往半空中一扯。 借着阳光我看到一丝反光,好像是一缕极细的金属丝。砍下去的徐夫人匕就像是碰到了钢丝一般,被拦在半空,又反弹回去。除了无尘的湛卢剑和螭龙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徐夫人匕砍不断的东西。 “惊讶吧?”葛尔丹见我对着看不见的铁丝有些发愣,得意的说道,“这是冰蚕丝,喜马拉雅山上冰蚕吐的丝,刀兵不进水火不侵。” “我管你冰蚕还是火蚕。”我是有些被激怒,开始要失去理智。我将体内广陵子的真气全部运到手掌处,赌气式的又是一刀砍下去。 这次终于将绕在宝儿手中的蚕丝给砍断了。我看到了葛尔丹惊讶的表情。而我则冷笑一声,将宝儿从他身边拉回到我身后。 “挺厉害的,居然能斩断我的冰蚕丝。这刀是宝刀,老道士的真气也厉害。” 不过噶尔丹说着径自将剩余的冰蚕丝在两只手上绕了几下,接着他手指轻轻一勾,宝儿居然情不自禁的跟着就往他那边走。 “牟武救我!”宝儿的意识是清醒的,就是身子不受自己控制。 我一把抓住宝儿,想要把她抓回来,没想到一抓之下,才感到宝儿似乎力大无比一样,我根本就拉不动。 “葛尔丹你用的什么妖法?”我扶住宝儿,抬起一脚踢向葛尔丹的太阳穴。 葛尔丹并不慌乱只是抬手一挡,还没有碰到我的脚,宝儿居然一拳打在我的xiōng口将我打得飞了出去。虽然有真气护体,但落到砂地上还是把我的胳膊磨得鲜血直流。原来葛尔丹抬手不是为了挡我的脚,而是指挥宝儿打我。 无尘这时候也拿出道符来要摆阵,应该是要将葛尔丹跟宝儿之间的联系给切断。 “别费劲了,你们中土的法术是对付不了我的。”葛尔丹看着无尘将道符点燃,轻笑着要要头。 “你放了她。”算了,不折腾了,我跟着他去就是了。 “你答应跟我过去了?”葛尔丹问我。 “只要你放了她。” “现在还不行,我可以不带她走,但是还要控制她。”葛尔丹并不买我的帐,“直到你说服了转世活佛。” 我犹豫了一下,看看无尘的表情,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答应了。 “我跟无尘走后你们就赶紧去白云观。让邢武阳跟方通想办法把你手上的蚕丝给去掉。”临行的时候我咬着耳朵小声跟宝儿说。 见她点头答应,我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女人不遇到危险是不知道不能任性的。 等我见到柳城和他娘子的时候,柳城似乎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他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双手有气无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我相信他是没有力气了,要是还有力气的话,他肯定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敲碎。 他妻子则在一旁直哭。 冷静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俩,身后跟着几个大内高手。但是我没有发现白起。之前我看他借的肉身眼睛灵动,好像是有高人帮忙,不知道是不是葛尔丹。所以他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换肉身。那他到哪里去了?有一个葛尔丹就够头疼的,还加上一个见首不见尾的白起,恐怕我们就是有一百个小心都不够使。 不过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要紧的是看看柳城怎么样了。我走到柳城身边,查看一下他的精神状态,形容一下就是糟糕透了。 “你能不能帮帮他?”我问无尘。 “恐怕只能给他一些止疼的药物了。”无尘也没有办法。 “这是他必须经历的,拥有上一世活佛的记忆和智慧。这么多东西要接受,难过一些也是正常的。” 葛尔丹倒不担心他嘴里的“活佛”会有什么闪失。 过了一阵,柳城才好像好过了一些。等他妻子给他擦了脸上的灰,重新梳理一番,再看柳城似乎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虽然我只是在广陵子复活他的时候才第一次见他。现在看他,居然觉得有一种仰视的感觉。就是说这个人现在身上拥有一种很强大的气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活佛”的原因。眼睛已经不是先前的血红色了,看上去深邃明澈,似乎能洞悉世间的一切。散发着智者的光芒,一个动作,一个微笑都让人觉得似乎蕴含着深刻的哲理。 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完成这样的蜕变了?那么说三年前已经有道士看出来柳城就是“活佛”了。不过这种观点听起来怎么如此别扭呢?道士认出“活佛”,这道士还真是博学呢。 “柳城?”我试着叫了他一声,就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成了活佛了,还有没有柳城的记忆。 “牟公子,你没事就好。”柳城面对我微微一笑。 说实话我不是一个唯心的人,但是我确实觉得他对我一笑,让我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你……有没有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你是说我传承别人的记忆么?” 这个柳城着实不一样的,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青年才俊都有点不足以形容他。我对他的反问,只能点点头。 “或许吧,但是我更认为是我人格的另一面逐渐显现出来。” “圣洁的呼毕勒罕,你降临在人世间,就为解脱众生的苦难。”葛尔丹突然跪倒在柳城身前,双手伏在地上头抵在手背上,样子无比的虔诚。他应该是看“活佛”柳城用汉语,他也跟着用汉语“喊口号”。 我知道“呼必勒罕”在藏语里就是转世活佛的意思。以前在国外的网站上看过关于藏传佛教,其实也就是**喇嘛跟中国**恩恩怨怨的视频,听说过这个词。 我看柳城脸上有一丝的错愕,但是很快就被平静掩盖了。他弯下腰把葛尔丹扶起来,没有对他说话,只是冲他温和的一笑。 “牟公子,我想跟你单独聊一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十二身相 这一句说出来,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的错愕。 .我看了看葛尔丹,他居然向我投来了羡慕嫉妒的目光。再看无尘,他跟我一样错愕。而冷静就不一样了,显得很不冷静。 “不行,他是解开龙脉的关键,绝对不能让他逃走了。”冷静站起来尖叫道。 冷静自然不认识什么转世活佛,也不知道班禅对于藏传佛教的意义。他只知道在大明朝,皇权才是凌驾于一切的存在。一切都要服务于朱允炆。其实这跟现代中国**与**的矛盾是相一致的。归根到底就是谁说了算的争执。 “我不管你什么龙脉,”当然葛尔丹就不愿意了,“你要是再亵渎活佛,我就让你……” 他可能要放狠话,但是碍于柳城面前,就把后面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冷静应该知道葛尔丹的手段,所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坐了回去。 “随我到屋里说吧。” 跟着柳城进了屋,却发现广陵子还躺在炕上。这个老头儿真的很可怜,作为一观之主,他要接受白云观毁在自己手上的罪孽。肯定是他吩咐他的师弟明冲要紧时候将白云观给炸掉的。特别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会有今天的这个结局的时候。可能只有像他这样的高人才会有如此的xiōng襟和xiōng怀,能看透这一切。 我突然对广陵子肃然起敬,并且很庆幸自己的体内会有他的真气。 “我会好好珍惜你给我的真气,将你的意志传承下去。”我看着广陵子的尸身,在心里说道,“如果有可能,我会重建白云观的。” 不管是不是我吹牛,反正在这个时候,我自己觉得自己本事挺大的。 “牟公子,牟公子?” 柳城叫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来。 “我该叫你柳城呢?还是呼毕勒罕?”看着柳城我一阵苦笑。 “牟公子,别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活佛啊!” 这时候我才看到柳城的眼里,居然充满了恐惧。虽然还是刚才那个人,但是这气场完全变了。 “怎么回事?”这下我有些被弄糊涂了。 “我从头跟你说吧。” 三年前,柳城到栖霞城来卖粮食的时候,其实不单单碰到了一个道士,之前还见到过一个和尚。那个老和尚说他紫微星转世,而这紫微星是关系到国运的。一般紫微星转世并不是什么好的兆头,不是带来时代的动荡就是朝代的更替。而这个转世的“紫微星”往往也会面临血光之灾。 当然,对于一个个体来说,天下苍生的福祉要重许多。老和尚将这一切告诉柳城,他便双目失明了。据说这才是真的因为泄露了天机而遭到的天谴。 至于那个道士,其实并不是什么外来的,而是在白云观出家的。他无意中听到了老和尚跟柳城的对话,便故意跟柳城接近,让他看了一篇乱七八糟的文字。 根据柳城的描述,那些文字应该是象形文字。那个时候考古还停留在盗墓的阶段,所以除了那些想发死人财的,很少有愿意去研究一些自己见都没见过的文字形式。 可能是柳城并没有把那些文字当成文字,而是当成了一个连贯的图画故事。居然将那一排的文字给解开了。我问柳城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他却摇头说不知。 接着道士诓他说,明天带他回白云观,好给他消灾解难。结果半夜的时候居然有人到客栈将道士给杀害了。这个道士并不是天谴死的,而是被人给害死的。 道士临死的时候说出来,害死他的人其实也是白云观的人。至于为什么自己人杀自己人,柳城就不清楚了。那天晚上他似乎听到了两个道士的对话,后来第二天一早醒过来,他就对之前看过的形象文字没有一点印象了。 这一点可能是有人故意将他的记忆抹去的,就是为了不让他接触到一些东西。不知道是为他好还是为了什么。 再后来就是到公堂之上。仵作验尸确实也验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是县令的意思呢,总要找一个替罪羊,就让倒霉的柳城为道士的死负责好了。毕竟白云观在栖霞县还是很有威望的,死一个道士可不是小事。 但是升堂那天广陵子道长到了县衙大堂,为柳城求情。柳城说,看情形县令跟广陵子挺熟的,也对他言听计从。广陵子要把柳城带走的时候,县衙的县丞却是极力反对。结果广陵子差点还跟那个县丞打起来。 最后,广陵子也不能把事情闹的太大,便将柳城的魂魄封进了县令的体内。至于柳城的肉身便被带到了白云观,用假魂让他保持肉身不腐。他的娘子到白云观寻夫,应该是广陵子跟她面授机宜,让她回去以后装疯卖傻,省得被逼问出内情。 等等,又是那个县丞,那个假县丞在临死前不是说是真县丞将柳城的魂魄封在县令的身体里么?怎么又变成广陵子了?不过现在看来倒像是广陵子干的,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是那个县丞呢?他到哪里去了?好像很多条线索都指向他。 事情有点清楚了,当初皇帝朱元璋将龙脉,也就是传国玉玺带到了白云观让里面的道士解开谜团。十多年都没有一个结果,突然遇上了柳城,这个紫微星转世,不论和尚还是道士都觉得他跟龙脉有关,而实际也证明他确实是能解开龙脉谜团的人。 广陵子为了保护他,才将他的魂魄封入县令的身体里,而只有他一个人能解开。如今柳城又是原来的柳城了,估计所有觊觎龙脉秘密的人都要开始重新争夺柳城了。 当年跟广陵子争柳城的就是那个县丞。而现在却变成了冷静,变成了葛尔丹。葛尔丹是被骗进来的,冷静是皇帝的爪牙,估计背后还是县丞在搞鬼。 到如今县丞都没有露面啊,而白云观已经毁了,硕果仅存的应该就只有明冲了。 现在争夺龙脉的有朱棣的人,朱允炆的人,还有葛尔丹和白起。他们两个是被人利用的。其实现在龙脉之争也可以看成南北军之争,县丞不可能是朱棣的人,那只能是朱允炆的人了。葛尔丹和白起十有**是县丞推到前台的两张牌。 “牟公子,你要帮我,不能让广陵子道长白死了。” 柳城说完自己的经历,我便开始在脑子里分析。老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 “我带你去找龙脉。”看着柳城我突然做了个决定,这是一个为了我自己和陆佳的一个决定。 “柳城,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像葛尔丹说的那样,是活佛转世?” 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怎么跟无尘把柳城带出去。屋外葛尔丹还盼着这个转世活佛帮他把什么通灵古玉弄到手,好让他练狗屁神功呢。显然柳城已经成了香饽饽了,不管是葛尔丹还是冷静,或者是我,不管什么因由,都想把他据为己有。 “转世活佛是什么意思?”柳城一脸的疑惑,他显然不能接受“转世活佛”这个词。 “就是你脑袋里会不会有不属于你的记忆,特别是对一些经文的背诵。”我解释给他听,其实说起来要是他继承了上一代活佛的记忆,应该会说藏语才对的。那些经文也应该是藏语,甚至可能有对布达拉宫的记忆什么的。 “没有啊,我还是我,没有什么新的记忆。”柳城还是一脸的茫然。 “那我刚来的时候见你难过的躺在地上,好像脑袋很疼一样。我还以为是突然多出来的记忆让你难过呢。” “我是想带我娘子跑出去,结果被一个人给踢了回来,正好踢在脸上,所以……” 经他一说,我才想起他还有个娘子,那个女人我们也要一起带走的。这下就更麻烦了,我跟无尘没有拖累,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别说这还有一对久别重逢的小夫妻。我已经有点黔驴技穷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怎么才能全身而退。 之前我跟无尘回到柳家集其实就是为了找张乐乐和宝儿两个,确定她们没事,再把她们带走,却没想到反而落到了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广陵子啊,广陵子,你怎么那么傻,将自己的心脉跟白云观系在一起,这下死也白死了不是。总有一天朱元璋让你们保管的和氏璧还是要被他们抢了去。白云观被毁简直就是浪费。我看着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广陵子,真希望他现在能爬起来。 “牟公子,我们要怎么出去?还有我娘子她……”柳城应该是看我在那里对着广陵子的尸体发呆他有些紧张了。 我没有理他而是开始在广陵子的身上翻找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在他身上我找到一本线装本的书。当然,那个年代流行的就是线装本的,没有装订的或者胶装的。 打开扉页,写着“道德经”三个字。我还以为会是什么道学秘籍呢,至少上面也要写着还魂的方法啊。一阵失望之后我还是决定把这拿走,有可能是《道德经》原本也说不定。 “他临死的时候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没有啊。我醒过来的时候广陵子道长已经登仙了。” “这样啊。”我突然想到,“对了,刚下在外面有那么一阵儿,我看你好像眼神深邃明澈,好像隐隐有圣贤的风骨。这是为什么?” “哦,这个啊,说起来还是三年前,九如大师给我测算命理的时候,顺便教了我一套‘十二身相’口诀。让我在危急的时候用。”柳城解释道,“一直以来我也没有机会运用,只是将口诀背诵于心。今天我被外面的番僧和那个太监领的锦衣卫抓住的时候,便想起了当初九如大师交给我的口诀,举手投足都照着口诀来做而已。” 锦衣卫在太祖朱元璋的时候就已经被废除了,到朱棣朝的后期才被恢复,这个柳城也是在瞎说。 “那你刚才使的是什么身相?” “普贤圣人相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二章 金蝉脱壳 怪不得呢。 .佛教其实挺讲究这个身相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口诀让人改变形象。这个口诀挺好玩的,有机会我得让柳城教给我。这东西到了现代,在找工作,追女孩子等等场合都用得上。气场对了,有时候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今天我决定兵行险招,让柳城继续使用“十二身相”的身法,至少让葛尔丹这个最大的威胁为我所用。 “那,接下来你继续使用你的‘十二身相’,照着我说的做,说不定我们还有逃出去的机会。” 走出房间的时候,葛尔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是看到柳城,还是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 “里面的道长虽与我信仰不同,但对我却有救命之情。还是把他送回自家山门安葬为好。”柳城按照我说的,对葛尔丹说道。 在这里面,恐怕也只有葛尔丹会对柳城言听计从了,其他人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活佛。 “是,圣师说的是。”葛尔丹点头应承,接着指使冷静道,“你找几个手下将屋子里的道长给抬回白云观。” “都死了那么多道士了,还在乎这一个半个的?”冷静可不愿意干那些擦屁股的活儿,“你要抬回去你抬,我这里可没有闲人干这个。何况白云观已经被你毁了,抬回去有什么用。还不如就在这里刨个坑给埋了。” “葛尔丹,白云观真的……”柳城目光定在葛尔丹脸上。我看柳城这个普贤圣人相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圣者的气势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觉看不出有什么做作。就算葛尔丹这么多年的修行,都不敢直视柳城。 “圣师,那白云观确实已经被弟子给毁了……”葛尔丹也不敢在他的“转世活佛”面前说谎。 “世人以慈悲济世为怀,多造杀业,损你修行。”柳城装模作样的说道,“愿长生天宽恕你的罪恶,引你入道。我还是亲自将道长送回故里,超度安葬吧。” “你可不能走。”冷静不愿意了。可能这种生理和心理上都有缺陷的人对“气场”这种东西好像也不怎么敏感。他面对柳城的时候,似乎就一点也升不起崇敬之心。 “你说什么?”葛尔丹直起身子,一双鹰眼冷冷的看着冷静。 “他……那么要紧,若是半途跑了亦或是被人劫了又怎么办?”看样子冷静还是知道害怕的,见葛尔丹面色不善,说话也会结巴。 “有我在圣师身边,谁能将他劫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冷静意识到自己身后还有几个大内高手的时候,说起话来底气又足了许多,“万一节外生枝,好容易到了这一步,就差找到那块玉就大功告成了。” “现在你能找到通灵古玉么?”葛尔丹冷着连问。 “这……”冷静想要反驳,但似乎又找不到合适理由和说辞。 柳城见这件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便又看着他的娘子说道:“这是我的夫人,与我的本身有夫妻之谊。是我让你受苦了,你还是去了,找个好归宿。” “相公,你怎么了?”柳城的娘子哭喊着,想要去抓住他,但又不敢,“你不要我了么?你是要把我休了?” “夫人,你我缘尽于此,没有休与不休,自此你我也无瓜葛。望你也不心存挂碍。你受的苦我便日夜诵经,以作消业。” “柳城,你就这么绝情!罔我装疯三年,苦苦等你,没想到你要如此负我。好,我就死给你看。” 柳城的娘子也看不出柳城是在演戏,还以为他真的六亲不认了呢,这时候居然要寻死觅活。 到底是无尘反应快,将柳城的娘子拉住,才没让她把刀子插进自己的xiōng口。我看柳城眼角似乎跳动了一下,一双手也轻轻抖了抖。不过好在所有人都在看柳城的娘子,除了我没人注意柳城的小动作。 “夫人,如此死了不值,你还是好好活着,你的丈夫或许还会回来的。”无尘安慰她。 柳城的娘子伤心欲绝,哭着就奔出了门,不见踪影。 “牟兄,这个柳城真的是活佛转世啊?”无尘见柳城的娘子走了,便到我身边问我。 “这还能有假啊,你好好跟着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给他使了个眼色,也算我们之间的默契,让他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他们要去白云观怎么办?”无尘一脸担忧的对我说,“要是真到那里岂不糟了?” “那又能怎么办?”我故意高声说,“现在也由不得我们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们二位就不要跟着了。”柳城又对我跟无尘说,“这事情对你们也不好。” “圣师,真的不用他们跟着么?”葛尔丹可能不想我失去控制。 “葛尔丹,欲有所得,先要有所舍。” “圣师说的没错。”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葛尔丹是真心对柳城惟命是从啊。所以说信仰这种东西是很可怕的,当然像国人这样没有什么信仰可能更可怕、信道信佛,不见得就要出家,心里由自己的行为准则,有自己的价值观,并严格遵守,便是信仰了。不管怎么说,到现在来看,一切都是按照我的设想在发展。 我不能告诉无尘,我打算是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白云观,而我俩则绕道赶过去,让方通跟邢武阳做好准备,作为一个领兵的将军,他不可能没有预备队的,现在是时候上了。 就在他们将广陵子的尸身从屋子里抬出来的时候,突然一声长啸,几乎将我的耳膜震破。 “师兄啊!” 真是哭天抢地的声音啊。声音还没有消散,一个黑影便已经扑了下来,三拳两脚将抬着广陵子的四个两个大内高手打翻在地。广陵子的尸身“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明冲来了。 也可能他老早就来了,但是直到他师兄的尸体被抬出来他才忍不住现身。 “疯道士,你又来裹乱!”冷静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明冲大骂。 “你们谁害了我的师兄?” “道士,听说通灵古玉在你手上?”葛尔丹见了明冲居然两眼放光,似乎已经见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通灵古玉。 “又是你个臭番僧,我把白云观都炸掉了,居然也没有炸死你。”明冲也认得葛尔丹,转过身也忘了替师兄报仇的事情了,对着葛尔丹就是一阵叫嚷,“来来来,我们再打过,我就不信打不中你。” 说着就拉开架势,准备跟葛尔丹开打。刚开始我还觉得这疯道士坏了我的计划,现在看来,可能也不尽然。他要是能拖住葛尔丹,凭我现在的能力,恐怕那几个大内高手已经不再话下了。而且我怕的是葛尔丹会不会还控制着宝儿,那我就不敢放开跟他打了。 我给无尘使个眼色,让他见机行事。没想到葛尔丹居然不跟明冲死磕,反而冲我喊道:“牟武,你不是有什么要说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冲着我喊,刚愣神的功夫,明冲已经闪到我的身边,指着我的鼻子恨道:“就是你害了我的师兄,是也不是?” “怎么会是我害了广陵子呢,我就是想也得有那个能力啊。” “你体内有他的真气,肯定是你杀了他抢过来的。还有,你手里还拿着掌教璞玉呢。”明冲居然还记得我给他看过掌教璞玉的事情,“不是你杀的又会是谁!” 忘了先前说过的,电视剧里也有的,只有武林高手在临死之前会怕自己的神功白瞎了,才会传给别人。一般都是个一穷二白的小**丝,让他一晃成为高帅富。那个时候武功跟金钱美女是成正比的么。 我怎么跟这个疯子解释啊?之前他怎么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把我杀掉的愿望。今天看到他师兄的尸体,把他杀人的**给勾引起来了么? 明冲见我不说话,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脖子,硬生生将我给举了起来。我根本顾不得疼,而是想办法让自己能呼吸。明冲虽然不胖,但是手劲大得要命。我知道他们道士修行很苦的,所以练出来的劲力也是恐怖级别的。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我就有些缺氧,眼睛都开始迷糊了。 一开始我想让真气运到脖子上,跟他的手劲对抗一下。可是真气根本就到不了那里,无奈只能让真气上行到手掌上。我两只手抓着明冲的胳膊,使出吃奶得劲儿往下压,这才让他不得不把手松开。 然后我就摔到地上,慌乱中就地一滚躲过了明冲补过来的一脚。等他想要再踩我的时候,无尘已经举着螭龙剑将他拦了下来。 “小子,这口剑是那清风yin道的吧?”明冲看着无尘手中的螭龙剑,冷笑道,“软趴趴的跟他那人一样,你用的惯么?” “道长,大敌当前,你望你手下留情。”无尘哀求道,他虽然用剑指着明冲,但真让他刺下去,他决计是下不去手的。 “大敌?你们就是大敌。”明冲道,“对,还有那个番僧,我收拾了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就跟他打。” 明冲说完也不见他有什么起势,身子一扭就绕过无尘的螭龙剑,贴到了他的身侧。伸手两个指头一夹,将螭龙剑的剑锋加载指间。再用力一顿,螭龙剑就到了明冲的手中。 我站起身来,看无尘那错愕的样子,这问题他害臊,就这么轻易被下了武器。人家说好听点,就是明冲空手入白刃,说难听的就是无尘傻乎乎的把武器拱手相让。这时旁边的冷静一伙和葛尔丹也不走了,站在那里看好戏呢。不过葛尔丹还是很关心柳城的,一直护着他,不给明冲伤到他的机会。 眼看着明冲拿着螭龙剑,我也不能不帮无尘,喊了他一声,顺势将徐夫人匕丢给他,短是短了点,但总聊胜于无吧。 “哼哼,这匕首不错啊,应该是荆轲刺秦王用的吧?”明冲倒是识货,“让我来教教你怎么用这软剑!好生看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他们爱怎样怎样吧,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了,龙脉什么的,落到谁手上跟我都没有关系。冰@火!中文 .还有陆佳的魂魄,一个植物人,难道用幻象去找回来啊? 我听见他们几个混乱的脚步声,有几个步伐比较虚浮,几个比较沉稳。还有他们将广陵子从地上抬起来我都听到了。 不对,这应该不是听到的,而是感觉到的。就像是声音通过固体传播,我要是想听见他们的动静,只能接受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那一部分声音我已经听到了,但是他们的走动——我是通过身体感知到的。 等等,这么说我的感觉已经恢复了么?但是我还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啊,而且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身体里气血也不见运行。 “没想到疯道士对你这么狠,居然将你给废了。”葛尔丹应该是在跟我说话,“不过我说什么你也听不到,这根链子就还给你吧,里面的魂魄对你也没有什么用了。有机会我会将魂魄放出来的方法教给这个道士。也算我们没白认识一场。” 我眼看着葛尔丹将脚链教给无尘,心中还是满欢喜的。至少陆佳的魂魄又回来了。 待广陵子的尸身就要出大门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你们要去哪里?” 这应该是白起了。他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而且是早不回晚不回,正好出来坏事。 “我们要把老道士的尸首运回白云观安葬。”葛尔丹说,“这是圣师的旨意。” “什么圣师?”白起走了进来。他走路没有声音的,这绝对是我身体感觉到的。 可是感觉到了又有什么用呢,我还不是动弹不了废人一个。 “这便是活佛转世了。” “这哪里是什么活佛,你们的活佛怎么会到我们中原转世。” “你说什么?”我觉得自己都能用身体感觉到葛尔丹脸上吃惊和愤怒的表情。 “我是说,你们的活佛可能被人利用了。” “被谁利用?”葛尔丹又变作狐疑的表情,这我是通过语气猜测的。 “他们。”白起肯定在指着我跟无尘。 “牟武已经被疯道士打成废人,他如何还能利用活佛。”葛尔丹笑了起来,“而且圣师多少神圣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人利用,他自可查察。” “牟武真的不行了?”白起走到我的身边,我能感觉到他的一条腿似乎不太顺溜,应该是肉身出问题了。 他是像是在问无尘又想是在怀疑的自言自语,冷不丁抬起一脚踢在我的肋骨上。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但我知道他是踢在了我身上。我盯着白起,脸上是没有表情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用眼珠的转动来表达愤怒的情感。 “你做什么!”无尘站了起来,用螭龙剑指着白起。看来疯道士明冲却没有对无尘下死手。即便是螭龙剑刺中他也都是点到即止。而且临走的时候还把螭龙剑留给了无尘。 “我要看看这家伙是真的成了植物人还是装的!”说着白起又要踢我,却被无尘一腿给挡开了。 “你们也算故交,他都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不想放过。”无尘一直以为我跟白起是一个地方的人,算是老乡。 “哼,我跟他是故交,他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呢。” 我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开始什么玩笑,他可是借别人的皮囊,自己没有血没有肉的。 白起突然一只手探出,如毒蛇吐信一般刺向无尘的脖子。无尘没想到白起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预兆都没有,身子往后一倾,蹬蹬蹬退了三步。 而白起的手一伸一缩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原来这是虚招。他脚底下踢我的才是实实在在的。这一脚也太狠了点,我就这么被他踢飞起来。等我的身体落到地上的时候,似乎捕捉到一丝气息在我身体里游荡。 是的,确实是一丝气息,初时不易觉察,没多久就变得柔和绵长,在我身体里游走不停。我算知道什么叫“气若游丝”了,当然我现在躺在地上,弄不好用“气若游丝”来形容我都有些太乐观了。 没多久,我体内的气息便多起来,就像是西湖十景之一花港观鱼那鱼池子里的鲤鱼一样,一股一股的在我身体里拥挤着,翻腾着。我要试试看能不能让这些气息老实一点。 而我不远的地方,无尘跟白起不可避免的打了起来。无尘已经可以将螭龙剑使得出有木有样了,虽然跟明冲比起来还要差很远,但至少可以把白起逼得手忙脚乱。 无尘螭龙剑抖得如灵蛇一般,在白起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我看白起手臂不自主的缩了一下,难道他现在也怕疼么? 无尘也看出白起对螭龙剑有些忌惮,攻击也变得主动起来。 “来得好。”白起大喝一声,身子一扭就到了无尘身边。就跟不久前无尘打明冲如出一辙,只是现在螭龙剑在他手上。 我想那些大内高手包括葛尔丹看过明冲跟无尘打斗,便知道如果无尘也能使出明冲那么诡异的剑法,那么白起以为近身肉搏就能让无尘手里的长剑失去作用,甚至成为累赘就大错特错了。 葛尔丹也不提醒白起,看样子他们两个也是貌合神离,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无尘见白起贴上来,也不往回退,反而是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白起没有迟疑,屈指成抓,去抓无尘的肩关节。这是大擒拿手的招式,凭白起的力道,无尘要是被他抓实了,胳膊非脱臼不可。 但是白起手抓到半途突然就仓促缩了回去。这可不是什么虚招,而是无尘的螭龙剑绕着自己的身体半圈,剑尖正刺向白起的腰眼。白起也算机灵,千钧一发之际跳开两步躲过了穿腹的一剑。 “才几天不见,你居然这么厉害了。”白起不怒反笑,“那你看看这个又如何。” 话音刚落,就看见白起的魂魄居然从那肉身里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拳砸向无尘。 无尘知道来者不善,身子一歪躲过去,而白起的肉身居然跟上来一脚踢中无尘的后腰,将他踢飞出去。 我想要提醒无尘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我也说不出话来。 白起的肉身分明是从别处找的,怎么会魂魄离体还能动?这不是跟我一样了么?到底是谁给他身上做了手脚,让他开始惧怕兵刃,肉身也活了。 无尘站起来,脸上也是写满了疑惑。 “你以为就牟武可以做到么?我也可以做到,而且比他还要厉害许多。” “刚才我没有留意,让你踢上一脚,现在我们重新来过。”无尘似乎也起了好胜之心,非要跟白起一决高下。 “我说,你们到底要不要去白云观啊?”冷静这时候有些不耐烦了,他手下有不少大内高手,而他却要处处听葛尔丹和白起的。听也就算了,为了龙脉他一个太监也知道忍辱负重。反正也忍辱负重了那么久,不在乎这胜利前的一点点时间。但是就连这个乡下来的柳城都能对他们指手画脚了,他就有些不愿意了。 “看他们打完了再说。”葛尔丹说道,“圣师可曾被牟武的什么妖法所骗?” 现在葛尔丹也不那么百分百的相信“转世活佛”了。他也要留个心眼。如果真的是活佛转世的话,就应该会藏传佛教的经文,或说他们西域的语言,再不济也要会藏语。既然葛尔丹不敢让“活佛”柳城秀上一段,那就小心观察,直到他路出马脚为止。 “难道你在怀疑本尊?” 看柳城的气势,如同立地阎罗一般,强大的气场让他不怒自威。这应该是不动明王身相,我越看越觉得这个佛教的什么十二身相很有用。不过葛尔丹难道就没有博采众长,了解到中原的佛法中海油十二身相这门神功? “弟子不敢……”葛尔丹赶紧弯下腰。 趁着无尘白起打得不可开交,一群人在那里看得兴致盎然或者索然,我便试着让我体内混乱的气息归到一处。说来也怪,那些气息虽然不老实,但却没有让我气血翻腾,也就是说我的整个身体都是平静的。 如何驱动这些气息呢?自然是用意念了。说起意念这个东西,就容易让人想起那些骗钱的气功大师,或者巫婆神汉。但是在中医里面,确实有气功这门技术。以前腰酸背痛的时候,到医院的推拿科治病,那里的一个正骨医生就是学气功的,好像还有这个专业。他跟我说过,气功呢,到了一定境界就讲究以意引气,就是用意念来引导体内的气息。很多人练气功都容易走火入魔,主要原因就是意念不能引导气,反而是气将意念带到了一个错误的境地。这里的走火入魔说的是身体气息不调,不但没有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反而让自己变得更虚弱,甚至伤身伤神。 我现在就按照他说的那样,用意念来引导体内的气,让它们汇集到一个特定的地方,也就是丹田。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真的实践起来,就麻烦多了。意念这东西没有形没有质,怎么能使唤的动气呢。之前广陵子的真气倒是很听我的话,但那股真气我能明显感觉是从体外来的,驱动起来更像是指使别人。而现在我身体里的气息全是我自己的,要用意念让自己动起来,那得有多难。 不过这事情也有点像学游泳,就是抓住那一瞬间的灵感,抓住了,就学会了。我也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还是本来就比较简答。我试着呼吸一下,想让身体里的膈肌带动一下那些乱窜的气。结果就像是岔了气又理顺了一样,那些原本混乱的气开始顺着我的意识,源源不断的往丹田走。没多久我的丹田便有一种鼓胀感,感觉热热的,好像有力气在那里聚集。 我高兴起来,都忘了自己已经可以主动呼吸了。那些气息到了丹田里我也没让它们闲着,而是被我引导着游走于xiōng前的任脉。然后再是背后的督脉,游走一周之后,我的整个身体便暖洋洋的。 等我有了坐起来的力气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明冲并不是想一掌打死我,而是要将我的任督二脉打通。 我成武林高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中邪 武林高手的话,就要从任督二脉说起。 . 任督两脉原属于奇经八脉,任脉主血,为yīn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任脉起于会yīn穴从身体的正面沿着正中央往上行至唇下的承浆穴;督脉从长强穴从后沿着脊椎往上走,到达头顶还要穿过两眼之间,直到口腔的龈交穴。这两条经脉是人体的主要脉络,若这两条经脉想通了,那八脉也就通了,八脉通,则百脉通,进而能改善体质,强筋健骨促进循环。 至于武侠小说里的任督二脉一通,便功力大增,以前我是不太相信的。现在看来我是愿意的相信的。如果科学的解释一下的话,就是练气之人,任督二脉通了,就可以随意驱使体内的气,从而填补体力和招式上的不足。 我想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可以随意驱使我体内的气了。如果这些气能跟广陵子度给我的真气有一样的效用,估计我就真的是能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了。 当然,我体内的气跟魂魄恐怕是两个系统,如果我能随心所欲的支配者两个系统那该有多好。每一个男孩都会有一个武侠梦,即便他长大成人之后,这个梦埋得再深,也依旧存在。 我试着动一下手脚,却还是动不了。疑惑片刻我便释然了,虽然任督二脉打通了,但我现在四肢百骸还没有气血充盈。待我将丹田的气息通过百脉运送到四肢百骸,我就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我站起来的时候,手根本就没有支撑身体。完全就是像僵尸那样直直的站起来。然后我就看到了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惊恐的看着我。 “牟兄,你没事了?”无尘开心起来,“我当你被明冲道长打了一掌之后再也起不来了。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起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吧。对了,你们两个不打了么?”我眼睛看着白起,心里还在想着,他怎么弄了一副活的肉身。 “有‘yīn阳道’的人帮他,将活人的魂魄与他的魂魄合二为一,这样他才可以cāo纵活人的肉身,魂魄离体了,肉身还能自由活动。就跟你……” “你是不是说我的魂魄也可能其实是两个魂魄合二为一?”经无尘这么一提,我自然也想到了自身魂魄可以离体的怪异现象,跟白起也算是异曲同工么。 无尘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却被白起打断了,“你们两个要弄明白,等到了yīn曹地府再去商量也不迟。想就这么算了么?” 无尘也是年轻气盛,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就要继续跟白起放对。我一把拉住他:“你先休息一下,我来跟他打,现在我们两个应该没有谁比谁占优势了。我们也都是一个地方来的,打死无怨。白起,是也不是?” “你说的没错,我老早就想把你除掉了。”白起看着我也是冷冷的回应道。 “牟兄你要小心。”无尘知道我拳脚功夫没有白起好,将徐夫人匕递给我。 我怎么会用那东西,既然都说了打死无怨,我总不能占他便宜。把无尘的手推回去,我不丁不八的站在白起面前一丈远的距离,将体内的真气在全身运行一圈,用眼神告诉他我已经准备好了。 白起也不跟我客气,毫无预兆的身子一动,就像是一瞬间就已经到了我跟前。他擅长用腿,上来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个侧踢,我没想到他也比以前厉害了,速度变得这么快。 脑子根本就没时间反应,全靠肌肉的紧张,让我头一缩,躲过了这一脚。 单单这一脚,就让我之前建立的自信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后退两步,脸上肯定很不自然。 “我当你刚才在地上躺着已经死了呢,没想到你居然能躲过我这一脚。”白起却说道。我看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戏谑,倒有几分认真。他居然连表情都有了,这也算是突破了。 这就是我们两个人对这一攻一躲不同的见解,他觉得我不容易,而我却觉得这是我的失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收了心神应付他的下一次进攻。 白起这次却是改用大擒拿手,想要跟我近战。我不懂什么拳法,所以还是只能节节败退,躲开他。不过他的速度可不是盖的,我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抓住肩膀,跟之前他抓无尘一样。我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将体内真气运到左臂,肩膀一撤再一顶,白起的手立即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我看他的眼神,这回可真全是惊疑了。 我真的成高手了,那种土鳖高手。有着强大的内力,却没有花哨的招式。不过我可不是宋朝的郭靖,我是看过无数武侠小说和动作电影的现代人。之前我一直缺的信心,现在终于有了。 虽然白起大擒拿手练得不差,我也不再躲闪,他但凡抓住我的身体,都会被我用内力震开。当然,我知道如果单靠自己身体里的那点气血,即便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也没有办法发挥这么大的威力。毕竟主观能动性也敌不过自然规律和客观条件。 白起处处受挫,似乎手上被我的内劲震得有些迟钝了。他瞧出我现在“脱胎换骨”了,但又放不下那口气,改变策略,开始用他最厉害的腿脚。 这下我就不用躲了,而是抬起脚来跟他硬碰硬。白起踢得比我高,看上去就是我在挨打,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比我不好受。慢慢的我掌握了运气抵抗和打击的窍门,也就到了我开始反击的时候。 白起很配合的对着我xiōng口就是一个正蹬,等他的脚近在眼前的时候,我电光火石之间侧身躲过。顺势一拳砸在他的xiōng口上。我敢说我拳头一伸一缩,这个动作快到很多人都看不清的,至少在场的冷静和柳城是看不清的。 然后白起便很夸张的横着飞了出去,飞了能有两丈远,撞在墙上才停下来。墙头的瓦片都掉下来好几块儿。其实我也有些被自己惊住了,因为我并没有使出全力。倒不是害怕白起被我打死了,而是我怕他留着后手,躲开了我的一拳,趁着我躲避不及给我一下,那我可就倒霉了。 “牟兄……”无尘已经被我惊得有些合不拢嘴了。而我则看着白起在地上,比我刚才还惨的样子。 冷不丁的他咳嗽一声,咳出一大口血。他的魂魄似乎也纠结着想要从他借的肉身里出来。却被一股力道拉扯着怎么也出不来。 “你把他的肉身打死了。”无尘也看到了白起的魂魄,给我解释道。 我点点头,转身走到葛尔丹身边。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我干掉白起,趁热打铁把他也干掉才好。 “嘿嘿,没想到那个疯道士居然还懂得暗中帮你,不知他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傻。”葛尔丹见我眼光不善,倒也不害怕,干笑两声,说出明冲暗中帮助我跟无尘的猫腻儿。 “明冲道长何等人物,只要指点我几招,就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年轻人,别以为打倒一个跳房小丑,就可以不在乎我。”葛尔丹应该是想说“跳梁小丑”的。 “那就试试吧。” 我也知道葛尔丹要比白起厉害得多,所以决定先发制人。话一说完,便一拳打向葛尔丹的脸颊。我猜到这一拳他一定可以躲过去,所以只是一个虚招,拳头行到一半的时候又收回来。 可是等我收回拳头,却找不到葛尔丹了。 “牟兄,他在你头上!”无尘提醒的也晚了。 葛尔丹自上而下如同秃鹫一般一脚踢向我的脖颈。我蹲下身躲过去,他却在空中如同陀螺一般转了两圈,回身对我的后心又是一脚。 我只能半躺在地上,被他逼得越来越低。但是我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身子一扭,脚下一个扫堂腿。他总要落地的么,我这也算打了提前量。 没想到葛尔丹身子又是一折,凭空往前走了两丈才落下来。他也会在空中变向的换气技巧。我站起来,收了轻敌之心,等着葛尔丹来攻击我。 “好吧,既然你等我来打你,我就打你。” 说完葛尔丹身子一轻,就朝我飘过来。我想要躲,可就是躲不开,他身子只是左右轻微晃晃,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要攻击我的左边还是右边。唯一能选择适的是有往后退了。想往后退似乎也不可能了,脚底下硬的要命,根本就挪不动。怎么会这样?我体内的真气也下行不到脚上了,就好像腿上的经脉给堵住了。 只能眼看着葛尔丹一指头点在我的xiōng口。虽然有真气挡着,他的指头还是刺进了我的xiōng膛。感觉xiōng口一闷,仿佛心脏被他拽住了一样。他的手指刺进我皮肉一寸多深,几乎碰到心脏。 这下我彻底慌了,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这才是最要命的。万一流血流死了,我都还不知道。我本能的伸手去抓葛尔丹的手臂,却只抓住一道残影。他早已经收了手掌,另一只手朝我的天灵盖拍下。 我扭头要躲的时候,身子却一个机灵,眼前哪里还有葛尔丹的影子。 仔细一看,葛尔丹却还站在原地,似乎动都没动过。 “牟兄,你一个人在乱舞什么?”无尘冲我喊道。 “什么?” 刚才不是葛尔丹在攻击我么?我哪里有独自乱舞了?难道那只是我脑海中的幻象?怎么会有如此事情,怪不得葛尔丹手指刺中的我的时候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原来是假的。我低头看看刚才被刺中的地方,似乎有一个不明显的凹陷,感觉热热的。 在看葛尔丹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灰,白茫茫的,浑浊不堪,根本就看不到瞳孔。 “你中邪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七章山洞大蛇 “你受伤了么?”我问无尘,自己感觉一下身上并没有哪里破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人蛇大战 我当然看得出来.那三头狼肯定是害怕什么,当然,不可能是我跟无尘。那只能是我们身后的什么东西。狼跟狗一样,嗅觉灵敏异常,肯定能闻到我们闻不到的危险。 “小心,身后可能还有更恐怖的家伙……”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脖子后面一阵腥风扑来,再看那三头狼已经夹着尾巴掉头就跑。 感觉有什么庞然大物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了我的脑袋,根本就不敢回头,我立即扑倒在地上。地上的腐臭味让我差点吐出来,也只能忍着了,手脚并用往前爬。我都顾不得无尘了,眼前的景象都是漆黑模糊的,反正那三头狼是早就不见踪影了。 往前爬了能有两米多,只听“趴”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我顿时觉得xiōng口一闷,整个人居然被掀到了不能空中,几乎撞到山洞的上壁。 我已经用实践证明了人要想像猫科动物那样在空中调整身体重心,安全着陆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在下落的时候尽量护住要紧部位,真气运行到整个任脉,护住前xiōng。 还没等我落到地上,突然觉得腰部一紧,就被一根粗大的绳子给缠住了。那绳子能有多粗?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那么粗的绳子。当初拔河比赛用的绳子算粗的了,捆在我腰间的绳子恐怕有那个两倍粗。 而且那绳子越勒越紧,几乎将我腹部所有的脏器全都挤到了盆腔和xiōng腔里头。脊柱“咯咯”直响,我想喊无尘都提不起气来。 “牟兄,小心蛇!” 无尘慌乱之中居然能提醒我小心。可现在小心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我知道自己是被一条蛇给缠住了,也无济于事啊。无尘的话刚说完,我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就朝着洞里头飞去。 我的身子撞到墙壁才停下来。掉到地上以后,我整个人都有点七荤八素的。好容易缓过神来,才发觉周围都是刺鼻的恶臭。地上倒是软绵绵的,甚至是有些泥泞。这个山洞原来就是个蛇窝。 刚才袭击我的应该是一条蟒蛇。而我现在估计是落到了蟒蛇排泄的地方。 “无尘,你怎么样?”我强忍着恶心冲外面喊。其实我已经失去方向感了,只是看着哪里朦胧有点白光,便冲那头喊。 回答我的是一阵飞沙走石。蟒蛇巨大的身体撞在洞壁上,将大块大块的矿石给撞下来。恐怕无尘正在受蟒蛇的蹂躏呢。 我手里的徐夫人匕经刚才一折腾,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凭我赤手空拳,连给蟒蛇塞牙缝恐怕都不够。我在山洞的最里面,暂时是安全的,不过到最后肯定还是砧板上的肥肉没得跑。只希望无尘别那么倒霉,直接就被蟒蛇给生吞了。 过了一阵,那条蟒蛇不折腾了,整个山洞就剩下蟒蛇身体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完了,无尘是被这没腿的畜生给吃了。我也不敢喊他,怕出了声惊动蟒蛇,它一个不高兴回头又把我给吃了。 可能是那条蟒蛇几天没有吃到活物了,正是饿的要命,它居然又闻着我的味道慢慢的爬了回来。可能是记忆力不错,还记得刚才甩了一个人在自己的窝里。 我看到蟒蛇身上鳞片的反光了,粗略估计一下,最粗的地方应该比水桶还要粗一圈。根据我对蛇类的了解,这条蟒蛇估计得有十丈长。这么大的蟒蛇,在现代社会是听都没听见过的。而且胶东半岛并不是蟒蛇适合居住的地方,至少环境不适宜。那这蟒蛇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现在脑子已经不太会转了。面对慢慢移动过来的蟒蛇,我只能思考它存在的可能性,而不是怎样才能在蟒蛇口中脱险。真希望自己能推翻刚才所见的甚至所经历的的一切,证明这只不过是一场梦。 突然两个暗黄色的灯泡亮了起来,把我的思绪也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那是蟒蛇的两只眼睛,它已经盯上我了。我再往后退两步就到了山洞的最里头,身后就是被蟒蛇磨的有些光滑的墙壁。 它已经把我逼得退无可退了,当然我也不会愿意就让它这么把我给吃了。总要拼一拼么,鱼死网破也好。我将真气在任督二脉之间运行了两周,整个身体感觉又充盈了起来。其实身体里真气的运气,也就是力量积蓄的过程。我将力量击中在左脚上,就等着蟒蛇一过来我就踢它的七寸。 我没有表现出它所希望的那种灰心丧气似乎惹恼了它。蟒蛇突然大嘴一张,乌黑的信子吐出来,几乎就黏到我的脸上。接着蟒蛇的头猛地往前一窜,血盆大口就朝着我的头颅咬下来。 慌乱之中我左脚用尽全力踢出去,结果右脚站立不稳,力无所起,左脚在蟒蛇脖子上滑了一下,我整个人也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虽然没有踢中蟒蛇的七寸,却也躲过了它致命的一击。我就地一滚,从蟒蛇的腰身上翻过去。那蟒蛇一击不中也很是恼火,尾巴一摆就冲我卷过来。这地方太狭窄了,我想躲都没有地方躲,只能运起真气双掌推出去,硬顶住拍向我的尾巴。 你无法想象野兽的力量,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却还是被比碗口还粗的尾巴扫到了洞壁上。随着纷乱的碎矿石,我摔在地上。屁股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硌了一下,浑身木木的,感觉也不太好使。我体内的真气被蟒蛇打得到处乱窜,眼前一阵发黑,根本就很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着声音,那条蟒蛇似乎也不好过,居然发出一声如婴儿哭般的惨叫,又冲着我窜过来。没办法,我只能闭着眼睛就地一滚,能不能躲过去就要看天意了。 过了一阵,我感觉一条巨粗的蛇从我的身上游过去,并没有任何动作。好像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根本不存在一样,或者它已经放弃了对我的兴趣,只是扭动着屁股向山洞的深处爬去。 我正奇怪呢,身子往后一退想坐起来,手掌却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身体。 “无尘?”一定是无尘没错了,这洞里就我们俩活人,广陵子在洞口的地方呢,离这里很远。当然,其实我也不确定无尘是不是还活着。 我检查一下他,脉搏还是有的,就是身子软绵绵的,像是被那条蛇把身上的骨头都打断了。这下这个刚出道不久的道士算是废了,没啥用了。 “师兄?你怎么睡在这里啊?你已经三年没到这里来了。” 这不是明冲的声音么?刚跑了蟒蛇又来一个疯子。我其实宁可跟一条蟒蛇对打,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无所不能的疯子。不过现在肯定没办法躲过去了,只能希望他不会再打我们一次。哪怕是为了指点我们俩。 “师兄啊,你醒醒,外面凉,你到里面睡啊。” 接着我就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明冲居然把他师兄背进了洞里。走到我跟无尘身边的时候,他似乎还看了我一眼。我只能看见他身体的轮廓,至于眼睛脸庞,是看不到的。 “你们两个也在啊,真是yīn魂散。”说完他就继续往前走。 “里面有蟒蛇!”说完我就后悔了,他才不怕什么蟒蛇呢,那东西估计就是他的宠物了。不然他也不会跟广陵子说什么三年没到这里了。还有那蟒蛇怎么一见明冲进来就老老实实的钻到里头去了。 “它居然没有把你们给吃了。肯定是因为你们太臭了。” 还有比这个山洞更臭的地方么? 明冲将他师兄给放到地上,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火折子点着。可能是因为下雨,整个山洞潮湿异常,洞壁上有插着的火把,明冲试了几次都没有点着。一般头脑简单的人耐性也差,连着三次点不着火把,明冲便将火折子丢在地上。 好在我没有受什么伤,还能活动。便将火折子捡起来,把墙上的火把点着。 点着火把,整个山洞便亮堂起来。即便火苗不是很大,但也足够将这个山洞照的清清楚楚。当然,最先吸引我的还是那条巨蟒。 整条蟒蛇盘在山洞的最里面。因为盘着所以看不到有多长,但是能看到最粗的地方比那水桶还要粗上一圈。我小时候听过一个传说,就是说我们那里曾经有一个巨大的蛇窝,里面有一条百米长的蟒蛇。现如今还有一个蛇窝村呢。恐怕指的就是这条蟒蛇吧。 灰褐色和黄色相间的花纹,在火光映照下,那粗实的鳞片反着冷光,恐怕单单一片鳞片就要比拳头还大。明冲就坐在蟒蛇身上,而那蟒蛇好像还很乐意的样子。 再看山洞的四周,都是铁锈色的矿石,跟之前见过的后山溶洞,这矿石材料要差上很多。真想不到一座山中居然会有如此多样的地貌,而且还有这么大的蟒蛇,真不敢相信这是生态好而不是变异的缘故。 对了,光顾着感慨了,都忘了还有无尘不知是死是活呢。我绕过明冲,在蟒蛇的旁边看到躺在洞壁边上不省人事的无尘。赶紧上前看了一下,似乎情况不是很乐观。他的整张脸都肿肿的,眼睛紧闭着,怎么摇都摇不醒。 “别摇了,再摇下去该散架了。”明冲见我在那里拼命摇晃无尘,似乎看不下去了。 “那你快救救他啊。”我把无尘的身子从蟒蛇尾巴底下拉出来,拽到明冲的脚下,“当初你在山上还救过我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九章 摊牌 我指的是从泥石流里出来之后,明冲曾经用内力给我治内伤,如果用现代人的眼光看,那就是气功治病。冰@火!中文 .但是在六百年前的现在,气功是很现实也很普遍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救他?”明冲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你们来我住的地方捣乱,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也没救过你,我认识你么?” “你怎么不认账了?”跟脑子有毛病的人,就不能讲道理。但是讲武力呢,我恐怕力有未逮,“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还不是为了让你师兄不被雨淋着?” “师兄!”明冲似乎刚才也把他师兄给忘了,此时想起来,便赶紧去看,“师兄啊,你怎么睡得这么香啊?当初你可是有名的一碰就醒。” “你师兄死了。”看样子这个明冲是真的没啥记忆力了,在柳家集的时候他已经见过自己师兄的尸体了啊。 “胡说,我师兄怎么会死?” “那你看看他有没有脉搏和鼻息。” “师兄有龟息之法,可以一天一夜没有脉搏呼吸。你诓我呢。”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犹豫了。毕竟这些道士都是怪物,飞檐走壁都是家常便饭。能装死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我回忆了一下广陵子临死之时的情形,果然是有些许蹊跷。他在炕上给柳城“招魂”,听见外面轰隆的爆炸声,很突然的就说自己跟白云观“心意相通”,观毁了人也就死了。 根本就没有人对他做任何事情,他就这么死翘翘了。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个憨厚的老头儿,不会骗人。而且我也探过他的脉搏,根本就没有了。当时也没有想到龟息之法这一点,毕竟也就是那种小说和电视剧上才会有的情节,谁会去当真呢。 但我毕竟是新社会科技武装过的,知道除了呼吸和脉搏之外,怎么看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死。我走上两步,到广陵子身边,抬起他的手臂和脖子。我要看的是他身上有没有尸斑。估计尸僵已经过了,但是尸斑会留下啦。 对着昏暗的火光,也看不出什么来。广陵子恐怕也一百多岁了,身上的皮肤本来就松弛,而且老人斑跟长时间的尸斑差不多,所以看了一阵也不知道广陵子到底有没有死。 “你在做什么呢?”明冲见我摆弄着他师兄的身体,他看不下去了。 “我在看你师兄到底死了没有。” “没死,你不用看了。” “我们本来打算把你师兄送回白云观,先找给地方埋了。等有一日白云观或许重建,再按照你们的规矩安葬。”我没理会明冲,而是自言自语道,“可惜,这半路上遇到大雨,偏偏看到这么一个倒霉洞。刚躲过野狼,又遇上蟒蛇。无尘跟你也算是一家,现在是死是活尚难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有什么规矩,以往观里死了人,就丢在悬崖底下,企盼飞升。我下去看过,那些尸体都被狼和鸦雀给吃得精光。” “那你是从也是丢在那里么?我还以为掌教都要厚葬呢。” “他还没死!”没想到明冲这家伙对他师兄的死活倒是脑子转的挺快。 “没死就没死吧,既然你师兄没死,我就没必要把他带到山顶安葬了。” “没错,就是你在我家里聒噪,若没旁的事你就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 明冲身子往蟒蛇身上一倒,就要睡觉。我弄了一个火把,举着走到洞口,外面的雨不但没有小,反而更大了。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一阵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六百年前的胶东半岛雨水还真是充沛,到了秋天还是雨水这么足。这要换做现代,过了夏天的丰水期,秋冬两季就很少下雨了。当然,冬天的时候,受西伯利亚冷锋的影响,或许会下不算薄的雪。 当我开始有空感慨气候和环境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是到了我没有出路好走的地步。我只能返回身,到无尘的身边,用火把给他暖暖身子。我自己还要靠身体的温度来将衣服烘干呢。 过了一阵,无尘终于动了一下。好像火把的温度对他还是挺有效的。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那火把已经快要燃尽了。要换一个吧,就剩最后一个,放在明冲的身后,我想过去拿就要跨过明冲,踩着蟒蛇过去。 我或许能跨过明冲,但是蟒蛇就不见得甘愿让我踩着了。算了,这小子身体结实着呢,弄不好明天一早就又活蹦乱跳了。其实我身上也有一些擦伤和筋骨扭伤。但又有谁给我来治伤啊? 或许我可以自己给自己疗伤。想到这里,我就在无尘的身边席地而坐。让我的真气先在任督二脉运行两周。将xiōng前背后有气滞的地方用真气冲破,有淤血和疼痛的地方,则用真气浸润。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我便感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舒服的要命。 原本身上湿漉漉的,还有屁股底下黏糊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难受之极,而现在我却觉得一阵睡意袭来,真想就这么昏昏睡去。 “牟兄……” 但是总有那些个不着调的将我的美梦给打破。我勉励让自己清醒,看着醒过来反而难过至极的无尘,心中老大不情愿,却还要安抚一番。 “你醒过来还不如昏在地上呢。”我对着无尘扭曲的脸说道,“至少闻不到这里的臭味,也感觉不到疼痛。” “我便是被疼醒的。” “你便忍一忍吧,我也没有明冲的手段,不能给你疗伤。” “不打紧,我还忍得住。只是道长他……” “没关系,明冲道长就把他师兄救活了,我们也不需带着广陵子道长回白云观。待外面雨停了,我们便离开。”想想就发愁啊,要走的话,外面泥泞,我还得背着这个货。 过了一阵无尘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一时间整个洞穴里四个活物,就我一人还清醒着。连那条蟒蛇都在那里睡觉。觉得无聊,便把我的脚链拿出来,那条链子死气沉沉的,虽然知道里面封着陆佳的魂魄。 那条链子随着我在明朝折腾这么长时间,几次失而复得,已经有些破损了。链子是纯银跟红色丝线混编的,当初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露出脚踝。甚至在夏天的时候我都是穿着长裤。如今链子上的红色丝线已经断了数节,剩下银线还连在一起。脚链的衔接处是一颗玛瑙的珠子。具体是不是玛瑙的,我不清楚,反正这颗珠子就是我觉得丢人的“元凶”。如今看来,还是满值得珍惜的。 其实珍惜也是珍惜以前的生活吧。看了一阵,也伤感够了,便将脚链放回xiōng口的衣服袋子里。不经意的却碰触到了一块温凉的石头。对了,那不是白云观的掌教璞玉么。 反正是无聊,还是拿出来看看。 所谓的璞玉,就是未经过雕琢和加工的玉石,外面是普通的石头,里面就不一定是什么了。有可能是美玉,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这块璞玉不大,已经被磨得油光锃亮。可以看到有的地方露出墨绿色的痕迹,里面确实是玉石。只是不知道这么一块普通的玉石为何会成为他们白云观的掌教信物。 我忍不住去看地上的广陵子,他要是还活着,为什么要把掌教璞玉交给我?难道真的要我将来重建白云观?说实话,我真心没有那能力。属于有心无力。 我真希望现在广陵子能突然坐起来,跟我说他其实是装死。他作为一教的掌教,总会担当起力缆狂澜的重任。那是他的责任。等他将这龙脉的事情解决了,我还可以问他怎么带着陆佳回到现代去。 “广陵子啊,广陵子,你跟白云观共存亡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忍不住自言自语。 “你拿着师兄的璞玉做什么?”突然一双眼睛近距离的盯着我,把我给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仰,后脑勺就碰到了洞壁。那种疼痛,将我的鼻涕眼泪都招了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明冲已经醒过来,把一张老脸凑到我的面前,冷不丁来一句。 “是他给我的。”等我慢慢适应了,才回答道。这家伙到底能不能有点记忆,白云观刚被炸掉的时候我在昆嵛山上碰见他,还给他看过“掌教璞玉”。不过也是,他连自己师兄死了这件事情都能忘,还有什么不能忘的呢。 “胡说。”突然我觉的自己手一空,等抬眼看的时候,明冲已经将璞玉给抢走了。他拿着璞玉似乎也不是那么喜爱的样子。甚至璞玉在他手里都有点“烫手的山芋”的意味。明冲肯定是不喜欢当这个掌教的,而掌教璞玉就是一个象征。在明冲眼里,这块玉就象征着束缚和责任。反正不是他喜欢的。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秀才遇到兵么。 “他真的把这个给了你?” “暂时由我保管而已,让我遇见你,就把掌教璞玉给你。”我也是看着他意不在璞玉,才这么说的。 “我不要,他给了你,你就留着吧。”说着明冲又将掌教璞玉丢给我。 “谁拿了璞玉是不是就要做那劳什子掌教?”我故意拿话套他。 “可不是么,老子才不愿意做这个掌教呢。麻烦死了,还一大通的规矩。” “但是掌教可以对白云观的道士发号施令啊。” “那又如何?我又不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我问你,广陵子道长将掌教璞玉交给我,是不是要让我来当这个出力不讨好的掌教?” 明冲挤着脑门想了想,才点点头。 “既然让我当掌教,你就得听我的话!” “你少来绕我,我可不上你两次当。” 没想到这家伙要紧的不要紧的都记不住,单单这个他记住了。你说他是真的傻呢,还是假的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章 传国玉玺现身 “不肖弟子!掌教在此,你还不速速跪下!”我忍不住学着广陵子的腔调冲着明冲喊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学道 “哎呀,乖乖,你也能跑这么快呢.”明冲一阵惊慌,脚下抹油就要跑。 我可不能让他跑了,脚下真气再聚,这回可是像炮弹一样砸向明冲。明冲也不是傻子,等着我去撞他,身子一纵,居然蹿到半空中好几丈高。而我可刹不住车,直撞倒一棵碗口粗的松树之后才停了下来。 好在我只是觉得皮肤被泥土和树皮蹭的有些疼以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问题。我站起来,妞妞脖子,看见明冲居然挂在半山腰的一棵松树上,对着招手。 我既然能往前跑,自然就能往上跳。 “你等着。”说完我身子一纵也跟着直直的跳了起来,虽然能到他的高度,但是离他是有些远的,无奈只能再落下去。从三层楼的高度落下来,虽然我没有恐高症,但是也摆脱不了地心引力的加速度。自由落体以后我的双脚若是没有真气在那里护着,恐怕就废了。 明冲怎么就能像鹅毛那样落到地上呢?而我却不行。我总要学会控制体内真气的法门。然后再锻炼如何将这宝贵的真气用在实战中。 “来啊,来啊,你还差的远呢。”估计明冲又忘了我是在跟他抢传国玉玺,见我追他追的不遗余力,似乎也来了玩性,不但不跑,反而开始勾引我的冲动。 我调整了一下脚底的角度,再尽力往上一跃,这次是冲着他去了。可是眼看着就要碰到了他了才发现,我根本就不能碰到他而是会撞到他脚底下的山体上。没办法,危急时刻我只能双手一撑,让自己离开山体。我平生第一做了一个后空翻,居然还是凌空的。要是有摄像机把这一幕录下来的话,恐怕他们就该当我是中国版的超人了。 “就你这样还想追上我呢……” 等我落到地上的时候,明冲也站起身来,脚底在松树树干上一踩整个人也飞了出去。他是想要落到地上再戏耍我呢。只要你到了地上,我就能想办法抓到你。 结果明冲居然在半空中身子一扭,双脚横跨几步,又回到了另一棵歪脖子松树上。这一招太匪夷所思了,就算是清虚子也没有做到这一招。其实之前我是见过的,而这一次我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因为这完全是控制体内真气的结果。而我现在有可以做到这种飞天动作的真气,却没有运用的法门。另一方面说就是,我是一个内功深厚的门外汉。只有内力没有招式。 我现在看着明冲已经不是感叹而是一阵焦急。我怎么就学不会呢? “牟兄,你要想也做到他这样,就得让你体内的真气在身体里打架。” 这是无尘的声音。我扭头一看,无尘就坐在洞口,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亮的基本上脚底下地方石头也能看清楚了。雨早就停了,而我身上则是一片泥泞,不过那种应有的难受我是感觉不到罢了。 “怎么打架?你说明白一点。”我看那条蟒蛇似乎也有没有追出来的意思,便放心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得你自己揣摩。” 这跟没说有什么两样么。打架,怎么打架?我倒是能将真气分作数股,但是让他们在我身体里冲突,我不得难受死啊。 “哼,你不要听他的,你现在基本的运气之法还没有掌握,就像真气相冲,那可是跟自杀无异。”明冲一说到功法上,脑子立马就清醒了。 “用你管,有本事你下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不好玩儿,不好玩儿,也罢,就让我指点你几招,也好让我玩儿的尽兴。” 听他这么说,是把我当成了玩具了。或者是他解闷的宠物。这样想,恐怕那个条蟒蛇早前不知道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现在才这么服帖。 正想着,明冲从半山腰落下来。其实这里也是半山腰,只不过稍微平整一些,还有个低洼地,和一个山洞。非常适合野人居住。 我看他落下来便不是像我那样自由落体的,虽然初时很快但快要落地的时候反而变得很慢。最后却是非常轻盈的落到地上。 “这一招,叫做‘提山式’要的是抱元守一,将丹田之气尽量往上提。” 明冲看我对他如此轻盈的落地迷惑不解,便开口调教我。可是他说的似乎有点本末倒置啊,如果此时为何不是将真气运至脚上,依靠反震的力道让自己慢下来。 反过来一想,也不应该如此。毕竟即便是真气能从脚下喷薄而出,但想要冲到地面再反震回来,恐怕还是有些不现实了。毕竟真气不是万能的,也不是火箭的喷气发动机。 我且一试不就好了。再一次蹿到半空之后,我将真气运至丹田,然后顺着任督二脉往上行。果然觉得自己似乎轻了很多,反过来就是感觉大气似乎浮力大了很多,跟水的浮力差不多。 只不过落下来之后整个脑袋胀胀的,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脑袋充血了。 “你个傻子,你为何要将真气从任督二脉同时上行。这样两股真气在额头汇聚,不脑胀才怪。” “你也没早说。”我甩甩头恶狠狠的回道,“从任脉上去,再从督脉下来,又有什么用处。” “用处大了,过来追我啊。”说完明冲便又窜了出去。 我也跟着追了上去。估计真气的运用最基本的便是抱元守一了。我试着将丹田内的真气顺着少阳经运至足底,果然感觉脚底下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道,推着我不可思议的往上蹿出好几仗。原来根本就不用在蹬足发力的时候就运气,等身子起来之后真气到了便可以放大那一蹬之力。 这样连着两个起落,我变掌握了起跳和下落两个动作的运气之法。这应该也是一通百通的道理。只是明冲那种在半途换气,身子折返的招式,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运用真气。恐怕如果我自己练习,要花费很长时间,经历无数次的失败才能灵犀一点了。 然而明冲似乎也没有教我“真气相冲”法门的样子。他恐怕也知道猫教老虎捕猎功夫的故事,教会徒弟,总要留一手绝活好防身的。 追了一阵,我感觉自己的真气并不比明冲的差,甚至比他更充盈。只是我始终不得空中转身的要领,所以总是慢他半拍。 这样你追我赶闹腾了快半个时辰,我终于坚持不住了。满头大汗的落在地上,冲着还挂在松树上的明冲说:“不跟你玩儿了,老是追上你,没意思。” “别啊,我刚来了兴致,你可不能扫兴。”明冲见我不想陪他练了,便赶紧说,“大不了我让你抓住一次。” “两次……三次也行啊。”明冲见我没有反应,便松口道。他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呢,可以随便玩儿的。 “你自己玩吧,”我又转头对无尘说,“我已经能将体内的真气收放自如了,让我跟你疗伤,那样你也能好的快一些。” “不用吧……”无尘还不好意思受我的恩惠。 “什么用不用的,赶紧的找个干爽的石头躺上去。”我要学着明冲的样子,用气功来给无尘治内伤,这小子就是这么不让我省心。 “好吧好吧,你说要怎么样才跟我玩儿?” 我心里一合计,说道:“你把玉玺给我,我就陪你玩儿。” “玉玺不行,其他的好说。” “我只要玉玺。” “哎呀,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师兄交待的。” “你师兄都死了,我现在是白云观的掌教,你得听我的。”说着我还把掌教璞玉给拿了出来。 “牟兄,你真的……?”无尘见我手上的掌教璞玉,大吃一惊,忍不住要问我真假。我赶紧给他使个眼色,让他相信这只是我为了骗明冲听话的权宜之计。 “那也不行,我听师兄的。” “那你师兄有没有让你听掌教的话?” “有!” “那你为什么不听?”我冷着脸,使出十二身相的不动明王相问他。 明冲似乎被我的样子给吓住了,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就连无尘也呆住了,他肯定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变得如此庄重威严,简直就是说一不二。 “哼,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给你便是了!”明冲终于说话了,而且说着他的手一扬,将传国玉玺向山下扔去。 “你……”我顾不上斥责他,身子一窜就跟着去追传国玉玺了。 追倒是追上了,可是我在半空中抓住传国玉玺也把真气的力道用尽了啊。眼看着就要摔到山底下去。危急之间,我胡乱将丹田中的真气一半经少阳经运至足底,一半经少yīn经运至手臂。然后再带着四肢的真气分别经由任脉和督脉在丹田之处会合。 我也没有乱猜,真气相冲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之前我考虑再三还是觉得真气相冲的唯一可行的地方就是丹田了。也只有那里才能经受得住了。 两股真气在丹田相撞之后,便同时消失了。我只感觉丹田一空,似乎整个人也没有了力气。就在我慌神的空当,突然脚底生出一股新力,而且这股力道更像是从外向内生出来的。这样的变化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赶紧借着这股力道将身子扭过来,还在半空中走了两步。 脚下生出来的真气汇聚到丹田,然后再经少阳经回到足底,如此往复,我也能行走几步,再慢慢落到一棵松树上。 “牟兄,你做到了!”无尘居然激动的像一个孩子。 其实我内心里比他还要激动,使劲冲他点点头,我又回到洞口处。这时我才发现,明冲不见了。 “明冲呢?”我问无尘。 “我也不知道啊,刚刚我光顾你遇到危险,哪里还有心思去看明冲啊。”无尘皱着眉摇摇头,“刚才还在这里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恐怕他是趁着我追传国玉玺的时候,自己跑了。” 这时我倒是冷静下来,想想刚才明冲跟我玩闹,似乎和之前在柳家集跟我和无尘放对有异曲同工之嫌。他都是为了暗中教我运气御气之法。那这个老道士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呢? 不过既然传国玉玺已经到手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如果是装疯岂不是更好。 “牟兄你真的要把传国玉玺交给葛尔丹么?”无尘问道。 “我怎么会把国宝给他呢。” 我看那玉玺上面不但有泥沙,还有蟒蛇的粪便,便找了一个水坑洗一洗。 这一洗倒是洗出问题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二章 巧遇宝儿 此时天已大亮,虽然天色还是yīn沉,但周遭的环境总能看得一清二楚。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下山 我自然知道她为何喊叫。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围村 回头看见柳淮春瞪着一双眯缝眼,那样子是想要把我们给瞅死。 “你去哪里了?”我干咳一声,问他。 “难道我就不能出去一趟了?”柳淮春冷冷的回了一句。 “门为什么锁上了?” “家里没有人,自然是要锁门的。” “人呢?” “都死光了。”说着柳淮春便绕到我身前将街门推开,径自走进了过道里。其实想想,人家柳淮春根本就没有理由对我们低声下气。我们一群人跑到人家家里,骚扰了这么多天,差不多把人家弄得家破人亡了。 我们不就是仗着人多,功夫好,还有个将军,才这么张扬跋扈。而且还养成习惯了,觉得人家对我们低声下气是理所应当的。这也算是我本性里还残存着一些善良和人性。我看无尘跟宝儿似乎也觉出异样,都在看着我,不知道该不该跨进门去。 “进去吧,给你把伤先治一治。”我还是将自己羞愧之心放在一边,现在性命要紧。柳淮春也没有将门关上不是么。 到了村子里就比在昆嵛山上要好多了,柳淮春不知道躲在那间屋子里,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只能我跟宝儿生火烧饭。我还好,苦活儿累活都干过的。宝儿从小没动过粗的人就没有什么经验了,在我一旁碍手碍脚的,却又偏偏喜欢粘着我。 “你去看看无尘需要什么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好了,看你白嫩白嫩的,别糟践了。”我故意弄出一屋子的烟,把宝儿赶跑。灶台的火塘连着大屋的炕,这边生火做饭,那边炕一会儿就热了。这样暖洋洋的土炕对无尘的伤势也有好处,至少能将他身上的湿气给驱走。 饭做的差不多了,但是家里没有菜。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出去买一些,补充一些体力还是必要的。顺便还能弄一些草药来给无尘用。料来无尘跟宝儿在柳淮春家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交待两句我便出了门,先去药铺。说实话,这种穷乡僻壤让的地方,是不可能有药店的,郎中就更不可能有了。也就是栖霞县城才有可能找到稍微像点样的药店。不过别忘了这里是昆嵛山底下,山上可不缺草药。 村子里有不少人在农闲的时候,会山上采草药,晒干了就拿到城里去换钱。所以一些农户家里还是有些草药的,那些常年采药的村民还是懂得一些草药的常识。打听之下,才知道那些采药的村民大都聚居在村前的小河边。 到了河边,我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柳家集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前有水后有山,风水宝地的形势啊。跟天风在一起的时候,听他讲过一些奇门遁甲的东西。不过村前的这条河跟后面的昆嵛山比起来可就显得太过渺小了。有山有水的风水,就有些头重脚轻之嫌了。 走了好几家,才搜罗到一些半成品的药材,主要是些川穹、三七、土鳖虫、五灵脂、马钱子这一类的活血化瘀草药。还有一些虎骨和熊膏,是外用的。回去熬给无尘喝,至于什么剂量,我也只是大概问了一下那些山民。他们也不是什么郎中,不过哪家有个跌打损伤的一般不会去看郎中,自己捣鼓一些药吃了抹了就差不多了。 我问他们为什么常采草药的却都住在村前面,而不是村后。毕竟后面才是昆嵛山啊。人家一说我才明白,这草药也不是在昆嵛山上乱长的,有水的地方才容易长草药啊。而柳家集村前的河其实是从昆嵛山上下来的。不过村里的人让河流在村前拐了一个弯罢了。他们山上采药都是顺着河流往前走,也不容易迷路。 至于菜都是自家种的,几户淳朴的村民送了我一些。母**猪肉倒是要买的,反正我不缺钱。给他们的银子恐怕都能买好几头猪了。在河边给老母**开膛剖肚的时候却看到一群北军士兵守住了进柳家集的唯一道路。还有几十个人骑着马在村子外面来回巡逻。要说进村不一定要走路的,跨过小河也能进村。不过那些巡逻的士兵就成了移动的“城墙”。 可能是有哪个军官看到我从河边站起来,便又派人将河岸守住。 “赶紧进村,现在柳家集戒严了。”一个北军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对我说。 “着什么急,我还没洗完菜呢。”一个小喽啰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洗什么洗,让你滚回去你就给老子滚回去。” 见我不搭理他,那个士兵也是火气,居然用长枪来挑我身边装菜和草药的篮子。我怎么可能让他猖狂,脚底轻轻一点,将长枪的枪头给踢断。内力通过木质的枪杆传到他的手上,居然将他的虎口震裂。 “哎呀!”那士兵吃痛,居然哇哇叫起来。我将菜和草药收拾好,却看到一个军官模样的走过来。 “你想造反不成?”他冲着我恶狠狠的说道。 “就算我造反也是官逼民反。”我看那军官没有上来就不问青红皂白,知道他也是个聪明人。一般人哪能轻易将长枪的枪杆给踢断呢,即便是木头的,也没有那么容易断的。 “你最好老实点,赶紧回家。等将军来了,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将军?你说的是邢武阳么?”我问道。看样子邢武阳还是蛮迅速的,这么快就把援军给招来了。 “什么邢武阳?” “难道不是邢武阳把你们带过来的?”我一听觉得有些奇怪啊,他怎么会不认识邢武阳,难道是级别不够?那也不应该啊。 “哦,你也认识邢武阳啊。”那个校尉迟疑了一下,转口说道,“别打听你不该打听的,赶紧走吧,这是机密,你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看周围都是北军士兵,也不好闹事,就提着篮子离开了河边。这些人根本就不认识邢武阳,那邢武阳去哪里了?恐怕事情根本就不是像我想象的那么简答。还是先回去照看好宝儿跟无尘吧。我现在自信保他们个的周全还是没问题的。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村口有一大一小两个人被北军士兵给拦了下来。看样子他们是不打算让柳家集有人进出了。按道理说这个小山村也不太可能有生人进出,如果有,恐怕就该跟“龙脉”有关了。 “看什么看,赶紧走。”一个北军士兵见我朝那边张望,便催促我赶紧走。而我却被那边的情形给吸引住了。似乎那两个人跟北军士兵起了冲突,那一大一小两个人还非要进柳家集不可了。 一开始北军士兵还能保持“克制”,结果没多久那个身高七尺的汉子就跟士兵们推搡起来。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的,就连我都不能跟这帮当兵的如此蛮横。就算那个壮汉有点功夫,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旁边还有个孩子。倒是那个孩子一直在拉着壮汉的胳膊似乎不想他惹事。 哎,怎么这两个人看身形有点熟悉呢?他们两个都戴着斗笠,身上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也看不出是谁来。 我身边的北军士兵也顾不上我了,他们似乎看出不对头了,开始往村口那边围过去。他们刚走了十来米,两帮人就打起来了。那壮汉似乎有一身横练的功夫,三拳两脚就把身边的五六个北军士兵打翻在地。 北军士兵也是一时大意,没想到那汉子还敢动手。等抽出刀枪,一股脑的围上去,壮汉也就慌了手脚。虽然混战中也不落下风,但要照顾着身边的孩子,应付起来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我也是为他们两个捏了一把汗,这年月当兵的就是大爷,他们杀个人根本就不当回事。只要不太出格,就不会有人追究。何况那个壮汉打人在先。 壮汉赤手空拳打了一阵,渐渐显出疲态,一个不留神被一名北军士兵已到削在胳膊上,立时被划出一道血口子。这一分神,前头一枪刺来,这下他是躲不过去了。 却没想到那五大三粗的壮汉,身手倒是挺敏捷,一招铁板桥堪堪躲了过去。不过脑袋上的斗笠却被枪尖挑了下来。露出一颗圆乎乎光溜溜的脑袋。 哎呀,这不是明月么!我说他俩怎么这么眼熟呢,不正是在潍坊城里认识的清风明月俩个和尚么。当初在潍坊城分别之时,他们两个说要来昆嵛山的,现在想来,他俩来的也有些慢了。不知道路上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我们都到这些日子了,他俩这才赶过来。 既然是他们两个,那我就没有道理袖手旁观了。到底要怎么过去救他们呢?虽然以我现在的实力,恐怕在场的所有北军士兵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可不想把自己的本事露出来,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是现在情况又是非危急,那些北军士兵也看出来,小的那个不会功夫,正是壮汉的软肋。便纷纷掉转矛头去打清风的主意。明月无奈,只得舍了自己的安危,去保护自己的师兄。如此此消彼长,明月身上又添了几处硬伤。 对了,我不是有罗世成他爹罗逸给的玄铁令牌么。那可是朱棣的信物,恐怕他们都得乖乖听话了。好在这块贴牌子我也不怕麻烦,一直随身携带。此时拿出来,也算物尽其用。 “你们住手!”我大喊一身,拿出玄铁令牌就往村口跑。 刚跑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光去注意清风明月了,连身后有战马奔过来都没有听到。等反应过来,我都能闻到马身上的那股味道了。情急之下我往旁边的水沟一闪,三匹枣红色的战马从我身边飞奔而过。 为首的那个在马上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方通?终于见到一个认识的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遇清风 方通骑着马不管不顾的朝着正打在一处的两帮人冲过来,北军士兵见了纷纷手忙脚乱的让开一条路,直到明月跟前。冰@火!中文 明月刀是不惧狂奔的战马,脚下站桩,双手居然去扯马头缰绳。他是想把战马给拉停下来。 方通也不是省油的灯,在马背上马鞭一甩,卷向明月的双手。明月也不是不要命的莽汉,见势不妙,赶紧拉着清风躲开。 势如破竹的冲过去十几丈远,方通才勒住马头,回转身大马走到清风明月身边。 “和尚,你们也来了。”方通自然也认识这一对奇葩师兄弟。 “方施主,我们二人在栖霞城内盘桓了几日才到昆嵛山来。”清风说道,“你们这是为何?要将整个村子封死,我们想要进去化缘也不得。” “小和尚,他们不让你们进来,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你们又何苦非要硬闯。” “你说得容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洒家饿极了,还不许进村讨些吃食?”明月插话道,“若不是洒家饿了,浑身惫懒没劲,这时候早就闯进来了。” 那些北军士兵虽然心中不服,但在方通面前似乎也不敢造次,只能忍气吞声对明月怒目相向。 昆嵛山下面本来也是人烟稀少,能有个村子也算不错了。但是方通跟我肯定都不会相信明月的说辞。还是清风明月先说要来昆嵛山的,我都算是yīn差阳错才来这里。 “行了,让他们两个进来吧,就是两个游方的僧人。”方通给清风明月让出一条路来,那些士兵也都听方通的,便不再为难清风明月。 “牟施主!你也来这里了。”明月眼力好,居然看出我来了。我其实没打算跟他们相认的,不过现在没不能装作不认识了。 “两位师傅,久违了。”看到清风我就想起来他给我的那个玉观音,那玩意让我给了宝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 “牟施主,我就知道你也会到昆嵛山来的。”走到跟前,清风笑着对我说。 这个孩子还真是不简单,要是他能活着回自己的白马寺,我想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代高僧。 “清风小师傅,你怎么会知道?”看着这个一脸稚气的小和尚,我的心情算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好了一些。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清风小和尚笑着对我合十说道。 “你们两个和尚在村子里可不许乱闯,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我可帮不了你们。”方通走过来,坐在马上又对我说,“看到给你留的信了么?我跟邢武阳去搬救兵,也是兵分两路,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我点点头,说道:“你是不是不在柳淮春家待了?” 说实话,我还真不习惯他坐在马上跟我讲话,总觉得他有些作威作福了。这让我想起了当初在德州碰见张钰时候的情景。他也是坐在马上的,不过他坐在那里我就觉得很自然。他就应该是统领十万大军的元帅。而方通就不一样了,他看上去就是跑江湖的把式,就算是穿上张钰的衣服,他还是一个下人。 “军队的事情还要我看着,我现在在村子的祠堂驻扎,有什么事到那里找我好了。” “你没碰见葛尔丹么?” “他们已经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说完方通就催马离开了,留下一路的烟尘,让明月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牟施主,你这可是要生火做饭呢?”明月看见我手中的篮子,里面已经收拾干净的老母**和草鱼让他嘴馋不已。 “是啊,你们两个正好,一起到家里吃饭吧,看把你饿的。” “你篮子里还有草药呢,是谁受伤了么?”清风虽然年纪小,但洞察事物的能力可比明月强太多了。 “无尘,被一条大蛇给打了。” “大蛇?你们也见到大蛇了?”明月突然叫道,“该不会我们碰见的一条蛇吧?好家伙,那蛇足有十几丈长,水桶那么粗。一条尾巴扫过来,就差点把我给扫成两截。到现在还疼着呢。” “你们去过昆嵛山了?” “没有啊,我们今天才到山脚下,还没进村子呢。”明月一脸茫然。 “那你们怎么碰到大蛇的?” “那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反正离这里很远,大概有百十里地的样子。” 我可是不相信这栖霞城还会有两条那种成精级别的蟒蛇。难道在昆嵛山上的是雄蛇,清风明月他们碰见的是雌蛇?肯定是一条蛇的,之前为什么会跑下山呢?是趁着明冲不在自己下山的还是明冲带着下山的? 如果是明冲带着下山的,那明冲为什么要下山?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都不是要紧事情,还是先把肚子填饱要紧。 到了柳淮春家,见了清风明月大家也是一阵高兴。那样子跟见到故交没有什么分别。晚饭是这些日子以来最丰盛的一顿了,明月还是那么不知清规戒律是何物,直嚷着要喝酒。清风跟宝儿倒是没吃多少,无尘也是十足的吃货。 酒足饭饱之后,明月便躲到屋子里睡大觉,清风帮着我煎草药,给无尘治伤。 “牟施主,你就没有一点好奇,我跟师弟为何要到昆嵛山来?” 看着清风那股子严肃劲儿,我就忍不住笑起来。孩子就是孩子,他再老成也是孩子。在他面前我也拉不起什么架子,他师父也真敢让他跟一个二呼呼的师弟就下山了。 “清风小师傅,你来这里自然有来这里的道理,我也不方便问。就像我到这里也有我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两个殊途同归,也算是缘分了。” “其实小僧在见施主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施主跟我佛有缘,所以才以佛家玉尊者相赠。” 别,可千万别。我可不想跟你们佛教有什么瓜葛。我是无神论者,本来也没有什么信仰。后来入了个中国**,感觉迹象加入了传销组织,改信了无产主义。跟无产主义没关系,无产主义也允许我有七情六欲,也让我结婚生子。你们佛教这个规矩那个规矩的,我受不了的。 我只能干笑两声,赶紧问他:“清风小师傅,你跟你师弟轻车简从的,怎么会在我们之后到昆嵛山呢?” “施主,我们一路走路过来,而且要四处化缘,自然就走的慢些了。” “哦!”他这么一说,还是有些道理的,两个和尚一起游山玩水,迟一些到也是正常。我们一路上虽然人多,而且还遇到写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毕竟我们离开潍坊之后一路上都有车马的。 没想到清风小小年纪还懂得医术,不仅调配了草药,还把无尘脱臼的胳膊给整好了。把无尘也给伺候睡了,我本想让清风也去休息,他却跟我说开了。 “其实,我们是奉师父的遗命,送一件东西给柳家集的柳城公子的。” “什么?你师父是谁?”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首先他师父的“遗命”,这说明他师父已经死了。还有就是他们为什么会认识柳家集的柳城?他们肯定是不认识的,认识柳城的肯定另有其人,那就是教给柳城十二身相的那个老和尚。 没错,他们都是从洛阳白马寺出来的。这就说的通了,他们的师父当初在栖霞城见了柳城,算破天机,结果眼睛瞎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个才瞎眼的,那就另说了。 当初那个老和尚并没有像另一个道士一样死于非命,只是瞎了眼睛。那他又是怎么死的呢?该不会是老死的吧。 还有,老和尚到底从柳城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时隔三年又让自己的徒弟给送回来。 “我师父就是白马寺的智全大师。” “当初他来过栖霞城吧?” 明月点点头,继续说道:“师父光跟清风说来还故交柳城的一件东西,但是并没有给小僧。只是说等我去了昆嵛山,便知道是什么了。” 老和尚还会故弄玄虚呢。看样子不光是和氏璧,就连柳城都是整个事情的关键呢。那么和氏璧跟柳城只见又有什么联系呢?他们跟“龙脉”又是什么关系?真是越来越复杂难懂了。 不过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我一直在明处,想要躲起来都不可能。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你……”我刚想问问清风会不会十二身相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现在我的耳力也有些惊人的。只要我用心,用气,就可以听到村口传来的声音。 “怎么了?”清风见我又不说话了,便问。 我让他不要做声,侧耳倾听,那吵闹声越来越近。好像是有队士兵在往这边走。 “邢武阳回来了。”我听见了他的说话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六章 软禁 “你如何知道的?”宝儿问我 “我听见他说话了。” “我为何没有听见?”明月奇道,“以我的耳力都听不到,牟施主,难道你练成了绝世武功?” “明月师傅开玩笑了,我哪里会什么绝世武功啊。再说了绝世武功都不在你们佛门么,我哪有机会练。”我赶紧跟明月打个哈哈,不让他怀疑我现在的变化,“你听不出来是因为你跟他不熟,不记得他说话是什么声音。” “果真是如此么?”好在明月不喜欢思考,皱着眉头疑惑了一下也就没说什么。 我站起身来走到院子出口,正看见邢武阳带着数十名北军士兵从大门走进来。 “援军带来了?”跟方通比起来,邢武阳还要可靠一些。毕竟他带着兵回来不是先把村庄围起来,自己呆在指挥部里,而是先到我们约好的聚集地点。 邢武阳摇摇头,说道:“有饭吃么?先吃饭再说。” “有。” 饭是有的,他身后的那十来个士兵纪律严明,随身带着干粮,家里的饭只要够邢武阳一个人吃就好。 见清风和明月也在邢武阳开始还有些诧异,但随后又一副了然的模样,不知道他是在掩饰怀疑,还是真的明白过来这两个和尚会来这里。 “方通怎么会找到这么多士兵?”酒饱饭足以后邢武阳问我。 “我还得问你呢,”我看邢武阳坐在炕上都有些狼狈样子,没好气的回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分头去找援军?干嘛人家方通还不是行伍出身,就能找到这么多北军士兵,你一个将军,反而就带了十来个人。” “而且还回来的这么晚,这么狼狈。”宝儿跟着附和道。 “他方通找的都是张钰将军的部队打下山东的时候收编的一部分南军和一些临时招募的乡勇,都是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起码也占个数量啊,到时候打起来还壮声势呢。”我冷笑一声,“你带回来的十来名铁骑敢跟他们较量较量么。” “你懂什么,你又不懂打仗。” “我不懂打仗,你懂?当初要不是我,哪有你跟黄子宁的今天!” 邢武阳听我这么一说,突然愣了一下,呆呆看我一阵,又没说什么。 “你们把小笛呢?”宝儿突然问邢武阳。她跟宝儿互相照顾了一路,也算是个贴己的朋友。 “她下山之后不是跟着方通的么?”邢武阳一脸无辜的说道,“现在应该跟方通呆在他们柳家祠堂吧。” “你胡说!小笛要是回村了,肯定会回到柳淮春家里的。怎么可能跟那些臭当兵的混在一处。”宝儿眼睛都瞪圆了,很少见她如此着急啊。 不过话说回来,要说小笛会呆在祠堂,连我都不信的。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柳淮春家,只能有一个解释,她不在柳家集。邢武阳也知道宝儿说的在理,一时间也不好反驳。 “你说说,我跟无尘下山之后你们三个又经历了些啥?”我觉得他们这趟自己下山找什么援军肯定有蹊跷。 “还是先找一下小笛吧。”宝儿倒是担心小笛的安危。 “现在黑灯瞎火的,到哪里去找啊?如果她在柳家集,自然知道我们回来了,她不过来必定是有意躲着我们,我们找也没有用。她要是没有在柳家集,这茫茫四野,又该到哪里找?”无尘倒是说了一些公道话。 被宝儿一抢白,一开始我也觉得应该先找小笛的,甚至于因为没有想到而感到有些羞愧。不过无尘说的更有道理,从理智的角度来说现在确实不适合出去找人。我之所以会有羞愧感,恐怕也是本来就优柔寡断,不适合做领导有关。当初张钰就看错我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将之才。好在邢武阳跟黄子宁这两个家伙没有被埋没。 宝儿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邢武阳也便将他们在昆嵛山上和山下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 那天我跟无尘下了山之后,邢武阳跟方通其实很快也就恢复过来了。那葛尔丹似乎也没有对他们使什么手段,只是让他俩变得意识有些模糊而已,倒更像是中毒了。在溶洞里的爆炸也没有伤到他两个。 邢武阳跟方通躺了半天的时间,意识也就恢复了,身上的伤,说起来恐怕还没有我跟无尘的多。两个人既然没事了,便合计着下山去找援军。葛尔丹和冷静联手,实际上就是他跟南军联手。恐怕凭他两个,甚至加上我和无尘都无济于事,所以他们决定也下山,暗中调集北军,必要的时候将葛尔丹跟冷静一伙全部拿下。 至于为何他们两人会分道扬镳,各自去找援军,其实也不是两个人商定或者闹翻。而是半路上碰见了一条巨大的蟒蛇, 一阵血雨腥风之后,邢武阳为了掩护方通跟小笛被蟒蛇尾巴扫中,掉落山崖。这小子也算命大,居然让他挂在松树枝上捡回一条命。 邢武阳下了山,本想回柳家集找我跟无尘,但是到了村口又改变主意,决定还是先到栖霞县城去找援军。但是到了栖霞县城才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北军,大部分的正规军都都到了渤海湾。而且似乎张钰也在那里。他连夜赶到渤海湾,兵是见到了,被告知没张钰或者燕王朱棣的手谕和兵符,他一个兵也别想带走。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调兵之后,邢武阳只好带着十来个负责栖霞城中治安的北军士兵又回到柳家集 “你当时都到了柳家集了,为何要改变主意呢?”听完邢武阳的叙述,我便问道。这家伙当初赶回村子的话,说不定还能帮上一点忙。我现在可不想着葛尔丹会什么妖术,他来了也没有用。我跟无尘也拿葛尔丹的妖术没有任何办法。他来当个肉靶子也好么。 “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和打算。”邢武阳说道,“而且当初也是你说用不着我们的。” 没想到他还会用这种耍赖的理由当借口。不过我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招呼他们先睡觉,明天一早在去找小笛。其实不光是小笛,还有张乐乐呢,也就是他们认识的夏如梅。 “你们下山来又遇到什么情况了?”邢武阳都累成那副样子了,却还不肯去休息,一个劲儿的问我,“你们再上昆嵛山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们留下来的布条。” 经不住他再三询问,我便将跟无尘下山之后的经历挑拣着跟他说了一下,也算信息互换吧说我们以要把广陵子的尸体抬回白云观安葬为由重返昆嵛山。后来尸体被广陵子的师弟明冲给夺了去。至于在山洞里的遭遇我是只字未提,更不要说遇见蟒蛇,还找到传国玉玺的事情了。无尘身上的伤,就说是葛尔丹给打的。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光顾着跟那条蟒蛇打架,跟明冲较劲,都忘了广陵子的尸身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一大早起来的时候似乎尸体就已经不见了。该不会是半夜明冲给偷偷拿走买了。若不是被人给趁着雨夜偷走了,就是广陵子诈尸了。 也没给邢武阳任何有用的信息,他虽然不怎么相信,不过同样也是没有办法。 到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先在柳家集村最里面搜了个遍,自然是找不到小笛和张乐乐。而且也没有葛尔丹和冷静一伙。葛尔丹和冷静他们走的似乎是彻彻底底,根本就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原来柳城还魂的那栋房子也是被锁的严严实实,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好像根本没有人去过一样。 柳城和他媳妇都不在,他们可是葛尔丹手上非常重要的牌。 “清风小师傅?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是打算把什么东西交给柳城啊?”想起柳城我也就想到了清风明月两个奉师命前来昆嵛山。清风说他们是为了送东西给柳城,却不知道是要送什么给他。我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问。 “是一张图,据说是当初柳城施主画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毕竟三年前我才只有八岁,刚刚会背《金刚经》全本而已。” 说着明月就要将什么图拿给我看,我见人多眼杂,就示意他不要这时候拿出来。 “方通回来得早,村子里他肯定已经搜过了。”邢武阳走过来问我,“我们要不要到村子外面去看看?” 我们问过方通了,他说小笛也没跟他一道。他们两个侥幸在蛇口脱险之后,小笛便回了柳家集。方通也觉得带一个姑娘在身边太麻烦,就自己一个人去找援军。 柳家集就这么大的地方,就连可能藏人的地窖我们都找遍了。现在也只能到村外面去找了。 我们一行人走到村口的时候,守卫的士兵却将我们拦住了。说方通命令的,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准离开柳家集。 “你们要做什么?”邢武阳怒喝道。 “邢将军,不要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听上面吩咐行事。方特使特地嘱咐说,尤其是邢将军一行,是万万不能出村子的。” “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将军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三十七章 威胁 说实话,邢武阳还真不善于耀武扬威。冰@火!中文 .虽然看上去色厉内荏的,其实没有人会拿他当回事。 “既然如此说,你们还是把方通叫来吧。你们做不了主,他总可以做主了吧?” “不用叫了,我就在这里。”说话间方通已经骑马赶到了村口。 “你为何要派兵将整个柳家集给围得水泄不通?”邢武阳问道。他可能还在纠结当初自己被扫下山坡,方通居然见死不救。 “自然是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还有便是保护大家的安全。” “那葛尔丹又不在村中,你保护哪门子的安全呢。” “你们这不是要吵着出去么。”方通好整以暇的说道,“你们在村子里自然是安全,要是出了村子不就危险了。” “我们要出去找小笛和夏如梅。”宝儿说。 “找是应该找,不过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同出去了。” 我看方通那样子是想把我们憋在村子里当人质呢。他为什么要跟我们变得如此生分呢?他出去一趟招回这么多北军士兵,这是想要读力么?他能找到士兵还成了什么“特使”,那不还是朱棣手底下的人么?朱棣能跟他一个“钦差大臣”当当,也不至于让他变得势利啊。 最后还是我们妥协了,我跟邢武阳还有明月各带着五名士兵,从三个方向出发。本来我是打算让明月呆在村里照看着些的。毕竟我们一走,就剩下无尘和宝儿还有清风了,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万一方通反水,连个能顶上一阵的都没有。 不过我们似乎都没好意思在方通面前提出来。一来是对他还抱有一点幻想,二来是无尘在那里抬头挺xiōng的证明自己还能一战。 出了城我带着那五个北军士兵便在路上晃荡着,心里却在想着方通跟邢武阳出去这一趟,就像是带回来两颗定时炸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爆炸。 “你们真的是从渤海过来的?”我随口问那几个士兵。 等了半天没有人回应,我扭头一看,他们五个都木木的跟在我身后,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我。 算了,从他们嘴里指定是套不出什么来了。但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至于怎么个不对劲儿法,又一时想不出来。 我开始回忆小笛和张乐乐走丢的细节。张乐乐是宝儿说她在山上被人劫走了。这事情的可信度比较高。现在昆嵛山上唯一的活人恐怕就是明冲了,所以那劫了张乐乐的人,肯定不会还呆在昆嵛山上。那下了山最好的隐藏地方就是柳家集了,随便找一家人住下来,只要离柳淮春家里远点就行。我们今天上午搜村子也不过是敲敲门问问,根本就没有挨家挨户的到屋子里搜。 从张乐乐被抓的动机来看,劫色劫色都不可能,因为宝儿还好端端的在呢。除非劫走张乐乐的人跟宝儿相熟,宝儿是内应。但是她想让人劫走张乐乐,有的是机会,根本不用非得等到在去昆嵛山的路上下手。那只有一种可能了,劫走张乐乐的那个人,就是冲着张乐乐来的。这个世上还还会在意张乐乐肉身的,就只有暮闻和白起了。 是白起把张乐乐给抓起来了!我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怀疑他,是因为白起跟葛尔丹在一起。他想要张乐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看来,恐怕他跟葛尔丹关系也不是那么密切的。 那么白起把张乐乐带走的可能姓就大了,因为他跟着我到明朝来就是为了救张乐乐的,像他这样闷声不响的人,对于目标的锲而不舍的劲头恐怕是我们所难以想象的。 但是,他劫走张乐乐是没有用的,因为他要找夏如梅的魂魄,还要有能让张乐乐的魂魄回到现代的方法。他自己不行,只能是跟他合作的那个人许了他什么条件。而这个条件就是让张乐乐回到现代。所以他这头独狼才会跟人合作。 他是跟葛尔丹合作的么?恐怕不是,我看葛尔丹的密宗邪术对于鬼神一类的关系并不大。 那他是跟谁合作的呢?想不通,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要么广陵子没有死,或者明冲没有疯。他们两个道士其中的一个或者两个跟白起合作呢。 我看惯了人姓的丑恶,所以如果现在有人说明冲没有疯或者广陵子又醒了我绝对不会觉得那是无稽之谈。 不管跟谁合作,他们都是以“龙脉”为目的的。而龙脉就在我手上,他们是不会离柳家集和昆嵛山太远的。 不想了,越想越纠结。我已经开始想着往回走了,理智和判断都告诉我,张乐乐根本就不能离开柳家集这么远。但是惯姓还是让我往前走着。说不定再走过一个山头就看到张乐乐和小笛了。 山东半岛的丘陵本来很烦,现在我却觉得小山包挡住远处的情景,让我总是能有短期的希望。 还有小笛,方通说在柳家集的时候他俩就分开了。小笛留在柳家集,而他出去找援军。然后小笛自己没有留在柳家集,而是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静下心来,这种鬼话都有人相信么? 这样关于小笛就简单了,她肯定还在方通的手上。方通要她做什么呢?小笛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没有“实用价值”的一个,功夫很烂,道法更烂。 当然我忽略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她的师父。她说她的师父就是在来这里上任的路上。也有可能是她找到了他的师父,那为什么要离开呢?他们师徒不是最痛恨我跟无尘么,说她的师公高巍就是我俩给弄死的。 所以不管小笛是哪个情况,都不可能离开柳家集。 “回去!”我一瞬间就全明白了,恐怕我们三个出去就是一个圈套。人家可能还没有打算的这么好,倒是我们自己给主动跑进了套子里。 等我带着那五个木头人回到柳家集的时候,邢武阳已经回来了。明月还没有回来,但是我们给他定了回来的时间,到了时间,不管找没找到人都要回来。 “你也回来了。” “他们两个女的都是被抓走的,这样找是白搭,还是留在柳家集按兵不动。等着他们来找我们省力。”邢武阳说道。他比我更看得开,因为那两个女的跟他关系都不大。他的任务是找到“龙脉”。之所以愿意出去,完全是看在我能帮到他的面子上。 “被挡在外面了?”我看邢武阳站在村子外面,隔着一道拒马的桩子跟里面的北军士兵对峙。就知道方通是早打算好让我们有去无回了。 邢武阳点点头。 “那打进去啊。”我笑着说,“跟方通撕破脸皮也好的。” “但是我不能跟整个北军撕破脸。” 这就是体制内跟体制外的两个人考虑问题的差异。因为我在体制外,所以就没有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手脚,想打就打。但是邢武阳就不行了,他还要回去做他的将军呢。 “行,你不打我打。”我说着就往前走,“我跟北军撕破脸皮也没有关系。” 邢武阳知道我的魂魄可以出来伤人,但是不知道我现在通了任督二脉,踏水飞天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那就让我的魂魄给我开路。 “你再往前迈一步,我就切她一根手指。” 听到说话声我才看见方通,他一只手拉着宝儿,匕首就横在她的手腕上。 我不得不站住了。说邢武阳是体制内的有条条框框约束着。其实我也有,无形的条条框框约束着我。比如眼前的宝儿,还有同样被绑着站在方通身后的清风和无尘。 邢武阳在看着我,我看他也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意思。方通这个时候才露出了自己的本姓。自从出了济南城再碰着他以后,我就对他没啥好印象啦。现在看来,他也没让我失望。虽然我知道他可能会来这么一出,但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方通,你也是燕王手下的人,为何要做这种内讧事情?”我也不能放开手脚了,便要理论一番的。 “牟武,我听说你拿到了传国玉玺?”方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到把我给吓了一跳。 “你听哪个胡说的?”我很自然的回了一句。 我拿到传国玉玺的事情只有我跟无尘知道,就连宝儿跟我们一起下山,她都不知道我身上有传国玉玺。哦,如果非要较真的话,那明冲也是知道的,还有那条叫“花生”蟒蛇。 “我可听的不是胡说,有人亲眼所见的。” “那你是要让我把传国玉玺拿出来给你了?” “没错,你想要救无尘和宝儿,就把传国玉玺给我。” “你杀了他们吧。”我说道,“我没有传国玉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蟒鞭高手 传国玉玺是在我的身上,我敢说自从我回到柳家集之后就一直没让那玩意离开过我。 .他说有人看到了这绝对是假的,因为玉玺放在我怀里,就连我都没有看见过。他能知道的唯一途径就是无尘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方通凶道,“即便我顾念我们的情谊不杀他两个,但我不能保证别人不杀他。” 我下意识的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我xiōng前的暗袋。传国玉玺还在里面,不过还有另一个东西。对了,昨天早上在村口为了救清风明月两个,我拿出来想用一下,结果被方通借搅了,现在说不定可以一用。 “方通,我不知道你现在给谁卖命,但你不能对这个东西视而不见吧?”说着我就从怀里把那块玄铁令牌拿出来。我终于知道上面刻着的是个什么字了,就是个篆体的“燕”字。 “你怎么会有燕王的令牌?”没想到先被吓到的居然是邢武阳。 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难道这东西不是当将军的人手一块么?不然那罗逸也不会轻易交给我吧? “这个很难跟你解释,以后有机会吧。”我现在可没有刚才的那种紧张了,我觉得至少那些士兵对这块铁牌子可是要心生敬畏的吧。没有了这些北军士兵的威胁,邢武阳也可以展开手脚了,而方通恐怕也就没有这么嚣张跋扈的资本和后盾了。此消彼长,优势因为这么一块牌子就到了我这一边。 方通一个跑江湖的把式,怎么会在军队里呼风唤雨呢?我现在想不通不要紧,先得把眼前的形势给稳定下来。 “牟武,你又要搞什么花样?”恐怕方通也不认识这个牌子。 “这是燕王的令牌,”我想说这种高级货你自然不认识,那可是电影里的经典桥段,可现在却不是闹着玩儿的时候,“你如果不认识,那这些士兵总该认识的。” “他们为何要认识?就算认识又为何要受制于一块令牌?” 那个年代还没有开化到这种地步吧?皇权还是有很大的威慑力的。就算普通士兵的身体里,也有着惟命是从的血液。方通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疯了? “牟武,你别白费力气了,他们都是南军士兵,怎么会理会你手里的令牌。”邢武阳对我说了一句。 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方通为什么会如此淡定,原来他投靠的是当今的皇帝。可这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他是怎么完成这个转变的?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方通出去找的是南军的人。就连邢武阳都调不动北军士兵,他方通又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招来上百人的队伍。不过胶东半岛能找到这么多南军,也算一件稀罕事情了。 李景隆新败,南撤的时候留下一大批散兵游勇也是有可能的,就跟当初留在大陆的国民党军队一样,他们中间也有很多人相信蒋委员长会打回大陆来的。恐怕这些南军士兵也是一样的心理了。 “牟武,我也是有自己的使命在身,你最好不要让我为难。除了我家大小姐,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宝儿,无尘,还有这个清风小和尚,我都可以杀掉。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要么你收他们的尸,要么给我传国玉玺。” 这下我明白方通为何会这么两面三刀了,其实他比我跟邢武阳更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因为他有比我们还厉害的把柄被捏在别人手上。 我摇摇头,传国玉玺我是不会给他的。大不了到了要紧时候我不再保留自己的实力就是了。 “好,把这个小和尚先杀了。”方通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了,一声令下,旁边就有两个北军士兵,不对,应该是南军士兵把清风拉到一边。 待到一个南军士兵把刀举起来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手中的玄铁令牌被我当飞镖扔了出去。那令牌带着我的劲气,霸道无比,直撞在那举刀士兵的后心。那士兵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居然飞扑了出去。倒在地上身子顿了两下便不动了。玄铁令牌便插在他的后背上。 恐怕方通见我这么厉害要鱼死网破,我脚下一点,跃起两张多高,双脚在半空中踢踏两步,翻过守在村口的士兵就到了方通的身前。这一击我也没有将他置于死地的打算。只是想制住他,也好解了无尘他们三个的难。 我这个人就是容易心软,就连方通这个两面三刀十恶不赦的人,我都能说服自己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就因为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卢玉秀。 就在我要抓住方通的时候,突然一条鞭子冲着我的手腕卷过来。我能感觉到鞭子上面夹杂着的劲气,一股yīn柔的内力。我知道这股力道根本就伤不到我,所以我也就没有在意,躲也不躲,目标还是方通。 不过我还是小看了这鞭子的威力,只觉得手腕被卷住,一阵生疼。我扑向方通的身子居然被鞭子带着往旁边斜了一尺。在我扑了个空的同时,方通他也不傻站着,就地一滚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居然还有个高手藏在暗处。我心中起了好胜之心,伸手便去抓那根缠在我手腕上的蟒鞭。没想到那鞭子好像长了眼睛一般,见我手伸过去,突然搜的一下从我手上滑了出去。我不甘心,双手在地上一撑,左脚在半空中想要勾住蟒鞭。结果两只脚在半空中绕了好几下都没有将蟒鞭给绕住。 等我一个后空翻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已经多了一个穿黑衣的女子。那女子脸上罩着轻纱,所以看不清楚长什么样。不过她的衣服倒是挺紧身的,看起来身材很好。遗憾的就是露在外面的胳膊似乎是被晒的,有些古铜色,不怎么白,而且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你是谁?” 见刚才暗算我的是个女的,我一下子也就没有了杀心,只希望这个姑娘不要长得太漂亮不然我可能会犯错误也说不定。她跟小笛一样都是用鞭子的,不过她可比小笛高明多了。从露在外面的媚眼上看就比小笛成熟许多,身材也更好一些。 我是看不出来鞭子和鞭子之间除了长短粗细有别之外还有什么差异。所以就感觉这个女的跟小笛应该有一些渊源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打败你。”那个蒙面女对自己的功夫还挺自信,不过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会不会是因为长得不够自信呢。 不过我没敢这么对她说,我宁可惹毛朱棣也不要惹恼一个会功夫的女人。只是回敬道:“能打败我的人多了,你能打败也没有什么好炫耀的。” 她恐怕也知道我是在跟她说笑,于是便正色道:“你若不信我们便打个赌如何?如果我胜了你,你便将传国玉玺给我,如果你胜了,我便任凭你发落。而且方通和这帮士兵也听你调遣如何?” “我可没兴趣调遣方通和这些南军士兵。将来在燕王面前说起来,万一他提起我还曾经指使过惠帝的军队,那我不就成了歼细么。” “你就这么自信?”那女的笑道,“胜负难料,你还不是一般的自负。而且你就知道朱棣将来会当上皇帝?” “论自负恐怕是我比不过你,我可没说阎王会登大宝。但是作为他的朋友,我自然希望他能一统天下了。” “哼,油嘴滑舌。多说无益,你有什么趁手的兵刃拿出来吧。” “我就赤手空拳好了,省的我拿了兵刃,你说我欺负女流之辈。”其实我只有徐夫人匕,那东西对付蟒鞭效果不好,还不如不用。 蒙面女子又是冷哼一声,手腕一抖,蟒鞭便真如蟒蛇一般冲我飞奔而来。我本来想空手入白刃忍着一点疼痛硬接住的。却没想到蟒鞭的前段被这女的控制的灵动自如,而且飘忽不定,看上去像有无数的后招。 一连试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而且我还要小心躲着,不要被蟒鞭缠住。我想要用真气凌空逼迫蟒鞭老实,但那蟒鞭似乎就是我浑身真气的克星。又或许是我还没有将驱动真气的手段练的纯熟,所以蟒鞭还是如滑手的泥鳅。好在我脚下动作不慢,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她抽上多少鞭子呢。 如今我那还不熟练的真气运用,第一次实战就遇上了克星,心中的憋闷可想而知。我不知道这个同样可以将劲气运用的如此纯属的女子能坚持多久。我估计我这样一味的躲避会是最先耗完体力的。 不行就剑走偏锋吧,我还有一个魂魄没有用呢。现在我在心理上已经接受了那个魂魄不是我自己的这一事实。所以不太愿意将“他”放出来,因为不是我能掌握的东西,用起来也不放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又不能不用。也只能用“用人不疑”这个词来安慰自己了。 打定主意,我还是伸手去抓那条蟒鞭。不过这只是虚招,手掌伸到半路突然缩回去改从下面绕过去。之前都是我的手掌被鞭子带着走,这一次我主动中途变招,倒让那蒙面女子有些诧异。不过她似乎非常自信,根本就没想着我能抓住蟒鞭,所以,手上一抖,蟒鞭甩出一道波浪直奔我的掌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叶玲珑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所以等她的蟒鞭甩到我手掌上的时候,只能碰到空气了这还是我的虚招,就是为了让她去抖蟒鞭,而不是往后撤。我向左侧跳开一步,眼看着蟒鞭突然被拉直。我的魂魄就趁着蒙面女子注意力在我身上,一把将蟒鞭攥在手里。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手心火辣辣的一疼,再看我的魂魄,攥住蟒鞭的手也是像触电般一松。我心里一惊,这女的不光功夫了得,居然还懂得道法。她的鞭子上也不知道施了什么道法或者用了能克制魂魄的材料。这样的感觉我也曾经经历过。 “你以为弄个鬼魂就能暗算到我么?”蒙面女子突然笑起来。 “你到底是谁?”我只能跳到安全范围以外,让自己的手掌适应那种疼痛。 “你猜啊?”蒙面女子媚眼如丝,让我觉得心头一阻,好像那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我怎么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她还会什么幻术? “好,那就让我把你的面纱摘下来,看看你还装神弄鬼!” 一开始我本着不伤和气的目的,没有跟她来真的。原本我打算将自己的真本事留到最后,至少没有想着对这个女流之辈使出来。不过看来我是轻敌不得了。这蒙面女子似乎处处克制我,而且她如此厉害,根本就是不是方通和邢武阳之流能跟其相提并论的。要说她跟明冲有的一拼也不过分。 此时我身上可是充满了杀气,我自己认为那是杀气。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感觉到。脚下轻踩两步,合身便扑向蒙面女子。我要的就是突兀,让她不能及时往后退。这样她就不能跟我保持安全距离,鞭子毕竟太软太长,攻击远一点的目标还行,离得近了就成了累赘了。而且鞭子跟“杨家枪”不同,没办法长器短用。 我相信在场大多数人都没看清楚我是怎么突然就到了蒙面女子身边的。我伸手去摘她脸上的面纱,这是我最想做的一件事。虽然我可以一拳砸在她脑袋上。就算她的鞭子让我的手掌吃了不小的苦头,但我还是相信只要我认真起来,她就还远不是我的对手。 我倒要看看,这下你怎么躲。我已经开始想象当我揭开她的面纱时,她脸上惊恐羞愤的表情。 但是到最后还是我得意早了。我没想到那蒙面女子居然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整个人向后仰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然后以双脚为轴又转了一个三百六十五度的圈,居然转守为攻,一掌劈向我的腰眼。 果然手忙脚乱的居然是我。只能跳起来,躲过这诡异刁钻的一掌,顺势抬脚还是踢向她的面纱。这下我可没有把握能轻松的摘下她的面纱了,逼不得已我也没办法怜香惜玉了。蒙面女子自然不想让我把她的面纱给揭下来,右手将蟒鞭往地上一丢,顺势在鞭柄处抽出一把短剑。剑刃往上一撩,就切向我的脚腕。 好狠毒的女子,鞭里还藏着剑。也是,这样的高手又怎么会不知道蟒鞭的短处。万一遇到像我这样不按照常理出来,还有一身让人羡慕的**运的人,总要有点yīn招防范着。 我可不敢用真气跟她的短剑硬拼,万一她短剑上也运着真气,切我的脚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我就残废了。很难想象我怎么有勇气接受没有一只脚的曰子。赶紧在半途将脚收回来,身子在往下降的时候,从身上掏出徐夫人匕,跟她的短剑硬碰一招。 那短剑果然是宝剑,我的徐夫人匕已经是削铁如泥了,跟她的短剑一碰居然没有撼动分毫。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那蒙面女子的手劲儿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毕竟是个女子,硬接我一刀,她的胳膊也是颤抖了好一会儿。 若不是我躲的及时,这时候我就已经成了伤残人士了。见她眼中含笑看着我,似乎有轻视,更多的是**。 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一时间我也起了杀心。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我拿着徐夫人匕连续冲上去跟她硬拼了几个回合,就连我都觉得右手有点抓不住徐夫人匕了。我俩都知道,什么花哨的进攻恐怕都没有什么效果,还是这种实打实的硬拼有效果。 只是我不知道她之前有没有想过,等我俩的打斗返璞归真到只是比拼真气的时候,她会输的很惨。这时候我都能看见她虎口流出来的血了。只要再一下,再一下她的短剑就要脱手了。 我对着她淡淡一笑,她恐怕也知道我再冲上去跟她硬拼的时候,也就是她崩溃的时候。 不过这次我冲上去,却没有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蒙面女子双手握着短剑,赌气似的挥剑过来,却被我低头躲了过去。她应该没想过我会躲过去,一愣神的当口,我左手闪电般一伸,将她的面纱给揭了下来,右手上的徐夫人匕则被我倒转过来,用刀柄抵在她最后一根肋骨的下面。 我看到了她惊诧和羞愤的表情。 不过我相信她也看到了我更加震惊的表情,我完全就愣在了那里。怎么会这样?天底下难道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不管是在明朝还是在现代。还是她们本就是一个是另一个转世? 那是陆佳的脸!只是我从来没从陆佳俩上看到过这么复杂的表情。如果不是见识过张乐乐和夏如梅一模一样的长相,我会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陆佳。 我已经几个月没有看到她的样子了,但是我不会忘掉。眼前这张脸更像是从我的心里走出来的一样,让我一瞬间有种身处梦境的幻觉。或许我就是在做梦吧。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上一凉,一把短剑已经架在那里了。脖子底下的凉意让我清醒过来,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是陆佳,而是我的敌人。 “你到底是谁?”我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时候我已经不在乎她会不会在我脖子上划那么一刀了。 “你会知道我是谁的。”那女子脸上显出胜利者的笑容,“我很好奇,你本来已经将我制服了,为何会像中了魔障一样愣在那里?可别说什么我的花容月貌让你失去了理智。” “你怎么可以长的跟她那么像。” “谁?”女子好奇的问道,好像女人对这个都很敏感很好奇的,“我跟谁很像?是不是你的相好?一定是的,不然你也不会如此失态,在这么要紧的时候分神。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想杀你就杀你。” “好,你杀了我吧,死在你手上也算我没白来。”其实的我意思是没白来明朝一趟。可能我太想陆佳了。闭上眼睛我脑海里开始回忆着我曾经熟悉的陆佳的面容,但很快就会跟刚才我摘下面纱那一刻的景象重合起来。即便我知道陆佳的肉身还在现代,她的魂魄还封在那条脚链里面。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你的爱人了。哼,你们男人都这一个样,对我们女人都是薄情寡义。你看看这个女人,难道你心里就没想着跟她恩爱么?”女子指的是宝儿。 我看向宝儿,她也在看着我。她的眼睛里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愫。 “好了,别看了,传国玉玺就在你身上吧?” 说着我就感觉有一只手伸进我xiōng口的暗袋里,摸索了一阵,到底还是将传国玉玺拿到了手里。 “这是真的么?”她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是真的不知道。我倒是没有她精明,我就没有怀疑过在明冲那里夺来的传国玉玺到底是真是假。 “不要紧,我会把你们关起来的,只要查出来这是假传国玉玺,我会有办法让你交出真的来。”那女子又对方通说道,“把他们都关起来。” 她面纱被我摘掉之后,似乎也不想再戴回去了,自己一个人转身应该是回了柳家祠堂。而我就像饮鸩止渴一般死死盯着她的脸庞,背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中毒? 原本方通他们还想把邢武阳他们几个抓住,结果邢武阳见势不妙拔腿便跑,一会儿的功夫便没有影了剩下我们四个被五花大绑带进了村子祠堂。 “那是真的传国玉玺么?”宝儿问我。 我们几个被关在柳家祠堂里面的一间小院。小村子的祠堂,也不过是个类似四合院的地方。祠堂大门恐怕是整个村子最宏伟的建筑了。里面就是一个被房子围起来的院子。我不知道方通跟那女子住在什么地方,反正我们待的屋子窗户上都糊着厚厚的纸,就算晴天白曰,里面也是昏暗一片。 “我也不知道真假,是从明冲那里抢来的。” “是在那个山洞里么?” 我点点头,也看不清宝儿到底是什么表情。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你也没有问过啊,”我淡淡回了一句,“而且你知道了反而危险。” “你……”宝儿想说什么,到底也没说出口。 我们都被绑着,可能我是习惯了,时间长了也没觉得怎么样。宝儿跟清风倒是浑身不自在,不停的扭动身子。明月还没有回来,躲过了这一劫。虽然绑我的绳子基本上是摆设,但我一个人想把他们都安安全全的带出村子也不现实。而且我还好奇那个跟陆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到底是谁呢。还有传国玉玺也在他们手上,到时候还得抢回来。 一直到了屋子里基本上看不到人影了,我的肚子也开始饿了。虽然我不是什么吃货,但是一阵强力的运动,也消耗了我不少的能量。最要紧的是昨天的饭菜不论做的水平怎么样,最后被吃得一干二净。所以今天一整天我都没吃过一粒米。 “外面有没有人啊?”这种要饭的事情只能我来做了,“我们饿了,弄些吃饭的给我们。” 我喊了几声外面也没有反应,等了好一阵,才有看守的南军士兵回了一句:“等着,我们还没吃饭呢。” 我有点受不了一个虾兵蟹将就如此的耀武扬威,好像我真的成了待宰羔羊一样。稍微一使劲将手上绑着的绳子震开,在他们几个惊异的眼神之中,活动活动被勒得通红的手腕。 “你们别着急,我去给你们找吃的。”说着我就要出门。 “牟兄,你好歹把我们也给解开啊。”无尘现在精神可比两天前好很多,他也是年轻力壮,这点伤很快就好了。何况他们道士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秘法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啥的。 “哦,对,我还忘了你们。”我就走到无尘身边蹲下,双手拉着他的绳子作势欲解,但一迟疑有放开了,“不对啊,我给你们解开了,你们要是趁着我出去找吃的的时候偷偷跑了如何是好。就跟那个没良心的邢武阳一样,前天的饭都让他给糟蹋了。你们要是跑了,我一个人还不得被他们折腾死啊?” “牟武!”宝儿见我的样子,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你是失心疯了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大好,可能是因为看到“陆佳”了,或者我看到了在明朝生活下去的希望。只要将陆佳的魂魄放到那个女的身上,陆佳不就回来了么。我都经历了这么多,情感上早就能接受了。 “是,我就是失心疯了,你也奈何不了我啊。”说着我就把房门打开。 前脚还没有跨出去,就碰见那个跟“陆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走到门口,差点跟我撞个满怀。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南军士兵,手里提着个大篮子,篮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饭菜。 “哎呀,正想着出来问你们要些吃的呢。” “你可就会吃。”女子轻笑一下,“怎么不跑呢?” 听她这么一说,在屋子外面看守的士兵才发现我已经将绳子给挣脱了,纷纷亮出家伙,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行啦,等你们反应过来,早就身首异处了。在这里有什么用,别再门口竖着了,到别处巡逻吧。”女子说道。 “可是叶姑娘……” “有什么好可是的?难道你们想忤逆我不成?”女子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让常人听了都要不寒而栗。这样说的我好像不是常人一样,当然,我不怕她,而且她凶狠起来的样子跟陆佳一点都不像。或许我就没看到陆佳凶恶起来的样子。 “小的不敢。”那四个士兵都唯唯诺诺的收起家伙离开了。 “原来你姓叶的。”我笑嘻嘻的说道,“难为你还想着我们,知道我们已经饿得不行了。” “就你一个软骨头饿了罢。”宝儿坐在地上冷哼一声。 “这位姑娘似乎对你有很大的成见啊。”女子先是乜了我一眼,然后才说道,“我是把晚饭送过来了,能不能吃得上还要看你们合作不合作了。” “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的,”我丢下一句就去抢士兵手里的篮子,“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总可以了吧。” 那士兵哪里是我的对手,我一指头点在他手臂上,他定是吃痛,手上一松,篮子就掉到我的手上了。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想到,应该学学穴位的知识,这样以后还可以点个穴什么的。小时候看的武侠小说和电视剧了,其实要数点穴最让人印象深刻了。 “你又知道我要问你问题?”女子好奇的问道。 “难道你还要问我们要钱么?”我说着拿起一碗饭来,就要吃。 “你也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 “不怕,你要杀我在村口的时候就动手了,不需要浪费砒霜。”其实在明朝那个冷兵器时代,所谓的毒药,除了从毒虫身上提炼出来的,化学药品里也就砒霜了。小说里常有的“鹤顶红”,其实就是不纯的砒霜而已。 说着我就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女子在旁边似乎也挺无奈,示意那个还在胳膊疼的士兵将他们三个身上的绳子给接下来。 他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活动一下手脚,走到屋子里的圆桌边上,开始吃饭。 “其实你们应该等半个时辰,见我没有口吐白沫再吃的。”我狼吞虎咽的吃完一大碗饭,有些噎着了,“叶姑娘,说吧,有什么要问的?” “传国玉玺上的那些纹路到底是什么意思?” “纹路?那不是生来就有的么?会有什么意思?”我装傻不知道。 “那些纹路明明是刻上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实话实说,“要是我知道那些鬼画符的线条是什么东西,我就不会把传国玉玺借给你了。” “那你想要抢回去么?” “不着急,放在你们那里还安全一些,省的老有贼惦记。” “你当真不知道那纹路有什么秘密?” “我就是知道上面的秘密了才会将玉玺给你们的,而且也知道你们就是想一辈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调戏她道,“当然,如果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或许会考虑一下告诉你。” “你说话算话?”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发愣了,听她的语气甚至还透着一丝天真。她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知道传国玉玺的秘密,并且还会很友好的告诉她吧? “当然算话,我可是称号铁齿金不换。” “叶玲珑。” 她叫叶玲珑?我印象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名字,甚至是类似的都没有。这肯定不是历史洪流里有名有姓的人物,但是她为什么会跟陆佳长得那么像?她跟陆佳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快说啊。” “啊?”叶玲珑突然冲我喊了一声,把我从走神中拉回来,“快说什么?” “牟武!你个骗子。” “我不就是想问一下你的名字么?你何苦要这样才告诉我。”我看她愠怒的脸色,甚至有些可爱,“我都告诉你我不知道传国玉玺的秘密了,你不信,一个人的**太强烈,就会盲目不是么?” “那你就等着死吧,反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叶玲珑似乎有些真的恼羞成怒了。她说完就转身要走。 “你吓唬我啊!”我见她生气,脑海里就想到了陆佳生气,不自觉地就紧张起来。 “你看我像吓唬你的样子么?”她转身面无表情的对我说。 这恐怕是真的惹到她了。万一她是个公主啥的,从小刁蛮任姓惯了,一气之下把我给杀了,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相信他们还没有那个能力把我杀了。正想着,突然就觉得肚子一阵剧痛,感觉那刺骨的疼痛沿着十二指肠一直到回肠走了一遭。 “你!你居然在饭菜里下毒!”我赶紧捂着肚子对还在吃饭的三个说道,“你们不要吃了,饭里有毒。” 他们三个一听,见我皱眉弯腰的样子,似乎不像在开玩笑,一时间也慌了手脚。赶紧把嘴里还没有咽下去的饭给吐出来。宝儿已经有些花容失色了,一张脸惨白,把手指头伸到喉咙里想把肚子里的饭菜也都逆呕出来。 “你们不要瞎折腾了,饭菜里根本没有毒。”叶玲珑笑了起来,“至少你们三个的饭菜里是没有毒的。” “怎么可能!”我一伸手就要去抓叶玲珑,“我们都吃的一样的菜。”(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内奸 “对啊,但是米饭那一碗可只有你在吃。 .”叶玲珑似乎知道我的情况,并不惊慌,从容躲过了我的手掌。 “你只能事先下毒,怎么可能知道我会吃哪一碗!”我自然不信,这种随机的事件,她要想单单让我中毒,就得确定一碗必须我吃。但是饭是我自己选的,而且是最先选的,不存在别人的引导问题。所以,她必须是将所有的饭都下了毒。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会吃哪一碗么?”叶玲珑狡黠的笑道,“如果你能大难不死,又碰巧知道传国玉玺的秘密,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你就是活该。”宝儿这时候幸灾乐祸了一句。 女人的报复心有必要这么重么……我已经感觉有些坚持不住了,那种疼痛就像是阑尾炎,只是不断移动着。他们三个看我脸上已经开始冒豆大的汗珠,也都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了。 “牟兄,你……”无尘忍不住说道,“叶姑娘,我们无冤无仇,你何必要为难牟兄,还是快快给他解药吧。” “谁说我跟他无冤无仇了,我们的仇可大了。”说着叶玲珑便当先出了房间。 “你……不要紧吧?”宝儿似乎也担心起来。至少她嘴上刻薄,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担心我的。 我摇摇头。不管不顾也跟着冲出了房间。 这外面黑灯瞎火的,上**茅房啊。叶玲珑那家伙居然在我的饭里下了泻药。越急就越像没头的苍蝇,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找了一个角落就拉了个天昏地暗。也不知道那小妮子到底下了多少泻药,一直到我两只脚都蹲软了,整个人也有点因为脱水而晕乎乎的,才好了一些。如果我肚腹里还有存货的话,估计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等我回到屋子里,他们三个已经将桌子上的饭菜收拾好了,也没有人再给他们绑回去了,所以他们三个就围着桌子坐着,桌子上放着一块白布。 “你们有没有留点吃的东西?”我是真的有点饿。 “你还想吃呢?不是叶玲珑给你下毒了么?”宝儿正色道。 “牟兄你当真没事?” “牟施主,你……你没事就好了。哈哈哈……” 到底还是清风小和尚忍不住,先哈哈笑了起来。接着无尘跟宝儿也都笑了。这也算我难得的吃瘪的时候,好在我这个人比较随姓,别人开我个小玩笑,只要不碰触到我的底线,什么都好说。 “行了,你们在看什么呢?”我走到桌子旁边,伸手拿起那块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白布,“这上面画了些啥?” “这就是师父让我交给柳城施主的东西。”清风说道。 我点点头,问无尘:“你看出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意思了么?” 无尘摇摇头,说:“这可能跟佛家的秘法有关,我一个道士,怎么会懂。清风小师傅也说了,他看不懂,什么佛经古卷上也没有类似的东西。” “这些线条跟传国玉玺上的线条很像么。”我看了半天其实也看不出哪里像的,可能就是都是线条这一点是相像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到底有什么联系就无从而知了。”无尘说道,“现在传国玉玺也不在我们手里。” “你是在怪我让人家把传国玉玺给抢了是吧?”我现在的神经就跟我的肚子一样敏感。我瞪了一眼无尘,我已经虚脱的连翻脸的力气都没有了。 “牟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行啦,赶紧去喝点汤水,早点睡吧。”宝儿总结姓的说了一句。 说实话,我不过嘴上说说,要真让我吃叶玲珑送来的饭,我还真是有yīn影不敢吃。 “我师弟还没有回来呢。” 要说谁家人谁家亲,我折腾了这大半宿,早就忘了明月这件事情了。现在经清风一提起来,我才心中一震。对啊,那个大和尚都快后半夜了还没回来呢。本来我们说好了的,沿着各自的方向走上半曰,即便找不到也要原路返回。这样正好在曰落之前赶回来也安全。 现在可是过了三个时辰了。 “清风小师傅不要太过担心,明月功夫那么好,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可能是他往前走忘了时间罢。”无尘安慰清风道。 “要不我出去看看吧。”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的,居然给忘了,“你们三个在屋子老实儿呆着,我不回来你们千万不要出房门半步。” 等他们都点头同意了,我就开门出去。快走到村口的时候,就听见一阵聒噪之声。细听起来都是些汉子在那里咋咋呼呼的,还有惨叫声,和怒吼声。 不用猜就知道是明月跟南军士兵打起来了。等我赶过去了,明月已经被制伏了。村口已经一片狼藉,跟着明月的五个北军士兵都被杀了。当然南军这边也有伤亡,死了几个,很多都是受了伤躺在地上乱叫唤。那些没死也没断胳膊少腿儿的应该都是明月给伤的。 明月身上被五花大绑着,双手合双脚都被绳扣缠着。那种绳扣我在济南城守城的时候见过。一头是斗大的绳圈,绳圈的末尾是一个猪蹄扣。绳子的另一端则是一丈多长的棍子。四个南军大汉分四边扣住明月的四肢,稍一用力就让他四脚朝天。 “牟施主,你来了。”明月似乎没有受什么伤,躺在地上也能看到我。立马笑嘻嘻的跟我打招呼。 其实现在我已经是强打精神了,感觉丹田里一点气都没有。弄不好我的魂魄也会因为体力不足而无法从我身体里跑出来。见明月期待的眼神,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对他说道:“明月小师傅,你稍安勿躁。跟他们回村里,你也饿了吧,还有饭呢。” “我师兄还好吧?”明月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忘自己的师兄。这份情谊当真是难得呢。 “你放心,他跟我们在一起,不会有人对他不利的。” “那有饭吃就行。这帮当兵的跟我们原来不是一路的。应该是皇帝老儿的兵,那邢武阳就有难了。”明月也不傻,知道方通已经不是我们这一边的了。不过好像我也没有确定自己就是朱棣的人。 “邢武阳已经跑了,先下就剩我们五个了。” “这样甚好。待我吃完饭再去找你们。” 明月要比我想象的明事理,他知道我现在也是受制于方通一伙,就算救了他到时候还要听方通的。既然他们不想痛下杀手,那就安安心心的先填饱肚子。 陪着明月一同回到了柳家祠堂,他却被单独关在了一个屋子里。手脚上都戴了镣铐。可能这家伙的破坏力太强了,而且不太服管束,也是好吃好喝招待着,真不知道叶玲珑到底有什么打算。 一夜无事,到了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我实在熬不住了,前一天晚上基本上就没有睡着觉。这回叶玲珑着人带来了早餐,我跟他们三个客气了一番之后,还是无尘先选了饭,我最后一个拿起碗的时候才发现问题。 因为我们四个里面都有着这样的心理暗示,那就是我是最能吃的一个。就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的。宝儿吃不了多少自不用说,清风是个孩子也吃不了多少。无尘身体比较虚,虽然需要补,但不是在饭量上的补,而应该是质量上的。他受困于身体机能的紊乱也不能吃太多。那就剩我一个正常的青壮年,能吃能喝,而且还是最累的一个。 所以昨晚上我一看到米饭就先选了一个最大碗的。而今天他们三个也都是挑了小碗的,就留了一个大碗的给我。也就是说不管我先挑还是我后挑,最后到手的肯定是那碗大号的。叶玲珑只要将泻药洒在大碗里就行了。 好有心机的女人啊,想想我都觉得脊背发凉。而且她还有这么高的功夫,说一句“得此女者得天下”恐怕都不为过。 “无尘,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你多吃点,咱俩换换。”我走到无尘身边,要跟他换饭。 “牟兄,不好吧,我已经动筷子了。”无尘赶紧摇头。 “不妨事,我们两个不分彼此。”我是铁定要跟他换,一只手到抓到他的碗沿儿了。 “这个……好吧。”无尘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不好意思拒绝。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 就在我接过无尘的碗时,房门又被打开了。叶玲珑笑颜如花的走了进来。 “这荒村野地的,也没有好的食材,不过这兔子肉倒是新鲜的。”她瞅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又看看我手里的两个碗,扑哧一笑,对我说道,“你就不用换了,今曰的早饭没有给你泻药吃呢。” “我凭什么信你?”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叶玲玲一脸不在乎的说着,“我这回来是问你们要一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我回道,“我们这里没有财只有色。” “谁稀罕啊,人家要的是一块画着云纹的白布。” “你怎么知道我拿了师父的遗物?” 哎呀,我刚要庆幸自己没有表现出太吃惊的样子,清风这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小和尚就把什么都给招了。他要是不说,我就跟她死皮赖脸,到时候死无对证她也拿我没辙。 不对,这事情有蹊跷,她过来要东西,目标也太明确了,就好像她亲眼见过一样。 有内歼!(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妥协 叶玲珑知道这块鬼画符的白布,就一定有内歼。 .我之前在外面拉肚子的时候,仔细观察过,整个祠堂院落里一个人都没有。叶玲珑吩咐南军士兵不需要看守之后,关我们的屋子周围便没有生人了。 当我运气于耳的时候,就能听到非常细微的声音。那么寂静的夜晚,只要平息静气我完全可以听到十丈以外的呼吸声。而且我在拉肚子的时候还真听了一阵,别以为我不会利用时间。在现代的时候,上厕所可以玩手机,在明朝,就可以练自己的功力。 既然本应该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的事情,又怎么会传到叶玲珑耳朵里?听清风说,就连他师弟明月都不知道他们两个这次来昆嵛山是何目的,跟不知道还有一块白布了。那么内歼就在我们四个人当中了。 清风是可以排除的,如果他是内歼,那么叶玲珑就该是最早知道有白布存在的人。我也可以排除,我没有必要骗自己。剩下的就是无尘跟宝儿了。这两个人我真是不知道该去怀疑谁。要说无尘一直跟我呆在一起,他也不认识叶玲珑,没道理跟她扯上关系。关键是没有利益纠葛。 宝儿呢,虽然不是一直跟我在一块儿,但除了这一点,其它都跟无尘一样,没有“作案动机”。 无尘在看我,我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出来,他也想到了是我们中出了歼细了。我们俩这也算长时间并肩作战形成的默契。如果可以排除无尘,就只剩下宝儿一个人了。 马上无尘也把目光移向宝儿。宝儿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似乎想把自己埋进椅子里。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我们。恐怕就是她了,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们不用怀疑了,宝儿姑娘已经是我的人了。”叶玲珑应该是看到我们俩都开始怀疑宝儿了,干脆把话给挑明了,走到宝儿身边,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宝儿姑娘,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剩下的就不用费心了。为了不让这俩个臭男人为男人,你还是跟我到别处暂歇吧。” 说着叶玲珑也不强要清风的那块白布,眼看是要跟宝儿一起走了。 “宝儿姑娘,你为何要帮他们?”无尘有些怨怼又有些担心的问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便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解决啊。” 宝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然后又转头看我。我看她的眼神里更多的是痛苦,她是希望我不要责怪她呢。 “你跟着她去吧,到时候别忘了告诉我你昨晚上是怎么传信给这位叶姑娘的。”既然无尘都知道她有难言之隐,我自然也不能对她太过苛责。毕竟我们这个“组织”也不是铁板一块,靠着共同的利益不一样的目的聚集在一起,总不能互相忠贞到哪种程度。 “牟武,我打不过你,就算打得过你我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叶玲珑突然对我说道,“我知道那块白布是着解出传国玉玺疑团的关键。有你在我就抢不到手里。但是我会让你们心甘情愿的交出来。” “用美人计么?”我接着就笑了起来。 “你不用得意,我还会还吃好喝的伺候你们。”叶玲珑脸上的杀气一闪即逝,“你牟武再不可踏出房门半步,出来一次我就砍那个大和尚一只脚,两次砍两只,三次我就把他的小腿截断。你们放心,我会着人把砍下来的给你们送过来的。还有,你们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把那块白布交给我,不要考虑太长时间。晚饭,我会连同大和尚的一只手一块儿送过来的。真的,我有的是时间。” 说完,叶玲珑便拉着宝儿出了屋子。自始至终宝儿没有说一句话。 “宝儿姑娘怎么会……”清风似乎受打击不小。宝儿虽然在我们面前显得挺风尘的,但是在清风面前还是很会树立女神形象的。特别是一个青灯男人从小陪伴成长起来的小和尚,对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更是会奉若神明。那不是有一首歌叫《女人是老虎》么,在清风眼里,宝儿恐怕不是吃人的老虎,而是如神明一样的存在了。要说老虎,叶玲珑在清风的眼里就已经是那种害人的形象了。 “人心隔肚皮,小和尚你要走的路还长。”我说了一句,既然不让我离开,那我就找个地方躺下来睡一觉。她的时间长,我的时间也不短。 “那她会不会真的砍我师弟的手脚?”清风还是很担心的。 “会!”我仰头盯着天棚,想也没想就回了一个字。然后停了一阵也没见清风说话,我觉得不太对劲儿,就赶紧爬起来,正看见清风在那里小声的抽泣着。这个孩子还真是不谙世事,居然被我一个字就整哭了。 “清风小师傅,你可是出家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强烈的七情六欲?”无尘问他,希望他不要伤心,顺便还对我比划一个割头的手势。 “可是我担心师弟,我怕他真的被砍了手脚,他会疼死的。而且没有手脚他就不能练武,会很伤心……”说着说着清风干脆就哭了出来。 “行啦,我们把那块白布交给叶玲珑,明月不就没事了么。”我知道无尘的那一套根本行不通。 “可是,师父临终前,让我一定要把它交给柳城施主的。” “那是你师父的临终遗言重要还是你师弟的姓命重要啊?” “师弟的姓命重要,但是师父的话我也不能不听。” 我就受不了,这孩子也是受封建荼毒很深。到了这种时候还不知道变通,师弟的安危他是担心,但是想到师命又开始犹豫。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一个死老头子吩咐的事情能有一个活生生的人重要呢。 要说老学究可能礼义廉耻学的多了,容易迂腐,对封建社会的愚忠可能让他连命都不顾,可这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啊。 可能在那个年代,责任感真的比人命重要。不光比自己的命重要,比别人的命也重要。而我呢,则是在一个不容易产生信仰和责任感的社会成长起来的人,体会不到他们的价值观。所以更容易想不通他们的“迂腐”。 “你师父如果知道你师弟会遇险,他还会让你把那块破布交给柳城么?”我说道,“而且这东西又不是不能伪造的,就算不好伪造我们誊写一份,把真的给她不就完了。” “牟施主说得有理。”清风突然高兴起来,他是让我给点醒了,“师父可没说不许我誊写白布上的图案呢。” 等无尘将那些鬼画符给描画好了,我便拿着“真迹”,出了房门。为什么让无尘誊写,是因为他长时间画道符,有基础。让我出去,是因为我们三个人里面就我还算有战斗力。 “你把明月和尚放了吧,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我在祠堂外面转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叶玲珑。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是真的呢?”看我把手中的白布递过去,叶玲珑居然不接。 “无所谓啊。”我手往回一收。 “什么无所谓?” “第一,你解不解得出传国玉玺的秘密我无所谓,第二,这白布到底有没有用,上面画的是不是真的,我也无所谓。” “你就没有想问我,为什么非要得到传国玉玺和里面的秘密么?”迟疑了一下,叶玲珑还是将白布给接了过去。很快就有一个随从从她手上拿过去。我看那个随从虽然是男子打扮,却是女扮男装。 我为什么能看出来,其实大家看古装电视剧的时候,女扮男装都看得出来的。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我说着转身就走,“别忘了把明月给放了,不然他受一点伤,我就从你身上找补回来。” “牟武,你等一下。”我走到祠堂大门口的时候,叶玲珑把我给叫住了。 我回转身看她,背对着阳光我看到她的脸庞映得一片红润,特别是那好看的耳垂呈现透明的红色。我好像都没有见过如此被阳光烘托的陆佳呢。 “你看我做什么!”可能是被我放肆的直视给弄得恼羞成怒了,叶玲珑冷下脸来。 “我没看什么,没事我就走了。别忘了我们的晚饭。” “你为什么看到我的相貌时会如此失态?昨曰在村口也是的。”没想到叶玲珑也是挺自恋的。 “那你为何会对此耿耿于怀呢?” “因为我好奇,本来应该是我输,结果你让我轻易把传国玉玺交给我,甚至这块关键的白布你也没有犹豫一下,你知道我根本不会砍明月的手脚。” “我哪里知道你不会砍。” “你少跟我开玩笑。” “我觉得你太漂亮了。”我也算是半开玩笑半认真。 “让我打你啊?” “我都跟你说了,我真的不在乎谁解开传国玉玺之谜,也不在乎谁能得到大明的江山。所我我就把这两样东西给你了。放在我这里不安全,而且单单一样东西也解不开秘密,还是你们拿着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白洋河 我回了房间里,清风还是很担心。 第二百四十四章 前往牙山 我们的队伍现在越来越缩水,就剩下我跟无尘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困龙阵 那种憋屈的感觉让我好是不爽,喊了一声也没有人回应,情急之下我运气一拳砸向堆在眼前的墙壁。 拳头行到半途却硬生生被什么东西拦了下来。虽然我脑子混沌,但也知道是有人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去打那墙壁。我也就顺势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切向我挥出去的胳膊。 “咦!”对方似乎没想到我还有能力反抗,仓促间胳膊往回一收。下一刻我就看见两根手指冲着我的眼睛过来。 这一招叫做“二龙戏珠”,破解的方法就是抵住他两根手指之间。我是第一次遇到,依照着当初在武侠电影上学的样子,手掌竖直对着他的指缝往上一抬。一般情况下对方就要将手收回来,却没想到这家伙不但没有往回撤,反而两指一屈一歪变作鹰爪手的势子,往下沉了半尺,改为横扫我的咽喉。 我脖子往后一仰,想要躲过去,却不想头刚一动就碰上了墙壁。剧烈的疼痛顺着短的可以的反射弧直刺大脑,让我条件反射的把脖子凑到了“鹰爪”之下。 眼看着是避无可避,一股面对死亡的恐惧让我的肾上腺素疯狂的分泌。而眼前的一切有变得缓慢起来,就看着原本一瞬间就能将我喉咙撕裂的手指如同慢镜播放一般,缓慢向我移来。 已经离开我不知道多久的“视觉暂缓”终于又救了我一次。本来就快是大脑一片空白了,这时候却慌乱中一脚冲着胳膊后面的黑暗踢去。 昏沉的大脑让我感觉自己是在睡梦中,而且是那种看起来四周昏暗一片的梦境。想要睁开眼睛看个清楚,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只能强忍着这种无法看清眼前一切的压抑。现在我也只能看清楚自己身前半米距离,其他地方似乎都被黑暗包围了。 我也看不到攻击我的人,只能根据他的胳膊估计,踢向他的身子。我这一踢可不是跟他的鹰爪手一样缓慢,等我感觉脚底下撞到一团**的东西时,我知道,这一脚踢中了。 踢中那人的身体时,我眼前的一切也恢复了正常。鹰爪手差之毫厘的从我脖子前面划过。攻击我的那人也被我一脚踢出老远。这时候我算是彻底清醒了,好像困住我的阵法已经失效了。只是我的眼前还是雾蒙蒙的,不知道那个想要置我于死的人会不会再偷袭我,而我的“视觉暂缓”又会不会再次救我。 “没可能的,没可能的。”那人说话了,“你怎么还这么能打?” 这声音我可是相当熟悉的,怎么会是明冲?他怎么也来牙山了? “明冲,是你么?”我对着暗影里喊了一声。 “你还认得老夫呢。”听他说话的语调,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疯疯癫癫了。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现在我也算是知彼了,心中稍一松懈,但又紧张起来,“你弄这个么一个破烂阵法有什么用,真的想杀了我么?” “要杀你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你在这个小破客栈里布置阵法,又是为了对付谁?” “哪个告诉你这个困龙阵是我布的?”明冲突然点着一根蜡烛,我才看清楚他的身影、 “不是你又是谁?而且你怎么也会在阵中?” “我路过这里见有邪阵,便手痒想要给破了,”明冲说道,“没想到,这阵已经抓到了一条大鱼,我也算是在救你呢。”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师兄说了,让我纵死也要保住传国玉玺。既然传国玉玺让你给拿了,我自然要追你到这里了。” “你一直在我们身后跟着我们?我怎么没有觉察?” “你又怎么会觉察的到,我是靠‘花生’才找到你们的。” 花生不就是他养的那条蟒蛇么,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呢。一般冷血动物都是视觉不怎么好,但是嗅觉啊或者触觉特别发达。要他真是靠着蟒蛇追踪我的气味来到这里,那我就觉得那个庞然大物变得有些可爱起来。我的意思是要是能收了它,把它变成我的宠物,可能会更好玩。 “那你知道这个阵法,叫什么来着,对,困龙阵是谁布下的么?”他们道家起名字还真是有点老土,什么东西都爱往“仙”啊,“神”啊,“龙”啊什么的上面扯。 “我哪里知道,不过我估计,阵法布在这个客栈里,便是想要让里面的哪个人困在阵法里,拖延时间的。” “我也是半夜里闹肚子,才会误闯这个阵法吧?万一让我给搅了,而想要抓的正主儿‘逍遥法外’了又怎么办?”我是有点不信的,这个阵法要么就能将整个客栈的人都困住,要么就是还有什么机关设置时针对哪个特定的人的。 这么一想,难道布阵之人就是想困住我的?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如果真的有本事布这样的可以让我思想混沌,还能让我遇上鬼打墙,直接抓住我不就好了。所以说这一切都说不通么,除非是想困住我的人,并不想跟我正面接触。一般杀人灭口都是很干脆的做法,但是真正能做到想杀就杀又是万难。 “你吃什么了,还要半夜闹肚子?”明冲问我,“我可是赶了两天路,到现在还粒米未进呢。”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本来应该上吐下泻的。刚才被困在阵里,一时紧张倒是给憋回去了。现在经明冲这么一提,我又感觉肚子里一阵咕噜乱叫。 “等下我让小二给你切二斤牛肉,再弄些海货。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也不一定新鲜。凑合着吃吧。”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房间里。就算明冲举着蜡烛,我还是看得不远,四周一样灰蒙蒙的。这种感觉让我想赶紧冲出去,好到一个亮堂的地方透透气。 “也好,走吧。”说着明冲便举着蜡烛当先往前走。 我使劲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结果这一步没跟上,等我抬脚走的时候却看不到明冲举着的蜡烛了,就更别说看见他的身影了。 明冲走的方向我还是知道的,尝试跟着走了两步却发现眼前又出现一堵墙。 我还在阵里面,出不去呢。 “明冲,我好像还被困着,出不去啊。”现在我可没有之前那么慌张了。明冲总有办法将我带出去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明冲果然举着蜡烛又回来了。 “乖乖,这家伙还真厉害呢。居然把阵的一部分都布在了你的身上。”说着明冲就开始在我身上胡**索一通。 我当然不能适应让一个老头儿那么肆无忌惮的**我。赶紧将他的手打掉,冲他吼道:“你做什么呢?” “我做什么,自然是要将你身上的东西给找出来啊。” “什么东西,你说,我来找。”我往后退了一步,不让他能碰到我。 “我怎么知道,有可能是一张符,或者一块木片,又或者是一块布。” “不可能的,”我先是在身上摸了一阵,回忆一下这两天,特别是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人靠近过我,更别说在我身上布什么东西了,“没有人碰过我,怎么可能会把阵布在我的身上。” “也有可能是吃的东西。”明冲又说道。 “吃的东西?”这样一想,可就多了,今天吃了一天的海鲜。对了,还有一碟熟牛肉,那是掌柜的看我出手大方送给我们的。我当时吃了觉得挺好吃,现在还记得呢,这不说要带明冲去吃呢。 “可是我吃的,明月也吃了啊。他怎么就没事呢?” “他是大和尚,定力比你深多了,”明冲不屑的说起来,“而且他身上的法器恐怕比我的都多,道家的法门恐怕对他都没有用。” 我也想起来清风给我的那个玉观音其实挺好使的。可是让我给了宝儿,现在还没要回来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要的回来。 “那怎么办啊?我都吃到肚子里了,说不定都变成屎了。对了我拉出来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阵中阵 本来还担心,但是想想只要把别人弄在我身体里的东西拉出来,针对我的阵法不就不攻自破了。冰@火!中文 说干就干啊,我立马就要脱裤子方便,反正也是箭在弦上了。 “别,还是我来吧,哪有那么快就消化的。”明冲赶紧阻止我,“要是那么容易消化,岂不是一顿饭的功夫困龙阵就没用了?你讲真气运行到肚腹中间,护住胃经。” “你要做什么?” 我刚问一句,明冲便冷不丁的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我就感觉整个胃和小肠都纠结在一起,一种想要把整个胃都扯出来的冲动。 原来他要把我胃里的东西都打出来。那我自己吐不就好了!还要受这种苦干什么。 我赶紧往后一跳,躲开明冲挥过来的第二拳,赶紧伸手拦住他,“你想让我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我自己吐就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你吃下去的牛肉里面肯定被掺进了道符。yīn阳道的人最喜欢如此了,吃的时候不知不觉,但那道符到了肚子里便贴在胃肠上,没有那么简单就脱了的。当然也有别的法子,但是恐怕你也受不了。” “什么法子,你先说,说不定我就能承受的住呢。” “我这里有一瓶死水,你喝下去就会把你的胃肠烧伤,贴在上面的道符也就被烧下来了。如果兑水喝,也不至于太严重,估计半个月之后就可以吃东西了。” 半个月啊,那还有命在么?我赶紧将真气运至肚腹,将整个胃经保护起来。 “还是你打吧。”我也知道要我自己根本就下不了那个手。 明冲可真是不手下留情,几拳下来我肚子里的存货全都被打出来了。他还不甘心,又一阵重拳之后我连酸水跟胆汁都吐干净了。不过到后来我吐出来的都是一些黑黢黢的东西,很像是烧成灰的道符。混在胃液里,看着恶心至极。等想到这是从我肚子里吐出来的,我就更恶心了,一阵干呕之后才慢慢好起来。 不过这也倒是管用,我现在已经能看到更远的地方了。原来我跟明冲就站在走廊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茅房,而那些墙壁恐怕就是客房的外墙了。 “这下可好了吧?”任凭我的真气怎么护着胃,现在我肚子里都是一阵拘挛。 “可以了,看来你是到了这里就着了别人的道儿。”明冲一边走一边说,“客栈掌柜给你的牛肉恐怕也不是什么牛肉,而是一些混了道符的东西。” “什么?”照明冲这样说,那不是我这两天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看到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幻像,“我先去个茅房。” 又一阵恶心之后,我吐无可吐,只能走肠子了。 “其实事情也不是太坏,至少那个白送你牛肉的掌柜就是很可疑的。”明冲等我方便完了对我说道。 对啊,我现在脑子刚刚清醒一些,对这件事情的头绪还没有能力去梳理。挺明冲说起来,我才想到,可以找那掌柜的问个究竟。 “我们就找掌柜的,让他再给我一些熟牛肉。”我说道,“不对啊,那我怎么在吃熟牛肉之前就着道了呢?” “你吃下去的道符是为‘困龙阵’准备的。至于其他的,你再看看这个客栈里有什么地方你觉得不太正常的。” “不正常的?” 我跟明冲直接下了楼,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整个走廊里还是静悄悄的,根本就没有人被吵醒过。我在大堂里逡巡了一圈,终于看到一个不寻常的东西。 “你看那根竖在柜台上的蜡烛,它好像这几天一直都在那里,不论黑天白曰的。”我指着蜡烛说道,“而且好像这玩意就没有变短过!” 听明冲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那根不会变短的蜡烛就是困住我的阵眼。我提醒明冲一下,伸手就过去要把那该死的蜡烛给拿掉。 “不要碰!”明冲喊了一声。 我是被吓了一跳,手已经快要碰到蜡烛了。这一下手抖,把蜡烛推倒了。蜡烛倒在地上瞬间就熄灭了。蜡烛一灭我眼前顿时一黑,感觉什么都看不到了。 “明冲?你还在那里么?”什么都看不见让我心里很紧张。赶紧问问明冲在不在。可是这一句喊出来,我自己都没有听见。就好像是默片电影,我也是光张嘴不出声。或者是我耳朵听不见了,又或者是我又聋又哑了? 明冲应该就在我旁边,他不可能不说话的,我听不到,那就是我的耳朵真的听不见了。我也不心存侥辛自己还能说出话来,这基本上就是我的感知系统都失灵的节奏了。我记得自己身边就是柜台的。试着往前走两步,想要碰碰桌子好证明自己至少还有触觉。结果我努力了很久也没有迈出一步。根本就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六识都没有了,到底是什么阵法这么厉害?把我整得就跟成了植物人一样。哦,我还有思想活动,这个阵法最大的败笔就是封闭了我的六识就不能控制我的思想。我现在也明白了,所谓的阵法其实就是通过人的感知来骗人的把戏。比如说,我之前将道符当成牛肉给吃了,这就是用的障眼法,让我把道符看成是牛肉。当然还有味觉,嗅觉的一系列欺骗,让我顺顺当当的将那些东西给吃了。 现在我的六识都给封闭了,自然就无法左右的我的思想,误导我大脑的判断。可以说这是我自从到了桃花镇之后脑袋最清醒的时候了。 我到了镇上,到底谁会知道?而且还能在我住的客栈给我下套儿。他到底为了什么?是不是有人还不知道我身上没有传国玉玺也没有清风的破布,根本就是一文不值。至少对于解开龙脉的秘密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价值。 趁着这个时候我在脑海里梳理一下,自从卷入龙脉之争后,所遇到的种种情况。 那要先从出了济南城开始,我们一行人先去了肥城。在肥城遇到了死而复生的卢子俊,趁着慌乱他们把拿着山河图的卢玉秀给劫走了。这样我们就明白了卢子俊并不是真的起死回生,就算无尘看不出端倪,起码他不知道山河图的秘密。那可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控制卢子俊的人,那个叫风怜的女子,当初我们以为是武藤山河一伙儿。他们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势力,代表着东瀛浪人。 在肥城的时候碰到过黄子宁,这算是朱棣一伙儿的人。他后来也北上去找朱棣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没有碰上任何跟皇帝一派的人。这样利益集团就有点不平衡了。可能是皇帝对山河图上所隐藏的惊天财富不感兴趣。或者说不顾上,而朱棣虽然纸面上的实力比较弱,但是他雄心壮志,相信总有一天会得到天下。他更懂得,得财力者得天下的道理。至于武藤山河代表的东瀛浪人,他们不可能贪婪的想在朱棣嘴里把这么大的肥肉吃下去,他们没有这个魄力更没有这个能力。他们能做的,顶多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到时候好在跟朱棣谈判的时候手里的牌面能好看一些。 甚至有可能武藤山河控制卢子俊就是朱棣指使的。黄子宁就是朱棣派来的监工,一是监视武藤山河有没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二是监视我们这一帮,不给他的计划添麻烦。 接着我们就去找卢玉秀,那是基于多曰共同出生入死的情谊,和无尘的小情愫。当然,这也不排除我们是被引导着往昆嵛山来的。 第二站便是子胥寺,在子胥寺里我们遇见了为朱允炆选美女的太监冷静。虽然他明里是为了让朱允炆满足银欲,暗地里却是为了龙脉而来的。他自己肯定也不知道龙脉到底是什么,不然就直接到昆嵛山来了。那么他为什么要到子胥寺呢?其实子胥寺已经被合欢道给占了,里面说是和尚庙,其实已经成了道士的银窝。道士们一边研究合欢道,一边为朱允炆服务。我想这个地方已经由来已久了,无尘的师伯们也是朱允炆的人,一个皇帝不可能连选进自己家里的宫女玩物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那么就可能是无尘的师伯清风道士知道龙脉的秘密,告诉了冷静。但是清风道士跟子胥寺的方丈双双战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头绪 在这里我们遇到了道士天风,他似乎就是一个局外人,就是倒霉被人请来捉鬼才“上了贼船”.不过我是不会相信巧合这种事情的,若不是天风在昆嵛山上冤死了,我会以为他又是一个龙脉里面的关键人物。 在这里遇到的另一个要紧人物就是山贼的二当家,方通。我相信方通早前就是个跑江湖的把式。他有心机,能忍常人不能忍。被我们抛弃在济南城外之后,他居然活了下来,而且上山入伙,成了二当家。凭他的本事和见识,这是完全可能做到的。他到了昆嵛山之后,也就是前不久,便叛变了朱棣,从北军的阵营,转到了南军来。我开始还觉得他有些两面三刀。如果重新梳理一遍,恐怕跟他与我们分别之后的经历有关。他肯定被当做要犯给抓起来了,之所以没砍头,或许是北军的哪个将领惜才,放他一条生路。 他从北军阵营出来之后,辗转遇到了山贼,当上了二当家。心中肯定对北军恨之入骨,特别是他认为自家老爷和小姐都是被朱棣给害的。在当土匪的时候,便朱允炆的“后方发展团队”给收编了。并且让他利用能在北军阵中死里逃生的这种关系和能力打入北军做卧底。 他是一个二五仔式的人物,到最后他还是显露出了忠于南军的一面。决战的时候他跑路了,我以为是他保命本姓的驱使,现在看来,他可能是在碰见冷静之后,便定下了这个打入敌人内部的计策。而冷静到子胥寺就是为了触发龙脉争夺战的导火索。 我们本想把冷静带走,结果半路上被北军给抓住了。在临胥镇,遇上了来救冷静的大内高手。大内高手再厉害,也敌不过朱棣的北军,但是他们靠着古怪的道法还真的把冷静给救走了。大内高手是皇帝的人,至少那个时候我们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救冷静的理由就非常充分了。但是遇到的“活死人”,也就是“傀儡术”,让我在心里把矛头指向了武藤山河,后来到了昆嵛山之后才知道是西域番僧葛尔丹的手法。 冷静被带走就被带走吧,我们本来是决定继续去找卢玉秀的。但是方通和邢武阳出现了。他们都是肩负着朱棣寻找龙脉的任务的。这时候方通已经成功打入了朱棣的北军内部,成了皇帝一帮的眼线。 在他们两个的威逼利诱下,我们不得不顺着冷静的行踪这条线往东走。路上也遇到过种种麻烦,最诡异的事情要数在潍坊的时候,遇上的想要控制潍坊的武藤山河。这可能是龙脉事件中的一个插曲。武藤山河控制潍坊的目的恐怕是为了给他们东瀛浪人寻找一个大后方,或者说是结束海上漂泊的一个前哨基地。他的好事被我跟无尘搅合了,最让我费解的事情发生了,武藤山河的女儿武藤梓,将我的脚链还给了我。这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因为就算她是报答我的不杀之恩,也不至于这么露骨。 我是不信她会有那么好心的,其实在心里我曾经以为,这个脚链其实是他们监视我的定位仪。这个东西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丢掉的。 在这里我还碰见了清风明月两个和尚,这一对活宝师兄弟只是单纯的跟我建立了友谊。他们没有任何心机,是可以信任的人。他们其实很早就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地,昆嵛山。只是那时候我们不知道龙脉跟昆嵛山有关,更不知道清风明月手里还拿着能解开龙脉之谜的关键。 接下来我们离昆嵛山就越来越近了,先是发现了柳城的疯婆子,让我跑到了栖霞县城。在那里我发现邢武阳跟方通似乎跟北军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而且总是能得到一些超前的情报。知道了疯县令跟龙脉的关系,从假县丞田向礼嘴里得知真的县丞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而且他的出走,就是为了有朝一曰从昆嵛山上白云观里得到传国玉玺,还有关键人物柳城。 真县丞是一个谜团,到现在为止他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或者说是整个龙脉之谜中的重要一环。而他却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收获。 还有一个小太监,他让我们知道在皇宫里面也不是团结一致。那些被朱允炆委以重任的文臣已经开始想着逼宫,想着改朝换代了。或者在眼看朱允炆江山不保的时候,他们想用龙脉换取自己的活命,如果可能最好还有一如既往的荣华富贵。 回到柳家集,就赶着去救无尘和天风。我跟方通去的,现在就要怀疑,为什么天风会主动要求跟着去呢?要说,他是一个歼细,根本就不该主动冒险。除非他以为这一趟他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是他已经知道整个白云观都在“自己人”的掌握中了。就像冷静和葛尔丹这一帮。 我们遇上了奇怪的暴雨,只在昆嵛山顶下的暴雨,将整个白云观淹的一塌糊涂,我们在地底也差点被活埋。后来我被无尘救了,天风却死了。只有方通是从别的地方出来的。他本应该在离我们被埋地点很近的地方,结果一直到了深夜我们才见到他。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到底是谁救了他? 后来就遇到了明冲,他是白云观里牺牲最大的一个人。至于他到底是装疯还是真的疯了,我也不知道,应该都有吧。到了昆嵛山才发现,原来这里的疯子还真不少,真真假假的,最后都要显出原形。可能世间所有的疯子都是装的吧,他们只是不愿去理解和接受现实的价值观。 下了山我就遇到了明冲的师兄广陵子。他跟明冲一样都是长春子的后人,有着一颗正义感很强的心。他们是好人,不希望传国玉玺交给任何人。不论是皇帝还是燕王谁得到龙脉都不会有好结果,如果是浩劫,遭殃的还是老百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可能以为我就是那个值得托付的人。但是他们错了,我也想方设法得到了传国玉玺,现在却给了一个长得跟陆佳一模一样的女人。心甘情愿的。 在白云观被毁的当天,我终于见到了冷静和葛尔丹。冷静跟皇帝一样,已经成了被困住的傀儡,他们能有的只是色厉内荏而已。葛尔丹也是个工具,他是被人利用的。他以为传国玉玺是通灵古玉,以为柳城就是转世活佛。一个宗教的狂热崇拜者,若果身上还有强大的能力,那就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了。最恐怖的还是利用了这种能力的人居心叵测。 这样打打杀杀几个回合,我跟无尘在明冲的洞里找到了传国玉玺,还在明冲的帮助下让自己成了“绝世高手”。等再回柳家集的时候,张乐乐和小笛又不见了。张乐乐可能是白起捉走的。白起也是被人利用了。 然后就是出现了一个跟陆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而且有着跟我不相上下的功力。我不知道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我把传国玉玺和清风带来的白布都给了她。我就像着了魔一样的信任她。 后来我们也找到了传国玉玺跟白布之间的秘密,并随着地图找到了桃花镇,找到了牙山。但是刚到这里三天,我就遇到这种事情,到底是谁想害我呢?有这么大的本事,杀了我都可能易如反掌,为何要弄这么复杂的阵法,就为了把我给困住。 如果把龙脉之争看成朱棣跟朱允炆之间的争斗,事情就会比较明朗了。因为不管是谁,总要站一个阵营。就连宝儿都站到皇帝朱允炆那边去了,能保持中立的或者是第三方的还能剩多少?就剩下我跟无尘么? 恐怕现在纸面上还是朱允炆占上风呢,朱棣暂时退回了燕京,他还以为自己的叔叔已经放弃了。居然能派这么多的人来抢龙脉。传国玉玺在他们手上,柳城在他们手上。恐怕现在就剩让无尘解开地图上的字,然后去找到龙脉了。不过朱允炆这边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恐怕皇帝老儿的如意算盘也不会打得那么顺当。(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神秘的小笛 就在我又把精力放回到那个叫叶玲珑的女子身上时,隐约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 我开始以为是幻听,但当明白过来我六识都没有了,才肯定自己根本就没听错。那叫我的声音是我杜撰出来的。 “牟兄,你怎么了?” 直到我感觉到有人在推我,我才相信自己是听到了无尘的喊声。眼前也开始慢慢清晰起来,我能看到无尘见着我那焦急的表情,他似乎还有别的急事呢。 “无尘……”终于不用再当植物人了。 我看到桌子上的蜡烛又被点了起来。现在我的脑子可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从一个阵法中出来又进入了另一个阵法。从一个比较厉害的阵法逃脱了,又得进入另一个比较不厉害,但更大的阵法里。不过已经好多了,起码我又是原来的我了,只要小心那个蜡烛就行。 “你刚才吓死我了,你等着我,我去追一个人。”说着无尘就冲出了客栈。 他去追谁啊?我也跟着走到客栈门口,外面还是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到。是无尘把阵法给破了么?还是只要点上蜡烛,我的六识也就自动恢复了? 对了,明冲呢?他去哪里了?我又试着喊了几声,也没有回音。该不会是无尘去赶明冲了吧?他为什么要跑?是不是他还是疯疯癫癫的,无尘以为这个阵法是他设的。 明冲能到桃花镇来,说明他脑子里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今天跟我在阵里的时候,他也是心思缜密的。不过这些又会不会是我的幻象呢?是阵法艹纵我让我想象出来的东西。我现在终于知道一个武功高手对于诡异的道法是多么的无力了。不经意间就可以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上,而且我可能连看都看不到。 还是回房间吧,这个时候我觉得肚子里空空的,甚至有点饿。走到楼梯顶上的时候我脚下一滑,差点从楼梯上又摔下去。要不是我现在功力深厚,手在地上一撑,真气流转全身,后腰一挺,整个人又翻转过来,稳稳站地上。 什么东西把我给滑了一下?对了,刚才我手掌支地的时候,手上也碰了一些湿滑的东西。 抬起手来,还是有点暗,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要是走廊上有盏灯就好了。 正想着,就感觉眼前亮了许多。又是该死的阵法,我恶狠狠的瞅了一眼桌子上的蜡烛。回头再看,我立马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是我吐在地上的东西,花花绿绿的。还有一些黑乎乎的渣渣。还能有比这更恶心的东西么?明冲就是在这里打我的。 我干呕了一阵,什么也没呕出来。 刚打开屋子的门,我就被一阵恶臭给呛窒息了。果然有比走廊上的东西更恶心的。原来我迷迷糊糊中还是没有坚守自己不在自己屋子里方便的底线。便桶里我既不想去形容了,就连回忆都不想。 这地方是没办法呆了,我还是出去放松一下吧。绕过地上一滩恶心的东西,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客栈门口。 一阵风吹来,柜台上的蜡烛,烛火一阵摇晃,有点摇摇欲坠的样子。我赶紧走过去用身体把蜡烛挡住。虽然六识消失了我能更好的思考。但是那种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感觉是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为什么客栈大门会开着呢?这种地方晚上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旅客。到了晚上他们会把门关了,然后用木板把整个墙壁木质的地方全部封起来。可是这客栈的大门却是敞开着的。门板都整整齐齐的放在角落里。这是故意让人进来或者让人出去的做法么。这么说客栈的掌柜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他了,我走到门口,看了看天空,似乎还有不少星星贴在黑幕上。脚下稍一用力就窜到了房顶上。找一个背风还能看到更多星星的地方坐下,快要入冬了,半夜的温度快要到零下。 不过我可不怕,只是刻意让脑袋保持冰凉,也算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一种好方法。这个客栈是不能再呆了,明天一早就要带着他们三个离开。我倒不是怕死,因为布阵的人根本就不想我死,他可能想让我没有办法经历一些事情。虽然在变成植物人的时候我大脑闲着没事把从济南城出来的事情梳理了一遍。但是我却没有想着往里陷得更深。不是明朝的夜空比现代更加难以见到星光。而是我到了这里以后就没有闲心好好看一眼天天上的星星。 我到底能不能再回到现代,如果不能,我是不是要将陆佳的魂魄放到叶玲珑的身体里?自从我见到叶玲珑第一眼的时候,我心里就开始这么想了。而且有段时间这样的想法是那么强烈,以至于我都决定要那么做了。 可是现在我冷静下来,想想,我们的根还是在现代。放开我不谈,陆佳呢?她的父母是不是就能接受一个植物人女儿?这就是煎熬我的地方。所以就算我回不去了,也要把她送回现代。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好的结局,就像自然灾害一样,要么不发生,既然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只是将损失降低到最少。 “牟兄,你怎么到了房顶?”无尘踩着房顶的瓦片向我走过来。他可真是走鼓沾棉,脚下没有任何的声息。看样子他已经完全恢复了。 “屋子里太臭了,我呆不下。”其实我已经看到无尘老远奔过来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还对我出来不依不饶的。 “出来吹吹风,看看星星。”我说,“里面就是个困我的阵法。我呆这还有什么意思。对了,你追到明冲了么?” “明冲?”无尘疑问道,“你怎么会说到他?难道他也来了?” “那个叫‘困龙阵’的阵法就是他帮我破掉的,”我实话实说,“但是柜台上的那根蜡烛被我碰灭了,然后我的六识就被封闭了。” “明冲道长能破解困龙阵也说的过去。但是我并没有看到他,下楼的时候,我只看到你站在大厅里,没有任何动作,然后一个年轻女子正在柜台上点蜡烛。那可是‘困龙阵’的阵眼。她看到我之后便夺路而逃了,我见你没什么事情,就赶紧去追她。我以为是她害你成这样。没想到,这个阵法如此精妙,蜡烛点上你就陷入困龙阵中,但是灭了蜡烛,你就被封闭六识。” “什么阵法能封闭我的六识?” “这个不好说,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无尘一时也闹不明白这阵法是怎么回事,“对了牟兄,你可知道我出去追那女子是谁么?” “谁?” “小笛!” 小笛果然不简单。一开始她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弱势的小女子。师公被我残害了,师父又跟丢了。她自己能力不济,报仇无门。最后博得了我们大家的同情,成了我们的一员。 一路上她也是中规中矩,甚至有些卖命的。这更让我对她没有任何防备,可能我从来也不知道该提防所有人的。直到了昆嵛山,事情才变了,可能她接到了指示,不需要再隐藏了。 那么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她到底是谁一伙儿的?跟方通他们么?看起来不像。如果跟方通一伙的话,她现在就不用跟他们分开,搞什么“苦肉计”了。 小笛还真是我没有分析到的一个点。不过不管她跟谁是一伙的,她总归是没有想置我于死地的意思。在昆嵛山的密道里,今晚上她还帮我把蜡烛点上,然我恢复知觉。她到底为的是什么呢? 一阵风吹过来,我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哪里来的血腥气?” “哦,是我手臂受伤了。” 我一看他胳膊上还插着一支袖箭,那应该是小笛的东西么。 “你受了伤还在这上面强忍着?不赶紧处理一下。”我说无尘这是有病么?陪着我在房顶吹风,自己手臂受伤都不管。还有他怎么变得这么差劲儿了,追不上小笛就算了的,怎么还能让她伤到了。 “我根本就没有感到疼痛,等回来见到你,结果把受伤的事情给忘了。” 果然有病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困龙阵 “你怎么会感觉不到疼痛?是不是她的袖箭上淬毒了?那得赶紧看看。 .”一般没有疼痛感是因为神经被麻痹了。毒药的作用会让伤口麻木,随着血液的运行,毒液先进到心脏里,造成心脏麻痹,最后就没有救了。 没想到我说着,就看见无尘伸手一把将袖箭从胳膊上拔了出来。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我赶紧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来给他包扎上。医疗条件就艰苦到这种地步,没有办法消毒,身上脏的不行的衣服,随便一扯就能做绷带用。唯一的作用其实就是止血了。好在那个年代病菌不多,也不像现在这么**。 “牟兄,我好想感觉不到疼痛了。”说着无尘将袖箭刺到了自己的手臂上,足足有一寸深。我看他的表情就好像刺的是别人的胳膊。 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是鲜红色的,不像是中毒。不过他说自己感觉不到疼痛是怎么回事?没有疼痛感其实是神经系统末梢感觉疼痛的功能丧失,一般是神经细胞之间传递疼痛感觉的递质缺乏。科学上是这么讲,有这样的案例也都是天生如此。要想后天通过药物或者手术使人失去痛觉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以现在的科技或许能做到,但在六百年前的明朝怎么通过药物让一个人失去痛觉呢?我记得香港九十年代有一部电影,李连杰演的,叫做《黑侠》,有点科幻的姓质,说的就是无痛人的故事。 感觉不到痛,其实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疼痛是自身的保护姓反应。就像手碰到火就会反射姓的躲开。但是如果不知道痛,可能直到自己被烧焦了才会闻到糊味吧。 难道无尘是中了什么道法?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小笛射了我一袖箭啊。” “我是说你怎么就不知道疼痛了呢?” “我也不知道,自从到了桃花镇之后我就发现自己感觉不到疼痛了。” “其他感觉呢?还有么?” “有的。” 他到底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真不是什么好事,绝对是病,而且还是挺严重的病。可能短期对他来说是个优势,但他绝对承受不住后半辈子感觉不到疼痛的苦。 “还是先回你的屋子吧。”外面是有点冷了。无尘的血可能已经流了很多了,夜幕里看不清楚,但如果我静下心来,便能听到水滴从房顶滴落的声音。那恐怕是无尘的血。 回到二楼,我后脚跟他进了客房,无尘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你说说吧,怎么连小笛都抓不住。” “小笛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平庸,她很厉害的,至少轻身功夫好得不得了。”无尘解释说,“我觉得她是有什么事情对我们隐瞒了。” “先不管她了,你知道这个客栈里有人布了‘困龙阵’?” “知道,现在看来可能是小笛布下的阵法。”无尘说道,“不过说起来也奇怪的,你怎么会失去六识呢?” “明冲说那是阵中阵。” “我知道,奇怪了,怎么就有人既想要你的命有要救你呢?” “什么意思,你说这个这‘困龙阵’是小笛布下的?有人想害我又要救我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说小笛对我如此纠结呢?” “不是的,阵中阵不是那么好布的,外面的‘困龙阵’是主阵,里面那个封闭你六识的阵法是‘阵中阵’。如果没有小笛的许可,那‘阵中阵’是没有办法启动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办法布下。困龙阵是小笛想要困住你布下的,而‘阵中阵’,则是另一个人布下的。他想害你。” “你说小笛还有帮凶呢?” “这个不好说,你想,我们在昆嵛山上遇到这么多事情,她都能化险为夷,如果没有人在背后保护她,恐怕不行。” 这么说无尘也开始怀疑小笛有猫腻了。不过怀疑她没有用,既然她不想杀我,还要救我,说明她跟我还是一伙的。 “你说布下‘阵中阵’的人想要害我,可是他也不过是将我的六识给封闭了,只要将蜡烛点着,我不是又好了。” “是进入‘困龙阵’里面了。”无尘说道,“我想你也知道这个‘困龙阵’的阵眼就是那根蜡烛。点着之后整个‘困龙阵’就会启动。主要蜡烛一灭,你就会陷入另一个更危险的阵法。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困龙阵’被破了呢?包括把阵眼给毁了,以及其他一些可以将‘困龙阵’破掉的方法。你就永远进入没有六识的境地了。恐怕你就只剩下可以思考了。而且,你没办法进食,不出三四天你就会被生生饿死。”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么多。”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饿死的事情,因为在现代社会,植物人是可以靠维生系统维持生命体基本特征的。 “要困住我费这么大的劲,直接杀了我不是更简单?我想过这个问题的。” “或许他们觉得你不该死……” “是你该死。”我听着他说我有些些不爽,“你是说‘阵中阵’不除,我就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可以这么说。而且我们要时刻让‘困龙阵’保持发动的状态。” “那你说这个困龙阵到底有多大?刚才我们不是在房顶上也没有事么?” “你觉得你是在房顶上,你真的在房顶上么?那难道不是你的幻象么?” “什么?我的幻想?”我有点傻了,难道我现在就是生活在自己的幻象里?“你说,刚才我不是在房顶上碰见你的?” “当然不是啊,你一直在客站大堂站着么,我回来的时候见你站在那里,以为你的六识还没有回复呢。” “那你去追小笛的事情是真的了?”我有些急了,眼前的一切不知道真假这种事情,让我有些抓狂,“你胳膊上的伤是真的么?” “你不要抓我,这些都是真的。” “你不是不知道疼痛么?” “我是不知道疼痛,但是你这么摇晃我,我也会头晕的。” 我现在都不知道无尘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了。又或者我现在跟他聊天这件事情都是假的。 “你说,我怎么样才能从这个‘困龙阵’里摆脱出来。”我觉得这个“困龙阵”跟那个能将我的六识封闭的阵法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六识封闭的时候还能让自己静下来,现在我却要不相信自己的六识,怕自己骗自己。 “想要从困龙阵里出来,就要先将这个‘阵中阵’给破掉。” “怎么破?” “我也不知道,这是‘yīn阳道’的阵法,我从来都没见过,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 “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一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就往什么yīn阳道上面扯。”我一听无尘说没有办法,我心就有气,现在就指望他了,他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这么诡异的阵法,我确实没有见过,师父也从来没有跟我见过。”其实我看无尘的表情也挺吃惊的,“但是我觉得明冲道长可能会破这阵法。” “他今晚上来过,我看他脑子也不是迷糊的样子,说话有条有理的。他为什么不给我把阵给破了呢?会不会他也不知道怎么将封闭我六识的阵法给破了?反正他也知道我是被困在‘困龙阵’里,让他给我解开,他也不干。” “这个就不好说了,说不定他还有其他的难言之隐。” “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说道,“不知道他这一次来桃花镇要干什么,难道他知道我把传国玉玺给叶玲珑了?想要抢回去?” “我哪里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苦禅咒 nbsp;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埋怨一句,接着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我不是给你一本《道德经》么?你说上面记载着一些道法的,里面有没有跟这个‘阵中阵’类似的阵法啊,说不定就能找到解法。” “对啊,你让我看看。”说着无尘就拿出《道德经》开始翻看。 我在一旁也帮不上忙,小篆写的东西我大部分也看不懂,便到床上躺着想自己的心事。胡思乱想了能有半个时辰,就爬起来问无尘:“你找到没有啊?” “哪有那么快的。”无尘没jīng打采的说道,“这里面写的很多东西我都不理解。而且不是一个人写的,每个人写的风格都不同,很难去摸索。” “算了,算了,你还是先睡一觉吧,明天再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好急的。记得好好看看怎么把我那根链子里的魂魄拘出来,我打算把魂魄放到叶玲珑的身体里。” “为什么?”无尘看我的样子就是不解和惊奇。 “不为什么……”我顿了一下,觉得对他太不客气了,“以后再告诉你原因,赶紧睡觉去吧。” “这是我的屋子啊。” 我回忆了一下,确实是的,于是就说:“我被困在‘困龙阵’里,怎么知道真假,你是要我现在出去么?”打死我也不会回我的那间屋子的,所以我决定倚老卖老一下。 “不用了,你在床上睡好了,我在桌子上对付一下就好,反正我也是要打坐的。” 对么,他早说啊,我就没有那么多的负罪感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窗户外的一缕阳光闪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牟施主。你醒了。” 是清风的声音,我一下子被就被惊醒了,彻底醒了。 “清风,我昨夜里就在你的屋子里么?”我四下里看了一下,其实除了天字一号房和地字一号房,其他地方的房间都长得差不多。 “不是的,这是无尘道长的房间,他去外面做早课了,我在这里呆一会儿。” “哦,吓我一跳。我以为我昨夜在你的房间呢。” “你要是在我的房间,你肯定也呆不住的。” “怎么了?”难道明月也把房间里整的跟厕所一样的? “师弟晚上打呼噜,还磨牙的。我哪里睡得着。”清风哀怨的说。 当初我们觉得他一个人住不安全,而且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住一间房太浪费了。到不是我们没有钱,而是觉得还有别的客人要住,不能太占资源了。当时明月主动要求跟清风一个房间,我们考虑的也是有个人在身边他会安全一些。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看着清风一脸的倦容和黑眼圈,我也有些过意不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让他白rì里多睡一会就好了。这又不用上班的。我读大学的时候,同寝室里的一个家伙就是每晚上都打呼噜,而且那呼噜打得特别纠结,让我一听到就睡意全无。而他则是每天晚上一上床就睡着。一睡着就打呼噜,我大学四年也不知道顶了多少黑眼圈。 “那你就在无尘的房间睡吧,我也出去透透气。”我从床上爬起来,看他坐在那里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赖在床上了。 “牟施主。你的眼睛怎么了?”清风突然盯着我的眼睛问我。 “我眼睛怎么了?”我看清风认真的样子,也有些怀疑了,使劲眨了两下。好像也不疼不痒的,更不说看不见了。 “你这只眼睛好像蒙了一层水汽似的。”清风指着我的右眼说道。 “水汽?” 经他这么一说,我闭上左眼,还真的觉得右眼有点模糊。可能是因为两只眼睛一起睁着,所以那点模糊被清晰的左眼掩盖了。 “恩,你等着,我让师弟过来看看。” “哎……”我想把他叫住,可他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了。 明月进来的时候,还是闭着眼睛的。清风在后面推着他,他在前面骂骂咧咧的。喝了那么多酒,哪有不睡个够的道理,现在太阳也不过刚出来一阵,明月肯定睡不够的。 但当他看到我的眼睛时,似乎立马就清醒了起来。 “牟武,你这是在哪里弄的?” “我不知道啊,这几天我不都跟你们在一起的么,你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能是生病了吧。” “这可不是生病了。”明月正sè道,我很少看到他这么严肃的,“你这是让人给种了‘苦禅咒’。” “苦禅咒?是什么东西啊?”我被他搞糊涂了,这不是“yīn阳道”的阵法么?怎么到他这了就成“苦禅咒”了?到底是道士弄的还是和尚弄的啊? “‘苦禅咒’自然是从苦禅演变出来的一种咒法。”明月解释道,“你知道苦禅吧?” “知道一点点,不是很清楚。” “达摩祖师知道吧?” “那很出名的,我就知道他‘一苇渡江’的典故。”确实达摩祖师是武僧界最崇拜的人了。就像少林寺的武僧,每年都要经过考核进入达摩院。到了达摩院才有机会学习真正上乘的少林武功。 “达摩祖师是南天竺人,在南北朝时期到中原来宣传佛法。当年他跟梁武帝不和,一苇渡江,到了洛阳,在北少林挂单。他曾经在北少林的石摩崖面壁九年,终于悟得大乘佛法。他有两个弟子,一个是‘智者’慧可,一个是‘行者’慧光。” 明月开始给我讲达摩祖师的事情。我看清风又开始犯困,而且一脸的不愿意,就把明月拉到他的房间去。让他讲吧,我也挺喜欢听故事的。反正有些东西也急不得。 “我晚上打呼噜很响么?”明月问我,“一个七尺汉子,睡觉打呼噜要什么紧!” 他还有些不愿意了呢,我能怎么说,“我哪里知道你打不打,你赶紧讲下去吧。” “智者慧可天资聪颖,并且饱读经书,深受达摩祖师的喜爱。达摩圆寂之后,慧可便传承他的衣钵。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创新,似乎永远也突破不了达摩祖师的成就,只能在他的佛法里面。行者慧光可能天资没有慧可那么好,但是他拥有的是坚毅和一颗诚心。慧光觉得要想有所突破就要吸收各家所长,他的做法就是游历,身无分文却历行九州。也算是个苦行僧。” “后来行者慧光终于在东普陀山悟道,并留在那里,成为东普陀寺的住持。慧可一直留在北少林,他知道自己的成就,可以成为高僧,却无法像自己的师父达摩祖师一样成为一代宗师。直到后来他意识到自己是太过于执着于得道了,这也算是一种心魔。” “于是智者慧可便学着自己的师父达摩祖师面壁思过,为了不被外界打扰,他便用自身的功力将自己的六识封闭。这样便可以完全沉浸在自我修行中。他如此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三年时间,终于突破了自己师父达摩祖师的无形禁锢。” “他醒过来之后,jīng神大好,只是他因为三年不眠不休,已经有些形容枯槁了。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能悟道,完全是自己封闭六识不跟外界接触的功劳。于是他便将封闭六识的方法简化成一种咒。” “这种封闭六识的做法,定然是很痛苦的,所以他称之为苦禅,而那种封闭六识的咒法,便起名为‘苦禅咒’。” 他们说慧可封闭六识三年,不吃不喝,他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他真的有不死之身?还是慧可封闭六识的事情是杜撰的?不过我确实是被封闭了六识。我想可能会有慧可苦禅的典故,但是他要想三年不吃不喝却是不可能的,或许是三个月吧。 “显然苦禅咒并不单单是在参禅悟道的时候可以用在自己的身上。如果想要害一个人的话,这个苦禅咒就可以用在别人身上。” “你知道这个苦禅咒要怎么用么?”故事终于讲完了,明月讲的也是绘声绘sè了,对于一个五大三粗的酒肉和尚来说已经很难得了。他知道苦禅咒的典故,也能看出我中的是苦禅咒,恐怕也知道怎么解开了。我也算等到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脱困 nbsp; “那你能不能将我身上的苦禅咒给解开?”虽然他那句话让我失望之极,但是我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 “我不行,但是我师兄可以。” “他要是可以,怎么不给我解了,偏偏要找你来。”我就奇怪了,他们师兄弟两个怎么就这么推诿啊,都说自己不行,对方行。到底行不行。 “我可以解开‘苦禅咒’,但是……”清风突然出现在屋子门口。他一开始倒是很肯定,不过后面有个“但是”的转折。 “但是什么?”我可不希望这难得的机会最后也变成泡影。 “我不能给你解开。” “为什么?” “因为给你解开了,我就会中‘苦禅咒’。”清风犹豫了很久才说,“我不是不愿意给你解开,可是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还不能修苦禅。” “他的意思是,他可以将苦禅咒移到自己的身上。那样他的六识就封闭了。” “那慧可是怎么做到可以随便封闭自己的六识呢?” “慧可可是我们的宗师啊。”明月说道,“师兄这个年纪根本就没办法做到关闭自己的六识,他想要坐苦禅,就只能将苦禅咒转移到自己身上。” “那你呢?”既然清风年纪太小了,那明月年纪够大吧,他怎么就不会呢。 “我这样的xìng子,你说我能坐苦禅么?当初师父教给他苦禅咒的方法,以他现在的血气根本就做不到。” “你是说他封闭六识之后可能会饿死?” “是的。” “你师父教给他苦禅咒,是想让他坐苦禅么?我觉得清风不该受这样的折磨啊,就为了悟道么?悟道了又能怎么样。”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路是他选的,他自己决定走,我没有理由拦着他。” “师傅跟我讲过,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解苦禅咒。” “什么方法?” “就是真的打破你的六识。打破一种就好了。比如说让你无听。无视或者无嗅。” 还打破一种就好了,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说把我的眼睛弄瞎,耳朵弄聋或者把我的鼻子切掉。反正就是把我弄成残疾人,我的苦禅咒也就解了。这不靠谱的,我还是问问无尘吧,说不定他已经找到解开苦禅咒的方法了。 我还没有直接否定这个方法,那边明月已经替我接受了。我眼看着明月摩拳擦掌的朝我走过来,还一边说着:“还是把你的眼睛弄瞎好了,这个世界浑浑噩噩。看清了反而是罪恶。用心眼看世界,你会看得更清澈一些。” 我想要逃,刚抬脚,就被他给按住了。我试着挣脱,却发现自己的真气一点都提不起来。而明月的一双手就像是一对大钳子,夹住我,让我一动都不能动。 清风则走到我身边,对我说:“牟施主,让我讲你眼中的苦禅咒给除掉。” 然后他一手便向我的眼睛抓来。 我只看着清风黑乎乎的小手在我眼前慢慢放大。我想要躲开。却感觉明月的胳膊肘子死命抵着我的脑袋,让我的脸连扭动的空间都没有。 我几乎感到清风手指的冰凉了。眼睛就这么瞎了! 极剧的恐怖让我身子一震,接着就清醒了过来。满身的大汗告诉我这其实是一个梦。视线虽然有点模糊,但至少是看见的。我的眼睛没有瞎。屋子里也没有清风明月,我的状态就像是大病了一场,有些头重脚轻的。在床上躺了能有半个时辰,才让我眼前的景象不再乱转。 身体状态恢复了。才觉得有些饿。穿衣下床,到了一楼大堂,眼睛还是不自觉的去瞅柜台上的蜡烛。还是那么长,还是跳动着烛光。我还在“困龙阵”里面呢。一瞬间我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弄不好吃下去的都是些足以我吐上三天三夜的东西。 “牟兄,过来吃饭啊,折腾了一夜,也该饿了。”无尘在一张方桌旁边冲我招手。 而我却遥遥头,还是回客房吧,说不定这就是一个梦。我回头再看一眼柜台上的蜡烛,却看见,客栈的小二走过去,一口把蜡烛给吹灭了。 “别!”我急着喊了一声,但还是晚了,一缕青烟被清风吹的飘散开来。完了,“困龙阵”破了,我就该进入那该死的“阵中阵”了。真希望无尘和清风能知道我被困住了,把蜡烛再点起来。 不对,我不是还能看得见么?难道不是这根蜡烛么?我赶紧把整个客栈都扫视了一遍,特别是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一根点着的蜡烛。还有,天棚上。我抬起头都看到太阳了,哪有什么蜡烛。 “小二哥,客栈里还有蜡烛点着的么?”我还是不安心,就拉住跑堂的小二,问他。 “客官,您什么意思?”估计小二被我的眼神个吓到了。 “哦,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刚才在柜台上熄灭的那根蜡烛,是不是客栈里最后一根燃着的蜡烛?” “客官,这大白天的,亮什么蜡烛啊,不是浪费么!”小二见我神情缓和下来,就开始觉得我有病了,“那蜡烛点在那里是给晚上值夜的人用的。我昨晚上当班,今儿早上又要赶早伺候各位客官,蜡烛就忘了灭了。” “那就是没有蜡烛还点着了。”虽然我放过了小二,但是心里还是忐忑的。我可不信昨晚上的事情就是一个梦而已。 小二也没有理睬我,径直走了,走两步还回头,瞅我的眼神,分明是在说:“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这下我可不想回客房了,走到无尘身边坐下,拉着他的胳膊就问:“无尘,你昨晚上出去过没有?” “牟兄,你别着急,我先把粥喝完。”无尘手里还拿着那碗粥不放。 我一开始是有些生气了,我那么严肃的表情他看不出来么?还要把那半碗粥给喝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等我看到明月憋得通红的脸,我才想明白,原来他们是在拿我开心呢。没办法我只能耐着xìng子等他们把早饭吃完。 “牟施主,这些是留给你的,你还是吃了吧,不然身子受不了的。” “我吃不下去。” “还是吃了吧牟兄,特地给你点的,花了不少银子呢。”这些rì子以来,难得看到无尘能这么放松。也难为他了。 于是我也强迫着自己把那些其实并不难吃的早饭给全部吃了下去。 “牟兄你觉得好些了么?”吃完早饭,我们四个就一齐回了无尘的房间,他见我神不守舍的,就问我。 “好什么好,我都快被整死了,还好呢。”我现在倒不是很在意自己被困在阵里,而是觉得他们这样调侃我,让我不爽,让我没有那种“指导”他们的优越感。 “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清风很认真的说道。 “清风,你说什么?什么没有影响了?”我知道清风不是一个会耍宝的孩子,“是不是我真的被困在阵里了?” 清风看了看无尘和明月,这才转过来冲我点点头。 “那么说我现在真的从‘困龙阵’里摆脱出来了?”我现在需要得到的是肯定回答。 “牟施主,我觉得你还是问无尘道长吧!”显然清风对于回答这个问题很纠结。能有什么困难的,是或者不是么。 “好,无尘,你给我正经点!”我一把抓只无尘的衣襟,将他从凳子上提起来。重新恢复力量的感觉真好。我又能感觉充沛的真气在我经脉里流转。 “牟兄,我们昨晚上是试着将你从‘困龙阵’里解脱出来,但是现在恐怕我们三个都有可能被这个阵法给困住了。” “什么?” 开什么玩笑,这里有道门和佛门的高手,难道小笛那个丫头片子弄出来的阵法还能把他们给困住了?又或者说这个阵法是不是小笛布下的呢? 不过他们现在恐怕跟我一样,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们在屋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着。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正坐在一楼大堂呢。旁边围着几个人,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我们傻乎乎的在那里“密谋”。 从他们三个口中我了解到,当昨晚我在“困龙阵”和“阵中阵”里的时候,无尘是没有被困住的。但是他也不知道有“困龙阵”存在。至少在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不知道的。 小笛在帮我解开“阵中阵”的时候,无尘发现了她,这应该是真的。无尘追出去了,但是他一时大意,反而中了小笛的袖箭。现在来看,无尘胳膊上的伤口好像是真的,不过也不能完全确定,因为如果我们四个都在一个阵法里,那么我们四个看到的都可能是幻象。 “昨晚上你说你感觉不到疼痛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无尘差点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当时还是我闻到血腥气才发现的。 “没有啊,我怎么会感觉不到疼痛呢?你刚才把我抓起来,我脖子现在都还疼着呢。”无尘抱怨道。 “那昨天晚上我跟你有没有在屋顶上交谈过?” “大晚上的到屋顶做什么?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你还是站在客栈的前厅,并没有上屋顶啊。”无尘否定了我们在屋顶交流这件事情。 这么说那个时候我是在阵中,而无尘不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脱困(二) nbsp; “那么你们给我解开‘阵中阵’的事情呢?”我又问了,“清风和明月你们两个不是要合伙把我的眼睛给挖出来么?” “我们给你解开阵法倒是真的,我们只是将你眼中的一根铜针给拔出来。 レ思路客レ”明月说着将一根和缝衣针差不多粗的紫铜针丢在桌子上。我拿起来看了看,这就是从我眼睛里取出来的?骗谁呢,这东西插进我的眼睛,我还不早瞎了啊。不过铜针上面倒是刻着一些花纹,有点像道符上的纹路,不过跟传国玉玺上的完全不同,就跟是两个系统里的东西一样。 “你怎么知道你的眼睛就没有瞎呢?”明月突然反问道。 这倒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困龙阵”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 “你不要听他的,”无尘这时候倒是开始认真起来,“‘困龙阵’其实要依靠你的视线来发动的,也就是说你只要闭上眼睛,困龙阵就无法影响你眼睛的判断。也就是说,如果你眼睛真的看不见了,那你就真的看不到我们。当然,我们只能确定自己的六识是正常的而已,至于感觉到的是什么,就无从而知了。” 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到底我们有没有被困在阵里。本来那跟蜡烛是困我的阵法的阵眼,但是现在蜡烛熄灭了,我没有进入“阵中阵”,这说明阵中阵被解了,但是他们三个又说我又可能被另一个“困龙阵”给困住了。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证明我们是不是被困住了。”最后还是无尘有了主意。 无尘想出来的办法也挺不靠谱的。他是说这个“困龙阵”一旦发动了,如果想要维持下去,就要有人在管理和维护。那么客栈里肯定有一个或者几个人在暗中看护阵法的运转。而这个人一定是在阵法外面的。看到他的时候,自然不会是幻象。找到他,让他带我们出客栈,就可以解开“困龙阵”了。毕竟这个阵法只可能在客栈里面,不能遍及整个桃花镇。 最有可能是这个“护阵人”的就是客栈的掌柜,或者是伙计。那就先从他们下手。我是想不出什么有建设行的方法,所以只能默认无尘的方案。最先找的自然是客栈掌柜的。 我跟无尘是在客栈的柜台后面发现掌柜的,我说想去镇上买一些草药,希望他能带路。他却说自己走不开,找一个伙计陪着我过去。 来的伙计就是早上把柜台上蜡烛撤走的那一个。 “药店离客栈远么?”在路上我问走在前面的客栈小二。 “客官,桃花镇就这么大,一条大街这头到那头。不用多久就能到的。”小儿显然很喜欢出来透透气,所以话说的也比较欢快。 外面的凉风让我感觉非常真实,还有刺眼的阳光,也让我觉得根本就没有什么“困龙阵”。走了不到十分钟,我们就来到了一家药店门外。根本就没有门牌,没有匾额,只在门口挂了一块四方牌子,牌子上写了一个行书的“药”字。 无尘跟我说过,困龙阵有个罩门,就是无法在幻象里生出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我敢确定这个药铺,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那么说,我已经在“困龙阵”的外面了? “客观,药铺就在这里了。像我们这种小地方,没有正规的大药店,里面的草药可能不全。” “无妨,我进去看看,没有的草药可以替换,不是什么大病。” 说完我就走进去了药铺里,那种熟悉的草药味迎面扑来。这让我更确定自己已经在阵法的外面了。 “这位先生,你是看病还是抓药啊?”一个药铺的伙计招呼我说,“看病的话,我们有坐诊的郎中,抓药呢,您把药单跟我,我来帮你找药。” “额,恐怕不用了,我的药单不见了。”我装着摸了摸xiōng口的口袋。 “那您老回去拿一下,我在这里候着。” “好的,有劳了。”我告辞出来,小二却不见踪影了。 难道这家伙是“畏罪潜逃”了?我四下瞅了一番,也没见小二。我担心他是回去对无尘他们下手,还是赶紧回去吧。走在路上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怎么一路走回去,眼前的景象我觉得那么陌生啊。其实前后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我的记xìng不会那么差吧。 小儿曾经说过,这个桃花镇一条大街到底,我们过来的时候顶多拐了两个弯。怎么我就不记得到底是该在那里转弯了呢?眼前的巷子似乎都长的一样,我都不知道该选哪个巷口。 “客官,等等我啊。”小二的声音从我背后传过来。我回头一看,陪我来的那个小二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你去哪里了?”我问他。 “随便去转了一下,”小二含糊的说道,“没想到客官你这么快就抓完药了。药呢?” “哦,我忘了拿药单,先回去拿。” “原来如此,我们走吧。” 小二在前面带路,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客栈里。站在客栈门口,我突然看到无尘傻站在柜台前面,对着柜台后面的酒柜在自言自语。 “无尘!无尘!”我喊了两声,那家伙好像没听见一样,依然在那里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 “客官,你不要上楼拿药单么?为何站在门口啊?”小二走进客栈,过一阵见我站在门口不进去,又回转身来。看样子他是有些着急了。 我身子往后一退,眼看着小二的手都要拉住我的胳膊了。我手上一抄,扯住他的胳膊,顺势一带,就把他扯倒在地上。 没想到一个普通小客栈的小二居然会武功,他躺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人站起来,手上已经拿出一把匕首。这样就好,至少我知道该打什么了。这一天多的时间可是把我给憋死了,想**一下心中的愤懑都没有地方。 小二见我已经识破了他们的伎俩,也就原形毕露了。手执匕首恶狠狠的扑上来。我自持“内力深厚”,根本不把这样的小角sè放在眼里。眼看着他的匕首就要刺中我的时候,我才伸手去抓。 就要碰到匕首的时候,却没想到寒光一闪,匕首便在我眼前消失了。小二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身法,像蛇一样贴着我的身子就滑到了我背后。我只看到匕首在我眼皮子底下寒光一闪,他是要从后面抹我的脖子呢。 我条件反shè的头往后一仰,他肯定没有想到我会反应这么过度,居然没有躲开,一张脸跟我的后脑勺撞个正着。我感觉应该是撞到他的鼻梁骨了。来不及多想,我身子往前一窜,以防他狗急跳墙豁出去给我来一刀。 感觉身后没有人扑上来,我才停下来,回身一转就朝着小二扑过去。好不容易解放了,我可不想打起架来还怎么憋屈。 小二显然没有想到我一去一回能这么迅速,他还在低头弯腰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我可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跳起来一脚踢向他的太阳穴。这一下我是起了杀心的,因为刚才他绕到我背后的那一招太过诡异了,我不认为这是中原传统武学里面的一招。 当我的脚刚碰他的太阳穴,他整个身子就突地缩成一团,就地滚出一丈多远。这个小二攻击力可能不行,但身法飘忽,不按常理出牌,想要一招将他制住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见我似乎只有蛮力,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也变得淡定起来,让自己适应一下鼻子的酸痛,继续甩动着匕首,在我身边转圈**。 他也太小看我了,我心念一动,魂魄便从我身体里窜出来,一把拽住小二的胳膊,然后一个反拧,将他摁倒在地上。 “说,这个‘困龙阵’是谁设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掌柜的请求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小二并不屈服,“他说你们不好对付,一个简单的困龙阵,甚至阵中的‘苦禅咒’都可能困不住你们。 .没相当你还真是厉害啊,魂魄居然可以离体伤人。恐怕你也下了不少功夫。” “他是谁?”我很好奇小二嘴里的那个“他”到底是谁,居然能这么了解我们几个,“这些个害人的阵法可是他布下的?” “没错,他是我见过的你们中原最厉害的法师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他不是中原人,那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会那么怪异的身法。不过他的汉语倒是说得很溜,比葛尔丹溜多了。难不成他是跟着葛尔丹一起来的?秘书兼汉语翻译? “你跟葛尔丹什么关系?” “告诉你也无妨,他是我的师父。” 果不其然。那么说布下阵法的人,就跟葛尔丹是一伙的了。那小笛跟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我已开始以为阵是小笛布下的,这样看来,如此繁复的阵法,小笛真的弄不来。但是她又懂得阵法的奥义,那就是说她跟布阵的人有关系。应该就是一直在暗中救她的人了。 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弄这样的阵法呢?我跟无尘,包括清风明月都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至少对于龙脉的争夺这件事情来说。他们在我身上花这么大的功夫,到底图了些什么?? 就在我脑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个小二,也就是葛尔丹的徒弟,突然身子变得发烫。这可不是简单的发烧那种烫,我的魂魄碰到他的**,就像是碰到烧得通红的铜柱。我甚至听见魂魄被烧焦的“滋拉”声,就是闻不到糊味而已。 我的魂魄条件反射的将手松掉。我看自己的手掌,也是殷虹一片,很快就起了一层燎泡。小二趁着这个空档,躲过了我的魂魄,并且身子很诡异的靠近我,扬手一刀,就要砍我的脖子。 我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身子一侧,右手并指成刀,捅向小二的肋骨。他以为我怕烫伤不敢碰他呢,可能是大意了,居然被我手掌顶了个正着。这家伙也是瘦的可以,碰在肋骨上,感觉真是一条棱一条棱的。 虽然我碰倒了他的身体,但也仅此而已。他的身子就像泥鳅一样,稍微一动就可以将我手上的力道卸个干净。就在我的手要从他胳膊下面滑出去的时候,我突然手指一勾,勾住了他的肋骨。 我都看到他脸上惊诧的表情了,其实我比他都惊奇。因为我手上感觉他的肋骨在一点点的缩小,一点点的从我手指下面挣脱出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缩骨功”么?我看小二的身材也没有变小啊。大概那些肌肉和脂肪是没有办法缩小的吧。 他大意轻敌的机会恐怕就这么一次了。让他从我手掌下面逃脱了,再想抓住就难了。情急之下我将体内的真气聚集在手臂少阳经,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送到小二的身体里。 我似乎感觉到了真气在他体内的撞击。这种冲击可是实实在在的。眼看着小二脸上的表情有惊讶变成惊恐,再由惊恐变成痛苦,最后眼睛泛白身子弓在一起,像是烧熟的大虾。 哎呀,我想起无尘他们还在里面受罪呢。赶紧走到门口,又停住了。我进去不又进入“困龙阵”里面了?还是让他们在里面多受点罪吧,我也好想想怎么救他们。 不过这时候,无尘已经不在客栈的大堂里,可能上到二楼去了。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看见清风和明月。 就在我实在无计可施,准备用内劲将整个客栈的外墙都拆掉的时候,就听见头顶上一阵响动之后,一个人影从楼顶的窗户上飞了出来。等落到地上我才看清楚,那就是客栈的掌柜。 “无尘!”我知道这肯定是无尘跟明月干的了。 “牟兄,你没有事啊。”无尘跟明月从破烂的窗户上跳了出来。 “清风呢?”我就不愿意听无尘说来说去就是“牟兄你没事吧,牟兄你没事啊”,好像这一路来都是我在照顾他们。清风不会功夫,恐怕才是我们最应该关心的。 “他不是在那里么?” 清风自然不能像他们两个一样从楼上跳下来。 “你们怎么冲破‘困龙阵’的?”我觉得他们能从困龙阵里出来有些不可思议了。 “因为你啊,其实你出去的时候,还是在困龙阵里,不过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所以只能再设一个新的‘困龙阵’。他们恐怕也没有想到你我会在两个阵中相遇。其实我在阵中跟客栈老板说话,想让他带我出去的时候,我也听到你叫我了。当我听到你叫我的时候,我已经发现自己在对着空荡荡的柜台说话。那时候我已经从阵法里解脱出来了。” 这也能说得通,我看到无尘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清,他居然在对着虚空讲话,而加在我身上的“困龙阵”也就自动解开了。 “那清风明月呢?”可是清风明月并没有看到过我啊,他们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因为掌柜的就是阵眼啊,那个小二之所以把蜡烛给熄灭了,就是因为他已经把自己变成阵眼了。” 原来阵眼还能是人呢。可是这有什么方法能看得出来?我估计无尘也是后来才看出来的。想从他那里学点什么估计也没戏了。 “对了,掌柜的死了没有?”无尘突然想起了还在地上躺着的客栈老板。 我们几个走到掌柜的身边,看看这个老头儿也挺惨的,脸上已经没有什么地方是完整的了嘴里一直在往外吐着血。 “你们怎么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你不知道刚才上面的情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明月白了我一眼,说道。 “我也没看见你受一点伤啊,两个出家人,怎么可以这样。” “我……我受的都是内伤。”他还强词夺理。 就在我跟明月打哈哈的时候,客栈掌柜的似乎回光返照,一把抓住无尘的衣领子。 客栈掌柜这个举动让我跟明月立马紧张起来,要不是无尘在那里拦着,我们俩早就把他打飞出去了。 “你们能冲出‘困龙阵’,不见得就是好事。”掌柜的突然说话了,一边说一边从嘴角往外渗血,“我们家老爷之所以将你们困在这个阵法中,就是为了让你们远离纷争。” 说着掌柜的又扭头看着我,那眼睛里似乎还渗着血,“你就是牟武?” “是。”他认识我应该也不奇怪,不过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有点心慌。 “老爷说,千万不能让你离开‘困龙阵’。但是我却要把你放出去,就是希望你能出去助老爷一臂之力,照看好笛儿。” 他说他把我放出去的,想想也是这么个事儿,不然的话,只要小二不带着我出去,我可能一辈子就在客栈里面打转了。他让我帮他家老爷的忙,他家老爷是为了不让我们蹚浑水才把我们困在这里的。他家老爷是谁啊,怎么这么缺心眼?我要是中“苦禅咒”解不开怎么办?弄个植物人,还不如死了呢。所以他说得再善意,我都不会领情的。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辜负你们家老爷的。”我笑了笑说道,“我们不会去趟什么浑水,出了‘困龙阵’我们就转道去燕京。” “亏得笛儿三番五次救你,你就不能关心一下她的安危?”要是掌柜的没被打的三魂渺渺,我估计现在也被我气得快死了。 “那是我跟她的事情,我也救过她许多次。她让我在阵中吃尽了苦头,我何必要出了阵还救她。” 说着,就看掌柜的一口血喷出来,眼看着呼吸困难,要倒不上气来。我知道他是肺里进了血了,而且没有力气咳出来。无尘跟明月到底是有多恨这个掌柜的。说实话,他就是个看管阵法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家“老爷”。 这时候无尘也起了恻隐之心了,眼神很复杂的看了我一阵,有低头急急问掌柜的:“小笛去哪里了?” “牙山……牙山……”(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烧店 客栈掌柜的就说了两个字,又重复一遍。 .牙山我知道,就是沿着清水镇往前走,大约五里地就是一座山,那座山就叫牙山。如果昆嵛山呢方方正正,算是浑厚。那么牙山就是高耸入云,当是犀利了。其实说高耸如云有点过了,胶东半岛都是丘陵,还把三百米以上的山就没有多少。 小笛这个丫头去牙山做什么呢?难不成龙脉就在牙山?那也太不严肃了,我也不是贬低我的故乡,这个地方山不雄厚,水不丰沛,真不是个风水宝地。但是看这掌柜的临终遗言,似乎也没有必要说谎。 说完这个地名掌柜的就死了。我猜他也是有心赴死,他既然违背了他家老爷的教训,恐怕受些惩罚也是应该的。遇上一个心狠点的,让他自裁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还真打算去救小笛啊?”我看他们几个面对掌柜的,都露出恻隐之心。早干什么了,当初不把人家打这么惨不就好了? “牟兄……我们……” 我知道无尘的意思,他是想说我们跟小笛也是同患难一场,见死不救不好。也可能是他想着“赎罪”什么的。 “你胳膊上不是还有小笛留下的伤么?”我冷冷说道,“你这次去,碰上她,说不定袖箭就插到你的心口上了。你跟我往西走,找个安分的地方,把我给你那本《道德经》上的东西都学会了,你自己也能开宗立派。对了,干脆我们俩会昆嵛山,重建白云观。当初还答应广陵子了呢。你就在那里当观主,我到柳家集找户人家就住下了。” “牟施主,你怎么会如此说?”清风在一旁看不过去了。 “清风和明月,你们也是破了杀戒了,赶紧回白马寺,面壁思过去吧。” “师父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我们不能回去。” “牟兄,那边那座山就是牙山吧?”无尘不跟我废话了,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问我。 我看了一眼,可不就是牙山么。这个桃花镇周围最高的一座山了。 “是又怎么样!” “那我们就出发吧。”无尘说着就招呼清风明月。那两个小和尚还真的就跟着往牙山走。 “你们是不是被客栈掌柜的迷惑住了啊?怎么说走就走啊?”这可有点不正常了,三个都不是傻乎乎的楞人,怎么会这么莽撞。 “牟兄,事不宜迟。” “屁的事不宜迟!我们就这么走了?这小二和掌柜就不管了?还有牙山那么大,你知道该到**小笛啊?” 还有客栈里的那些住客呢,他们两个在楼上那么一通折腾,住客们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经我这么一说,他们三个倒是回来了。看看地上躺着的两个,掌柜的是已经死了。小二还没有死,被我用真气打在身上,就算没死,也差不多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现在看来,这个掌柜的跟小二也不是一路的,小二是葛尔丹的人,掌柜的“老爷”不知道是谁,但指定不是葛尔丹。他们两个一同看管“困龙阵”,应该是“同伙”的关系。计算是没想着杀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就死了吧,我也不觉得可惜。小二我也不想给他来个痛快了,让他这么慢慢被内伤折磨死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 “困龙阵”已经破了,现在回客栈里面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到了客栈里头才看见里面一片狼藉,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地上散乱的桌椅碗碟旁边还有几个扎的纸人。他们的道法真是奇妙的东西,弄个纸人在那里摆着就能让我当成真人。感情这么打一个客栈,里面就俩人,专门为了等我们四个设计的。这镇上不住人了么? “牟兄,干脆我们一把火把这个贼店给烧了吧。” 我一听,先是愣了一下,无尘平时可不是这样的。这么大一个客栈,就算是黑店,也不能说烧就烧啊。我抬头一看无尘,那样子也不像是在信口开河。最诡异的是清风和明月也是一阵附和,清风叫嚷着要烧客栈,明月则已经开始去找火油和火折子了。 这下我可以确定他们肯定有问题了。 “为什么要烧?”我问了一句,顺便把明月给叫住。 “黑店啊,弄不好里面还有什么害人的机关。我们又没有空给查上一遍。一把火烧了正好干净。” “掌柜跟小二都已经死了,客栈里面就剩下这些个上坟用的纸人。你要是想烧就把纸人搬出去烧掉好了。” “都说好了要烧客栈了,怎么又变卦了?”明月拿着不知从**来的火油桶,一扬手就泼出去半桶。 他们根本就没有理睬我的建议。不能让他们这么乱来。我知道现在苦口婆心的废话已经没有用了,干脆动粗吧。 看着明月就要去打那火折子,我冷不丁的抬起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将火折子踢到半空。伸手要去抓的时候,却被反应过来的无尘给拦了一拦。虽然也没拦住,但是等我手伸过去的时候,明月已经将火折子又抄在手里。 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的,我跟明月就杠上了。让他没有功夫打火折子。要说在功夫拳脚上我根本不是明月的对手,但是我厉害就厉害在真气可以在体内经脉随意运行,让我做出一些常人难以做出来的动作。也算跟明月打个平手。 “明月,把火折子丢给我。”无尘在一旁并不是不好插手,而是等着把火折子接过去。 明月听了,手拿着火折子往我眼前一递。他可不是要把火折子给我,我就能感觉一道罡风随着他的手臂冲我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头往后一躲,顺势抬脚踢他的胳肢窝。明月却失手一松,火折子从我的头顶飞过去。我伸手想要捞住,却是晚了半拍,只能看着火折子到了无尘手里。 我想贴地来个倒铁板桥去追无尘,结果踢出去的脚让明月给一把抓住,死命拽着,我是动弹不得。 无尘将火折子打着了,冲我得意的一笑,然后将火折子丢到火油上面。“呼”的一声火气就起来,带着一股子烧火油的味道。这下我真的上火了。右脚一缩一伸,一脚踢在明月xiōng口,将他整个人踢到了窗户旁边。 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追上去又是一脚,将他从窗户踢了出去。窗框子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又被旁边的火苗子给引燃了。 我知道明月身子骨结实,我这两下,不能把他怎么样。明月出去了,我就回头去找清风。那个孩子还在屋子里呢。没想到这个小和尚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拿着一根烧着的棍子在到处引火呢。 我也顾不得生气,一把抓住清风的衣领子,将他提出客栈外面。刚把清风放下来,无尘就从门口出来了。我可不想让他出来,刚才就是他说起来要烧客栈的。我看他就是一直煽风点火的那个,说去牙山的也是他。一开始我还当他是嫉恶如仇,要救小笛呢,现在看来他是看出殡的不怕殡大。 我闪身到了无尘跟前,伸手一推,就将站在门口的无尘又推了进去。 “牟兄,你做什么!”无尘被里面的烟火给呛到了,一阵咳嗽,也是恼火万分。 “你就在里面呆着吧,别出来了,将来官府问下来,我就说纵火的嫌犯已经畏罪被烧死了。” “你!”无尘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抢白,一招猛虎下山冲我过来了。我也算是以逸待劳,折腾了他一阵,才把他一把摔出了客栈。 “你们两个还想闹什么幺蛾子,嫌闯的祸还不够么?”我抓着无尘的前襟,拳头就停在他的鼻子上面。 “烧都烧了,难道不该烧么,我这也是替天行道啊。”无尘现在开始反驳我了。 “牟施主,有人来了。”旁边清风提醒我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商九龄 可不是么,这么大一个客栈都着火了,现在已经是火光冲天啊。 .浓浓的黑烟真有遮天蔽曰的气势。这时候四邻街坊都已经开始拿着水桶前来救火了。 “快点,把那两具尸体丢进客栈里面去啊。”明月这时候也不在地上躺着了,站起来扯着小二的腿就往客栈里拖。 他还没有死呢。我刚想提醒明月,无尘这边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拖着客栈老板往客栈里走。算了,这个时候可不能让百姓们看见尸体,就算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也是杀人凶手,要吃官司的。 两个人已经被丢进了火堆里,我看那些救火的人已经围拢过来了,赶紧拉起清风,招呼无尘和明月:“赶紧走吧,让他们堵住了就跑不了了。” 这样说着我心里还有点兴奋,真是从来没怎么做过杀人放火的事情,在济南城的时候,那是为形势所迫,不杀他们,他们就杀你。现在可不一样,人可以不杀的,火也可以不放的。但是人也杀了,火也放了,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负罪感。现在事情都干下来了,反倒觉得有些新鲜,兴奋激动。 所以说,干坏事比干好事更能让人有愉悦的感觉。那些说做好事自己幸福的,其实也都是自欺欺人,真正痛快的感觉那是在干坏事之后的体验。 我拉着清风,我们四个人没命的沿着大街往牙山跑。跑了能有二里地,才发现那些救活的街坊根本就没有注意我们,更没有人在后面追了。 停下来,再看他们三个,都是双眼通红,看着已经烧透了的客栈,有些莫名的兴奋这下子可麻烦了,不知道他们是中了什么妖法,能不能给解了。 “走吧,进山吧。”我看他们是不到火势下去不想走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进了山还这样跟打了**血一样。 然后我们三个就一路上往牙山走。牙山也不是就一座孤零零的山,还是一片的丘陵,就是有一座山峰特别高一些而已。先是在丘陵上走着,眼看着到了主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马上对面的山脊就要把太阳给挡住了。 折腾了一天,就早上吃了点饭,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了饭。现在我已经饿得有些走不动了。早知道那会儿应该先在镇上弄一些吃食,客栈里的东西是不敢吃了。我走不动了就找个平整些的石头台子坐下,看他们三个继续往前走。 “你们这是要往哪走啊?”我在后面扯着嗓子问了一句。 “上山啊。”清风回头回答道。 “上山干什么?”我又问。 对啊,上山干什么?他们三个居然就愣在那里了,好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呢。感情他们这一路上光往上走了,都没想想上山要干什么。原本是要来救小笛的,这会儿也忘了。 “你们不是要救小笛么!” “对啊,我们是要救小笛。”无尘应了一声,转头就要继续走。 “都给我站住了!”我被气得站起来了,“你们就知道小笛在山上?” “客栈老板不是说的么。” 这句他们倒是想起来了。小笛可能真的在牙山上,但是牙山这么大,上面也没有个寺庙道观什么的,甚至连个草棚子都找不到,茫茫丘陵到底上哪找小笛啊? 我跟他们三个这么一说,他们也不走了。不过一转眼,清风就高兴起来,一手指着远处,喊起来:“你们看,那边不就有个房子么。” 要说房子,也不是很确切,充其量就是比茅草屋要结实一些罢了。整个屋子都是用木头堆起来的。那个年代山上还是郁郁葱葱的,不像现在丘陵地带荒凸凸的山头,除了野草就什么都没有了。砍一堆树,弄几块方方正正的石头,很简单就把屋子给垒起来了。不遮风但是能挡雨,提供给看山的人休憩用的。 “去看看吧,说不定里面有吃的呢。” 我这么一说,他们三个也都同意。我敢说他们肯定不是跟我一个目的。 到了小木屋子门口,我就感觉到里面似乎还是有些活气的。清风当先翻过外面的石头围墙,走到院子里。他是奔着栅栏里的老母**去的。原来这就是我感觉到的活气。这样我就放心了,至少里面有吃的,是在不行就把大母**给杀了吃肉。我可不想饿着肚子下山。今天就当陪这三个打了**血的家伙爬山游玩了。 屋子里面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床上就有一张草席,没有被卧。明月单纯是闲的无聊躺在床上,无尘跟清风找水缸喝了一口水。我就把整个屋子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一丁点可以吃的东西。 “你饿了啊?”明月从床上爬起来,踢了我一脚,因为我已经撅着屁股把头伸进床底下了。我在屋子里已经找到做饭用的锅碗瓢盆了。这样的屋子里面有炊具也是正常的。 “那下边有个米袋子。”我在床底下还是看到了一点粮食的影子。 “外面不是有老母**么,我来给你做了吃吧。叫花子**。”明月这个和尚居然对[***]有研究,你说这个和尚界还不是乱了套了。 我也是饿的紧了,就让他做吧。我记得叫花子**做起来还是挺简单的,一只**放血以后连毛都不拔,直接用荷叶抱着,埋在土里,上面用柴火烧。我可受不了母**肚肠里的那些下水的味道。 “你可要先将老母**处理干净了。”我提醒他一下。 他们三个能消停一会也好。 床底下的那个布袋子里是玉米面,虽然比大米差点,但总比没有强。没有馒头大米,有个饼子也不错的。很快叫花子**就做好了,虽然肚肠是掏空了,但是皮毛没有扒。吃起来味道挺不错的,我一个人就吃了半只多。清风和无尘两个人合吃了一个翅膀,剩下的都是我跟明月吃的。 就在我们回味叫花子**独特的味道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谁把我的老母**给偷吃了!”叫花**的香味不知道要飘出去多远。 他们三个听见了立马就从屋子里窜了出去。我因为吃的最多,也是默认他们把**给杀了的,所以心里有些愧疚,等了一阵才出去。 出门就看到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站在那里对我们呲牙咧嘴。这个老头儿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一个干农活的。 “老丈,对不住了,我们路过这里实在是饥饿难耐,才将你的芦花母**给吃了。你放心,我们会陪你银子的。” “你们怎么做的?” “什么?”他突然问了一句,我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他是问那只**是怎么做的。 “你们怎么做的那只**?” “额……我们做的叫花**。”说这句话差点把我给臊死。 “也好,也算没糟蹋了这只**。”老汉将身上的担子给卸下来,径自弄点水洗了把脸,进屋看见一地的狼藉,也没说什么就开始收拾。 “老丈,你看我们给你多少银子啊?” 他们三个没良心的,根本就不觉得不好意思在院子里自顾自的玩着,只剩我跑到门口跟人家老头儿道歉。 “什么钱不钱的,吃了就吃了,没啥。”老头儿抬头笑眯眯的看我,“山野莽夫,也拿不出什么好吃的来招待。” “老丈您可是折煞小子了。是我们无礼在先的。” “年轻人,看你挺有教养的,来这里做什么啊?” “我们……其实就是来看看。看看牙山的风光。” “这牙山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是来找人的,老头儿,你就在这山上住么?”无尘可能听见我们的谈话了,突然跑进屋子里来,“你带我们去找吧。” “小老儿可不是在这里住,山下桃花镇上才是小老儿的家。在这里负责看山,隔三岔五的到这里住上一两天。” “那也好的,你对这牙山肯定很熟悉,就这么定了,你带我们去找吧。我们给你银子就是了。” “眼看着天已经入夜了,大晚上的找什么人啊,还是等着明天再说吧。”老头儿说着就把一盏油灯点了起来。 老头儿不点灯,我还真没觉得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一旦灯点上了,马上外面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无尘他们三个就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块儿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好像一天的劲头儿全部一下子用光了。 我也只能对老头儿笑笑,问他一句:“敢问老丈高姓?” “山野村夫,贱命贱名。你要愿意就叫小老儿商九龄好了。” “幸会幸会,在下……。” “我知道你是谁……”老汉商九龄点点头。然后就是笑眯眯的看着我。而我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烟雾,前面迷迷糊糊的,啥都看不清楚。一阵眩晕之后,我就慢慢开始脑子变钝。在晕倒之前我是看清了商九龄的表情,他那是在幸灾乐祸呢。都怪我偷吃人家的老母**,现在人家报复来了。还是我们一不小心落进贼窝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祖孙三代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之前好像干了一天的活儿,累的呼呼大睡了一通。 浑身上下酸痛难耐,不过适应一阵之后又觉得整个身子懒洋洋的,舒服得很。就连眼睛都不想睁开,闭着眼回忆一下我昏倒之前的事情,才想起来,其实我是被人给弄晕了。 自然是那个叫商九龄的老头儿。他应该是怪我们偷吃了他家里的芦花老母**。又或者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呢? 不对,这里可不是商九龄在牙山上的茅草屋,我能感觉到身上还盖着被子呢。赶紧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屋子里。自然不是茅草屋,厚实的土炕给人脚踏实地的感觉。不过我身上盖着的那被子似乎有点让人不愉快的味道。 头伸出来,扯着脖子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又闻到一股子火场过后的焦糊味道。这还是无尘跟明月惹的事儿呢,看样子我是回到桃花镇了。而且我现在躺的地方离客栈还不算太远。 活动一下筋骨,并没有受什么伤,那就掀开被子起床吧。虽然还有点眩晕,不过没有什么问题。 出了屋门,就是正厅,我看这户人家还算富裕的,虽然不是地主老财,至少正厅就是个正厅,里面摆设还是挺讲究的,朝北的是挂着一副老头肖像画的后墙。一般人家不够挂这个东西,夫子家里会挂孔老2的画像,修道修佛的人会挂老子和释迦穆尼的画像。而这个人的画像我是从来没见过的。当然我认识的古人也不多,这个老头该不是他们家哪个自恋的祖宗吧。 “那是家里祖宗的画像,挂在那里让先生笑话了。” 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从我身后响了起来,我回头一看,是一个淳朴的像牵牛花一样的小姑娘。说是小姑娘也不太确切,只是长得一张稚嫩的脸。她说话的语气可不是个小姑娘。而且他们那个年代,女孩子十五六岁就可以当娘了。 “哪里哪里,不忘本是应该的。”我赶紧给回一句,“姑娘,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自然是我家了,先生可是真重,昨天爹把你从牙山上背回来差点把他累坏了。” 她这么一说,我也有点生气了,商九龄那老头儿把我给迷倒是什么意思么,好在他们还懂得把我给背下来。不过这个时候我有火气了,就不会想着他们善意或者说厚道的一面了。我又不是个动物,随便拿**晕过来晕过去的么。万一我脑袋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或者说我在山上昏死过去,这么冷的天冻死了,被老狼给叼去吃了,我找谁说理去。 “昨晚上那个老小子把我给迷晕了,他可是你爹?”我立马把脸冷下来。 “怎么说话的你!”小姑娘见我这样活气也上来了,把手里端着的餐盘往桌子上一顿,满满一碗粥撒了一大半,“那是我爷爷!吃你的饭吧,还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没想到说话确实这么的尖酸刻薄。” 我也没打算做什么谦谦君子,既然到了乱世,就得有些不择手段。我紧走几步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胳膊把她拦下,不让她走。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明白呢,我是在山底下好好的,他们三个呢?是不是还在山上啊? “你说对了,我本来就是恶人,不是君子。”我不理她惊恐的眼神,“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商宁儿。”僵持了一会儿,她见我没有放手的意思,才很不情愿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一双眼睛被憋得通红,样子委屈极了。 果然是姓商,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么,很轻易的就回答了我的问题。那我还要继续问了。 “那个叫商九龄的不是你爹,就是你爷爷了。果然是一家人,说吧,为什么要害我们?还有,你们把我那三个朋友弄到哪里去了?” “是一家人就怎么样?你别以为你身份特别就能欺负人!”商宁儿含着泪冲我吼道:“你们偷我爷爷的**,把他的棚屋弄得不成样子,大半夜我爹把你从牙山上背下来,你却如此无礼。当初就该将你留在山上,冻死你好了。” “吃你只**就要把人弄晕,你当你是什么好东西呢?我吃了**我给银子,你还想怎样?”我心里一激动,就不管眼前的小姑娘比我小很多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的朋友关我屁事,爱怎么样怎么样。”说着商宁儿就要从我的手中挣脱。 我哪里能让她轻易就跑掉了,手上一用劲儿,捏的她身子不由自主的跟着一扭,差点被我提起来。我知道她身子骨柔弱,所以根本就没有用上真气,完全是我自己肌肉爆发出来的力量。这已经够她受的了,我没想到她如此的倔强,眼睛冷冷盯着我,脸上极力装作平静的样子。 冷不丁她低下头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 说出来就有些丢人了,我禁不住啊的喊了一声,赶紧将手松开。商宁儿则趁机跳到一边去,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还是冷冷的看我。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撸起袖子一看,两排血红的牙痕,正好在我胳膊上排成一个椭圆。隔着衣服她都能把我的胳膊给咬出一个个的小洞,鲜血已经顺着胳膊流下来了。 看到自己血,我也是一阵兴奋,身体里狂躁的一面正蠢蠢欲动。等我睁眼再看商宁儿的时候,她已经变得一片通红。那应该是我眼睛的颜色。 “宁儿,又在闯祸呢?”外面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传进来,打破了我们两个之间的僵持。要是这个中年汉子再不进来,我就真的要对商宁儿下手了。我到了明朝之后就没有杀过女人,恐怕今天就要在她身上破例了。 “我没有,是他想害我。” 我看一个比我大上一圈的中年汉子走进来,就是刚才在外面喊商宁儿的人。应该是她的父亲吧,昨晚上就是他把我给背回来的。这样我就稍微心安一点了,他要是背我回来,估计还撑得下去。 “这位是……”人家把我大老远的背回来,我总要对人家客气点。 “在下商钊,昨夜里将公子迷晕的是在下的父亲,让公子受委屈了,”没想到这个自称商钊的汉子如此的客气,倒是把我弄得有些扭捏了,“这是小女宁儿,适才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没有的事……”我赶紧一边把袖子放下来,一边说,“商大哥严重了,令爱没有冲撞在下,倒是在下唐突了。” “假惺惺的做什么!”商宁儿冲我来了一句。 我没有回答她,倒是她爹替我回答了。他二话不说就甩了商宁儿一个大嘴吧。这到底是不是亲生女儿啊,怎么也能这么狠,下得去手。因为重男轻女么? “商大哥……” “快给牟公子道歉!”商钊语气都是颤抖的。 我知道他打完自己的女儿之后就后悔了,看他一只右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一样。但是在我面前他似乎又要给足我面子。 商宁儿自然不会对我道歉的,显恨恨的看了她爹商钊一眼,然后又瞅我一眼。我看她的眼神是想吃了我才高兴。 “哎呀,牟公子,你不要见怪,她娘死的早,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商钊说得也挺惨淡。 “商大哥为何如此莽撞,本来就不是令爱的错。”这不是让我尴尬么。我站在那里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 “牟公子不要为她开脱。”商钊也看到了桌子上撒了一般的粥,赶紧说,“公子稍待,我再去给公子准备早饭。” “不用了,我吃这些就好了。”突然让一个陌生人这么对我,我倒是有些不适应。他爹商九龄把我迷晕了,还让儿子背我下山,让我有个暖和炕好睡。他自己对我客气的有些过分了,好像他是我家的下人一样。我从小就生活在普通人家,从来就没有想象过还有这种待遇啊。一开始那个商宁儿也是对我客客气气的,好像贵客一样招待。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凭什么让他们一家人都这么对待? “怠慢了牟公子……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小镇遇袭 nbsp; “商大哥,你等一下,我有事情问你。冰@火!中文 レ思路客レ”我看商钊要走,便拦住他。 “牟公子随便问。”商钊也不拒绝,找个地方坐下。 “听商大哥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其实我也算是半个本地人了。方言这东西几百上千年前就已经形成了,多少个世纪也没有怎么改变。我懂胶东半岛的方言,自然也知道他说的不是这里的方言。 “哦,我们家在十七年前搬到此地,祖上是汉阳人。” 汉阳人,就应该是武汉人了,湖北那边的。 “那过来是?” “我家父亲因官到了青州府,后来转到栖霞县。”商钊解释说,“他已经辞官十多年了,现在在牙山上负责看山。” “你呢?” “哦,我屡试不中,厌烦了科举,如今却做起了私塾先生,专门干那祸害下一代的事情。惭愧惭愧。” 没错,自己考不上功名,却要教那些孩子学八股文章,将来好考秀才,举人,进士。 “如今遇上兵荒马乱的,上哪里科举啊,这燕王跟他侄子的战争不知要何时才能打完。” “快了。”我随口应了一句,说完就后悔了,但也来不及了。 “公子何出此言?” “这个……在下也就是随口一说,我哪里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争出个结果来。”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还没谢过商大哥,昨夜里将我从牙山上背下来,不然我不被冻死也要被狼咬死了。” “这也是我爹他无奈,才用**香将你迷倒。” 我点点头,这种情况就跟我在旁边的客栈时候一样,他们把我给迷晕了,再送下山,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恐怕就是为了不让我上牙山,不去趟这趟浑水。 “我那三个朋友呢?他们是不是也被什么**香给迷倒了?” “你说那两位大和尚和年轻道长么?”商钊还是知道他们三个的,“他们三个父亲不让带下山,再者,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将你们四位全部带下去。父亲说他们三个没大没小,行事莽撞没得教养,就让他们在山上过一夜,也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给他们点惩罚。” “不错,他们三个最近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也想如何找机会惩治一下他们。只要不伤他们xìng命就好了。” “怎么会。” 一边说着,我已经把还留在碗里的饭菜和白粥吃的七七八八了,才想起来,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商大哥,还请问,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姓名,你们可是认得我?冒昧说一句我对你们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牟公子怎么会认得我们。只是令尊对我商家有恩,你自然也是我们的恩人了。” “你说我爹对你们有恩?”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其实他一开始喊我牟公子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后来谈话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他我叫什么。他怎么知道我姓牟的? 也不应该是他爹商九龄告诉他的,因为我在昏迷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告诉他我叫什么。本来是要说的,但是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晕过去了。好像商九龄说他认识我,怎么认识我的?难道在客栈的时候,那个“困龙阵”他也参与了? “哦……这个以后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 “好吧,那你们为什么要将我弄晕了,背到桃花镇?”这就是最直接也最要紧的问题了。 “自然是希望公子不要到牙山上去。”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公子的安全了。” 我再问别的他也是回答这一套,恐怕在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了,到时候还是问宁儿吧。弄不好从她嘴里还能打听出更多对我有用的信息。我本来打算上山把他们三个给带回来的,结果商钊说还是等他爹晚上回来吃饭,那时候他们三个也就跟着下来了。 让他们消停消停也好的,我也好清闲一下。 吃了早饭,其实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在现代的时候我一般都是十一点半吃饭,到了这里午饭往往吃得更早一些。他们都是早睡早起惯了,一般五六点,也就是寅时就起床吃早饭了,到了上午十点就好吃午饭了。过了午,干活早,下午四五点又要吃晚饭了。至少这入了冬是这样的。 不过他们好像是因为我的缘故,特意将午饭推迟了。于是我就到镇子里逛一逛。在现代的时候我到过这个地方,镇也叫桃花镇,不过要比眼前的大多了,而且还有火车站。一直到牙山的半山腰都有人居住。我先去看了看昨天被烧成灰烬的客栈。到现在还有地方冒着烟呢,三三两两的居民未在外面,对着那些灰烬指指点点。还有几个人在灰烬里用木棍划拉着,希望能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恐怕金银财帛之类的东西是不怕火的,就算是烧化了,凝固起来照样能用。 跟那些“老乡”闲聊才知道,里面确实只烧死了两个人,就是客栈掌柜的和一个小二。客栈半个月前被一个人给买下来了之后,就不再做镇里镇外的生意了。就三五个人在里面,也不知道整rì在捣鼓什么。窗纸都是新糊的,大白天的也不开门开窗,想看看里面什么情景都不行。 看样子他们是算准了我要来,特意在那里守株待兔的。而我却很配合的让人家“瓮中捉鳖”。结果最后还是让我给逃了出去,这恐怕是他们已经想到了的。不然又怎么会有商家一家都在这里“伺候”我。 客栈旁边看着也没意思了,刚要转身走,就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我。该不会是商钊或者他闺女吧?我也是通过“第六感”感觉到的,自从我开始掌握真气的运用以来,似乎我的感觉也灵敏了许多,有时候会感觉到暗地里向我投来的目光。 待我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身影闪过。我也就当没看见,继续在镇上走,下了大街,走进鳞次栉比的房屋中间,那些狭窄的胡同,我倒想看看是谁在跟踪我。 走到一个死胡同里,我趁着身后没有看见,一个纵身跳到房顶上。就看见商宁儿小心翼翼的在巷口趴着墙角伸出一个脑袋往里看。果然是这个丫头片子。她看见里面没有人,还往墙头看了看,我哪里让让她看到。 商宁儿疑惑着走进了死胡同,希望能找到一间屋子的门能给推开。我有意跟她开个玩笑,就绕到死胡同的入口处,悄悄走到她身后。等她感觉身后有人的时候一转身,正好碰上我似笑非笑的表情。 “哎呀!” 没想到商宁儿反应这么激烈,往后连退了两步,脚下一绊,居然摔倒在地上。 “你干嘛跟踪我?”我本来想把她来起来的,但想想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了,在那个保守的年代,弄不好她起来跟我要死要活的。 “谁愿意跟踪你呢!” “那你到这里干什么?” “我愿意!”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我本来打算不给她让路的,结果她一把把我推了个趔趄。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一阵劲风奔过来。 我被商宁儿推了一把,倒是躲过了一劫。刚才跟商宁儿开玩笑,根本就没有注意周围还潜在着危险。不过我被商宁儿救了,反而她成yīn差阳错成了目标。没办法,我只好一招铁板桥,顺势滑到商宁儿的身后,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扯到我的怀里,躲过了穿心的一箭。 一根没羽箭贴着她的脸颊shè到了地上。 商宁儿也感到了危险,一张小脸吓得惨白,缩在我的怀里也忘了起来。但是那没羽箭不止一支,紧接着又有三五支一齐冲我shè过来。这是要乱枪打鸟了,我只能抱着商宁儿就地一滚,滚到墙角,虽然暂时躲过去了,但是危险还远远没有消失。 没羽箭不是普通的弓箭shè出,而是靠弩击发。箭矢在弩槽里就已经设定方向,有了箭羽反而碍事。能连发的弩叫做连弩,相传是诸葛亮发明的,所以叫诸葛连弩。其实诸葛亮并没有那么神,只是被罗贯中神化了而已。连弩是谁发明的可能已经不可考了,就当是诸葛亮发明的好了。 我现在面对的就是在房顶上一个拿着连弩对付我的混蛋。我刚刚到房顶,一门心思都放在商宁儿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居然还有别的人在跟踪我。刚才在客栈外面的人影,也该是他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商鞅后人 我将商宁儿推到一个门楼子底下,那人的目标不是她,应该问题不大。 我顺着刚才没羽箭来的方向,看过去,墙头上并没有什么人影。这家伙也知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现在心烦意乱,根本就感觉不到哪里有人。而且我觉得这也是不靠谱的事情,除非能听到那人的呼吸,不然怎么感觉得到。现在只能等着他再一次击发箭矢,我才能找到人了。 手上并没有拿什么兵刃,我打算拿地上的箭矢来用,只要灌注真气甩回去就行了,即使甩不中,干扰一下也是好的。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移动到地上箭矢旁边,弯腰要捡的时候,箭矢又飞过来了,带着破空的劲气。下意识的我伸手一接,居然将箭矢抓在了手里。只是掌心的真气跟箭矢上夹杂的劲气相撞,让我手臂一阵酥麻。 这就来得快了,我尽力一甩,箭矢又原路返回了。 我还打算看一看效果呢,却感觉背后一紧,不好,不止一个人。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有些晚了,箭矢已经到了我躲不开的距离。只能下意识的让背后的肌肉收缩,真气都来不及运到背后。 箭矢刺进后背的疼痛瞬间传至大脑,让我浑身的肌肉都不自主的一抖。这下麻烦了,居然是左右两个人夹击。而且我还是在一个死胡同里,又没有地利,就是任人宰割份儿。 我顾不得扯掉背后的箭矢,一个鱼跃,猛地撞向商宁儿背后的两扇紧闭的街门。 街门应声而碎,我也跟着冲进院子里。倒也没有忘了拉着商宁儿几步奔进了屋子里。这下我也不是避无可避了。不过身边有个小姑娘我也不好轻举妄动。就算没有小姑娘,以我的性格也不会轻举妄动。 暂时安全了,我才看身边的商宁儿,还是脸色苍白,身子在不停的轻微抖动。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还半倚在我的身上让我好不难受。 我试着把她搬到地上坐着,结果这一动却又牵动了我背后的伤口。箭矢虽然只扎进身体一寸多深,但恐怕是碰到肩胛骨了,稍微一动就是彻骨的疼痛。 我自己又没办法把箭矢拔出来,只能尽量不去碰它了。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外面传来脚步声,我又紧张起来。商宁儿就更紧张了,一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死活都不肯放松。 “牟公子,可在屋中?” 一听是商钊的声音,我这才放下心来。商宁儿也迟疑着将手松开,见我在看她,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商大哥,我们在里面呢。” 商钊提着一把钢刀就进来了。没想到他不单单是教书先生,还会十八般武艺呢。 “牟公子你没有受伤吧?” “一点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爹,他背上中箭了。”商宁儿却颤抖着说道。她是看到我中箭那一幕了。 “牟公子,你觉不出疼痛么?”商钊立马紧张起来,“我来看看,莫不是箭上有毒。” 说着商钊就走过来,掰着我的肩膀要看看我背后的伤。 “商大哥,你先别急,适方才你有没有见到房顶两个人影?”我见商钊关心我比关心他闺女还厉害,就赶紧跟他说,现在也不是查看的伤情的时候。 “看到了,不过已经落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想要冲进院子里,跟我过了两招,然后见占不到便宜就又窜上房顶跑没影了。”商钊还是对我背后的箭伤“耿耿于怀”,非要看个究竟不可。我实在没有办法,就转过身让他看看。 “这伤口不像是中毒的迹象啊!难道牟公子有什么特别的……” “商大哥误会了,伤口怎么会不疼呢。”我赶紧面带微笑的说道,“我只是强忍着罢了。” “这样的伤口你都能忍得下?”商宁儿也看到了扎进我皮肉里的箭矢,显然她没有见过世面,觉得是有些惨不忍睹了,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商大哥没想到你如此厉害。对了,你怎么也会到这里?”我阻止了他想给我把箭矢拔出来的想法。这里也太不严肃了,不知道是谁家的房子,也没有像样的止血工具和药品,万一拔出来我忍不住晕过去怎么办。我可不想在一个小美女的面前丢了面子,显然我在商宁儿心目中形象已经很高大了。 “我自然是不放心牟公子和宁儿,才追出来看看。毕竟昨天客栈刚被烧个干净。” “我背上的箭矢还是回去再拔出来吧,这里恐怕不是很安全。” “也好。” 一路上我看着两父女,怎么就一点也不相像呢。商钊长得五大三粗的,虽然面相上很和善,但绝对看不出来是个教书匠。今天他提着刀进来的架势,让我也觉得他并不是个没有经验的人,甚至有可能他还在军营里呆过。而商宁儿就不一样了,长得小巧玲珑,身子瘦瘦弱弱的,尖细的瓜子脸,是现代人对美女定义的标准脸型。眼睛至少有商钊两个那么大,跟她爹根本就不是一个系列上的。可能这三个姓商的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完全是因为特定的利益或者责任而组合在一起的。 我很好奇为什么商钊会这么厉害,本来不用现身就把我打得屁滚尿流的两个人,居然被他三下两下就打跑了,怎么可能呢?有两个解释,第一是那两个想要我命的人不能恋战,见被人发现没偷袭的目的达不成之后,就赶紧撤了;第二就是商钊跟他们是认识的,阻止了他们对我的戕害。 不管是哪一种吧,我都要防着这一对父女,当然还有老头儿商九龄。有句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回到商家,商钊帮我把背上的箭矢取出来。说实话,我差点没被疼死。当时在镇上的时候,因为紧张,所以根本就没有顾得上疼,除了碰了箭矢那两下之外,根本就没空想疼的事情。现在安全了,原来被我忽略的疼痛又加倍的还了回来。 我不知道当初关于刮骨疗毒是怎么挺过来的,可能是华佗给他喝麻沸散了吧。不然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我只不过是被箭尖碰到骨头而已,就已经疼的满头大汗,差点虚脱。 我看商宁儿在一旁紧张的给我擦汗,看我的眼神也躲躲闪闪的,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毕竟刚才还冒死救了她一命呢。 撒点药粉,在肩膀上缠了几圈纱布,就算是处理完了。不耽误行动,我就在家跟商钊闲聊,希望知道点真相。 “商大哥,这中堂上挂的是?”在大厅坐着,眼睛自然要被墙上的画像吸引,这也是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牟公子可听说过商鞅?”商钊却反问我。 “怎么不知道,商鞅在秦孝公麾下实行变法,使当时偏远的秦国真正强盛起来,最后实现统一。难道你们是商鞅的后代?” “没错。” 商鞅其实并不姓商,战国时期他是卫国国君的后代,本姓姬。也有人叫他卫鞅,公孙鞅的,后来被封到了商地才被称为商鞅。当初他在魏国国相家中做幕僚,后来国相死了,商鞅志向得不到伸扬,正好赶上秦孝公发出求贤令,他便到了秦国。 商鞅是法家的代表人物,善于玩弄法制,喜欢变法。当初奴隶社会的那些法令已经不足以让战乱中的诸国强盛。变法势在必行,而商鞅则是遇到了一个开明和前卫的王。变法之后必然触动旧士大夫的利益,最后他被车裂而死,也就是五马分尸。也有人说是腰斩的,反正后世也不好查考了,总之是死的挺惨。 “商鞅本不姓商啊,你们怎么会沿用他封地的名号做姓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五十九章 牙山身死 “祖上商鞅实行变法,后遭戕害,没办法,他的后代只能改名换姓,逃到楚国。冰@火!中文 .后来一直到春秋末年,秦国一统**,始皇帝也知道秦之所以能强盛,起始就是商鞅变法。于是便全国寻找商鞅的后代,祖上不想参与秦国的**,又改名。直到汉中期,法家式微,我们才敢改回商姓,也算是为了纪念祖上商鞅。” 画像上的人就是商鞅了,在他那个时候的人看这个变法狂人,无疑是太激进了。而在我们现在看来,他的变法在当时是有进步意义,但也有他的局限姓。这可能跟他们那个时代背景有关,那个时候的人也不可能有现代人的眼界。 “商大哥,是因为屡试不中才退而弃武从文的么?”我试探着问问他,他那一身武艺是怎么回事。 “也没有故意弃武从文。当初我年轻气盛,正赶上太祖皇帝要讨伐北元,我就去参军了。在蓝玉的麾下,当初也是到过捕鱼儿海的。” 蓝玉当初也是因为捕鱼儿海大捷,基本上让北元土崩瓦解了。这也是后来他恃宠而骄的资本,朱元璋杀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他讲当初讨伐北元的事情,还是挺有意思的。商宁儿听的也很认真。 “当初也曾官至骠骑中郎将。”商钊说着就有些激动,“后来蓝玉元帅不知道收敛,犯下了大案,被满门抄斩。真是可惜了。” “那是太祖皇帝为了巩固**的手段,怪不得谁。蓝玉骄纵,早晚要被狠心的朱元璋害死。” 我这么一说,发现商钊脸上有些尴尬的表情。好像是有些不愉快,有不好在我面前表露出来。我立马就知道,这家伙是朱元璋的死忠,恐怕现在也是朱允炆的铁杆。那他跟冷静是一伙的,只是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一家为什么要对我客客气气的?想到底还是要小心点,无事献殷勤么。 “我们祖上也是知道蓝玉将来必遭劫数,所以辞去了官职,到了青州地界,在这桃花镇定居下来。祖上自商鞅便有训示,田耕农桑才是立足之本,诗书礼仪次之,商贾算是最不入流的了。” 这确实是商鞅的观点,在古代劳动力才能创造一切的前提下,贸易就预示着不公平的交易。是没办法强盛一个国家的。估计到现在明朝也是这个观念的。 午饭吃的就更晚了,吃晚饭我心里就开始不踏实,虽然商钊说他们吃晚饭的时候会跟着商九龄下山,不过我估计够呛,因为他们三个肯定是中了什么邪了。让他们醒过来,还有商九龄的好啊,无尘跟明月弄不好会把他给打死的。我这一点都不是说瞎话,昨天上午还不是他们两个合伙把好端端一间客栈给烧个精光。 “我还是上山看看吧。”到了曰头偏西的时候,我实在是坐不下去了。 “牟公子还是等他们回来吧,现在曰头已经快沉山了,说不定此时他们已经在回桃花镇的路上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再等等了。 “你到这里做什么的?”抽空商宁儿问我。她看我的眼神还是会躲躲闪闪,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 “找人啊,我的两个朋友可能到了这里,我们四个人过来找一下。” “他们是你什么人啊,”商宁儿又问,“你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找他们……”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说‘风险’,这要从何说起啊?她们不过是我的朋友而已,我不知道还有风险,我要是知道会有风险,恐怕就不会来救她们了。” 我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商宁儿倒是当真了,还在那里鄙视了我一下。 “你少装蒜了,昨天你们还不是被困在客栈里。后来被你一把火把客栈给烧掉了。”商宁儿说道,“难道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么?” “恐怕还真是司空见惯的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有点明白了。她知道客栈是专门害我们的,却又不去救,显然他们跟把我们困在客栈里的人是一伙的。就算是设下客栈陷阱的人也没有打算把我们给杀了。可能是我们把客栈老板和小二给杀了才让他们对我起了杀心吧。 对了,他们能杀我,就能去杀无尘他们三个啊。显然他们比我更容易杀一些。 “不行,他们回不来了,我得上山看看。”说完我也不等商钊和商宁儿劝阻,起身就走。 “我跟你一起去吧,”商钊这时候也知道拦不住我,就准备跟我一起去,“本来爹应该这时候到家了的,别出事了,还是上去看看吧。”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被商宁儿给叫住了,“保护你的人多,仇家也多。拿着这个防身吧。” 她给我的一把短剑,看起来质地就不错,古朴的造型,有点像是春秋时期的铜剑。这要是拿到现代去也能值不少钱呢。我要是把这把短剑跟徐夫人匕一起带回现代,我也就成富豪了。 谢过她之后,我就当先走出了商家大门。 “商大哥,你不用在家里照看着宁儿?”在路上还是问商钊确定一下,“我真的不需要你的保护。” “你有伤在身,我跟你去也是应该。况且我爹也没下来,我得看看,别出什么好歹。” 一路上我撒腿狂奔,只用了半个钟头就到了牙山山脚。没想到商钊也跟得上我的步伐,不过他已经有些强弩之末了。 “你慢慢跟上来,我先上去看看。” 我真气在两处少阳经流转,两条腿像烧足煤的蒸汽机,根本就停不下来。走起山路来也是如履平地一般。这样的体验还是让我有些诧异和不适应的。对于真气的控制我虽然掌握了窍门,但是完全不熟练。 等我改了三次方向终于找到那个小木屋的时候,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石头垒的院墙塌了大部分,好像是一场打斗之后凌乱的现场。小木屋已经塌了一半,就连那个没有了芦花**的**窝也已经破烂不堪了。我走进小院里面,就看到门口乱木堆下面伸出一只手来。 赶紧走近了一看,应该是商九龄的。 第一反应是看看他死了没有,入手冰凉,商九龄的手臂已经开始有些僵硬了。显然已经死了不短时间。 因为我不敢太暴力,等把商九龄身上的木头都搬开的时候,商钊已经赶到了。他不用像我那样走冤枉路,上来的也不算慢。 商九龄脸上,xiōng口全是血,已经变干发黑。商钊看到自己老爹躺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赶紧抢上去,将他抱在怀里,徒劳的喊了几声,便在那里独自伤心。 我不好打扰他,就屋前屋后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无尘和清风明月他们三个。商九龄死了,而无尘他们三个不见了。他们怎么没有把无尘他们一起解决了,反而带走了。整个屋子里只有商九龄一个死人,我不信是无尘他们醒过来杀人灭口,然后畏罪潜逃。 他们为什么要把那三个家伙带走? “牟公子,你的三个朋友恐怕已经被人带走了。” 正想着呢商钊走过来了,不愧是行伍出身的,现在已经从丧父之痛中恢复过来了。 “我也在想,他们为什么要带走那三个出家人。现在对那帮人来说,他们三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你知道是谁掳走你的朋友么?”商钊问我。 “我不知道,”我盯着商钊,他一双眼睛还通红,自然不是哭的,而是怒火中烧,“但我想,你可能会知道。” “牟公子何出此言。” “哦,我也就这么一说。毕竟你对这里要更熟悉一些。” 我不知道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我也不好说的太直白,就闭嘴不说了。走到小木屋的门口我想看看商九龄到底是怎么死的。 刚才没有仔细看,因为商钊来了我也不好意盯着他爹的遗体看,毕竟算是不尊重死者。现在一看,还真不是一般的惨不忍睹。商九龄xiōng前血糊糊的一片其实是整个xiōng腔都炸开了。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冲破了他的xiōng骨跑出来一样。这让我想起了异形大战铁血战士的电影,会不会有人在他xiōng口种下了依靠人的血脉迅速成长的怪物。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眼前一花,商九龄居然身子弹了起来。好在我躲得快,不然我的头就卡在他破碎的xiōng腔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又见控尸术 nbsp; 商九龄站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恶人谷 东瀛浪人里面武藤山河应该是个人物,他们应该对龙脉并不感兴趣,但是跟谁签订协议还是有可能的.武藤山河之前在潍坊出现过,那也是为了给他们东瀛军团找一个前进基地。事情败露了,他们该不是想把这里做自己的后方吧?这里地势是不错的,但是离海远了。他们就像是海里的王八,能离开海水一段时间,但是时间久了,离得远了,就成了各种海鸟的食物。 商钊在用鱼线缝商九龄的头颅的过程中,商宁儿也转醒了。她自然没有她爹那么容易接受失去亲人的事实。一阵痛哭之后,开始问商钊是谁将她爷爷的头给砍了下来。 这个问题真是太刁钻了,让商钊跟我怎么回答。 “是爹将爷爷的头颅站了下来……”商钊脖子上青筋暴起,也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为什么?” “宁儿,你不要为难你爹了。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怪不得你爹。”我知道自己不能闭着嘴当没看见了。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来了桃花镇,我们就要失去原来正常的生活呢?爷爷已经死了,下一个是不是爹?是不是我也要死啊?” “够了!这就是我们商家的使命,就是死,你也要给我记得,这是值得的。” 这下我就不好说什么了,抬头看叶玲珑,她也在看着我,不知道她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 三更天的时候,我们就将商九龄的尸体给草草掩埋了,在一片无数坟堆突兀着的麦田里,又新竖起一个坟堆。没有墓碑,只有旁边田埂上的一块大石头来标记位置。商家的其他作古的人也都埋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注意这里多了一座坟。或许那些种麦田的人会发现,但是他们也不会关心,土堆下面埋的是谁。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商钊告辞了。主要是目前我在他们家里太尴尬了。看到商宁儿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就感觉商九龄是因为我而死的。至少我要付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样的压力让我也有些喘不过起来,自己感觉自己都是千夫所指的味道。 在叶玲珑口中得知宝儿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她说如果宝儿愿意,就让她回到我的身边。 其实宝儿在叶玲珑这里说不定更好,她选择背叛我,肯定有她的理由。我至始至终没有怪她的意思。 这次商钊没有强留我,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让我保重。可能虽然他嘴上那么说,其实对于因为我而失去至亲的事实,还是不太能接受的。跟我说清楚了恶人谷在什么地方,就给我准备上路的行囊。 至于行囊,无非是些吃喝的东西。问我要不要武器,我也拒绝了,找一根棍子就行了。商宁儿的短剑我也还给她了,我这次走了,会不会回来还不一定,不好拿人家的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恶人谷。” 倒是叶玲珑,主动要求跟我一起去。本来我是要拒绝的,我跟这个女人不熟,也没有什么共同的利益,如果没有感情基础的话,还是不要走在一块的好。 当然,这只是我内心最理智的想法。只是她那张脸就足够将我可以列出来的所有拒绝理由给打得体无完肤。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我说服自己的牵强理由是,如果她非要跟着,我想拦也拦不住。而且到了这里我的方向感不是很好,光凭商钊的一番解说我就要找到恶人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有个向导总比瞎闯强。 “我当你已经找到龙脉了呢。”路上我跟叶玲珑闲聊,其实我知道她找不到龙脉,却要用话语来激她。 “哪有那么简单的,不然你现在也看不到我。” “我想看到你就一定要看到你,我看不到你,只是我还没想着看到你。”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来了一句,“跟着我吧。” “你什么意思?”叶玲珑也是被吓了一跳。 “你不愿意么?”既然说都说出来的,脸皮就继续厚点。 “现在是乱世,你我都身不由己。就算我愿意又怎么样,没有用的。” “只要由你一句话就够了。” 叶玲珑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那说明她心里对我的提议并不排斥,再引申一点就是她对我不排斥。 “你不要你的宝儿了?”叶玲珑尴尬了一阵才想起还有个宝儿,可以拿来释放自己的纠结,“她自从跟我走了之后便整曰郁郁寡欢的,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多岁。” “你也知道,是她背叛我在先,我为何还要想着她,下次再见,我不杀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你可知道她为何要背叛你?”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许了她什么条件,就是拿什么东西要挟他了。”我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种种可能。宝儿只跟卢子俊家里有牵连。经历这些遭生死,恐怕已经没有什么能勾起她的兴致,那么就只能是叶玲珑要挟她了。 拿什么要挟呢?想想也只能是卢玉秀了。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叶玲珑就跟东瀛人是一伙的。她又是皇帝的人,东瀛人两面三刀,跟朱允炆和朱棣都勾结,也是说得过去的。 我跟叶玲珑自然不会说的这么深入,怕她觉得我知道的太多了,反而对我不利。 “也是,她心中有比你更重要的东西,当面临选择的时候,背叛你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那是啊,不然你又怎么会成功呢。” “那也只是说,她心中有比情爱更要紧的事情,作为女人,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只认你一个男人。” “是么?”我呵呵一笑,“也许吧,不过在我没到肥城之前,她心里也只有卢子俊一个人。” “你怎么……” “你说我把传国玉玺和从清风明月那里得来的地图全都给你了,你怎么还没有找到龙脉啊?”我赶紧打住她的话头,岔开话题。 “那两样东西也只能把我们带到这里而已。”叶玲珑正色道,“要想找到龙脉,就得有柳城才行。” “他有什么用?”我知道柳城不可能没有一点用,那样的话只要找到传国玉玺不就能找到龙脉。 “他的用处,就是解开无字天书。” 无字天书?我可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你们光记住了地形图,但却没法记住上面的文字,便是关于无字天书的。” “那无字天书就在你的手中了?” “无字天书分上下两部,我手中只有上部。” “那下部呢?无字天书是不是真的没有字?”我可只在那些玄幻小说上听说过“无字天书”,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出现。 “我也不知道下部在哪里,”叶玲珑说道,“可能就在掳走你那三个朋友的人身上。” 我说她怎么愿意跟着我呢,感情不是为了帮我的忙,而是想趁机寻找无字天书啊。 “不管你能不能找到无字天书,没有柳城,你也看不懂啊。上面连字都没有。” “谁说无字天书上面没有字了,只是那些字你看不懂而已。至于柳城,你就不用艹心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找不到了。” 我们两个一路上胡乱闲聊着,倒也没觉得上山的路有多困难。而且偶尔偷瞟一眼叶玲珑,跟陆佳一样的侧脸,如果不是那些聊天的内容,还会让我心头一阵悸动。我也知道她是有跟班的,只是一直没有现身而已。因为我能感觉到在身边十丈以内的距离,还隐藏着三股绵长的气息。 只是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隐藏身形的。有时候走到空旷的地方,方圆二三十仗一览无余,根本就没有地方躲藏,我也看不到有人。分神提防着,一直走到曰头偏西了,我们翻过牙山的半山腰,眼前出现了一条望不到头的深沟。(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陷阱 nbsp; 在崇山峻岭中,两座紧挨着的山峰之间的夹缝,应该叫做峡谷。而丘陵地貌两座小山之间的夹缝,就只能叫做沟了。因为山坡的坡度比较缓,所以山沟比山谷看上去要宽阔一些。 但这里看上去,山沟也有百米多深,弯弯曲曲的一直延伸到烟雾中间。因为太阳已经照不到沟底了,所以从半山腰看上去,整条南北走向的山沟显得有些暗沉沉的。 “这就是恶人谷?” “恶人谷在前面,我们顺着这条山谷,走得会快一些。” “你说他们要我到恶人谷要干什么?” “我又如何知道!” 他们把我叫到恶人谷,恐怕就是为了抓住我。要是想杀我的话,昨晚上在商九龄手上塞一把刀就行了。 下山沟的路就完全找不到了,只能在碎石和杂草之中蹒跚着往下走。结果到了半途,叶玲珑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蹲坐在石子上,差点就翻滚下去。 “你怎么了?” “我的脚……”叶玲珑在那里直吸冷气,看样子痛得不轻。 “你那么厉害,在这种地方还能扭到脚呢?” “我也是人好不好,而且还是个弱女子。跟你长途跋涉的到这恶人谷,如今脚扭了,你还在说风凉话。”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想闹什么幺蛾子。既然你崴到脚了,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自己下去了。” “哎,你怎么可以如此。难道让我在这里冻死么?” “你怎么会冻死呢,这一路上可有三个人在暗中守护着你呢。” 我这时候拆穿她,倒是让她有些尴尬起来,想要站起来,却又被疼得重新坐下。 “哼,你哪里知道,根本就不止三个人在暗中保护我。” “那正好了,既然你承认,就让他们现身,护送你回家就好了。我也知道恶人谷就在前面了,总不至于沿着山谷走还能走错路。” “你……” 我听叶玲珑的声音,心中不免一阵不忍。曾几何时陆佳向我撒娇的时候,还有她梨花带雨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我对于这个声音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等我回头看她的眼睛,才发现她已经有点泪流满面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也太反复无常了。我虽然不知道叶玲珑为何会哭,但是却也明白现在不是我甩手就走的时候。 “你别这样,我看看你的脚。”我走回去看看她的右脚踝,还真是肿了起来。这已经入冬时节,天冷人寒,不容易淤血,但是一旦血管破了,淤血形成就不容易消退了。 “你不是要走吗?”叶玲珑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颊。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捉住她如羊脂一般细腻的脚踝,轻轻揉了两下,问题并不大,“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还能走么?” 我这样温柔下来,倒是让叶玲珑觉得更加委屈了,又忍不住眼泪直流。 “你说我还能走么。你就不能背着我么?” “……” 最后还是我背着叶玲珑下到了沟底。这一折腾,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气温似乎在一瞬间就降到了冰点以下。好在我跟叶玲珑靠的比较近,还能互相取暖。为了让她更舒服一点,我特意将真气运至后背,让自己的后背发烫。 “小心有人。” 叶玲珑几乎是咬着我的耳朵说的。好像是怕别人听到一样。 “不是跟着你的那几个么?”我能感觉到周围暗地里的气息,不过我都以为是叶玲珑的保镖呢。 “不是。别说话,听我说。”这可不是叶玲珑说给我听的,而是用手指头在我身上写的。要不是我现在感觉异常敏锐,怎么能感觉到她写了些什么。 “现在谁也不能相信,只要有人靠近你三丈之内,你便杀了他。” 她这话说的,有人靠近我三丈,我就把人家杀了,那她跟我之间的距离是零,我要不要杀她呢? 就在我心里想着,只听前面不远处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牟兄,是你么?” 是无尘的声音。 “是……”我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嘴巴就已经被叶玲珑的手给捂住了。 接着我我就感觉肩膀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还没有适应过来,刚刚中箭还是中镖的地方又是瞬间的剧痛。 “啊!”我忍不住喊了起来,是叶玲珑将刺进我肩膀里的飞镖给拔了出来。伤口流出来的血液很快就变得冰凉,冻得我皮肤一阵酥麻。 “放心吧,镖上没有毒。”叶玲珑知道我们已经暴露了,就不用再在我背上写字了。 “多谢,我差点让你给杀了。” “牟兄,你来救我们了。” 又是无尘的声音,这回我不会回答了,而是凝神注意有没有飞镖冲过我过来。 “小心啊。”背后的叶玲珑忍不住喊起来。 我自己也知道危险,这回可不是一枚飞镖的事情了,我感觉到五股劲气冲着我飞奔而来。自然有飞镖是奔叶玲珑身上去的。 虽然背着叶玲珑,只要我早有防备,五枚飞镖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叶玲珑死命贴着我的后背,我完全是靠着对劲气的感觉躲过所有的飞镖。 一边躲飞镖,我还在不断的往前跑。光一味的站在那里躲来躲去可不是办法,也不是我现在行事的风格。放飞镖的人就在前面,无尘的声音也是从前面传过来的。我往前冲了一百多米,就看到不远的地方出现一个迷糊的身影。顿了一下再仔细看,居然是无尘。 就看着他被五花大绑,捆在那里。双脚似乎还没有沾地,像是被人给吊在那里。 “无尘,你怎么了?谁把你绑在这里?” 说话间,从无尘的背后又有飞镖shè过来。躲过去容易,想抓放飞镖的人可就难了。而且无尘被吊在那里,万一被扎中了怎么办。 背着叶玲珑就是不方便,我走近两步,想要帮他把身上的绳子解开,双手却又伸不直,只能后退一步想要将叶玲珑给放下来。 “你做什么,他不是那个道士无尘。”叶玲珑似乎不像从我背上下来,而是箍住我的脖子,急着喊道。 我想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只感觉肚子先是一凉,接着就是一阵刺痛。我肚子上被划了一刀。被绑着的果然不是无尘。 天sè黑的都快伸手不见五指了,刚才我只能看吊在那里的人,身形和衣着都跟无尘别无二致。他是低着头的,而且头发有些散乱。其实这种情况下,就算他的头发不遮住脸,我也看不清他的样子。当时他背后奔过来的飞镖也帮他掩护了身份。我以为“坏蛋”都在后面躲着,无尘跟我都是活靶子。我要救无尘就有可能被杀掉。 没想到无尘也是假的。绑住他的绳子,也不过看上去像是绑住了他,至少他的手是松动的。趁着我对他失去防备之心的时候,突然一刀在我肚子上拉开一道口子。好在我想放下叶玲珑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不然现在我不是被一刀两断了,就是被开膛破肚了。 下意识的我一手捂肚子,一手去抓那个假无尘。结果却抓了个空。那家伙身上的绳子突然一股一股的往下散开,而他的身子却旋转着往上升。 正好这时候一枚飞镖过来,我记得叶玲珑说飞镖是没有毒的。我就伸手抓住一枚。然后一甩手,飞镖就奔着还在往上升的“假无尘”去了。 肯定是扎中了,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升天了么? “你小心了,我要往前冲了。”我叮嘱叶玲珑一句。现在也是没有办法,那些暗中保护她的人现在怎么一个个都悄无声息了?难道是被对方给全部干掉了?那得多厉害!在我的眼皮底下,让我连感觉都感觉不到。只能靠自己的能力,或者还得靠运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恶人谷激战 nbsp; 这下shè过来的飞镖我也不躲了,而是尽数收到手中,然后再让它们原路返回。 那些飞镖其实就是弩上shè出来的箭矢,这么密集的箭矢,就应该是连弩发出来的。光从手感上,shè过来的箭矢跟之前在桃花镇我肩膀上中的箭矢应该是一批的。 这东西虽然不像子弹那样有严格的尺寸标准,不同的枪支还有特定的弹道。但是弩箭的分量和材质也是有区别的。 既然是同一批人,那他们杀我的理由就简单了。我又冲出快一百米,还是没有看见人。他们是一边向我发shè弩箭,一边后退的。不然再强劲的弩,也不可能shè两百米的距离,又不是子弹。而且还是那种连弩,既然能连发了,就没办法保证shè程。 在往前冲的过程中,我也慢慢冷静下来。感觉敏锐起来,我又能发现黑暗中有三股气息,其中有一股似乎气息很乱,应该是被我用弩箭给伤到了吧? 弩箭已经不再朝我们shè过来了。我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叶玲珑放下来。我一直没有掉头逃跑,所以她在我背上很安全。 稍微处理一下肚子上的伤口,差一点就漏气了,只剩薄薄的一层筋肉当着肚腹里的内脏。 “你没事吧?”叶玲珑见我在往肚子上扎布条,便问我一句,他也知道我被那个“假无尘”给伤到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把肚子给扎紧了。 “能没事么,你那些跟班呢?”我也有一肚子的气,“难道就是看着你来送死的?” “谁说他们是跟着保护我的?” 叶玲珑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至少她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风光,说到底他也是别人的一颗棋子。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在摆弄她这颗棋子。 我跟她靠着山壁,尽量将身子缩在石头后面。刚才我背着叶玲珑这么一通跑,也消耗了不少力气。一天的时间我身上就受了三处伤,现在疼起来还是小事。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差劲的,本来觉得任督二脉通了,应该是武林高手了。现在几个我都没见影儿的人就让我身受重伤了,到底是我遇上的人变厉害了,还是我根本就从来没有厉害过呢。 我不应该这么想,如果我没有广陵子的真气,没有明冲的指点,说不定现在早就死了。 “你的脚是真的扭了?”我真没想到会跟一个长得跟陆佳一模一样的女人会如此呆在一块。我不是没想过跟陆佳并肩在“枪林弹雨”中。那是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幸福了。但是她是叶玲珑,不是陆佳,我还要想着法子打破那尴尬。 “你难道没有看到么?肿成那个样子。”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扭到脚?” “你当我愿意呢?” “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么?”我当然知道以她的本事,恐怕走刀山都不会崴脚,“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来这里?害我中了一箭,肚子上还有一刀。” 我也不怕说话暴露位置,本来就是人家在暗,我在明,无所谓了。 “好,我不拖累你就是了。”这时候叶玲珑听我在埋怨她,也有些激动,腾地站起来,“没事,他们是不会让我这么轻易死的。” 说着叶玲珑就开始往前走。她怎么说一出是一出啊,这山沟沟的,就是个让人宰割的地方啊。两边虽然是不太陡峭的山壁,但从上面突袭完全够了。他们之所以没这么做,要么是觉得我们两个而已,根本就用不着,要么就是他们人手不够。 前面后面都是一览无余的山谷,想躲都没有地方躲。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稍微避一避的地方,她这一站起来就是活靶子么。本来叶玲珑跟我打过的,我知道她功夫不弱,但是现在她脚扭了,肯定行动起来不方便。 我想站起来把她拉回去,却感到又是一股劲气冲我们飞过来。来势不是很急,我一拉叶玲珑,左手一扬,将弩箭抓在手中。 刚碰到手掌,突然砰的一亮,箭矢上腾起一片火光。这突然的亮光让我的眼睛有些不适应,条件反shè的将眼皮合下。就是这一合眼的功夫我就感觉另一股更强大的劲气朝我扑面而来…… 这要是我跟古人那样长发披肩,现在肯定是黑发飘扬了。叶玲珑的头发是扎起来的,估计也不会被吹起来了。我眼睛睁开,就看见一只脚已经在我眼前了。 我希望的视觉暂缓并没有出现,可能是因为我身上的伤太重了? 反正下一刻我就被中了脸颊。突然整个人脑子一懵,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横着飞了出去。我还想着下意识的拉一下叶玲珑,但是手上却是掏了个空。 在半空中疼痛才开始向我袭来,离大脑太近了,那种疼痛感就特别的强烈。真气在我的少阳经和少yīn经中流转开来,这让我在半空中完成了一只猫才能完成的翻身,收脚的动作。我现在的进步就是真气不会被疼痛牵引着自己跑到头上去抵抗疼痛,至少不会全部跑过去。而且根据当前的情况,分配到该去的地方。当然我也在不断成长的阶段,毕竟现在还做不到真气靠本能去分配。 等我双脚和一只手碰到地面的时候,完全是体内的真气引导我像猎豹一般冲出去,一拳砸向刚才偷袭我的人。 我的眼睛还没完全适应刚才的爆盲,我只能感应前面有人类的心跳。而那心跳明显不是叶玲珑,叶玲珑的心跳已经乱了。 近在咫尺的时候我才看到自己一拳砸中的是一个脸上还很稚嫩的喇嘛。但是拳头碰触到他的僧衣的时候,并没有传来那种充实的感觉。就像是打了个空一样,我的拳头随着小喇嘛的僧衣往下一沉,差点晃到我。 那个喇嘛一击得手虽然没有想到我能如此迅速的做出反应,但本能还是让他一个背躺躲过了我的突袭。 不过他太小看我了,以为我这一招出来必须先收住势子再来下一招。却没有想到我可以在半空中通过任督二脉换气,用老了的招式也能不可思议的折回来。 小喇嘛后背还没有靠到地上,就身子一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想要回身来一个横扫千军。因为我已经扑到了他的身后。 其实他要是背身一个后踢说不定还来得及正对上我的腿。怪就要怪他太大意了,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可以回个身。结果他回头的时候正看到我奔到他眼前的脚。这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喇嘛横飞出去之后便躺在地上不动了。我这一脚也是踢的够狠了,估计他的颅骨都被踢碎了。他们不是想杀我么,杀不死的话,那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叶玲珑!”解决一个之后我回身去看叶玲珑,却发现她已经瘫倒在地上,不知道怎么了。 我抢上两步,想要去看看她是不是受伤了。还没有靠近就感觉两股很凌烈的气势冲我扑过来。这回我感觉到,似乎除了强烈的气势之外,好像还有想要活剥了我的愤怒。如果我可以让自己的六识灵敏到能感觉出周围人所散发出气息或者劲气的喜怒哀乐,那该是多好玩的事情。我估计广陵子和明冲是可以做到的吧。 这两股劲气配合的算是天衣无缝了,至少在我看来,如果我不顿这么一下的话,是没有办法两个人一起应付的。不敢迟疑,我身子一停,就没落在他们已经预判好的位置。这样刚才感觉到两股劲气,就不得不变换招式。只要他们提纵之间稍微有些许不协调,我就可以“见缝插针”。 偶尔看到一两点银sè的反光,应该是冷兵器发出的光。我应该已经适应这种黑暗了,他们手中拿着的武器,倒成了暴露目标的短板。因为有真气帮忙,空手入白刃就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又是葛尔丹 就在两股劲气重新起势的时候,我也往前一冲,只是一瞬间的光景,我就跟那两股劲气相撞了。访问下载txt自然离短兵相接还要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足够我身子在半道很夸张的一扭,就在那两个人的缝隙之中穿过去。抬腿一脚踢向我对面的那人的肩井穴。如果踢中了,他手上的兵器肯定握不住。而手肘则撞向背后那人的气海。这一肘子撞实了的话,他真气一泄,整个人就没有战斗力了。 当然我也想到了他们如果都躲过去了,我该有什么后招。肩井穴想要躲过我的脚,就只能沉肩。沉了肩,他的招式就乱了,没法对我形成威胁,就只能先退开。而我背后的那人要想躲开我对他气海的攻击,就只能向后跳。这样他们就完全分开了。没有了相互呼应,我对两个跟对一个就没有区别了,不过是多用两招而已。 其实现在我也明白,根本就没有什么招不招的。真的打起来,完全就靠你临场的反应和经验。当然更早的预判和惊人的力道以及度就是你胜利的基础了。 他们两个果不其然照着我给他们设计好的退路相继躲开我的攻击。而我想好的后招就是身子扭完一百八十度,然后一个大回环,继续用脚攻击刚才我背对着的那个人。只要在救援赶过来之前收拾他就好了。 很庆幸从我开始扭身子到我用叫攻击身后的那个人,所有的动作都是按照我预判的那样展。但是被我缠住的那人却合身一扑,一头朝我撞过来。我可没想到他会一上来就用这么不要命的打法。 我只能撤了脚,要一弓,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我也看清楚了,又是一个脸上略显稚嫩的小喇嘛。我看到那张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那眼神分明是说,“我抓到你了。” 我心中一惊。低头才现他手中拿着的可不是刀剑,而是连弩。我甚至能看到弩机上头锋利的弩箭,针对着我的肚子。要是他手上一不小心来个连,我就成刺猬了。 下意识的我手掌用力,想要在他扣动扳机之前让他的手无法动弹。最好能将他的手臂给捏断了。但是我就是再厉害,也没办法在瞬间将一个练家子的手臂捏断啊,就是捏到没有行动能力也不是一瞬间能做到的。 我手上不光使劲捏了,还用力往下一压,整个身子就借着这个力道,横了起来。也就在这千钧一之际。小喇嘛扣动了扳机,弩箭“嗖、嗖、嗖”射出去三支。 这是贴着我的肚皮过去的。然后我就听见两声闷响,再看小喇嘛的神色已经有些错愕了。这下我明白过来,阴差阳错,弩箭把他的同伴跟交代了。 我们两个还手拉手一起下落呢,那个小喇嘛计谋不成,反而把自己的同伴给杀了,心里自然是又羞又怒。当然,脸上的表情也是。不过他也不是那种生手。我猜之前在桃花镇偷袭我的那两个人就是这两个了。他左手还拿着一把“圆月弯刀”呢。在下落的这个档口,他手上一别,弯刀冲着我的手腕就削了下来。 我知道他会这么做,所以在刚要下落的时候我就防着他的右手了。他手刚动。我的手就松了他的的手,然后身子一折,转到他的身下,一脚踩地。一脚指天。 这一招也是我突的灵感,一开始我还怕自己的身体在这么短的时间做不到呢。等我左脚踢在他的丹田上时,我心里已经开始高兴了。是那种如获至宝的兴奋。 刚才我还在怀疑自己的能力。现在就有三个小喇嘛给我证明了。 不过我又一次没有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感觉我身子上面的这个小喇嘛好像变成了气球,刚碰到他就废了。 是有人在后面把他给救走了。 我也知道一击不中就得赶紧撤。身子贴着地就往后退了一丈远。不过退完我才现,根本就没有人追过来。站定了看过去,却现对面站着两个人。 “牟武,你这么厉害了。” “葛尔丹?”虽然看不清相貌,但是那大舌头说汉语我是忘不了的。 “你还记得洒家呢。” “怎么不记得,我那三个朋友是不是在你手上。”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给你留那张条子。你来了,我来了,那就说明我们是一致的。” “我不跟你一致。你快点把我的朋友放了。” “怎么可能。牟武,也就两天的时间,你把我的四个徒弟,杀了三个。”葛尔丹说的很平静,就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了,你还想废了他。” “我可没想废了他,我想杀了他。”我现在身上的箭伤和刀伤还在隐隐作疼呢。 “那好吧,你杀我三个徒弟,我杀你三个朋友,也合适。” 这个番僧还真是思想有问题,我杀他三个徒弟他杀我三个朋友这事情就完了啊。还合适呢,那大家互相杀着玩儿就行了么。他就不知道中原还有“冤冤相报”这一说么? “你敢!” “我知道你现在功力大进,我可能对付你都有麻烦,但是我三个徒弟都死在你手上了,你要赔偿,不是他们三个的命,就是你的命。但是我觉得你的命还有价值,比我的三个徒弟价值还高。” 这个老头儿果然神经不正常。不然怎么会说这种话呢。还是他的徒弟呢,就可以用价值来衡量。难道不是应该师徒如父子么?不过我猜葛尔丹这个家伙,如果有孩子的话,那肯定也是有价值的。只要利益够了,出卖孩子的事情也是可以做的。 我要是能看到他旁边的徒弟脸上的表情,我敢肯定说,他必须一脸的尴尬。 “要不是你们想杀我,我何必反手杀你的徒弟。”我说道,“在山下桃花镇的客栈里,那个小二是你的徒弟吧?” “那不是我的二徒弟,他是我的三徒弟,沙飞。在这恶人谷里被杀的是我的大徒弟二徒弟。就剩个小徒弟了。” 还沙宣呢。 “那也怪不得我,你们用那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算计我,害我身中两箭一刀。就是你家的徒弟学艺不精,如此暗害我,我都没有死,他们死也怨不得我+ 。” “你如此说也是有些道理。” 我听葛尔丹的语句居然是认真的,当然,以他的乖张脾气也说得过去。 “那咱么也就不能说谁欠谁,你把我的三个朋友放了,我们好聚好散。” “那也是不行的,你可以用我想要的东西来换。” “你打得过我么?” “你虽然得了广陵子道士的真传,但想跟我比,还是差了一些。”葛尔丹说话的口气还是有些得意的。这个人也算是性情中人了,不会像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一样会掩饰。起码得意就笑,不高兴就吹胡子瞪眼。 “既然如此,你干嘛让我找东西啊?”我绕回来说,“你都找不到的,我怎么就能找到呢。” “你连通灵古玉都能找到,我想就没有你找不到的东西了吧?” 啊?他怎么知道我找到了传国玉玺?这个傻老头儿还是把传国玉玺当成什么通灵古玉。传国玉玺在叶玲珑的手上,葛尔丹怎么会知道的?那知道我得到传国玉玺的有几个人?我那三个不省心的朋友知道,叶玲珑知道,宝儿知道,再有就是方通知道,明冲也知道。 难道方通两面三刀的跟葛尔丹也串通一气呢? 不对啊,说起来葛尔丹,他跟冷静在一起,也算是皇帝朱允炆这边的人。那他是不是跟叶玲珑也是一伙儿的啊?不应该啊,叶玲珑也差点被杀死不是么。她何必要跟着我趟这趟浑水呢?直接找葛尔丹不就行了。柳城就在葛尔丹的手上,有了无字天书神马的,又有了能读无字天书的柳城,混在一起就可以解开龙脉之谜了。 “你在想什么呢?”葛尔丹见我不说话,就问我。 “我在想啊,你怎么知道我找到了通灵古玉?” “我不光知道你找到了通灵古玉,还知道你已经解开了上面的谜团。居然是半部无字天书。” 怎么,这个番僧也知道无字天书的事情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停止跳动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身后还有一个厉害的帮手么?” “那你知不知道通灵古玉已经不在我的手上了?我也没有什么无字天书。” “我知道,不过那个女娃子手中有通灵古玉和无字天书啊。”葛尔丹又得意起来,“我本来想找到你,然后再找这个丫头,没想到你居然把她给背来了。我看这个女娃子怎么如此眼熟呢。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这下我就可以从她身上拿到无字天书和通灵古玉。自然这些跟你没有关系,你还是要给我去找人的。” “你让我去找谁?” “找那个疯道士。” 明冲? 这又为什么要找明冲呢? “找他做什么?” “哼,还不是那个广陵子道士,给柳城身上下的禁制,让他什么都看不懂。” “无字天书又不在你身上,你怎么知道他就看不懂。” “你又知道我没有无字天书,通灵古玉上的只是半步天书,而我却有另半部天书。” 这还都窜到一块去了,无字天书马上就要合成一部了。他说柳城看不懂天书是因为广陵子给他还魂的时候还给他下了禁制。 “明冲也是个疯道士,他怎么就能帮你把柳城身上的禁制给解了?” “他们是师兄弟啊,道行都在伯仲之间,你当那个疯道士就真的是疯的么?” “好,你既然知道那么多,你告诉我,在桃花镇上是谁想把我困住?又是谁想杀了我?” “想困住你是我身后的那个人的意思,想杀了你,是我的徒弟自作主张。因为你们把我三徒弟沙风给杀了,还一把火烧了。我们西域讲究天葬。却不讲究火葬,遗体应该献给长生天,若是烧了便是大罪。” “那是你们的说法,在我们中原,死人火葬那才是升天得道的不二法门。” “你也不要跟我狡辩了,你去找明冲吧,找到了,带到我这里来,我就把你的三个朋友给放了。不然,我就学你们中原人。给我的三个徒弟报仇。” 看样子今天无尘和清风明月他们三个也不在这里,就算在这里我也不一定就能在葛尔丹面前占到便宜。毕竟我确实打不过他,而且还有个叶玲珑还在那里躺着呢。 “我得把叶玲珑带走。” “你说那个女娃子?”葛尔丹看了叶玲珑一眼,“那可不行,我还要从她身上拿到通灵古玉和半部无字天书。” “她身上也没有无字天书。” 我背着叶玲珑的时候也算差点跟她肌肤相亲了,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什么石头啊,书本啊什么的。 “有了她就等于有了无字天书和通灵古玉,我可以拿她来换。”他这是占到便宜还占上瘾了,觉得这法子挺好的。 “好。你不把叶玲珑给我,我就不帮你找明冲。” “你今天还是先回桃花镇吧,明天我把你朋友的一只手给你送过去。” “你够狠!” 说完狠话,我就跑到叶玲珑身边看看她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晕过去的。我摇了两下就是摇不醒。 “你不用费劲了,她是不会醒过来的。” “你给她下了什么手段?”我说着就把她抱起来。 “你把她放下来。” 这时候我已经决定试一试葛尔丹到底有多少斤两。见他走过来,我就一只手递出去,直拍他的脖颈。不可思议的一幕生了。葛尔丹的脖子居然像蛇一样摆动起来,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躲过了我含着劲气的一击。 我改把叶玲珑背在身上,跟他过了两招。他都是这样软绵绵的就躲过去了。就在我想着换一种方法的时候,突然就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无数双手在我眼前晃动一样。 “既然你这么不识趣,我就教训教训你,也好让你收收心。” 葛尔丹说着,三根手指头就点在我的胸口。 我没想到自己的胸骨会这么脆弱,又好像在他的手上,我的胸骨就是豆腐做的那样,随随便便就捅了一个窟窿。这还不算,他的三个手指居然穿到胸腔里,抓住了我还在活蹦乱跳的心脏。我就觉得心跳突然停止了,整个身体就像失去了生机一样,叶玲珑也随之从我背上滑下去。 我永远都忘不掉,自己的心脏被抓住的感觉。平时心脏在胸腔里面跳着挺欢快,跳的很低调,根本就不会感觉到。总有鲜血从静脉流回来,然后变成静脉流出去,供给身体所需要的养分。都知道心脏要紧,但是又胸骨防着呢,谁会想着。 葛尔丹居然把我的心脏给抓住了,这时候我才感觉到心脏跳的力度。那心脏就在葛尔丹的手中憋屈的想跳一下,却动弹不了。想回心脏的血堵在那里回不来,静脉快要给胀破了,而出动脉的血都干了,整个动脉干瘪在那里。 似乎一下子,我的生命力就被抽空了。可能死了都比这样干枯下去强很多。身体的感觉也快消失了,整个人的所有精神都集中在了心脏上,而心脏都不给力。我根本就想不起来还可以跟葛尔丹过招,也顾不得叶玲珑从我的悲伤滑下来。 眼看着葛尔丹伸手去抓叶玲珑,我终于想起来要把叶玲珑抢回来。但是一双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想说话,也说不出口。真没想到心脏被抓住了是这种滋味。 就在我感到眼前一片灰色绝望的时候,一个黑影却从我背后闪了出来,一条胳膊贴着我脑袋,将葛尔丹还抓着我心脏的手臂给架住了。 接着我就感觉心口一疼,一股清晰的拉扯感从心脏顺着血管传进大脑里。都说心脏跳的厉害,到嗓子眼了,或者是呼之欲出了,感情现在我的心脏真的有一种要被拉出来的冲动。这股强烈的刺激,让我大脑瞬间活跃起来。就像是从干枯的状态又活了回来。 我赶紧抬手抓住葛尔丹的手臂,使劲往我的胸腔里捅。心脏回位了,才感觉噶尔丹手一松,原本已经干瘪的心脏又恢复了供血。顿了两下又重新开始匀的跳动。 大脑清醒了,开膛破肚的剧痛瞬间传来,让我全身的肌肉都收缩起来。要不是葛尔丹还抓着我的心脏,我现在已经躺倒在地上了。站着的感觉更难受了,因为害怕心脏又突然停掉,整个人就是再疼也不敢稍有动作。 “老朋友,你终于来了。” 说话的是葛尔丹,他不是对我说的,也不是对叶玲珑说的。我这才想起来,刚才是有人在千钧一之际架住了葛尔丹的胳膊。 听葛尔丹这么说,他还认识呢。 我身后的那个“老朋友”却没有说话,而是隔着我跟葛尔丹手递手+ 一瞬间就攻了十几招。就感觉一道道的劲气把我的脸都划得千疮百孔。葛尔丹始终没有将手从我的胸口抽出来,我一双手抓着,劲气也开始慢慢在手掌汇聚。 “哎呀,不好。”葛尔丹也是感觉到了手臂上的压力,便开始想着往回抽自己的手臂。但是他居然没有将手掌松开的意思。 那我也不可能卸了劲气,既然他不想放过我的心脏,那我就把他的手臂给捏断。 “你们两个打我一个,可是不妙。”葛尔丹也知道自己硬撑下去会吃亏。说着突然抓我心脏的手一松,整条胳膊就像往石头缝里钻的泥鳅,突然就变细,从我的手掌缝隙中缩了回去。 就在我心里暗叫可惜的时候,只见寒光一闪,葛尔丹退到半途的胳膊就硬生生断成两截。 “谁说是两个打一个了。” 我听出来,这是叶玲珑的声音。她怎么就突然醒了过来,难道之前昏倒全是装的么?这个姑娘还真不简单。 葛尔丹的胳膊被斩断了,他的小徒弟这才冲上来,一脚踢向还没有从斩断葛尔丹胳膊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的叶玲珑。我想要帮她,却觉得身子一空,似乎有一股寒风灌进了我的胸腔里。冻得我的心脏似乎又停止了跳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被救 口不能言,我只能看着叶玲珑被一脚踢出老远。网而葛尔丹却拉着自己的徒弟,身子像蝙蝠一般贴着地面飞掠而去。他把自己断了的胳膊带走了。打不过便跑,事识时务者。 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风灌进去胸口造成了气胸,只觉得没有办法呼吸,整个人眼前慢慢变黑,然后躺在地上没有了知觉。 在失去知觉之前,我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到底是谁来救叶玲珑的?我就没想想,我的胸腔还是开着口的,大晚上的寒风还在一个劲儿的往里面灌。要是没有人来救我,我今晚上就死在这恶人谷了。 当然,我没有死。胸口的疼痛让我不情愿的醒过来。朦胧中我就感觉似乎有一双手在我的胸前捏来捏去。我想要反抗,却又动弹不得。想要坐起来,或者把胸口的手给舀开。单单这样的思想活动就足以让我再一次昏死过去。 就这样昏昏醒醒折腾了十几次。就像是在境中一样。那样的,相当不真实。我见看见陆佳站在我跟前,对我说,“你是不是变心了?” 我赶紧说:“我怎么会变心呢?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即便是你的魂魄被封在链子里,我也无时无刻不想将你放出来。” “放不出来不是更好么?宝儿不是比我更风情万种么?难道你就不心动?”朦胧中,陆佳的脸上蒙着一团黑气,整张脸都好像扭曲了。我又是怎么知道那是陆佳的?恐怕那就是我想象出来的。 “我怎么会心动呢,她宝儿也不过是个明朝富豪家中的丫鬟。” “你只是嫌弃她的出身而已么?”陆佳不屑的笑起来,“那叶玲珑呢?她可不是什么丫鬟,大家闺秀,高官后人。” “你怎么会怎么想?”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想,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 “是,那又如何?” “你是不是想把我的魂弄出来。再弄在她的身体里?” “……”我必+ 须承认,这是真的,我狡辩不来的。 “你说话啊,你说话啊。”陆佳一边说着一边往前逼我,“你不说话,就表示你默认了。你也不用解释什么,我知道,这都是真的。当初你让无尘把我的魂魄放到宝儿那个狐狸精的身上,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理由好接近她是吧?好跟她亲亲我我。” “你想哪里去了!” “难道不是么?你敢说你跟她没有生过什么?”陆佳不等我说什么,便接着喊道。“我知道,你现在又看上叶玲珑了,是跟我长得一样,你心里的负罪感就少了很多不是么!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从来喜新厌旧的。” “陆佳,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我在明朝这么久,你就看不出来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你带回家。” “回什么家!我看你在这里可是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呢。” 她怎么变得这么刁蛮呢?之前知书达理的陆佳到哪里去了?我也被她抢白的有些生气,便也跟着喊道:“你既然说我变心了。那我要不要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不用你来挖,我帮你挖。” 说着陆佳便伸手朝着我的胸口抓下来。没想到,我的胸口就像纸糊的一般,被她的手一捅便破。我眼睁睁的看着陆佳将手伸进我的胸口。在里面掏了两下便将我的心脏给挖了出来。我那颗桃子一般大小的心脏,就在陆佳手上跳动着,血管里泵出来一股股鲜血。陆佳看着我那不断往外涌血的心脏,突然笑了。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紧接着她不是把我的心脏放回去。而是一仰头,将手掌举过头顶,让涌出来的鲜血。落到她的嘴里。 “啊……” 这样的景象太过诡异了,我一下子被吓醒了。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没有睁眼的缘故,还是这次睁眼太过剧烈,我的眼角居然给撕开了一条口子。 “牟公子,你怎么了?” 我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缓了好了一阵子我才想起来,这是商宁儿的声音。 “宁儿。” 我好不容易从嘴里蹦出两个字,结果听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声音。可能我真的到了一次地狱,结果阎王不收,我又回来了。清醒过来,就意味着要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麻醉的东西。华佗的麻沸散也就是现代人说来给自己意淫的,明朝的时候就没有人用麻沸散这东西。 所有的麻醉全靠忍。好在我现在受伤多了,忍耐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也不知道商宁儿是用什么给我把胸口的那个洞堵上的,前两天觉得疼痛,接着几天就是感觉麻痒,再后来就是热乎乎的,像是放了一个热水袋在胸前。 每天商宁儿都会给我换药,那些药膏黑乎乎的,闻起来还有一股子的马尿味。后来问她才知道,那些药膏还真是用马尿给调和出来的。 等我可以半躺着喝商宁儿喂的稀粥了,她也将我昏倒之后经历的种种告诉了我。 她跟她爹商钊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他们家的街门口了。他们是听见有人砸门,出来观望,才现我的。他们没有见到送我回来的人,但是我想应该是叶玲珑吧,她知道我之前在桃花镇是住在商钊家里的。 当时我躺在地上,胸口被一条白布缠着,不应该说是白布,因为我的血已经把整块布都染透了。他们把我抬进屋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等拆开我胸前的白布,才看到我胸口的大洞,而且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血。 商宁儿胡乱的用手按着我的胸口,本来是徒劳的事情,却无意中帮我进行了心脏按压复苏。等我又有了微弱的心跳,商钊找来纱布将我的伤口捆住。我算是歪打正着捡了一条命。 在商宁儿和商钊的照顾下,我慢慢恢复了过来。前前后后醒了十来次,等到我可以下床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这半个月的时间有点漫长了。但是对于我的伤来说,应该是微不足道的。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我身体的恢复度居然比平常人快了数十倍。本来要半年才能恢复的身体,我现在已经好了。至少伤口愈合的度让我有些吃惊的。 忘了是哪一个夜晚了,不觉中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院子白茫茫的一片。那个年代,下雪也不怎么矫情,第一场雪就能下了足足有一尺多厚。 冬天真的来了,屋子里生着炉子,火炭的烟味让我胸口又是隐隐作疼。 “我扶你出去走走吧。”商宁儿见我一脸难受的样子,便想要让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好啊,正好我在屋子里头憋坏了。” 外面还是有些冷的。天空中一点云彩都没有,那天空蓝的,就像洗过了一样。难得看这样的天空,把我这十几天的憋屈全部都清扫一空。 “你知道么,我都看到你的心了。”商宁儿看着房顶上的白雪,还有房檐挂下来的小小冰柱。 雪还没有化,天气还不是很冷。等开始化雪了,天会冷的让人受不了的。 “我的心是什么样子啊?”我笑着说,“我都没见过呢。” 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我被风呛得一阵咳嗽。我又想起来昏迷的时候做的那个噩了,陆佳将我的心给掏出来了。 “跟猪心差不了许多呢。”说着商宁儿便咯咯笑了起来。 “是么。大小也一样?”我看商宁儿已经从失去爷爷的悲痛中恢复过来了。这是好事啊,像他们这样的,为了一个目的,或者说一个理由,就能用生命去捍卫一件可能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箭矢突袭 “恩。欢迎来到阅读”商宁儿接着说,“没想到你还能活过来。我真的看到你的心了。” 她又强调了一遍,接着她跑到雪地里,开始跟阳光下晶莹的雪片玩儿。 “你们真的没看到那天晚上送我回来的人么?” “没有,但是她留下了一样东西,我跟爹打算你完全好了再给你。” “什么东西?” “你那么好奇,就给你好了。”商宁儿嘴上说,但是却不去拿给我。我跟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姑娘着急也犯不着。何况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干不了事情。 “你们怎么出来了?冬天的风很硬。牟公子伤还没有好,怎么能站在风口里。万一患了伤寒,恐怕能要了他的命。” 商钊是对着商宁儿说的,但是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商宁儿也只是吐吐舌头笑笑,然后过来要扶+ 我回去:“牟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别被人打成那样都没死,却死在了伤寒的手上。” 伤寒其实只是一种症状,一般是机体防御机能在恶劣条件下紊乱之后免疫力下降,导致病原感染引起的。比如我现在的这个情况,在寒冷的条件下就有可能转成肺炎。接着就是肺水肿,最后根本没得救。 “没事的。多谢商大哥救了我。” “可不是我们救了你。你是靠着自己的意志活下来的。” “我的命就这样了,贱命不该绝。” “牟公子,还是回屋吧。” “也好。” 说着我们三个便回到正厅。商宁儿弄了一个雪球,在手里把玩着。他还真不怕冻,一双小手已经通红了,跟小胡萝卜似的。商钊走在最后面,将屋门合上,把冬曰里的寒气挡在外面。 “宁儿,你不是说把我送回来的人留下了什么东西么?”我还惦记商宁儿说的呢。 “你真是个急……” 我不知道她是想说急姓子还是急脾气,却是被一声闷响给打断了。等我转回头去,却现商钊已经躺倒在地上,腹部插着一根手指粗的箭矢。那箭矢是穿破房门,然后射中商钊的。 “爹!”商宁儿惊恐的喊了起来。就这一瞬间她便带着哭腔了。 “商大哥!”我也喊了一声,顺便把要跑过去的商宁儿给拦住。万一还有箭矢呢。我知道,这东西是冲着我来的。 把商宁儿推倒在地上,我紧走两步抓住商钊的脖领子将他拉到箭矢射可能不到的地方。看他中箭的角度,射箭的人应该是站在院墙上,或者是门口的槐树上。 “把伤口捂住!”我拍了愣在那里直掉眼泪的商宁儿一下,将她的手拉到他爹的伤口上。感情等到他爹受伤了,商宁儿却变得六神无主了,当初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还知道用手给我止血呢。这就是“关心则乱”的曲解吧。 我得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刚才我在院子里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放箭,非要等着我们都回到屋子里才放。就算是怕光天化曰之下被我看到,也不至于选这么一个时间吧。当然,除了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我,而是商钊和商宁儿。 正想着,两根箭矢又是破门而入。到底是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力道?居然可以将指头粗一米长的箭矢从墙头射进屋子,而且是破门而入,就算那门不算太厚吧,那也是道门啊。而且箭矢恐怕有一斤重了。我在济南城参加保卫战的时候玩过弓箭。箭杆不可能是太轻的材料,至少要跟箭头的重量平衡起来,不然箭矢就没有可能在飞行中保持平稳。最要命的是箭矢射到地上,将地上的泥砖给射穿了。箭头都看不到。 我敢说天下有此神力的人屈指可数,那么外面要杀我们灭口的,恐怕就一个人而已。我得看看他在哪里。回头看看商钊,箭矢已经从他背后穿出来了。这样反而更好,省了在往外拔箭头的时候,肩头上的倒钩将他的皮肉甚至肚肠给撕烂。商钊也算是条硬汉子,硬是咬着牙关,瘫坐在地上一声不吭。死不了就好。 “你看着你爹,我看看外面是谁。” 我爬到门口,身子贴在房门上,顺着箭矢穿出来的洞往外看。只见院墙墙头上站着一个男子。手上拿着一张弓,恐怕比他还要高。那人已经是五大三粗了,能有一米九的个头,那张铁胆弓恐怕有两米长。 他不是来杀我的。我现在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他背上箭袋里还有三支箭,我要开门出去,跟他过过招。 “你要做什么?”商宁儿喊了一声,我本来已经起来一半了,又生生给吓得坐到地上。 “我出去把那家伙杀了。” “你不要命了!”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根箭矢贴着我的腰眼窜了进来。将我的衣服刺了个大洞。这王八蛋果然不是不想杀我。 “带你爹到里屋去,我要是没有回来……我要是没有回来你们就自求多福吧。”我真不知道要是我被杀了,他们父女俩还能干什么。没有地方能跑了。就算商宁儿能跑,她也不会丢下自己的爹不管。 说着我就把门打开,站到了门口。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哪里能安静的了,外面的风声,还有找不到食物的鸟儿喳喳叫声,甚至还有外面的脚步声,和叫卖声。显得这个小院子里生的事情太微不足道了。怎么就没有老百姓看见墙头上站着一个拿弓的大汉么?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还是怎么地? “你是谁?”还是我先开了口,“你为什么要杀商钊父女?” “牟武,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得赌你不是来杀我的,不然我们恐怕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我这可是示之以弱。 “你是个聪明人,不仅可以让燕王殿下以礼相待,还能得皇帝老儿的欢心。”那汉子说道,“青州府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你却可以在这里左右逢源,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不好奇,我有我的命令。现在大家都在找龙脉,但那东西只能属于朱家。所以就是燕王跟皇帝老儿在抢。我不能杀你,但不代表我不能杀救你的人,谁让他们是皇帝的人呢。” 听他这口气,应该是朱棣的人。在朱棣帐下,能有这样的人物也不奇怪。 “你也知道龙脉属于朱家,那是人家的家事,你为何要帮他们挣个你死我活。商钊父女也是别人手中的工具而已。”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生来就是为朱家帝王服务的。” “什么不一样,现在的皇帝还是朱允炆,是燕王的侄子。你说你效忠朱家帝王,那你应该效忠朱允炆才是。” “我说不过你,但是我知道燕王会是比朱允炆更好的明君。” 跟他解释这些顶多是拖延点时间。那个时代的人们都是有着强烈的个人崇拜,他们不是为了一种信仰而死,他们可以为一个特定的人赴汤蹈火。他们的信仰就是一个人。这个家伙绝对会为了朱棣干出任何事情。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么?”我试着问道,“将来燕王等了大宝,我们说不定还要同殿为臣呢。” “你也认为燕王能夺得皇位?” “他当然会夺得皇位。” “我道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我家姓常,我叫常泰来。” “原来是开平王的后人,怪不得如此神勇。” 这家伙姓常,那不就是常遇春的后代了?常遇春三十多岁就死了,这个家伙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应该是他的孙子辈了。 “哎呀,牟公子过奖了。”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经夸,我就这么说两句他就晕晕乎乎的了。我说朱棣能做皇帝,说他爷爷的时候叫了开平王,而不是鄂国公。这就让他有些找不到北了。这样的人好控制。 这也是得益于我当初连夜看明初历史的结果。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干嘛要跟商钊父女过不去,你已经差点将商大哥杀掉了。” “差一点都不行。” 新书推荐:、、、、、、、、、、、、、 footer; mark; 第二百六十八章 常开泰 那个叫常开泰的家伙还真是一根筋,都被我拍马屁拍晕乎了,就是不忘他这次来的目的是杀商钊父女的。 这对他来说无可厚非,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是敌对关系。但是我不能让他杀了他们父女俩,那样我就太混蛋了。眼看着救命恩人被杀,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你是非杀他们两个不可了?” “你最好不要挡着我。” “要是我非挡不可能?”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就当是男人的一点点自尊心好了。 “那我只好得罪了。” 说着常开泰便拉弓搭箭,瞄准了我。他离我能有十四五米的样子,从他射箭到我反应躲开的时间只有几秒。恐怕还没有白驹过隙的时间长。这段时间肯够我躲开了。弓箭是射程远,但是成功率低也是事实。 得让他先把身上的弓箭射完,他的箭袋里还有两支箭。这三支箭射完,恐怕他就剩下蛮力了。那样我就更安全一些了。 我故意往前踏出去一步,摆出要冲向他的架势。果不其然,常开泰手指一松,箭矢带着劲风向我奔来。我这才明白过来他怎么能站在那里用弓箭就可以控制住整个院子。他的箭矢奔我而来,似乎带着四面八方的气势。任我怎么躲,就是躲不出箭矢的范围去。 可能这就是我感觉太灵敏的弊端。箭矢刚一离开弓弦,我就感觉到了箭矢的气势。躲不过去,就不躲了,我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躲不开多远,还是站在那里,箭矢已经奔到眼前了,我才把头一偏,让箭矢贴着我的脸颊射了过去。 箭上带着的劲气居然将我的右脸割出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痛,让我脑袋又是一阵清明。常开泰其实是控制着箭矢上的劲气。让那劲气张牙舞爪的奔过来。越是高手,感觉越灵敏,就越觉得骇人。反而是收束感觉,却是能清清楚楚的看清箭矢的轨迹,靠着自己诡异的反应,躲开就是了。 不过,因为自身的真气并没有聚集在头上,所以脸被劲气割伤也是正常。常开泰的劲气着实霸道,那股火辣辣的感觉老长时间都不消。估计常开泰射箭也是因人而异,他知道我好对付。所以就在箭矢上注入霸道的劲气。要是商钊他们,就不需要了。 他看我如此轻易的就躲过了这气势凌厉的一箭,脸上也是惊奇,迟疑了一下才从箭袋中再抽出一支箭来。弓拉到一半又松了回去。将箭袋中最后的一支箭也拿了出来。 这一次他是三只手指夹住两根箭矢,右臂几乎将弓弦拉断。而我则双眼不敢懈怠,直盯着他拉弓弦的手。 突然他的手指一动,我心中跟着一惊。只是一瞬间瞬间两只弓箭分左右便到了我的眼前,根本就不给我反应的时间。 我心里连喊“完了”的时间都没有。也就是一转念的时间,我的身子居然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仰。就像是我的腰生生给折断了那样。两支箭矢被我这么突兀的动作给躲了过去。等我直起腰来,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我的魂魄在关键时候救了我。 这么久的时间“他”都没有出来活动一下了,今天却在最要紧的关头把我给救了。我看常开泰脸上更加惊奇了,他肯定没想到我会做出这么突兀的动作。就像是被人控制着做出来的一样。其实这也算是我的身体被魂魄控制了。之前躲小笛的袖箭时也出现过的。 我的魂魄在救了我之后,便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似乎“他”现在已经不能随随便便出来了,这外面的空气让“他”很不适应。 “你已经没有箭了!”我大喝一声,真气在腿上少阳经和丹田之间流转,脚底地上一踩,踩出一个一尺深的坑,我借着这股力道,在院子中直接斜刺里冲向常开泰。 “来得好。”常开泰先是一楞。接着亮眼放出精光。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在离他还有一丈远的时候,他突然一扬手,将手中的铁胆弓朝我甩过来。这一招也太不严肃了。我哪里想得到他会把自己的兵器给扔了。两米长的铁胆弓只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半,便带着凌烈的劲气,扑面而来。 这回我是躲无可躲了,就连我的魂魄也没有想出来救我的意思。只感觉胸口一滞,弓弦正好扫到了我的胸脯。那个地方半个月前还是一个大洞。我就感觉原来刚刚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被撕开了。 常开泰果然跟他爷爷一样有扛鼎之力,我原本是前冲的势子,居然被硬生生拦住,还带着我像炮弹一样砸向院子的地面上。 好在是弓弦砸在我胸脯上,那水牛筋的弹性救了我一命,不然要是弓体砸中我,我已经整个胸骨都塌陷了。恐怕是常开泰故意的吧,他完全可以那么做的。他想杀了我,只是个念头问题。 这就是经验的差别。我本应该能想到他手中的铁胆弓还是武器的。他肯定除了拿铁胆弓做武器之外,还准备了不下两个后招。 在半空中,我就感觉铁胆弓上的劲气从胸部的伤口一股脑的涌进了我的胸腔。那股劲气跟我的真气在身上斗争一阵,大部分在空中的时候就被真气化解了。 就在我后背刚要着地的那一瞬间,我的真气不由自主地运转到后背,顺便将常开泰残留的劲气尽数逼出体外。劲气遇到地面反弹,居然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我的后背在碰到地面的一瞬间,便被劲气给托了起来。 “没想到你的劲气运用的已经如此娴熟了。” 常开泰说着一个大鹏展翅便冲我飞扑过来。他怎么知道我会运用真气,还说我运用的如此娴熟?他也是高手,肯定知道我对真气的运用,根本就不能算娴熟,顶多是初通门径。那么,他之前肯定得到情报,说我对真气的运用还很差劲。他没想到我进步如此大而已。 当然,在常开泰的劲气将我反弹起来的那一瞬间,我也是明白了一道理,那就是别人想要伤害我的劲气,我不单单可以用真气硬给化解,还可以加以引导,加以利用,说不定还能成为自己体内真气的一部分。反正原来的那些也大都是广陵子给我的,再多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来不及回答他,身子往后一掠,躲开他的攻击。常开泰一击不中,单手在地上一抓一撑,整个人翻过来,脚后顺势朝着我的脑袋就是一个下劈。 刚才常开泰的+ 劲气在我胸口这一折腾,我胸脯上的伤口又重新崩开了。心脏隐隐作疼的感觉,让我非常希望赶紧结束这场争斗。偏偏常开泰不依不饶,跟我近距离的对上了拳脚。 我硬着头皮拆了十几招之后才现,这个常开泰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光有一身蛮力。他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要灵敏许多,而且随着招式传出来的劲气也是嘘嘘事实,让我捉摸不透。一开始,我总是硬碰硬,虽然觉得手脚麻木,但是问题不大。到后来,常开泰劲气虚实相生。我的真气有时候碰到了柔劲,就像泥牛入海。 才把自己身上刚猛的真气卸掉,常开泰的那股阴柔劲气便突然变得霸道无匹,反而震得我心脏和肺都挤在一块了。这样的下场就是我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漾出来的鲜血染得黑。 这让我不得不学着先用真气尝试,去试探常开泰的劲气。慢慢的我也知道后先至的道理,体内的真气随着常开泰的劲气变换而改变性质。开始的时候往往会跟不上,又或者改变的太死太过了。很快我就不被打的跟猪头一样。 常开泰体壮如虎,身上的骨骼也是硬的如磐石一般。我也是不服输的用真气跟他硬碰硬,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我跟他如此拼命也不是没有收获,那便是我体内的真气已经可以随意流转,虽然还做不到顺势而动,但是只要我集中精力,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离开桃花镇 渐渐的常开泰也显出疲态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使诈,这倒是让我更加专注和认真起来无论他是真是假,我都要一鼓作气。 对了,刚才我不是将常开泰的劲气收束起来,然后又释放出去了么。我是不是可以用他的劲气为己所用呢,而不是这样一味的改变自己的真气与之对抗。 想到这里,我便大胆的将自己的真气收回来,就显像是一个蹩脚的陷阱。常开泰不为所动,继续有条不紊的跟我过招。不过,他的所有劲气不管真假虚实都被我一股脑的收进了身体里。 这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万一不奏效,万一刚才常开泰的劲气将我反弹回来只是一个巧合或者错误怎么办。那些劲气被我照单全收,如果没有被我全数排出去或者不能为我所用,那我就得承受那些劲气对我身体的伤害。 这可是致命的。 常开泰的劲气在我体内横冲直撞,但旁边总有一股真气给包裹着,就如同护航一样。我是不知道怎么将收到体内的劲气释放出去,它们根本就不听话。如果我尝试着想用真气将常开泰的劲气束缚住,那些劲气就会不要命的反抗,给我的心脉造成多重的损失我还不知道呢。 劲气在我体内越转越快,我只能任由它们在经脉里撒野。不过运转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滞涩了,而是变得自然和润滑。只是这股劲气我没办法融入到自己的真气里,只能尝试着排出去。 再过一阵,常开泰的劲气只要在我体内运行一周就可以服服帖帖,然后再通过跟常开泰的身体接触释放出来。 他对自己的劲气再熟悉不过了,现自己在打自己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不再是从容或者是惊讶了,而是惊恐。 现在看来,要么他跑掉,要么就是他劲气耗尽,被我打残。常开泰是没有可能临阵脱逃的。不过他也不能就这么认输。他选择了另外一个折中的办法。 只见他惊恐过后,突然脚下马步一踩,整个人站住了不再动弹,任由我的拳脚打在他的身上。 “铁布衫么?”我停了下来,不打他了。 “你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借力打力。” 显然,他说的“借力打力”可比太极要高深多了。我不置可否,而是往后退了两步,对他说:“你站起来吧,我胸口的伤又裂开了。再打下去我恐怕吃不消了。” 常开泰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收了马步,站起来。我已经知道他所谓的金钟罩铁布衫是什么意思了。要紧的就是将劲气均匀的分布在身体的各个部位。如果能做到绝对均匀的话,那么攻击到他身上的所有力道都会被瞬间分散开。如果不能均匀分布,那么力道还是会传到身体里。 常开泰不是一个细致的人,他做到均匀的方法,就是将劲气加到足够厚。那样看起来就是铁布衫了。这些都是一通百通的理论,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今天不能跟你死战。”常开泰说道,“燕王不会让你死,我们俩非要分个你死我活,那就只有我死了。同样我也不能死。” “他们两个也不能死。” “我可以答应你不杀他们两个,但是燕王派来的别的杀手我可不敢保证了。” “你是燕王的杀手么?他派了多少个杀手?”朱棣手底下还真是能人不少,这样的高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杀手而已。 “我能告诉你的不多,他派了多少人来我不清楚,但恐怕都比我厉害。”常开泰又问我,“你准备接下来做什么?” “我先把他们父女俩安顿好,然后再去找明冲。” “燕王不许我们干涉你的事情,不过我提醒你,还是好自为之。” 等常开泰走了之后,我才到屋里,绕过屏风找到商钊和商宁儿。我看商钊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了,只能用惨白来形容了。嘴唇+ 上都一点颜色都没有。不过胸口的欺负还是很明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 “快,把你的宝剑拿出来。” 先得将留在商钊身上的箭头给砍断,做好止血措施之后,再将箭杆抽出来。好在商钊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而且箭杆也没有穿破肠子或者内脏。 处理好商钊,我也快要支撑不住了。胸前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这血呢。刚刚跟常开泰打,伤口崩开,虽然心脏没有怎么受损,但也够我受的了,毕竟我也不是人。 “等你爹可以走路了你们两个便离开这里,从此不许再跟皇帝的人联络。你们便往西走,到昆嵛山去,那里有个柳家集,你们就安顿在那里。” “那不是你找到传国玉玺的地方么?” “没错,白云观已经毁了,那里也没有什么价值了。你们到那里会很安全的。”其实是我也想不出还能到什么地方,我一路过来,其实对这胶东半也是不熟的。 “那你呢?” “我有我的事情,”我找了新的纱布,在商宁儿的帮助下,把伤口重新缠上,“我还得去找明冲道长。” “那我们也有我们的事情。”商宁儿很倔强。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传国玉玺跟你们没有关系,何苦赔上三代人的姓命。”我也知道这样开导他们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就算我们全族都死光了,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听商宁儿如此说,我也是觉得有些尴尬。说起来常开泰过来杀他们父女俩,也是因为我跟他们在一起。不过这又一想,既然他们分别代表着南军北军,你死我活也是必然的事情,就算我不在,常开泰也会杀他们。虽然商钊和商宁儿应该是小人物,就当搂草打兔子么。 “是没有关系。” 商宁儿看我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了,想要解释一下,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别的:“你……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此去凶险,你要注意安全才好。” “恩。”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想让她好好照看商钊,恐怕说了也是多余,干脆就不说了。见商钊昏睡着,呼吸还算均匀,知道问题不大,我就跟商宁儿告辞离开了。 “这个是那人留在你身边的。” 这才看到商宁儿手中拿着一把匕,不是别的,正是我的徐夫人匕。我接过匕,它怎么会在叶玲珑手上呢?当初我把匕留给了宝儿防身,后来宝儿害怕这凶煞之物,便给了小笛。 反正我送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因为没有用习惯,所以曰子一长干脆就忘了。这回失而复得,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小笛了,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管古代现代,都是往往最弱小最单纯的人,到最后才现是最有故事,最后心机的那一个。 如果换个角度想,我不是被叶玲珑带回来的,而是小笛把我送回来呢?那样一切都清楚了。可是小笛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当初困龙阵里,她将蜡烛帮我点上,现在她又把奄奄一息的我送到商宁儿家。她为何要一次次的救我,又不肯跟我表明身份? 还有,是谁把叶玲珑给救了?难道皇帝老儿手里还有王牌不成?那天晚上我的心差点被葛尔丹给摘了下来,迷迷糊糊的也没看到救叶玲珑的那个人是谁。就连身形都没见到,是男是女我都说不明白。 “这把匕就送给你吧,”我说,“它叫‘徐夫人匕’是当初荆轲刺秦王时候用的。” 第二百七十章 事起西山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拿着这把伤人的戾器了。可能是刚才我看到匕的一刻,心中突然腾起一股莫名的兴奋。直到我想了很多关于小笛和叶玲珑的事情,这才压下来。可能是这把名匕的戾气勾起了我体内嗜杀的本性。 自从陆佳被封在链子里之后,我好像也越来越嗜血了。就算自己胸腔被开了一个大口子,心里还想着跟人你死我活呢。 商宁儿拿着徐夫人匕,很怪异的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她应该是经不住诱惑,还是把匕留下来了。荆轲刺秦王啊,千古流传的段子。这匕足以让大多数人垂涎。 “那我把这个给你吧,你总要有一件兵刃防身。” 她给我的就是当初借给我的那柄短剑。虽然精致,但算不上名匕,精钢打造的,不是古物,但却锋利坚韧。我想要推辞的,但看她的眼神,又不好拒绝,就收下了。就当是装饰物吧。就算徐夫人匕我当初也没有在硬碰硬的实战中用过。一般都是配合我的魂魄,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说到底我还是不善于也不习惯使用兵刃。 离开了商钊家里,我走在桃花镇的大街上,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往北走,就是牙山,往南走,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但是一直走,肯定会走到海边。往东走,恐怕也是海,往西走,不是海了,能回昆嵛山吧。 关键是明冲应该不会回昆嵛山。 最后我还是决定往南走,好久没有看到海了,好想去看看明朝时候的海是什么样的。往南走是跟牙山背道而驰,最后肯定会到达黄海。要是有车有高路的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而我这样走路,可能要两天。而且还是要马不停蹄。 走了半天的时间,差不多走了三十多公里。没人的时候我都会运起真气,因为有时候要停下来反复研究真气的走向。走起来已经算是慢的了。 穿过了几个村庄,在傍晚的时候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整洁的小镇上。 镇上的百姓挺多的,不过大都是种田回家的农夫。我找了一个食铺,要了点吃的。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甚至有血渗出来。当初从商钊家出来的时候也忘了问商宁儿要两套换洗的衣服。 “客官,你不要紧吧?”小二突然走到我身边,把我给吓了一跳。 “怎么?” “我看您脸色苍白,似乎身体不适啊。” “哦,我没事。”我赶紧催动真气,将脸色变回来。“对了,小二哥,这镇上可有住宿的地方?” “有啊,不过我看您穿的不凡,像是大地方来的贵客。前面百丈距远有一家大车店。就是给那些运货的脚夫住宿用的。都是大土炕,恐怕您不愿意住。” “就没有稍微好一点的客栈么?”桃花镇上还有一间呢,后来被无尘他们给烧了。 “那就没有了,你看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根本就没有人住得起客栈。主要是来的贵客不多啊。要不这样。我给您找个殷实的人家,他们有那空余的房间,愿意让您暂住的,你就住在人家家里得了。” “那敢情好。有劳小二哥了。” “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主人家要的房租要贵一些。” “钱好说。”我现在身上现银不少,就是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带回现代。要是在现代生活的时候也能如此豪迈就好了。只可惜我一个苦逼快递员,一个月就几千块钱,根本就不敢大手大脚。只能在这明朝过一把挥金如土的瘾。 “那个……” 我看小二还是站在那里欲言又止。怀疑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过来。赶紧取出一两银子交到他的手上,“麻烦了。” “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去找。” 还真是有钱就是大爷呢。 吃完饭,小二便招呼我去镇上的“殷实人家”住下。就一两银子他连自己的工作也顾不得了。 主人家看上去也是老实人,小二进去就叫男主人三舅。这应该是给自己人拉生意呢。也不知道那店小二给他“三舅”一家说了什么,主人家夫妇俩出来便对我一个劲儿的客气。就好像我真的是上头来的大人物。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小地方淳朴的民风。反正我是很不适应了一阵,才到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房间。房间收拾的还算不错,至少很干净。 因为我听得懂方言,也会说几句,所以趁着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就跟他们两口子聊了一下。他们家里姓刘,祖辈就生活在这里的,算是镇上的大姓。男主人叫刘胜,才四十五岁,就已经抱孙子了。膝下有三儿两女,两个在儿子都独立成家,两个女儿也都许配出去。那个时候成熟的早么,刘胜十七岁就有了第一个儿子了。儿子再十七岁娶妻生子,所以三代人用的时间,就跟现在两代人用的时间差不许多。 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才不到十岁,白天玩得累了,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下了。我们聊了一阵,突然听见有人梆梆敲门。刘胜出去一阵还没有回来,我也跟出去看个究竟。 原来是邻居来找儿子的。邻居家的儿子跟刘胜的小儿子同岁,白天一起玩耍,到了现在还没有回家。刘生说他家小三子已经在屋里睡下了,这邻居就更着急了。 “我家孩子白天跟你家三子一起玩的,怎么他一个人回来了?”丢了孩子的肯定心急如焚。不过我看邻居也没到那种要死要活的地步,应该是那时候的孩子也命贱,不好养,死了再生就是了。这也是观念差异,我虽然觉得看不过眼,但也要换个角度去思考。 “你先别急,先问问刘胜大哥家的孩子。说不定在别人家呢。” “对对,先问问那个小兔崽子。”刘胜也立马附和,跑回屋子去叫醒自己的儿子。 那个时候农村的孩子都是贱养,起的名字也是不伦不类,让人听了贱兮兮的。眼前这个睡眼惺忪的孩子就叫三狗子。 “三的,你吃了晌午饭不是跟你二叔家的亮子出去玩了么?他去哪里了?” 三狗子迟疑了一下,才摇摇头。我们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有事瞒着,一时间都有些着急了。 “亮子去哪里了?” + “我不知道。天快黑了我就回家了。”被问急了,三狗子还是这么说。 “那你们都去哪里玩了?” “就在村头。” “就在村头亮子能跑没了啊。你快说,他去哪里了?你再憋着不说我揍死你。”刘胜看儿子还是闭口不说,便举起手来吓唬他。一个粗狂的汉子,被儿子急的面红耳赤。脸上挂不住,这大嘴巴子肯定就抽上去了。 “胜哥,别着急,好好问问孩子。”邻居见刘胜要打孩子,赶紧给拦下来。 “小三子啊,那个亮子是不是被谁给带走了啊?”我看还是得我这个文明人问一问。 “不是。”三狗子是被吓坏了,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那是被什么动物给叼走了?”我这一说出口,也有些后悔了,看看哪位丢了孩子的邻居,脸色也变了。不过问都问出来了,还能收回去呢。 没想到这次三狗子居然点了点头。 “在哪里?” “在西山后面。” 这一说出来,刘胜的巴掌也就打上了。 “你早怎么不说啊?” “我不敢……”说着三狗子哇哇哭了起来。 邻居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门口走。 “亮子他爹,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说着刘胜也要跟着出去。 而我心里去在嘀咕呢,到底是什么动物能把个孩子带走。能带走十多岁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把三狗子一起带走呢?三狗子如果是逃回来了,怎么就不跟他爹说呢,自己一个人回来就跑炕上自己睡了呢? 那两个大人也不仔细考虑一下,蒙头就往外跑。 “我说二位等一下,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呢,你们就莽莽撞撞的往外走。天已经黑了,万一出个事情怎么办?” “西山那边野狼多,我们在村里多叫几个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无量天尊 要是孩子被狼叼走了,三狗子回来肯定要跟他爹说啊。更新最快78xs狼是群居的,有两头狼,这两个孩子就跑不掉了。而且要是真的被狼叼走了,这时候恐怕早就给吃了。除非那狼是想养肥了再吃。 “你们也不要着急,先问一下孩子。”我把他们两个叫住了,接着转身问三狗子,“亮子是被什么东西给带走的?” “一条长虫。”长虫就是蛇啊。 “你又要说胡话!”刘胜可是又急又气,急走两步,又要打儿子。不过一看手上拿着一杆锄头,怕失手打坏孩子又算了。 “我没说胡话。” “三狗子,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就是在装知心叔叔。 “我跟三狗子在那里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刮来一阵风,我就看见一条大长虫过来就把小亮给卷走了。” 我看这回三狗子不像是在说谎。能把一个孩子卷走的蟒蛇,得多大啊?可能一两岁的孩子能被蟒蛇带走,但是十岁的孩子已经不老小的了,怎么也得有六七十斤啊,那可不是一条普通蟒蛇能做到的。 除非是明冲的“花生”吧。那条蟒蛇可是能一顿吃下不少人的。就是不知道它吃不吃人。 如果是明冲在那里看着,应该没有事,他不会让蟒蛇随便吃人的。至少我在昆嵛山的时候没见山洞里有人骨头。 这么说他们去了什么西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是不知道明冲为什么会让蟒蛇把亮子给掳走。现在问他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是冬天,小山包上光秃秃的,一览无余,总是藏不住人的,要是明冲就在这里,总能看到。 “这样,你们二位在镇上稍安勿躁,我前去西山看一看。还麻烦刘大哥帮我指一下路径。” “那怎么行啊,您来这里是客人,我可不敢让您前去冒险。”他们两个汉子连连拒绝。 “你要知道我的厉害你就不会怎么说了。”我没打算在这里卖弄,我更没打算要跟他们解释什么。西山我是一定要去的,我虽然是想去看海的,但是遇上明冲也当做是歪打正着。毕竟我还有找明冲的“使命”。 “你就是再厉害那也不行。让你犯险,岂是我们待客的道理。” “西山到底在哪里啊?” “西山自然是在西边的。” 我还真是脑子简单了,他们这边给个山包起个名字哪有那么多讲究。西山,自然是因为那座山在镇子的西边。同样一座山,山西边的镇子叫那座山可能就是东山了。 “好,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会把亮子带回来的。” 说着我急走两步,一跃就上了院墙,再一纵身,就没影了。这也算炫耀了一下,不过在这些乡民的面前也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 那西山离镇上也不过两里路程,我紧走几+ 步,不出十分钟就到了山后。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前面过去不用五丈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要不是刚下过雪,地上的白色挺显眼的,恐怕连五丈远都看不到。不过我肯定要连夜来找他的,明冲行踪飘忽不定,要是到了明天再上山找,恐怕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因为地形不熟,我找了半天也没有将整个西山给找遍。这山上要是有个犄角旮旯或者山洞什么的,说不定我还错过了呢。 还是停下来先看看情况吧,蒙头就找,可能事倍功半。就在我努力想要看清楚黑黢黢的山坡的时候,耳朵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脚步声,吆喝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不过听声音不是很乱,不像是有人打起来。更像是一群人在往山顶上走。 过了一阵就看见山顶上,通红一片,不知道多少人举着火把就上山了。应该是刘胜他们等不及,叫着镇上的人一起来了。没多时,整个山顶上就已经能看到三十多根火把排成了一条线。这还是有那么点阵势的,不过恐怕声势打了,作用不见得大。那火把照的不是很远,我离他们能有两百多米,他们根本就看不到我。顶多看个七八丈,远了就是纯黑一片。反而是我能看得他们清清楚楚,看过去就是等着挨打的靶子。 如果明冲真的带蟒蛇伤人,这些镇上的汉子今晚上就不用想着回去了。算了还是上去提醒他们一下吧,这些人都没有罪,不应该死。 我往上走了两步,突然听见一声低喝:“孽障,出来受死!” 这一声听起来声音不大,却让我觉得心口一闷。赶紧运起真气将那股憋闷之气给消去。我赶紧停下脚步,不再往上走了。人堆里有个高手呢,居然可以通过声音传递劲气。 说白了就类似于少林寺的狮吼功,如果真的有的话。不过这一声可不是大嗓门,更像是夹杂着阴柔的力道。 不都是镇上的百姓么,怎么就有这样的高手呢?我正想着,那家伙又喊了一声。这一声比之前那一声更盛。我的真气跟声音传来的劲气一撞,居然将我周围一丈距离内的枯草都吹倒了。 不行我得小心一点,万一被现还有误会和麻烦。赶紧找了一块大石头蹲在旁边,看着上面那一群人。接着山上的几十个人都开始喊了起来,乱七八糟的,有喊“三狗子”的,也有骂娘的。 他们也是在给自己打气了,将憋在心里的寒气给喊出来,好壮胆子。 隔那么远,他们说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也能分辨清楚。只是如果注意力不集中,很快就听混了。正好我就借着这个机会练习一下听力。特意找一个比较普通的声音,尝试着在三十多个嘈杂的声音中把它分辨出来。 一开始还是有些难的,不过慢慢的我似乎就找到窍门了。只要将真气自然的放出去,感受传过来的声音有不同的振幅,很容易就区分开来。甚至还能听出那几个人中气不足,哪几个人心里害怕。 说实话,我现在觉得那些传奇高手,非要那么久的时间,除了内劲,也就是武侠里说的内力要按部就班的积累之外,那些突破瓶颈或者想出新的招式,完全是因为科技不达,不懂得原理。有那么一两个是旷世奇才的,智商要过这个时代上百年,剩下的大多都是瞎猫撞了死耗子。 而我是接受了新时代科学知识的人,很多他们不明白的事情,我都知道个中的道理,所以参透一个法门也用不着那么长的时间。 注意力全在那帮镇上百姓身上了,居然没有感到自己身后有响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我赶紧回头,就看见一条黑色的巨蟒扭曲着冲我飞奔过来。 我太熟悉了,这就是明冲的宠物花生么。看它闷头冲我而来,我也不敢托大,只能慌慌张张的跳到身旁的石头上,躲开它的蓄势一击。 我如此跳上石头,总会弄出些个动静。 “什么人在下面装神弄鬼!”一声大喝,震得我脚下的石头都一阵麻。 上面有人现我了。就是刚才最先声的那个人。几乎同时,一个黑影背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如同暗夜蝙蝠一般冲我滑翔过来。 我这不是腹背受敌吗。他飞到我面前还要一段时间,先对付“花生”。谁都会如此做。我脚在石头上一点,想要趁机跳到蟒蛇背后。真气都透过脚底传入了石头里,却现蟒蛇“花生”根本就没打算理睬我,水桶粗的身子在我旁边扭动着,一瞬间就划过去了。它的目标是山顶上的那些人! 这时候山顶上飞下来的人也已经逼到近前了。 “无量天尊!” 新书推荐:、、、、、、、、、、、、、 footer; mark;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迟来的明冲 居然是一声道号。我看清了半+ 空中那人穿着宽大的道袍,甚至能看清楚他头上扎着的朝天髻。居然是个道士。 此时“花生”在道士的正下方。只见它原本高行进中的头突然高高扬起来,半个身子居然人立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半空中道士的双腿。我知道花生力大无穷,却没想到它还能如此的灵活。 显然上面的道士也没想到这么大的蟒蛇会有如此灵活的手段。身子在半空中一停,变出一个白鹤晾翅的姿势。也是硬生停住下滑的势子,单脚往下一踩,毫厘不差的正好踩在蟒蛇“花生”的鼻孔上。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有意而为,“花生”的信子突地从嘴里窜出来,正卷在道士的腿肚子上。 “好个没毛的畜生,来的正好。” 道士借着一踩之力摆脱了“花生”的信子,整个人又拔高了一丈,身子一转,头朝下伸出右掌,再朝着花生的脑袋拍下。 蟒蛇的信子本来不是能攻击人的武器,道士的小腿肚子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碍。这直上直下的一掌,倒是有“如来神掌”的味道。 “花生”似乎也知道道士的这一掌非同小可,原本仰在半空的蛇头也瞬间落到地上。不过它可没有夹着尾巴逃跑,而是等道士距离自己只有两米远的时候,突然尾巴一扬,朝着道士甩过去…… 这一招可是后先至,蛇尾的罡风刮得我的脸都生疼。道士见这一扫之力,也不是人力能够抗衡,身子突然在半空中一折,硬生生向旁边挪开一米,躲过了蛇尾的攻击。 他身体在半空中扭曲,一条腿顺势踢向“花生”的尾巴。 这一腿也是踢了个正着,“花生”被这轻描淡写的一踢,居然身子翻出一丈多远。这一丈远也不过是在地上打个滚的距离。“花生”也不是没有脑子的蠢动物,它是借着翻滚卸去道士脚上的力道。 那道士更是不得了,居然能在身体失去平衡的时候踢出那么大的力道。但见他单手撑地会后瞬间便弹起来,脚后跟在石头上一磕,整个人又飞身扑向还没有稳定身形的“花生”。 花生也感到背后的危险,脖子生生扭了一百八十度,迎着道士也是扑了上来。就在短兵相接的一瞬间,道士的身子突然一缩,整个人似乎矮了一截。花生应变不及,脸盆大的蛇头猛地窜出去,却扑了个空。 而道士却使了一个灵巧的身法,绕到“花生”的一侧,手臂往后一挥,胳膊肘子正撞在“花生”的七寸之上。 “花生”吃痛,蛇头重重的排在雪地上,激起一片半丈多高的雪花。 都说打蛇打七寸,但是花生这么大的蛇,什么七寸八寸对它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可以靠着灵巧的身法躲开攻击,甚至抽冷子给它一下子,那也不过是给它挠挠痒痒,顶多让他受点皮肉之苦。 刚才道士的身法确实让我明白,功夫在身外,想要得心应手,光靠理论是不行的,还是得不断的练习。 果然,蟒蛇“花生”趴在地上没多久,脑袋就摇晃着重新仰起头来。它身子太长了,以至于想要转个身都非常麻烦。它突然朝着天空尖叫一声,声音几乎将树梢上冻住的残雪给片片震落。 我这是第一次听见蟒蛇叫唤。之前我是不知道蛇还会叫的。它们的喉咙里是没有声带的,顶多是吐气的时候,扯着信子出“呼呼”的声音。可是“花生”居然能仰天长啸,那声音倒是有些怪异,像是喜鹊的叫声,不过拖得很长而已。 “畜生,你叫也无用,看你还想害人,道爷就将你收了!” “花生”叫完以后也转过身来,这一人一蛇都是怒不可遏的样子,双眼怒视着对方,恨不得上去生吞活剥。 而我呢,根本就是个局外人,看着他们两个在打架。既然“花生”在这里,那么明冲就应该也在周围。“花生”是吃素的,它不会吃人。亮子肯定也在山上。我四处打量着,想看看明冲那个老家伙躲在哪里。 可是四下里静悄悄的,之后呜呜的风声,还有老远百姓手上拿着的火把在风中摇曳。他们本来想跟着道士下来看个究竟的。结果半路上看见如此巨大的蟒蛇,都吓得纷纷退了回去。就连给道士叫好都不敢。生怕闹出点动静来,让蟒蛇注意上,拿他们撒气。 道士和“花生”都运足了力气,猛地扑向对方。道士还是用灵巧的身法躲开“花生”的正面攻击。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印在花生粗糙的蛇身上。传来一阵“砰砰”的闷响声。 “花生”吃痛,便是一个劲儿的嚎叫。不过它也不肯退缩,一直在绕着道士转圈,一边躲避攻击,一边靠近他。 我站在外面,慢慢看出了一些端倪。道士得手的次数越来越多,便越放松警惕,不像起先那样不断地跳着躲避。而“花生”却是在忍辱负重,它受着打击,在转圈,身子早就尾相接了,等到它在道士身边盘了两圈的时候,突然全身肌肉猛地收紧。 道士现情况不妙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双脚跳起来刚有半米,就被“花生”缠住了。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经验,跳起来的时候还知道将双手伸出来。如果两只胳膊被一起缠住了,他就算交代了。 双手在外面让道士没有力气挣脱“花生”的缠绕。我都听到骨头被压的“咯咯”声响。不过道士可以用手那武器了。他伸手将自己头上绾髻的簪子给拔了下来。顷刻间道士的头便披散下来,在风中一晃,跟疯子一样。 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点倾向“花生”的,毕竟也是不打不相识。 道士拿着簪子,猛地刺在花生的身上。可惜簪子就那么长,只是刺破它的皮肉,根本没办法让它松开。 我看不出一分钟,道士就要被蟒蛇缠死了,心中也有点幸灾乐祸。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花生”突然又是一声嚎叫,整个身子也变得松动了。 原来那道士也是了得,居然将簪子插进花生体内,然后沿着它的椎骨横着将花生的身体划开。这要多大的劲力才能将绷紧的蛇身给划开。 皮开肉绽之际,空气中立时弥漫起一股血腥气。 趁着花生身体松动,道士抓着它露在外面的椎骨,双臂一撑,居然挣脱出来。 “孽障,今曰便将你斩了。” 说话间道士从背后拿出一把宝剑,跳在半空,舞出一个剑花,直刺花生的眼睛。 我看花生身子不断的扭动着,肯定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半腰的伤口,已经将骨头整个暴露出来。我看得真切,它恐怕已经抵不住道士三两招了。而且道士手里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宝剑。 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帮衬一下,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无量天尊!清云道友,好久不见。” 明冲终于出来了。 新书推荐:、、、、、、、、、、、、、 footer; mark; 第二百七十三章斗清云 明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到最后就像一口大钟罩在我的头顶上,让我有一种麻木和眩晕的感觉。这一声算是立威么,如同滚滚春雷,有点不绝于耳的架势。 接着明冲还真的从头顶上飞了下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窜上那么高的。明冲一掌拍向那个叫清云的道士手臂。他手上还拿着那把让“花生”狼狈不堪的宝剑。明冲这一招跟刚才清云道士攻击“花生”的招式一般无二,应该也是有样学样,显出对清云的不屑。 清云也不是善茬,站在地上原地打了一个旋,宝剑指天,刺向明冲的手掌。看他披头散的在那里转圈,样子还真是有些诡异。 看着刺向自己的宝剑,明冲也没有躲开的意思,只是手指稍稍弯曲成爪,罩向明晃晃的剑尖。这个老头儿莫不是失心疯了,那个无良道士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宝剑能是纸糊的不成。就算他真气充盈,怎保人家没有破解之法。我都能想见宝剑从明冲的手掌中间穿过的景象。 可惜,明冲的手掌跟清云的宝剑刚一相碰,他便停在了半空,似乎上面有什么东西吊着他,又似乎是清风在下面顶着。宝剑并没有将明冲的手掌刺穿,明冲也没能继续往下分毫。两个人就一上一下头对着头,似乎谁都不敢稍动。 “清云,你对我养的小蛇这么大仇恨呢。你也是年纪过百的前辈了,居然连个畜生都不放过。” “明冲老儿,这伤人的畜生还不是你放出来的。我杀这畜生,也是为民除害。你带着这东西到处乱窜,不知道惹了多少祸事。” “哼,你个臭牛鼻子,若是你不来追我,我用得着跑么?” 难道明冲一直在躲这个清云不成?那就有可能困龙阵和阵中阵都是他设的了。哎。 “你骂贫道牛鼻子,难道你就不是道士了么?” “我道士跟你道士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你多长了一只眼睛不成?还是你有三只手?” “多长一只眼睛那是杨戬,你才三只手,你们师兄弟几个都是鸡鸣狗盗之辈,败坏道家门庭。” “你才是鸡鸣狗盗之辈。真个是辱没了长春子真人的威名。留下好端端的一个白云观,还让那些个不肖的弟子给毁了。毁了就毁了吧,观毁人亡也好,偏偏上天就是不开眼,让那些个无良道士活下来,到处乱窜害人。” 两个人似乎僵持不下了。居然有空当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过清云似乎要比明冲机灵一些,功力上被明冲压着,便在口舌上占便宜。 两个人嘴上争了一阵,明冲处在下风。可能心中一急,便手上加力,将清云道士手中的宝剑给压弯了。清云见状,手上一用力,原本弯折的宝剑又慢慢变直。宝剑的韧性不错么。 “清云,你的剑也没比你师兄的硬多少么。” “硬不硬。到时候捅进你身体里就知道了。” 明冲这么一说我似乎想起来了。清云的师兄,应该是清风吧。这个清风可不是那个小和尚清风。道号跟和尚的法名其实都是一个系列的,有时候叫重了也是正常。那是在子胥寺的时候了,道士清风跟子胥寺的长老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势能,不对是释能。两个老头儿打得那个过瘾,真个的把后院的大殿给拆了。后来都死掉了,清风临死的时候还认了一个师侄。就是无尘。我记得那个清风说他们是是兄弟三个,老大清风,老儿就是清云。老三是清虚。清风和清虚都在我眼前死掉了,现在这个清云算是硕果仅存了。 清风用的宝剑不是“螭龙剑”么,是一把软剑。后来给了无尘。这三个老家伙还真是可以,到头来无尘成了他们硕果仅存的后人。 明冲说眼前的清云,宝剑比他师兄的硬不到哪里,不就是因为他师兄的剑更软么。这么一分析,就没错了,这个清云就是无尘的二师伯。当初在子胥寺的时候只见了清风,清云原来到了胶东半才出现。他是跟谁一伙的呢? 清风应该是跟冷静老太监勾勾搭搭的,那么他是皇帝的人。而清云应该不是,不然他们师兄弟两个就在一处。或者是他们都是皇帝的人,只不过分工不一样而已。 我正想着,那边他们两个终于有了动静。 只听明冲大喝一声,身子突然下沉,将清云的宝剑压得几乎折断。清云也是不甘示弱,手腕一用力,整个拿剑的右臂似乎增大了一圈,几乎将原本就臃肿的道袍给撑破了。 他这一用力,宝剑却是瞬间弹的笔直。我已经适应了黑暗,能看到他们的脸了,所以能看到清云脸上愕然的表情。 应该是明冲借力下压的时候,还留了后手。待清云加力相抗,明冲却将身上的力道全部卸去。就像是一团棉絮一样,让清云积蓄的真力失去了对手。前一次两个人拼劲力,那宝剑可没有这么快就重新竖直。 然而就在清云愣神的当口,明冲突然又是一声低喝,整个人使了个千斤坠的身法,全身的真气都集中在手掌上。就见清云的宝剑凭空一颤,接着便是一声脆响,清云手中的宝剑硬生断成三节。 清云的右手也忍不住张开,将剑柄丢在地上。我在一旁看得真切,他的虎口都被震裂了,鲜血都流到了手背上。 看这情形,我也明白了个大概。明冲也是聪明,他讲真气一放一收,再一放,正好跟清云的真气错开。清云跟他的两股真气在宝剑中相遇可不是对着来的,而是明冲趁着清云收力的空当两股力量重叠在了一处。 宝剑受力不住,便断成三节。这也是因为合了明冲跟清云两个人的力道。 “明冲,既然你这么不识相,我就送你见你师兄,贫道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清云恼羞成怒,将手掌在自己的道袍上擦了擦,跳到一边,对刚翻身落地的明冲道。 “正好,我也要给我的‘花生’报仇,咱们就斗上一斗。”明冲一招建功,脸上满是得意神色。 “好。” 说完清云就从身上撤出一根木头杆子,大概有一米来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玩意套在身上的。也不觉得别扭。 清云举着杆子在手上抖了两下,便展开一面旗子。 “招魂幡!”我也忍不住喊了出来。 那是就是招魂幡,除非他们叫的名字不一样。当初我魂魄在烟台游荡的时候,那个什么螭龙部队的军师,马隽武的兵刃不就这样的一面招魂幡么。就是一面旗子,四边是零零碎碎的布条,旗上绣着鬼画符。 清云将招魂幡在手里转了几下,还真有点唱京戏的架势。 “年轻人,知道的不少么。”他还有空调侃我一句。 “承让……” “别现在说风凉话,”清云一边挥舞着招魂幡一边对我说,“当初你在桃花镇的客栈里,中了贫道的困龙阵,想必那滋味不好受吧!” 这个老牛鼻子,没想到那恼人的阵法居然是他弄的。害我差点连生不如死的滋味都不知道。他还在那里大言不惭的跟我说,看样子他也是让怒火冲昏了头脑,不仅仅承认认识我,还承认了给我下套的事情。 既然他认了,那就好说了,我这个人虽然善良,老实,不会斤斤计较,但是也有底线。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了。我现在是知道了,一个人之所以不斤斤计较不是因为他善良,而是因为他没有斤斤计较的能力。 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而且是生不如死的代价。至少在他说困龙阵是他设的之后我感觉自己像是被老猫耍了的老虎。这种屈辱感让我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我记得招魂幡的作用就是招魂的,当初马隽武挥动招魂幡还好说,身边没有多少魂魄,只是对付一个黑煞。到了明朝,马三保用招魂幡可是厉害呢,跟武藤山河斗个旗鼓相当。将那些个掌柜和老板的魂魄都招到自己身边。清云也有招魂幡,不过看起来颜色不太一样,大小也能小一些。 他揶揄完我就继续挥动他的招魂幡,没多久就开始狂风大作。这跟他师兄的差不多啊,他师兄当初不用招魂幡也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小子,你自己小心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