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道长》 第一章 黄大仙 荒田连着土胚房,良田不多,多数种了豆角、山菜、藤瓜,今年的收成看起来不好,瓜豆又小又瘪;再往外,是一圈又一圈的篱笆桩,这是属于川省大山内的一个封闭乡村。 牛太婆的茅草房外,正围了一圈的人,女人干巴巴的身躯用旧布料裹得严严实实,而男人就好些,春夏之交,买不起短打粗衣的汉子直接光着上半身,正对着一个模样老实巴交的汉子问东问西,眼神之中满是怀疑。 “牛二,这次请来的法师到底管不管用?” “放心吧,那法师厉害的很,对付这妖怪,绝对没有问题!”牛二信心十足。 “按照俺们以前的规矩,黄大仙是要年年供奉的,可是你们这些后生,唉——”村正愁眉苦脸。 “要不是那家仙差点咬死了俺家闺女,俺也不会取它的性命,”一想到自家小女儿被咬掉的那三根断指,还有被吓的得了癔症的老娘,牛二就气不打一处来,年年月月供奉它,不仅偷鸡摸狗,如今胃口越来越大,连人都不放过了,他虽迷信无知,但到了这个关头,血气还是有的,而且恰巧碰上了刚刚出山的李仙长,这一定是天意。 五大家仙,又称五显财神,颇有神迹,向来受民间百姓所供奉,分别为胡大仙(狐狸)、黄大仙(黄鼠狼)、白大仙(刺猬)、柳大仙(蛇)、黑大仙(乌鸦),这些畜生灵性十足,一旦受到香火,混迹人间久了,比一些修行妖怪还要容易成精。 此刻,牛二的土胚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听起来动静不小。 “娘的,你再踢一个!”李道士怒气冲天,左眼肿着,双手各拿一张镇妖符,精光闪闪,往灶台上扑去,一把掀开大锅,只见一整副人的肠胃正摆在里面,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还散发着热气,视觉效果惊人,用力过猛,脸一下子栽了进去,顿时弯腰干呕,连胃底水都吐了个干净。 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刚要钻出门,‘珰’的一声撞到了门槛,右脚卡一个铁架子上,“呕,幸好道爷我早有准备,捕鼠器听过没?” 李道士终于喘了口气,眼皮一跳,只见翻滚在地的,是一只半人大小的黄鼠狼,肥而壮,脖子到头的部位足有臂长,直起身来半人高,毛发如金线,这得受了多少的香火才能长成这样。 刚要上前,两道符的灵光突然暗淡了下来,他的水平有限,绘制的镇妖符只能维持一盏茶的功夫,如今显然是时间到了。 咽了口吐沫,李道士突然发现把门窗封死并不一定是个好主意,看着对方绿油油的眼珠,足足是自己三倍的尖甲,唇腮抽动着,露出白森森的犬牙和鲜红的齿肉,真要打起来的话,自己貌似不一定是这畜生的对手,不,是一定会被掏出肠子的。 ‘淡定,要保持淡定,先画符,这畜生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李道士脸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心里懊悔的很,早知道这玩意精通幻化之术,就不该接这活儿,明显超出了自己的业务能力范围,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晚了,空气里只剩下一人一怪的喘息声。 慢慢把已经点敕好的黄纸展开,朱砂蘸笔,一边盯紧这只黄大仙,一边开始绘制镇妖符。 符咒是道教沟通神灵的一种似字非字、似画非画的一种文字,不仅能防病治病、起死回生,还能够镇魔招魂、逢凶化吉、咒杀仇敌,更厉害的符咒甚至可以呼风唤雨、飞沙走石;当然,李道士画的这种镇妖符只不过是下乘符的一种,也就对付些小妖小怪还行,也幸亏如此,绘符的步骤并不麻烦,只需咒、气、印便可。 符头绘三点,以示三清,符身画了一个草书般的镇字,两侧虚描捆仙绳,又加天柱地柱,在外人看来只是一条古怪的圈圈黑线,符脚加天罡二字,别以为这只是胡描乱画,须得诚心之至,一气呵成,一笔不可苟且,一笔不可多少,并在口中默念,“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然后手一软,‘刷’的一下,画歪了。 你娘的!这一下李道士真是欲哭无泪,太紧张出篓子了,而对面的黄大仙见状,两只妖眼一转,腥风一起,猛的扑了过来。 不知是情急之下潜力爆发,还是黄大仙中了铁夹子后速度变慢,危急关头,李道士抄起铁锅挡在面前,‘咚’的一声,如遭雷击,连人带锅翻了过去;冲力使得他连翻好几个跟头,头晕眼花,后脑勺都擦出血来,迷迷糊糊之中,只见这只黄大仙也是够呛,正晃悠悠的乱转,连忙举起铁锅,以一个恶狗扑食的姿态盖了上去,百来斤的身体重量一压,里面‘乒乒乓乓’的响了一阵,终于无了动静。 “你个畜生,道爷不发威,你当我是观音娘娘啊!” 一妖一道斗了大半晌,李道士终于把这只小妖镇在了屁股底下,又开始绘符,不过这一次依旧失败,刚刚在翻跟头的过程之中,一不小心咬到舌头,发音不标准,把咒语连错了,正是画符容易通灵难,一笔一划有真功。 直到第三次,这一次酝酿足了,从符头到符脚一气呵成,然后左手并金刚指准备敕符,右手拿出看家宝贝——青城山法印,此印乃是山顶雷劈枣木雕制而成,在祖祠压了七七四十九天,得了历代祖师的加持,又以六甲神咒受了仙封,经几代之力才炼就一枚,别看它不起眼,可是法位传承的信物,天底下也就十几枚,名号可是在天上都有登记的,所以他所在的青城派虽然是半路出家,也可以拍着胸脯说是道家正统、三清传人,而没了它的法镇加持,赵道士画的符也就跟一张废纸没什么区别,是故‘符无正形,以气为灵也,灵者祖气也,祖气不明,安待灵乎’,便是此理。 鼓起体内不多的内气,金刚指猛的一戳,对纸点敕,“神印青城,卫吾身形,何神不从,何鬼敢当,敕!” 体内一空,光芒一闪,终于又画出了一张镇妖符,刚准备转身,一直未有动静的铁锅‘咣’的一下撞破了门,让他摔了大马趴。 一众村民就见一只铁锅迈着短腿‘滴溜溜’的往外跑,‘李大仙’揉着屁股爬了出来,恼羞成怒,居然三番两次被这头畜生戏耍,“抄家伙一起上,给我抓住它!” 一时间鸡飞狗跳,有些胆气的后生纷纷抄起家伙,持着锄头、粪叉、扁担冲了上去,女人和小孩则尖叫着跑开,忙活了半晌,铁锅终于被抵在了墙角,‘咣咣咣’的直响,还未等安歇,锅沿边上忽然涌出了数十条小蛇,唬的旁人连退,李道士见机,抄起黄符点在了其中最大的一条蛇的头上,光芒一闪,对方化作了原形,倒在地上,黄大仙身体僵硬,连眼都不眨一下。 “终于搞定了,”李道士有气无力的道,屁股疼、舌疼、脑袋疼,又累又渴,不过为了生意,这都是值得的,老话说的好,顾客就是老天爷,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本宝书,咒道:“阴魂出壳,幽魄归位,摄!”黄大仙的虚影一闪而逝,投入了书中。 “把黄鼠狼的嘴角三根毛加清水煮,能治你老母的癔症,还有,这妖肉不能吃,容易得病,打死之后用火烧尸体,免得吸引了其他妖怪——” 一通叮嘱之后,见这牛二只是不住的点头,忍不住道:“那个,说好的二两银子呢?” 牛二黑脸一红,磕磕巴巴:“这个,没钱。” “没钱!?”李道士嗓门至少提了一倍,顿时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你敢跟道爷玩空手套白狼?信不信道爷我一张符镇死你。” “本来是有钱的,只不过为了给我家老娘看病,用了大半,道爷我错了,我给您磕头,”这壮实汉子双目含泪,膝盖一下子落了下来,无论哪个年代,磕头都算是最严重的礼节。 他这一跪,其他村民也纷纷跪了下来,这牛二在村里是个有信义的人,相当有人缘。 “大仙饶了牛二吧,我们村里连混口饭吃都困难,真没钱啊。” “仙人饶命啊!” “道长……” “好了好了,别磕了,再磕我也不会给你们发压岁钱的,”李道士眼皮一翻,只能无可奈何,“说吧,你们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什。” “禀仙长,真是没有,只有几张新烙的大饼。” “大、大饼,”李道士嘴角抽了抽,眼光扫过发黑的棉被、破了口子的瓷碗、以及村口那只‘咯咯’叫的老母鸡。 “别以为一张饼就能打发我,怎么着——也得加两个蛋吧!” 第二章 来历 雾气弥漫,层山叠林,幽邃百里,松萝上蔽于天,恍惚中仿佛又来到了青城燕谷,在这座山谷里,有一个古老的道观。 ‘徒儿,为师即将尸解,你可下山了。’ ‘是,师傅,’另一道声音兴奋的道。 ‘不过你小子蠢笨、懒惰、不学上进、又易受人哄骗,为师担心你下山之后受红尘影响,不得不防上一手。’ ‘那师傅我有啥优点没有?’ ‘你的长相倒还不错。’ ‘哈哈,师傅你真是一眼就看透我了。’ ‘少废话,跟为师念——吾青城派第八代传人李长生,奉师命下山行道,共受九戒。’ ‘一,不得以法术害凡人性命。’ ‘二,不得为官。’ ‘三,不得经商。’ ‘四,不得违背任一一件官府律例。’ ‘五,不得事奇技淫巧。’ ‘六,不得入旁门左道。’ ‘七,不得犯本门门规。’ ‘八,不得修邪术妖法。’ ‘九,不得无故欺人。’ ‘凡此种种,须得遵从,太清太清,显迹青城。吾门上下,天师令行。师若负我,日月无精。我若负师,雷霆灭形。汝乃天之精,吾乃地之灵,分汝之精,合吾之形。混合相合,为神为灵。与师立誓,善救群生。天神地祇,人鬼咸听,急急如律令!’ ‘徒儿,你已受了为师的太清真誓,如有犯戒,必遭雷霆、风刀之劫,烈火、利剑之厄,切记切记,勿要犯之。’ 晶莹的露珠在日光的照射中滑了下来,落在酣睡的李道士脸上,痒酥酥的,抓了抓脸,从草丛中爬了起来,整了整头巾,“娘的,又做这个梦了,老头你真是够狠,不给我留一条活路啊。” 如今的李道士,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青城山少年了。 他同样姓李,只不过却是现代人,半年前突然穿越到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占了这具身躯,并当上了道士这个高大上的职业,至于上一任宿主,残存的记忆告诉他,是在偷一只鸡的时候,被雷劈的魂飞魄散了。 他那个师傅,道行虽然高深莫测,但大概是神仙当久了,完全忘记了这年头,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可都是要钱的,自己徒弟又没有什么营生的手段,才下山一个月就陷入了破产的边缘,饿了三天的肚子,不得不铤而走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最让他悲愤的是,自己这个穿越者变成了李长生,居然也得替那个倒霉鬼背锅,那穿越的优势有什么用?自己满脑子的创业点子就因为不得经商这一戒条被通通砍掉,这也罢了,古代商人的地位毕竟也不高,科举才是正途,凭借着自己成年人的大脑,满肚子的唐诗宋词元曲,最差也能混个落魄才子,结果居然又不得为官,真是要人命了,这不是逼着他扯旗子造反嘛,哦,对了,这也不行,造反是要犯官府律例的,想都不用想的事。 结果思来想去,他也只能做好道士这个本职工作,因为他发现自己可以用来谋生的手段没多少,最不担心被雷劈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人抓鬼除妖、驱魔辟邪,但是这妖魔鬼怪也不是这么容易就碰上的,所以他就只能往什么古寺、破庙、深山老宅的方向发展,不是在挑战生命极限,完全是为了填饱肚子。 “这餐风露宿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李道士无奈道,断了根柳枝,把毛丝扯开,就着溪水开始刷牙,然后抹了把脸,按照道家的说法,这叫净口、净心,也是修炼服气术之前必做的准备。 服气术,又称行气、食气、炼气,是一种呼吸吐纳之法,也就是所谓的‘内丹术’,根本目的在于守住体内的精、气、神,继而摄取身中的魂神,青城派是道家真宗,修炼的也是以镇压三魂七魄为主,何为三魂,夹灵、胎光、幽精,何为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一旦镇了所有的魂魄,内无杂物,气海充盈,就算成不了仙,死后也不会被杂气浸染,成了猪鸭鸡狗一样的牲畜,不过按照李道士的修行进度,才是刚刚入门的水准。 盘膝坐地,面相朝日,这深山老林之中,除了鸟雀,也不虞会有人打扰,闭吸九通,仰头吸日精光,九咽之,若入火,手从膝中入,掌、足、五指内曲,身形向鱼鳖伸展开来,青城派的修行术分日炼和月炼二法,也就是早上练一遍,晚上练一遍,单日练,双日不练,据他那个便宜师傅说,这跟天地的运转有关。 良久,李道士的脸色泛青,又变的蜡黄,吹、呼二气转为嘘、咽,两手交背后,正坐,吐逆,气息越发微弱,体内的某物开始若有若无的跳动;按照修炼顺序,先七魄,后三魂,而且每一种的表相不一,镇压的手段也各不相同,道家性命双修,无疑是一种危险的修行,但他可没的选择,是饿死,还是走火入魔而死,貌似后者死的还要慢一点,并且目标还挺诱人的——长生不老。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李道士长长吐了口气,功力大进的感觉自然没有,顶多精神变的好些,左右看了看,挑了一块干净的地面,摸出毛笔来,在地上画火炉一座,内书‘火’字一个,脚踩步伐,手比三清指,口呼:‘火光小校速来煽火,’朝四个方向各吸气一口,取四方真气,吹在印上,往下一镇,‘噗’的一声,火炉的中心无物自燃,生出了一团火。 李道士连忙拿出两颗鸡蛋敲开,‘滋滋’的煎着,大饼就着火光烤着吃,渴了来口溪水,这就是他的早食;没办法,修道之人也要吃饭的,尤其是他这种水平的。 他的上一任会的符咒之术不多,除了镇妖符,也就这个煎鸡蛋法,全称是不用火煎造法最为实用,这本是道士临时用来炼丹的本领,如今用来煎鸡蛋,不知开创者见了,会不会气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封印的范围法术,半年来倒是一次都没有用过。 他的师傅是个符术大家,自然不会只留给徒弟三脚猫的功夫,不过鉴于上一任的智商的确不够,而符咒又是最考验天赋的东西,便是老家伙学究天人,也的确有心无力;不过到底是半仙级的人物,把毕生的心血写成了一本,传给了他,据说这里面包含了符咒、步罡斗、法术、制法、练法共四十六种,无不厉害,但考虑到宝物的贵重,或许会引来邪魔外道的觊觎,便以先天禁法封印,须得徒弟用妖魔鬼怪的精魄解封,每两个精魄可解开一个法术,但道行太差的妖魔却也不算数的,收了那个黄大仙之后,如今只剩一只就能解开下一层的封印了。 ‘照这个路程,还有多久才能到江南啊,’李道士咽下最后一口大饼,心里发着牢骚,穷则变,变则通,他可不是上一任的那个笨蛋,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道士的本领,自然不只是符咒,共有五大类,山、医、卜、命、相;他可不会真就傻到为了一顿饭天天跟妖魔拼命,按照现代的说法,经济水平越高的地区,消费水平越高,只要到了古代最繁华的商业地带,哼哼,道爷我的赚钱大计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到的,上路! 第三章 庙鬼 春夏之交,淫气泛滥,易下雨,暴雨,特大暴雨。 珍珠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直落,砸到人身上生疼,就像是被小孩用石子丢了一下,不重,但疼;两个行脚商在雨中疾奔,雨帘模糊了视线,好在其中一个熟悉地形,在山间小道中七折八绕,很快钻进了一座破旧的小庙。 “娘的,这雨下的可真是大!”周大眼把竹筐往地面一放,浑身一抖,抖下三斤水。 “再下下去,山路就不好走了,搞不好咱还得在山上待个几天,”王瘸子无奈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周大眼随口回了一句,开始打量这座破庙,房梁布满了蜘蛛网,柱子已腐朽,还不知道能撑个几天,香案上的灰尘足有半尺,神像的模样已被侵蚀,看不清模样,天上霹雳一打,亮光乍现,只见一双黑黝黝的眼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吓的他一叫。 “你小子的胆儿怎么变的这么小了,我们兄弟又不是没在外面过过夜,坟头上都睡过一次,怕个厮鸟,”瘸子不在乎的道,开始搬下神像,把桌子挪了过来。 “你干什么?” “找个地界睡觉,地面全是水,总不能让我躺下面吧,”王瘸子随意找了块布擦了擦,躺尸一样的卧在了上面。 “这可是香案,供奉神佛的,你也敢睡?” “我要是这神,早就搬家了,怎么会窝在这个鸟地方。” 夜渐渐深了,周大眼虽有些担心,也靠着墙打起了酣,冷风一吹,一阵尿意把他给憋醒,迷迷糊糊的摸到了门口,就着风雨解起了手,黑暗之中,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啊!!”周大眼吓的裤子都湿了,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同伴。 “吓了我一跳,你小子长了根贼骨头,走路都不出声的啊!” 王瘸子转过头,干巴巴的笑了笑,和他一起尿了起来,周大眼先解决,哆哆嗦嗦的小跑了回去,眼光一撇,白毛汗都冒了出来,只见在香案上,正是熟睡的瘸子,那刚才的那个是谁?! 越退越后,撞到了墙壁上,庙墙上忽然滑腻腻的,转头一看,深红的肌肉和黄色的油脂缓缓的冒出,就像是一只蠕动的胃…… “娘的,有句话怎么说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昔日有唐三藏西天取经,今天有道爷我翻山行道,他娘的,怎么还有那么远?!”李道士看着山那边的栈道,欲哭无泪,一屁股坐在了泥浆子里。 这几天分外的倒霉,不仅遇上了暴雨,连一个村庄都没碰上,大山连绵,葱岭起伏,连条正儿八经的道路都没有,想问人都没得法子,只能确定大概方向是正确的,只要一直往东走,应该会穿过hbhn现在应该还不叫这名,然后就到了古代的江南范围,商贸最发达的地区。 倒也不是没碰上过集市之类的村落交易,更不是没有马驴等交通工具买卖,只是如今以他的身价,连块马蹄铁都买不起,更不提这种古代版的宝马了,没得法子,只能靠两条腿。 ‘嗷呜——’ 夜晚的山林分外骇人,在这种原生态的环境之下,野狼、山蛇出没的频率相当的高,李道士身子一颤,还是赶紧走吧,他可不想成为第一个死在野兽爪下的穿越者。 与此同时,在山的另一边,一道窈窕的身影踏着山壁而行,只脚尖偶尔一提,身形就跨了三四丈之远,下方是千仞悬崖,逍遥且优雅,仿佛古之剑仙。 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下了起来,溅在树杈上,落在小溪里,甩在李道士的衣领之中,冻的他直打哆嗦,终于在天黑之前看见了一处小庙,精神一振,今晚终于有落脚的点了。 “有人吗,hello?”推开只剩半扇的庙门,发出‘嘎吱’的一声刺耳响,蜘蛛网几乎覆盖了整个顶部,如果不是雨水天,开门就能扬起一大片的灰尘,似乎有人来过,角落中放着两只竹筐,李道士扫了一圈,都是些布料、山货、手工物件之类的玩意,底部湿了一大片,都烂掉了,丢在这里应该有几天了,奇怪,它的主人呢? 李道士也不是个客气的主儿,没人之物,这不算偷吧,摸了摸,翻出了双崭新的布鞋,赶紧换上,顿时舒服的叫出了声,之前的那双圆口鞋不仅冒着酸气,鞋底上还有斑斑血迹,那都是水泡磨出的痕迹,往空空的香案上一坐,似乎只要躺下就能睡着;不过今日是单日,修行还未有做,这可是自己看家吃饭的本领,是一定要练好的,不过就这具身体的记忆来说,自己还是有些天赋的,上一任弄不懂的东西,到了自己这儿,转了个弯就能弄明白,看来凭白多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的确好处不少。 眼皮子沉了又沉,终于等到了明月初升,拍了拍脸,吸了口气,向月坐定,徐徐以鼻引气,口吐死气,噏月精入体,手挽足五指,越发急促,三五七九而并引之,鼻翼嘴间白光一闪而过,体内之玄秘变化更多,气者,身之根也,养气即为延寿,便是此理。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气息先急后缓,如是再三,终是停止,一丝不多,一丝不少,在这一点上,服气和符咒是同一个道理,而每次修行过后,精神都会格外的敏锐,这一次也不例外,一股阴森的气息从整座庙上透了出来,有鬼气!? 这具身体的上一任留给他的东西不多,除了一肚子死记硬背的道家基础知识外,了解最多的却是各种妖魔鬼怪的类别,这家伙天赋不够,唯独对这方面的知识感兴趣的很,恰巧老头子年轻时得了古书的残篇,上有记载邪、鬼及老精魅共两千一百五十六种,被他从小翻到大,当作小人书看,二人的记忆融为一体之后,记的越发清楚,看这场景,对方是——庙鬼! 庙鬼者,神祗残气所化,布瘴雾,催人命,居其所在,不死便亡。 李道士顿时吓的心肝直跳,一路走来,小妖小怪碰了不少,但是这阴魂厉鬼倒真是头一次见,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来说,不怕鬼的还真是不多,两只腿肚子都在打颤,门外的雾气变的更加浓厚并透着黑灰之色,像是骨灰粉,这是鬼雾,人一进去就会被迷住;连忙用竹筐把破门堵上,风透过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眼光扫了好几圈,这鬼物的道行一看就比他高,只有找到要害才能镇了它,机会只有一次,我去,怎么倒霉事都被自己碰上了!? 竹筐,对,竹筐的主人肯定是被庙鬼害死了,所以,一定有线索,血腥气、衣物、尸体、脚印,脚印!李道士注意到了庙脚一处有明显的凸起痕迹,手指往下一插,冰凉的感觉,黑血从泥洞中渗出,连忙绘了一张镇妖符,“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 普通人被庙鬼害死之后,并不化僵,而是变成一种非人非鬼的邪物,若不阻止,更增其凶威,‘两个竹筐,也就是说,死者一共有两个!’ 鬼雾猛的撞开了大门,空气中满是呜咽低语之音,各种幻象纷至沓来,视线阵阵的模糊,破庙的墙壁上,似乎长了一圈的皮肉,那种感觉,就好像注入了致幻剂一样,好在李道士拥有一个现代灵魂,对于鬼物的承受能力明显要高于古代人,多年的鬼片毕竟不是白看的,虽然也害怕的要命,但行动不减,庙顶有洞,地上有水,如果行人进来歇息,唯一的歇息地点就是——神像附近。 第四章 山头寨 李道士把目光抬起,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香案上的神像不见了,倒是上面供奉的瓜果像是新摘的一般,不对! 把镇妖符展开,折成剑形状,然后取出火折子,从下端置火上焚,符的种类各异,用法也各异,共有七法:化法、佩法、贴法、吃法、煮法、擦法、洗法,每一种法子的效果也各不相同,只见镇妖符烧出的火光夹杂着淡淡的绿色,光芒扫过之处,这些哪是瓜果蔬菜,分明是极新鲜的心、肝、脾、肺、肾,上面的血管条条凸起,正不断的颤动着。 “你娘的,这妖怪居然想化形,怎么就这么巧给我碰上了!”李道士破口大骂,心中又喜又忧,一般而言,化形的妖怪都是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关口,想要再进一步,就像是道家的渡劫,好处就是值此关口,它对自己的威胁是最弱的,而坏的就是,一旦让它成功,自己真就半点逃命的希望都没有了。 ‘神像,庙鬼的要害一定是那个神像,这破玩意到底藏哪里了?’ 黑夜之中,除了符纸的光芒外,其他的地方越发显的昏暗,就连镇妖符的火光,似乎也要被这‘呜呜’的鬼风吹灭了,这个关口可没时间绘制第二张,刚转过一个庙柱,黑暗之中猛的伸出四只手,手和脚一同被抱紧。 王瘸子的头颅从柱子里伸出来一半,就搭在李道士的肩上,更诡异的是他那干瘪的肚皮,随着风声更加的欢实,先是一道小小的口子,扭动着,然后一点儿一点儿的裂开,果不其然,内脏被掏空,却有一个人头置于其中,却是周大眼的头颅,他那原本就不正常的右眼此刻挤如碗大,嘴巴张开,一下子咬到了他的屁股上。 “啊——”这一下,轮到李道士惨叫了,什么地方不咬,偏偏要在那个娇嫩的地方上,这不要人命嘛,情急之下,他连节操也不要了,屁股用力一顶,正好撞在对方的脸上,趁着空隙,点燃的镇妖符塞进了对方的嘴里,黑气一闪,对方复又消失不见。 ‘不行了,要搏一把,再不搏菊花都保不住了!’李道士满脸悲愤,不管不顾,撅着屁股开始绘符,他从未用过的六丁六甲封印咒! 符有上乘、中乘、下乘之分,而有些符的威力则跟施术者的修为有关,封印符便是后者;符头为三点,符身却用鬼字包裹,逆作五圈至右方中间,复向左下撇,为三重地基,后加四小圈,上下写丁、甲二字……大概是危急关头,又或是屁股被咬的憋足了气,总之这第一次是出乎预料的顺利。 “六甲将军,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干,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封魔魔灭,封鬼鬼绝;三天令,一切收摄。急急如律令!” 青城印高举,以金刚指点敕,以镇邪魔外道,金光一闪,方圆一丈内的鬼雾通被斥开,受了此光的影响,香案晃了晃,一座神像显出了形,恐怖的是,它的身上挂着的是人的五脏六腑,已融入了一半,身体变的像是活物,而本来空空的面孔上,如今也多了两张诡笑的嘴,居然藏在这里! “敢咬我屁股,道爷我镇死你!”李道士咬牙切齿,结果对方的嘴巴突然张开,两道黑色汹涌的鬼火往他的头上罩去,冰凉、阴凉,透着幽冥之气,让人身心都好似被冻住:生死之间、存亡之机,他本能的掏出了挡在面前,先天禁法的白光亮起,鬼火寸进不得。 “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封魔魔灭,封鬼鬼绝,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给我着!” 道士顶着书猛冲,当封印符拍在神像上之时,对方瞬间四分五裂,与此同时,整间破庙摇晃了起来,黑雾如开水一般的翻滚,砖瓦砸下,石柱倒塌,不一会儿功夫,原地就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黑云滚滚,电闪雷鸣之间,小雨又有了变大的趋势。 “你娘的,深更半夜,雨又下这么大,你让我睡哪儿?”遗址之中,只剩下站在门口的李道士目瞪口呆。 三四月份的天气就像是小娘的脾气,说变就变,昨个儿还风雨交加,今日就万里无云,几个樵夫一边谈笑,一边顺着山路往回走。 “嘿,小兄弟醒醒,醒醒。” “这个小道士身体燥热,似乎得了风寒,浑身湿透了,该不会是被雨淋了一夜吧?快把我的短袄拿过来。” “麻三子你又发善心,咱们可赶着回家呢。” “总不好见死不救……” 李道士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被背着,额头滚烫的很,而身体反倒是冷的不行,鼻子好像塞了两个棉球,重度感冒? “小道士你终于醒了,我看你都睡了一天一夜,还以为你醒不过来呢,”麻三子转过了头,嗓门响亮。 “屁,道爷我一向是金刚不坏、百邪不浸,咳咳,你谁啊,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鸡笼山,我们的寨子就在这山半腰。” 李道士转过头瞥了一眼,这汉子眼眶微深,面部的线条有些僵硬,不是汉人? 寨门缓缓的打开,吊楼、山洞、竹片围成的棚子,无论男女,均是青红布包头,粗衣筒裙,上身似乎只是布料挖了个洞套在头上,两侧用细绳扎上,女人的风光若影若现,相互间的交流反倒是用汉人话语较多,头越来越沉,终于忍不住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热醒的,低头一看,自己赤条条的躺在大木桶里,一丝不挂! “我靠!你想对道爷我做什么?”李道士本来迷糊的神经一下子清醒,面露惊恐之色。 麻三子一言不发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脱了上衣,忽然咧嘴一笑:“我来帮你。” “啊,快点,用点力,不是这边,下面下面,我说你怎么这么笨的呢!” 李道士一边瞎叫唤,一边任由对方帮自己搓背,褐色的药水混杂着树叶,热流都透在了心里,原来这是山头瑶的药浴,治风寒的一种老法子,不得不说,对于快两个月没洗澡的他来说,简直是大保健的享受。 “这玩意是啥?”李道士指着杯子里浑浊的黄汁,抽着嘴。 “老树的树汁,我们用来招待客人的饮品,还有吃食,”麻三子刚要解释,扫过窗外的日头,忽然神情一变,“小道士你自己先吃,我出去一趟。” “什么玩意?”他湿漉漉的爬了起来,拿起桌上一个饭团模样的玩意就嚼了起来,懒散的靠在竹椅上,“这他娘的才是人过的日子,终于遇到善人了。” 年轻人体质就是强,睡了一觉身体就好了六七分,一大早就起来在山寨中溜达,打听了下方位,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川省的边缘,大概是在gx与sc的交界处,怪不得能碰上山头瑶,不过这寨里的瑶人大都汉化的差不多了,他们的主要营生,伐木、编竹、药材都需要与外界打交道才行。 转了一圈之后,刚准备回去蹭饭,就见一阵哭喊辱骂之声从后寨传了出来,只见几个后生前后提着根粗杆子,杆子下面是竹笼,竹笼里面装了个衣不蔽体的女人,正往门口走去,附近寨民的眼中透着鄙弃、厌恶和兴奋。 第五章 浸猪笼 李道士见了热闹,一下子挤了过去,这场景,这角色,怎么看怎么像是浸猪笼啊。 “什么个情况?” “蓝妹儿偷人,气死了的丈夫。” “我看她就不像是贤良的女子,一脸子狐媚。” “就是,阿卜多好的人……” 在闲言碎语之中,事情的始末很快被他弄明白,这个叫做蓝妹儿的山妹,她的丈夫是个肺痨,在前天的夜里,有人看到他们家里传来了动静,跑出了道黑影,等人赶过去的时候,就见蓝妹儿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而她的丈夫,那个倒霉鬼阿卜则睁大眼珠倒在地上,被活活的气死了。 “真的假的?”大凡男人对于漂亮的女人都会格外的优容和宽厚,李道士也不例外,只见竹笼里的女人一身流水似的白皙身段,惊恐的大眼睛,嘴巴被白巾捆着,就算蓬头垢面,也惹人怜惜,怪不得会惹得这些婆姨嫉妒。 ‘还真是浸猪笼,汉化的够深啊,怎么好的不学学这个,太可惜了,’跟大多数男人一样,李道士心中惋惜的很,哪头猪拱了这朵鲜花,关键时候还缩卵,真是怂货。 正这么想着,事情忽然有了变化,麻三子冲了过来,用着听不懂的方言与那个带头的长老激烈的争吵着,长老挥了挥手,几个寨中后生把他按在了地上,任凭他怎么挣扎。 “这又是怎么回事?” “麻三子说奸夫是他,要一命换一命,阿金长老不同意,而且有人证明当日他并不在寨中。” “我去,四角恋啊,”李道士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张关系图,蓝妹儿、丈夫阿卜、奸夫是一个循环,而麻三子又偷偷的暗恋着蓝妹儿,甚至不惜顶锅。 猪笼里的蓝妹儿,眼眶泛红的麻三子,表情古板的阿金长老,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寨民,事情眼看着就要以悲剧收场…… “等等!” 李道士果断的站了出来,他自诩为讲义气的人物,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如果没有这麻三子,自己或许早就病死在了深山老林,不管怎么说,他也得把对方的妞给保住,这就叫道义。 “那个,道爷我乃青城正宗,掐指一算,这女人应该不是真正的凶手,”李道士口胡道,却见旁人像是看傻子似的望着他,“对了哦,你们应该不信道,那就比较麻烦了。” 眼见几个寨中后生气势汹汹的围了过来,李道士腿一软,双手一举:“等等等等!”咽了口吐沫,眼光转了一圈,撒着丫子就往外跑,很怂的模样。 “继续走!”阿金长老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疯子的身上,招手道。 蓝妹儿已经不挣扎了,只是艰难的转过头,看着还在扒拉着向前的麻三子,绝望的闭上了眼,是妹子自己做了不守妇道的事,所有的罪孽就让她一个人承担吧。 山中有一条河,波光粼粼,清澈见底,但这河水如今却成了害人的玩意;浸猪笼做为一种刑罚,开口处困以绳索,把女人光着身子吊起来,放到江河里淹浸,无疑是最侮辱人的一种方式,蓝妹儿只看到河水离她的脸面越来越近,有些胆小的寨民甚至已经捂住了双眼。 “他娘的,道爷又回来了!”只见李道士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一张刚绘成的符,“谁敢动手!” “把这个外人赶跑!”阿金长老大怒,指使着几个后生打了过去。 “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李道士开始练咒施法,只见河水冒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山上的小碎石开始‘哗啦哗啦’的往下淌,地面开始‘嗡嗡’的抖起。 “巫术!” “蛮法!” 瑶族之祖为盘瓠,也就是巫蛊之祖,是故寨民们对于咒术和妖法并不陌生,祖祖辈辈的口传之中,这些传说往往大行其道,所以在见了道士施法之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更是惊恐,像是见了鬼一样。 “哼哼,怕了吧,”李道士偷瞄了一眼,暗中松了口气,事实上,以他现在的道行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唬人还行,真要伤人的话即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胆量,被雷劈了怎么办。 “你到底是何人!”瑶族长老阿金握紧了拐杖,又怒又怕。 “道爷我是青城派第八代传人——李长生!”李道士开始虚张声势,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个名头,总觉的又老又土,但名头长一些似乎更有气势。 “你为什么要干预我寨中之事?” “道爷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蓝小娘子明明是受了冤屈的,你们这些家伙是非不分、好坏不明,一个个尽的把人往死里逼,像不像话,连我这种人都看不下去了,今天必须来管上一管!” “她犯了***按照我们寨中的规矩,一定是死刑。” “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件事中有很多的疑点吗?那个奸夫到底是谁,蓝小娘子是自愿还是被迫,为什么不愿意说出真相,对方到底是不是寨中人,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帮你们查的清清楚楚,真如果是奸夫****的话,没道理放跑另一个,长老大人,我讲的可对?” “当然,你们要是说我讲的不对的话,道爷我脾气可是不好,发生什么后果,概不负责,”李道士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珰’的一声,地牢重重的关了起来,阿金长老忍着怒气:“你只有三天时间,查不出什么来,就算你会巫术,我们也要按规矩行事。”在他的带头下,越来越多的寨民离开,只剩下李道士和麻三子,被孤零零的排斥着。 “小道士,你有什么法子救人?”麻三子满怀期待。 “那肯定没有,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当然是能吹就吹,先把人忽悠住了再说。” 麻三子抱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伤心欲绝。 “别哭哭唧唧的了,再哭你那相好也不会被放出来,回去给我做饭吃,道爷我饿了,吃饱了再查案,”李道士一脸的没心没肺。 李道士‘稀里呼噜’的捧着大海碗,老实说自从到了这个年代,他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吃上一顿饭,毕竟在这个一天两顿的古代,就算是地主家也没能力天天吃肉,有个白面膜膜已经算是高档次了。 “话说,那个奸夫到底是不是你?”李道士八卦道。 “当然不是,我当日正好在山中伐木。” “那真是真爱了,这种锅你都愿意去背,道爷我欣赏你,一定去帮你去救那水性杨花的小娘。”李道士仿佛见到了绝种的好男人。 “妹儿肯定有苦衷的,你可别瞎说,”麻三子不满道。 吃过饭后,二人在寨中晃荡了大半天,旁人像是瘟疫一样的避开二人,搞的一点线索都没弄到。 “那是谁的地盘?”李道士指向寨子东侧的一处山洞,洞前种植着许多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山壁上还依附着柳絮一般的植物,随风一吹四处摇晃,颇有些风情。 “那是蓝妹儿的山洞,阿卜的尸体还放在里面,”麻三子面色有些不自然,不管怎样,迷恋有夫之妇,他也算是对不起这倒霉蛋了。 道家五术,山、医、卜、命、相,检查尸体算是‘相’的一种,虽然李道士学的稀松平常,但这又不是什么分尸杀人案,整具的尸体就摆在眼前,表面无伤痕,唇口通红,双眼突兀,面容惊悚。 “奇怪,难道真是被吓死的,不仅戴了绿帽,还被奸夫吓死,老实说,我都有点同情他了,”李道士喃喃道,目光被洞中的一物吸引;而麻三子则有些害怕的看着这具尸体,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他总感觉对方还未死。 然后,对方的头一转,眼睛斜吊着,舌头挤了出来。 第六章 山魈 “鬼啊!” “鬼,哪里有鬼!”李道士连忙转身,掏出一叠黄纸,左看又顾;麻三子指着尸体,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我靠,吓了道爷一跳,只是吐舌而已,人在死了的二十四个时辰之内,肺部的沉气堆积,是有可能把舌头挤出来的,大惊小怪;死人还会长指甲和头发呢,这是常识,明白?” “你怎知道?” “探索频道,尸体大发现。” 跟李道士相处的久了,也就习惯了他的胡言乱语,麻三子咽了口吐沫,抵着墙壁绕了一圈,见道士正在研究一个香囊,香囊里装了张精致的花纹木牌,算是不错的小装饰,道:“你看这东西作甚?” “这纹理、手感、木质,五十年的老桃木啊!”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哪又怎地?” “你懂个篮子,”李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符咒的载体有多种,除了常见的朱砂纸、黄纸外,布、绢丝、枣木板、柏木坂、石块、砖都可以用来制符,但最好的材料还要属上了岁月的桃木板,桃木属阳,不仅能增幅符咒的威力,更关键的是可以提高时效,像他这种水平,制作的符最多保持一盏茶的时间,所以每一次捉鬼降妖都要临时发挥玩心跳,但如果在这桃木板上绘符,最起码能够保持十天半个月,毫不犹豫的揣在了袖子里。 “撤退,有点头绪了,但还是要找正主问个清楚。” “找到了什么线索?” “不告诉你。” 夜渐渐的深了,麻三子坐立难安,心里急躁的很,目光不是看向床上呼呼大睡的李道士,心里暗暗埋怨,这家伙怎么能睡的这么安稳,这一天下来可是什么事都没干成。 “好了,补了个觉,准备出发,”李道士突然坐起,精神奕奕。 “到哪里?” “自然是摸入关押那蓝小娘的地牢里,大白天的那么多人,怎么好动手。” ‘嘎吱嘎吱——’麻三子费了半天功夫,终于用刀子锯开了一段木条,这个年代的铜和铁还是挺值钱的,瑶寨可没那么富裕,说是地牢,也只是用张木栏栅抵住山间缝隙而已。 山中阴气足,蓝妹儿被冻的脸色苍白,只能抱着一堆稻草取暖,时不时的打了个哆嗦,忽然听到一阵动静,只见两道人影摸了过来,刚想尖叫,却见来人是麻三子和白天的那个道士。 “你们怎么——” “阿妹,时间紧急来不及细说,我们问你几个问题,那夜的家伙到底是谁?” “我不清楚,只是记得那夜的雾特别的浓,你相信我,我没有与人****蓝妹儿紧紧的抓住了对方的手,如同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自然是相信,”麻三子真诚的道。 “你反抗了吗?”李道士冷不丁的问。 “当时就好似魔怔了,而且对方的长相就跟三哥一模一样,我一时不查,就——”蓝妹儿俏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李道士摸了摸下巴,又岔开了话题:“小娘子,你这桃木牌子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妾身自己雕的,那树就长在后山。” “明白了,”李道士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眼光扫了一圈,瞄过白花花的地方,终于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蓝小娘子,身材不错哦。” 第二天一早,终于忍耐不住的麻三子一把拽住刚刚服气结束的李道士,老实人发火相当可怕,恶狠狠的问:“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我全都要知道。” “别激动,别激动,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先跟我去后山砍树,”李道士指了指房角的斧头,难得的认真起来。 “有道是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自从知道附近有这颗老桃树,我就猜测到,这个奸夫或许不是人,而是山中精魅,具体是哪一种,昨天夜里,我已经从那个蓝小娘的口中得知。” 李道士打量着眼前这颗老而结实的桃树,火热的眼神好像在看着心爱的妇人。 “山魈,山中精气所化,好勾引人间妇女,能化成对方心爱之人的模样。” 一听这话,麻三子腿都软了,只顾着‘嘿嘿’傻笑,气的李道士踢了他一脚,“快帮道爷我砍树,记住,道爷我只要向阳的一面。” 两个人忙活了半天,才把这颗树面向日光的部位统统切了下来,制作成长半寸、宽一指、厚半指的木板,共制成了十七面,这可都是施法的宝贝,穷困潦倒了半年,如今终于轮到他的机缘了,有了这些玩意,李道士信心十足:“放心,有了这些宝贝,道爷我一定帮你把那只山魈捉住。” “现在怎么办?” “回去做准备,捉妖降魔!” 夜晚,月色如霜,山里林木众多,湿气十足,被风一吹,‘噼里啪啦’的像是落雨一样,砸的李道士满身,可他却一动不动,两只手上拽着两条线,线上每隔个十丈就打了个寻妖结,用朱砂涂抹,下面还拴了个纸符铃铛。 无论是哪一种妖魔鬼怪,都擅长逃遁的本领,道士若想抓住对方,无疑是相当有难度的,好在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摸索,许多搜妖寻鬼的技艺都被开发了出来,这搜妖网便是其中之一,材料只需要麻绳、铜铃和封敕好的黄纸、朱砂,是他的上一任最喜欢的手段,因为简单。 绳头的两端全都系在他的左腕上,随着脉搏的起伏微微的颤动着,忽然西边的方向冒出了‘叮叮叮’的声响,李道士二话不说,冲了过去,只见一团烟雾裹着一道人影正消失在丛林内部,手一伸,一道木板从袖口滑落了下来,甩了过去,“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镇妖木符砸入了雾中,可对方只是一僵,很快就消失不见。 “该死!”李道士骂了一句,精魅更接近于鬼类,镇妖符对它居然一点都没有效果,而给对方发觉,事情就不好办了;果不其然,不过片刻,所有的铃铛一齐响起,整片山头上‘叮叮叮’的响声大作。 “试试这一招,寻妖张灯,燃!”内气一下子去了大半,与此同时,所有铃铛里的纸团同时燃烧了起来,像是一只只灯笼,亮彻在山林之间;这也多亏了刚刚得到了宝物桃木板,事先绘了符,不然又要施法,又要念符,他体内那浅薄的内气早就用光了。 左边二十丈外的‘灯笼’突然闪了闪,一只独脚身影一闪而逝,“这一次可不会让你跑了!” 李道士嘴角一咧,手上多了张模样古怪的符,符头与符脚倒也罢了,关键是符身上并无文字,而是多了只鸟类的模样,并且还填了符窍,这是一般只有中乘符才加的玩意,如今却出现在了这张下乘符上,威力可想而知;符窍上有讳令,讳者:仙佛神圣之密名,令者:役使鬼神,迫其听令施行的密字,人之不识,唯鬼神能识之。 他也没想到,上一次对付庙鬼之时,阴差阳错的用挡住鬼火,在庙鬼死后居然巧合的收了它的精魄,解开了这层封印,新学了这一招符术,还是张召唤符。 “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飞符走骑,赤骥飞炎,邪鬼无潜,妖魂无踪,元亨利贞,追摄!” 李道士还未开天眼,自然看不到这只天庭火乌鸦的真形,只见一团白火冒出,追风一样的消失在了老林深处。 第七章 马匪 夜色深沉如墨,只有夜枭的叫声越发急促,老林的深处偶尔传来火光与黑雾,最终化为平静。 “搞定了?”李道士自言自语,对于这只火乌鸦,他倒是很有信心,毕竟天庭出品,必属精品,只不过这只肥鸟怎么还不回来。 “小道士、小道士!”麻三子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外面危险。” “那山魈又出现了,阿金长老已经被杀,现在寨中一片大乱!” 李道士心里一沉,山魈居然没死,还跑回了寨中杀人,居然这么凶,连火乌鸦都镇不住,连忙往回跑;麻三子匆匆跟上,只是脸色变的很诡异,淡淡的瘴气从他的体内冒了出来。 “蓝妹儿有没有事?” “我、我不清楚,出了事,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 “那小娘的皮肤好吗?” “嗯,好。”麻三子迟疑了下,露出回忆的表情。 “好你娘!”李道士一个恶狗扑食,一把把对方扑倒在地,两只手掐住对方的脖子,恶狠狠的道:“你大爷的,知不知道同一个招式不能在道爷面前施展第二回,以麻三子那个鸟性,出了事肯定第一个想到那小娘,怎么会跑来找道爷我。” 在他的力气之下,麻三子的面部轮廓开始变形,身体开始缩小,化作了一个独脚小儿的模样,这就是山魈的真身,此刻正‘呜咽呜咽’的尖叫着,身体猛的炸开,把道士掀翻在地,两眼一白,晕了过去,这股气体在空中涨缩不定,似乎随时都能化作人形…… ‘吱呀’一声,地牢打开,阿金长老粗暴的把蓝妹儿提了出来,眼光扫了一圈:“如今三天已到,那道士还不出现,按照我们寨子的规矩,这女人我们必须要淹死。” “再等等吧,长老,小道士说不定等会儿就到,”麻三子祈求道,这瑶寨中的长老地位就跟汉家村落里的乡老差不多,在皇权不下乡的前提下,拥有着自主的行刑权和审判权,如果理由正当的话,便是衙门来人也阻止不了。 “不用再等。” “的确是不用再等了!”只见人群外,李道士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脑袋都能朝天,但更吸引人的是他前面的那团白火,正镇压着一团灰雾,在日光的照耀下越发的衰弱。 “来,给道爷我变个身。” 在火光的威胁下,灰雾不甘心的吞吐起来,一道若有若无的人影显了出来,化作各种面孔,直到展示的差不多了才被收了进去,“这可不用我说了吧,从来没有所谓的偷男人,只有被精魅欺负的女人,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李道士的字典里可没有嘴下留情这一说法,尤其是在自己差一点就被山魈干掉的前提下,几乎挖空了多年以来的词语储备量,阿金长老被骂的直接气晕了过去,看模样,至少折寿个十年,旁边的寨民同样面色无光,如果不是麻三子拉住他,他真能从早上骂到晚上,还不带个重样。 大约是心中有愧,又或者是想早点送走这尊瘟神,寨中的人足足凑了一贯钱,还有一大包吃食,在麻三子和蓝妹儿的感激声中,李道士又迈上了行程。 之前为了赶路,李道士常走山间小道,又是为了填饱肚子,往深山老林之类的地方钻,搞的这半年以来,见的妖魔鬼怪比见的人都多;如今荷包鼓了,底气也足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你娘的,路上居然没有青楼小馆,太可惜了,道爷我如今可是身揣巨款。 夹子口、白云山、洞关、骡子道、松径……按照路人的指示,都是些地形熟悉,名字不同的点儿,好在五岳仍在、青城依旧,到底还是在人间,这是好事;一路上有了闲情功夫,也时不时的到这个年代的景点浪上一浪;只是在路线之中,一个大城名城都没碰上,尽是些乡镇结合部,古代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地广人稀,李道士发着牢骚,兜里有钱了,他那欣赏****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艺术,只是艺术,你懂? 终于靠近了官道,硬土地面,两侧客店林立,铺子也多,李道士揉了揉脚,找了家干净的店面坐了下来。 “来碗汤饼,再加两个馒头,小菜多放点,”所谓的汤饼,也就是面片汤,加点辣椒、葱、油盐等调味品,麻辣爽口,可别小看了这一顿饭,在普通百姓一天两顿、顿顿糙米的年头,绝对是小资级别的享受,单是这一顿,就花了他五文钱,而一文钱能买好几张大饼呢。 ‘一路走来,物价直线上涨啊,’李道士心里有些虚,包袱里现在只有两百枚铜钱,也就能顶个十来天,最近支出有点大,还是要创收啊。 “小二,前面是哪边?” “再往前两百里,就是湘城,属湖广布政司,也就是古之荆州。” “荆州,快到hn了啊,”李道士算了算,已经走了接近一半的路程,差点泪流满面,不容易啊,道爷我冒着生命危险,两条腿几乎跑了小半个中原。 “客官,如果您要赶路的话,建议您歇个几天再走,最近路上不安全,”小二欲言又止。 “怎么个不安全法?” “有一伙刀匪流窜到了附近,相当凶恶,连官银都敢抢,已经有好几个庄子被他们屠空了,就连官府调了大军都让他们逃了,据说会妖法。”小二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 “妖法,能有多妖,”李道士嗤了口气,忽然面色一僵,刀匪也是人,太清真誓之中,貌似有不能以法术害人性命这一戒条,可没规定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而且刀匪啊,割人头如下韭菜,自己的项上人头碰上了他们,能保全吗? “这个,小二,你们住宿多少钱一晚。” “最便宜的客房,五十文,提供热水,包两顿餐。” “可以赊账吗?”李道士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问。 小二面色一僵,道:“本店概不赊账。”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啊!”李道士朝着小店比划了个中指,愤愤的上路了,越想越怀疑,这丫说的话不会是为了宰客户的手段吧,相当有可能,青天白日的,哪来那么多绿林大盗,这不还没到天下大乱嘛。 走了一天,找个干净的地儿窝了一夜,期间把道家的早晚课做了,还吃了两张大饼,撒了泡尿,第二天继续上路,走到半路,脚尖一疼,撞到了啥玩意,低头一看,一只断了的胳膊丢在路上,切口圆滑,像是被什么利物划过,还有一滩血,正冒着热气。 “不是吧,”李道士抹了把冷汗,左右一扫,居然没发现半个可以躲藏的地方,他娘的,早知道就不该省下那点钱,肠子都悔青了;就在这时,十来个壮汉,二十把刀,骑着大马穿着皮袄,在夕阳的映衬下,从地平线的一侧杀了过来,眼神凶凶,披头散发,刀口泛青,绝对斩了不只一个人。 道士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可惜两条腿的怎么能跑的过四条腿,‘轰隆隆’的马蹄声在后面越来越响;这个时候再不想办法就正没命了,咬了咬牙,眼神凝重,深吸一口气,膝盖一软—— “大爷饶命啊!” 第八章 青城 ‘三清老爷、如来佛祖、上帝、耶稣、玉帝老儿、嫦娥姐姐……’李道士几乎把记忆中的仙佛神圣的名头全都拜了一遍,就指望着哪个大哥大姐能保住他这条小命,马蹄声在耳边回响,溅出的草泥就洒在他的脸上,双眼紧闭,万一真被砍了,他可不想死不瞑目。 手在抖,腿在抖,大地在抖,好半晌,试探性的摸了摸脖子,没掉啊,眼皮睁开一条缝,只见这伙刀匪的背影越来越远,你娘的,李道士这个软蛋一下子软倒在地,有事没事你骑的那么快干什么,不怕超速啊,要不是道爷大发慈悲,早就一张符震死你丫的。 心思一落,马蹄声复又响起,这伙刀匪居然又杀了个回马枪,气势汹汹的转了回来,我靠,道爷我说着玩的,连滚带爬的藏在了草丛里,哪怕是蹲着,大半个身子还是落在外面;这些刀匪依旧不闻不看,‘轰轰轰’的压着马路。 怎么回事,看这情形,貌似这些家伙不是在追杀别人,而是在被别人追杀啊? “sx群匪,占了太行、雁行、王屋三山,为祸世间,被我一口气扫了二十六个堂口,你们是倒数第二个!”嗓音自带着回声的效果,李道士眼一花,一个虬须大汉出现在了身前,铜铃眼、恶狗鼻、血盆口,还背了口门板宽的大剑,简直是钟馗在世。 “霍长吏,你追了我们三天三夜,就不怕我们跟你拼个鱼死网破!”这伙刀匪的首领叫嚣。 “就凭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还不够老子打牙祭。” 刀匪众人互视了一眼,马匹已有的吐起了白沫,再跑就要暴毙了,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恶人,‘噌噌噌’,马刀出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凶煞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的到。 那口门板铁剑也落在了霍长吏的手中,迎着这群马队就冲了上去,把剑当烧火棍使,剑身横扫,不知是否是错觉,剑尖似乎长了三尺,马腿一切一个准,马匹冲的一翻,直接把匪徒压到在地,‘咔嚓’,落地就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那些马匪也都是使刀老手,两腿夹着马肚子兜着圈,刀锋劈头盖脸的扫来,兔起鹘落,越斩越疾,就好几十道白练围着一团黑影,‘叮叮当当’的响作一团,火花四溅,时不时的砸出半口刀插在地面,都是被门板剑给崩断的。 “我艹,好帅!”李道士脱口而出,这视觉效果可不是那些劣质的武侠片可比的。 “分开走,能跑一个是一个!”刀匪就像是狼群,聚则捕猎,散则藏踪,一声呼哨,像是开花一样的散开;霍长吏先砍死倒地的那几位,大眼一扫,将门板剑当标枪使,剑光一闪,近二十丈,戳穿了首领的后背,胯下骏马尤不知觉,四蹄如飞,带这个死人消失在了眼前。 “给我回来!”霍长吏大喝一声,‘嗖’的一声,门板剑打着圈转了回来,咬开手指,在剑的中间涂了一道血线,口中念咒:“飞剑飞剑,返归杀厌,主人祭你,杀敌不赦,杀,杀,杀!”剑身凭空漂浮,大脚一踏,直接御剑飞行。 正当李道士看的兴高采烈的关头,浑然没注意到两个刀匪逃跑的方向是他这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的刀口已经落了下来。 ‘噗!’一团鲜血溅了他满脸,两颗人头打着圈飞起,正好落在了霍长吏的手中。 “小道士来的正好,先帮某家提着人头,某还要赶着追杀另几位。” 不由分说的,这位大胡子剑客把人头塞到了李道士的怀里,光芒一闪,驾着剑消失在了远处。 “其实,道爷我是拒绝的,”好半晌,李道士才冷不丁的憋出这句话,两颗人头正睁大眼睛瞪着自己,脖子上鲜红的筋脉还在一跳一跳的,“呕——” 夕阳西下,染血的战场,骏马时不时的低头吃草,道士提着两个人头,望着远方,望眼欲穿,此情此景,还颇有几分意境,“你娘的,人怎么还不回来,道爷我手都提酸了,”两颗人头十来斤,提了足有半个时辰,他说这话倒也真不是矫情,但是再酸也得举着,那位爷砍人头跟吃饭睡觉似的,真心不敢得罪。 “其实,道爷我要是穿越到几百年前的青城,也是个剑仙,”为了分散人头的血腥气,李道士开始胡思乱想,其实相较于道士,他还是比较喜欢当剑仙,无它,帅也,而且也没什么清规戒条。 剑术,是道家术极端隐秘的一种,上等的名为剑仙,此等的叫做剑客,当年的青城,被人想到的第一印象,就是剑仙流派,当然,此流派非彼门派,代代单传,每一代的传人无不是剑术高强、人品出众之辈,这是他的上一任听那个老头子吹嘘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青城,也有兴衰断绝之时,尤其是哪个成名的剑客杀气不重,背后仇敌不是一大堆,终于有一代遭到了仇家的伏击,还未来的及传下口诀心法就去世了,后辈传人空顶着青城剑仙的名头,实则已没了这个本钱,混了两三代,穷了两三代,终于有后人奋发自强,剑仙做不成了,那就改行当道士,大约是气运不绝,一代又比一代强,到了李道士的上一辈,师傅老头儿更是学究天人,修为达到了尸解的关口,这一关要是过了,就能到天庭或是老君门下当差了,再无生老病死之忧,算是达到了一个巅峰。 当然,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就是盛极转衰了,所以老头儿晚年收的徒弟又笨又蠢,机缘巧合之下,反倒是被他夺舍了身躯;而他现在修炼的,原本是剑仙的炼气术,不过剑仙和道士,说到底都是道家的一脉,婆嫂不分家,都是一样的效果。 “小道士你倒是守信,干的不错,若是这人头落地了,煞气便会沉入地府,某家就少了祭剑的玩意,”霍长吏哈哈一笑,从天上落了下来。 “那是当然,我们青城山的道士向来言而有信、义薄云天,这是咱们道门公认的,”李道士自吹自擂,开口就是自来熟。 “你是青城道士,居然不认识某?”这位大剑仙表情很是诧异。 “这个,小道应该认识你么,你是咱青城山的长辈?”李道士小心翼翼的问。 “唉,看来青城剑仙一脉真的失传了,连我人间凶吏都不认识,”霍长吏有些唏嘘。 “你就是人间凶吏!”李道士大吃一惊,他一直认为对方是一个厉害的人物,没想到厉害到了这个地步,人间凶吏,这可是他那师傅老头都称赞不已的,号称当世最顶尖的几位剑仙之一,没想到这么巧给他碰上了。 “前面十里有个猪肉铺子,既然见到了晚辈,某家就请你吃上一顿,聊表意思,顺便跟你说道说道,让你长些见识。” 原来在几百年前,青城派还未改行,那时候的风光绝对要比现在要强上百倍,穷山恶水、绿林白道、四海五湖,无不惧其威势;而剑仙更是要天赋、性情、机缘缺一不可的职业,能够学有所成的毕竟少数;只有三派,每一代的传人都一定是顶尖的人物,便是青城、天一、崆峒三大流派,在人间呈三足鼎立之势,而霍长吏,就是如今的崆峒剑仙的传人。 第九章 机缘 “没想到我多年不出世,如今的青城,已没了我辈的踪影,悲哉呼!”霍长吏捋了把大胡子,感慨不已。 “唔唔,”李道士的嘴里塞满了猪肉,一时间来不及回话,灌了口茶,才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多少天没吃肉了,啧啧,这酱香味,道爷我都舍不得咽下去。” 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霍长吏抽了抽嘴角,“小道士,你们青城派现今如何了,怎么看起来不甚如意?” “还行,混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肉就吃不起了,”李道士随意的回了句,忽然惊醒了过来,面前就是条粗大腿,不抱一抱怎么行,这他娘的就是机缘啊! 二话不说,把桌子一推,抱着对面大胡子的腿就开始嚎:“大胡子师叔,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师侄我如今混的惨啊,一年多了都没吃上几顿饱饭,我那个师傅他欺负我、调戏我、折磨我,硬生生在我身上下了禁咒,小道我如今生计都成了问题……”这家伙把事实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的时候,硬是憋出了几滴眼泪。 霍大胡子哭笑不得,“你一个青城派的传人,怎么跟我崆峒派攀亲道故,再说了,这都是你门内之事,某家又怎好插手。” “也不用插手,师叔你只要用剑气把我的太清真誓破了就行。” “你身上这封印乃是先天禁术,某家破是能破,只不过很有可能会震散你的三魂七魄,会有性命之忧,你可愿意?” 李道士眼咕噜一转,立马改口:“师尊之命,好比媒妁之言,小道我怎好不遵从,只是我青城派失了剑术多年,不若师叔你传上我一两手,也好做个安身立命的手段。” “胡说八道,道统之别岂同儿戏,你家师门长辈就是最困难的时候也未有求人低头的打算,傲骨铮铮,怎么到了你这一辈连这点儿骨气都没有了,若是让你师傅听到,少不得要清理门户,”霍大胡子气道。 “师叔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是如今师侄有难,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李道士腆着脸道,脸皮厚似鬼。 “你真是,某还从未——”霍大胡子怒极反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若是他人这般,他早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只不过,到底是昔日同道的后人,今朝的剑客又能有几位,心一软,便道:“你师傅的安排必有深意,某也不好多嘴,只是你的修为着实太浅,行走江湖难免有风险,我多年以前,曾在五十里外的石山中诛杀过一强敌,得了一枚道丹,因对我无用,就置于山中的一个洞穴里,某把那位置告诉你,你服下之后必能道行大进;如此一来,降妖除魔也就安全些,附耳过来。” 李道士大喜,这大腿抱的值啊,丹有三品九种之分,能增进道行的丹药是最有价值的,这一下少说能剩下一两年的苦功,这师叔真是亲叔啊;不过这家伙向来是吃了嘴里的惦记着锅里的,既然学剑不成,混个其它也好,这般想着,手已经摸到了门板剑上,“师叔,你这宝剑不错啊,有没有备用的家伙,留给师侄一把防身呗。” 霍大胡子倒是真没想到这家伙是个滚刀肉似的人物,不耐烦与他瞎扯,将手一挥,一股劲道就把对方给震开,‘噌’的一声,人和剑同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句话,“某家还有要事,小道士,我们日后江湖再会。” “唉,这就跑了,大胡子你也太没耐心了,”李道士不顾旁边诧异的眼神,干净利落的爬了起来,“小二,加两个馒头,给我打包。” “好勒,客官现在买单?” 李道士愣了一下,突然一声惨叫:“大胡子,你倒是把钱给我付了啊!” 此刻,御剑而行的霍大胡子忽然哈哈一笑,“小道士,某家的机缘可不好取,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石山者,以山中多奇石著称,山上光秃秃的一片,无半点草木,只剩下乱石嶙峋,石峰林立;而山中最高的一处峰头又称娃娃峰,里面常有女娃哭叫之声,越是夜晚,越是传出古怪的声响。 “死大胡子,道爷我的全部家当都打水漂了,这一顿吃了,下一顿还不知有没有着落,真他娘的晦气……”李道士嘀嘀咕咕,抬头一看,呵,山头到了。 “道丹,小丹丹,道爷我来吃你了,”话音刚落,眼一花,脑袋也蒙了一圈,体内一震,好半晌才恢复过来,愣了愣,心里嘀咕,不会是天天餐风露宿,落下了啥病根吧,道爷我可还年轻,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万一得了啥病,那不就完蛋了。 不行了,必须要加快行动,早点去江南,早点赚钱,不然天天有一顿没一顿的,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呜呜呜——’山中无植被,所以风一吹,透过山隙层层放大,跟鬼哭狼嚎似的,而且不单是一个方向,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唬的李道士头皮发麻,心想还是白天行动的好,万一碰上鬼了,对付它吧,没有钱赚,不对付它吧,它肯定又找你的麻烦。 找了个山洞,解开包裹,先换上一层厚袄,都到夏天了,风吹的他居然有些发冷,又从背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是他打包的剩下猪肉,单是这一碟,就五十多文,古代的肉食真不是一般二般的贵,要不是以为大胡子会付账,他是怎么也舍不得点的,如今就着馒头下咽,一个字——舒坦。 吃到一半,风吹水急想尿尿,连忙放下了吃食,颠颠的跑了出去,布袍撩起下摆,在没内裤的情况下,解开就跟脱光似的,感觉相当的古怪,刚穿越那会儿,他花了好几天才适应过来。 刚解决问题,便听到洞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心思一动,难道有贼,抄起一块石头,悄悄的摸了过去,只见一道弱小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脑袋埋在油纸包中,借着些许的月光,对方身上的影子拉的很长,有影子,那就不是鬼了,道士松了口气,仔细一看,对方身上还裹了件粗陋的毛皮,手和脚沾了一层泥,脏的很,荒山野娃?就像是报道里见过的狼孩子,被什么野兽叼走了,养在深山老林里,不过这石山上貌似也没什么兽类。 “喂,那个,你吃的是我的。” 那娃娃借着冷风转过了头,把李道士吓的倒退了一步,对方长的实在是太古怪了,大半张脸上长满了青斑,稀疏的头发只额头一圈,头上是石料般的脑勺,透着纹理,非人非鬼,也不像是妖怪。 李道士一时间呆住,倒是对面这‘怪娃’警戒的看了他一眼,又埋头吃了起来;这一下道士可忍不住了,这可是他未来几天的存粮,一把抢了过来,两只手打起了盲语,道:“肉、我的,我的肉,明白?不是你的。” 这‘怪娃’先是一呆,然后就是一缩,发出委屈的叫声,像猫一样,两只大眼珠子就盯着这玩意。 李道士头疼的挠了挠头,透过动作,他刚刚发现对方居然是个女娃,他虽不是个好人,但也没必要跟个女娃一般计较,虽然她长的又丑又怪,犹豫了下,分了一半递了过去。 “好吧,看在你是个萝莉的份上,虽然是个丑萝莉,咱们一人一半,够给面儿了吧。” 第十章 道家忌日 自从昨晚那个丑萝莉走后,李道士就再也没有碰上像样的妖魔鬼怪,睡了个安心觉,大清早的就醒了过来,开始服气练法,结果还是感觉到不对劲,或者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吐纳就好像普通的呼吸一样,练了十几年才练出的气感居然神秘的消失了,中可没有一点有关于这个状况的记载。 “什么情况,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李道士有些害怕,这可是他吃饭的本钱,虽然他在融合了两个人的灵魂后,记忆力大增,但这个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管了,先找到那枚道丹,或许吃下去就好了。” 从目前看来,这大概是唯一的解决方法,道士琢磨了下,大白天见鬼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带了几张桃木符,把背包杂物丢在了山洞里,一个人赶向霍大胡子说的地点。 那是一个山洞,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外面被厚厚的藤萝包裹,不露一丝缝隙,黑黝黝的洞口散着寒气,见状,李道士找了几根枯枝,做了个简易的火把,探了进去,越走越深,行了上百步时,在火把的亮光下,一道尸体显了出来,表面腐烂的差不多了,贴在石壁上,胸口插了口剑,锈迹斑斑;经过这半年来的磨练,道士的胆量也算是练出来了,虽然依旧有些紧张,到底没有被吓了一跳,反而有功夫去思考,‘奇怪,如果有尸体,还死了那么久,为什么进来的时候一点怪味都闻不到,这里一定有通气孔,或者是另一个出口。’ 又走了数十步,发现了一堆破旧的挖凿工具,表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想了想,挑了个锄头防身,指不定过会儿还会冒出个啥玩意来,抄个家伙再说;墙壁上渐渐有了图案绘画,看了一圈才发现,似乎讲的是一个人,服丹、吃药、御女、老死,最后一个画面是从棺材里爬了出来,面露笑容,金冠鱼服,貌似是得到成仙得道。 又一个不要命的家伙,李道士给对方下了定义,仙是那么好修的吗?自己练了十几年还没练出个头绪来,你就吃吃喝喝玩玩,再来个大保健就成仙了?你是在逗我,所以说,这地儿是个开凿出的墓穴?里面躺着的应该是某个脑瘫的王公贵族,不是成精,就是变僵了,还倒霉的被霍大胡子给碰上,啧啧,假仙人碰上真剑仙,这滋味—— 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两个洞口,其中一个洞口传来了动静,李道士毫不犹豫的转向另外一个,今个儿道爷身体不适,暂不接客,这个洞步步向下,雕梁画栋,水榭楼台,虽都是假的,但却雕刻的十分精致,也无甚机关,大概是墓穴的主人对自己的死而复生分外有信心,转过一道石屏,石屏后有一个玉器棺材,可惜灵性已失,灰蒙蒙的,卖不出什么价钱了。 玉能成僵,棺底里还有枯麻、云母、茯苓、桂心、灵芝的枯朵,准备的倒是挺充分,不知是听哪个旁门左道忽悠的,他也不想想,那左道要是真有本事,为什么不把自己先弄上去,非得要带你玩。 李道士诽谤了下,忽然见棺材的某块板正在冒光,便用锄头把外层敲碎,底下便现出了一颗龙眼大的丹丸,琥珀色,内部有流光溢出,散发着阵阵药香。 这家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忙拿在手心,若不是这里实在不安全,早就吞了下去,而且因洞中光线太暗,又被挡住了视线,连几道黑影围了过来都没注意,直到对方一把扑了上来,把火把给打掉,这才晃过神来,二话不说,掏出桃木符,口中施咒:“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飞符走骑,赤骥飞炎,邪鬼无潜,妖魂无踪,元亨利贞,追摄!再追摄——你娘的,怎么没有反应!” “嗷!!”小腿肚子一疼,被其中一个的利齿咬了一口,连忙一锄子下去,把对方扫飞,借着火光,才发现对方的模样如同电影里的‘丧尸狗’,浑身的皮毛黏搭搭的,流下黄褐色的粘稠液体。 “地狼?” 地狼,外形如狗,居于地下,见之则不详。 往往人在被狗撵的情况下,潜力都会爆发,李道士一瘸一拐往外跑的时候,速度居然不比平常慢上多少,好在之前拿了个锄子,横敲竖扫,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也多亏了通道狭窄,最多只能容纳一只丧尸狗。 ‘霍大胡子,你大爷!变着法子坑道爷,还他娘的师叔呢,我才是你叔!’前面的叫声又响起,是地狼那种独有的混合着狗和婴儿的叫声,连忙一个转弯,跑向了另一个洞口,那个传来动静的洞口。 结果刚跑进去就后悔了,洞口是小,但内腹却是出乎意料的大,而且两侧的油灯不知是用甚油料,依旧散发着微光;这一下,后面追着的十来条‘丧尸狗’一同包围了过来,再也逃不掉了。 “别逼道爷我,不然——”李道士抹了把汗,扫了一圈,眼光一亮,将锄子一砸,倒退了几步,借着冲力往前一蹭;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刘翔、刘备、还有帮刘备跃涧的那匹的卢马通通附体了,一蹦三尺高,硬生生的拽住了墙壁上挂着的油灯,两条腿‘扑腾扑腾’的使劲,像只蝙蝠似的倒吊着,地狼见状,四条腿蹭着墙向上爬,扒拉的石灰乱溅,到底身高有限,距离道士的屁股至少还有半尺,狗嘴里喷出臭气熏得他菊花一紧。 怪叫了半晌,见道士没有下来的意思,这群‘丧失狗’终于没了兴趣,绕了几圈,散了开来,脸色已憋的通红的李道士顿时一口气泻下,手一软,‘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背部砸的生疼,胸口的道丹‘滴溜溜’的一转,落在了拐角,连他都未有注意。 “道爷我终于想起来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了,”李道士喃喃道,三月初九,六月初二,九月初六,十二月初二,一年四日三尸神在日,道气自绝,五行紊乱,宜入静室调理。 道家禁忌众多,这三尸神忌日算是最为严重的一种,只要三尸未斩,无论何门何派的道士都需受此约束,凡此四日,内气外泄,几近于无,便是道行高深之辈,也与凡人无异,他这种低水平的家伙就更不例外了,而今天,就是六月初二! “这倒霉催的日子怎么正好在今天,这不完蛋了,”李道士艰难的爬起了身,屁股的口子还没有好全,如今腿又伤,腰又扭,简直是倒霉的不要不要。 估摸着‘丧尸狗’还在外面溜达,也不敢发声,只好悄悄的往里面摸,既然两侧通风,理论上来说应该会有第二个出口,转了个拐角,忽然眼光一缩,只见上百具尸体躺在了地上,死状凄惨,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陪葬的工匠,尸体的中间还有一座法台,香案上摆了死猪头、鸭血、大肠,都是腥臊之物,这是活葬! “聚死气、抽魂魄、建人棺,我去,玩的这么大,这都没被雷给劈死!”李道士倒吸了口冷气,这肯定就是老头子说的邪术了,手一摸,道爷我的丹呢?! 猛的转过头,就见阴影之中,一个又丑又怪的女娃娃捡起那枚道丹,青斑脸抬起,‘啊呜’,一口吞了下去。 第十一章 魑魅 “你大爷的,我的道丹!”李道士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这个丑萝莉被他那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住了,动也不动,睁大眼珠望着他,配合着她那鬼神级的长相,简直就像是的拍摄现场。 “这不能吃的小鬼,还给我,把它给我吐出来,”李道士惊怒之下都忘记了这女娃长的有多骇人,捏着她的肩膀摇来摇去,那一圈稀毛被晃的时高时低,丑萌丑萌的。 大概是动静闹大了,出口处又传来了地狼的脚步声,李道士吓了一跳,提着这个不明物种的女娃就往里钻,左看右看,实在没有藏身的好地方,连忙将香案放倒,拖了几具尸体摆在左右,又扒了几件死人衣服盖上,两个人躺下来撞死。 “别动啊,我警告你别动啊,不然回头就揍你!” 在李道士各种担心害怕之下,昏暗之中,三只地狼走了进来,黄色的妖目在这个环境下分外的显眼,其中一只张开了嘴,露出腐烂的舌头和满嘴黄牙,印象之中这玩意是吃腐肉的,应该对自己不感兴趣吧? 这个大尸场如今成了它们的肉食品仓库,随时可以过来下口,撕扯和啃骨头的声音不时的响起,其中有一只大概是饱了,走上法台开始溜达,‘哼哧哼哧’,恶臭的气息透着尸体就传了过来;正紧张的关口,李道士的胸口突然被戳了戳,只见这丑娃张开嘴,吐出半颗被口水粘液包裹的道丹,递了过来,发出尖细的嗓音:“一半。” 李道士一时间悲喜交加,喜的是这一趟到底没白跑,悲的是——这玩意还能吃吗,要多脏有多脏,这小孩是多久没刷牙了,口水都泛着黑,各种欲哭无泪;约是觉得闷了,丑娃一把掀开死人衣服,钻了出来,正好与地狼对视,气氛好似僵住了。 ‘我去,这家伙不要命了!’李道士身子一僵,动都不敢动,只剩下眼珠乱转,这就不能怪道爷了吧,道爷我关键时刻没卖队友啊,是这女娃自己作死,她要是被吃了,就真不关我事了,道爷我良心安安的,再说了,就这智商,估计也活不到成年。 眼见土狼越来越近,这丑女娃还傻了吧唧的坐着,李道士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不关道爷事,不关道爷事,不关道爷事,他娘的,怎么附近连个家伙都没有!’ 土狼张开了血盆大口,丑女娃伸了个懒腰,李道士一跃而起,然后就见她摸了摸土狼的脑袋,像是在摸家犬一样,这只‘丧尸犬’居然温顺的很。 李道士做出扫堂腿的姿势,脚尖停在了土狼的眼前——‘呃,这下尴尬了’。 ‘呼,呼——’越来越大的喘息声四周响起,‘丧尸狗’的眼珠子里都能冒出兴奋的火花。 “喂,喂,我说,你们关系这么好,帮我说几句话呗,”李道士的背上全是冷汗,小声道,丑女娃露出呆呆的表情,就像是她之前表现的那样,脑袋里少跟弦。 ‘你娘的,果然是好人没好报,道爷我就不该发这个善心,不就一个小姑娘嘛,被吃了不就被吃了,就当是为保护珍惜动物做贡献,多大点事,而且还长的这么丑,半点拯救的价值都没有,这一次后一定要吸取教训,必须引以为戒!’李道士咬牙切齿。 电光火石之间,李道士灵光一闪:“肉,想吃肉吗?” “肉,”丑女娃呆呆的眼神瞬间亮起,抓起他的裤脚,又重复了一句:“肉?” “对,你把道爷带出去,道爷我就请你吃肉,好多好多肉!”他连比带划,就差跪下来了。 果不其然,这个女娃应该是被这些土狼养活的,也就是妖魔版本的狼娃,这些土狼把他当作了她的猎物,只围成一圈,护送着二人消失在了洞口。 刚一出洞,李道士立马黄世仁变身,一把把对方提起,怒气冲冲:“你娘的,知不知道这道丹有多宝贵,知不知道道爷我差点就被你坑死,知不知道萝莉长的丑是罪……” 越想越气,一个板栗敲了过去,“嗷,”随即抱着手直叫,这家伙的脑袋真是石头做的。 “肉。” “滚!” 就在二人消失后不久,不知是不是受了生人气息的影响,所有的尸体口中缓缓飘出了一丝黑气,并在空中缓缓汇聚,并逐渐凝成了形…… 看着对面这家伙秋风扫落叶一般,把酱肉和馒头塞进了她那满嘴黄牙的嘴里,李道士看着就心疼,这都够自己好几天的吃食了,吃完了之后,这丑女娃又变的呆呆的模样,顿时一脸的嫌弃:“去去去,吃完就走,陪你的那些‘丧尸狗’玩去,道爷我忙的很。” 丑女娃张了张嘴,还没等她说些什么,李道士就连推带拉,把她拽出了洞口,“走走走,道爷我要练功,没空招待你,该哪儿来回哪儿去,你走你的妖魔道,我走我的人间道,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不然道爷我哪天心情不好一把收了你。” 为了预防这小扫把星再来,李道士用石头把洞口给堵了,干干脆脆的把她挡在了外面,从怀里掏出了那半颗洗了十几次的道丹,面色变的凝重了起来,他有一个听起来疯狂的计划,就是趁着今日三尸神出游,内气外泄,魂魄散乱之际,借住丹药的力量,镇压住一魄。 要知道按照他的修为,镇压三魂七魄的日程至少也要在两三年之后,但是等到几年后,他的坟头上估计都可以长草了,名称:李长生,职业:道士,籍贯:青城山,死因:饿死或是被妖魔鬼怪吃掉。 想想他之前对付的妖怪,黄大仙、山魈,顶多算是小妖小怪,自己对付起来依旧是险死还生,如果不是那黄鼠狼的腿被夹住,如果不是火乌鸦即时赶回来,自己早就被弃尸荒野了。 虽然说升级的风险大增,但这个险,值得一冒! 道家镇压三魂七魄的方法有许多种,而在之中的手法为北斗镇魔法,是比较霸道的一种,毕竟青城派在还没改行之前可是剑仙流派,这北斗镇魔法,原是剑仙用来养炼飞剑的手段,摄北斗寒气入体,增强剑的凶气,结果不知经过哪一代的改良,成了摄魂的道术。 “北斗灵灵,助我降魔,天君操恶,食鬼****聚神归祖,收魄还灵,嘛咪嘛咪哄,恭请天光附身!” 话语一落,额头一亮,三焦经脉微热,除了心脏的跳动外,体内还有一团东西在微微的晃动着,就不知是哪一魄会被逼出现形,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哪一魄可都不是好惹的。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丑女娃就呆呆的看着洞口,嘴唇上还油乎乎的,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对面的那个同类不会让自己进去了,一步一步的挪了开来,往娃娃峰走去,她体质特异,能见到凡人见不到的物体,只见一道黑气从山峰上射出,盘旋了几圈,透着她十分不舒服的气息,忽然往道士所在的洞穴中飞去。 她愣了愣,嘴巴张了张,只憋出来一个‘肉’字,然后往相同的方向跑了过去。 魑魅,尸中臭气所化,善遁,杀人无形 第十二章 阴阳气 凡是鬼物,大多会附体,有了就代表他们可以在大白天行动,而且不用堕入阴曹地府,是再世为人的标志;然而便是一般的,体内的阳气都足够逼的积年老鬼无法附身,而寿元将近的肉身在阴司又有勾注,会派黑白无常前来勾魂,是故想要得到一具完好的,何其难也;然而李道士镇压三魂七魄,体内的气息暗淡到了极点,正好给了它可乘之机,凭着本能,魑魅飞了过来。 一道黑气一闪而过,也不见动作,洞口的石头猛的炸了开,显出了李道士的身影,一条淡淡的寒光正在他的鼻尖吞吐着,双手不停的变化着法诀,腹部一股非黑非白的气团越发的明显,正是被他镇压的七魄之一。 魑魅从心底里冒出一丝渴望,就好像久旱逢甘霖,他对于它来说太美好了,刚要有动作,一道弱小的身影挡在了它的面前,透着层层青斑,那双被丑陋遮蔽的大眼珠分外的明亮,摇了摇头,“肉。” 魑魅认识她,某种意义来说,它、土狼、她都是同类,魑魅身上的黑气一阵翻滚,形体一卷就扑了过去,金石铁块对它来说没有半点阻碍,可在这里却撞了个满头包,‘珰’的一声,丑女娃被撞的连翻了三四个滚,挡住了它的方向。 “肉,”她爬了起来,小臂早已流出了一摊血水,滴滴答答,只是表情仿佛无知觉一般,认真的抬起了头;身子忽然一抖,竟被缓缓的提在了空中,浑身的骨骼‘嘎吱嘎吱’作响,若非体质异人,早被捏成了一团肉泥。 弱小的身体忽然转了九十度,‘咚’的一声,脑袋直接被砸进了山壁中,如同一只倒插葱;魑魅半点也不犹豫,化作一道黑影,朝李道士的眼耳口鼻钻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道士的双眼忽然睁开,黑白两道光泽化作一个太极,收入了眼底,默念一句秘诀:‘北斗凶星,代物诛精,’将口一吹,还未被炼化的北斗寒气化作一道白气,喷在黑影上,对方的身形顿时一颤,变的时明时暗,袖口一翻,多了一张桃木牌,“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飞符走骑,随桃木现形,追摄!” 一团白火显化而出,与魑魅纠缠在一起,李道士见状松了口气,他虽然在施展北斗镇魔法,到底对外界并非一无所知,原本以为自己真的倒霉的要挂了,没想到这只丑萝莉居然拖延了一时半刻,给了他喘息之机,如今虽然还未镇压住这一魄,但随着半颗道丹的药力融入,却是修成了的独门内气——阴阳气,死者阴也,生者阳也,阴阳之中,生道之术。 但就在这时,腹中一阵颤动,剧痛从心底里传来,如同怀孕,一股恶臭从体内弥漫,心、肝、脾、肺、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变黄,就好像烂化开来,这种现象,七魄之一的臭肺出世! 李道士连忙并太上老君指,定住心神,‘北斗灵灵,助我降魔,天君操恶,食鬼咽精;北斗灵灵……’ 寒气倒裹而下,冰冷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两股气息缠斗在一起,约过半晌,恶气略有不支,往后退去,然而北斗寒气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摄来的星光本就不多,刚刚还喷了一半,如今已有用光的趋势;而在另一边,火乌鸦虽不是凡物,但李道士大多数的精力都耗在了体内,给它的支持少而又少,竟被魑魅所化的黑影层层包裹,发出呜咽的尖叫。 李道士也是胆大妄为之辈,见内外都不讨好,干脆拼上一把,一锅端了,连吸了几口气,猛的一咳,射出了一团灰气团,正好砸在了魑魅的身上,缓缓的融入对方的体内,却是把臭肺逼出,一个恶气,一个鬼魂,二者相融,简直如鱼得水,原本模糊的身体,居然生出了几道光泽。 不过这时,李道士也终于可以行动了,掀开瓶盖,把所有朱砂倒在了手上,阴阳气一撮,喷出大团的砂火,一把扫在了对方的身上,魑魅顿时发出凄厉的噪音,浑身上下冒出了无数的烟孔,朱砂性阳,鬼物属阴,阳火克阴;惨叫声如同音波,镇散开来,李道士的耳朵一痛,被震的流出了两条血丝,连忙抄出一叠黄纸洒出,满空飞舞,张张贴在了魑魅的身上,点敕过的表黄纸,就算是没有制符,对于鬼怪也是有相当的克制力,更何况这些纸可都是他那个师傅老头,半仙级的人物亲自封敕的,效果可想而知。 火乌鸦见状,所化的光芒大盛,一下子镇住了魑魅,任凭李道士在它身上绘符。 “六甲将军,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封魔魔灭,封鬼鬼绝;三天令,一切收摄。急急如律令!” 先是‘嗡嗡嗡’的声响,滴滴的尸油从它的体内流出,身体猛的炸裂了开,借住符咒的力量,臭肺所化的灰气如同长鲸吸水,被李道士深深吸入了体内,自此,三魂七魄之一的臭肺,终于被他镇压住了;而剩余的鬼气,则被收入其中。 “你娘的,吓死我了,”收完鬼后,李道士毫无风度,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怕道,道行不足的情况下,三魂七魄中的任一离体,超过一炷香时间,体内阴阳五行就会变乱,呆痴一辈子的下场,简直就是在玩心跳;如果不是提前算计好,子时刚过,三尸神归位,他也不敢这么弄。 李道士见那个丑萝莉还保持着头插墙这种高难度的姿势,吓的又是腿一抖,这丫要是死了,自己最起码得负上连带责任,连忙脚抵着墙,拔萝卜似的把她给拔出来,那本就恐怖的长相,又多了十几道口子,更是渗人的慌。 “喂喂,没死吧,小妞、姑娘,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良心少说要不安一个月啊!”李道士大呼小叫,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胸,总之瞎折腾,结果对方也是命硬,或者说是石头脑袋硬,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 “肉。” “……” 第二天一早,李道士打点好了行礼,把他特意花二十文请裁缝裁好的双肩包背了起来,对好奇打量他的丑女娃道:“好了,有道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也别送了,吓到别人就不好了,咱们后会有期。” 看着李道士远去的背影,丑女娃瘪了瘪嘴,一言不发,往娃娃峰跌跌撞撞的走去,弱小的身躯拉的老长。 李道士转过了身,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咂咂嘴,这还真不能怪自己,自己他娘的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再养上一个大胃王,分分钟饿死的节奏,而且这小姑娘长的这么鬼神无双,在这个封建迷信的时代,被人见了还不得活活的烧死,这个真心没办法。 转而又想,要是没了自己,这家伙该怎么过?天天跟着‘丧尸狗’混,吃腐肉喝人血,就这么一直长大,万一倒霉了碰上哪个收妖的同行,对方可没自己这么好说话…… 看着满地的土狼尸体,丑女娃又瘪了瘪嘴,干净的眼水在肮脏的眼眶里打着圈,刚成形的魑魅是很虚弱的,只有靠吞食同类才能成长,而满洞的土狼则是最好的养品。 “哇——”她还不懂悲伤的含义,只知道大声哭,哭的脏兮兮的脸流出两条干净的痕迹;直到一只手握住她的脑袋,把她抱进了怀里。 “唉,谁叫道爷我良心大大的呢,实在不行你就跟我混吧,”李道士一脸的纠结。 “事先说好了啊,道爷我收养了你,按照现在的规矩,咱就是主仆关系,我是主,你是仆,这年头可不兴雇佣童工这一说法,以后活你干,福我享,我睡床,你打地铺,我吃肉,你啃骨头,没办法,谁叫咱就是这么善良的人。” 第十三章 黑皮子小道 “丑娘,准备吃早饭了,快点刷牙。” 丑女娃,哦不,现在应该叫做丑娘的小姑娘‘呜呜’的回应了句,把分过毛的柳枝从嘴里拿出,就着清水‘呜鲁呜鲁’,然后眼珠子转了转,一口气咽了下去,她不明白为什么每天早上都要拿一个树枝在嘴里乱捣,但她很听话,道士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颠颠的跑了过去,就见李道士掏出了两张大饼,眼光一亮,小嘴凑过来,毫不客气的咬了下去,“你慢点吃,别把道爷我的那份给吞了,不然揍你啊!” 李道士头疼的看着她三嘴两口的就把一张脸大的烧饼吞进了肚,还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简直受不了,这家伙除了长相外,什么都好,就是一见吃的就变身,怎么也止不住,再这么下去,内裤都要当掉了,不,早就不穿内裤了。 “好了,出发!”李道士没好气的开口。 丑娘乖乖的用青布把她的脑袋和脸蛋遮住,道士说过,她长的太漂亮了,容易遭人惦记,虽然不知道‘漂亮’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打心底里她很喜欢,把几乎跟自己一样高的背包扛起,小跑着跟在了道士的后面,一步跟一步,她最近喜欢模仿他的行为,无论是什么样的动作。 李道士斜了对方一眼,有这样一个人形行李架还挺不错的,不知是不是妖魔血脉的原因,这家伙的力气比他还大,正好留着干粗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管饭还是挺划算的。 不过,道士暗暗算了一下,按照目前最低的消费水平,自己每天六文,丑娘每天六文,也就是十二文,一个月就是三百六十文,加上七七八八的生活用品,最近还给这小姑娘买了套衣服,当然是二手货,一个月最少半贯钱;按照他目前接活儿的速度,一个月两三次,每一次不过一百文,貌似收不抵支啊,如果不是他刚刚接了一单算卦的伙计,这个月都撑不过去了。 “老天爷,你不要逼我,不然道爷我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有道是人穷志短,李道士的脑子里又开始打起了不好的主意。 “恩恩,”丑娘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是她继‘肉’和‘一半’外,第三个学会的词。 本来二人还打算到湘城里逛一逛,怎么讲也是古代版的北上广,不过一打听,过桥费连同城门费加起来足要三十几文,顿时打消了这个主意;所以李道士穿越的半年里,除了路过几个小县城外,还真没去过什么大地方,没办法,山里来的,人穷见识短。 日过午时,二人在官道附近的茶棚歇了歇脚,旁边坐着的都是些小商贩,或者是从乡下过来的,准备进城贩卖瓜果蔬菜的农人,其中一个开口:“从官道到平川县少说还有五十里路,卯时城门就关了,听说这地界儿不甚太平,虎窟山的贼人时不时就来打谷子,夜里在外面住宿实在不安全,我这批货又是值钱的皮货,很是担心。” “钱爷,没法子的事,除非走黑皮子小道,但是您又不是不知道,那里尽出怪事。” 这话吸引了李道士的注意,他转头看了看,这钱爷是个土财主,一身绸缎,脖子上的金项链闪闪发光,旁边站着三四个朴刀杆棒的镖师,外面两匹大马板车,里面的东西用箱子钉住,不过偶尔能闻到些血腥气,应该是熊皮狐皮之类的玩意;而胖财主旁边,站着一位贼头鼠目,嗯,应该是账房先生一类的角色;在这个茶棚中,他们占了好大一块地,周围人都离的远远的,看起来对方不是好惹的。 “怎么碰上的都是这些鸟事!”土财主一边闪着扇子,一边抱怨道。 “有问题,找道士我啊,”李道士目光一亮,嘴巴一扬,突然意识到,大生意来了。 “阁下是?”土财主这才注意到,对面的这位青年似乎做道士打扮,道士? “小道乃青城第八代传人李长生是也,最擅长的本领就是驭使鬼神、镇魔招魂,对付的鬼怪妖魔不计其数,在sc的名气是相当的大,如今游行天下,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刚刚听说各位有些困难,古人云,道义者,便是道士最讲义气,见事不平,道爷我自然要出手相助。” “小道士,你有这本事吗?”账房先生打量着对方,一身修修补补的道袍,不足双十的年龄,油腔滑调的语气,除了不错的脸蛋外,貌似一无是处。 “那必须的,”李道士当即掏出一张黄纸,绘了张镇妖符,在众人注目的眼神中,将手一搓,一团绿油油的火苗冒了出来,众人‘哇’的一声尖叫,有胆小的,直接坐倒在地,古人对于未知事物的接受力要远低于现代人,尤其是跟仙佛妖魔有关的。 道士嘴角轻轻扬起,袖袍一挥,那火苗就缓缓的飞了出去,落在一处水面上,却并不熄灭,反倒是随着水波缓缓的流淌,如同青莲一般。 “神仙啊!” “仙人再世!” “这、这是法术——” 土财主与账房先生互视了一眼,神情都是一变,没想到这看起来穷酸的家伙还是有些道行的,土财主连忙站起身,恭敬道:“鄙人有眼无珠,没想到道长是会法术的,请坐,请坐。” 几个镖师连忙搬来一张板凳,挤出了位子,供其坐下。 “道长似乎很热?”账房先生见李道士额头上的汗珠都流了下来,忍不住问。 “无事,刚刚动用了小小法术,阳火上升而已,”李道士面无表情的道,在他遮住的袖口里,两个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你娘的,烫死道爷我了!早知道耍什么帅,直接一张符甩出去不就行了!’ “道长知道我们要去何地?那黑皮子小道可是最近常有人失踪。” “放心,在小道看来,无非是鬼打墙、妖遮雾、山孤穴寡之类的地形而已,道士我早已对付不下百次了,”李道士胸有成竹的道,这时候不能虚,要挺着,哪怕刚刚所说的自己一次都没碰见过,但任谁都有第一次,练练不就行了,这叫营销,可懂? 土财主终于松了口气,“原来道长早有准备,那咱们马上就出发吧,天黑就迟了。” “唉,”李道士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目露哀伤之色:“在下有难言之隐啊。” “哦?难道还有道长解决不了的事情?”账房先生应景道。 “丑娘,你给我过来,实不相瞒,在一次铲除黑山老妖的行动中,我这义妹中了剧毒,面目尽毁,”语罢,把面巾一掀,那鬼神级的长相吓的几人面色苍白,毛骨悚然,“如今不得不靠药石治病,可是道士我身无长物,真是愧对把我养到大的义父义母啊!” “道长莫要客气,能帮的鄙人一定去帮,况且是救人性命呢,道长说吧,要多少银钱?”土财主目光闪烁,言不由衷。 “唉,方外之人谈银钱,真是愧对三清祖师,但是真的没办法,古话说的好,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呐,嗯,这个数,”李道士先是伸出了五根手指,犹豫了下,又伸出了五根手指。 “十贯钱?” “不,十两——金子。” 第十四章 尖笑 黑皮子小道位于官道的右岔口,本是深山老林中,熊瞎子从荆棘草丛里趟出来的道路,自从那一窝黑熊被捕猎之后,这小道就变成了近道,直通平川县,不过自从半年前接二连三的失踪事件,以及隐约传来的惨叫尖笑声,已经变成了路人谈虎色变的地界,加上不时出没的丛林野兽,早就荒废掉了。 如今,这片人烟罕至之地又迎来了一行车马。 账房先生瞅着无人关注的时机,偷偷的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屁股,怎么讲他也是读书人,虽然没考上功名,但斯文还是要讲的,忍着怒气看着坐在板车上的两个人,他们倒好,一来就占了自己的位子,难道就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想法?尤其是那个小道士,居然睡的正香,口水都流出来了,要不是咱读书人讲究,早一鞋板子抽了过去。 老林树多,接根连枝,本就骄阳似火的天气在枝叶的遮蔽下,居然透着一丝阴凉,前面的草丛忽然传来动静,土财主连忙施了个眼色,两个镖师拿着朴刀弯着腰摸了过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动静,蓬草晃来晃去,连李道士都被惊醒了,连忙抄起黄符,左看又看:“什么情况?” 不多时,两个镖师抓着三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回来了,“东家,摸了个兔子窝,不是甚大事,要不歇一歇,先把这烤着吃了?” “这——”土财主犹豫了下,他不想在这里歇息,但是连续走了三四个时辰,人困马乏的,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出了什么事也确实没精力应对,只是这黑皮子小道古怪的很…… “钱爷,歇歇脚吧,咱这老腿老腰的,吃不住啊,”账房先生唉声叹气道,目光却斜向板车上的两位,李道士脸皮厚,丑娘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脸皮,完全无视之。 “那就歇歇吧,”土财主看了一眼闲极无聊的两个人,有这会法术的道士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事吧。 “呦,开饭了,烤兔子肉吗?还是野生的啊!”李道士嚷嚷,果断的蹭了过去,丑娘更不用说,如果不是道士拉着,生肉都能啃着吃。 趁着二人被吸引了注意,账房先生把土财主拉到了路边,小声道:“钱爷,您不会真打算付那小子十两黄金吧,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土财主憨憨一笑:“咱是生意人,做人做事皆以诚信为本,对方又会一两手法术,惹毛了他可不行。” 正当账房先生纳闷铁公鸡为何拔毛的时候,对方又道:“话又说回来,咱这做生意讲究诚信为本,道长与我们可有签订书面文书?既然没有,那便是告到官府,他也没出说理去,咱就这么办……” 账房先生的两撇鼠须越听越翘,果然是老奸巨猾,不,是老谋深算,高,实在是高! 李道士摸了摸下巴,斜了眼对方,这两人嘀嘀咕咕什么呢?不会是在想怎么赖道爷的账吧,他们难道就不担心道爷我一张符劈了他们,虽然咱的确是不敢劈,但是他们不知道啊,实在想不出对方打什么主意。 “快把车上的吃食卸下来,光是几只兔子怎么够,”土财主张罗着,不一会儿功夫,肉脯、胡饼、栗米饭、炒面、腌菜、腌豆子就摆了一地,如果不是行程不能饮酒,他还藏着一小瓶荥阳土窑春,据说是唐朝的名酒,啧啧,土豪真会吃。 李道士到底还顾着世外高人的面子,吃相不是太难看,旁边的四个镖师却是不客气,又吃又抓;这家伙脑袋一转,这样吃太吃亏了,对着旁边的丑娘小声:“往死里吃,吃完明天就没了。” 丑娘正陶醉在烤兔子肉的香味中,鲜嫩半焦的肉质,滚着油,撒上一点盐巴,对于从小吃石头和泥巴长大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美味,一听这话,眼中都要发光了,连骨头都不放过,直接往嘴里塞,似乎无底洞一般,一个人的食量抵得上八个壮汉,看的旁边的土财主直擦汗,这都是钱啊! 吃饱喝足,其中一个镖师内急,没打招呼就窜到小林里,脱了马裤,憋的通红的脸才放松下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尖笑就回荡在耳边…… “怎么还不回来?”土财主喃喃道,他雇的这个镖局是当地信誉最好的,没道理镖师连最基本的守时都不懂,难不成是遇见坏事了?一想及此,神情一紧,旁边的李道士同样想到了什么,“我去找找他?” “不,道长我们赶路,”土财主的肥脸露出冰冷的表情,直到这时,这家伙才露出了本来面目,在这个年头,人与人可是相当不平等的,连刚刚的用餐,也是镖师们一窝,他和账房先生一起,从跟本上,他就看不起这些卖力气耍把式的粗人;而其他的三个镖师也未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既然吃这口江湖饭,命就是夹在腰带上,见众人都这个态度,李道士倒也不至于热心肠到那个份上,一行人加快了进程。 而就在这时,越来越大的尖笑声从小道的两侧响起,时不时的有黑影一闪而逝,整条小道都好像变成了怪兽的口腔,四面八方都是张牙舞爪的树妖,账房先生体弱,已经有晕厥的架势。 “摄魂音?”李道士皱眉,这是妖怪摄人心的一种手段,还真的是有怪物吗。 “停下,用布料把耳朵塞起来,我需要水壶、冷水、还有五个茶杯!”李道士叫道,立马跳下车,找了根树枝,在地上画火炉一座,内书‘火’字一个,施展‘不用火煎造法’,用青城法印开法,几乎瞬间,地上燃出了一团火。 把水壶灌足,叮嘱丑娘烧开,在这个关头,也只有这个‘非人非妖’的小姑娘不受影响,施笔绘符,阴阳气落于笔尖,连续制作了五道镇妖符,一一点燃,放在碗底里,等烧成灰烬后冲阴阳水,何谓阴阳水,五分之四的凉水加上五分之一的沸水,凉水在底沸水在上,沸水与凉水在短时间内不会融合,但沸水变热水,这个热水就是阴阳水,一般而言,这水只喝三口就会变凉,之后就不是阴阳水了。 有道是形化为气,气化阴阳,这阴阳水冲符,便是符七法之一的吃法,把符水灌进了其他五人的嘴中,这些已经快被吸引到山林里的人才恍过神来,后怕不已,饮了这符水后,这些尖叫声依旧刺耳,但已不再具有勾魂夺魄的效用了。 对方大概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笑声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白雾,一点一滴的覆盖了整条小道,几人跑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李道士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大叫:“停下!” “又怎么了?”土财主害怕的道,别看他算计人的本领高强,到底也是凡胎,对于鬼神之类的有着天然的恐惧。 “我们跑回来了,”李道士指了指地面,只见一座火炉图案正画在路中间,正是他自己的杰作。 “如何可能,这条笔直笔直的,我们一路向前,怎么会有错?”账房先生吃惊道。 “对方扰乱了我们的生理磁场,让我们误以为一直再往前走,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幸好道爷我也不是吃干饭的,还留了一手。” 第十五章 人蛇 李道士之所以这么有自信,是因为自从镇压了山魈和魑魅之后,中又解封了一道符咒,而经过他这几天的琢磨,已经可以加入到实战套餐了。 将黄纸一铺,摸出一杆羊毫笔,稍细的那一支,对付鬼类才需要用铁笔,而这一次显然不是,举重若轻的一甩,专心致志的开始绘符,任凭附近的雾气越来越浓,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符的结构分为符头、符身、符胆、符脚,而这一次要绘制的符类,各种要素都要齐全,符头并非三点,而是三撇,口中念叨“三台生我,三台养我,三台护我,”即是三台星君——城隍、土地、祖师。 符身为四个古怪的篆字——道、路、无、通,这四个字皆用重笔硬画,无一撇一捺,这道符属于直线符,代表着刚烈的气。 符胆又称符窍,乃一符之精华,是近些年符咒才有的结构,一般而言,符窍是隐藏在符身之中,需要天赋异禀的道门晚辈才能领悟的出,正所谓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它跟符的形态无关,讲究的是画符者的胎息内炼功夫与道德的修持,精、气、神汇聚即为窍,但随着符咒的简易化,这种老牛鼻子称之为‘投机取巧’的方式也成了主流,此符的符窍为罡十书——‘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罡。 至于最后的符脚是日月星君,一般非祈骧、捉鬼、收妖之符,多用其收尾。 笔停咒停,浑身都是汗,刚刚连制了五道符,再加上这一道,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夜六次郎的压力,好在自从升级之后,阴阳气的效果至少是普通内气的三倍,若是以往,两张符估计就要趴下了。 放眼四顾,雾蒙蒙的一片,隐约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一轻一重,一重一轻,好似敲打在几人的心间,制符的时候几人不敢打扰,现在一个个的都围了过来,身子跟打摆子似的,就连拖板车的两匹马也都叫个不停,若不是两个镖师压着,早就挣脱绳子奔出去了。 “让开让开,别影响道爷我发挥,”李道士不耐烦的道,深吸了一口气,两手并八卦指,分别夹住符的前后一寸,此乃破煞有力之指,在指法之中,它的使用范围最广,适用于各种法事。 “太阳正照,阴晦当衰,飞符前路,剪除妖氛。敢有妖孽,断踪灭形。神威到处,食鬼****。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将符一甩,随着符的飘动,一道光线从雾气中张了开来,辄而扩大,山石、污泥、草木重又现了形,这便是开道咒的作用,在雾障漫天或是鬼打墙的关头,显出真实的道路来。 这下不用多说,土财主和其中一个镖师翻身上马,另几人则挤在了装满货物的小板车上,虽然已经严重超载,木板‘嘎吱嘎吱’直响,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关心的想法,包括狗腿子似的账房先生,这批皮货再贵,赚的钱也是土财主的,跟他们又没有关系。 两匹矮骡子马受了环境的影响,撒欢也似的往前跑,硬是跑出了宝马的速度,颠的几人屁股又疼又麻,正头晕眼花之际,一道青影猛的扑了过来,把一个镖师扑翻在地,那镖师也算是有些身手,倒地一个翻身,朴刀干脆利落的斩在了对方的身上,刀锋与对方的皮肤摩擦,却发出切皮革一样的声响,趁着这个空隙,李道士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脱口而出:“人蛇!?” 对方那碗口大的尖嘴已把镖师的整个头都包了进去,猩红的舌头像是红盖头一样把他的脸面包裹住,缓缓的吞咽了下去,李道士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不仅是这恐怖片一般的场景,的记载中,这怪物是群居生物。 人蛇者,长七尺,色如墨。蛇头、蛇尾、蛇身,尾长尺许,人手人足,长三尺。人立而行,出则群相聚,遇人辄嘻笑,笑而已即转噬。 就在几人都快要晕车的关口,透过层层叠叠的林木枯叶,城墙的光景若有若无的显了出来,平川县快到了! 然而好事多磨,这一段路却是最颠簸的,丑娘身轻体弱,艰难的扒在木箱子上,在一个拐角的急转弯,终于忍不住手一松,倒栽了出去,消失在了老林之中。 “我靠,停车!” 土财主冲耳不闻,倒是马鞭耍的更欢了。 “你娘的,信不信道爷我一张符劈死你!”李道士恶狠狠的道。 “道长,像这种丑陋的小女娃,人市上顶多几贯钱,何苦为了她耽误了我们大家的性命,”账房先生假模假样,其他人也纷纷劝了起来。 “靠,那是道爷的不动产,说放弃就放弃,开什么玩笑,你们不救是吧,把讲好的钱给我,道爷我自己去救,”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这一下轮到李道士鄙视他们没有同情心了。 “李道长,咱们的约定,可是在到了平川县后,这护镖的事才算结束,没道理提前结账,况且这皮货卖不出去,鄙人手上也没有现银啊!”土财主貌似无奈的道,肥脸满是找抽的模样。 “你、你大爷,”李道士气的双目瞪圆,理是这个理,但道爷是讲理的人吗?一时间杀人越货、埋尸分赃的念头在脑袋里飞速的盘旋,然而抬头一看,青天白日,这事要是干了,十有九八一道雷就会劈下来,顿时怂了,“好,算你们狠!” “道长,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东家要为大局着想,”账房先生抚了抚两撇鼠须,一脸的道貌岸然。 “哇,你讲的好有道理,”李道士气极反笑,趁其不注意,一黑脚就踹了过去,直接把这老家伙踢下马车,紧接着自己就跳了下来。 账房先生来不及跟道士计较,一瘸一拐的,边跑边喊:“东家,钱爷,你等等我,快让老朽上车,您别跑啊!” 车上的身影在雾气之中飞快的消失了,半点都没有减速…… “唉,没办法,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东家要为大局着想,”李道士阴阳怪气的重复了句,紧接着比划了根中指,气哼哼的朝着丑娘掉落的方向走去。 “道长,道长,你也等等我,等等老朽!”老家伙一点也不害臊,晓得在这个鬼怪横行的地界,道士是保命的唯一保障,功名都没考上,要气节有什么用,他自我安慰的想,腆着老脸就蹭了过来。 “道长,老朽一见到您就觉得你是那种道行高强,为人正派的道术大师,就冲您刚刚的表现,更是盛名之下,没有虚士。” 李道士嘿嘿一笑:“才发现啊,晚了。” “不不不不,一点都不晚,正所谓亡羊补牢,尤未晚矣。” “你个老书呆,道爷我问你,我长的帅还是孔夫子长的帅?” “这——” “不回答是吧,走走走,离我远一点,不然道爷一张符震死你!” “您帅,当然是您帅!” 小的没节操,老的不要脸,两个人混在一块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李道士被马屁拍的舒坦了,也就不计较老家伙刚刚的闲言碎语,反而看对方顺眼了起来,账房先生见状一喜,刚准备再加一把力,就见李道士往地上一蹲,鬼怪出现了? 第十六章 跑路 “道长,有鬼?” “不,我鞋带掉了。” 账房先生刚松了口气,就见不远处一只人蛇在地面上滑行着,青色的皮肤、猩红色的眼珠,还有那几乎咧到耳后跟的嘴角,浑身都充斥着诡异的感觉,最重要的是,手上提着的那道弱小的身影。 “等一下你去勾引它,我在后面偷袭。” “它要是把老夫吃了怎么办?” “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李道士一脸认真。 “道爷,这事儿太危险了,老夫恐怕做不来,”账房先生哭丧着脸。 “嘿,你怕它难道就不怕道爷我?搞的我脾气很好似的,别以为我尊老爱幼啊,干不干,不干道爷先用符把你定住,再把你丢出去!” 经过一番‘友好’的协商后,账房先生颤颤的站了出来,哭丧着脸叫道:“你这孽畜,还不把娃娃放下!” 人蛇转过头来,瞳孔中露出危险的神色,从嘴里挤出三尺的舌头,甩了甩,就像是死人用来上吊的红绫,尾巴扫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如白驹过隙,蛇的游动本就很快,何况还是蛇妖,而且这家伙的物理防御力貌似挺高,在游戏之中,又是肉盾、又加敏捷,这种怪向来难打。 账房先生再也不子曰了,拔腿就跑,两条腿如同细细的筷子,跑的姿态则像是鸭子,两口大袖子甩来甩去,心里又怕又怒,也恨极了那个道士,但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眼见后方风声越来越紧,闭上眼就嚎了起来:“道长,救命啊!救老夫一条狗命吧!” “叫什么叫,吵死人了!” 当他回头的时候,就见李道士弹指如弓,在阴阳气的作用下,指甲泛黑,射出的符像是飞镖,足有两丈远,这是用符的小技巧之一,他最近才琢磨出来的,原理跟弹弓差不多,能加快符的速度和射程;当然还有更高级的,如空中绘符、五行出符法、兵符术、掌中符,按照师傅老头的说法,能够把符的威力增大数倍,并附带五行伤害,当然了,这就不是靠小聪明能练出来的,需要有秘法道诀。 人蛇的速度太快,一开始十符九空,但只要有一张镇妖符贴在它的身上,黄光一闪,速度就减了两三分,恶性循环之下,这妖怪很快就被定住,蠕动的皮肤上足足贴了十来张纸符,把它的妖气镇在体内,只剩下两只竖瞳时不时的转上一圈,“哼哼,道爷我当年读书的时候,可是被称为弹弓小王子的男人。” “道长你吓死我了,”账房先生差点没被吓哭,两撇鼠须都无力的拢拉着。 李道士没理他,丑娘正陷入了昏迷之中,不知道她这个石头脑袋又撞在了哪个旮旯里了,连忙又是捶胸又是掐人中,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紧张这个小怪娃,莫非是道爷的父性泛滥?还是五姑娘用多了之后的报应? 好在这个小姑娘命硬,没一会儿功夫就睁开了眼,那双又大又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这个部位是她脸上唯一的优点,只不过大多数人已经被她那鬼神级别的长相震倒,没被吓晕已经算是有定力的了,谁还会注意她的这双眼。 “肉。” “很好,脑子还没坏掉,”李道士欣慰道。 “道长,你看那边!”账房先生身子一抖,身子像是鸵鸟一样蹲了起来,只见在他所看的方向,十来条人蛇又游了过来,尖笑声回荡在林中,就像是夜枭的喊声,又阴又哑,其中一个手上还拿着两只麻雀往嘴里塞,血水和羽毛不断的从嘴角流出。 “你娘的!”李道士也缩卵了,乖乖蹲草丛里,道爷的阴阳气又不是白开水,要多少有多少,在刚刚的爆发中,早就耗的一干二净了,况且一窝怪一起上,哪有时间给你制符,单挑都成问题的时候,就不用提群殴了。 当年看动物世界的时候怎么说来着,蛇类貌似都是近视眼,只靠蛇信子去辨别事物,这似乎同样也适用于人蛇,不然怎么解释这些家伙们一点都不在意远处那只被贴满黄纸符,一动不动的同类,一想及此,连忙到处收集树叶,尤其是味大的那种,把它们的汁水挤了出来,也不嫌脏,飞快的抹到自己和丑娘的身上,不一会儿功夫,浆洗的还算干净的道袍和粗布小袄就变成了迷彩服,账房先生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在干什么,但估摸着应该是好事,不然这道士不会不叫上自己,便照葫芦画瓢,依样做了起来。 这样做的好处便是当他们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蛇的视线之内时,也基本上被无视之,不过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危险,这些蛇妖对于声响有着相当强的敏感度,百丈之内,树叶落地,都能听出是什么声音来,所以当李道士一不留神踩断了脚下的一根枯枝时,整窝人蛇都出动了,如果不是溜的快,早被啃成骨头了。 “呼,呼,真他娘的惊险,要不是道爷我脾气好,回头就收拾这些小屁蛇,”李道士虎死架不倒,脸肿依旧装。 “道长你也太不小心了,那妖怪的耳力何其敏锐,万一被抓到了,你这不是找死嘛。” 李道士的脸面挂不住了,“呦,老书呆你现在牛气起来了,刚刚怎么不说,要不是道爷我带着你,你不早被请去吃蛇羹了,现在怪道爷我,你这不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么。” 账房先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家伙讽刺人的时候,完全不分男女老幼、长辈晚辈,一点都不符合当今的世道作风;他也不是没见过为官为富之辈,但他们心里便是再怎么想把对方挫骨扬灰,表面上总是客客气气的,哪像他,简直是半点不留口德。 “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老书呆,你可知道这路该怎么走?”李道士放眼四顾,三个人一通乱跑,早就偏离了黑夹子小道,如今腐木烂叶铺盖在地,层层叠叠的枝桠张开,太大,太密,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夹杂着老林里特有的腐烂气体,闻多了头晕。 “应该是往这边走,老夫有点印象,”账房先生摸着两撇胡子,毕竟是当地人。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道士拎起了对方的衣领,“你娘的,有道是老马识途,你这老书呆居然连匹马都不如,兜兜绕绕的,又把我们给带回来了,知不知道深林多虎狼,要是碰上了,别怪道爷我怒卖队友,你这条老腿应该跑不过我们吧。” “别、别道爷,我们是一伙的,您——”老账房也是抹了把汗,心有些虚,这路比想象中的要绕啊,真要遇上了野兽,这种事道士绝对是做的出来的。 就在这时,李道士的裤脚被丑娘拉了拉,这个一直不说话的小姑娘向后指了指,只见在林叶的缝隙中,炊烟袅袅的升起,有个村落? “还是丑娘眼神好,天都要黑了,真是瞌睡送枕头来了,”李道士喜不自胜,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让人家收留自己一晚,让丑娘卖萌,不,绝对会把人家吓死的,或是让老账房装可怜,嗯,这个可以有,不过老家伙面目可憎,一脸狗腿子样,把腿敲瘸了会不会效果好一点? 第十七章 莱霞里 昏暗的天色,树林上偶尔‘扑棱’出一两道黑影,乌鸦,或是夜枭,老林如同黑黝黝的大洞,藤蔓和树枝变成了伸出的鬼爪,正从四面八方摸了过来,李道士的脚下一绊,差点没摔个大马趴,这是他加快脚步造成的。 “你娘的,大晚上的老林子怎么这么恐怖,道爷我可是专门对付鬼怪的人,怎么也渗的慌,”李道士嘀咕道,这种阴森不是妖魔鬼怪造成的,而是因为压抑的环境,就像是把你放在一个封闭的密室,身手不见五指,那种寒气从你的后背冒出,是人体的自然反应。 “到了到了,”账房先生估计也是同样的感觉,跑的比谁都快,连李道士的断腿计划都没来的及实施。 雾气蒙蒙之间,土屋、草房、木栅栏,村口还摆了几个灶台,锅盖捂着,旁边的架子上拴着一口剥了皮的老肥猪,脂肪和肌肉组织都暴露了出来,血水点点滴滴的流在了摆在下面的碗里,这猪刚被捕猎的?李道士暗想。 “有人吗?老夫和同伴想要借宿一晚,不知哪位好人家愿意收留我们,银钱不是问题,”账房先生叫道,作为一个师爷般的人物,在这个年代也算是白领阶层了,只不过他的长相和性格往往让人忽视掉这一点。 “你们找谁,”从死猪的后面走出一位老妇人,脸上的褶皱像是老柿子皮,三角眼无神的吊着,手上端个碗,碗里是刚刚切下来的半块猪肉,鲜血淋漓的,老手颤颤,似乎随时都要掉下去。 “那个,老人家,我们是老林里迷路的客人,想在这里借住一宿,不知可否?”账房先生咽了口吐沫,道。 “借宿?”老妇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这三人,好半晌才道:“跟我来吧。” 看着对方颤颤巍巍的身影,李道士本能的感到一丝不安,问道:“老人家,你们村里的其他人呢?” “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 “那你怎么不睡?” “我喜欢吃晚食。” 四人来到村东边的一个茅草屋子,‘吱呀’一声,老妇推开了半扇破门,屋内仅有一屋一桌,大锅架在门口,零星的火苗摇曳着,作为唯一的火源,给这幽暗的气氛中加上一点光亮。 李道士几人在她的安排下换了身干净的外套,材料似乎还是绸缎,这村里人这么有钱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老妇的三角眼扫了一圈,不知何故,竟对一直默不作声的丑娘产生了兴趣,“好可爱的娃娃。” 语罢,竟要伸出手来摸她的脸蛋,丑娘下意识的躲在了李道士的身后,通过触感,竟能感受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她在害怕? 大概是被拒绝了,老妇的表情透着一丝不愉,转过了身,从床底掏出了一碗米,道:“我在外面给贵客们煮饭。” “道长,我怎么觉的这地界有点不对劲啊?”账房先生等对方走后,小声的问。 “老实说,我也觉的古怪,”李道士拍了怕丑娘的头,提声道:“老人家,你们这村落叫什么名字?” “莱霞里。” “这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账房自言自语道。 不一会儿功夫,老妇就端来了几盘菜,分别是韭菜、猪肉、花生米,不知为何,菜色虽简易,但做的分外的诱人,账房先生已经忍不住用手拈了起来,吃的是兴高采烈,李道士忍耐不住,刚尝了口猪肉,就被丑娘悄悄的用手拉住,用力的摇了摇头,难得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李道长,你快来尝尝,这老妇的手艺绝对是一绝,又香又脆,猪肉更是入口即化,美味的很。” 见对方吃的欢,老妇挤出了一丝笑容,道:“饭还蒸着,我去瞧瞧。” 李道士的眼珠子转了转,丑娘今个儿的状态分外反常,而且这破村子怎么瞧怎么不对劲,死猪、老妇、新衣,悄悄的走到门口,透过窗户一看,除了锅灶还亮着外,老妇已不见了人影,连忙走了出去,掀开锅一看,喷香的大白米饭,又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正失神之际,手上无意识的扫到了火苗,连忙一缩,忽然一愣,他居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热意,拿出根木柴一看,通体黑色,摸起来又软又滑,有点像是人的肤质,脑袋里迸出一个词,鬼木? 鬼木是一种生长在阴间的木材,在人间相当罕见,而它的作用便是吸引孤魂野鬼,供其有一方栖息之地,所以这里是——? 连忙把锅灶里的木头扫了出来,把这鬼火熄灭,再打开锅盖一看,里面哪是香喷喷的米饭,分明就是麻花花的大白蛆在锅里翻滚,害的李道士胃部也是一阵翻滚。 “别吃了!”李道士连忙赶了回去,一把把桌上了锅碗碟掀翻,这些韭菜、猪肉也回恢复了原形,分别是霉烂的手指头、脚趾头、人皮,账房先生惨叫一声,当即大吐特吐,原来刚刚吞下去的尽是人的各种部位,连胆汁都吐了个干净。 “别忙着吐了,这里面住的全是孤魂野鬼,等逃出去了再让你好好吐,”李道士的嘴角抽了抽,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塞牙,好不容易找到一落脚之地,还是,这玩意在人间绝对罕见的,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走了!” 李道士架着快要晕过去的账房,刚冲出了门,迎面就撞见了这家的老妇,此刻正以诡异的眼神望着他:“贵客往哪里去?” “他肚子不舒服,我带他去茅房,”李道士随口应付了句,脚步不停,直接绕了过去,大多鬼类在死时都昧了灵智,只凭本能做事,所以对于鬼的盘问,能说假话时切莫说真话,不然就是找死。 三人自然不敢当着老妇的面跑出村子,好在里屋子不少,七折八绕之下,很快就躲进了一个土屋里,这屋子空空荡荡的,什么家具物什都没有,而其他的屋子里都亮起了绿火。 “道长,怎么办?”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该怎么办?马上就到午夜十分了,这个时候的阴气是最重的,先熬过去再说,”李道士阴沉着脸,他的阴阳气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对于这些鬼魂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门口那口猪——” 李道士同样注意到了,这哪里是猪,分明是一具倒吊着的人尸,一想到自己刚刚吃的猪肉很有可能就是从对方的尸体上刮下来的,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至于账房先生,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面目呆滞、手脚冰凉。 “咦,居然有三个外人?” 正当三人紧张的关头,一道娇柔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李道士赶紧回头,只见一位红纱女子正站在后面,长的妩媚动人,粉颈像是含露的荷花,肌肤更如桃儿一般的饱满,但都比不上她的那双桃花眼,似乎带着烟雨朦胧中的水汽,正袅袅的走来。 “你是人是鬼?”果然是美色壮人胆,刚刚还要死不活的账房先生眼神顿时一亮。 “废话,”李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哦,你认得奴家?” “身上一股子野狐气,狐妖呗。” 第十八章 虎姑婆 “嘻嘻,道长,你既然猜出了奴家的身份,可要斩妖除魔?” “不,道爷我对不赚钱的活儿向来不感兴趣,再说了,我除你?现在是你除我吧,姐姐。”李道士无可奈何的道,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 “你们想要逃命,奴家倒是有一主意,那老虔婆吃人的时候会睁开第三只眼,那便是她的要害,你们只要把她刺瞎,奴家就保证你们出得了这个莱霞里,”狐狸精媚笑道。 “不干,那老妇的道行太高,连我都看不清虚实,对付她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可由不得你们,难道你们以为还能逃的出去吗?” 话音一落,三人身上的绸缎同时变化,化作了一根根粗绳,把三人栓了个通透,与此同时,大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飞,老妇‘喋喋’怪笑的走了进来,“三位贵客怎么去了那么久,老妇的饭已经热了好几次了。” “猫婆婆。” “是你,骚狐狸!”老妇一见这狐狸,眼现怨毒之色,尖叫一声,脑袋变化成了猫头,身上也长出了淡黄色的猫毛,两只老手一挥,一团绿光就打了出去,这是她收集野坟中的磷火与本命妖火凝练而成的碧磷妖火,善污生灵,沾之则不灭;狐狸精见状,面色也变的凝重了起来,两只莲花小脚微微一摆,红纱裙中钻出了三条粗大的毛尾,往前一扫,一团红雾乍现,二者交锋不过数个回合,整栋土屋炸开,余波冲的三人像是滚地葫芦一样,看这表现,两个妖怪的道行至少也有百载。 “虎姑婆,”李道士嘀咕了一句,他之前一直以为这老妇是个鬼类,看来还真是小瞧了它;虎姑婆,猫首人身,食幼童,常出没于岭南一带。 “骚狐狸,你一直惦记着老妇的内丹,就不怕被老妇反夺了你的媚珠?”狐类成精,修炼的是她尾处的一颗珠子,也就是所谓的媚珠。 “猫婆婆好大的口气,奴家可不是那些任你摆布的娃娃,”狐狸精玉指一点,两条长绫就飞了出去,包裹住已经快要炸毛的老虔婆,两个妖怪互相拼起了道行,一时间飞沙走石,黑雾弥漫,‘嗡嗡嗡’的声响传遍整个村子,一盏盏幽火飘了出来,而在火光所在,孤魂野鬼的身影若影若现,呜咽之声不断。 李道士倒是想要逃走,只不过越是乱动,身上的绳子就越缠越紧,几乎勒到了皮肤里,而随着震天的一个大霹雳,二者似乎分出了胜负,虎姑婆所化的老妇略有狼狈的落下,手上则提着一只红色皮毛的狐狸,原本的三条尾巴断了两条,绒毛散乱。 “好啊好,今个儿正是大喜的日子,不仅有娃娃送上门来,这只骚狐狸也被老妇弄上了手,今日老婆子我要大开鬼席,开锅,下火!” 随着老妇怪戾的声音响起,村落口的十几处大灶同时掀开了锅盖,一个个七窍流血的人头摆放在其中,正‘嘎嘎嘎’的奸笑着,虎姑婆将那狐狸身子往里面一丢,大锅随即合上,发出‘咕嘟咕嘟’的蒸煮声,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纷至沓来。 至于李道士三人,则被带到原来的屋内,随意丢在角落里,虎姑婆轻轻一推,床下显出了个大洞,老家伙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其中。 “完蛋了,完蛋了,”账房先生已经被吓的精神失常,裤裆都湿了开;而李道士虽然不像他那样的夸张,但也心若死灰,反倒是丑娘,身子在地上扭了一圈,转到了道士的身边,瞪着大眼珠看着他,一脸的无辜。 “看什么看,早知道道爷就不把你带出来了,不然还能多活个几天,”李道士叹了口气,自己的青城派发财大计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么,真他娘的穿什么越,这种高难度的活动是自己这种普通人能玩的开的吗。 “不怕,”丑娘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憋出了这两个字。 “呦呵,不错嘛,会说第三个词了,有进步,剩下的话下一辈子再学吧,”李道士苦中作乐道,不知是不是相处的久的缘故,这个小姑娘脸上恐怖的青斑都减轻了不少。 ‘怎么,青城派的道士就这么点出息,奴家还以为他们每一个都是惊天动地的男子呢。’ 李道士一愣,随即心中一喜,是那个狐狸精在说话。 ‘奴家的正在被炼化,现在残存的只是一道神念,可还记得奴家刚刚的话语?’ “虎姑婆的要害在第三只眼上。” ‘没错,奴家故意和她以命搏命,将她打成了重伤,现在这老虔婆必然急需血食,而在她吞食孩儿的时候,就会露出她的要害,那便是她毙命之时!’ 李道士不由得不信,只是这个狐狸精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大概是猜出道士所想,狐狸精又道:“奴家跟你们青城派倒是有几分渊源,我家祖奶奶曾经与你们派中的一位前辈相恋百载,只不过那位前辈为了升仙得道,毅然决然的斩断了情丝,害的我家祖奶奶郁郁而终,你说,奴家与你到底是友人呢,还是敌人?” “哈哈,现在自然是同一战壕的队友,只是道爷我现在身子被缠住,怎么帮你?”李道士干巴巴的一笑,问。 “放心,奴家有海底秘银练成的簪子,锋利异常,只需轻轻一划,就能把你这妖绳解开。” 话语一落,李道士的手上一凉,多了一个冰冷的玩意,正在这时,床底的洞口有张了开来,阴风大起,三人随即被吸入其中。 那是个十丈方圆的内室,中间被掏出了一座血池,老妇已经彻底化作了原形,猫首人身,血红的毛嘴里冒出两颗尖牙,正盘膝坐在血池的中央,在她的身边冒起了大大小小的气泡,都是她发功疗伤所致,不一会儿功夫,血池就干了一半,虎姑婆睁开竖眼,看向丑娘的眼神充满了贪婪。 “小女娃,本来老妇是打算先好好疼疼你的,可是那只骚狐狸把我打成了重伤,只好借你的血一用,”话音一落,丑娘就被摄了过去,肩膀被两只老手钳住,任其百般挣扎,都抵不过对方的怪力。 虎姑婆变态的一笑,一口咬在了丑娘的肩膀上,‘滋滋’的声响从她的嘴巴里冒了出来,两只三角眼都愉悦的弯了起来,而与此同时,额心微微的鼓起,一条竖缝缓缓的张开。 丑娘露出难受的表情,面色变的越来越苍白,很想转过头,看向李道士的方向,可是却力不从心,脑袋渐渐的歪了起来。 ‘你娘的!’ ‘别激动,老虔婆还未到最关键的时刻,现在去就是送死。’ ‘放你娘的屁,丑娘是道爷我罩着的,她要是死了,道爷我的面子往哪里放!’李道士挣扎着爬了起来,一口气冲了上来,银簪子恶狠狠的往对方的脑门上插去,虎姑婆微微一愣,还未缓过神来,簪尖便挤进了一半。 正如狐狸精所说,虎姑婆的第三目还未彻底的张开,簪尖被脑骨卡住,寸进不得,对方伤而不死,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伴随着滚滚的妖气扑面而来,李道士一声不吭的被掀翻在地,动也不动,仿佛是死了。 第十九章 平川县 “蠢货!”狐狸精怒斥一声,化作了一道虚幻的人影,往虎姑婆扑去,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灭掉对方,夺回肉身,她这道神念也存活不了多久,两个妖怪复又厮打在了一起,反倒是奄奄一息的丑娘没人在意了。 丑娘呆呆的看向李道士的尸体,心里很痛很痛很痛的感觉,就像是大狼们再也站不起来了,不,要更加强烈,在她心目中,土狼和她毕竟不是同类,而他不同,他是自己的同类,能和自己分肉吃的同类。 一道道血丝从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上跳了出来,配合着恐怖的长相,简直如鬼物附身,伴随着表面的变化,一股股热气从她的小腹冒了出来,当日的那半枚道丹的药力终于开始了消化。 “骚狐狸,亏你机关算尽,却耽误了自己的性命,想要杀老妇,简直是痴心妄想!”虎姑婆狞笑道,此刻她披头散发,黑血满面,但双手掐着狐狸精的玉脖,使得对方的身影越来越黯淡,几乎凝不成形状。 “嘿,哈,祖母——”狐狸精开始陷入了自己的记忆,记忆之中,祖母那张慈祥的脸渐渐的枯老了下来,变成恶鬼的模样,不停的挣扎,最终还是沉入了地府,不,她不要死,她还要当神仙,她要长生不老! “啊!”虎姑婆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原来不知何时,丑娘爬到了她的后背上,牙齿扯下了一块肉,竟是直接吞了下去,然后埋在伤口处大口大口的喝血,随着血液的流逝,虎姑婆的力量也越来越弱。 “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我的精气神,我的法力,娃娃滚开!滚开!”她踉跄了几步,用爪子狠狠的揪在对方的后背上,挠出一道又一道的划痕,有的甚至深可见骨,然而丑娘仿若无知一样,就像是挤进血管的蝗虫,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量,去吸食,去吞噬,她要让自己的痛苦千倍百倍的还给对方! 狐狸精艰难的睁开了眼,以神念入簪,这一招还是当年那个青城派的长辈传给她的祖母的,锋芒一闪,‘咔嚓’一声,簪尖从虎姑婆的后脑勺挤了出来,滴下了最后一滴血水,这个老虔婆的表情一僵,从脑门的那道缝隙开始,整个脑袋一分为二,像是被剖开的椰子壳,直窜出一股股黑浆,这个百年大妖,终于死在了几人的围攻之下。 “哇——”丑娘看着倒地不醒的李道士,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啦啦’的落了下来,一点一滴的溅在了道士的脸上。 狐狸精从虎姑婆的腹部掏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黄丹,也不嫌脏,直接吞了下去,脸上露出了十分愉悦的表情,只要消化了对方的百年道行,自己的功力必然会大进一步,不仅是断了的两条尾巴,说不定还会再长出两条来,九尾妖狐,九尾才是她的完全状态,传说之中,只要长出了第九条尾巴,就代表着她脱去躯壳,化作妖仙。 眼光扫在了痛哭的女娃身上,却注意到了相较于其他部位的丑恶,她的脖颈透着白玉一般的光泽,居然是天生石女,你倒是好运气,居然能有这等神物跟随,只是倒霉的碰上了奴家而已,青丘狐专克男子,这是宿命,狐狸精看着对方的尸体,默默的想。 “咳咳,什么玩意,天上下雨了?我说丑娘你哭啥,道爷我不就克扣了你几顿饭嘛,用的着这样?”突然,李道士睁开了眼,嘿嘿一笑。 “你居然没死?”狐狸精同样瞪大了眼珠。 “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道爷我注定是长命百岁的人物,怎么会死在这个破地方,”李道士艰难的解开上衣,从胸口处掏出了本书册,正是,自从他意识到这本书上封印的先天禁法可以用来防御时,就一直贴身携带着,结果果然又救了自己的性命,道爷正不是一般二般的有先见之明。 “哼,道士你既然没有受伤,为什么在刚刚的斗法中一点忙都不帮,”狐狸精柳眉倒竖,责问道。 “喂,姐姐,咱又不是你们这种皮糙肉厚的妖精,道爷我娇嫩着呢,打不过自然是要装死了啊,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嘛,”李道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狐狸精也是被他给气到了,身形一转,直接消失不见:“没想到幽幽青城,竟然出了你这种无耻之辈,真是让奴家我大开眼界,看在你之前还算有点良知的份上,不妨告诉你,这莱霞里的孤魂野鬼没了老虔婆的镇压,即将暴动,你们如果现在不走,马上就走不了了。” “我靠,狐狸精姐姐,不是说好带我们出去的嘛,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李道士急的跳脚,不过却不忙着逃命,反倒是在四周摸索了起来,嘀嘀咕咕:“这虎姑婆怎么也算是个小boss,好不容易干掉,不会真的一点装备都不出吧?” “咦?”在血池的深处,李道士摸到了一个石盒子一样的玩意,连忙打开瞅了一眼,口水差点没流出来,最少是五百年生长的鬼木,不仅珍贵,用处可是大了去了,真是结局圆满。 午后的日光照在了官道上,李道士正纠结的看着面前的账房先生,只见他一本正经的道:“既然道长与老夫不曾认识,那便就此别过吧,听说我那东家现在正在平川县,后会有期。”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李道士咂咂嘴,“这个老书呆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啊,算了,不管了,反正跟道爷无关,对吧丑娘?” 小姑娘哼了一声,气鼓鼓的别过了头,自从知道这家伙装死以来,她就再也没理过他。 “嘿,还跟道爷我置气,”李道士眼珠子一转,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鼓鼓的荷包:“不过失忆也有失忆的好处,比如说——钱包忘了拿了,这可不是我偷的啊,道爷我是在无人认领的袍子中拿到没人要的银钱,这些钱可以用来干什么呢,可以用来吃油嫩爽滑的红烧肉,还有香飘半里远的粉蒸肉圆、口感爽到暴的酸辣鱼、白斩鸡、狮子头,有了钱买食材之后,道爷的手艺你还没见过啊,丑娘?” 小姑娘立刻转过了身,两眼放光,喉咙吞咽了下,张口就道:“肉,吃肉。” “哈哈哈哈,这年头,什么样的小娘用钱搞不定,”李道士****的笑声回荡在官道的两侧。 平川县是一个中等的县城,近五百户人家,酒楼、食店、果子脯、裁缝铺、鱼店、肉铺、坟典书肆、棺材铺倒是一应俱全,除此之外,县太爷的官衙置于东北角,此刻,在县衙之中,这位年龄刚过30的z县令正发着愁。 “那位新上任的河道都督万大人是二皇子的人,素来贪墨无度,便是孝敬了银钱,本官也实在担忧对方是否会狮子口大张,万一有御吏弹劾,本官担心这顶乌纱帽恐怕不保啊。” “大人稍安,有道是苍蝇不订无缝的蛋,只要把乡粮征收上来,咱们就没有被那位大人讹钱的借口了,现在关键是,怎么去找真正有修行的和尚道士,收拾那些鬼怪。” 第二十章 告官 县门楼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那守门的几个衙役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的道士,正在胡搅蛮缠之中。 “五十文,开什么玩笑,道爷我是方外之人,你跟道爷收过门费,你怎么不跟菩萨要场地费啊?收也就罢了,你还加收,我敢给,你敢要吗?”李道士怒气冲冲,本来要是按原价的十文,他给也就给了,但是这守门的衙役见两人是外地来的,想要讹上一讹,没想到这道士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硬是把事情给闹大了。 “甭管你是什么破道士,先跟我在牢里滚一遭再说,”马三怒道,他就是那个讹人的衙役,如今见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他马爷心狠,有道是县令贪财,皂吏欺民,这衙役就是属于古代城管一般的人物,真要狠下心来,平头百姓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语罢,往道士的衣领揪去,李道士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嚎:“快来人啊,官吏打人了,快来人啊,有小官儿欺压平民了,救命啊!” 他倒不是非得把事情闹大了不可,只是估摸着这古代的官儿就跟现代的一样,都是怕惹了众怒,说不得闹一闹连费用都能免了,再说了,自己又不是无理取闹,对方确实有讹人的动机,这古代的衙门口他还没进过呢,正好看一看,敲敲鸣冤鼓,看看效果如何。 “你小子有种别跑!” 道士走了数千里路,别的不说,腿力是练出来了,门口的几个衙役作威作福惯了,尤其是马三,一身子膘子肉,没跑几步就哼哧哼哧,但依旧发着狠,在这平川县里,除了几位大老爷外,还没有人敢触他马三的霉头,这个外地人,先把他弄个半死再说。 ‘不是吧,还追,’李道士感到有点失算了,这年头的衙役门吏都是代代相传,有些土霸恶吏可是连上官都敢欺骗的主儿,更何况是对付他这个外来人士,弄死弄残了都没人关心,‘噌噌’两声,两个衙役直接拔出了刀子,一脸的凶狠。 “我靠!”李道士咽了口吐沫,这玩的有点大啊,连忙施了个眼色给围观人群中的丑娘,意思是随时准备跑路。 “等一下!” 李道士连忙左右望去,心里在想,‘是谁在说等一等的,道爷我欣赏他,’只见一个国字脸,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穿的是和马三一样的绿色皂袍,只不过材料精细了些,腰上挂着的刀也要粗上一圈,他一出现,本来鸡飞狗跳的场景马上又稳定了下来。 “周捕头。” “周老哥,你来的正好。” “周兄弟,许久不见了啊。” 就连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马三,这个时候也停了下来,拱了拱手,叫了声周大哥,脸上服气的很。 ‘捕快?’按照这个年代的规矩,民丁、皂隶、门子、衙役都属于合同工,而这捕快隶属于兵部侦缉司,受县令辖制,属于有编制的员工,至于这捕头在这个小县城中,基本上就像是警察局局长的地位。 “原来是周捕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李道士作揖,不管怎样,先混个脸熟再说。 “本朝皇帝崇佛信道,曾颁下诏书,和尚、道士、尼姑、方士,游历在外,官府要大开方便之门,阁下是道士,自然不该收取城门费。” “有道理,吾皇万岁,万寿无疆,”李道士顿时觉得在位的皇帝是个明君。 周捕头制止了想要张口的马三,又道:“这位道长,请把当地官府所出的僧道度牒借我一看,看完即便放行。” “僧道度牒,是个什么玩意?”李道士面色一僵,道,没听说过当道士还要办身份证的啊。 “若是没有登记,按照我朝律例,孤僧野道,并不在这范围之类,也就是说,这位小道长,你还是民籍,”周捕头摇了摇头,自从这道君皇帝上位以来,行商路人装作道士和尚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着实闹了不少麻烦。 李道士的嘴角抽了抽,搞了半天,自家还不算是官府承认的道士,顶多是个野道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师傅老头,我走之前你怎么也不跟我讲清楚,手续都不办好你也好意思让我下山!? “现在这过门费你可愿出了?” “出、出,”李道士有气无力的道。 好在这个周捕头还算是有良心,费用也只收了十文钱,并没有继续讹人,李道士在众人的哄笑声之中,低眉顺眼的走进了县城之中。 丑娘可不管这些,一进来就被这车水马龙的场景看花了眼,街道的两边各种摊铺店面,叫卖的货郎、吆喝的小贩,各处溜达的闲丁,依旧偶尔冒出尖尖的女婢妇人,这他娘的才是古代生活。 她的眼神渐渐被一个小摊位吸引住了,那地儿围了好几个孩童,一脸的崇拜羡慕,只见在那个老摊主的吹拉揉捏之下,一个个糖制的鱼虾花草成了形,金黄剔透,栩栩如生,丑娘下意识的就拿了一个,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看着,似乎能闪着光。 “小姑娘,一支只要五文钱,不如让你爹爹给你买一串?” 李道士抽了抽嘴,这家伙什么眼神,道爷我这么年轻,像是有女儿的人吗?道爷我现在可是连一个良家小姐都没勾搭上,真是晦气,作势欲走,结果衣角却被小手拽住,丑娘紧紧的盯着他,两眼满是希冀。 “这玩意除了甜就没其他味道了,有什么好买的,嗷!”李道士痛呼一声,见他不买,丑娘赌气的掐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幻觉,这小姑娘的力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老、老板,来两串。” 李道士是标准的吃硬不吃软,眼见丑娘有闹腾一天的趋势,顿时怂了下来,乖乖的付了钱,在其他熊孩子艳羡的眼神之中,丑娘两只眼睛弯的跟月牙一样,‘吧嗒吧嗒’的舔着。 “道爷我看看,这衣服是要买个几套,鞋子也是,全都加厚,还要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对了。这地儿有没有青楼来着,道爷我来给古代增进消费了!”李道士嘿嘿一笑,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结果在给两人各买了三四套衣服,在平川县最好的客栈定了两个上等房,要了一桌最好的鱼虾宴,估摸着时间,还要做一次道斋之后,李道士有些悲哀的发现,老书呆的钱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来,里面的银钱似乎没那么经花。 “唉,”李道士一身崭新的锦布道衣,前面还特意让那绸缎庄的裁缝缝了个拉风的太极图,要多骚包有多骚包,此刻却十分不雅的扳开了虾壳,狼吞虎咽,平川县两百里外,有条长河叫做青河,哪里的水产甚多,养活了好大一批人。 不知何故,丑娘却对这些鱼虾蟹蚌不感兴趣,反而像捧着宝贝似的玩着这颗糖花小草,李道士撇了撇嘴:“没出息,小二!” “客官有什么事?” “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就是那种小姐妇人常去的地方。” 小二摸了把冷汗,没见过这么实城的人,“附近有个桃园,有刘关张结义的供奉,现在桃花估计要开了,桃李芬芳,最容易吸引才子佳人前去踏青,还有清平乡的关二爷庙,据说葬了关云长的真身。” “真的假的,关羽不是死在麦城吗?” 正闲扯着,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第二十一章 开衙办案 “快看快看,王员外家又报官了,这一次是告他的儿子。” “又有热闹看了。” “马上就开衙,快去抢位子。” 看着外面闹哄哄的一团,李道士忍不住问:“什么情况,报官就报官,为什么要说个又字?” 听小二解释,原来这王员外是当地的大户,名声嘛,不算坏,颇有家实,员外这名头可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戴上的,光有钱可不行,那是土财主;不仅需家世清白,而且要有名望,这话说白了,就是官场上得有人,据说他的侄子在sx当布政司,三品的正官。 有钱有名,家中老妻又生了几个儿子,各有所成,新纳的小妾小翠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按道理来说这王员外的小日子应该是过的飞起,可是不知为何,大概在两个月前,这个王员外就频繁的告官,不是说他老妻暗中辱骂他,就是告女儿要谋夺财产,或者是管家下毒,反正理由是五花八门;这老员外在当地毕竟有些声望,衙门里的人办事也用心,可是查来查去都没有线索,甚至有些摆明了就是子虚乌有之事,女儿嫁到了扬州,数百里的路程,怎么会在一日之内跑回来谋夺财产,是故几次三番下来,大家都把这当作了笑柄。 “这王员外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李道士随口道。 “可不是嘛,据说他自己也请了好几个郎中,就是没查出什么病因来,老员外疑心病重,一口断定是他人搞的鬼。” “有点意思,”李道士也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嘱咐了丑娘几句后,就颠颠的跑到县衙门口围观了起来;这县衙的模样跟电影里演的差不多,两侧持棒衙役,县丞和师爷分坐两边,牌匾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外面的人群黑压压的,李道士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抢了个好位置,就在油漆大柱的旁边,上面还有一行金字对联‘法规有度天心顺,官吏无私民意安。’ “这次告的是他最喜爱的小儿,似乎还是个秀才。” 堂上已经站了三个人,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模样秀丽的二八少妇,还有肿着脸的小年轻,这应该就是旁人所说的小儿子了,那少妇正在不停的劝着老头,没她拉着,看这王员外对小儿子的恨恨表情,估计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一阵‘威武升堂’的叫声伴随着棒头的整齐敲地声响,平川县的县令端坐在高堂上,在李道士的眼中,一道金光铺展开来,连他体内的阴阳气都停滞了下来,身子一沉,这现世的官气对于道士的修行还有影响? “王员外,这一次你又要告谁?”z县令愁眉苦脸的道,征粮的事已经够让他心烦了,还有这个时不时过来捣乱的老不休,他感觉自己的白发又长了一两根。 “告我这小儿王郎。” “他想谋夺你的家财?”一般来讲,正是正常的套路。 “不,他和我这小妾****王员外铁青着脸道。 众皆哗然,这剧情真是超出想象,小儿子和小妾,不过也难怪,男有才,女有貌,勾搭一起不犯法,不过这小翠要是生了个大胖小子,这王员外应该是叫儿子呢,还是该叫孙子,李道士幸灾乐祸的想道。 “老爷,您在胡说什么?”小翠又惊又臊,看来就连她事先也不知道。 “爹,你瞎说什么呢,”王郎更是气的不行,本来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揍上一顿已经够倒霉的了,如今若是多了个‘欺母’的名头,他的名声在在士林之中就彻底的毁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若非你与这小翠想要夺财害命,老夫也不愿意把这羞臊事说出来。” 围观的群众忍不住起了哄,怎么还是这个剧情,敢情如果不谋财害命的话,您老人家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肃静!”站在左侧的周捕头大喝一声,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老员外,您说的这事,证据是什么,”z县令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这**不比其它,往往是各类案件中最难处理的,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某类液体辨别技术,除非是抓个当场,不然一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无罪;妾不如妻,若是在富贵人家,打死也就打死了,但又与儿子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是有功名的,这事就更难办了。 “我昨夜起床如厕,路过小儿的房间门口,便听这小畜生道‘小翠放心,待我爹死后,我就取你为妻,老娘最宠我,不会说三道四’,这贱人也开了口,‘你爹爹是个年近半白的糟老头,哪抵得上郎君孔武有力,又有文才,我每日伺候他的时候,都把他想成你的模样’,这二人随即就行了苟且之事,咿咿呀呀,老夫也知道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足足听了大半夜,这才确定了此事,等老夫叫人来的时候,这对狗男女大约是听到了动静,各回各屋,装的一无所知。” 听了大半夜的墙角,而且还是自己小妾和小儿的,这王老头口味得多重啊,李道士咂咂嘴,感到真是不虚此行,活久见。 “胡说,我昨日明明不在家里,爹你这是栽赃陷害!”王郎气的脖子上青筋直冒,终于忍不住跟这当爹的翻了脸。 “那你昨日夜里去哪儿了?” “几个同窗约了杏花楼,我瞒家人悄悄的去了,喝到了大半夜才回来,怎么会跟我后娘做这等事。” “来人啊,去杏花楼取证,”几个衙役兴冲冲的走了,这杏花楼是当地最好的青楼,说不得还能揩上不少油水。 “你还敢去杏花楼,老夫打断你这条狗腿!” 王员外应该是那种只许自己浪荡,不允许儿女胡闹的那种道学先生,家教森严,见小儿子逛妓院,冲上去就是一顿老拳,小翠尖叫着去拉扯,却被掀翻在地,衙役们碍于员外的身份,也不好过于粗鲁,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团。 大概是逼得急了,王家小儿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叫:“我昨夜在花魁杨五娘那里已经泄了数次,哪有精力去对付我这后娘。” “说不定是吃了什么壮阳药,饥渴难耐,回家里见了动人的小翠后娘,终于忍不住兽性大发,”围观的群众中冷不丁的传来了一声。 “是谁在多言,给我出来!”z县令终于忍耐不住,重重的拍下惊堂木,怒道。 李道士刚准备混在人群之中装死狗,无奈广大的人民群众抛弃了他,自动把他给挤了出来,从路人甲晋升为三号男配角。 “这个,小道我只是猜测一下下,为案情的发展增砖添瓦,没有其他的用意,没什么事小道我就先走了,今日的晚课还没做呢,”李道士干巴巴的笑道,往后面溜去。 “喧闹公堂,给我拿下!” 事实证明,这里的衙役的确要比门口的战斗力强上一点,李道士呈‘大’字被棍棒插在地上,脸贴着地面,冰凉凉的;不过正主儿还未审完,暂时还未轮到他定罪。 ‘你娘的,什么叫祸从口出,这就是了,道爷我不就开个玩笑么,等一下不会被打个二十大板,关入地牢吧,不要啊,道爷我可是良民——’ 第二十二章 耳中人 等衙役从杏花楼取证归来之后,场面达到了,一方面有花魁**的作证,这王家小儿的确在杏花楼待到了子时三刻,才醉醺醺的回家;另一方面,王员外又赌咒发誓,自己确确实实的听到了二人的说话声,绝不是幻觉,若是以往的案例,这王郎该无罪释放才是,然而z县令又不愿意得罪这王员外,只能好言相劝,场面就这么僵着。 李道士听了半天的争吵,也有些腻味了,身子这样被压着也的确不舒服,气血不通,忍不住悄悄的扭了扭,脑袋一转,正好瞧见了那王员外的后老勺,耳朵微微有些肿起,隐隐约约的还有一条黑线。 “……老夫可以祖宗发誓,虽然未有眼见到这一对奸夫****但是听的清清楚楚,绝对是他们的声音,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只听到,没见到,窃窃私语,一道灵光在李道士的脑袋一闪而过,大叫一声:“我知道,我知道原因了!” 嘈杂的场面瞬间僵住,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了他,z县令微微皱眉,“你知道什么?” “道爷我知道为什么这老员外总是听到有人要谋害他。” “为什么?” 李道士眼珠子一转,腆着脸:“告诉你们有什么好处,比如说,十两银子?” “大胆刁民,拉下去给本官打二十大板!” 我靠,条件不符可以再谈啊,干嘛一上来就动手,太没有商业道德了,李道士刚想认怂,便听王员外开口:“这银子我出,只要你说的是真话。” 还是这老员外有头脑,对于咱这种技术性人才,就应该进行物质奖励,而不是压迫和殴打,这不符合市场经济,李道士心中大喜,浑然忘了他之前是怎么诽谤人家的。 颠颠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d县令大人,小道要求清场,接下来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给普通人看到可不好。” “若是此事为假,你知道是个什么下场?”z县令威胁道。 “当然,欺骗官员,斩立决!”李道士学着电影里的腔调,一字一句的道。 z县令愣了愣,不是徒两年吗?我朝律例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严了,不过这家伙既然敢这么说,必然有两把刷子,再说了,人就在这里,真要出了事,拿他来顶缸就是,挥了挥手,两侧的衙役顿时把衙门的铜首大门关了起来,闲杂人等都被赶了回去。 “道士的包裹在客栈里,告诉那蒙面的小娘,就说是我要的,除此之外,我还要朱砂、香案、黄铜盆、筛子、木槽、三清道尊像一副、玉孔香炉、三寸银针一支、长短香各三柱,”李道士开口。 到底是官府,办事效率就是高,不一会儿功夫,该拿来的都来了,连丑娘也跟了过来,李道士这个时候难得的认真起来,专注心神,将香点燃,双手举香与额相齐,躬身敬礼,道家以左为尊,用左手小指上香,插在了香炉之中,三根香的间距不超过半寸,按照道门的规矩,还要行跪拜礼,但青城派的情况有些特殊,老派的剑仙自有规矩,只跪父母、恩师,除此之外,三清、如来、天庭众神一律不拜;便是改行成了道士,这些规矩也未有变化,不过敬还是要敬的。 “道由心生,心借相传,香热玉炉,心存道前,真灵下盼,仙佩临轩,弟子关告,护佑神坛。” 将黄铜盆放在三炷香的下面,盆里接了三分之一的水,并三清指,启青城法印,行禹步,开始点敕。 点敕又称封敕,是施法之前,符咒用具必须的准备,笔、墨、纸、砚、水,凡是所需之物,都要先进行这番操作;道家文字是道教沟通神灵的一种方式,若是用凡水凡物,根本无法上达天听,这就是此法的由来,先通灵性。 这在山上一般都是老头子事先做好的,李道士夺了这副身躯以来,还真是头一次用,脚步一颠一撞,像是醉酒似的,前举左、右过左、作就右、右就左、次举左、右过左、作就右、如此三步,当满一二尺,全称三步九迹,这就是禹步的最基本走法,道家施法,符、咒、印、气、斗,这便是斗的基础,传说大禹治水时,到南海之滨,见马禁咒,能令大石翻动,鸟禁时,常作飞步,禹仿其行,令之入术,这就是最初的版本,可惜现已失传。 李道士这次敕的是盆中水,口念道咒:“清净之水,日月华开。中存北斗,内映三台。神水一噀,散祸消灾。急急如律令!” 青城法印往下一按,三清指紧随其后,风声微起,淡淡的涟漪从水中涌出,李道士抹了把汗,暗中松了口气,总算没有出岔子,那么多人围观,出了事得多丢人。 “丑娘,鬼木!”他之所有这么有自信,便是因为这支五百年鬼木对于妖魔鬼怪有着异乎寻常的吸引力。 拿起筛子,对着木头的表面缓缓的摩挲着,碎屑掉在了下面的木槽里,如果有道童就好了,什么事都不必亲力亲为,压榨童工什么的最欢乐了,李道士暗想。 最后把这些黑木屑倒进了黄铜盆之中,令人惊异的是,这木屑入水即化,整盆水变成了墨汁一样的颜色,最后拿起三寸针在火上撩了撩,去去灰尘,然后在水中轻轻一荡,慢慢的搅着,通过灵水吸收鬼木的精华。 “道长,你这是在干什么?”z县令忍不住问道,没想到这个小道士还是有些门道,古代可不比现代,对于法术符咒之类的本领有着先天性的敬畏,李道士的形象在他的眼中也变的高大了起来。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李道士看了一眼王员外,给这小玩意跑掉了可不好,最终等到三寸针的颜色彻底变成了黑质,李道士才微微一提,道:“王员外,麻烦把头伸过来。” “你想干什么?”老员外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人越老越怕死,看他这些天折腾的事就知道了。 “治病救人,你不是想知道谁对付你的吗?放心,这么多人在,真要害了你的性命,道爷我不也得以命抵命嘛,”李道士温和的道,对于花大钱的贵客,他有的是耐心。 王员外咽了口吐沫,本是不愿意,但一想到自家小妾和小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看了他们一眼,把头贴在了桌面上,李道士的三寸针在摩挲之中,缓缓的刺进了耳膜中。 王郎咬起了牙,小翠吓的闭起了眼,就连z县令和周捕头也咽了好几口吐沫,但论在场之中谁最紧张,无疑非李道士莫属,事实上,这银针勾妖的法子,他也是第一次用,但有道是酒壮怂人胆,钱涨贱人艺,为了十两银子,他的手分外的稳当。 片刻过后,在李道士期盼的眼神之中,两个指甲大的小人缓缓的从针上爬了出来,连忙用标黄纸轻轻一裹,把其包裹住,而王员外还一脸的茫然,什么感觉也没有似的。 “搞定了!” “道长这是——” 李道士将黄纸透出一条缝隙,只见里面两个小人正在不停的挣扎,小鼻子小眼,除了身上没有毛发之外,与常人一般无二。 “这是耳中人。” 第二十三章 道斋 耳中人,精魅,附人体,善说谎言 “不是我说的,是它说的。” “本官在此,谁敢伤人!” “爹,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勾引小翠娘了。” “下毒,用毒取了这老家伙的性命,以后这王家的财产还不是我们的了。” “是谁,是谁敢要我的命,老夫可是平川县的王员外……” z县令、小翠、王郎、管家、王员外的嗓音接连从这两个耳中人的嘴里冒出,值此,真相大白,李道士把它们收入之后,拿着两块银元宝得瑟的走了,至于事情怎么收场,王员外以后怎么跟他的小妾儿子相处,这就不归他管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道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高床棉被睡的真他娘的舒服,睁眼一看,一张青斑毛脸近在眼前“鬼啊!” “你娘的,道爷我心脏病都快被你给吓出来了,不是跟你说了,有事没事别把面巾下了,容易出事故的啊丑娘,”李道士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道。 “脸上,有东西,”丑娘把脸凑了过来,手指指着脸颊上长着的黄色绒毛。 “咦,怎么长毛了?不会是吸了那个猫容婆的血,变的跟它一样了吧,”李道士大吃一惊,怎么这小娘的血脉如此古怪,变的越来越不像人了。 “体内有什么感觉,力气、本领什么的,有没有增强?” 丑娘默默的摇了摇头,感情除了长一圈毛之外,什么都没变,模样本来就不咋地,如今更是向猎奇的方向发展,李道士越看越槽心,直接丢了几个铜板,让她去买糖吃了,丑娘可没有这么复杂的思想,一蹦一跳的出了门,两眼弯弯,又可以买糖吃了。 “接下来干什么?当然——逛青楼!”李道士嘿嘿一笑,整个人都变的容光焕发,匆匆洗漱之后,刚出了门,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的道斋还没做呢! 所谓的道斋,是道士在某些特殊的时间点,沐浴焚香,祭祀上天的一种仪式,各门各派均有不同,例如古老的上清派,手续繁琐,不仅是七日一祭,而且每逢四时、八节、三会、本命等日,同样如此,更可怕的是,斋法也各不相同,心斋、灵宝斋、三元斋、明真斋、洞神斋、指教斋、涂炭斋、自然斋、金箓斋,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基本上什么事都不要做,天天道斋都够忙活的了;好在青城派半路出家,规矩简单,只要祭奉月中三斋就可,也就是一日、十五日、二十九日焚香祈告便可。 ‘你娘的,老子都穿越到古代了,怎么还要打卡上班,’李道士发着牢骚,在他的理解中,道士算是天庭外围编制的一员,时不时的告祭就像是跟上层领导打招呼一样,没什么用,只是为了显示一下存在感。 跟店小二要了柴房的钥匙,这里地偏,不会有人打扰,翻开木板,将能挡住的光线通通挡住,奉了云水三斛、青木香四两、白芍七两,除了青木香外,都是些清淡的药材,很容易买到,净手、净脸、净口、净心,香烟袅袅之中,李道士盘膝坐在蒲团上,并三清指,口念祷告:“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焚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凡,神祗照庭,令我心灵,鉴我心虔,所祈所愿,咸赐如言。” 话毕,练,这法门之中,除了日月练法之外,还有一篇大道真形篇,讲的是玄而又玄的道家真谛,焚香祈祷之时,心思最沉,冥想此篇也是最有效果的,‘道者,有形之父母也,寂然不动,至虚无也;感而遂通,至神明也;视之不见,无形容也;听之不闻,无音声也。故无形无名,言象莫能得也;有情有信,变化有以生也。生之来神,气聚也;身之有阴,阳结也。两仪以分,万象以成也;天地回薄,日月以明也。莫不由至道神用,而元一以灵。且人为物灵,貌为事真……’ “三者,清、浊、和,结为天、地、人也曰三元,上、中、下也;在天为三光,日、月、星也;在地为三宝,金、玉、珠……天阳地阴,阴阳变化而成五行,谓木、火、金、水、土也;亦曰五气,谓九、三、七、五、一也;在天为五星,谓岁、荧、白、辰、镇也;在地为五岳,谓岱、衡、华、恒、嵩也;在人为五脏,谓肝、心、肺、肾、脾也……” 道家之理,玄而又玄,便是悟透了,也未必能说的出来,至少李道士在智商大进之后,再修此法时自觉颇有精进;更主要的是,这道斋最少也要有三个时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来练练级。 李道士在山上跟着师傅老头做了十几年,下山了也做好几次,反正没有一次是有效果的,这一次估摸着也不例外,正琢磨着再等一等是不是就可以打卡下班了,忽然青木香的香头亮起,香烟滚滚,一股‘噼啪’的声响从空中响起,烟气在空中汇聚,隐隐约约化作了一道巨大的身影。 ‘我靠,领导回话了!’李道士心想,庞大的威压降下,比当日见到的狐狸精和虎姑婆还要强上数倍,而且空气中的电气电的他皮肤发麻,这是雷司的神仙? 雷司又称雷部,共有三部,雷霆部、征伐部、防卫部,顶头boss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传说是南极长生大帝的化身,按照师傅老头的说法,在天庭众部的说法,是相当强力的机关单位,雷乃天之阳,在斩妖除魔方面尤为的擅长。 ‘这专业对口啊,必须要搞好关系,’李道士脑袋瓜一转,表情瞬间变的十分的虔诚,口中赶紧颂词:“sc府青城山第八代传人李长生伏请,九天雷神,真科相召,雷部众仙,福泽万里,古往今来,一切妖魔鬼怪,莫能挡之,那个,南极老仙,法力无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南极老仙,法力无边,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日出东方,唯我……” 李道士肚子里的墨水毕竟有限,正儿八经的念叨了几句后,就开始胡吹海塞,想到什么说什么了,还没等他从丁春秋门徒转换为日月神教的弟子,光芒一闪,所有光芒一收,场景又变的空空荡荡了。 “我靠,不是吧,小道我还没说完呢,领导你别走啊,”李道士哭丧着脸叫道,刚准备收功,站起了身,就见桌子上面多了一道精光闪闪的晶符,刚触碰上,一道功法篇章就流入了脑海中——。 五雷掌,道家密功,用于降妖除魔、灭邪卫道 “哇塞,不愧是高级部门,福利待遇就是好!”李道士喜滋滋的想,粗粗的回想了一遍后,忽然神情一僵,这功法上有记载,修炼之前必须要保持童子之身,方能引元阳入体。 “你大爷的,道爷我就是想逛个青楼而已,咋这么难呢?” 而在另一边,县衙的后堂之中,z县令看着眼前的四个人,三个是身材壮实、持棍拿枪的江湖好汉,手脚粗大,太阳穴鼓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而至于另一位,则是臂有足长的老者,这四位便是在县令请来的帮手。 “是否有些不够,”z县令捉摸不定,“要不,把那个小道士也请来?但是那个道士颇有些桀骜,难以收服,周捕头,你可有法子?” 第二十四章 尼姑 丑娘这几日过的很开心,除了脸上长满了细小的绒毛,每次吃饭的时候,油水都会沾在上面,蒙头睡觉的时候,总会痒嘻嘻的,给她的生活造成了一些小麻烦外,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有吃有喝,还有山中从未见过的热闹场面,因为天天从李道士那里拿铜钱换糖人吃,还认识了不少县里的小鬼。 “丑娘来了!” “阿丑,请吃糖。” “吃糖了,吃糖了。” 丑娘默不作声的走到了摊铺前,掏出了几十个铜板,从老板的手里换来了各式各样的糖人,分了出去,在欢呼声中,几个小鬼便一同跑到了何家坊游玩,那里本是前朝的富贵人家,后来家道中落,荒废了下来,旁边就是武侯铺(衙役的巡逻点),又是在县中,大人家都愿意让小儿去那儿玩。 “丑娘,你为什么总是带着个面纱,”杨儿道,近几日中,二人的关系最好。 “道士说,不给看,”丑娘一字一句的道。 “让我看看呗。” 对方不知轻重,一把揭下了她的面纱,那张鬼神级的脸蛋彻底的暴露了出来,青斑黄毛、石头脑袋,杨儿的眼睛立马瞪圆,满是惊恐,尖叫起来,“妖怪,丑娘是妖怪!” 这声音迅速的吸引了其他的孩童,纷纷围了过来,眼神之中害怕、恐惧、兴奋、慌张,“打妖怪,打死她!”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句,从地上捡了个石头,丢了过去,其他孩童纷纷有样学样,‘噼里啪啦’的落在了丑娘的脸上、头部、身上。 “不是,我不是妖怪,”丑娘结结巴巴的道,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伙伴们,现在对她又骂又打,只因为她是所谓的‘妖怪’,这是她无法想象的,心中充满了恐慌,又躲又闪,‘啪’的一下,有一块石头砸到了她的额头上,血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流血了,死人了!”小鬼们见状也慌张了起来,一哄而散,丑娘看到了跑走的杨儿,刚想追过去,就见她回过头,眼中满是厌恶:“别跟着我,你这个怪物!” 身体的伤痛不放在她的心上,只是心中的失落痛苦难以言表,丑娘低下了头,瘪了瘪嘴,拿起了已经被踩成泥团的面巾,握紧了手,她现在只想回到道士的身边,他肯定是不会嫌弃自己的,刚转过身,就见一个女尼,月白色僧袍,手持佛珠,脸上无鼻无耳,看着诡异,却透着一股慈祥。 “可怜的娃娃,你要去哪里?” “找道士,回家。” “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好回去,”女尼牵着对方的手,坐在了台阶上,掏出了张手帕轻轻的擦着她的身子,令人惊异的是,刚刚的破口伤痕经过她的擦拭,居然一点点的恢复了过来。 “你这石娃娃还没长开,又食了太多的妖魔之气,难免被人误解,不若跟贫尼走吧,贫尼能除去你的恶根。” “恶根?”丑娘呆呆的问。 “便是你这相貌,你的天赋,天生石女乃是世间最美的精灵,我会恢复你的本来面目。” 丑娘露出了心动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士说,晚上要回家。” “收养你的是个道士?”女尼讶然:“他没感受到你一身的妖魔之气,这帮牛鼻子不向来是最顽固的吗?” “我要回去了。” 看着丑娘消失的背影,女尼掐指一算,皱了皱眉,“这娃娃尘缘未了,也罢,等她长大了,便知这世道根本容不下她这等人,到时我再来引度吧,”望着这荒草萋萋的何家坊,她不由的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三百年已过了。” 而在静室之中,李道士盘膝坐定,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掐指、吐纳,存火气入心、金气入肺、木气入肝、水气入肾、土气入脾,以五脏化五雷,体内‘轰轰’的一阵响,五脏化五行,五行化五气,通过内五气的运转凝成五雷,驱法入掌,可镇压、炁灭、驱使、降咒,这便是的功效;道士的本领:符咒、施术、咒杀、呼风唤雨,无不是远程的手段,真要被敌人近身了,除了遁术和替身法外,能够应敌的手段少之又少,这五雷掌便是其一,也不知是不是李道士的马屁起了奇效,雷司神祗居然传下了这套稀有的法掌术。 “还是道行不够高啊,按照现在的进度,在实战时能够用上一次就阿弥陀佛了,”李道士感慨道,法术到底不比符咒,前者更考验施术者的心境和内练功夫,这都是无法作弊的,而这恰恰是他的弱项。 敲门声响起,李道士一开始以为是丑娘,不过看着也不像,便道了一声‘进来’,结果却是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周捕头。 “李道长,再次见面了。” 道士‘哼哼’了几声,对于城门口的事依旧耿耿于怀,虽然没有被讹钱,但李道爷最看中的是什么?当然是面子!这面子前几日可是狠狠的丢了一下,差点就捡不回来了。 “道长,今日周某前来,是奉了上峰的意思,请阁下做一件报国利民的好事。” “好事?不做,”李道士干脆利落的道。 “什么——”周捕头愣了一下,一般来讲,不是要找些借口的嘛,这道士倒是爽快,或者说是真不要脸皮,就这么直接推掉了?! “道长,这次行动是受官府的指派,去清平乡征粮,是有赏赐的。” “那也不去,道爷我现在又不缺钱,而且你们既然找上门来,估摸着又是要对付什么妖魔鬼怪,这肯定不干,我家师傅说了,这年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李道士惫懒的道,有钱的是大爷,他有钱,所以他是道爷。 这家伙似乎有些油盐不进啊,周捕头头疼起来,不过想到了县令的叮嘱,只得使出杀手锏,“不知道长接下来有何打算。” “游历天下,行侠仗义,救助百姓。” “咳咳,”周捕头真想一口吐沫啐到李道士的脸上,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那道长可知,凡是城池、大县者,出入必须要有官府出具的公验路引,若是没有,无法通行。 李道士眼皮一睁,这不就是通行证嘛,感情这家伙拿这个诱惑我,他以为道爷我会上当,哼哼!道爷我还就不吃这一套,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屈。 “不干。” “还有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李道士咽了口吐沫,语气顿时一变:“斩妖除魔,是我道门中人因做之事,岂能以安危祸福避趋之,这活儿道爷我接了!” 经过周捕头的一番解释,原来这平川县下辖一府三乡,这清平乡地势最好,肥田连绵、风调雨顺,历来是粮税的大头,可是县衙最近派出了三批税丁,都是有去无回,粮食根本收不上来,而且听那进城的乡人说,根本没有就见过这些衙役,所以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途中闹了鬼怪,于是便有了这次邀请。 “……或许也有可能是劫道的所为,所以本县还请了名镇关西的葛家三豪,以及会咒术的吴老汉,准备借着人多势众,不仅把粮征回来,还要把事给弄清楚,清净道路,彻底还一方之平安!”周捕头热血的道,配合着他那张国字脸,倒是有些‘元芳’的感觉。 李道士可不关心这个,只是嘀咕:“搞了半天,原来这银子不是给我一个人分的啊。” 第二十五章 吴老汉 到了启程的时间,李道士磨磨唧唧的往县衙的方向晃去,没绩效,没提成,奖金还要跟别人分,就这还想要道爷卖命,做梦!他打定了主意,一路上也就划划水,真要遇上了妖怪,必须捡软柿子的捏。 “话说,我去干活儿你也跟着做甚,”李道士斜了一眼后面的丑娘,不知怎地,近几日这小姑娘沉默了许多,难道是青春期提前到了? 丑娘低了低头,道:“没有人,只跟着你。” “也行,反正道爷我打定主意打酱油,就带你去感受一下农家风光,”李道士不以为意,吊儿郎当的走着,浑然没注意到小姑娘眼中的光彩又绽放了开来。 县衙口已经准备了十几辆骡子车,除了那四位江湖好汉外,还有十几个兵丁,三四个捕块,以及周捕头,在这个小县城之中,应该算是大股的兵马,看来赵县令为了这次征粮下足了血本。 刚走了过去,就听得一声阴阳怪气的腔调:“好大的面子,让县令大人与我几位等了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路神仙下凡呢!” 李道士转过了头,只见一位灰白头发的糟老头,苗民打扮,浑身邋遢,只有一双手出奇的长,这家伙便是周捕头口中的吴老汉,会咒术的那位? 眼咕噜一转,不怒反敬,李道士乖乖的作揖道:“实不相瞒,小道刚刚给祖师上香祈告,耽误了时辰,还请老前辈恕罪。” 吴老汉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这里的规矩,没想到对方如此乖觉,顿时感到有气没处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葛老大见状,连忙打了个哈哈,“好了好了,行走江湖,最忌的就是内讧,这一次又是官面上的任务,大家更应该互帮互助才是。” 李道士瞧着江湖大汉还挺顺眼,连忙拱了拱手,“大侠说的正是,葛家三豪之名,小道我便不是江湖之人,也是如雷贯耳,认识的哪个不拍着胸膛说是好汉。” 这话一说,这三条汉子顿时觉得这李道士顺眼起来,天下承平已久,这年头流行的是才子佳人、书生小姐,跑江湖的泥腿子可没有武侠里的地位,更何况这三人的功夫把式还未练到家,不然也不会自个儿出来接活了。 周捕头见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昨日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今个儿就鼎鼎大名了?这说谎的本事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在赵县令的殷切目光之下,一行人踏上了清平乡的征程,这乡在平川县的北边,大概有一百二十里路,也就两天的行程,其间要经过两条小溪、一座秃头山、两道长坡,算是相当的难行。 “这地儿离平川县这么远,怎么会被划拉到本县的范围,”李道士忍不住发着牢骚。 “这道士你就有所不知了,再往北走就是卫所和土司的地盘,咱们汉民可不愿意被那外族人管辖,朝中王大人特意请旨,把清平乡划拉到了本县之中,”葛老二道,三兄弟中就属他长的最壮实,八十斤的铁皮棍在他手中就跟个绣花针似的,配合着完美的肱二头肌,简直就是黄种的施瓦辛格。 但有道是好汉必然智拙,这葛老二被李道士一通忽悠,被捧的不知东南西北了,跟这家伙一边走着,一边吹着,什么江湖经历都说了个光,在他的话语中,把一种现实的武林行情展现了出来,黑活、白活、趟子活、销赃、杀人、顺手把,按照现在的说法,他们是属于灰色产业链中的一环,只不过有的是向阳的一面,有的是向阴的一面。 “照这么说来,这江湖中就没有专门行侠仗义的大侠?”李道士恍然,看来所谓的行侠仗义,也只是讨生活的一种方式,跟他想象中的一样,有这本领,早他娘的享清福去了,干嘛非得受这罪,比如他若是陆小凤,肯定带着姑娘们私奔了,没事接什么破案子。 葛老二似乎是梦想受到了鄙视,气的脖子都红了:“当然不是,且不说那些声名已久的老前辈,单是最近的太湖女侠冯真真,斩湖盗、济难民、杀胡寇、治贪官,哪件不是响当当的大事,就连老前辈们都说这女子有当年红拂女、聂隐娘的风范,你还敢说世间无大侠吗?” 李道士脖子一缩,他这种满脑子都是钱财的家伙,是怎么也无法理解这些人物的追求的,等等,女侠,女的?! 还未等他接着问,便听最前方的周捕头叫道:“前面有个凉亭,进去歇一歇脚。” 这些捕快和衙役都是舒服日子过惯了的人物,早就不耐烦了,一听这话,‘呼哨’一下都散开了,躺的躺、趴的趴,没有一个有正形;李道士见机的早,抢了个好位置,此刻也懒散的道:“丑娘,帮道爷我捶捶腿。” 丑娘默默的点了点头,力道不轻不重,看来这活儿也不是一次两次干了,正有被培养成婢女的趋势,可惜不能暖床,道士贪心不足的想。 吴老汉见状冷哼一声,“好逸恶劳,也好意思当道士,”似乎从第一眼开始,老头就看这道士分外的不顺眼,其中自有内因。 李道士嘿嘿一笑,不以为意,嫌贫仇富的人,往往最想成为那个富人,表面一本正经的,内里的想法说不定最龌龊,道爷我只是实在一点,相较于尹志平骑龙,宋青书勾搭尼姑,都是同道,咱好的可不是一点二点,不过这个老家伙据说咒术,哪门哪派的?他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同行。 “那个,前辈,还不知您是哪一门派的子弟?” “本人自学成才。” 李道士的嘴悄悄一撇,原来是野道人,那你牛气个什么,道爷我可是青城正宗的第八代传人,受了法印的;不过也好,这老头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等会儿要是开怪的话让他先上,像他这种性格的角色在电视剧之中一般活不过三集。 “那不知前辈学的是哪一种法术,小道我才疏学浅,实在好奇的很。” “哼,我这一门法术世间从未出现过,自老夫开创之后才有的,旁人哪能得知,”吴老汉冷哼一声,便不在搭理他了。 李道士倒真是吃了一惊,自创法术,这老头怎么看也不像是张三丰一级的人物啊,难道真是自己走眼了?可惜水平不到,道家天眼未开,不然就可以窥一窥这老头的道行,看他是不是在吹牛皮。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黄昏,一行人转进了秃头山,说是座山,顶多算是个小土丘,据说当年发生过火灾,把里面烧了个精光,所以连块泥土都没有,只剩下干巴巴的焦面了。 ‘火在坎位,土居巽宫,’李道士又捏了捏手指,有淡淡的风气,‘水强土旺,***风声,这也就罢了,但是这把火又灭了水,这才是问题的所在,这地界,容易引怪啊!’ 山、医、卜、命、相,测风水、算地形、定龙气都算是相的一种,李道士也算是粗通,如果换做师傅老头,恐怕连出了什么怪都能算的清楚,这地界会是征粮税丁的死地吗? “有妖气!”吴老汉忽然道。 第二十六章 野狗精 “戒备!”周捕头把手一举,附近的捕快兵丁迅速抄起了棍棒,板车围了一圈,正东张西望之中。 吴老汉用酒槽鼻嗅了嗅,“东边山口有古怪。” 这老头鼻子有这么好使吗?李道士纳闷了,他可都没算出来,开口:“道士我刚刚也看出这里的地势水火杂乱,很不正常。” “哼,东施效颦而已,”吴老汉先是讽刺了一句,又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趁着天还未黑,剿灭这群妖魔,这也是为了完c县令大人的嘱咐。” 我靠,这老头是要飙啊,李道士连忙劝阻:“就是因为天还未黑,所以咱们才得加紧赶路,把粮食拿到手才是正经,这妖怪不明来历,不知道行,万一碰上了个厉害的,咱这些三瓜两枣的岂不是完蛋了。” “再说了,就算要对付这些妖怪,也不必急于一时,等把它的底细摸清楚了,究集人手,琢磨好对策,下个陷阱,再来弄它也不迟啊,”到那个时候,道爷我肯定是不在了,你们就自个玩吧,李道士心想。 “小道士忒没出息,什么妖魔鬼怪,在俺的铁皮棍下,肯定是一敲一个准,”葛老二嚷嚷。 “闭嘴,老二,什么事由周大人做主,轮得到你插嘴吗!”葛老大呵斥道,他可不像这个没脑子的弟弟,是个老江湖,原则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打什么打,咱们凡胎的,能对付这些妖魔?” “不干不干,我家婆姨还等着我回去呢,这不要人命嘛。” “妖怪吃人啊……” 现在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葛老二和吴老汉是坚定的主战派,不管干不干的过,先打上一架再说,而葛老大和老三,包括捕快和兵丁,则不想冒这个险,至于李道士,则只是想划水抹油,混过这次任务就行,但是成与不成,终究还是这里最大的官儿说了算。 周捕头沉吟了起来,县令来前千叮咛万嘱咐,这粮是一定要收上来的,不然朝中应付不过去,至于妖怪要不要剿,则没有一定的说法,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无缘无故的,他肯定是不愿意招惹它们的,只是像他这种低级武官若想升职,离不开主官的推荐,如果这事儿办的漂亮,一劳永逸,在赵大人那里必然加分,说不得一份举荐信,自个儿就能平步青云,完成胸中之志。 “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诛之,这事绝不能袖手旁观,不过李道士说的也有道理,征粮是头等事……”周捕头出了个主意,就是把队伍分成两组,一组负责对付妖怪,多加银钱;另一组则径直赶往清平乡收粮,无论捉妖行动成与不成,都在二十里外的凉亭汇合。 “我要去征粮,”李道士第一个举手报名,这话一出,不仅是葛老二露出鄙视的眼神,就连丑娘也暗中戳了戳他。 “这,道长法力高深,用来征粮未免大材小用了吧?”周捕头道,他可是知道这个小道士的本领,绝对是有真货的。 “实不相瞒,小道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斩妖除魔,的确是在下的份内之事,但是各位好汉都去除妖了,万一征粮的队伍受到了妖魔的攻击,谁来保护?有道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韩信忍辱,张良拾靴,是时候轮到我忍辱负重一回了,”李道士说的眼眶泛红,差点把自己都感动哭了,只不过旁边几人脸色铁青,也差点就忍不住揍他了。 “咳咳,那好吧,道长便先行一步,我们凉亭再会。” 经过一番商讨,周捕头、葛家老大老二、吴老汉,加上五名挑选出来的精壮汉子,这就是除魔小队的成员。 “小道士,俺看错你了,你根本没有俺们江湖中人的性格,”葛老二气的直哼哼。 李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丫什么时候看对过我,道爷我像是那种正儿八经的好人吗?好人不长命啊老大。 “这样,不好,收拾妖怪,好,”丑娘一字一句道,石女天赋异禀,短短时间已学会人言。 李道士露出讽刺的笑容:“好个屁,妖魔鬼怪就不是世间生灵了啊,如来佛祖都说了,众生平等,皆可成佛,那些有事没事就斩妖除魔的家伙,往小了说是残害生灵,往大了说是破坏生物链循环,他们也不想想,妖魔鬼怪都死光了,那满天神佛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一群二货。” “是这样吗?”丑娘露出茫然的表情。 “那必须的,道爷说的话你还不信?咱过好自己的就行了,别人的想法关道爷我鸟事,兄弟们,出发,”李道士光脚不怕穿鞋,脸厚不怕鄙视。 而在另一边,周捕头等人也已赶到了那个山口,在吴老汉灵敏的嗅觉之下,几人在秃头山绕着,先是穿过几个逼仄小道,越走气味越重,就像是山中虎狼身上发出的气味,原来在这山背处还有一块大石,大石后是一个凹口,众人眼神一缩,只见在凹口后,是十数具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尸体,肠子肚子被掏开,脑勺几乎都被吸干了。 “这妖怪的牙口很利,而且有毒,”周捕头严肃的道,以他的眼光自可以看出这些尸体的共同点,被咬开的骨头断口平整,呈黑灰色,不过…… “小心!”葛老大警觉的很,一见不妙,手一抖,把手上的大枪杆子抖出枪花,倒抽了上去,‘啪嗒’一声,那道人影被砸落在地。 几人这才见得对方的长相,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只见在昏暗的视野之中,只见这妖怪九尺高下,狗头人身,浑身长毛,手上还拿着两根大骨棒子,不知是哪种大型野兽的腿骨。 若是李道士在这,肯定会我了个艹,居然是野狗精。 野狗精,狗面人身,力大、体大、喜食人脑、厌绿 兵丁衙役身穿绿染布勇字装,怪不得连续三波人马都遭受了袭击。 “老二,点子扎手,并肩子上,”情急之下,葛老大的江湖黑话都冒了出来,铁枪和铁棍几乎在同一时间砸了过去,带起一片腥风,结果一声巨响,两口兵刃同时弹了回来,葛老大到底是熟手,反收枪身,枪杆变转到左手,一个鹞子翻身式,借力卸劲,连翻了几个跟头,倒退了几步,样子虽然狼狈,倒也无伤;只是倒霉了葛老二,仗着力大体壮,劲是十二成的抽了过去,虽然砸出了千斤之力,但却被震的虎口裂开,满是鲜血,体内也一阵滚荡,这人的力气哪能和妖怪比。 “结阵子圈他,”周捕头的祖辈是个武将,从小就学了战阵之法,晓得千军万马之中,匹夫之勇是没有用处的,这道理对妖怪讲也是一样的,五个精壮兵丁连忙聚在了一起,用棍棒抵住对方,个个手臂上青筋直冒,野狗精手上的骨头棒子虽然粗大,到底比不上衙门的红头棍,但他皮厚肉糙,这枪棍戳在上面一点伤害都无,妖怪,毕竟是要专业人士来收的。 好在有个吴老汉,只见他摸出几个小瓶子,分别从其中倒出了鸡血、牛血、猪血,然后摸出了杆血色笔,在地上胡乱写着,图形似文非文,似图非图,像是道家符篆,却又充斥着邪气,直到最后,他从腰间摸出了一支黑香,插了上去,用火点燃…… 第二十七章 五雷掌 葛老大的枪法是北地大豪葛重行所创,据说是得了岳家枪的根子,枪术十分之犀利,三兄弟中,也只有他练出来了,左手转枪尾,一个金龙回首,枪尖直接挑起,钉在了野狗精的右眼上,把碗大的一颗眼珠戳了个窟窿,这妖怪惨叫一声,连退了四五步;已经累的不行的兵丁这才缓过气来,将它又困在了小范围中。 “多谢葛兄弟了,”周捕头感激道,如果不是这两个江湖好汉,他们怕与前人的下场一样。 “无需客气,吃顿官饭而已,”葛老大虽说接了这活,到底不愿意与官差打交道,只是平静的道。 正在这时,吴老汉的法术终于施展好了,只见烟雾缭绕之间,飘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也不见动作,那野狗精身形就僵住了,身上冒出一道又一道的黑色淤痕,就好像在与空气搏斗一样,身上的肉被一片片的扯掉,就像是剥了皮的香蕉,断而未断,挂拉在身上,血淋淋的,恐怖之极。 吴老头又是屈指连点,野狗精的身上各部位就像是埋了炸药,一块块的炸了开来,最终骨头都被拆出,死无全尸。 直到这时,众人才对这位面目阴沉,着装怪异的老者刮目相看,眼光中满是恐惧,这老家伙的手段真是太狠了,竟然把妖怪的皮一块块的剥了下来,而且还面无表情;只有葛老大眼皮底子一跳,暗想‘莫非是苗疆巫术,却又不像。’ “吴老先生大发神威,一举歼灭此獠,等回到县城,见了z县令,本官一定替老先生美言几句。” “不用,只要你们县令把答应老夫的事做了便可,”吴老头道。 周捕头眉头一皱,他突然发现,在附近的尸体之中,有的咬痕很深,有的很浅,还有的口子方向不同,似乎是吃食的习惯不一样,他又从地上捡了根野狗精的牙比划了起来,众人纷纷被其吸引了注意。 “坏了,这野狗精乃是一家三口,我们刚刚除掉的只是这只公的,还有母的和小的不知去向。” 夜微深,征粮的一行人走到了小溪边上,不远处就是凉亭,按照约定,他们将在这里等上一夜,如果今晚见不到对方,就先去征粮,不过按照李道士的想法,今晚见不到,那这辈子估计也就见不到了。 “道长,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危险?”葛老二忍不住问。 “嘿,我怎么知道,但要是碰上了有道行的老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李道士翻了个白眼,道。 丑娘正在溪边灌水,心里却在想李道士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若是有道理的,为什么跟人家讲的不一样,但是她又回忆到那些打自己的少年同伴,他们打她,说她是妖怪,但是自己不是妖怪,所以如果像道士所说的,那些人才是妖怪吗? 正这般想着,心中似乎一颤,好像有一股令人厌恶的气息从水底冒了出来,一只毛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 “啊、啊,道长,有妖怪!”旁边同样在打水的税卒惊恐的叫道。 李道士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只见那溪水边上,一只狗头人夹住了丑娘,正往外跑。 “我靠,你丫引怪专业户啊,又被抓了,”李道士连布鞋都没来及穿就冲了出去,食指与中指一架,一块桃木符冒出,“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去!” 桃木符化作一道黄光,精准的印在了狗头的身上,对方被打了个踉跄,把丑娘甩了出去,李道士趁此机会,拉着小姑娘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骂:“就你这长相,怎么在妖魔界还挺有市场啊,自己说说,这都是第几次被抓了,你丫女唐僧啊!” 自从斩了一魄之后,以阴阳气制成的符的威力也是以前的两三倍,符贴在对方的身上之后,这只小野狗精就跟脚抽筋了似的,速度慢的像只蜗牛。 “我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往死你弄,这可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 葛老三到底是江湖中人,胆子比较大,而且他的武器是单臂刀,砍人能断骨的那种,‘噌’的一声,当头就劈了过去,其他的人见状,也都畏畏缩缩的跟了上去,这年头文贵武贱,官兵越来越有向战五渣发展的趋势,而县中税丁则更是战五渣中的战五渣,不一会儿功夫,这些家伙又狼狈的跑了回来。 “你们那么多人,干不过一个定住的小妖怪?”李道士怒道。 “不只是小的,那边又来了个大家伙啊!” 李道士定睛一看,我了个去,怎么还有一只大狗头,这只野狗精足是他的三人头高,胸前两个垂囊一样的玩意,貌似是只母的,将爪子一拍,葛老三被砸飞了过来,亭中木栏杆直接被撞断,两眼一白,晕了过去;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我说大侠,你怎么着也得扛个几招,给我争取逃命的时间吧! 母狗精爪子一捏,将桃木符捏在手里,一阵青烟闪过,桃木被捏的粉碎,唇腮抽动着,两双猩红的眼珠同时盯上了他,李道士欲哭无泪,这他娘的算个什么事啊,就不能让他安安心心的踏个青吗? “你娘的,别以为道爷我脾气好,今个儿就免费降妖一把,”李道士瞬间铺开五张黄纸,一一的绘制镇妖符,结果在两只狗精扑上来之前,只制成了其中三道,双手一钩,阴阳气吞吐,三张符同时甩了出去,其中两道刚要贴在对方的身上之时,母狗精胸口的两个袋囊一起一缩,张口就吐出一道黑光,只一滚,两道符无风自燃,这只野狗精竟然也会法术! 好在李道士也有后招,手一张,两张桃木符就从袖口滑出,做为一个保命第一,赚钱第二的真汉子,他的防备向来很充足,屈指一弹,两张符就贴在了对方的胸口处,光芒一闪,对方僵直了起来。 还未等他松了口气,旁边的小的也扑了过来,把他撞翻在地,白森森的犬牙当头咬下—— “五气合一,镇妖除魔!” 五脏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咕噜’声,手指上的命门、肝穴、肺穴、三焦穴、胸穴几乎同时一麻,手心亮出雷光,往前一按,那小狗妖就像是迎面被面包车撞了一般,瞬间被击飞,面皮焦黑,动弹不得。 李道士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湿漉漉的,刚刚那一下,似乎把他体内的汗水都给蒸发光了,手上又酸又麻,抖个不停,符肯定是制不出来了,他也没料到,五雷掌的副作用这么大,“你娘的,有本事单挑啊,道爷我最讨厌的就是群殴,你以为你是狗啊!” 还未等他碎嘴几句,那只母的见崽子挂了,双眼圆瞪,牙齿磨个不停,本被镇妖符封锁的妖气居然一点一滴的逸了出来,眼看着这家伙就要解封而出,李道士面色一僵,这一次他可真是手段用尽,彻底没辙了,只能一瘸一拐的往后面逃,祈祷着对方追不上来。 ‘三清大老爷、如来佛祖、嫦娥姐姐,你们这一次一定要保佑我啊,咱再怎么也不能死在狗嘴之下,太他娘的憋屈了。’ 刚回头一看,就见丑娘挡在了母狗精的面前,深深的吸了口气,一道绿火从她的嘴中吐了出来。 第二十八章 新咒术 “坏了,果真如我所料,这两只狗头妖怪盯上了征粮的队伍,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当周捕头一行人赶到了凉亭之后,就见骡子车歪七扭八,有几个还被撞折了开,地上躺了好几具税丁的尸体,除此之外,葛老三这个江湖汉子也倒在了凉亭里。 “老三!”葛家两兄弟连忙奔了过去,葛老大探了下他的呼吸,又摸了摸经脉,这才松了口气:“一口气憋不上来,被撞晕了,没甚大事。” “不是还有李道长吗,不知他能不能阻止这只妖怪,”周捕头不自信的道,他们这些人对付一只野狗精都那么勉强,更何况是他一个人。 吴老汉嗤笑一声:“对付?以这种人的心性,怕是早就溜走了吧,青城道士,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就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十有九八是招摇诈骗的江湖郎中,你们还把他当作是有本事的,这眼光——” “这眼光自然是极好的,无量天尊,幸不辱命,这两只小妖怪,贫道已把它们镇压了,”李道士一身风轻云淡的走了过来,施了个道揖,说不出的气度,几乎让人以为对方先前的贪生怕死只是表象而已。 吴老汉面色一青,再也说不出话来。 “道长是你收服的那两个妖怪?”周捕头吃惊的道。 “那是自然,你看看那些石炭,就是贫道的三味真火所烧,”李道士用手一指,只见三十丈外倒着一座烧黑了的尸体,依稀还能分辨的出是只野狗精。 “小道士你果然有些本领,俺没有看错你!”葛老二道,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李道士迎着一圈敬佩的眼神,笑而不语;而在一炷香之前,情景是这样的——当丑娘吐出的绿火浇在了母狗精的身上之时,道士脚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惊又喜,“碧磷妖火!” 火光点燃了母狗精的皮肤,烧穿了它的骨骼,就连妖魂也在绿火之中张牙舞爪,哀嚎惨叫,最终被收入其中。 “丑娘,你怎么会这一招的?!” 这小姑娘挠了挠头,一脸的茫然,“不知道,有危险,就使出了。” “我靠!” 大清早,天边的微光亮起,周捕头一边指挥着捕快粮丁把车子架在一起,坏了的先带着,清平乡中有铁匠铺,修补修补就行了;一边又喜不自胜,心想这事一c县令的举荐信应该是到手了,最好是调在九边,或是滇西,那里常生乱子,军功容易到手,富贵险中求,太平日子对于他这个没落武将世家的子孙来说可不安生。 正这么想着,李道士颠颠的跑了过来,经过昨夜的表现,他在别人的印象中已经从胆小道士升级到了得道高人,周捕头连忙道:“道长有何事?” 李道士羞涩的一笑,“官爷,咱不是说好了,事成之后有五十两的赏赐。” “那是自然,县令大人特意从府库里调来的银子,怎会作假。” “小道我想了想,按照昨日的表现,这五十两银子,咱是占大头吧。” 周捕头忍不住眼皮子一翻,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道士的贪财本性从未变过啊。 “哼,见钱眼开之辈,”旁边的吴老汉忍不住骂道。 “那依前辈你的意思,您这赏钱是不打算要了?”李道士打蛇顺棍上,笑嘻嘻的道。 “区区银钱,老夫可不放在眼里。”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李道士纳闷起来:“既然这老家伙不在意钱,那么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吴老先生想要托县令的引荐,去京师加入玄都司。” 经周捕头的指点,李道士才知道,本朝皇帝崇信道佛二教,这玄都司是管理天下道门的衙门,通关道牒便是由它所发,修道之人讲究的是财、地、法、侣,有了皇帝连年拨下的银钱,里面要什么有什么,所以他们的驻地,玄霄宫又被称为人间福地。 “感情这老头还是个官迷?”李道士琢磨了下,那地界虽好,到底不是咱的菜,天天‘吾皇万岁’的叫唤着想想也难受,还是早点去江南,开展道爷的发财大计才是正经。 “既然那老头不要钱了,他这一份就算在道爷我的头上吧。” 一路无话,李道士除了琢磨下次再给丑娘喂个什么类型的妖魔肉外;就是看书,自从收了耳中人、野狗精之后,中又演化出了一道符咒,不同于火乌鸦咒和开道咒这种攻击性的法咒,这一次的符咒是——治寒病咒。 顾名思义,这道符要是学会,李道士就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伤寒头痛的小病了,虽然对于降妖除魔的本领没有什么补充,但是这玩意是能赚钱的啊,以后到了江南府,人家治病五贯,自己只收一贯钱,符到病除,绝对是财源滚滚,到了那个时候,哼哼,道爷我就不用再天天跟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开铺子赚钱,再养两房小妾,天天研究房中术,直接走向人生巅峰,想想这画面,口水差点都流了出来。 包括葛家三兄弟在内,大家都认为这次征粮的行动达到了尾声,乡民们难道比妖怪还难对付吗?而且这个清平乡是个富乡,暴力抗税的事历来轮不到他们,而且他们也不在乎这几斤粮食,乡民们自有其他赚钱的手段。 山清水秀之中,前河后屋,良田一亩连着一亩,绿油油的一片,而且里面的屋子也不是土胚茅草房,而是长宅小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官的避暑庄园呢,东边十里外就是大名鼎鼎的关帝庙,石雕栏杆,间隔其间,盘龙铜钟,十分庄重;加上行人脚商络绎不绝,商品流通的频率代表着经济富裕的程度,这清平乡还真是个有钱的地儿。 “这么热闹,丑娘,等会儿咱带你去拜一拜这关二爷,道爷我最喜欢讲义气的人物,尤其是对自己人讲义气的。” “嗯!”丑娘兴奋的点了点头。 正说道着,浑然没注意到吴老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着贪欲和仇恨,李道士琢磨符咒的时候,就摆在了外面,正好被他瞅上了一两眼,有道是客不离货,财不露白,道士犯了个错误。 二十来号人马,早就引起了乡中百姓的注意,不一会儿功夫,三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带了一大批乡民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开口:“小老儿见过各位官爷,不知官爷前来,所为何事。” 周捕头掏出了县中的批文,郑重道:“奉平川县z县令之命,征收春夏二季之粮秣,请长辈过目。” 李道士饶有兴趣的看着,对于征税他倒是没什么恶感,哪朝哪代不纳税,两千年后不也一样;只不过古代的生产力不高,税一收重了容易出事,土地兼并,豪强掠夺,这都是带来的恶果,当然税收不上来也容易出事,明朝怎么亡的就是最好的例子,本来咱是有能力改变的,师傅老头,你知不知道,你给道爷下了禁制之后,苦的不是道爷,而是世界失去了一次改变的机会,他牛气哄哄的想着。 “这——”果不其然,乡老们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有何问题?按照时间来算,自二月份以来,平川县的税就未有收过,难道你们想抵赖不成?” 第二十九章 水井 话音一落,这些税丁纷纷提起了棍棒,满眼凶光,虽然对于野狗精来说,他们是战五的渣,但对于平头百姓,这些人自带加成作用,附加欺压平民属性,城门口的马三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不不,官爷误会了,”乡老连忙摆手,“小老儿并非不交,只是权且宽容几天,宽容几天,让乡人准备一下。” 周捕头点了点头,这话倒是说的过去,毕竟春夏二粮同交,必然是一大笔数目;正这么想着,忽然跑出了个年轻人,长相普通,顶了个癞皮头,面露愤然之色,“阿爷,为什么不说实话?” “你这蠢物晓得什么,滚回去,把他拉下去!”乡老的话语一落,几个乡民就扑了过来,连抓带拉,把他捂住嘴,按在地上。 乡老解释道:“这是我家孙儿焦小四,从小脑子就不好使,尽说些颠三倒四的话语,官爷们勿怪,小老儿已备了席面,请各位暂且歇歇脚,喝上几杯。” “那感情好,看来顶着这官面儿招牌果真有些用处,以往旁人见到咱们这些跑江湖的,还不躲的远远的,哪像现在这般,又有酒喝,又有肉吃,”葛老二嚷嚷,随即被他大哥推了一下。 李道士咧了咧嘴,事有反常必有妖,这些乡民们未免有些过于热情了吧,这是来征粮的又不是来送粮的,焦小四到底想说些什么? 行走之际,他突然注意到一个古怪的现象,这乡里那些玩泥巴捣蛋的小鬼们呢,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酒席上杯筹交错,长条桌上的腊味一盘接着一盘,粉蒸肉、腊鸡、腊鸭、腌萝卜、炒野菜、烧鱼,个个吃的是嘴里抹油,葛老二吃的兴起,还跟丑娘拼起了饭来,两张嘴就跟无底洞一样;接连吃了十几碗黄米饭,葛老二终于忍不住,将碗一丢,腹如锅盖,哼哼唧唧的躺了下来,接连打了十几个饱嗝,吐出了舌头,“别碰俺,一碰俺就要吐了。” 丑娘吧嗒吧嗒嘴,又舀了一碗鲫鱼汤,这才一脸的心满意足,看的李道士差点落泪,你们终于明白养活这么一个小姑娘,道爷我的生活压力有多大了吧,吃饱喝足之后,这些乡民们又腾出了好几座空房子,把这些衙役官差们安置好,伺候的简直无微不至。 “有古怪,”李道士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是个没事找事的性子,搞不清楚内幕总觉的心痒痒的,趁着人多口杂悄悄溜了出来,他之前注意到那焦小四被拉走的方向,麻利的跟了上去,结果在一座木屋里听到了他的哭喊声。 “嘿,石头、鲤鱼、猫子,你们真是投错了胎,清平乡的男人不是男人,女人不是女人,都是一群没脊梁的浊物、禽兽,富贵又如何,钱财又怎样,一个个的,贱头贱脸贱骨头,贼心贼胆贼脑袋,混蛋王八蛋!” 李道士的脑袋从窗户口探了过来,“焦小四,你在嚎个什么,说给道爷我听听。” “你是谁?”焦小四抹了把脸上的泪珠,机警的道。 “道爷是青城山的道士,你有什么关于妖怪的问题都可以找道爷我咨询,当然是收费的。” “你会收妖?”焦小四露出期冀的表情。 “你这话问的,就跟问西施是不是美人,道爷是不是俊男一样,都是标准的废话,妖、魔、鬼、怪、精魅、邪物、定宅、风水,哪一样不是我的拿手伙计,说吧,这村里有什么不详的玩意。” “哼哼,什么不详,人心似鬼,贪欲是妖,整个清平乡表面上一片太平,内里却全是藏污纳垢的所在,道长你可知这乡里为何如此富裕?” “这个嘛,难道不是你们地势好?”李道士问道,关于这清平乡的富贵,他在县中倒也听过一点,据说这里是个藏富之地,做什么成什么,酿出的酒水清香浓郁,打造的铁器坚固耐用,烧出的瓷器抵得上官窑的水准,更诡异的是除非本地人,外来的商人却没有这份福气,很快就被排挤了出去。 “地势好,哼,那只是骗人的说法,真正的原因是那口怪井!” 大概在二三十年前,南疆地震,余波蔓延到了这里,把乡祠给震塌了,当时的乡老们合计了下,请了个风水先生,决定在东边的小林中新建一座祠堂,打地基的时候一不小心挖出了一口井,这井就是祸害的源头。 这井水一半黄一半青,刚开始乡人们并不敢用,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发现用这黄色的井水煮成的粥又稠又密,用久了一些身上的小毛病都能去掉,而青色的水用来酿酒,口感甚至比得上那些埋地十年的陈酒,这可喜坏了清平乡的乡民,连忙封锁了消息,经过多番的摸索,这水质的作用渐渐的被开发了出来,炼瓷、治病、打铁、煮茶,无不出彩,仗着这个秘密,这个地处边疆的小山村渐渐的富裕了起来。 可是好事终有变成坏事的一天,大约在十五年前,井水突然不灵了,这可吓坏了乡民,试了许多的法子,都恢复不了原来的味道,直到有一天,所有的当地乡民都被托梦,要求把一位刚生的婴儿沉入井底,这水才会恢复原样。 “你们照做了?”李道士忍不住问。 “哼哼,十几年来,这口井早就成了他们的命根子,按照我家阿爷的话讲,一个婴儿算什么,以前就算是生下来也养不活,如今牺牲掉一个,能成全所有的乡民,这事划算的很。” “你们淹死了一个小孩,”李道士感到一阵恶心,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宴席上的鱼汤,不会也是这口尸井的水煮成的吧。 “半年一个,每年一次。” “官府居然都没发现?” “乡中有钱了,一个汉子能娶上两三个婆姨,轮流着来,死掉一个孩儿算什么,只要不宣扬,官府怎知,”焦小四惨然一笑,指着自己的癞子头:“我就是其中之一,头上的疤痕就是被那只妖怪啃出来的,阿爷还当我不知,其实我比谁都清楚。” “真他娘的恶心,赚钱的手段居然比道爷我还恶劣,”李道士气的直哼哼。 “道长,你能除去这个妖怪吗?”焦小四一脸期望。 李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公平的买卖,你情我愿,道爷我要是这么做了,清平乡的乡民还不把我给生吞活剥了,而且事关征粮,那周捕头估计也不愿意多管闲事,你让道爷我怎么做?” “可是这降妖除魔就不是道长你应该做的吗?” “这年头就没有道爷我应该做的事,只有应该做的买卖,所以说,想要道爷我出马——你打算出多少钱?” “我,我没钱。” 第二日一早,李道士晃晃悠悠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税丁和乡民们正忙着谷粮堆在车上,足有两百多包,还有的忙活,眼珠子一转,往东边走。 “道长,你要往哪里去?”周捕头问。 “去关帝庙逛上一逛。” 而就在李道士走后不久,吴老汉悄悄摸进了李道士的房间,在床底找到了他的包裹,从包裹里翻出了那本,眼中一喜,连忙将其打开,片刻过后,脸色变的阴晴不定;而就在这时,丑娘走了进来,见了这场面一愣。 “你是谁?” 吴老汉见状,连忙将手一挥,一道白烟洒出,小姑娘就晕了过去…… 第三十章 水猴子 八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凉风扫过谷子堆,洒下一片麦黄,李道士蹲在一个草垛子上,嘴里叼了根小草,时不时的张望几下,不一会儿功夫,焦小四弯着腰跑了过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李道士问。 “嗯,道长你要的东西咱们乡里都有,都是些零碎的玩意,”焦小四把手摊开,露出一张渔网、长绳、数十只倒钩、鱼油、棉花絮、黑狗皮小袋,防水靴子、还有一只改造过的猪尿泡,渔民们用它来潜水。 “嗯,这些差不多就够了,”李道士咂咂嘴,开始了手工活,先是把渔网抹上鱼油,填上棉花絮,把狗皮层层裁开,放入黄符,扎死,捆在腰上,猪尿泡吹足了气,扎在后面,拍了拍手,“搞定,出发。” 两个人悄悄的向东边的小林跑去,乡祠后的水井,那是他们的目标。 “道长的大恩大德,小四没齿难忘,”焦小四感激的道,他可没想到,李道士听了他没钱之后,不仅没有掉头就走,反而把他给放了出来,按照他的说法,路见不平,必须拔刀。 “那必须的,道爷我一向是正气凌然,区区银钱怎放在心里,道义才是最重要的。”李道士说这话时目光闪烁,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这水井是清平乡人的命根子,平常看守的十分紧密,好在他们之中出了个叛徒焦小四,在他的帮助之下,二人从一个地道中爬进,这地道还是他在年少时,与同乡少年猫子一起玩耍时发现的,若是没了它,他也逃不了性命,只是这猫子却成了井中妖的口粮。 “道长,我只记得那妖怪一身绿毛,面目狰狞,您知道那是什么妖怪吗?” “水井之中,大多是水猴子或是淹死鬼,但是这家伙吃人,那非水猴子莫属了。” 水猴子,绿毛猴身、鸟嘴长牙、能托梦、好食人——妖六九五 在祠堂的后方有数颗虬在一起的老树,树径几抱,在它的合围之下,有一口斑驳的老井,随风一吹,井口发出‘呜呜’的声响,李道士先和焦小四把渔网平铺在井面上,绳头系在好几根树杆上,打了个活结,像是动滑轮的组合,道士叮嘱了焦小四几句后,深吸了一口气,将道袍一脱,翻开网子跳了进去,‘噗通’一声,水花溅的老高。 方一入水,身子就是一凉,视野也模糊了起来,这井水果然有些诡异,一半青一半黄,青的一边轻,黄的一边反而沉;李道士分别尝了一两口,果然如此,这是轻水和重水,所以说这水井连通的是深层地脉! 有道是元气生一,阴阳为二,一能生二,二能生三,三生万物,这水即是先天水,就跟阴阳水一样,都属于道家意义上的好水;为何叫做先天水,是因为这水还未与世间的浊气相融,变成普通意义上的水色,若是用来绘符,都无需封敕,当然,这是师傅老头的说法;按照李道士的理解,这就是加强版的纯净水,而这种水体,是最适合修道之人服气修炼的,道士讲究的是财、地、法、侣,而这,就是块最好的宝地,也就是说,这里很有可能有一个修行人的遗藏。 李道士露出兴奋的表情,道爷为什么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斩妖除魔,取宝什么的,只是顺带而已,顺带,你懂? 水井不大,一个大活人掉在里面难免有些拥挤,李道士时不时的在井壁上敲敲拍拍,大概一分钟过后,气憋的有些头晕,连忙灌了一口猪尿包里的空气,再往下落,按照他对修道之人的理解,他们对于身前之物的安排,大多是置于洞天福地,这就像是一种时尚,所以若是这口宝井有人用过,而这位修道者又没有徒子徒孙继承,遗宝就会静待有缘人,这可能性很高,谁是有缘人,自然是道爷我了! 果不其然,在井水下十丈的时候,一块石砖有明显的人工凿痕,把其抽开,里面放了一个玉匣和一片紫色的药膏,入水不化,李道士心中大喜,连忙把它捞在手里,往上游去,这次行动真是完美,等等,道爷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刚这么想着,水下忽然传来了波动,水里开始‘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无论是轻水也好,重水也罢,都被搅合成了一团,再也没了之前的灵质,水被妖气污染了!他这才想起了这次的行动目标,那只水猴子! 一声声呜咽从井底里传来,从水下传出,那种声响无法形容似的,从脚掌上擦过,一点一滴的抚过皮肤,李道士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连忙驱动体内的阴阳气,绕着身子一圈,这才恢复了行动能力,往上游去,井壁开始缓缓的波动,就像是石色的波浪,一张张面孔从壁上显了出来,都是些小孩儿的模样,五官流血,两眼像是深沉的黑洞,不出意外的话,这都是十五年来被献祭的孩童。 李道士头皮已经开始发麻,对付妖魔他倒是不怕,但是对于鬼怪,尤其是这种动不动就造成3d恐怖片效果的鬼怪,他真是有些哆嗦,黑影一闪而逝,‘咚’的一声闷响,身子直接被一股怪力按在了井壁上,一只绿皮猴子张开四根尖齿,漆黑的眼珠钉在对方的身上,张嘴欲咬。 ‘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李道士默念了一句,左手并五雷指,五指均收掌心,左脚跺右脚,捧起‘哈’的一下说打,打内不打外,重重的拍在自己的心口,诡异的是,后背猛的显出一张符印,光芒乍现,水猴子惨叫一声,直接被打飞了过去。 李道士既然赶来,自然不是没有准备的,来之前就用阴阳水冲了三张降妖符灌入了肚皮,如今通过阴阳气打出符力,正好破了水猴子的妖法,手在腰间一扯,摘下了两只狗皮包着的桃木符,符浸水后便失了效用,若是被隔着,也无法镇妖,只有黑狗通灵,所以李道士之前用黑狗皮包住了黄符,就是为了在水中传递符力,对付这只水猴子。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只水猴子的道行竟还不浅,虽被降妖光芒打伤,但将两只爪子一扬,井水中顿时冒出了大大小小的暗涡,将李道士搅的头晕眼花,就连新得两件宝物,玉匣和药膏都冲入了水中,这还得了!道士这一下也顾不得抓妖了,连忙手脚并用,往下面捞去,结果只拿了紫色药膏,玉匣子却缓缓沉入了水里。 ‘你娘的!’李道士怒发冲冠,水猴子你这是老虎头上挠痒痒——作死!还未等他进行报复,一只爪子又抓住了他的脚踝,把他往水底拖去;这一下他不敢再将药膏揣到兜里,只犹豫了一小下,直接吞入了嘴里,空出手来准备去对付这只水猴子。 谁知这药膏入水不化,入口即化,一道燥热的气流顺着喉咙冲了下去,所过之处,又酥又痒,这药膏什么用来着,不会是壮阳的吧? 而在外面,焦小四在焦急的等待着,而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乡老正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第三十一章 关二爷庙 “孽畜,你在干什么!”焦乡老怒喝道。 焦小四先是一阵慌乱,继而咬了咬牙,心情平静了下来,道:“没什么,只是捉妖而已。” 赶来的乡民们顿时嘈杂了起来,人人露出惊恐的表情,就好像是信仰的神祗受到了玷污,或者说心灵最不堪的地方遭到了窥视,一个个的色厉内荏,大声怒骂,“癞头你好大的胆子!”“当年就应该把你丢下去,祭祀井神。”“若不是乡老护着,你早该死了!” 乡老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痛苦,这焦小四可是他的亲生孙儿,如果不是轮到了他家,是怎么也舍不得把他交出去的,幸好老天保佑,井神最后留口了,可是自从那天以后,这小儿的心思就变了,整天调皮捣蛋,不做正事,更恐惧的是,他跟他们乡人再也不是一路了,就像是个异类。 “什么井神,它就是个妖怪,吃小儿的妖怪!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把自己的儿女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给它食用的吗!就是为了养活自己吗!你们就真的没有一点痛苦的感觉?虎毒不食子,你们这些人,为了银钱,怎地变的连畜生都不如了?!”焦小四声嘶力竭的吼道。 此话一出,不少乡民们露出了惭愧的表情,但跟多的是愤怒,一个个的脸红脖子粗,“把他丢下去!”“丢下去!”“丢下去!” “住口!”乡老把拐杖重重一跺,这些音浪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孩儿啊,你还小,不知道我们这村子以前的光景,北边的胡骑时不时的来打谷子,县中兵丁催粮催的又疾,乡里又无甚产物,能一天有一顿饭吃已经谢天谢地了,你忠叔、姜二爷,可是都活活的饿死的啊,哪像今个儿,有吃有穿能睡婆姨,县里的老爷们都没有咱好过,这都是井神赐予的啊;你能活命,不也是井神口下留情吗,乖孩子,听爷爷的一句话,别做这些脑子不灵光的事,让开吧。” 焦小四倒退了几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世道,这规矩,这道义,全都比不过这衣食富贵,井中的那个不是妖怪,人心的贪欲才是,他们才是;乡老见对方不知悔改,眼神渐渐的淡漠了下来,“来人,把他给小老儿拉下来,再不听劝就把腿敲断!” 五六个乡人冲了过来,手、脚、脸、腿,一个人扒一处,焦小四连忙抱紧了井沿,死不松手,道长说了,这妖能不能抓住,他是最关键的,他一定要抓住这妖怪,给死去的石头、鲤鱼、猫子看着,给这些没良心的家伙们看着,这不是井神,这他娘的就是个腌臜妖怪! 拳脚像是雨点一样的落在了他的头背上,砸的生疼,不知是谁,举起了一块大石,重重的往他的小腿上砸去—— “啊!” 一盏茶,两盏茶,一炷香的时间,焦小四的身子都快被砸烂了,指甲都瘪了出来,血丝冲眼,他就像是一块顽石,不动,就是不动! “敲他的脑袋!”焦乡老终于忍不住大叫道,此刻,再无一丝温情。 ‘咕嘟’‘咕嘟’‘咕嘟’的声响越来越大,从井里冒出的气泡惊动了所有的人,一道绿色的身影瞬间从水底喷出,焦小四鼓出最后一丝力气,猛的拽起了绳头,那渔网借助几个活结的结构,猛的向上一收,里面的钩子刺破了皮,挂在对方的身上,它在挣扎着,跳动着,可在鱼油的作用下,渔网滑而又滑,任它气力多大,都挣脱不开。 众人这才看清了对方是个什么模样,一只齐人高的绿毛大猴,眼珠漆黑,四根长牙顶在上下颚,见被一群人围观,半尺尾巴不由的抖了抖。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井神,它哪一点像神明了?就是个活生生的弼马温!”焦小四吐了口血沫,疯狂的大笑道。 “笑你妹啊,还不把道爷我拉上来,冻死我了,”井底下忽然传来李道士的声音。 乡人此刻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害怕、羞愤、恼怒、担心,不一而足,沉默了半晌,其中一个乡民突然开口:“你抓了这井、井猴子,这水是不是就没效用了?” “对,对,把它给放了,不然大家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请井神息怒,只要保佑我们大富大贵,小孩从来不是问题,就算是村子里没有了,咱们可以到到人市上买,前年不是大旱么,破家的,逃难的,人口真的不值钱。” “你们这些人的智商,真是让道爷我大开眼界,”李道士一边嗤笑,一边把衣服拧干:“还真以为这水质是水猴子造成的,刚凿开的水井时可没这妖怪,这水不也是先天水,道爷我第一次听就明白了,这妖怪占了你们的福地,吃了你们的孩儿,你们还为它着想,这不是贱吗?” 有乡民试探性的打了桶水,果然如此,一青一黄,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就像是从未变过一样,这家伙的眼珠顿时红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小女,我的小女儿啊……” “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记得别把它弄死啊,”李道士指了指水猴子。 看着这些化身为野兽的乡民们,焦小四一时间无话可说,总觉得说不出的嘲弄,刚刚还在百般维护,如今却又视若仇敌,这世道—— “道长,这是为什么?” “这就是人心,道义放两边,利字放中间,”李道士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晒着太阳,说不出的舒坦。 “道长你也是这样的人吗?”焦小四忍不住问。 道士嘴角一扬,道:“不,道爷我习惯站着挣钱。” 不过片刻,又咂咂嘴,总感觉肚子里怪怪的,自从一不留神吞下了那支紫色药膏后,阴阳气的确有些壮大,但变化更大的却是五脏六腑,就好像活了一般,每一次胃动心跳,感觉都相当的清晰,包括胃里的残渣和肠子的排泄物,虽不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总感觉有些恶心;按照道家的规矩,丹丸内服,药膏外敷,所以很有可能,李道士用错了服用方式。 “阴魂出壳,幽魄归位,摄!”用桃木符收了这水猴子的精魄之后,李道士也不管这些乡人现在是什么想法,自己做的选择,谁也怪不了。 “丑娘,你死哪里去了,道爷要换身衣裳,人呢?”李道士回到了房子里,却见不到丑娘的踪影,难不成跟着周捕头他们收谷子去了?正这么想,忽然看到桌面的茶碗上压了一张纸条。 ‘这女娃在我手上,把本门的心法写出,亥时三刻到关帝庙来,一物换一人。’ “我靠,”李道士怒了,这年头还有王法吗,正大光明的绑道爷的人,丑娘长的那么丑你还绑她,有没有点功德心,哪个不要脸的干的出来。 包裹里翻了翻,果不其然,天青宝册不见了,肯定是自己人下的手,谁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李道士脑子一转便明,只有一个人——吴老头! 第三十二章 斗法 据说,当年关二爷兵败被杀,头颅被吕蒙送往了许都,交予曹丞相,而尸体就地掩埋,就葬在这关圣帝君庙中,又因清平乡富裕,香火不绝,渐渐成了此地的一个名胜,夜色初升,道士将事情原委告之周捕头,并推脱了他们的好意,修道人的斗法,可不是常人能插手的,除非是用特别的手段。 乌云遮月,李道士一个人站在了关帝庙前,‘咚、咚、咚——’庙内的一连串鼓声就像是在助威一般。 “人贩子吴老头,给道爷我滚出来!”李道士一脚踹开了大门,大步走了进去,两侧燃起了十来个火盆,一股子邪门的气息从庙里传了出来,这根本不是道家的气感。 “呜呜——”只见在门后的一颗大柱子上,丑娘被粗绳绑着,头微微低垂,似乎还未有清醒,而在关二爷雕像的面前,吴老头盘膝坐在蒲团上,脸上呈不正常的青色,在前面的香炉之中,插着三口拇指粗细的黑香,在它的边上,还摆放着香、烛、纸钱、茶、死公鸡、碗,香炉上聚土三堆,如冢状,邪门的很。 ‘吱呀’一声,大门随风一吹,猛的关起,扬起了一大片尘土,李道士眯了眯眼:“吴老头,你这术法,怎么有点像是湘西苗族的巫术?” 天地初判之时,上古大神通过对于天地的理解,形成了各种语言和图纹,通过祭祀和祈禳,获得了原始的天地力量,叫做巫祝之术;但由于此法太过血腥和残忍,后被三皇五帝以及道家诸派祖师的改良,渐渐演化成了符咒之术,而另有一支,则始终保持着古风,从蚩尤到刑天,再演化为三苗、巫疆诸法,到了如今,便称之为妖术魔法。 此法有一个特点,便是每当施法之前,都要以活物祭祀,李道士之所以这么认为,便是看到了那鸡脖子被扭断,点点滴滴的血水流落在了碗底。 “这不是巫术,乃是老夫自创的道术!”吴老头头也不回的道。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何绑道爷的人,还要我青城的本门心法,这不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嘛!”李道士不屑的道。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们道家的人,一开始不也是从苗术练起,老夫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我靠,这老头貌似知道不少道家的黑历史啊,李道士琢磨了下,还是稳妥点好,道:“不管对和错,把道爷的人给放了,咱就不计较你欺负小姑娘的事了。” “来可以来,走就未必能走了,”吴老头拿起一叠纸钱,往上一丢,‘哗啦哗啦’的声响之中,刀光一闪,只见这老家伙划破了自己的头皮,人血混合着鸡血搅拌在了一起,用力一甩,洒在纸钱上,纸钱伴随着一股子阴风冲了过来。 “我靠,说打就打!”李道士面色一变,连忙甩出两张桃木镇妖符,光芒一闪,挡住了这股阴风,走禹步,掐指行法,“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飞符走骑,赤骥飞炎,邪鬼无潜,妖魂无踪,元亨利贞,追摄!” 黄纸一烧,一团白火从空中显了出来,往吴老头扑去,只见对方身子不动,蒲团却转了一百八十度,身后的烟气迅速汇聚,化作一道人形的模样,隐约的嘶吼声从雾气中传了出来,火乌鸦惨叫一声,羽上火焰顿时消减了一大部分,这是苗族咒术,对方果然是巫祝一脉! 吴老头抬头一看,面前已无了李道士的踪影,只剩下三道光色通道显出,其中的身影若影若现,这是开道咒的另一种运用,反射光线,吴老头刚一起身,就听到李道士的声音:“哈哈,抓住你了!” 猛的一掀,香烛、纸钱、鸡血之类的玩意洒在了半空,吴老头肚子一痛,被恶狠狠的踹了一脚;李道士到底是一个青壮后生,虽未学过甚拳脚的本事,拳打南山敬老院还是不成问题的。 “都多大岁数了,还跟人约架!” 然而就在这个关头,吴老头的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只见他不退反进,仿佛没有知觉一般,硬是把李道士压倒在地,双手箍在他的背上,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我靠,老头你想做什么,道爷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李道士用力的挣扎,对方的骨骼被摇的‘咔咔’作响。 “你真当老夫的目标真的是你青城派的心法,我的目标可一直是你!” “吴老头你口味怎么这么重,我看丑娘比较适合你啊,”李道士憋着气叫唤道,挣出了一丝空隙,五指一亮,毫不犹豫的打出了五雷掌;闷响一声,对方的肚皮瞬间变的一片血红,似乎里面的器官都烂掉了,然而吴老头却一点痛觉都没有,满是鲜血的老脸上全是狰狞:“我要占了你的身躯,取代你成为青城派的道士!” ‘夺舍!’李道士大吃一惊,这还真是道家神通,一般是寿元将近的前辈附上刚死之人的,继续修行,但是这不是道行高深之辈才能成功的吗,吴老头怎么会?道士的眼光忽然瞅到了对方胸口处的疤痕,这是奴隶? 这吴老头的来历倒也真是稀奇,他本是边地的一个农夫,自从二十年前胡骑入关,把他一家三口杀了个干净,就他是因为会些照料马匹的本领,阉了过后,成为了奴隶;这胡骑只是个统称,乃是匈奴、鲜卑、氐人、羌人、吐蕃的后代,机缘巧合之下,他被一位巫师看上,偷学了不少的咒术,伺机逃了出来;这家伙的确有些天赋,不仅把咒术补全,还看了些道书,把二者结合起来,练成了这似道似巫的本事。 随着他的大口张开,香炉上那三堆似冢一样的灰土缓缓飘起,钻入了他的口中,并与他的魂魄相融,化作了一道似沙非杀的流质,从眼耳口鼻中冒了出来,往李道士的口中钻去。 眼见不妙,李道士连忙大叫一声,“并肩子,亮家伙!”这家伙聪明似鬼,怎么会真的单刀赴会。 话音一落,早已忍耐不住的葛老二猛的从墙外翻了过来,手中的铁桶当头泼了过去,一团黑狗血洒了吴老头满身;凡是作法之士,最忌见六畜、产污、死尸,这黑狗血先天的就带了破法的效用,吴老头当即翻了个白眼,那团流质开始散落。 “丑娘,起来吃肉了!” “肉?”本还在昏迷中的丑娘一下子抬起了头,眼皮子睁开,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左右看去,“肉呢?” “肉你个头,还不来帮道爷。” 丑娘这才注意到了这个情况,连忙张开嘴,喷出了一团碧磷妖火,把吴老头半个身子都点燃了,李道士乘此机会,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用力一推,终于把对方掀开。 “你娘的,累死道爷了,”李道士喘了口气,见这流质已缓缓消失,这才爬了起来,去给丑娘解绑,“第四次了,丑娘你个笨蛋,又被人抓了,下一次道爷我肯定打死也不救你了。” 丑娘只是傻笑,她分的清楚真话和假话。 正当以为事情告落之际,后面忽然传来了葛老二的惊呼声:“小道士小心!” 第三十三章 追杀 只见在吴老头的尸体上,一团黑雾涌了出来,趁李道士不注意,突然包裹了他的身子,隐隐约约间,浮起无数张扭曲的面孔。 “小道士,也许老夫奈何不了你,但老夫以自己的三魂七魄为引,一身修为作咒,非得破了你的法力,毁了你的道基,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这股魔气顺着喉咙往下,很快就冲破了膻中、鸠尾、气海三穴,继而席卷肺口、肾俞、命门、尾闾等地,大有把体内搅的天翻地覆之势,就连阴阳气都被逼的节节倒退,全都被冲散了开,李道士身子不停的抖,脸上泛黑,情况危在旦夕! “不要,不要死,”丑娘连忙握住他的手,瘦小的身子在颤抖着,土狼没了,娃娃峰也不在了,在她的心中,李道士早已成了他最亲的亲人;她不想他死,真的不想,眼睛缓缓的湿润,‘滴答’,一滴晶莹的泪珠掉了下来。 “道士,你不要死啊!!” 她不知道的是,石女的泪珠是世间最纯洁的物质,刚流入了李道士的嘴里,黑气缓缓变淡,这滚滚的怨咒之气就减了一半,只剩下吴老头的冤魂厉魄还在作祟,把他的体内搅成一片。 应该说是李道士福大命大,之前在水井中吞下的紫色药膏,除了增进修为外,最大的效用就是强化了五脏六腑,增强了它们的抵御能力;任对方怎么折腾,经脉血管都未有被撑爆掉,给了阴阳气收缩和反击的机会,只见丝丝缕缕的气体不断从体内蔓延开来,并反向包裹住这股咒怨之气,虽然只是延缓了它的冲势,但却是很好的现象。 阴阳气,古名‘青云真气’,是当年青城派剑仙炼剑诛敌的看家手段,本就极为霸道,但因后来改行成了道士,被历代师长所修改,这股子气息渐渐收敛了起来,如今在生死关头,锋芒又显,主动按照的修行路线开始了运转;剑者,诛人间之恶党,斩地下之鬼精,‘嗡嗡嗡’的声响之中,阴阳气来回的滚荡,魔气被彻底的打散了开,被练化成了纯粹的真元,一点一滴的落入了李道士的经脉血管之中,给阴阳气增加了燃料。 “天灵灵,地灵灵,天地灵灵,万法归宗!”李道士突然大喝了一句,大量的黑雾从五官之中逼了出来,双眼白光一闪,再度睁开,“想跑?” “六甲将军,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封魔魔灭……” 火盆一座座倒地,香炉倾翻,桌椅摇个不停,就连倒持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的关二爷雕塑上也被震出了一道道裂痕,整座庙宇都颤抖了起来,那道黑气更不用说,‘嘭’的一声,炸成四分五裂,吴老头的魂魄彻底消亡。 李道士一蹦而起,“呼,好险,吴老头你也真是够狠,临死还摆了道爷一道,差一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小道士你没事了?”葛老二又惊又喜。 “废话,道爷我什么人物,你见过哪个穿越者混到一半就死了,”李道士又开始瞎扯掰,抬头一看,一片狼藉,连忙拱了拱手,“关二爷莫怪啊,道爷我也是为了降妖除魔,你能理解的吧。” “丑娘,走人了。”招了招手,只觉的浑身精力充足,好像充了气一般,说不出的滋润,这就是修为大进的感觉,正是心满意足,忽然精气神一晃,这种感觉——又有魂魄要出世了! “快快快,给道爷我找个安静的点儿,要生娃了!”李道士揉着腹部,剧痛难耐,道士这职业真他娘的不好当,时不时就给你玩个心跳。 正在这时,关二爷的雕像上忽然冒起了白光,放出一股子比吴老头强上百倍的气息,洪亮的嗓门回荡在整个庙中:“谁坏了关某人的安身之地,还不报上名来!” “关二爷!?”李道士与葛老二同时叫道。 “跑跑跑跑,把人家的坟墓都给踩了,怎么说都没用,丑娘垫后!” “让这小姑娘垫后,会不会有危险?”葛老二问。 “屁,你见过关二爷什么时候打过女人的,绿帽关可是出了名的直男。” 两个人眨眼间就奔出了门,只留下丑娘歪了歪脑袋,不是来接自己的吗? 乌云卷开,天机星闪了闪,整座庙光芒大亮,半晌过后,便多了一位九尺左右的身影,丹凤眼、卧蚕眉、二尺髯、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似人非人,似神非神,‘噌’的一声,青龙偃月刀一甩,杀气凶凶,“小娃娃,你可知是谁坏了我关羽的庙宇。” 丑娘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他们的去向?” 丑娘挠了挠头,李道士说过,说谎的不是好孩子,将手一指,正是二人逃命的方向。 “关某谢过,请温一壶茶水,待某家斩了二人的头颅后,再来饮用,”话音一落,关二爷身化一道光芒,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去,他怎么知道我们往哪里逃的?”李道士只见后方的一团金光越来越近,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小道士,那里有马!” 清平乡富裕,基本上家家养马,就跟当今的富贵村人人有车是一个道理,葛老二跑江湖多年,哪有不会骑马的道理;当这家的乡民听到动静赶出来的时候,就见空荡荡的马厩和关二爷的身影一闪而逝。 “我的马,帝君显灵了!”乡民一时间思维错乱,“难道是关二爷偷了我的马?” “小道士,往哪里走?” 李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肚皮已经撑的有足球大小,艰难的道:“我怎知往哪里走,哪里好走往哪里走。” “关二爷生前最讲义气,说不定俺们把事情真相说了,二爷就不计较了?” “好主意,你去跟他说,你是葛老二,他是关老二,指不定你们两还有共同语言呢。” 葛老二脖子一缩,嚷嚷:“俺才不干呢,他可是神仙,俺是凡人,俺怕他。” 李道士从未骑过马,本以为就跟坐车一样,没想全然不是一回事,颠的整个屁股都麻了,如果不是死死的抱住葛老二的后背,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摔翻了下去。 ‘以后只坐马车不骑马!’李道士悲愤的想。 一奔一逃之间,仗着马匹的速度,二人始终吊着关二爷一头,不过随着天色初明,加上马儿的力气逐渐减弱,距离正在逐渐的缩短之中,直到眼前一亮,一片桃林显了出来,夏日正至,满树的桃花颤着,被风一吹,如雪如雾,纷纷落下,化作了花泥。 “这是——”李道士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记忆,‘附近有个桃园,有刘关张结义的供奉,现在桃花估计要开了,桃李芬芳,最容易吸引才子佳人前去踏青……’ “扶我下车,不是,下马。” 葛老二不明所以,又没甚主意,只得照做,二人下了马,李道士一边吐着,一边往那桃园中心的供奉所在跑去,摩擦的声响从后方传来,关二爷最厉害的本领是什么?当然是拖刀术了,前斩华雄,后诛颜良,刀芒闪过,寸草不生! 第三十四章 认祖 遥想当年,刘备、关羽、张飞因感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为了共同创出一番事业,在张飞庄子后的桃林祭告天地,结为异性兄弟,立志匡扶大汉;虽说结局转了个弯,由大汉变成了蜀汉,先人故迹,到底让人钦佩。 这桃园的中心,据说就是当年张飞家中的后庄,在最大的那颗老桃树下,便有三座神龛,瓜果供奉,上有刘、关、张三姓,香火不绝。 李道士被关二爷追的鸡飞狗跳,脖子上的汗毛炸起,眼看着头身就要分家,二话不说,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不孝子孙拜见刘祖爷爷!” ‘噌——’那一刻,偃月刀的刀锋离李道士的脖子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寒光照在他的脸上,月晕如水。 “黄口小儿,你说,你拜的是谁?”关二爷卧蚕眉微微一挑,诧异道。 “实不相瞒,我乃玄德公一脉的第八代子孙,传到这一代,只剩下我这一根独苗了。”李道士泪流满面,双眼真挚,这一刻,金马、金像、金鸡奖的影帝通通附身,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是拿生命在演戏。 “可有证据?” “实不相瞒,自从那司马昭灭了蜀汉之后,后祖(即刘禅)见大势已去,便让侍女抱了曾祖父先走,自己假意投降,以图再度振兴蜀汉基业,无奈子孙不成器,一直未找到机会,我父曾说,若有关二祖和张三祖这等英雄好汉相助,何事不成?” “传说我家祖父垂手过膝,顾首见耳,也不知是真是假?”李道士瞅了一眼对方,果不其然,对方的脸色缓了缓;这个年代貌似还没有的出世,而且中的蜀书也未有流传开,这也算是比较隐秘的消息了。 “大哥相貌异人,实有帝王之姿,碰上我与翼德,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关二爷摸了把胡子,不着痕迹的吹捧了下自己。 “那是当然,关叔祖乃世间猛将,碰上我家刘祖爷爷,正是如虎添翼,世间良配!” “黄口小儿,莫要以为你的三言两句,就能让关某信服,若是没有其他证据,你这人头,某家就收下了!” “等等等等!”李道士慌忙叫道,娘的,这该怎么办?关二爷不好忽悠啊,除了骄傲过头外几乎没有其他的性格缺点,要是一张符把易中天老头给招出来了就好了,他知道的多啊,咽了口吐沫,忽然灵光一闪。 “我听我父亲曾说过,关二祖在入曹营时,曾跟那曹丞相要一位美人,可惜那曹操生性好色,未有给予,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是他很多年前看到的一段野史,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的话,那必须得感谢那么多三国学者的探索,连这么点八卦都能刨出来。 “这——”关二爷先是一愣,那张重枣脸似乎又红了一圈,这他娘的绝对是黑历史啊。 一看到这表情,李道士哪还不顺杆子上树,猛的掐了下屁股,眼花泛出,当即抱着二爷的腿干嚎起来,“不肖子孙拜见二祖,没想自小道家道中落以来,还能有机会见到长辈,呜呜呜……” “唉,可怜你了,孩子,”关二爷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虎目泛泪,信以为真,手掌摸了摸道士的脑袋,一脸的慈祥。 葛老二一时间还没转过神来,喃喃道:“不对啊,小道士你姓李,可是刘备的后代,不应该姓刘吗?” 李道士暗骂了一句,连忙补救:“子孙不肖,那司马氏灭了我蜀汉之后,仍暗中派人追杀,不得已之下,我家先祖只好隐姓埋名,到了我这一辈,只好上了青城山,做了道士。” 陈寿曾言,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关二爷当即就怒了,抬手给了李道士一巴掌,骂道:“祖宗性命,怎好轻易弃之,如今司马氏早已是冢中枯骨,为何不改过来!” “关二祖说的有理,马上改,马上改,”李道士不怒反喜,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打是亲,骂是爱啊,看来这关二爷是差不多忽悠住了,还没来的及松口气,这才想起自己的肚子现在肿的跟个孕妇似的,三魂逆转,七魄作祟,难关还没有闯过去呢;连忙盘膝坐定,运转,颇有规模的阴阳气开始镇压,跑了一晚上,哪有时间去吸摄北斗寒气,只好硬着头皮用一身修为去拼了。 ‘玄中有玄,是我命;命中有命,是我形;形中有形,是我精;精中有精,是我气;气中有气,是我神;神中有神,是我自然,自然分化,谓之阴阳……’ 不过三魂七魄乃神明之本,人体之源,与阴阳气分属同源,镇压的效果十分不好,左手打右手,能打出个什么玩意来,结果就见李道士的身上时不时的鼓起一两块,就好像充气了一样;匆忙之间,终于镇压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团黑气,那黑气转了几圈,竟化作了一只湿湿搭搭的黑狗,双眼如漆,满嘴黄牙,腿有八只,这是七魄之一的尸狗! 如果说上一次的吐魄是有意而为之,这一次就真的是镇不住,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逃掉,李道士双眼凸起,眼都快咬的崩掉了,你娘的,有种别跑! 阴阳粹灵,胎化而成,道家讲的是性命双修,养七魄,镇七魄,修三魂,炼三魂,若是让这七魄之一的尸狗逃了出去,日久必生灵智,也就是化作了天地生灵的一种,然而天地运转,讲究的是平衡,多了一个生灵,世间必要少去一位生灵,就是他自己。 好在李道士刚刚认祖归宗,旁边就有一条大粗腿,关二爷自然不会让自己‘大哥的血脉’绝种,丹凤眼一眯,青龙偃月刀‘噌’的一声斩了出去,旁边二人只见得白光匹练一闪,尸狗就被一刀两断,而李道士脑袋一疼,两眼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道士晕晕乎乎的醒来,只见自家躺在驮粮的大板车上,阳光洒下,照的他一阵头晕眼花,只觉的无比的虚弱;印象之中。只记得关二爷拔刀怒斩,颅骨就一阵揪心的疼。 “道士你醒了啊!”葛老二惊喜的道,这家伙是个藏不住口头的男人,不用他问,就把之后发生的事抖的一干二净,关二爷在干掉尸狗之后,又用神力又修补好了他的魂魄,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情,神力是神祗受香火供奉,产生的一种能量,极其宝贵,而在修补了好了李道士的魂魄之后,关二爷便道时间不早了,天庭点卯,自己要及早归位,便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哦对了,那关二爷还说,他虽修补好了你这道魂灵,但是还要疗养些时日,在这段时间内,切莫与别人动武;他也没想到大哥的传人会走上仙途,考虑到你行走天下难免会遇上危险,故意留了一些好处给你,就看你能否发现了。” “好处?”李道士纳闷起来,忽然觉的手腕处有些痒,扯开袖子一开,三条刀痕印在了腕部,就好像纹身一般。 第三十五章 买马 三天后—— “道长,这是你的路引还有发放的二十两官银,”县衙内,接待李道士的并不是z县令,而是县丞。 李道士毫不客气的接过,二十两银子就是两只官制银元宝,分量还挺沉,至于路引,则是一本薄薄的硬皮小册,粗粗扫了一眼,上面写着‘正治二十六年平川县县民李长生请给过所牒’,下面还有籍贯、年貌、居所、出门原因和目的地,当然大部分都是编的,看来这年头的官府信誉跟现代有的一拼;不过正治二十六年?倒是从没听过这个年号。 县丞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道长把这路引保管好,把里面的内容记住,日后被盘问了也不至于露馅;最好去玄都司登记一下,换个道牒,这样过桥过路费都能省下来。” “放心,道爷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话又说回来,你们家z县令和周捕头呢,怎么一个都没见到?”李道士纳闷的道。 “实不相瞒,赵大人陪着新上任的河道总督万大人巡江去了,至于周捕头,则得了一张举荐信,到滇西上任。” “都走了啊,”李道士咂咂嘴,昨天葛家三兄弟才跟他辞行,据说hn水匪猖獗,他们想要黑吃黑,赚上一票,没了他们,这平川县中,还真没啥熟人了;刚出了县门,就见丑娘眼巴巴的等着,嘿嘿一笑,“走,准备出发,道爷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虽说二人没甚行李,但是李道士有钱了,也不愿意天天再走11路,便想买一只代步工具,毕竟到江南六府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就先去了马市。 这马市和平川县还有上一段距离,本是一座兵寨,自从当年的三边总督兼兵部尚书,如今的太傅少保王老大人与十三族土司议和之后,便又重开了马市,倒也不仅仅是交易马匹,绸缎、盐、茶、铁都包括在内。 所以当李道士赶到那里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这里跟现代的农贸市场还真没多大的差别,只不过摊主换成了土司族人,交易的方式则是以物易物居多;至于马匹的种类:河曲马、西南马、藏马、岔口驿马,直接把李道士看花了眼,琢磨了好半天,愣是没选好。 “客官看上哪一匹了?”马商问,虽说把马运到南边,价格至少翻一倍,但是最近官道不宁,强人出没,加上各种苛捐杂税加重,能出手的话还是尽快出手的好。 李道士琢磨了下,“我想要那种能驮货、耐力足、不挑食的那种马,性格还要温顺,你们这儿有吗?” “那必须是契丹马,”马商到底是老手,不过片刻,就牵来了一匹矮壮的黑马来,这马的样子一点都不起眼,脑袋大脖子粗,还有腿短,毛发还厚一圈。 “这马行吗?”李道士不确定的道。 “客官可不要小看了这匹马,草原上的胡人骑的可都是这种马,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日行两百里,如果不是马屁股上挨了一刀,伤了经脉,再也跑不起来了,这种战马,可是想买也买不着的。” 听着马商的吹嘘,李道士琢磨了下,契丹马,怎么这么耳熟,想起来了,不就是蒙古马么,这马当年可是驮着蒙古人跑到欧洲去了,绝对是古代版的装甲车,至于跑不快么,那也没关系,道爷我要的就是安稳,上一次颠的想吐的感觉还没完全消掉呢。 “给个良心价,多少钱?” “五十两银子。” “噗——” 而在另一边,丑娘抱着行李包裹,有些无聊的站在木桩子边,这里人多,李道士不让她乱跑,而且对于牛马什么的代步工具她也不感兴趣,只是怀恋起了糖人的滋味,听道士说,那个‘江南’有更多的好吃的,可是不可能有比糖人更好吃的玩意了,她表示严重不信。 正发呆之际,忽然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什么,转过了头,只看见一只没毛驴子对着黄豆混杂草细嚼慢咽,两只驴眼正好也对向了她,丑娘抓了抓脑袋,不由的走了过去。 “刚刚,是你在说话?” 没毛驴子咽下了最后一口稻草,突然露出了张拟人的微笑,脑袋一斜,只见在下面的木牌上写着——‘深山老驴一只,售价五两,欲购从速’。 丑娘在包裹里摸了摸,掏出了一锭银元宝,“这是不是五两?” “好了好了,实在说不过客官您,二十五两,成本价,不能再少了!”马商抹了把汗水,这家伙真是能说会道,只是卖一匹马,他都能扯到物价水平、朝廷政策、银钱增值的份上,他可还有十几匹马没售出呢,不能把时间都耗在一个人的身上。 “成交!”李道士咽了口吐沫,砍了半个时辰的价,他也有些口干,“丑娘,拿钱付账。” 眼角一撇,就见不知何时,这小姑娘的手上牵了只没毛驴子,开口道:“马,不买,驴子,买了。” “啥?!” 李道士瞅了一眼丑娘,再看了一眼这只品相差、质量更差的老驴子,嘴角歪了歪,垮了下来,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该把钱给她拿着,这丑姑娘没轻没重的,五两买一只驴子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她给人家的银元宝是十两份额的,足足亏了五两啊,这他娘的是以前半年的伙食费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道爷我当日收留你就是天大的错误,你这丑小娘生下来就是为了坑道爷我的吧!你大爷,你是我大爷!我警告你,至少半个月别跟我讲话,扣你半年的饭粮,以后天天就给你吃一顿,吃到补上来为止,”李道士恶狠狠的道。 “道士,慢一点,等我,”丑娘委屈道,两个人早已上了路,现在正在往南直隶的方向赶去,道士脚步快,很快就把她和没毛驴子甩到了后面。 “还等你,你想的美,道爷我不把你甩了就不错了,这破驴子看着还没道爷我重,我就不明白你买它干什么,行李由你背不就行了,呼,气死我了!气的我都想尿尿了,别跟过来啊。”李道士身子一转,就消失在了山道的后面。 丑娘刚要上前,这只老驴子就咬住了对方的衣角,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站在一颗松树后面,李道士刚解决了生理问题,准备回去继续教训丑娘的时候,浑然没注意到两道身影就藏在树后,一口布袋子罩了上去,拎了就跑,李道士‘呜呜’的挣扎着,只觉得绑匪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一柱香后,绑匪到了汇合点,将口袋一掀,李道士刚准备破口大骂,就见二十来号皮袄大汉冷冰冰的看着他,手上拿着的、腰上挂的,都是锃青的厚背大刀,顿时咽了口吐沫,“各位好汉,有何贵干?” “大当家,探哨的时候,捉了个肉头。” 那当家的站在山石上,虎背熊腰,光着脑袋,披着熊皮大斗篷,单是膀子就比李道士的腿粗,一身的血气竟使得体内的阴阳气就僵了一两分,这绝对是个江湖上的高级好手。 “搜搜看,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玩意,然后就杀了吧。” 第三十六章 虎窟山 “黄纸、笔墨、桃木符、木头棒子、鬼画符的书,直娘贼的道士,都是些什么玩意,”独眼儿一边骂,一边搜身,“咦?竟然还有十来两散碎银子,这小子倒是有些油水,这又是什么,印章?” 李道士看的心惊胆战,其他的也就罢了,这青城法印可是万万丢不得的,法印没了,青城派的道统也就断了;可是这绑匪可没有保护物品的习惯,东西被丢的满地都是,青城法印也在空中画出一道弯曲的弧线,不知道掉在哪个山隙旮角了。 独眼儿翻开了路引,点了点头,“原来是平川县人,当家的,这平川县是不是就在虎窟山的东边?” “对,刀疤子就在那里扎了个寨子,我们先在这山上安顿好,再做其他打算,至于这肥羊,宰了吧。” 李道士吓了一跳,连忙叫道:“各位好汉,按照这绑票的规矩,既然油水已经给足了,咱也没反抗,没道理要我的性命啊。” “嘿,咱山西刀匪什么时候讲过规矩。” 李道士的心彻底沉了下来,这山西刀匪,不就是几个月前霍大胡子追杀的那群人,按照他的说法,太行、雁行、王屋三山,二十六处堂口被他扫的只剩下一个了,难道这就是最后一支?我靠,倒霉催的,这都能给道爷我碰上! 眼珠子一转,“好汉别杀人,咱有用处,有用处!” “你能有什么用处?”这大当家咧开嘴,露出一口臭牙。 这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种,要想保命,可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对方的良知上,只有对他们有用处,才能活下来,连忙放眼望去,只见这些人一个个风尘仆仆,锅灰盖脸,看样子是几个月都没洗澡了,所以说—— “报告好汉,小的能洗衣、做饭、烧茶、搬运行李,一切杂活累活小的都能干,只要能留小的一条性命,”李道士豁出去了,这一下要还是不行,他也就只能认栽了。 大当家摸了摸下巴,看来也有些犹豫,倒是那独眼儿开了口,“当家的,反正六扇门的人也被咱甩掉了,就先留着他打打下手,以往在山寨中,那群妇人干的事,也的确麻烦的很,看他这根子骨,半点功夫都无,谅也没有逃跑的本领。” 人都是贪逸恶劳的,既然有人开了口,又有几个刀匪说道了几句,倒不是看李道士顺眼,纯粹是为了方便自己。 既然小的们都是这个意思,这点小事也无甚好计较的,大当家便道:“好吧,就留他一条命,独眼儿,你负责看着,他要是逃走了,老子剁了你的手!” “得令,”独眼儿嘿嘿一笑,“这小子看着细皮嫩肉的,哥几个若是憋的急了,先拿他泄泄火。” 周围人顿时一阵怪笑,李道士听的头皮发麻,性命保不住也就算了,贞操居然也要保不住了,丑娘你在哪里?快来救道爷我啊!! “道士,不见了?”等丑娘和驴子赶到了之前李道士的所在,就见黄纸、桃木符什么的洒了一地,这家伙却不知所踪。 丑娘挠了挠头,以她的智商,实在想不出来李道士怎么会不见了,正迷茫之间,忽然风声一闪,一位手握长剑的红衣女子停在了她的面前,肩挺腰直,鹿皮剑侠靴扎在地上,飒爽之姿顿显。 “小妹妹,你的家人呢?” “道士,不见了,他、他不见了,”丑娘结结巴巴的道,不知怎么,她一见到这位姐姐就有信任的感觉,就像是跟道士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不见了?”对方皱了皱眉,眉梢微微的一斜,绽开一丝煞气,“那你可知,虎窟山怎么走?” 三天后,林间的一条小溪边,李道士坐在水边上,咬着牙搓着衣物,十根手指都磨出了血茧,旁边还有比人高的一堆,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这个年代的人是没有内裤的,不然这些拿人当牲口使唤的刀匪们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小子,饭什么时候好?” 李道士立马露出阿谀的表情:“马上好,马上好,”颠颠的跑了过去,只见在小溪的边上,埋了七八个大土坑,上面零星的火苗还在烧着,也不顾灼热,挑了一块石头片就挖了起来,不一会功夫,就挖出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泥球,几个刀匪好奇的围了过来;李道士连忙把这已经烧的炭化的泥球敲开,剥去泥壳,一股闷久了的香气喷了出来,扳开一看,全是白又嫩的鸡肉,模样酥烂肥嫩,还有一种独特的烧烤味。 这鸡就是当年黄蓉给洪七公做的叫化鸡,李道士小时候住在农村,读了之后就一直琢磨着这道菜,为此还挨了不少的揍,好在这一道菜是学会了,却没想到在这时用了出来,刀匪们在山上抓的野鸡成了最好的食材。 大当家一口气就啃了小半个鸡身,骨头茬子对他来说好似不存在一样;听葛老二见过,这外家的功夫如果能练到内里,吃铁吞石不在话下,到了这个地步,在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只见这个大汉睁开铜铃大眼,道了一声:“味道不错!” 李道士顿时松了口气,要是做的不好,少说就是一顿子鞭子抽,自己腰还疼着呢,刀匪们一哄而上,这些叫化鸡顿时被一只只的扳开,风卷云扫的扫了个光,当然是没自己的份了,乖乖的回到了溪水边上,洗起了衣服。 他倒也不是没打过逃跑的主意,只不过自从看见某个刀匪把竹子当长矛使,隔着五十丈的距离,一口气扎死了两只鸡的时候,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且青城法印丢了,制成的符就跟废纸没什么区别,最最关键的是,老头给自己下的第一条就是‘不得以法术害人性命’,对付妖魔鬼怪可以,对付邪魔外道也成,反正就是不能对付凡人,练武之人他娘的貌似也是凡人,师傅老头,你这是不坑死我不甘心啊! 洗了足足两个时辰,腰酸脖子痛,这才把这堆已经犯臭的衣服弄个干净,还未等松口气,负责看管他的独眼儿突然道:“柴火不够了,你跟我去砍上一些。” 李道士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哀叹,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虎窟山又名虎穴山,传说里面有一只虎精作祟,山上多乳窟,九曲十八弯,官兵一来,山中强盗们往里面一藏,怎么也找不着,等走了,又像是韭菜一把把的长出来,怎么剿也剿不完。 原本倒还好些,山中小贼小盗没有组织,零零星星的,造成的危害毕竟不大,但自从五年前,一位名叫刀疤子的积年老匪单刀独自上山,靠着真功夫讲义气,硬生生的收服了山中群匪,这虎窟山也就由小害变大害,成了有组织的犯罪团伙。 而外人所不知的是,这刀疤子本是山西刀匪中的一员,不过因与当年的一位头领闹了点口角,这才愤而出走,打下了这片基业,本来也不放在刀匪的眼里,毕竟当年他们势大的时候,太行山方圆三百里,都是他们的地界,连官兵都不是对手,可惜惹上了一位杀星,人间凶吏霍长吏,从山头杀到山尾,足足戮了千人,如今的刀匪们,也只剩下三瓜两枣了,不得已来投靠以前看不起的‘穷亲戚’。 第三十七章 内斗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虽然这虎窟山的聚义堂灯火通明,各种酒肉瓜果流水席面一样的摆上来,坐在主位的刀疤脸和大当家更是一副哥俩好的姿态,吹牛打屁,兄弟情深,但是李道士从直觉上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按照职场生存法则,办公室里只能有两种人,主角和龙套,这大当家的如今基业被毁,跑到老兄弟的地盘混口饭吃,若是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待的时间久了,这关系必然尴尬,到了那个时候,就只能存在两种选择,吞并,或是被吞并。 而自从早上,这山寨头领刀疤脸带上了整个寨子,整整三百多号人马,一齐来迎接他们的时候,这刀疤脸的想法估计就没那么单纯。 “小子,你怎么不吃,爷今个儿带你过来长长世面,看起来不高兴?”独眼儿打了个饱嗝,醉醺醺的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李道士表面上装出一副惶恐的表情,心里却在诽谤,是你自己舍不得错过饭局,又不得不看着我,这才把我带来的吧,装什么大尾巴狼。 紧接着李道士的身子一僵,白毛汗都吓了出来,跟见了鬼似的,原来是独眼儿的左手,摸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独眼儿不退反进,直接坐了过来,尖笑了两声:“小子,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老子就看上你了,我以前在山里有一个相好,他跟你长的有五六成像,还是个秀才,被治的服服帖帖的,那身子骨,啧啧——” 李道士这下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家伙是个同性恋,按照现在的说法,有龙阳之好、分桃之癖,顿时欲哭无泪,他娘的,被刀匪绑了也就算了,更倒霉的是被一个变态绑了,说不得今个儿夜里就要弄的菊花残、满地伤,不行,道爷我宁愿被干掉,也不愿意被爆菊,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正当李道士准备拼死一搏,弄死一个是一个的时候,恰巧对方的两个同伴过来灌酒了,这独眼儿也就暂时放过了他,不过时不时抛来个暧昧的眼神,让他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不行,哪怕是冒着给雷劈的风险,他也要想法子逃出去! 结果这顿酒席一直喝到了三更,足足有十个酒缸被喝空了,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堂上堂下躺了一大片,被各自的人马抬走,就连独眼儿也是一样,安顿在了准备好的山洞之中。 李道士悄悄的睁开了眼,刚刚他抹了点酒水洒在脸上,故意装醉,大半夜里的,居然没人给他系上绳子,这可是天赐良机,赶紧趁着月黑风高,悄悄的溜了出去。 这刀疤脸也的确有些治理本领,说是山寨,其实跟一个县城也无甚区别,有粮仓、兵器铺、衣坊,更关键的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还未走上几步,就被几个山盗拦了下来。 “山路已封,老兄大半夜的去哪里?”对方怀疑的道,手中的刀拔出了一半。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茅房,茅房在哪里?” “哈哈,山上哪里有茅房,老兄你喝糊涂了,去后山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吧。” “喝多了,真是喝多了。”李道士嘀咕了一句,摇摇晃晃的往后面走去。 到了后山,他才明白这些守卫们为什么守前不守后,这虎窟山的山势非常古怪,前山洞穴连连,而后面则是光秃秃的峭壁,像是被巨人用刀劈开似的,光滑滑的一片,离地面足有数百丈,阴风阵阵,呜咽声不时的传来,这种情况下,除非是霍大胡子这种等级的剑仙,不然掉下去就是个粉身碎骨。 对于此情此景,李道士只能用一个‘靠’字来形容,正准备溜回去再想办法,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动静,连忙蹲在树后装死,这个时间段,谁他娘的跑到这里来,按照惯例,有阴谋,大大的阴谋! “胡大哥的意思是,咱们弃了这处产业,跟他一起去江口刨食去,漕帮的人有他的朋友,行路打劫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小了没油水,大的遭惦记,你的意思呢,长鹤?” 听这嗓音,李道士瞬间明白了对方就是刀疤脸,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刀客,至于这长鹤,则是虎窟山中的三当家兼师爷,这山头共有四个头领,除了刀疤脸外,分别是金钱豹子赵山客、纸扇先生白长鹤、以及粉娘子桃姑,这三人各有来历,也是绿林中的二流好手,在这五年中,陆续被招揽了过来。 “那胡大当家表面上做出一副为首领你打算的姿态,其实从头到脚都是为了他自己,咱们三百号人,大多都是本地混不到吃食,这才上山为贼的,真要去南边,至少有一大半是不愿意去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大家伙都愿意跟着头领,那漕帮数十万的大帮会,咱们这些人加进去,不就跟往河里丢了块石头一样,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到最后还不是得凭他大当家的关系,一二来去,兄弟们听谁的就说不定了,”白先生诛心的道。 刀疤脸先是一愣,继而又怒又气:“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嘿,我的这个老哥们,还真以为他改性子了呢,还是跟当年一模一样,表面豪爽,内里阴险的紧。” “那头领你是什么想法?这些可是恶客啊!”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可不要小瞧了那二十个太行山兄弟,真要火并下去,咱们就算能吃下他们,也是个实力大伤的局面;而且凭借着大当家的那套双手刀以及一身横练的功夫,真要打起来,我还未必是他的对手。” “长鹤懂了,改明日就让桃姑出马,看看能不能……” 二人又商量了好几个阴毒计谋,没料到都被李道士听了个干净,等半个时辰之后,二人走后,道士才深深的呼了口气,面色苍白,都是憋的;真正的江湖好手,五丈方圆内,蚊虫爬动的声响都能听个一清二楚,刚刚的关口,他连口气都不敢多喘,生怕被发现了。 ‘这些人不会是要搞内部火并吧?’李道士琢磨了下,是不是等两方人马打起来的时候,自己再趁那个关口偷偷的溜下山去,貌似行的通,不过时间不等人,再在山上呆个几天,自己的菊花保不住啊。 还未等他想好,‘噌’的一声,一口七尺长的青锋剑已贴在了脖子上。 “虎窟山群盗,五年内作案六十七起,证据确凿,死有余辜,”随着清亮的女声从背后响起,剑锋往喉咙上划去。 李道士二话不说,腿一软,“女侠,饶命,我是良民啊!” “良民?” “对,大大的良民,”李道士咽了口吐沫,用手指小心的将剑身往旁边挪了挪。 “你不是山中强盗?” 李道士转过头,挤出一个貌美如花,“当然不是,女侠你见过长的这么善良的强盗吗? 女侠柳眉一扬,对方的模样的确不似恶人,只是一副油嘴滑舌的腔调让人听着不舒服,尤其是那双贼眉鼠眼,尽往她的身上招呼,将剑身一甩,在对方的眼前绽出了朵剑花,吓的对方一屁股坐地,这才满意的收回了宝剑。 “你是谁?” “你又是谁?” 第三十八章 内应 双目对视,李道士这才窥到了女侠的庐山真面目,额头白亮,披肩长发只用草绳拴着,面相秀美,只是那道眉,又细又直,眉梢的一斜,像是剑尖,带着煞气,只这一点,就与寻常女子分出了差距。 除此之外,一身红纱紧身衣,鹿皮靴、腰间的挂扣上还拴了一口玉质长剑,肌肤虽非冰雪,却犹如冰雪般的冰冷。 ‘啧啧,这女侠颜值好高啊,是不是当女侠就必须要有明星的长相,嫩模的身材?这么说来,女侠的职业要求跟小三还挺像啊。’ “贼道士,再看剜了你的眼珠!”正当李道士胡思乱想之际,对面那女侠忍不住叱了一声,白光一闪,脖颈就多了一道血痕。 “不不不,女侠你误会了,小道是在想怎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李道士赶紧解释,这花儿有刺,轻易碰不到。 听了经过,女侠皱了皱柳眉,道:“这么说来,sx刀匪与这虎窟山强盗已然合流,实力大增?” “那当然,别的不说,就说抓我的那二十多个刀匪吧,个个刀法精通,身手矫健,等闲七八个人近不了身,更别提那大当家了,一身腱子肉,高手中的高手,”李道士别有目的解释道,所以说女侠,你就别急着打坏蛋了,先把道爷我带走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山壁险峭,她到底是咋上来的? “若是恶党势大,他人就惜命保身,这世间就变成什么样子了?”女侠不退反进,满脸的煞气。 李道士连忙爬了起来,凑上前来,“不是不是,女侠你听我解释,这刀匪和强盗他不是一伙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两方人马迟早要打起来的,小道的意思是,等他们打的两败俱伤之后,女侠你再出手,这样不就是能一锅端了。” “这——”女侠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你可有把握?” 李道士腆着脸道:“那必须的,两方人马若是打不起来,道爷我跟你姓,话说姑娘贵姓?” “冯真真。” “你就是太湖女侠冯真真!”李道士吃了一惊,这名头在江湖上貌似挺大啊。 “既然如此,你就先呆在这山上,做我的内应,这是一根云烟箭,点燃之后丢下山来,烟气能传十里,一旦事情有变,便将这信号箭丢下山来,我就能知道;还有,丑娘和我在一起,你放心就是,等除去这窝盗贼之后,你我再聚。” 话音一落,这冯女侠脚跟连点,衣角闪过,竟然直接跳下山去,李道士连忙跟了上去,只见对方身子与地面平齐,一步三四丈,踩着光滑的峭壁而行,飘飘若仙,这世间居然真的有能使人身轻如燕的轻功。 “不是女侠,你把我也带下去啊,”李道士欲哭无泪,她就这么走了!还跟丑娘在一起,这么说来,不是早就认出我了,那自己怎么办,剧情不该是这样的啊。 李道士吓的一晚上没睡,结果第二天一早,他就听到了个好消息,山道上来了一行车队,大当家带着几个兄弟去助阵了,其中就有独眼儿,所以说,他的屁股暂时保住了。 强盗窝中自然不仅是强盗,李道士这几天来乖觉的很,把那二十几个刀匪伺候的十分舒服,这些家伙自然不会闲的卸磨杀驴,便把他交给了强盗窝的管事,也就是虎窟山的四当家——粉娘子桃姑。 这桃姑的来历倒也奇异,本是风月场合的头牌,后来不知何故杀了一位富家公子哥,从县城里逃了出来,又学了打镖、接镖的本事,被招揽上山后,成了刀疤脸的相好,这虎窟山的杂事都是由她负责。 这半老徐娘一看到细皮嫩肉的李道士,眼光就是一亮,山间可都是丑恶汉子,他那个相好更是一脸的疤痕,鼻头都掉了一片,对比之下,道士就更加的俊俏了。 “你以后就不要做杂事了,乖乖的伺候桃姑我,伺候的好了,奴家有赏。” “是,是的。”李道士低下头,乖乖的道。 这桃姑睡过的男人没有一打,也有一圈了,早已无了羞耻之心,见状屏退了手下,两只玉手开始摸摸搭搭,身子也蹭了过来,娇声道:“坐过来,帮奴家捶腿。” 李道士很想有骨气的拒绝,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一转就被没了,自己的节操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高,道士对这一点的发现感到很失望;再说了,这三四十岁的女贼头风韵犹存,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身段也好,实在不行,道爷我一咬牙,就从了吧。 一边捶腿,一边还说一些恭维的话,时不时的还喂颗樱桃给对方,正当桃姑衣衫半露,李道士火气上涌,准备弄出点什么来的时候,敲门声响起,门外人道:“粉娘子,你要找的人到了。” 听到正事,桃姑迷离的眼色顿时变的冷静下来,系了衣带,整理好衣衫,道了一声:“我知道了。” 又转过头,勾起了李道士的下巴,“我会让外人给你带饭吃,你可不要乱跑,也别乱动,不然出事了谁也救不了你。” “是,小人遵命。” 桃姑很满意李道士言听计从的态度,舌头舔了舔,一阵酥麻的感觉传来,伴随着银铃似的娇笑声,这女人消失在了门口。 李道士一见人不见了,顿时换了副面孔,“娘的,这年头,长的帅真是麻烦,先是被男人调戏,又是比女人勾搭,师傅老头你说的真有道理,道爷我除了长的好看还真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李道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先给自己灌了口茶,目光扫了扫,粉娘子虽也跟其他人一样,住的是山洞,但布置的十分精美,小窗桌椅、贝叶梳妆台、红床粉帐,应有尽有,掀开抽屉一看,终于发现了不同,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飞镖,流星镖、叶子镖、飞针、袖针、飞蝗石,还有些瓶瓶罐罐的,看样子应该是调试的毒药,这女人好凶! 闲极无聊之下,李道士开始修炼起了,令他惊讶的是,已经好几天不见动静的阴阳气竟然又动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着,相信再过不久,道士的一身修为就要恢复了,心中大喜,在这危机四伏的强盗窝中,有了手段足以保命,不过转念一想,青城法印丢了,制成的符就是废纸一张,顿时心沉了下来,这青城一脉,不会断绝在他的手上吧,人家穿越者都是把自家门派发扬光大,怎么换了自己,越混越惨淡,连门派重宝都给弄掉了。 不过道士到底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物,只伤心了一会儿就恢复过来,开始翻箱倒柜,虽说按照太清真誓,他不许偷窃,但是这强盗的东西,他不能算偷吧,只能算是物归原主,要是找不到原主,那就先放在自己这儿保管。 桃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道士,其实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什么事都敢做;李道士琢磨了一下,按照女人藏东西的习惯,真正的宝贝,不是藏在枕头里,就是放在鞋底子,或是在床下面,按照心理学的说法,这是女人最感到安全的几个地方。 结果摸了一会儿,还真给他摸出了一本小册子来,封面上写了四个大字——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武林秘笈吧? 第三十九章 手段 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这种飞檐走壁、来去无踪的本领,李道士是很羡慕的,如今这一套貌似秘笈的小册子摆在他的面前,李道士二话不说,赶紧死记硬背了起来,他的记忆力自从两个灵魂融合以来,近乎于过目不忘。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这套功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玄妙,上面只记载了十二种打镖的手法,九种藏镖的手段,以及一整套的练手眼的功夫,按照里面的说法,苦练三年就能小成,十丈之内,眼到手到镖到,弹无虚发。 ‘三年啊,’李道士有些失望,道爷我那么忙,又要修炼,又要赚钱,还要泡妞,哪有那么多时间练这玩意,而且照上面的练法,绑沙袋、拉指筋、练眼力,哪一样不要花大量的苦功,道士有点打起了退堂鼓,这玩意怎么就没有速成的法子,像是北冥神功、吸星那种。 不过,自己吃不了这个苦,呸,是道爷没有这个时间,不代表别人没有,或许可以把这玩意传授给丑娘,老话怎么说来着,不能让娃娃输在起跑线上,这练武也是同样的理,把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打手,带在身边自个儿不就安全了,李道士觉得这想法可以点赞;不过丑娘现在在哪里?听那个冯真真说,她们两个现在待在一起,怎么会这么巧。 又过了两日,出山的那伙人归来,个个面色难看,听旁人的闲言碎语,这次行动遭了官兵的埋伏,刀匪死了三个,山中强盗则伤了十几个,算是不小的损失,更关键的是,冬季将至,出行的商人越来越少,山上存粮又不够,若只是行道打劫也就算了,真要去攻个庄子,打个县城,那性质就由抢劫变成了造反,绝对会引来精锐边军的围剿,那可不是这些战斗力不足十的府兵;谁说强盗就不愁衣不愁穿了,人家麻烦多着呢。 当然,这些就不关李道士的事了,他近来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凭借着满肚子的花言巧语,把桃姑这个妇人哄的开开心心,至于身子有没有失,这就跟道士是不是好人一样,那是必然的结果。 不过,按照李道士前些天偷听到的谈话,加上桃姑不时透出的只言片语,刀疤脸对于这伙刀匪是越发的不满了,有道是半大孩儿吃死老娘,这些壮汉在待在山上,二十来号人,足足消耗了一百人份的口粮;所以他最近琢磨着,什么时候抽个空,将那支云烟箭丢下去,早点下山才是正经,道爷虽然长的像小白脸,但怎么着也是堂堂男儿,靠本事赚钱的好吧。 又过了几日,粉娘子桃姑的脸色越发的严酷,稍有不对,便对下人大发雷霆,就连李道士这等机灵人物,也被训斥了好几顿,要不是这身身子骨对她还有吸引,少不得一顿鞭打。 “今日头领宴客,你自己一个人待着,不要外出,”桃姑头也不回的说了这一句,便出了门。 “看来火候差不多到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李道士低语,等又过了一两个时辰,前山的聚义厅已经有了光亮,便悄悄的往后山摸去,按照这虎窟山的地势,守前不守后,相对顺利的点燃了这只型号箭,刚松了口气,转过了头,就见一张恶脸近在眼前,差点吓的魂都掉了。 “小子,你在干什么?”独眼儿狞笑道。 “没做什么,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李道士干巴巴的问。 “怪不得老子这几天找不着你,原来是被粉娘子那个臭女人私养了起来,哼哼!小子,伺候那女人不若伺候大爷我,快把你这裤子脱了,让爷享受一下,说不得就饶了你这条小命。” “你在做梦!”李道士话一说完,掉头就跑,谁知没跑几步,腰部一痛,直接被踹倒在地,这独眼儿脚下的功夫居然不弱,轻易的就追上了他。 眼见对方越来越近,道士咽了口吐沫,藏在背后的手掌微微放亮,五雷掌打出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一次干不掉对方,那屁股也就绝对保不住了,至于被雷劈什么的,早已被他丢在了脑后。 ‘唰唰’几声,独眼儿直接脱下衣服,露出一身毛肉,看的李道士恶心的想吐,这古代人变态起来也够可以的了。 “等等,”眼见对方正一脸淫笑的走过来,李道士突然开了口,“你为什么喜欢男子而不喜欢女子。” “哼,女人有甚好喜的,长的像个葫芦,每月还动不动就失血一次,在老子看来,这女人才是世上最丑恶的事物。” 李道士忽然嘿嘿一笑:“你后面的那位女侠可是有不同的观点。” 独眼儿愕然的回头,一道白光闪过,他的脖子一折,随即血喷如泉,脑袋掉在地上转了两圈,死不瞑目;至于后面的冯真真一脸的寒霜,抖了朵剑花,收剑归鞘。 “你召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丑恶的玩意?” 见女侠怒了,李道士委屈的道:“他要脱,咱也不能不让他脱啊!” “哼!” “别别别,冯女侠你别生气,小道我叫你上来,自然是有好消息的,按照我的估计,今天夜里,刀匪和山里的强盗很有可能会有一场火并,这是最好的下手良机,咱可千万不能错过。” “此事当真!” “真,比金子还真,不过考虑到小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带上来也是个累赘,不如你先将我送下去,你再上山大杀一番可好?” 冯真真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太重了,我带不动。” 而就在聚义厅中,虎窟山四位头领、大当家、还有一位长袍中年人,面白无须,正坐在一张桌上,热饭热菜却是一口未动。 “刀疤,如今这年月,小的们填不饱肚子,咱们这些当头的在里面大吃大喝,不合适吧?”大当家转了转手上的铁核桃,这是他常年累月拿在手上的玩意,能练劲。 刀疤脸饮了口酒,满是伤口的脸挤出一丝笑容:“无事,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大当家铜铃眼一眯,颇有些玩味,“看来我们这些老兄弟遭人嫌了?” “没办法,家无余财,实在养不起老兄弟,寨中凑了些盘缠,明天就送你们下山吧,大哥的主意我想了想,我们这些旱鸭子,的确不适合在水里捞食,是刀疤做的不对,自罚一杯,”刀疤脸语气真诚,先干为敬。 “嘿,你的这些小把戏,老子老早以前就不玩了,”大当家面色一变,将酒水往地上一泼,‘滋滋’的声响传来,酒是毒酒! 刀疤脸面色一沉,他这酒壶是有暗格的,自己喝无事,给别人倒酒的时候,只要轻轻一碰,毒液就能从暗格中流出,没想到被对方一眼识破;话不投机半句多,手在桌下一抽,一把铜环大刀就落在手上,声势赫赫,当头向对方劈去。 ‘珰’的一声,刀口被一枚铁核桃砸歪了方向,偏了角度;而桃姑双手一甩,十来把梅花镖飞了出来,大当家一把掀开桌子,暗器钉满了桌面。 赵山客抄起了青铜枪,白先生扇子中弹出了一口短匕,剩下的那个无须男挡在了门口,场面一触即发! “嘿,你又是哪个贼厮鸟!”大当家冷笑道。 “缉事厂,档头。” 第四十章 反转 “缉事厂,原来是个太监,好你个刀疤脸,官面的饭你也吃得下去!”大当家脸色阴沉如水。 这缉事厂和六扇门都是本朝的两大秘密衙门,只不过前者是内卫,直属于内廷,后者则隶属于兵部,二者的性质都一样,插手江湖纷争,追踪朝廷要犯,只不过缉事厂还有个检查百官的职责,若是碰上昏君当国,少不得要弄出一系列冤假错案、政治倾轧来,名声向来不好,而档头就是其中的高级打手。 “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饭吃不下去,你们sx刀匪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大当家你在通缉榜上可是赫赫有名,把你送进去了,至少有赏银千两,并肩子上!” 刀疤脸当头,毕竟是曾经一人一刀打出虎窟山基业的男人,虽然筋骨已老,但刀法老辣狠厉,招招不离要害,只见寒光凛凛、冷气森森,刀光化作数十道光影,连绵不绝。 大当家毕竟是凡胎,连打带退,忽地将腰间皮带抖开,露出一条银白色的软刀,经百锻大匠反复锤炼而成,能硬可软,这九尺大汉,使出的刀法反倒是阴毒的很,似鞭似刀,空气中甩出连连的‘噼啪’响声,形成丈许的刀花,二人一时间不分上下。 白先生和粉姑见状,连忙强攻,三人打一人,一时间大厅响成一片,桌椅板凳碎了满地;大当家不愧是把横练功夫练到家的人物,一身子腱子肉像是波浪一样的起伏,就是不着力,以一敌众,居然还不落下风。 “大当家的,你可别以为你的那些兄弟会来救你,桃姑找了些青楼的关系,运来了好些娘们,现在他们怕是还沉醉在温柔乡里呢,”白先生阴沉沉的笑道。 里面在斗,外面也不闲着—— “女侠,讲真的,道爷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就不能先把我送下去?” “没空!”冯真真回道,迎面冲来了十来个强盗,脚尖一蹭,青钢剑顿时出鞘,‘唰唰’几声,已抹过了三个人的脖子,速度快的让人不可思议,她的师傅曾经说过,女子天生力气就不如男,所以要学功夫,只能学剑,因为剑术是最讲究技巧的;双脚同时离地,剑尖轻挑,在半空身子就转了开,连人带剑化作一朵并蒂莲花,将其中几人紧紧包裹,瞬间挑断了四人的脚筋,中招的几人早已翻到在地,痛晕了过去。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女侠的剑术很高,杀气更重,杀人都不带眨眼的啊,不过盏茶时间,这几位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地上的一滩血证明存在的痕迹。 “刚刚已经探过,那几位贼首正在内讧,趁着机会,多杀几个小贼,就当是为百姓除害,我帮你吸引山贼的注意,你可以从小路偷摸下山,去燕子矶,在那里等我。” “那多不好意思,哪有让姑娘你给我垫后的道理,”李道士刚想装上几句,就见四面八方亮起了火把,看来他们的行动已经被发现了,二话不说,掉头就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冯女侠,咱们后会有期!” “……”冯真真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不要脸到了光明正大的地步。 而在另一边,大当家以一敌三斗了三十个回合,渐有不支,而就在这时,那位档头欺身而上,双掌从腰间一抹,掌心通红,像是毒蛇一样往前一探,大当家如遭雷击,猛的喷出了大口的鲜血,哪怕以他一身的硬功夫,也伤了脏腑。 这一掌唤作内阳掌,属于大内武功,这大内武功可不是什么武林绝学,而是只有太监才能练成的本事,因为太监****已断,体内阴阳不调,但一些常人难以练成的技巧对于他们来说反倒简单的很,这内阳掌便是用外劲裹着内劲伤敌,透肉入体,最为阴毒,故又称作断子绝孙掌。 档头这一掌拍出,又退了回去,尖笑道:“大当家的,你就随杂家走一趟吧,刑部的大牢就等着你这种人呢!” “杀人放火受招安,刀疤脸你打的倒是好算盘,只是不知道你兄弟愿不愿意跟你走一路!” 大当家的话音一落,青铜枪头从暗处捅了出来,白先生的一时不查,腰部当即被捅了个窟窿,艰难的转过身,只见金钱豹子赵山客正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为,为什么!”机关算尽,却没料到自家出了个叛徒,白先生死不瞑目。 “发财我愿意,当官我不愿,头领,莫要怪我,”赵山客话音未落,枪尾用力一转,枪头不停的绕着圈,或点或扎,突个不停,这一招唤作‘落雨梨花’,是杨家枪的本事。 刀疤脸连忙用刀迎敌,心思却是一沉,这头赵豹子的来历他清楚的很,本是边军小校出身,后来受到上级的栽赃,军功被夺,自己的小妾更被抢了过去,费劲心思报了仇后,这才落草为寇,加入了虎窟山,但这已是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他的仇恨居然未有半点消减,反被对方给利用了。 一时间局面反转,赵山客缠住了刀疤脸,而大当家无了纠缠,将一身的本领都施展了出来,左刀右掌,杀的那档头汗流浃背,几次三番陷入险境,毕竟对手可是江湖一等的高手! 粉娘子桃姑见状,连忙将身子一翻,使出中最难练成的打镖手段——燕子十三针,先是鹞子翻身,继而脚尖连点,在半空中变化了数个身形,手指在身子遮挡之处连连弹动,十来道寒星飞射,几乎同时命中了大当家的背上。 她这针上都淬了蛇毒,见血就化开,任你功夫在高也救不了性命,刚松下心神,忽然觉的不对,这大当家的背上居然满是汗珠,以他的横练功夫,就算是受了重伤,毛孔也是封闭的,怎么会流汗?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只见已经倒地的大当家猛的一个转身,手中砸出一物,正中桃姑的小臂,‘咔嚓’一声,骨头都断了开,原来是对方经常握在手上的铁核桃,除了横练功夫和刀法外,他还有一个杀手锏,就是这打暗器的手段,走江湖的,技多向来不压身。 而这毒针之所以没有见效,便是因为针头刚一入肉,就被层层的肌体包裹住,根本就没机会见血,这也是大当家的背部为何会流汗的缘由,气劲控体,他的横练功夫已经到了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境地。 桃姑见事不可为,恨恨的看了对方一眼,握紧断臂,一口气撞出了窗外,而刀疤脸同样如此,虚晃一刀后,往虎皮座一靠,从椅子下面竟然冒出了一个大洞,直接滑了进去,赵山客紧跟其后,同样跳了下去。 至于这缉事厂的档头,就没有江湖中人那么快的反应,最终被大当家一把捏住了脖子,双眼凸起,折成了九十度。 “鹰爪孙(江湖黑话,指官兵),该死!” 正当大当家喘了口气的时候,人影一闪,一团红影,带着一道寒光,在砖瓦破裂声中,从房梁上斩向了他的脑袋! 剑不轻出,出必索命! 刀疤脸踉踉跄跄的从山道中往里走,后面的脚步声隐隐约约传来,他知道这是赵山客,他同样知道这山里的机关密道,不过关于山中的最大机密,自己却从未对人说过。 “是你们逼我的!” 第四十一章 燕子矶 乘着天黑,李道士偷偷摸摸的下了山,原本的哨岗已被冯女侠吸引了过去,大多空置,所以他有惊无险的跑到山口,而在山口的左右有两处木札成的瞭望台,横着一圈围栏,作为寨子的第一层防护手段。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上面隐隐约约的还有好几道身影,在板墙上面,似乎还架着几座硬弩长弓,这些可都是官兵才用的玩意,射程远,力度大,擦到边就能扎死人,属于古代版的大狙。 不过,道士回头一看,只见在山头的方向,光亮更大,人头攒动,似乎还着了火,而山寨的大门敞开着,没有多少防备,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咬了咬牙,天这么黑,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下面的是谁人?”结果刚爬到一半,黑暗之中就传来一声吼声,我靠,这都能被发现,不是说古代人都有夜盲症的吗,骗人的吧;这下他也不匍伏前进了,撒丫子往前冲,很快就跑出了大门。 瞭望台上的强盗也不是吃干饭的,能驻扎在这里的,必然是一等一的好手,箭步一跨,抄起硬木弩,拉起弦,瞄准了狂奔中的道士,‘嗖’的一声,这支弩箭擦着他的眉角射了过去。 李道士小心肝一颤,魂都要吓掉了,按照自己的血量,中一记就是成仙得道的节奏;而人在紧张的时候,往往会呼吸加快,瞳孔放大,肾上腺素飙升,身体会生出一种燥热的感觉,心脏在‘砰砰’的跳动中,而这种身体状况,则影响了关二爷在他的体内留下的东西——腕部的三支刀痕。 “嗷!”道士猛的甩了甩手,只感觉腕部好像被烙铁印了一记似的,又疼又烫,心里暗骂真他娘的不是时候,自己以前琢磨这刀痕也不是一次两次,用尽了办法,半点效果都无,如今正在逃命的关头,它却突然冒了出来,关二爷,你这不跟我师傅一样坑人吗? 正这般想着,忽然一支拇指粗的硬木箭歪打正着的钉在了腰部,冲力逼的自己翻到在地,顿时暗道完了,这下自己再也跑不动了,而且又没有止血的手段,箭头要是再戳了个腰子,直接能疼死,要多惨有多惨,师傅老头,记得在阴司给徒弟我要个号,咱要投胎去了,可是道爷我还不想死啊! 结果咬牙闭目半晌,李道士发现除了一开始的剧痛外,居然就没有其他的感觉,连忙睁眼一看,只见身体的表面覆盖了一层金光,那只射来的箭头早就被折断了,老脸一红,原来没死成,那自己刚刚的惨叫乱吼有个毛用,不过这层金光怎么这么眼熟,不就是当日关二爷下凡时自带的视觉效果嘛,原来这玩意还有防御功能,低头一看,那三支刀痕中的一支,已经变的浅薄了许多。 有了这一层防护,李道士终于不再顾及,低着头往前冲,一口气跑出了五六里路,终于摆脱了后者的追逐。 “你娘的,终于不用再伺候那老娘们了!” 燕子矶是在虎窟山二十里外的一处老祠,小峰环绕,百年前名声颇大,还有朝中的大官人亲手提的词,后来因为胡人时常过来打谷子,加上地势偏僻,这处宗祠就荒废了下来,后来听说连死人的灵位都不见了,就再也没人光顾了,李道士大白天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此地。 这老祠地势颇大,数十丈的方圆,除了破旧的大堂外,后面还有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摆着不知什么年月的棺材,足足有四五十座,连棺木都有些腐朽烂掉,有的憋着,有的鼓起。 “丑娘!”李道士提声道,无人回话,你娘的,这小娘真是白养活了,快一个月不见面,不仅没急着找道爷,现在居然连一个屁都不放,没良心啊没良心,自己待她那么好,供她吃供她穿,没想到却是养了个白眼狼,道士越想越气,一脚踹在了老祠里的棺材上,顿时把棺材板踹开,露出了半截尸体。 一阵尸臭从其中传来,那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起来,旧时的棺材用铆钉钉死,所以气体不流通,里面的尸体保存完好,而一旦漏气,浑浊的气体泄出去,尸体就会脱水,造成‘放气’的现象,这并不是尸变,只是正常的自然反应而已。 李道士吓的连忙将棺盖合上:“抱歉,抱歉,一时脚误,一时脚误,您在下面好好歇着,有事没事别上来。” 正拍了拍胸脯,暗自松了口气,耳边忽然动了动,顶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连忙抬头看去,只见除了木梁蛛网外,没有活物,难不成是蜘蛛?不过这声音是不是有点大了,又有注意到,棺材的附近有一圈黄浊的粘液,绝对不是一般的动物留下的。 刚这么想着,前院又传来了动静,连忙跑了过去,只见一身是血的冯真真站在门口,手中的青钢剑断了一半,踉跄了几下,一口气栽倒在地。 “喂,女侠,你怎么伤成这样?!”李道士连忙把她抬起,身子轻飘飘的,说不定还不足百斤,左右看了看,找了块干净的草地,把她平放在地,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捶胸还是人工呼吸,道士一时慌了手脚,看着肩膀上那不断流出的鲜血,一拍脑袋,娘的,先止血啊! ‘撕拉’一声,刚扯开对方的肩衣,那口断剑就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冯女侠的双目精闪闪的,那是剑术到达一定境界的标志,功成之后,十丈内外,苍蝇蚊虫都能看出雄雌来,这样杀人才一杀一个准。 “你在做什么?”女侠的音调又清又冷,似乎稍有不对,就要下杀手。 “美女,不是,女侠,我是在给你止血啊,”天地良心,这一次李道士真的没有别的念头。 二人双目对视,好半晌,女侠才收了剑,冷冰冰的道:“腰间荷包里有一个瓷白瓶子,那是止血的药,有任何想法,刺瞎你的眼珠。”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现在被这么一提,想没有也不行了,这女侠只是一张素脸,却有月宫仙子的美态,只是眉尖那抹煞气,一看就绝非寻常女子。 撕开血衣,透着月色,只能看到半处香肩,上面是婴儿嘴般的血口,一抽一抽的,泛着黑色,冷风一吹,看的人头皮发麻,这是中毒了? “那个,女侠,伤口要不要先清理一下,不然容易发炎啊,女侠?”李道士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冯女侠已然晕了过去,眉头时不时的纠着,似乎在忍受钻心的痛楚。 “哎,姑娘家家的,呆在家里化化妆,绣绣花多好,非要去做女侠这个又危险,又没什么发展前途的职业,何必呢,何必呢。”李道士叽叽歪歪,开始了救治伤员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冯真真睁开了眼,突然发现自己外衣尽被褪去,盖在上身的是一件陌生的道袍,连忙坐起,右肩忽然一痛,原来的伤口被厚厚的白布包裹;直露出两条粉藕一样的手臂,玉目扫了一圈,亵衣还在,身子未被污掉,顿时松了口气。 “啊,女侠你醒了,要不要来一个包子?” 第四十二章 山蜘蛛 ‘珰’的一声,那口青钢断剑插在了门板上,距离道士的脑袋只有半尺之隔。 “……” 沉默了半晌,李道士一蹦三尺高,连包子都顾不上吃了,又气又怒:“女侠,做人做事得讲良心,道爷我昨个大半夜的去帮你买酒、清洗伤口、包扎,为了怕你着凉连衣服都给你披上了,道爷我对你这么好,你回头就给我一剑,胸大就可以没良心吗?” 冯真真沉默了半晌,道了一声:“多谢。” 李道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哼哼唧唧的坐了下来,摸出了个包子,“素肉馅的,三文钱一个呢,当然,用的是你的钱。” 冯真真接过,小口的吃了起来,大约也是饿急了,像是松鼠啃栗子一样,频率很快,李道士斜眼看着,忽然嘿嘿一笑。 冯真真脸一红,“你笑什么?” “这才像个姑娘家嘛,每天僵着脸干什么,又不是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是谁?” “一个脑子坏掉的老女人。” 冯真真的头发散乱着,那根用来系住的草绳不知被丢哪里去了,但是人姑娘的发质好,不仅没有乱糟糟的,反而平贴在两颊上,多了一丝婉约的气质;李道士从五里外的庄子买了五个包子,他吃了两个,女侠吃了三个。 “丑娘呢?那个没良心的小娘在哪里,”李道士貌似随口道。 “我把她安顿在了一户民家,天天喊着要找你,如果不是此事实在过于危险,我早就把她带过来了。” “嘿,小没良心的,”李道士心满意足,又道:“你这伤口是被谁弄的,我帮你检查的时候,里面似乎还有些微的毒性,是不是大当家,他的武功似乎很厉害。” “不是,他被我杀了,这道伤,是虎窟山寨主刀疤脸造成的。” “刀疤脸?” 事情的经过很是奇特,在内斗结束之后,冯真真觑得一丝空机,使出家传剑法中最拿手的一招——破寒晓月,此招乃是一剑刺敌的杀招,有进无退,有敌无我,精气神被催发到了顶点,只一招,就削掉了大当家的脑袋。 二者的差距当然没有这么大,单论硬实力,这大当家还要高于冯女侠一筹,但是剑客的剑,是杀人的剑,分出的是生死,不是胜负,这一招,冯女侠赢了,所以,大当家死了。 按道理来说,oss死了,情节就该全剧终了,不仅是李道士这么想,冯女侠也是这么认为的,正当她搜寻虎窟山盗银时,碰上了去而复返的刀疤脸,一身的鲜血,二人交手不过三招,她就被打的重伤。 “怎么可能,刀疤脸的本领可是不如大当家的,”李道士惊讶的道。 冯女侠摇头道:“不知何故,他的速度至少快了一倍,而且我注意到,他嘴里满是血,很有可能是刚食过人肉。” “古怪。” 李道士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清楚,练武之人的身手,快上一线,就是不同的档次了,而快上一倍,就等同于连暴了十几级,哪有这么夸张的,他又不会吸星,事有反常必有妖,妖? “那家伙还有什么其他的古怪表现吗?”李道士不动声色的问。 冯女侠想了想,“他的双眼似乎有点泛黄,而且十指坚硬如钢。” 李道士低头琢磨,这种状态,自己貌似在中看过,犹豫了下,又问:“女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恶不除,剑不收,虎窟山的匪类一日不除净,我就不会收手,”冯女侠冷冷的道。 “不是吧,女侠,你打不过人家啊,你可是三招就被人秒了,”李道士刚嘀咕一句,就被对方狠狠的瞪了一眼,再也不敢发言。 “我跟丑娘说好了,今日在此见面,你们汇合之后就离开吧,这里毕竟不安全。”这话一说,冯女侠就闭目养起了神。 李道士挠了挠头,这女侠是标准的不撞南墙不回头,而且真要如自己所想,那玩意说不得是跟虎姑婆一个等级的妖怪,哪怕自己装备齐全也不是其对手,更何况如今什么玩意都没有,打什么打,标准的送人头啊!女侠你慢慢玩,道爷我实力不够,只能先闪了。 正这么想着,又是一阵窸窣声响从屋顶上传来,李道士刚抬头,一道身影电也似的飞射了出去,女侠的反射神经向来比较快,然后后院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响,一只水缸大小的蜘蛛爬上了房顶,冯女侠踏壁而行,紧追不舍。 这蜘蛛一身长毛,足有十六支足爪,支支如镰,无有脑袋,三双复眼就长在身子上,就像是一个圆球插了数根牙签,再把它放大上百倍。 李道士一惊,居然是山蜘蛛! 山蜘蛛,大如车轮,喜阴,善吐丝 女侠的剑术厉害,任那十来个镰刀爪子从四面八方打来,只用剑格挡,一时间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不过到底右肩有伤,使不出一身本领,不过片刻,断剑就被打飞,只能施展轻功,在屋檐房梁中乱跳,躲避对方的追击,那十来个大镰刀‘哗啦哗啦’的乱晃,一时间木屑纷飞,跟下雨似的。 李道士一看不对,连忙弯腰小跑,捡起了那口剑,丢了过去,口中叫道:“山蜘蛛的要害在眼珠子上,刺它!” 这一叫就坏了事,这只大蜘蛛的眼下张出一条缝来,吐出一团大丝,像一匹布一样的那么浓密,直接把李道士裹成了球,黏黏的汁水从丝与丝的间隔处透了出来,原来之前见到的是这个玩意。 眼见这蜘蛛向自己爬来,李道士二话不说,将身子一倒,滚地葫芦似的往外转,口中叫道:“女侠你上啊,刺它眼睛,暴它菊花!” 冯女侠身形一转,披在身上的道袍迎风滚荡,鹿皮靴在房梁上重重的一点,人剑合一,往山蜘蛛的身上插去,可是这蜘蛛妖果真诡异,顶部部位同样裂开,射出数十条黏丝,女侠面色一变,腰肢一折,几乎弯曲了近九十度,差之毫厘的避了过去,身形在这丝线中来回穿梭,只是失去了进攻的机会。 山蜘蛛速度不减,大嘴往李道士的方向裂了开,眼看着就要吐丝吞人! 就在这时,一道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小嘴一张,一团碧火吐了出来,蜘蛛妖畏火,复又往阴暗之处爬了进去。 “道士,我好想你!”还没等李道士弄明白情况,丑娘就扑了过来,花猫脸对着道士蹭来蹭去。 “好了好了,道爷的家伙你捡了没?”李道士紧张的道。 丑娘乖乖的拿出一口袋子,笔墨纸砚、、桃木符、鬼木等,唯独没有青城法印! “法印呢?就是那个四四方方的,木头做的玩意。” 丑娘摇了摇头,“没见过。” “我靠,完蛋了,老头子你可千万别用雷劈我,青城派千年传承,到了我这儿算是断了,”李道士苦着脸道。 眼见里面的吼声越来越急,丑娘连忙道:“冯姐姐有危险,我去帮她。” “不是,你先把我这线给扯开啊!” 被裹的跟个蚕宝宝似的李道士见丑娘不帮忙,左右瞅了瞅,找了个锋利的岩石片,开始咬着牙磨了起来,只是这蜘蛛丝坚韧的很,居然磨不开。 “呼,呼,”道士直喘着粗气,只觉得生无可恋,忽然一团阴影挡在了头上,是一只驴子头,舌头吐出,舔了他一脸,脏兮兮的,还未等他叫唤,一个玩意从驴嘴里掉了出来。 第四十三章 伥鬼 冯女侠左脚点右脚,施展出轻功绝技‘燕子三叠’,脚不沾地,身子凌空转了三个圈,躲过了山蜘蛛的镰刀直爪,踉跄落地,面色忽然一白,右肩的伤口有崩裂的迹象,十成力气顿时去了七成,眼光一扫,只见前后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蛛网,白花花的一片,无片砖藏身之地。 ‘这妖怪好生厉害,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冯女侠咬了咬朱唇,心中一阵不甘。 “姐姐,我来帮你!”正在这时,地面上匍伏着一道弱小的身影,爬了过来,正是丑娘。 “你来做甚,还不与那道士快走,趁我还能拖延片刻!” 丑娘摇了摇头,将嘴一吐,一团碧磷妖火冒出,随即在网上烧出了个大洞,这蛛网易燃,很快就点燃了一大片;冯真真眼光一亮,这小女孩竟有如此异能,心中一动,附耳道:“等会儿我让你吐火,你再吐火。” 二人缓缓的往前走,由蛛网蔓延到杂物,火光渐起,山蜘蛛喜阴厌热,渐渐的骚动了起来,冯女侠眼光何其敏锐,五丈之内,纤尘可见,连忙将手一指,丑娘朝东北方向喷出一团碧火,烧透了层层蛛网,隐藏在其中的怪物顿时一声惨叫;女侠身影一闪,然后就是几声交击声,山蜘蛛的两只镰刀爪子被切了下来。 冯女侠心中一喜,两人如此合作,定能除去此獠,可没料丑娘瘪了瘪嘴,道:“没力气,吐不出来了。” “先出去再说,”女侠当机立断,一手携着丑娘,施展轻功,几个起落间跳出了火网,后面的山蜘蛛紧追不舍。 “这边!”宗祠口的方向忽然传出了一声叫声,冯女侠听声辨位,连忙奔了过去,后面的山蜘蛛见状,嘴巴张开,吐出一条打结蛛绳,一把拴在了她的脚踝,并往后扯拉,女侠情急之下,只来的及将丑娘丢了出去,自身却被拖了进去,地面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响。 “好妖怪,敢在道爷我的面前作祟!”李道士大喝一声,将青城法印往下一敕,地面上接连冒出十几团焰火,将山蜘蛛照的分毫毕显,火炉图案同样栩栩如生。 “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李道士张开一张桃木符,并三清指,屈指连点,只见那符冒出了肉眼可见的光芒,与此同时,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吸气三口,收五方真气,并混阴阳气点之。 符有七法,化法、佩法、贴法、吃法、煮法、擦法、洗法,而在此之上,道行高深者可以用自身道行催动符咒,加强符术的威力;在李道士的连连点敕之中,桃木符的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着,山蜘蛛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十几个根爪子‘滴溜溜’的一阵旋转,顺着柱子往上爬,不过因为其中的两根已被冯女侠斩断,难免有些僵直。 李道士眼一眯,体内积蓄已久的阴阳气倾泻而出,桃木符光芒大亮,桃者,五行之精,能压服邪气,制御百鬼,所以当符飞射到山蜘蛛的身上之后,一声炸响,伴随着绿汁***恶心的臭气,以及刮在脸上生疼的风浪,这只蜘蛛妖被一招打的四分五裂。 “道爷有印在手,天下我有!”李道士摆了个拉风的姿势,越看越喜,忍不住对失而复得的法印污了一口。 丑娘睁大了眼珠:“法印,又回来了?” 李道士和蔼的摸着丑娘的石头脑袋,道:“果然不愧是道爷我的婢女,眼光就是好,挑的一只好驴子。” “驴子?” 原来在刚才,这驴子嘴里落下的正是不知掉到哪里去的青城法印,而在道士身上的蜘蛛丝,则被对方用它那两只大板牙给咬开了,李道士哪还不明白,这驴子必然是通灵的坐骑,说不得上一任主子就是某位得道的道门大师。 收了这山蜘蛛的魂魄之后,李道士还没来的及看演化出的符咒,就颠颠的跑到了冯女侠的面前,关心道:“女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扶你起来。”这年头本领高有什么用,暖男才是王道。 “不用了,”冯女侠冷着脸回了一句,艰难的用断剑把蛛绳割断,站起了身,看来她对道士装猪吃老虎的行为很是不满,完全没有被对方虎躯一震,芳心暗许的冲动。 “不是,女侠你听我解释……” 等李道士把经过说了一遍之后,冯真真的脸色才好看了些,用她那双杏目盯着他,但仍然一声不发,这女侠就像她的那口剑一般,宁折不弯,也从不求人。 道士顿时暗暗叫苦,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女侠估摸着也猜到那刀疤脸是被某种妖物附身,想要拉团打怪,不过女侠啊,你不要很傻很天真了,那妖怪可不是你我现在就能对付的。 沉默了半晌,冯真真先开了口,依旧是冷冰冰的音调:“既然你们已经碰面了,那么就此告别吧。” 李道士答非所问:“天太黑了,明天再走。” ‘噼啪’声不断的响起,三个人围在一堆火堆取暖,自从老祠的大火被扑灭之后,空气中就弥漫着焦糊的味道,丑娘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似乎在奇怪二人为何都不说话。 最终还是李道士先开了口:“算了吧,道爷我实话实话,那附刀疤脸身的鬼类,十有八`九是伥鬼,也就是虎伥。” “虎伥?” “虎伥,虎精残魄所化,善引人,好食人。” 冯女侠目光亮起,“你可有对付的法子?” “要有的话道爷我还会在这里干坐着吗?”李道士苦笑了声:“一般来说,能附体的虎精,必然已达到了化形的层次,就像是那虎姑婆和狐狸精一样,至少也有百年的道行,对付它道爷我真的是有心无力,除非破了它的本体,不过鬼知道这玩意在哪儿,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冯真真点了点头:“多谢告知,只不过剑出鞘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李道士怒了:“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打不过不打不就行了,那虎伥就算是食人,也吃的是那些强盗匪类,你非要凑上去送死干什么,你这种人要是活到现代,不被人讹死才怪!” “这世道永远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次退了,下一次就无路可退了,多谢你的好意,”冯女侠嫣然一笑,那笑容就像是冰山上的雪莲突然绽开,凄美却决然。 李道士看的愣住了,只感觉胸口闷闷的,又气又怒:“实话实说,道爷我就是看在你有点姿色的份上才提醒你的,不听拉倒,死了被后悔!” 冯女侠不答,只是找了块干布,细心的擦拭着那半截剑身,那认真的神态,仿佛在给自己心爱的郎君绣花一样,美人抚剑,温婉,但有杀气。 “这女人脑子坏掉了,简直不可理喻,”大半夜的,李道士还在嘀咕,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丑娘蹭了过来,小声道:“道士,帮忙。” “道爷我帮个屁,我有几把刷子你不清楚,你还真当我是三清道尊啊,那虎伥会分身术的,输出没伤害,开团都赢不了,你想让我送人头啊,要送你去送!” 丑娘委屈的撇了撇嘴,不复再言。 李道士被那傻女人气的半夜三更睡不着觉,摸出了来看,他可不是为了找对付虎伥的方法,纯粹是失眠…… 第四十四章 脾气 天刚蒙蒙亮,丑娘就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清凉的空气通过门缝吹了进来,让人不禁身子一颤,十月份的天气,已有转凉的趋势。 左右看了看,大姐姐的衣剑已不知所踪,只有在后院传来隐约的脚步声,穿起自己的白布小鞋,丑娘揉着眼走了过去,只见李道士在地上画了个九宫格,正在其中蹦蹦跳跳,屁股和脖子时不时的扭来扭去,模样滑稽的很,格子中的泥土,已被踩出了半寸厚的印子。 “道士,你在干什么?”丑娘呆呆的问。 李道士打了个哈气,露出一双黑眼圈,“锻炼身体。” “冯姐姐呢?” “一大早就走了,那时你还在睡觉,洗把脸,我们也走。” “去哪里?” “废话,当然是赶路,难不成去救人啊!” 虎窟山中,人心惶惶,自打刀疤脸寨主平了内乱,扑杀了那二十多名刀匪之后,气氛就变的奇怪起来,土匪窝中内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一次尤为的狠毒,寨主当着所有人的面,硬生生的抓出了二十多个活人的心脏,生吞了下去,场景血腥的骇人。 自那之后,刀疤脸的脾气就变的喜怒无常,加上山上时不时的就有人失踪,而隐约的传言,午时一刻,山洞中偶尔会传来癫狂凄厉的笑声和惨叫声,在这可怖的气氛中,断断续续的,已有人逃下山去,就连负责山中杂务的粉娘子桃姑也无可奈何,事实上,就连她也有些怀疑了。 “大娘子、大娘子不好了!有人打上山了!”一个巡山小盗撞开了门,喘息道。 桃姑一阵不满,她的房间是随便闯的吗,真是粗鲁,这让她越发想念之前的那个年轻人,嘴像蜜糖似的,模样也俊俏,那双小手摸过的部位…… “大娘子,娘子?” “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呢!”桃姑脸一红,并了并腿,训斥了一句,又道:“来者何人,是不是官兵?” “只是一人。” 在他们的口中,一个白衣冷眉的女子单人独剑,身手利落,剑术犀利,尤其是身法,浮光掠影一般,本就士气低落的山盗被她左突又扫,几近溃不成军,照她的方向,正是虎窟山的聚义厅。 “女剑客?”桃姑眉头一皱,这年头,能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剑客本就不多,尤其是女子,更是凤毛麟角,心思电转,很快就确定了几个人选,还未等她开口,就听得门口传来一道轻佻的嗓音—— “亲爱的,还记得我吗?” 虎窟山小道崎岖,坑坑洼洼,加上山中的老树枝桠密布,几不透风,风一吹,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冯真真眼睛眯了眯,不知是否是幻觉,竟冒出绿油油的神采,像是深山中的黑皮熊瞎子、断了腿的老狼,凶! 将空了的酒瓶轻轻的放在地上,她杀人之前,一般会饮这自家酿制的高粱酒,酒微醺,才是剑手最好的状态。 脚步一纵,身子像一张弓一样的崩了开来,瞬间窜了出去,两侧的丛木发出‘沙沙’的声响;忽然间,两声‘吱呀’,从地上弹出了两只竹木,在上面挂着两个粗麻衣服的山盗,手握的两只粗矛恶狠狠的往对方的身上戳去,险恶的地形,更是陷阱的所在。 冯真真握剑的方式很特别,肘部微压,剑身与肩平齐,五指捏紧剑柄,不像是在握剑,反倒是像书生握笔,这套出剑术是她偶然从一处剑仙遗址中获得,那遗址本是一处玉壁,却已毁了九成九,只残存了边边角角,纪录了几幅出剑的图画,她从铭文上观之,似乎跟古时的魔教有关,但诡异的是,文下角的签名却是一位青城派的剑仙前辈。 剑光一闪、再转,山盗露出讶然的表情,本该十中十的目标不知何时已走在到了他们的后面,两个人同时扭头,‘噗——’血线从喉咙处喷洒而出,就像是开足马力的水龙头,因为造成的压强过大,‘咔嚓’一声,脖子骨折断了。 冯女侠转了转手腕,这一招看似是刺,实则靠的是抖劲,九成九的剑术技巧,剩下的才是气力,只不过这招对人有效,对付皮糙肉厚的妖怪却不好使,不然昨日对付那山蜘蛛就不用那般狼狈了。 而在铭文中的记载,这一招的前身,似乎是叫做诈剑术。 有的时候,命运往往与命运相连,这就叫命中注定。 聚义厅前聚满了山中贼盗,这些人持着刀枪棍叉,有的一身肥肉,满脸凶横,有的瘦若枯柴、尖嘴猴腮,但相同的是,素质相当的良莠不齐,别说是跟精锐官兵相比,就算是大当家带来的二十多个刀匪,基本上也是好几个档次的差距,如果不是人多,还真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那女子已经杀了何五、马六,现在又不知去向了!” “你说,这女人会不会也是妖怪?” “难说的紧,山中的鬼魅常会化作人形,出来害人。” “你莫吓我,首领已经那样了,这还……” 正当一众山盗窃窃私语之际,浑然没注意到,一道身影已出现在房梁上,手中剑柄轻轻一敲,拨开一片瓦,透过缝隙,只见刀疤脸低着头坐在虎皮椅上,看不清面色,只有微微的鼾声,胸膛在轻轻的起伏,好机会! 剑出,破寒晓月,精气神汇聚成了一点,往对方的喉间三寸点了进去,砖瓦齐飞间,寒星点点;可没料就在这个时候,刀疤脸伸出了头,露出了一双腥黄光芒的眼珠,两排大牙‘嘎嘣’一声,竟然被本就断了一半的剑,又咬碎了一块,碗口大刀猛然出鞘,当头劈去! 冯真真连退,刀疤脸脚步不断,刀芒与剑光在大厅中撞个不停,冯女侠是江湖中一流的剑客,虽然经验尚缺,剑术却十分的高,在细微的变化中,分明占着上风,只见一个三星追二月,剑光在刀疤脸的眼中一化二,二化五,瞬间在他的身上削出了五道血痕,伤口像是小娃娃的口子。 刀疤脸狰狞一笑,忽地身子抖了抖,居然抖出一身的黄毛来,做出欲扑的姿势;冯真真刚欲戒备,突然他将身子一转,甩出了一条七八尺长的铁鞭大尾,猝不及防之下,女侠直接被砸出了数丈,后背火辣辣的疼。 “你果然是被虎伥给附体了,妖孽!”冯真真咬了咬牙,怒道。 “妖怪、吃、虎王、山神,”刀疤脸从喉咙挤出声响,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过片刻,却又被黄光包裹,强大的妖气刮起大风,往四面八方扑去,门窗被摇的直晃;听得动静,门外守卫的山盗们‘呼啦’的闯了进来,其中一个心腹叫道:“首领放心,有我们在,定不会……啊!!” 只见刀尖从对方的胸口冒出了出来,溅起一溜的血珠,这名心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珠的神色缓缓的暗淡了下来。 “肉头,好多的肉头!” 谁也未曾想到,刀疤脸居然狂性大发,对着自己人也喊打喊杀,一时间场面乱成了一团,不知是谁触碰到了虎皮椅中的机关,后面猛的张开了个大洞,顿时引的不少山盗跳了进去,冯真真只犹豫了片刻,也趁乱钻了进去。 第四十五章 虎尸 虎窟山的山穴洞口甚多,官兵几次攻山,都被这地道战的地形给逼了回去,其中的暗道活穴,甚至连大部分的山盗都摸不清,只有少数的老山贼知晓,冯真真跟着的,就是其中一位。 那人脚步轻快,脚踝粗大,应该是有轻功的底子,身上的衣物虽脏兮兮的不起眼,却是hn锦布,上号的面料,只见他弯着腰,几个转向,避开了胡乱奔跑的山贼,走到一条死路,往后扫了好几眼,这才往墙壁下角用力一拍,那极似山壁的石板忽的掀开,露出了半人大小的洞口,还有些许的烛光明亮,他犹豫了下,还是钻了进去。 谁也不知道,当初刀疤脸单人闯山的时候,事情并没有外界传闻的那般顺利,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虽说起先仗着心狠刀辣,压下了不少的山中蟊贼,但几个不服气的老贼头却也狠狠的摆了他一道,假意顺服,暗中却设计,山腹中有一个乳洞,里面有一个凹槽关,只要按着机关,顶上的石笋就能像落雨一样的洒下来;数十上百斤的老岩,刀术再厉害也劈不开,直接被砸成了重伤,被层层的石头掩埋。 又过了五天,正当这些散匪们认为这个刀客已死,山中的秩序恢复的时候,刀疤脸在黑夜之中出现了,一个接一个,把反抗者杀了个精光,自此才立下的威名,山中上下,无有不服。 而他,白脸儿,就是目击者之一。 小心翼翼的从凹槽关的口子摸了进去,那座小石堆就挡在前方,此地连同附近数里,已是刀疤脸设下的禁区,谁来谁死,只不过如今形势大乱,却是顾不得了;白脸儿的目标,自不是那些神神怪怪的玩意,他可不是李道士,搜寻的东西,只有一个——山中的银库。 山贼打劫下的玩意,除了少部分的被瓜分外,大多数都被首领收归囊中,谁也不知道被他放在哪里,而结合前因后果,白脸儿很容易就得出结论,在这凹槽关中必然有一个暗道,那里除了有治伤的宝贝,更有可能就是银库的所在。 果不其然,在搜寻几遍之后,在地面上竟发现了一道淡薄的红褐色痕迹,被灰尘掩盖,若不是白脸儿在入山前就是个偷儿,眼尖,根本发现不了。 顺着血迹,很快就在几个岩盘中找出了一个手臂宽的山缝,深吸一口气,白脸儿的眼中闪出的贪婪和兴奋,这年头,忠心义理都是扯淡的玩意,读书人都不讲究,更别提他这种下九流的人物,能捞一笔是一笔。 这山缝开始有些狭隘,挂了他好几块布料,不过百步,却豁然开朗,那是一个十丈左右的石室,正正好处于山势的中心,按照道家的说法,是山穴的所在,金出火焚,虎头冲坟,能聚山气,而有的妖怪,吞的就是这玩意。 擦了擦汗,白脸儿忽然觉的有些热,却也不放在心上,离他两丈远的,是两车的花布绸缎,他有印象,是半年前劫的一行车队,出自扬州最有名的李记绸缎庄,如果不是脱不了手,这批货至少能当上五百两银子,瓷器、茶壶、皮毛、乱七八糟的玩意堆的满地,有的值钱,有的不值钱,但无例外的是,都无法短时间内化作现银。 “肯定还有藏钱的地方,在哪里,在哪里?”找了半天,白脸儿急的跳脚,发出‘咚咚’的声响,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过来,只要被发现,九条命也不够他死的。 正纠结间,忽地心中一动,这声音不对,连忙往脚下一看,只见黑色的毯子铺地,连忙将其掀开,只见一条木板横搁在下面,其中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顿时吓的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只见一只足有野牛大小的吊睛白额猛虎躺在下面,浑身黄毛,足有碗粗,更诡异的是,虎头上竟长了一张老人的面孔,满年皱纹,双眼闭着,要死不活的模样,腥臭的气息瞬间包住了整座石室。 白脸儿本就病态的脸面更加惨白,大气都不敢喘,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意识到虎怪已死了好久,正处于半腐不腐之间,双腿哆嗦着,正想捡上几件值钱的玩意逃出去,忽然看到虎头的下方,一只精致的箱子正压在一个长条物上,箱子打开着,里面是满满的金元宝。 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有道是色壮怂人但,财迷庸人心,在这钱财面前,这只死去的大怪物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扒拉开木板,刚抓住宝箱,用力一抬,顶在胸前,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外,老虎精的眼皮子忽然耷拉了一下,露出了血红的眼孔,原本燥热的空气忽然变的浑浊了起来,白脸儿神情一僵,浑浊的气体从他的眼耳口鼻挤了进去,而他的眼睛,竟也泛出了同样的色彩。 传说在深山老林之中,人被老虎吃了,‘鬼魂’会反助虎吃人,这就是所谓的‘为虎作伥’,而这不知死了多久老虎精道行太高,哪怕魂魄已被黑白无常勾入了地府,精怪的尸体仍然在影响着他人,刀疤脸如此,白脸儿亦是如此,只不过刀疤脸性子坚韧,只借了它的妖气修补,本身倒没有影响多少,只是前些天的那一战,不得已再次吸入,最终导致走火入魔。 “怪物,受死!”随着一声娇叱,一直暗暗跟在后方的冯女侠身剑合一,半口青钢剑往虎尸的眼珠上刺去,妖鬼之属必有本体,只要破了它的本体,那刀疤脸的变身必然被破,到时候捏扁搓圆,那可就都由她了,冯女侠能在江湖上闯出偌大的名头,除了敢打敢拼之外,聪慧必不可少,只不过人们往往忽视了这一点。 剑身顺利的插入了对方的眼中,溅出一团浓汁,白脸儿一声惨叫,箱子往上一丢,巧而不巧,脑门被金元宝砸出了个凹角,正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冯真真心中一喜,暗想这法子果真有效,刚想再试上一记,拔出的青钢剑一轻,却只剩下剑柄了,半口剑已被虎尸的浓血侵蚀的一干二净,这是谁也没料到的事,脑后风声一闪,女侠连忙一个不雅的翻身打滚,刀口只斩断了一条青丝,只剩下半人半虎的刀疤脸垂着涎水,刀身复又往地下砍去,直接劈出半尺深的刀痕,碎石四溅,却又落了个空。 虽然躲过了这两记,但冯真真的心思却是沉了下来,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单凭她,真是没有多少机会了;果不其然,刀疤脸低吼一声,连跨两丈,刀光几乎快了一半,重重的斩了下来,女侠再无躲避的机会,百般无奈之下,抄起木箱下的长条物挡在面前。 ‘珰’的一声脆响,冯真真直接被砸出了三丈开外,十指颤颤,半点力气都无,而那长条物却显出了原形,却是一口模样古朴的长剑,被剑匣包裹,刚刚那一下,正好打开了匣口,露出微微的白光,拔出之后,冷气森森、寒光闪闪,剑身刻了两个篆字——青釭剑! 青釭剑乃欧冶子所铸,本是曹操的贴身宝剑,与倚天齐名,后被赵云所夺,不知何故落在了此处,却是成全了冯女侠,可惜宝剑仍然锋利,女侠却已施展不出剑术了。 ‘宝剑啊宝剑,你出来的可真晚了点。’冯女侠有些苦涩的想道,如果早先得了它,结局未必是这样,刚这么想,却听暗室入口传来一声大叫—— “道爷的妞你也敢碰,知不知道道爷我脾气很剑仙啊!” 第四十六章 禹步 只见在暗室门口站着的,不是李道士是谁人,不过这家伙眼光游离,很显然是被堆的满地的财物看花了眼,喃喃道:“果然是好心人有好报,这一次道爷我想不发都不行了!” 冯女侠咬了咬牙,她可不是三流偶像剧的主角,除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外,并没有泪光盈盈、以身相许的冲动,反倒是刀疤脸,呆滞的面孔转了过来,二话不说,当头就扑了过来。 “我靠,场面话不说就开打啊!”李道士吓了一跳,前脚提步,后脚脚跟扎地,以一个广播体操的姿态,竟使得对方的扑咬落了个空,还未等他落地,三张镇妖符已经打了出去,不过却被刀疤脸的刀尖轻巧的挑了开,妖怪不可怕,可怕的是妖怪会武术,简直是个挂比。 “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飞符走骑,赤骥飞炎……”只见李道士并三清指,在已绘好的符上点敕,微微的光彩黄纸上冒出,一团面盆大小的白火突然冒了出来,较之先前,至少大了一倍。 火鸦符是下乘符的一种,威力有限,而以李道士的道行,正好可以把它的符力打出个十成十,算是歪瓜配劣枣,正正好了,只见这团白火不断的吞吐着火舌,把刀疤脸身上的皮毛灼出一道道的黑痕,而随着暗室中浑浊气体的涌入,表面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而代价就是,这刀疤脸的模样越来越像是地下的那头老虎精了。 “倒霉催的,这里是山穴,山气汇聚之所在,就相当于给对方加了个恢复光环,”李道士低骂了一声,拉着冯女侠就往外跑。 “不毁了这尊本体,以你我的实力,根本不是这妖怪的对手!”冯女侠不甘心的道。 “靠,道爷我既然敢来,哪还没有其他的准备,放心,道爷我是什么人物,搞的定!”李道士胸脯拍的震天响,至于有多大的把握,就只有他心里清楚了。 两个人刚爬出了山隙,一股浓烈的腥风就从后放扫了过来,恶臭的气息差点没把人熏晕过去,云从龙,风从虎,半张黄纸随着大风吹了过来,纸上的勾实书早已暗淡了开。 “我靠,这么快就报销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火鸦这么弱渣呢!” 李道士左右瞅了瞅,直接找上了凹槽关的一只细柱,柱子中间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口,果断的伸出手指往里面捅了捅,片刻过后,乳洞开始剧烈的摇晃开来,断断续续的有碎石从岩壁渗出,就连顶上的石笋也开始微微的摇动,随时有掉落的趋势,仿佛整个溶洞都要塌掉了一样。 “怎么回事?” “有人告诉我,这里的地势有些特殊,属三峰之交,没想到晃的这么狠!”李道士也有些心虚,上百丈的高度,万一被砸死可就倒大霉了,两个人赶紧撒丫子跑,不过片刻,一声巨响,刀疤脸撞了出来,此刻的模样已由半人半虎彻底化作了花皮子老虎,只有头颅还是人头的模样。 未等其咆哮,石笋混合着灰尘就洒了下去,正好把它结实的身躯掩盖,一如五年前的那样。 “到了,到了!”冯女侠跟着李道士左转又晃,终于停在了一座朝天洞前,这洞洞口直通外部,明亮的天空显出透过层层黑暗照了下来,日光让人的皮肤微微发痒。 “大姐姐!”丑娘兴奋的扑了过来,除她之外,洞口照下的地面,谁画了一张狗刨水准的九宫图? “这是个死地,”冯女侠不及与丑娘亲热,紧声道,除了刚刚进来的那个口子,三面是厚实的围墙,若是刀疤脸寻着气味跟来,三人必死无疑。 “嘿嘿,这一次道爷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李道士得意洋洋的来了句,又道:“去去去,到旁边呆着,别影响道爷我发挥!” 二人退到了白线外围,到了现在,冯女侠只得听信李道士,看看他能有什么妙招。 不过片刻,咆哮声响起,牛犊子似的刀疤脸扑了过来,每一步,地面都响起沉重的闷响,伴随着浓烈如实质的妖气,让人头皮阵阵的发麻,这股妖气,并不比虎姑婆和狐狸精逊色多少,如果不是对方的脑袋不灵光,李道士估摸着就得自己先撤,友军殿后了。 “来就来吧!”李道士大喝一声,虽然腿肚子依旧在抖,但是该玩命的时候绝不含糊。 刀疤脸浑身的妖气凝为实质,身躯几乎又大了一圈,身形如光,风声赫赫,人眼几乎跟不上,而李道士干脆的将眼一闭,脚步一撇一按,身子摆鹤似的一转,差之毫里的避了开来。 “这——”冯真真微微一愣,她可以肯定,李道士不会分毫的轻功脚法,但在江湖中,这种秋风未落禅先觉的本领只有在听声辨位达到极高深的水准时才能悟透,连她都差了一截呢,有古怪。 更古怪的是,那刀疤脸落地之后,凶目扫过二人,察而未觉一般,‘嗖’的一下,又往李道士的方向扑了过去,一时间只看到光影交错、妖气连闪,却离李道士的所在始终差上一厘二厘,顶多摸到衣角。 冯真真这才意识到李道士的步伐很奇特,两足前后做丁字形,总不相过,时而右足并,时而左足并,最多的则是翻脚腕,这似乎是道家施法的步伐,与此同时,口中还在念叨着—— “四纵五横,六甲六丁。蚩尤治道,蒙恬步兵。遍行天下,曲戈反复。所有一切虎狼、贼盗、凶恶等,并赴吾魁罡之下,无动无作。急急如律令……” 道家术数之根本,符、咒、印、气、斗,斗即步罡斗,又称步天纲,而这,就是禹步的变种之一——大禹辟虎狼步!可震鬼、迷妖、去凶,最擅感应气机,那刀疤脸之所以看不到丑娘二人,便是因为在九宫图中迷了方向。 李道士为什么敢颠颠的过来挑事,便是因为中这新演练出的法步,虎狼不收、万鬼不染! “丑娘!”李道士大喝一声,丑娘心有灵犀,张口就吐出一道碧磷妖火,烧的刀疤脸一声惨叫,却不知这火焰从何而来。 冯真真在这一刻也恢复了两三分气力,便道一声:“我也来助你!” 语罢,将身子一转,从脚、腿、胯、腰、肩一层层的使力,弯弓射月,姿态流畅的紧,最后‘噌’一下青釭剑出鞘,对着剑柄似轻实重的一拍,天外飞星,准而又准的插在了它的头颅上。 绕是如此,对方依旧仿若未觉一般,妖鬼成形,单纯的伤害已然很难造成伤害,降妖除魔,与侠客的职业并不对口。 这半人半虎的刀疤脸见状越发的急躁,将身形一滚,竟化作了三道人影,同样的面孔,似虚似实,正是虎伥的看家本领——分身术,三道身影化作三团黄光,如飞星绕月,李道士瞬间被包裹了起来。 随着刀疤脸的妖气滚滚,李道士的脚步就有些颤颤了,施展大禹辟虎狼步,消耗的阴阳气并不算少,面对这种能够对自己一击必杀的对手,李道士承受的压力不足外人道也。 好在道士是什么人物,向来群殴,从不单挑,见把这妖鬼撩拨的差不多了,不等对方开大招,连忙高声大呼:“好姐姐,放水淹鬼!” 话音一落,那被点敕过,混合着十几张符力的水液从潮天洞的口子倾斜而下,一举落在了毫无防备的刀疤脸身上…… 第四十七章 分别 在持续一炷香的惨叫之后,虎窟山终于安静了下来,袅袅的黄烟从山间透出,这是老虎精多年以来吸收的山气,也是虎伥的根基,无了它,伥鬼就似无根之萍,没了祸害的本钱。 李道士坐在一块大石上,两腿叉着,两只手当扇子摇,呼呼的喘着粗气,谁说降妖除魔是个技术活,明明是个体力活,简直比万米长跑还累,你娘的,下次捉妖前一定要买个劳动保险,老费劲了。 “道士,我欠你一个人情,”冯真真开口,语气说不出的认真。 “那必须的,何止欠一个,怎么着也得欠两个。” “……” 李道士的人品,做坏事都不亏心,做好事就更别提有多得瑟了,好在冯女侠早就知道这家伙的品性,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略微有些奇怪,什么样的师傅会收下他这样的徒弟。 “坏了,钱财!”道士一拍大腿,连忙往凹槽关跑去,到了暗室,里面早已空荡荡的一片,跟被鬼子扫荡了似的。 “你个臭娘们,一枚铜板都不给道爷我留啊!”李道士欲哭无泪,当初他找桃姑合作,对方答应的倒是爽快,他还以为是这娘们是觊觎自己的男色,心里还有几分暗喜,结果没想到对方真正的目标是这个,刀疤脸一死,山中再也无人能维持局面,那么这山中银库就是最大的遗产,李道士是走一步看两步,桃姑则是走一步看三步,在风月会所混迹的女子,人家狡猾着呢。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李道士就保持这么一个忧伤的状态,小风一吹,满是失魂落魄,直到丑娘好奇的道:“咦?老虎头上有颗珠子。” “哪呢,哪呢?”他连忙窜了过去,只见没了山气堆积,虎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很快就只剩下一座骨架,根根骨头足有碗粗,而在额中镶嵌着一颗鸡卵大小的琥珀色石头,摸了摸,还散着余热。 “这莫非是内丹?”冯女侠奇道,在山野奇说之中,成精得道的妖怪往往会有内丹,她行走江湖多年,倒也听说过这等故事,服下去能增加力气、双目通灵之类的。 “拉倒吧,这妖怪都死多少年了,”李道士可是专业人士,内丹只能在活物中寄存,无了生命力,内丹自然灵气消亡,而且它可不是口服的玩意,要经历一系列的炼制手段,才能入毒,想想也简单,给你一颗百年老参,你敢就着饭吃吗?保不齐流鼻血就能流死你。 “应该是虎魄石,”李道士琢磨道,有道是阴阳相克,五行分化演练,虎伥是鬼类,而这虎魄石却是能够驱除邪祟的玩意,算是十分稀奇的宝贝,更是能够练成法器,也就是道士施法练咒的工具,能增幅的。 “不错不错,到底没有白来,不过居然能够炼成虎魄石,那么这老虎精的来历就很不寻常了啊,”之前他一直以为这死老虎只是一只有些道行的妖怪,现在看来,难免小觑了它,而这头虎竟炼出了虎魄石,表明这只老家伙的道行至少也有五百载。 道行可非年月,不然在妖魔界称雄的可就是王八、龟精一类的精怪。 五百年的妖怪,有资格被称之为大妖了,至少是占山为王的水准。 冯女侠也注意到了一点,虎架骨的肋部,有一道明显的剑痕,连同自己新得的青虹宝剑,可以猜测的出,这虎精似乎是生前被人所弑,人间的剑客可没有这等手段,所以说,剑仙? 三人,主要是李道士又搜寻了一遍,再无半点所获后,这才悻悻的离开。 山寨中已是空荡荡的一片,就连锅碗瓢盆也不剩一个,这些山盗充分发挥了职业的优势,把自家抢了个一干二净,虎窟山的基业,瞬间被败了个干净。 强盗强盗,没有强人镇压,也就只剩下鸡鸣狗盗了。 “下手这么快,也不等等道爷!” 伴随着李道士的嘀咕,自一个月前被抓上山来,辛苦、惊恐、纠结、香?艳、拼命,总算是到了此事的全剧终。 北方的天气偏寒,才过了十一月份,已有淡淡的雪花飘了下来,把这大好河山、层山峻岭抹上一层棉花白,三人赶到了镯子口,那是阳江的下水口,赶的快些,还能搭上去南方的河船。 “大姐姐,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丑娘整个脸都蒙在纱布里,大眼珠子眨巴眨巴,泫然欲泣。 “不,今年看来又是个灾年,雪虐风寒,去年官府的拯灾就出了大篓子,死了上千户的人家,我得去看着,若真是查到了那些贪官污吏,青釭剑新得,总得出鞘血洗一番,下次再见面时,我请你饮酒,”说这话时,就不是对着丑娘,而是李道士了。 道士哼哼了几下,表情是十分的不爽,道:“讲真的啊,不是道爷我说你,这酒不能多喝,喝多了容易得烟酒嗓,说话就跟乌鸦似的。” “而且女侠这个职业不好当啊,你想想看,天天风吹日晒的,皮肤会变的灰暗粗糙;再说了,打打杀杀的,这腰啊、腿啊的都会变粗,你看你这小细腰,没了多可惜,还有,这行走江湖的总要骑马的吧,容易得罗圈腿,屁股都会磨没了……” “道爷我告诉你做什么好,当然是找一个好男朋友,对了,你们这儿叫做郎君,长的要俊俏,能知冷知热,能捶腿做饭,还要会赚钱买房,叠被暖床,简称二十四孝夫君,更关键的是,他会保养你,这方面就必须跟专业对口了,我个人推荐做道士这个职业的人才,他们可是养颜美肤界的祖师爷……” 冯女侠的表情似笑非笑,两条剑眉微扬,一直盯到对方由滔滔不绝到结结巴巴,那张脸皮忒厚的老脸挤出了葡萄色,才轻轻的道:“二位,后会有期。” 女侠骑了匹白马,轻悠悠的走在山谷之间,剑柄始终张在腰间,随时能拔出鞘似的,就像是她这个人,总不会流落于世俗之间。 “道士,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丑娘呆呆的问。 “胡说八道,道爷我就是不信,从古到今,我还没见过真真大公无私的人,读书人求的是名声,武将要的是富贵,她又为的是什么?哼!道爷迟早会发现的。” 李道士表面装的跟什么似的,其实心里面的确有些不良的念头,没办法,女侠又酷又漂亮,可就是不想谈对象,他都替对方的父母着急,讲讲你们闺女啊! 冯真真行到半路,忽然嘴角扬起,如冰莲花展开,二十四孝夫君,真是新鲜的说法。 阳江是黄河的上游支流,水势平缓,两岸相隔只二十余丈,是南北交流的小运道,这个朝代可没有隋炀帝之类的角色去开辟京杭大运河,从北到南只能依靠密集且细小的水网,这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临近冬季,船商越来越少,李道士问了附近的渔夫,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船只往来了,李道士和丑娘在渡口吹了半天的冷风,硬是没看到一条船。 “道士,我饿了,”丑娘可怜巴巴的道。 “那就去买吃的呗,”李道士脱口道,往口袋一摸,冷风吹走几片枯叶,貌似、大概、也许,两个人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 第四十八章 增强 清晨十分,陈婆婆挎着个木篮子,里面放的是从菜地里新摘的果子,还有新蒸出的馍馍,走在乡间的泥道上,去犒劳他正在田中耕种的小儿和媳妇,正颤颤行走间,忽然一个穷酸道士窜了出来,脸色蜡黄,风尘仆仆,抱着个女娃,面色悲痛。 “这位大娘,你快给我这妹妹看看吧,她似乎是生了疾病,面色、面色——”语罢,捂住脸面,低声的啜泣。 陈婆婆心善,而且老人家自忖自己穷酸老太婆一个,衣服补了又穿,实在没什么好讹的,便关心道:“快把这小娃娃放下,老太婆正好会一两手乡间手段。” 穷酸道士看不清表情,只是依言照做,一把把面纱掀开,黄毛脸、岩石头,小嘴咧开,露出满嘴的灰牙,陈婆婆眼一翻,二话不说就晕了过去。 “快快快,把馍馍揣兜里,对,果子用袖子装起来,篮子,我靠,篮子你给人家放回去……”李道士一边手忙脚乱的指挥,一边暗暗祷告,‘师傅老头,徒弟我可没破坏咱青城十戒啊,只不过是在小泥道上捡到了‘无人认领’的篮子,指示着自家的俾女去捡了几个果子,就跟在树上摘的一样,这无论是连带责任、一般责任、附属责任都牵扯不到我,别让雷劈我啊!别劈我啊,我是无辜的!’ 道士的座右铭是人品可以无,节操一定要有,哪怕只剩一丢丢,左右瞅了瞅,把那陈婆婆挪到了一个相对安全舒适的点儿,估摸着没多大事,然后咬着馒头就奔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不到道爷我也有向五斗米折腰的时候,”道士啃果子啃的汁水飞溅,对着滔滔江水,唏嘘长叹。 直到两天前,李道士还满心欢喜的以为到江南只手可待,可是空空荡荡的河面给了他一耳光,船呢?他娘的船在哪里!硬撑了两天,一大一小两个吃货终于挺不住,道士便想出了这个馊主意,不打劫不偷窃,又没妖魔生意,不靠这张脸,还能怎么混饭吃。 把肚子填了个八分饱后,李道士叮嘱丑娘少吃点,就又跑到了渡口,第n次问向了附近的渔夫,“老大哥,这船什么时候能到啊?” “这我可不知道,今年的老天爷可不给面儿,往常一天下来,总会来上一两艘的,”渔夫也愁,这不管是哪一种的鱼类,大多都是喜暖厌热的,温度降的这么快,连点鱼苗都捞不着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消息,阳江的中下游已经开始结冰了,若是这几天还没船来,这个冬天你可就别指望了。” “我靠!”李道士愁容满面,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好是是三四月份,温度最好的季节,饶是如此,餐风饮露也把他弄个够呛,如今大雪纷飞的,再玩室外生存可不是找死嘛,难不成真的要等到明年才能赶到江南,那也太漫长了吧。 当道士一肚子愁绪回来的时候,就见丑娘正拿着果子喂那头没毛老驴,见他回来,连忙将手一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就差吹口哨了,这小姑娘不知道给谁带坏,都学会撒谎了。 “喂就喂吧,道爷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事实上他还真是,只不过那得看对象是谁,面对这只不知深浅的驴子,李道士还是有些敬畏的,无它,这驴子十有八`九是炼化横骨,也就是俗称的精怪。 按理说来,李道士对付的妖魔鬼怪没有八十,也有十来个了,一个驴子精为何就把他给镇住了呢,无它,驴子是家禽,而家禽灵性几乎、天赋奇差,往往是最难修练出来的,不信诸位可回忆一下,在各个话本、传奇、山野民俗之中,频率最高的可都是狐狸精、黄鼠狼精、蛇妖、鼠妖,再不济也是狼精、猫妖、兔子精;可曾听说过鸡精、鸭妖、鹅怪的。 而驴子更是号称百脉不通、缺魂少魄,家禽界的垃圾,废柴中的战斗机,但是一旦修炼出来了,绝对是开挂的模式,为何?你想想三清大老爷平常的坐骑是什么,再想想张果老、赤脚大仙、镇元子之类的道家大仙为啥总喜欢骑这玩意出行;就是因为它够笨够蠢,点化了它才显得自己道行高深,意思就是甭管你小子资质有多垃圾,只要跟着本大仙混,保证带你装逼带你飞。 当然这只是李道士自己的阴暗想法,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驴子是不可能自修成仙的,背后必然有一个得道高人指点,就不知道那位高人是哪位,所以在摸不清楚这没毛驴子什么底细前,最好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过好在这驴子还算好应付,不用喂不用养,天天给它捋捋毛就行了,这活儿自然是丑娘来干,从目前看来,对方倒是挺满意的。 “走了,先找个睡觉的地方,”李道士没好气的道。 挑的地方不能离河太远,不然船来了都不知道,而且最好要正常点,李道士刚刚打了个boss,不怎么想玩命了,好在运气不错,在五里外的一个下船口找到一个废弃的木屋子,虽说有点潮湿,到底有地儿遮身了。 占了地点,先把今日的修行给做了,自从斩了两魄之后,再修炼时张口能吸入淡淡的月晕光华,三五七九而并引,月华化作两道,一道入口,一道入鼻,前者游内,从风门、胆口、肝俞、肺穴直绕,后者则转奇经八脉、四肢百骸,经过的穴道经脉之繁多,连他自己都未必能搞的清楚。 道家的理念讲究的是白日飞升、元神出窍,虽不像是佛家讲究即是臭皮囊那样的极端,但也是先修内,后炼外,先服气,后导引,总的来说,三魂七魄的重要性要远大于。 但李道士修炼的则不然,它的前身是青城剑仙的根本法,讲究的是性命双修,性对外,命对里,齐头并进,所以不仅是道士体内的阴阳气在变化,也在进步,只不过并不体现在表面,柔韧性、持久力、肌肉神经反应、肌肉记忆力,都含括在内,不然以道士刚穿越过来时的废柴体格,怎么会在短短一夜间练成了大禹辟虎狼步,怎么在面对虎伥时,发挥的不出差错,这可不添加一点的运气成分。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正儿八经的剑仙也不就吕祖一人,就连成仙得道,也只有旁人的八分之一的几率,功法的难以成就,可想而知。 所以对于剑仙来说,资质可不是天生的,资质是他娘的练出来的。 过了良久,李道士才收功,吐了口浊气,只觉的精神奕奕,怪不得那些得道的老家伙总喜欢变成宅男,窝在洞天福地里不出世,这玩意就跟大保健一样,越练越上瘾啊,不过万一出了岔子,遭受到的痛苦折磨也会增加百上千倍,爽的时候有多爽,疼的时候就有多疼,尤其是剑仙的练法,出岔子的可能性比不出岔子还要高,只不过李道士暂时还没遇到罢了。 练功完毕,李道士又拿出了笔墨纸砚,开始一笔一划的绘起了符,这玩意就跟资质无关了,完全靠的是汗水堆积,不过作为从小学到初中,被罚抄了足有上百万字的男人,这点功夫算什么,小意思而已。 第四十九章 小鬼 大约到了巳时,月明星稀,李道士这才甩了甩自己酸疼的右腕,地上多了十来张成符,还有近三十张的废符,这比例可算是不错了,按照刚穿越那会儿,可是一比五的成功率,估摸着等水平再提高一个阶段,就可以琢磨中乘符了。 下乘符有三要,走笔、走指、走印,中乘符同样有三诀,走指、走精、走穴,前者考验的是水平,后者则讲究的是道行,两者差别最大的即是符窍。 窍者,符身之枢关也,天有窍则鼓舞万物,地有窍则洞海归源,人有窍则动定神灵,总天地之玄关,合阴阳之至道,天地人同归,谓之符,说白了,下乘符并不是没有符窍,只是更在意符的结构与内气的结合,也就是俗称的笔力;而中乘符则讲究开三十六天罡,并七十二地煞,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魂魂相依,所需的符窍数量更是多到夸张,以李道士现在的修为,估计连一张中乘符都未绘完就要虚亏了。 道士努力奋斗到半夜,意识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门口忽然被敲了敲,发出‘梆梆’的硬声,惊的他连忙起身,鬼劈柴、妖勾灵、野精狍子来勾魂?临近十二点,又是哪个妖魔鬼怪!? 事实上是李道士多想了,打开门一看,是老驴子用它那两颗大板牙在蹭门,道士打了个哈欠,“驴子老兄,这都什么时辰,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搞什么?”驴头往右转了转,似是指着阳江边上一片杏花林,不过花残果摘,只剩下一片光溜溜的枝桠。 “老兄啥意思,让我过去?” 驴子果然能听懂人话,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微微的明亮在杏林中闪了闪,像是星星眨了眨眼。 李道士精神一振,“难不成是什么仙家洞天要开启,或者有什么异宝要出世,紫郢、青索、照妖宝镜?” 没毛驴子不明意义的眨了眨眼,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但在李道士的眼里,这就是十分明显的态度了,睡意顿消,抄起家伙就往那边奔去,宝贝啊宝贝,等着道爷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杏花林中夹杂着淡淡的香气,似乎是从树干中渗透出来,而那淡淡的光辉则是一条又一条的萤火虫流,在空中轻轻的舞动,随风飘荡,往林中汇聚,道士心中一喜,好兆头啊。 结果在林子中央,就见得这么一副画面,一个倒地的绸缎装中年人,头戴四方帽;在他身边,蹲着一个半人高的鬼类,青靛脸、方框眼、黑皮尖爪,标准的阴间小鬼,淡淡的流萤正在它的附近环绕。 此刻它正对着对方的口鼻,一口一口的吸着阳气,淡淡的雾气落入它的裂口嘴中。 我靠,怎么搞了半天,还是同样的套路,作者你有没有点新意! 李道士虽然吐槽,但手段倒是不慢,双手一翻,指缝隙夹着四张火乌鸦符,凭空一甩,符身无风自燃,“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飞符走骑,赤骥飞炎,邪鬼无潜,妖魂无踪,元亨利贞,追摄!” 四团白火同时亮起,从四个方向往把对方包围,这只蓝脸小鬼吸的正欢,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被四团明火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背上,惨叫一声,化作十来条黑气四散而开,但出乎道士预料的是,散溢的黑气竟在十丈之外复又汇聚,一溜烟的飞了出去。 “怪哉,”李道士有些琢磨不定,在他的感知中,这小鬼的道行也就跟之前碰上的黄大仙、山魈差不多,按他现在的输出,基本上就是一招秒,结果自己四张火鸦符齐放,还被它给逃掉了,这不科学。 不过片刻,地上躺着的那个中年人‘唔咛’一声醒了过来,干咳了几声,“这是,道长,是你救了小人的性命?” “嗯嗯,”李道士敷衍道,没毛驴子向来高深莫测,大半晚的叫自己抓鬼必有深意,自个儿还没琢磨的透,哪有时间去应付这家伙。 “道长——” “好了,道士我向来做好事不留名,你就不用再问东问西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再见,后会无期。”李道士不耐烦的道,他可不想好人做到底,再把人背回去。 结果回去找没毛驴子问了问,这驴子眨着两下铜球大的眼珠,一脸呆滞,自顾自的低头吃草,搞的道士火冒三丈,大半夜的让自己出工,又没半点好处,要不是顾忌着对方的背景,明天就请丑娘吃驴肉火烧! 同一时间,远在sc都江堰,两岸连山,略无阙处,明月皎洁,银河在天,一个矮子坐在小舟上,大红对襟袍服、高筒白袜、五岳冠,看这打扮,竟也是个道士,只见他一边划船,一边念着诗歌,声调清越:“修道之士,视锦绣如弊帛,视爵位如过客,视金玉如瓦砾。无思无虑,无事无为。行人所不能行,学人所不能学,勤人所不能勤,得人所不能得。何者?世人行嗜欲,我行介独;世人学俗务,我学恬漠;世人勤声利,我勤内行;世人得老死,我得长生!” 一路唱来,不禁引的坊船水客连连回头,本以为是个仙风道骨的高人,却没料长的是出人意料的——猥琐,鼠尾胡、三角眼、黄鼠脑袋,再加上生来一具五短身材,就这长相吧,看着能让人减肥。 不过这道士倒是一点也不自愧,放首自盼,喋喋一笑,腰间‘叮叮当当’的一阵响,是三只半月形的玉佩,玉佩上分别刻了一个茅字,当今道家诸派,以茅山、上清、云霄三派为尊,这猥琐道士竟是茅山的传人。 “既然祖师相召,那就不得不与你斗上一斗了,虞山鬼母,”茅山道士眯了眯眼,轻轻一敲小舟,舟身立即化作半丈长的巨符,随即破空而去,惊煞了一片路人。 大半天见鬼是什么感受,李道士第一个感觉是新奇,第二个感觉是逗比,没办法,眼前的这只小鬼就是给他这么一种感觉,青脸黑爪,长的像是魔戒里的咕噜,看着是挺恐怖的,但是那虚张声势的神态,后背上那四道火烫似的伤疤,没错,它就是昨天夜里被打跑的那个家伙,今个儿来找场子了。 按照常理来说,鬼怪是不能出现在白天,就算是千年老鬼、万年精魅,也顶多只是在寄居一方地域掩日遮月,颠倒五行,便是真要出行,也必定施展妖法,搬弄乌云、飞沙走石,不露形体,哪像这小鬼一样,呲牙咧嘴的,巴不得把自己吓死。 ‘不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李道士满脸新奇,看着在丑娘的碧磷妖火下哀嚎惨叫的青脸小鬼,只觉的天大地大,真是无奇不有;不过片刻,小鬼就彻底的飞灰烟灭了,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布落在地上,被丑娘捡了起来。 李道士接过,用手捏了捏,一股子清凉柔软,这种感觉,心中一缩,人皮!不,确切的说,是人皮练成的魔器,越看越诡异,只觉的一道道漩涡从这皮布中释放,强大的鬼气透皮而出,相隔千百里,道士的魂魄似乎都感觉被召了进去。 第五十章 虞山 那是一座大山,通体墨色,足有三千丈,山口如钩,天上乌云滚滚,灰色的雾气弥漫其间,时不时的传出阴魂厉魄的尖笑声;尤其是山顶挂着的那颗大树,八人合抱之粗,铁枝铜干,枝桠直接盖住整个山头,而在根根树枝的尾梢,则吊着一颗颗人头,随风一吹,眼皮时开时合。 李道士的意念被其所吸,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身子就落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数不清的婢女小童正在忙碌,端茶送盏、抹地烧水,似乎完全看不见他,而在大殿的深处,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惨叫声。 道士不自禁的往前走,穿过雕梁画栋、水榭楼台,不知过了多久,到了一间大房间前,推开门,只见在白色帐子之中,有一张占了大半个房间的鸳鸯床,小风吹起白帐,掀开一角,里面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在分娩? 她惨叫着,声音却说不出的动人,任凭产婆在她的白花花的腿间拨弄,玉脖微微一仰,露出了张绝色面容,颦着眉,小口微张,被角在她的手中不停变换着形状,就连李道士都忍不住替她揪心。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声,产婆擦了擦满是血水的手,剪断了脐带,女人也发出最后一声惨呼,软倒在床上,母子平安,空气中弥漫着燥热和腥气。 “娘娘,您的娃娃,”产婆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把婴儿递了过去,女子浅笑着,温柔的拨弄。 李道士脚步不听使唤,走到床边,低头一看,骇的头皮都要炸了,只见这婴儿浑身张满了黑毛,眼圈发乌,眼珠泛红,尖牙利齿,模样与之前见过的小鬼有八分相似。 等等,小鬼?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道士刚回过神,就听得这女子温柔的笑道:“我这娃娃好看吗?” “好看,好看。” “既然好看,你为什么要杀了它!”女子笑容不变,只是刚刚分挽的肚皮复又裂开,缓缓的蠕动、涨大、变色,最后竟翻出了两瓣嘴唇,足有西瓜大的一张嘴成了形。 “它死了,你就做本宫的孩儿吧。” 女子伸出两只光溜溜的玉臂,作势欲抱。 那产婆同样抬头,凹齿、长脸面、长毛尖颚,两只乌黑的眼珠,狼婆的面孔,露出诡异的笑容:“快点,快点进去,让老婆子再接生一次!” 危机关头,李道士体内的阴阳气一转,心神顿时一清,手忙脚乱的往外跑去,原本的雕廊画栋、亭台水榭通通蒙上了一层灰色,慌不择路之下,他又来到之前的大殿,那上千的童仆同时抬起了头,竟都是小鬼的面容。 “又是一个弟弟!” “这弟弟怎么长的跟我们不一样?” “母亲肯定喜欢新生的娃娃,不过等到了明天,他就会跟我们一样了,喋喋——” “气息,弟弟身上有着凡人的气息。” 李道士脚步踉跄,被这些鬼物扑倒在地,腰、腿、后背都挂拉着一个个小怪物,头晕眼花、浑身恶臭,正欲叫唤之际,无数道发丝从殿顶射入,连穿数十丈,拴住了他的腰部,把他向后拖去,他挣扎着、呼救着,浑身的法力、符术通通无了用处,只看到黑暗中那双碧绿如水的鬼目,散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就像是之前出现在人皮上的画面。 “来吧,来吧,做我的儿子吧……” 李道士面色一阵扭曲,正要昏迷之际,脖颈忽然一痛,情不自禁的大叫一声。 “啊——” “道士、道士,”急切的叫唤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当他睁开眼时,只觉的这张花猫脸分外的让人安心,一把把对方抱进了怀里,有气无力,“你娘的,吓死道爷我了。” 等起身后,才发现那张人皮布方方正正的摆在地上,摸了摸后颈,两排大牙印。 听丑娘说,当时自己双目无神、面色蜡黄,浑身跟打摆子似的,正急切无助之际,没毛驴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张口就咬,一下子把道士的魂儿唤醒了。 李道士当即就怒了,这老驴子摆明是耍了他一道,这小鬼的背后有个老鬼,而且是道行千年的女鬼,树妖姥姥的等级,隔着千百里就把他的魂给吸了过去,差点吞了自己,你娘的,怎么给道爷招了这么一个惹不起的主儿! “你个死驴子,好的不学学坑人,丑娘,别拦着道爷我,今个儿天寒,爷请你吃驴肉火锅!” 丑娘拽着道士的衣角,其实没使多大劲,就奇怪的看对方张牙舞爪,怒气冲天,说到底还是春天里的萝卜——心虚,那千年女鬼自己不是对手,而这头驴子能破了对方的幻境,实力更不会差到哪去,所以按照国际惯例,吵得越凶的,越是不容易打起来,要要面子也就行了。 没毛驴子搭拉着眼皮,左前蹄伸出,在泥地里画出了张似符非符的图案,李道士先是一愣,然后低头看去,谁知老驴子一蹄子踹了出去,正好砸中了他的脑门,晕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 “自己他娘的还没动手,这家伙就耍阴招了。” ‘神光神光,赫赫四方。救吾真性,在天即还天,在地即还地。在吾身中,穴气反冲,化为真人……’ 随着轻扬的道咒响起,李道士在昏迷之中,脑袋里多了一篇功法,名曰——,此法乃八仙之一的蓝采和所创,相传这采和大仙本是个行医的郎中,后来机缘巧合被铁拐李和何仙姑接引,踏入了仙途,成道的年月在八个人中算是最短的了,不过此人天赋异禀,把仙法与家传医术结合,练成了一身玄妙的法术,这便是其中之一,其效用便是刺激靠近上丹田中,也就是泥丸附近的九处大穴,强化对于天地元气的吸收,所以蓝采和虽然入道最晚,但凭借着这些开挂的本领,道行竟不比辈分最老的汉钟离、铁拐李要差上多少。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李道士醒来之后就明白了,这没毛驴子是给自己好处呢,道爷是那种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吗?答案当然是是的,这法诀等于给自己提供了一册永久版的经验书啊,所以道士决定不跟它计较了,下次有这事还记得找他。 转头看去,是一间小隔层,壁上有一窗,打开一看,冰凉凉的江水正在边上荡漾,岸上的景色越来越模糊,你娘的,这又是什么鬼,又被召魂了?咱不是在岸边被踹晕的吗,怎么一醒来就躺在船上了,还是又穿越了? 正纳闷之际,大门被轻轻推开,除了丑娘外,还多了一位头戴四方帽的中年人,见道士醒来,惊喜道“道长你醒了!” “你是谁?”李道士挠了挠头,这家伙有点眼熟啊。 “道长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不记得昨天夜里,您在恶鬼口中救下的小人。 李道士恍然,原来是这位。 又听对方道:“小人得救后,多番打探恩人的来历,没想到在岸边碰上了您和您的侍女,听闻二位是想要搭船去江南,便自作主张,把二位接了上来。” 这中年人也姓李,是李家绸缎庄的大掌柜,他的主家是江南六府中赫赫有名的大商家,当初虎窟山强盗还劫过他们一批货物;由于最近道路不靖,便派他过来上下打点疏通,昨晚刚谈了笔生意,回时天色已黑,想要抄林中近道,就倒霉催的碰上了那只小鬼。 第五十一章 书生 在古代,商人的地位还真是不高,士农工商里排老末,三教九流中也只比流娼、更夫、吹鼓手要强上一些;便是历史中混的最好的那几位,也是一个比一个惨,范蠡跑路,吕不韦抄家,沈万三流放,各种悲剧。 有道是无奸不商,不过这李掌柜倒是个热诚的性子,尤其是在见识到道士真有降妖除魔的手段,简直惊若天人,把他伺候的无微不至,偶尔旁敲侧击,想要求些延年长寿的丹药,似乎在众人的印象之中,这也是道士的职业擅长之一。 李道士虽然不懂丹汞之术,不过他会吹啊,把现代的养生手段用道家的名词包装,一股脑的抛了出去,颇有些老人频道的‘医学专家’风采,把对方唬的一愣一愣,听起来还像是那么回事。 二人搭的船是古代的楼船,长十五丈,宽六丈,外观似楼,船高首宽,载了两百多号人,都是不愿在北方过冬的旅客;楼船这玩意在汉唐三国可是水中利器,用来打仗用的,当初老曹被铁锁连江、火烧赤壁,打造的就是这船的威力加强版,这李家绸缎庄在官场上倒还真有些能量,连这种船都能被船舶司批准。 李道士可不管这些,每天都是vip贵宾级的招待水准,让他的小日子过的飞起,都有点乐不思蜀了;而那对于修行来说,的确是大有效用,至少在修炼了此法之后,他的日月二练,效率至少加强了一半,让他恨不得每天都宅在屋子里修炼。 不过道士似乎忘了师傅老头曾经说过,道家修行,快不一定好,慢不一定不好,修行之道,贵乎专、贵乎精、贵乎诚,盲目提升修为,道行不够,最易走火入魔,不过他却未有想到,或者说,下意识的给忘了。 由于今年天气转冷过早,阳江下游的河面结了一层薄冰,被日光一照,五色琉璃、玲珑剔透,水面之下各种种类的鱼儿争先恐后的钻出冰面来吸氧,这等异景引来了大量的船客,甲板上各种感慨赞叹,有功名的还会即兴赋诗一首,引来各种围观,若不是李道士最近比较忙,这种装逼卖乖的场合,绝对少不了他。 “于兄,此次一别,看来只等春闱再会了。” “嗯,大考在即,我也要回家温习了,我们苏州再会,”说这话的,是一个穷酸书生,身上的袖袍打了好几个补丁,但面色平静,从骨子里透着一股英气,有种傲公卿慢王侯的气质。 “于兄能高中否?”友人开了个玩笑。 “此番必中!”于振沉声道,话语说不出的认真。 “道士,我想到外面去看冰,”丑娘可怜巴巴的道,她可是个标准的山里长大的娃娃,还从未见过河水结冰的模样,早就心痒痒了。 李道士斜了他一眼,将手上的道书往她的头上一拍,怒道:“道爷我是怎么告诉你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打小不练功,老大徒伤悲,不就是绑沙袋扎马步嘛,这才多久,甩镖扎镖的本领都不练好,将来道爷遇到了危险,指望着谁来保护,谁来做道爷的头号打手!” 丑娘瘪了瘪嘴,继续保持着扎马步的姿态,两只小腿上栓了四五个活结翻开的沙袋,正在来回晃荡去破坏她的平衡性,头上也顶了个瓷碗,接了半碗水,更奇特的是,她的小手上抓了四五支木头镖往门口的镖盘甩射,中者不多,因为腰、腿、肩不能移动,只能靠手肘的力量,这不仅能锻炼她准头,还能增加隐蔽性,这就是中的基本功之一,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李道士是铁了心的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帮手来,丑娘力气大、体力足、身子小,常人数倍量的训练对她来说小意思,简直是最好的人选。 敲门声响起,李掌柜走了进来,笑呵呵的道:“道长又在教婢女呢,鄙人泡了几壶上好的龙井,正要请道长赏脸,话说昨日试了你的脚底按摩法,还真是颇有见效,不知可有其他的养生手段?” “只是喝茶——”李道士斜眼。 “当然不是,鄙人还特意请了船中的几位客人,旅途无聊,不少女眷小姐都想出来透透气呢。” 道士眼光顿时一亮,小姐、夫人、丫鬟,这种剧情什么的最有看头了,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有道是劳逸集合才是正理,一张一弛才是王道,咳咳,道爷我去放松一下,你也别累着了,该歇歇,该玩玩,自己到厨房弄吃的去,道爷我晚上可能会晚点回来。” 看着道士兴高采烈的背影,丑娘气的哼哼,她还不懂男女之事,只知道这家伙一有好玩的就丢下自己,太可恶了!自己也要去玩! 随着夕阳落山,黄晕照在冰面上,整个河面似乎都变成了一块大型的琥珀,雕琢在其中,外面不动,里面流淌着生机,这种景色丑娘却是看呆了,只觉的心中一阵颤动,好似陷入了山河的美色之中,石女天生通灵,能感受到世间的灵机、天韵、地美,整个身子好似泡在温水里,浑身都暖洋洋的,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破冰的碎裂声把她惊醒。 阳江的下游遍布着浮冰,许多河船都因此搁浅,只有这座商船例外,一来体重、吃水深,二来船头的龙骨用铆钉穿了数层铁皮,作为撞角,本是为水战准备的,没想到在这里有了用途,‘嘎吱嘎吱’声之中,大船破开冰层,在微微的颠簸中前进。 丑娘失魂落魄的走着,不知为何头上一痒,无意间挠了挠,却意外的把头巾给弄掉了,表情瞬间变的惊恐,她可从没忘记在平川县发生的事,怪物、石头、妖怪!虽然道士不说,但是她隐隐约约的知道,绝大多数的人并不把她当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的时候,这种心理是很讨厌的。 “小姑娘,你的头巾掉了,”一只手掌把它捡起,轻轻的递了过来,手掌白皙,但十指指肚却满是茧子,是下大功夫的手。 丑娘害怕的抬起了头,只见对方诧异了的看了自己一眼,轻轻一笑,“石头脑袋,美玉心肠,倒也不错。” 等对方快要离开的时候,丑娘才鼓足了勇气,“你不害怕我吗?” “这世道上,狼心狗肺、披着人皮的浊物多了去了,为什么要怕,该是他们怕我们才对,”对方顿了顿,道。 刚回屋,就见李道士气的直哼哼,“臭书生,竟然抢道爷我的风头,不就是个秀才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会画画、写文章么,这些能当饭吃么,百无一用是书生,穷酸、措大!” 在刚刚的茶席上,倒真是有几位良家小姐,还未等道士表现,某个穷酸秀才就以河水为题,写了一篇,文辞优雅,笔调晴朗,充斥着书文的动静美感,被当作话题从头探讨到尾,就连那几位小姐也被对方的文采惊到,频频示好;不就是欺负道爷读书少么,要不是临时忘词了,、,早就憋出几句千古名诗镇死你丫的。 “书生?”丑娘自言自语,刚刚见到的,貌似也是个书生。 第五十二章 青女 顺着阳江五百里,往左边一岔,便到了云水河,这是长江的支流,到了这里,已可以说是广义的江南地区;当然,精华还是聚在江南六府之中,人文荟萃,名胜众多,青石街、乌蓬船、油纸伞、大姑娘、小媳妇,繁华如锦,啧啧,那才是道爷的主场。 按照船夫的说法,云水河和钱塘江靠的很近,相隔不足百里,马上就要入了潮流口,也就是大闸弯,哪里水势开阔,一泻千里,以李道士浅薄的地理常识,这应该还在ah的地段,到了此处,已经有不少的船客就地下船,楼船经常性的停泊在岸口,而水道也变的拥挤起来,百舸争流、各色船只往来,搞的跟六点半的五环似的;更让道士心痒痒的是,时不时的还有一两艘花船往来,里面倚红偎翠,妙龄女子出落,香巾招展,胭脂点点,如果不是要保持风范,加上兜里没钱,这家伙早就跳河游了过去,这可是他的人生梦想来着。 顺着云水河向下,便到了青江,相较于云水河的湍急,青江却要平静的多,只不过河网连绵、岸线不一,有的岸线百丈宽,有的却区区五六丈,跟小水沟似的,楼船体量大,过的十分艰难,好在船手都是熟手,整个河道就像是一只只倒扣的青玉混沌,偶尔还能看到浣衣女和老船夫,就着河岸敲着衣物,满是水乡人家的窈窕,北边的风雪似乎半点也没有波及这里。 李掌柜同样松了口气,这一趟也算是圆满,不仅跟北边的地头蛇打好了招呼,用银钱买平安,还把李记在边境囤积的货物运了相当一部分,其他的也就罢了,最重要的就是长白山的老参,李老爷子吊命用的。 他把道士当祖宗似的伺候,这些养生保体的手段,自己保养倒是其次,李老爷子今年年近八十,在古代是个相当危险的数字,一旦去了,他的六个儿子,个个都不省心,江南商会中鼎鼎大名的李字号,将会迎来最大的危机! 虽然这些天装的若无其事,就连道士都没看出来,但其实心底里急躁的很,好在过了青河,就可以借用在江南各地的商业点,当铺、酒肆、茶馆之类的,先把补品运回去再说。 “什么,不能走?”李掌柜先是愣了愣,继而勃然大怒,“你们难道想要讹人不成,别忘了你们可都是我李家买来的长工,人契在扬州府有标记的,想要造反吗?” 为了这次江行,李家特意在人牙子买了十几个操舟的老手,而围着他开口的,就是其中的几个老人家,大手大脚,脸上手上是一溜的青紫色,这是常年累月爆晒的结果,此刻他们把掌柜围成了一团,正念叨个不停。 “大掌柜,十一月的青江不能行,这是咱们的惯例,会触怒神女的!” “对对对,这是老祖宗的规矩,水神出行,不得侵犯,就连那些鱼虾蟹蚌,在月底都不敢冒头……” “若是行船,必然倾翻,不能做啊,大掌柜!” 见这些老船民态度激烈,有的还露出畏惧的神色,不似作假,李掌柜微微一愣,难道还真有这么回事? “这神女,是哪方神仙?” 在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话语中,他这才了解了一些始末,这水神号称青女,是个年代久远的神仙,与妈祖、观世音并成为三菩萨,只不过相较于后两者,名声并不大,只有一些靠青江水吃饭的渔民们才会供奉,说也奇怪,只要家家户户挂了她的灵位,就算不能大富大贵,每日靠水吃食,总会有些盈余,而这神女无欲无求,唯独十一月的青江不得行舟,不然就算不翻船也必遭厄运。 “这——”李掌柜摇了摇头,只觉的不大可能,若此事为真,这般有灵,神女为何声名不显,而且十一月份天气寒冷,水底温热,鱼虾在江底不肯冒头也是说的通,自家这楼船可是千料大船,普通的浪涛根本摇不动它。 正犹豫之间,忽然灵光一闪,自己不清楚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啊,船上不就有一个专业人才,连忙派人去请李道士,不过片刻,道士就满脸问号的到来。 听了此事的经过,李道士满不在乎道:“那都是封建迷信,开船开船,早点去江南。” “道长,会不会真的有神女?” “神女,我还女神呢,拉倒吧,哪个神仙不住在灵空仙界,有事没事跑下界,肯定假的啦,说不得是什么水精作祟,正好给道爷我开开荤,”道士也是个贱骨头,平时见了妖魔鬼怪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如今呆在船上半个多月,闲极无聊,居然有些手痒,巴不得找个野怪来练练手。 听了这话,掌柜心里就有谱了,不顾船民的劝阻,执意开船,或许在他的心中,道士连鬼都能收服,虾兵蟹将岂不是更简单,不过他高估了李道士的人品,不管事情成不成,道士总有一股莫名的信心,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装逼精神。 正在船头摩拳擦掌之际,只见某个穷酸书生走了过来,暗地里撇了撇嘴,嫌弃的很,他倒也不是嫌弃穷人,只是讨厌又穷又帅的家伙,比如说眼前这位,身高七尺,温文尔雅,气韵轩昂,活像晚间七点半的偶像剧男主角,狗血,狗血的很,道爷我才是穿越来的好吧,你来抢什么戏,你个古代土著。 “这世间真的有鬼吗?”对方头也不回的道,像是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嘿嘿,孔老二的门生不都是讲究敬鬼神而远之的吗,你那么关心人家干什么?”李道士嘿嘿一笑,故意挑衅。 “科举考试,把普天下的读书人都变作了孔先生的门人,但说到底,一个个无非是为了名声富贵,孔门七十二贤,跟先生学艺,没一个是求这个的,现在读书人,都是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玩意。”于振的轻轻一笑,不像是讽刺,却是陈述事实的语气。 这措大有点意思,李道士咂咂嘴,读书人他一路上不是没见过,个个鼻孔朝天的角色,而在他看来,把他们放到现代,搬砖都没人要,心底里其实不大看的起,不过这家伙能这么说,倒也不是一般的酸儒书呆子,心中不禁有些认同,不过转而一想,他娘的,这不更像男主角了,智商优越啊! “哼,书生负责泡妞,剑仙负责打怪,道士负责捉妖,从到,好事都让你们占光了,道爷我最讨厌书生,八字相克,五行不靠,还是离远点的好,”李道士嘀咕了几句,往旁边挪了挪。 恰巧丑娘过来叫道士吃饭,见了这书生,心中一喜,连忙招了招手,于谦有礼的点了点头,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微微一红,这把道士看的目瞪口呆,这主角光环开的有点大了吧,连这么丑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你跟人家认识?” 丑娘点了点头,又摇头:“不认识,但能感受到他的心,他是个好人。” 李道士嫌弃的抽了抽嘴,“他都是好人,那道爷我又是什么人。” 丑娘眼咕噜一转,笑嘻嘻的道:“你是坏人。” “有眼光,”道士一脸的自豪:“记住,道爷我就是个坏人!” 第五十三章 河啸 正当李道士跟丑娘胡说海吹之际,船面忽然一阵晃荡,水底猛的掀出一波大浪,直接撞在了船右侧,激起三四丈高的水雾,水珠劈头盖脸的洒下来,待在甲板上的人顿时湿了一片,像是被包租婆的洗脚水当头泼下。 “什么情况?”李道士呆愕道,他明明没有感受到妖气,而且事先也没有半点兆头,巧合吧? 不过接二连三的浪头让所有人都明白,这河啸是有针对性的,船上的人纷纷像落地的葫芦,滚来滚去,至于老船夫们则更是不堪,一个个两腿颤颤,有的甚至还跪下来做祈祷状。 “一群胆小如猪的蠢货!还不快去操绳弄桨,等着船翻吗?”掌柜破口大骂,他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无论神不神仙,该来的迟早是会来的,怕有什么用,做事才是正理。 “道长,怎么办?”虽说决定是他下的,但是这锅却是要李道士来背,谁让他吹牛皮都不打草稿,不该装时偏要装。 “我、我靠,”李道士也是惊了个够呛,自己随便说说而已,真他娘的现世报啊,咽了口吐沫,连忙掐指测气,一气既分,两仪奠位,推二气而变五行,分四象而得八卦,乾方水曜,御点秀衣,坤艮水星,逢火见光;道士差点抓狂,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青城派的太乙卜术,九卦三百五十六手,硬是在算出了这个不着四六的结果,风水土杂会,八卦紊乱,就好比简单的加减法,却得出了无限不循环小数。 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搅乱了天机,让他也算不出路数来,这种大-法除了积年老妖外,也就只有天上的神仙有这种本事,神仙会窝在这种小江里?连李道士自己都不信。 丑娘体小,身子又轻,连续几个大震荡,脚下一个踉跄,径直往船沿方向滑去,小脸上更是惊慌,不过未等道士过去营救,余振连跨了好几步,往地上一抄,虽说不会拳脚功夫,但身手利落,一看就不是寻常的文弱书生,顺势用后背抵住了栏杆,‘嘭’的一声撞在了上面,面色猩红。 “让人都躲在船舱里,除了船手,所有的人都进去!” 李掌柜这才如梦初醒,指挥起了人手。 “把甲板上的货物能丢就丢,快点开船,用绳子将自己的身子捆住,免的被浪打飞!” “快点,快点扔,一切的损失由我李家承担!”这船上还有几家零散的商家,借了楼船的地儿往南边运货,正犹豫之间,一听这话,连忙吆喝起来,不一会儿功夫,船只的速度就明显的加快,终于脱离了这道暗涡,然而紧接着,一道比之前还大的浪头直从前方打来。 “太阳正照,阴晦当衰,飞符前路,剪除妖氛。敢有妖孽,断踪灭形。神威到处,分水开浪。急急如律令!” 李道士站在船头,大喝一声,阴阳气透过指尖戳在黄纸符上,往前一吹,这符就化作一道金光直照在水面上,化开了一处大洞,只是相比于十来丈的高波大浪,正是小乌比大乌,浪头直接把他砸倒在地,转了好几个轱辘,鼻青脸肿的,连道髻都散了开。 “你娘的,这么凶!”道士拧了拧撞出鼻血的鼻子,恶狠狠的道,他算是明白了,这水底的家伙甭管是女神还是网红,找麻烦是找定了,既然如此,就一个字——干! 将袖口一拉,露出两个光溜溜的膀子,再摸出根铁笔,往左右手腕重重一戳,两行血水从腕口流出,以笔蘸血,龙飞凤舞。 人体有三精血,心头血、腕口血、舌尖血,后者因处于动脉,又称为活血,血气阳刚,以此血绘咒强化符咒威力,是道家门人拼命时使的手段,也是在修为到达一定程度才能使出的,血中藏精,蕴含道力。 “……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三天令,一切收摄!” 行禹步,诵咒念决,并三清指,大拇指、食指向上,两条手臂跟泡了血似的,黄纸符冒起了精光,勾勒出三道青光玉令,显化真形,看似缓慢,轻飘飘的往船上一贴,船身四周的浪涛顿时炸开,水雾蔓延十里,空中响起了连串的炮仗声,只这一刹那过后,风静雨消,河上河下一片安宁,只剩下李道士‘呼呼’的喘着粗气。 “呸,这世道,甭管神仙妖怪,你一硬,它保准就软了,”李道士咬牙道,然而硬汉不过三秒,面色一垮,惨叫练练,“丑娘呢,死哪儿去了,快帮道爷我止血,再不来就要嗝屁了,救命啊!” 风平浪息,躲藏在船舱里的人马纷纷探出了头,看向李道士的眼中满是敬畏,虽然浪奔风涛之中,几人的身影还看不清晰,但道士的念咒声还是传到了众人的耳中,能禁制风雨的道士,只在话本传奇中记载过,简直就好像外国人看天使的感觉。 “阁下制符的时候,符上似乎冒出一团金光?”余震忽然问。 “你居然能看到!”两条手臂被绑的跟个僵尸似的道士一愣,除非开了天眼,或是施法者,常人是看不出符咒的视觉效果的,所以‘装神弄鬼’的这个词常被用于道士,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是真货还是次品。 能看到这等异像的,只有天赋异禀,譬如说有七窍玲珑心的比干、梦斩赤龙的魏征、鬼脸凶相的钟馗、这小子能有这么生猛,完全看不出来啊,不就是标准的小白脸吗。 李掌柜一脸激动的走了过来,道:“又一次见到道长大展神威,斩妖除魔!真是平生幸事!” 李道士一看,呦呵!装逼的机会来了,立马变的一身仙风道骨范儿,道:“实不相瞒,区区妖孽,本道对付起来根本不在话下,只施展三四分镇妖除魔的本领,轻轻松松……” “可是道长你手上的血——” “那都是小意思,留点血有益身体健康,这是我们道家的养生法门,乃天地阴阳补缺增减之理,你想想,女子每月都要流上一次,但女子的寿命普遍比男子要长寿,这是为什么,你现在可懂了?” 书生余振可不信这等歪理,只道:“这青江只有一位女神,哪来的妖怪。” “又是女神,这网红姓甚名谁,难道有道爷我厉害?” “在下在古书中看过一则小佚,此女仙换做女魃,又名献。” 李道士瞬间呆滞,过了好半晌,才哭丧着脸道:“我靠,你不早讲!” 话音刚落,复又平静的江面在瞬间暴起,千道玉柱同时暴起,雾气如海,撑天弊日,庞大的水精之气冲开层层白云,两岸的山川连岭仿佛都被洗刷了一遍,乌云汇聚,小雨弥漫,仿佛梅雨季节的天气——说下就下。 而在这等异象之中,一团白光云气随波而显,又随波而灭,只不过李道士却在其中消失不见了。 女魃,上古神女,黄帝之部下,于逐鹿之战中破风伯雨师,重伤而不治,安于下界,先居赤水之北,后居青水之南,善怒,好气。 第五十四章 烛龙 李道士被一道水光擒着,径直拽入了江面,身子下落、下落,就像是被块重石压住,身子完全不听使唤,就连刚烈犀利的阴阳气,都蜷缩在了丹田处,半点功用都使不出来。 从江底三百丈开始,水层如同被刀劈,层层分开,‘汩汩’声中,连续的气泡水底涌了出来,这唤作‘重气泡’,乃是水精所化,爆炸开来,每一枚都有手雷的威力。 道士胆战心惊的被拖曳在气泡群中,只觉得心底万分悲催,剧情不是这样的,自己这种才出新手村的菜鸟,才收了几个小怪,现在就给我来一个顶级boss,还是远古加强版的,报告,这任务有bug! 不过那位献网红,呸,是献神女似乎并没有干掉自己的念头,不然单是憋气都能憋死自己,令他惊讶的是,江底居然有一个近百丈的开口,黑黝黝的,像是通向地底幽冥。 这江底洞穴并不寒冷,反倒弥漫着一股硫磺味的热气,条絮状的红色气体从口子蔓延而出,随即消散在江水之中。 不知沉了多久,李道士忽然毛皮一炸,就好像被一头花皮子大虫盯上,这种感觉还得再放大百倍,若不是有层水膜保护,这种先天性的威压,能直接让人肝胆具裂。 这股气息非仙非妖非魔非鬼,却又散着古朴而悠远,像是一块死去的顽石,僵而不僵。 然后,李道士就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不知其长,不知其宽,每一块苍色鳞片足有墙面大小,像是长城上的砖,百里、千里,蔓延无边,表皮还裹了层灰膜,数丈厚,不过相较于它那远古巨兽的身子,着实浅薄了些,像是随时要消散一样。 画面一转,从这龙一样的巨兽了穿过去,在这厚实的****转了好几圈,最后显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座古殿。 大殿高千丈,宽五百丈,大山也似的,而且风格与当今迥异,古朴、粗糙,就好像用刀斧劈出来的玩意,通殿上下没有半点装饰,连扇窗户都没有,好似远古巨人住的石洞。 殿中烈火碧水,看似暴躁的物质,却在凹槽平静的流淌,并构成一个隐约的太极图案,却并没有那标志性的两点,太极传自老庄,发扬于张三丰、三茅道士、袁天罡等人,但这标志性的图形却并非这些大能所创,还要追溯到三皇五帝时代,那时天地初判,天道外显,上古大神通过天地理解或是和天地对话形成的语言和图案,这便是先天符,太极图,也是其中之一。 而在这火与水交汇的中央,躺着一座‘巨人’,高二丈,赤身裸`体,只大腿便与道士的身高平齐,发色较粗、略褐,但头发下面却是一张绝色面孔,碗口大的眼珠睁开,从火流中立起,流焰从体表上缓缓滑落,露出火爆的身材,一丝不挂;李道士老脸一红,太、太不正经了,网红就能随便脱衣服吗?眼珠子却是瞪的比谁都大。 献神女从地上捡起一件五彩斑斓的毛皮,这皮毛的面积足占了大殿地面的四分之一,散着数丈方圆的光晕,透着股凶戾的气息,不知是那只巨兽死去时被剥下的,被简单的披在身上,遮住了大部分春光,却自有股霸气范儿。 未等神女开口,道士乖觉,二话不说就五体投地,“小道不知这里是大神所在,勿扰了前辈的安宁,罪该万死,还请神女见谅。” 献神女的声音很沙哑,却又透着一股奇特的性感,“我当是谁扰了我的清梦,原来是李耳门下,他不是飞升了吗?” 一听这话,道士各种惊悚,李耳又名老聃,俗称老子,李道士祖师爷的祖师爷,这大姐头还真是彪悍的可以,连忙哆嗦道:“禀、禀大姐头,我是青城派第八代传人,李耳是咱道门的老祖。” “哦,”献神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道:“你叫我什么?”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这个,我们这年代管美艳大方、风华绝代的女人都叫做大姐头,这个,小道一见神女,就不由的生出一股亲近感,失礼失礼。”这身子啥的都见了,想不亲近也不可能啊。 “大姐头,这名头听起来还挺不错,”谁知献神女一拍大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把大殿震的直抖,灰尘直落。 道士一看,这姐姐的笑点似乎有些低啊,而笑点低的人往往都是直肠子,哪还不顺着棍子上,立马低头哈腰:“小道一看见大姐头,天就好似晴了般,花容月貌、人面桃花都好似糟蹋了您,那天边的嫦娥,南海的观世音,见了您还不得捂脸就走,简直羞臊的慌,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就您这长相、这身材,你说第二,谁敢认第一,小道我当即用鞋板抽他丫的,太不要脸皮了!” “哈哈哈哈,这话得让玄女和嫘祖听听,她们总说我没个气质,男人嘛,看上了抢一个不就行了,有什么好罗嗦的!”果真是上古人类,没经历礼法熏陶,言语中满是粗犷;至于这玄女是昆仑王母之使,曾赐下遁甲、兵书、符、图,助炎黄二帝大破蚩尤,嫘祖是黄帝之妻,发明养蚕之术。 李道士二话不说,当即伸出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这男人就是贱骨头,咱就得讲究个女权主义,爱情自由,婚姻自主,这才是气质,三从四德什么的,破规矩,注定是时代的糟粕!” “这么说来,我这想法还是对的了?”献神女疑惑道。 “那必须的!您这思想只是前卫了些,高端了些,那些妇人懂甚,自信、大方、勇敢,您可是未来女子的楷模!” 献神女皱起了眉,“为何我总觉得你这小道士说话这么有理呢。” “那主要是小道为人诚恳,从不说假话,句句真言,”李道士点头。 神女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若是按照我以往的脾气,敢在本尊入睡时打扰,无论是谁,少不得要受风刀烈火之刑,今个儿心情甚好,便不做计较了。” 道士抹了把冷汗,幸好道爷我机智,要是像三流的主角一样,装酷卖帅、虎躯一震,明年的今天坟头都能长草了。 这位远古女魃似乎也没有让他走的意图,道士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搜肚挂肠,把积蓄多年的马屁词都给憋了出来,说到最后,献神女已经是看道士分外的顺眼,一把把他揽了过来,拉到自己的腿上,这似乎是上古人类亲近的一种方式;天地良心,道士可是第一次坐在女人的腿上,总有种被霸道女总裁调戏小受的感觉,道爷才不会觉得很舒服呢。 听这神女所说,在那逐鹿之战,为了破风伯雨师的风暴大雨,使得黄帝的联军能够通过指南车渡河,她烧穿了天空,拼命弄死了风伯,把雨师也打成了重伤,但自己也因为本源耗尽不得不陷入沉睡之中,黄帝感其功德,特意以风雨之精替其重换身躯,并让其在凡间疗养,等功成之后再度升天。 “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了,”献神女用指头算了算,“到如今已经有数千年了,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李道士精神一振,“大姐头,既然你要回灵空仙界,不如顺道也把我带着吧,正好顺路啊。” 第五十五章 先天符 李道士的主意打的好,但是奈何人家看不上,只道:“就你这小身板,就算本尊带着你,也会被天人交界的九天巽风吹散了形体,小道士,回去再练练吧。” 李道士讪讪,忽然想到一事,又问:“大姐头,殿外的巨兽又是何物?为何给我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哦,那是烛龙,轩辕氏为何让我在此休养,便是为了看管它,若是它不死,万一挣脱封印,破坏地脉,人间少不得又得遭受一次劫难。” 烛龙,又名烛九阴,上古苍龙,曾为蚩尤氏坐骑,吹气为冬,呼气为夏,后被玄女以巨锥刺体,镇压于地底,道士一直以为这只是远古传说;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回事,而这成百上千里长的大怪物很显然就是它的躯壳。 道士在穿越的前几天,还想着能不能随机赠送一只神兽坐骑,后来融合李长生的记忆,才知道这种想法是多么脑残,第一,神兽动则数万丈长短,几十里的大小,喂不起也带不动,第二,世间的规则已变,这等上古异兽早就绝了种,就算尚存也杂了血脉,四海龙族便是最好的例子。 “我为何不允许青江十一月份有人出江,便是因为烛龙每到十一月就会翻身一次,最易受凡人气息勾引,倒是你这个小家伙不听话,等我加强封印之后再送你回去。” 献神女脸色一肃,庞大的气息终于不再压抑,像是风暴雷云,猛兽苏醒了一般,李道士这才想起大姐头可是上古战神,跟各种大能谈笑风生的人物,直性子也只是表象;火气和水汽暴涨数百倍,从大殿的口子蔓延而出,化作千百丈的乌云,裹挟住烛龙巨大的身子,虽然江水表面无二状,但是江底已然沸腾,重气泡成千上万,李道士看的头皮发麻,这是能改变地形山势的庞大力量。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见了这画面,修炼有成的那点小傲气被瞬间荡了个空,好比才爬上小山头就见了座万丈山峰,仰不见其高,直接造成了成吨的伤害;傲气容易滋生自负,而自负则会生出心魔,这下好了,这玩意刚冒头,就被‘啪叽’一声踩在了地上,摔成八瓣。 正失魂落魄之际,眼光无意间一撇,在殿中的水火宣泄而出之后,那太极模样的石池空干,却是露出了一副繁杂的图案,这图案似鱼非鱼,似龙非龙,各咬其尾,短短瞬间又有千百种变化,李道士越看越奇妙,这鱼龙太极图莫非是远古太极的一种?还是真正的原始版本? 不管怎样,道士知晓这是一笔大机缘,连忙存神默记,体内的阴阳气受其影响,渐渐的分化合并,皮肤、骨髓、脏腑都在微微的颤动,原本无形无质的魂魄受其影响,隐隐约约勾勒出一图案,模模糊糊,暂时还看不清晰,但李道士有预感,若是参出了它,必然好处多多。 上古人种与天地合体,阴阳混气,言出法随,自不需练咒施法,只见献神女双目各叱水火,顿足举手,那烛龙的躯壳被烧的层层颤抖,灰膜似乎又薄了一圈,转头一看,只见道士盘膝闭目,透骨入体,隐约的气体不断变化,却始终无法印出鱼龙太极图的真形。 “当年李耳存想的时候可没你这般麻烦,既然看你顺眼,便助你一把,看看你能悟出什么来。” 话语一落,大姐头将手一指,一道水火之气从指尖透出,正中道士的脑壳,顺势而下,火气朝下,水气朝上,某股子远古气息蔓延开来,粗犷、荒蛮,夹杂着今日不存的大气魄。 在水火二气相助之下,模糊的图案按照固定的规律演化,片刻过后,跟地上的鱼龙太极图相似的法印从道士的眼中一闪即没。 道士刚回过神来,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沙哑的嗓音:“小道士,我要闭关彻底炼化这条烛龙,你我凡间缘分已尽,我在灵空仙界等着你!” 平静的江面,碧波荡漾,谁知其中的波澜壮阔;距离道士被摄入水中已有半个时辰,船上诸人正在交头接耳。 “那位道长不会被妖怪给吞了吧?” “这如何可能,你难道没见到刚刚那个场面,道长的那张符一贴,‘嘭!’所有浪头都炸开了,你说强不强。” “可是自那道士下水后,水柱冲天,那妖怪似乎更加厉害啊。” “胡说八道,说不定只是那位仙长斩妖除魔闹出的动静。” “不管水底如何,不如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逃了便是,道长赢了自然皆大欢喜,道长若是输了,咱也保住了性命。” “这主意——有点说法!” 人都是趋善避恶的,恩德、情义,很少能抵的过柴米油盐、身家性命,所以这主意一被提出,就得到了绝大多数船客的支持,最终反馈到了李掌柜的案前。 “这——”李掌柜开始是拒绝的,毕竟道士给他的印象还不错,而且救过他的性命;不过转念又想,满船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上,而且船上还有这么多给老爷吊命的药材,信念的天平正在往另一边倾倒。 “不行!”娇嫩的嗓音响起,掌柜有印象,这是李道士的蒙面小婢女。 “道士他不会游泳,你们把他丢了,他会淹死的!” “小姑娘尽胡说,道长那么高强的法力,区区渡水,怎在话下。” “就是,小女娃真是关心则乱,道长法力高深,乘波驭浪都是等闲,你可不要蛊惑人心。” 丑娘涨红了脸,只不过不善言辞,不知该怎么说,心中又冒出了那种失落感,就好像与世间格格不入一般,这就是为何神尼说她迟早一日会厌倦这世间,石女玉质心肠,每一次的勾心斗角、龌龊伎俩对她来说都难以忍受,污泥之中,怎生青莲。 “既然知道那位道长神通广大,诸位甩了他,就不担心对方秋后算账吗?”某道声音冷不丁的道,正是书生余振。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说到点儿上了,妖魔鬼怪固然可怕,但是能对付妖魔的家伙,也未必好到哪去;虽说李道士碍于太清真誓,不能向凡人动手,但是他们不知道啊。 于是乎,船中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谁也不愿开口,被惦记上可就倒大霉了。 还是李掌柜咬了咬牙,开口道:“诸位的意思我明白,这就——” 话音未落,‘噗’的一声,水中忽然激射出一团玩意,跟落汤鸡似的,在甲板上连滚了好几个圈。 “你娘的,大姐头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喝了一肚子水,呛死了,哪家未出阁的闺女给道爷我来个人工呼吸?” “道长,你回来了,回来就好,那江底的妖怪解决了?”李掌柜又惊又喜。 “这还用问,道爷我虎躯一震,黄符一张,哪有收不了的妖怪,”李道士吹牛不打草稿,脸肿依旧装。 李掌柜的脸色闪过一丝尴尬,“那是,那是,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开船吧。” “这家伙——”李道士摸了摸下巴,眼光扫了圈,几乎所有的船客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又见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书生似笑非笑的神态。 “我去,这些家伙不是想撇开我单溜吧?” 得到了回复之后,道士勃然大怒,“姓李的,你给我回来,道爷我掐指一算,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所以说,你打算给道爷我多少精神补偿费?” 第五十六章 双喜客栈 在从李掌柜那里讹来二十两的‘精神补偿费’后,道士心满意足,在他看来,能赚一笔就是一笔,他是个混人,可没有精神洁癖。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参悟这云龙太极图。 按照师傅老头的说法,古有八显,世间难得,八显者,一曰天书,八会是也,二曰神书,云篆是也,三曰地书,龙凤之象,四曰内书,龟龙鱼鸟所吐者,五曰外书,鳞甲毛羽所载也,六曰鬼书,杂体微昧,非人所解者也,七曰中夏书,草艺云篆是也,八曰戎夷书,类于昆虫者也。 按照字面上的理解,这云龙太极图就是地书之一,应该是十分牛叉的玩意,因为就连师傅他老人家都没有见过,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道士观想的十分用心。 观想又称存想,是在入定的前提下,由心里影响生理,达到内外通悟,是道家门人参悟功法的一种独特方式,而且自从斩了臭肺、尸狗二魄后,道士意念集中、入定相当的快。 黑蒙蒙的境地,无我想、无他想、无是非想,只有那古朴金质的云龙太极图挂在空中,鱼和龙互衔其尾,像是最精密的机关,每一次游动,鳞片与纹理交汇出最细微变化,如同美好的乐章,越是细微,变化就越多;而每当道士用心去记忆之时,却又立刻清醒过来。 这感觉如何形容呢,就好比打灰机到了极点,却又戛然而止,那种操蛋感,搞的道士不上不下的,天天都很蛋疼纠结。 至于带来的效果,就连道士自己都说不上来,从表象来看,练和不练,似乎也没多大区别,但是他冥冥之中有预感,这玩意必定有大用。 除此之外,由于的增幅,的进地十分之迅速,按照李道士的估计,再有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冲击第三魄了;每多一魄,难度就会增加一倍,也就是说,按照一般的修炼速度,就算无有难关险阻,一路通车,至少也要五年,而道士这个职业的悲催之处就在于,当你终于镇了三魂七魄时,少说七八十年就过去了,已垂垂老矣,随时可能嗝屁。 所以说,虽然道士成天一副**?丝样,但也可称得上是天才了。 ‘哗啦哗啦——’随着勾状铁锚上的粗链缓缓拉直,楼船终于停泊在了距离扬州城两百里外的分水渡口。 “余哥哥,有空找我和道士玩,我会想你的。”丑娘眼泪汪汪。 “乡试在即,余某要回老家温书,若是有缘,他日自能再会。”余书生拱手,朗声道。 看着两个人在渡口‘依依不舍’,李道士的表情是这样的⊙~⊙||,这都是什么狗血的场面? 话说自从道士出水以来,由于潜心修炼的时间增加,动辄数天,丑娘自是少于照顾,结果这女孩不知何时跟书生拉上了关系;而且说也奇怪,这穷酸书生一副高傲相,竟跟丑娘处的挺好,听说最近还在教她学字。 按照常理来说,这时候的男主人公一般会妒意盎然,满眼怒气;但是李道士只感到莫名蛋疼的感觉,这都可以!? 虽说想法有些对不起丑娘,但是就这长相,这书生是眼瞎啊! “道士,你看,这是余哥哥给我的礼物,”丑娘炫耀似的拿出了杆精致软毫笔,在他眼前挥了挥。 李道士哼哼两下,“你会写字么?” “当然会,我现在可厉害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 未等道士回话,李掌柜走过来,有些愧疚的道,“道长,鄙人还要在船上处理一些俗务,就此别过了。” “别过别过,后会有期,”李道士满不在乎道,他一向是拿小人之心度所有人之腹,对于李掌柜差点卖队友的选择,原谅不可能,愤怒也谈不上,顶多是由酒肉朋友转成路人,当然,这是在对方给予补偿的前提下。 道士背着个双肩包与丑娘又踏上了路程,约是靠近江南六府,商贸显的尤为发达,人流如海,往来不息,便是普通的路人也是衣着绸缎,这个朝代方兴未艾,南边几十年没有兵祸,正值烈火油烹、繁华似锦之际,土豪一个赛过一个,道士恨不得马上在路边开个算挂摊,先就开展自己的赚钱大计。 不过时间已晚,赚钱的计划还是明天再说,道士琢磨了下,仗着兜里有两钱,打听了附近最好的客栈——双喜客栈。 铜头大狮子、红漆门、双牌楼、三进三出的敞宅子,九层的双檐楼阁,琉璃瓦、风水柱,前门有山,后门有湖,标准五星级宾馆的水准,就这格调,最适合道爷这种身份的人住了。 刚进了门,几个店小二就小跑了过来,拿行李的,端茶的,总之是各种殷勤,“客官住房吗?” “对,住房,两间上房,”道士挺胸叠肚,兴高采烈的比划了个二。 “客官好眼光,咱这上房有鸳鸯华锦床、沉香乌木椅、地热保暖,后院还通了温泉,两个随时伺候的丫鬟,还有八时八珍,流水席面,随时供爷您吩咐。” 李道士泪目,不枉道爷我千里迢迢从北边赶了过来,要的就是这待遇,用的就是这享受;穿越快一年了,没车没房,没妞没钱,就一个丑丫头还是捡来的,怎么说道爷我也是法术高,颜值更高,技术性人才,混成这样不科学啊。 “看这土包子,都被问的愣住了,”旁边桌面的某个黑脸汉子见状,哈哈笑道。 “该不是从没见过这场面吧?” “十有八?九是乡下来的。” “没出息的紧。” 李道士当即就怒了,把两个银元宝往桌面上一拍,叫道:“小二,这桌子不干净,给我换他们这面桌子。” “这——” “这什么这,你家客栈开门做生意,不招好客招恶客,让这些人嫌狗憎、碎嘴多舌的家伙在这里呱噪,毁的可是你家的名头,你说这算个什么。” “你小子说什么!找打不成?”几条大汉当即就立起了身,大目圆瞪,抄起圆木棍,他们是附近车马行的干事,地头蛇,平常在街坊邻里耀武扬威,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呦呵,想打架,”李道士挽起了袖子,然后退了两步,“丑娘,准备上!” 店小二当即就咽了口吐沫,连忙找来店主,劝道,“客官消消气,消消气,都是熟客,自己人,别在咱这双喜客栈闹事,来,一人一壶杏花酒,记在我的名下。” 有便宜占,那就好说了,李道士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便给你个面子,吃饭吃饭。” 黑脸汉子也被几个同伙拉了下来,恨恨的瞪了道士几眼,也坐了下来,嘀咕了起来,眼光闪烁,似乎不怀好意。 道士点了几个菜,才有空打量四周,突然发现了个问题,问道:“店家,你们这儿的生意怎么貌似不好啊?” 除了道士和车马行的两桌,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食客,看样子还都不是住宿的;以这间客栈的地段、硬性设施、服务标准来看,都是一流的水准,没道理这么惨淡啊。 一听这话,店家当即唉声叹气,便道:“实不相瞒,咱开的这间客栈,似乎风水有些不好。” 第五十七章 风水 店家姓黄,曾在南直隶,也就是江南六府做些药材生意,也曾买船下海,做过采珠捕鱼的勾当,还跟人搭伙贩过布匹,以及三四个其他行当,终于攒足了本钱,在此地开了这家双喜客栈。 一开始的确是生意兴隆,除了地势好外,店家见多识广,把客栈布置的精良也是一个方面,而且名头好、交友足,所以客聚如潮,连连爆满。 但好景不长,不知是遭人惦记,还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客栈中常出事故,仓库被鼠啃了四次,后院失了两次火,桌碗碟盘常有失窃,这倒也罢了,最诡异的是,竟然有客人在大半夜见到有人上吊。 随着怪事的接连发生,这双喜客栈的生意也就渐渐败坏下来,到了如今,只落下个门面,快要撑不下去了。 “还有这回事,老黄你倒是实诚,就不怕我掉头就走?”李道士奇道。 黄店家苦笑了声,“那也没法子,这事也瞒不了几日,稍作打听就能知道,也免的客官你以为咱故意隐瞒,到衙门告上一状。” 道士琢磨了下,这种情况连他也没见过,一般而言,风水再坏也只是作用在人的头上,坏人生意的做法倒是少见,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恶意捣乱,难道是同行? 不过,这家伙眼珠子一转,干咳两声,“有道是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这风水的重要性自不用提,实不相瞒,道爷我恰巧会一些堪舆的手段,可以帮你瞧一瞧。” 他可不是热心肠,只不过是打了省钱的主意,虽说二十两银子不少,但在这jn区域可不经花,没办法,经济发达物价高。 本以为黄店家会喜出望外,谁料他唉声叹气,“不瞒客官,我已请过好几个法师看了,念经的念经,施法的施法,却没半点效用,凭白浪费了大笔银钱。” 李道士不屑:“秃驴的水平一向是渣渣,捉鬼除魔,我道家才是正宗,道爷我可是青城派第八代传人,在川省薄有威名,江湖人送外号——青城道长!” 商界之中,排名第一的营销手段就是品牌效应,道士都想好了,在江南做生意的第一步,就是先把这个名头给撑起来,逐渐成为降妖除魔界的标杆,只要名气大了,那财源必然滚滚,到时候迎娶貌美小娘子,走向人生巅峰…… 丑娘挠了挠头,什么时候道士有这个外号了,她怎么不知道? 道士的自卖自夸给那伙车马行的人听了,互看了几眼,同时捧腹大笑,“还薄有威名,青城道长,哈哈,这是老子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正正应了一句话,关二爷打喷嚏——自我吹嘘(须)。” “这道士看起来皮嫩,没想到也是个没皮没脸的人物。” 李道士这时倒不怒了,只是斜了对方一眼,这梁子我权且记下,等再碰上二爷,你看我打不打小报告。 店家见道士这般笃定,还真是冒出点特别的想法,莫非这家伙真有一手?只是—— “唉,可是按照店面近几日的流水,真真是没钱请阁下了。” “不不,谈钱多伤感情,道爷我可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之辈,不过我觉得老黄你也是无功不受禄的汉子,真要免费的话怕伤你自尊,这样如何?道爷我若是破不了这风水,解不开你这局,分文不取,反之,若是道爷我有这本领,咱主婢二人在你这的吃喝用度,是不是得给免了?”道士义正言辞的道。 店家抽了抽嘴角,这位道长可真是,真是仗义,默算了下得失,咬牙道:“一言为定。” “嘿,老黄你可别给猪油蒙了心,这道士一看就是混吃混喝的货色,你居然让他得逞?世间有鬼?孬种才信这个!”黑脸汉打了个酒嗝,不满道。 “这个,权且试试,权且试试,不成也没损失不是,”店家陪笑道。 李道士看了眼对方,这家伙脑门发黑,鼻翼处法令纹凹陷,一看就是要倒大霉的模样,不乐意理他,跟丑娘一起敞开了肚皮吃,反正这单迟早是免的,什么贵点什么,鲍鱼虾蟹,时鲜海珍,壳子爪子洒了一地,看的店家直擦汗。 天色渐黑,黑脸汉与车马行的同伙喝了四坛酒,饶是古代的酒精度数低,也不由的有些晕晕乎乎,歪歪斜斜的往房间走,口中还碎碎骂:“小猢狲,大庭广众不方便收拾你,等人少天黑的时候,给你一棒槌,看你还跟格老子逞能。” 踉跄的爬上了船,鞋袜也不脱,倒床就睡,还打起了鼾,不知过了多久,冷风吹面,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坐在妆台前开匣翻奁,从他的角度,只能到葫芦也似的身段,丰腴饱满,某些部位随着动作微微颤着,黑脸汉不由的咽了口吐沫,心头火‘噌’的一下冒起。 “你这妇人是谁,为何临近天黑跑到老子的房间?” 对方不答,只是抹唇修眉,然后手往后一挽,先修髻,再插簪,十指尖尖,宛若葱根。 黑脸汉可不是个好脾气,见人不理,便放开了嗓门:“贱婢,问你话呢!” 对方依旧不答,只是从包袱里掏出了结衣带,往上一抛,悬梁打结。 “喂喂,你想干什么?”黑脸汉可慌了,他不想因为一句胡话就惹上人命官司,连忙从床上爬起,可是用力过猛,头重脚轻,胃子一阵搅动。 等他冲上前时已来之不及,那妇人‘蹬蹬’两下,绣花鞋踩着妆台一蹭,玉脖往上一搭,瞬间把衣带撑紧,喉咙处发出‘咯咯’的声响,两只绣花小鞋在空中一阵乱晃。 “臭妇人,要死滚旁边死去,别害了你家大爷,”黑脸汉连忙抱住对方的小脚往上举,不知是不是宿醉的影响,他竟感到对方身子越来越沉,好似举了块大石。 忍不住抬头一看,魂都差点骇掉了,妇人的脑袋瓜斜歪着,两只白眼凸出欲落,舌头耸拉半尺晃荡着,眼珠充血,直勾勾的盯着他自己。 更诡异的是,从女尸口中落出淡黄色的粘液,丝丝拉拉,落了他满脸,甚至还不小心吞入了腹中,像浓痰一样,还夹杂着股恶臭。 黑脸汉终于忍不住,连同酒水胃液,还有乱七八糟的消化物,一并呕了出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一不留神脚底打滑,从楼梯上翻身滚下,天旋地转间,惨叫声连成一片。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闹鬼啊!”窗户‘嘭’的一下被推开,露出李道士那张满是起床气的脸,然后又‘啪’的一下,关了起来。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传闻传出,车马汉的黑脸汉醉酒,在双喜客栈摔断了腿,疑似见鬼。 受这影响,本就稀拉的生意更加惨淡,整个大客栈,除了店小二和婢女外,空空荡荡。 于是乎,歪打正着的李道士成了店家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大白天鬼都不冒头我到哪里抓去,”李道士慢条思理的咽下了最后一口白面馒头,拍了拍手掌,“咱先去解决仓库的问题,不然谁知道这饭菜干不干净。” “丑娘,道爷带你抓老鼠玩去。” “不去,余哥哥说了,清晨练字最有效果,”丑娘端坐在案前奋笔疾书,头也不抬的道。 第五十八章 鼠罐 话说自从丑娘碰上余书生,居然对读书识字产生了相当大的兴趣,天天抱着本认字书在啃,看的道士相当纠结,刚准备把你练成暗器手,贴身保护道爷,没想又改成了文职,这技能树点的有些偏啊。 丑娘不会真喜欢那个书生吧?真要感兴趣,道爷我就打八折送了,一口价,三千两银子。 正胡思乱想之际,道士被店家领到了客栈后院的冷窖,从梯子爬下,微微有些冷,里面堆满了蔬菜腌肉,都用木箱子盛着,分门别类的摆好,除此之外,地面上洒了一圈市面上效果最好的老鼠药,而在墙缝拐角,则用厚实的硬木嵌入,甚至于连窖壁上的砖石都是上等的红瓦砖,最坚固不过。 “道长看,就算这般布置,黑鼠依旧隔三差五的光顾这里,造成了大量的物资损失,哎!除了八字范冲,风水不好,鄙人也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了,”店家跺脚道。 “风水?”李道士咧了咧嘴,未置可否,他听说过旁门有一种引鼠的法子,就是用鼠肺和辰砂相混,制家宅不宁符九道,结秽土印步罡封印,就能破人的家居住宅。 只不过这都是道门下九流的玩意,只有风水先生和开墓郎将才会,据说已失传了许久,应该不会是这个。 左右瞅了瞅,找块高的地面,摸出了个水袋,里面是昨天才点敕好的法水,先默念了句祝水咒:“清净之水,日月华开。中存北斗,内映三台。神水一噀,散祸消灾。急急如律令!” 然后把木塞子拔开,往嘴里灌了一口,剑指并在嘴前,在店家惊讶的眼神中,‘噗’的一下全喷出来,撒在一筐葱蒜上。 “道长,这是何意?”店家连忙问。 “你猜。” 眼耳口鼻舌,五官对应五脏,五脏又对应着五行,舌尖代表心,而心在五行之中属火,舌尖混着阴阳气一吐,火生阳气,不过片刻,这满窖的瓜果菜蔬就沾满了道士的口水,看的黄店家心疼不已,这玩意能拿出去做菜吗?太不洁净了,把这想法给道士一说,反被他耻笑一顿,“这古人就是老实,真应该让你见识见识我们那个年代的路边摊,不加洗脚水已经算是给你面了。” 黄店家不明白对方说什么,又问:“道长,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等。” “等?” “对,顺便叫你们家厨子把午饭给做了,昨个那道油焖大虾味道不错,别忘了点上。” 黄店家无语,真不知请这道士来是对是错,怎么总给他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丑娘,”饭桌上,看着正对着比脸还大的饭盆划拉的小姑娘,道士抹了把冷汗,试探性的问。 “唔唔,嗯?”丑娘小嘴堆满了饭,其实这姑娘不挑嘴,只是饭量大了些,也就是常人的五六倍而已。 “话说你最近为啥对写字感兴趣了?跟道爷我说说,”道士貌似无意的道。 “余哥哥说了,只有——”话刚说到一半,丑娘才意识到说漏了,小手将嘴一捂,大眼睛眨巴眨巴,涨红了脸道:“我不告诉你。” “切,不告诉我,道爷还不想知道呢,”道士撇了撇嘴,“我去喂驴大爷了。” 自从得知这驴子可能是八仙中篮子男蓝采和的坐骑后,道士就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就为了再从对方的嘴里掏出些好处来,再不济把那千年老鬼的来历给说了,结果这驴子装傻充愣的本领几乎不下于他,除了吃草还是吃草,半点神奇表现都没有,这一次也不例外,道士伺候了半晌,也不见其表示,气的差点骂娘,没良心的驴子;在客栈附近绕了一圈,发现除了双喜客栈,家家爆满,难道是其他几家店搞的鬼? 回来后,正好碰上心急火燎的黄店家,看见道士目光一亮,道:“道长,可算见到你了,伙计跟我说,今日又有两只烧鸡被老鼠给钻了。” 两人复又回到地窖,找到了摆放烧鸡的所在,鸡身被咬出十来个拇指大小的口子,碍眼的很,而在东边的一处地面,多了个被啃噬出来的小洞,正在被两个伙计用钉子封死。 “没用的,有东西在这地窖里招鼠,你钉也没用,跟老鼠比打洞,你当你是汤姆猫?” “道长这是何意?” 李道士不答,只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窖底通阴,他早上喷的水到现在还没干,翻箱倒柜的找着,很快就盯上了墙角的一个老罐子,灰瓷材质,貌不起眼,而只有它所在之处的水迹已干。 “这是何物?” “应该是放酸菜的吧,”连店家都无法确定,又问了两个伙计,也不清楚。 “砸开看看。” 伙计用板凳敲碎了坛子,一股子尸臭瞬间散开,那如同老坛酸菜般的酸爽,左边的伙计一口气没喘上,眼一白,直接憋晕了过去,而从尸油中滑落出一只只腕粗的白花花,正是拔了毛的老鼠。 店家看的浑身发麻,忙不迭的躲在了道士的后面,更奇特的是,这些拔毛老鼠一只只身子微大,肚皮鼓涨,果然,这都是蒸过的。 “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道士叹了口气,道:“中邪有没有听过?” 店家连忙点头,当然听过,坊间常有流传,某人邪气入体,行为反常,又或者是广为流传的鬼打墙、鬼上身,都可以算作是中邪的一种,可这与死老鼠相干吗? “中邪听过,那招邪有没有听过?” 所谓的招邪,就是人为的中邪,比蛊咒和邪符还要差一等的存在,若是有什么特殊,便是招邪往往并不是修行人的动作,而是普通人做的手脚。 道士能够以特殊的方式沟通神灵,继而呼风唤雨、飞沙走石、咒杀强敌,其行其为,近乎于神迹,凡人想要动用这种力量,近乎不可能,而这鼠罐,就是不知哪位天才发明出的玩意。 捕老鼠九只,于五月初五将其置于笼中蒸熟,灌入秘制的人油中,那时正值端午,五毒齐出,鼠身上的秽气也会被蒸出来,挖洞三尺三深,将鼠罐埋于地下,用五百斤坟土盖住,借四面土气把秽气封入罐中,九天九夜后,再把它取出,放入想坑害的人家,凭着鼠尸的邪气,召的尽是蛇虫鼠蚁、蟾蜍蚂蟥,这地窖偏僻,倒还算是好的了。 这法子的牛逼之处就在于,它不需要施术者一丝一毫的法力,只要你够狠够恶心,而且不担心折寿和天谴,大可一试;李道士虽不知具体的手段,但是原理大概能猜的到,所以用点敕过的灵水混合阳气吐出,正邪相抵,先干的地一定是下手的点儿。 听了道士的解释,店家悚然,“居然这么狠毒?!” 道士撇撇嘴,“这算个什么,还有更狠的呢,你觉得这地窖只有什么人会来?当然是你的伙计了,也不一定是现在的伙计,离职的也得算上,好好查一查吧,不然砸了这一个鼠罐,还会有另一个,腹黑学都没研究好还开店,我去!” 店家可不管道士的嘲讽,连声道谢:“多谢道长相助,终于找到了害人之处。” “还没搞定呢,”道士伸了个拦腰:“你这地儿风水说不得还真是不好,不干净的东西可不止一个。” 第五十九章 缢鬼 黄店家匆匆穿过官道,在马行绕了一圈,手里捏了张纸条,往东南角望了一眼后,面色恨恨,这才赶回双喜客栈。 “查到了?”李道士提笔作符,头也不抬的道。 “这官道虽大,但要远行的人必须要经过车马行,我托了些关系才发现,石五在登记时雇了辆马车,他月钱不过百文,哪来的底气?又听人说他回老家时还有魏清陪伴。”石五就是最近离职的一位伙计。 “魏清,他不是附近会友馆的东家?” “没错,他是在这段官道最早开旅店的前辈,当初我还特意递帖子拜了码头,没想到动手的是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想怎地,报官?既没人证又没物证,鼠罐都被你砸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人家招邪,当官的能信吗?”李道士斜眼道。 黄店家颓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怒也不是,气也不是,总之是各种憋屈,“道长——” “耍小手段不算什么,改天道爷我教你几招营销大·法,此法乃我青城秘籍,绝不外传,谁让道爷我与你有缘呢。” “多谢道长恩德,只是现在该怎么办?”店家眼巴巴的问。 “我下午去那几处失火点看看,没发现什么妖魔踪迹,十有八·九也是那石五所为。” “这么说来,客栈上吊的传闻也是被有些人刻意传播的?” 道士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那倒不是,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客栈里有鬼,你可记得对我呛声的黑脸,他就是被鬼给吓倒的。” “那道长你、你——” “为什么不救他?靠!道爷我为什么要救他,救死扶伤,就算是普通人也得考虑考虑,更何况这种脸上生虫,嘴里长蛆的玩意,人何以变鬼?便是因为怨气未消、恨意难解,让死者出出气不也挺好,缓解人间戾气嘛,”道士无赖道。 “……”黄店家无语,为什么这种公报私仇的行为在对方的话中却是如此大义凛然。 “既然这鬼出气也出的差不多,道爷是时候教你怎么收拾他了。” “我?”黄店家的嗓门至少提高八个音调。 “废话,道爷我这么拉风,那鬼见了我不现形怎么办。” 道士口胡了句,真实情况是自从道士本领精进,炼魂化魄,自身道气已有些压抑不住,普通的鬼物见之则躲;而他的修为又没高到能把鬼怪摄出的水准,相当于小学毕业,初中未上的尴尬境地。 “不是,道长我只是凡夫俗子,怎能对付那……” “当然不是让你一个人上,道爷我会暗中保护你的,”李道士拍胸脯保证,至于可信度,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道士的主意很简单,以他为引,把这不知啥品种的鬼类勾过来,自己再出手,一举收了对方。 “……到时你先泡半柱香时间的夜间露水,把阳气降到最低,只用嘴巴呼吸,鼻通肺连心,常出血气,病秧子什么的,鬼类最喜欢了。” 如果说正气对于野狐精魅来说是春.药,血气阳气就是彻彻底底的毒药了,话本传奇中,女鬼恋书生、爱好官,但从来没喜欢过屠夫刽子手,便是此理。 道士见天色不早,便寻了个空碗,烧了两张空符,等其火化成灰后,再冲阴阳水,最后指着这浑浊的茶水道:“饮了它。” 黄店家不明所以,只得依言照做,大口喝下,满嘴苦味,眉头都能皱成圈,然后李道士又让其脱了上衣,用铁笔蘸着朱砂在他的肚皮上绘了幅似鸟非鸟、似字非字的图形,连点三下,口中默念了一句密咒‘飞鸟自燃’,心底深处的云龙太极图转动半圈,肉眼不见的白光亮起。 符有上乘、中乘、小乘之分,更有接近于上古神文的大乘符,至于绘符的手段,各门派自有秘传,云霄派有能加快速度的‘七指空书秘法’,上清正宗据说有一门五行制符法,无须纸笔,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介质制符,茅山派的舌符术、掌中符等等,名头都是很大;至于青城派,由于改行时间太短,这种独门技术还没有被开发出来。 不过除了各家的秘法外,还有一种手段,便是符中密咒,前文所说,符由符头、符身、符心、符胆、符脚组成,各有用处,发先天之妙用,运一气以成符,是故符者,合也;然透表入里,若能分而化一,悟出此中真谛,便能大大节省此间功夫。 这法子看似简易,实则困难的紧,普通的道人往往制上万次同一种符,都不一定能够悟出符中密咒,天分、机缘、努力缺一不可,然而在鱼龙太极图的作用下,道士昨天夜里灵光一闪,精气神汇聚,竟然悟出了自身所学的一道密咒。 “道士,我也要帮忙,我不怕鬼,”丑娘不知何时从床上爬起,迷迷糊糊的道。 “拉倒吧,你可是道爷的婢女,命精贵着呢,死了多可惜。” 黄店家抽了抽嘴角,感情自家要是被鬼害死就不可惜了?这道士的屁股真是歪的可以。 “对了,厨房里有过水的黄豆吗?有的话抓上一把,道爷教你个保命的法子……”李道士附耳几句,满脸神秘。 已是亥时,也就是十点半左右,除了床头的两个纸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线,店家哆嗦的躺在床上,之前被道士摆弄,用露水冲了下身子,冰凉冰凉的,脑袋有些热烫,倒是有些发烧的感觉;心里也有些后悔,真是被鬼迷了心窍,竟然听信对方的话,乖乖的前来招鬼,虽说这双喜客栈是自己一生的心血,但也没必要拿性命去填,万一道士所说的是真的,这可是鬼啊! 越想越后悔,心思杂念一起,体内阳火更少,退意顿生,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这个身子早已不听自己使唤,又沉又凉,仿佛瘫痪了一般,这种感觉——鬼压床?! 正这么想着,两条白绫忽然从穿透垂了下来,一道身影隐隐约约的显出了形,竟是位白衣白裤的妇人,正冷笑着,两只眼珠泛着青光,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床头,两只红色的绣鞋分外的吸引人。 店家知道,这就是道士所说的鬼物,面色残白,裤裆已有些温热,这是失禁的前兆,然而随着裤裆的潮湿,肚皮竟变的暖和了起来,尤其是那道符文,更是烫的生疼,原本僵硬的手臂又有了知觉,连忙按照道士的吩咐,悄悄把掌心的黄豆往肚皮中搓了三搓,豆身竟冒出了点点的青烟,然后猛的掀开被子,洒出一片火星子,尖叫伴随着鸟鸣,妇人和白绫同时失去了踪迹。 撒豆成兵是道家的著名神通之一,乃是以谷物为载体,寄阴兵之灵性,符力通过尿液流到肚皮上的符文,正好逼出了威能,破了对方的鬼压床,而黄豆吸收了火乌鸦的灵火,克制鬼类。 店家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房门,跌跌撞撞的下了楼梯,口中大叫:“道长救命!救命!” 可是不知何时,客栈的灯光几近全灭,往上一看,房顶悬了十数根白绫,看不清面目的女人们正悬挂在上,两只绣花鞋挣扎晃荡着;店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跌倒在地,闭目等死。 “搞了半天,原来是缢鬼啊。” 缢鬼者,地形鬼,不断重复死时场景——九十八。 第六十章 打折 话音一落,李道士施施然推开门,从客栈外走了过来,昏暗阴冷的场面顶多让他眼皮一跳,没办法,这种场面见多了,已经有抵抗力了。 “道长救我!”店家已被一条白绫拴住,眼珠子被勒的向上翻。 道士大步上前,早已准备好的两团黄纸符向外一弹,在半空中化作了两团白火,随身旋绕,逼得缢鬼近不了身,很快就赶到店家的身边,只见道道青纹正从对方的手臂上蔓延出来,这是鬼痕,鬼气深重的表现。 “大胆孽障,敢在道爷面前挑事,简直是作死!”话语刚落,道士开青城法印,并八卦指,破煞有力,重重的拍在了对方背部。 黄店家只觉的浑身又冷又湿,好像渐渐沉入一团黑水,意识越来越模糊,随即又听见了乌鸦也似的‘呱呱’叫,沙哑而急促,腹部复又开始发热发烫,浑身冒起了大量青烟,一股股白火眼耳口鼻中生出,五官六感却分外的清晰,又疼又痒,身子都好似要烧穿,忍不住惨叫一声,顿时清醒过来,上下摸了摸,没半点口子。 正庆幸之间,又听一声大喝:“打完了就跑,哪有这么简单。” 黄店家抬头望去,只见那死人上吊的场面早已消失不见,‘噼啪’的雷光亮起,然后就是诡秘的哀叹声,道士手持,这道黑气正被摄入其中,衬着威严肃穆的面孔。 然而帅不过三秒,鬼刚被封印,李道士就伸了个懒腰,抱怨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尽躲在门口等着抓鬼,连点夜班费都没有,唉,道士这职业没前途啊。” “道长,道长,”黄店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哟,还尿裤子了,这有前途。” 店家老脸一红,连忙辩解:“这不是道长的意思吗?让肚子里的符水沾上勾实书,用来驱邪。” 道士嘿嘿一笑,“其实我就随口一说,人在惊恐之中必然会冒汗,效果也是一样的。” 黄店家老羞成怒,“道长——” “别激动,别激动,你还想不想把这客栈生意做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常在此段官道往来的客商就见街道两侧有好几名酒保小二正在附近派送着纸张,也不解释,塞在对方的手里就成,陶瓷商马季好奇的打开一看,便见上面写了数个大字,‘双喜客栈双周年庆,三天内,食宿全免,五天内,酒水半价,十天内,可免费享用沐浴、灌洗衣物、茶水等服务。’ ‘除此之外,每日前五十名奖励铜板二十,前三名提供本店会员卡,凭此卡片在本店终生享有五折优惠。’ ‘如有不实,请各位凭此文书到衙门口告状,假一罚万!’ 除此之外,在不起眼的边角,还有一行小字——以上所有条款最终解释权归客栈所有。 “双喜客栈,不是那家闹鬼的客栈吗?”马季喃喃道,虽说古代的文盲程度相当高,但是做为走南闯北的行脚商,简单的识文断字还是没问题的。 “马大哥,要不去看看?”同乡问,他的眼珠子就盯着这‘铜板二十’,这可是他两天的工钱。 “可是据说有鬼?”马季犹豫不定。 “咱就看看,大不了领了这二十文钱就走,也不吃甚亏。” 话说网销三宝,团购、打折、免邮,无非是抓住人贪小便宜的心里,回头一看账单,我擦,要剁手了。 而在古代,顶多讲口碑,连宣传意识都很淡薄,在门口吆喝两声已经算是有经验了,传单+促销这种大杀器一发,什么妖魔鬼怪,买一送一吗? 等马季等人赶到双喜客栈时,就见里面已是人山人海,桌椅板凳坐了个满,各种吆喝呼喊,挨肩擦背。 ‘这么多人,就算是真有什么鬼物也不敢现身了吧?’马季心想。 “伙计,你们这纸上说的话可还算数?” “那自然是算数的了,不过客官你看,这桌儿椅儿的已经满满当当了,所以您得稍等一会儿。” “不过放心,各位虽不是前五十名,但我们爷说了,每人五文钱,还有板凳瓜子茶水,今个儿还有从外地请来的说书先生。” 马季几人面面相觑,虽说没占上大头,但有拿有吃,貌似也坏不到哪里去。 不一会儿功夫,便有个长袍白褂的说书先生迈着八开步,惊堂木一开,坐落开讲—— “今个儿咱不讲杨家将、也不提岳家军,更不说那些江湖侠义,只讲与这客栈有关的事儿。” “各位晓不晓得,咱这客栈啊,八字泛冲、金土相克,是个招魂惹事儿的地。”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这事大多数人只是耳闻,没想到对方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当即有好几个人起身离去,但有免费的吃喝,更多的人还是留了下来。 “但有道是今时不同往日,自从那青城道长到来后,这事儿就不一样了,话分两头,咱先说说这道长的来历……” 说书人讲的不是通俗的儿女情长、家国恩怨,而是这从未听过的斩妖除魔,更离奇的是,这事儿就发生在此时此地,平添了几分带入。 “道长,这招可行吗?”普通伙计打扮,混入人群中的黄店家担心问。 “放心,你什么时候见过道爷不行的。” 人的心理大抵相同,什么孔夫子庙、大才子提名的阁楼、哪个朝代王爷皇帝的陵墓,说到底未必多好看,无非是占了个名头。 想要把这打折促销的虚火变成实火,就得偷换概念,把这闹鬼的凶地变成道士降鬼的福地,路过的行商未必会对那些高雅的玩意感兴趣,但是沾沾福运应该是有想法的;现代做生意的拜佛烧香者不在少数,古代更是只多不少。 “……那道长收拾这缢鬼之后,又将此地改了风水,祛除鬼氛,布下金光阵势,把这金土相克的地形变成福运双行,此事过后,这地界——” “你说这么多,那青城道长到底现在何处,能不能告诉我们?”有人插嘴。 ‘当然不能说,要的就是这高深莫测的效果,不然道爷的名头怎么打响,’道士心想。 提前得了吩咐的说书先生连忙开口:“道长乃方外之人,自不屑于被声名所累,早已远走他方。” “那你又如何证明此事为真?”又有人叫道。 说书先生诺诺无言,只有道士摸了摸下巴,装神弄鬼吗?这方面自己专业对口啊。 到底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些便宜客人还算是给面子,没有过于纠缠,吃吃喝喝玩玩;就算是到了深夜,也有些闲汉破落户冒死住店,结果啥事也没有,反倒是在睡梦中看到了一道金光,自此,青城道长的传说开始流传。 “这老黄真是狗急跳墙,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割肉喂鹰的主意。” “莫不是傻了,真以为破了鼠罐就了不起,若是撑不下去也就罢了,如果让你翻身,青城道士?哼!我那义父……” 第六十一章 同行 “道长,你昨夜好像没有睡好?”双喜客栈中,两个丫头小心翼翼的问,在这几天中,道士成功的把双喜客栈中的声望刷到了99,几乎所有的伙计、酒保、小二都把他当作神人,崇拜的很。 “唉,没办法,道爷我一想当今之世道,到处都是土豪恶霸、猾吏奸胥,加上鬼怪猖獗、狐鼠凭城,难免忧心,只得一夜没睡。” 两个丫鬟互视一眼,只觉的这道长好高的逼格,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李道士打了个哈切,往后斜了一眼,两丫头十四五岁左右,正是没张开的年龄,不过成天在客栈里干粗活,又不打扮,颜值顶多上六十,而且手脚粗大、面相老成,有点向居委会大妈发展的趋势。 ‘虐待童工啊,万恶的旧社会,’道士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往后躺了趟,让两个丫头捏肩更用力些,到底不是专业的,力道不够劲,这让他分外怀恋洗脚城的全套马杀鸡服务。 距离客栈的‘双周年庆’已过了五天,这里的生意不仅没有滑落,而且还有上升的趋势,无它,营销做到位而已,加上道士这几日天天晚上给人家开光,营造了种风水宝地的范儿,想不火都不行。 ‘开光’最早是道家的仪式之一,佛家那叫加持,不过随着秃驴们抱大腿的本事一代比一代强,这名头不仅被人家占了,还被发扬广大;尤其是某些佛门大师,专门喜欢给失足妇女开光,搞的道士又嫉又恨,呸!这群骚和尚鸟秃驴,有本事换道爷来,咱这才是正版技术。 不过除开道士龌龊的念头,这‘开光’一事,颇有些庄严肃穆,乃是以自身修行为引,道心相应,荡涤对方的自性尘垢,主分物品开光和人体开光两种。 对于人体开光通俗的解释,就是给普通人加了个精力光环,若是有悟性的,更是好处多多,道士这几天每天晚上熬夜,就是为了给旅客们加这种光环;等这些客人们大清早的一起身,呦呵!腰不酸腿不疼了,连做梦都好像梦到神仙,这风水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客栈的生意,做的就是回头客,一传十,十传百,这生意的火爆程度,看看店家那张咧的跟橘子皮似的老脸就知道了。 “啧啧,从古到今,果然还是无本生意好做,开铺子、收租子、霸占良田、赌博、抢劫、青楼,搁两千年后那叫什么,购物网站、房地产、拆迁、彩票、上市、洗浴中心,咦?怎么好像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道士嘴巴得瑟几句,脑袋里却在想其他的东西,他之所以帮这个忙,除了混吃混喝外,更主要的是借助这里信息流通之便,去打听江南的主要城市、地形、特产、生意、风俗,他可是要在这里定居的,自然是准备越充分越好。 不知是不是本朝皇帝也姓朱的原因,这地理划分的颇有些像明朝,江南六府分苏州、杭州、淞江、嘉兴、宁国、洛都,前四者倒是熟悉的地儿,后两个却是压根没听过,直接蒙逼,打听之后才知道,宁国是本朝龙兴之地,一竿子开国功臣穿开裆裤时都在哪里混,而洛都则是当今陪都,太宗皇帝挂了后才迁都的。 这六府乃是江南的精华,人文荟萃、烟雨风流,更重要的是,土豪特多,道士最近正在考虑,他是到哪里发展好呢,听说苏杭妹子多、淞江水景棒,洛都更不用说,国公王爷多如狗,抱上一个就能啃一辈子的大腿,所以他纠结啊,以他这么拉风的人物,赚钱、泡妞、装逼打脸什么的,只要给个好的环境,那都是信手拈来,但总要有个先后顺序,他是先赚钱呢,还是先泡妞呢? 道士在思考,黄店家则有些不安,当然不是生意好的缘故,而是这两天来的客人有些不对劲,青壮老少、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打扮也不一样,有的绫罗绸缎,有的紧裤白褂,还有的更是赤着上半身,裸着起伏的筋肉,直娘贼的吓人。 以他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来看,这都不是善人,尤其是当小二一不小心把对方的长布裹紧的玩意给撞开,露出明晃晃的刀枪来,顿时悟了,这是群江湖中人。 黄店家年轻时在外闯荡,就有老前辈告诫他,这行道途中,除了官字面的,就只有四种人不能惹,拿刀的、弄剑的、残的、老的,尤其是后两者,只要出行,事儿就一定小不了。 而现在他已经看到了第三位被几个年轻后生簇拥着上楼的老人家,以他多年的经验,要出大事了。 正准备回头跟道士商量商量,又有伙人走了进来,打头的还有熟人——会友馆的东家魏清。 这是个富贵相的中年人,肥头大耳,嘴巴不笑时都提了个弯,只见他刚进门就打躬作揖,连连道:“恭喜老黄,生意兴隆啊!” 黄店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压住让人把他们乱棍打跑的冲动,“同喜同喜,不知魏大哥前来,所为何事?” 魏清往后指了指,“这都是咱这地界儿开店面的老哥们,听说最近兄弟你想了个法子财源广进,都过来采采经。” “我这有什么好说道的,无非是狗急跳墙的手段,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客套了几句后,魏清又道:“对了,最近兄弟你可要小心,听说有个吸人精气妖怪在附近晃荡,咱这种开门纳客的地儿最容易引它注目,还是小心点为好。” 等对方走后,黄店家的脸色立马挂下,让伙计在柜台守着,自己匆忙上二楼找道士商量了,江湖人的事儿早已放在脑后,他们的事再大,也不是自己的事儿,但这生意可是自己的生意。 “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有道爷在这里坐镇,明刀暗箭什么的都不怕,出不了篓子。” “就怕对方把咱们这招揽生意的法子学了,”黄店家忧心忡忡。 道士嗤笑一声,“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创意,但是如果他们真的照葫芦画瓢,保证亏死丫的。” 双喜客栈之所以起死回生,除了道士的手段外,这里的硬件设备、待客水准、酒水席面都是一等一的;等于是花钱买招牌,靠的还是真本事,如果他们有样学样,也玩打折促销,亏不死他们,风头都没有了,猪还不得摔死。 果不其然,只过一日,就有好几家客栈打出了免费的招牌,双喜客栈的人流顿时减少,道士制止了店家打价格战的冲动,作势不乱,该咋地咋地;果不其然,等优惠期一过,旅客们立马转了个弯,依旧到双喜客栈里住宿歇息,搞的那几家掌柜气的吐血。 连点商业基础都不懂,还敢跟道爷我玩降价,真是老太太上吊——找死! 阳的不成就玩阴的,今个儿一大早,道士正睡的迷糊,就听得外面一阵吵乱,开窗望去,只见七八个满脸横肉的泼皮正揪着小二,又骂又打,还有的踹椅子砸板凳,看着就是来砸场子的模样。 “你娘的,在道爷的地盘挑事,老子弄死你!” 第六十二章 武行 “几位爷,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手,莫动手,我和车马行的傅三哥是朋友,”听了动静的黄店家匆匆从厨房里跑出,大声叫道。 “傅三哥,是甚鸟人!”其中一个泼皮张口吐出浓痰,溅在对方的褂子上。 黄店家心中一沉,车马行是当地最大的行当,姓傅的则是这里的龙头,连傅老三都不认识,这些人肯定是外地来的,而外地的青皮无赖,往往下手最不知轻重。 见了这情景,刚要下楼吃早饭的食客一个个的又遛了上去,要不就在窗户上轧了个口子观看,世人心性,粘上的怕出事,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 “你别打听爷们的姓名,今个儿来是有个朋友要我给你带句话,赚钱的买卖不是谁都能做的,你得长个记性! 语罢,砸的砸,摔的摔,桌椅板凳撒了一地,店家急的冲上前,被两条粗胳膊一推,摔了个马大哈,至于酒保伙计,早已吓的头皮发麻,身子发抖,更别提茬架了。 “哈哈,南人性软,区区几个泼皮,连个出头的都没有,料想气力都耗在女子肚皮上了,没有尚武精神,练的是什么腌臜拳脚。” ‘咚咚咚’几声沉响,从楼梯口出落了一条九尺大汉,熊躯豹腰,太阳穴两侧高高鼓起,持着一根鹅蛋粗齐眉棍。 “你是何人?” “拳棍双绝,马英!” “什么鸟棍子,有你家爷爷裤裆里的棍子粗吗?” 什么叫没眼色,这就叫没眼色,充分证明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能在这种场合呛声的,是没底气的人吗? 果不其然,这泼皮烂话一出,对方当即怒目,大手一转,齐眉棍直接在空中甩出了鞭响,施了个青蛟出笼,‘噼啪’两声,直接把对方肋骨打了个对折,在地上连翻了几个滚,半句话不说就晕了过去。 “并肩子上!” 古代混混的武器可不是板砖和甩棍,要更具有杀伤力,见同伴被打,一个个的掀开短袍,从腰带上拽出朴刀和匕首,凶神恶煞的围了过来,马英前持杆,后握尾,凝神相待。 现实中的江湖武林,想要在百万军中杀个七进七出的人物是压根不存在的;能打上三五个的,已经算是有些火候的,毕竟乱拳打死老师傅,与话本故事恰恰相反,武林人士不怕单挑,怕的就是炮灰甲乙丙丁的围殴,十拳八脚的一起上,什么招式的也用不上,拼的就是准头、气力、武器。 马英用齐眉棍戳翻了两个,抽折了两个,也被蹬了一脚,砸了一棍,但他皮糙肉厚,压根不在乎。 正想一鼓作气,用家传的鹰隼挂天式把剩下的全部掀翻,就听得二楼的窗户‘嘭’的一声被撞开,落下个英俊青年,借着下落之势先来个鸳鸯翻身,连戳三脚,直接点在几处大穴上,剩下的泼皮同时一僵,只觉的浑身酥麻,再也使不出劲,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八卦刀冯二郎!” 如果说马英在江南无人所知的话,这冯二郎就是个坊间知名人物,不仅武艺出众,在六扇门中挂了职,破了好几个大案,还长着一副俊俏的皮囊;颇有些当年白侠展昭的风采。 “哼,好汉不做鹰犬,冯二真是好大的出息。”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本是理所应当的买卖,有甚好丢人的,难道还比不上你做庄头、做武师?” 话音一落,从楼梯又走下几个江湖人物,分别是烈火掌赵大河、旱地龙王许昌、开山斧史奎、疯头陀,都是北方武行的年轻翘属。 “衙门里的兔儿爷,对付几个泼皮也要动手偷袭,直娘贼的好笑,”赵大河骂道。 冯二郎当即气的脸色通红,他平生最厌人家说他长的一副女子相,还未等开口,门口又蹿出几个精装青年,腰上都挂了个牌子,看情形是跟冯二郎一伙,总共十来人,帮腔喝骂起来。 “马英我看你不仅是皮糙肉厚,看来还没脸没皮,南边的买卖你也来做。” “一群蠢汉子,小心全都扭送衙门去!” “让爷爷的配刀会会你!” 北边的也不甘示弱—— “辱门败户的小白脸,给爷爷送屁股都不要。” “一群软骨头,没点英雄气。” 李道士刚拉着睡醒的丑娘准备出头干架,就见原本的正主,那七八个泼皮已然‘咿呀哎呀’的躺了一地,虽不是缺胳膊断腿,但也鼻青脸肿,然后两方人马在大里厅互喷。 “什么个情况,”道士搞不清状况,只觉的这些人身上个个阳气充足,跟个人形火炬似的,搞的自己体内的阴阳气都僵了僵,这又是什么鬼? “又是个南北之争,”不知何时,李道士身边站了个发须皆白的老家伙,皮肉松松垮垮,但双目精光闪闪,跟夜枭似的,这老东西体内的阳气如浆、骨髓如霜,用江湖术语称内家高手,用道家术语叫做半仙,能辟邪的。 “南北之争?”道士重复了遍,在清平乡,自己貌似听葛老三讲过这事。 这江湖中的派别,真要细分下去,怕是成百上千也不为过,一门拳术、一趟子脚法,两三个传人,都能算上一派,但总的来说,以南北为区分。 北派武术大开大合、刚猛夺势,练长刀大器;而南派以桩马为根,跌打结合、拳不出肘、腿不过膝,走的是灵便轻巧的路线。 不消说,就好比周瑜碰上诸葛亮、黄鼠狼见了狐狸,天然性的不顺眼,加上江湖斗争,那都是刀里来血里去的,积年累月,这仇就结了下来,越结越深。 但这种状况在本朝初立之时到达了高峰,太祖皇帝跟朱老大一样,是从南向北打的江山的,而在北方也出了位人杰,占了四省十二道,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名头也是相当的响亮。 好比楚汉争霸、二龙逐鹿,打了十来年才分出胜负,不过太祖皇帝的手段不甚干净,鸠杀了那位。 既然打仗,就得站队,那位枭雄本身就是武人出生,加上性格豪爽,对江湖人甚好,北派武师多为其所用;等其战败后,多数人遭受了官军的围杀,死相凄惨。 而南派的拳师抱了条好大腿,扶摇直上,这六扇门招的大多是南派的好手,官贼两立,就更是不消说了。 “他们要是打起来,这客栈岂不就完了?”李道士抽嘴,这群人搞拆迁的本事可不是那几个泼皮能比的。 不过好在二楼某个房间,窗户上突然传出‘嘭嘭嘭’的梆子击打响,然后马英等人怒瞪了对手几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上去,至于冯二郎这群吃官面儿饭的,有个家伙对着他附耳几句,面色一沉,同样退了出去。 “靠,搞了半天居然没打起来,你说呢,老人家,”道士一回头,那位刚刚开口的老人又神秘的消失了,你大爷的,神出鬼没是道爷我的专利懂不懂! 不过他还是缩了缩脖子,能把拳术练到半仙的老头,他目前还是惹不起的。 手一凉,原来是丑娘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口水滴滴的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么多武林人士聚在一起,’道士想了想,这种情况,不是江湖大pk就是有什么大事件,有意思了。 “不过这么多抄家伙的爷们在,会不会闹出啥幺蛾子来?” 结果还没到半夜,客栈里就丢了第一条人命。 第六十三章 黑衣 死者名叫史奎,诨号开山斧,使的是两口七十九斤的圆头短兵斧,体大腰粗,北派武师之一,白天在大厅里,数他嗓门最大,如今僵硬的躺在床上,浑身无半点口子,面色惊恐,脸皮铁青,却像是中毒的模样。 “一定是南边的兔儿爷动的手!他们能在六扇门中弄到无色无味的毒药!”马英低吼道,转身欲走。 “你要到哪里去?”太师椅上的老者开了口,除了满脸的皱纹和老人斑外,发须漆黑,墨染似的。 “老祖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条人命得抵上一条人命!” “糊涂!”马老祖爷骂道,“你怎知道一定是南方人搞的鬼,就凭白天的口角?” “俺就实说了,史奎做过黑活,大正十六年的劫镖案,有他的一份,那时负责追查的就是冯二郎,二人交过手,只不过‘水产’出手的很干净,让他找不着把柄,临走之前,曾下过狠话,一定要让史兄弟付出代价!” “不是他,”马老祖爷闭目,“六扇门的人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可是祖爷——” “咳咳,马家老幺,假如对方真知道我们来的目的,你以为他们还会偷偷摸摸的杀人吗?官军不早就围过来了。”又一位老者开口,他的右手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精铁钩子。 “不是翻脸的时候,后生,去报官吧,这事不能按江湖的规矩去做,得明的来,趁我们还有利用价值。” “可是——” “怎么,老东西的话都没人听了?”话一出口,后面站着的三个年轻人齐齐上前一步,凶气扑面,老江湖的话语权在于徒弟的本事,他神钩吴最大的骄傲,就是培养出了三个最能打的徒弟。 “好,我这就叫人去!”马英咬咬牙,铁塔般的汉子却也不敢惹面前这三位,那才是冷血煞星。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捕侯会不会出面了……” 房门口已被十来个江湖好汉堵住,马英刚刚走出,就见刚刚还念叨在嘴边的冯二郎面色阴沉的站在了楼梯口。 “三郎在一炷香前被害了,”他说的三郎,就是他的亲弟弟,也是南派武林中的一员,同样住在这客栈里。 南北两派出名的小辈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害,而且是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事件隐约有被闹大的趋势。 “唉唉,各位官爷……对,是这双喜客栈的主事的,为什么出了命案,鄙人真不清楚,官爷您可别挨家挨户的搜啊,耽误了客人歇息,咱这小本生意还做不做了——”黄店家欲哭无泪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生意才有点起色,居然又闹出了命案,赶来的捕快大概是得了上司的批示,一个个冷着个脸,查的格外的严。 ‘嘭嘭嘭嘭!’ 门被重重的敲开,露出李道士不耐烦的脸面,“有事没事能不能明天再说,道爷赶着补觉呢。” “衙门办事,休要挡道!” “道爷我方外之人来着,怎么会干犯法的事儿,我说你们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你——” “官爷息怒,息怒,我说道长你就少说两句吧,咱正大光明的,让人搜就搜吧。” 捕快把道士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弄出啥来,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场面,若不是黄店家在旁边拉着,而且这里毕竟也不是他的地儿,李道士早就飙起来了。 黄店家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后,哭丧着脸:“道长,这事你一定要帮我,不然咱这几天的辛苦可就白做了。” 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爷对于降妖除魔在行,但这可是人命案,仵作和捕头才是专业人士好吧,找我有什么用?” “道长法力高深,这掐指一算,说不得就能算出这凶手是谁呢?” “道爷我掐指一算,是睡觉的时候了,你可别打扰我,”李道士摆手道,这几天作息时间不正常,搞的他没甚精神,而且他可不忌讳客栈里死了人,就算是变成厉鬼,那也不过添菜的小怪。 结果没走两步,‘嗖’的一声,一只钢箭就钉在了之前所在的地面,箭羽颤颤,直没入半尺,道士和黄店家同时一愣,道士反应的快,恶狗扑食的一扑,趴在了床边,紧接着像是群蜂尖叫,数不轻的黑影从窗户、墙面上透了出来,黄店家反应不及,当即被扎了个马蜂窝。 “我靠!”道士骂了句,钢制的箭矢,弩吗?连忙匍伏前进,把依旧在熟睡丑娘从旁边的床上拉了下来,藏在底下,这姑娘倒是没心没肺,依旧睡的踏实。 紧接着,门外传来兵器撞击声、吆喝呐喊、还有朦胧的火光,你大爷的,杀人放火,还真是齐全了!道士心脏也是砰砰跳,他虽是修行中人,但要是被扎实了一样会翘辫子,搞什么鬼,江湖仇杀? 热气已从窗户上透了过来,透在皮肤上烫的发红,晓得时间不多,伸脚勾倒圆桌,正好借住茶壶,又扯了个床单,把水洒在上面,这般动静终于把丑娘吵醒了,迷糊道:“道士,你尿床了?” “扯淡,把你的镖带着,我叫你打的时候你就打!”道士来不及跟丑娘扯蛋,将东西匆匆一收,正好见了店家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叹了口气:“什么叫世事无常,这他娘的就叫世事无常,好不容易翻身,一转眼又挂了,道爷我还以为能傍个金主呢,可惜了。” 不知是可惜他,还是可惜自己吃住又没着落,道士阖上了对方的眼,等到箭矢只零零碎碎的三两支,才弯着腰,悄悄的拉开了门,往后院摸去,以他多年武侠的经验,一般这种情况,前后门那肯定是被堵住了,只有后院的地窖,就算客栈烧光了,那地界儿还是安全的。 顺着墙角往后跑,大厅、门房、膳堂,到处都有打斗的痕迹,他也见到了放火的真凶,是一群蒙面的剑客,剑法犀利、狠辣,对付普通人一戳一个准,尸体落了一地,也只有白天的武师能挡一挡,不过他们人多欺负人少,往往三四个打一个,局面相当恶劣。 道士可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再说他浑身上下,连口水果刀都没有,猫着腰,只希望这些大爷们看不到他,不过天不从人愿,某个蒙面剑客刚好从拐角的房间走出,挡在了他的身边,剑尖还滴着血,从他的角度,正好能见得房间里一家三口的尸体。 “艹!”李道士怒骂道,他对这家人有点印象,尤其是那个才姗姗学步的娃娃。 剑客蒙着脸,看不清表情,只是并步抖腕,剑身像是一条毒蛇,斜刺了过来,目标是道士的肋部,料想这个脚步轻浮、还背了一个女娃的男人躲避不开。 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对方未卜先知一般,虽说动作不快,也不标准,但就是这么轻松的避了开,刺客不信邪,脚步不停,连刺十剑,寒光闪闪,带着青色的锋芒——剑身是淬了毒的。 “纵五横,六甲六丁。蚩尤治道,蒙恬步兵。遍行天下,曲戈反复。所有一切虎狼、贼盗、凶恶等,并赴吾魁罡之下……” 李道士施展的,真是大禹辟虎狼步,这种步罡斗擅长捕捉气机,不仅可用于妖鬼,对付人也不在话下。 第六十四章 戎夷文字 江湖中的手段太多,很难有个统一的划分标准,练拳脚的、使刀剑的、内家的、外家的、下九门手艺、太难比较。 但武林中同样也有五大公认的惹不起,把功夫从内家练到外家的、由外家练到内家的、成名的新生代高手、打不死的老江湖,以及门派的话事人,他们在江湖中才是真正的一流人物。 除此之外,刺客、侠客、剑客、强盗头、乞丐头、飞贼头、盐杆子、船梆子、水耗子,这些人要么有钱,要么有人,要么玩命,是次一等惹不起的人物。 专业的刺客,又称死士,是一种为了杀死目标,不择手段之辈;很显然,道士碰上的,便是其中之一。 哪怕他的剑已不再稳、哪怕他的脚步已开始晃荡,哪怕他已看不见道士的身影,他的眼神依旧平稳,对他来说,目标就是案板上的猪肉。 但他也是人,他的精神总会懈怠,所以他死了,在三尺之内,被两只镖射中,一只打穿了额头,一只射入了脖颈。 “你娘的,跟条疯狗一样,”道士抹了把头上的汗珠,虽然大禹辟虎狼步施展到了极点可以颠倒五形、迷幻方位,让对手分不清东南西北,但只要看见那蒙面男的阴寒眼神,腿肚子就不禁哆嗦,有好几次差点都影响了他的步伐,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真是个变态,”道士给对方下了个定义,然后撒腿就跑,烈火汹汹,已经撩到了房梁,上下左右都是红光,眼看着客栈就要塌了。 刚钻进地窖,一股子凉气铺面,连忙掀开被烧的一团黑的被单,露出了个小脑袋,长呼了几口气,一大一小对视几眼,都跟个灰毛花猫似的。 “嘻嘻,道士你好丑,”丑娘没心没肺道。 道士无语,“就你这长相,还好意思跟道爷比颜值?” 两个人复又默默无言,丑娘依旧懵懵懂懂,而道士则在为以后的生计发愁,本来还想等这双喜客栈生意好了抽点油水再走,现实给他开了一个相当大的玩笑。 正唉声叹气之际,忽然地面传来几声大震,灰尘‘沙沙’的落了下来,道士愣了愣,火灾之后还有地震?要不要这么霉运! 不过紧接着又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好似小瀑急流,响个不停。 道士终于耐不住好奇,把地窖口的木盖子掀开一角,透过缝隙去看,在火光的影映中,双喜客栈的顶部,几道人影正在急促凶猛的交手间;其中一位,正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家伙。 江湖人士的武力值是个很奇怪的选项,高的能高到天上去,比如说冯女侠、更比如说霍大胡子;低的嘛,也就铁掌水上飘他哥的水准。 而眼前这几位,一看就是高手高高手的那种,打的那叫个飞天遁地,道士离的远,具体的招式看不清晰,只听得双方每一次交手,都好似炮声雷响,砖瓦如泥、房木似纸,被拆的七零八落,就跟个人形怪兽一样,单以威力来看,要比冯女侠强悍的多。 倒也不是说二者较量,这几人就一定能赢,只不过冯女侠走的是一击必杀的剑术路子,有敌无我,她的剑招你未必都能看的清,也就更谈不上什么视觉效果了;而这几人就不同,每一招一式,都好似自带风压效果,完全是以势压人。 现在这里的情况是,神钩吴的三个弟子正在围攻那半仙老人,而马老祖爷则与刺客首领在拼杀之中。 除了他们之外,楼下零零拉拉的,还有其他的搏斗声响,其中就有八卦刀冯二郎,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常年平静的江南一下子会冒出这么多歹人,而且个个身手高超,不逊于江湖上的好手。 他那口银缎也似的雁翎刀,刀上血迹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已经拼杀了六个刺客,不过自身也已精疲力尽,身上多了四道深口子,正踉踉跄跄的往后跑。 手从怀里掏出,六扇门秘制的解毒丹不要钱的往嘴里灌,他不知道这毒药是什么成分,但毒性烈的很,自己只沾了一点,就感到气血不通,隐有窒息之感。 使出平生气力,刀光一卷,翻出三十八朵刀花,连做八卦形,八卦刀之绝技——六十四卜!将后方两丈包裹的上下无漏,只剩下刀身晃荡的声响——这是口软刀,连草皮上都多了十来道划痕,追上来的两个刺客当即被斩成了鱼段,别看同时冯二郎皮囊俊俏,同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只不过此招一出,他也再也没有气力支撑,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眼一黑,栽倒在地,迷迷糊糊之间,只看到前方十几丈远的地上,好似长了个人头? “快快!丑娘帮我托一下。” 道士艰难的把昏迷的冯二郎搬在地上,眼珠子转了转,又踹了对方几脚,见起没反应,这才松了口气,这小白脸晕的够沉。 “道士,你这是在干什么?” “道爷我这么善良温柔,当然是在救死扶伤。” “可是你在扒人家钱袋。” “废话,这家伙嘴唇发紫、眼珠泛乌,一看就是中剧毒的模样,道爷我不找解药怎么救他?去去,道爷我要给人家脱衣服,姑娘家家的看什么看,看人打架去。” 道士话是什么说,但行动却是截然相反,先是把钱袋倒了个空,结果除了五六个各色小瓶外,就只有一张铜符,符面上制了个大大的‘奇’字。 他隐约听说过,六扇门共分六部,内、外、正、奇、上、下,很显然,冯二郎就是奇门中的一员。 李道士琢磨了下,这牌子显然不能要,虽然名头大,但太容易露馅,至于这些瓶瓶罐罐,他挑了几个模样不像是毒药的瓷瓶子装了起来。 “这不科学啊,哪有人出门不带钞票的,”道士上下瞅了瞅,又摸了摸下巴,最后瞄了一眼对方的裤裆,不会吧?又瞅了一眼对方的鞋底,这倒是有可能。 也幸亏李道士在冯二郎的鞋底找到了面额为500两的官制银票,不然以这家伙的节操,扒裤子的事也不是干不出来。 “不过,这又是什么?”道士心中一动,意外的发现了在鞋底的另一侧有道黄纸角,打开扫了一眼,居然是密密麻麻的爪篆蚁纹,这是——戎夷文字? 世有八显,神书、地书、内书、外书、鬼书、中夏书、戎夷书;戎夷书者,类于昆虫也。 ‘古怪,真是古怪,为什么朝廷的官儿会有我道家的玩意,这篇戎夷文字分明记载着什么,服气术、丹药、法器制法?不行,道爷我得带回去研究研究。’ 李道士毫不客气的把这玩意揣自个儿兜里,挑了瓶散着清香的药瓶,一股脑的灌了下去,至于有没有用,对方是死是活,那就得问阎王爷收不收了。 “道士,姐姐,”丑娘忽然叫了起来。 李道士嘴角抽了抽,“欠揍是不是,敢管你家道爷叫姐姐。” “不是,是冯姐姐!” ‘冯姐姐,冯真真,冯女侠!?’道士的脑筋只转了一圈,脑袋里就蹦出了那位英姿飒爽、背剑女子的形象。 “我靠,我媳妇也来了?” 第六十五章 新法术 道士连忙爬上去,挤了丑娘的位置,放眼张望,只见两道身影正施展着轻功似的步伐,一步三尺高,其中一位脸上蒙着轻纱,白衣宝剑,柳眉含煞,不是冯真真是何人。 有了她和另一位驼子的相助,战场的局势瞬间调转,刺客首领的两支短匕挥舞成一团光影,却未必能挡住快又疾的刺剑术;剑光闪烁,人影反复,杀机弥漫,青釭剑的威力便是在黑夜中也那么的拉风。 不过半柱香时间,刺客首领和老者先后藏入了黑暗中,余下的紧追不舍,而神钩吴的弟子和马老太爷已开始肃清场面,这一场刺杀终于到了剧终。 ‘嘭嘭’,随着横梁的倒塌,这家红漆门、双牌楼、大院子的双喜客栈,在中落下了帷幕。 见蒙面刺客被肃清,道士与丑娘也爬了出来,除了少许的江湖人士,还有闻讯赶来的救火兵丁,吆喝声、水桶倾倒声、麻袋落地声,热闹的场面倒是不逊于先前。 “楚兄弟呢?” “王麻子!王麻子你倒是应声啊!” “区区一只手臂,没甚大不了的,快帮我切了!” 三十多号人物,不说鼎鼎大名,也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到了现在,也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那个,兄弟,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位楼顶耍剑的姑娘跑哪儿去了?”道士腆着脸问,但各家有各家的丧事,只留了个后脑勺,谁也不愿意搭理他。 被无视的道士有些羞恼,道爷我这么个大帅逼,居然不鸟我,你大爷的,惹急了我开符贴死你丫的。 “幸好史奎兄弟的遗体抢了回来,”马英嚷嚷,他此刻的模样颇为可笑,头发被烧出了至少两个洞,还冒着青烟,衣服烂如布条,后背更是起了五六个大水泡,又肿又烂,不过这浑人全不在意,铜铃眼只盯着眼前模样凄惨的人尸。 “可惜兄弟死在了没脸小儿的卑鄙手段下,不然以你的本事,等闲三四个怎会是对手,无耻的刺客!” “这个,依小道看来,这位大侠应该不是被人所杀。” 马英一愣,回头望去,某道士正在探头探脑,嘀咕着。 “黄口小儿,你在瞎说甚!我兄弟便是死了,也轮不到你在胡说八道!”马英正值火大,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恶狠狠的道。 “喂喂,别以为道爷我长的帅就脾气好啊,松手,再不松手我、我……”李道士憋的脸都红了,两只手使足了力气,硬是没扳开对方一根手指。 咳咳,算了,道爷我是文明人,擅长讲道理说文明,打打杀杀什么的,不适合我这种人。 “不信你去摸摸这大兄弟的尸体,保准冰凉冰凉的。” 马英虽然鲁莽,到底不是傻子,试探性的一摸,果不其然,冰凉刺骨,可是这尸体明明才从火堆中抢出来,怎会一点温度都无? “小儿,你知道什么!?” 小儿是古代一种不尊重人的称呼方式,大抵等同于现在的‘小屁孩’,不过道士听的分外不爽,你这是想当我爹啊! 用力的拽回衣领,慢条斯里的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告诉我我媳妇去哪儿了。” “你媳妇?” “便是太湖女侠冯真真。” 马英愕然,这嘴上没毛的道士失心疯了不成,竟敢如此胡说八道,若是此话被那些仰慕女侠的武林后生听了,还不得把其大卸八块。 “你小子找死不成,快快说来,免得你家马爷爷用醋钵大的拳头伺候!” 得,又长了一辈,道士气的直哼哼:“醋钵大的拳头没见过,砂锅大的拳头见过没?别以为你体大膀粗道爷就怕你啊,告诉你,真要打起来道爷连自己都怕。” 见对方一副滚刀肉的模样,马英也是头疼,按照平常,便是揍一顿也无甚大事,但他现在急切想知道兄弟的死因,只得道:“女侠明日一早便能归来,你要是不怕死,自个儿去找她。” 道士得了想要的答案,顿时满意,也说出自己的发现:“你这兄弟十有八`九不是被人所害,他体内的阳气已被掏空,根本看不出有三魂七魄的迹象,不信你再看看,尸体是不是已经开始腐烂了,你见过哪个人死了不到两三个时辰就开始发臭变烂的。” 果真如其所说,马英先前还未在意,尸体上散发着阵阵恶臭,就好像过期咸肉混合着臭鸡蛋的味儿,而且史奎的皮肉只轻轻一蹭,就能拉下一片。 “这或许是某种独门毒药所为,这些刺客——” “大哥,我拜托你动动脑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江湖人跟刺客有什么仇怨,但是哪家刺客会在刺杀之前打草惊蛇,明显不是一家的啊。” 李道士翻了个白眼,真为这些泥腿子的智商感到着急,这不明摆着的嘛;摆了摆手,“既然交易完成,道爷我就、我靠!” 道士的衣领一紧,两脚离地,百多斤的重量,竟被一把提了起来。 “马爷不管你是何来历,但按照我们江湖的规矩,事儿就似驴打滚,皮毛沾上落不掉,既然是你发现的,你就得负责到底。” “你娘的,道爷我是方外之人,你们江湖人的规矩在我这儿不管用……” 两人的争吵声渐渐吸引了旁人的围观,眼见对头越来越多,道士毫不例外的有些怂了,暗想:‘这么多杀人犯,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呸!是道爷我在师傅老头面前发了誓,不得欺凌弱小,而且这些北派武师貌似与我未来媳妇同一阵营的,搞好关系貌似也不是坏事。’ 李道士见状干咳了两声,道:“查是没问题,但是我得提前讲好,真要查不出来什么,这锅子可别背我头上。” 马英的大嗓门响起:“咱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黄口小儿你出了力,在场的谁都欠你一份恩情。” “成交!” 道士翻开史奎的下巴,舌尖泛红,那就不是被冤魂厉鬼附身或夺体,而能摄魂的妖怪在他的印象中还真不多,人面鸠?这怪鸟正只吃新生儿的魂魄,夜叉?也不对,夜叉魔气太重,刚进入客栈自己定能发觉,花山老妖?那更不可能,这老妖怪要是来了,别说双喜客栈了,整条街都要被吸光,而且这老鬼不是听说几百年前就被封印了嘛。 想了半天,一无所获,难道不是妖怪,也是人为? 顺着这个角度,刚刚发生的事情回忆起来,刺客团伙、然后是死人、死人之前是泼皮挑事、会友馆的东家拜访,再往前,就是收拾缢鬼、鼠罐,一条明明暗暗的线显现了出来。 ‘或许是那个姓魏的搞的鬼,刺客也许不是他派来的,他没这么大的手笔,但是死人这事儿,会不会是他下的手?’道士琢磨了下,可能性不小。 ‘那就,试探一下吧。’ 不知是巧合还是幸运,另外一个死者,冯小六的尸体同样被背了出来。 将两具尸体摆正,放在地面上,以他们为中心,用朱砂在地面上画了个大大的八卦形,左脚踩震位,右足定兑位,开始施展法术。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道士为了升级走捷径,曾想过一个坏点子,故意用鬼木招来几个小妖小怪解除封印。 然而师傅老头的封印随着解封的符咒、法术变多,封印程度也随之加深,自己连收虎伥残魂、人皮小鬼、缢鬼,三鬼相加的能量,才解封了这道法术封印,也就是说,任务难度由二变三了。 第六十六章 摄魂貂 道家驱鬼降魔的本领很多,大抵分为三类,一者符咒,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符篆,二乃内家炼魔正法,这跟修行功法和修为有关,譬如飞剑之术、三昧真火、隔空摄人,道士修练的勉强也能擦上边,至于这第三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法术。 按照各种故事话本的说法,这法术无非是练两句咒、大手一挥,大掌一飘就完事了;实则不然,道家登台做法,要想发挥法术的威力,必须先有个法台,方能吞吐日月神光,把控四象二十四节气。 就算没有法台,也得有个法图,就算没有法图,也得有个风水好地,就算没有风水地,最起码得有个粗制滥造的道形圈,啥都没有,凭空施法,你当你是三清老祖吗! 禹步做为道家的基本步伐,最大的好处便是通用,道士脚掌踏地,前举左、左过右、右就左,每次停顿前必行三步;除此之外,口周咒语声也不停—— “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 随着咒语,道士的动作越发古怪,在这群江湖人的眼里,无异于跳大神。 “这黄口小儿到底有没有本事,俺怎么看的这么玄乎?” “我当年行镖的时候,主家走之前就请了几个道士画符保平安,你还别说,那趟子镖走的稳稳当当的。” “扯淡吧,我还记得以前有个老书呆说过,什么人,把什么鬼推走的。”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敬鬼神而远之,”说这话的是南派的武师,腰间还挂着六扇门的牌子,经过这一战,也算是共患难的,南北双方关系缓和了不少,至少不再见面就骂。 “俺就觉的这道士看着有些古怪……” 不管众人非议,李道士继续念咒布法,说也丢人,李某人干了二十多年的职业道士,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施展法术。 “……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反捕凶敌,追雷咒术,追魔镇邪,追摄!” 体内的阴阳气在运动间不断变幻着路线,上勾天灵,下流洞幽,丹田深处的云龙太极图受其影响,转动了半圈,仿佛最精密的机关,分出数十道精微变化。 地上的两具尸体丝丝缕缕的冒起了灰烟,飘荡在道士身前,他大跨一步,并指做剑,指尖微微弯曲好似钩尖,猛的插入黑烟之中,逆时针搅动三圈,气流中竟然响起了闷雷也似的声响。 气团由灰变黑,最后表面亮起了细小的电花,‘噼里啪啦’几声脆响,带着一溜小尾巴,扬长而去。 在场的众人也许看不到这般变化,但是电流的炸现却是尽收眼底,惊讶的表情溢于言表,这道士竟然真能招雷!? 阴气为引,阳气为本,电光使者,追雷神咒! “还愣着干啥,不想找凶手了,还不快跟着!” 这群拳师,确切的说是两个死者的朋友、兄弟,脸上先是懵逼,继而惊醒,慌不迭的追了上去。 道士一脸阴沉的拉住了欲走的马英,沙哑着嗓音道:“你们武师行走江湖,有没有随着携带那种能治烧伤的药膏?” “自然是有的,”马英咽了口吐沫,自从道士召出了雷气,他也有点渗的慌,雷霆在古代可是代表着天罚。 道士艰难的伸出两根被电的跟烤肠似的手指,咬牙道:“借我使使。” 他娘的怎么从来没人告诉他,施展法术还有擦枪走火的危险,道爷我上大当了! 那团混合着雷光黑气的乌云虽不如真正闪电那般迅速,但也疾若奔马,那五六个江湖人只追了盏茶的时间就丢了方向,好在道士对此有感应,带着这群打手绕了几个方向,很快来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旅馆前,旅馆的牌匾上用大篆写了三个字——会友馆。 道士眯了眯眼,心中的猜测落了十,朝着马英点了点头,这伙子江湖好汉倒也直接,二话不说踹开了门,挨家挨户的搜起来,各种简单粗暴,伙计们怎么也拦不住,各种鸡飞狗跳。 这馆主魏清不知是真在外,还是见事不妙躲了起来,总之是没有搜到他;道士径直上了三楼,他感应到追雷神咒落在某处消失了,或者说——正中目标了。 楼梯的扶手上有点滴的血迹,似乎才干没多久,而在倒数第二道台阶上,躺着一条黑乎乎的手臂。 雷法又称正(震)法,在道家法术是一等一的霸道,非修行正道者不得掌控,对于邪魔外道还有增幅伤害,以对方的手段来看,十有八`九路子不正,算是倒大霉了。 血迹蔓延到了拐角的屋子里,屋内没有灯光,只影子微微摇曳着,‘陷阱?’道士琢磨,果断的叫来几个江湖好汉先打头阵,以他们身上浓厚的阳气,低等的鬼魅魍魉都近不了身。 马英貌似莽夫却胆大心细,稍稍合计了下,先找了个人在窗后候着,再安排两人守在门口,剩下的几位,先是透过窗户吹了几管迷烟,然后才撬开窗沿钻了进去。 这一系列手段熟稔自然,搞的道士抽了抽嘴角,这活儿‘大侠们’貌似干过不止一次啊,不过片刻,门内就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道士等了一会儿,才晃了进去,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道爷我这么金贵的人物,当然是安全第一。 “道士,你快看!” 桌椅板凳倒了一地,在火折子的光照下,几个人用兵器抵着一只花皮子貂,奇特的是,这貂的牙口泛黑,三瓣子唇变成了人嘴的模样,浑身发抖,但兽目中透着狡诈,看起来让人渗的慌。 “这是摄魂貂?”道士无法确定,没有记载,因为这不是天生的妖怪,而是后天培养成的,具体的手段他不清楚,只知道这貂能把生魂化作精气,滋补主家,是邪魔外道增加道行的手段,素来为正统所厌恶,沉迷于此的话很有可能走火入魔,如果不是师傅老头在训诫道士时顺带一提,压根想不起来。 道士面色不动,这种人造妖物动辄数十年的培养,若他是主子,绝舍不得丢了它,所以,这邪道很有可能还在房间里!但他想怎么解救自家宠物,又如何逃走呢? “六甲将军,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 随着六丁六甲封印符的无风自燃,整间屋子陷入了停滞之中,几个武师都感到有些不自在,更别提隐藏其中的邪道了,怪叫突响,绿光一闪,紧接着桌椅板凳、杯儿罐儿同时晃荡,响声极大的影响了江湖人的听觉。 而不知何时,血影在门口一闪而过,而摄魂貂已不知所踪。 “快追!” “有妖法,早知弄盆黑狗血来。” “老水,你守的甚子门,人跑了你还不知道?” 江湖人向来拳脚比脑子反应快,跳墙翻窗,道士也跟着往外冲,越想越觉的不对,立马拽住了旁边的马英。 “黄口小儿,你拦我做甚!”马英气的直嚷嚷。 他那杆齐眉棍早在蒙面刺客突袭时折成两段,腰间挂着的,是一口戒刀,好似短刀的加长加宽加厚版,鲁智深当年落草为寇时,使的就是这种。 ‘噌’的声抽出,刀光亮亮,李道士马不停蹄的回到之前摄魂貂的地儿,憋足了气力,朝着空气生劈了下去,一颗人头飞了出来,眼珠子凸起,血水喷的老高。 第六十七章 血遁 人头落在地上滚了三圈,灰白色的头法蓬松开,露出一张皮肤光滑的老脸,给人油腻的感觉,分外的不舒服。 头一次杀人什么感觉?道士并没有恶心反胃的孕妇感,大概是见过更恶心的场面,激动倒是有一些,猛喘了几口气,心里最大的念头就是——果然不出所料,你小子就躲在这里! 道士的斗法可不是放大招对轰,要讲天时、地利、人合,拼的是算计和推演,道行是基础,‘得道高人’也未必不会阴沟里翻船。 也许道士还没牛到算计别人或是推演天机的地步,但是脑袋里的小聪明却跟春天里的韭菜一样,割多少长多少。 早在楼梯口,看到血迹和断臂的时候,道士心里就在泛嘀咕,从法术效果来说,这飞雷神咒应该是当头劈向目标的,只劈到一条膀子算是什么个鬼? 不过等看到血迹以及摄魂貂的时候,道士倒是有些明白了,这个对手是个邪道,而邪道的本事无非是招魂驱魄、祭献生灵、搅乱天机,尽干些破坏道门规矩的事儿;而血遁,便是他的标志之一。 遁术,是道家用来逃命、追凶、躲藏、穿越阴阳二界、五行介质的手段,跟法术一样,并非是当即发动便可,需要提前准备;道士就知道师傅老头会一种桂木遁术,大概手段是以五月五日取黄牛胆一枚,官桂三指,长二寸四分厚,取其皮于胆前,望日念咒,取北方真气吹于其上;置于布袋中,以秘法祭炼百日,不得见妇人、六畜,等取出时雕成人面目口鼻,将使用时取气一口吹在桂人身上便可,能瞬遁百里。 他就曾多次见得,师傅老头头脚还在青城山底下,一眨眼就出现在燕谷道观中,拉风的不要不要,也是他的前身难得感兴趣的本事之一,不过老头说什么也不传下,用他的话说——‘阴阳二道,真人之术,若传非人,必遭天狱,有行持者,不许妄为,垂戒如此,可不慎呼?’ 按照李道士的理解,师傅老头的意思是,你丫连张符都制不好,还想学这么牛叉的本领,****吧你! 所以当血影绿光通通出现时,道士就灵光一闪,对面这家伙施展的应该是血遁,通过残害自身肢体,用以躲避遁离的手段,是旁门左道的独家本领。 这本领的门槛并不高,只不过需要残害人命、摄取冤魂,普通的道士哪有这么狠毒,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碰见打不过的对手,眼看要挂之际,能增加一张保命底牌。 血遁由于施术者的法力深浅,施法强度也不同,练到高深之际,甚至除了自身外,还能带着其他玩意;而普通一级的血遁术,则只能带人,不能带物,属于自行车的水准。 按照道士的想法,对方一定舍不得蓄养多年的摄魂貂,所以更大的可能是物也不带,人也不带,假意逃离,真身连着摄魂貂一齐隐没,结果被当头一刀,万念皆空。 道士在对方尸体上搜刮了一阵,只找了一柄拂尘和几张邪门的符篆,前者倒还好,主材料是马鬃尾,应该是祭炼的半成品,晃动时能发出淡淡蓝光,在夜间尤为明显,忽悠人的好玩意,留着;至于那邪门的符,在道士的眼里,水准还不如自家,又不知咒法,烧了。 至于这摄魂貂则让他泛起了难,按照他的本心想法,这玩意能化厉魂残魄为精气,可是难得的本领,当然是自个儿留着用了;不过却有几个难处,比如说万一碰上了个同道,见自己养摄魂貂,青城派的名头可不就烂大街了,当然,以李道士的节操是不怎么在乎的,更关键的是,太清真誓第八条,不得修邪术妖法,这摄魂貂可是个邪物,算是邪术妖法的产物,他可不想再被雷劈个第二次,不过真要打死又舍不得,唉,先关着吧。 等马英这群江湖人回到双喜客栈的残址时,天色已微微露出肚皮,旅客死了十来户,烧的跟焦炭似的,大批衙役和兵丁也赶来了,把这里围的像个凶案现场,不过有六扇门这个金字招牌,并没有弄出什么麻烦。 道士眼巴巴的等着冯女侠,结果却传回一道不幸的消息,女侠追凶追到人家老巢,目前不知所踪,但无性命之忧;这是同行的麻驼子所说,他是汉中名侠,二十年前就立下名头,如今刚过四十,正值体力、精力的巅峰,是这伙武师的带头人之一,在地位上,属于郭靖一级的人物。 “媳妇,有缘见面不相逢,这就是命啊,”道士嘀嘀咕咕,唉声叹气,没见着的时候不想,想了的时候又见不着,真他娘的纠结,更烦人的是,那小白脸似的冯二郎就在自个儿的身边,这小子居然挺过来了。 “……多谢道长替我五弟报仇,我冯家欠阁下一份恩情。” “小事小事,这算不了什么,道爷我向来是个热忱性子,心地善良、帮老爱幼,路见不平,拍符相助,”李道士有气无力的道。 冯二郎有些尴尬,这家伙貌似跟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又道:“实不相瞒,道长,在下是有一事相求的。” “啥?又来!你小子可别蹬鼻子上脸啊,帮你一次也就算了,再来一次,你当道爷的脸是信用卡,随便刷啊!”道士当即怒了,双喜客栈都被烧了一次,道爷的金主都没了,你们还想怎地。 “不不,道长你是误会了,确切的说,这不仅是帮我们,还是帮冯女侠,”马英插口,他表面粗豪,内里却是精细的很,晓得道士是个毛驴性子,得顺着捋,用软刀子割肉。 道长这才有点兴趣,便道:“说说看。” 按照马英的说法,这一次的行动是由六扇门、江湖上几个话事人牵头,召集南北武林的好手,合力去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具体的目标不能说,只道地点是在两百里外的小虞山,而冯女侠,十有在那里。 “那这跟道爷我有什么关系?道爷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有心无力啊!” 马英与冯二郎互视了几眼,都是一脸古怪,最后还是冯二郎开了口:“道长,那小虞山不甚太平,常有阴魂厉鬼出没,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虽说朝廷调了玄都司的仙师们,但远水救不了近渴,经过了昨晚之事,我和其他几位同仁想邀请您护送我们到小虞山。” “不用上山?” “不用上山,到时自有旁人来处理山口中的玩意。” 李道士琢磨了下,这家伙说的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搞啥,不过他也不关心,只不过到了小虞山就能见到媳妇了,这一点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有道是色迷贼人心,酒壮怂人胆,道士发起骚来,谁也拦不住。 “会不会还有蒙面刺客?” “事关重大,江浙两地的官军已调动起来,绝不会再有昨晚之类的事情发生。” “包吃包住吗?” “那是自然。” “不打架?” “有我等在,还需道长出手吗?” 李道士扫了一圈,个个膀大腰圆的,的确如此,遂点了点头,左右不过三四天的事,主要是又可以见泡女侠了,便答应了下来。 “道长,我们之前有见过吗?”冯五郎犹豫了下,问。 “那必须没有!” 第六十八章 却鬼丸 江南是很少下雪的,今年也不例外,北风挂过,落下三两点雨水,大概是这个冬季里唯一的收获。 一大早上,三十人左右的马队便匆匆向东南方向赶,穿过驻马店、石子街,从卞河往上溯,四蹄纷飞,掀开一片片泥土,路边的草儿花儿却是倒了大霉,被齐根剜去。 奇特的是,在这群俊马之中,混杂着一只没毛驴子,撒欢也似的跑,两排板牙迎风挤开,圆规也似的小短腿频率快,竟不比长腿大马慢上多少,在它的背上,是一个身着小棉袄、脸挂白纱的小姑娘,两手报紧了驴脖子,不时的发出尖叫声,九成兴奋,一成害怕,而且出人意料的是,驴背上平稳的很。 与之相反的,是旁边那只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似有北方马的血统,四足尤为粗壮,每一次跳动间腿大肌如锤,向上鼓起,让骑者相当的难受,尤其是道士,正坐在马屁股的位置,就好似木桶捣面,被顶的菊花乱颤,两瓣皮红的跟只猴屁股子的。 “小道士,老子这匹马可劲不?当初可是用百亩田才在大同换到它,标准的胡马血统!”马英哈哈大笑道。 “我管你娘的什么血统,给道爷我降速!刹车!四条腿的硬是给你飙出了八十码的速度,你变态啊!” “那你怎地不坐你那驴子,我可是第一次见能跑的这么快的驴子,成精了吧?” “嘿,那可是驴大爷,你敢骑你家大爷吗?”道士气呼呼道,这驴子只载娘们不驮道爷,有异性没人性,典型的畜生! 随着不断向前,场景渐渐变的荒凉起来,小镇村庄递减,烟气蒸腾,山丘连岭,污水混着沼泽,很难想像繁花似锦、烟柳画桥的江南风景会有这么一处萧索的地界,而且道士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息,仿佛柳絮,轻轻刮过你的皮肤。 “大家止步,再往前五十里就是小虞山,那里有些古怪,先歇息一晚上,明日再走!”当头的马老祖爷吐气如雷,很难想象近八十的老爷子,驾马奔了一日夜,走起路来仍然龙行虎步,精神抖擞,不愧是江湖中的老把势。 众人早有准备,撘起牛皮大帐,四面是油布,半指粗,挡风又挡雨,据说是跟胡人学的能耐;马老祖爷、神钩吴、麻驼子、加上六扇门的代表冯二郎,一齐走入了最大的一座帐篷中,领导开会,闲人免进,十丈外围了一圈人。 李道士只斜了一眼,就不屑的转过了头,好大的排头,不过关道爷何事,道爷只是来找媳妇的;不过一路上这冯二郎倒是厌鬼,不时用古怪的眼神望着自家,不大可能啊,昨晚上自己明明是确认对方昏死过去后才动手的;因为按照道士的理解,在人眼皮底下那叫抢,在人眼皮后面那叫偷,那人如果没了知觉,或者说快要嗝屁,那就是无主之物,属于捡,就不大可能被雷劈了。 当然,李道士想是这么想,毕竟心虚,五百两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连忙拉着丑娘找了个偏僻的牛皮帐篷,这间的主人正好是死去史奎的兄弟,自然心甘情愿让了出来。 丑娘估摸着骑驴子上了瘾头,眼巴巴的看着对方,征得同意后撒丫子往外跑;道士砸吧两下嘴,先是把晚课给做了,他最近发现了个窍门,就是当观想云龙太极图时,修炼时碰上的险涩难关也会大大减少,似乎这玩意还有降低心魔的作用,老版本的装备就是牛。 ‘道者何也?虚无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元,其大无外,其微屋内,浩旷无端,杳冥无际……’随着大道真形篇的接近尾声,道士只觉的通体舒泰、神凝体清,甚至在某一刹那,差点就摸到了自己的心灯,那可是三魂七魄之源。 忽地心中一动,并指轻探,青光微闪,空中张开了一张纸条,正是昨夜在冯二郎鞋底摸到的纸条,纸面上的戎夷文字轻轻颤着,像是随时要脱离纸面一样;道士的双眼同样冒出两股精光,游过白龙和黑鱼,八显中的地书和戎夷书开始了交汇…… “麻大哥、老祖、吴前辈,”虽说帐篷中有四个软垫,但是冯二郎不敢坐,弓着腰站在一旁,从地位上来讲,他是这队伍中的官面人物,与三位武行话事人该是同起同坐,但江湖上的事情不能这么算,他如果敢这么做了,明天就会被人戳脊梁骨,资历和辈分,才是这里讲究的东西。 “小冯,按照时辰来说,衙门的人应该与我们会合了吧?”马老祖爷转着两只铁丸,笑眯眯的问。 冯二郎沉吟了下,道:“侯爷的确说过,要在近几日与我们会合,但具体的行程二郎不清楚。” “如今天下一统,哪有南北之分,这一次的行动是我和捕侯提起的,除了那件东西外,调和江湖矛盾,改善今日关系,也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该做之事,老一辈的恩怨不该留给下一代,”麻驼子沉声道。 “麻大侠说的在理,只是有些东西可不是有理就讲的通的,恩怨血仇、江湖厮杀,不是靠几句话的功夫。”神钩吴表情似笑非笑,声音阴沉。 “我辈中人,讲的就是个问心无愧,成与不成暂且两说,做与不做才是关键!” 见二人又有吵起来的迹象,马老祖爷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谈正事吧,这小虞山可不是良善的地儿,传说两百年前,鬼母就被封印在此地,也不知这么长的时间解封了没,这可是真正的大祸害。” “此乃市井谣传,老祖你也当真?”冯二郎讶然。 “嘿,过桥铺路,逢尸见鬼,活的越久,就越知道世间不可测的玩意有多少,你们六扇门的第一名捕鬼捕司马追凶,不也是号称明辨善恶、鬼神皆锁,可是假的?” “这都是江湖上的兄弟捧的场,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冯二郎苦笑,显然连他自己都不信。 “这几日先不动,摸清地形为主,等大理寺丞刘大人来了……” 正在这时,有人匆匆走进,朝着麻驼子附耳几句,麻驼子的表情先喜后惊,道:“刘大人秘令,让我们先行动。” 丑娘大晚上的骑着驴子乱跑,她体质特异,能在夜间视物,而且久居山中,也没什么生活常识,而没毛驴子可是成精多少年的妖怪,同样不在乎黑夜白日,一女一驴越走越远,夜黑风高,丑娘还觉得挺自在。 小虞山的气候已经有些不寻常的苗头,尤其在夜间,东风似泣,西风如笑,二者交杂在一起,能把普通人直接吓晕,大概有半个时辰,丑娘也有点乏了,便道:“驴子啊驴子,咱们回去吧,道士说过,晚上不可以玩的太晚。” 没毛驴子点点头,开始往回走,丑娘有点瞌睡了,眼皮子越来越沉,脑袋也低了又低,忽然感到头上有动静,仰头一看,只见几团轻纱裹着赤足飞闪而过,一条青巾落在地上,留下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 帐篷之中,李道士刚刚收功,自没注意到几十里外的鬼气翻滚,只是盯着纸条,面色古怪的道:“却鬼丸?” 第六十九章 泥沼泽 却鬼丸,李道士从纸条上读出的内容,确切的说,纸上记载的是这玩意的炼制方法。 制药练丹、化汞成丸,是先秦两汉时,方士看家立命的本事,后来和术士互授技艺,共同演化出了道士一脉,其中最出名的就属徐福和东方朔,二者入则为官,出则为仙,入世再出世,最终得道升仙,标准的人生赢家,传说当今道家三大派之一的海外云霄派,开创者正是假借替祖龙寻找仙丹之名,隐居海外仙岛的徐福,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姜子牙和广成子两位老前辈并不能称为广义上的道士,因为这职业在那个年代还没成形。 不过这些祖师爷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辅助一代君王完成伟业,轩辕逐鹿、武王伐纣、秦帝大统、汉武中兴。 所以虽说和尚最近有后来居上的趋势,但是抱腿技术哪家强,道门敢称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言归正传,这却邪丸就是当年方士还没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时,开发出的玩意;那时丹理还未彻底演化成药理,炼制的丹丸相较于内服,更多的是其他用处,灭鬼除魔、镇压收摄,杀伤力十足。 更令道士惊讶的是,这却鬼丸的主材料竟是三百年以上的鬼木,自家正好有一块到火候的。 夫金虎铅汞者,不出五行,万物生成,因阳而结,因阴而生,阴者道之基,阳者盈之始。阳不能独立,阴不可自生;这却邪丸的原理,便是以阴生阳,用鬼木烧出阳火。 自家还正好缺少对付鬼类的手段,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道士心满意足,这人救的不冤。 恰巧这时丑娘归来,把见闻说了一遍,女鬼?道士不惊反喜,差点泪流满面,见了那么多鬼,终于碰上了个貌似颜值高的,赶紧的,快来**道爷! 第二天一大早,三位话事人便宣布不等朝廷人马,继续前行的号令,北方的拳师无半点意见,倒是南派的人手,尤其是在六扇门中挂职的江湖人骚动了下,结果在冯二郎的眼神示意中复又平静。 越往里走,小虞山的险恶地界就越发明显,除了化作障气的白雾,还有连成片的低洼沼泽,黑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类似泥鳅蟾蜍之类的玩意在烂泥中蹦跶,大多长着几颗脓疱,看的人恶心。 马驴之类的交通工具已然不得前进,而除了没毛驴子外,任多么雄壮的马匹都在瑟瑟发抖,只有这头仙人坐骑正以莫名的目光望着小虞山的黑色山巅,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 “这泥沼泽该怎生过才好?” “扎口木筏子。” “顶多十来丈,拴跟绳子拉过去便是。” “飞猫你脚法出众,能趟过去不成?” 众人商量了片刻,无有统一结果,后来干脆各行其事,看谁的法子好用;飞猫儿最先动作,他出生于靠近边关的雪山上,天生轻巧,后被大盗神行孙收徒,在雪山寒风中练就一副好腿脚,日行百里,趟雪不过腕,端是厉害。 只见他换了双扇底倒钩鞋,重心落地,十根脚趾一起一伏,频率极快,有点像是青蛙的璞掌,‘嗖’的一下,人影就出现在了沼泽的污水中,水花朵朵绽开,踩水而渡,所过之处升起道道漩涡,这已是现实武林中轻功能达到的极限,再往上,就是剑仙的境地。 不过片刻,飞猫儿就射出了百丈,虽说被污泥灌了一脚,但能在这么多的同仁面前施展本事,这可是挣了个大面子,真真值了! 刚这么想,忽然脚底板一痛,连忙低头看去,两只脚掌不知何时变的又红又肿,皮间隐约间还有黑色的蛆虫;这轻功的诀窍就在于气血放空,沉于下盘,如今这劲一泄,当即落成了旱鸭子,‘扑腾’两声,掉入泥沼中,挣扎了片刻,一具又烂又肿的尸体浮了出来。 直到这时,众人才明白这泥沼不似表面那么简单,细细一看,其中甚至有无数细小的黑虫游动,就连见多识广的麻驼子也皱起了眉,暗道这是什么玩意。 好在人多主意多,几个北地汉子仗着身壮刀利,砍了六根木头,削皮去枝,扎了个简易的木排,马英仗着一身蛮力,连拖带拉的把它拉下了水,结果刚下了几个人,木排子‘咔嚓’散了开,惊得上面的几人连爬带滚,若不是反应快,沼泽里又多了几具死尸。 “真正邪门,难道是有沼泽里有鬼怪?”马英力强体拙,若不是马老太爷一根龙头棍把他顶起,险些命陷泥沼。 一听有鬼怪,不少人的眼光都望向了正在附近打酱油的道士,他们可没忘道士那天夜里拉风的表现。 “道长有何良策?”麻驼子问道,一般来讲,驼子多是猥琐样,只有他昂首挺胸,正气凛然,自有股凛然气势,似乎完全不在意生理上的缺陷。 “不像是有妖魔鬼怪,”道士摸了摸下巴,捡起根树枝插入污泥之中,复又拔出,只见表面的树皮已被腐蚀,里面青嫩的树干也已乌黑。 “这、这是为何?” “水质的问题,”道士随口道,心中却是有了答案,记得很久以前,自家看过一则关于亚马逊的纪录片,其中重点介绍了其中的热带雨林中的危险地带,地狱沼泽就是其中的典型,据科学的说法,泥水混合物超碱性还是酸性来着? “真是飞鸟难过万重山,鱼儿难渡海底川……” 不知是谁念叨了这一句,都有所感慨,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黑白二道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却被堵在了这里,一筹莫展,身怀天下苍生的理想,却抵不过这一堆堆的烂泥,真是有些讽刺。 “道士,你有法子吗?”丑娘好奇的问。 “废话,道爷我是什么样的人物,前知三千年,后知两千载,天上飞的铁鸟,地面走的轮子车,地下开的钢铁长蛇,道爷我都可是都坐过的,区区这点障碍,算得了什么!” 道士的嘀咕正好被冯二郎听见,这兔儿爷立马提高了嗓门:“原来道长有法子?为何不早说!” 这小子阴我,道士面色一僵,果不其然,不少人射来的目光中夹杂着不满和怀疑,有法子不说,故意落咱们的脸面吗?江湖人的脸面可是老虎屁股,轻易摸不得。 若是道士认怂,别人也未就必当回事,但是道爷是什么人物,打肿脸都要装逼的真男人,心思电转,从荒野求生到动物世界,再到十万个为什么,各种稀奇古怪的求生手段从脑袋里冒出来,居然还真给他想出了个点子。 “这被你发现了,道爷我还真有个主意,乃是鼎鼎大名的雕大侠杨绿帽所创,曾经传授于我。” 杨绿帽?众人愕然,江湖中什么时候有过这号人物,名头好生古怪。 道士的主意很简单,因为这泥沼堆积已久,早已又臭又烂,密度很厚,正好因地制宜,把树木切成片,绑住脚上做滑雪板,凭借江湖人的悠长气力,便是一两个时辰不会累,滑雪板面积大、承重高,正好方便。 这是某个经典的版本的中,杨绿帽抓狐狸顺带把妹时用的法子,那个场景与这个地形十分相似。 第七十章 鬼捕 北风呼啸,惊起一片寒霜,空中飞雪,落下点点斑黑,雪花竟透着黑灰之色,像是灼烧后的灰烬,又似严寒的黯淡。 “这个时间段,他们差不多到山脚了吧?”说这话的中年人面色刚严,颚生短髭,尤其是鼻侧的两道法令纹,真如刀削斧刻,就像他的性格,古板、死硬。 “禀大人,暗线传来的消息,那伙江湖人的确在按照您提供的路线行进!” 这位官面人物就是大理寺丞赵传,和捕侯同为此次行动的牵头人,从职位上来说,也算是六扇门的长官。 有点见识的人物,都知道朝廷有‘大六扇门’‘小六扇门’之分,只不过后者常插手于江湖纷争、官员命案、谋反大事,被百姓所熟知,交口相传,渐渐变的神秘而夸张;然而单以权力而论,前者能甩后者好几条街。 大六扇门,又称为三法司衙门,乃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总称,按现在的话来说,是公安总局、最高法院、纪~委总部的三合一超级权力部门,势力之大,或许只有未来的城管可比,而大理寺丞就是其中的高级官员。 天下****,兵家兴盛,天下承平,文人崛起,武行介于二者之间,生存能力却是最强,乱时吃兵粮、打家劫舍、啸聚山林,安时考武举、走镖护院、开庄练武;而为了管理武行,在太宗皇帝的旨意下,三法司衙门合作,搭了框架,所以六扇门虽挂职兵部,但同样受大理寺的指挥。 “大人,捕侯知道您这么做,或许——” 赵大人身子不动,脑袋微转,就像是扭动的机械,“捕侯想要朝廷解禁,陛下给了他面子,南北武行想要和解,六扇门也给他们机会,江湖人想要挣这份泼天功劳,本官让着他们,如今事关大局,他们为明,我为暗,齐头并进,又有何不可?” 辅吏不敢再言,只是心中暗想,大人明明是把那群江湖人架在火上烤,若是被那些莽夫发现自家成了诱饵,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位大理寺卿可没有闲情关注他的下属想法,举目张望,自言自语:“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吧?” 地面上忽然鼓起一个个小土包,飞快的游走着,‘哗啦哗啦’的锁链声响起,十几只吐舌青僵突然跳出,龇牙咧嘴、两只眼珠还倒吊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保护大人!”红枣衣、竹篾帽、铁皮靴,一水的六扇门精锐把他团团围住,腰刀亮起,撒上了玄都司特制的符水,本就透亮的刀身更增了些许光亮。 “不用,已经解决了,”赵大人胸有成竹道。 众人这才发现,这些吐舌僵尸的脚脖子上都被一道铁链拴住,铁链十来丈长,环环生扣,透着黑晕,猛的收劲,黑烟从尸身上喷出,这些山中老尸连半点残渣都不剩。 铁链像蛇球一样往内蜷缩,最终缩入衣袖中,黑衣黑裤黑面罩的男人站在了赵大人的身前,就连头上也裹了条黑巾,浑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都解决了?” “后山那只五百年道行的老鬼已被玄都司的法师镇压住,鬼母还未有脱开封印,正是最好的机会。” “很好,此事若是做成,声名富贵要多大有多大,本官,不,当今陛下绝不会吝啬!” 对面的神秘人一声不吭,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赵传不以为意,哈哈笑道:“手段激烈些不算什么,你师傅是个老顽固,本官可不是,严刑峻法才能治民,对囚徒罪人更是管用,且去,且去,摘了那朵万年何首乌。” 而在另一边,蹚过泥沼泽的江湖人士同样赶到了山脚下,这小虞山看着不大,但近前却能感受到山势纵横,起伏重叠,竟给人种三山五岳的巍峨感。 “好重的山气,”道士喃喃道,世有俗山,亦有灵峰,俗灵之别就在于山气地脉,有地脉者风水必旺,三十六福地,七十二洞天,无不如此,而按照他青城派的风水术来看,孤峰独立,小龙金穴,山势浮于上,不流于下,竟是浮空断阳走势,好生古怪。 “道长,冯女侠应该就在此地附近,以她的身手,必不会出事,你可愿跟我们上山?”说这话的是麻驼子,这些江湖人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货色,也就是道士有本领,才让他们高看两眼,但对于此行的目标,任他多番试探,也没得到半点线索。 越是神秘的,越是危险,道爷这么娇嫩的少年,跟这几十名彪形大汉在一块呆的久了,迟早有变弯的趋势,这可不能忍;李道士果断拒绝,自家是来找媳妇的,不是玩极限挑战的。 这些人也不挽留,山石起伏,蜿蜒波折,不一会儿功夫,已不见了这些人的身影。 “道士,我有些不习惯,”丑娘看着光秃秃的山面,出乎意料的道。 “道爷也觉得古怪,”道士咂咂嘴,方圆百里,毒沼瘴雾,山面之上,荒凉凄冷,但他却感受不到任何妖魔鬼怪的气息,就好似窑子里面没小娘,衙门里面没贪官,太他娘的反常了,而事有反常必有妖,你个小妖精,道爷才不上当呢。 正琢磨间,腰间被顶了顶,没毛驴子叫唤了几声,头朝南边指了指,似乎是在叫二人往那边走;道士只犹豫了下,就跟了上去,这头驴精行事神秘,到底没害过自家,而且他也想知道这小虞山到底是什么状况。 驴子也不进山,只顺着南边的方向走,雾气浓重,地面倒是越来越硬,不过片刻,大风忽起,朦胧之中,在山口的右侧百丈,竟显出一座土地庙。 这土地庙极为简陋,两石为壁,数瓦为顶,只有门前挂着的对联有几分意思,上联:莫嫌我庙小神小,不来烧香试试,下联:休仗你权大势大,如要作恶瞧瞧,笔沉墨染,崭亮如新。 “这方土地也不知成灵了没?”道士有些好奇,道家门人可以通过符篆沟通神灵,但道士从未用过,一方面水平有限,另一方面听说有些神仙的脾气也不咋地,万一在请召祈告时,不小心骚扰到这类货色,说不得就请你免费地府七日游,具体旅游项目,抽筋断骨、孟婆汤、拔舌服务等。 不过这间庙的香火貌似很惨淡,土地公的水平应该不会高到哪里去,打不过跑总能跑的过的,而且没毛驴子即然把他们带到这里,必有深意,一想及此,道士的手就开始痒起来了。 将黄纸符卷成香状点燃,由于道士不知道这尊土地的姓名,就无法进行强制召唤,只能以上香的方式恭请,并三清指,开青城印,遥祝默念:“三山之下,开土见香,万法之中,焚香唯先,恭请大仙归位。” 道士保持着弯腰拱手的姿势直到香燃尽,眼角往上一斜,对面这家伙,貌似不大给面儿啊,刚准备起身,‘咔嚓’‘咔嚓’‘咔嚓’,本就陈旧的瓷像忽地生了一道又一道密纹,最后‘哗啦’一下,碎个满地。 我去!道爷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没必要这么狠吧?李道士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凑过去瞅了瞅,面色瞬间变的古怪,土地公居然被绑架了? 第七十一章 坟堆 “十里孤坟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年华,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道士,这诗是你做的?” “废话,当然是我做的,别以为只有你那个书生哥哥会做诗,道爷我做起诗来,连自己都怕!”李道士斜了一眼两眼放光的丑娘,哼哼道。 破坟头、乱葬岗、磷火枯骨洒满地,神龛碎裂之后,道士竟发现内里别有内容,而跟着上面的指示,二人来到这片乱坟堆子,墓碑歪七扭八的插在泥地里,随着雾障加重,竟让道士以为看到了重影。 “怪哉,道爷什么时候长老花眼了?”道士揉了揉眼圈,刚刚的幻觉方才消失。 “f县白李氏之墓,子白三郎,女、妇王氏,这个字该怎么念?”丑娘可是山里的狼娃,鬼魅堆里长大的,区区几座坟墓可吓不倒她,只是好奇碑文上的文字。 “那读媳妇,”道士翻了个白眼,字都认不全,还读书呢,四下望了望,倒是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这里竟全是香丘青冢,也就是说,里面躺着的全是女儿家,这年头,死了还搞性别歧视? ‘不管了,先把这土地公找出来再说。’ 前文说过,土地山神的道行,一靠香火,二靠地势,厉害的如五岳帝君,麾下草神树精部曲数以千记,连天庭都奉为上宾,不敢得罪,而弱者更弱,甚至会被孤魂野鬼占了地盘,夺了官帽,更倒霉的就落入恶鬼大妖的肚皮,连冤屈都无处可伸。 小虞山的土地大概便属于第二类,丢人到被绑架了,道士只犹豫了下,就从双肩包里掏出鬼木,折断拇指大的一块,用火折子点燃,拉着丑娘躲在坟碑后面,鬼木烧的模样,并不像是寻常木柴那般浓烟滚滚,黑气蒸蒸,而是略带木香的白烟,就像是长寿膏。 果不其然,乱坟中磷火开始向四处飘动,然后坟头缓缓飘出三四道略带透明的白影,长发遮面,裙角下看不到双足,趴伏在白烟前,老烟鬼似的吸着,不时发出欢喜似的低吟,丑娘长大了嘴巴,妖魔精魅她见的多了,这种女鬼还是头一次见,真是新鲜。 “别发呆,趁她们还在嗨,快走!”后面的声音闷声闷气。 丑娘回过头,‘噗嗤’一声,小嘴紧紧的捂住,不知何时,道士的耳、口、鼻、肚脐、后脑勺(泥丸宫)全都用黄纸符塞住,就像是故事里的猪八戒。 李道士比划了个方向,两个人摄手摄脚的摸了过去,他这也是无奈之举,鬼魅对阳气尤为的敏感,这几个部位都是人体阳气进出的通道,而且这里是对方的老巢,他的等级也没达到可以群刷的水准,所以还是低调点好。 ‘娘的,什么时候道爷才能开天眼啊,这一个坟头一个坟头的找得找到何年马月。’道士无奈的想,将手掌从泥堆里拔出,并没有感受到土地气息,土地爷也是天庭小神,道士这个职业大多数时间都是要跟各路神祗打交道,李小道虽然还没到这个阶段,对这类气息还是能有所感知。 眼见白烟被这群吸毒女吸的越来越少,道士更加焦急,他只擅长群殴,不擅长单挑,尤其是一个打一群的那种;正这么想着,忽然前面的丑娘招了招手,指着面前的一座无字碑,小声道:“我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能在里面说话的,一般都不是人,”道士叹气,并为自家婢女的智商感到悲哀,死马当活马医,找了块石头往里面刨了刨,土质松软,‘沙沙’的往下渗,里面居然是空心,三两下就挖出个洞来。 深更半夜的钻人坟墓,饶是以道士的胆量和节操,也不由的瘆得慌,脑袋转了个弯,毫不犹豫的把丑娘推出来,“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日,道爷我也养你几个月了,包吃包穿包住包玩,如今是时候交给你一项重大的使命,爬进去,看到什么及时向道爷汇报,ok?” 丑娘不明所以,但被这气氛感染,郑重的点了点小脑袋,手脚并用,‘窸窸窣窣’爬了进去,只留下李道士一个人望风。 过了盏茶时间,小姑娘灰头土脸的又爬了出来,手里还拽着个什么玩意,道士凑过去一看,心肝都要跳出来了,好家伙!这女娃把一整具腐尸都扯了出来,脸上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再说,我厉害吧,快夸我,快夸我! 我夸你妹!! 要不是顾忌着这里鬼多人少,道士早给她头上种下几十颗毛栗子,道爷我是青城道士,不是赶尸道人! 深吸了口气,没吸进去,他娘的,忘了鼻子被堵住了,既然找不到,道爷我就只好撤了,没毛驴子,道爷我尽力了,奈何土地爷没有这个被救的命,撤退! 刚转过身,就听得后面传来撕扯的声响,回头一看,差点没吐了,丑娘两只小手硬生生的掏进了女尸的肚皮,搅鸡蛋似的摸着,朝着道士咧嘴,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道士面目呆滞,“大姐,你长的像个妖怪也就算了,怎么心理也开始变态了,打算什么时候吃人,好歹给我个时间准备。” 丑娘不答,只是从肚皮里抽出血淋淋的小手,掏出了个黄色石块,眼巴巴的递了过去,石头里面正散出着高亢的嗓门,“谁,是谁放了老夫?” 我擦!道士先是一愣,继而心肝一颤,果不其然,正把最后一点烟气吸完的女鬼们身子不动,脑袋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惨白的面孔让人忽视她们的长相,谁说女鬼都有聂小倩、杜丽娘颜值的,出来!道爷我保证打不死他! “咦?这股纯正的法力,来者莫非是天庭兵卒?”石头依旧不明情况,喋喋不休。 此话一出,这些女鬼们的眼神更加的不善,道士咽了口吐沫,抹了把冷汗,扛起丑娘,将石头一丢,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你才是兵卒,你全家都是兵卒!” 惨叫声中,这些女鬼一个个表情狰狞,眼凸舌吐,不用吊威亚,身子就横着扑了过去。 “我去,特效这么好,”道士吐槽了一句,手忙脚乱的敕符:“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飞符走骑,赤骥飞炎,邪鬼无潜,妖魂无踪,元亨利贞,追摄!” 两团白火从道士在黄纸中烧开,以他现在的道行,已经可以做到一法开双符,不得不说是很大的进步,不过这些女鬼貌似也不好惹,纷纷张嘴,一道道阴气如箭,阴阳相克,火光中响起了乌鸦的惨叫声,被当作了挡箭牌。 不怪道士怂,凝体成形,摄气入体,这种等阶的女鬼已经到了新手村小boss的水准,呼压压的一片,他这种才转职的小号真是扛不住。 “说话的是那家伙,又不是道爷我,你们追我有什么用?” 有着两只火乌鸦的拖延,这群女鬼一时半刻没追上,最终还是被他跑出,‘呼呼呼——’李道士背靠着大树,手也在抖,腿也再抖,道士一直以为,这么些天的斩妖除魔,他胆量是练出来了,现在才知道,那仅限于自己打的过的妖怪,对于打不过的,该害怕的时候绝不含糊。 “道士,道士。” “喊什么喊,差点没被你吓死。” “不是,道士,那边也有个道士。” 第七十二章 鬼母 只见十丈开外,野林荒雾之中,站着个矮小的道人,鼠须、尖嘴、葱头鼻,模样猥琐,道袍穿在身上直接大一号,但李道士面色一白,这家伙好高的道行! 一般而言,除了开天眼和特殊的监测神通,同行之间很难查出对方的水平,但若是道门真宗,修玄术正法,自会有种冥冥感应;道士只感到面前好似一座巍峨巨山,这种天人合一的感觉,他只在师傅老头的身上见过,这位虽然没有达到那个层次,但至少也是制七魄、降三魂的水准,人间的得道之士。 “小辈,何门何派?”对方的嗓门洪亮,与长相形成鲜明的反差。 “青城派,前辈是——” “你不配知道。” 我擦,李道士心里一万匹马奔过,很有种板砖敲死对方的冲动;对方直接无视了他,掐指、踏罡步斗,指诀之复杂,让人头晕眼花,尤其是踏斗通灵,地面上隐约冒出的紫光,竟像是失传多年的先天八卦。 道士本想开溜,既然打不过对方,留在这里岂不是自取其辱,不过只看对方的脚步一眼,他又停了下来,好精妙的脚步,每一次踏斗、踩罡,都带有种独特的韵味,像是舞蹈、又像是祭祀,而罡斗术本就是上古巫祭演化而来,这已是得了八成精髓。 看了许久,触类旁通,只感觉对于基础禹步和辟虎狼步的理解又深了一层,但道士忘了一点,在道门,在不同门派,偷学乃大忌! “小辈,你家长辈没跟你讲过,他人施法时,私自观之要自戳双目吗,”这时,对面的道人冷哼,如洪钟大鼓,敲在了李道士心田,身子巨颤,口中突然流出了道血线,跌坐在地。 “不许欺负道士!”丑娘冲了过去,将嘴一吐,绿火喷出,将前方三丈之地烧成碧幽,明明是火焰,却没半点热气,天生石娃自有天赋,短短数日,火焰又精纯了几分。 对面道人的小眼一眯,表情微露惊讶,但也仅此,袖袍一甩,如同镇元大仙的口袋,火光由大变小,全没而尽,借着光亮二人才发现,对面道人的两口袖子全是纸符拼凑而成。 “好材料,可是入了歧途,”话音未落,这家伙的手指就已点在了丑娘的额间,丑娘只感觉晕乎乎的,脑袋里的记忆都好似要被清空,魂魄几近离体;突然,后面猛的传来一道巨亮金光,隐隐约约化作刀形,直碾过来,遇树砍树,碰石炸石,碾土机似的压了过来;对面道人这才面色一变,将手一磋,白符迎风见长,化作门板大小,硬挨了这一刀,方圆十丈却跟被导弹扫了遍似的。 “天河关元帅?!” 关羽在死后被玉皇大帝封为正宫神官,执掌天河一路精锐,这关元帅之名可不仅仅是在民间受用。 “矮矬子,道爷养的小娘是你随便动的吗?”李道人咬牙切齿,浑身冒着焦烟,尤其是有刀痕的那只手,更是像燃烧了般;单凭道行,十个李道士都不够对方塞牙缝的,可他有杀手锏,关二爷留下的三道刀痕,他早已琢磨出了用法,就是当情绪达到某一高度时,二爷法力就会自动依附过来,随心使用。 他嘴贱人更贱,碰上的倒霉事较多,但也知道这可是最后的本钱,能不动用的时候决不动用,但这一次绝对是忍不了了,丑娘是自己带出来的,除了长相外就没别的缺点了,短短几月的相处,早已是打着骨头连着筋了,谁敢动她,自己他娘的绝对要拼命的! “此女生有妖骨,长成迟早危害人间,何不尽早除了她,你身为道家门人,竟敢包庇,好大的胆子!” “去你娘的,你眼珠子自带x光啊,长什么骨头的你一眼就能看出来?靠!佛祖都说过,众生平等,皆可成佛,他跟咱们三清老祖一个等阶的,你觉得的你比老祖还牛逼?” “你——” “你什么你,长的丑就算是妖怪,那你这个矮矬子、大脑门、小眼珠、破风嘴、烂牙口,岂不是天下第一等的妖怪,要不你收了自己先?” 单论嘴皮子功夫,李道士介乎于独孤求败和东方不败之间,对面道人当即吹胡子瞪眼,双手并印,人天相印,头顶竟显出团乌云也似的事物,我去,这家伙不是凝了出了元气婴儿了吧?真要这般,自己的杀手锏也还未必有用,除非,将两条刀痕同时逼出,发出最强大的一击,但这股强大的力量也会把自己的肉躯冲成破布娃娃,道士的面色顿时阴晴不定,但在被对方弄死还是大家一起死的选择题上,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种。 气氛好似油面,一触即燃,然而就在关键之时,对面道人的身后显出了熟悉的背影,尤其是那熟悉的后摆蹄,正正印在对方的腰位,对面道人五官瞬间扭曲,半空翻滚两周半,面朝下砸在了地面上,如此厉害的家伙,居然半点反应都无,简直奇了怪哉,不过想到对方的背景,还真说的通。 来者正是八仙蓝采和的坐骑,成精的驴大爷! “大爷,你总算来了,快看看,咱家小娘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李道人一上来就抱屈,不过没毛驴子的目光没注意他,只看着摔地的丑道人,恰巧这道人也起身,当即就呆住了,两条鼻血流出来都不自知。 “不肖弟子茅应元拜见四小祖宗!”对方纳头就拜,五体投地。 “啥?”道士满脸呆滞,他一直以为自己够不要脸的,但没想到对方更甚一筹,拜一只驴当祖宗,真是不得不佩服! 他却不知,茅山派的祖师乃三茅真君,茅盈、茅固、茅衷,但除了他们三位外,还有位传说中的四祖,而只有内门弟子知道,这四祖并不是普通道人,而是一只得道驴仙,而那头得道驴仙,就是没毛驴子的血亲生父,所以别说区区一个茅应元,单论辈分,哪怕是如今的茅山掌教,都得心甘情愿的叫上一句师叔祖。 “没想到派你来了,那件东西准备好了没有?”没毛驴子口吐人言。 “自然,只是没想还要劳烦您大驾。” “鬼母即将脱困,真人特意从灵空仙界传下法旨,不得不来。” “那个,二位认识?”李道人小心翼翼的问。 茅应元皱了皱眉,没有开口,倒是没毛驴子又道:“小女娃我会看管,你就无须操心了。” “既然四小祖宗发话,自是无问题。” “喂喂,我说你们打什么哑谜,驴大爷你不是蓝采和的坐骑吗,怎么又跟姓茅的扯上了关系?” “你胡说个甚,四小祖宗乃是火龙真人门下,莫要胡乱猜测,免得惹上大麻烦!”茅应元斥道。 “火龙道人,”道士纳闷,“这又是哪路神仙,八仙里没这号人物吧?” 没毛驴子不答,只是向茅应元点了点头,二人同往小虞山的方向走,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丑娘无事,千年鬼母即将出世,此事非你所能参与,速回,速回……”这是驴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七十三章 铜丸 丑娘迷迷糊糊的醒来,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但一看道士,顿时心神安定。 “道士,那个坏人呢?” “被驴子给带跑了,这两家伙肯定有一腿。” “有一腿?” “嗯,驴马杂能交生出骡子,这驴子和猥琐男野合,你知道能生出什么来吗?”道士一副资深老司机的腔调,勾的纯洁的丑娘心痒痒,能生出什么来呢。 “人****·合冒犯天伦,道长这话可切莫再说,简直污人双耳!” “谁在说话?”道士一愣,这声音怎么耳熟的很。 “老朽乃这小虞山土地,道长你之前拿的是老夫的元身。” “哦,就是那块屎黄色的石头,”道士恍然。 “咳咳,粗俗,此话过于粗俗。” “你丫怎么还没被女鬼弄死,”道士幸灾乐祸,“本来道爷我差点就把你给救了,谁让你废话那么多,把鬼都引来了,我看你就是个井,横竖都是二!” ‘这人怎生出这么一副恶毒的口舌,’土地悲愤的想,“好歹也是道家门人。” “土地爷爷,你在哪儿,怎么能听到我们说话呢?”丑娘天真的问。 听了小姑娘的话语,土地老儿在道士那里受伤的自尊稍稍恢复,夸口道:“老朽这神职乃是天庭正授,这山方圆三百里的动静,都在老夫的耳目之中。” “那你怎么会被抓?” “哎,还不是那虞山鬼母,以乌云黑气罩住全山,让小神逃之不及,不得不舍弃躯壳,借助土地庙的镇庙石藏形。” “又是鬼母,这鬼母到底是什么来头,”道士不解的问,他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头了,抓小鬼时听驴大爷讲过,客栈里武行人念叨过,如今又在这里听了一遍,鬼母,鬼母,鬼你老母! “难道你连四大鬼王都没听说过?” 道士愣了愣,四大鬼王,这还真是如雷贯耳,按照青城派的记载,这可是四头千年老鬼级别的oss,几乎贯穿了道家的发展史,各种阴谋的实施者,黑暗中的大反派,但奇特的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它们的名号,老一辈的人往往缄口不言,他也只是知道其中两个,三苗独角、邙山曹侯,前者是魔神蚩尤的下界残魂,开启过幽冥之门,妄想借助万千邪魔反攻天庭,后被五岳帝君镇压,青城派的剑仙祖师还参与过那一战;后者更是被世人所知,曹操曹丞相,乃鬼脉孕养,挟天子而令诸侯,有大汉龙气附身,炼就鬼仙,连天庭众仙都奈何不得,后被一代奇才诸葛孔明破于三江口,修为尽毁,不知所踪,至于剩下的两位,道士还真不熟悉。 “道长有所不知,这剩下的两位,就有一位是这鬼母,阎罗未生她已生,地府开时她已在,这十殿阎罗,就有好几个是她曾经的手足。” “我擦,这么猛?”道士惊愕道,虽说任何一个千年道行的鬼物对他来说,都是珠穆朗玛峰的存在,吹口气都能淹死他;但便同是千年级别的老鬼,也有高低之分,就比如说,千年道行和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道行相比,很显然就不是一个档次,而这鬼母,毫无疑问的属于后者。 “当年天人二界还未有彻底断开,玉皇大帝足足调遣了十万天兵天将,二十八星宿出动了十位,就连南海的菩萨都请了两尊,那一战可谓是天塌地陷、霹雳雷光……” 看不出来,这位土地爷倒是有些说书的能耐,这鬼母也居然享受到了孙猴子的待遇,最后的结局是鬼母的幽魂主体连同十八分身或灭或镇,而封印于小虞山的,便是其中一条。 “当年直接把这条分身弄死不就成了,神仙怎么总喜欢玩这些养虎为患的把戏?”道士吐槽道。 “哎,这小神也不知——”听的出来,对于上面的决定,这位基层干部貌似也不满意,就好比在家门口养条吃人的大虫,任谁都会心惊胆颤。 “好了,故事已听完,道爷就跟您拜拜了,丑娘,咱们回山下等媳妇去,这地界儿是高级怪区,不适合咱这种新手锻炼。” “道长莫走,莫走,帮帮小神,小神会向值日功曹禀告二位的功劳。” “不感兴趣,而且那么多的女鬼,我也真是打不过,爱莫能助,”道士耸了耸肩,要是真要拼命的话,他也未必打不赢,只是道爷可不是活雷锋,帮你这个能有什么好处? “老夫能帮道长解毒!” “解毒?道爷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能中个什么毒,”道士话一出口,就觉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晕飘飘的,周围景物远一阵近一阵,焦距调多了吧? “鬼母破坏封印之后,虞山就被鬼气环绕,就连周边的雾气受其影响,变成了阴雾瘴,吸入者往往先是头晕眼花,继而四肢无力,若是瘴气进入心脉,那就真是无救了,道长你难道现在才发觉?” “道爷我还以为只是早饭没吃呢,”道士有气无力的道,连忙掏出从冯二郎那里顺来的解毒丹,往嘴里倒了几颗,精神这才好些,六扇门的丹药,可是玄都司的仙师们炼制,质量保证,效果不俗。 “走,丑娘,咱们回去,这山上是真的不能待了,有化学武器。” 丑娘似懂非懂,她是石娃,对于毒气天生免疫,土地爷急了,他本想借此要挟道士,没想到效果恰得其反,好话说的不断,却全被当作耳旁风。 “山、医、卜、命、算,道爷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回头自己治去,你老就陪着女鬼们玩***吧,爷不奉陪了。” “道长,你若是不帮老夫,女鬼们炼化了镇庙石,老夫百年苦功,毁于一旦啊。” “没办法,谁让你分配的不好呢,不过没关系,你看管了这鬼母上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下一辈子肯定会被安排投个好胎,这可比什么伤残保险要强太多了,下辈子道爷再来度化你啊。” 土地爷被道士的人品伤透了心,这家伙怎地没有一点同情心,只得道:“若是道长助我,这山上的所有药草玉石,任阁下索取。” 一听这话,李道士腰不疼,腿不酸,脚步也停下了,叹气道:“这话说的,搞的道爷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似的,那个,我先列个清单,看看你们山上有没有……” 道士要钱也要命,只不过这一次机会难得,烂船也有三根钉,何况是眼前这座大山,虽说鬼母气息把山中环境污染,但花草灵药应该还残存一部分,而有了这些玩意,他就可以炼制方士的大杀器——却邪丸! 半个时辰后 “火光小校速来煽火!”随着道士并指点敕,青城法印的青光下,大团红色火苗悬空冒出,与当初烤大饼的时候不同,随着道行精进,这火焰在闪耀间,隐约散发着金光。 “坎一离二,从阴归阳,火一水二,从阳归阴,前者质,后者象,火金木土,炼丹却邪!”随着道士的咒声,一样样玩意被丢入了火中,草药、金石、铜块、甚至还有些山中蛇虫,互融凝结,让焰火更如实质,别的不提,但是这数十株珍惜药草,在药店中至少得有八百两银子,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若不是有土地爷的指点,他是怎么也找不到的。 “化铜为泥,炼汞还气!”随着道士的低喝,山上挖出的黄铜混合着大半截鬼木一同丢入火中,焰火往上直蹿,这方士的炼丹术和当今风俗相差颇多,哪怕以道士强大的记忆力,也保不准不出错,随着施法不断,他的额头上已满是汗珠,而随着残渣被烧去,火焰中开始传来清脆的铜声响。 第七十四章 捕芝 月黑风高的夜,荒山野岭的地,乱石、高窟、峭壁,迷雾遮掩。 “司马,堪舆盘的指向果然是这边,那何首乌不会有多远,”说话的黄冠道士语气兴奋,他是龙虎山的弟子,修得一身结印法,卜算之术甚是了得。 司马追凶看了赵大人一眼,点点头,早已准备多时的六扇门精锐如夜猫子般散开,‘哗啦哗啦’的轻微声响,那是鲛丝网展开的动静,万年岁月的何首乌,必然已通了灵智,与常人无异,而且天生木质,土木相生,就如那五庄观的人参果儿,落地就不见,只有以海外鲛人的筋线和百锻铁打成的网器才能捕捉,其材质材质金水互融,金克木、水制土。 除此之外,每隔个数里,都有法衣长袍的法师,或僧或道,施咒念法,个个道气充沛,若从千丈高空向下俯视,隐隐约约形成一个卐字。 史书上多有记载,帝王昏庸,便是因周遭有奸邪魍魉,往往太监、出家人、道士这几种职业人士会躺枪,前者被人歧视倒好理解,木有小jj,后两者则以装神弄鬼、带坏皇帝而著称,素来为读书人所不耻,史书中往往大批特批,各种鄙视。 但李某人既然成了道士,屁股自然是歪的,他就曾想过,这群书呆子,就不能允许皇帝老儿有点精神追求啊,这修仙成道可不比好女色、喜杀人,可是个安全环保的兴趣爱好,顶多花点银钱,就当是买保健品不行吗。 若说求仙问道会败坏国政朝气,那可是天大的误解,君不见另一个时空中的嘉靖皇帝三十年不上朝,求仙炼丹,天下太平,崇祯皇帝励精图治、发奋图强,结果改朝换代,可想而知,这治国水平跟你个人的兴趣爱好是没多大联系的,始皇帝派徐福到海外寻找仙丹,汉武帝晚年迷信巫蛊之术,人家玩的更大发,也没见那个时代的读书人唧唧歪歪。 所以说,一见钟情这种东西,主要看颜值,而治理天下这种工作,主要看手腕,跟你的人品和爱好无关。 估摸着本朝皇帝也是这么想的,早年也算是中兴之主,晚年崇佛信道,开玄都司,招天下修行中人,将朝政大事交予太子和一干顾命大臣,结果这世道也没坏到哪去,顶多闹几场匪患,发几次大水,多大点事。 至于这修行人士为何宁愿被戳脊梁骨也趋之若鹜,一来是名利富贵,没有孔方兄相助,哪来的财、地、法、侣,二来这皇帝被龙气庇佑,沾上龙气能极快增进道行,为什么道家祖师总喜欢抱历代名君雄主的大腿,这便是原因;所以说,能在朝廷当差的,本领都不会太差,最次的也是李某人的水准。 而为了这一次行动,内库银钱花的跟流水似的,祭炼法器、制作道符、炼丹作法,让他们充分享受了rmb玩家的快感,后山的那只五百年道行的老鬼,身形十丈、电目血舌、牙森列戟,连阎王爷都不怕的恶鬼,硬生生的被符咒给堆挂了。 这次也是同样,随着上百种法器布施在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禁制整个半山腰的空间,灵光灿灿,佛音檀檀,原本滑不留手的万年灵芝也没了腾挪之地,在黑夜浓雾中,三尺大小,细鼻子小眼的人儿在山石间时隐时现,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颇有些惊慌之色。 情势渐好之际,司马追凶忽的皱眉,脚步在崖壁上连跨,带挈着一片黑影,恍若鬼魅;可惜,等他赶到的时候,真正的鬼魅,那只五百年恶鬼已然消失不见,就连负责封印的十来个道行高深的法师,也已不知所踪,地上只剩下水缸大的一个黝黑洞口,不知通向何方。 黑色锁链又从司马追凶的袖口钻了出来,像是猎犬一样的爬了爬,司徒追凶右手一甩,多了个黑无常的宝贝——摄魂铃,微微摇动三下,清灵的铃铛响传出,周遭顿时变了模样,深沉如墨的漆黑,朦朦胧胧的情景,几道身影在挣扎着爬起,阴气在缠绕,像是章鱼的爪子,但随着铃铛的响声越大,阴气如雾般消散了开,却不是缺胳膊,就是少了腿,司徒召来的都是新死的阴间魂魄,而魂魄不整,就代表着连记忆都摄不出来,负责封印的法师们居然一个人都未走脱,这个六扇门第一捕头再无半点犹豫,径直跳了下去…… 白烟顺着风向飘动,烟气凝而不散,像是浮起的白线,又如同水中的鱼钩,垂钓着,呜咽声响起,女鬼飘了过来,狰狞的脸上居然露出满足的笑容,没吸过毒的人大概永远也想象不到毒品对于上瘾者的吸引力,而对于只凭本能行事的鬼魂,这种吸引更是翻倍的增加,正当女鬼顺着烟气飘进小树林的时候,三枚铜丸砸过来,铜制品对于鬼类是没有杀伤力的,但是这一次却是例外。 ‘嘭——’好似烈火浇上滚油,猛的窜出十来丈高,‘火炬’先张后缩,最终连同女鬼,消匿于无形,连惨叫声都未发出。 “搞定收功,”李道士松了口气,把剩下的铜丸放入兜里,鼓鼓囊囊的,大概还有三十来颗,而在坟堆的附近,都是烤焦烧烂的痕迹,这些全是道士的杰作;勾一个,打一个,勾两个,灭一双,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凭借着牛皮糖战术,最后终于成功的把一窝女鬼给弄死了。 “快点,土地老儿,帮道爷我解毒,”道士喘了几口气,越来越有虚脱的感觉,这阴雾瘴还真是厉害,只待了几个时辰,就连解毒丹都快顶不住了。 无了鬼物,黄石不再顾忌,光芒一闪,蹦出了一个小老儿,说他小,真是小,顶多巴掌大小,至于这老,花白胡子干柿子皮,要入棺材似的。 “我说你这也太小了吧,”道士愣了愣,道。 “咳咳,老朽百年没食人间香火,而且小虞山的地脉又被鬼母所截,半点法力都恢复不得,若非两位恩公……” 这虞山土地大概真是憋久了,诉苦诉的道士头的大了,威逼恐吓之下,这土地公才讪讪的闭上了嘴,举起起身大小的黄石,在他的经脉间滚动着,一边还念叨着:“奉昊天金阙玉皇玄穹高上帝法旨,看守下界虞山方圆三百里土地,花草灵木,溪水河土,无不治理,阴风妖雾,速速追回!” 附近的花草树石冒出温暖的光点融入了道士的身体,这股力量与道气法力不同,妙化音空,似有还无,但却给人理所应当的感觉,这就是神力么? 大概是许久没施法了,土地公连喘了好几口气,身形都暗淡了几分,这才开口:“不行了,虞山被控制后,连动用正统神力都这般困难,若非这阴雾到底是山中之物,差点驱逐不开。” 李道士只觉浑身清爽,呼吸通畅,又问:“土地,你先前不是说可以感受到虞山三百里的动静,道爷帮你解封,你也帮道爷个忙,帮我找下我媳妇,长发、背着剑、身材不错,应该是穿的红衣服,有没有印象?” 土地公闭眼,搜查一遍后,才道:“没有此人。” “没有?你不是感应错了吧,要不再试试?”李道士吃了惊。 土地这下不满了,“道长,虽说鬼母把老朽打的几近身形具散,但老朽是天庭正封的土地神,这山上的动静没有能瞒得了我的!” “我靠,谁跟我说媳妇在这里的,”道士喃喃道:“那这不就没我啥事了,道爷是不是可以下山了?” 第七十五章 鬼车 若不是为了冯女侠,道士是怎么也不愿过来的,这事摆明着有蹊跷,武行、刺客、六扇门、鬼母、没毛驴子,各有算计,甚至还隐约牵扯到朝廷和天庭,按照阴谋论的角度,牵扯的线索越多,背后的计划就越复杂,介入的势力就越多,成为炮灰的几率就越大。 所以,既然媳妇不在这里,趁着还没牵扯过深的时候,还是赶紧风紧扯的好! “道长,鬼母已挣脱封印,身为正道中人,你难道甘心袖手旁观?”见李道士有开溜的趋势,土地公赶紧劝道。 “有的时候,活下来比死去更需要勇气,你放心,身为正道中人,道爷我一定忍辱负重,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天下人知晓,然后并力戮魔!”李道士大义凛然的道,完全是晚间八点档,我党优秀潜伏人员的语气。 土地公败退,老脸变的阴晴不定,最后才道:“道长,你一个人出山老朽不放心,老朽和你一起去!” 老少二人互视一眼,意味深长,后者是理所当然,前者则无可奈何,隐约有些羞愧,显然是脸皮未练到家。 丑娘呆呆的看着二人,小脑袋还没转过弯。 “道长,前山已被鬼母气息封锁,只有后山稍稍薄弱些,我们从那里下山!” 李道士自无不可,有了这个人形雷达,碰怪的可能性大大减少,这是好事;不过心中一动,武行的人大白天走的是前山路线,貌似凶多吉少啊。 天空上的乌云汇聚,却无雷霆电光,阴沉如魔,偶尔会发出又哭又笑的声响,山上早已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山顶那诡异巨大的宫殿还散着微微幽光。 少顷,大雨倾盆,雨珠足有珍珠大小,瓢泼直下,摔成七八瓣,预示着不详的开端。 “道长,爬过这道山隙,就是小虞山的山口,再往东三百丈……” “等等!”道士停了脚步,摸了把脸上水珠,确认没看错,两丈外的山角上挂着一具尸体,肚皮直接戳了个大洞,肠子挂拉着,缠在凸起的石刺上,双眼睁的老大。 凭借着增幅的记忆力,他百分百可以确定客栈中没这号人物,但是看其穿着,枣红衣、铁皮靴,却又是六扇门的打扮,不是说武林人士一齐行动的吗?道士隐约猜到了什么。 “道长,快躲起来!” 耳边传来土地公急切的叫喊,道士先是一愣,继而也感受到了,那从骨子里透出的阴冷,以及响彻虞山的鸟鸣,眼光上下左右扫了一圈,你娘的!这虞山什么破地形,鸟不生蛋,连片多躲藏的地儿都没有,瞅了一眼足有附近十多丈的山崖,难道要跳下去,开玩笑吧? “车、车、车——”一道比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越发尖锐,摄魂之音此起彼伏,偶有凡人听之,无不七窍流血,惊恐而亡。 山面微微的摇晃着,‘轰轰轰’,缠绕在山端的黑雾开始翻滚,亮起十六只灯笼大的红光,从山脚开始扫荡,最后没入乌云间,黑风排荡,劈波斩浪一般,车轱辘大小的头颅从黑雾中探出,鸭嘴、腥目、色赤,白毛似发,像这样的脑袋依次还有七个;巨鹰也似的身躯,骨翅连拍,消失在了黑烟中。 好半晌,道士才从悬崖上探出了脑袋,背上除了汗,还有丑娘,小姑娘两眼冒光:“道士,好大的麻雀!” 道士一口气走刹,双手没扒拉住,差点从山壁上滑滚下,艰难的撑起不多的肱二头肌爬起,两只膀子全是酸麻,刚刚为了躲避这怪鸟的目光,他倒吊在山壁上,事实证明,没有阿汤哥的身材,就别做扮酷耍帅的事,肌肉拉伤就是最后的下场。 “道长,你知道这是何物?”土地公从道士的发髻里钻出,面色不安的问。 “当然知道了,可是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中不是说它绝种了吗?”道士喃喃道:“异鸟鬼车!” 鬼车,古之异鸟,春夏之间,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岭外尤多,爱入人家烁人魂气。或云九首,曾为犬啮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则有凶咎。 书上的记载,这鬼车曾有九个脑袋,后来被恶犬吃掉一个,而那只恶犬,就是鼎鼎大名的天狗品种,这类狗的其中一只被某个三眼男收养,还取了个相当拉风的名字——哮天犬。 虽然说这鸟儿打不过狗,但这狗可是天上的神犬,普通的神仙都未必是其对手,而对于凡间的道士来说,无疑是高级地图的稀有怪,能把他当场虐杀的那种,道士缩了缩脑袋,怎么感觉越来越危险了? “道长,鬼雾加重了,咱走吧,”土地公小声提醒,他也是有点吓破了胆,这山神土地是个派遣的官儿,说是仙吏,但也没甚职称,就好比现代的协警特勤,有肥差也有难混的地,摊到好地方日子还算不错,若是挑了块烂场子,就好比这小虞山重犯看管所,保准就是背锅的命;土地公现在也有点撂担子的趋势,管它天翻地覆,小命保住再说。 在这一点上,二人不谋而合,道士在对方的遥控指挥下,避开貌似有鬼的地段,一路顺风,很快就奔到了后山口子,按照土地公的说法,虞山山势前平后长,像是没梳发的女人头,后山沟岭纵横、青石起伏,是个容易迷路的地,如果没有老司机开车,迷路的可能性达到90%。 而道士没跑到半路,就又被土地公叫住,前方隐约传来的兵刃交击的声响,打斗,还是埋伏? “丑娘,什么状况?” 月黑风高,道士看不清状况,但丑娘体质特异,能视黑夜如白昼,瞅着脑袋望了会儿,道:“大驼子被一群黑衣坏蛋围攻,不喜欢他们。” 道士明白了,大驼子说的是江湖大豪麻驼子,至于黑衣人,则是在双喜客栈中见了的那群黑衣剑客,这些家伙又跟来了?真跟狗皮膏药似的,穷追不舍到底为了啥,又不是美女,摸了摸下巴,难道真的有…… “啊!”丑娘忽然发出一声低叫,然后转过头来,“他好像发现我了。” “真的假的?”道士有些不信,乌云遮山,伸手不见五指,练拳术还能增加黑暗视力,有这么高级吗? “嗯,我能感受的到,他的双眼好似在发烫,不过浑身流血,似乎坚持不了多久。” “那咱赶快撤,这家伙十有会找我们背锅,”将心比心,此刻若是换做道士自己,百分之百会把路人拉下水,就算救不了自己,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嘛,这是典型的坑人式思维。 不过出乎李道士意料,麻驼子不仅没有靠近他们,反正向相反的方向逃去,看他的走向,似乎是不愿拖累几人。 “道士,我觉的我们该救救他。”丑娘可怜巴巴的道。 “怎么帮,对方又不是妖魔鬼怪,我青城派的规矩是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道士耸肩撇嘴,装作很遗憾的样子。 “救人。” “不救。” “救人。” “不救。” “救人!” “要救你自己就去。” “去就去,道士是个大坏蛋!”丑娘气呼呼的道,踩了对方一脚,没等道士反应过来,自个儿就冲了出去。 “我去,到底谁是大爷谁是婢女啊,”道士抱着脚惨叫,“而且打架还不带家伙,一看就是菜鸟。” 第七十六章 治病 麻驼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肺部像是拉破的风箱,四面透着风。 内家拳若是练到四肢百骸,便能够喝气如牛、吐气如蛙,形容的就是内气悠长、五脏强韧,若不如此,这能使常人五脏移位的重伤早已使其毙命。 若不是那只牛犊子大的蛤蟆,这些蒙脸小儿怎会把他逼迫至此,一想及此,口中又溢出腥甜,猛的转头,浓痰混着黑血像箭般射出,正中后方追杀者的一只眼珠,血花散开,同时颅骨猛的凸出一块,倒地便死。 虽说麻驼子平生光明正大,但也不代表他不会下九流的江湖手段,这蟒气射箭便是用内劲打暗器的手段,非常高明;他是武行公认的豪侠,而在江湖中,成名侠客要比恶人更有头脑和手腕,若是没这本事,早就死在了阴谋算计中。 这伙剑手手段干脆、狠辣,每一个都能算的上武行的二流好手,但却从未在江湖中出现过,麻驼子只稍稍绕了个弯便明了,这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杀,背后必然有朝廷大员的影子,封疆大吏、外戚、六部、内阁,到底是哪方势力下的手? 剑的用途有钩、挂、点、挑、剌、撩、劈几种,在这些蒙面剑手却只用一招——刺,配合着他们神出鬼没的身法,竟有点化繁入简、大巧不工的意思,加上这刺杀剑术又是组合的剑法,一时间四面八方全是剑网,逼得麻驼子连连后退,险象迭生。 不过这位豪侠也不是吃干饭的,两只手掌大开大阖,竟卷起阵阵风声,有的时候,甚至单凭肉掌把剑锋震开,只掌心溅出点滴汗渍,有道是‘拳从心发、劲由掌发’,这掌法便是考量内功水平的一种标准,内家高手未必只用掌法,但掌法厉害的却一定是内家高手。 一时间身影穿梭,剑光反复,速度快的连肉眼都看不清,麻驼子到底经验老辣,身形稍稍一拐,借助体型的异常钻出了空子,然后驼背猛的闷震,衣背鼓起,气球也似的涨开,传说八卦掌要是练到高深处,能粘着衣角发劲,身子像是裹了层牛皮,碰谁倒谁,外人看来不亚于杂耍奇迹,而这明显要更高一层,驼着的背就像是块青磨大石,不仅挡住了三口剑,精钢贴身靠,宛若平地一块铁,后面之人顿时筋断骨折,好似迎面被大卡车撞上。 驼子或多或少都有点软骨病,而麻驼子有大毅力,不知下了多大的功夫、耗费多大的血汗,竟让自身的缺陷化作了优势,千斤秤砣,这是他早年在江湖中的诨号,寓意便是如此。 趁此大好机会,麻驼子脚掌抓地、贴步闪,刚要冲出包围圈,突然眼前一黑,右腿一僵,若不是练武人身体反应极快,早就摔了个大马趴,只见大腿处有道婴儿口大小的血口,是那只蛤蟆舌头造成的擦伤,而现在看来,舌头上虽没有毒,但却以蛤妖之气污染了他的血水,造成局部瘫痪的下场。 这位江湖大豪百般无奈,人力真是敌不过命数,正闭目待死之际,一团绿火忽然从后方扫过来,碧磷妖火可是百年大妖虎姑婆的独门神通,岂是凡胎可挡,这十来个蒙面剑手顿时被扫荡了七八个,浑身被绿火包裹,惨叫声不绝于耳,短短几个刹那就烧成了骨灰粉,但一身黑衣却干净如新,飘在了地面。 碧磷妖火,专烧,凡水不灭,冷气不消。 丑娘面色稍白,刚刚这一团妖火是平常好几份的剂量,现在她感觉嗓子有些烧的慌,蒙面刺客都是久经训练的死士,视异象于无物,剩下的除了两个还在追杀麻驼子,分出两个朝着放火者扑去。 小姑娘顿时慌张起来,以往的战斗都是道士负责抗怪,她只要乖乖听话吐火就好,如今明晃晃的剑身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竟有点不知所措,好在熟悉的嗓门从后方响起。 “低头!” 两道肉眼可见的光芒打过来,道士的开道咒有的时候也能当作大电伏探照灯使用,强光扑面,刺客条件反射似的闭了眼,这是本能,就好比夜间开车事故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远光灯的原因。 “打镖!” 丑娘如梦初醒,两只小手从腰间一摸,拧腰转胯,肩催臂、臂催腕,‘刷刷’两下,两个刺客额头上多了个铁质短镖,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在一丈范围内,小姑娘已经能做到指哪打哪儿,而且黑暗对于她来说没有阻碍,反倒是给对手躲避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剩下两个刺客刚要转身,脚下忽然一空,土地爷虽说本领失了九成,但在虞山中,稍稍改变一下局部地形还是没问题的,结局自不用说,在‘闪光灯’和地形的作用下,对手全部被杀,当然不是道士动的手,他可没这胆子。 “道士,”丑娘委屈的瘪瘪嘴,在人间待的越久,耳濡目染下,小姑娘的感情也变的更加丰富。 李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让你别来你偏要来,所以说,怪我咯?” 另一边,土地公真在用他那块镇庙石吸妖气,麻驼子面色终于变的红润,恭谨的道:“多谢大仙救命之恩。” “伤你的毒蛙精至少有五十年道行了,如果不是老朽,你这命多半是保不住,”土地爷略有些得意,又疑惑起来:“小虞山里没有成精的妖怪,在鬼母脱困后,外来的妖怪居然还敢过来。” 麻驼子张了张嘴,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把事简单说了遍,南北武林结怨已久,但在老一辈话事人和捕侯的努力下,这份仇怨已有平缓的趋势,这一次行动便是为了缓和朝廷和北武林的矛盾。 “嘿嘿,但是你没想到朝廷中人另有算计,只是把你们当作炮灰和诱饵,是也不是?”道士讽刺道。 “倒也不能这么说,大局要紧,毕竟山中鬼物甚多,我等武夫的血气能克制它们,只是,唉——”麻驼子摇了摇头,心思低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点道爷早就猜到了,不过我很好奇,诸位大侠冒着性命危险,目标到底是什么,”李道士貌似无意道,但是两只耳朵高高竖起,万一是什么好宝贝,道爷我就不客气了。 “万年灵芝。” “什么!?”道士的嗓门高的八度,百年的灵芝都算是珍品,千年灵芝整个人间都没有几株,一下子跳出来个万年的,那股子药力,吃下去岂不是能直接成仙? “这是钦天监推算五年才算出的结果,不会有差,若是按照计划,这时也该得手了,”麻驼子的后半句才是重点,既然得手了,那就没你小子的份了。 “啧啧,”若不是有太清真誓的阻碍,李道士绝对用尽手段也要夺上一块,这能省下多少年的苦功啊,此刻心如刀割,痒得不行,但是被雷劈的感觉记忆犹新,这股劲顿时泄了下来。 “这万年灵芝你们准备怎么用?”土地公问。 “做药引,给人治病。” 第七十七章 师父 武行一行人在这鬼气森森的地界就如同萤火虫般的亮眼,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鬼类,千奇百怪,众魅脸面,这些江湖好汉虽然个个拳脚无双,但对于鬼物却实在没有对付的手段,好在不知是谁发现,他们体内的血对于鬼物有克制作用,内家功夫越有火候,血水的效用也就越大,几番好杀之后,武林人士被分迫散开。 麻驼子和几个师侄辈勉强杀出一条道来,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却又巧合的碰上了尾随而来的杀手团,精疲力竭之下,除了他自己外,全部被害,之后便碰上了道士几人。 这驼子也的确是个好汉,身上十来条口子,面不改色的刮肉去毒,便是条件简陋,仅用布条绑紧,也没露出半点惧色。 关于这万年灵芝制成的药到底是给谁治病,麻驼子就怎么也不愿讲了,用他的话来说,事关朝廷大局,不得轻易泄密;而这些刺客,则是那些患者的死对头派来的,至于什么人有本钱请动这些江湖顶端的人物,又有谁能够指挥如此强大的杀手团,则又是一个谜团。 道士摸了摸下巴,总觉的情况不仅如此,武行人的想法清楚了,刺客的目标也明白,驴子和五短道人的意图大概也能猜到,但是怎么会这么巧?就在这一天,武行上山、万年灵芝现身、鬼母出世,对了,还有媳妇不见,这又不是三流武侠剧的赶场,怎么都堆在同一时间发生,太巧合了吧,总感觉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正纠结间,剧烈的震动平地响起,未等几人反应过来,山顶上那座阴殿中冲出上百亩的火云,染红了半个天空,尔后千百条惨碧幽影从火中喷出,生魂恶鬼‘咿呀’乱叫,碧莹如雨,复又往阴殿中扑去,余波化作一团团‘栲栳’大的二色火光,漫山遍野的洒开,见土烧土,遇石烧石,本就草木不生的地界,硬是弄成了滚滚黑烟的火灾现场。 这等天地异像一出,瞬间影响了山中所有人,就跟躲避轰炸似的,几个人狼狈的爬入了附近一个靠山窟,而就在半刻后,焰飞火腾,直把之前几人所站的地面烧出了个大洞,互相看了一眼,顿时暗道侥幸。 “大半夜的,这又是什么鬼,”李道士后怕道,哪怕远隔数十里,他也能感受到那庞大到溢出的五行元气在半空中搅荡,无底洞一般,这绝非人间修行者能造出的动静,脑袋灵光一闪,没毛驴子曾问过,‘那件东西准备好了没有,’这莫非就是那玩意造成的动静? “道士,我有些怕,”丑娘颤抖道,她体质敏锐,能感受到更深层的东西,那阴沉如海的黑暗,汹涌的血浪仿佛迎面打来。 “你怕,我比你更怕!”道士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然后猥琐的往后挤了挤,让麻驼子的身子更靠外,万一火烧进来了,有这驼子先顶着。 麻驼子估计也被惊到了,堂皇的气质在这天地伟岸面前变的黯淡无光,江湖高手和千年老鬼之间,绝对是鼠和象的差距,相差不可以数计。 “肯定是有天兵天将下凡,捉拿这鬼母,小神有救了,有救了!”土地爷舞手弄脚,面皮胀的通红,虽说看守小虞山是个苦差,但毕竟是个铁饭碗,顶着天庭的招牌,体制`里混饭吃,可以正大光明的吸收祭祀香火,若是这鬼母被捉拿,小虞山不再闹鬼,凭借着江南地区的富贵繁华,简直是个金窝窝。 “咦?”道士忽的面露诧异之色,“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土地公与麻驼子一齐摇头,倒是丑娘犹豫了下,不确定的道:“有猫儿和猪猪的叫声。” “我靠,你这什么听力,你见过这么霸气的猫猪叫吗?那是龙吟虎啸,”道士恨铁不成钢,这都是什么审美,有这么凶的猫吗?火光稍黯,二者忍不住悄悄抬头望去,只见阴殿上空,一溜火光迎风见长,化作蛇身鹿角的怪物,绕殿一匝,吐着火烟白气,云蒸霞熨,把鬼气冲的团团散,至于阴殿中,则是水缸大的云气在四处乱窜,鬼子鬼孙被冲的到处翻滚,一时间山陷石塌,‘轰轰’声不绝于耳。 至于幕后的总boss鬼母,却始终未有现身。 “龙虎镇山符!”李道士望着山顶喃喃道,这可是茅山不传之秘,大乘符的一种,传闻当龙虎汇聚、激荡真空之时,便可以制造出混元一气无色罩,任你人神妖鬼,只需落入罩中,半点法力都施展不出,是极霸道的手段。 而在殿中,没毛驴子仿佛感受不到上下左右的动静,只是慢悠悠的走着,两侧的灯烛泛着红光,越走通道越是狭隘,就像是巨兽的喉腔,两侧墙壁在缓缓的蠕动着,越发拥挤,泥浆状的物质缓缓融下,从四蹄开始,淹没了大半个身子,伴随着吞咽的声音,皮毛开始萎缩老化,这玩意竟有吸食生命的作用。 驴子依旧呆呆傻傻的模样,嘴巴微张,露出两排大板牙,一步又一步,艰难的往前走,就连半个身子化作骷髅都不在意,终于在一个拐角,看到了那尊雕像,如同观音娘娘穿了黑裳,面目混杂着慈悲与凶恶,像是佛陀,又如同恶鬼。 “我当是谁,原来是火龙养的畜生,那个老鬼呢?死了么。”伴随着恶毒的话语,却是温柔好听的女音。 “娘娘精通皮相卜道,怎会不知老师早在千年前就已得道升仙。”没毛驴子口吐人言,“倒是师兄,险些被你害的兵解。” “东华帝君的转世,却也是个草包模样,区区一个白牡丹就被逼种下情虐,这等人物,若不是有人帮衬,哼哼,”从雕像中缓缓走出一个女子,身披黑裙,面相倾国倾城,正是道士梦中所见的模样。 驴子不答,张嘴吐出一口破旧的红铜剑,锈迹斑斑,半点都不起眼。 “这是师兄留在人间的东西,就是预备防着娘娘有一日脱困,祸害苍生,师尊显灵,这剑便是诛鬼的利器。” “纯阳剑?你怎么可能炼成!”鬼母又惊又恐,这纯阳剑乃是人间的诛魔利器,也是少数能破她无形贵体的法器,居然被人炼成了! 她却不知,为了这口纯阳剑,茅山几代人的心血,还有那口重打的雌雄宝剑,都是为了这一刻—— “奉火龙恩师之令,驴元君奉命诛魔!” 庞大的鬼影刚从雕像上长出,剑尖就已把其戳了个对穿,任其百般挣扎都无发挣脱,阴影拉长又变短,却只能发出无声的惨嚎,有道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公无名,虽无显赫动静,但内里的锋芒可斩万物,用现在的话说,攻击+9999,附带无视防御,绝对命中! 驴子的大眼珠露出一丝轻松,若非火龙道人从仙界传下的天光化影术,它也未必能这么轻松的潜入这里,偷袭对方得手。 “徒儿,徒儿。” 温和的嗓音响起,没毛驴子猛的回头,只见从地上升起白烟,片刻后化作紫云,飘上十几丈高,上面高居这一位红发老道,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正是千年前,火龙老道的打扮。 第七十八章 真相 先前小虞山方圆百里还是小雨纷纷,而后火烧烟云,魔气四散,又造成了诸般异相,如今这阴殿好似每隔半月开大朝的长安宫,灯火通明、流光溢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间仙境。 “赵大人,得手了!”玄机派的水烟道人满脸喜悦,手上的网兜子套着一个挣扎的小人,细鼻子小眼,满头树跟也似的发须,穿着树皮般的衣物。 “这就是万年灵芝,在本官看来,并没有甚奇艺之处。”赵大人皱眉,上有所爱,下必所效,有一个崇佛慕道的皇帝,他经手的鬼怪也有不少,灯目排牙、绿面赤须、骨头嘴脸,千奇百怪,但有一个共同点,往往体型越大、长相越可怖的,实力就越大,而这只万年灵芝的表相,还不如一般的精魅山鬼。 “大人,您先闻上一闻,”水烟道人腆着脸道,说也可怜,别家修行者便是抱大腿,碍于脸面也只好派自己徒儿上阵,可是玄机派早年中落,派中道书失传,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不得不赤膊上阵。 赵大人将信将疑,头微微一低,轻嗅了口,一股白气从万年灵芝身上冒出,活不出的清香,只觉的浑身舒泰,轻飘飘的;而在外人眼里,这位大理寺丞半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眼角、额头上的皱纹好似被无形的抹布抹平,在旁边六扇门下属的惊讶眼神中,他自己才注意到了这般异象。 “啊,这、这简直是——”赵大人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脱口而出,“殿下的病有救了!”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警醒的扫了一眼,还好旁人已被这灵芝精吸引了注意,没人注意到自己这番话,赶紧道:“快些下山,传说这山中有一头积年老鬼,切莫不可把它引来。” “我说土地公,你能消停一点吗?”李道士无奈的看着眼前上窜下跳的虞山土地,至于吗?就算鬼母再度被镇压,功劳也是茅山派和驴道人的,跟你有个毛线关系,而且说不得因为在你任上鬼母解除封印,少不得要背上个看守失责的锅。 “道长你可不懂,鬼母若是被除,天庭众仙也许不甚在意,但是地府阎罗定然大喜,少不得混上一份薄面,日后开山行事,必然方便。” ‘地府?’道士琢磨了下,天庭和地府,从职责上看似平阶,前者管人,后者管鬼,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但事情是不能这么算的,天庭是属于清贵衙门,活少钱多风景好,刮风下雨有风波雨师管,高山流水有土地河神,斩妖除魔有雷司天兵,超生枉死更是归阴司管属,平常开开会、动动嘴皮子就行,用现在话来讲,属于管理层。 这阴曹地府就恰恰相反,人死归它管、畜生死归它管,鬼怪要它看守、投胎要它往生、若是碰上个冤死做虐的、不愿转世的,还得强行执法,万一是个有背景的,什么四海龙族、仙人道童、天官下属,不走后门都不行,万一惹了个狠角色,譬如某只猴子,绝对是要被强行打脸的,属于活多钱少风险大,而且工作环境恶劣,天天见那些青头靛脸的货色,甭说审美,就连性`取向说不定都能被扭曲了。 但是管的多,权力也大,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就好比在大街上摆摊,城管总要比特警更有威慑力,像他这种山神土地,在他的地面范围,别说死了个把人,就连花草树木凋零过多,这也是个影响风水的事儿,得阴司过来盘道盘道,万一看你不顺眼了,向上面打个报告扯你的官衔都无甚大事,你一个不入流的天庭临时工,能跟我们这顶牛?咱这可是公`检法一把抓。 但是四大鬼王可是阴司的老大难问题,实力强大,性情桀骜,在孤魂野鬼中有强大的声望,振臂一呼,万鬼跟从,资格那是比十大阎罗都老,扯起旗子就能造反的那种,地府通缉犯中的头几名,若是在虞山这里被干掉了,绝对是顶天的好事,涉及到造反案,这阴间和阳间是一样,无功算有功,有功算大赏;而有了这份交情,下面不管事,上面就不会有事,为什么人人喜欢当神仙,不就是为了逍遥自在嘛。 李道士琢磨过来,要是这虞山的鬼母被收了,土地爷的小日子要过的飞起啊;刚准备调侃两句,只见对方忽然神情一黯,自顾自的道:“怎么会,怎会如此……” 道士愣了愣,忍不住从山洞中探出头,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几十里外的阴殿,原本的火光龙影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漆黑,天上的乌云又有汇聚的趋势,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赢的局面。 “难道真是魔涨道消,邪不胜正?”麻驼子忍不住感慨。 “你是这方土地,能感受到没毛驴子和五短道人的气息吗?” “没有,只有鬼母,气息较之以往更强了,”土地绝望道。 “不对啊,”道士喃喃道,这一天发生的事都有些不对劲,没毛驴子都那么厉害的背景,加上还有‘那件武器’,怎么就不声不响的就给跪了? “完了,完了,鬼母脱困也就罢了,万一那二位仙长折损在此,九目老翁绝饶不了小神。” 这天下的土地千千万万,管理体系相当复杂,五岳大神统领一批,仙家洞天自招一批,天庭直属一批,还有阴司也会向上派遣一些,不过那叫城隍爷,不叫土地公,职称不一样,干的活倒是差不多,还有其他种种,乱七八糟;而虞山土地属于天庭直管,管这处的神仙就是九目老翁,貌似还是南极长生大帝的弟子。 虽说不论这鬼母还是鬼父,都跟李道士没多大关系,但介于没毛驴子很有可能挂掉,道士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你说这鬼母脱困,天庭怎么不多派些天兵天将来,让两个人刷什么boss,这老鬼不就是靠人堆才能堆死嘛。” 一道灵光乍现,剧本本就不该是这样写的,他还要再确认一下。 “土地,鬼母出世的消息,你没有传播出去吧?” “这鬼母刚一出世,就封了小神的山庙,又用鬼力罩住全山,若不是小神机灵躲在封庙石中,连命都没有了,怎会有余力传出此消息。” “那就怪了,朝廷的人知道此地有万年灵芝,茅山的人知道鬼母出世,没毛驴子更是忙的紧,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如果真是天庭派人来,以上面的财大气粗,怎么会只派来大猫小猫两三只。” “所以说,这消息是假的。” “假的?” “按照结果逆推起因,万年灵芝有什么用,起死回生、转阴还阳,还有更重要的,增强法力,驴子说的那个宝物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十有是个厉害的法宝武器,对付鬼母用的;但这两件玩意还能干什么?” “试想一下,假如鬼母没有脱困,还在被封印中,灵芝可以补充它的法力,而法宝则是破封的钥匙,这哪里是封印,分明是要把这老鬼解放出来!” “空手套白狼,左手换右手,这水平都快赶得上道爷了……” 第七十九章 巨蛙 “鬼母仍被封印,不可能,小神的山神庙就是被那鬼物所毁!”土地爷瞠目结舌,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不可能,你仔细想想,假如真是那鬼母动的手,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跟我吹牛打屁吗?”李道士翻了个白眼。 土地爷默然,以传闻中那头厉鬼的本事,假如真是对方亲临,哪怕是钻入镇庙石也应该是讨不了好。 “你再想,此类鬼物尤其擅长托梦入梦,弄假为真,指不定是有人被忽悠了,或者干脆是浑水摸鱼,别有企图。” “李小道士,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麻驼子忍不住问,很显然这事他已信了八成。 “能怎么办?”李道士翻了个白眼:“现在那万年灵芝不出意外已被捕捉到手,老鬼定然颠倒乾坤,转换山势,引诱他们上山,等吞了灵芝后法力大增,上面的神仙就等着擦屁股吧!” 道士能猜出大概的真相来,并不是他比其他人有多聪明,而是这年头讲究天地君亲师,皇帝老儿和祖师爷讲的话就是金章玉宪,容不得半点质疑,尤其还是在这除魔卫道的大事上,属于百分百的政治正确。 而且用现在的话来说,鬼母利用了意识盲区和道德绑架,说不得还搅乱了天机,影响他人推算,属于心理学和风水学的双重诈骗。 道士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主要是因为他人品差,节操无,没好处的事能不干就不干,必须干的也得找借口不干,这一琢磨,就琢磨出问题来了。 李道士抬首望天,满眼都是无语,“所以说,现在有一个拯救世界的机会摆在道爷面前,道爷我要不要接呢?”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如果道士啥都不做,鬼母脱困、毛驴咽气、武行人死绝,人间必乱,这都是可预想到的结局。 但这事要是做了,貌似也讨不了好啊,得罪了朝廷,这是一方面,惹毛了鬼母,这又是另一方面,万一真要是自个猜错了,那就真是老寿星服砒霜——活腻歪了,总而言之,道士节操无,原则更无,这种哪怕所有人都投降低头,我也要硬顶而上的精神是绝对没有的,拜托,他是青城道长,又不是美国队长。 “古话说的好,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咱先撤退,回头通知上面,这麻烦还是交给有关部门吧。” 李道士拉着丑娘,缩头缩脑的就往外跑,却被麻驼子堵了个正着,“道士,你不能走!” “你说我不能走就不能走,此山是你开,此树是你栽?大侠你还兼职山贼?” “若是你所说为真,在场之中,只有你能阻止这场劫难,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李兄弟,请切莫袖手旁观,”麻驼子恳切道。 道士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没事耍什么帅,卖什么乖,现在人家打定主意讹上了,“话说,麻大侠,我刚刚只是推测而已,真要按我所说,你们的目标万年灵芝可就要打水漂了。” 麻驼子沉默了会儿,艰难道:“宁哭一家,不哭一路,宁哭一路,不哭一省,这是官老爷们的想法,我们是混江湖的浑汉,讲的就是个问心无愧,水土江南,定不能化作鬼域!”此话一出,胸口大石落地,只觉的气血流动还要快上两三分,多年未进的内家功夫似乎破了个关口,功夫练的越深,就越是讲究血气通畅,精气饱满。 眼见对方双眼精光闪闪,浑身气势更重,这压力全都落在了李道士的肩上,心中顿时暗暗叫苦,这老小子什么时候热血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而且关键是真要动手,自己貌似还打不过他,总不能一直让他堵着吧,眼珠子一转,连忙道:“土地爷,你也来说两句,他一个凡夫俗子,怎么知道那千年女鬼的厉害。” “这汉子说的在理,道长,若是此事为真,鬼母一旦脱困,定会造成滔天大祸,如今谁能力挽狂澜,必能得到众仙的赏识,他日道长度三灾五劫,那可就便利的多,”谁知土地爷也改变了想法,他这个土地,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若是被人知晓临阵脱逃,那罪责可就大了,还不如拼死一搏,就像是道士所说,真要挂掉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 “你爷爷的,一个二个撺着道爷上,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不知道道爷我的小命有多值钱!”李道士怒极反笑,真要对上了厉害鬼物你们两个家伙可都是指望不住,还不是要道爷我玩命。 “道士,我觉的你应该去做,这是好事,”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丑娘忽然发声。 好吧,这下子三比一,道士蛋碎,你这小娃娃懂个毛线,无论哪个年代,被忽悠着上的家伙往往都是炮灰,真要是得罪了朝廷,成了通缉犯,道爷我的发财大计还怎么做,谁来养你。 土地爷晓得对面这位爷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附耳道:“道长,那万年灵芝可是世间难寻的宝贝,你要是……” 若是为了公理正道去拼命,李道士打死也不愿意做,但这宝贝,如果有麻驼子做内应,貌似、也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道士纠结了起来,这可不是对付一般的小妖小怪,风险含量穿越以来最高,但是好处也是最大的,真要把万年灵芝炼成丹药服下,道爷说不得能把三魂七魄一起镇压了去。 “干了!”道士摸了摸臂上的刀疤,大喝一声,满脸严肃,“记住,道爷我这一次是为了天下苍生!” 半山腰,‘轰’的一声,牛犊子大小的红皮蛙从中跳了出来,浑身上下,怪桃大小的脓包一起一伏,张口吐出一团绿色浆汁,此乃鬼蛙脓液,沾之则烂、闻之则呕,比硫酸还要强上十倍,结果一团雾气从刚刚的所在一闪即逝,眨眼间就出现在另一侧。 而早有准备的三个埋伏者将手中黑面白底小旗一挥,三团火雾亮起,黑影踉跄了几下,最终还是狼狈的落下来,看打扮,竟是六扇门名捕司马追凶。 “你的阴阳遁术的确厉害,不过到底火候未到,若是有你师傅的半成水准,也不至于被我这毒火烟给熏出。” 来者似乎很清楚司马追凶与捕侯的负责关系,言语间满是挑拨,可惜这位六扇门第一捕头不为所动,冷着脸往山壁上一钻,奇门遁甲之穿山术,再度消失不见,而那骑在怪蛙上的胖大汉喋喋一笑,口中咒语不断,“天影神祇,血杀星君,血刃星君,血毒星君,血检星君……张牙露爪,吐炁如云……” 随着怪异的腔调不断响起,一道血影蒸腾而出,从中扭曲出好几道身影,几个刹那间,同样钻入了山壁中。 世有正道,便有邪道,正何以为正,邪何以为邪,皆是他人观念尔;上古之时,天地初判,天神以人蛇鸟篆为咒,血祭生祀求法,又称巫,道家祖师学之、改之、补之,方有今之符咒问世。 而邪魔外道不已为邪,而称当今盛行之道为旁门左道,血食鬼神、专修邪法,自称——天人道! 第八十章 鬼子 “土地老儿,你确定是在这里?” “当然,在这虞山方圆百里,还没有老朽找不着的人物。” “驼子老兄,你确定这些家伙愿意相信我们的话?” “别的不敢说,北方武行的老兄弟,多少会卖个面子。” 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从北边山脊落下几道人影,脚步飞快,麻驼子心中一喜,脚踏连环,施展轻功就跟了过去,口中低喝:“哪一路的兄弟?快快与我相见!” 黑暗中响起了短暂而急促的拳踢脚打,李道士和土地面面相觑,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烈火掌赵大河和旱地龙王许昌这两个江湖小辈被麻驼子按倒在地,面色讪讪。 “你们好大的胆子,在我的面前动掌刀!”麻驼子铁青着脸,江湖中最注重规矩,小不欺大,长不辱幼,虽说已没几个人遵守,但在他这种正统人物面前,是绝对的大逆不道。 “麻大侠误会了,黑灯瞎火的,这虞山又遍地鬼怪,箭放弩、脚及履,想收手也来不及了,”赵大河这个黑汉子面色不自然的道。 麻驼子当然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在撒谎,在江湖上混出名堂的人物,搭搭手就能猜出路数,自己的龟驼拳自成一路,他们怎会看不出,不过如今要事在身,不想与之计较,冷哼一声松开了手,又道:“马祖爷和吴兄呢?现今在何处,我有急事要找他们。” 二人对视两眼,还是许昌开了口:“麻大侠,早先咱们碰上那群马面鬼时就给冲散了,如今也不知道二位老人家现在何处。” 麻驼子皱眉,他们也是这般,按照土地爷的说法,鬼气剧烈,山势颠倒,连他如今也只能隐约感应他人的所在,而非先前那般连公母雌雄都能分的清,这二人就是最近的点了。 道士打量着面前的精瘦男和黑脸汉,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太镇定了,但也未插嘴,只让麻驼子把他的推测又说了一遍。 “所以说,按照李兄弟的分析,这极有可能是那鬼母设置的圈套,我们现在所做之事,必然会得罪朝廷,只有道义使然,不得不往,你们是何想法?” 赵大河与许昌面色变的古怪起来,互视一眼后,同声道:“愿听前辈吩咐!” ‘现在的江湖人怎么都这么热血,这不科学,’李道士心中嘀咕。 黑雾沉沉,鬼气汹汹,在阴殿的最深处,血池‘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驴子和五短道士浸没了大半个身子,纯正的法力像是狼烟烽火,正股股的从身上溢出,不远处坐在凤辇上的绝美女子不着片缕,随着白气风烟涌入嘴中,表情越发的欢畅。 “驴子,你大概没想到吧,所谓的火龙道人,只是本座的天鬼幻相,当初若不是他传给吕洞宾三阳剑,而这个好色之徒又教予白牡丹,被本尊偷学了去,这口剑可未必能够乖乖听话。” 在她的手指晃动间,一道白光像是飞鱼一般的游来游去,‘鱼脊’处隐约有黑线在收缩,看似格格不入,却始终能把持的住方向,这种本领叫做——剑诀。 随着时间流逝,一驴一道逐渐冒出死气,前者还好些,除了皮包骨头外,两只灯泡眼偶尔还眨上两下,后者可就惨了,头发由乌黑变的灰白,面目褶皱,仿佛老了三十岁似的。 “不愧是活了六百年的老驴精,这茅山道人的上清真元已快被本座吸空,却始终也摄不出你的金丹,啧啧,不过本座可不止你这一手准备,有期待人间大乱之人物想要登场,这万年灵芝娃娃就是被他们给引来的,现在就等着那群蠢货上钩了。” “封印只破了一半,你出不去,会有人阻止的。”没毛驴子眨巴眨巴眼睛,口吐人言。 “你说的是那个小道士?他现在可是自身难保,而且,本座的孩儿也要出世了,天杀的神仙,害了我那么多的娃娃!!”鬼母的声音越来越凄厉,而她的肚皮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就好比九月怀胎,与此同时,整座阴殿开始晃荡,黑气四壁而生,蹿起数十上百丈,把周遭围了个严严实实,里面竟传来了婴儿的尖叫声。 “好重的鬼气!”远在山半腰,道士吃惊的看着阴殿上空的乌云漩涡,他猜想的一切前提,就是鬼母仍未脱困,而眼前这番场景无疑是打脸了,若是没有脱困,这黑气如涛又是什么个情况。 “李兄弟,怎么回事?”麻驼子虽然武功盖世,到底是个凡夫俗子,双眼见不到这番异象,只是感觉周遭似乎降了大温,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问道。 “北边百丈,有人影。” 土地公的话打断了话语,而李道士表情微微一动,除了人影,还有妖气,手悄悄揣入了却邪丸的口袋。 眼前越来越黑,武行三人完全不见踪影,就连地面也蒙上了一层灰蒙,不对,这是什么鬼?道士刹那间就反应过来,有人要阴他;连忙默念了两句咒语,青城法印遥遥一指,地面凭空冒出一团火光,映照着四方,不过随着隐约的低吟浅叫,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果然有人搞鬼! 突然间道士心中危机感大冒,不假思索的叫道:“丑娘,放火!” 随即将小姑娘的身子往上一举,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喷出的火焰绕出一团绿色火圈,碧磷妖火乃是虎姑婆独种,在被丑娘吸收后,少了阴毒,多了形质,土居火地,势生可延,土养愈为奇,火越烧越旺,碧火渐有向灵火靠拢的趋势。 被这火光一撩,一张油皮血布幡着火,幡下是个白帽黑衣的怪人,正手忙脚乱的扑火,可这火哪有那么好灭的,越烧越大,道士乘此机会,手上的却邪丸一把撒去,‘噗噗噗’的几声,这怪人的身上多出七八个碗口孔子,还冒着白烟,对方满眼的不可思议,却邪丸可不仅能对付妖魔鬼怪,邪魔外道也能治。 黑光散尽,道士才能看到附近的情况,麻驼子三人正被一群活死人围攻,活人是蒙面刺客,而死人则是一具具尸体,不是脑袋破了个洞,就是胸腔被凿开,六扇门打扮的居多。 ‘拘魂术?!’李道士大吃一惊,人体有三魂七魄,死后仅剩一魂一魄还在体内,阴魂不全,所以灵智残缺,这体内的魂魄复又融入天地,这就是阴阳循环之道,但若是有人破坏了这层规矩,少了也就罢了,若是此类事一多,人间阴界限混淆,往生通道被堵,莫说人间,三界都会生大乱子的;所以说这不仅是道门禁忌,亦为神道所不容。 用行话来说,这就是逆天的事,李道士这个穿越者还没开干,别人倒是先下起了手。 道士的目光一转,很快就找着了施术者,那个坐在蛤蟆上的胖子。 第八十一章 胖巫祭 蛤蟆很大,背上可座三人,骑者很胖,像是肥肉堆积成的人形,而且不似中原人种,蓝目白皮,水狗鼻子,手上还穿着骨链,胡人? 胡人种并非是单一的游牧民族,而是由匈奴、鲜卑、羌、氐等后代混杂而成,经过本朝开国时的几次大战,毁其畜、烧其帐、灭其族,胡族北遁,其势已大不如前,甚至还有不少胡人首领依附过来,摇身一变,成了本朝的外姓官。 但胡人信奉外教,老佛、萨满、巫神,素来被中原人视为异端,只在北方有些许香火,如今在江南地区见着这一位巫祭,李道士倒是诧异的很。 可是对方明显没有与同行交流的想法,尤其是座下的那只大蛤蟆,竟给道士一种摸不着深浅的感觉。 两只灯盏眼只眨了眨,道士一阵恍惚,仿佛精神脱离了,正往上飘着,晃晃悠悠,遥遥荡荡,好不有趣。 乘此机会,蛤蟆的两条粗后腿撑地,‘呱唧’一声响,嘴囊一鼓一缩,竟蹦起十丈高,绿油油的肚皮像张厚棚布,当头罩下—— “李兄弟小心!” 随着麻驼子一声大吼,声响如雷,李道士惊起,手忙脚乱的向后一扑,只两息间,后面造成的动静好似小型地震,碎石沙尘四溅,砸的李道士像从泥土里滚了三圈,后背又青又肿,就好似有炮仗在附近开炸,轰天雷的那种。 ‘你丫的,竟然是术,我早该猜到!’道士只感觉浑身疼的要命,心中怨念爆满。 严格意义上说,术也是道家术法的一种,拘、役、迷、镇、摄、收,号称鬼家六术,并非是为了对付鬼类,而是此六法阴气太重,手段狠辣,向来为正人所忌。 “丑娘,喷火!” 道士一边退,一边从怀中摸出张火乌鸦符,嘴皮子动个不停,“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飞符走骑,赤骥飞炎……” 口中不断,指决不停,剑步足向,绕行一圈后,并五雷指,顿足拍掌,拳头捧起‘哈’的一声,将符纸拍在丑娘的背上。 鸟声响起,凤鸣虞山,丑娘眼孔猛的睁大,口中火幻化成大雕也似的碧火乌鸦,周身滚荡着圈圈火光,长啸一声,口吐火烟,径直与对面的蛤蟆斗起来,看着场景,短时间内竟还不落下风。 符七法,化、佩、贴、吃、煮、擦、洗,这贴法便是将符的正面贴在目标处,以法印打入符力,一般用来治病去毒、镇魔除秽,道士却不满意仅仅如此,这火乌鸦咒随着他的道行精进,渐渐有变鸡肋的趋势,小鬼用不着,大鬼对付不了,更尴尬的是,道士只这一个对付鬼魅的手段,穷则变,变则通,若是以丑娘的碧磷妖火为源,以符本为心,或许能别开生面,这个组合技头次使用,威力竟出乎意料的大,原来符咒还可以这么玩,道士一时间坏点子思如泉涌。 不过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好时候,对面的胖子手中多了个铃铛,手腕软若无骨,‘叮叮当当’的响声接连不断,李道士胸口一闷,念到一半的道咒直接走音,而且体内的阴阳气开始乱窜,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镇压这上面。 他停,对方不停,随着铃铛的声响越来越大,道士竟有种醉酒的感觉,看什么都开始晃晃悠悠,这不糟糕,糟糕的是鼻血‘滴滴答答’的滑落,好似被辐射的白血病患者,喘气声也越来越大,这完全是道行的差距,对面的蛤蟆是萨满教祭奉的灵兽,足有百年道行,而坐在它身上的,是西北的大巫,地位尊崇,是当今的胡人中,少数几位能通神的厉害角色。 丑娘想帮忙,无奈她被这只大蛤蟆缠住,蛤蟆的舌头似乎并不怕火,长舌如枪,把碧火乌鸦射出一个又一个的洞,不断哀鸣着;道士心有不甘,无奈手脚的力气近乎于无,若是早点使用关二爷留下的刀痕,定不会这么狼狈,就好像有顶级武器的新手号,碰上会控场的高玩,不知不觉间,血槽就快干了。 ‘拼命,拼命,不拼就没命了!’道士一咬牙,彻底放开了对付铃声的抵抗,把残存的心神全部投入泥丸宫的鱼龙太极图中,那如同最精密的太极图案,复又开始了一点一滴的运转,而在外人看来,这家伙身体一僵,瘫软在地,再无半点生机。 “道士!”丑娘不明情况,只看见李道士要死不活的模样,一声尖叫,碧火乌鸦直接炸了开,火苗如烟花,喷向四面八方,靠着近的蛤蟆怪躲闪不及,半个身子直接烧的焦黑,可惜那个胖巫祭机警,直接躲在蛤蟆背上,除了衣服被火点成洞洞装,并无多大的伤势。 而发出这一击后,丑娘也已力尽,不管对手怎样,跌跌撞撞的往李道士的‘尸体’跑去,抓住衣服就不松手,大眼珠又有蓄泪的趋势。 胖巫祭露出阴冷的笑容,他蓄养的活尸又要多上一具了,“九丑大圣,赤发魔王,抽筋剥皮,拔髓炼油,阴人还魂,阳鬼复生……” 随着对方的咒语,从两个铃铛上蔓延出鲜红的血丝,游荡在空中,缓缓往李道士的眼耳口鼻穿去,他就是用这法子控制住死去的江湖人尸体的,这也是萨满教的秘传巫术之一,最为阴险恶毒,隐有上古血祭之风。 可没料到血丝只深入一半,李道士身上忽然金光大亮,如骄阳白日,附近的阴氛鬼气通通被扫荡了干净,尤其是那胖巫祭,如同硫酸泼面,惨叫数声,直接被震翻在地,连翻了数个滚,一个个血泡从指缝处冒了出来,模样凄惨如鬼。 巫蛊之术源于三苗,盘瓢氏、涂山氏发扬光大,甚至可称的上符咒的起源之一,其原理便是描摹和祭祀天地初判之时,那神秘莫测的图腾与文字,以此获得诡异的力量;而道士体内的云龙太极图正是其中之一,好比老鼠碰了猫,嫖客见了花魁,任你多大的本事,也只能化作软脚虾,正正被克制了十足。 “称他病要他命,丑娘快喷,快给他来一个蛤蟆bbq!”好人不常命,坏崽活千年,道士果然又睁开了眼,叫嚣道。 “没火了,”丑娘呆呆道,道士怎么前一刻还躺在地上,马上又活蹦乱跳的了,这种变化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看道爷的——”不过道士随即呲牙咧嘴,一屁股坐地,刚刚催动鱼龙太极图,同样消耗了他大量的精气神,如今半张符也制不成了。 虽然道士偷袭得手,但二者同时失去了战斗力,但对方还有那只百年道行的大蛤蟆,正用捕猎者的姿态望着二人,头高高昂起,眼珠子冰冷无情。 李道士嘴角抽了抽,哭丧着脸:“道爷我这么拉风的人物,不会是死在蛤蟆肚皮里吧。” 好在天不从人愿,正当李道士要玩完的关头,一道道黑色锁链钻土而出,数十上百道,相处缠绕勾结,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直接把这蛤蟆给牢牢实实的给套住,节节锁扣以肉眼可见速度缩小,勒的蛤蟆精‘呱呱’直叫。 而至于胖巫祭,后背则不知何时被插了一刀,死不瞑目,握刀的手是一个黑衣黑面的捕快,鬼捕——司马追凶! 第八十二章 霉头 黑衣人的匕首又对着他的后脑、大锥骨、心脏连戳三下,血口子直往外冒血,身子抖了几下,终是没了动静。 修行者虽能操风弄雨、驱神弄鬼,但未成仙之前依旧是凡胎,一旦被毁,哪怕是半仙级的铁拐李,也不得不找一具丑瘸子的尸体夺舍,更别提这个外族妖道了。 随着蛤蟆被锁,巫祭被杀,这些被邪法操控的尸体也无了目标,游尸一样的盲目晃荡,被困住的三人很快脱了身。 “司马追凶!” “鬼捕!” 就连名头最大的麻驼子也露出喜忧参半的表情,对面这位可是活生生的六扇门招牌,天下第一名捕,户部失粮案、库银案、前朝遗宝案、宫禁案、江南十盗案……伴随着各种错综复杂、诡密阴暗的大事件,对方的名头出现频率同样高,在江湖上的名头不亚于任何大侠,尤其是追凶查案的手段,鬼神难测,不过手段狠辣、不留活口,如同黑暗版的包青天。 这家伙也的确有够孤僻,一言不发,眼光扫一圈,盯住了蹲着尸体旁捣鼓的李道士。 “快,把铃铛收起来,这可是个好宝贝,还有那颗玉扳指,看着就能值两钱,还有那个……” 李道士突然觉的后背一凉,回头正好对上了对方的淡漠眼神,干巴巴的道:“怎么讲前期输出的也是道爷,开怪分一半的道理懂不懂?” 谁知眼一花,对方径直欺身到面前,一把把他夹住,往山上跑去。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拐卖人口啊!丑娘救命!” 李道士一百多斤的重量被对方拎只小鸡似的,脚步飞快,山路崎岖不平对于这位来说却是如履平地,尤其是道士注意到对方小腿上隐约冒出的甲片黑光——甲马? 甲马这东西,最初源于唐朝,是一种祭祀用纸,按照阴阳规矩,祭祀完毕后要用火烧掉,而随着此法传开,‘以此纸为神佛之所凭依,可非马也?’故又称假马(甲马),又经道术演化出纸马等咒术,而这纸马和甲马的区别,前者只是‘追魂索命’的工具,后者则专以赶路,手段便是用绘有神像的夹竹锦帛捆在腿上,然后使用法术,便可神行千里,每次停歇时,要把甲马解下来,杂合着金纸焚烧,转天再上路,捆上新的甲马。 李道士穿越来近一年,单是赶路就磨破了三双鞋,最想学会的法术便是它,这哪里是‘假马’,分明是道家版的宝马x6! “道爷其实就跟你开个玩笑,那胖子的遗产五成,不不,七成都是归你的,咱孤家寡人一个,你就算绑了肉票也没处卖去,好吧,道爷我吐血大甩卖,二八开行不……” 李道士一边胡言乱语,一边脑子转个不停,对方什么来头?好似是甚六扇门捕头,这么说来是朝廷的人,所以他的目标该是万年灵芝,那么绑自己有什么用?捉鬼驱邪,可是自家刚刚开大招开的法力耗尽,而且虽不知这家伙的本领师从何处,但貌似高上自家不知一筹吧,假如自己的等级是lv3,胖巫师是lv6,对方最起码是lv7级别起,那要自己有什么用,难道真是嫉妒道爷长的帅?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司马追凶脚步一停,耳朵抖了抖,手中匕往腕间一划,蘸着血在掌心分别用金文、隶书、草书、鱼文、蝌蚪字、夷书、鸟虫字写了六个‘开’字,然后猛的一拍山壁,两人身影当即消失,而不过片刻,密密麻麻的奸笑声就在黑夜里响起。 穿山钻地是什么感受,李道士的回答就是做过山车,而且还是惊险版的,眼前事物如同浮光掠影般,晃的人眼花,而且皮肤有细微的刺痛感,好似被针尖轻戳,直过了半柱香时间,身子一松,脚下踏在了实地,眼皮子睁开一条缝,就见两个翅膀在晃荡,看仔细了才知道这是乌纱帽,翅膀那是帽翅,所以说,眼前这位是个官儿? “大人。” 李道士还是头次见司马追凶开口,嗓音沙哑阴暗,还夹杂着特有的粗糙感,仿佛铁砂皮在互磨,跟嗓子破了个洞似的。 “你跑哪里去了!”赵大人不满道,抓捕万年灵芝的紧要关头居然玩失踪,若非玄都司的道士们还算有本事,差点就误了大事。 “大人,请借灵芝一用。” “什么?”这位大理寺丞先惊后怒,这家伙好大的胆子! “事情有变,后山厉鬼失踪,封印被解,我顺着线索跟下去,隐约牵涉到莲花教。” 莲花教是民间教门,在川楚一代盛行,遵弥勒佛,这倒也罢了,但就好似另一段历史上的白莲教,这教派似乎有天生的造反基因,造成的大乱小乱不下百起,素来为朝廷所忌,被打压了无数次,却如野草杂枝,怎么也烧不干净。 “这跟此宝有何关系?” “不知,但阴阳卦中,非得此不能解之。” 赵大人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终是开口,“一切事宜,下山再说。” 道士不知哪里冒出的错觉,总感觉对方借灵芝是与自己有关,但也琢磨,莫非这家伙也猜到了鬼母未被封印,想要放了它;但是面罩后的男人只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退了一步,点头听命,似乎想要说明什么,更想证明什么。 除了这赵大人,还有十几个僧道,一圈的锐卒,道士只注意到了其中一人提着的黑布笼子,笼子上是阴咒符文,偶尔传来踢打声,行路无话,李道士倒是想开口,但不知司马追凶施了甚法子,张口说不出音来,正当这行人以为跑出了山,回头一看,整座虞山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赵大人心中一惊。 “大人莫要惊慌,是有妖孽颠倒五行,且看我等破了它的本领。” 这些佛道或是念经,或是做法,道咒与禅唱连成一片,四周空间隐隐传来裂帛声,这些玄都司的供奉任一道行都不逊色于道士,如今一齐上阵,竟生出了变天换地的大威势。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随着一圈的绿火亮开,这些人这才发现,自家所处的位置貌似是在某座宫殿中,而方圆千里只有一座宫殿——阴殿! 李道士暗暗叫苦,正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比不上神剧情,自己本还打算半道上截住这些官面人物,大家讲讲道理,说说话,争取和平解放这只灵芝精,可是现在剧情完全不符合预期,自家法力耗尽,还被裹挟着到了这里,明知是陷阱,还一步一步的踩了进去,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龙虎山的黄冠道人见事态危机,与相熟的几个同道互视一眼后,使出了看家的结印法,连结独钴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并同时大喝九字真言,也就是:‘临、兵、斗、者、皆、在、列、当、前!’ 这并非出自佛家诫语,而是出自内篇卷,祝曰;‘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乃是驱除一切邪恶的意思。 随着法印完成,周遭竟绽出数十道飞虹,法力蒸腾如河,亮光连成一片,邪恶退散,照映着整座大殿,照出的场景让人头皮发麻…… 第八十三章 吞月 乌云遮月,飞沙走石,乾坤颠倒,这是老妖大鬼施法时的天地异象,如今天苍茫,地混沌,鬼气如悬河倒瀑,化作千百亩烟光赤幕,而人肉眼所见,天色昏暗,月晕沉入其中,看不到光彩。 与此同时,空中响起一声比一声嘹亮的‘车’‘车’,黑烟之中,异鸟鬼车舒展着越发庞大的身躯,血盆大口撑开,竟一口把月亮吞了下去! 传说之中,天狗曾吞月,但此月非彼月,二兽吞食的都是月华精气,月华既失,天上昏暗一片,再无半点亮彩。 试想天狗若真是把月亮给吞了,那天上的嫦娥姐姐该怎么办,就这么掉狗肚子里了? 食月向来是遭天忌的,但好处多多,最大的便利便是能瞒过天庭的耳目,四值星君、五方揭谛、九曜星君、二十八星宿,各路游神,相比于各地值班的片警,啊不,是土地公,这些负责监控的神官才是真正构成了灵空仙界庞大的监控系统。 白天吞日,夜间吞月,二者的作用好比直接拔了电源,使得上面的监控系统突然失灵,人间的蝇蚁苟且、恶事妄为通通得以开展。 而在阴殿的深处,鬼母兴奋的直起了身,绝美的脸面下是无数冤魂厉魄在哀嚎尖叫,孤山五百载,终于再度出世,这一次,绝不会再让那虚伪的众仙得逞!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再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深深恶意,自家只是打个酱油、找个媳妇,怎么都能碰上个泼天大事,眼前这场景,百鬼夜行吗? 只见周围密密麻麻都是那梦中所见的小鬼,青靛脸、方框眼、黑皮尖爪,自家貌似还有一张人皮也似的魔器,单一一个,并不是很难对付;可问题是,眼前这数以百计的小鬼,连同时隐时现的游魂女鬼,简直是一支鬼类大军! “真是见鬼了!” 李道士低骂,紧接着所有人都被魂魄和利爪淹没,道家的符篆、佛门的禅唱,成了灰暗浪潮唯一的亮光。 刚刚掐印的黄冠道人率先倒霉,成了重点集火的对象,双手刚结内外狮子印,口中大喝‘兵、斗’二字,掌中裹上一层光晕,手口相印,一气而下,连拍烂数只小鬼,到底精力不济,法气忍不住一泻,脚步颤颤,眨眼之间,眼白比眼珠还多的女鬼离脸面不足半尺,长吸一口,魂摇魄动,黄冠道人面色顿时变灰,形容枯槁,还未有动作,更多的女鬼簇拥过来,哀声倩语不断环绕。 另有一边,某个持杖禅师虎虎生风,碗口粗的禅棒每敲一下,就有敲钟也似的巨响传出,道佛二家均有杀鬼的利器,前者叫法器,后者称惊醒棒,与寻常武器沾不了鬼不同,只消敲中,无论小鬼女鬼,都是形影晃荡,变成死鬼。 这禅师约莫是个武僧,膀大腰圆,鲁智深也似的,禅杖舞的如同疯魔,而且杖身加持佛门神通,声势一时无两,但人力有时穷,他毕竟不是靠气力吃饭的武行人,开了一会儿大招,难免有些疲惫,几个口冒青烟的小鬼扑将过来,‘嘎吱’‘嘎吱’,在禅师的惨叫声中,两条腿顿时被啃的深可见骨,就算是活下来,也难免落下残疾。 能在玄都司挂名,以及参与这次行动的,道行未必高深,但肯定是有个两手本事,但当压箱底手段打出去后,鬼物浪潮却不见减少;四大鬼王,各有千秋,鬼母之能,便是万鬼之母,肚皮子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二般。 李道士没死,或者说还没挂掉,倒不是他气运爆棚,而是挡在他前方的家伙是个狠角色,鬼捕的锁链如游蛇一样到处乱窜,也不知是甚材料打造,对鬼类竟有相当强的克制,而且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学了身好武艺,拳脚功夫几乎不逊于麻驼子,双职业发展的优势,在他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但旁人的相助也起了大用,却不是玄都司的道官佛吏,枣红衣、竹篾帽、铁皮靴、吞口长刀,这些六扇门精锐面无表情,生气更无,但手中的刀却跟切瓜斩菜般,凡铁白铜,竟也对鬼类有杀伤力。 别人没注意到,道士可是看了个清楚,这些人刚刚几乎同时取下皮囊,喝了一肚子的古怪符水,虽不知其中原理,但应该是种透支生命力的手段,好比引神入体、借蛊养身,这类旁门左道在兵荒马乱之际兴盛,各地诸侯常用它来练兵,却没想到太平时节也有流传。 道士咽了口吐沫,眼珠子旁边动了下,在他的左边,那位大理寺丞赵大人正面色紧张的看着局势,群鬼当道,他这个朝廷命官的派头也不顶用了,十根手指捏的发白,抱着的正是黑笼子,里面的玩意不消说,天大的宝贝。 有倒是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狗急了跳墙,人急了跳河,道士莫名其妙被拖到了这里,可没打算把身家性命寄托在对方身上,弯腰、屈膝、提腿,然后当头就是一脚,‘啪’,正中胯下,哪怕对方是朝廷大员,哪怕对方铁面无私,哪怕对方手下皆是虎狼,杀人不眨眼,但蛋疼就是蛋疼,泪腺张开,水珠子从赵大人的方脸上滚了下来,两腿打着摆子,瞬间抱着要害跌倒在地,脸都绿了,硬是憋着不叫,真有钦差大臣的风范。 而道士如愿以尝得到了这个黑笼子,乘着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一把掀开,大声道:“奶我一口,就放你走!”他相信以这灵芝精的老油条智商,不会猜不出他的意图。 果不其然,一道青色光华吹在的道士的脸上,从眼耳口鼻钻了进去,本来枯涸的丹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又一层的扩张,体内的阴阳气同样打着旋的胀大,之前的擦伤淤痕一扫而空,精气神迅速涨到了顶点,还在继续外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道士甩出了最后的一张桃木符,竟直接把它定在了半空中,符头、符身、符胆、符脚,一一的点亮,万年灵芝的药力,通过的转换,制造出了穿越以来,威力最强大的符篆! “六甲将军,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封魔魔灭,封鬼鬼绝;三天令,一切收摄。急急如律令!” 随着道士的大喝,方圆十来亩地面同时晃荡起来,沙尘甚至还有漂浮起来的,地面、四壁、墙角裂出了一道道口子,桃木符整个烧了起来,当贴在黑笼子上时,凭空一声炮响,用十来种法咒封印的黑笼子瞬间炸开,木屑乱飞。 “太阳正照,阴晦当衰,飞符前路,剪除妖氛。敢有妖孽,断踪灭形。神威到处,食鬼****。急急如律令!” 道士只感觉状态好到不能再好,一符不停,一符有出,咬破中食二指,当场做符,龙飞凤舞,不消三息即便绘成,有了充足的阴阳气注入,青城法印上幽光大显,数十道光线从符上绽出,穿破森森阴氛,照出了一条又一条的道路。 “道爷见你可怜,放你一命,且去,且去!”道士挥挥手,不带走一片烟云,满是得道高人的风采,停在半空的万年芝精感激的鞠了三躬,身形一转便再度消失不见。 ‘你娘的,扫把星总算是送走了,’道士暗中抹了把汗,心想。 第八十四章 囚笼 场面一时间安静,无论是捂裆的赵大人,还是正在与鬼缠斗的僧道,两眼睁大,都是一副要吃人的面孔。 “望着道爷做甚,怪不好意思的,”道士缩了缩脑袋,如是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赵大人咬牙切齿,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灵芝早已通灵,天地孕育万载才生出此瑰宝,以它为药引于心何忍,道爷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士义正言辞,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万年灵芝药力太强,自家临时服用会被撑爆肚皮,早就吞下去了,绕是如此,连发了两记大招之后,体内的阴阳气还在打着滚似的往上飚,很快又要触碰到警戒线。 “你——” 未等对方发话,整个阴殿仿佛变成了吞食的兽腔,四面八方都是粗肠挂胃,蠕动着、吞咽着,腥黄色的胃液从地面缝隙缓缓溢出,倒地的尸体渐渐被腐蚀掉,诡异的气息像是女人的凉手,一点一滴的拂过所有人的后背、面颊、胸口。 ‘这种气势,灵芝精明明已经跑掉,鬼母还在封印之中,这不科学啊!’李道士咽了口吐沫,胆战心惊的想。 “一起出手!”耳边忽然响起司马追凶的沙哑嗓音,道士先是一愣,然后就见对方早已咬开食指,在手掌上画起了个复杂的图案,联想到之前的穿山术——掌中符? 掌中符是道家制符秘法之一,据说是天师教的秘传,此法的独创处在于可以用精血制符,无需黄纸朱砂,好比法师的无咒施法,是强化驱魔捉鬼的手段,很是难得。 “天蒙蒙,地蒙蒙,人蒙蒙,鬼蒙蒙。天黑黑,地黑黑,人黑黑,鬼黑黑。天断头,地断头,人断头,鬼断头。天沉沉,地沉沉,人沉沉,鬼沉沉。大湖沉沉,小湖沉沉,天沉地沉。万里狂风吹塞鬼眼,万里黑风障断鬼路。人无寻影,鬼无寻踪。十道都关,九道都绝……” “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镇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 二人几乎同时施咒念法,但不同的是前者凭血绘符,后者则踏步天罡,鬼捕道行津深、法武同修,道士嗑药未过,正癫狂间,同施绝学,声势一时无两。 杀气成团,乌黑透亮,却也看不出是云是雾,只似一大片黑的烟气向外铺开,声势甚是险恶,所过之处,无论是大鬼小鬼、男鬼女鬼,都被冲翻淹没,声势猛烈浩大,倏地殿中一亮,然后从黑烟中猛的亮出数十上百道的电影雷霆,爆声密如贯珠。 在这生死关头,二人施展的法术竟融成一体,阴阳相合,玄功变化,达到半步天人合一之境,法天相地,与这老妖控制的阴魔幻象面对面的硬杠! 霹雳、凶雾、浓烟、猛火、鬼云,硬生生的交杂在一起,然后地面猛然坍塌,大块泥石炸碎、轰塌,从远处望去,虞山的山头瞬间被移平了开,像是无形的巨手直接把它按瘪,削平了一层。 尘雾伴随着各种沙石,‘咳咳’几声,李道士晕头转向的站起了身,微微的烛火照着周遭,‘呼呼’的风声刮着,左边是山渊,差一点就摔成了个肉酱,险的不行,貌似、自己掉在了虞山山腹中。 没想到虞山不仅小,还是个空心萝卜,山腹不知被哪路神仙给掏空,人凿的通道四通八达,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时明时暗,这些符文却不像是字体,甚至是戎夷文和古体字,更接近于山水画般的图案,泼墨挥洒,即兴而成,这是——云篆? 云篆乃八显之一,又称神书,与龙凤之象的地书、龟龙鱼鸟所吐之内书、鳞甲毛羽所载的外书齐名,相比于后三者在人间还有传承,这神书却几乎不存在于人间,何也?神书者,神仙所书,仙人文字,这可不是两千年后,说着中国话,非要拽上两句外语赶时髦,这仙人文字对于百姓来说可是神秘莫测的存在,仰望尚且不敢,更别说办补习班了,没有这份土壤,传播不起来。 李道士这下可以肯定,山顶的阴殿就是个幌子,鬼母是被封印在虞山山内的,连忙抬头看去,在上空大概五丈左右,有一个还没被泥石堵住,井口大的出路,道士虽说捉妖降鬼的不在话下,但是一蹦不足三尺,更别提飞了,山壁光滑,区区五丈,硬是爬不上去,不要太尴尬。 “迟早有一天,道爷不仅要腾云驾雾,还得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道士哼哼了几句,掸了掸身上灰尘,准备找路子撤退,虽说刚刚拼大招,把鬼母的气势打了回去,但很明显这封印出问题了,十有八`九是没毛驴子和五短道人弄出的幺蛾子,这就没法子解决了,总不能真的去硬杠鬼母吧,活腻歪了不成,回头买只骡子给丑娘,就说是驴子长毛了,以她的智商应该分辨不出差别,嗯,就这样。 但李道士可是雁过拔毛的角色,这神书他虽看不懂,但是别忘了他体内可是有自动翻译机——鱼龙太极图,凭借着穿越以来几乎过目不忘的能力,以及九年义务教育练成的速记本领,看不懂没关系,能封印鬼母的法阵,在灵空仙界也是高端货色啊。 但随着不断的记忆与,这些图案在运转的同时,每一个图文好似要勾连般,彼此重组拼合,各种奇异玄妙的变化衍生而出,看似复杂,细想却又无有,看似空空,但总觉的又学了许多。 但随着道士记的越多,体内的太极图运转越快,心思越发沉入,体内充足的阴阳气不动自转,按照的路线开始运行,小腹微微热起,魂魄一阵颤动,这种预兆,第三魄要出世了?! 道士有喜有忧,但想想也很正常,万年芝精养化的筋骨皮,扩张的法力,以及刚刚超层次施法带来的感悟,云篆的观想,这些机遇碰撞在一起,足够省下三四年苦功,这升级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能在这里镇魂啊,这不跟老寿星上吊,找死一样嘛,’道士咬咬牙,修道者碰上修炼关卡,巴不得跟个缩头乌龟似的,找个风水好地,做好充足准备,那像是自己,不是被偷袭,就是被追杀,次次玩心跳,他有自知之明,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这么好运的,深吸了口气,如鳖取气,收元气于丹田,虽说这样等同于封了八成的本事,但今时不同往日,封镇了两魂之后,如今已能隐约控制魂魄出世的时间。 月黑风高,月是真的黑了,虽有滚滚乌云遮掩,凡人或许不甚在意,但天上天下,不是惊动了几多神仙,几多鬼怪。 “多事之秋啊……” 第八十五章 救人者 有些人遭人算计,有些人算计别人,有些人正在算计,有些人正中算计,局中有局,套中有套,官府中人有自己的想法,没毛驴子有自己的主意,刺客团有追杀的目标,道士有自己的盘算,江湖人也有他们的打算。 不同于李道士的幸运,司马追凶就硬生生的摔下了数十丈,若非筋骨如钢,断的就不只是一条腿了,尤其是琵琶骨,正被一支镔铁钩子刺了个穿,哪怕他心思昏沉,精气神降到最低,但想要无声无息的靠近他的一丈内,却也不是普通武人能做到的。 “司马贤侄,许久不见,”从后方探出神钩吴阴惨惨的老脸,笑眯眯的道。 “二十年前,我们曾见过一面,那时你还是个襁褓婴儿,多名北地武人联合起来,想要把你抢过来,可惜啊可惜,被那条老狗夺了去,我的一条手和一只腿,就是在那个时候断的。”他提了提裤脚,露出木质的小腿,江湖人一直只知道他断了条手,没想连腿也折了,不过这事真要传了出去,这老东西也未必能活到现在了。 “你不明白,你的确是不明白,我们这些北地的泥腿子为什么要替狗朝廷效力,你当真的是要和解吗?真是个笑话,真正的原因,是为了你!” 司马追凶面皮不动,心里却已有些震惊,琵琶骨被穿,不仅是武术,道术同样施展不出,对方不会在这个情况下选择说谎,六扇门机密档案中二十年前的事是空白,因为整个六扇门,就是在二十年前正式开府的,而其上任主人,就是已辞官退隐的,他的恩师——捕侯! “这不是巧合,六扇门的建立,说是为狗皇帝管理江湖人,但真正的目的同样是为了你,保护你,屈服你,把你在训练成一条忠心的狼犬,他们做到了,看看你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还有一点燕王的气度!” “燕王!”司马追凶喃喃道,普天之下只有一个燕王,那就是本朝开国时,与太祖皇帝争天下的那位绝代枭雄。 “对,你就是燕王仅存的苗裔,我们北地汉儿寻了二十年,找的就是你!” 司马追凶的眼皮垂了垂,胸膛微微起伏,好一阵才道:“你们想要拉我造反,就这么对我?” 如果他真的是燕王子孙,这股势力想要借他的名头起事,虽不说纳头就拜,但也不至于上来就偷袭,他就不担心自己秋后算账吗? “狗皇帝虽下令追杀燕王一族,但当时兵荒马乱,哪有那么容易,燕王妻妾逃亡,兄弟四散,虽不说直系,但要找上一二个血亲却也不是难事,我们找了那么多年,可不仅仅为了这个,”神钩吴两眼充斥着渴望与兴奋,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瑰宝,“你当捕侯为何拼了命也要把你掌控在手心,你不只是燕王的后裔,更是他的转世!” 这个老家伙正欲再讲,忽然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从腰带中翻出三只不起眼的骨片,其中有两只已彻底裂开,这是他花了大代价在三个宝贵徒弟头上下的降头术道具,除了能控制他们外,也可时刻感应到他们的气息,如今骨片裂开,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二人已死。 “这不可能!”这三个徒弟是他花了极大的心血培养出来的,有道是的养儿防老,养徒防打,他自家清楚自家状况,半截身子入土,在江湖上名头虽大,但多是恶名,能活到现在的唯一原因,就是养出了三个能打的徒弟,单一一个或许只能算是好手,但三者合一,绝不惧江湖上任何的一流打家,但如今,怎么会一下死了两个?他记得自己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是——追杀残存的玄都司僧道。 而事情发生在半个时辰之前,那时还停留在虞山的朝廷人马已死的七七八八,但孤魂野鬼不减反增,越来越多的尖叫厉吼在山上各处传出,两只凸眼血脸的鬼魂从数具尸体上飘过,其中某个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像是嗅到什么,但却摸不定情况,最终还是离开了。 片刻过后,从其中一具尸体悄悄抬头,露出口鼻耳塞足了黄纸的李道士,正偷摸着匍伏前进,虞山山腹内的阵法除了封印鬼母外,似乎还有极强的迷惑作用,他绕了一圈,两圈,三圈,居然又绕了回来。 ‘太他娘的倒霉了,道爷我只想下山而已,哪来的这么多事,’李道士暗暗叫苦,体内的第三魄即将出世,哪怕有阴阳气镇压,却也不是长久之计,他现在迫切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闭关,但天不从人愿,连出口都摸不着了。 正纠结间,前方忽然传来兵器交击的声响,道士先愣了愣,鬼可不会使兵器的,但人和人怎么打起来了,悄悄摸了过去,探头一看,只见在十数丈外,有个颇大的巽形洞,人影交错,拳脚纷飞,浓厚的血气扑面,大约十来个蒙面剑客正围攻三胞胎,剑影闪烁,却是落了下风,三人同进,同退,时而为一,时而化三,若非是眼花,险些当作一人。 但就凭这种诡异莫测的打法,这些蒙面刺客全然找不到北,攻时六拳六脚,守时见不着人,三胞胎的步伐中,似乎还自有致幻的效果。 李道士看三人眼熟,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南北武行一行人中,经常跟在一个阴沉老头后面的,从古代到现代,三胞胎都是少见,他当初还奇怪,这三人怎么跟个连体婴似的,老在黏一起,看来默契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 短短片刻,已有六个蒙面人倒了下来,剩下的几位互视了几眼,‘呼哨’一声,同时往四面八方窜去,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这就是刺客的路数。 道士觉得自己应该打个招呼,友方势力啊,而且以他们的身手,这小粗腿可以抱一抱,张开真诚的笑容迎了过去,“缘份啊,没想会在这里碰上几位。” 三胞胎同时转身,向前逼了一步,道士一愣,气氛不对。 “道士,师傅说,杀道士。” “这道士不是朝廷的鹰犬。” “有杀错,无放过。” “别啊,三位大侠,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咱可是跟你们一路的,忘了?我们一起来的,话又说回来,你们不是在做朝廷的任务,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道士连忙道,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杀人灭口啊。 “杀不杀。” “杀!” “杀!” “杀你妹啊!”道士掉头就跑,这三呆子不会是练武练的走火入魔了吧,好赖不分啊! 眼一花,道士小腿肚子一痛,随即被踹翻在地,咬了咬牙,五雷掌打出,电光一闪,拍了个空,单论身体反应,他哪里比得上这些常年练武的打家。 道士克鬼,鬼克武人,而武人又克制道士,这就成了个循环,近在咫尺,人尽敌国,尤其是道士现在还不能放开实力去打,简直倒了血霉。 “你大爷的,要杀我给我个理由先!”道士不甘心的叫道。 “你是道士,道士该杀。” “艹,这年头还搞职业歧视啊!” 而在四人都没注意到的后方,某个倒下去的黑衣人站了起来,甩了甩剑身,手并腕,腕接剑,熟悉的起手式! 第八十六章 血池 剑乃百兵之祖,极其难学,外养势,内养气,要学成上乘剑术,心如止水和胸有煞气得双存,上等的剑客,资质、机缘、毅力无不具有,但一旦练成,哪怕是江湖上一等的打家,稍不留神,就有殒命的可能。 无半丝风声响起,人影一分,寒意一现,随生一道冷光,往前一搅,春分破寒,洞庭晓月,便是破寒晓月! 剑光看似不快,柳枝划过湖面,荡起一圈涟漪,水不知,风不觉,人头落地成双,血滴如柱,杀意如墨,剑尖翻转;挥毫泼墨,仅剩的三胞胎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崩碎三颗牙齿,用一口腹中气,吐出毒水似箭打,江湖上的人,无论黑白、善恶,总会有些保命的招式,越是下三流,越是有效。 所以在这等剑招下,他逃得了性命。 蒙面人转身,拉下面罩,露出粉面秀目,淑女脸面,柳眉间却含有英锐之气,青釭剑收鞘,敛去了锋芒。 “媳妇!阿不,女侠,你怎么会在这里!”李道士又喜又惊,怎么演了这一出,土地爷不是说山上没这姑娘吗?而且这副黑衣人的打扮又是做甚,今天的意外状况太多,就属这一件最让人高兴。 “你来这里做甚?”冯女侠冷冰冰的道。 道士不以为意,女侠就这气质,尤其是杀了人后,特有西门吹雪的范儿,姐吹的不是雪,是血,你懂?所以不以为意,腆着脸凑了过去,“咱俩啥关系,这不是听说女侠你在虞山干危险活儿,道爷我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不信女侠你摸摸我的心,简直热血沸腾。” “不摸,那道爷我摸摸你的心,别见外啊,不这样怎么证明咱俩心心相印呢。” 冯女侠满脸的寒霜被道士的厚脸皮给化去,没好气的道:“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照顾好丑娘便行,快快离开。” “好主意,女侠正好咱们一起吧。” 女侠摇了摇头,轻轻道:“我不能走。” “又有什么幺蛾子,女侠我不是看不起你啊,就算你物理输出再牛,这满山的鬼怪你能对付的了?留在这里没用啊,乖乖跟我走吧,”道士劝道,若是寻常人,他可没这么多耐心,爱死哪死哪儿,但这姑娘是一般人吗?那是咱内定的媳妇好吧。 “我不是为了除鬼,我要确认一个人的身份。” 李道士皱眉,在虎窟山他就知道,女侠打定了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是既不是为鬼,而且貌似还混入刺客团中,这又是什么状况? “谁?” “此事关系重大,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此话说完,女侠就复又把黑面罩带上,打定主意是要查到底了,道士忍不住心急火燎,这大美妞怎么不知好歹的呢,这年头什么能比小命重要,鬼母随时都会蹦跶出来,别动不动的玩心跳,会玩出人命来的。 “顺着这条路,我带你出去。” 李道人纠结了片刻,自顾自的哀声叹气,然后扒拉下一副蒙面黑衣人的衣服套上,做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媳妇,这一次我帮了你,这事成了后,怎么着也得感激涕零、以身相遇了吧。” 冯女侠莞尔,“我可没求你。” “这还用求吗,道爷我堂堂男子,阳刚之气爆棚,怎么会丢下一个弱质女流先走,开什么江湖玩笑。” 女侠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只往前走,道士连忙跟上,心中嘀咕,这女侠好难攻略啊,就算没有感动到泪崩,最起码也得心肝一颤,双腿一并,怎么啥反应都没有,这不科学。 没想女侠竟认识山腹中的道路,七折八绕之下,很快碰上了另外的蒙面人,前者说了个暗号,冯女侠用陌生的嗓音回了句,一路向下,更诡异的是,游动的孤魂野鬼见了这些蒙面人居然也不攻击,似乎是已约定好的。 女侠施了个眼色,二人无声的跟在后面,似乎就连她,也不知道这些人会去哪里。 蒙面人越聚越多,道士手上抹上了一层汗,他可不是阿汤哥、007、余则成,潜伏这种活儿太考验心理素质,很显然他不是这块料;而且令道士惊讶的是,其他的蒙面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提着一两具尸体,大多是被害死的江湖人,这些人气血旺盛,是最好的养料。 经过复杂的路线,道士在晕头转向之前,眼见一个洞口,热气混合红光冒出,并隐约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几个黑衣人看也不看就把尸体丢了下去,道士偷摸看了一眼,顿时移不开视线了。 只见在下方百丈左右,是一个血色的岩浆池,池中已经堆积了近五十具尸体,正在水面上浮浮沉沉,有玄都司的僧道,有六扇门和江湖人,前者提供元气,后者提供血气,使得血水越发浓郁,而在水池的中央,他感到了两个老熟人,没毛驴子和五短道人。 前者已是皮包骨头,后者则僵如死尸,死不死不知道,但看着就不像是活着,而在这四周,大概有三百多的小鬼以及不知多少的孤魂野鬼,阴殿的那一批死绝了,这该是新的一批,鬼母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能生。 血池中‘哗啦’‘哗啦’几声,终于见到正主了,只见一道白花花的身子在血池翻出,葫芦身材,妖娆面孔,哪怕知道对方是只千年老鬼,道士还是给这皮囊看花了眼,没办法,他就这点出息。 而且他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了,鬼母果然挣脱了封印,而且就算灵芝被自家放跑,但是有这血池,实力正在恢复之中,没看人家笑的跟朵罂粟花似的。 道士愁啊,不自禁的望了望上面,老天爷你不长眼啊,道爷我偷只鸡都能被雷劈,这丫的一个千年老鬼出世了你却不管,欺软怕硬啊;他却没想过,鬼车已然吞月,监控的神仙说不定正在对着雪花的显示屏发愁呢,没法子瞄准怎么打雷,劈错人了怎么办。 女侠悄悄的戳了戳道士,道士这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突兀了,没办法,眼前的家伙都是一副死人脸,自个刚刚眼珠子瞪的老大,一看就不和谐,好在这些家伙活死人似的,完成任务后只呆呆的站着,没有任何异常。 鬼母舔了舔舌头,虽说计划有些变动,但大体上没有出错,万年芝精虽跑,但是恢复实力的法子,却也不只这一种,然后道士就见到更血腥的一幕,这绝美女人口长大,凸起、变色,口腔肌肉拉伸,獠牙重重叠叠,竟盖住了大半张脸。 ‘呼——’阴风滚滚,鬼影阵阵,极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而山中飞出一片碧莹般的鬼火,每一团火,都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女子形象。 第八十七章 火丹飞剑 这些透明的女子如同乳燕透林,在阴风鬼吼之中,被摄入那满是獠牙的大口,鬼母尖笑着,双手高举,狼烟鬼火蔓全山,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山腹内所有的云篆开始‘嗡嗡’作响,白光不抵黑暗,被压的层层倒退,仅可见微芒。 鬼母迎风见长,原本绝美的酮体开始生根发芽,玉肌化作枯皮,指甲长出白骨,附近的小鬼更是又蹦又跳,拍掌个不停,然后‘嗖嗖’声中,数十道肉藤从其眼耳口鼻中钻出,枝尖插入小鬼身中,像是汲取养分似的,‘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树身越长越大,张牙舞爪的骨枝肉蔓越来越多,纷纷刺出山壁,整座山的山石滚滚而下,好似九级地震一般。 “我擦,”道士心底的震撼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这千年老鬼的原形居然是那颗人头树,与之前梦中所见有九分相似,要不要这么夸张,怪不得天兵天将都得下凡,这种等级的怪物,人间哪能承受的了。 “走!” 李道士的手一紧,原来是冯女侠拉着他的手往后跑,其他的蒙面刺客有样学样,他们虽然被毒药麻痹了五感,成了单纯的杀人兵器,但生物的本能作用仍促使他们不住的害怕,手在抖,身子在抖。 墙壁猛的传来破空声响,泥石震的粉碎,肉藤忽的从此间穿入,伴随着后方黑衣人的惨叫,整具身子或是被撕的粉碎,或是被扯了过去,整座虞山像是长出了无数的触手,在向整个人间宣布——它,回来了! 李道士两条腿像灌了铅的水银,若不是冯女侠的拉扯,早就累趴下了,二人顺着刻有云篆的通道,而后方却像是有连续的炸药包爆炸,鬼母的显形,把整个山势风水搅的一团乱。 冯女侠剑光一甩,迎面而来,磨盘大的青石从中裂开,就在这时,从另一个同道蹿出三人,神钩吴、蒙面男,蒙面男背上还躺着个昏迷人士——司马追凶! “你果然在这里!”冯女侠的剑比人快,当头劈向蒙面男,对方倒退一步,伸出铁铸的拳头,二者硬碰硬的来了一记。 二人都是江湖上的顶级高手,区区几息间,连斗十余招,不分胜负,出乎道士意料的,对方似乎对冯女侠的剑招十分了解,单凭诡异的铁掌套,竟把她压在了下风;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想纠缠于此,虚晃一招后,连同神钩吴拔腿就跑,女侠柳眉倒竖,竟不顾此地的凶险,强行追了上去,道士拉都拉不住。 “女侠、姑娘、姑奶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现在就弄死他。” “我爹就死在他的手上。”冯真真平静的道,但内里蕴含着不可解的仇恨。 李道士顿时噎住,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江湖人最好的复仇理由,谁都有父母高堂,谁都有妻儿子女,仇连仇,怨结怨,女侠归女侠,同样也是江湖人。 “你走,我追,”冯真真突然转头道,眼中闪过一丝温润。 道士愣了愣,他还从第一次见这姑娘露出这种温柔的表情,事有反常必有妖,心中一沉,女侠不会是想以命换命吧,只犹豫片刻,道士就义无反顾的追了上去,开什么玩笑,帮咱岳父报仇还需要理由吗? 五人一追一逃,结果‘轰’的一声巨响,半面山壁全都被刺穿开,肉枝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道士来不及动作,就被混杂着粘液的肉枝卷了过去,高达千丈的人头树拔地而起,像是巨大的黑影遮挡着大地。 ‘娘的,这老怪物怎么恢复的这么快!’李道士手和脚全被肉藤给绑了个紧,四五个人头就垂在他的附近,两眼睁大,露出诡异的微笑,而树身上的尸水缓缓渗透,不过片刻,道士的皮肤上居然冒出了点点黑斑,心思昏沉,生命的气息顿时暗淡。 月黑风高,老鬼出世,烟气铺散,磷火漫天,所过之处,日月无光。 “快了,快了,快去幽冥之国。”从树身上挤出了数十丈的树瘤,树瘤咧开嘴,露出满是锯齿的牙口,垂下百丈的舌苔,像是厚厚的肉毛毯子。 道士越发觉的呼吸困难,身体似乎已有一半融入了树身,他甚至能感受到成千上万的冤魂厉魄在自己耳前吼叫哀鸣,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掉坑,终于轮到道爷我了么,死在这千年老鬼的手下,貌似逼格挺高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再穿越回去,只是丑娘怎么办,应该不会饿死吧?还有冯女侠,死之前只牵了手,吃亏吃大发了。 “我用内丹阳气帮你解开尸毒,成败在此一举。”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这是——没毛驴子? 昏暗之中,红光凸显,人头巨树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树身发热发烫,散着青烟,而在树身之内,一颗碗大的红珠正烧着道家津纯的三味真火,以六百年道行为燃料,化作灼灼烈火,从内而外,把这刚刚化形的老鬼挡住。 “驴子,你被本尊吞了,还能落个转世投胎的下场,炸了你这颗多年的内丹,三魂七魄便是一齐毁去,值得吗?值得吗?”树上所有的人头同时叫道,声叠如浪,而眼珠子的部位同时留下两道血痕。 “你若是不化形,大罗天仙都收不了你,可你心思过急,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我们,还有谁?还有谁?!” ‘噌’的一声剑鸣,从树冠上飞射出一团火光,火光中是一口红色小剑,刺空而过,老远便震耳朵,声势浩大,一动就起杀机,往那树瘤的方向刺杀去,而在剑身上,隐约显出一红发老道的身影。 “借老夫的名义来害人,但是你千算万算,怕是也没想到,哪怕千年已过,这口宝剑的身上,还有老夫的半点真灵,妖孽,此次你活该被戮!” “休想!”“休想!”“休想!” 人头攒动,树瘤将口一合,满嘴咬住剑身,化作原形之后,哪怕是被封印多年,恢复的实力不足本体的十一,但鬼母毕竟是当年的四大鬼王之一,黑光从树根蔓延出,所过之处,阴沉入海,火光消敛,剑气暗淡,就连火龙真人的身影,都不由的暗淡下来。 “二爷附体!” 树身的某处忽然炸裂,生死关头,李道士终于又激发出了二爷的刀痕力量,巨大的金色刀影同时劈向树瘤,猝不及防之下,砸出门板大的口子,剑光乘机一闪而没,正中树身最深处的黑色心脏,这颗人头树的要害! “嘻嘻、嘻嘻嘻——”伴随着孩童般的笑声,透过心脏的破口,一个插满脐带的女婴开心的笑着,剑尖就停留在她的身前半尺,却最终被千年鬼气化作黑丝层层缠住,“真的只差一点哦!” 第八十八章 鬼克鬼 “肉婴?!” 火龙老道满脸的不可思议,道家正统的修炼模式,降七魄、伏三魂,再经三灾五难,心魔外魔,若是运气爆棚,战斗力开挂,千难万险一一度过,人体就会向仙躯转换,最后便是成仙得道的完美结局。 而道士的师傅老头就曾说过,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从技术角度上是达不成的,因为在进入灵空仙界之前,必经九天巽风的洗礼,所有凡间俗物都会被绞的粉碎,鸡鸭狗畜自然也包括在内。 而能够穿越天人二界的方式,道家唤元婴霞举,佛家称舍利虹化,都需修行者毕生修为施展,而这肉婴,便是元气婴儿的一种;只不过鬼母练就的一看就不是正经路数,邪门的紧。 而就是这邪婴,在最后关头顶住了纯阳剑的斩杀! “喋喋,火龙老鬼,机关算尽的究竟是谁?”邪婴两只血红粉嫩的手掌往中一拍,剑身大颤,火龙真人的虚影在黑暗中顿显,继而包裹在邪火之中。 “待本尊用千年鬼火炼了你的真灵,看你在上面还怎么当神仙!” “孽畜尔敢!”火龙道人露出挣扎之色,声音却不像是从剑中传出,而是从另一个世界响起,而在万丈之上,滚滚黑烟乌云之中,一团赤红如火的光芒如陨石天降,火相分化,浮起千万片金鳞,原是他将多年修炼的身外化身打入凡间,化作千百丈真火云幕,罩向这无边黑云。 这位得道老仙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自从二界分离以来,神仙除了当值的外,少有下凡的,因为得道成仙和仙人下凡,几乎都是相同的难度,火龙道人之所以敢这么做,一来他道行深厚,汉时得道,唐初升仙,修炼的又是最讲究养气炼气的,二来半点真灵在此,等同于有个gps定位,不至于浑噩迷途,被天外魔头占了便宜。 而且得道之辈,外与天地合体,内同阴阳混气,显于外者,皮肤、骨髓、脏腑,显于内者,真灵、魂魄、三尸;神仙者,与天同德,不沾半点尘埃,若是这半点真灵真被玷污,他这神仙也做到头了,所以不得不拼了老命,以一身修为为抵,降下自己的火云化身来破鬼母的滔天之势。 “顺天时者见生,逆天意者见杀,神仙又如何,本尊出世乃是大势使然,你想逆天,让你连神仙都没得做!”邪婴一手举天,一手指地,滚滚乌云瞬间将天遮了一大边,其中甚至隐有闷雷之声,极阴化阳,导运御世,开辟玄通,其中之急骤险恶,非人语所能言,只知方圆百里,无半点火气冲下,纯阳神光,降不下千年鬼煞。 而与此同时,没毛驴子的内丹真火也如风中残烛,随时都要熄灭,反倒是人头树借火生势,躯干越发庞大,阴阳生化,水火同济,鬼母的道行神通简直高到不可思议,连一般的神仙都未能悟的这般通透。 能活到千年的妖魔鬼怪,除了王八乌龟外,任谁都不是好相与的。 “没毛驴子,你他娘的又坑道爷,你开大,道爷我讲义气,二话不说也跟着开大,看看你都挑的什么时机,现在倒好,看家手段都逼出来了,对面还没被弄死,半管血都没打干,你这个畜生,这种水平叫道爷怎么跟你开黑,他娘的现在连个二十投的机会都没了,我怎么就蠢到听你的话!”李道士气的破口大骂,身外的金光只剩薄薄的一层,被数条水缸粗的树根紧紧捆住,更诡异的是树根上竟长出密密麻麻的人嘴吸盘,口腔肌肉不停的伸缩,仿佛新生的小动物;道士毫不怀疑,一旦二爷金光破灭,自己会在瞬间被吸成人干。 ‘无阳也,阴不能成;无阴也,阳不能生,阴极则阳衰,阳极则阴衰,此乃大势。’耳边传来没毛驴子的话语。 “所以说,你有什么转败为胜的办法?”道士精神一振。 “甲克难显阴人灾,树在正印方位落,昏沉天地起杀机,唯有一线心中藏,此乃上清九耕十三卦之卦象。” “喂喂喂,这是什么意思,这种时候你给我来算卦,知不知道这是封建迷信,牛鬼蛇神,道爷我唯物的,你他娘的多给点提示啊!”道士急的要撞墙,道家山、医、命、卜、算,他样样通,样样都不精,关键时刻给他来上一卦,就好比学渣落到了高考现场,跳楼的心都有了。 ‘阴人灾,嗯,应该是说有人搞鬼,不然万年芝精不会被引到这里,树,人头树,也就是鬼母,也对上了,正印,印是道家用来证明职级、祛病治鬼的工具,正印,难道是指正统?鬼母得了正统,那岂不是王母娘娘的格局,怪不得场子开这么大,貌似也是个理……’ 李道士按照字面意思胡思乱猜,想着想着,肚子都开始疼了,这才回忆起来,自个儿体内还有一魄即将出世,体内的阴阳气貌似也镇压不住了,他娘的,好事不来,坏事却是赶堆子上,逆天的又不是道爷我,是外面那只千年老鬼,霉运光环怎么尽往咱头上罩,肚皮外面是鬼,肚皮里面是妄念杂思,也就是初级阶段的心魔,加上没毛驴子、丑娘,妖魔鬼怪居然凑齐全了,可以召唤出神龙吗?来个北斗镇魔大帝也行啊! ‘实在不行,道爷我连都不要了,把精气神全都对给这即将出世的魂魄,人做不起,道爷我做鬼还不行吗?这下鬼母不会再找麻烦了吧,逆道成魔,来年直接打上凌霄宝殿!’李道士心思杂乱,双眼通红,想法越来越极端,这是入魔的征兆。 不过到底二世为人,灵根未昧,或者说趋利避害的本能已如骨髓,造反的想法一出,心神便就惊醒,满头满脑子虚汗,怎么会有这么个逗比念头,完全不符合道爷的风格。 一道霹雳划过脑海,做鬼?貌似不是不可能啊,不过这样瞒不住鬼母,身为万鬼之母,怎么可能感应不出其中的差别;而且有一半的可能会被夺舍,强枝弱干,道爷说不定自个儿就黑化了,非人非鬼,灵智丧失,但是,没得选啊。 ‘扑哧’一声,内丹喷出的三昧真火终是在滚滚黑浪之下被淹没了去,没毛驴子六百年的道行毁于一旦,魂飞魄散;而在上空,漫天的金色云幕被挤压成不到半亩,被层层的千年鬼煞包裹,邪不胜正,神仙亦然,呜呼哀哉。 加上已经被树根淹没的李道士,耗尽了的关圣帝光,连克三敌,鬼母再无对手! 邪婴终于露出疲惫的神态,她只是当年的分身之一,而且重伤未愈,能做到这种地步,已是天时地利人和无不用其急,不过,邪婴露出癫狂的笑容,哪怕现在虚弱不堪,只要回到幽冥之国,她的实力定会极快恢复,到时候这人间,再卷土重来便是! “众鬼起驾!” “众鬼起驾!” “众鬼起驾!” 随着树身上所有人头发出连续的叫声,残存的大小鬼类在天然性的压制下,化作乌云飞沙,架住每一条树枝、每一只树根,泥沙滚荡,‘轰隆’‘轰隆’声中,近千丈的巨树摇摇晃晃的腾起,往南边飘去。 “还是少了些啊,”邪婴,啊不,鬼母志得意满,自言自语,遥想当年万鬼景从,阴曹便是己家,那等光景,快了,已经快了! 邪婴转过了头,看着还被定在半空,却已是灰黑的纯阳剑,剑已污,但材质仍在,仙剑变魔剑,却是正适合自己,眼光一扫,刚想摄来,树身上却是落下一个小鬼,是自己的血脉,机灵的捧着剑奉上。 “你倒是机灵,待本尊……”邪婴随口了句,忽然感到不对,鬼子鬼孙们不早在自己化形之时吞了个干净,哪来又多了一个。 邪婴不可思议的望向对方,此时剑尖已插过脑门,穿了个剔透,面前的小鬼正嘻嘻笑着,往前一抹,人皮掉落,正是当日杏花林中,干掉小鬼时掉落的魔器,这是她未脱封印时炼制的小玩意,未的就是方便小鬼于阳间赶路,摄取血池所需的活人心头血,自然而然的就沾上了她自己的气息。 而面前的小鬼却是李道士的面孔,吞了鬼气的精魄和真正的鬼物,向来难以区分,精魅邪气,即鬼神之属,便是指此,中都如此说,况且,这还不是一般的精魄。 人有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吞贼者,好形装,敛气息,人之虚念假意所化。 “不!!!!” 第一章 仙骨 道士做了个梦,自己变成了黑皮尖爪、青靛脸的小鬼,半人高的身躯在肉藤血蔓间来回的晃荡,吊过人头桥,落在僵尸驴子上,脚踩皂色灯绒靴,头带高帽,身穿大红喜服,腰间还挂着锦织绣球,因身子瘦小,止不住的往下掉,沐猴而冠,看上去滑稽的紧。 僵尸驴子行了段路,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大殿中,门口围了一圈青皮小鬼、无脚鬼、吊舌鬼、无头鬼、淹死鬼,口中齐称姑爷,绕门三匝,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婚房,娇滴滴、美翘翘的新娘就端坐在床边,大红盖头掀起,眉目如画,唇角似钩,盈盈小腰微弯。 “妾身拜过夫君。” 这时忽然跳出了个红发老道,张口便骂:“你这贱妇,竟敢背着我通`奸,看老道不打的你浑身开花。” 二人随即扭打在一起,附近大小鬼劝架的劝架,帮凶的帮凶,场面乱成一团。 小鬼新郎愣住,还未等它插手,又一道娇斥声响起:“好你个负心汉,居然背着大房找小三!” 不知何时,冯女侠出现在了门口,满脸阴沉,手中的青釭剑还滴着血,“奴家说过不许你纳妾,你非不听,今日便断了你的恶根!” 小鬼新郎大惧,慌不择路的绕床跑,不留神脚下一拌,与其他几个小鬼滚做了一团,而女侠早已拍马杀到,正当绝望之际,突然有人挡在面前,原是梳成堕马髻的丑娘,这是妇人的打扮,只是依旧,不过脸上的青斑貌似消失,居然有几分姿色。 “请姐姐不要害我夫君,我已生下了他的孩儿,”丑娘掀开包袱,露出跟道士有九分相似的小小面孔,‘哇’的一声哭将起来。 李道士猛的起身,吓的满头大汗,这梦做的——太狠了! 距离大事件鬼母出世已过了七天,单是噩梦就做了整整六夜晚;他知道这是‘吞贼’化鬼的影响,虽说被勉强镇压,但是因为沾染了鬼气,而且差点被鸠占鹊巢,这种副作用已算是幸运了。 当日的情节直到鬼母中剑开始说起,邪婴就若人之要害,哪怕对方乃千年老鬼,毕竟没修炼到金刚不坏之躯、天妖不灭之体,体内千年鬼气再无控制,倾泻而出,如黑湖倒卷,喷洒了一片,而其中的恶煞鬼雾、阴风黑烟最后聚成了贯天通地的巨大气柱,上通天庭,下扫幽冥,方圆近五百里,顿时酿成血雨、腐云、瘴气之灾。 七魄之一的‘吞贼’离得最近,当即被鬼煞缠身,道行和体型更是打了激素似的上升,几乎要脱离主体自成一路,若是成功的话,就是李道士的恶鬼版本、黑化人格,而且由于道士的早被人头树的树根吸成干尸,这鬼物更是无了掣肘,差点就真的换主角了。 好在这番动静终是惊动了三界,那群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天庭众仙终于集体上线,天边大亮,仙气滚荡,这种层次的破坏在天庭众仙的影响下,风卷残云、长鲸吸水,‘嗖嗖’几声,鬼雾几乎瞬间吞了大半。 这下轮到‘吞贼’所化的恶鬼尴尬了,它可不是全盛时期的鬼母,可以硬肛天兵天将,在漫天仙光下,想当个路人甲都不成,好在这年头还不讲究卸磨杀驴,尤其是要没道士的灵机一动(胡蒙瞎干),鬼母早已脱身,算是大功也不为过。 所以接下来就好说道了,不知是哪一路神仙的顺手为之,不仅把鬼气从‘吞贼’身上逼出,而且把几乎成人干的肉身补全,还额外添了点新玩意。 “神仙也太小气了,接根骨头而已,顶多老中医水准,有本事给咱浑身二百零六块骨头来个彻底大修,如果不是道爷高水准发挥,你们就等着继孙猴子后,十万鬼卒闹天宫吧!” 李道士嘴不虚心虚,整件事的贡献若分成十份,他大概连一份——都还未必能达到,茅山派的龙虎镇山符、驴子的六百年内丹、火龙道人的分身、一大波玄都司僧道的输出,这都是实打实的硬本事,若没有这些,鬼母那么长的血槽也不至于打光,让道士抢了最后一击,而且还是在卦象的提示下,没毛驴子的算计中。 这算卦的本领向来玄虚,说准说不准的,准的时候厉害无穷,占卜吉凶祸福,连生死之劫都能避过,但失手的时候也能坑死得道高人,诸葛帅哥五丈原灭灯,刘伯温蒸鹅送命,两代大家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不能不信命,也不能全信命。 这般算来,李道士充其量就是个被人指使的棒槌,貌似没多大功劳,但事情可不能这么算,这年头,官员讲面子,神仙也要讲面子,前期的输出都只能算是里子,属于吃力不讨好的那种,最后一击就不一样了,那是绝对的面子工程,能增光添彩的那种,邪不胜正、道涨魔消的最好证明,没功要算小功,小功得算大功,所以说,一根法役仙骨,打包赠送。 这仙骨顾名思义,一般是修行者修炼到最后一关,逆转生死之机、掌控仙凡之理后才能长出的玩意,而加了名头的更是厉害,道士琢磨了几天,除了能增进修炼效果外,貌似跟符篆有关,具体是啥情况,还得继续琢磨。 好处可不只这些,火龙道人因他的关系,分身虽消耗过大,到底没有被毁,练练还能恢复,所以在众仙消失之前,又悄悄传下了一卷,这是一种内丹术,与外丹术靠服食药草、丹汞原理恰恰相反,讲究的是天人合一,挖掘己身潜能;道士的日月服气法就是其中一种,不过此法霸烈,以肉身为鼎炉,练到了深处,甚至能温养出三昧真火,没错,就是号称道家第一降魔真火的三昧真火! 除此之外,加上新炼的却邪丸、演化出的三道新符篆、修为的上升,这一次行动虽然危险之极,但绝对算是大爆了,一想及此,道士的心情就愉快了许多,刚刚的诡异噩梦也就没当回事,跳下了马车,后面还有三辆,这还是看在麻驼子的面子上,不然以最近虞山闹鬼的架势,寻常人哪还愿意赶来载客。 第二架马车上载的是丑娘和没毛驴子,让道士感到庆幸的是,自从自个儿被鬼捕司马追凶绑架了后,麻驼子晓得自家拳脚再强也治不了鬼怪,当机立断,汇合了不少武行人士,准备先行在山脚埋伏,丑娘也被带了过去,这一行动也救了这些人的性命,在人头树的破坏下,整座虞山都几乎被移平,山上早已寸草不生,寸物不存。 没毛驴子这下真的是没毛了,它是在山脚下被发现的,应该也是上面神仙的手笔,伤口都被治好,但由于内丹化尽,一朝回到解放前,半点记忆都无,现在也只是只普通老驴子,道士有些唏嘘,他现在才知道这驴子的背景有多牛叉,他爹就不提了,师傅火龙老道可是吕纯阳的授业恩师,也就是说它跟八仙是一辈的,如果不是牲畜难以得道,早就混天界去了,如今为了降妖除魔,搞的等级化零,半死不活的吊着,也不知是值不值得。 第三辆马车上的人物谁也想不到,却是鬼捕司马追凶,他本被神钩吴和那位铁拳男绑架了去,但是由于人头树毁山召鬼,这二人好不容易跑到山脚下,却被一众武行人挡住,具体情况不明,只知道谈判不成就开打,神钩吴重伤,这位捕头大人也就被当场解救,然而麻驼子等人似乎都有些顾忌,转手来转手去,最后居然暂时交付给了道士。 李道士半点也不关心,这家伙又不是美妞,不死就成,他在意的是最后一辆马车,里面可有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冯女侠,只不过这大美妞还在昏睡之中,据说是失血过多,不过据郎中的诊断,女侠底子好,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之所以没醒,似乎是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练武练到深处,总会有些奇异之处。 看着女侠睡美人也似的姿势,李道士咂咂嘴,偷偷摸摸的亲——呸!是进行治疗,童话故事中,公主是怎么被王子唤醒的,当然是被亲醒的,那女侠怎么才能醒,道士觉得自己也得牺牲一点色相,没办法,这可是科学的临床试验,有成功案例的,西方医学的优秀研究成果,怎么,中医不信,难道你们连西医还不信吗? 第二章 回忆 道士的‘治病’也不是一次二次了,只是此次却是出了篓子,过程刚进行一半,睡美人就睁开了眼,平静的看着对方。 “呃,女侠,你醒了啊!”李道士讪讪松开了嘴,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这是我青城派的不传之秘,唤作人工呼吸,度仙气入体,活血化瘀,能治百病。” 话是这么说,但李道士的脚跟已提到了马车的门口,一旦女侠暴怒,自家撒丫子就跑,逃命要紧。 但出乎他的意料,女侠亮晶晶的双瞳盯着道士看了一会儿,又转过了头,目光散乱的望着车顶。 “冯女侠?” “冯小娘?” “大美妞?” 道士见事有转机,又颠颠的蹭了过来,只是冯真真像失了魂似的,跟以往英姿飒爽的气质截然不同。 “难道是有妖怪把女侠的魂给摄走了?不行,我得再治一治。”语罢,李道士果真又凑了过来,目标正是对方樱桃味的唇口。 结果在距离不到半尺的距离,李道士身体一僵,语气又变:“有道是君子不趁人之危,道爷我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会有事没事占人姑娘便宜,男女授受不亲的哎。” “所以说,女侠能把你的大宝剑收起来吗?小道这身板吃不住啊!”青釭剑从棉被里探出,剑尖恰好顶在了李道士的胯下,冷嗖嗖的,稍不留神,道士就可以转职成太监了。 冯真真眉脚轻扬,总算恢复了三分煞气,两分人气,把剑归鞘,“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见了棺材也不一定掉泪,里面顶多有毛僵、尸虫、白骨精怪,这些小妖小怪哪放在道爷的眼里。”李道士老脸皮厚,连忙坐在床边,女侠婀娜的体态在床被里若影若现,不施粉黛,身上却有股特别的香气。 “女侠,你昏迷之后不清楚状况,其实是道爷我斩了那头老树精……”李道士开始吹嘘,仿佛是他指使的没毛驴子和火龙老道,神机妙算,算无遗漏,再来根羽毛扇就更形象了。 冯真真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忽的开口,“冯冀逃走了?” 李道士脑子一转就明白对方说的是谁,那个铁拳男,她的杀父真凶,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对方只要稍作打听便能知道真相,冯真真闭上了眼,露出伤心的神态:“他是我小叔,也曾是冯家最厉害的剑客。” 难得有了倾诉,女侠把自家的私事说出,冯家是吴中富户,吴中是古时吴越两国的边界区域,也是专诸、越女、要离等义士剑侠的故乡,春秋诸国上百,独吴越二地击剑之风最盛,冯家的先人在当年颇有名气,曾与某代墨家钜子交好,又杂学了纵横家、法家的剑术风格,在后人的完善中,冯家剑逐渐成形,经久不衰,一直传到了当代。 资历越老,传下的规矩就越多,其中就有一条,冯家剑,向来传男不传女,所以直到冯真真十岁时,虽天赋极高,却连家传剑术的一招半式都无学会;而在当时,冯家有两位顶梁柱,冯冀与冯梁两兄弟,后者是女侠的生父,但前者的名头更大,在当时甚至闯下了江北第一剑手的名声。 但由于长幼有序,冯家剑的最后三招只有未来家主才能继承,而在冯家祖辈的眼里,冯大郎为人持重,做事严谨,虽剑术未必多高,但却是最好的家主人选,而冯二郎性格跳脱,贪慕权势,被长者所不喜。 冯真真小时很喜欢这个二叔,因为只有他会点拨她的剑术,而在平常她只有自己偷摸练习,直到那一晚,祖祠里传来的激烈的争吵,当她赶过去的时候,父亲早已躺在血泊之中,而她这小叔则捂着断臂消失在黑夜中。 “后来我才知道,冯冀想要偷学家传剑术的最后三招,父亲劝阻无效后,只能大动干戈,可是他却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你学剑是为了报仇?”李道士问,他倒是没想到女侠会有这么沉重的过去。 冯真真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朱唇微启,“父亲死前告诉我,人不能为仇恨而活着,我的剑若只是为了报仇,先就落了下乘,但是我一定会杀了他,冯家剑术绝不允许被狼子野心之辈掌控!” 看着对方杀气腾腾的表情,李道士脖子一缩,女侠到底是女侠,自家还没安慰就就恢复了,搞的好没成就感,而且再给道士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占便宜,这位姐凶起来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待李道士走后,冯真真这才呼了口气,好一会儿才恢复情绪,表情却是变的有些羞恼,这几天她虽然在昏睡中,但精神却始终保持着清醒,不破不立,剑术的功用,一则杀敌,一则养生,剑是君子器,不比刀斧、强棒,单是杀戮,练不出火候的。 而在那天夜里,极尽疲惫之下,她就好似挣茧,筋骨髓得到了再一次的生长,身体表面分外的敏感,而道士对她所做的一切,感受的十足。 “没脸皮的小贼!”所以哪怕以她的心性,也忍不住骂出了声,若他真是污了自己的身子,不消说,拿命来换,但道士有贼心没贼胆,到底没敢真枪实弹;这家伙救了自己两次,若非触及底线,恩将仇报的事她做不出来,所以这些‘侮辱’只能当作没发生过,而按照本心,若是有人对自己这么做,要么杀了他,要么嫁了他,女侠做不出第一种,貌似有向第二种靠拢的趋势。 李道士唉声叹气,整整七天,只上二垒,没攻三垒,虽说过足了嘴瘾,但总觉得差了什么,看来还是没修炼到家,哪像同行的全真道士,一言不合就转职龙骑士,不愧是老司机,还是要学习啊。 由于鬼母死前闹出的动静,方圆百里几无人烟,加上马车上还有几个伤员,不能加快赶路,江南的繁华暂时还见不到,不过距离‘洛都’还有不到八十里的车程,而且据说府试在即,人文荟萃,各地的读书人纷纷赶至,热闹的紧,道士对这种古代的高考挺感兴趣,最近正在琢磨怎么靠它赚上一笔。 “不过,鬼多的地方无人,人多的地界无鬼,道爷我现在又不差钱,总算可以消停些了吧。”正当李道士这么想的时候,忽然远处响起极快的脚步声,一团黑色气团正以笔直的角度冲撞过来,见石撞石,碰树倒树,仿佛大号的无头苍蝇。 李道士目瞪口呆,而且按照这家伙的方向,貌似正正冲向自己,来不及吐槽,立刻摸笔点黄纸,走指、走精、走咒,笔尖墨汁泼洒,带着肉眼难见的光泽,制的竟是张罕见的中乘符。 符头为三横一竖,此乃代表着三耀天君,也就是日、月、星,两侧却并非是做寻常的捆仙绳和天柱地柱,而是连续的大圈,此乃天光围城,意喻藏气入内,半丝不漏,口中默念‘三耀生我,三耀护我,三耀养我。’ 符窍是云篆的‘光’字,用仙书绘符,可加强天人感应,更增威力,接下来就是入符胆,也就是俗称的请神明镇符,这神明分两种,一种是有名有姓的神仙,另一种则是有形而无质的概念,星宿、节气、四季、五行皆可入符,这次则是后者,‘角、亢、氐、房、心、尾、箕’又称七星胆,乃二十八星宿的四分之一,最后绘日月符脚,外人看之,一圆一圈。 “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口吐三昧火,金光灿灿明。一道化千片,四面结金城。炎炎火焰逼,火焰煅鬼神,天光护吾体,妖魅化为尘,妈咪妈咪哄!” 衣衫纷飞,金色光火猛的从道士的体表窜出,并在方圆十丈凝成一座隐约的神像,威严慈悲,相较于攻击,此符更适合防御,故称为——金光护体符! 第三章 投胎鬼 李道士那一夜先是用却邪丸破了坟堆女鬼,又在阴殿与小鬼幽魂斗了一场,加上鬼母陨落,千年鬼气大爆,收纳的鬼物过多,自动演化出三道符咒,沐浴咒、祝笔咒、金光护体咒,前二者是辅助用咒,而第三者则是道士学得的唯一防御性符篆,招金光大神护体,重要性不言而喻。 金光神符刚拍出,那黑色气团就直直的砸在神像上,‘咚’的一声重响,道士感觉好似有辆大卡车迎面撞来,冲击力让他连翻了七八个滚,满头都是包,对方也栽倒在地,露出了形态。 粗大的四肢上是黑面阔口,两颗尖牙从下颚刺出,掌如牛蹄,肚皮如鼓,凸额短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后,竟有二人高,凶睛闪闪,俯视着道士,气势强大。 道士咽了口吐沫,刚对付完鬼母,现在又要和这个悍鬼开片吗?这家伙的道行貌似不低啊,一百年、两百年? 谁知对方挠了挠头,忽地开口:“区区凡人,你可知八里坡怎么走?” 道士一愣,八里坡他知道,那边有个庄子,但是这凶鬼去那里做甚,屠村?摄魂?炼妖法?总之不是什么好事,眼珠子一转,指了个相反的方向:“那边,五十里。” 对方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嘴中还嘟囔着:“投胎投胎投胎,这次一定要抢个好位置!” 道士楞了愣,这家伙,不会是传说中的投胎鬼吧? 投胎鬼者,皮坚肉厚,向往来生,擅托梦,与人无恶——第八十九鬼 地府十八层,鬼种千万记,这类鬼却是最奇特的一种,他们因某些原因过不了奈何桥,度不过黄泉道,又因为它们罪孽已消,阎罗署不得不放,故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允许他们自主去阳世转世投胎,找个好肚皮。 “貌似八里坡正好有个待产的孕妇,算了,反正又不关道爷的事,人间孕妇这么多,不差这一个,”李道士耸了耸肩,毫无责任心的道。 此事只是个小插曲,四辆马车继续往洛都的方向赶,小桥流水、泥石为路、插标为示,路上大量的行人,提担挎篮,呼喊叫卖,大多穿粗布短衣,少数则身着锦衣华服,在古代,能吃饱饭就是最好的衡量标准,道路两侧并没有见得瘦骨嶙峋、插标卖首之辈,最起码能说明本朝比那些个笔杆子拍脑袋写出的所谓‘太平盛世’要强的多,说的就是你,大金国药丸! 道士可没这么多的高深想法,只是盯着路上的土豪士绅,琢磨着怎样忽悠才能把银钱从对方口袋里掏出来,‘兄台,小道见你额面发黑,眼皮拢撘,似有不详之兆,要不要来上一卦?’不行不行,这法子太老土了,怎么讲道爷也是穿越的,得琢磨个更有吸引力的推销手段。 “道长,麻大哥说过,我们把你们送进城就完事了,”那几个马夫道,洛都高耸的城墙已近在眼前。 “麻烦哥几个了,来根烟,呃,暂时没有,下次再补上。” 本朝的长安城,南北长约四十公里,东西长十七公里,分廓城、宫城、皇城三部分,四面开门,坊街相连,家户五十万,为当世之胜景。 而眼前的洛都也毫不逊色,做为太祖时期的重镇,太宗时期的陪都,江南六府之一,虽由于军事原因去了瓮城,不驻兵卒,而且城墙也早已停了修建,但近五丈的墙高依旧让道士有种现代高楼大厦的即视感。 不过墙上早已无了持戈披甲的兵丁,也去了令人胆寒的床弩擂木,加上城门口排的老长的队伍,货商、小贩、手艺人、船工、老夫子、书生,呼喝往来,熙熙攘攘,原来已是太平之世。 “哇,道士快看,这人跟丑娘是不是亲戚,黄发绿目的那个。” “那是番人,海外来的,别以为长的稀奇古怪就都跟你有关系,”道士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道,女侠昨夜不告而别,只留了封书信,大意是要去找那个铁拳男报仇,等此事结束后,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至于什么交代,信里没说,但他琢磨着这该是古代女子表白的一种方式,穿越一年,终于把媳妇的事儿给解决了,不容易啊,接下就是买房买车,纳小妾,走向人生巅峰,一想及此,道士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干劲! ‘只不过——’李道士斜了一眼旁边的家伙,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却赖着不走,鬼捕司马追凶,名头大了不起啊!别以为咱记不得你绑咱上山的事了,要不是打不过你,咳咳,要不是道爷心胸宽广,早找机会拍你板砖了。 不提道士的心思,丑娘倒是满脸兴奋,不停的在没毛驴子的耳边说悄悄话,以她的智商,暂时还分不清这驴子已不是当初的那一只了。 门口的队伍终于轮到了道士,守门官坐在长条椅上,桌上摆上一堆的文册,看上去比平川县要正式的多。 “姓名、路引、所为何事。” “李长生,小道此行主要是为了这个,斩妖除魔,弘扬正道。” “民籍册,又是个假道士,城门费五十文,”城门官翻了翻路引,头也不抬的道。 李道士一听这话脸就挂不住了,别的可以骗人,但他这一辈子的身份可是真二八经的道士,出生时包身子用的葛巾,穿的头一件衣服就是法服云袍,连扎的第一个发型都是道髻,就这还他娘的还是假道士? 还没等他争辩,城门官若有所觉的抬起了头,慢条斯理的道:“若你真是道士,把玄都司发出的道牒拿出来,官印可做不得假。” 由于本朝皇帝崇佛信道,不仅免除了二者的税收,而且下诏过桥进城,须得大开方便之门,所以一时间冒出了大量的假道士伪和尚,只是苦了当地官员,伺候一批又一批,好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最后只以玄都司所发的道牒为准,若是弄虚作假,直接打板子伺候。 道士顿时一噎,有气没处发,道爷我抓了那么多妖魔鬼怪,接了那么多活,你现在才跟我要从业资格证,有没有搞错! “五十文。” 最终李道士还是乖乖交了,既然打定主意在这里混,前期还是低调点好,反正现在又不缺钱,五百两面额的银票还踹兜里呢,本以为终于可以进城,没想却又出了幺蛾子。 “这女娃的路引。” “我去,她才多大你就要身份证,未成年啊老兄,看电影都不要花钱的!”李道士虽然又开始胡说,但确是这个理,古代女子十五岁才行笄礼,在这之前,大多连正式的姓名都无,只以家中排行相称,如孙三娘,柳四妹;直至出嫁后,才以某某氏相称,如钱李氏,钱为夫姓,李为母姓,而有名有姓的,多为混迹风月场所的花名和跑江湖的假名,所以说,城门官是在刁难他。 “府试在即,恐有贼人作祟,上官严令巡查,而且阁下自称道士,带一女童未免有些古怪。”城门官皱着眉头扫了二人两眼,道士这才见得这家伙的面目,四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却有五十岁的长相,实在老成。 “我在山上捡的她,没有路引。” 道士实话实说,城门官面色一沉,“假道士你敢戏耍本官,昏头脑了不成!”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道士眼珠子一转,立马改口,“川中大旱,我见她可怜,从人牙子手上买的她。” “人契何在?” “……” 李道士暗暗蛋疼,难道刚到江南府难道就要吃个闭门羹,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正在琢磨着是继续找借口还是直接掏钱砸他脸的时候,‘咣当’一声,黑色令牌直接丢在桌上,然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放行。” 第四章 宅妖 “看不出来,六扇门的面儿挺大啊,市政安保都能管,佩服佩服,”李道士拱手道,羡慕嫉妒恨,这年头果然是官面儿饭吃香,到哪儿都能被高看一筹,那牌子一出,城门官差点没吓的跪下,看来这司马追凶的江湖地位,大概相当于宋时的南侠展昭,御前一等带刀侍卫,听起来就拉风的紧,更关键是二者头上都有个一把手护着,包拯包龙图和捕侯,那都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道士就讨厌这种背后有高人的设定,自家怎么就摊上了坑徒弟的师傅,差点没被雷劈死。 司马追凶没理他,自顾自的走着,看似与二人保持距离,却又不分道扬镳。 “道士,我们现在去哪里?”丑娘问,相较于平川县的地段,洛都明显更加繁华,整座城池被青龙、朱雀两条大道分成了四份,两条大道宽五十丈,长有一千五百丈,糯汁砖质路,足够百马同行,两侧酒馆、茶楼、药铺、布庄、赌庄、米店、当铺、胭脂铺子、面馆,林林总总,不下上百,按照城里人的说法,赏景去苏杭,买卖走淞江、嘉兴论文、宁国演武,而要论这吃、喝、玩、乐,则非得是咱这洛都。 道士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青花楼,楼有六层,飞檐翘角,青砖红瓦,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楼上各种花枝招展的姑娘,粉砂长裙,大腿若影若现,“太、太不正经了,道爷我得当面呵斥她们一顿!” 还没等李道士迈步,后背忽然一紧,只见丑娘可怜巴巴的道:“道士,我饿了。” 酒足饭饱,道士一边剔着牙,一边看着丑娘埋头苦干,锅子大的面碗在她旁边硬是叠了五个,而肚皮只微微鼓起,“道爷我迟早会被你吃破产的。” 李道士嘟囔了几句,眼光斜向旁边的司马追凶,这家伙倒是潇洒,自饮自酌,不过连喝酒都带着黑面罩,这是得有多见不得人。 “道士,我们晚上住哪儿,还住客栈?” “道爷我都快住了一年客栈了,再住都要吐了,打死都不住,”李道士毫不犹豫的拒绝,暂时放下了逛青楼的想法,“今天就去找房子去。” 古代的房地产业以一种野蛮的方式生长,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农民抵抗天灾的抗性很低,而且作为农耕社会最重要的资源,个人名下的房产还跟你的社会地位有关,官员、外戚、皇室子弟、豪族士绅往往会得到大量的土地封赏,这些人往往也是土地兼并的生力军,雪球滚雪球,然后就是起义与造反,辉煌的王朝,最终毁于一旦。 道士坐在典当行中,看着各个地段的价位,忍不住怨念满满,你丫的又没人炒地皮,房价飙那么高是搞什么鬼? ‘丁已巷三进三出院子,售价六百五十两。’ ‘二牌楼小宅,占地二亩半,售价八百里纹银,屋主嗜画,可用名家名画交换。’ ‘春水酒楼转让,房契抵押于府衙,四百两足金可兑之。’ ‘河边小筑……’ 旁边的典当师爷则笑眯眯的伺候着,可不是因为道士长的帅,而是经他手卖出的房屋,自个也要抹上一层油,所有推荐起来也是格外的殷勤,道士翻了几翻,城北城南,多为王侯官员的宅邸,早已没了好地段,而其他地方偏的偏,远的远,都不适合居住,看了一圈后,道士无奈的摇了摇头。 “客官可是看不上?” “不是看不上,是买不起。”李道士无奈道,“你们这里提不提供按揭,或者分期付款,大额一次性的吃不消啊。” 典当师爷愕然,“道长说的是何玩意,小老儿怎地从未听说过,不过道长若是无力支付,最近府衙倒是有一批宅子委托出售,只是——” “哦?官府带头搞房地产,这情景怎么这么熟悉,只是什么?房屋质量有问题。” “那倒不是,这些房屋的前主乃是罪人,所以说,不甚干净,但是客官放心,这些宅邸的环境雅致、依山傍水,有些前身便是公侯之家,”典当师爷忙解释道。 李道士明白了,这些房子都是抄家所得,古代人对于这方面尤为忌讳,这等房屋脱手较难,所以官府强买强卖,把这坑甩给了典当铺。 “我看看!”道士感兴趣的道。 典当师爷心中一喜,连忙翻箱倒柜,捣鼓出好几张房契,李道士瞅了几眼,开口道:“这一栋如何?” “甲丁坊的贾府,呵!客官你真是有好眼光,那可是座六进六出的大宅子,占地足有三十亩,东边靠钱王府,南边贴花巷,西边是城内湖,景色雅致,才子佳人无不常驻,北边就更是不得了,隔个三里路,那可是咱府衙的后院,偷摸拐骗之辈的影儿都见不着,保准太平无事。” “这位置如此好,怎么就没人要呢?”李道士怀疑。 “嗨,那都是莲花匪造的孽,贾大人一家因为信教谋反,已被满门抄斩了!” 李道士心一缩,他都可以想象的到,这四个字一出,代表着的就是无论男女老幼,妻儿老母,通通被砍了脑袋,有罪的,无罪的,血流满地,干干净净。 “哎,真可怜,一家多少口啊,所以说这房子不仅死了人,而且遭了晦气,你准备给个几折?” 经历了艰难的讨价还价之后,这间三环内,风景区,靠近‘市政府’,小别墅也似的宅子最终以四百三十两六贯四十九文钱购下,按照市价,算是占大便宜了,道士这个穿越者穿越一年后,即没龙傲天,又非高富帅,但终于混出来了,有了房子心里顿感踏实,至少未来丈母娘不会找麻烦了,但他却没注意到典当师爷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在青龙大道汇合了丑娘,李道士意得志满,到:“小丑妞,道爷带你住别墅去!” “哇!好大的房子!”这是丑娘看了贾府后,说的第一句话。 方一进门,两侧翠竹夹路,羊肠也似的石子道,透过翠木林叶,还有半座池塘,边上还有一座亭子;再往后就是门厅,又称堂屋,是邀宾会客的点儿,高大敞亮,只不过空空荡荡,稍稍值点钱的东西全被搬了个光。 丑娘兴高采烈的去后院选宅子,道士却满脸愁容的蹲在门口,他这才发现,自个儿一时兴起买的这栋毛坯房,貌似有些吃亏。 假山盆栽、书画屏风什么的先不提了,都是附庸风雅的玩意;但是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什么的却是必不可少,加上某姑娘一人抵十人的饭量,这银子居然有点禁不住花的趋势。 “还是要创收啊,”道士琢磨道,不过夜色已深,拍了拍腿,先看看这厨房还有什么吃的,今天就将就一顿吧。 贾府太大,足足绕了半柱香时间才找着地方,旁边就是马厩,没毛驴子正在这里悠闲的吃着草,没了灵智后,这畜生该吃吃,该睡睡,过的倒是比谁都开心。 厨房里满是灰尘,东翻翻,西凑凑,居然在角落里翻出小袋米出来,还有个破沿锅,长条凳,算了,晚上就喝粥吧,道士挽起袖子,准备先把锅先洗洗。 “洗刷刷,洗刷刷,道爷我洗刷刷……”在道士哼着小调时,混然没注意到这长凳的四根脚弯曲,露出肉红的颜色,柔软滑腻,像是小动物一样的移动着,最后弯弯曲曲的钻入了墙缝中。 第五章 熟人 “咦,凳子呢?”刚刚把米淘好,架在火上煮之后,道士就发现后面放着的凳子不见了,他还准备坐下歇息的,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开玩笑,自家可不是老年痴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才煮了不到两分钟的米锅居然‘咕嘟咕嘟’的响了起来,米汤外溢,道士刚冲了上去,‘咣当’一下,整只锅都被掀翻,若非他闪避的及时,少说也是烫伤的后果。 “这又是什么幺蛾子!?”李道士不可置信道,自家只是煮个稀饭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想及这贾府满门抄斩,难道又有鬼? “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随着火光从空中炸起,明显大一号的火乌鸦被召唤出,照的厨房透亮。 较之之前的一团火,现在的火乌鸦早已有了形态,尖喙黑翎,双眼有神,而且体型明显大了一圈,跟鹰隼似的,十分凶猛,此刻正亲近的朝道士‘呱呱’叫着。 “咦?”李道士明显感觉到了不对,虽说道行增长的确会使符篆威力加强,但肯定不会有这么夸张,这都快变异了都,火乌鸦符说到底也只是下乘符的一种。 脑筋一转,自然联想到了肩胛处的法役仙骨,役者,驱使也,难道这根仙骨的作用便是强化召唤符的威力,这效果可以点赞啊! “火乌鸦,快帮道爷查探有无鬼物痕迹,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李道士将青城法印正摆,并太上老君指虚点,顿时幽光大亮,火乌鸦顿时尖叫一声,加快了行动。 凡符咒者,必有律令,律者,天条刑法也! 符者,上界主宰之命令,我代上天其命令而役使之,我身不啻天条之代表,在行此令之际,我即是上天,一切天兵鬼卒,皆当听我号令——当然,话是这么个话,理是这么个理,但人家鸟不鸟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就有了律令、敕令存在的必要;这九字是何意义,便是意味着道祖亲临,假尺寸之纸号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对,有催动符力的作用。 然并卵,绕宅子飞了三圈的火乌鸦并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玩意,‘扑哧’几声,自动散成火苗数蓬。 “这不科学!” 好在除此之外,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道士决定先去探探行情,毕竟将来是要在这里讨生活,结果丑娘也吵闹着要去,在这吃货的强烈要求下,二人决定先解决肚皮问题。 吃喝玩乐在洛都,这座大城的小吃也是鼎鼎大名,萧家混沌、吴家包子、五色饼、狗头煲,数不胜数,在这朱雀大街的两侧,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之徒,每天一大早排老长队伍那是常态,混杂在这各种香气蒸气的席面,大多数人都在埋头苦干。 道士和丑娘自然也包含在内,二人吃的是萧家馄饨,颗颗肚皮鼓起,在汤里翻滚,撒上葱、蒜、胡椒粉,薄皮大馅,更是肥而不腻,入口爽滑,更厉害的是店家可以直接滤出汤里的清油用来泡茶,吃完来一口,快活似神仙。 李道士正享受之际,忽听得有人吆喝一声,“吴大郎家包子出笼咯!” 只见一个矮汉子正推着个板车过来,板车上叠了七个蒸笼,大老远都能闻到肉香味,然后旁边瞬间围了一圈人,看来生意颇好。 “老吴家祖传三代包子铺,这擀面包馅的手艺早已练绝了,那调的味,啧啧……” “有这么好吃吗?”李道士纳闷道:“吴大郎卖包子,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吴大郎,武大郎?哦对了,武大郎卖的是烧饼。” “道士,想吃,”丑娘两眼眨巴眨巴。 “吃吃吃,就知道吃,喝你的馄饨去,你看这队排的,轮到咱们一上午就过去了,说好的打探行情呢,”李道士呵斥道。 瞅了一眼那吴大郎,果真是相貌奇丑,身材矮胖,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个做都头的兄弟和卖弄风骚的媳妇。 道士来之前就想好了,所谓千行万行不如干自己的老本行,道士其实是个开发向挺广的职业,炼丹、占卜、摸相、治病、法事、除晦、风水点金等等,可不仅仅是做降妖除魔这类风险含量极高的活计,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遭雷劈。 而像自己这样,受了法统的青城派当代唯一传人,哼哼!那可是珍惜物种,在这区区凡人城池中应该是如鱼得水,相当好混的! “呦,又来了位道友,在下昆仑派白沙子。” “贫道乃万福宫门人,道友可要天官赐福?我这只要二贯钱。” “道友有福,小道乃水火道人,祖传的这串避水避火珠,只要二百两。” “小姑娘,我看你额头发黑,似有不祥之兆,小僧这里有一卷,只要时长诵读,必能有难破难,见灾消灾,我佛不度有缘之人,这样吧,素斋一顿如何?” “师兄还记得我不,我也是青城派的,师弟我如今正值落魄,师兄你一定要扶我一把啊!” 道士目瞪口呆的看着围在身边的‘同道’,还有更多的野道士假和尚在远处张望,他怎么也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 当朝皇帝崇佛信道,这已是天下皆知的事实,那些个王公贵族,外戚亲属就没有一个不更风起哄的,而在洛都城内,什么不多,就是皇亲国戚贼多,天上落下块板砖,十个有两个总会砸到皇帝老儿的七大姑八大姨,或者远方表弟什么的。 所以道士琢磨,皇室土豪大多住在城东西,要是在连着两城的青龙大街地段上开个挂摊铺子,再搞个豪华装修,弄成沙龙的形式,搏些眼球,应该是有的赚的,结果刚准备在这附近挑个好地方,就见整整一条街都是摆挂的、算命的、测风水的,他娘的什么时候道士都变成热门职业了! 好不容易从这些面黄肌瘦、俗不可耐的‘同行’之中杀出了条道路,李道士的小心肝‘哗啦哗啦’碎了一地,他还准备弄出高大上的范儿来勾搭土豪,然而计划还没开始,这职业的名声已然稀碎。 李道士正满脸晦气之际,忽又听得“师兄,师兄”的叫唤,一个瘦长竹竿也似的人物从巷口跑了过来,讨好似的笑着:“师兄你也来这里讨生活了啊。” 道士上下打量对方几眼,“你丫谁啊,别有事没事乱攀关系,青城派可就我这一根独苗。” “我叫苗三四,师兄你真是没有印象,咱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呢,还记得在山下的半溪村,师傅闭关时,你总偷偷跑下山找我玩,我这青城派二师弟的名号还是你给的呢。” “半溪村——”李道士仔细的回忆了下,青城山山脚下貌似还真有一个破落村子,似乎真叫这名,不过苗三四,忽然脱口而出:“小杆子?” “是啊,师兄,我就是小杆子!” 据师傅老头说,李长生是打从小就被他山下捡来的,不过穿越之后,李道士对于这种说法很是怀疑,哪有这么巧的事,又不是三流狗血剧,在野外碰上婴儿比摸彩票中奖的几率还要低,所以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道士私底下认为自个有可能是这老儿的私生子,不过想想也不对,哪有让自个儿子遭雷劈的道理,又不是被绿了。 言归正传,道士自小上山,孩童时难免孤寂,那个时候的师傅老头还不像几年前那般严格,经常带他到山下村落里跟同龄人玩耍,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这家伙,他依稀记得,某个玩的最好的小屁孩就叫做小杆子。 第六章 时兴行当 在苗三四狼吞虎咽的吞下第五个精粮馒头后,李道士抽了抽嘴角:“差不多得了,你也不怕噎死。” “不是,师兄,我这半个月来就难得吃上一顿好饭,你不知道啊,如今这行当是越发不景气了……” 苗三四抽空把自己的情况讲了下,自从儿时跟道士玩耍,见了师傅老头施展的鬼神难测的神通后,这家伙便有了当道士的决心,干脆拜别父母,四处学艺,只不过人缘易得,仙缘难求,一直未有学到甚真本事,但是借着本朝皇帝崇佛信道的风口,日子倒也活的不错,只不过最近有些艰难了。 “为何?” “哎,师兄你不知,自从玄都司成立以来,那些破落户、游荡儿,没手艺的纷纷摇身一变,化僧做道,假模假样的去公侯王孙家混个供奉、西席,起初倒也真像那么回事,只是日子一久就装不下去了,纷纷被轰出侯府,哎,弄的我们这些有本事的也不受待见,”苗三四愤愤不平,他自动把自己划分到‘有本领’的阵营,不过在李道士看来,根本就是羡慕嫉妒恨,埋怨为什么选上的不是自家。 “真是操蛋。” 李道士意识到麻烦来了,这根本就是劣币驱逐良币嘛,任何一个行当,名头坏掉就毁了一半,就好比提起街面打人就一定想到城管,谈到挤胸卖乳会联想到网红,但道爷的赚钱大计怎么办?你们这群猪队友! “师兄,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苗三四踌躇满志,颇有得了靠山,大干一场的架势。 “不是我们怎么办,是我和她怎么办,至于你,该干嘛干嘛去,”李道士敷衍道,自个儿还在为生计发愁,哪有银钱养小弟。 “啊,师兄,我可是你师弟啊,你小时候亲自承认的!” “那都是何年马月的事了,再说了,道爷讲的话你也信,你是不是傻!” 最终李道士还是没甩掉这个牛皮糖,主要是考虑初来乍到,有个地头蛇带路也是方便,这不,在苗三四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洛都的匠坊,也就是古代的家具市场,十来个铁匠铺、工匠铺、裁缝铺连成一片,到处都是敲打搅劈之声。 “小四子!” “三四,帮把手,把挫子给你叔递过来。” “给人算命又赚不上钱,实在不行回来打小工算了。” 在李道士怪异的眼神中,苗三四讪讪的解释,“有一段时间行情特别不好,为了养活肚皮,就在这里接接散活,放心师兄,以我的面子,你在这里买货保准便宜,”随即提声道,“这是我师兄,大家帮衬着点啊!” 这家伙倒也的确有点面子,至少以李道士的眼光,没有被宰。 “四方椅350文一张,大锅650文、碗30文、钢菜刀75文、柴火13文一束、还有盐40一斤、醋5文一升,宣花好纸300文五十张,墨40文一两……还有某人硬是要买的40文一升的大枣,80文一斤的西域葡萄干,又大几两银子没了,”李道士捏着越来越瘪的钱包,唉声叹气。 丑娘很不好意思,小脸都快埋到袋子里了,然后偷偷摸摸的抓上一把葡萄干塞在嘴里,仗着有面纱罩面,快活的嚼着,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尖。 苗三四见状咽了好几口口水,这一把葡萄干能买几十个馒头了,师兄倒也真是舍得。 “好了,到地界了。” 苗三四看着眼前的高大宅第,贾府的牌匾还在高高的挂着,满脸都不可置信,“师兄你住这里?” “废话,不住这里我哪来的钥匙,进来坐坐?”李道士头也不回的道。 苗三四望了望府邸,又看了看道士的背影,说不出的滋味,最后化作讨好的笑容,向前走了几步,“这大包小包的,这种活以后还是让师弟来干吧。” 忙到半晚,这些家具货什总算摆好,上上下下又扫了一遍,总算不复之前蛛网灰尘满地的惨样。 就着白天买来的烧鸡和馒头,李道士请麻三子吃了顿简餐,这家伙白天的确帮了不少的忙,不过也是别有企图,吃饭时这家伙探了他好几次口风,似乎是想像小时候一样,跟着道士混,他知道跟自己这些人相比,面前的这位可是有真本事的。 可是道士却是自有打算,“……小杆子啊,你让我跟你一块拉活,想法是不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多的假货,人家怎么就知道咱们是有本领的,咱青城派可是杏花楼名妓的身价,怎么能去做几十文钱的私窑子的事,道爷要是主动去拉活儿,格调一低,价格再也就涨不上来,名人效应懂不懂,养望懂不懂?” 苗三四不明则厉,只觉的多年不见,这‘师兄’变的越发厉害了,连忙道:“那师兄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李道士摸了摸下巴,“你且等着,我得先做几件大事!” 送走了苗三四之后,李道士伸了个懒腰,饭要一口一口吃,银子要一斤一斤的赚,洗个澡先。 “丑娘,水烧开了没?道爷要洗澡了!” “开了!”道士一回头,就见丑娘两只小手抱着比身子还高口木桶,每一步踩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真是个怪力萝莉。 道士刚准备探探水温,心里还有些奇怪,怎么这水面上还冒着气泡,在万分之一刻间,手掌停在了水面上。 深吸了几口气,把额头上的青筋再憋回去,一字一句的问:“道爷刚才叫你干啥了?” “把水烧开啊,”丑娘呆呆道。 “烧开水是为啥?” “洗澡啊。” “所以说,你就打算让道爷用滚开水洗澡?” “是啊!”丑娘理直气壮。 “姐,我叫你姐了!吃点猪脑,补点大脑,听话听音啊!”李道士强忍着把她揍一顿的冲动,最终化做唉声叹气,看来九年义务教育的确是有必要的,回头就给她补课,最起码得懂些生活常识,洗澡时水要兑冷。 “算了,洗澡,来来,正好帮我搓背。” 丑娘赶紧摇摇头,用害羞的语气道:“书上说过,男女授受不亲。” “书上还有一句知道不。” “什么?” “萝莉不算在内!” 最终丑娘还是跑了,以前咋没见过这姑娘这么胆小的,刚带下山那阵子,啥都不会,换衣服洗澡不都是自个儿帮的,现在怎么还保持距离了,李道士居然有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好生古怪。 “不过也好,反正今个儿要做晚课,正好净身净体。” 道家在制符、施法、修炼、祭神之时,讲究五净,净身、净口、净心、净坛、净宅,这可不是简单的搓澡擦背、打扫卫生,而是涉及到冥冥之中,道家天地人的运转,以前天天荒郊野外的,没有条件也就算了,如今有条件了,自然得按规矩办事,据不完全科学统计,这容易增加顿悟和修为精进的几率。 而且五净术分别对应着一道咒术,道士在当初爆了虞山鬼母之后,中推演出的法咒中便有其一——净身咒! 夜晚的风喧嚣的紧,贾府在满门抄斩之后,每个夜里都分外的阴森,常有怪异的动静,若非如此,道士也不会以区区四百两银子就买下了这座上等宅邸。 无法形容那种声音,也不知是怎么发出来的,好似夜猫子低叫,又如同摩擦的脚步,一点一滴,撩动着你的神经;与此同时,道士所在的房间墙外忽然爬满了黑黑的、像是树枝也似的怪异玩意,已快蔓延到窗户角了。 而道士的念咒声也在这时响起,“太玄神水,五行之初。生能浴物,洗新除故。渴饮养命,死苦难遇。若非大慈,何能救度。洁涤朽骸,愿登仙路。” 浴水止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了温度,不足几息,淡淡的无味香散出,仿佛青竹白云、云蔼之味;佛家烧檀香,道家烧八味香,何为八味香:道香,德香,无为香,清静香,自然香,妙洞真香,灵宝慧香,超三界香,此乃自然香,闻之通体舒泰,有提精醒气之妙用。 屋外的异物缓缓退了回去…… 第七章 大虫 “神笔最灵,二炁合并。天神与我,大仙卫形。辟除万病,使我长生。符笔一扫,民得安宁。急急如律令。” 随着祝笔咒轻吟,道士睁眼、掩袖、落笔,从镇妖符开始、火乌鸦符、开道符、六丁六甲封印符、金光护体符,一一成形,旁边堆了一叠裁好的纸张,纸是上好的宣纸,墨是松烟墨,笔走龙蛇间,十张符中至少有八张成了形,光芒一闪,复又暗淡。 制符必须用黄表纸或朱砂纸,因为只有此二纸能上达天听,而宣纸只能成符,不能留形,所以就算是符成,也是废纸一张,无‘无符法之神’,但这玩意用来练笔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消耗的阴阳气较少,所以昨天李道士买了一大叠,就是专门用来锻炼的。 结果画了近两百道符,成了足有一百五十道,相较于刚穿越时菜鸡的水准,无疑进步飞快,笔下的功夫倒是其次,这玩意只要认真练,总是能练出来的,更重要的是道行和封证,前者是实力,后者是背景,青城派到底也是在天庭挂号的,法印可不是哪门哪派都能有的,随着他本领精进,发挥的作用也就越大,所以道士可以正式宣布,自家终于可以由‘初出茅庐’升级到‘略有小成’了。 “仅仅一年,就算是现今三大派的同行,也不一定有道爷我爬的快吧,这就是水平,”李道士傲娇了下,随即揉了揉腰,呲牙咧嘴,昨天做晚课的时候,顺道也把火龙老道传下的给练了练,这道功法与他所接触过的任何法门都不同,居然是练体的本事。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铜兮、肉身为炉’,这是此法的开篇总纲,按照上面的描述,此法由浅入深,可以温肌肉、充皮肤、通津血、强筋骨、利关窍,如此才能达成最后修炼三味真火的条件,这听起来倒也不错,就算练不成也可以当作给体质加点,但是问题是道士昨天练了半晚,只感到腰酸脖子疼,浑身发热,脑门发烫,跟肾亏了似的,师傅老头不在,练没练岔都不晓得,所以道士很纠结。 ‘算了,想太多也没用,先练了再说吧,没道理没毛驴子都能练出来,自家难道还比不上一头畜生?’ 李道士暗想,刚推开门,就见一团黑影从窗沿上翻出,刚刚所在的地方留下好几张蛛网,余光所见,那黑影大概有石子大小,腿脚密集,就好似大号的蜘蛛,所以说——蝇虎子? 蝇虎子者,蛛者异形,为妖气所喜,好群居—— 这玩意充其量应该属于半妖半生物,没多少杀伤力,相传在唐朝宫廷之中,每逢七巧节,宫女们祭星乞巧,就会用小盒子抓捕这种蜘蛛,把它关上一夜,最后通过所织蛛网的形状和复杂程度来推测来年的姻缘,是当时的一种风俗,杨贵妃就曾玩过。 但是这种生物不是一般喜欢生存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大白天的就冒出头,定然又是这房子的古怪之处。 道士不是眼瞎,他自然也看出这一点,只是一来世间妖祟千千万,不是每一种都是吃荤的,他又不搞种族歧视,妖魔鬼怪只要别来惹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二来他忙着赚钱糊口,正事不解决就想着找人麻烦,那是二货干的事,说过‘攘外必先安内’的那位,老家都被抄了,所以坏榜样可不能乱学。 跟丑娘吃过早饭后,打发这小娘去看书,自个出门继续打探行情,可是正如苗三四所说,这年头,算命的看卦的已经烂大街了,如果不玩点新意出来,根本就赚不到什么,而且出名也不是那么简单,法子倒是想了几个,但都不靠谱,比如说今年夏日太早,才刚刚到三月份,已是骄阳如火、赤日炎炎,官府早已在征召人开坛祈雨,若是能招来大雨,那这名声可就瞬间爆炸,可是道士一没这道行,二没这符术,按照师傅老头的说法,想要祈雨召风,最起码也得是三魂七魄镇了大半的水准,与他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又或者听说洛都附近的洛水有条白龙,若是能把它斩了名气也必然‘噌噌’的涨,当年魏征老儿若不是斩了泾河龙王,名头在后世也不会那么广,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为后人所知的不就是他和看大门的那两位么;不过且不说干不干的过那条龙,就算干的过,万一四海龙族找上门来怎么办?哪吒这个官二代都被拆骨扒皮,更何况是他,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还有几个想法都是如此,不是难度太大,就是对手背景太厚,就没一个好过的副本,果然是第一桶金难赚啊,道士有些感慨,要不,真跟苗三四出去拉活?这主意只在脑海一转就被抛弃,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愿意自降身价,完全没有前途啊;正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就溜达到了朱雀大道上,前方忽然传来动静,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句,“大虫来了——” ‘咣当’‘咣当’‘咣当’,街道两侧的酒楼、食店、果子脯、裁缝铺、鱼店、肉铺一个接着一个关起了门,路人都在乱窜,“快躲,大虫被放出来了!” ‘古代也有城管?’道士纳闷的想,犹豫了下,窜到一个角落里,片刻过后,走出个青纹脸大汉,身着囚衣,一脸的横肉,面似恶鬼,身似熊罴,一步一横,螃蟹似的走着,路过一家肉铺,提起醋钵大的拳头,一拳砸开窗户,对着颤颤发抖的老板道:“你豹子爷新出狱,借你两斤肉耍耍,”随即扯下好大块猪腿,抗在肩上,手掌舔了舔油,满脸的狰狞。 “我擦,古代混混这么嚣张?”李道士纳闷的想,不是都说这洛都权贵多如狗,官员满地走嘛,看这架势,没一人能收拾的了他? 零乱的脚步声响起,十来个捕快从街道一侧窜了出来,领头的还是个熟人,刁难过自个儿的城门官。 “青豹子,才出了监牢,莫要惹是生非!” 那大汉摸了摸乌杈也似的乱发,不退反进,不怕反凶,一把把城门官捞了起来,吼道:“你却是跟老子说说,哪一点惹是生非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心你爷爷捏断你几根骨头。” 这家伙是真有气力,两百来斤的人,硬是毫不费力的单手举起,而城门官更是憋的脸色通红,有转青的趋势;好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旁边十来个同行七手八脚的拉扯下,终于把他救了下来。 “豹哥息怒,咱们也是奉了长官命令,不得不来。” “对对,以青豹子的威名,怎么会做出欺行霸市的举动来。” “豹子哥不愧是咱洛都第一好汉,不不,江南第一等汉子!” 道士更加奇怪,向来只有民怕官,什么时候变的官怕民了,就算是真正的江湖人,碰上奉命捉拿的捕快衙役,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打是打的过,但一打就要出事了,袭官的罪名可不小。 城门官弯腰咳嗽了好一番,被捏住脖子的那一刻,头脑里简直一片空白,自个儿怎么又接了这么个倒霉见鬼的任务,唉,真是要人命的毛病!心里这般想,但面色不变,他到底还算稳重,勉强直起身道:“朱豹子,才从监牢里出来,还是赶紧回家的为好,妻儿正等着你呢,莫要再弄出人命了,不然宗人府也护不了你。” “宗人府算个鸟球,若是你爷爷愿意,你真以为那几块破铜烂铁能拦的住?”丑恶大汉‘呸’了声,这口浓痰正中对方的裤脚。 城门官深吸了口气,忍住怒气道:“府试再即,大人特意让我提醒你,莫要在这个关口闹市,不然就是泼天大祸,就算你再耐打,铡刀落下,你还能长个铁脖子不成?” “嘿,威胁老子,”丑恶大汉摇了摇脑袋,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忽然道“不如咱们打一个赌如何,若是你家爷爷输了,在这书呆子考试的关口,咱保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未出嫁的娘们似的。” “那若是我们输了呢?”有人忍不住问。 “就赌你们这个月的月俸,三两还是二两来着。” “怎么个赌法?” “要是玩骰子打牌九,那是爷爷欺负你们,就玩个最简单的,比手劲,爷爷出一条膀子,你们上几个人都行,只要能扳的过我,那就算你赢,如何?你们十五个人,总不会怕爷爷一个吧。” 李道士顿时我了艹,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他可是跟最顶尖的江湖人一起待过,哪怕是麻驼子、半仙老者、马老爷子这些武行的顶尖好手,单论气力也就七八百斤左右,撑死不过千斤,而这已是人体潜能开发到极限的成果了,但就是这些人物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够在十几个的合力下拼得过,这完全不讲究技巧,单是耍蛮力啊。 然而眼前的场景让道士大开眼界,对方跑马似的胳膊硬是挤出了九个肉疙瘩,施瓦辛格都比不了,而眼前的十几位捕快衙役推的推,拉的拉,扯的扯,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了,对方却纹丝不动,大概是嫌弄的久了,狰狞的一笑:“都躺下吧!” 腥风顿起,这些捕快顿时如滚地葫芦也似的,纷纷倒地,十五个精壮汉子,硬是扒拉不住这位猛男,这家伙难道是天庭力士转世投胎吗?道士咽了口吐沫,忽然看到了这家伙的背面,似乎有大片的纹身。 “今个儿是十五,爷爷有事,不耐烦与你们这些厮鸟扯淡,都滚蛋去!” 看着这家伙远去的背影,道士眼珠子眨了眨,忽然想出了个主意。 “什么,你想约那朱豹子明日在菜市口做上一场?”苗三四听了这个主意后,目瞪口呆。 “嗯,不仅如此,我要你把这消息传遍城内所有的酒楼、客栈、妓院、店面儿,声势闹的越大越好,放心,不让你白忙活,三两银子的启动资金怎么样?” “不是,师兄,你不知道这家伙有多厉害,衙门的红头棍,足足打断了四根,那朱豹子屁事没有。” “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么,放心,道爷我最擅长对付这种肉盾对手,”李道士自信满满。 “可不仅如此,我听隔壁店面的吴瞎子说,那位朱豹子可是有神通的,他曾见过这家伙每到朔望日,便会买上一些大香和乳糜,有一次送货上门时,甚至还看到他那妻子居然在烧香跪拜他,你说这、这——怎像是常人所为。” 李道士摸了摸下巴,啧啧道:“我就是猜出对方是个什么东西,才会故意找事的,这可是刷声望的最好人选;不过我还有点事想不明白,这家伙说到底也只是个街边的青皮,官府要是真要下手,怎么会收拾不了他呢。” “您可别忘了,对方姓朱。” 李道士恍然,“哦,国姓爷啊,”恰巧,皇帝老儿也姓朱,不过本朝也传承了近两百年,这姓朱的没有几十万,也有十几万了,就算是皇室也养不起这么多的闲人,五服以内的还算照看着,其他的朱姓也就任其自生自灭了,不过有了这层皮罩着,官府也不敢下黑手,长安有个宗人府,这里可也有个宗人府呢。 “放心,咱可从不打无把握的仗,不过以防万一,你先告诉我,那家伙平常在哪里吃饭,有什么个人爱好……” 与此同时,朱豹子露着上半身坐在小凳上,他那妻子白氏正用乳糜擦拭着后背,令人惊讶的是,这乳糜似乎缓缓渗透进了肉里,仿佛是被他背上那那幅神像给吞掉了似的。 “上香,”朱豹子沉着脸道,他那荆妻白氏畏惧的看了他一眼,点起三根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面前那青口白牙、高髻巨手的神像更是栩栩如生,完全不像是纹上去的。 “老子就是天神!” 第八章 星宿 “豹子哥,豹子哥,出事了,啊!是白嫂子,”一大早,几个泼皮就大呼小叫的闯了进来,却只见得白氏在院中洗菜,顿时大眼瞪小眼,“哥哥呢?” 白氏摇了摇头,身着粗布麻衣,看上去十分愁苦,“大晚上的就不见人影,听说有人凑份子请他饮酒。” “哦,原来是去杏花楼听小曲了,”其中一泼皮怪笑几声,随即被旁边人推了下,“嫂子面前,说的甚胡话,那个,大哥若是回来,就请知会一声,现在市面上都在传,有人向豹子哥下了拜帖!” 而在另一边,杏花楼的三楼翻了十几张桌子,坏了七八个凳子,好几个衣不遮体的粉姐儿正畏缩的躲在墙角,老鸨急的团团转,脸上厚厚的粉都花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杏花楼的后院,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这巴豆汁的效果不怎么样嘛,那朱豹子依旧活蹦乱跳的。” “我可是下了三倍的药量,他不倒我有甚办法,说好的二两银子,三四你不会赖账吧,我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帮你。”少年道,经常不由自主的弯腰屈膝,这是职业习惯,很显然啊,他是这家妓院的龟奴。 “放心,你在这妓院打杂能赚多少,而且就算有客人的打赏也会被那些护院剥削,撑死了百多文钱,这都能抵你一年的工钱了;再说了,菜做坏了是厨子的事,跟你有何关系,”苗三四安慰道。 “有道理,我从后院里翻过来的,没人注意的到;不过四儿,你真的不怕得罪那头大虫?” “我师兄跟我说过一句话,想要赚多大的银钱,就得做多大的事,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而他们口中的师兄,如今正在贾府里研磨制符,不过所制的符很是奇怪,不是缺了个角,就是少了个横竖,这种符有个统称——半成品。 若非道行高深,道士这职业的即战力其实并不强,毕竟制符要时间,开坛做法要时间,妖魔鬼怪可不会跟玩rpg似的,你一回合,我一回合,早把你开膛破肚了,其实以道士刚穿过来时的菜鸟水准,能撑到现在还不缺胳膊少腿,得到的五十年桃木符起了大用,但是这玩意早已用光,现在只能靠真本事硬功夫了。 不过以李道爷的智商,怎么会不知道自个儿的弱点,早有了应对办法,符的几个大项,符头、符窍、符胆是不能乱动的,因为这对应着天罡地煞,具有沟通天地自然或是历代祖师的效用,属于核心技术,但是其他几个部位就可没那多讲究了,所以他可以先把什么天柱、捆仙绳、符台等玩意先制好,少说能节省两三秒的时间,可不要小看它,等到了关键时刻,完全可以保命的。 “镇妖符就算了,趁着时候还早,金光护体符再来个两道,道爷这么漂亮的脸蛋,可不能被那个傻大个给拍花了。”李道士嘀咕,刚一转身,就见一道黑影站在后方。 “唉呀妈呀,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李道士捂着心脏,没好气的对司马追凶道,这家伙最近神出鬼没的,白天见不到人影,晚上见不着鬼影。 “听说你最近干的好大事,”司马追凶沙哑着嗓音问。 “开发市场啊老兄,要不你在六扇门给道爷做做宣传,给你们团购九折怎样?” “你很缺钱吗?” “废话,道爷一家十一口子,丑娘一个人的胃口就抵的上十个壮汉,我不努力赚钱行吗?哪像是你们这些披官皮的,想上班上班,想翘班翘班,道爷就讨厌你们这种吃干饭不干事的;话又说回来,你们六扇门福利待遇咋样,还招人不?凭你鬼捕的名头,能不能把我弄进编制里?就是那种拿钱不干活的好差事,别忘了,道爷可是救过你的命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懂不懂?” 鬼捕抽了抽嘴角,“六扇门收人标准有三,三代以内家世清白、善拳脚棍棒、悍不畏死者。” 貌似自家一条都达不到啊,李道士顿时色变,“你小子最近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这伙食住宿费是不是得算一算了?名气大就能白吃白住啊!惹急了我到府衙敲鸣冤鼓你信不信!” 鬼捕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他逮捕过许多凶犯巨害、贪官污吏,奸诈者有之,皮厚者有之,但是像对面这般,彻底不要脸皮的还真是从未见过。 “但是,”李道士语气一转,“道爷不是不讲理的人,我马上跟人约架,你要是帮忙镇场子的话,伙食费的事就这么算了,怎样?够给面了吧。” “……” 门一下子被打开,苗三四急匆匆的道:“师兄,你要的玩意我给你弄到了,不过这玩意向来是咱们的克星,你确定要用?” 李道士接过那个木塞小瓶,晃了晃,“是谁的克星还不一定呢。” 菜市口平常就人山人海,如今更加热闹,平日里横行霸道,欺行霸市的青豹子居然收到了拜帖,据说这贴上指名道姓,要求这大虫守些规矩,不然就将遭灭顶之灾,落款的是青城道长,而且上面还写到,若有异意的话,可于今日至菜市口相候。 青豹子是什么人物,那可是洛都街面上的一霸,讲的就是面子,要的就是风光,讨钱卖打的人物,什么都能输,就是气势不能输,输了就什么就没有了。 十人传百人,百人传千人,以往被欺负的、结仇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请自来的,纷纷把这事鼓噪起来,山顶风光的确好,但是一旦出事,梯子一卸,就把你架在上面火烧火烤,谁让你冒头的。 正主儿来了,一顶小方轿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的停在了菜市口,窗帘被掀起一角,手掌张开,露出十枚铜钱,犹豫了下,又加了两枚,这是跟轿夫讲好的,等打完收工后,还得再把他拉回去,走路多掉价,要的就是这种高人范儿。 这轿子是李道士花最后的三贯钱租下的,还特意修缮了翻,前后左右的帘子不是织了八卦,就是印了太极,总之是怎么骚包怎么弄,让人一眼就看出,这里面坐的是个大人物,像是星宿老怪、邓王爷、东方不败这些boss级人物出场时都要驾个轿子,为何?要的就是这种格调、气质,气质懂不! 不过这年头气质也是要花钱的,道士的钱包正式告罄,如果这次名头打不响,他就只好灰溜溜的跟着苗三四后面接散活了,没办法,花魁的气质再好,接不了嫖客也是饿死的局面。 而在轿子内,幕后boss差点没被闷死,“娘的,这布加的太厚了,完全密不透风,早知道就开几个洞了,只是填个八卦图而已,硬是加了层布,裁缝铺的老太婆你真是个奸商,他娘的,朱豹子怎么还不来,热死人了!”天气本就炎热,更何况轿内密不透风,就跟个蒸笼似的,道士若非顾忌着出场时的形象问题,早就光膀子了。 而在外人看来,这轿子阴沉沉的,几乎看不到人影,阴阳图、八卦形、四象兽、水火阵,遍布整个轿面,算卦算命的满大街,但还没见过格调这么高的!难道真是有本事?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另一位主角姗姗来迟,朱豹子喝了半宿,拉了半宿,脚步微微有些轻浮,但配合着他那凶悍的表情、夸张的身形,街面上几乎无人敢直视,这家伙倒也干脆,二话不说,蒲扇大手径直往轿子里捞去,很显然想要三下五除二,干掉眼前这个家伙。 好在李道士早有准备,黑笔着墨,唰唰几下填满了之前的半成品,“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口吐三昧火,金光灿灿明。一道化千片,四面结金城。炎炎火焰逼,火焰煅鬼神,天光护吾体,妖魅化为尘,妈咪妈咪哄!” 肉眼难见的光芒从轿子中升起,在周遭化作一道金甲大神,身高体大,气势威严,朱豹子好似撞到了无形的屏障,‘扑通’一声,屁股跌坐在地面上,摔了个大马趴。 场面一时间安静,在众人的眼中,朱豹子脚步一个踉跄,好似自个儿就摔了个大马趴,这是运气不好,还是轿子里的道士在施展术法? 有人说过,勇气在经脉中,发怒时脸色发青,勇气在筋骨中,发怒时脸色发白,勇气在血脉里,发怒时脸色变红,而朱豹子的丑脸却跟锅底般,‘噌’的站起,脸肉横铺,青筋倒起,醋钵拳头向着小轿便打,连门带窗一个不落,在场的只见得拳影纷飞,‘乒乒乓乓’的声响不绝,而在道士的眼中,金光符所化的神像被揍的不是多一个洞,就是缺一个角,金光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要奔溃。 ‘靠,人形挖掘机啊!’李道士暗骂一声,连忙将第二道金光符张开,护住左右,这轿子要是被拆了,自己卖屁股都赔不起,不过两道中乘符施出,体内的阴阳气也减了四成,每一道中乘符的消耗,都是下乘符的十倍,这家伙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打的兴起,朱豹子干脆裸了上半身,露出一团又一团肉疙瘩,除了背上的那尊神像,还有蟾、蝎、蟾蜍之类,古代的纹身是用印先雕成各种物状,再涂上石墨,用力的一压,精细的很。 混混,古时叫游侠,如今称青皮,未来叫活闹鬼、场子爷,都是下九门的职业,这纹身刻印一般来说都是唬人的本事,打架前这么一脱,对手先就祛了三分;但朱豹子却是个例外,他每晚做梦时,自个儿飘飘的上了天,化作抬手举天的神像,这梦做的久了,记忆也清晰起来,便特意请名家纹了这一副,从此以后,精力充沛的不可思议,而他朱豹子也成了人们口中的豹子爷。 正打的畅快间,忽听得轿内传出“五气合一,镇妖除魔”,随即一道闪着电光的手掌探了出来,顿时叫了声“来的好!”老拳迎了过去,‘噼啪’声电流乱窜,朱豹子身子一僵,浑身又酥又麻,若不是后背神像穿来一股热流,险些就晕了过去。 ‘这装神弄鬼的家伙果然有些门道。’ 他是这般想,李道士则是整个身子都撞在轿面上,右手无力的垂拉着,痛的眼酸嘴麻,打一拳就脱腕,这家伙是魔鬼肌肉人吗?而且五雷掌除了镇妖驱魔外,还附带了高压电的效果,结果对方屁事没有,星宿下凡就这么挂b? 没错,道士早已猜的出,这家伙是二十八星宿之一,而且很有可能是东七宿中的箕水豹,不然单单一副纹身,怎么会造成‘神打’的效果,枪棍不入,油锅难伤,除了星光护佑外,也不可能有其他的原因了。 乱世龙蛇并起,必出豪杰,而这豪杰之所以天生异秉,往往就是天上的新宿所化,或为将,或为贼,多能闹出一番动静,运道再好些,聚众成兵,占地为王都未可知;但若是这星宿下凡时天下处于太平之世,那可就尴尬了,因为天下太平,必然文气盛,武气降,英雄无用武之地,堂堂箕水豹也只能做个青皮。 道士本还想制一道开道符去晃对方眼珠,伺机偷袭,结果计划不如变化,手居然受伤了,还是用笔的右手,他可不是左撇子;突然发现本来稳当的局面有些不妙。 ‘你娘的,幸好道爷我不是吃干饭的!’ 道士干脆的翻身打滚,从轿子了跳了出来,而朱豹子见状,低吼一声,复又扑上,不过道士左足正,右足歪,居然诡异的一个转身,躲开了他的熊扑。 朱豹子要会半点拳脚功夫,凭借这身板,挨揍保准是道士,但是他只会一股蛮力,而道士的大禹辟虎狼步最善捕捉气机,却是他的克星,任他拳打脚踢,却也沾不了身。 这家伙虽是星宿转世,到底也是凡胎,昨夜又拉了半宿,终于脚步开始虚浮起来,道士哪还不见机,连忙绕到他身后,将瓶口打开,一团腥血泼在了对方的背上。 施法有四忌,避秽气,避孕妇,避五荤,避黑狗血,非道士自专,大众适用。 狗血一喷,朱豹子如遭大创,十成精神萎靡了八成,五雷掌连招,壮汉倒地,打完收工! 第九章 看煞 “嗷嗷嗷,疼,你丫轻点,再轻点,道爷是比你帅,但这都是爹生娘养的,你不能趁机打击报复啊!”贾府内,李道士杀猪也似的惨叫,司马追凶正在给他校骨。 “这是六扇门内部的秘制金疮,敷上后十五天就能养好,但要把腕骨摸正,不然骨骼接合时保准会长歪,你治还是不治?”司马追凶不耐道,从来只有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只有这家伙例外,白吃白喝还嫌人这不好那太差。 “我靠,你这是什么态度,道爷我是现在是伤员,伤员懂不,你要关心我,爱护我,容忍我,欺负一个残疾人你骄傲啊!”道士又转过头,对着旁边撅着嘴的小姑娘道:“还有你,道爷我辛辛苦苦养家糊口,你丫的不仅不支持,还跟我生闷气,有什么好气的,不就是没带你去嘛,告诉你,你这态度叫做不敬老,回头打你屁股信不信?” 丑娘顿时羞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带我去,我可以帮忙的。” “你可拉倒吧,道爷我约架还带个未成年少女,别人没被打死也笑死了,我青城派虐待童工的事儿要是传了出去,以后还这么招人?想不想把门派发扬光大了!” 正说道着,“师兄我来看你了!”苗三四在门口喊了声,随即提着大包小包的走了进来。 “这是李家庄的红绸、还有两只大雁、三瓶荥阳土窑春,呵!还有一大包枣子、桂仁、莲子、蜜饯……” “等等等等,”李道士打断了对方,“你居然会来送礼,难道今个儿是乾坤倒转、日月齐辉了?” 苗三四顿时愤愤然,“师兄你看不起我!在你的心中,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觉的以你的身价,买这些东西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足,说吧,收了几家的礼?” “嘿嘿,还是师兄了解我,一共是四家,那些个地主豪绅家的下人,以往看人都是耸拉眼皮的,现在跟我是谈笑风生,可多亏了师兄的名声。” 李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的心中,道士这职业就跟古代的花魁,现代的明星差不多,名气的大小直接跟收入成正比,但无论是走穴还是拉活,怎么着也得有个经纪人谈出场费,不然多掉价,哥也是文艺工作者好伐!而苗三四地头熟、有人脉、熟悉业内情况,有道士从业经验,是个相当合适的人选。 “现在外面都是怎么传的?” “嘿!师兄,你可不知道,现在外面人都把你说神了,什么‘菜市口,断头处,青城道长收妖地,道行深,法力广,开符施法炼豹精,’听听这话,咱青城派的名头如今可是传遍大街小巷。” 谁知李道士反倒是唉声叹气:“太他娘的可惜了,多好的炒作机会,要是再有些本钱,道爷我肯定请些说书人把这事编成话本,再招些吹拉弹唱的,最后雇一大堆叫花子要饭到咱贾府来送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为民除害’!” “啧啧,这要是再炒一炒,说不定道爷就彻底火了,浪费啊。” “这——”苗三四目瞪口呆,只觉的三观被刷,原来黄瓜还可以这样吃,涨姿势了! “这不大好吧,”旁边的司马追凶难得的开声,大概也是被李道士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 “你懂个毛线,这年头,三分靠打拼,七分靠营销,道爷我一没傍大款,二没富婆包,堂堂正正赚钱,正儿八经做人,你好意思用这种眼神看我!” “……” 苗三四用一种佩服至极的眼神看着道士,仿佛在说,真不愧是我辈楷模。 “师兄,到目前为止,已有四家向咱们请咱做法事了,你听一下——” “城西黄员外,他在城外的庄子有大片田地被踩踏破坏,疑为野狐和黄鼠狼作祟,出价五两银子,外加两缸稻米。” “浙江布政使的三房小妾,她近来常做怪梦,据说有恶鬼要害她,请我们去做法消灾,但她不希望此事有外人知晓,出的是两根金簪子。” “还有永宁伯的四公子,他听人说钱塘县闹蛇灾,正纠集了许多街面上的同行,想要斩蛇灭妖,虽说价钱最高,不过听说这小伯爷不甚好相处,稍有不顺,就动辄打骂,师兄你要考虑清楚,” “第四家是府衙的巡检……” “等等,”李道士打断了他的话,问:“全都是有风险的活,就没有看风水、做丧事之类的轻松事?” “对啊,师兄你觉的怪不?以往常的经验来看,红白事该是最多的。” “哎呀,失策了,”李道士脑袋一转就明白,虽说他现在的名头是很大,但是草莽气较重,朱豹子在外人看来到底是个地痞青皮,打败他顶多说明武力值较高,所以说现在接的活都是偏打手方向的;开什么玩笑,道爷到江南是来享福的,天天斗鬼驱妖,做玩命的活计,这跟当初穷游过来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师兄,这活儿——”苗三四小心翼翼的问。 “你看我这手腕肿的跟猪蹄子似的,能接吗?”李道士没好气的道,“拉其他活!” 道士跟苗三四约定好了,每接一次活儿,他拿两成提成,有了利益的驱动,这家伙格外的殷勤,不过两天,就又蹦了过来。 “师兄,这一次接个好活儿!是去赵家巷除煞,十两银子的价位。” “出煞,看风水么,”李道士摸了摸下巴,“这玩意——” “师兄,咱青城派有堪舆术吗?” “那必须的,师傅老头什么我没学会,放心,明日就帮他们点煞破煞。” 待苗三四走后,李道士这才挠了挠头,“那玩意就跟高等数学似的,谁能弄的懂。” 堪舆,又称青囊术,堪为天道,舆为地道,从最早的到当今的,无不贯穿了道家的发展史,山、医、卜、命、算,这‘山’之一字便代表地形地物、山川水利、天象星学,而堪舆堪的就是这些玩意,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包。 不过这玩意太过玄乎,不是死记硬背就能弄明白的,道士学的太乙卜术——九卦三百五十六手,只能算是粗通,简单的能算一算,正要碰上什么复杂的状况,那保准抓瞎,但是道士还是二话不说就接了,虽说他不会算,但是他会吹啊! 赵家巷位于城南叶子坊内,因城内的杂货行、骡马行、布市在此间附近,所以巷中所居的多为牙商,通俗点的说法——中间商,道士那拉风的小轿子晃晃悠悠的开进了巷子,李道士一本正经的走出来,转头道:“在这里等着,回头给你们双倍的工钱。” “好嘞,道爷您慢走,”两个轿夫点头哈腰,完全不知道对面的家伙已是打肿脸充胖子,身上已是一文钱都没有。 巷子是回字形结构,巷口两颗朝门柳,家家户户连成排,坊主赵老汉早已侯着,连忙道:“是青城道长吧?我听那苗道人说,他师兄是有力的。” 李道士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个范儿,“说吧,此间出了何事?” “实不相瞒,咱这赵家巷最近出了好几件古怪事,就说这隔壁的孙家吧,他家的小儿子半月前得了风寒,这倒不算甚事,不过短短几天,咱们巷里有冒出了五个得风寒的,你说怪不怪。” 李道士掐了掐手指,默然不语,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赵老汉见之顿感心安,接着道:“还有啊,咱们巷中的大门和窗户的地方,经常出现墙块掉落的现状,这又是何故?” “剥皮煞。” “嗯?道长这是何意——” 未等赵老汉弄明白,就听得巷内右侧第三户门忽的打开,从中走出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气势汹汹的道:“阿爹,我说过,不要信这装神弄鬼的道士,咱家的钱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胃部是不是不舒服?” “你胡说什么!” “近来买卖做的不是很好吧。” “你——” “常与人发生口角吧。” “蜈蚣煞、剥皮煞、挡门煞,三犬俱走,关于谷口。白者不胜,死于阪下,三煞合一,连腥带污,道士讲的是因缘,做的是正事,你不信,我不救,”李道士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只留下了这对呆滞住的父子俩。 好半晌,赵老汉回头就给了这儿子一巴掌,怒道:“我跟你说过,这位道长能收拾得了那青豹子,定然是有本事的,万一真是有血光之灾,你给我送终,还是我给你送终啊?” 猴腮男也愣住了,不仅仅是被抽了巴掌,而且对方说的话句句属实,可他从未跟这人打过半句交道,而且别的不说,这买卖的账目自个儿向来是贴身携带的,盈亏如何只有自己知道,别人绝对不知,这位、这位难道真的能看财运? “唉唉,道长,别走,您别走啊,是小儿无知,他不懂的,你切莫跟他一般见识。”赵老汉回头又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还不快给道长赔礼道歉!” 猴腮男是牙行中名声最烂的人牙子,属于能屈能伸,面厚心黑的角色,连忙道:“是小人没见识,是小人没见识,请道长念我无知,施法相助,回头一定烧香供奉您老人家。” “这钱若是你们家人出的,道士我便不管,但若是巷中百姓同出的——” “自然是一起出的,一起出的!”赵老汉连忙道,心想幸亏自个有先见之明,用坊主的名头强制大家花钱消灾,现在看来还真是花对了。 李道士眯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本道就破例出一次手,毕竟是为了此地的百姓。” 语罢,他便让人在巷子口摆出一张香案,香炉上插了三支香,拜了三拜,口中念咒:“道由心生,心假香传,香焚玉炉,心注仙愿,天光威名,助我破煞,今臣关告,迳达九天,所启所愿,咸赐如言。” 话音一落,桌面上的笔墨纸砚同时抖了三抖,而道士开始挥毫制符,整套流程看的二人一愣一愣,只感觉充满了神秘。 道士咒毕后,挥毫泼墨,连制了十几道符,这才转头道:“把这些符贴在每一家的门上。” 赵老汉看不懂这鬼画符一样的图案是何用意,但是却觉得符中充满了莫名的力量,贴完才道:“道长,这煞可破了吗?” “先点煞,再灭煞,这天光神符只能暂时镇住煞气,要想灭煞消灾,非得找出煞源方可。” 李道士说完,时而闭目沉思,时而掐指连连,或是在某道墙上又点又戳,表现相当古怪,这番动静也把巷中居民吸引了过来,都想知道请来的法师到底有没有本领。 最终,道士开了口:“诸位可知何为三煞合一?”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两眼茫然,大多都摇了摇头。 “先说这挡门煞,赵家巷乃回字型,其外则有行当集市包裹,外圆内方,便是铜钱的字样,在这洛都截了半道财运,所以说诸位大多都是小有身价,但买卖人应该知道,钱财无流通不转,银钱久置,便会蒙尘生灰,积郁成煞,这本不是大事,因为煞气向来散易聚难,但坏就坏在这门口两颗柳树上,柳者,留也,柳树显阴,这阴煞相连,堵门截户,日光不进,诸位久居于此,是不是常有阴凉之感,冷风嗖嗖,遍体生寒。” “道长说的对,我这老寒腿便是最好的证明!”赵老汉激动的道。 道士斜了对方一眼,又道:“再说这剥皮煞,柳为木,铜为金,木遇金生水,铜遇水成锈,表象是门窗开裂,主家道衰败,时运不畅。” 猴腮脸一惊,这不正对应这自家吗? “最后便是这蜈蚣煞,阴·水生息,息则生气,蜈蚣煞乃是气煞,诸位在卯时和戌时,是不是常有闻到腥臊之气,蜈蚣千足百爪,气气相传,风寒无故而生,一传十,十必传更多。” “三煞合一,非有破家灭门,刀斧之灾,绝难解之!!” 第十章 破煞 此话一出,不仅是赵老汉父子慌了神,就连巷中的居民也都哗然,这些人具是附近的商贾、牙郎,虽说不一定信鬼拜神,但大环境使然,心底都有那么点苗头;更关键的是,赵道士的卜算言语无一不真,无一不符,简直就是神仙下凡,神仙说的话,能不对吗? “请道长救我们一命!” “马上破煞,小人们愿意多加些银钱,道长快些出手。” “对对对,道长若是不救我们,咱们就跪下不起来了!” 李道士见闹哄哄的一片,平静的摆了摆手,“银钱只是为了贫道生活所需,平地涨价的事有违天和,做不得真,既然来了,哪怕耗费数年功力,必定会把这三重煞给破了,但是你们得信贫道。” “信信信,我们当然信了!” “道长虚怀若谷,视金钱若粪土,真乃得道高人是也。” “神仙要施法,大家都挪开地,别挤着。” 李道士目不斜视,走三步,停三步,拂尘一甩,掐的是四象指,东点青龙,南切白虎,西镇朱雀,北挪玄武,三步之后,继续拂尘一甩,仿佛前后左右皆是障碍。 约半柱香后,道士双目大睁,长呼了口气,道:“三煞气已被我用太清真法搅动,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现在是时候泄煞了,贫道需要诸位的帮助。” “道长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对,这可是为了咱们的身家性命着想。” 李道士点了点头,道:“有道是众人齐心,其利断金,民怨若沸,甚至能震动九空,掀鼎开社稷,区区三重煞,定不在话下!” “煞气蒸腾,需倾泄口,不泄则伤人,柳者留也,诸位先给我劈了这二颗鬼门柳,和风送水,开龙点睛!” 巷中居民被道士这番话激的热血沸腾,拿斧的拿斧、提铲的提铲,这两颗门柳却是倒了大霉,木屑纷飞,被四五个人围成一圈狂砍。 “此木染了煞气,诸位把它砍倒之后,必能见得异像……” 谁知不过盏茶的时间,‘嘭嘭’两声,两颗树接连倒地,扬起大片的尘土,而人群大哗,赵老汉颤抖着伸出手指,满脸惊骇:“果不出道长所料,这两颗柳树早已被白蚁给蛀了个空!” 只见在树根的横截面多了个碗大的空洞,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虫,这表面光鲜青嫩的迎门柳,没想内里已无了生机。 “道长真是神算!” “真真神人!” 李道士干咳两声,然后深吸了口气,“此乃天意,阴气已深入树干,积郁成灾,即将酿成大祸,也幸好贫道早来一步,不然神仙都救不得了。” 赵老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人越老越怕死,呸!若不是他的见识深远,请来了得道高人,巷中居民可都要遭殃,这可真是做了大善事。 在这位李道长的驱使下,这些人开始了外人难以理解的行为,先是把各家东边的墙壁去掉三尺,据道长所说,此乃为百节开道,升蜈蚣做飞龙,然后又仔细勘探一番,或是墙壁、或是拐角砸出数个开口,找工匠固定起小窗。 紧接着又让人把街面仔细的打理一遍,再撒上点勅过的水,这叫净地去灾,中和煞气。 最后挨家挨户把粪桶和尿桶收集起来,准备在巷子中的某块区域建个大型茅房,按照道长的解释,此乃以毒攻毒,以秽制秽,虽说日后大小解不甚方便,但为了彻底镇压住三重煞,这都是值得的,甚至连名头都想好了——公用茅房。 这一通忙活,就忙到了下午,不知是不是错觉,赵家巷里的居民分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蓬勃气氛,阳光洒下,就连呼吸也通畅了许多,这破煞竟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青城道长果真是个高人,我出了大把力,怎么感觉到浑身舒泰,就连风寒都好了许多!” “怪不得近来在粮行连点油水都捞不着,原来是中了剥皮煞,”粮行的伙计恍然大悟。 “回头肯定要给这位法师供上长生牌匾,这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李道士面皮不动,默默的做了个道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丝云彩,后面‘扑通’‘扑通’的跪了一片,倒地葫芦似的。 “起轿。” “等等,道长,等等!”轿子刚抬起,那赵老汉连忙把儿子拉过来,左右看了看,躬腰递过一个荷囊,里面‘叮叮当当’全是银角子,粗粗数来不下十多两。 按照三流历史剧的说法,配角也好,主角也罢,无论在什么场合消费,都是‘啪’的一声,两个银元宝,一条金块,要的就是这种土豪范儿。 而在事实上,这是绝对扯淡的事儿,由于古代生产力低下,铜钱足够做为常规货币,一顿上好的席面也顶多百来文,这十两银子足够换一大麻袋了,你好意思用,人也找不开啊,所以就算去酒楼、青楼这等高档消费场所,也得先去银器店把银锭剪开,这是生活常识,懂不? 所以,莫要小看了这十多两,寻常农家三口辛苦一年,也未必能挣上这么多。 “你这是何意?”轿内的嗓音依旧古井无波。 赵老汉咽了口吐沫,狠狠瞪了一眼做不舍状的小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道:“道长救了巷子里二十来口,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贫道说过,此行只为积累功德,银钱满足生活所需便可,你这般行为,把在下的师门教规置于何地,起轿。” 看着这轿子从巷口中转开,赵老汉怅然若失,“没想世间真有如此有德之士,是老汉我孤陋寡闻了。” 猴腮脸咂咂嘴:“不要最好,还给我家省钱。” ‘啪’的一下,这家伙后脑勺又挨了巴掌,其父怒其不争:“你当老夫是为了自己吗?你这蠢物干的都是没子没孙的行当,谁知道哪一天就有霉气当头,好不容易碰上了个高人能点风水、破煞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可惜这位青城道长人品高洁,出淤泥而不染,不愿与我等为伍……” “啊切!”李道士揉了揉鼻子,到底有些心疼,如果不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继续加声望,这十几两银子其实也是不少啊。 “不过这逼装了一天,居然还没被装破,道爷我真是个人才!” 什么三重煞、什么鬼门柳、什么开风送煞,通通都是忽悠人的玩意;什么是顶尖的骗术,就是不仅骗了你的钱,还骗了你的人,能让你跪下来唱征服都心甘情愿,这才是水准! 事实是这样的,在道士答应去这赵家巷出煞后,就已开始前期的任务调查,出钱的主家是谁,一家几口,职业如何,个性如何,可有疾病,最近是灾是喜,人之所求说到底无非是那几样,财、运、寿、姻缘、子孙福、长者命。 古代人保密意识不强,或许是苗三四地头蛇起了作用,很快,基本情况就已摸清,赵老汉年轻时是个给王府看大门的,老来精力不济,加上一辈子兢兢业业,被贵人安排了坊主的肥缺,算是老有善终;儿子是牙行的管事,买儿卖女的角色,名声向来不好,而且脾气暴躁,吝啬小气,为人所不齿。 所以,李道士在猴腮脸出现之时,问的三个问题是早有准备的,这家伙昨天才去药铺开的清热暖胃的药膏,自然知道是什么出了毛病,恶脾气不好发生口角的频率自然高,至于为何财运不济,道士还下了番功夫,人牙子的生意一般都是秋前冬后最为兴盛,因为庄稼那时要么刚下种,要么就已被风雪打破,穷苦人家在这两个阶段是最容易破产的,尤其是今年大旱,按照道理来说,该是这些吃黑心饭的大赚特赚的时节。 但是道士据内幕消息得知,六扇门高级干部司马同志透漏出的朝廷内刊,本朝皇帝虽然崇佛信道,但还有一批耿直老臣在把持朝政,太傅王老大人十分重视此次旱情,不仅从各地调来大量米粮,严令户部、兵部互相配合,保证灾民不闹不死,而且亲自去河南坐镇,严惩贪墨、克扣,这场旱灾远比想象中的要轻,所以说,人牙子开不了张也是理所应当。 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本事还是得是灵机应变、头脑灵活才行,那赵老汉刚把情况说出口,李道士就明白了,这哪里风水问题,分明是建筑毛病,这赵家巷位于坊内,家家户户相连,密不透风,又因为防盗,围墙砌的老高,自是见不得阳光;且城内好的地段早已被土豪富绅选了去,叶子坊地势低洼,环境阴暗潮湿,在这里住久了的确容易生病;而所谓的门窗裂开,墙块掉落,此处湿气程度这么高,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这也是常识,只有古人会把它归咎于风水、鬼神,拜托,人家档次没那么low好吧。 至于风寒,李道士当时更是差点没忍住翻白眼,三四月份的天气,正是毛衣嫌热,短袖嫌冷的时节,感个冒发个烧不要太正常吧。 而卯时和戌时,也就是早上五六点,晚上七八点,那正是古代人换尿桶,洗粪桶的时间,那味道能好闻吗? 挡门煞、剥皮煞、蜈蚣煞,虽说风水书上的确有这几个名词,但绝对不是道士这般解释的;所以说,不怕道士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道士忽悠起人来连自己都怕。 不过为什么树身会蛀白蚁,就真的是老天爷保佑,开张大吉了,道士本还准备用树轮或其他什么玩意忽悠的,奇异之处嘛,找找总是能找到的。 “不过道爷也算是良心价了,不仅指导你们二次装修,开通风口,还指挥打扫卫生,建造厕所,改善环境,十两银子居然干这么多活,良心大的简直不要不要,”道士差点都被自己感动了。 而道士的这番举动却也无意间得罪了某个真的下煞的同行—— “以木养虫,白蚁吞心,好不容易在城内找着一片养蛊的地方,是谁把它给破了!本道绝饶不了他!!” 第十一章 新型业务 上联:半打竹签知生死,下联,三两铜板解宿命,横批:卦之正宗。 两幅对联高高挂起,一条桌,一只凳,这就是昆仑派白沙子的全部家当,昆仑派以前是个大派,在前朝还出了几个国师,但有道是王朝更迭,时运兴衰,谁都有点背的时候,但是昆仑派可不像是青城那样,门内还有几根硬骨头,这颓势一显,就怎么也止不住了,到最后分家的分家,跑路的跑路,把最后一点家当耗了个干干净净,门派师承谁还当回事啊。 白沙子十四岁上山,三十岁昆仑派倒闭,回到家里安安心心娶了个婆姨,给人做长工,卖力气;不过随着崇佛信道的风气渐起,这家伙的主意又活泛了起来,貌似还是原来的行当有前途啊,摇身一变,正宗的昆仑派传人闪亮登场。 前几年生意的确不错,算命也好,法事也罢,每一次总能赚个百来文,但是好景不长,随着大量‘同行’的挤压,行情渐渐由卖方市场转变为买方市场,接活的次数越来越少,赚的钱也由去杏花楼的档次到勉强糊口,总之是各种不景气,一想到这,白沙子与旁边两个同行忽视了一眼,同时哀声叹气,日子不好过啊。 只是,他们没的赚不代表别人没的赚,只见在东边的铺子前,围了好些各大家的佣人、管家、丫鬟,青城道长从不见客,而只有他的这个师弟苗道人有门路引见。 “别吵别吵,一个个来,咱师兄有没有空还不一定呢。” “什么,李侍郎想要在请我师兄饮茶,不好意思,我师兄是恬淡的性子,不喜见外客。” “余管家,哎!我都说过了,我师兄不接你家的活儿,为何?自然是有原因的,”苗三四不耐的摆摆手,就两百文钱,你当是在打发叫花子啊。 目光无意间的一扫,顿时亮起,赶紧道:“今个儿就到这里啊,大家散了,散了吧,有什么情况我会向师兄反应的;哦对了,这是小道的嗯,名片,大家有什么需求,尽管联系咱们。” 众人诧异的接过这张木牌子,只见上面写着——青城派苗仙长,可接风水破煞、看卦、算命、问诊、定宅、喜丧事,价钱面议,另,降妖、除魔、收鬼等杀生事视情况而定,联系地址:朱雀大道与拐子接处,第五号摊位,(备注:本派自有得道高人,童叟无欺,假一罚十) “小鱼妹妹,让你久等了,”苗三四腆着脸对面前的青衣小婢道。 “你啊,现在是转运了,这么多的生意,得赚多少钱啊,”小鱼抬着着小圆脸,有些羡慕的语气。 “那怎么能说是生意呢,咱这是入世修真,造福众生,俗了,妹妹这话就俗了,”苗三四听话听音,连忙把早已准备好的水粉盒塞到对方手上。 “哎呀,我这只是替我家夫人办事,”小鱼跺跺脚,看着是松花斋的牌子,笑容更甜,“你说你那个师兄靠不靠谱啊,若是出了纰漏,我可是要挨打的。” “那哪能呢,青城道长的名号,你在大街小巷上听听,斗大虫,镇地煞,有多么响亮;再说了,董夫人不是与通判夫人交好嘛,你问问她有没有效果。” “若不是事先打听过,我也不敢让我们夫人来啊,”婢女小鱼嘀咕了句,“让你师兄等着,我通知夫人下午去。” “好嘞,小鱼妹妹您慢走,”苗三四嬉皮笑脸,越来越有某人的风格。 苗三四摇头晃脑的收摊回家,大把的铜钱踹口袋里,浑然没注意到,附近的同行那眼红的眼神,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他娘的吃肉,兄弟们连口汤都喝不着,这就不像样了。 “有位雷大仙曾经说过,只要有九天巽风,猪都能飞起来,虽说在皇帝老儿的身体力行下,咱们行当是越来越火爆了,但这竞争也越发激烈,我青城派要想这种环境中生存,必须要求新,求变。” “又有位马大神曾经说过,抢占市场不如培育市场,打价格战不如打技术战、创意战,这句话太对了,玩命的活儿咱可不能干。” “所以说,现在还有没被挖掘的市场吗?哼哼,自然是有的,那就是广大的妇女市场——” “咳咳,话说道爷讲的话你们有放在心上吗?”李道士满头黑线,对面的司马追凶正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丑娘倒是乖,两眼露出崇拜的神色,就差没拿个小本本记下了,不过以她的智商,道士不抱期望。 “哎,说这么多都白说了,司马你带丑娘出去玩,道爷我要接客,过一个时辰再回来,瞪着我做什么,天天吃道爷的住道爷的,让你看会儿孩子怎么了,再看,再看我去六扇门投诉你去!” 最终满身阴沉的鬼捕极不情愿的带着丑娘出去遛弯,老实说,就连道士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还赖在这里。 而且联想到在小虞山时也是他把自己绑到阴殿,才发生后续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也逼的自己不得不抄家伙拼命,总觉得这大事件的背后,有他不知道的因果关系。 不过这家伙武力值高,而且近些日子情绪相当低沉,撩拨撩拨还好,真要逼问的话,老实说,怕被挨揍。 “道爷我是注定要赚大钱的人,可没功夫计较鸡毛蒜皮的事儿,”道士自我安慰,然后颠颠的去准备了,接下来的可是大客户。 一炷香后—— “夫人,就是这里。” “小鱼,还是算了吧,妾身这未亡人还是在家里烧香拜佛,抛头露面未免,未免……”温软濡濡的声音从帷帽中传出,垂下的皂纱直没到脖颈,素衣青鞋,月白长袖,就这也挡不住对方丰腴的身段,鼓鼓的部位就算是缩着身子也依旧勾人眼球,旁边都已有闲汉吹起了口哨,这美妇顿时又羞又燥,小脚一歪,差点摔了一跤。 “看什么看,回去看你老娘,”小鱼瞪大了圆目,叉着小腰,骂起人来毫不留情,这几个闲汉面面相觑,可看对方衣着非富即贵,到底没敢回声,灰溜溜的跑了。 骂退附近的闲汉后,小鱼又劝道:“夫人,不是小婢多嘴,您都快半个月没出家门了,反正拜和尚也是拜,拜道士也是拜,听说这个青城派的道士很灵的呢。” 这妇人看起来是个没主见的,听婢女这么一说,也就默默的点了点头。 小鱼刚准备敲门,两首铜门‘嘎吱’一声,无风自开。 “啊,”妇人倒退一步,捂着胸口,似是被吓到了,而小鱼往里面瞧了瞧,古怪的一笑,“还算有点门道,夫人咱们进去吧。” 门内空空落落的,顶多算是干净,但是贾府兴盛时,装点的假山怪石、亭台水榭通通没了踪迹,看的董夫人微微一叹,勾起了几丝惆怅。 “夫人怎么了?” “我以前随夫君来过此地,那时候贾家小姐才刚刚及笄,最喜玩闹,妾身还教过她绣工,没想一转眼已过了十年,这贾府也败落了。” “啊?我倒是听人家传言,这贾家人全家都是莲花教的信徒……”小鱼刚准备八卦,恰巧又拐了个弯,眼前一黑,差点撞上面前的人,却听对方道:“两位,贫道等候多时了。” “哎呦,你就不知道让着点,等等,你就是苗三四的师兄,青城派的李道长?”小鱼疑惑道,在她的想象中,那位道长该是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人家,可眼前这位,唇红齿白,青袍裹身,长巾锁发,竟是个长相不俗的小白脸? “贫道正是,”李道士微笑道,心中更是诧异,这姑娘颜值不错啊,圆圆的包子脸还加分,至于旁边的这位就更了不得了,按照他多年老司机的经验,见马非马的眼术,这妇人绝对是个大美人。 而董夫人更是受惊,未过门的小姐,守制的寡妇,此二类人是最忌讳见陌生男人的,这可不是物欲横流的两千年后,单是世俗偏见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那个,夫人,里边请。” 董夫人迟疑的跟在身后,暗地里却拉了拉小鱼的衣角,似是在说,这道长年龄也太小了些;可小鱼早上才收了苗三四的贿赂,这个时候哪能反水,只得硬着头皮道:“夫人莫急,这道士年龄不大,道行却高,不如先听一听他说些什么,真要说的不好,咱连钱也不给就走。” 三人进了厅房,这才发现里面布置与外面截然不同,窗明几净,窗脚和门口放了好几盆盆栽,而且地面事先用熏香熏过,格外的好闻,事先泡好的茶水正袅袅散着白气。 “这是什么?”小鱼好奇的道,只见堂上摆了好几件椅子不像椅子,胡凳不像胡凳的家具,外面用皮布包裹,里面不知道填充了什么玩意,背后还有靠垫,刚坐就陷下去了,软软绵绵的,比床还舒服。 “此乃养生椅,乃我道家秘制,能解劳养生,理气通顺。” “呀,这还真有意思,夫人你坐坐看,”小鱼惊喜道。 董夫人轻轻摇了摇头,道:“道长,妾身想要拜神烧香,不知在哪里方便。” “夫人请跟我来。” 二人绕到后殿,香炉、蒲团、祭台、众仙画像,董夫人接过长香,恭谨的拜了三拜,然后跪在蒲团里祈祷;道士手持拂尘,装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偶尔扫了眼对方的凹凸有致的身段,脑袋中回想起这女人的背景。 董氏,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之妻,因其夫死于赴任途中,便于洛都定居,董家又是山东望族,家产丰厚,属于有钱有势的名门贵妇,娶了她一生不用愁的类型;不过却没人敢打她的主意,无它,董夫人可是有当朝皇帝亲自赐下的‘贞节牌匾’,谁该冒天下之不韪。 然而在道士的眼里,这位可是活生生的银票啊,只要榜上她,道爷的赚钱大计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李道士的节操还不至于掉到做小白脸的地步,不过赚女人钱可没有什么心里障碍,他都想好了,近段时间的业务方向主攻女性市场,未来对付女性同胞的三大杀器,网购、美容、打扮,前者的话,除非青城派还没改革前,那时候凭借飞剑送货,倒是能够达到物流的速度,至于后者,李道士可未必有那些小姐夫人有经验,再说了,当今的时尚和审美,道士还把摸不准。 至于美容养颜,那不就是养生么,至于养生,那不是属于咱道家的专攻方向嘛,那可就好办了,面膜、按摩、足疗、穴道按摩、推油,来一套做一套,打打杀杀的已成过去式了,道士仿佛看到光明的未来在等着自家。 而且他还有两个得天独厚的优势,由于这个年代保守的风气,女子是不能轻易和男人接触的,只有两个例外,和尚和道士,因为在人们的印象中,这二类不能算作男人,呸!是做为神职人员,被大众所忽略的。 二者,李道士自诩小鲜肉,和他相比的同行不是歪瓜裂枣,就是七老八十,这颜值,最能吸引少妇小姐们消费,咦?怎么感觉越说越像是ktv牛郎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董夫人已拜完起身,按照一般的流程,和尚或道士就会等着烧香人上贡,若是敬业一点的,解个签先,然而李道士向来不走寻常路,只见他大走一步,道:“夫人,我看你近来脸色不大好。” “嗯?”董夫人一阵恍惚,道:“道长是何意思?” “夫人早起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口干舌燥、面色发黄,就连皮肤都好似松弛掉,跟老妪似的。” 女人嘛,无论寡妇还是小姑娘,凡是关于自家容貌问题,智商至少降上一个档次,别说贞节牌坊了,处男裤衩都不好使,董夫人下意识的摸了摸帷帽中的光滑脸面,好像真是这样艾。 “道长,这——” “放心,贫道有个法子,保准能使夫人的脸色焕然一新,要不,咱们先试一试?” 第十二章 绑架 鬼捕带着丑娘漫无目的在街上晃荡,自从明白他是当年燕王转世之后,就陷入了迷茫之中,师傅教导的忠君爱国和反贼的身份产生了激烈的碰撞,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当年师傅没有杀他,反而把他视若子侄,他死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丑娘懵懵懂懂,看看他,看看路上的行人,满眼的好奇,天生石女体质特异,随着年岁渐大,五官六感也随之见涨,吆喝声、呼喊声、叫骂声、低声碎语,人生百态,尽出于此。 “众人皆苦,何日成佛?”耳边似乎传来这么一句,丑娘连忙转头,却没有见得和尚的踪迹,张了张嘴,到底旁边站着的不是道士,犹豫了下,还是未有开口。 而在二人走后,附近巷口忽然转出一人,正是多日不见的神尼何一方,她叹了叹气,“师兄,你终究还是出世了。” 面膜并不是多有技术含量的东西,最简单的一种便是用鸡蛋蛋白抹于脸上,待半柱香后用冷水冲洗,道士用的手段还是前世时,跟某个洗头房姑娘上学的,鸡蛋、牛奶、蜂蜜,用一定几率搅匀,效用可增白皮肤,收缩毛孔。 “扑哧——”小鱼捂住了嘴,最后到底忍不住,“夫人,您现在的样子好似戏里的大白脸,怎么是这么个模样。” 董夫人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被道士说动,在脸上涂了层这么个古怪玩意,而且还十分不雅的靠在‘皮垫子’中,她未出阁前是大家闺秀,言行举止无不要求符合淑女的规矩,行不回头、笑不露齿、跨不过尺、手不上胸,哪像现在这般,坐不像坐,躺不像躺,但打心眼里感到轻松,一想及此,她就忍不住羞臊,作势欲起身。 “哎哎,夫人莫要起来,贫道这道门秘传可是不到时间就没效用的,”李道士连忙制止,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了。 “道长,你这法子——当真有效?”董夫人小声道,不知是不是错觉,这美妇的声音总有种委屈小媳妇的感觉。 李道士心中一荡,连忙道:“那是自然,我这法子,不仅可以清洁皮肤,吸附污秽,而且能够给脸面定型,有返老还童之效。” “真的假的,那么玄虚,”小鱼忍不住嘀咕。 眼见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妞都坐不住了,道士不得不祭出他的第二个杀手锏,“这样吧,闲极无聊,贫道给二位讲个故事,那是我青城派前辈燕赤霞的所见所闻……” “话说前朝末年,有浙江人宁采臣,因进京赶考,天下大雨,不得不躲入附近的荒寺躲避,这寺庙野草丛生,阴风嗖嗖,周遭尽是荒坟野冢……” 李道士的叙述声响起,主婢二人不由一愣,当今话本说书的,不是讲岳武穆,就是说杨家将,打打杀杀的自然不会吸引女儿家,而这神鬼志怪,如今还未有形成流派,尤其是这一版的,经过蒲大仙的笔头,徐老怪的想象,顿时吸引了没见过市面的二女。 “……只见小倩清冷的脸面嫣然一笑,恰如百花绽放,书生不由看呆了,她挽袖下笔,又补了一行‘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道士一边说,一边则在脑洞大开,如今这年头,男女之防胜于城墙,光是面膜到还好,但以后推出的spy、推油、足疗怎么办,别说是现在,就是没穿越前,也少有男女混搭的,看来是时候培养丑娘当学徒了,说不定还要养两个丫鬟。 还有,沙发是找工匠弄来了,但缺的东西还真是不少,糕点零食要买,蛋糕面包以现在条件是肯定做不出来的,果汁可以现榨,但保存也是个问题。 还有气氛,既然是享受,怎么说也要来点上档次的音乐,可播放器怎么弄?总不能请一队吹拉弹唱的在三清道尊面前表演吧,祖师爷真的会下凡砍死自己的…… 没错,道士的想法就是借着烧香拜神的名头,把贾府改造成洛都最大的女性娱乐养生会所,这样做一来没有违背太清真誓,道爷我可没做坏事,咱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打响青城派的名头,真任劳任怨,不求回报;二来吧,天天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哪抵得上跟大姑娘小媳妇亲近来的爽利,道爷未来可是要当粉脂班头的男人! “……随着窗缝光亮越来越大,宁采臣的心越沉,终是忍不住转头望去,哪还有那道倩影,心已若碎,正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李道士说的口干舌燥,刚准备找口茶水喝喝,就听道‘哇’的一声,小鱼直接大哭起来,“宁、宁采臣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与小倩分开,你那个前辈好没本事,要是直接劈了树妖姥姥的话,他们两个怎么会分离,都怪你们青城派的道士。” “……”李道士无语,怎么我大青城又躺枪了,不就是把燕赤霞的角色换做我派前辈么。 道士忽略了这篇经典志怪对于两女人的影响,小鱼大哭特哭,而董夫人也偷偷摸摸的摸着眼泪,搞的他像是上完床不认账的负心汉一样,他倒是想认,可人家也不给上啊。 “那个,时间不早了,咱还是揭面膜吧,”道士打岔道,万一把这姐姐气跑了,道士可就真要哭了。 这董夫人果真美艳,像是熟透了的蜜桃,身段也好,脸蛋也好,尤其是那对水汪汪的大眼,含羞带俏。 “夫人您看,这皮肤果真好多了吧,”道士又开始忽悠,其实哪有那么快,无非是揭开时刺激到毛孔收缩,变相的给人一种舒适感。 董夫人下意识的抬起脸,露出柔和的锁骨,领口微撑开一条缝,身材好,穿最保守的衣服都能撑的开。 道士目不斜视,目不斜视,好吧,还是偷瞄了一眼,好吧,不只是一眼…… “夫人,好像真有效哎,您这气色好了很多,”小鱼一惊一咋道。 “是吗,妾身好像也觉的是这样。” 两个女子旁若无人的八卦了起来,最终还是董夫人率先反应过来,脸色一红,对着婢女轻轻点了点头。 “喏,这是夫人给你的香油钱。” 道士笑眯眯的接过,数也不数就揣袖子里,以他的手感,最少五两起步。 “夫人慢走,贫道这里还有上等的乌龙茶,欢迎下次再来。”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道士咂咂嘴,鱼儿上钩了。 其实古代人多是泛神论者,除非少有的专职神仙,比如开锅找灶神,下海拜妈祖,姻缘求月老,大多数人都是见一个拜一个,求的愿望更是千奇百怪,找佛祖求发财的也不是没有。 这祈愿灵不灵,按照庙祝和解签人的说法,主要看你心诚不诚,不过就算心再诚,神仙也不会隔天就让你愿望成真,人家又不是人民公仆,还加顺丰特快的。 所以说,这仙佛灵不灵的说法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名气和服务才是最直观的;而道士这些天做的无不是为了这个,要名气有名气,要服务有服务,还准备了好多个新鲜玩意,道士的发财大计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不过这个董夫人,”李道士咂咂嘴,总有种晚上废纸的冲动。 吃完晚饭后,李道士郑重的宣布了这个决定,“由于本派的发展大计,作为青城派第八代掌教,道爷郑重宣布,从明天开始,丑娘跟我学习按摩泡茶的手艺,苗三四负责商务拓展活动,司马负责本派的安保问题,即时生效,本府上从今往后,不养闲人!” 依旧是冷清一片,李道士有些蛋疼,没点眼力劲儿,连个附和声都没有,多尴尬,苗三四在就好了,话又说回来,这个狗腿师弟今个儿怎么没有来蹭饭? “丑娘,你出去的时候,见过你苗师叔没?” 丑娘正忙着啃鸡腿,啃完之后把骨头往嘴里一丢,‘嘎吱’‘嘎吱’吞下后才道:“我们逛街的时候正好绕过苗师叔的摊位,没看到他。” “咦?那就奇怪了,这家伙今天居然翘班,”道士纳闷道,他这个名义上的师弟最近拉活拉的热火朝天,难道今天休息? 摇了摇头,不去想他,司马追凶跟往常一样,饮完一壶酒后,就自顾自的消失在黑夜中,这人也是个奇葩,至少在道士接触的这大半个月来,还没见过他吃过东西,难道他暗地里也是个道士?都会辟谷了都。 古代的夜生活总是那么的乏味,不到二更天(21:00-23:00)就已经关门封道,这叫做宵禁,乱出者罪名还挺重的,鞭二十,罚铜三百,而且道士还处于创业阶段,也没那个本钱去花天酒地,夜不归宿,得了,乖乖在家修炼吧。 道家的修炼,不是时间越多越好,一般以半个时辰为佳,这主要跟五脏六腑能承受的压力有关,五脏者,心、肝、脾、肺、肾;六腑者,大、小肠、胃、胆、膀胱、三焦。脏为阴,府为阳,二者轮转,迭相生,练久则伤身。 不过道士除了修炼青城的根本法外,花时间最多的就是观想泥丸宫的那副鱼龙太极图,这可是上古神女都认可的好东西,以李道士的乖觉,怎么会不好好研究,而且随着观想越久,李道士越发觉的它不仅仅是一张图,好似是天地规则的集合,也许只有五行未明,天地初开之时,才会形成的偶然玩意,虽是道不清,说不明,但每次观想过后,身子更加轻盈,依稀有飘飘然之感。 这次也不例外,练完过后跟蒸桑拿般,道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只觉得通体舒畅;不过随即面色一苦,接下来要修炼的则截然相反,每练一次,都会胸闷气短,恶心泛呕,而随着进度的加深,最近还有肌肉撕裂的疼痛感,与之前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感觉简直了! 就连道士自己都承认,他不是个意志力坚强的人,之所以能忍受折磨,完全是因为这道法门能练出的神通——三味真火,这可是道家标志性的玩意,名头又大,威力又大,稀罕的不得了。 表皮红若火,面色青如靛,阴阳化鼎,自身成炉,血为碳、骨为油、肉为柴,这走的又是另一条路子,若说观想鱼龙太极图是化身天地,那么修炼这就是开天辟地,一正一反,一上一下,好比刚做了攻,又成了受,这感官真是不要太刺激,而且不知为何,这一次尤为激烈,‘咔嚓’一声响,仿佛鸡子裂开,天旋地转,雷激点鸣,头顶和脚掌心同时一痛,再也没有生息。 道士做了个梦,梦见黑白太极分化,演变出一日一月,射入自己的眼眸,然而双眼刺痛若瞎,黑暗一片,之后就被惊醒了,朝窗外一看,已是日上三竿。 “这不科学,”李道士嘀咕道,修行到晕厥,就跟打灰机到飙血一样,都是极扯淡的事儿,看来真要调养调养了,要不改天去杏花楼耍耍,养养精神? “丑娘,道爷的早饭做好了没?今个儿要是再煮糊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道士提声,刚来到大厅,就见丑娘正好奇的对着一张符指指点点。 “别动不动就玩道爷的符,玩坏了怎么办?” “这不是你的符,在门上贴着的,还会发声呢。” 李道士愣住,走上前一看,凤头龙脚,金刚胆,这是昆仑符的标志,不过这一脉不是早就灭亡了么,道士特别有印象,因为前几代混的比他青城还惨的貌似只有这一家。 三清指往符中一按,一道道文字化作各种声音,“昆仑派白沙子、浮云山云间道人、云阳庄宗成……”说了十来个人名后,又讲了个地点,说是去品茶论道,事实上宴无好宴,而且八成苗三四就在他们的手上。 “搞个鸿门宴,这些同行想要干什么,就凭他们三脚猫的水平?”李道士嘀咕道,“话又说回来,今个儿怎么总是感觉不对劲呢,什么日子?” 丑娘扳着指头数了数:“三月初九。” 三月初九、六月初二、九月初六、十二月初二,一年四日三尸神在日,道行衰减、浊气染身,宜入静室养之。 第十三章 单刀赴会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李道士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这三尸神在日,可不管你是得道高人也好,道门学徒也罢,只要没斩三尸,通通废了九成的本领,而他们约在这一天,就是看重了这一点。 真要硬肛的话,拐子口那群半壶油、二胡篓子就算是人数再多,道士虐他们也是毫无悬念的事儿,但是赶在这一日,大家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谁揍谁就不一定了,没了道术一个打十个不可能,十个揍一个倒是很有可能发生。 不过,道士眼珠子一转,就这也想难倒道爷,我青城派虽说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但要么是天赋max,要么是战斗力顶级,开玩笑,我会怕你们? 道士瞄了一眼丑娘,犹豫了下,到底没敢带,这小姑娘下手没轻没重的,而且力气随着生长越来越大,万一闹出人命官司,那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眼珠子一转:“我青城派的头号打手——司马老兄呢?” “不知道,今天没见到人,”丑娘呆呆道。 “找他去。” 危机危机,有危险便有机缘,道士突然间意识到,这件事完全可以做做文章啊,标题他都想好了‘惊险恶,洛都僧道同欺人,独勇猛,李道长单刀赴会’或者是‘青城道长义气无双,救师弟义无返顾’,不不,这还不够劲爆,最好是‘青城力压诸教派,道长会破万仙阵’,就是它了! 营销成功的话,这完全可以成为继菜市口斗朱豹子后,第二个新闻爆点,而他的声望,就又可以刷上一波了,从这个角度上,他还得感谢那群狗急跳墙的家伙。 不过要想凸出他青城道长的光辉伟岸形象,就必须有一个合适的绿叶,这绿叶必须能打,不然他要是被人按在地上揍,这声望就得负着来了,而且要低调,关键时刻不能抢道爷的风头,神出鬼没的司马老兄,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什么,不在!”李道士傻眼了,司马追凶的屋子里空空荡荡,完全不像是有人住过的迹象,“难道这家伙不告而别了?” 问了丑娘,道士才知道,在她昨晚洗锅刷碗的时候,曾看到司马行色匆匆的消失在门口,貌似就再也没回来过。 大哥,你这时候跟我玩失踪?李道士欲哭无泪,要不要这么巧合,那道爷的单刀赴会怎么办,真的会被人打的,但也总不能带着丑娘大杀特杀、最后超神吧。 “道士,我陪你去,”丑娘倒是信心满满,挽起小袖子,露出洁白葱嫩的小拳头,轻轻往桌面上一拍,‘咔嚓’一声,桌面上多了半寸厚的掌印,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内出血都算是轻的了。 “不是,道爷我想静静,让我一个人静静,”道士抽了抽嘴角,摆了摆手,满身萧瑟的出了门,只剩下满脸问号的丑娘。 街面上并没有人认出他来,一来道士这职业最近大热,十个人中总有一两个是穿道袍的,二来也是他刻意制造出的神秘感,让真正见过他长相的人不多。 ‘怎么办,怎么办呢,难道不去,或者说等明天法力恢复了再去?苗三四会不会被人把菊花都给暴了?这些假道士们肯定是不敢真下手的,真要这有胆子早就抢钱庄了,要不报案?这倒也是个主意,不行,太跌份了,道爷妖魔鬼怪都能搞定,没道理收拾不了一群穷鬼。’ 想来想去,道士干脆发狠:“真把道爷惹毛了,爷就先下手为强,花钱叫上一批青皮流氓,先把你们揍一顿再说,这群卢瑟敢跟道爷叫嚣,非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民币玩家!” “咦,这主意还真不赖啊,”道士认真想了想,发现还真有可行性,对方玩绑架,那肯定不会报官,所以就是被揍了也不会伸张;而且此举虽然涨不了声望,但是爷心里爽了啊,至于苗三四,师弟你就先扛着,回头师兄包个大大的红包给你。 道士听人说过,江南地区,尤其以洛都一带,有专门的打行,也就是泼皮无赖组成的组织,专以替豪门贵胄出气用,横行乡里,为祸一方,是标准的反派角色,不过恶人自需恶人磨,对付绑架的,就要找抢劫的。 不过怎么找来青皮混混呢,道士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那赵老汉的儿子,这家伙是在牙行干活,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比较多,自家没收他老爹的钱,他也算是欠自己半个人情,牵线搭桥应该不成问题。 虽然对于这位‘法力高深’的道长找打行办事感到很奇怪,但猴腮脸很是殷勤,马上给了个地址,拍胸脯保证报他的名头还能给个优惠价,听的李道士心里直犯嘀咕,你小子面子有这么大吗?不会刚报名就被人打吧。 不过道士还是去了这上面说的猪头寨,说是寨子,其实是一片寮屋,但名头可不小,据说是太祖爷和一干兄弟落魄时所居的地方,现在却混杂了盗、娼、卖油、修脚、在逃罪犯、乞丐、恶棍等众多的下九流人士,每年寨子外都会莫名的丢出十几具尸体,没全尸的则更多。 好几代府尹都想把这破地方给拆了,但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几十个‘朱姓’子孙顶着太祖太宗的牌子明文抗旨,洛都的监查御使早已闲的蛋疼,巴不得闹出点动静好吸引长安城的眼光,加上各种错综复杂的利益输送和灰色地带,每一次都是不了了之。 所以说,这方圆不足半里的地儿,早已臭名昭著,普通百姓闻之色变,李道士看着眼前划拳的、斗酒的、斗狗的、赌博的,污言碎语不绝于耳,加上街角徘徊的暗娼们,总有种红灯区的即视感。 还没等道士找人打听打行头目的消息,前方街道传来‘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响,间杂女人的哭喊;出于好奇,李道士凑了上去,就见十来个人正围着某位拳打脚踢,剩下的四五个则把屋内值钱的东西往外搬,搬不走的就打烂,蓬头垢面的女人正半跪在门前,犹犹豫豫想要阻止,刚抱住一个花瓶,就被一巴掌打翻在地。 屋外围了一圈人,看热闹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吆喝鼓掌者有之,同情者——没有,太祖皇帝的老家,太宗皇帝的小窝,你跟我们讲王法,开什么玩笑? “牛三哥,这家伙以前多么嚣张,就因为我挡了他的路,被一拳打碎了半嘴的牙,嘿嘿!如今正好那她婆娘出气,我这去去就回!”某个斜嘴汉尖笑道,扯着女人就往巷子里拖,被揍的大汉怒吼一声,往外扑去,换来的是更多的拳头。 “小娘们,以往那大花猫罩着你,现在他没本事了,爷非得给他戴上几顶绿帽不可,”斜嘴汉松开了裤带,露出毛茸茸的两条腿,然后淫笑着扑了上去,‘撕拉’‘撕拉’声中,故意扯开对方上衣,露出干瘪的皮肉,白氏满眼都是麻木,几乎如同行尸走肉。 ‘砰——’一块石头砸在对方的后脑勺,斜嘴惨叫道,“谁砸的老子。” ‘砰’‘砰’‘砰’‘砰’‘砰’ 斜嘴汉的另一边牙也被砸了下来,彻底成了无牙佬,大概十几下后,这家伙眼皮子一翻,终于晕了过去,只剩下李道士弯腰直喘粗气,把沾上血块的砖石丢掉,作为七大武器之首,板砖一直以高效杀伤、简单实用而著称,这一次也不例外。 “多日不练,手感果然差了很多,我说大姐,别呆呆的看着我了,回头救你老公去。” 朱豹子迷迷糊糊的醒来,自己已躺在床上,身上也被布料绑的跟个粽子似的,只有少许的肉皮翻开,这是,自个儿怎么会?还有婆姨…… “豹子你醒了,我煮了米汤给你喝,”白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从破瓦罐里小心翼翼的倒出清汤似的粥汁。 朱豹子为人暴虐、好怒、凶狠、自大,但却有一个不是优点的优点,恩怨分明,他把牙挫的直响,把米汤往嘴里一灌,恶狠狠的道:“这事儿不怪你,只要老子的伤势好一半,就把污辱你的斜嘴皮都给活剥了!” “不、不是,是有位好汉救了奴家,”白氏又惊又怕的看着对方,生怕他又像以往那样打自己。 “嘿,我可不是好汉,小马哥才是好汉,文强哥才是好汉,眼前的这位才是好汉,不过好汉貌似都不得好死啊,”李道士从门口走进,懒散的道。 “是你!”朱豹子瞪大了眼珠,露出更加怨恨的表情,差点就要扑上去,若非道士的那句话:“我能让你恢复之前的本事。” 就这一句,猛豹子变成了乖花猫,哑声道:“你有办法?” “废话,别忘了之前是谁破了你的神通。”李道士露出大局在握的表情,黑狗血乃是四秽之一,有破禁去神的功效,朱豹子后背的神像能沟通星宿,有它在,就等于加持了个无时间限制的精力光环,而没了它,朱豹子也只是个壮实些的大汉,习惯了力量的日子里,失去的时候总会倍加难熬。 “而且,你可要知道,如果不是道爷刚刚替你还了赌债,你就要被人活活打死了知不知道,真以为自己还是之前的那个挂逼啊。” 朱豹子气的面皮涨红,很显然是被刺激到了,最终咬牙道:“你要我干什么?” “有道是欠债还钱,理所应当,道爷我为了帮你收尾,可是足足花了近二十两银子,这钱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所以说,道爷给你想了条路子——劳务合同,没有五险一金,没有伤残保障,为期十年,每月工钱五两,随叫随到,甲方是青城派,乙方是你,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了吧,”道士笑眯眯的递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条款,当然,内容基本上都是好处都归甲方,背锅都属乙方的意思,跟千年后的合同也没多大区别。 “卖身契!” “不不不,你还是自由身,怎么说好呢,就跟在地主家打长工一样,只不过你不负责种地,你的任务更有挑战性。” “你想让我做甚?” “专职看场打架。” 话分两头,在城外蔡家场,十几个僧道正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心的道:“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招来衙门的人?” “这如何可能,我辈人的纷争,何时轮到衙役来管了,除非这位青城同道彻底不想要脸面了,”白沙子强撑着口气。 “但是听说这道士法力高深,若是大怒之下,想要收拾我等又怎么办?” “你当这三尸神是何等东西,上尸青姑,伐人眼,空人泥丸,眼暗面皱,口臭齿落,鼻塞耳聋,发秃眉薄;中尸白姑,伐人腹,空人藏府,心旋意乱,肺胀胃弱,皮癣肉燋,下尸血尸,伐人肾,空人精髓,腰痛脊急,阴萎精竭,血乾骨枯,这青城道士若真要逆命施法,三尸神齐发,保准他死状凄惨,更何况,咱们又不是没有杀手锏,实在不行,咱就把他引到那处……” 白沙子话音一出,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看,有人来了!” 依旧是那顶拉风的小轿,晃晃悠悠的,随从只有两个轿夫,但问题是,轿子附近那一大波围观的群众是什么鬼,这他娘的也是单刀赴会? 第十四章 蔡家场 既有大道,道生阴阳,阴阳之中,生道之术,所以说道士对此类事很有经验,如果他想玩阴的,那肯定是鬼鬼祟祟的,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让任何人都不知道,而若是想要玩阳的,那就恰恰相反,高调做人,更要高调做事,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回事。 所以他出城前故意让轿子在闹市区绕了几圈,城中百姓对于他本人还不甚熟悉,但这小轿子可是有名的紧,跟何况前面抬轿子的还是个更有名气的汉子——朱豹子。 这道长到底是有何本事,竟能让桀骜不驯,刚刚才败于他手下的大虫乖乖听命呢?这是所有人都好奇的,而且洛都什么不多,就是吃皇粮的多,而吃皇粮的多,就代表着闲人野汉多,一个两个跟了上去,不知不觉就围了一大批。 口口相传间,早上似乎有人看到十几个以往街面的算命的、摸相的、抓鬼的,一同出了城,那么事实就很明显了,这些人汇合最近名声鹊起的青城道长,是想要一同降妖除魔呢?还是要内讧呢?大家都希望是后者,因为前者的话危险性太大,围观党不一定有胆子去看,但后者就不一样了。 道士打架啊,还从没见过,是施展神通,还是老拳互殴呢?真是好奇的紧,人都有从众心理,这人群滚雪球似的越聚越多,所以绑架的这伙人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咚’的一声,轿子重重的停在了地面上,还是平砖地面,只不过有些老旧,不远处还有拒马数十具,破落兵寨七八座,这就是蔡家场。 众所周知,洛都是太祖皇帝起家的地儿,当年可是名声显赫的军事重镇,铁甲堆积如山,兵戈高举成海,煞气腾腾,凶气赫赫;可是岁过境迁,在这太平年月里,再好的汉子,也有被掰弯的时候,在漂亮的娘们,也有皱巴巴的模样,如今这地面,要想再寻找到一丝两丝武风,也仅存于这曾经的兵营,如今的蔡家场了。 “诸位绑贫道师弟,把贫道强逼至此,不知意欲何为?”李道士先声夺人,反正人家干的也是不地道的事儿,不说白不说,屎盆子不扣白不扣。 围观群众哗然,没想居然还有这等事,也太不地道了吧! 白沙子心中暗骂,当时见到人多的时候就应该马上撤退,结果仅仅耽搁一阵,就下不来台了,不是说好的单刀赴会嘛,这么多人跟着你算个什么事?你就真不担心你家师弟的安全? 不过他高估了李道士的节操,咱的确是单刀,唯一的帮手,还是重伤未愈的朱豹子,不过路人硬要跟着,咱也不能拦着不让啊,而且他有八成的把握这些人不会真的杀人害命,这群半路出家的没那么大胆子,不过万一真出事了,明年的今天,师兄我就完成你的愿望,把你的牌位挂在咱们青城的祠堂内,师弟,一路走好! “青城道长休要胡说,你那师弟根本不在我这里,我们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说道说道,你这欺行霸市之举。” “贫道如何欺行了?又如何霸市了?朱豹子,你且说说,我可有为难你?” 朱豹子咬了咬牙,看在兜里十两银子的份上,大吼一声:“道长带我恩重如山,不仅点化我,让我意识到之前所做的错事,改邪归正,并治我伤势,还我赌债,对我恩重如山,有如在世之父母,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如今收归门下……” 这么不要脸的马屁话,当然不是朱豹子临时想出来的,而是李道士勒令对方背下的,朱豹子虽说又蛮又横,但今时不同往日,钱袋子、命根子(神像图)都掌握在对方的手上,这只大虫也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看着周遭诧异、纳闷、鄙视、讽刺的表情,把这家伙羞的老脸通红,暗暗下定决心,只要神像图一恢复,立马下黑手,一定要让这家伙尝尝羞辱的滋味。 财可通神,钱可贿鬼,李道士人民币玩家的手段,顿时让对面的泥腿子满脸僵硬,之前准备的一大堆话都憋死在了腹中,被打的都认了栽,他们还怎么挑拨对方的地域矛盾、职业歧视、装腔作势、表里不一,说好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呢,我们刚准备上,他娘的最不该跪的怎么就跪了? 轿子里面李道士笑眯眯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把你们这人名声搞臭了,怎么凸显出道爷的人品。 又有人道:“我辈除魔卫道,要的是正气,求的是心安,哪像阁下,指使师弟收钱所贿,漫天要价,每一次出行,动辄三四两银子,这与土豪恶霸有何区别?”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也是这群人心里最大的不平衡,凭什么我们拉一次活撑死了百来文,还得哭爹喊娘的,被人各种嫌弃,你丫的却是被人求着供着,而且还挑三拣四的,这不公平! 李道士嗤笑一声,果然如此,不就是心里不平衡吗?话可不能这么说,比若大家都是走穴赚钱,这一流明星的身价能跟嫩模网红比嘛,市场决定价位,这就是水平,没办法的咯。 当然,想是这么想,说可不能这么说,他道:“钱财者,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贫道所忧者,芸芸众生尔,之所以收取佣金,只因近年大旱,贫道有个想法,想要在城外设上几座粥棚,赈济灾民,供人衣食,无奈囊中羞涩,不得不为之尔。” 这话一出,又‘啪啪啪’的打脸,围观众恍然,原来道长是这么个想法,高大上啊!一般来讲,这赈灾救灾都是朝廷的活计,或者少许的良心的大户才干的事,但道士作为穿越者,深知这玩意就是个门面工程,就跟未来的各种慈善晚宴、明星活动一样,事儿未必不好,但各有意图在其中,或许有人明白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压尸骸,但更多的人却蒙在骨子里。 尤其是道士一没钱,二没权,单枪匹马,穷人的善举,价值还要远高于富人的善举,至少在众人的眼中,李道长虽然法力高深,却是彻头彻尾的穷人,这性质顿时又是一变,由赚黑心钱变成了劫富救贫。 “我怎知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众人为证,贫道若是撒谎,甘受天罚。” “你怎算是穷人,那贾府何其大也!” “贾府闹鬼,贫道为了不使其为祸一方,这才不得不为之。” 接下来的时间里,对手用各种法子从道德层面上打击道士,但都被道士一一化解,开玩笑,在哪个道德帝和圣母团齐飞的时空里,这些小伎俩简直就是不入流,被道士三言两语化解,甚至还反嫁祸到对方头上,你们怎么不帮灾民,你们怎么算卦还收费,你们怎么水平这么差,巴拉巴拉的一大堆,搞的对面这群人灰头土脸,围观群众只听说书人说过诸葛孔明舌战群儒,如今终于见到真人版的了,青城道长舌战群道,好口工! 眼见嘴遁不行,白沙子咬牙道:“那就请阁下验证我们高招了!”语罢,将一张褐纸符铺开,将手一撮,纸符顿时化作两条粗绳从地上游了过来,三尸神出游日,对方居然还能使动符篆?这却是李道士从未想到的。 好在他也不是没有准备,叫唤一声,朱豹子连忙脱了上衣,露出那半张已被污了的神图,将铁笔往腕尖一戳,蘸上血水,在对方的背上修补起来,人体三精血,舌尖血、心头血、腕口血,当初他以黑狗血破了对方的神通,如今再以自身精血补上,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天地日月星,吾召箕水豹。随炁一摄至,追精立现形!” 通常的说法,这想要通神招将,需有讳令,讳者,仙佛神圣的密名,令者,这些仙佛神圣役使鬼神,迫其听令施行的密字,而除非关系特别好,背景特别硬,一般来说,那些神仙不会把自个类似于弱点的东西告诉对方;不过这朱豹子是个例外,他本身就是星宿转世,就不存在招与不招的问题,道士所做的,只是把他与天上星辰重新连接,类似于wifi的作用,这对于一个职业道士来说,并不是很难。 很快的,朱豹子就又感受到了力量充盈体内的感觉,而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狞笑一声,刚想回头给这个道士好看,就听得对方道:“还不快去,我这精血可坚持不了几盏茶的时间。” 这大虫愣了愣,感情只是临时恢复,咬了咬牙,作势一扑,随即抓住那两条游走的绳子,用力的扯拉,不过几下,就失了灵性,对面的白沙子面色一白,很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势。 又有个和尚打扮的摸出一圈念珠,口中默默几句,一扯,一丢,无数的弹珠像雨点一样的洒落,‘噼里啪啦’的砸在朱豹子身上,不过他皮糙肉厚,硬是顶着往前冲,转身一记老拳,对方两颗门牙掉落,直接捂着鼻子倒地。 这些街面上摆摊算卦的,顶多会些不入流的道家手段,真要有本事的,早就发大财了,他们可没有道士身上的太清真誓;但就是这三脚猫的功夫,又如何顶的住常年厮打的朱豹子,被东一拳西一脚,打的青头肿脸,场面不要太凄惨。 而附近的围观党,吆喝喝彩声更是不绝于耳,反正打的又不是自己;而朱豹子也充分证明了,哪怕不会咏春,只要给光环,他也能一个打十个。 (今天二更) 第十五章 鬼域 在这些摸挂算命之辈中,白沙子算是有些本事的了,虽说昆仑派倒闭了,但他毕竟是受过正统的道家培训,比随便在哪个破角落,捡到本烂秘笈的非专业人士要强的多,这些人能在三尸神出游日还能施展符篆,靠的就是他的手段。 昆仑派是大派,传承的是先秦的炼气士道统,走的是与天地合体,五行混气的上古大神道路,虽然白沙子真正的秘传没有学到手,但基础的本领还是有的,只不过他没李道士那么多鬼点子,生活水平也就温饱之上,小康未满,所以眼见同行正在走向人生巅峰的路上,就忍不住心生妒忌,也是此次行动的发起人。 眼见事情不妙,这家伙就想开溜了,而且他也的确有开溜的本事,只见他将背上半人高的画轴取下,往地上一抛,画卷铺开,露出一幅飞鬃骏马图,三根指头分别勾在马毛上,往外扯拉,白光一闪,竟真给他扯出一只平腰高的小马驹出来,‘嗷嗷’的叫了两声,欢快的绕着白沙子转圈。 白沙子二话不说,驾着它就要撒奔,不过到底心有不甘,回头叫了声:“要想救你师弟,够胆就跟来吧。” “可以啊,借物化形的本领都会了,就这还赚不到钱玩绑架,真是没有脑子,”李道士可以感应到一团清气在对方的脚下,不过在围观群众的眼中,只见他两腿生风,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去还是不去呢?’凭良心讲,道士是真心不想去,万一有埋伏怎么办,有句老话说的好,‘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道爷我这么精贵的人,跟你有什么命好拼的,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对方是破罐子破摔了,自己若不去,岂不是有贪生怕死之嫌,多掉价。 而且苗三四还没解救出来呢,这个便宜师弟虽然没多大感情,但毕竟是熟人,而且能帮自己赚钱,做些不好出面的活儿,一时半刻还真难找到替代者。 于是乎,李道士敲了敲轿子,听到动静的轿夫连忙起轿,挺胸叠肚、大摇大摆;同是司机,开劳斯莱斯的跟开低端车的感觉可不一样,载国家元首和平头百姓的感觉又不一样,他们可是‘仙人’的轿夫啊,听起来就倍有面儿。 “朱豹子,快随贫道救人,”走过这条大虫旁边的时候,李道士顺便喊了一句,这家伙大概是最近憋狠了,两眼通红,提起醋钵也似的拳头,指望对手脸上招呼,把人眼眶眉梢都打开了花,看的道士真担心出了人命。 “死不了,”朱豹子大约是看出了对方想什么,闷声闷气的回了句,到底还知道谁说了算,把人松开,附近早已躺了一地,僧道职业的战斗力,只有在对妖魔鬼怪的时候有加成,除非修行有成,不然真跟普通人没多大区别。 观众的好奇心和暴力基因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加上这场比斗已接近尾声,除了少数人还想看看李道士有没有追上那个白沙子,其他人已有散开的趋势,而就在这时,吆喝声响起,十几个衙门的兵丁衙役跑来,领头的还是个熟人。 蔡家场面积其实很大,从洛都到洛水之间的一大片面积都含括在内,毕竟在最盛之时,太祖可是号称聚百万人马,八十六路兵将,这些人的吃喝拉撒总不能都在城里吧,百年前的兵寨,如今已被废物利用,成了难民的聚集地,但由于有些地方年久失修,已经成了危房,随时有坍塌的可能。 李道士乘着轿子慢慢悠悠的,之所以没被甩丢,还得多亏一物,那就是在双喜客栈时,隔空干掉某个妖道而抓到的摄魂貂,这貂是个邪物,擅吸人魂魄,道士本打算让其自生自灭,就丢给丑娘养,原以为以这姑娘的智商,应该活不了几天,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貂居然给她养活了下来,而且吃素吃了几个月,身上的邪气竟还减了大半,道士只好把这归功于傻人有傻福,或者是天生石娃的体质起了作用。 这摄魂貂有点像是猎犬,但它不是对气味敏感,而是对各种魂气煞气有着灵敏的嗅觉,白沙子借物化形,正好是它的菜;而正是通过它,李道士被带到了眼前这座荒寨外。 ‘是现在进,还是明天再进呢?’李道士暗想,明天进的话就安全一点,毕竟那时三尸神已归位,一身法力恢复,安全性得到了极大保障,但就得在这荒郊野外待上一夜,还有什么蚊子叮老鼠的;但要是今天晚上进的话,似乎还有些危险。 让道士下决心的是突如其来的一场雨,风雨如晦,倾盆而下,虽说春夏之交易生雨水,但是今年的大旱已由河南蔓延到江南,虽说朝廷赈灾还算有力,但看这势头,起码得熬过一年,没想到今天老天爷就湿了,太不坚挺了。 雨水如注,把四个人,道士、两轿夫、朱豹子淋了个浑身通透,李道士当即做了个决定,先进去再说,就算不追人,找个地方躲躲雨也成,但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几人刚挑了个不太破烂的房子,就与五花大绑的苗三四大眼瞪小眼。 “师兄,你来救我了?”苗三四激动道。 “废话,道爷我这么讲义气的人物,听说你被绑了,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干翻那批人,搜藤摸瓜,就找到你了,那个谁,还不给我师弟松绑!”李道士面不改色的吹牛,搞的对方眼眶通红,忠心度直接上90。 破屋子能挡雨就不错了,不要奢求里面有床有吃的,苗三四更是稀里糊涂,只知道他在街面上被绑了之后,直接被白沙子关到了这里,外面什么情况更是两眼一抹黑。 “不是都说蔡家场的寨子有人住吗?买点吃的来也好啊,”李道士肚皮咕咕叫,发着牢骚,今天法力大减,连团火都生不起来。 两个轿夫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们脚行的通常只穿一身短打,现在气温陡降,冻的瑟瑟发抖;朱豹子也好不到哪去,精血一干,后背的神图顿时失效,浑身的伤口又痒又麻,铁大的汉子也禁不住这般折腾,正有气无力的半躺在地上,听闻此言,哼哼道:“这是以前的妓营,谁愿意住在这里。” 古代的军队可不是人民的军队,有事没事都给憋着,皇帝或是诸侯,或是反贼,为了鼓舞士气,强征妇女入军已是惯例,妓营便是因此而建,依照古代人的理念,这可是极脏污的地点,住在这里,怎么可能?不过他们脱裤子的时候倒是挺爽利的。 “不行了,不行了,道爷我去看看能不能弄点什么来,扛不住了,”果然是由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刚穿越那会儿,天天餐风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可都也怎么,如今在洛都才住了不到一个月,天天好吃好喝,稍有饥饿就如遭了大罪,真不知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道士找了块破木板顶在头上,扛着雨就跑了出去,既然这里无人居住,那就不会有什么残羹剩饭,他把主意打在了野地里的果子上,不要求多好吃,无毒管饱便可,这个时间段的成熟瓜果应该不少。 运气还真不错,借着月光,他转到了一片藤蔓似的植物附近,其间长着类似于杏子小一号的果子,尝了尝,酸大于甜,但好歹无毒无害,这便就够了,摘了几十颗揣在兜里,按着原路返回,刚跑进屋内,还没等他开口,里面半个影都没有。 “我去,不会都出去了吧!”李道士愣了愣,随即否决了这个想法,大下雨天的,能跑到哪里去,更何况就算是走,难道一个人都不留? 还是说,这里又有什么幺蛾子?道士咽了口吐沫,今天可不是个好时候,就好比姑娘们每个月总会来上那么几天,他们当道士的每年也有四天接不了客,上一次倒霉催的碰上了,难道这一次又来? 李道士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兄弟们,坚持住,我明天再来救你们!’ 不是道士没胆子,好吧,他胆子的确不大,但现在就是真要有什么妖鬼作祟,他过去也顶多是送人头,不如明天能救人的救人,不能救人的就报仇,但有道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等他刚出了大门,原本的轿子所在地居然也空无一物,很显然,这不是简单的鬼打墙。 雨水淅沥沥的下,李道士心思沉落,鬼打墙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迷向和回到原点,对于周遭的景物并无改变,而现在的情况是,人不见了,物也不见,这应该是比鬼打墙更高级的玩意——鬼域。 传闻之中,鬼域是人间与阴间的交接处,产生的一个诡异区域,在这里,人难生,鬼难死,物品易消,一般而言,这只会出现在万人坑、大型死人堆之类的场地,通过吞噬死尸产生,刚死的尸体,阳气未降,阴气刚升,混杂起来,最容易出现这种现象。 而且,这也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域,道士的法力大减,但感觉没变,他并没感受到浓重的阴曹气息,不然他也不会进来,这片‘鬼域’,似乎只有其形,而无其质,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人为的。 “奇哉怪哉,”道士实在想不明白,若非自然成形,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第十六章 产鬼 鬼域不仅有鬼打墙的特点,而且还有消物之能,也就是说,无论是何人何物,只要迈入此地,在第二天红日初升,鬼域消失之后,通通都将化作无物,阴魂不存,阳·物不生,这才是它最恐怖的地方。 若是法力仍在,李道士还可以凭借开道符和一手卜算本事去拼上一拼,但是如今就是瞎子看路——一抹黑了。 道士粗粗算了算时间,距离子时三刻,也就是凌晨还有两个时辰左右,也就是说,等时间过后,自个儿就要被化去,就像是轿子和另外三人一样。 不对!如果是正版的鬼域,这些人不会是现在就消失的,而是要等到第二天,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而这蹊跷,就是自己活命之机! 不舍的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寨外,毫不犹豫的掉头,鬼打墙的特点是无论是走向何方,最终指向的都是原点;而鬼域则更强一筹,无论是什么道路,都会越走越混乱,最终自个儿把自个玩死。 熟门熟路的走回原地,借着昏暗的夜色,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变幻,空间像是有波纹荡漾,把不存在于此地,或是与此地截然相反的建筑搬运过来。 不过李道士反倒是松了口气,并没有出现鬼域中通常会出现的‘活死人’,那些才是真正的怪物,按照等级划分,哪怕以他现在的道行,顶多也只能对付一个,而在真正的万人坑中,能转换的数量成千上万,那才是真正要人命,传说之中,四大鬼王之一的曹操,拥有的就是这本事。 ‘果然是要面子没里子,要里子没面子,人家摆明了是陷阱,道爷怎么就硬往上撞呢,’李道士有些后悔,虽说要保持青城道长的名头,但是潜移默化之下,他的节操居然长了一丢丢,要按照以往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真是要反思,要改过。 道士不敢胡乱走动,就怕越陷越深,但凭空瞎想就是想破头来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关键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了家伙什,他有想法也没有执行力,哪位漂亮的神仙姐姐给条活路啊! ‘啪’的一声,房屋的角落里传来一声细响,道士连忙转头,只见黑乎乎的小尾巴从门后缩了进去,打开一看,居然是摄魂貂,它竟然没有消失! 道士欣喜若狂,原来丑娘才是真正的神仙姐姐,要不是她养的这只摄魂貂,自个儿还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小貂啊小貂,现在道爷唯一的指望就是你了,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把道爷带到活人的地方去,回头我让丑娘天天给你喂胡萝卜,你看咋样?” 摄魂貂如今的模样已跟当初大不相同,皮毛由黑油油的变成黄棕色,而且一对散着绿光的招子也恢复了原样,听了此言,乖巧的点了点头,爬到门外,然后转头示意道士跟上。 雨点开始减少,大雨瓢泼变成了小雨朦胧,但风开始变大,并吹起了鬼雾,也就是夹杂骨灰粉的黑雾,虽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令道士纳闷的是,摄魂貂似乎是在往深处走,大约走了半里地,它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具尸体,衙役打扮,七孔流血,两眼圆瞪,死相颇惨。 “府衙的人怎么跑到这里了?”李道士古怪的道,而且死的时间应该不是很久,皮肤还有些温度。 摄魂貂唇腮抽动,露出白森森的尖牙,看样子是很想咬上一口,死人血也是它曾经的最爱,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乖乖的在前面带路;这让道士很是惊奇,丑娘这笨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让狗改的了吃·屎。 随着前进,接二连三的尸体的出现,道士甚至还见到自己的一个轿夫,铁青着脸,做惊愕状,更让李道士担心的是,这些尸体会不会转换成活死人,那就玩大发了。 风越大,天越黑,李道士虽然不是夜盲症,但也近乎于伸手不见五指,走着走着,忽然裤脚被摄魂貂拽了拽,道士连忙刹住脚步,不过延迟片刻,‘噗’的一声,左脚陷入小半条腿,好在重心未失,连忙拔出,倒退几步,恶臭混杂着血腥气从脚上传出,差点没把他熏晕。 “非逼得道爷我流血,这日子真是有够背,回头最起码得养一个月,”道士咬了咬牙,又摸出铁笔,往刚绑好的碗口一点,往眼皮子上抹了抹,道家的精血可以克制鬼魅,自然也可以照阴见邪,当然是模糊版本的,不过这也够了,眼前一片绿,灰色的气流从上往下渗;除此之外,他能隐约的看出,有几道人形模样正陷入其中。 “前面有谁还活着,吱一声!”李道士叫道,眼上火辣辣的疼,就跟抹了辣椒水一样,精血阳气很重,对眼珠子有些影响,说不定会弄成近视。 无人回应,道士连忙指使摄魂貂,“去,咬他们几口,看看有没有活的。” 摄魂貂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远处传来几声闷响,只有其中一个惨叫了声,声音熟悉的很,“城门官?” “你是谁?是人是鬼!”对面看来是吓的够呛,大吼大叫的,失心疯似的。 “废话,鬼还跟你罗嗦,道爷这袍子就收你个成本价,三百文啊,”李道士脱下袍子,扯成一根根布条,然打结绑紧,丢了过去,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对方给拖拽了上来,这城门官额头发乌,嘴唇发紫,一副在杏花楼过夜后的模样,但李道士了解,这是精气神被掏空的迹象。 “你是那个跟六扇门一起的小道士?” “请叫我道长或是仙长,青城道长听说过没?就是道爷我!”李道士哼了声,名声大脾气也大,他就是这么个俗人,“说吧,你怎么也跑这来了?” 原来府衙的人听说有人在城外聚众斗殴,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是不想管的,但不知府尹大人从何得知此事,对属下知情不报发了大怒,勒令马上逮捕双方,这城门官当时正在家中休沐,但倒霉的是,双方都是从他管的城门口出入,这锅他不背也得背,等到达现场的时候,只抓了大猫小猫三两只,正主儿都不见了,好在这衙门的人多少有些跟踪术,加上当时还未下雨,脚印还算清晰,就一路跟了上来。 不过他们不像是道士那般专业,闯入这鬼域之中,先是迷路,丢了三个人,然后又被毒烟熏死了两个,剩下的不是走散,就是消失,昏昏沉沉间,他就陷入了此地。 “幸好你碰上道爷,不然就真的可以去阴司当官了,”李道士道,这鬼域虽说只是个低配版的,但对付普通人绝对不在话下,刚刚那沼泽是鬼沼泽,鬼雾幻化而成,最能吸人精气神。 李道士继续让摄魂貂带路,虽说之前在城门口与对方闹了口角,但谁让道爷心善呢,只收了三两银子。 这鬼域是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都不分,但有了摄魂貂闻生人气息的本领,李道士就有八成的把握逃脱,因为鬼域之中几无活人,所有的活人气息只在域外。 道士的想法是好的,但有道是计划不如变化,他怎么也没想到,摄魂貂也有不靠谱的时候。 “我们出来了!”城门官大喜,山寨的轮廓已在身后,不远处灯光闪闪,似有人家。 等二人赶到门前,却听到门内传出女人的惨叫声,透过窗望去,只见里面似有一个大肚女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有股难言的腥气,这女人要生产了? “这、这黑灯瞎火的,我们到哪里去找产婆?”城门官又急又忧,刚转过头,就见李道士满脸呆滞,好似被定了神。 “道长,道长,快想想办法啊,实在不行在附近找两个熟手的娘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不自觉间,城门官的嗓门大起来,却正好把道士叫醒,他一字一句道:“你以为对方是人?” “不是人是什么,难道是——”城门官不假思索的回道,随即瞳孔放大,再转头望去,床上已无了刚刚孕妇的身影,再一回头,两颗骇人的白眼正好对了过来,毫不用劲似的,两个人几乎同时撞进了门内,骨头都要拆散了。 ‘原来如此,’李道士艰难的爬起,不管事实有多么不可思议,也不管有多么不可能,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们并没有脱离鬼域的范围,或者说,正好来到了鬼域的中心,面前的这个女鬼,就是造成鬼域现象的真凶! 李道士一向自诩为妇女之友,但从他的经历上来看,说是女鬼之友更是恰当,哪怕最近开展了会所服务,他见到女鬼的频率还是要远高于女人,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道长,快收了这鬼,”城门官痛苦的道,一块碎木板正好插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说的倒轻巧,被三尸神镇的又不是你!”李道士骂了声,不假思索的往后窗跑去,然后‘轰’的一声,整座木屋都被打碎开来,女鬼露出了真形。 从脸蛋上看还算是秀气,黑发低垂,但骇人的眼白和夸张的肚皮,以及满脸的黑点,无不证明了对方是只产鬼。 产鬼者,妇人难产而死也,性暴躁,怨气重——第九十六鬼 产鬼是鬼中的异类,世间少有,而能造成鬼域的产鬼,以道士的认知中,更是只此一例;而他唯一知道的是,他要倒大霉了。 第十七章 妇科圣手 鬼类的战斗力跟年月有关,也跟怨气有关,这妇人九月怀胎,母子具亡,怨恨之大,执拗之深,常人是无法理解的,而这类鬼往往也是阴司最头疼的一种。 李道士遇到的妖魔鬼怪中,千年鬼母法力是最强的,算是一档,而狐狸精和虎姑婆算是二档,野鬼山精顶多是三档;而这产鬼给他的感觉,算是三档半,仅次于二档的那种,怎么讲也是个精英加强版。 这种水平的,道士全盛之时或可一战,当然,打不过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而现在这种瘪三状态,基本上就是几招秒的问题。 好在对面的产鬼状态似乎也不好,刚炸了屋子,随即双手乱摆,附近地面像是埋了炸药包,‘轰’‘轰’声不绝于耳。 ‘这鬼孕妇状态不对,脑子也出了问题?’道士愣了愣,这鬼对人,就好像食肉动物见了食草动物般,具有一种天然的杀戮性;而眼前这位却古怪的很,把他们按倒在地就不管了?有点专业精神好伐! 当然,李道士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有多远跑多远,鬼域也好,产鬼也罢,说到底都跟他没多大关系,以后最好也不要扯上关系;当然,前提是自己能逃的出来。 “道长,救我!” 还没爬上几步,后面就传来城门官的呼喊声,道士真想回头给他一个中指,大家很熟吗,你是美女吗,那凭什么道爷要救你? 可惜这番话人没听进去,鬼倒是听进去了,道士没爬上几步,地上窜出十数根血淋淋的脐带,直接把他绑了个结实;而连着产鬼的下体的,一根肠子正钻入地中。 李道士碰见过许多古怪血腥的场面,这一次尤为的恶心,尤其这脐带还一跳一跳的,似乎另一头还连接着一个活物,道爷我只想钻女人的裤裆,不想钻女鬼的裤裆啊! 产鬼又发出一声惨叫,这声音在这时听起来多少有些奇怪;李道士赶紧拼命回忆这种鬼类的特性与弱点。 所谓的产鬼,其实是一体双鬼,也就是母为鬼,子亦为鬼,但众所周知的是,婴儿诞生必裹阳气,而鬼类怎么会有阳气呢?所以说这产鬼永远都受着折磨与煎熬,生生不出,死死不掉。 更奇特的是,从未听说有哪只产鬼会毁掉肚皮里的这个折磨,或许是神志已失,或许是神志未失…… 不过不管这只产鬼还有没有灵智,它的爪子已经快扣到道士的喉咙了。 “道爷帮你接生!!!” 随着道士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对面的女鬼刹那间止住了攻击,然后歪了歪脑袋,摸了摸肚皮,两只泛白的眼珠竟透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李道士下意识的一句话,竟然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那么问题又来了,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给一个女鬼接生? 看着躺在地上,似乎是正在待产的女鬼,道士汗珠子从身子各处流下,作为一个女人生产都没见过初哥儿,他表示现在这活儿压力有点大。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对面的女鬼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态,就连指上的爪子,也长了几寸,道士知道,自己再不上的话,谁给谁接生就不一定了。 道士试探性的把手掌放在对方的肚皮上,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生机,就连婴儿的跳动也感受不到;那这该怎么办,剖腹产还是顺产?谁给个建议啊! 咽了口吐沫,工具,没有工具怎么办?产钳、剖腹刀、剪刀、白布…… “那个,有刀吗?”道士转过头,对已经目瞪口呆的城门官问,对方哆嗦着,丢来一口腰刀。 刀长约三尺,宽半指,黄铜吞口,楠木柄,府库制式兵器之一,如今用来助产,是不是有点大了。 ‘就没有小一号的?’李道士很想再问一句,但是看到产鬼眼中危险的神色,只好作罢,既然肚皮里的兄弟没有出头的打算,那顺产就不可能了,就只好剖腹产了。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再咽了口吐沫,找准大概的位置,应该是在下腹部,轻轻的一划,皮肉翻开,却没有血,像是那种僵尸皮,却又有点活性。 鬼类大多是无有形体的,能凝成实体,已经算是十分厉害的了,能生娃的就更不用说了。 道士不是变态,更不是电锯杀人狂,等切到一半,隐约见到肚皮里的各种器官和羊水膜中那位小娃娃,李道士再也忍不住,跑到旁边干呕了起来,这时候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干不了,简直在挑战他的承受极限,咱道家的发展方向很广,但也没出过妇科大夫啊。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我得保人家的命,主要为了是保自己的命!’李道士深吸了几口气,回头刚准备继续接生的时候,只见对方肚皮光溜溜的一片,顿时傻眼,他倒是忘记了,鬼体不是人身,除非是神通或符篆造成的伤口,不然对它来说恢复的相当快,道士刚刚的成果瞬间耗了个光。 有道是万事开头难,但对于李道士来说,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肚皮被割开好几条口子,没一个是对准的,如果不是这孕妇是鬼的话,十条命也给送了。 李道士都有些想放弃了,反正这女鬼也没说接生后就一定放他走,说不定正好做她儿子的口粮;或者趁这机会拼死一搏,要么一尸一命,要么一尸两命。 想到这里,道士眼中凶光闪闪,手中腰刀握紧,结果刚低头看去,就见这产鬼正摆出个难受的体`位,似乎是为了方便他下刀,而凸出的眼白晶光闪闪,他见过的妖魔鬼怪不少,从未见过它们身上流露过这种表情,或者说神采,口中‘咿咿呀呀’不断,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娘的,今天就让你家小鬼见见道爷的本事,让你们这些鬼魅魍魉知道什么是传说中的妇科圣手。” 李道士干脆的又在碗口戳出几个小洞,用手指抹了抹精血,这样每划一刀,若是要黏合之际,就用精血抹上,顿时青烟丝丝,惨叫连连,青城道士李长生成为了史上第一个给女鬼接生——大夫? “快点,呼吸,呼吸,肚皮子动起来!” “把尖牙利齿收回去,影响道爷我发挥怎么办?” “先放松,放松,道爷我在挤压你子宫,别造成大出血,出人命了怎么办,对哦,你好像已经不能再死了。” ‘唰’的一下,刀光一闪,脐带应刀而断,道士举着个长相古怪的娃娃,眼圈乌黑,眼珠发红,浑身都是白毛。 虽然道士两只手全是黑血,还带着股尸臭,但他相当有成就感,道爷妇科圣手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看,你的娃娃。” 产鬼不顾肚皮还在裂开,两只手紧紧的抱住这小家伙,空洞的眼神中散发着雌性的光彩,这是道士从未见到过的;降妖除魔嘛,其实也不定就非得要干掉对方,比如说弄一个小累赘给她带着,天天让她把屎把尿、喂奶做衣,让它没空去祸害世人,这不也是个方法嘛。 道士正得意间,忽然听得对方一声尖叫,手脚胡乱的摆动着,求助也似的看着道士;他这才发现,这白毛小怪娃似乎既不叫也不哭,半点反应都没有,有阳气才有生机,而鬼哪来的阳气?所以生出来的只是坨死肉而已。 “等等等等,别急别急!”李道士烦躁的抓了抓脑袋,道爷那么幸苦,救下来的居然还不是个活的,这不扯淡嘛;那千年鬼母生一窝都没事,怎么轮到他就不行了。 以前这种情况怎么办?输液、输氧、打吊滴、心脏除颤器?对对,最后一种! 李道士是把死马当活马医了,虽然说三尸神出游,但道士体内不是一丝法力都调动不起来的,而现在他也不需要太强的法力,运转五雷掌的路线,将手指轻轻按在白毛娃的肚皮上,‘噗’的电花一闪,娃娃浑身颤了颤,没有半点反应。 又电了三下,依旧没有反应,反倒是对方稚嫩的身上多了几个焦手印,虽说他已经尽力把五雷掌的威力降到最低,但这掌术毕竟降妖除魔的,怕是没电几下,这白毛娃苏醒不过来,反要被他给灭了。 “这,怎么办,没办法了,”李道士这下彻底没了主意,一脸的颓然,人生人,鬼不能生鬼,其本质乃人死后魂魄所化,无有子嗣,这似乎是世间常识,而世间也只有一个鬼母。 一直在旁边焦急的产鬼忽然口吐一团黑气,包裹住自家娃娃,娃娃身上的焦黑瞬间消失,然后用祈求的眼神望着道士。 道士瞬间明白,对方是想让自己继续,也不知道这个产鬼对自己是哪来的信心,好吧,道爷身为妇科圣手,当然是得产后一条龙服务,没的说,就是干!! 从医学的角度,道士想通过较强的脉冲电流,去消除心率失常,使之恢复窦性心律;从道学上讲,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疾虫走兽也,也就是说,雷电属阳,阳气化生机,而这鬼娃娃,缺的就是这一口生机! 道士不知电了多少下,只知道自个儿已然筋疲力尽,都他娘的快走火入魔了;拜托,今个是道家的大姨妈日,自己出了多少血,使了多少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他娘的叫一声啊!! “哇……” 第十八章 贾氏女 白毛娃娃的这声尖叫,对于道士来说不亚于天降甘露,尤其是这短手短脚扑腾起来,小哥们好强的活力。 “嘿,小子,知不知道要没道爷,你在肚皮里还不知道要待多久呢,就冲这个,你也得叫道爷一声爷,那个产鬼,你家娃娃给道爷我救活了,”李道士转过头去,却见这女鬼的身影时明时暗,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喂喂喂,你这又是什么情况,道爷我只是妇科圣手,又不是急诊室专家,怎么尽给我出幺蛾子!” 李道士脑袋急转,突然醒悟,刚刚产鬼是在用它积蓄多年的鬼精给白毛娃娃疗伤,而这鬼精就跟道家的真元相似,只不同的是道家真元耗尽,顶多变成普通人,而鬼物在把此物耗尽之后,形体不存,灰飞烟灭! “你这又是何必呢,”李道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道爷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如果一尸两命你不就赔大了。” “妾、妾身多谢仙长救我母子之恩,”产鬼忽然口吐人言,而原本骇人的面孔也变的柔和起来,看着怀中的娃娃,抿嘴微笑。 “你恢复前世的灵智了?”李道士一愣,这种情况倒是少见。 “妾身生前乃洛都贾家女……” “等等,贾家女,被满门抄斩的那个贾家?”李道士面色古怪,要不要这么巧合,感情这产鬼还是自己上一位屋主。 贾氏只是微微一叹,专注于逗弄娃娃,似乎别有隐情。 “你们家,不是因为信奉莲花教获罪的?”李道士试探性的问。 “我父乃饱学大儒,身有正气,素不信鬼神,我母亦是饱读诗书,怎会不知邪教破家害人的旧事。” “这就怪了,”道士喃喃道,街面坊间的传闻可是恰恰相反。 没等他再问,贾氏女道:“妾身自知命不久矣,恐有一事相求,我贾氏上下九族同遭厄难,再无亲属,我这孩儿又是非人非鬼,恐难容于普通人家,恳请道长把他收养长大,大恩大德,贱妾下辈子做牛做马……” “等等等等,敢情我把这兄弟接生下来,这锅还得我来背?有没有搞错,人家是泡妞泡成老公,我是助产助成备胎?大姐,你是想玩死我!” “妾身,妾身是实在没得法子……”贾氏女掩面低泣,小腿以下已然化作飞灰,眼看着就要死不瞑目。 “我、我靠,道爷答应还不行嘛,你也不要做牛做马了,下辈子投个好胎,给道爷做小妾就行了,儿子就当是提前帮你养了,说好的啊,”李道士纠结道,虽说他在床上没有出什么力,但是这娃娃能生下来,也有他一半功劳,随地丢大街貌似也挺不负责任的,回头让丑娘带好了,但总感觉有点亏啊,要不死前亲一个? “多谢,多谢——” 李道士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我怎么定不准贾府的风水?” “奴家、奴家亦不知,”贾氏女身影已消失了大半。 “还有,你是怎么形成鬼域的?” “贾家祖先……血脉……祠堂……” 这话终是没有说完,这女人魂飞魄散,半点痕迹也不落于世间。 人生人,鬼不能生鬼,逆转世间规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道士咂咂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骂了声:“他娘的。” 随着产鬼的消失,这低配版的鬼域也缓缓褪了回去;红日初升,众恶驱散。 而在十几里外,有一道巨大的身影撒欢也似的往这个方向奔着,带起滚滚烟沙,在鬼域消失之前停了下来,摸了摸凸额,喃喃道:“奇怪,这孕妇的气味怎么消失了?难道俺投胎又误时了?” 隔了数日—— “弟弟,弟弟吃饭,别跑,”丑娘左手拿着碗,右手捏着勺,小心翼翼的跟在满地乱爬的白毛婴身后,而面前的小东西跑的比猫狗都快,脑袋一不留神撞在亭柱上,发出‘咚’的声大响。 白毛娃娃摸了摸脑袋,咧嘴傻笑,只是柱子却多了个凹痕。 “外面的搞什么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道士吼道,被单一蒙,继续在床上躺尸,三尸神日时,消耗精血和过度施法的恶果终于开始显现,最近几日都是四肢无力,精力不足,重病初愈也似的。 一听这话,门外的白毛娃娃红眼一亮,短手短脚好似加了发动机,正冲着门口冲去,灰光一闪,穿墙而入。 李道士躲在被窝里刚有点睡意,迷迷糊糊的睁眼,就见一对红眼珠在被子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啊!!”道士一蹦三尺高,白毛汗都吓出来了,刚准备抄起黄纸符拍他丫的,就见白毛娃娃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嘴巴咧开,摆手摆脚,仿佛见了道士很开心。 “小子,知不知道道爷起床气很大的啊,”道士满脸黑线,把对方的脸蛋扭成团,这白毛娃娃却也不哭,依旧瞪着大眼珠望着对方,这小子半人半鬼,人的本领也会,鬼的手段也行,什么穿墙附体,鬼压床,把贾府弄的是鸡飞狗跳,要是外人见了非被吓破胆不可。 “先捡了个丑萝莉,又养了个白毛娃,道爷的职业是降妖伏魔,不是养鬼娃妖女的,这日子没发过了,”李道士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穿衣起床,正好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苗三四和城门官同时到来。 “呦呵,什么风把二位给吹来了?”李道士打了个哈切,漫不经心的道。 “师兄,这不是来看你恢复的怎么样嘛,最近街面上的同行可是少了不少,行情见长啊,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推了多少单好买卖,”苗三四腆着脸,他和朱豹子运道还算不错,熬到了产鬼死去,鬼域消失,保住了条小命,不过死性不改,依旧见钱眼开。 “说了多少次,道爷我不接危险的活,再说了,现在风头这么紧,道爷我身为待罪人员,还是消停点好。” 李道士斜了一眼城门官,话有所指,自从那日群殴到追杀,干架的双方倒是一个没死,只是可怜追上来的十几个衙役,除了眼前这家伙外,在妓寨中死了个干干净净,死了那么多官方人员,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相当严重的案情,好在他理直气壮,人不是他绑的,也不是他杀的,道爷可是良民。 不过虽有人证物证,但是衙门的效率还没是那么低,到目前为止,他还属于嫌疑人范围内。 “道长,这次过来,就是请你去府衙签字画押,此案已终了。” 李道士闻言顿时一振,这是个好消息啊,连忙跟着城门官出了门;另一个家伙贼心不死,依旧想帮道士拉活,边走边劝,道士被惹的烦了,便骂道:“你就这点出息,当临时工有毛线的干劲,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想赚大钱,得找准商机,商机懂不?” “可是我没看到有什么商机,”苗三四小声嘀咕,正好被道士听见,给他个脑袋瓜,恨其不争道:“想想看,最近什么最火?” “什么最火?” “是府试啊老兄,下个月就开始了,你看这满大街的书呆子,怎么这么笨的呢!” “那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苗三四依旧不服气。 “那我问你,这文曲星是不是天上的星宿,文昌帝君是不是神仙,掌管文运的又是谁,读书人考试前是不是得烧香拜神?这是不是商机,是不是跟咱们有关,拜托,我们道门中人是靠脑袋吃饭的。” 苗三四仿佛被点化了般,恍然大悟,“师兄我懂了,你就等着瞧吧,”语罢掉头就走,就连道士都搞不清这家伙要准备干啥,不过能打发走就行。 “城门官老兄,咱去府衙是不是只签个字就行,不用在开堂审案了吧?”李道士对府衙有些发怵,主要那里官气很重,他的法力容易被克制。 “我已不是城门官了,现在只是差役,”对方闷声闷气道。 “呦,掉编制了啊,”李道士有些幸灾乐祸,城门官再小也是个官,而差役则属于吏,不在编制内,顶多算是合同工。 见对方不言不语,道士反倒是起了逗弄的性子:“到现在还不知老兄你是何姓名?且让道爷给你算一算,为何近来运气如此不好。” “姓周,周老实。” “……” 到了府衙,接待李道士的是一位蔡姓书吏,官职又称署吏,一般是由科举不成的读书人担任,他倒是对道士很客气,还让周老实给二人倒了壶茶,道:“没想街面上这些假神半仙竟真有胆子干出绑架勒索之事来,若非道长法力津深,险些就着了道,道长有如此本事,怕也是玄都司敕封的仙长吧?” 李道士打了个哈哈,“虚名而已,虚名而已。”好在对方也不细究,又谈起了其他话题,这才悄悄抹了把冷汗,道爷也是个黑户,哪来的从业资格证。 不过从对方的口中,他得到了个坏消息,据说朝中已有人上书,想要察核天下僧道,凡是无有玄都司颁发道牒者,不得行神仙术,也就是算卦定宅、风水送葬等等;按照他的理解,朝廷是想用行政手段来规范市场,不过他却是被规范的对象,看来还是得尽早弄本证书啊。 等签字画押之后,李道士忽然道:“不知那些闹事的人现在关押在何处,贫道能否去看上一看。” 蔡书吏愣了愣,忍不住问:“道长所为何事?” 李道士微微一笑,在桌底上递过一个五两左右的小荷包,“麻烦行个方便。” 无论是哪个地方的监狱,环境都好不到哪去,这府衙的也不例外,除了木栏杆内有粪桶、稻草铺外,依旧狼藉一片,甚至还有鼠虫在地面上爬动,里面的犯人并不算多,但一个个手上脚上靠着镣铐,看起来把守很严。 按照本朝律例,打架闹事是用不着坐牢的,但是这些人倒霉就倒霉在一下子死了十来个衙役,这属于大案,而凶手被认定为是逃走的昆仑派白沙子,那么这些人就是帮凶,牢狱之灾已是难免的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的就是眼前几位。 “好久不见,各位道友,”李道士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同行,毫不同情,正面斗不过玩阴的,活该有这下场。 “你来这里做什么,幸灾乐祸么,”有人不忿道。 “非也,非也,道爷此次来,是跟诸位做一笔交易,这狱中吃住应该不咋地,环境也不会有多好,蛇虫鼠蚁乱爬,生了什么病更是无药可医,运气不好更是要挨狱卒的拳打脚踢,但若是有贫道花钱上下打点,诸位的日子应该能过舒服点,早点出狱也不是不可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有人问,这上上下下的打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他们还算是仇人,能不伺机报复就不错了,雪中送炭的事怎么可能? “这个嘛,实不相瞒,贫道对于各位的本事,是很感兴趣的……” 师傅老头在尸解前,特意传下包含他一身所学的,里面共有46种符咒、步罡斗、法术、炼丹术,无不是精品,只有一个问题,这些玩意都是要用妖魔鬼怪之精魄解封的;毫无疑问,道行越高的妖魔,危险程度就越大,这可是要玩命的,指不定哪一次就玩完了。 但是,能用钱解决的事,道爷我为什么要玩命了,李道士就看上了正在被关号子的几位,虽然他们本领不济,但有道是烂船也有三分钉,把他们所学所会整理整理,不比冒死打怪升级较强,哼哼!师傅老头,你太小看你徒弟的智商了。 事实证明,在监牢的压力面前,没有什么手艺是不能传的,这十几个人紧紧凑凑,传了道士七道法术、符篆,分别是净坛咒、取笔咒、敕墨咒、扬沙术、传声符、飞弹术、更衣法,虽说都是下乘符,而且以辅助性质的居多,但是架不住量多啊,要是以正常手段,道士少说得硬肛十来个妖魔鬼怪,而他这命可就一条,用完就没有了。 不过为了这些本事,李道士从狱卒打点到牢头,又从牢头打点到刽子手,可是花了大量的银子,几乎把这些天的积蓄都掏空;不过李道士有信心,花掉多少钱,他都能赚到更多的钱,没办法,这就是水平! 第十九章 摸骨 空灵的古筝声响起,如山泉般流畅,又似湖泊般宁静,每一个音调都带有柔和的颗粒感,这是这种乐器独有的音色;而这曲子,却是从墙上挂着的黄纸符上传出,也就是传声符的作用。 此刻弹奏的曲谱是,也就是文艺青年司马相如为了泡白富美妹子卓文君创作出的曲子,伴随着婉转动人的弹奏声,李道士的故事也接近了尾声。 “正纳闷之间,许宣来到净慈寺前,忽地里想起金山寺长老法海禅师曾吩咐:“倘若那妖怪再来杭州缠你,可到净慈寺寻我。”如今不寻,更待何时?急入寺中,问监寺道:“敢问和尚,法海禅师可曾来上刹?”那和尚道:“不曾到来。”” “许宣听得说不在,越发苦闷,折身便回来长桥,自言自语道:“‘时衰鬼弄人,我要性命何用?看着一湖清水,却待要跳!正是:阎王判你三更到,定不容人到四更。” “若论后事如何,请容贫道卖个关子,下回知晓。” 听的正精彩间,故事戛然而止,面前的一堆妇人、小姐、丫鬟顿时不满,老娘还没爽完,你丫怎么就泻了。 “道长你快些说,奴家还没听过瘾呢。” “对啊,这许宣真是个负心汉,蛇妖又怎么了,若是没白娘子帮衬,他这药铺生意会做的这么好?” “妾身最喜欢西湖底下那只青鱼精,女扮男装,真愧她能想的出来,要是咱们可是不敢想也不敢做啊。” 李道士说的正是另一个时空中耳熟能详的,而且是冯梦龙的精华版,还夹杂了电视剧剧情,女主、虐恋、言情、人蛇杂`交,这些因素包含起来,顿时把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宅女’给吸引住。 试想一下,这些从出生就逼着读,讲三从四德的妇人们,哪里见过这种霸道女妖精倒追俊俏小受的戏码,只感觉又惊奇又刺激,说的通俗点,相当有带入感。 顺带一提,在冯梦龙的这个版本中,许仙叫做许宣,小青本体还不是青蛇,而是西湖第三座桥下,千年成精的青鱼。 “哎,这小娘们也是没意思,有这手段,什么男人勾搭不上,偏生要在一颗树上吊死。” 周围顿时一阵低笑声,有的妇人还羞红了脸,这些事她们心里想想可以,说出口来可就大逆不道了。 说这话的是一位吨位颇重的富太太,府尹正妻的亲妹,父亲是前兵部尚书;算是这里背景最大的一位,不过却吝啬小气,每次出手居然都是铜板,道士最近正在琢磨怎么把她的私房钱给挖出来。 正想着间,白氏从里间走出,拘谨道:“各位夫人,水温已准备好,谁先来。” “我我我,”富婆抢着道:“上次你们就抢了老娘的汗蒸,道长都说了,这可是道家密传的法子,最适合我这种丰满体型。” 众妇人不禁暗中诽谤,就您这体型,蒸房里哪还能容的下别人,而且有什么新鲜玩意,哪一次不都是你抢着用。 想是这么想,这些妇人还是跟了上去,哪像刚开始的时候,都畏若虎狼,互相推攘;不过却有一个例外—— “李道长,先前的那个故事,还能跟妾身讲讲吗?”说这话的是那个美艳妇人董氏,她跟别人大不相同,别人只当这说书是乐子之一,还有听音乐、果汁点心、按摩、足底,最近又加了推油,这么多贴心服务的烧香拜神,难怪这些妇人殷勤的紧,天天要拜三清道尊。 但却有一个例外,这董氏除了拜神外,对于其他活动却是很少参与,唯独于这人妖神怪的故事感兴趣的很,若说男女有别吧,整个贾府上下就道士一个男性,而且每次这些妇人脱衣按摩的时候,都有一大波丫鬟女婢有意无意的盯着他。 可若是说这董妇人古板教条,偏生又极爱这荒诞离奇的故事,而且每次听到女妖精大显神威的时候,这美妇都会攥紧手帕,双眼发亮,不复平常胆小羞怯的气质。 “呃——”李道士本想拒绝,开玩笑,这可是他眼下收视率最高的项目,都在考虑要不要收费呢;而且他肚皮里的货色有限,都说完了总不能讲吧。 不过瞅了瞅对方衣服下凹凸的身段和熟美的面孔,道士原则性的妥协了,眼珠子一转,小声道:“按照规矩是不行的,不如夫人你请贫道给你看手相,我到隔壁给你讲上一段。” 董夫人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搞的道士有些纳闷,虽然咱是诚实可爱小郎君,但你就这么相信道爷的话? 在厅堂的一侧,是道士特意装修过的门房,换上屏风、盆景、竹窗、垂帘,当中摆了一副上等梨木桌椅,桌上还有竹签、甲骨、铜钱、蓍草,装备十足,特有专业范儿。 这是道士专门用来忽悠,呸!是专门用来算卦问诊的工作场所,考虑到女性客户,还特意隔了间帘子,虽然缝隙很大,该看的绝对少不了。 “夫人,我这就给你摸骨看相,”李道士故意提声,暗中却眨了眨眼,董夫人犹豫了下,挽起宽袖,露出一只葱白软滑的手。 “话说白娘子见许宣久不归家,心中不免焦急,便出了门……” 李道士口中的故事顿时吸引住了董夫人的心神,趁此机会,道士一把捏住了对方的手,这年头,做戏就得做全样,说好的摸骨看相当然得摸了。 有位老色狼曾经说过,看女人,脸蛋和屁股到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手,因为五指乃骨节之末,若是两只手长的好看那骨架定然匀称,这长相和身材就不会坏到哪去;李道士的眼光还没那么高,但大概还是能感受的。 董夫人的手柔软而修长,指根不粗,骨节很细,并指无缝,但是手心手背却比较饱满,捏起来无骨似的,能陷入半指甲深,这触感享受,啧啧,李道士感觉单是这手,他都能玩上半年。 不对,道爷是在摸骨算相呢,恩恩,这手肉润、骨细、皮滑,根部微露浅窝,大小如月,相牵相挂,如水生华,此乃旺夫之相;呃,董夫人貌似是个寡妇来着,难道道爷又算错了?看来摸一遍不行,还得再算算。 在道士摸到第八遍的时候,董夫人终于反应过来,面色‘唰’的一下通红,连忙缩回手,怒也不行,不怒也不对,她这种性格的女人,似乎生来就不会发火,以往还有个泼辣的婢女小鱼帮衬,可是这一次不知何故,小鱼没来。 正此时,李道士当即表现了影帝级的演技,满脸真诚,微露惊讶,“怎么,夫人是不想听了吗?贫道刚要说到法海以雷峰塔镇压蛇妖的一段,那可是剧情高`潮。” 董夫人则分不清对方是否是故意占她便宜,想要转身就走,可略一犹豫,故事还没听完呢,只得红着脸道:“妾身无事,只是这摸手看相就不必了,只讲故事便好。” 道士面不改色,“嗯,也好,贫道其实已经算出,夫人你掌中纹路柔和,此乃贵人之相,便是祸事,亦能逢凶化吉;咱们接着说到那法海逼迫白娘子交出小青……” 大约到了晌午,这些夫人妇人们也到了归家之时,丫鬟仆役开始打赏香油钱,李道士算了算,又是近十两银子到手,这大概是普通人家一年不吃不喝的所得,比抱土豪大腿更容易赚钱的手段,那就是傍上一群败家娘们。 李道士难得的没有数钱,只是咂咂嘴,听完故事后,董夫人以一种姑娘家碰上流氓的神色匆匆离去,给人感觉意外的——可爱?近三十岁的轻熟·妇人,情商和智商还跟小女儿家似的,说出去谁信。 “东家,若是没事,我便先走了,”白氏低头道,额头上抹了一层汗,刚刚连续给五六个女人做按摩,也的确是累了。 “哦,那你慢点走,这些给你,”李道士道,掏出大概一两重的银角子递了过去。 “不、不,这太多了!”白氏惶恐,在她的心中,就是木工、瓦匠这些有一技之长的,每日的工钱也就顶多百来文,而她只是捏捏手,捏捏脚,就能赚这么多,想想都不可思议。 “给你你就拿着,道爷赚的比你想象的多,这已经很资本家了,再说了,你家男人还是咱青城派的专职打手呢,这是内部员工价,”道士道,这按摩揉脚的,一时半会还真雇不到知根知底的人手,也算是变相贿赂人心了,虽说这大部分钱都会被朱豹子用来买酒卖肉、赌钱赌马,没办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尤其是青皮混混。 “道士,吃晚饭了,”不远处传来丑娘稚嫩的叫喊声。 自从李道士手把手的教会丑娘烧菜做饭后,府上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她解决的,除此之外,还有洗衣、买菜、打扫、烧水、刷锅洗碗、带白毛娃……道士越想越心虚,貌似自己在虐待童工啊。 于是在饭桌上,道士忍不住问:“丑娘,贾府这么大,你一个人干这么多活,累不累?” 丑娘摇了摇头,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碗比锅大的饭盆,话说最近破事太多,倒是忽视了这小姑娘的感受,这小姑娘到底在想啥呢。 “过一段时间,等道爷我再捞上几笔,就买两个丫鬟,嗯,还要买个厨娘,到时候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吃香的,喝辣的,你说好不好?” 见对方没啥感觉,李道士眼珠子一转,又道:“再找一个会做糖人的师傅,天天给你做糖人吃。” 丑娘眼光一亮,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再在院子里种上十几颗山楂树,以后咱们可以自己做冰糖葫芦。” “还有,还有在家里种花,要种好多好多花!” “那必须的,道爷我以后要泡那么多妞,完全可以自产自销。” “我还要学琴、学棋、学画画。” “这么小就懂得报学习班了,有前途,道爷我看好你!” “还要买书,买好多好多书。” “呃,这又是为啥?” 丑娘翻了个好看的白眼,难得的没有理对方,书生哥哥说了,大家闺秀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她自然也要学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下个月府试,咱们上次在船上不是碰见那个拽了吧唧的余书生嘛,说不定这一次也能见到。” “太好了,我还有许多字不认得,要请教书生哥哥呢。” “拉倒吧,搞的跟道爷不会似的,来来来,今个儿正好有空,先教你怎么写简体中文……” 夜间无聊,李道士跟丑娘吹牛打屁到了半夜,突然一拍头,“坏了,白毛娃呢?怎么晚上没见着他。” “弟弟大白天就睡觉了。” “我得看看去,这小子白天吓我,道爷晚上也得吓吓他,”李道士嘀咕道,这非人非鬼的娃娃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越来越嗜睡,有的时候一睡能睡个几天。 夜晚的贾府分外的空荡,李道士走在走廊上,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既不是妖气,也不像鬼怪,但总感觉起了什么变化似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丝风声,道士猛的转过头,空荡荡的一片。 ‘难道是幻觉?’ 而等道士走后,房梁忽然裂开一道口子,像是发笑的嘴,而附近的地板、扶手、窗户同时抖了抖,似乎更是忍不住了。 接下来的几天诸事平常,李道士除了按时按点给那些夫人妇人说故事外,就是调养和恢复法力,而那位董夫人就更是有趣,每次都是准时准点来拜神听书,唯独一见道士就躲,坚决不给对方单独接触的机会;而以道士龌龊的思想,总觉的这熟·妇像是在暗中勾引自己,欲拒还迎的那种。 不过心烦事也不是没有,除了找不到门路在玄都司挂职外,就是探听不出这贾家祠在什么方向,虽说贾府的奇异古怪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天这宅子黑化了,道爷岂不是在睡觉的时候都有可能被干掉。 而机缘巧合,最终还是那个吝啬肥婆,也就是府尹正房的妹妹给出了条线索。 第二十章 妒妇津 “什么!祖祠也能迁?” “这可是听我姐姐说的,”富婆嘴里塞了四五个点心,然后灌了一大口新泡的茶水,这才解释道:“贾姓是江南的大姓,皇帝杀了贾府上下那么多口,那些同姓的怎敢让祖宗和罪人死后待在一个祠堂里,可不就迁了么。” “那原来的贾家祠是在哪里?” “洛都东边两百多里路,还要经过几条河,好似是在一个叫钱塘的小地方。” 府尹是当年谋反案的参与者,而通过这个大嘴肥婆,道士知道了许多案件内情,比若说贾府信教一事,就是有人密报的,而且还未等府衙反应,督察院和刑部就已经宣告接手了。 督察院前身可是御史台,三法司衙门,‘大六扇门’之一,刑部更不用说,管理天下讼狱、刑名案件;而府尹能做的,就是画押盖章,做个木头官儿,据说她姐夫为此在家里摔了好几通碗碟。 具体的案情她没说,估计也不甚清楚,但以道士前世的眼光,怎么越看越像是钓鱼执法?不过这种等级的钓鱼事件,幕后黑手貌似权势相当的高,贾家人到底得罪了谁? “道长啊,你说的养颜减肥丹到底什么时候能炼出来?奴家急着用啊,”肥婆可怜巴巴的道。 “快了快了,”李道士敷衍,不再吊一吊她,怎么狠狠宰上一刀,他可是知道这位肥姐姐的志向,就是凭借她‘如花似玉’的脸蛋和身段,去勾引她那府尹姐夫,然后把她姐姐踹掉,自己上位做诰命夫人,当然在此之前,得先把她那丰满的身材稍稍减去几斤,呃,几十斤。 别说古代的小姐、夫人、丫鬟都像话本说书里的那样,个个楚楚动人、婀娜多姿;以李道士穿越以来的所见所闻,可以拍着胸脯保证,那绝对是扯淡。 脸蛋遗传的是爹娘的基因,跟环境没甚关系,而身材更是后天锻炼出来的,或者说是ps的产物;而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缝缝衣服已算是重活了,在这种条件下,哪来的魔鬼身材、妖娆比例,绝大多数都是微胖型的,肥婆这种身材的也绝非少见。 取妻取德,纳妾纳色,话是这个话,但不是古代人不想取个漂亮老婆,完全是现实条件下的无奈之举,所以说道士乍一见到董夫人这种类型的,忍不住调戏调戏也是可以理解的,保护稀有动物嘛。 从洛都到钱塘县,就算是雇车马行的赶车,来回少说也得四五天的时间,白毛娃虽然是变异品种,毕竟出生没几天,肯定不能带着远游,所以丑娘也必须留下来。 “我也要去,”丑小娘撅着个嘴,表达着不满。 “这个嘛,没办法的事,贾府的情况要是弄不明白,咱们睡的也不安稳,道爷我去去就回,保证路上绝不勾搭姑娘,你好好看家啊,”李道士嬉皮笑脸,提了提包裹。 “哦,对了,道爷还有个问题问你,摄魂貂的妖气,你是这么把它除掉的?” 丑娘呆呆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道士现在可是今非昔比,薄有身价,哪还用跟人搭伙坐车,直接预订了辆马车停在门口,在马夫的甩鞭声中,踏上了行程。 刚出了城门,李道士摆在脚底的背包就开始蠕动起来,然后钻出了个白毛小脑袋。 “我擦!!”李道士眼看着这小家伙傻笑着从自己的腿脚往上爬,半点都不见外。 “白毛,你小子是怎么跑进来的?不是,你跟着来干什么?” 李道士头皮都要炸了,这小子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一路上吃喝拉撒先不提,关键是道爷可挤不出奶给他喝,“停车,停车,准备掉头——” “道长,是要回去吗?”马夫隔着布问。 沉默了片刻,“不不,你让道爷想想,先开车吧,回头帮我传个信便成。” 李道士摸着下巴,眼神古怪的看着满车爬的白毛娃,说不定还真能用上。 ‘噗——’一股臭气从对方的身上冒出,道士眼一黑,只见对方小脸紧皱着,‘哇’的一声哭出来。 “哭什么哭,把屎给道爷憋回去……” 江南附近虽然少有崇山峻岭,但道路却并不好走,主要是水网密布,河流众多;从官道走了一天后,停在了乌子林前。 “道长,顺着这个方向走三里路就能到妒妇津,然后乘船走水路过钱塘河,上岸便到了,”马夫说道,好奇的打量着李道士怀里的婴儿,这道士和尼姑一样,带孩子都是件很古怪的事。 “妒妇津?”李道士咂咂嘴,这渡口怎么取了个这么古怪的名字,道:“你先走吧,回头别忘了给道爷捎信。”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钱塘,山寺月中寻桂子;湖边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越是往南走,这江南的人与物就越发细腻,山寺、浣衣女、乌蓬船、小桥流水、推车买莲的老汉,远处的烟光山色,连空气似乎都心旷神怡,难怪能醉人呢。 李道士倒没那么多感想,他现在发愁的是晚上给白毛娃喂什么,他自己简单的很,找着卖吃的店面最好,找不着随身还带着干粮,但是不到半个月大的娃娃,牙口都没长齐呢,在洛都喝的都是街面上归化胡人挤出的牛羊奶,现在到哪里弄去?本来就非人非鬼,这要一不留神饿死了,可就真不用做人了。 妒妇津不大,除了简陋的长板木桥和棚子外,外面只停着四条乌蓬船,正轮流的载客,每条船上最多座十人,晃晃荡荡的往对岸开去。 李道士给了老船夫三十文钱,要了个位子,然后就开始排队了,船虽然有四条,但老船夫却只有两个,一个赶,一个歇,按照这速度,还得四五个来回才轮的到他,道士和婴儿的组合,的确引人注目,好在李道士为了以防万一,在马车上就把白毛娃的毛发剃了个光,只要不注意他的眼珠,跟普通娃娃一般无二。 上船的上船,下船的下船,气氛本来平静的很,然而不知何故,有一对兄妹却跟老船夫吵了起来。 “我们铜钱又不曾少你,为何只搭我不载我这妹妹。” “这可是妒妇津,你这妹妹模样俏,听老汉一句劝,趁着天色还早,走别的渡口,这里撘不了她。” “你这老畜生分明胡说,快给我划船,莫要以为你家爷爷的点钢叉只是个摆设!”青年不耐烦的道,他背上背了一大筐鱼,而且脸面黝黑,应当是附近的渔民。 他那个妹妹也是个得势不饶人的性子,也道:“快开船,恁多废话,别当姑奶奶不敬老!” “原来是桃花江的渔贼。” “怪不得这般凶悍,原来是水匪。” 在旁人的言语中,李道士大概了解到,这桃花江离这里只三四十里路,属于长江水脉的支流之一,江中的岛屿礁石不少,都是历年洪灾过后,泥沙堆积的产物,在那里生活着一批作风凶悍的渔贼,平时捕鱼,真要碰上了落单的船只,少不得也要抢上一番。 老船夫被推的倒退了几步,老脸又青又红,最后叹息一声,操起了船桨,这两兄妹对视一眼,露出了得胜的笑容。 “有好戏看咯!”坐在道士旁边的一位少年开心的道,这家伙身穿麻布短打,头上胡乱挽了个发髻,看上去不甚正经。 李道士起先没当回事,不过等船划到水深处,忽然刮过一阵狂风,空中仿佛响起了两声脆响,那女水匪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风中似有泼妇在拉扯厮打,女水匪东一倒西一晃,被吹的浑身狼狈,但船上其他人却半点事没有,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那男水匪想要帮忙,每当靠近,却屡屡被风吹歪,更惊人的还在后面,‘撕拉’‘撕拉’两声,这女人的衣服竟然被扯开了大半,露出整片的后背和半角肚兜,两条绷紧有劲的大腿就更不用提了,正是春`光大泄,而且束兜的绳子正一个接一个的被扯断,眼看着就要露出白花花的鼓起。 李道士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劲爆的剧情,瞬间瞪大了眼珠,结果那女水匪急中生智,纵身跳入水中,才免去了赤`身裸`体的尴尬。 “哎呀,就差一点点!”两道声音同时叫道,然后李道士和那个油滑少年互视一眼,惺惺相惜。 “我叫陆小宝,在扬州做买卖的。” “李长生,青城山的道士。” 有些人天生看着就顺眼,或者说是臭味相投,这跟双方的个人爱好和性格有关系;李道士能感受到对方从骨子里冒出的贱人气息,跟自己相似,呸!是恰恰相反。 “陆兄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一看就是外地人,这可是妒妇津啊,本地女人哪敢从这里过。” “这又是何故?”李道士好奇道。 原来这地方还有个典故,大概在百多年前,那个时候太宗皇帝刚刚封禅泰山,正在全国各地游山玩水,而那时带的还是极得宠的蒋妃,不过江南水乡,那么多温柔动人的妹子,而且男人嘛,你懂的,家花不比野花香,一来二去就冷落这位宠妃。 这女人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先是吵骂了一通,被训斥之后想不开就跳河了,跳河之前还说过这么一句‘陛下曾称臣妾有宓妃之貌,今日投河,死后亦为水神。’ 宓妃者,伏羲氏之女也,又称洛河水神,曹植的洛神赋中曾这样形容;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是顶级的大美人,这位蒋贵妃大概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太宗皇帝彻底记住自己。 然而自此之后,这处渡口就再也载不了女客,尤其是有些姿色的,这些女子只要登上船或木筏,立刻风波大作,坏衣毁妆那是难免,据坊间传说,这是那蒋贵妃的鬼魂作祟,所以就有了这怨妇津。 “还有这么回事,”李道士愕然,还真是活久见,这种情况就连中都无有记载,这世间的妖魔鬼怪,还真是千奇百怪。 “话说你是个道士,不会去河底捉鬼吧,”陆小宝露出戒备的表情。 “那哪能呢,”李道士义正言辞,“贫道可不是那种古板之辈,这鬼也有好坏之分,依我看来,这河底下的一定是个好鬼,造福男性啊。” 陆小宝见状顿时嘿嘿直笑,很是赞同李道士的观点,果然是同道中人。 既然有这么好的福利,李道士也就不急着走了,跟陆小宝一边吹牛打屁,一边等着美人鱼上钩,运道还真是不错,只一个下午,就有三个急着渡河的姑娘家中了枪,她们可没有女水匪那么好的身手和决断,上面不露露下面,前面不露露后面,两只手巴掌大小,能捂住什么,还是陆小宝有见地,干脆道:“要是换我,直接捂脸便是。” “宝宝你讲的好有道理啊。” “你个鸟道人,别乱给小爷取外号。” “好的,宝宝。” 二人混插打瞌,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了黄昏,白毛娃的一声大哭把二人惊醒,李道士一拍大腿:“坏了,光记着看福利,连饭都忘了吃,还说要弄奶呢。” 这婴儿大概是体质特异的缘故,哭起声来格外的大,而在持续性相当强,李道士和陆小宝两个大眼瞪小眼,完全没了主意。 “我这里还有半瓶黄酒,要不先给他来一杯?喝醉了不就忘记饿了!”陆小宝为自己的主意点赞,浑然没注意到李道士一副要杀人的面孔。 而正在这时,有位仆役提着个饭盒走了过来,道:“这是我家小姐赠予道长的米羹,稠度适中,正好给婴儿食用。” 李道士自然千恩万谢,就见仆役登上了停在岸边的一座小型福船上,船栏上的倩影一闪而逝。 等等,小姐? “贼道士快看,又有姑娘家要过妒妇津了,你猜这次她会被扒几件衣服。” 李道士面色一僵,顿时陷入了节操和原则的抉择中,是提醒,还是不提醒呢…… 第二十一章 福州老者 在道士的心中,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是原则性问题;但他所剩不多的节操提醒他,福船上的某位姑娘刚刚可是帮他解决了白毛娃的伙食。 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道士滴水之恩是肯定不会报的,但是一饭之恩,那就得考虑考虑了。 “贼道士你发什么呆,没看那福船都开走了,快等着看好戏!” 陆小宝幸灾乐祸的语气传来,道士先是一愣,表情挣扎良久,猛的叹了口气,“没办法,道爷就是心地太善良了。” 将白毛娃往陆小宝的怀里一揣,撒丫子往河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叫,“小姐、姑娘,这水不能下,一下就要裸`奔啊!” 可惜河风迎面打来,李道士的声音淹没在风浪之中。 “他娘的,”道士连忙跳上乌蓬船,急道:“老船夫,快给道爷追,追上了就给你银角子。” 老眼昏花的船夫一听银角子,以相当不符合年龄的身手跳将起来,两只手抄起竹竿,“客官,你就瞧好了吧!” 事实证明,银子是有反老还童的作用,这老船夫在孔方兄的刺激下,普通的竹排子硬是飚出了帆船的速度,两只船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之中。 就在这时,河面上复又吹起一股风浪,就像是之前那般,嫉风妒气。 中没有记载的鬼物,毫无疑问是新鲜品种,那么对付其他鬼物的手段就未必奏效了,李道士想了想,从口袋里翻出朱砂瓶,倒出了半两,口中默念:“风出巽方,飞沙走石。” 随即将口一吹,朱砂化作红烟,迎风而起,好似色彩渲染了空间,然而这股红烟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大风,只阻挡了片刻,就消散在风中。 “客官你还会戏法啊,”老船夫呵呵笑道,在外人看来,道士的扬沙咒更像是街面上吹火吞剑的把戏。 李道士皱眉,他在其中并没有感应到鬼气残留,这更像是一股普通的风。 ‘还是另有隐情?’李道士拇指、食指、小指分别夹住笔中三段,这三个部位又称竹中三节,是竹子最坚固的部位,专以用来加持笔力。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今吾下笔,万鬼伏藏。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杀去到千里外!” 祝笔咒一出,这只普通毛笔就像是有灵性的颤动了几下,然后道士扒住船头,屁股高高撅着,脑袋朝下,姿势相当不雅。 “客官你是在作甚?” “洗脸!” 这船速越快,船头就越颠簸,李道士这种姿势也只是想保持握笔的稳定,好方便他对着河水点敕。 “此水非凡水、北方壬癸水、一滴在砚中、须臾至、病者吞之、百病消除、邪鬼吞之成粉碎……” 李道士的咒语还没念完,毛笔浸没入水中的部位已开始冒出了各种气泡,像是泡入了硫酸中,拔出一看,只剩半截。 “这女人真是醋坛子里长大的,这都可以?”道士抽了抽嘴角,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道家有天人合一之说,就是在某地修炼多年,人与周遭的环境彼此感应,气机互相缠绕,彼此增益,最后人就是山,山就是人,是道家三重境中的第一重。 人鬼殊途,但大道同出一辙,当年湘妃投河,怨念冲天,虽说在漫长的时光中,意识渐渐消散,但是这股子怨念却渐渐沉淀下来,与河水相融,妒妇津不只是一个渡口,而是这整段河! “幸好道爷没有你这么个老婆,不然作梦都得吓醒,拜托,这可是三妻四妾的年代,”李道士嘀咕道,大风已卷到福船边上,船上的舵手浆夫们正发出慌张的叫喊。 “快来不及了,”道士咬开手指,血水蘸着朱砂作符,大喝出声:“六甲将军,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封魔魔灭,封鬼鬼绝;三天令,一切收摄。急急如律令!” 道士浑身阴阳气鼓荡,衣衫起伏,平常吊儿郎当的脸上竟难得的正二八经起来,夹杂着正道气场,额头泛光,这是三阳汇聚的征兆。 福船周围的水面先是一颤,然后如水暴雪崩,猛的炸开近十丈,水花涛急,风浪交汇,福船剧烈的晃荡,不知打破了多少瓶瓶罐罐。 虽然拼法力,道士不比蒋贵妃所化的怨河要强,但是这怨妇津早已只剩下本能意识,可以以柔克刚,趁着水面怨气蒸腾,道士赶紧打开,念叨了句:“阴魂出壳,幽魄归位,摄!” 青城派有两宝,一宝是青城法印,乃聚历代祖师之力雕刻而成,二宝就是这,乃是师傅老头一身心血所聚,非金非帛,表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册子,内里其实别有洞天。 随着宝册中的青光亮起,水里汩汩作响,道道细小的黑气顺着河面涌入其中,黑气上还夹杂着女人愤怒的喝骂声,过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宝册一合,风平浪静。 “搞定收工,”李道士咂咂嘴,要不是只收不放,李道士还真想让这怨气继续待在河里,开玩笑,这可是福利鬼,好鬼来着。 “客官,你会泅水吗?” 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等李道士反应过来,对面福船上就传来清脆的声音,“是阁下定住风浪,救了我们吗?” 道士心中一喜,这英雄救美果然不是白救的,这不,报恩的就来了,不过还没张口,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栽进了水里。 “小姐,不许在胡思乱想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要是被老爷听了,少不得又是一顿训斥。” “哦,知道了,”二八佳人委屈的点了点头,眼光却不住的往河面上瞄,她刚刚明明看到对面有人在施展法术的。 “噗咳咳,”落汤鸡也似的李道士被老船夫从河中捞了出来,刚刚风浪太急,这只粗制劣造的乌蓬船哪里能经受的住,最终四分五裂,害的道士不仅失去了卖帅耍酷的机会,还灌了好几口水,随身携带的毛笔、纸符、朱砂瓶,通通失了用处,没了这些玩意,道士空有一身本领也无处施展。 “果然是做好事没好报,这破船,这烂渡口,早知道我管什么闲事呢……”李道士不停的埋怨,把道袍抖开,原本拉风的装备现在皱巴巴的一团,怒气无处发泄,看着旁边幸灾乐祸的陆小宝,气道:“笑什么笑,昔日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日有道爷我舍身救小娘,这是境界,你这俗人不懂。” “是,是,我不懂,我只知道贼道士你再不换衣服就要冻出病来了。” 到了晚上,李道士果然有些头疼脑热,手脚无力,靠着火堆就不愿意动弹,就连白毛娃都是陆小宝帮着喂的;看来再厉害的修为也抵不上时不时的喷嚏。 “为什么旁边就是驿站,道爷还得跟你露宿在荒郊野外,”道士不满道。 “你们方外之人能不能有些常识,这官驿是咱们这种人住的吗?你有银牌和角符吗?”陆小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真无知还是假犯蠢,哪朝哪代的驿站是给百姓使用的,你当你是那些狗官吗。 “说来也算是缘份,你我既然顺路都去钱塘县,正好有一笔买卖你做还是不做?”陆小宝忍不住问。 “买卖,什么行当?”李道士对于一切能赚钱的伙计都感兴趣的很。 “抓蛇!近来有人花大价钱收。” “蛇?”李道士想了想,最近还真是听说过一条类似的消息,永宁伯的四公子召集街面上的同行,据说是钱塘县闹蛇灾,“蛇灾?” “你果然也知道,那可就好办了,我看你也有一两手本事,我们雄黄粉、白醋、长叉、解毒剂什么的都准备好了,直接算你一份子;你知道现在一条手臂粗的花皮蟒,人家出多少银子收?整整十两!” “这蛇就这么值钱?”李道士不解。 “不是蛇值钱,是另有东西,”陆小宝望了望左右,小声道:“为什么会闹蛇灾?据说是有蛟龙要出世!” 李道士吸了口气,蛟龙虽然血脉不纯,到底也是龙族的一员,话说这四海龙族都有多少年没现身了;而且哪朝哪代的皇帝都自诩为真龙转世,尤其以是本朝的那位,若是知道了,这是要飙啊! “这蛟龙就是朝廷官兵来也未必能抓捕的住,就凭你?” “那要是活的宝爷当然是有多远跑多远,问题是它现在不还是个蛋嘛,要知道黑市上已经炒到万两银子一颗了!好吧,就算摸不到这蛋,打打边脚料也是能赚上一笔的,怎么样,宝爷看你顺眼才拉的,干不干给句话。”陆小宝拍拍胸脯,一副讲义气的表情。 道士咂咂嘴:“不干。” “咳咳,”宝爷差点没被呛倒,“为啥?” “废话,道爷我有家有口的,这么危险的活儿,脑子有病才会去干;而且蛟龙啊,顶级血脉的大怪啊,你当是大白菜啊,得填上多少人命才能弄上一颗,而且万一惹了小的,来了老的,淹了钱塘县都是轻的。”李道士吸了吸鼻子,这年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陆小宝又劝了几次,见道士始终不动心,便气呼呼的道:“好心当作驴肝肺,宝爷给你个赚大钱的机会你不要,日后不要后悔便是。” “宝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盘算,你小子心里有鬼,”李道士嘿嘿一笑,“想把道爷当枪使,想的美,同一条沟道爷我不会踩上第二次了!” 虽说陆小宝自称为生意人,但李道士在他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在冯女侠、马老祖爷、麻驼子等人身上感受到的相同东西,这小子肯定也是个混江湖的,而且是下九路的可能性较大,也就是坑、蒙、拐、骗、偷、抢、劫、奸、黑,总之不是善路。虽说看着顺眼,但李道士还是不想跟他们扯上什么利益关系,上次跟着那群白道人士就够倒霉,这次说什么也不玩了,道爷可是良民。 有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像他们这种没节操的人,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冯小宝被拒之后果然冷淡了许多,第二天一早就不告而别,搞的道士十分不爽,本来还想到他的地头再蹭顿饭的。 “好吧,白毛,咱们也上路吧。” ‘噗——’白毛娃在道士背上用一个屁回应。 没走几步,李道士忽然想起附近貌似有一个官驿,就算不给住,到里面用钱换点吃食应该是可以的吧。 驿站不大,也就几间屋子,一座小亭,倒是马槽占了大半个地儿,一股子黄豆混杂着屎尿味,看来环境卫生也不咋地,这里的头儿叫做驿长,据说李自成就干过这活儿,还有刘邦这个老流氓,不过那时候还叫做亭长,监管治安的,本朝太祖也干过这个,是个能出皇帝的高端职业。 不过这家驿站的驿长是个瘸了条腿的中年人,还长了个癞头,李道士真没看出来对方有什么隐藏的王八之气,只好换了两个馒头和一碗稀粥,就坐在亭子里先吃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喂着白毛娃。 “你这娃娃很古怪啊。” 李道士连忙转头,只见后面站着个满脸红光的老汉,酒槽鼻、黄豆眼、头发乱糟糟的,穿了双草鞋,其中一只还破了个洞,浑身透着股酸臭味。 “老大爷,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道士连忙岔开话题,他可不想有人发现白毛娃的秘密。 “福州啊,连夜赶过来的,累死老朽了,”老头笑眯眯的道,直接坐在旁边,一点也不见外。 道士抽了抽嘴,福州,那不是在沿海一带,离这里怕不是有一千五百里,你一夜就赶过来,你丫开飞机的啊。 然而让李道士大吃一惊的事就在后面,老头先是把草鞋拍了拍灰,摆在一旁,然后摸出银针戳了戳腕部的几个穴位,从膝下至骭,反复捋了捋,黑血跟尿尿似的射了出来,足足挤了两大碗左右的血量。 “舒服的紧呦。” 老头叹了一声,手不停,往下一掰,‘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的把膝盖骨给卸了下来。 第二十二章 投胎神仙 李道士当时的表情是这样的o_o',好、好可怕,老中医跟这老头一比都弱爆了都,这才是真正的骨科圣手好么。 “真的老了,骨头都不经用了,”老头唏嘘道,又从腰间扯了个葫芦,倒出酒水对着膝盖骨仔细的清洗着,间歇性的还抿上一口,还示意道士喝不喝,见他没反应,自顾自的享受了起来。 道士直接被吓呆了有没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老头又跟转陀螺一样把这块膝盖给安装上去,顺便换了条软骨。 “若是以前,老夫走南闯北,万里之遥也是等闲,现在却熬不过岁月咯~” 李道士哪还不知道遇上了高人,麻利的变了副面孔,恭谨有加,“晚辈青城派李长生,拜见前辈,不知前辈姓甚名谁,仙籍何方?” “呵呵,老夫很久以前有个俗家名字,现在都记不得了,”老头随意的摆摆手,“不过如今人家都叫我捕侯。” 我擦嘞!!丑娘,快出来看神仙!这糟老头居然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六扇门的创立者、墨门的当代矩子、人间一等一的高手、先帝临终前相托国事的顾命大臣,在本朝的影响之大,几不下于姜子牙于周、诸葛孔明于蜀汉,更重要的是,他是冷面司马的师傅! “哈哈哈,老夫名气很大吧,是不是有被惊到的感觉,”然而这老捕侯却没有半点高人范,得意洋洋。 “呃——”李道士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晌才道:“前辈不是碰巧碰上晚辈的吧?” “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老夫本来是去洛都找你的,结果扑了个空,好在那女娃的饭烧的还不错,没算白来;后来又听说钱塘出了好多泥鳅,准备抓上一两条给陛下当个乐子,就正好在这里碰上了你。” “那捕侯前辈找我何事?” “你还好意思说,你把老夫的宝贝徒弟拐到哪里去了,快两个月没见着了!”老家伙吹胡子瞪眼。 李道士顿时大喊冤枉:“前辈这跟我有毛线关系,司马兄离家出走这事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以他的身手,咱能拐的了吗?” 谁知捕侯挠了挠脚底板,又变的满不在意:“也是,我这徒弟乖了二十多年,偶尔闹闹脾气也无大事,真要有能耐,在外面给我生个徒孙更好,再说了,老夫主要找的是你。” “找我?”道士更加纳闷,咱们有这么熟吗。 “你就不好奇,在小虞山上我这徒弟为何谁都不找,偏偏请了你,他就笃定你能起到大用?” “是你的主意!” “我墨门小术虽然比不上道家有推演天机之能,但转星仪也能推算出大势,大势有内外,外为天,内为人,星辰地壳的运转规律,这是天势,而千千万万的人物轨迹,构成了人势,唯独在你身上,老夫算不出你与这人间有任何瓜葛,甚至是前世今生的痕迹,所以说——” 李道士吓的魂都要散了,这老头已经厉害到这个地步,连他穿越者的身份都能猜出来,怎么办?怎么办?杀人灭口,呃,自己貌似连对方一根手指都打不过,跑路?开玩笑,六扇门连隐姓埋名几十年的江洋大盗都能挖出来,何况是他这种非专业人士,道士腿一软,眼看着就要跪地求饶…… “你是哪路神仙转世?” ‘咔——’ “你这是做甚?”捕侯好奇的看着对面家伙似蹲非蹲,似坐非坐,就僵在那里。 “没什么,活动活动筋骨,”道士面无表情,一瘸一拐的又坐了回去,肌肉拉伤了。 “小兄弟你还没回答老夫的问题呢,”捕侯表情终于严肃起来,还有几分恭敬,再小的神仙也是神仙,而再牛叉的凡人,他也是凡人,不是实力不同,是层次不同。 “这个嘛,实不相瞒,我家师傅说了,贫道刚出生时就有异象,当时整个青城山都是天降甘霖,地涌金莲,那山上的虎狼豺豹、牛蛇马羊啊,通通跪了一地……” 误会,绝对是天大的误会!李道士一边胡吹瞎说,心里面却在大叫,你算不出来完全是因为道爷是穿越来的,至于为什么没事跑到小虞山,咱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媳妇,而为什么最后关头能拼的过那个千年鬼母,靠的是道爷的聪明才智——以及没毛驴子的卦像和关二爷的加持,当然,后两者稍稍重要一些。 或许这老捕侯是这样想的,这小子推算不出背景,又在关键时刻跑到小虞山,还有个半仙级别的驴坐骑,那貌似只有一个解释,对方是天上神仙投胎下凡,来到此地,就是为了彻底解决这鬼母的隐患;本想让司马追凶去请,结果徒弟手段粗暴,直接掠上山去,最终一系列的尴尬成功的坑死了鬼母她老人家,也确定了他的猜测,合情合理啊。 这还真是关二爷华容道上见曹操——天大的误会! ‘不过,这貌似不是坏事,自个儿完全可以扯起虎皮立大旗啊!’ 不过捕侯越听越是皱眉,他见多识广,就连海外散仙也见过不是一个两个,投胎下凡的神仙虽不多,每隔个几百年总会出现几个,哪里有道士说的那般夸张,神仙下凡,下的绝对不会是真身,只会是一道分身或是善恶种子,有的甚至连本来面目都不识;就好比满级大号重练一个小号,虽然要装备有装备,要丹药送丹药,但还是要重新练级的,而且磨难重重,甚至比普通人还多,没办法,妖魔鬼怪就好这一口,就是欺负喜欢仙二代。 李道士见对方表情不对,貌似自己的牛皮要吹炸了,那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家伙似乎是如来他老人家,自己是不是抄袭,呸!是借鉴的有点多了?他有些心虚。 “你所说的是真的?” “这个——”道士见牛皮要吹破,赶紧眨眨眼:“其实贫道也不清楚,以上都是我师傅跟我说的。” “那在小虞山上,你的神力?” “贫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道士在装傻充愣,捕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止住了这个话题,转而问,“你来此地做甚?” “呃,随便转转,随便转转,”虽然这捕侯在民间的传闻甚好,但贾府的幕后黑手摆明了是朝廷大员,说不定就有什么牵扯,李道士在没弄清楚真相前,还是决定先保密。 “老夫要去抓蛇,正好还缺一个帮手的,小兄弟可远同行?” “这个嘛,贫道还有事,要事,”开什么玩笑,徒弟坑完师傅坑,你当道爷是公共厕所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确是有个问题想咨询一下专业人士。 “怎么加入玄都司?”捕侯古怪的道:“原来你还是个野道士?” 据捕侯所说,这加入玄都司,主要有三个门路,一个是去长安城,参加朝廷举办的水陆大会,负责稽考的官员会择优录取,有时候皇帝老儿还会亲自主持,有点歌王争霸赛,世界第一武道大会的即视感;第二个是名门大派出身,也就是茅山、上清、云霄三大派,相当于道家的北大清华,出来就有分配的那种,而第三个的择取标准就比较空泛了,但也是最不计较出身的一条,也就是立德、立功、立言。 从字面上的意思来讲,立德,你就算不是名扬四海,也得是名噪一时,当然要是正面的名声,立功,比如说收拾掉什么厉害的妖魔鬼怪,或者说阻止哪一处的洪灾水患,今年河南大旱,你要有本事招来雨也成,最近的例子,钱塘闹蛇灾,你如果能把蛟龙蛋给弄到手,那也基本上也是有保送名额了,最后的立言就是有著名作品面世,比如说袁天罡的推背图,诸葛孔明的八阵卦,刘伯温的烧饼歌,这难度较高,至今没有人达成过。 李道士想了想,青城派不算大派,没保送名额,跟人家玩擂台ko他也不大乐意,打boss太危险,写道书又没这能耐,得!看来还得继续刷声望! 虽然在肥婆口中,钱塘是个小地方,但这却是洛都人的普遍心态,除了长安城外,其他地方都是小地方,没办法,谁让是咱这里是陪都呢;但是钱塘县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县,属江南六府中苏州的管辖范围,有九厢、七十六坊、十六乡,几步不下于一般的郡国、大城,而且有六景十二色,是个游山玩水的好地方。 李道士与捕侯分别后,赶了半天的路,终于在下午到了钱塘县,前山后水,苏堤绕河,灵隐寺中定风波,端的是个好地面,要不然的背景也不会取在这里。 不过刚进了县城,就有一股子雄黄味传来,呛的道士直打了好几个喷嚏,而且城内也多了不少持叉拿匕之辈,有的腰间还用竹片捆身,或者说是厚厚的皮手套,这可以防止蟒蛇的缠捆和扑咬,不消说,都是附近赶来的猎户和捕蛇人。 就连城门口的告示上,都标识着城北有蟒蛇出没,征召各路捕蛇良将,若有出众者,县府自不吝奖赏,甚至有官位赐下;道士本以为这蛇灾只是以讹传讹,规模不是很大,现在看来,还真是看走眼了。 ‘城北么,’李道士暗暗记住,道爷是怎么也不会往那里跑了。 不过向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抵不过霉运,这贾家祠本是供奉贾姓的祖先,旁人知道的应该不多,而且既然迁走祠堂,原本的地方就更成了个忌讳,知道的人也未必愿意多说;而要想知道一县之历史、地形、风俗、人物、文教、物产,毫无疑问,县志就是最好的百科全书,而钱塘又是大县,必有记载相关的县碑;道士向一位菜农打听得知,县碑就在东郊,就是前几天刚刚鞭春牛的地,不然这些穷酸文人搞的玩意,他未必能想的起来。 李道士又匆匆的赶往城外东郊,结果那地界乱的跟拆迁现场似的,‘鞭春牛’是古代一个比较重要的节日,也是历代官员表达劝农耕的门面工程,那时官员会与百姓同乐,众人争抢泥牛上的土块,寓意来年收成丰厚的意思。 道士趟着泥土来到那十几块大石头前,蹲下来仔细的搜索,那字又小又密,他自己看了半天,眼都快花了,结果也没看出个什么玩意来,刚准备歇一歇,就见不远处同样蹲着一个家伙,兴致勃勃的样子。 ‘要不向这个家伙打听打听?’李道士想道,遂走了过去,“哥们,你知道这碑上可有记载关于贾家祠的位置吗?” “第三块碑东面,正数第六行。”对方倒是很专注,头也不回的道。 呃,这家伙貌似有点小吊啊,道士愣了愣神,依言照做,果不其然,在第三块碑上,记载着原贾家祠堂的位置,在城北八大王洞中,城北?!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坑!”李道士满脸黑线,居然还真是在城北,道爷我接连拒绝了两波人的邀请,就是为了不掉蛇窝里,现在倒好,想不去貌似也不成了,不去行不行? “兄台,你在说什么?”那个家伙也站起了身,看打扮是个书生,模样还算可以,就是眼神有点呆,总给人种稚气的感觉。 “有你啥事,”李道士没好气回了句,掉头就往回走,谁想这个家伙也跟了上来。 “先前听兄台你讲贾家祠堂,这贾家祠乃大兴年间撘建,历经一百六十六年,太祖时期的名臣贾无用还曾亲自提名,‘贾名家姓,倚为佳话,’曾于五十年前遭受雷劈,后经修缮……” 李道士停步,疑惑的打量着对方:“你也姓贾?” “不不,小生姓杜,杜书杜慕文。” “那你知道的怎么比这县志上写的都多?” “实不相瞒,小生最爱看书,这钱塘县志,小生读过六个版本的,”杜书一脸莫名的自豪。 “原来是个书呆子,”李道士撇撇嘴,百无一用是书生,“那道爷问你,这城北被蛇群盘踞,你知道怎么才能躲过那些蛇进入八王洞?” “哦,原来如此,让小生好好想想,好似在上记载,有一条翻口小道是可以从外围绕进后洞……” 李道士二话不说,立马抓住了对方的手,满眼真诚:“说实话,贫道最佩服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足不出户便可知天下事,我看兄弟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必是个栋梁之才,将来入阁为相也未可知也,以后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所以说,咱们先研究研究,那个翻口小道该怎么走?” 第二十三章 翻山小道 “我去,老兄你这到底是来旅游的,还是来卖书的?”李道士看着眼前成堆成卷的书籍、竹卷、拓本,把本就不大的房间塞的满满当当,连床都堆了一半,真不知道这家伙晚上是怎么睡觉的。 “嘿嘿,小生就这么点爱好,李兄请稍等,”杜书熟门熟路的在书堆中翻找,“这还是湖中大儒赵光召于正历三年所书,那时小生才六岁。” 李道士一边看着杜书翻东翻西,一边打量着他租的这件客房,窗沿裂开,不透风,除了床外无半点家具,地面上还有一大片黑乌乌的脏东西。 “话说你是怎么租的这个地方?” 杜书正好把那书找到,语气还颇有些自得:“哼哼,小生还跟那店家讲了价,最后凭借着口舌之力,只花了三贯钱。” 道士嘴角抽了抽,三贯钱,哪怕现在铜贱银贵,也差不多值二两银子,花二两银子租这么个破地方,哪怕稍稍有点常识的人也知道是被坑了,这书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杜书字慕文,淞江人士,书香世家,世代单传,到了他这一辈,数十人的大家族,仅这一根独苗,那些叔伯婶姨们恨不得个个把他捧在手心里;加上这家伙虽然憨厚老实,但读书的本领却是极强,十三岁蒙学,十六岁就成了秀才,恰好府试将即,就在家人的劝说下,来试上一试。 至于为什么又跑到这钱塘来,主要是他的想法跟正常人不大一样,人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却恰恰相反,行路是为了读书,听说钱塘县有很多文人墨客留下的遗迹,便撇了下人,颠颠的跑了过来,正好给道士碰上。 李道士接过这翻了翻,书页中果然夹着一张粗糙的指向图,似乎是从云隐寺后山有条小道,可以直通八大王洞的下方。 “那个杜朋友,多谢你的相助,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李兄,为什么要说分别的话,小生要跟你一起去啊,”杜书诧异道。 “你去做什么?”李道士更加纳闷,“那里可是很危险的,好多蛇来着。” “八大王洞中有名臣贾无用亲笔临摹的,笔力虬劲,铁钩铜划,据说贴成之日竟引来春雷轰响,小生一定要过去瞧一瞧,不然绝不甘心!”杜书生目光发亮,有种脑残粉的既视感。 城北之地,那是蛇巢的所在,大日笼罩,地面上却是此起彼伏的黑影,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吐舌张睛,在土地里钻来翻去,树上、河里、石穴,整片区域都包裹着腥气。 其中更有些人首蛇身,四肢长舌、或是面盆粗的异蛇在更深处,龙纯血,蛟杂交,谁也不知道,哪一条怀上了青蛟的种。 “李兄,不是说好的去八大王洞嘛,你怎么还不动身?” “当然是准备家伙,虽然有翻口小道,但万一真碰上蛇怪,就凭你这小身板搞的定?”道士斜眼,这家伙牛皮糖也似的,搞得他很是头疼,累赘啊。 可惜对方毫无直觉,满脸兴趣的跟着道士来到杂货铺,看着对方跟老板讨价还价,硬是把原本八文钱一张的黄表纸还到了四文钱一张,还赠送了两瓶雄黄粉。 黄表纸降妖,朱砂纸驱魔,这可是道家的常识,至于为什么,道士也不甚清楚,或许跟二者的材料有关。 黄表纸是采用端午节产出的新竹,用石灰水浸泡,然后用花槽棍搅拌,挑出粗大纸筋,三爪棍细捞,五爪棍继续细捞,最后下姜黄粉,倒入符水,晾晒半个月方成。 而朱砂纸倒是简单,只需把纸张放入丹砂冲成的水中浸泡,在日光下晾干变成。 这修行走不了捷径,得讲究水磨穿石的功夫,而道士也真心不敢胡搞,万一弄出事来他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再穿越一次。 但是这装备嘛,是得考虑更新换代了,不然怎么跟的上道爷的修行步伐,试想一下,以后道爷用a4纸画符,铅笔制符;那速度,就得让那些妖魔鬼怪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枪手。 对付蛇嘛,李道士还真有些经验,他前世小时候住在农村,跟着姥爷抓过几次,蛇的弱点跟狼倒是恰恰相反,不是铜头铁尾豆腐腰,可以掐头、甩尾,唯独不能抓中间,它可是软脊椎动物,旋转一百八十度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七寸、三寸的,没有这把握,最好还是不要下这个手。 云隐寺是大寺,前有南高峰,后有飞渡崖,出过许多的得道高僧,据说最早还有天竺来的和尚传经,也是该寺的开派祖师,李道士看着眼前的摩崖石刻、佛塔经幢、层层阁殿,忍不住心生嫉妒,这年头,三哥混的都比咱好,果然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么,道爷我也是外来的啊,外地户口来着。 “李兄,我们不进去吗?” “开玩笑,我道家的传人怎么会去秃驴的地盘,道爷我有那么随便吗?” “可是据地图上所说,那翻山小道的进口就在寺院中的面壁崖上。” “好吧,那就进去再说。” 云隐寺的香火旺盛,来来往往的香客很多,烧香日夜不止,寺中和尚个个举止有礼,言行有德,李道士想要找麻烦都无从下手,搞的他相当不自在,咳咳,道爷果然不适合跟光头党打交道。 途经大雄宝殿,里面似乎正在开讲经会,释迦摩尼像前坐了好多的和尚,佛像足有百丈,看起来金碧辉煌,道士甚至怀疑是不是镶了层金箔,果然不愧是光头党老大,混的就是比咱家三个老头要强,咱道家的三清像一贯是挂张图纸就行,没办法,省钱啊。 正诽谤间,李道士忽然感觉眼一花,再往上看时,只见淡淡的黄光从释迦摩尼像上散发了出来,而每个和尚都好似能量源,从大雄宝殿开始,逐渐蔓延到了药师殿、天王殿,继而笼罩整个云隐寺宫殿群,空中似乎响起了连串的佛音。 “哎呀,”还没等李道士细看,视野复又变的正常,只不过眼一疼,泪水止不住的流,像是被闪光弹晃了似的,连忙闭眼揉了揉,再睁开时,远处的事物就变的忽大忽小,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李兄,你怎么了?”杜书呆关心的问。 “无事,大概是早饭没吃,饿得慌,”李道士摆了摆手,事实上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隔个几天,尤其是最近,频率是越发频繁,他原本以为是不是视力下降,还准备弄个眼镜带带,而现在看来,这更像是走火入魔的征兆,而且貌似就是从那次练功练晕过去的时候开始的,没道理啊,道爷我每次练功都那么谨慎,就算你不相信道爷的悟性,你也得承认咱的怕死,呸,是保命精神。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早点到贾家祠堂,早点找出秘密,早点回洛都,他才有空闲去调养身体。 而在大雄宝殿的中央,那高台上开讲的中年僧人诧异的止住讲经,朝着道士的方向望了望,沉吟半晌,复又开始了说道…… 这面壁崖是寺中一个独特的地方,并没有佛龛禅像,以及其他跟佛有关的事物,只有飞渡崖的横截面,光洁洁的一片,据说当年天竺和尚就是在这里悟的道,而虔诚的香客和寺人们会在此忏悔感悟,这已成了惯例。 书生和道士可没有这想法,在山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杜书呆对照着地图,满脸不解:“奇怪,按照上面的指示,这边完全是应该有道口子才对。” 李道士咂咂嘴,总感觉这片山壁更旁边的不一样,似乎更暗淡了些,而按照一般武侠的惯例,应该有道暗门才是,顺着山壁的纹路缓缓向边上摸,指甲果然扣到了一层缝,用力的一推,一道半人高的暗门正好打开。 “果然如此!” “李兄,这是什么情况,你又是如何发现……” “区区一道墙,怎么能挡住道爷的神眼呢,”李道士口胡道,其实是山中渗水,而薄的一面山壁被浸的深,里面的矿物质溶解,自然就变了颜色。 杜书呆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位李兄厉害的紧,顿感佩服。 这翻山小道并不大,仅供人穿行,而且两侧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并不似天然形成。 “李兄,你说这云隐寺中,为什么会在有一条这样的小道呢?” “这人有三急,那群秃驴当然也有火气旺的时候,这要是给人发现多不好意思,当然得要找个安全通道了。” “李兄你的意思……”杜书呆瞪大的眼珠,满脸的不可思议。 “道爷可什么都没说啊,你不要随意曲解咱的意思,”李道士毫无责任心的甩了个黑锅,把后面的单纯青年唬的一愣一愣。 结果还没走上半个时辰,李道士眼疼的实在受不了,若是有镜子,肯定看出肿的跟核桃一样,只得道:“书呆你在前面引路,我跟着你。” 杜书便在前方领路,他可是个文弱书生,生来就锦衣玉食,哪里走过这么长的崎岖小道,没走多久已是汗流浃背,刚喘了几口气,脖颈忽然一阵冰凉,伸手摸了摸,滑腻腻的感觉,定睛一看,魂都要吓掉了,一条碗口粗的黑蛇正游过来。 “有蛇!!!”余书不知哪来的力气,将蛇往上一抛,抱着李道士就不松开。 “蛇,蛇,哪儿呢?有毒没毒的?”李道士本就眼花,被对方这么一抱,更是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找了半天,硬是没看到对方所说的蛇。 “道爷我眼花也就算了,书呆你怎么也被传染了,你又不修炼,”道士吐槽了句,果然是个累赘,还不如自个背上的白毛娃,至少人家不碍事,咦?怎么觉得背上好像沉了不少。 回头一看,两眼瞬间圆瞪,只见那黑蛇正与娃娃面对着面,黑眼对红眼,蛇的上下颚已撑开,似乎要把整个娃娃头都包进去。 “我靠——” 千钧一发之际,李道士倒霉催的又开始眼花了,一条蛇变成两条蛇,两条蛇分四条,四条变八条,拜托,道爷有密集恐惧症的好吧;这个时候,什么捕蛇的本领、符篆的手段都无处施展,两只手忽乱捞,好像抓住了蛇身,又好像是白毛娃的手臂,急的满头大汗,更关键的是这杜书呆还在死缠着不放,这不是摆明了坑道爷嘛! 然后,他就听到‘扑哧’的一声撕咬…… 第二十四章 八大王洞 道士当即心中一沉,完了,有人被咬了,上下一摸,复又松了口气,貌似不是自己啊,那这头蛇只有两个选择,杜书或白毛娃;平心而论,他宁愿书呆被咬,毕竟不是自己人。 “杜兄弟,你咋样?”他假模假样的问。 “小生没事,只是怕的慌。” 李道士心中顿感焦急,赶紧努力睁开眼,书呆子没事,那倒霉的不就是白毛,这大蛇一口下去,命不就都没了! 结果就见白毛娃伏在地面上,‘吧唧吧唧’的响着,一抬头,婴儿满嘴的血水,小脸满足,还舔了舔舌头,而面前的黑蛇已无了生机。 他这才意识到,对方不是普通的婴儿,而是世间第一个非人非鬼的存在。 “李兄,这是——” “看什么看,吃肉的没见过啊,”李道士糊弄道,心中一动,摸出随身的匕首,把蛇胆给挖了出来,咬咬牙,一口吞了下去,不都说蛇胆明目嘛,会不会对自己有帮助? 随着血腥气和苦味落肚,李道士竟然感到双眼一清,刚刚的肿胀感,似乎轻松了很多?见效这么快,这不就跟伟?哥一样么。 “侯爷,都准备好了。” 老捕侯望着眼前山谷内,层层叠叠的蟒蛇,有的甚至缠成了房屋高大的蛇球,吐出的毒气就像烟雾,鸟从上边飞过就会坠到地上,然后被吞掉,“蛇群已经开始交?配,离蛟龙出产日已不远,动手吧。” 山口处立马推出了数个怪兽车,体型巨大,裹以兽皮、骨角,而当前是倾斜面,绘的是火灵官的青牙方口,口中生出十来个支管。 那几个小将打开后方的机关,油水在机械内流淌,‘咕嘟咕嘟’声中,火光瞬间大涨,照耀十数里,草木金石皆冒火光,还混杂着大股的焦臭味,蛇类喜暗惧火,哪怕数量巨大,此刻也是成片成片的被烧死,黑烟混着尸油蒸腾直上。 饶是见过这武器的威力,那后方的文官也忍不住心惊:“早闻王太傅数次想要抽调这火龙器,竟有这种威力,怪不得……” 捕侯抿了口酒,老脸露出一丝怅然,墨门以兼爱为核心,他这一脉兼的可不仅是人类。 两侧崖壁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然后猛然炸开,露出两只磨盘大小的头颅,灰磷灰眼,长约八丈,腰如水缸,行走如飞,见了捕侯,猛地扑了上去。 灰磷蛇蚺者,生于巨沼深林之间,身若精铁,吞云吐雾——妖百三十九。 如此大妖,就算没有化形,也绝不可小看,普通的符篆飞剑,根本伤不了它分毫;捕侯见状点了点头,果然蛟龙出世在即,把这等妖物都给吸引来了,若是吞了那初生小蛟,对它来说极有裨益。 “宝爷,听说蛇祸最重的几个点儿,已经被官兵给封锁了,咱们真的要闯?” “废话,当初收钱收的那么爽快,现在撂担子,小爷的面子往那里放,”陆小宝犹豫了下,“实在不行,就用主家给的那玩意。” “宝爷,你就是真不担心引来真龙啊?!” 而在这时,李道士与书呆子二人终于来到了这八大王洞中,在钱塘县的县志中记载,八大王本是一只额生白点的巨鳖,能知生死祸福,而它所在的地方据说拥有宝藏,成仙之后,这躯壳就化作了这八大王洞,这洞的表面层层裂开,还真像是龟鳖的纹路。 而这里,也是贾家的祠堂所在,或者说,曾经的祠堂,如今已是灰尘满满,蛛网密布。 “道长,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李书呆目瞪口呆,说好的呢,说好的提字呢,怎么通通没了。 “废话,这么好的东西,人家搞搬家的时候会给你留下,”李道士翻了个白眼,四处找了找,就找到一个破烂木牌——显考贾名府君之灵。 显考,那就是老爹了,府君,当过府尹?会不会是贾家女的老爹?要不然人家迁祠堂的时候,是不会连祖宗牌位都丢下的。 “算了,先清理一下再说,”李道士翻出一张符,挥笔作画,符头是三撇,也就是城隍、土地、祖师,符身是玉地法坛,拜的自然是净坛使者,可不是猪八戒那位,而是天宫中负责卫生的神仙,最后以天罡收尾。 “天上地下,大力天丁。辅助吾法,扫荡妖氛。秽气速灭,汤涤妖氛。坛场速净,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随着道祝完毕,平地掀起一阵柔风,地面的灰尘、杂物、蛛网通通被吹开,不过片刻,整个八大王洞焕然一新。 道家的符篆千奇百怪,基本上可以分为几大类,五行符,包括风雷、天象、星光;召唤符,驱招各种神祗的,防御符,道士唯一的中乘符便是此类,还有专门灭魔除妖的,最后一类就是这辅助类符咒,包括更衣法、净坛咒、敕符敕魔,甚至还有辅助房事的。 “李兄,你、你好厉害!”杜书呆已经开始满眼都是小星星,这简直是神人。 “闲着没事还不帮道爷找找,看这八大王洞中有什么奇怪的玩意没,”道士没好气道,先前的账还没找他算呢。 “咿呀——”在二人忙着的时间里,却没发现,刚刚饮完血的白毛娃分外的精神,两只眼珠转了又转,最后竟爬了出来,道士刚注意到,却也不阻止,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这娃娃在这里应该会起大用。 果不其然,白毛娃似乎是熟悉此地一般,东摸摸,西凑凑,身上竟冒出了浑浊气体,这些气体流入地面之后,整个八大王洞似乎变了模样,那甲骨一样的山壁上开始浮出一面又一面的壁画。 第一面是个祭祀模样的兽皮老人,周围跪了一圈的同类,第二面是个捕猎的画面,这个,嗯,应该是在挖蛋,这壁画共有四十九幅,前三十幅都可以称作部落的生活日常,直到从第三十一副,这些原始人貌似捕猎到了个不得了的玩意——某只比人高的大蛋。 然后接下来的五副画就是养蛋的过程,直到最后一幅,蛋破壳了,出来的是一只老鳖?!这老鳖不会就是八大王吧。 “我明白了!”还没等李道士继续看下去,余书呆就露出恍然的神色。 “你明白啥了?” “我明白这贾氏的由来,他们原来是东海遗民,记载,东海有鲛人,族居海岛,惠帝三年,驾巨鳖过海,帝甚慰之,遂赐‘甲’性,收仆者十六人。” “之后吕氏专权,鸠杀惠帝,屠其仆役万人送葬,书上就再也没记载了,但是‘甲’通‘贾’,很有可能有人逃出,并隐姓埋名。” 李道士抽了抽嘴,这家伙真是个人形的百科全书,这都能联想到,鲛人?他又仔细的看了看画面,果不其然,这‘画中人’貌似都长着璞掌,而最后一个画面,貌似也是巨鳖载着这些人泛波远游,难道目的就是中原。 但这跟贾府遭满门抄斩有什么关系? 道士仔细回想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先是贾府闹出种种异象,然后就是在妓寨进了鬼域,碰上贾氏女,顺便帮她生了个娃,而在死之前,给自己指点了线索,就是这里。 异象暂时还没有头绪,但是这鬼域倒是有一份猜想,它形成的原因是因为死气和生气混淆不均,而如果贾氏女能人为的制造出这种现象,或许跟他体内的鲛人血脉有关,因为鲛人乃是上古种族,那时阴阳未开,五行未化,说的白了,这是变异产品,那时连阴曹地府都还没呢,就更谈不上生不生,死不死,而不生不死,与鬼域的属性十分相配。 那鲛人血脉又跟满门抄斩有什么关系?道士皱眉苦思,由于青城派是剑派,半路出家,关于道门的忌讳就没怎么当回事,师傅老头就曾经说过,道门起源于巫祭,而这巫祭则是靠着血食鬼神获得神力,手段相当血腥暴戾,而这人肉的品质远远比不上其他种族,而上古的几场大战,都是因此而生出的苗头。 那么鲛人的血脉,是不是有什么其他作用呢?或者说——药用!? 一想及此,道士整个人都毛骨悚然,鲛人血脉流传至今,早已微薄,那为什么别的贾氏不选,偏偏挑上了洛都贾府。 “书呆,你知不知道这一脉贾氏的情况,洛都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家。”李道士指着牌子上贾名府君这几个字。 “那是贾名大人么,让小生想想,这贾性虽然人丁旺盛,但一直未出过什么大官,这洛都一脉算是最兴旺的了,而且小生听过一个传闻,贾大人一家貌似还遵守着古训,只与贾姓族人通婚,这是老黄历,现在的世家大族都无多少人遵守了。” 内部通婚,保持血脉纯洁,原来是这么个情况,李道士终于明白,为什么就属他们家走霉运,而且联想到皇帝老儿对于崇佛信道,或者更确切的说,是长生不老的疯狂劲头,这朝廷中的那只黑手,莫非就是本朝皇帝!? 道士抹了把冷汗,如果真如自己所猜,那么贾氏女临死都不愿意说出真相就可以理解了,皇帝啊,谁能给她报仇,谁又敢造反啊! “李兄,李兄你在想什么呢?” “这是个惊天大阴谋,杜书呆你能保密吗?” “当然能,”杜书一脸的认真。 “那你当道爷就不能保密吗?”李道士决定把此事胎死腹中,开玩笑,幕后真凶有可能是皇帝老儿啊!报仇雪恨这种事,让赵氏孤儿玩玩就好,咱贾氏孤儿乖乖长大就成。 正说道着,不知这白毛娃又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在原本供台的部位,竟升起了一块石墩,石墩上是个——黄铜盆? 李道士愣了愣,试探性的拿过来,反复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在古怪,还没等他细究,八大王洞的正洞忽然有闯进来几人,其中有一个还是熟人。 “宝宝?” “贼道人!”陆小宝同样吃惊,“别废话了,快点把洞口封上,别把那条蛟龙给招惹来!” 第二十五章 蛇祸(两更求推荐) “蛟龙?那不还是个蛋吗?” 未等对方解释,洞中一阵晃荡,一阵浓雾,两盏红灯,在洞口一卷而过,狂风大飙,将洞中数人一起掀翻过去。 道士来不及了解状况,直接抱起白毛娃往后洞跑去,那玩意不管是蛟还是龙,反正他是感受到了超强的妖气,超越虎姑婆和狐狸精,仅次于鬼母残魂,但看气势要更加凶猛,大难临头各自飞,道爷我就先撤了。 结果没等几人反应过来,道士又满脸平淡的从后面走出,“贫道身为道家传人,自当清荡三界,肃检众魔,部正六天,馘斩群邪,使天下清也,区区妖孽,怎能让贫道弃友而逃。” 面前几人面面相觑,这道长好高的格调,不过说这些,有什么用意。 陆小宝知道道士的品性,干脆道:“说人话!” “后洞被堵了,出不去。” 这八大王洞紧挨着大山,若真是那巨鳖所化,正门对应的就是头部,而后门就是屁眼的所在,李道士之前就是走山中缝隙处钻了进去,而刚刚的震荡导致山石跌落,直接堵住了这八大王的后庭花,断了几人的后路。 “还愣着做啥,还不找石头堵大门,真想被那条蛟给干掉啊!” 众人赶紧行动,好在这洞中什么不多,就是这散乱的石块满地皆是,忙活了大半晌,把这洞门勉强糊了起来,只剩下大大小小的缝隙,这没办法,毕竟没有水泥。 “你们还没回答道爷呢,这蛟龙是怎么回事?它不还是个蛋吗?这年头又没有金坷垃,”李道士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眼前几人,除了陆小宝外,皆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最后还是眼前这家伙一翻白眼:“我怎么知道,别人都说他是个蛋,小爷也自然把它当个蛋咯,谁知道这蛟都长这么大了。” 李道士抽了抽嘴角,这话是糊弄鬼呢,这么大的蛟龙居然没人见过,你当它会隐身吗?而且他刚刚也感受到的妖气也不对,暴怒、疯狂、极端,龙乃长虫之长,最具灵智,蛟龙也不例外,什么时候变的跟激怒的野兽一样了。 他借着缝隙往外看,只见在数十里外,那条蛟龙正喷出毒烟烈火,与一道墨光斗在一起不分胜负,反倒是下面的官兵遭了殃,被熏烤的狼奔鼠窜,溃不成军。 那道墨光莫非是老捕侯?听说墨门在百年前就研究出了能使人飞行的个人器械,难道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墨神舟,古代版的战斗机? 二者久斗无功,那不只为何发狂的‘蛟龙’猛的一声咆哮,声震四野,然后大片的窸窣声传出,四面八方都涌来了大片的黑潮,李道士的肿眼泡一时半会还看不清楚,倒是旁边的杜书呆惊叫一声,连退四五步,一屁股坐下,“好多的蛇!” 蛇!这蛟龙居然会驱蛇?道士更加肯定其中有情况,蛇龙乃异族,就算二者的差距数以千万倍,也不存在互相驱使的问题,而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却是恰恰相反。 “洒雄黄粉,快点洒雄黄粉!”陆小宝如梦初醒,连忙翻开口袋,把大把大把的黄色粉末洒在缝隙处,其他三人有样学样,他们身上还带着蛇夹钳、蛇叉和网兜,看样子都是有备而来。 “贼道人还不过来帮忙!”陆小宝回头怒道。 “屁话,你当道爷是那种干粗活的人吗?爷在制符,别骚扰!” “那你过来!”他又看向杜书呆。 杜书呆这次难得机灵一回,呐呐道:“小生要抱着娃娃,还得给李兄磨墨,实在没有这个功夫。” 这雄黄粉对于一般的蛇类的确有效,虽然外面‘窸窸窣窣’的滑行声不断,但少有钻入八王洞中的,但是若是有道行的蛇类,这就没多大用处了,只见一只花冠蛇从缝隙中钻出头,口中竟吐出三条蛇芯。 “插它!” 两条蛇叉抵住一头一尾,而蛇驾钳则准而又准的戳住七寸处,为何说打蛇打七寸,因为七寸是蛇的心脏部位,陆小宝大喜,两只手用力,却感到一股膨胀力量传出,居然、居然捏不下去! “猫儿快躲!” 那叫猫儿的也是个惯偷,身子反应当然灵敏,连忙往右侧一闪,只见一道黑气一闪而过,后方的岩石竟被侵蚀出了拳头大的小洞,吓的打了个哆嗦,连忙一个翻身打滚,跳将起来,落在陆小宝的身旁,那花冠蛇吐出黑气后气势萎靡起来,在二人合力之下,‘啪’的一声,终于捏碎了心脏。 “好险,好险,吓死我了!”没等猫儿松口气,风声一闪,他只觉的胸口一痛,就被打飞出三四丈外,不知断了几根肋骨,而打到他的,却是一只碗口粗的花皮大蟒,那皮质上竟还散着金属光泽。 “上网!” 陆小宝来不及管同伴的死活,先抛出一张网兜,把那花皮蛇罩住,继而在旁边的二人也用套索拴住蛇颈,但这蛇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哪怕是三人,也居然与之僵持不下,眼看着就有被挣脱的危机。 “贼道人,你还在等什么?” “急什么急,”关键人物终于登场,李道士偷摸到这花皮大蛇旁边,两张镇妖符同时一贴,黄光一闪,蛇身再无了动静。 “来来来,一人一张,不要多,一张纸换一颗蛇胆,怎么样?”李道士多鸡贼,现在可是卖方市场,你不买拉倒。 “这些蛇的蛇胆都给你,你快给我画!”陆小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看着情况,这蛇祸一时半会还真停不了,李道士终于意识到,毛笔真不是个好东西,他平均每二十息间就能制成一张符,这速度已经不慢了,但还远远比不上蛇冒出的频率,看来这除魔圆珠笔、a4黄纸符是得尽快提上日程。 “贼道士,快一点,又冒头了两条!” “左边,左边,贱道,你要再不快点,大家一起玩完。” “不行了,道士你有没有威力更强的符……” “催什么催!有本事你来画,道爷他娘的又不是下蛋的母鸡,想来几只有几只,威力更强的符有是有,但是你们这些菜鸡能用吗?”李道士终于被惹毛了,这是道爷的锅吗?你们想甩就甩,再唧唧歪歪,爷不伺候了。 道士一硬,陆小宝顿时就软了,腆着脸道,“道爷,这不是关乎到大家的身家性命嘛,小弟道歉,小弟道歉,若是此次能保住性命,一定请您老人家饮花酒、看大戏。” “早说这不就行了,”李道士哼哼,揉了揉发酸的腕部,继续用功。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这墨都快磨完了,而黄纸符包括报废的,大概用了两百多张,地上的蛇尸堆成一小堆,足有七八十具,外面的动静终于开始消停,那缝隙处,忽然冒出了温和的黄光。 “佛光具现?”李道士愣了愣,什么时候和尚也加入了,这些光头党不是不杀生的嘛。 “这是普度禅师,我们有救了!”猫儿忍着痛惊喜道,其他几人也都露出狂喜的表情,仿佛奥特曼来拯救地球似的。 这让李道士相当不服气,什么叫有奶就是娘,什么叫见风使舵,看看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了,“要不是有道爷,你觉得你们能活到现在,喂喂,吃水别忘挖井人啊,话又说回来,这普度禅师是什么来头?” “这普度禅师乃是当朝国师,也是玄都司中少有的几位一品仙师,曾于长安城中,口吐莲花,遍地生华。” “真的假的,有这么牛叉吗?话说这一品仙师又是啥玩意?” “这事小生知道!” 杜书呆连忙插口,据他所说,由于皇帝老儿招揽天下僧道,为了便于管理,便按照德行、修为、名声化分一到五品,与官职对应,比若五品供奉,就相当于翰林苑学士、外放的知府,以此类推,享官名而不受差遣,也就是有名权而无事权,再说的通俗些,光拿钱不干活,就跟某某教授享国家津贴差不多。 “五品官!”听到这里,李道士眼都要瞪圆了,这好处也太大了吧,相当于直接升处级了,怪不得加入玄都司这么困难,原来是有官当,道爷也好想干啊! 在佛光之中,那蛟龙的吼叫声越来越慢,越来越小,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声爆响,从缝隙中只看那条上百丈的躯壳分裂成无数块,朝四面八方洒了开来,而落在地上的,竟然化作一条条的泥鳅,龙、蛟、蛇、鳅,一级比一级低,而这蛟龙化鳅,便是彻底消了龙气,没想这条蛟竟然如此狠,宁愿自己彻底消失,也不愿意被捕捉。 而其中就有数条落入了八大王洞中,在地面上蹦达个不停,李道士看看这泥鳅,再看看刚刚得到的黄铜盆,要不养一条试试? 第二十六章 府试 洛都,贾府—— “这盆吧,除了养泥鳅,貌似没啥用啊,”李道士背着手,纳闷的看着摆在大厅的黄铜盆,里面一只灰不拉机的泥鳅正在摇头摆尾,看起来欢快的紧。 距离钱塘一行已过了十来天,结果真相发现了大半,但是关于这贾府的奇异之处,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只得了这只黄铜盆,也没有发现什么作用。 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现,这铜盆有一个妙用,便是能变活水,这水无论放上几天,都像是刚从江河中取出的一样,干净透明,而且哪怕倒上一半,第二天盆中水也会自动涨满。 但这有个卵用!道爷要的是解决问题的法宝,不是一个净水装置+自来水龙头,我养萝莉又不养金鱼! 正愤愤然之际,丑娘蹦达了过来,见了道士,面色顿时一转,‘哼’了声,自顾自的开始吃饭,真是年龄越大,脾气越大,一点都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 不就是回来时忘了带特产了嘛,不就是迟了几天才回来嘛,不就是没回家先逛了趟杏花楼,正好被你逮着了嘛;用的着生那么大的气,而且还连生了半个月。 拜托,道爷我一没娶妻,二没纳妾,总得有点生理需求,天见可怜,他连那姑娘的手都没摸着,就被揪了回去,为此足足做了十来天的饭,洗了十来天的衣服,就差跪上十来天的地板了,道爷我凭什么啊我! 李道士越想越怒,差点就掀桌子起义了,当然,只是差点,此刻他正腆着脸伺候着这位小姑奶奶,争取她把这洗衣做饭的权力给收回去。 “那个,丑娘你看,道爷我即要赚钱,又要养家,还得修炼,这个嘛,的确是比较忙,您看是不是帮衬一下,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哼!”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咳咳,丑娘,你这破丫头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山上带下来的,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抚养长大,是谁费尽千辛万苦,把你带到这洛都享福的,人要懂得感恩知不知道。” “哼!” 软的硬的都不行,那道士也没辙了,干脆耍赖道:“那反正道爷再也不烧菜做饭了,谁爱弄谁弄。” 然而不过片刻,灵光一闪,“对啊,道爷我完全可以再买几个丫鬟来弄啊,爷现在是土豪了啊,没了张屠夫,道爷我还不吃带毛猪了啊。” 丑娘一看情形不对,连忙道:“丫鬟,我去买。” “你买什么买,你都不知道要买啥样的,身材要好,脸蛋要周正,会不会做杂活不要紧,这完全可以培养啊,但是这先天条件可是养不出来的,颜值,颜值你懂不。” “我去买!”丑娘饭也不吃了,匆忙的跑下去。 “搞的你有钱似的,”道士嗤笑道。 “床头底下、三清图后面、蒲团里面。” “我靠,丑屎丫头,把道爷的私房钱还给我!” 事实证明,道士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和威信,也低估了丑娘的智商,抢没抢过她,差点还被揍上一顿,气的李道士跳脚,世道败坏,人心不古,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师兄,我来看你了。” “滚!” “有一笔大生意要介绍给你。” “请进!” 除了这冒牌师弟外,还有杜书呆,在钱塘县看足了名家文笔之后,这家伙还是乖乖的跑到洛都来备考了,期间还来拜访过道士几次;而且还多亏了他,不然以苗三四这种草根人士,也打不进这些考生,也就是朝廷预备官员的队伍中。 “说吧,什么生意,数目太低的道爷可不干,”现在李道士眼光高了,低于十两银子的,看都不看一眼。 “这个数,”苗三四比划了个二。 “二十两?” “不,整整二百两雪花白银!” “噗——”李道士把茶水都喷出来了,什么时候苗三四的本事有这么大了,二百两,道爷我穿越以来都没见过超过三位数的银子,上一次偷、呸!是捡来的500两那是银票。 苗三四很满意对方的表情,得意的道:“这一次能接到这笔买卖,除了师弟我的能言善辩外,还是多亏了杜小先生。” “哪里,哪里,其实小生也只尽了一点微薄之力而已。” 在他们的话语中,道士这才明白,这两百两可不是一个人出的,而是一个叫做应社的秀才组织。 由于天下太平已久,文风渐盛,读书人为了磨砺文章、求取功名,共同爱好,或者干脆直接是拉党结派,结社之风日盛;这应社便是其中的一个,会员大概有四五十,收的都是淞江一带的读书人,算是带有一定的地域特性,而杜书呆正好是其中的一员。 有道是逼急乱投医,事急乱拜神,这些读书学子离府试还有十来天,也是个个紧张的不行,迫切想要来碗心灵鸡汤,于是乎,在杜书呆的引荐下,苗三四人模狗样的开始了推销。 “师兄,这笔买卖一定要干好,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放心,我有素,”李道士摸了摸下巴,若是斩妖除魔,道爷好歹是个专业,但是这高考嘛,那就不怎么是道爷的菜了,该怎么弄呢? 第二天一大早,城南的福桥上便聚了一堆的年轻人,个个长袖飘飘,文质彬彬,而且他们的言行举止很有特点,抬肩、拱臂、攒眉、颦目,总有种与常人不一样的气质,书呆子的气质。 “平复兄,你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听说这位道长法力高强,或可一试,而且有慕文兄的背书,他可是出名的实诚之辈,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成,我等也无损失,廉康兄你认为呢?” “平复兄说的有理,大不了少用些银钱便是。” 能参加复试的,肯定是有秀才的功名,这功名可是可以免税的,所以这些人就算是出身农家,有了功名后,也已经是‘士’的层次了,不说富裕,但贫穷基本上已经和他们无缘了,每个人凑三四两银子还是不成问题,更何况这些社团中还有一些富商子弟,为了打好交情,他们会费交的可积极了。 这两位平复兄和廉康兄,就是这应社的正副社长,用现在的话来说——学生会主席。 大概等了半柱香时间,正阳高照,这些天之骄子们已经忍不住发起牢骚,“这道士是何许人也,真是好大的架子。”“有这时间,本公子还不如在客栈中温书,时间紧迫啊!”“对啊,夫子都说了,敬鬼神而远之,咱们是不是有些过了。” 平复兄和廉康兄对视一眼,同时皱眉,却是没想到一件事,府试来临,这些考子们心烦气躁,稍有火星便能引燃。 “要不,就这么算了?” “再等等,也不差这一时。”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声音传出:“那你的夫子有没有跟你们说,考试之前,须得在文昌诞辰之日,向孔子像献祭,可改文运,保一方儒学兴盛?” 依旧是那顶轿子,依旧是那么骚包的气势,不同的轿夫,同样的味道。 “阁下就是青城道长?”平复兄提声道。 “时候不早了,跟贫道来吧,”轿中人平静的道,不等他反应,轿子就朝着某个方向走了,完全不顾他们的反应,没办法,就是这么孤高。 这些天之轿子们面面相觑,觉的事情不像是他们预料的那样,以往烧香拜佛,那些僧人庙祝哪个不殷勤十分,哪有像这样——爱理不理? “要不,诸位去看看吧,反正已经来了,”平复兄硬着头皮道。 有道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说明这些家伙是出了名的墨迹,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看,这年头对待客户也是要讲究策略的。 城内无寺庙,但是文庙倒是有一个,拜的谁自不用提,吃馊猪肉的那位;道士是个俗人,所以看问题的角度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就始终想不明白,这老头最大的事迹就是游历七国,说白了就是打工没人要,也许人品不错,教书负责,但是这治国的水平嘛,在当时都没有市场,为啥在后世被吹的那么牛叉呢,把老吊丝硬是包装成高富帅,这些人不是心理变态嘛。 所以说,道士前世高考没考好是有理由的,爷不是水平问题,爷是在鄙视这种抱大腿的行为。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他还得靠这些徒子徒孙们混饭吃,从表面上,他还是恭谨的很,进前先鞠了三躬,三教儒道佛,毕竟对方也是儒家的总瓢把子,他身为洪兴、呸!是道家的高级打手,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不然怎么赚人钱啊!! 而这些秀才看到道士这么规矩,气也消了些,毕竟还算是懂礼仪的,说不定真有点本事,话说文运是真的吗? 道士转过身:“文运者,诸位科举之气运也,贫道以肉眼观之,你、你、你,头顶上青气带紫,此乃鲤鱼变龙之相,或许于今朝有作为。” “说的是云通兄?怪不得,他可是上一届的县试第三名。” “传通也是,他的八股文章做的最好,就连府尹大人都曾经夸过他,说是行文流水,文笔老练。” “还有伯符兄,他家可是官宦世家,父亲可是在户部当官的。” “这位道长,我们之中,这次还有能高中的吗?”有人壮着胆子问。 李道士又随意点了几位,都是应社中的骨干,也是这次考试中最有希望的,平复兄和廉康兄深吸了口气,露出惊讶的表情,这道长还真有些门道。 道士斜了一眼人群中的杜书呆,发现他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顿时抽抽嘴角,这些情况我可是向你打听的,你怎么也是一副‘碰见高人’的神态,智商真是欠费啊! 第二十七章 文运 趁着眼前的秀才们被忽悠的入戏,李道士连忙道:“然我命在我,不在天也。所患人不能知其道,复知而不行,这文运一道,也非不能更改,只需诚心、诚信、诚行,必能得文昌帝君赏识。” “道长直接说,让我等做什么,”有性急的已忍不住开口。 “诸位先去取考场门前七升土,贫道自有妙招,”语罢,道士便盘膝坐地,不复再言。 考场离这文庙还真不是太远,这些秀才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出于某种奇特的羞耻感,谁都不愿先动,直到有个人先道:“那个,本公子要去如厕。” “啊,我也是,同去,同去。” “等等小弟,那个庙内气闷,小弟出去透透气。” ‘呼啦’一下功夫,走了大半人,留下的都是刚刚被点名的,现在却也坐不住了,虽说自家文运不错,但要是没有这供奉,这文昌帝君会不会迁怒自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李道士悄悄睁开一条缝,果然还是学生好忽悠啊,不然为什么历朝历代,闹事最多的总是学生呢。 等这些人赶回来的时候,手上都是黑乌乌的一团,互相望了望,彼此都是羞涩的一笑,而李道士早有准备,按照人头比例准备了几十个瓷瓶,瓷瓶中放有枣五升、莲七升。 “诸位把这土放进去吧,”道士头也不抬的道,他现在正在做符,符头为三星,代表福禄寿,符身则是古篆的文昌二字,点尾上挑,如画鸟状,此乃喜鹊报喜之意,以右向左连绘三圈,此乃乡试、会试、殿试连中之祝。 见这些读书人围了过来,李道士还特意给他们解释了下这‘升运符’的用意,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连连感叹,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连绘了四十多张符,让这些人亲自放入瓶中,最后于文庙后院掩埋,然后道士指使轿夫由搬来五块模样古怪的大石,压于其上,用他的话来说,这是石头是精挑细选的,各重一百二十斤,名为五方石,可镇文运;最后又让这些读书人在孔子像前拜了三拜,才算完毕。 “咦?诸位可闻到了什么?” “似是香气,又像是书味。” “这是墨香,墨香!文昌帝君显灵了!” 这些秀才公顿时一个比一个兴奋,似乎马上就要高中了一般,道士咳了咳,露出古怪的神色:“没想帝君果真回应了我等的祈求,各位文运已改,若是勤加努力的话,考中的几率必然会大大增加,且回,且回去吧!” 读书人连忙给道士鞠躬致谢,看玩笑,眼前的可不是普通的道人,那是能增加考试成功率的道人,简称——考试作弊机! 等这些人走后,道士忙转过头,叫道:“快把盖子盖起来,那味道太重了!” 从孔子像后面爬出苗三四,手上提着两个烧开的木桶,里面正是煮开的墨汁,散着股特有的怪味。 “师兄,这法子真好使,要不下次我们再来一次。” “下次?下次还要等到三年后呢,这就是一锤子买卖,”李道士摇头,把对方不切实际的念头打掉。 “还有师兄,你画的这个升运符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苗三四对着道士手上还剩的纸符垂涎欲滴。 “你都跟道爷混这么久了,道爷讲的话你也信,爷是什么人物,爷是坏人啊!”李道士将两张符往他脑袋上一贴,唉声叹气,为啥讲实话的时候没人信,胡吹瞎说的时候反倒是大受欢迎,要真有这种符,道爷我还不自己用了啊。 “好了,你小子走后门,别让人给发现了,道爷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一路。” “别急啊,师兄,既然我们现在赚了这么大的一笔钱,不如一起去杏花楼耍耍,庆祝庆祝?”苗三四露出了你懂的表情。 “拉倒吧,道爷最近被严打,还是乖一点比较好,”李道士比划了个中指,然后乘着轿子走了。 倒是苗三四露出不解的表情:“我师兄那么厉害,为啥会怕一个婢女?想不明白,算了,他不去我自己去!” 李道士倒也没回家,而是径直去城西,到了附近的一家坟典书肆(旧书店),这家店同样兼卖纸业务,尤其是黄表纸。 “客官,你订的东西我们帮你准备好了,”店主一看到道士,就热情的打着招呼,顺便从后面掏出一叠黄纸来,却与普通的黄表纸不同,这些纸更加光滑,更明亮,除了少许花纹外,几乎没有破损污染之处。 道士皱了皱眉,还是达不到a4纸的要求啊,不过考虑到现代纸可是混入了金属丝、尼龙、矿物纤维和其他高分子材料才制成的,以目前的纸制工艺来说,这已经算是上品了。 店主看了看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解释:“客官,这可是咱跟作坊特意说过的,用宣纸的制法,黄表纸的材料,熟工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出来的。” “嗯,勉强能用。” “那您看着价钱,是不是按照约定好的,五文钱一张?”店家小心翼翼的解释,现在市面上的宣纸是三文钱一张,这已是很贵了,但是考虑到道士的特殊要求,要特别安排人制作,这人工—— “就是它了,先给我来上一千张,送到贾府,以后每个月都是这个数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道士刚刚赚了笔巨款,现在完全不在意这点小数目,直接道。 “还有道长你所说的钢笔,咨询了好几个手艺人,他们都说不会造,主要是这笔尖的材料……” 最后李道士有些郁闷的回去了,这钢笔制符,a4纸画符的想法想要实现貌似还有一定的难度,主要是在材料上,单靠铁匠的手艺,根本打不出那薄如羽翼的金属片,尤其是笔尖,更是需要焊接还有镀膜,这怎么讲都蹭了点工业时代的尾巴,不是现在的工艺能达成的,至于圆珠笔就更不用提了,那材料可是塑料唉。 ‘那有没有什么替代品呢?’在八大王洞中,李道士深切的意识到制符速度的重要性,用游戏术语来说,这等于增加施法速度,万一以后碰上同行,道行低的也就算了,要是碰上道行高的,完全可以靠这个拼一拼,而不是每次要都抱大腿,而且人家也不一定给你抱啊。 ‘代替品,’李道士继续琢磨,钢笔貌似是欧洲那边传过来的,而它的前身是啥的,毛笔,不对,羽毛笔!这完全可以实现啊,他也不回家了,先到菜市口兜上一圈,然后兴冲冲挑了几只肥鹅,在人惊讶的眼神中,拽下最长的几根羽毛,然后——掉头就跑! 回到府中,丑娘不在,只剩下白氏带着白毛娃在门口晒太阳,李道士兴冲冲的把这几根羽毛洗了洗,然后用剪刀剃毛、削笔尖、再向白氏借了根针,羽毛内部给通了通,关了店墨汁,然后找张纸,刚想写上几笔,‘啪’,羽毛直接歪了。 “咦?这是什么情况?”道士纳闷,这笔杆似乎有点软啊。 “道长,我夫君有个兄弟在铁匠铺讨生活,曾听他说过,这竹篾什么的,要想去脆变硬,得先在铁砂里滚一滚,这才能使用,跟您这羽毛,不知有没有相关?”在旁边好奇打量着白氏小声道。 一言惊醒梦中人,搞了半天还有个程序没做——硬化。 “有道理,道爷我还得再出个门。” “那个道长,听说最近府上是要招仆役?”白氏悄悄问,这妇人可有心眼,现在这府上就三人,道士向来不管事,丑姑娘带人也很好,她除了按摩外,也就带带孩子,每月的工钱都有好几两,这等好差事可是天上掉下来的,若是多了卖身契的下人,这活儿是不是就不用她干了?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李道士挠头道。 “那奴家是不是,就无用处了?” “哦,你担心这个啊,没事,你可是我青城派的老员工,等新人来了,你就是管家兼按摩主管,这些人都交给你来培训。” 白氏顿时心花路放,只觉的这道士真是个大善人,而且面目俊俏,真是、真是……一想及此,顿时脸红心慌;可若是给道士知道了,保准撇嘴,开玩笑!道爷取妻纳妾包括调戏人,那可都是有标准的,要么有颜值,要么有胸,你啥都没有,那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上午把那群书呆子忽悠住,下午则鹅毛笔弄好,晚上就开始琢磨制符了;道家制符,墨要用松文墨,纸得用黄表纸,但是这笔就没什么讲究,除非是专门对付鬼类的,要用铜头铁笔,绝大多数的符用什么笔都行,只要画对了就可。 但就是这画很难画,因为符的画法是基于当今的书写工具上,包括勾勒点擦、泼毫洒墨,这些字的结构如果用羽毛笔来写还真是别扭的紧,符篆在外人看来就是鬼画符,但是却有极严格的制作标准,轻、重、抹、勾、点、划,都要到位。 道士练了一晚上,制符的成功率还不如刚穿越的那会儿,但是唯一的优点就是快,真是出乎意料的快,以前制一张符的时间,他现在都能制成三张,而且还有提升的余地,道士都在yy以后用符纸淹死对手的感觉,但首先得把这成功率练出来才行—— 接下来的几天内,道士天天宅在家里炼符,力求达到快枪手的速度;反倒是丑娘,天天往外人牙子跑,挑选仆役,道士就指望着挑几个长相可以的,除了家政外,还可以暖暖床。 (继续求票票) 第二十八章 作弊 不知不觉已是四月份了,洛都近来最大的事情就是乡试开榜,如果说这秀才是低级文人,这举人就是高级文人了,算是半只脚踏入宦途,就算以后不想考,外放之后也能混上县令、主簿的官职,走大街上都要被人称呼一声老爷。 不过这录取比率嘛,那是相当相当的低,正历三年,朝廷规定的录取名额:江南六府贡额百人,河南、山东、陕西、福建、浙江、江西、湖广各四十名,广西、广东各二十五人。但是来到洛都参考的读书人有多少?至少有万人,百分之一啊!比他娘的靠清华北大还要难。 而今天就是开榜的日期—— 但是这一切都与道士无关,他正宅在家里面画符、练功、还有吃蛇胆,没错,就是吃蛇胆。 自从上次练功练晕过去之后,李道士的眼神就一直不好使,好在自从去了八大王洞,吞了蛇胆,那近视程度有所减轻,道爷的个性你们又不是不清楚,那自然是天天吞蛇胆,虽然说又腥又苦,但保命第一啊;不过蛇胆除了明目啊,还有壮肾的作用,所以说他最近搞的火气很大,有几次悄悄摸出去,但都被告知,杏花楼被那些读书人包场,天天包,天天包,包你妹啊包! 而且大概是最近城里读书人变多,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来养生的也少了很多,这养来养去,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这些才子们养的嘛;所以说,道士最近见到雌性生物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早上醒来的时候,都他娘的没内裤换,因为古代人是不穿内裤的!!! “难受啊,”李道士停下了鹅毛笔,把一堆的废纸都给推开,经过长时间的锻炼,他的制符成功率终于恢复到刚穿越的那会儿了,不过今天牙龈上火,没有多少练字的。 “都放榜了,这些书呆子怎么还不走,难道还准备在道爷的地盘过端午?”李道士揉了揉下巴,疼的很有揍人的趋势,丑娘说是去买仆人,结果都十几天过去了还没挑好,这他娘的是买人,又不是买房子,需要这么麻烦吗? 心里正烦闷间,外面又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响,以及各种脚步声,谁家来丧事了,这么吵! “道长,道长,外面来了一大批读书人,吵着嚷着要见你,”白氏紧张的道。 “啥?”李道士愣了愣,自己认识的读书人貌似只有应社的那一伙,不会是考试没考好,过来砸场子的吧?顿时咽了口吐沫,小声道:“就说我在外面,而且几个月都不会回来。” “我就说李兄一定在这里嘛,”门被一下子推开,杜书呆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后面是一大批读书人,心情激动,眉飞色舞。 我靠!叛徒,内奸,我要是被揪到衙门里一定把你也给托下水,李道士咬牙切齿,不过,怎么感觉不对啊? “道长正是神通广大,受晚生一拜!” “我考了三次,整整九年寒暑啊!到现在方才明白,不是在下四书五经不精通,原来是文运未改啊!” “果真是文昌帝君显灵,文昌帝君显灵。” “道长你可只姻缘否?不如给本公子算算姻缘,这价钱绝对不是问题。” “好了好了,都让开,让开,正事还没办呢,”平复兄和廉康兄这两学生会主席一左一右抬着个长长方方的东西,还被红布遮盖。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不会吧? 二人对视一眼,一把掀开,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广大神通! 我擦,道爷也有收到牌匾的时候,道士热泪盈眶,师傅老头,你看到了没?道爷没给咱青城派丢脸,一直都在悬壶济世,拯救苍生,吃的是草,挤的是奶,然后——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等这些告喜的读书人走后,还没等道士出门,苗三四就一脸古怪的走了进来,表情好像再说,师兄,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小心把你屎打出来!快说!!” 苗三四深吸了口气,道:“一榜十八人,二榜二十二人,整个应社,全都中了!” “……” 李道士倒退几步,摆了摆手,面色呆滞,“等等,你让道爷想想,想想。” 过了半晌,苗三四问:“师兄,你想出什么来了?” “想出个屁啊!”李道士大叫一声,“跟道爷出去看看!” 两个人,主要是道士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放榜的衙门口,两张大黄纸就贴在告示栏上,周围是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挤到了近前,好吧,大多数人名他都不认识,只知道杜书,嗯,一甲第九名,平复兄,二十三名,廉康兄二榜第六名,还真是都中了啊! “这不科学,”道士喃喃道,整个应社的社员都中举了那是什么概念,就等同于一个班,不好意思,举例错误,是整个年级都考上北大清华了,那绝对是让教育界轰动的大新闻啊。 “师兄,咱们前几天做的那场法事,其实是没多大用的吧?”苗三四不敢确定的道。 “废话,给你来碗心灵鸡汤,你就真的能管饱?” “那会不会是咱们误打误撞的改变了文运,师兄你法力高强,说不定这‘升运符’就真的成了呢?” “那除非道爷是三清大老爷转世,言出法随,口含天宪,不然这可能性还真是不大。” “那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李道士可不像是苗三四这个二胡篓子,他深知道家在这俗世间并不是随心所欲的,有四道气运相生相克,龙气、官气、文运、民气,虽然在文庙中,他跟那些书呆子忽悠,这文运是可以变动的,但这压根就是扯淡,别说是他了,姜太公钓了三十年鱼才钓到个周武王,诸葛武侯宅在破草房十几年也才等到了个刘玄德,刘伯温在碰上朱元璋前也只是个烧锅炉的小官,要是这文运可以轻易改变,这些个前辈高人哪还用等这么久,直接显摆道术,岂不是想当什么官就当什么官。 四运合一,便是天下气机,这玩意乱动是要粗大事的! “我不服,不服!科场舞弊,为什么录取的都是凇江人和徐州人,我宁国竟无一人上榜。” “对啊,莫说我们了,县试前三甲,竟无一人入选,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朝中必有邪妄作乱,蒙蔽视听,不然绝不会是这个结果……” 李道士越听越心惊,这口号是一个比一个大,真是要出事啊!赶紧拉着苗三四风紧扯呼,万一被牵扯到什么秀才闹事之中,道爷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果不其然,晚上就有人传来消息,读书人冲撞府衙,打翻衙役,轻伤三十六人,重伤九人,死——二人,若非府尹及时调来官兵,这乱子还会闹的更大,但是不管怎样,这都是二十多年无刀兵的江南,冒出的一等一的大事。 “师兄,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先回去吧,有最新情况马上通知我,”李道士心绪不宁的道,虽说他可以百分之两百的肯定这乱子跟他没啥关系,但是怎么这么巧?难道道爷帅到天上神仙都暗中相助的地步了? 越想越乱,最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轻飘飘的,似乎是在往上飘,白云卷卷,浓雾弥漫,恍惚之间,只见各种建筑美轮美奂,气象万千,草有十丈芝草,树有百人合围之树,忽然下方吸力袭来,就落在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殿中似乎有十几个人,也许是几十个人,但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这是哪儿啊?”李道士下意识的问。 “此乃梓潼宫。” “梓潼宫?这名字听的好熟悉,你又是谁?” “本官张育,掌文昌星,管禄位事。” “张育,文昌星,”道士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猛的一惊:“你就是文昌帝君张育张亚子!?这里难道是灵空仙界?” “大胆下界凡人,见到帝君还敢不跪!!”有仙官大喝道。 李道士本来是要跪的,但是转念又想,要是三清大老爷,咱跪也就跪了,就当敬老,你丫顶多就是上面一教育部部长,道爷我都毕业那么多年了,你又管不到咱,那鸟你干啥。 想是这样想,但话还是要说的冠冕堂皇一点,“我青城派一门上下,跪天、跪地、跪父母,连师门尊长都不跪,双膝如铁,宁折不弯,就算是帝君您,怕也承受不了我李长生的一拜!” “好胆!” “就是有一个虎狼豺豹胆!” 李道士之所以敢硬肛,主要是他知道神仙有天条归束,是不能随意惩罚凡人的,再说了,他是凡人吗?他可是道家体系的预备人才,上面也有人的好伐! “不跪便不跪,此乃小事。” “对嘛,还是帝君你大度!”道士暗中松了口气,硬顶这位教育部部长,他还真有点心虚,主要是童年生活在教导主任的阴影下,见到这些板着脸的家伙就哆嗦。 “话说,这便是仙界?还真是挺漂亮的哈,不过部长,不是,帝君您招小道前来,所为何事?”这神仙勾引凡人魂魄上界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轮到自己的时候还真是挺新鲜。 “本官问你,为何破坏下界气运,施展法术帮人徇私舞弊,”随着这话,空中开始显出一个画面,正是道士在文庙中帮人制符的画面。 道士顿时一脑门汗,“帝君,就贫道这水平,这文运是咱能搅动的吗?咱主要是给这些学子们鼓鼓气,打打精神,根本没有乱用符篆,我李家九代都是良民……” “还敢胡言乱语,再不说实话,小心到斩仙台上来一刀!” 第二十九章 查案 ‘下界青城山李道人,限你于三日之内,找出舞弊案真凶,否则斧钺相加,抹除百载寿元,打掉一世修行,阎罗府上走一遭!’ “啊!”李道士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屋外已是红日初升,刚刚天亮的样子,貌似昨天晚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然后,然后做了一个梦? ‘不会是真的吧,文昌帝君找道爷麻烦?还扣咱帽子,好诡异的梦,’李道士强笑道,然后低头一看,只见在桌面上用墨汁绘了一副画,正是道士拜见教育部部长的画面,飞檐长角,周围是一圈的仙吏,当中的有个手持玉板,身穿鎏金飞龙袍的中年人,眼熟的很。 “我擦!还真的是啊,”李道士喃喃道,他啥事也没干啊,这就让他抗雷了? 道士越想越不对劲,自家有没有作弊这些神仙难道真不清楚,他们说不定就是找不到那个真凶,而且又下不了界,正好碰上自己这个撞枪口上的,所以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先找个人试一试,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仙人跳。 可问题是,自家既不是那戴眼镜的死神少年,也不是叼着烟斗的老洋人,探案这种事,找他来做是不是有点不大专业对口? “腹黑啊腹黑,这神仙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道士自言自语,欲哭无泪,找不到真凶不会真把自己弄下去吧,咱可是良民来着。 就在道士自怨自艾之际,白氏敲了敲门:“道长,那位苗师叔在大厅里候着了。” “师兄,大事不妙,朝廷有旨意下来,委任太傅王老大人为八府巡按,彻底清查这次科场****事件。” 王老大人?李道士愣了愣,这名头貌似听过好几次了啊,依稀记得是朝中的大人物,而且官名甚好,这次派他前来,无论是官员也好,这读书人也罢,基本上都应该是甚无意见。 “这位大官儿到了吗?” “早在府衙了。” “怎么会这么快?” “据说王老大人告假回钱塘老家,正好碰上这等事,这才临时让他接手的,也算是个巧合。” ‘钱塘,’李道士嘀咕,忽然想起前些天在妒妇津中碰上的那只福船,里面的人非富即贵,会不会有些关系? “现在江南贡院已被官兵封锁,刑名师爷正在连夜审问,据师弟在衙门当差的哥们说,那些糊名卷被打开之后,那些大人物们脸色都变了!”苗三四八卦道。 “真有人作弊,而且还是群体作弊,不大可能吧,”李道士自言自语,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他是作弊者,怎么会把事情做的这么明显,淞江和苏州两地的录取数量已经是高的夸张了,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觉的其中有猫腻,他宁愿相信是衙门的人出了纰漏,比如说封卷时糊错了名,放错了位置;但这也不对,哪有这么巧合的呢,应社的人一个不漏,全都考中。 “师弟你狐朋狗友比较多,能不能帮我混进贡院,道爷要查一查情况,”虽然对于神仙坑自己的意图已经摸清楚了,但是道士到底没敢和对方硬顶,真要啥也不干的话,谁知道那个腹黑的教育部长会干出什么来,教导处主任的进化体更是变态。 谁知苗三四露出为难的神色,“师兄,贡院已被官兵封锁,那兵将都是从外地调来的,现在就是连府尹都没得法子,我这个市井上混的闲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那是人读书人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李道士义正言辞,“道爷的座右铭就是管尽天下不平之事,杀尽天下负心之人,此事虽不是因我而起,但既然在眼皮底下发生了,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说吧,你陪不陪我去!” 衙门口的血还没擦干净,附近的人更是恨不得退居三舍,在本朝,有三件事是顶顶重要的,出了事谁也扛不住,一个是胡人有没有南下打谷子,一个是皇帝老儿的修仙问道的事宜,还有一个就是这科举,除了皇帝的个人爱好外,其他两个可都是关系到国本的,谁动就要弄死谁。 而在贡院外,兵丁持戈披甲,凶光赫赫,那王老大人以前可干是过兵部尚书,那时天下还不甚太平,跟土司武装、山贼乱党,包括境外胡人可是实打实的干过仗的,手底下可不是江南的那些兵油子,道士在他们身上甚至能感受到浓厚的血气,这些人连一般的符篆都不好使。 “看吧,师兄,不是师弟不愿意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苗三四叫屈道,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就被李道士止住,只见在贡院大门口走出两个青衣小帽,朝着守门兵丁点了点头,光明正大的出了门。 “他们是谁?”道士问。 “他们应该是王老大人家的下人,这两天那位大人正连夜在里面审卷,连饭食都是家里人送的。” “走,跟上去!” “喂喂,师兄,你不会真打算去绑架朝廷命官的家属吧!?” “这怎么能叫绑架呢,道爷只是请他们帮个忙而已,”道士咬牙道,一般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胆大包天’的,但是现在如果不在三天内解决这问题,谁知道那文昌帝君会怎么弄自己,你娘的,不就是欺负咱青城派世代单传,人丁稀少嘛,有本事你对付茅山派去,四大天师弄不死你个毛神。 ‘阿爷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看到昨天给他端来的吃食半点未动。’ “老爷也真是的,都已经致任了,还这么操劳,呜呜——” 正走到一个巷口,两个黑衣人突然从中跳将出来,一人一个,捂嘴抱身,扛了就进去,这巷口是精挑细选的,很是偏僻,半晌都不会有人来。 “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还叫师兄,之前不跟你讲过了嘛,要叫老大!”李道士紧张道,再说了,这种事你问他,他问谁去,这种绑架勒索的事儿,他也是个雏儿啊。 正纠结间,忽然感到一阵不对,他抱着的部位鼓鼓囊囊的,而且身体又轻,皮肤在挣扎间说不出的滑溜,结果刚松手,‘啪’的一下,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流氓!!” 这个青衣小厮面色通红,璞头掉地,洒下满头秀发,竟是个十分秀气的小姑娘。 这姑娘趁着道士晃神之间,连忙往巷口逃去,动若脱兔,姿态竟十分的美好;可惜好女干不过恶男,道士回过神来,连忙一个恶狗扑食,将对方扑倒在地,结果更倒霉的是姑娘倒地的时候额头正好磕在墙角上,眼一白,直接晕过去了。 “我去!” 等小姑娘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脑袋还晕乎乎的;眼珠子一转,眼见四方无人,手脚未绑,窗户打开,刚想逃出去,就见一阵‘叮铃铃’的响声,原来不知何时,自家脚脖子上绑了个铜铃铛。 “那个,美女,你醒了啊?”屋外走进一人,蒙头蒙面,见不得人似的。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王太傅府上的婢女,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这姑娘一看就没什么经验,哪有跟绑匪这样说的,这不摆明了想被撕票嘛。 “不不不,当然不敢动手动脚的,咱这么正人君子,像是那种人吗。” 遮头掩面的,还说自己是正人君子,姑娘心里诽谤,不过也松了口气:“那你是想要钱,我、我家老爷府上有很多钱的,我跟我家小姐的关系也很好,他们会来赎我的。” “那哪能呢,咱是那种贪财之辈嘛,恰恰相反,不仅不要你钱,考虑到姑娘你刚刚还晕过去,这医疗费、精神损失费、美容费、待产费,嗯,二十两银子够不够,当然不够!这是五十两银子,还请笑纳;当然了,这光给银子吧,看不出本老大的诚意,您再看看,这是云香斋的锦织香囊,据说香气半年能不散,还有绸缎铺的云锦,是从杭州运来的上等面料,一般人绝对用不起,哦对了,您饿了没?咱这还有萧家混沌、五色饼子、糯米团,都是洛都街面上最好的吃食,您要不够的话咱再点……” 姑娘满脸呆滞的看着对方掏出一件又一件的东西,弯腰躬身,说不出的贱样,听说宫里的太监就是这样伺候娘娘的,怎么这绑匪一点匪徒的气势没有,还送钱送吃送穿,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实不相瞒,咱想去贡院一趟,可是这贡院不是被封锁了嘛,而恰巧,您又是碰巧给咱遇上了,这还能说什么呢?缘份啊!” “你去贡院做什么?”姑娘变的有些紧张,难不成是想要刺杀自家大人。 “这个吧,主要是咱大老粗没见过世面,这贡院都是读书人呆的地儿,正好来了,想沾沾文气。” ‘你就骗鬼吧,’姑娘心里哼哼,不过这家伙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悄悄的看了看四周,桌上还有没收拾完的黄纸,灵光一闪,“你是道士!!” “胡、胡说八道,我是土匪!” “你是在河面上叫我们的道士!” “更扯,我可没去过什么妒妇津!!”道士刚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时候自己智商已经掉到丑娘这个阶段了。 “我打听过了,在这洛都,只有一个有名气的道士,你就是青城道士!”姑娘兴奋的道,这小美妞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还处于被绑架的阶段。 道士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这杀人灭口是怎么杀来着? 第三十章 书生剑 夜晚,明星闪烁,清风吹拂,两个青衣小厮正走在小路上。 “道士,是不是真像你说的,这贡院里有妖怪?”小薇脸上害怕中夹杂着兴奋,就像是将要干坏事的乖乖女。 “废话,事有反常必有妖,你觉的这事正常不?” “可是,我听老爷说,这恐是莲花邪教故意制造出的事端,为的是阻扰朝廷招揽天下英才。” “嘿,还天下英才呢,我看是天下书呆才对,他们知道怎么振兴实体经济吗、怎么避开金融危机吗、怎么创造更多就业人口吗,啥都不知道,当个毛官啊!” “可是你说的连我家老爷都没提过……” 这小薇就是道士之前‘绑架’的姑娘,经过道士‘深明大义’的劝解,加上之前在妒妇津做的好人好事,成功的瓦解了这小薇的立场,让她同意帮自己这个小忙;当然,那花了近百两银子的礼物同样功不可没。 “别说了,快到门口了,”李道士紧张的看着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兵丁,估摸着这姑娘要是现在反水,自己会不会在十秒内被打死。 好在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这小薇挺胸立腰,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大户人家的丫鬟范儿,“我给我家老爷送饭。” 这些亲卫兵丁检查了饭盒,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的道士,又问:“怎么换人了?” “小黄今个儿吃坏了肚子,这是赵大婶的侄子。” “进去吧。” 李道士提起的胆子终于落下来了,低眉顺眼的跟在小薇的后面,直到看不到后方的火把后才松了口气,捏了捏手,上面全是汗。 “怎么样,我表演的如何?赵大婶可是我家小姐的奶娘,他也的确有个侄子,只是在钱塘老家做工,我这么说,谁都猜不出来呢!” “恩恩,不错,”李道士心不在焉的回应,只是心中感到有些奇怪,这姑娘怎么就不知道怕呢,这事要是被捅出去,被逐出主家都是轻的了,这年头大房丫鬟都这么有底气吗? 往贡院的方向走了段时间,李道士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望着对方,“话说,你跟着道爷做甚,不是去给你老爷送饭吗?” “当然是监视你啦,万一你查案是假,刺杀我家老爷是真怎么办?”小薇一脸的理所当然,两只长眉毛忽眨忽眨。 “……”李道士这才发现,这姑娘姿色可以打九十分,智商大概只能打十九分,他要真是刺客,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早就躺尸了;不过现在也没工夫跟她争吵,跟着就跟着,到时候真要见到鬼怪看你还不吓尿。 “道士,你们平常抓鬼是怎么抓的,用手抓吗?” “我家小姐有一条会站着撒尿的大黄狗,它也是妖怪吗?” “还有,我听说……” 这姑娘一路上叽叽喳喳,搞的道士相当心烦,拜托,这是犯罪现场唉,您老人家能不能讲点气氛,有点情绪,道爷的心肝可都是要跳出来了。 相较于秀才举人的崇高社会地位,他们考试的地方也着实寒颤了点,小隔间连着小隔间,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有几间还直接靠着茅房,是不是闻着屎尿味,写起文章来格外的带感。 道士掏出个水瓶,里面是点敕好的水,还加了点鬼木的残屑,东洒一点,西抛一点,如果真是有什么妖鬼作祟肯定会有反应,可事实上却是半点作用都无,倒还真是古怪。 忽然道士听到细碎的声响,回头一看,忍不住满头黑线,这小娘倒也真是心大,就坐在考案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好奇的打量着道士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一副看戏的心态。 拜托,您老人家也入点戏好不好?! 道士吐槽了句,这个时候如果能开天眼就好了,哪用像现在这样盲人摸象,还不知得查到什么时候;不过开天眼这种道家高级状态按照一般的流程,至少也要等他降服七魂,道力充裕全身之后才可以尝试,而且天眼就跟佛家的慧眼、阴司的法眼、宇智波家的写轮眼一样,不是想开就能开的,咦?怎么好像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你娘的,真是半点线索都没有啊,”道士找了半天没动静,忍不住骂了句。 “我倒是知道一个,”小薇把瓜子磕完后,道:“老爷在刚入城的时候,就吩咐兵丁把这届考生的笔墨纸砚通通上缴,就锁这在贡院的一角。” “你不早讲!?”李道士又惊又喜。 “嘿,本姑娘还以为你这道士有多厉害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跟我来吧,”小薇摇头道,自顾自的在前方领路,道士抽了抽嘴角,刚鄙视完对方的智商,就被对方反讽了一次,现世报来的真叫个快。 这个大户丫鬟似乎贡院也熟悉的很,左绕又拐的就来到一间耳房,也就是拐角的小房间,平常用来堆些杂物用的,道士正埋头走着,忽然见小薇猛的停住身子,双手捂嘴,似乎十分惊讶,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差点就撞人姑娘身上了;刚准备埋怨几句,眼一缩,这耳房的门居然是开着的,而且上面的锁似乎是被人为撬开。 隐隐约约间,二人看到有道人影在其中翻找着,夜行衣打扮,不是贼就是盗,问题是这两类人都不会跑到贡院来偷东西,那么结论就简单了 “我、我去叫人!”小薇慌慌张张的就要往外跑。 “叫、叫你个头啊,搞的道爷真是你家下人似的,官兵一围,你家老爷再现身,贼是抓到了,我不也就露馅了,你这带外人进来的丫鬟能好到哪去,动动脑子!”李道士恨铁不成钢的道。 “那怎么办?”小薇只感到又刺激又害怕,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两人凑的近了,道士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清香味,不过这个时候来不及心猿意马,卷起袖子,左右看了看,挑了块比较厚实的板砖,“今天就让你看看道爷的武力值!” 随即弯着腰,偷偷摸摸的走了过去,武功再高,也怕板砖,道爷手上拿着的可是古往今来,开片群殴的高级武器,对付一个贼而已,道爷我上一辈子各种校门口堵人的经验可没落下过! 那人似乎正专心致志的翻找着,完全没注意到后面还有同行,李道士咽了口吐沫,抄起家伙就往对面脑袋上拍!然后,对方脑后生眼的一躲,竟还是个练家子。 道士暗道不妙,‘唰’的一下,一条白练从对方的腰间拔出,然后高级武器板砖就一分为二,差一丝丝就切到了他的五姑娘,白毛汗都吓出来了;二话不说,将剩下的那块板砖往对方一丢,掉头就跑,后面传来一声闷响,对方似乎是中招了。 而没等他欣喜,腰间却是一痛,却是直接被踹到在地,对方的宝剑紧接着就刺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血花绽开,肩上一麻。 ‘你娘的,真玩命啊!’道士咬牙,趁着对方拔出剑的哪一刹那,命门、肝穴、肺穴、三焦穴、胸穴同时射出一道阴阳气,手心雷光一闪,五雷掌当即拍在了剑身上,别忘了,这道法术除了可以降妖除魔,还附带着高压电的作用,而金属导电,对方瞬间跟打羊摆子似的,抖来抖去,连面上的黑面罩都给抖掉了。 两个男人在拼命,后面的姑娘可吓坏了,闭眼发出高音贝的尖叫:“有贼啊!!” 前院忽然一阵嘈杂,呼喊叫杀之声不绝,就连小薇这个事主都愣住了,这是不是反应的有点太快了;而且这些兵卒去的方向貌似不对吧? “是你!” “是你小子!” 而在这时,刚刚还拼死拼活的二人同时愣住,道士看着眼前的这人,分外的不顺眼,“余书生?”就是在船上跟丑娘玩的很好,装酷卖帅的那位。 对方也很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道士,二人又几乎同时道:“那是你的人?你还有其他同伙?” 看着刚刚还在打打杀杀的二位居然谈起话来,而那些官兵的走向也出乎了她的预料,一时间这个只想找刺激的姑娘觉的自己脑袋瓜有点不够用了,“你们是一伙的?” “谁跟他是一伙的,”道士咬牙爬起,肩膀发出阵阵的疼痛,以前咋没发现这小子还会一手剑术的,长的还跟个小白脸似的,道爷从来不跟长的帅的人有交情。 “到底怎么回事?”小薇呆呆道。 “你还不明白,除了我和他外,今天晚上还有另外一伙人在贡院,他们的目的十有就像是你说的,刺杀那个王老头。” 小薇一听这话,当即就慌了,转身就往外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道士想拉都拉不住,而且估摸着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该死的该死,没死的也不会挂,基本上没啥危险,就听之任之,他还忙着呢。 耳屋中有些杂乱,似乎是被翻找了遍,每份考试工具上都贴了一个刻有姓名的木牌子,但这些东西都是大同小异,墨斗笔、砚台、笔架,写八股文时打的草稿,甚至还有一些没吃完的饼子,这老王搜查的还真是仔细。 “这里我已经翻查过,没什么要找的东西,”没想到余书生竟还没走,站在门口道。 “你这眼神哪能跟道爷比,”道士嗤笑了声,随即扯到肩膀的伤口,面部顿时一抽,没好气的道:“你丫这次好像也参加考试的吧?第几名来着?一榜还是二榜?” 余书生顿时脸一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道士见其不作声,故作惊讶:“该不会是没上榜吧!” “该!” 对方气的刚要反驳,却又听道士吸了口气:“果然有问题,差一点点没发现,这都敢玩,还真是长了个狗胆!”(。) 第三十一章 文昌笔 “书生哥哥,你受伤了,得多喝点汤补补身子,”丑娘殷勤的道,把刚煮好的鸡汤端了过去。 “多谢,咳咳,”余书生点头示意,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头上还顶了个包,看样子颇为滑稽,跟以往冷峻优雅的气质截然不同,当然,这都是拜李道士所赐,不过也幸亏他的五雷掌还未练到家,不然当场就能给电焦了。 道士坐在主座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终于忍不住抱怨:“丑娘,道爷我也受伤了好吧,还是被你的书生哥哥刺的,你怎么也不安慰安慰我。” “道士,你先动的手,”丑娘认真道。 “而且我也留力了,”余书生平静的道:“入肉不足半指,半点骨头都没碰到。” “还一唱一和的,”道士各种嫌弃,昨天夜里要不是这家伙说自己也有线索,他是怎么也不会把这书生带回家的,某些人天生就互相看不顺眼,说的就是道士和余振二人。 正开饭间,苗三四熟门熟路的过来了,“呦,师兄,丑姑娘,还有这位未曾见过面的仁兄,大清早就煮着鸡汤,正好填一副碗筷,你们不知道啊,这大清早的衙役兵丁就封街封道,若不是我碰上熟人,根本就不给放行。” “昨天晚上到底是谁动的手?” “还能是谁啊,莲花匪呗,这老大人曾在湘西砍了好一批的人头,其中就有他们的护教左使,有几个余孽也是说的通的,唉!这乱子接乱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什么时候才能让咱这些正经的买卖人好好做生意啊。” “风水术数无非欺男骗女,算卦问诊也就看人说话,算什么正经生意,”余书生冷不丁的道。 “唉,兄台,咱们往日无冤,今日无仇的,你这是啥意思?”苗三四不满道。 “若不是你们这些僧道遮蔽上听,当今陛下也不会沉迷于丹汞之道,终日不理朝政,天下间也不会继续败坏!” 看不出来,这位余书生骨子里还是个热血青年,道士终于明白了,为啥总是看他不顺眼了,就是因为这家伙太正儿八经、苦大仇深了,而且现在还会剑术,一看就是二流武侠的男一号;你要是男主角的话道爷这个穿越的干啥来了,打酱油? 苗三四肚皮里没多少墨水,顿时被噎的开不了口,求助似的看着道士;李道士见状干咳了两声,道:“我觉得兄弟你讲的有道理,这道士和尚嘛,不事生产,也不会缝衣织布,只靠装神弄鬼,嘴皮子吃饭,对社会进步起不到多大作用;皇帝老儿崇佛信道,国库里也的确因此花了大笔的钱粮,这也是事实,要是没了咱们,说不定就是个励精图治,众正迎朝的局面,是也不是?” 余书生诧异的看了道士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面色微松,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道士止住了想要开口反驳的苗三四,“但你有没有想过,无论哪朝哪代,少有皇帝的品德能跟上古圣皇相娉美,一心为公,不讲私情,更没有个人爱好,他们总不是机器人、呃,木偶人对不对?” “如果当朝皇帝好色,那么民间必然选秀女、才人成风,而且江南女子多温婉,官吏层层效仿,不知会闹的几家家破,几家人亡。” “如果皇帝好兵事,必然穷兵黩武,打仗得有人,那就得强征壮丁,拉民入伍,还得有钱,必然层层赋税,民不聊生。” “那如果皇帝喜欢舞文弄墨呢,那看似是好事啊,既不花钱,又不扰民,但有道是文武相轻,这一点上你们这些读书人应该最有经验,如果皇帝也这想法,呵呵,那乐子可就大了,靖康耻,尤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呦~” “所以说,你不能从理想的角度,而是要从现实的角度去看问题,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这崇佛信道嘛,虽然不算是最好的选择,但也不是最坏的个人爱好,我们道家从业者,也是在为朝廷默默的做贡献啊,我们有功啊!” 一番话说的余书生铁青着脸,想要反驳却又无从说起,脑袋都迸出筋来了,却好似便秘拉不出一般;看的道士暗中直乐,没办法,这就是智商碾压,看到没,丑娘,你家书生哥哥也就这水平,早点弃暗投明吧! 结果却见丑娘鼓着个脸,不满的盯着他,仿佛在说,谁让你欺负书生哥哥的。 唉!这年头,脑残粉真可怕,道士嗒嗒嘴,不过道爷也不是没有啊;旁边的苗三四挺胸叠肚,眼光火热,感情咱们不是在装神弄鬼,咱们是在为这朝廷,为这国家尽上一份心力,好有使命感,道士真是个有前途的职业。 “好了,不废话了,你不说有这次科举舞弊案的线索吗?说来听听,你先说你的,我再说我的。” 余书生深吸了口气,“我曾暗中潜入府衙,偷偷看过学政批改的书卷,发现我的案卷内容无有问题,但却是在另一个人的名字之下,而且不仅是我一人,包括之前的县试前三甲,卷上的文章都不似他们的风格和文笔,所以我猜测,很有可能,这次科考的所有人名都被调动过!” 李道士摸了摸下巴,“这还真是缺德玩意,智商正常的人是绝对不会干的,那么我的猜测也是对的,对方绝对不会是人!” “你有证据?”余书生皱眉,对于鬼怪这些玩意他始终有些抗拒。 “废话!”李道士丢了个玩意在桌上,众人一看,“毛笔?” “这可不是普通的毛笔,这是文昌笔!” 文昌笔,顾名思义,是可以旺文的风水笔,材料是婴儿的胎发和童子的毛发,若真是有灵性的,还可以起到旺文、启智、利学的作用,也是唯一的可以在文运规则下,稍稍作弊的玩意;据说当年的梓潼君,现在天上的那位教育部部长就有这么一支,所以说别看那家伙总是板着个脸,其实是考试作弊的祖宗。 而眼前的这一支,笔杆黝黑,笔锋发乌,明明没有蘸墨汁,黑色却浓郁的像是要滴出来一样,给人一种邪气的感觉。 “文昌笔一般是要在附近的文昌殿购买开光,所以就算没有效果,模样也必须好看,我虽然没检查出笔中的邪气,但这支笔模样这么丑,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正常人会用的,除非它真的有用。” “有什么用?”苗三四问。 “当然是帮你作弊咯。” “可是师兄你刚刚不是说,这笔中没有邪气?” “所以说,就还有一种可能笔灵成精了,”李道士冷笑道:“这笔的主人叫做张硕,道爷还特意在外面问了问,才知道这家伙原来名声很大啊。” “张硕张不第?”余书生讶然,很显然他也知道这个人。 “这个老秀才今年六十八岁,二十八岁中秀才,不说中举人,考了四十年也没过乡试、成贡生,想要走些邪门歪道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问题是,他娘的把道爷拉下水算个什么鬼!”一想到这个,李道士就万分来气,要是推断成真,自己还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那么问题是,这老家伙现在去哪儿了?” “我去打听!”余书生饭也不吃了,掉头就走,据说这家伙是府试第一,如今却连二榜都没上,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不然也不会干出夜闯贡院的事来。 “切,聪明人才不会自己找人呢,多没有效率,”道士干掉最后一根油条,拍拍手,“师弟,把杜书呆叫来,就说我要请他们应社的人帮个忙。” 结果等到下午,最先回来的居然是余书生,似乎还换了身紧身服,握着长剑,把修长的身材衬托出来,看的道士直诽谤,叫你丫去找人,又不是去走秀,换衣服是为了勾搭小姑娘吗? “打听到了张硕最后的住址,你和我一起去?”余书生到底没有独自前往,他有自知之明,对付神神怪怪的不是他的擅长。 李道士虽然有些惊讶,但也不罗嗦,“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去便去。” 路上,道士好奇的打量着余书生手上明显长一号的宝剑,他记的很清楚,上一次见面时,这家伙可只是个文弱书生,这才几个月,武力值涨这么高? “话说,你这剑术是哪门哪派的,我跟太湖女侠冯真真关系很好的,她可是江湖第一女剑客。” 余书生摇了摇头,平静的道:“我对江湖事不甚了解,这却是一位不愿说出名号的剑仙前辈传授给我的。” “你一个书生,学剑有啥有?”李道士忍不住诽谤。 “君子藏器在身,待时而动!” “道爷其实也藏器在身,你知道是待啥而动不?” 两个人斗嘴间,就来到了余书生探知的客栈,二人悄悄上了二楼,来到了张硕所在的乙号房,大门紧闭,这家伙倒也干脆,直接用剑身划断了锁,二人抢身入内,还未有动作,浓厚的尸臭味就扑面而来。 李道士皱了皱眉,精魄可是没有形体的,就更谈不上尸气了,将床单一掀,一具尸体呈现在眼前,白发花花,老眼圆瞪,皮质都已经腐烂,死了有相当一段时间了。 “这是张硕,我见过他,在考明经科的时候。” “不对,他的下半身已经融化了,死了绝对不止七八天,所以说,你见到的,到底是谁?”(。) 第三十二章 泥书生(求订阅) “仵作断定,这张硕至少死了有一个月,但是在三天前,还有客栈的伙计见他出去过,上面现在吵的不可开交,”苗三四匆匆走下楼,对着等候消息的余李二人道,二人都不想牵扯到人命案中,所以报案的事就交给了他。 “如果按照道爷的猜测,这张硕不知从哪学会的祭祀这黑文昌笔的手段,但是没想到笔灵反噬己身,把他干掉了自己去代考,这怪物有着张不第对于科举考试积压的几十年怨气,又没有为人时的谨慎和小心,自然就用妖术大闹特闹了。” “但是这假张硕现在何处?”余书生问。 “这才是麻烦的啊,”李道士头疼道,洛都人口近百万户,仅次于都城长安,想要找一个变作人的精怪,简直是大海捞针。 “师兄想想,假如你是这精怪,你会去哪里?”苗三四异想天开道。 “我是这精怪……”李道士吐槽,“我怎么会知道,不过要是道爷,考完试后肯定会撸两把,问题是这年代也没有啊。” 余书生灵机一动:“这精怪既然是文昌笔所化,又受了张硕的执念,他所去的地方必然跟科举有关,若是学子中举,之后必然拜祭文庙、参加鹿鸣宴、受文书报喜、与同窗登高踏青,舒平生之志!” “呦呵,流程很熟啊,是不是心里这么yy过,”李道士扬眉,嘿嘿一笑,“不过讲的有道理,我们先去文庙看看。” 然而直到宵禁前,李道士几人才风尘仆仆的赶回贾府,道士一拍桌子,骂道:“有道理个屁,今天一天就浪费在转悠上了,结果连根毛都没见着,更别说这毛笔化的精怪了!” 余书生同样铁青个脸,找了一天,一无所获,不过好歹是个斯文人,只咬牙道:“今日不行便明天,明日便后天,就算把这洛都翻个遍,也定要找到这坏人前程的妖怪!” “你这话讲的轻松,你他娘的有时间,道爷有时间吗!明天再抓不到这玩意,教育部部长就要找我算账了,直接降到雷劈死我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再穿越了你负责啊!” “二位先消消气,消消气,”苗三四抹了把汗,这二位爷可都是惹不起的人物,真要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夜晚微风吹拂,四月份的天气,还残存了点春日的凉爽,几人都没有睡意,院子里,李道士没有形态的坐着,满脸的晦气,余书生站着,皱眉沉思,苗三四靠在桌面上打着瞌睡,丑娘看看道士,又看看书生,小脑袋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会不会是我们想的方向不对,”余书生冷不丁的道。 “说。” “之前我去的地方都是普通士子中举后,应该去的地方,但是我们却没有想过,作为一个久考不中的老秀才,他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 “衣锦还乡!!” 洛都城外有村乡数十,其中有乡名清水,周有溪水环绕,豆角、菜瓜、茄子种了满地;泥土飞溅,一匹骏马破坏了这里的宁静,马上两个人,两个男人,好吧,李道士是真的不会骑马,此刻面色苍白,手脚颤颤,马一停就翻身落地,找个角落大吐特吐起来。 就连一向孤高的余书生都忍不住来了句:“从来只听说过晕车、晕船,还从未见过有人晕马,这次真是长了见识!” “你废话!你菊花硬能抗的住,道爷我可受不了,这马骑的颠成什么样了,有没有点安全驾驶的意识,搁两千年后早把你分扣没了。” 余书生摇了摇头,不理眼前道士的胡言乱语,低头对着枣红马说了声,也不用绳子拴,这匹马就乖乖的跑到了路边站着,颇有些智能停车的感觉。 “这宝马你哪儿买的?质量不错啊,”李道士刚鄙视完对方的技术,又开始羡慕起他的马来,高大英俊、四肢粗壮,一水的枣红皮毛,要不是它跑的太快,自个也不会被颠吐。 “家中友人所赠,”余书生平静的道。 等道士稍稍恢复精神之后,两人就都有些沉重的进入乡间,道士的符,书生的剑,可都是紧紧捏在手中,据他们的调查,这张硕的老家便在这里,二人便一大清早的就赶了过来。 “你们找张老头?他可还没回来呢!去大城里当官去咯,不过这次估摸着还是没戏,”随着耕田老汉的回答,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声,看来张硕张不第的名声,可不仅仅是在读书人圈子里流传。 道士可不在意这些,连忙又问:“他真的没回来?” “没有嘞,我虽然老眼昏花,但这么大的人还看不清楚咯?” “那老丈可知他家在何处?”余书生紧接着道。 “从这条小道走到底,最烂的一间茅房就是他家。” 这房子果然很烂,外面的茅草都有些发霉了,房顶都遮不全,这要是下暴雨,说不定一冲就垮了,两扇破木门虚掩着,里面没多少家具用品,斜了的板床,破了沿的锅灶,还有蒙尘的桌椅,除此之外,还有一架织布机和一个瞎眼老妪。 “大娘,我们是张硕的同窗,来看看您,他回来了吗?” “我儿,我儿回来了!?他考的怎么样,有没有中举?”老妪顿时满脸激动,手掌乱摸。 “中了,他中举人了,”余书生脸上抽了抽,又道:“我们想来拜会他,他还没有回来?” “没有,他中举了怎么就不回来?是不是当官就不要娘了!” “不不,大概是路上耽搁了,不会太久的,”看的出来,这老妪的精神似乎有些问题,喊叫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住情绪,余书生这才得以脱身,不过他的心情不是很好,这个老妇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祖母,那个同样望子成龙的老人家。 不过心情更不好的还有一位,李道士满脸消沉的躺在田埂子上,四仰八叉,见了余书生过来,有气无力的道:“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猪队友,你他娘的就是!还什么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说的是头头是道,结果人呢?鬼呢?你好歹给我弄一个出来啊!现在倒好,说不定这丫的还在洛都享受呢,现在赶回去来的及吗?百无一用是书生,道爷我平生最恨的就你们这种人,没本事,还喜欢到处抢妹子……” 余书生抽了抽嘴角,好半晌才道:“跟你借点钱,这张硕死了赋税便不能再减,他这老母必然生活艰难,我想帮帮她。” “唉!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道爷找找看,二十两银子够不够,都拿着吧,就当是咱死前积福了;对了,顺带说一句,既然是借的,九进十三出的规矩你懂的吧。” 余书生劝老妪把钱收下后,本想和道士再在附近找找,却见这家伙跪在路边,面前端端正正摆了个法印,又是鞠躬,又是磕头,闭着眼,嘴皮子还动个不停:“师父您老人家在天上一定要罩着我啊,虽然徒弟在你尸解后没怎么祭祀过你,好吧,一次都没有,但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总不能看着你儿子被人家坑死吧,徒儿跟你讲啊,那古往今来的教育系统的人和神仙,那心都是黑的!徒弟上一辈子就是吃破食堂,住烂宿舍,交各种乱七八糟的费用,这一辈子更惨,直接被天上的教育部部长给玩仙人跳啊!” “指不定晚上那瘪犊子就又把徒弟给召上去了,您到时候一定得来救我啊,咱可是青城派第八代独苗,以后这传宗接代,把本派发扬广大的任务还得交给咱呢,您要是觉得一个人顶不住的话,就把咱的师公、师祖、祖师爷一并叫上,唉对了!咱改革之后不是跟三清大老爷混了嘛,您就去他们那里哭闹,徒弟我标题都给你想好了,,保险点,这上面有类似于纪委的部门吗……” 余书生摇了摇头,这家伙应该是疯了,便独自一人去乱转,结果在村子的东边小山坡上,几个村里小娃就追逐着从坡子上跑了下来,又蹦又跳,书生心中一动,连忙拉住一个,问道:“你知道这村人的坟墓在哪里?” “都在坡子后面埋着的啊,你可别告诉别人啊,阿娘从不许我去的!” 等余书生赶到这村子坟地时,就见一个苍老的身影正站在某个墓碑前,口中正念念不断“阿爹,我终于考上举人了,我要振兴我们老张家!真的,他们那些府试三甲、县试头名,都比不上我,哈哈哈哈,他们连乙榜都没上……” ‘振儿,我余家乃忠臣之后,这振兴家业、报效朝廷之事,就落在你的肩上了,记住!你不能倒,你是我余家的唯一的男人!’ ‘是,振儿谨记,’仅仅四岁的小童,对着面前的拄着龙头拐的老妇,面色严肃,拜了又拜。 “嘻嘻,你跟我一样,都想要振兴家业是不是,我可以帮你啊,”在余书生晃神的功夫,那‘张硕’却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干巴巴的笑着,两颗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 “乡试、会试、殿试,三元及第如何?本朝开国以来,第一个三元状元!” “祖宗基业、余家家训、忠臣余孤、破落门庭,你不想吗?你真的不想吗?”‘张硕’似乎把触角延伸到了余振的心底最深处,去撩拨,去勾引…… 余书生的呼吸越来越重,目光也越来越狂热,“够了!!”腰间的宝剑瞬间出鞘,将眼前的张硕刺了个穿,浑身大汗淋漓,但双眼却明亮的很,“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我跟你不一样!” “呵呵,”‘张硕’怪异的笑出了声,胸前的伤口渗出泥水,然后缓缓的合并,“你可杀不了我,因为,我就是你啊!” 他变了形状,两个余书生面对面,表情一样,动作一样,连手上的宝剑,都是同样的寒光闪闪!(。) 第三十三章 魁星阁 李道士祈祷完后,心思稍安,心想‘咱青城派虽然不是个大派,但到上一代为止,可还是个剑仙流派,什么是剑仙,就是那种一言不可就拔剑,动不动就砍人的,有这些大佬罩着,那个教育部部长应该不会真敢拿自己怎么样吧,而且开玩笑,道爷是那种任劳任怨干实事的人吗?爷平生只做三件事,一个是抱大腿,二个是抱大腿,最后一个是花样抱大腿。’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猪队友余书生呢?怎么半晌见不到人,不会是想不开自杀了吧,那倒省事,那匹红x宝马,道爷是不是就可以先收下了? 结果刚走到东边,不远处坡子上忽然跑下一人,脚步踉跄,身上似乎还沾了血迹,正是余书生,见了道士双眼一亮,连忙道:“笔灵所化的妖怪就在我身后,快点去抓” 道士心中一喜,没想到还有走正规途径完成任务的机会,连忙掏笔掏纸,边跑边道:“你丫先去抗怪,等着道爷我输出!” 不过没跑几步,道士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这冷酷男什么时候也会向自己求助了?感觉有些不科学啊,而且场景也这么眼熟,当初在鸡笼山山头瑶寨中对付山魈之时,那妖怪也幻化过麻三子骗过他,而且这笔灵既然能变成张硕,也未必不能装成余书生。 “喂,余兄!” “何事?” ‘啪!!’李道士憋足了劲,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一个三百六十度大风车巴掌甩了过去,瞬间把对方抽翻在地,足脸颊的巴掌印当即鼓了起来,两条鼻血也从对方坚挺的鼻梁中流了下来。 道士感慨,虽然是妖怪所变,但不得不说,手感真好,也许都是同一张脸面的原因,抽起来格外的带感,简直是圆了道爷的梦啊! “你、在、干、什、么!!!”谁知对方双眼冒火,瞋目切齿,差点用眼神就杀死了道士。 “小样装,继续装,你这笔杆子妖精演技不错啊!来来来,道爷让你显形!”李道士刷刷几下,制了张符,“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 当镇妖符贴在对方的脑门上时,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手中长剑握紧,似乎是打算把道士先劈了再说。 “我去,你这妖怪道行还挺高啊,镇妖符这种下乘符对你居然都没有效果,我那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余兄是不是就被你害死了,不行!我一定得替他报仇,”李道士咽了口吐沫,边说边退,不对劲啊,若说演技还可以飙,那么镇妖符贴在身上一点反应都无,这就比较夸张了,对方除非是千年老妖怪或者是真人? “嘻嘻、嘻嘻嘻,你杀不了我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时从坡子上又跑出一个‘余书生’,这个版本的就明显多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剑痕,但在泥水的作用下正在不断的愈合,而且脖子似乎被砍下来过,歪歪扭扭的插在肩膀上,两个眼珠子乌黑如墨,嘴角怪异的邪笑着,长在余书生的脸面分外的怪异。 这个一看就是盗版! “余兄,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你应该想想,那些寒窗苦读十数载,最后被这妖怪破坏了名次的悻悻学子,你应该想想,朝廷取士的关键时期,给这妖怪闹出了多大的幺蛾子,甚至还有莲花匪乘机作乱,刺杀朝廷命官,余兄,讲真的,大局为重啊!!”李道士情真意切,满脸的忠臣范儿,就差哭了,心里却差点笑哭了,原来抽的是真人,带感! 余书生的节操到底没有道士这么低,最终只得恨恨的顿了顿脚,持着宝剑回去对付这妖怪;至于李道士,就优哉游哉的跟了上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泥书生,笔灵所化,木生金为土,善变化,藏怨气妖四百三十九 只看了一会儿,道士就明白为什么余书生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完全无视物理攻击啊!任你剑招再妙,戳到身上顶多一个洞,而只要他站在地面上,源源不断的土气就能弥补它的损失,是个持续性的妖怪。 若是以往,李道士对于这种类型也是比较发愁的,因为符篆的破坏根本比不上对方的修补速度;不过如今嘛,就让你这小妖怪知道,什么叫做法爷的施法速度! ‘刷’‘刷’‘刷’‘刷’‘刷’ 道士下笔如飞,凭借着上一辈子各种罚抄练出的经验,不过区区片刻,就制成了十五张镇妖符,还待继续之时,‘咔嚓’一声,鹅毛笔用力过度折断了,不过有这些符也就够用了。 “正炁入天,黑炁入地,二炁合并,震风飞弹!” 当初从街面上那些同行身上讹来的飞弹术起了作用,空中风劲一闪,十来张镇妖符以极快的速度甩出,然后贴在了泥书生的身上;李道士面色一肃,并金刚指虚空连点,加持咒力:“太阴幽冥,速速现形!太阴幽冥,速速现形!” 泥书生顿时惨叫连连,浑身冒起了青烟,体内的泥水再也无法修补伤口,余书生趁此机会,手上宝剑一转,施个翻花落叶势,寒光闪过,对方的脑袋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大圈,却是再也长不出了。 夜晚,子时左右,道士又感到轻飘飘的浮起,仙云朵朵,雾气散开,又来到了那座梓潼宫中,面前的文昌帝君居然破天荒的挤出一丝笑容,“下界李道人,果然不愧是青城派传人,短短三日之内……” “等等等等,”李道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开玩笑,现在真凶被抓到,他底气足足的,“神仙也不能冤枉好人的吧,您老人家又是威胁,又是恐吓,还想拿我顶缸,不知道这事该怎么算?” “大胆!”仙吏又道。 “大胆的是谁?天条律例中,可有能随意诬陷凡人这一条?部长,不对,是帝君,您老人家好好想想,这可是您的人生污点啊,万一被捅了出去,您这名头要不要了?官还做不做了?”李道士得瑟啊得瑟,天上的教育部部长算什么,给道爷揪住了小辫子,谁都别想讨好。 “那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这文昌帝君大概也看出来,这家伙是个油炸不成,火烧不疼的无赖角色,也不可能真的去对付他,那才是违犯了天条,所以说,只能顺着毛捋。 “咱要求也不高,功法、丹药、法器,您看着办给,十件八件不嫌多,三件五件不嫌少,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帝君差点没一口水喷死这丫的,太不要脸了,不过考虑到这家伙的确帮了自己的忙,而且青城派到底是在灵霄宝殿上有登记的,只得耐着性子道:“本官掌文昌星,管功名事,除此之外,你所说的这些东西,本官一个也没有。” 这下轮到李道士目瞪口呆了,“这不能啊,你可是神仙啊!” “你修炼的也是白日飞腾之道,在下界凡人眼里,你亦是神仙,但他人所求之事,你亦能全办否?” “呃”道士挠挠脑袋,装模作样:“帝君的苦处,我也能理解,但贫道从小就发过一个誓,不做有名无利之事,还请帝君见谅则个,再说这灵空天界风景如画,咱待上几天也是很乐意的。” 这就是典型的孙猴子对付如来的法子,单论武力值,咱是不是你的对手,但要是撒泼耍赖,你又能把俺怎地? 好吧,现在轮到文昌帝君头痛了,眼前这家伙就是个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怎么弄呢? “若是这一辈修行未成,下一世转世投胎,本官保你个前程。” “不好意思,贫道只活在当下,再说了,您这不是咒我嘛,咱这一辈子就注定成不了仙?” “让你儿女生来聪慧,有读书之才。” “有句老话叫做少时了了大未必佳,再说了,咱可是道士,有没有后代还不一定呢。” “……” 云雾之中,有个仙官悄悄附耳了几句,文昌帝君微微点头,又道:“这样如何,本官知你家中有一黄铜宝盆,它本是我一老友未成道前之宝,便教你用途如何?” 道士眼一亮,这个可以啊,而且还能顺带解决贾府的安全问题,连忙道:“成交!” “好,你且听着”文昌帝君说完之后,便道:“如此,你便可回去了。” “等等等等!”李道士连忙叫道,看着这教育部部长的眼神变的很是不善,腆着脸道:“这个嘛,咱这个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帝君您能不能给咱一炷香时间,让俺瞧瞧这灵空仙界的大好河山,顺便坚定一下求道之心!” 站在梓潼宫前,李道士现在只想吟一首诗:“大海啊,你******全是水,仙界啊,你他娘的全是云!” 只见前方云山云海,横亘不绝,五彩霞光从云层下射出,偶有宫殿楼阁、飞檐斗拱、水晶玉柱,那是别家神仙的宫殿,不会驾云的本事,想去看看也不行,可怜他本还想去灵霄宝殿逛逛,嫦娥姐姐的卧室瞅瞅,顺便问问师傅老头在上面混的咋样,现在提都不要提了。 不过,道士眼珠子一转,盯上了宫前的一座百层楼阁,民间传说中,这里面记载的是历朝历代的状元之选、文运之才、禄位之人,简单的来说,都是文运和官运的挑选者,比如说李白老兄,就是典型的有文运没官运。 眼见没人看着自己,道士一骨碌就窜了进去,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卷宗和案牍,单是第一层,就不怕是上万卷,一般来说,年代最久远的,摆放的层数就越高,而越靠近这个年代的,应该就放的最近。 道士挑了一卷才打开不久的,蹲在书架后看着,感觉还挺刺激,而且这卷轴里的说不定就有未来的大官,现在的潜力股,道爷我有机会得跟他们套套交情,搞搞关系,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名……(。) 第三十四章 沉水盆 本朝开国以来,科考场上还从未出现过这么大的纰漏,所有考生的卷子通通被掉包,导致大面积的成绩误差,甚至引发了士子暴乱;而造成的后果是主考官三人辞官,洛都学政云老夫子归乡,余下的教习、教谕、书吏、衙役并四十九人入狱,谁能想到,这仅是一个不第老秀才手上邪笔造成的后果。 那么这邪笔又是从何而来,如何制成的? “别问道爷了,道爷既不知道,也不关心,更不在意,而且余副解元,你有这等闲功夫,不如好好考虑怎么还钱吧,按照九进十三出,这二十两银子翻了翻,现在差不多三十七八两了,再四舍五入一下,四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余振铁青个脸,这时候已经不能称之为书生,应该叫做贡生,因为在王太傅的重新整理下,秀才们的成绩被再次排列,虽然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但也大差不差,而重新排出的成绩,这位余兄正好考了第二名。 无论是哪种形式的考试,这第二名都是个比较尴尬的名次,第一名不用提,第三名也可以说是幸运,唯独这第二名不上不下的,就好比唐伯虎又称唐解元,名气之所以那么大,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考了乡试第一名,可是同一期的第二名大多数人连姓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说,李道士只要一调侃他副解元的外号,对方保准炸毛。 “你难道没有一点为公大义之心吗?如果那邪笔的制作方法流露出去,科举制度必然崩溃,朝廷再无选贤任能之手段,离天下大乱也就不远了。” 道士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贫道还真没有。” “你” “你又欺负书生哥哥,”正在旁边指挥仆人端茶上菜的丑娘嘟起了嘴。 “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瞧瞧你都给道爷买的啥玩意!”李道士一把把丑娘拉来,在她的半长发上揉啊揉,捏啊捏,这买仆役的事总算给解决了,但是你都瞧瞧她买的啥人,三个老的、两个壮妇、还有一对比她还小的兄妹,连袜子都不会洗,谁伺候谁还不一定。 说好的颜值呢,说好的身材呢,道爷我为了赚着一百多两银子差点命都送掉了,你就给我买来这些歪瓜裂枣,对对!人家是河南逃难来的,但是你不一定非要带回家里,你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帮助人家嘛,工作是工作,慈善是慈善,你得分着来啊;再说了,就算是逃难人,里面就没有颜值高的?你就非得挑一些长的还不如你的,人家是劫富济贫,你丫的是打劫颜值啊! 所以说,李道士这几天都很生气,道爷我走向人生巅峰的路上,你丫怎么尽给我堆绊脚石。 “还有你!在阁下造福一方之前,是不是得先把钱给还了?做好事就不用还钱了?你玩道德绑架啊!” 虽然看道士的眼光就如同看一个败类,但是一听这话,余振的俊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尴尬,“这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尽快是有多块?道爷我不是放高利贷的,但是九进十三出的规矩你得懂,再不还钱你内裤当了都还不起,虽然你也不穿内裤。” “我替书生哥哥还钱!”丑娘从李道士怀里挤出了个脑袋,连忙道。 “你可拉倒吧,你的钱还不是从道爷手上抢来的,左手换右手,小小年纪都会玩金融啦,”李道士继续揉拧着,话说丑娘虽然脸蛋还是那么有个性,但是皮肤倒是越来越好了,肯定是道爷养的好。 “不过嘛,道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现在有一个活让你干,每次三两银子,你只要干个十次就算你还清,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只要是不偷不抢,不违背朝廷律例,就算是挑粪砍柴都没问题!”余振傲然道。 “好!道爷就欣赏你这种有骨气的人,算算时间刚刚好,你跟道爷来吧。” 余振不明所以,只好跟着道士来到后院,却见里面莺莺燕燕的一堆,都是各种衣着富贵的妇人,她们坐在模样古怪的皮椅子上,喝着各种果汁饮料,头上顶着好大伞正好遮住日光,还有几个仆役正在捏腿的捏腿,聊天的聊天,不知哪里还飘荡着琴声。 “道长来了!” “李道士,我们刚刚祭拜完三清,这位是你的师弟?” “好俊俏的人,不会是道士你的相好吧?” “贾府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 大多数小姐妇人的眼光都望向余振,没办法,按照古代的审美,这位已经达到了身材+颜值的巅峰,气宇轩昂、身材挺拔、剑眉星目,好吧,只比道爷帅一点点。 李道士笑眯眯的跟这些妇人们打过招呼后,道:“我给各位夫人、小姐介绍一下,这位是本次乡试的亚元,余振余公子,这次是小道特意请来给各位端茶递水,讲书聊天的,当然啦,要是不介意对方手生的话,也可以按摩按摩手脚,大家千万别跟贫道客气。” “哇,让这位公子做这等粗鲁活计,不大好吧?” “而且对方可是贵人啊,小女子们怎敢,”一个鼻尖生痣、龅牙凸嘴的小姐故意羞涩道。 “各位,各位放心,你让他自己说说,愿不愿意,同不同意?” “李道人,你到底想要做甚?”余振压底嗓音,咬牙切齿道。 “什么我想做甚,干活啊,伺候我的这些女居士啊,寺庙道院不到处都是干这种活的人,即不幸苦,而且把人伺候好了还有小费打赏,多好的事儿,服务行业光荣啊!” “可是她们都是女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是不人啊,她们既然到此地来祭拜,那就是我青城派的贵客!怎么着,你是歧视女性还是歧视我青城派?这真要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你”余振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就跟个红绿灯似的,随时都有掉头走的趋势。 “哎呀,是谁刚才还拍着胸脯保证的,只要是不偷不抢,不违背朝廷律例,挑粪砍柴都行?怎么,现在就退缩了?”道士叹了口气:“你要走我也不拦着,但是亚圣曾经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余兄你连独善其身都做不好,将来还怎么兼济天下啊!” “我干!”余振咬牙切齿:“但是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辈!” “你以为就你没见过啊,”道士耸了耸肩,“其实我也没有见过。” 看着这家伙陷入胭脂堆中,被各种调戏,各种骚扰,坐不能坐,站不能站,简直各种轻松愉快,有文运和官运加持了不起啊,道爷欺负的就是你这种人;没错,道士在魁星阁内卷轴上看到的,正是是他的名字。 说也奇怪,按照道士的性格,应该是马上扑过去抱他大腿才对,但也不知为何,他就不乐意拍对方马屁,要说是吊丝和高富帅的阶级差距吧,看这余振身穿打补丁的袍子,身价说不定还不如他呢,这种时刻应该是抄底的最好机会,只能说是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冤家。 没办法,宝宝不开森,宝宝有小情绪,宝宝为人正直,宝宝就是不乐意抱他大腿。 不过,道士的目光扫了一圈,没见到那道熟悉的倩影,不知怎地,心里有点失落,见肥婆,也就是府尹的小姨子正在旁边坐着,便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唉,夫人,那个董夫人最近没来嘛。” “哦,她家里似乎有同姓亲戚过来,正忙着打点照顾,就没空过来了。”肥婆咽下了最后的三块糕点,满足道。 “哦,原来如此,”李道士心里有些不爽,他不爽的话,那就必须得有人一块不爽,便悄悄的道:“实不相瞒,贫道与那余兄乃是至交,他就跟我说过,这次过来吧,主要是家里人催的紧,又拉不开面子去找媒婆,便托我帮忙想要约上一位通情达理的姑娘,不然人家堂堂乡试第二名,会特意过来做这等下人粗活,开玩笑呢!他还跟我说过,最喜欢您这种身材丰腴型的。” “身材丰腴,”肥婆看了看自己的水桶腰,大象腿,颇有些不自信:“我这是不是有点过于丰腴了?” “那哪能呢,您这尺寸,这身段,放在古时,那可就是杨贵妃啊,您别不信,没看他在偷偷看着我们吗。” 余振主要是在用杀人的眼光看着道士,可是肥婆信以为真,三下巴低垂,肥手捂腮,做羞涩状:“哎呀,那多不好意思,人家的心是姐夫的。” “不过也不能辜负公子的一番好意,这贡生嘛,虽不是什么官儿,但看在他一片痴情的份上,也勉强能接受,我得去跟他聊聊,”话语一转,肥婆匆忙起身,压路机一样的冲了上去,道士甚至能看到余振那因为惊恐而睁大的眼珠,做媒婆,成全有情人的感觉真好。 到了晚上,这些女居士走了,余振也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离开,道士也终于可以干正经事了,比如说,用文昌帝君传授的法子研究那黄铜盆,不,应该是叫做沉水盆。(。) 第三十五章 妖怪屋(求订阅) 东海钓鳌客,本名张晋,燕国人,原是太子丹的门客,后偶得仙书,弃官出海,至今不知所踪,没想到了本朝时,已修炼成仙了。 这沉水盆就是他当年在海中得到的宝贝,按照文昌帝君的说法,能‘积千斤水,引龙鳖鱼’,当初鲛人族能把那巨鳖蛋养成,还得多亏了它。 李道士按照文昌帝君的说法,将这沉水盆放在院子中央受月华洗礼,才四月份的时节,月亮自不是最圆的,还缺了一角;但是随着时间流逝,黄铜盆周围所积的乳白色光芒越加浓厚,水中月竟也一点一滴的补齐,最后呈现在盆面的,却是一轮圆月。 见时辰到了,道士连忙做法练咒:“头顶天圆,足履地方。手执河魁,体仗天罡。日为圆象,月为圆光。身披北斗,六律九章。沉水通灵,开盆具现!” 拂尘一甩,开始行禹步,前举左、右过左、左就右、左过右,左足丁,右足并,前后交替,作为道家通用版的法步,禹步再一次起了用处,只见盆中‘嗡嗡嗡’的一阵响,水波颤颤,倒影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画面,有四足八臂的蛇、百丈百臂的巨人、鹿头豹尾的怪兽、蒲扇手脚的怪人,随着一声瓮响,最终化为平静。 “这就完了?”李道士嘀咕道,特效倒是不错,但是看不出啥实用啊,可惜还没等他细细研究,不远处一道黑影迫不及待的跳进了水里,道士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养的那只泥鳅,刚刚为了开盆施法,特意把它拿了出来,结果这家伙又蹦了进去。 “就这么吸引你?”李道士走上前一看,忽然一愣,哪还有泥鳅的身影,怪哉!刚刚明明看它跳进去的,怎么盆地空空荡荡,道士试探性的把手伸了进去,竟然摸不到底。 “难道,这盆里面还藏了个水立方!?”李道士顿时兴奋,大概明白了这玩意的用处,海有海眼、河有河源、江有江心,这三者之中都汇聚了千万吨水流的精华,而这沉水盆的作用,就是人工的制造出一个伪河源,里面的水液交替换新,永涨生机,对于海类的精怪,自然是大有吸引力,可谓是夺天地之造化了。 但是这么牛叉的玩意,绝不是普通的道人能够做成的,包括神仙也一样,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没有这个环境,如今三界规则成形,井然有序,天有五行顺序,地由五岳安镇,早已没了这种改变规则的玩意成形的机会,也就是说,这铜盆是绝版了! “所以说,这沉水盆还是个山海宝物?” 所谓的山海宝物,是指天地成形到人族兴起前的这段时间内,由各个氏族打造的宝物,这些宝物与当今神仙传下的玩意相比各有千秋,但是有些作用却是独一无二的,比如说这沉水盆。 ‘这玩意厉害是厉害,但是道爷除了这条泥鳅外,还没有收过几个水族宠物,这种可以增加精怪经验值,强化血脉的好玩意貌似没多大用处吧!要不,改天把白毛娃塞里面养养看?’道士嘀咕,而且,就算知道了这沉水盆的用法,也没办法找出贾府的异常啊! 然而府中各处似乎是同一时间传出动静,厨房里的灶台跳出一只碗口大的红皮蛤蟆,那干涸的水池中泥土掀开,爬出了只五色龟;手臂大小的蝇虎子,板凳模样的肉虫,门口的石阶上,化形出了一只小石头人,就连附近的花花草草,也都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更有十几种稀奇古怪的玩意跟在后面,千奇百怪,古灵古精。 道士当即被吓了一跳,脸都黑了,原来自己住的这宅子里,还有这么多的合租小怪物,但问题是,以道爷对妖魔鬼怪的灵敏感觉,怎么一个都没发现,这不科学啊! 红皮蛤蟆和五色龟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跳入水中,飞来的蝇虎子则立在盆沿上饮水,附近的花花草草更是伸长了根尖,似乎很想被滋润一下,道士大概忽略了这盆中的沉水对于妖怪们的吸引力,开玩笑!这可是比拟海眼江心的存在,而一般这种地方,不是被四海龙族占据,就是被天庭敕封的河伯水神当作洞府,它们这些小妖野怪哪有资格享用,俺们都是农村来的妖怪,没有吃过肯德基,没有喝过纯净水。 本来这不关这小石头人啥事的,它可不需要这沉水的滋润,然而见同类们都这么喜好,歪着脑袋犹豫了会儿,便也想来插上一手,还没走到水盆前,‘啪’被一只大脚丫子给踹翻在地,这一举动顿时吸引了所有妖精的注意。 “看什么看!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物品所有权,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房屋所有权,道爷的地盘,道爷的宝贝,你们抢个屁啊抢!”李道士叉着腰,很是嚣张的将黄铜盆一收,怎么找,想打架啊,道爷最喜欢一个打十个! 这些小妖小怪顿时就怒了,不是吐舌张嘴,就是跳上跳下,就连院子里的椅子,都蹦达了几下;但果然不出所料,它们似乎是受到什么限制,不能攻击或者不敢攻击人,不然早就在道士开始居住的时候动手了。 李道士暗中松了口气,这要是真打起来,打赢打输且不说,肯定是要把房子给拆了,开玩笑!道爷买来的时候可是精装修,哪能给你们这么弄,不过嘛,这贾府是怎么冒出的这些奇葩品种的妖怪,就可以好好说道说道了。 “不过嘛,道爷我虽然是个道士,但咱不搞种族歧视,也不是不能与你们和平共处,”李道士嘿嘿一笑:“但是你们得把这贾府吸引你们的原因告诉我,比如说有什么宝物,什么阵法的。” 这些妖精们闻言一愣,然后互相交头接耳起来,灵性居然很高,不过到底进化不够,智商不足,说着说着就吵起来,吵着吵着就打起来,然后场面就乱成一团,道士撇了撇嘴,没有半点合作精神,活该被道爷欺负。 他随即就从盆里舀了口水,放到花花草草旁,笑眯眯的道:“要不,来一口?”随即这些草尖和花骨朵顿时伸了过来,不过片刻,就把道士掌心的水喝了个干。 “要不要再来一点?”花花草草几乎同时抖动起来,这应该是同意的意思。 “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们告诉那个地方在哪里,以后道爷一天给你们浇三次水,次次管饱,怎么样?” 在各类精怪之中,草木类妖怪的智商最低,木头脑袋可不是白叫的,很快,草皮就从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羊肠小道,看着不远处还在玩群殴的妖怪,道士嗤笑了声,这智商,还不如我家白毛娃呢。 结果到了目的地,道士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就他这智商,看样子也高不到哪里去,早就该猜到的,既然是贾氏女给的线索,那么这贾府古怪的成因,很有可能就在她的闺房里!自己怎么一直没想到去搜呢。 这间房子很久都没打扫,透着一股霉味,但是依稀能看出是女子的闺房,梳妆台、衣阁、以及其他女儿家喜欢的摆饰,道士扫了一圈,很快就盯上了墙上镶嵌的一个巴掌大的饰品,很不起眼的贴在拐角,而它的模样就像是小一号的沉水盆。 道士试探性的碰了碰,然后从中一按,然后床底一阵裂开的声响,露出了其中的暗梯。 “还真是高科技!” 梯子并不深,大概仅三四丈左右,然后道士就看到了眼前的画面,一株放大百倍的枯草正长在暗室中,双人合抱之粗,根茎深深插入土地,整个蔓延了开,直尽其没,覆盖了整座贾府,那外面的草皮花木,应该都是它的延伸,只不过如今这巨草已枯,草面泛黄,时日无多的样子。 “我说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荒草搞的鬼!这玩意不是该早绝种了嘛。” 荒草,长于单狐之山,山上多铜,山下多玉,种荒草,吸妖气,引精怪,为四足草木之巢。 在天地成形之时,阴阳未分,多生异种,有百丈之人,有千丈之树,亦有人面异兽,多足飞蛇;可惜随着时光流逝,万物成形,这些玩意要么绝种,要么退化,只有少数几类,依旧存活至今,却也久不踏足人间,四海龙族便是其一。 这荒草就是那个年代的产物,就好比缩小版的梧桐神树,相较于神树引来凤凰,它就只能引来小妖小怪定居,并能吸其妖气,催其灵智;怪不得摄魂貂最近乖的跟什么似的,原来是体内妖气被净化,由野生变家养了。 贾氏原是甲氏,亦是鲛人族后裔,它们从海外归来,而中土之外的海域,还残存着山海年代的遗物,海外仙岛上还住有相当一部分散仙,所以说这些鲛人在来到中土时,携带着这荒草种子也能说的通,至于为何长这么大,怕就是这沉水盆的功劳了。 中记载,有一类风水极坏的宅屋名为活人宅,里面住的活人不多,反倒是最容易招惹鬼物;如今看这贾府倒也有些类似,只不过不能叫做活人宅,应该是妖怪屋才对。 查明了真相后,李道士终于松了口气,若真是风水或是阵法的原因,他还真不但心,就怕这宅子被人暗中操纵,那就比较坑了;伸了伸懒腰,见天色不早,刚准备回去再补一觉,忽然轻咦一声,这荒草上貌似还有字迹? 这字不是当今的大小篆,反倒像是刻在甲骨文上的那种,似鸟似虫,还有人形,道士虽然看不懂,但是别忘了他体内可有一个自带翻译机鱼龙太极图;催动体内的阴阳气,太极图便像是最精密密的仪器一样开始运转,越看越心惊,这似乎是一篇功法,但却不是今日道家的风格,更粗犷、直白,以及诡异。 道家传承于远古时的巫祭之术,但在祖师爷发扬光大之前,其间有相当短的一段时间,那时道士还不叫道士,叫做炼气士。(。) 第三十六章 怪亲戚(二更) 日上三竿,李道士迷迷糊糊的醒来,肚皮早就在‘咕咕’的叫着,张口便叫道:“如花!” 门外楼梯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麻脸壮妇推门进来,憨厚的笑道:“老爷,什么事?” 李道士下意识的咧嘴,避开对方的葱头鼻,不然看的连食欲都没了,“厨房里有什么吃的,给道爷端来。” “可是丑小姐说了,让你以后不允许在床上吃饭,这样无有礼仪。” “我的地盘我做主,再说了,如今谁是老爷啊,去去去,快点,不然扣你工钱啊。” “有钱人的日子真是舒坦,”李道士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拦腰,自从那科举舞弊案告破后,道士就变的懈怠起来,没办法,既有钱,又有闲,天天只要跟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吹吹牛皮谈谈情,那银子就‘哗哗’的来,任谁还想起早贪黑的修炼、各种苦逼的降妖啊,所以最近他连早晚课都很少做,全当休产假;更别提那刚刚得到的,用途不明的了。 这就是当晚在荒草上看到的那一篇炼气士功法,按照一般的流程,得到功法的骚年应该欣喜若狂,马上疯狂投入修炼之中,可道士只是看了看,就回房睡觉了。 开玩笑,这功法可不是练的越多越好,穴位就那么多,经脉就那么长,道爷青城派的功法就占了大头,占了小头,再加上这玩意,练岔气了怎么办?而且功法可不是越老越好,比若巫祭之术就肯定比不过现在的符篆本领,而且炼气士这段历史,嗯,它很奇怪,只持续了几十年的时间,就连师傅老头都含糊其辞,似乎也不甚清楚,他就更不愿意去练了。 好吧,这一切都只是借口,是服气法,练的是阴阳气,而是外练法,练的是筋骨皮,这似乎是跟五脏有关,本就是不相关的部位,他之所以这样想,完全是给自己偷懒找借口;拜托,道爷上一辈子可是朝九晚五,做五休二的,这穿越一年多,每天都是十二个时辰紧急候命抓妖,放个长假不可以啊。 “老爷,吃食来了。” “嗯,你下去吧,对了,石榴姐呢?”这石榴姐就是丑娘买来的另一个个壮妇,二者堪称是贾府的颜值担当,只不过是反着来的。 “跟丑小姐去选节货了。” 李道士看着盘子里的两粽子,恍然:“哦,对了,天中节快要到了。”这天中节就是端午节,按照这时读书人的说法,端午为天中节,是因为午日太阳行至中天,达到最高点,午时尤然,故称之为天中节;不过按照道家的门道,端午是阳燥之日,那时金龙出穴,六阳归一,是画符、造符水的吉日。 干掉粽子后,道士溜达到了院里,买来的这对小兄妹正对着红纸嘀嘀咕咕,见了他,连忙畏惧的道了声:“见过老爷。” “别那么拘束,道爷我很开明的,对下人又不玩体罚,顶多扣你工钱,”李道士随意的摆摆手,“话说你们现在干啥呢?” “丑小姐走之前叫我们写一副对联挂在门上,可是私塾中先生没教过我们这些。” “这还不简单,看你家老爷的,”李道士毫不犹豫的拿起毛笔,结果僵在了半空,他其实肚皮里的墨水也不多,唐诗宋词这时候也不大顶用,见两个小鬼还在呆呆的看着他,顿时暗骂了声没点眼色,艰难的憋出一句,‘五月五日天中节,一切虫蛇污秽尽消灭。’ “记住,天中节乃是五毒猖狂之时,用雄黄倒写蛇字,贴在墙面上,能辟邪。” 骚扰完两个小仆人后,李道士又溜达回了大厅,忽然感到一阵空虚,貌似没妖怪抓的日子也不是那么的爽,顿时骂了声贱人,当初拼死拼活的来到江南享福,如今这日子过的这么舒坦,却又嫌不够刺激,这不是自己作嘛,只听过吸`毒上瘾,没听说抓妖怪也会上瘾的,道爷我这么热爱动物的人…… 正胡思乱想之际,苗三四照例过来拜门,一见道士只穿着内衣,顶着个非主流头型,脚上还拖了双自制拖鞋,无聊的打着哈切,忍不住痛心疾首:“师兄,你堕落了” “遥想当日你虽是初来乍到,但好比强龙过江,先挑大虫,再斗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霸道!在看看如今,街面还有几人能认出你来,现在的你,已是肥龙沉江了!” 李道士眨巴眨巴双眼,冷不丁的道:“你丫是不是钱用完了?” 苗三四顿时面色一变,挤出讨好的笑容:“还是师兄你了解我,可不就花光了么?” “我去,还真是啊,我就想不明白了,二十两银子,普通百姓数年不吃不喝才能赚到的数目,你丫就是天天逛杏花楼,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花完了啊,就你这身板,也不像是一晚上能对付几个的那种啊?” “咳咳,这个嘛,我跟着朱豹子大哥去赌坊转了几圈,一不留神,就没了。” “你啥时候跟朱豹子勾搭上了,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啊,街面的混混,巷子里的青皮,跟他混,你就不能学点好?”道士斜眼,这家伙该不会也被仙人跳了吧?活该! “豹子哥不是咱青城派的护法嘛,师弟我就琢磨着跟他把关系处好,这一来二去的,师兄你懂的,”苗三四讪讪道。 道士狠狠的嘲讽对方了一番,但有道是静极思动,或者是心里某根弦被触碰到,他有些犹豫了,在大厅上来回走了好几圈,看的对方眼都花了。 “师兄你到底想好了没?” 李道士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胸,软绵绵的肚皮,忍不住叹气:“这才几天啊,道爷我原本强壮的胸大肌,完美的六块腹肌,咋都没了呢?” “是时候出去锻炼锻炼了,给城里的狗大户放出消息来,咱青城道长准备出山了!” 但有道是过气网红不如狗,落魄明星不如鸡,这身价再高、名气再大,也架不住长时间没有曝光率和炒作热点啊,又宅了两天,据苗三四传来的消息,居然接不到活了! 古玩业的规矩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道家行业也差不多,妖魔鬼怪也不是天天有的,就算碰到了,人家只要不祸害凡人,你拿什么理由去对付它,看着不顺眼?打怪又不能升级;而且听说最近洛都街面上又来了好几个有手段的同行,把这市场份额占了大半,这青城派的招牌居然有点不响亮了。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道士刚刚突然发现,自己的主打业务祭神(美容养生会所),业务量居然也有下滑的趋势,稍一打听,才知道妇人小姐也不是傻子,虽然他把推油、按摩、捏脚等服务吹的神乎其神,但这毕竟不是什么特别有技术含量的伙计,丫鬟女婢们看个几次就学的七七八八了,然后女人们便想,在家里里做岂不是一样,又近又不要花钱,更可恨的是有人学完了居然回头抢自己的生意,领头就是那个肥婆,府尹的大姨子! 李道士说到底也是个男性,毕竟隔了一层,若是由这府尹小姨子牵头,这些妇人小姐们便再也不用担心别人的流言蜚语了,而且随着余副解元的赴京赶考,话本故事的接近尾声,道士的生意居然有被淘汰的趋势。 ‘居安思危啊居安思危,道爷真是犯了个大错,谁说古代人都是傻逼的,出来!我打不死他!’李道士现在真是急了,他现在可是一个人养十几个人呢,吃穿住行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丑娘一个人可是能顶十个壮汉呢! ‘实在不行,以后苗三四介绍的那些几百文的伙儿道爷也干算了,蚊子再小也是个肉啊,虽然丢人,但哪个一线明星没有走过穴、卖过唱,没办法,咱现在正处于事业低谷区,要求不要太高,只要不是卖屁股的活,都可以考虑考虑,好吧,只要对方颜值在七十分以上,这尺度也是可以再降一点的,’ 道士纠结了许久,刚准备出去打探打探行情,就在门口撞上个颜值在八十五分左右的丫鬟? “小鱼?” 对方看起来神色很焦急,道:“李道长,我们进去说。” ‘进去?道爷我才准备出去,’道士心里嘀咕了下,把她迎进了门,分宾落座之后,才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家夫人呢?贫道听说家中来了亲戚是吧。” “亲戚,什么亲戚,一群白眼狼!”小鱼咬牙切齿的道。 “呦,什么情况,说来听听,”道士这几天正倒霉,难得听说有人一起倒霉,顿时感了兴趣。 据小鱼所说,旬月前,董夫人家中来了伙亲戚,她那时正在外采办,不知道具体情况,后来得知这伙老老少少不是夫人山东娘家的,是那个死鬼夫君那边的,听说是遭了匪祸,特来投奔。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最难搞的关系就要属穷亲戚和穷老乡,一个处理不好名声就要坏了,尤其是像董夫人这种寡妇,虽说已分家,但这夫君留下的遗产谁敢说没这亲戚的份子。 所以说,作为夫人的贴心丫鬟、高级管家,小鱼也伺候他们很殷勤,不仅吃住都是最好的,而且还四处托关系给他们安排伙计,都是城里的好差事,活少钱多离家近,但是这些人非但不领情,白吃白喝不干活不说,为首的几个侄子辈的还对她动手动脚。 这可气坏了她,小鱼是什么人物,能帮着柔弱的董夫人护持住这份大遗产家业,还运营的很好,年有增长;那要穿越到现代,保准是职业女经理人,强势白骨精的那种,立马瞒着夫人,雇佣几个街面上的青皮要给对方好看。 结果诡异的事发生了,对方屁事没有,反倒是那几个青皮鼻青脸肿,还说不上来是怎么被揍的,这倒也罢了,顶多说明对方武力值高,但是在小鱼的暗中观察下,发现这几个恶少的行为很诡异,比如说睡觉从不脱衣,吃鸡鸭鱼什么的从不吐骨头,而且自他们来之后,家养的牲畜偶尔还会少上一两只。 “所以说,你怀疑他们是妖怪?” 小鱼认真的点了点头,哀求道:“我知道道长法力高强,而且我和夫人与道长又是故交,只能请您帮忙了。” “抓妖怪嘛,没问题的啊,我也很佩服夫人这种贞洁女子,”李道士摸了摸鼻梁,“但有句古话说的好,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啊,贫道近来生活窘迫、囊中羞涩,所以说” “你打算出多少钱?”(。) 第三十七章 狐灾 此话一出,小鱼顿时色变,将桌子一拍,怒道:“好你个道士,我本以为你是个洁身自好的高人,没想到也爱这些阿堵物!” “小鱼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得道高人也得吃喝拉撒,也要养家糊口啊,贫道跟你谈生意,你又何必跟咱讲人品呢,”李道士满脸的淡然,这种语言攻击,杀伤力太低。 “若是要找花钱的,那街面上的抓鬼天师要多少有多少,你这青城道士多日未曾露面,谁知道本领还剩下几成,我又何必来找你呢?”小鱼脱口而出。 道士一下明白了,眼前这位压根就不是仰慕咱的名头,而是觉得找熟人可以不用花钱,这演技可以啊;不过转而又怒了,你可以怀疑咱的人品,但不可以质疑咱的业务水平,道爷抓的鬼怪没有一百,也有二三十了,哪一次失手过,受精率百分百啊! “姑娘,有道是一分钱一分货,这街面上自然有几十文钱愿意去帮你干活的,但是他们的水准你信吗?你这要对付的可是董夫人的亲戚,要的就是一击必中,若是失败了,就算你是夫人的亲信,你觉的她还会相信你吗?” 小鱼听了此言,面色顿时变的阴晴不定,很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这姑娘不愧是古代版的oie-dy,莲步微移,贴身的青色襦裙晃荡了几下,露出两只白玉般的脚脖,两只环形发鬓下,包子脸扬起,露出微微粉红,拉着道士的手,俏声道:“李道长~人家是背着夫人来的,哪里有银钱给您,您就帮人家一次嘛,事成之后,我定让夫人好好赏赐你,人家也有奖赏呢~” “佛祖他老人家说过,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是故红粉骷髅,白骨皮肉,贫道很赞同佛祖说的这句话,”李道士面色不变:“再者说了,胸不大的红粉骷髅,对于贫道还真没多大的吸引力!” “啊!你找死!”包子脸丫鬟气的脸色更红,小拳头直接打出,道士猝不及防之下,左眼长出了个青眼圈。 “嘶但有道是众生平等,胸·部亦是平等,贫道最近正在研究增胸养肌之丹药,看在小鱼姑娘你我熟识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八折,”李道士捂着眼,吸着气,这小娘们还真是狠,但为了生意,咱忍了,就当是免费打广告了。 “啊!气死我了,你这道士怎么这么不要脸皮!” “小鱼姑娘,不要装了,一口价三十两银子,不干就请另找高明。” “好,我干!但是你要记住,要是收拾不了那些个妖怪,看我怎么收拾你!” “成交。” 董夫人家的宅子在城西,是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界儿,可算是顶级的豪宅了,小鱼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大门,附近的仆役、下人连忙打招呼:“小鱼姐姐,你回来啦!鱼管家。鱼姑娘。” “恩恩,你们安心做事便可。” 而在小鱼的身后,正是打扮成仆人的李道士,此刻正不满的嘀咕:“道爷可是来降妖除魔的,这么低调干什么?” “先带你看看人,你是我请来的,你要是收拾不了这妖怪,那我也得遭殃,小心为上!”小鱼小声道。 “董夫人不是没见过我,到时见面不就露馅了。” “夫人平常都在房中礼佛,轻易不出来,你不用担心。” 二人正嘀嘀咕咕间,只听得花园里传来一个丫鬟尖叫,然后就是在几声男子的嬉笑声,“又是这三个王八蛋!”小鱼骂了声,连忙跑了过去,李道士愣了下,光天化日的就调戏起来?这人品还真不如道爷。 等他赶到的时候,就见小鱼叉着腰,正训斥这眼前三个油腔滑调的公子哥,而躲在他后面的丫鬟裸着香肩,两眼哭的肿成核桃。 “……你们若是再这样没皮没脸,我便去禀告夫人,让她把你们赶出董府,继续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小鱼很生气,但是那三个公子哥却是嬉皮笑脸,全然没当回事,道士在人群中仔细的打量着这三个家伙,双眼油滑,但却没有兽目的光泽,言行举止间同样没有畜生的痕迹,变化的很彻底嘛。 那么,是现在就收拾它们,还是先等一等?道士正犹豫间,拐角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当头的是个穿黄衣的小脚老太太,后面有大有小,有男有女,大概足有二三十个,见了小鱼正在训斥这三位,顿时怒不可遏,当即走上前,‘啪’的一声,给了小鱼一巴掌:“大胆贱婢,敢欺负我家孙儿!” 如今可不是个人人平等的年代,奴婢做的再好也是个奴婢,而主子再坏也是主子,小鱼给这丫鬟出头,却没人敢给小鱼出头,围观的仆役们低头的低头,挪步的挪步,世态炎凉,大概如此。 小鱼倒还真是个烈性子,先是施了一礼,然后硬气的抬头道:“老夫人,您这孙儿拿我家的,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如今还调戏起了我家的婢女,您家人当初逃难至此,我家夫人大度,容您家人一口饭吃,如今是不是骑腰爬脖子,越来越过分了。” “什么你家我家的,这是我董家,不是你这个恶仆能欺主的!” 小脚老太气的面色铁青,作势欲打,却被旁边的一个颇有些姿色的妇人劝住,“好了好了,老妇人您别生气了,这董氏一个妇道人家,管教不了手下也好理解,咱们以后帮衬着点就好。” “就怕人家把我们当作外人,不愿意给我们管!你们这三个废物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跟老身走!” 这三个纨绔子弟嬉笑着跟了上去,这二十几个董氏族人又一股脑的离开,他们这一走,那些个仆人女婢才敢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安慰着,大抵都是些没用的话。 等这些人都走后,小鱼才掏出绣帕,擦了擦红肿的下巴,深吸了口气,愤愤道:“你都看到了,领头的老不死自称是老爷的干娘,而剩下的不是姑婶,就是舅姨,没一个好想与的!尤其是那三个纨绔,斜眼、歪脖子、朝天鼻,都是一些只会欺负女人的刁徒泼皮!就算不是妖怪,也不会比妖怪好到哪里去。” “你们夫人不管?”李道士疑惑问。 “夫人性子柔弱,劝了多次都无成效,若是说的急了,还会被那些酸妇呛上几句,说是克夫相,桃花命,如今只好闭门不出,天天以泪洗面,求菩萨宽恕,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这夫家人还真是有够奇葩,”李道士嘀咕了句,又道:“据我刚刚观察,这些人身上并无妖气,也没有半点禽类的特征,每个皆是如此,所以我怀疑,是不是只有其中一两个是妖怪所化,其他的都是正常人,你得先帮我做个实验。” “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李道士制了五六张镇妖符,把他放在茶壶里与中药一起煎煮,细细的控制着火候,符的七用法之一有煮法,特别调制的中药可以吸收符的咒力,而且有中药味掩盖,轻易不会被妖怪们发现;他朝着小鱼点了点头,对方会意,这将是晚宴时用的茶水,到时候是妖是人,就可以分辨得出了。 大晚上的,宅子里灯火通明,自从这群姑婆到了后,天天大鱼大肉,铺张浪费,就连香烛钱也不知道多花了几许,道士百无聊赖的蹲在了茅坑旁,闻着臭气,心里相当的不爽,刚出山就蹲坑,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如果妖怪们喝下了特制的茶水,必然会拉肚子,到时候他就可以趁着它们蹲坑的时候一虐一个准,可问题是茅坑附近蚊虫苍蝇众多,道士手上都被叮了五个包也没见人过来,难道是计算失误? 又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李道士不得不承认,这些夫家人或许只是言行刻薄,拿人不当人,其实与妖怪无关,不过这小鱼怎么没来通知他,不然他也可以撤了啊,真是见鬼,现在差不多宵禁了,道爷晚上睡哪儿还是个问题。 一想及此,道士就忍不住起身,在这董家人的院子里到处晃悠起来,大概绕到第二个院落,那里的铺设是最好的,正房、厢房有大又宽敞,本以为是董氏的居所,却没想见到的全都是夫家人,连忙钻入其中一间厢房的后面,琢磨着是不是再探一探。 正这般想着间,忽然一阵热气从窗中飘来,李道士凑过去一看,两眼顿时瞪圆,没想到居然有人大晚上的洗澡,看那妇人的身影,该是白天说话的那位,也就是小鱼说的,那小脚老太的大女儿。 蒸气之中,那女人探了探水温,大概是满意了,宽衣脱裙,很快就一丝不挂,然后赤条条的跨入了水中,其间过程被李道士看了个一清二楚,除了过了眼瘾外,道士更是注意到,那妇人的胯间并没有长出尾巴,难道真是小鱼看错了?他觉得有必要找对方问个清楚。 嗯,在这之前,先看个一炷香再说,道爷没有别的念头,只是在欣赏艺术。 “我都快急死了,你居然还有功夫偷窥!”道士看的正精彩间,旁边忽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小鱼。 “这个,这个你得听我解释……” “跟我过来,”小鱼头也不回的道,李道士不解,乖乖跟了上去,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这包子姑娘忽然抱住了他,埋在他怀里低泣。 “这又是什么情况,你不会是又被那些夫家人欺负了吧?我刚刚调查过了,那些人貌似不是妖怪,这个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到我贾府上当丫鬟吧,包吃包住,还交五险一金,只是偶尔需要暖床,不知你能不能接受……” “原来她果然请了道士,”‘小鱼’突然挣脱道士的怀抱,冷笑道,手上捏着的,正是一叠准备好的黄纸符。 道士咽了口吐沫,倒退了几步,却没想附近已被那些‘夫家人’包围,他们一个个眼冒绿光,两根或三根尾巴伸了出来。 “尾巴能收能放,身上没有半点野狐气,眼中泛绿,不是吧,青丘狐,还是一窝子青丘狐?”道士咽了口吐沫,“现在投降还来的及不?”(。) 第三十八章 狐婿 青丘狐,狐中异种,善变化,能隐气,好诗书妖四十七 青丘狐在狐族的地位,大抵如同产鬼在鬼类的层次,那都是精英怪的水准,而且道士没想到,这一碰就能碰到一窝,道爷才出山哎!能不能先来点简单难度的? “奶奶,我就说那小贱人白日出去准不干好事,果不其然,是去请道士来了,”三纨绔之一的歪脖子道,世人都传妖狐俊俏美艳,那主要是针对于雌性,这男狐的长相嘛,也就歪瓜裂枣的水准,四足牲畜化形,大抵不会有多好看。 “那么奶奶,咱们怎么处理这个道士,生吃还是活剥?”‘小鱼’笑嘻嘻的道,只见她摇身一变,化作了个十二三岁的俏丫头,只是两颊还有些许的绒毛,应该是还未褪干净。 “等等等等,”道士连忙叫道:“这个吧,主要是贫道不知道诸位都是仙狐转世,这才误信谗言,其实贫道与诸位还有个缘份,有位喜欢穿红衣,长了三只尾巴的女狐仙,你们知道不?她跟贫道关系可好了!”他说的是在莱霞里斗虎姑婆时,见到的那个狐狸精,就是祖奶奶被他青城派祖师玩弄后抛弃的那位。 “他说的是念姐姐!”狐狸丫头忙叫道,狐族的大姓非白即柳,非胡即张,那都是一家。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小脚太太眼中绿光直冒,厉声道。 “这个嘛,实不相瞒,贫道和那位早已私定了终身,”道士毫不犹豫的信口开河,咱要是狐女婿,你总不会弄死我了吧。 此话一出,众狐哗然,彼此间交头接耳,用的是道士听不懂的狐语。 “哎呀!这小妮子不是一直说是去求仙问道的嘛,怎么养了野男人,还真跟她的老祖一个德行!”只见大门打开,先前那个洗澡的妇人只裹了件白纱,毫不介意春光外漏,扭腰摆臀的就走了过来,“奶奶,您看该怎么处理?” “嘿嘿,管他是真是假,念丫头既然都跟咱们分家了,他养不养男人跟咱有何关系,直接吞了吧,”小脚老太喋喋笑道。 “可是这样,万一念姐姐找过来怎么办?咱们可赔不了她另外一个了。” 虽然有狐丫头劝了几句,但是这一窝狐狸貌似都听小脚老太的,纷纷不怀好意的围了过来,道士咽了口吐沫,这下子怎么开溜啊? “等等!”那妇人又开了口,眼含荡意的看了道士几眼,对着小脚老太附耳几句,老太太点了点头,道:“都依你,都依你。” “小道士,现在给你个选择,我家的大女儿见你皮囊不错,有意纳你为婿,你若是同意,便是咱们一家子人,恩怨休提,若说不同意,那是将你生吞活剥,你选哪一个?” 道爷如今帅到连狐狸精都看上眼了?道士先是一愣,继而又暗骂,这还有的选吗?连忙道:“我愿意娶!愿意!” “既然这般,那今晚便拜堂成亲吧!” “这么快?” 按照如今的规矩,这娶妻得有六步,纳采(提亲)、问名(合八字)、纳吉(过大帖)、纳征(送彩礼)、请期(算日子)、亲迎(接媳妇),但是你不能指望畜生的想法跟人一样,一切从简,李道士硬着头皮被押送到正房,磕了三个头,和那个不知名的妇人敬了小脚老太三杯酒后,就又被押送到了厢房,也就是刚刚偷窥过的房间,开始准备洞房。 道士刚踏进门,还没想好怎么说辞的时候,就被那妇人扑倒在了床上,不知何时,对方又光溜溜的了,这丫脱衣服的速度比道爷脱裤子的速度还快! “那个夫人啊,咱们是不是得先喝口合苞酒,交流交流感情,最起码得把名字,唔”李道士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直接堵住嘴,这么快?怎么着也要来点前戏啊! 谁知这狐妇人紧接着用舌尖撬开道士的嘴唇,用力嘬吸,只听得嗖嗖之声,道士只感到体内的阴阳气一阵乱动,丹田痛如刀绞,然后一股白烟就从口中溢出,被对方吞了个正着,你娘的!原来这骚狐狸真正的目的道爷的真元,道士连忙挣扎,气力却越来越弱,最后浑身无力,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再这么弄下去,道爷就要被吞干了啊!’道士急想对策,阴阳气现在已不听使唤,与其给她,不如先自个儿用了,连忙运转法,这功法前半部是以练体为主,按照上面的说法,共分为五个阶段,温肌肉、充皮肤、通津血、强筋骨、利关窍,而他现在的修炼阶段,也就是温肌肉的水平,但这一次不知是练的久了水到渠成,还是情急之下潜力爆发,皮肤一涨一缩,浑身上下每块皮肤仿佛被扭了下,然后浑身一畅,有一小部分真元融入了皮肉里,道士的力气也恢复了几分,这充皮肤算是充成了;但瞅了一眼对方,果断装的更加虚弱,跟个植物人似的。 狐妇人吸食完后,脸上和身上都呈现出一种血色的红晕,面露满足之色,好半晌才娇笑道:“想不到你这人还有点本钱,奴家好久没这么饱了。” 废话!道爷吃了神秘紫膏、装了仙骨、还练了内丹术,更关键的是,咱都多少天没见五姑娘了,本钱可不雄厚嘛。 这妇人不仅要肚皮满意,还得身子满意,自顾自的欢愉起来,道士感到很生气,好吧,其实没那么生气,感到很屈辱,这个嘛,一点点的啦;嘴上百般抗拒,身子倒是诚实的很,不花钱的唉,多好的事。 但问题是,谁知道狐妇人把自己榨干后会怎样,吞掉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在身心暗爽之余,道士仍偷摸看着四周,想要找出脱身之径,突然目光转到窗台上一物,顿时愣了愣,这狐狸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个玩意? 见对方沉愉正酣,便故意道:“夫人,这屋子摆饰如此精致,可是你的杰作?” “自然不是,是白日那个贱婢的屋子,不过奴家来了,自然是奴家的了!” 道士脑袋一转,在要命要节操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保命,羞涩的道:“夫人,在床上无非那几个把式,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狐夫人现在越看道士越顺眼,便道:“都依你,都依你。” 道士故意把对方引到了梳妆台前,趁她背对着自己之际,连忙抄起台上之物,咬开中指,用精血在上面绘了道镇妖符,往对方脑门上一罩,狐妇人现在哪有半点防备,也没料到对方还有还手之力,金光照耀,眼一白,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化作了原形,是一只毛色颇深的母狐狸。 现实可不比游戏,妖怪同样没有血量,打到要害,无论道行深浅,照样能一击必杀! 狐狸最怕者有三,一为雷,二为狼犬,三为铜镜,中便有记载:镜乃金水之精,内明外暗。古镜如古剑,若有神明,故能辟邪魅忤恶,凡人家宜置铜鏡,可辟邪魅。经道士在铜镜上做法,这母狐狸顿时惨死在地。 道士哆哆嗦嗦的穿上衣物,吸气道:“娘的,腿都在抖,还怎么斗狐狸啊,先逃命吧!” 结果不过半晌,这狐妇人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大宅子,若以天眼从上往下观之,只见数十团斗大的黑气,正在四处搜寻着,其中最大的一团,里面是一只牛犊子大小,白毛白爪的母狐狸,正呲牙咧嘴,怒的不可一世。 ‘咣当’一声,大门被重重的踢了开,是斜眼和朝天鼻两个纨绔狐狸,大摇大摆的闯进了董氏的屋内,好在这妇人正跪坐在菩萨像前祈祷,身穿单衣,倒也没露了春光,让两个公狐狸好生失望。 “你们再干什么,竟然深夜闯入婶姨的房间!”不得不说,女人的性格决定了她的气质,哪怕董夫人很是生气,却也凶不起来。 “无事,无事,家中来了匪盗,我们来看看长辈有没有受伤,”斜眼油腔滑调的道。 而朝天鼻就更是不堪,眼见这董夫人只穿了间单衣,长发披肩,身段极美,模样竟跟后面的菩萨像有几分相像,便生出了几分淫心,便道:“说不定这匪盗不是匪盗,而是长辈你偷的汉子,我得好好替叔叔管教管教你!” 语罢,走上前欲摸,那董氏吓的连连倒退,正羞愤欲绝之际,那菩萨像上忽然射出一丝白光正中那朝天鼻的心口,把他打翻在地,痛的咬牙咧嘴,连两只耳朵都长出了绒毛,差点就恢复的原形,斜眼狐狸见识不妙,连忙架着他兄弟离开,口中还道:“我们哥两明天再来拜访长辈,”只剩下已经看呆了的董氏。 过了好半晌,床底下才传出李道士的声音:“我都跟夫人说了,你那些亲戚是狐狸精,会变化形体的,你还不信,小鱼姑娘现在被抓了,贫道也差一点就被生吞了,要不是道爷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咳咳,也见不到夫人了。”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两条腿的怎么能跑的过四条腿的,所以道士不退反进,躲在董氏的房间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缘由。 “小鱼被抓了,她现在在哪里?”董氏现在心神大乱,连忙道。 “我走之前,看到她被几个狐狸带向东边的方向,应该是被关押在东园的柴房。” “道长,您一定要救救小鱼,都怪妾身,都怪妾身,这丫头三番五次的提醒,妾身却从未当回事,我真是太对不起她了,”董夫人说着说着,泪水就流了下来,身子也是盈盈欲坠。 李道士连忙让她坐在椅上,开玩笑,这女人要是再倒了,那道爷的打赏可就没指望了,又道:“这窝狐狸精既然被贫道发现,断没有坐视不管之理,夫人放心便是,只不过怕是要忍耐几天,贫道要先准备准备。” 董氏抽泣着,泪珠子打着滚的落下,把胸前都打湿了一片,道士一不留神就瞅了两眼,哦,白色的。 “不管如何,还请道士先救了小鱼,妾身给您拜下了。” 这董夫人的跪可受不起,那可是情真意切的,不像是道士,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连忙把她扶起,顺道摸了摸小手,果然还是那个手感。 道士心一荡,难得的人品好了片刻:“放心,之前有一只母狐狸被我弄死了,那些同类在宅子里找不到我,估计等会儿还得满大街的找,那时是最好的时机,夫人可知道宅中有小道可走?”按照现在的流行,大多数富贵人家都会开一些小门暗道,倒也不都是藏有什么宝藏秘笈,主要是万一有什么火灾匪乱的时候,便于逃生,毕竟古代的土豪宅子动辄数十上百亩,不走小路后门,跑也跑死你丫的。 “有的有的,那些娘舅,狐狸精他们不知道!”董氏忙不迭的点头,眼神忽然注意到道士的腹部以下的衣服,貌似湿了一大块。 “那都是贫道的汗水,”道士面不改色的道。(。) 第三十九章 恶犬 晌午,小鱼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见身上一团人影正在摸东摸西,顿时羞臊气急,伸拳打了过去,‘啪’的一下,对方抱着捂着脸惨叫,正是李道士! “好你个道士,没本事驱狐,却有本事调戏你家姑奶奶!” “什么跟什么啊,道爷是在帮你治病,青丘狐上的毛有毒性,若是融入你体内,不过两个月你就要变成半人半狐,道爷这么对你,你这么对道爷,有没有点功德心?”李道士现在两只眼都青了,跟个国宝似的。 小鱼连忙往身下望,果不其然,他的肢体、玉颈、手脚上都贴了古怪的黄符,有些黄符上还沾了几根针孔细的毛发,透明无色,若不是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而身上的外衣、内衣却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是故小鱼包子脸一红,貌似错怪了人家,连忙岔开话题道:“你这本领哪里学的?” “狐妖向来是到人间兴风作浪的大户,这可是咱们道家的必修科目,就跟你们丫鬟学上茶是一个道理,这是点敕好的标黄纸,能引狐毛,你拿着再贴贴,看有什么遗漏的。” 小鱼依言照做,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看来身上没有多余的狐毛了,忽然想起一事:“那些狐狸给你驱逐走了吗?” “没有。” “那夫人你救下来了吗?” “也没有。” “那你之前都做什么了!”包子脸丫鬟忍不住怒道。 “逃命啊,”李道士理所当然的道:“先是一个人逃命,然后背着你逃命,等到天亮的时候正好赶上时候,喝了碗萧家混沌,吃了两五色饼子,再把你带回到我府上,没过一会儿,你就醒了。” “你还有脸吃,怎么连只狐狸都打不过!” “那是一只狐狸吗?那是一窝子狐狸好吧,老的到小的,男的到女的,哪个是正常人?”说到这个,李道士也忍不住怒了,道爷我对付一只狐狸才收三十两,问题是这可是一打,就算是首单生意搞促销,你也不能占道爷这么大的便宜。 “那夫人在那些狐狸身边岂不是很危险,随时都会被吃掉,”小鱼紧张道。 “那倒不会,事实上恰恰相反,就算你们这些下人都被狐妖们给弄死了,你家夫人也不会有事。” “为什么?如果它们先杀了夫人,再变成她的模样,整个董家财产不都是它们的了。” “你才想明白啊,”李道士咂咂嘴,“所以我昨天晚上还特意跑到你家夫人的房间里看了看,果不其然,你家夫人虔诚礼佛,得到了观音大士的加持,那些狐妖哪敢跟她动手,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天庭众神、西天众佛对于香火都是有需求的,所以在虔诚信徒遇危险时,都是有一定的保护,道士昨晚看到的就是纯正的玉净佛光,但是这种保护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来说三四天已算是久的了,而董氏能持续到十余天,只能说是心无旁骛,诚心礼佛,而且别无所求,这种女居士哪个神不喜欢,所以加持时间会长一些。 但是再长也有结束的时候,按照他的推算,顶多还有一两天了,到那个时候,董家宅子怕是就要更换门庭,而等这些青丘狐把府中财产糟蹋光后,就会换个地方,换个人家,继续祸害享福,这是狐妖们惯用的套路。 “所以说,我们时间不多了,得快点对付这些妖怪才行,”小鱼马上起身,颇有决断道:“我去请人,不管花多少钱,我要把洛都所有会法术的天师都给请来,姑奶奶就不信了,对付不了这窝子骚狐狸!” 李道士顿时满脸黑线,这是赤`裸裸的不相信咱的业务能力,连忙把对方拉住,劝道:“你也不想想,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那些狐狸怎么会不知道,暂时避开风头,回头报复你和夫人怎么办?” “再者说了,你要相信道爷,道爷既然能把你带出来,就能再把你弄回去!” “你准备怎么办?” 道士嘿嘿一笑,“咱早有准备,您就等着瞧吧!” 而在原本的大宅子中,小脚老太正满脸阴沉的坐在主位上,面前的是黑毛狐狸的尸体,附近的族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好啊好啊,没想到一不留神,老身就死了个女儿,还是最听话的那个,你们平常不是欺负人行吗?如今怎么连一个小牛鼻子都找不到!” 随即老眼一转,重重的顿了顿拐杖,又道:“我那三个孙子呢!现在咱们一个都不在?” 有个族人颤颤的上前禀告:“三位狐少爷听说城外十里坡踏青游玩的女子比较多,大清早的就出了门。” “那三个蠢物!尽给老身惹事,若不是看在它们那死去阿公的面上,早就断了他们的****,让它们一辈子就做披毛带角之辈!” “哎呀呀,谁又惹咱们老太太生气了,”门外走进一个体态妖娆,但脸蛋却与狐妇人有四份像的女子,在她旁边的则是百无聊赖的狐小妹。 “老二你只不在一天,咱们家就出事!你看老大她、她”小脚老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瘪嘴都成了三瓣,声音像极了狐狸尖叫。 “哎呀,老太太您就别生气咯,我和小妹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昨天晚上的那个道士,我们打听到了对方的来历,连对方住哪儿都打听出来了,”狐二妇人对着小脚老太附耳几句,老太最后露出阴狠的笑容来,磨了磨尖牙,“青城派的道士,旧账新账得一起算!” 待出了门,那狐二妇人伸了伸懒腰,对着旁边的狐小妹道:“好不容易让老太太把这活儿交给咱们来办,这人肉都多少天没吃了,真是想念的紧!” “要去你去,我可没有兴趣,这世面上的新书还没看完呢,”狐小妹耸了耸肩,转身欲走。 “你就不想给咱们大嫂报仇?” “最近有个新话本是专门讲咱们狐狸的,说咱们天性凉薄,我觉得很有道理呢,死一个同类有什么好伤心的。” 十里坡,李道士和苗三四正蹲在草丛里,本来道士是不想蹲的,但是没办法,这附近只有这么一个隐蔽的点儿,尤其是旁边的那只还散发着阵阵的臭味。 “我说,你确定那三个公狐狸到这里来了?” “那是当然,师兄你不是一大早就吩咐我找人盯着董家宅子,一有动静马上跟你汇报,结果我刚安排了人手,街面上的兄弟就反应有三个公子哥出了门,一路向东,那可不就这一个地方,”苗三四又刺激又紧张,可怜他自诩为道士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抓妖。 道士百无聊赖的四面张望,要不是对方赌咒发誓确定这则消息正确,他还真不敢相信,刚死了个亲戚,这几只纨绔狐狸居然有功夫去勾引妇人,是兽性未训还只是单纯的‘城会玩’。 不过这些家伙应该不会走一般流程,先勾再上,很有可能会玩一些刺激的,道士就看到了坡上的小树林…… 这三个纨绔狐狸被小鱼称之为斜眼、歪脖子、朝天鼻,长相并不如何,但是这狐狸精无论公母,天生便能勾人,魅力天赋自然点满,不过片刻功夫,就勾来了四五个妇人小姐,脱衣赤体,与之欢合,朝天鼻兽性难驯,直接化作了原形,是一只猎狗大小的雄狐,只是鼻子有些歪,那正迷茫的妇人瞬间瞪大的双眼,然后就被咬断了脖子,吃了血后雄狐更显本性,先后咬死了其他几个妇人。 “二哥呢?怎么还不见他过来,不是说是再驮几个小娘过来的?”斜眼狐狸四肢着地,往地面上嗅了嗅,后面的两条尾巴都晃荡了起来,“血腥气,还有生人的气息,而且……” 还未等它反应过来,附近的草丛间猛的窜出一条恶犬,大嘴齿利,竖毛横眉,张口便咬! 这狗是狐狸的克星,而且此狗之大,有如藏獒,红额绿眼,看上去凶猛异常,不过片刻功夫,就把这精英怪水准的狐狸咬的鲜血淋漓,连尾巴都掉了一只,转头只见自个三弟早就死在狗嘴之下,连忙张嘴吐出一口黄气把对方的嗅觉打掉,掉头便跑,心中满是恐慌。 然而未逃上多远,一只皂雕从天而降,两只爪子勾来,直接在它的皮毛上撕开了好大一只口子,它痛呼一声,刚要再次变作人身,五六张符同时飞射而来,妖气一收,彻底僵住。 “嘿,老子说这白脸儿身上怎么有股怪味,没想到真是个妖怪,”一个黑面大汉从树后转出,手间挂着的真是那只皂雕。 “豹子哥,怎么没听说过你还会玩貂的?”苗三四好奇的道。 “嘿,咱们虽然家道破落,但也姓朱,不会飞鹰走狗,养雀玩鸟,怎敢说是皇帝老儿的本家,”朱豹子大笑道,颇为得意。 “这玩鹰的本事倒还好说,但是这只狻虎又是怎么回事?”道士也走了过来,目光还盯着这只绿目大狗,充满了疑惑,“道爷只是让你买条恶犬,你居然给我弄了这厉害玩意回来。” 狻虎,虽是犬类,但却是天生异种,可吓退老虎,善抓狐狸、黄鼠狼、蛇等妖怪。 “老子不是不讲恩的人,掌门你每个月按时给例钱,还给我那婆娘找了份差事,难得支使一下,敢不出大力,这是永宁伯四公子的心头宝,那养狗人欠了老子好大一笔人情,趁机借了出来。” 听朱豹子解释后,道士才解惑,不然什么时候异兽都满地捡了,三人又在坡子上翻了翻,又找到了几具女子尸体,这狐狸果然开始祸害了,留苗三四处理手尾,二人绑着这活狐狸和死狐狸往城里赶,结果刚进了城,道士就看到贾府方向冒出了青烟,似乎是火灾。(。) 第四十章 爆火 李道士愣了,傻了,急了,然后怒了,怒发冲冠! 狐精们居然玩阴的,正面抓不到他,暗地里却烧他的宅子,自己的心血、努力、在这个时代的见证,通通在那里面,还有自家的贴身小尾巴丑娘…… 勇气在经脉中,发怒时脸色发青,勇气在筋骨中,发怒时脸色发白,勇气在血脉里,发怒时脸色发红,道士此刻的脸色又青又白。 有两种人不能太过欺负,一种是老实人,一种是不要脸的人,前者会拼命,后者会玩命! 李道士突然间爆发的气息连朱豹子这种亡命之徒都感到心惊,而他也注意到,道士的额头上,有道金光一闪而逝。 ‘嘭!’烧焦的红漆门被重重踹倒,道士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只见红皮蛤蟆翻了个身子,肚皮里被啃的一片狼藉,再走几步,是冒火的三清图随风飘荡,然后他看到了具尸体,壮妇如花的尸体,原本的大饼麻子脸,现在却连麻子都看不到了,脸上没有皮肤,裸露着森森白骨,红色的肌肉组织全部暴露在外,一颗眼珠就停在他的不远处。 墙边忽然跑出几只猫儿大的黑狐狸,其中一只还叼着一条胳膊,小胳膊!很有可能是丑娘的胳膊,道士终于再也忍不住,闷哼一声,脑门的金光再次冒出,只是这次却是旋转成漩涡,最后固定起来,化作一道硬币大小的金色太极图,正正镶嵌在道士的眉心处,而与此同时,泥丸宫的那副鱼龙太极图消失了踪迹。 “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反捕凶敌,追雷咒术,急急如律令,追摄!”两道霹雳闪过,那几只狐狸直接被炸成了飞灰,追雷神咒本是道家的法术,而法术,都需要登台施法,最次也得布下一个道术圈阵,但在道士眉心处的太极图作用下,这道规矩仿佛失效了。 道士持笔拿符,脚步不停,符咒不断,等到达大厅前,手上已多了三十多张镇妖符;而就在此时,四五只野狐精从墙角、柱后、房梁上,总之是各个角落扑了过来。 “风出巽方,飞沙走石!”道士话音一落,地面凭空吹起一股沙雾,顿时迷住狐狸的眼孔,‘四纵五横,六甲六丁。蚩尤治道,蒙恬步兵。遍行天下,曲戈反复……’ 大禹辟虎狼步,避一切虎狼、贼盗、凶恶,区区狐精,自不例外! “正炁入天,黑炁入地,二炁合并,震风飞弹,所有镇妖符,元亨利贞,云光日经,一齐追摄!”在道家,两道不同的符篆是不能同时使用的,而毫无意外的,现在状态的李道士又打破了这层规矩。 所有镇妖符泛着金光,在空中化作了一张金网,把扑来的狐精通通网住,哪怕它们是青丘狐,哪怕它们是精英怪,在每一只近十张镇妖符的作用下,这些狐狸精依旧惨叫着、哀嚎着,最终被烧成一团团的火光! 接连施展了好几道厉害符术,道士额头上的太极图也稍稍黯淡下来,胸口一阵起伏,贾府前院多为花草水池、假山走廊,烧的还不是那么的剧烈,但后院的那些厢房住宅,火势则一个比一个剧烈。 火光之中,道士只凭凡胎也不能硬闯,哪怕他现在是爆种状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墙塌木倒,目呲欲裂;耳边忽然一动,他似乎听到了低低的哭泣声。 “那边是谁?!” “道士,是你吗?” 李道士心中顿时一口大石落地,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心疼的不是房子被毁,而是这个小姑娘。 “你在哪儿呢?” “火后面!” “……” 道士差点忍不住翻白眼,全都是火,道爷怎么知道你在哪堆火后面,这姑娘关键时候的智商怎么依旧不咋地,怎么办怎么办?这种火势,现代的119都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控制的住,更别提古代那种要多lo有多lo的灭火手段,除非,除非来场雨!? 道士灵光一闪,他还有机会!当初收了妒妇津和泥书生之后,其实是解开出了一道符,但是他当时处于休假状态,一直懒得去看,只要这张符是跟天象有关的,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行云还是起雾,他都有把握能够救人。 “祖师爷保佑!祖师爷保佑!祖师爷保佑!”道士颤抖的掏出,打开到最新一页,这道新演化出的符篆降雨咒!! 祖师爷你关键时候真他娘的给力!!!! 学符是需要时间的,制符是有成功率的,但是在这种状态下,道士对于施展这道符却意外的有把握! 毕字开符头,此乃雨师之姓,左斗字,此秤水之重,左右水帘线、厚云形,最后以古篆‘风雨雷’收尾;与此同时,并请神指请降三神威能,身微躬,手微沉,此乃借神力,当示恭谨,符前咒后,口中咒语不绝。 “玉清有敕,威震龙庭。五雷电雹,袪役天丁。风雨混混,雷曜奔星。天符告下,雨降如倾。急急如律令!” 话语一落,离地面五十丈左右空炁震荡,积云生雾,周遭十里水汽一空,而在贾府上空水流激荡,碧光潋滟,‘啪嗒’一颗米粒大小的水珠落在了道士的手心,然后雨水倾注而下,‘哗啦哗啦’的落个不停,把他整个身子都打湿了,也让贾府的火势为之一减。 “想下雨就下雨,想雨停就雨停,天气预报算什么,道爷我这是天气直播!” 随着降雨符的形成,道士体内的阴阳气为之一空,额头上的那个金色太极图案也为之消散,踉跄了几步,一屁股跌在地面上。 火还未完全消散,就从其中窜出一道娇小的身影,直接撞入道士的怀里,哇哇的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人没事就行,你这手,手还在!?那我刚才看到的是谁的断臂?” “是弟弟的。” 原来是丑娘买的那一对姐弟中的男孩,平时总是老爷长老爷短的,看起来很乖的模样,“艹你狐大爷!”李道士忍不住骂出了声。 “还有谁死了?” “如花婶婶,还有姐姐也晕了过去,石榴婶婶那时在楼上,应该还无事,如花婶婶她、她就被狐狸咬死了!”丑娘又呜咽起来。 “大多数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了,小鱼这包子脸姑娘呢?” “她事先出去了。” “真是走狗屎运!”道士又松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小肩膀,恰巧这时朱豹子和苗三四也赶了过来,青城派的大猫小猫算是齐全了。 “道爷我没什么好说的,都被人欺负到老家来了,那还说什么?”李道士环视了一圈,“这年头,谁家的招牌亮不亮,就得看扛旗人的肩膀硬不硬,就一个字,干!!” “师兄你说吧,让我们怎么做?”苗三四激动的道,这家伙倒是门派荣耀感十足。 “我们这些混混青皮、地痞无赖也是讲规矩的,这些及家属,当家的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很好,”道士冷冷的道:“咱们青城派以前没有规矩,我身为第八代传人,今个儿就立下一条,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从不过夜!” “苗三四,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是买也好,租也好,抢也好,我要你收集街面上所有的苍鹰、双鹘、皂雕和猎犬。” “朱豹子,既然你能借来一只狻虎,那伯爷府上就不会只这一只好玩意,跟苗三四一样,多弄个来几只来,再有道行的狐狸精,怕的也是这玩意!” “现在是丑时,一个时辰后,也就是卯时,我要看到你们出现在董家宅子的门口。” “师兄,是不是太急了点?”苗三四忍不住道。 “现在还没到夏天,再过一个时辰天就快黑了,道爷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我青城派报仇从不过夜,道爷我弄死狐狸之后可还打算回来吃晚饭。” “可是那董家宅子里至少还有十几只青丘狐,而且师兄你现在的法力差不多已耗尽了,这、这实在是得从长计议啊!” “从个屁从!丑娘你怕吗?” “不怕!”丑娘大声的道。 “很好,咱们这就去一趟棺材铺,买两幅棺材给那些狐狸送过去,”道士拉着丑娘走到门口,又回头道:“法力没了又怎样,记住,道爷我是食脑的!” “这、这这,太乱来了!!”等道士走后,苗三四才喃喃道。 “嘿,有些站街卖打的风采!”朱豹子倒是兴奋的道。 丑时已过,卯时未满,天将黑,月将出,风将起,人将复仇,狐将灭。 半个时辰后,路人纷纷转头,街面上、路中心,一个道士,一个蒙面小娘,二人各扛着一个小棺材,大摇大摆的走在城西,衣服虽狼狈,面色虽苍白,但斗志昂扬! “这二人不会是疯子吧?大晚上的抬个棺材干什么?”有路人小声道。 “送葬!!”大小两疯子同时道。 董氏大宅子门口,还没等道士踹门,大门就自动打开,房里空荡荡的,一股子血腥气扑面,两旁倒着一具又一具仆役丫鬟的尸体,双眼睁大,看来这窝青丘狐是不打算在此常住了,这就忍不住大开杀戒。 道士眯了眯眼,走到了唯一亮着的堂口,满室的绿光,坐着的、站着的、包括现了原形的,十爪爪尖都是红惨惨的,有的还抓着颗心脏啃着。 “本还打算找你们算账的,没想你们还真敢来啊!”坐在主座的小脚老太站起了身,白毛脸、柿子皮也似的皮肤,三根长尾巴在扫而又扫,黑乎乎的妖气从她的身上蔓延出去,狐狸也会老,也会死的,但在她老死之前,依旧是只百年道行的青丘狐! “砸我的场子,烧我的屋子,杀我的人,道爷都找不到不来的借口!” “好啊,都在最好,老妖狐,送你两个棺材!” 丑娘咬牙,小胳膊施展怪力一手举一个,‘呼’的一下,两个近百斤的棺材直接砸了过去,然而狐老太只微微一动,脚下两只大尾巴伸出十数丈,把这棺材安安稳稳的定在身前,然后打开一看,正是斜眼、歪脖子、朝天鼻三只公狐狸的尸体。 “我的孙儿啊!!”狐老太顿时哭嚎起来,叫声之凄惨,让人侧目,好半晌,才张开满嘴尖牙,吐出半尺长的舌头:“抓住他们两个,我要他们给我孙儿陪葬。” 而两侧的狐妖纷纷立起,眼中泛着绿油油的光彩,不怀好意的朝着二人围了过去。 李道士面色不变,道:“知不知道刚刚那棺材是隔层密封的,又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闭合空间,你们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一硝二硫三木炭。” “最后问你们一句,知不知道黑火药的爆炸原理?” “啥都不知道,你们跟道爷我斗什么斗!!丑娘!!!” 李道士大吼一声,丑娘张嘴就喷出一道碧磷妖火,这火光在除了烧到两个狐狸外,准确的裹住了那两副棺材,不过几息间,惊天动地的一声爆响,整个堂厅都被炸成粉碎。 “你烧我屋子,我就炸你全家,爽不爽啊!?”(。) 第四十一章 小侯爷 在董家大宅的后院有一间书房,光亮来自于房中的油灯,烛光底下,一只红皮毛的小狐狸正坐在桌子旁边看书,旁边还有三四只老鼠,来来往往的给狐狸填茶水,拿水果和糕点,那小狐狸看了一会儿后,便满足的道:“这许仙和蛇的故事还真有意思,不过这蛇既然有了千年道行,怎么还斗不过那法海,难不成和尚是罗汉转世、佛子投胎?” “不过还是没有那倩女幽魂好看,下次就应该把那作者抓来,逼他写一些我们狐狸精的故事,岂不是更有意思。” 刚扭了扭脖子,抬起了头,眼孔中就印出不远处那爆炸的火光,飞射的杂物几乎瞬间就把纸糊的窗户打成筛子,有只倒霉的鼠精直接被一只木屑插入脑袋上,脑浆迸裂! 而在后宅,董氏正一脸愁苦的对着菩萨像祈祷,自从那道人走后,那些狐妖越发猖狂,甚至在门口就大摇大摆的化出了原形,天天都有丫鬟和婢女的惨叫声,若不是她躲在房子里,有菩萨保佑,可能也无法免遭恶难。 “菩萨啊,都是妾身遭的孽啊,就不该听信那些妖怪的话,请菩萨把罪责都降在我一人头上吧,然后派下降妖使者,擒拿这些妖孽,妾身愿意付出所有,去报答那位使者的恩德……” 不过片刻,前院那个众狐所在的厅堂,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以及漫天的火花,董氏连忙冲出房间,却只隐约见得一个道士的身影站在门口,姿态巍峨如山,恍若天神。 “道士,原来那些粉末这么厉害!!”一直到现在,丑娘的嘴巴还张着,刚刚的爆炸冲击震撼到了她的小心灵。 “那必须的,道爷是什么人物,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都曾亲自下凡传下功法的男人,能不厉害嘛。”虽然道士到现在还不知道,传下的是雷司的哪位神仙,但这个时候不吹还什么时候吹;而且他的腿还在抖,娘的,威力怎么这么大,吓死道爷了,以前看好莱坞大片的怎么没这感觉。 做为一个穿越人士,道士给同行们丢人了,一直没有做符合他身份的事,那的十条死死的限制住了他,让他连个腾挪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干一些跟道家行业‘山、医、命、卜、算’擦边的活儿,因为只有这样才不担心被雷劈。 但这可不代表道士他真的啥都不会,什么火药、练兵、经商、传销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要不是有这该死的誓言束缚着,别说改朝换代了,一统整个人间界,然后用飞机大炮逼迫天上的神仙签下也不是不可能的啊!当然,李道士刚炸翻了那伙青丘狐,现在信心极度爆棚,自我感觉那是相当的良好,不过就算没有誓言束缚,这种事情的成功率依旧无限接近于零,你丫化学物理从不及格的家伙,还有本事造炮造枪? 不过道士也过于高估了黑火药对于妖怪的杀伤力,等火光稍稍暗淡,竟从中传出几声痛苦的尖叫,十来只青丘狐,精英怪的水准,顶多炸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鲜血淋漓,皮毛反卷,正翻滚着想要从火舌中爬出。 若是往常,面对这种一万滴血被打到两三百的,道士只需要等着收人头变可,但问题是,现在他老人家的体力和法力也是全到最谷底,谁收谁还不一定呢;于是乎,他咽了口吐沫,觉的这逼是不是装的有点过了?按照时间来算,那两货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而在黑火药爆炸的冲击核心,还端坐着一道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半人半兽身影,做为一只长出三条尾巴的青丘老狐,她虽然老朽,但是道行可不逊于在在莱霞里碰上的那只狐狸精,哪怕几乎是面对面受了爆炸的全部威力,五脏六腑、皮毛血肉已被高温烤的焦糊,依旧颤颤巍巍的站起,一步又一步,朝着道士的方向走去,那仇恨的怨火哪怕双眼全被炸瞎,依旧仿佛能直射出来! “丑娘。” “嗯?” “你觉的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战略性撤退一下?”道士依旧是那个道士,关键时刻帅三秒就行了,平常还是那个好处就占、危险就开溜的家伙。 道士的话一落,就听得门口传来苗三四的大叫声,“师兄,我们来帮你了!!” 话语刚落,鸟鸣声叫起,四五只黑羽苍鹰从天而降,避开火势,目标正是那些个受重伤的狐狸精;而与此同时,七八个健仆也冲了进来,绳子上栓的是一只只凶狠的猎犬,尖牙利齿,凶光转转,发出‘呼哧呼哧’的粗鲁叫声,有的狗身上还有被撕咬的伤口,这些十有八`九都是赌档里的斗犬,最凶的那种,与此同时,门口附近摆着一排鸟笼子,里面是苍鹰、双鹘、鱼雕、裂豹隼,每当一个重伤的狐狸滚出火堆的时候,必然会有五六个飞禽走兽围了过来。 有道是好虎驾不住群狼,重伤的成精狐狸同样抵不过这些种族克星的撕咬,只挣扎了片刻,就被分食成各种肉块,就算偶尔有被反杀的,同样淹没在更多的鹰狗之中,场面像极了黑暗版的动物世界。 道士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这二货什么时候业务能力这么强了?加倍完成道爷的任务啊! “师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苗三四讨好的笑道,指着旁边的一位圆乎乎的胖汉。 “啊!道爷的人头!”道士如梦初醒,这些可都是精英怪的魂魄,绝逼能让自己的解封好几道的货色,怎么能落在这些畜生的口中,顿时也不管苗三四了,以抢食的速度扑了过去。 “永宁伯的四公子!” 重伤的青丘狐一个接着一个惨死,但却有一个例外,就是那个浑身找不出一块好肉、眼瞎耳聋的狐老太,在它身边是一圈狗鹰隼的尸体,三只天生异种的狻虎爪撕口咬,牛犊子也似的身体不停冲撞,竟还都处于下方,被那三只巨大的尾巴抽的惨叫连连,而老太身上弥漫出的黑色妖气更是具有腐蚀作用,普通的鹰犬触之则亡,若非对方眼瞎耳聋,易于被混淆,场面说不定还要逆转。 “预备,放箭!”在某个王府教习的一声令下,十数只长箭流星般的射出,钉在这老狐狸身上,不过四五丈的距离,对于这些府中精锐来说几乎无一人失手。 “再放!” “再放!” 可是连续射了三四拨箭后,就好似钉在铁块石壁上,射穿了毛皮却也打不进肉身,王府教习不由咽了口吐沫,附耳道:“小侯爷,这妖怪着实厉害,咱们要不先走吧?” 那四公子却摇了摇头,胖脸上居然满是兴奋,口中却反问道:“那道长能对付这么多的狐狸精,怎么你们却连一个老狐狸都收拾不了,让小王来!”语罢,拔出腰间的一口宝刀,就欲亲自上前。 那王府教习顿时魂都吓散了,要是这位侯爷出了事,他全家人都保不住性命,赶紧道:“王爷息怒,息怒,那不是还有位道长嘛,对于抓妖降魔,我们还是先问问他的建议为好。” 而李道士正在跟某条狗抢最后一个人头,哦不,是狐头,好不容易趁着对方把这狐狸咬死前,把它的魂魄给收了,抹了把汗,暗道可惜,十几只狐狸,居然就抢到四个人头,顶多演化出两道符篆啊,他颇有些不知足。 不过不远处可还有个大家伙呢,普通箭矢居然射不穿,这老家伙不会修成妖体了吧,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果然还是有压箱底的,哼哼!但你倒霉就倒霉在碰上了道爷,倒霉就倒霉在如今正是春夏之交;然后不等王府教习过来相请,这家伙就颠颠的跑走了。 看着这家伙远去的背影,附近几人都张开的嘴,这家伙,就这么逃跑了? “李老大不会就这么跑了吧?”朱豹子问,他背上的神图还没完全补好,现在的水准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凡人,对付这种大妖怪,他实在无能为力。 “应该不会吧,”苗三四不敢确定的道,但是以师兄的风格,这种事不是做不出来的。 好在不过片刻,李道士就又跑了回来,手中还拿了根新发芽的桃枝,而且在他折下来的时候,枝头是向东生长的。 三只狻虎中的一只已被那狐老太扯成两段,心肝肠子什么的落了一地,热腾腾的,而且那四公子带来的飞禽走兽也至少有一半死在对方的手上,看的这小侯爷脸面一直抽搐中;但说也奇怪,如此赫赫妖威,李道士手中的桃树枝抽冷子给了几下后,居然惨叫数声,化作了原形,一只虎狼大的老狐狸。 中记载:鬼畏桃也,中亦有说明,桃者,五行之精,能压服邪气,制御百鬼;而春夏之交的桃枝,生机与日光相交,更是能荡炼尸臭、辟诸鬼气、破开妖法,这狐老太也是赶上了好时候。 “阴魂出壳,幽魄归位,摄!”一股水桶粗的妖气从狐尸身上摄了出来,被吸入其中。 “这狐狸精终于一锅端了,”道士松了口气,“事情总算结束了。” 洛都东城门,一匹骏马正驾着一个人横冲直晃,那新上任的城门官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一人一马冲出了城外,但诡异的是,这马鞍上好像只有袍子和发簪,而马镫上也只有鞋袜,就是看不清人,仿佛隐形了般,大约跑了十来里路,却也不见了骏马的踪影,只有一只红皮狐狸骑着一只黄鼠狼在跑,“死道士,居然敢诛我青丘一族!待我去找念姐姐收拾你!” 而在贾府上,姐姐给断臂弟弟上了药之后,安慰道:“你放心,丑小姐和老爷都是大善人,不会抛弃我们的。” 等她走后,那原本面色苍白的弟弟忽然睁开了眼,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翻了个身,被单里仿佛有两条蟒蛇在游动,然后挤出尖尖一角,是一小截狐尾。(。) 第四十二章 女人们 最近的洛都不甚太平,科举案后,城内接连发生了火灾、匪患,而城外又有五六家小姐被奸`杀,其中不乏有士绅背景的,而且据说还有人在夜间看见有人从董家大宅中拖出一袋袋的人尸和狐尸,街面上至少流了十几摊黑血,府衙外天天几十个披麻戴孝、哭诉含冤的家属,害的府尹大人头都要炸了。 但是在贾府,却又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道爷的意思吧,是在门口斜四十度角的墙面镶嵌几面铜镜,要带点倾斜面,这样日光照在上面可以正好反射到门口后半尺,铜镜生光,为啥?防妖鬼啊!什么,你不知道四十五度角和倾斜面的意思?” “还有还有,你们把这池子给我填上一半,下面再给我整平,形状图纸我刚刚给你看了,然后再给我挖几道水沟,什么?太浅了养不了鱼,道爷什么时候跟你说要养鱼了,鱼比人精贵啊,我造游泳池自己玩啊。” “不是更你讲过了,我的书房是要传统风格加落地窗,窗户旁要有一副咖啡桌椅,要正好可以看到洛都外的云霞山;而工作室则要简约大气一点,要有三清像、蒲团、香炉、香案,墙面你得给我刻上道家的篆字,之类的,哦对了,还要拉个小隔间,闭关的时候要用的,我等一下在告诉你怎么防鬼防妖防盗,尤其是防狐……” “喂喂,这桃树是放这边的吗?木居巽位,正好隔着水火,你是想克死我还是想克死这棵树啊?” “还有,我们家丑小姐要的糖屋,要尽量阴凉通风,最好旁边就是地窖,不然化了怎么办!” “不是,你啥都不懂,道爷我很难跟你沟通啊,你平常是怎么给人家装修的?你们有没有三包服务?材料是在哪儿定的?建成后有没有二道质检……” 古代可没有专门的装修公司和工程队,顶多是老师傅带着几个徒弟来做,而这个有多年建造经验,曾经一手建造过侯府的老匠师被道士问的张口结舌,老脸通红,看到这个,丑娘就忍不住笑,跟开了道彩虹似的。 好半晌,道士才跟这些木工匠们讲清楚了设想,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擦了擦汗,心想自己真是有够倒霉的了,出山接的第一单活就把让狐狸把自家老窝给烧了,下次一定要谨慎,不打听清楚这妖怪的来历、道行、背景,说什么也不傻了吧唧的就上了,区区三十两银子,连装修费都不一定够呢。 不过从好的角度想,这次正好可以给房子重新装修一下,把那牌匾也给换了,什么贾府啊,明明就是李府! “道士,喝茶,”趁着道士歇息的这段时间,丑娘乖巧的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恩恩,还是丑娘乖,”李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人家总是说失去的才是好的呢,平时不觉得,最近他就越看这小姑娘越顺眼,乖巧懂事、武力值又高、而且会洗衣服会刷碗,这么可爱的小萝莉哪里捡啊,也就是道爷自带人品光环。 “来来,坐道爷腿上,我之前还没问你呢,那次狐妖砸咱们的场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据丑娘自己说,当时他们正在后院一起包饺子,然后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如花婶就去开门,紧接着宅子就开始摇动,水缸里的水和粪坑里的秽物开始外溢,然后那青蛙啊、蟾蜍啊、小石头人啊从各个地方窜了出来,纷纷神情慌张,她才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指挥大家往后院跑去,可惜已来不及了,先是一只花猫大的红狐从墙上跳了出来,一口咬断了弟弟的胳膊,然后更多的黑狐和青狐窜了进来。 那些狐狸行动迅速,丑娘吐的碧磷妖火根本烧不着对方,而飞镖打在他们身上起不了多大作用,好在地上的草皮突然显功,把狐妖的四肢捆住,让她趁机烧死了两三个;然后宅里的那些怪物也纷纷冲了上去,给丑娘她们争取逃命的时间。 “原来如此,妖怪屋通灵啊,看来是正式承认我们这些个主人了,不然也不会发出警告,回头道爷得给那荒草根加点水去,白毛这小鬼那时候去哪里了,怎么也没事?” 大概这白毛娃半人半鬼的原因,除了对李道士和丑娘外,对其他人都充满着戒心,反倒是跟府上养的精怪们玩的来,危险时刻,这些小妖怪连忙把他藏到了密室中,这才躲过这一劫。 “那这火又是什么情况,是不是那些狐狸找不到你们,就放火烧宅子?”李道士猜测道。 “不是啊,”丑娘挠挠头,“道士你说过,大多数妖怪都怕火,我打不过他们,就照你说的,放火烧屋子来阻挡它们。” “……”李道士沉默了片刻,“所以说,这火原来是你放的?” 丑娘顿时挺胸抬头,露出一副快来夸奖我的表情。 道士脸上的青筋一根又一根的崩起,最后一跳三尺高:“你个缺德丫头,有种不要跑!道爷我揍不死你!!” “是你说的,妖怪怕火!”丑娘一边跑一边叫道。 “那我也没叫你放火烧房子啊!道爷的二手装修房,硬是被你整成毛坯了,你知道这损失有多大!” “钱哪有人命重要!” “嘿,你还敢说,是没有人命重要,但也没有道爷我揍你重要!” 李道士好不容易逮到对方,丑娘小手小脚还扑腾着,跟条大马哈鱼似的,好不容易按到腿上,还没准备开揍呢,就听得屋外有人道:“道长你还真有闲情雅致啊。”然后就见身着青衣的小鱼陪着头戴面纱的董夫人走了进来。 董夫人今天身着一身白,两蓬长袖抱入怀中,见了道士,连忙盈盈一拜,口中道:“多谢道长救妾身主婢二人的性命,大恩大德,真不知如何报答。” ‘以身相许不就ok了,’李道士心中诽谤了句,不过动作不停,连忙把对方扶起,顺带捏住对方的小手,义正言辞的道:“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贫道身为正教中人,镇妖除魔乃是应有之意,不值得称赞,不值得称赞。” “现如今,像道长这种一心为公的人不多了,”今天这董夫人的状态貌似不对,小手都摸了个来回,依旧崇拜的看着他,要是以往早就面红心跳、羞涩的跑掉了,难道道爷今天加持了魅力光环? 最终还是旁边的小鱼看不下去,干咳了几声,那董夫人才不舍的直起身来,那依依不舍的小眼神,看的道士心中一荡。 “那个,多谢你了,救我一命,”包子脸丫鬟今天的状态也不大对头,平常自己这么调戏这董氏,早就冲过来开揍了,而现在只是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 “客气,客气。”道士也是个贱骨头,要是往常见了这一大一小两美妞,早就开始口花花了,然而现在对方一副不介意的模样,道士反而不敢下手了,难道有阴谋? “道长,我知道你为了救妾身,家中受了火灾,小小补偿,请务必要收下,”董氏回头看了一眼,另外有个婢女走过来,抬着个托盘,上面是二十锭银元宝,二百两银子!? 道士艰难的挪开视线,干巴巴的道:“那多不好意思,只是,只是” 董氏嫣然一笑,竟然带有点妩媚,又道:“道长请收下吧,妾身还有点事要处理,等道长府上修好了,妾身必定天天过来听道长讲经说法。” 董夫人再行一礼后,就弯腰告辞,宽大的袖袍竟有些遮挡不住她美好的曲线,似乎每走一步,都能露出一点点美好出来,腰、腿、臀……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旁边的小鱼冷不丁的道,李道士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这才讪讪道:“你家夫人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怎么,你就这么希望我走?” “那怎么能呢?你要是一直留在咱府上那最好,可是你不是舍不得你家夫人嘛。” 包子脸丫鬟翻了个白眼,犹豫了片刻,才道:“那个,十分对不住了,在你费心救我家夫人那段时间,我还不信任你,出去请街面上其他的法师,可惜那些人一听是一窝青丘狐狸,脑袋摇的比谁都快。” 道士恍然,原来这包子脸是内疚了,古人似乎对于这方面看的挺重,讲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吧,哪像是现代人,无论是找工作的还是招人的,往往一撒几十份简历,撒网抓鱼嘛。 “都过去的事有什么好提的,道爷度量很大的。” “我也没想到,你有那么大的本领,居然能把整窝狐狸都给炸了,神仙的手段也不过如此,”说到此处,小鱼的语气透着几分小崇拜。 怎么,道爷的名声这又开始传上了?看来宣传费用没白花啊,道士开始有点沾沾自喜,有干货就是容易吸粉。 “不管怎样,我小鱼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做的,千万不要客气!” “认真的?” “姑奶奶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过!” “很好,现在就咱有一个需求,”语罢,李道士的两只手突然摸上了对方的包子脸,软软的,滑滑的,据不科学统计,包子脸的手感在各类女生中是最好的,如今看来,还真是不例外,这好人好事干的不亏啊,道士手不停,各种感慨。 小鱼大概也没料到这着,短时间愣住了,然后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通红,红的冒烟的哪种,然后贾府、哦不,是李府中传来一声高分贝的尖叫:“贼!道!士!” ‘啪’李道士捂着嘴,看着对方逃跑也似的背影,满脸无辜,不是你说什么都能做的嘛,道爷我就摸一摸,连一垒都没上呢。 而旁边的丑娘看到了这一切,也恨恨的道:“道士是个花心萝卜!”然后气呼呼的跑走了。 李道士眨了眨眼,什么个情况,今天的女人怎么都有点怪?道爷我也没做啥啊……(。) 第四十三章 炼丹术 在李府改造的第三天,两间卧室总算被清理出来,李道士也终于不需要去住客栈了,颠颠的和丑娘打包回家,还有那三个仆役,一个白毛娃,虽然只有两间屋子,挤一挤的话还是不成问题的,而道士也终于有空闲去清理一下之前的收获。 本来青丘狐身上最值钱的就属它的尾巴,由于是成了精的,皮毛不是纯青,就是纯黑,无一丝杂色,柔和鲜艳,要在世面上贩卖至少上百两银子,不过由于道士简单粗暴,直接使用炸药开炸,最终得到的只有五根完整,那永宁伯的四公子义务来相助,还死了那么多家养鹰犬,送了两根,苗三四和朱豹子分了一根,最后落在他手上的也只有两根。 不过最贵重的不是它,而是道士手上的那颗龙眼大的魅珠,这是狐狸浑身精华所聚,而且是只有百年道行的狐狸才会长出的玩意,很是稀罕,当日虎姑婆抢的就是此物;对于普通的道士来说,这玩意最好的用途便是炼丹,但是考虑到狐老太的魂魄妖气都被吸入之中,这颗魅珠颜色略显暗淡,就有些鸡肋了,但李道士却视若珍宝,因为这很可能变成他第二个赚钱工具,尤其是考虑到现在养生会所的业务量不进反退的情况下。 除此之外,加上赚来的两百三十两银子,就算减去装修要花的大笔钱,保守收益也在两百两银子以上,所以说这单业务虽然过程惊险,但从物质方面,赚的还是挺多的。 还有就是修行方面,最诡异的就要属当时的爆种状态,战斗力直接飙升百分之两百,而且还附加超强学习力、混合用咒术、法力增幅,是道士在师傅老头那里都没听说过的高级货色,当然他老人家也没有见过地书,原来鱼龙太极图不仅可以用来学习和感悟,而且是可以用来实战的!道士对于这个发现有种天上掉馅饼的幸运感,道爷算不算是开创了咱们道门的新流派,普通道士转职战斗道士(青城派专属)。 当然,这种状态也不是没有缺点的,首先就是极耗法力,以道士降服三魂的水平,也只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第二个就是状态结束之后,精气神会陷入一段低谷,至少道士这三天内都没多大精神,连修炼都无法做到;所以它只能当成拼命手段而无法成为常规手段,而且考虑到它的发起状态是额头多了枚铜币大小的太极图,所以道士决定把它叫做太极模式,本来是准备叫做暴走模式的,但不怎么符合道家的气质,所以就被光荣pass掉了。 而剩下来的就是符篆,按照道士的估计,吸收了那个胡老太的妖气之后,加上之前的积累,至少能够解开五道的符篆,简直是大爆了!但是道士打开这册子之后,给的选项却是变成了两种。 其中一个是六张冒着绿光的纸张,按照以前的惯例,只要用法印点敕后,就会形成六道符篆,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竟然又出现了冒着黄光的两面纸,所以说,这是二选一的选项;至于二选二,开什么玩笑,以道士对于师傅老头的了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冒着绿光的应该依旧是符篆,但是黄光的说不定就是其他的玩意,作为青城派中兴的杰出代表,师傅老头所会的绝不仅仅是符术而已,而道士只犹豫了两秒钟,就选择了第二项。 书页上浮出了六个字 炼丹术! 居然是炼丹术!! 作为道家的看家本事之一,这玩意对于李道士的吸引力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开玩笑!既可以内服,又可以外敷,既可以增进道行,又可以用来赚钱,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有!就是炼丹! 道士的前身,就是被雷劈的那位,在小时跟师傅老头学过很短一段时间的丹理,不过自从他在短短三天内,炸了四座丹炉之后,就被老头严禁再学习任何炼丹手段,天见可怜,为什么前身的锅总是要道爷来背,不过好在咱终于爬出坑了,以后赚钱的手段终于又增加了一样! 伴随着走向人生巅峰的梦想,道士盘算了半天,终于幸福的睡着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狐老太的二女儿,狐二娘所化的断臂少年就站在门口,神情阴晴不定,约过了半晌,却又离开了。 刺杀只有一次机会,但那一次,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它到底顾忌着这座妖怪屋的监控。 接下来的几天,道士除了督促工程进度外,就是在琢磨着这炼丹术,他可不是前身的那个笨蛋,而且有着现代总结的良好学习方法,加上还会那么点化学常识,学习速度很快;这炼丹术的原理理解起来并不是十分的困难,其中最核心的五行八卦相生相克,以及配套的青礜、硫黄、戎盐、凝水石、代赭、黄精等药材或是丹材的配合使用,他可不管这手段科不科学,管用就行,中医在他穿越的那个年头,不也没证明怎么个科学原理嘛,说不定所谓的不科学,就是一种暂时还没被发现的科学呢。 偶尔也会有客人来拜门,除了那些个‘祭神’的女居士外,就要属苗三四跑的最为勤快,没办法,他又缺钱花了。 “师兄,我又替你拉了一单活,你且看看……” 李道士把放下,斜了对方一眼,道:“不是说好了吗?每半个月接一次活。” 道士现在想明白了,单纯的做一个实力派道士是没有前途的,必须偶像和实力并重,所以每隔个半个月的走秀,呸!是商业活动,也不对,是施展神通、救助百姓是必须的。 他也吸取了教训,每次行动前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什么怪都没摸清就一股脑的上。 “嘿嘿,师兄,我理解,理解,这不是看到同行们业务量上涨,咱心急嘛,”苗三四讪笑道,他现在也学会用些现代的词汇了。 “哦?最近街面上又冒出了那些新人?”李道士有些好奇。 “大多数也就是师弟我这种水平的,但其中也有些真本事的,比如说茅山派的毛三环、毛二环两兄弟,他们每天能接十几单抓鬼的业务,而且完成率百分之百!” “啥玩意?你再讲一遍!”无怪道士这么惊讶,实在是这句话里槽点过多,首先,据他所知,道门三大派,茅山、上清、云霄,除了迫不得已,派上几个弟子在玄都司任职外,所有弟子都是不得出山的,因为门派越大,规矩越怪,除非是人间出了什么纰漏,很少会有大派弟子出头,这是其一。 而且茅山派啊老大!道门的土豪阶层啊!什么时候混到要到街面上接活儿的地步了,这笑话开的有点冷;而且一天接十几个捉鬼业务,那岂不是代表着洛都每天晚上至少有十几个鬼在外面蹦达,拜托,这可是洛都,不是鬼城,要真有那么多鬼的话!道爷我早就搬家,不对,道爷早就大显神通了。 见道士用古怪的眼光望着他,苗三四急忙道:“师兄,我这次可没有说谎,不信你到市面上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 “行了行了,道爷知道了,端午节之前,你再帮我接一单活行了吧,这次少赌点钱,再用光了你就去街面上吃土吧,”道士被纠缠的不耐烦,于是松了口。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苗三四喜不自胜。 “都答应你了,你咋还不走,非要道爷我赶你!” “嘿嘿,这就走,”结果他走到门口又绕了回来,面色古怪的道:“师兄,我一直想知道,那天夜里,四公子的邀请,你怎么没答应?他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啊。” “哦,那件事啊,”李道士回想起来了,干掉狐狸的那天晚上,那个永宁伯的小儿子发出邀请,让他到府上做供奉,月供二十两银子,却被他一口回绝了。 “这家伙能为素不相识的我们出头,那想必是个能交朋友的人,跟他攀攀交情也不错,但朋友多也就代表着麻烦事多,道爷要是给他当供奉,那岂不是得天天给他擦屁股,哪有功夫再跟女居士谈佛论道、谈情说爱,你当我傻啊!” 夜里,道士终于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修行,只不过除了修炼青城法诀和外,还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从荒草根上看到的。 经过青丘狐一事后,李道士也终于学乖了,这玩意不管有啥用处,先练练再说,指不定以后就用的上呢;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修炼日炼月炼二法,包括这的外丹术之时,那修炼速度是以龟速前进的,但是修炼这个炼气术时,倒是不慢,按照上面的注解,已经练到了其色白,澄净微芒的地步,每次内视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肺部有团白气在跳动,虽然不知道啥用途,但有总比没有好啊,不过炼气士功法要都是这么迅猛的话,为什么会道士这种职业所取代呢? 这个念头只在道士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他就开始此法的修行,存想肺间有气,状如白珠,其光渐渐上注于眉间,后咒曰:西方庚辛,太微玄真。内应六腑,化为肺神。见于无上,游于丹田…… 然而道士不知道的是,的前身是剑仙的法门,含煞气,自带强化经脉的作用,是外丹术,养的是筋骨皮,鱼龙太极图是地书,改造的是三魂七魄,而如今又有这强化五脏中的肺部,所以他的身体早跟普通人,或者说是普通道人不一样,开始接近于那个天地刚开之时的古人类,开山凿石,挖海捕龙,生来带有异能。 随着他的修炼,有某些东西正在他的体内蕴育,似乎即将破壳而出了…… (虫子从来没这么拼命的码字过,所以最近情节发展,剧情设定、节奏缓慢程度会有些问题,大家的建议和意见我都看到了,也在努力去修改和校正,请大家继续支持,因为虫子一直在努力)(。) 第四十四章 五毒 五月五日天中节,一切虫蛇污秽尽消灭。自打李道士写下这句歪诗后,又过了不少天,终于是到了天中节,也就是俗称的端午。 道家不仅是有四忌日,也有三福日,也就是端午、立春、重阳,这三日中,不仅刻录符篆、炼制符水的成功率会大增,而且五毒孽生,妖鬼焦躁,最易被捕捉,那白娘子不就是在端午显出的原形。 道士懒洋洋的躺在泳池旁的躺椅上,穿着个自制的大裤衩,懒散的晒着太阳,四月份的天气本来不高,但是今年河南大旱,各地的温度受其影响,也就提前涨了上来,本着不用就浪费的原则,他就决定把他那健壮的腹肌和肱二头肌拿出来晒晒,如果他有这玩意的话。 旁边的石榴姐和姐姐就在附近淘米洗菜,偶尔会看上他两眼,表情都有些不好意思,他这种行为按照如今的风俗实在是太过豪放,就好比现代穿着比基尼逛大街一样,但没办法,我的地盘我做主,道爷在家里想怎么滴就怎么滴,你管我啊? 当然,他也不是单纯的在闲着,而是通过推算今日的燥气程度去锻炼自己的太乙卜术,每年的端午节,都是五行紊乱,日出流火之局,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大量的阳燥气充斥在空气中,阴气大减,这也是鬼类无踪,妖怪发狂的根源。 自从修炼了那个以来,道士自我感觉修行又有进境,而且最近还多了样本事,那就是憋气,平常人憋了一分钟就够呛,他至少能憋上五分钟,而且还犹有余力,所以每次与丑娘的比赛都没有悬念,也因此,每次的洗衣刷碗都交给了丑娘,道爷我可不是虐待童工,只是某萝莉运气不好而已。 正准备小憩一会儿时,就听得李府颜值担当石榴姐道:“老爷,那个董夫人又来了。” 为什么要说个又字呢?主要是最近这位董氏来的相当频繁,几乎达到一日一次的地步了,搞的道士这厚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咱虽算很帅,但你也不用这么裸啊。 “啊!”董夫人刚一进门,就捂嘴叫了声,面色羞红,没办法,道士这种超前卫的打扮这年代人谁看谁瞎眼。 “夫人先坐,贫道换换衣服就来,”李道士走之前还故意挺胸憋气,身材这么好,不秀怎么行。 在新建的书房中,董氏好奇的四处打量,尤其是那高大的落地窗,虽然没有玻璃,但道士想了个法子,就是用市面上湖南特产的,大头蚕吐出的丝,能编织成那种半透明的纱布,单是这一面窗,就花了道士百两银子,但效果也是相当的好,正对着云霞山的景色,坐看云卷云舒,品茶看书,格调一下子就拉上来了。 “这是妾身亲自包的粽子,简陋手艺,道长不要见怪,”董夫人把手上的小篮掀开,里面是一个个可爱的筒子粽,用红线打上蝴蝶结,模样就非常的精致。 “多谢夫人了。” “对了道长,妾身最近月事延迟,夜难入睡,不知是个什么原因。” “噗”道士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这种事你都跟我讲,不大好吧? 话说自从狐灾过后,这董夫人对自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照顾的殷勤有加,送钱送吃送喝,就差送人了;而且心扉敞开,以往憋在这个俏妇人心里的,连亲近丫鬟小鱼都不知道的私房话尽往道士耳朵里装,什么街坊邻居总是传一些流言蜚语啊,说她表面正经,暗地里偷汉子养男人;还有那前院的王学官,明明是个道学先生,暗地里总是盯着自己的腰臀打转,却不知道他妻子早就跟某人有了超友谊关系巴拉巴拉的。 虽然道士觉的有个大美妞跟自己聊天谈八卦是件挺爽的事,而且偶尔还可以占占小便宜,但是他现在觉的有必要弄清楚这董氏变化的原因了,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亲近嘛,尤其对方还是个寡妇,有贞节牌坊的寡妇,不是该刻意与男人保持距离吗?咱的职业优势再大,也不会大到这种地步啊,对方不会被下了降头了吧?还是有人想施展美人计?不给上三垒的道爷才不上当。 “那个,夫人啊,你这最近的性格变的很开朗嘛,以往说不到三句话就闭嘴的。” “那是对旁人,道长不一样嘛,”董氏温婉的一笑,听的道士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咱怎么就不一样呢?是美妇人不会是要跟自己告白吧,道爷我这么正儿八经的人,绝对不会去勾引寡妇的,绝对!有可能、或许、大概、说不定、未必…… 这个,你不能歧视已婚人士嘛,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自由,对不对,咱可是穿越人士,很开明开放的。 “贫道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道士咽了口吐沫,道爷持续表白二十年,还真没被人表白过,老实说,有点小紧张。 “道长你是观音大士派下来的降妖使者嘛。” 李道士眨了眨眼,这、这难道是古代人的表白方式?还是女居士特别的谈情方法? “妾身在家中被狐妖围困之时,曾向观音大士百般苦求,恳请大士发慈悲降下降妖使者,此愿刚刚许出,道长就出现了,并且降法如雷霆,一举就灭了此獠,定然是观音大士见妾身可怜,派道长驾雷驱电,从天上下凡来拯救妾身的!”说这话时,董氏目光闪闪发光,就差直接说,你以为你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吗?像你这样出色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你那忧郁的眼神,稀嘘的胡喳子,神乎其神的道术,曲折离奇的人妖爱情故事,都深深出卖了你,没错,你一定是观音大士派下来的降妖使者! “……” 不是,董夫人,你真的误会了,就算观音大士再忙,她也不会来找咱帮忙的,其实我和她也不是很熟,再说了,咱们又不是同一个部门,不对,是教派的,彼此间还存在着一定的市场竞争,你要是这么想,道爷我就很尴尬了,要是给同行听到多不好,坏名声的啊。 于是乎,李道士抓住了董夫人的小手,满脸认真的道:“夫人,此事你说、我知便可,绝不能经第三人之耳。” 董氏满脸通红,也握住了道士的手,激动的点了点头。 等这位董夫人走后,李道士没有半点降妖使者的自觉,总觉的今天身子有点怪怪的,还是回头补个回笼觉好了,刚一转身,就见丑娘突兀的出现在门口,面颊鼓起,恨恨的道:“骗子!” “喂喂,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说好的憋气比输赢,咱又没作弊,你不能因为赌输洗衣服了就怪我啊。” “不是这个事,你就是个骗子!” 不是这个事?李道士使劲想了想,哦!貌似昨天晚上自己答应今天陪小姑娘逛庙会的,差点都忘了。 “别瞎说,你当道爷出门干什么,不就是为了带你逛庙会,急什么急。” 一听这话,丑娘果然转怒为喜,开开心心的拉着道士的准备出门,在前院还碰上了兄妹二人,道士想着反正两个人逛也是逛,四个人逛也是逛,就当是员工节日福利了,便道:“弟弟姐姐,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吧。” 榴花照眼艾蒿香,挂符门帘饮雄黄。粽角流苏悬彩穗,平安佑尔度端阳。 这街面上还真是热闹,家家户户挂艾草的、系彩线的、剪五兵纸的,还有一大堆挂长命锁、额上点雄黄的孩童在乱蹦乱跳、跳绳挂灯,道士见自家的几个小孩也露出羡慕之色,便懒洋洋的道:“都去玩吧,今个儿爷心情好,就当是给你们带薪休假了。” 兄妹二人犹豫了下,到底禁不住诱惑,欢快的加入了进去,只有丑娘羡慕的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怎么不去?” “道士快看,那里有猜灯谜的!” 呦呵!这萝莉智商见涨啊,都会岔开话题了,道士耸了耸肩,就陪着她逛了起来,话说这端午节能买的东西还挺多,香包、艾蒿、雄黄酒、五毒饼、五彩线、凤仙花汁(指甲油)。 “道士,你看这对联写的不错唉,”丑娘兴奋的道,端午时卖的对联叫做午时联,基本上都是跟节日有关的,比如这一副上联:上旬上,中旬中,朔日望日。下联:五月五,九月九,端阳重阳,横批:酒美雄黄。 李道士撇了撇嘴,“有什么不错的,哪比得上道爷的那一句,一切虫蛇污秽尽消灭,那么的霸气!” 二人借着逛,到了个摊子前,丑娘突然又好奇道:“怎么端午也有卖月饼的吗?” “那哪是月饼,叫做五毒饼好吧!” “这饼有毒?”丑娘瞪大了眼睛。 “哈哈,这蒙面小女娃真可爱,按照咱们家老人的故事,这天中节吧,会有五毒出世,祸害小娃娃,你看这饼子上面的印子,就刻有蝎子、蛤蟆、蜘蛛、蜈蚣、蛇,咱们把这饼子吞掉之后,这五毒就不会来祸害你这女娃了。”摊主半解释半推销道。 ‘这可不是故事,’李道士暗中撇撇嘴,见丑娘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便道:“那就来个十斤吧。” “好勒!客官,这十斤五毒饼正好够一大家子吃。” “不,我家丑娘一个人就能解决了。” “……” 二人又逛了许久,买了些东西,比如五包沐兰汤方,也就是煎蒲、艾、凤仙、白玉兰等药材调制成,泡澡用的,还有三个香包,三小孩一人一个,还有一瓶凤仙汁,丑娘强烈要求的。 道士对于逛街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只顾着去瞅街面上难得一见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是江南美女多啊,水灵水灵的,当然,小姐们都是蒙着面的,所以他就只能对着丫鬟们的颜值暗自比较,这个75分,这个眼形不错,勉强八十吧,还有那个 比较了一圈后,道士突然发现,还真每一个比得上当初见到的,王太尉家的那个小薇,简直是丫鬟的身份小姐的颜值,听说那老王本来是告老还乡的,没想到碰到科举这档子事,又苦逼的被皇帝老儿叫回去问话了,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安排。 不过瞅着瞅着,道士忽然双眼一疼,视野变的一阵模糊一阵清晰,连忙揉了揉,这不科学,从来只听说过看丑女看瞎眼的,自己怎么看美女也能看出问题来? 这种情况已经有快一个月没发生了,自从自己改吞蛇胆以后,难道这病还能复发的?而且这一次尤为的激烈,体内的阴阳气也有了变化,起伏不断,距离上一次镇魄才过了几个月?难道又要升级? 道士连丑娘都来不及叮嘱,就匆匆挤入人群中,没办法,他赶着去闭关! “咦,道士呢?”等丑娘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丑小姐,老爷应该有事,我们也回去吧,”断臂少年微微一笑,眼中说不出的神采。(。) 第四十五章 神通 正统的道士在一生修炼中,会碰上三灾三难十劫,度过后方可为仙,十劫者,三魂七魄也,三魂者,夹灵、胎光、幽精;七魄者,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三难者,结三丹田也,也就是泥丸、绛宫、精门;按照外界的说法,就是精化为神,神化为婴儿,婴儿化为本身;到达这一步,基本上就是真正的人间半仙了,当初的诸葛孔明、葛洪、火龙真人、茅山派的开派三茅,都是已经达到了这一步。 最后就是最神秘莫测的斩三尸,又称三毒、三虫,也就是青姑、白姑、血尸,说的直白点,善念,恶念,自我。 镇七魄者,可称的上是道术有成,降三魂者,可以被赞一声道法卓越;李道士现在的阶段是刚刚镇压了三魄,加上一系列坑蒙拐骗得到的本领加成后,应该算是精英怪以上,小波ss未满的级别。 按照李道士的猜测,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等上个一年半载,才会继续有魂魄出世,方有镇压升级的机会,但是没想到这一次会来的这么快,而三魂七魄出世的时间不固定,主要是跟道行有关,但是他自家情况自己有数,明明还没有到达这一步啊,这玩意又不是大姨妈,难道还可以提前的? 所以他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跌跌撞撞跑回了闭关室,屁股刚一坐到蒲团上,手痛、脚痛、腹部也痛,体内的阴阳气跟打了激素似的乱窜,跟以往七魄出世的情况又不一样。 ‘这是啥情况,走火入魔?’李道士一头雾水,修炼又不是治病,有对阵下药之说,一千个人能碰上一千种状况,鬼知道他现在的是哪一种。 现在既不是清晨,又不是半晚,中的日炼法和月炼法都不是用的时候,所以说,只能运转法,想要故技重施,把体内乱窜的阴阳气吸入皮肉之间。 存想火炼身为炭,烧肌肉、蒸皮肤、化津血、融筋骨,以身为鼎炉,火以化之,水以滋之,土以和之,金以劲之,故阳蒸阴以息气,阴凝阳以澄精。日月升降,乾坤交泰…… 道士随着施法,体表红如炭,丝丝白烟从脑后冒出,阴阳气可非普通的道家真气,生具煞气,要想温养它,得有一具好躯壳,好在道士服用的神秘紫膏,强化了内府五脏,暂时倒也不虞;不过他也确定了一件事,这种状况绝对不是升级。 魂居少府,魄停中台,一个比一个乖巧,根本没有动乱的倾向,反倒是道士平常最依仗的阴阳气跟进入青春逆反期一样,不停的给他捅娄子,这他娘的又不是妖魔鬼怪,道家的真气怎么也玩这一手,是觉的出场率不够高还是怎么滴! 李道士只觉的自己现在就像个急救队员,哪里出事自己往哪里扑,足三里的阴阳气走刹了路,自己得鼓荡大腿皮肉去吸摄,阳明大肠经穴的阴阳气汇聚过多,自己得控制穴位和经脉收缩挤压,去疏散这一坨玩意,还有三焦经穴位发疼发烫,他得…… 然而道士没注意到的是,随着他的不停救火,体表也开始有了变化,层层肌肉鼓起,正像是他吹嘘的那样,完美的六块腹肌和胸大肌显出了形,不仅如此,公狗腰、人鱼线、背阔肌通通冒了出来,呈黄铜色,而且浮出了隐藏的纹理,就像是雕像大师的最完美作品,也更像是刀耕火中的远古人种,氏族人! 传说中天地开辟之后,百族并起,龙蛇猛兽,山海众怪,人祖率族人捕龙吞蛇,砸山开道,驱逐猛兽,就像是那三百个红裤衩的加强放大版;那时人族生有异能,或是铜头铁额,或是四足八臂,或能驱使风火雷电,强大莫名。 可是随着天地秩序的成形,众族陨落,人族也不复以往的辉煌,越来越少有人类能觉醒血脉,只有极少数天资卓绝之辈,如比干的七窍玲珑心,钟馗的灭鬼法眼,火太子长琴的听琴通乐耳,魏征的斩龙术。 而李道士无意间得到的功法和吞食的丹药,造成的身体情况正好符合了血脉觉醒的条件,而这种天赋与道士本身的修行相融合,道士在运使法时,更是加剧了这一变化,这些身体的变化到达后,忽然一收,身体各部位通通变成原样,只是他的脑海中‘嘭’的一声炸响,两颗眼珠子仿佛爆掉一般。 “啊” 正焦急在厅中等候的丑娘听得这声惨叫,猛的站起,就想冲出去,却被那独臂少年拦住,只听他道:“丑小姐,若你再进去,怕是让老爷更加担心吧,不如我去看看?” 丑娘现在正是六神无主之际,见转连连点头:“那你去,那你去!” “丑小姐放心,老爷是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有事呢;对了,这是老爷刚买的雄黄酒,小姐先喝一杯压压惊,”独臂少年微笑道,把一杯琥珀色的酒汁递了上去。 “道士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有买酒吗?”丑娘有些记不起来,不过还是乖乖的把酒喝了,咂咂嘴,味道有些苦。 独臂少年笑容更盛,走出门后,在丑娘看不到的地方摇身一变,化作一只红皮子狐狸,悄悄的往闭关室爬了过去,而事实上,早在那场火灾的时候,真正的断臂少年已被它趁乱拖走吞掉,丑娘后来找到的只是变化了的它而已。 因为那时道士不在,她本想化作这道士的亲近人,待他归来之时偷袭于他,只不过没想到对方大发神威,直接干掉了它的族人,便暂时潜伏了下来,等待刺杀;但计划不如变化,道士居然把狐老太都一窝端了,这仇恨就越结越深,直到此时,她终于找到了复仇的机会,真可惜啊,对方看不到他的那个小丫鬟先死了。 一想及此,狐二娘的笑容更甚,眼中闪过一丝愤恨,若不是它自己贪图血食,而是由狐老太亲自出手,根本没有后续发生的事,道士也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它要一口一口的把对方的皮肉吞掉,连心啊肝啊的都不放过! 它越想越满意,四爪也就越加轻灵,它已经看到了那个小门,闭关室的小门! 结果刚冲到门口,脚尖仿佛碰到烙铁似的,‘滋滋滋’的声音顿时响起,往下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地面上全都刻下了道家的经文,偏偏却又用毯子盖住,普通人自然无事,只要是妖怪的话就遭了殃。 ‘可恶的道士!’狐二娘咬牙,干脆由走变跑,几乎两息间就窜到了门口,张口吐出一口津纯妖气,准备破门而入,谁知道妖气撞在门上后,只破了表面,金光一闪,却是又弹了回来,把它复又打翻在地。 道士多鸡贼的人物,尤其是事关小命的方面,那木门只是两面镶嵌着木板,内里则是写满了降妖符文的黄铜大镜,这第二道陷阱又让狐二娘拔了头筹;见事不可为,这狐妖恨恨的看了最后一眼,掉头就走,等它走后,地面上却传来两道小蝇也似的声音。 “这狐狸精是不是笨蛋啊?” “我看是个笨蛋。” 等狐二娘化作的断臂少年回到厅堂的时候,却是多了两人,它认得,道士的两个专职狗腿。 “俺家婆姨非让我来给李老大送粽子,不过我这浑家做的腊肉香肠粽着实不错,小丫头你可以尝尝,”这粗豪声音是朱豹子。 “我家师兄呢?怎么没看见人。” “不知道,道士他一回来就进入了闭关室,不知道怎么样了,”丑娘担忧的道,见了断臂少年忽然眼神一亮:“弟弟,怎么样了?” “我在门外问了问,老爷没回应。” 它的话音刚落,屋外的走廊上就听得一声‘扑通’,还没等几人反应,李道士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脚步一个踉跄,撞上了门槛,又是一声‘扑通’。 “门里面的是谁,道爷的两颗眼珠子跑了,它就这么干脆的跑了!白瞎了道爷我跟它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们有没有谁见到?” 苗三四连忙把对方扶起,见他东摸摸,西捏捏,又在胡言乱语,连忙道:“师兄你这是什么情况,这眼珠子不好好长在你身上,它怎么会掉呢?” “我靠,道爷我眼珠掉了你眼珠子也掉了?你就不看看我眼眶里有那玩意吗?”道士睁开眼,只见眼皮子底下结了一层厚翳膜,而膜后面貌似空空荡荡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就连胆子最大的朱豹子都被吓的倒退了几步,眼前的场景太骇人了。 “师、师兄,你不会是练功练的走火入魔,把眼睛都给弄瞎了吧?”苗三四结结巴巴的道。 丑娘也被吓的快要哭了,不过还是紧紧的捏住道士的衣角,一字一句:“道士,就算你眼睛看不见了,我也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靠!我说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虽然道爷我现在也看不见,”李道士抽了抽嘴:“谁说道爷我眼瞎了,道爷只是两颗眼珠子掉了而已,你们再帮我找回来不就行了!”(。) 第四十六章 瞳人 自从道士身体反应剧烈到了极点,紧接着就是一声炸响,李道士的双眼仿佛瞬间被挤爆了似的,痛的他直欲晕厥过去,然而两眼一黑,眼珠子也没有了感应,好似真瞎了似的。 在痛苦与麻木之中,道士突然感到自己的右眼珠动了动,是它自己动了动,然后是左眼。 ‘有点黑啊。’ ‘是点黑,把床单掀开吧。’ 然后道士就感到眼皮子被掀了掀,仿佛有东西爬出来似的,虽然无法看见,但他脑袋里却诡异的闪过一道画面,是个黄豆大小的小人。 ‘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这感觉真好啊,你觉的呢?兄弟。’左眼小人道。 ‘对啊,可惜等道士醒来之后,我们两还得听他的指挥,谁让他块头大呢。’ ‘不如我们逃走吧,走自己的路,让道士无路可走!’ ‘这不好吧,道士待我们还算不错的,天天都有看美女,尤其是那个董氏,哇!那身材,要是再靠近点就好了,’右眼小人道。 ‘可是你想想,他也有对我们不好的时候,比如说在小虞山,到处都是血盆大口的鬼类,还有那些个山魈、野狗精、蛇妖、产鬼等等等等,还有什么人头、心脏、大肠子,血糊糊的、粘稠稠的,你还愿意再看啊。’ ‘不愿意,我有密集恐惧症的,上次在八大王洞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蛇怪,都把我吓的不清。’ ‘那走不?’ ‘走吧,道士你以后多保重啊,咱们兄弟就不跟你混了。’ 道士只感到自己的两颗眼珠滴溜溜的落地,化作之前看到的小人,手拉着手,蹦蹦跳跳的就走掉了。 “保重你妹啊!”等道士身体有反应的时候,第一时间跳起,然而眼前一片漆黑,撞到了旁边的墙上,“你们生是道爷的眼珠,死是道爷的死眼珠,想分家,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说,故事就是这样,然后道爷就凭感觉跑了出来,然后就碰到了你们,”李道士如是道,然后就是一阵沉默,“喂喂,你们有没有在听啊,给点建议啊。” “李老大的意思是,咱们替你把那对小人抓住,把它们揍上一顿,然后再按到你眼眶里?”这是朱豹子的声音。 李道士连忙转身,怒道:“别动不动就揍啊揍的,那可是道爷的眼珠,被你弄成斗鸡眼了怎么办?打出了近视怎么办?凡事动点脑子,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师兄,你对着的是我,”这是苗三四的声音。 “哦这样啊,”李道士又转了个180度,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知道不,凡是要讲究点策略,咦?朱豹子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矮了?” “道士,你拍的是我的头,”丑娘委屈的声音传来。 “……” “不管你们谁是谁了,现在你们都得做道爷的指路明灯,现在开展抓捕行动,行动目标:左瞳人,右瞳人!” “可是师兄,你眼珠这么小,洛都又那么大,我们到哪里去找啊。” “嘿嘿,这两家伙毕竟是咱身体的一部分,它们现在能看到的东西,道爷我自然也能看到,嗯,按照它们的转播画面,那是一个大塔,塔边上有两和尚,还有不少上香的,这是什么地方?” “那肯定是报恩寺,洛都城里就一座佛塔,”地头蛇朱豹子脱口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搀着道爷去追啊!晚了它们又要换地方了。” 道士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玩猫捉老鼠,虽然有gps定位系统,但耐不住对方跑的快,打一枪换一地,等他们到报恩寺的时候,对方又跑到隔壁的许愿池,等到了许愿池之后,这两个瞳人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城南的茶摊,那卖茶老人正在表演远距离倒茶的本事,为此耽误了它们不少时间。 不过等他们快马加鞭的感到那里的时候,两个小人又消失在了人群中,道士只能‘看到’周围都是各种撑天柱般的大腿在来回的踩踏,搞的他心惊肉跳,这真要是一脚下去,道爷就真的可以跟这个花花世界说拜拜了。 “师兄,这么追不行啊,我们这一下午几乎把洛都能跑的景点都跑遍了,还是追不上它们啊,”苗三四哼哧哼哧的,直喘粗气。 “那怎么办,再等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大晚上的人我和你们都看不见了,哪还怎么找?”道士气急败坏。 “等等等等,情况好像有转机。” 在李道士能看到的画面中,两瞳人似乎起了争执,一个要去东边,一个要去西面,至于到底去哪儿,道士当然也不清楚,废话,他眼珠子掉了,耳朵又没跟着掉,听到的自然是盲音啦,然后他所看到的画面就变成了两个,两瞳人看来是分道扬镳了。 “道爷我跟哪个呢?”李道士琢磨了下,左瞳人是首先提议要走的,右瞳人貌似有点犹豫,不过这家伙有点好色,唔,还是右眼吧。 “师兄,你现在看到的是在哪里?” “唔,我看看,这地方档次好像还挺高啊,嗯,好多女人,哇,这女人穿好少啊,只裹了件红纱,连内裤都不穿,咳咳!不是这个,有不少席面,席面上有老又少,装潢还挺别致的,有水池花卉、大红灯笼,四楼还是五楼来着,回字型结构,这门是雕花百叶门,这门看起来不错,改天给我府上也弄一个,道爷觉的这应该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府上,说不定是王侯府,果然是有钱人,玩的这么嗨,格调不错,楼边上好像还种着几棵树,那树种是” “师兄,你说的应该是杏花楼。” “……” 等几人赶到这间洛都最大的官营妓`院门前时,李道士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至于为什么干呕,废话,让你两个眼珠子分别看两个视频看半个时辰,你不会比道爷好到哪里去。 “师兄,现在看到什么了?”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床上,那个丑娘在,道爷我就不继续说了。” “咳咳,”就连苗三四这种老司机都忍不住尴尬:“我们先进去问问吧。” “哟,这不是苗爷嘛,又来光顾咱们这里啊,是老规矩,还是来点新鲜花样?我们家小凤红可是想您的紧呢。” “下次,下次吧。” “咦,怎么逛窑子还带着女儿啊,怎么着?缺钱啦,还是想给我们加个妹妹,这个年龄的收倒是愿意收,只是价格嘛,要减一半。” “呃,丑娘你现在门口等着我们,老鸨,应该是老鸨吧,我跟你打听你们这儿的一个姑娘,她瓜子脸、柳叶眉,腰应该不错,有没有印象?” “像你说的,我们杏花楼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呢,你说的我们哪个姑娘?” “你等等,我再看看,”没办法,画面太晃荡,人物动作太大,一时找不到描述特点,“对了,她屁股上有一道胎记,这就很明显了吧!” 苗三四:“……” 朱豹子:“……” 老鸨:“……” 好一会儿,才听到老鸨古怪的声音,“客官您说的应该是我们家绿儿,可是她今个儿接客呢。” “对对对,道爷我找的就是她。” 花了大三两银子,才从老鸨身上打听到了房间号,单是这些钱嫖一次都够了,苗三四搀着道士往楼梯上走,忽然纳闷道:“师兄,你的手怎么这么热。” “咳咳,没办法,3d画面太逼真,有些受不了!”道士揉了揉发热的鼻子,如是道。 大门嘭的被三人撞开,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闷哼声,然后道士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影像:“就在前面!堵住它,别让它跑了!” “我才不跟你回去呢!”右瞳人尖叫道,从床上跳了下来,夺门而逃,画面变的相当晃荡。 “快追,快追,别管道爷了,一起上!别让它再逃了!”朱豹子和苗三四赶紧冲了出去,只剩下道士左摸摸,又探探,以盲人特有的姿势移动着。 “你们到底是谁!”刚刚小视频的男主角忍不住吼道。 “别激动,别激动,你看我的双眼,明显是瞎子嘛,我闯进来你也吃不了亏对不对,什么都看不到啊。” “那也不能强闯人屋子,”那人果然松了口气,嘟囔道。 “误会,都是误会,”李道士摸到了门口,忽然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刚刚的那个姿势,哇塞,简直不要太有难度!佩服佩服。” “……” 经过一系列的围追堵截,三人成功的把右瞳人堵在了巷子口,李道士表现出真诚的微笑:“那个,右眼小哥,快点回来吧,我的眼眶才是你温暖的家啊。” “不,我才不要回去呢,我出来才这么一会儿,就见到那么多脱光光了,哪像是跟着你,见到的都是穿衣服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见到的那些都是庸脂俗粉,看看道爷带你见过的,冯女侠、董氏、狐狸精、小鱼、小薇,哪一个不是颜值90分往上的,看她们才有意思嘛。” “可是她们都是穿衣服的,你就会摸摸手,摸摸手,一点都不好玩。” “胡说八道,摸手只是第一步好吧,还有二垒,三垒呢;你要对道爷的泡妞本事有信心,跟着我,说不定你以后也会有机会看到她们脱光光哦~” 右瞳人大概是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平常就会骗人!” “你娘的,劲酒不吃吃罚酒!给道爷抓了它!” 巷口堵死,李道士本以为胜券在握了,但没想到这家伙个子虽小,竟然能无视重力,踏墙而行,结果刚跳出墙壁,就有一道黑影扑来 “哇哇!好大的一双手,至少有十几亩,疾如奔马,大如城墙,不行了不行了!大妖怪,我眼珠子被大妖怪抓到了!道爷的符呢?符呢?” “嘿嘿,道士我帮你把眼睛抓住了哦,我很聪明吧!”上面传来了丑娘的喜悦叫声。 沉默了好半晌,李东才干巴巴的解释:“视觉差,那都是视觉差!” (这一章写的虫子自己都笑了)(。) 第四十七章 重瞳天眼 原来丑娘在杏花楼门口久久不见三人下来,便感到有些奇怪,转了一圈,绕到后院的时候,正好见到二人追着那瞳人狼奔豕突,连忙爬到墙上埋伏起来,结果正好逮了个正着。 右瞳人只挣扎片刻,就放弃了动作,只是不甘道:“说好的啊,大块头你以后要天天带我看脱光光,而且还是大美人的脱光光。” “那必须的,右眼小哥你就算对道爷的人品没有信心,也得对咱的节操有信心。” 瞳人随即化作一道白光射入了鼻中,右眼眶随即一痛,视野由原本的黑暗变成了一片白茫茫,模模糊糊的大概能看到人影,道士知道是那层厚翳膜在作怪,刚想把它扣掉,便听瞳人略显疲惫的声音:“那是你原本的眼中杂物所聚,必须要有我两兄弟一起在才能破去,你先等等。”之后就再也没了声响。 虽然还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但道士差点泪奔,原来能看到东西的感觉这么好,道爷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两小哥,天天请它们看美女,白花花的美女。 “好了,咱们去抓下一只吧!” “师兄,马上都要宵禁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来?”苗三四打了个哈切,道。 “屁,万一它趁夜逃出城怎么办?道爷可不要做独眼龙!” 有了视野,还有gps定位,道士很容易就确定了另一个方位,那是一家民宅的后院,不过这家人貌似是在做丧事,纸钱洒了满地,那木质的哭丧棒和勾魂杆竖了不少,然后,还有两个身穿皂袍、头戴四方顶的中年道士在做法事,这身打扮,茅山的?也就是说,他们就是最近名头涨的很快的毛三环、毛二环两兄弟! 那左瞳人大概是没见过这番场面,看的津津有味,然而年长一些的毛二环忽然神情一动,从袖口遥遥取出一个瓶子,瓶口对着瞳人的方向,那左眼小哥连反应都未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收了进去。 “我去,”不远处的道士暗骂了声。 “二兄怎么了?”毛三环问。 “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精怪,法事要紧,回头再研究。” “师兄,这该怎么办?大家都是同行,要不要跟他们解释一下。”装作成路人围观的苗三四小声的问。 李道士本来也是这个想法,但是他以前没有感觉,现在却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对方身上似乎有一层黑气,联想到对方身为茅山派弟子,却在街面上拉活,貌似有点不对头啊? “不行,我想到一个主意,丑娘和朱豹子你们过来……” 听完之后,苗三四顿吸了口冷气,犹豫了半晌:“师兄,你这也太缺德了吧。” “缺什么德!道爷现在就缺眼!” 丑娘一向听话,那朱豹子更是混不吝的主儿,两人同时消失在了人群中,然后不过片刻,那后院停棺材的地方就传来了仆人的一声尖叫:“老爷诈尸啦!!!” 那人群中顿时一阵混乱,胆大的往前看,胆小的往后退,连带着在人群中心施法的二毛也被推推搡搡,表情又难堪又不解,道士装作路人甲,在他的腰间一顺,嗯?怎么感觉还多了一个,不敢细看,低头弯腰悄悄离开。 可没走几步,忽然看到后院的一道鬼气如浓烟散开,在半空中就化作一只披头散发的女鬼,那红色的瞳孔如血一般,见了二毛,表情都扭曲了,尖叫一声就扑了过来,那毛二环连忙往腰间摸去,却摸了个空,紧接着就被那女鬼钻入了身子,旁边的毛三环张符欲贴,被他老兄两只手钳住,场面一时间乱作了一团。 李道士也目瞪口呆,道爷只是让你们‘借用’一下这家尸体去装神弄鬼,你们两怎么给道爷弄了个真的出来,呃,同行,你就多保重吧。 等几人汇聚后,没等李道士问,丑娘就把事情托了出来,原来她仗着身体娇小,刚给棺材板拉开一条缝,旁边的朱豹子还没搞出点动静来,就有道黑气从中窜出,结果假鬼不出出真鬼了。 “呃,貌似那位茅山兄台的法器也被道爷顺了过来,”李道士看了看手上了两个玉瓶,除了装瞳人的一个外,还有一个是空置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道爷的眼珠子是找到了,李道士毫无责任心的想。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什么时候看鬼能看的这么清晰了? 等几人悄悄摸摸的回到李府时,天色已蒙蒙亮了,至于为什么偷偷摸摸,主要是为了躲避更夫和巡夜兵差,对于在夜间乱跑乱窜者,如今的规矩的可是要关大牢的。 而后所有人齐聚大厅,李道士颤抖的把左瞳人掏出,像之前的那样往鼻孔里一塞,眼皮下的厚翳膜层层掉去,两眼一清,再开时,音如霹雳,光如电,照的满室光华,一种莫名的威压发出,‘扑通’‘扑通’‘扑通’的跪了一地。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道士手上就多了只红皮狐狸,狐皮上已被贴了两道黄纸符,“小狐狸精,真当你家道爷看不出你的原型啊!还玩潜伏,你当你是野兽版007啊!” 狐二娘兽筋被捏,挣扎不脱,只得恨恨道:“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你那个小丫鬟早就被我下了剧毒,算算时间,毒效就将发作,让她给我陪葬吧!” “啥玩意!”李道士提高了八度嗓门,“丑娘,你之前有没有喝过啥?” “桌子上的雄黄酒,我喝了一点,”丑娘忐忑不安道。 “可、可恶,既然你已经喝了,”道士深吸了口气:“那就再来一杯吧。” “哦,”丑娘乖乖听话,又端起来喝了一杯,旁边的二人一狐直接看傻了。 “什么味?” “苦苦的,不是很好喝。” “那就对了嘛,酒是大人喝的,你这年龄段,果汁就可以,”道士又转过头,一脸鄙视:“你居然给天生石女下毒,就你这智商,是怎么当狐狸的?” 天生石女者,辟百毒,驱百恶。 事情终于圆满解决,眼珠子找回来,狐狸精也收拾掉了,李道士现在只觉的看外界事物格外的清晰,甚至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流淌在丑娘体内的浑浊气体,朱豹子背上的璀璨星光,包括天中节刚过,那残留在半空中,略显黄色的阳燥气,简直是各色纷然,直透入里,原来搞了半天,道爷是开了天眼了!!! 世间有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而跟道家有关的只有天眼,按照师傅老头的说法,是可以照一切妖,探一切鬼,上可视天庭,下可查地府,是捉妖降魔的高级辅助工具,道家地位的象征,开天眼的道士和没看天眼的道士,那完全是两个档次,最直接的用处就是,终于可以知道鬼长啥样了。 倒也不是说以往就看不到鬼,不然还怎么捉鬼降妖;主要是道家在修炼之初,就得先养气机,气机一成,对于非物质生物就会有一种朦胧的感应,比如山魈、火乌鸦、女鬼这些没有凝成实体的,就会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应,大概的轮廓可以探出;但要是碰上了会幻化的妖怪,比如狐狸精、泥书生,那就彻底歇菜了,对付那窝子青丘狐时,可不就吃了大亏。 但是有了这天眼,以后谁克谁都不一样了,更何况,天眼可见神,以道士的性格,他就可以各种花式抱大腿了。 不过奇怪的是,一般来说,开天眼这种高级程序对于道士最低最低的要求,那也得是要达到降七魂的道术水准,有的前辈甚至到了精气化神的阶段,也还没有机缘去开天眼,这种情况真有不少,但是像他这种七魂才降伏一半不到的就开了天眼,至少就李道人所知,从来没有见到过。 而且更奇怪的是,别人开天眼都是功到自然成,他倒好,眼珠子都掉了,而且还成精了,这不就扯淡了嘛。 好在道士心宽,只要能开就行,咱不研究原理,兴奋的道:“我说哥几个,道爷我开眼了啊!要不咱们出去实验试验效果如何?” 回应道士的是一连串呼噜声,朱豹子和苗三四早已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任谁忙活了一晚上都吃不消,丑娘也趴在道士的怀里将睡未睡,迷迷糊糊的道:“道士,你眼珠子怎么变样了,多了个瞳孔?” 道士愣了愣,对着镜子一照,果然是目生双瞳,也就是眼中的瞳孔从o形变成∞形,一个分成两。 “对啊,怎么就重瞳了呢?”直到第二天,李道士还时不时的拿着个黄铜镜照啊照的,百思不得其解,史书记载,重瞳者,世间之异人也,舜、仓颉、项籍、吕光者(后凉国主),皆目有双瞳。 “丑娘,吐个火看看。” 蹲在地上正洗衣服的丑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张嘴吐出一条碧火,李道士眼睛眨也不眨,然后过了片刻,低喝道:“看我也来,碧磷妖火,呸呸”结果吐出来的都是口水。 “看来这重瞳没有写轮眼的能力啊,”李道士讪讪道,就连丑娘看他的眼神也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帽。 “奇了怪了,”道士并指往眼皮上一抹,把天眼打开,双瞳顿时放出白光,似乎是因为重瞳的影响,他开的天眼似乎也跟其他同行不一样,或者说,多了其他人没有的能力。 普通的天眼只能看到妖魔鬼怪,而他的重瞳天眼则看到更多,扫了一圈后,发现每颗树都有大小不一的青气,茂盛者多,初种者次之,老树最少,还有淡淡的灰气夹杂在其中,所以说,这是生气和死气? 再往外看,府衙上空同样盘踞着一道金云,隐约成龙形,由一团朱光供养;附近刚刚出门的李教习,他的身上还有一圈白气环绕,聚成书,散成纸,这是文气? 星光、石气、龙气、官气、文气、生气、死气,还有暂时没被发现的其他玩意,道士突然发现,他这次似乎赚大发了啊!(。) 第四十八章 新式丹药 “夫人,贫道来了啊。” “道长自顾便可,”董氏两眼汪汪的道。 道士咽了口吐沫,看着躺着床上的佳人,俯身而上,小心翼翼的把面膜揭开;两只手指顺便在皮肤两侧一划而过,就似碰上了最新鲜的豆腐,又滑又嫩。 “夫人照照镜子,我就说嘛,长时间使用面膜,对皮肤肯定有好处的啊。” 董氏对着黄铜镜左瞧瞧,又看看,笑颜如花,似乎很满意现在这个状态,再也不复以往伤春悲秋的气质,只道:“道长帮妾身把头发系好吧。” 由于刚刚躺下,这女人一头披肩青丝先行解开,如今看来,哪里像是将满三十的‘大龄寡妇’,跟刚出阁的小娘似的;李道士接过发钗,先顺了顺发丝,几乎一滑到底,这古代可没有超级洗发水啊,道士只能把它归功于体质,捻起一小段,将发分股,结鬟于顶,插入发簪,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在尾端结束,使其垂于肩上,停于美人腮旁,据说汉朝的赵飞燕就喜欢这套发型,并成功的勾引了皇上。 李道士很满意自己的成果,即呈现了董氏的婉约美,又附带了点娇俏味;开玩笑,不会给女人梳头,不会给女人挑衣服,不会给女人做饭,这样的人怎么能称的上是一个有品位的色狼呢。 “夫人睁开眼看看。” “哎呀,这不好吧,妾身的身份,扎这样的发髻,不大适当吧?”董氏扬起了优美的脖颈,左摇又看,羞涩的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李道士同样发现了这妇人身上的性格缺点,嗯,或者说是可爱之处,就是明明喜欢某一件事物,却偏偏要装的什么似的,欲拒还迎,即担心又纠结,似乎自然性的觉的自己配不上,而这个时候,就要夸她,狠狠的夸她,往死里夸她!把她夸到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董夫人说的哪里话,凭您的天姿国色,花容月貌,我跟你说啊,现在都不是您适合哪种发型的问题,而是那一种发型配不配的上你的问题,不是贫道吹嘘,这天宫贫道也不是没去过,那次文昌帝君就托梦请小道赴宴,但那天上的仙女跟您相比,那都如萤火之于皓月,差的远呢,再看看您这肤质,二八小娘都要嫉妒的白了头发呢……” 董氏故意抿着嘴,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最后终于忍不住,以袖遮面,笑的花枝乱颤。 “道长这张嘴啊,真是能把死人都说活了,还天上的仙女呢?我这样子,怕是连你府上的石榴姐都比不上呢。” 二人又闲聊(暧昧)了一会儿,其间道士无意摸了对方三次手,两次脸颊,董氏则用三个媚眼进行回击。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妾身也该回去了,不然街坊邻里的又该闲言碎语起来,”董夫人站起了身,朝着道士道了个万福,忽然脚一扭,李道士反应相当神速,立马抱住了对方,一团滑腻融入怀里。 “哎呀,道长你这地建的不大好,妾身的脚踝都崴了。” 道士感受着怀中的凹凸有致,抽空斜了一眼让工匠们特意铺平整的砖石地面,顿时生气的道:“夫人说的在理,那些工匠们肯定又偷工减料,这年头,除了贫道外,还真是见不到几位诚实君子了。” “那妾身脚崴的如何?” “哎!都红了,情况肯定有些严重,先在贫道怀里缓一缓吧。” 两人成功的找到了借口,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李道士暗感不容易,关系总算又进一步了,这两个月来,除了摸手,还是摸手,道士感觉对她的手都比自己的手熟悉了,如今终于成功升级为抱抱,看来下一步…… “夫人,我们该走了。”外面的小鱼提醒道。 “啊!”董夫人就像是个慌张的兔子,看来女人崴脚时比不崴脚时跑的还要快,道士恨恨的看了对方一眼,要想再下一步,得先解决这个拦路虎。 “告诉你,别想欺负我们夫人,”小鱼得意的道。 “那么问题来了,我是可以不欺负你们夫人,但如果你们夫人欺负我怎么办?” “你!!”包子脸丫鬟瞪大的双眼,似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以及这么漂亮的狐皮坎肩! “这个吧,是小道收拾那窝青丘狐后,托人特意针织成的,好像还真好符合小鱼姑娘的身段,正好借花献佛,就赠予姑娘了。” “别以为拿这东西就可以收买我,这种货色,我在夫人那里见到的太多了,至于你这种下不为例啊!” 看着大美妞和小美妞消失的背影,李道松了口气,这年头,果然是泡女神就得先交好闺蜜,钓夫人就得先打点丫鬟,这古代和现代,唯独在这件事上有惊人的相似度。 道士正唏嘘感慨之际,苗三四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大声叫道:“不好了,师兄,那丹炉的火候我又不会调了,感觉要爆炸的样子!” “我靠!” 李道士连忙往新建的丹房赶去,其实就是四面加厚加粗的墙壁,里面是一座铁炉也似的丹炉,没办法,整个洛都都没人会造丹炉,李道士只能先找铁匠做个半成品。 然后就见这炉子上的锅盖‘砰砰砰’的直响,跟水壶烧开了似的。 “不是让你调小火嘛” “然后放二两丹砂、在坤门倒一两无根水、半柱香后八卦换阵,师弟我可都照做了啊!”苗三四慌张道,这丹炉下方开了八个孔,分别代表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道家的炼丹术与其说是制药手段,不如说是风水、阵势、药材、八卦、火势等因素配合的一种小型工程,往往一个差池,就要全部泡汤。 就像是现在这般!! 道士绕了好几圈,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怒道:“你丫的丹炉炉口没有封六一神泥!难怪这炉子跟要爆炸似的,不是叮嘱过你要封好嘛!” 所谓的六一神泥,是道家炼丹中一道不可或缺的程序,中有云,用雄黄水、矾石水、戎盐、卤盐、矾石、牡蛎、赤石脂、滑石、胡粉,各数十斤,以为六一泥,这神泥是炼丹时固济水火,保证密封的必备品,说的直白些,就是道家炼丹用的温度计和502胶,起到调节的作用。 二人好不容易封住炉口后,道士立马开始测算火候与风水、调整方位:“坎一离二,从阴归阳。火一水二,从阳归阴。水二火一,前者象,后者质,哦,马上换到巽位!要定丹了!” 苗三四连忙转动固定在炉子上的手把,摇动到下方巽口的位置,并且在下面添加熟炭,用人造鼓风机加温,道士为了方便炼丹,给这个铁制丹炉加了许多特别的设备,这便是其一。 弄了好半晌,这火温和丹温才又保持到一定的标准,二人终于可以松了口气,“按照那上的记载,再炼个一天一夜就算是成了。” “师兄啊,虽然这三天的炼丹一直都是我经手,但到底靠不靠谱啊?”苗三四犹豫的道,他是个菜鸟,李道士是个新手,加上这简陋的小作坊式装备,哪有传说中仙人炼丹,取东海水、摘千年芝、化首山铜来的逼格和水准。 “要对自己有信心,咱可是青城派的,什么干不成啊,”李道士鼓励道,然后话语一转:“再说了,咱们炼制的玩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要求不用太高,无毒无害便可,重要的是用途,用途你懂?” “设备虽然简陋,但不代表产值不高啊,辣条你吃过没,搁两千年后都上市了都!” 两天之后,前养生会所的新用户和老用户全都收到了一个请帖,说是青城道长府邸修缮完成,请各位女居士前去做客,备注:由于新府建成,土金相克,不宜见铜见铁,所以此行一律免费。 免费嘛,对于大姑娘小媳妇来说,这可是比促销还厉害的大杀器,本来已经停滞的养生馆业务又生意兴隆起来。 “哼!我倒要看看,那道人搞什么明堂!”富婆一边往肚子里填着免费的茶点,一边哼哼的道,而就是这胖女人,仿照道士开女性养生馆的点子,成功的把市场份额占了大半,如今身上穿金戴银,十根粗指上全都带满,看来是赚的满嘴流油。 “唉!我跟你讲啊,这道人来路不明的,我通过我姐夫查了查,玄都司里根本没有他的名号,野道人啊!” “我偷偷告诉你啊,这个青城道长说不定是个好色之徒,不然他为什么只接待女人,而从没有男子来拜过神,你要小心哟,指不定哪天只你一人的时候……” “故事?现在他说的那话本故事都传的满大街啦!那说书先生自己都会编了,有什么好听的,唉唉,说实话,其实听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啦。” “啊!道长你来啦!” 刚刚走进门的道士正好看见这富婆在传播各种流言,顿时满脸黑线,那些故事十有八`九都是你传播的,死肥婆,跟道爷玩恶性竞争是吧! 走到主位后,李道士干咳了几声,吸引了众女的主意,这才道:“此次请各位前来,除了是为了府邸新成外,还有一件事,便是贫道采用我青城古方,终于练成了一种丹药,唤作芳香丸。” “大家又没病没灾的,吃什么丹药!”富婆抢答,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也都暗暗点了点头,药有三分毒嘛,这可是古时就有的概念。 “贫道这药可不是为了治病的,不如就请夫人您给我们试尝一下?” 富婆只犹豫了片刻,便叫道:“试就试!不过出事了别怪小女子砸了你的招牌!”她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等下无论药效多好,通通装作无用,给对方最后一击,以后这洛都的养生界,哼哼,岂不是都是老娘说了算了! 道士招了招手,白氏端来一个木盘,盘上是一颗红色的丹药,富婆心想这么多人,他也不敢真就毒死我,便拿起,嚼也不嚼的吞了下去,半晌,又过了半晌,还真是半点反应都无,富婆心中大喜,还真是劣质丹药,那就别怪老娘我不讲情面了!(。) 第四十九章 丧葬 “道长,你这药嘛,可不是小女子不给你面子,但是为了姐姐妹妹着想,不得不实话实说,这药效嘛……”富婆冷笑几句,话还没说完,周围就传出‘哇’的惊讶感叹声。 “怎、怎么了?”富婆纳闷道,怎么面前的姑娘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等等,哪里来的香味?这香味好像是从自己身上传出来的? 该怎么形容这种香味啊,淡淡的,却又让人沉醉,即有麝香的沉郁,又有桂皮香的清香,更有安息香的温润,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香气融在一起,竟然有一种勾魂夺魄的味道,刺激人的荷尔蒙,勾引男人的感官,天啊!她仿佛都要被勾引住了,自己被自己勾引住了! 不知何时,她的面前放了一面大镜,镜中的自己丰腴饱满,以往的大象腿现在看上去是那么的嫩白光华,还有手指,那些金银首饰的光彩反衬出这柔软红嫩,还有脸蛋,以往自己最恨看到的大盆脸、獐子眼、招风耳组合起来,竟有一种特立独行的美感,没用庸俗,怎么会衬出真正的华贵,这哪里是自己啊,这分明是杨贵妃嘛!! “各位都看到了,这便是我这芳香丸的作用,把你潜藏的体香、美态激发出来,此药采九尾狐精的内丹、百年灵芝的叶瓣,还有长在青城山顶的朱草等七七四十九味药材炼制而成……”李道士面不改色的吹嘘,事实上除了狐老太的魅珠外,都是些烂大街的药材,就像是他说的,无毒无害便可,重要的是效果!效果!!狐狸精的魅力光环哪怕加持在丑女身上,也能造成相当不得了的效果,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未出阁的小姐们,你们还要担心找不到如意郎君吗?相亲之前来一颗,已嫁人的夫人们,还用担心夫君在外面****纳妾吗?睡前来一颗,甚至包括上了年岁的姑婶们,想要与你们的大官人、老相好换发第二春吗?不用担心,照样可以!!” “这药效虽然只能持续三个时辰,但一个回眸、一个转身、一次相约,那就将是山盟海誓、情比金坚,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们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李道士忽悠完毕后,本还觉的有些冷场,怎么没点拍掌赞赏声,但转头一看,妈妈呀!好多要吃人的母妖精!看着他们粗重的呼吸气,还有那发光的眼神,扭曲的表情,他毫不怀疑自己手上要是有一颗,会被瞬间扑倒在地,怎么现代的这种烂大街广告词效果这么大?还是他忽视了没有肉毒杆菌、没有硅胶、没有减肥药的古代,一颗可以增强魅力的药丸是有多么的吸引人? “道长,我要!我要!” “道人,奴家是三清教尊虔诚的信徒,这东西一定要先给我用!” “妾身有钱,我出十两,不,是三十两银子购买!!” “我爹是湖州巡抚,这药我的,都是我的!!!” 李道士见场面有些混乱,连忙叫道:“各位女居士安静,安静,下面贫道来说一下这药的分配……” “考虑到这芳香丸的材料名贵,这成本费嘛,还是要收的,而且因为炼制的时间过长,所有这药丸每天只能产出三颗;所以说,贫道想了个主意,便是只有每日前二十名到达李府,祭我三清道尊的虔诚女居士,才有资格竞价这每天的三颗丹药,诸位应该没有意见吧?”李道士笑眯眯的道,“当然了,有意见的话,贫道也会酌情考虑的。” 这些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这法子还算是公平,谁要是想独占的话,无疑是得罪了其他所有人,这些即有闲钱,也有闲工夫的,那个亲族(夫家)不是有背景的,你是******,我是富二代,谁怕谁啊! 见这些女人们没有搅乱,道士也暗中松了口气,斜了一眼旁边已经呆住的富婆,冷笑一声,肥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饥渴营销和捆绑销售,跟道爷斗,你差了不只是一个档次!! 谁知对方猛的飞扑过来,抱住道士的大腿就开始干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的是撕心裂肺:“道长,我要药!给我药!!” “……” 李道士炼丹的时候,特意把魅珠的份量稀释到最低,粗粗估计,最少也能炼制两百颗左右的这种芳香丸,而今天的三颗在被这群女人疯狂抬价后,竟以五十两一颗的价格成交。 这是什么概念!一匹最好的苏州织布,也就五两银子,一匹上等马,不会超过百两,他不知道赌徒杀红眼了是什么情况,但是他现在知道女人杀红眼了是什么表现,甚至还个别妇人暗示愿意提供特殊服务,来换取芳香丸,道士当即严词拒绝,开玩笑,庸脂俗粉怎么能入道爷的眼,最起码也得是董氏那个级别的啊。 于是乎,经过短暂时间的业务低谷之后,道士的生意又兴隆起来;所以李道士陷入了一个幸福的烦恼,他现在躺着也能赚钱,这惰性一起,又没有多少出去拉活的了。 不过经过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决定,该接活接活,该捉妖捉妖,他始终不能忘记,这是一个妖魔鬼怪、人神精魅并存的世界,有的时候钱多并不保险,只要惹上了厉害的妖怪,分分钟被团灭,就像是上次那般。 李道士可不喜欢胆战心惊的生活,他喜欢抱大腿的生活,可问题是现在并没有大腿可抱,所以说他就只能自己做自己的大腿了。 “师弟,最近有什么好活可接啊?” “这个嘛,师兄,让我想想。” 苗三四和李道士都穿着大裤衩躺在泳池旁边晒太阳,旁边放了一圈的果汁酒水,道士最近还在考虑要不要买两条藏獒玩玩,没办法,有钱就是任性;而苗三四跟着有钱任性的师兄后面,同样荷包鼓鼓的,连平常拉活的劲头都没多少了。 “自从师兄你除去那窝青丘狐后,名头又恢复了些,邀请的业务量的确多了起来,我帮你去掉那些一看就有些危险的活儿,倒是还真有一项,给人治丧,不知师兄你有没有兴趣?” “治丧?那就是给人做法事送尸下葬的一条龙服务咯,价钱如何?” “对方不给钱,却答应送十亩城南的熟地。” “哇塞!哪家这么土豪?”李道士诧异道,无怪乎他这么惊讶,这洛都就好比现代的北上广,周边的土地价格同样相似,在被勋贵、富商、官员圈了一批后,打了激素的往上涨,虽说道士最近赚了不小的数目,但是想要在周遭购买良田肥地,那也是不现实的事。给你五百万,你能在北京五环内买一套环境优美、交通便利的大户型吗?就是这个道理。 “是城东顾家人,他家祖父是先帝在位时的九门提督,后来当今陛下登基,这位老将军就告老还乡,定居在这洛都,据说在京时捞了不少钱,当年买了一大批的地,这次死的是他的长子;本来这生意是准备交给茅山派的那两位的,毕竟人家是道家正宗、茅山传人,不过由于上一次他们施法送葬的时候,居然放出了个女鬼,还被附体,在街面上乱蹦乱跳、又哭又笑的,闹出了好大的笑话,所以就改请了师兄你,”苗三四面色古怪的道,这貌似还是他们惹的祸。 “唉,因缘天注定,这就是命啊,这十亩良田就该落在道爷的手上,你去跟那家人说,这活儿,青城道长接了!” “师兄且慢,这事可不简单,单是做法事,那顾家人绝对不会出这么大的好处的,所以我感到奇怪,就跟市面上的兄弟打探了一番,结果发现了更古怪的传闻,死者入不了葬!” “入不了葬?” 按照苗三四所说,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顾家人本来只是请了一位普通的道人做法事,那顾老人正常下葬之后,那些儿女亲属在坟墓前守孝到了头七,然后归家,但诡异的是,这家人刚一踏入家门,就见着老者的尸体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衣服整齐,仿佛没动过的一般。 这可吓坏了他们,当即就有人建议打开坟墓,看看里面的情况,开始挖的时候,还能见到陪葬衣冠,等打开棺材板之后,就只挖出一具枯骨骸,仿佛死了上百年似的,尸臭味当场熏翻了几人。 就是因为这事,这顾家人才决定请上一位有道行的真法师,再次送一次葬。 “师兄,这事貌似不简单啊,咱现在既然不缺钱花了,要不我给推了?”苗三四建议道。 “不不,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个新鲜玩意,”李道士摸了摸下巴,“放心,这一次不会像是上次那样,道爷我有杀手锏!” 到了下午,苗三四就去回复顾家人,而李道士则开始准备工具,按照所说的情况来看,有很多种可能,或许是五鬼搬运,那就要带上铜头铁笔和朱砂纸,如果是是尸变的话,那就是黑驴蹄子、糯米、丧魂钉(用黑狗血泡过的长钉)、墨斗线,除此之外,也很有可能是风水局,那就要破煞开龙,这就比较麻烦了,青城派是半路出家,对付这种专业性的问题经验还真不多,只能随机应变。 李道士正思考间,丑娘走了进来,还端着茶水和糕点,果然还是自家萝莉最贴心,便道:“道爷我明天接活去了,可能要五六天不回来,你乖乖在家,真要又出什么状况的话,就躲在荒草所在的密室里,等道爷我回来处理,记住,别又放火烧房子!” 丑娘乖乖的点头,然后伸出手:“给我药。” “什么药啊,你又没病。” “芳香丸,你炼制的。” “你要那玩意干啥,你又不勾引男人,而且你家书生哥哥又不在,”道士随口回了句。 谁知丑娘恨恨的跺了跺脚,撅起嘴“我就要药。” “好了,给你还不行嘛,记住,只有见到像道爷这样的帅哥才能用啊。” “恩恩!”(。) 第五十章 超度 那顶前太极、后八卦、上四象、下龙蛇的拉风小轿今天又出现在了大街上,大摇大摆的抬在路中间,不消说,街坊闲汉们都知道青城道长又出动了。 他们也许对道士的长相没甚印象,但对于这个标志物可是熟悉的很,这也是道士刻意营造的形象;拜托,当明星好累的伐!道爷我这么低调,做个普通人就好了。 当然,万一他哪天算命或是抓妖出了篓子,把事主坑惨了,对方找上门来,他也方便开溜,反正大多数人也没见过他的脸。 晃晃悠悠的到了顾府,朱门红漆、高墙大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门口站着三五小厮婢女,最前面的是个富态的中年人,这是顾家的当代家主顾卫,没想到居然出门相迎,这礼节可就有些大了;李道士当然不敢托大,顾客是三清嘛,连忙出轿问候。 除了对李道士的年龄有些疑惑,这顾家主倒是执礼甚恭,只是在不经意间又问了个让道士尴尬的问题:“不知道长何时加入玄都司的?” 我说,你们这些古代人要不要这么重视这玩意啊,不要唯学历论嘛,重要的是能力,业务能力懂不!当然这话道士也就心里想想,说出来这单生意十有八`九要泡汤,只得含糊过去,道爷也想有证书啊,这不没时间去考嘛。 到了前殿,两侧跪了一圈披麻戴孝的人,在贡台前摆了铜盆,几个应该是孙儿辈的正低头烧纸钱,但道士注意到,这些人都战战兢兢的,表情透着紧张与恐惧,这倒也能理解,无论是哪家长辈从棺材里跑出来,做晚辈的估计都接受不了,您老人家死了就别开挂了! “道长,我先带你去后殿看一下我的老父亲,”顾家主小声道。 道士点了点头,二人从偏门绕了进去,地方不大,插了一圈白蜡点着,空气很是浑浊,里面除了躺在床上的那具尸体外,还围了一圈人,其中有的站姿挺拔,目光闪闪,应该是行伍之辈,联想到这顾家祖父是当年的九门提督,有些军中背景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 “死者不能见铁器、铜镜、熟牛皮,这些规矩你们难道不懂吗?老人家已经回来一次了,你们是不是还想见他再去你家玩玩?”李道士呵斥道,倒也不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主要若真是死者生僵,轻易不得见到任何光亮,这些器物最容易反光,他只是来送葬的,不想升级成斗僵尸。 “你们还不出去!”顾家主连忙斥道,复又解释:“主要是我父亲回来之后,家中人实在惧怕,又听人说军汉体内血气充足,可镇妖邪,便请来了几位昔日的部下,实在是没想到此事。” “无事最好,”李道士装的一本正经,“你们先出去,我要施法看看死者身上有无脏物。” 等房间里就剩下他一人后,道士终于松了口气,好久没装逼了,都有点不习惯,一屁股坐在床前,嘀咕道:“老头,我说你都下去了,为啥又要上来呢?看你这面相也不像是什么有冤屈的。” 道士鬼都见过不知多少次,死人就更不用说了,把他眼皮翻翻,看看舌苔,红中透着苍白,没有黑色或是深紫色,也不像是中邪或是中蛊,指尖也没有被针刺的痕迹,应该没人做过手脚,就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但问题是他怎么就回来了? “老头你运气好,如果是平常状态,道爷我真是没辙,但是谁让咱现在有杀手锏呢,天眼,开!” 李道士并指往眼皮子一摸,重瞳中光芒大亮,在他的视野中,世界就又变了个样子;这就是道士的杀手锏,普通的天眼只能照照妖魔,他的这对效果更强、功能更多,世间各种气息都能捕捉的到,鬼魅魍魉一览无遗,法事、风水、堪舆、安宅、出秽,有了它之后,至少能减去80%的工作量,没办法,就是这么bug! 道士透过死者的皮肉,可以轻易的看出对方体内生气已无,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死气,淡淡的? 按照一般的流程,人死后,生气首先会散去大半,然后在阴间勾魂使者勾引魂魄的时候,被死气填满,也会逐渐腐烂;可问题是,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被填满的样子,难道不是上面的问题,而是下面的情况? 这就比较尴尬了,因为道士的面子再大,也不可能打个电话问问无常老兄,是不是你们工作出现失误,把人家的魂魄带沟里去了?这才让人家回家探亲一趟,所以说,哪怕道士这一次把人家顺顺当当的送进了棺材,对方过上几天或是几个月又回来一趟,那可不就是活活的打肿脸了。 更蛋疼的是,这阴司就跟现代的某些城管联队一样,你什么时候见过投诉管用的,就是这么彪悍,就是这么霸气,有本事你别下来啊。 李道士仰天长叹,你丫的,怎么又是个幺蛾子!道爷我好不容易接个活我容易嘛。 等他出来的时候,顾家主一脸紧张的看着,道士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要让雇主满意,就得先给他信心,“无多大事,先做超度往生吧,反正还有三天呢。” 按照古代的规矩,这法事是要做满三天的,尤其是那位老大爷神秘兮兮的就回来了,更是让人不敢怠慢,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呢。 这道家的超度也是要讲究步骤的,先是沐浴更衣,在顾家洗了个热水澡,桌面上已摆好了蜡烛一对、香九根、酒一盅、瓜果贡品若干,然后他们把木质的法坛移到火盆前,据说这还是上一个道士用过的,给道爷用二手货,活该你们家老头回来找你们,道士在闭眼念咒前,暗地里诽谤。 “清清灵灵,壬癸朝真。三魂归体,七魄安宁。台光灵幽,急速往生,不得停留……” “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 李道士念的是,也是道家法事超度的必备经书,如果改成秃驴,那就必须是之类的老三样;道士一直觉的这就是个门面工程,因为这玩意鬼听不到,人听不懂,而且阴司也是照规矩办事,除非你上面有人,使得下面的鬼吏不敢怠慢,不然没多大用处。 所以道士只念了一小会儿,就开始各种开小差,嘴里的咒语也变成了,“店里面的妈妈桑茶道有三段,教拳脚武术的老板练铁沙掌、耍杨家枪,硬底子功夫最擅长,还会金钟罩铁步衫……” 反正这rap只要念的快了也跟咒语差不多,反正也没人听的懂,倒是旁边的家属稍稍有些诧异,这咒语怎么变快了,而且,嗯,还挺顺耳的。 李道士正自嗨间,忽然一阵阴风吹来,把他撞的一个踉跄,你丫的,难道是这老头来找自己麻烦了?人要学会放松,鬼也要学会放松嘛;还没等他有动作,后院传来好几声尖叫,其中有一道最清楚,“老太爷起来了!” 我擦,道士二话不说往后殿跑去,不会真是自己这段rap把对方给唤醒了吧,开玩笑的啊顾老爷! 等他冲过去的时候,就见那床上的死者直起了身,但仍闭着眼,道士也不顾惊世骇俗了,连忙把天眼打开,顿时察觉到不对,阴风不是从老爷子的身上传出来的,更像是从外界吹进去。 “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飞符走骑,赤骥飞炎,邪鬼无潜,妖魂无踪,元亨利贞,追摄!” 在外人看来,两团纸符化作两团火从道士手中飞了出去,然后风势顿时消减,道士连忙扶住死者,让其缓缓躺下,然而等他冲到殿外的时候,天眼已经看不到那团黑气了。 “道长!是不是,是不是爹他回来了?”顾家主咽了口吐沫,小心的问。 “不是,鬼气生阴风,死者面相安稳,应该还没化作厉鬼,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顾长辈,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告诉贫道?”李道士沉着脸问,这年头可不仅是医生怕患者隐瞒病情,万一对方少说了个鬼怪,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这” “贫道可先把话说清楚,真要是什么积年老鬼,我要是未有准备的话,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到时候贫道打不过还是跑的掉的,但是你们一家人嘛,就爱莫能助了。” 见李道士有撂摊子的想法,这顾家主有些急了,连忙把他拉到角落里,紧张道:“不是什么老鬼,不是什么老鬼,人是前天才死的!” “还死人了!?”李道士的嗓门提高了八度。 “道长小声,道长小声,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在顾老爷回来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安排老爷的四房小妾麻氏去照料,旁边还有两个仆人,大门敞开着,灯火通明,万一出什么情况,随时都可以知道。 但麻烦就麻烦在这麻氏是个贪嘴的,待的久了难免无聊,便摸了两个杏仁准备剥了吃,却没想到这杏仁刚一打开就变的鸭蛋大,然后又长的跟瓠瓜一样大小,啪地一下杏仁分为两扇,在空中转动,两面壳忽然打开,夹在了麻氏的脑袋上,把麻氏头给挤碎了,牙齿都砸到了灵位上,而后又啃掉了一个仆人的手,等其他人闻讯赶到的时候,这杏仁才消失在夜空之中。 “带我去看一下麻氏的尸体。” 顾家主只犹豫了片刻,就依言照做,毕竟这人不是他们杀的,而且在大户人家的认知中,小妾顶多算是家主物什,不用当成人,要是碰上了个善妒的大妇,被打死都不用报官。 等下人们把尸体从土地挖出来的时候,李道士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有麻烦了,这女人爪子都已长出来,想不成鬼都不行了。(。) 第五十一章 互食鬼(求月票) 世人皆知,尸变僵长绿毛,但是人变鬼,对应的尸体同样会有变化,这尸体虽然脑袋已没了,但双臂泛青,十指生爪,一定是鬼毒入体,同样代表着那鬼物已经有一定道行了。 “顾家主,贫道只是来给你家父亲做法事下葬的,这女鬼本不归我管,所以说” “道长,我明白,我明白,再加五亩良田你看如何?” 李道士微微一愣,他本来是想说让这姓顾的多给他几天时间,但既然人家这么想,那咱也不好意思辜负对方的好意,面皮不动的点了点头,跟土豪合作就是有钱途。 “要想勾引这鬼物,贫道还需借这尸体一用,还有您府上的一队兵丁。” 在半晚,花园一角,闲杂人等早已被隔离开,而在天眼查看下,这地方是顾府阴气最重的地方,李道士用油灯九盏,按照九宫方位摆放点燃,中间是麻氏的尸体,油灯烧的是尸油,灯芯是由棉线加些许鬼木粉搓成,在昏暗之中,灯火泛着绿光。 九宫式其实是祭神式,这种手段也是旁边左道用来招鬼的方法,李道士是第一次使用,但通过天眼却能看到,从灯火上冒出的气烟穿过尸体之后化作一道绿烟袅袅直上,这说明祭鬼的香火已经成形,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而已。 在等待中,李道士同样在思索,如果顾老爷的魂魄没有变鬼,那这麻氏又是被谁所杀,杏仁变大夹死人的这种做法还真是闻所未闻,那阴差未至,顾老爷的魂魄又失踪,会不会也跟这有关? 想到这里,李道士头都要痛了,怎么让道爷安安心心做个任务就这么难呢?搞的这么复杂有这个必要吗? 正纠结间,哭声隐隐约约响起,前院像是有几十个人在哭丧,都下过一次葬了,还来?李道士对此表示不理解,忽然感觉不对,这种哭声不像是从耳朵里听进,仿佛是从心底里发出,连忙向那尸体处望去,却见那绿烟不升反降,丝丝缕缕的深入的地底,你娘的,跟道爷玩这一手!! “六甲将军,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封魔魔灭,封鬼鬼绝;三天令,一切收摄。急急如律令!”李道士念咒完毕后,双手并五雷指拳,指甲不外露,捧起‘哈’一下,贴着符对地面就拍下来! 地面瞬间传出‘嗡嗡嗡’的一阵声响,然后从尸体上浮出一道又一道身影,个个披头散发,却又不是同一人,其中就有麻氏的身影,只见她们互吸互吃,逐渐变成了一个多头多脑,多手多脚的怪物,而形体也越来越在清晰。 互食鬼,众鬼互吞而成,鬼炁相合,并化为一,新鬼亦能如老饕鬼二十三 道士再也忍不住,大叫了声:“动手!” 随即从暗处传出七八道持刀的身影,虽说江南无战兵,但军中到底有些刀口舔血,心狠手辣之辈,这几人都是顾家主为了防止真有什么妖邪,特意托人从江南几个大营调过来的,真要比凶的话,跟朱豹子都不呈多让,有道是恶鬼怕凶人,就是因为这些人体内血气阳气太足,会被灼伤。 而且这几人光着上半身,每个人身上少说也被朱砂涂了五六个火乌鸦咒、金刚护体咒,道士这种职业开发性很广,既可以当法师,又可以变奶妈;而且既然有战士在前面顶着,道爷就更不用拼命了。 这些人都看不见鬼怪,但是按照道士的安排,围着尸体附近就是一通乱砍,刀身也是道士特意用点敕过的符水泡过,再抹上黑狗血,血为阳气之精,而狗在十二生肖中属于戌位属阳,此阳非正阳,乃毒阳,与端午时的阳燥气有些相似,所以即能污道家,又能破鬼除邪。 在道士的法眼之中,这只怪物顿时被斩掉了十来只手脚,道道黑烟从断口处冒了出来,而它那阴气的攻击拍打到这些兵卒身上之时,红光一闪,纷纷被阳气激发出的护体咒挡了开,貌似很轻松嘛,怪不得道爷以往屡次陷入险境,原来是搞错了打斗路数,爷只适合群殴,不适合单挑啊。 不过随着怪物的动作,那符咒的力量也越发消减,这时候要是有个对付鬼的远程攻击手段就好了,火乌鸦符威力太小,而且容易暴露位置,镇妖符又不对路数,对了,可不还有个追雷神咒!狐怕雷,鬼亦怕雷嘛,李道士趁着人鬼纠缠之际,偷偷摸摸回到了前院,登上法坛,这道家法术不比符咒,得需要有场所、有空间施展的。 “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 道士一直以来不能理解为什么施展法术要登台,而符篆却不用,现在他有些明白了,随着咒语的声音不断响起,法坛似乎也在不断的变高,就连与周围环境的联系也变的紧密了起来;符篆是道家用来沟通天地自然或是历代祖师的工具,但施法时却没有这种可供依凭的工具,道家之朝真礼斗,自身便是源头,而法坛可以加深和增强自己与外界的联系,这便是法坛的作用。 他脚下的这个还是个普通材料的成品,只粗略的构架出四象八卦,若是用珍惜材料和阵法原理打造出的,岂不是威力增幅更大;怪不得师傅老头就曾说过,法坛能镇神,原来是这个道理。 “追雷咒术,急急如律令,追摄!”随着道士将手中拂尘一扫,后院顿时传来一声炸响,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就见那几个兵卒个个瘫倒在地,表情惊恐,任谁见到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并在身旁炸开,大概都是这种反应,这无关胆大胆小,而是生物本能。 这互食鬼鬼气虽重,奈何并不精纯,被打散之后竟没有恢复的架势,李道士连忙掏出,蚊子再小也是个肉啊,这家伙怎么讲也是个精英怪的水准,虽然智商低,战斗力不高。 “道长,解决了?”听到动静的顾家主匆匆赶来,张口就问。 “这麻氏的鬼魂是解决了,”李道士欲言又止,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这女人刚死就能吹出阴风,但又有更多的问题冒了出来,互食鬼是由十几个普通鬼组成的,但那十几个普通鬼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十几个啊拜托,这绝对不会是巧合,是有人在暗中操纵,还是正像是自己猜测的那样,下面出了啥情况? 这第二天和第三天倒都平安无事,期间李道士也想了几个法子,但都没能把顾老爷的魂魄找到,只能拖到了送葬时间。 由于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顾家的安排井井有条,但是就没有所谓的送终,因为顾老头早就在几天前死了,只不过又躺着回来了;直接给穿上作魂衣,又称上天衣,是特意给死人穿的衣服,衣角直接缝死,白线扎腿,根数与死去年龄相符;紧接着在门口烧纸钱、纸马,换灵床,烧倒头车。 “李道长,这次没问题吧?”顾家主再次确认。 “没问题!”李道士面色肃然,其实心里在吐槽,问题多了去了,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后几个汉子把棺材抬起,领头的儿孙辈手持勾魂幡、哭丧棒、贡品,其他的亲人在洒起黄卷、腊钱、纸疏,在敲锣打鼓声中,第二次送葬又踏上行程。 一路上李道士不惜消耗法力,一直开着重瞳天眼,就是为了防止那顾老头突然回来诈尸,死老头,你要敢再回来,道爷我弄死你,不对,这次我让你想死都难! 结果鬼没有看到,但却在人群中看到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若不是道士的重瞳天眼能看透世间的各种气息,差点就被他们的打扮给混过去了,毛二环、毛三环两人一身短打,脸上好像还抹了层锅底灰,跟进城的农民似的;只是二人头顶灵气如华盖,就像在人群中顶了把伞,怎么会被道士忽略掉。 只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这副打扮,怎么看怎么像是搞破坏的!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苗三四说过的一句话‘比如说茅山派的毛三环、毛二环两兄弟,他们每天能接十几单抓鬼的业务,而且完成率百分之百!’ 以前他还没细想,但是现在这么一回忆,更觉的不可能,而且联想到对方当初在做法事时,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捉鬼的法器,巧合的是棺材里还真好有一只女鬼;除非这鬼是他们自己放的,自己放,自己再收,原来搞了半天,是你们在玩仙人跳啊!! 这么一想,线索就可以理顺,或者说,可以理顺一部分,比如这顾老爷的魂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趁着阴差没来之际先行收下,然后驱使着对方把自己尸体带回顾家,等顾家人惊恐无助的时候,再扮演救世主的身份,但没想到由于之前的倒霉事,他们两一开始就被顾家弃选,换成了自己。 而一计不成更施一计,这两人见果子被摘了,就想报复顾家,先弄死了个小妾,再用小妾所化的互食鬼过来捣乱,等顾家坚持不住的时候,男二号逆袭上位,继续扮演救世主的角色。 道士悄悄打量二人,通过法眼估算了下,二人的法力大概相当于镇压了五六魂的水准,比自己要高上一层,但是灵气中略带点灰气,好似水中参沙,却又比自己要差了许多,真要打起来的话,凭借着各种手段,一对一,自己赢面较大,一对二,他们的赢面较大。 但是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让这顾老头顺利下葬,其他的一切都要等下葬完再说;而对方会用各种手段来破坏这次下葬,怎么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只受不攻不符合道爷的风格啊! 李道士心里嘀咕,果不其然,那毛三环跟他哥哥说了两句,就消失了巷子中,大庭广众之下,这家伙想要施展阴招也不好使吧?然而不过片刻,两条大黑狗就从刚刚那巷子里窜出,径直往送葬队伍冲去。 ‘我靠!原来是这一手!’李道士心中狂骂对方阴险,入葬时禁忌黑狗见到死尸,这会让死者诈尸,而且这狗应该有些古怪,他都能感受到棺材里有敲击的声响,已经开始尸变了……(。) 第五十二章 弃徒 眼看着这两条大黑犬张牙咧嘴的扑了过来,人群中一阵慌乱,那些身穿孝衣的亲属更是连连避让,好狗不挡道,有的时候好人也是不挡道的,很快,这两条狗就冲到了棺材前,狂叫低吠,仿佛在呼唤着某人。 “把这些狗拉开!不然你爹就要炸出来了!”李道士赶紧对顾家主叫道,他现在尴尬的发现,如今所学的符篆和法术,竟然没有一个是能对付狗的,五雷掌或许可以,但跟大多数人一样,他也怕被狗咬啊,这年头又没有防犬育苗。 顾家主连忙指挥家丁进行驱赶,但这两只狗竟然灵活的很,左冲右突,直往人裤裆里钻,人多反而成了劣势;李道士赶紧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那毛二环的手指连连掐动,仿佛在遥控指挥这两只狗似的,而道士旁边的棺材里早已发出‘砰砰砰’的声响,虽然现在场面杂乱还没有人注意,但却是迟早的事。 “你娘的,道爷不信连两只狗都对付不了,”这可把李道士惹毛了,不就会咬人嘛,搞的道爷不会似的! 结果道士刚一下车,不远处的毛二环就阴冷一笑,手指一并,那两只大黑狗突然绕过众人,向道士扑了过来,大嘴张开,里面的利齿甚至能数出有多少颗。 “我擦,道爷还没准备好呢!”情急之下,李道士下意识的开了天眼,目中重瞳忽然爆发出更加凶残暴虐的气息,上古人类撕凤吞龙、暴踩麒麟,哪里是这两只受了妖法的黑犬可比,两犬瞬间僵持住,下身淅淅沥沥的,最后头一翻,居然吓的胆破而亡,这顿时惊呆了围观路人。 李道士见所有人都望向自己,连忙装的跟什么似的,掸了掸袖袍,头也不回的走上了车,其实心里面却在各种大叫,原来咱的眼神真的可以杀人的!以后看谁再敢惹道爷,道爷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死亡一瞪! “顾长辈,可以出发了?” “哦哦,出发!出发!”顾家主如梦初醒,连忙指挥着送葬的队伍继续前行,而人群中的毛二环则铁青着脸,看向道士的眼神充满着忌惮。 这年代还不时兴使用公用坟墓,有钱人家都会有固定的祖坟,若是新兴的家族,还会特意请高人堪舆,挑上一块风水好地,用来安葬家族成员,这顾家的风水地就靠着云霞山,前河后山,周遭一片青葱,算是上好的地面,大概是知道李道士不好惹,这一路上二环三环两兄弟都没有露面,让这群人顺顺利利的到达。 “道长,这就是那具枯骨,你看看,”等到地面后,顾家主小心翼翼的把道士拉到一边,向他展示了之前挖到的那具至少几百年的枯骨。 “放心,不出贫道意外的话,这该是某个乱葬岗的骸骨,被人掉包到了这里,用来吓人的。” “道长你是说,有人故意设计坏我阿爹的下葬!”顾家主吃惊道。 李道士随即将自己的推测跟对方说出,重点是描述那毛氏兄弟多么的无耻和卑鄙,竟然用这种‘挖人祖坟’的方式去捞银子,道爷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真是的! 果不其然,听完之后顾家主满脸愤慨:“那二人既然如此丧尽天良,等我回去之后,一定向府尹禀告,封了他们的摊位,让他们下大狱!” “没用的,他们会一两手妖术,就算恶名被人所知,顶多换一个地盘,除非调集官兵围堵,不然很难有效,”李道士摇头,虽然他们也是凡胎,但除非是没有防备,想要抓住修行中人实在太难,单是一个障眼法就不知能骗过多少人。 “那就任由他们作恶不成?”顾家主生气的道:“那我老父的魂魄还如何回来?” “放心,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此事贫道一定会处理到底,不会让那两个败类败坏我道家的名声,”李道士义正言辞,心中却为对方相信自己的话而松了口气,不然今天顺利下葬,明天这老头又跑回来,那自己的招牌不就砸了。 “道长,那我们今天还下不下葬了?”果不其然,顾家主担心的问。 “下是肯定要下的,只不过要麻烦你们顾家人继续在此处守个‘头七’,我会在暗地里陪着你们,一旦有什么异动,贫道便出手,到那个时候,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顾家主对这主意也表示同意,但是在这之前,还得给这顾老爷挑上一块好地方才行。 有道是墓即葬也,葬者藏也,归者终也,葬始于水,归终于风,藏风于土,是谓归魂;这归魂地,可是要精挑细选才行,这也是入葬的最后一步。 道士掐道指,并禹步,在这顾家的祖地上又开始装神弄鬼,道家五术‘山、医、命、卜、相’算是五个大系,其中又分成数个小科,比如说这‘相’,就包含了相人、相宅、相天、相墓,这每一科都包含万千,非数年不得入门,十数年不能精通。 道士说这么多,只是想表达,这相墓,他真的不会啊啊啊啊!! 但是这顾家主在经历了这些事后,早已把道士视若神明,总觉的他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连这相墓地的事都全权交给了他;他李道士可不是个谦虚的人物,既然被三番邀请,那就只好打肿脸冲胖子,说不定凭借他的人品,还真能挑到块好的呢。 “土藏其风,风藏其土,土藏其水,水藏其土,土藏其火,火藏其土,土藏其木,木藏其土,土藏其金,金藏其土……”李道士一边跳大神,一边在乱点,最后挑了块地势高的,拍着胸脯保证,这就是这片风水的核心,然后顾家人就高高兴兴的破土兴工,把这顾老爷的棺材放了进去,并摆好香烛、瓜果、纸钱,准备着开始守到头七。 而在古代,这头七只是守孝的开始,因为人有三魂七魄之分,故还有“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末七”,若是血亲子女,更是要守孝三年,正所谓一年去一魂,七天去一魄,三年魂尽,七满魄尽。 不过这就跟道士没有什么关系了,就在下葬的当天,李道士就当着所有顾家人的面,与顾家主告辞归家,为了造成逼真的效果,他还真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李府,直到快关城门时才偷摸出城。 李道士估摸着对方并不会拖延很久,因为对于茅山的那两人来说,这只是一单生意而已,他们如果知难而退的话,道士也不打算追究,茅山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如果他们不识相,茅山又怎么滴!别忘了,他后院可还养着一头没毛驴子呢,真要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将这驴子往门口一镇,哪个敢欺师灭祖!! 看着漫天星光,道士突然觉的自己又回到刚穿越时,那段餐风露宿的日子,那个时候还真不知道要干嘛,填饱肚子就行,哪像是现在,小酒喝着,银子赚着,大美妞泡着,这才叫人生嘛。 正感慨之际,空中忽然飞过四五道黑影,仔细一看,却是一只只鬼气森森的木桩,这是茅山派特有的桩打法,跟佛家的降龙木有些相似,只不过降龙木可遇不可求,而这道桩却可是人为制造,这本是降妖除魔的法器,现在却是这般诡秘,说不定还有阴魂厉魄附身于上,按照道士的猜测,这两家伙十有八`九是被人家逐出师门了,茅山弃徒!! 不过这两家伙还真是够种,白天狗都被吓死了,晚上还真敢来,就不怕人也被吓死;不过既然不给道爷面子,李道士也就不打算在唧唧歪歪,直接抄家伙上! ‘太极模式!!’ 道士眉心处自动浮现了一个金色太极图,而与此同时,两手掐两符,几乎同时施展:“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玉清有敕,威震龙庭。五雷电雹,袪役天丁!” 降雨符和追雷神咒一同施展,造成的后果便是空中先是弥漫出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细碎的雷电顺着雨水炸了出来,水能导电,方圆数亩的半空都好似铺开了层电网,而那几根木桩则被打的连连晃动,表面发出凄惨的尖叫声。 在云霞山山脚下遥控施法的毛二环面色猛地一白,两个法术的混合使用,效果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而且他也没有想到李道士竟然真的埋伏在这里。 “天影神祇,血杀星君,借我魔将,化作豆兵!” 那木桩子往下一落,其中一个在半空中就被炸成了火花,剩下三个分别插在东南西三角,把道士围在中间,可惜少了一角,桩阵失了效用;然后从木桩子中洒出一个两个米粒大的黄豆,这些黄豆刚一落土便化作一个个身影忽明忽暗的怪人,朝着道士围了过来;这茅山派的撒豆成兵术给对方练成这种鬼模样,也算是本事了。 不过道士更鸡贼,又施展混合用咒术:“正炁入天,黑炁入地,风出巽方,飞沙走石!” 扬沙术和飞弹术的配合,就使得每一团飞沙都准确的砸在眼前这些怪人的脸上,而等砂砾消失干净后,道士的人影同样不见了。 那毛二环自以为隐藏的好,却没想他身上的气息在重瞳天眼中,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那么的拉风,那么的亮眼;李道士可从没想过跟他玩符篆对轰,道爷的开挂时间有限,射人先射马,擒贼先勤王的道理懂不懂!不懂?那就让你尝试一下什么叫做叠加的追雷神咒!(。) 第五十三章 卜算 毛三环今天一天都有些不对劲,他那哥哥一晚上未归,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因为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总得有个音讯吧,更何况只是驱尸而已;恍惚间,他仿佛又想起了在茅山时,掌门大弟子茅应元那冷漠的脸面。 ‘毛三环、毛二环,你们用活人下符,坏了我门派的规矩,自此废除道行,面壁百载!’ 那一夜雨下的特别大,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偷了本门的一道上乘符书,私自下山;拜茅山封山令所赐,并没有人下山追击,兄弟二人奔逃数百里,这才躲开了山门的范围。 在山门中,他们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道行法力各不如人,但是在山下,他们却是人人敬奉的仙长,尤其是当他们捉鬼拿妖的时候,更是被倚为上宾。 但光是捉妖有什么意思,直到有天,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是茅山派的人了,自然也不用守他们的清规戒律,而原来凡间的小娘是这么有味道,尤其是她们挣扎哭喊的时候,人心一乱,就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茅山的本事三成在自身,五成靠祖师,两成靠天地,背叛师门的后果,除了被掌门除籍外,还有就是本派的符术施展不出,符无正形,以气为灵也,灵者祖气也。祖气不明,安待灵乎? 但他们,或者是每一个堕入邪道的仙家,都有跨过道德加持和祖师供奉,重新获得功法的手段,兄弟二人查遍古籍,终于找到了呼唤幽冥之国的咒语,幽冥之国,无边血海、修罗道、奈何天,是三界不存之物所居之地,也是邪魔外道的圣地! “毛道友。” “毛三哥,今天又有活干儿?帮衬帮衬呗。” “毛仙长,慢点,这里有台阶……” 厌恶的看着这些所谓的同道中人,哪怕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大派弟子,但也懒得与他们为伍,夏虫不可语冰,但他到底没有李道士的宣传意识和包装意识,不晓得经纪人的重要性,通常只是自己来拉活。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顶造型别致的轿子停在了他的摊位前,而周围围了一圈围观的路人,上次青城道长出手,可是一举端了整个洛都的僧道,凶名赫赫,如今又来到这里,难道跟这最近新出头的毛氏兄弟有什么关联? 毛三环面色一变,很显然他也认出了道士,只见他悠然的坐在摊位前,一副问卦算命的姿态。 “你来这里干什么!” “贫道近来身体不适,疑是家中风水问题,想要请你算上一算,价钱不是问题,五文钱可够了?” 毛三环皱眉没有说话,心中急转,他兄弟昨夜准备把那顾老爷的尸体用五鬼搬运之法继续弄出,去恐吓那顾家人,这家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而且他兄弟到现在都未归来,是不是也跟他有关? “五文钱不够?你们这算一次挂也太贵了,那么三文钱如何?” “可以!”面对这明显是来捣乱的家伙,毛三环却同意了,只是表情阴沉如水,惊呆了一片眼球。 摸骨、起卦,毛三环忽然低声道:“你想要什么?” “顾老头的魂魄,在你们这边吧,把它给我!” “你拿什么来换?” “你兄弟在我手上,”李道士笑眯眯的递来半块玉佩,果然是他兄弟佩戴的那一块。 “好,时间?地点?” “今天太阳落山之际,我府上如何?” 毛三环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见道士还没有走的趋势,便怒道:“你还不快滚!” “你这卦还没算完呢?听说你们茅山派的卜术特别的准,我倒想要领教一番,”李道士皮笑肉不笑的道。 “阁下骨歪眼斜,三日内必死!” “果然是便宜无好货啊,”李道士起身,丢下三个铜板,回到了轿中,临走之前来一句:“算的一点都不准。” 等李道士走远,毛三环也没有做生意的念头,匆匆的赶回在洛都的秘密宅子,这与他平常的住所不同,在墙壁上推开一个小门,那门后的墙壁上挂满了之前所见的玉瓶子,粗粗数来不下三四十,每一个瓶子上都对应着一个姓名,这是他们下山几年蓄养的所有鬼类,如果说师兄都不是对方的对手,那么单他一个肯定不行,好在幽冥之国传下妖术之诡秘,绝对非普通人能参透,他要让对方的骄狂付出代价! 毛三环几乎把所有的瓶子都掏了个空,唯独在‘顾老爷’上的瓶子,冷笑一声就放了过去…… 等到了约定时间,贾府的大门已然打开,空空落落的院子中,只坐着李道士一人,不对,道士的旁边还有一个麻袋,麻袋里的东西不停的挣扎着,还在不停的叫骂,“混蛋!该死!” 毛三环刚进了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心中一松,对方没有把他师兄杀害,便摸出了个瓶子,道:“你要的魂魄。” 李道士扬了扬眉头,也不罗嗦,“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随即把那挣扎的麻袋拖到中间,又回到原地,指了指对方,毛三环会意,将瓶子往前一抛。 ‘按照电影里黑`帮交易的惯例,这里面十有八`九不是道爷要的魂魄,’李道士接过瓶子后看也不看,直接往地面上一砸,‘嘭’的一声,一个小纸人从中飞出,手上的小剑往道士脸上刺去,追风一般,好在离的远,五雷掌直接拍过去,纸人被电成灰的同时,道士的掌心也是一痛,一条巴掌大的口子显出,若是离的近了,划的就不一定是手了! 而与此同时,那毛三环也解开了麻袋,麻袋口子一开,一团黑狗血就泼了出来,正中他的脸面,然后苗三四痩竹竿也似的身子从中滚出,手上拿着的正是一张传声符,那声音正是昨天晚上录的,至于正主,不好意思,现在怕已沉到了洛水水底。 很显然,两个家伙都没有正常交易的念头,打的都是黑吃黑的主意。 道士忌见黑狗血、屠宰六畜及产污,若违犯者,宜用桃交香汤沐浴,方可加持,否则修为大减,道行见消,这玩意对于还处于三魂七魄阶段的道士们尤为的好使,而且李某人肯定不会让对方有时间泡澡的,咱们李府澡堂向来只欢迎女宾,不接待男客。 “三环兄,给你个建议,投降输一半哦,”李道士的笑容十分的灿烂。 谁知对方摸了把脸上的黑血,说不出的狰狞,一字一句道:“道家的规矩,现在对我不管用了!” 话语刚落,对方摸出一叠纸片,随手一掷,掏出了把小刀,割了层头皮,混上人血和黑狗血,往纸人上一洒,这些纸人顿时如有灵性一般,落地一滚,便化作半尺大小,持刀拿枪的朝着道士包围了过来,个个红透透的,满身邪气。 “你娘的,果然是邪道!不过好在道爷也有小弟!”道士心中暗骂,然后呼哨一声,李府中的草皮、花木跟打了激素似的向上生长,很快就捆住了这些血纸人,然后从角落里又蹦达出了小石头人、摄魂貂、蝇虎子、木灵之类的小妖小怪,扑上去抓咬扑打,很快就打死了一大片,什么叫主场优势,这就叫主场优势! “太阳正照,阴晦当衰,飞符前路,剪除妖氛。敢有妖孽,断踪灭形。神威到处,食鬼****。急急如律令!”有着鹅毛笔和古代版a4纸的相助,李道士制符的速度绝对超过对方的想象。 两道白光瞬间戳到了对方的身上,开道咒本来是没有杀伤力的,只能破邪出路,但对于邪魔外道却是例外,那浑身邪气的身影就是最好的障碍,顿时毛三环的肩胛骨和肚皮被射了两个洞,还冒着缕缕的青烟。 眼见情势不妙,这家伙也激起了狠劲,或者说入了魔的家伙最容易走极端,只见他艰难的掏出了纯黑色的瓶子,口中魔咒不断:“血杀星君,血刃星君,血毒星君,血检星君,助我成魔,散体还形,补噬鬼尊……” 身上的鲜血像是小溪一般的流入瓶身,然后瓶身忽然黑光大涨,李道士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但没想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了,那毛三环再想松开瓶子却怎么也做不到,除了血水外,还有皮肉、经脉、心肝,通通融化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 “我擦,玩这么大!”李道士咽了口吐沫,倒退了几步,通过法眼,他能清晰的看到瓶子周围已经弥漫出深沉如湖的鬼气,而且还有逐渐增长的趋势,虽然不知道对方施展的是哪门子魔咒,但是论气势,已经不下于道门的上乘符篆了,无论是正邪,越阶施法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毛三环原以为凭着自己兄弟二人蓄养的这么多鬼物,祭献已足够,但现实跟他开了个恶劣的玩笑,他的最后一个念头还没发出,就被汹涌的黑色给淹没。 然后那瓶子突然炸裂,里面的玩意迎风见涨,很快就化作了黑如煤的巨鬼,那鬼的犄角正好与道士兴建的三层楼阁平齐,两只怪手抵住房檐,西瓜大的十只眼珠一齐盯着李道士。 丑、丑娘,快出来看上帝!! 可惜上帝不给面子,‘轰隆’一下把楼阁顶部给打穿,露出两个水缸大小的洞口。 “你娘的,道爷的精装小别墅!”李道士这时也顾不得惊讶了,赶紧开启太极模式,并双指做符:“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口吐三昧火,金光灿灿明。一道化千片,四面结金城。炎炎火焰逼,火焰煅鬼神,天光护吾体,妖魅化为尘,妈咪妈咪哄!” 一道金光同样从道士的身上发出,蒸腾而上,然后化作了近十丈的金像神影,正好抵在对方身前,那巨鬼低吼一声,手头脚同时撞了过去,‘轰’的一声炸响,李道士面色一白,神像虚影直接散了一半,而对方也一屁股砸在地上。 乘此机会,李道士直接双手做符,连做两张追雷神符,然后在太极模式下将符一并,“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双符并一符,神雷戮敌!!” 李府所在的方圆地面,直接震了三震!(。) 第五十四章 道观 “呼、呼,不是吧,这都没劈死!”李道士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皮开肉绽的大黑怪,这难度一下子从精英模板上升到了小波ss水准,而且还是小波ss中的厉害角色,那绽开的甚至还露出紫黑色的血肉,都化形了都! 如果是普通的鬼类,道行哪怕再高,雷术也是对方的克星,而眼前的这只不一样,不仅仅是鬼,而且已经夹杂了一定的修罗血脉,不消说,幽冥之国的特产。 那巨鬼摇了摇石塔一样的脑袋,晃晃悠悠的又爬了起来,两只怪手径直往下捞去,道士连忙施展大禹辟虎狼步,这步伐虽然不能增加速度,但最善捕捉妖鬼的气机,通俗点的说法,强化一定的躲避率。 连躲了两三次,道士这才注意到,敢情这家伙的速度不是很快,细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么大的块头,要是再增加速度,那四围属性岂不是都满格的了,加上各种法术防御,无敌了啊!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它打不到你,你也无法阻止他搞破坏,李道士脑袋都要炸了,道爷的精装小别墅,难道这么快就要重建了?拜托,你是鬼怪,又不是拆迁队的! “师兄,师兄!”自从开打后,就一直躲在角落里躺尸的苗三四也忍不住道,“这该怎么办?” “你问道爷,道爷问谁去?” “道士,我们回来了!”恰巧这时丑娘和朱豹子赶了回来,朱豹子手上还提了些瓶瓶罐罐;事实上李道士早上去对方的地盘耀武扬威,不是他脑子坏掉了,也不是得了反派综合症,而是料定对方得到消息后一定会回去准备,这地方不一定是他的住宅,但一定放有他最宝贵的东西,放着法器、银钱、秘籍什么的,而且很有可能顾老爷的魂魄也在那里,所以老早就让二人盯梢,趁着他不注意时尾行,看来是有了收获。 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当是他傻还是人傻啊! “啊!那是什么?”结果看见正在搞拆迁的巨鬼,丑娘忍不住尖叫道。 “对方死前召唤的怪物,要不要跟它打个招呼?”李道士面无表情,要是现在有根烟就好了,道爷没什么想法,只是想静静了。 “那现在怎么办?” “有没有看到它的表面变模糊了?就跟鬼不能见阳,魂不能见光一样,它的修罗血脉不会让它能够常存于人间,等它把咱家拆一大半后,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你们就在外面等着,饿了的话就出去叫点吃的,顺带给道爷也带上一份,”李道士一边用大禹辟虎狼步躲闪,一边淡定的道,没办法不淡定,看来这李府的风水真有问题,先死人、再火烧、接着被强拆,接下来会怎样,被水淹? “不要!”丑娘突然大喊一声,然后冲了过来,这萝莉的情绪一直很淡定,难得的爆发把道士都吓了一跳,然后就见一道拳头粗的火柱打在了巨鬼的脑袋上。 “我擦!”李道士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脚步左过右,右就左,一把抄起对方,脑后生眼般的从巨掌的指缝处闪了过去,他很淡定不代表这里不危险,要是真被对方抓住,致死率可是100%! “道士,这可是我们家,”丑娘瘪着嘴道,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搞的道士满脸黑线,你丫当初放火烧房子的时候怎么没这觉悟。 “朱豹子,敢不敢跟鬼拼拼力气!” “老子有什么不敢的!”朱豹子兴奋的大吼一声,将上衣一脱,露出各种疙瘩也似的肌肉,虽然说背后的神像失效让他脾气最近收敛了一些,但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依旧是那只街面上摇头摆尾的大虫! 等道士三下两下把那神像补齐后,通过重瞳天眼,可以轻易的看到周天星光在向他汇聚,尤其是水星之气,箕水豹可是只水豹子! 朱豹子这浑人见浑身力气又变的用不完似的,三步并两步的冲到巨鬼的脚上,双手一并,抱住了对方的脚踝,浑身上下的肌肉硬如铁块,又是三声大喝,推山倒柱一般,仿佛天上的巨灵神下凡,竟真的把那巨鬼掀翻在地! 趁此机会,丑娘又连喷三口碧磷妖火,仿佛要把小肚皮里的东西都给吐干净,烧的对方连连惨叫,庞大的身躯滚来滚去,道士没想到这大混混和小萝莉合作起来,爆发出的战斗力还真是强,自己以前是不是小瞧他们了? 更让道士惋惜的是,如果这时候有个控制系的法术或符篆,配合的好的话,完全能把这修罗巨鬼彻底留在这里,虽然不会爆出什么装备,但光是这鬼气,能解开多少道封印符术啊。 最终他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消失在人间,回到幽冥之国;唯一的好处就是李府保住了大半,只需要补补边边角角就可以。 不过,李道士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的重瞳天眼,这对特别的天眼貌似还有不少的能力可供开发啊,吓死那两条大黑狗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好歹这活儿算是圆满了,青城派的大小猫四只特意下了顿馆子,然后便各归各家,各找各妈,苗三四到杏花楼潇洒,朱豹子去了赌档,要不是丑娘又百般阻挠,道爷说不定今晚就能享受一下古代的夜生活;拜托,这年头,赌博和招`妓可都是合法的,咱是在拉动朝廷内需好吧。 好吧,自家合法纳税都被人阻止了,那只好乖乖回去修炼了,等今日修行完成后,才开始翻出从毛三环那里偷出的玩意,找了找,果然找出了那藏有顾老爷魂魄的玉瓶,不过等盘问了下,才发现情况跟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差异,不是毛家两兄弟赶在阴差到来之前收的魂魄,而是这老头寿元已尽,却始终没有黑白无常前来领路,恍恍惚惚飘荡到了大街,被二毛的邪法吸引,这才有了后续发生的事。 “没有阴差引路?”李道士面色古怪,难道真像自己猜测的那样,下面出了问题?那这事就有说道了,阴司的办事效率高不高他不清楚,但是这种关键性失误应该不会犯的吧,不然人间岂不是遍地都是亡灵魂魄了。 不过这老头的魂魄在自己手上,那顾家主至少不用担心他老爹有事没事过来找他玩了,明天还得去把那十五亩田契给拿到手,既然这顾家是洛都地面上有名的大地主,也就是说这十五亩地是可以随意挑选的咯?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自己还真有一个想法。 脑袋越想越迷糊,从昨天晚上一直忙到了下午,除了打斗就是算计,连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这一松懈下来,精神就吃不消了,连二毛的战利品都没有收拾,就陷入了沉睡中。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等道士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估计再过一两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上,赶紧洗漱了下,叼只包子就出了门,匆匆赶到了顾家的风水地。 得知他老爹再也不会回来跟他谈人生谈理想的时候,顾家主也明显松了口气,招呼一声,一大家子几十口也不在墓前守头七了,反正之前也守过,晃晃荡荡的就回了城,期间道士顺带提了一下关于自己的报酬问题,家主子很是爽快,连忙吩咐管家,让他帮道士挑选,人家手中有千亩良田,不在乎那一点。 道士就喜欢跟这种土豪合作,要的就是爽快,而出乎管家的预料,李道士没有挑选那些肥沃的熟地和官道两侧的地面,而是选择了靠近云霞山山脚的一块,那地面山石太多,可种不了庄稼和蔬菜,而且也没多少路人会经过,用现代话来说,没多少的商业价值。 但在李道士的心里,商业价值可是创造出来的,尤其是后面的这座云霞山山高水秀,景色清奇,最低也是能回本的,若是操作的好了,甚至能赚上一笔。 当然了,正经的经商李道士可不敢做,那是会被雷劈的,他的主意很有道家风格,那就是在山脚下开上一座道观,属于他们青城派的道观! 天地良心,李道士这一次可也真没有赚钱的想法,好吧,赚钱不是主要目标,主要是建道观的好处还真有不少。 第一,这可以提升青城派的名气,也就变相增强他青城道长的名声,第二,现在还没有什么,但若是他以后修为提升,需要闭关修炼或是在需要一个幽静的地方参悟修行,道观则是最好的场所,在闹市中能闭个鬼啊;第三,洛都方圆百里,还真就这一座山头,平常也是这些城里人踏青游玩的重要场所之一,而上山怎么能不烧香呢,说不定单靠香火钱就能够自给自足,更何况他还有传说中的景区收费大`法,绝对能让这些城里人惊掉眼球,原来钱还可以这么赚!说不定还是一个下金蛋的母鸡呢。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他连地契都还没拿到手呢。 接下来的几天,道士除了炼丹的时间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泡在云霞山中,这山脚的地面可不只是一块,他要挑自然是挑最好的咯;结果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纠结,他还是选择了云霞山东面,山半腰往下,接近山脚的一个地段,即不显的太俗,又不与世隔绝;而且云霞山的日出日落景色特别的美,只要是游客,就没有不停足观看的,只要能看到景色,往下瞄一眼就能看到道观,而且按照道士的预想,等道观建成后,山下人也能透过连绵青葱,看到尖尖一角。 终于选好地面后,道士不由为自己的眼光点赞,简直兼顾了商业性、艺术性、安全性、居住性,四为一体,哪像是以前在青城山里的那座,他娘的简直就是在玩野外生存。 把这事解决之后,道士本以为可以松上一口气,但还有个麻烦需要解决,那就是顾老头的魂魄,怎么还没有阴差来领?都快过一个月了都,晚时晚点也得有个期限啊,道爷我改天找阎王爷投诉你们信不信!(。) 第五十五章 阎罗署(第三更) 本来这事跟他关系不大,因为顾老爷的魂魄没被勾走是那阴差的问题,被邪术勾引也是毛家兄弟的责任,自己干掉了这二毛,应该说是不仅没过,反而有功。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事是不能这么算的,但凡阴司有两三分官僚习气,都会这么甩锅,这魂魄在你手上一个多月了为啥知情不报,你身为道门弟子不是更该以身作则,为什么能容许这魂魄飘荡在人间,你知不知道这违背三界秩序巴拉巴拉的,道士没穿越时找现代衙门办事那是深有体会,将心比心,换作是他估计也会这么做,一人背锅,全衙门平安啊,多好的事儿。 而且这魂魄待在人间差不多有一个月了,绝对超过了正常的延期范围,这时间段都足够淘宝从发货到退货,再从退货到发货走两个流程了;所以说,哪怕为了不背锅,他也得把这烫手山芋及时送走,道爷做好事,不求留名,只求不被假摔。 如果他是邪魔外道,这事情就简单了,直接驱使厉鬼把魂魄吞掉,或者使这魂魄化鬼,就好比黑`社会杀人灭口,你警`察没有证据能把咱怎么地;但问题他是混道家的啊,别的先不说,名声就必须正派,不然出门都不好意思跟同行打招呼;而且他才收了顾家十五亩的地契,回头就把人家顾老爷弄的永不超生,这也太不地道了,道爷虽然节操不多,但是人品满满好吧。 所以说,既然阴差老爷不来,那咱就跑点腿帮您把魂魄送过去,这样这锅就甩不到道爷的头上了吧。 地府在人间的驻点不多,不像是灵空仙界,到处都是河伯、山神、湖神、土地公,狗腿子一大把,这主要是由于阴间的性质决定的,鬼不能生存于阳间,阴差鬼官同样如此,唯一可以算是办事处的地方应该就属城隍庙了,那庙主都是由去世后的英雄或名臣担任。 这些人名气大、本事高、手段足,是最好的人选;但问题是当今天下承平已百多载,哪还有那么多的英雄豪杰,尤其是向来太平无事的江南地区,李道士打听过了,最近的一个城隍庙还在福州,据洛都有八百里,关二爷千里送嫂,道爷我八百里驱魂,我傻啊我,你当道爷跟二爷一根筋啊!再说了,人家送的是嫂子,嘿嘿嘿嘿 所以在这个主意被pass了之后,道士琢磨了许久,又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去找阴间巡`视组,也就是俗称的阎罗署,这个机构的存在必要,主要是为了收拾一些不愿去往生投胎的孤魂野鬼,以及从阴间逃出来的冤魂厉魄,这些都是属于刺头型的,向来难以被管教,这个时候,就要由巡`视组进行武装押送了,不愿意被押送的,也好,你也不用去阴间报道了,更不用投胎了,直接化作尘埃吧。 所以说,道士只要把这魂魄往阎罗署一送,不管人家收不收,这锅就不用他背了。 但是问题在于,这阎罗署的所在地点不固定,人不知只有鬼知,而且还不得是一般的鬼,要有些道行的,最起码是有灵智的,这些阴间通缉犯对这类消息才最灵通;所以说,这几天道士大晚上的都在蹲点,就希望能找着一只,大家心平气和的聊一聊,你要不说,道爷我就用雷劈死你丫! “道长真是辛苦了,大晚上都睡不好觉,”董氏心疼的道,声音像是柔风,轻而易举的拂过道士的心田。 “可不是,贫道为了让顾老爷的魂魄及时投胎转世,可是饭吃不下,睡睡不着,忧心着呢,”李道士悲天悯人的道,当然这不愿背锅的想法就不说了,人与人之间应该有些秘密的。 董氏今天穿了件红色窄袖短襦,高腰长裙,把丰韵的身材呈现了出来,胸前紧绷绷的,看上去充满了活力,大概是女为悦己者容,这妇人是越来越会打扮了;见道士这般话语,连忙起身,绕到道士的身后,将对方的头轻轻的贴在自己的腹部,伸出芊芊玉指,在脑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 李道士舒服的直松了口气,果然还是大美妇会疼人啊,不像是某萝莉和某女侠,还用自己烦心,不过虽然这女人与自己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但是保守还是渗透在骨子里,似乎仅限于搂搂抱抱就满足了,道爷什么时候才能解锁新姿势啊。 脑袋悄悄的往上蹭了蹭,恩恩,有点感受了,结果还没等他享受,后面就一空,只见大美妇俏脸通红,看向道士的眼光说不出的复杂,微微躬身:“妾身这边还有事,这边先走了。” ‘每次都是这样,’道士哀声叹气,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候止住,要不要这么不上不下啊。 把对方送到了门口,那妇人大概是觉的气氛尴尬,便故意道:“昨日街坊里都在传一件奇事,那张员外夫人刚生的小娃娃,据说生下来就说了句话呢!” “什么话?”李道士没精打采的问。 “好似是又迟到了,你说这话怪不怪,哪有娃娃生下来会说这种话呢。” “怎么又迟了?”李道士琢磨了下,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忽然抬头:“天上有凤凰!” “凤凰?”董氏下意识的抬头,然后嘴就被堵住了…… 等道士顶着一道巴掌印回到屋内时,得瑟的吹起了口哨,这就是纯洁小青年和老司机的区别,虽然董氏当时给了这巴掌后,还恨恨的来了句,君若还是如此孟浪,下次就不要见面了;但是道士立马就理解成,这女人只是羞臊,却没有生气,不然别说下次了,以如今的风气,这次就该断交了,严重点的,告官都不为过,对方可是有贞节牌坊的啊。 既然这次的问题挪到了下次解决,那么下次再有这样的问题,就留到下下次解决吧,最难的一关已被捅破,对方还没有明令禁止,那么以后的底线就会一次比一次低,哼哼!道爷如今成功攻克二垒,即将解锁新阶段,结束单身生涯,向着人生巅峰迈下了坚实的脚步! 不过,道士回想起刚刚董氏所说的那个故事,越想越觉的不对,就算那小儿是某某神仙下凡,也不会这么奇葩啊,开口就是一句又迟到了,除非这不是那新生小儿说的,而是小儿旁边的投胎鬼!? 道士立马联系了苗三四,让他打听这洛都街面上哪家妇人临近生产,他有预感,这是他最好的一次机会了,这次若是不成,那就只能等到盂兰盆节,也就是俗称的七月半鬼节,那可还有两个多月呢,谁知道到时候下面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苗三四打听办事的效率还真是挺高,不过一会儿就来汇报,说是跟好几个产婆问过了,只有高丁坊的吴氏妇就在近几日生产,其他的最少也要等半个月。 “恩恩,高丁坊是吧,了解了,”李道士见苗三四还杵在那里,忍不住问:“你丫怎么还不走,不用去陪你家的小凤红啊。” “嘿嘿,师兄,听丑娘说你要在云霞山建一座道观是吧,这观主的位子当然是由您老人家亲自来担任,但是这具体的俗务,是谁来处理?”苗三四腆着脸问。 “委任一个副观主,让人家去做啊,道爷我那么忙,又要赚钱,又要修炼,哪有功夫去处理道观的俗务,哦!你小子是不是有想法?” “还是师兄了解我,师弟我从小的梦想就是跟咱们师公一样,担任一观之主,啊不对,副主,师兄你看我行不行?” “你啊,也不是不行,只是从今往后,不逛杏花楼,不接活儿,天天吃素,拒绝饮酒,我就让你干。”李道士斜了一眼道。 “啊”苗三四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这姑娘和银钱就是他的两条命,缺了一个都不行。 “哼哼,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要在咱这观中干事,那必须是虔心礼神求道的真道士,不能像是你我这样,呸!是你这样的,道爷我这青城观中可不能养上一批酒肉道人,成为藏污纳垢的所在,这青城的名头要是败坏了,祖师爷还不一道雷劈死道爷啊!” “所以说,那街面上的同行咱也一个都不要,你就给我打听,什么时候有正儿八经的道人出现,立刻通知道爷,他们才是未来咱们观中的主事。” 苗三四耸撘着脑袋离开了,好似梦想破灭,但道士却是嗤之以鼻,这家伙为什么小的时候相当道士,还不是羡慕师傅老头在山下受人尊敬的模样,如今他要名头有名头,鼎鼎大名的青城道长师弟,要里子有里子,钱袋哪天不是鼓着的,自然不愿意再过清汤寡水的日子。 说到底,他不是梦想破灭,而是美梦成真,只是他心底里还没弄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夜间,李道士孤零零的躲在朱雀大道的排水沟里,好在这几天没下雨,水沟还是干干的;为啥这么小心,因为在这年代,半夜出门,非奸即盗,他可不想被坊丁逮去衙门,那面子可就全掉光了,而且后面屋内的尖叫声尤为的刺耳,没办法,妇女分娩的声音再好听也好听不到哪去,做为夫君的你就忍着吧,谁让你搞大人家肚皮呢。 但为啥道爷也要受这个罪,而且这夏天的蚊虫有多,简直是各种坑爹,所以说投胎鬼,你丫要是再不出现,道爷我就真的要报警了! 大概是听到李道士心中所想,不远处阴风刮起,而且地面上多了一道道湿滑的脚印,连忙张开天眼,那道巨大的身影果然又埋着头狂奔着。 “投胎、投胎、投胎!这一次一定能赶上,一定能赶上!!”眼见离目标越来越近,两只凶睛竟发出骇人的红光,刚要穿墙而入,一道金光所化的屏障挡在了它的身前,‘咚’的一声闷响,还有那婴儿的哭喊声。 投胎鬼,投胎又失败了。(。) 第五十六章 出窍 那黑面阔口、凸额短发的投胎鬼坐在地上先是呆了呆,然后‘哇’的一声,那么恐怖的长相,竟也大哭了起来,只不过鬼流不出眼泪,看起来分外的诡异。 “又、又投胎失败了,这已经是第十七次失败,哇哇啊,为啥俺想投胎转世就这么难,阎王爷当初可不是这么跟俺说的,他说投胎很快的啊!!” “那个鬼兄,好久不见了啊,”投胎鬼的面前,突然冒出道士这张笑眯眯的脸,这鬼先是一愣,继而勃然大怒,“又是你!肯定又是你破坏了俺的好事!”那粗大的四肢撑起身子后,竟有道士二人之高,下颚的两颗尖牙张开,足能把道士刺两个来回。 “鬼兄,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想投胎到这一家吗?” 那投胎鬼先是一愣,继而又大声嚷嚷:“那是自然,俺这是投胎鬼,不投胎干什么,你这道人快点把脑袋伸过来,俺尽量让你少点痛苦,反正投胎也投不成了,吃两个人也不错!” “咳咳,鬼兄啊,你再好好想想,你这投胎肯定是想下辈子投个好人家,高丁坊的这一户,男的是个佃户,女人家是个织工,你若是成了这家的儿女,估摸着下辈子也是耕田喂猪的命,当然了啊,职业无分贵贱,但是能让自己舒服一些,咱们为什么就不能舒服一些呢?”道士搭着对方的肩,呃,大腿左右的部位,暗示道。 “舒服?”投胎鬼挠了挠脑袋,道:“这舒不舒服,又不是俺能说的算的。” “那可不一定,贫道跟你说啊,那张侯爷的小妾听说已经怀孕,你想想看,要是投身在朱侯人家,天天锦衣玉食、丫鬟婆子轮番伺候,长大后飞鹰走狗,想怎么仗势欺人就怎么仗势欺人,那可不爽快!” “当然了,那小妾的儿子毕竟是庶子,不是嫡子,将来继承爵位有点困难;但是没关系,那张大儒的正妻听说已经怀孕五六个月了,你若是认他当爹,这学问的事肯定是没问题的,以后读书科举,走上宦途,平步青云,那未出阁的小姐以及青楼楚馆里的花魁,可不就喜欢这一款的,说不定日后倒贴都愿意呢。” “不过嘛,这张大儒治学森严,而且为人古板,当他的儿子嘛,小的时候恐怕要吃点苦,但是没关系,咱还有其他的选项……” 等道士忽悠一圈后,那投胎鬼果然忘记了刚刚的投胎失误,跟道士一起盘算着哪一家最合适,哪一家最有前途;这鬼嘛,有智商就不错了,你就不能指望这智商的高低了。 投胎鬼一看还有这么多的选项,它也不急了,拍着那鼓状的肚皮,喜不自胜:“看来还真得合计一下,俺投胎也得挑一个好的,可不能随随便便。” 那刚才你在干嘛?李道士心里吐槽了下,立马拍着胸脯保证,以后这事就交给他,一旦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对方。 “你这道人俺看着不错,比那些见到俺就喊打喊杀的牛鼻子强多了,你以后有啥事也支会一声” 有道是拿人的最短,吃人的手短,李道士多鸡贼,这投胎鬼刚起了个话头,就被他给接了过去,“这个吧,实不相瞒,贫道还真有一事要请鬼兄你帮忙,是这个样子的……” 李道士把这顾老汉的情况大概讲了讲,不过刻意忽略了阴差的事,只说是见这老者可怜,在人间无法投胎,便想要帮上一帮。 “那简单的很,将这老汉的魂魄交予俺,俺带他走一趟就行了,阎罗署俺熟的很。” 这投胎鬼回答的如此轻易,反倒是让李道士有些不敢相信,这鬼不会在半路上就把顾老爷给吞了吧?可从没听说过鬼有讲信用这一说,而且面前这家伙貌似自带路痴属性,它说它识得路,那得打上好几个问号呢。 “那个鬼兄,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李道士觉得保险起见,还是自己看着点好,既然收了人家钱,这事就要干的漂亮,而且也不用担心背黑锅。 “你?阎罗署活人可进不去的吧,”投胎鬼纳闷道:“除非你也变成鬼,或者是魂魄出窍,可是道人你的修行还没到那个地步吧。” 你丫这时候倒是聪明起来了,道士犹豫了下,道:“这事交给我解决,不若我们三天后的晚上还在这里会合,你帮我带路,以后有谁要生娃娃,贫道一定提前通知你。” 那投胎鬼也无甚意见,恰巧这时天色将明,这鬼怪就化作了一团黑气,消散在了空中。 大清早,丑娘像往常一样的给锅中煮的大米粥加上红枣、冰糖、莲子、栗子,再用大锅搅了搅,米香顺着蒸气一股股的透了出来,清人心脾;她身体矮小,搅的时候还必须垫个凳子,好似有些困难,更有童工之嫌,但她很开心,因为这是她喜欢吃的,而且还是给道士吃的。 那石榴婶婶就曾说过好几次,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能下厨呢,她就很不明白,道士以前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也会自己弄,这甜粥的做法还是他教的呢,怎么轮到自己就不行了? 虽然这里的床又大,衣服又好看又漂亮,糖果子更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但是丑娘还是会经常想起自己和道士在外面流浪的日子,虽然那时候经常吃不好也睡不好(道士是这样说的),但那时候两个人天天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每天都很忙,而且她很想念每天早上,道士都会很不情愿的把自己的大饼分一大半给自己,那个饼的味道真好吃,现在街面上买的饼很奇怪的就没有那种味道了。 不过嘛,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那颗芳香丸,心情又变的很愉快,小脑袋瓜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道士,吃早饭了。” 听到丑娘的叫喊,李道士才唉声叹气的出了屋,昨晚上他答应的倒是爽快,现在却发起了愁,怎样才能让魂魄出窍呢? 按照正常的流程,那必须是要等他把三魂七魄降服之后,精化为神,元灵出窍,但是想要修炼到那个水平,还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呢;而道家的非正常手段也不是没有,引魂香就是其中之一,这玩意本是告祭时用的道香,后来不知哪位道家前辈发现它居然可以用来勾离魂魄,所以现在就成了新手们锻炼魂魄出窍的手段。 这玩意他曾看过师傅老头制过一次,凭借他的强大记忆力倒是可以回忆起制作的手段;只是其他的材料倒也罢了,唯独有其中有一味吸魂草,不是可以通过正常手段去购买的,因为这草药一贯生长在荒郊野外,尤其是乱葬岗、死人堆,才是它们生存的好地方。 可问题是,这江南,尤其是洛都周围,那可是繁华似锦、车水马龙,哪来的孤坟野冢,又不是战乱的年代,阴气不深的话,根本长不出这草。 正纠结间,朱豹子一脸晦气的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也不嫌烫,先干了三大碗粥,这大混子平常倒不会来蹭饭,除非是特殊情况,比如说在赌档输了个底朝天,连浑家的私房钱都输进去了,没脸回家,也就只好到这里来混吃混喝了,谁让他是青城派的护法来着。 两个大男人默默无语,对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悲催,反倒是苗三四这家伙春风得意的走了进来,不消说,昨天晚上又到杏花楼大战三百回合了。 “呦!豹子哥也在,师兄你听说了没有,街面上都在传,新来的江南布政使马上就要上任了。” 江南布政使?道士回忆了下,这官职不是早在十几年前就撤了嘛,怎么如今又有了,而且这可不是朝廷委任一个官员那么简单,而是代表着以前的江宁布政司重新组建了,这个是大衙门,督管南直隶的赋税、政令、兵马调动,绝对算得上强力部门了。 “不过这关道爷何事,要头疼也是府尹头疼,本来是个土皇帝,现在多了个太上皇,”李道士随口道,不过这位未曾谋面的府尹大人近来倒霉事可不少,最近听养生会所的那群妇人八卦时,貌似那肥婆通过芳香丸的加成,成功的勾引了自己的姐夫,现在家宅不宁,天天被大房和小姨子闹的不可开交,不仅受到了上的折磨,精神上也惨遭蹂躏,道士深表同情,虽然他就是其中的幕后黑手。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那担任江南布政使的大官师兄你熟悉啊,太傅王老大人,你可有印象?”苗三四紧接着道。 李道士愣了愣,是那个老王啊,他家貌似有一个颜值很高的丫鬟吧。 “不说这个了,道爷问你,这洛都附近有没有什么类似于乱葬岗之类的阴森可怖的地方?最好是阴气汇聚之地。” “师兄别开玩笑了,现在又不是当年,家家户户最差也能吃上饭,又没有乱军过境,没事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就连苗三四这种地头蛇都不清楚,道士就真的不抱有指望了,其实也有一种残血生魂的法子,只不过这术法太过伤身,而且有偏门左道之嫌…… 谁知一直默不作声的朱豹子闷声闷气道:“宁国附近,有不少王侯冢,应该是有李老大你说的那种。” 李道士目光一亮,连忙道:“你怎么知道?” “以前输急了眼的时候,听说里面有名器可以摸,便想要碰碰运气,结果在都没摸到一个,还差点埋在里面,”朱豹子回想起了往事,还颇有些来气,“他娘的肯定是有人搞鬼,不然老子怎么就爬到一半墓就塌了,离那副棺材就差一道门!” 李道士连忙打听了地址,估算了下行程,发现一来一回正好可以赶得上三天,便有心去试一试,正好上次准备用来对付僵尸的玩意没用上,工具都不用再准备了。 刚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听得门口传来好奇的声音,“你们这家,有没有一个姓李的道人?”(。) 第五十七章 罔象 道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衣姑娘正在门口探头探脑,丹唇皓齿,素面美发,梳着个双平髻,说曹操曹操到,正是王府丫鬟小薇。 “呦!这不是小薇姑娘嘛,自从那夜一别,可是好多天不见了啊,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这都隔了多少个秋了?” “哈哈哈,道士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吊书呆了?”小薇姑娘笑的很灿烂,连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那可不,还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现在也是文化人了,”李道士一本正经的道。 “呸!狗改不了吃”小薇连忙捂住嘴,好半晌才叉腰,“瞧瞧你,才跟你在待一会儿,我就差点学坏了。” 道士无语,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倒是挺喜欢对方活泼开朗的性格,又道:“你是特意来找道爷的?” “你想的美,我们家刚搬到隔壁,老爷小姐还在路上,我先串串门,打听打听邻居,我记得你就好像就住在附近,顺便过来问问,没想到还真是你!” “丫鬟都这么漂亮,那小姐岂不是更美了,”李道士刚恭维一句,这才反应过来,“等等,你们家搬到隔壁?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你们家老爷王太傅以后就跟道爷是邻居了?” “是不是感到很惊喜?” “惊喜到没有,惊吓倒是有一点,”李道士缩了缩脖子,这老头不是养老不干了嘛,怎么一转眼又变成江南布政使了,这可是从一品的大官,连忙开天眼朝隔壁望去,只见浓郁的红色官气几乎充斥了整个屋子,然后隐隐约约化作十来丈的官印悬在空中,就连道士体内阴阳气运转的速度都减了一半,再无过去那般顺畅,我去!官气竟然这么重,平常都这样了,那道爷我日后的修行怎么办? 这隔壁老王真是个扫把星,等等!隔壁老王?一道寒意从尾骨‘嗖’的一下就窜了上来,丑娘,咱们早点准备搬家吧! 道士沉默良久,提起包裹就准备出门,隔壁老王来了,道爷我还是先出去避避风头。 “哎!你去哪里啊?是不是又去抓鬼降妖,带带我啊!” “道爷这次来回少说也要两天多,你有这功夫吗?” 谁知小薇只犹豫了一会儿,就道:“反正老爷小姐还没来,离开几天也没甚事,就当是出去玩玩吧。” “我去,姑娘你心真大,”李道士由衷的道,这姑娘除了颜值巨高外,性格和气质还真像是自己前世认识的几个女汉子,而在本朝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绝对是珍稀动物。 “你真想好了?会有一定危险的,”道士警告道。 结果这姑娘毫不在意,回头提了个小包裹就跟了上来,道爷斜了对方一眼,总觉的这姑娘是不是太信任道爷了,咱虽然长的帅,但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宁国是江南六府之一,与洛都比邻,大概不到两百里的路程,坐车的话一天差不多能到,而且这宁国在江南这个歌舞升平的地界上也有些奇葩,居然还保留着武风,南方武行的总舵就在这里,而练拳剑枪之辈,大多数也就住在此城中,比如说道士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八卦刀冯二郎,他这冯家可是当地的豪强。 “我都听人说了,那冯二郎人送外号玉面潘安,而且身手了得,双刀无敌,乃是南方第一大侠!”一路上小薇都叽叽喳喳,没有半点与陌生人在一起的不自在。 也许是脾性相合,换作别家姑娘有这颜值,道士早就开始各种勾搭了,但是对于面前的这位,他还真没有这想法,只是吐槽:“你这是听哪个脑残粉说的,还南方第一大侠呢,要不是道爷,这家伙坟前都能长草了。” “你还救过他的命!”小薇瞪大了美眸,表示相当吃惊。 “那可不,道爷跟你讲,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一个名叫双喜客栈的地方,火光蒸腾,兵器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二人一路上斗嘴个不停,等到了地面,李道士已经成功的把对方的称呼由小薇姑娘变成了薇哥儿,而这胆大姑娘还对此表示满意,她特喜欢这个称呼。 “道士,你没走错吧?就是这么个地面?”薇哥儿一下马车就表示不满,说好的抓鬼降妖呢,怎么眼前坑坑洼洼的,除了土,就是草,还有坑,以及偶尔从地下洞中爬出的,农人打扮的汉子。 盗墓可不是个高大上的职业,除了破了产的农人、没手艺的闲汉、想撞大运的赌棍外,真正的专业人士从来不多,当然也不是那么的帅,天天不是洞就是尸体,就算天生丽质,也会越来越有乡土气息。 而道士和丫鬟的组合,这些偶尔出现的盗墓贼也表示了相当的惊奇。 李道士可不真是来盗墓的,他只是来找吸魂草的,将天眼一开,这些已经不知道被多少盗墓贼趟过的土洞就变了形状,微微扭曲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中透出,只不过有的多,有的少,道士挑了个黑气已经成烟的洞口,准备爬下去。 “喂!道人,这野王的墓已经被不知多少人探过了,没有什么捞的,我们这刚开了个新墓,要不要来入个伙?”不远处一个三人盗墓小团伙发出邀请,其中说话的眼歪口斜,一对招子尽往薇哥儿的身上招呼,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李道士撇了撇嘴,朝对方比划了个中指,自顾自的爬了下去,这薇姑娘本来还是不敢下的,但是一看上面就剩自己一个了,跺跺脚,也钻了进去,该死的道士,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那三人小团伙眼见对方已经爬了下去,那领头的斜眼跟后面两人走了个眼色,三个盗墓贼一人提着一个叉铲,大概相当于洛阳铲的前身,也跟了进去,这盗墓贼有时候没有收成,还可以兼职一下强盗,尤其对方还有个娇滴滴的小娘。 “道士,我看后面那几个人不怀好意,”在下爬的过程中,薇哥儿小声道。 “废话,道爷又不是眼瞎,等正事干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在重瞳天眼的帮助下,昏暗的墓穴对他来说视如白昼,而且这座墓不知被多少人探过了,地上全是脚印,就算有什么机关,那估摸着也被人海战术给趟平了,道士走的很是放心。 这些墓穴葬的都是前朝的勋贵王侯,野王便是其中之一,前朝乃是胡化入汉,外族当权,故才有野王这等的称号,但是汉化的程度倒是很深,这墓穴的摆设、风水、棺材,全都道家的堪舆路数,道士一直跟着这黑气走,居然还感觉有点八卦阵的摆设。 旁边的薇哥儿见道士闭口不语,也不打扰,但是两眼放光,只感觉又怕又刺激,要的就是这感觉! 等二人再次向左绕道,路径变窄,墙面也变的坑坑洼洼的,仿佛本来刻有什么东西,却被硬生生的剜掉,道士的表情忽然惊喜起来,原来在墙面下的角落里,生长着两根纯黑色的根茎,这种杂草也似的东西墓主也好,盗墓贼也罢,都是不会关注的,却是道家引魂香不可或缺的材料吸魂草! 采集完后,道士又左右看了看,单是这两根肯定是不够用的,附近应该还有其他的,而就在他低头忙活的时候,百无聊赖的薇哥儿忽然感觉头上有动静传来,可等她抬头看的时候,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道士,我觉的这里面很诡异!”薇哥儿有些害怕。 “废话,你见过哪个墓穴不诡异的?”道士头也不抬的道。 “不是,我总觉的这里有鬼怪在暗中注视着我们。” 听了这话,道士连忙用天眼扫了一圈,十分确定的道:“没有妖气也没有鬼气,只有阴气,所以说你放心,有道爷在,保准安全!” 这话刚出口,后方就传来几道凄厉的惨叫,好似正是之前的那几个盗墓贼,道士瞬间被打脸,有没有搞错,重瞳天眼也能出现失误?这又不是车载导航! “你待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我也要去,”好吧,虽然薇哥儿的性格像是新时代女性,但这无论是新时代还是古代,女人胆小的天性仿佛就一直没变过。 等李道士赶到惨叫声发出的地点时,就见三具尸体躺在地上,脑袋都被开了瓢,血白的浆液流了一地,薇哥儿,这时候应该是薇姑娘,发出了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啊!!!” “这死的又不是你,你叫个毛啊,”李道士本来倒是没怕,现在却被对方的叫声吓了一跳。 “可是,可是死人了!” “这不正好嘛,色狼死了,薇哥儿你不就安全了。”李道士半点没有心理负担,反正人又不是他杀的,只不过这凶手真是妖怪?那为什么天眼察觉不到,明明没有妖气啊。 墓穴里的、没妖气、应该是长爪子的,拥有这几个属性,在中记载的,难道是它? 李道士二话不说,顺着通道就往前走,直到面前出现一个半腐朽的木制横梁,这应该是起到稳固墓道的作用的,“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 随着符篆的拍上,那木梁上‘咔嚓’一声,掉下来个玩意,仿佛本来就是镶嵌上去的,那是一个似猴似孩的生物,皮肤如木料。 罔象者,木石之怪,状如小儿,居于阴暗之地,食恶人之脑。(。) 第五十八章 尸芝 “啊啊!妖怪,妖怪” 李道士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对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符都差点甩掉了,而受此影响,越来越多的罔象从山壁、地面、墓道顶端爬出,都是被这叫声给吸引过来的。 “你要再叫的话,说不定连墓里的死尸都会被你给叫活了!”李道士额头上青筋直冒,感情这姑娘关键时候还是个猪队友。 薇哥儿的叫声戛然而止,然后双手一环,死死的抱住道士的背部,有种打死也不松手的壮烈感。 ‘恩恩,这感觉倒是不错,有c不,应该是d,’李道士感受了下,最后得出结论,介于c与d之间。 “你、你怎么还不收它们,就是用符,贴、贴它们啊!”薇哥儿结结巴巴的道。 “没想到你还搞种族歧视啊,没看到人家也没攻击我们吗?” “对啊,这些家伙为什么没有攻击我们!”她瞅了一眼,那些怪猴子只是围着他们转,用乌黑的眼光盯着他们,却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因为我们是好人呗。”李道士耸了耸肩,严格上说,眼前的这些家伙属于精怪,而非是妖怪,二者的区别就在于妖怪一定害人,而精怪则未必,这罔象虽然喜欢居住在阴暗潮湿之地,但却以腐物为生,人肉不是它们的主粮,而且大概是通阴的缘故,这些家伙向来对心生恶念的家伙很有兴趣,盗墓贼哪个不是抱着取尸发财的念头,所以常有被杀,这一来二去,这罔象的名头就坏了,‘尸娃娃’的名头就传了开,其实这些家伙是人畜无害的。 “所以说,它们是好妖怪?” 李道士一边打寻妖结、挂纸符铃铛,一边道:“它们是不是好妖怪道爷不关心,道爷只知道这次说不定要发了!” 这罔象居于阴暗之地,但却不是一般的阴暗地,必须得是湿龙眼,也就是俗话说的风水好地;这些地方一般都藏有墓主真正的好东西,虽然这野王墓不知被多少人给翻过了,但是道士相信,只有这罔象知道最核心的地方,因为它们本身就是墓穴的一部分。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道士晃动着寻妖铃铛,这些罔象纷纷露出狂躁和愤怒的表情,这寻妖铃铛和搜妖网的原理差不多,都相当于威力削弱版的镇妖符,铃铛的声音虽然不能让妖怪现原形,却可以使它们感到浑身不适,而它们又不像是别的妖怪一样富有攻击性,这只会把它们往老窝的方向赶。 果不其然,罔象们开始向墓穴最深处跑去,期间时不时的有某一只钻入地面或是木梁,便是仔细看也看不出痕迹来;李道士有些紧张,因为这些家伙们如果都在半路躲开的话,墓穴的核心他是怎么也不找到的,好在他运气不错,有一只笨家伙一直跑到了最后,那是条死路,就跟道士之前看到的其他洞口一样。 不过紧接着这只罔象往前方一撞,瞬间消失在其中,李道士连忙东摸摸、西碰碰,如果这里没有的话,那其他地方就更不可能有了。 “道士,角落中的那块石头,它跟别的地方的不一样,”还是薇哥儿眼尖,那拐角一块淡黄色小石头的纹路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道士连忙按住,那石壁紧接着露出一道半人大的洞口。 “薇哥儿,带你来总算有用处了,”李道士由衷的道。 “哼!” 等二人爬下去后才发现,这是个密室,空无一物,除了中间的那座大石棺,可棺材盖貌似还开了一半,薇姑娘很是失望:“原来已经被人光顾过了啊!” 李道士却没有她那般轻松,透过重瞳天眼,他只能看眼前一片乌黑,那是浓浊到了极点的尸气,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僵尸能够形成的,顺着棺材绕了一圈,在棺材的内侧还发现几块铜钱大小的鳞片,这是铜甲僵尸才会有的甲片,也就是说,这玩意最少也是三四百年道行的大妖怪,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一只,而且貌似就是这野王。 这位老兄虽然不在这里,但貌似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李道士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总觉的自己是在作死,刚想拉着薇哥儿跑路,眼角却扫到棺材底的一物,眼珠子差点没再一次瞪掉。 那是一株人头大小的黑芝,芝身上却透着血纹和斑点,没有半点仙气盎然,反而带着股凶戾的气息,就像是未曾谋面的这只青铜僵尸一样。 “伴、伴生尸芝!”李道士说这话的时候嘴都在抖,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前一刻还在想着跑路,现在‘啪’的一下,就砸了块大馅饼在他头上;虽然说这玩意貌似是个邪物,虽然说这玩意的年月应该比自己得到过的鬼木要低一些,但关键就在于它是可以吃的啊!!! 道士二话不说,把这玩意摘了用道袍裹着,然后拉着姑娘就开始撒丫子,谁知道那铜甲僵尸对于这尸芝有没有感应,万一它老人家回来一看,自家的宝贝不见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说,直到道士坐上马车,在车夫快马加鞭赶往洛都的途中,他的这颗小心肝才算是放下了一半,这宝贝太烫手,不吞到肚子里不放心,而在路上,李道士足足绘制了近百张的镇妖符,把它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贴成一个纸符球,半丝不漏,这才完全松了口气。 “你这是什么宝贝啊,包裹的这么严实,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啊,”薇哥儿不满道。 “你懂个什么,道爷我这是替天行道,你当是开玩笑的啊!”道士在这件事上可还真是没有说谎,一旦那青铜大僵尸吞下这株尸芝,道行少说能增长一半,也就是五百年道行,百年、五百年、千年,过了这个阶段的和没过这个阶段的,完全是两个档次,五百年的大妖,人间的修士基本上很难有能跟它们正面肛的了,必须得是神仙下凡才行。 想想为了对付那鬼母残魂,一共损失了多少牛逼人物,半仙级的驴子、金丹级的茅山大弟子、火龙道人的分身,外加一口纯阳剑;这僵尸要是成了气候,造成的危害未必比前者要少多少,因为它不在五行中,法术伤害先就降到最低,而且铜头铁臂,物理伤害也没多大效果,在各种妖怪中,算是相当难打的一种。 所以说道爷这是在抢宝吗?咱是在保一方平安好吧,得有多大的功德啊! 等回到李府后,道士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把这东西藏在密室中,等他把顾老汉的事情解决后就开始炼制这只尸芝,有了它的药力,修为想不大涨都难啊! 不过等李道士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中间情况有些诡异,青铜僵尸一般来说自己成形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这僵尸的前身是谁不好,偏偏是前朝的野王;用阴谋论的角度来分析,这或许是针对朝廷的一次算计,虽然现在对于朝廷来说,内无天灾,外无兵祸,表面上朝堂也算安稳,但是莲花教、胡人余孽、包括燕王的死忠们,以及前些年才平定的土司各族,他们可不愿意看着这天下就一直这么安稳下去,若是练成了这样一只僵尸,得填多少人命才能把它弄死啊。 而且这株尸芝也不是那么的好炼制的,单是表面上那浓厚的尸气就够他吃上一壶的了。 所以说,道士最近提升实力的念头有点迫切,而且想了好几个点子,准备一旦从阎罗署归来就开始实施。(。) 第五十九章 鬼插队 半晚十分,李道士拿着四根黑乎乎的长香,对着丑娘叮嘱道:“这香烧的时间比普通香要长的多,每根大概能烧上两个时辰,记住不能多点,也不能间断,在大日东升之前,一定要把这引魂香给掐了,道爷的魂魄可经不起日光照晒,绝对会挂掉的。” 再三叮嘱了几遍后,见丑娘已经理解,便合衣躺在床上,等香一烧,那灰黑色的烟气从嘴鼻吸了进去,先是一阵辛辣味,然后整个身子一松,坐起身来,只见床上还躺着一具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只不过面色铁青,仿佛病入膏肓一般。 见丑娘还在瞪大眼珠看着这香,李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绕过她,顺带往她脑袋上一拍,却拍了个空,回到屋内,取出那顾老爷的魂魄,这老头在人间待的久了,表情已经十分的木然,任凭道士摆弄,二人便趁着月色,消失在了街面上。 做鬼和做人还真是不同,道士感到浑身轻飘飘的,半点重量都无,仿佛一蹦就能上天,然后他就试着蹦了一下,倒是没有上天,只是一蹦三四丈,直接超过了大多数屋顶,哇塞,你别说,这感觉还挺好! 于是乎,道士跟个大弹簧似的,左摇右晃,直到天上一道冷风吹过,吹的他一阵酸爽,跟打摆子似的,原本就模糊的虚影更加晃荡,仿佛随时要分裂一般;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小身板,貌似还经不住天风的几次吹荡。 李道士这下再也不敢玩‘蹦极’了,真要玩的魂飞魄散,那哭都没地方哭去,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董家宅子就在不远处,心中一动,就飘了进去,落在了后宅中,透过窗子往里看,只见董氏这个美妇人正跪在观音像前低头祈祷,偶尔会停止念经,叹息一声,表情说不出的呆板,得了贞洁牌坊的寡妇,往后千千万万的夜晚,怕是都要像这般的凄冷和孤独。 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冷落这大美妇了,以这妇人的脸皮,是怎么也不可能在被强亲之后,还若无其事的过来拜访,自己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嘛,道士自我检讨了一番,觉的还是自己太保守了,回头到你家继续调戏你去。 又飘到了中院,顺带到小鱼的房间去晃荡一圈,他可没忘记自己在这里还被一个母狐狸给用强了,呸呸!道爷我这是为了降妖伏魔的正义事业做出的不得已牺牲,这事迹要是传出去了,说不定连三清大老爷都会被感动的。 然而大出道士预料的,这房间里,小鱼这个包子脸丫鬟只穿了件肚兜,正在铜镜面前臭美,时不时的抚脸和****,摆出各种姿势,感叹道:“像我这种天生丽质、身材饱满、温柔可人的姑娘,一定能找到个百依百顺的如意郎君,将来更要坐着八抬大轿过门,唉!” 道士啧啧,原来你这古代职业女郎是这想法,你坐不坐八抬大轿道爷不知道,但是原来你除了包子脸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长的也跟包子似的;忽然看到桌面上还有一书,大晚上的有啥书好看?道士飘过去一看! 我去,这本书在本朝的地位就如同在明朝的影响,那可都是艳书啊,想不到你表面走的是清纯路线,内里却是重口味范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李道士评头论足了一番,到底还没忘了正事,等赶到高丁坊的时候,那投胎鬼早已等候,见面就不耐烦的道:“俺喜欢迷路,难道你也迷路了,快去快去,走的晚了阎罗署又要搬家了。” 这鬼拉着道士身形一转,就在人间消失了踪影。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鬼也有鬼的路线,在阴阳两界之中,有很多细小的缝隙,而这些缝隙对于没有形体的鬼怪来说,就是最好的捷径;怪不得只有鬼知而人却不知,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知走了多久,道士跟投胎鬼终于又化作人形,只见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远处显出一座小城,看似很破旧,但有一股别样的威严,附近偶尔也会有像他们这样出现的鬼怪,大多数都是铐着锁链,被阴差拽住,很显然都是阴间的在逃通缉犯。 这阴差可不仅仅是指黑白无常,它们只是其中名声最大的两位,而事实上,像这种地府的杰出员工,其实还有九位,分别是鬼王、日游、夜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每一个都像是部门主管,分管某一个方面,譬如说鸟嘴,就管理天上鸟类动物的鬼魂亡灵;当然,它们合在一起有一个很大的名头,就叫做十大阴帅! “跟俺走!”投胎鬼挺胸叠肚,看着这些同类,估摸着是有一种优越感,它的性质又不一样,道士虽然没问,但应该属于刑期已满或是戴罪立功的,这些鬼魂不好走奈何桥、进六道轮回,阎罗王就让它们自己去选择转世投胎,算是变向的一种福利。 而等到他们几个进了城后,就被眼前密密麻麻的鬼类给惊呆了,街面上都是模样各异的鬼魂,有四足踏地的地下鬼、有长满口器的食发鬼、瘦骨嶙峋的针口恶鬼,道士甚至偶尔看见几个产鬼,挺着个大肚子,双眼通红,旁边几丈内都没有其他鬼类。 若说只有这些鬼物倒还好些,问题是这街面上还有大片大片的魂魄,大多数跟顾老爷一样,麻木而无知,只有少数有灵性的会大喊大叫,或者说害怕恐惧,被旁边的鬼物不怀好意的盯着,场面乱糟糟的,需要大量的阴差在维持秩序。 “我去,这又是什么状况!”李道士目瞪口呆,只听说过人山人海,现在却是知道什么叫做鬼山鬼海,问题是这阎罗署不是一向只管凶恶鬼类的吗?什么时候还接私活了? “俺才离开几天,怎么会多了这么多同类?”投胎鬼用牛蹄一样的手臂挠了挠脑袋,看来也是一头雾水。 “一个个的,都给差爷们排好了队!谁敢乱动乱跑的,棍棒伺候!”鬼差在不停的吆喝着,手中的哭丧棒左打右扫,这可是真家伙,由地府阴铁打造而成,打的这些鬼怪们嗷嗷叫。 “咦?怎么又是你这投胎的,不是又误点了吧?”有个顶着长角帽的鬼差看到投胎鬼,诧异的道。 “嘿嘿,不是,啊,是啊!”投胎鬼本来是想要照实回答的,却被道士暗中踢了一脚,好在这家伙关键时候脑子灵光了,连忙补救。 “哦,那你可别碍事啊,最近忙的很!”这鬼差嘀咕了句,就走到了后面。 这队伍是要排到何年马月啊,李道士眼珠子一转,悄悄的对投胎鬼说道几句,结果那个鬼差没走几步路,就听得后方一阵吵闹,回头一看,就那投胎鬼正揪住一个鬼魂抽打:“差爷的话,你都吞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叫你不要乱动!你还动!看俺不揍你个花儿开!” “小人不敢啦,小人再也不敢啦!保证乖乖听话!” 鬼差微微一愣,心想这大块头今个儿怎么开窍了?而且现在正是人手不足,犹豫了下,丢过去一根哭丧棒:“投胎的,我去下一片瞧瞧,这一片你就先帮着本差爷管着,谁敢乱动狠狠的揍!” “没问题!” 等鬼差走后,李道士这才揉着脸站起来,心想魂魄状态下怎么还有痛觉,而且这投胎鬼是真下手啊;不过嘛,至少现在就不用排队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年头,插队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当然是变成现场的管理员了!于是乎,在那只哭丧棒的威慑力下,顾老爷和李道士越排越前,很快就挤到了那个府衙前,眼看着顾老爷在顺着队伍排了进去,李道士终是松了口气,准备撤退回家,就被两个鬼差往前一推,也挤了进去。 “不是,差爷,我阳寿还有好多呢,这次只是来送朋友的!”李道士的话语淹没在滚滚鬼潮之中。 ‘你娘的,泡妞泡成老公,炒股炒成股东,道爷我这算什么?难不成还要跟那顾老头一起再投一次胎?’李道士低眉顺眼的站在大厅最后,这地方跟衙门口差不多,只是要高大阴森的多,而且堂上的那位,赤发上冲、须眉似火、卷舌獠牙,单是脑袋,就能顶到天花板,那鬼气之重,乃是道士生平仅见,几乎与未变身成人头树的鬼母差不多,这就是十大阴帅中的赤面鬼王?好凶的样子。 旁边两个黑面属官则拿笔拿文书,分次叫喊人名,每叫到一位,那鬼王就张开大口,把其吸入嘴中,据说这鬼王的肚皮可以直通地府的下九层,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活的久的妖魔鬼怪,总归是有些变态之处。 “顾实!” 那顾老爷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来,然后黑风一卷,就被吞了进去,临走之前似乎还恢复了灵智,感激的向道士的方向看了一眼;没错,道爷就是这么高风亮节、人品满满的人物,帮你主要是咱古道热肠,才不是为了什么甩锅呢,记得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家道爷吧。 这魂魄来来往往,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缩在角落里的道士,他都差点无聊的打起了哈气,这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啊,只有丑娘断了引魂香,自己才能回到肉身。 不过似乎是中途出现了什么情况,那赤面鬼王和两个判官身形一转,就化作三团粗厚的黑烟冲出了衙门口,不知是干啥去了。 李道士见暂时没人看管,附近又都是无意识的魂魄,便伸了个懒腰,左顾右看,这阎罗署的办公地点也没啥娱乐设施嘛,真是一点都不体恤员工,忽然见那判官之前手上拿着的黑册子还摆在桌面上,那玩意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生死谱吧?! 李道士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当着这些鬼魂的面儿,就坐在了赤面鬼王之前坐着的椅子前,翘着二郎腿就把黑册子打开,上面全是蝇头大小的人名,人名下面还有籍贯、出生年月、性别、寿元。 嗯,这貌似还是按照所在地区排的序,道士连忙翻到了四川所在的纸页上,各种翻找,然后 “我擦,这不科学!!”(。) 第六十章 芝丹 李长生,籍贯川省成都,生于正历二年,男性,寿元虚三十九载 李道士很纠结、很不解、很忧伤,像是喉咙里堵了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开什么玩笑,道爷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又没有忧郁症的倾向,怎么就是个短寿的命呢?开什么玩笑呢! “道爷看起来像是活不久的吗?” “那哪能呢,师兄你活的一定比我长,”苗三思顶着个黑眼圈,一看就是又去杏花楼包夜了。 “对啊,咱再怎么说也得活的比你长啊!”李道士昨晚还不信邪的查了这家伙的寿元,结果发现他居然能活到七十二,我擦!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家伙天天逛杏花楼,一夜几次郎,竟然活的比要比他久,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难道是被雷劈造成的后遗症?李道士猜测,貌似被雷劈过的家伙都活不久哎!如果真是这样,上一任岂不是又把他带到沟里去了!你这死鬼就不能给道爷省点心! 这生死簿上的数字可是不存在误差和填错的可能,再过个二十年,肯定会有阴差来勾自己的魂,也就是说,自己在这二十年内,就算修不成仙,也必须要练成金丹,正所谓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二十年,炼成金丹?你是不是在逗我!!!道士不知道其他门派的最高纪录是多少,但是他们青城派的最快速度是师傅老头,问题是他也用了将近四十年啊!就这已经被称的上是中兴门派的天才了,你当道爷是想要逆天吗?! “道士,你怎么都不吃饭?”饭桌边,丑娘担心的问。 “活不久了,哪有心情吃饭,”李道士没好气的答道,他觉的要是按照正常流程,自己活不过二十年的可能性达到99%,而事实上正是如此,两世为人,他也只能算是天赋不错,哪能真跟那些五百年一出、千年一出的天才比,真当天才都是大白菜啊,想要走正统的修炼途径,除非给自己开个挂先。 但是!道爷我可是向来不走寻常路的啊,谁规定咱一定要傻了吧唧的修炼,凭真本事躲开生死簿的搜查的,有本事的人多了,不差道爷一个,完全可以用更经济实惠的方法,比如说,贿赂一个阴间判官,咱要求也不高,只要在三十九载前面添个一就行了,天下人口数以万万计,谁又能检查的出来呢,道爷我真是个天才! 当时李道士都想自己填了,但是这阴文必须是得有阴间人士亲自背书,不然没有效用,而且被发现的可能性相当大,更关键的是,他怀疑桌上的那本不是正本,生死簿啊!多么高端的东东,怎么可能人手一本。 再说了,这法子之前也不是没人干过,孙大圣不就是连家带口的,一下子勾掉了几千个猴子的名字;但猴子就是猴子,猴王也只是高级猴子,智商完全进化不足啊,这种事怎么能明着来呢!简直是活脱脱的打天庭的脸,那么多人看着,玉皇大帝想不收拾你都不行了,但咱不一样,咱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一想到自己还有近二十年谋划这事,道士突然觉的这时间是不是有点太过充裕了,开玩笑,咱是什么业务水准?那都是分分钟的事;但是这样一来,那投胎鬼就不能轻易的让它转世投胎,毕竟自己现在在阴间就认识这一人,不对,这一鬼,恩,应该找什么借口呢? 李道士想通了之后,顿时浑身通畅,连干了三大碗米饭,活不到三十九?开玩笑,回头就去杏花楼一夜御五女给你们瞧瞧。 当然了,吃完饭后,李道士决定该修炼还是得修炼,万一贿赂不成,那就只好凭真本事说话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不过别以为他就想老实巴交的修炼了,他正在琢磨着怎么吞掉密室的那株尸芝呢,直接吞下去的话,那自己这个青城道长就真的可以二次转职成僵尸道长,那也不用担心寿元的问题了,僵尸哪来的寿命。 其实驱除这灵芝上的尸气并不难,只要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炼丹炉,炼上个七天七夜,就能把尸气给炼掉,青城山道观里就有这么一个,但问题是就他屋里那个跟铁炉差不多的玩意,也就炼炼芳香丸这种劣质春`药,开炉炼丹可必须是真把式,难道还得特意赶回青城一趟?单是来回可不就要半年了。 李道士发愁的走进了密室,那颗荒草现在有点枯木逢春的感觉,每天都用沉水去浇灌,恢复的相当好,他都怀疑等这荒草全部恢复之后,是不是还能继续吸引小妖小怪,那就很尴尬了,道爷的职业是收妖,不是养妖啊。 刚想去找尸芝,伴随着‘咿呀’的尖叫声,一道黑影扑了过来,道士连忙接住,居然是好久没见的白毛娃,正兴奋的摆手摆脚,对于道士的到来很是欢迎;自从火灾的时候,这小家伙似乎就有点乐不思蜀了,天天腻在这里;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娃娃也能算是个妖怪,反正也不寂寞,还有各种奇葩的小妖怪陪吃陪喝陪玩,旁边的小石头人也想来抱抱,结果被李道士一脚踢开,开玩笑,道爷的大腿是谁都能抱的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白毛娃是不是长的有点快了,这才不到两个月吧,就明显大上一号,脑袋都快抵得上道士的大腿了,改天要找丑娘问问,这年头就有毒奶粉了? 等道士从荒草根茎那里挖出尸芝的时候,明显感觉芝身轻一轻,而且上面全是咬痕和口水,这、这他娘的怎么回事?一扭头,就见白毛娃嬉笑的表情,然后舌头还在尸芝上舔了舔。 “我去,原来是你小子搞的鬼!知不知道这玩意不能随便吃的,尸气很重的啊!跟这一比三聚氰胺都不算个事,你还舔,还舔!再舔道爷我揍你了啊!咦”李道士连忙开了天眼,只见白毛娃的每一次的舔咬,似乎都能吸入点点滴滴的尸气,怪不得这尸芝较之以往要轻了很多,白毛娃半人半鬼,某种方面来说更接近于尸,这尸气对他来说说不定是大补呢,怪不得能长大一圈。 而且,有这白毛娃,自己貌似就不用再纠结于怎么处理尸芝上的尸气了啊。 “既然你这么喜欢舔,那就多舔点吧,反正已经这么怪了,再怪也怪不到哪去,”李道士毫无责任心的道。 又过了两天,这尸芝身上的尸气终于被白毛娃舔了个精光,然后道士用丹炉粗粗炼制了翻,最后化作了苹果大小的芝丹,为什么是苹果大小,没办法,他的炼丹技术也就这个水准。 三下五除二把这丹药啃光,道士就在云霞山的山脚,那处还没建成道观的地方开始了闭关;没办法,隔壁老王太凶狠,那官气沉如大山,要是在李府里炼化药力,这十有八`九会走火入魔,到时候好事都能变成丧事。 丹药刚一入腹,就化作滚滚的热气,把经脉穴位寸寸撑起,这尸芝可是那个青铜大僵尸伴生之物,至少也有两三百年的药力,就算除去尸气减了一半,百年药力还是不成问题的,足够道士吃的肚皮溜圆,撑的不能再撑,可是白毛娃吞了那么多的尸气,貌似反应怎么不大啊。 不过道士现在已经来不及去想别的,脸色胀的通红,除了的功法路线外,和都开始吞吐这庞大的药力,鼻翼处白气吞吐不断,时不时的就有死气从身体表面冒出,这就是服用上等灵芝的好处,可以洗涤肉身。 而肌肉、筋骨、血管更是借着这股药力,继续更新换代,芝属阳精,对于外丹术的效果尤为的好,道士甚至能感受的到,体内的血液开始‘哗啦啦’的作响,身中浊、恶结滞、邪气瘀血,皆被正阳气荡涤,从手足指端出去,谓之散气,而这也是第三层,通津血的征兆。 而在五脏六府中,肺部白光大亮,体内三焦经更是镀上了一层金白,肺主于金,生之于水,克之于木,来自西方,其色白,澄净微芒,功达千息,光彻洋洋;这练气士功法所吸摄的药力更是前两者之总和。 而道士的主修法诀,阴阳气在经脉之中的运转也越发快速,那浊气也似的气体有化作液态的趋势,并逼射出一股锋锐感,的前身可是剑仙功法,骨子里的犀利随着修为的上升,越来越露出锋芒。 三法同修,这股子强大药力果然飞快的消减着,虽说是有百年药力,但这是对于尸芝来说,对于人的话,就未必有那么多了;然后他就感到腹部微微跳动,这种感觉,果然是又有魄要出世了! 话说道士也是倒霉,这镇压三魂七魄本就是危险的修为关口,但偏偏他每次还都能碰上更加危险的事,第一次是有魑魅来偷袭,第二次是被关二爷拿刀追着砍,第三次更狠,直接碰上了鬼中之鬼千年人头树! 不过这一次终于可以按照正常流程,用常规手段去镇压这一魄了,道士将阴阳气鼓荡,前前后后化作四面太极图,心神一颤,那道箭一样的灰气刚露头,就被这四面太极图给困住,凭借着远远不断的法力,一点一滴的炼化,这也是普通修炼者正常的流程,李道士都镇压了三,这才终于走上正规路线。 然而镇魂降魄可不是这么好干的,那魂魄所化的灰矢左冲右突,有好几次差点把结实的阴阳气太极图戳穿,这种威力一般的法术都比不上,所以说,这最新显化出的阴魄是伏矢! 伏矢者,体内百邪阴毒之气所化,无孔不入,气足精锐 哪怕有已经液化的阴阳气做后盾,道士这降魄也降的艰难,毕竟随着修为上升,升级的难度也在上升,再想像以前那般,边打怪边升级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一僵持,就僵持了两天一夜,日升月落,交替了两个来回。(。) 第六十一章 酱油 伏矢在阴阳气的连续冲刷下,速度终于变的慢了起来,表面也越发的模糊;而道士也到了快要坚持不住的关口,不是法力不济,而是保持同一个姿势两天一夜,腰酸脖子疼、腿软脚抽筋,他实在想不明白为啥那些道家前辈一闭关就能闭个数百天,甚至是数年,他们难道就不会得劲椎病和腰间盘突出吗? 好在这个关口,率先晋级的反倒是法,血水的流淌声响戛然而止,道士浑身一热,增津实血,阳气外放,浑身的疲惫几乎被一扫而空,体内热烘烘的,仿佛那些拳脚练到内家的武行人,筋骨里透着热量,大冬天的都敢光着胳膊,这都是体内阳气的作用,日后道士用血做符的话,威力必然能增长不少。 阳气从体外复又收入体内,魄乃阴之使者,受其影响,伏矢威能顿时大减,李道士一鼓作气,将四面太极图化作黑白鱼龙,上下一堵,好似精密的机关,这是他从鱼龙太极图上悟出的手段,然后正反一搅,伏矢终于坚持不住溃散开来,道士心中一动,这阴魂复又被聚起,只是听话了许多,在他的操纵之下,缓缓的沉入了灵台中。 七魄之一的伏矢,终于被他降服了! 尸狗、伏矢、吞贼、臭肺,七魄已降其四,以道士现在的年龄,绝对可以被点赞好多次了。 等级也升过了,任务也完成了,二十年的期限,现在也不急于一时;所以说,道士决定泡个妞先,大清早的就溜到了董家宅子的门口,手上还骚包的拿着束花。 开门的是包子脸丫鬟小鱼,见了道士,两眼一瞪就欲关门,好在道士反应的快,连忙一只脚抵住:“小鱼姑娘,大早上的总不能让道爷吃闭门羹吧,再说了,咱也没得罪过您啊!” “哼!我虽然不知道你对夫人做了什么,但是夫人自从归家之后就一直没露出笑脸,这全是你的责任!” “这个嘛,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谁把夫人惹生气的,谁自然也得负责让夫人开心不是,所以说贫道可不就来了。” “你要是再把夫人气哭了怎么办?” “那就让咱被雷劈,”李道士赌咒发誓,反正都被劈过一次了,再来一次又能怎地。 包子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哼’了一声,让开了门,自顾自的往回走。 “包子,不对,小鱼啊,你平常喜欢看书不?” “姑奶奶自然是饱读诗书的。” “什么书你都看过?” “四书五经,诸子百家,那都是翻过几遍的,”包子脸眼皮也不眨的道。 “那比如说呢?这可是市面上的经典啊!” 包子脸丫鬟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又气又恼,还有些心虚:“你当姑奶奶是什么人,那等粗俗的玩意污人双目,怎么会看。” 李道士貌似恍然的点了点头,道:“我就说嘛,能看这种艳书的女人,那都是身体空虚,心灵寂寞,满脑袋都是男人的那种淫`娃荡`妇,指不定家里面藏了几根角先生呢,哪像是我们小鱼姑娘,心思纯净,心底善良,而且冰清玉洁,如那洛水里的青莲一样……” 包子脸的表情顿时变的相当的尴尬,似乎气也不是,欢喜也不是,面色忽青忽白的,最后干脆一跺脚,“姑奶奶不知怎地,今天不想再见到你了!” “现在像你这种的好姑娘不多了,到处都是那种表里不一,外纯内媚的,唉唉,小鱼你怎么走了?贫道这话还没说完呢。” 把包子脸成功气走后,李道士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无敌真是寂寞啊。 敲了敲门,过了没多久,就传来了董氏的声音,“小鱼,不是说了今日不吃早食了嘛?”然后等她打开门,就见一张笑嘻嘻的脸。 董夫人的表情从欢喜变埋怨,又由埋怨转生气,之后生气再变成了羞涩,最后故意冷着脸面:“你怎么会在这里,小鱼让你进来的?” 大美妇不愧是大美妇,眼角、眉梢、红唇,似乎每一次轻微的波动,都能转换出一种情绪,就这天赋,不做演员太可惜了,要是给咱培训培训,说不定还能捧出个影后呢,李道士感慨了几下,继续嬉皮笑脸:“这个嘛,小道看路边的百合开的正旺盛,便想到了夫人您,这清香淡雅、端庄有致,可不就是夫人您的品质嘛,便自作主张,摘了一束过来。” “这是茉莉花。” “……” 看着对面这家伙一副噎到的表情,董氏的手指松了松,“连花儿都看错,我看你啊,也未必有多诚心。” “这怎么能一样呢,咱这可是赤子之心,不信夫人你摸摸,”李道士挺胸抬头,一副大不了被占便宜的姿态。 还别说,董氏真就吃这一套,用袖口捂住了小嘴,两眼弯了弯,最终还是把道士迎了进去,还特意找了个花盆,把花插入水中,放在窗口养着。 李道士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对方的闺房,但大白天的还真没进过,坦率的讲,这倒是一点都不像女人的闺房,倒更像是老尼姑的卧室,空空荡荡的,装饰几乎没有。 “道长,你若只是讲经说道,妾身欢迎的紧,但若是还像是之前,之前那样,以后就真的不要见面了,对你我都不好。” 李道士一看不对,拉拉、搂搂、抱抱、亲亲,虽然咱还没到阶段四,但前三个阶段不是已经顺利解锁了吗?怎么这状态还能倒退的?完全不符合常理嘛,攻略上可没这种说法。 然后道士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了门外的贞节牌坊,顿时暗骂一声,该死的封建礼教,摧残了多少无辜妇女,不行,道爷我既然穿越过来,就一定要拯救一个,这是咱的使命! 可是单凭这女人自己的软弱个性,指望她自己觉悟,那不啻于登天,要从哪个角度才能把对方的观点转换过来呢?道士很愁,然后他就扫到了墙上的观音像。 观音大士,虽然你是跟秃驴混的,但佛法自然,道法亦自然,所以说佛本是道嘛,道爷我如今要解救在封建礼教压迫下的苦难女性同胞,你应该是支持的吧,所以说,咱借用你的名头你应该是不介意的吧。 “这个嘛,实不相瞒,贫道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为什么呢?其实是观音大士叫我做的。” “观音大士!”董氏瞪大的眼睛,总觉的这家伙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他怎么敢当着大士的面…… “贫道是观音敕封的降妖使者,这个夫人你是知道的吧,但是这个妖嘛,可不仅仅是畜生成精,夫人心里也有妖!” “妾身心里有妖?” “没错,夫人是不是每日礼佛完毕后,总会有种空虚寂寞的感觉,而夜间常常难以入眠,这就是心妖入体,是心病,得治!” “这、这只是”董氏一时接不上话来,但总觉的对方说的有问题。 李道士可不会给她反应的时间,二话不说又堵住了董氏的嘴,好半晌才道:“现在贫道以阳气入体,夫人感觉可好多了?” 董氏的面上红的要滴水似的,有羞恼、有生气、有不安,但唯独没有一直以来的冰冷感觉,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道长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二人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除心魔行动,其实有的时候,一个借口就够了,借口要是不够的话,只能说明你借的神面子还不够大。 等到道士出门的时候,董氏已经变的跟个羞涩的小娘似的,好半晌才道:“道长要经常过来帮妾身除妖,不然的话,妾身会很危险的。” 李道士面色严肃:“降妖除魔,乃是贫道一生之责任!” 接下来的日子,李道士除了忙着赚钱、修炼、建造道观、招道童,就是隔三岔五的给董氏降心妖,效果却是出奇的好,这妇人的面色一天比一天红润有光泽,性格也渐渐开朗了起来,有时还会亲自做一些小东小西去酬劳道士。 道士有的时候也觉的很纠结,怎么好好谈的感情有这么难吗?冯女侠虽然口头上答应但现在人还没影子呢,董氏就非得打着降妖除魔的名义,也不知是糊弄人还只是为了糊弄自己,至于丑娘,咦?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个奇怪的生物,省略省略。 但是最近他在做事的时候,身边总会跟着个小尾巴 “道士,你这故事说的挺好,再来一个。” “这足底按摩挺舒服的啊,我自己按就没有感觉了。” “道士,你这芳香丸真的有用吗?给我来两颗。” “道士……” 李道士深吸了口气,道:“我说薇哥儿,你家小姐真的就不用你照顾,天天翘班跑到我这里来真的没问题?” 薇姑娘眼珠子一转:“没事啊,我们家小姐最喜欢看书,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爷又在衙门口办公,家里面管的松的很。” “话说,”李道士眼一眯:“你丫不会就是那王家小姐吧?天天装丫鬟到处溜达。” “我们家王大人可是当世名臣大儒,小姐这么干,他让吗?”薇哥儿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有道理,”李道士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小姐假冒丫鬟出去泡帅哥毕竟只是戏文话本里的事,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再说了,哪个丫鬟能像薇哥儿这样身手利索。 就在这时,丑娘和石榴姐买菜归来,那薇哥儿连忙打了个招呼,然后热情的过去帮忙,似乎是连午饭都准备在这边蹭了。 “今天我们买到了高家油呢,”丑娘炫耀道。 李道士‘哦’了声,这家的油据说最近在市面上很火,一两能当成十两卖,据说炒出来的菜色鲜美十足,让人吃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第二次,而且几乎刚一上市,都会被一扫而空,他很不解,这家的油难道比地沟油还牛叉吗? 不过等用这油炒的菜上桌后,道士尝了尝,果然把菜色的味道都给激发了出来,而且还有种特别的清香,反正特别勾人食欲,这一大桌子上,今天难得的没有人讲话,尽是碗筷的碰撞声。 然后几乎所有人的肚子,都发出‘咕噜’的一声响(。) 第六十二章 油郎 “茅房!” “我要去茅房!” “肚子好疼” 饭桌上的人几乎同一时间起身,一个个铁青着脸或是红着脸,向正屋旁边唯一的一个小房间冲去;李道士犹豫了下,还是回房间拿了几张黄纸,他可不习惯用那个叫做厕筹的小木片,万一不小心捅进去了怎么办,可是等他到达的时候,茅房的两个小隔间早已被关死了门。 “我说大姐们,你们快点,江湖救急啊!” “啊!你一个男人,还好意思待在我们如厕的地方,你真是个好色奸贼!” “我去,这是我家的茅房,要用到你们家用去。” “你休想!” “你再不让我闯进来了啊。” “你敢……” 于是乎,李道士被薇哥儿一直堵在茅房门口堵了快半个时辰,其中的艰难忍受不下于再镇压一魂魄,其间道士的脸色变了三次,道行再高,也抵不住肚皮里的货色要出世啊! 这一天,道士前前后后跑了七次茅房,最后别说腿软,整个身子都快瘫掉了,道家那么多牛人,怎么就没有一种能止拉肚子的符术啊! “丑娘,你丫的过来,道爷我行行好,不揍死你!”李道士垮着脸,手抖着,对着满脸无辜的小丑娘,几个人中就她半点事没有,还把饭菜吃了个光,天生石娃的肚皮也是石头做的啊! “可是大家都说好吃的啊。” “这简直比地沟油还地沟油,这年代的黑心商人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狠啊!”李道士哀嚎。 他还有心情哀嚎,薇哥儿已经是一副快要挂了的表情,“不行了,我上道士你的当了,你是想把我毒个半死,然后向我家老爷讨要赎金的对不对,我才不会答应” “你可拉倒吧,来、来人,帮道爷联系朱豹子,道爷一定要找人砸了那家黑心店面,再给他灌上一肚子地沟油,问他爽不爽!” 结果等来的不是朱豹子,而是苗三四,还有一位,嗯,还算是熟悉的人物,当初刚进城时刁难的城门官,现在的差役周老实,没想到他会上门来。 “师兄,你怎么也这样了,我刚给豹子哥买了几副止泻的汤药,你是不是也食用了那高家油?”苗三四惊讶道。 “怎么着,他也中枪了?”李道士心里平衡了些,感情倒霉的不止是自己一个。 “何止啊,现在整个洛都,十户人至少有三户是用了市面上的高家油,府衙里告官的人都能排到十条街外,那药铺的止泻药早就卖了个精光!”周老实插了嘴,这家伙许久不见,面色更加衰老,连头上都多了几丝白发,看起来混的不咋地。 “这么夸张,”李道士愕然,感情这还是一件大型食品中毒案件,不过这年代貌似还没有食品管理局这个组织,管民政的府尹算是又躺了枪,这大官也倒霉,科举案后陷入小姨子纠纷,现在又出了这等事,道士真想给他看看风水,是不是霉神光顾了都。 “那周老兄你今天来道爷府上有啥事?”李道士客气道,毕竟他和这家伙也算是共患难了,当初一起对付那产鬼,虽然中途转了个弯,直接改成接生了。 “哎,实不相瞒,这府尹大人派人到处去寻找治疗这腹泻的良方,据说有好几个侯爷的公子拉的都快吃不消了,道长你本事高强,说不定有治病的良方呢。” 道士果断幸灾乐祸,这高家油貌似还是高档地沟油,穷人还吃不起的,专门宰大户,现在果然把这些土豪贵人给坑进沟里去了,表(gan)示(de)同(piao)情(liang)。 “道爷要是现在有良方,还用得着这样?”李道士翻白眼,不过随即一愣,这貌似是个刷声望的好机会,现在提起青城道长,大家都会觉的这家伙法力高强,擅长抓妖降魔,其实道爷是德智体美劳五项全面发展的啊。 咱可不是道家古惑仔,专门替人砍妖怪。 “你等等,我想想,”这拉肚子嘛,应该是吃黄连素、斯达舒,但问题是现在没有,“嗯,治本的方法没有,指标的手段倒是有一些,你且听着啊,首先是多喝热水,必须是烧开的水啊,还有不能吃固态食物,服用米汤,肚子疼的话可以用石榴皮泡茶,喝姜汤,吃大蒜……” 道士连续罗列了几十条,看似简单,那都是从古代传到现代,对抗拉肚子的土方法结晶,管不管用不大好说,但肯定是无害的,顺带普及了下卫生常识,总之是各种刷功德,反正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好。 “你们挨家挨户宣传的时候,记得说上一声,这都是咱青城派的不传之秘,为了救助百姓,做为第八代传人的青城道长这才违背祖训,把这药方告诉你们的啊,送牌匾就不用了,有心的话,回头给道爷立个功德牌位天天供奉就好。” 那周老实没想到李道士真能罗列出几十条,连忙掏笔记下,高高兴兴的回去复命了。 然而没过两天,这家伙却又愁眉苦脸的回来,口中叫屈:“道长,你可害苦我了!” “怎么着,效果不好?”李道士愣了愣,不会是咱这法子给人给吃出病了吧? “不是,效果很好,大多数人用过之后都说病状有所好转。” “那害你个屁啊,这种情况你不该是得到上司赏识,得到同僚敬佩,走向人生小高峰了嘛,害你是个什么鬼?” “唉,就是因为府尹大人觉得我对于毒酱油一事有所了解,便把此案交予我,限令我十日之内破案,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周老实苦着脸道。 “呃”李道士突然发现,眼前这家伙貌似还挺倒霉的,当初在城门口也算是尽忠职守,结果被司马兄打脸,然后自己出城跟那群同行约架,这家伙阻止不及,又被降职,现在好不容易献了个点子,又被拿来顶锅,道爷看着都有点不忍心但是对于男人,爷向来是铁石心肠的。 “这不大好办啊,道爷对于抓妖降魔算是业内精英,但这查案破案嘛,尤其是这种大型食品中毒事件,不是道爷的菜,”开玩笑,就是再有同情心道爷也不会把自己带沟里,查出来又没好处,查不出来说不定还倒霉催的跟眼前这家伙一块挨罚,脑子坏掉才会接这种活。 “这事你一定得管!”门口忽然站着一位俏丽姑娘,呦呵,这不是前天跟咱抢茅房的那位吗?今个儿怎么过来了,肚皮好的这么快? “凭啥?”李道士翻了个白眼。 “就凭我手上有江宁布政司的文书,勒令平民李长生协助府衙破案!”薇哥儿手上果然有张批文,而且貌似还盖了我们王大人的官印,开法眼一看,那上面果然充斥着红色的官气,而貌似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官气牵引着道机,正罩在自己的身上,太清真誓第四条,不许偷、摸、拐、骗、抢,即违背任一一件官府律例,我去,这下想不管都不行了! 不是,怎么连这事连隔壁老王都要管,他管也就算了,为什么把道爷也给牵扯上,咱跟他很熟吗?李道士纳闷,然后灵机一动,看到了薇哥儿自得的表情,顿时青筋直冒,“姑娘,你我往日无冤,今日无仇,这锅你为什么要我来背?” “咦?大家不都是想为朝廷效力吗?这还是我特意跟老爷提的呢,说不定就能给你弄张官面告身来,你不感谢你家薇哥儿,怎么还露出这种表情?”薇姑娘疑惑道。 “不好意思,道爷我是方外之人,对于功名利禄不感兴趣,”当然了,给咱咱也当不上,只有玄都司例外,那是皇帝老儿建立的个人兴趣小组,不属于朝廷正式编制。 “可是我查过了,你现在只是民籍,按照我朝律例,还不能算是真正的道士呢。” “……” 好吧,老底都被透光了,李道士果断不罗嗦,跟这周老实打听案件的情况,道士只是咱的主职,偶尔也是会搞搞其他兼职的。 这酱油首先是皇家的调味品,后来随着天下太平,渐渐穿入民间,但在洛都,老字号的也就那么几家;大概在半个月前,市面上忽然出现了一种罐装油,油罐上有个大大的高字,所以又称高家油,这油起先卖的不好,但酒香不怕巷子深,它那独特的味道一经传开,当即在市面上得到了大范围的欢迎,当然那个时候的酱油还不带有拉肚子的属性。 但是后来经过官差们的访查,才发现这些油并不是店铺出售,而是由街面上的油郎到处叫卖;而在府衙录的口供中,这些油郎也不是生产者,他们只是在每个清晨,到达固定地点去领油,而且油价卖的很低。 “扶持中间商赚差价,这年头都有人会玩这一手了?果然这会打酱油的从古到今都不是易与之辈啊,”李道士感慨。 “道士,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薇哥儿跃跃欲试道,很显然她把这次探案又当成了一次冒险。 李道士翻了个白眼,这个大号累赘,“还能怎么办,到案发现场去看看呗。” 若说洛都的城东和城西是富人区,那么这城南和城北就该是属于平民区,尤其是城北,更可以说是穷人区,乞丐、破落户、私娼、胡奴、黑户,跟猪头寨一样,向来是城里的老大难问题,若不是周老实的那身官皮儿还能唬住不少人,恐怕还没到那条巷子口,几人就要被光顾了几个来回。 “就是这里?”李道士指了指这又脏又乱,满是生活垃圾的小巷子,这便是那卖油郎出没的地点,难道这里还真有地沟油作坊?而旁边的薇哥儿差不多都要吐了,大概她没想到这高家油会是在这里出产。 “附近都查过了,没有制油的,”周老实摇了摇头,古代的捕快可不真是吃干饭的,基本上现有条件下,能做的常规手段都做了,可还是没找到对方的踪影。 李道士摇了摇头,打开重瞳天眼,白光闪过,污浊的气息直接形态化,有这个玩意,似乎干什么事都简单了,眼珠子毕竟不是白掉的啊。 “咦?”(。) 第六十三章 食唾鬼 李道士在这脏浊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那似乎是阴鬼之气,却又不像是寻常的鬼气,仿佛与这些污浊混杂,并依附而生,道士顿时感兴趣了,难道这卖油的还是个鬼类? “跟着我,”李道士头也不回的道,然后就顺着这气息向前摸去,周老实和薇哥儿对视一眼,这家伙莫非发现了什么? 城北的巷子错综复杂,坊户摊铺拥挤在一团,道士最终摸到了尽头,呃,是个又臭又脏的粪坑,在这旁边还搭着两座简易的木屋,很显然,这应该是城里那些挑粪人所居之地,每天大早上,就是他们挨家挨户的去收城里人的屎尿,算是下九门中的下九门,这股气息就是从其中传来。 “周老兄,去问一下。” 得到李道士的提醒,周老实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走到那虚掩的门前,故意大声道:“衙门的人来查案,出来!”语罢,还用腰刀刀鞘用力的拍了拍门板,结果只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应该是没人,周老实心想,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把门给打开,刚摸进去,却好像触碰到烂泥堆中,连忙一缩,手掌表面像是抹了层污泥一样的玩意,而透过门隙,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只是让人反常的恶心。 当然不是什么都没有!透过重瞳法眼,李道士可以清晰的看到从屋子里挤出个恶心的怪物,这怪物的恶心程度使得他头一次嫌弃这双法眼辨识度太高。 那是个大号鼻涕虫也似的东西,水缸粗细,浑身表面就像是腐肉夹杂着脓疱,一张三角嘴,两颗乌黑眼珠,以及婴儿般的一对小手,靠着蠕动爬了出来。 “食唾鬼!” 食唾鬼,长居于地狱,以人之唾沫为食,喜脏厌净,因人之恶习而生鬼二百七十三 李道士二话不说,脚足踩踏,几息之间就踩出个道术圈,“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反捕凶敌,追雷咒术,急急如律令,追摄!” 几乎一个瞬间,手臂粗的雷电就从天而降,把对方从中劈成两半,‘咕嘟咕嘟’的黑水从其身上流出,而旁边二人却只听得霹雳声炸响,地面上凭空显出了一摊子黑水。 “道士,这是有鬼!?” “你觉的呢,”李道士冷笑一声,自从降服四魄之后,他的修为又有增长,连带着符篆的威力也有了上升,尤其是通过阴阳气施雷法,更是多了股锋锐,威力少说增加三成,还添加了破甲伤害,现在像是这种精英怪,只这一招就能打掉对方大半血。 那食唾鬼摇头摆尾,发出类似于咳嗽和咽吐沫的巨大声音,两团身体晃动中,竟有要融合的趋势,身体各处还挤出了拳头大的黑水泡,似乎要反击。 “来的好!”李道士腰间一摸,摸出一杆鹅毛笔,挥笔做符,嘴里在咒语不断:“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口吐三昧火,金光灿灿明……” ‘咔嚓’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羽毛笔应声而折;好在不是高手斗法,争的那一丝先机,只是普通的刷怪而已,李道士赶紧掏出备用的继续制符,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又是一道清脆的折断声。 “我擦!”李道士双眼一瞪,对面的毕竟不是新手村怪,反击终于开始!那黑水团‘噼里啪啦’的打了过来,道士只能往左边一扑,顺带把薇哥儿给抱倒在地,那黑水泡砸在地面上,化作一团团泥浆,似乎还带些腐蚀作用,泥地表面居然冒出了黑烟。 周老实恰好就站在门的一侧,却是正好躲过了这次攻击,但是他的好运也到此为止,那食唾鬼身子好似绽出了无数的泥盘,直接把周老实吸在了上面,而在薇哥儿看来,就好像对方凭空悬在了空中,满脸惊恐。 “道士,道士你快去救人家!” “你娘的,这怎么就?”现在笔没了,道士只有追雷神咒这一个法术可以施展,然而道家法术需要的准备时间较长,还没等他开始做法,对方的黑水泡如约而至,好在这里的巷子多且密,躲藏还是没问题的,不然道士这一次就真的要阴沟里翻船了。 ‘怎么会这么倒霉?!’李道士心思电转,这羽毛符笔虽然有易折断、墨水少的缺点,但断断不会连一张符都制不成,除非 在降服第四魄的时候,道士经脉内的阴阳气液化,本是剑仙功法的锋锐被激发出来,他原来还有些暗喜的,现在看来,问题就是出现在这阴阳气上;制符的时候,阴阳气从指尖流到笔尖,这本就薄弱的鹅毛笔哪里经受的住这等压力,可不就断折了嘛。 搞的半天,不是人品问题,而是材料问题,普通的羽毛根本受不了阴阳气的灌注,他娘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现,这不关键时刻坑爹嘛! “道士,这个妖怪你怎么就收拾不了呢?”薇哥儿一边拍着胸,一边埋怨道。 李道士那个憋屈啊,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还真是现世报,像这种水平的鬼怪,本来都不入道爷的眼的,难道现在就要开启太极模式?这也太不划算了吧,才打个小怪啊,后面还有卖酱油的真凶呢,这不还没找到幕后黑手嘛! 道士在纠结,那食唾鬼则开始耀武扬威起来,咽口水的声音响个不停,附近的粪坑受其影响,喷洒了各种屎尿,洒在它身上,好似在沐浴洗澡一样,空气中弥漫着大股的熏臭味。 “忍不了了!道爷就算是拼着歇上几天,也要先把这坨屎给灭了!”李道士咬牙切齿,终于下定了决心,两天前才蹲了一天的坑,身子还没好全,这让他又回忆起了那段惨痛的记忆。 但大概是装逼过多遭雷劈,这个道理对人和对鬼都是一样的,那食唾鬼正耀武扬威之际,冷不防一道铁链从其背后射出,正正穿了个通透,一变二,二变四,转眼间就化作十几道铁索长龙,‘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了个不停,竟把它捆了个结实,然后锁链上的符文依次亮起,彼此旋转缠绕,然后又是一声巨响,那食唾鬼瞬间被炸成了数百团黑泥,洒的到处都是。 这种骚包的攻击手段,李道士眼一眯,就看到了站在巷口的黑衣人,呦呵!这不是离家出走好多天的司马兄嘛,每次道爷倒霉的时候还总能碰见上他,然而还没等他打招呼,这位仁兄晃了晃几下,铁一样身躯猛的栽倒在地。 “我去,见到道爷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司马追凶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印入眼帘的房梁,窗外的阳光温柔的洒了过来,灯火、邪祭、以及震耳欲聋的祈祷声还依稀回荡在脑海间,没等他细想,有人推门而入,是那个滑头的道士。 “我说司马老兄啊,你这又是搞什么鬼,浑身上下十多处创伤,我们请来的郎中可是几乎不敢相信受了你这种重伤的,居然还没有死掉,”李道士道,上下打量对方,这家伙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然后又满身重伤的归来,怎么口味这么重啊。 “多谢你救了我一命,”司马追凶沙哑着嗓音,“如果有什么能做的地方” “别介!我可救过你不只一次,不记得了啊,在小虞山山塌的时候,而且你在山上还坑过道爷一次,所以说,你应该是欠道爷三个人情。”李道士比划了四根手指,咳咳,然后缩回了一个。 司马追凶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好!” 这家伙答应这么爽快?李道士有些纳闷,端了张椅子坐在床前,道:“好吧,现在可以说说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放心,我不告诉你师傅。” “莲花教,我在暗中调查他们。” “莲花教,那不是邪教嘛,你调查它干什么?” “我怀疑他们跟当年燕王的余孽联手,有一个颠覆朝廷的阴谋。” 道士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不解,连忙问:“那这种事你不是更该联系你家捕侯老头,动用六扇门的力量,不比你自己独自行动要强的多?” “师傅,不是,捕侯,我怀疑他就是莲花教的人,”司马追凶紧接着又爆出了个大新闻。 “……”李道士整个人都不好了,徒弟怀疑师傅,怀疑的还是名声如此正直的捕侯,太具讽刺意味了。 “证据呢?”他知道没有证据的话,这位司马兄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我暗察过先帝在位时,起居注官员写的笔记,其中有一些蛛丝马迹显示,当年先帝有一段时间内曾经大肆屠杀墨家、兵家、阴阳家的传人,因为他们在当年逐鹿天下之时,或明或暗的资助过燕王;而我师,就是墨家和阴阳家的当代传人。” “在我的调查中,探出莲花教有一位大人物已经潜入朝堂中达到数十年之久,据说如今已是当今陛下极亲近的人。” “还有,在我潜伏到莲花教的一段时间中,发现曾经白莲教宗的一支分流,天罗道的持印使者,相当于邪教副教主的大人物,名叫陆子午,而我师捕侯的俗家姓名,就叫做陆子午!” 李道士目瞪口呆,原来那捕侯老头还真有这么段黑历史,可是他还是觉的有些不对,“那或许是你家师傅弃暗投明,或者说的通俗点,直接被招安了呢?” “那他为什么会把当年燕王转世的我培养长大,要知道如果不是他,我很有可能就在二十五年前的一次江湖争斗和官兵围剿中丢掉了性命,一个死了的燕王,总比一个随时会复活的燕王要强的多吧!” 李道士咽了好几口吐沫,这才道:“假如,假如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司马追凶沉默了好久,这才道:“捕侯的恩德要报,朝廷的大义更要报,到那个时候,说不得只好舍小义保大义了!” “呃,司马兄,在你保大义之前,能不能先帮道爷一个小忙?”道士挠了挠头,“其实是两个小忙。”(。) 第六十四章 道家阵法(求订阅) “你啊,总不能事事都顺了人家的愿,看看现在,那衙门里的苦差事和累活儿,哪次不都丢到你头上,”浑家埋怨道,顺带把浆洗的干净的官服给周老实套上,整了整方领,前几天这套衣服可是要多脏有多脏,据说还是被鬼怪给污的。 “那我能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毛病,就是耳根子软,那官位儿比我高的只要开了口,那我立马就鬼使神差的,最后想不干都不行了。” “你这是病,得治,听说那个青城山的道士很有神通,你最近不是正好和他一起去查案嘛,去问问,看看有没有法子?” “再说吧,”周老实含糊道,他这个毛病,说出来还真有些丢人,而且案子还没结呢,哪有功夫管其他的事。 等他到了李府前,就看到有位美妇人刚坐上轿子,眼角眉梢都散着艳光,他依稀记得,那是城西的董寡妇,号称是洛都最漂亮的妇人之一,不知勾了多少男人的魂,但有皇帝老儿御赐的牌坊在,只有眼馋的份,谁也这没真胆子;只是听说这妇人向来冷若冰霜,谁都未曾见她笑过,如今是怎么回事。 他不敢多想,匆匆走进,开门的是个大脸盘壮妇,唤作石榴姐,若说那董氏是美的不敢让人多看,这位则是丑的令人不敢直视,凸骨脸,大葱鼻,脸颊两面是不正常的红晕,周老实只瞅了一眼,肚皮就是一阵翻滚,险些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等他找到李道士时,只见他正和一名黑衣蒙面的男子坐在一个大铁炉旁,那蒙面男不时拿出在一些稀奇古怪的器械,而道士则更是大惊小叫,说什么高温焊接、迷你车床、模具定型什么的,都是些没听说过的词,见二人,尤其是李道士还在热火朝天的比手划脚,便忍不住道:“道长,咱们今天还探案吗?” “嗯?哦!探案,探案,没看到帮手我都给你带来了吗,”道士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先把案子解决了,然后再干正事。” ‘感情在你心里,这案子就不是正事,’周老实暗地里想,到底没敢说出来。 三人,这一次薇哥儿没有跟过来,换做了司马追凶,从猪队友一下子变成了神辅助,再一次来到了之前卖油郎出没的破旧巷子,李道士道:“司马兄,有官府的盘问,那些买地沟油应该不会说谎,卖油郎肯定经常在这里出没,但是我却探不出妖魔鬼怪的气息,所以说,贫道怀疑是精魅而非是鬼怪,但如果是精魅的话,咱可就没有探查的手段,交给你了老兄。” 司马追凶默默的点了点头,来来回回的看上几圈后,掏出了个小瓶,瓶子里的液体无色无味,不知是什么材质;手一张,袖口射出了条锁链,将这液体往锁链头子上一抹,然后那链头就像是灵蛇出洞一般,在地面上来回的游动着。 周老实吓了一跳,连忙道:“道长,这、这是什么玩意!” “没点见识,这是墨家的机关术混合了公输班的木鸟入魂法制造出的法器,可不是什么玩意,”李道士摆弄着刚刚才知道的知识,一副老司机的范儿。 只过了片刻,那链头忽然就定在某个地方不动了,司马追凶连忙走上前,用血水在掌心绘了个图案,是由古篆体的‘金木水火土’构成,口中低喝:“金水显灵,木石显踪,现形!” 忘记说了,这家伙也兼修道家的本事,李道士表示各种羡慕嫉妒恨。 果不其然,那地面上开始显出了一只只脚印,顺着巷子口往左拐,果然是查到了重要线索! “司马老兄你不愧是鬼捕,这都能给你查出来,够牛的啊,”李道士各种感慨,而周老实则是直接呆住了,眼前这位,就是天下第一名捕?! 路上,李道士正琢磨着怎样跟对方套近乎,然后把那瓶液体给混到手,便故意赞道:“这墨家的手段果然高明,连精魅的踪影都能查到。” “这是五行水,精魅多为五行所化,自然能分辨的出,顺带一提,这是道家的符水。” “……” 虽然对方无形的打肿了脸,但开玩笑!道士的脸皮那可是随肿随消的,经过各种死乞白赖,终于顺利的讹到了这瓶五行水,只是这配方连司马自己都不知道,据说是一位道家友人所赠,什么时候道家友人这么厉害了,比外国友人都牛? 这脚印终于停在了一座老宅前,通过那布满灰尘蛛网的牌匾,只依稀看出个高字。 “高家宅!”周老实脱口而出。 “怎么,你知道这宅子?” “这高家以前也是洛都出名的老字号油铺子,后来好像是制油的过程中出了纰漏,一场大火把整家人都给烧死了,那可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李道士推开大门,果真如周老实所说,宅子上上下下已是焦黑一片,房梁、门面、地面、包括院中的那颗老树,都已是枯如干柴一般;道士眼一眯,走到那颗老树旁,掰开树皮,树身已被掏空,里面是各种瓶瓶罐罐,口子敞开着,偶尔会有树油从树身上滴落,但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磨坊房里有动静!”司马追凶忽然道。 几人透过窗户,果然看到那磨盘正在自己转着,只不过里面的大豆早已发肿发烂,散着一股植物特有的恶臭,而旁边的酱缸里放着的则是些不明的浑浊液体,这里处处透着股黑作坊的风格,而且还是无人的黑作坊。 “我来布阵把这精魅引过来,你们先藏起来,”司马追凶一边说,一边在从身上摸出铁制的黑签,按照九宫八卦的顺序,在地面上一根根的插着,脚步不丁不八,手指和手臂有规律的变动着,似乎是在做斋醮科仪。 道士简直我了个槽,你一个外行人士,怎么比道爷我这个业内精英都懂的多,这阵法布置道爷我自己都不会,呸!差点说漏嘴了,只是不精通而已。 “坐镇天罡,随罡四方。春居震位,夏占火方。秋临兑位,冬位子乡。祖炁四生,辅炁随罡。斗随时转,炁旋魁罡……” 道家的阵法是要配合着步天纲的施展,道士也不知道对方踩的哪种罡步,只知道随着他有韵律的步点,稀薄的雾气开始升起,时不时的还会卷起一阵小风,发出‘呜呜’的声响。 “道长,这是不是妖法?”周老实害怕的道。 “屁!这是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道法。” 还没等道士继续给对方普及道家常识,大门‘吱呀’一声就打了开来,一个推着小货车的身影出现,头戴大帽,让人看不清长相,身上还挂着两个桶,在那颗老树附近不停的忙活,时不时的发出冲水的声响。 “走,去看看,”李道士料定在司马兄操纵的阵法中,自己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便拍了拍周老实的肩膀,让他跟自己去瞅瞅这酱油郎的真面目。 等道士走到对方身前时,对方似乎一点都没发觉,只是把桶中的流质灌入瓶瓶罐罐中,那桶中的应该是油水,但是黑乎乎的,不仅不清亮,反而透着股怪臭味,这要是死猪油、死鸭子油,甚至是地沟油,道士也就认了,这在前世大排档又不是没有吃过,但如果这是死人油,一想到这里,他的胃中就一阵翻滚。 “兄弟,知不知道现在卫生局查的很严的啊!”李道士在他的后背轻轻一拍,没想到对方的脑袋连同帽子一起掉了下来,那无头尸体一个转身,桶中的油就要往道士身上泼! 好在旁边的周老实虽然怕的要死,但仍然一刀劈了过去,衣服里仿佛空无一物似的,桶里的油洒了满地,而地面上也多了三只死老鼠。 “借物化形么,这精魅倒是玩的挺溜啊,”李道士也松了口气,道爷我这身衣服可是新买的,上好的湖南布,两贯钱呢。 “道长,这精怪算是被我给杀死了?”周老实不敢相信的道。 “你想的美,”李道士翻了个白眼,还没等他解释,后背就仿佛有个人推了自己一把,把自己往油罐那里堆。 “司马老兄,你再不动手,道爷我就要泡油缸里了!”李道士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好在不过片刻,后背的压力就消失了,道士回头一看,越发浓厚的雾气里,正有一道透明的人形在挣扎着。 “看到没,这才是原形,”李道士整了整衣领,这才掏出了…… 卖油郎,老树精魅所化,居于油坊,无神无知,常拟主家行径精魅一千三百二十七,青城派第八代传人另行收录 道士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吃的油都没拉肚子,唯独这一次例外,因为之前人吃的都是老树自己滴下的油,不管它怎么制作的,好歹算是植物油,但是随着植物油的用光,这精魅可没有卫生常识,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批,可能是地沟油,可能是死猪油,更可能是人油,呕 卖油案总算有了了结,至于府尹信不信是精魅搞的鬼,以及周老实如何向上面汇报,那就不管他道爷的事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在墨家工艺的帮助下,去制造一杆符篆钢笔。 本来这鹅毛笔还能将就着用的,但自从道士的修为提升,这装备貌似也不得不更新换代了,而制造一杆钢笔,最大的难关有三个,一个是压膜、一个是切割、一个是打磨铱粒,如果有电焊工具,道士凑合凑合,还是能弄出来的,但问题是这是一个铁犁牛耕的时代,曲辕犁都算是高科技了,就更不用提电器了。 好在这又是个神怪灵异的世界,用科技搞不定的,用别的手段就未必了,而且既然那个司马老兄有这个把握,那制造一杆普通的钢笔就没什么意思了,要玩就要玩大的,比如说,制造一杆法器钢笔!(。) 第六十五章 墨家笔 法器是道家用来驱役鬼神、镇法护身的器物,与剑仙的飞剑不同,它们本身不具有攻击力,而跟施法者的修为、法术、根底有关,常见的有令牌、铃铛、令旗、鼓、钟、尺等样式,某种意义上说,法印和符篆也算是法器的一种,只不过前者不可或缺,后者是临时生效的。 但这钢笔型号的法器,还真没有人制作过,就连普通的钢笔这世上还没有呢。 与普通的器物不同,制作法器必须要有灵物,也就是跟妖魔鬼怪、天材地宝沾边的;然而道士还真有,就是当初和冯女侠一起干掉虎伥时,得到的那块虎魄石,虎乃山主,具有降百魅,镇妖邪的本事,那伥鬼便是最好的例子,所以说用这材料制符刚刚好。 司马老兄在他这铜炉上安装了四个水龙头一样的玩意,据说是墨家的火龙器,专门用来高温烘烤的,原理不知,材料不明,只知道很牛叉就是了;然后炉子旁边还摆着个狗头铡一样的玩意,那是用来切割的,据说连飞剑都能斩断,脚下是一只似猫似狗,方头大眼,唇齐耳根的小怪兽,唤作吞金兽,据说有貔貅血脉,能吞金食铁的,估计可以用来代替压膜的作用。 看不出来,这司马兄孤家寡人一个,小金库里的宝贝居然这么多,财不外露啊,真是个居家好男人,道士决定改天在他的养生会所中给他挑一个对象,结束他的单身生涯;作为媒婆的赏钱,咱要求也不高,只要把这只吞金兽送给自己就行了,道爷可擅长养妖怪了,那白毛娃和丑娘可不都被他养的又白又胖的。 除了司马兄在忙活外,道士自己也不闲着,他负责制造这法器的笔套和笔身,钢笔表面有分金属材料和木料两种的,道士自然选的是第二种,虽然说那五十年的向阳桃木很难再找着第二颗,但是街面上上了年月也不是没有,他让苗三四精挑细选了一颗二十年左右的山桃树,这还是老农特意从山上拖下来贩卖的,取其中间、根茎、尾尖各三段,这三部位各代表正阳、少阳、初阳,也就是俗称的三阳转运、万物生辉,有定阳气、分鬼神之用。 “天眼,开!” 对于李道士能在如此修为开启天眼,就连司马也不由惊讶,这家伙倒也不全是偷奸耍滑;而在重瞳天眼的照射下,桃木上的生机和木精顺着纹路蔓延,他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开始顺着纹理动刀划刻。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今吾下笔,万鬼伏藏。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杀去到千里外 没错,李道士是准备在这笔身上加持一个永久的祝笔咒语,而能不能持久,这也是法器和普通器物的最大分别;虽然顺着桃木的纹理雕刻,不会损坏这其中的灵性,但若只是这样,也顶多能保持个数月,这不是他想要的,而他对虎魄石制造的笔杆有信心,更对司马兄有信心,这家伙天天蒙着面耍帅装酷,真本事还是有的。 旁边忽然传来了大股的高温热气,火光通透,虎魄石正在逐渐融化之中,司马兄更厉害,带着个黑色手套就伸进了不知数千度还是上万度的高温中,一根细长的笔杆逐渐成形。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热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李道士同样点起了香,插入香炉之中,青城法印镇压在香前,香烟笔直,袅袅而上,直飘到屋顶才随风散开,这制造法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尤其还是跟制作符篆有关的,因为符术本身就是在沟通天地自然或是历代祖师,就跟法印的制作需要上界的首肯一样,法器的制成同样需要师门长辈的认同,就相当于入场券,你有这个名额,才可以做这个事。 ‘师父老头,徒弟我这一年多的时间,连升四级,也算是给您老人家在上面争脸,这好不容易制造了一个法器,你一定要在批下来啊,上次叫您老人家去帮咱出头,您老人家没去,做徒弟的我就大肚的原谅你了,这一次你要不点头的话,你就别指望你徒弟再给你收个小徒孙了,这青城派的传承指不定就要断在咱的手上,所以说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李道士一边默祝,一边在心里各种威逼利诱,这第一关要是搞不定的话,他们两人准备的再好也没啥用。 好在忐忑的关头,那三根香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燃烧着,香烟滚滚中,一个老者的身影若影若现,带平顶冠,传紫黄道服,面色古板,正是李道士印象中的师父老头,只见他将手一指,那在笔身上的三十几个大字依次点亮,瞬间多了种威严堂皇的气质。 老者见此事已毕,便轻轻的点了点头,身影随风消散。 “我去,师父老头你真的成仙了!走那么快干什么,难得跟徒弟见面,不来聊两句?”李道士喃喃道,表情悲喜交加,老实说,之前他自己都不敢确定师父老头到底有没有成仙,在他下山前,他老人家正在闭关做尸解,这是道家由人升仙的最大难关,若说前面的关卡剔除了99%的修行者,那么这一关就是难住了后面90%的天才修行者;而且尸解可是生死关,度过则生,度不过则死。 没想师父老头真是凭借着大毅力、大手段把此关打通,成为近百年来成仙的第一人,牛的不能再牛!作为徒弟,同样与有荣焉。 然而感动不过三秒,道士面色又变,嘿嘿一笑,这么说来,道爷以后就真的有粗大腿可抱,而不用像以往那般虚张声势了;你师父是谁,不认识,没听说过,我师父是谁?甭管你认不认识,我师父可是神仙!! 道士正yy间,司马那边也接近了尾声,随着吞金兽一股脑的把虎魄石所化的流质吞入,祛杂留精,最后在司马的示意中还嚼了好几下,居然还真的吐出笔尖和前半截笔杆,而且笔尖的铱粒也不知何时已嵌了上去,他再用那狗头铡一样的墨家裁量工具往中间一压,一双手穿花蝴蝶似的把其他零部件组装起来,完全不像是第一使用,这得用多久五姑娘才能练成这种手速啊,道士感慨。 最后随着那三片桃木的嵌上,这杆法器笔光芒忽然绽开,层层节节,上面的大字依次点亮,然后散成了一圈的光晕。 “法器天成,自生灵蕴,这笔不错,”就连司马兄这见多识广的老司机都这样说,李道士那还用说吗,完美!! 笔样是李道士按照印象中最新款的派克笔样式制作的,这笔前世号称是身份的象征,高端人士收藏的必需品,道士卖肾都买不起的那种,而笔身则是大大小小的篆文,满满的道家风格,自从有了这笔,你们还好意思称呼我为道士吗,应该叫我道家的成功人士! 来来来,哪里来个妖怪,道爷我要一个打十个!李道士现在得瑟的不行,陷入了一种名叫拔剑四顾心茫然的状态,还有谁!还有谁!! “阿婶,五根萝卜。” “好嘞!小姑娘又来帮你家父母买菜啊,真能干!”买菜阿婆笑呵呵的道,在这个年代,十来岁就出来持家的姑娘家比比皆是,因为女子16及笄,也就是说到了合法的嫁人年龄,以后夫家的柴米油盐、记账算账可都要落在她的头上的,所以普遍早熟,所以这又是一个萝莉控的美好时代。 不过令阿婆奇怪的是,这小姑娘出门总是带着个面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是大户人家的讲究,既然小姑娘这么早就来讨生活,那为什么会带着一副面纱呢? 不理阿婆的疑惑,丑娘本身倒很喜欢买菜这项活动,大概这跟她的吃货属性有关,正左顾右看间,右肩上忽然被人轻轻一拍,丑娘连忙转头,却见一个温润如玉,脸上无鼻的尼姑正微笑着看着她。 “是你,一方婶婶!” “要叫师父。” 丑娘瘪瘪嘴,道士说过,拜师就跟卖身一样,要慎之又慎,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推到坑里,他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神尼一方指了指,丑娘连忙跟上,但奇怪的是,附近的人好像都对于这尼姑的突然出现视而不见,但却又会主动的给她绕道,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这是他心通,佛家六神通之一,等你拜入我门下的时候,为师会传授予你。” 谁知丑娘摇了摇头,道:“道士说过,光头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和尚就是,那尼姑是不是呢?”想及此,她苦恼的挠了挠头。 “我本想让你在俗世多待上一段时间,可是现在不行了,洛都即将有大变,说不定还会有兵祸,到时就谁也说不准了。”神尼一方叹了口气,面色复杂道。 “不去,我要和道士待在一起!”丑娘坚定的道。 “不要倔强,这世间可是容不得你的,佛家度人,必先让其承受百般苦难,方才能顿悟,我心软,也不愿意让你受苦,但你天生慧质,也该明白的。” “我明白的,我和他们不一样,就连平常待我很好的石榴婶,有的时候也会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没关系,这都没关系;只要道士不嫌弃我,我就不会走,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他可不一定能保护的了你啊。” “我能自己保护好自己。” “可是你能保护他吗?” “……” 等丑娘心情复杂的回到了李府中,就见李道士满脸兴奋的跑了过来,拿着根黑色的棍棍,“丑娘给你看个好东西,看看这是什么?” 丑娘眨了眨眼,好半天才道:“这是,厕筹?” “扑哧”附近的司马兄难得的笑出声来。 李道士的脸色由红变青,“你才是厕筹!你全家都是厕筹!!”随即报复性的把对方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小脑袋揉成鸡冠头,恶狠狠的道:“快点做饭去,再把道爷吃拉肚子,这个月的糖钱就别想要了!!” 不知怎么,丑娘心里忽然踏实了,不管怎样,有他就好。(。) 第六十六章 诗会一 人生就是这么纠结,以前修为还低的时候,大白天的都能见鬼,走一路碰一路,玩的道士********;但当道士现在想要拿个妖怪练练手的时候,却又找不到目标,连续接了两个活儿,一个是算挂,一个是定宅,都是靠嘴皮子功夫混过关的。 所以道士只能把功夫消耗在修行上,尤其是新升级的法,更是需要稳定境界;而另一篇则更是古怪,吸收了芝丹的大量药力,但任凭道士怎么实验,就是找不到肺中白气的用途,所以说活该这上古炼气士绝种,你丫创造功法的时候就不晓得附带个使用说明啊。 其实道士平时修炼还是比较用功的,当然这用功不是说动不动找一个山洞或是地下室宅个几年,也就是外人所谓的闭关修炼,貌似效果还挺好,但问题是你水平到了才需要闭啊!你丫要是水平不够就闭,只能造成腰间盘突出和骨质疏松,而且无论是哪一种职业,都没见过可以靠无脑堆时间堆出级别来的,或许公务员例外,但道士这行业肯定不在这其中。 道家修炼讲究财、地、法、侣,财嘛,道士天天都在赚,不要嫌它俗,没有它的话,哪来的人参灵芝这类的进补药材,哪来的道书典籍,炼丹、炼法器、抓鬼驱妖的材料可不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这地,李道士可不才从云霞山盘下来一块,正所谓山有玉,草木因之不凋,人怀道,形体得之永固,山中的风水旺盛,也是可以增进修行的。 至于法,道士刚出山时,只会本门的,如今同时修炼的可是仙人传授的外丹术,古炼气士的法门,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最后的侣,通常来讲,这指的是道友和师兄弟,可以互相切磋交流的,但这没办法,青城派历代单传,他可不能破坏祖训;所以说道士决定多找几个伴侣,咳咳,同修不成可以搞双修嘛,所以说,咱这是为了撩妹吗?很显然不是啊,咱这是为了修行!为了修行懂不!!房中术听没听过,那可是咱们道家秘传。 综上所述,李道士是个兢兢业业、积极向上的道家行业从业者,虽然目前还是黑户,没有从业资格证书。 而现在,道士正在观想这鱼龙太极图,它的每一次变化,都能给自己带来新的灵感和契机,地书,龙凤之象也,龙乃“鳞族之长”、“众兽之君”,凤则是“羽族之长百鸟之王”,龙凤和鸣,便能预兆刑典、鬼神、卜筮、梦觉、警象、征伐。 而这一次的变化尤为的激烈,天象、地形、众生、刀剑、云光、恶气,越变越快,眼看着道士快要沉浸在其中的时候,忽然眼珠子一痛,把他这种特殊状态给打断了,道士瞬间睁开眼,那股子凶煞蛮荒的气息就从瞳孔中爆出,房间里突然传出呜咽几声,两个凳子腿哆嗦着,两条前腿一弯,软了下来。 四手八臂的巨蛇、山一般的巨人、掀海翻浪的九头龟、还有天上的神龙、飞蛇,山海蛮荒的景象,像是3d电影画面一样层出不穷,最后还是他自己承受不了,强制闭上了眼睛,眼前才又陷入一片黑暗。 “呼呼”道士喘着粗气,他虽然不知道那鱼龙太极图近日的变化怎么这么剧烈,但这双眼的反应肯定是受其影响,二者可都是同一个年代的产物,要说没有关联,那可是鬼都不信,只不过,它到底想要表现什么? 李道士虽然不知道这重瞳天眼的来历,但也没听说有人遭遇和自己一样,有道是物以稀为贵,他不相信这玩意就只有‘探气’这一种能力,但是每一次用各种法子去研究,给出的答案就是这种好莱坞大片级的特效,所以说,难道答案就在这些画面里?但是貌似每一次出现的怪物巨兽都不一样,除了…… “李兄,李兄台可在?小生来拜访你了。” 屋外突然传来了声音,像这样称呼自己的,貌似只有一人杜书呆? 果不其然,等道士出了门,看到的果然是这张傻了吧唧的脸,以及那满是无辜的眼神,惊喜的道:“李兄,终于又见到你了!” 话说这家伙不是去京城参加殿试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李道士有些纳闷,结果稍一打听,这才发现眼前这位也是个牛人啊! “……在下与一众同窗走到半路,看着眼前的朝阳霞彩、重峦叠嶂,忽然醒悟,倘若把这时间都耗在科考当官、勾心斗角之中,岂不是孤独了大好年岁,于是在下便告别友人,一路上观风赏月,游山玩水,考古谈经,研究各地文人墨宝,一不留神,就又回到了这洛都,想及在这里还有我的好友李兄台,便特意过来拜会一番。” “……” 道士虽然不大清楚科举的流程,但是这殿试貌似就是皇帝老儿的面试吧,你就这么放当今陛下的鸽子?你这么**你父母知道吗?他都能想象到长安皇宫中,皇帝老儿看着名册,满脸问号,‘那个谁谁谁呢?怎么没见到他,难不成他挂掉啦,不然怎么就见不着人啊?’ 见道士半晌不语,杜书呆小心翼翼的道:“那个李兄台,你莫非也认为小生做错了?” “不不不,”正常人太多了,李道士对于奇葩人物一直很欣赏,“这个嘛,自由从业者的心态嘛,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就说嘛,就算其他人不懂,李兄一定能明白小生的,他可是我的知己!”杜书呆喜滋滋的道。 ‘谁跟你是知己,道爷跟你很熟吗?我只是广大妇女同胞的知己好吧,’李道士心里各种吐槽,然后干咳了两句,“那余兄今日可有要事,没事的话就在贫道的府里吃一顿便饭吧。” “不了不了,多谢兄台,在下有几个好友在杏花楼摆了桌酒席,今日怕是不行。” 嘿!这小子表面老实,夜生活还挺丰富的嘛,“那就不耽误余兄你了,”李道士端茶送客,开玩笑,你丫去爽歪歪,道爷还得在家好好学习、天天修行,不比较不知道,这一比较心里就不平衡了,书生这职业的福利待遇貌似比道士好的多啊,只要负责写诗泡妞,舞文弄墨就可以,咱才不羡慕呢,哼! 谁知余书呆从门口转了一圈又绕了回来,不好意思的道:“不如李兄台也一起去吧!” “我去,不合适吧,我又没有功名。”李道士愣了一下,回道。 “这个嘛,实不相瞒,我那几位好友最擅长捉弄小生,咳咳,倒也不是恶意,不过若是有外人在,他们应该会收敛不少,拜托兄台了。” 开玩笑,你被捉弄关道爷何事,有位哲人曾经说过,自己的幸福快乐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你痛苦了我可不就爽了嘛,连忙严词拒绝,自己堂堂青城正宗传人,跟你逛青楼,说出去不要被同行笑话啊! 余书呆苦着个脸,道:“今日杏花楼听说还有京城花魁暖场,场面很大,若是在那里丢人,那可不就是丢大了。” “等等,你再跟道爷说一遍!?” 于是乎,在一柱香后,书生打扮的李道士和余书呆就出现在了杏花楼的门口,“余兄,看看我这打扮怎么样?” “李兄台这一打扮,还真是剑眉星目,貌似潘安。” “贫道,呸!小生就欣赏你这么耿直的人。” 这古代的青楼楚馆,它也是分档次的,最低等的就是私窑,一般都是被扫地出门的老妓或是寡居无生计的妇人做的营生,而且它无门面,通常只叫做谁谁家,谁谁宅之类,比如什么赵六家,杨七房;而官营的、正规的则是叫做某某院或是某某楼,这杏花楼就是洛都最大的官营娱乐场所,府衙的税收有两三成都是靠它的流水,吞金量可想而知。 话说李道士来到洛都都快小半年了,天地良心,除了眼珠子掉了的那次外,还真没有逛过这里,所以说咱这么纯洁的人,难得潇洒一次有错吗?再说了,在本朝这可是合法的营生,而且这次是人家举人老爷请我来的,所以说,万一要真是衙门口扫黄,杜书呆你可记得帮我领出去啊。 二人上了三楼,在北角的一座席面上见到了杜书呆的三个同窗好友,分别是张书生、赵书生和刘书生,这三位都是秀才功名,见了李道人,除了惊讶外,都表示出一定的欢迎。 有道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跟杜书呆这种傻白甜交好的,也都不是什么有坏心思的;话又说回来,那为什么道爷接触的不是朱豹子这种大混混,就是苗三四这种无业游民,或者是司马这种反黑组反到自己师父头上的高级专员,他娘的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杜兄、李兄,单是饮酒闲谈未免有些无趣,不如请几位佳人来作伴可好?”赵书生暧昧的道。 李道士精神一振,戏肉来了,跟几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玩的,当然是跟姑娘们吟风赏月来的有趣了,只见他拍了拍手掌,屏风后面走出五个身穿画衣,苗条妩媚的丽人,先是朝着几人施了一礼,然后这几个读书人还礼,然后就按照个人的喜好挑选落座,聊天的聊天,劝酒的劝酒,场面竟十分的,嗯,文雅。 老实说,道士有些失望,感情来喝酒就真的是来喝酒啊,有姑娘作陪的还是来喝酒啊,就没有点业余活动?看来这高档场合真的不大适合自己,他还是比较简单粗暴一点的,什么‘大爷我来喂你喝酒啊,’‘大爷下次再来玩啊,’这种风格的比较适合自家。 好在随着气氛渐渐升温,擦擦挨挨,摸摸碰碰也是难免的,搞了半天原来你们喜欢这个调调;席面上单是喝酒难免无趣,几人就决定先玩一些游戏,先是最简单的猜枚。(。) 第六十七章 诗会二 这猜枚嘛,其实是个挺没技术含量的游戏,玩法很多种,今天晚上玩的是以诗猜枚,就是其中一个姑娘家把身上的某一物藏起,然后用诗句提示,猜不中者罚酒;那名唤绿莺的娼妓悄悄翻了翻,然后把手藏在身后,并吟了一句诗:“双凤头前绕,绿莺手中藏。” “可是凤钗?”赵书生问。 “头巾?”刘书生问。 “珠宝?”张书生问。 此女摇头再三,轮到杜书呆时,只见他皱眉苦思了好一会儿,才道:“晚生不知道!” 在座三人同时莞尔,这个书呆子,不知道需要想这么久吗?并同时看向李道士,其中张书生道:“李兄可有想法?” “耳环吧,”李道士咧咧嘴,这问题很难回答吗?五个女人,就两个带了相同款式的耳环,其他人的头饰都不相同,绿莺将手张开,果然是一对绿石耳环。 “李兄好眼力!” “李兄有一手!” ‘不,其实是你们智商不够而已,’李道士默默的想。 接下来就显示了这几个读书人闷骚的一面,这罚酒就罚酒,非得让旁边女人端着伺候;反倒是杜书呆涨红了脸,磕磕绊绊的把酒水给喝了个光。 之后由五个女子轮流出题,说是诗句,其实跟脑经急转弯差不多,道士大概有一半都能猜出来,而其他三个书生也能猜个三四,只有杜书呆最倒霉,一次都没猜准,被灌了个肚皮鼓涨、面色泛红,看的道士都有些纠结,这家伙还真是个耿直波y,半点都猜不到。 ‘一群坏人!’ 李道士一愣,随即扫了眼眼前的五个女妓,貌似都在斟酒笑闹,这句话也不像是她们说的啊。 “换个玩法吧,不然等结束的时候,杜兄就要被我们抬着出去了,”张书生见玩笑开的差不多,开口道。 “应该应该。就换成踩骰子吧。” 这群家伙还不是损到无底线的那种嘛,李道士默默想,若是换做他上一世认识的那几个,完全能把对方灌到住院为止,看来古人还是老实啊。 不过接下来的情况就大掉人眼球了,这猜骰子嘛,完全靠的是运气,但没料到这杜书呆的运气如此之好,十把能对十把,弄的酒水全都灌进道士等人的肚皮了,搞的道士都在怀疑这家伙莫非在扮猪吃老虎,这不一向是道爷的风格嘛。 “这个,各位兄台,承让了承让了,小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是能猜的出,”杜书呆满脸的不好意思,若不是大家熟悉他的人品,都会以为这家伙已经是开始装了。 道士也发现,跟这些读书人混在一起还是挺有意思的,虽然他们不是那种‘大爷快来玩啊’的风格,讲究个色而不淫,乐而不亵,似乎对于摸摸小手喝喝酒已经很满足了,真要发生什么,那是关上门后的事,看来这就是古代文人的玩乐风格,还真有点小清新的味道。 酒喝半酣之时,忽然听得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这不是杜兄嘛,杜兄你不愿金榜题名,为吾皇效力,反倒是沉醉在胭脂堆里,颇有古时李太白、柳三变之风啊。” 只见一位歪巾斜领,脸上还有几个大红口印的青年男子出现,并出言讽刺。 “是白少陵!” “户部侍郎的侄儿。” “听说他上次科举连二榜都未过,只能花钱捐个名额,可惜了。” 李道士恍然,原来是官二代心里不平衡,过来找学霸的茬儿了,那赵书生最有眼色,连忙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寄居于山水之间也是种乐趣。” “哼,不思报国,只想女人,朝廷为尔等免赋税,减徭役,哪有这么好的事!” 喂,兄台,你这个样子很没有说服力啊,李道士默默的看着热闹,说不定明天头条就会是这样,官二代白某仗势欺人,反遭神秘人士暴打,没错,他就准备当这个神秘人士,难得的打脸情节,自己要是不参与多没意思。 没想对方又跟过来几人,嗯,狐鼠同居,能跟这位混在一起的,不是富商的子侄,就是某员外的亲属,总之是一窝子二代;道士对于出身没有偏见,只是有一种劫富济贫的冲动,这要是都绑了,能赚多少钱啊! 那个白少陵真是有反派的自觉,恨恨道:“既然大家都说你杜慕文文采好,那我们今晚就来比一比,看谁能一亲那长安城来的慕容姑娘的芳泽!” 杜书呆因为之前饮酒过多,现在脑袋里已是模模糊糊的了,听得这话,嘟囔道:“好啊。” “好!我若是输了,今日在场所有人的花费,我白某人全包了!阁下若是输了,也须得同样如此!” 周围人顿时一阵拍掌起哄之声,废话,白来的午餐不要白不要嘛,至于其中的恩怨纠葛,那关他们什么事。 李道士同样眨眨眼,这反派的智商居然还不低,晓得走群众路线,这不科学啊! 而等这些二代团伙离开后,那刘书生才担心的道:“这杏花楼一晚上的花费,怕不是有七八百两银子,就算我们五个凑凑,也是不够吧。” “你放心便是,慕文的诗画水准一向是相当的高,而且既然他答应了,必有把握,我说对吧,慕文?”赵书生颇有信心。 “嗯?什么?”杜书呆这才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然后不过片刻,头一歪,眼一闭,居然直接打起了鼾声。 “……” “杜兄貌似顶不住了啊,”李道士干咳几句,“所以说,在座的几位,你们关于作诗的水平怎样?” “会打几句歪诗,”赵书生尴尬道。 “只通乐理,不通诗理,”刘书生做孤傲状。 “好读诗,不求甚解。”张书生咳嗽道。 学霸的朋友不该都是学霸吗?为什么眼前几位都是一副学渣的凄惨样,李道士抽了抽嘴角,貌似一副要输的感觉。 “那李兄你呢?”赵书生希冀的问。 “咳咳,我嘛,读过一两首。” “……”场面一时沉默了下来,真没有一个靠谱的,其他人心里同时埋怨。 不过片刻,那楼上就走下一位龟公打扮的家伙,扬起公鸭嗓子道:“下面有请慕容姑娘!”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门口,也可以说,今天场面如此火爆,都是为了这位长安城里来的佳人,有道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这在青楼楚馆也是同样的道理,更别提眼前这位还曾给当今的皇帝陛下献过舞,那档次一下子就直窜天际。 只见门外走进一位袅娜佳人,不同于江南女子娇小的体格,眼前这位身材丰满、********,低胸上的襦袒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双眉又长又媚,尤其是那对眼角,好似未爆发的火山,全是媚意,似乎还带着点碧色,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满满的女人味。 而且这女人很高,初步估计在一米八以上,兼具东方的婉媚和西方的身段,要的就是这个新鲜! “据说这女子祖上有胡人血统,还有身为新罗婢的母亲,从六岁就开始学习各种乐器……”一时间,就连愁眉苦脸的三书生也开始某名兴奋,各种八卦起来。 ‘哦,原来是混血儿,’李道士恍然。 然后门外又涌进了十数名女婢,紧衣持剑,摆了个英姿飒爽的范儿。 “快看!这是霓裳羽衣舞!!” “就是献给陛下的舞曲!” 慕容婢妩媚的一笑,长袖轻轻一荡,轻纱长裙随着舞姿缓缓的摆动着,那腰身扭动的跟个水蛇一样,佳人和剑,红妆和武妆,在琴瑟琵琶间,似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那高腰间色长裙的绽开,整个人仿佛都变成了一朵鲜艳的罂粟花,身上自带的香气飘散开来,压住了所有的声音和气味。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跟这位想必,杏花楼的小家碧玉们都充斥着一股子小家子气,青涩,不成熟,这大概就是嫖客们的真实想法,虽然在前一刻,他们还在想尽办法讨好对方。 这女人跳了一曲后,就自顾自的上了楼,走进帷幔间,然后不过片刻,那龟公又跳了出来,叫道:“慕容小姐说了,久闻南方才子的文名,想要请诸位做首诗,做的好了,小姐有请闺房一叙。” 场面顿时又闹哄哄的起来,在座的只要是读过两本书的,不管在有没有功名,那都可以自吹为才子,而且不就是作诗嘛,这玩意靠的是灵性,又不是你读书的本事。 席面上顿时有一位跳出来,口中叫道:“小生刚刚想出一首诗,慕容姑娘且听我道来,夜夜上青天,一朝去所欢,留得纤纤影,遍与世人看。” “好!” “不错!” 自知没有这个可能的路人甲乙丙丁纷纷拍手,反正看热闹又不嫌事大,说不定今晚上的事,会传为洛都的一时佳话呢。 “写的咋样?”李道士问四个人中水平最高的赵书生,当然也是矮个子里拔尖子。 赵书生犹豫了片刻,“跟我差不多。” 我擦勒,道爷还以为这水平很高呢,没想到也就是歪诗的水准啊。 没想不过片刻,旁边的席面又有人起身吟道:“曾经笼五笋,着装万人称,若使嫦娥见,应怜太瘦生。” 紧接着又有几个书生打扮的站了起来,相继作诗,水平有高有低,但好歹在五十分往上,看来江南的才子,作诗泡妞普遍都是在水准线之上的,而道士旁边的这三位,则已经开始对着杜书呆又捏又拍,眼看着还要指望这一位撑场面呢! 又过了片刻,刚刚来挑事的白少陵才胸有成竹的站了起来,朗声吟道:“隐约画帘前,三寸凌波玉笋尖,点地分明,莲瓣落纤纤;花衬凤头弯,入握软似绵,愿化胡蝶去裙边,一嗅余香死亦愿。” 语罢,还朝楼上弯了弯腰,得意的看了李道士等人一眼,这才缓缓落座;众人哗然,这貌似是一首艳诗啊,但艳诗配花魁,貌似也挺恰当的啊,人家又不在乎你这点东西;而且除去内容,单从诗句上来赏析,的确有些门道,至少比之前做的诗要好上不少,那帘中倩影也稍稍动了动。 (本篇所选诗句全是借鉴,没有原创,就是酱紫)(。) 第六十八章 诗会3 “这诗肯定是他找人代笔所做,不然就凭他的水准!”赵书生不屑道,很显然对于白少陵的几斤几两很清楚。 “可是我们现在想找人代笔也来不及了,”刘书生叹道,感情他不是在鄙视,也是想这样做的。 “那怎么办?若是比试输了又掏不出钱,我们几人在士林的名声岂不是掉个光。”嫖资都不付,貌似还真有这个可能。 “要不,让小生来试试?”一直老神在在的李道士忽然道。 “兄台,你不是只读过几首诗吗?”赵书生吃惊的道。 “我读过,别人可没读过啊,所以说你懂的,”李道士嘿嘿一笑,语气又转:“话说,杜甫和陆游什么的,你们认不认识?” “李兄莫非要盗用先贤的诗?那可是我辈的大忌,会遭人看不起的!”刘书生急道。 “放心,先贤的不用我可以用后贤的,小生学过推算之术,前知三千年,后知两千年,你让我想想……” “那桌席面上的秀才公怎么寂寂无声啊?”对面的白少陵忍不住出言讽刺。 “马上就好!嗯,好了,”李道士抬肩、拱臂,悠悠然的站了起来,满满读书人的范儿,“晚生乃杜书杜慕文的表弟,唤作杜书郎,字早教,小名机,现在我来替我表哥做诗。” “为什么不是你表哥亲自上阵?”这杏花楼可不是路边洗头房,布景很文雅,没个席面旁都有屏风摆设,外人除非进来,不然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也看不到杜书呆已经快挂了的姿态。 “这个嘛,杀鸡焉用牛刀,”李道士想了想,又提声道:“不知慕容姑娘喜欢那种类型的诗,元好问的、李商隐的、还是纳兰性德的?” 结果不等那京城名妓开口,白少陵又哼哼道:“难道你还想模仿先人之作,元李倒是鼎鼎大名,但是那姓纳兰的,又是哪门子的人物,从未听说过!” 道士精神一振,要的就是你没听说过,貌似本朝还没经历过野猪皮入关,这么说来,也就没有那个正黄旗的文艺男,那也就是说,道爷终于有底了啊! “咳咳,既然大家都写诗,小生就来做一首词吧,今日月将圆未圆,想及男女间的悲欢离合,偶有感怀,正如花凋蝶亡,难免生不逢时,便是蝶恋花吧。” 你丫的倒是作啊,装模作样那么久,搞毛啊!旁人忍不住吐槽。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上阕一出,那些读书人和姐儿们都忍不住大吃一惊,好比各位没吃过猪肉,但肯定见过猪跑,这些人虽然做诗的水平未必有多高,但在江南这个风流之地,品诗还是能品出个两三分的,跟之前的那些歪诗斜曲相比,这曲词一出,那简直是石榴姐和董氏的颜值差距。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整首词吟完之后,全场寂静无声,有没有搞错,这水平都能传唱一时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货?席面上的读书人都是议论纷纷,反倒是旁边的娼妓,看向道士的眼神中满是小星星,好有才!! “我怎知你这诗是不是他人所做?”白少陵硬着头皮道。 “那你,包括诸位,可曾听过有人吟过这首诗?”李道士翻了个白眼,纳兰性德都没听过,你丫当然也没听过这首诗了。 “要不,小生再吟一首,你说呢,慕容姑娘!”拜强化的记忆力所赐,李道士肚皮里其实还真有几篇,反正装过今天晚上是不成问题的。 “不用了,慕容姑娘说,今晚上就属这位杜书郎杜才子做的诗最佳,请上来一叙!”那龟`公又叫道。 李道士叹了口气,像咱们这种拉风的男人,就好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无论在哪个行业都能发光发热,增资添彩;不说了,咱跟花魁约会去了! 于是呼,在众人艳羡,白少陵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李道士施施然的走了上去,档次,这就是档次!你们是花钱逛青楼,道爷我都不花钱的,不过这慕容姑娘貌似对诗文很感兴趣,指不定就拉着咱谈诗论文,那就没啥意思了,再说咱也不会啊,到时候就尿遁好了,杜书呆你敢放皇帝老儿的鸽子,道爷我就敢不鸟京城花魁,谁怕谁啊! 结果刚一入闺房,李道士就感到一大团暖玉温热扑面,那慕容婢一边给李某人宽衣解带,一边媚态十足对着他又嗅又蹭,他只看了一眼,就看到这位身材高挑的长安名妓现在只裹了层红纱,连肚`兜都摘了下来。 道士脑袋轰的一下炸开,说好的小清新呢,说好的谈诗论文的呢,怎么一上来就动真格? 他仿佛听到幻想中的声音,‘大爷快来玩啊!’‘大爷下次再来啊!’ 原来京城里的名妓是这种风格,一言不合就动手? 道士只犹豫了半晌、片刻、半秒钟,就决定不能禽兽都不如,于是乎,烛光飘荡,床被翻浪…… 等李某人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李府时,就见杜书呆正在院中教丑娘读书,愣了愣:“你丫怎么在这里?” “李兄台回来了,厨房里还有粥食,温着的呢,”杜书呆一副自来熟的姿态:“小生我想了想,这洛都到底是江南六府之一,有些墨客题词、人文故景都是极好的,若是不看个明白就走未免太浪费,如此一来,住客栈就有些不划算了,便搬来陪李兄你住,李兄不要客气,就当大家是一家人。” 李道士眨了眨眼,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脑袋昏沉沉的也没多想,你丫想住多久住多久,道爷如今可是土豪,又不差这两钱,而且咱晚上还有活动呢! “李兄为何今日神情萎靡,不似往常那般精神?”杜书呆感慨。 “是啊,为什么呢?”丑娘也纳闷道。 “丑姑娘,我再教你这一段……” 等到了夜间,丑娘端了两大盆菜上来,由于小姑娘的饭量,府上的碗碟都是放大版的,结果等了半天,却不见道士的人影,还没去叫人,就见对方匆匆的赶下来,似乎是才起床,口中叫道:“丑娘,今晚上道爷不在家吃了,你一个人乖乖的啊,记得晚上要刷牙!”没等她开口,道士就窜出了门,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丑娘瘪瘪嘴,她今天还特意做了道士最喜欢的菜呢,心情不是很好,有一搭无一搭的拨动着筷子;然后门又被打开,刚兴奋的望过去,原来是白天出去赏景的杜书呆赶了回来,开心的道:“丑姑娘,小生今日看到了王少府的墨宝,真是不虚此行,咦?已经吃饭了吗,正好给小生填一副碗筷。”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丑娘小声的道,难得的没有食欲。 “咦?怎么都走了,这么多的菜小生一个人怎么吃的完,”杜书呆摇头晃脑,大口吞了起来,饭足菜饱之后,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还有两篇文章没看呢。 等把文章看完,不知不觉已是明月高空,他像是往常一样,翻开一卷黄色小册,开始写日记。 ‘阿颜,我今天去了滕龙阁,俯视之,果然是层台耸翠、气象万千,让人登高而望远,真是不虚此行啊!’ ‘别人都说我弃官游行是不智之举,阿颜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人生有所取,有所而不取,路是小生自己选的,当然不会后悔;对了,李兄台也很能理解我的。’ ‘还有,我今天做了一篇文章,我总觉的不够好,你帮我看看……’ 杜书呆写了一通后,又等了半晌,书页上没有任何变化,摇了摇头,刚准备回去睡觉,就见书面上浮出了修改的痕迹,自己对于这篇文章的不满意之处,都被改了通顺,读起来朗朗上口了许多。 书呆大喜,连忙翻开一页写了一行字 ‘阿颜,你这几天怎么都没理我?小生明明写了那么多字。’ ‘你以后不要去那肮脏之地,不然我以后就再不理你了!’书页上又浮起一行字。 杜书呆挠了挠头,肮脏之地,好半晌才想起来那是杏花楼,连忙写道,‘阿颜不喜我去,那我以后就都不去了。’ 书中女子似乎这才满意,又跟他聊了许多,最后才写道,‘你的那个李兄,现在被邪魅缠身了,你自己要小心。’ 第二天 “啥玩意,被邪魅缠身,而且我还不知道?!”李道士满脸错愕,这感觉就像是木匠学徒指着鲁班说,你不是个好木工,或是郎中对扁鹊说,你这水平不行,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对,虽然我不能告诉兄台我那朋友的姓名,但是我的朋友是不会说谎的。” “不是老兄,你知不知道咱是干啥的?青城派第八代正宗传人哎!业内精英啊!我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邪气妖气,你跟我说我被邪魅附体了?”李道士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是不是读书读读傻了? “我的朋友是不会说谎的!”杜书呆依旧固执的摇了摇头。 “……” 李道士决定无视这脑袋缺根弦的家伙,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会注意的,多谢你提醒啊,道爷还有活动,就不跟你吃早饭了。” “李兄看来是不相信小生啊,”杜书呆苦恼的挠了挠头,“那该怎么办呢?” “道士,被邪魅附体了?”谁知旁边的丑娘忽然开口。 “这个,丑姑娘,你不会觉的小生也在说谎吧?” “不,我也觉的道士这几天不对劲。” “可是,就算此事是真的,小生和姑娘你,似乎都不会抓妖吧?” 丑娘点了点头,扳起了手指:“抓妖一向是道士的活儿,我不会,石榴婶也不会,白毛娃也不会。” “那李兄有没有同门师兄弟之类的,让他来看看?” “师兄弟……” 街面的摊位上,苗三四用一种看****的眼神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二位,“我说,丑娘,这书生脑子坏掉了我还可以理解,你怎么也这么想?” “你们有没有搞明白,我师兄是谁啊!被邪魅附体,他附邪魅体还差不多!”(。) 第六十九章 娶妻(求订阅) “李兄台真是被邪魅附体了啊!小生若是撒谎,天打雷劈!”杜书呆赌咒发誓。 “你这书生真是,好吧好吧,你先跟我说说,我师兄是遭了哪门子的邪魅?” “实不相瞒,情况是这样的,前几天,我请李兄到杏花楼赴宴……” 等杜书呆将事情始没说了一遍之后,苗三四惊叫道:“你是说,我师兄就是那个幸运儿?!” “什么?” “传说京城名妓慕容婢近来迷恋我洛都一名姓杜的书生,不仅自荐枕席,而且分毫不取,每日都与其幽会,说的难道就是我家师兄?” “正是李兄,而且小生怀疑那慕容婢就是邪物,不然我为何最近几天见李兄都是脚步轻浮、哈气连天,肯定是被吸了阳气。” “嗯嗯嗯!”丑娘连忙点头,表示这就是事实。 “哈哈哈哈,”苗三四露出暧昧的笑容,道:“天天幽会,难道只是聊天喝酒?丑娘不懂,你这书生也不懂?难不成还是个雏儿?” 杜书呆臊的脸红,连忙道:“我说的句句真言,苗兄台你一定帮助李兄啊!” 苗三四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架不住这二人的骚扰,而且他也的确对那个京城花魁很感兴趣,便道“那我就陪你们走一趟吧,让你们知道这青城派会降妖除魔的,可不仅仅是我师兄一人!” 三人悄悄摸摸的来到了杏花楼,苗三四不顾他人诧异的眼光,熟门熟路的带着二人摸到二楼墙角的一个窗户,透过这个窗,正好可以看到三楼的房间,花魁的房间。 “我先跟你们讲好啊,这事要是被师兄知道了,可不能全赖我,丑娘你得担着,反正师兄对你最好了,也不怕他惩罚你。” “没问题!”丑娘很有信心,道士是对他最好了。 大概等了有两柱香的时间,楼上的花窗被打开,从三人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只穿了内衣的李道士,正伸着懒腰,然后从他的后面伸出两只光溜溜的玉臂环绕着他,肩膀上则搭上了个相当妩媚的面孔,二人正嬉笑着。 “哇塞!果真是天生尤物,师兄就是师兄,这等大便宜也能占上!”苗三四两眼发直,咽了口吐沫道。 “可是对方长的不像是邪魅啊?”耿直的杜书呆这时候却也疑惑了。 “这还不是邪魅,简直是又邪又魅!”苗三四紧接着道。 “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丑娘气呼呼的道。 “哇塞,这段丑娘你不能看,太少儿不宜了”只见那李道士和慕容婢调笑了一阵后,在窗口就亲热起来,然后道士将对方一抱,把窗户一关,就又不知做什么不堪入目的活动了。 “好了吧,现在你们也明白为什么师兄这几天精神都不好了,那主要是好的时候你们都没看到呢,没事的话咱们就先回去,还有好多活儿等着我去接呢,嗯?丑娘去哪里了?”等苗三四回头的时候,就见丑娘不见了踪影,就连杜书呆都没看见。 苗三四这下可急坏了,要知道这杏花楼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要是丑娘被人牙子给拐了,师兄绝对会活剥他的!别以为他李师兄平常嬉皮笑脸的,就以为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人家可是连朱豹子这等大虫都能驯的服服帖帖的,手黑着呢! 两个人连忙上上下下找了一番,苗三四甚至连自己的老相好小凤红都发动了,结果半点踪迹都无。 “我说你苗三四也真是出息,来杏花楼不关顾老朋友也就算了,居然还带了个十二三岁的女娃,还给弄丢了!你说你出不出息?”一个颇有几分姿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妓女接连翻了几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都怪你!要不是你出的破主意,丑娘也不会走丢,我老苗好不容易有个正当营生,还加入了青城派,这下子要人财两空了!”苗三四心里是怒火冲天,真想把对方给揍上一顿。 那杜书呆也是满脸的担忧,“丑姑娘她一定要平安啊!” “什么平不平安的,话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李道士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一脸的纳闷。 “师、师兄!?”苗三四的嗓门提高了八度。 话说几日不见,这李道士真是变的相当憔悴,两只黑眼圈,脸上的颧骨都有点露出来了,眼角满是血丝,这是熬夜过多的表现。 “正好来了,陪我吃个饭吧,”李道士也没有深究,直接招来小厮,点了包子点心之类的,有一搭无一搭的吃着。 “师兄,你最近憔悴了许多啊?”苗三四小心翼翼的道。 “可不是,一夜十次郎啊,咱这身子又不是铁打的,”李道士打了个哈切,然后露出古怪的笑容,“不过你懂的,这机会多难得,而且还不要花钱,只需要抄,呸!是写几首诗就行了,换了你有机会泡花魁,你干不干?” “那必须的!肯定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所以说嘛,别以为道爷我没有节制,换了你会怎么选呢?再说那慕容姑娘还有三天就要回长安了,对吧,不说了,道爷我要回家补觉了,晚上继续有活动,”李道士接连打了好几个哈切,两条腿在走路的时候都在抖。 “师兄” “啥事?” “咳,没事。” 等道士走后,苗三四这才呲牙咧嘴的道:“你小子踢我做甚?之前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不是,小生只是突然想到,或许有个地方我们还没有查过,”杜书呆忽然道,“那慕容娘子的闺房。” “对啊!丑娘暗地里喜欢师兄,说不定就会摸进对方的房间,去查探对方的底细!”苗三四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随即腆着脸道:“凤红,为了咱的饭碗,咱的脸面,这事你一定要帮助我老苗啊,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 “你想的美!”小凤红断然拒绝:“你都不知道,妈妈花了多少钱才请来的这位京城名妓,我若是帮了你,回头妈妈就能让护院敲断我的腿!” “凤红妹妹,你难道忘了,我上次送你的银头簪子……”苗三四各种讨好,各种殷勤,说出的话连旁听的杜书呆都脸红,但浪费了那么多口舌,这位风尘姑娘就两个字,“不行!” “买卖不成仁义在,情义不存银两在,说吧!你要多少钱!!”苗三四咬牙道。 “多少钱都不行,你家红奶奶卖是可以,但不能拿命去卖!”凤红姑娘发起飙来也绝不逊色。 “那就没的说了!?”苗三四恶狠狠的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已经开始在琢磨着让朱豹子找人来各种威胁恐吓。 “帮你也不是不行,姑奶奶要一个承诺,”小凤红话语一转:“事成之后,我要你帮我赎身!” “可以,我师兄就说过,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算个事!” “不仅要赎我,还要娶我,我要当你们苗家的正房夫人。” “开、开什么玩笑!我苗家九代单传,传到我这一代居然要娶一个娼妓,我死去的爹娘会爬上来找我的。” “那你就等着你师兄知道你把他的宝贝小姑娘弄丢,你就等着回去****吧你” 苗三四的脸变的又青又白,最后艰难的道:“我娶,我娶还不行吗。” “你不嫌弃我这个娼妓身份了?” “怎么可能,师兄说的好,职业无分贵贱,再说凤红你这经验足、花活多,娶回家里多划算!” “你就不担心你那死鬼爹娘回头晚上来找你?”小凤红哼了一声,又道。 “我会怕?我苗三四可是堂堂青城派第八代传人的师弟,鬼类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我跟我老爹老娘叙叙旧,再把他们送下去。” “哼!口说无凭,等我拿个字据来,”小凤红顿时心花路放,抛了个媚眼,扭动着身子就去拿纸笔了,只剩下苗三四面色苍白,背佝偻着,好像有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扣在了他的脑门上。 等画押署名,甚至盖了红手印之后,那小凤红果然是面色又变,亲昵的道:“相公,那慕容姑娘的婢女和仆役都是自带的,妾身顶多能给您争取半柱香的时间;还有记得早点来赎人家啊,像咱这种普通姑娘,可没权决定自己接不接客呢,您要是来的晚了,这老苗家的骨肉姓不姓苗就不一定了。” “……” 等这女人欢欢喜喜的去安排了,杜书呆想了想,才认真的道:“恭喜苗兄娶得良妻,自此相濡以沫,白头相守。” 苗三四终于忍不住无视对方举人的身份,一把扑上去,“我相你姥姥,我白你姥姥!!” 小凤红果然有些门路,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和几个姐妹就簇拥着那花魁的剑婢和仆役走下了楼,满脸的讨好和奉承,趁机朝着二人眨了眨眼;苗三四会意,趁着他们离开的刹那间,就和杜书呆蹿上了楼。 悄悄的把门推开一角,见那花魁不在,连忙上下左右的搜查着,一边还在小声的叫喊:“丑娘,丑娘?!” “丑姑娘” 杜书呆扫了一圈后,发现这花魁的屋子果然是极尽奢华,各种摆饰不可胜数,他甚至看到还有两只西域的象牙就随意的挂在墙上,最让人惊讶的是摆在屋中间的那张彩漆百鸟琉璃镜,照的人纤细可见。 他还没细究,就听得屋外有人道:“我的房间怎么没有人看守?” “姐姐,我马上去通知他们。” “算了,你也下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是,姐姐。” 苗三四惯于偷鸡摸狗的,反应相当快,一把按住杜书呆,两个人慌忙钻进床底,然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双绣花鞋平底鞋走了进来,门窗都被穿上插销,那慕容婢就坐在了大镜前,开始梳妆打扮。 透过床底缝隙偷看,这花魁果真是艳丽无双,身材跟是让人能掉了眼珠,燕瘦环肥,怪不得能让师兄痴迷。 然后这女人先摘下头上的钗饰,落下一头青丝,然后更衣解带,最后连亵裤都脱了个干净,哪怕只能看到一角,都能让人感到有股热气从脚趾直传到心窝,情意摇荡,欲?火如炽,特别是那股香气,绝对能让人五迷三道,不能自已。 透过镜面,忽然看到这慕容婢诡异的一笑,轻轻道:“好看吗?” (亲人们,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重要的事说三遍!!!)(。) 第七十章 画皮(继续求订阅) 床下的两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哆嗦,莫非被发现了!?可等了半晌,却又无有动静,苗三四忍不住往床沿蹭了蹭,想要看的再仔细些,可这一看,险些把他的魂都给吓没了! 只见对方两只光洁的玉臂摸到脑后,捋开层层秀发,鲜红的指甲直接刺入头皮中,裂帛声响响起,那人皮从后脑勺的缝隙中寸寸裂开,顺着脊椎往下,竟直接被剥了下来,露出了一只绿面狞鬼,像是脱衣脱裤一样,居然把整张人皮都给解了下来。 然后对方把人皮挂在镜面上,半尺长的爪子朝着松瘪的脸颊上摸了又摸:“真好啊,姐姐,你给我挑的这具身躯,除了紧一点外,能把男人眼珠子都给看掉了呢,你给我的任务,我可是超额完成了,却也没想到这道人的精气阳气会这么充沛,若不是你给我的仙狐散混淆了对方的灵智,可是差点都骗不过去了啊。” 若说道士用魅珠制造的芳香丸是人间上等的香水外,这仙狐散可是在三界中都有鼎鼎恶名,不少散仙都着过它的道,那鼎鼎大名的吕纯阳,可不就是因此吃了大亏,害的差点兵解,若非这般,多数修道之辈视皮囊如无物,怎会轻易的就被狐精勾引住,可不仅仅是皮相的原因。 不过这仙狐散的制作方法向来是由千年老狐口口相授,现今大多已失传,只有传承最久远的青丘一脉还偶有流传,但也只存在于犴狐(最有灵性的一种狐)手中。 “那道人体内的精气已被我吸的七七八八,只要等到明天,我就能帮你那小表妹报了灭族之仇;只不过你舍得吗?我可是知道那个约定的,嘻嘻,青城派的道士,看来到底比不上青城派的剑仙啊。” 苗三四听的浑身发抖,原来这真的个邪鬼,而且还有个对付师兄的阴谋,‘滴答’‘滴答’,房檐上竟然落下了几滴鲜血,落在他的脸上,他知道,这是阴邪之气郁积制造出的现象,明白了!全都明白了!为什么师兄的重瞳天眼看不透对方,原来对方早有准备,事先披上了一层人皮,并用妖法把死者的魂魄附于其上,这样一来,除非蜕皮之际,鬼怪与人根本一般无二! 这绿面鬼又掏出眉笔,对着那副人皮又描又画,似乎是爱极了这具躯壳;不行,必须要极早提醒师兄,不然大家都完蛋了! 苗三四朝着面色苍白的杜书呆悄悄指了指,二人缓缓的缩向了床底最深处,可惜在移动过程中,苗三四的脚一不小心撞到了床板上,发出一声轻响,二人面上再无人色。 “唉,刚刚让你们出来你们不出来,那现在就都别出来了吧,”绿面鬼挫了挫尖牙,只轻轻一指,地面上忽然长出无数手指粗的青藤,把二人绑了个结结实实,“可不能让你们现在就死,阴司近来管的太多,要是让它们坏了我的大事可不好,不过七天过后,你们整个身子都会被我的小宝贝吸成浓水,那时鬼差们就算是想查,也查不到我了。” “姐姐,那杜书生又来了,”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声音。 “请他稍等,”这绿面鬼连忙转身,那人皮就像是大衣一样套在了她的身上,不过片刻,那个艳丽妩媚的慕容花魁就又出现了,诱惑的一笑,连衣服也不穿,只用被单微微遮住下`体,放下帷幕,只能透过帷帐看见若隐若现的白花花。 “让他进来吧。” “慕容姑娘,小生近来又做了首诗,想要请你评鉴一番,”只不过诗词没有谈上几句,床面就又开始咿呀作响起来…… 苗三四口不能言,甚至连半个身子都快麻木了,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辈,心志具丧,昏昏沉沉的,只觉的连师兄都能魅惑的怪物,自己还是闭目等死为好。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窗外刚刚透亮,床面就被掀开,二人迷迷糊糊的,只能看见一道娇小的身影顺着阳光显了出来。 话分两头,丑娘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还要从昨日说起,自从在那个窗口见到道士与花魁亲热的画面之后,这小姑娘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干脆眼不见未净,跑到杏花楼旁边的小巷子偷偷摸眼泪,结果还没等她伤心完,忽然看到门后走来两人,女扮男装,却是那给花魁伴舞的持剑婢女,其中有一个道:“姐姐近来除了与那书生厮混外,连平常最爱的戏剧都不看了,倒也真是稀奇,难道真是喜欢上了?” “那可未必,说不定只是玩上几天而已,不过慕容姐姐在这些日子里,每隔三天都要让我们丢上一些脸帕和手巾,这江南的天气温和湿润,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虽然丑娘智商不高,但是对于这个‘坏女人’的古怪表现,可是相当的上心,等两个婢女把这些生活垃圾丢在小巷后,也不顾杂乱,在里面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刚刚说的几条手巾。 丑娘是天生石女,嗅觉相当灵敏,马上就发现在这湿湿的手巾中不是汗水,透着一股腥臭味和血腥气(其实是每次青面鬼褪下人皮后,擦拭身上所沾的人皮脂水),虽然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这很显然这能说明对方有古怪,可是当她回去找苗三四二人的时候,却正好撞见的同样寻找二人不得的小凤红,只一交流,丑娘便明白了,对方可能是被那‘坏女人’给抓住了,而这时道士已在和对方缠绵。 那小凤红怕自己还未过门,那苗三四就被对方给咔嚓掉,便劝对方先稍安勿躁,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而且按照那绿面鬼所说,道士的死期就是在今天! “那个,慕容姑娘,为什么带小生到这里来?”李道士打了个哈气,辛苦一晚上,本来想抱着美人睡个回笼觉的,可惜耐不住对方百般哀求,就只好陪她去欣赏洛都景点了,没想到马车转了一圈,却来到城外的一座荒郊。 “杜郎下来再说,我带你去看些熟悉的东西,”花魁媚笑道,两眼说不出的诡色,可是道士现在已是浑浑噩噩,哪里还能察觉的出,便跟个牵线木偶似的,跟着对方来到了片小竹林,枯枝满地,踩在地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好像是有股怪味?”李道士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道。 “没错,这是狐骚味,”花魁指着不远处道,“看到前面那几个小土坑了吗?这里埋着的都是狐狸的尸体,被剥皮去尾的,因狐肉酸涩难吃,好歹还能留个全尸,就随意的被埋在了这里。” “狐狸,狐狸”李道士这几天浑浊的意识终于冒出了点灵光,泥丸宫的鱼龙太极图也亮了起来,仙狐散所化的浊气终于开始被驱散了一角,“你怎么会知道狐狸?你是青丘狐的残余!?” “我是山里的百年藤鬼,不是狐狸,却有一个狐狸姐姐,你应该认识,毕竟你们是见过面的,”花魁媚笑道。 “我见过的狐狸精可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位?其实道爷挺爱护动物的,对于妖怪也没有什么偏见,之前的那事嘛,都是误会,误会,其实大家讲讲清楚不就行了,何必要动手动脚呢?”李道士一边强笑,一边退。 “小道士,你这几天可是对我动尽了手脚,怎么着,这么快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那哪能呢,要不慕容姑娘你考虑一下,我娶你过门得了,反正大家都滚过那么多次的床单了,熟门熟路啊!”李道士感应着体内为数不多的阴阳气,心里各种暗骂,他娘的怎么之前没发现自己的精气和阳气已经亏损的这么厉害,要不是修炼的外丹术,精尽人亡都不是没有可能,要不要这么夸张?! “别再装了,我都闻到了血气,你的手放在背后搞什么鬼?” “这鬼我可不就只搞过你一个嘛,怎么能说个又字呢,”话音未落,李道士几乎一个瞬间就把书生袍甩出,袍子背上用血水绘制了七八张降妖符文,“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 虽然没有松烟墨和黄表纸,虽然也没有青城法印点敕,但是以道士现在的道行,用血水绘制的符文还是有些效用的,虽然只是一些而已。 ‘你娘的,腿这么软还怎么降妖啊!’ ‘撕拉’一声,袍子直接被撕成碎片,花魁,不,现在应该是绿面藤鬼,她的手和脚已经化作了碗口粗的藤蔓,还在不断生长之中,朝着对方冷笑一声,‘唰’的一声,藤鞭直接生长数十丈,横向甩了过去,瞬间抽断了十来根竹子,李道士不会武功,理所当然的被抽晕了过去,绿面藤鬼那张艳丽的脸只犹豫片刻,就准备要了他的命! “不许你欺负道士!!”随着一道稚嫩的叫声,汹涌的碧磷妖火洒了过来,木鬼怕火乃是天性,藤鬼连忙躲开,但也沾到了几点火星火苗,此火非凡火,见木即燃,逼不得已之下,藤鬼只好咬牙舍弃了烧着的人躯,化作了原形,却也不是之前青面狞鬼的形状,而是一个近五丈的巨大藤人,妖气化作厉风,瞬间爆发开来,丑娘弱小的身躯当即被吹的跌了好几个跟头,手腿膝盖上全是口子。 “小姑娘,你恐怕阻止不了我!”(。) 第七十一章 肺神(打滚求订阅) 通常来说,这山间异物,不是草木之妖,便是狐鬼之怪,但藤鬼却是个异数,它的本体是山崖间的毒藤,却非是自生灵智,而是通过缠死山中游客,囚禁对方亡魂而产生的怪物,尤其是百年藤鬼,其道行已经不逊于当初的虎姑婆和狐狸精,属于精英小波ss的水准。 尤其是这两天吸收了道士大量的精气,妖气隐约已实质化,有更上一层的趋势。 而它的修为再要往上,怕就跟里的树妖姥姥那样,成为控制一方的大祸害。 藤鬼所化的巨大藤人冷冷的看了丑娘一眼,猛的转过头,道士那‘晕厥’的身影已不知所踪,法练到通津血的阶段,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够筋断骨折的打击,效果可未必有想象的那么好。 “小道人,还想耍滑头吗?”藤鬼的声音变作两道,一道是花魁妩媚的嗓音,还有一道仿佛是木锉子锉出来的险涩声响。 也未见它有什么动作,方圆百丈的草木竹林便开始疯长,枝桠蔓延间,一道身影被捆绑了出来,而且就在不到藤鬼两三丈的距离。 “这都被你发现了,道爷还能说什么呢?”李道士貌似唉声叹气道,然后两只手同时往外一翻,五雷掌打出,‘噼啪’几声,这些受了妖气滋养的藤蔓应声而断,脚步几乎不停,大禹辟虎狼步在不断的行进间可以很好的躲避缠上来的枝桠藤蔓。 他也再次发狠,直接咬开了五根手指,修道者的血本就有镇妖魔的作用,直接拍打出去,电光闪过,对方五丈长的身躯,至少有三分之一被电的发焦发黑。 然而随着对方体表的藤蔓不断抽长,这貌似巨大的伤害竟以比肉眼可见还快的速度修复着,只过了短短片刻,就跟原来一般无二,木属妖鬼,它的恢复力是所有妖魔鬼怪中最强的。 反倒是李道士打出这一击后,面色一白,咳嗽连连,一副肺痨鬼的姿态。 “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藤鬼居高临下的道。 “投降输一半考不考虑?”李道士强笑道。 两道手臂粗的藤蔓一道刺入了道士的腹部,一道刺在了肩上,那原本就不多的精气更是流水一样的涌入了对方体内。 ‘你娘的!要不是没带家伙,道爷我弄死你丫的!’李道士迷迷糊糊的想着。 “不许欺负道士!” “师兄,我们来了!” 那藤鬼正享受间,浑然没料到一道虎狼熊罴也似的身躯猛的撞来,那道青口白牙、高髻巨手的星光神像一闪而逝;继而庞大的藤鬼身躯竟直接被撞飞了出去,那朱豹子喘着粗气,转头对着道士狞笑了声,然后抄起醋钵大的拳头就扑了过去,一时间只听得藤断木折的声响,木屑纷飞,好似搞拆迁似的。 “师兄师兄!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咱们青城派的法印、符笔、黄表纸、捆妖绳、驱妖铃铛……” “你丫倒是早来啊!”李道士哇的一声吐出口黑血,“朱豹子的神像怎么又能用了?” “他见你平常抓妖驱鬼时常用精血制符,便自己用刻刀把黑狗血污的部分再刻了一遍,果然又恢复了神通!” “以人血补神图,聪明!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不能小看啊,”李道士又咳了几下,道:“现在交给你个师门复兴的任务,带着丑娘和这些东西快跑,有多远跑多远,趁着朱豹子还能拖住,以后没本事时候你就先混着,本事大成后记得给道爷报仇,从今天起,你就是青城派的第九代传人!” “放心,通常来说,你肯定能给道爷报仇雪恨,重振本派名声的,武侠一般都这套路。” “师兄你别说笑了,快点振作起来,那妖怪和银钱可都等着咱们去赚的呢!”苗三四六神无主,又惊又怕,他从没想过没了道士会怎样,仿佛自他来到洛都的第一天,就已是自己的主心骨。 至于丑娘则早已哭的泣不成声了,抱着道士就不愿意撒手,也不知这小姑娘哪来这么发达的泪腺。 “朱豹子摆明了是肛不住对方的,你看道爷现在的状态哪像是能爆种的?能活一个是一个吧;话又说回来,道爷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到现在还没死?” 李道士呲牙咧嘴,肩部的伤口倒也算了,腹部的拳头大的口子可是连心肝肺都能隐约看的见,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修道人怕也早已死了八个来回了吧。 他却不知,如今他的身体已有七分像是远古人种,虽不是铁额铜臂、力顶千斤,但也早已无了要害这种说法,当初蚩尤魔神被四分五裂了不也还活着,伤口虽重,还不致死。 “快走,还不快走!真等着给道爷送葬啊,苗三四!给我拉着丑娘走!!”李道士终于开始急眼了,这丫的一个个,又不是演言情剧,道爷还没死,这智商就开始崩盘了? 好在苗三四总算有点头脑,拖着丑娘就往后跑,可是哪抵得上丑娘的力气,没几步就被推开,小姑娘又扑在了道士的怀里,反正是打死也不松手了。 “你这不傻吗你,道爷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你” ‘李道长,贫尼一方,有个交易可愿听听?’ ‘说!’这传音入密是极高深的功夫,跟声音无关,而是把念头直接打入对方的脑袋,而且这一方?貌似听师傅老头说过,是个很有名的尼姑。 ‘让丑娘拜贫尼为师,贫尼帮你驱除此獠。’ 你娘的,光头党挖人都挖到咱这边了,李道士心里暗骂,拜你为师干什么?当小尼姑,天天除了念经还是念经,开玩笑!道爷还准备再过个几年,给丑娘找个好婆家呢,‘不干,道爷的肉,再烂也得烂在锅里!’ ‘嘭’的一声巨响,打断二人神念的交流,原来不知何时,朱豹子半个身子都被对方用粗藤捆住,任凭他百般挣扎都不顶事,那身后的神像图中似也发出不甘的怒吼,仿佛这具身躯无法使出全力一般。 ‘我擦,这才过了多久?还不到一盏茶吧,朱豹子你现在是越来越萎了,当初打道爷的时候怎么那么坚挺!’不过李道士也知道,这完全是实力的差距,跟他本人无关。 “原来是箕水豹大神,哈哈哈哈,这次的运气还真是特别的好,星宿真光我也收下了!”那巨型藤人的体表树根两侧分开,竟缓缓挤出一张女人的面孔,模样有七分像是花魁,但脸面却是青黑色,张开乌唇,道道星光在朱豹子的身上流入了口中。 ‘又来这一套?吸道爷的居然还不够,就不怕吸死你!’李道士恨恨的看着,隐隐约约间,他居然看到了一丝熟悉感,仿佛当初炼化芝丹药力之时,体内出现过同样的画面,似乎、貌似 “就赌一次了!”李道士推开丑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血印,跌跌撞撞的往对方走去,两只手捂着伤口,买办法,万一心儿肝儿什么的跳出来,那可就真要了小命,上古人种都不抵用。 不过这次要是不行,那青城派的大猫小猫就真的要团灭了! ‘那个尼姑你还在不在,道爷我又考虑了下,你的主意不是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再给我半柱香的时间’ 疼啊,真的是钻心的疼,但这剧痛反倒是激发了道士的狠劲,既然两世为人,就不怕再来个三世为人!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半路,‘太极模式,开!’ 残存的阴阳气和精力通通涌入,在眉心中显化出一个暗淡的太极图,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了般,“风出巽方,飞沙走石!” 附近的泥土纷纷扑打而出,李道士借着风力,直接向对方冲了过去,那气势,跟条咬着人就不松口的恶狗一样,管你是神仙佛祖,妖魔鬼怪,道爷死活也得弄上你一块皮肉!! 百年藤鬼自然不会在关键时刻放弃戒心,冷笑一声,刚要施法,忽然从对方身上爆发出了一股蛮荒凶横的气息,那气息仿佛从远古而来,有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天不怕地不怕,横行霸道和百无顾忌,一下子全都倾泻了过来。 这股气势瞬间冲荡了对方的心神,那藤鬼浑身一颤,浑浑噩噩间,似乎有百首巨蛇在他的身旁游过,那时天上还有九日,独脚巨人每跳一步,都能附带地震山塌的效果,一只千丈巨手好似要从天而降,把光线、空气、空间通通给挤压掉…… 李道士在被逼迫之下,天眼似有异变,重瞳中似乎要张开一道裂缝,就是道士久探无果的新能力! 可是对方毕竟是百年藤鬼,不是那小妖小怪,怒叫一声,浑身的藤条四处抽打,鬼气鼓荡,只片刻就定住了心神,藤条笔直如剑,密密麻麻,眼看着就要道士刺了个穿! ‘就它娘的差一点!’道士满是不甘心,‘尼姑,记得保住丑’ 然而情况突变,在风沙之中,忽然飘荡出了一片片纸页,张张贴在了藤鬼的身上,纸面上密密麻麻全是字迹,居然是手抄的真武降魔真经! 从效果上来说,道家和佛家的许多经文都可视为符咒,所以道藏的许多经文都有‘念诵此经,则可受十方帝君和神将护佑,消灾纳福,除罪升天’的留笔。 这些纸张贴在藤鬼身上无风自燃,对方顿时惨叫一声,像是燃起的火炬,四处冒起了烟来,道士乘此机会,终是扑了上去,一把撞开朱豹子,贴在了那藤鬼的青面狞脸上,嘴对嘴,啃了上去 别以为这吸星他娘的只有你一个会,道爷也会!! 这一吸,他仿佛听到了整个肺部在欢愉、在雀跃,似乎还有道声音在不断的回响,‘皓华!’‘皓华!’‘皓华!’ 那股始终不明用途的肺中白气化作一道吸摄的白光,鬼气、木精之气、星光、以及之前道士被吸取的阳气和精气,全都以江河倾泻的速度倒卷回了体内,经过肺中的漩涡,又重新化作元气滋补肉身、魂魄、法力,道士身上的两个大洞冒出了无数的肉芽,几息之间就把表面补全。 原来是这样玩的,上古炼气士功法他娘的是这样用的!长见(zi)识(shi)了! 李道士开爽,对面的百年藤鬼却是倒了大霉,没想对面的道士竟会这等诡异恐怖的神通,庞大的身躯寸寸枯老、断裂,在不可置信的表情中,化作了一堆灰烬,然后道士又猛的吹出一口气,化作滚滚旋风,把这股烟气直吹上数百丈,如狼烟赤柱,几乎整个洛都都能看的见这般异景。 ‘老尼姑,道爷我刚刚又想了想,这秃头的造型不大适合我家丑娘的脸型,这萝莉还是我自己养好了!’ 空中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第七十二章 精灵(匍伏求订阅) 最近洛都的大街小巷又多了个超级八卦,就是京城花魁慕容婢和江南才子杜书郎的私奔事件! 据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未时左右,才子和佳人的马车从城西出了门,到了小竹林,杜才子对于慕容姑娘明日就要回京那是日思夜想,有百般不舍;恰好这花魁也是同样的心思,情愿同甘共苦,比翼双飞,二人互诉钟情后,只觉的生不能别,死要同寝。 此等深情,就连老天爷也为之感动,竹木花草疯狂的生长,正好挡住了旁人的视线,那二人便弃车简行,最终一起浪迹天涯。 话说还有一首词,是杜才子真正打动慕容姑娘的关键,是被那花魁的婢女给无意间发现的,唤作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也就是这首小词,不知感动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早已被谱成曲,在世面上广为传唱,就连拉车的马夫都会哼上一两句;而二人私奔的小竹林也成了名胜游景,不知被谁取名为杜郎林,又不知有多少痴男怨女在那里感怀悲痛,亲亲我我,然后丢了贞操。 据说,就连府尹大人也在那里题了词,祝那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说不定再过个百十年,就会变成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一样的故事流传下去。 对此,李道士只能表示,哥虽然已经不在江湖混,但江湖上依旧保留哥的传说。关键是,他也不知道事情会被炒的这么火啊! 事情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剧情大反转,李道士一举弄死那藤鬼后,就面临着一个难题,他怎么去跟别人去解释,毕竟花魁是鬼怪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还容易给他惹上人命官司。 这可不像是对付董家的那窝狐狸,首先这古代的婢女、下人都是有卖身契的,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人,被主家打死一两个都不用去衙门解释的,而且有永宁伯四公子背书,官府也不敢细查。 但这事性质可不一样,京城的花魁相当于当红一线女明星,而且人家在长安城还有好多官宦人家的粉丝,又是在皇帝面前献过舞的,可以说已经脱离了舞女的档次,相当于文艺从业者,这要是在江南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名声在城市范围内流传的道士,所以说,私奔永远要比谋杀的好,而且府尹题词,未尝没有把这件事定性的意思。 但他很显然低估了苦闷的古代人民对于八卦的精神需求,只稍稍传播,这事件的名声就像是滚雪球一样扩大,现在几乎闹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搞的他这个始作俑者都猝不及防。 好吧,那竹林的枝叶伸展只是当时藤鬼在施展妖法;至于那首诗,没错,李道士本来是想拿去刷逼格的,可惜没想对方是个披着人皮的鬼魅,还没装上两句就被拉着滚床单了,压根就没用上。谁知道这又被哪个婢女从角落里翻出来,据说在外面已经被叫卖到五百两金子,没错!就是二十四k纯金,这几乎可以比得上文豪大家的遗世之作了! 曾经,有一个赚钱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时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人家说:‘这里还有五百张,打折出售,要不要?’ 可现在,他还有比赚钱更头疼的事要做,没错,就是我们家乖巧的丑姑娘生气了,你看那小嘴鼓的,本来一天能吃八大碗饭的,现在连半碗就不愿意吃了,而且那手上脸上可还有不少伤口,都是那藤妖害的,当然这锅得是李道士背。 谁让你去杏花楼的,谁让你去泡妞的!你泡妞也就算了,居然还泡上了个披着人皮的鬼怪,你这是什么眼光?对此,道士无话可辨,于是乎,他正以奴才伺候格格的态度,给这位小祖宗赔不是,添小心。 “丑娘啊,咱这生病得吃药对不对,郎中都说了,你这是小伤,养养会好的,而且你不是体质异常嘛,说不定好的更快呢,乖,起来吃药?” “哼!”我们丑娘就是这么的高傲,就是这么的霸气,脑袋一缩,蒙在了被单里。 “好吧,这事是道爷错了,以后咱再也不去那杏花楼了行不行?那地界儿跟咱八字犯冲,上次掉眼珠,这次遇鬼怪,看来的确不大适合咱这种正经人,好不好?” 应该是好的,道士看见丑娘的被单里稍稍张开,里面的大眼珠眨巴眨巴。 “还有,咳咳,道爷也想明白了,咱最近实在是有些不地道,道爷这么顾家的人,怎么能够天天往外跑呢,以后每天至少要花在一个,不对,是两个时辰来陪着我们丑娘小姐,这个家长教育还是很有必要的。” 丑娘的小脑袋终于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不过脸颊依旧鼓着,一副宝宝不开心,宝宝还要哄的表情。 “而且,我们家小丑娘不是受伤了嘛,以后每天三餐都由道爷负责,喂到你好为止,怎么样?” 宝宝终于开心了,小脑袋蹭啊蹭,终于蹭到了道士的腿上,张开小嘴,一副嗷嗷待哺的姿态;李道士一边喂,一边唉声叹气,都说女大十八变,可问题是眼前这位变的也太快了点,以前又呆又楞,叫啥做啥的有多好,现在又会哭,还会撒娇,这都是跟谁学的?道爷我可从来没教过她啊。 把这位小祖宗伺候好后,李道士这才抹了把汗,他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当然事先还要搞明白一件事。 到了杜书呆的房间,果不其然,这家伙大白天的又不知到哪个名胜古迹转悠去了,房间里果然是成堆成堆的书册,这上哪儿找去啊? “不用找了,你应该是在找我吧?” 李道士连忙转头,只见书堆上的每本书都开始‘哗啦’‘哗啦’作响,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当初在小竹林,是你在最后关头暗中帮助道爷的吧,那些的书页” “都是慕文临时手抄的,你要感谢就感谢他去吧,我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 李道士终于搞清楚了,眼前这是只书妖。 书妖者,因读书人赤诚之心所化,知百书,通万经异妖十七 有道是千奇百怪为妖,妄念而化成精,理论上来说,除了草木、走兽、飞禽、水族,只要是存在于世,皆有化作妖怪的可能,但是眼前这种情况十分稀少,就连这本古书把它化分为异妖,少见程度可想而知。 这书妖诞生的条件,首先便是要有个嗜书如命的痴儿,而且此人必须念头通达,无有恶意,这才能得到书妖的回应,书妖、花精、画灵,皆是如此。 搞清楚以后,道士也就放心了,因为书妖还从没听说过有攻击性,顿了顿道,“不管如何,道爷欠你个人情,如果有什么能做的,尽管说。” 一时间没人回应,道士心中窃喜,咱就喜欢这种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好人,不对,是好妖怪;还是妖怪好啊,不像是尼姑,帮人都要抢萝莉,开玩笑,这萝莉是能随便抢的嘛,尤其是道爷家的,咱这可是捡来的,又不是亲生的,捡来的又不要钱,而且推倒又没有血缘障碍,多划算! 估摸着天色已晚,道士今天难得的不想出门,乖乖的在家掐菜、做饭,正洗大白菜的时候,苗三四和朱豹子准时准点的过来蹭饭,见道士一副居家煮夫的形象,苗三四愣了愣:“师兄也会做饭?” “废话,道爷可是全能性人才,做诗都没问题,做菜怎么就不会了。” “师兄师兄,你之前说的话可是真的?你要是不在了,我就是青城派第九代传人?” “开玩笑,道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我青城派掌门一看颜值,二看身材,瞅瞅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你说你哪一点符合。” 苗三四急眼了,“不是,师兄你之前说的,我……”可无论他说些什么,道士就四个字概不认账。 挠了挠耳朵,见朱豹子跟座小山似的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便打了个招呼:“呦!难得过来吃饭啊。” “浑家做的饭不合老子胃口。” “那给你尝尝道爷的手艺。” “老子什么时候客气过!”朱豹子裂开大嘴,这家伙不笑的时候像要杀人,笑起来时像是要灭人满门,总之是满满的恶人相。 李道士心里清楚,朱豹子以人血修补神图后,自己其实已经失去了对方的把柄,但这大虫看样子仍愿意在青城的门下讨饭吃,尤其是之前玩命对付那藤鬼,更像是投名状一样。 经此一事,这家伙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顿时一路飙升,由高级炮灰甲上升到真正的青城门面担当,看到没?这就是企业文化!这就是团队向心力!这就是青城派的核心价值观!这就是每个月大十几两银子的作用!貌似最后一点最重要。 等酒足饭饱,送走这二位蹭饭的爷后,李道士琢磨着是时候伺候自家丑娘大小姐了,结果才走到门口,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好似还带着股香风。 道士下意识的回头,就见朦胧的夜色中,一道精灵也似的小姑娘光着小脚丫,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那精致到没有缺点的五官,披肩的短发,凝滑如脂的肌肤,娇小的身躯,仿佛踏着月色来,又踏着月色离开。 道士两眼睁大,嘴巴大睁,荡漾的小心肝仿佛被重锤砸了一下,变的更加荡漾了,只一个瞬间,他记不清对方的全部面孔,脑海中仅有那秀气的双眼,以及那浑身散发着的水灵的气息。 跟董氏、花魁、冯女侠这些人间的粉黛美色都不相同,那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气质,好似钟灵毓秀、天生地养,绝非是凡胎! 虽然单论颜值,大美人和小美妞之间各有各的好,但问题是道爷就好这一口啊! ‘啪’的一声,道士手上的饭盒砸落在地,他感觉自己好像恋爱了……(。) 第七十三章 祭祀(躺地求订阅) “……丑娘你真是不知道,那姑娘漂亮的就跟天上的小仙女似的,那模样、那气质,还有头发,大概就有你这么长,但人家不是系成小辫,而是披开的,柔润有光泽,哎呀!不说了,再说小心肝儿就要跳出来了。” 可只憋了不到片刻,道士又各种感慨:“要是你要有人家小仙女的一半,不,三分之一的气质,那道爷可就心满意足了。”可是随即又看了看这丑小娘的花猫脸,顿时觉的此生无望。 丑娘就呆呆的听着,偶尔会动两个部位,一个是嘴巴,负责吃饭,一个是大眼睛,负责卖萌,等道士把整整一面盆的饭菜喂完,擦了擦嘴后,继续躺床睡觉,看的道士各种槽心,这萝莉没救了,一点没有上进心。 等道士出去后,丑娘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红了,红的透血,从脸颊红到脖子根处,最后埋进被单里,银铃般的笑声止不住似的,笑什么,谁知道呢。 另一边,李道士蹲在门口刷碗,决定还是要主动出击,这年头,泡妞都不主动,难道还等着被妞泡啊!你以为每个人都跟道爷一样帅吗? “小仙女啊小仙女,道爷我一定要再见你!” “再见谁?”门口走进一道高挑的身影,竟是好久不见的薇哥儿。 “咦?你今天怎么在刷碗,家里仆役呢?” “石榴姐请假回家去了,姐姐正在带白毛娃,你以为谁都跟你们王家一样,仆役成群,婢女成对啊。” “那可不是,”薇哥儿一点不嫌弃,拿起一块抹布帮着道士刷起了碗,不愧是大房丫鬟,手脚麻利的紧,“你刚才要再见谁?” 李道士一拍大腿,“对啊,你们家不就在我家隔壁,小仙女很有可能就是你们家的啊!”随即就把那小姑娘的长相说了一遍,十五六岁左右,五官精致,浑身灵气,齐肩青丝。 “那你说的肯定是我们家小姐了,”薇哥儿马上回答,“我们家小姐最喜欢看书了,性格柔和,气质宁静,最得我们这些下人的喜欢。” 李道士大喜过望,“女英雄,求介绍啊!!” “你想的美,我王家家教森严,而且小姐早已和御史大夫左清的长子订了婚,你想都别想了。” “万恶的封建社会!万恶的包办婚姻!恋爱是自由的,婚姻是两个人,怎么能因为家长的乱点鸳鸯谱就决定终身呢,这是注定要被打破的囚笼!”李道士义愤填膺,跟个斗士一样,或者说是将要抢婚的恶霸。 “那倒还真不是,我家小姐和那位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早已芳心暗许,就等着收拾嫁妆过门呢,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薇哥儿撇撇嘴,满脸的不屑。 道士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内心的稀碎声,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一把抱住薇哥儿的大腿,嚎道:“姐姐,你一定要安排我们见上一面,总得给我个挑战的机会啊!” “你、你干什么你,”薇哥儿俏脸微红,她虽然是个颜值高的女汉子,但是毕竟也是个姑娘家,大白天的被一个男子搂搂抱抱,这成什么样子,“好了,好了,我尽量给你安排,松手!还不松手!” 李道士这才恋恋不舍的把手松开,薇哥儿的大腿修长有劲,手感竟出乎意料的不错,要不,看在大家都是兄弟的份上,改天一起睡个觉吧? 当然,毕竟有求于人,这作死的话到底没敢说出口,只是陪着薇哥儿聊了会儿天,听她牢骚这王府的规矩有多么的繁琐,丫鬟们的勾心斗角有多么的无聊,以及今天的饭菜多么的难吃…… 总之被当作垃圾桶倾泻后,薇哥儿拍拍手自顾自的走了,道士还眼巴巴的指望着她安排见面时间呢;不过刚走了一个女哥们,又来了个男哥们,而且这哥们的麻烦要更大,就是他的司马兄。 话说自从帮自己炼制了那法器钢笔后,这家伙还没等伤势好转,就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知道据郎中说,他身上的伤势可是足够致命的啊! 而且要是有他在的话,李道士对付那只藤鬼也就用不着在玩命了,当然也就不会得到那么大的好处。 “话说司马兄,你这又是搞什么鬼?难不成是回到长安,跟皇帝老儿告御状去了?”李道士随意道。 “莲花教有行动,就在三个月后,目标是洛都!”司马追凶阴沉着脸。 “啥玩意!?”李道士两眼瞪圆,道爷的安生日子才过几天啊! “这是当初我被追杀时抢得的密件,如今终于把其中的秘文内容给查出来了;由于消息透漏,莲花教的大举可能会取消,也有可能提前发动。”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们会造反?”李道士惊道,他虽然不是内行,但也明白,这邪教要是造反,那必须是得有天灾的前置条件的,不然哪来的那么多灾民,它又哪来的兵员;如今虽然不说是太平盛世,但是辛苦点还是能吃上饭的,土地兼并顶多算是有些苗头,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刻,现在造反,时间不对吧。 “会,而且是莲花教的十几个教门一起举事!” “……”李道士沉默了一会儿,掉头便走。 “你去哪里?”这举动连司马兄都感到奇怪。 “搬家啊,多谢司马兄你的提醒,要不要一起来?吃穿用度我全包了。” 虽然有黑面罩,但是看鬼捕的胸膛起伏程度,是很想一巴掌打死对方的,“我之所以告诉你,是想让你助我一臂之力!” “兄台,我拜托你啊,贫道只是个道士而已,平常也就抓抓鬼降降妖什么的,你让我去打仗?!对手一个万箭齐发,你真当道爷能闪过去啊!” “莲花教的法门里有很多练兵驱鬼的法术,我需要你们这些道门中人的帮助,我已经发函邀请了昆仑派的朋友,他们在两个月内就能赶过来。” “贫道有一个问题啊,你咋不报官呢?只要官府有了戒备,这邪教的那点手段怕是上不得台面的吧,”李道士不解道。 “六扇门是我师父捕侯经营的老巢,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他的亲信,我若是报上去,怕是会打草惊蛇;而能调动官兵的大员也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就算相信,也得先禀明陛下,那潜伏在朝廷内部的大人物同样会知晓。” “不是,你师傅不就是那个大人物吗?”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有可能是一个,也有可能不仅是一个,我截到的那份信恐有部分隐瞒,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喂,老兄,不是我们是你吧,这跟道爷有什么关系?三个月,足够我跑到相当安全的地界,福州够不够远?兵祸总不可能蔓延到那里吧。”李道士已经开始琢磨起了退路,打仗哎!这么危险的活动他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话已尽此,帮与不帮便由你做主,倘若你还有点良知的话,便该为这洛都百姓考虑一下!”估计是李道士的推搪把司马兄惹毛了,丢下这句话,司马兄就再也不理对方了。 “喂喂,道爷是有良知,但道爷自己也是洛都百姓啊,我还拖家带口的呢,我连户口还都是民籍的啊!” 好吧,李道士有些紧张了,无论是古代的打仗还是现代的打仗,那都是要填好多人命的,道士只是希望其中的一条不是自己,原本还想去勾搭小仙女的想法顿时没有了,还是乖乖在家准备吧! 李道士回到闭关室,盘膝坐定,先是感应了下体内的阴阳气,果然充盈的很,四团非黑非白的气团正在灵台穴中起起沉沉,以它们为核心,的修炼路线正不断开辟着,此时不宜勇猛精进,而是以调和温养为主。 话说自从吸收了藤鬼的所有修行成果之后,有六成依旧是被那肺中白气所吞,还剩下四成,有两成半是补全了之前被吸取的阳气精气,以及身上的各种伤势,最后一成半则是化作元气,给道士所吸收,除了阴阳气增长了近一半外,剩下的全都填充到了筋骨里。 温肌肉、充皮肤、通津血、强筋骨、利关窍,越是修炼到最后,难度就越大,人体206块骨头,在这股强大的元气前,也就炼化了区区十几块,也就是从左手指骨到臂关节的部位;不过在内视之下,这些骨头都隐隐散发着淡金色,虽然因为数量少还看不出作用,但道士有预感,这应该就是练就三味真火的第一步。 反倒是吞噬成果最多的胃部白气,又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道士怎么催也催不动;倒也不是全然无用功,至少道士已经能感觉的到,那团白气隐约成鸡子状,似乎是在蕴育着什么,一个蛋? 不过拜这个蛋所赐,道士还真是学得了一个不得了的本事,这本领叫做驱风术! 这本领与佛家的神通有点相似,但不同的是这不是悟出的,而是‘长出来’的,就好像婴儿生下来就会吃饭,少年长成后就能跑步,这修成了一定境界后,就自然而然的会了这本事。 不过这驱风不是御风,道士目前为止貌似只能吹人家,还不能把自己弄上天。 修行不是嗑药,不能一蹴而就,道士的修为增长已经到了一个阶段,境界不到,强行突破的话只能造成走火入魔;好在他有自知之明,或者说怕死的性格作祟,赶紧停止了修炼。 修为无法增加的话,貌似其他方面也同样如此,除非是求神拜佛,不过说到求神拜佛,他貌似有件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了吧(。) 第七十四章 雷神(装死求订阅) 道家的规矩繁琐复杂,哪怕是青城派这个中途才改行的,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譬如这月中三斋,每月一日、十五日、二十九日,须得沐浴更衣、焚香祷告、祭祀上天。 不过李道士都有多少天没有打卡签到了?貌似、大概、也许,快半年了吧?咳咳,自从来到洛都,狗屁倒灶的事是一件连着一件,这斋祭的事,直接丢到后脑勺了。 当然了,其实就算再忙,三天时间也是能挤出来的,但是问题是道士懒啊,没好处的事他不做,而且又没有人监督,最关键的是,这不打卡貌似也没什么惩罚措施,那他自然是能迟到迟到,能早退早退,最后干脆就直接不来了。 话说,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他还从没听说过有道士半年多没斋祭的,毕竟大家都是跟三清大老爷混饭吃的,会不会上面有个记录什么的,等达到一定次数直接清退;李道士越想越心虚,正好今天是二十九日,自己要不就祭祀一下? 沐浴更衣之后,李道士先是奉上新五果、茶一斤、酒二斤、香花一盘、好枣四升、黄纸钱七分、灯十二盏,这已经算是最高格的待遇了;然后上香,跪坐蒲团,闭眼,并指默祝。 “道由心合,心假香传,香焚玉炉,心注仙愿,真灵下降,仙珮临轩,今成关高,迳达九天,所启所愿,咸赐如言。” 再拜三次,又言 “弟子之性,如天之平,弟子之心,如水之清。祈告天地,上界众神,灵空有感,急急如律令!” 正规流程走完之后,道士睁开一条眼缝,貌似没有反应,不过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真要来个上面领导问话,自己该怎么解释!? “你就是下界李道人?” 李道士倒吸了口冷气,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高九尺,浑身雷光,金盔玉甲,正脸大目的将军正面色不虞的望着他,感情还真招来了一位!? “那个请问,将军是哪路神仙?” “你当真不认识本将了!”对方冷着脸道。 领导这语气,不认识也得当是认识啊,李道士心思电转,看这家伙的模样,难道是雷部的官儿?灵光一闪,要真是他的话,马上变出一副亲近的语气,“原来是将军,贫道哪能不认识,开玩笑呢!咱这最近修炼的可勤快了,也多亏了它,降了好多妖魔鬼怪,还没来及感谢将军呢。” 雷将的面色稍缓,但又呵斥道:“李道人,本将问你,为何迟迟不曾祭祀上天,道家的门人,什么时候连这个都不遵守了!?” 李道士面色一苦,怕的就是这个,为什么,懒的干呗,这事没人知道最好,但要是捅上去了,肯定没好果子吃,“那个,其实是这样子的,这个” “李道长,奴家们来上香了。” 来的真好!! “那个领导,不是,将军,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贫道先去处理一下这些女香客。” 这神仙大多是不愿见凡人的,就和领导不愿意接待上访群众是一个道理,这将军冷哼一声,将身形一转,化作了一张雷神像,就镇在三清图旁;看着道士心里更苦,这丫看来是真不打算走了啊,只好打起精神,先去招待这群莺莺燕燕。 话说,自从那个肥婆成功勾引自家府尹姐夫后,已经好多天没来上香了,似乎连她自己的养生会所也都不大搭理,这也导致近来客户有回流的趋势,自己的市场份额近一步加大,而且随着数量增加,女居士的颜值也终于有些70分往上的了。 眼前这几位就是如此,何家五姐妹,五胞胎,虽然说姿色只能算是中上,但五个一模一样的姑娘站在一起,看的就让人赏心悦目;当然,人家的目标主要不是为了上香,而是为了每天三颗的芳香丸。 草草的结束跪拜之后,五个大姑娘就围着道士开始各种卖萌讨好,要是往常,道士还是挺乐意跟人家聊个几句,但问题是现在上头有人啊,弄不好的话会被打小报告的,作风不正啊。 “各位女居士,你们先到偏室去稍坐一会儿,贫道稍后便来,”送走了五姑娘后,道士刚一个转身,那将军就瞪着大眼珠的望着他,吓的他差点没跳起来,领导,你知不知道你颜值不够高,靠的近了能吓死人的。 “那个将军,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你听我给你慢慢解释”李道士给对方让座。 “哼,”将军冷哼一声,终于收了法相,变成了个身穿粗布的大汉,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普化天尊法旨,令我等择下界修道之士,传下伏魔正法,哼!没想到本将居然选错了人!” 李道士这下终于明白了,为啥这家伙的火气这么大,貌似从自己得到了后,就再也没祈告过;就好比领导刚给某个小职员发了优秀员工奖,还没来的及勉励几句,这小职员就天天翘班,次次迟到,把领导的脸面都给打肿了,这不百分百来找茬了。 “咳咳,”李道士表示头都大了,早知道就不祈祷,破罐子破摔了,这下子怎么破? “道长,这芳香丸今天我们姐妹们能买几颗啊?”旁边隔壁传来何家姐妹的声音。 “再让贫道想一下,”李道士没好气的回了句,忽见这雷部将军的大眼珠不自觉的往那边飘,不禁感到奇怪,这天上的女仙那么多,你咋还一副猪哥脸呢? “那个,贫道还不知将军是雷司的哪一部,是何官职?” “征伐部,功曹。” 哦,搞了半天,原来是传说中的只有雄性、没有雌性,天天对付域外天魔的光棍衙门啊,就好比这人间的军营,见到母猪的概率都比女人高,这样的话,那貌似就好办了,咱给你这光棍领导介绍个对象不就成了? 李道士咳了两声,又道:“那个将军啊,你要不再帮贫道一个忙,这是贫道最近炼制的五颗丹药,那五个女居士每人一颗,就说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指使本将,你”领导起初很生气,差点就要爆发,然后在道士的百般恳求下,终于‘勉为其难’的接过了药丸,‘百般无奈’的去跟这些女居士打交道了。 ‘官再大,也是个光棍,就这咱还收拾不了你?’李道士心中冷笑,道爷的养生会所什么不多,就是单身的姑娘多,就不信没有你喜好的那一款。 “你这大汉,真是好心人啊,再见!” “好汉子,下次带奴家做的面饼给你吃,嘻嘻,也记得跟准备丹药啊。” “嘿嘿,再会,再会,”领导一边摆手,一边傻笑着,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霸气,就是个标准的傻大个,然后一回头,就看见道士意味深长的眼神,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接下来的几天,李道士成功和这位毛功曹套上了关系,没办法,整个洛都都没有像咱这里一样,天天都有大姑娘小媳妇往来,而且还不带重样的;这位朱功曹也称职的扮演了送药童子的角色,天天嘴都笑的裂开了。 道士在此间顺利的要到了对方的请神符,当然是不带讳令的,也就是没有能够迫其听令驱使的密字,但是这还要逼迫吗?人家天天准时准点下来,比上班都积极。 “嘿,老毛,过来吃饭!”李道士翘着二郎腿,毫不客气的道,跟两天前的态度截然相反,没办法,这年头,不仅有钱的是大爷,有姑娘的同样也是大爷。 而毛功曹则站在门口眺望,嘴里还嘀咕,“这何家妹妹怎么今天还不来呢,她是不是生病了?” “老毛,快点,饭都要凉了!!” 毛功曹一步三回头的到了饭桌前,神仙只食香火,下界伙食是不用的,只见他在桌上的饭菜上各闻了几口,就一副吃饱的表情,眼巴巴的又要跑到门口。 “老毛啊,你先等等,你在道爷的地盘也待了好几天了吧,咱对你是不是够意思,天天带你看美女,而且千辛万苦炼制的丹药,全给你用来刷好感度;但这神仙也不能吃白食吧?” “你好大胆,竟然敢威胁本将!” “怎么说话呢!还想不想再见到你家荷三妹妹了,”道士一拍碗筷,有恃无恐,这何家三小姐,就是对方暗恋的对象。 一听这话,毛功曹顿时萎了,满脸无奈的道:“你想要什么?我都跟你说了,这天上的武器是不可能被你借走的。” “瞧你那小气样,之前你不是说过嘛,你们家大领导,就是九天应元普化雷尊颁布法旨,让你们选取道门杰出门人,传下伏魔正法,看看这,看看这!我不杰出还能有谁杰出,还有谁,你说还能有谁?!麻利点,把你们家大领导发给你们的东西拿过来!” “天尊法旨,法不可多传,这下界道人一人只能修一门。” “这是什么话,你还当不当道爷是一家人了?我还准备单独请何三小姐过来烧香,给你们创造约会的机会呢,够不够意思?再说了,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李道士露出奸诈的表情。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李道士干脆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放哪儿呢?快告诉我放哪儿呢!”这下界道人敢这么对上界神仙的,哪怕算上三大派,估计也就这么一位了,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有本事呢。 毛功曹最后还是妥协了,把自己分到的一本法术和一道符术通通上交;看这精光闪闪的档次,少说也是中乘符往上的水准,要知道道士混了这么久,下乘符学了快二十道,这中乘符满打满算,三个手指就能数清,可想这法诀的珍贵程度。 而按照正常流程,还不知道要拼死拼活多久才有机会再学到这么厉害的本事,看来走正道还不如投机取巧啊,呸!这怎么能说是投机取巧呢,应该说是走捷径,也不对,咱这可是动脑子修行!! 法术开印法(仙化) 符术缚鬼咒(仙化) 李道士把口水擦掉,尤不知足的道:“其实吧,道爷对这两道法诀还不是特别的满意,为什么呢?因为道爷身上长了根法役仙骨,这召唤类的符术才是最适合道爷的,不过谁叫我跟你老毛关系好呢,勉勉强强的接受了吧。” “哦,对了,虽然咱没办法驱使你,但是万一道爷有危险了,你肯定会来帮助道爷的吧,咱们两谁跟谁啊,唉!你别走啊,这不还没聊完嘛……” 功曹只能算是天庭最低一等的天将,但是问题是老毛可是雷司的,雷司出猛将听没听过?而且就跟官位和才能不一定匹配一样,这军衔和战斗力也不一定划等号。 当初在灵霄宝殿前暂时挡住孙猴子的是谁?可不就是最低等的仙官佐吏王灵官嘛;所以说,道士一定要把这高级打手给套牢了,这年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第七十五章 存粮(跳水求订阅) 闭关室里,李道士盘膝坐定,脑袋上悬浮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印,只见他时不时的张口,吐出一条白练,那青城法印就在白气中浮浮沉沉,时不时的掐诀,一个个字体钻入法印本身,与此同时,口中咒语不断。 “天罗神,地罗神,金罗神,铁罗神,日罗神,火罗神,敕令缚鬼精,无分高与下……” 李道士现在正在刻印,刻印并非雕刻之意,而是把符的根本讳打在印里,这根本讳是只有中乘符或是以上层次的符篆才有的秘密文书;若无这玩意附入本派印中,你就算知道了这符篆的修炼方法,却也用不出来,算是各门派的一种技术防范措施。 而仙家传下的符篆术当然是带有这根本讳的,而且由于它的讳令都是仙家宝篆,同层次下,威力要比凡间符篆要大上三四成,道士的确是赚了大便宜。 将这法术和符术再次演练之后,估摸着再过几天就能加入到实战套餐,顿时大为满意;道士对付妖怪的手段不缺,就缺少能收拾鬼的,唯一的火乌鸦咒还是下乘符,如今总算摆脱这个尴尬了。 伸了个拦腰起身,瞅了眼桌面上的一堆杂物,这都是啥玩意?貌似还是当初干掉那二毛兄弟得到的邪门符篆和妖术;顿时不感兴趣了,太清真誓第八条规定,不得修炼邪术妖法,但这扔了好像也怪可惜的,就先放着吧。 刚出了门,就看见正准备进来的司马兄,连忙躲墙角装死尸,没办法,谁让他心虚着呢;不过这司马兄最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那墨家木制的信鸽天天飞来飞去,也不知道在跟谁商讨什么大计划。 真要是拖家带口的离开洛都的话,道士还真有些舍不得,青城道长的名声、李府这座精装小别墅、还有大美妇、小美妞、薇哥儿,就这么拜拜了?不行,薇哥儿应该叫不住,她毕竟是个丫鬟,但是大美妇和包子脸一定也要带着,开玩笑!她们也属于家属好吧,预定好的二房夫人和暖床丫鬟。 不过万一它没打起来呢?那自己千辛万苦的跑到千里之外岂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这邪教教徒们只是神经问题,又不是智商问题,既然这秘密消息已经被人知道,或许计划就取消了呢?也或许是改变计划,不打洛都了呢,毕竟这里城墙高大、粮秣充足,而且乃是八水之交,交通便利,起始难度有点大。 但也说不准,貌似历史上张角的黄金之乱,就是由于有个徒弟告发而提前发动的,自己要是啥都不做,它如果提前,那自己岂不是更****了! 想来想去,道士终于决定,不管这仗打不打,自己都得要提前准备,把家中的小金库给翻了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自己还是个土豪!香油钱、卖药钱、拉活钱,去个零头,足足有一千两百两,这可是真金实银啊。 有道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李道士当即决定先买粮! 有倒是说干就干,李道士叫上了姐姐和石榴姐,到各个米店先去探探行情,结果发现这时候买,米价一点都不贵,大约是100文一斗米,那就分批买购,这边弄了几十斤,那边来个百来斤,通通运到自家密室里,如果到时候真来不及离开,就往密室里一钻,等城破的时候宅上几个月,那些乱兵总不会一直不走吧,道士没出息的想。 还有柴米油盐什么的,也要提前准备,但是光准备这边不行,有道是狡兔三窟,自己在云霞山不还有一块地嘛,先找工匠挖上几个暗道,再开几个隐秘点的地窖,也存上一批粮食,嗯,还要买一条船,再提前雇上几个船夫,别到时候连个跑路的工具都没有。 结果接连忙活了好几天,花钱如流水,这一千两百两瞬间只剩下不到两百两了,正好存起来当跑路钱。 “我说师兄,你就真的可以肯定那莲花教会打过来?我老苗都多少天没干过重活了,”苗三四一边搬着粮食,一边发着牢骚;这地窖是让工匠们没日没夜、加工加点的给建成了,但是这运输还是得找自己人来。 “废话,我要确定的话早跑路了,哪还用像现在这般,”李道士翻了个白眼,“你看看人家朱豹子,一人抗十个包都没话说。” “李老大这话要是真的,等乱起来的时候老子就去****几票,有几家富户早就盯上了,”朱豹子狞笑道。 “……”苗三四腿都吓软了,这家伙真是够狠,居然还想趁着兵乱去杀人。 “我说朱豹子你傻不傻,傻不傻,跟道爷学学,多买点粮、买点盐存家里,等这仗开一打,这价格保准能翻上几十倍、上百倍,到时候你再转手,这捞的不比你杀人多啊!” 看着这条大虫虚心受教的表情,苗三四突然发现,青城派之中,居然就属自己最良善。 “要不,咱们把这消息放出去?” “放出去?你小子知不知道传播这种造反流言是个什么刑罚,要被关大牢的啊!” 朱豹子这话一出,苗三四顿时不作声了,他可没有舍己为人的品质,还是乖乖干活吧;三个大男人忙了一大下午,这才把这上百包的粮食存好,李道士拍拍手,看看这隐蔽程度,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万一洛都要是被打破,你们先不要跟着乱民到处跑,先在这里住上个几个月,虽然江南四大营的水准不咋地,但是朝廷边军的战斗力还是可以的,等光复后,你们先入城,肯定会有不少的无主荒院和土地,到时候你们可以用粮食换地契,等经济恢复了,最起码也能当个土财主,这就叫因祸得福。” 苗三四目瞪口呆,终于对师兄五体投地,心里忽然觉的这人干道士太可惜了,要是经商,说不定就能成为富一方的大商贾。 “对了师兄,你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就不知道你觉的咋样。” “找人,找啥人?” “就是你说的,那主持这间道观的道士,我暗中观察他们好几天了,他们跟街面上的那些假道人不一样,从不主动去拉活,只吃素食,每天早上卯时准时准点起来做早课,参五气。” 李道士顿时感兴趣了,这事要是不说,他自己都快忘了,“他们是有门派的,还是挂单的?” “应该是挂单的,老的不大好套话,但是小的就好糊弄了,两个糖葫芦下去就什么都说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家门派的,只知道是道士。” “还有小的?” 正好天色还未全黑,李道士就跟着苗三四去了他所说的游方道士的所在,还真是如他所说,一老二小,穿大褂,插木簪,就缩在街角,那老的旁若无人的念诵道经,倒是两个小的,时不时的就东张西望,似乎对于外界的事物很感兴趣。 “他们的生活状况不是很好吧?”李道士忽然道,看的出来,老的小的身上的衣服灰尘仆仆的,应该是许久未曾换过了,而且两个小的时不时的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 “嗨,师兄你还不知道街面上那群人的德行,这新来的哪个没被欺负过,当然师兄你例外啊,你是去欺负人;这老的也不会去套关系,去捧人,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是难免,”苗三四猫哭耗子假慈悲,要没有李道士做后台,这家伙保准也是街面上的那群人之一。 “师兄,我们这就去请吧。” “现在不行,”李道士摇了摇头,现在去就有点乘火打劫的嫌疑,而且道观还没修好,没地方安置人,而且现在也不能修,万一真打起仗来岂不是要变成贼窝了,便叹了口气,“不是师兄说你,大家都是道门中人,理应互相周济才是,师弟你这事儿就做的差了。” 每次道士露出这种道貌岸然的表情,苗三四就明白,这家伙是又准备在算计着谁,特狗腿的道:“明白,师兄,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在山西的徐县,这里属于莲花教的发源地,十户人家有九户都是教户,平时定期集会,烧香练经,结社传道,暗地里教习拳棒,演练武事。 虽然县府州府都知道此间情况,但屡令不止,没办法,就连县里衙役、捕丁、仵作、文书都有亲属信奉该教,这能怎么查,总不能将全县百姓一齐处死吧,好在随着教宗和一干骨干或是处死,或是潜逃,现在倒也平安无事。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家家户户明松暗紧,每隔个数十丈路,就有个青壮汉子待在路边,以耕田贩卖做掩盖,时不时的就个彪形大汉或是僧侣打扮的出现,口中默念‘真空家乡,莲花老母。’ 这些教内的头目和骨干,各个传教法门的话事人,最终汇聚到了当年被官兵焚烧过的总舵净空寺。 “有把握吗?” “你能招来多少人。” “信徒虽有不少,但妇孺居多,而且未习兵事,兵械、粮草、攻城器具又该如何解决?” “快看,是正教使,嘶红巾老祖居然出关了!” 所谓的正教使,就是教主的代言人,莲花教父死子替,但到了这一代上,大多数头目甚至连教主的一面都没见过;至于红巾老祖,那是掌握教内三卷天书的大人物,童颜鹤发,据说已经活了数百年。 这二人一出,这些分布在各地的大小头目也纷纷安静了下来,不管法门如何,教义差异,莲花教依然只有一个莲花教。 正教使环视一圈后,也不开口,只招了招手,一个只十来岁的少年小跑了过来,满眼都是狂热。 “喝了它,”正教使沙哑道,背后的信徒顿时端了碗色泽暗淡的茶汤捧了过去。 ‘咕嘟咕嘟,’少年二话不说就把它饮了个光,众人纷纷屏息凝神,想要看看他会有什么变化,谁知半晌过去了,就连少年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那红巾老祖点了点头,两个教徒推来了个木桩,示意对方攻击。 少年倒退几步,一拳打去,‘嘭’的一声响,木桩子多了半寸厚的拳印,满座哗然,这少年他们都知道,身体素来羸弱,但是现在看来,两个壮汉都未必能收拾的了他。 又有人推来一副三层甲,接过一口钢刀,那少年深吸一口气,只见一道白练划过,三层铁甲直接被斩出了个巨大豁口!然后他倒退几步,稚嫩的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正教使缓缓的起身,环视四周,大吼道:“真空家乡,莲花老母!!” “真空家乡,莲花老母!” “真空家乡,莲花老母!!” “真空家乡,莲花老母!!!” 妖魔鬼怪的世界,造反自然也有不一样的方式。(。) 第七十六章 邀请(翻滚求订阅) “啥玩意?隔壁老王请我过去做客?”李道士不可思议的道。 薇哥儿翻了个白眼:“废话,不然怎么让你跟小姐见上一面啊,你以为我半夜在墙上架个梯子,你翻过来就行了?” “这不也挺好的嘛,”李道士嘀咕,老实说,他对于隔壁老王还是有点怵的,不单单是这个绰号的原因,单是通过法眼看那官气的浓郁程度,就知道这老官儿在朝廷的地位是如何的尊崇,先帝时期的肱骨,现今的顾命大臣,镇土司、使藩国、铁腕治吏……他的高光事迹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说的通俗点,这就相当于贫民版的诸葛武侯,当然,颜值没那么高,学问也没那么深,权力没那么大,好在结局也没那么的悲催。 “给句话,去还是不去?” “这个嘛……”李道士纠结了,这几天忙着买粮打酱油,把小仙女的事都快给忘了,不对!小仙女怎么会忘呢,一生都忘不掉,她永远在我的心中!! 想到那个精灵般的倩影,道士顿时下定了决心,“去、是可以去的,但是道爷以什么名义去呢?” “我跟老爷说好了,让你给他看看风水,你就随意在府上指指点点,瞎吹吹牛;等人少的时候,我就悄悄的带你过去,这主意怎么样?” “这主意倒是不错,但是你跟老爷说好了?薇哥儿你这做丫鬟的是要逆天啊!”李道士嘀嘀咕咕间,就被对方拉进了旁边的王府。 在他的印象中,这王府原本好像是一位侯爷的别院,亭台水榭,布置摆设都是俱佳,没想到这老王一来就让了出来;以这位的名声,也不大像是个贪官,也就说是打折出售的?连皇亲国戚都要搞好关系,这老王好吊啊,咱怎么有种怕怕的感觉。 当然了,这感觉很好理解,李道士要是再穿越回去,被领到中南海,估计也是这心情;打个折就是现在的表现了。 不过这老王家的丫鬟还真不少,颜值也都不错,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有这么多俏丫鬟,这老王应该就不会打道爷家的主意了吧!不过道士转而一想,他又能打谁的主意呢?丑娘还是石榴姐,顿时松了口气,再怎么说,隔壁老王也是有审美追求的。 “别傻愣着了,前面就是书房,”薇哥儿不耐烦的道,到了门口时又叫了声:“老爷,这道士我给带来了。” “呵呵,那请他进来吧。” 敢情这薇哥儿还真不是王大人的女儿啊,李道士本来心里还有些想法,王太傅的女儿跟咱是好哥们,多有面子和里子;但现在只能变成王太傅家的丫鬟跟咱关系很好啊,老实说,感觉有点lo。 道士摒除杂念,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就见一位头发灰白的长脸老者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咦?怎么没有一种强大的威势扑面而来,哦,敢情是没开天眼,这肉眼凡胎的,脸盲一点的谁认得谁啊。 “贫道见过王太傅,”虽然眼前老王的官职和封号有一大堆,但是帝师的名头向来是最有范儿的。 “你就是李道人吧,本官刚进城就听说了你的名声,据说是神通广大啊,”老王笑着道,貌似挺和蔼的。 “不敢当,只是些愚夫愚民的传言而已,”李道士是真不敢当,他娘的自己现在还是个道家黑户呢,要是戳穿丢人可就丢大了。 好在老王并没有关注这些,只道:“你是来看风水的吧,那便给本官说说吧,正好现在有空。” “嗯,这个,那贫道就献丑了,”李道士掏出几枚铜钱,装模作样的丢了几下,掐了掐指,道:“坤为地、地雷复、地泽临、地天泰、雷天大壮……木生于北,子入母宫,然火旺木废,家遭回禄之危;木寡水多,人被玄冥之厄,按照这先天八卦的解法,就是说此宅风水虽好,但五行不全,水不滋木,有撑天大柱将欲倾之相,单在这屋内还看不全,得四处算算……” “不对,你说的不对,雷天大壮乃为坤宫八卦,属六十四卦之卦象,非是先天八卦;而且此卦属土,你却以木解象,不妥不妥;有云,天卦生龙,五行六式,只要握住龙脊,自能一窥全貌。”老王捏了捏胡须,一副悠然自得的表现。 “……”李道士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打肿了,老王你这么牛掰你自己算啊!找道爷来干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卖弄智商很容易没朋友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咱未来岳父的份子上,咱掉头就走了你信不信!?但是为了咱的小仙女,咱忍!! “咳咳,或许是贫道掐指失误,且让我再算算” 道士知道这家伙是内行也不敢再胡吹了,可问题是对于算卦,他的水平也就处于小学毕业初中未满的水准,对方则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学霸,自己好不容易憋出的七个卦象硬是被对方点出了六个错误,还有一个还是经对方提点才算出的!我去!老老头,叫你女儿晚上回家小心点 “咳咳,既然大人学识超凡,贫道就不献丑了,那个,有缘再见,有缘再见”李道士老脸被臊得通红,他可是一向自诩为业内精英,如今这脸皮都已经被抽的不知道掉哪里去了,你等着,回头就拉你女儿私奔去! “道长别急着走嘛,我们再聊一会儿,请坐,”老王笑眯眯的道,似乎全然不在意对方的‘不专业’。 虽然道士相当不情愿,但是太傅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便磨磨蹭蹭的坐在了对面;谁知这老头一反常态,不再讨论风水的问题,而是说起了这洛都的小吃、八卦、景点、民风、房价,什么热门聊什么,就像是专门来旅游的游客,或是没事找事的门房老大爷,就是不像是位高权重的王大人。 话说,这家伙被派到江南,到底是干啥来了?李道士不禁心里嘀咕,貌似自从江宁布政司建立以来,老王也没有啥雷厉风行的举动啊,这不大符合这位以往的风格。 “若是依你说,这洛都最赚钱的行当是什么?”对方冷不丁的道。 “那还用说,那肯定是咱们这咳咳咳!”李道士刚想自卖自夸,突然意识到不对,这老头可也算是民政的一把手,道爷这半年多来,赚的那么多的银子,貌似一毛钱的税都没交吧,回头找咱麻烦怎么办。 “这个嘛,钱财乃身外之物,贫道又如何晓得。” “这可不是身外之物啊,”老王一反常态,难得的叹了口气。 这老家伙缺钱花吗?李道士纳闷,钱财乃身外之物,对自己来说不合适,但对于这位爷来说正是恰当,那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缺钱,那谁缺钱? 道士忽然心中一动,“那个,王大人,你此次到江南,不会是来收银子的吧?” 老王表情说变就变,面色瞬间拉黑,“谁跟你讲的!薇儿?” “不不不,这是贫道随便猜的!”李道士表面上惶恐,心里却是乐爆了,老王,你也有今天! 联系前因后果,其实很容易就能得出结论,皇帝老儿崇佛信道,但是养这么一大批人,和尚也好,道士也罢,吃喝拉撒都是要钱的,炼丹制药也是花费巨大;很显然,内府没钱了。 这皇帝一没钱,那就摆明了想收税赚钱,天下赋税有六成在江南,按照一般流程,这时候就要有狗腿子太监出场了,各种强取豪夺、敲诈勒索,帮皇帝赚钱的同时也中饱私囊,最后闹的民不聊生,动乱或许不一定,但当今陛下的名头说不定就要烂大街了。 这老王一看就是肚里有货,博古通今,眼看着皇帝有向昏君发展的趋势,马上过来填坑,自动请命调往江南,太监的祸乱是暂时没有了,但皇帝的钱袋子也得照样有人填啊。 而让我们老王这种清直的大臣去加税加赋、残害百姓,这就好比让姐儿卖艺不卖身,道士正二八经做人,那都是违背人性,几乎不可能的事;于是乎,我们王大人就尴尬了,不加税,太监迟早还会过来,而加税加赋这种毁坏名声的事,不如让他拉根绳子上吊算了。 李道士对于这种情况,表示深(i)表(en)同(le)情(奸),隔壁老王真是为天下苍生考虑啊,道爷我多谢你了! 看着对方一副憋笑的表情,不知怎么,王大人分外的不爽,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那就帮本官出个主意,出的好了,你这欺骗的事就这么算了,不然两罪并罚!让你道士都没的做!” 李道士差点就吓尿了有没有,这老王不是看上去脾气很好嘛,怎么说变就变,这朝廷重臣比自己还不要面皮啊,不过!!这点小事能难倒道爷吗?道爷我前知三千年,后知两千年的好吧。 在自己记忆中,嗯,好像是宋朝的商税最重,明朝收税收的是羞羞答答,汉朝的税最奇葩,唉!这老头就是要面子,不然什么人头税、车马税、富人税、过桥税、出生税、河船税什么的我能给他想出几十个名目出来。 要不然在账面上做文章也行,金融杠杆嘛,只要有朝廷信用,保准能玩的杠杠的,简单点的,就弄钱庄的那一套,胡雪岩当年能玩的那么溜,道爷也照样可以啊。 不过老王估计也不愿意这么干,他是太清楚官僚系统的性了,不然以他几十年老江湖的经验,真当人家没办法捞钱啊,人家就是想站着把钱给挣了,顺带还能刷刷声望,可哪有这么好的事。 可是人家没有,不代表道爷没有啊!开玩笑,道爷是什么人物?! “不知大人可曾听说过海贸一说” 本朝跟明朝有点像,但是不同之处在于既没有明朝前期开发的那么夸张,七下南洋,又没有后期闭关锁国的那么保守;对于海贸还属于粗放式管理,也就是不管理的阶段。 那就好说道了,什么海关税收,成立类似于广州十三行类型的商行组织,官资民营啦,或者是组织船队下南洋,贩卖丝绸、瓷器、茶叶等高端货色,开辟新兴市场,如果航行技术能达到的话;要不干脆给海盗发私掠许可证,赚上一票是一票,呃,这好像暴力了点;还是干脆点,把对面那个岛国打下来吧,听说那里银山挺多,不行?没关系,道爷我脑袋里还有好多个点子…… 反正李道士后来是被老王亲自送出门的,拉着手千叮咛万嘱咐,以后道士这职业不想干了,可以到他的帐下做事。 看到没?什么叫人才,这就是人才!!无论到哪行哪业都能放光发热的人才!!本朝缺的是什么?不就是道爷这种人才吗?为什么蜀汉最后被灭国,那主要是道爷不在!道爷要在的话,哪还有司马懿的事!! 李道士得瑟了半天,这才想了起来,他娘的道爷是去见小仙女的,怎么跟一个老头吹了半天的牛?逼!(。) 第七十七章 五通神(跳水求订阅) 接下来的几天,隔壁老王直接搬进了布政司衙门,据说要搞什么大动作,然后道士眼巴巴的指望着薇哥儿再带他看一次小仙女,却没想人家说,‘你早干嘛去了,老爷一走,家里面看的更严,就是为了防范陌生男子,坏我王家的名声。’ 我的小仙女啊,道爷何时才能再看你一眼!李道士百爪挠心;然后他就见丑娘睁着大眼珠很奇妙的望着他,抱着她坐在腿上,跟望妻石一样盯着隔壁老王家,仙女萝莉没有,好在自家还有个丑萝莉,道士感觉怀里软绵绵,像个大号枕头似的,便这般自我安慰。 正纠结间,大门忽然被敲响,“李道长可在?” “谁啊,进来!” 然后就看见愁眉苦脸的周老实,看他崭新的青衣皮靴应该是升了官,但是张口第一句就是:“道长,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啊!” “啥?” “我升捕头了,”周老实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说周老兄,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不是好事嘛,从合同工直接进衙门编制了,而且捕头大大小小也是个官儿,民警小队长哎,你这苦大仇深的好像降职似的又是个什么鬼? “事情是这样的,我刚被调派上任,府尹就派我去协助六扇门破一起大案,五通神案!” “呃”李道士忽然觉的,这家伙说不定是霉神转世,怎么老被摊派到这种危险程度9.99的任务上,这五通神是谁?那可是江南有名的江洋大盗,名气之大,简直是可令小儿止哭,作案之多,更是令人发指,奸`淫妇女、大盗官银、埋杀官差、抢劫商船、骗人财物等等,不下于百计,而且几乎没有一个重样的。 让周老实这种战斗力也就5的家伙去对付对方这种大盗贼,这送死的可能性达到九成九,据说五通神中的白老四还喜欢娈童,就不知道像他这款的对方看不看上眼。 “道长,这一次你一定要救我啊!”周老实哭丧着脸,差点就老泪纵横了。 “周老哥,这事道爷怎么帮你啊?妖魔鬼怪的话,还属于我的业务范围,这江洋大盗嘛,完全不能处理啊,”李道士耸了耸肩,他这符贴贴妖魔、贴贴妖道都可以,可是这好人坏人都是人,那不属于自己的接活儿范围。 所以任凭这周老实怎么哀求,道士就两字不行;开玩笑!道爷长的那么帅,也怕菊花被暴啊。 把周老实送到门口,见他实在可怜,道士心一软,就决定改天免费给他看上一次风水,算算命理,看看这霉运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前提是他能活着回来。 送走了这位后,还没等他抱着丑娘继续思恋小仙女,敲门声又响,红枣衣、竹蔑帽、铁皮靴,还有腰间那特制的弯口腰刀,怎么像是六扇门的人?这家伙更干脆,直接递过一封信,然后掉头就走。 “什么个玩意?丑娘,给我读读,”李道士不解其意,继续懒洋洋躺在椅子上,时不时的捏捏自家小婢女的花猫脸,虽然长相奇异,手感竟出人意料的不错。 丑娘脸红红的,就是赖在道士的怀里不出来,然后对着纸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周小友悉知,江南五通神,乃世间之大祸……君若得此功,必名传天下,本侯当奏请陛下,得仙司之封……捕侯留笔。” “啥?捕侯!”李道士惊道,这老家伙也让自己办这事?而且还给自己画了张大饼,此事若成,能帮自己拉入玄都司,从此摆脱黑户的命运!? 在一刹那间,道士心动了,想当初自己因为这个黑户的身份,在这要学历不要能力的时代,自己不知道被多少人鄙视,受了多少白眼,如今有一个转正的名额放在他的面前,他是接呢,还是接呢,还是不接!! 李道士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自己还是不接的好,这年头,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是这位捕侯老头还没有摆脱反派角色的嫌疑,如果是个坑怎么办?咱不能因小失大,这年头,保命第一,保命第一! “这件事你一定要接下来,”旁边冷不丁的道,李道士猛一回头,就见司马兄直直的杵在那儿,娘的,吓死宝宝了! “那个司马兄,为啥?你不是说你这个师傅很有可能是莲花教的黑手嘛,”李道士纳闷道。 “就是因为如此,你若是接下来,或许会取得他的信任,得到接近他的契机。” “……”感情这位司马兄不仅没有放弃拉拢自己,还打算让自己当地`下党,玩潜伏?这不扯淡嘛! “这么说来,我就更不能去了,太危险!”道士毫无节操的道。 “恐怕这一次,你想不去都不行了,”司马兄大概也摸清了对方的性格,直接道:“我伪造了几份信件,里面有一些莲花教想知道的内容,若是你不去,这些信件就会以特殊的方式交给对方,你知道的,对方一直在追杀我,若是知道你与我有关,他们会这么做?” 李道士勃然大怒,“司马兄,贫道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才收留你,没想到你居然拿我的身家性命来要挟!” “那你去还是不去?” “我去!” “……”司马追凶总算明白了,对付一个臭不要脸的人,你只有比他更臭不要脸才行。 “不过这江洋大盗嘛,道爷我该怎么对付,难不成真召一道雷劈死对方?我青城派的规矩可是不许伤害凡人性命的。” “放心,他们不是人。” “那是妖?” “也不算是妖。” “那难道是人妖?可攻可受的,道爷我就更扛不住了。” 司马兄无视对方的胡言乱语,道:“我曾经调查过他们,发现他们不仅有一身好武艺,而且就连妖术也十分津深,但没有拜师学艺的纪录,就连生父生母都没查到,所以说,我怀疑他们是……” 又过了一天,道士准时准点的赶到了东城门,已经有十几个简装大汉在等候,周老实就在其中,领头的还是个熟人,八卦刀冯二郎,当初的那张银票,咳咳,这是个秘密。 “冯兄,好久不见了啊,各位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李道士公式化的打着招呼,一边偷偷开着天眼,这些家伙的血气阳气好重啊,似乎还要强于当初在小虞山的那些人,而且他们腰间的牌子上都有个内字,难道这些人是属于六扇门的内门,那里貌似专出高级打手的啊。 不提周老实的惊喜,那冯二郎却是有些惊讶,“上头有命令,会派遣擅长捉鬼降妖的高人相助,那人是你?” “那可不是嘛,贫道上上下下的,怎么看怎么有高人范儿。” 冯二郎抽了抽嘴角,一甩缰绳,“上马出发!” “喂喂喂,别啊,道爷不会开车,不对,是骑马啊!我要找代驾,我要找代驾!!” 五通神可是官府通缉的大盗,他们的每一次作案,必然会闹出一番腥风血雨来,而这一次更猛,据说是把江州九县的官印统统盗了出来,开玩笑,这可是政`权的象征,这不是直接打朝廷的脸嘛;据说朝中某些大员相当生气,然后压力就全转移到六扇门这边了,没办法,谁让他们负责的呢。 一行人快马加鞭,在两天后赶到了最后一个失去官印的和县,县衙里早已乱糟糟的一团,这玩意可是没有备用的,而且没有官印盖章,这谁敢越俎代庖啊;于是乎,告案的、办事的、等着调派换岗的,乱糟糟的一团,冯二郎见此大怒:“尔等是如何保持盗案现场的,倘若有线索,岂不是都被破坏了光!” 那县令见状连连擦汗,“都出去!都给本官滚出去!京里来的大人物要处理大事,怎能容你等在此放肆!” “大人,门口还有个呕吐的道人,要不要一起赶走。” “那是我们的人,”冯二郎抽了抽嘴角,俊俏的脸面上青筋直冒,“做事!” 这群六扇门精锐顿时分工明确,有的检查现场,有的则去外面寻找贼人进出的手段,有的则找到相关人士,录口供,确定时间线;已经有了现代查案的影子。 “道长,我们不去帮忙?”周老实担心的问。 “找你来,是负责带路,找我来,是为了以防有什么超自然现象,至于查案这种事,那当然得交给专业人士处理了,呕”李道士紧接着又吐了起来,他居然悲愤的发现,这具身体好像有个毛病,别人晕车、晕船,他却是晕马,这不就搞笑了嘛,难道是现代人不大适合这种原始交通工具? 大约不过半个时辰,冯二郎就走了过来,“找到对方逃走的通道了。” “当时县衙的正后门都被堵死,而且周围居民没有发现强闯的动静,地面、房梁上没有脚印、其他地方没有手印,只有摆放在正堂的大印不翼而飞,”冯二郎指了指东南方向的顶瓦,“其中有三片有被动过的痕迹,这是样本。” 李道士接过一看,果不其然,瓦片上有两道极细微的划痕,天眼一开,顿时看到了一股浑浊的黄气,催阴阳气,并金刚指,朝着这股气息连敕了三次,空中突然冒出了股黑烟,夹杂着猫尖叫的声响。 “的确有妖气,”李道士肯定,而且对方绝对不弱,最起码也是精英怪以上的水准,而且还有武力加持。 “那就肯定是花二!” 五通神共有五人,或者不能算是人,从大到小,分别唤作马一、花二、钱三、白四、蛤五,花二最擅长飞檐走壁。 “我想,我大概知道对方在哪儿了,”冯二郎肯定道。 道士却有别的疑惑,这家伙偷官印干什么?这玩意即不能吃又不能当钱花,难道只是单纯的找乐子?(。) 第七十八章 花二(吃瓜求订阅) 经过六扇门这么多年的追踪和查探,倒也摸清了这五人的一些性格特点,其中马一残暴好杀、花二纵情声色、钱三见钱眼开、白四偏好娈童、蛤五以折磨为乐;马一作案时必杀人,花二作案时必奸良妇,若无有姿色妇人取乐,十有八`九会去窑坊。 和县地小人少,自无官营的乐坊和青楼,但较出名的是楚姐大院,这本是一处私宅,后来被一个被扫地出门的老妓买下,这老妓又在人牙子手上买了几个孤女,认作假女,暗地里干什么其实大家都清楚。 “再去买酒,再去买酒!”在敞开的院子中,正坐着一个满脸淫邪,面颊长须的青年,左右两边各躺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这青年左摸摸,右亲亲,屋内还有三个少女在呼呼大睡,很显然是昨晚承`欢了一夜。 那楚姐还从未见过精力如此充沛的男子,而且也不知他施的是甚法子,把自家的宝贝们迷的是五迷三道,就连平常惯用的伎俩都施展不出了。 “客官啊,你可不能再喝了,老姐姐家的酒水可都已被你喝了个精光,现在天刚刚亮,哪家店面也没开门啊!要不,您先把这过夜费给结了?” “过夜费?是你们给我,还是我给你们啊,你说呢,小宝贝们。” “当然是我们给大爷了,看看姐妹们被伺候的多舒服~” “奴家还有些私房钱呢,等下就全交给大爷您。” “所以说,老姐姐,你要不先把咱这过夜费给结了?”这男子学着那老妓的口气,摇头晃脑的道,随即就哈哈大笑。 这老妓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养的姑娘被对方用什么法子给迷住了,顿时挤出一丝笑容:“客官说笑了,客官说笑了,老姐姐这就去买酒,这就去买!”随即就准备叫上几个青皮给对方好看。 不过片刻,两个担夫就扛着两缸酒低头顺眼的走了进来,“公子,您的酒水。” 这男子诡异的一笑,舀上一杯酒喂到了旁边女子的嘴边,女人只抿了一口,就晕晕乎乎的趟了下去。 “六扇门的手段怎么跟毛贼一样,动不动就是蒙汗药的玩意,”那两担夫二话不说,酒缸下抽出两口钢刀,势如猛虎,当头就劈了下去!男子跟锅底耗子似的,脚底一个抹油,平身滑了开来,这是江湖中一种相当厉害的轻功脚法,唤作刀上溜。 这男子跳到门前,将门口挂着那套花色圆领衫一套,再摸出两口双面钩,就是五通神之一的花二了。 “两个武艺津熟的汉子怕是还不够我打,你们埋伏的人呢?莫要给你们爷爷留面子!” 回应他的是五六支特制的弩箭,与军用长弩不同的是,开空槽、短一寸,这减少了攻击力,但却平添了几分隐蔽和阴狠,尤其是箭头上抹的毒药,普通百姓也好,武行人也罢,基本上都是中者立毙。 可没想这花儿脑后长眼似的,将门板一拉,翻身三个鹞子滚,‘砰砰砰’三声响,嘴上接了一支,手指间各捏一支,还有两只插在门板上晃晃作响;众人这才发现,他的两掌上各只有三根手指,而且明显要大上一号。 “小爷眼精的很呢!” 而在另一边,李道士和周老实正乔装坐在茶摊前,对面就是那楚姐大院的后门,这倒水的、烧茶的,都是他们的人,滚水一开,茶香四溢,就两字专业! “道长,那花二不会真从这里跑出来吧?俺老周实话实说,这都快有十年没操练武艺了,平常也就用个菜刀杀杀鸡什么的,”周老实满头是汗,没办法,五通神的名头太大,能吓死人呢。 “放心,没看这里搞的跟的拍摄现场似的,就算是真的武行高手,跟姑娘们睡了一晚上,那也保准腿软脚软,好吧,就算人家还坚挺着,那软骨散总有用了吧,再退一步,那花样少年就算知道这里有埋伏,他也能一个打十个,你没有没有看到这前后门都被用铁栅封死了;人家要是跳墙,你看地上那些碎钉子、三角尖、钢珠,你真人家当会飞啊!” “那如果对方全都能躲开呢?” “那可不就是我们上了,大清早的叫你来喝茶,你就真当是来喝茶啊!”李道士撇了撇嘴:“老板,再来两个茶叶蛋!” “别这么看着道爷,做戏得做全套,再说我早饭还没吃呢。” 结果李道士才吃掉一个,‘砰’的一声巨响把桌上的碗碟全都震倒了,“道爷的茶叶蛋!!” 只见那被铁条封死的大门硬是被撞出了个豁口,碗口大的眼珠和花色的皮毛划过;道士也顾不得他的蛋了,连忙张开天眼,只见一股水缸粗的妖气从院子里冒出,跟开锅的水蒸气似的。 “司马这坑货还跟道爷说不是在妖怪,化作原形了都!”道士暗骂一声,笔帽一开,法器钢笔上的祝笔咒语依次点亮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今吾下笔、万鬼伏藏。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杀去到千里外! 等道士冲到门口的时候,手上已多了十来张镇妖符,并指一甩,就跟沾了胶水似的贴在门上,大门又是一声巨响,但金光闪烁,伴随着的还有门后妖物的一声惨叫,以及刀剑刺入皮毛发出的动静。 而茶摊上的预备人员纷纷抽刀出鞘,拥挤在门口,其中有一个还把刀甩掉了,那是周老实;李道士顿时觉的这些家伙们智商不高,要换做是他,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撞的头破血流两次呢。 结果还没来的及提醒,旁边的墙面仿佛被重锤来了记狠的,砖石四射,一只野猪大的花皮猫从中爬了出来,背上还被斩开了好多道半指粗的血口;这是猫妖,不对,但也不能说它是人。 该怎么形容这只怪物呢,它的脑袋和半个身子呈猫状,但是四足却还是人形,只是明显粗壮了一圈,尤其是那三个指头,分外的显眼,就像是长畸形了一样。 这让他想到了司马之前说的话‘他们很可能是被妖怪掠上山去的妇人生下的子女,所以即拥有妖的体魄和凶残,又有人的智慧和算计,哪怕是道行比它们高上许多的妖怪们,都未必有他们难缠。’ “我去,基因突变啊!”道士暗骂一声,而这时,这只妖怪已经向他们扑了过来,最前面的一位还没来的及动作,已经被它咬成了两段,血水肠子流了一地。 “都让开!”妖怪化形之后,力量、体力、敏捷、妖气,都是翻着倍的往上涨,已经不属于凡人能对付的范畴了,该是道士负责的领域,这个时候,道士制符的速度再快,也不会快过它的脚步,于是他深吸了口气,肺中的白气鸡子转成漩涡,猛的一吐,化作至少八级的大风,带着地上的那些暗器钢珠,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驱风术发动!! 对方猝不及防,脚一滑,直接栽倒在地,而那些钉尖借着风力,纷纷戳破了皮毛,在这怪物的身上划出了更多的血口,有两个甚至直接插进了眼珠,好像葡萄被捏破的即视感,只不过掉下的是血葡萄。 花二明白,对面的年轻道士就是真凶,不破了他的法术,怕是自己这次真是要栽了,低吼一声,四肢上竟然长出更粗更厚的花毛,硬顶着大风就要扑过去。 周老实一直躲在最后划水,眼看着道士有危险,不知哪根筋乱跳了一下,抄起腰刀就要上前,谁知刚冲到道士的面前,就被一屁股踹翻在地。 “你丫挡个屁啊!”背后的李道士正准备开大,这家伙刚好挡着瞄准方向,这可不坑爹嘛。 “天辅丙木,雷光化生。斗枢降灵,变化用之。八卦通神,九州皆惊。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急急如律令!”随着道士的咒语声,他手上高举的青城法印同时大冒仙光,竟逼的那大花猫寸进不得。 有云:‘法印照处,魅邪灭亡’,这开印法的作用便是如此,照见一切阴祟、妖魔、鬼魅,是属于无分种族、职业的高级杀招,开玩笑,仙界出品,必属精品! 随着法印的光芒炸开,那花猫一声惨叫,竟又化作了人身,只不过浑身冒血,表面上全是伤口。 “简直是虐菜!”李道士十分不屑,道爷又是嗑药又是吸星的,现在的修为可不是刚下山的那个阶段,向你这种伪小波ss水准的,咱都看不上眼了;当然了,前期找人放血还是有必要的。 “多谢道长相助!”那冯二郎见状果然面色一变,变的恭谨了起来,果然不论是什么年代,展现粗大腿都是有必要的。 “小事小事,你们里面什么情况?” 冯二郎脸色一黯,“死了三个弟兄。” “还是死了人了啊,”道士虽然嘴里感慨,但心里是极为佩服的,靠着战术和单兵实力,居然能打的一个有水准的妖物落荒而逃,这么一比较,道爷我三两下能收拾这个家伙,又算是什么水平? “既然这妖怪不知做了多少坏事,那贫道就先收了它,”李道士眼馋,这家伙的魂魄要是能被封入,那符篆岂不是又能解开两道了。 “道长且慢!”冯二郎连忙阻止,“这妖怪虽恶,但它还有四个兄弟,或许从它的口中能得出其他四位的线索。” “但是你要明白,倘若对方的四个兄弟知道它在我们手上,凭我们的人手,未必能挡得住对方啊,”李道士反对,四个伪小波ss的水准,他还真觉的有些悬乎,再说了,自己的打的怪,怎么连个经验值都分不到。 “道长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所以说我们现在就离开,只要赶到我们六扇门在江南的分舵,以那里的机关和人手,就算是那几个妖怪一齐打来,也必定有来无回!” 李道士还能说什么呢,人家说的在理,而且这位武行帅哥又是指挥官,自己的表现可要通过他来反馈上去的;只不过人家会计考证只要考三门;,咱们道家倒好,从业资格考试直接是考五门,而且还是带有一定的生命危险的。 师傅老头,我现在转专业还来的及吗? 而等他们一行人离开不过片刻,两道身影就出现在了楚家大院。 “不是说让老二去勾引这群鹰爪孙吗?怎么连他自己也陷进去了!” “我们太相信老二了,不然的话听到动静早该来了,而不是在埋伏地又等了半晌。” “红巾老祖那边怎么交代?” “先不管那边的了,通知老大和老五,把人先救出来再说……”(。) 第七十九章 应声虫 桃花江上,一艘舟船缓缓而行,船身不大,但每个隔层都有密封加固,包括舱壁和船尾舵的处理,都仿造的是福州沙船的结构,有些技术甚至连沿海附近的造船厂都达不到,更别提那靠在船壁上的一张张弓弩、刀兵、盾牌,以及中间的那座小型抛石器。 很显然,这不是一般的民船,而能临时调动这种战船的,也只有六扇门的人了。 李道士只是晕马,倒是不晕船,此刻正潇洒的站在甲板上吹凉风,心想这个时候要是有根钓鱼竿就好了,倒是旁边的周老实,吐的是稀里哗啦,身为洛都人,身为江南人,居然连船都晕,道士表示十分的鄙视,不过他间歇性的遗忘了晕马时的惨样。 道家从业资格考试已经顺利进行到了一半,六扇门这群人日夜兼程,从和县出发,抄小道绕过徐州,从支流逆流而上,江边早已有负责接应的人手,对于这么有效率的转移路线,李道士觉的可以点赞。 见旁边这个老实人已经开始不吐了,道士便道:“周老兄,过来坐坐,道爷给你把把脉,治治霉运,”之前对付花二的时候,这位老兄的表现实在让道士满意,难得决定破例一回,免费接一次活儿。 “把你家的住址、生辰八字、何时娶妻、何时失去贞操,最近身体上有什么特殊情况通通说出来,道爷帮你诊断一下,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周老实依言照做,没想到这家伙看似老实,十五岁就娶了婆娘,面相老成,但今年居然还不过三十,这家伙说出去四十都没人信!道士算算命、推推风水、诊诊脉,这一套流程下来,居然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命相不是特别的好,但也没有那么的衰啊,怎么会尽碰上倒霉事呢。 “周老兄,你得实话实说,你到底有啥毛病,讳疾忌医可不好啊。” 周老实犹豫了好久,最后决定实话实说,“我好像有软骨症。” “软骨?那你得补钙啊,你这平常走路吃饭什么的,不是还挺正常的嘛。” “不是这种病,而是只要是官职比我高的人,无论说什么,我都会莫名的从命,久而久之,上司有什么麻烦事,就都会丢到我的头上。” “呃,那你这不叫软骨病,得叫马屁病才对啊,”李道士咂咂嘴,还真是活久见,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不不,道长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想拒绝的,但是不知怎地,每次话一到嘴边,都不由自主的变成了答应。” “所以说,因为这大家才叫你周老实的?”李道士扬眉,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单单的身体问题了,目光一亮,打开重瞳天眼,盯着对方的脖颈部位看去,起初倒也平常,但是随着他的目力凝聚,居然隐约能看到一条灰线,似乎是隐藏极深的妖气,这种情况,难道是 “你等我一下啊,”李道士颠颠的跑到了船尾,制成一符,开始招神施法;一般来讲,招神的话,都是要有恭请仪式的,比如沐浴更衣,奉上瓜果、沉香、神牌、金银箔纸等物,然后默祝个七天七夜,如此这般,才能得到上神垂青。 但是道士是一般人吗?他需要走正常流程吗?咱有快速通道的好吧,只见他把神符点燃后,眼珠子一转,掏出一张香手帕放在上面,开始念咒:“天雷功曹,操恶最灵。擒精追怪,济难度厄。吾今呼召,立到阶庭。急急如律令!” 结果咒语刚刚念完,某人,啊不,是某神就急不可耐的下了凡,口中急道:“这是何三小姐的味道,她人呢?她人呢?!” “人不在这里,应该正在家里绣花读书呢,”李道士懒洋洋的道,手中还转着一张香帕。 对面的金甲大汉怒瞪了他几眼,转身就想回上界,今天可是轮到他在玉清真王府当值。 “我这里可还有何小姐的外衣、小衣、肚兜、亵裤共九件,都是她最近穿过的款式,想要不?” 毛功曹的脸色先是一红,然后就是一青,怒道:“你是怎么得到的,说的不好,本将一道雷劈死你!” “你当道爷是什么人?当然是买通对方的丫鬟换来的啊,只要有咱这芳香丸,麻雀也能变成凤凰,所以说,你懂的。” “你你你你你,简直是无耻!败类!把它们都给本将!本将绝不容许你玷污何小姐的名声!”毛功曹义愤填膺,方脸上各种鄙弃。 “当然没问题,只需要老毛你帮贫道一个小忙,把你的雷丸借我用一下,用完就还你。” 李道士说的轻描淡写,毛功曹听的是差点吐血,这雷丸可是雷部天兵天将的全部身家性命,比修道者的金丹,妖怪的内丹都重要,因为后两者被夺走后还可以再修炼,这雷丸一旦被毁,天将就彻底消失在三界,再无复生的可能。 而且这要是被妖道邪修所夺,更是能把他拘役控制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这道士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要了? “别那么小气嘛,有事才借的,我青城可是名门正派,你当我稀罕你这破烂玩意!”道士不耐烦的道。 “你、你这是休想!”若不是还有把柄在对方手上,依照毛功曹这性如烈火的脾气,早一锤子敲下去了。 “那你这内衣还要不要了?” “给我!” “把雷丸借我用一下。” “休想!” 周老实等了足足快半个时辰,才见李道士从船尾走出,后面还跟着一位赤发上冲、须眉似火的九尺大汉,像及了庙里供奉的凶恶神像。 “你就是那区区凡人?”毛功曹粗着嗓子道。 “是,是是。” “今日就便宜你一次,把嘴巴张开!” “什么?”周老实求助似的看了道士一眼,见他点头后,才犹犹豫豫的张开了嘴。 毛功曹警惕的看了李道士一眼,张口一张,吐出一枚亮晶晶的墨丸,还没等他看清楚,就一把塞入了周老实的嘴里;那周老实顿时感到腹内一片闷雷声,伴随一种强烈的胀痛感,最后忍不住呕吐,除了墨丸之外,还吐出一条半尺长的白虫,正被电的半焦。 “果然是你!”李道士连忙掏出玉瓶,小心翼翼地把这虫子给收了进去。 应声虫,好附和、畏强权,随人之声而和之异妖十六 “周老师,马上给道爷跳河!” “道长,我不会游泳,”周老实猛的一愣,自己居然会拒绝了,这、这自己的病好了!? “明白了吧,这不是病,这是妖!”李道士嘿嘿一笑:“但是对付妖,道爷可是行家!” “谢谢道长,谢谢这位大恩人,谢谢!谢谢”周老实喜极而泣,因为这个妖怪,自己不知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自家婆娘也被邻居给看不起,如今、如今终于好了! “哼!”毛功曹傲气的点了点头,一副领导视察的表情,然后面色一变,尴尬道:“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随即晴天一个大霹雳,周老实眼一花,就再也不见对方的身影,顿时吓的一屁股坐地上,惊道:“道长,那是天神!?” “算是吧,”李道士嘟囔了一句,又仰头大叫:“老毛,下次下来的时候记得带点特产啊,蟠桃仙杏什么的,都是自家人,别那么客气!!” 空中继而响起一连串的闷雷声,很有种要劈下来的感觉。 大约是外面的动静太大,吵到了船舱里的人,冯二郎满脸阴沉的从舱里走了上来,身上还沾了不少血迹,见了道士,摇了摇头:“那花二还是一点没招。” 这六扇门可是个暴力机构,里面的刑具足够摆出十八般花样了,就这对方还没招?对方是不是有点太硬气了?要是换做道士,估计内裤都咳咳,那肯定是一样的,各种坚贞不屈。 道士忽然心中一动,“我去看看!” 等他到了关押那花二的牢房外,正好可以看见对方被锁链牢牢的铐在地上,浑身上下无一块好肉,有些部位还冒着青烟,应该是刚刚上了烙铁,不过饶是如此,这家伙依旧怪异的笑着。 见了道士过来,道:“道人,你要不要也来试试啊,这感觉可是相当的舒服!早知如此,我就早该被你们给抓住,逛窑子还要花钱,给你们伺候那可是分文不收啊!” “你们先出去,”李道士撇撇嘴,等人都走光后,他才端了个椅子坐着,翘起了腿:“这么说吧,咱们道家讲究个降妖除魔,镇鬼招魂,为什么对付你们这些妖类是降伏,而对于魔头是必须要除去呢?” “这主要是我们家三位大老爷觉的吧,这妖怪嘛,还是有悔过自新的机会的,好好改造,以后还是可以成为好同`志地;但是魔头就不一样了,那属于脑子坏掉的那种,不除掉那是要污染环境啊,你可不要向它们学,这不是拉低你们种族的平均智商嘛。” “我可是妖怪那可是你们说的,我们兄弟可是一直当自己是人,嘿嘿嘿嘿,哈哈哈哈……”这花二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 “这娃没救了,一点没有我家丑娘可爱,你看她就被我教的多好,”李道士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反正你也不是萝莉,没什么拯救的价值,就就给道爷我献上点修为吧!” “阴魂出壳,幽魄归位,摄!”随着道士的掐指,一股股妖气从对方的体内蔓延出,然后流入之中,李道士可不是如来,想点化谁就点化谁,只是顺带试一下而已,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吸收对方的妖气,用来解封法术。 道爷我不是没给你机会啊,你不珍稀可别怪我。 花二终于感受到了恐慌,他感觉不仅是妖气,就连魂魄都有晃动的迹象,只有疯子才不怕死,但很明显,他还没达到真正疯子的程度,可惜这时已经说不上话来了。 正吸的happy之际,忽然船身一个震荡,外面隐约传来惨叫声……(。) 第八十章 水莽草 等道士赶到甲板的时候,就见船身上爬满了黑色的水草,而且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就好似水中的爬山虎一样;但恐怖的是,密密麻麻的水草丛中,时不时的还传来一两声尖叫声,船底还有被撞击的声响。 “船底又破了两处!” “快快快!把火油推下去,不然根本止不住这些疯草!” “道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不过片刻,这些黑草就阻住了我们的去路,”冯二郎百忙之中回头叫道。 “这草”李道士开了天眼后,果然发现有相当多的鬼气藏在这一根根中。 “赤鸦赤鸦,风火之车,雷中乌鬼,云外夜叉,飞符走骑,赤骥飞炎,邪鬼无潜,妖魂无踪,元亨利贞,追摄!” 道士瞬间制成了四张火乌鸦符,四团变异的黑鸟扑扇着光焰冲了过来,见草即烧,船两侧的水草很快就被清理了干净。 不过乌鸦只有四只,而四周的黑草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随灭随长,就连它们身上的火光,也在其中渐渐暗淡了下来。 “要是能多制几张就好了,”李道士暗骂一声,这符篆绘制的数量,尤其是驱神驭鬼的,除了跟你的道行有关外,还跟你道士的位阶有关,像是他这种普通道士,撑死了四只,这要是换做有天师封号的,这种低阶灵物要召多少有多少。 此时此刻,道士就分外的想念镇鬼符,虽然它只是最低阶的符篆,但是低阶符不代表劣质符,如果他学会的话,现在只要在船身上贴它个几百张,这些水草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道长,这水草到底是怎么回事?” “废话,当然是有人搞鬼的了!”李道士心中一动,连忙叫道:“叫你们的人都去看守花二,贫道怀疑是五通神剩下的四个想要救他搞出的动静!” “可是这甲板上面怎么办?”冯二郎迟疑道,他们要是不在,这些黑草能把整个船都吞没,再拖到水底的话,那船上所有人都不会活下来。 “放心,道爷有法子对付这些水莽草!” 水莽草,水中恶草,擅掀舟船,囚人为鬼妖四百五十 这水莽草就跟藤鬼一样,只不过空有数量而无质量,对付凡人可以,对付普通修道者也行,但是对于李道士这种业内精英就有些不够看了。 那冯二郎想及对方之前的出彩表现,咬了咬牙,大吼一声:“都跟我来!”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李道士果断翻出两瓶朱砂,这是他身上的全部货色,通通倒进了甲板上的水缸里,水色瞬间变成淡红。 “清净之水,日月华开。中存北斗,内映三台。神水一噀,散祸消灾。急急如律令!”道士将这缸水点敕完毕后,水中顿时冒出一圈圈的涟漪,随着道行的越深,这点敕的效果就越好;道行大家甚至能够分山山开,定水水竭,使草木枯荣,那就是另一层境界了。 ‘太极模式开!’ 李道士浑身阴阳气再涨,等金色太极图镶嵌在眉心的时候,法指插入缸中水,凭借着这个状态下对于天地自然的感应,这朱砂水竟然化作道道水华飘散在空中;而他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不断的掐指并拳,脚面附近踩出了一道道规律性的痕迹。 “玉清有敕,威震龙庭。五雷电雹,袪役天丁。风雨混混,雷曜奔星。天符告下,雨降如倾。急急如律令!” 船的上空顿时凝聚了大量的水汽,却又透着暗红色,化作一朵朵的朱砂雨云。 而在船舱内,同样爆发着一场激烈的打斗,以冯二郎为首,五六个刀手布成了个刀阵,其中刀光连绵起伏,像是水银泻地,正围攻着其中的一个怪人。 那怪人手持一口月牙铲,身材臃肿,鼓在外面的皮肤惨白惨白的,更是长出一颗颗的脓疱,这是五通神之一的蛤五,乃蛤蟆与妇人交`合生下来的怪玩意。 冯家祖传的刀阵真是厉害,阵脚不断变换,你退我进,你前我后,只有刀光永不停歇;蛤五猝不及防下,竟被一口钢刀劈在了背部;那刀手还未来及欣喜,从对方背部就****出一股浓汁,正好泼在他的脸上。 那人顿时惨叫一声,面目全毁,就连两只眼珠都被烧瞎了,这等惨样顿时引起了一阵骚乱,刀阵瞬间露出一丝破绽,那蛤五又是一副只攻无守的姿态,更是让人顾忌,不过片刻,又有两名刀手被月牙铲削掉了脑袋。 蛤五狞笑一声,不远处的牢房中已能看清花二的身影,结果还未等它有动作,脑海中就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那道人着实厉害,竟能破了我的法术,老五快走!” “老二近在咫尺,老三你再拖延下!” 这五位都是脚底流脓、背上长疮的坏蛋,若说有什么优点的话,便是他们相当讲兄弟义气,蛤五既然这般说,那外面的钱三自然不会反对。 蛤五大概也知道情况焦急,便干脆化作了半妖姿态,跟那花二一样,只不过这是只白皮蛤蟆,横冲直撞之下,这些六扇门人哪里能抗的住对方的蛮力,等他冲进牢笼,刚刚解开花儿的锁链,忽然间,铁牢就从天而降,‘咣当’的一声重响,把四面遮了个严实。 “妖贼,这鬼口铁牢通体由精铁打造,而且上面还刻有降妖符文,我看你能怎么破!”冯二郎冷笑道,一个招手,后面的人当即推出一个大号的木狮子,捕侯乃墨家当代传人,这六扇门中自然有厉害的机关武器,这喷火狮子便是其中之一。 汹汹的烈火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这座铁牢…… 等风停雨歇,水草消减之后,这群因为刚刚的斗法战战兢兢的水手和船工们才一个个的冒出了头,补船的补船,舀水的舀水。 李道士则跟旁边仍有余悸的周老实唧唧歪歪:“东街的裁缝质量就是差,才淋了半天的雨,道袍上面绘制的图形就烂掉了,这三贯钱的水准,看起来还不如我家的石榴姐呢,咦?冯老兄你们那边也搞定了,人保住了吧?” 冯二郎的表情阴沉如水,好半晌才道:“两个妖怪都逃走了。” “啥?!” 本来情况一切如六扇门的算计,蛤五落入了铁牢中,又被烈火烧的惨叫连连,它的妖气攻击根本无法破坏铁牢,就在几人认为又能抓住一只五通神的时候,那蛤蟆怪不知施了甚办法,只见一道黄光闪过,那牢笼竟被炸出了一个开口,两个妖怪趁势钻入了水中。 “等等,精铁打造的降妖文字,怎么会被妖怪给打破?”李道士更加不解,虽说抓鬼降妖,道家才是专业,但是这墨门可是号称能治一切术,通一切技,虽不想承认,但人家抓妖的手段也的确是有一手;不是说妖怪打不破降妖文字,只是以它的道行,实在不像是有这水准的。 “虽然在火光中看不准切,但是我好像看到,那蛤五在打破囚笼的时候,手上捏着一枚印章” 两人互视一眼,同时想到了被盗窃的官印。 “不是吧,”李道士喃喃道,要真是如他所想,那麻烦可就大了。 天地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有妖怪,自然就有除妖的手段,有魔头,也就有镇魔的方法;有道士,自然也有各种禁忌,乃至污秽道术的本事。 但有两种东西是比较无解的,一种是横扫天下、王朝鼎立时的龙气,另一种是太平盛世时的官气,别说是妖魔鬼怪了,就连天上的神仙都未必能挡的住,当初老曹挟天子而令诸侯,他号令的就真的只是诸侯吗? 道士不吃惊对方用什么妖术邪法控制官印,甚至是为己所用;他忌惮的是其中的含义,官气不是想收就收的,只有动乱之时官气横流,方才有机会,不然任你本事多大都不行。 也就是说,莲花教已经开始造反了?那它的目标是什么,不会还是洛都吧? “该死,此行功亏一篑了!”冯二郎这个偶像兼实力派忍不住一拍栏杆,气道。 “倒也不是什么都没赚到,”李道士斜了对方一眼,“这边不还有条金钱鱼嘛。” 冯二郎这才注意,甲板上躺着一条桌面大的斑点鱼,背部高高隆起,像极了只有洛水中才生长一种小水鱼,只不过要放大数十倍,而且更奇特的是,它的腮部多了两只婴儿也似的小手。 半个时辰前,道士用朱砂雨水破了对方的水莽草妖术后,连忙催动重瞳天眼,果不其然,在融化的水莽草丛中发现了一股水妖之气;而且不知何故,这条大鱼居然还在附近逡巡,一点都没有撤退的企图。 面对这种打不过还不跑的货色,李道士当然不会客气,太极模式下,他对于天地自然的联系已经达到了一种十分紧密的地步,平常施展不出的本事,现在就未必了。 先是装模作样的移到了对方附近,然后果断一个开道咒把水浪给分开,然后吹起一股狂风,架风踏浪,瞬间就扑了过去;青城法印上的仙光逼迫对方化作原形,然后不顾及阴阳气的损耗,三道追雷连续劈下来,直接把对方打的血槽放空,当即game-over。 估计对方也没有想到,会有道士施展符咒和法术跟吃饭喝水那样的快,这五通神中的钱三当即就在这里报销了。 冯二郎又惊又喜,急道:“总算是有所得,不算是白忙一场了!” 李道士倒是无所谓,他的道家从业资格考试考六十分和一百分其实没多大区别,过关就行;按照他在行动中的贡献度,只要这冯二郎不乱报战功,获得玄都司的资格证还是有把握的,只是见这位过于激动,便忍不住泼冷水。 “冯小哥,你要明白,这些家伙既然能摸到这里来,就说明我们的逃跑路线被对方知道了,那蛤五和钱三是水怪,所以这次才只有它们来,等他们知道自己一个兄弟被杀,一个兄弟被打的半死,你觉的他们会怎么办?”(。) 第八十一章 大营 当初太祖凭一介布衣辗转东南,兵锋所过之处,几无不克,最后于燕王九战九合,定鼎九州,囊括海内,立下大业。 能有此功绩,除了太祖的家世、心性、天赋外,还因为手下名将如云,谋臣如雨,最倚为根本的,就是麾下精锐之师江南大营。 可是随着一统天下之后,本朝的战略重心逐渐向外移,太宗时期,又曾抽调营中精锐北上,加上江南的繁华如水,百年无战事,军备想不松懈都不行了。 先帝在位时期,曾有心励精图治一番,将江南大营一拆为四,分别驻守徐州、合肥、宁国、福州,并与边军定期轮换,然先帝早崩,为此朝堂还惹出一番腥风血雨、诸子夺嫡,这一善政也就渐渐落了空处。 如今江南无战兵,见了血的官兵比会飞的老母猪一样罕见,军事之衰弱,可想而知;有士人这般描述,‘……不像军队,形同市集,吃喝玩乐,娼赌酒乐俱全。’ 如今老营的所在地徐州卫,层层拒马、高大的营门、架在营墙的床弩、礌石、滚木,看着还像是样子,但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人用过了,虽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是松松垮垮的,看不出威势来。 “七哥儿,晚上开赌不?” “那是自然,叫上辎重营的那几个,这些家伙们个个肥的流油,不宰上几刀怎么行。” 那七哥儿忽然神情一凝,只见在距离大营的百十丈外,三三两两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这些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要么老,要么小,总共七八十人左右。 “这些都是河南来的难民?不是说情况已经好转了吗,难道又是哪个贪官儿隐瞒灾情?” “丢两支箭下去,跑到大军门口来乞讨,真是会玩花样!” 随着七哥儿的一声令下,四五支箭歪歪扭扭的射了下去,有的还没有插在地面上,那群‘灾民’们只顿了顿,依旧低头弓腰的往前,仿佛没看见一般。 “七哥儿,继续射?” 这七哥儿好歹是个步兵都头,今天恰好轮到他守值,没想到竟然碰上这等子麻烦事,顿时火冒三丈,回头就是一脚:“射!你能射的准吗?真要闹出人命来了,指挥使还不扒了我的这层皮!” “你!去给我找胡瘸子来,就说是有乱民扰营,让他给我调个马队过来赶人;他要是跟你要好处,你就说,欠你家七哥的钱就不要还了!这群饿不死晒不杀的鸟乞丐,做的什么鸟乱!!” 好在七哥的面子还是有的,大概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营门内烟尘四起,吆喝怪叫声中,一行二十人左右的骑兵就冲了过来,领头的是个跛脚的汉子,盔甲歪歪斜斜的披着,停也不停,大吼一声:“给爷们开门,放吊桥!” 守门的士卒这才慌忙做事,有的嘀咕:“不就是四条腿嘛,有什么好神气的,这马肥的都能吃了。” “老七,说好的,欠的钱免了,你还得在酒楼里定上一桌八珍八素的席面,酒肉要管够啊!” “放你娘的屁!老子什么时候答应了?你欠老子的都有大三十两了。”七哥儿踩着墙垛就开始骂。 “那是只给老子的补偿,你总不能让我们兄弟白跑一趟!你老七还要不要脸了?” “胡瘸子你这是坐地起价……” 吵吵闹闹间,‘咣当’一声响,吊桥落了下来,不过特意开挖出的壕沟里,被晒的只剩下不到半寸厚的水深,谈妥了条件后,马蹄交错间,这伙骑兵就冲了出去。 这兵油子打仗不行,这欺负百姓来可是一等一的本事,胡瘸子看着这些孤儿寡母,不屑的笑出了声,怕是还没等自己冲到面前,就一个个吓的尿裤子了吧。 这骑兵再烂也是骑兵,冲起来的威势还是有的,只不眼前的这个老妇人像是呆住了,半点动作都无。 ‘难道是被吓傻了?’胡瘸子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缰绳一扯,右手麻利的抽出马鞭,先是甩了个鞭花,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顿时恼羞成怒,披头盖脸就抽了下去。 ‘啪’‘啪’‘啪’ 连续抽了三下,对方竟然纹丝不动,胡瘸子这才感觉到了不对,这马鞭的力道他清楚,绝对是能让自己手下的小子‘嗷嗷’叫半天的那种,手下意识的慢了半拍,对面那妇人猛的一抬头,露出那皮开肉绽,恶鬼一样的面孔,一把捞住了对方的鞭尾。 胡瘸子只感觉对面好像有两个壮汉同时使劲,猝不及防之下,直接从马鞍上扯了下来,那盔甲连同身子的重量砸地,顿时摔了个头晕眼花,铁盔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他才抬起头,就见对方泼妇骂街一样的打法,手掌和指甲径直对他脸上抽挠,但配合着对方的力量和速度,就像是用铁钳子和石头块来回砸一样。 这一下下的,鼻梁先是被抽断,然后嘴巴里的牙齿也被敲出个十几颗来,眼圈又红又肿,生死关头,这个屠夫出身的马队教官也被激出了血性;脑袋直接往对方拳头上一撞,趁机拔出了腰间铁剑,‘撕拉’一声,刺入对方的胸口。 对方眼中的疯狂这才消减,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自己,脸上竟露出慈悲的笑容,“真空家乡,莲花老母,极乐往生,永得自在。” 胡瘸子抹了把血污,竟听不出附近的声响,耳朵被打爆了?刚想抽出铁剑,这老妇生命的最后竟然又绽放出了火花,往前一扑,直接让剑身刺了个通透,然后猛的甩出了胳膊,如铜锤敲锣,‘咣当’一声响,只这一下,半个脑袋的骨头都被打裂开了,残留的意识让他扫了一圈,二十多个同袍,几乎躺了满地。 而对方的伤亡是两个? 他看的不清晰,但在营墙上的七哥儿可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对面那群‘老弱妇孺’简直是如豺狼般凶狠,熊罴般有力,有的甚至直接连人带马的撞翻,而更可怕的是,这些人悍不畏死,只要不是刺中要害,无论是什么伤势,都完全不当回事。 这是信仰的力量,或者说,信仰加妖法的力量! “拉上吊桥!敲锣鼓,有贼人打、打上门来了!!”在七哥儿凄厉的叫喊声中,视野尽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脑袋上几乎同时裹上了道白巾,而与先前老弱妇孺不通的是,这一次以男丁居多,多数拿着刀枪,其中不少还是披甲执锐之辈! “老祖,营门已经被占了。” “现在的官兵,简直是不堪一击,”红巾老祖坐在一头骡子上,满脸失望的摇了摇头。 “那是多亏了老祖您的法水!” “昔黄帝战蚩尤不胜,夜祝于天,七日之内,上天敕九天玄女、六丁六甲、金篆玉篆天印真文、龙章妙诀;此后传之大禹,种种法术重新刻录,为,始皇得之,改名为,张良时,则称之,茅天师名为,袁天罡取名。” “上代老祖得其中残篇,增补之,为天书二卷,如今之世,合该我教大兴!” 桃花江沿岸,在一座山庙中,李道人正烧香默祝,九宫的方位上各摆了九碗水,深浅不同,而在四周,更是挂上了刀、剑、枪,锏等武器。 道士左手云印,右手剑诀,步斗升罡,口中咒语念念不断,把旁边的周老实看的是晕头转向,最后实在忍不住,道:“道长,我们都待在这儿三个时辰了,对方还不来,是不是可以收功了。” “不来岂不是更好,等六扇门接应的人过来了,我们不就安全了,别废话,快给道爷加水!”李道士头也不回的道。 “哦哦,好,”周老实连忙拿过一个水壶,每碗都加了同样的分量,然后就蹲在一旁,不知是何故,这水蒸发的速度倒是快。 李道士继续做法事,其间瞅了对方一眼,见他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不由暗骂,道爷我步罡踏斗还累呢,你丫好意思唧唧歪歪!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道士等人知道那五通神很有可能在陆地上会袭击自己一行人,干脆兵分两路,大船不靠岸,继续顺着桃花江向下,对方除了蛤五外,应该都是没有水上能力的。 而另一批人则是借助夜色乘着小舟上岸,在岸边找了个破庙先行住下,如果对方不来最好,明日就会有六扇门江南分舵的人手接应,而来的话也绝不讨好,自己已经挖好了坑等对方跳! 子时已过,就连道士都忍不住打起了瞌睡,不过随即一声‘叮铃铃’的声响就把他瞬间惊醒,是捉妖铃铛在响!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兵刃撞击的声响,而且响起了哨子声,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李道士连忙开始念咒。 “演底白雾,霭霭来临,先迷日月,后塞乾坤。山山生气,水水升腾,蒸!” 随着语毕,九只碗上中的水顿时化作大量的白雾,正好罩住了整座小庙范围,然后道士就有一种隐隐约约,神奇的感应,仿佛这雾气就是自己意识的延伸,但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 有人,应该是十个左右闯入了破庙的范围,正与埋伏着六扇门人交手中;但其中没有五通神,他的重瞳天眼透过层层雾气,并没有感受到妖气。 但问题是,六扇门的高级大手们,除了像是冯二郎这种的佼佼者外,貌似、居然还打不过人家?我去!各位打手哥哥,道爷本来是让你们辅助我的,但现在你们有貌似变猪队友的嫌疑啊! 他当然不能任由这些人被杀,这门九宫白雾起刀阵,他们就是移动的阵眼,阵眼要是被破,阵法也就被破了。 “走乾字位,”其中有两个快要坚持不住的六扇门精英如蒙大赦,连忙往雾气中一钻,那两个持钢刀的大汉忙往同个方向冲去,结果却是扑了个空;开玩笑,一个不能改变方位的阵法,怎么能算得上是好阵法呢?(。) 第八十二章 阵势 在桃花江上,李道士通过,接连摄取了花二和金三的妖气,册中自然又有分化,但跟得到时的情况相似,除了四张冒着绿光的纸页外,还有一张却是泛着红光。 李道士毫无疑问的选择了第二项,在毛功曹处讹了一通后,他暂时不缺符篆和法术,而且他也想知道,绿光代表符术、黄光代表丹术、那红光代表的又是什么。 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阵法! 法坛、祭台,那都是道家沟通天地时必备的工具,但是道家真正能够连天通地,甚至改变一方区域的地火风水,最后用到的还是阵法。 道家的阵法,有人阵、器阵、物阵和风水阵之分,这门九宫白雾起刀阵,就是人阵和器阵的分支之一。 道士前后左后挂着的可不是玩具,那是六扇门锐卒用的真家伙,每一口少说都沾上了三四条人命,而只有这些染血的兵器,才有资格做压阵起煞的器具。 “风雾迷刀,铡!” 随着道士的声音,那挂在他前后左右的刀剑纷纷摇动着,‘哗哗哗’的作响,那刚刚冲入雾气中的钢刀大汉身上‘噗噗噗’的几声,竟炸开了好几团血雾,但二人依旧面色木然,只拿着刀在雾气之中徘徊。 我去,这两哥们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这都可以!李道士表示相当吃惊,这可是正常的人类啊!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半点反应都无?连忙以重瞳天眼观之,只见他们体内的生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挥发着,大概是常人的三四倍,所以说,这是一种自残的本事? 见其中有几个已经快摸到他的身边了,连忙踩坎宫和艮宫,转中宫,白雾在悄悄的转动间,这也能迷惑人的感官,前以为后,左以为右,使得这些人远离了自己想要去的方向。 ‘既然一对一不是对手,那就给你们多送来几个!’ “坤字位!” 等那两个受伤的钢刀大汉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某个位置时,迎接他们的是六个精锐布成的刀阵,好汉难敌四手,很快,这两个家伙就被斩成了肉泥。 道士接下来连连调动方位,给自己人创造出以多打少的机会,这些打手哥哥们也没有辜负他的希望,把这些像是磕了药的家伙连连枭首;不过也不是一帆风顺,其中有一个居然大喝出声:“老母显灵,赐我神功!头带铁帽,身穿铁甲,刀枪不入,水火不浸!” 然后武器再斩到他的身上,居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最多留下一道道白痕,好在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随即就倒在了冯二郎的刀下;不过这把道士都吓了一跳,神打术啊!这貌似还是咱们道家的高级本领,道爷自己都不会呢! 好在对方似乎只是学了个皮毛,真要是给他请神上身,道士说不得就要撒丫子开溜了。 正当李道士上中下路四处arry全场,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浑然没注意有不少青蛙蟾蜍类的小生物已经爬到了自己的附近,好在九宫白雾起刀阵有护主的能力,‘噗’‘噗’‘噗’纷纷落下,把这些小玩意射穿了身子,道士这才惊醒,“要糟!被人发现了总阵眼!” 无论是哪一种阵势,都有被破解的方法,这是你紊乱阴阳五行的必然代价,而这九宫白雾起刀阵的要害就在于每一次施展雾刀术的时候,刀枪晃动的声音,那是连浓雾都无法遮掩的,这就是命门要害!! 而与此同时,阵中突然响起了群马嘶鸣的声音,然后一匹匹透明的骏马冲入雾气中,目标正是破庙中心的道士! “来的好,正好试试你的道行!”李道士冷笑一声,将手一拍,大喝道:“演底白雾,霭霭来临,先迷日月,后塞乾坤。刀轮逆转,绝辟群魔!!” 那挂在半空中的刀具晃荡声更加急促,然后方圆数亩的雾气通通化作了转动的刀轮,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几乎同时碾压过来,这些骏马几乎同时被搅成粉碎! 破庙外,大汉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嘴里呸出一团血水,那旁边的蛤五连忙担心道:“大哥,你受伤了?” 马一狞笑几声:“但也破了对方的阵法,”果不其然,白雾释放出这一击后,也渐渐的溃散开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人影。 “来,一起去看看,杀了我三弟,又把我家老二弄成痴傻的,是哪家的道人!” “道人,还是道童有趣些,”旁边一个男扮女装的妖异男子媚笑道。 马一、白四、蛤五,五通神之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破庙中,就像是它们每一次作凶犯案一样,要的就是光明正大,要的就是穷凶极恶! 白雾散开间,李道士飘飘若仙的站在了庙中,附近的刀剑口口插在地上,都要决战了,怎么得也要有股逼格范儿。 “原来是个细皮嫩肉的道士,”白四露出的眼光差点让道士忍不住捂屁股,说好的高手对决呢?怎么给道爷弄个变态过来! “就是你吗?”站在中间的长发恶汉冷冷道。 这才有点感觉,道士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正是贫道,阁下就是五通神的大哥吧,看样子你是来报仇的,我有个建议啊,单挑怎么样?” 马一怒极反笑:“你” “动手!”道士突然叫道,开玩笑!不管是群殴还是单挑,道爷向来喜欢人多欺负人少的。 顿时四面抛下五六张隐藏的捕妖网,正正好往三妖头上罩去,道士满以为就算不会一举端掉对方,也会使得它们手忙脚乱,却没想到那白四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半人半鹿,四蹄连点,点出一朵朵白云,化作云墙把这些网给弹了开来。 半人半妖的家伙,居然会施展道术?就算你的本体是只鹿也太奇怪了吧? 李道士来不及吐槽,大口一张,一道狂风卷过,白云瞬间被吹散了开;而在这时,那马一已经欺身到了面前,这家伙是半人半马,速度快的不可思议;狞笑一声,他所知道的道人,只要近身了那还不如普通兵将。 然而他的拳头还没砸出去,道士手一翻,金光护体符当即发动,金光大力神的神像显化出,直接把对方给挡了开,道士的重瞳天眼虽然不能减慢动作,但是那么一大坨的妖气扑过来,他再没反应那岂不是脑子坏掉了。 “风出巽方,飞电烁烁,电刀出鞘!” 李道士直接施展了混合符术,扬沙术+飞雷神咒+带煞的刀剑,地面上插着的武器带着电光通通射了过去,天雷乃辟邪神物,刀兵乃厮杀利器,二者合一,就连两妖都不敢硬挡。 白四面色一变,当即驾云而逃,可是蛤五就没这个好机会了,蛤蟆精的速度本就不快,加上之前还受的火伤,连忙将月牙铲舞的生风,满以为可以抵挡一二;谁知刚敲开其中一口雷剑,两肩瞬间被电的发麻,沉如千斤,剩下的三四口全都插入了对方的身上,降魔雷光炸的它浑身直颤,口吐黑血。 “老五!!” 有道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李道士早就盯着了这家伙,尤其是在太极模式下,思虑是出乎意料的敏捷,不仅开了金光护体,脚踏大禹辟虎狼步,连连躲避马一的凶猛攻击,这家伙的输出再强,打不到也是没辙。 李道士的目标很明显了,就是先弄死这蛤五,那白四连忙四蹄生风,连飞带跑的过来相助,然而道士猛的转头,重瞳中爆发出一股蛮荒凶狠的气息,整个人好似化作了一条摇头摆尾的巨龙,水缸大的金目居高临下。 鹿类本就胆小,这半鹿半妖也是一样,哪怕它是个变态,当即尖叫一声,竟然不进反退,给道士露出了最好的机会。 “天辅丙木,雷光化生。斗枢降灵,变化用之。八卦通神,九州皆惊。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急急如律令!” 随着道士的大喝,青城法印重重的拍在了对方的脑门上,为防事情有变,阴阳气毫不保留的倾泻而下,那蛤五惨叫一声,直接被砸的脑浆迸裂,就连魂魄都被彻底震碎了,这一击的威力可想而知! “老五,老四!!”马一目呲欲裂,怒瞪着自家兄弟,刚刚要不是它的退让,道士本该没有机会一击必杀的。 白四却是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想到刚刚自己的表现,又想到老大的残暴个性,加上刚刚被震慑的余悸;慌乱之中,这家伙居然掉头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这种表现却是面前两位都没有预料到的,道士是大喜,虽然他在太极模式下,即战力是大增,但一个打三个这种伪小波ss级别的,着实压力太大,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有猪队友;而马一则是又怒又惊,同样也没想到有这一遭。 在破庙外,月光之下,正蹲坐着一位赤发上冲、须眉似火的金甲恶神,正迷恋的看着手上的巾帕,又摸又捏的,就差用嘴去舔了;眼见庙里的妖气越发暗淡,其中有道妖气竟还跑了出来,这才把手帕揣入甲内,嘴里还在嘀咕:“这道人,把本将这个雷司功曹当成什么了!好生可恶!” 那白四正心惊胆战的逃跑间,浑然没注意到,一道巨大的黑影已经从它的背后升起,天边正好飘过一朵乌云,遮住了月光,连续的闷雷声同样遮住了地上的动静……(。) 第八十三章 局势 据六扇门在江南各地的分舵、驻点、秘密基地收回的情报,莲花教匪,不,此刻已经该叫做白巾军了,气势正如烈火燎原,从安徽举事,一路向南,先后攻破了常县、湖县、嘉兴、永昌、杭州、梅州等二十八县和九府。 兵锋所过之处,几无不克,三日攻一城,七日克一府,杀劣绅、诛豪强、铲恶霸,分钱粮,宣传教义,教徒以滚雪球的速度增大,从原来的不到五千人,现在扩张到了将近十万,并分为十六渠帅,五方良将,各领数千到万人不止。 一时间,真空家乡,莲花老母的口号响遍了整个江南,徽省、浙省、苏省尽皆沦陷,民不敢出家,官兵不敢出城。 这也多亏了本朝土地兼并还未到严重的地步,不然这些数字还要番上几番,但饶是如此,除了江南六府外,少有没被兵祸所波及的;所谓的太平之世时爆发教门起义,在历史并非没有记载,如明之唐赛儿,清之刘之协、王聪儿,但在这个世界上,尚属首次。 距离起义时间还不到一个半月,江南各地纷纷沦陷,江南四卫,徐州卫、合肥卫、宁国卫竟然在起义发生阶段就被乱军攻陷,军械、兵粮、弓弩、枪刀尽皆落入敌手,也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白巾军的气焰。 几乎所有人都惊掉了眼珠,难道官兵还不比民强?因为在极少数的县城中,百姓与捕丁、衙役齐心合作,是有挡住白巾军的攻城的(那时从江南三大营中得来的武器还没有被分发下去)。 江南震动!朝廷震动!天下震动!! 就连天天嗑药,将近三年多未理朝政的皇帝老儿这些天来也是起个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最大的兴趣爱好都暂时放下了,各省官兵纷纷调动,湖南总兵宗之望、江州指挥使戴可、定波侯柳成,纷纷领着数千、上万的官兵南下,京营、湘军、北军都在调兵遣将;据说边军也有换防的迹象,具体如何,还要看这些部队接下来的战果。 “这他娘的不科学,一点都不科学!!” 路上,李道士发了不止十次的恼骚,起义军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是这样的吗?天灾、官逼民反杀官造反纠集同伙、罪犯,抢劫几个小城,招上几批难民地方官兵来剿,无效朝廷招抚,继续无效起义军势大,各地纷纷响应朝廷大军围剿,败之,造反之势顿消,然后被分段分批的消灭,未败(或是保存了大部分实力),僵持个几年十几年,那就是群雄割鹿的局面,接下来就不好说了。 但问题是这白巾军怎么这么吊?居然直接跳过流程,开局阶段就打了大龙,灭了江南三大营;道士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些家伙们是怎么赢的,就靠着那几百上千个信徒,和那些锄头和粪叉?虽说江南无战兵,但是这战斗力再渣也不能渣到这个地步啊,好歹是摸过枪动过刀的啊,这年头又没有大烟。 所以说,现在情况就尴尬了,江南的兵源直接枯竭,各地官兵只有防守之能(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绝无攻击之力,而且朝廷大军开拔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赶到的,整个东南地区,居然任由起义军开地盘、加兵力,开挂模式都没有你们这么顺的好吧! “道长,我们就这么跟六扇门的那群官爷们分开吗?”周老实忍不住问,这些消息都还是冯二郎这些人告诉他们的,也想让他们(主要是道士)和自己等人一起回去共商大计。 “废话,道士我忙着搬家,哪有功夫理他们,骑快点!呕” 好在桃花江属于长江下游,靠海的那一面,在江南腹地,暂时还没见到白巾军的痕迹,但是路上已能看到大批的难民,拖家带口,神情惶惶;但好歹还算是有衣遮体,有干粮果腹。 有道是贼过如梳,兵过如篦,江南大营木桩子上,那插着的几千上万个人头,最起码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这些兵老爷们暂时没工夫祸害逃难百姓了;而莲花教有粮食、宰大户、抢土豪,加上普度众生的教义,除了强制要求入教和征兵外,杀百姓的倒真是不多。 只不过此教教门虽多,教义却都是偏向佛门,一时之间,江南各地光头党大盛。 等道士吐了快有十几次的时候,二人一马终于看到了洛都的城墙,以及那门口处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逃难的灾民,数十个持枪拿刀的官兵们正堵在门口,好半天才放行一人,二人顿时傻眼! “道长,怎么办?” “道爷怎么知道怎么办!不对,咱们这也算是公干的啊,你好歹也是衙门捕头,难道非得要排队?插啊!” 周老实恍然大悟,两个人拼死拼活好半天,期间道士被撞了不知多少下,两只胳膊都快肿了,这才挤到了门口,“放行!我们是奉府尹之命执行任务的!” “可有衙门文书?” “这、这是秘密任务,”周老实慌忙解释:“你们随便找个捕快问问就知道了,大家都认得俺!” 好在老实人虽然经常被人欺负,时常拿来顶锅,但是人缘倒是不错,还未等兵卒们开口,城墙上就有人道:“这不是老周嘛,放行放行!这可是我们衙门口的人!” “他们不是城里的守军,”刚进门,周老实就小声道。 “道爷看着也不像,”李道士回道,守城士卒的鸟样他又不是没见过,而刚刚的精瘦汉子,手上肩上满是老茧,一看就是真把式。 “道长,你是真的准备走了吗?”路上,周老实终于忍不住问。 “废话,这群信教的开挂一样的表现,谁知道洛都能守多久,能撤的还不赶紧撤!” 等道士连赶带跑赶回自己的李府时候,就见府上多了十几位陌生面孔,有道家打扮的,有侠客装的,有俊男美女,最后还竟然还有一大一小两和尚!?不知道道爷现在一看见和尚就头疼吗? 道士的出现顿时吸引了这些人的主意,而且他现在的模样可不大好,衣服又脏又乱,头发跟抹油似的,面如锅底灰,不要笑,你要是刚打完架,再狂奔个一天一夜,吐个十几个来回的,你也是这德行。 似乎有人在打招呼,但是道士没注意,只是扯着嗓子喊:“丑娘呢?人呢?!” 然后从后院就窜出来一道小身影,满脸都是笑容,就要抱上来。 “好了好了,下次再抱,道爷床底下有个包袱,把它拿着,然后叫上姐姐和丑娘,没毛驴子拉到密室里,有荒草养着,几个月也死不了,还记得城西的马行吗?就是杏花楼东拐角的那家,道爷在那里早就订好了两辆马车,在那里等我!” 见丑娘乖乖点头后,道士才松了口气,他还忙着呢,刚跑到门口,就听得和尚道:“施主请慢” “我慢你个大头鬼,你们这些秃驴能不能给道爷省点心?造反专业户啊你们!”道士现在也不管对方大乘还是小乘,密宗还是禅宗,总之只要是造反的,十次有八次总能跟他们扯上关系,明教、白莲教、净空、拳教等等,不管里面有多少真和尚和假和尚,但总有些说不明讲不清的关系。 道家在这方面还是挺有优越感的,至少没有人扛着三清老祖的招牌去扯旗子,好吧,李道士又间歇性的无视张角三兄弟,反正跟他们又不是很熟。 “阿弥陀佛,咳咳,施主”和尚露出尴尬的表情,刚想解释,对方早就不见了。 ‘咚’的一声响,董家宅子大门被道士一脚踹开,包子脸丫鬟神色慌忙的拿了根棍子跑出来,见了道士顿时松了口气,叉着腰叫道:“还以为是什么地痞无赖呢,没想到是你这个大流氓!” “好了好了,没时间跟你斗嘴,赶紧收拾衣物,道爷带你们跑路!” “跑路,什么意思?” “道爷我拜托你啊!有点常识好不好,十万乱兵就要打过来,现在不撤以后想撤都撤不了了!” “可是我和妇人一介女流,外面又无亲属,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小鱼担心道。 “所以不还有我在嘛,船我都买好了!就等着撤退了!” “好好,你去叫夫人,我去准备!”小鱼这个女管家好歹有点见识,连忙回屋收拾金银地契等贵重物品。 道士又跑到董氏的闺房,这位大美妇果不其然,又在跪拜观音娘娘,拜托你啊!这种情况,上面这位姐是不管事的! “道长,你怎么来了?” “别废话了,跟我走!” 董氏似乎是会错了意,脸上刷的一下变的通红,结结巴巴道:“妾、妾身是未亡人,名声不好,而且这不大好,心里还没想好……” “逃命还有什么想的!”李道士见对方还在纠结,直接一把把对方抗在肩上,大美妇猝不及防下,还要挣扎,‘啪’‘啪’‘啪’;屁股上挨了几下,顿时红着脸不作声了。 ‘真是的,不打不听话,’道士牛气哄哄的想,逃命的时候也不忘占便宜,手感真好! “妾身,妾身自己走就行了。” 等到了院子口,就见包子脸扛着个比人高的包裹,正艰难的移动着,道士差点崩溃,大姐,我们是来逃难的,不是出去旅游的。 然后终于拖拖拉拉的坐上了马车,丑娘稀奇的看着眼前的大姐姐和小姐姐,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跟自己一起。 结果还没走到一半,马车‘吱’的一下又停了下来,只见苗三四和她的浑家小凤红正拦在路边,“师兄,我想了一下,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好了,有道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师兄弟只要合力……” “别废话,快上车!” 路过王府的时候,道士心里挣扎了良久,还是决定不通知薇哥儿,老王毕竟是个大官儿,跟在他后面应该比自己这边要安全,而且在自己和人家什么关系,顶多是哥们,人家未必能够相信自己。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薇哥儿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没有大美妇和小萝莉重要。 等隐隐可见西城门的时候,道士碰上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那个总是想把自己拖下水的司马兄。(。) 第八十四章 城门(扑街求订阅) “不要走了,白巾军肆虐,江上的水盗跟着猖獗,现在走,危险程度不比待在城里要低,”司马追凶恳切的道,这段时间,洛都竟罕见的萧条起来,整条街上都见不到什么行人。 “司马兄,有句话说的好,宁可站着死,不可坐着生,道爷的想法是,宁可冒着风险逃,也不想以后无机会可逃;道不同,不相为谋,麻烦老兄你稍稍挪开步,道爷我这拖家带口的,真不方便跟你玩谍战。” “你留下来,这洛都就多了些保住的希望,城内数十万户人家,每一条不都是性命!” “我后面的那几位家眷可也是性命,道爷的水平也就只能保护那几位了,所以说,你懂的。” “像你这样的胆小怕事之徒,司马大哥就不要跟他罗嗦了,直接放行便是,我就不信凭借我们上清派的力量,保不住这座城!”不知何时,先前所见的那个英俊少年站在墙头,满脸的不屑。 “哇,这位小帅哥讲的好有道理,而且还是上清派的耶!道家三大派啊!有他们在,那些个乱兵教匪还不跟土鸡瓦狗一样,被‘刷刷’的搞定了,司马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道爷改天再请你喝茶!” 道士面色不变,直接驾着马车从对方旁边绕了过去,没走几步,就见后面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猛的回头,就见司马兄跟个章鱼博士似的,周遭的锁链不下数十根,开口道:“在你离开之前,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呦呵,司马兄这告别方式有点古龙味啊!道爷喜欢,最重要的是,李道士不用担心对方添堵了;心情放松之下,难得的战意盎然,直接开启英雄模式,不对,是太极模式! 此去一别,不知今生有无机会再见,就让我看看,这天下第一名捕,到底是个什么水准!! “玉清有敕,威震龙庭。五雷电雹,袪役天丁。风雨混混,雷曜奔星!”随着道士的咒声,一团团水汽被凝聚而成,但在他的控制下,并没凝云结雨,反倒是聚在身边,紧接着又将脚尖一转,直接勾勒出一张道术圈,“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反捕凶敌!” 神雷同样没有劈向敌人,反而砸入了水中,水电相生,这团水电顿时光芒大涨;而与此同时,命门、肝穴、肺穴、三焦穴、胸穴,尤其是肺穴,迸发出强大的人体电流。 道士猛的把手掌拍了进去,“五气合一,镇妖除魔!!” 这团水汽瞬间大涨,融化变形,最后竟化作一张巨掌,指指有柱粗,电光雷鸣,直接盖了过去,“司马兄!让你尝尝道爷的如来神掌!!咦?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道士虽然在吐槽,但是这强大的混合符术可是汹涌猛烈的罩了过去。 那个围观的少年当即色变,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胆小怕事的无名道人,施展出来的符术的威力竟不逊于上乘符篆,居然隐约能带动天地异象;更令他吃惊的是,对方刚刚制符的速度,似乎只在几息之间? “此人眼有神光,看来是开了天眼了!”站在他旁边,那个面容俏丽,一成不染的佳人开口道。 “师姐!”少年彻底震惊了。 旁人都如此想,而在声势中间的司马追凶的感受更是可想而知,没想当初自己一招制服的小道士,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倒退了三步,手上却多了一白一黑两口宝镜,镜面所过之处,雷电无不消减。 “这是阴阳家的看家宝贝两仪镜,能分正反,断五行,司马居然现在就用上了!”师姐感叹。 ‘最讨厌这种一言不合就出装备的,’李道士各种嫉妒,然后果断掐指变幻,那掌中居然‘淅淅沥沥’的降下了雨水,司马一时不差,被淋到了一些,顿时电光顺着连绵雨水绽出,电速何其快也,当即使得他闷哼一声,不得不使出了看见本事,在手掌上写出了一个古篆的‘土’字,一拍地面,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李道士纳闷的想,紧接着一条又一条锁链从泥土中射出,正好化作一座囚笼,像是六扇门的鬼口铁牢,只不过上面刻的不是降妖文字,而是六畜浊书! 六畜者,马、牛、羊、豕、犬、鸡,此乃世间浊气所化,道士顿时感到自身与外界的联系消失了,就连点敕过的黄纸,都仿佛失了灵性。 毫无疑问,这是墨家开发出来,专门对付道士的本事了;奇淫技巧神马的,道爷最讨厌了。道士一时间也没了法子,好吧,司马兄不愧是司马兄,自己还要差上不少啊。 不过,上一次被你一招撂倒,这一次能跟你拼上几个回合;下一次嘛,就是道爷我逆袭的时候了!道士向来很有阿q精神。 锁链在‘哗哗’声中,复又缩了下去,司马追凶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后面,“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李道士同样面无表情,怎么看都有一股浓浓的西门吹雪vs叶孤城的即视感,自我感觉都帅爆了,也不知道后面的董氏有没有看到,绝对能拉升好感度的。 好吧,跑路要紧,道士帅不过三秒,就连忙爬上马车,下午出城,晚上就能登上船,顺着洛水一路往下,不过一个月道爷就能到福州了,白巾军再牛叉,暂时也打不到那里了吧。 “江宁布政司有令,从今日起,城门暂时封闭,无论官职、爵位、钱财大小多少,具是不得外出,违令者,斩!!!” 随着‘咣当’一声,高大的铜门合上,十来根铁销插死在了缝隙中,周遭十数张弩,在城墙上闪着寒光,战乱时节,一切以军情为准! 道士当即就orz了,就差不到三十丈,就差不到三十丈!!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两扇门关了起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要是自己去找人的时候再快一点,要不是跟司马兄打斗耽误的时间,等等!这家伙在这个时间,这个节点,正好堵在自己的面前,要说是巧合,道士说什么也不会相信,难道,这是个阴谋? 说好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呢?说好的古龙式告别呢?说好的英雄惜英雄呢?骗子,都是骗子!司马追凶,道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蒙面男!你等着!你等着!道爷我、我练成金丹后再来找你算账!! “师兄,现在该怎么办?”苗三四忍不住问。 “还能怎么办?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剩下的,等光头党来再说吧,”道士满脸的消沉,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一点信任,道爷我不就想跑个路嘛,怎么就这么难呢? 而在洛都的三百里外,一只混合了马队、光头党、甲兵、难民的部队,浩浩荡荡的往前进发,队伍的中间是各种巨大的攻城的器具,巢车、木幔、临冲、撞车、壕桥、投石车。 在这四周,是各个头裹白巾的白巾军头目,个个体型彪悍,骑着高头大马,而在他们中间,是一行婆罗门僧人举着幡花,他们后面是几辆佛车,那红巾老祖和正教使就坐在其中。 “想不到举事如此顺利,区区数月,就已占有天下之五一!”正教使忍不住道。 “江南百年无兵事,我们只是占了便宜而已,昏君虽然当朝,但是朝廷的几路兵马同样不容小觑。” “石赵二佛帅在永安与戴可对峙,湘军则困于我部九渠帅的龙门阵中,唯一可虑的,就是定波侯柳成,山东乃我教门根基所在,到今为止,居然无一人发现对方的行军路线。” “都不是甚大事,只要堵住长江天险,边军都是北人,会浮水的不多,水战和陆战又是两码事,漕帮的人能拉来多少条船?” “据说不下百艘。” “继续让教众征收,用不了的就烧掉,能拖延多少时间就拖延时间。” “江南之精华在于六府,六府心腹在洛都,只要洛都一破,五府便可顺势而下,当年吴国因此而兴,我教基业同样可成;到时决战之地就非战场,而在庙堂之上了。” “但是据线报,那王老贼近来正在频频调遣江南腹地的可战兵马汇聚洛都,似乎对于苏州、杭州、淞江、嘉兴等地的得失并不在意,我们是否先占了这其余五府,得其粮草、人马,再围攻洛都?” “你若是这般想便上了那王老贼的当了,洛都乃八水之交,一旦官兵南下,它的所在就如喉中之刺,随时可与北军夹击我教大军,就算我等暂时占住了地方,根基全无,兵力分散,照样会被对方分散击破。” “王老贼可是积年老将,他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宁失一路,不失一角,这是棋盘的规矩。” 正教使眼光扫了一圈后,忽然低声道:“教主现在都不露面,我怕时间一久,领兵佛将和各路渠帅们会有贰心。” “历朝历代的王朝顶替都非是刀兵能决定的,我们要建立人间佛国,首先朝廷要自乱阵脚才行。” 红发老祖掀开窗布一角,只见外面法帜林立,枪戟如雨,声势浩大,几乎看不到大军的尾部,黑压压的一片,而且短短时间内,已有几分天书中记载的军阵的模样,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上看,只见这大军气息汇聚,天空中隐见火烧云的色彩,其中甚至还有一道道高大的身影落于云间。 王朝更迭,受惠的不仅仅是野心家,还有天上的毛神和野神,天道在人道之上,但也依附着人道,天庭的规矩是不许插手人间的纷争;但是谁都知道,每次改朝换代,都有一批新神上位,神仙也是有自己的算计的。 江南四卫,只有福州卫是在白巾之乱中保存完好的,他们跟其他三卫不同的是,除了福州水师常年对付海贼,保持了一定战力外,有人在前一天给浙省总督胡部成通风报信也起到了一定的积极因素。 “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回家省亲的状元郎竟然能文能武,混入教匪的队伍中窃取情报,提前通知本官,不然险些酿成大祸!” “大人过誉了,”站在堂下的余书生,不,现在该是余状元恭谨的回道。(。) 第八十五章 参军(转圈求订阅) “……那小将唤作双枪赵三郎,长的是英俊潇洒,能文能武,若不是家中有老母要服侍,今科的状元郎指不定花落谁家呢;自打白巾贼攻克宁国卫之后,他于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马俊,人更俊,那对面的白巾渠首持着一口丧门剑,只斗了不到三个回合,就被那三郎削去了脑袋,那三郎又勒马持枪,英姿赫赫,顿时吓退了那伙白巾乱军。” “你可拉倒吧,那赵三郎要是真这么牛,宁国卫也不用被白巾军追杀百里了,还江南唯一可战之兵呢,道爷差点就信了,”宁国尚武,多有子弟兵加入此卫,在本朝的名声就跟杨家将、细柳营一般,号称是将门虎子,但是经历一战,那名声都被踩出屎来了,武行人的武艺再牛,在战阵也施展不出来,完全不是一个打法。 “可是街面上都在这么传,你个道士足不出户,天天赖在我们家里,懂个什么?”包子脸丫鬟不服气的道。 “街面上的话你也能信?我们蒋`公歼敌数千万,不也照样泛舟出海了嘛。” “蒋`公又是谁?” “那可是一代枭雄,就相当于开国前的燕王,你不懂,”李道士四仰八叉的躺在了董氏的闺床上,董夫人就坐在旁边,细心的挑着葡萄,然后送到了对方的嘴边,满脸笑意的看着二人在斗嘴。 包子脸看不过去了,道:“夫人你不要对他这么好,这就是个色胚子,天天住我家的,吃我家的,还经常调戏您,要是看您的面子,小鱼我早就用笤帚把他给打出去了。” “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个什么,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们寡妇人家的又没有男丁,万一碰到什么歹人恶徒怎么办?你没听说东街的黄家,昨天不就是遭了贼,差点儿子都被偷了,道爷我可是不辞辛劳,日夜守护着你们呢。” “你也就这点本事,”包子脸嘀咕,虽然这家伙胆小又无赖,但是实话实说,有他在身边倒的确有些安全感,好吧,顶多一两丝,不能再多了。 “家中怎么办?”董氏问,现在她不叫人李道长了,但也不好唤其他的名字,也拒绝了对方建议的‘李哥哥’‘亲爱的’之类的称呼,干脆直呼其名,表面陌生,其实隐形关系可是迈上一大步。 “还能怎么办,被一伙恶客占据呗,”李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俊俏少年、美女师姐、大小和尚,都是那司马贱人请来的帮手,名头一个比一个大,不是上清派的弟子,就是某某散仙的徒弟,反正就是托关系请来的各种打手,通过天眼暗查,其中至少有一半,法力跟自己差不多,或是高上几许。 你都有这么多牛叉的npc相助了,自个儿玩守城游戏不就得了,干嘛非拉着道爷不放,就因为道爷长的比你帅啊! “李施主有礼,”门口忽然走来一个小和尚,这小光头法号知信,和他师傅知德都是被司马贱人忽悠过来的,不过他师傅的法力深如渊海,跟上清派的师姐一样,都是道士自己都看不出深浅的货色。 而且这个小和尚的佛力在身后隐约成卍字,佛光盎然,居然跟自己都差不多,这才几岁啊,打出生就开始做和尚了?道爷才一点都不嫉妒。 “不去,”李道士嘴一撇,这小家伙不知最近是哪条筋坏了,或者说是得到司马贱人的指使,天天来骚扰他;拜托,道爷我府上都快成你们的秘密基地了,还要怎样?真要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问题是你耳朵也不长啊! “嘿嘿,这一次,你想不去都不行了!”那个俊俏少年居然也跟了过来,得意洋洋,这家伙名叫白蝉,据说是昆仑派某个高人的徒弟,道士也不怎么关心,高人是有多高,能有我师傅老头高吗?他老人家都成仙了! “凭啥?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李道士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昨天居然还向他挑战,开玩笑!你以为你是司马贱人啊,道爷我专打小学生的好吧,一套混合符术下来,差点没把人家揍哭了。 白蝉顿时脸色涨的通红,道:“要不是你偷袭,我、我怎么会败下阵来,符篆还没绘制好你就打来,这不公平!” 看来这上清派的弟子,智商普遍有问题啊,道士哼哼道,“符没制好,说明你基本功不扎实,打不过道爷,说明你水平不行,就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要是你,早就抹脖子上吊得了,省的给你师傅师姐丢人。” 要是单论嘴皮子功夫,别说人间了,灵空仙界都找不到几个对手,白蝉这小子天天跟一群老头混,哪能是跟道士比,刚想气的要掉头就走,忽然冷笑一声:“我看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布政司衙门下令,为守城计,每家每户,凡家有丁壮者,须抽调一员,保土卫家,当在今朝!” “啥?”李道士叫道,洛都十几万户人家,一抽就是大十万,老王你这是要飙啊! “司马大哥说了,他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只要” “等等,别只要了,没了张屠夫,道爷还不吃带毛猪了啊,你去市面上打听打听我青城道长的名声,道爷我混的那么好,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你开玩笑呢!” 白蝉最终还是被道士气走了,知信小和尚忍不住道:“李施主还是考虑考虑吧。” 李道士是真的要考虑考虑了,真要是抽壮丁,他李府可就他自己一个汉子,想不上都不行,战事期间,刑律一律从严,他可不想被莫名的砍了脑袋;但是真要上战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被人弄死就不提了,要是一不小心弄死了个别人,那天雷马上就能劈下来,他可不想像上一个倒霉鬼一样,短命的不能再短命。 这一下子,旁边的两女人也忍不住焦急起来,董氏急道:“他身子骨不好,战场上刀兵无眼,弄不好真要出人命的!”说完就急着抹泪。 “……”李道士无语,身子骨不好,这是夸咱还是骂咱呢。 还是包子脸实在,跺脚道:“老爷在身前好歹有些关系,我小鱼拉下这张脸面替你求求人,看看能不能免了这层兵役。” 李道士这时还是挺感动的,看来没白关心大美妇和小美妞啊,关键时候可是真心为咱着想,不过越是关键的时候,男人可就越不能怂,连忙干咳两声:“别太小瞧了道爷,这隔壁老王,不对,太傅王大人跟咱的关系可好了,这免不免也就一句话的事,你们这是瞎操个什么心,你们家夫人做一次寡妇就够了,怎么会让她做第二次呢。” 这话一出,董氏顿时又羞又臊,连担心也顾不上了,连忙躲到旁边屋子,果然是胸越大智商越低,这么容易就被转移了话题。 倒是小鱼欲言又止:“你不要逞能,这又不是逞能的事,要是真不行的话,上战场也要躲的远远的,保命第一!” 李道士斜眼:“你之前不还是说,那赵三郎多么厉害,多么威猛,你就不想道爷像他那样?” “那哪能一样呢,就跟你们男人们总喜欢讨论哪家的姑娘风骚一样,但要是自家媳妇,要求可不就恰恰相反了嘛。” 还是这姑娘实在啊,道爷就喜欢实在人,突然问:“话说,要是你们家夫人嫁过来了,小鱼你是不是也得陪`睡啊?” “滚!!!” 隔壁老王现在可是洛都的军政一把手,想要走后门,找谁都不好使,于是乎,道士决定直接就找他! 有句话说的好,最苦不过府县同衙,这府尹要是和县令在同一区域办公,那县令妥妥的就成了受气包、出气筒;但有道是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老王现在的官职是江南巡抚,下辖江宁布政司,统筹军、吏、民、税,尤其是国难当头,更是一言堂;原本的府衙,现在成了老王的办公地点,至于府尹,不知道还在哪里窝着呢。 老王的部下都是老兵,效率自不用说,就连道士给的例钱都没要,不过片刻,就把他请了进去。 这衙门口现在是大变了样,到处都是头盔铁甲的兵将,个个人高马大,充斥着一股肃杀气息,通过天眼,道士甚至还看到有几个老将头顶煞气成云,毫无疑问,那都是积年宿将,不知下令砍过多少人头的那种,这种人往往是鬼魅的克星,猛鬼都不会去招惹的存在。 不都说江南无战兵,三大营都被挑了,老王哪里收集来的这些猛人?道士最后在那张大的城防图前看到了老王,身穿狮口铜心铠,头盖飞兽盔,腰间还挂着一口大剑,颔下长须齐胸,白发激扬,精神抖擞,这不妥妥的黄忠嘛! 黄忠,不对,老王跟旁边的文吏们不知为了什么事说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转头道:“李小友,此来所为何事?” 道爷其实是来走后门,免兵役的,这话要是说出口,绝对会被老王拉入黑名单,而且是永久的那种,所以他在路上就想好了,上前一步,挺胸抬头:“国家有难,我这方外之人也义不容辞,不知王大人与贫道之前的约定可还有效用?” 老王讶然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露出赞赏的表情,“只要是为朝廷办事,本官说的话随时都有效,道长的心意本官明白了。” 这就完了?李道士眨眨眼,不是这时老王应该问上一句‘道长可有退敌良策吗?’然后他才好继续忽悠啊,这跟话本演义里面讲的不一样啊! “道长稍等,本官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老王似乎很忙,衙门口的文吏时不时的跑过来,口中冒出的字眼都是‘粮秣、城墙、存油、箭矢、木料’等字样,打仗打的是后勤,看来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正当道士百无聊赖之际,忽然对方衙门口传来敲鼓的声响,响声如奔马;这貌似是鸣冤鼓,但现在却是用来通报军情,这个阶段,敲这鼓的唯一用处 “来的正好!”老王大笑一声,大步走了出去,旁边的兵将面色同时一变,白巾贼来了!! 道士目瞪口呆,来的这么快?道爷我心里还没准备好呢! 谁知老王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道:“李道长也一起去看看吧。” 不去行不行?道爷我真的还没准备好呢!!!(。) 第八十六章 军阵 等道士跟着这伙人顺着马道上了城墙时,眼前的景象差点让他惊呆,不仅仅是千丈外,那看似无边无际的白巾军、骑兵、佛旗、甲兵、以及各种高大的攻城武器;还有就是城墙外也变了样。 原本早已拆掉一大半的瓮城又被建了起来,还没修补完全的地方填满了拒马和檑木,而且在城墙东西角左右的方位,两座寨子拔地而起,下面用砖石擂了一圈,上面才是圆木搭建的结构,床弩、弓箭、抛石机、檑木、巨石圈了一片,怎么看都像是一座巨大的群攻性武器。 而且这两座高塔正好建在护城河的两个对角上,无论是填河也好渡河也好,这些玩意恐怕会给对方相当的好看;老王是土木专业的?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啊! “不愧是墨家的钜子塔,果然牢若金汤!” “当初两万土司叛军,就是在四座塔下寸进不得,被耗到大军来援为止。” “二十年了,若不是王尚书,不,现在是王太傅的信件,老夫还真以为自己会老死在床榻上呢,如今马革裹尸,痛快!!” 道士总算明白了,这些老家伙都是二十年前西南土司叛乱,老王亲率的老军官,这老小子似乎早有准备,难道又是司马贱人通知的? 有道是人马过万,无边无际,这十万之众,就像是操场紧急集合的学生们,再增加个几十倍,差不多就有点样子了,当然气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能比的那种。 本来道士以为,白巾军的装备除了少数精锐外,其他的都应该跟难民一样,但没想到,除了中间的一小半人马个个披甲执锐外,附庸部队最低也是有一刀一盾,最次的也是有根长枪,而且身穿厚布衣衫,脚扎绑腿,看样子还算是精神,半点没有逃荒的样子。 这模样,怎么比官兵还像官兵?十有八?九得多亏了三大营的贡献,而且如今这风调雨顺的,这粮食也不缺乏,打土豪、杀豪强,钱同样不缺,有钱有粮有地有兵器,除了少了块朝廷的牌子外,那基本上就是正规军了。 只不过对面的教匪们个个头扎白巾,很有种宗教的氛围,然后密密麻麻的人群从中分开,‘轰隆轰隆’声中,一座十来丈的木制大佛缓缓的被推了上来,正好顶在护城河前,佛头正好高过城墙,三头九臂,每个佛头的表情都很诡异,贪、嗔、痴,唯独没有喜乐,灰黑色的眼珠直视着众将官,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庞大的念经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声震云霄,大半个洛都几乎都听见了动静,无论豪门贵胄,还是小门小户,家家户户都露出了恐慌的表情,白巾贼来了!!! ‘这佛像有问题!’李道士暗想,在他的天眼中,一股股灰气从军阵中传出,最后融入了佛像里,莫名的感觉从心底生出,害怕、恐惧、怯懦,这一感觉刚冒头就被道士体内的阴阳气给镇压了,但是他分明从其他官兵,尤其是新兵的眼神中看出了这种情绪。 江南什么不多,就是没见过血的新兵多。 “拿老夫的弓箭来!!”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暴喝,原来是老王发飙了!睁目握拳,一副老黄忠要射箭的架势。 李道士精神一振,这老家伙难道就是传说中古代那种百发百中的神箭手?看他那熟练的姿势,标准的角度,以及青筋直冒的老手,难道他的目标就是那尊大佛?这要是钉在佛脑袋上面,必定能降对方的气势! 那熟牛筋做成的弓弦在‘嘎吱’‘嘎吱’作响,老王气如斗牛,手一松,竟然发出‘崩’的一声炸响! 好箭! 真是好箭!! 但是,这箭射到那边去了? 李道士在佛身上扫了半天,硬是没看到半点这箭矢的痕迹,反倒是在护城河岸的一块大石上,看到了还在颤抖的箭羽。 “……” 老王,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这么大的佛像,就算你射不中头,你好歹也射个其他部位给我们交差啊,射不准你别射啊!现在倒好,你这一箭下去,敌方士气+30,我方士气-30。 估计老王也是没想到这一点,忍不住干咳了两声:“到底比不上信平君啊。” 信平君就是廉颇,传说这老家伙晚年能吃一斗米、十斤肉,开铁胎弓,看来人与人之间,老家伙与老家伙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 自己人看在老大的面子上不好搭腔,对面的白巾贼们就没有这个顾忌了,顷刻间笑成一团,更过分的是从中军跑出一个黑脸大汉,指着城墙作捧腹大笑状,然后还颠颠的冲到护城河边,想要把那支箭给拔出来,这就有点当面打脸的意思。 城墙上的老流氓们纷纷叫骂,那大汉听若不觉一般,而且已在射程范围之内,不少士卒各种抛射、直射,但是这家伙用盾牌挡着,身上的盔甲又厚重,就算射的中,也被铁片给弹了开来,甚至有好几支被他空手给接住了,反应倒是快。 看他的身手和打扮,应该是白巾军大头目,甚至是渠帅也不是没可能。 正当老王脸黑如锅底的时候,有个青年将领忽然躬身,“大人。” “你试一试,”老王点了点头,这个面目普通的青年在这伙老将官中,算是年纪最小的一位,面目普通,但眼珠子却一个大一个小,看起来很是古怪。 更古怪的是他的箭簇,居然是青铜材质的,这都什么年代用的玩意了,然后又见他从腰间掏出了几个瓶子,摸了点黑血红粉在上面;道士只能确定其中一种是鸡血。 这黑面大汉拔出了那支箭,高举着跑了回来,然后当着双方人的面,一把折断,大吼一声:“莲花老佛,真空家乡!” “莲花老佛,真空家乡!” “莲花老佛,真空家乡!” “莲花老佛,真空家乡!” 在这些嘈杂的声响中,却有一道极细微的声音传到道士耳朵里,“精精灵灵,赫赫长生,通天达地,道气氤氲,天心正法祭通灵,急急敕旨,赏罚分明,弓矢应念,神人合心,吾今用射,火速奉行!” 黑影一闪而逝,对面的大汉似有所觉一般,猛的抬起盾牌,可惜‘砰’‘砰’两声促响,黑影接连凿穿铁盾、头盔,箭尖紧接着穿透头盖骨,把这家伙钉在了佛腿上,脑门上拇指大的洞口,双目凸起,死不瞑目。 叫嚣声戛然而止! 白巾军十六渠帅之黑面儿,射落于阵前! 老王老脸皮厚,抚须微微一笑:“果不出本官所料。”随即向号令兵点了点头,随着有规律的鼓声响起,一排床弩‘嘭’的一声射了过去,虽然没扎上几个人,但也表明着自己的态度。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不是说白巾军到了马上就要攻城,就算人家都是信徒,不需要物质奖励,十万人的吃喝拉撒睡总是要解决的,搭帐篷的撘帐篷,开灶的开灶,还有堆土堤的堆土堤,云梯、巢车这些相对简单的攻城工具,也是需要临时搭建,这总要耗费两三天的功夫,不然城墙那么高,你还真能飞上去啊。 李道士还在震惊于刚才的那一箭中,狙击枪都没有这么猛的啊,而且在对方的声音中,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不同于道家的法力和邪魔外道的气息,更像是重瞳双眼给自己的感觉。 一定要跟这大小眼搞好关系,要是把他惹毛了蹲草丛里狙道爷怎么办?狙击手向来是很危险的啊! “道人,道人,王大人问你话呢。” “嗯,你讲什么?”李道士如梦初醒,满脸的无辜,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跟着大部队又回到了衙门口。 书吏满脸黑线,道:“大人问你,愿居何职?”心里却在嘀咕,大人为何会对这道人如此好,居然司中职位任他挑选。 “呃,这个让贫道想一想啊。” “……” 前线部队道士是说什么也不会去的,本来他在来的路上都想好了,凭着自己的嘴炮,不对,是口舌之利先忽悠住老王,混个幕僚或者是军师当当,但是现在看来,貌似出了一点偏差。 在古代的战争中,攻城和守城都算是比较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前者是拿人命填,后者是拿命挡,谁狠的谁赢;完全没有那种挥挥羽毛扇,排兵布阵或是调兵遣将来的潇洒牛叉。 但是这只是道士的个人想法,就连孙子这种军事大家都说过,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攻城算是最有难度的一件事。 这种难度不在于互相的算计和挖坑,而是靠真本事说话,而用到实务上就是,如果道士现在担任幕僚,只能干两种活,第一种就是后勤,粮秣、兵器、箭矢、檑木、滚油,这些玩意的征集和分配,相当于现代的采购加会计的活儿,一旦战事打响,幕僚系统那是得日夜加班加点,忙的跟狗一样。 还有一种就相当于军事参谋,看似是军师,但干的也是苦活累活儿,而且更加危险,就是根据前线战场的需要,临时调配物资,指挥着摆放鹿角木、分配箭矢、修城墙、后方各种新造的守城器具的运送和摆放。 虽然说大方向是由前线将领掌控,但你负责的是现场调度和安排,往往人家一句话,你估计就要跑断腿,万一哪段城墙塌了,乱军涌上来,你也就game-over了;虽然说本朝的读书人地位高,但那也仅限于有功名的,佐吏和书吏大多是没有考取功名的,被将领斥责打骂那是常有的事,尤其是战时,被砍了没人管。 你娘的,貌似自己给自己挖了一坑啊,道士心中暗骂,虽然说这比当壮丁伙夫要强,还算是有点技术含量,但也是各种坑比;这年头,安全第一,道爷我这么精贵的人,怎么能干这么不精贵的活儿。 心思电转,有没有一种不用操心战场,而且还能起大用的活儿,关键是没什么危险,最好能做五休二的那种。 貌似还真的有啊!! 李道士连忙把心中所想告知老王,这老流氓起先不解,但是越听越是点头,最后干脆道:“这事便交由你负责,本官派遣人手供你指挥!”(。) 第八十七章 李菩萨(三更求订阅) “我爹是员外,我爹是员外!你们不能逼着我当兵,哪年都没有这样的规矩!我要去府衙告你们!” “现在就是带你去府衙,”几个老兵冷着脸,老拳毫不客气的砸了几下,那少爷顿时不吭声了,跟条死狗一样被拖走了。 “我是秀才,我有生员名额,你们不能这么对待孔孟门生!” “秀才,那就是能写会画咯,后面正缺你这种人敲算盘。”又被拖走了一个。 这些老兵可不是衙门口那些混吃混喝的衙役捕快们,都是跟随老王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老伙计,再危险的场面都见识过,这才哪跟哪儿啊。 当然也不是说他们就可以横行无忌了,洛都的达官显贵、皇亲贵胄多了去,真要惹急了,你个江南巡抚算个什么鸟官,还不都是我老朱家的家奴!但是这股最大的势力不仅没有抵抗,反而有粮的捐粮,有人的捐人,反正家奴那么多,死几个根本不算个事。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群平常跟葛朗台一样的权贵阶层之所以表现的比顺民还顺民,主要是城外的光头党太凶猛。 如果白巾贼只是类似于闯王之类的造反角色,他们顶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表示两不相帮,如果乱军势大,少不得还要暗暗下注一番,说不定就是个泼天富贵;而且新生的造反势力也需要拉拢权贵阶层巩固统治,只要不自找麻烦,基本上也不会得罪他们。 但是问题是城外的那群光头党专门杀官员、宰土豪,已经算是恶名远扬了,这要是被打破了城,他们这群江南最大的土豪士绅还能讨的了好?钱财没了是小,性命没了是大。 当年那曾国藩搞团练、建湘军的时候,那些个士绅们一个个比见了红?军的老乡还亲,哭爹喊娘的要求捐钱捐人,还不是因为太平天国把他们弄的高?潮不断。要死要活。 所以说,老王也是掐准了这些人的命脉,才敢这样下狠手,不然同时得罪了官僚系统和贵族阶层,官再大名气再大都不管用,王安石、张居正就是最好的例子,商鞅、王莽也是不错的反面教材。 “我师兄是青城道长,我师兄是青城道长!你们不能这样做!”两个老兵正揪着一个麻杆也似的青年人,听了他的叫喊,彼此古怪的看了一眼,他们抓了那么多的青壮,有说爹是地主的,有说长辈是当官的、有说哥哥是财主的,唯独这一个,叫的是师兄?这、这也太奇葩了。 “别说你师兄是道人了,就算你师兄是天上的仙人,那都不顶用!” “谁说不管用的?” “师兄!!” 随着苗三四惊喜的表情,李道士悠悠然的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队兵卒,手一动,一块玉佩显了出来,上面刻了个斗大的王字,“奉江南巡抚老王、王老大人之命,军情紧急,特意让贫道权机行事,这个人,咱要带走!” 那两个老兵互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躬身行了一礼后掉头就走,不管这道人有什么任务,他们跟随老王多年,不会连他随身携带的玉佩都认不出来。 “师兄你都不知道,这些人简直是六亲不认!给他们银子都不好使,脑子通通坏掉了!”苗三四后怕道,又上下打量了道士几眼,“师兄你当官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是想咒我被雷劈死不成,道爷有官职吗?有品阶吗?咱这是为朝廷服务、为百姓谋活路好吧,当什么官,俗气!”李道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天空,这才没好气的道。 “对对对,是师弟的口误,那不知师兄你现在受了什么好差遣,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做什么都不安生,”苗三四嬉笑道,一见到师兄,他就知道有大腿可抱了。 “跟我来,正好我们的事儿还多着呢。” 不过片刻,苗三四一脚踹开了赵家医馆的大门,挺胸叠肚,十足的二狗子样,跟之前差点吓尿了的表情截然相反,“奉布政司衙门之令,现征用你们馆里所有的药材、学徒、还有郎中你!” 赵老郎中目瞪口呆:“可是、可是哪位将军病了,要老小儿前去医治?” “非也,非也,接下来要你治病的人可多着呢,”李道士微笑道。 这种情况在洛都街面上的各个医馆、药铺、药材店中上演着,甚至是街面上卖狗皮膏药的,通通被道士给抓了个光。 干这些事的目的其实很明显,就是建一个仿现代的后方军事医院,治疗伤病、保护卫生、制造良好的恢复条件。 李道士不清楚古代的军医制度,料想应该是有的,但往往是战事频繁的时间段出现的可能性越高,江南都百年无战事了,就算以前有,现在百分之九十也荒废掉了;虽然单论医术水平,道士比不上任何一个跌打郎中,但是关于卫生知识、保洁手段、护理学、康复心理学,那绝对是能把这群土著甩好几条街去。 他虽不知洛都城内的可战之兵有多少,但料想也不会很多,老王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兵丁来,他又没有随身系统;所以他用来说服对方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保存兵力,无论是守城也好,还是接下来的反击也好,都是需要老兵种子的。 强征过来的十万壮丁,数量说是好听,未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真正有胆子上战场的十中有一就不错了。 道士还知道曾经有个外国牛人叫做南丁格尔,在克里米亚战争中,通过她的努力,硬是把死亡率从42%硬生生的降到了2.2%,这还是现代战争,从理论上来说,古代战争的伤残率比较高,但致死率反而并不高,砍死人也是要技巧的;所以说,道爷有信心创造一个更大的奇迹! 观音菩萨算什么,道爷我可是要做万家生佛的男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道士除了忙着给这些老郎中和小学徒传授基本医护知识外,就是在收集各种酒水,虽然现在没时间提炼酒精了,但烧一烧的话,还是有杀菌作用的;其实麻沸散的效果应该更好,但问题是这属于高级秘方,别说人家郎中不会了,会也不会轻易传授的。 战争终于在第三天打响了,没有喊杀连天,没有各路炮响,只有朱雀和青龙大道上不断运送的箭矢、沸粪、檑木和大石;以及从墙上运回来的各种伤兵,90%是箭伤,现在还远远没到白刃战的时候。 “道爷不管你们怎么校正骨头、怎么拔出箭头,所有手术的工具在用之前必须得消毒,伤口也是,啥叫消毒?道爷我教了这么多天白教了?” “那些土豪们送来的仆役呢?道爷不是特意从衙门口要了十个,现在阳光正好,多洗几张床单,多晒几层被子,保证这些病员们每天的床单枕被都是干净!” “吃饭为什么要洗手?你吃饭不洗手,拉屎不洗手,你****啊你!道爷的地盘,你就得听爷的,不服?向老王反映去!” 古代的医生其实地位并不高,对于现在扯着虎皮拉大旗的道士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管理,甭管听不听懂,先照做就是,什么道理?道爷说的话就是道理!不听话的出去打十个板子再来干活,咱可不跟你讲人权。 凭借着道士粗暴式的管理,这个小部门运转的还算顺利,其实最主要的问题不是郎中,也不是兵丁,这些家伙有人治疗就可以偷笑了,管他什么古怪规矩,遵守就是;最麻烦的是将官一级,这些兵官老爷可是经常砍人头的,一个个桀骜不驯的很。 不过道士也有法子对付他们,这临时医院的所在地是靠城墙的一处客栈,凭借着老王的脸面,没花多少功夫就盘下来了;附近还有两个小官的宅子,干脆也一齐征用了,硬的对付这些兵头头不好使,道士干脆来软的,两个宅子就专门用来伺候你们,军官特殊服务还不行嘛。 先是调过去几个老郎中,组成专家团队,然后又吩咐苗三四的浑家小凤红,让她找上十几个最近没活干的姐妹们,换上护士装重新上岗,只要教些护理常识就好了,连培训都不用培训,人家这方面可是专业的,表现好的话,附带也可以有其他服务内容哦~ 就这样,一手硬,一手软,在四五天的磨合后,道士成功的让整个团队运转起来,声望也是‘刷刷刷’的往上涨,以前当兵的哪还有这待遇,受了伤自己处理处理就行了,真正当场死亡的不多,反倒是后来发炎感染的,那才叫一个痛苦折磨。 如今只要待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就行,当然偶尔还是要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的;用那位道长的话来说,这叫做促进血液循环,加速体内新沉代谢,这一定是厉害的道家手段。 而且还听道长说,等王大人有空的时候,再给受伤致残的弟兄们争取一笔抚恤金,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抚恤金,但估摸着应该是跟金子有关,总归是个好处。 等苗三四熟悉这些俗务后,道士终于可以松了口气,有闲工夫开始算算了,第一天中箭的有33人,第二天就直接翻了一倍多,72人,这还是守城的,攻城的还不知道要死多少,怕是至少有四五倍吧。 不过在跟这些官兵吹牛打屁的过程中,道士也渐渐摸清楚了守城的局势,现在还算是在试探阶段,等耗的差不多估计就开始要四面强攻了。 不过坏消息也不是没有,那白巾军不知施的是甚法子,竟能驱使三大营中被俘虏的官兵当作炮灰,用来填河和操纵攻城器具,或是进攻危险的区域,这些天死的最多的就是他们。 这与驱民攻城不同,这些人似乎是心智被控制住,据说上头还特意下令抓了几个活的过来,结果发现他们根本不会思考,嘴里全都是‘莲花老佛,真空家乡’什么的,好在其他与常人无异,被刀剑攻击依旧会被杀死。 但是饶是如此,这也不禁让道士头皮发麻,光头党的洗脑本事都已经牛到这种地步了?这法子应该是不能常用或者是代价较大的吧,不然完全可以用人海战术堆出胜利来,他都能想象到漫山遍野的活尸攻城的场景。 貌似在城内也不安全,道士觉的有必要增加自己的一部分实力了。(。) 第八十八章 包子(打滚求订阅) 五通神中的马一、白四、蛤五是在破庙里被李道士灭掉的,除了马一是在最后关头,被道士活活的耗死外,其他两个死的都比较早,尤其是白四,被老毛打的简直是不成人形,连妖形也不成了。 所以说,道士用吸收对方的妖气魂魄,只收到了其中的一小半,蛤五同样如此,连魂魄都被道士拍碎了;但饶是如此,三个伪波ss水准的浓厚妖气,也使得宝册演化出了三道符篆。 这些天道士忙的是昏天暗地,自然也没工夫去学习这些符术,如今有空闲了,自然在要好好练一练了。 三道泛着绿光的纸页显现,这玩意就跟抽奖似的,能抽到啥玩意完全看运气,道士在开奖前还特意祭祀了下师傅老头,让他老人家显显灵,你要不显灵的话,道爷我回头就把你牌子从青城山祠堂上摘下来! 结果运气真是不错,除了醒魂咒这个辅助符咒外,还有一个实用性很广的土星咒,以及最好的中乘符召力士使者咒! 要说道士最想学的符术,那毫无疑问的是召唤咒了,可别忘了,在他干掉小虞山鬼母后,天庭可是赏赐了他一根法役仙骨,这玩意可是对此类符篆的威力有加成的。 而且中的符篆可都是有讳令的,有讳令,就代表着召唤下来的天庭力士都能乖乖听话,而不是像老毛一样,各种听调不听宣;不过道士琢磨着,等他跟何三小姐恋情奸热之后,自己隔个十天半个月不鸟他,老毛估计就得跪下来唱征服,乖乖的把自己的密名和密字献出来了。 哼哼!道爷我可是从来不求人,一向都是等着他人来求自己的。 普通道士学习制作新符的时间,短则数天,长则数月,除了要看他自己的悟性外,道行、心态、修行的功法、与符本的契合程度等因素都要算在内,等级越高的符篆需要耗费的时间越长;不过道士有鱼龙太极图,就相当于小霸王学习机这样的高级辅助工具,仅仅是两天,就成功的把这三道符研究通透,加入到实战的豪华套餐中。 “我说,你瞎溜达什么溜达,有这闲功夫,不如帮你姑奶奶理理菜,没看到都忙不过来了嘛,”包子脸丫鬟插着腰,气呼呼的道。 “来了来了,小姑奶奶,”李道士赶紧小跑了过来,心里却在嘀咕,您这前两天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话说自从两天前,道士丢下了军医院的活儿,颠颠跑回了董家大宅子,董氏喜极而泣,就连包子脸也破天荒的给了他一个拥抱,搞的道士都有点小激动;结果不过几天,情况就变了样,对于自己的游手好闲,小鱼姑奶奶看的是格外不爽。 “今个儿米价居然又升了,哎!以往那米店给我董家的可都是最好的米,现在不仅价格翻了好几倍,就连给的米都是陈米,伙计还敢跟我口花花,气死姑奶奶了!!”包子脸丫鬟今天是分外的不爽,各种暴脾气。 道士本来想缩着尾巴做人,听了这话,神情不禁一动,道:“姑奶奶,不,小鱼啊,这打仗期间,道爷如果能帮你弄来上好的柴米油盐,还都是不要钱的,你怎感谢我?” “就你?”包子脸斜眼,“知不知道今天府尹家的管家就排在我后面,你官比府尹还大?” “那不一样,官再大也是俗人,道爷我可是方外之人,”道士眼珠子一转:“我要是弄来了,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以身相许,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你先弄来了再说吧!” 过了半晌,道士偷偷摸摸的拉着包子脸跑进了自家李府,包子脸丫鬟相当的不耐烦:“干什么呢,姑奶奶还要给夫人做饭呢,现在都是些烂米剩菜,要是做的再不好,岂不是更倒了夫人的胃口,这责任你担当的起嘛!再说你这是回自己家,怎么还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家中有贱人,不得不小心,”道士间谍也似的四处打量一番,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小鱼跑到当初王氏女的闺房,密室的入口。 “呦!你家还有密室呢,我们董家也有个,只不过你这个没我们家的大,啊!!”包子脸丫鬟正各种嫌弃,突然一声尖叫,两眼睁大,捂紧了嘴巴,只见眼前堆满了各种粮秣,跟小山也似的,旁边的油盐酱醋摆了满地,甚至有些瓜果菜蔬因为放的久了无人食用,有变质的倾向。 “别客气,自家人嘛,随便挑,随便选,就算是这仗打半年都有你吃的,”道士干咳了两声,满满的高富帅气质。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包子脸丫鬟提起小裙子,跟刚进城的小姑娘一样,左边抓上几个胡萝卜,右边扛个两斤白菜,还想拿袋米,呃没拿动。 据不科学统计,包子脸型的姑娘,是最好的壁咚的对象,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珠,红润的小嘴唇,以及软软的性格,都能提高成功的要素。 于是乎,道士就这么试了,一把把妹子按在米袋上,然后低下了脑袋…… 好吧,小鱼姑娘的性格并不柔软,反而是相当的泼辣,不然怎么维持偌大的董府,以及不让人欺负她们寡妇人家;不过,出于性格特点和职业习性,她对于英雄欧巴型的角色没多少好感,反倒是欣赏事业型男人,说的通俗些,能赚钱的。 李道士的出现,充分满足了她的需求,白手起家,有房(李府)有车(毛驴?),有钱有粮;虽然姑娘家总是凶巴巴的,但是对于道士,还是有一定的好感度的,不然道士勾搭董氏的时候,早就设下各种坑沟了,董氏再嫁人,她不也得跟着陪嫁么。 古代人不讲究送花送巧克力,道士用大量的物资把包子脸丫鬟的好感值成功的刷到了90,在这一刻,人姑娘家心动了。 所以说,对于道士的勾引,包子脸丫鬟不仅没有拒绝,而且还热情的回应,花前月下,哪里比的上柴米油盐酱醋茶啊,能满足这些的才是个好男人,嗯,眼前的就是! 唔,原来包子脸的各个部位都是包子形状的,脸颊是灌汤包,前面是中号肉包,后面是大号的香菇猪肉包,还都是买一增一的那种,不错,这很划算…… “李施主有礼了。” “啊!”包子脸见有旁人过来,才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中出来,一把推开道士,脸色红的像是红皮寿包。 啊啊啊啊啊啊!又是个小光头党!!师傅老头,别怪徒弟不听你的话,这次真的是要开杀戒了!!看在道爷弄死的是个秃驴的份上,您老人家就别劈雷了!!! 李道士怒火朝天,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小光头!给道爷个不杀你的理由!” 知信小和尚大概也没见过这么凶悍的道士,差点没被吓尿,连话音都带着哭腔:“施、施主,小僧正在屋内参禅,天耳通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还以为是遭了贼人,没想到是施主你,真的是没想到啊!” “你小子没想到的还多着呢,知不知道道爷忍你们很久了!!” “道士!” 道士还没来的及发飙,从楼上又‘扑腾扑腾’跑下一道小身影,正是好几天不见的丑娘,如冰水降温,顿时火气就降了下来,“来,让道爷看看,几天不见,我们家小丑娘有没有变漂亮,嗯,果然变漂亮了!” “道士又骗人,”丑娘的大眼睛弯弯,嘟着小嘴,看起来心情很好。 小和尚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道:“丑施主对我们可好了,每天的素斋都是她帮忙弄的,我们师徒心里十分感激” “什么个玩意!!”道士的声音瞬间高八度,火气更是爆裂,“不经过道爷同意,住道爷屋子也就算了,还敢指使道爷的侍女,当年老子西出函谷关化胡为佛,今天道爷必须好好教训你们这些个徒子徒孙!!” “不是、不是施主,你听小僧解释”小和尚腿都在抖,对面这施主太吓人了,脸色说变就变,比妖魔都要恐怖,师傅,这就是你说的劫难吗? “不是的,他们对我很好的,”丑娘连忙拉住道士,还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炔,闪着五色光芒,“看,这是上清派的姐姐在昆仑顶上采的明玉月,好漂亮的。” 我去,这宝贝灵气很重啊,李道士连忙挡住小和尚的视线,干咳了两声,“道爷我其实脾气很好的,对于那几位同道的到来十分欢迎,简直是让咱这李府蓬荜生辉啊,丑娘记得好好照顾人家,那个小和尚,你们其他人呢?” “告施主,他们正在城墙附近施咒布法,城外的白莲教匪妖法惊人,不得不防。” 感情这些人还是在暗中帮助官兵啊,不过捕侯老头现在又没来,这些家伙到底在防范什么呢? “好了好了,道爷我就是回来看看你,顺便跟你包子姐姐扛个几袋米回董家,没事咱就先撤了。” “道士,你又要走啊!”丑娘不舍的道。 “没办法,司马贱人太阴险,道爷跟他走的近了,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你也要和他保持距离,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李施主” “你闭嘴!”道士恨恨的道,之前的账还没跟你算呢,道爷差点就攻陷城门,都被你丫的给破坏了。 等道士和包子脸手拉着手,后面还拖着各种粮食蔬菜,特像是回家的农村小夫妻,就见苗三四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师兄不好了,出大事了!” “道爷这才离开几天啊,怎么又有篓子?是不是那些郎中没按照咱的规矩办事,抽他丫的啊!” “不是的,有个伤重的都头硬是要上战场,怎么拉都拉不住,可是他浑身上下十几处创口,血流过多会死的!”倒不是说苗三四有多么尽责,只是一个都头要是因为医治不当死了,他也怕担责任啊。 “娼妓,不对,护士姑娘的服务都不管用?连特殊服务都不行?”李道士压底声音道。 “不行,人家把小凤红的姐妹们都摔出去了。” “酒呢?给他来点酒,我们特意烧过的那种高度酒水,军汉不都好这口吗?” “也不行啊,人家喝过之后不仅没醉,反而更想要打仗了。” “还有这种奇葩?带我去看看。”(。) 第八十九章 白胖子(伤心求订阅) 等李道士赶到客栈附近的‘军官恢复中心’时,就听见里面各种瓶瓶罐罐的砸碎响声,还有一道大嗓门:“我要出战,我要出战!哪个腌臜泼才不许你家孙爷爷上阵的,给爷爷出来,一条镔铁棍敲死你家祖宗八代!” 孙爷爷,我还猪哥哥呢!道士进门,眼光扫了一圈,地面上到处都是瓦砾,中间是一个白大胖,上半身全是绷带,有些布带上还浸着血,一看就是伤口又崩开了,还真是个猪哥哥,只不过眼前这肥猪有点彪啊。 那旁边的老郎中正心惊胆战的躲在一旁,护士打扮的姐儿们也不敢靠近,见了道士都如看见救星,叽叽喳喳的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这胖子唤作孙非,是个北人都头,据说是某位老将的子侄,使的一手好棍棒,力气惊人,看着满身的肥肉,里面全是肌肉条。 而且这白胖子脾气急躁,刚醒来就吵着闹着要出战,这些人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得,不堪其扰,最后只得请自家领导来镇场面了。 这家伙,看着有点不对啊,道士皱皱眉,开了天眼,只见滚滚的火光正在他身前环绕,作汹汹燃烧状,火光中还夹杂着红色星光,星光中偶尔凝成一尊猪头红发的神像虚影,这异像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室火猪!? 我去,这难道是要天下大乱吗?道爷怎么又碰到一个二十八星宿转世,而且这室火猪可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有点不好搞啊! “那个,胖将军,不是不让你去,是这个样子的,你伤势这样重,就算是上了城墙也得被人架下来,还不如好好养伤,等伤势轻一下再与白巾贼作战如何?” “胡说!爷爷我精神着呢,要不是你们偷拿了我的铠甲和铁棍,孙爷早就敲光头去了!” 道士抽了抽嘴角,你敲光头道爷支持,但问题是你丫的现在星光罩体,就算是血流干了都没什么感觉;而且室火猪不像是箕水豹,星光爆裂,无有治伤之能,现在上战场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白胖子又哼哼了几声,突然开口:“你是他们的头儿?” “贫道正是” 李道士话还没说完,对方的白胖子就扑了过来,呦呵!请贼先擒王,套路很深嘛;道士二话不说,将苗三四往前一推,然后摸出法器钢笔做符,“北帝之宫,主帅天蓬。力士使者,速至坛中。令叩急速,符到即从。神兵队队,变化英雄。吞魔食鬼,剪恶除凶。敢违黑律,押至桑铜。收送黑狱,永劫无穷。沉沉长夜,剑刃刀锋。急急如律令!” 等白胖子把苗三四摔了个底朝天后,道士的符篆也已制好,轻轻一抖,符身上就飘出了一缕青烟,肉眼看不见之所在,光芒从天而降,化作三个十尺巨汉,身裹青巾,手如蒲扇,臂如树粗,秃着脑袋,只有后脑勺的部位扎了个小髻。 简而言之,就是大号的肌肉男,而且一来就是三个,这十有八?九有法役仙骨的加成,按照正常流程,两个就顶天了。 “把他给道爷按到床上去,”李道士打了个哈切,如是道。 众人只见那蛮横的白胖子凭空被提起,任他如何挣扎也是滴溜溜的往回飞,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房间,大门‘砰’的一声关紧;在场众人又敬又畏的看着道士,这青城道长果然是有大神通! 哼,跟道爷玩硬的,你硬的过咱吗? 道士得瑟的走上了楼,只见那三个大号肌肉男正听话的把白胖子按在床上;沉默、老实、认真、有力,这就是天庭力士的性格。 虽然人家在天宫中只是最低一等的仆役,打扫卫生的那种,但那可是灵霄宝殿的仆役!就像是街面上的扫地大妈,少林藏经阁的扫地僧,虽然三者干的都是同一种活儿,但是其中档次能一样吗? 真要比力气,普通的神仙怕也不是这些青巾力士的对手。 “你这妖道!快快放了我!不然、不然” “不然你能怎地?”李道士撇撇嘴,“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那白胖子双目瞪的溜圆,但就是拿他没有法子,道士就喜欢看着对手咬牙切齿,但又对他无可奈何的表情。 还没等他继续撩拨对方几句,就听得门口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道长,把法术收回去吧,孙都头由我来说服。” 李道士身上寒毛一炸,好似被苍鹰盯着一般,只见那大小眼正平静的望着他,手上还摩挲着箭头,这不是那个超级狙击手嘛;道士赶紧挤出热情的笑容:“那当然没问题,你们慢慢聊,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也不知大小眼施的甚法子,不过片刻,这白胖子虽然表情依旧不服气,但也没有之前那种拼死上火线的气势了;还没等道士开口,‘嘭’的一声巨响,三人几乎同时一惊,等冲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一颗磨盘大的青石砸在院门口,青石周围是满满的裂纹。 “投石车!白巾贼已经把护城河填完,开始攻城了!”大小眼终于面色一变,连忙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往城墙上的马道冲去;白胖子虽然跃跃欲试,最终还是不甘心的骂了两句。 只见厚实高大的城墙外,时不时的就会抛进一颗大石,小如人头,大似山岩,砸到路边上倒也罢了,若是落在人家中,少说就是一两条人命;道士甚至眼见一颗篮球大小的石块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一个正在院中遛弯的伤兵身上,连声闷哼都没有,那人的身子骨直接四分五裂,碎肉洒了一地。 李道士这才晃过神来,大吼道:“马上藏到角落里、墙边脚,别探头乱跑!!” 抛石机就是古代版的大炮,四面高大的城墙现在也好像虚置一般,无数大石头从天而降,天空的阴霾阴沉如水,城里到处都是哭喊之声,再无贵贱之分,直到这一刻,道士才意识到古代战争的残酷,要死人的,要死好多人的! 而在城外,除了将近五十架高大的抛石机在不停的运作外,巢车(一种专供观察敌情用的瞭望车,车上用坚木竖起两根长柱,上面是板屋夹层,可乘二人)挂了十几支,这还只是东城墙外的数目,整个洛都似乎都被一览无遗。 地面上,撞车(攻城门之用)、临冲(大型运兵车,高数丈,长数十丈,五层,配有机弩毒矢,枪戟刀矛等物)、木幔(掩体车,阻挡城墙上的箭石投掷物)等,各有十数几十辆,正冲过已被沙石包袋填满的护城河,蚁附瓮城(城门外的一圈城墙,用来进行防御的工事)。 而在未有被完全填满的水面上,一架架壕桥架起,大量的白巾贼正狂热的冲了上来,云梯数十上百架的架在城墙上,而墙垛中的官兵则用滚油、沸粪、弓箭进行还击,若是快爬到城墙头上时,少不得还要用牙拍扫下,那牙拍像是固定在墙垛上的大型狼牙棒,只要拍过去,那人身子就跟破布娃娃一样。 血水飞溅、乌烟瘴气、断肢残臂到处都是,伴随着各种惨叫声,洛都攻防战渐渐走向激烈。 老王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好半晌才发号施令:“火!!” 特殊的鼓声响起,城墙上顿时推上了一座座木狮木虎木狼一样的器具,相同的是,这些猛兽的口嘴都是向下的,正好嵌在墙角上,而城墙本身的藏兵洞中同时推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孔,黑油点点滴滴的从中溢了出来,然后火光大盛!! 上百条火柱同时喧嚣而出,几乎把整个城墙都给点燃,高温四起,那些刚冲到城墙边上的各种木制攻城器具顿时如遭重创,不知有多少个火人从云梯上惨叫着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熟人肉味道。 “墨家火油还有多少?” “不足百桶。” “停火,开城门,出马队。” 鼓声又变,变的短促而密集,东城墙的三道巨门几乎同一时间打开,十几个老将校,身着鳞甲,持枪拿刀,带着老王这些天好不容易凑成的江南骑兵,当头就扑了过去,叫杀声响声一片。 守城必野战,这不是说要与对方的正规军团硬对硬的拼杀一场,目标是在于毁掉对方的各种攻城器械,因为城墙始终就那么大,而只要有木工铁匠、有图纸、有人力,这些攻城器具就可以无止境的打造,直到把城墙的每个角落都堆满为止。 孙子兵法中有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此围并非仅仅是包围,更有围歼之意,而眼前就是围攻的手段;所以,要想守城,必须破围! 这些老将老兵们根本不管附近的白巾军,直扑对方的攻城器械,马上的油罐、酒罐纷纷砸出,继而引燃,若是在碰上了聚百之众的白巾贼,当即冲散,厮杀不是目的,驱逐才是根本。 战场之上,除非一方劣势已显,人总是杀不完了。 “还是太差!”老王在城墙上看着这局面,忍不住扼腕,刚开始还好,但时间一久,这些东拼西凑的江南骑兵们就有些难以指挥了,有的贪功,去杀落单的白巾贼,有的马术不精,掉了队,有的甚至蠢到下马去搜刮钱财,下了马的骑兵,跟步兵能有什么区别?整个战场上都乱糟糟的一片,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战术目的。 若是换作二十年前他练出的那支燕营,甚至是现在的边军,都能完成自己的目的,甚至还可以趁势在对方大阵中搅乱一番,而现在出城门不到五里就这样了;再放出去,绝对是收不回来的。 “再等半柱香时间,鸣鼓收兵吧,”老王叹了口气,有种说不出的疲惫,结果他话刚说出口,忽然神情一动,掐指几下,“不对,风水有变,水东木南土西金北,水强土旺,祸乱风声,气生云雾,华池倒转!不好,马上收兵!!”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乌云已盖城顶,顷刻间大雨如注,火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着;而对面的大阵层层分开,一队队整齐的白巾贼跑了出来,这些人身着厚甲,头戴铜盔虎面,手持厚刀大斧,数里间竟都不减其速。 老王当即色变,“江南大营的虎浮屠!!”(。) 第九十章 互斗(流泪求订阅) 两百年前,太祖皇帝争霸天下,能压服各路诸侯,攻城略地,翻山跨水,最后南人北上,与燕王逐鹿,靠的就是麾下的江南大营;而江南大营中,有一种最精锐的部队,就是虎浮屠! 这虎浮屠又称敢死营,兵卒身披三层铁甲,手持大刀巨斧,脚下河西大马;所过之处,简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乃天下骁锐! 该营的取材标准也是最高的,首先要求就是身高八尺,能开三石弓(两百斤以上臂力),髀肉(大腿)如鼓;在那老弱妇孺皆不能存的乱世中,江南大营的十几万悍卒,也只选了不到两千人,跟魏之虎豹骑,晋之北府兵、唐之陌刀手、玄甲铁骑,辽之铁鹞子一样,都是天下大乱时才能练出的超级精锐。 但是这些部队的宿命也都是相仿的,都是随着国家的版图扩张,或是王朝的定鼎,最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其因无非有三,一是天下一统,必定武风削弱,强兵锐卒尚且难得,更何况此等骁勇;二则此类兵种耗费靡大,朝廷往往入不敷出,难以补给,三则王朝统一,战略中心必然外移,多以防御为主,这些重骑兵、重甲兵的攻击性无法得到充分发挥,而且在防御过程中,对于游牧民族的抢一地换一地的强盗风格也无法适应,最终不是解散,就是消亡。 老王之所以这么吃惊,因为他所看到的,就是那跟史书上记载一模一样的虎浮屠,那支天下无敌的强军!可是白巾贼才起事不过两月,就算他们在老营中找到当年的虎浮屠甲具,又哪里能找来这么多的百战勇士,更别提战术的训练和配合了。 但是,看着眼前这些冲过来的重甲步兵,仿佛真有两百年前的那股子气势!横扫天下的气势! 现在想要救援所有的江南骑兵已来不及了,老王眼皮子抽了抽,毫不犹豫的道:“关城门!” “可是大人,大部分的骑兵还在外面啊!” “不想城破的话,就马上关城门!!”老王吼道。 先冲回城的都是老王当年的部下和老兵,闻令而动,击鼓而停已经融入了他们的本能,而那些个东拼西凑的家伙们,可就没有那么的好运了,随着‘咚’‘咚’几声巨响,巨大的城门复又合了起来。 “大人,我们还没进去呢!” “开城门!开城门!!” “城里人搞什么!!” “他娘的几个步兵就能阻挡我们?兄弟们先把他们冲散开!” 这窝无头苍蝇中,总算有些胆勇之辈,纠集了三四百的人马,掉头就冲了过去,想要马踏联营、冲开封锁! 可是想法是好的,但也仅仅是想法而已,他们的冲势仅在第一道防线就被拦了下来,那些个不逃不躲的虎浮屠们,除了少数的十几个被冲翻外,更多的是连人带马被大斧头砍成两截,血雾洒了数丈。 而后面的人马更是拥挤成了一团,变成待宰的羔羊,随着这些绞肉机的不断推进,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不打了,不打了!我要回家!!” “投降了,投降了,我要加入白巾军,我愿意侍奉莲花老佛!” “有鬼,他们是鬼!” 在这些人中,仅有两道人马还算是有些血勇,其中一道人马晓得后方无路,直接顺着对方攻击的吊桥绕了半圈,躲过虎浮屠,往白巾贼的军团大营中扑去,领头的是两个老将,一人持刀,一人握枪,白发霜霜,二人几乎同时回头看了城墙上的老王一眼,露出快意的笑容。 其中有一个在白巾贼来时好似就曾说过,再也不用老死在床榻之上了,这些人一时间爆发出的血勇,挥舞着刀枪,竟然穿破了层层防线,领头二老将砍了至少有十几个教匪的人头,不过到目前为止,拿刀的那个老将身上已经中了七八道箭矢,甚至有一道正好穿过心脏,身子一僵,但哪怕战死,依旧身子挺拔,握紧了缰绳。 “老林啊老林,你倒是走的我快,不过也无所谓,只要再过片刻,我飞骑孙就来陪你了!”那自称飞骑孙的老者一只手臂已被齐肩砍断,另一手握枪,只是凭借着高超的马技,用脚在控制着马腹,回头看了看,后面活下来的也只剩七八骑,就是最年轻的也已经双鬓斑白了,行伍中本就显老。 “一起上,瞧瞧那白巾匪首长什么样!” “显显我们燕营人的威风!!” 飞骑孙单枪冲前,仗着马上功夫高超,又接连挑翻了三个白巾骑兵,他的这身马上功夫当年营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更别提与这些骑马步兵相比了;眼光一转,旁边冲来一个大汉,手中握着两口熟铜锏,看他那出击的手法和稳当的马步,在武行中都属上等的功夫。 这类人物,又加入白巾贼,不是江洋大盗,就是积年悍匪,说不定还是个渠帅之类的;也好,就让你们知道,街面上耍把式的,跟战场搏杀之术的区别! “驾!!” 那马冲着人,人冲着马,二者的速度竟是相当,飞骑孙老当益壮,枪身一甩,连做了三朵枪花罩了上去。 那双锏将冷笑一声,他可是武行的打家,暗器飞镖都接了不知多少,对方这粗劣的枪术哪还入的了他的眼,两口锏一转,腰跨一弯,施了个翻口朝天式,上半身直接转了一圈,两锏的交错处正好卡住了对方的枪身,往上一荡,对方顿时空门大开。 然后他肩催肘,肘催腕,打脆劲,‘啪’的一声炸响,左手锏已砸在了对方的大腿处,骨折声顿时响起,而右手锏顺势一倒,连人带马就要一齐戳翻,结果还未来的及欣喜,对方忽然消失在了马鞍上,心中一愣,忽然警戒感大生,可是这时已来不及了。 一口长枪从马腹部戳出,恰如流星赶月,正好顶在了对方的胸口;这一招,唤作镫里藏身,马腹藏枪! 两个人几乎同时栽倒在地,双锏将是死不瞑目,而飞骑孙也只剩下一口气了,干笑了声:“你们这些江湖上耍把式的,就是太小家子气!” 他当然知道单论招式的精细,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也就故意卖出了这个破绽,一条腿换一条命,很是划算。 武行的人总不懂,战场之上,一条腿算什么,一条命都不算个什么! 白巾贼十六渠帅之一,双锏将,亡! 迷迷糊糊间,飞骑孙只能看到自己的老伙计们被白巾贼们乱刀斩成了肉酱,转过了头,在百丈开外,终于看到了那白巾贼的贼首红巾老祖,此刻对方正高坐在佛坛上,面色似笑非笑,似乎是很满意现在的场面,而在他的对面,似乎还扎着一只稻草人。 飞骑孙的眼神忽然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而敢于反击的另一道人马,却是谁也没想到的,永宁伯家的四公子朱润!他的手下,除了家养的侍从骑兵外,更多的是马身边的獒犬和狻虎,这些有马高的凶兽在战场上更是威风,之前不知咬死了多少个白巾贼。 但是现在它们碰上的全是铁疙瘩,就算是有狻虎这样能斗狐精的猛犬,在勉强咬断了两个虎浮屠喉咙后,依旧被五六口刀斧斩成了碎尸;战场之上血气横流,就连积年的老妖老鬼都不敢多待,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对于林孙二老将,老王吸了口气,道了句“马革裹尸,”而对于永宁伯四公子朱润的表现,只是摇了摇头,“勇而无谋。” 一直到这群白巾贼的虎浮屠杀了城脚下时,老王才开始颁布了头一道命令,“弓箭、檑木、滚石、沸油,无分敌我,洒下去!” “大人,可是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旁边的将领忍不住道。 “被贼人所杀是死,被我们所杀也是死,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连着敌人一起死,莫说十换一,百换一也值得!” “可是这对于大人您的清名”这可是比杀俘还严重,这是残害同袍,要是个武将,当场处死都有可能。 “清名!”老王忽然冷笑几声:“本官以前叫什么,这么快就有人忘了?” 那名将领咽了口吐沫,他想起来了,二十年前,杀人如麻,严刑峻法,不留俘虏,兵部王尚书王剃头!! 随着滚油和沸粪的泼下,大多数城下的兵丁都被浇的惨叫连连,浑身红肿,水泡黄浆出了满身,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割喉自杀,还有的已得了失心疯;对面的白巾贼贼首也没料到城墙上的指挥官如此决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虎浮屠已被砸死浇伤五六十个。 对方连忙鸣金收兵,可是老王手下的骑兵死了近两千人,哪能这般容易就让对方回营,他隐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同样敲响了反击号角! 护城河后的两座矩子塔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没显出什么存在感来,但却是老王的保留手段,杀手锏之一,随着传令兵的号角声,那塔面上忽然冒出无数枪管也似的孔,然后弩箭铺天盖地的射了下来!! 传说中,诸葛武侯出山时曾经发明一种诸葛连弩,一次可发十根弩箭,且可自动换箭,而这种武器图纸经过墨家的改良,早已有了极大的进步,整座矩子塔,其实就是一座大型的箭楼,超级诸葛连弩!! 对面的正教使当即色变,马上站起,失声道:“收兵!快些收兵!!” “不管你们从哪里挑选出的这么多悍勇之士,但是你们毕竟不是真的虎浮屠!”老王喃喃道,真正的虎浮屠,那可是和虎豹骑、玄甲铁骑一样,在军团作战中起到定锤一击的作用的重甲骑兵,也就是说,短距离的高速冲击是基本上无敌的。 但是江南太平无事多年,就算白巾贼的符水能让人力大无穷、刀枪难入,到底也不能把一个普通人变成马术高手;所以说,对方的虎浮屠,最多也只是重甲步兵,加强版的重甲步兵。 而只要是步兵,攻击力再强,防御力再高,陷入埋伏也只是等死的货,谁让你只有两条腿呢。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老王捕捉到了,先前的动作只是为了麻痹对方,最后出招,瞬间扳回了一局!对方直到丢掉了近五百具尸体才退了兵。 虽然说敌我双方的损失是一比四,每死一个虎浮屠,得用四个江南骑兵来换,但是在战场上,一个兑十个才是正常的比例;更别提对方兵种起到的作用,是这些三流骑兵完全不能比的,甚至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区域战局的结果。 官兵占便宜却大损,白巾军小亏但底气尤在,局面上依旧混沌……(。) 第九十一章 会议 昨天那一晚打的相当的激烈,据说直到深夜,城外白巾贼都还调遣人马想要偷城,却也在老王打造的城墙防御体系下无功而返,据说墙脚的尸身堆上来足有三丈高,几近城墙的一半;守军们不得不用火油把这些混合了敌我双方的尸体堆点燃,一则防疫,二则也怕对方借尸攻城,这在历史上不是没发生过的。 那一晚上,焦糊味传遍了大半个洛都,街面上都有传闻,白巾贼好食人肉,烤制俘兵云云。 而也因此,道士的军医院在大半夜的塞满了人,粗粗统计,最少也有五六百,这还都是伤重到不得不住院的,而且伤势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是对方抛石机砸断的手脚,有的滚油烧烂了手掌,还有的甚至肚皮被对方射穿,来的时候手上还捂着热腾腾的肠子。 饶是道士见多了妖魔鬼怪,看到这番场景,差点就没忍住吐了,更有两个小凤红的姐妹们直接被吓愣了,怎么摇都摇不回神,最后只能带出去。 当晚,客栈里九个大水缸,里面全是黑血水;空气中混合着血腥气和药材味,熏人的很。 好在他前几天做的准备工作起了大用,郎中、学徒、仆役、守门兵丁近百人的配合,重伤者、轻伤者、烫伤者、将死者,都得到了区别对待,没有因为等不到治疗而死的伤员,最后这五六百人,当场救活的足有四百多。 但问题是,看着这些伤兵麻木的眼神和身上的伤势,道士知道,就这四百多人中,能有一半再上战场的就不错了。 就连李道士昨天晚上都被逼的硬着头皮上阵,给三个骨头茬子都折出来的家伙们截肢,那些个老郎中死活都不敢下这个手,结果运气不错,居然救活了两,但也因此,他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半点食欲,太他娘的恶心了! 现在道士和苗三四都是一副虚脱的姿态跌坐在客栈门口,浑身油腻,又脏又血,双目无神,睡睡不着,醒着又谈不上。 “师兄,要不吃点吧,厨房里还有点馒头,还有点猪头肉。” 道士的肚皮发出一连串的叫声在提醒着他,的确是该吃点东西。 “放我进去,我找你们这里最大的官儿,他是个道士!” 不远处传来叫声,李道士抬头一看,董氏和小鱼正满脸焦急的被堵在外面,这片区域早被一圈兵卒给封锁住,普通百姓哪能进的来。 “让她们进来,”道士有气无力的道,早在那投石机开砸的时候,他就赶紧派人问了一圈,大美妇小美妞丑萝莉都是住在靠城中心的富人区,投石机还暂时砸不到那里,有惊无险。 “是,大人!”门口士卒恭谨的道,旁边的伤兵无论从附近经过,都要点头弯腰,各种感激,经过这些天的表现,道士这家伙在伤兵营的声望都快刷到ma级别了,虽然依旧没什么卵用。 “你这是什么味?”小鱼一来就捂着鼻子。 “死人味。” “啊!!” “你先去洗一洗吧,我和小鱼不放心,带了点吃食给你,”董氏一身素黑,连头上的面纱也是黑的,只要是有些地位的人家,家中女眷都不得轻易见外人的。 “不去,道爷要一个人静静,”道士有气无力的道。 “你这再不洗的话都要脏死了!”小鱼不满道,“我和夫人这么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道爷觉的离死也不远了,哪位神仙姐姐行行好,把道爷我送出城吧,这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啊!” 董氏见道士状态实在有够差,美目眨了眨,附耳对他说道了几句,这家伙顿时精神一振:“洗洗那就洗洗吧,洗洗更健康嘛。” 道士一个人是懒得动,可是有大美妇帮着洗澡就不一样,在水桶旁里,董氏脱了外衣,仅剩下贴身的窄袖短襦,把美好的身段勾勒出来,此刻正忙个不停,两只小手在他的身上不停的擦拭着,半点都不在意道士身上的脏污,要多贤惠有多贤惠,还是古代的妇人好啊。 看来咱离解锁鸳鸯浴这个顶级技能,终于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洗完澡后,道士躺在自个儿房间的床上,做为领导,当然有特殊对待了,两条腿正在被包子脸丫鬟轻轻的捶捏着;头则枕在董氏的大腿上,时不时的蹭蹭,偶尔张嘴,被对方温柔的喂上热腾腾的饭菜,眼都不用睁。 蹲在旁边的苗三四则啃着又冷又嗖的馒头,连猪头肉都没找到,满脸的羡慕嫉妒恨;时不时的就把筷子伸到饭盒中,却又被包子脸丫鬟瞪了回来,姑奶奶做的饭,你有资格吃吗? “……听说王大人在守城的时候,曾下令射杀城外官兵?”董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 “这你都知道了?消息传的这么快!”道士讶然,这消息不应该是封锁的嘛,他自己知道很正常,客栈里都是伤兵,稍一打听就出来了,但如果是董氏这种深闺妇人都听说了,说明这消息已经传的很广了啊。 “老王这事吧,做的是有点飙啊!”没想到这老头平常笑呵呵的,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其实换个角度,道士也有点能理解对方的做法,那个谁不是说过,战场之上,没有好或者更好的决定,只有不太坏的安排;当时他只有两个选择,一种是啥都不做,让对方大摇大摆的砍人,然后敌方士气+50,我方士气-50,附带效果:军心涣散,白巾贼攻势加成;另一种就是下狠手,效果就是,敌方士气-20,我方士气-60,附带效果:军心混乱,增加隐藏仇恨度,降低民心。 这貌似无论选哪个都是个锅啊,只不过老王是积年老将,选择了他认为危害最低的一种,这无关对错,关键时刻能拿主意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要是换作道爷,哼哼!哪还用选吗?早他娘的跑路了! 好在这些骑兵们都是江南各路兵站调拨来的‘精锐’,洛都城内的几乎没有,这民心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降到资敌的地步;至于守城官兵们的想法嘛,道士就不敢保证了,至少他就不止一次听到有伤兵在暗骂老王冷血无情。 事是这个事儿,理是这个理儿,不是自己人杀,人家也会杀,但是世间上哪有这么多通情达理的人,尤其是与自身利益攸关的时候;哪天老王在路上被死者的兄弟好友们捅了也说不定,医闹都能死人,何况是兵祸。 最令人担心的还不只是这个,还有城内官僚和权贵这两大势力,后者还好些,只要是姓朱,就算不大帮忙,拖后腿的可能性不是很高,人白巾贼最喜欢砍你们这些狗皇帝的亲戚,而前者就不大好说了。 官僚系统的节操度和人品度一向是个谜一样的数字,能出文天祥、海瑞、于谦这种人品满满的名臣,也能塌方式,连锁式弄权党争,洛都城内可是住了相当一部分的致宦官员、闲职老干部,谁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虽说白巾贼不怎么鸟对方,还时不时的砍上一两个爽爽,但是架不住人家嘴硬体软啊,满清入关的时候,砍的官员人头数可不在少数,舔屁股的不也多了去了。 所以说,道士也弄不清楚这些人的想法,或者说,不知道城内官员的人品度有没有降到50以下,这都是要通过时间来检验的。 最让他搞不懂的,就要属城外的白巾贼了,主要是人家造反的方式太有个性了;老话常说是天灾,有天灾,才能有,问题是百姓家的小日子现在过的还可以啊,家家都有饭吃啊,翻遍史书,没有外在条件的草根造反,还真没有成功过的案例。 但外面那些光头牛就牛在这里,人家不走灾民路线,玩的是精英模式,白巾军团比官兵都要精锐,说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无人信,拿起锄头变农夫,放下锄头就是兵卒了?你丫是在玩战略游戏呢,这如果说跟莲花教的法术一点没有关系,打死道士都不信。 这种高级打法从古到今都没人玩过,就连道士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成功的可能;其实道士的节操也没有想象的高,对面的要是类似于黄巾军之类的道家造反组织,等对方势大的时候,他鼻子一捏牙一咬,估计也就从了。 但问题是对面的可是光头啊,他一个道家从业者要是拜光头做老大,面子还是次要的,天上的雷绝对会把他劈的连渣都没有。 所以道士这么努力的表现不是硬气,是想不硬气都不行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大人,门外有将军请见。” 等他见了面的时候,发现还是个熟人,神箭手大小眼嘛,对方看着道士带着两个女眷,表情依旧平静,只是道:“道长,一炷香后,巡抚大人要召开会议,除去轮值的兵将,城内文官武将必须全部到场,您也不例外。” “道爷又不是官儿,好吧好吧,我保证按时到,”李道士嘀咕了句,最终还是点头同意,虽然他现在只有差遣,没有官职,但是在这种局面下,大小也算是个人物,没办法,就连前线作战的都有好几个指挥官,他这个军医院部门,现在可就他一个一把手,想不出席都不行了。 “不会有危险吧,”董氏担心道。 “切,有危险也跟道爷没关系,咱现在可是活菩萨级别的人物,不知多少人想供着呢。”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道士自己也清楚,老王在这个时候开会,肯定是有重头戏,指不定要搞什么大计划呢,不过这照样跟道爷没什么关系,咱这个军医院自从建立以来,救治的患者少说也有两三千了,要是没了自己,这些人至少有一半活不下来,剩下的一半,能不能继续打仗可也得两说。 所以,道爷这个医疗部门的成果如此之好,老王不奖励也就算了,找茬是肯定不会的,自然也不会空降官员来添堵,开会不就开会嘛。(。) 第九十二章 水战(转圈求订阅) 洛都乃八水之交,而最终入海的两条江水,一条是桃花江,一条是红砂江,后者的长宽是前者的数倍,乃长江最大的支流之一,而在此江江面之上,有利舰长舟五十余艘,都是艨艟(进攻性快艇)、海鰌(俗称海泥鳅,小型战船)、车船(人力车轮船)等,以极快的速度前行着,正是福州舟师。 “海船不行江河,一则船身巨大,动辄万料,运转腾挪间多有不便,二则海船尖底,下有龙骨,容易触礁;不过江河水战,大者未必能赢,小的也未必会输,靠的是船中武器。”说这话的是胡九勇,乃是浙省提督胡部成的胞弟,也是福州水师的总官。 “晚生于水战一道不甚精通,若不是提督提点,怕是要惹笑话了,”余状元若有所思。 “哪里的话,我们这等武夫,也就打仗的时候用的上,真正要治理国家,还得靠你们这些人,”胡九勇笑道,状元郎的前途不可限量,又听说眼前这位在皇宫策问的时候,得到几位老大人赏识,值得交好。 “只是不知道洛都如何了,白巾贼有没有攻下?”余状元有些担心。 “放心,城内有王老大人坐镇,在外有朝廷三路兵马,连同我们,就是五路合击,教匪必如瓮中之鳖,一举拿下!”胡部成是能吏,他的胞弟同样也是水中善将,十年前在东南沿海肆掠的水贼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一举平定的,实非江南的其他官兵可比。 正当二人闲谈中,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号角声,然后在江面的尽头冒出了一艘艘大船,船身十丈左右,挂桅蓬、头蓬,上面载满了头裹白巾之辈,粗粗数来,不下八十艘,船身就算没有万料,几千料也是有的,而且每艘船插有绘制神佛的大旗,各式武器,像是水中的象群,正带着强大的气势包围了过来。 “不可能!” “白巾贼!” 二人几乎同时发声,然后对视一眼,满脸都是惊讶,谁都没想到,教匪不仅是有白巾军团,就连水师也有相当的数量。 “不对,这是槽船改装成的战船!怪不得我大哥说过,官遣****,如人体血水为他人所输,如同太阿倒持,长此以往,漕帮必定尾大难治,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胡九勇大喝道:“迎敌,对战!” “状元郎,去船舱稍做歇息,接下来交给我们这些大老粗便可!” “将军此战可有胜算?”余状元忍不住问,对方的船只又大又多,连人手也是他们的几倍,实在不像是能赢的样子。 胡九勇狞笑一声,“船大未必能赢,那海盗抢劫的时候,用的可都是小船,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福州水师的厉害!” 余振点了点头,快步走向船舱,他虽然有勇气,但却并不莽撞,打仗这方面他不是行家,不捣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他在船上的房间不大,就一个小小的隔层,好在东西也不多,除了两本书外,就是窗口旁挂着一口铜剑,剑前还放了个香炉,他犹豫了下,点上三支香插了上去。 外面接连传来‘轰轰’的声响,水战正式开始,他透过窗子向外看,外面的场景跟他想象的不同,胡九勇指挥着舰队并没有一上来就与对方交手,而是不断的绕着圈子,借着船小之便,不断的在对方的大船之间游走。 他只看一会儿就明白了,槽船大多都是运粮船,讲究的是体大船稳,方便运输,但是缺点就是转向不变,这些个小船就借着这个缺陷,像是群狼一样在猎物中穿梭。 而且他们的武器也很奇异,除了钩爪和弓箭外,还有的就是长筒状物,能射出火星飞烟,还有一些铳状物,能打出铅弹铁弹,之前那胡九勇就解释过了,前者唤作‘满天烟喷筒’、‘飞天喷筒’,后者是‘飞鸟铳’‘云铳’,都是跟海岛的夷人学的,他们所居之地火山很多,硫磺遍地,而且他们人少体弱,用这正好来对付山间猛兽。 这要是道士在这里,保准惊的嘴开花,这不是现代火器的雏形嘛?!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疍民出身的水兵直接跳下了水,手上拿着的是水凿子和一种猪牛尿泡制造的玩意,海上俗称‘海底龙王炮’,里面放的都是一些硝石、硫磺等易燃易爆的东西,密封住,只在外面插了根香用来引燃,算是最原始的水雷。 不过片刻,船底就传来几声闷响,伴随着‘走水了’‘走水了’的惨叫声,几座船身在缓缓的往下沉。 但是对方可不是一味的挨打,除了也是弓箭火箭外,最麻烦的武器应该就属船两侧的大型拍杆了,有书籍记载:‘拍竿,其制如大桅,上置巨石,下作辘钻,绳贯其颠,施于大舰上,……每迎战敌船,逼则发拍竿击之,挡者立碎!’ 他就见到不只有一个官兵被砸到,瞬间粉身碎骨,若是整艘船被砸到,则更会被拖住,然后其他的拍杆同时砸下,立马就是四分五裂的结局。 余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就跟在洛都的某人一样,尸体在不断的从船中落下,附近的江面上染上了一层淡红色。 但是局面还是偏向他们好转着,江战足足打了三个时辰,被凿沉的船只有五十六艘,白巾军四十艘大型槽船,己方十六艘,多以艨艟为主,但是这种船的杀伤力也是最大的,往往一换三,一换四,超强的机动性,加上左右前后各有弩窗矛穴,杀伤力也是相当不俗;赤壁之战中,那火攻的施行者就是此舰‘蒙冲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膏油灌其中,点火后突入曹军船阵,大火汹汹!’ 那胡九勇也实在是骁勇,竟亲自接舷作战,刀刃相搏后,率部强占了一艘槽船,然后冲着对方船队撞了上去,巨大的碰撞声连连响起,连毁了三艘才跳江而逃,古之锦帆贼不过如此!! 若是能击退白巾水贼,自己以文臣干武事,应该会算上一功,余振心里暗想,若不是为了在白巾之乱中挣上一份功劳,他也不会强烈要求跟来,还冒着生命危险,人都是有私心的。 不过他忽然注意到,在白巾贼船队的后面,竟然又开来一条乌蓬船,这船身通体如墨,还有黑面佛头置于船头,让他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 果不其然,随着此船的到来,江面上忽然白雾升起,越来越密,最后竟然伸手都难见五指;余振挂在墙面上的宝剑‘铛铛’的在作响,“妖法!!” 白雾弥漫,对于需要机动性和隐蔽性的福舟水师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不过片刻,就有三艘车船撞在了对方的大船上,随即船上的二十多个官兵被对方用弓箭礌石打死打伤了大半。 胡九勇当机立断,放出撤退的信号,但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江面上忽然又掀波起浪,而且风浪竟有越演越烈之势,白巾军的改造战船都是运粮船,船稳体沉,吃水又深,自然无碍;但是福州水师的战船可都是小型船,随着江波的汹涌澎湃,数人高的浪头不断拍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三艘船被掀翻。 落在江面上的官兵们则遭到了附近槽船上白巾贼的弓箭射杀,这个时候水性再好都没用了,你总不能呆在水下不换气,而且下面的暗涡激流可不比水面上的差多少。 余振再也忍不住,拔出宝剑就冲了出去,四处寻找胡九勇的身影,没想对方正陷入了七八个白巾贼的围攻中,那槽船上的飞钩已经钩上了他所在的艨艟上,四周只有自己离的他最近,二船只有两丈之距,他咬了咬牙,‘噗通’一声,一头跳入水中。 谁都不知道,这位文武双全的状元郎其实是个旱鸭子,不过硬是凭着坚强的意志,在灌入不知道多少口水后,万分艰难的爬到了对方的船上;凭着高人所传的剑术,连刺带斩,挑杀了四个官兵,解了对方之围。 “对方有妖人作法,在掀风起浪!”余振含糊不清道,左脸颊还肿着,刚刚爬上来时磕到了船面上,现在浑身跟落汤鸡似的,哪还有之前的英俊风度。 “先解爪绳!”胡九勇这时候也来不及客套了,大吼一声,顶着不远处槽船上的弓箭就冲了过去,用小刀划开这醋泡麻绳,要是脚下的车船被对方拉过去,全船人都是个死!! 这些麻绳都是漕帮用来拉船的老绳索,根根手臂粗细,极难弄断,好在余振手上的宝剑削铁如泥,依样学样之下,很快把这些绳索斩断,不过肩上一酸,一支箭‘嗖’的声插在了肩胛骨上,右臂气力顿时消减。 不过在剩余官兵的努力下,最终这艘车船还是逃离了对方弓箭的射程。 “必须要冲到对方船阵的后方,只有杀掉对方的妖人,法术才能解开!”余振忍着疼痛,大吼道。 “就算冲过船阵,按照对面船上的人手,我们也不是对手,”胡九勇满脸血污,再也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 “我有办法,只要在十丈之内,我就有把握取对方的首级!” 虽然对余振的话半信半疑,但是胡九勇还是按照对方的说法去做了,整个福州水师的覆灭,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逃回去也是要被砍头的,甚至还会连累自己的胞兄。 余振这时候强压着自己平心静气,哪怕周围都是危险,稍一不慎就有灭顶之灾,心中回想起当初高人的话语:‘你虽于御剑一道有极高的天赋,但心有执念,放不下人世间的功名利禄,我不能传你本门的祭剑术,只能教你一个护身的法子,但这法子只能用三次……’ ‘这是老夫祭炼过的通灵剑胎,长二尺四寸,在申月黄道日中,让铁匠打造完毕,插入你家东边十里外的古寺鼎内,每日早晚咒49次,感应剑灵,记住,打剑时平定心念,用金厢玉印,收剑时同样如此,但要用玄天上帝手决,三次之后,宝剑灵气消散,一定切记!’ 白巾军共分五大总帅(又称佛帅),十六渠帅,但除此之外,还有六水将,正在船上舞剑施法的就是其中之一,诨号风雨师,乃是红巾老祖的弟子之一,得了他的天书真传,能召风、掀雨、起雾、翻浪。 “官兵也不过如此,”风雨师又招来一道雨后,忍不住大笑道。 旁边的下属顿时马屁不断,“那是将军本事高超,法力惊人,又是老祖传人,等再立下些功劳,五大佛帅说不得就要变成六位了!” “哈哈哈哈,你这口嘴”风雨师还未来到及开口,一道白光在眼帘划过,然后他的表情忽然僵住,好半晌,正当左右下属奇怪之际,脖间忽然冒出一道血线,大好人头‘咚’的一声砸在船板上。 “神剑神剑,与我合意,与我同心,有令即刻起,无令莫妄行,速安归原位,谨护我身形,归!” 随着玄天上帝手决的打出,余振的手心忽然一硬,却是摸到了剑柄,慌乱的佛船上,谁都没注意到,江中两道人影复又潜入水中,原是胡九勇挟着余振,偷游入了十丈之内。(。) 第九十三章 帮忙(惨叫求订阅) 李道士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要不是府衙上没地方睡,他早就找地方先眯一觉了,老王还真是有领导脾气,说开会,自己先迟到半个时辰,你官都这么大了,有意思吗? “哈哈,我老铁感激不尽,我属下的伍长跟我讲,要不是有你帮忙,他和其他两个中箭的,都熬不过明天。” “对了,李道长,听说你们那里酒水比较多,你知道的,军营严禁饮酒,那劳什子的,改天我去你们那里解解馋。” “小道士不错,懂得照顾兵卒,你要是哪天想当兵了,回头找老夫,老夫给你个辎重官管管事。” 面对着这些年龄几乎比自己大一倍的大老粗,李道士相当的无奈,大叔们、老师傅们,不要这么热情好吧,大家其实不是很熟啊。 李道士还是低估自己这个军医院的影响,对于这些个都头、副将、马队总官来说,手下的兵就是自己的财产,尤其是老兵,简直是打一个少一个,珍贵的很;所以当道士这个临时的医疗机构起这么大用的时候,这群老流氓们的兴奋喜悦可想而知,原来打仗还能免费治疗的,这好事哪里找! 但道士也注意到了,最热情的一批人都是老王的亲兵或是旧部,还有五六个相对年轻的将官就不那么在意了,只是不咸不淡的打个招呼,最多也就是恭维几句,要是自己受伤了还望多多关照云云,这些人都是从江南各地调拨来的骑兵头目们,表情有些阴沉。 除此之外,文官中主要是一些书吏、主簿,级别高的几个,都是洛都附近的县令、县丞,这些家伙在未开战前就先逃进来的,看样子也不怎么得老王重用,只缩在一角,中间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胖子,身穿大红官服,袍子上还绘有不知是孔雀还是野鸡的动物,看起来特显眼,这不是府尹大人嘛,被肥婆小姨子逆袭的那位。 门口还有些下人、仆役打扮的,时不时的往里面张望,应该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家仆,估摸着是来打探战事的最新情况的。 老王终于出现了,一身厚甲,风尘仆仆的,这还不过半个月,头发似乎又白了好多根,这老头本来都是要退休的人了,接连被赶鸭子上架,道士都有点同情他了。 不过他旁边还有一位,五十多岁左右,国字脸,面容冷峻,老帅哥的那种类型,经过旁人的交口接耳,道士明白了,这家伙是永宁伯,单是在这洛都,权势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见过大人,见过永宁伯!” 道士照葫芦画瓢,瞎摆弄了几下就算完事,反正他在角落里又不起眼。 “伯爷是老夫的好友,大家无须多礼,子明,你先说说吧,”老王开门见山,指着自己一个幕僚。 这个叫子明的也不客气,直接道:“各位大人,这是最近几日衙门口收集的物资,炭千斤、油五百四十一罐、箭矢……” 这家伙先说了一遍,然后老王又让另一个叫建廷的佐吏把四面城墙的破损情况、修补进度、各兵种的损失略略通报了一遍,最后由老王开始按需分配,看的出来,老头的声望还是很足的,基本上说什么是什么,很少有人反对。 最后老王说的很是实在,“城若破,依照白巾贼的惯例,百姓受苦且不提,我辈必死无葬身之地,家宅被抄,族人被戮,各位要想保住身家性命,就得先守住此城;况且朝廷兵马将至,若是把白巾贼全歼于此,必能记上头功,剿多少匪,得多少赏,到时诸位也必定加官进爵、封妻荫子。” “军中副将以下,皆归本队,文官中除了府尹外,也都自回去。” ‘好了,开会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道士摇摇晃晃的就想开溜,谁想老王中途把他叫住,“李道长也留下。” “……”李道士很不解,这时候留下自己干嘛,难不成你在商讨大计前想来一卦?貌似你算卦的水准比道爷还高啊。 老王当然猜不到对方的想法,只是招了招手,亲兵队长,也就是大小眼会意,直接推门而出,亲自在门口看守。 “外面的消息传来了,”老王语气很沉重:“宗帅被俘,湘军死伤过半,现已退守湖北,无力再战。” “什么!?”很显然这消息在场的几人都不清楚,那永宁伯当即怒道:“他宗之望带的什么兵!湘军不是号称苦战第一吗?怎么连个教匪灾民都收拾不了。” “不能全怪宗帅,情报上说,宗帅身中九创,仍大呼冲战,奈何铁索龙门阵太过难破,真正通晓此阵的,杨家将、薛仁贵,哪个不是大名鼎鼎,朝廷催的太急了啊。” 府尹连忙道:“可不能怪朝廷,这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洛都局势十万火急,若是再来不了,不仅是六府保不住,整个江南都要糜烂。” 老王面无表情,不知心里是甚想法,又道:“还有一个好消息,江州指挥使戴可大败赵佛贼,十日挺进五百里,快要过江了。” “好事,好事!不愧是朝中名将,看来终于洛都之围终于有解了!” 就连李道士都看出来了,这个胖府尹完全就是个外行,赢了就是好,输了就是水平差,这还不如道爷呢。 “王老大人,您这是”府尹见老王表情依旧沉重,忍不住道。 “山东巡抚赵之翼被杀,二十六县县令被剥皮填草,五千胶东兵投降,全境沦陷!” ‘咣当’一声,府尹手一抖,把桌上的茶碗打碎,脸都白了,如果说白巾贼之前的表现顶多算是牛逼点的流寇,那占据山东,就已形同割据了;而且更麻烦的是,江南之围还未解,本朝两百年江山,真的到了危险的关头了吗?! “此事我等知晓便可,切莫告诉外人,”老王的眼光特意扫了一眼道士,仿佛就是对着他说的。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那你别跟道爷说不就行了,无知是福啊!道爷我跟你关系有这么好吗? 永宁伯见气氛降到冰点,便插口道:“倒也不全是坏消息,据那六扇门的线报,福州水师已经出桃花江,应该在这几天的功夫就会赶过来,倒时可以直接切断白巾贼的后路,逼迫对方退兵。” “好好好,来的好,胡大帅还是有本事的,”府尹又连忙点头,结果也发现自己实在丢人,老脸一红,干脆闭口不言。 老王指了指地图,道:“到这个时候,边军也不得不南下了,我若是白巾贼,必定先行封锁长江天险,拐子口、黑水江、蛟江一带,只要封锁这一片水域,边军就无法通过洛水直达我城,要绕的话,最快也是走山东,就算没有教匪,没有几个月的功夫,也赶不到这里来。” “所以说,本官的意思是,让福州水师不救洛都,先跟戴可会合,若是白莲教鼠目寸光最好,如果他们有准备的话,就先行打破长江防线,等边军赶过来的时候,助大军过江,之后再来救洛都,不然以白巾军团和虎浮屠的厉害,单是福州水师,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可是这样一来要等多久?”道士忍不住问。 “最早也要三个月,迟的话有半载。” “……” “六扇门的情报网在传来这个消息后已经失联了,老夫需要有一队人闯过白巾贼的封锁,去把这道军命传给福州船队。” 李道士有种不详的预感。 “可是老夫担心对面的白巾贼会用妖法探查,所以此行必须要有位修行者相助,道长,整个洛都名气、法力最大的道士可都是你,老夫又与你是一见投缘,这事,你不会不帮吧?” “……”(。) 第九十四章 出城(转圈求订阅) 李道士感到很忧伤,很蛋疼,他貌似又被老王给坑了,不答应行吗?开玩笑呢,对方可是南方战区总司令兼五省提督、兼中?巡祖一号组长,再兼前线总指挥官、再兼参谋长,位高权重,心狠手辣,人家跟你笑眯眯你就真当人家是在笑眯眯啊,你不答应分分钟把你‘咔嚓’了啊! 道士当时想到那两千骑兵的下场,当即就怂了,现在刚一出来,顿时唏嘘感叹,觉的此生无恋,貌似这个坑更大啊!早知道还不知跟司马他们玩潜伏呢,007总比敢死队要强,道爷的人生就是个茶几,上面全是杯具啊! 要不直接借着这个机会,把大美妇她们带着跑路算了,不过这好似不靠谱啊,以她们就5点的血量,可以说是擦着就挂啊,难道真的要学赵子龙,七插七出,冲出去再跑回来,以道爷的小身板,貌似顶不住啊。 正蹲墙角琢磨着怎么混过这次任务,忽然听见街面上有人道:“这不是那个无胆的道人嘛。” 李道士抬头一看,呦呵!眼前的这位,不是上清派的白蝉小帅哥嘛,就是挑战不成反被揍的那位,眼光一亮,热情的道:“白师弟你们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都见不到人啊?” “谁是你师弟,我们做的可是大事,自然不能告诉你!”白蝉一脸的不屑。 “这里有个更大的事,你敢不敢参与一下?”李道士挑衅道,也不顾什么军情机密,把这次任务透了个底朝天。 果不其然,白蝉这个中二少年一听任务这么重要、这么刺激、这么有成就感,当即就露出心动的表情,只是犹豫了下:“我要去跟我师姐商量一下。” “商量?也对,你毕竟还小嘛,这种大人物参加的事估摸着你也不明白,而且这任务相当危险的,去听听她的意见也好,万一她同意了呢,”道士貌似无意道,开玩笑!你师姐可是智商正常的人,怎么会脑残到把危险当乐子耍的地步。 果不其然,中二少年当即就怒了,“没胆道人,你也不要激我,只要你敢去,难道我胆子还不如你吗?” 中二少年大多都会觉的,我其实很成熟,我其实智商很高,我其实一点都不幼稚,他们想象的是这样,各种信心满满,但其实表现的比谁都要二,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有一种叫富二代,有一种叫官二代,眼前刚下山的这位,应该是叫做道二代。 道士顺利的忽悠了一位后,觉的还不保险,要不把那个小光头也给带着?不行,那个小光头看样子很老实,但老实人认死理,其实是最不好忽悠的,想了一圈后,决定还是找自己青城派的武力担当,朱豹子。 话说他们青城派的大小猫三只,苗三四看似有小精明,其实智商并不高,反而朱豹子看着像是无脑打手,但是会算计的很,早在白巾贼还没打来的时候,他就花钱捐了个小官儿,恰好是管粮秣的;于是,等开战的时候,这家伙顺利的躲过了兵役,而且借着官府的名义,倒卖自家的粮食,小日子过的相当happy。 不过这家伙有一点好,就是还算讲江湖义气,一听大佬有难,当即决定要挺上一把,于是,道士顺利的招到了两个打手;除此之外,老王还给他安排了三个护卫,大小眼、白胖子这两个熟人,还有一个用双刀的老卒,就这样,远战、近战、肉盾、输出、辅助全齐活,道士表示可以来一波团战了,他负责做教练就好,不用下场了。 “现在是申时,不出意外的话,白巾贼在太阳落山前会再攻一次城,到时候我们混入他们的人中,从北边突围,”大小眼道,他们六人现在穿着的都是用教匪身上扒下的死人服装,头上则用白巾裹住,一看就是教匪的打扮。 “这穿着一点都不舒服,”中二少年嘟囔道。 ‘废话,死人的衣服,能舒服就怪了,不过你丫的现在想要下船也晚了,’李道士暗想,他手上还握着一根长枪,作戏就得做全套,谁攻城不带武器啊。 这件事情只有区区几人知道,老王把他们安排到了瓮城里,那里是守城的第一线,最近有几次差点就被白巾贼给夺下了,十分凶险。 其实道士自己都没上过前线,他只是在开战前跟老王看过一眼而已,而现在再看,果然是大变了样,数丈厚的墙面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血渍,甚至有的墙角都被打出了好大的缺口,被檑木、砖石复又堵住,里面还有十几具尸体怎么也挖不出来,附近到处都是刀枪箭矢的残骸,看来是经历了一番相当激烈的抢斗。 除此之外,不远处的两座锯子塔有一座已经从中间断折,不知是被什么攻城武器给砸毁的,墙面十里范围,到处都是烧成焦炭的攻城器具,有的还冒着零星点的火光和青烟,总之是一片惨样。 几人藏在一处藏兵洞中,没人说话,李道士扫了一圈后,大小眼、白胖子、双刀男都是习惯的表情,朱豹子这条大虫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有白蝉,似乎是在微微的发抖? “少年人,怕了就回去吧,你这未成年人要是出事的话,你师姐可不得找我麻烦,”李道士继续刺激。 “你懂什么,”谁知这中二少年抬起头翻了个白眼,面色发苦的道:“法力,法力至少有一半使用不了了。” “什么!?”道士连忙开起了天眼,果不其然,周围浓浓的血腥气困住了中二少年身上的太清灵光,使得对方的气息不断削弱着,而且空气中不断传来吼叫声、兵器交击声、惨呼声,都是士卒死前留下的残魂厉魄,混杂在一起,方圆数十里都是血蒙蒙的一片。 貌似师傅老头说过,战场之中,天地间的气息被煞气凶气所阻,道家的修为发挥出来的十不存二三,中二少年还能使用一半,这还得多亏了上清派功法的博大精纯;正所谓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这可跟地壳和地震无关,说的其实是天地间的气机运转规律,其实后面还有最后一句,天人合德,万变定基,则是天道与人道间,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牵扯联系。 但问题是,道爷怎么没有这种压制,状态还格外的好哒,道士又用重瞳天眼看了看自家,发现这些血气非但没有成为阻碍,还丝丝缕缕的融进了自己的体内,给阴阳气增砖添瓦。 难道是功法的原因?不对啊,师傅老头好像也受过影响,他都是成仙的人物了,难道是法这个外丹术,也不像啊,当初那火龙道人那么牛叉,不也被阴云鬼气堵在了小虞山外,除非,道士摸了摸眼珠,应该又跟这玩意有关,忽然心中一动,有了点想法,当然这事得有命回来之后再琢磨了。 等待终于到了尽头,在天色快黑时,‘轰轰轰’的声音中,白巾贼果然又开始了攻城,这一次应该是以快袭为主,只有云梯和爪绳,其他的攻城器具没有被推上来。 而除了大多的普通兵种外,还有一些身穿轻甲的白巾贼,这些人腰跨匕首,后背弓箭,脚踩倒刺靴,攀爬如猿猴,在大部分守军放了还不到三支箭的功夫,就已爬上了城头。 “特种兵?”李道士愣住。 “是先登死士!”大小眼面色沉重的道。 在古代攻城时,先登城头者为大功,有大功则必有大险,这先登死士应该算是阵亡率最高的一个兵种了,都是由身材矮小、悍不畏死之徒担任,有虎浮屠、有先登死士,这白巾军团的作战部队越来越有多样化的趋势,这是草台班子演化成正式军团的必然过程,只不过白巾贼把这过程缩短了数年,甚至是十数年。 藏兵洞中自然看不到城头的场景,只是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证明了上面的局势不是很好,又过了片刻,喊杀声渐渐激烈,而且脚步明显沉重了起来,劈砍声也格外的刺耳。 “刀队出动了,”大小眼感慨:“刀队、马队,当年燕营的两大支柱,如今的老卒也不剩多少了。” 在老卒的拼死阻拦下,这一波抢城终于又被阻止住,双方丢下百多具尸体,这才退了回去,几人连忙掏出准备好的血水,在身上手臂上抹了抹,借着昏暗的天色,顺利的混入了白巾贼的撤退队伍中。 “你们几个,过来搬伤兵!”其中有个白巾贼小头目正骑在马上,看着六人走的方向不对,大声呵斥道。 道士顿时暗暗叫苦,天的这么黑了,你丫的眼神怎么还是这么好,不都说古代人有夜盲症嘛。 几人互视了一眼,只得低头照做,现在连对方军阵的边角都没摸到,这时候要是暴露,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好在大半夜的谁都不认识谁,道士踢了中二少年一脚,他才不情愿的跟道士扛起了个中了三箭的白巾贼。 这些伤兵最终被转移到了一个大的帐篷中,而在帐篷里的伤兵数量们大概有四十多个,痛苦的哀嚎着,在这中间站着一个头戴面具,师一样的白巾贼,正在跳大神一般,口中还念着莲花佛咒 ‘南无莲花圣尊。称其名故,即得解脱。无尽意,莲花圣尊摩诃萨威神之力,巍巍如是。若有众生多于****,常念恭敬莲花圣尊,便得离欲;若多嗔恚,常念恭敬莲花圣尊,便得离嗔;若多愚痴,常念恭敬莲花圣尊,便得离痴……’ 随着他的念咒声,这些伤兵的痛呼声渐渐止住,有的跟着念咒,有的则面露满足之色,闭上了双眼,断了生机,但在道士的天眼中,分明看见这人的生气转到了另一个伤病较轻的白巾贼身上,血水渐渐止住,面上也不在呈现死灰色,表情更是狂热,念经声更大。 道士低眉顺眼的把人放下,转身就走,谁知那个面具法师忽然叫道:“你站住!”(。) 第九十五章 巨兵(倒立求订阅) 李道士手一抖,差点就忍不住甩符贴他丫的,不过好歹是憋住了,心中胡思乱想,这个时候自己该怎么称呼对方,大人?法师?老大?光头党?不会有什么秘密接头暗号的吧。 于是他选择了最保险的一种,露出憨厚的笑容,又是鞠躬,又是弯腰,然后指着自己的喉咙‘咿咿呀呀’,哑巴你总不能找茬了吧。 果不其然,白巾法师的声音透着讶然,“莲花老佛在上,原来是个喑人,果然是有一得必有一失,你且跟我来。” 李道士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这法师把他带到了后营,道士惊讶的发现,这白巾军的阵营里居然还有马,而且不像是一般的马,不对,是木马!足有上百匹的样子,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马厩里,要么缺腿缺头,要么眼眶空空,看起来瘆人的慌。 那法师的营帐就在马厩的附近,明显的大一号,等进去后才发现,里面除了他外,还有两个白巾小贼,等法师坐定之后,才道:“我教仙法只授信徒,你们都是有资质的,可愿跟我学莲花仙法?” 三个人忙不迭的点头,道士一边作大喜状一边心里嘀咕,就这么简单?道家收徒弟,天赋、心性、机缘缺一不可,你丫是光头党的就收? 那法师随即拿来三个碗,碗中的药汁充满了一股骚臭味,像是动物的体?液一样,诱惑的道:“这是我圣教的佛涎,喝下去便能与我一样,召风唤雨,呼雷驱仙,更能在老佛坐前侍奉。” 两个小白巾那还用说,顿时一饮而光,透过天眼,能看到他们体表的生气在进行着某种古怪的改变,然后忽然双眼凸起,表情狰狞,却也发不出声,只能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道士这下傻眼了,这药效怎么比摇?头丸都强,那法师见状,连连催促:“快喝,快喝,这是老佛赐下的考验!” 我考验你妹!李道士假装手一抖,把药水给打翻在地,那白巾法师顿时目露凶光,好半晌才道:“你这小佛孙不知好歹,若不是你有资质,我怎会舍得用佛河水给你,这一次就算了,我再给你倒上一碗,不过下一次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你当我傻啊!李道士趁着那白巾法师回头倒药之时,抄起青城法印就拍了下去,‘咚’的一声闷响,邪教教徒顿时两眼一白晕了过去,别以为这印章只能出法系伤害,物理攻击绝不逊于板砖。 道士本来是想掉头就跑的,谁知道大小眼那些家伙有没有等自己,但是转念又想,眼前这位好歹是个小头目级别的,怎么说也该有点存货,道爷我打了个怪怎么说也得开点装备。 于是乎,他也不急着跑了,在帐篷里各处翻找着,最后还是在对方的身上翻出两本小册子,没来的及看就踹进兜里。 刚准备跑路,就听得地上传来一声细响,原来是其中的一位小白巾有了意识,透过天眼,发现他体表的生气似乎不同了,竟跟修道者有点相似,虽然气息还很弱,但另一位就没这么幸运了,身子僵住,死的不能再死了。 “邪教就是邪教,这跟自·焚有什么区别,”道士嘀咕了声,小跑了出去,结果却见白巾军的东南边发出嘈杂的声响,似乎隐约间还听到‘官妖’‘官妖’的叫喊,这群坑爹货!自己才离开多久,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行,现在去也是送死,必须要造出声势吸引对方的视线。 然后道士就注意到那马厩里的木马,这玩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用处,但是应该是挺珍贵的,不然单是这些未完成品就让一个小头目看管? 不过片刻,马厩里就燃出了汹汹的火光,隐约还有马儿的嘶鸣声。 “走火了,走火了!马厩走火了!” “那可是渠帅要我们看好的宝贝,帮忙灭火!”一个白巾贼慌慌张张的往外跑,手上还提了只木桶,看样子是打算去接水,这玩意果然宝贵,越来越多的教匪冲了过来,甚至还有一些低级头目暴怒的叫声:“快去灭火!不然等老祖知道了,把你们的皮都给扒了!” 那个拿着木桶的白巾贼顺利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嗖’‘嗖’‘嗖’,大小眼弓上的箭例无虚发,哪怕是抢自对方的劣质木弓,表现的也不逊色于古代的名弓,而朱豹子、白胖子则各拿武器左冲右突,一时间附近的白巾贼纷纷不能敌也,但随着刀盾手、长戟兵这些普通兵种的精锐出动,处境就越发艰难了起来。 像是朱豹子、白胖子这两星宿转世的猛人,一个打十个,打二十个都不成问题,但眼前光是冲上来的都不止是这么多,更别提朱豹子的手还怪异的扭着。 “少年郎,符制好了没?”这些人之所以不逃,就是为了给后面的白蝉争取制符的时间,不是每个人都像是道士那样的快枪手的。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中二少年这才知道刺激的事不是那么好干的,不过怎么说他也是三大派之一的上清弟子,茅山善抓妖,上清善制符,这符篆的水平可不是盖的。 “……九天玄音,急召众神。齐会景霄,驱雷奔云。金钺前驱,雷鼓发奔。太一行刑,役使雷兵。来应符命,扫荡邪精!” 白蝉的话语刚落,乌云聚起,一尊五丈雷神虚影幻化而出,状若力士,露·胸袒腹,背插两翅,额具三目,脸赤如猴,下颌长而锐,足如鹰,爪更厉,凶光赫赫;腰间的鼓皮连连拍打,顿时道道霹雳从天而降,雷声轰轰,附近白巾贼顿时死伤大半,尸体个个焦糊。 上清派可不是青城这种吊丝门派,人家跟上面的关系硬着呢,所以门派子弟制符是有加成的,像这种上乘符才能召唤出的天神,基本要求打个对折就可以了。 到底战场的环境影响了他的发挥,不过盏茶时间,鸟面雷神就不甘心的消失在了空气中;饶是如此,已有百多人被电的挂掉了,附近地面上焦黑一片。 “哼哼,区区一群反贼,在小爷我的面前,呼呼”白蝉满头大汗,跟缺氧似的,战场的环境同样影响了他的身体,眼一白,晕了过去。 虽然惊讶于对方符术的惊人威力,大小眼当机立断:“快走!” 朱豹子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不过白胖子却是一副杀红眼的姿态,一根铁棍虎虎生风,已经砸碎了十几人的脑袋,那在城外死去的飞骑孙,就是他的老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大小眼可是和他一起长大,关系亲密,任务虽然重要,到底不愿意丢下自己的兄弟,顿时使出平身绝技,一弓三矢,大眼珠子不正常的动了下,‘刷’的一声,白胖子附近的三位白巾贼同时倒地。 “走!!” 这时候再不走,那就不是仇恨的问题,而是脑子有问题了,白胖子恨恨的看了眼远处的白巾贼,转头就要离开,精神疲惫之下,却没注意到后面一道的巨大的黑影,只看见大小眼惊怒的表情,然后背后一股巨力打来,眼前瞬间一黑。 只见一个白巾贼,确切的说,是白巾巨人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了身后,足有三丈,也就是四层楼那么高,身披兽皮布甲,手脚如船,嘴能吞人! 而与此同时,朱豹子又面色难看的从后面跑了过来,如同大象走路不出音,后面同样又出现了白巾巨人。 一前一后,两个巨人,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朱豹子这只手臂,就是之前跟其中一只撞折的,要知道朱豹子可是力能扛鼎的人物! 前面一只跨了两步,每一步足有三四丈,当头就往白胖子的头上踩去! “不要!!”大小眼箭如流星,不过刹那间,就射出了六支箭,一一钉在对方的身上,可是对方恍若不觉一般,大脚落下,眼看着就要把白胖子踩成肉泥,这时候别说是星宿转世,神仙转世都要挂! 可是这大脚在离地面九尺左右,却是怎么也踩不下去了,哪怕下面空空荡荡的。 但以法眼观之,三个天宫力士正面无表情的架住了对方的脚面,哪怕小腿肚子已陷入了泥地中。 “妈的智障,这雷是谁劈的!你丫的是在跑路还是想要自杀!”李道士终于在千钧一发间,气急败坏的赶了过来。 “李老大!”朱豹子眼一亮,他虽然混不吝,拿别人命不当命,拿自己也不当命,但是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道士没功夫理他,太极模式早就开启了,虽然不能持久,但是短时间的爆发力,最起码也是司马贱人的水准! “风出巽方,飞沙走石!” ‘超级扬沙术!’ 道士肺部的白气头一次全力运转,扬沙术+驱风术的混合术法同时发动,地面上的沙尘腾起十来丈,在四周形成了一圈的沙尘暴,沙气旋转间,所有人都不得不暂时捂住了双眼,那两个白巾巨人同样如此,身子大,眼珠子不也更大嘛。 “跑路,跑路!” 朱豹子扛着中二少年,大小眼扛着白胖子,在道士的带领下,拼了老命的往北边跑去,好好的潜入敌营硬是变成了夺命逃亡。 “什么情况这是?” 大小眼把经过三言两语的解释了遍,原来在李道士被领走后,他们几人决定先找到出路,再来去救道人,然而还未摸清楚情况,就被某种邪物给盯上了,最后不得不陷入白巾兵的人海中。 “叫你丫的不等道爷,老王请我来你真当是白请的啊,道爷可是开天眼的啊!”李道士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猪队友,白巾驻地中必定布有对方的阵法,而自己这双重瞳天眼能透世间之气,是最好的破阵之物,结果就因为一个小插曲,本来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变成了猪突猛进,还不知道能不能突出去。 “对了,不是还有个耍双刀的老兄吗?” 大小眼神情一暗,“他被邪物杀死了。” “是被那个白巾巨人弄死的啊!”道士抽嘴,这死法看来比较惨啊,是手撕还是生吞啊。 “不,不是被它杀的。”(。) 第九十六章 老祖(大哭求订阅) “不是他杀的?”李道士先是一愣,然后猛的皱眉,只见在东南方向,一团肉眼不见的灰白气冲了过来,无数的骷髅头在里面起起伏伏,其中就有一个熟悉的脑袋,那个双刀男! “原来是妖法炼制的邪灵!” 邪灵不是单纯的一种鬼怪,而是通过折磨扭曲人的魂魄,激发出其中的血戾之气,混合而成的鬼类怪胎;这种鬼怪对于生人的气息格外的灵敏,甚至超过了一般的鬼物,所以常被用来看守妖人魔头的洞府。 他之前一直以为光头党打土豪、杀贪官,还算是有些节操的,但没想到内里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脑袋微微一转后,便道:“老朱,给你加几层盾,这怪物只能由你来收拾!现在把衣服给道爷脱了!!” 朱豹子二话不说,‘撕拉’一声将上衣扯掉,露出各种疙瘩肉,李道士借助太极模式下的超高感应能力,点破自己的腕部,在他的前身又画了一模一样的神像图。 “玉帝有命、血墨灸灸、形如云雾、上列九星、血墨轻磨、霹雳纠察、急急如律令!” 随着敕墨咒的使出,道士的精血缓缓冒出了青烟,而与此同时,朱豹子身上的星光成倍的上涨,原理很简单,道士在用自身的精血催动对方体内的星魂。 “吼!!”朱豹子一声大吼,浑身的星光绽放,身形直接大了一圈,甚至隐约披了层甲,二十八星宿,同样也是二十八神将! “这还没完!”李道士又掐指做法:“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反捕凶敌,追雷咒术!” 这种法术平常在道士手中已是信手拈来,但这一次不知为何,施展的时候困难的紧,这还是在太极模式下;等乌云中一道雷光落下来的时候,却并没有以前那般威猛,而是如水银一般在空中缓缓的流淌,最后竟融入了朱豹子的星光内。 “并!并并!给道爷并!”随着道士的一声大吼,凭借着他现在的特殊状态,竟然硬生生的把星光与电光融合在了一起。 那朱豹子顿时感到浑身力量爆棚,从腰间一抽,星电光化作一口丈八长矛,毛缨却是黄色的豹毛,这是箕水豹的看家武器分水丈八矛!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蓝色的星光之中,一个豹首人身的神将在施展着一套矛术,他也不由自主的学了起来,矛非枪,骨子硬,点扎扫,刺挑划,腰腹用力,矛尖如豹咬!瞬间就点在了邪灵的其中一个脑袋上,‘砰’的一声把它戳爆,但其他的脑袋却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四散了开。 这也是为什么道士知道,只有朱豹子才能对付对方,邪灵破之容易,灭之极难,估计等他的太极模式时间耗尽都搞定不掉对方,这个时候只有把朱豹子体内的星魂唤醒,由他来牵制住邪灵。 箕水豹状态下的大虫果然厉害,矛身被他用的是滴水不漏,凡是扑向几人身边的脑袋都被他一一点碎,几人边走边逃,很快就快冲到了白巾驻地的边缘。 正在这时,几个人都是眼一花,只见佛光灿灿,禅声不断,一尊百丈的大佛从雾气中冒了出来,座下百叶百朵莲花台,金身法像,背后是层层圈圈的光晕。 “吾乃南无莲花圣佛,尊下见到我,为何不拜?”宏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道士倒吸了口冷气,这是法相天地,施展这法的红巾老祖难道真的证了佛位,不对不对!人间怎么可能容的下一尊大佛,是那个木制的莲花佛像,对方在借助那个玩意施法,而白巾军团的十万兵将的祈祷更像是给其充电,怪不得道爷一开始就觉的怪怪的,但没想到对方玩的这么狠!假冒如来啊!! ‘舍利佛。彼佛光明无量,照十方国,无所障碍,是故号为莲花佛。又舍利佛。彼佛寿命,及其人民,无量无边阿僧祇劫,故名莲花佛。舍利佛。莲花佛佛成佛已来,于今十劫……’ 庞大的念经声在同一时刻响起,四周如山的压力逼迫的几人膝盖不断往下压,又仿佛是有无数的谆谆老者才教你为善,仿佛你不听就是罪大恶极的。 “都别跪,这是个假佛,跪了就真的洗脑了!”李道士怒喝道。 “就算是真的道爷也不能给你跪啊,道爷我是跟三清大老爷混的好吧!” 道士这时候鼓起了最后的法力,在佛音滚滚间制了最后一张符,“老毛这时候你一定要接电话啊!” “天雷功曹,操恶最灵。擒精追怪,济难度厄。吾今呼召,立到阶庭。急急如律令!” “何三小妹妹,你今天又有空了?如、如来尊者!!??”毛功曹直接飚上了高音。 “a货而已,快帮道爷给破了这玩意,道爷坚持不了多久了!” “你真当本将军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吗?这法相天地的神通,本将军说破就破?” “我这里还有何家四姐妹的内衣亵裤二十八件,这笔交易做不做?别忘了,这何家四姐妹可都长的一模一样哦~” 老毛的表情瞬间便的相当淫?荡,然后干咳了两声,满脸的肃然正经:“斩妖除魔,乃我雷部征伐司应做之事,此獠假扮西天如来,自当罚之!!” 随即毛功曹将手上的大锤往地上用力一砸,大喝道:“长!长!长!” 老毛的身影果然变的越来越大,甚至显出了自己的雷公真身,这雷公并非单指使尖嘴猴腮的某神,而是雷部天神的一个统称,雷出天之阳气,故曰公,而这雷公真身,更是征伐司对付域外天魔的一项厉害手段。 然后就是震天动地的一声大响,光芒之璀璨,害的道士都不得不闭上了眼,依稀只记得那假佛的右手被老毛给砸断,老毛同样闷哼一声,然后假佛的身形一分为二,时明时暗,各种光华乱窜,最后等光芒消散之后,道士几人的身影终于又出现在了黑夜中,群星璀璨,却已离开了白巾营地的范围。 “呕这次真是吃了大亏,小道士你真会挑对手,法力如此高深,至少三个月别召唤本将,还有!衣服记得烧上来!”老毛居然连身形都固定不住,‘砰’的一下就炸散了开。 而在白巾阵地里,高坐在法坛上的红巾老祖同样身形巨震,左手直接炸成了血污,而在原来的护城河边上,木佛的表面悄悄的裂开了一角。 两天后,红砂江的沿岸,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正卷着裤脚站在浅滩上,手上那拿这个削尖的竹竿,找了半晌,忽然用力往下一插,再拔出时,一尾大鲤就被带了出来,提着上了岸,随意的丢在火堆前。 “老朱你学的这箕水豹枪术平常时候还挺有用的啊,”李道士一边处理这鱼,一边随意道,旁边的火堆上还烤了三条。 “你身为道家人士,居然吃水中游鱼,”中二少年白蝉咽了口吐沫,瞪大眼睛道。 “我们青城派是中途改行的,不讲究这个,要不要来一条,我保证不告诉你师姐。” 李道士刚穿越大半年的野外求生可不是白练的,这鱼被烤的外焦里嫩,就连腥气都被道士摘来的一种特殊野草给中和掉了,看起来就格外的有食欲,等他解决掉第二条的时候,白蝉再也忍不住,抢过一条就吞了起来,吃的是满嘴流油。 “别客气别客气,反正你都欠道爷一条命了,也就不要在乎这一条鱼。” “你”白蝉顿时气的胀红了脸,“要不是那凶煞气影响了小爷的发挥,你当我需要你救?” 李道士耸了耸肩,没在再撩拨对方,这几天他们都待在这红砂江的进水口,可是别说是福州水师了,连条船都没见着,现在想回去复命都不成了;不过以老王的能耐,顶个十天半个月的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白巾贼果然会妖法!可恶,小爷本不该着他们的道的!” 眼见这中二少年又要开始进行第八百次的抱怨,李道士干脆躺在草坪上,心里还想着那天晚上的情况,会妖术他不奇怪,奇怪的是有了那白巾巨人、还有那木制老佛的大范围法术,对方破城的可能性应该说是相当高的,但是为什么他们就不用呢,是想围城打援,还是老王有什么杀手锏,逼的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小眼走了过来,面色阴沉的能滴水,好半晌才道:“孙胖子怕是要不行了。” 李道士心中一动,道:“我看看去。” 孙胖子就是白胖子,他之前被白巾巨人重重的砸了下,其他的部位倒还好,唯独这腰椎似乎裂了开,就算放到现代,那也是浑身瘫痪的结局,更别提这缺医少药的古代了。 此刻他正苍白着脸,躺在固定好的木板上,奄奄一息,若不是周身星光在延续生机,怕是早死了,但饶是如此,怕也活不了多久。 “我有个法子能救他,但是成与不成不敢保证,而且需要一个活物。” 大小眼顿时神情一振,道:“不管如何,请道长试试!” 不过片刻,这家伙就从附近的林间拖来了一只鹿,鹿脚上被箭射穿,正呜咽着。 道士开始施法,那法术跟平常道家的法术不同,更像是一种祭祀性的舞蹈,或者说是像那天晚上,白巾法师施展的术法。 在那天夜里,道士一共摸到了两个小册子,共有两个法术,一个是生气转移之法,乃是把活物身上的生气转移到另一物身上,以同类最佳;还有一种,唤作附魂术,是把魂魄依附到器物上,二者似乎都不全,截头藏尾的,似乎是一系列法术的组成部分,而在这两天内,通过鱼龙太极图,道士顺利的学会了。 随着那鹿身上肉眼难见的生气被转移到了白胖子的体内,尤其是脊骨处,这家伙忽然闷哼一声,面上多了几分生机。 大概是星宿转世的生命力真的强韧,随着脊椎的再度愈合,不过两天,这家伙居然醒了过来,却依旧没有见到福州水师的踪影。(。) 第九十七章 驻点 “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 李道士望着村中破旧的草屋,满脸的无语,这就是六扇门的联络点?还真是一点都不高端大气上档次。 距离他们赶到红砂河已过了四天,四天之中,仅有一条鱼船经过,而且在他们各种威胁恐吓过后,百分百可以肯定,对方与福州水师没半点关系,而且渔夫也从没见过这只船队;迫不得已之下,朱豹子、白蝉、白胖子这三个不靠谱的家伙继续在河边等候,他和大小眼去附近六扇门的秘密驻点探一探。 这六扇门的组织结构就像是军情六处或者是中情局,只对捕侯一人负责,就连皇帝老儿估计都不大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但是毫无疑问,它的情报网是最大的,因为江湖人的消息向来最灵通。 也只有通过它,老王才能把自己的命令传出去,而现在这种联系中断了! 这让道士想到了捉拿五通神的过程中发生的种种古怪,或许六扇门早在白巾贼起事之前就被盯上了,而对付他们的,也绝不会仅仅是那五只半人半妖。 这草屋真是简陋,屋顶还有几处透着缝,锅碗瓢盆放了一地,有的还飘着油花,怎么看怎么像是普通民宅;但大小眼作为老王的亲卫队长,经手的隐秘消息相当多,他自然知道,这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 将其中一只锅翻开,在锅底处有两道微不可见的划痕,其中一道色泽较浅,看样子像是新划的一样,顿时摇了摇头:“有暗号,这个驻点被放弃了。” “没有妖气,也没有鬼气,”道士天眼扫了一圈后同样摇头,忽然心中一动,从口袋里摸出只小瓶,正是当初从司马贱人手上讹来的那瓶五行水,东洒洒,西抛抛,没想看到居然在墙角上显出一道爪印,爪印在墙上有好几只,顺着这个方向,貌似是东边小山丘。 等道士和大小眼顺着爪痕一路跟踪,在山丘的一侧,发现有片土地是新翻的,大小眼用弓刨了刨,居然刨出来一只死人手,手上血迹斑斑的,上面还有好多个孔,一看就是有被折磨过的痕迹。 “虎口生茧,五指修长,这是用剑的手,”大小眼有经验的道,“而据我所知,在这个驻点的探子,江湖上有个诨号,叫做翻浪剑。” “也就是说,这家伙是被人弄死的!咦”李道士眨了眨眼,不远处居然有死气。 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却看见一只足有人头大小灰色蝙蝠僵在地上,这蝙蝠脑袋上还长了张古怪的人脸,额头多了个小洞。 “原来是人面蝠。” 这人面蝠同样不是普通的妖怪,而是有人用生魂寄入其中,占其灵智后生出的怪物,怪不得能散发出精魅的气息;而且这手法道士也会,就是刚刚学的附魂术。 “难道是这个断臂的家伙干的?这剑术可以啊。” 大小眼没有理会道士的吐槽,一个顶级的弓箭手,耳力和眼力是并重的,双耳动了动,风中传来一丝古怪的声响,“三里外,有打斗!” “三里外!?老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事实证明,眼前这位还真是没有开玩笑,等二人赶过去的时候,就见十来个白巾贼正拿着长枪围住二人,其中一个断臂,一个是余书生?! 二人的状态都不怎么好,尤其是那个断臂男,眼瞅着就是要断气的模样,而除了这队白巾贼外,还有两只人面蝠在上空不停的盘旋着,诡异的人脸上满是笑容。 大小眼这时候展现出了一位顶级弓箭手的强悍,他的箭术很奇特,注重的是箭矢,而不是弓身,背后的青铜箭摸出两根来,再次抹上了那不知名的血水,口中念叨:“九九通灵,箭箭急鸣,自来无物不中,脑脑首首、义义怪音,追命!” 道士注意到,准备这种高级箭最少需要一盏茶的时间,而这箭也的确厉害,‘嗖’‘嗖’两声,一只人面蝠瞬间从天空中落下,还有一只转了个小弯,想要避开箭矢方向,但没想这箭尖也能自带了追踪系统似的,同样转了个小角度,血花绽放,正中对方的眼孔。 那伙白巾贼自然也发现不远处的两个外来者,小头目分出五个白巾贼扑了过来,可是短短十丈之距,大小眼弓矢连发,五人还没冲到一半,就全部扑街;那小头目见势不妙,连忙率领残部逃命,可惜在途中又被他射死了三人。 这种彪悍的表现看的道士心里直发凉,有道是距离产生美,但对于这位来说,距离产生人命啊;自己可千万不能得罪他,不然谁知道哪天就被突突了。 道爷不是怕,这年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余振看到道士同样很惊讶,“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道爷了,你丫的不是去京师参加科举了嘛,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也是中途开溜了?还是说没被老皇帝给选上?”李道士嘲讽道。 “今科的状元就是眼前这位,”大小眼忽然开口。 “……” 只沉默片刻,道士变的比之前热情十倍,“原来是余兄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遥想当日你我共同对付那泥书生,兄台你剑术之高超,允文允武,真乃天纵之才,贫道当时就算出你额生紫光,福气环绕,必能一举夺魁,将来入阁为相,镇守一方,那都是分分钟的事!” “……”余振抽了抽嘴角,好半晌才道:“李兄倒真是一点没变啊。” “不过状元郎你怎会在这里?”大小眼问。 余振就把事情的经过粗粗说了一遍,水战后,福州水师官兵疲惫,船只多有伤损,不得不停下修整,而胡九勇为了避免白巾贼偷袭,只得派出大量眼线,而且想要与附近的六扇门取得联系。 他当即就自告奋勇,带了两个兵卒出去打探,没想到附近的六扇门驻点早已被扫荡一空,他早赶晚赶,在这最偏远一个驻点,终于找到了正在被严刑拷打的这位,刚救了下来,就被赶来的白巾贼围攻,他边战边退,两个官兵先后被杀,最后还是被对方给围了起来。 “什么!白巾贼也有船队?还与你们打了一战!?”李道士和大小眼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有这一着。 “对方水将生有妖术,能掀波起浪,我们好不容易将对方斩杀后,船队也受了重创,五十多艘战船,现在能使用的,怕是只有十余只了。” 古代战争最麻烦的有两种事,一个是后勤,一个是情报,就算是名将,有的时候也只能看人品,而老王的人品一向是不咋样,这该怎么办? 几人都是无法,只得先去会合还在江口等待的三人,赶去水师残部的藏身之处,一个叫做水龙坡的偏远渔港。 余振倒是一点都没有说谎,停泊的战船上残破的居多,箭矢火烧的痕迹常见,还有的甚至直接破了个大洞,也不知道怎么开到这儿的,船上的官兵也是士气低迷,大多面色苍白,伤口只简陋的包扎了一遍。 那胡九勇此刻正指挥着船员们修补船身,左手还打着绑带,那是在水战时被人砍的一刀,大小眼把老王的亲笔信件给他看后,这位勇将也是长叹一声,半晌不语。 “胡将军,这事你看”大小眼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若是那伙儿白巾贼的水军如此之强,长江天险必有防备,现在去,无异于送死。 “二位也看到了,如今我部可用战船不足十五,水兵仅五百,王巡抚这要求,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胡九勇苦笑道。 “那伙儿白巾水军怎么就恰好碰上你们了呢?哪有这么巧的事,”李道士忍不住问,“还是你们里面出现了内奸。” “这不可能,出兵一事仅有我兄和我知道,加上状元郎才三人;不过我们在开拔之前把消息传给了六扇门,就是想与王大人内外合击,坏了!九成是六扇门坏的事!”胡九勇忍不住叫道。 “或许是信件在送城之前就已被人看过,水师才会被人埋伏,幸好这是水战!”水战不比陆战,水面上空空荡荡,一览无遗,便是知道对方行进路线、时间,也只能硬碰硬的打,这要是换做陆上官兵,全军覆没才差不多。 ‘六扇门,’李道士心里嘀咕,司马贱人不是说过,他那个师傅心有鬼胎,会不会故意指使消息透漏给白巾贼的,要不然以这个机构的效率和隐蔽性,在江南的分舵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对方毁掉,这是师徒合拍无间道的节奏吗? 军情急迫,胡九勇连忙招来部将紧急商议,最后得出结论,以现在的状态,对方有防备的话,打破长江天险,运度官兵的成功性根本微乎其微,还不如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从水路逼近洛都,策应城内。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老王虽然人不咋地,到底是知兵的老帅,料想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惩罚他们;但是江州指挥使戴可率领的京营,以及即将南下的边军如何短时间内赶到洛都,那就成了个无解的难题了。 “我会写信把此间情况通知我那胞兄,让他尽快再调水师南上,或许能在洛都未破之前,运来一部分北边官兵。” 从目前看来,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但是就算一切顺利的话,那要等多久,三个月,半年,一年?老王就算是再牛叉也未必能抗的了那么久啊。 李道士叹了口气,老王啊老王,反正朝廷的锅你都背了不知多少次了,这一次你就再扛一回吧,你可千万一定要顶住啊! 此时此刻,远在辽东镇、宣府镇、大同镇、山海镇等军事重镇,马嘶人吼,兵戈如霜,大量的精兵老卒少则数千,多则上万,从高空往下俯视,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排成一条黑线,往南边赶去。 长安城,百官与老皇帝的注目之下,宦官正宣读着旨意 “……教匪之乱,如邪魔入世,搅乱人间,杀忠良,辱祖祠,逆行不法,我朝大军奉旨讨令;所过之处,当秋毫无犯,阻兵祸,救百姓……” “今使太子德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节制十边、九省之兵,奉旨讨逆,钦此~” “儿臣,遵旨!!”(。) 第九十八章 夹击(跳舞求订阅) 到处都是喊杀之声,城上、城下、瓮城、城脚,那滚油连缸一起砸了下来,溅洒在双方士卒的身上,惨叫声、哀嚎声、呼喊声,更多的是死前的哀鸣。 老王就像是颗老松,就这么扎在墙垛上,面色沉重又悲伤,他的老伙计们在这短短的十天内,又有四位离开了人世,两个是为了堵住瓮城的缺口,硬生生的战死在了乱兵中,有一位被暗箭射穿了脖子,最后一位则是被投石机砸成了两半,肠子和肝胃都流出来了。 他亲自结果对方性命的时候,那位老友央求着自己不要再派自己的孙儿出战,他们家三代只这一根独苗,他答应了,寻个由头,把那个什长调到了城内。 果真是人一老,心就软了啊,换做是二十年前,甚至是十年前,那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徇私开脱,本与他这个铁面酷吏不会有任何干连,如今却在这个紧要关头,给人留下这个把柄。 “大人,城头有危险,快下城吧,”副官正在苦劝,因为已经有不少白巾贼顺着瓮城开始爬向主城墙,最近的一个离他不足十丈。 说来也巧,一支箭矢‘嗖’的一声把他的头盔打掉,要是再用力些,射穿脑袋也未可知也。 看着副将面如土色的表情,老王莞尔一笑,“真要射穿可就省事了。” 下了城墙后,在马道上朝着不远处的铁都头,当年的燕营的铁憨娃示意,四十出头的大汉沉重的点了点头,抄起两口钢刀,顶着个重甲就翻进了藏兵洞,与他一行的还有五六十位持刀官兵,从城墙的密道直接跳入瓮城城楼上,喊杀声更盛! 半个时辰后,钢刀一闪,伴随着最后一个先登死士被铁都头砍掉了脑袋,这次莲花教的攻城终于又被打退了回去;都头看着地上的两根血指头,总觉的分外古怪,原来自己手指长的这个模样,怎么之前没注意到,想了想,把它们两揣进了甲衣里,总归是自己身上长的东西,望了眼城外,骂了一声,“白巾妖贼!没卵的浊物!” 而在城墙外,几道厚厚的土坡已经被堆了起来,几近城头高,相信明天一早,就会有大量白巾弓弩手躲在上面与己方对射,制高点的优势,已不在是己方独享。 老王骑着马走在朱雀大道上,原本繁华似锦的城池现在已经有了几分破败的景象,客栈、青楼、包括无人居的宅院已经被拆的七七八八了;单是这个,已经造成了不少民怨,真到了不得不拆掉民房的时刻,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官府摊派的粥铺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正常人家顶多存上半月的口粮,如今早过了时候,而城里的粮价也已高到了正常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为此衙门不得不强征了所有的粮铺、仓库、店面,为此砍了好些人头,也彻底得罪了这些人背后的权贵豪商。 如果不是自己‘恶名在外’,怕是来衙门口闹事的不会少,老王自嘲的想道。 “咦?” 地面上有流矢和投石并不奇怪,但是眼前这支箭上却扎了封信,“拿来给老夫看看!” 侍卫呈上之后,老王撕开一看,原来是一份纳降书,里面把自己骂的猪狗不如,而且约定若有‘义民’助白巾军开城,不吝赏赐,秋毫无犯云云,言辞用语来来回回的都是那一套,老王自己带兵的时候就写过,没想到居然也有被写的一天,还真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大人,要不要派人把这些书信收回,说不得百姓们看到以后会有” “这哪里是给城内百姓看的,”老王洒然一笑,“本官还以为这白巾贼有多公正呢,打着净度世间的口号,剥了那么多官员的皮,到后来还不是玩攻心计的这一套,和尚能写出这种文字吗?至少也得是个秀才吧,哈哈哈哈……” 侍卫不明所以,只觉的王大人今日心情难得的好了起来。 “夫人,你猜我今天看见那个黄脸婆干了什么?就是对面家的,经常说我们坏话的那一个,她居然把自己的银簪子当了,换了两个馊馒头,馊馒头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居然还不敢在家里吃,偷偷摸摸在小巷子吞了个光,跟个老鼠似的,全给我看到了,简直太好笑了!” 董家大宅子里,小鱼正在向董氏说着今天的见闻,包子脸上全是幸灾乐祸,她的想法很简单,仇人过的不好,自己过的好,那就是幸福。 “小鱼啊,如今这城内全是没吃的百姓,反正家里还有那么多粮食吃不完,不如我们也办个粥棚帮衬一下吧。” 包子脸丫鬟知道,自家夫人又乱发善心了,这城里那么多饿肚皮的,哪里能赈的完啊!再说了,财不露白,这不是凭白遭人惦记,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道:“夫人,这柴米油盐可是咱们向道人借的,没经过他的同意,咱们就给别人,这不大好吧,你看他那么小气,万一生气了呢。” “也对也对,是不好,”董氏是个没主意的妇人,听后果然连连点头,柳眉微颦,美目微微低垂,小声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只说是军情紧急,已经十几天没见人影了。” “放心,他那么滑头,肯定会没事的,”小鱼连忙道,这夫人要是陷入了愁思,可是一天都吃不下饭的,都怪那个坏人! 一想及此,小鱼顿时气的牙痒痒,不过片刻后,又化作了浓浓的担心,这个色胚子,怎么会这么多天不来吃姑奶奶的豆腐呢,你可千万要没事啊,你要是乖乖的,姑奶奶回头、回头请你吃包子,想到他平常调戏自己的话,包子脸顿时羞红的脸,那里怎么会像是包子呢…… “等等等等,道爷我反对!”李道士此刻脸色都黑了,“五百人,去夜袭十万人的大营,余老兄,你这是读书读晕了吧。” 余振平静的道:“其因有三,一则敌明我暗,那白巾贼首就算再厉害,也不会料到我们会在此时攻击,二者,我们要拱卫洛都一侧,牵制住敌方的一部分兵力,必然要示敌以强,否则就像你所说,五百官兵如何让人看在眼里,三者,福州水师初战便差点覆灭,对战局无半点贡献,若不做出功绩来,胡巡抚那里不好交代,不仅无功,反倒有过。” “不是不可能,那天夜里我大概看出了对方营帐兵力的分布,只要取易燃易着之物,乘其不备,攻其辎重,自可解城内的压力!”大小眼补充道。 “给你面儿你上脸的不是,没有道爷我最后开挂式的表现,你当你还能活着!?” “李道人你好没出息,你放心!那次是小爷疏忽了,这次必定能一雪前耻,区区妖人,真当小爷收拾不了他吗!我可是有杀手锏的!”白蝉咬了咬牙,从鞋底摸出两张紫篆仙符,一把拍在了桌面上,除去那股子脚臭味,看其中的仙气浓郁程度,以及符面上不断游动的蝌蚪文字,百分百是上乘符。 道士算是看明白了,这中二少年估计就是在山上,那也是师叔师姨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好符就跟大白菜一样,要一个有一个;这道二代斗起富来,同样是相当恐怖的。 “若是安排妥当,事也不是不可为,我福舟水师平时水中无事时,在岸上同样操练战阵,演练武艺,个个矫健,并不逊于那些个白巾精兵,”胡九勇沉声道。 道士看了一圈,搞了半天居然就自己一个和平主义者,眼前的全是好战派,就连朱豹子也摩挲着一口铁矛,眼神比跟自己浑家都亲,这些人心理变态啊! “报告各位领导,其实再仔细想想,我发现这主意还真是有搞头,所以贫道申请在岸边接应你们!” 余振:“……” 大小眼:“……” 胡九勇:“……” 有云,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按照兵法的理论,他们这次行动还是有成功的可能的,所以说,道士决定做好后勤工作,让他们无后顾无忧;若是失败的话,当然也顺便帮他们收尸。 偷营不在人多,一在出其不意,二在行动迅速,胡九勇在五百官兵中挑选了将近一百的好手,分发火折子、油火把、钢刀、布甲等物;并按照大小眼的描述,外衣裁剪成教匪的样式,头扎白巾,只是在右臂处捆了条红巾以示自己人。 “道长,你真的不去?”大小眼实在忍不住问,没办法,业界精英到哪里都能发光发彩的。 “加油。” “李兄” “状元郎,慢走不送。” “我本以为你会让我刮目想看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白蝉一副小白巾贼的打扮,嫌弃道。 ‘不,道爷一直是这种人,而且要让你这种中二少年刮目相看,咱得做多少脑残事才行啊,’李道士默想,忽然殷勤的一笑:“那个,白师弟啊,你看这断后也是有风险的,而且贫道毕竟救过你一命,这个有恩得报啊,要不,你把那个上乘符给我一张护身得了,咱们也就算恩情相抵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你你你”果不其然,中二少年有气的脸色发白,“你居然又提这事!” “那怎么能不提呢,贫道以身作则,才能让大家都学习贯彻这种好人好事的精神嘛,回头跟你师姐也讲讲,对了,那个小和尚你认不认识……” “你闭嘴!”中二少年吼道,气的胸口直喘,好半晌,才用一种看阶级敌人的眼神望着他,咬牙切齿的道:“符给你了,要是再说的话,我就杀你灭口!!” “那哪能呢?小爷您慢走,祝您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李道士看着这张宝符心花路放,甚至忍不住微微一闻,咦?居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脚丫子气,貌似刚才对方是从腰上摸出的符,这家伙是小叮当吗?这种等级的宝贝居然还有!道士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早知道刚刚就多要几张了!!(。) 第九十九章 夜袭(蒙面求订阅) 月黑风高,偷营放火,直到最后一个官兵消失在了黑暗中,道士才算是松了口气,这一次总算不用填坑了,王老头、司马贱人,多跟人家学学,不愿去就不去,这可关乎着自由和民主,你们这些古代土著懂个篮子。 “李老大,他们能成功吗?”朱豹子闷闷的问,要不是道士拉着,这大虫居然也想跟过去砍两个人,你一个大青皮要那么高觉悟干什么,难不成星魂附体能把人的性格都改了?看来这招以后要少用。 “我怎么知道能不能,”李道士翻了个白眼,心里还是希望着他们能够成功,他们要是不成功的话,道爷可不得跑路了?虽然他们成功,道爷还是得跑路。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等着等着,都把道士等的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忽然听到朱豹子大喝:“火光!白巾军的营地里起了火!” 道士顿时精神一振,只见在黑暗之中,火烟在十里外冒了出来,虽然只是微微一小点,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一样,但也代表着他们已经成功的混进了营地,这可是最难的一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火点冒了出来,大多集中在西北角,这就是大小眼所说的辎重营所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短短时间内,这家伙就能判断出准确的地点,经验?天赋?能被老王带在身边培养,应该也是个名将种子。 呼喊声就算隔的老远都能听见,通过重瞳天眼,可以看见以那座巨大的木质邪佛为起点,一圈昏沉的光芒铺了开来,这应该也是类似于那天晚上的法术,威力却要弱上许多,没有一方天地被拘役的感觉,也就是说,不是法相天地。 不过天光紧随着一闪,强烈的风气就连道士都能感受的到,气流、温度、湿气、光亮似乎都有了变化;这种感觉掌八风消息,通五运之气候,风伯? 光芒顿时被一冲而散,当再度集结的时候,又有一团金光爆出,黑佛光芒再度被打散;中二少年似乎吸取了教训,在战场完全不用本身的修为,而是连连催动一次性高级装备武器跟对方pk,面对这种rmb玩家,估计那红巾老祖也是相当的无奈,不带你这么玩的啊,说好的凭真本事呢! 光芒先后亮了三次,代表着三张上乘符效用耗尽,这上乘符基本上已经可以做到总天地之玄关,合万物之灵源,金字玉文,也就是说,使用时间已不在成为限制,就算是符篆大家,没有两三个月的功夫,也制不出一张上乘符,中二少年的压箱底应该也用光了。 火光旺盛,这个时候,就算是道士也知道,这次偷营应该是成功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跑路! “收锚,解开绳索,准备开船!”李道士掉头大叫。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浑身沾满血的余振、胡九勇、大小眼等人就赶了回来。 “烧了至少五个粮仓!” “痛快!真是痛快!这股鸟气总算是出掉了!我福州水师向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黑夜闯虎穴,百勇烧教匪,便是传到朝堂之上,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就连一贯最冷静的余振,也是眼光如火,情绪激昂。 他们又烧又杀,当然是爽快,只是损失并不低,百人的官兵锐卒,最后跑回来的只有三十多人,十万人的大营可不是那么好闯的;赵子龙七进七出固然千古流芳,不过有多少兵卒和百姓被曹军所杀,年代越久,就越只是个数字了。 “那个中二少年呢,白蝉呢?” “我记得我们走之前,这小英雄还想着去再放一把火,不过应该没事,本将至少留了十个亲兵在保护他,”胡九勇迟疑道。 中二少年果真是最后走的,无论是哪家的二代,一旦浪起来,那都是连自己都收不住的,他可没有李道士的誓言限制,又烧又杀,脸上满是兴奋,最后直到保护他的亲兵提醒,再不走白巾贼就要包围过来了,这才恋恋不舍的跑了出去。 结果还没冲出半里路,‘嘭’‘嘭’两声,跑的最后的两个士兵突然炸成了两团血雾,凶悍强大的气息就从后面冲了过来。 “上清派的弟子,为什么要破坏老祖我的大事,为什么要干涉王朝的更迭!”后面一道阴沉沉、凄惨惨的声响,受其影响,四个士兵竟然两两掏出铁剑,互相刺穿了胸膛,这份道行,这种法力,已是半步的言出法随,佛中真谛了。 中二少年这才有些慌张,热血时自然是肆无忌惮,但是没有本钱的时候,就只好被扫地出门了;中二归中二,少年人终归是青嫩生涩的,刚下山,也就跟道士未穿越前的那样,温室里的花草,只不过道士是吊丝草,眼前的这位是根灵草。 但是本质是一样的,生存的艰难总是能让人把赤?裸裸的一面展示出来,道士的前身能被肚皮子饿的逼着去偷鸡,眼前的这位,当所有的保护他的士兵都炸成了肉沫,自身又无反抗之力的时候,居然‘哇’的一声给吓哭了。 “五方、五方五帝白雷公,飞云神威挟太空。卷雾收云朗太蒙,太蒙,呜呜呜!师姐,师姐你在哪里啊!” 红巾老祖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前面,面色似笑非笑,老脸竟然露出慈悲的表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似乎有数不清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佛音贯耳,中二少年的表情竟开始呆滞起来,脚步也越来越缓慢。 “师姐没有,帅哥却有一个!” “天辅丙木,雷光化生。斗枢降灵,变化用之。八卦通神,九州皆惊。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急急如律令,印开!” 一团青光凭空炸开,那些声音和人影几乎同时消散,一个并不温暖,却很有力的手掌一把揪住了中二少年的衣领,把他往后拖去。 “你敢坏老祖的事!”半空中响起一道洪音。 “老实说,不敢,但是你丫的现在只是在隔空施念,本体还在营地,道爷我怕你个鸟啊!”李道士一边撒丫子狂奔,一边回道。 “是,是你!”中二少年这才回过神来,表情又喜又惊又愧。 “道爷我早跟你讲了,不要跟那群古惑仔混,不要跟那群古惑仔混,你小子偏偏不学好!看到没,现在人家砍完人跑路了,就你丫的留下来背锅!” “人家要么为了升官,要么为了发财,要么为了保老大,都是有目的好吧,就你个愣头青,傻了吧唧的,被人一忽悠就上了,道爷我背锅是没有办法,你丫就是典型的活该!” 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之后,道士果然心情舒畅了很多,叫你平常拽,现在再拽啊,要不是道爷大发慈悲,你小子早就由上清派道士转职成了邪教教徒了! “如果我现在手上还有一张上乘符,应该是能跑掉的,”后面冷不丁的道。 道士的头一缩,尴尬的道:“跑路要紧,这个时候跑路要紧。” 结果出乎道士意料的,中二少年这一次居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冷哼一声,抹了抹眼水,不再说话了,呦呵!难道道爷的嘴遁又升级了? 相对顺利的冲到了河岸边上,两艘艨艟正等候着,三步作两步的踩了上去,直到船只离开了浅滩,这才松了口气,你娘的,吓死道爷了!那个红巾老怪物到底是什么水平的?金丹、结婴、还是斩三尸?怎么看着都不像啊!按照的佛家的说法,是凝结善恶种子,出舍利,还是练出了阿赖耶识? 道士还在瞎想,忽然中二少年身子一抖,颤颤道:“他又来了!” 只见在岸边上,红巾老祖的身影同样出现站在了岸边,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 “来就来呗,有本事你让他游过来,你当他是菲尔普斯啊,咱们这里少说十来条船,几百号人,一人一口吐沫都把他给淹死了,”道士撇撇嘴,满脸的不屑。 结果还没等他说完,‘滴答’‘滴答’,天空中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而且越下越大,这可不是道士降雨咒制造出的小范围人工降雨,而是方圆百里的雨云,洛都城都被覆盖在内,不知何时,上空已是乌云滚滚了。 就这还没完,岸上的红巾老祖掐了几个法诀,脚踏出‘魁罡大水’四个字,念了七遍天水横流咒,然后口中忽然大喝一声,声音之大,能镇山岳:“天上水,地下水,五湖四海江河水,聚吾一腔,喷流万里,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只见他将口一喷,水面好似被一股巨力掀开,浪头生出足有上百丈,像是海洋深处才会冒出的那股巨大波浪,迎面打了下来,这种层次,已经称的上是变动天地异象了。 “我、我去!!”李道士双眼瞪的老大,开玩笑吧,这都可以!二话不说,肉痛的把还没捂热的上乘符掏了出来,按照中二少年传授的口诀,开始施法。 “法灵灵,动天地,移星宿,拨天关,转地轴,驱江海,罩鬼神。吾法即非小末,神祇直透三清。黄奴之鬼,杵碎其身。山魈魍魉,化作微尘。吾有天兵八佰余万,并及四将,塞断鬼门。上有天罗神,下有地网将。何神不在吾罩内,甚鬼不在吾罩中。当吾者死!顺吾者生!急急如律令敕!!!” 随着李道士的大声念咒,一座足有五十丈高的铁罩壁浮现在了水面,当初得了这道铁罩符的时候,道士还兴高采烈的觉得可以用来去刷个大怪,因为这符的性质最适合对付大妖鬼怪了,上清擅制符,果然不是吹的。 可是现在只能用来镇风浪,这可都是钱啊!! 道士眼一红,脾气就忍不了了,太极模式当即开启,将所有法力炼制在一张符内,并将这符甩在了正在扩张的铁罩壁上,“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口吐三昧火,金光灿灿明。一道化千片,四面结金城。炎炎火焰逼,火焰煅鬼神,天光护吾体,妖魅化为尘,妈咪妈咪哄!” 混合咒术发动!! 随着道士的咒声,灿烂的金光渐渐融入到了铁罩之上,铁罩壁上竟然显化出了一尊百丈巨神,并撑开了手脚,道士的超级混合咒术,借住上乘符的力量,居然真的把大力神的真身给召唤了下来!! 这可不是老毛那种天兵甲、天将乙的路人角色,那可是天庭的大力神!帮愚公移山的那位,什么?还不认识!那他爹你肯定知道,逐日的那位,上古巨神夸父!!!(。) 第一百章 入城(热死求订阅) 大力神的巨大身影出现,就连岸边的红巾老祖都忍不住面色一变,倒退了几步,他法力高深诡异不假,但到底也是人间的修士,而眼前的这位,那可是上古天神的后裔,背景相当的硬,总而言之,神二代!又是个二代! 红砂江的江水只能没到这尊巨神的腰部,上半身迎着滔天大浪,面无表情,两只巨无霸也似的手臂往前一扫,发出‘珰’的一声洪钟大吕,巨浪竟当面炸碎了开来,化作无数道水流,四面八方的散了出去,当即有两艘车船因为躲避不及时,掀翻了开来,上面的官兵无一幸存! “吾观人间众生,举心动念无不是罪!” 在大力神的巨手捞来之前,红巾老祖忽然双眼一睁,面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原本非佛非道的装扮忽然炸开,露出一身的金色袈裟,金光大亮,罩的他浑身好像一座金佛,并指轻轻一点,落在了对方的掌面上,百丈巨人居然身形剧颤,连退了几步,弄的风浪更大。 凡人是看不见两位大能的斗法,只能感受到红砂江的江水仿佛是要沸腾了般,那胡九勇当即推开一名官兵,亲自掌控船尾舵,凭他那精湛的操舟技巧,躲开一个个浪头。 “你、你说,这两位谁能赢?”中二少年脸都吓白了,他虽然没有开天眼,不能像道士一样观赏4d大片的画面,但是也能隐约感受到,那二位冲天的气息,已经两大坨巨大的光影。 “我怎么知道,闭嘴,别妨碍道爷看大片,”李道士相当光棍,这时候的局势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完全不是他这种层次的能插手了,那不如安安心心的欣赏这多少钱也买不来的特效。 大力神的巨手几次都被对方点开,终于老羞成怒,将手一捏,发出‘珰’的一声重响,身形摇身一变,化作一座巨大的铁山,跟洛都后面的云霞山简直是一模一样,缓缓向对方压了下来,空气中传来一阵闷沉雷声。 “厉害!这是六丁六甲镇山法,能暂时借来群山山脉之力,怪不得当年玉帝老儿派他们兄弟两去移太行、王屋二山,看来这大力神应该是有高级的土地神职,不愧是有个夸娥氏的老爹!” 又是一声惊天大响,好似山崩地裂,铁罩符和道士全身法力融入的金光神符终于法力耗尽,大力神的身影忽明忽暗,眼瞅着就要消失了;而就在这时,这位大神忽然转过了头,小山也似的脑袋看向了李道士,大眼珠子竟然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缓缓的凑了过来。 “不是老兄,你打完就回去吧,你、你这么大的体型,道爷我实在有点吃不消” 好在对方凑过来之前,符力耗尽,巨大的身影凭空消失,道士和中二少年互视了一眼,腿一软,同时跌坐下来,太恐怖了!! 天色初明之际,老王又登上了城墙,只是放眼望去,城外那无边无际的营阵中,有一小部分是冒着黑烟的,可惜了昨天的那一场大雨,不然定能把白巾贼的储粮烧了个光,而现在看来,顶多只烧毁了一小半。 “天公不作美啊!还是有妖人在施法?”老王喃喃道。 “都说燕赵多豪杰,看来我江南也不逊色,竟然有壮士能干出这种大事!此举颇有古风啊!”幕僚击节赞道。 “真要是百姓干的就好了!”老王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可不像是不经兵事的文人,有种浪漫主义的情怀,偷营这种行动,尤其是面对严防死守的白巾军团,没有相当的军事素养是做不成的;退一万步说,除非冲击营地的都是死士,否则要么有马,要么有船,不然偷营成功后怎么逃脱?这都不像是普通百姓能弄来的东西。 做为一个老帅,他有相当的军事直觉,很快就联想到了福州水师,若是命令没传达到也就算了,若是传达到了,对方依旧改变了作战计划,那对于他,甚至是对于整个战局,都会造成相当恶劣的影响。 但愿只是自己多想了吧,老王摇了摇头,刚想继续巡防四面城防守备,忽然眼一黑,差点栽倒在地,若不是幕僚及时搀扶,脸面就要开花了。 “大人!!”幕僚惊恐的道,现在谁都知道,城里城外的局面还没有到恶化的地步,那都是靠着眼前这位老人在维持,一旦他倒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无事无事,大概只是早食没吃而已,巡完了正好一起尝尝我家丫鬟的手艺,”老王不以为意,笑呵呵的道。 洛都靠近八水之交,附近河网密布,福州水师的残部连逃带赶,借着水势钻进了洛水的河道,那里水位较高,五十里外的城墙轮廓都能看的清晰,而且水势相对平缓,便于停泊。 “虽然粮食只烧了一部分,未能及时解洛水之围,但我猜想敌方贼首必然会派兵在四处征粮,水路通畅,这是我们伏击的好机会!” “对,若是对方还未派兵防备我们,我们便在夜间敲锣打鼓,造出巨大的声响,降其士气,敌若攻,我便退守河面,敌若退,我便进!” “本将还有一计……” 这群战争狂人昨天差点一齐挂掉,今天就又在琢磨着各种打仗点子,真是嫌活的太久啊,李道士斜了一眼船舱内,撇了撇嘴,自顾自的坐在船头上钓鱼;中二少年估计也学乖了,或者说没有浪的本钱了,满脸无趣的坐在自己旁边,算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对了,中二,不,是白师弟,贫道有个问题一直搞不懂,你说红巾老祖那么高深的法力,为什么他不亲自攻城呢?他要是下场,老王绝壁是挡不住的。” 中二少年顿时神情一振,露出这你都不懂的表情,道:“修为越高,受到人间的枷锁就越深,稍有动作,便会沾上强大的因果;尤其是在这种改朝换代的大事上,便是大罗神仙也不敢轻易涉足,因为这等同于天道强行干涉人道,是犯了大忌的,不仅仅是违背天条,更是牵涉到了三界背后的运转。” “所以说,除非是那些没多少能耐,又想借助人间香火去证位阶的毛神和野仙,才不得不亲自下场去搏一把,真正的神仙是很少插手的,而且这已经是犯了忌讳,历朝历代都很少有人成功。” 见道士惊讶的表情,中二少年顿感满足,最后又补充了句:“这都是师姐悄悄告诉我的,你可不要再告诉其他人。” 李道士顿时我了个去,敢情你也是听人说的,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系统规定,高级玩家和怪物,不得再次踏足新手村,而这人间,就是最大的一个新手村。 这么说来,这红巾老祖犯规的次数貌似不少啊,而且还都是明目张胆的犯规,竟然敢水淹大军,他丫的就不怕被封号吗? 不过道士转念又想,那么这大力神降世,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呢?不过经此一战,这老家伙就算不死,估计也是身受重伤,一时半刻蹦达不起来了;老毛、四张上乘符、最后的大力神,这么多高级装备和辅助砸下来,就算铁打的也吃不消了吧,真是想想就同情对方。 照这么说,师傅老头在下山前逼迫自己发的那些誓言还都是有深意的了?正好可以堵住自己干天忌的口子,或者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带到沟里;但是老头你可以明说啊,非要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吗?难道你以为以道爷的智商就听不懂吗,呃,换做是前身的话,貌似还真有可能。 接下来的几天,余振、胡九勇等人充分发挥了游击战的策略,借着水路的优势,到处进行破坏和打击,不得不说,这种类似于地道战的战术效果还真不错,收获颇丰,有两个征粮的白巾头目都被打死了,就连攻打洛都城池的频率最近几天都好像降低了。 当然对方也不是光挨打不还手的那种,最强大的一次反击,就是在白巾军占领的区域征调了近百艘渔船和民船,想要进行人海战术淹死他们;可就像胡九勇所说,水战靠的是船只和武器,武力值和人数的优势反而降到了最低点。 经过这位水军宿将的优秀指挥,战线足足拖延了百里,福州水师边打边退,借助那些船只的速度差异,像是恶狼捕猎一样的蚕食猎物,酣战了近一天一夜后,对方丢下了大半的船只,死去的人数是己方活着人数的数倍。 经此一战,水师之前被埋击的黑点不仅被成功抹去,而且功劳绝对不小,就连一直没出多少力,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李道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家伙们还真是有一手,胡九勇的精悍和对于水战的丰富经验,大小眼的战场天赋和冷静的意识,就连看上去貌似最没用处的余状元,这些天杀的白巾贼也至少有二三十,就算没有状元光环,也能称的上是悍将了。 所以说,道士就安安心心的打着酱油划着水,开玩笑,关键人物总要出现在关键时刻好吧;刘关张再牛,不还是要有个武侯在幕后出谋划策嘛,道爷我除了少支羽毛扇,哪一点不像是诸葛小帅哥了? 直到一天夜里,大小眼赶了过来,面色严肃道:“我们回城的时候到了。” 李道士神情一振,道:“怎么讲?” “我们的目的达到了,现在白巾贼调拨了相当一批人马在河道附近严防死守,稍有动静便会草木皆兵,胡将军跟我们说好了,等明日白巾贼攻城的时候;他也会在河道上策应,拖住对方的视线。” “经过我这些天的观察,除了东面是白巾贼的大军所在外,四面围城之中,以北面攻城的兵力最为薄弱,我在外面会通过约定的暗号告之我们入城的时间、方向,城内会有人来接应的!” “到时候我们就像是出城时的那样,穿上白巾贼的甲衣,再次混进城内!” “好!”李道士这次毫不犹豫的道,虽然他知道这进城的风险同样不小,但问题是道爷的大美妇小美妞小萝莉可都是在城内呢,咱要是不守着,万一被光头党抢了怎么办?(。) 第一百零一章 小姐(跳舞求订阅) 随着战斗的号角吹响,城外的白巾贼又攻了上来,除了东面城墙是主攻点外,西、南、北三个方向同样有不少的白巾贼,只不过数量不是很多,但这也只是跟东面比较而言,人数依旧是城墙上的几倍。 面对这么多的敌兵,当初强征的十万青壮连续不断的被调了上来,九狗子便是其一,看名字便知,他是个狗户,也就是给大户人家养狗的,虽然脑子笨了点,但是在对付畜类上的确是有一套,无论多么凶悍暴虐的狼犬,到了他的手上保准服服帖帖。 弓箭是一个技术活,不是赶鸭子上架就行的,所以分配给这些青壮的活有两种,礌石、滚木、沸粪、滚油是一类,还有一类则是竹立牌、木立牌、篦篱笆、皮竹笆,前者负责反击,后者负责防御敌军的箭簇和抛石。 但九狗子都不是,他负责的是在墙垛上操作床弩(又称巨弩车),或者说,其中的一部分,他和另一青壮负责的是绞绳上弦,而后面的一个老兵则是负责上箭和校准,除了老兵外,两个人干的都是力气活儿。 ‘崩’长长的粗箭带着炸响声射了出去,可惜运气不佳,被攻城车的牛皮挡住了。 ‘嘎吱嘎吱’声中,两个青壮用力的转动着床弩上的绞盘,就连他这个干粗活儿的,都觉的有些吃力,更别提对面的那个乐秀才了。 “直娘贼!你们快点啊!!”老兵忍不住叫道,那攻城塔被缓缓的推了过来,这塔比城墙还高,庞大的体型给人的压力是巨大的,尤其是上面还有好几个拿着弓箭的白巾贼。 “快快快,就叫我们快,你倒是准一点啊!”乐秀才脸都憋红了,他一个读书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娘的,我在扬州天天酒肉吃着,小娘睡着,自从被派到了这里,一晚上都没睡好过!” “我辈读书人,讲究的是圣贤大义,****做这些粗鄙事,该死的老匹夫”乐秀才憋的屁都放了几个,终于‘啪’的一声,把弦给转了上去,拿老兵连忙把长矛一样的箭矢给撘上,抬着尾部进行校准,然后又一声大响,这一次瞄的很准,两个白巾贼被穿了个透,余势不减,钉在了木梁上。 中记载:矢大如弩车凿,一矢能射数人,发三矢可数百步;中又有云: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多所杀伤;无论是数百步还是千步,都表明了床弩作为一种守城工具,带来的巨大杀伤力。 “该刮的光头贼,****的当官的,好事都让他们占了,苦活儿累活儿都让你大爷做!你们再快点”老兵油子一边骂,一边催着两人上弦,好在在弓箭手的配合下,上面的白巾贼终是被一扫而空,下面的轮子机关也不知是怎么出的问题,渐渐慢了下来。 “总算是完了,”乐秀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时候也不顾有辱斯文了。 “哎!你们说,这城能守多久啊?我看是悬了,听说最近连箭矢都按人头发放了,反正听说外面的乱贼杀官不杀民,实在不行就降了吧,”老兵油子左右望了望,忽然嘿嘿笑道。 “都是那个王剃头害的,竟然如此对待我辈读书之人,真是,真是可恶!”乐秀才目光闪了闪,岔开了话题。 “嘿!说你呢,养狗的,你咋不说话?” 九狗子擦了擦手上的汗珠,憨厚的一笑:“还能说啥,我现在替侯爷们养狗,每月能拿两三吊钱,我老娘老爹天天吃喝不愁,最近还在给我张罗着媳妇,要是投降了,这好日子以后还过不过了。” 老兵油子噎了噎,好半晌才道:“这光景,倒也的确不像是过不下去的样子!” 这也是大多人的想法,朝廷还算靠谱,日子还能过的去,那么为什么要投降反贼去做卖命的营生,毕竟谁都不是天生的野心家;所以虽然民心指数在一个劲的往下调,通敌的事情,到底还没有普通百姓真的愿意去做,也没有办法做。 真正的麻烦,还是在战事之中、庙堂之中、权贵之中。 战事只暂停了片刻,复又开打,毕竟无论是城外的白巾贼也好,城内的官兵也罢,那体力都不是无尽的,打打歇歇,歇歇打打那是常有的事,攻城的频率虽高,但是时间最多保持在一个时辰之内。 不过这一次却是例外,‘吱呀’一声,北门的城门大开,里面冲出了近百人的马队,领头的居然是耿指挥使,同样也是半白的年纪,沙场老将;除了老王负责白巾贼主攻的东面城墙外,另外三面都分别由三个指挥使担任,他们也都是当年屡克强敌、战功卓著的燕营将帅。 这燕营在本朝的地位,就跟戚家军在明朝的地位相似,同样的人数稀少,同样的转战南北,同样的军纪严明;只不过老王和戚大帅的不同点在于,老王是个文官,也没有牵涉到党争,所以他没有被迫辞官,而是凭借着大功顺利进入中枢,辅佐国政。 而当年的那只燕营也随之解散,里面的有功将帅要么调往各地,要么辞官回家乡,如今因为老王的一份份信件又重新站在了沙场上,进行着最后一次的战斗。 这些老英雄的事迹传唱南北,只要是在他们作战过的地方,就算隔个多年,黄口小儿都能传唱出来燕营的战事,燕营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这不到百名的骑兵虽少,可都是纯粹的燕营出身,马术高超,配合默契,枪术不俗,百人好比一人,在城墙前数千名攻城部队中穿插迂回,如同庖丁手下的尖刀,剖开层层的筋肉骨块;区区片刻,就杀伤了百多名白巾贼,自身损失还不到个位数,未等对方包围,就虚晃一枪,掉头冲回城门。 “耿指挥使这是啥意思?守城守的闷了,出去兜上一圈?”老兵油子不解的道,出去杀的人虽有不少,但此举也很容易被人抢占城门,完全是得不偿失啊,老将怎么会犯这种轻敌冒进的错误。 只有九狗子注意到,这些骑兵的背上,似乎还有几个‘白巾贼’的身影,这是为了抓俘虏吗? 而此刻这几个‘俘虏’则大摇大摆的从马道上下了城墙,李道士伸了个懒腰,感慨道:“还是回城里舒服啊,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贫道就先撤了!” 是先回去找小萝莉呢,还是去看大美妇和包子脸呢,道士脑子一转,就决定先去董家宅子,还是占便宜要紧,说不定久别重逢,能直接把包子脸先给拿下,上次可就差一点点啊!都怪那个小光头!! 面前忽然被挡住,一个铁甲老头沉着脸道:“先带回衙门,免的情报泄露。” “我、我去,我还会泄露情报,没有道爷的帮助,你觉的你们能把这军令传出去?”李道士怒道。 “耿将军放心,道长是我们的人,李道长,你就暂且忍耐一下吧,”大小眼知道对方劳苦功高,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歉意的道。 面对着这些明晃晃的刀剑,道士想不忍都不行了,老王你给道爷我等着!相当于被看押也似的带进了衙门口,大小眼带着状元郎去汇报军情了,这种刷脸的机会余状元怎么会放过;而道士、朱豹子、中二少年则百无聊赖的待在了衙门后院,想吹个牛都没心情。 “白师弟,回去有啥意思,不如跟道爷混,天天带你去看美女,”无聊之下,道士又开始撩拨起了中二少年。 少年顿时鄙视的看了对方一眼,道:“我们上清派的门人此行可是肩负着重任,那能像你这般无所事事。” “你们很忙吗?”李道士故意试探对方的话:“守城也不帮忙,打仗也不帮忙,你们还好意思说忙?” “哼!你个懂什么,我师姐他们可都是多日未曾休息了,就是为了布置那阵法”中二少年赶紧捂住嘴,似乎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阵法?’李道士表面装的若无其事,心中却是一惊,这些是人在搞什么阵法吗?那他们的目标是谁,红巾老祖? “小道士!”一道悦耳的叫声响起。 李道士抬头一看,眼前出现一道靓丽青春的身影,这不是薇哥儿嘛,还真是好久不见了!这姑娘此刻正端着一叠的碗盆,似乎是刚刚从门口回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薇哥儿露出阳光的笑容。 “还能干什么,被你们家老王拉着不给走呗,”道士撇嘴道,“你这又是干啥?” “衙门的粥摊,我们家丫鬟们都去帮忙的,小姐也去了,唉!百姓们真是没东西吃啊!”没想到薇哥儿这个漂亮女汉子,也能这样的多愁善感,洁白的额头几根散乱的头发垂下,竟然有几分淑女的气质。 道士可没这么多忧国忧民的想法,只是神情一动:“你们家小姐,小仙女?” “你想去看看?”薇哥儿听话听音,“她现在应该还没进屋,快跟我来!”随即拉着道士往后院赶,看的朱豹子和中二少年目瞪口呆,这姑娘好干脆啊! 果不其然,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带着四五个丫鬟往回走,姿态优雅,举止端庄,但是道士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呢,感觉,就是没有那个感觉! 眼瞅着对方要进屋了,薇哥儿情急之下,直接喊道:“小姐,别走!” 那少女转过头,露出一张俏丽的面孔,惊喜的道:“姐姐。” 薇哥儿没理她,只是转头道:“怎么样,看的上眼不?”谁知道士一副石化的姿态,这谁啊,不认识啊,说好的小仙女呢?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家小姐长的不还可以吗?”薇哥儿顿时不满了,人给你见了,怎么这么个嫌弃的表情。 “不、不是,她不是,一点都不像”李道士的表情像哭又像笑,怎么会不是呢,身材对了,但气质不对啊,小仙女不该是这样的啊。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门口忽然传来其他丫鬟的惊叫声:“老爷晕过去了,小姐,老爷晕过去了!” “啊!”那少女如梦初醒,提起裙子就跑了过去。 “薇小姐,你也快去看看吧!” 薇小姐?李道士一转头,就见薇哥儿满脸复杂的表情……(。) 第一百零二章 老王(三更求订阅) 衙门口现在已经乱作一团,官吏、兵将都是满脸的惊慌,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只见老王平躺在桌面上,周围围了一圈人,声音嘈杂,有的是要找郎中,有的要先封锁消息,还有的则要暂代指挥权,因为白巾贼随时都有可能打来。 最后还是老王身边的几个老将站起了身,耿指挥使直接大喝道:“老燕营的人,封锁府衙,敢随意进出者,杀无赦!” “尔敢!巡抚大人神志不清,此时本官的官阶最大,现在最要紧的是加固城防、安抚百姓,你耿将军隔绝内外,意欲何为?”府尹大叫道,刚刚就属他蹦跶的最欢,很有取老王而代之的意思。 “你看我敢不敢!”耿老将可是身经百战的人物,眼放杀机,腰刀当即抽了半截,吓的对方直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差点坐倒在地。 “耿指挥使,你不过从三品的武职,竟敢威胁府尹大人,不知是何用意?”两个武将挡在了他面前,一个是洛都的兵曹令,一个是外地的骑兵将,很显然,府尹大人这些天也没闲着。 除此之外,那些个官员、佐吏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两不相帮的表情,气氛一时间僵硬起来;耿老将心里有些悲凉,老大人天天劳心劳力,他一倒下,你们这些人就开始争权夺利吗? “让开,我要见我爹爹!”赶来的少女扑了过来,趴在老王的身上大哭起来,一时间府衙安静的就只剩下这位少女的哭泣声了。 “郎中怎么还没请来?!”铁都头暴怒道,“难不成非得我自己去吗?” “放心,铁大哥,衙役和捕丁正在路上,”那叫做建廷的书吏连忙道,都头这才作罢,他和子明两个,都是老王从京城带过来的读书人,相当的信任。 建廷悄悄的看了府尹一眼,这才低下了头,脸面上满是悲伤和惊慌。 “几位将军,现在巡抚大人这个样子,总归要有个人来管事的,”忽然有人道,却是洛都城内的丰侯,这几天中,他发动家中奴仆,放出仓中存粮,着实帮了好大忙。 “侯爷说的在理,只是大人这般模样,着实不好再做其他”对于这位,耿指挥使不好为难,只得耐心的道。 “我们等的,外面的白巾贼可等不得,”不知是谁阴阳怪气这么一句。 “要不,请永宁伯先过来?”丰侯又提出了个建议,永宁伯在城内勋贵中素有声望,而且与老王关系亲近。 几个老将互视几眼,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必须要拖到大人醒过来为止。 不过片刻,马蹄声响起,永宁伯直接驾马冲进了府尹,一个利落的翻身,大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王老兄怎么会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伯爷挤进了人群,就见老王咬紧牙关、面色铁青、气若游丝,难不成是这段时日精力消耗过剧的原因? “伯爷,这个时候大人不在,希望您能够暂领巡抚一职,”耿指挥使劝道。 “荒唐,外戚怎能干政,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主持数省军事,你是嫌我活的不够久吗?”永宁伯当即斥道。 “伯爷若是不当,那有谁人能承此重任!?”旁边的几个官吏都劝道,他们都是城中豪族出身,自然希望由自己人掌事。 永宁伯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朝廷自有规章制度,江南巡抚身体不适,自当由在场之中,官职最高者担此大任,府尹大人,你” 府尹大喜,道:“卑职必然鞠躬尽瘁,保我洛都平安!” 这些燕营出身的将领们又不是傻子,现在才明白,这十有八?九是一个圈套,可是永宁伯可是大人的好友,怎么会也跟他们串通好的?而现在若是再反对的话,名不正言不顺,总不能真的把在场的官员和其他将领通通宰了个干净,庙堂之上的明枪暗箭,可不比战场上来的少! 这府尹半点不知兵事,而且官名也不甚好,由他来指挥,洛都真能保的住吗? 正当这些燕营兵将心有不甘,却不得不低头的关头,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叫喊 “郎中来了!” “都让开让开,别挡道!” 伴随着道士的叫喊,大小眼护着一堆老郎中闯了进来,众人面色皆变,只不过有喜有忧,但都不得不让出了位置,不管暗地里什么阴谋算计,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尤其是在周围燕营锐卒虎视眈眈的眼神中,谁要敢说个不字,人头保不保的住还是个问题! 李道士眼光扫了一圈,心里嘀咕‘还真是如道爷所料,真在搞什么权力斗争。’ 拜未穿越前那些个暑期档宫斗剧所赐,道士一听老王病危,总觉的接下来会出幺蛾子,什么九爷五爷皇太后之类的粉墨登场,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准备好医生了!别说把皇阿玛救活,只要人清醒过来一两个时辰,不也就没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事了嘛! 所以道士马上拉着薇哥去自己的地盘‘军医院’叫人,还一叫就是一二十位,就算一个看不准,这么多的同行难道还没有一个水平高的? “这种怪病,老夫还真是见所未见,王大人脉搏稳定,实在看着不像是昏迷之症状。” “舌苔、眼角、耳根、鼻翼都查了,没有中毒的痕迹。” “王大人练武之身,筋骨还未有完全退化,气血畅通,也非年老体衰,他近来吃食如何?” “不解,不解……” 事实证明,人多未必真的力量大,这群老郎中看了一圈后,头都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远处那府尹才松了口气,露出轻松的表情。 ‘一群渣渣!’李道士心里暗骂,赶紧推开这群庸医,也不顾惊世骇俗了,当着众人面开了天眼,从头到尾仔细的扫了一遍,没有什么邪气鬼气啊,更不像是中了蛊;奇了怪了,老王难道是睡美人转世,还得道爷我亲一把才行? 这时候老王救不醒可是要出大事的啊,李道士连连催动天眼,把效果放到最大,眼皮的表面甚至蒙上一层白光,看的在场中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胡乱开口。 结果还真是发现了蹊跷,在灵台中,并没有发现老王魂魄的踪影,也就是说,面前的只是老王的,三魂七魄却是不翼而飞了!? “道长,大人他如何了?”大小眼问道,刚刚就是他把他们领进来的,这家伙估计也猜到了不对,才敢违背命令行事。 “老王大人的魂魄出了点问题,”李道士斟酌着言语。 “魂魄,难道是中了邪术?”耿老将当即道,看来也是个懂行的。 “呃,贫道还在检查,还在检查。” “谁知道你这个道人是不是在装神弄鬼,想要拖延时间!”不知是谁叫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依我看,还是再请良医治病才是,”书吏建廷‘及时’建议道。 就连老将们也都犹疑不定,这治病救人,还是让郎中来的为好吧? “我相信李道士,他是我王薇的最好朋友!”薇哥儿满脸坚定的道。 不是,薇哥儿,道爷我还没搞明白情况呢,你不要这么信心满满好吧! “这道长我认识,他救过我手下三个人的命!” “对,道人在我们这些兵丁的眼中,那可是活菩萨般的人物,我相信他一定能救王大人的!” “李道长他会法术的!我们二十多人在他的‘军医院’待过,箭伤也好,刀伤也罢,那好的速度至少是平常的几倍!” 这时道士在伤兵里刷的ma级的声望起了大用,不仅仅是燕营的官兵,就连从各地兵站的调来的兵卒将官都纷纷道;众口成河,道士的形象一下子就光辉了起来。 “这位道长,你需要多久的时间?”几个老将交流了一番后,开口问。 “最少要一天一夜,”道士盘算了下,道。 “那就给你一天一夜!”耿老将下定了决心,又叫道:“一日夜后,若是大人还不醒来,我燕营将士自当惟命是从,否则刀枪无眼,我们这些粗人可不讲什么大道理!” 那永宁伯脸上挣扎了片刻,最终微微一叹,没有再言。 “老王啊老王,你说道爷上辈子,不对,上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怎么你丫天天的给道爷丢锅,道爷还得天天的给你填坑,你隔壁老王就了不起啊!”李道士发着牢骚,这次虽然没人逼着,但他却不得不做,一来现在的洛都离不开这老王,二来刚刚薇哥儿都这么说了,大家兄弟一场,这面子是一定要撑的。 “道长现在怎么办?”现在陪在老王‘尸体’身边的,除了道士外,就只有大小眼这个亲卫队长,其他人都被施法发咒的借口给赶了出去。 “等呗。” “等?” “废话,老王的三魂七魄跑哪去了我怎么知道,当然是等到夜色降临,道爷我得找个熟人打听打听。” “可是为什么是晚上?” “你见过哪只鬼白天就跑出来的?” 等月宫东升,道士估摸了下时辰,觉的差不多了,就借着烛光,烧起了一撮灰黑色的毛发,这毛发烧起来后散发出一股白色的烟气,拉长成线,飘飘荡荡的落到了窗外;这是某位急着投胎的老兄给他的联络信号,万一有什么消息,可以及时通知它。 片刻过后,一只大鬼从天而降,铜铃大的眼珠子直直看向道士,开口就问:“你叫俺来,是不是有哪家的妇人要出产了?” “哪有那么快的,侯爷的小妾还有五六个月,张大儒的正妻正在养胎,别急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想你下一辈子有多长时间,区区几个月的功夫还等不及嘛。” “那你叫俺来干什么,俺最近正在给鬼差哥哥打下手,忙的很呢。” “****呗,”李道士斜了一眼躺尸的老王:“这老人的三魂七魄不见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你们下面的哪个老兄够错了魂,叫他麻利点放回来,我这边事还多着呢。” 投胎鬼上前看了看,肯定的道:“他的魂魄不是不见了,而是散掉了。”(。) 第一百零三章 人选(刷牙求订阅) “散掉了,这是什么意思?” 据投胎鬼解释,人之三魂七魄,乃投胎转世之关键,绝大多数凡人死后都是由鬼差接引,转世投胎,但也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一死,魂魄就自动散开,飘荡于天地之间,直到彻底化为乌有,这就是魂魄的消散。 “可是老王他活的好好的,为什么魂魄会散掉?” 投胎鬼挠了挠头,“这事俺也不清楚,而且好几百年没有发生过了,除非自然消散外,好似还有一种古怪的法子也能使对方的魂魄散开,而且在这法子好生诡异,就连生死谱也查不到,据说是道门的一种厉害本领,不经六道轮回,也不会牵扯上世间因果,端是厉害。” “对了!俺想起来了,这法子的名字无常阴帅曾经说过,唤作,是一门扎草人的本事!” “扎草人?”李道士愣了愣,这种道术可是连师傅老头也都没有说过,但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了,赶紧道:“不管他是怎么扎的,你能帮道爷把这老头的魂魄找回来吗?整个洛都可就指望着他了!” “俺也没试过,但是据说三魂七魄一旦散开,就会去自己的印象最深的地方,而且不一定是阳世,这就比较麻烦了,俺去找找看!” 那投胎鬼紧接着就要离开,道士赶紧拉住了对方,开玩笑!就这家伙的路痴属性,别老王找不到,把它自己也给晃丢了,“道爷陪你一起去,我家里应该还有几根引魂香。” “不用这么麻烦,”投胎鬼裂开大嘴,特得意的那种表情,然后居然从嘴里掏出了个阴气沉沉的铁钩子,往道士的脊椎骨一勾;李道士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魂魄状态了。 “这是勾魂钩,俺最近表现很好,阴帅特意赏赐给俺用来干活的,专门用来勾人的魂魄,一勾一个准。” 不就是临时工嘛,道士撇嘴,忽然心中一动,这家伙混的越好,将来道爷更改寿元的可能性岂不是越高了,顿时满脸笑容:“好好干,争取多多表现,早点升官!改天道爷再抓几个鬼给你带回去,提升业绩。” “俺可不想升官,俺只想投胎,”投胎鬼嘀咕了声,又道:“俺们去哪里找他?” “先去老王家宅子看看。” 投胎鬼一扯道士,鬼魂和魂魄就同时在化作了一道黑烟消散。 阴间和阳间的时间算法不同,或者说根本就没多少时间的概念,但好处就在于,通过阴间和阳间的间隙,基本上也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赶到了地点,可是王家府上根本没有老王的踪影;老王的老家好似是在钱塘县,而且大多时间都居住在长安城,在这里印象深刻的地方,貌似没有吧? 李道士想了想,老王这几天待的最多的地方,貌似就是城墙了吧,天天都有白巾贼来攻,他要不亲自坐镇,就凭那些个歪瓜劣枣,能挡的住敌人? 战场上的血腥气果然很浓,在人身的时候还未有感觉,魂魄状态下,就好像泡在血池血海之中,周遭的凶煞气息无时不刻都想钻入道士的体内,就连他降四魂的修为,都感觉有些压抑不住心里的杀戮,怪不得那些鬼怪不愿意跑到这里来。 “道人,俺看那老头也不会在这里,咱们就先走吧,在这里呆久了,俺很不舒服,”以投胎鬼凶悍的体型,居然都抱着膀子打了个哆嗦。 “再等等,”道士不耐烦的道,你以为就你不舒服,道爷也感觉浑身湿乎乎的,邪念杀欲就止不住往脑子里钻,但这不是为了救老王嘛。 这只是在城墙附近,还不是在战场的中心,道士就感到浑身冰凉,要是再待的久了,说不定就连他自己都会被战场同化掉,成为凶魂厉魄的一员;而且往前走的越深,血雾就越重,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迫不得已之下,道士只能开了天眼。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重瞳天眼一开,浑身顿时一轻,刚刚的那种压抑、冰冷、血腥通通消失,而且还格外的令人舒适;这种情况主要是魂魄状态下,他的两只眼珠正在不断吸收着战场的血腥气。 ‘居然还真是这样,’早在白巾贼到来的时候,道士就发现自己的重瞳有能够吸收血雾的能力,本还想着回来实验一翻,但是刚一回城就碰上了老王这档子事,没想到因祸得福,在魂魄状态下,吸收的效果居然更好。 难不成自己这重瞳天眼真的还能进化,变成二勾玉、三勾玉,乃至最后的万花筒?呃,那也应该是三瞳,四瞳,乃至最后的无限瞳?然后还得杀弟证道,不对,是为了变强干掉丑娘?道士古怪的想。 洛都的城墙足够的宽敞,在上面跑马都行,而且足够的长,来回一趟得有数里,道士在雾气中如鱼得水,很快,在不远处就看到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身穿铁甲、头戴兜鏊,身如青松,满脸的严肃,正是老王莫属。 李道士当即一喜:“老王!王大人!你女儿喊你回家吃饭!!” 谁知老王好似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巡视着,还时不时的跟着空气讲话,好似领导慰问的架势,道士心急之下,连忙奔了上去,‘老王’‘老王’的喊个不停,谁知对方越走越快,最后竟然飘了起来,你娘的,老王你真是会飞啊! 谁知对方飞过了城墙,往城外飘去,在这种状态下,道士看的格外的清楚,透过层层血雾,道士看到了个强壮的身影。 浑身铜鳞,双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尺,青面尖牙,浑身黑烟滚滚,罩的方圆百丈之地,血气凶气煞气都被冲散了开;很显然,这是个更凶悍的存在。 ‘妈妈呀!’道士吓的一个伏地挺身,躲在了城墙后头,旁边的投胎鬼同样如此,粗胳膊粗大腿上还抖了几下;显然也知道对方的厉害,这不是那个野王大僵尸吗?道爷还偷过对方的一颗尸芝,怎么它会在这里? 难不成它真是莲花教养成的,有没有搞错!道爷才把一个难缠的红巾老祖打趴下,你又给我弄来一个更狠的,老天爷你是想玩死我是不是! 道士靠着城墙,悄悄的伸出了个脑袋,只见老王果然是往那边飘去了,那铜甲僵尸的鼻翼处两道半尺长的灰气来回的吞吐,老王的游魂附在上面,瞬间就被吸入了进去,我去!! “投胎的,投胎的,道爷需要你帮忙,你现在能打的过对方吗?” 投胎鬼不答,比划了个二。 “你的意思是,两个你差不多就能打的过对方了?” 半晌,投胎鬼才闷声闷气的道:“俺的意思,它把俺打死,只需要两招。” “……” 李道士发现自己貌似高估了对方,投胎鬼顶多算是鬼怪精英水准,而眼前的这位,可是波ss精英的水准,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问题是现在道爷在魂魄状态,同样是战五渣啊!就算是全盛状态,那被虐杀的可能性也到了七成,至少差一个半档次。 现在和小虞山时期的自己相比,那的确是强悍了很多,但问题是现在可没有没毛驴子、火龙道人、内丹级的茅应元相助啊;等同于自己要单挑一个波ss大怪,开玩笑,道爷强烈要求组团! 野王僵尸吸收了一个‘老王’后,不过片刻,又有三个‘老王’从城池各处飘了下来,同样被它吸入了体内,老王的三魂七魄散开,也就是至少有一小半已经落入对方的肚皮中了。 “不行,不行,先撤退!再不想法子老王就真的要完蛋了!” 投胎鬼如蒙大赦,很快就拉着道士再次消失,倒是那野王僵尸那双血目忽然一动,正好盯上了这二位之前所在的地方,空荡荡的眼神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先回府衙,道爷找薇哥儿问问,这老王还会去什么地方?”阴阳间隙中,道士焦急的声音响起。 等再次见到看到薇哥儿的时候,就见这位爽朗的姑娘正盘膝坐在门口,满脸发呆,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大大咧咧,跟个小娘们似的,虽然这才是她的本来属性。 “薇哥儿,薇哥儿,别忙着装秀气了,道爷问你话!” “谁?!”王薇惊醒,左看又看见不到人。 “废话,这么有磁性的嗓音你觉的会是谁……”道士三言两语把经过说了一遍,“你不是老王闺女嘛,他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这城里有没有他特别喜欢去的地方,比如说杏花楼什么的?” “我、我其实和他不是很熟,”王薇想了想,忽然道:“有一个地方你去看看,或许有收获!” 春夏之交,赏花踏青是古人一个习俗,洛都城内就有个花卉园,专门用来给小姐夫人赏花观景的;丑娘几次想来,都被道士无情的镇压,看了就要买,买了就要花钱,这里一株稍稍名贵些的都好几贯铜钱,这能买多少大饼馒头啊。 这花卉园在东南角有一株水墨兰,据说是北边移植来的稀罕品种,整个院中,甚至整个洛都就只养活了这一支,花色如墨,不直不弯,不说多好看,却自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老王,或者说是年轻的老王,一袭长衫,面色俊逸,竟还有些风流倜傥,看花如看美人,眼神里透着浓浓的留恋。 “老王,等你醒来再看个够吧,”李道士拿着个当初二毛捉鬼的玉瓶轻轻一摄,把他收了进去。 薇哥儿说是不了解老王,但经过她的指点,忙活了一夜,居然赶在野王僵尸之前抢到了老王的一魂一魄,并在投胎鬼的爪子下,重又附入了对方的体内;而这时,天色已微微明亮。 “王老大人,你可一定要记住啊,你现在的时间不多,魂魄不足,随时有可能陷入昏睡中,所以赶紧安排后事,免得又出狗血,薇哥儿你踢我干什么” 府衙中,数十号兵将,以及官员、勋贵、甚至是豪商都被齐聚一堂,只不过有的是喜笑颜开,比如耿老将,有的是面色苍白,比如府尹;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甭管老王干的多少缺德事,有他在,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 老王在薇哥儿和另一个女儿的搀扶下坐在了主座上,只是面色苍白如蜡,颧骨突出,跟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没什么差别,两只老眼环视一圈后,视线所过之处,众人无不惊颤。 “咳咳,老夫身体出了大问题,怕是随时会见先帝,是故不能再被各位委以重任了;所以,谁愿意自告奋勇来接老夫留下的烂摊子,说一声,老夫自当退位让贤!”老王面无表情的道。 “大人!” “老帅您” 老王用眼神止住群情激愤的燕营官兵,眼神转了一圈,“府尹,你可愿提老夫分忧?” 府尹哪还有之前的气势,跟个吓的抖个不停的胖老鼠似的,连连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那伯爷,您的意思呢?” 永宁伯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 “赵将军?” 老王接下来又点了好几位官员和兵将,谁都不敢应声,老虎就算是快死了它依旧是山中霸主,照样会咬人的!谁知道答应之后,会不会有刀斧手从门后转出来,而且所有人都注意到,王巡抚没点到一个燕营的兵将,所以说这是在为他们做铺垫? 正当大多数人都这么想的时候,老王沙哑道:“有道是事缓从恒,事急从权,既然各位都不愿意暂代这巡抚一职,那本官就推举一个人选。” “这洛都的军政和民政,以及江南接下来的战事,你就先帮老夫管一管吧,李道长!” 在场中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正蹲墙角打瞌睡的某位道士。 “嗯!嗯?什么情况?开会结束了?谁是接班人?”(。) 第一百零四章 赶场上任 “古话说的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巡抚大人,王大人,老王,你看道爷都帮你多少次了!要赚钱我帮你赚钱,要出送信我替你送信,你差点挂了,道爷我又帮你给拉回来,但是你总不能老把我往坑里踢啊!” “道爷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个道士啊!这文官武将,大官小官的,你看他们能服咱?别说听调不听宣了,调都不一定调的动!” “还有,那外面的白巾军团有多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都未必能抗的住,就更别提道爷我了;人家赵括好歹还是纸上谈兵,道爷我连谈都不会谈,你让我守城?你不如让我献城吧!” “我的意思,趁着您老人家还没昏迷过去之前,能改主意的赶紧改主意,你不就是担心他们夺你权嘛,你扶持你们燕营的将领啊,你找道爷这个外人算什么鬼?你知不知道道爷不能当官的?” “差遣?差遣也不行,这民政和军政,道爷可是哪一个都不在手;当领导,道爷只适合被领导!” 可是任凭道士苦口婆心的劝,这老王就是鸟也不鸟,躺在床上,被子是三层的厚被,饶是如此,依旧被冻的直打哆嗦;没办法,少了二魂六魄就是这么的虚弱;大概是被道士说的烦了,直接转了个身,留给对方一个后脑勺。 李道士那个气啊,当即怒道:“死老王,你信不信道爷分分钟跑路给你看!!” “城外那么多教匪,你能跑到哪里去?” “道爷我收拾不了教匪我还收拾不了你吗?” “老夫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能把我怎么办。” “哼哼!别忘了,你可还有两个女儿,道爷可是有很多下?流的法子哦~” “咳咳,你看上哪一个了,老夫现在就做主把她许配给你,哦,薇儿是吧,拿笔拿纸来,你现在就写一张聘书,老夫签字画押。” 嘶!!老流氓啊,什么叫老流氓,这就是老流氓,简直比滚刀肉还滚刀肉,连女儿都卖,你怎么不两个一起卖呢,咳,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道士还真拿他没有法子,这臭不要脸的德行,连道爷都比不上! 李道士气呼呼的摔门而出,旁边两个兵丁赶紧恭敬的道:“大人。” “谁是你家大人,一边玩着去!” 刚送后衙出来,就见府尹正在和两个书吏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了道士,面色变的相当的难看,犹豫了片刻,还是道:“见过李大人。” 道士目光一亮,赶紧亲热的道:“那个府尹,老王不行了,你是不是想当这个江南巡抚,贫道我帮你啊,你知道的,咱一个方外之人,怎么能真的管事呢。” 府尹面色顿变,眼中闪过忌惮之色,挤出一丝笑容:“大人说笑了,市井传闻,青城道长有惊天动地的神通,跟那姜子牙、诸葛武侯一样,这领兵打仗的事自然是无师自通的,有大人在,洛都自能保得平安,若是无事,下官还有些俗务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你别走啊,江南巡抚哎!从一品还是正一品来着,这么大的官你都不想干?人生巅峰啊!”结果对方跑的更快了,当初怎么那么积极。 “大人,军情紧急,这是洛都的防务图,还有各类物资的清点,以及兵力的分布,还请大人您马上做出指示,”老王亲近幕僚之一的子明,捧着一大叠的文件就跑了过来。 “没空!” “可是大人若是不做,一旦白巾贼匪冲上城头,洛都即将不保!到时候城内百姓,连同大人的家眷,可都是要遭殃的啊!”子明继续堵住道士的方向,恳切道。 李道士算是看明白了,能跟老王身边混的,那也都是挖坑好手,动不动就玩人命绑架,你还敢要点脸不! “大小眼!” “属下在,”这家伙现在由老王的亲卫队长变成道士的了,态度却是没变,十足的忠心马仔样。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老王把你带在身边培养了那么久,道爷是时候让你去出去实践一下了,这些东西,你负责处理!” “可是大人”大小眼面露愕然之色,似乎是对方的放手让他很吃惊。 “放心,道爷相信你!”李道士用一种领导看好你的眼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转身开溜,开玩笑,做的再坏,那也肯定比咱做的好,让道爷处理军务,那就等同于让丑娘不带面罩出门一样,绝对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李道士一时间发现,作为官方承认的最高领导人,应该是想干啥就能干啥的,但问题是他现在啥都没心思干,这么大的一口锅当头扣在他的脑袋上,头晕目眩不说,那简直是暗无天日啊! 几百万人的性命,就在老王昏头的这么一指下,圈定自己了?真把道爷当救世主了啊? 话说,既然咱暂代江南巡抚,那是不是可以调遣一波兵马,护送着道爷和家眷们逃出城呢,貌似有搞头啊,至于之后的事,咳咳,那就交给其他人来处理吧。 李道士忽然觉的这不是没有可行性的,成千上万的兵马,保一座城池不行,保几个人还保不住嘛;但是这主意好像很不地道啊,而且光是不地道不说,那绝对会被朝廷给通缉到死的,而且那些官兵要是知道自己的主意,保不齐掉头就把自己卖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眼前的薇哥儿要是知道了,大家兄弟是不是就没的做了? 话说这薇哥儿自从老王魂魄散掉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现在真有一搭没一搭的搓洗着衣服,时不时的还发着呆;道士也能理解,毕竟是她的老爹,谁家老爹要是挂了还开开心心的,家里的遗产那得特别多才行。 见了旁边的李道士,王薇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开声;还是道士先开了口,满脸的蛋疼,“你瞅瞅,你家老王又把道爷带沟里了,这次指不定就爬不出来了。” “他就是这个样子,从来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不在乎他人的感受!”薇哥儿突然冷冰冰的道,他从未见过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我娘当初得了咳病,我求他等几个月再去地方当官,他不同意,舟车劳顿之下,害的我娘病情加重,这咳嗽就一直没好过。” “他把战死属下的女儿收做义女,我不在乎,娘亲只说了几句,他连家都不回了,长年累月的待在兵营里,我和娘去看他,却被挡在门口,他路过,却视而不见。” “我爷爷病死,朝廷都批了假,他却连家也不回,头七过了也见不着人,难道有政务比爷爷的死还重要吗?” “人家都说他是酷吏,我看他对家里人才是最严酷的!” “这个嘛,咳咳,指不定老王面冷心善呢,你知道的,事业型男人都是有大男子主义的,就像是道爷一样。” “是吗?那么在土司叛乱的时候,叛军围攻了我们王家,我和我娘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求他派兵去救,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军事岂同儿戏,此等小事,不是本将发兵的理由’,一字一句,没有半句虚言!我娘当时是被活活气死的,后来土司见官军迟迟不退兵,当着所有人的面,残杀侮辱了我大嫂、我婶婶、我小云姐姐,我王家一十九口,全都死在了这场战役中!” “他倒好,他升官了,加封尚书、忠勇侯、太子少保,头衔多的我都记不住,但是这能把我娘换回来吗?把我家换回来吗?!”王薇沙哑的道,就这么抬着头,倔强的盯着道士。 “这老王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跟道爷这种居家型男人完全不一样!”道士连忙撇清了自己和他的关系,搂住薇哥儿的肩膀,这时候当然需要好兄弟的肩膀来安慰了。 “那你应该开心了,老王的魂魄被那铜甲僵尸给吞了,十有八?九是就不回来了,说不定他睡着睡着就醒不过来。” 薇哥儿靠在道士的胸膛好一会儿,才道:“我一直以为他死了我会很开心的,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心底里反而没有想象中的感觉,他再冷血,再可恶,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薇哥儿的身上有股特别的清香,而且身子骨弹滑有劲,像只小鹿似的,道士见女方都把心底里的秘密说出来了,自己怎么也要表示点什么吧,马上拍着胸脯保证:“放心!道爷跟那个老渣男完全不一样,这城池我一定保的住!你我也一定保的住!” “就凭你?”薇哥儿好看的斜了对方一个白眼。 道士眼瞅着这逼装不成了,顿时讪讪道:“就算这城保不住了,道爷我肯定第一时间拉着你跑路的。” 王薇终于‘噗嗤’一笑,恢复了漂亮女汉子的神情,拍了下道士的大腿,“这才够意思!” “其实吧,薇哥儿,大家都这么熟了,道爷我有个事一直想跟你说一下。” “说什么?” “大家既然是兄弟,改天一起睡个觉吧。” “……” 第二天一早,老王果然是晕过去了,这一晕,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醒来;这也代表着江南巡抚的大权,暂时的、不稳定性的、有风险性的、随时会被城外光头党pk的交给道士的手上。 “那个,贫道刚刚调过来,还有很多业务还在熟悉中,还要请各位同事多给予支持,只要业绩达标了,一切都会有的,上面的朝廷都是会看在眼里的;呃,要不大家改天一起去吃个饭,唱唱k,交流交流感情什么的,”面对着眼前分成两排,面色肃然的文官武将,道士如是道。 与此同时,府衙上空,那已略显暗淡的官气与龙气上,显现出了一张青色的太极图。(。) 第一百零五章 福利(三更求订阅) 道士很尴尬,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问题是他好像有火没处发,自打上午开会的时候展示了一下存在感外,貌似就没啥其他的事要干了。 一来兵事交给了大小眼,人小伙儿干的挺积极,大清早的就跟那个叫做子明的幕僚去安排辎重、分派武器、调拨青壮、研究防御计划了,按照这家伙之前表现的军事天赋来看,就算没多出彩,也不会出多大的篓子,换作道士自己来就不一定了,他可是连刀车和撞车都分不清的。 二来空降干部,而且是空降一个没水平、没背景、没学历的三无领导,那不遭到排挤才是不正常的事儿,除了燕营的兵将因为老上司的面子保持着表面上的尊敬外,其他官僚、勋贵、衙役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坨翔,而且还是那种忍忍不住,拉拉不下来的那种,那可就尴尬了。 李道士玩了半天的官印,穿着紫袍麒麟官服走了两场秀,又在江南巡抚的宝座上做了十个仰卧起坐后,终于决定,作为最高领导,不能在再这么游手好闲下去了,视察个民情先;于是叫人把余状元给叫了过来,领导下面视察,当然得有下属陪着了,今科的状元郎可不就是最好的对象嘛。 “见、见过大人,”余振的表情相当复杂,超越了羡慕嫉妒恨,已经达到怀疑人生的地步了,就凭他?为什么是他?怎么就是他? 李道士相当享受这种打击学霸高富帅的成就感,你帅了不起啊,不对,帅是了不起,比如说像道爷这样帅的;你会读书了不起啊,寒窗苦读二十多年,到最后还不是混的不如道爷,知道现在的江南巡抚是谁吗?咳咳,当然是老王,但是现在谁替老王管事的呢,看看,就是你眼前的这位。 “小余,跟着贫道好好干,干的好了,咱向朝廷奏请,升你个三四级,小伙子还是有发展前途的,但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嘛;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努力型的,我是属于天才型,老王求了我半天,最后以死相逼,那贫道本着关心老人、关爱世间的想法,只好勉勉强强的答应了,真的是勉勉强强哦” 李道士斜了一眼对方,发现余状元的脑门上已经迸出了红筋,胸膛起伏的跟得了重度哮喘似的,估计再补充个两句,浑身血液就要爆炸了;小年轻,不稳重,一看不值得提拔哦,遂不在刺激对方,而是四处打量起来。 萧条,入目所见尽是萧条,跟以往那个摩肩接踵,行商叫卖的场景截然不同,大量的商业建筑,客栈、酒楼、摊铺、青楼,通通变成了守城的材料,被青壮们搬运着,除此之外,街面上就是偶尔有两个行人,也都行色匆匆。 若说唯一人多的地方,那就要属官府赈济的粥棚了,排满了大量的百姓,一个个的拿着碗,跟要饭似的,甚至还有不少的小康人家,嘈杂声、吵闹声、小儿哭喊声,让人侧目。 “我说你爱要不要,”那脸上长痣的衙役将勺子往桌面上用力一拍,满脸的嚣张,供给双方的需求决定了地位,衙役本就是街面一霸,现在有了把柄,那可是插上翅膀就能飞的。 “不是,大哥,我们家孩儿小,饭量大,您就可怜可怜我吧,”一个寡母哀求道,旁边还有个半大的孩童,碗里的粥跟清汤稀水似的。 “爱要不要,别给脸不要脸啊!”那长痣的衙役将那老女人一推,直接叫道:“下一位。” “牛二爷,您也来分粥啊,来来来,把桶给您盛满!” “小娘皮肉挺嫩的啊,是不是来见你情哥哥我了啊?” 这衙役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欺贫媚富、欺软怕硬,遇见富豪人家,甭管需不需要米粮,那都是填的满满实实的,而普通百姓,免不了奚落嘲讽一般,有姿色的,说不得还要调笑一番。 在场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没办法,肚皮子空荡荡的,谁说话能有底气啊;直到他把一个少年推翻在地,那少年因为之前排过队了。 “差爷,我妹妹还没饭吃呢!你行行好!” “行行好?我行行你的好,谁行行我的好?王老大人在城墙上抗击教匪,你们这些无知小民,做出点牺牲算什么!”随即用粥勺狠狠的敲在了少年的脑袋上,那少年当即抱着头惨叫起来,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在那几个胥吏的叫嚣声中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人人眼中都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长痣衙役见那少年还在哀嚎,居然还来气了,上去就想拳打脚踢,还没打上几拳,拳头就被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握住,捏的他骨头都好像断了,迎面又是一拳,打的他眼冒金星。 “鼠吏误国!!”余振怒叱道。 “你、你敢动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衙门的人!?现在这个时节,你就不怕被砍头吗?” “你是衙门的人,他就不是了?新科的状元哎,话说你们不是自己人吗?”李道士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整了整对方的衣领,又回头不满的道:“读书人,斯文点!怎么能随便动手呢?” 那长痣衙役见那道人后面是一排的兵卒,又听他说状元什么的,晓得对方是大有来历的,动都不敢动,奸猾脸上满是惊恐。 “你是衙门的差役?” “是,是的。” “恭喜你,你明天不用来报道了。” “大人,不、不是,是小人做错了” “哦!对了对了,都忘了问你爹是谁了?”道士拍了拍脑袋,歉意道。 衙役面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大人容禀,我爹是府衙的李典吏,他跟府尹大人的关系可好了。” “嗯,”道士认真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你爹也失业了。” “你”对方又怕又怒,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对了,你爷爷是谁啊。” “他、他早死了!”对方终于松了口气。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李五九。” 道士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原来是我们老李家的人,贫道等下跟下面的朋友打个招呼,让你家爷爷在阴间再玩个几年,别急着转世投胎了。” “你到底是谁?!”衙役忍不住大叫道,虽然已经被吓的脚都软了。 “我是谁?”李道士吹了吹指甲,“贫道虽然不是个官儿,但受了老王的差遣,现在这江南的大小事,我说了算!” “分粥啊,看着道爷干什么,怎么着,你们也想辞职创业?” 剩下的几个衙役顿时如梦初醒,手脚抖着,纷纷低头做事,服务体贴的跟淘宝客服似的,就差一口一个亲了。 而那些等粥的百姓纷纷发出叫好欢呼声,看着道士的目光满是小星星,就差喊青天大老爷了,真是的,怎么就没人喊呢? “那个谁,把周老实给我叫来!” 不过片刻,周老实就从东街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道长道长,我来了!” 李道士顿时来气了,“道爷我平常叫你怎么没那么积极?” “那不一样,道长您现在是什么地位,一等一的大人物!”周老嘿嘿一笑,实话实活。 道士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官职,只是老王口头任命(真正的官员是从科举系统里选出,吏部任命,皇帝批准,盖了打印的,才能真正拥有了官气,并跟官职的大小成正比),而且在战后百分百会被取消掉,相当于只有差遣,没有相应的官职任命,说的直白点,只干活不拿钱,属于临时工性质的。 但耐不住人现在权力大,就好比替皇帝批红的司礼监太监,没皇帝的命,也没小jj,但干的就是皇帝的活儿,想弄谁弄谁,牛叉的不要不要。 道士一开始虽然反对,但最后还是答应了,迫于无奈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不是这任命有搞头嘛,让你干一天的清洁工不给钱你估计不乐意,让你管一天的******不给钱你百分之百屁颠颠的,道理大家都懂的。 “那个,我问你,你们这儿现在管粮食的官儿是谁。” “是仓大使,姓王。” “等下告诉他,他做的活儿我不满意,让他回头别干了,到城墙上板砖吧,”李道士又问:“捕头大还是仓大使大?” “仓大使大,属于末等的小官。” “那好,恭喜你升官了,小伙子好好干啊,有前途的。” 周老实面色胀的通红,连忙开口道:“谢谢道长,谢谢,我一定好好干!” “那你忙,道爷我继续巡视去了。” 李道士绕了一圈,虽然表面轻松,但内心里沉甸甸的,这民心指数下降的有点快啊,人越贫穷,就越敏感,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种时候小事也能铸成大错的。 “那个小余,说你呢,状元郎。” 余振不情不愿的道:“大人有何吩咐。” “给你找个活干干,干的好了,回头给你算一等功!” 状元郎顿时精神一振,“大人请说!” “八府巡按听说过没?有尚方宝剑的那种,现在负责检查城内大小的官员工作有没有到位,有没有出现冤假错案,有没有人玩忽职守等等,道爷给你先斩后奏的全力,回头在燕营调一波人马给你,再找两个地头蛇给你带路。” “大人,那应该是叫做监察御史,”余振犹豫半晌,道。 “你这个小余,一点都不懂眼色,领导说的话难道有错吗?口误不可以吗?我看你这脾气要不改改,发展前途也实在有限。” “……” 传说大禹治水的时候三过家门而不入,而李道士刚经过董寡妇的门就钻了进去,领导关心一下贫困妇女的生活需求有问题吗?(。) 第一百零六章 算计(流汗求订阅) “……道爷是在给你们创造就业机会,你们想想,这战争一打响,那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现在有个活儿干不是挺不错的,关键是还有衙门补贴啊,所以说,剧本要赶紧编撰,上午排练,下午就要开讲。” “什么?你没见过教匪,那没关系,表演艺术最重要的是什么?虚构性和夸张性,你们要重点凸出白巾贼的残暴,记住,非常非常的残暴!而我方官兵就必须是英勇善战,忠肝义胆,最好再加点悲剧色彩,比如说媳妇忍痛割爱啦,老娘后背刺字啦等等等等,放开你们的思路,发散你们的想象,记住,你们是创作者,爽点都不会找吗?” 府尹一脸阴沉的闯进了衙门口,张口就问:“道长,那王仓使和李典吏不知犯了什么错?不经过本官的批准,道长就私自夺了他们的职,要知道就算是王大人健在,这府衙的大大小小事,可都是本官在操作!!” “这个嘛,每个领导有每个领导的风格,老王嘛,人一老就容易心软,但是道爷不一样,面对这些个奸猾胥吏,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决不心慈手软!那个府尹,你身为他们的直接领导,管教不严也是要被问责的啊,下不为例啊。” 府尹铁青着脸:“道长,你是外人,不懂官场的规矩,衙门里的行行道道,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若是像你这般乱来的话,万一衙门口的书吏捕丁们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对于上司发出的指令阳奉阴违,你还能把他们都给开职了?” 呦呵!想要架空道爷,办公室斗争这就开始演上了?从古到今,领导搞不定的事,那肯定是有大领导在暗地里拖后腿,现在看来,这府尹就是这衙门口里的老虎啊,但问题是,现在谁比谁大? 李道士一脸的恳切,先是鞠了一躬,然后认真的道:“贫道初来乍到,还有很多问题搞不明白,的确是想要请阁下指教。” 府尹大概觉的对方服软了,面色一缓:“道长请问。” “这洛都府尹的官大,还是江南巡抚的官大?” 论起嘴皮子功夫,除了老王外,李道士还真没怕过谁,最后的结局,胖府尹被气的吹胡子瞪眼,走到门口还差点甩了一跤,总之这梁子是结大了。 “看着我干什么,还想要奖金不,继续排练,继续排练!”道士转过了头,对着寒颤若惊的说书人、唱戏曲的不满道。 道士虽然表现的很狂拽酷霸,但其实心很虚的,若说朱豹子是街面上的地头蛇,这府尹可是洛都的地头蟒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尤其是这位的名声不是很好,更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培养了多少党羽,背地里多大的势力。 老王上任的时候没有动他,估计也是考虑到维稳的作用,扯起葫芦带起藤来,谁知道会引起这片官场上多大的地震,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但关键是老王能镇的住对方,他镇不住对方啊!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不消说,百分之百会被架空,尤其是在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况下;但要是想要做点事,就必须搞的定对方,尤其是他的想法要想顺利施行的话,必须让整个衙门机器都运转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弄倒他,而不牵扯到别的人呢?或者说,让别的人把他孤立,这貌似比较困难啊,李道士愁眉苦脸,老王都做不到的事,道爷凭什么做的到? “你这个贼道人,臭不要脸!敢抢我家夫君的饭碗!” 李道士刚抬头,就见一道肥胖无比的身影冲过侍卫的层层阻拦,还没来的及反应,肥巴掌就拍了过来,‘啪’的一下,正中道士的眼眶,就好像醋酱铺子打翻了,各种酸味熏味呛鼻味都跑了出来,道士这种世外高人,居然被直接打翻在地。 “老娘一开始就觉的你不是个好东西,上香的只收女居士,谁知道你打的什么坏心眼,长的尖嘴猴腮样,贼头贼脸贼骨头!现在倒好,不知怎么舔了那王老头的腚眼,居然让你这猢狲顶上了这官帽子!也不照脸看看自己是个什么鳖鸟样……” “肥婆,大家好歹相识一场,你就这么对贫道!?”道士这才看出来,眼前的这位居然是原来的府尹小姨子,现在的二夫人,就是跟道士抢过生意的那位富婆。 “这么对你,我还打你呢!”那猪蹄膀也似的手脚张牙舞爪,眼瞅着就要打过来,两个兵丁都拉不住。 李道士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以这位的体型和相貌,府尹被下药也就算了,提上了裤子怎么还会认账,虽然是名义上是偏房,但对外宣称可是平妻的地位,在洛都街面上可是被引为笑谈;原来这肥婆的战斗力是如此的强;大概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道士抢了他府尹夫君的江南巡抚,气势汹汹的过来找茬,骂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啊!硬是没有一个重样,而且四个兵卒都拉不住,连爪带挠的。 最后,李道士硬生生的被她从后宅骂到前院,前院骂到厢房,厢房赶到耳房,基本上只要是长耳朵带眼睛的,都能看到道士的狼狈样,但是这些个佐吏文书都当是笑话看,没有一个去劝阻,没办法,这就是没根基的害处,面对这么个骂骂不过,打,呃,也应该打不过的悍妇,符篆对普通人又不能用,道士还能怎么办?跑路呗!正门被她堵死了,还是翻墙爬出去的,衣服都挂了好大一块。 “看来府令大人都不用我等出马,派个二夫人就能制服这个道士,”有人暗地里嘲笑道。 “嘶嘶,你轻点!疼疼疼” 小鱼又好气又好笑,手里还拿着个敷好的鸡蛋,“你就这点出息,昨天还拍着胸脯说自己多有能耐,整个洛都安危系于一人,还什么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今天就被一个悍妇打的连府衙都不敢进了,有你这样的大人物吗?” “你都不知道,那女人心理变态的,要不是道爷跑的快,差点都被咬耳朵了,她女泰森啊!”一回想起那肥婆爆发的模样,道士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简直太恐怖了,什么妖魔鬼怪与之相比,那都弱爆了! “实在不行,姑奶奶给你出头,回头就到衙门,跟那个肥婆对骂去,姑奶奶就不相信骂不过对方!”包子脸丫鬟气呼呼的道,敢欺负她家的男人,简直是太看不起她董家的女人了。 道士眼一亮,这主意不错啊,咳咳!不行,太没节操了,更主要的是对于包子脸的战斗力,他实在没有信心,小包子丫鬟也就对付对付街面上的长舌妇、闲汉子,府衙里的那位,绝对是能生撕虎豹的! 随即做大义凛然状,“男人的事情,让男人自己解决,女人不要插手!” 小鱼的表情是—-—这样的,这道士的眼都被打肿了,怎么脸还是那么的厚,不,简直是不要脸了。 道士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多大的说服力,干咳了两声,道:“道爷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顺便敷个鸡蛋,换身衣服,先撤了,还有很多军国大事等着道爷呢!”走之前,顺带着还蹭了蹭小鱼的肉包子,美名其曰治疗内心创伤。 “你一定要小心啊,打不过记得要跑的快啊!”小鱼面色微红的叮嘱道。 道士最终还是没敢回府衙,在一个还没拆掉的客栈召集了自己的班底,周老实、余振、朱豹子、苗三四,结果听到的全是诉苦声。 “道长,我这个仓大吏说的话根本就没人信,那个姓王的就躺在附近,谁干事前都得先只会他一声。” “师兄,最近‘军医院’里面经常会有一些病员闹事,极大程度上干扰了别人的休息,而且那主簿也旁边指手画脚,那些个郎中真是够势力,现在也不怎么听我的话了,你的规矩现在都没人在遵守!怕是再过几天,伤员伤情都要恶化了。” “我们巡查的时候,那些个差役们还老实些,但只要一走,反而变本加厉了,我怕再这么下去,城里很快就有暴乱,”余书生皱眉道。 “别再诉苦了,看看道爷的脸,你们觉的这些问题还算是问题吗?”李道士指着自己青肿的眼珠,又指了指红肿的腮帮,怒道。 周围顿时‘扑哧’‘扑哧’的全是闷笑声。 作为一个带头大哥,这个时候肯定不能露怯,便干咳两声:“情况道爷大概都了解了,无非是衙门里的人架空你们、骚扰你们、不鸟你们,其实这都只是表面现象,看问题要看到核心,树倒猢狲散,只要府尹这颗大树倒了,这些孙子还不是咱们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咱们先研究研究,怎么搬倒这只大老虎!” 周老实率先泼起了冷水,畏缩道:“府尹在洛都已经快五年了,府衙被他打造的铁板一块,权势根深蒂固,他要是不开口,命令根本出不了官门。” “而且我在街面上听说,他出生于洛都的士绅家族,跟那些豪商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初王老大人砍的那批粮商的人头,这些人只会帮他,不会帮你。” “而且就算是永宁伯,在王老大人重病之时,不也偏袒了府尹了嘛。” “就连王巡抚这个过江强龙都治不了他,他就是洛都的土皇帝啊!” 这些人三言两语的,把道士打击的够呛,权贵、士绅、豪商、衙役,似乎就没一个站自己这一方的,那个胖子有这么厉害吗? “喂喂喂,我说你们是哪头的?帮理不帮亲啊!”李道士肿眼凶光闪闪:“对付他还不简单,改天让余状元蒙个面,找个机会刺杀了他,那什么事不都解决了?” “杀官!?”几人同时吸了口冷气。 “外面的白巾贼杀得,道爷我就杀不得了!”李道士光棍的道。 “我堂堂今科状元,去刺杀朝廷命官?”余振嘴角抽了抽,对于对方的不靠谱表示无语。 “李老大这主意有些意思,他不敢我干!”朱豹子狞笑道,唯恐天下不乱。 “咳咳,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呼,我还以为师兄你认真的了,”苗三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强笑道。 “嗯,刺杀还是有成功率的问题,回头我做个黑火药出来,直接把他家给炸了,这主意你们觉的怎么样?” “……” 在其他几人的百般劝阻下,道士终于暂时放弃了暴力行凶的念头,没办法,道士被搞的实在有些火大,再府衙被一个肥女追的鸡飞狗跳,面子实在是丢大发了。 “要是永宁伯在我们这边就好了,凭他的声望,绝对能压制住府尹的。” “对了,这个永宁伯不是一直是老王的死党吗?而且在外面的名声不错啊,怎么一下子就反水了?小余你当时在场,把情况跟道爷再说一遍!” 而听了经过之后,李道士隐隐约约有想法了,或者说,阴人的点子,这点子要是做的好了,对方混的再好都没用,保准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结果还没等他继续合计,就有燕营的官兵匆匆的跑了进来:“大人!白巾贼攻城了!”(。) 第一百零七章 初战 府尹的问题再怎么着也是属于内部矛盾,这城外的白巾贼可就完全是另外一个阵营了,无论是好官坏官,皇亲贵胄,可都是他们要铲除的对象,等道士匆匆赶到城墙上的时候,就见白巾贼的先头部队已经逼近了养马墙,抛石机也推到了射程范围之内。 老王在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等到李道士自己站在城墙,发号施令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伍长、什将,还有铁都头这些个高级武官都围在他的身边,似乎全在等候着道士的命令。 “那个,老王平常怎么带你们守城的?”道士急道。 “王大人乃是积年宿将,战场经验充足,我等只需听命行事便可,”有一个将领回道。 “那你们这边,平常谁指挥的比较好?”道士又问,在场的几个燕营兵将互视了几眼,都露出了难色,也对,他们只是负责战术执行的,战役上的技能点貌似还没点满。 眼瞅着白巾贼就要打过来了,道士当机立断:“现在贫道下令,由铁都头负责指挥,大小眼辅之,现在各就各位,准备守城!!”没办法,谁让燕营的兵将,他就认识这两位呢。 “遵令!” “让老铁我指挥,还真是件稀罕事,”眼前这位黑面大汉嘀咕了声,到底还是接了命令,大吼道:“檑木准备、弓箭上弦、床弩主攻攻城塔、巢车(监视工具)和曼楼(监视工具),把对手放到二十丈之内,三、二、一,射!” 话语一落,上百支箭矢仰角抛射了出去,密密麻麻的一片,少许的白巾贼瞬间栽倒在地,战场之上,除非是猛将级别的,不然箭矢插到任何一个部位都会使人丧失大半的战斗力,这可不是在拍电影,人人都是红裤衩。 “床弩!瞄准吕公车(大型运兵车,楼数层,内藏士兵,外蔽皮革),泼滚油,丢石块,不能让它们抵住城墙!!” “还有,床弩盯着攻城塔,和尚们现在学乖了,在上面加了三层盾!普通的弓箭射不穿,别白费力气!” “油煮开再丢,你们怕,他们也怕烫!” 大小眼就更干脆,带着一队弓箭手从藏兵洞翻进了瓮城,浑身短甲,后背背了三筒箭,凡是靠近他的五十丈之内的白巾贼,无不被一一点杀,简直像是自带瞄准系统的狙击枪。 白巾贼攻了快两个月的城,现在也学乖了,或者说,他们也一直都在不断的进步,无论攻或守,都是三三两两一个小组,颇有鸳鸯阵的感觉,长牌手、刀盾兵、长枪兵、弓箭手,小阵套着小阵,而彼此间却有一定的联系;所以官兵的反击之势虽猛,但是造成的杀伤却并不多。 “不对劲啊,”李道士虽然是个外行,但总觉的战事说不出的诡异,对方的攻城不单单只是攻城,似乎带有一定的目的性,而到目前为止,这种目的似乎快要达到了。 消耗战逐渐变成了拉锯战,城墙防御体系的优势被一点一滴的耗尽,敌方的老兵越来越多,而我方可战官兵的消耗则跟不上增长的速度,万一哪边被破了口子,还能像前些天的那样,通过锐卒精兵打退对方的进攻吗? 不放心之下,道士开启了重瞳天眼,除了浓厚的血气外,就属那尊木制大佛最为耀眼,似乎白巾贼每死一个,魂魄就已没入它的体内,深黑色的流质好像已覆到佛脚,那是啥玩意? 现在的那个木制大佛,较之开战之前,看上去要更加的邪门,而且,更加的阴沉! 血腥气顺着眼眶流入了重瞳,这让他能看的更清晰、更深远,甚至能透过佛体的表面,深入到佛身内,看到那充斥满满的黑气,似乎天不再是天,地也不再是地,只有那尊不知其高,不知其宽的三首巨佛屹立在天地间,好像正处于睡眠之中。 李道士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倒退几步,抹了把冷汗:“对面打的是这个主意!?” “大人,瓮城被教匪给登上了,”亲兵提醒道。 道士连忙望去,只见三五队先登死士已经爬上了城墙,正抵挡着四面八方的官兵围攻,哪怕身上被枪刀重创了多记,依旧面无表情,掩护着越来越多的白巾精兵冲了上来。 就算以道士这种不知兵事的菜鸟,也知道等对方上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当即叫道:“派人去堵住瓮城!” “铁都头已经派人去了!” “他带了多少人?” “五十多名同袍。” 李道士看了看,只见光是爬上来的数目都已过百,马上下令:“不够,你们也去!” 老王的亲兵一共有三十名,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在战场上一个能打五个的那种,听了道士的话,这些人二话不说,抽刀出鞘,恶狼一样的扑了过去,有他们的加入,那些白巾贼如同砍瓜切菜似的,纷纷被砍到在地,有一两架云梯还被掀了开。 结果还没等道士松口气,忽然东城墙的左右角又出现了纰漏,因为瓮城是个倒u型结构,可以覆盖住大部分的城墙;而东西角是城楼,里面放有床弩、抛石机、滚木、檑石,以及不少的弓箭手,跟瓮城形成相互策应的防御体系,而且由于城楼高险,像一座小型的箭塔,攻击者基本上都是有来无回的,贼兵很少会选择进攻这里。 但这一次很显然出了例外,只见一架架铁皮包裹的梯子贴了上去,一个个光着膀子的白巾大汉猿猴似的爬了上去,口咬钢刀,速度飞快,更可怖的是,礌石砸在他们身上,除非正中脑袋,居然被他们用手挡开,箭矢插在身上更是面无表情,好像是活尸一样。 “弩!” 好在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床弩射出的枪箭像是串糖葫芦似的连串了好几个,暂缓了危机,但没想到对方毫不在意,依旧前赴后继,床弩射击的速度居然跟不上他们爬上的速度! 终于有官兵忍不住惊叫道:“虎、虎浮屠!” 当初的那只虎浮屠强军只是初现,就在老王的算计下损兵折将,但此后在战场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没想到这次不知为何,今天又再度现身,而且还脱了重盔铁甲,干起了攻城这等堆人命的活儿来。 当初老王虽然不知道在太平之世,对方是如何培养出此等超级兵种的,但老将的危险嗅觉提醒他有古怪,让他做出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主意来;但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些被用符水灌成的怪物根本无惧疼痛、不知生死,一旦短兵交击的时候,就充分显示出了他们的厉害来。 当一个官兵用长枪从肩部直直穿透到对方的大腿上,枪身甚至破开了肚皮,对方眼眨都不眨,钢刀直接削掉了他的脑袋;还有一个,身上至少扎了七八支箭簇,大半个脸上还滴着滚油,露出骷髅也似的脸面,任由三个官兵的刀剑刺穿了他的身躯,然后抱着他们一起摔下了城墙。 凶悍强大已经形容不了他们,根本就是不知死! 道士这时未有战争经验的弱点就暴露了出来,刚刚的派兵固然爽快,也不是没有用处,但造成的结果是,敌军攻上城墙之时,目前居然无兵可派,剩下的两个亲兵倒是忠勇,抽出腰刀挡在身前,大声叫道:“大人先退!” “退个屁退!我誓与将士们共存亡!”道士咬牙切齿,大义凛然,事实上他也想退,但是问题是前后左右都有敌人,他退能退到哪里去? “我以代巡抚之职下令,凡斩对方首级者,赏银百两,职升三?级,免三年徭役!” 偌大的城墙之上,不是没有官兵,而是以青壮多数,这些人才上岗几天,完全没有积极主动性,道士连连叫了数声,到底是财帛诱人,那些个烧油的、丢石头的、提着竹立牌、木立牌的,顿时呼吸沉重,两眼放光,瞬间冲出去七八十个,不就砍一个人嘛,貌似难度不高。 但有的时候现实和想象截然相反,就算是最低等的打群架,那也是狠者胜,而不是多者胜,更别提在这激烈的战场上了;十几个光着膀子,伤势严重的白巾贼,竟然把这八十几个官兵打的连连倒退,各种越塔强杀,说的不好听点的,虎入羊群! 倒也不能全怪这些守城官兵,实在是在老王的防御计划中,这些青壮只是用来守城的,真正的战兵则是燕营和江南各地调来的兵将,这样一守一攻,分配合理,这些青壮也不用一上来就变成炮灰。 但问题是,谁都没想到白巾贼的攻势是如此的猛烈,老兵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消耗着,结果还没等老王安排新的防守战略,这老头就直接下岗了,而道士这才赶鸭子上架几天?而且以他外行的水准,哪能发现的了,现在知道,晚了! “这年头,南方战区的总司令都要抄家伙上阵,真是替你们这些当兵的感到悲哀!” 李道士咬牙切齿,刚准备施展道家手段,忽然见得上百个身穿细鳞甲,头戴弯曲兜鍪,臂有护套的人马从对方背后冲袭了过来,手持环首刀,见贼就砍,喊杀声成片,与对方混战了起来,单论骁勇,仅次于燕营官兵。 “他们是谁?” “应该是各家侯爷手下的亲兵,主要是以永宁伯家为主。” 李道士微微一愣,只见在百丈开外,一个身穿玄色凤甲的将领朝自己点了点头,看着面孔,永宁伯居然亲自上了前线! 奇了怪哉,这个中年老帅哥为什么要救道爷,他不是跟府尹一伙儿的嘛,自己要是死在城墙上,不是正好如了他们的心意? 不过道士现在也没工夫想这个,先干掉这伙活死人才是正紧!(。) 第一百零八章 瓮城 将指一并,竖在自己的嘴前,肺中白气鸡子打着圈的在运转,‘皓华’‘皓华’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一次要响亮了许多;道士将口一吹,两股白气从指尖出分开,化作带有金属光泽的大风,从前后两个方向扫向眼前这群活尸。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股级强风之中,不仅是这群活死人东倒西歪,他们手上的兵器更是晃个不停,‘叮叮当当’的乱响,似乎是想要脱手而出。 西方庚辛者,金气,起于肺,其气白,练出的白气,现已能吹出庚辛之风,也就是五行风中的金风。 四百年芝丹、百年藤鬼道行,这些宝贝大多都是给这篇炼气士功法吞了个光,直到现在,终于开始有了用处;随着风越大,这些人手中的兵器中一口口飞射了出去,然后道士往城外一吹,这些武器就全都落下了城墙。 没了刀枪,这些活尸就如同没了爪牙的老虎,被那些勋贵亲兵们一通砍杀,死的不能再死了。 “守住两座望楼!不然这些怪物还会上来的!”道士对着永宁伯大喝道。 有了这上百的亲兵相助,加上道士不时吹出的庚辛之风,经过数次拼杀后,终于又把对方赶下了城楼,饶是后面有辅助,这些亲兵也死伤了不少,对方就跟电影里那种行尸走肉一样,即使没有武器,指甲、嘴、手指,都可以成为他们的攻击手段,虽然不能传染,但体力、敏捷、力量都能有大幅度的提升,非常的难缠。 “没想到道长真会法术!”永宁伯这个老帅哥又惊又喜。 “区区术法,不算个什么,改天可要跟您好好讨教一番,”道士恭敬的道,他已经有了个计划,但是这计划的实施必须要有对方的帮助才行。 “大人,铁都头让我来问您,是否需要支援,”传令兵叫道。 李道士下意识的看了瓮城的方向一眼,重瞳一缩,他居然‘看’到了修士的气息,不止一个,如黄烟气柱,还透着佛光,就在瓮城的附近! “娘的,谁支持谁还不一定呢!!” 瓮城城墙是守城的第一线,已经不知道被多少的礌石砸过,坑坑洼洼的,就像是拆楼拆到一半的高危建筑,两座攻城塔楼的木板已经搭在了瓮墙上,越来越多的白巾贼从里面冲了出来,不少官兵躲在女墙(城墙往外的延伸,齐人高,上面有放箭孔)后,向上面射击。 而此处也是进攻和防守最激烈的地方,尸体已经堆成了两堆,在这里防守的,那都是官兵的精锐,几乎有八成都是燕营的官兵,但在与对方的争斗中,却是半斤八两,甚至偶尔还会被对方打的节节后退。 “这些光头都是疯的!他娘的不知累吗!”铁都头两手各拿一口钢刀,身上三副甲,像只野牛似的堵在了口子上,两口刀使的跟泼风一样,三四个白巾贼都被打的节节倒退,其中一个一时不查,脚踩到墙拐子歪了一下,顿时被大脚踹落掉了城墙,随后又是个油锅向他们掀了过来,在白巾贼下意识的躲避中,一刀一个,割开了喉咙。 兵龄越老,就越会用小手段,或者说是借助战场的便利,这铁都头虽然年不过三十五,正处于筋骨的巅峰,但是八岁就加入了燕营,大大小小的战役参加了不下七十余起,十足的老将了;但是像现在这样激烈,几乎每一步都要付出一条人命的,还真没见过多少次。 “大小眼这小子要是还搞不定的话,瓮城都快受不住了!”铁都头啐了口血沫,忍不住道,“真他球的苦战!” 只见在瓮城的下面,居然有一道城门是开着的,三架塞门刀车(板车状,前有木板,插有24口钢刀)堵在门口,刚刚大小眼和亲卫队的精锐就是从这里出的门。 攻城必野战,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烧毁对方的攻城器械! 果不其然,没过片刻,从两架攻城塔楼的底部就冒出了浓厚的黑烟,烧火的设备是本来安装在城墙上的猛火油柜和游火铁箱,前者是古代版的火焰喷射器,后者是烧铁汁的玩意,而且都是经过墨家技术改造过的,威力更强。 “走!”大小眼一马当先,手中的箭矢跟连珠似的,中者必死,后面跟着的全是燕营的精锐,像个钻子似的往后钻。 不得不说,类似于这种小范围的两军交锋,猛将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大小眼这次用的可是家传的雁翎宝弓,用它的话,最多可以单弓五箭! 一路冲杀,终于抢到了瓮城门口,三座刀车同时往前推去,一时来不及躲闪的白巾贼身子都不知道被刺穿了多少个口子,这本是用来巷战的工具在这里显出了奇效,也是大小眼灵机一动的结果。 “关城门!!” 这次虽然是突然袭击,对方没有防备,也没有想到守城的将领会如此胆大,但城门开容易,关就没这么容易了,两边的兵卒都在抢这座城门,最后还是官兵棋高一着,城墙上的官兵用火油点燃茅草柴火等易燃起烟物,从上面丢了下来,把对方的撞车烧着,并放出大量的黑烟,熏的这些白巾贼不得不从车下逃出,大门才被缓缓的合上。 大小眼深深的喘着粗气,左右开弓之下,十根手指都烂掉了,三筒箭用的仅剩四支,保护老王的那只百战卫队,出城后回来的更是不到十位数。 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得到的效果是两座攻城塔冒起了滚滚火光,里面上百位的白巾贼被烧成了一个个火人跳了下来。 “推!推!推!” 城墙上的几十个官兵一起用力,用叉杆、抵篙、狼牙拍之类的玩意抵在攻城塔上,脸都憋的通红,随着塔底木料被火烧的断折,近五丈的巨大塔楼最终被推塌陷了下来,‘轰隆’‘轰隆’,发出震天动地的两声响。 “好小子,还真给你弄成了!”铁都头用他缺了两根手指的右掌狠狠的拍了下大小眼,以示夸奖。 大小眼脸色一抽,他身上可还有四处创伤,这一碰,正好拉扯了伤口。 按照一般的流程,这次攻城应该要接近尾声了,因为没有攻城器械,对方的人再多也没用;但是大小眼忽然一愣,只见从对方的中军中,竟然又调拨出一道人马,而且其中有几个特别高大的身影,正是那天晚上所见了白巾巨人。 “那是个什么怪物!?”铁都头倒吸了口冷气,面对这巨人,就连他这种铁打的军汉都感到头皮发麻,连忙估量了下,“身高应该不过三丈,瓮城城墙有五丈,也就是说,对方够不着,够不着就有还的打,不然让它直接翻进来干脆投降算了,把投石机和床弩都给本将调过来!等下不要让它靠近城墙五十丈之内!” 大小眼刚想补充几句,两只眼睛猛的同时睁大,那天晚上他所见到的,那个黄巾法师模样的人,同时出现了五个,就在远处的墙脚下。 “射杀他们!!” 可是为时已晚,这五个人左手执灯盏,右手拿六甲宝剑,身前还放了息土、半截降龙木、佛河水,口中默念咒语,“东方起木城,南方起火城,西方起金城,北方起水城,中央起土城,颠破五行,倒转乾坤,火光大将、镇土元帅、升河大将、青木仙将、混铁元帅,闻吾号令,请降法身,施法破城!!” 那分别代表着金木水火土的五件宝物同时冒出了光,那军阵凶气煞气化作的乌云中,五道高大的虚影显出,从天而降,霹雳一声大响,砖石乱飞,人影被炸成团团血雾,城墙像是从中劈开,露出长五丈、宽四丈的巨大缺口。 瓮城的官兵们一时间呆住了,这、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对方的妖术!还是说,这是天神的惩罚?! “用刀车和板车把缺口堵住!快点!快点!!”大小眼的声音都变了,不远处除了巨人、白巾刀盾兵、长枪兵外,还有一种绝对恐怖的对手莲花教用符水制成的虎浮屠重甲兵!! 可是这缺口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十来个刀车板车都包不进去的地步,对面的白巾巨人已经三两步的冲到了断墙处,门板一样的脚掌直接踢了过来,两辆板车当即被踹的四分五裂,后面的五六个官兵直接砸到了后面的城墙上,‘嘭’‘嘭’几声,再也没有了动静。 大小眼二话不说,四支箭同时拔出,抹上了所有的血水,瞄准对方那水缸大的眼珠,“精精灵灵,赫赫长生,通天达地,道气氤氲,天心正法祭通灵,急急敕旨,赏罚分明,弓矢应念,神人合心,吾今用射,火速奉行!” 黑影几乎一闪而逝,那白巾巨人当即头一仰,眼珠像是破了巨大血球,黏糊糊的脓液‘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神箭的威力还不止于此,箭尖从对方的后脑勺钻出,最终卡在了颅骨上! 四箭之威,强悍若斯!! 那白巾巨人翻到在地,但是又有三道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巨人不止一个,而是有四个! 可惜大小眼的右臂怪异的扭曲,两根手指都弯了,眼看着已经不能射箭了! 而三个巨人几乎同一时间盯向了他,就在这时 “哪里来的毛神,居然到道爷地盘来挑事!不知道这洛都是我罩的吗?不知道我是跟三清大老爷混的吗?!”(。) 第一百零九章 挖土 ‘嘎吱’一声,随着梁木一样的门闩掉落,瓮城内部的大门缓缓的打了开,李道士一马当先,左右是白大胖、朱豹子两个星宿转世的悍将,左将握棍,右将持矛,身后的官兵持刀穿甲,虎视眈眈;除了勋贵的亲兵,其他的都是从另三面城墙调拨过来的精锐。 早在看到修士的气息时,道士就明白,这一场守城仗恐怕会打的异常艰难,对方如果敢直接动用修士的手段去攻城,就代表他们已经彻底的坏了规矩,用天道的手段强行干涉人道;而且道士也明白,对方敢无视天条,强行用高级怪打新手村,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对反抗天庭抹杀的手段。 毫无疑问,后手就是那尊巨大的木制大佛像,先前的攻城,除了锻炼白巾军外,更主要的目的就是用信徒的血肉、魂魄去供养这尊大佛,用战场的杀戮环境使它成长,该死的!他早该想到的!! 道士再不敢留手,直接开启了太极模式,默念一句:‘风出巽方,飞沙走石!’张口一吹,前方大量的沙尘蒸腾而起,庚辛之风像是给这些砂石镀上了一层钢皮,铺天盖地的打了过来,前方那三个白巾巨人顿时用大掌遮面,被吹的连连倒退,道士回头吼道:“用枪阵堵住缺口!这三个大怪物交给道爷!” “老朱,知道怎么做了吗?” 朱豹子哼哼道:“那老子等下是不是就打不起来了?” “放心,有你打的!” 喊杀声中,官兵们直接冲了过去,道士更是不顾惊世骇俗,往脚底下一吹,身子像是被大风卷起,飘飘荡荡的就落在了断墙上,并咒施法:“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反捕凶敌,追雷咒术,急急如律令,追摄!” “混合符术三重追雷!” 天边接连响起了三声,其中一个白巾巨人当即惨叫一声,大脑袋炸的皮开肉绽,疼的不知东南西北,剩下的两个连忙用大手在瓮城上捞来捞去,可是道士的大禹辟虎狼步最善捕捉气机,尤其擅长对付这种傻大笨粗的角色,身子连连退,像游鱼一般在水中穿梭;转头一看,只见那虎浮屠的进军速度飞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冲过了护城河,眼看着就要杀过来。 李道士不是没见过这些活尸,早在对付五通神的时候,在破庙中碰上的那些怎么打也打不死的角色就是这一类;对于官兵是否能够挡得住他们,道士一点信心都没有,所以自己必须要改造好地势,打造出己方战场才行。 “六甲将军,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封魔魔灭,封鬼鬼绝,封!封!封!” 双掌并符,随着道士的吼声,两面墙壁同时颤抖着,缺口处竟然缓缓升起一座平腰高的土墙。 可惜道士到底修为不够,六丁六甲封印咒又只是下乘符的一种,哪怕是有太极模式的法力加成,土墙升到齐腰处就停止了,而黄纸符也烧成了灰烬。 道士还没来的及喘口气,那两个巨人又扑了过来,好在道士反应的快,脚步不丁不八的一个交错,直接从对方的指缝处滑了出去,这种步伐在长久的锻炼中,已经被练到收放自如的地步。 这些大斧厚甲的虎浮屠终于拍马赶到,迎接他们的是前排官兵那上百根的加粗长枪;这还得感谢老王,早在那一战后,这老家伙就在琢磨着怎么对付这些铁甲怪物,除了精锐骑兵的冲击外,或许就只有密集的长枪阵能阻挡了,早就连夜让铁匠们制作出这些特制铁枪;而经过亲卫的提醒,道士才了解到原来还有这玩意!老王你丫留的也不全都是坑嘛! 长枪架在低矮的土墙上,就像是个堵在门口的刺猬,枪口来回的伸缩,像是一条条毒蛇,当先的十几个虎浮屠瞬间就被戳翻在地;但是只有三四个倒霉的被扎在了脸面上,当即死亡,剩下的则是翻身而起,脸上各种面无表情,就像是死人,符水的使用越久,这些信徒的感情就越薄弱,最后化作只知杀戮的兵器。 ‘暂时应该没问题,’李道士暗暗松了口气,开玩笑,这要是再扛不住道爷也只好跑路了,辅助再牛,也要输出给力才行啊,道爷我虽然是神级辅助,但是你们要是猪队友的话,大家也都是二十投的命啊。 “北帝之宫,主帅天蓬。力士使者,速至坛中。令叩急速,符到即从。神兵队队,变化英雄。吞魔食鬼,剪恶除凶。敢违黑律,押至桑铜。收送黑狱,永劫无穷。沉沉长夜,剑刃刀锋。急急如律令!” 三个青巾力士也被道士召唤了出来,落在这其中一只白巾巨人的脚下,三位力士合力,大腿粗的胳膊猛的举起,居然把这只巨人给抬了起来,然后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这力士打架不行,搬东西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道士连续制了三个符篆,出乎意料的是,体内的阴阳气却没有多少亏空的迹象,通过重瞳天眼,战场上浓厚的血气凶气正源源不断的被吸入其中,不仅没有干扰神志,还在补充自己的法力,还有这种好事?对于这双之前弄掉过一次的怪眼珠,道士表示自己貌似中奖了。 而且这眼珠在吸收越来越多的血气过后,似乎有一种睁眼的感觉,不是眼皮子睁开,而是天眼里面再开上一层;这种感觉在对付藤鬼时出现过一次,而这一次的感觉格外的强烈。 “块头大了不起吗?”道士嘀咕了声,眼瞅着另一个巨人在青巾力士的推搡下,摇摇欲坠,刚想上去补刀;忽然一阵嘈杂声从后方响起,只见一小队虎浮屠已经杀入了枪阵,正与官兵短兵交接之中,那加长的钢刀连连挥舞,像是死神的镰刀,动辄收掉一条人命,而官兵们的刀剑劈在对方身上,则只斩出了火花。 为了熔炼出这虎浮屠的甲具,太祖据说可是活活累死了上千名的军中铁匠,才打造出的通体精铁,普通的刀剑斩在上面,顶多留下一道白痕;加上猛卒悍不畏死的打法,当年在与燕王的会战之中,这才硬生生的打烂了对方的北地精兵。 “怎么会!?”道士可是费了老大的功夫才给官兵加了半面防御墙,就是担心二者白刃战中,被各种强杀,但是 只见土墙的一小部分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而在还有更多的缺口凭空显出,在天眼之中,数团黑气正在来回的运土,不远处已经堆成了一座土堆。 “五鬼搬运术!娘的!真是连脸都不要了!!”道士破口大骂,果不其然,那几个白巾法师正在连连施法,驱动着这些鬼类挖土机。 (今天看了下昨天的新增,差点没气的吐血,天天万字更新,居然不增反降了;而除此之外,其他的数据都是在上升,那原因就很明显了,有相当一部分书友选择看了盗·版,虫梦一直觉的,打赏月票是各位读者大爷赏脸给面子的事,从不敢去奢求,但是这订阅就应该是读者一种该有的态度吧,读者和写手的互相尊重啊。 本书非套路文,所吸引的无非是那少之又少感兴趣的老白读者,那如果连这些读者朋友都不支持的话,那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写这书的意义什么,饿着肚皮给盗·版行业做贡献? 如果说是态度的问题话,现在天天准时准点更新,认认真真写书,不半点水字数,这应该是一种比较职业的态度了吧,我不敢奢求成绩多好多好,但是起码的付出得要有回报吧,每个月一顿外卖的钱,或许还不到,如果付出连这点回报都没有,那这书能写多久就真的不一定了。 非常生气,本来这还是个高·潮部分,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动,现在这种情绪下,写出来的估计全是****,算了,今天就这样吧。)(。) 第一百一十章 僧道(一更) 五鬼搬运术,又称五鬼取财法,号称可以不启门户、不破箱笼的取人财物;五鬼其实不只是普通鬼类,而是瘟气所化,被修士修练成一种只知听命行事的怪物,练到极高深处时,更是能招来春夏秋冬中五大瘟神,到了那时,可就不仅仅是开门取财这么简单了。 ‘用这玩意来挖土,你怎么不用它来掏粪啊!’道士暗骂了声,随即摸出了张空白黄纸符,做老本行。 符头为三勾,代表是三清,拘役鬼神、驱动天兵天将的符篆大多用它来开头,主要是名头大,能镇的住场子;符身为弯弯曲曲的绳索状,并与两侧所绘的捆仙绳相连,符胆识三个倒立的大字‘阻鬼路’,收尾的符脚是拘鬼大将的名号。 “天罗神,地罗神,金罗神,铁罗神,日罗神,火罗神,敕令缚鬼精,无分高与下,扭缚莫容情。横抽并吊靴,拷打降通灵。交绳而困邪,降伏立通名。急急如律令!” 随着道士的练咒声闭,符纸上突然射出了五根黑乎乎的长绳,拇指粗细,飞射向那五指瘟鬼,在它们惊恐的眼神中,捆了个结结实实,那似雾似云的黑气被绳索接触,居然有如实质似的,瞬间就把这五小鬼掀翻在地。 做为一张中乘符,而且还是天庭强化版本的,而且类似于召唤的符绳更是得到了道士身上‘法役仙骨’的加持,这些小鬼碰上了缚鬼咒,简直就是碰上了克星。 那五个驱动瘟鬼的白巾法师一看如此,顿时一阵骚乱,连忙想再次布咒施法,可是他们的速度与道士相比,那简直是老驴和汗血马的差距;别忘了,a4表黄纸,法器钢笔,那可是世间头一套。 并指连点,施法降雨符,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又连连掐动法诀,“……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反捕凶敌!” 雨水间瞬间****出了细碎的电流,顺着水珠弹射,那些个白巾法师顿时被电的双眼泛白,晕倒在地;而道士出于某种原因,并没有再下杀手。 结果还没等他松口气,强烈的喊杀声大响,转头一看,就见虎浮屠将近一半都已翻过了围墙,那官兵被打的连连倒退,就连手中加长加粗的铁枪,不是斧头斩弯,就是被削掉,若非还有白大胖、铁都头等少数几个的武力值85以上的武将挡在正面,都要被打的崩盘了都! 拜托,你们可是老兵啊,别那么lo好不好,一个对一个打不过,四五个斗一个怎么还不行吗?!道爷只是辅助啊,辅助转输出,那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好在被坑的习惯了,道士也对猪队友也有了抵抗能力,早就有后手,只见在瓮城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已被插上数以百计的刀兵,而在这中间,一座简易的法台被搭建起来,上面悬挂着各式刀剑,有的还沾着血迹,靠近瓮城的九角,已经被放了九碗水,水量大小不一。 “演底白雾,霭霭来临,先迷日月,后塞乾坤。山山生气,水水升腾,蒸!” 道士还从未在太极模式下使用这阵法,意识从未有过的清晰,好似可以延伸到了各个角落,甚至在这个状态下,他似乎能够强化或减弱某一区域的雾气浓度。 “所有官兵听吾号令,散开!” 雾气中忽然传来道士的大喝声,本来就快被冲散的枪阵顿时如鸟兽散,这让好几个兵将相当担心,对于这些厚甲怪物,聚之方能勉强一战,散开的话简直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道士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虽然事先未有排练,而且让这些军中粗汉懂得什么八卦九宫的走法也不大现实,好在他现在可以改变雾气浓度,并指连点,在百丈开外,白大胖面前的厚重雾气向两侧翻滚转开,很快就显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白大胖只犹豫了一会儿,就顺着道路往前跑,很快就回合了四五名落单的官兵;然后道士找了半天,终于圈定两个边角的虎浮屠,并指连点,把雾气汇成了个大写的杀字,然后又是一条羊肠小道成了形。 这种提示如果对方还看不懂的话,那道士只能表示这洛都没救了,大家赶紧剔头做光头党吧。 好在白大胖虽然莽撞,到底不是那种蠢到无知的人,连忙提示手下备战,顺着小道,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虎浮屠。 一番拼死厮杀之后,结局有点出乎道士的预料,虎浮屠是被砍死了,但是官兵却也死了两,还有一个断了胳膊,眼瞅着无法再战,这损耗比有点小夸张啊! 六个打两个,道爷还给那你们加了个武力值87左右的星宿名将,这都能打出这种惨样,你们知道这对于控场的压力有多大吗?! 道士抽了抽嘴角,干脆让几个伍长、什长等级别的高级兵集结,再添个都头之类的武将,这么多人欺负人家还不行嘛!好在这些人的水平终于还没差到家,无死亡的虐杀了三个一伙的虎浮屠。 接下来就简单了,道士就好像是在玩真人版的贪吃蛇,而且是最高难度下,一个人操纵十几条‘蛇’,如果不是现在状态的冷静心态,他脑子烧的都忍不住要跪了,报告!这种难度的单机小游戏太有挑战性了,能不能就5v5的那种,可以欺负小学生的团队作战游戏,叫什么联盟的。 好在道士的努力并没有白费,随着熟练度增加,损耗比渐渐开始拉低,由大阵布开前的十比一,五比一,逐渐到了二比二,二比三,一比二,普通官兵的伤亡竟然要少于虎浮屠这种超级精锐! 当然也免不了道士的各种拉架,比如说这边吹一股庚辛之风,解除对方武器,那边用雾刀给对方降降血,这拉偏架拉的,简直就是亲生儿子和隔壁老王儿子的差距,虽然他们很可能是流着同一管血脉。 正当道士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阵外飘荡出四五个阴森森、冒着幽火的骷髅头,穿过雾气,径直往他的方向扑去,无论是哪一种阵法,对于妖魔鬼怪,尤其是鬼怪的影响并不大,因为他们受到阴阳五行的干扰比较低。 “坏了!”道士连忙一边操纵阵法,一边绘制符篆,法术暂时是施展不起来了,因为它与阵法原理有些相似,说不定会造成互相干扰的影响,保险起见,还是用符安全。 这张符跟其他符篆制作的不一样,上面并没有符头符胆符脚,而是各种图像一般的花纹,因为这跟此符的效用有关,并非与神鬼兵将有关,而是借天外的星光为己用。 这文书是八显之外的文字,与地书、神书、内书、外书一个系统的不同,它更加的复杂和多样,因为它对应的是漫天星辰,用道家的说法,唤作天外文书,又称星文。 “中央土宿,总摄四方。黄中理气,奉命帝房。从天下降,飞摄祸殃,戍土流光!” 在道士眼中,天边的太岁星(又称镇星和填星,即土星)微微一亮,一点星光从空中落入地面,在戍土之气的包裹下,化作一只排球大小的土煞球,在道士的驱使中,瞬间炸在了一颗骷髅头上,对方炼制成的魔器顿时炸了开。 在白巾大阵的深处,穿着打扮与红巾老祖有四成像的男子一声闷哼,手中的指诀更是不断,掐动的居然是道家的指法! 而在对方的有意操纵中,道士接二连三的土星咒都没打中目标,这符篆和法术可都是不带gps系统的,你得自己瞄准,至于为什么追雷神咒总能击中目标,很简单,因为雷电的速度快啊! 道士这一乱,阵中自然也就乱了起来,雾气翻滚不定,虎浮屠和官兵偶然碰面的次数变的多了起来,二者的相遇,就好像是电车痴汉碰上未成年少女,结局何止是残忍,一时间,九宫白雾起刀阵中到处都是惨叫和呼喊之声。 “老朱,别忙着添水了,给道爷上!”道士吼道,而在不远处,朱豹子此刻正滑稽的抱着一个茶壶在四处的给碗里添水,没办法,水乃雾之根,九个墙角的碗虽然不起眼,但却是起雾的关键,尤其是覆盖整个瓮城的大雾! 一听此话,朱豹子顿时大喜过望,他一个街面上横行霸道的大虫,什么时候干过这端茶第递水的活儿,简直难受的要命,顿时将茶壶一甩,抄出后背的铁矛,肉眼难见的星光覆在上面。 自从见过箕水豹之后,这朱豹子就不仅是空有一身蛮力,除了新学的矛术外,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稍微控制体内的星宿真光,说的通俗点,可以出法系伤害了。 有这家伙的帮助,道士稍稍松了口气,他现在何止是一心二用,一心十几用了都! 结果好事不长,他刚刚稳住阵势,念咒声复又响起,‘如是我闻,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道士顿时惨叫一声,脑袋像是被木锥子给锥了一下,“死秃驴,竟然咒我!” 随着经文的大响,不仅是道士头疼,就连雾气也都缓缓的稀薄起来,似乎念经声在瓦解九宫白雾起刀阵,‘啪’‘啪’连声,两只阵眼处的瓷碗爆炸了开,在场的官兵、虎浮屠、白巾巨人、骷颅头,都能互相见到面了,一具具尸体在地面上浮出,竟以白巾精锐居多,这还是首次。 更要命的是,法坛的所在,似乎也暴露了出来!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看了一眼书评区,扑街虫简直各种感动,心潮澎湃,没想到有这么多好读者,甚至还有专门在起点注册账号的!太感动了!咱其实只是想抱怨一下顺便休息一天而已,没想到扑街虫的嘴遁已经有了道士五成的功力! 哪还用说吗?!早上五点半起来就码字,今天保底四更,时间要足的话把昨天的也给补上,别废话,老司机要开车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巨眼(二更) 这古怪的佛经声响起后,道士只觉的浑身又酸又麻,使不起劲,体内的阴阳气更是被震散了开,半点法力都施展不出,那尊巨大的三首佛像似乎立了起来,顶天撑地,小山也似的巨掌径直拍下! 好在道士体内的宝贝也不少,鱼龙太极图第一个反应,铺展开上千亩,青气盎然,硬生生的抵住了那只巨大佛掌,而本来暗淡无力的阴阳气同时逼射出一股浓烈的锋锐之气,化作百丈巨剑,当头向对方劈去!竟炸出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概来。 青城剑仙虽然不在了,有些东西并没有忘却,有些东西依然存在于骨子里! 脑海中‘嘭’的一声巨响,道士这才醒了过来,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被佛经引入幻象,差点连心神都被控制住了,光头党的手段果然阴险! 不对,自己在被拉入幻象之前,貌似阵势被对方瓦解了一小半。 入眼所见,喊打喊杀声响成一片,官兵数量虽多,却反被压着打,死伤遍地。 他看到,大小眼以脚踏弓,手持箭矢,手指颤抖,最后这箭插在了地面上。 他看到,铁都头被虎浮屠的斧头劈断了左臂,随即又被后面的两个白巾贼各自捅了一刀,软软的倒地。 他看到,朱豹子困于那三只骷髅头中,只有防守之能,而无进攻之力,骷髅嘴里喷出的黑烟烧的他皮开肉绽,越来越焦躁。 他还看到,一只白巾巨人离自己只有两丈之远,脚掌高高的举起,然后猛的朝自己的头上踏下! 这总不会是幻觉了吧!? 道士瞳孔瞬间放大,生死存亡的压力,让他每个汗毛孔都张开,冷气从体表蔓延到体内。 丑萝莉还等着自己给选婆家呢。 董夫人还要自己娶她呢。 冯女侠的约定还没达成呢。 包子脸请自己的包子还没吃呢。 薇哥儿作为自己的好兄弟,还没跟她睡过觉呢。 不想死! 不想死! 真的不想死!! 道士重瞳上的血丝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战场上的血气凶气煞气如百川归海,眼中的胀裂感从未有过的加深,每个眼珠子上,两个小瞳孔间,一道金色裂痕中间冒出,然后猛的绽开! 瓮城顿时大亮,白光照在了所有人的身上,那白光的源头,半空中一只三丈左右的,巨大的竖眼,仿佛嵌在了空气中一眼,威严、正大、肃穆、堂皇! 普通的兵卒没事,普通的将官没事,星宿转世的朱豹子没事,甚至是将死的伤者都没事。 谁有事? 三个骷髅头有事,白光照射下,黑烟从眼眶、嘴巴、耳朵中齐齐喷出,幕后的施法者心血相连,当即口吐黑血,被震散了心脉,白巾军十六渠将之一,骨头刘,阵亡! 数百虎浮屠有事,点点滴滴的灰气从他们的体表冒出,符水的药力在被一点一滴的蒸发出来,强大的力量不在了,冰封的情感恢复了,而且仿佛个个老了二三十岁一样,虚弱,十分的虚弱,掀开魔鬼的面纱,他们只是虔信莲花老佛的普通百姓而已。 白巾巨人有事,在汹涌的白光照射下,像是被硫酸倾泻,裸露的皮肤上,一个个红肿的水泡、浓浆冒出;巨人惨叫着、痛呼着、呜咽着,最后竟然掉头就跑,无奈白光的覆盖范围方圆达到数百丈,这巨人还没跑到一半,就重重的砸到在地,身子竟然像是化脓一般缩短着。 在那个远古的山海年代,远古人种并不少见,在这个妖魔鬼怪的世间,道士同样并不稀罕,但同时具有这两种特质的,在整个人间,貌似就只有李道士这一个奇葩。 而道家的修为混合了远古人种的血脉,竟使得天眼发生了异变,首先长出了重瞳;重瞳者,世间异人也,而这重瞳又继续演化,开发出了综合道术和神通两种优点的本事,就是半空中那只巨大的竖瞳! 而竖瞳的效果,貌似就是对于所有的妖魔鬼怪进行持续性的蒸发和掉血,虎浮屠甲具的使用者,那些被灌了符水的信徒,服用符水的材料应该是包含了些妖魔之物,当它被蒸发的时候,这玩意貌似就失效了!? 老王殚心竭虑、呕心沥血,就差没有求神拜佛求上帝的老大难问题,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被处理了!? 这种状态下,道士的双眼烫的不可视物,但却有种奇特的畅快感,在那个天地秩序还未完全成型的年代,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虎浮屠从凶猛的野兽,一下子变成了柔弱的小绵羊,从电车痴汉调戏小萝莉,变成了‘嘿,大叔,包夜只要五百哦!’ 官兵们从头到尾被压着打的怨气爆发了出来,虽然久战多时,竟爆发了强大的气势,各种越塔强杀,反向杀人,就如同之前的场景调转过来。 道士一happy,其他人未免就不开心了,或者说,不开心的不是人,从白巾军团的战势上汇聚成的煞气云朵上,翻出三四道高大的身影,遥遥一指,竖瞳附近的空间顿时颤抖起来,仿佛要把这颗大眼珠子挖出来,隔绝它与世间的联系。 毛神和野神虽然只是最低等的神,但是它们本身也是三界秩序构成的一部分,这种手段可是它们的看家本领。 “连天庭册封都没有的小神,竟然对道爷动手,”李道士怒道,你们欺负欺负凡人也就算了,反正你们连规矩都不守了,但居然连我也敢打,知不知道道爷后面也是有山头的!这是什么节奏,官二代暴揍富二代?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给点体面不行? “破釜沉舟,迫不得已,”耳边忽然传来了这句话。 “啊啊!!!”道士可不管对方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只知道眼珠子被挖是什么感觉了,那简直是要人命的疼,镶嵌在半空的竖眼忽明忽暗,似乎随时要消失一般。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在城内响起,笛声清冽、悠扬,而随着音调的变化,那本已毁了一半的九宫白雾起刀阵复又蒸腾了白雾,居然渐渐恢复了作用,而阵势本就是颠倒阴阳、扰乱八卦的存在;它的效用一出,道士的那只大眼珠子终于摆脱了被控制的局面,四面一扫,空中响起了隐约的叹息声。 这一战从上午开始,一直打到了月色初升,最终罕见的以白巾贼的惨败而归告终,近千名虎浮屠,居然无一生还,当然官兵这边同样损失惨重,粗粗估计,还有一战之力的老兵已不足四百;老王自己的九百燕营老兵,加上从江南各地兵站调来了三千名战兵,攻城两月余,损失竟达到了九成。 但攻城向来比守城惨,白巾军团的十万兵马,现在的数目怕是只有一半左右,每天每时每秒,城外都有尸体在焚烧,阴风一吹,响起令人胆寒的呜咽声。 只要战事还未结束,双方的人马就不能停歇,瓮城之战刚刚结束,官兵们就赶紧修堵城墙;对方既然已经用修士的手段插手人间的战争,道士就更没有顾虑,就算官司打到灵霄宝殿上,他都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报告玉皇大帝,你可能不相信,是他们先动的手! 而论起臭不要脸的本领,谁敢跟道士比,仗着自己的体质特殊,在战场上永远处于在法力恢复中,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回过城,而是通过六丁六甲封印咒在城外拉出一道又一道的土墙,粗粗数来,不下上百;同时也拼命的压榨三个青巾力士的廉价劳动力,日夜不停的驱使他们干活,在土墙的前后,挖出一个又一个的壕坑,陷马坑,并洒满了三角刺、地涩(尖刺板)、铁蒺藜、铁菱角。 从上空俯视,城墙方圆五里,全是坑坑洼洼,像是被狗啃了似的。 而在城中,自打道士被肥婆赶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虽然有老王的‘遗旨’,但是在整个府衙,府尹才像是真正的江南巡抚,包括子明与建廷这两个老王的亲信幕僚,似乎也被对方给收买了。 “建廷兄可忙?在下有一些公务要想请你指教,”子明问。 “哪能不忙,刚刚才与府尹大人一同赴宴,大人都说了,这些强征上来的粮食,还是以‘低价’再卖出去为好,官不与民争利嘛。” ‘那你们岂不是可以赚上两次了,’子明默默的想,却没有开口,只是做了个请的姿势。 建廷露出自得的笑容,早在老东西还在的时候,就明显更信任他,凭什么?就凭他是个进士,而自己只是个落弟秀才?明明自己的才干并不在对方之下,现在好了,老东西生死不知,你最后还不是得跪添府尹的臭脚,可是现在谁是府尹大人的心腹? 二人刚走进后院,门口忽然转进两个燕营兵卒,堵在了门口,虎视眈眈;那建廷顿时感到不妙,还未等他叫喊,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意识,而右手包扎的跟个粽子似的大小眼在背后出现,轻轻点了点头,“把他带走!” 而刚刚做成一笔秘密交易的道士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现在,是时候进城了。” “大人稍等!”燕营老将,负责北面城墙的耿指挥使忽然道,态度较之以往,不知好了多少倍。 “老将军什么事?” “王大人在昏迷之前,曾经交给我们这些老伙计两个锦囊,说是只要大人的表现让我们满意,就把它们交给你,蓝色的守城时用之,红色的反击时用之,能起逆转局面之效。” “锦、锦囊妙计?”李道士满脸黑线,“老王真当自己的诸葛亮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飙演技(三更) “大人,那个道士回来了。” 府尹抬起了头,露出一丝笑容:“本官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敢回城了呢,他现在在哪里?” “据街面上的衙役说,他在城西的青龙大街上,正向府衙的方向走来。” 城西,他守的不是东边城墙吗?倒是听说他家住在城西,府尹先是不解,继而恍然,但也夹杂着几分轻视;来的正好,王老大人在昏迷前做的这个昏聩决定,如今已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了,有洛都所有的官员和权贵的保举,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代巡抚’,怕是做到了头。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你的兵权给夺来,听说这几天城外白巾贼又攻了几次,应该不甚严重;毕竟在你这个啥都不懂的道士指挥下,官兵们都能打退白巾贼,看来这白巾贼应该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府尹理所当然的想。 不过,既然敢来,就先给你个下马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美人计’! “你这个腌臜畜生、贼道、含`鸟猢狲、不三不四的贱人!居然还有脸过来,真是不怕你家老娘阉了你这个不到半尺的玩意,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这个鸟道人屁股上面有几斤几两肉……” 李道士刚一进门,就被这一通洛都街骂骂的不知东南西北了,能有这个战斗力,连道士都不是对手的,正是眼前这个拿着擀面杖要冲过来的肥婆了! 道士二话不说,将腰一弯,将手掌往前一松,闭眼大叫:“娘,您要的芳香丸!” 骂声戛然而止,只见那个肥婆正两眼放光的望着道士手上的小药丸,就像是瘾君子见了摇·头丸,炫富女见了lv包包一样,防御指数-10000 没错,肥婆小姨子虽然靠着一哭二闹三上吊,死贴白赖的上了位,但是这种方式,这种体型,府尹怎么会多看一眼呢,成婚两个月来,一次房都没有圆;虽然她在外面仗着二夫人的身份各种骄横跋扈,但内里也不由的黯然神伤,老娘这么的天姿国色,这狗官怎么就看不上眼呢。 但是有这药丸就不一样了,就像是某种广告词所说的,服了**肾宝,你好,我也好。 “夫人,这是小道孝敬您的,请笑纳!” “你别以为这就可以贿赂老娘了,简直是痴心妄想,”话虽这么说,但是肥婆的手比谁都快,‘刷’的一声,药丸就没有了。 “好了,你可以滚了,这府衙可不是像你们这等人物来的地方。” 拿人钱财不办事,这肥婆简直太没品了,李道士心中暗骂,好在他也是料准了对方的心性,连忙道:“药吃完了怎么办?” “难道你以后还打算不给了?!老娘叫人抄了你的家,砸了你的招牌,让你在牢房里滚上几滚,看你听不听话!” “听话听话,贫道的意思吧,其实是不用这么麻烦的,”李道士微微一笑,手掌一张,落下一个漂亮的五凤香囊,香囊的囊口用细密的针线缝死,里面则被填充鼓鼓囊囊的,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夫人,这叫做芳香香囊。” “这玩意有啥用?看着穷酸样,也不值几个钱。” “夫人您想想这香囊的名字,还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吗?只要您想要了,就把它挂在床纱上,您自个儿往那儿一坐,只要府尹大人看上一眼,那简直就转不过来了,接下来,哼哼哼,你懂的” 肥婆一听这话,口水差点都没流出来,但还是保留着两三分理智,道:“老娘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您回头把它拴在府尹大人的床上试一试,不就知道真假了,是药有三分毒,但这可就是完全无毒无害的保健产品,只要您让贫道进去,这玩意就属于你的了。” 面对着这个诱惑,肥婆坚持,再坚持,差点就没坚持住!但她总算清楚,自身的荣华富贵是谁给的,眼前的这个道人,可是会给自己夫君的官途带来不可测的影响,也就是影响她诰命夫人的地位,所以说不行! 但这绝对不代表她就不要,现在这肥婆的脑子里,已经在琢磨着怎么强取豪夺了,让衙差直接扣下,不行,对方毕竟是有身份的人,找几个青皮去抢了他,对方好似会一两手法术,看来还得准备几盆黑狗血。 正纠结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府尹的声音:“夫人怎么能为难道长呢,还不快快有请。” 听了这话,肥婆如蒙大赦,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夺了过去,道了声:“老娘就给你这个面子!”两只大象腿居然一下子就跑了开,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道爷的命中克星啊,”李道士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后怕道。 不远处走过一个书吏,见了这个场景忍不住‘扑哧’一笑,见道士看过来,半点没有掩饰,反而露出蔑视的眼神,现官不如现管,况且你还不是个官儿。 一个是代巡抚,镇不住下属,一个是真府尹,各种小手段想往上爬,二人见面,就算不是刀光剑影,那也必须是冷面寒霜;但要是你这么想的话,看来你在办公室工作还没有几年。 办公室斗争法则第一条哪怕你想弄死对手,看见他时也要比亲爹还亲。 “道长真是幸苦了,为了我们洛都百姓,一个方外之人,一个半仙!亲自登上城墙,加入作战一线,那城外箭石密集如雨,真是想想就让本官心惊胆战,但幸好有道长,辛亏有道长!方能保我洛都百姓的平安,昔日有人赞那谢安的话,本官今日想送给李道长,道长不出,奈苍生何啊!请受本官一摆”府尹哽咽道。 “不不不不,贫道等干的哪还算个事,任一一个粗俗军汉都能做到的,但府尹大人就不一样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夙兴夜寐,任劳任怨,贫道、贫道甚至都看到了,府尹大人的两鬓上又添加了几道白发;真是苦不苦,想想洛都父母官;累不累,看看洛都好府尹!”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两个人的演技都飙起来了,李道士虎目含泪,握着对方的手,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臭不要脸,”府尹想。 “老脸皮厚,”李道士想。 “其实道长一日不在,本官一日不安,想想往王老大人昏迷前的嘱咐,我这个做下属的,却没能尽好辅佐之责,真是该罪该万死啊!请道长不要再冒险了,就呆在府衙里,你可是身系我整个洛都的安危!” “不!有道是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贫道就是个无能者,而府尹大人才是智者,这巡抚本来就是应该您当的,贫道一时糊涂,僭越了,马上召集所有官员,我要当众宣布,这江南巡抚,就应该是您!而且必须是您!!” “道长说的什么话……” 两个人又说了许多肉麻的话,最后还是府尹忍不住,大概是年老了,抗毒能力有所降低,比不上道士年轻生猛,终于说出了来意,“本官今日在家中宴请永宁伯和一众好友,想请道长也过去,道长为我城中百姓操劳多日,些许犒劳,请务必不要推辞。” “这好好,都依府尹大人,大人先请!” “道长先请!” “不不,是长者请!” “错,应该是得道者先请!” “不对不对,是……” 最后道士和府尹手拉着手,一同走进了宴席中,几乎惊掉了在座所有宾客的大牙,尤其是那股子互视生温的亲热劲,简直让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搞基。 二人坐在主座上后,道士环视了一眼,屁的亲友!员外、富商、府衙的大小官员、勋贵,大大小小坐了十来桌,你丫开人大呢! 相较于道士附近的冷清场面,那府尹面前一下子围了好多人,溜须拍马的声音简直不绝于耳。 “府尹大人又施一善政啊,这官不与民争利,这被拆的房屋建筑乃是国土,大人只用微薄之银钱就赐予我等草民,大恩大德如同再造!” “听说大人最近有意将田赋再降,一年三降,简直就是海瑞、包龙图在世啊!” “我这里还买了一对小双胞胎丫鬟,今年虚年十五,大人天天劳心劳力,实在是幸苦,就让她们伺候您吧;再插一句嘴,听说这关税朝廷也有调整的……” 道士目瞪口呆,原来当官,尤其是这种官,人缘这么好,好处这么多,还、还双胞胎俏丫鬟,道爷我才一点都不羡慕呢!! 一翻应酬过后,宴席开始,杯筹交错、气氛火热,城外打的热火朝天,这屋子里面也是同样的热闹非凡啊;在场的除了府尹这个热点人物外,永宁伯同样是焦点,不知被敬了多少酒,这个中年老帅哥也是笑容灿烂,来者不拒。 至于道士这个小透明,则被完全的无视了,几乎沦为路人甲,就差全身被打上马赛克了;但是人家心态好,我就吃吃吃,这狗头鲍味道不错啊,呦!还有酱香鹿尾,来两根,哇塞!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唐朝名吃浑羊殒忽! 道士面前,有一只烤的又焦又香的全羊,但穷人家才吃这玩意,把羊肚子划开,里面有两只烤的香喷喷的大鹅,烂又熟,看样子就让人口水直冒,吃这玩意?没见识,继续把鹅肚子划开,露出了用各种调味品拌匀的肉和糯米饭,只小碗分量,多了就容易分散鹅羊的精华,这才是真正的吃食! 然后,这些肉汁米饭就全落到道士的嘴里,嗯,不错,比十块钱一碗的铁板炒饭味道要浓要香,加点酱油就更好了。 正热闹间,忽然一个老者拍膝大哭起来,“国不可一日无君,江南不可一日无长官啊!” 府尹抿了口酒,露出微微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三章 栽赃(四更) “……” 李道士无语,这不是刚刚要送双胞胎丫鬟的那老头嘛,你丫正经起来道爷都有点小怕呢。 但别人可不这么想,这老头此话一出,喧闹的酒席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率先开口。 在科举应试之前,有一种当官的方式叫做举孝廉,就是某些高官权贵看你小子顺眼,或者你是他七大姑八大姨的侄子什么的,再或者说,当地的士绅觉的你小伙子很有眼色劲儿,那么恭喜你,差不多就已经内定了四强名额,即将被选中当官了。 虽然随着科举系统的新鲜出炉,这种举官的方式渐渐落伍,但这种传统却并没有消失,比如本朝考察官员水平的重要一项,就是看你在当地百姓心中的印象和感觉,这百姓可不是指街面上那些买菜的、砍柴的、挑粪的,这些在法律定义里可是叫做黔首、庶民,真正的‘百姓’,眼前的这些人才是。 而且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当白巾贼肆虐江南之时,老巡抚病危不能理事,江南的士绅百姓推举一位公认的,有操守的官员出来但此重任,这也是合情合理,而且有渊源传统的。 府尹这些天忙的,可不就是刷这些人的好感度嘛。 “老张说的在理,这白巾匪患一时半刻也消减不了,我们需要府尹大人来主持大局,但名不正则言不顺!诸位可愿意与我一起上书!”又有一个员外将杯盏往地面上一砸,大声叫道。 “是啊,若是由知政务、熟兵事的府尹来掌管城防的话,怕是早就把城外的白巾贼给打退了!”说这话的,居然是一位都头级别的骑将,当然不是燕营的,而是老王从扬州调来的南方将领。 熟兵事?李道士斜了府尹肚皮上的两个肥肉呼啦圈,眼前这位多走几步怕是都要喘气,这是什么个熟法,烤熟还是煎熟? 本来的党羽、培养的门生、现在得到好处的、受到老王迫害的,开始说话的人数越来越多,就连几个勋贵都忍不住开口,没办法,谁让人家送土地送粮减税,就差给妹子了。 只有少数的明智之辈,觉的让这位只是合格官僚的府尹去抵御匪患是个不大靠谱的事,但是也纷纷缄口不言,为啥?这明摆着就是府尹一手策划的,说实话怕被打击报复呗。 “不不不,本官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大家可是把我放在火堆上烤啊……”府尹连忙惶恐道,连连摆手,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家伙又飙起来了。 不过这些人都有意无意的忽视了一点,眼前还有位上一任钦点的人选呢,不过随着老王十天半个月的不醒一次,他的影响力则在不断的减弱着,而且只要木已成舟,他这个老家伙又能管什么用,朝廷不追究他个剿匪不力就不错了。 李道士无聊的打了个哈气,看来这古代的选官和现代的选秀差不多嘛,金主内定、粉丝各种拉选票、打感情牌,一套流程下来,冠军就出炉了。 府尹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看了一眼旁边的道人,仿佛在说,自己赢定了! 谁知道士撇撇嘴,用眼神示意他往前看,果不其然,永宁伯、丰侯等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姓爷正面色玩味的坐在桌前,一句话不发,仿佛是在无声的抗议。 府尹额头上的汗珠‘哗’的一下落了下来,这些正牌勋贵如果通通反对,那么此举就是一个绝对的政治性错误事件,当着老朱家人的面子,自己给自己升官,你这是啥意思,对朝廷有什么意见,对我们朱家天下有什么想法? 可是自己已经明明用厚礼贿赂了好几位勋贵,而且许诺的条件可是能让他们在战后大赚特赚,他们为什么不支持自己?他用眼神扫了好几下当初拍着胸脯保证的几位,这些人要么低头,要么眼神躲闪,总之就是没一个看着自己的。 有鬼! 有好大的鬼! 他下意识的望向了李道士,这才回想起来,眼前这位今天表现的也古怪的很,而且从城西过来,永宁伯的府邸不也是在城西吗? 道士依旧在胡吃海塞,仿佛眼前的事跟他毫无关系一般,不关注、不参与、不感兴趣。 办公室法则第二条永远不要尘埃落定之前自鸣得意,局面很有可能会被反转的哦! 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古怪的现象,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小,其中有一个暗地里踢了下那要送双胞胎的老头一脚,这老头刚要拿出准备好的刷声望道具万民书,上面有用鲜血写的各种人名,还有篇祭文,仿佛百姓们哭着喊着求府尹升官,不让他升官天都要塌下来了。 其实这玩意就跟万民伞一样,基本上只会出现在戏文里,原因很简单,古代的文盲率可是一向在90%以上,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写了。 永宁伯这个老帅哥的笑容渐渐敛去,平静的道:“府尹大人,你这是准备造反吗?” “不不不,伯爷,这都是误会,误会”胖子大多虚热,府尹现在充分理解到了什么叫做汗流浃背,冰火两重天。 “我问你,这是想要造反吗?” “伯、伯爷,这都是下面人的意思,本官完全不知情的,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这是王大人在昏迷前交给我的信件,诸位看一看,”永宁伯朝着后面的丰侯点了点头,对方从怀里掏出五六封信件和文书,上面有老王的笔迹,也有用白巾贼语气说话的,大意是说,自己通过六扇门的情报系统,发现了洛都有人要投靠白巾贼的消息,经过各种调查和取证,这人极像是府尹,但也不能完全确认。 但其中有一份信件是这么说的,倘若自己出事,府尹急不可耐的想要当上江南巡抚,那便确定无疑了,因为截获的一道白巾贼的信封上说,会助这位‘江南总督’上任,到那个时候,江南防线就会尽落于己手,大业已可期也。 “不,这不可能!”府尹当即色变,无论是哪个朝代,无论是权势多大的官员,有两件事情一旦被牵扯上,那必然无法全身而退,一种是造反,一种是谋反,前者是自己来,后者是跟人一起来。 但是天见可怜,他真的是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白巾贼的消息还无法确认,但是老王大人的字迹,应该有不少人见过,而且还盖了大人的私章,这不会是假的!”永宁伯面容冷酷的道。 刚刚还在吆喝的人现在腿都在抖,谋反啊!这可是要砍多少颗脑袋才够啊!?自己不会是被认为是这家伙的同党吧,呃虽然的确是同党,但绝对不是这方面的同党啊!! 府尹方寸大乱,连连叫道:“这不可能!本官绝对不会干这种事!”又赶紧凑到永宁伯的面前,小声道:“大人,本官答应的那件事,回去之后马上办,必定全心全力……” “你说的是犬子吧,托道长的福,已经救回来了,”永宁伯扬了扬嘴角,再往门口一指,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混在侍卫之中,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手脚健全,正是四公子,他最喜欢的小儿子。 府尹满脸不可思议的望向了李道士,道士挤出了个纯善的笑容,道爷要是不穿越,指不定现在都能爬到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了,你丫还差了点道行。 永宁伯为什么会在老王虚弱的关头,去支持他明显不喜欢的一位官员,这是道士百思不得其解的,因为二者的关系在部下和同僚的形容中,应该算是死党的那种,而且这伯爷的名声不错,不像是能被收买贿赂的。 如果不是收买,那就是有把柄在对手上了?道士打听了最近发生的事,只有一条最引人注目,那就是这伯爷的四公子死在白巾贼的阵中,可是当他向当初一起参战的官兵打听时,却有人看到,这四公子没死,反而被对方擒住,也就是成了白巾贼的俘虏。 那原因其实就很明显了,老王是什么人物?虽然时常丢锅,不时挖坑,但可是标准的朝中清直大臣,哪怕对方是多年好友,也不可能为了救回他的儿子,而去和反贼谈判,甚至是答应什么屈辱的条件。 而府尹就是知道了这事,才有把握让对方站在自己的阵营中,或者最少两不相帮。 但道士不一样,他表面没节操,内心其实更没节操,谈不就谈嘛,多大点事,就算这俘虏身份高贵,但再贵能贵的过一千具虎浮屠甲具外加五个小头目级别的白巾法师吗? 交易就这么愉快的达成了! 永宁伯就这么愉快的答应和道士一起栽赃对方了。 要想搞定一个大官僚,尤其是在古代,最好的方法不是千辛万苦,查出他收受贿赂的证据,而是直接一个造反的大屎盆子扣在对方脑袋上,简单、快速、高效、省力。 永宁伯继续拍了拍手掌,有一个人被拉了上来,却是老王曾经的贴身幕僚建廷,蓬头垢面,还被绳索捆着。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王大人其实早在晕厥之前,身体就有不适的征兆,短则盏茶,长则一炷香,会陷入昏迷之中,这事只有我知道,大人没让我告诉任何人,但是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我渐渐起了别的心思,悄悄告诉了府尹,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事。” “后来当我成为对方的心腹的时候才知道,这药原来就是他下在大人平常的饭菜中,就是他害了王大人……” “你胡说!”府尹当即色变,叫道:“本官的确是从你这里得知王大人的身体状况,但从来没有下过毒药!更不是什么莲花教的内应!有人冤枉,是有人栽赃!!” “那大人是否介意我们搜查一下你的住宅?”李道士终于开了口。 “可以,但本官要求亲自陪同,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中的哪位在我房里放了什么东西,而且若是没有,那本官就是冤枉的、无辜的,而有人就是想诬陷忠良!”府尹咬牙道,小眼凶光闪闪,搏命一击。 他房间里锁的钥匙一向贴身保管,偶尔才会交给亲近人,出入尽皆锁起,门窗都是封死,而且还有护院随时守护,绝不会有偷贼能够不被人发现进去的。 “好主意!”李道士点了个赞。 “在座的诸位也去看看吧,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所有人都离开了座位,这个时候查明真相也好,站队也罢,反正都是一股脑的跟了过去。 而半个时辰后,府尹面色惨白看着拴在他床脚的五凤香囊,不是香囊,而是香囊撕开后,里面的玩意与白巾贼通信的信件。 李道士亲热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靠在他的耳边道 “知不知道,同一个招式,在我们道家从业人员面前不能施展第二次的。” “同一个丑女,道爷我也不是会被吓到第二次的。” “顺带说一句,尊夫人真是贤内助!” (慢慢看,不要急,虫子不可能把所有的线索和原因都在一章之内交代出来,本书基本上也不大可能会虐主,而且就算是打脸,也总得有个伸手的过程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经过(五更,给上玩天加更) 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李道士和永宁伯老帅哥商量好之后,就决定分阶段实施这个计划。 第一个目标就是那个叫子明的幕僚,因为据大小眼说,老王的私章都是由他保管的,而且他的字写的很好,有时老王偷懒的时候,就让他代回书信,而且关键是他没有嫌疑啊,不像另一个叫做建廷的幕僚,就差在脸上写上四个大字我有问题。 至于这些信件,则都是出自对方的手笔,开玩笑,老王这种宁肯坑自家人,也不愿意辜负皇恩的家伙,你让他陷害同僚,你还不如直接要他的命。 有两种官员是非常难以对付的,一种是他、海瑞这种,愣头青、不要命,还有一种是府尹这种没皮没脸没节操的贪官,但是他碰上了更没节操的李道士,注定被吃的死死的。 第二步,就是由永宁伯去联络其他勋贵,官越大,案件的真实性就越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足够强大的敌对势力;府尹其实也算错了一点,商人贪财,官员贪权,他以为用这两样同样可以笼络朱家勋贵,殊不知,这些人既不缺钱又不缺权,缺的就是安全感。 这白巾贼一旦打破城池,其他人或许可以改换门庭,他们这些姓朱的可是分分钟被清算的货,而且别的不敢说,单是对付外面白巾贼的本事,李道士至少要甩府尹十条街还不止,战场上的表现更是有目共睹;不然道士虽然长的还可以,但也迷不倒这个中年帅大叔,你救了人儿子,人家才愿意鸟你,但能不能说动对方,还是要看二人是否有共同利益,这才是联盟的基础。 第三步就是忽悠那肥婆了,这却是最好搞定的,肥婆的性格道士已经摸清了成,最爱贪小便宜,只要抓住这一点,其他的都好解决,不然他还颠颠的跑去府衙挨骂,脑子又没有坏掉。 “伯爷,我冤枉啊,下官真的冤枉啊……”府尹,不,是前府尹在喊冤声中被兵卒给拖了下去,周围人均是面色古怪,虽说人证物证具在,还有老王这种清直大臣的手信,但怎么感觉这么诡异呢? 就好像社会青年被中学生勒索,猥琐男被小萝莉强上,虎浮屠被官兵吊打,这身份是不是应该调转啊?以往都是有人向府尹喊冤,而且大多都是被其谋夺财产、强其祖地的,那是真冤枉,现在场面,除了人物变动外,貌似剧情没变啊。 但所有人都不敢多想,有朱家勋贵的支持,老王的背书,以及那些貌似铁打的证据,这件事已经被定性,现在考虑的,就是如何保住这条小命了! 在这个官本位的古代,这些商人、下属、门生,哪一个没给对方送过礼、贿过钱,真要牵扯下去,那绝对是扯着萝卜连着泥,一个都跑不了,都是同谋的罪名,而且造反哎!不管牵扯的有多深,那都是要抄斩的结局,尤其是之前吆喝起劲的那几位,更是腿都软了。 所以说,谋反名额可是比尚方宝剑还要霸气的存在,因为尚方宝剑的背后只是皇帝,而谋反,你对抗的则是整个王朝,只要这个国家还在正常运转,你被事后清算都是必然的事。 勋贵们走了,只留下燕营的官兵包围了整座府邸,刀剑直接出鞘,才下战场的凶煞气,足够他们镇的住场子。 “咳咳,”好长时间没有存在感的道士,以一种相当拉风的方式正式出现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自我介绍一下,免贵姓李,你们可以叫我李道长或者是李道人,这都可以,贫道很开明的,叫什么大人啊,多生疏对不对。” “老王晕倒前把整个洛都交给我,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接受,毕竟贫道一没钱二权,除了长的帅外就没有其他的优点了,所以说有意见可以提嘛,我都是很愿意接受的,不信你们看看,前府尹就经常给我提一些宝贵的建议,我到现在都很尊重他和感激他,你们自然也可以向他学习。” “所以说,有意见吗?” 如果说这件谋反事件对方没有参与谋划,那基本上有智商的人都不会信,而面对着这个能把府尹搞下台的生猛人物,尤其是对方手上还有谋反名额这个超级大杀器,这些人哪里还敢有意见,建议也不敢啊!顿时‘扑通’‘扑通’的跪了一地。 “大人!” “见过大人!” “小民无知,误信了那狗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不管学者和专家怎么批判这种跪拜礼,什么断了民族的脊梁,有意的制造出阶级差异巴拉巴拉的,但是你必须得承认,这么多人给你磕头敬礼还是一件挺爽的事,所以说,道士决定再爽一会儿,你们想跪就跪着呗,谁规定就一定要把他们叫起来的。 “咦?你不是那个谁嘛,白天笑的很大声的那个,”道士正好看见上午很明显嘲讽自己的那个书吏,脸色煞白煞白的,现在倒是不笑了,哭的可能性倒是相当的大。 “大大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该罚!该罚!”眼瞅着这家伙自己抽自己巴掌,道长这么善良的人当即拉住对方,温和的道:“别误会,我就是觉的你笑的挺好听的,给人一种温暖而舒心的感觉,要不这样,你现在再笑一个给我看看。” 那书吏赶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要笑出声来,情绪要饱满,态度要真诚,想想开心的事,快乐的事,比如说吧,以后我这么有爱心的人就是你的直接领导了,你满不满意,嗨不嗨皮啊?” 这人‘扑哧’一声,直接笑哭了。 道士咂咂嘴,情感丰富,泪腺发达,是个演戏的好模子,当秘书可惜了。 然后他又看见了一老头,就是那个有两双胞胎丫鬟的那位,顿时目光一亮,小跑了过去。 “那个老张是吧,你之前说的那个双胞胎” “不不不,没有丫鬟,没有丫鬟,她们其实都是老夫的女儿。” “不是,你听贫道讲,这个女儿也行嘛。” “不不,老夫怎敢以美色去贿赂上官,可耻!可耻!”这老头大概是被吓破了胆,胡言乱语。 道士心里那个痒啊,这老张怎么还没领会自己的意图呢,左右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老张,讲真的,这个可以有!” “真没有,真没有。” 这老头不上道啊!李道士气的牙都疼了,你丫之前对府尹多积极,怎么现在对道爷这么消极,难不成咱就长了一张清官脸?好想求美色贿赂啊!满地打滚求啊! “算了,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李道士气呼呼的道:“大小眼,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抄个家先。” 这里面应该有不少被牵扯进来的倒霉蛋,对此道士只能心中默念了声抱歉,宋朝的范仲淹曾经说过,一家哭何如一路哭也;真要让府尹这个猪领导上台,满城的人都要遭殃了。 阴掉府尹只是第一步,他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或者说,时间越来越少,他必须在那个邪佛充足电之前把那玩意毁掉,不然就不仅仅是跑路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如果天道约束不了人道,搞不好真的会惹来十万天兵下凡尘的。 为此,必须用上一切办法! “军制改革?”燕营仅存的十几个高级兵将异口同声道。 “没错,”道士面色严肃的道:“必须改革,不然大家都要玩完,子明,你来说说。” 那唤作子明的幕僚点了点头,“根据我这两天的统计,燕营老兵剩余214名,江南兵种则是143名,而洛都的青壮还剩下六万九千名,如果还像是以往那样,官兵堵,青壮守,不用半个月,老兵就将耗尽,到时候洛都就会落入无兵可守的尴尬地步。” “将老兵们统统打散,分入青壮之中,分批教习军阵之法,枪棍之术,别整太复杂的,基础,基础就好!” “其实王大人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只是洛都武风本就衰弱,若是从头教起,少说得有三月,而粗粗训练就拉入战场,根本就是拖累,”耿指挥使犹豫道。 “你说的那是之前,这些人如今大多守过城墙,已经见识过战争的场面,现在缺少的只是能使用武器的技巧而已,一个月,最多一个月,贫道需要他们能够拉出去野战。” “这不可能!” “道爷最擅长的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不管行不行,你们先弄个训练计划出来,剩下的,交给我!”道士信心十足的道。 等这些人领命告退后,道士才一口气泄出,瘫倒在椅子上,这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啊。 “师兄,还记得你让我照顾的那个老道士和两个道童吗?这老道士说今天过来感谢师兄你,”苗三四兴奋的从门外走了过来。 “叫他改天再感谢吧,道爷这几天都很忙。” “他说你一定会见他的。” “为啥?” “他说他擅长吹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奇门遁甲 三天前,李道士在瓮城与白巾贼斗法,那天上的毛神和野神下凡,若不是城中的笛声相助,半空的大眼珠险些就被对方毁掉了,道士之后就猜出城中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本以为是司马贱人那一伙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位,自己圈定的道观观主人选。 其实现在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甘于贫苦、隐于闹市、不贪图名利,有这些特性的,那不妥妥的隐士高人范儿嘛。 司马贱人老说要对付幕后波ss,但问题是这幕前波ss已经快要把道士给折腾挂了,红巾老祖、铜甲僵尸,前者或许伤势不轻,但是后者可还没下场呢!道士觉的自己迫切需要友军相助。 话说,作为代江南巡抚,自己是不是要表现出一些求才若渴的态度?老曹当年是怎么做来着,连忙将其中一个鞋子一丢,对方刚刚进门,就满脸大喜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老道天枢子” “真是久仰阁下大名,一直缘锵一面,没想还要前辈亲自来提点,真是罪过罪过,这不,一见前辈前来,贫道连鞋都忘了穿,就匆匆下了床,唉,失礼了!”李道士一脸羞涩的道。 “……”天枢子。 “……”苗三四,师兄,你鞋子我都看到了,就在椅子下面呢,好做作啊! 好在这天枢子是老实人,老实人一般不会揭人家的短,虽然面色古怪,依旧还是恭敬的和道士见礼,然后分宾落座。 “实不相瞒,老道这次前来,除了感谢青城道长一直以来对我们师徒的帮助,还有便是外面邪佛教徒猖獗,未免生灵涂炭,想要尽一尽绵薄之力。” “好好好!现在贫道身边就缺像前辈这种法力高强的,呃,法力”李道士感觉不对,悄悄开了天眼,没想对方身上竟没有半点法力波动,这是道行太高还是有什么隐藏修为的宝物。 “实不相瞒,老道是自己挂单的道士,没有门派传承,还属外门。” 外门就代表着没有修炼过导引术和服气法,也就是说,除了长的像道士,其实内里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那道爷要你这个老人家干什么,烧茶煮水?拜托,咱很敬老的啊。 道士只是失望,那苗三四就是典型的嫌贫爱富了,马上叫道:“那老道士你还眼巴巴的见我师兄干什么,我师兄天天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理你,你不是来乱攀亲戚的吧?走走走,跟我出去!” “咳咳,老苗你态度客气点,前辈心性淡泊,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人,”李道士赶紧插嘴,能用笛声就引动阵势,那再怎么说也是有些本事的,你把人家气跑了怎么办。 天枢子不以为意,道:“老道也知道道长你总督全城防务,劳心劳力,能抽空见得一面已是难得可贵,贫道之所以厚颜前来,并不是为了求财,而是对于有些心得,或许能相助阁下。” “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 苗三四本以为这玩意听起来不咋地,应该是某种道家的小术,却没想到李道士直接长大了嘴,露出了看上帝的表情,连忙小声道:“师兄,这奇门遁甲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 奇门、六壬、太乙,号称道家三大术数,奇门遁又是号称三大术数之首;虽然说街面小摊上只是五文钱一本,但是敢说能看懂的,便是加上道家三大派,会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读懂这书,最起码代表着风水、阵法两大技能树点满,我去!眼前还真是高人啊,而且是高的不能再高的那种! 姜太公、张良、诸葛亮、刘伯温这些牛人可都是把这门课程考过才出山的,有句行话说,精通术数易理,那就是有王佐之才。 “那这本事有什么用?”苗三四好奇道。 “让老道来算一算,”天枢子从袖子里摸出了个龟甲,摇了摇,晃了晃,然后掐掐指,只过了盏茶时间,便道:“今晚城外会升起大雾,将有白巾贼趁机偷城。”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本朝最缺的是什么,人才啊!像道爷和眼前这位一样的人才啊! 夜间,白巾军团的阵营中,七八个白巾法师果然施法念咒,做出那种类似于祭祀舞蹈状的动作,浓厚的白雾缓缓的溢了出来,逐渐铺散了开,在雾气之中,一道道人影向着城墙摸进。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还能让白巾贼破城,这洛都早不知丢了多少次了。 近几日,城里的百姓突然发现,这些分粥的衙役换了些新的面孔,但却不像是衙门里的人,反而大多是身有残疾,不是手折了,就是腿断了,而且面色严肃,干起活来一丝不苟。 终于有人忍不住,悄悄的问:“老兄,你是新来的?” “我是燕营的大头兵,唤作陈五六。” “燕营的啊,真是好兵啊!”那人又问:“你们不是守城的嘛,那外面的白巾贼可还凶猛不?” “何止是凶猛,简直是没有人形,我的好几个兄弟,都是被他们在战场上剥下了皮,你当那些僧兵是吃素的嘛?他们吃人肉的!” “啊!?这些白巾贼的教义不是说他们杀官不杀民嘛,怎么会这样?” “哼!攻城都攻到这个样子了,你还当这些反贼破城之后不会屠城?哪怕是为了出口怨气,这城里的妇孺、老少、男女,那至少要死伤一大半,人家光凭眼睛可看不出你姓不姓朱,有无家财,杀就是了。” “我还跟你说啊,这白巾贼会一种妖术,能驱使着死人攻城,你想想看,要是你这妻儿变成了鬼怪来杀你,你会怎样……” 这类场景在各个粥摊上不断的上演,这些老兵虽然说的话不一样,但是都是面无表情,仿佛是在背台词;而且总会有个人恰好的提出问题,让他来解答,重点描述白巾贼是多么的恶心、残暴、变态。 看到粥摊上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不仅仅是在打粥的,更是七嘴八舌,有的还问家里的青壮有无事,还有的就是打听战事的过程,外面官兵何时来救,总之是相当的热闹。 “道长,在城里散播流言不会有问题吗?”幕僚子明担心的道,这家伙业务能力相当强,怪不得老王喜欢把他带在身边。 “那得看是什么流言了,恐惧也是人的力量来源嘛,”李道士神神叨叨的道。 打一个棒槌就要给一个甜枣,既然表现了光头党的残暴,那就更要凸出我军的伟光正形象;于是不过数天,大街小巷上就以小广告的速度贴满了‘保民四法’,光是衙门口的告示怎么能凸显出重要性呢,要的就是眼球经济。 而且这‘告示’不像是以往衙门那种冗长大论,大白话形式的,而且说的都是干货。 ‘一,凡是家中有男丁保城池者,自此月起,家人每月可到府衙领上三斗粮食,半贯铜钱’ ‘二,凡是家中有男丁保城池者,三年内,家中租税减半,另一半由衙门代付,城中百姓可选择分月领取,或是一次性提取’ ‘三,凡是家中有男丁保城池者,若不幸落下残疾,衙门提供各类职位挑选,一、税丁,二、仓员,三、驿员,四、闸官……’ ‘四,凡是家中有男丁保城池者,若立下战功者,朝廷赏赐等同官兵,视功劳大小,府衙当以官田、银钱赏赐,并赐予功民书;教匪大乱过后,百业待兴,衙门当资助其开铺张摊,衙役捕丁不得刁难,具体措施如下,一,城中空地可优先租赁……’ 告示的最后,盖上了朱红的官印,表示以上条例不是某人拍着脑袋想出来的,不对,就算是拍着脑袋想出来的,它是有效力的,得到官府保障的。 城中百姓纷纷哗然,还有这等好事!?别的不说,单是租税减半,就能让大多数家庭了口气,租田、租种子、租耕器、租铁器,在小农经济的年代,可是跟田税一样,动不动就能压垮农民伯伯的脊梁的。 不管官府的其他举措算不算数,但是这钱、这粮食,可是实实在在的落在口袋里的,还有闲人特意算了算,这貌似打仗比平时赚的都要多,一时间青城道长的名气像是病毒一样的蔓延开来,这简直是小民们的再生父母。 道士幻想中的长生牌位在家家户户中被立了起来,虽然见过这家伙的人不多,但是城里人都觉的道士牛叉的不要不要,关键是人家真给好处啊! 府衙口一时间拥挤了好多的城中百姓,麻木的神色从他们的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热情,插队的热情。 “赵贼鸟,别抢我的位子,我儿子可是第一批被选上的!” “别挤别挤,我先到的!先来后到懂不懂?” “我儿子替父从军,这么孝顺,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还好意思不让我家先去取粮!” 至于钱和粮从哪里来的,那都是城里的大户们感激朝廷的恩德和官兵的奉献,自己贡献出来的,到了危难关头,人人各出其力,保家卫国,这点钱财算什么?大义!大义才是最重要的!看着一箱箱从库中拖出的粮食和银钱,大户们是笑着流泪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无偿奉献,于是,府尹谋反案就有了新的进展,很快又揪出几个同谋,顺带抄了他们的家。 “看到没,这就是民心,这就是大义!如今天命在我,这城外的教匪,那就是分分钟被碾压的事!”道士牛气冲天的道。 ‘不,我觉的这主要是银钱的力量,’幕僚子明抹了把冷汗,如是想,但面对这个性格多变的新上司,他还是把这话咽进了肚皮里。 “这些光头党,虽然是rmb玩家,但是造反造的太没有水准了!要是换作道爷,分分钟让朝廷知道,什么叫做农村包围城池,什么叫做发动百姓的自发造反性,什么叫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子明虽然听不懂,但也没敢多问,总觉得要是知道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把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无视掉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练军 九狗子举起一口钢刀,对着面前的木桩做出劈砍的姿势,只砍了两下,就被老兵油子叫停,“你这练的是啥玩意,用刀的手法,腕要紧,指要松,两脚最少保持三寸,这样才能用腰腹的力量去砍人,劈、扫、斩、突、退,战场的刀法,学会这五下子就差不多了,重要的是胆气,你敢跟人玩命,别人就不敢跟你玩命。” “俺知道了,俺不怕跟人家打的!” “就你这个呆瓜脑袋,力气大有什么用,重要的是动脑子,这刀盾手讲究的是插入的时机,不然等人家枪阵一张,你除了身上被扎几个窟窿外,还能有什么用。” “知道了,伍长。” “好好练,老子的三钱银子可还指望着你们呢!” “秀才,酸秀才!枪要扎的有力些,你那软绵绵的刺绣呢……” 自打官兵各队伍被打散重组之后,老兵油子、九狗子、乐秀才居然巧合的又分在了一起,而老兵油子顺利的被提拔上了伍长,此刻正在城墙下开出了一片空地上训练,这一片大概有十几个伍队,练刀的练刀,刺枪的刺枪,中间放了三个大箱子,那白花花的银子就平铺在那里,仿佛随时可以拿一般。 老兵也好,新兵也罢,都时不时的看上两眼,咽了几口吐沫,然后玩命的操练起来。 练的好了,居然有钱拿!!! 伍队每日一次比斗,单人赢者,赏十文钱,团队赢者,每人二十文,当场发放。 所有伍队较量后,头三名最低赏赐三钱银子,而且饭食添上半条猪腿,输者后三名,除了所得银钱全部没收外,还得打扫茅厕、吃剩饭、睡帐篷外,而稍稍偷懒者,则会被鞭打严罚。 总之是想着法子刺激这些守军训练,这种rmb玩家的练法,那不用说,必然是道士想出来的馊主意,专不专业不知道,现在看来,效果挺好。 训练自然是由燕营的人来负责,越是厉害的军队,训练方式就越有自己的特色,而且道士对练军也的确是两眼瞎一抹黑,除了知道站军姿、越野跑外,貌似就没有了。 不是说站军姿就没有用,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如果真的以为站军姿就能站出天下强军来,呃,那你就继续站好了;况且道士现在充其量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哪有闲工夫去实验各种新式训练方法,谁知道会不会水土不服,所以说,还是老实点好。 但是他在官兵训练上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进行了物质上的奖励,道士的想法很朴素,有钱拿总比没钱拿要好,有钱拿的积极性总比没钱拿的积极性要强,反正现在府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抄来的家产多,不用白不用嘛。 而且道士最近正在琢磨着怎么算军功,一个人头发多少钱呢?要是斩杀对方头目,是给钱呢还是给土地呢,还有就是完成战术目标又怎么算,比如说守住这面城墙,烧毁对方的塔楼等等。 道士还未穿越的时候,曾经读过这样一篇文章,为什么强汉盛唐而弱宋,明朝后期也是丢人丢大发了;毕竟人种的基因又没有变异,前期吊打别人,后期被别人吊打,虽然有很多种理由,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呢? 大概的数据记不得了,但他就记得最重要的一个观点,唐汉王朝时期,基础军官的赏赐和工资是最高的;而轮到宋朝,高级文官的工资反而是最高的,原来搞了半天,都是钱的问题! 那就好解决了,道爷我要钱给钱,要土地分土地,要伤残保险给伤残保险,这都还打不赢的话那道爷我也真没法子了,你总不能让我在一两个月内把大炮和步枪给研究出来吧。 当然,除了物质奖励外,精神追求也是要有滴 “九狗子!” “到!” “跟我来。” 青龙大街上聚集了一片的人,当然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因为府衙的告示上已经说明,今天只有三十名新兵能够允许返家一天,而且名额已经出来了;只不过也有相当数目的其他家属带着侥幸心理围了过来。 “赵许呢,谁看到赵许了?” “马行,我是他爹,我是他爹!” “我家小儿呢……” 九狗子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人会有这么多,呆立半晌,直到他的手被一个老手拉住,拖了出去,等挤过人群,他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原来是自己老爹。 “爹!”九狗子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他爹也是个沉默性子,只重重的拍了拍儿子肩膀:“先回家。” “大人,让军民相见,会不会滋生畏战情绪,甚至是逃兵。” “逃兵?好啊!先把道爷的钱还来,再把粮还来,反正洛都还有一大批填不饱肚子的难民呢,最后治他个什么什么罪,现在正缺一个杀鸡儆猴的人选。” 九狗子的父亲是个闷子,目前反而是多嘴的,刚回家就嘴皮子就动个不停,什么我儿瘦了啊,我儿有没有被那些光头欺负啊,我儿有没有被人吃了啊! “吃人?白巾贼怎么会吃人呢,”九狗子目瞪口呆,不懂老娘的意思。 “怎么就不吃人啊,外面的说书人天天都在传,那白巾贼用婴儿下药,紫河车施法,人脑袋当酒壶,凶着呢!”九母翻了个白眼,将儿子的行装打点打点,顺带去厨房煮饭。 “娘,家里米现在够不够吃?俺听说现在城里经常有人饿死,”九狗子忙问。 “够,怎么不够,你没看到你爹从衙门里扛来的那袋米,那可都是多亏了你,对了,我借了两斤给隔壁老吴家,就是看上了他家的黄花大闺女了,我琢磨着啊,等今年衙门的租金补贴下来,咱先不还,先把亲事给你定了……” 九狗子张张嘴,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跟他老爹一样,蹲在门沿子上等开饭。 “那个劳什子的保民四法你听了没,”他老爹忽然道。 “听了,衙门特意来人跟我们讲了讲,听说是一些大好处,”九狗子憨笑道。 “嗯,我琢磨着吧,既然你都被拉上去了,那就好好干,听将军们的话,你爹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觉的吧,城里多少人,那外面的贼和尚又有多少人?现在大家都恨死了那些教匪,人多对人少,应该能赢。” “嗯!”九狗子同样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日很快过去了,九母又开始啼啼哭哭,“我儿子多老实,也就杀杀鸡、杀杀猪什么的,你让他去杀人这怎么可能,儿啊!等打仗的时候,你就往墙角那么一缩,等打完了再出去。” “知道了,娘,”九狗子挠头道,心里却不这么想。 “不过吧,你要真是碰上了落单的教匪,记住是好欺负的那种啊,宰上一两个,两亩田就有着落了,那吴家闺女基本上就落咱家口袋里了。”九母又yy道。 “……”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三十个新兵竟然没有一个拖延或是干脆跑路的,这让李道士很失望,古人就是老实啊,道爷我杀鸡儆猴的计策怎么办?道爷我可是向来是算无遗漏的啊。 所以说他决定把这口气出在另一个家伙的身上。 何家五个姐妹依次排开,跪坐在三清像前,按照道士的吩咐,不断的哭喊着 “毛哥哥你快来救我们啊,教匪围城好久,家里都吃不上饭了!” “大汉子,你怎么不参军,你那么大的力气” “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们了,奴家心里可还惦记着你呢。” 李道士翘着二郎腿,看着供桌上燃着了那张黄纸符,你忍,我看你能忍多久,叫我三个月不找你我就不找你,你当你是我家三清大老爷啊? 道士旁边坐着的是何员外,老学究一个,也是个相当狂热的官迷,而在官迷心中,领导说的话那是对的也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虽然不知道这位‘代巡抚大人’在搞什么鬼,但貌似好久都没见效,那就肯定不是对方的问题,而是自家女儿的问题。 连忙从下人的手上接过戒尺,对着女儿的背就抽了起来,“大人说的话你们没听吗?认真点,态度真诚点,声音叫大一点!” 这老学究还真是能下手,五个小姑娘身娇体嫩的,没打几下就真的疼哭了,‘呜呜呜’的抽泣声响个不停。 正当道士看不下去,估摸着上面的家伙应该不在线,准备阻止的时候,毛功曹突然出现,一把握住了老学究的手,横眉竖目,要不是考虑到对方是她们爹的话,早就开揍了。 “咳咳咳,我朋友来了,你们先下去吧,”李道士连忙摆手,把无关人等轰了出去。 “你个贼道士,本将旧伤未愈,新伤未好,你用这么下贱的法子唤我出来作甚,”老毛气的想过来揍道士,结果面色一白,身形一阵模糊,眼瞅着就要消失。 “别激动,别激动,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主要是想找你来反应个情况,你们上面有毛神在搞事哎!居然敢干涉人间的兵事,你说这是不是坏了天条,得找人狠狠收拾他们,”李道士果断打小报告,开玩笑,道爷是那种被同学欺负了,不报告老师的老实学生吗? “这是他们的选择,等此事结束后,自会有天兵天将下凡捉拿。” “但如果他们造反成功了呢?那你们就不管了啦,唯成功论啊,人家为了上位可是不择手段的啊!你们这是鼓励犯罪的懂不懂?你知不知道对方要是成功的话,洛都得死多少人啊!家家户户有多少家破人亡的?”李道士各种义愤填膺,活像个公知。 毛功曹晓得嘴皮子不是对方的对手,或者也是心虚,道:“你跟本将说也没有用,这事本将管不了,若是没受伤的话,还能帮帮你,现在的话,你就自求多福吧。” “开玩笑,道爷需要你帮助吗?那是何家五个小妹妹需要你的帮助好吧,和尚要是赢了,何家五姑娘不就变成何家五尼姑了,老毛你现在貌似连手还没牵吧,”李道士啧啧道,对方果然脸一黑,相当的不爽。 “所以说,道爷的意思吧,你有没有关系好的同事,把他们叫下来,我可以帮他们介绍对象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锦囊(眼疼求订阅) 李道士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李府,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开玩笑,道爷我现在光脚不怕穿鞋的,还有比隔壁老王更大的坑嘛?你来啊,来啊! “司马贱人,你给道爷我出来!”道士气势嚣张,很有一个打十个的冲动。 结果司马没出来,小和尚和中二少年反而是从房间里迷迷糊糊的走出,看来是刚睡醒。 “施主,你有何事?” “贼道士,你敢吵你家小爷睡觉!” 道士没理他们,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就连密室都没放过,结果只捕获了一只丑娘,连半点司马贱人的身影都没找着,“人呢?你师姐她们呢,我告诉你啊,赶紧跟道爷说实话,不然分分钟派兵搜城啊!” “他们也不在城里啊。” “那他们跑哪儿去了?”李道士纳闷,不是说设阵埋伏的吗,连人都不在了还埋伏个鬼啊。 “施主,有礼,”知德大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光头党怎么都神出鬼没的。 “别废话了,把人交出来!知不知道道爷现在麾下十万官兵,猛将兄多多,一人一泡尿就能淹死你们啊,”道士一边捏着丑娘的小脸,一边哼哼道,手感真是越来越好了。 “司马小友现在有要事要办,城内只有贫僧与小徒,还有上清派的这位道友。” “要事?再重要能有道爷的事重要吗?城外白巾贼凶猛,现在整城人的安危都系于我的身上,你们懂不懂!” “贫僧懂的,保民四法,的确是非天资卓越之士不能想出,现在家家户户人人喊战,贫道虽不出户,可都是听的清楚呢;而且施主头上的功德云,可不就说明了一切了么。” 道士差点都忘了,小光头会天耳通,这大和尚怎么可能不会呢,而且覆盖范围估计更大,全城wifi,想连就连;至于道爷头上的那顶功德云,哼哼!道爷才没有开心到一晚上没睡呢。 用天眼观之,半朵金云正顶在道士的脑袋上,像长了个蘑菇似的,虽然还不知道有什么用,但顶着不就拉风嘛,非主流头型你们懂不懂。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道爷现在的安全很成问题,所以要召两个打手贴身保护,你们谁来啊?包吃包住包睡,还有钱拿,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像这种好差事可不是好找的,”李道士现在才说出了目的,没错,他就是来雇保镖的,道爷现在活儿干的这么好,万一城外的红巾老祖又像是对付老王一样,扎道爷的草人怎么办?当然是找个踢死鬼挡在前面了。 “原来你是怕死来找帮手的,”中二少年一举戳穿了道士的算计。 “是又怎样?道爷我现在身系一城人的安危,不可以啊!?”道士活干的那么多,说起话来理直气壮。 “贫僧还要主持阵法,脱不开身,就由小徒和白道友走一趟如何?” 看来大光头也是个懂情理的人,知道道士现在的重要性,果断给加守卫,小和尚老实,自无不可,那中二少年倒是冷哼一声,居然也默认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丑娘连忙举手道。 “你去什么去,给道爷乖乖呆家里,外面多危险啊,他们这两替死鬼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是野生的,你不一样,你可是家养的!” “……”小和尚。 “……”中二少年。 临走前,道士忽然问了句:“司马贱人到底干啥去了?” “道长过几天自会知晓,”大和尚微笑道。 顺利的雇佣了两童工之后,道士又紧赶慢赶的巡视了四面城墙,在这两三天内,白巾贼又攻了好多次,但在官兵的提前预知下,都被有惊无险的打退,反倒是让新兵们见见血,升升级;据大小眼报告,训练不错,士气不错,打的也还凑合。 在这里还得多亏的了精通的天枢子,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的章鱼哥,每次预测的不要太准啊!有他在,就像是开了个上帝视角一样,再烂的输出,好歹也会以多打少吧。 不过也多亏了对方没有像上次那样,白巾法师、毛神野神什么的一齐出动,不然预测的再准都没用了,道爷还是得玩命上阵;看了眼不远处的木制大佛,就算不用天眼,也能看出对方现在已不像是木头疙瘩雕成的玩意,全身流淌着光泽,似乎随时都能睁眼。 道士每次看到这里都会菊花一紧,时间真的不多了 “贼道士,我们现在去哪里?”中二少年好奇的道,跟着道士无论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你们两个,等会在门口守着,道爷我先睡个午觉先。” “你!!” “你什么你,不知道睡觉的时候最容易被人偷袭的吗,还有小和尚,把你的小耳朵听的仔细了,稍有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知道吗?” “是,施主,”小光头一丝不苟的道。 道士当然不是真去睡午觉了,他现在要干的事可多着呢,在后衙的卧室中,盘膝坐定,头上顶着两个印,丝丝缕缕的烟气包裹在上面,除了青城法印外,另一个则是洛都官印。 随着他在城内的声望越高,这官印也渐渐可以为他这个外人所用了;有句老话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其实不准确,应该是说‘得民心者驭官气’才对。 单是一个石头印那肯定是不稀罕,重要的是它的背后,洛都作为陪都,近两百年来的龙气和官气,运用的好了,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改变战局的大杀招。 道士可始终没忘记,铜甲僵尸和红巾老祖这两个波ss,还有近一半的白巾渠帅都没下场呢。 他们这些人没下场的原因道士也能猜到,除了保留实力外,还有的就是那尊大邪佛电量还没满格,现在就赤膊上阵的话,容易被上面惦记,引的天兵天将提早下凡。 祭炼完毕之后,道士又打开,虽然说之前跟白巾贼做成了一笔交易,用那一千具虎浮屠和五个白巾法师换取了永宁伯四公子的性命,继而坑了府尹,但是像他这种雁过拔毛的角色,怎么会规规矩矩的把东西送走呢。 除了对方祭炼的五个猖鬼外,还有那五个白巾小头目的道行,全都被吸个底朝天,估摸着这一次应该能解封好几道普通符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三张冒着红光的纸页外,还多了一张红页纸。 红页出阵,又是套阵法?师傅老头你会的东西还挺多啊! 现在一两道符对战局的影响已经是微乎其微,但是这阵法可就未必了,别忘了,道士阵营中可还有个风水学和阵势学满格的天枢子,若是把九宫白雾起刀阵和这套不知名的阵法给他研究研究,指不定会弄出什么好玩意来呢。 等自家修炼的事解决了,道士正琢磨着是不是去匠坊看看,他找人满城收集的硝石、硫磺、木炭,比例可别给放错了,黑?火药要是变成了炮仗,它就只能炸出个响了。 眼光忽然扫到桌子上的两个锦囊,老实说,对于老王这种糊弄人的把戏,道士本来是拒绝的,开玩笑,你丫要真有诸葛亮那么牛,这白巾贼不早给你打退了,还轮的到道爷出马?再者说了,以老王的秉性,谁知道打开后会不会又是一个坑呢。 但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万一中大奖的心态,道士还是把它给打开了,先是守城时用的那个 “哇塞!哇塞塞!” 然后是反击时用的那个 “我靠!我靠靠!” “老王你要不要这么老奸巨猾,不对,是老谋深算啊!有这么多后手你居然留着不用,装个跟个老吊丝似的,原来你是隐藏的高富帅啊!” 李道士手抖着,两眼都能放出光来,有他们在,自己对抗城外光头的把握至少要高上一倍;老王,我错怪你,你丫不仅会挖坑,看来还会填坑啊! “又说老王什么坏话呢,”门外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薇哥儿提这个饭盒就走了过来,这几天道士忙的跟狗似的,天天就待在府衙里,吃穿用度全是这漂亮女哥们负责的,味道还挺好。 人长的靓,烧菜洗衣又是一把好手,这女哥们交的简直是没话说了,是兄弟就一起睡吧! “没有,夸他呢,”道士头也不抬的道,不知道是不是受自己的影响,薇哥儿现在也不叫老爷,改叫老王了,看看!道爷多好,不仅帮你收拾烂摊子,还帮你拉进父女关系,老王这名字叫的多亲切。 “这可罕见,那个小和尚还说你睡了呢,我就猜到你没睡,你这几天哪天不是忙到大半夜的,别忘了,我都陪着的呢!” “道爷努力的时候要是被别人看到,那还怎么装逼?我一个业内精英都这么拼命,还让那些凡夫俗子怎么混?总得给人家保留点希望吧,”李道士哼哼道。 “切!”薇哥儿很不雅的朝下面比了个中指,当然这不是道士教的,人家属于自学成才。 “今天吃啥?” “茶泡饭。” “又吃茶泡饭,你就不能换点新鲜花样?”道士埋怨道。 “所以这不就是给你加了个鸡腿了嘛,快点吃。” 薇哥儿就坐在道士旁边,用手掌杵着下巴,白净的额头下,两眼似笑微笑,跟个大月牙似的,爽朗,大气,跟这姑娘在一起,总不会有约束和局促的感觉,虽然道士也从没有过这种状态。 “薇哥啊,大家都是好兄弟,这种事就不要见外了,改天一起睡个觉吧,加深加深情感嘛,”道士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撩拨人妹子。 “好啊,等有空吧。” “呃”硬妹子在这一点上就是不如软妹子,撩拨起来没有感觉,偶尔还会被噎到。 “睡觉什么的尺度太大了,道爷毕竟是正经的人,要不咱们先从洗澡开始?” 道士正撩的嗨皮之际,忽然一个亲卫闯了进来,“大人,不好了,白巾贼攻城了!” “攻就攻呗,天枢子难道没有算到?” “算是算到了,只是这次攻城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没有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血食鬼(二更) 道士饭也没有吃完,匆匆赶到城墙上,‘轰’‘轰’‘轰’的声响不断传来,天枢子、大小眼、朱豹子、耿指挥使,还有其他的兵官满脸都是束手无策,见了道士就好像看见救星一样。 “大人!” “大人快看!” “墙面正在被无形之物挖开。” 放眼望去,只见这片区域仿佛变的跟拆迁现场似的,道士用法术升起的土墙正一面面的倒塌着,就连墙角也是尘土飞扬,似乎有无形的穿山甲正在挖墙,墙上的大洞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着。 “拆迁大队啊!”李道士骂了声,果断开了天眼,只见眼前是上千记的血色鬼怪,正如鱼得水的混在战场的血气煞气凶气之中,模样更是有大有小、千奇百怪,方面长舌、齿如曲凿、四手八脚、兽身人身,除了颜色外简直不像是同一个品种。 “上面的不管事,下面的事也不管了?!地上钻出这么多的鬼怪,十殿阎罗、十大阴帅都****去啦!”李道士破口大骂。 “道长,这不是普通的鬼类,而是血食之鬼,看那尊邪佛!”小和尚突然道。 道士连忙望去,果不其然,只见不断有血色鬼类从大佛的眼中、鼻孔中、耳中,包括手脚上钻了出来,像是浪潮一样涌出。 “见鬼,还真是见鬼!” 有道是血食之鬼、袄惑之神,淫祠邪祭、破家灭户,这种祭祀应该从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那时三界秩序未分,天庭草台班子还没有建立,人间到处都是邪神和妄神,为了引诱世人供其香火,使用各种邪门祭祀,闹出的好大的乱子。 这种祭祀方式就是巫祭之术流传的分支,非常的混乱和血腥,动不动就是用生民性命来供养血食,食儿食女,在蜀中尤为流传。 就在这种历史背景下,那时名气还不大的道家诸派,在茅山派张天师的率领下,共行大举,号召世间‘民不妄淫祀他神,使鬼不饮食’,并率领三百勇士,不对,是三百道家好汉,开始攻略这个大型副本,在四川蜀中打邪灭巫、破山伐庙、破除淫祀、使人鬼分离,群魔授首。 历史记载,汉顺帝汉安元年正月十五日,道家三大佬之一的太上老君亲自下凡,授张道陵、、三五都功玉印、雌雄斩邪剑等经书、法器,拜为天师,嘱咐天师广行正一盟威之道,扫鬼除魔,保持万民。 于是乎,汉安二年七月,众道登青城山,会八部鬼帅,大战众鬼,制伏外道恶魔,诛绝邪伪! 也是因为出色的完成了上面大佬吩咐的帮派火并,茅山派这才顺利上位,位列三大道派,自此,茅山擅捉鬼的名声不胫而走。 既然最后的决战地点是在青城山,那么我们青城派的祖师那时在干啥,有没有组团参加这次活动? 不好意思,那个时候青城派还没改行做道士,还在干着剑仙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而且那个时候的祖师爷正处于类似于西门吹雪的暴走状态,就是那种来来来,听外面说你小子飞剑练的不错,我们来干一场吧,赢了的话你的人头给我,输了的话我的人头给你,那种开着飞剑四处跟人约架的阶段。 据说张天师张道陵是邀请过祖师爷的,因为听说这二愣子打架很凶、不要命,而且是出了名的没脑子;不过按照师傅老头的说法,祖师爷鸟都没鸟人家,撇了撇嘴,说是妖魔鬼怪的头砍腻歪了,而且不习惯被人领导,那个太上老君是谁,他干架很厉害吗?要不改天约一场? 所以说,这血食之鬼与道家的渊源就是这样,而以这种方式成形的鬼类,好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了,一般也不归阴司管辖,而是交由道家处理,严格意义上,这其实不属于鬼,应该是叫做煞兵凶民。 谁也没想到,莲花教血祭的邪佛居然能生出这玩意,听说对方手持的二卷乃上古流传,难不成真是这么回事? 天上的日光在战场上凶煞气云的阻挡下,光线已经大为的减弱,再落到对方身上的时候,造成不了半点杀伤,没办法,谁让日光对血食鬼的伤害本来就低。 问题是真要开打倒没什么问题,道士和和尚两种职业对鬼类本来就有克制的作用,但问题是人家挖的是墙角,那可就尴尬了,你消灭人家的速度应该还没有人家挖的快,一旦墙塌了,那就是就属于人间战争的范围,那时候就只能输出转辅助了。 可问题是那些老兵在对抗虎浮屠的时候已经是猪队友了,让这些新兵蛋子面对面的军团大战,那说不定都能直接崩盘,到时候道士连跑路都不一定能跑的起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抄家伙上啊!”道士骂了一声,旁边的小和尚和中二少年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开始念咒施法。 中二少年的压箱底手段在偷营的时候都被用了光,现在只能靠着真本事说话,好在这小子二虽二,到底是上清派的下一代精英,就算修为被战场的环境压制着,各种符篆依旧层出不穷,风雨雷电、云雾火光,制符速度竟比没有法器钢笔的道士还要快的多,别忘了,人家还没满十八。 至于小光头,他可就低调了许多,只是合手念经,只不过这念经声效果不错,附近的十来只血食鬼听了,直接反水,回头就把同类给抱住。 但是这种反击速度根本跟不上对方的推进,就像是往激流中丢上两块大石头,顶多炸出两朵浪花。 好在还有道士这样的大输出在,直接开启了太极模式,“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口吐三昧火,金光灿灿明。一道化千片,四面结金城。炎炎火焰逼,火焰煅鬼神,敕令缚鬼精,交绳而困邪,降伏立通名。急急如律令。” 金光护体符+缚鬼咒这两道中乘符的混合,就连现在状态下的他都感到有些吃力,好在效果是出奇的好,那缚鬼绳瞬间从符中窜出十几条,而且每一条都有手臂粗细,五丈长短,一下子射了出去,一捆就是四五个,然后金光一亮,瞬间捏爆,方圆二十丈内顿时一空。 但是对面的鬼类足有上千,而且像是蛇鼠产卵,一窝就是十几只,消灭的速度只能勉强跟上增长的速度,而且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两童工就累趴下了。 “你们两小子也太中看不中用了吧,”李道士百忙之中也不忘吐槽,毕竟谁都不能像他那样,在战场之中不仅没被压制,而且还自带了精力光环的。 “我们都对付了至少两百多的血食鬼,怎么就不中用了,你让小爷歇一歇再战!”中二少年悲愤道。 道士忙的已经来不及跟他斗嘴了,面色罕见的严肃,转头对天枢子道:“前辈可有破解之法?” “老道正在推算,”天枢子虽然看不到鬼类,但也能算到眼前的巨大危机,正对着手上的那只乌龟壳不停的摆弄,手指掐个不停,嘴皮子念个不休。 这已经不属于正常战争的范围了,无论是老兵也好,新兵也罢,就只能眼巴巴的指望着道士,城墙一塌,谁都能猜到后果。 “快看!” “瓮城!瓮城城墙塌了一角!” 之前被那几个毛神打破的城墙,那道缺口处终于被对方挖开,跟僵尸破城的场面类似,那么多的血食怪物一下子就扑了过来,虽然每一只顶多是小怪的水准,连道士很久以前对付的山魈精魅都比不上,但架不住人家数量多啊! 这都不是五鬼搬运了,应该是叫做百鬼日行了!! 情急之下,道士直接翻到了墙垛子上,也不再顾忌上面的毛神了,两眼盯着那些鬼怪,回想起之前的那种感觉,眼中温度渐渐上升,开始发烫,重瞳间的金缝再度张开,天边一亮,那巨大的竖瞳又再度张开,白光洒下,罩住了大半个城墙范围。 而在这其中的血食鬼,身上全都冒起了白烟,百丈的距离,大多没冲到一半,就已化作了灰烬,虽然加不了经验值,但是这只巨眼简直就是刷怪的利器,区区片刻,最少有近七百的血食鬼灰飞烟灭。 不过道士也坚持不住,原来这种巨眼最多只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简直就像要把眼珠子捏爆一样,眼一闭,天空的巨眼当即消失,再睁开时,眼眶里满是血丝,还有种被灼烧的感觉。 “你这本事很厉害啊,怎么不再来,”中二少年咂咂嘴,才不羡慕嫉妒呢。 “你懂个屁啊,血迹界限发动有次数限制,道爷我这种的更高级,当然是有时间限制的了,”李道士闭着眼珠子道,顺手给了对方一个板栗。 “施主,你敲的小僧,”小和尚委屈的道。 “……” 好景不长,虽然道士开了大招,对方依旧跟下蛋似的不断生产着血食鬼,而以往算卦举重若轻的天枢子,这一次也难得的碰上了阻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人颠倒天机,让他算不出因果来。 就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的第二波鬼潮如约而至,道士这次开的巨眼只抵抗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再度消散,而且符术的威力,哪怕是混合符术,也跟不上对方的生产速度。 很快,官兵们费尽心力,填了无数人命的瓮城就被拆掉了大半,城墙上的将校们脸色阴沉的要滴水,却有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这不是属于他们的战斗。 而道士除了在负隅顽抗外,则已经琢磨着跑路的事宜了,开玩笑!城墙都被扒了,他还怎么打?而且现在他有十成把握能冲出这白巾贼的封堵,老王,该做的我都做了,仁至义尽了啊,你总不能真的让道爷我战死沙场吧? 就在这些鬼类冲撞在城墙的一刻,大大小小的符文咒语从上面显出,然后这些鬼类瞬间被定住,继而融化掉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城墙(三更) “城墙上面可不仅仅是石头和砖瓦,底座、表面上早已暗中刻上了我上清派的,还有其他各位同道师门的除魔符文,四面城墙都有哦,”中二少年看了眼道士,满脸的怀疑,“小爷刚刚看你的表情,不会是想要逃跑吧?” 李道士连忙干咳了声,道:“开玩笑,道爷身为洛都的代巡抚,城在人在,城忘人亡!” 只见这些血食鬼前赴后继的撞在墙面上,然后纷纷像是蜡烛一样的融化掉,那灵光仙气之强烈,几乎是道士平生所见,看来司马贱人这些天总算做了点有用的事。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批血食鬼全都死了个干净,还未等道士松口气,忽然眼神一紧,如果不是他眼花的话,邪佛像上坐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浑身黑烟外冒,满嘴獠牙,正是那具青铜大僵尸。 只见它仰天长啸,滚滚的浓烟从它的眼耳口鼻中流出,然后复又凝聚,烟气中有数张黑乎乎的大爪成了形,在对方的驱使下,复又往城墙上扑来,声势之猛烈,就连道士都感到一阵窒息,对方竟想故技重施,用妖法破城!? 李道士下意识的摸了腰间的那块方印,不是青城法印,而是府尹的那座官印,面色阴晴不定,用了它的话,对方的手段自是能破解,但之后怎么办?这大僵尸不像是红巾老祖,还处于全盛之期,万一对方真的是脸都不要了,硬是闯进城来见人就杀,自己拿什么阻止? 但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万一除魔经文抵挡不住,城墙被轰塌了,那自己岂不是被自己坑了?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当初老王的情况,救,还是不救,用,还是不用?杀,还是不杀! “你娘的!就赌这一次了!”道士发狠道,掏出印章,却不是官印,而是自己的青城法印,罩在城门口,鼓足体内阴阳气 “中央土宿,总摄四方。黄中理气,奉命帝房,八卦通神,九州皆惊。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急急如律令!” 先是浓浓的土星星光从天而降,罩在这法印上,然后法印瞬间大亮,开印术发动,强烈的印光向外扩展,很快就扩散到了城门的范围,这也是那黑爪攻击的重点区域。 道魔争锋,几乎一刹那间,二者交锋的波动竟使得城墙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在场的官兵神色具是一变,若说先前他们还不明白道士他们在做什么的话,现在哪怕再蠢的人都意识到,他在与对方的妖法在暗中斗争,而且这种较量比战场的刀剑更加危险。 黑爪在白光的照耀下,包裹的尸气腐肉渐渐消散,露出五根粗大的骨指,竟也刺到了城门上,‘呲’的一声响,城门被戳出了五个大洞,道士也被逼的连退了好几步。 “力士使者,速至坛中,青巾力士助我!!” 道士在关键之时,召出三个天庭力士,抵住自己的身子,一点一滴往前压去! “施主,小僧也来助你!”小光头使出佛家的龙象大力,双掌冒出佛光,推在了道士的背上,连进几步,顿时尸雾之中,那只巨大的骨爪‘咔嚓’‘咔嚓’几声,前半段尽皆裂成碎片。 中二少年见平常老实巴交的小和尚关键时候也这么有用,顿时也被激发了斗志,鼓起仅剩不多上清真气,硬是招来两道雷光劈在了妖雾中,炸开数丈方圆的空间。 而与此同时,那墙面上的符文也不甘示弱,灵光仙光大涨,硬是把浓烟尸雾逼退了三尺;然而好景不长,随着那青铜大僵尸如狼嗥的声音响了三次,浓烟大涨,甚至已经淹没到了墙口。 道士一看如此,再次咬了咬牙,肺中白气鸡子鼓荡,庚辛之风如千军之吼,竟在浓烟之中响起了金铁交鸣之声,那些个推墙的黑爪硬是被斩出拇指粗细的痕迹,密密麻麻,仿佛风中有千刀万剑。 法力狂催之下,全身鼓荡,被法反复锤炼的皮、筋、骨、穴位同时用处一股津纯的道气,补充在空空荡荡的体内,重瞳双眼得其助力,天眼射出半丈毫光,眼光扫过之处,城墙上的所有除魔符文所化的白光都融成一体,顺着道士的法印光芒,同时爆发! 白光所过之处,浓雾无不逼散,那青铜大僵尸不甘心的吼叫一声,庞大的身躯竟被一股无形巨力推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面上,表面的青铜鳞片洒了一地。 僵尸性子暴虐,有仇必报,刚想扑上城墙,谁知那法坛上的红巾老祖摇了摇头,发灰的脸面上露出一丝威严:“坐下,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耽误了大计。” 青铜大僵尸顿时发出了不甘的怒吼声 李道士击退了灰雾之后,就一直僵立着,跟个门神似的;好半晌,那天枢子才拍腿道:“找出破局的关键了!” “你丫不早说,”道士眼皮子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道士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就看见薇哥儿担心的表情:“他们把你送来的时候,你都昏睡好半天了!” “他大爷的,怎么会这么久,那光头党万一又驱动血食鬼攻城怎么办?”李道士嘀咕了声,作势欲起,结果头重脚轻,差点没跌倒在地。 “你就不能先休息一下!别城还没保住,你就先垮掉了!”王薇罕见的生气道。 “道爷哪里是要保城啊,我李某人的家眷可都还在城里,你也是,薇哥儿,我只是在保护你们啊,”道士嘀咕道,据科学统计,受伤的时候装逼的效果最好,果不其然,这话一出,薇哥儿顿时眼圈泛红,这么爽朗的一姑娘,差点没被弄哭。 呦呵,这次装的可以给满分啊!道士斜了对方一眼,头也不回,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顺道摆了摆手,为什么要一瘸一拐,想想小马哥,想想文强哥,你就明白为什么了。 府衙的堂口,相当一部分的兵将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经过这些天出色的表现,道士的统帅值就算没有老王的满分,上90还是不成问题的;见道士并没有挂掉,只是脸色有些白,大老粗们顿时松了口气。 “好了好了,天枢子老前辈在哪儿呢,他刚刚查算出了什么来了?” “禀告大人,老前辈因推算消耗过多,现于静室修养,他告诉我,那关键之物就在城内,”大小眼躬身道。 “那还废什么劲啊,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找人搜啊,别告诉道爷你们在我昏睡的时间里啥也没做。” “不,只是那地方有些特殊,下官们不大好” “有啥特殊的,道爷我可还有好多个造反名额没用呢,威胁他,恐吓他,揍他!谁这么嚣张,居然连你们都不敢动!” “大人,按照前辈的推算,那地方正是你家。” “……” 道士隔了好几天,又回到了自己家,而且还带了一队兵卒,自己抄自己家,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搜,给道爷仔细的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给我拉出来,这个蒙面的小姑娘不算在内啊。” “道士,他们为什么要搜我们的家,”丑娘撅着嘴,对于陌生人的到来有些不开心。 “那没办法,谁让咱家藏了稀奇古怪的宝贝了呢,”道士顶着个黑眼圈,有气无力的道,他总算知道老王看着为什么那么老了,打仗打三年,自个儿少说要老三十年啊。 经过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李府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平常甚至连道士都没留意的,全都被翻了出来。 “这块石头,这不是茅坑旁边的那块么,样子虽然古怪了点,气味也古怪了点,但是应该没啥问题。” “这本书,是从道爷床底发现的?废话,你家春`宫图放桌子上啊!” “还有这些符篆,那都是道爷制作的半成品,没什么稀奇的。” “这些玩意,你们又是从哪里弄出来的?”李道士看着眼前的这堆明显邪门的符篆、书册,满脑袋不解,道爷我虽然不是个正儿八经的人,但绝对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这些玩意怎么会落在我家里。 “大人,这些都是在您的书房发现的。”卫兵答道。 书房?道士仔细的回忆了下,貌似、大概,是在自己对付毛二环茅三环两兄弟时,从对方手上缴获的战利品,本来是打算一把火烧了的,但一直没空就拖到了现在,话说,他们两兄弟貌似是茅山弃徒吧,难不成是从山上偷下了什么宝贝? 一想到这里,道士顿时感兴趣了起来,在里面翻翻捡捡,嗯,骨头钵、妖幡、怪符、巴掌大的无字书册,无字书? ?(。) 第一百二十章 茅山捉鬼术(月末各种求) 书册不少见,但是无字的就很稀奇了,这古代人貌似不流行随身带笔记本,而且那两个五环之内的家伙看上去也不像好学生的样子,好学生能被赶山下来? 道士当即开了天眼,果不其然,冒着黄光的禁制浮现出来,而在禁制内,一个个肉眼难辨的文字正起起伏伏,但却始终让人看不清晰,仿佛盖上了一层纱布。 “这是茅山派的,非有茅山内门的不能解之,贫尼或有手段,”忽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不远处正站着那个无鼻的尼姑。 “是你!?”道士当然熟悉了,当初对付那藤鬼的时候,就是这神尼一方提议自己买卖未成年儿童,连忙将丑娘往怀里一藏,哼哼道:“想都别想,这可是道爷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好不容易快养肥了,你这就想来摘果子,没门!” “不肥不肥,”丑娘扑腾着抗议。 “贫尼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小姑娘着想,我师兄即将法降洛都,兵灾达到最盛之时,城中人无不自身难保,你也一样,现在走还来的及。” 道士神情一动,道:“你师兄,那就是个和尚?” 神尼一方摇了摇头:“我师兄佛道魔兼修,旁门杂家也有涉猎,况且早已被逐出了师门,并不是我佛门中人。” 佛道魔兼修,旁门杂家,道士脑袋里转了一圈,貌似只有捕侯符合这个条件啊,这老小儿以前不是混过莲花教的,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当的和尚? “李道友,贫尼并非一己之私,而是怜惜天生石娃多劫难,想要度上一度,还请道友成全。” 道士眼珠子一转,便道:“那这样吧,你把这茅山派的禁制给解开,道爷就考虑是不是让丑娘先在你那边住上几天,避避风头,当然了,拜师的事得另说。” “我不去!”丑娘继续抗议。 神尼一方神情一动,道:“道友说话可当真?” “废话,道爷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道士节操满满。 对面这尼姑结果这书册,也不见动作,如玉石一般的手掌轻轻的抚过,那书册上便显出了五个大字茅山捉鬼术。 道士接过之后,立马转口:“道爷我刚刚郑重的考虑了一下,丑娘恋床,脾气又不好,长的又吓人,还是不去你那边了吧。” “……”神尼一方。 “看在这解开这封印的面子上,道长能否让我们单独说上几句?”神尼一方冷冷的道,估计也是被对方的无赖给气到了。 道士眼看着要什么甜头都不给,这尼姑飙起来的话自己还真有点怕;女光头党凶起来,自己真不一定hold的住啊,连忙把丑娘拉到一边,各种叮嘱,总而言之,不管人家说什么,你都摇头就是了。 丑娘自是百般答应,然后就被尼姑拉到了李府的凉亭上,道士隔得远,自是听不清楚她们说些什么,但就见丑娘先是跟满脸的坚定,各种摇头,跟女烈士似的,后来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大眼睛眨眨,居然露出动心的表情,喂喂!这才过了几分钟的时间,你这态度变的也太快了点吧? 结果对方倒是真的守信,说完就消失在了门口,至于跟丑娘说了什么,无论道士怎么威逼利诱,人小姑娘就是撅着嘴不说,这女光头党的大洗脑术也太bug了吧!这都可以!? 这本书册中,上面共有一十六种对付鬼怪的手段,大多都是稀奇古怪,比如用死人骨髓为主材料制作的消鬼水,或者说是用阴柳木编成死人笼,而且大多都不需要道行手段,也不是什么法诀本领。 不过想想也是,这对付鬼怪,虽然道行修为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但是也不全是如此,这可是现实,打怪不一定能升的了级,道行高的也不一定总能虐的了菜,对付鬼怪也是要有专门手段的。 而道士现在就看上了一种,这法子唤作万民血! 血乃人体之活水,流淌于四肢百脉,永不停息,是故蕴含了人体最本源的生机与活性,而万民血的原理就是通过特殊的方式,把人体血液的活性激发并混合起来,使得鬼怪不敢近身。 此法最难的地方就是在于收集血液,毕竟万民血,人血的数量最少也得上万,并且多多益善;但这可难不倒道士,别忘了他现在可是洛都的一把手,要权力有权力,要名气有名气,手下小弟成千上万,家家户户可都挂着他的长生牌位呢。 很快,城墙上就填满了在外人看来古怪的血水纹路,通过天眼,大量的生气溢出,万人的生机被激发出来,简直如耀阳白日,当然这是对鬼怪来说。 至少对方再驱动血食鬼攻城的时候,这些鬼怪冲到城墙附近就会自己逡巡不前,这也让道士等人松了口气。 法术法术,法代表法诀、修行,而术则代表着方术、手段,而这万民血,很明显是术的一种。 等道士回到衙门,就见一干兵将满脸兴奋的表情,那白大胖直嚷嚷:“朝廷的大军终于赢了,这洛都之围可解了!” “大人!这是六扇门的机关鸽传来的信报!”大小眼也是满脸激动的递来一封信。 道士略略一看,果然是好消息,首先是那五万的边军,按照之前的猜测,要么是被堵在长江防线,要么就只能走山东,绕一大圈,等赶到洛都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但是没想到那个领兵的太子爷真是厉害,表面上让大军进山东,实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自己则带几队官兵偷过了长江防线,伺机烧毁了白巾贼所有沿岸的船坞,逼的对方不得不上岸作战,居然以弱胜强,四千对两万,再大败之,这才用竹筏木舟接引边军过江,现在距离洛都仅有不到五百里。 “这太子也太牛了吧,”李道士咂咂嘴,除了感叹边军的牛叉外,心里也颇有些不是滋味,道爷费了那么大的劲,也只是勉强保住洛都,你丫怎么这么轻松?战绩这么夸张?******了不起啊! “据说当今陛下还派了好多玄都司的师相助,当时就升起了大雾,而且平地一声雷,水中火焰蒸腾百里……” 听着这几个兵将各种吹嘘,眼看着就要由他的普通粉转成太子的脑残粉,道士暗暗记住说话最大声的几人面孔,准备回头就算账,扫马桶还是睡大街呢?叛徒,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人!又有好消息传来!” 卫兵紧接着汇报,城外又飞来一只机关鸽,经过辨别之后,的确是六扇门的特殊标记,而上面的内容则同样也是条战报 当初湘军在八门金锁阵损兵折将,大败而归,不过月余,老帅宗之望复又重整兵马,竟以万余残兵再次攻打这阵势,在六扇门和道家高人的帮助下,竟然一举攻破大阵,追杀八十余里,乱军之中,六位白巾渠帅当即阵亡,此刻正顺着湘江渡河而来,眼看着就要合围了。 然而好消息还有,信上接着说,江州指挥使戴可再败石赵二佛帅,那白巾军团最高军事领导之一的赵佛帅甚至被对方亲手在燕子矶斩杀,相信不过三天,京营的兵马就会赶到洛都。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前一刻还是朝政动荡,乱兵四起,眼瞅着都要改朝换代了,后一刻官兵各种奋起,全都跟开了挂似的,联想到那个知德老和尚说的话,如果其中没有司马贱人等一伙人的插手,甚至是他们背后道家诸派的暗中支持,打死道士都不信。 诚然,普通的改朝换代对他们的影响不大,但问题是白巾贼可不走一般流程,人家奔的就是********的方向,万一被他们弄成功,那影响可就大了去了,指不定会被对方穿小鞋穿成什么样呢。 而且往深处想想,道家三大派的背后,会不会有天庭的影子呢?虽然说天道不能直接干涉人道,但打打擦边球,遥控指挥可不可以呢?毕竟这次这些光头们干的有些太过火了,竟然用法术直接干涉战事,这完全坏了规矩。 再细想一下,光头党虽然拜的不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教义,说到底还是佛教,而在天庭的中上层领导可都是道家的神仙,会不会隐藏着道统之争呢? 那这么说来,白巾贼起势如此之快,会不会也有佛门的影子,西边的秃驴不会也在上面下棋吧。 道士抹了把汗,还真是细思极恐,这一联系起来,貌似自己还真是趟了条不得了的浑水啊,不过这应该很大可能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吧。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大小眼跃跃欲试,心中想什么大家都很清楚,三路联军合围,接下来就不是保家卫国了,而是开始各种抢人头了,守城顶多算是苦劳,算不得功劳,大败敌军才算。 “按照路程,江州指挥使戴可的三万京营最先会赶到这里,那白巾贼久攻不破,早已人马疲乏,未尝没有机会……”耿老将军貌似无意的道,倒不是他贪功,只是人之常情,功劳两个分总比四个人分要强,而且为了守城死了那么多同袍,就算是为了他们,也得多赚几份赏银。 “都先下去,让道爷我想想,想想!”道士挥了挥手,两排兵将依次退下,最后只剩下余振。 “小余,你有啥事?”李道士斜眼。 “洛水上响起两声爆响,”余状元貌似平静的道,眼里却好似冒出火光。 “确定是两声?”道士连忙道。 “是两声!” “这不是诱惑道爷嘛,”李道士来回走了好几圈,脸上露出了那种习惯性的,嗯,想占便宜,又怕被人打的表情。 “大丈夫当为万户侯,立万世之功!” “去去去,道爷是方外之人,别拿功名利禄来诱惑道爷,道爷不是怕死,是为了满城百姓着想,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若是此事一成,凭这份功劳,你若是不当官,陛下应该会赏赐你十来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呢,”余振知道对方的秉性,继续诱惑道。 “咦?为什么我突然觉的你讲的话好有道理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九宫奇门阵(月底各种求) 出,还是出,这是一个问题;出有出的必要,不出,也有不出的理由,所以道士纠结了。 从安全的角度来看,那肯定是不出去的好,瓮城虽然被拆了,防御力大降,但到底还有四面城墙在挡着;而且朝廷的各路兵马齐齐赶至,能躺着赢,道爷为什么要站着呢。 从功劳上来讲,那出城作战,干掉城外的白巾贼,好处可就大发了,首先朝廷的赏赐必不会少,别忘了,城外的白巾军团可是教匪的主力军,其他几路只是偏师;如果单是朝廷的赏赐的话,道士还不一定会动心,更关键的是,对方炼的那尊大佛将要功成,如果可以阻止的话,他是肯定想要阻止的。 那佛是对方不知用什么妖法炼制的,估计是为了抵抗天庭干涉的工具,之所以前几天这么有恃无恐,各种妖法鬼怪齐来,很大可能就是仗着这玩意快搞定了。 照着对方这么嚣张的态度,真要让这玩意炼成了,天兵天将下来估计都不是对手,自己一个刚初中毕业阶段的道士,那不是分分钟被虐出翔的节奏,朝廷大军来了也保不了啊。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出也危险,不出也危险,好苦恼啊! 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自己要是出城的话,能不能肛的赢对方,这才是最重要的。 从纸面上的实力分析,白巾军团,数量,五万保底(精锐),虎浮屠(加强版的重装步兵),两千左右,甲兵(近战特长、悍不畏死),三到四万,渠帅五~十位,小头目若干,白巾巨人若干,白巾法师若干,天上的毛神若干(粗粗估计,不会超过十位),战略级武器邪佛一座,大波ss级别的,青铜大僵尸(全盛or轻伤),红巾老祖(重伤) 官兵势力:城内守军六万(菜鸟刚刚转正),京营戴可部两万(考虑到对方毕竟与教匪的两大军阀级别头目刚刚交手过,或有损失,保底两万),城内勋贵亲卫五百,水上援兵(保守估计,一万左右),武将十名左右(包含朱豹子、余书生),百战老兵三百余名,顶级军师级别的天枢子,老王给的两张底牌,和一只超级无敌大帅哥兼实力派统帅李道士和他的各种杀手锏 这大概就是双方的实力对比了,从数量上来看,官兵是对方的两到三倍,应该是有相当大的赢面,但是从质量上看,那就得反过来说了,道士心虚就心虚在这里,单是虎浮屠,三四万人马都不一定挡的住它的冲击,不过好在对方只是重装步兵,要是再有马的话,那威力少说增加一倍。 不过京营的人马应该战斗力还可以,毕竟是天子脚下,装备武器什么的应该是最好的,听说还有骑兵,两万兑两万应该是不成问题,水上的援军,其实就是福建巡抚胡部再次调过来的水军,没想到正好在这个时候到了。 当初自己一行人进城的时候就约定好的,水师赶来之后,一声炮响算五千人马,两声就是一万,从后方突袭,一万抗五千,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所以说,自己正面战场上,貌似只要对抗两万五的白巾贼就行了,六万打两万五,这胜算,呃,老实说,道士还真不敢说。 从上午纠结到下午,不停的在地图上推演战局,附近的兵将们眼巴巴的看着,看!看什么看!你们还好意思看,要是你们这些菜鸡的水平再高一点,道爷我用的着这么苦恼吗?水平不够还好意思抢人头,这叫什么?这叫毒瘤! “等着,道爷我解决一下个人问题!”李道士被这些粗大汉们目光放亮的盯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菊花一紧,干脆尿遁,最后蹲在后堂里发呆。 “这一场仗,道爷我是打还是不打呢?” ‘当然要打!区区土鸡瓦狗,当不在本神的话下!’ 道士愣了愣,左右望了一圈,没有人啊,这是谁在讲话?难不成是自己的良心在开口? “本神可不是你的良心,本神是你的肺!” “啥?” “本神乃肺神皓华!!” 等道士一脸纠结的从后堂走了出来,那大小眼率先开口:“大人怎么去了这么久?” “尿频尿急尿不尽,你管我啊!”李道士没好气的回了句,看了看对方被布带捆着的右臂,随口问道:“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大小眼目光闪烁:“不影响。” “对了,天枢子老前辈出来了没?” “前辈正好出关。” “好,快快有请,至于你们这些家伙,给道爷哪来的到哪里去,现在道爷看着你们就烦!” 道士果断轰走的了这群想打仗想过头了的兵将们,面色难得的变的正经起来:“前辈,贫道交给你的阵法研究出来了吗?” 天枢子点了点头:“九宫白雾起刀阵外加八卦迷踪阵,经过老道的推演后,是可以化作军阵的。” “阵名九宫奇门阵!” 阵有大小之分,小阵守一角,如同道士当初在破庙和瓮城摆下的阵势,数亩方圆,对付些妖魔鬼怪足矣;但大阵就不同了,军阵就是大阵的一种,讲究以兵卒为眼,令旗为根,化五行为煞气,颠倒一方之阴阳,那八门金锁阵、铁索横江阵都是最好的例子,诸葛武侯的八阵图更是融合八阵为一阵,号称可挡十万精兵。 如果说道士在修为上属于初中毕业的水准,在阵法的水平那就是小学没毕业的那种,照葫芦化瓢还不成问题,但是说让他改造的话,那就等同于让他解开哥德巴赫猜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谁让他身边有一个阵势学满分的天枢子老道,世间阵法多出于奇门遁甲,让他从本源向后推演,或许能有所得,没想到这老道如此给力,居然真把它推演出来了! “这大阵的覆盖范围能有多广?” “若是主持者是道长你,大概能有方圆十五里,再加上老道在旁边相助的话,二十里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天枢子摸着白须,有些自得的道。 二十里,覆盖一个战场的话应该是差不多,阵势若成的话,等同于给己方官兵加了个强力辅助光环;这样以来,六万打两万五的话 这门军阵成了压垮李道士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道士当即一拍桌面,“这一仗,打了!!” “不行,道爷我在想想。” 这仗当然不是说打就打的,前期的准备工作必须要充足,刀剑、弓弩、铠甲、箭矢、军旗,甚至是战前发下来的开拨费,都是要准备好的,衙门的书吏们顿时忙的跟狗一样,一道道命令被颁发了下来。 最主要的,就是道士脑洞大开想出的开军令,又跟小广告似的贴满了大街小巷,大意就是,官兵们已经把其他的白巾贼们剿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剩咱们洛都这一块了,现在为了保家卫国(抢功劳),经过各种紧急讨论,上头决定配合着外面的官军,出城跟外面真刀实枪的干一场,赢了的话,有多少好处云云,总之是借着江南巡抚的名头又许下了一堆的承诺,斩一个人头怎么算军功,军人家属又怎么算…… “外面的民意怎么样?” “回大人的话,家家户户,十户中有五户愿战,三户请守,还有两户觉得敌军势大,不可正面交锋。” “那就是说,愿意干一场的占大多数了?道爷我是不是白替他们担心了?”李道士嘀咕,他在开战前还特意做了这个类似于问卷调查的形式,就是征求百姓的意见,大意是反正都是快要赢了,你愿不愿意守军出城痛打落水狗? 他本以为大多数人都愿意守城的,没想到同意的居然占了将近一半?! 子明见道士不解,解释道:“禀大人,其因有三,一则大人之保民法捆军民于一体,胜者同利,百姓自然愿战,二则情势大好,官兵捷报连连,百姓信心大涨,三则白巾贼困城足有四月余,日夜攻打不休,礌石乱砸,家家户户多有亲属被杀害,同仇敌忾之下,若有机会,自是愿意报仇雪恨!” “最关键的是,大人这些天指挥若定,屡屡挫败白巾贼阴谋,大家伙对于大人很有信心。”子明躬身道。 李道士斜眼,看不出来这位拍马屁的功夫还是有一手啊,又问:“那守城官兵的调查呢?” 这也是个问卷调查,只不过当然不能像是问百姓那样的直接,而是讨了个巧,只介绍了现在的战局,然后就是个选择题,现在官兵要出城作战,你是愿意出去干呢,还是守城,自由选择不勉强。 通过这法子,可以简单的看出官兵们的士气,万一同意出城的不足一半,那道士还用说嘛,本来打战水平就不咋地,要是连这点心气都没有,还是乖乖的守城吧。 “回大人,新军七万余,愿意出城作战的占了八成。” “你丫数字不会有问题吧,这么多?” “这里有所有官兵的签字画押,若是大人不信的话,可到前线亲自去问候。” “为什么呢?”道士百般不解,难道真的是咱人品值逆天,人气值高到暴。 “应该是大人的厚恩和赏赐。” “道爷我给的钱多吗?开拔费才每人十两,一颗人头顶多一两,不多啊。” 子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这还不多呢,您的那些完成战术目标的奖励、守住阵地的赏赐,还有保住战旗的好处,白刃战赏、安家费七七八八算下来,这一战打下来,单是兵卒就能赚上数年辛勤劳作之所得,没有两百万两银子根本就打不起来。 要是朝廷诸公都像您这么打战,怕是一兵一卒都派不起。 如果不是那府尹实在是个大贪官,抄家抄出了五六十万两的银子、地契、珠宝,如果不是您以谋反的名义,前后多次的向豪商贵人们勒索了四五十万两的好处费,如果不是如今风调雨顺,府库充足,怕是你连开拨的费用都出不起呢! 这还得补上事成之后,朝廷的赏赐,饶是如此,下一任府尹看到这账目,怕是连死了的心都有了,您这不是打仗,您这是用钱砸啊! “大人,真的要打了吗?”子明还是忍不住问。 李道士耸了耸肩:“不一定啊,看道爷我心情,心情好就打,心情不好就当作军事演习吧。”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开战(本月最后一章) 李道士只是表面上口花花,其实心里比谁都紧张,直到城外的白巾贼回了封信,信上回了个‘可’字,才露出如释重负,或者说更加纠结的表情。 “大人,教匪竟然同意了?”子明惊愕道,没想到道士的异想天开竟然真的做成了?! 只见城外烟尘滚滚,那围绕在洛都的白巾军团竟然真的向后退了五里,防线因此变的松散开来;而也因为这个,当官兵出城作战的时候,不会被围在一团,可以从容布阵。 就在上午,道士视察城墙防务的时候,听得耿指挥使嘟囔了句,‘这白巾贼堵的这么死,真要出城的话,还怎么排兵布阵啊。’ 道士二话不说,叫人拿来纸笔,写了封信射了出去,只说那贼兵得此信后,必退兵五里;如今果不其然,这寸土必争的白巾贼居然真的退却了,与这位青城派李道长接触的越久,越发现此人神秘莫测,难不成真有鬼神难测之功? “很简单,贫道只是说三天后与对方在城外决战,让其退后五里,免得干扰我大军布阵,那白巾贼首果然重信,便自退了五里。” “就这么简单?” “当然。”道士满脸的真诚。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了,道士可没有半点大局意识,而且更没有节操,只要能让对方退兵,把皇帝老儿卖了就行;他写的信上,把朝廷传来的秘密情报跟对方透漏了大半,然后情真意切的解释,反贼兄弟们,留给你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现在你们围城也没有啥用,作为一个和平人士,贫道给你们两个建议 第一个,你们退兵,乘着官兵还没合围的时候赶紧跑路,江南打不下,去其他地方继续祸害,不对,是发展教众去,造反毕竟是个耐心的活儿,要缓缓图之嘛。 第二个,你们要是不退兵的话,道爷再给你们个机会,我们出城,三天后真刀实枪的干上一场;你们赢了的话,或许能在大半官兵赶来之前抢占江南六府,还有反击的资本,输了话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至于为什么要跟你硬碰硬,主要是为了抢功劳、抢人头,如果你们选择第二条,就得乖乖的给我们退开五里,跟我们排兵布阵的空间,不然我们就躲在城里不出来,耗死你丫的。 白巾贼面对这号贱人,只能选择了第二条,乖乖退兵五里,道士的臭不要脸再一次胜利。 其实李道士特想对方选择第一条,你们要是退兵的话,那多皆大欢喜,你们保留了革·命的,不对,是造反的火种,道爷的守城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然后就算你们那座邪佛练成,那也危害不到道爷,交给上面的神仙处理吧。 可是你们偏偏选择了第二条,这心也未免太大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搏一把,你们就那么能肯定打的过道爷吗?太看不起人了吧! “大人,你好似不开心?”幕僚子明小心翼翼的道。 “看来这兵祸不可避免了,贫道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啊,”道士满脸的悲天悯人,附近兵将闻言顿时满脸敬意,忠诚度+5。 “那如果京营未有回信,我们依旧按计行事?”大小眼忍不住问。 “那可不干,就凭城内的三瓜两枣,能对付的了城外的五万白巾贼,你开玩笑呢!”道士两眼一翻,道。 “那白巾贼不是信守诺言退兵五里了吗?” “亏你还是个当兵的,兵不厌诈懂不懂!平常溜溜狗,战时溜溜光头不也挺好玩的。” “……” 等道士赶到了府衙,就见八门三丈高的大旗已经高高的立起,上面并没有官名将名和军名,只是上书八个大字‘开、休、生、伤、杜、景、死、惊,’每一门旗上都有青城法印盖的章印。 而几个士兵正在按照天枢子的指示捆绑锦线,见道士回来,老道喜道:“道长,依老道的推算,阴遁九局布置的十分顺利,相信只要城内官兵多加演练,困住那白巾贼应该不成问题,等水陆二军齐来,必能大破敌阵!” 李道士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往后衙走,看的天枢子连连点头,叹道:“喜怒不形于色,果真有大将之风。” 其实道士在不是淡定,而是在蛋疼,为什么前期准备工作那么的顺利,就没有一点纰漏,你们知不知道这样搞的道爷很苦恼,想反悔都没有借口啊。 谁知刚进了屋子,就见一道倩影俏生生的立在了桌旁,头扎垂絮随云鬓,身穿百褶云锦月裙,端庄典雅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眉目如画,就像是个大家闺秀?! “薇哥儿?”看着这道美丽的身影,道士差点都没认出来,气质反差太大了。 “小女给将军穿甲,”没想薇哥儿两手并在腰间,娥首微微一垂,这样子也、也太温柔了吧。 随即微微挥手,两个侍女各持着金线六瓣盔、精钢护膊、锦花大红战袍、狮子护胸、铜镜、战裙、青铜战靴,看的道士是眼花缭乱,就见对方一个个的把部件拿出,自顾自的给自己穿戴。 先是贴身甲,然后护心镜,借着是战袍,它得从后面系上,麻烦的紧…… 道士真的是吓到了,跟个提线木偶似的,任凭对方操作;良久,等一切穿戴妥当之后,薇哥儿才抬起头,目光盈盈,“会不会有些不习惯。” “相当的不习惯!” 王薇挥了挥手,把丫鬟叫走,然后道:“我以后要是一直这样,你还会认得我吗?” “不一定,”道士咧嘴:“但是我肯定会记得把我堵茅房门口半个时辰的女兄弟。” “扑哧,哈哈哈哈哈”薇哥儿终于忍不住,叉着腰笑了起来,“就知道你小子吃这一套,怎么样,刚刚心动了没?” “没有,但是我后背汗都湿了,吓到了,”道士摸了把额头的汗,讪讪道。 “我娘当年就是这么给老王打扮的,他这套皇帝御赐的锦花战甲,穿在你身上还挺好看的,”薇哥儿终于恢复了正常,背着手咂嘴,左看看,又瞅瞅,还时不时的摸两把,十足的女流氓样。 “是吗?我觉得也是这样,”道士同样厚着脸皮,各种摆po色,忽然面容一滞,道爷我干了那么多次仗,怎么没一个人提醒我穿甲,万一一支流矢射来,这后果!!道士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恶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胸前忽然扑来一道人影,腰部顿时被勒紧,“你一定要安全啊。” “放心,放心,就算你对道爷的打架能力怀疑,但也不能质疑道爷的逃命能力,”道士连忙抱紧,可惜身上的盔甲太厚,没有啥手感。 “恩恩!”薇哥儿像个大鸵鸟似的,就是点头不作声。 抱了好一会儿,这身上的三四十斤加上怀里的百来斤,已经有些腰酸脖子疼,突然纳闷道:“那个,就算是真的打仗,那也是大后天的事,薇哥儿你今天就让道爷全副武装,我晚上怎么睡觉。” “……” “反正穿都穿了,解开来也挺麻烦的,而且还浪费,你不是还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嘛,去耍耍帅呗,”薇哥儿挠了挠头,吐舌道。 “好主意,”道士目光一亮,壮士出征,这不是最好的耍酷卖帅方式嘛,顿时‘咣当咣当’的向外跑,一不留神踢到门槛上,‘哎呀’一声,扑倒在地。 而在另一边,大小眼坐在铁都头的床边上,细细的调试着弓弦,右手依旧用绷带绷紧;弓最重要的是弦,弓手最重要的是筋,他的右手是伤了筋,所以日后都用不了了。 “真要出城打?”铁都头虚弱道,他被白巾贼捅伤了心肺,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至于日后再上战场,那都是不大可能的事。 “应该吧,”大小眼专心的挑着弦。 “你还能射箭吗?看看你的手,”铁都头扯着嘴,露出一丝艰难的笑容。 “右手不行换左手,你以后还能用刀,我就能射箭,”大小眼依旧专心的挑着弦,开口道。 在城墙的营帐里,九狗子正在磨着钢刀,时不时的望向城外,多日的训练,让本就壮实的身子多了几分精壮,平常老实的面孔上甚至多了几分煞气;至于另一边,乐秀才正懒洋洋的躺在了军床上,嘴里还叼了根茅草。 “我说,你这傻大个为什么要选择出城作战,别忘了,你老爹老娘可还在城里呢。” “俺爹嘱咐我多听长官的话,他们让俺上,俺就上!” “你傻不傻,每一个伍队中,人数够了才能出城作战,而且你砍一个人头,他能赚上一百文钱,这就是规矩,”乐秀才撇撇嘴。 “那你呢,怎么也来了?” “当然是为了功名,上面发话,立军功者可转武职,我都考了三届;科举之路怕是走到了尽头,若是立下军功,,文转武多少也是条官路。”酸秀才也发起了狠,“谁敢挡我官路,秀才也是能杀人的!” 晚上,府衙中,所有的洛都文武都齐聚一堂,李道士也不废话,直接道:“江指挥使、胡水将都用机关鸽回信了,京营和福州水师会在约定时间动兵相助。” “三天后,开战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步战(月初各种求) 出城的人马像一条金属长龙,盔甲兵器在碰撞声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道士几乎把府尹的武器库、各家勋贵的私库都给搬空了,出城的五万人马(守城一万),有将近一半都是身穿甲具,有不少还是珍贵的鳞甲。 虽然还比不上城外白巾的穿甲率,那主要是因为人家把江南四大营都给掏空了,底子实在是厚,此刻十里外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大小旗帜无数,排的是鱼鳞阵,也就是分层次用兵,前面兵力比较少,兵力越往后面越大,逐步排成五层,是一种比较四平八稳的阵法,手底的兵卒越强,时间拖的越久,此阵的潜力就越大。 “谁说江南无好汉的,这些不都是顶呱呱的后生!” “当年太祖爷可不就是我们洛都人,不也打下了天下!” “吾儿,一定要小心啊……” 城门两侧围了好多的一大圈百姓,基本上都是送儿送女的,城门口的台子上还有一队军乐,放的是,节拍有规律的打着,‘……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还有两说书先生在声嘶力竭的叫着:“阵若败,城必破,城若破,城中百姓必造匪乱,家家都有父母、妻儿、亲友,守城为了保家,出战也是为了保家,望诸君勤战,便是战死战残,家属亦有府衙供养,诸君无忧矣……” “道长,此战有几成把握?”城墙上,永宁伯这个中年帅哥满脸严肃的问,这老小儿真是够意思,知道自己出城作战,劝阻无效后,凭着自己的关系威望,硬是向城中勋贵借来了五百亲兵。 这些亲兵可都是本朝律例下,朱姓贵族们能养的最多人马,个个都是熟练拳脚刀枪的护院武师,穿上二层甲后完全能当重甲步兵用。 “七成吧,”道士瞎掰了个数字,倒也不全是瞎掰,只要在水路两道人马赶来,他是真的觉的赢面较大。 “道长真是当世英雄,可是我父不允许我再次上阵,不然必能报了那白巾贼辱我之仇!”四公子义愤填膺,这小子在白巾营地中应该受了不少的苦,连头发都被剃光了,没想到性子倒是没变。 “咦,那是什么?”永宁伯忽然注意到,在大军之中,有一辆辆厚布包住的大车,正在‘嘎吱嘎吱’声中,被推了出去,看样子还挺沉的。 “王大人留给贫道的杀手锏,伯爷到时候就知道了,”李道士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卯时三刻,大日东升,众邪退避,是个好兆头。 官兵在城外四里左右就停了下来,在各兵官的吆喝声中,各自站位,排的是一字长蛇阵,此阵攻击力很强,有三重变化,击蛇首,尾动,击蛇尾,首动,蛇身翻滚,首尾通攻。 对面的红巾老祖、正教使,以及五六个白巾军的渠帅已经拍马到了阵前,而李道士则驾着马车停到了长蛇阵的阵前三里,彼此遥遥一望,颇为有几分开场白的气势;为什么道士坐的是马车他晕马啊! “大小眼,这么近的距离,你能不能开大射死对方,那多省事,”李道士暗中教唆。 大小眼捏了捏右手,难得的苦笑了声,若是右手未伤的话,或许有把握射中,现在嘛,可就别丢这个人了。 “得,回去吧,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李道士咂咂嘴,摆了摆手,驭者甩了几下缰绳,马车以一个平稳的速度回到了阵中,那里早已摆好了一座法坛,乃是五斗八卦之坛,坛高六寸,广三尺五寸,上有柏木牌子十七张,香炉三座,瓜果九盘,茶枣汤九盏。 桌面左右各摆桃木剑一口,拂尘一把,旁边是天枢子老道,还有他的两个小弟子,天衡和天冲,手上净巾三条,分持青城法印、洛都官印。 道士朝下面的耿指挥使点了点头,前期的战事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这一点上他很有自知之明;这耿老将同样面色肃然,拍马到了阵前,将官旗晃动了三下,那些老燕营的官兵,现在的伍长、什长们顿时得令,一字长蛇阵缓缓拉开,巨蛇的首尾缓缓往前伸,最前面的是两百的骑兵,这也是仅存的马队了。 对方的鱼鳞阵同样开始向前移,像是不断推开的白色波浪一样,浪头湍急,后劲更盛。 大概在百丈左右,双方人马同时一停,地面仿佛都震了三震,这已经是接近各自箭矢的射程了,再往前就不是打仗,而是亲嘴了。 “飞矢!” “飞矢!飞矢!” 在士兵的大吼声中,蛇肚皮翻开,从中冒出一个个身穿轻甲、背背箭筒的弓箭手,领头的就是大小眼,只不过这一次唤作右手握弓,左手持弦,对方同样如此,‘崩’的弓弦炸声几乎同时响起,无数黑点从双方的阵营中冒出,然后落雨一样落了下去。 几乎所有的士兵,只要他不是傻缺,同一时间举起了盾,或者蹲在了刀盾兵的身后,地面如果是张脸的话,两侧脸颊上顿时长满了黑色的粉刺暗斑。 互射了三波,真正中箭的还不到百名,一个是距离问题,一个是防备问题,弓箭手在埋伏、或者对付无甲乱民的效果最好,正规军的克星向来是重骑兵。 对面的情况还看不清楚,但是道士明显注意到己方军阵中传来一阵骚动,就算是经历几个月的攻城战,打阵地战的时候还是有些嫩啊。 白巾贼看样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鱼鳞阵前的先锋队中卷出近三千的人马,各个手持刀盾,身上穿的还是官军的制式装备锁子甲,个个头上扎着白巾,面容狂热的扑了过来。 既然对方都有注意到,就更别提负责总指挥的耿老将,将大旗连挥五下,从‘蛇头’与‘蛇尾’处各斜插入一道人马,各有两千,领头的是白大胖和朱豹子,以及一部分身穿鳞甲的官兵。 这些鳞甲可是各勋贵府上了珍藏,零零凑凑的居然硬是找出了四百多具,并又从五万官兵中选出五百敢战士,准备做先锋队的。 双方人马一个接触,喊杀声、兵器碰撞声、血液的****声以及死前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共同演奏出铁与血的乐曲。 领头的朱豹子和白大胖最为出彩,他们身穿的是道士特意留下来的虎浮屠甲具(事实上也只有他们能穿上而不影响发挥),一人持棍,一人甩矛,满身的星光像是波浪一样的涌出,两人像是重装坦克一样,来来回回的冲撞厮杀,所过之处,无不人仰马翻。 早在开战之前,道士就用符术把二者蕴藏在体内的星魂唤醒,箕水豹和室火猪,一个阴沉如水,一个暴躁如火,而且还一人附上一张金光护体符咒,使得他们在符力耗尽之前可以只攻无守,短短不过半柱香时间,死在二人手上的白巾贼不下数十具,跟英雄虐小兵似的。 有这两个主力输出,场面却并不是一面倒,反倒是官兵还稍稍落入下风,因为那白巾贼的先锋营,简直个个悍不畏死,同样的只攻不守,双眼的狂热简直溢于言表,这可不是服用药水的那批怪物,而只是普通的白巾兵卒。 观看的官兵兵将几乎同时心一沉,当初攻城的时候,大部分的白巾兵还像是正常人,会怕,会恐惧,充其量只是比普通兵意志力强上一些,但是现在却截然不同了,这些人仿佛变成了像虎浮屠那样的杀人机器,只是没有他们强大而已。 通过重瞳天眼,道士可以清晰的看到,再木制邪佛的身上,滚滚的黑色佛力从体表涌出,化作一团巨大的阴云,笼罩住了半个战场,而受此影响,每个白巾士兵的额头上都有个黑色的卍字,似乎真的变成了八部天龙一般的佛兵。 当然,他们护持的这眼前的这尊邪佛! ‘要不要本神出动?区区土鸡瓦狗,自当灰飞烟灭!’ ‘再等等。’ 四千官兵vs三千白巾贼,远不到结束的时候,时间拖的越久,反倒是对官兵有利;而且道士能感受到上空的一阵阵的扫视,这群毛神和野神,百分之两百会插手的,早点出底牌,容易被针对。 可没想对方的第二波兵力派出的比谁都早,虽然只有十几个,但这十几个可都是三层楼高的白巾巨人! “我靠!!” 白巾巨人道士不是没见过,但是眼前的这些,身子被厚重的布甲包裹,手上拿着的是柱子粗的长枪或是数丈长的大弓,弓弦是用数十条麻藤缠上的,那箭矢足有横梁粗细,枪头跟个铁凿子一样。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那长巨弓竟被拉弯了起来,对准的正是纠缠在一起的人马,然后放箭! 就好像铁柱插入了热油之中,断肢残臂乱飞,那方圆数里的地面,竟被清出一条水缸粗的血路,巨箭余势不减,‘咚’的一声插入了五六里外的城墙上,箭身没入一半。(。) 第一百二十四章 缠斗(月初求订阅) “怪物也能用武器,这不开挂嘛!” 李道士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两个持枪巨人踏入了战场,小树粗的长枪往一个横扫,又‘划拉’出了血色的半圆;那感觉,猴哥就曾描述过:待俺老孙把金箍棒变得碾盘那么粗,十来丈那么长。南山一滚,压死五千,北山一滚压死五千,再往哪山沟里一戳,少说也得两三万啊! 这巨人运用大枪,威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绝对是成倍计算了! 朱豹子和白大胖这两个步兵统领见状,顿时大吼一声,浑身的肌肉一阵缩紧,两尊星神像显出在头顶上,竟然比那巨人还要高大;白巾巨人若有所觉,随即被那星神给撞到在地;其中朱豹子最擅长阴人,连滚带爬,居然从对方的肋部爬到了脸上,精铁矛往水缸大的眼珠连戳数下,血水喷泉也似的洒了出来。 朱豹子乘机又戳瞎另一个,这才被对方墙面也似的手掌打飞。 “前锋营要崩,”天枢子老道面色严肃的道。 “再等等,”道士面色阴沉着脸,吸取了上一次城墙防卫战的教训,他这一次可不敢再玩添油战术了,五万人的性命,他也玩不起。 果不其然,从五万守军中选出的敢战士,在巨人的冲击下连连倒退,面色惊恐,眼看着就有崩盘的趋势。 耿老将老脸不变,他可是燕营的宿将,经历过无数次的危险,这才是试探阶段,哪跟哪儿啊。 随即将手一举,战鼓响起,节奏顿变,一字长蛇阵又是一阵翻动,从两侧兵阵中一下子翻出了四五十具小板车,将车上布一掀,露出上好弦的床弩,还是从四面城墙上下下来的。 长蛇阵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攻首尾动,攻尾首动,你若是非要强闯入阵内,那就跟大蟒蛇对付猎物一般,巨大的身子一层层的捆住,直到你窒息为止。 此刻这条巨蛇就像是蜈蚣一样爬出了无数小足,这些巨箭就是尾部的尖刺,‘崩’的一声,全都射了出来! 这十几个巨人顿时被刺了个穿,这么大的体型,手臂粗的大箭几乎没有落空,‘咚’‘咚’‘咚’,至少有一半彻底的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受了伤后,速度也明显变慢。 “飞矢!” “飞矢!” “飞矢!” 随着官兵的武器拍在地上,发出连续的巨大声浪,箭营开始拉弓,虽说双方人马还在纠缠着,但白巾巨人的体型就摆在那儿,误中己方阵营的机率并不大。 红巾老祖的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这一步棋走差了,他本想用白巾巨人的气势逼迫对方变阵,再用步兵军团趁机强攻,但是没想对方的大将并没有上当,反而借助长蛇阵的优势开始进行绞杀。 “圣师,要不要把虎浮屠”正教使犹疑道。 “不用,区区小阵,还难不倒老祖。” 一字长蛇阵并不是没有缺点,它属于奇阵的一种,所谓的奇阵,就是在某些方面效果突出,但是弱点也很明显,甚至还有专门克制它的方法。 揪其首,夹其尾,斩其腰! 佛旗连连挥动,从鱼鳞阵中缓缓走出一千名头扎白巾,光着上半身的壮汉,手上拿着钢刀,从中间分流,一左一右往蛇阵凸起的两角扑了过去。 长蛇阵的最前端是各有两百名左右的马队,领头的老将一姓赵,一姓姜,守城时可也是指挥一面城墙防务的将官,只不过因为这长蛇阵的首尾即是最强处,也是命门之所在,这才让这两位资历重、经验足的老将镇守。 饶是二老将见多识广,面对这场景也不由面面相觑,拿少量步兵去冲击骑兵,这教匪不会是念经念傻了吧;赵姜二将二话不说,带着马队就扑了过去。 燕营的刀队和马队号称营中双璧,乃是锐卒中的锐卒,刀队现在已经被打散,成了新军基层的兵官,只有这马队还保存着精华,在冲到白巾贼不到二十丈距之时,身姿一转,马背上几乎同时利落的翻身抛射! 这本是马背上的民族常年累月练出的本事,这些燕营的老骑,使出来却是半点都不逊色。 数百支箭矢在精准的抛物线中,砸在了对方的行进路线上,老将本以为此举至少能杀伤个百来人,但眼神忽就一缩,除了几个倒霉鬼被十几支箭同时射中,掀翻在地外,其他白巾贼居然半点反应都无,而当那些翻倒的人爬起来后,伤亡数目是0!? “再射!”老将当机立断,带着马队兜了个圈,继续在马背上射击,这一次看的清楚了,箭矢居然在射不穿对方的皮肤!! “老母显灵,赐我神功!头带铁帽,身穿铁甲,刀枪不入,水火不浸!” “老母显灵,赐我神功!头带铁帽,身穿铁甲,刀枪不入,水火不浸!” 越来越大的念经声从对方的口中响起,而随着念经声越大,箭矢甚至射到眼珠子上都没有影响,只射了三轮,老将就知道这已是徒劳无功,连忙冲这后方大吼,“行枪!!” 像是孔雀开屏似的,加长加粗的铁枪‘唰’的一下层层铺开,黑压压的枪头正对着不远处冲来的这些赤身大汉;乐秀才咽了口吐沫,在城墙上还不觉的,直到现在,他才感受到这些教匪的强大压力。 他可是记的很清楚,指挥使说过,这枪阵就是为了对付虎浮屠或重骑兵的,眼前的大汉不包含在内吧?! 眼看着军中长官戒备和紧张的表情,他分明觉的,眼前白巾大汉的威胁并不比那些铁皮子包裹的怪物要弱。 再然后,他就没工夫细想了,那些怪物已经冲了上来,好似完全无惧刀枪,前三排的同袍几乎同时被撞开,刺猬也似的枪阵像是撞在了钢板上…… “不好,蛇阵的头和尾被钳住了!” 一字长蛇阵,头和尾是变阵的关键,一旦被钉住,就好比掐住蛇身七寸,任你如何摆动,那都不抵事了。 “耿将军是什么意思?”道士急问。 “将军准备用勋贵亲兵去救,再不济也要逼退这些怪物,为第二次变阵争取时间。” 道士深吸了口气,来回踱了三圈,他似乎又遇到这种艰难的选择题,不救必然不行,但是,他觉的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战事方面,他没有这些燕营的老将们精通,但是在对付妖魔鬼怪是,对方也不会有自己了解,这绝不是只靠人数就能解决的事。 老将军要是这么想,无疑是上了对方的当了。 “传我令!派勋贵亲兵去中营,打退教匪的先锋军,并收缩阵型!” “那两处,道爷亲自去救!” 有道是军令如山,耿指挥使充其量只是副帅,道士才是主帅,所以虽然对于这道军令相当的不解,号令兵的击鼓声却是又变,数百名身穿二层甲,手持刀枪棍棒,鞭锁斧刃等武器的勋贵亲兵们冲了出来。 这些人虽然身穿重甲,依旧脚步飞快,而且学的是武行的打法,虽然在军阵较量之中用处不大,但是在乱战之中却能显出奇效;李道士只看了一会儿便放下了心,自己登上了法坛,不是不救,对付这些打不死的家伙,他要施法去救。 “前辈助我。” 天枢子点了点头,掏出一支长笛,据他所说,这是他偶得来的千年温玉雕琢成的玉笛,吹奏起来能影响气运的变化,对于这种****运气,道士除了羡慕嫉妒恨外,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 随着悠扬的笛声响起,法印和官印先后冒出了青光和红光,缓缓的渗透进道士的背部,法印中蕴含的是祖气,也就是历代青城祖师灌注的灵气,而官印则包含了洛都两百多年的官气。 在这两种力量的灌注下,道士的气息打了激素似的往上涨,在太极模式下,他对天地,尤其是与背后那座千年古都的关联,仿佛他就是城,城就是他;这种感觉,就跟当初红巾老祖施展法天相地的神通一样。 ‘嗑`药爽归爽,回头还不知道躺上几天,’道士心中暗骂。 长蛇阵头尾的枪阵已经快被那些个白巾大汉给打崩盘了,就连不少长枪,都因为用力过度而弯折,若不是燕营的马队死死的牵制住对方,说不的真要给对方把这大阵给冲开了。 在对方杀了那么多人后,这些白巾大汉的‘铁布衫’也终于被这些老兵们发现了缺陷,那就是除非对方念经的时候,这本事是无效的;而且对方每念一次咒,都会有短时间的间歇,若非发现了这一点,怕是连马队都牵制不住。 于是乎,在老将的指挥下,步兵们围成了大大小小的枪圈子,一旦对方念经声结束,立马武器尽出,斩死对方;但把握不好时机,被对方斩杀的却是更多;没办法,毕竟是新军。 “若是换作我们老燕营,绝对能除掉对方,被人连踏八营,反复追杀,什么时候丢过这个人!”副将愤恨道,眼看着一个什队又一次没把握住机会,十个人被一个人追杀。 姜老将没理他,只是弯弓并弦,等着对方的咒声停止的一刹那,箭矢如流星,‘唰’的一下,刺入了对方的喉咙间。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能救一个是一个!” “总帅的援兵怎么还不来!”副将嘀咕一声,手上的长矛甩出,正好钉在了一个白巾大汉腹部上,可是却错过了时机,只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兵荒马乱中,他们二人都没注意到,百丈开外,一个面带骷颅头面具的白巾贼拔开了葫芦,一团肉眼难见的黑雾涌出,二将根本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被这股黑气在身子上一卷,两眼一白,栽倒在地,随后被赶来的白巾大汉斩成了肉泥。 “喋喋,魂魄上好厚重的煞气,不愧是积年老将!”那骷颅头尖笑道,他乃白巾军十六渠帅,勾魂使! “将军!” “姜指挥使!” 就在两处阵角摇摇欲坠的时候,天边突然大响,竖瞳远隔数里现出,而且一分为二,化作了两个小太阳,大量的白光从中冒出,那光芒扫过之处,白巾大汉的皮肤上竟全都冒起了白烟,一道道隐藏的符文显了出来,从头到脚居然全是黑色的梵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皓华(月初各种求) “唔、唔,呕”勾魂使在白光的照射下,居然干呕了起来,透过那骷髅面具,流出来的竟全是黑水和蛆虫,然后身子像融蜡一般,缓缓的流淌了下来,最后化作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没走上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修炼妖术邪法,最多只能保持一张人的皮囊,内里早已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 以白巾渠帅的道行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个白巾大汉了,一个个的,像是被掏空了身子,似乎连走步都艰难;那附近的官兵见此,哪还不知机,弓箭刀枪一齐上阵,很快,刚刚的场景就调转了过来。 “下界李道人好大胆!竟用法术干预人间兵事,快快收手,不然本神绝不轻饶!!” “快快收手,不然绝不轻饶!” “快快收手,不然绝不轻饶!” 天空上白云滚滚,最后化作十个云气仙影,居高临下,灯笼大的眼睛往战场上探去,不少兵卒甚至被吓的丢了兵刃,瑟瑟发抖,神仙,在古人的心目中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就连人间至尊的皇帝老儿,不也只是天子,儿子辈的而已。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破事到底是谁先干出来的!上面那几位兄台,你敢跟道爷到灵霄宝殿上去对峙吗!”李道士可不是吓大的,他是被打大的,当即扯着嗓子喊道。 “胡闹!”云光化作一张大手,眼瞅着就要抓下来。 “道爷我找几个同事跟你们聊聊!” 道士依次在香炉上插了五根仙香,老毛都说了,他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请来的同僚,特意叮嘱,召神请将的时候要规矩点、老实点,别再吊儿郎当的。 凝神、瞑目、屏息,垂手直立,向四方各吸气三口。 “天雷将军,操恶最灵。擒精追怪,上帝降临。吾今呼召,立到阶庭。急急如律令。” 拜之 “地雷将军,变现不一。分形运化,济难度厄。随吾驱使,大轰霹雳。急急如律令。” 再拜之 “中雷将军,电扫风驰。雷锥驳烁,火令云飞。闻吾呼召,辅佐行持。急急如律令。” 行禹步,并太上老君指 “水雷将军,策空驾云。玉清太极,金铁前驱。受吾伏役,金简玉书。急急如律令。” “人雷将军,银牙曜目。驰骋龙驾,指挥罡极。佐吾行持,人道修摄。急急如律令。” 最后道士连法眼都不得不闭上,因为法台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各式各样的电流雷光,耀人双目,‘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 “恭请五方五雷大将,刘、李、周、宋、朱,急急来来附我箕上,扶危助难,定国安邦,阴阳表里,济拔众生,显神威之妙用,布元气之纷纭,降!” 道士话语刚落,天边一阵大亮,白云附近又显出了上百亩的乌云,雷霆霹雳的声音响个不绝,然后五道巨大的身影依次从乌云中显出,鸟首、尖嘴、凸顶、手持雷锥,双目如电,一看就特有领导范儿的那种。 “我去!老毛你关系网够大的啊!五方雷公将军还真的被你请下来了,平常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牛?”道士嘀咕道。 这五雷将军在雷司中应该属于中上层干部,外派区域经理的那种,虽然看着不熟,但有个词应该听说过‘五雷轰顶’,那就属于他们的业务范围,全人间包邮哦,亲! ‘屁!本将本来是打算请几个同僚帮你的,不知怎地,这事就捅到上面去了,然后帝君就把我叫去,说是我做的大好事,单是几个同僚未免力有不逮,这五雷将军正好今日无事,便来人间走一趟。’ ‘我警告你小子!别再胡乱搞事啊!不然惹毛了将军们我也保不住你!’耳边忽然传来老毛的声音,看来他在借着召神的关头,借着免费wifi,跟自己玩语音呢。 “这么大的领导下来公干,不拉拉皮条,呸!是介绍介绍对象多可惜,”道士嘀咕道,但是他也明白了,天庭虽然说碍于规矩,不能在对方胡搞之前动他,但是完全可以玩玩擦边球,比如说打着志愿军的旗号,帮帮下界友人李某某之类的,看来神仙也是懂得变通的嘛。 然后上空就是雷云交加,各种电光仙气绵延不绝,各种波动传个不断;但是道士可没功夫看特效大片了,他下面还忙着呢。 果不其然,一见五方雷公将军下凡,那红巾老祖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下意识的看了那尊大邪佛一眼,果然还是差了些许;二话不说,遥遥一指,鱼鳞阵中白光粼粼,前阵、中阵、左阵、右阵的白巾贼齐头并进,几乎90%以上的都是甲兵,在战斗方面,那都是堪比燕营的精锐。 更夸张的是,在最前面,是三千高大的身影,个个身高九尺,青面獠牙,指甲足有半尺之长,这是僵尸兵?! 道士二话不说,将天眼再次打开,白光照洒落在这些兵种之上,然而却是半点作用都无。 “要遭!僵尸非妖非魔非鬼非怪,而且不在五行之中,道爷的这天眼居然定不了它!” “皓华,皓兄,肺神老兄!这一次真的是要你出马了啊!” “本神都等的不耐烦了,这群土鸡瓦狗,看本神怎么收拾它们!” 道士干咳两声,忽然吐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白气团,那气团迎风便长,四肢生出,很快化作了三尺小人,身穿白衣冠,面目眉角有六分像是道士,只不过叉着腰,脸上那种特别牛气的表情却不是道士常有的。 “区区土鸡瓦狗!看本神的!”这家伙身形一转,化作一股浓烈的庚辛之风,朝着对方赶来的大军扑了过去。 肺神皓华,字虚成,是法中修炼而成的,道士也不知道该怎么分类的生物,跟当初的瞳人有些相似,都是身体的部位化作的精怪,姑且称它为精怪;不过单从实力上来讲,二者大概是要差上十万八千里了。 肺神在离白巾军团百丈左右停了下来,然后猛的一转,化作了一股白色旋风龙卷,不仅生出的强烈的斥力,把前排成百成百的士卒吹的人仰马翻,而且在斥力之中却又有对于金属的吸力,‘噌噌噌’的金属声响中,无数兵刃却又被它吸了过来,最后化作一道金属风暴。 “还给你们!” 无数道刀兵利箭一样的射了回去,看的道士腿都一抖,这家伙杀的人不会算在道爷的头上吧!? ‘噗嗤’‘噗嗤’的声音不断响起,像是落雨一般,最后最前方的僵尸兵身上,大多数插上了一两口的刀剑,只不过这些怪物们只是低头看了两眼,依旧自顾自的往前进军。 这一下就惹毛了这个小号道士,只见这家伙大喝一声,“看本神的第二招!” 只见这家伙的两只小手连连拍去,打在的刀兵上,一团团金光被摄了出来,那武器顿时化作铁屑铜粉,等它收集了上百团金光之后,再次打出,竟化作十数道金光大刃,所过之处,顿时一下子炸飞了上百名僵尸兵,并且这些僵尸在被四分五裂之后,终于无法再次复生。 “哼哼哼哼,本神果然还是厉害啊!”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智障,’李道士无语的想道,难道真的是肺通气的原因,这家伙的口气总是出人意料的大啊。 不过在弄死了上百名僵尸兵后,终于惹怒了一位大僵尸,土地上冒出了十来条浓烟黑气,化作狰狞的大爪,往这小人的方向捞去;这位肺神大概也知道对方的厉害,顿时也不神气了,在空中来回的逃窜,生怕被沾上。 在某些方面,这肺神的实力应该在是普通波ss左右,有些情况下还尤有过之,但这种类似于精怪的存在却也很容易被针对。 李道士这时候也顾不上它了,在天枢子的辅助下,连连摆动法台上的柏木牌子;一字长蛇阵上,八面大旗则被高高的竖起,众兵将正在按照它的方向转动着。 必须要在对方赶来之前变阵完成,不然真要让他们一头冲入长蛇阵中,这条菜蛇被对方噎死的可能性达到了九成。 九宫奇门阵,是混合了两种小阵并成的军阵,共有阵眼十七处,明眼八处,暗眼九处。 明眼: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暗眼: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 而经过阵势大师天枢子的演算,阵中藏阵,眼中藏眼,十分的复杂深奥,若不是他指点,道士看都看不明白,就更别提操作了。 而随着柏木牌的移位,牵扯着周遭气机的变化,风水五行也在悄悄变动中,混合了一众士兵的生机、杀气、血气,最终在八门大旗的演变下,终于走到了艮生坎离,水升大泽的九宫局上。 空气中先是湿润,像是清晨十分,朝露迷蒙,越来越多的露水从空气中溢了出来,然后阵势一转,走乾火上升、大龙出世之局,地面顿时发热发烫,露水蒸腾成了烟雾。 像是一条雾龙蒸腾而出,方圆近二十里的大雾,一下子就升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用九宫奇门阵困住这数万白巾贼,等待水陆两路援军前后夹击……” (感谢各位亲们月票支持,扑街虫顺道弱弱问一句,能不能来点打赏支持,咳咳,咱还是比较实在的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阵战(卖萌求订阅) “夫人,别再看了,再看就要成望夫石了,”眼看着董氏愁美的脸蛋痴痴的望着门口,包子脸丫鬟忍不住打趣。 “小鱼,听说城外正在打仗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危险,会不会受伤,听说那教匪” “他好着呢!”包子脸没好气的道:“你看他白天威风的,那么多大将就围在他旁边,旁边的士卒见了他就跪,我好心在城门口叫他,想要给他送个护身符,谁知这家伙头也不回,径直从我身边走过,你说他气不气人!” “城门口那么多送行的人,你声音再大他也听不到啊,”董氏道。 “哼!”包子脸气呼呼的把一张平安符拍在桌面上,作势就要扔掉,犹豫了下,还是把它收进了怀里,开光的宝贝,真要扔掉的话,神仙不会降罪吧,他现在正在打仗,还是保险点好,死道士,看姑奶奶对你多好! “小鱼啊,妾身跟你商量个事,”董氏忽然道:“他这次要是平安归来,妾身打算把你许配给他,我都打听过了,火居道人是可以娶妻的,你、愿意吗?” “啊!!”包子脸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的通红,脱口道:“那夫人你怎么办?” 董氏垂了垂小眉,道:“妾身想了想,自己这身份,还是不行,到时候就变卖了此处家产,找个女庵出家便是。” “啊!?”包子脸吓了一跳,夫人怎么又胡思乱想了,这是要当姑子啊!刚想阻止,却又转念一想,夫人的心思变的这么快,今天劝好了,不知明天又有什么主意;还不如等道士回来后再合计。 再说了,夫人啥都不会,没了自己该怎么活啊,这要嫁也是夫人先嫁,自己做个管帐的偏房就好;到时候,夫人管名义,我管钱袋,两手都要抓,保准把小道士管的死死的,哼!让他还敢出去沾花惹草!哎呀,我瞎想个什么呢!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 “唔嗯,再说吧,等道士回来再说吧。”包子脸含糊道。 李府,丑娘和神尼一方盘膝坐定,神尼传授了篇,然后道:“此经常诵读,不仅可以清神明目,还能存想佛谛,能解五味。” 小姑娘心不在焉的听着,时不时的向外张望,小脸上满是担心,看的神尼微微一叹,天资是好,只是…… 而在城外,雾气翻滚如云海,在这其中,十万兵马正在惨烈的厮杀着,颠倒五行方位是阵势最基本的功能,尤其这九宫奇门阵还以困人迷人为长。 ‘坎上位,转生死,提坤。’ 随着天枢子的话语,道士将三个柏木牌连连对调,其中一路白巾贼面前的白雾忽然散开,在三十丈外,是上百个弓箭手,‘嗖’‘嗖’声中,箭矢像流星一样飞射而出,连续三排射击,白巾贼死伤近半。 而等领头的渠帅巨锤将气势汹汹的带着人马杀过去的时候,雾气顿时又重,那伙弓箭手却不见了身影,气的顿时把大锤往地面上一砸,“官妖!有本事真刀实枪的打一场,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震门开,双头毒蛇,敌敌相杀!’ 话语刚落,前方又冒出十来道黑影,这巨锤将本就无脑,不论真假就扑了上去,却没想敌人十分难缠,这两百多斤的锤子砸在对方体表竟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好不容易杀死了五个,手下的亲兵更是被对方斩杀过半,终于大雾渐消,才露出对方的真容,竟然是自己一方的教使(白巾大汉)!? “该、该死!!” ‘休门关,死门开,雾生刀兵!’ 九宫奇门阵虽然以困人为主,杀伤力却也不是小阵能比拟的,那巨锤将正值愤怒之际,忽然感到温度陡降,雾气开始凝结,忽然上百道透明的阴影显出,把白巾贼射杀殆尽,只有这渠帅仗着皮糙肉厚才得已幸免,只是一只眼珠子却被戳瞎了。 痛呼数声,巨锤将这才知道,刚刚射出的都是指头大小的冰锥,冰晶剔透,肉眼难见。 锤子男终于知道怕了,两条粗腿甩动,连忙往外跑去,可是四周都是白雾茫茫,大概一炷香后,竟又回到了原地,那白巾贼死去的尸体胡乱的躺在地面上,冷气再度卷来,这一次,肉眼可见的寒霜从体表浮了出来,冻的这大汉头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门大旗在连连挥动,旗面上绘了个‘杀’字;然后,一口长矛插入了自己腹中搅了三搅。 “这傻子来来回回跑了十圈,老子都等的不耐烦了!”朱豹子嘀咕道。 在官兵眼里,这大阵则与白巾贼看到的截然不同,首先,雾气没有那么的重,他们甚至可以隐约看到这十里方圆之内,被大大小小切割成无数块的白巾军团,而他们只需要顺着前三天演练的方位走动便可,有的时候甚至在教匪的旁边,对方都意识不到。 八面大旗就是八个门户,新军的精锐正在大旗附近不断绞杀着白巾贼,简直如同杀鸡宰鼠;这甚至给了他们一个错觉,仿佛就这样下去,不用援军,己方就能灭掉这些匪徒。 但在法坛上的二人却远远没有这么轻松,道士双目紧闭,额头上满是汗珠,就算是磕了药了,这种消耗也是惊人的;旁边的天枢子也是老脸萎靡,他可不是修行者,这种推演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说的不好听些,会折寿的! 而且更关键的是,对面同样有个术数大家红巾老祖。 破阵永远要比布阵难,但是别忘了,他手上的中,可是记载了古仙书的六韬演略,当年张良张子房的围城阵,可是逼的绝代霸王项羽可都刎颈自杀。 “文!武!龙!虎!豹!犬!”红巾老祖手上有一尊古罗盘,指针在天干地支、五行八卦之间来回的旋转,最后指向了东南角的一个方向:“乾、南、乙丑,黄烟东起,三干偷了三地支,小辈,想要晃老祖的眼,哪有那么容易!” “巽风忙忙雷起兴,冯夷鼓舞怒不停。关伯撼动天地昏,飞砂走石穿山林,开!” 红巾老祖单手做爪,隔空猛捞数下,天边忽然卷去一股大风,猛的冲散了东南角的白雾,露出了真正面孔来,只见万余的官兵正在把近三千的白巾贼团团围住,三门旗子来回的翻动,似有绞杀之状。 “要遭!”法台上的李道士猛的睁眼,“肺神何在!?” “本神来了!!”一股金风平地而起,化作风涛巨浪,二风相撞,半空中竟然响起巨大的闷响声,空气在摩擦中竟生出了一道道白痕,而雾气在无风带中,竟又有恢复的迹象。 “小精怪敢坏老祖的大事,”红巾老祖法袍鼓起,复又念咒:“天道断,地道断,人道断,鬼道断。天道塞,地道塞,人道塞,鬼道塞。天关把头,地轴把尾。尾合一头,永灭断绝!” 话音一落,‘撕拉’一声,空中竟被撕出一道三丈大黑口,似有无边黑暗在其中;而在金风中心,肺神顿时惨叫一声,被扯了下来,连带着法坛上的道士都‘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快收阵!” 雾气在翻滚中有要闭合的趋势,而上万官兵也分兵分流,往雾气深处退却;可是却已来不及,那数千的白巾贼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若是军阵中的较量,还可以聚众对寡,靠人数掩盖质量;但现在就不行,就好像虎入羊群一般,动辄就是一通好杀,至少有两股官兵兵马被对方给咬住! 道士还没来的及救,忽然在天眼之中,一股汹涌如海的黑气笔直的冲了过来,那股气息之大,浊流滚滚,所过之处,地面居然被烧成一大道焦痕,只看得一个大土包在疯了似的推进! “土遁术!”天枢子惊骇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跟道爷玩这一手!?”道士暗骂一声,从天冲小道童手中接过官印,浑身的气息再度暴涨,洛都两百多年的官气和龙气灌注,他的修为何止翻了两翻,简直是十倍十倍的向上涨! 若不是他这近似远古人种的体质,换谁都要撑爆。 “天辅丙木,雷光化生。斗枢降灵,变化用之。八卦通神,九州皆惊。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急急如律令。” 随着道士的吼声,官印大放毫光,与以往不同的是,光芒在虚空中直接凝成了一座近十丈大的实质巨印,跟座小山头似的,直接覆盖了下来! “既然喜欢待在地下,就给道爷一直待在下面吧!!” 那巨印直接镇住了那个小土包,‘轰轰轰轰’的声音中,居然直接把这块地面给陷了下去!五丈、十丈、二十丈,那青铜大僵尸不甘的吼叫声越来越小,直到听不清晰。 “这大僵尸一时半刻不会再惹事了,先把他的僵尸兵弄掉,不然依旧是个大麻烦!”道士喘着粗气,满眼血丝的道。 而在另一边,红巾老祖接二连三的破开这九宫奇门阵的明刀暗枪,终于给他找着机会,鸡爪也似的一握,抓住了面大旗,旗面上大写了个景字! “车载斗量,指不胜屈小吉,生门为景,看来这一处生门被老祖我找到了,”红巾老祖冷笑道。 “老贼受死!!”话语一落,从旗尾处砸出一口铁棍,可惜却被对方一根手指轻轻的挡住,然后虚虚一握,白大胖身上的肉块瞬间炸开,整个人变成了个血人! “受死!”白大胖又是一口铁棍顶来,却徒劳无功。 “老祖之前倒是见过一个冲阵的老家伙,跟你的面貌竟有几分相似,性格也像,都是一样的蠢。” 谁想这激怒了白大胖,浑身星光暴涨,那条精铁棍似乎直接大了一圈,然后劈头砸来;老祖终于面色一变,‘砰’的一声,一把捏住了这铁棍,而面前的白大胖虽然一副将死的模样,但是浑身的力量却在成倍的上涨。” 而在大阵外,天上的星光正飞速的降下来。 “原来是星宿转世,室火猪啊;二十年后再下凡吧,这个凡人,你保不住!”话语刚落,白大胖的脸面上被点了个不动明王印,身子瞬间四分五裂。 “可惜凡人终究只是凡人。” 远处,看到这副场景的大小眼目呲欲裂。 而在洛水之上,上百艘的车船、战舰正以相当快的速度开了过来,福州水师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木马 “按照约定的时间,那边应该是打起来了吧,”胡九勇站在船头上,望着远处的古城,有一片肉眼可见的白茫茫,回头看着背后的连绵船只,顿时豪气大发:“福州水师,便是陆战也不会逊色分毫!” 艨艟和车船等小型战船一座座的停靠在岸边,大量的兵卒踩着水过了浅滩,只不过他们的身上除了腰间番刀外,更多的是制作精良的‘飞鸟铳’和‘云铳’,简直就像是现代火器军队的雏形。 “大人!有一路白巾贼在五里外,正以极快的速度赶过来,”副将道。 胡九勇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还有将近大半没下船的水兵,遂道:“跟本将出去迎击!” 赶来的白巾贼约有三千之数,至于为何驻守在岸边,主要因为他们前些天的频频出击,给对方的后勤带来的破坏,白巾贼不得不调遣一支人马随时防备。 “又是你这偷鸡摸狗之辈,之前的伤怕是还未养好吧!”这三千兵马,领头的是白巾十六渠帅之一的飞豹子,使的两口钢刀,坐下一匹枣红马。 胡九勇一看此将,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他此前的战术骚扰并非没有碰上凶险,最危险的一次便是与这人相遇,二人斗了十来个回合,他不是对方的对手,左脸被砍了一刀,好在入肉不深,不然小命都保不住了。 “徒逞匹夫之勇,布铳阵!” 他率领的一千铳兵顿时分成了四排,前排蹲下,后排开始填装铅子、铜弹等物,阵线松松垮垮,与当今之阵势大为迥异。 飞豹子皱了皱眉,他的确感到有些奇怪,但是眼看着不远处的兵卒正在源源不断的下船,半渡而击的故事便是三岁小儿都懂,便也没有多想,只道:“骑兵跟本将上,冲散他们!” 山东能养马,白巾贼不是没有骑兵,只是大多数骑兵都被五大佛帅领走,用来对抗朝廷的各路兵马了,而且江南水网密布,多为大城,骑兵的作用不大;也是在在他们偷袭粮道后,方才从各地匆匆征来这近千匹的良马,组织的这些马队,作为临时的机动力量。 驾马冲击之中,飞豹子相信,虽然他们都不是正规的骑兵,但是凭借着教众的悍不畏死,对付这些杂兵必是信手拈来的。 随即,数百道爆声响起,飞豹子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手上的那些‘棍棒’冒出了白烟,然后自己身边的教中兄弟们一下子倒了一排;眼中的余光使他看到,倒下的兄弟们,胸口或是腹部都有杏子大的血洞。 ‘这是暗器,不对,是类似于弓弩一样的武器吗?’飞豹子暗想,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屁股,吼道:“兄弟们快点,只要冲的近了,这些人都是土鸡瓦狗!” 谁知出乎他意料的,这类炸响几乎每隔个数息时间都要响上一遍,频率甚至要高于弓箭;他这才注意到,这些官妖的射击方式很不一样,百人为一排,依次轮流,每当一排发射后就退到最后方进行填装,分流不息。 “有勇无谋,”胡九勇冷哼道,他的胞兄胡部成发明的这四段铳阵,他相信任何一个中原的名将碰上了都会头痛,除非碰上阴雨天,就算是正规的骑兵都不一定冲的开。 白巾贼固然悍不畏死,但这临时征调来的马匹却是例外,因为这不是真正的战马,没有感受过真正的战场气氛,骤然听得这些爆响,竟然失控了起来;或跳或撞,有的甚至直接把骑者甩下了身,马撞马、人挤人,拥挤成了一团。 那飞豹子仗着下盘功夫连连钳住座下骏马,但别人可就没这么好的拳脚本事了,眼看着冲锋不仅没有奏效,而且有被对方围困的趋势,渠帅焦急之下,刚想再次发布命令,忽然胸口腹部一疼,好像一股巨力推了过来,直接被撞下了马。 他迷迷糊糊间,看到胸口和小腹似是多了两个血洞,眼一黑头一歪,这个白巾渠帅,居然在还没接触到敌人的情况下就被杀害了。 随着增援的官兵数量不断增多,最后居然把这三千的白巾兵围堵在此,铳声响个不停,最后的结果,居然是一个也没逃出;这大概也创造了教匪叛乱以来,最悬殊的敌我伤亡比率,这福州水师的人马,死亡还不足两百。 而要知道,在以往的较量中,官兵都是要付出两到三倍的数量才能对付得了这些白巾精锐。 “将军,看来这白巾匪患也不过如此嘛,”副将忍不住惊喜道,若是其他白巾都像是这般,或许单凭他们福州水师也能大破对方,这可是泼天大的功劳! “莫要骄傲,对方可没有这么简单,”胡九勇忍不住叮嘱道,话虽是如此,但是他自己也难免有几分幻想,若是这次立下大功,封侯都未可知;结果二人都没有注意到,那死去的飞豹子身上,飞出一条极淡薄的烟雾,瞬间消失在了空中。 而在此时,阵中的红巾老祖微微抬头,自言自语:“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约我在城外会战,看来是有援兵啊。” “本想一举破掉你这阵势的,也罢,就再跟你纠缠个片刻。” “杜门开,惊门关,移形换影,换位!”道士连连变动阵势,不远处,上百名僵尸兵正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离这法坛仅有不到十丈之距,雾气一阵波动。 就在这些僵尸兵冲到了法坛边沿时,‘咚咚咚’的声响中,却好像撞在了一座无形的墙壁上,法坛上的李道士、天枢子等人像是云气一样的消散,而眼前的却是洛都厚实的城墙。 墙上可是有司马追凶等人刻下的除魔符文和道士绘制的万民血法文;这些僵尸兵们顿时一个个的冒起了白烟,不过片刻,就纷纷化作了枯骨。 “援兵这个时候应该是到的啊,”李道士心里火急火燎,事实上他一点都没有高估这些新兵,从早上苦战到了黄昏,现在这些官兵们已经到了崩盘的边缘,之所以还没有真的崩溃,主要是因为这十里大雾,这些人想逃都不知道往哪里逃。 “大人,城中飞来一只机关鸽,似是跟军情有关,”亲卫道。 “念!” “京营戴可部于百里外遭到白巾西军残部偷袭,死伤惨重,江州指挥使于乱军之中阵亡,现已无力……支援。” “什么!?”道士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鬼?两万的兵马说没就没了,不是说那位戴指挥使两败敌军吗?还斩了一个什么佛帅的,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吧!? “大人,战报上说,教匪内讧,那石姓贼首出卖了另一位贼帅,京营所斩获的多是那位贼帅部下,故其本身实力未损,明面上却迷惑了官兵上下,而且对方料定京营会去救洛都,早已于渡江口埋伏,最后……” 此时此刻,道士不仅气的要吐血,更有种把那个死鬼戴可从下面拖上再来打一顿的冲动,你丫的约不起你别约啊!现在约了又不来,知不知道这是把道爷往死里坑啊! “大人,这”亲兵也是满脸的惊慌。 “此事你知我知,这消息要传出去了,你知道有什么后果!”道士发狠道,脑袋里现在是上了发条似的在转着,这时候哪怕只是一个决定,都有可能造成全局覆灭的结果。 现在还能赶来的人马只有福州水师的一万水兵,这水师会不会也误时误点?或者也被某某兵马给埋伏和偷袭;白巾贼现在还有多余的兵马吗?对了!对方的虎浮屠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既然不在大阵之中,那要么就是在阵外蹲点,随时准备做最后的输出,要么就是去埋伏过来gank的水师了。 好吧,做最坏的打算,对方不仅埋伏了,而且埋伏的很成功,又干掉己方的这路人马,现在就只剩下自己阵中的五万新军,对付白巾贼的主力军,真好,1v1,公平的不能再公平。 那如果自己想要翻转战局的话,唯一的机会是什么!!道士脑海里的众多念头几乎同一时间冒出来,斩首战术?退回洛都再守城?还是借着九宫奇门阵不断的消耗,耗到对方都承受不了的地步? 然后道士的目光就看到了远处的那尊大佛,佛身上的黑色佛力几乎要快要满溢,传来的气息几乎甚至连天上的神仙斗法都要掩盖掉了,而且大佛的气息越重,阵中的白巾贼表情就越狂热,甚至连气力都增加了些许。 毫无疑问,它才是战场上最强的存在! “改变作战计划,改变作战计划!” 道士附耳对老道说了几句,天枢子先是讶然,继而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还记得道士特意嘱咐让你保管好的那只机关鸽吗?” “是,大人。” “把它放掉!” “大人,可是福州水师这时候应该早就到了” “谁说是给他们的,”道士抽了抽嘴角,“现在这种情况,就真的指望老王能够靠谱点了!” 李道士居然头也不回的冲下了法坛,而在阵势的后方最隐蔽处,并排摆了二十多辆加宽加长的板车,板车上用厚厚帆布遮挡,然后,一把扯了下来…… 而在距离洛都不到五十里,福州水师的近万官兵竟然又被对方坊主,堵住他们的是两千骑兵,骑兵身穿虎浮屠甲具的白巾贼最强兵种,而胯下的马,居然是木马!? 那是道士在出城时,曾经扫过一眼的那些个缺腿少头的木马,只不过现在已是被铁皮包裹的狰狞铁马。 人静,马更静,此刻就像雕塑一样,没有半点生机,但是胡九勇分明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煞气,身处万军丛中,竟像是独自面对这些怪兽一样。 “铳阵!!”(。)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佛像(三更) “风火急送,巽门开裂!”随着红巾老祖的低喝声,又是一片白雾被吹开,露出了数百的官兵和白巾贼,这老家伙现在是彻底不顾脸面了,几个法术一出,官兵顿时死伤惨重,随后被斩杀一空。 而他的手上除了景字旗外,还多了杜字旗和惊字旗,这代表着明八眼中,有将近一半的阵眼被对方破去;雾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阵势终于要破了么,黄口小儿,你也不过如此,’红巾老祖暗想道,随即看了一眼手中的罗盘,只见上面的指针仍在有规律的晃动着,‘不对,古罗盘还在动,说明这迷阵的影响还未消失,五行九宫依旧被控制着,但是’ 随即又看了眼四周,却又皱起了眉,官兵正处于绝对的下风,被四处追杀,阵型都已经散乱了,阵势绝对不会没有问题,这又是怎么回事?除非,布阵之人已经不在? 遂又将手一点,雾气被冲开了一条通道,然而这条通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着,不对,阵势还在运转。 术数并非是万能的,而是用特殊方式,在已知的种种条件下,算出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结果;红巾老祖感到不对劲后,连忙掐指术算,算出的结果是天门动,乙门开,太阿倒持,反戈! “好小子,老祖险些上了你的当!”红巾老祖面色突然变的铁青,将袖袍连挥,大量的雾气被吞入进去,阵势的控制力几乎于无,之所以还困难的转动着,主要是法坛上的天枢子缓缓吹奏着笛声,影响着此地的气运。 “老东西!”红巾老祖隔空一拍,天枢子老道如遭重创,五官冒血,直接昏死了过去,附近的两个小道童直接吓呆住了。 老祖随即回头,只见在阵势的边缘,道士的身影正在飞奔着,他的身下,则是一只墨色的豹子!? 不仅如此,虎、狼、豺、犬、熊、彘等,总共二十几只明显要大一号的动物,具是石玉材料,正随着道士一起行动,远远看之,就像是一只野兽大军! 这就是老王给道士留下的守城时的底牌墨家机关兽! 这是墨家的最高机械结晶,刀枪难毁,水火不浸,而且还用特殊的方式植入了野兽的魂魄,除了不能吃喝外,与普通兽类无异;更关键的是,它有足够的智慧和忠心。 “拦住他!”红巾老祖面色大变,他瞬间看出道士的目标那尊木制大佛! 前后左右各有数十上百名白巾贼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搞定他们!” 道士的话音刚落,二十来只机关兽,几乎同一时间张开了嘴,高温火焰顿时铺散开来,周围的白巾贼顿时烧成了个个火炬,惨叫声连成一片,机关术兽装,猛油火柜。 最前面的机关熊身上的关节‘咔嚓’‘咔嚓’作响,身子几乎胀大了一圈,几乎不比那白巾巨人矮上多少,‘咚咚咚’的大响响起,一路上横冲马撞,前面的白巾贼全都被撞飞了开来。 “镢天大斧,斩神五形!”红巾老祖将手一撮,凭空显出五道巨斧,向道士身上斩去! “挡住!” 十来只机关兽跳了出来,直接拦在斧头下,裂响声不断,这些虎豹豺狼一只只的栽落在地,却没有一只死亡,最多的是身子被斩开了大半;墨玉是墨家最坚固的材料,司马的锁链,捕侯的膝盖骨,尽是如此。 要不然老王怎么有把握用它们守城,这简直就是兽状的虎浮屠,而且四围属性明显要强上数倍。 红巾老祖眼看着道士离自己越来越远,气的脑门发晕,大吼一声,后脑勺居然冒出了个小人,怪模怪样,其速若电光雷鸣,刹那间就要射到道士的后背上! 这老祖明明是教匪的最大头目,练出的居然是道家的元婴!? “飞空走电,勿使人知,勿令人见,不得停留,杀、杀、杀!” 随着御剑术的发动,一道白光同样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斜刺而出,正中红巾老祖的元婴,正好射了个穿;这老怪物‘哇’的一声,吐了好大口的鲜血,脸上像是苍老了几十岁。 驱动这飞剑的,正是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的余振,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按部就班的杀敌,就是为了这一刻,百万大军丛中,取敌之项上首级,这份大战的首功,打从一开始他就预定了! 但是看到道士遇到危险,状元郎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卖队友,抢人头,在这关键之时,救了他一命。 红巾老祖这时候已经来不找施展御剑术的人算账,不管道士想要干什么,他都必须要阻止,光芒一闪,法袍就化作了金光闪闪的袈裟,双手一并,竟在此时念起了咒文。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 他的这番动作,竟引起了那尊大佛的变化,佛身上的六只手臂同时合起,‘咣当’的一声,如铜钟巨锤,黑色佛光大亮,那跑在最前面五只机关兽尽皆化作一滩烂泥,墨家最坚固的材料墨玉居然没起到一丝的作用。 李道士面色大变,太极模式被催到了极限,再度掏出了官印 “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口吐三昧火,金光灿灿明。一道化千片,四面结金城。炎炎火焰逼,火焰煅鬼神,天光护吾体,妖魅化为尘,妈咪妈咪哄!” ‘混合符术五重叠加!’ 五张纸符烧完后,道士身上的金光几乎凝成实质,大力神的身影再度被召出,只不过这一次有形而无神,没有最根本的东西;重瞳天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画面,那是一个赤脚的巨人,在追逐着天空上的九只金色小鸟,那巨人猛的回头,顽固、执着、狂热的气质透过眼珠子冲到了道士的心底。 “吼!” 李道士突然感觉身形仿佛大了无数倍,原来不知何时,自己已能控制住这副大力神的躯壳,二话不说,巨掌往那大佛的脸上抽去,你这个大光头党,道爷想揍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没想邪佛左首的大眼竟在这时张开,两眼毫光大闪,那只巨掌‘啪’的一下炸裂了开来,而与此同时,对面的邪佛六只手上同时多了一根降魔杵,冲着大力神的脑袋当头砸下,地动山摇!不远处的云霞山甚至发生了塌陷。 道士先是脑袋劈裂了般的疼痛,继而一清,不知何时,自己竟又回到了肉身上,刚刚的感觉,连同这尊大力神,居然被一同敲了个粉碎,当然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根降魔杵。 邪佛灭了这道守护神之后,道士连同座下来的十来只机关兽也已冲到了佛脚下,大佛再次将手一并,一道黑光向道士罩来,道士二话不说,青城法印和佛印同时开印,一青一黄两道光芒化作一副太极图,死死的挡在了身前。 日月非我形,阴阳自成质,乾坤造化中,皆归一。 道士在千难万难之间,灵光一闪,参悟出了鱼龙太极图的玄机变化,并指连点,那张太极图顿时连旋带转,像是磨盘一样;居然把这道强大的佛光给磨的泯灭了,但是他自身也被这股力量掀飞了几十丈,连忙在半空中召出三个青巾力士当肉垫,免得被摔的粉身碎骨。 “你阻止不了圣佛的法降!”红巾老祖阴沉着脸,不知何时,他已落在了大佛的头顶上。 “道爷我不知道你是在召哪个大光头党下凡,但道爷我知道,这大佛的材料只是木头,再牛?逼的木头,它也抵不过两千斤黑火药的爆炸,”李道士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惨笑道。 红巾老祖面色顿变,连忙往下望去,只见有几只被斧头劈开的机关兽,体内是满满的黑色颗粒,然后这些机关兽按照道士的最后一道指令互相喷出了火焰。 烟气所化的蘑菇云伴随着一道巨响,直接把这大佛的半个身子炸成了无数的木屑,在战场上所有白巾教徒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这尊大佛晃了三晃,直接砸在了地上,脑门着地,瘪了一半。 神也好,佛也罢,信徒的想象总是要高于它们自身的美好。 它这一倒,多日以来血祭生成的黑色佛力如同无根之木、漂浮之萍,转瞬间就已烟消云散,那天空上的阴云同样被日光冲开。 而在战场上,对于这些个信徒来说,打击简直是成倍的了,有的怅然若失,有的丢了刀枪,有的甚至痛哭流涕,士气直接减200;那本来已经快被打的崩盘的官兵们同样面面相觑,总觉的眼前的敌人不像是之前那样,只会杀人的怪物了。 “你以为老祖这样就输了吗?你太看不起老祖了!”红巾老祖披头散发的从佛像残骸里爬了出来,面色癫狂,那头发更是直接掉落了一半,像是道士,又像是和尚。 “老祖还有一路人马!” ‘轰隆轰隆’的声响响起,虎浮屠,或者可称之为虎浮屠重骑兵,从洛水的方向杀了出来,人人甲上皆是是血,而每个人的坐骑上,都栓了十来个脑袋,最前面的一个虎浮屠上拴着的头颅,正是死不瞑目的胡九勇。 不过冲来的兵马却不止是这一路,而是两路 “不好意思,道爷也有一路伏兵。”(。) 第一百二十九章 援军(摆碗求订阅) 朝廷调来镇压教匪的兵马最开始就有三路,湖南总兵宗之望的湘军、江州指挥使戴可的京营、定波侯柳成的柳营,湘军是先败后胜,京营是先胜后败,唯独这柳营,从大战开始时就不见踪迹。 本朝燕云十六州并没有失,所以传统王朝的几大马场都有所保留,最大的一座就是在雍梁之地的天水马场,这柳营便是驻扎在此处,靠近边关,是故多骑兵,少步兵。 按照朝廷的指使,这柳营本该是挺进山东,配合当地的官兵清剿教匪老窝,但是山东沦陷之快令天下侧目;连带着这柳营,也被认为陷入教匪的围攻,被困于山东境内,或者更悲观一点,已全军覆没了。 然而真实情况却截然相反,柳营不仅没有被灭,更是没有走山东路线,而在战局一开始,柳营的大部分人马便趁着水路未封,赶到了江南,幕后的主使正是老王。 作为曾经的甘省总督,曾经的兵部尚书,老王敏锐的感觉到了这次兵祸的不同寻常,早在听说山东白巾贼出关的时候,便用秘密书信知会了旧部,瞒着朝廷私自调动了兵马。 老王知道这是朝中大忌,但是他也清楚,以如今六部衙门的散漫,真要到了要反应时,这匪乱还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乱子,他虽正但不迂,便悄悄做了此事,若是首尾处理得当的话,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但让他也所料未及的,匪乱居然如此猛烈,方出便如火燎原,那柳营的六千兵马此时派出,根本就起不到半点左右,便一直隐而不发,藏在洛都附近的宁国城内,作为最后一张底牌。 而这张牌,现在打了出来 只见锐骑如云,地平线上开始显出了一条黑线,四蹄飞速的奔进着,领头的骑将大声的吆喝,手上的长枪短矛寒光闪闪,憋屈了近半年,任谁火气士气都要爆棚,毫无畏惧的朝着那两千的虎浮屠撞了上去,好像是大江入河,金属的浪头几乎要冲上天! 兵器的交锋、人马的碰撞、吆喝声、厮杀声,击打声,给这本该消停的战场添了股熊熊大火,骑兵的力量在这个年代,那是绝对的战略级武器,虎浮屠再猛,刚刚屠杀近万人也不免有些劳损,况且对方人数是他们的三倍,一时间竟被压着打。 “都打成这个样了,你还不投降?”李道士喘着粗气道,若不是血脉特异,使他的体力悠长,这一番消耗下来,三个老王怕都是要累毙了。 “众生皆苦,何日成佛!”红巾老祖合手念叨一声,将手一挥,大半个地面被掀开,眼看着就要向道士压下来。 “中央土宿,总摄四方。黄中理气,奉命帝房。从天下降,飞摄祸殃。戍土流光!” 李道士连点法指,这鼓起的大土块竟又被压了下去,然后又并指连点:“正炁入天,黑炁入地,二炁合并,震风飞弹!” 五六团空气弹被打了出去,这种低级符术,道士都好久没用过了,但现在油尽灯枯,想不用都不行了。 对面的情况更惨,道士好歹没受多少伤,但是对方现在可是重伤加重伤,连几个飞弹都没躲过,顿时被砸飞了三四丈。 “别当道爷我敬老啊!”道士逼出了未穿越时校门口堵小学生的劲头,像条恶犬一样的扑了过去,五雷掌跟抽巴掌似的甩了出去,‘啪’的一下把对方抽的老脸乱颤外加浑身乱颤。 然后又补上了个断子绝孙脚,直接把这位老祖辈的踢的双眼一凸,然后按在地上就是一通王八拳。 “叫你丫的造反!叫你丫的堵城门!” “叫你丫的剃光头,叫你丫的非主流!” “道爷不惹你,你偏偏来找揍是不是!” 眼瞅着这红巾老祖被道士打的满脸血污,忽然背后一痛,三只箭插在了道士的甲衣上,有几个白巾弓箭手正满脸愤恨的冲了过来。 “擦,幸亏披了甲,感谢薇哥,这时候,道爷的小弟呢!” 道士一时不察,被对方给掀翻在地,那红巾老祖踉跄的就要往后逃去,这老家伙关键时刻竟然想要开溜!? ‘嗖嗖嗖’又是几声箭响,道士二话不说,捂脸捂裤裆,只有这两个部位不能被射中,带甲也不保险啊,不过预想之中的疼痛居然并没有传来,那三个白巾弓箭手的额头上,反倒是每人差上了一支箭。 “弓矢应念,神人合心,吾今用射,火速奉行!” 大小眼颤抖着左手,箭矢死死的瞄准了红巾老祖的背部,心里回想着白大胖死前的那一刻,红巾老祖骄狂的表情,‘凡人终究只是凡人’ ‘这一箭,是有人送给你的!’ ‘嗖’的一声,百丈之距瞬息而过,箭矢钉在了红巾老祖的背上,这老家伙面色一僵,终于软软的跪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娘的,总算是搞定了!”道士抹了把脸上的赃灰和血污,该做的道爷都做了,剩下的就爱谁谁了吧。 而正在这时,远处的地面忽然炸开,露出了那只青铜大僵尸的身影,浑身黑烟滚滚,猩红的眼珠直盯着道士。 ‘苦也,忘了这大兄弟了!’ “道友莫慌,”只见一位青年僧人突然出现在战场上,面目年轻,但是眼中却好像有无穷的光彩,面对着冲来的僵尸,捻指一笑,那地面上冒出的一座石莲,瞬间就把僵尸包裹在内。 “怎么又是个光头!”道士忍不住哀嚎。 “贫僧法号普度,奉陛下之命,前来降妖除魔。” 普度禅师,不就是当初捉蛟的那位,玄都司的一品仙师,还是什么国师来着,这么说来,他是自己一方的了?但是保险起见,道士又问了句:“你丫跟这些教匪没什么关联吧,你对于他们有没有什么类似同情的想法。” “贫僧修的是小乘佛法,小乘度己,大乘方度人,”普度禅师洒然一笑。 “不度人的光头才是个好光头,”道士终于松了口气,浑身又痛又麻,各种要死的感觉。 ‘嘭’的一声炸响,这青铜大僵尸居然挣开了石莲花,仿佛跟了见了杀父仇人似的,双眼通红的就要扑上来,忽然地面上钻出了成百上千条铁链,把对方跟包粽子似的捆的结结实实,并且越发勒紧,僵尸身上的尸气和凶气仿佛被这些锁链吸了个光。 难道是司马贱人?不对,就算是司马贱人,他怕也没这种强大的本事,也就是说捕侯?! “手下留人!”普度突然面色大变,道士连忙回头,只见同样有十来道铁链将红军老祖勒住,然后锁链猛的一个拉紧,对方的身体瞬间四分五裂开来,血雾炸成了一团。 捕侯满脸杀气的走了过来,意味深长的道:“斩草方能除根。” 普度苦笑了声:“捕侯大人,您这般做,让贫僧回去怎么跟陛下交差?” “这事老夫自会跟陛下解释,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收拾战局,”捕侯看向了一脸惊悚的道士,道:“小友,现在怕还要借你的这双眼一用。” 昏昏沉沉中,道士只感到鱼龙太极图近在眼前,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地书现在凝如实质,跟个大号罗盘似的,心念一动,就自动转了起来。 他的记忆之中,这太极图只在修炼的时候会自行变化,现在这般,至少代表着他对于鱼龙太极图的感悟进一步加深了。 日月非我形,阴阳自成质,乾坤造化中,皆归一 这四句箴言除了在斗法时的运用外,似乎更有一层妙用,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想了多久,只知道他迷迷糊糊的又醒了过来,身子是在一张床上,散着好似阳光的味道,好熟悉,这感觉薇哥儿的? 最后的一个印象,就是自己在捕侯的帮助下,不知多少次的开了天眼,直到两千虎浮屠的符水都被蒸发了光,这才罢休;拜托,道爷的瞳力也是有限的,你这样乱用,万一搞瞎了怎么办? 道士心里吐槽了句,然后连忙往身上四处摸了摸,好在该在的都在,没有缺胳膊断腿。 “肺神,皓华兄,你在不?”道士试探性的问。 “咳咳,本神受了重伤,需要调养,区区凡人不要骚扰,”肺部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没挂就好,养好伤了又是个好打手,’道士放下心来,没想跟白巾贼的一战出现了那么多的变故,但凭借着道爷的聪明才智,最终还是赢了,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过程不重要,重要的结果,结果ok?! “话说,道爷这是在哪儿啊?” “在老夫女儿的闺房里。”大门推开,走进一人。 “老王?!”李道士惊道,这老家伙居然活过来了。 “怎么,见到老夫很惊讶吗?”老王笑道。 “不是,距离贫道最后一次见到您老人家,差不多有两个月了,”道士也是唏嘘感慨,原来这锅道爷都顶这么久了。 “你做的很好,就算是换作老夫,也不可能做的比你好了,”前******总,呸,是前宰相大力夸赞道。 老实说,道士心里还是很happy的,当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不能全算在贫道的头上,咱顶多有七成,不对,是八成的功劳……” 老王笑而不语,等道士装完逼之后才道:“朝廷的赏赐还没下来,但是老夫也能猜到,凭借你的功劳,玄都司至少会是三品的仙封。” 道士差点泪流满面,真是不容易啊,这道家从业资格考试,道爷我总算是顺利过关了,以后再也不是道家黑户,可以有牌照上路了,而且一上来就是高级版的。 “呃,三品?跟五品有啥区别。” 老王解释道:“地位等同知府,除了见官不跪外,每月还可领取百两的供俸,均是出自陛下的私库。” 道士眼光一亮,这可以啊!知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道爷方外之人,怎么能说跪就跪呢;而且每月百两,皇帝老儿真是狗大户啊! “还有,老夫也给你准备了些礼物”(。) 第一百三十章 波澜 老王走了,留下三个玉盒,据说是搜缴白巾贼遗产时扣下的,老王啊老王,你也会以权谋私道爷开始喜欢上你了。 第一个玉盒里是一支手臂粗的人参,上面的纹路像是小儿的脸蛋,这是永宁伯赠的宝贝,两百年药力的人参娃娃,回头炼成参丹少说能减少十年的苦修,难不成道爷又要降魄了?唉,天才想不进步都难啊。 第二个玉盒是一口珍珠玛瑙装饰的短剑,剑名玉首,据说是削铁如泥、吹毛短发,是从那只青铜大僵尸的身上搜出来的,应该是它的前世,野王的贴身之宝。 至于这第三个玉盒则是两张残纸,按照老王的说法,这是莲花教至宝二卷的残篇,还是从火堆中抢救出来的,可惜大部分都被那教匪的正教使给带走,目前正在通缉之中;而且这天书果然是天书,上面字体非隶非篆,全是蝌蚪文,看的他有开天眼的冲动。 道士虽然没有缺胳膊少腿,但是身上小伤一大堆,还得在床上乖乖躺个三天,期间看望的人不少,大多是燕营的兵将,大小眼、铁都头、耿指挥使等十来名大将小将,据说在这一战后,老燕营的人马甚至都不足三十,当年那只天下无敌的兵马算是彻底没了番号了。 永宁伯没来,倒是四公子过来看望几次,除此之外,呃,没了。 “虽然说人走茶凉,但这茶凉的也太快了吧,直接加冰块了啊!道爷我这‘代江南巡抚’才卸任几天,那些的富商贵族什么的,不应该提着大包小包的来看道爷,道爷保他们命的啊,还有哭着喊着要送双胞胎的那位,老王他都那么老了,能受的了嘛!道爷年纪轻,火力旺啊!”李道士愤愤不平,什么叫做喝水忘了打井人,眼前这些就是! “师兄你在街头巷尾的声望是活菩萨级别的,但是那些个权贵人家可是恨死你了,你不仅抄他们家,还跟他们要了那么多的钱,现在人家暗地里都叫你李剃头呢,以后这活儿不好接了啊,”苗三四哀声叹气,很为日后的‘钱途’担忧。 “惩恶方能扬善,李兄做的这些都是大善事,必然会在青史上留下一笔,些许的非议又算的了什么!”余振不以为然,他也是除了老王外,唯一来看望道士的官儿。 “我说小余啊,道爷才卸任几天啊,你这大人大人的也不叫了?直接降个辈分叫兄弟了,这和外面那些人有什么区别,”李道士斜眼,顿时把状元郎弄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很有拍死对方的冲动。 单论战功,这位余状元的功劳可不比道士小多少,潜入白巾贼营地,联络福州水师,杀白巾水将一员,几次大战都有参与,斩获均是颇丰;更关键的是,他可是个文官,虽然资历轻,但是有这功劳,在翰林院中应该能升个两级,按照本朝惯例,这要是下放到六部的话,应该还会升个两级,这么一算,岂不是跟道爷的这个三品供奉差不多。 道爷我这抛头颅洒热血的,洒的血都冷了,这不是搞职业歧视嘛,区别对待啊;所以说,道士最近看这家伙格外的不爽。 “李老大,要不是人家最后关头帮你,你都没命了,”朱豹子看不过去,说了一句。 “话又说回来,你这御剑术学的是哪门哪派的,我青城派以前也是干这个的,只不过最近改行了,”李道士哼哼道,放缓了语气。 “我并未有学得剑术真传,那位崆峒派高人只是传授我一套护身之法。” “等等,崆峒派?你说的不会是霍大胡子吧!” “你也认识霍前辈?”这下轮到余振吃惊了。 “死胡子!你大爷的,好东西不传师侄你传给外人,”道士那个气啊,这小白脸除了读书比我好、颜值比我高、脾气比我硬外,哪一点比的上道爷,你传他不传我?!改天要是再见面,道爷我一定、一定死死抱你大腿,你不传授本事道爷我就不起来。 “好了好了,道爷我要静一静,你们都别来骚扰我!”道士没好气的道,把这几个家伙给轰走了。 道士脾气不好的原因除了心理不平衡外,更多的是因为居然没一个姑娘来看他,喂喂,道爷我才从火线下来,正常流程不是应该抱得美人归嘛,丑娘也就算了,大美妇和小美妞也可以说是碍于名声,但是薇哥儿呢,道爷好歹是住你的房间,你丫这几天都不来看自己,这搞的咱就有点小伤心了。 老王啊,你闺女这样做,你知道吗!道爷我当时可是被抬着回城的! 道士正愤愤不平之际,忽然听得一道声音:“伤势好些了吗?” “还没死!”道士下意识的回道,然后回头一看,牙都疼了,“司马、司马贱人?” 只见司马追凶正从阴暗中走出,面容平静,甚至说还带着一丝决然。 “喂喂,你想干什么,道爷我可是伤员,你再过来我叫了啊!” 看着道士防火防盗防自己的表情,司马也是哭笑不得:“我只是来看看你身体怎样了。” “不行,要死了,现在什么锅都不能背了,现在连个手指都动不了,护士,我需要一个护士!” “放心,这次真的只是来看你,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我应该是感谢你才对。” “感谢我?道爷可没参加你那个潜伏计划,”见没有坑要自己填,道士顿时满血复活,奇道。 “若不是你守住了洛都,我想做的事也完不成,九州锁仙阵也不会布置成功,”司马追凶顿了顿:“四天后有个庆功宴,不要参加。” 道士面色一变:“你真的要动手了?” “没有比那更好的时机,他肯定也在。” “不是,司马老兄,你真的确定幕后凶手就是你那个师傅?” “难道你觉的不是?” 道士一愣,回想起了神尼一方的话,‘我师兄佛道魔兼修,旁门杂家也有涉猎……’还有司马搜集的种种证据,更关键的是,之前强杀红巾老祖的表现,难道是为了灭口吗?据说那个白巾贼的教主可还从未露过面。 “六扇门有六部,内、外、正、奇、上、下,每一部各有一个主使,捕侯常年不在,负责总门运转的是内门的主使周芳,也是我的启蒙恩师,他跟随捕侯二十余年,若不是三年前死于突发疾病,我在收拾他遗物的时候也不会发现这些线索,而经我先后查证,周师并不是因病而死,他的尸体上,有被人用高明的手法下毒的痕迹!” “你是说,那个姓周的是被人杀害,凶手正是捕侯?” “我料想他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些蛛丝马迹,才被捕侯杀人灭口的。” “这些事情切莫告诉他人,”司马临走前留下最后一句话:“记住,四天后的庆功宴,不要去!” 第二天,苗三四喜滋滋的出了门,他按照他师兄的嘱咐,伙同朱豹子把道观地窖里的粮食偷运到城内贩卖,果然是大赚了一笔,在洛都刚刚解围的时候,这一斤米,居然能卖出半斤银子的价钱,简直是比抢劫都容易。 本想去看看他师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的脾气不好;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李府,把丑娘给带着,只要有丑娘在,师兄有脾气都会变的没脾气的。 “丑娘?你在吗,我是老苗!” 李府的门虚掩着,苗三四在府上喊了半天都看不到人,正奇怪间,难不成丑娘出去买菜了? 正准备回去,忽然眼一缩,不知何时,大厅里坐着一位彪形大汉,手腿几乎都是一样粗细,看着就让人害怕。 “你是谁!到李府做甚?知不知道这是青城道长的府邸!”苗三四虚张声势的道。 “莫要误会,我和你一样,都是来找人的。” “找人,你找谁?” “一位唤作一方的比丘尼。” “尼姑?”苗三四愣了愣,师兄的府邸怎么会有尼姑,难不成师兄好口味啊! 作为青城派的二号人物,苗三四决定替师兄解决一下这种‘私生活问题’,道:“这里没有什么尼姑,咳咳,话说,你跟那位尼姑有什么关系?” “我,我没有关系,有人要找她。” “那你们应该是找错人了,这里是道家府邸,从来没什么佛家的人来过。” “哦?是嘛,可是我确定一方神尼曾在此地停留过。” “你到底是谁啊!”苗三四终于不耐烦的道。 “我姓周,周芳。”(。)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寻剑 “无光无象,无形无名,无色无绪,无音无声。导运御世,开辟玄通,气清高澄,积阳成天;气结凝滓,积滞成地。九气列正,日月星宿,阴阳五行,人民品物,并受成生……” 在薇哥儿的闺房中,李道士连连催动鱼龙太极图,两眼冒着毫光,照在这新得的天书残卷上;有这自动翻译机的相助,道士最终还是读出天书的内容。 这两张纸上记载的应该是类似于修炼法的东西,但却与当今的修炼方式大为迥异,讲究的是以身为天地,辟地火风水,定阴阳五行;甚至修炼到最后,能够化生万民,自成一国。 然而此法厉害是厉害,可惜只是残篇,而且根据地书的指示,这法诀有很多类似于bug的地方,真要按照它的练法,这十有九八是练不成的。 李道士刚想止住,忽然体内传来一道声响,“念啊,怎么不念了。” “皓华兄,你不是养伤么。” “区区小伤,咳咳,本神当然是要养上一段时间的,但是如果有功法修炼的话,恢复的自然会更快,这问题问的,你说你傻不傻?” “……”李道士忽然发现,这家伙的脾气跟自己装逼的时候有九分相像,不过现在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也能修炼功法!?” “当然,不然本神怎么变强,还怎么强势登场!” “那你为啥要练这玩意呢,这毕竟只是残篇,贫道传你我青城派的或者是火龙老仙的法,效果不是更好,”道士惊喜道,如果这家伙也能修炼,那自己岂不是一人修炼等同于二人修炼,简直是在开挂。 “你们修士的功法都要有骨窍经脉,本神哪有这些玩意,只有这炼气术才适合本神,快快翻译!” 炼气术?也就是说,这是炼气士的功法,炼气士功法修炼出的玩意去修炼炼气士功法,这都可以!? 等道士把上的炼气术翻译了一遍后,这肺神兄就又不作声了,内视之,肺部中的白气鸡子正在有规律的旋转着,看来是已经在修炼了。 宅在房间里都有好几天,道士决定出去溜达一圈,结果城内全是残砖烂瓦,家家户户门挂白绫,城外一战最后统计出来的数字,五万新军阵亡了将近一半,别说是古代了,唤作是现代,这数字都能让正规军队崩盘,但是他们一直强撑到了援军的到来,相比于江南四卫,这些新军才更像是官兵。 不过幸亏是老王善后,,这锅就落到老王的头上了,道士才不担心自己的空口白话落不到实处,在街道上饶了一圈后,居然在老地方看到了天枢子师徒三人,貌似是在流浪街头? “前辈,你们这是” “呵呵,道长别误会,老道是自己从官衙里搬出来的,这衙门里的官气着实不舒服。” 这位还真是闲云野鹤,李道士心中一动,把当初的想法说了出来,道观的主持若是这位老道士,那自己简直能放一万个心。 天枢子犹豫了下,看了下自己的两个小徒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恭敬道:“天枢子见过掌门。” “免礼免礼,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道士大喜,总算是收服了这个阵势满级、风水满级的神级辅助,“道观地基已经打下来了,相信不过几个月就能建成,在这之前,你们就先到我家落脚吧;对了,天枢子前辈你还受了伤是吧,贫道最近得了一株百年人参,等炼成丹药后给你进补进补。” “多谢掌门。” 成了自家人后,天枢子果然不再客气,犹豫了下,道:“掌门,老道最近在推算阴遁九局的时候,总有种将尽未尽之感;仿佛,此事还未有结束。” “那哪能呢,前辈你肯定是推断错误了,”道士含糊道,他现在可不想再掉入任何坑里的,道爷我之前差点连命都玩完了。 “但是这一局据老道的推断,似乎是到了断而未断,千钧一发之际。” “没有这回事,贫道先安排你住下,等”道士推开了李府的门,随即眼一缩,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苗三四。 “老苗!!” 过了良久,天枢子才叹气:“掌门,这位苗施主怕是已经不行了,你还是节哀吧。” 李道士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道爷明明都不想惹事了,他山有路你不走,福祸无门你闯进来,凶手到底是谁!? “都给道爷滚出来!”李道士大吼一声,不过片刻,草皮子像是波浪一样的滚动着,墙角里、水池中、门后,跳出了十几个稀奇古怪的小妖怪,看的两个小道童眼睛发直;不过这些家养妖怪碰上了暴怒中的道士,顿时吓的一个个瑟瑟发抖,对方身上爆发出的气息,仿佛是撑天巨人一般。 “谁看到了凶手?” 这些小妖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丑娘呢?她现在怎么不在家!”李道士急道,不过心思一转,自己出城之前,还特意委托尼姑看着这小姑娘的,她应该没事,只是为什么是苗三四被杀,他得罪了谁? “咿呀咿呀,”一道小身影突然从妖怪中挤了出来,正是多日未见的白毛娃,正对着尸体指指点点,似乎是想说什么。 “白毛娃,你知道?!” 白毛娃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婴儿小手虚虚一捞,这尸体上忽然冒出了丝丝的灰气,这些气体不断的融合,最后竟然化作了苗三四的虚影,天生尸娃,竟然有这等本事! “咦,师兄,你红着眼干什么,地上躺着的是谁,怎么这么眼熟,啊!!这、这不是我吗!?” 李道士平息了下怒气,用天眼扫了一下,只见这道虚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连忙道:“老苗,这是你死前妄念所化,真正的三魂七魄早已被阴差带走,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杀了你!” 苗三四张了张嘴,道:“我想带着丑娘一起去看你,在你府上找不到丑娘,然后就碰上了一个人,这人的模样、模样”越想虚影波动越是剧烈,最后眼看着就要消亡。 道士赶紧道:“想想你能记起来的!” “那人说自己叫周芳。” “周芳!?”李道士赶到脑袋被雷劈了下,周芳,不是六扇门的主使吗?他不是早在三年前就已死了! “师兄,我、我有点怕!”苗三四哆嗦。 “放心,师兄关系那么多,肯定帮你安排个好胎,你就当是免费去下面玩几天吧。” “不是师兄,我是想说” 结果苗三四的话在虚影消散之前,最终还是没说完。 “好了,天枢子前辈,这下你可以把你的推算跟道爷具体说说,这一次,道爷想不管都不行了!” 又过了一天,老王满脸头痛的看着案牍上的文书,上面全是之前道士颁布的保民法、利军法所要支出的钱额数字,这么大的一笔数额,这不是视朝廷法度为儿戏嘛,想要赢也不能这么个做法。 但是作为一个清直大臣,他又不可能真的去不认账,现在洛都城内有近半的人家都死了青壮,只留下孤儿寡母,若没有府衙支持,他们还怎么过;于是乎,他只能东凑一点,西拼一点,想方设法填上这个财赋大坑。 多年坑人,老王也终于尝到了被人坑的滋味了。 “嗯哼!” 老王抬头,只见薇哥儿正满脸不耐烦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后天还记得是什么日子吗?” “后天,朝廷有赐下庆功宴,你也想去?” “我就知道你记不得了,”薇哥儿冷哼一声,掉头就走,只留下了满头雾水的老王。 洛都的官舍儿现在挤满了官员,朝廷的钦差、各路人马的将官、指挥使,以及想要套近乎的勋贵和官吏,那湖南总兵宗之望满脸气愤,定波侯柳成则是一脸的笑容,永宁伯面容淡定,还有其他高官的表情,不一而足。 门外忽然一阵嘈杂,就听得道士嘻嘻哈哈的混了进来,各种打交道,“老铁你伤养好了啊。” “恩恩,我记得你,你那枪耍的不错,当时干掉了几个白巾贼啊?” “啊啊,久仰大名,你就是……” “原来是李道长来了,”柳成笑眯眯的站起了身,对于道士的感官极佳,若不是他最后支会一声,自己抢人头怎么会抢的这么爽。 “哪位是李道长?杂家倒要见见,”这是送圣旨的太监,皇帝老儿崇佛信道,连带着他们这些阉人都对道士有特别的兴趣。 “那个,各位好啊,公公好,侯爷好,老将军好,这个吧,贫道是来找捕侯的,就不跟你们聊了啊,”谁知道士在远处就拱了拱手,然后麻溜的绕了个方向,根本就没打算跟这些人叽歪,留下这些大人物们面面相觑,满脸都是尴尬。 “捕侯,捕侯您老人家呢?” 道士正到处找着,结果这老人家不在,反倒是在一个小偏房里看到了正在打坐念经的普度禅师,禅师见了道士,也是满脸的讶然:“李道友?” 谁知道士这一次格外的热情,连忙握住了地方的手,“普度大师,好久不见,那个,你见到捕侯了吗?” 普度的左手下意识一缩,大概是没这么热情的人物,有些尴尬的道:“捕侯说是处理那只青铜大僵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后天的庆功宴,侯爷一定会到的。” “不在?道爷我还想跟他套套近乎,不对,是找他聊聊天的呢,他不在,那道爷我就先撤了。” 看着道士远去的人影,普度禅师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阿弥陀佛,此人举止极尽癫狂,也不知是真痴还是假傻。” 道士刚出门就抹了把汗,喃喃道:“你娘的,关键时候捕侯和司马贱人都找不到人,那让道爷怎么办?” “李道兄,”谁知在门口忽然碰上了余状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算了,找不到他们找你也行,跟道爷走!” “去哪儿?” “找霍大胡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剑冢(撒娇求订阅) 清晨,一匹骏马疾奔而过,还未靠近,两旁的花草就被吹弯了腰。 “李道兄,你真的确定后天的庆功宴会出问题?” “废话,不然道爷跟你骑马跑一夜是为了私奔啊,呕~” “可是我不确定霍前辈是否还在那里了。” “他要在的话万事大吉,他要不在的话我们正好跑路。” 按照余振的解释,霍大胡子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一个叫做飞云山的地界,距离洛都足有八百里,那里曾是古代吴楚两国剑客交流剑技的场所,可惜随着年代久远,渐渐不为人所知;若不是余振登山迷路,也不会找到那个地方,更不会碰上大胡子了。 两人马不停蹄,终于在两天后赶到了这个所在,若是再不到,道士都要开始吐血了,没办法,晕马的人骑了两天的马,是何等的遭罪。 看着跑的已经快累死的枣红马,余振心疼的摸了摸它的背:“就算找到了霍前辈,我们回去的时间怕也不够了。” “谁回去的时候还坐马啊,多老土,当然改坐飞剑了,”道士翻了个白眼,跟着这家伙开始爬山。 越往上走,余振选择的道路就越偏僻,荆棘密布、荒草成群,还夹杂着许多不知名的毒虫野兽,若不是状元郎手上的那口宝剑寒光闪闪,三丈方圆内绝辟虫鼠,二人早就被叮了满头包了。 “前面就是剑冢。” 李道士放眼望去,只见趟过藤蔓荆棘,眼前一片开朗,有大大小小十来座比武台一样的木台,只不过早已腐烂的不能再腐烂,每隔个数丈,总会插着一口古剑。道士感兴趣的拔出了一把,轻轻一敲,‘啪嗒’一声,剑断了,呃,看来再牛的宝剑,也敌不过物理法则啊。 余振走到一座较小的剑台上,道:“当初我就是在这里见到霍前辈的。” 道士眯了眯眼,通过天眼,果然能看到一股浓厚的剑气迟迟不肯消散,大胡子果然是在这里待过! “大胡子,你丫的没死出来通个气!” 道士这一吼,险些没把余振给吓到,这家伙仿佛就有这种本事,天生的不敬老,不管是师傅老头、老王、还是眼前的老霍;拍马屁归拍马屁,内里总能平等的对待,也不知是受到现代人的影响,还是骨子里就这种脾气。 “霍前辈当初说过,他要在那里闭关,叫我有事没事都不要叨扰。” 李道士放眼望去,在比武场之间,有个不起眼的山洞,正被藤蔓给覆盖,洞口斜插着四口崭新的宝剑;肉眼难见的剑气渔网一样密布其中,稍有动静,就会分分钟斩下,而且崆峒派剑气的特点就是厚重如山,哪怕道士以现在的修为,真不一定能抗的住。 当年的剑仙三大流派,青城锐、天一利、崆峒稳,飞剑最难得的就是稳,所以当青城改行、天一遁世,只有崆峒派剑仙依旧显赫于人间,人间凶吏霍长吏,更是被誉为当世的顶级剑仙。 “我来试试!”道士虽然现在还处于受伤状态,经历了那场大战后,修为顶多发挥六七成,但现在的六七成可是半年前的几十倍,直接叠加了三个金光神咒,浑身像是套了副金甲,试探性的走了过去,结果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狼狈的跑了回来,衣服上破了七八个大洞,若不是逃的快,就不只是衣服了。 “我去,大胡子你要不要这么狠!”道士喃喃道。 “道兄,你破不开禁制吗?”余振皱眉问。 “废话,”李道士白了一眼,深吸了口气,“看来实在不行,道爷只好出杀手锏了!” 不过片刻,余振就见道士猥琐跑到了十丈外,似乎是召唤了什么玩意,山面上的泥土一块块的掉落,这家伙是在挖墙? “哪个正常的小偷会从大门进出,大胡子你太小瞧道爷了!” “……” 经过三个青巾力士小半天的努力下,终于把一个弯弯曲曲的山洞挖了出来,道士回头:“还愣着干什么,爬进去啊,不想找人了啊!” “……”余振忽然觉的,就算是眼前的这位不当道士,似乎当个偷儿也挺有前途。 山洞并不大,还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像是用飞剑开出的地面,一共有三个房间,第一个十来个酒缸,第二个放了米肉菜蔬等物。 而第二个最大,足有操场的面积,四面墙壁上是密密麻麻的剑痕,小有数尺,大则十数丈,有的浅,有的深,浅的话只稍稍一道,而深的话,甚至穿透了山面。 而在‘操场’的中间,是一口铜剑和一具枯骨,那枯骨的手上正握着剑身。 “……” 沉默良久,道士才艰难的开口:“大胡子不会练功练的走火入魔,练挂了吧。” “不、不会,距离上一次见到前辈,才过了短短一年的时间,而才一年,这尸骨不会这么干净的,”余振道,话语间却像是给自己找信心。 李道士仔细的打量着这具尸体,每根骨头都是又细又密,尤其是脑门上,跟块玉似的;道士想起师傅老头曾经说过,‘崆峒派修的是,练到高深处,脑骨尽皆化作暖玉,飞剑日夜温养在其中,倘一发出,不带走一丝一毫的烟火,明明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这便是崆峒剑的厉害之处。’ 而且这尸体虽然不知道摆放了多久,但是依旧生气十足,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这尸骨的主人脱去躯壳,尸解成仙了。 这应该不是霍大胡子,而是崆峒派的一个剑仙前辈,大胡子虽然很牛叉,但是应该还没练到尸解剑的地步吧,而且道士在尸骨前看到了瓜果、祝香、酒水等贡品。 “李道兄,你快往上看!” 道士连忙回头,只见在尸骨的上方,倒插着一口门板大小的巨剑,没错!这才是大胡子的剑! 平地吹起一股大风,带着自己的身子飘了上去,用力一拔,‘噌’的一声金属大响,这口大剑就落在了道士的手上,不拿不知道,这玩意少说两百斤往上飘,大胡子真不是一般二般的有力气。 扛着这剑,道士差点一口气吐岔,栽倒下来。 “剑在人不在,那就比较尴尬了,”道士艰难的把这剑插在了地上,如是道。 话语刚落,这口大剑忽然‘嗡嗡’作响起来,连带着余振腰间的宝剑也带着颤动,而洞外的朽剑也跟着抖了起来,然后数十上百道剑影显化而出,像是一段波浪一样朝着二人涌了过来。 “我了个去,”道士大惊,没想到大胡子的剑已经温养到能够通灵的地步了,竟然能驱动其他的剑意进行反击,而且这剑意无形无质,就算是法术也破不开,大家都是熟人,要不要这么狠! 事情到了这一步,道士想后悔也没机会了,心念急转,先将这口门板剑往远处一丢,没想这些剑影依旧是紧追不舍,咬了咬牙,跑到法台上,“老兄,借你的剑一用。” 这口青铜剑模样古朴简陋,若不是持剑者是崆峒派的长辈,道士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但是估摸着现在只有这口剑能压制住那口门板了。 “道爷要是早穿越个两三百年,那也是做剑仙的材料,就算咱青城改行当了道士,这老本行的手艺可没有落下过!”道士体内的阴阳气往剑身上传输,拼命的回想起之前有过数次激发出剑意的感觉。 手上的铜剑同样在颤抖,‘嗡嗡嗡’的声音响个不停,然后当头往下劈去,随即浑身一紧,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咆哮而出;剑上青光一闪,锐气无双,竟把冲到面前的数百道剑影一同劈散。 “帅气!”这当然不是外人在赞美,而是道士自卖自夸,“要不是本门的剑诀找不着了,崆峒派的渣渣们,你以为这当世第一剑客会落在你们的头上吗?” 余振可没有对方这么乐观,只道:“李道兄,霍前辈还不在这里呢。” “这你就不懂了,高明的剑客,自身和剑会有一种强烈的感应,也就是说,我跟这门板剑聊天,无论是在哪里,大胡子都能听的到。” “远程通话你都不知道吗?” 道士紧接着就把大剑搬了过来,敲了敲,贴在耳边,道:“喂,是大胡子,不对,霍师叔吗?我是谁,我是你最最喜欢的师侄小李,就是青城派的那个” “有件事要请你帮个忙,具体的情况是这样的,不好意思,让让啊……”道士一边道,一边觉的这蹲着的姿势不大舒服,便把这骷髅往旁边挤挤,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又觉的蒲团太软了,随手摸了块‘石头’垫在屁股下,浑然没注意到余振惊悚的表情。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你看这事你是想不帮都不好意思,我来替你分析分析啊” “这一个嘛,这事关天下苍生,你身为人间剑仙,有名有脑,你要是畏惧不去,心里肯定过不去这个坎,而且世人会怎么看你,说你崆峒派剑仙软弱无能,怕和尚呗!” “这二个嘛,你想想看,万一你亲爱的师侄被人家给打死了,那同行又会怎么说,说你嫉贤妒能,暗灭青城道统,怕我青城派恢复往日的光辉,我听我师傅说,当初咱青城剑仙还没转行的时候,跟你崆峒派较量,貌似都是赢多输少吧。” “还有,师叔啊,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用黑狗血混合着妇人精血把你这口门板剑泡上几天几夜,你这剑就算是再有灵性,到时候怕也是不灵了吧;别误会,师侄我真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善意的提醒。” “还有” “你还有几个还有!!” 道士猛的转头,就见霍大胡子满脸愤怒的看着自家,就差把自己弄死了! “哇,师叔好久不见,师侄我想死你了!” 谁知今天的撒娇卖萌居然没有多大用了,大胡子眼神止不住的瞧着自家下盘,我去,这胡子好久不见,不会是换了兴趣爱好吧。 “拿来!!” “什么拿来?” “我师父的脑袋!!” 李道士头一低,只见自己屁股底下垫着的,正是一只骷颅头……(。)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相(本篇完成各种求) 今夜的洛都难得的平静,没有白巾贼的礌石和弓箭,竟有相当一部分的百姓难以入睡,和平真的到来了吗?可看着周围死去的亲人和家属,和平,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府衙太小,不适合举办庆功宴,而且这好歹也是国宴,总不能去杏花楼这种场合包场;于是乎,宴会的举办地就定在了秦王府,那里又大又宽敞,格调还高,而且很久没有住人了,收拾起来也方便。 最关键的是场合合适啊!本朝可没有封号秦王的外姓王爷,秦王可是当年太祖爷未登基时的名号;而秦王府,就跟现在的皇宫是一个地位,用它来开宴,也有冲冲喜气的意味。 此夜,秦王府中灯火通明,外人纷纷艳羡的看着府内,里面的世界跟外面完全不一样,那是大人物的世界。 可是外人所不知道的是,灯光虽明,府中却没有一丝声响。 “安静的不像是人待的地啊,”道士喃喃道,一把推开了宴厅的大门,只见上百位高官勋贵富商,正各自坐在席位上,表情笑容固定住;更诡异的是,附近的丫鬟和仆役们换菜的速度还不慢,像是热火朝天的流水席面一样。 而这些下人们同样神情呆滞,双目无神,仿佛是被人控制的木偶。 “宗帅,宗老将?” “永宁伯,伯爷!” “老铁,老铁你给个反应啊!” 道士连叫了好几人,这几个人才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嘭’‘嘭’的砸在了桌面上,汤水茶水什么的泼了满脸。 试探性的探了探鼻息,道士只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窜了出来,那家伙玩的也太大了吧,近半个江南的官员,没一个放过的;他是想在死前再疯狂一下吗? “老王,老王!”道士扫了一圈,又庆幸又担忧,在主位上并没有看到老王的身影,虽然说老家伙经常给自己下坑,但是凭良心说,这老头人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对百姓。 开了天眼,道士这才发现,整个洛都的龙气都不在了,或者说,被某个阵势给锁住了,正在往城东外的方向汇去,那正是当初决战的所在地! 道士二话不说,赶紧往那个方向奔去,结果在街道的一侧,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知德大和尚,表面没有半点伤口,没了呼吸,表情也是同样的诡异笑容。 “司马贱人,你真的是被人买了还替人数钱啊!”道士暗骂一声,加紧了脚步,忽然一阵佛号响起,街道两旁所有的树居然都长出了玉米粒大的小铜佛,花开并蒂,不计其数。 就听了这佛号,就连道士都感到一阵的晕厥,仿佛要陷入昏睡中一样,连忙默念醒魂咒 ‘清清灵灵,壬癸朝真。三魂归体,七魄安宁。台光灵幽,精速附童体,急急如律令!’ ‘清清灵灵,壬癸朝真。三魂归体,七魄安宁。台光灵幽,精速附童体。急急如律令!’ 连念了数遍之后,道士这才感觉清醒了许多,这家伙是要干什么?屠城吗! 果不其然,刚出了城门,他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普度禅师。 见了道士,这光头没有半点的惊讶,只是合手一礼:“阿弥陀佛,李施主,久违了。” “果然是你!你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我应该称呼你什么,教主还是国师,反贼还是高僧?”道士冷冰冰的道。 “都可,都可,”普度笑道。 “再让我猜猜,被逐出师门,佛道魔兼修,精通旁门杂家的,说的从来不是捕侯,而是你!” “看来施主见过我那师妹了,贫僧倒是一直想见她一面的。” “你就是红巾老祖,或者说,红巾老祖就是你!”道士目光发亮:“我一直都很奇怪,这老祖明明是莲花教的头头,为什么施展的都像是道家的法术,厉害,真是厉害!你不仅是佛道兼修,而是佛本是道!” “道法自然,佛法亦自然,是故佛本是道。” “佛家有身外化身之法,道家同有斩三尸之术,也得多亏道家的至高秘传,贫僧才能成就自己的恶念化身,否则一身二用,着实会露出马脚。” “可是捕侯还是发现了。” “没错,贫僧本想在本教得势之时,刺杀这位昏君,让朝堂动乱,没想到这位居然察觉到了我的算计,日夜守护在昏君的周围,让贫僧一直找不到机会。” “所以你就找机会让他们师徒二人自相残杀,周芳也是你的棋子!” “小僧在朝廷上有很多朋友,他们同样不想这天下继续安稳下去,他是他们的人;至于小僧,也是他们推出来的明面人物,看来果真如师妹预料的,一时的昏君亡不了一代的王朝,改朝换代自有定数,成立人间佛国,要做的更多。” “可惜啊,贫僧太过性急,等不了那么久了。” “你应该知道,你这身份瞒不了多久了,一旦阴司查出人间并没有红巾老祖这号人物的时候,顺藤摸瓜,迟早会找在你的身上的。” “没错,捕侯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在贫僧的面前,硬生生的杀掉了这一化身,从那一刻起,他就赢了这一局;不过被自己徒弟埋伏,怕是也伤透了他的心了吧。” “你杀了这么多官,还想屠城,不怕遭报应吗?”李道士冷声道。 “众生皆苦,何日成佛,”普度露出一丝邪异的笑容,“但有的时候,佛就是魔,魔就是佛!” “施主,不如陪小僧一起上路吧!”话语刚落,这和尚伸出右手,轻轻的往道士脑袋上按去,可落在道士的眼里,自身却仿佛陷入了另一个空间,婆娑世界,掌中佛国,数不清的虔诚僧人在巨大的佛像前念经祈祷,梵音连成一片。 “李施主,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小僧梦想的世界。” “傻吊,这摆明了就是不可能的事,世人都去做和尚尼姑了,谁来繁衍后代,你这是在灭绝人道!”生死之间,道士依旧很淡定:“对了,你不是等待着天庭的最后捉拿吗?告诉你,不用等了,因为道爷又打小报告了。” 话语刚落,天上猛然落下五道水缸粗的雷光,正好炸在了对方的身上,五方雷公将军的巨大虚影显了出来,半面城墙直接被炸了开。 “邪佛普度,奉玉皇大天尊之命,捉拿你这逆贼,压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这五位雷司领导可是高冷的很,在决战时杀瓜切菜似的灭掉那十个毛神后,就自顾的回了上界;这一次也是通过老毛才把消息传了上去,没想到来的又是他们。 “雷公,代天行道、惩罚阴过,小僧一直敬佩的很;只是若小僧之宏愿功成,世间再无为恶之辈,岂不更是大善。” 天雷轰击之下,普度面色不变,只是身子变的跟纯金一样,这是释家的金身,一般修炼到这一步,距离虹化西天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这一步却也是最难迈的一步,稍有不慎,便会堕入极端。 “邪佛!” 五尊雷神怒目,各施手段,天边的炸雷声几乎都响个不停,这邪佛以一敌五,居然仍不落下风;至于道士,早就躲的远远的,转换成了看戏模式。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观这世间,形如烈狱!”邪佛的金身满是裂痕,但是气势同样打了激素的往上涨,手掌一捏,居然把一口雷锥都给捏的粉碎,然后佛光大亮,人雷将军惨叫一声,人间的化身居然直接被打成粉碎。 “妖僧受死!” 一道十来丈的剑光同样加入了战局,大胡子如钟馗转世,剑光如山似岳,一浪还比一浪强;而与此同时,数百道铁链忽然从地面上钻了出来,像是有灵性一样的捆住了邪佛的手脚。 捕侯同样显出了身,只不过此刻的状态很不好,两手一脚断折,露出金属模样的躯干,面色苍白如纸。 道士暗中松了口气,果然让霍大胡子先去救捕侯的想法是正确的,这大光头厉害的简直跟开了挂似的,四个天庭中上层干部加上两个人间顶级高手围攻,这才堪堪的围死了他,要是少了一两个,说不定还真能给他拖几个下水。 “咳咳,”这时,余振也从远处走来,身上血迹斑斑,似乎还受了不轻的伤势,不过手上提个人头,正是那周芳的,“这人的武功实在厉害,为了对付他,飞剑术的最后一次也用完了。” 看着这家伙死不瞑目的表情,道士呼了口气,老苗,仇我总算找人给你报了! “余兄,贫道欠你个人情!”道士难得的认真道,“只要不是太过危险的活儿,以后找我就是了。” “……” 普度在六位围攻之下,金身不断的炸成粉末,眼瞅着就要化为乌有,而在这之前,他还想给这朝廷打开一个棺材。 “唯我独尊!!” 将双手一拍,随即白色光芒大涨,邪佛燃尽自己的金身、寿命、魂魄,居然召唤出了西天佛光,瞬间逼退了围攻成员;乘机遥遥一点,那大日真火顺着锁链往下烧去,眼看着就要烧死捕侯。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窜出一道身影,一把撞开捕侯,自己挡住了这烧尽邪魔外道的佛火。 “追凶!”捕侯面色大变。 “当年为什么要救我?!”司马嘴角扯了扯,说不出的苦涩。 看着司马追凶被烧成了灰烬,邪佛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没了他,我看你日后的安排怎么办,捕侯! 闹市名道完,下一卷海外妙道(。) 第一章 失踪 纸钱就跟不要钱的一样洒落,这里就是城北的忠良祠,专为洛都守城战中死去的百姓士卒所建,道士拾级而上,很快与一个残疾老者交错而过,到了眼前一座不起眼的墓碑前,上面写着爱徒司马追凶六个字。 除此之外,左右还有一串熟悉的人名,铁中塘、耿勇、孙飞骑、孙非(白大胖)、赵世忠、苗三四等,有的死在了战场上,有的却没有。 “你们也是可怜,马革裹尸的倒还好些,受赏封官时死的,那道爷还能说什么呢,真是倒霉透了,”道士唉声叹气,一边将手上的纸钱点燃。 他烧的纸钱跟旁的不同,并不是简单的黄表纸,而是绘上了各种符文,并用鸡血、骨粉撒了一遍,烧的时候还能飘出一点淡淡的黑烟。 普通人烧纸钱,十成有九成在流入阴间之前就消散掉,而且大部分会被阴差鬼卒给扣下;能够真正传到鬼魂手上的少之又少,但是用道家手法制成的冥币,不仅过程中不会有损失,而且阴差见了法印,也不敢擅自克扣,这就是背后有山头的好处。 道士这一次足足提了一大包过来,从早上烧到下午,期间大小眼来看过,这小子那夜正好当职,躲过了这一劫,不过据说已辞了武职,准备回河东老家。 老王也来看过一次,这老小儿的身形又佝偻了一圈,江南近半官员被杀,这烫手山芋还不知道如何处理,不过不幸中的万幸,老王那天夜里不知为何迟到了,免去了这一劫。 除此之外,陆陆续续的,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络绎不绝,道士把这一年份的纸钱都烧完之后,以他的性格,都忍不住叹了口气,死的人太多了。 城东南角,一夜之间建起了座城隍庙,供奉的城隍爷没面没孔,有人说是义士为了将官所建,有人说是朝廷当门面,这个时节,香火倒也不错。 道士烧完纸后,就一直在城隍庙等到了半夜,天色漆黑,终于没了上香人。 “新来的城隍爷,知不知道这里是道爷的场子,你来这里不拜拜山头,对你小子的发展不好啊,”道士笑眯眯的道。 “还装,还装呢,还不快滚出来,司马贱人!” 道士话语一落,阴风一卷,城隍像上走出一道黑影,漆黑的锁链缠绕,正是多日不见的司马追凶,只不过此刻阴气沉沉,额生法纹,左脸颊还多了块青斑,模样跟在阳世大不一样。 “人间李道人,莫要耽误本神办公,速速退去,”声音沙哑如金属摩擦,迥异于人声。 “装,接着装,你再装的话道爷就把你被派上来的事告诉捕侯,我看你还装不装了。” 司马追兄,不,此刻应该是城隍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人间的事事非非现已与我无关,你又何必再提呢。” “真要是无关的话,你又怕个什么,别扯犊子了,穿个马甲就当道爷不认识你啦,道爷下面也是有人的好吧!” 城隍爷,大多是由有功于地方的名臣英雄充当,是得到天庭和道教承认的守护城池之神;很显然,作为天下第一名捕,外加御前一等带刀侍卫,以及墨家和阴阳家隔代传人的身份,很适合这个岗位。 “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没啥事,借你的电话用用,不对,应该是叫做阴阳鉴,”城隍爷可是阴司编制,自然有与地府联络的方式,阴阳鉴就是其一。 “你要找谁?” “那还用问嘛,老苗啊!” 不一会儿功夫,苗三四激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师兄!?” “喂,是我,你小子在下面过的咋样?” “这里环境不怎么好,没有阳光,吃的也不好,住的也不好,旁边的冤死鬼天天大晚上的还在惨叫,师兄,我想死人间了,”苗三四可怜巴巴的道。 “怎么,奈何桥很堵吗?” “师兄你都不知道,那队伍排的老长,按照看守的鬼卒说,简直一年都不一定排的上,而且找个好位置更是千难万难,我就怕一不小心,被挤到六畜通道去了。” “安心安心,这事道爷想办法,等会跟投胎鬼商量商量,先给你换个好地方住着,争取给你挑个好胎。” “师兄,我要是转世投胎,是不是就不认识你了?” “屁话,你少喝点孟婆汤不就行了。” “师兄,我下辈子还想当道士,你来接引我呗,老苗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再给人家当儿子,有点不大习惯。” “真当道爷我欠你的啊,好吧好吧,等你五岁之后,道爷再来拉你。” “你刚出生把我抱走不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带大,你真是我祖宗啊!” “嘿嘿,师兄,我这次算不算是为青城派牺牲掉了,回头能不能在祖师祠堂里给我加个牌位,咱也算是正宗的青城门人了。” “加加加,回头就给你加上去……” 道士又跟苗三四吹了好长一会儿,这才挂了电话,不对,是关了阴阳鉴。 “司马,道爷跟你咨询一下,我记得师傅老头说过,这功德云貌似是可以转嫁给他人的吧,你看能不能把我头上的这顶大蘑菇分一半给老苗,这样他下面的日子不是就过的舒坦点了。”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愿意?”城隍面色古怪的道,这功德云可是个好宝贝,不仅对于修行有增幅,而且对于气运、财运、福运都有影响,甚至就算是此生修道不成,投胎也能转个好胎,九世善人就能被接引成仙可就是个例子,以道士这种贪财小气的性格,会舍得? “道爷可是义薄云天关云长的侄子,废什么话!” 等道士回到了自家府上,才微微的叹了口气,死了那么多人,搞的道爷都有点小伤感了。 不过这破事总算是结束了,太子爷知道洛都解围后,就率领兵马直扑山东,想要端掉对方的老窝,而那石佛帅面对如此恶劣的局势,也没有顽抗到底,而是虚晃一枪后,入了滇,其他地方的匪乱也都或降或剿,灭了个干净。 这官还真是不好当啊,看来还是当个道士好,话说,道爷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丑娘!? 貌似差不多有半个月都没见着,道士吓的一蹦而起,这丑萝莉不会被人拐卖了吧!? 连忙向屋内的小精小怪打听,果不其然,这些妖怪们同样十来天没见到对方了;而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貌似是在密室 ‘我跟尼姑师傅修行去了,五年后回来,道士你放心,早睡早起,记得吃早饭,’有两个错别字,纸条的后面还画了个大大的笑脸,百分之百是丑娘的笔迹。 道士手都在抖,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拐卖未成年少女,死尼姑!道爷我跟你势不两立! “现在关键是,道爷我找不到人啊!”李道士气的要跳脚,道爷养的萝莉,居然被别人给勾走了,这简直是耻辱! 正暴躁间,忽然衣角被拉了拉,没毛驴子朝自己古怪的叫了叫,浑浊的老眼中,居然冒出了奇异的光彩。 十天后,东山岭,这里已经是处于徽省的边缘,即将到达浙省,山势葱茏、林海涛涛,传说中观音菩萨就曾在这里显过神迹,而在一座悬崖峭壁上,一个娇小的身影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坐在瀑布前摇头晃脑的念着经:“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与佛有因。与佛有缘。佛法相因。常乐我静。朝念观世音。暮念观世音。念念从心起。念佛不离心……” 正念到精彩的地方时,忽然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扛着她就往后跑。 丑娘只挣扎了几秒,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反向抱住了绑架者,小脸上满是开心,大眼眨巴眨巴,“道士!” “嘘,别出声,给那个拐子发现就完了。” “为什么,尼姑师傅正在对面汲水呢,我们为什么不告诉她?” “废话,道爷我打不过她啊!回头咱们就报官,现在咱们先回家。” “我不回去!” 谁知道丑娘一听这话,竟然挣扎了起来,然后跳了下来,小嘴撅的跟提油瓶似的。 “哎呀我去,姑娘你青春期提前到来了是不是,道爷都不跟你计较你离家出走了,你还不回去!信不信道爷回头就给你零花钱减半!” “那我也不回去,我要跟着尼姑师傅修行。” “跟着尼姑能修行什么,修行怎么当女光头?你傻不傻!” “不是,”丑娘眨眨大眼睛,悄悄跟道士附耳了一句,道士如遭雷劈,三观刷新,“你就是小仙女?” “嗯嗯嗯。” 道士盯着对方看好长一会儿,硬是没看出来二者有什么相似点,好吧,他得承认,看的久了,眼神有点像,而且他居然小心肝不争气的动了两下,要是丑萝莉就是小仙女,那自己简直是人生赢家啊! “丑娘,感情你跑出来是来整容了,”道士干巴巴的道。 “嗯!”丑娘兴奋的点了点头:“尼姑师傅说了,念久了,能把体内的妖气毒素给炼化,恢复本来面目。” 道士承认自己有一点心动,好吧,是非常非常心动;但是一想到丑娘要跟那尼姑待上五年,他就浑身不自在,这光头党的洗脑本事可强了,万一丑娘以后不回来,那道爷、道爷顶多就一点伤心,才不是非常伤心呢! “小丑娘啊,你要知道,外表不重要,好吧,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内心美了啊!你看你现在多好,活泼、可爱、温柔、善良,这些品质才是最重要的,咱不能做外貌党,”道士用一种班主任的语气教导着叛逆少女,虽然这不是他的心声,但是大家不都这么教的嘛。 “不要,我要道士喜欢我。” “道爷还不够喜欢你吗?现在咱李府上,不都向来是你老大,我老二,你还想怎样?”道士也怒了,道爷都下那么大决心不要小仙女了,你怎么还这么不听话。 “不要,我要道士非常非常喜欢我!” “施主,贫尼僭越了”(。) 第二章 又失踪 “果然是你!”道士气势汹汹的指着神尼一方,“说,是不是你勾引我们家丑娘的?别以为你当尼姑就认为所有人都想当尼姑啊,知不知道上一个想让世人都变成和尚的和尚是什么下场!” “世间因缘,皆由天生,”神尼一方合手:“这是丑娘自己的主意。” “对,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丫闭嘴,未成年人没有发言权,”道士突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不利的位置上,打自己打不过,丑娘居然也犟了起来,干脆直接耍无赖道:“我不管,丑娘是我养大的,她跟你走我不放心。” “此石娃在出生之时便吸收了太多的尸气妖气,在成长过程中又饮用了妖血,长此以往,等天生石质被污,到时不仅相貌变不回来,就连心性也会大变,你若是愿意,尽可把她带走便是,”谁知神尼平静的道。 “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李道士话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就有几分动摇,万一是真的呢,他可没有治疗的手段,看着丑娘可怜巴巴的表情,道士犹豫了良久,才道:“答应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接受我三个条件。” “阁下请说。” “第一,你不能限制丑娘的自由,她若是待的不满意了,想回就回。” “可。” “第二,丑娘只跟你修炼,你不得传输她任何你们尼姑行业的乱七八糟思想。” “可。” “第三,道爷我要知道丑娘修炼的地点,万一哪天不放心了,可以随时去看望。” “这不可,”在这一点上,神尼一方断然拒绝,“我师门乃是隐世门派,紫竹林从未有过外人进过,况且修行一经开始,切忌情绪大喜大悲,否则功亏一匮,甚至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你大爷的!’道士暗骂一声,只得道:“贫道跟丑娘聊两句。” 道士把丑娘拉到一边,悄悄道:“你听道爷的,一旦那个什么韩国整容手术搞定后,就马上跑回来,别跟那个老尼姑修炼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功法了,你看她练到现在连个男人都没有,就说明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不!” 丑娘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意义的点了点头。 道士又在身上摸出了五六张百两的银票塞了过去,“那老尼姑的地盘一看就是特艰苦朴素的那种,这钱给你,想吃糖吃糖,想买衣服买衣服。” 丑娘眼圈迅速泛红,然后‘哇’的一声,一下子抱着对方哭了起来,“道士,等我练成了本事,就可以来帮你了!” 最终丑娘还是被尼姑带走了,一步三回头,搞的道士也气闷闷的,“会整容了不起啊,有本事你丰胸啊!”随即一脚踹到旁边的树根上,随即抱着脚尖惨叫起来。 到了山下,李道士牵过了没毛驴子,叹了口气:“还是驴子你好,也不知道你天天吃荒草,恢复了多少灵智,但是看来这鼻子是恢复了啊。” 没毛驴子不明意义的叫了声,两只驴眼依旧浑浊,没有半点灵智,十足的畜生样。 等又风尘仆仆的赶回了李府,就又听得一个不幸的消息董氏也离家出走了。 “什么玩意!?”道士的嗓门直接飙上了十度,这离家出走是不是快变成潮流了,不管是老的少的都给道爷来这一手,知不知道道爷最近心脏不大好,你们给我吓出病来怎么办? “唉!夫人这几天也反常的很,我好几次想和她一起来看你,她都没同意,怪我粗心大意,早该意识到了,谁知等看到夫人在床上的信件时,夫人已经不见了,”小鱼跺脚道。 “信,信上写什么了?” 包子脸丫鬟的脸色忽然变的绯红,结结巴巴的开口:“信上说,把这董家宅子卖掉,一半钱给我,一半钱捐给难民,还说、还说,要做主把我许配给你。” “夫人这主意不错,咳咳,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说,自己要去找一家尼姑庵出家,断发修行,让我不要再去找她。” “又是尼姑!?”道士只觉的心脏真的不好了,怎么这年头大家一言不发就做尼姑? “我们就真的不找她吗?夫人毕竟是这样说的,”包子脸犹豫道。 “开什么玩笑,小的跑了,总不能再让大的也丢了!再说了,尼姑有什么好当的!当寡妇多好,时不时的还能偷偷汉子,嗷!你打我干什么!” 道士先去找府衙的人帮忙,虽然他这‘代江南巡抚’的头衔大事办不了,小事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当书吏听说他要附近尼姑庵分布图的时候,满脸都是怪异。 接下来又让包子脸找来董氏的贴身衣物,让没毛驴子闻一闻,道士这才发现,驴子的嗅觉感应并不是没限制的,之所以能辨出丑娘的准确方位,那是因为天生石娃的气息跟大多数人都不相同,而董氏的气息则与旁人无多大差别,它只能隐约感受到一个方向。 “按照图上所说,这里只有两个尼姑庵,一个是静月庵,一个是苦竹庵,你觉的夫人会去哪一个?”道士问。 “静月庵靠近罗山,环境幽美,风景秀丽,而且香火比较旺盛,属于富庵;而苦竹庵靠近苦竹林,那里都养的一些老尼姑,平素生活朴素,衣食自理,夫人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能受的了这个苦?”包子脸犹豫道。 “而且听说静月庵可以带发修行,而苦竹庵则是要剃度出家,夫人那头乌黑的秀发,不会就这么剪了吧?” 二人考虑了半晌,还是觉的董氏去静月庵的可能性最大,等二人匆匆的赶往这庵院的时候,就见庵中一阵哭喊声响起,互视一眼后,均感到十分诧异,这尼姑庵还能出什么状况吗? 等进去一看,才发现好几个老尼姑在掩袖哭泣,附近围了一圈差役,两个女尸躺在地上,浑身赤?裸,下?体一片狼藉,正在被仵作检查着。 包子脸丫鬟虽然平常胆子大,但一见这场面,差点吓晕了过去,“夫人” 道士连忙接住对方,道:“没有夫人,你别自己吓自己。” “那个差人,这是怎么回事?”李道士把自己的三品道牒往对方眼前一晃,那效果,简直比f逼的执照都有效,那个差头面色大变,作势欲跪,却被道士搀住:“别浪费时间,说案情。” “道长,庵中有两起案件,眼前这是一起奸?杀案,起因不明,但在附近已经发生了三起,而且另一个案件是有多名庵中妇人被卷走,至今下落不明。” 李道士心一沉,连忙问:“这落庵的妇人现在被掳到哪里去了?” “不知,还在查。” “这么多妇人被绑架,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小鱼忍不住骂道,两眼泛红,说不定里面就有夫人呢。 “小的也百思不得其解,既没有脚印,又没有挣扎的痕迹,甚至没一个人看到凶手的身影,这让我们也很苦恼,”差头看出二人是一伙的,被骂的不仅不敢生气,反而诉苦道。 “我看到的,我有线索!”旁边的胖尼姑叫道,她此刻正在被两个衙役按在地上,衣衫不整,浑身狼狈。 “道长别理她,这人是个疯子,她还说自己也被侮辱了,被一只猴子。” “猴子?” 李道士最终还是把这个胖尼姑带到静月庵的一间柴房中,让她解释,因为据道士所知,有不少妖怪同样垂涎于妇人。 “我,当时我正在烧饭,因为那一天有好多香客要来食我们庵中的素斋,中午的时候,我刚把饭烧好,就有一只半人高的白猿从横梁上翻了下来,我刚想尖叫,就被它捂住了嘴,然后它、它就开始扒我的衣服……呜呜呜,那白猿逃走后,我马上就去禀告庵主,可是她们都不信,因为从来没有见到什么猿类进来……还把我当作疯子……” 道士越听越皱眉,这胖女人虽然哭哭啼啼的,但是口齿伶俐,也不像是疯癫的,而且猿类好色,也算是有名气的了;只是若真是猿精所为,这罗山山势连绵,数十座山头,别说是几个差役了,就算拉来十万大军全投进去,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道士把具体情况告诉了小鱼,包子脸丫鬟果然是担忧的不得了,这夫人要是被掳上山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但是想要抓到这猿类,她也没有这半点主意。 道士想了想,又叫来了差役,让他把最近的失踪案件的时间地点人物全都说了一遍;果然发现了蹊跷,这采花贼不走正常的路数,打一枪换一个鸟地,而是每次都是重复的几个地方,这家去个三次,那地逛个两遍,但是竟没一人发现异常。 “所以说,要想解救夫人,就得先被这个猿猴掳上山去,到达它们的老巢。”道士眨眨眼:“那就是说,必须要有一人出卖色相。” “为了救夫人,我愿意冒这个险,”包子脸咬了咬牙,一挺胸前包子,果断道。 “那不行,道爷舍不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的姿色可未必能被那猴子看上眼,”道士咂嘴道。 “……”包子脸恼羞成怒,一把把道士扑倒,两只小秀拳直往道士身上招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说我姿色不够,我不去,还有哪个漂亮姑娘愿意冒这个险!” “那还用说,”道爷一把抱住对方,理所当然的道:“我啊!”(。) 第三章 白猿 古代妇人并不是全都养在深闺大院里,除了少数的富庶人家外,大多数的普通女人都得出来讨生活,菜市口是她们常出没的地方,这古代的菜市口可不是只用来砍人头用的,也不仅仅是蔬菜摊、菜铺,而是类似于小杂货市场的地点,土布、茶水摊、酒担子、果子铺、手工制品,应有尽有。 一个面上裹着方巾,扭腰摆臀的怪异女子出现在了摊位上,篮子里的全是时鲜水果,明明看不清面孔,但凡是从她摊位旁走过的无不被其吸引,不过片刻,两个篮子里的水果就被抢了个大半,还有不少性急的汉子,干脆直接问价,惹得旁边的妇人纷纷嘀咕‘狐狸精’‘祸害’。 “姑娘,你这里的桃子怎么卖的?”又来一个俊俏小生,调笑的问。 “你丫跑的这里来干什么,道爷我在干活呢!”李道士低声道,顺便提了提胸,胸口的桃子要掉了。 “我来帮忙啊,”包子脸小声道,“帮你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嫌疑人等,不过你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的,”这女扮男装的姑娘嗅了嗅,两眼忽然变的水汪汪的。 “别乱闻,道爷我可是磕了三颗芳香丸,现在等同于人形的春?药,你丫离我远一点,不然真要发生什么事,道爷我提起裤子可就不认账了啊。” 这菜市口两天前曾经丢过一个女人,也是像庙庵里的一样,没人看到‘采花贼’的真面目,而按照对方的作案频率,很有可能就在这里出现。 从早上一直等到黄昏,期间打发掉了无数的搭讪者,满以为今日要无功而返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个白衣少年,抬手就是一个银元宝,道:“送到外面。” 李道士两眼神光一闪,低眉顺眼的点了点头,提着篮子就跟对方走,刚转过两间屋子,少年忽然打了个哆嗦,浑身长出了无数的白毛,脸也变成猴形,瞬间把衣服一脱,趁机捆住道士,身形一转,二人几乎同时消失在了空气中。 而一直在旁边偷窥的包子脸小跑到了巷子口,四下张望,却怎么也想不出对方离开的方式。 白猿者,灵长也,好色,擅术法妖一九八 而道士却是知道,这色猴子在刚刚一共施展了两个法术,一个是隐身术,一个是腾云驾雾,当然了,说是腾云驾雾,其实只是借着风气加速而已,最多跳出个三四丈,远不如被镇压在五指山下的那只猴子,而且它奔跑的方向,正是罗山! 这家伙扛着道士,爬过了两三个山头,然后顺着藤子往山壁间一荡,绕了一大圈,山壁中正好有一个大口子,里面还有四五个白猿,都有大半人高,见对方回来,喜的又拍胸又打屁股的,然后看了被绑着的道士,闻到了那股子刺激荷尔蒙的味道,简直兴奋的直跳脚,爪子直往他身上招呼。 其实除非是化形成人的妖怪,哪里懂得什么美丑,在芳香丸的气味下,道士顿时变成了绝色大美猴,分分钟受到了追捧。 ‘居然摸道爷的屁股,还摸!等找到人了,分分钟把你们的爪子给剁掉!’道士心里发狠的想。 这山壁上居然还有几个洞口,里面却是出奇的宽敞,越往里走,里面就越大,而且道士时不时的看到一两个白花花的女人,有的直接是死了被分食,有的却还在受到猴子们的侵犯,表情麻木;心思顿时沉了下来,若是董氏在这儿,怕是生不如死! 世有妖猴和灵猴之分,眼前的这些,百分百是前者了。 这两个白猴子把道士扛到一个大洞中,这里除了些猴子猴孙外,还有一个猴王也似的大猴子,模样像是九尺大汉,毛也褪的差不多了,左右还有两个衣衫暴露的女子在伺候着,看着道士,顿时露出了惊喜的拟人表情,连忙站起身来,腰间的那玩意高高顶起。 道士再也忍不住,也不用在忍了,只见两个五雷掌打出,把对方电的惨叫一声,二话不说,先是开启了太极模式,然后施展了追雷神咒。 “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通真变化,反捕凶敌,追雷咒术,急急如律令,追摄!” 雷光接二连三的响起,然后这些猴子们一个个的被劈开了花,然而那只白猴王头顶却现出了一亩黄色云光,这是对方的妖气幻化,几乎凝为实质,也就是说,这家伙差点就能凝为金丹,也算是半个小波ss级别了。 不过以道士现在的水准,百年道行以下的波ss差不多已经不看在眼里了,天眼一开,天空中顿时显出一只竖瞳,白光洒出,这窝猴子猴孙的身上顿时冒出了黄烟,不过片刻,就已死伤大半。 至于那只猴王,头上的云气同样被烧化掉,顿时大吼一声,居然从背后提起一口碗粗的铁棍,直接冲了上来! “青巾力士,抱住它!” 青光一闪,三个十尺高的十尺巨汉显化而出,这妖猴虽然棍术不错,连敲带打,把两个天庭力士砸成了两张黄纸,但最终却是气力耗竭,被这个十尺巨汉压在了地上。 “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 虽然一张镇妖符对于这种层次的妖怪没多大影响,但数十上百张镇妖符贴上去的话,这猴子的抵抗渐渐虚弱,只露出碗口大的眼珠。 道士把这洞里的猴精杀戮一空后,才对吓的瑟瑟发抖的两妇人喝道:“见过一个姓董的妇人吗?” “我、我见过。” 道士心一沉,这董氏要是遭遇了劫难,自己真是难辞其咎,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连忙又道:“快带我去!” 这妇人委身于猴怪,本身就是胆小怯懦,见这神人吩咐自己,哪里还敢不听话,而且被这群妖猴糟蹋,心里不会没有怨恨,便故意把道士其他的猴窝上引,道士也由她,一路上大杀特杀,几乎把这些猴子们杀的灭了种。 倒也不是说这些猴子半点本事都无,只是道士玩远程攻击,猴子的棍棒对他的伤害几近于无,而唯一的法术,除了变成人形外,就只有隐身术的本事,但这些同样被道士的天眼克制,最后杀的找不到半只。 “董氏,董氏,有人来救你了!” 这洞中有个类似于监牢的地方,有两个猴兵把手,只不过这两家伙现在也已猴头落地了,经过那两个姿色妇人的喊叫,里面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连忙回头,好在却不是熟悉的面孔。 原来此‘董氏’非彼‘董氏’,道士心中的大石顿时落下了,刚刚的那一刹那,道士的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了。 “你们先去找点衣服穿上,等会儿我送你们下山,”道士吩咐了句,这些女人们这才知道被救,有的痛哭流涕,有的双眼泛红,更有的拿起大石块往没咽气的猴子身上砸去。 道士并没有阻止,有怨气出出也是好的,但他却对这山洞赶产生了兴趣,如果说一个猴子成精那可以说是机缘巧合,那么一窝猴子成精,那就不能简单的用这个来解释了。 “仙长,我知道有个地方,那里是妖猴酿酒的地方,它们从不让我们进去,”其中一个姿色妇人会看眼色,连忙道。 “带我去看看,”道士精神一振。 这猴子藏酒的地方是在一个草堆下面,下面居然还有一个小梯,梯旁果然摆了十来只木桶,道士打开其中一只,一股浓郁的酒香混合着果香冒了出来,让人闻之欲醉,道士小品了一口,感觉体内阴阳气的运转都要快上一两丝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猴儿酒吗?单是这个,这次怕就是不虚此行。 道士又往前走,却见在最深处的墙面上,居然刻着两篇文字,其中一篇以图案居多,而且上面的文字也是象形字,连蒙带猜,他都能推断出这应该是隐身术。 至于另一篇,篇幅明显就大了一倍,而且字体很古怪,道士在天书上见到的就是这种字体,而且上面有一个庞大的图像,那图像,貌似是一个仰天大叫的老猴子? 下山的过程无甚好说,这些妇人们也没想大张旗鼓的走下来,在这个年代,被人玷污都是要浸猪笼,这要是知道了她们在洞穴里发生的事,还不直接活剥了她们;一个个的,悄悄的下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夫人不在山上?” “你应该说,幸好夫人不在山上。”李道士没好气的道。 “那夫人岂不是没在这静月庵出家。”包子脸想不通,“那夫人会在哪里呢?” 二人互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地方苦竹庵。 这苦竹庵说是庵庙,其实只是建在竹林深处的几片陋房,里面都是一些没人要的老姑子,晾衣的晾衣,晒太阳的晒太阳,要么是拿着一卷经书,老半天还翻上一张,而且大概是生活环境差,居然还散着一股霉臭味,实在很难想象董氏会在这里出家。(。) 第四章 五脏 “你们这庵中有没有一个新来的妇人,她姓董,不过三十,有没有印象。” “阿弥陀佛,小姑娘,我们这里没有姓董的,只有姓余的、姓马的,你在说啥?” “小姑娘也想要出家么……” 包子脸和那些老姑子讲了半天,半点线索都无,道士的目光扫了一圈,发现屋后有几亩田,田上种一些豆角、青瓜什么的菜蔬,那树杈上还挂着新洗好的衣物,补补点点,一副自给自足的小农生态。 道士绕过竹林,便看到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每隔上一段,就有一两个姑子借着水搓洗着衣物,道士一个个的看过去,忽然眼一缩,只见在对岸,见到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身穿淡青色的尼姑袍,关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头上顶着个方帽,原本靓丽的秀发却是不见了踪影。 此刻,她正艰难的把被单翻转过来,用洗衣棒用力的敲打,水花四溅,落在阳光底下,不停的闪耀、荡漾 “夫人,你怎么这个模样!”闻讯赶来的包子脸大惊失色,看着眼前的俏尼姑,若非是脸面有九分像,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个衣着打扮朴素到简陋的姑子,就是以前端庄华贵的董氏。 “小鱼,不是让你不要来找我的吗?”董氏愣了愣,道。 “哪能不找你啊,夫人你只留了一份信就离家出走,换谁不担心,而且看看这里的环境,夫人你怎么能习惯啊!快跟我回去吧!小道士也想着你呢。” “不,妾身现在早已剃度出家,有了法号的,谢谢你们来看我,但是你们还是回去吧,”董氏眼中闪过复杂的表情,却不敢看李某人。 “死道士,你还傻愣着干啥,还不快劝啊!” 李道士眨眨眼,道:“都说出家人六根清净,夫人,你清净了吗?” “啊?” 谁想道士话语一落,就堵住了对方的嘴,狠狠的来了个西方友人的见面礼节,这行为不仅是事主没想到,就连旁边的包子脸也都惊的俏脸发烧,捂嘴道:“道士!你这是在干什么!” 好半晌,道士才松开,见对方已经面色红的要呆住了,这才道:“你要真是六根清净,咱也不打扰您老人家的清修了,问题是你这不是还没到嘛,那你逃避个什么?乖乖的跟咱回家!” 董氏这才在如梦初醒,泫然欲泣,“菩萨都说了,你不是什么降妖使者,我哪里还有什么借口再跟你牵扯下去,这俗世间怎会有我这不干不净人的栖身之地。” 道士总算是明白了,感情不止是人间的尼姑麻烦,上面的大尼姑也好多管闲事,这行业现在是不是成咱的克星了?二话不说,一把把对方扛住,往竹林深处走去,对一旁的包子脸丫鬟道:“帮我望个风,一炷香时间就好!” “啊,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出家人士!”董氏不敢大叫,只是不断的挣扎着,粗布麻衣遮挡不住的身段,不断春光外泄,在怀中扭动着,跟条要蜕皮的美女蛇似的。 “那正好,大家都是同行,交流一下经验。” 等包子脸又羞又臊,紧张不安的在四处张望,只感觉过了好久,草丛中忽然抖动了几下,两道人影从其中走出,李某人一本正经的模样,而董氏则是含羞带俏,衣衫散乱,容光换发,小媳妇似的跟在道士的身后。 包子脸眼珠子都要掉了,这就解决了? “可是、可是就这样走,妾身不好对庵主交代,”董氏又羞又媚的看了对方一眼,声若蚊蝇。 谁知那庵主全是满脸的慈祥:“尘缘未了就去了结尘缘,再躲躲不过自己的内心,我佛度人,却非是一味强度,只要心中持有善念,多助人为善,也符合了我佛的精义。” “是,大师,我明白了!”董氏一脸恍然大悟,弯腰合手。 “这老尼姑还挺好说话的嘛,”不远处,包子脸小声道。 “废话,道爷的两百两银子可不是白花的。” “……” 好半晌,包子脸才臊红着脸,却又忍不住好奇,贴着道士的耳朵悄悄问:“你刚刚,不是把夫人给那啥了吧。” “胡说八道,咱看着像是那种人吗?” “不过,除了三垒外,该做的当然也都做了。” “啊!你又揍我干什么!!” 日子渐渐恢复了正常,李道士除了日常的修炼外,就是带带白毛娃,抽空就去调戏调戏大美妇和小美妞;而且老苗跑下面去了,又没有人接活儿,现在每月有供奉养着,更不缺钱,他感觉自己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 这种状态直到肺神皓华出世后,得到了根本的改变,自从这位爷读出上记载的炼气术后,便一直潜心修炼,而且在道士的内视下,这种肺中白气鸡子日夜不停的吸收着五行中的金气,白气团足足大了一圈,而且颜色渐渐向白金演变,这是要冲段位的节奏吗? 终于等白气团中间的那道裂缝弥补完成后,一股金风就显化而出,化作了牛气冲天的三尺半小人,长高了半尺:“哼哼,本神果然法力大进,凝成真形后,日后那妖僧再想要撕裂本神的法身,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况且本神又练成了金城百刺针术,稍一幻化,便有数百道金针显出,杀人于无形,以后这些妖魔鬼怪,必然通通死在本神的针下!” “……”这家伙是脑袋缺根弦,还是自带了旁白功能,这法术的功能和手段不都应该是的吗,堂而皇之的说出口真的好吗? “你这道士,见到本神不开心吗?” 道士刚想回话,体内一阵搅动,仿佛是心痛、肝衰退、脾裂、肺出血、肾衰竭的感觉一齐涌了出来,顿时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修炼室里,上半身光着,插上了无数的银针,稍一动弹,便浑身痛苦难忍。 “别乱动,你体内五行紊乱,老夫好不容易调理好,气再走刹了,就难定了,”对面的老者左手和双脚都是木制的材料,但却灵活自如,跟普通手脚差不多。 “捕侯,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本神去请的了!”肺神皓华神气的道:“你这躯壳也太没用了,稍稍动作,便能痛晕过去,作为本神的居所,你感不感觉到丢人。” 道士没理他,只是问:“捕侯,到底是怎么回事,贫道我身体这么好,怎么会晕过去?” “肝为木,心为火,肺为金,肾为水,脾为土,谓之五行,你体内五行不调,金气独占九成,身体便是再壮也吃不消,若不是老夫恰好在城内,你怕就是危险了,这银针灌金汁之法,全天下会的人不足五个,我刚刚把你手上的那株人参调成参液,灌入五脏,缓缓温养,调和五行,但当参汁精气耗尽之际,这种症状就又会出现。” “那怎么办?” “最简单的法子,老夫帮你开膛破肚,用我墨家特有的法子帮你换上一个肺,此肺与之前的无有差异,只是你这道功法的修为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啊?啊!” “那本神岂不是要跟着一块消散了!不行不行,老头儿你开什么玩笑!”肺神皓华连连摇头,仿佛对方是在做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还有一法子,据老夫猜测,你所得的这篇功法乃是残篇,若能再练成一篇,便能在很大程度上延缓这种症状,若是五行得三,老夫就有把握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捕侯缓缓道。 “啥?”道士愣住了,他还从没听说过,功法不练成会反噬己身的,怎么这么倒霉的就轮到自己了呢。 “若是所料不错的话,你修炼的应该是上古炼气士功法吧。” “那又怎样?本神不也同样炼了,不是半点事都没有!”肺神怒道。 “单论威力,这炼气术还要在当今修炼术之上,但问题是,它的路子一开始就走刹了。” 捕侯身为墨家和阴阳家,乃至几个其他流派的传人,自然知道其中辛密,便缓缓道来。 上古之初,神魔纵横,百族并立,凶悍蛮横的不可一世,可惜随着天地秩序的渐渐成形,这些天地异种要不转劫再世,要不就是受天干地涉,渐渐的老死坐化,而那些上古种族也渐渐的没落了下来,这才有了人族的崛起。 但当时的修行者,又称之炼气士,为了追求强大的神通力量,便模仿上古神魔的手段,创造出了炼气术,本意是想拥有像是它们一样力量,但却不知世间的规矩变了,五行分化,阴阳调谐;就算他们拥有远古人种的血脉,那也很难达到上古时期的成就,最终十个有九个都在修炼中爆亡;直到老聃、昆仑王母、轩辕等一干或是前古大能转世投胎,或是秉天地之气运而生,创出现今的修行法,人间的修行之道才没有失传。 “所以,贫道要是再练下去,也是爆炸的命?”道士目瞪口呆。 “不,你跟他们不一样,”捕侯目光闪闪,露出了变态科学家的表情:“应该说,你的运气很好。”(。) 第五章 出行 “老夫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法子练成的上古人体,但巧就巧在你是在开天眼之时,获得的能力,这也就是说,你修炼的炼气术,已经与你的道家修为相融合,成为了一种新型的本事,不仅规避了天地秩序的影响,而且得到的能力也是相当特殊,非上古神通,也非道家法门,看来老夫之前所猜果然不错,你是神仙转世,而且可不是一般的神仙!” ‘那可不一般了,咱可是穿越来的,’道士默默的想,但心里清楚、神秘药膏、外丹术、、剑仙功法、鱼龙太极图、甚至是法役仙骨,这一系列的机缘巧合,才是自己成功的关键。 “那如果我继续修炼下去,是不是就没有风险了?” “这可不好说,或许是大机缘,或许也有大风险,但现在关键是,我这金针灌汁法顶多能维持小半年,倘若在这段时间内你找不到功法的后续,药效一失,五行紊乱必然会加强,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这天下之大,我到哪里去找这篇功法啊?”道士抽抽嘴角,“还是换肺安全点。” “不许换!”肺神皓华横眉竖目,“本神好不容易再次转生,下一次再想要碰到你这种运气好的家伙还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死老儿,你敢换本神第一个饶不了你!” 谁知捕侯不怒反笑,道:“其实老夫也想看看这法子练成后,会有什么本领,但是李小友的性命也是很重要,若是找不到后续功法,他必死无疑,那到时候个阁下不也得继续沉睡吗?” “本神、本神有感应!虽然在不知多少年前,那时候本神还没有形体,但是本神记的很清楚,在东边的大海上,忽然长出一座万丈巨峰,那巨峰的顶上有一个大岩,本神在那里感受到了兄弟的气息,小道士你信本神的话,只要再练出本神的几个同类来,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不会是你的对手!”肺神皓华难得的认真道。 “只要在百里之内,本神就能感受到它的气息,就有把握帮你找出这后续的五脏神功法来。” “这个嘛”道士顿时心动,虽然这年头安全第一,但是强大的力量才是最好的安全保障,对付了这么多的妖魔鬼怪,他早就明白这一点,况且就算找不出,只要能及时赶回来,不也同样可以换肺嘛。 他是个有决断的人,立马道:“好,既然肺神兄把话都说到这里了,那道爷就陪你闯上一闯,只要这法诀练成了,我看这普天之下,谁还敢来挡我!” “所以说,捕侯,要不要一起去海外玩玩,道爷我包吃包穿包玩,三包服务。” “呵呵,老夫可是有重任的,须臾脱不开身,不过老夫的四十年前,曾经泛舟出海一次,绘制了一张海图,东海虽然岛屿成群,但是像肺神所说的大峰,应该是没有几座;而且海外的旁门散仙可是要比中土多的多,你多向同道打听打听,或许就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二人一神正商量间,忽然门口‘吱呀’一声,原来是白毛娃爬了过来,道士顿时面露难色,自己真要去的话,少说要有半年,这娃娃谁来照顾?他要是正常婴儿的话,自己安排倒也方便,大不了交给大美妇小美妞她们,但是这娃娃可是半鬼半人,万一他发起狂来,除了修行者,谁又能制服的住。 而且这种鬼娃要是给正统的修行者看到,那不是分分钟被干掉的节奏,他们可没有道爷这么心胸宽广,没有种族歧视。 捕侯看到这娃娃,眉角轻轻一扬,却是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开口道:“这娃娃老夫很是欢喜,若是李小友肯割爱的话,老夫必定悉心培养,把毕生本事相授。” 这老家伙不是想徒弟想疯了吧,刚死了一个,又收下一个,不过这家伙对徒弟的态度道士也看在眼里,司马贱人那么坑,这老家伙不也没有怨恨嘛;这娃娃要是交给他,前程自不用说,安全也有保障,只犹豫了下,便点了点头。 “那就要麻烦捕侯前辈了。” 虽说要出行,但道士也不能拍拍屁股就走,家里的活物,除了没毛驴子外,那都可以自给自足,倒也无虑;现在正是七八月份,衣服也不必准备多少,再说了,只要有钱,哪里还没有衣服穿。 但是既然要出海,那家伙肯定要准备好,法器钢笔、玉首剑、还有朱砂、表黄纸、黑狗血等等各种抓鬼驱魔的物品,这海外可不一定有的卖。 还有就是给洛都的闲杂人等知会一声,天枢子和两个道童好安排,家里钥匙、道观地契通通给了对方,总之是各种推心置腹,把老道士感动的不行不行的,没毛驴子也交给了他们喂养;朱豹子这大虫现在有钱有闲,天天厮混于勾栏赌馆中,打个招呼就行。 只有大美妇和小美妞哪里不好安排,尤其是大美妇,才把人家忽悠回来,人头发还没长出来呢,自己就要跑路,多少有点没节操啊。 果不其然,等道士把这事一说,包子脸顿时红了眼,对着他身上又拍又打,哭道:“人家都在悄悄准备嫁妆了,你居然要出去半年,你这死没良心的……” 道士觉得解释不如行动,猛的堵住了对方的嘴,手脚上下游走,眼看着对方衣衫半解,肉包子和菜包子都都已蒸熟,就差开吃了。 正意乱情迷之际,忽然门口传来一声低叫,只见董氏正捂着胸,满脸惊讶的看到了这一幕,少儿不宜的场景刺激的她面色通红,手上的蔬菜落地,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二人连忙一个提裤子,一个穿肚兜,这时候再吃的话就彻底不要脸了。 “夫人你可能不信,是小鱼先勾引我的嗷!你打我干什么!” 对于道士将要离开一事,董氏倒是表现了出人意料的镇定,或者说,自从经历出家一事后,这美妇开始有自己的主见,而不是把满腹愁肠委屈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佛身上。 “……你放心去,这里有妾身,有小鱼,就算没有名分,也始终都是你的家!” “哼哼,”包子虽然很不满,但依旧递过一个护身符:“喏,给你求的,这次应该能用上!” 眼前二位如此贤良淑德,道士心都快化了,连忙道:“放心,按照行程,肯定能在年前回来。” 又瞅了瞅董氏光滑的脑袋,忽然兴趣大发,摸了摸,深情的吟道:“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等夫人你长发及腰,我就把你们两个一起都娶了吧。” “嗷!你们又打我干什么,夫人你怎么也动手了!” 因为李道士的习惯性作死,便宜是占了一些,但是妇人真正的好处到底还真没吃上,顿时自怨自艾,道爷我真不是一般二般的正人君子啊! 等道士回到家后,却意外的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还提着两个酒瓶,正是薇哥儿。 “你都要走了,是不是还不打算跟我说啊!”薇哥儿气呼呼的道。 “本来是想跟你说的,但想想看,你老人家最近很忙,就准备写一封信给你,信上充分表达了我对你的关切、关怀、感恩以及真挚情感。” “信呢?” “还在酝酿之中。” “……” 若说有哪个女人道士能从眼里看到心里,那无疑非爽朗大气的薇哥儿莫属了,但是自从白巾贼搞定后,这漂亮女哥们的行为也变的很奇怪了,受伤了不来看咱,找她也找不着,这就搞的道士有点小伤心了。 “来,喝酒!” 道士只抿了一口,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古代的酒,说句实在话,味道相当不砸地,连忙道:“你等我一会儿,”不过片刻,他就又提了两个木桶过来,稍稍打开,顿时清冽的很,酒香四溢。 “正宗的猴儿酒,要喝喝这个!” 有美酒,有佳人兼兄弟,这酒喝的格外的happy,酒过半酣,薇哥儿忽然道:“你还记得庆功宴的那一夜吗?” “当然,”道士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死了那么多人,差点就要屠城了。 “我一直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一天,是我娘的忌日!他之所以迟到,是为了给我娘烧纸去了。” “说不定就是有你娘保佑,老王才保住了这条命呢,”道士安慰道。 “是啊,所以说现在也想开了,喜欢还是谈不上,但是最起码就不会有恨了,”薇哥儿满脸通红,目光迷离,闭着一只眼睛做瞄准组状,‘咚’的一声,酒瓶准确的命中了道士最喜欢的花瓶,五十两银子没了。 “……” “其实这些天,还有个问题我也想明白了” 还未等道士问对方想明白什么,就被薇哥儿揪住了衣领,跟被流氓堵在巷口的小学生似的,硬生生的被按在了墙上,吓的腿都在抖。 “还愣着干什么,脱啊!” “脱?” “废话,想不想爽了!” 道士看着薇哥儿女流氓似的面孔,哆哆嗦嗦的脱了裤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开始,薇哥儿的气场分外的强大。 “继续脱,让姐姐好好看看你的身材” “会不会解裙子啊,看你手抖的,不会解我自己来,你乖乖躺在床上去。” 道士憋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其实,我有点怕!” “爽了就不要怕,怕了就不要爽,你看你那个怂样,当初调戏你兄弟时的胆子呢,”薇哥的秀发铺散开,垂到了道士脸上,俏脸虽然有些红晕,更多的却是兴奋和刺激,两眼媚的跟个女妖精似的,双手按在道士的肩上,夜间的活动,就由一个女?上位开始了……(。) 第六章 胥民 ‘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了!’大早上的,道士欲哭无泪,眼瞅着薇哥儿麻利的穿起了衣裙,爽快的走了,就差吹口哨了,道士仿佛刚刚被糟蹋的残花败柳,凌乱的不要不要,当然,表面上是这样,心底里还是很爽的。 离别的时刻总会来的,送别的除了大美妇和小美妞外,还有捕侯这个刚刚收了徒弟,脸上裂开了花的老家伙。 跟两个佳人卿卿我我之后,捕侯却是递来一个药方和几袋药囊,开口道:“这是老夫调制好的元元汤,你若是在途中得到了什么天材地宝,也可以入汤,虽不如银针灌金汁之法,但也能多稳住你的身体一二月。” “多谢捕侯!” 李道士在两个妹子的泪眼婆娑下,终于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段旅程,只不过这一次他可是准备充足,再也不用像刚穿越的那会儿,要银子有银子,要装备有装备,更关键的是,他这次可不走11路,人家有坐骑了! 双轮、车把、脚蹬、刹车、横轴,没错,这就是一辆定制的自行车! 链条、前后轴、车架等铁质用品都是请捕侯用墨家手艺炼成的,材质可不比现代的钢铁要差到哪里,而那橡皮胎则是用一种唤作橡蛇的妖怪皮制成的,橡蛇者,长居橡木,体似皮革,质地坚硬。 这捕侯老头大概是新得了徒弟,大方的不得了,一听道士的请求,二话不说就做了出来,而且他也不是没好处,这种工业化的设计,给了他好多的灵感,以对方的才智,指不定能捣鼓出什么来呢。 “皓华!” 坐在车后位的肺神自从知道自己有存在感危机后,乖觉了许多,当即吹出一口大风,这辆自行车就以电动车的速度跑了起来,旁人见了,跟见鬼似的。 按照路程,道士从洛都出发,下扬州、走石县、水云潭、八字庙,一路向南,最后直接从东江浦入海,由于知道自己时间有限,道士也不在顾忌,从官道上就开始飙,自行车硬是飙出了八十码的速度。 一路无事,就在十天后,赶到了目的地,由于本朝对于海关是放任自流的态度,所以海船云集,近海一片混乱,甚至还能看到有两艘船在海上就打了起来,这还是浙省巡抚大力诊治后的结果;道士听捕侯说了,中土造远海船的技术已经失传了,而且别人就算有,不会特意为你建船远航,只有琉球岛上的海商经常会出海捕鲸,或许会搭你一段。 道士的三品道牒没想在这里也有用处,经过船舶司官员的安排,他很容易的就搭载上了一艘去琉球的万料船,开局相当不错。 而这时也终于有时间去琢磨修行之事了,修炼现在是万万不行的,一旦体内阴阳气开始吸收天地灵气,包裹在五脏的参汁必会被吸入,到时候恐怕没等找到炼气士功法,就得嗝屁了。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无事可做,在猴洞中得到两篇功法很有意思,那隐身术设计的很是巧妙,虽然只能瞒过普通人的眼,气息依然会暴露出来,但是地书可是天地生成,连同五行八卦,他最近正在琢磨着用地书掩盖自身的技巧,一旦功成,除非是同样开了天眼,或者是拥有其他的侦测神通的,自己等同立于不败之地。 另一篇的功法他最近也参悟的出,名字唤作祭老猴神法,是一道供奉的手段,按照上面所说,只要常常供奉,必能得猴神赏赐;道士只稍一转弯便明白了,这不是变相的收集香火嘛,看来这老猴子的脑袋瓜也不笨。 道士自然不会像一个猴子去献祭,但是他正在琢磨着或许可以用它来入符,所谓的入符,其实就是创符,因为无论是哪一门那一派的符篆,它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都是道家前辈观悟天地自然,冥思苦想,琢磨出的玩意;包括上面的天兵天将,那都是不断打交道后,弄出的交情,就比如说老毛,等道士弄到了对方的讳令后,也可以给徒子徒孙们创出一道召雷部毛功曹符。 所以说,年代越久的门派,底蕴就越厚,像是道家三大派,就是个普通弟子,外出也有两三个小神护佑;至于青城派这种半路转行的吊丝门派,那就只好是一穷二白,从头创业了。 在道士的不管观想中,那张老猿图在心里越发的栩栩如生,在阴阳气的源源不断补充下,毛手毛脚居然稍稍的动了动,估摸着再过七八天,就能在真正观想的出,到时候能不能入符,就要看谈判结果如何了,但一般与这种成精妖怪的谈判,都是用拳头的。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打断了道士的修行,只听得一个大嗓门道:“就是他,就是这小子偷吃了我房间的糕点!” “我没有吃,我没有吃!”一道憨声响起,语音有点闽言,随即船外响起拳打脚踢的声音。 等道士推门看去,只见已有不少船客在围观,船老大正拦在一个少年人的身前,不断的赔笑脸,而有两个明显是骄横的客人则在破口大骂,满嘴都是污言秽语;至于那少年郎,十三四岁上下,憨头憨脑的,正涨红着脸,却憋不出什么话来。 “我这水茶糕可是要送给汪王爷的珍宝,价值千金,你们陪的起吗?” “大爷息怒、息怒,这水虎子乃是胥民后代,不知礼法,但的确不是偷盗之辈啊!” 道士眨眨眼,不解道:“本朝有姓汪的王爷吗?” 其中一个围观客听了,回道:“汪王爷都不认识?诨号五山船主,那可是琉球最大的海商,座下数百条船只,他说的话,在这东海海岸,比天王老子都要响亮。” “多谢兄台告知,”道士谢道,古代可没有海洋条例,这大海商一般也都是大海贼,不过灵机一动,自己的远海航行,或许能落到对方的头上。 那两个客人吵的越发凶闹,其中有一个还说,要是你船老大还护着这小贼,回头就请五山船主的舰队把你的船给击沉了! 道士摇了摇头,真要是不平事,他管也就管了,但现在也不知道谁是冤枉的,谁是真凶,这万一胡乱插手,好心干坏事可就丢人了,打了个哈切,正准备回去补上一觉,刚转头,却见那水虎子怒道:“说没偷就没偷,不就是让我跳海嘛,跳就跳!” 随即‘噗通’一声,海面上窜出了朵浪花,大海茫茫,再也不见少年人的踪影。 就连那两个客商都没想到少年人如此决绝,周围人顿时面色一变,看向二人的目光或多或少的有些瞧不起,只是为了个贡品,就硬生生的害了一条人命,真不是一般二般的狠毒心思。 那两个商人只是想讹上一笔,也没料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局面,现在人都跳河了,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都是面色讪讪,灰溜溜的跑回自家房间。 只有李道士看着茫茫的海面,表情似笑非笑,这少年人有点意思。 等夜色降临,海面上更是混沌一片,偶尔会有两只海鸥飞过,空气中传出一股子鱼腥味,这个时节也没有什么风浪,而且这是近海,更不用担心什么深海猛兽,道士半夜的出来遛弯,说是遛弯,其实并不准确。 这船很大,但是甲板就有好几个广场大,‘哗啦’‘哗啦’的水声,一道身影就船底爬了上来,浑身湿漉漉的,仿佛水鬼一样。 “你这浮水的本事不错啊,居然在海里能跟船跟一天,专业队的水准啊。” “你是谁!”水虎子紧张的看向面前的道士,总觉的对方说不出的奇怪。 “跟道爷来吧,先带你吃个饭,再帮你抓小偷。” 这水虎子只犹豫了片刻,就跟了过去,他的水性再好,海水可不管饱的,就着馒头和腌菜,吃的是津津有味。 道士上下打量着对方,皮肤发黑泛红,却是长久在海中讨生活的标志,双目有神而无华,这说明魂魄无灵,简单的说,是个老实娃。 “你是这船里生养的?” “不是,我是逃出来的,在船上才住了不到三个月。” “你爹娘呢?” “死了,累死了。” 这少年几句话一问,就把来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琉球附近有个岛唤作蛋岛,倒不是岛中多蛋,而是此岛附近大产珠蚌,每颗足能卖出百银,是故被几批海商看中,买了许多胥民奴隶,让他们潜水采珠。 这伙可不好做,不仅海中有怪鱼恶虾,而且珠蚌动辄在海底数十上百丈,就算水性子好,每日来回十几趟,也难保不出危险,而且长时间潜入海中,浸泡海水,皮肤、耳鼻都会发脓发烂,长此以往,甚至长的都畸形了。 这些胥民也不是甘心等死,只是这些海商们雇佣了海盗看管,动辄杀之,而且一旦出逃,大海茫茫,又能跑到哪里去;不过这水虎子夫妇自是不愿让儿子也受这非人的活计,便在熬死前,花钱买通一个海盗,让他带着水虎子逃了出去。 这海盗还算有些良心,因为曾经在一次抢劫中饶过船老大的性命,便托了些关系让他在这船上打小工,直到碰上了此事。(。) 第七章 落头氏 “你知道谁是贼吗?”水虎子把肚子填了个溜圆,这才道。 李道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那水茶膏上有妖气残留的痕迹,道爷这双眼睛有能看到妖怪,谁是妖怪,谁就是偷儿。” 水虎子听的懵懵懂懂,只知道点头,随即就被道士带到哪两个客商的房屋门口,掏出三颗黄豆,三颗绿豆:“含在嘴里,我不说话不许动。” “天则灵,地则灵,左手指北斗,右手指七星,天上二十八宿是吾管。头戴北斗七星,脚踩九曲黄河,吾奉上界灵影神,吾是下界避难人,吾等吞豆人不见,吾等收豆便是人。急如律令敕!” 随即一张符拍在了这少年人的脑袋上,便自顾自的离开,水虎子只觉的脑袋一凉,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感觉;正奇怪间,忽然附近转出二人,正是那白天的客商,他刚想找个地方躲避,却又想到了道士说的话,硬着头皮不敢动,谁知这二人视他若若无物,径直开了门。 ‘难道这法子真的能隐身,那这道长莫非真是传说中的仙人!’水虎子兴奋的想。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房间里忽然传来‘乒乒乓乓’的一阵响,一个球状物从门内飞了出来,随即耳边响起李道士的喝声:“抓住它!” 水虎子二话不说,直接一个飞扑,把那玩意抱在怀里,定睛一看,差点没吓晕,只见一个横眉竖目的脑袋瓜正被他抓住;而且还在不断的动弹,口中喝骂道:“快把你家爷爷放下,不然咬死你!”说的居然还是闽语。 这憨少年是个死脑筋,得了道士的嘱咐,任凭对方跳动的多么厉害,也都咬着牙不放手,这般动静也引起了船客和水手的注意,等赶来的时候,见了这般景象也都纷纷吓了个够呛。 “水虎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还不快放下!”船老大喝道,他本以为这少年掉入水中淹死了,在海中讨生活,哪次出海不死人的,死了便死了,这事便这么算了,没想到少年的水性这么好,居然还能活过来,还不知道抱着什么玩意,顿时面色铁青。 “各位,淡定淡定,只是个落头民而已,”道士从懒洋洋的人群中走出,拿起水虎子手上的人头,说也奇怪,这人头在少年人的身上乱动个不停,但到了道士的手上,却动都不敢动,瑟瑟发抖。 落头民,又叫飞头撩,闽、浙一代的妖怪,平时与人无差,好口食,能飞颅妖六一二 等道士把这妖怪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众人方才心安,这海中航行,最怕见得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而且道士又是朝廷册封的三品真人,把道牒拿出来一通展示,效果比什么都强。 “恳请道长施展仙法驱除此獠,”船老大壮着胆子道。 “也不用我动手,这妖怪有个要害,你们去搜它的房间,找到它的无头身子,用被单往上面一蒙,不过片刻,这家伙就能断气,”道士道,这玩意算是天生异种,但却连小妖小怪都比不上,他连收入的想法都没有。 “莫要杀我,莫要杀我!”脑袋惨叫着,说不出的诡异。 “道长,道长,且慢动手,”那两名客商中的一位连忙道,“我们愿意出钱买下这妖怪,不知道长可愿意帮忙。” “你买这妖怪干什么?”道士奇怪道,还真是活久见,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想要买妖怪的。 客商讨好的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弟跟海外岛国做些玛瑙、象牙、水产的生意,要看五山船主的脸色吃饭,这一次他老人家七十大寿,我们兄弟特意请来御膳房的大厨,费的好多珍惜食材,做的这水茶糕,没想被这妖怪吃了大半,短时间也没有法子,素闻船主喜好奇异之物,若是把这妖怪奉上,或许有别出心裁之效。” 道士眨眨眼,道:“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贫道对于那船主也很是敬佩,不知你们有没有法子让贫道与他老人家见上一面?” 这船行驶了十几天,总算是到了岸边,道士刚下了船,只见这海外的风俗与中土迥异,色目人、黑人、夷人、胡人,千奇百怪,多不胜数,传闻这海外有岛国数百,倒也不是虚言。 “有点意思,看来还真与上一世的世界不同。” “道长你连上一世都能记得吗?真是厉害啊!” “话说,你也跟着道爷下来干什么?”道士斜眼,只见那水虎子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 “前辈你法力高强,我想跟你学道,学成了就可以解救我的族人了,”水虎子道,“我都跟船老大说好了,以后就跟着您呢。” 道士抽了抽嘴角,道:“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道爷我为啥要教你?” 这少年果然是脑袋里缺根弦,这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珠:“啊!你、你不收我,我很能干的,洗衣服、编缆绳、挂帆,我都会的。” “这不是理由,”道士现在的心烦事已经够多了,五年后还要把正太版的老苗教出来,哪有功夫再收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年,而且青城派的规矩森严,想要收一个徒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也不理对方,眼见那两个客商把货物卸载出来,正在朝自己招手,一个翻身,自行车在‘嘎吱嘎吱’的转动声中,就把这少年给甩掉了。 “道长,你的坐骑跑的好快,你等等我啊!” 这琉球群岛由十来个岛屿构成,五山船主就居住在其中最大的一座巨鲸岛上,这些岛屿经过他的苦心经营,早已被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当初二三十年前,肆掠江南的海贼之乱,其实就是被这船主给击溃的一路海贼,破釜沉舟之下干的好大事。 一路上,可以看到不断有拜寿的行商匆匆路过,携带的礼品也是各种各样,珍珠锦布、宝石翡翠什么的多了去了,道士甚至还看见了几头黑象,长了三个脑袋的海龟,齐人高的巨虾,各种稀奇古怪的物种,甚至还有几股修士的气息。 道士暗想:“果然如捕侯所说,自从春秋战国时代以后,越来越多的修士迁居海外,道爷我在人间厮混了一年多,见过的真正修行士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哪像是现在,不管道行高低,都已经见到三批了,想想也对;在中土有那么多的顾忌,稍稍有什么动作,就被盖上干涉人道的罪名,那像是在海外,想干啥就干啥,甚至自己开岛建国,做国王都行。” “听说道门三大派的云霄派就是在蓬莱山立的教,还是当初的徐福老仙忽悠了祖龙一把后,那三千童男童女的后裔,要是找到了五脏神法的后续,一定要去瞅瞅。” 这巨鲸岛上总共住了将近百万的人口,而且客商来来往往,热闹的场面还要盖过洛都,尤其是岛中心建立的巨大城堡,道士虽然没见过皇宫,但估摸着也不逊色了,怪不得那五山船主不愿意回中土,在这里做土皇帝多爽啊。 那两个客商带着道士,很快就赶到了那城堡前,那门口有专人叫喊。 “云州赵氏,送香木五十根,精刀百把。” “黑海国国主遣使来贺,送巨狮十只,国中美人二十。” “海商刘氏,送……” “柳州慕容兄弟,送茶五十箱,妖物落头民一只。” 轮到道士他们,那报唱的小厮有些迟疑,礼单上的落头民是什么玩意,他只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捆在笼子里;道士也干脆,直接伸手一揪,就把那妖物的脑袋揪了下来,提起来示意了下,就是这玩意。 那小厮也很干脆,直接就晕了过去。 不管怎样,在确定几人没有携带武器后,他们还是被放了进去,城堡中奢华的很,正殿中更是摆好了数百的席面,不断有宾客落座,这慕容兄弟看来也只是一般的小角色,只被分到了靠门口的席面。 等宾客们都到齐后,那五山船主也现出了身,身材高大,脸上好几道刀疤,除了满头白发外,看起来顶多五十多,出了他外,还有一个黄袍老道,一个打扮怪异的旁门人士,三人同时上了主座。 道士忍不住好奇:“请问,那二人是谁?” “那黄袍老道是云水真人,乃是东海的活神仙,至于另外一个高老祖,是罗刹国供奉的大巫师,”客商解释道,表情满是敬畏。 ‘居然遇上同行了,还真是巧合,’道士心里想,悄悄打开了天眼,那云水真人头顶上有数亩大小的云烟,法力至少是他的数倍,搞不好已经是精化为神的阶段了;至于那高老祖,他却看不出深浅来,甚至在天眼中,他看到有一只只毒虫鼠蚁在对方的体表爬来爬去。 对方忽然一个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一眼,道士心神一震,只感觉有一股子邪气透体而入,好在他身体特异,邪气刚浸入筋脉,就被吸收了干净;晓得被对方发现,警告了一番,顿时低调做人,只顾着眼前的菜肴。 倒是那大巫师眼中闪过一丝讶意,他自己的五毒邪气最善偷袭,本想给这偷窥的小辈来道狠的,没想对方半点反应都无,恰好船主敬酒,便也只好暂时作罢。 见对方没理自己,道士心思顿时又活泛了起来,开口问道:“这五山船主请这些修士干什么?” “那还用问,他老人家最喜欢的小儿子被龙王招婿了,想要救回来呗。”旁人答道。(。) 第八章 蛊虫 ‘龙王招婿?’道士愣了愣,连忙向那说话人打听,只听那对方开口解释,大约是在半年前,五山船主的小儿子汪宝出海‘打渔’,当然,这是海上的黑话,打渔就是打劫,事情刚开始倒也顺利,凭借着五山船主的海贼舰队以及熟悉的航路,狠狠的捞了几笔。 但是在返航的时候却遇上了暴风,被吹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海岛上,这倒也罢了,虽说是航线偏差,但是毕竟已经离近海不远,只要把船只修补好,照样可以返航,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可坏就坏在这汪宝长的极为俊俏,如画中仙童,却是被出海的龙女给看上了,硬是要召为夫婿;但五山船主视小儿子为心头宝,基业传人,入赘到海底,那是万万不愿的,便几次三番请了几位东海修士去解救,却都是有去无回,这才花了大本钱,请了云水真人和高老祖这两个活神仙。 道士面色瞬时变的古怪,暗想,这龙王招婿虽说确有其事,但是却不像是话本和说书讲的那样,去选那人间模样俊俏的男儿,这些凡胎,就算是皮囊再好,又如何能被眼高于顶的龙子龙孙们看上眼,人家选夫婿,要么是三山五岳的神仙,要么是天庭的仙官儿,怎么会论的到他汪宝。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龙女真的喜欢上这具皮囊了,抓回去做个面首就是,龙性本?淫,这事干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的难听些,你会对一只长的可爱有趣的猪猡产生情感吗?在这些极度重视血统的龙族眼里,凡人大概就是这种层次。 所以说,道士觉的这事相当的奇怪,但不论怎么奇怪,他都要想办法混入其中,并争取把船主的宝贝儿子给救出来,凭借着大海贼的能量,才能支持他出海远洋,不然茫茫大海,他还真能飞过去啊。 正巧那汪王爷微微一叹,道:“宝儿深知我心,若是他在这儿,必然会弄出很多好玩的耍子,而不是像这般,空热闹,却没有多大的趣味。” 席面顿时一静,这些宾客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都尴尬的很,纷纷心想,我们是来给您祝寿的,您儿子丢了可不关我们的事,而且大家都是靠海面吃饭的,谁又敢得罪龙王爷啊! 就在这个时节,道士忽然道:“贫道听闻五山船主之事,特愿相助,不知船主可否?” 汪王爷顿时面色一动,没想这个时节还有人会主动出面,刚想开口,却听得高老祖道:“王爷无需担忧,凭老祖我与云水兄的本事,足以救宝公子,让一个不三不四的人参加,万一行动出现了纰漏,我等自然无恙,只是宝公子的性命就不好说了。” 这高老祖是罗刹国的师,要本事有本事,要地位有地位,他说的话,自然比道士要重要一千倍,汪王爷便没有再说话了。 李道士当时就靠了,道爷我是不三不四的人吗?明明是人五人六的好吧;再者说了,咱跟你无怨无仇,你一开始就排挤是什么个意思! “有没有本事,不试试怎么知道?贫道不管本事高低,却也是能出一份力气的,王爷不想要加一份保险吗?” 汪王爷毕竟见多识广,见对面这道士这般有把握,便想试上一试也无妨,若真有本事,当然是拉拢过来,若只是个空草包儿,那就让的手下把他砍上七八截,丢出去喂自己的宠物,他这巨鲸岛上可是养了不少凶猛的野兽,比那永宁伯四公子家里的还要多的多,便道:“那便请阁下显神威。” 随即拍拍手,从门口走进一位赤膊的汉子,这汉子满是纹身,都是些虎狼豺豹之类的凶物,手上拿着一对分水刺,见了诸人也不答话,只是朝着汪王爷拱了拱手,看来是对方的得力部下。 道士知道这是入门考验,同样站起了身,顿时就有下人把桌席挪开,露出好大一片空地。 “这可是得道高人,阿狼你可莫要留手,”汪王爷阴测测的道,海外不比中土,讲的全是弱肉强食,你有本事,才能让人高看一眼,不然以对方横霸一方的枭雄级人物,谁有闲工夫跟你说上几句。 阿狼二话不说,当头就扑了上来,两口分水刺化作了成片的寒光,招招向道士的要害攻去,竟比他所见过的江湖刺客、武行高手还要狠辣,不过好在道士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大禹辟虎狼步不由咒语便能发动,如同预知一般,招招得先,虽然不会去拳脚功夫,但任凭对方怎么戳刺,却也碰不得身子分毫。 道士有意显露本事,忽然摇身一动,嘴里含了三颗黄豆,三颗绿豆,他可不比水虎子,只能靠符力支撑,隐身时动弹不得;那阿狼虽然依旧把两口分水刺挥舞的泼墨不漏,但是他早就长在三丈外,跟看猴戏似的。 旁人纷纷大哗,也许旁的术法凡人不懂,但这隐身术可是顶顶有名,想发财的、想偷窥女澡堂的、想杀人的,三教九流,无不希望有这种本领,就连汪王爷都稍稍有些诧异,他可不是没见识的,事实上,他比一般的修炼者见识的还要多;想要在海上称霸的,除了底子硬外,暗地里的关系更重要,若是没有修士护持,任你泼天富贵,也抵不过一道害人的符篆。 道士还在琢磨着用什么拉风的方式解决这场较量,忽然浑身一颤,仿佛要遇到什么危险似的,他这副身体,对于妖魔鬼怪的气息尤为的敏感;连忙打开天眼,只见四面八方有十来条肉眼难见的蛊虫正向自己爬来,有的还漂浮在空气中,每条虫子上都有一道诡异的气息,似乎有冤魂厉魄一样。 ‘上有记载,这是食肉虫,就是加强版的蚂蝗,一旦被钻入体内,那必然吞脏食肺,让人足足痛苦七天七夜而死;这虫子要是还被人控制了,那简直是比生死符还生死符!’道士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望向高老祖,果不其然,对面那老家伙表面上似睡非睡,其实小拇指轻轻的敲动着,果然在暗中指挥这些个爬虫。 ‘道爷没惹你,你居然敢惹你李道爷!知不知道死字怎么个写法!’李道士冷哼一声,天眼盯向那食肉虫,他这双重瞳眼经过长久的锻炼,早已又有了进步,眼珠子中爆射出二尺毫光,这些地上、空气中的爬虫顿时一个个的烧成了黑烟。 道士这一施法,身体自然就暴露了出来,那阿狼刚想扑上去,却听得汪王爷叫道:“停手。”顿时不敢造次,退了下去。 云水真人又不知道在汪王爷的耳边说了什么,便听这位大海贼笑道:“道长果然有些法力,这拯救我儿之事,便劳烦阁下了。” 那高老祖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开口。 果不其然,刚等寿宴结束,道士就被领到了一间装饰豪奢的房间里,门内还有十来个俏丽的姑娘,衣着暴露,面容畏惧的看着他;又有两个大汉抬了两箱子走了进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翡翠白玉。 “王爷说了,这只是定金,等阁下救了小公子后,奖赏只多不少。” 道士目瞪口呆,这汪王爷也太豪爽了吧,跟着这家伙干貌似比跟着朝廷干有钱途啊,而且这么多白花花的姑娘;咳咳,道爷可是有家室的人,才没有什么想法呢。 “你们先下去,道爷要静一静。” 等诸人走后,道士这才面色一变,刚刚在场上得罪了那高老祖,或者说,那高老祖不时的刁难他,以及那古怪的龙王娶妻,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虽然那老家伙的本事没有那邪佛厉害,但是一身蛊术防不胜防,若不是他开了天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目前还是低调点好,增强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从时间上来说,他观想的那只老猴也该出世了!(。) 第九章 老猴王(下雨求订阅) 在一片神秘的空间,像是地面,又像是天空,或者是海面,‘咚’的一声巨响,一只百丈白猴从天空上翻了下来,身穿金甲,方口獠牙,手上的铜棍舞的虎虎生风,大约是呆的闷了,大吼几声,“这天太小,地太薄,俺老孙就不该居于这方寸之地!” “猴哥说的有道理!咱们这就打上天庭,把那玉帝老儿的屁股拍成八瓣,然后猴哥你做天帝,这七仙女、王母娘娘就交给俺老猪了,”一个猪头人身的家伙道。 猴子愣了愣:“你是谁?” “猴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八戒啊!” “八戒?” “猴哥,别罗嗦了,快上车,再不造反,天庭就要下班了!” 猴子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起来,翻身一个筋斗云,就落到了南天门,猴在前,猪在后,二妖一通好杀,天兵天将不知被干掉了多少,尤其是那王灵官,再与白猴拼斗了百来个回合后,被八戒一榔头敲死,那玉帝老儿早就惊的翻下了宝座,二十八宿、九曜星君、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五岳四滨更是被打的屁滚尿流。 终于杀了个尸山血海,整个天宫,就剩下一猪一猴二妖,那白猴哈哈笑道:“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了我的眼!” 就在这时,那‘八戒’的九齿钉耙一个横扫,却是把这猴子腰上刺了个穿,白猴惨叫一声:“师弟!” “不好意思,其实我是个警察,呸,是道士。” 话语刚落,那‘八戒’恢复了人形,却是个有些俊俏的小道士。 “我叫你一声猴哥,你还真当我是八戒了啊,”李道士哼哼道,将手一挥,画面顿时反转,那天也没了,地也没了,天兵天将也散了个光,只剩下一张鱼龙太极图,罩住一只非虚非实的老白猴,趴在地上,表情又凶又暴又有怨恨。 “怎样,当年你家猴祖宗逃不开如来老佛的五指山,现在你这老猴精也翻不出道爷的鱼龙太极图,这就是身为猴子的宿命,你就认命了吧!” “胡说!若不是你用诈计消耗我的法力,我则怎会逃不出去!” “逃的出又能怎地,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五百年道行的妖王,而只是受香火供奉的残魄而已,我若是放了你,不消一时半刻,那地府的阴差就会上来公干,你少不了往六畜通道走一趟,”道士开始忽悠:“但如果你选择帮助贫道,看到我大脑袋瓜上的那朵功德云了没?也不是不可以分润你一二,到时候你转世重修也好,成为鬼仙也罢,可都是一条好路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老猴子顿时心动。 “贫道是个老实人,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那好,我便把我的真名告诉你……” 约莫一时半刻,道士的手上终于多了一张符,符上是个张手脚粗大的老白猿,大尾巴跟铜棍似的;这就是道士观想出的猴王,前身是五百年的大妖怪,现在却是受同类香火供奉,苟延残喘的残魂。 可饶是如此,收服这家伙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尤其是刚观想出来的那会儿,简直是各种屠神灭佛,毁天灭地的中二范儿,如果不是鱼龙太极图衍化出了这道幻境,磨平了它的脾气,怕是还要折腾。 看这张召唤符的灵光,召唤出的老猴最低也是小波ss的水准,在老毛还在养伤的阶段,算是他手上符威力最大的一道了。 正琢磨着,忽然敲门声响起,只听得一道苍老的声音,“道友可在?” 道士一凛,看着法力强度,居然是之前的那个云水真人,连忙把对方引入房内,颇有些恭敬的道:“前辈。” 这一声前辈对方倒也担当的起,毕竟人家是精化为神的高人,道家的三灾三难十劫,已经度过了大半,泥丸宫已成,就算是失了肉身,一时半会也无多大事,顶多重新夺舍一副身躯罢了,年轻时的铁拐李,大约也就这种档次。 这云水真人倒是跟那高老祖的态度截然相反,笑呵呵的道:“还不知道友姓甚名谁,哪门哪派?” 李道士眼珠子一转:“贫道逍遥子,乃青城弟子。”他的官方身份可是朝廷的三品真人,谁知道人家忌不忌讳这一点,在这海贼窝里,还是注意点好。 谁知这云水真人露出讶然的表情:“有位姓李的道长,是阁下的何许人也?” 道士也很惊讶,怎么海外的人也知道自己的名号,便胡诌道:“他是我师兄,下山比我要早上一年,怎么,真人认识他?” 云水真人竟有些敬佩的语气,道:“我们这些旁门中人虽然久不履中土,但是对于中土的消息还是颇为灵通的,阁下师兄法力高深,竟敢搀和到人道运转之中,并且助那朝廷降服普度和尚,那和尚十年前曾经来过海外一趟,十大散仙近半为其所败,老夫便是之一。” “十大散仙?” 这云水真人便稍稍说了下海外同道的情况,由于海外群岛大多未有人踏足,环境幽美是一方面,灵气充足更是优点,是故迁徙到海外的道统越来越多,除了道家三大派中的云霄派外,便以十大散仙为主,而这些散仙,最低也是炼化三魂七魄的水准,对面便是其中之一。 道士咂舌,他之前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在中土极少见到同道,原来这些人都跑到海外来定居了,这散仙级别的家伙,明面上的居然就有十个,这数量,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多啊。 道士忍不住问:“前辈既然如此厉害,为何要受那汪王爷的驱使,对方毕竟只是凡人而已。” 云水真人也不恼,笑呵呵的道:“修道之人讲究财地法侣,这钱财可是摆在第一位的,而且那汪先生可不仅仅是凡人,他可是云霄派极少数的几名外门弟子,受到名门大派的护持,这才是对方能安稳的坐上‘五山船主’的真正原因;当然了,汪先生每年所获的财富,倒是有大半化作各种物资,送往那蓬莱山岛上,那些个正宗弟子才能不干俗务,专心修炼。” 道士总算明白了,那汪王爷就相当于云霄派的世俗代理人,怪不得连这些散仙都要给其一两分薄面,去救他的儿子。 那云水真人又道:“而且老夫这次前来拜访,多少还是因为汪先生,主要是来告之道友小公子被绑架的真相,免得道友担忧,其实跟那龙宫无关……” 听了对方所述之后,道士嘴角抽了抽,原来是这么回事,被看上眼抓上门做女婿是真的,只是丈母娘家却不是龙宫,而是一窝成了精的蛤蟆精;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要是被龙女看上,估计牙一咬,下面一挺,也就从了,但是这蛤蟆精,那就必须是人在贞操在,人亡贞操亡了…… 那汪王爷之所以对外声称是龙女招婿,估计也是这种心理,被龙女看上,好歹是件有面子的事,但是被蛤蟆精抓去,他这五山船主的面子估计也丢光了。 这云水真人又跟李道士聊了许久,主要是谈一些海外的见闻,道士乘机跟对方打探近海有无万丈高山,那云水真人想了想,回道:“高山虽有很多,但万丈的高山,据老夫所知,除了蓬莱岛上的那座外,就只有西边的那座夜叉峰,但是那里极为危险,就算是散仙级的人物,如非必要,也不会轻易涉足。” 见天色不早,这云水真人便作揖告辞,态度相当的平和,除了他本人的性格温和外,更重要的是道士传说中的‘李师兄’,在对方的眼里,那可是世间一等一的人物,能打败已经塑造金身的普度,那不必须是斩三尸的人物嘛! 道士当然不会说明他是因为向天庭打小报告才赢的那大光头,再说了,有个传说级别的‘靠山’,不也挺管用的。 那汪王爷大概是救子心切,第二天就召集众人,开船去那蛤蟆窝所在的葫芦岛,除了云光真人和高老祖这两位高级战力外,还有十来位同道,都是近海附近的修行者,这海外同道的数量再一次让道士咋舌。 不过这质量嘛,那就得反过来说了,大多都是降服一两个魂魄的菜鸟,跟刚下山的时的道士差不多,也就高老祖的两个童子在镇了三四道魂的水准,但也不放在他的眼里,别说同级别的战斗力,再翻上两番,那才是道爷的真正水准。 唯一让他看上眼的是一个黑衣青年,年龄要比李道士要大上三四岁,身上的法力也要隐隐比道士高上一线,更让他吃惊的是,根据同道的说法,这黑衣青年背上背了口木剑,他居然能感受到剑气。 难道海外也有剑仙流派的传承? “秦鱼儿,你师傅早就在三年前坐化了,就算他身前是十大散仙又如何,如今我们兄弟好心请你去饮茶,你竟敢拒绝!”高老祖座下的两个童子之一怒道,他们一个唤作高羽,一个唤作高翎,虽然模样童子,但主要是因为修炼功法诡异,真实岁数怕是得在三四十岁左右。 谁知那唤作秦鱼儿的冷哼一声,道:“死了的散仙也是散仙,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等你师傅成为散仙再说吧!至于你们兄弟两的打算,我也很清楚,无非是在茶水中下蛊,逼问出我师傅的功法,想的到美,滚!” 那两个童子恨恨的看了对方一眼,最终还是讪讪的离开,道士目光一亮,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那个高老祖摆明了看自己不爽,谁知道会不会中途下绊子,这时候交个帮手绝对大有好处。 不过他也清楚,想这种苦大仇深的冷面男,一般打交道的方式不管用,像是司马贱人、余状元,或多或少的都是这种性格,所以说他准备另辟蹊径;先跟他谈论些感兴趣的话题,再深入的了解一下。 “秦兄,这口剑怎么样?”道士递来一口精致的短剑,这还是铜甲大僵尸的那一口,号称是吹毛断发,切钢断铁。 “这剑不错,”那秦鱼儿目光一亮,顺手就夺了过来,“我要了!” “……”道士目光一呆,老兄,你不走流程啊。(。) 第十章 蛤蟆(三更求订阅) 李道士又一次领略到了海外的习俗,那就是见到好东西就抢,甭管是谁的,那个秦鱼儿,道爷本来以为你是个正面人物,没想到也是个反派角色。 不过在得了道士的玉首剑后,对方的态度不说转了一百八十度,九十度也是有的,跟道士也聊了起来,还道:“这口剑乃是凡间宝铁所铸,我急需此物练成一宝,我用师门宝贝跟你一剑换一剑。” 语罢,对方从怀里掏出一只纸剑,道:“这是我师死前所绘的青光剑,用时无须法力催动,只需念一道咒语,便有一道青光射出,方圆三十丈内,斩铁断金!” 道士愣了愣,这本事好生眼熟,好一会儿才道:“青光幽幽剑?” 那秦鱼儿毫不犹豫的道:“符中真形传!” “你也是青城派!?”二人几乎同时道,表情都变的古怪起来。 师傅老头曾经说过,当年在青城派失去的所有的本门剑诀后,正处于倒霉到顶的时间段;也就是在那个时节,仅存的两个门内长辈才有了改行的想法,但是二人的想法又不尽相同。 其中道士的师祖,师傅老头的师傅,决心弃剑从道,专心追求长生之法;而另一位师长则不甘心青城剑派再无剑仙,便想以符术重演出剑术,再塑当年的辉煌。 一个认为另一个异想天开,不知变通,炼制符剑只会练出个四不相,有形而无质,另一个则指责对方不守祖训,一味的苟且偷生,没有剑的青城派,还能算是青城派吗? 二人争吵数年,终于撕破了脸,分道扬镳,李道士的师祖开始苦研各家符篆法术,终于在师傅老头那一辈大成,老头子也得道成仙;而另一派据说远遁海外,不知现在何方。 两个长辈虽然各走各的路,但是各自也约定好了暗号,估计也是有让自己的晚辈打对方脸的不良意图。 道士作为青城山中的第八代传人,自然是知道这个暗号,本以为双方老死不相见的,却没想到刚出海就碰上了,这基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强。 秦鱼儿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的对方,忽然道:“我年岁大,应该为师兄。” “我刚出生就被带上了山,我才该是师兄,”李道士毫不犹豫的道。 “我已降服了四魄。” “我也降服了四魄。” “我师傅是散仙。” “我师傅已经成仙。” 对方无言以对,李道士顿时舒爽的出了口气,这年头,果然是比能力不如比背景啊,顿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师弟,这口剑就当是掌门师兄送你的见面礼,别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改天有空带你回青城山认祖归宗去。” 秦鱼儿抽了抽嘴角,道:“你莫要得意,你师傅比我师傅厉害,但是我一定比你厉害,我已有预感,等吞下蛤气草后,必能降得第五魄,到时候谁是师兄,谁是师弟,那就得再论了。” 李道士撇撇嘴:“我师父是仙人,没上过天的人还好意思跟道爷比道行。” “……” 不管怎样,两个师兄弟还是相认了,道士粗粗把自己的情况一说,那秦鱼儿便道:“夜叉山我去过一次,待此事一了,我便陪你走一趟。” 道士顿时对对方另眼相看,看来这青城派出来的,果然都像是道爷这么讲义气、真性情,不愧是道爷的师弟。 “那道爷就彻底放心了。” 秦鱼儿看不过眼,道:“你还是关心关心这次任务吧,别以为有了那二位,那窝蛤蟆精就手到擒来,其余的倒也罢了,那只蛤母可是四百年道行的大妖怪,等闲难以制服。” 道士一愣,他本以为过关怪物由龙变成蛤蟆,难度会大幅度调低,只是没想到降的没想象中的那么低,四百年道行的大妖怪,那岂不是准妖王的水准! 这两个师兄弟聊的火热,不远处的两个亲兄弟脸上就变的难看起来,悄悄的回到了船舱内,向那高老祖打小报告,道:“师傅,那二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在算计个什么,除了您与云水真人外,船上就属这二人道行最高,倘若他们联合起来,怕是要对您不利。” 谁知这高老祖笑呵呵的道:“无事,无事,现在这个关头,救小公子要紧,要顾全大局。” 高羽和高翎顿时面面相觑,他们这个老祖不是向来心眼最小的吗?这种话怎么会从他老人家的口中说出来。 不管如何,在十来天后,大船终于到了汪宝被困的葫芦岛,这岛以葫芦状闻名,但方圆不足二十里,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谁也不会注意到这岛上居然会有一窝子蛤蟆精,还有一个蛤蟆老怪。 道士他们一行十几人下了船,汪王爷的打的主意很好,由云水真人和高老祖负责灭掉那蛤蟆老怪,倘若灭不掉,便分出一人牵制,另一人负责救儿子,剩下的人负责阻拦其余的蛤蟆怪。 刚上了岛没几步,便有三只磨盘大的灰皮蛤蟆跳了出来,摇身一变,化作两个极为丑陋的女人,脸上全是脓包,口吐人言:“你们是姑爷家的人吗?” “正是,正是,”那领路的阿狼挤出一丝笑容:“奉王爷的命令,特意来给丈母家送聘礼来了。” 随即拍了拍手,后面几个轿夫抬着十来箱彩礼走了过来,打开一看,满满的宝石、黄金、象牙、翡翠、珍珠,那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自言自语,道:“怪了,姑爷家的人不是一向是蛮不讲理的嘛,难不成给我们吃了十几个后,变的乖了起来?” “正是,正是,我们家王爷思儿心切,手段难免过激,如今幡然悔悟,想要和解两家的关系,这不是特意来赔礼道歉了嘛,”阿狼继续道,又偷偷摸摸递过两个小盒,那两个母蛤蟆打开一看,居然是颗荔枝大的一颗猫眼石,顿时脸上变的欢喜起来,道:“行,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祖奶奶”。 在妖魔鬼怪中,其实有个很古怪的规律,就是长的越丑的妖怪,对于金银珠宝就越欢喜,比如黄鼠狼、蛤蟆精、老鼠精、獐子精,反倒是长的漂亮的,蛇精、狐狸精、兔子精、猫妖,对于这些财宝倒没有什么爱好,所以说不仅是丑人多作怪,丑妖精也多作怪。 两只母蛤蟆把众人领到了一处泥沼泽附近,上千亩的沼泽,里面大大小小的蛤蟆数不胜数,据上两次抢人失败的修士说,就是因为这成百上千的蛤蟆不断围攻,救人行动才会毁于一旦。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这就支会祖奶奶去。” “那倒是不用麻烦姑娘了,”高老祖笑眯眯的道,双手拍了拍,这两只女蛤蟆精连声音都没发出,就翻着了白眼倒了下去,不过片刻,就化成了两张蛤蟆皮,‘嗡嗡嗡’的声音中,从对方的体内飘出了一团又一团的蚊虫,落入这老祖的袖中,原来不知何时,这两只母蛤蟆已经被他下了蛊。 就凭借这手神出鬼没的蛊术,虽然这老家伙的道行并没有到十大散仙的水准,名气在东海可是大的很。 “云水兄,我们这便下去吧。” 云水真人皱眉看了对方两眼,到底没说什么,催动辟水珠,沼泽自动翻开一条通道来,口中轻轻一呵,召出一朵云气,驾着二人往下飘去,“上面的事,就交给诸位了。” 等二人消失后,阿狼连忙一个招手,其他人纷纷把表面的珠宝推开,露出里面真正的玩意来,是一包又一包红色的粉末,据说这玩意叫做火山粉,火山底部所产,汪王爷重金购得的异物,特意用来对付这群蛤蟆的。 按照道士的理解,这就相当于加强版的石灰粉,取了两包出来,往附近的泥水里一丢,不过片刻,‘咕嘟咕嘟’的水泡就冒了出来,还伴随着淡绿色的火苗,温度也不知道上升了几百度,一只又一只蛤蟆翻起了肚皮,‘呱呱呱’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些同行忙碌的时间,秦鱼儿朝着李道士打了个眼色,二人一边丢着火山分粉末,一边往沼泽深处悄悄移动,不过片刻,就已见不到人了。(。) 第十一章 蛤草 有道是有毒之物附近必有解毒之药,污秽之怪处定有极净之草;这蛤草号称是东海最有灵性的五种仙草之一,不用炼丹,单是口服也能增长十年的功力,秦鱼儿也是遍查古籍,才在某一篇古书中找的所在地,只是此草附近的蛤蟆精却不是他能对付的,这才借了汪王爷的东风。 葫芦岛虽然不大,但是岛中泥潭下却是另有空间,秦渔借着纸符剑开道,二人沉入泥沼泽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眼前灵光一亮,双脚却是踏上了硬地面;道士环目四顾,只见窟窿连着窟窿,除了到处都是烂泥滩外,却像是个蜂巢。 “我说师弟,掌门师兄我亲自陪你来取草,你是不是得分一两株给我啊?” “若是多余的,自会给你,毕竟你是我师弟,”秦鱼儿冷哼一声,如是道。 顺着对方手上的地图,忽然一阵异香传来,秦鱼儿大喜,只见前方隐隐约约有亮光,正想往前,道士忽然感觉不对,这葫芦岛是蛤蟆精的老窝,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有几株仙草。 果不其然,两道怪影瞬间扑了过来,不过秦鱼儿不愧也是青城传人,临危不乱,双手一搓,数十张金符从身子各处飞射了出来,像是飞剑一样往四面八方飞去,这庚金符乃是他用百年庚铁制造出的符篆,威力不逊色于普通飞剑。 他这一脉的符术跟其他道家都不相同,并非是借用符篆沟通天地自然,而是凭借符本身来驭敌,而当这些符射到对方的身上时,却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对方竟有一身的钢筋铁骨。 借着这空隙,道士才看清楚了对方的真面目,脱口而出:“铁鼓蛙!” 铁鼓蛙,蛙之异种,能射气刃,铜皮铁鼓妖二二二 更关键的是,道士通过天眼观之,这两个妖怪浑身妖气凝而不散,聚化成形,必然是百年大妖无疑;其中一只口吐人言:“竟有外人强闯我们的地盘,杀了你们交予祖奶奶!” 秦鱼儿可不等其开口,双手一合,所有金符往中间一聚,化作一道五六丈的金芒,锋芒毕露,当头往下劈去,其中一只躲闪不及,被斩断了一只脚。 另一只则往泥土里一钻,像是会遁术似的,直接出现在对方的后面,张口吐出一道气弹,声势极烈;那秦渔儿咬了咬牙,也没想到此地守护力量如此之强,刚想使出杀手锏,忽然一张符轻飘飘的贴在了他的身上,金光神祗浮现在了他的表面,‘珰’的一声,如洪钟大吕,正好挡住了这一击。 只见李道士正站的远远的,做啦啦队状:“师弟加油,师兄我辅助你杀敌!” 秦鱼儿来不及吐槽,连连掐指,那些金符五张一并,五张一并,竟又化作一口口小剑,往两个蛤蟆身上乱戳去,火花时不时的就****开。 “剑影分踪!”李道士吃了一惊,这可是御剑术中一种难得的本领,将剑身分成数十上百口小剑,每一只剑身上都有本剑的杀伤力,没想到用符也能使出来,他这个师弟,有点彪啊! ‘也好,做师兄的就再助你一把,’李道士张嘴吐出庚辛之风,这五行风中的金风在半空中就分化出四五十股,一一裹在了那小剑上,不仅速度增加,就连杀伤力也几乎增加了一半,得此助力,原本只能在铁骨蛙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的小剑,就像是水果刀变成了手术刀,扎的对方血花四溅,惨叫不已。 “敌人太厉害,回去报告祖奶奶!”二蛙见势不妙,果断的跳入泥中要逃命,秦鱼儿符剑又并,化作一口金光大剑,顿时气势大涨,其中一只缺腿的身子一歪,瞬间被一劈两半。 李道士仿佛有了幻觉,当年青城剑仙的气势,仿佛又在今朝重生了。 遁术向来是逃命的上乘本事,虽然这铁鼓蛙不会五行遁、灯光遁等顶级遁术,但是这泥遁借助此地得天独厚的环境,却也让其逃脱了一只。 秦鱼儿在那劈开的蛙身上找了找,竟然找到了一颗拇指大小的青丹,丢了过去,道:“倘若没有第二株蛤草,这就算是给你的补偿了。” 道士接过,这内丹的用处有很多,炼器、炼药、养仙宠,作为分赃补偿绰绰有余;不过好事可一不可二,这蛤草的确是有两株,只不过有一颗远远没到成熟的阶段,所以这药品只能供一人享用。 “果然在这里,若是我能镇压第五魄,这旁门六童子,怕是就要以我为尊了!”秦鱼儿忍不住惊喜道。 “六童子?”道士纳闷道,这又是什么名号。 结果对方没解释,“快些离开,那巨大的母蛤蟆就是因为被牵制住,才能给我们可趁之机,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身娇叱,从泥中浮出一个样貌极丑的女子,朝天鼻、吊睛眼、芝麻脸、招风耳,简直让人看了第一眼后,就不想再看第二眼,“我当你们是来抢我夫婿的,没想却是个偷药贼,若不是蛤十三发现,险些着了你们道了!蛤兵蛤将!围攻他们!!” 话语刚落,从四面泥土中就浮出了上百条黑影,箭一样的向道士等人射去,有速度特长的黑箭蛙,也有能与周遭环境适应的变色蛙,还有能口吐毒液的毒蛙,种类奇多,而且都会‘泥遁’,防不胜防。 好在道士的天眼能透过障碍,看到对方身上发出的妖气,而且秦鱼儿的符剑术又以快准著称,把符剑化作一道光链,四面八方拦截开,这才挡的住这群蛙攻势;二人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前两次救人都会失败,甚至连那只四百年道行的巨蛙都没见着,实在是这种群攻太bug了。 “左边有三只,上面有三只,还有地下……”道士瞎叫唤道,秦鱼儿的剑光随着他的指向转动,终于有个疏漏,被射进一只红娃。 “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 十来张纸符往洒出,其中几张贴在了对方身上,对方顿时僵硬不动了。 “实在不行,我便使出最后手段,碎开师尊给我留下的青城木剑,斩开一条生路,只不过此招威力太大,你要离的远些。”秦鱼儿咬牙道。 谁知道士撇了撇嘴,道:“师弟你就这些手段?看来你师傅也没留给你什么好东西嘛。” 秦鱼儿顿时双眼睁大:“你能对付得了这些蛤怪?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师弟你这么凶猛,师兄我当然就偷偷懒了,”眼见对方要暴走,道士何等乖觉,马上正儿八经道:“师弟你快让开,师兄我要施法招神了!” “老猴神老猴神,山之精林之真,入山出谷,来往宜请!” “猴神变形猴精,密令火速施行,日月星光,元亨利贞,急如律令敕!” 道士将那张猴符一搓,黄光顿时生出,然后从黄光中翻出一个九尺高的大猴,浑身铜铁甲,左手持棍,右手握剑,满口獠牙,正是那老白猴,也不答话,棍剑齐出,冲入蛙群就是一通好杀,这猴子的武艺极高,甚至还要超过冯女侠,棍影重重,不时还有暗剑影中生,区区片刻,就比二人所杀的还要多。 “快走!这里的蛤蟆精谁都不知道有多少,杀不完的,猴哥记得断后啊!” 这老猴子刚一被召唤出来,就被果断卖队友,淹没在了蛤蟆堆中,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原路被堵,道士二人只好顺着窟道乱跑,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一座七进七出的大宅子就在眼前,只不过宅子空空荡荡的,看不见妖气和妖影。 李道士目光一亮:“这应该就是蛤蟆精的老巢,而且里面的蛤蟆怕是已经出去迎敌了,正好进去搜刮搜刮,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你怎么知道对方已经离去了?”秦鱼儿不禁问道。 “拜托,道爷我这天眼可不是白开的!” 秦鱼儿这下终于有些震撼了,自己这个同门不仅能召唤出那只强大的猴子,而且还开了天眼,而且看对方的态度,似乎还尤有余地似的,难道青城山的那一脉真要强于自己的传承。 道士刚想进去搜刮一圈,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却是高羽和高翎两个童子,连忙朝着秦鱼儿眨眨眼,自己施展隐身术,悄悄的跟了上去;果不其然,这两兄弟一人持着一个葫芦,正走进一间豪华的房间里。 里面却是绑了个模样俊俏,只是面目有些阴沉的少年,见了二人来,目光顿时一亮:“你们是我父亲派来救我的吗?” 两童子互视一眼,同时挤出古怪的笑容,“小公子,恰恰相反,我们是来杀你的。” 这般变故,让道士和汪宝同时一愣,汪宝好歹是大海贼的儿子,脑袋一转就明白了:“是谁,我二叔?还是我那个义兄,难道他们不知道我父亲是云霄派的外门弟子吗?你们竟敢挑战云霄宗的权威!” 高羽嘿嘿一笑:“汪王爷是云霄派的外门弟子,我们自是不敢下杀手的,但是小公子你可不是,人生七十古来稀,王爷怕是没几年好活了,如果你死了,这基业还不是得传下去,五山船主可不单指是你父亲,而是云霄宗外门弟子的封号。”(。) 第十二章 原因(二更) 高羽冷笑一声,不再答话,只是将手上的葫芦拔开,‘嗡嗡嗡’的声音中,一团团血色蚊虫从里面钻出,这是吸血虫,乃苗疆特产,能瞬间吸干一头大象的浑身血液,后被高老祖得种,养成了吸血蛊,乃是他的看家手段之一,为了以防万一,这才交给贴身童子携带。 那汪宝正闭目等死之际,忽然听得两声霹雳炸响,等他睁开眼时,这两个道童已经横死当场,身体表面一片焦黑;那群吸血虫被雷劈了数下,却只死掉了一小片,反而如同血河倒卷,同时那空无一人之处显出了道士的身影。 李道士轻咦一声,却没想到这群血虫子竟然不怕雷霆霹雳,眼见对方扑来,连忙施展重瞳天眼,‘撕拉’一声,巨大的竖瞳在上空张开,白光铺洒而下,半空中的血虫子全都跟着了火似的,一个个的冒起了青烟,烧成了一团团的火雾,最后化作了灰烬。 ‘这隐身术用着倒是方便,只是对于高手到底不怎么管用,还得改造啊,’李道士心想,连虫子都能发现,更别提那些修为在自己之上的人了。 “汪小公子,我和师弟可是真的来救你的,你可要分清楚啊,”李道士解开了对方的绳子,道。 “多谢兄弟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二位的,”汪宝感激道。 “先出去再说,”秦鱼儿皱眉道。 “别急嘛,这好歹是大妖怪的老巢,道爷先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道士向来要钱不要命,尤其是四百年大妖的老巢,谁知道下一次能在什么时候逛,所以说,搜刮一番是很有必要滴。 而通过天眼,他能很容易的就分辨出凡物和有灵性之物的区别,找了半晌,还真找到了几个好东西,一颗千年珍珠,一张皮革也似的蛤蟆皮,还有两瓶毒液一样的玩意,以及高翎手上的虫葫芦。 等三人冲出泥潭之时,却见满地都是死人,还有各种各样的死蛤蟆,看来是拼了个两败俱伤,然而在泥潭的南侧,还有隐隐约约的打斗声响。 “道长,我们先出海,保命要紧!”汪宝果断道,不愧是大海贼汪王爷的儿子,卖起队友来那叫个快,在这一点上,道士很欣赏对方。 然而刚冲出泥潭范围,视野已可见得大船的踪影,忽然一个丑女挡在了三人身前,两只肿眼泛红,表情又气又恨又爱,道:“汪郎,你的船被海上风暴打翻,是我救了你,当初又恳求祖奶奶别吃你,招你为婿,你凭良心说,我蛤三娘哪一点对不起你,你却三番两次的想要逃出葫芦岛,还让你父亲诛杀我的亲族,你说说看,究竟是为什么!?” 饶是汪宝这个小贼头面厚心黑,这个时候也不由的有些心虚,嘴里嘟囔了半晌,咬牙大叫道:“我知道三娘你心底善良,对我又有救命之恩,你若只是个妖怪我并不介意,但是谁让你长的太丑了!!” “……”李道士。 “……”秦鱼儿。 对方的脸色顿时由青变白,由白变黑,很显然,这种嘴炮给对方造成了一万点的伤害,那蛤三娘大吼一声,终于化作了原形,却是一只青皮蛤蟆,舌头猛的向对方卷来,很显然是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 道士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手中一翻,多了个法印:“天辅丙木,雷光化生。斗枢降灵,变化用之。八卦通神,九州皆惊。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急急如律令!” 正气暴涨,这头母蛤蟆精顿时惨叫一声,浑身冒出了白烟,乘此机会,秦鱼儿也驱动符剑,聚成一道金光长剑,气势凶猛的向前一斩,蛤蟆顿时被斩翻在地,脸上显出一道巨大的血痕,白皮肚子翻上,看样子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还没等二人上去补刀,忽然从泥潭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吼声,“谁敢欺负我家三娘!” 凶猛的妖气甚至化作一团乌云,朝着几人席卷而来,道士二话不说,开启了太极模式,一手抓一个人,又吐出了皓华,化作巨大的风暴,直接裹挟着二人,向远处飞去;肺神也知道后面的妖怪不是他们现在能敌的,全力催动之下,庚辛之风几乎化作了一道金光,载着二人短时间内飞出百丈,正好落在了船头上。 而就在三人刚刚落地的一瞬间,那团乌云也砸到了地面上,显出了原形,却是一只几乎有山头大小的超级蛤蟆,单看这体型,就有半条楼船大小,见了被劈倒在地的蛤三娘,怒吼一声,混合着庞大的妖气,喷出了一口炮弹一样的毒汁,往船头上砸去。 道士二话不说,太极模式下,阴阳气狂催乱动,浑身道袍滚荡,混合符咒三重金光咒!! “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口吐三昧火,金光灿灿明。一道化千片,四面结金城。炎炎火焰逼,火焰煅鬼神,天光护吾体,妖魅化为尘,妈咪妈咪哄!” 话语刚落,几乎凝为实质的金光大力神虚影护住了船头,那团毒气炮弹撞了上去,竟然直接把附加三重的中级符给腐蚀了开;大力神惨叫一声,三张符同时烧掉,李道士浑身更是像被巨力冲撞到了似的,身子撞在了栏杆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不过好在这大妖怪的含恨一击终是被挡开,那汪宝更是又惊又怕的叫道:“开船!快开船!!” 正在这时,一团云光卷着一道人影飞了出来,秦鱼儿刚想动手,却被道士给拉住,“这个应该是自己人。” 那人影跌坐在地,却是面色铁青的云水真人,此刻双眼紧闭,皮肤下面时不时的鼓起,云气却是凝聚成一道人影,愤恨道:“那高老祖竟然趁着老夫抵挡那蛤蟆怪之时,伺机偷袭!幸好老夫早已把元灵与祥云练成了一道云光分身,这才没有中了对方噬魂蛊虫的道!” “哈哈,真人莫逃,如今看来,这十大散仙的实力,未免是有些名不符实!” 天边又飞出一朵黑云,只不过这黑云却非云雾,而是由千千万万个飞虫组成,坐在上面的是黑袍滚荡的高老祖,此刻正意气风发,见了汪宝微微一愣,然后表情忽然变的扭曲,喝道:“怪不到找不到我那两个童儿,看来老祖的两个贴身童子,已经被你们所杀!!” 随即将手遥遥一指,飞天蜈蚣、毒针鸟、黑水飞蛇等毒物便飞射而出,成百上千,往船上射去,把云水真人到底是个道行高深的散仙,倒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同样向上一指,水化雾,雾化为云,最后化作一重层层的云幕,挡在船前,那些毒物打在上面,像是射在了弹簧上面,被纷纷弹入了海底。 这不是借助法坛的力量施展出来的法术,也不是符篆的本事,而是三魂七魄融融,化成一体之后,功法自然生成的真形法术,言出法随,自然生成,威力也是出奇的大。 那高老祖冷哼一声,从他的五官中竟然爬出了一条条五彩斑斓的虫子,然后电射而出,落在云上,云水真人顿时色变,自家的法力的汇聚的云光竟然有消散的趋势;恰好这时那蛤蟆怪又是一口毒气弹喷出,正好把云幕一击而溃。 他却不知,这虫子唤作玄阴飞蚣,乃是上古遗种,最擅长的便是食气吞气,乃是古时炼气士的克星。 秦鱼儿的符剑斩在上面,更是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居然破不开虫身表面的防御,心中暗惊,心想我这一脉的符剑劈铁斩铜,无物不斩,却没想居然奈何不了这小小的虫子,难不成真的要动用师尊留给我的宝物? 正当他这么想,忽然觉的身上一热,抬头一看,船上好似多了两个小太阳的玩意,在它们的照耀下,无论全是是上古异虫也好,还是普通毒虫也罢,纷纷化作了一缕青烟。 远在五里开外的高老祖面色一白,嘴角居然沁出一缕血丝,普通的毒虫倒也罢了,只是这上古异虫与他心血相连,只这一下,就受了不轻的伤势。 李道士之所以敢参加这次任务,而不担心这位大巫师的找茬,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这双重瞳眼似乎对蛊虫有着强烈的克制作用,这才颠颠的跑了过来,不然船虽然重要,自个儿的小命岂不是更重要。(。) 第十三章 夜叉岛(三更) 最后关头,凭着道士的重瞳眼,那千万蛊虫近不得身,而且几人合力,也挡住了那只巨蛤蟆的毒气炮弹,最终有惊无险的逃回了琉球群岛。 不提海贼父子的久别重逢,也不说蛤蟆怪与高老祖这对孤男雌蛙待在葫芦岛上,会不会碰撞出爱情的火花;道士刚一回来,就立马闭关,无它,那只蛤蟆怪太凶猛了,震的他筋骨发软,穴窍移位,不得不进入疗伤状态。 老实说,青城派的剑仙功法适合打斗和破关,并不擅长疗养;原因无它,阴阳气太锐而已。 好在他的筋骨皮、经脉穴窍经过了各种功法的锻炼,早已能承受的住这股锐气,疗伤的效果倒也大差不差,跟普通的修行功法差不多,阴阳气在不断的运转间,血块和毒气都被打散,流溢出体外,而在这一进一退中,阴阳气在缓缓的凝聚着。 按照的描述,阴阳气并非只是这套剑仙功法的最后形态;死者阴也,生者阳也,阴阳之中,生道之术,阴阳合一,便是青云道气;道,气之根本,修炼到这一步,便有海纳百川,万法相随。 不过按照师傅老头的说法,这修炼道气的功法也跟剑诀一样,都失传了;不过道士能感受的到,随着自己的修为进步,阴阳二气分化的越来越明显,由原来的一道气流,逐渐变成了螺旋形。 至于为什么是这样,老实说,他也不清楚,改天问问师弟去。 收功之后,忽然腹部一疼,道士心一沉,连忙内视,只见五脏上裹着的参液直接被去掉了一层,五行竟有些不稳;顿时明白,原来在修炼之中,阴阳气自动吸收天地元气,连带着把五脏的参汁也给吸掉了一部分,等于变相的缩短了五行平稳的时间。 道士顿时暗骂,感情以后跟人斗法,连伤都不能伤了;幸好在那蛤蟆精的窝中,得到了一颗千年珍珠,好在中医的说法,珍珠有镇心安神,养阴熄风,去翳明目,解毒生肌的作用,自然也可以入药,用这珍珠粉入元元汤,倒是可以延迟五行紊乱的时间。 “皓华!”道士低喝一声,肺神飞身而出,化作一连串的金刀金剑,把那碗口大的千年珍珠搅成了粉末,按照捕侯的指示,调上各种元元汤的药材,最后用无根水调制,再用文火熬上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至于哪来的无根水,别忘了,道士可是能召雨的,至于什么味道,老实说,有点像是可乐兑感冒冲剂。 道士刚出门,就见旁边的房间里各种光芒乱闪,透过窗户,隐隐约约能看到四面墙都挂满了剑符,青色的剑影纵横交错,煞气蒸腾,秦鱼儿头顶显化出一朵青云,青云上一团黑影左冲又突,但就是冲不破这团云光,自家的师弟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降魄! 僵持了良久,秦鱼儿大喝一声,所有的纸符上逼射出一道剑气光影,竟汇聚在插在面前的玉首剑上,然后那玉首剑光芒暴涨,那团黑影惨叫一声,直接没入了头顶,等道士晃过神来的时候,大门一开,对方脸上尽是欢喜。 镇三魂,降七魄,越到后来,难度就越大,不过好处也就越大,看对方的气息,至少比之前要强上一倍! “哈哈哈哈,终于降服了第五魄,师弟,你现在怕已不是我的对手了吧。” “我师傅是神仙。” “这口玉首剑已被我炼制成符剑合一,日后便是无须剑符,亦能施展出本门的符剑术!” “我师傅是神仙,”李道士继续面无表情的道。 “……” 秦鱼儿进阶的大好心情顿时被眼前这个家伙给破坏掉了,好想拿他来试剑啊。 二人在这次行动中,多多少少都有收获,唯独这云光真人算是倒了大霉;等道士到达五山船主的那座巨大堡垒里,就见这位爷正在跟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人下棋。 “李道友伤势已经恢复了么,”那个中年人转头问。 “你是云光真人?”李道士惊道。 “正是老夫,”中年人,不,是云光真人自嘲的笑了笑,“高老祖的蛊虫果然厉害,老夫用了七八种手段,都无法除去那侵入血液骨髓里的蛊虫,别无他法,只好换了副躯壳。” 道士自然知道这道家的夺舍手段,这本事虽然异常厉害,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修炼到精化为神的阶段,道行不落,便可以无限制的夺舍。 但在现实情况里,这是绝无可能的,首先,一旦换了躯壳,修为必然大减,所学的功法就必须重新修行,二者,占了这人的身躯,就要多承受一份的因果,这可不是个好东西,因果越大,越是修不成仙,三者,虽然夺舍的大多是将死之人的躯壳,但对方的魂魄残留仍然影响着夺舍者的神志,以后的修行,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更关键的是,阴司不会对此不管,是故修行成仙的人士本来就是稀有动物;而重修成仙的就更是国家重点珍惜保护动物;据不科学统计,历史上,能够重修成仙的,貌似只有铁拐李和哪咤两位。 但这二位是什么背景,上面都是有人的好伐!! 李道士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节哀吧,不大好,恭喜吧,更是不行,关键是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啊! 那云水真人倒也不使对方为难,只恨恨道:“老夫回去之后就去闭关,等打通了这具身体的全身穴窍后,就要找那高老祖好好的算上这笔账!” 汪王爷这时也开了口:“听说道长将犬子赠予的宝物全部退回了,不知可有此事?” 一说到这个,道士心里就在滴血,那可是好多白花花的金银珠宝,还有好几个金发碧眼的番人,道爷还准备发展几段中外友谊呢,但有道是吃人的嘴短,这些礼物一收,其他的条件就不好开了。 “汪王爷,实不相瞒,贫道这次来是有个特殊请求的。” “哦?道长请说。” “我想借王爷座下的山船一用,载贫道去夜叉岛一趟!” 这位大海贼顿时色变,岛上的危险自不用说,而且上岛之前,可是还要经过一段枉死航线,他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一次,整整十艘船,回来的不足一艘,而且船上了百来号人,活下来的只有四位,他便是其中之一;所以哪怕知道道士有些神通,他也不愿去让自己的手下再冒一次险,无它,代价太大。 “道长,老夫纵横东海近五十年,从未见过比这还要危险的海域,道长要慎重考虑啊!” ‘你当道爷我想去啊,问题是去了有可能没命,不去更会没命,’道士一肚皮子吐槽,但表面上却做大义凛然状:“贫道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汪王爷的脸色变的阴晴不定起来,道士的确救了他的宝贝儿子,他也的确想拉拢这个道士,要钱可以给钱,要妞可以给妞,但是唯独这个,他的确要慎重考虑了。 “李道长让我想一下吧。” 李道士叹了口气,能做的他都做了,接下来就要考验人品了,不是道爷的人品,而是对方的人品。 心情不爽之下,道士干脆出了堡垒,到外面四处溜达,结果还没走过多远,就被一个乞丐抱住了大腿,大叫道:“师傅!” 李道士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你哪位?” “是我啊,师傅,水虎子,我终于想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收我当徒弟。” 道士定睛一看,好不容易才从这个瘦骨嶙峋的乞儿脸上,看出了几分当初那少年的熟悉面孔,这家伙难道是才从非洲逃难过来的?这都像是饿了多少天了? “那你说说?” “我会浮水,能浮三百丈的深水。” “所以呢?”李道士掏掏耳朵,不耐烦的道。 “我还知道蛋岛有个仙人洞府,就在水底下,有两个墨麒麟,有大大的玉门,还有很多神仙的雕像……” 李道士身子一震,二话不说,把对方扶了起来,真诚的道:“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话说,土豪到底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呢,为啥扑街虫总觉的咱的书比较受盗·版读者欢迎,哎,有些桑心……)(。) 第十四章 骾鱼 等李道士带着水虎子这个‘记名弟子’回到堡垒后,就听得一个好消息,汪王爷同意了! 这年头,远洋航行可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除了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海洋风暴外,还有千奇百怪的海中怪兽;更可怕的是,一旦在深海中迷了路,那就彻底的完蛋了,在妖魔鬼怪的世界,鲁滨逊还能漂流荒岛二十年,你估计就只能漂到妖怪的肚子里去了。 所以说,这个关头,汪王爷的帮助就显的相当重要,除了他拥有前往夜叉岛的航线图外,更主要的是,他拥有山船! 东海的人都知道,五山船主的赫赫凶名,就是因为他坐下的五艘恐怖级的战船,这五艘船每一艘都有击沉上百艘其他船只的战绩,几乎可以与西方大航海时代那几艘神秘级的海盗船相提并论;除了因为这些船只装备了当前最强大的海战武器外,更主要的是,船的龙骨是由深海巨兽的骨骼组成,有更奇异的本事。 道士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艘妖气很重的船;看模样,像是加长版的万料大船,或者是人工版的巡洋舰,上面负责操作的都是积年海贼,船两侧和甲板都是密密麻麻的攻击武器,单是伸缩性的拍杆,道士就见到不下于五十杆,这要是全部伸开,岂不是跟个超级大蜘蛛似的。 而且他居然还看到了五六门炮,看模样应该是一种前装滑膛炮,长二丈余,重的话,两千斤应该是有的吧;黑洞洞的炮口看的他这个自家人都有点小怕怕,汪王爷,你把炮都造出来了,那还让道爷这个穿越者怎么混,难道你也是穿过来的? “李兄,久违了,”一个海贼打扮的少年拽着绳子从桅杆上飘了下来,浑身肌肉条条,满是野性,加上俊俏的面容,怪不得能吸引蛤三娘的芳心,正是几日不见的汪宝。 “小公子是来送别的?” “不,我是这艘的船主,我奉父亲之命,送你到夜叉岛,”汪宝亲热道。 李道士这下可就有些惊讶了,这夜叉岛可不是旅游度假岛,那可是相当危险的,汪王爷眼巴巴的把儿子救了出来,这才出狼窝,怎么又送火坑了。 汪宝殷勤的招呼着,不仅把船上最好的几间屋子让给了三人,听说道士对于这船感兴趣,还特意陪同介绍,其他的倒也罢了,只有从船舱下去,见到那水缸粗细,上百丈长的巨大白骨时;道士才有些吃惊,看这上面的妖气,最起码也是五百年道行的大妖了吧! “这是我父亲当年从夜叉岛归来,带回了五条巨兽脊骨,也是这五艘山船的关键部位,还有许多妙用,等李兄开船时候便知……” 等汪宝走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秦鱼儿才道:“我听说若不是他百般哀求那个汪王爷,这老海贼应该也不会借船给你,他或许存了拉拢你的心思。” 道士咂咂嘴,施恩不望报,这可不是海贼的作风,这小子有心机啊!不过道爷还得承他的情,以后对方有事还得去帮忙,谁让人家拿命帮自己呢。 “听说那汪王爷年轻时候就救过云水真人的性命,所以人家才会颠颠的帮他去救儿子,这么看来,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又过了一日,大船终于驶离了琉球群岛,茫茫大海,道士还真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在有老司机带路,倒也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这一路上,那汪宝殷勤的很,道士也不是不知趣的人,暗中捧了对方几句,相处的倒也愉快。 “小公子,我们现在走的是枉死海的海路吗?”李道士好奇问。 “不,还有三百多里,这船上的其他物什都不缺,就是那枉死海的水中有毒,捕捞的鱼类不能食用,我们得先到附近的海角岛,去捕几条鲸,补补肉食,再借用那岛上的湖水中补补水。” 道士自然没什么意见,一切听专家的话,他坐过福州水师的船只,本以为那些艨艟船已经算是快的了,但是没想到这艘山船的速度居然还是它的三四倍,据这汪宝所说,这主要是那龙骨的原因;通过天眼,果然能看到源源不断的水汽被转换成了风气,裹挟着这船前进。 只用了三天,便到达了号称是东海最远岛的海角岛,那岛屿的形状正像是个号角,再往前,那便是无边汪洋了;而道士也能亲眼目睹捕鲸这项海上最大的娱乐活动,这些老司机、老海贼一个个提着带有倒刺的鱼叉和长镖,有的是用手拿,有的是则提着个脚踏弩也似的工具,更骚包的就是直接背着支鲸叉跳入海里,去捕杀这种小船也似的大鱼,简直就是在玩心跳! 那带头玩的就是那汪宝,像是一条水上的游鱼,速度极快,而紧跟在他后面的就是自己新收的记名弟子水虎子,这小子在岸上焉的跟条虫似的,但是刚一入海,就开始各种撒欢,有时候连一整天都泡在水里,让道士这种旱鸭子各种理解不能。 绝大多数鲸鱼都是一种很温顺的海洋生物,巨量的肉食、无害的性格、以及珍贵的鲸油,都是他们倒霉的因素,汪王爷的雄厚资产,有三成都是它们贡献的,据说连长安城的灯油,用的也是此处生产的。 不过片刻,就有四五条不知名的鲸鱼被插了个穿,只在死前正掀起了巨涛大浪,然后复归于平静,血水弥漫在成片的海面上,庞大的尸体被拖上了岸。 数十个人切一鱼是什么场面,道士真是开了眼,一块又一块百来斤的血肉被割下,然后洗涤、撮盐、晒干,据说晚上还准备吃全鲸宴,真不知道鲸骨熬成的汤是什么味道。 这种热血的海上活动,搞的旁观的道士都有点小兴奋,所以他决定玩点低难度的钓鱼。 鱼竿、鱼饵都是船上有的玩意,道士找了个不高不低的位置,跟垂钓老翁似的,结果半晌过去,正当无聊的要打瞌睡的时候,钓绳突然绷紧,道士精神一振,结果还没来的及动作,钓绳就又松了开,鱼不在,鱼饵也不见,连鱼钩都掉了! 道士顿时傻眼,这鱼要不要这么凶!?定睛一看,只见鱼线下面聚集了一窝比鲤鱼大上一圈的肥鱼,鱼头伸出海面,似乎还在等着喂食呢。 “师傅,你这钓鱼钓的不对,这窝是大傻鱼,你只要把那条黄色的鱼头领给钓上,鱼群没有领头的,就会乖乖的让你一条条钓光,”刚上船的水虎子嚷嚷。 “还有这回事?”道士表示还真是活久见,开天眼一扫,那条明显大一圈的大傻鱼身上有股淡淡的妖气,看来这海里的鱼精还真是多啊;眼咕噜一转,制了张镇妖符挂在新的鱼饵上,然后向那个大傻鱼头领的方向抛去,那条鱼果然上当,一口咬了过去,然后身子一僵,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果真如水虎子所说,这窝鱼傻的很,头领被钓上来,其他的大傻鱼也就没有了反抗能力,不一会儿功夫,就被掉了个光。 见道士玩的有趣,这水虎子顿时心痒难耐,找了半天,居然没找到钓鱼竿,于是干脆用捕鲸的铜线自己做了一支,还跟道士炫耀道:“师傅,我这钓的肯定比你多。” “你别钓鱼不成反被鱼钓,”道士撇撇嘴,结果他的话刚说完,对面的鱼线就绷直了,水虎子面色胀的通红,忽然‘哇哇’大叫起来,“师傅救命啊!这鱼要把我拉到水里去!” 李道士当时就我了个去,这都可以?连忙帮忙,结果两个人的力量居然都被扯到了船栏边上,眼瞅着就要落海,“北帝之宫,主帅天蓬。力士使者,速至坛中。令叩急速,符到即从。神兵队队,变化英雄。吞魔食鬼,剪恶除凶。敢违黑律,押至桑铜。收送黑狱,永劫无穷。沉沉长夜,剑刃刀锋。急急如律令!” 危险关头,道士连忙召出了三个青巾力士,凭借着这三个天庭力士撼山的力量,一举把水下的鱼给拽了上来。 ‘咚’的一声,一只三丈长的,跟鳄鱼类似的怪鱼爬在了甲板上,人手人脚,浑身骨质,满嘴的锯齿张开,熊熊的妖气混合水气,至少也是个精英怪的水准。 “这鱼怪”道士皱了皱眉头,中居然没有关于这鱼妖的记载。 “师、师傅,妖怪!!!”水虎子结结巴巴的道。 “废话!”道士连忙施展追雷神咒,手臂粗的雷光接二连三的从天而降,砸在了对方的身上,把这鱼怪打的惨叫连连,骨头渣子裂开,但伤势却好像不大;突然猛的一扑,锯齿层层的张开,声势凶猛,就想把道士给活活咬死。 “敢在本神面前撒野!”皓华不用召唤就现出了身子,身形一转,就化作了一颗金球,把对方包裹在内,无数的金刀金剑金枪在里面来回的绞荡,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对方被绞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咦?这怪鱼好强的生命力啊!”李道士咂舌,别说是精英怪了,就算是小波ss级别的妖物也不一定经的起这大招啊。 刚想研究,就听得海面上传来了一声叫唤:“阁下且慢动手,鲛将军奉东海龙宫四太子之命,抓捕这条骾鱼。”(。) 第十五章 海市 只见海面上卷出一道浪涛,浪头上站着一个鲛人和十来个虾兵蟹将,都是连壳带角之辈,那领头的鲛人将手上的长叉遥遥一指,一条水链从海面上飞出,眼瞅着就要卷向那条骾鱼。 正在这时,黄纸符飘下,正好印在了水链的链头上,顿时把这道法术化作了一滩海水,浇洒在甲板上。 李道士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位龙宫将军不知道此乃贫道的战利品吗,有道是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这般行径,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鲛将军怒道:“这条骾鱼乃是四太子的宠物,你这道士胆敢冒犯东海龙宫?” “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龙宫好生霸道耶,四太子我不熟悉,三太子我们道家门人倒是熟悉的很呢,不知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你!!” 道士说的,正是被陈塘关不良少年哪咤抽筋扒皮的那一条,意思很明显,你后面有山头,道爷后面也不是没靠山的,虽然咱在道家没有三坛海会大神那么有地位,但是你这区区鲛人精怪,在东海龙宫怕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对方的嚣张气焰就减了三分,从浪头踏入船头,鲛人忍怒道:“实不相瞒,这条骾鱼乃是我等在枉死海捕得,准备送与四太子的贺礼,但是妖鱼狡诈,咬破了鱼网逃出,我们一路追捕,这才被阁下所得。” 对方既然态度变化,道士也不会呛头,便笑道:“恕贫道直言,这条骾鱼模样丑恶凶悍,鲛将军什么礼品不好送,偏偏送此物,岂不怕好心办坏事?” “阁下有所不知,这骾鱼乃是上古遗种,在人间也没有多少条了,龙族同样是从那个时代就开始繁衍生息的,最喜收集此类遗物,因此倒是跟模样无关。” 这鲛将军是个实在性子,被道士三言两句就套出了话来,李道士稍稍一愣,没想到这鱼居然是也是上古时期的,怪不得生命力这么强,不过这玩意除了给龙子龙孙当收藏品外,对自己貌似没什么用啊。 不过李道士是什么角色,雁过拔毛的牛人,当即一本正经的道:“实不相瞒,我上清派也是从古时就流传至今,门内的长辈同样喜欢这类稀奇的玩意,此物既然机缘巧合落在我的手上,怕是不能割爱了。” 那鲛将军一惊,道:“阁下是上清派的门人。” “正是正是,”李道士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嘀咕,道家三大派的名头没想在东海龙宫也管用,我大青城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威风。 鲛将军犹豫了下,心想:‘上清派的掌门杨仙君正在龙宫做客,听说与龟丞相乃是故交,万一惹恼了对方,怕是献宝不成,还会挨上一顿批,有了’ “小将这里有海市券一张,跟阁下换取这条骾鱼如何?本次海市还有三个月方才开启,到时候无论是旁门散仙、或是海中同族,都会来以物易物,场面极其浩大,阁下到时候或许能掏到不少好东西呢,岂不是比骾鱼更好。” 道士微微一愣,心想还有这等好事,便又讨价还价一番,最后以两张海市卷成功的交易了这只鱼类精英怪。 “那个,听说你们才从枉死海过来,请问哪里危险吗?” 鲛将军顿时面色一变,道:“我们这些水族精怪只敢在枉死海边缘游走,深处的确不敢闯荡。” 等这些虾兵蟹将复又窜入海中,这番动静也引出了一直在闭关稳定境界的秦鱼儿,等道士把情况这么一说,自家这位师弟果断的掏出了一张海市卷,不屑道:“十大散仙的弟子,每次海市开启之时,都会被赠予一张海市卷,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你这次的交易可是吃亏了。” “……”怎么师弟这一脉貌似比自家混的好啊。 那秦鱼儿又道:“不过我在海中常有听闻,这东海龙族无论长幼、雌雄,都喜收藏这些远古遗种,却也不知为何。” 李道士咂咂嘴,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他可还记得,自己的这具身躯,这双重瞳眼,也跟那个天地初开的年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等山船在这海角岛修整了数天,那鲸鱼干也都晒晾的差不多了,这才准备出发,踏上了前往枉死海的航路。 远海和近海果然不相同,才出发将近两天,山船就碰上了两次风暴、三道海中漩涡、以及无止尽般的大雨;若只是普通船只,怕是早就掀翻打烂了无数次,好在这五百年大妖的脊椎骨制成的龙骨,才能扛过一次又一次的风暴。 ‘轰隆轰隆’的声音之中,天空乌云密布,雷电霹雳时不时的炸开,亮成一片,雨滴打的人几乎睁不开眼,周围的****大浪甚至掀的比船头还高,不间断的洗刷着甲板,船舱里的积水也渗的越来越多。 李道士浑身湿漉漉的,海水浸湿衣裳,更有种难以言喻的滑腻感,此刻正紧张的看着外面的波浪,水汽正在剧烈的波动着,撕天裂地一般,数百里的天地元气正在搅动个不休;道士引以为豪的实力,在这股子庞大气势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渺小,在千年鬼母、在妖僧身上,他顶多感受到对方强大到窒息的实力,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那样的无力;所谓的成仙得道,难道就是为了摆脱这种生灵的无力吗? 这种异象,就连居住在东海的旁门修士都不一定能见得,因为枉死海不仅是凡人的禁区,同样也是修士的禁区;在这种情况下,道士甚至不得不驱动鱼龙太极图,来抵抗这股强大的压力,而没开天眼的修道者,是感受不到的压力的。 但道士同样知道,这也是一次相当好的机会,一旦他能够适应并承受这股天地威压,对于他的修为心境来说,不亚于一次洗涤。 盘膝坐定,按照修行路线,正在不断的运转着,旁边的秦鱼儿难得露出羡慕的表情,因为这种机遇可遇而不可求,没有开天眼,哪来的感应天地玄机。 那四面八方搅动的天地元气就像是把刷子,不停的洗刷着道士经脉的阴阳气,李道士则要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不仅要稳住体内真气,还要在让心灵放空,去感应巨浪、雷霆、乌云、生气、死机、乃至五行自然的种种细微变化;天眼之中,这无垠大海仿佛变了个景象。 天不再是天,地也不再是地,变成了各种气体,无色无形、无状无味、无象无态,正按照一种莫名的规律转动;不知怎地,他想到了中,大道真形篇的一段话 ‘混沌之先,大无空焉。混沌之始,太和寄焉。寂兮寥兮,无适无莫。三一合元,六一合气、都无形象,窈窈冥冥,是为太易。元气未形,渐谓太初。元气始萌次谓太始。形气有质,复谓太极。元气先清,升上为天,元气后浊,降下为地,太无虚空之道已成焉……’ 这些‘气流’开始又有了变化,变的越来越薄,越来越少,就好像蒙着一面纱,就是让道士看不清楚里面的景象。 正当道士陷入修行难关的时候,秦鱼儿忽然双眼一紧,只见在茫茫的波浪之中,两只灯笼大的红眼忽然张了出来,大有方圆数里,正随着波浪泛起涟漪……(。) 第十六章 蜃龙(三更) 秦鱼儿腰上的玉首剑‘嗡嗡嗡’的作响,浑身更是又颤又麻,像是被定身术定住了一样,那是一种生物本能上的颤栗,两道红光随着波浪的汹涌翻卷,越发明亮,然后一道波涛打过,一条似龙似蛇的黑影从水底浮了出来,忽然间,风雾大作,伴随着‘嗡’的一声大吼,巨大的身影在雾气中蒸腾而起! 那条黑影,宽数里,长数十里,猛的从海洋中钻出,仿佛接天连地一般,‘咔嚓咔嚓’的响声,山船的白骨龙骨居然被震裂了数十道细缝;然后对方又扶摇直下,顿时海中又响起连绵的巨炮声响。 就在那惊鸿一瞥间,秦鱼儿看到了真容,哪怕浑身浸湿,他依然觉的嘴里干涩的要命:“蜃龙!” 蜃龙者,上古龙种,出入蜃气之间,化郭生城 跟四海龙族这种已经褪化的龙种不一样,这可是上古巨龙!跟远古生灵同层次的产物,在古书中都已绝迹的物种,没想在这枉死海中还有一条,跟它相比,整艘山船都只是绊脚石的存在,轻轻一碰就能打翻。 这枉死海域,除了各种恶劣到极点的生存环境,还有的就是在大海深处残存的远古物种,那都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好在传闻之中,蜃龙性子温和,这次出世,似乎也只是在乌云雷霆之中舒展了下身子,两团数里的红眼在海底绕着船只转了一圈,就变的越来越小,渐渐沉入了海底。 秦鱼儿这才松了口气,只觉的心都凉了半截,遥想当年青城剑仙斩龙杀蛟,几同儿戏,就连这上古龙种,也不是没有击败过的纪录;顿时苦笑了声,自己还差的远呢! 猛的心思又提了上来,他可还记得,李道士正在感悟天地自然,这蜃龙的出世,定能颠倒方圆五百里的天地五行元气,对他的感悟能造成不可测的影响,一旦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而在李道士的五官上,早已流出了一道道血丝,在他的观想中,那本是模模糊糊的面纱,伴随着一声龙吟,雾气化作一条长龙,猛的把这些秩序幻化的气流冲散了开,地火风水一起涌出,道士顿时觉的浑身像要爆炸了似的。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铜兮、肉身为炉! 危机关头,法这套外丹术自动的开始了运转,筋骨在‘嘎吱嘎吱’的作响,温肌肉、充皮肤、通津血、强筋骨、利关窍,在这种情况的刺激下,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的潜力都被激发了出来,筋膜在拉伸,骨骼则越发的白皙透亮,外丹术五大关中,竟然冲击到了强筋骨的阶段! 法修行最快的吕祖吕纯阳,花了不足三年的时间,而照这个进度,这个记录,很有可能被道士给打破。 此法一成,则四肢百骸通常,心脏如鼓,血气如虎,全身血液逆转;有道是顺则凡、逆则圣,原本快要散乱的神识借着这股力量暴涨,鱼龙太极图当即显化而出,挂在这片幻景之上,阴阳分化,竟然在蜃龙消失之际,截留了一小段蜃气,虽然这对蜃龙来说只是九牛一毫,但是对于道士而言,则确确实实是个大补,阴阳二气在不断的旋转中,最后竟化作了日月,高悬在了空中。 天地万机、成败兴亡、得失去留,莫不由于心目,左目为日,右目为月,光照四方,则四方定矣! 机缘巧合之下,道士居然幻化了心目,心目又被称为慧眼,佛家五眼之一,用光头党的说法,能不被现象所迷,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心中一览无遗。 不知过了多久,李道士这才缓缓的醒来,只觉的浑身上下,无不通畅,虽然道士没有近视,但却有一种看的更清晰的感觉,就连反应似乎都快了三分,这感觉真是不错。 刚伸了个懒腰,推门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海贼或坐或躺,满脸都是无精打采,而且数量少了几乎一半,山船的表面更像是被用压土机压了一遍似的,全是裂纹和坑洼,风帆碎了三面,诡杆断了五根,由原本的巨无霸海船一下子变成了破废船只。 “这才过了一晚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李道士目瞪口呆道。 “一晚上?这都已过了十天了,”秦鱼儿冷冷的道,他现在的状态也颇为狼狈,衣服破了几个大洞,右手臂似乎还受了轻伤。 见道士目光盯着这处,他却是不耐烦的道:“被一只百年道行的蟹怪夹了下,无甚大事。” “你到底碰上了多少妖怪?” “人鱼、双头鱼鹰、水鬼、章鱼精、五毒海星、蟹怪,大概就这些了。” “……” 李道士注意到,眼前这家伙虽然表面狼藉,但双目精光闪闪,尤其是背后的玉首剑,更是煞气腾腾,这家伙的进步看来也很明显啊。 “看到百里外的那座黑岛了吗?那就是夜叉岛。” 百里开外,只见一座巨大的黑峰竖插在无垠的大海上,山峰的模样极像是骷髅头,无匹的魔气就算是隔着老远也能感受的到,时不时的就有聚成云团的乌鸦斜飞而出。 在这附近的海面上,海水已经呈现淡淡的黑色,时不时的就有腐鱼烂虾飘在海平面上,就连成了精的海怪也不只是一只两只,却都不知何故,死在了这里。 “东海有个流言,传说中的幽冥之国的入口,就在这山上。” 李道士一惊,这幽冥之国他可是听过不少次了,号称是三界外的第四界,妖魔鬼怪心中的圣地,那千年鬼母不就嚷嚷着要回此国恢复当年的魔气,再来肆虐人间吗。 “李兄,秦兄,我们的船只能在此岛的十里外停泊,因为越靠近夜叉岛,腐水的浓度就越深,怕是要在夜叉岛的边缘停泊十天半月,整个船底都要被腐蚀掉,”汪宝沙哑着嗓音道。 只见这个小海贼足足瘦了一圈,满眼都是血丝,这些海景异象对于修行者这些来说,都是极恐怖的考验,那就更别提这些个普通人了;在这十天中,单是跳海自杀的海贼就有十来个,强大的精神压力可想而知;而汪宝能承受这些,不得不说,真有他老爹的几丝风范。 一辆小船缓缓的被放了下来,道士和秦鱼儿这对师兄弟坐着小船渐渐接近了这个神秘恐怖的海岛。 “皓华,接下来交给你了!” “本神又出来了,”金光一闪,小号的‘白衣李长生’跳了出来,大叫道:“区区小岛,你且等本神一个时辰,必然会给你一个结果!” 看着对方化作庚辛之风远去,道士咂咂嘴,他与对方可是有共享视野的,通过皓华的视线,这岛上的穷恶景色被一览无遗,越往高处走,黑烟和绿雾就从山中的洞穴滚滚冒出,这可都蕴含着剧毒,比高老祖的蛊毒厉害的多,修道人哪怕是沾上了一点,那也是肉身腐烂的下场。 看了半圈,忽然道士轻咦一声,“这岛上居然还有人?” “谁?” 等道士将四人的模样描述一遍后,秦鱼儿皱眉道:“水火符孙芳,乌云客赵口,野人骨木林,以及青海小散仙曹飞龙,这些人来这里干什么?” “你认识他们?” “除了孙芳外,其他三人与我一起有个绰号,旁门六童子。”(。) 第十七章 夜草 旁门六童子,指的是东海修行界中最出色的几位小辈,多为十大散仙之苗裔,如秦鱼儿师承青城剑道长,乌云客赵口的师傅是乌云仙,青海小散仙曹飞龙更是青海半仙曹斌的亲子,都是师承名门,能与道家三大派的精英弟子相提并论的。 “咦?”赵口向上望了望,总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大嘴巴你乱看个什么,难道忘记这里是夜叉岛吗,小心引来厉害的妖魔!”曹飞龙不满的道。 “嘎嘎,小飞龙,难道你还记着当初被他击败的事儿?”骨木林嘲讽道,这人约莫三十岁,骨瘦如柴,浑身上下只裹了件兽皮,光着脑袋,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刻满了诡异的凶禽猛兽,连脸上都有,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他也是旁门六童子中唯一没有师承的。 “几位兄长都不要吵了,夜叉耳力敏锐,小心又把它们引来,小妹可不想再跟那些吃人肉的家伙斗个数天,”孙芳颦眉道,此女苗条婉媚,丰肌秀骨,像是那画中的女仙,虽是女子,但她的道行手段却也不逊与旁边这几人。 女子修道较之男子,还要多上几分难关,如斩赤龙、定玄牝,所以近千年来,修成得道的几乎都是男神仙,未有女仙子,所以说虽然孙芳一身津深的道家修为,但在外人看来,还是不能与旁门六童子相提并论。 不过此女话一出,其他几人都纷纷闭嘴,尤其是那曹飞龙,更是腆着脸讨好:“师姐说的真是有理,咱们快些寻那夜草吧,不然迟了些,怕是被那些夜叉当作零嘴给吞了。” 四人走后,悬崖上一颗似铜非铜的石块忽然摇身一变,化作了肺神皓华的身影,叫道:“宿主,本神刚刚听到了件大好事,夜草你可听说过没?” “那当然是听说过了,百年生得红朱果,千年长成黑夜草,这草是要在幽冥昏暗之地千年方能成形,乃人间至阴至寒的药物。” “本神刚刚听那些人说了,此地应该有几株成熟的夜草,放心,本神暗记了那四人前进的路线,待我再环山一周,看看无有我那些兄弟的踪迹,便替你取了这草,哼哼,你就等着跪下来感谢本神吧。” 皓华绕着夜叉山绕了数圈,危险诡异的气息倒是感受到了几十道,却没有熟悉的感觉,皓华心里暗想,‘我这宿主是个极惫懒的人物,若是这次没有收获,谁知道他会不会打退堂鼓,罢了,本神就跟在几个人的身后,仗着无形无质,给他偷个一两株尝尝甜头。’ 正准备行动,忽然夜叉岛的某处传来一股强烈的吸力,这皓华惨叫一声,顿时被不知吸到哪里去了。 远在十里外的李道士同时闷哼一声,顿感呼吸困难,跟得了哮喘似的,好半晌才惊道:“不好,肺神那小子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吞掉了!” 秦鱼儿皱眉,“你身上哪来的这些古怪玩意,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去救啊!道爷总不能把自个儿的肺丢在这岛上,不然我到哪里找个大美妞天天给我人工呼吸!”李道士同样不爽,他本以为危险只在枉死海的航路中,到了夜叉岛,只要让肺神绕一圈就能解决问题了,没想到天不从人愿,还是要冒险。 肺神虽然被不知名的玩意给禁锢住,但道士跟它还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毕竟它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路上,道士把天眼的效果开到最大,尤其是体内还有慧眼的加持,妖魔鬼怪的气息分毫毕露,甚至能透过妖气魔雾,分辨出那些怪物的原形。 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一条至少有三百年道行的尸蛇后,秦鱼儿忽然轻咦一声,拨开怪草,从黑泥之中捡出一物,竟是半截剑身,稍稍一感应,便道:“此剑是仙剑无疑,只不过早已失了灵性,现在与废铁无异。” “等等,看那边!” 夜叉岛多怪植奇石,在一颗像是蟒蛇一样的歪脖子树上,一口月牙铲,钉着一个三头八臂的丑恶怪物,这怪物高大数丈,发如青焰、脑门生眼,獠牙外掀,浑身青色皮肤,还长着浅层的鳞甲,与人间生物大为迥异。 “这是夜叉?” 夜叉者,在民间又称‘捷疾鬼’或是‘能咬鬼’,但压根跟鬼类没有半毛钱关系,也不属于阴司管辖,而是幽冥之国的一种物种,据说跟域外天魔还有些联系。这些家伙也是倒霉,在远古年代曾经降临过一次,结果被那些强悍到爆的远古生灵打的找不着北。在两千年前好似又降临过一次,那时天庭刚刚组建,慑服三界,正需要杀鸡儆猴,四大天门守军、天河水军、九司、三省、三府轮番上阵,背后又有道家诸仙各种强势辅助,打的对方又找不着北了。 西天八部众之一的夜叉众,就是如来在那个节点收服的。 李道士发现了这具尸体后,又陆陆续续的找到了不少件残破的法器、法宝、符篆,这里似乎经历过一场艰苦的大战。 秦鱼儿忽然道:“我听我师说过,在一千年前,第一批迁徙过来的旁门散仙除了要对付无穷尽的海妖外,还曾封印了几只实力强悍天魔,难不成这夜叉岛就是当初那大战地点?” 道士眯了眯眼,他感受到自己与肺神的联系开始加强了,这家伙传给自己的感觉居然是很爽? 夜叉山峰形似骷髅,各种险恶地势,道士现在的位置大概就在这骷髅的嘴巴处,无穷的阴风正向外刮出,身体的反应告诉他,肺神这家伙就在这里面,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风势就越大,而且风中夹杂着各种凄厉的冤叫怒吼,若是凡人,怕是直接都被吹的魂飞魄散了,饶是修道之人魂魄凝实,这个时候也有些吃不消,李道士这时候不得不给二人加上一张金光护体符,这才挡的住阴气浸体。 山壁很古怪,像是加了层肉苔似的,时不时的还鼓动着,让人误以为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什么怪兽的口腔里,偶尔还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就像是有小鬼在窃窃私语。 李道士的感应越来越明显,他能感受到,肺神似乎是在炼化某物,或者在是被某物炼化;忽然面色大变,一股浓烈到极点的魔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这股力量,他只在人头树上感受过,秦鱼儿同样也是双眼一紧。 师兄弟互视一眼,秦鱼儿一拍玉首剑,上百道光符连绵的射出,最后化作一口将近五丈的巨大符剑,又咬了咬牙,并指往腕部一划,足足洒出半碗的精血,得此相助,各式剑符大亮,剑身几乎凝为实质,就像是真的混铁大剑一般,伴随着斩破空气的炸响,劈入了那层层魔气壁障之中,剑芒大亮,一道白线穿波分浪,却在茫茫魔气之中,硬是凿出了一个小孔! 而在这近似于法天相地的魔道神通中,阴阳五行被拘,这道小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减着,眼看着逃生通道就要消散掉 “太阳正照,阴晦当衰,飞符前路,剪除妖氛。敢有妖孽,断踪灭形。神威到处,食鬼****。急急如律令!” “混合符术三重开道咒!” 道士的咒声刚落,三道光符从中显出,幻化出一道白光长虹,却是借着剑光的痕迹涨开了半人大的开孔,二人借着符力,一鼓作气的冲了出去;等回头一看,只见无穷的黑气正在往里压缩坍塌,把里面的东西通通绞成了糜粉,然后魔气条条暴涨,极凶魔光绽放,最后竟显化出一只十丈方圆的恶鬼头颅,凶威赫赫,强大莫名,正居高临下的望着二人。 魔颅,极凶魔气所化,生性好杀,无有灵智魔十五 而通过李道士的天眼,更能看出这怪物的魔气上冲霄汉,道行怕是足有五百年,跟老白猿的前世差不多,那也是夜叉族八大将的水准。 更倒霉催的是,他能感受的到,那肺神就在对方的大脑袋里! “我们两个合力,干翻对方的几率有多少?” “三成,”秦鱼儿阴沉着脸道。 “那我们被对方吞掉的可能性有多少?” “十成!” “这不科学!!” 而在夜叉岛的上空,乌云滚荡,空气褶皱,昏暗之中,一只数里大的血眼在天空上幻化而出,那瞳孔的最深处,是数不清的人手人头,密密麻麻,想要挣脱而出。(。) 第十八章 乱斗 乌云客赵口的法器是一朵乌云,乃是收集虹气、雷云、火雾、雾霭、桃花瘴等十来种天地异气一同祭炼而成,有雷毒、光暗、五行等诸般奇效,比普通的法器还要厉害百倍,号称是百炼法器,此刻他将乌云铺散成数亩,顶在脑袋上,正不断的发射着火弹。 而他的攻击目标则是面前的四只雄夜叉,身材高大,面相丑恶,正拿着根三四丈长的巨矛连拨带挑,把这些火弹团团打灭,武艺竟不比人间顶尖武师要逊色分毫。 “大嘴巴,你再不快点的话,那只天夜叉就要逃出封印了!”背后传来了曹飞龙焦急的喊声。 夜叉按照道行,可分为三种,地夜叉、天夜叉、虚空夜叉,就算是最普通的地夜叉都要精英怪的水准,那天夜叉更是有精英小波ss的实力,若不是他们几人有心算无心,根本镇压不了此獠。 赵口皱了皱眉,虽然他的外号叫做大嘴巴,但却是个木讷性子,只有将乌云催动的更急,火雾、雷光、水箭、毒烟来回上阵,将这些夜叉团团压在下风。 在这窝夜叉的背后,三根漆黑如墨的异草卡在那石缝处,质地不像是植类,反倒类似于玉石,附近蒙上一层冰霜,这便是千年夜草,人间至阴至寒之药。 见有机会,孙芳娇叱一声:“赵师兄,我也来帮你!” 话语刚落,一条火龙,一条水龙从虚空中幻化而出,虽体型还不到五丈,但看这气息,却是不折不扣的波ss级别;孙芳本是良家女子,机缘巧合之下,被散仙水火道人收为女徒,她向道极坚,又天资极高,短短五年,就把水火道人的看家本事二龙符悟出了五分精髓。 夜叉虽然是幽冥之国三大种族之一,与修罗、血海生灵并列,百毒不侵,五行难伤,但是面对这么多高于自身实力的攻击,也未免有些坚持不住,水龙寻了个空子,身形一转,居然钻入了那夜叉的方口中,对方那鬼神般的身躯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然后‘嘭’的一声,炸成了四分五裂。 其余的几个夜叉见了同伴身死,不怒反喜,将对方洒落在地的尸块一块块的捡起,丢人嘴中大嚼,身上的伤势竟是恢复了起来。 “孽障,找死!”孙芳见到这般景象,俏脸含霜,连连催动水火二龙,将地夜叉烧的惨叫连连。 得他相助,那赵口抽出了空子,将乌云倒卷,化出两只黑云大手,往那三株夜草上捞去。 就在这时,突然三支飞梭打了过来,正好将那两张大手击飞,然后那青光一闪,曹飞龙竟然出现在了夜草旁,并指做刃,只轻轻的一划,就把那三颗夜草握在了手中。 “曹飞龙,你这是在干什么!?刚刚不是说好的,天夜叉的封印归你负责吗?”孙芳怒道。 “嘿嘿,骨木林阴险毒辣,赵口看似老实,心眼比谁都多,还有你这小娘,我在路上百般讨好,你却是不假辞色,心里还不知惦记哪个情哥哥呢;即然这夜草是我师傅当年发现的,理应交予我保管。” 说是保管,但是看这家伙的神色,摆明了就是想要独吞。 既然撕破了脸,那赵口也不答话,只是将乌云舍了夜叉,化作一只十亩大的巨掌,几乎盖住了整个洞口,‘轰隆轰隆’声中,往对方身上捞去。 曹飞龙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上一次在师长面前比斗,他就是输在这一招下,丢了好大的面子,顿时怒道:“你真当我没有后手吗?” 随即直接用指头做符,速度极快,他这个本事唤作七指空书符妙法,无须纸笔便能做符,能加快施符的速度,乃是青海半仙的独家秘传。 “蜃虫豪气,横寒天腰,生雨止雨,海底斩蛟。受吾一剑,速断雨条。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断霓咒一出,曹飞龙当即并剑指,虚虚向上一划,那巨掌顿时被一劈为二,化作了两团乌云,灵光大失,便是重新祭炼,怕是也会失了不少妙用,这断霓法本就是这云雾雨霾等法术的克星。 “哈哈哈,现在知道你家曹小爷的厉害了吧,”曹飞龙紧接着将三支飞梭一合,化作一道青光缠住自己的身子,往外遁去,这青光遁法同样是青海半仙的独门遁术,不入五行,乃是采集东海万丈海底的一缕特异青光炼就而成,速度飞快。 “哇啊啊,曹小贼你竟敢耍你家骨爷爷,找死!!”话语刚落,那骨木林浑身狼狈的出现,身上的凶禽黑纹亮起,雄鹰、老雕、食人蝠、红燕等飞禽显化而出,栩栩如生,凶光赫赫,气息均是不弱,这都是骨木林杀死这些凶禽后,用它们的精魄炼制成的鸟灵。 青光连折带闪,却是穿出了鸟群,以一个巧妙的角度射入了出口,谁想一团黑光汹涌喷出,在最后的关头冲散了青光,黑光之中,天夜叉的强壮身影若影若现,除了身形比普通的夜叉打上一圈外,最引人注目的便要属后背长出的那对肉翅了。 青光被冲散后,曹飞龙面色苍白的显了出来,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天夜叉挣脱封印了,眼一花,对方就已欺身而上,‘撕拉’一声,瞬间扯掉了他的手臂;而与此同时,那三只凶禽也扑了过来,连扑带咬,不过片刻,曹飞龙惨叫连连,身上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天夜叉出世,只有聚力才能灭之,你们应该知道这一点!” 曹飞龙的呼喊并没有换来另外三人的同情,孙芳倒是露出不忍的神色,却也没说什么,四人能通过枉死海域,靠的就是合炼的一口灵舟青叶舟,而这舟正在他的手上,很显然,此人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己方三人困死在这夜叉岛上。 东海民风彪悍,修道之辈更是善恶难分,不像是中土,讲究个正道邪道,恩怨分明已是最基本的了。 正当此时,竟有两道人影出现在洞口,其中一位打了个哈哈:“没想到里面这么热闹。” “秦兄?” “秦鱼儿!” 但其他几人的目光却都注意在了另一人的身上,旁门六童子,竟然在这里出现了四位。 “秦兄来的正好,快来帮我们对付这只天夜叉,”孙芳喜道,这六童子中,单论功法的杀伤力,这秦鱼儿至少能排在前二。 谁知秦鱼儿抽了抽嘴角,道:“天夜叉不算个什么,我们后面还有个大家伙呢。” 话语刚落,汹涌的魔气蒸腾而出,显化出一只十丈方圆的魔颅,汹涌的魔气震的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动弹,跟这一比,就连天夜叉都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童。 “这是魔王!?” 五百年的大妖唤妖王,这五百年的魔头,同样也可称为魔王,眼前的这位虽然没有灵智,但是强大到窒息的实力的无可置疑的。 “跟这一比,各位是不是觉的跟这些小夜叉玩玩还是件挺幸福的事,要不咱们换换?”李道士百忙之中,不忘吐槽。 魔颅可不管对面的是夜叉还是人类,大口一张,十来只的凶魂厉魄喷出,这些都是当初被吞食的东海修道士的魂魄,每一只都有地夜叉的实力,而且有形无质,普通的法术和符篆对它们都难以造成杀伤。 场面一时间变成了大乱斗,魔颅追杀在场所有的生灵,天夜叉追杀着曹飞龙,地夜叉则被其他三人压制着,秦鱼儿符剑一转,居然劈向了野人骨山林。 那骨山林匆忙召唤出一只熊罴挡在身前,大怒道:“不就是差点挖了你师傅的墓穴,不是也没挖成吗?这个时候还要计较这个!” 这野人是个没师承的,听说十大散仙之一的剑道长坐化,便想去捡个便宜,没想碰上了在墓边守孝的秦鱼儿,二人一通好斗后,骨山林狼狈逃窜。 秦鱼儿冷面不答,只是将符剑的威力催发的十足,金光大闪,顿时把那熊罴劈成了两段,他刚刚降了五魂,又一路斩杀了好些妖怪;剑仙的本事,都是在斗法过程中练出来的,他的符剑术变的更加凶悍狠厉,竟把同是旁门六童子的野人骨山林打的节节倒退,若不是时不时的有凶魂厉魄和夜叉的干扰,当场斩杀了都有可能。 李道士倒是很想装作路人甲,但是魔颅却不放过他,复又吐出三道凶魂厉魄来对付他,这些扭曲的人形张牙舞爪的扑过来,道士二话不说,召唤出了猴哥。 “老猴神老猴神,山之精林之真,入山出谷,来往宜请!” “猴神变形猴精,密令火速施行,日月星光,元亨利贞,急如律令敕!” 一只老白猿从天而降,手中的棍棒一个横扫,这些阴魂厉魄居然被敲成了两半,这老猴子虽然没有当年的道行,但一身天妖真气可保留些种子,这种程度的妖气,对谁都能造成强大的破坏力。 所以说,猴哥虽然只是小波ss的修为,但真是计算战斗力,在场之中,怕是仅逊色于半空中的那只天夜叉。 “猴哥猴哥,你打慢一点,低调再低调,现在摆明了是出头的椽子先烂,”道士在后面小声教唆道。(。) 第十九章 那一剑(三更) 李道士说的不错,那魔颅没有灵智,只能凭危险本能行事,在场之中,单论气息的庞大程度,非属那天夜叉不可,虽然二者都是邪魔,但是前者是先天魔种,乃天地间穷恶魔气堆积幻化而成,想让它懂得取舍,未免有些太难。 大口一张,直能吞下数个房屋,庞大的吸力当头罩向天夜叉,口中甚至幻化出了一个黑洞模样的玩意,一旦被吞,它不可能像道士二人先前那样,趁着对方形体未聚,冲出一条活路来。 那天夜叉也知道风险,施展出自己的本命神通夜叉神光,一团漆黑到琉璃色的光芒喷洒而出,挡住那无匹的吸力,琉璃色彩层层幻化,甚至使得半空中产生大大小小的气旋,仿佛空气变成磨盘,在来回的搅动一般。 骨山林被斩的手忙脚乱,两只鸟灵一时不察,被吸入了气旋中,吞了个干干净净,半点声响都没传出。 受此影响,这野人身形一僵,秦鱼儿哪里还不知机,将玉首剑往地面一插,按照他师傅的师傅,也就是他师公的推演,这门符剑术练到高深境界时,不仅拥有符篆飞沙走石、召神驱鬼的能力,而且能重新推演出当年青城剑仙的飞剑术。 秦鱼儿虽然还练的远远不到家,但是还是能使出几分妙用的,只见骨山林所在的地面上,忽然显出了一张巨大的符图,然后一道道剑符幻化而出,化作数百口小剑,对方身上刺去。 生死关头,骨山林再也不敢保留,大吼一声:“是你逼我的!”浑身气息节节暴涨,身上的各种飞禽走兽的图案通通幻化而出,竟似百妖夜行,不仅震散了那些四面八方射来的小剑,那数以百计的兽类禽类更是化作一股洪流,往秦鱼儿身上罩去。 谁知秦师弟微微一笑,虚晃一枪后,竟然不战而退,那骨山林还没明白为啥,上空忽然传来一道强大的吸力,让他变出的兽灵们直往那魔颅的嘴里投去;这野人终于明白自己上了大当,对方是明明是想借力打力,借那魔王的神通来消灭自己,可恨自己鬼迷了心窍,竟然用此大招,这下可好,群兽的气息吸引了魔颅的注意。 有道是亡羊补牢,断臂求生,骨木林这个荒岛上天生天养的野人这时也爆发了自己的凶残本性,直接驱动自己的兽灵自爆,空中顿时绽出了百节节子炮声响;就连那魔颅,都被炸的晃了三晃,这可是类似于天魔解体大?法的拼命神通。 这边打的热闹,那边也不闲着,孙芳和赵口一边挡住地夜叉救助它们的首领,一边则在追杀曹飞龙,当然,真正的目标是他手上的三株夜草;而道士同样看上了这玩意。 有老猴精挡在这个高级保镖,道士应该算是场中最闲之人了,表面上在打酱油,其实一直在接近另一边的战场,而那曹飞龙慌乱逃窜,却没注意到旁边还隐藏着一只恶狼。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也来不及了! “天辅丙木,雷光化生。斗枢降灵,变化用之。八卦通神,九州皆惊。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急急如律令!” 开印法使出后,刺眼的白光爆射而出,照的三人都不得不施法躲避;其他二人自有准备,只有那曹飞龙惨了点,猝不及防之下,只来的及用他的三只飞梭挡住要害,其他部位全都冒出了青烟,正气对妖魔鬼怪有加成,但别以为就对普通生灵就没有杀害了,中有云,日出青气,出直震,此正气也,气出右,万物皆死。 眼看着道士还要施法练咒,那曹飞龙顿时惨叫道:“我爹是青海半仙!” 混合咒术三重追雷咒!! 半空中雷光霹雳大响,地面上多出一具焦炭。 “你爹是半仙,我师傅还是神仙呢!”李道士撇撇嘴,往下一抄,三颗夜草就都落在了他的手上,顺便搜了搜尸,却又找到了一只巴掌大的青木小舟和一张似帛非帛的纸张。 那水火符孙芳和乌云客赵口均是面色不虞的看着道士,刚成熟的果子被人家抢了,换谁谁都会不爽,李道士二话不说,先招呼了猴哥,又请来了师弟,有这两尊门神挡着,三打二,完全有优势。 “秦师兄,这夜草和青叶舟都是我等必得之物,你一定要护着这小贼?”王芳忍怒道。 “他与我是同门师兄弟,不得不帮。” 秦鱼儿与这姑娘还有一段交情,暗示了一眼道士,意思是差不多就得了,要点脸,别总想着独吞;谁知李道人眼珠子乱转,反正就是不看他,就差吹口哨了,这年头,脸皮厚才能吃的香,好处自然是一个人占才最爽利。 不过未免这师弟胳膊肘向外拐,而且道士也怕这二人真跟自己玩命,方才不情不愿分出一颗夜草,道:“就这么多了,爱要不要啊!” “……”秦鱼儿。 想要从道士嘴里抢宝贝,无异于虎口拔牙,这已经算是底线了,还要来,那道士估计马上就暴走了;虽然相处较短,秦鱼儿大概也摸出了对方的品性,朝二人摇了摇头,示意再多就没有了。 纸面上的实力对方毕竟在自己之上,而且还有强敌在侧,孙芳与赵口只得咽下这口气,勉强点了点头,等逃出去再算账。 文字虽多,交流也只是一刹那间,而那天夜叉无人相助,最后终于坚持不住,夜叉神光节节溃散,最终被那凶威赫赫的魔颅一口吞了下来;强大的压力顿时移到了这几人的身上。 ‘皓华,你那边搞定了没?道爷这边要动手了!’ ‘区区铜瓶,本神当然不费吹灰之力。’ 李道士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主要也是因为肺神在对方的肚皮里炼化了那玩意,就算是师弟不帮忙,自己也有把握逃得性命。 “帮我定住那魔颅三息时间,我要动用师公亲传的这口木剑,”秦鱼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的表情,此木剑用之便毁,典型的一次性用品。 道士对于这口对方从不离身的宝贝木剑还真有些印象,当年青城派分家的时候,自己这一脉分得了当时还没炼制完成的青城法印,算得上是正朔,而对方则取了这口木剑,此剑本是插在祖师祠堂之中,历代的青城剑仙都会打上一击剑气在其中,同样是传承之宝。 这也代表着两脉人马的选择,一个道,一个剑。 道士难得的正儿八经起来,徒子徒孙无能,没能继承派中的剑仙本事,就让那剑仙的光华尽情的在世间绽放一次! 太极模式启动!! 李道士浑身的气息顿时暴涨,而且还有龙蛇幻影周身环绕,那远古的生灵的怒吼声似乎就近在眼前回荡;孙芳和赵口互视一眼,忍不住心中的惊骇,对方原本猥琐的身影现在几乎如同撑天巨人一样,其中蕴含的凶猛与当今顺天应地的修道者截然相反。 “开眼!!” 道士大吼一声,魔颅的上空好似被撕开一般,一只不亚于对方体型的大眼张了开来,自从练出了心眼之后,这大眼绽放出的白光似乎又有变化,或者说,能被控制了,光芒笔直如柱,水缸粗的光气如天河倒卷,虽然覆盖范围变少了,但威能怕是增强了数十倍。 魔颅空洞的双眼起了变化,两道幽光飞射而出,抵住了那道白光,此乃至阴魔光,同样也是飞头魔王的压箱底本事;二者互拼一击,白光甚至还压过黑光,只是道士也已憋的满脸通红;虽然眼术的威能在对方之上,但是论修为,他自己就要被碾压了,人家五百年道行,他才多少年? ‘你娘的,迟早有一天,道爷会开发出黑火烧死你丫的!’ 好在这一次的输出主力不是道士 秦鱼儿手上的木剑已经寸寸开裂,一道道青光剑芒绽放开来,所有人都感受到那犀利凶猛到极点的剑意,方圆百里,舍剑之外,别无它物! “五百年道行的魔物,倒也不算是辱没了您!”秦渔手颤抖着,几乎都要快握不住剑柄,在他的眼中,出现了十来道身影,或是高傲、或是霸气、或是桀骜、或是冷峻,总之没有一个凡俗男子,表情各异,微笑、冷笑、审视、怀疑,庞大的气势冲的他几乎都要守不住自己的内心。 ‘师尊说过,当用了这口剑的时候,青城派的道统,才算是完全的交到了你手上,到了这时,存亡、兴衰、振兴,全都是你的了,你将是青城剑统真正的的第八代传人!’ 舍弃生死、善恶、是非、正邪,用绝对的意志,斩出最强的一剑,这就是青城剑术! 那一剑,绝世倾城。(。) 第二十章 铜瓶 山船在黑色的枉死海上行进着,大雾迷蒙,不知有多少海中的精怪看上了这艘船的凡人血肉,但碍于船上那几股厉害的气息,最终还是逡巡不前,未敢一饱口福。 终于有个大家伙忍不住,海面上先是浮出好大一块阴影,然后‘哗啦’一声巨响,一只几乎有半船大的乌贼从水底浮了出来,水桶粗的触角穿过了栏杆,木板乱飞,瞬间把几个猝不及防的海盗拉了下去,墨汁跟雨点一样喷洒了出来,似乎还带有腐蚀性,将本就坑坑洼洼的床板蚀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别紧张,点火,放龙王炮!!”海贼头目汪宝大声叫道,那些固定在甲板上的古代版大炮‘嘭嘭嘭’的炸出了白烟,几颗实心弹被高速旋转的射了出来,两只打断了乌贼的触角,一只则打在了这波ss级别的海怪身上,被反弹了出来。 那乌贼痛吼一声,数十只触手同时用力,几乎捆住了船身,眼瞅着就要向海底拉去,这也是海中巨兽管用的招式,先陪咱在海底走上一圈再说。 “哪来的小小海妖,竟敢干扰本神的午休!”一道金光从窗中射出,化作一道三尺的小人,掌心还放了口铜瓶,神气活现的道:“就让你这小妖怪尝尝本神新得的法器的厉害!” 话音刚落,瓶口猛的吹出了成百上千道金刀金剑,这刀剑身上刻着特别的降妖降魔符文,砍在那乌贼的身上,伤口处竟冒着白烟;这只海怪惨叫着,不过一息时间,庞大的身躯都被斩出了成百上千的伤口。 最后那些金刀金剑融为了一体,化作了一口十来丈长的,似刀似剑的玩意,就像是放大版的狗头铡一般,煞气腾腾,猛的一下,如晴天霹雳,竟斩掉了对方的脑袋。 肺神皓华又拿出,将对方的魂魄吸进去后,这才施施然的飞了回去。 “区区海妖,怎放在本神的眼里。” “是是,现在谁不知道我们肺神大人的厉害,”李道士顺口夸了几句,仍在忙着调制元元汤,那青叶舟和似帛非帛的纸张就放在桌面上,这可都是此行的收获。 自从昨天,自家师弟斩出了那惊世骇俗的一剑后,竟然瞬间把那魔颅打的四分五裂,大受重伤,若不是几人修为不足,那五百年的魔头,差点就被几人封印了;之后就一路有惊无险的登上了山船,开始了归程,当然船上也多了两个客人,没办法,对方的航行工具青叶舟已被道士收入了囊中。 至于道士得到的那张纸上,则记载着一道名为断霓咒的中级符篆,专破水雾等法,在中级符中算是极厉害的破法咒了;当初那曹飞龙费尽千辛万苦,才寻来的这道符篆,就是为了破解乌云客赵口的乌云大掌,却没想给旁人做了嫁衣。 但这些都不是最大的收获,最大的收获是皓华手上的那口铜瓶,那可是前法宝级别的! 话说,当初这家伙倒霉催的被那魔颅吸入了口中,四面八方都是黑乌乌,汹涌的魔气滚滚袭来,眼瞅着就要把这家伙给化掉,就像是对付其他的修士一样。 没想就在它苦苦支撑的关头,在这魔颅的体内,它居然发现了一件未有被炼化的玩意,就是这口黄铜瓶,此瓶的材料居然是万载玄金,这种材料人间罕见,乃十件最好的制宝材料,几乎不可能被破坏,而且五行属金,皓华躲在面后,居然发现此宝的元灵神奇的消失了,那还用说,干脆自己炼化得了;所以,这炼气士功法练成的古怪玩意,现在又成了法宝的元灵。 这法宝和法器最大的差别,就是有无灵性,而当肺神占据了后,由于属性相近,此宝又恢复当年的五成神通,尤其是上面刻录的上玄灭欲斩尸除妖金刀化形真法,威力惊人,就算没有那一剑,道士也有信心凭借着这道真法脱身。 据自家师弟所说,千年以前,有一位修为达到斩二尸的金刀散人,他的法宝好似便是铜瓶,只不过在成仙的最后一关,斩却自身的关头,却是出了岔子,最后死在了雷劫之下,最终未有得道。 不过单论武力值,那金刀散人可是号称当世第一,就算是当年三大派的掌教,被他登门指教后,同样是不分胜负,当时他的看家本事,就是这铜瓶;不过据说这铜瓶共有四口,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口流落到夜叉岛上。 道士又接着点开了那,吸收了百年乌贼精的魂魄后,这宝册居然只演化出了两道符篆;不得不说,随着道士收妖的种类变多,这宝册演化符咒的难度也随着增加,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现在演化出基本上都是中乘符咒,很少再见得下乘符了。 显化出的符篆,一道是捉附咒,可供附体之用,一道是安镜咒,可以让铜镜暂时间拥有法器的威力,虽都是辅助用咒,但都有极大的用处。 把今日的早课做了后,道士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路过秦鱼儿的房间,只见里面又是金光闪烁,剑意纵横;这位师弟自从斩出了那一剑后,似乎又有感悟,对于这种一言不合就感悟的师弟,道士表示有点压力山大。 甲板上正好看到了那孙芳,看到漂亮妹子,道士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谁知对方眼神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又畏惧又鄙视,就像是在看一个大恶棍一样,道爷这么诚实善良的人,能卖萌,可暖床,妹子你为啥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咱。 “野人骨木林倒也罢了,只是那曹飞龙乃是青海散仙曹斌的亲子,若是知道被你所杀,恐怕会来寻仇,”孙芳忽然道。 “曹斌,此人道法厉害吗?” “在十大散仙中,应该是位列中游,尤其擅长遁术。” “跟云水真人相比如何?”李道士想了想,问道。 “应是相差无几。” “那便无事,凭借道爷的手段,区区一个散仙” 孙芳顿时无语,这十大散仙可是旁门中最顶尖的人物,怎么到了对方的嘴里,就好像变成了阿猫阿狗的人物,旁门六童子,小剑仙秦鱼儿的道行剑术日益精进,隐隐有六童子之首的架势,现在又出现了个更加神秘莫测的道士,她本以为虽是女子身,但在小辈中还属顶尖,但这么一比较,差距顿显。 而在此时此刻,夜叉岛,夜草生长的洞口中,那被斩成四分五裂的魔颅终于又恢复了原型,只不过体型要小了一圈,驾着滚滚魔气,一举飞出了洞口。 因为秦鱼儿的那一剑,那具天夜叉的尸体还没来的及消化,就被吞了出来,而在半个时辰后,那具青面獠牙、背生双翅的尸体忽然动了动,然后青眼一瞪,竟坐起身来,自言自语:“秦鱼儿啊秦鱼儿,就凭你也想杀死我骨木林?你的确是斩破了骨爷爷的肉身,却没想到爷爷的百妖真法特异,无须修到精化为神便可夺舍法躯,这夜叉之躯较之人体何止强上百倍,等我把真法修至大成后,便是你我算总账之时!” 语罢,身上灵气竟全都转换成了汹涌的夜叉魔气,刚要起身,忽然轻咦一声,只见不远处躺着的曹飞龙的尸体居然缓缓的化成了一段柳木,顿时怪异的笑道:“事情有意思了,替身法,你这曹小贼倒还真有些手段!” 曹飞龙的确是借着替身符假死脱逃,只不过却并没有逃出多远,却又落入了一个神秘存在的手中,只见再夜叉岛的上空,那颗巨大的血眼眨了眨,曹飞龙竟面容呆滞的被吸入了尸山血海的瞳孔之中……(。) 第二十一章 隐身术大成 面对那青海半仙,道士嘴上说的不怕,但两腿还是有些抖抖的,散仙级别的,强悍程度自不用说,法力甚至是自己的几十倍,就算他有猴哥、肺神相助,也未必能扛的住对方的神威,能不被当场揍死已经算是好的了。 所以说,他又打起了隐身术的主意,只要此法能修炼到掩盖自身气息的程度,打不过,道爷我往草丛里一蹲还不行嘛。 早在未出海的时候,李道士就在琢磨着这点子了,只不过当初打的主意是通过鱼龙太极图对于这道隐身法的再次推演,但这顶多能将气息减少一小半,对于修为比自己高的对手,半点用抵不上。 不过好在道士在枉死海域里开了心眼,这让他又有了个想法,所谓观念之心,能照了诸法,虽然道士跟光头党混的不是同一个帮派,但是对于光头们的神通还是很佩服的,这心眼身为佛家五眼,能见于己身,使光明照中。 道士所在的道心幻境中,鱼龙太极图所化的日月忽然大方光明,光照一切花、草、树木;而在表面,道士的双眼忽然射出了两道金光照见己身,同时默念隐身口诀 “天则灵,地则灵,左手指北斗,右手指七星,天上二十八宿是吾管。头戴北斗七星,脚踩九曲黄河,吾奉上界灵影神,吾是下界避难人,吾等吞豆人不见,吾等收豆便是人。急如律令敕!” 三颗黄豆,三颗绿豆依次弹入自己嘴里,身形在波动之中,从脚开始,一点点的消失在了空气里;而与此同时,气息也越发薄弱,或者说,开始介乎于有无之间。 用地书催动慧眼,又用慧眼驱使着重瞳眼,近而影响着自己的六识、又称六根,即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视即没,整个人便陷入到一种禅定的状态。 所谓的禅定,便是专注于一心,达于不散乱之状态,无色无状,无我无他,无生无死;此状态与隐身术相融合,浑身的气息一下子就消失掉了,无论怎么感应,都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仿佛脱离了三界一般。 过了好半晌,李道士才现出了身来,喜道:“佛法自然,道法亦是自然,故曰佛本是道,道爷居然能从光头党的法门中悟出隐身术的真谛,我真是个天才!” 不过尤贪心不足的道:“可惜这大成的隐身术只能静,不能动,看来打架的时候只能跟某个家伙一样,躲在草丛里大喊德玛西亚了。” 山船去的时候雄壮威武,等回来的时候,已经算是散架了一大半,得到了消息的五山船主兴致冲冲的带着庞大的船队去接自己的儿子,一点也不在意汪宝身上的脏乱臭,拍着对方的胸脯大叫:“这是我的好儿子,我最棒的儿子,他闯入了枉死海域,还活着回来了!他就是下一代的五山船主!!” 等那些个海盗头目或是明显,或是暗地里向这位下一代海盗王效忠之后,李道士才施施然的走了过去,“恭喜小汪船主,此事已了,贫道和师弟怕是也要告退了。” 汪宝愣了下,连忙挽留道:“李兄不再留几天,小弟还要很多问题要像您请教呢。” 李道士打了个哈哈,“若是有事,自去找我便是,无论何事,只要贫道能办到的,必不推辞。” 汪宝也知道这些修士神出鬼没的,得了对方承诺后,便不再多言,他知道像他们这些人,必然是言出必行;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种规矩可对道士可不一定适用。 李道士拿出青叶舟,用真气轻轻一吹,舟身迎风便长,很快就化作了普通小舟大小,招呼了声,秦鱼儿、赵口、孙芳,包括自己的那个便宜徒弟水虎子便一齐登上了船,轻轻敲了下舟沿,这青叶舟便以一个相当快的速度驶了出去。 “师傅,我们现在去哪儿?”水虎子憨声道,这小子倒是硬气,在枉死海上那么多天也不叫一声苦,而且不知是真傻还是假懵,见了那么多海怪也不知怕,这一点尤为不错,道士这个行业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时间比人都多,胆子不大的话可不行。 道士想了想,转头问:“不知二位接下来要去何处?” 赵口闷声闷气的道:“我要回师门报个信,把这千年夜草交予师父他老人家炼丹,就在附近的常明岛帮我放下便可。” “我与赵师兄同路,或许等海市开启后,会去一趟,”孙芳道。 李道士看过捕侯给的海图,那常明岛就在百里开外,是一个有修士居住的大岛,便点了点头,有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也想见识见识修士的居点,与常人到底有没有什么区别。 青叶舟通体由青叶木制成,轻若叶子,而且只需输出一丝法力,此舟便能以飞快的速度行驶着,不过两个时辰,便赶到了二人所说的常明岛。 刚到海边,便见两窝人马正在对峙,似乎还都有些修为的,其中一个叫道,“胡霞客,把海市卷交出来,每张海市卷能带上三个人,你们胡家就师兄弟二人,空出一个名额浪费也是浪费,不如送给我们东华派,岂不是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个屁!你们东华派仗着人多势大,别人怕你们,我们胡家兄弟可不怕你们!”那胡霞客恶狠狠的道,虽然他这一伙就两个人,但是面对对面的十几个,却是毫无惧色。 双方又争吵了些功夫,按照正常流程,吵着吵着就骂了起来,骂着骂着就打了起来,双方的道行都不高,会的也只是些粗浅的道术;不过道士看的是兴致勃勃;在中土,真正的修道者高高在上,顶多为皇帝老儿服务,哪像是现在,跟街头帮派斗殴一样,这让他想到了在洛都街面上摆摊算命的那窝骗子,同行啊。 “这些都是东华派的外门弟子,东华派算是东海人数最多的门派,虽然号称是吕纯阳的一脉,但是”说到这里,秦鱼儿摇了摇头,相当的不以为然。 道士在路上也听说了,这东海的修士,除了十大散仙的传人子弟外,就要属三道派最有名气,东华、洞真、羽玄,虽然这东海三大派跟天下三大派相比,那就是土匪和大军阀的差距,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但是的确有些特色,其中东华派的导引术,洞真派的炼丹术,羽玄派的炼器术,都可算是一绝,凭借这些本事,倒也有些名气。 人少打不过人多那是必然的,不一会儿功夫,两兄弟就被打的节节倒退,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而在这个时候,那胡霞客忽然掏出个竖笛吹了两下,旁边的水面上冒出了一个个的水泡,好似在投掷着什么,那伙儿东华派的外门弟子一个个的被砸翻在地,嘴唇泛青,躺在地上打摆子。 “咦,这是禁水鬼弹?”李道士诧异道。 禁水鬼弹,无形水妖,擅以毒气击人,长于河海妖四五七 “胡家兄弟我听说过,他们家族圈养这种水妖已经有百多年了。” “圈养妖怪?!”李道士真是有些吃惊了,他养个丑萝莉和白毛娃都是偷偷摸摸的养,生怕被哪个喜好斩妖除魔的正道人士知道,给顺手咔嚓了,这东海的旁门左道都开始光明正大的养妖怪了?尺度玩的这么大! 那胡家兄弟把对面这群人给毒翻之后,又在对方身上搜刮了一遍,这才放了句狠话:“这毒毒不死人,以后招子放亮点!” “在常明岛上,只要不出人命,这种小事就算是同门长辈,也是不会插手的,”秦鱼儿又道。(。) 第二十二章 丹药 赵口与孙芳在进入常明岛后就与道士二人告别,看他们离开的背影,竟还有一两丝匆忙;不知道是真有急事,还只是不想与某道士待在一起。 李道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修士比凡人多的场景,此岛的街道上,大多都是佛道打扮的人士,就连斟茶倒水的小厮,貌似都会一两手引气术;法不可轻传这则古训,在这里貌似不管用了。 秦鱼儿老马识途的把道士师徒带到了一座山水阁,便自顾的道:“我要修炼,莫要打扰,”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这个修炼狂人,”道士嘀咕了声,随即张目四望,只见亭台水榭、雕梁画栋、珠帘玉阶,琉璃墙面;就算是那王府,都没有这般的豪奢,把行李交给水虎子,让他先回房里休息,自个儿一个人便在这山水阁中乱转,说是客栈吧,这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人,而且看这阁里的摆饰,似乎还有阵法的痕迹。 “道长好眼力,这里的确是布下了五木阵势,东南西北中各有一颗上了年岁的老树,木精之气汇聚,在此处修炼,速度会快上一两丝。” “谁在说话?” “嘿嘿,近在眼前,是老扫帚!”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破扫帚朝着道士动了动。 “扫帚也能成精,”李道士真是大开眼界,虽说世间万物皆可成精,但这万物指的可都是活物,这扫帚可绝对不包含在内的。 “道士可不要小看我,我可是由万年桑树的根须制成的,在我的记忆中,可是有两只凰鸟的爪子踩过我的脑袋呢,”对方颇为自豪,凰鸟是上古神鸟,被它踩过也的确算是一种荣耀吧。 “你的主人是谁,就是这山水阁的主人?”李道士心中一动,问。 “嘿嘿,实不相瞒,我的主人是一只八百年道行的白鹿精,在这里开了间山水阁,特意用来招待所有有道行的真修士,道长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份修为,这种小辈,在老扫帚的记忆里,也只见过区区十来个。” 白鹿精开客栈,扫帚精做掌柜,这组合还真是挺新奇的,道士又问:“这常明岛的主家,难道就不管吗?” “嘿嘿,一看你就是从外地来的,这常明岛人、妖、精怪杂居,真要论起来,我家主人在这里定居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修士呢;就算是那人数最多的东华派,它的开派老祖也还是我家主人的晚辈。” 白鹿温顺,向来与修道之士亲善,没想在这头老鹿精的引领下,居然制造出了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地界,这要是给向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茅山派弟子看到,那画面太美,道士都不敢想象。 “那你们这岛上,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从这里向东二十里,那里有片集市,洞真派开的丹铺,羽玄派主持的炼器坊,包括一些其他修士开的摊铺都在那里,偶尔会有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有点意思,贫道等会儿去看看。” “若是有百年以上的灵木枝桠,记得给我带上几根,最近打扫的时候掉了几根,放心,不白要你的,老扫帚可是知道很多故事,可以讲给你听……” “知道了,知道了,”李道士摆了摆手,看不出这扫帚还是个话痨。 “姐姐姐姐,这岛上好好玩啊!你看那个老狗精,还有那只会说话的画眉鸟,这里有好多妖怪啊,”一个身穿白裙,脸裹着白纱的小姑娘蹦蹦跳跳,两只大尾巴从裙中伸了出来,甩来甩去的。 而站在她旁边的女子则满脸的仙光,几乎感受不到半点的妖气,未成道之狐所生的狐为野狐,妖气几难消除,已成道之狐所生的狐号称灵狐,生下来就有各种变化,而若是此狐天生向道,从不食用血食,便能把自己的妖气炼化,把妖身化作灵躯。 “好了,小妹,不要再跳了,别忘了,我们这次来可是有要事的,先随我去拜见鹿老祖,它与我奶奶生前是至交好友,也是我们的长辈,”狐狸精轻轻道。 “一头老鹿有什么好玩的,”狐小妹嘟囔了几句,还是乖乖听话,跟着离开了集市。 正当他们离开不足片刻后,李道士满脸好奇的出现了,还没走上几步,就被一只狗头人身的家伙给拦住了,狗眼一睁,握紧了口刀,道:“道长,需要新鲜的黑狗血吗?只要两根五十年道行以上的妖怪骨头,原汁原味,保准现杀现取,乃。” 李道士抹了把冷汗,他倒是可以肯定是新鲜原装的货色,但问题是他没有骨头啊。 打发了这个自我推销的狗精后,在街边逛了一圈,两侧的摊位上叫卖的都是些制符、施法的工具,还有一些血粽、野驴精蹄、牛黄等除妖去邪的玩意;但道士也已过了这个层次,自家修为搞不定的妖怪,用了这些东西同样够呛;将身一转,进入了一间装饰典雅的丹阁,牌匾上写了大大的洞真二字,是谁开的不言而喻。 刚走进门,就有两个袅袅婷婷的身影鞠躬道:“欢迎贵客。” 道士一愣,“你们是这里的仆役?” “贵客说错了哦,我们是洞真派的弟子,奴家叫云渺,这是我的师妹云飘。” 看着这两个俏丫头,李道士突然觉的其实收两个女徒弟感觉也挺不错的,就算是资质不行,看着也舒心啊,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暖床,呸!是暖蒲团。 “咳咳,你们这里卖的什么药,介绍一下。” “回贵客的话,我们洞真派卖的有止血丹、解毒丸、静心药……”这姑娘接连说十几种丹药,听的道士直摇头,他的体质特异,能用这些药物解决的自己就能搞定,不能用身体解决的,这些药物也没用,再听下去,纯属浪费时间。 “贵客,您不满意吗?”云渺娇滴滴的道,一看就有那种现代女销售员的范儿,让你觉的不买她家东西都不好意思。 “呃,你这里有没有更高级一点的,实在不行,百年以上的药材可以啊。” 就好比符篆分为上乘、中乘、下乘一样,这丹药也分为上品、中品、下品,这刚刚介绍的药品绝大多数都是下品丹药,也就比道士炼制的芳香丸稍稍高上一个水准,有药方的话他自己都能炼制,没什么稀罕的。 二女互视一眼,那云飘迟疑道:“您说的我们也有,只是这价钱” 李道士顿时明白,人家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土豪了,开玩笑!这能随便质疑的吗?你就算是质疑道爷的人品,也不能怀疑咱兜里的摸ney,摸出了五百两银票往桌面上一拍,“拿上来看看!” “贵客,我们这里是不收凡间银钱的,”云飘诧异的道。 “……” 原来这修士间的交易可没有一般等价物,多是以物易物为主,道士差点就傻眼了,原来道爷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壕;好在他的确带了些干货,原本是打算看看能不能跟其他人换换,毕竟在中土几乎不可能碰上这种修士间的交易,一般都是自产自用。 “这是三百年蛤蟆精蜕的皮,还有两瓶毒汁,这还有一瓶猴儿酒,”李道士犹豫了下,最后剩下的一株千年夜草到底没有拿出来,此物太过珍贵,准备留着海市再卖。 两女看了看,其中云渺连忙道:“贵客稍等,我这就去请我们的老掌柜过来。” 不过片刻,就走来一个侏儒也似的老人,道士双眼一眯,怎么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妖气? “客人莫要看了,我是个半妖,有两分寻宝貂的血脉,这蛤蟆皮是不错,虽然模样丑了点,但能制成贴身软甲,普通符篆的威力根本打不透它,这两份毒汁嘛,同样是蛤蟆怪每十年吐一次的沉毒,虽然用途不广,但是制作某些特殊的玩意还是要用到它的,”随即这貂老头看向了这猴儿酒,微微一嗅,顿时双眼一亮,“正宗的猴儿酒,在东海这都有多少年没喝过了。” 刚想抿一口,却被道士捂住了瓶口,表情似笑非笑,道:“我的好东西给你们见过了,那你们的好东西呢?” (呃,家里人安排了份工作,本书的成绩也实在让俺这个扑街虫没好意思说出全职来,以后就不能天天三更三更的跟你们浪了,每天保底两更,节假日的时候会努力加更;俺总觉的有一天还会全职的,就像是看书是你们的爱好,写书同样是虫子的爱好,只不过这一天恐怕要等一等了。 本书的成绩还是在上升阶段的,虽然慢,但这会给俺越来越多的底气,虽然码字是件没保障的事,但俺相信,有些东西还是能看到的,迟早有一天,俺还会天天万字万字的跟你们浪的,因为书的成绩是在进步,至于退步,咳咳,这应该不会吧,就是酱紫)(。) 第二十三章 古琴 貂老头眯了眯眼,然后将手拍了拍,那云渺和云飘两个女弟子就端了两个木盘过来,盘上摆的都是满是灵气的玩意。 “两百年的苍根,能解剧毒、去心燥、和气通肺。” “草头丹,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五行统一,操植长木,乃我洞真派的上品丹药。” 李道士目光一亮,“就换这两个。” 这下轮到那貂老头将手一拦,笑眯眯的道:“你的这些东西,换这些貌似还有些不够啊。” 李道士摸了摸下巴,单论价值嘛,自己的蛤蟆皮和沉毒确实用处窄了些,但是看这老儿的表情,摆明了是有操作空间的,点了点那瓶猴儿酒,悄悄比划了个二,对方摇了摇头,伸出了五个爪子;道士立马摇头,这回扣吃的有点多了,回了个三。 最终大小两只狐狸以三瓶猴儿酒的代价,完成了这次差价交易;李道士五行紊乱的时间,又可以向后拖延个把月了。 等道士兴高采烈的出了这丹阁,就听得旁边两个摊位上发生了争吵,其中一个还是刚刚见过面的,胡霞客,此刻正拿着一个破烂的古琴朝摊主怒道:“你明明说这张飞仙琴是有来历的,我回头找家族长辈验了下,明明只是一张连弹奏都弹奏不起来的破琴,半点灵气都无!你敢骗我!” 那摊主却有恃无恐的道:“我的确说过,这飞仙琴是我从一个前人洞府中取得,但是不是宝贝就不好说了,若真是宝贝,你当还有你的份吗?” “你们东华派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真当你胡爷爷是好惹的吗?” “你胡霞客当然不好惹,问题是我张山峰身为掌门弟子,可也不是好欺负的角色,那些外门弟子你打也就打了,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你且动我试试?!” 那胡霞客大怒,抄起巴掌就扇了过去,谁知对面的张山峰只请微微一个搭手,这个大汉就滴溜溜的转了三个圈,腿一软,屁股壁咚地面。 李道士看的目光一亮,这是导引术!? 中有云,或伸屈,或俯仰,或行卧,或倚立,或踯圃,或徐步,或吟或息,皆导引也。 这导引术和服气法一样,皆是道家的两大修行法门,只不过后者是每个门派均有,乃修炼真气之用;而后者则必须要师承名门,此法可沟通形神,体悟自然,说了白了,也就是可以降低突破修行关卡的难度。 这种高级的玩意,大青城身为头号吊丝门派,当然是见都没见过。 张山峰把对方晃倒之后,也不摆摊了,自顾自的扬长而去;那胡霞客眼前自己成了围观的对象,也恨恨的踩断了那破琴,同样掉头离开。 只剩下李道士盯着地上的那张琴,扬了扬眉,‘这琴无论是材料还是模样,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是为什么道爷用天眼看着,总觉的有些不对劲呢?’ 等回到那个山水阁,扫帚精眼见道士跟捡破烂似的抱着那张破琴,顿时恨其不争的道:“道士啊,我叫你帮我带百年以上的灵枝树杈,你看看你都带了些什么玩意?以后别指望我再讲故事给你听。” 李道士撇撇嘴,你当我稀罕么,等回到房间里,水虎子早已在床上打起了鼾,把琴身靠在自己的床边,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个玉瓶,打开一看,那玉瓶里的元元汤已经微微有些粘稠,药已经调好了。 这千年夜草的药力太强,竟使得瓶子表面覆盖了层冰霜,等道士服下后,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只觉的四万八千个毛孔一同张开,冰凉的药力通过血管蔓延到了五脏六腑、四肢百脉,那五脏上本来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金汁,但是被这千年夜草制成的元元汤一滚,好似直接在心肝脾肺肾的表面结了层黑冰。 “不行了,不行了,本神扛不住了,冬天来了,三九严寒来了,冷的本神连家都不想待了,”黄光一闪,肺神皓华现出了身,只是眼角嘴上都覆盖了层寒霜,一把扑进被单里打着哆嗦。 李道士面露喜色,心道,‘没想到这千年夜草的效果这么好,这下时间足足可以推迟三个月,再把那苍根也给调制成汤后,我这一年都不用愁了。’ 这夜草的药力极强,除了大部分封住五脏外,还有一小部分流到了经脉,道士不得不运转的功法把它们炼化掉,浑身蒸起了浓浓的寒雾,让旁边床上的水虎子都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而在道士观想出的道心幻境中,草木植潜同样是裹了层寒霜,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好冷!” “咦?” 天上的日月化作了两只大眼珠,道士往下看去,只见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古装仕女,怀中还抱了口精美的玉琴,长发齐腰,眉目如画,正满脸惊恐的看着地面上的寒霜覆盖在自己的小腿上。 心眼微微一动,眼珠射出一道热流,顿时驱散了周围的寒意,道士从眼中显化出来,纳闷的道:“姑娘你谁啊,怎么没事跑到我的道心里来了?” “拜见仙长,奴家乃飞仙古琴的琴灵,因与琴身分离,不得不寄居在这张老琴上,后来老琴被那恶人给踢坏,又被仙长所捡,只好就附在了道长的体内,不问而闯,仙长莫怪。” 李道士顿感稀奇,这乐器通灵容易,但是生出灵性却是极难,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一个。 “那你的琴身呢?” “奴家不知,只知道当初有个恶霸持着四口铜瓶来挑战我家主人,主人不敌,飞仙琴更是被对方打破,不知飘落在何方,飞仙现在一无去处,还请仙长收留,”仕女垂垂欲泪道。 “呃”李道士怎么有种十分熟悉的即视感,尤其是那个铜瓶恶霸,怎么好似在哪里听说过,而且姑娘,你也要搞清楚,道爷虽然长的面善,但其实不是什么好人啊。 见对方迟迟不语,飞仙连忙道:“奴家精通所有琴谱,而且会数种灵琴弹法,能帮助仙长你调养心神、驱除心魔、增长修为。” “贫道是个心善之人,最喜欢做好人好事,你便留下来吧,就当道爷这里是你自己家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千万别客气,”李道士立马改口,又能养颜,又能辅助,这种古装ospy的软妹子到哪里找啊,那种只会吃饭和睡觉的丑萝莉道爷才不欣赏呢。 当然,这飞仙琴之所以选上道士,可不是因为他帅的掉渣,而是她寄居的破琴被毁,若是短时间内找不到寄居之所,她这琴灵被天风一吹,就要随风消散了,加上只有道士在这附近,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巧了。 压马路上都能被宝贝砸中,道士只觉的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等那海市开启之后,再去换上两颗仙草灵药,然后去那蓬莱岛上看看有无肺神的兄弟,这行程完美! 按照那鲛人将军的说法,海市是在三个月后开启,算算时间,也就在这四五天了,道士这几天都在集市淘宝,可惜就算是有天眼,宝贝也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的,而且更关键的是,兜里没钱,有好东西也买不起。 秦鱼儿依旧在闭关,水虎子则傻傻愣愣的,也不怎么好玩,道士干脆一个人在常明岛上四处溜达,不知不觉,就转到了东华派的所在,东云山附近。 这也是这常明岛上唯一的禁区,是禁止其他人踏足的,道士忽然眼珠子一转,‘现在道爷隐身术大成,只要不碰上十大散仙级别的,基本上没问题,不如去人家家里参观一下?’(。) 第二十四章 导引术 “天则灵,地则灵,左手指北斗,右手指七星,天上二十八宿是吾管。头戴北斗七星,脚踩九曲黄河,吾奉上界灵影神,吾是下界避难人,吾等吞豆人不见,吾等收豆便是人。急如律令敕!” 等道士咒声完毕后,身影也消散了个干净,大摇大摆的从东云山的大门走了进去,守门的两童子完全无视之;这也是必然的,要是看门童子都是降服了四魂的黄金段位选手,那除非是上古的道家门阀,昆仑山玉虚宫或是大罗山八景宫之类,就连现在的道家三大派都没这般豪奢。 东华派不愧是号称东海人数最多的门派,时不时的就能看到弟子来来往往,有男弟子,有女弟子,有僧道打扮的,也有俗家穿着的,但是修为均是不高,最高的也就跟道士一样,降服三四魂的水准,而且气息驳杂,不知是通过什么捷径升上来的,跟道士浑身锐利如剑的真气气息截然相反。 这山半腰多是东华山弟子所居之所,道士参观了几间,装饰都是极为的豪奢,珠宝点缀、玉石为阶、珍珠翡翠不要钱似的挂着,这旁门果真跟道家正宗不同,不讲究个安贫乐道;有的居然还直接引来山上的清泉水,在宅邸中开了个上百平方浴池,好几个女弟子正在池中嬉戏,吓得道士马上捂住了嘴巴,睁大了眼睛,并且虎躯一震,原来隐身术还可以这样玩的,他仿佛看到了一道光明的大门正在向自己打开,后面有直通向人生巅峰的快车道。 好不容易忍住诱惑,视线从各种白花花中离开,这种事情,看半个时辰也就够了,超过这个时间的话就未免太下流了,咱这么正儿八经的人,真是的。 在前山晃荡了一圈,道士决定去传说中的高人隐居处、秘笈隐藏地、师门重地的后山逛上一逛,像什么思过崖、琅琊福地、光明顶密道,可不都是在后山么,为什么都是在后山,废话,前山容易被人家发现啊。 东华山的后山是专门给人闭关修炼用的,都是在山壁上开凿出的石洞石屋,道士用天眼看到了好几股强大的气息在上空结成莲花、宝树、仙云之类的异象,而且那闭关的所在隐隐约约有阵法的迹象,顿时不敢靠近,只是在附近转了几圈。 感到无趣味的时候,刚准备回去,忽然看到了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其中一个洞穴处钻了出来,李道士定睛一看,却是那胡家兄弟,大哥胡霞客这几天都见了三次面了,缘份啊大兄弟,你也来偷窥,呸!是来偷东西的吗? 胡霞客不知道怀里揣了什么东西,脸面上是又痛快又是后怕,表情都扭曲了,那胡老二忍不住担心道:“大哥,我们这样做,会不会给家族带来麻烦?”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不泄露出去,谁知道这事情是我们做的,那群东华派的牛鼻子不是很嚣张吗?我倒要看看,他们门派中最重要的宝贝丢了,那姓张的是什么表情!?” “啊!山顶上有人影,有人过来了!” “别慌别慌!把这东西找个地方埋起来,别忘了,我们只是来跟着长辈来拜山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等二人前脚离开,中间那个气息强大的洞穴猛的被冲开,汹涌的黄光云气飞射到了之前二人的所在地,却是个高冠博带,眉毛泛金,下颚三缕长须的中年人,气势竟比那云水真人和高老祖还要强。 虽说十大散仙在东海中名气最大,但是东华、洞真、羽玄的掌门和长老也未必没有这份功力,眼前这位,就算在这东华派中,怕也是极高贵的身份。 对方扫了一圈,两道金眉扬了扬,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然后却又化作一道黄光云气消失了;而不过片刻,整个东云山似乎都要沸腾了,人影幢幢,数道遁光从天而降,还有封山大钟的撞击声。 来回的检查和封锁几乎无时不刻,直到大半夜,声势方才小了点;道士这才取消了隐身术,抹了把冷汗,自言自语:“这家伙什么来历,怎么给道爷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难不成已经结成元气婴儿了?这常明岛上还真是藏龙卧虎,我这大成的隐身术差一点就被看破了,这要是被发现,那就是黄泥掉在裤裆里,怎么洗都洗不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两兄弟到底是偷了什么玩意,搞的整个东华派上下跟见了杀父仇人似的。” 李道士走到二人刚刚藏匿的地点,翻开乱石,摸出了个牛皮包裹,打开一看,封面上赫然写了五个大字吕真人导引术。 “这貌似是东华派的看家本事吧,”李道士咽了口吐沫,难不成这常明山真的是道爷的福地,随便逛逛都能撞上,道士二话不说,翻页,飞快的默记着,他记忆力惊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把这整篇法诀都背了下来。 左右看了看,又把这书给放回到原位,自己则偷偷摸摸的向前山摸去,该看的也看了,该拿的也拿了,现在是时候撤退了。 又过了一天,一群东华派的弟子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后山,领头的正是那张山峰,而在中间,则是被穿了琵琶骨的胡家兄弟,敢偷人门派的最高功法,能不被当场打死已经算是运气了,两个人面色惨白的被带到了当初藏书的地面。 “就是这里?”张山峰冷着脸道,胡家老二畏惧的点了点头。 等这些弟子搬开石块之后,果不其然,发现了由牛皮纸包裹的玉册,打开一看,张山峰顿时大石落地,别人不知道,他这个亲传弟子可是清楚的很,本门与吕祖压根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开派老祖偶然得到这纯阳真人的导引术,这才对外声称是吕祖一脉,这玉册便是关键。 胡家兄弟大概也没想到,这都不仅是功法的问题了,这导引术可是东华派的脸面加内裤,修道之人最重传承,你把人老底都扒了,那也怪不得连那多年未出关的老怪物也要来找你的麻烦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有胡霞客愤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自己当初貌似不是这样放的吧。 “师傅,你总算回来了!” “记住,任何人问起来,包括你家秦师叔,你都要跟人家说,道爷我这两天都在闭关苦修,没有出什么门。” “知道了,”随即咣当一声,大门又关了起来,这一次道士是真的要闭关了。 在道士的存想中,一个个文字浮了出来,落入鱼龙太极图中,地书正在逐句逐篇的感悟着此中的道理;过了足有三四个时辰,李道士才睁开了眼,长呼了一口气,吕纯阳太厉害了,竟然能想出这种由外而内,锻炼三魂七魄的本事。 抖掌、翻腕、振臂、展膊、转肩项、拔腰、震腿璟、提胫踝、定脑,虽然表面上只是这九个姿势,号称炼九节,但却是由外而内,四肢五体、筋骨髓脑、肌肤血脉、孔窍荣卫、一百八十关房、三百六十骨节、一千二百形影、一万二千精光、三万六千神气,都会受此影响,乃是极其深奥复杂的法门。 虽说修道之人道行练到最后,需要斩却自身,只凭借着元神升入灵空仙界,但在此之前,肉身依旧是三魂七魄的根基;法只是在激发肉身的潜力,最后用周身穴窍激发三昧真火,与其说是道法,不如说是道术。 而这导引术的作用便是以肉身养魂炼魄,加深二者的联系,并通过此法强化天地自然的感应,辟谷、导引、轻身,最后长生不老,能成就大道的,这才算是道法! (俺想了想,以后就是早上八点,晚上九点左右更新,要是再有调整另行通知;话说,那隐身术的吐槽真是让俺虎躯一震、措手不及)(。) 第二十五章 海市开启 正坐,自动摇臂,紧闭口鼻,等阴魂降,阳魄出,反两手据膝上,仰头似鳖取气,致元气入丹田,只感觉浑身阴阳气像是脉搏一样一弹一跳,这才又变姿势,双臂高举,做撑天状,气上行,致泥丸脑中,令阴阳从,数至不倦。 脐下忽然鼓起豆大四点,道士忽然张口,呼呵四声,四团灰气团被咳了出来,眼耳口鼻各自吞吐出一道白线,缠在那四团灰气上,体内生机一时间大降,尸狗、伏矢、吞贼、臭肺,一时间全都化作了原形,黑狗、箭矢、毒烟、面具,纷纷在周身环绕。 七魄者,身中之浊鬼也,当压心关,镇元体,还己身,道士复又大喝数声,这四物这才又变了模样,化成了与道士一模一样的人身,只是身形淡薄,看不清楚模样,最后一个个的与道士合而为一,这才长长吐了口气,淡淡的黑气从嘴巴里冒了出来,足有半柱香时间。 ‘这吕真人导引术果真有效,这炼九节道爷才练到第四式展膊的阶段,便能驱除四魄中的杂质与阴气,尸鬼失,魂魄养,固形保体,肉身的元气正以极快的速度滋养着七魄,看来再过两个月的功夫,自己便能降服第五魄了,这种修行的速度,吕祖你不愧是老司机,飙的一手好车!’ 修行就好比行路,其中有坑沟水洼,亦有小道捷径,这服气法和导引术,前者是汽油,后者是驾驶技术,李道士这种电动小破车,硬是被对方飙出了f1的水准,大写的一个服字! 收功完毕,就见水虎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家,顿时调戏道:“本门的功法,想学吗?” 少年猛点头。 “不过法不可亲传,你能保证道爷传授的本事不落到其他人的耳中吗?” 少年又是猛点头。 “其实吧,道爷当年也是这样向师傅老头保证的。” 把这个有些呆笨的少年晃晕过去后,道士才心满意足的出了门,没想居然在门外居然碰上了秦鱼儿,正自顾自的酌着小酒,浑身剑气收敛,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话说这都快十来天没见到这家伙了吧。 看见道士,秦鱼儿给对方斟了杯酒,开口道:“海市就要开启了,我们要下午就要出岛。” “你也去?”李道士愣了愣,问道。 “这海市除了龙族、水族、人族、妖族交易各类宝物外,最重要的就是龙宫会征集好手,去清剿四海不服管教的水魔水妖,我这符剑术继承的青城剑仙的道统,只有在杀伐中方能精进,是故不得不去。” “你们去的话,若是看上了什么上等良木的枝桠,记得给我带上几根,我讲故事给你们听啊。”扫帚精插嘴道。 海市是在万丈海底的一处水眼举办,这万丈海底,就算是精化为神的高人,想要潜进去怕是难上又难,海底的压力是修道人的肉身绝难承受住的;所以,龙宫每年还送上一定量的海市券,在每个修道者汇聚的地点开启往来通道,用来接送这些人间修士。 而常明岛的海面上,恰好就有这么一处通道。 等道士赶到岛边的时候,就见海面上生出了一个方圆十亩的大漩涡,滚滚转转,泛着水浪,漩涡两边则有数百名龙宫海兵的看守,那得了海市卷的修士用真气催动此卷,自会有一股吸力传来,带挈着身子往海底飘去。 李道士咂咂嘴,去的人还挺多的,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前面已经有数十人被吸了进去,道士照葫芦画瓢,果然有一股吸力包裹住自己、水虎子、秦鱼儿,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脚已落到了地面上。 道士二人倒是无甚感觉,只是可怜了水虎子这个凡人,吐了个稀里哗啦。 “这就完了,这么快?” “每年的海市,都是由四海龙王驱动着龙宫秘宝亲自主持,那等力,自然不是我等现在就能窥视的。”秦鱼儿平静的道。 李道士瞅了他一眼,以往这家伙给自己的感觉,就好比一口出鞘的剑,虽然锋利,却露了锋芒;而现在,他却像是宝剑收鞘,就算用天眼能看出修为,总有种不止于此的感觉,就连他自己站在对方的身边,时不时的都有些后背发凉。 道爷是个天才也就罢了,这家伙貌似也是个挂逼,难不成我大青城的道派和剑派,都要同时复兴了? 不提道士的胡思乱想,这海市并不像是想象的那样,只是一个大的交易市场,而是由成片的宫殿群组成,每一个宫殿都有上千亩的地界,一眼望不到边的那种;再往外,则像是一个大的玻璃罩隔绝的海水,抵挡住那万万斤的海水压力,单是这种手段,龙宫就已经坐稳了四海总瓢把子一职。 “这里每个宫殿,都是一个专门用来买卖的地点,丹宫、器宫、兽宫、禽宫、征伐殿、官司是我等东海修士常去的几个地点,”秦鱼儿指了几个尤为大的殿落,向道士解释道。 “前几个我倒是还能理解,这征伐殿和官司又是什么鬼?” “四海水域数以万万里,就算是龙宫的势力也辐射不到所有的地方,这时候就要雇使修士帮其四处征讨,征伐司便是龙宫用来发布任务的地点;而官司同样是龙宫用来招贤纳士,选取河主和水神的场所,有些修士自知无缘大道,又想长生,若是被龙宫选上,得了神职,最少也能从生死谱上除名,当个水中小神。” “感情龙宫也招公务员啊,”李道士摸了摸下巴,“这不也是挺好的一条出路,毕竟成仙得道,万不存一啊。” 秦鱼儿摇了摇头,道:“事情不像是你说的那么简单,龙宫在外面遴选的水官,自然分不到上好的水域,多是穷水恶河,而河神得了封敕后,未经允许,是不能擅自离开的,往往一呆就要上百年,等同于变向的囚禁,所以很多同道宁愿一世享乐,直到寿元耗尽,也不愿意去做那等苦差事。” 又讲了些常识后,秦鱼儿就跟道士告别,向那征伐殿中走去;道士知道自家这师弟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便有预感,自己怕是要在这里与对方分别了。 “师傅,我们现在去哪里?”水虎子傻傻的问。 李道士想了想,便道:“先去丹宫吧,等一下你在门口等我。” 这丹宫也是极大,道士想象中的交易画面并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数人十数人聚成一团,或是谈法论道,或是谈天说地,有妖怪,有修士,气息都是高深,道士站在其中,发现自己的修为居然是最低的一层。 正迷茫之间,一团水汽显化出,化作一只水母女妖,上半身为人身,只用贝壳遮胸,而下半身则是十数根透明的触手,十分的艳`丽,语音靡靡,“仙长可是第一次到达这里,不知道我们交易的规矩?” “哦?你们这里有什么规矩。”道士好奇道。 “能用海市卷到达这里的,必然是修行有成之士,所携带的物品必定珍贵,所以只需交予我们龙宫保管,并说出想要交易的物品或是条件,若是有人满足的话,小妖自然会来通知于仙长,岂不是省了很多麻烦。” 李道士环视一圈,这殿中的修士怕是不下上千,这要按照普通的交易方式,这还不知道等到何年马月,便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的,这是一株千年夜草,替我换取年份相近、价值相仿的草药。” “小妖晓得了,这是龙宫的招妖铃铛,若是有甚需求,只要摇一摇便能把小妖召来,”那水母施了一礼后,便又化作一团水汽飘来。 虽然这千年夜草极其珍贵,但龙宫家大业大,自不会担心对方黑他这一株药草,转了几圈后,见交易短时间内达成不了,便想到其他地方去逛一逛,结果刚出了门,就见水虎子跟一个头上长角的熊孩子正在争吵……(。) 第二十六章 龙太子 “这是我师傅的坐骑,不许你乱动!”水虎子紧紧守住道士的二八杠,大声道。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骑了,”那个熊孩子同样叫道。 “我骑归我骑,你不许骑,这是我们青城派的宝贝!” “我就要骑!” “就不让你骑!” 李道士顿时满脸黑线,这两个熊孩子在搞什么鬼,不就一辆自行车嘛,要啥自行车! 水虎子看见道士回来,目光一亮,“师傅师傅,你快过来,他想抢我们青城派的东西!” “我不抢,我就是骑一下,”熊孩子双眼放光的看了二八杠一眼,忽然挺了挺小胸脯:“小王是龙宫的第一百零八位太子,这里是我龙宫的地盘,骑你的坐骑又怎样!” 一听这话,李道士差点没吓尿,眼前的熊孩子居然是龙宫的太子,这要是把他欺负了,回头把他老爹给领来怎么办?别忘了,就算是哪咤这种道二代,都被四海龙王逼的水淹陈塘关,刮骨抽筋,自己要是把人家儿子给欺负狠了,回头人老爹会不会来个水淹青城山? 不过顿时又觉的不对,这小子浑身粗布麻衣,一副穷酸样,而且以天眼观之,浑身妖气被充斥,龙气只有区区的一小团,怎么看都不符合龙宫太子`党这种高级身份。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几句话一说就红了眼,往那水虎子扑去,虽然这个胥民后裔长的壮实,但哪能跟这个龙子孙相比,顿时被掐的双眼泛白,眼瞅着就要挂掉了,不过他也硬气,半句话都不吭。 “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速速现形!”道士轻轻点了点,五六张镇妖符就贴在了对方的背上,对方的妖气瞬间被封印,力气也迅速的消减着,那水虎子得了空子,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熊孩子互斗环节,你挠我一抓,我踢了一脚,互相揪来揪去。 等两个少年都鼻青脸肿,气喘吁吁的时候,道士施施然的出现,手上还拿着两颗未出海时买的麦芽糖,一人一颗,世界终于清静了。 “呜呜,我要骑!”熊孩子一边嚼着糖,一边流着鼻涕,还一边看着二八杠,俨然那就是少年人心目中的女神。 “骑吧骑吧,”李道士无奈道,这骚年还真是执着,不过平衡感也不是任何人,或者说是龙一开始就能掌握的,基本上刚骑上去就跌倒;而水虎子则在一旁幸灾乐祸,终于忍耐不住,开始炫耀似的教了起来,完全没有刚才的喊打喊杀,熊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的奇怪达成了。 玩了好一会儿后,这位小太子才念念不舍的下了车,仰头对道士感激道:“你是个好人。” “……” 骚年,别动不动就发好人卡,这很容易引发事故的。 既然好感度+50,李道士旁敲侧击之下,很快就打听出了对方的来历,敖鱼,龙宫第一百零八位太子,说是太子,其实只是龙王爷酒后乱?性,与一位鱼妖生的野种,龙族最重血统,这种身份让他全然享受不到身为太子的尊贵地位,而且还备受欺负,所以道士只稍稍对他好一点,就被熊孩子当成了好人。 “好了,道爷要去其他地方逛逛,你们自个儿玩吧。” “我也要去,师傅!” “我也要去。” 李道士挠了挠脑袋,屁股后面便多了两个跟屁虫,器宫、兽宫、禽宫,道士依次逛了个遍,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在器宫的时候,道士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法器,法宝也不是没有,有能发出水系法术的神符,有能召唤出水鬼的法螺,还有能将人身化作鲤鱼的鱼皮,千奇百怪,无所不有;他甚至还看到了一口法宝级别的飞剑,单是光芒就能放射到十丈开外,冷气森森,杀气腾腾,据说剑名青蛟,乃龙宫的四太子所有。 道士每一件都想要,只有一个问题没钱,不仅没钱,连个用来交换的宝贝都没有,把兜里翻了个底朝天后,才勉强翻出来个葫芦,倒是有点印象,是干掉那个高老祖贴身的两个童子所得,里面貌似装了窝吸血蚊,歹毒的很,能暗算人,算是邪门法器。 只是碍于誓言,道士他也用不得,便挂了上去,看看能不能换些其他的玩意。 兽宫和禽宫贩卖的都是妖怪,只不过前者是爪足兽类,后者是带翅飞禽,同样是各种种类都有,道行最高的甚至跟道士见过的那只蛤蟆怪差不多。 摆脱了一只说人话的鹦鹉精的自我推销,道士刚准备到其他地方逛逛,就见人群一阵哗然,就见到四个身穿道袍的年轻男女出现在了禽宫,男的清新俊逸,女的亭亭玉立、风姿绰约,浑身道气充裕,一看就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而且修为均是不低,还要比道士高上一线,负责陪同的居然是龟丞相。 “是云霄派的弟子!” “蓬莱山的那一脉。” “不是说道家三大派还都在封山吗?” “不是普通的弟子,应该是内门弟子,不然不会有这份修为。” 李道士貌似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云霄派在封山,也就是说,自己进不去了?那肺神的兄弟还怎么找? “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听得道士的嘀咕声,敖鱼神秘兮兮的道:“我知道哦,他们与我父王有个规矩,每一百年,都会挑选龙宫的五名龙子到蓬莱山修行道术,听我母后说,差不多快到这个时间了。” “修行道术?”李道士回想了下,龙宫虽然说是富有四海,但是好像没有听说有什么高深的法术,无论是功法的开创也好,修行也罢,讲究的都是悟性与天分,在这方面,较之道家的各脉祖师,老龙王们似乎就要差上不少,所以说这个名额就颇为难得了。 不过他忽然灵机一动,以龙太子的排场,在蓬莱山修行法术,不可能不带着几个仆从,自己若是混入其中,那岂不是也可以变相的完成目标了嘛。 “这龙太子的人选是怎么选的?”李道士赶紧问。 “我怎么知道,反正怎么选都不会选上我,”熊孩子吸了吸鼻涕,满脸小吊丝的淡定。 “……”龙宫的太子爷这种顶级的二代身份,混成像你这样的,那也是不容易。 “倩姐姐,你看着这只白头隼好神骏啊,真漂亮,”其中一个较小的云霄派女弟子叫道。 “你喜欢便好,”那年长一点的女子微笑道。 “还不快把这只白头隼买下,送给这金光真人的爱女,”龟丞相马上讨好道,这金光真人可是云霄派的掌教,一身的修为深不可测,连龙王爷都要当倚为上宾的,他的爱女,最少也是龙女的地位。 不过李道士这时已经出了禽宫,没有看到这番画面,不然又不知道要转什么心思了。 除了这几个热门的主殿外,还有不少其他的大殿,李道士此刻的所在,就是一个叫做杂殿的地界,这里面的东西倒还真是五花八门,而且大多数都是很难辨别价值,也就是用来讨便宜、碰大运的,比较适合道士这种贫穷人士。 本以为有了天眼后,应该能够淘到不少好东西的,但是他很显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别人,天眼虽然稀罕,但修道人士其他的侦查手段同样不缺;所以绕了一大圈,都没捡到什么传说中的仙器灵宝。 ‘仙长请慢走,奴家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正在这时,脑海中忽然想起琴灵飞仙的呼唤声。(。) 第二十七章 云花 “什么?”李道士愣了愣,问道。 “就是那块玉佩,主人平常贴身携带的三缺宝玉,”琴灵飞仙的声音一下子急促起来。 只见就在不远处,挂着一块缺月形的宝玉,只不过此玉灵性已失,而且还多了几道划痕,破坏了本身的流畅美感。 “玉儿本和小仙一样,都是自生灵性的法宝,但都被那铜瓶恶霸给打伤了,只不过小仙运气好些,还能碰上仙长,只不知道玉儿能否有这个运气了,”琴灵的声音瞬间就低沉了下来。 做为一个老司机,道士哪还不知道这是刷好感的好时机,而且关键是它不贵啊,正好在道士这种穷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摇了摇招妖铃铛,片刻功夫,一团水汽游来,水母mm现出了身,道士道:“通知这个玉佩的卖家,我愿意以十瓶猴儿酒的代价,换取此玉。” 琴灵飞仙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他跟着道士,自然知道,这十瓶猴儿酒已经是道士的老底了,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买了这看似没用的废玉。 这位李仙长真是明月入怀,宽仁大度!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道士虽然身上已经没了猴儿酒,洛都的李府上还有几十瓶呢。 卖家很快就回了消息,交易达成,结果玉佩刚入手,就听得一声轻柔的声音:“这位道兄,此玉能借我一看吗?” 只见一位身穿素白道服,面容白净秀气的姑娘不知何时站在了道士的身边,他居然半点没有感觉! 李道士眨了眨眼,这姐姐好生眼熟,不是那云霄派四位内门弟子中的一位吗?而且看其道行,居然已经完成了降魄,达到了镇魂的阶段,按照修行的水平来讲,自己初中还没毕业,眼前这位可是已经高三的学姐。 不过道士既然打定主意刷琴灵的好感度,就不会半途而废,只好皮笑肉不笑的道:“请恕贫道无礼,此玉乃是友人之物,不经她的允许,可不能借给外人。” “小气鬼,我们云霄派的人,会借人东西不还吗?”另一个头上顶个大鸟的娇俏姑娘向道士哼哼道。 “哈哈,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李道士打了个哈哈,如是道。 “既然道长不愿意,李倩也不强求,就此别过吧,”这名叫李姓女子云淡风轻的回道,看其气度,好似随时要出尘一般,这感觉让道士觉的相当的古怪。 天下道门三大宗,茅山擅抓妖,昆仑能制符,唯有这云霄派,同道对于他们的观点莫衷一是,有的说是擅长炼器,有的说是功法独特,还有的认为云霄派是改良了古炼气士的法统。 但不管怎么说,这云霄派身为海外旁门之首,这却是所有人都公认的。 “小气!”那头顶着白头隼的小姑娘朝着道士翻了翻眼皮,同样转头离开,三大派的精英弟子,若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那岂不是还不如邪魔外道。 当然,主人翁不介意,不代表旁人也是这么想,另一位云霄宗的男性弟子双眼火热的盯着李倩姑娘的背影,直到对方彻底离开,这才转头对道士冷哼道:“不识抬举!” 与此同时,一道极其细微的波动弹到了李道士的泥丸宫中,道士天眼已开,感官何其灵敏,哪还感应不到,顿时大怒,道家的泥丸宫就好比处`男的jj,那是能随便乱弹的吗? 鱼龙太极图当即显化而出,只稍稍一转,就把它反弹了回去,而且筋骨、皮膜、骨窍忽然交杂出一股燥热之气,虽然道士还未练成三味真火,但是这三味阳燥气早已蕴育而出。 三味真火有好几种说法,心者君火,肾者臣火,脐下气海为民火,这可算是一种三味真火;又有一种说法,即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此亦为三味真火,此二者,前者为内三味火,后者为外三味火,二者的练法不一样,威力更是各不相同。 但唯一相同的便是,要想修出三昧火,这三味阳燥气是不可或缺的;此气以心念为火候,息念为养火,阳气为柴,怒气为灶,化精气神为离精,虽然还未有攻击力,但是却擅长坏人修为。 那云霄派的男弟子本是想稍稍惩戒对方一番,用来平复自己那颗饥渴躁动的内心,但没想对方可不是想惩戒就能惩戒的;道士又不是小兵和野怪,人家是正义阵营里的反派英雄好伐! 混合了三味阳燥气的波动以加倍的速度弹了回去,此人面色顿时红的似要滴血,头上的仙光散乱,体内血气更是跟打了激素似的四处乱窜;过了好半晌,他才艰难的凭借着本门心法压服了这股子异动,刚想转头寻找真凶,却早已没了道士的身影。 打完人就跑,真他娘的刺激! 而等道士回到刚开始逛的丹宫后,招妖铃铛又是一阵响动,并且冒出了水母mm娇滴滴的声音:“仙长,您的千年夜草已经有一位女仙看上,她愿意以一朵千年云花跟您交换,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千年云花?!”李道士摸了摸下巴,表情又是惊喜又是诡异,这云花的来历很简单,有道是百年云朵化灵云,千年灵云生仙花,这云花就是长在千年以来,从未消散的仙云上的一种异物,可入药,可炼气,用途广泛。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云气居无定所,随风而来,随风飘去,只有名山仙峰汇聚的天地灵气,才能使云气聚而不散,而论东海的洞天福地,又有哪个能和蓬莱岛相提并论;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云霄派的弟子从师门采出,用来换取其他灵药的宝贝。 而这次前来海市的云霄派弟子,不就只有之前见过的那四个嘛,这世界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小;难不成这是老天爷在给咱预兆,命中注定道爷就该上蓬莱岛,进云霄派? 见道士半晌不语,水母mm又问:“仙长,这云花,你可换吗?” “换,为什么不换,”李道士毫不犹豫的道,不管是什么珍惜的药材,用来调制这元元汤都只能用上一次,千年夜草再珍贵,能有道爷的小命珍贵吗? “那位女仙还想托小妖问您,能否有缘一见?” “不见,”道士干脆道,说完他都佩服自己,接连两次拒绝了云霄宗的超级白富美,这种定力,柳下惠也不过如此吧。 “还有一事,您卖的那葫血蚁已经有好几位散修看上了,他们愿意交换的物品有,百年老蚌的外壳,避水珠粉制成了辟水符,以及……” 海妖mm又接连说了三四样,道士想了想,还是挑选了那张辟水符,他可没忘记水虎子说过的水下仙府,或许到时候能派上用场呢。 正当道士收获满满的时候,忽然附近的同道人士一阵杂乱,各种兴奋或是幸灾乐祸的声音传出。 “外面有人在斗法!” “居然有人敢在海市上动手,真是不把龙宫放在眼里了。” “谁这么大胆,敢在老虎头上摸虱子?” “还能有谁,东海十大散仙中,鼎鼎大名的青海半仙曹斌!” “他怎会那他的对手又是谁?” “便是旁门六童子的小剑仙秦鱼儿,曹半仙倒也真能拉下脸面,竟好意思去对付一个小辈。” “若是他师父,同是十大散仙的符剑仙还在,怎会容许别人这般欺辱自己的徒儿。” “可是听说那已经坐化的符剑仙,继承的是中土青城派的道统,看来这门派怕也没落了,秦鱼儿这般天赋的弟子,居然任由外人欺负。” “放你娘的屁!!”李道士一把推开对方,恶狠狠的道:“师傅老头不在,这青城派的场子就由我来镇,哪个敢踢我们青城派的招牌,我让他半仙也变成半鬼!” 对面的修士被吓了一大跳,“你又是谁?” “老子就是青城的第八代掌教真人,青城道长就是你家道爷!”(。) 第二十八章 半仙 征伐司与官司之间的一片宫殿群中,两道光影往来交错,一道为青,一道为金,二者斗法所产生的罡气余波,甚至使得方圆十里的空气震荡,就算用秘法制成的琉璃水晶大殿,也被一栋栋的炸成了粉碎。 秦鱼儿浑身贴满了剑符,爆发出了犀利到极点的剑芒,通体化作一道黄光,这破开层层气浪,这种速度,已经是达到破开真空的水平了。 剑仙的本事有人剑合一的说法,便是将浑身的真气光芒融于剑身,催发出飞剑本身至刚至强的威力,周身剑气笼罩,辟邪诛魔,无物不碎,人就是剑,剑也同样就是人。 而青城派的剑术早在三代之前就已经失传了,秦鱼儿的师祖一生都想恢复当年的荣光,或许真的是老天爷垂眼,这人剑合一的法门居然给他逆转推演了出来,便是用剑符储存青云剑气,再以人身当剑身,这就不是人驭剑,而是剑驭人了,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真正的人剑合一! 此时的秦鱼儿,正是处于类似于霸体的凶猛状态,浑身的剑气不断笼罩着那道青光;但那道青光却更是诡异,速度奇快无比,肉眼难见,竟比秦鱼儿还要快上一线,而且他也没有对方那种凶猛爆裂的气势,仿佛是半空中的一只树叶,任尔东南西北风,我只随风飘荡。 这举重若轻的手段,乃是天人合一之兆,较之人剑合一,却还要高上一筹。 “秦师侄,我曹某人不是欺小之辈,与你师符剑仙当年还有一面之缘,只要你告诉我,那个毁了我儿肉躯的小贼现在何处,放你一马又能如何;况且你这以符驭剑的本事固然霸气,但是以你的,还能支撑几盏茶的功夫?修道之人的身躯极为宝贵,若是弄残致伤,可是修不成仙的。” “尽是废话,”秦鱼儿面无表情,只是眼耳口鼻已溢出了黑色的血丝,这是崩溃之兆。 但是秦鱼儿就是秦鱼儿,浑身剑气竟再度暴涨,更是在细微之处有了变化,剑气一个复杂巧妙的转折,面前的空气顿时扭曲,身影忽然消失,等再度出现的时候,正好堵在了青光面前,并指一挥,一道浓烈的剑光射了出来,所过之处,半空中被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白线,仿佛将要破碎的玻璃。 那道青光顿时被切成了数百份,只是等剑光消失之后,那数百份的青芒又再度的融成了一道人影,高冠白袍,打扮的一丝不苟,一双丹凤眼,满是傲气。 只不过这个以仪容风采而出名的散仙,如今两只袖袍却是不翼而飞,只剩下两条光溜溜的手臂。 “好厉害的一剑,整个东海,能斩出这一剑的不足十数,”李倩赞道,这般精彩激烈的斗法,往往十年难得一见,是故十里开外,围绕了一大片的修士,那云霄派的四个弟子自然也包含在内。 “剑术再高,修为不足也没用,”之前那个被道士坑的男弟子哼哼道。 “吕青魂,你也是练剑的,还自认为门内年轻一辈剑术第一,这一剑,你能斩出来吗?”金光真人的爱女,金小闪翻了个大白眼,嘲讽道。 “我的剑术和他不是一个路数,但是我师兄剑马一定能使出。” “臭不要脸,动不动就拿师兄来当挡箭牌!” “小声,那曹半仙要下杀手了。” 曹斌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脸,面上哪还能挂的住,怒喝一声:“不知好歹,陪你师傅去阴间作伴去吧!” 随即将手一拍,三百颗葵水阴雷打了出来,此雷中则炸身,雷中的阴毒之气更会顺着经脉逆流而上,最为阴毒,此时从四面八方围攻了过来,几乎没有半尺之距。 秦鱼儿双目顿时变的凝重了起来,此雷练成一颗,都可作为普通修士的杀手锏,而这一下子就施展出了三百颗,不愧是十大散仙的手笔。 ‘就试试这招还未练成的柔符剑术吧,’生死关头,秦鱼儿反而是表情平淡,也不复之前的激昂,舍了玉首剑,竟然摸出纸笔,在此时制起了符,但所制之符却与今日之符篆类别大为迥异,并没有符头、符身、符胆、符脚,而是一张青山图,这山势像极了巍峨葱茏的青城山。 或许真的是剑仙一脉会在搏杀之中修为精进,以往每一次都绘不成的山势图,这一次却出乎意料的顺利,恍惚之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山势的蜿蜒雄壮、起伏重叠,不仅要锐,要有种林海茫茫无际涯的胸襟,也就是空。 此符一成,就像是卷轴一样铺开,那些葵水阴雷砸入其中,就好像是墨汁溅落,给这山水平添了一份诗情画意。 “倩姐姐,这是什么法术,好生漂亮,我也想学!”金小闪羡慕道。 “这可不是法术,是剑术,但又不是一般的剑术,他把剑气编制成了一个个的小竹筐,这些葵水阴雷刚一砸入其中,就被装了进去;却也不对,这又像是镇妖收鬼的符术,用来封印这些水雷的,有意思,连我也被绕糊涂了,”李倩罕见的露出感兴趣的笑容来。 “所以说,那个秦鱼儿会赢吗?”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输,而且会输的很难看。” “为什么?” “他已经手段尽施,但是那青海半仙可还未使出真正本事呢,你可别忘了,师傅在你出山前,特意让你记住东海厉害人物的手段,这曹斌的拿手好戏是什么?” “是真气!这曹斌修炼的是号称雄厚第一的,据说体内的青海真气已经能汇聚成江河,单论这个,就连我们云霄宗的都比不上呢。” “但是论起其他功用,我们门派的心法要比对方强上百倍!”另一名云霄宗弟子自信道。 “但是你也要清楚,修为境界高到了一定层次,这法力就不仅仅是法力了。” “什么意思?” “看上空。” 金闪闪倒吸了一口气,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巨大声响,一团青色云幕铺展开来,晃眼间就弥漫出了数十里,并且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那云幕中间更是显化出了大大小小的漩涡螺旋,‘嗡嗡嗡’的乱转,这等天地异象一出,几乎所有的修士都为之叹服惊恐,这青海半仙的真法威能竟如此强大,甚至把大半个海市都给盖住了。 “若是不破了这天地法象,任谁也斗不过这位旁门高人,”李倩轻轻道,她眼光高绝,自然知道上空的景象半真半假,要真有表现的这般威力的话,那曹斌也不用叫做青海半仙,直接改名叫做青海真仙了。 那云幕层层往下压,像是个青色的漏斗,而漏斗的中心,正对准着秦鱼儿,仿佛天欲摧之一般! ‘真的只能到这里了吗?’秦鱼儿表情无喜无悲,只是心里有些不甘心,只要自己的剑术再高一层,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正在这时,一个三尺小人突然显了出来,手上多了个铜瓶,表情依旧是那么的臭屁:“区区小术,真当本神破解不了吗?试试本神的上玄灭欲斩尸除妖金刀化形真法!!” 话音一落,从铜瓶中瞬间喷出了成百上千的金刀、金箭、金剑、金戟、金枪,像是一股兵器旋风,逆流而上,奔腾咆哮,那股金气漩涡更像是能把所有一切都给绞碎毁灭一样! 肺神皓华虽然只是普通波ss级别的水准,但是单论大招威力,怕是直接上升了三四个层次,当年那金刀散人几近打遍天下无敌手,靠的就是四口上古法宝铜瓶,这金刀化形真法擅长破一切禁制、阵法、幻象、法器,曹半仙的天地法象同样包括在内。 这金属漩涡有数里之长,直径百丈,竟然直接把这层云幕给将硬顶住了,那层层的云幕硬生生的被搅成了柳絮飞屑,汹涌的金属煞气喷薄而出,让好些人都头皮发麻,这同样是大'法级别的本事。 “蜃虫豪气,横寒天腰,生雨止雨,海底斩蛟。受吾一剑,速断雨条。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随着咒声一落,一道剑指隔空一划,那满天的青幕,居然被斩出了一道十来里长的巨口……(。) 第二十九章 阵容 “师弟啊,不是师兄我说你,连个散仙都打不过,以后我大青城能人异士辈出,万一来个门内大比,你这种老资历的,师兄我就算想开个后门也难啊。” 秦鱼儿转头一看,那种特有的欠抽态度,不是李道士还能是谁人。 “你不该来的,”秦鱼儿难得的叹了口气,“若是青城道统断绝,你我岂不成了门内最大的恶人。” 李道士露出了和肺神同样的臭屁表情:“区区散仙,哪还放在你掌教师兄的眼里,放心,等我和你一起上,分分钟弄死丫的!” 那青海半仙可不只这点手段,虽然被破了天地法象,但只几句话的功夫,满空的云幕又有变化,滚滚的青色云气浩浩殇殇,化作了一道大山也似的身影,脑袋差点顶到了开辟的海市空间的顶端,正是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法身。 “这断霓咒果然是你,你就是把我儿打成重伤的小贼!”曹半仙声如响雷,化做了连绵的音浪,几乎半个海市都能听到。 “什么!”李道士更是惊讶:“你儿子居然没死?这不科学!” 这话犹如火苗,顿时引爆了对方的火药桶,曹半仙气的三尸脑神跳,双手用力一按,‘轰隆轰隆’声之中,两只云掌往地面砸去,足足有宫殿大小,像是陨落的流星,手掌与空气摩擦,发红发烫,表面上竟已燃起了熊熊烈火! “知道怎么做吗?”道士头也不回的道。 “斩他!”秦鱼儿将玉首剑用布条缠死,头也不抬。 “不对是斩死他!!” 秦鱼儿冷笑一声,数十张剑符从身子各处飞出,直接化成了一口巨大的纸剑,金光一闪,当场射了出去。 “老猴神老猴神,山之精林之真,入山出谷,来往宜请!” “猴神变形猴精,密令火速施行,日月星光,元亨利贞,急如律令敕!” 光芒一个闪耀,一个身材高大的铁甲老猴翻了出来,刚一落地,那‘如来神掌’当头就要盖下,几乎不足数息。 “猴哥加油!猴哥加油!回头给你分功德云!” “死道人,你又坑老猴我!!” 老妖猴又怒又憋屈,满口尖牙乱搓,每次自己被召出来,碰上的都是这种危险情况,这道人良心大大的坏! 但这时想不动手也不行了,妖气滚滚,双手成影,手上的那口铁棍越转越大,最后竟化有柱子粗细,天妖真气全部充入其中,化作一根金光闪闪的大棍,直冲而上,披风滚荡,当年妖王的盖世风采,今昔依旧还有着几分! ‘咚’的一声如同洪钟大吕,那老猿须发皆长,浑身青筋暴涨,肌肉鼓起,甚至连铁甲都要有撑开的趋势。 “嗷嗷嗷嗷嗷嗷”随着老妖猴的仰天大吼,其中一只巨掌竟然硬是被顶在了半空;金棒、凶猿、巨掌、顶天,一如当年的某个场景。 金光一闪,秦鱼儿的身影显现出来,隔空一指,数十张剑符从纸剑中飘了出来,瞬间贴在了对方的小指上,然后大量的剑煞从中喷薄而出,凄厉鬼叫声响个不断,那数十丈的巨指瞬间被切成十来段,化作青色光芒消散。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斗法之中同样如此! 那曹半仙又不是木头人物,只会打而不还手,两只手同时一翻,违背物理规律似的,一下一上,惊涛拍岸,往中间合去,就好像有两座大山重重的撞在一起! 秦鱼儿符剑术诡异多变,见状双手连点,数张剑符一并,竟化作了五六个模样相似的身影,同时催动剑光,化作金光向四处遁去,扰人视线,而真身则险而又险的从指缝处钻了出去。 老妖猿则没有这份技巧,勉强用铁棍撞开了食指和中指,身子则被另一只巨掌捞住,眼瞅着就要捏炸。 “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口吐三昧火,金光灿灿明。一道化千片,四面结金城。炎炎火焰逼,火焰煅鬼神,天光护吾体,妖魅化为尘,妈咪妈咪哄!” “混合咒术三重金光符!!” 老妖猿相当于道士召来的鬼神,所以给其加持状态可以无视距离。 大力神的金光躯壳再度被召唤了出来,正好卡在了对方的十指缝上,李道士赶紧通过心灵感应联系皓华,肺神大吼一声:“本神又来也!看本神的金城百刺针术。” 青海半仙幻化的巨大身影顿时分出一团青色光团,幻化出层层叠叠的壁障。 此乃青海真光,这道真光同样是曹半仙取万丈海底的一缕奇异幽光与自己的真气合练而成,分合由心,化生不已,而且防御力极强,就算是上乘符都不一定破的开此物,乃是其防身的第一至宝。 ‘肺神老大,你丫放大招前能不能低调一点,别动不动就喊招式名字啊!’百忙之中,李道士在心里吐槽,对手只要智商没问题,自然会早做准备。 ‘放心,本神的本事,就算他知道,也绝对防不住的!’肺神兄永远都是这么的自信,只见他的两只小手往外一洒,上百根肉眼难见的飞针就被射了出来,也不见有什么显赫声势,好似针戳帛布,被其一举射穿,然后一化二、二化四、四化无穷,全部钉在了手掌之上,掌背顿时变的跟马蜂窝似的。 曹半仙真气所凝的大掌瞬间光气散乱,那老妖猴生前历经百战,哪里不知道机会来了,身子七涨七缩,跟条泥鳅似的从虎口处滑了出来,腰间的宝剑同时出鞘,天妖真气化作一道气芒,竟然一举把对方的手掌劈成了两半! 眼看着上面打的团团激烈,道士在下面琢磨,自家这阵容,要辅助有辅助,要远程有远程,要输出有输出,要近战有近战,还缺个什么呢?灵光一闪肉盾! 貌似三个月也过的差不多,伤势也该养好了吧,是时候往死里艹了。 “天雷功曹,操恶最灵。擒精追怪,济难度厄。吾今呼召,立到阶庭。急急如律令!” “召天庭毛功曹!!” 道士的话音刚落,一道汹涌的雷光直接从海面上穿透入了海底,绕过避水罩,从符身上显化了出来,浑身肌肉虬结,一身天河金甲,浑身雷霆直冒,左手雷锥,右手电石,气势较之往昔,竟是更胜一筹。 “咦,老毛你升官了?” “哼哼,本将现在被调遣到天河了,乃是十万水军的偏将,地位尊崇,仙凡有别,你小子以后别动不动叫我老毛,太失礼了!” “好的老毛,现在上面情况危急,你快上吧!” “这又是什么情况,你又惹上了谁人?好高深的法力,这次我可再也不会管了,没何家妹妹我就回去了。”老毛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眼瞅着就要开溜。 李道士相当嚣张的一笑:“哼哼,来容易,去不容易,你可别忘了,我手上可是有大量你调戏骚扰凡间女子的证据,别以为你升官了道爷就奈何不了你,惹毛了我,直接把这些证据用飞符传到灵霄宝殿上,我看你这官儿还做不做了?” “你你你”老毛汗如雨下,两眼睁有如铜铃大,道士的猥琐又一次的刷新了他的底线。 钓鱼手段哪家强,青城山上找道长,这鱼苗嘛,当然是养肥了再钓最为合算,现代官员是怎么落马的,眼前就是最好的案例。 于是乎,老毛把怒气全都出在了那位曹半仙身上,雷锥与电石一个碰撞,空中同时落下了上百道降魔雷光,顿时把那道巨大的身影劈散了一小半;这位十大散仙却也没料到对方居然又能召唤出一道厉害人物,比那妖猿都强,连忙将手一撮,用真气引燃一团橘色火焰。 此火乃明阳真火,是仅次于三味真火的一种道家真火,用道家纯阳气息练成,最是难得,一旦成就之后,烧河煮湖,焚灭鬼神,都不再话下。 眼前上空打的热闹非凡,李道士果断的找了个宫殿一藏,大成隐身术发动,半点气息都不存。 团战打波ss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保护辅助了,不是道爷胆小怕死,实在是为了忍辱负重、顾全大局,这种舍身取义的精神,一般人理解不了……(。) 第三十章 掠夺 当一个开黑团队中有了adc、dps、肉盾、辅助、控场后,按常理来说,对付一只大龙应是手到擒来的;但是事情永远都不会按照人们的想象来发展,当秦鱼儿、老妖猴、肺神、老毛一齐围攻这十大散仙之一的青海半仙曹斌,外加一个一言不合就隐身的神级辅助,处于下风的居然是这五位。 只见这曹半仙的各种法术信手拈来,左挡右打,游刃有余,余波已经使得数十座宫殿炸成了粉碎,上万的虾兵蟹将早已把其团团围住,但却没一个敢上前劝阻,而有实力阻止的几位却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并没有插手,只是无声的观看着这场好戏。 李道士百思不得其解,对方就算法力再深厚,面对自己这群人的围攻,怎会连半点疲态都不露出,反而气息随之见长,若不是主输出由秦鱼儿换成了老毛,凭借他雷部天将的超强持久力,怕是这时早就挂上一两个了,就算是老妖猴,这时候也都露出了疲态,更别说秦鱼儿,精气神几近枯竭。 所以他将重瞳天眼催发到了极限,甚至运用鱼龙太极图给其进行近一步的推演,终于当看到秦鱼儿的剑煞侵蚀对方小半条手臂后,对方只是青光一闪,那受伤的部位就飞快的还原,心中一动,给其摸出了几丝线索来。 剑煞是秦鱼儿提取杀敌无数,提炼出死者一缕最深的怨气,用剑符炼化,产生的一道独特法术;真正的剑仙是不会,也没有手段保存这种煞气,乃是符剑术独有的一种本事,一经沾上绝难消除,蚀骨吞魂、凶气茫茫。 而且这剑煞不仅只有秦鱼儿所杀之敌,就连他师傅符剑仙所杀的大敌同样也被炼成煞气,乃是他符剑仙除了青城木剑外,留给他的第二张保命底牌,若不是对方太强,秦鱼儿也不会动用这等手段,他只喜欢堂皇正大杀敌,而不愿跟邪魔外道一样,驱使着这些凶魂厉魄。 如果说此法重伤不了对方,道士或许相信,但如果说是半点影响都没有,那打死道士都觉的不可能,咱们青城派的法门,什么时候lo到了这种地步。 所以说,对方一定有古怪,回想起他对付的一系列强敌,千年鬼母、红巾老祖、妖僧,单论修为境界,无一比眼前这位要高,但是他们也绝对不会视剑煞如无物,这曹半鬼到底是玩的什么花样? 同道之间的斗法,不仅是斗修为,斗法术,斗的同样也是算计,谁能多算一步,胜利的天枰就能向谁倾斜;所以说要想当一个修士,不管是修佛还是修道,智商还是很重要的。 能借用天地元气为己用的手段有很多种,但对方施展的天地法象明明已经被他给破掉了,那除了这个,对方还有什么操纵元气,甚至是这一片天地的手段吗?难不成是对方修炼出了什么大神通,或者得到了上品法宝,但是道士观察战场半晌,却没见对方有用过的迹象。 道士又换了个角度思索,对方的特长优点是什么?修为高深、法术众多、真气浓厚,相当的浓厚;而且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有灵性之物,真气都能将之炼化,因为真气即不是气体,也不是固体,而是提炼出的,天地灵气的本源。 难道说 道士忽然灵光一亮,连忙窥天视地,然后复又咬牙切齿,是谁说这青海半仙的实力在十大散仙中只能位列中游,出来!道爷我保证不打死他!单凭如此手段,这家伙不说排第一,前三是稳稳的! 如果道士所料不错的话,对方是用自己那雄浑浑厚到极点的真气,感应天地,炼化了这片海市方圆的气机,是故只要在此方天地中,百邪难沾,万法难灭!这简直是只有上古炼气士才能有的大神通! 所谓的法天相地、天地幻象、甚至是掌中洞天,究其根本,就是将修士本身的气机与一方天地的气机相融合,临时练成浅层次的天人合一状态,这种状态威力大是大,就连秦鱼儿的剑术都无法抵挡,只能闭目等死,但若是找到了命门,破之其实相当容易。 而这炼化气机则相当于深层次的天人合一,哪怕你法力比他高上百倍,若是感悟不够,同样难以真正的除掉对方;如果说人剑合一的秦鱼儿是霸体状态,那么现在的曹半仙则是加强版的霸体,区域内无敌的那种! 真要找到原因,道士也就不慌了,只是嘀咕一声:“辅助打主力,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道爷我本来还想低调的!” 泥丸宫中的鱼龙太极图忽然显化出了一个荒凉的画面,远古的万丈巨人,正在追逐着天空的九只金光小鸟,那是当初机缘巧合之下,召唤出大力神时,所感应到的夸父逐日画面;那股凶悍到极点,同样也悲凉到极点的场面,同样也被地书所刻录,毕竟地书可是号称通一切术、学一切法,只是保存山海年代的气息,这算不得什么。 但就是这点气息,却是道士现在的救命稻草了,低吼一声,这具高仿的远古人躯,荒凉隽永的气息猛的从身体冒了出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根根血管鼓出,他自然不会真的变身成夸父,那就不是开挂,而是逆天了;而是要借助上古神灵的气息,将这方天地的气机重新争夺过来。 “金光大力神,火焰煅鬼神,天光护吾体,妖魅化为尘!” 以道士的远古人躯释放出夸父的气息,再用儿子大力神的身躯去承载老子的气势,于是乎,在修士和龙宫兵将惊恐的眼神中,一尊巨神拔地而起,兽皮人身,腰缠两龙,浑身那藐视众生的气质几乎让所有人都倒退了几步,只要少数的几个没有动作,但同样都是表情剧变,这是不该出现在当今世界的上古生灵! “倩姐姐,好恐怖!好恐怖的气息!!”金小闪满脸的恐惧,喃喃道。 “无事,无事,”李倩温柔的把对方抱住,一股温润的气息传到了对方的体内,金小山顿时昏睡了过去,她知道掌门的爱女是罕见的六灵血脉,能感应到世间种种的情绪、气息、运势,自然也能感知到这上古神灵的桀骜与狂放。 “真是厉害啊,真不知道这种法术是怎么练成的,居然连我们云霄宗的传承中都没有记载。” 这‘夸父’刚一出世,就踉跄了几下,暗骂一声‘个子突然变的这么高,小腿居然有点抖,不知道道爷恐高啊。’ 在这种状态下,道士可以很容易的感受到这方天地的气机,像是一团乱麻,又如同面团,只不过所有的线头都缠绕在了曹半仙的法体上。 李道士仿照当初那夸父捞日的姿势,两只大手看似胡乱,却又十分有韵律的抓捞着,那缠绕在那曹半仙身上的天地气机一条又一条的被剥了下来,每剥下一条,这散仙的气息就降低了一层。 “你怎会这不可能!!” 这位散仙同样面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隐藏上百年的密炼神通竟然就这样被对方给破解了,哪怕以他的神志,这时候也不由的一阵紊乱,神通越高,代价越大,倘若任由对方这般施为,此法一旦被破,浑身重伤,修为大减那是必然的结局。 可无奈老妖猴、老毛、肺神皓华同样是知道这一点,拼了命的阻止,此消彼长之下,这青海半仙居然一时半刻攻击不到道士;尤其是肺神根据残卷修成的金城百刺针术,似乎专门克法破禁,哪怕他已经炼化了此方天地的气机,也十分顾忌对方在无声无息之间,射中自己的本源。 这道针法,似乎与那红巾老祖对付老王的扎草人术一脉相承,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他显然忽略了一位,最危险的那一位,虽然秦鱼儿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但是剑仙最擅长做的,不就是在逆境之中斩死敌人吗?而且这种方式屡屡奏效,筋骨皮虽疲,但秦小剑仙再度拼命催发剑意,五官毛孔流出的血水化作了一颗颗剑符种子,然后人剑合一再度施展,不,已经是摸到了另一层境界的边缘。 以身为剑,符篆为鞘,天地驭之,故号曰天符剑!! 这一剑,同样把握住了一缕气机,剑光如电,转动之间起杀机,从背后破开了法体,并顺势把对方隐藏在最深处的肉身给一劈两段!(。) 第三十一章 卖尸 肉身乃元气之宝,一旦被斩破,就算是修炼到精化为神阶段的高人,也只能夺舍重修,就好比当初的云水真人。 曹半仙顿时惨叫一声,那巨大的法身鼓一块瘪一块,好似要维持不住,即将崩溃垮掉了一般。 李道士哪里还不知机,夸父张嘴做咆哮状,嘴巴足有城门大蛮荒的气息尽皆输入右臂,一跨数里,冲到了对面那尊巨大的法身面前,右手如巨锤,高高的砸下,似有千万斤重力,带有四色光彩相连。 传说之中,上古生灵夺天地之造化而生,一举一动都能搅动地火风水,道士浑身阴阳气鼓荡,化作这至凶至猛的一击,顿时感觉浑身力量近乎无穷大,自身与幻象融为一体,仿佛他就是夸夫,夸夫就是他! 如同核武器爆炸,天地间再无一丝声响,只有滚滚的青云青幕青光被打的漫空爆散,云气铺天盖地似的洒开,使得漫空都是碧莹,直似下了漫天的星雨。 这都是曹半仙苦练数百年成就的真气种子,经此一击,他这雄浑浩荡的青海真气至少去了九成。 云气之中,一道残影偷偷摸摸的向外飞去,幻化出的面孔正是曹斌。 李道士眼尖,当即吼道:“bss要逃,输出死哪里去了!?” “本神又又来也!区区散仙,看我这金诚百刺针术!”肺神再度现身,手中的牛毫小针泼洒出,与老毛的降魔雷电一前一后劈向那道残影,眼瞅着就要把这曹半仙彻底打到陨落 然而就在这时,虚空扭曲,一口小鼎显现而出,重若万钧,宝气辉煌,鼎面上四条龙纹扭动着,似乎响起千万道龙吟声! 鼎口微微一晃,天庭雷法与炼气士密针就都被装入其中,并没有造成一丝动静。 “海市乃我龙族大典,尔等不容造次,此事已了,双方不得再造争斗。” 你丫不早说,偏偏等打的差不多再赶来,你这头肥龙看上去不是四海的,难道是还是香江产的,跟那里的捕快风格很像嘛。 李道士还只是心里说说,肺神皓华可就忍不住了,指着鼎就骂道:“你这条小虫虫,敢惹你家肺神大爷,信不信本神屠了你们全族,呜呜” 李道士紧赶慢赶,总算在这位肺神大爷口吐狂言之前,堵住了他的这张嘴,我拜托你啊大哥!咱们现在才打完bss,弹药和装备还没来的及补充,就别急着去开新地图了,尤其是龙宫这种恐怖级难度的,四条老龙那天仙级的实力,怕是你还没动手就被对方给用爪子按死了。 咳咳,不是咱怂,主要是为了保护远古珍惜物种。 “了解,了解,龙王您慢走,欢迎指导,欢迎训诫,”李道士对着远处那只天龙鼎弯腰作揖,能操纵这种上古宝鼎的,必定是四海龙宫的某尊龙王。 这天龙鼎是上古奇珍,共有一百零八口,乃龙宫用来镇压整个四海各处水眼之物,与当年大禹大王镇压中土的九口禹鼎齐名,实是人间之至宝。 老妖猴与毛功曹逼着道士许下各种好处后,才各自离去,秦鱼儿自从斩出那一招流弊的符剑术后,就又晕了过去,典型的管杀不管埋,三秒不举男。 而青海半仙曹斌的残存元灵,早在天龙鼎出现的一刹那就溜走了,不愧是散仙前辈,相当有跑路的经验。 李道士咂咂嘴,这bss打的没什么收获啊,连点法宝什么的都不掉,真是穷鬼,只有一具散仙级的**,问题是道爷表面上是正派人士,内心里更是正义人士,又不炼什么尸魔、僵鬼之类的玩意,白瞎了这么好的材料。 于是乎,道士眼珠子一转,扫过围观的修士们,突然吆喝道:“瞧一瞧,看一看咯!新鲜出炉的尸体,原身可是东海鼎鼎大名的青海半仙曹斌,那曹半仙是何等人物,十大散仙之一,真气浑厚程度东海第一,乃至天下第一,你看看这经脉,这穴窍,再看看这质量,保准童叟无欺,假一罚十。” “无论你是要用它夺舍也好,炼尸御敌也罢,还只是想尝尝这散仙**是个什么口味,有没有鸡肉的嘎崩脆,甚至是买回去当做充气娃娃,可以,都可以,质量保证,用途广泛!” “不要有顾忌,不要有担心,这东西来源正当,前任主人早已道行大落,构不成半点威胁,不存在任何首尾上的麻烦,再重复一遍,购买时不需要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无论你是邪门妖人也好,旁门散仙也罢,还是道家弟子,都无所谓,卖家没有职业上的歧视,正当交易,没有暗箱操作,一切看交换物品的价值,诸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围观的一众东海人士。 有没有人心动不知道,但众人都明白一个事实,不过数天,此地的所见所闻必然如迅风暴雨,给东海造成轩然大波,这消息会迅速的传遍各个岛屿、门派、宗族,乃是另外的九名散仙耳中。 十大散仙之一的曹斌,居然被两个初出茅庐的两个年轻人给打的形体消散,若不是龙王插手,怕是连条性命都保不住,必然魂飞魄散。 这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是已故的十大散仙,符剑仙的亲传徒儿以剑术闻名的秦鱼儿还有一个据说是其同门师兄,在斗法过程中更有威势,接连破解了曹半仙的几路真法,甚至还召唤出了远古生灵的虚影,搅乱天地气机,这份本事,已经远远超过了本身道行所能承受的极限。 可是当各路有心人想要寻找二人的踪迹时,却发现师兄弟二人早已不见,海市举办了将近一个月,再也没人见过这二人的身影,仿佛就这般神秘的消失了。 茫茫大海,要想藏匿很是简单,但若是想瞒过所有的修士,能有这种能量的,那就非是龙宫莫属了此刻,二人所在的位置正是那东海龙宫,而邀请二人的主家,却不止是一位。 东海龙宫,又称龙王殿,乃是东海龙族所居之地,珠宫贝阙,琼林玉树,金殿瑶阶,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海中异景,幅员辽阔,怕是看上十年,百年,都未必能把景色看个光。 “这是第几太子来着,第八十八位还是第一百零一位,这群家伙长的都一样,搞的道爷都有点混了,”李道士揉了揉眼,这几天见的龙子龙孙太多,又加上这些龙族小辈大多没有炼化躯壳,均是龙首人身,让他感觉好像在招待同一个客人。 “这是第一百零一位东海龙太子,唤作敖碧,使的是一口海王三叉戟,浑身水汽津纯,武艺又是极高,据说是刚刚奉命征讨一路龙宫叛军归来按照惯例,这次比试多以征伐为主,怕是有不小的胜算。” 秦鱼儿盘膝坐定,无数道金光剑符绕身旋转,自从领悟出天符剑后,这家伙的伤势好的相当的快而且由外及内,人体的血液中居然产生了剑符种子,这种变化就连他师傅符剑仙生前也所料未及,所以他跟道士一样,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因为前方已经没有先辈趟出的道路。 “不过就是太过小气,居然只开了张空头支票,龙宫的巡海校尉官职很大吗?切!道爷可是做过代江南巡抚兼天下兵马副元帅的职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帅过江南数十万人马的,区区一个校尉,道爷还看不上眼呢,pss掉。” “这二十多位龙太子之中,以我观之,只有第七十四太子敖泰,第八十太子敖春,第八十六龙女敖瑶,第一百零一太子敖碧,龙孙敖海最有胜算。”秦鱼儿闭着眼道。 “所以说,我们该选哪一位呢?” 第三十二章 邀请 李道士二人之所以会被邀请到龙宫,说到底还是跟那云霄派的四位弟子有关因为每隔百年,云霄派就会收十名龙子龙孙入门墙,传授仙法,这些弟子此次前来,就是被门内派遣商讨这一次收徒的事宜。 道家三大派法诀精妙,有鬼神难测之神通,加上老龙王对于加入云霄派的龙子龙孙格外青睐,所以无论是真心学道也好,还只是想变相的讨老龙王的欢心,这些龙子龙孙的态度都积极的很。 但有道是僧多粥少,仅有十名的名额,再分到四海,也就是说,单是东海龙宫,分得的名额也只是两到三位,这一次运道还算好些,得了三个名额,但是面对二十多条嗷嗷叫的小龙,同样是不够分。 好在数百年前龟丞相就建议,与其让龙王为难,不如颁布考题,让这些龙宫的后辈各凭手段,谁的心智、手段、法力高上一筹,便能得到上蓬莱岛学道的机会。 但是紧接着又出现了个问题,如何保证这场考试的公平性,因为哪条小龙没有几个厉害的叔伯,关系亲近的海中族长彼此闹腾起来,连身为东海龙宫之主的老龙王都要头疼。 于是乎,在几次比斗之后,就又颁布了两个新规矩,水族百年以上道行者,不得参与比斗,违者出局修道之辈,修为达到镇魂阶段以上的,同样是不准插手此事,违者受四海龙族追杀。 这两条铁规一出,就算无法杜绝所有的暗箱操作,至少闹出的动静要小上了许多,也能考验出每条龙子龙孙的本事因此,这规矩便逐渐的继承了下来,倒也不全是为了修炼云霄派道法,获得头几名者,还有龙宫本身的各种赏赐。 所以每到这个时节,精怪也好,修士也罢,小龙们就会挑选这些小辈中的佼佼者,倚为自己的助力。 巧而又巧的是,师兄弟二人恰好在这时大展拳脚,各种挂逼似的表现,居然硬是肛翻了青海半仙曹斌那还用说,这不就是典型的人形作弊器嘛,是故一个个的放下了架子,对于二人各种殷勤和讨好,就差明说带我装带我飞了。 而秦鱼儿刚刚所说的五条小龙,都是龙宫小一辈的佼佼者,虽然出生年岁都不足百载,按照龙族的寿元还未成年,但是法力和手段都极其厉害。 首先说那第七十四太子敖泰,本体乃是一条黑龙,鳞甲是普通钢铁的数十倍,肉搏作战能力第一,小小年龄,就已是龙宫征伐无边海域的一名骁将,手下更是有无数厉害凶猛的水兵水将,单论纸面上的实力,还属第一。 第八十太子敖春却是诡异的很,虽然出生普通,名声不显,但是浑身竟有股浓烈的邪魔气息,若不是此地是龙宫,对方又是龙太子,秦鱼儿的符剑当场就要斩了下去,对方身上那满满的怨气凶魂,让他差点误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魔道妖人呢。 第八十六龙女敖瑶,也是参加这次比试中唯一的龙女,龙族向来男多女少,或者说是雄多雌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龙女会参加此次比试,但是根据肺神皓华的说法,它能感应到对方身上有好几件法宝,甚至有一两件的威能甚至不逊色于铜瓶,听的道士咂舌不已,这龙女居然还是个多宝女! 第一百零一太子敖碧,之前已经说过,武艺惊人,枪术高超,这武艺可不是指的是凡间的那些武行把戏,而是龙族经过数千年的演练和实战,专门开发出的一种龙族搏杀术,据说练到极深处,还有针对神仙和妖魔的厮杀手段,相当的凶猛霸气。 至于最后一位龙孙敖海,他的身份可是了不得,乃是大太子与宠妃所生,根正苗红,也是龙族直系血脉中,最小的一位,平素也最得老龙王的欢喜宠爱,按照旁人的说法,是宠上天的那种,也是五条龙中,唯一没有亲自来邀请道士二人的。 李道士本还在苦思冥想,如何才能顺利的混入云霄派,如果只是仗着隐身术,就像是混入东华派的那样,那纯属是在找死,而且是用脑袋撞墙的死法,道家三大派,连个守山大阵都没有,你是逗我玩吗? 但是喜从天降,只要帮助其中一个龙子考试及格,就能正大光明的进入云霄派,既然夜叉岛没有肺神的兄弟,那么对方很有可能就是在蓬莱岛中。 李道士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的第七十四太子敖泰最为靠谱,一来此人表面实力最强,二来这位太子也相当大方,答应事成之后奉上两件法宝,那可是法宝啊!可不是法器,人家有灵性的好伐! 道士盘算的可好了,有他和师弟的加入,保三那是必须的,争一也是相当有可能的到时候混入了云霄宗,获得第二篇五脏神法,正好能在年前赶回洛都,到时候让大美妇暖床,小美妞暖脚,距离自己走向人生巅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正当道士陷入不可自拔的时候,敖鱼和水虎子嬉笑吵闹,又追又喊的跑了进来,敖鱼歪着头看了看道士:“你看你师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哈哈,真傻,我十年前就不淌口水了” “胡说,我师傅才不会流口水呢,”做为道士的脑残粉,水虎子理所应当的维护起了自家师傅。 两个熊孩子又开始日常的吵闹,闹的道士脑仁都疼,连忙作势驱赶:“去去去,一般玩去,你娘喊你回家吃饭。” “不对,是我娘喊你回家吃饭。” “啥?!” 李道士有些纳闷,这熊孩子他娘找自己干啥,总不可能是真的吃饭吧。 路上,鳌鱼忽然闷闷的问:“你是不是决定帮我那几个王兄了?” “嗯,有这么回事。” “没劲。” 李道士斜眼,别告诉道爷,你这种龙族小吊丝,东海龙宫之耻的熊孩子,也想参与这种学霸高富帅才能参与的比赛,别开玩笑了,还是乖乖回家搓泥球去吧,这可是跟咱性命攸关的大事,可不能陪你瞎胡闹。 那熊孩子把道士带到了一座上百丈方圆的巨型贝壳前,熟门熟路的敲了三敲,这贝壳就在嘎吱嘎吱声之中开了一半,里面竟是个装饰华贵的宅邸,比自己的李府还要大了三倍,当然相较于龙宫中动辄数百亩的巨型宫殿,已经算是很朴素的了。 “娘,我把人家领回来了,”熊孩子探头探脑的道,似乎对于自家老娘有些害怕。 “好了,你先出去玩,母后跟仙长要聊一聊,”一道酥软柔滑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熊孩子顿时如蒙大赦,给了道士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毫无义气的跑掉了。 李道士有点后悔来了,这里面不会有个母夜叉吧,不是听说只是个鱼精嘛当然推开门后,瞬间就不后悔了,只见一位美艳绝伦,楚楚动人的女子正微笑的看着他。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半点审美观都没有! “仙长请坐,鱼儿等候多时了,”语罢,殷勤的给道士斟酒、软言细语,一举一动都有说不出的魅力,怪不得老龙王会纳这条普通的母鱼精为妃。 李道士虽然对于美人计的抵抗力不是特别的强,但是他也不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当然要是前者道爷也就认了,但是钓鱼多了,他也怕被钓啊对于美人斟酒,他先是用天眼偷偷扫了一圈,然后只是稍稍抿了一口,就放了下来,挤出一丝笑容:“鱼王妃有事请直说吧,贫道量力而行。” 这鱼王妃也是干脆,见道士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直接敛衽跪倒:“请道长助我儿入云霄派。” 道士咧咧嘴,果然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而且这可不是一般二般有难度的事,帮这熊孩子加入云霄宗,跟他自己单枪匹马的闯入蓬莱岛的可能性都要差不多,那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 “王妃太看的起贫道了,这事我是真的是有心无力。” “仙长可知道四海龙族为什么喜欢收集拥有上古血脉的妖兽?”谁知鱼王妃忽然岔开话题,道。 李道士愣了愣,不明白对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三章 龙宫秘闻 鱼王妃不等道士细想,直接起身,驱散了所有的水妖仆役,关门关窗搞的道士咽了好几口吐沫,难道是隔壁老王不在家,要我小李来帮忙,给龙王爷带绿帽,这、这不大好吧,好危险来着,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道爷我可不是那种人,当然你要是非要逼我,那、那我也就从了吧。 只听得对方又道:“实不相瞒,此事事关龙族辛密,若是传到那条老龙的耳里,怕是你我连堕入轮回的机会都无了。”可不仅只有天庭有断仙台,这龙宫同样是有神龙铡,只要被斩上一刀,无论你道行如何,通通灰飞烟灭。 李道士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对方要说的事,貌似比给老龙王带绿帽更加危险啊。 “四海龙族乃是上古神龙的后裔,在这个上古生灵通通陨落的年代,只有这龙族依旧占据着汪洋大海,与天庭、阴司齐名,势力不减反增,仙长可知为何?” 这事李道士还真不知道,好似龙宫占据大海都已经是数千年的事,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换个角度一想,那这四海面积可是中土的无数倍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人间到底是属于凡人,还是归属于龙宫,那还真不好说。 而且中土还有朝代更迭之忧,天灾荒年之祸,这四海龙宫可是铁打的江山,代代相传,龙子龙孙坐享无边富贵。 “鱼儿也是在那头老龙宿醉时,偶然听到他说的一句梦语,经过数十年的小心查探,才知道的真相,四海龙族,其实早已不算是上古真灵的后裔了!” 上古之时,百族凋零,龙族同样也不例外,而且比其他种族还要迅速,自从上古九龙依次陨落后,龙族的境遇更加惨淡。 而且当时的上古大能都在推演躲避这一次天地大劫之法,各施手段,比若当今的西王母,据说就是上古之时,一只活了数万年的奇兽所化至于道家的三位老祖,更是当初天地重演,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九天清气转劫而生。 但是按照鱼王妃的说法,这上古龙族就相当苦逼了,族内仅剩的几条万年老龙还未研究出避劫之法,就扛不住天道的加速运转,寿元耗尽而亡。 眼瞅着其他上古种族都在各种花式渡劫,有的以杀证道,有的转世重生,有的则想着破开这方天地,另谋生路更有的推波助澜,想要在这天地开辟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劫中分一杯羹。 当时上古龙族的内心大概是崩溃的,各位大哥,你们也带我玩玩呗! 有句古话说过,龙者,能大能能升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雷雨晦明,乘时而变。 大概的意思是,该装大爷的时候是大爷,装孙子的时候也是真孙子既然正面肛天道肛不过,那它们就咬咬牙,干脆自己肛自己。 它们发现了所有上古大能都没注意到的,这次天地大劫的一个现象,那就是生灵的力量越大,越是受到天道秩序的干扰和猜忌。 所谓的顺天时者见生,逆天意者见杀。杀非以私,生非以公,但随人物逆顺,自然而致其生杀也。 这次的天地大劫,最大的钉子户就是这些蛮横到可以改变世间规则的上古生灵天道重拟,再造乾坤,主要是为了封印这些挂比号。 所以说,上古老龙们想出了一条很绝的法子,就是用百秽之血使自己的神龙精血堕化,这样不断的产下类似于畸形儿的下一代,一代不如一代,最后直到大劫的末期,产生出了能让天道接纳的物种,就是如今的四海龙族。 “那些龙子龙孙们自认为血脉尊崇,乃海中霸主,上古遗脉殊不知,它们自己才是杂种中的杂种,歪瓜劣枣,腌臜畜生,也好意思要脸面!” 鱼王妃勾勒出讥讽的笑容,很显然,这条普通的母鲤鱼精在龙宫的日子并不好过,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明争暗夺,才爬上了今天的位置,让道士有种浓浓的精怪甄嬛传的即视感。 虽然听了遍小蛇蛇们的黑历史,狠狠的满足了道士的八卦感,但是李道士可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去帮助这熊孩子,所以他知道对方必有下文。 果不其然,鱼王妃抿了抿红的如同染血的红唇,像是摔成两半的胭脂扣,露出决然的表情:“我就只有熬鱼这么一个宝贝孩儿,不说让其大富大贵,最少也要一辈子平平安安,可是仙长你可知道,龙宫秘法倒也罢了,就连最普通的练气法门,他身为龙子,居然也无人传授,连龙宫的仆役也都瞧不起他,暗地里骂他小杂种。” “我去向那条老龙恳求,他却说了:敖鱼只是个孽种,传不得龙族的修炼法门,但它毕竟是具有我族血脉,若是让人知道他修理了粗浅的修行功法,也丢我龙族的脸面,就让他一辈子待在龙宫里,养到老死便可。” “没卵子的老货,老狗!他自己的龙子龙孙成百上千,不在乎这一个,而我这条劣等的鲤鱼精可没这么大方,他做爹的不管,我这做娘的可不能不要他!这是我的孩儿!我绝不能让他一辈子都囚禁在龙宫这座囚牢中,我一定要让他看一看这外面的天地!” 在这一刻,没有那艳丽绝代的鱼王妃,只有一个苦苦为自己儿子求活的母亲。 “五十年来,我每日每夜的都在想,都在找,因为这条线索,我终于探出了龙族为何到处搜寻那上古血脉。” “或许真的是报应不爽,当年那些上古老龙们为了避劫,拼了命的往自己的血脉中添堵浑浊厌物导致如今的四海龙族修行到了一定修为,便会自动止步不前,致使上万年过去,还是只有四头天仙阶位的老龙,余下的龙子龙孙没有一个是成器的。” “所以那四条老龙聚集了所有龙族的上古遗文,终是创造出了一道世间从未有过的法决,凭此法决,只要不断炼入上古血脉,便能不断把身体内的杂物除去,提纯血统,打破龙身的局限。” “我想以此法,换去仙长相助我儿,无论结果如何,此篇功法双手奉上!” 面对着这个双眼红肿的鲤鱼精,李道士挠了挠头,这功法虽然效果神奇,但对自己有用吗?自己的高仿版远古人躯,如果修炼了这玩意,能够转正不?如果真的能练成那上古生灵的本事,自己岂不是要牛逼大发了不过就算此法日后有用,貌似现在也抵不上自己的小命吧,道士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个嘛,你家小儿的前程固然重要,道爷我也有不得不去蓬莱岛的理由,原则上来说,还是稳妥点好,所以” 李道士话音未落,就被这个母鲤鱼精扑倒在地,眼神睁大,你、你想干什么,我不是你家经纪人! 又过了好几个时辰,熊孩子才满脸不情愿的被叫了过来,那鱼王妃脸色还未完全消去红晕,但表情却变的相当的严肃,道:“还不快叫。” 熊孩子瘪了瘪嘴,叫道:“义父。” 李道士心虚的整理了下袍子,这才满脸的不自然的道:“那个儿子乖啊,你义父没带什么好东西,那辆坐骑就送给你玩了。” “真的!?”熊孩子目光一亮,惊喜道。 “那是自然,咱两谁跟谁啊”李道士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母鲤鱼精顿时轻咳了几声。 “顺带告诉你个好消息,咱还决定帮你去争夺那三个名额,让你去云霄派修道!开不开心?” “义父你真好,”熊孩子顿时两眼闪光光,叫起来再无半点障碍。 “客气,客气了,”李道士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总感觉的各种心虚加体虚。 第三十四章 考试 师弟,师兄我见那对鱼精母子可怜,慈悲心一发,当场就忍不住了,所以就决定帮鳌鱼去争一争云霄宗的三个名额,唉!性命虽然重要,但是这舍生取义的事,身为青城派传人,也不可不做啊;师弟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事要是换成你,你会怎么办,所以说这事你帮不帮我?李道士臭不要脸的道。 我已经答应了其中一位,所以不能跟你一起,秦鱼儿对于眼前这位的话是半句不信,他的脖子上还有好多的红印,一看就是占了大便宜的事儿,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答应了?是不是那第七十四太子敖泰,这黑龙乃是上古九龙之一的黑龙王灵泽的后裔,凶猛异常,有了你的帮助,不说第一,前三是稳稳的;所以说,等人家得到名额之后,你就帮我提一提,去蓬莱岛的时候,能不能把道爷也给捎带上,师兄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都交代你手上,这个忙你不会不帮吧! 李道士主意打的很好,自己虽然答应帮助熊孩子,考试及格的可能性依然是不大;但是自家师弟赢的把握却是相当的高,这年头,鸡蛋怎么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呢。 这倒是没问题,只是我答应的却不是那敖泰,而是龙女敖瑶。 李道士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妈蛋的,有秦鱼儿在,本来以为这事是有保障的,这才经不住诱惑,呸!是慈悲心大发,但是自家师弟平常这么靠谱的人,怎么关键时候也掉了链子,顿时痛心疾首的道:师弟,红颜祸水啊! 秦鱼儿满脸的黑线,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也不答话,手一招,一口青光闪闪的宝剑就从木匣中飞出,剑芒吞吐十来丈,煞气腾腾,隐隐约约还有苍凉的龙吟声响起,剑名青蛟,是对方出的价码。 一口上等的仙剑对于剑仙来说,那都是可以付出性命的家伙,李道士倒是明白了秦鱼儿为什么一声招呼也不跟自己打,先就答应了对方,但是这青蛟剑,按照他在海市中所见,不是该在龙宫四太子的手上吗?怎么不仅没交易掉,反而落到了敖瑶的手上。 大概是见道士心存疑惑,秦鱼儿又道:我倒是听说了个传闻,龙族为保持血脉纯粹,也不忌讳近亲结合,这四太子和敖清龙女据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青蛟剑虽然珍贵,但那对方应该是舍得的吧。 如果不是龙女敖瑶同样是龙族小辈中,最有希望的获得名次的五位之一,李道士都要rz了,好悬,咱只差一点就又掉坑里去了。 又过了三天,在龙宫大殿之中,东海龙王的下界分身高居在大殿上的宝座中,四条老龙在天庭都有差遣,这也是龙族与天庭达成的协议之一,这个时节,真身怕是还在灵霄宝殿呢。 在他的两侧,是云霄派的代表李倩,以及天庭的值海水吏,都是相当有来头的人物。 老龙王扫了下面一眼,只见二十几条龙子龙孙都是精气饱满,元灵充足,有几位身体表面甚至泛出了强烈的法力波动;龙族崇尚力量,不论正邪,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代的后裔们似乎又有长进,相信距离龙族复兴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不过老眉一皱,在这些滚滚龙气中,居然混进了一道浅薄的妖气,就好像一锅白粥里掉入了一颗老鼠屎,显眼的很;只见敖鱼单薄瘦小的身影躲在最后,虽然表情十分的畏惧和害怕,但是两脚像是钉在地面上,没有半点离开的迹象。 老龙王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倒也没有开口,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寿元未满百年的年轻龙族都包含在内,那么他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考核可是有危险性的,每百年的一次考核,都会有几名龙太子遇难,龙王每一次都会惋惜,毕竟这都是龙族的未来;但是这一次,他倒是有些希望这个野种成为遇难的一员,若是生下的是蛟龙也就罢了,但是此子的龙气如此衰微,简直就像是长了几片龙鳞的鲤鱼精,简直是玷污了龙族的高贵血脉。 老龙王见时间不早,便朝下面点了点头,龟丞相会意,顶着个大号龟壳就走了上前,开口道:此次云霄派开宗收徒,按照惯例,当进行考核,择优录取,但是与百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考核内容不再是征讨海域的水魔水妖,而是另有安排。 此话一出,下面的所有龙太子都忍不住皱眉,因为前面几次都是征伐的任务,所以他们也都专门为此做了准备,但如果考试内容一变,这些准备岂不都是做了无用功;只有龙女敖瑶,嘴角轻轻一扬,似是知道些什么。 老乌龟,别卖关子了,这一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敖碧性急,干脆直接问。 龟丞相也不以为许,依旧笑眯眯的道:千年以前,东海散仙中曾出现过绝代双骄,此二仙不仅是东海无敌手,当世少有人敌,实力直逼上古生灵,一名金刀散人,他所创出的三玄金刀斩法,号称是杀伐第一,无物不破,并且一生只专一法;而另一位绝代天才琴灵子则恰恰相反,天文地理五行八卦炼丹制药奇门遁甲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待二位都修为大成之后,金刀散人辗转天下无敌手,一身修为再也难以寸进,便亲自上门挑战,据说那一场斗法下来,直打了七七四十九日,万里海水逆流,数十座仙岛化为乌有,就连琴灵子所居的灵桥仙府,同样也不知被卷到何方海域。 但是根据云霄宗掌门金光上人的推算,这灵桥仙府如今就在东海,而且是在龙宫的万里之内,传闻这座仙府乃是琴灵子毕生心血所创,号称是虚空成相,自生洞天,而支撑这片洞天的,便是那千杆太素小旗;由于此府受了重创,威能必然大减;诸位要做的,就是在四十天内,尽诸位之所能收集太素小旗,手段不限,收集数量最多的三位,便是我东海龙宫加入云霄宗的人选。 此话一出,在场的小龙们集体蒙逼,方圆万里,寻找隐世的洞府,这可不就是沧海一粟嘛,这次的任务难度也太大了吧。 ‘啊!琴灵子,那不是我主人的名号!’琴灵飞仙惊道。 ‘那你知道这仙府的入口吗?’李道士精神一振,在心里问。 ‘小仙不知。’ 李道士翻了个白眼,本来他还以为考试可以作弊的,现在看来,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单凭真本事,这怎么找啊?! 父王,这怎么可能!就算我龙族最善潜水,万里海域,又到哪里去找这洞府。 对啊,看书)说不得就是这又老乌龟想的坏点子,父王你可莫要听它的话。 真要如此的话,本太子就不参与了,反正也是找不到。 那灵桥仙府当年号称东海第一洞天之宝,就算是灵性失去大半,那也是极危险的地界,我们龙族性命何等宝贵,怎么能 不提龙宫大殿的嘈乱,远在万里之外,那本该是死去的曹飞龙正手持一口玉瓶,架在飞梭之上;玉瓶中传出其父曹斌的声音,只是虚弱不堪,吾儿放心,我家的心法乃是为父根据一套炼气士功法改良而成,在得到那炼气士功法之时,还有一具上古炼气士的肉身,等夺舍后,我再邀请你齐世叔和火世伯助拳,必不让那两个小贼逃脱。 曹斌所说的,正是十大散仙中的另两位,长叟齐竹和烈火头陀。 父亲,您现在还是安心养伤吧,曹斌表情关切,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血光。)。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请到。)------------- ------------- 第三十五章 灵桥仙府 鱼王妃的贝宫,几人正陷入了麻烦中,那条母鲤鱼精再也不复之前的心机,华贵的红裙拖曳到了地上,急的团团乱转,不停的自言自语。 “规矩怎么会变了呢,这万里的水域,那该怎么找,难不成是刻意针对我家敖鱼?” 李道士是真心觉的对方想多了,熊孩子在老龙王的眼里,估计也就是个无用的摆设,连踢都懒的踢开,更不用说是针对了。 不过李道士面对这个已经快要暴躁的母鲤鱼精,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万一被揍一顿就很不划算了,跟女妖精的亲密度越高,就越能见识到她们暴力的一面,道士对此深有体会。 但是道士是如此的明智,熊孩子就没这份眼色了,正骑着二八杠在宫殿里到处乱溜,嘻嘻哈哈,所过之处,无不人仰马翻。 母鲤鱼精那张绝色的面孔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提着裙子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功夫,外面就响起了屁股蛋的抽打声以及熊孩子的哭嚎声。 少年人,凡事记得察(no)言(zuo)观(no)色(die) 李道士面皮不动,心中却在不断的在跟琴灵飞仙沟通,想要推算出正确的方位;只有这个时候,道士分外的怀念远在洛都的天枢子老道,若是有这老家伙在,便是万里瀚海,应该也能推演出想要的结果。 ‘小仙记得,那个恶霸接连破去了主人的三十六座法阵,最后那几比天高的金刀劈开了上千里的风浪,洞府被卷向后方,不知飘到了哪里……’ ‘后方,那你当时所在的是什么方向?’ ‘搞的这么麻烦做甚,直接将其他的小蛇蛇们都抓起来,一一拷问不就行了,’肺神不以为然,这家伙的脑回路很简单,本神是无敌的,其他的所有对手都是渣渣,就算现在不是渣渣,以后也会是渣渣。 正当李道士根据琴灵的飞仙的记忆模拟当初的战场时,一只彩鲤海妖裹着一团水汽游了过来,化作人首鱼尾的小童,紧张的道:“娘娘娘娘,不好了,其他的龙太子走了!” “走了?谁走了!”鱼王妃面色一变。 “第七十四太子敖泰,他带了好多好多的水兵水将,围成了一大圈,所有的水汽聚成一只巨大海兽,好生凶猛,还有龙孙敖海,同样是化作上百道的五彩华光,飞出了龙宫的大门,那第八十六龙女敖瑶也是,和一个御剑的男子同时破空而去!” 李道士摸了摸下巴,居然这么快?五个种子选手一下子去了三个,自家师弟也真是的,去哪里也不通知自己一下,但是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心思一动,想出了个主意,心思沉入自己的道心幻境之中,对琴灵飞仙道:“小仙,你现在回忆当初的画面,我用鱼龙太极图助你一臂之力。” 飞仙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现在是关键之时,双眼一闭,素指轻轻拨动着琴弦,一首慷慨激昂的泼洒而出;天空的日月经过道士玄功催动,花草树木通通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大海,汹涌咆哮的巨浪,还有那个坐在礁石上,抚着飞仙琴的美男子。 那男子相貌极为英俊,面如白玉,笑容温和,就像是秉天地之灵气而生,十指轻弹,似乎方圆天地都其所控制,风雨、水柱、雷暴、大浪、浓雾、烈火,范围无不是数十上百里,并与虚空中的一座万丈大殿交相辉映,构成了生灭无穷的大阵。 但此方大阵却隐隐约约有破开的迹象,一道光柱几乎凝为实质,破开各种天地幻象,一个灰发披散,面容狂热的老者正高高站在金柱之上,身前四口铜瓶环绕,像是毁灭天地的魔神一样。 “好好好!琴灵子,你不愧是与老祖我齐名的人物,整个人间,也只有你配做老祖的对手,青姑、白姑、血尸,分别代表着善念、恶念、自身,只有这自身最难斩去,琴灵子啊琴灵子,你可莫要辜负老祖我的期待,可一定要将老祖我杀死啊!” 琴灵子面色不变,只是神情凝重了许多,十指同时一拨,一声无法描述出的声响扎出,空间似乎都凝滞了,继而化作了层层褶皱,往上空冲去;而万丈高空上的金刀散人同样大喝一声,四口铜瓶化而为一,变成了一口巨大无比的金刀,不知其长,不知其宽,似乎连地火风水都被其搅乱了开! 这份威势,道士只在夸父的身上看到过,那蛮横到不可一世的力量! 琴灵飞仙忽然痛呼一声,画面瞬间变的模糊起来,道士连忙催动鱼龙太极图,使的画面按照惯性走了数息的时间,虽然未有看到最终的斗法结局;却只听得天地间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以及一道红光往东边射去。 “我们也走,”李道士目光一睁,眼中的太极图隐入深处,拉着熊孩子就要离开。 “师傅,我也去!”水虎子不甘示弱,连忙要跟上去,李道士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居然也点了点头,只剩下那鱼王妃满脸的担忧,李道士走到一半,忽然回头比划了个胜利的姿势,“放心,交给道爷了。” 两个熊孩子有样学样 “放心,交给我和师傅了。” “放心,交给我和义父了。” “别在外面叫我义父,”李道士满脸黑线。 “好的,干爹。” “……” 道士三人刚刚出了贝宫,只见十来条幼龙正摇头摆尾的游入了水面,而且目标明确,片刻过后,就已无了踪影。 “我去,这才过了几柱香的时间,他们难道也有琴灵的帮助,要是没有暗箱操作就怪了,”李道士骂了一声,袖中摸出青叶舟,一口真气吐了出去,舟身迎风便长,很快就有化作正常大小。 道士又摸出了一张玉牒,往前一抛,口中念了两句咒语,“水犀水犀,助我拉船!” 只见玉符上光芒一闪,两只比野牛还要打上一圈的辟水犀显现了出来,脖子上的绳索自动缠在了船头上,冲出了水底,脚踏海浪,所过之处,水浪迎面分开,仿佛是有了灵性一般。 “师傅,这犀牛好厉害啊!怎么从来没见过?”水虎子满眼小星星的道。 “废话,我大青城宝物千万,怎么能都让你见得,”李道士给自己脸上贴金,事实上,这玩意还是之前他叫卖青海半仙曹斌的肉身,换取来的宝物,虽然当时很冷场,搞的他相当尴尬,但是事后交易的妖人和邪道们倒是出乎意料的多,感情大家都是口嫌体正直啊。 这两只辟水犀就是一位唤作柳真君的左道中人费了老大的功夫,捕捉两只百年道行的辟水犀,用法术拘役了这两只灵犀的魂魄,制作出的法器,除了这两只犀牛本身的战斗力外,最让道士看上眼的就是他们的分水辟浪的能力。 要知道,现在可是海底,他可不希望跟人一边斗着法,一边就被淹死了;他的道法再厉害,在这个修为阶段,也是需要呼吸新鲜空气的啊。 这两只水犀虽然不如辟水金晶兽那么的神异,也没有了躯壳,但是在东海中,同样是一等一的水中骑兽,借助它的速度,李道士往画面中所看到的方向赶去,结果还未有行进百里,附近的海水一阵搅动,泥沙滚滚间,伸出一只磨盘大的龙头,两只碗眼瞪了过来。 “敖鱼你这个小杂种也敢来参加,真是滑稽。” “敖丙!”熊孩子露出畏惧的表情,很显然这只龙兄平常没少欺负他。 “你骂也就骂了,为啥把道爷也给牵扯进来,”李道士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跟你有何关系?”敖丙奇道。 “这个问题,你还是自己去想吧!”道士将手一指,两道雷光就从水中落下,正好砸在对方的身上,且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紧赶慢赶,电脑又修好了)(。) 第三十六章 对手(两更) 敖乙同样没想到对方会瞬间动手,躲闪不及,被两道雷光劈了个正着,好在龙鳞乃人间最坚固的物质之一,只是表面上炸了一层黑;怒吼一声,张嘴吐出数十团地火水雷,此雷乃是龙宫秘传,乃是收集海底火山中的火源炼制而成,不仅威力巨大,并且还夹杂着水火二气,相生相克,十分难得。 李道士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这种威力,怕是两层的金光符都挡不住,难不成只对付一条小龙,还要开启太极模式? “肺神助我!” “本神的金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道士的肺部飘出一道金光,缩小版的白衣‘李道士’现了出来,也不多话,将手中铜瓶倒转,上百口金刀金枪金剑喷洒而出,硬顶着那些水雷就劈了上去,自从炼化了这口古铜瓶后,这家伙就像是山姆大叔开着巡洋舰,各处挑衅和找事。 二者一个碰撞,周围顿时炸出了大大小小的漩涡,金光与雷光相印成辉,方圆数里,卷起了大大小小的浪头;见青叶舟不稳,道士连忙拉了拉缰绳,辟水犀通灵,四蹄转动,一道道水汽显化而出,四周水面被挤压出去,化作了三丈左右的无水地带,这才得安。 李道士皱眉看着一龙一人的斗法,心里暗忖:‘有没有搞错,只是一条普通的龙而已,居然连肺神也只是打了个平手,四海龙族的天赋就这么强?这还只是畸形龙,那真龙岂不是要强的逆天了?’ 他这么想,对方就更是吃惊,龙乃是百虫之长,不仅牙尖齿利,身体强硬,一般的五行法术根本破不了龙身;而且有天生血脉加成,使得练就的本事要比寻常修士要强上十数倍,别看他出生不到百年,就算是两三百年道行的普通精怪,也都未必是它的对手,没想对方只是召唤出了个小人,就把他压在了下风。 不过片刻,那不知名的金刀就把敖乙斩出了十几道伤痕,自己坚固的龙鳞都仿佛纸片一样,顿时狂性大发,水桶粗的身子一个倒转,往道士扑去;它的主意打的很好,只要捏死了这柔弱的人类,那个金光精怪不也是随风消散了,敖乙顿时觉的自己的智商又充值了。 那两只辟水犀为龙威所镇,居然也颤抖着,腿一软,连跑都不跑了;李道士自己当然可以躲开,但可别忘了,青叶舟上可是还有两个熊孩子呢。 不过道士的表情忽然变的古怪起来,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居然透着一丝看同情;要是在与青海半仙斗法之前,这或许能让他手忙脚乱,但是现在嘛…… 李道士将手虚虚一握,虽然手臂还是那只手臂,但是在敖乙的眼中,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气势蒸腾,空间褶皱,仿佛是有一青一红两条大蛇缠着撑天也似的巨臂,当头砸了下来,地火风水一阵搅动,敖乙心肝吓的像是要裂开一般,两眼一白,直接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模模糊糊的醒来之后,感觉自己已化作了人身,浑身动弹不得,余光所见,好似表面被贴满了黄纸符;脸上又青又肿,满是拳印和脚印。 熊孩子敖鱼正揍的happy,一见对方醒来,顿时吓的跌了个跤,连滚带爬的躲在了道士的身后,哆嗦道:“我不怕你,我有干爹。” “别在外人面前叫我干爹!” “好的,义父。” “……” 李道士居高临下的望着敖乙,怜悯的摇了摇头:“小蛇蛇,你这是自己吓自己啊。” 道士刚刚的那一招,其实模拟的是当初破开那曹半仙法身的夸父之拳,但是地书所镌刻的气息在那一击后,早已消耗了个七七八八,残留的气息融入了道士的高仿版上古人躯,使得他平常时也能打出这一击,但是威力是大幅度减弱版的,对方若是硬挨,绝对是能抗住这一下。 但是谁想能到这条小蛇蛇居然直接被上古真灵的气息给吓晕了过去,那只好任它倒霉,只好成为道士三人的俘虏。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龙宫的太子,我父王是东海龙王!”敖乙色厉内荏的道。 “废话,抓的就是你这条小蛇蛇,”李道士耸了耸肩,“放心,不杀你,只是帮你放放血而已,适当的流血有益身体健康嘛,这也是为什么女性普遍比男性长寿的原因,话又说回来,你们族里的母龙,有没有大姨妈来着?”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敖乙凄厉的惨叫声,李道士虽说是只放一丢丢,但是足足放了四大瓶的血,龙族的精血可是跟修为挂钩的,这么简单粗暴的一放,也不知道对方多久才能补回来;还不止如此,好不容易碰上了只落单的小龙,而且光明正大的比赛,也不用担心龙宫的报复,道士雁过拔毛的属性一发作,那就顿时不可收拾了。 龙牙敲断三根,龙鳞拔下五十多片,龙爪锯下十根,还有最重要的是内丹,被皓华硬是钻入对方的体内给挖了出来,若不是龙筋和龙角拔下来对方就会嗝屁;李道士还真想在效仿一下当年三坛海会大神的壮举,怎么说也是道家的前辈,自己的偶像来着。 于是乎,敖乙现在就像是被壮汉欺凌过的少女一样,满身都是伤痕,泪水早已流干,面容呆滞,喃喃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我是龙宫太子,你们怎么能这般欺辱我……” “把宝贝们都收好,尤其是龙血,说你呢,敖鱼,不许再偷喝了,不然道爷我揍你!” 敖鱼这才念念不舍的把嘴松开,四瓶龙血,他一个人就喝了两瓶半,肚皮高高鼓起,那鱼类的腥气和妖气正在被一丝丝的转化成纯粹的龙气,龙血对于他这条杂种小龙来说,可是最好的补品。 “好了,现在道爷问,你来说,听说龙根泡酒是最好的壮阳材料,亲,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哦!” 顺着道士不怀好意的眼光,敖乙直直的打了个机灵,两条腿并的跟圆规似的,就恨自己没穿了件铁裤衩出来。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灵桥仙府的方向的?” 敖乙略一犹豫,肺神就已用铜瓶显化出了一口大剪刀,似乎对于切jj这个活儿分外的感兴趣,脱口而出:“是龟丞相告诉我的,它说从龙宫往这个方向走,肯定能碰上关于灵桥仙府的线索。” “它还说什么了?” 这条小蛇被道士吓破了胆,顿时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早在老龙王颁布考题后,有潜质的龙子龙孙就分别得到了龟丞相、夜叉将军、蟹将军的提示;据说这灵桥仙府出世,东海共有八个入口,每一个都能直通仙府内部,而且这八条通道难关也有难有易,反正种子选手是说什么也不会在开始阶段就被淘汰的。 听了这些,李道士嘴角直抽抽,这他娘的公平公正个屁啊!摆明了是有内定人选的,又当对手又当裁判的,这比赛还怎么玩? “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敖乙是彻底被磨平了脾气,可怜兮兮的道。 “走吧走吧,贫道可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是什么给你的错觉,道爷会痛下杀手的,”李道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等放走了敖乙后,道士的脸色才变的凝重了起来,貌似这考试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啊,对方居然有辅助。 “义父,咱们是不是就不行了?”熊孩子可怜巴巴的道。 “开什么玩笑,在道爷的面前,永远不要说不行两个字,道爷要是不行,哪来的你?” “有裁判帮助算什么,道爷我可是早就知道一个入口的位置了……”(。) 第三十七章 蛋岛(三更求一波) 蛋岛,是东海沿岸的一座普通而又不普通的岛屿,说是普通,只是因为它与其他岛屿相比,没有任何的特异之处;而不普通之处在于,它被数十条海贼船给看管,里面蓄养了上万胥民,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海岛的附近胜产珍珠玛瑙,颗颗鸡蛋大小,价值千金,由于几个大海盗齐心,就连五山船主汪王爷也未能分上一杯羹。 这几个大海贼分别是海精怪方珍、海上大王郑四龙、福建李保仔,各有所长,其中方珍拥有仅次于汪王爷的船队,而且养了一只巨大的海怪;而郑四龙拥有相当于琉球群岛的地盘,单论手下人数,甚至还要多过汪王爷,说是海贼,更可称之为岛寇。 至于李保仔,本是东南武行的当家人,后来不知何故恶了北地大豪麻驼子,三战三败后,率领众多徒儿毅然下海,单轮手下海贼的凶悍,当属第一。 三股势力中的任意一股,都不是五山船队的对手,但是三股合力,就连汪王爷都拾掇不下,若不是仗着云霄派外门弟子的名头,他这东海王可未必做的稳当。 而这蛋岛,就是这三股势力的金窝窝,各自派遣了重要人马看守,水虎子能从这里逃出,绝大部分靠的是运气。 ‘哗’的一声,两头辟水犀冲出了水面,后面拉着一只青船,船上是一个青年道人和两个小童,直直的向岛上冲来;瞭望台的海贼见了,大吼道:“哪里来的不长眼货色,这里是三大王的地盘!” “三大王,一看就不是正规军,辟水犀,直接冲过去!”李道士不屑的笑了笑,见识过虎浮屠、燕营、白巾精兵、福州枪兵之类的高级兵种之后,对于这些水匪,他可的确是产生不了多大的兴趣。 “放箭!!” 上百支箭矢直直的朝着道士射了过来,都不用他自己动手,虽然辟水犀在面对小蛇蛇的时候弱爆了,但是它生前毕竟是百年大妖,这普通的箭矢,简直就像是竹签一样,两只水犀同时张嘴,两团精气落入海面上,然后四道水墙拔地而起,箭矢射入其中,瞬间被水汽给夹住,再也无法寸进。 “我也来!”熊孩子刚刚把经常欺负自己的表哥给揍了一顿,似乎是找到了欺凌弱小的快感,直接往水里一跳;化作了足有大半条舟大的红鲤鱼,身上有一半已经长出了金色鳞片,模样极为古怪,直接摇头摆尾的撞了过去。 连续三声‘咚’的撞击声,居然顶着箭雨,硬生生的将一艘海盗船给撞翻了开来,气势还有几分凶悍;结果还没等道士夸上几句,就见这条大鲤鱼以更快的速度游了回来,摇身一变,化作了人身,小脸青肿,鼻血都流了出来,屁股蛋上还插着两支箭,‘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干爹,他们打我!” 李道士无力吐槽,打不过你还打,你这不是上去找打么,也不管他,顶着石砲和箭矢的攻击就上了岸,对着水虎子道:“既然来都来了,带你回家看看。” 水虎子满脸的兴奋的带着道士往前走,数十名海贼拿着短刀弓弩就扑了上来,鱼腥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李道士摇了摇头,欺负凡人现在对他来说也就仅剩虐菜的乐趣了,制符念咒 “六甲将军,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封魔魔灭,封鬼鬼绝;三天令,一切收摄。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两侧的树木一颗接着一颗倒下,挡住了绝大多数的海贼,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掉在了地面的裂口里,李道士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不管他们,我们继续走,事还多着呢。” 水虎子又敬又畏的看了自家师傅一眼,乖乖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来到了一片脏乱差到了极点的地界,就像是大型的垃圾场,屎尿满地,漏屋不避风雨,就连锅碗瓢盆都少而又少;男女老少有件麻布裹身就算是不错了。 “是虎子!” “虎子他没死,他回来了!” “我家的小虎子,你回来做什么啊……”一个老妪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虽然模样是老妇人,但真实年龄却还不到四十岁,她是水虎子的婶娘,也是唯一知道当初真相的人。 “婶婶,我带着师傅来看你们了!有他在,那些个坏蛋再也不会欺负到你们的!”水虎子也红了眼,大声的叫道。 结果周围的胥民面面相觑,麻木的脸面上露出了怀疑和畏缩的表情,场面一时间冷场,过来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声的道:“这个道人只是一个人,外面的海贼可是数以千记,他有甚本事救我们?” “对啊,他有把握吗?万一被逃跑被海贼们抓到,你们还记得石家娃子吗?手和脚直接被剁了下来,丢在盐场上晒了个七天七夜才晒死,那个惨样……” “是啊,那些海贼们好生凶狠” 任凭水虎子如何大声劝解,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李道士摇了摇头,那个谁不是说过嘛,你永远也唤醒不了一个装睡的人;道爷我装傻充愣是为了好处,他们装傻充愣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手指虚虚一点,追雷咒使出,‘轰’的一声,直接把旁边的一颗大树劈成两半,这才镇住了众人,开口道:“半个时辰,愿意跟我们走的就走,不愿意的就待在这里。” 爱管闲事向来是光头党们的专利,道家将就的是机缘,给你机会,你抓不住,就是没有这个缘分,既然没有缘分,那就非是我道中人,这不仅仅是对于胥民们的考验,而且是对于水虎子的考验。 虽然道士口头上答应收了这少年,但是传不传真本事,还得看对方的表现,道心、迷心、悟心、修心、证心,没有这五心中的任一,就算是根骨不错,也是修不成道的。 他可不会跟师傅老头一样,犯同样的错误,就算是学究天人,传承错了衣钵,不也是得捏着鼻子认了么;老头子还是心软啊,若是换做自己,非把前身那个笨蛋揍的脑袋开窍不可。 李道士盘膝闭目,熊孩子敖鱼则在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两人身边大概聚了两三百名的胥民;水虎子依旧在苦心劝慰,道士也不管他,只是写了份信,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最终也没有其他人加入,水虎子这才怏怏不乐的归来。 “好了?那咱们就出发吧,”李道士拍了拍屁股,开口道。 水虎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总感觉心里闷闷的,就像是丢了些东西;敖鱼朝他挤了个鬼脸,却有没说话。 等道士带着这群胥民赶到海岸时,就见一大批气势汹汹的海贼正明火执仗的赶了过来,为首的几个血气甚至比一些厉害的武者还要强。 李道士张口一吐,肺中的白气鸡子化作皓华的脸面,显化在了半空,化作了一道凶猛的庚辛之风,这些人手上的刀枪弓弩,凡是带有金属之物,统统被吸附了上去,然后鼓气一吹,‘噗通噗通’的,像落雨一样落在了海里。 然后道士紧接着又召唤出了三个青巾力士,凡是敢冲上来的海贼,统统被丢了出去,就这样一路冲到了海边,正好有两艘海贼船还停在船面上,就以同样的方式占了上去。 胥民常年累月在水面上讨饭吃,会驾船了占了大多数,随着船只缓缓的开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这么简单轻易的就逃离了这个噩梦之地。 就在这时,李道士双眼眯了眯,水底下居然冒出了一股浓烈的妖气,果然不是这么简单么,这才有点意思。(。) 第三十八章 龙鬼 只见水面先是浮出了一大片阴影,两只小柱粗的巨螯伸了出来,然后就是比桌面大上数倍的甲壳,居然是一只巨无霸螃蟹! “传言之中,大海贼方珍养了一只海怪,就是这只吗?看来气息居然还不弱,章鱼、螃蟹,怎么海贼养的宠物总是这么的有个性,”李道士吐槽道,还未等他出手,又是一股强烈的妖魔气息从远处飞了过来,这股气息至少是螃蟹怪的十几倍,而且其中隐隐约约混杂着龙气。 道士二话不说,先是给熊孩子贴了张隐身符,自己则施展大成隐身术,窝在船的角落里,不过片刻,乌云魔气裹挟着一条长龙就现出了身,竟然是第八十太子敖春;而且通过天眼,只见这龙身上咬了上百的头颅,这些头颅中,有人脑袋、有精怪的脑袋、更有几只是龙的脑袋! 敖春在天空中盘旋了一二,忽见海面上多了一只螃蟹怪,径直扑了上去,口中吐出一道漆黑如墨的毒气,所过之处,海水都化成了毒水,那螃蟹口吐白沫的速度顿时加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已奄奄一息,这条鬼龙刚想下杀手,忽然在百里开外感受到了同族的气息,身上的脑袋们顿时一阵乱晃,仿佛在催促一番。 ‘便宜你这头蟹精了,什么云霄派名额,待我的练到大成,就算是那条老龙,怕也奈何不了我!哼哼,亏了这次机会,不然我哪敢光明正大的弑杀同族,可惜那两个修士没被我骗上来,不然也是两个上好的脑袋!’ 敖春的念头一闪而过,然后身子一摆,往南边飞去,很快就在半空中化作了一颗黑点。 又过了半晌,李道士才解除了隐身术,暗暗松了口气,幸好龙敖这个熊孩子等级渣渣,气息微弱,没被对方发现,不然估计就很难善场了;这条龙居然敢修炼邪法,还真是非主流。 不过这家伙倒是给自己省功夫了,李道士看了看不远处那被毒的半死的大螃蟹,如是想道。 有了这一段插曲,这窝胥民所在的海贼船倒是顺利的下了海,也没有不长眼的海贼前来追杀;在船上,水虎子正在指挥着胥民们放缰、转帆、调整航线,小小年纪,竟有几分气势。 “那窝子海盗应该不会再来了,你我师徒就在这里分别吧,这是师傅写给五山船主小儿子的信,你拿着去找他,他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好的前程的,”李道士开口道。 水虎子身子一震,连忙道:“师傅你不要我了吗?” “那你呢,跟着贫道走,这些胥民们你就不管了吗?” 李道士这话一出,这少年的表情顿时变的迟疑了起来,在他心中,师傅好是好,但是这些人才是自己的亲人,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中。 “放心,你虽然无缘入我青城山门,但是你依旧是我的徒儿,这是怎么也不会变了,人行大道,号为道士,人间道同样也是大道的一种,虽不可延年益寿,乃至长生不老,但造福一方不也是不错吗?”道士温和的道,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 面对着如此善解人意的师傅,水虎子‘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感动的简直不要不要。 ‘妈蛋的,总算是甩掉了一个拖油瓶,想要进入我青城派哪有那么简单,那必须得长的要帅,天赋要高,还得跟道爷一样臭不要脸,这些条件不满足的话,哪里有资格做我青城门人!’ ‘要不,还是收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徒弟暖蒲团算了,’李道士异想天开。 “干爹,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水虎子了,”熊孩子伤心耳朵道。 “见不到个屁啊,人家就在琉球群岛,你想他就去找他玩不就行了,搞的什么生离死别啊,这又不是晚间八点档的狗血言情剧,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加入不了云霄派,我看你母后怎么收拾你,”李道士头也不抬的道,在吸收螃蟹怪的妖力之后,加上之前的积累,终于又演化出了一道中乘符篆,若只是普通的符倒也罢了,但这道符却对龙蛇之类的妖兽用征召的作用,若是用的好了,或许会有奇效。 按照水虎子所给的方位,李道士乘着辟水犀钻入了蛋岛附近的海底,下潜了数百丈,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扇玉制大门,虽然镶嵌在岛面上,但是道士知道,只要进入其中,就会被力给挪移到真正的灵桥仙府之中。 不过这玩意即没锁,又没钥匙的,这该怎么开,难道要咱暴力开门,李道士推了推,纹丝不动。 ‘这门要用主人的贴身之物开启,虽然飞仙琴不在了,但是仙长忘了小玉了吗?’ 琴灵的话音一落,那失了灵性的三缺宝玉就化作一团白光,罩在了门上,这扇玉门顿时开启,道士眼一花,就被吸入了其中。 等道士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站在一朵云上,周围云雾茫茫,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只有偶尔变换出的霓光色彩,似乎是五行真光所化,洞中自有天地,这就是洞天吗? 这琴灵子还真是厉害,但是就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居然也被那金刀散人给硬肛了,除了道爷,长的俊俏的男人果然都是弱受啊。 ‘飞仙,你知道这是什么阵法吗?’ ‘这是主人的百变千幻大阵,阵中藏阵,势中有势,共能演化出数百道阵势,而且更厉害的是,这阵势乃与这方天地虚实相生,往往一阵藏数阵,就算是找到了阵眼,也会被牵扯到其他的阵势之中,小仙记得,主人曾通过此阵,困杀过一只上古蛮兽。’ “什么!?”李道士这下可真是吃惊了,这上古蛮兽可是上古真灵的躯壳所化,虽然蒙昧不堪,但是可是拥有这大部分真灵的力量,那可是灵空仙界,真仙级别的实力,居然被一个下界修士给弄死了,琴灵子这个文艺青年可真是够彪的啊。 “不过仙长放心,据小仙观之,仙府中大部分的阵势都停止了运转,凭借仙长的实力,只要小心些,度过还是无有问题的。” 李道士点了点头,结果没走几步,正好被一道碧光刷上,天旋地转之间,场景又变,只见汪洋大海的咆哮之中,十来条万丈黑龙在掀波起浪,那庞大的身影甚至能贯穿天地,比当日所见的蜃龙还要大上几倍。 什么叫度过没有问题?这明明是相当大的问题好伐!! 熊孩子更是干脆,头一歪,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仙长莫怕,此乃九龙镇魔之阵,乃是我家主人借助蓄养的五头五百年道行的螭龙所化,那五条龙怕是早就逃走了,眼前所见的都是幻象,只要仙长能够破开一道真龙幻影,这阵势也就打开了。’ 这特效也太逼真了吧!李道士来不及吐槽,只见一只万丈真龙直接把海浪分成两半,摇头摆尾的就扑了上来,那脑袋几乎占据了道士的所有视线;虽然道士妖魔鬼怪见了很多,仍然被吓的腿直哆嗦,体型太大了啊!哥斯拉与它相比都是小儿科啊! 重压之下,重瞳天眼自动开启,两只瞳孔中间显出一道竖缝,而在其中,无数上古真灵的影像一闪而逝,最后化作了一只碧色麒麟,模样虽像,却不是真麒麟,而是龙类的克星,麒麟的祖宗犼! 东海有兽名犼,上古九兽,好食龙脑,腾空上下,鸷猛异常。每与龙斗,口中喷火万丈,龙辄不胜异兽四 “小蛇蛇,嘎嘣脆,小蛇蛇,嘎嘣脆,一条不够来两条,掐头去尾吃身子……”(。) 第三十九章 白狐 “我敖海要做的事,就没有失败过,你注定是我的太子妃!” 虽然还是稚声,但确是带有满满的自负与霸气,仿佛所有的对手在他的面前,真真都如土鸡瓦狗一般;上百道流星也似的光辉从他的身上显化出,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这招唤作真龙眩光,乃是星辰龙族特有的一种天赋,能召出天外流星砸人,不仅威力巨大,而且善于破禁分气,蕴含着的天外星光更是不在五行之中,人间少有克制之法。 而地面上忽然钻出四毛茸茸的白尾,随风见长,这狐尾虽然看似柔弱,但是一旦扫荡开来,那些个流星全部被弹出,就像是观音娘娘的菩提枝一般,不沾尘埃,不沾因果。 “你这小娃娃真是欺人太甚!我姐姐又没得罪你,就被你接连追杀了五个阵势,还想纳我姐姐为妃,我就不相信你毛都长齐了!”从白尾中钻出了狐小妹的身影,指着对方喝骂道。 空中的那条星辰小龙化作了原型,果然像是一个刚断奶的娃娃,年龄看上去比熊孩子还要小,一听这话,顿时气的小脸发紫,他龙孙敖海可是最恨别人说他年龄小的,顿时将小手一点,十个无头无脑的巨人落出,浑身仿佛钢铁制成,往地面上一大一小的两只狐狸精扑了过去。 ‘用上古真灵的骨骼打造成的有相神魔,刀枪不入、五行难伤,而且力大无穷,居然又是一件法宝!’哪怕以狐狸精的坚强意志,也不由的一阵气馁,这已经是她所见过的第五件法宝了,这条小龙在东海龙宫到底有多得宠?难不成老龙王把龙宫里的所有秘宝都交给他了不成。 虽然她长年累月的苦修,加上顶尖的天赋,坚定的求道决心,出生不足百年,就已经拥有了将近四百年的道行,但是也架不住对面那个多宝童子的强攻猛打啊,若不是为了这颗翡翠丹,她是绝对不会招惹眼前这位的。 叹了口气,浑身的妖气迅速转换成仙气,化作连绵的白雾,遮挡住对方的视线,四条尾巴同时往内一收,眼看着就要逃遁。 “想跑!”敖海大喝一声,又是一道红光从脑后射出,化作一副极为精致的赤红战甲,只一穿上,龙气立马翻了三番,此乃九龙密甲,乃是用上古九龙褪下来的鳞片打造成的铠甲,不仅可使穿戴者的修为增强到所能承受的顶端,而且还有各种妙用,只一眨眼的功夫,就硬是闯入了白雾之中,速度几乎不下于修道者的元神飞遁。 “在哪儿呢?”敖海的龙眼大放金光,所过之处,白雾纷纷破开,很快就看到了两道人影,瞬间扑了过去,只一捞,就捞住了两件衣衫,以及一小截断狐尾。 “舍物驱形之法,这次可不会再让你得逞了!”敖海将两只小手一并,再张开时,已多了一张宝鉴,瞬间五色十光大亮,瞬间照在了此方的镜像世界。 其中有两张镜子上显现出了狐狸精与狐小妹的身影,顿时狞笑一声,神光宝鉴顿时射出一道刺眼毫光,把两面镜子同时打碎。 “姐姐救我!” 狐狸精咬了咬牙,不能让小妹落入这龙孙的手中,连连掐动法指,张口吐出一枚鸽子蛋大的内丹,同样射出一股白气,定在了那狐小妹所在的镜面之上,对方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清晰起来。 二狐互视一眼,狐小妹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担忧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就消失在了镜面的深处,狐狸精这才松了口气,美目忽然睁大,腹中一阵剧痛,不由的弯下腰来,原是一颗弹丸居然打破虚空间隙,并射穿了自己的腹部。 “咳咳”狐狸精嘴角沁出一丝鲜血,腹部同样满是鲜血,眼光一扫,只见那敖海的手上又有多了一张弩,流星追月弩,乃是千年前,东海一个著名散修的看家法宝,采四十九两纯铁真金所练,形如弩筒,专破人肉躯,若不是她天狐之身已成,加上对方无意杀死自己,只这一下,就有五成的把握将她击杀。 “还是给她给逃了,”眼看着狐狸精的身影消失在了镜面中,敖海露出懊恼的表情,自言自语:“龙爷爷不是说过,狐狸精不都是风骚入骨的吗?我的龙气应该是最能吸引对方的才对啊,这是白狐狸是在搞什么鬼?” “算了,不玩了,龙爷爷叮嘱过,这灵桥仙府中的其他宝物倒也罢了,唯有那只上古蛮兽的尸体一定要弄到手,若是以炼化了此尸,我敖海说不得就有望成为除了四位爷爷外,最有可能成就天仙位阶的龙种,狐狸精随时都能抓,不能为了一时的喜好耽误了千年大计。” 话音一落,千百条光芒一闪,这条星辰龙同样钻进了镜面,离开了这个镜面世界。 “你大爷的,累死道爷了!”李道士费尽手段,好不容易放倒了一群狗头人身的妖怪,本想用吸收对方的妖气,谁知这些狗头妖怪同时消失,所有的光芒聚在一起,化作一只素白色的令旗,落了下来。 “接着!”李道士没好气的把它丢在了熊孩子的怀里,此时已经过了将近七天,敖鱼的手上多了四支太素小旗,也代表着道士已经破了百变千幻大阵中的四阵。 这速度其实已经不慢,而且绝对要比一般的龙太子要快的多,不仅因为道士手段众多,琴灵飞仙的指点也是关键,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洞府了。 但是跟那五个种子选手一比,道士心里就没底了,别的不会说,单是第八十六龙女敖瑶和自家师弟的男女组合,就十有八`九比不上,单论攻坚能力,十个自己也比不上精通符剑术的秦鱼儿。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要换个思路,不然绝对会被拉下去的。” “我觉的我们不慢啊,”熊孩子喜滋滋的道,拿着四支小旗摆弄个不停,这家伙就像是个年年垫底的差生,骤然考了六十分就满足了,拜托!这是高考又不是月考,你娘还指望你考上修行界的清华北大呢。 李道士没理这个没出息的家伙,皱眉苦思,忽然心中一动,从心里发问:‘小仙,你能感受到这百变千幻大阵之中,哪座阵势被人动过吗?’ ‘主人曾用小仙的琴声控制过这阵势,主人虽然不在,且容小仙试一试。’ 片刻过后,空灵清淡的声音就从脑海中回响了起来,外面云卷云舒、青山碧水,美景美月具在,若不是知道这里一步踏错,就会陷入永劫不复,还正会被错以为是什么仙家美景呢。 ‘仙长,我能感应的到!烈火焚山大阵有被人侵入的迹象!’ “太好了,道爷我果然是天才,这样一来,就能施展出咱的看家本事德玛西亚了!”李道士兴奋的道,不过目光一转,蹲草丛这种事情不能带个累赘,连忙把熊孩子拉到耳边叮嘱了几句,三番两次确定后,这才给其贴了三四张隐身符,又加了好几个护身符咒,这才按照飞仙的所说方位,遁入了那座大阵中。 他这干爹干的简直是比亲爹都称职,不仅要帮人家代考,还得照顾其吃喝拉撒,简直就是奶爸级别的,这绿帽子没给人家白带啊。 熊孩子被贴了隐身符,按照道士的嘱咐,坐在地上不敢动弹,只是眼珠子乱转,眼见道士半晌没出来,睡意越来越重,居然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直到一声重响,从天而降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好落在了他的十丈之内,顿时把他给吓了一跳!(。) 第四十章 火精 熊孩子睁大了眼睛,只见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这少女似乎只穿了件里衬,两条粉嫩的胳膊光溜溜的露了出来,看的他当即咽口了吐沫,小心肝不由自主的跳了几下。 好漂亮的小姐姐!! 天见可怜,虽然他老妈鱼王妃一言不合就把道士给强上了,但是对他来说可是地地道道的严母,而且她们母子二人在龙宫中处境尴尬,更是需要小心谨慎,免的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所以这骚年可是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要多纯情有多纯情。 狐小妹摇了摇脑袋,见又回到层层白云显化出的阵势表面,小眉轻颦,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那个龙太子如此嚣张跋扈,若是被抓住,必定没什么好果子吃,都怪那头老白鹿,非说这里有什么成道之宝,早知道东海这么危险,等找到姐姐后,一定说服她回中土,成仙得道,哪有保住小命重要。 ‘不过刚刚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难不成是有什么同类隐身在附近?’ 一想及此,狐小妹面色不变,手指上却是悄悄长出了尖爪,小心的打量着四周;而熊孩子还不知危险已经到来,正在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小美女,嘴巴一张一合,口水都要流了下来,不,是真的流了下来。 啪嗒 狐小妹当即爆起,瞳孔变成了危险的竖瞳,两只尾巴都卷了出来,在狐狸精身旁修炼了数年,她的妖气早已沉入体内,一旦暴起,杀伤力却是大为增加。 啊啊,干爹救命啊!白瞎了熊孩子身上的龙族血统,居然被一只小狐狸吓的面色发白,掉头就跑,彻底把自己的背部暴露在了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居然是一条不成器的小龙,就先拿你泄恨,跟着姐姐快有两年了,天天吃素食,早就想换换口味了,龙心看上去不错!’ 狐小妹两眼眯成月牙状,野狐天性多残,这与道德无关,乃是本能,正当爪子落在对方的身上时,一团金光涨开,直接把她击飞了出去,顿时一惊:道家的护身神咒! 熊孩子顿时松了口气,干爹就是干爹,关键时候真是靠的住,顿时气势十足:你是谁,不知道我是的龙宫太子吗,长的这么可爱,居然要这么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哼!龙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狐小妹怒道,脸上和手脚上都长出了黄色的绒毛,变成了半人半狐的体型,将身子往前一扑,径直把熊孩子扑到在地,爪撕牙咬,看其气势,恨不得把对方分而食之。 熊孩子就算是再熊包,面对着眼前这个凶悍的小妞,也知道拼命逃命,凭借着龙族血脉天生的大力,连连挣扎,结果一对少男少女就滚来滚去,场面倒是有些滑稽,不过这里可不是玩闹的地方,滚着滚着,黑光一闪,两道身影就消逝不见,却是被阵势吸了进去。 李道士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正专心蹲草丛呢,他所在的烈火焚山大阵四面八方全是烈火熊熊,在阵中心,两条长龙正在上演着各种p,水汽水弹打个不绝,火蛇火马火鸟火鹿等正源源不断的从火光中冒出,往阵中的两条龙身上冲去,这两条白龙,现在已经快变成了烤蛇蛇了。 敖冰,我知道你修炼的是冰系真法,在这种环境必然不耐久战,不如你我各让一步,白素旗归你,这阵中的宝物归我,你看如何? 敖水,你少诳我,你修炼的水系法诀也未必比我好多少,而且这阵中的宝物摆明了就是先天火精,与一口白素旗谁更珍贵是人都知道,再说了,你修炼的是水系法术,要这火系宝物做甚? 再这样耗下去大家都吃不消,而且说不定会被其他的兄弟捡了便宜,不如这样,我把所得到的两支白素旗都给你,换你帮我摄取这先天火精,你看如何?敖水咬牙道。 你真的愿意,难道你就不想去云霄派修炼道术了?敖冰一愣,问道。 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敖海敖泰敖瑶哪一个是好惹的?不如实在点,但是你若是得了我的太素旗,赢面必然大增,而且我向你保证,再接下来的时间里必然全力祝你夺旗,你看如何? 你说的话可当真!这先天火精就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敖冰半信半疑。 你又不是不知,这先天火精能把任何一种火功催演到上乘,乃是人间极难得的宝物,若是我得了,说不定机缘巧合之下,还能练成水火二气,这总有点盼头,但是你这修炼的寒冰龙元就绝无可能了,你好好想想,这阵势的威力还在增强,你我再纠缠下去,谁都顶不住了。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敖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二龙的关系在众多龙子龙孙中还算不错,毕竟是一母所生,就算是龙族亲情淡薄,但是他们两位还不至于为了一宝,到自相残杀的地步。 这两条龙合力之后,威力陡增,敖冰吐出冰霜龙卷,敖海吐出真精水汽,成片成片的火海被灭,那些火中的生灵也纷纷被冲散,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逼出了一个似鼠非鼠的动物,带着一溜的火光,往阵角遁去。 它想跑! 堵住它! 先天火精也是倒霉,这两条水龙都是它的克星,若是烈火焚山大阵还能正常运转,凭借着阵中火山源源不断的火灵气滋补,完全能够调转过来,令火克水,但是阵中心的火山源头早已停了运转,自己就如无根之萍,火力消耗一点是一点,现在正处于数百年来,最虚弱的关头,正好被两条龙给撞上了。 又耗费了相当大的功夫,二龙终于把这道火精困在了方寸之内,敖水吐出了个玄冰玉瓶,通体由北极岛的寒冰炼成,那火精早就被耗了七七八八,也没有余力反抗,化作一道金色火条被吸了进去。 敖水喘了几口气,刚想对敖冰说些什么,忽然听得一声大吼:德玛西亚! 然后就见一道冒着青烟的蒙面男显了出来,头发被烤的焦糊,屁股上还多了两个洞,还没来的及有动作,身子同时一痛,好似有很多牛毛小针射穿了鳞甲,顺着经脉血液往上逆,浑身剧痛难耐,一身龙气真气施展出来的不足三四成。 这金诚百刺针术可是连十大散仙中的曹斌都十分忌惮的玩意,更别提这些小蛇蛇了,一经射中,逆筋夺脉,若不是道士叮嘱肺神大佬不要下杀手,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两条死龙了。 妈蛋的,失算了!李道士虎目含泪,感觉自己的屁股蛋都已经烧成了五分熟,而且头发顶的跟个爆炸头似的,疼的菊花都在隐隐作痛。 他本来打的主意很好,就是用大成隐身术蹲草丛,然后乘其不备,开大偷袭,开局也很好,那两条龙根本没注意到又有一个人闯了进来,但问题是这里四面生火,地面跟烙铁似的,而且施展此法的时候,浑身半点不得动弹,( .)更倒霉的是,当时他是盘膝坐地的姿势;于是乎,道士感受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肺神老兄,老规矩,龙鳞龙甲龙血龙丹,不听话的连龙精也给抽了! 你是谁? 我是谁?我就是穿梭在人间的小剑仙,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做秦鱼儿,有本事记得找我报仇! 不是,你跟本没用剑!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你懂个篮子,李道士撇撇嘴,看了看被封住的火精,这玩意貌似对自己也有大用啊。 等道士搜刮干净之后,心满意足的出了阵,就见外面云卷云舒,空空荡荡,半点熊孩子的影子都见不到。 难道道爷的隐身符已经强到能让自己都感觉不到的地步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请到。)------------- ------------- 第四十一章 听雪阁 上百张剑符聚在一起,化作一口小柱粗细的大剑,金光大亮,煞气腾腾,‘轰轰’声中,破开两侧气压,往那小山化作的头颅罩去,只片刻过后,天摇地动的声响传出,乱石四溅,石灰石雾炸出了数十丈,辛土之气凝结,化作了一支太素旗,落在了秦鱼儿的手上。 而与此同时,那原本用来困住山石巨人的青蛟,也化作了一口碧汪汪的飞剑,射回了背后的剑匣中。 “好厉害的剑术,不愧是东海年轻一辈中,最厉害的小剑仙。” “公主谬赞了,我修炼的是符剑术,还不能被称之为剑仙,”秦鱼儿不顾对方的夸奖,平静的道。 那名身穿红袍的女子也不以为意,摸了摸头上的两根小角,忽然笑道:“秦先生换我敖瑶便可,这是第八支太素旗了吧。” “是第九支,我取得五支,公主得了四支。” “先生可知我为何非要得到这云霄派的名额?” “不知。” “当然是为了逃婚啊,”敖瑶嘴角一扬:“让我嫁给那个粗鲁憨蠢的四哥,那条老龙想的倒美,等我在云霄派修得一身厉害的道法之后,看谁还敢逼我!” 敖瑶目光一瞥,本以为对方会很是吃惊,却没想这家伙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没有半点情绪外漏;要是道士在这里,保准就会知道,自己师弟又开始犯病了,这种情况,要么是在研究剑术,要么就是有什么新的灵感,天塌下来都是不会管的。 敖瑶气的跺了跺脚,他本想用美色诱惑对方的,谁知道对方真的是舍剑之外,别无它想,半点多余的念头都无,眼珠子又转,开口到:“秦先生知道听雪小阁?” 秦鱼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据说这小阁乃是灵桥仙府的核心,里面除了放置了琴灵子生前的各种法宝外,还有就是这位绝代高人的各种功法,据说这位前辈琴棋书画,五行八卦无一不精,就连剑术,也是颇有名气的,施展出来时,片片仙云相连,招式极美,但其中暗藏杀机,据说是叫做。” 秦鱼儿顿时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敖瑶对此微微一笑,只要得了琴灵子的一身真传,她可未必非要加入云霄派呢…… “都怪你!若不是你乱动的话,我们本是不会陷入这里的。” “胡说,明明是你刚刚咬死我的,等干爹来了,我一定要向他告状!” 阴风四起,鬼气森森,这一座大阵唤做鬼林,传说之中,这是万年人头树的枝桠长成的阴树,每一棵阴树,都是厉鬼天然的巢穴;虽然阵势早已停了运转,但这些阴树却并没有停止生长,反倒是互相盘曲虬结,导致阴气翻滚也似的往上长,一颗颗人头垂下,两眼冒着幽光。 “姐姐曾经说过,一旦阴气凝结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产生鬼域,完蛋了!这里一定是鬼域了!一旦在这里死去,就连魂魄都不会超生的,我可不想死啊!”狐小妹低声道,满脸的恐慌。 只见时不时的就有一颗人头从树上掉落,就像是果实成熟,然后化作了一道碧油油的厉鬼,没入了阴树之中,这两个家伙躲在一颗看上去还算是正常的树后,动都不敢动弹,这个时候,狐小妹也没有吃人心脏的心情了,而是要担心自己的小心肝不会被这些厉鬼挖掉。 正害怕间,忽然在腰间和屁股间传来了触感,顿时大怒,这龙族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小小年纪,就都是个色胚子,连忙瞪眼;只见在熊孩子正无辜的看了过来,两只手垂于肩下。 狐小妹面色一白,尾巴上的白毛根根竖起,仿佛收到了极大的惊吓,狐尾连忙往后用力一扫,只把两条手臂硬生生的扯了下来,根部还黏着木块;往回一看,只见从树身上缓缓挤出了十来跟黏糊糊的手臂,正向着自己和旁边的那个家伙抓过来。 情急之下,狐小妹当场化作了原型,是一只花猫大的狐狸,瞬间从这些手臂间窜了出去,只是熊孩子就没这么好运了,直接被这些手臂给抓住,往阴树上拖去,顿时浑身挣扎,‘哇哇哇’的大声惨叫,心中恐慌之极,附近阴树的竟然发出各种笑声,冷笑、大笑、惨笑、苦笑、怪笑,不一而足。 ‘这里既然是个阵势,就一定有阵眼,只要找到阵眼,就算自己道行不足,也一定能逃出去!’狐小妹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忽见有数十只碧油油的厉鬼从树身上窜了出来,而且地面上居然长出了一只只碗大的血色人眼,口吐人言。 “她在这儿!” “小妹不要跑,等着姐姐啊!” “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狐小妹受鬼音影响,眼前接连出现了各种幻影,有温柔的狐狸精,也有七孔流血的熊孩子,还有狐老太、狐三娘,这些同类的表情不一而足,但是模样反而是越来越清晰了。 ‘要遭,被鬼气侵体了!’狐小妹猛的一咬舌尖,剧烈的痛感让她的神志恢复了一二,但是随着痛感的消失,这些幻觉变本加厉的袭来,痛觉、听觉、嗅觉、触觉接二连三的消失不见了,这只小狐狸在厉魄的不断骚扰下,三魂七魄开始被勾出了体外。 “天辅丙木,雷光化生。斗枢降灵,变化用之。八卦通神,九州皆惊。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急急如律令!” 随着一声咒声,白光爆开,正依附在对方的身上,吸食着狐类精气的魂魄们顿时惨叫着散开,绝大部分都被正气光芒灼烧的烟消云散了。 “想跑?哪有那么简单!” “天罗神,地罗神,金罗神,铁罗神,日罗神,火罗神,敕令缚鬼精,无分高与下,扭缚莫容情。横抽并吊靴,拷打降通灵。交绳而困邪,降伏立通名。急急如律令,缚鬼绳出!” 十来条漆黑的绳索从符篆中射出,像是自带了gps似的,瞬间缠住那几只体型较大的厉鬼,任凭那鬼类如何变化,化作雾气也好,人形也罢,始终摆脱不了这些缚鬼绳索。 “干爹,就是她欺负我的!” 施展此符的,正是循着妖气赶来的李道人,没好气的给了熊孩子一巴掌,“叫你坐着不动有这么难吗?给道爷瞎跑个什么!” 随后目光一转,顿时轻咦一声,这只小狐狸好生眼熟,再想想,这不是曾经霸占董家宅子中的青丘狐的一员吗?而且还是年龄最小的那一只母狐狸,她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以她的本事,应该是到不了这里的,也就是说,是被人带来的吗?不过看着这家伙面色铁青,一看就是被阴气侵入肺腑的节奏,若是自己现在不救,貌似想不死都难啊。 ‘道爷虽然不是个萝莉控,但是有道是野生的萝莉,不捡白不捡,而且凭道爷现在的道行,难道还收拾不了这只小狐狸?’ “清清灵灵,壬癸朝真。三魂归体,七魄安宁。台光灵幽,精速附童体。急急如律令!” 道士施了三遍醒魂咒,总算是将对方体内那被鬼影勾的散乱的魂魄给定住,又用阴阳气逼出了对方身上的鬼气,狐小妹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是你!?” “就是我,小妹妹,当初你那的变化之术可是把我坑的不轻啊,”李道士唏嘘感慨,当年道爷为了保命,居然被一只狐狸精给夺取了贞操和节操,搞的现在想正经都正经不起来了,这都是天意啊! “你怎会在这里,我告诉你,识相的快点让我走,不然等我表姐过来找我时,绝对把你这道士抽筋扒皮!” “表姐?”(。) 第四十二章 五死鬼 李道士记得自己刚出道,呸!是刚出山的时候,在川省边界的莱霞里,碰见过一只漂亮的狐狸精,她的祖母好似还跟自家祖师有一腿,呃,做为青城派的当家人,他觉的有必要帮自家老祖擦屁股,洗白黑点,说不定那只狐狸精还流着我大青城的血统呢。 “你姐姐来这里干啥?” “我为什么告诉你!” “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道爷即便是救了你,你也是我的俘虏,身为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自觉。” “要有俘虏的自觉!”熊孩子在旁边狐假虎威,面皮愤愤,似乎对于对方丢下自己跑路相当的不满。 “我狐小妹说到做到,不管你怎么折磨我,我都不会说的!”小狐狸满脸的坚贞不屈。 “别废话了,当初藤鬼那笔账还没跟你算呢,再唧唧歪歪信不信我让敖鱼吃吃亏,这小子还是个雏儿呢,就便宜你了!” “干爹,那多不好意思,我母后还没同意呢,”熊孩子顿时两眼亮:“但是既然干爹你做主,我可以纳个妾先。” “”狐小妹。 “”李道士,这种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怎么这么像是自己,把这小子调教成这性格,回头他老娘不会来找道爷麻烦吧。 狐小妹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刚刚逃出了龙孙敖海的魔爪,怎么又落到另一条恶龙的手上,而且还有比恶龙怀上百倍的妖道,顿时也不敢做斗嘴了,乖乖的把事实说了出来。 “所以说,你也不知道你姐姐去哪儿呢,”李道士摸了摸下巴:“好了,你可以走了。” “啊!?” “别以为道爷不清楚,藤鬼这件事,十有八&039;九是你指使的,我与你姐姐还算是有些纠葛,跟你就完全是死敌的关系了,现在不剥了你的皮已经算是慈悲心大,难道你还想让我帮你带出阵?” “你当是我傻还是你傻!”李道士毫不客气的道,拉着熊孩子就往前走,只留下对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干爹,要不帮帮人家吧,”熊孩子忽然开口道。 “怎么着,人家刚刚卖了你,你就替人家说话,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李道士斜眼,顿时把熊孩子弄的脸色通红。 “你要想想,这只是一颗小树苗,你可不能为了她就放弃未来的一整片森林啊,想想女娃、小妞、俏姐儿、美妇,那才是你铁打的江山!” 搞定了熊孩子之后,道士这才在心里询问琴灵飞仙,得知此乃百鬼横行之阵。 其它阵法的威力都会随着时间而消减,但此阵却是例外,鬼生鬼,鬼养鬼,这片阴林随着生长,威力较之当初,还要强上数倍。 好在这里毕竟不是阴源鬼祟之地,阴气不足,虽然过了将近千年,以道士法眼观之,道行最高的老鬼也只有三百年道行,分别有四只,位列此阵的它东南西北角。 而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群鬼驾着阴云骨雾进行夜游,源源不断,杀不胜杀! 好在得了琴灵飞仙的提醒,道士靠着隐身术,顺利的避过前了两批此阵的阵眼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就藏在那四只老鬼的肚皮中,所以说出阵的困难之处就在于,得在另外三只老鬼赶至之前,镇压住其中一只。 若四只恶鬼全都赶至,就算以道士现在的道行,怕是也得灰溜溜的跑路。 “如果这里有就好了,还可以把老毛给召出来,他的雷光可是恶鬼的克星,”李道士嘀咕道,大概是受了仙府中禁制的影响,跟上面的联系居然中断了,老毛怎么也召不出来。 仙长,四大老鬼本来在阵势中各有联系,若是其中一个被攻击,另外三个必然将在片刻后赶至,不过这百鬼横行之阵无人操控,只要仙长动静轻些,大概也能拖延个半柱香时间。 虽然道士这职业对付鬼类有先天性的克制作用,但是三百年道行,那也是要全力以赴才行,闹不闹出动静,他自己可说了不算。 李道士想了良久,半柱香的时间或许不大够用,忽然心思一动,召出皓华,吩咐了几句。 肺神大佬虽然平常很二,但是关键时候还是能罩住的,将铜瓶瓶口对外,一口口金刀金剑金枪像是游鱼一样的飞射而出,按照道士所说的方位一一插在地上。 紧接着它又用五行金气捏成了九只碗,道士连忙凝召雨咒,各自装了大半碗。 “演底白雾,霭霭来临,先迷日月,后塞乾坤。山山生气,水水升腾,蒸!” 随着道士的咒声,蒸腾翻滚出了数十亩的白雾,只要在这片白雾之内,声音、影像、方位,就全都在道士的掌控之中。 “你玩你的阵,我玩我的阵,这才差不多!” 恶鬼的形状向来是千奇百怪,有人身,有兽躯,更有的就是颗光溜溜的脑袋但是道士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一号的,就是两条粗腿,缠着藤蔓树须,腰部以上的部位居然全都不见了。 “这么有个性的鬼,道爷我可还真是第一次见,不过老兄你的肚皮呢,道爷我等会儿往哪儿钻啊?” 李道士目瞪口呆,但是对方可不会给其牢骚的时间,两条大粗腿重重的往地面上一剁,伴随着嗖嗖嗖的声响,上百条手臂粗细的藤蔓同时暴射而出,像是春天里的野草一样,涨个不停。 “猴哥,交给你了!”李道士拍了拍旁边的那只铁甲老猿,对方闷声闷气的道:“一朵功德云,否则免谈。” “成交,”李道士抽了抽嘴角,怪不得都说猿乃灵长生物,这才被坑了几次就学乖了哪像是老毛,一直在被坑,从不谈条件,现在像这种老实人不多了。 妖猿抽出一口大剑,猴子可不都是耍棍的,尤其是这老猿猴的前身可是五百年道行的妖王,武艺本领自不用说,它的剑术更不是简单,乃是猿公剑法,此乃春秋时期的一位得道仙猿所创,后来传于越女,此女曾助勾践破吴国,在史书上留下了浓重的笔墨。 此套剑术虽不是飞剑,但另辟蹊径,能把浑身的真气施展出来,化作利剑锋芒老猿把剑术泼洒而出,滴水不漏,所过之处,那些个鬼藤枝桠连三丈之内都不得寸进。 不过那双粗腿复又重重一跺,附近的阴树居然以肉眼可见的度向上生长,枝节横生、密密麻麻,而且这些阴树树枝就像是铁铸金制一般,敲打在上面乒乒乓乓直响,就像是打在铁石一般。 李道士不惊反喜:“木死鬼!” 阴司鬼怪的种类千千万万,能力与手段也都各不相同,但是能改变木质的能力,却只有五死鬼中的木死鬼才有所谓的五死鬼,乃是金死鬼、木死鬼、水死鬼、火死鬼、土死鬼,乃是极罕见的一类鬼种,跟那产鬼类似,都是实力强悍,而且并非是自然形成的鬼类。 这木死鬼就是只有在木精之气与阴气极度纯粹的环境下才能诞生,这百鬼横行大阵封闭近千年,倒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满足了这个条件。 李道士之所以惊喜,而是因为五行之中金克木,自己正好有克制对方的手段,连忙将手一招,皓华知机,将铜瓶一丢,瓶身在半空中晃荡了几圈,同时喷洒出了大量的金气,那些阴木藤蔓沾上之后,表面像是抹上了一层金汁,金精侵木精,对方的生长度顿时大为减慢,而且生机被金毒控制之后,却是缓缓的被转换成了死机。 不过道士施法之下,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腹部忽然轻轻一跳。 第四十三章 烈火降魂 在道士的控制下,方圆数十亩的雾气平静如山岳,半点不起波澜,但在其中,却有一场厉害的斗法,上百棵树木已经被金气浇灌成了死物,地面上的口子更是不计其数,而那只木死鬼所化的双脚同样已是黑血淋漓,不时传来厉鬼的嘶吼声。{[〈((〔〔({< 五行被克,木死鬼终于忍不住,两只脚一并,化作了藤蔓纠集成的大脑袋,层层的黑叶枯草扑洒而下,像是女子的披肩长,猛的朝道士扫来,所过之处,草木土石无不像是被抽调了精气,普通鬼类只吸食常人的精气,但是木死鬼却是无物不吸,这才是它的厉害之处! 李道士却是目光一亮,等的就是此刻,法相一出,对方再无躲藏之机,将法诀一掐,碗中水瞬间消失,而与此同时,雾气顿时厚了数倍,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那木死鬼的法相攻击却是落了个空。 “风雾迷刀,铡!” 这一次,斩出的却不再是普通刀剑的煞气,而是铜瓶所幻化的上玄灭欲斩尸除妖金刀,‘噗噗噗’的声音连成一片,那藤蔓脑袋顿时一声惨叫,像是被敲碎了的核桃,往雾气深处退去;道士却不会再给它机会,双手并三清指,双脚不丁不拉,雾气就像是窗帘一样被扯开。 半空中落下了一只巨大的身影,还有比之更大的天妖宝剑,猿公剑术第九式翻山寻涧! 仿佛是美猴王钻进了水帘洞,这一剑充满了飘逸和灵性,仿佛是青山落日的意境;等老白猿落地之后,这只大脑袋这才‘咔嚓’一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木死鬼化作了滚滚的黑气,向四面八方射去,很快就融入了附近的阴木中。 “还想躲?等道爷用天眼炼化了你的形体后,看你还如何作祟!” 道士正信心满满之际,忽然面色一青一白,一阵古怪的声音从肚皮子里传出,那感觉,就好像是吃坏了肚子 熊孩子正躲在旁边看热闹,见状顿时吓了一跳,道:“干爹,你受伤了?” “没有,这可比受伤严重多了,怎么在这个时节有七魄要出世了!”李道士只感到浑身筋骨酥软,顿时跌坐在地,运转的路线,用阴阳气去镇压这不知种类的七魄,雀阴、非毒、除秽,到底会是哪一位? 但不管是哪一位,老兄你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道爷这里正忙着呢! 若是能镇压此魄,修为自然会提升一大截,但是要想炼化此物,消耗的时间最少也得是三四天,可是现在别说三四天了,半个时辰他可都等不起,一旦被四只老鬼现,怕是就要真的要阴沟里翻船了。 妈蛋的,居然提前了半个月! 魂魄出世的时间从不固定,更不可能设法延迟,现在道士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底,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炼化此魄,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如何加快?这就是现在最大的难题了,道士心思电转,瞬间想了好几个主意,但都被自己给否决,不是风险太高,就是实现的可能性太低,这些修行的功法在脑海里不断的旋转,鱼龙太极图字成篇成篇的浮现,就是要在此刻找到一条出路。 ‘有了!虽然要冒一些险,但是此法若成,绝对能极大的缩短降魄所需要的时间!’ 李道士手一翻,乃是之前所得的玄冰瓶,将瓶口一开,长长的吸了一口,一溜火光钻入了道士的鼻中,浑身顿时像是烤熟了的红薯,裸露在外的皮肉冒出了层层的火烟,远远望去,就像是在火人一样。 剧烈的疼痛从道士的身体各处传出,饶是道士在修行上吃了不少的苦头,火精侵体,也不由把牙齿咬的‘嘎吱嘎吱’作响,修行可不总是大保健,该你抗的时候也得抗的住才行! 气、血、脉、肉、髓、筋、骨,几乎同时被火精所花的先天火元给充满,就好比在一块肥肉上浇了层滚油,‘滋滋滋’的作响;这可是相当危险的行为。 有道是气化为血,血化为髓,此乃成道之基,一旦被破,无可救之法,脑竭髓尽,万关乾枯,神谢气亡,尸行鬼步! 道士之所以敢这么玩,就是因为在他这高仿版的上古人躯同样有着非人类的抗性,能抗的住这先天火元的烘烤;更何况这种险恶的身体环境,正好适合一道功法的修炼。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铜兮,肉身为炉! 运转法,开始一点一滴的吸收着这些精纯的火元气,以阳炼阴,令想火炼身为炭,阴阳气化做燃料,温肌肉、充皮肤、通津血、强筋骨、利关窍,在血液将要烤干之前,忽然雷鸣电激,陶炼阴气,百关流润,窍门忽开,百节关窍猛的传来一阵鞭炮声响,外丹术五关中的最后一关,利关窍,终于练成了! 滚滚的先天火元有了去处,纷纷往那些新开的骨窍中钻去,道士压力大减之下,开始有余力施展其他法门。 “尸狗、伏矢、吞贼、臭肺,给我出世!” 道士的话音刚落,四团非黑非白的气团就从他的口中吐出,周身环绕,借助吕真人导引术的帮助,道士通过这四团魄,开始加快搜寻着将要出世的这一只。 ‘倒霉催的,如果导引术练到拔腰的阶段,便能释放出魄光,就无需像现在这般水中捞虾似的寻找……’ 李道士在忙活,肺神和老妖猴则在他的身旁进行警戒,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阴风黑雾席卷而来,其中有无数的人头手脚往外伸出,气势极其浩大,居然在这个时候撞上了群鬼夜游。 “你保护着李道士,我来挡住它们!”肺神也知道情况的严重性,难得的没有臭屁,将身子一转,化作滚滚的庚辛之风,风中无数的金刀利刃,却是施展出了十二成的上玄灭欲斩尸除妖金刀化形真法,迎面撞了上去,顿时犹如针尖对上麦芒,周遭的阴木被根根的拔起,就好像是两股十二级的风暴相撞。 一黑一金两道旋风龙卷在不停的纠缠和拼杀,这般动静,再也无法被雾阵所掩盖,三道狼烟一般的鬼气顿时从阵中三角射出,往道士的方向冲了过来。 ‘若是你死了,本神还不知要到何年马月才能复生,这些个小鬼渣渣,非要逼的本神痛下杀手!’肺神皓华看了一眼还在盘膝坐定的道士,下定了决心,大吼一声,三寸长的身躯忽然冒出了无数的裂纹,金刃风暴顿时大涨,不仅把那群鬼夜游的气息给盖了下去,而且同时还分出三股,往那三头老鬼扑去,就算灭不掉对方,也能在极大程度上的拖延对方赶来的时间。 而与此同时,道士的气息反倒是越来越弱,脸上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这是七魄即将出世的征兆! 就在这时,四周的阴树枝桠一阵阵的乱晃,黑影缓缓的覆盖在了地面上,老妖猿双眼一眯,他确实感受到了不对劲,木死鬼,因木而死,得木而生,只要周围有木精之气,就很难真正的杀死对方。 老妖猿死死的盯着四周,不放过一丝的风吹草动,然而随着风声和树木婆娑的斑影,猿猴的心神忽然一阵的恍惚,好在当年的直觉还在,满口利齿一挫,就又回复了神志,猛的回头,却也不见了道士的身影,只有一排排的阴树摇曳着,挡在了它的后方。(。)8 第四十四章 火丹 “干爹,干爹,你快点醒来啊!外面好危险,有好多恐怖的鬼啊,”熊孩子缩着脑袋,不停的嘀咕道。 雾气迷蒙中,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道盘膝坐定的身影,以及周围时不时传出的‘叽叽啾啾’的古怪声响。 正吓的直打哆嗦间,忽然嘴巴张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又揉了揉眼,这才确认没看错;只见在道士的上空,枝桠树杈正以相当快的速度生长和发芽,然后相互缠绕在一起,化作了一道人影。 这人影很古怪,似乎只有上半身,藤蔓枝桠间挤满了黑色的血肉,此时正大口张开,化作黝黑的大洞,往道士的身上吸去。 正是那木死鬼的上半身!! “干爹!”熊孩子话刚要说出口,顿时捂住了嘴巴,两眼睁的老大,若是被发现,自己岂不是也要被吞掉了。 满头大汗从敖鱼的额头上落了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他的心里一片慌乱。 熊孩子虽然号称是龙宫小吊丝,但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挫折,在龙宫有护犊子的鱼王妃,到了外面又依附在李道士的羽翼之下;所以他从没单独面对过这种状况,剧烈的心理挣扎传出,喊还是不喊,上还是不上。 恍惚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以及一些话 ‘这就是那敖鱼太子啊,听说他的原形居然是一头鲤鱼,而非是真龙,真是个怪胎!’ ‘听说龙王爷为此摔坏了他最喜欢的翡翠盏,若不是鱼王妃苦苦哀求,怕是当场就要被逐出龙宫。’ ‘不过鱼娘娘或许因此就要被龙王爷打入冷宫了,可惜了,娘娘平时对我们这些水妖仆役最好了,如今她失势,我们这些做奴仆的该怎么办才好,这敖鱼真是生下来就是个祸害!’ ‘嘿,龙生鱼种,是不是龙王爷的种还不一定呢’ ‘嘘!噤声噤声,他来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野种啊!’ 束缚、缺陷、懦弱、屈从,这些其实都是自卑心理的体现,而这很大程度上与你生活的外在环境有关,在龙宫这种等级森严的地界,在这平素满不在乎的小吊丝心底深处,其实是深深的自卑感。 而自卑往往也会伴随着阴暗与胆小,尤其是这个关键的时刻,敖鱼满头大汗,喃喃道:“我不行的,完蛋了,干爹要被恶鬼给吞了……” 李道士虽然人品不咋样,性格更是恶劣,但却是除了鱼王妃外,对他最好的人了。 ‘干爹,你为什么看上去从来都不怕?’在进入灵桥仙府之前,熊孩子问过这个话题。 当时李道士满脸的慈祥,以一副教书育人的口气,‘记住,当你真正领悟到什么是臭不要脸的精髓后,你就将是无所畏惧!’ 敖鱼的腿抖着,脸上憋的通红,鼻涕都甩了出去,嗓子猛的扯了开来:“干爹!小心啊!!” 那木死鬼可不会关心这一道小小的叫声,那黑影所化的大洞迅速的长出了无数的利齿,往道士的身上咬去。 就在这时,道士的小指忽然动了动,然后忽然一道碧光化作了一道晶罩,挡住了正上空,‘嘎吱嘎吱’的咬合音响起。 “我用姐姐的碧玉罩护住你一条命,你带我出阵,这就是交易!” 花猫大的小狐狸忽然从树窝中钻了出来,正是狐小妹,这只狐狸通过特有的嗅觉,其实一直吊在道士的身后,直到见到他有顶不住的迹象;这才现出了身,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道士却是她出阵的唯一指望。 正在这时,好似泥浆喷涌,道士的体表忽然涌出了厚厚的一层泥汁,汹涌的恶臭味弥漫而出,然后泥汁水忽然射出,就像是烂泥怪一样,扭曲扑腾的就要滚出去。 “现在想跑,晚了!”李道士突然睁开了眼,体表的四魄各自射出一条细线,缠在了那团烂泥的身上,对方虽然变了各种的形状,却始终挣脱不开;乱泥尽去,显出道士的皮肤竟是洁白如玉,并且散出一股药材似的清香。 七魄者,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除秽者,皮肉间杂质所化,好污人,生体臭,体之浊气所化。 也不见动作,道士轻轻向上一点,那团污泥就像是着了火似的,火光直直升出了数丈;而等污浊消散后,一团非黑非白的气团落入的道士的天台穴中;与此同时,道士的气势同样有了变化。 修行的功法不同,甚至是心性的不同,都会导致修为精进之时,产生异像的不同;换做是秦鱼儿,就是无匹的锋锐气息,那种斩天斩地斩宇宙的气质简直是要溢于言表。 而轮到道士,那就截然不同了,五行、八卦、四象、阴阳、九宫等幻象纷纷从双眼中一闪而过,气质由渊沉如海的高人气质,忽的一下又变的比普通人还要衰弱;深深的符合了道士的性格,有好处的时候装大爷,没好处的时候装孙子。 “这罩子倒是不错,就是迟了点,”李道士斜了一眼狐小妹,顿时把小姑娘吓的倒退了几步,心中一颤,心道难道真是如姐姐所说,人是万物之灵长,只是一年的时间,这个当初连粗浅的变化之术都看不出的道士,如今的气势居然不比姐姐要差多少。 “哼哼,本神预料不错,你果然在这时醒来了,本神不耐烦与这些小鬼们纠缠,就交给你了!”话音一落,一团虚弱的金光投入了道士的腹部,却是连身形都幻化不出的肺神,果真是应了那句话,老母牛的肚皮死了也能装。 与此同时,三股阴风鬼雾罩了过来,虽然较之刚才,威力消减了大半,但是其中的阴魂厉魄依旧是满满当当,半点没有消减的迹象,这就是百鬼横行之阵的厉害之处;‘砰’的一声炸响,狐小妹的碧玉罩裂成了数片,那只大嘴几乎在同时咬了下来。 李道士眯了眯眼,忽然将口一吐,一颗龙眼大的赤丸飞了出来,所过之处,草木金石皆为火光,那团黑影惨叫一声,上半身显现而出,肚皮中露出了一个洞口,从口子向看去,正好可见得浮云滚滚。 那三股阴风鬼雾中的老鬼见状,催势更急,几乎同时变化了形状,化作三尊百丈的厉鬼,如山岳一般的气势铺天盖地压下;却是老鬼聚集了百鬼千阴之气,化作的巨鬼法相。 道士扬了扬眉,将赤丸掷于三鬼之间,须臾间,火起张天,烟焰翳日,火灾瞬间蔓延到了法身之上,此火非凡火,乃是三味阳燥火,与三味真火只有一线之隔;所过之处,鬼体纷纷消散,化作了滚滚的青烟,无数的惨叫声同时响起,仅有少数的鬼魂从火焰缝隙中逃窜了出去。 “这、这是金丹!?”狐小妹满脸不可思议,姐姐可是说过,能练就金丹的,那可是真正的散仙,不堕五行,不沾尘埃,生死谱上除名,就算是孤家寡人,那也有道家三大派掌教真人的威风与实力。 “金丹?”道士撇了对方一眼,道:“这可是火丹!” 火丹是法炼到八成,以肉身为鼎,造化为工,修炼出的宝贝,除了无法像金丹一样进行修炼和夺舍外,其他的功用倒还真是差不多,乃是与人斗法时的一件利器,练到极深处时,甚至能像是那火龙真人一样,凝成火云化身。 当然这后续的法门那火龙老仙就说什么也不会传授了,那可是他的命根子;虽然道士机缘巧合之下,救过他的半条命,但神仙再大方也是有限度的,法不可轻传,这可不仅仅在人间适用。 仅仅片刻,三座巨大的鬼体就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道士‘切’了一声,“这三只老鬼跑的倒是快,这火丹可是一切阴秽之物的克星,不然少说也能留下一两只。” 随即抓住了狐小妹和熊孩子,往那鬼肚皮所花在镇眼一钻,临走之前也不忘了用收了残存的鬼气,毕竟这可是一只三百年的大鬼,就算是被灭了七七八八,残存的鬼气依旧浓厚十足。 而就在这时,灵桥仙府的其中一个入口处,曹飞龙的身影显了出来,较之当初,浑身更是充斥着诡秘的气息,两只眼睛红的要滴血一般,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在琴灵子这小辈的洞府中,虽然当年没有迷惑到对方,反被他悟出的百变幻心,但是当初注入的心魔种子到底还是有用处的,若没有这一手,琴灵子和金刀怕是都已成仙了吧。” “不过运道倒也不错,龙族乃是大补的血肉,难得有这个机会,若是吞食了它们,怕是本尊的修为应该能恢复到一两成了吧,有些计划便可以施展了。”话音一落,一道血光卷着这道身躯,便飞进了入口里。 “古了怪了,这些小龙们到底跑哪里去了?怎么现在连一条都找不到了,”李道士纳闷道,他通过的琴灵飞仙的感应,在附近的阵法中并没有感受到波动的迹象,一座两座也就罢了,但是数十座都没有动静,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他们肯定是去了洞府的下一层,据那头老白鹿所说,那里有琴灵子当年所用的各种宝物。” “宝物?”一听这词,道士眼就亮了,连忙咨询琴灵飞仙,对方却答道,‘仙长,当年主人与那金刀恶霸大斗了一场后,宝物们大多已经毁去,就算是运道好些的,那也只是如小仙这般,苟延残喘而已,实在不像是外界所传的那般。’ 李道士咂咂嘴,‘那这下一层又是什么情况?’ ‘这洞府共有三层,最表层的就是百变千幻大阵,阵中藏阵,蕴含着成百上千套阵势,若是有人操纵,威力几乎无穷;而第二层则是主人的住所,当初小仙的本体就放在那望月台上;仙长要是想要去第二层,小仙传你一道口诀,只要按照此法炼化了五支白素旗,就能在此旗的护持下,潜入到第二层。’ 随即一道口诀就传入了道士的耳中,只微微一试,白素旗果然就被轻易的炼化了;除了道士自己破阵所得外,还有那两条龙贡献的,大约有十来支,同时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只白素仙旗,挥动时能发出朵朵白莲护身,防御力居然还不弱。 李道士试了试威力,顿感满意,刚想拉着熊孩子开路,却顿了顿,转过头,对着刚刚说话的狐小妹道:“狐狸小妹妹,道爷可是已经帮你从鬼阵中出来了,现在两不相欠,你还跟着我作甚?” “姐姐被那龙孙敖海打伤,但是我知道以她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阵中的第二层里,藤鬼是我指使的,与姐姐她无关,你若真想报仇就冲我来吧,请你去救姐姐!”狐小妹泪光盈盈,作势欲跪。 “干爹,你就帮帮人家吧,我看她怪可怜的,”敖鱼小声道。 这女人的眼泪和男人的内裤一样,那都是说掉就掉的玩意,李道士可是老司机,目光一转,便能看出对方是真哭还是假哭,这个狐小妹的演技不错,但是还没达到影后的级别。 要是真是碰上狐狸精,李道士自然不会见死不救,这可是有关青城派的门面工程,不过心思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玩的点子,便咳了咳嗓子,道:“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名不正则言不顺,不如这样,你答应嫁给我这义子敖鱼,我便助你如何?当然了,你得以自己的祖宗起誓。” “你这不是趁机要挟吗?”狐小妹顿时怒道。 “那哪能呢,你拒绝不就行了,”李道士犯了个白眼,他可不是大度的人,当初那藤鬼差点弄的自家嗝屁,现在这般,已经算是看在祖师的面上了。 狐小妹无奈,最终还是当着道士的面子起了毒誓,至于这誓言管不管用,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这狐小妹的心思可多着呢,不过鱼王妃可也不是善茬儿,那可是宫斗的大师,对于二者的碰撞,他表示喜闻乐见,相当的满足了他的恶趣味。 (今天要加班,早上爬起来更了一大章,晚上就没了)(。) 第四十五章 望月台 “敖春,大家都是龙子龙孙,你这是要干什么!?” 滚滚白云中,两条冰龙正在翻滚咆哮,身上满是乌黑的伤痕,所过之处,云气全都化作了冰晶碎屑,天空中弥漫了一层长长的寒气冰带。 一条明显是大一号的妖龙从云后探出了水缸大的脑袋,两眼魔光,口吐毒烟,烟气所过之处,白云好似煮开的黑水,冒着‘咕嘟咕嘟’的气泡,纷纷往那两条冰龙聚去,顿时好似光线坍塌,浓郁的如墨汁一般。 哪怕两龙所吐的冰魄寒光,乃是从北极岛万年冰山之上收集的津纯寒气炼就,也无法阻止这阴毒狠辣的太阴毒烟。 “嘎嘎,敖寒和敖雾你们这两个小崽子,不就是仗着你们是龙母一脉,瞧不起我们这些杂种龙吗?如今怎好意思求饶起来?” “大家都是东海龙太子,这太素旗已经被你夺去,不如放了我兄妹,日后也好相见!”敖寒脸上又惊又怒,做梦也没想到平常半点不起眼的敖春竟有这般厉害。 “那也不是不可,让敖雾给我做正妃,我便放了你这个大舅哥。” “敖春,我死也不会嫁给你这头下等龙种的!”其中一条身形柔和苗条的冰龙顿时怒道。 兄妹二人互视一眼,同时点头,两颗龙丹喷了出来,并融合在了一体,忽的化作一张巨大的寒冰丝网。 此乃他们心血合炼的冷光罩,乃是用千年冰蚕的蛛丝,炼化三座冰山而成的极寒之物,所过之处,冰雾蒸腾,空气中居然凝成了一块块棺材大小的冰块,兜头兜脑的砸了过去。 那敖春冷笑一声,摇身一变,身上挂着的所有头颅同时飞射而出,聚在一起,化作一座阴沉沉的黑日,黑炎腾腾,往冰山上烧去。 等剧烈的余波消失后,漫空都是冰渣碎屑,以及冰雾中那一抹深沉的血色。 敖春化作一个阴沉的男子,提着一颗染血的龙头,双眼对上死不瞑目的一双眼,表情居然是满满的深情,“你知不知道,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站在那龙母的身边,疏着八角辫,捧着鲜果祭祀龙神,我站在龙宫大典的最外围,当时我就确定,你就将是我敖春的最爱。” “而现在,你我终于再也不用分离了!” 这颗母龙头被这个性格扭曲的龙太子郑重其事的抱在怀里,满足的吐了口气。 还没等他离开,就见空中忽然响起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那敖春心思一紧,连忙驱使黑日大放黑光,往四面八方去,一边还露出了狰狞的表情:“谁在那里!” “怎么,敖春,不认得恩师了?”那道似男似女的声音又道。 “你到底是谁!?” “你可还记得五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为师曾潜入你梦中,传你,还叮嘱你功法大成之时,去夜叉岛拜见为师,难不成你都忘了?” 敖春顿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 “小妹,你渴不渴,我让干爹变出水来给你喝?” “不要。”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个果子,这可是我从龙宫带来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不要!” “那你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我力气可大了,就算你再重,我都能背住。” “不要!!” “那你……” “统统不需要,你别再烦我了!”狐小妹终于忍不住对方的各种献殷勤,怒道。 敖鱼的脖子顿时一缩,嘀咕道:“这么凶干什么,你可是我的王妃呢,我母后都说了,做妃子的必须要贤良淑德才能讨人喜欢。” 狐小妹顿时抓狂,自从为了救姐姐,被迫许诺嫁给敖鱼后,这个龙宫小吊丝就将自己几十年的处'男情节全都爆发了出来,热情的简直要让人发腻。 而且那个可恶的道士就在前方,她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教训对方,就算是偶尔的踢打他,这个臭小子居然露出甘之若贻的表情,简直让她各种接受不能。 李道士欣慰的看了熊孩子一眼,看来这小子还算是有些天赋的,居然无师自通,领悟到了好女怕缠郎的精髓,距离臭不要脸的最高境界跨出了一大步。 “噤声!”道士忽然神情一惊,连忙转身,往二人的头上一点,弹了六颗豆子进嘴。 “天则灵,地则灵,左手指北斗,右手指七星,天上二十八宿是吾管。头戴北斗七星,脚踩九曲黄河,吾奉上界灵影神,吾是下界避难人,吾等吞豆人不见,吾等收豆便是人。急如律令敕!” 话音刚落,三人的身影几乎同时消失不见,只刹那间,一条金甲龙破空而来,龙身上那浑身弥漫出的先天金罡竟比得了黄铜瓶的肺神皓华还要强上几倍。 那条金龙在空中转了转,粗长的身影在空中绕了数圈,最后化作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小将,剑眉星目,气质挺拔,而且身无它物,只有背后架了口老旧的长枪,虽然模样古朴,但是枪身上自有种厚重古拙的气息。 这龙小将面色疑惑的看了眼地面,最终还是摇摇头,一个转身,消失不见了。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李道士才解开了隐身术,就是怕对方杀个回马枪,好在对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机智,不过眉头还是一皱,道:“第一百零一位太子敖碧!” 敖碧正是龙宫年轻一辈的五个种子选手之一,武艺惊人,枪术高超,尤其是背后的那口古枪,居然让他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上一次给他这种感觉的还是剑术大进后的秦鱼儿。 “也是往听雪阁去的,”道士自言自语,短短半个时辰,他已经见得有五条龙飞往同一个方向,飞仙说过,那琴灵子的法宝早在最后一战中消毁的七七八八,这些小龙到底是不知道真实情况还是有特殊的原因,他却也不甚清楚,毕竟这次考试可是有各种暗箱操作的。 不过道士现在暂时也没功夫关心这些小龙了,他自己可也有不小的麻烦,皓华自从出了百鬼横行之阵后,就一直联系不上,肺中的白气鸡子足足消减一大半,差点连形态都聚不成;这老兄要是陷入沉睡中,自己到哪里去找他的兄弟?时间再多也不够用啊! 而且自从太素旗合炼之后,通过莫名的感应,他能感受到其他被摄走的太素旗数量,其中竟有六团的光影都要比自己这一方要大,有的甚至还要大上数倍,很明显,哪怕自己用了各种手段,坑蒙拐骗,也未有进入前三。 虽然明知道帮这熊孩子进入前三是件非常困难的任务,而且无论对方考不考的上这修行界的清华北大,跟自己都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咱可都被人叫爹了,那就只有硬着头皮也要上了,真要办不到,自己岂不是成了干爹界中的耻辱。 所以道士决定现在洞府中的第二层看看有没有坑蒙拐骗的机会,以及能不能找到那只狐狸精;若是没有机会,便再回到第一层,在考试结束之前,猛刷太素旗,他就不信凭借着自己一身津深的修为,拼了老命,刷不过这些小蛇蛇。 ‘仙长,望月台就在那座悬崖边上,那里是洞府中三月汇聚之地,每逢满月、朔月、缺月,月灵之气汇聚,乃是最好的赏月场所。’ 当然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带这文艺女青年飞仙回当初摆放她琴身的望月台祭奠一番,这种能够刷好感度的机会,道士向来是不会放过的。(。) 第四十六章 圆月 哪怕以道士的挑剔眼光来看,也不由的赞叹那琴灵子的本事,这第二层的景色真真假假,似实似幻,即有小桥流水,又有风雪满园,朗月清风,烟波如画,简直好似把人间的所有景色都融合在了这一方的天地中。 就好比眼前的这座山峰,云雾飘渺,悬崖峭壁,不仅有峨眉之秀,还有青城之幽,泰山之壮,简直好似融合了各种名山的特点,捏造出来的产物,美的好似让人直感到虚幻一般。 据说那琴灵子最擅长的事,就是感世间之音韵,赏人间之美景,入眼所见,成形所化;而那望月台,就在此山的山巅。 事实证明,没有肺神大佬的日子里,这赶路真是个问题,道士可不是剑仙,能够御剑腾空;虽然现在修行大进,但是距离驾云气,驭青天的水平,还明显要差上一截,那辟水犀也明显不适合爬山,所以堂堂李大仙长,最后居然是走11路,爬上了山顶。 ‘呼呼呼呼’这山看似不高,但是爬起来却出乎意料的费劲,就连熊孩子和狐小妹这两个妖怪爬到了山顶后,也都累的直喘气;反倒是道士,力气只是普通,但是耐力倒是出乎意料的好,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耐力!咳咳,偏题了。 ‘仙长,到了,那就是望月台!’琴灵的声音变的急促了起来,只见不到百丈开外,是一座陡峭的悬崖,悬崖对面,如银河倒卷,挂着十来条千丈瀑布,雪白的浪花时不时的砸在山岩上,溅洒出无数的泡沫水花,经光线一罩,泛出彩虹一样的色彩。 而在悬崖上,是孤零零的一座小亭,白云绕过亭间,淡淡的灵雾蒸腾而出,在此间弹琴赏景,该是多么一件风雅的事情;当然这种高山流水的趣致,道士是体会不到,他的欣赏水平,还停留在‘摩擦摩擦,是魔鬼的步伐’的阶段。 按照飞仙的说法,这第二层的白天黑夜,跟外界的不大一样,乃是四个时辰一变,而且变化之快,让人匪夷所思;道士在山半腰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而到了山顶之上,日落月升,从小亭向外观看,圆坨坨、水亮亮的冰轮已悬在了半空。 不过等道士赶到望月台时,已经有两个人影站在了亭子中,一男一女,男子抬头观月,女子则调试着一张坏琴,不是发出喑哑低沉的琴声。 ‘啊!这是我的本体!’道心幻境之中,琴灵飞仙忽然激动道,李道士定睛一看,对面人手上的那张坏琴,隐约还能看出些许的白玉光泽,与她背上的那一张的确有几分相像。 这女人倒是也有过一面之缘,正是第八十六龙女敖瑶,眉目颇有些英气;至于旁边的那位,那可就更熟悉了,这不就是自家的同门师弟秦大帅哥嘛。 “原来是李道长,当听说道长决定帮助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时,我还有些不相信,如今所见,还真是这般啊,”敖瑶主动开口,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却又有种别样的魅力,对着道士笑了笑,却半点也不看敖鱼一眼。 “瑶殿下,你手上的这张琴,不知是怎么得来的,这有些像是贫道朋友之物,”李道士打了个哈哈,这个敖瑶可不简单,他用重瞳天眼观之,发现对方的气息几乎全部化作了仙气,没有半点龙气的踪影。 “哦,我听说这望月台乃是灵桥仙府的十景之一,特意来欣赏一下,此琴便是在这亭中的暗格所得。”敖瑶倒也不隐瞒,实话实说。 “请问瑶殿下能否割爱?此琴已坏,怕是对阁下没有多大的用处吧。” “哦?那不知道长有什么证据?” 李道士暗松了口气,对方到底没有一次性的拒绝,那就好办了,将后脑勺一拍,一团白光投入这琴身之中,虽然依旧是坏琴,但是却多了些许的生气,琴面上忽然显出了一位虚幻的古装女子,朝着道士敛衽一礼,激动的道:“多谢仙长帮小仙找到躯壳,小仙再也不是孤荡的魂灵了!主人已死,飞仙琴也无法再次弹奏,若是仙长不嫌蒲柳之姿,飞仙愿成仙长府中的一个摆设,仙长若是无趣了,小仙可陪您聊聊话,解解乏。” 有妹子陪聊,这该是件挺好的事,而且这琴要是真修复了,道士可还不会弹呢,总不能再来一首吧,还是来一首?。 “多谢瑶殿下的割爱,”李道士刚想收琴,琴弦却被一只玉手按住,迎面的却是敖瑶似笑非笑的表情。 “道长且慢,我可没说一定要把这琴给你,这坏琴得了琴灵,是有修复的可能的,飞仙琴可是当年琴灵子最著名的一件法宝,您只是一句恭喜,就想让我想让,这好吗?” 李道士皱了皱眉,总觉的对方的态度有说不清的古怪,干脆道:“那按照瑶殿下的说法,什么才是好?” “不如你与秦兄斗上一场,若是道长赢了,这琴就归你,若是我赢了,这琴就归我,这主意如何?”敖瑶也反问道。 道士莞尔:“瑶殿下难道不知道,秦鱼儿乃是贫道的师弟,我们两个会为了一张琴打起来?” “当然不会,”一直在抬头赏月的秦鱼儿忽然开了口,很好,不愧是自家师弟,关键时候还是能罩的住的。 “但若是斗法,我却是很有兴趣,还请掌教师兄指教!”秦小剑仙把‘掌教师兄’这四个字着重强调了一翻,就是想让道士下不来台。 ‘要遭!’李道士忽然发现自己忽视了一点,那就是秦鱼儿体内的好战基因,这家伙想要跟自己pk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开玩笑,道爷会打没好处的架吗?但现在貌似不打不行,因为强抢飞仙琴的话,那就是一个打两个的节奏;虽然是师兄弟,可是秦老兄飙起来,那可是女司机的水准谁都敢撞的。 “等等等等” 结果还没等道士想好等什么,秦鱼儿早已战意沸腾,并指一点,上百张剑符射出,化作一口口短剑就射了出来;道士当时就我了去,动手之前都不打招呼,你小子惦记我这掌教真人的位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太极模式开!”正常状态下,道士还真是扛不住这开了无双模式的对方,两张黄纸符往身上一贴,“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天光护吾体,妖魅化为尘!” “混合符术双重金光咒!!” 这些小剑‘叮叮珰珰’的戳在了叠加的金光罩上,最多戳出了一个个的小洞,还没等道士松口气,秦鱼儿又将剑指一引,所有的剑符往上空一合,化作了近十丈的金光大剑,声势轰轰,往道士的头上劈去。 “你丫玩真的!”道士的脸色终于一变,那汹涌的剑煞之气隔着老远,就好似要从四万八千个毛孔之中钻进去,如果不是体格特异,单是这一招,就能把他的肉身毁了个七八。 “简直是智障!”危机关头,道士终于使出了看家本事,将手虚虚一握,火光乍现,此火非凡火,非天火,非野火,修持性命,镇内外魔,这口剑还未有斩下,金光之中就已生出了汹汹的火烟,火光压制金光,滚滚荡荡,空气都似乎要被点燃了,最终使得剑身崩解,飘散的每一张剑符上面都裹上了一层三味阳燥火。 此火的威力之大,便是敖瑶隔的老远都能感受的到,却灭百邪,扫荡妖氛,几乎无物不烧;顿时面色一沉,倘若让这道家真火打在身上,她竟发现自己没有破解之法。 秦鱼儿看着自己精心炼制的剑符化为乌有,不惊反喜,低喝道:“再接我一招!” 凄厉的剑意从对方身上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半空上居然又升起了一道圆月……(。) 第四十七章 第三层 剑华如水,天生双月 只见天空之上,两颗圆月高举,柔和的月光铺洒而下,给人一种清冷、孤寂、肃杀之感。 恍惚之间,那轮明月似乎在无止境的旋转放大,正所谓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那清冷的伤韵似乎直射入道士的心底,让他感伤不尽。 不对!道爷可是高富帅,又不是文艺青年,哪来的这么多感伤! 心思一震,顿时清醒过来,眼中精光暴涨,驱散了这丝愁绪,入眼所见,柔和的光晕罩定住了整个山头,隐藏中的杀机同样缠上了心头。 妈蛋的,居然跟道爷玩这一手! 当初在海市时,那曹斌曾用炼化气机之法,掌天控地,而道士则演化成上古真灵夸父,法天相地,一番争夺后,最终破开了对方的真法。 然而这种天人相合的手段,不知何时被对方偷学了去,借剑意演月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丫是圣斗士小强啊!看一招学一招,交过版权费没有? 道士吐槽归吐槽,但是对于自家师弟的悟性还有努力,他也是相当佩服的,看来果然还是自己教育的好。 他不是没有破解此法的手段,最简单粗暴的就是将火丹一吐,举火撩天,烧了遍滚圆通透之后,那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但这可是拼命的手段,对手还没用力你就开大,人家玩的是机巧,你用的是气力,这操作手法岂不是要被碾压到爆了。 师兄弟二人斗法归斗法,谁都没脑残到要生死相搏的地步,开大一时爽,但可不就主动认输了么,道爷我可是花活儿也能玩的好吧! 心思电转,泥丸宫中的鱼龙太极图开始了急速旋转,修为津进后,体内的各项神通同样跟着演化,心目一阵幻灭,如虚中云、如热时火、如电中光、如水中月、如空中响、如镜中像。 诸法幻生、幻生幻灭、诸法幻灭、幻灭幻生,生灭无幻,来去无幻,贪痴无幻,取舍无幻,烦恼无幻,恩爱无幻,差别无幻,众生心相,悉皆如是。 重瞳双目在一阵模糊过后,最终居然显现了荒蛮山海的景象,千丈巨人、百头妖孽、诡异生灵,多到难以记数;眼乃心之窗,道士通过此窗,似乎看到了上古年代的穷山恶水,万千异景。 最终视线定格在了一只凶悍的黑犬身上,此犬较之动辄千百丈的上古生灵,体型并不明显,但那暴戾残忍的气质却是冲天际,化作了滚滚的戾气黑云,方圆万里,几乎无有其他生灵。 传说之中,上古之时,不仅有十日,还有九月,日为羿所射,月为狗所吞,这便是那月食天狗! “喵~不对,嗷唔嗷嗷” 鱼龙太极图不断的转动,最终一道黑狗的巨大身影从李道士身上一闪而逝,圆月上忽然缺了一角,像是被啃了似的,天空中洒下的月晕顿时少了小半。 只见在天上的那轮明月上,一只犬类盘踞其上,随着它的啃咬,光亮越来越小,最终随着那犬露出比身还大的巨口,一口把月亮吞入了腹中! 天狗并非真,明月却也是虚妄,但世间万物,一物克一物,从来不管你是真是假。 秦鱼儿制造出的寒月剑境,居然这样被破解了开。 良久,师兄弟二人均是直立不动,现在都在消化着刚刚的争斗,高手之间的斗法,是最是能磨练心境的;当初金刀散人和琴灵子这对绝代双骄,不就是想在生死搏杀之间,领悟出那冥冥中的一丝天机,最终突破最后的一关,当然结局就没有那么好了。 “你大爷始终是你大爷,你师兄也一直是你师兄,现在服气了没?”李道士哼哼道,差点就被对方给落了脸面,道爷的脸面可代表着我大青城的脸面,轻易丢不得。 “果然真如秦兄所言,道长的本事真乃鬼神莫测,连那条上古恶犬的幻象都能观想出来,这么一来,敖瑶就更有把握了。” “什么意思?”李道士微微一愣,感情这场斗法不是为了这飞仙琴,而是早就有计划的。 “不知道长现在有多少支太素旗?”敖瑶问。 “十来支吧,”李道士含糊道。 “我这里有二十支太素旗,想要跟道长做个交易,这些小旗换道长助我进入灵桥仙府的第三层!” “什么!?” 听雪阁乃是仙府第二层的总枢纽,此阁虽然不大,但却被琴灵子施展了化体缩形之法,凡是有生灵进入其中;无论道行多高,体型都会缩减上百倍,越是体型大的生物,就会越受影响。 于是乎,这些个体型动辄数十上百丈长的龙子龙孙通通化作了拇指粗的鳞片小蛇,正以爬行的姿态向听雪阁最中间的那十六根玉柱游去;柱身之上玉光闪闪,而且周围飘着各种雪花、仙花、青莲等种种异像。 其中一条略粗的金甲小蛇终于忍不住,将身一动,化作了二尺大的白袍小将,正是那敖碧。 “大家都是自家兄弟,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得了父王的提醒,知道这灵桥仙府五百年前曾经有散仙降临,在此间藏了五件法宝,想要借助此地得天独厚的环境去孕育这些法宝。” “但是这里的禁制果真厉害,再这般下去,我们根本连那玉柱的边儿都摸不着,不如大家一齐合力,先抵住这股禁制,到时候各凭手段如何?” “敖碧哥说的不错,大家先破开这阁中禁法!” “就依敖碧所言。” “大家都是东海龙宫的子孙,名额和宝物加在一起也只有八个,切莫为此伤了情面。” 不管这些小龙们是真情还是假意,出力还是划水,没人会在这时反对这个提议,一时间龙吟声响个不断,一道道真龙幻影咆哮而出,虽然现在的四海龙族都是上古真龙喝了地沟油的产物,但是毕竟蕴含着真龙血脉,如今在气机的牵引下,幻影融合在了一起,最后竟是化作了一只似龟似龙的强横存在,正好镇在落那十数根玉柱的上空。 霸下,又名赑屃,形似龟,真龙九子之一,能驮三山五岳,好在江河湖海中兴风作浪,后被禹王收复,治理水患,后又因治水之功德脱去躯壳,成为龙生九子中唯一成道之兽。 霸下的壳上还立着一座巨碑,沉重无比,乃是大禹炼制九鼎后,用剩下的废铁沉铜炼化而成,受其九镇后,这位上古龙子才在最后的关头,脱壳成仙。 众龙体内的血脉汇聚,最终竟是召唤出了此兽的一道意志,这只龟类老祖低头看了看这些个不知多少代的子孙;表情无喜无悲,只是缓缓的抬起了脚掌,在虚空中缓缓的挪到玉柱中间,然后身子一沉,抵在了那十几根玉柱的顶上,‘咚’的一声巨响,整个洞府好似都晃了三晃,玉柱里的大部分白光都化作了一团光罩,撑在了上方。 众龙互视了一眼,同时感到压力大减,而身子也随着张开,由拇指粗细变成了手臂左右,有的粗有的细,有的长有的短,这则跟他们的道行和族类有关。 随着‘轰轰轰’的压迫声不断响起,这些玉柱同时变的透明且氤氲,而最中间最大的那五根,正呈五行方位分布,柱身内依次亮起了宝剑、葫芦、玉佩、华盖、锁链等形状。 众龙的呼吸顿时变的沉重了起来,虽然说东海龙宫是大户,但就是大户人家也架不住子女多啊,同样分个三六九等,疼大的,偏小的,倒霉是中间的,而这些龙子龙孙十有八`九都是中间角色,姥姥不疼,爹爹不爱的那种,这可是百年难得的机会。 法宝有灵,法器无灵,法宝对于他们的诱惑,就好比大乘符对于道士的吸引,那绝对是无法抗拒的。 几乎同时一声吼,真光、仙雷、肉搏、五行法术,纠缠在了一起,场面一时间乱作了一团。(。) 第四十八章 黑剑 “敖江,给我滚开!”话音刚落,一个龙将踏浪而出,手持两口分水叉,直直的插向不远处的那条白龙,那白龙正口吐深海沉水,准备破开那五行柱中的一根,浑然没想到对方的攻击如此之快,慌乱的一个转身,只不过却只闪过了其中一口,另一口却钉在了身上,戳开碗口的大洞,鲜血直流。 “哈哈,你怕是没想到,我敖刺的分水叉可是特意请了龙宫五大将之一的海夜叉将军打造,加入了半斤水精,不仅轻盈若羽,而且攻击度增加三倍……” “你废话太多了!”一道白练忽然空中一落,三下五除二将敖刺困了个结实,这条白练显出了原型,竟是一头罕见的无鳞龙,这种龙天生性的就带有变形变色的神通,是埋伏偷袭的好手,而敖刺这时想要化作原型却也太晚了,被那无鳞龙一口咬在了肩上,只过了数息时间,就浑身紫的晕了过去,剧烈的毒性同样是无鳞龙的擅场。 他刚准备扑向五行柱中带有玉佩的一根,又有几道雷光从天而降,声势赫赫;竟比道士施展的双重追雷咒威力还要大上一圈,此雷乃龙火雷,却是西海龙宫中一种极厉害的雷术,乃是施法者娶了位西海龙女所得的嫁妆,与道家的五雷镇法,旁门的霹雳子齐名,只有龙类能施展出,一经使出,炸山碎石,翻波起浪,单论破坏力,还要属雷术中的第一位。 那无鳞蛇顿时面色大变,毫不犹豫的将敖刺一丢,自身却荡了三荡,迅的消失在了半空中,紧接着就是穿破耳膜的巨大炸响声,光亮余波比黑火药的威力还要大上十倍,那敖刺的**顿时被炸成了破布娃娃,就算是龙族生命力强韧,此时怕也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龙火雷除了炸翻了眼前的二位外,更是把玉柱周遭的灵光禁制炸出了个大口子,里面的彩光玉佩夺人眼目,那施法者生性谨慎,又甩出了上百枚的龙火雷子,直把周遭炸的火光爆裂,空气都化作糜粉,这才显出了身形,看模样竟是一位中年男子,龙气旺盛,虽然龙族的长相跟寿元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这丫很明显已经过年龄段了。 也不知是怎么暗箱操作的,这场对于龙宫小辈们的考验,竟然混进了一只成年龙,而且看他的目标,正是那件玉佩法宝。 “休想!”话音刚落,两条龙顶着这些威力惊人的爆物炸闯入了进去,二龙的身上各有一圈光晕,硬是拦住这些爆炸威力。 “龙鹊环!” 这同样是一对法宝,公为龙环,母为鹊环,据说多年以前,有一位极得宠的龙女恋上了一只鹊仙,但却遭到了老龙王的强势反对,最后这对男女殉情而亡,身子化作了这对龙鹊环,此宝不仅防御力惊人,还有着强烈的五识防护之力,能避心魔。 环中显出了一对少男少年的身影,模样竟有八成的相似,乃是龙母的直系后代,四海龙王经常在天庭供职,而四海龙宫的杂务,通常都是交由一条据说从上古年代活到现在的老母龙管理,这便是那龙母,可以说是经历了上古龙族的衰亡以及四海龙族的兴起,在龙族的地位可想而知。 那条成年龙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法宝玉佩,与此同时,手中多了一口红光闪闪的大刀,所过之处,一团团烈火被打成了出来,这成年龙却是条赤火龙,能驭先天火气。 场面一时间乱做了一团,就好像是蛇团扭曲缠绕,你咬我,我吃你,只不过破坏力还要大了无数倍,百年难得一见的龙族大乱斗就在此间上演。 龙子龙孙们各种手段尽出,各种或是浩大、或是尖锐、或是低鸣的声音不间断的响起,龙鳞与龙甲甚至摩擦出了刺眼的火花,开始围绕着这十六根玉柱开始了争夺,但在彼此牵制中,还有听雪阁中残留禁法的控制下,竟无一宝被取出。 这么说不准确,有一位白袍小将,手持一口古朴长枪,稳扎稳打,一步步的向着那玉柱的方向而去,法术也好,雷术也罢,就连其他龙类的爪击和鞭尾,统统在这鬼神莫测的枪术上消匿于无形。 妖魔鬼怪间的比斗,并不像是僧道二家,自有一套手段,因为妖怪身体中穴窍数以千记,只要能够不断的锻炼捶打,自然能够催妖体本身的极限,这股子力量催出来,可是能跟道家的金丹,佛家的金身相提并美的。 不然明明拥有一个mt的体格,非要去打远程,这不是就是智商问题了嘛。 这第一百零一位太子敖碧,很显然就是此道的大成者,就好比正道的剑仙,无论是哪个种族,只要修成此法,杀伤范围和破坏力都是惊人的,据说这类本事的源头是上古生灵的厮杀手段。 也不见有什么显赫的威势,那敖碧只是将枪术展开,一步又一步,就好像黑洞一般,吞噬着外界的一切攻击,但众龙都感受到了一股毁灭性的气息,上古真龙可同样是上古真灵的一种,天生就有那时的气魄,只不过如今很少有龙种能够感悟出来而已。 就这般,敖碧却是第一个来到冲到五行柱下的,手中长枪一戳,如戳穿泡沫一般,点在了那柱身内部的长剑中,那是一口黑铁大剑,锋煞之气尽皆内敛,剑身和剑柄好似一个整体。 种子选手自然是有优待的,那龟丞相就曾暗中告诉他,当初那名散仙是得了龙宫的极大恩惠,才会把这五件法宝的消息透漏出来,而这五件法宝中,只属这口黑剑最为珍贵,通体由万年黑铁打造,百毒不浸,不入五行,人间无有能够破坏之物。 正当他要取剑的关头,无论是距离远近,秉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的美好想法,几乎同时施展了手段,一时间龙雷、法宝、诸般法术,通通冲砸了过来,四面八方,前后左右,色彩几乎要把附近渲染成了一个大染缸。 那敖碧早已料到这般状况,手中的长枪七涨七缩,忽然喷撒出无数到龙枪光影,彼此旋转搅合,东南西北的一个横扫,所过之处,所触之物,无不化作糜粉,单论这先天金气的运用,这敖碧能把肺神甩下十几条街来! 饶是如此,当敖碧收了这口黑剑后,浑身上下张开了无数婴儿嘴般的裂口,很显然,这种层次的攻击对于他来说,依旧是负担太大。 有些龙想要继续收取这其他四根五行柱上的法宝,而有的则想要追杀这敖碧,宝物面前,这些只服力量,不知礼教的龙种纷纷露出了凶残的本性;不过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被取走宝物的那根五行柱忽然沉入了阁楼底部,五行一旦不协,周遭的元气顿时不稳,禁法的威力立马暴躁数十倍,上空的那只霸下虚影几乎都有些镇压不住了。 正在此时,青光一闪而逝,剑光咄咄逼人,所过之处,空气响起一连串的爆音,那对龙母的后代顿时将手一指,龙鹊环迎了上去,谁知那道光芒不仅没有硬碰硬,反倒是极其精妙的一挑,借力打力,竟是把那龙鹊环挑飞了出去,让这对法宝的威力没有半点挥。 光影之中显出一道玉龙的身影,将口一吐,一道龙影一闪而逝,那不稳当的霸下虚影得了龙气相助,长嚎一声,周围的五行禁制顿时又稳定了下来。 “敖瑶!” “龙女敖瑶!” “瑶公主!” 单论名气,这敖瑶在其他龙子之上,无论是哪个种族的雄性,关注雌性的眼光都要远高于同类。 除了她之外,还有两股同样不逊色于她的强烈气息,一股锋锐,一股深沉。 “呕” “妈蛋的,没想到道爷不仅晕马,而且还晕飞剑,不是老司机你就不要飙车嘛,百码无停直冲变向九十度,还连续变了三次,这谁能受的了,呕~”李道士深沉的吐了一地。(。)8 第四十九章 碎柱 敖瑶直接化作了原型,却是一条通体如玉的母龙,眼角扫也不扫其他同类,直往那剩下的四根玉柱扑去。 剩下的龙子龙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诡异的都没有动作,完全不像之前对待那敖碧时的拼命姿态。 龙与人类的审美观念是不同的,在道士的眼里,这龙族公主长相顶多一般般,但是在其他龙类的眼里,尤其是化作原型之后,却是不折不扣的绝色美人。 虽然不经礼教,但雄性生物的本能还是有的,谁都不愿意成为首凶,所以说,大家都是龙族兄弟,谁先领个头啊? “一群废物!”双胞胎中的幼龙女大怒,将手一指,成圈的玄石磁环化出,此宝乃是用南北二级的地心磁石研磨而成,对于金石等物有着先天性的压制作用,也是玉龙的克星。 ‘一只骚·母龙就让你们望而却步,果然像龙母说的那样,四海龙宫的子孙都是一群废柴,东海的龙太子们更是废柴中的废柴!’ 当然这些想法是出于公心还是嫉妒,那就不得而知了。 秦鱼儿连忙放出数十张剑符迎了上去,符剑术的制符手段跟道家的截然不同,这些符都是剑气为笔,剑意为引,透纸入里,只要佩戴在身边,受道家法力的滋润,就永远不会失效,这是相当bug的特性。 但当这蕴含青云剑元的符纸一接触到那磁环时,就通通失了效用。 青城派的剑决在诸派之中,已不能算是金系剑决,顶多掺杂了一点后天金气,但是五行属性的相生相克却还是无法避免,尤其是面对这种五行至宝之时,更是近乎于无解。 龙也是有从众心理的,有一个出手,其他的也都没了顾忌,有数条龙将口一张,吐出津纯的五行之气或是妖气毒烟,这也是龙族最常见的攻击手段。 但是常见不代表着威力平常,四海龙族毕竟流淌着上古真龙的血脉,法术种子受龙气日夜的滋润,威力较之普通法术早已强上数倍,覆盖范围同样如此。 然而这些攻击在这里却是受到了阻碍,先是飞出一团栲栳大的金光,晃眼间烧红了一大片,也看不出是云是雾,那些发出的法术瞬间被烧成了飞烟滚滚。 金色火雾在翻滚蒸腾之间,在场诸位几乎全都感受到心中一阵燥热,仿佛此火将自己的精、气、神全都勾了出来。 性情为龙虎,念为真种子,凡火练离精,此之谓三味。 面对这些个小蛇蛇精英,任一一个都能抵的上普通的妖怪波ss,道士可不敢怠慢,直接使出了火丹,化作了层层的火云,覆盖了上去,水汽化雾,雪花蒸腾,整个听雪阁似乎都被热流所笼罩。 ‘妈蛋的,果然这二十支太素旗不是这么好拿的!’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当时道士满脸的目瞪口呆:“什么,你想要进入第三层?还赠送所有的太素旗,你不想加入云霄派了?” ‘加入云霄派又如何,还不是要受制于东海龙宫,乘云气,游人间,百无顾忌,这才是真龙!’ ‘据说灵桥仙府的第三层拥有琴灵子真正的传承,但是这第三层的入口就是在听雪阁的底部,要想进入其中,至少要毁去那阁中的三根五行柱……’ ‘……此阁是连通上下的关键,一旦被毁,整座仙府都会毁于一旦,其他的龙种必然会千方百计阻止我等!’ ‘我本想以最快的速度赶至灵桥仙府,趁着所有人未有反应之际,毁掉五行柱,但是阁中禁法太强,我与秦兄合力,都未有办法;好在经秦兄引见,故意在此地等候,设计考验,看来道长果然是有大本领的,你我三人合力,或许真的能成功!’ 李道士当时差点泪流满面,这后门走来走去,总算是轮到道爷了,只要洞府一毁,太素旗的数量必然不会增加,到时候再得了敖瑶手中的太素旗,那么这前三的位子可就是稳稳的了,自己总算没有降低干爹界的业务完成度。 道士当时想的挺美,却没料到这也是一个大坑,师兄弟二人对抗在场的所有龙子龙孙,我说师弟,你这后门开的是不是有点小了? 敖瑶所化的玉龙在二人的护持之下,终于缠在了一根五行柱之上,却没有取宝,而是从碗大的眼中,不断射出一道道仙家篆文。 虽然这瑶公主把大部分的计划都告知了二人,但是有些关键点却始终没有透露,比如她怎知道毁去五行柱的手段,以及她怎么就那么肯定,一旦五行柱被毁,洞府必定会坍塌等等。 道士突然发现,好似所有认识的龙子龙孙背后都有靠山,而且来头一个比一个大;而轮到道爷,自己却成为了人家的靠山,这不科学,道爷也要求罩求包养。 只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敖瑶眼中的神秘符文已经蔓延到了整座柱身上,密珠般的爆响炸开,射出的水波灵光瞬间扫过第二层。 无论是灵山仙峰,还是大湖小桥,雨水倾斜如注,这洞天美景像是发了一场洪灾。 罩在柱子顶上的那只霸下龟身形更加暗淡,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一般。 “敖瑶,你这是在干什么!” “清水葫芦呢?这柱身上的法宝怎么不见了!?” “金、水二柱已失,禁制开始失效了!” 各色光芒乱闪,破坏惊人,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有一只倒霉龙居然一个不小心,被暴动中的灵气炸掉了半条尾巴,血水喷涌而出,顿时晕厥了过去。 众龙这才感觉不对,这敖瑶不仅没有取宝,反而连宝带柱一齐毁去,导致天地元气的滚荡加剧,连这方天地都受到了影响。 “阻止她!” “敖瑶另有图谋!大家小心” 等这些龙反应之时,做为保镖甲和护卫乙的二人身上的压力顿时大增,之前的等级顶多算是在困难,现在一下子就跳到了恐怖难度,眼瞅着有向地狱发展的趋势。 “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天光护吾体,妖魅化为尘!” 道士已经是第三次召换出金光神符,若不是他有无咒施法的本事,身子早就被碾成了肉泥,‘咚’的数声重响,又是三条水缸粗的龙尾抽打了下来,地面直接凹陷了三尺,大力神的半边躯壳更是产生了密密麻麻的裂纹,这要是砸在身上,血槽基本上会被瞬间放空。 “黑天昏云,追雷咒术,急急如律令,追赦!”李道士降服第五魄提升的修为终于在这里有了用处,连连催动雷术,最终竟在头顶上显化出了两亩大的乌云,雷光几乎一刻不停歇,可是打在龙身上,效果得打个半折,然后再打个半折,简直是甩卖价的效果。 ‘要遭,猴哥要顶不住了!’ 只见不远处,那条铁甲老猿陷入了数条龙的围困之中,哪怕它将的威力全部使出,也只在对方身上斩出数尺深的口子,这对于那巨大的龙身来说,压根起不到用处。 但是那铺面而来的威压却使得这老猿猴缩手缩脚,并不是畏惧,而是受生前的本能影响。 眼瞅着对方扛不住,道士连忙上前一指,护身的火丹滴溜溜的一转,汹涌的三味阳燥火喷出,火未至,浓烟已出,三味火的威力除了真火本身,烟气对于生灵的杀伤却是更大的。 君不见大圣爷欺负他外甥侄儿的时候,就是被这三味火烟熏的差点呛死,非要抱观音娘娘的大腿才能欺负成功。 火烟的覆盖范围相当广,不过片刻,那几条龙就都跟得了重度哮喘似的,咳的涕泗横流,狼狈的窜了出去。 ‘就是此时!’ 没有火丹护体的李道士,战斗力直接下了三个层次,那条无鳞龙双瞳一亮,当即扑了上去……(。) 第五十章 祝融 无鳞龙仗着自己有变形隐身之能,伺机偷袭,但它却不知道道士早就开了天眼,再说了,不就是隐身术嘛,谁不会啊! 不过此龙的遁速很快,而且破空时却并没有一丝声响,仿佛不带有半点火气似的,这可是只有御剑术大成后才有的气质,四海龙族虽然是吃地沟油长大的,但这天赋还真是难盖的。 紧随着无鳞龙,双胞胎之一的龙子也射出了龙鹊环中的龙环,气势汹汹的砸了过来,这件法宝也是少数的几件不在乎三味阳燥火威力的武器之一。 面对险境,李道士并禹步,十指时而交叉,时而盘屈,却是施展出了夜叉岛后,封印了充足的魔气和妖气,新演化出的一道法术,专门用来对付龙族的法术! 五行相生相克,万物同样相生相克,龙乃水族之长,但同样也有天敌要害,道家先贤便是仿照其中一件克龙异宝照龙鉴,创造出的驱召龙咒。 “交初神首,列耀中天。威光所到,山裂石穿。神通广大,速赴坛前!” 道士的话音一落,那无鳞龙顿时感到浑身一僵,身子仿佛变成了牵线的木偶,不仅现出了原形,而且正被虚空传来的大力压服收取,意识也一阵模糊,心神一紧,顿时大吼一声,龙气迸发,他可是绝不甘心被人给降服的! 虽然身子像是被扭曲压缩的麻花,但是此龙正在一点一滴的抗拒着法术的控制,龙毕竟跟其他妖魔鬼怪不同,上古真龙横行的时候,那时候道家还没有开业呢。 谁知道士嘴角一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道法术毕竟不是真正的照龙鉴,能以大神通,定世间龙族,所以此法共有驱和召两个部分,召不成,驱散便可。 “交终神尾,威撼山川。黑气飞踊,冲塞九天。吾今驱使,神勇自然!” 无鳞龙顿时感到自己的力气和对方融为一体,反向一推,猝不及防之下,向反方向弹去,在道士有意的控制下,脑袋正好撞上了那龙环,顿时脑浆迸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这下等浊物!”那龙子面皮涨的通红,法宝自然厉害,但是若是使用不当的话,那可也是会出事的。 “瞧一瞧,看一看,今日特大新闻,东海龙太子自相残杀,原因疑为情变!”道士百忙之中不忘吆喝一句,还真有效果,附近一齐参与围攻的龙太子悄悄的挪开了些体位,小孩子玩枪可是很危险的,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好在火丹及时飞回,在道士的驱动之下,连连喷出火烟,浓烟滚滚,火雾蒸腾,这火丹就相当于一个属性单一、智商为零的伪散仙,但散仙的级别可是实实在在的,在道士的控制下,几乎堵住了大半的龙太子,无论你法宝厉害也好,天赋异禀也罢,阶位的差距可是很明显的,小学生就算称霸校园,对付外面的大混混还是要差一头的。 正在此时,秦鱼儿忽然重重的砸落在了地面,口中血水不要钱似的吐出,气息变的十分衰弱;而就在这时,敖碧这个白袍龙小将和幼龙女几乎同时落下,有幼龙女克制符剑术,自家师弟自然不是敖碧这个种子选手的对手,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 “小剑仙秦鱼儿,我三番两次邀请你,你却不识抬举,那就莫要怪我敖碧不讲情面了!”敖碧话动脚不停,手中的古朴长枪像是流星赶月,往秦鱼儿身上钉去,李道士急忙之下,连忙驱动老猿猴相助,但谁知那飞枪表面上普通,重量却已达到十万斤,老猿的铁棒敲打在上面,不仅没有减缓其冲势,反而让它射穿了铁甲,上半身直接炸成了粉碎! 受此影响,道士心中一闷,阴阳气一阵紊乱,用符篆召唤出的精怪死亡,施法者自然也会受到影响;这老猿猴虽然是自己用手段降服的,到底有那么点感情,而且在老毛召唤不出,肺神暂时停工,秦鱼儿又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对于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妈蛋的!”事到如今,道士只好玩了命的催动着火丹,汹汹的三味阳燥火烟几乎蔓延了整个阁楼,但却有一道身影逆势而上,每每在极小的空隙中辗转腾挪,最后居然冲到了道士的面前,手中的黑剑直劈而下,正是那第八十八太子敖碧! 生死关头,道士的重瞳天眼毫光当即射出三尺有余,汹涌的气势从身上咆哮而出,最终竟在体表显化出了一条苍老虬劲的金龙,那敖碧顿时满脸惊骇,因为体内的血脉告诉他,这正是他的祖先,五行真龙之一的金神龙。 ‘五气合一,镇妖除魔!’ 五雷掌打出,两人同时倒飞而出,虽然仗着气息的震慑以及五雷掌的威能,道士虽然在最后关头避开了击杀,但从肩胛骨到腹部,相当长的一道伤口被划出,若不是体质特异,单是流血就能让他好好喝上一壶。 可惜三味阳燥火毕竟不是三味真火,不然喷出的火烟密如帛布,绝对不会有半点空隙的。 ‘轰隆轰隆’的声响传来,又是一根五行柱被敖瑶镇碎,第二层的洞天福地之中,大地开始开裂,地壳板块开始晃动、沉落,土柱一旦被毁,似乎整个空间的土气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但是剧痛反倒让他灵光一闪,李道士连连催动心目,鱼龙太极图帮着演化,顿时心窗又开,迷蒙之中,重又回到那个上古年代的穷山恶水之中,画面连续的转动,就在他这仿制的太古人躯‘嘎吱嘎吱’作响,运转快到极限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尊高达万丈的火形巨神,方圆万里全是火海,那巨神盘膝坐定,目视北方,那里有一根接天连地的神柱。 火神似乎有发觉似的,抬首望了望,正好与道士的视线相重合,哪怕不知隔了多远,道士瞬间感到一阵大恐惧,仿佛自己的魂灵、肉身、意志似乎都要融化掉了。 ‘祝融大神,借你的气息一用!’ 祝融氏,一曰祝龢,号火官,以火施化,光荣天下,乃上古真灵 不知过了多久,也有可能只是一瞬间,道士重又睁眼,只是眼中满是疲惫之色,将手一张,一丝红到发亮的火苗张开,在火苗的影响下,仿佛身上的水分都要被烧干,法诀一引,这火苗就飘飘荡荡的落入了火丹之中,火雾仿佛生出了灵性一般,顿时蒸腾咆哮,巨神的身影若隐若现,然后火雾烟云化作一道巨大的漩涡,把所有的小蛇蛇都困在了一起,形如漏斗状,鳞次栉比。 若说火丹本身的威力是十成,由道士驱使,顶多能施展出五到六成的威力,但是换做是火神,十成、十二成、甚至是数倍都不夸张,祝融这万火之祖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在那个百族屹立,真灵纵横的山海年代,火神的名号同样是响当当,乃是一等一的角色。 但是这不是没有代价的,火神的气息虽然被道士演化而出,但毕竟只是蒙昧,力量无法收放自如,三味火炎跟不要钱似的用出,不过片刻,火丹就小了一圈,李道士欲哭无泪,这不是不要钱的啊大哥! 正当这群小蛇蛇被烤的外焦里嫩,不得不由攻转守,甚至是聚众防御的时候,李道士忽然心中一动,又想到了一个发财的主意,大叫道:“道爷我向来是慈悲手段,菩萨心肠,你们毕竟是龙宫的子孙,真要把你们烧死在这里,道爷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样如何,你们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什,大家交易交易,宝物换性命,保准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多造杀戮,有伤天和,道爷我做为紧跟三位大老爷步伐的新时代道家弟子,可是随时把这句话记在心中,须臾不敢忘也(。) 第五十一章 交易 李道士的话音刚落,被烈火漩涡困住的一众龙子龙孙就是一阵骚乱。 刚开始,这些龙太子们是拒绝的,甚至还尝试着合力突围,就像是之前镇压仙府禁制时的那样,召唤出上古龙龟霸下的一道意志,破开火海。 不过这火焰的主宰是谁人,那可是上古火神祝融氏的气息,就算没有意识,只凭本能,那也是跟龙祖宗同等级的存在,霸下的身形还未彻底现身,就被震散了开来,连都没的来及缩。 似乎是把火神惹怒了似的,火海中猛的翻出一张五指似钩非钩的火红巨掌,往下连连捞抓,同时抓住一条黄龙,一条赤龙,然后伴随着火焰极度浓缩的声响,一举把二龙捏爆了开,筋骨皮肉四处乱洒,场面血腥的很,而落下的血肉和龙魂通通被吸入到了火中炼化。 此举顿时震慑住了这群小蛇蛇,没过片刻,就有一道声音大叫道:“我手里有千年珊瑚一根,不知可也不可?” “可,先把宝贝丢出来,你再出来,”道士二话不说,操纵三味火,在那条开口说话的黄龙旁边开了个通道。 那条黄龙咬了咬牙,将一根灰黑色的珊瑚往外一丢,硬着头皮就冲了出去,直到冲出了火海,离开阁楼之后,方才松了一大口气,又惧又恨的看了那阁中一眼,头也不回的逃窜开,像是被狗撵了似的。 往往寿元越长的生物就越是胆小,龙类也不例外,没过片刻,道士就赚到了一根深海巨怪的独角、两副水底钢打造的秘练宝甲、能招来附近水中精怪的海螺、海藻开的花、两颗海蜃石等海中宝物,赚的道士眉开眼笑,顿感自己的精气神充足,仿佛伤势都好了一半,果然是没本生意最好做! 道士不是没想过手再黑一点,将这十条龙一齐炼化,到时候不就什么都是他的了么。 但是要想这般做,除非是彻底舍弃这颗辛苦练就的火丹,就这才只有六成的可能,而且事后必然会被龙宫追杀到死为止。 这龙宫就相当于天庭的入股企业,此举也等于变相的得罪了天庭,而且道家各派老祖做为天庭的咨询顾问,这么一来连自家大老爷都得罪了,简直是细思极恐。 杀两条还好,还可以当做是误杀,反正这任务龙宫本身也是有一定的伤亡指标,以往也不是没死过龙太子,因为这本身就是个难度极大的考验,但是杀多了可就要坏事了,这是可是龙子啊,又不是大白菜! ‘这笔交易,我也能做吗?’忽然一道兼杂着娇媚与清冷的声音,居然有人在此时暗中传音入密给他,而且这道声音似乎很久以前听过,现在虽然变化很大,但是道士瞬间就听出来是谁来。 李道士的目光扬了扬,随着对方的话语,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犹豫了片刻,忽然将身一转,抢在敖瑶之前,翻开了青城法印 “天辅丙木,雷光化生。斗枢降灵,变化用之。八卦通神,九州皆惊。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青城法印上就射出了幽幽光芒,罩定五行柱中的木柱,缓缓的把柱身上的禁制光芒压制住,黄白二光斗个不断。 “道长,你这是干什么!?”敖瑶又惊又急。 “瑶殿下莫担心,反正只要打碎三根五行柱,第三层就会自动开启,这最后一根五行柱中的法宝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让贫道收了自家用,”李道士打了个哈哈,如是道。 没了道士的控制,那只靠本能行事的祝融法相运转终于露出破绽,前前后后射出三四道光芒,有第一百零一位太子敖碧,也有龙母的两个直系后代,还有一道红火的光芒,却是那条成年赤火龙,但这些龙子龙孙都没有了再争斗的决心,纷纷向外射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第二层。 敖瑶没时间骂李道士不顾大局,连忙扑向最后一根火柱,龙身缠上,四爪扒拉着,念咒之声不断响起,各种诡异的篆体文字一一打在柱身上,听雪阁外真真假假的景像动荡更剧,山升空,云砸地,江河湖海倒转,水雾错杂纷乱,有些局部区域甚至乾坤都已倒转。 “师弟,你还挺的住不?”李道士施法不停,一边询问旁边刚刚清醒过来的秦鱼儿。 “无事,”哪怕差点被揍死,自家师弟依旧是很淡定的表情,满脸冷峻,忽然道:“此事一了,我便将为龙宫征伐无边海域,继续磨练符剑术,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何年马月了。” “有缘自会再见,说不定下次再见面时,你掌教师兄也会用剑术了呢,”李道士洒脱道,面上却是露出一道古怪的笑容。 等法印终于压制住了那木柱上的禁法,轻轻一摄,手上却多了一件小巧的锁链,或者说是手链,链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禁镇文字;虽然晃动起来能发出‘叮叮珰珰’的声响,但却是由碧色的木质构成,让人顿感稀奇。 见火云漩涡中的龙太子们已经走的七七八八,李道士干脆收了火丹,放任剩下的几名穷鬼离开,不过等着火丹刚一归丹田,道士的表情就变成~w_w~,各种气急败坏,就差破口大骂。 只见原本龙眼大的火丹足足小了一半,道士修炼的成果,这么快就而打了个半折。 丹元可是一次性消耗品,不存在恢复的可能,而当用尽之时,他这到法门就算是白练了,除非转世重修,不然这辈子就别指望着炼成三味真火,祝融大神,道爷的家底有限,就算任你使用,你也不能这样浪啊!浪费是犯罪知不知道? 道士是典型的撸完嫌人丑,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召唤出祝融法相,他估计被一众龙子龙孙打的翔都要出来了。 “五行柱被毁,我终于成功了!倩儿!我就相信你一回!!” 随着敖瑶失态的一声大叫,随着五行柱的爆炸,地面上逐渐显出了一个大洞,那洞口好似由无数道不同的气体构成;人间有二十四节气,代表着绝大部分世间的气候,但是天地的元气何止有二十四之数目,怕是连天上的神仙都不敢说全知全晓,正所谓元气无号,化生有名,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龙女头也不回的将手一指,( )二十团白光飞射而出,光团中是一支支的太素小旗;道士连忙将袖口一甩,全都收了进去,回头再看时,已不见了敖瑶的身影,似乎已经落入到了这洞中。 虽然不知此洞的具体情况,但是单看那洞口元气的复杂和暴烈程度,便知道那第三层必然是险象环生,道士只能希望这个叛逆的龙宫公主运气不要太背才好。 “我们也走,灵桥仙府要崩塌了!” 秦鱼儿点了点头,勉强化出一口纸符剑,承载着道士远去,只见这第二层中的诸般美景正以极快的速度崩塌着,仿佛眼之所见,尽是幻象一般,心中罕见的有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 “不对劲啊,”李道士自言自语,东海龙宫年轻一辈的五个种子选手,除了第八十六龙女敖瑶、第一百零一太子敖碧打过照面外,剩下的三位,第七十四太子敖泰、第八十太子敖春、龙孙敖海,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虽然这是好事,要是他们之前在的话,局面还不知会产生多少变故,但是彻底不见他们,总让道士有一种阴云盖顶的感觉。 这感觉可不大好。 第五十二章 蛮兽 这份感觉果然有了应验,李道士刚通过太素旗回到第一层,远处就传来一声古怪的叫声,似鸟非鸟,似人非人。 只见两只巨大无比的翅膀斜插入大阵所化的层层白云之中,那双翅膀何其大也,放眼望去,似乎都看不见其尾梢,似乎每一根羽毛都有门板之大,密密麻麻,散着混沌的气息。 至于双翅下面,却像是一座肉山也似的无头身子,极其臃肿肥胖,肥肉层层叠叠,单是手足的宽度,怕都有上百亩大小,双翅在第一层,下半身估计还落在了第二层中。 “这是上古真灵,看这体型浑沌?!” 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名为浑沌 这本书同样是记载着上古的神话志怪,乃是异人东方先生所著,道士的前身在青城山时同样看过。 与中记载的妖魔鬼怪不同,此书专为山海年代的各种凶神真灵,由于年代久远,上面的记载多有模糊,而且这些存在早已不在于世间,前身只粗粗翻略一遍后,就摆在了一边,若不是穿越以来,道士有过目不忘之能,这时候还真是回想不起来。 只是问题在于,这种上古凶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道士咽了口吐沫,盯了片刻过后,才注意到这浑沌一动不动,表面的皮肉已经腐烂,看上去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了。 道士记得师傅老头曾经说过,自从上古那场天地大劫以来,几乎所有的真灵陨落,而它们的躯壳有的化作了仙山福地,有的化作了湖泊海洋,但也有一部分依旧保存了原型,随着时间流逝,这些躯壳中的尸气和煞气融为一体,变成了只知杀戮,无有灵智的浊物,这类借助上古生灵躯壳而生的怪物有个统一的称谓蛮兽。 蛮兽者,只会蛮力,不懂机巧。 虽然不知道这浑沌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道士可不想多管闲事,连声催促秦鱼儿:“师弟快点飚,拿出你百码不减速的气势来!一鼓作气,冲出这座洞府!” 而等道士二人的‘车’刚刚飙走片刻,一团金影就从浑沌的嘴中钻出,露出了身穿九龙密甲的龙孙敖海,此刻正暴跳如雷:“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阻止小爷收取这具躯壳,若是让小爷知道,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虽这般说,但这敖海的眼中却露出了深深的忌惮之色,十个坚固如铁的有相神魔已经有一半化做了碎片,另一半也都缺手少腿,密甲上的灵光同样大减;而那混沌的嘴中则涌出了厚厚的血光,仿佛有什么怪物即将出世一般。 “就是这里,出了这门就是那蛋岛了,熊孩子和狐小妹早就得了道爷的嘱咐,在岛上等着我们,这破地方太危险,道爷我这辈子都不想来了,”在灵桥仙府的元气彻底暴动之前,一道青色剑光终于飞出了隐藏在岛底的那处洞府入口。 只过了不足半个时辰,‘砰’的一声炸响,玉门化作了糜粉,附近水浪一阵翻滚,搅动了好半晌才消停下来;而在此刻,道士早已让辟水犀驾着青叶舟,向着水面上行去,现在道士浑身上下无不隐隐作痛,尤其是胸口的那道伤疤,只经过了简单的包扎,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光养伤怕是都要耗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那辟水犀刚转过一个拐角,忽然不明原因的暴躁了起来,连道士用水犀符都定不住,只好把它们收入符里,师兄弟二人互视一眼,秦鱼儿摸了摸后背的仙蛟剑,摇了摇头:“没有感到杀气和血腥气。” 秦小剑仙继承的是青城派中的剑术一脉,对于此类的气息最为敏感,既然他都这么说,代表着至少没有危险;道士耐不住好奇心,轻轻一敲舟身,往令那辟水犀精魄暴躁的方向驶了过去。 等赶到一个海底大凹坑时,二人几乎同时瞳孔一缩,只见在那凹坑处,躺着层层叠叠的水兵水将的尸体,成千上万,形态各异,更古怪的是,这些尸体的表面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只是全都干瘪了一层。 可以看的出来,这些个水族兵将生前都是训练有序,实力强劲,因为在感应中,它们最少也是精英怪的水准,而在水族在海里的实力发挥可绝对不止于此,更有十来个是波ss水准的,蟹骁将、河船将军、海马校尉…… “这些都是那第七十四太子敖泰的部下,没想通通死在了这里,我说之前怎么没看见呢,”李道士喃喃自语,单轮表面实力,这敖泰在五个种子选手中实力是最强的,到底是谁人下的手? 秦鱼儿感应了下:“没有敖泰的尸体,而且这些尸体内部也没有受到创伤,只是体内的血液全都消失了。” 作为斩人的专家,自家师弟对于此类事件的判断自然有经验,这让道士联想到各种诡异莫测的妖法与魔功,甚至是上古之时的巫祭之法,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走吧,走吧,可别再被拖入坑里,”李道士脖子一缩,这让他想起了白巾之乱,貌似每一次重大事件发生之前,都会有各种古怪的迹象,他来东海只是来度假的,可不是来扛雷的。 等道士他们在蛋岛中找到熊孩子和狐小妹的时候,除了他们两个外,还有一个妩媚动人的红纱女子正盘膝坐定,五条狐尾甩来甩去,那双眼更是带着烟雨朦胧的水汽,正是那只在莱霞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狐狸精。 “李世兄,久违了。” 又过了将近半个月,这次灵桥仙府的影响依然在发酵与蒸腾,渐渐覆盖到了整个东海;近三十位龙太子,最后回来的居然只剩下不足五位,尤其是最有天分的那几个,第七十四太子敖泰失踪,龙女敖瑶失踪,第八十太子敖春更是背叛龙宫,在此次事件中至少杀害了十来名同类,凶的不能再凶。 据说龙王爷勃然大怒,直接向玉帝老儿请了假,真身下凡去查清此事的真相,貌似天庭也派遣了千里眼、顺风耳等神将相助;如同狂风骤雨,消息传遍了整个东海,凡是得罪了龙宫的旁门左道,无不人人自危,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借这个由头秋后算账。 “幸好道爷我机智,一看风向不好,连龙宫都没进,不然出不出的来都是个问题,”道士用火丹演化出祝融法相之时,可是一不小心捏死了其中两头,虽然没有敖春那么的彪悍,那也是走钢丝绳的事,一不留神就要被追杀了。 不过这时李道士躺在青叶舟上,四仰八叉,懒洋洋的道,“话又说回来,你家的那只小狐狸精呢?” “小妹跟敖鱼太子去龙宫游玩,应该近几日就会归来,”舟上还有一人,确切的说不能算是人,而是一只大狐狸,手腕上还挂了一串手链,正是当初李道士打破五行柱得到的那一串。 李道士没想这敖鱼还真的把那只狐小妹给钓到手了,这小子可以啊,颇有他干爹的风范。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秦鱼儿早在十天前就已离开,估计现在应该在海底的某个地方斩妖怪呢,这家伙的修炼狂热程度,道士虽然不算懒,但也真是拍马赶不上。 而且虽然只与这秦鱼儿待了两三个月,但他明白他是个面冷心热的角色,很有些豪客义气,那就是送死我来上,好处给你拿的气质,道爷就喜欢这种性格的师弟,这才几天不见,都有些想念了。 随即斜了一眼那大狐狸,忽然开口:“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知道哪里有我青城派未断绝的传承?” 第五十三章 六代祖 这狐狸精倒也有手段,当初在莱霞里所见之时还是不脱野狐之气,风骚入骨的模样;而此时此刻,气质却变的沉稳起来,竟有几分修道之人的风采。 而这只狐狸精对道士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口一个李世兄,实力决定地位,道爷这等级果然不是白升的啊。 “世兄应该知道,我家祖母曾经与你家青城派的前辈有过一段感情,祖母曾经跟奴家说过,青城派历代单传,当时那位前辈那了防止道统失传,除了青城宗门外,还在一个极其隐秘的藏了门派的重宝法决,祖母在死前把这个地点告诉过奴家,并百般叮嘱,若是青城派门人有难,定要去帮上一帮。” ‘那当初你在莱霞里怎么不说,瞧不上道爷当时的水平么,’李道士心里吐槽,嘴巴却道:“我家的那位青城长辈不知姓甚名谁,法号如何?” 道士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有几成真几成假,但只要有一成希望,他都要去试一试,其他的倒也罢了,唯独这本门剑决,那可是人间独一无二的东西,道爷也想开着飞剑四处砍人啊! 狐狸精面露挣扎之色,犹豫了良久,唇口微张,说出了那人的名号:“此人姓周,名道子也是我的祖父。” “果然是六代祖!”李道士脱口而出。 青城派除了历代单传外,还有些规矩跟其他门派也是大为迥异,譬如说这传人的名头就不是谁都能扛住的,必须要挑战穷山恶水的妖孽、各家仙门的真人、甚至是域外的天魔,得到天下公认之后,才能算是当代的青城当家。 按照开派老祖的话说,若不转战世间,败尽敌手,怎可证我青城之名,无能者不算是我青城中人。 所以说,青城穷困潦倒时的那几代,就从来不敢自称是青城正朔,到死也只能顶个记名弟子的名头,相当的丢人。 至于师傅老头,情况则又不一样,虽然没听说过老头有什么显赫的战绩,但是问题这位可是已经得道成仙了,道行足够说明一切,所以才能配的上青城第七代祖的名头。 但是在外人看来,这么低调的作风,不大符合青城以往那种狂拽酷霸的风格,所以在同行的认知之中,本派仍然属于扑街范围。 而这六代祖周道子,就是青城剑决还未失传之前,最后一代的掌教真人。 据说,这位六代祖有着堪比青城派开山老祖的天资,绝对称的上是天赋异禀,三岁学剑,五岁御剑,八岁降七魄,十岁炼三魂,十五岁练就金丹,同年剑术大成,此后五年,人间无敌手,仅二十二岁,就斩去善、恶二尸,达到人间修行的巅峰。 但就是这位强悍到如此的人物,却成了青城中落的真凶。 具体的原因师傅老头没说,但是道士隐约听说跟什么女人和赌斗有关,这么说来,门内传闻的那个女人十有就是这狐狸精的祖母。 “江西么,”李道士喃喃道,看来等自己回到中土,还要再远行一趟。 还没等道士继续开问,海面上忽然窜出一条白鲤鱼,却是那鱼王妃的贴身亲信,满脸惊喜,大叫道:“仙长,事情成了!敖鱼太子位列第二名,被龙王允诺,同意加入云霄派修道。” 李道士忽然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道爷也不容易啊,这干爹做的简直比亲爹还要操劳,这熊孩子终于考上这修行界的一流学府了。 茫茫大海之中,一望无垠,自从天地定型后,这四海疆域怕是足有万万里,还没有任何修士探出这片海洋的尽头。 而仙山蓬莱,就在这东海的中心,与岸边足有十万里之遥,若是没有云霄派的碧木巨舟,单是一来一回的时间,就能把道士耗到哭,更别提各种恐怖诡异的深海怪兽了。 这碧木巨舟通体由蓬莱岛上的万年神木打造而成,日行万里,夜行八千里,无惧那海啸大浪,天象变化,而且体表还有云霄派历代高人加持的护船神咒,便是有千年道行的深海巨怪,也不敢去破坏。 此时此刻,李道士做为熊孩子的仆从一号,正待在云霄派安排的房间,狐狸精在得了那件封心链后,已带着狐小妹回到了中土,等李道士找到肺神的兄弟后,说不得就要约定时间去拜访对方,因为那个有可能藏有青城派道统的地方同样是狐族的重地,外人难进。 ‘皓华,肺神大佬,肺神哥,起来找兄弟了!’ 内视之中,李道士一边运转着,一边给这位发骚扰消息,体外的天地元气正源源不断的被炼化,去滋补肺中那薄弱的白气鸡子,但是效果甚微,这练气士的功法很是古怪,似乎通常的修行方式并不抵用。 回想这练气士功法的几次精进,貌似都是服用各种丹药涨上来的,难不成这功法就是喜欢玩猛的? 按照先贤的说法,功术之秘者,惟符、药与气也。符者,三光之灵文,天真之信也。药者,五行之英,华池之仙液也。气者,阴阳之和,万物之灵爽也。此三者,致道之机要,求仙之所宝也。 虽然现在道家修行的主流方式是吞养日月精气,服药修炼并不算是正统,而且还有丹药服用过多,根基不稳的说法;但是在练气士还在的时节,复食药珥却是相当的流行,一度成为修为增长的最常见手段。 或许就是由于是古炼气士功法的原因,吞服丹药成了使它精进的方式。 ‘温柔的手段不管用,看来肺神大佬你喜欢简单粗暴一点的是吧。’李道士咂咂嘴,将手一张,却是多了根千年珊瑚。 这珊瑚同样是药材的一种,有云:镇心、止惊、明目。 李道士将口一吐,一团纯正的三味火从嘴里射出,将这根珊瑚一裹,缓缓的把杂质烧出,这三味真火可是号称道家炼丹第一,天上的大老爷炼丹用的都是这玩意,虽然道士的三味阳燥火还未有像真火那样的精纯,但是对于区区一株药物,自然是不在话下。 约过了半个时辰,这株千年珊瑚就被烧成了朱砂红的流质,然后道士张嘴一吸,顿时吞入了腹中。 未有经过炼制的药材,虽然没有丹药的特效,但是滚滚的药力是不会变的,按照的功法转上一圈后,就被引入了肺中的白气鸡子中。 果不其然,那白气团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迫不及待化作了一道漩涡,好似个无底洞似的,只过了片刻,就将这千年珊瑚的药力吸入了进去,似乎还尤不满足,道士连忙趁热打铁,火光一撩,将海藻花和苍根一同丢了进去。 这两株草药虽然没有千年火候,但也是平常难以见到,这都是道士准备调制元元汤,稳定体内五行的,但是如果没有皓华老兄,再长的时间也不抵用了。 好在这两株草药的药力被炼化了之后,那白气鸡子如同满足了似的,重新化作了鸡卵状,那差点崩溃的气团终于又稳定了下来。 李道士终于松了口气,他在气团中又感受到了肺神的气息,虽然极为虚弱,但只要没挂就好,在充足的药力滋补下,形体正在以不慢的速度重聚着,相信再过不久,又可以见到那活蹦乱跳的肺神老兄了。 几根药材炼化之后,李道士复又张口,将现在只有鸡头果大小的火丹收入了体内,一看到这个小到可怜的丹丸,道士就心疼,祝融大大你真是往死了艹啊!不过等沉下心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火丹有些不对,除了更凝实了些外,更古怪的是,火丹的表面多了两道龙纹。(。) 第五十四章 盲女 李道士依稀记得,当显化出那尊巨大的祝融法相时,曾经火中伸出一只怪手,一把捏爆了两条龙太子,而那两条小蛇蛇的血肉和魂魄全都被火焰炼化,没想之后却使得这火丹生了异变,居然生出了两道龙纹来。 关键是火山灶鼎法中根本没有关于这种状况的记载啊,上一次身体出现异变带来的后果,是道士的两颗眼珠子直接长腿跑路了,虽然最后又被捉了回来,但是自此之后,他就对于这种莫名的变化抱有相当的戒心。 连忙沉入心神,运转外丹术,火丹在皮肉、肌肤、精血、骨窍之中滴溜溜的晃荡,每转上一圈,就有一丝燥气被抽出,要想修成三味真火,最后一关则是水磨的功夫,将弹丸内的燥气一点一滴的研磨掉,最后磨出精华的本质来,通体剔透,炼本还真。 有诗云,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以为真,便是此理。 这一阶段,什么天材地宝都不管用,只能靠耐心,有的人两三年就能功成,有的人耗上数十年,上百年都是有可能的不过这长了龙纹的火丹在不断的旋转之中,龙纹的光亮越显眼。 最后火丹忽然一颤,竟在内丹周围化作两道龙影,不断的张口吞吐,这炼化燥气的效率猛的提高了十倍,祝融身为万火之祖,随意的举动,就能使得火焰进行深度的演化,虽然道士暂时还不清楚这种变化带来的影响,但是从目前看来,显然是好大于坏的。 又修炼了半日,道士终于收功,心中一动,就见熊孩子满脸兴奋的走了进来,打了个哈哈:“我们敖鱼太子学习的如何了?”云霞派的人还算负责,在船上就开始传授这三位门内道法的根基。 “还行吧,”敖鱼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云霄派的道法跟龙宫法术不同,就算是龙太子,到了这里也只能从头学起,大家都是在一个起跑线上做为一个资深学渣,道士自然知道这是个万金油回答,用不同语气回答完全代表着不同的意思,不过看这小子的表情,应该还算不错。 “可是狐小妹不在,她若是在的话该有多好,”敖鱼又沮丧起来,不过还是乖乖回去复习所学知识了。 就跟所有望子成材的家长对于早恋的态度一样,那必然是深恶痛觉的,鱼王妃作为宫斗属性满级的大号,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那狐小妹感到压力山大,乖乖的跟了自家姐姐回了娘家,青春期的骚动,就这么不留神的断折了。 道士觉的这么用功的骚年,应该是有奖励的,笑眯眯的道:“道爷再过几个月,估计就要回中土了,你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多写几份信,道爷回头可以帮你捎过去,说不定就能打动那头小狐狸精呢。” 熊孩子当即满血复活,道术暂且放到一边,开始投入到写情书的大业之中上学期间不泡妞,开什么玩笑,这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调戏了熊孩子之后,李道士决定去外面走走,碧木巨舟的舟身两侧已经被刺眼的遁光和气爆声给包裹,外面的海景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楚,这度让道士想到了上一辈子在电影里见过的那种科幻战舰,功效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有魂灵的气息在你的身边环绕,我感受到了,它在呼唤你。” 李道士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哪来的神棍,转头一看,只见一位盲目少女正直直的望着他,骇人的眼白让道士汗毛一束,仿佛身子被看穿了一般。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不只一个,有很多个,啊!好大的火!”盲目少女面色大变,连退了几步,这才吁了口气:“原来如此,怪不得这般凶厉,火焰之中有我族的魂魄。”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李道士干笑几声,心里却是一阵惊骇,这少女什么来头,怎么貌似什么都知道?! “我不认识你,你亦不认识我,但是我们冥冥之中自有联系,等你想明白之后,可以来找我,记住,我叫做敖灵。” “敖灵!?”李道士对于这个名字可是相当有印象,在他的帮助下,熊孩子一共得了将近四十杆太素旗,本以为这第一是没跑了的,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居然有个学霸级的人物,居然硬生生的得了一百杆太素旗,而且此人不是五个种子选手中的任意一位,正是眼前这位。 这位盲龙女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走了,只剩下道士在风中凌乱,这姑娘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李道士回到房间后,越想越不对劲,干脆盘膝坐定,心目大开,罩定己身,与此同时,鱼龙太极图辅助推演,存灵机入体,体表各色光芒乱闪,光色沌沌,如月之圆,灵映兆身,洞达一形。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道士张目:“老猴神老猴神,山之精林之真,入山出谷,来往宜请!” “猴神变形猴精,密令火施行,日月星光,元亨利贞,急如律令敕!” 话音刚落,铁甲老猿的身影从道士的身上显化而出,留恋的看了人间一眼,一声不甘心的吼叫,片刻过后,身影终究还是散去道士本以为这老猴哥已经战死,却没想还有一道残存的意志依附在身上,虽然暂时影响不大,但是时间长久,定然会影响修行,的确是一个隐患。 不过随着老猿的消失,李道士的道心幻境里却是多了个不之客,只见一只不足巴掌大的白毛小猴子正在草地上翻身打滚,抓耳挠腮,看上去是相当的pp。 这小猴子难道是猴哥的残存的魂灵所化,就像那琴灵飞仙一样,没了去处,只能钻了进来?李道士暗想道。 这魂灵极其纯净,应该是猴哥的最后一昧灵光,虽然反手可灭之,但是道士还是有那么点节操的,猴哥帮自己抗了那么多的雷,跳了那么多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住着就先住着吧,以后有机会找个野猴子给它附身,也相当于变相的转世投胎了。 搞定了这个隐患之后,道士眼见四下无人,连忙鬼鬼祟祟的将门窗堵死,并且以黄纸符贴墙贴柱,一旦有什么动静,他都能立马得知,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了几张纸,那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龙文。 道士之所以决定帮助熊孩子,虽然被鱼王妃扑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在这之前,那成百上千斤的心理砝码可都是这篇功法的效果,若是没有它,就算道士被扑到上百次,那也顶多是提起裤子不认账,道爷的脸皮可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薄,咱是被动的好吧,被动不犯法耶! 对于现在的道士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以他贪生怕死的性格,能耗费这么多的时间去帮助熊孩子,主要是有一种直觉,这篇四海老龙为了弥补当今龙族血脉上的缺陷,殚心竭虑创造出的神奇功法,是自己一次极大的机缘,甚至是影响他将来能否成道的关键,便是此法四海化龙诀! 鱼王妃虽然不敢忽悠道士,但是在这里同样也耍了个心机,给李道士的原篇都是用上古龙文撰写,他也怕道士一不小心把这事情泄漏出去,那就不是被龙宫追杀的问题了,而是与当今龙族不死不休了,这可比要捏死几条龙太子严重的太多。 别以为只有男人才会提上裤子不认账,女人同样如此,而且她们提起的度只会更快因为她们木有小。。 第五十五章 四海化龙诀 不过鱼王妃怕是没想到,李道士体内可是自带了万能翻译机鱼龙太极图;这个在大姐头神女献的帮助下,得到的远古宝贝,一路上对于道士的帮助自不用提。 不是有句话说过,有了鱼龙太极图,师傅再也不用担心我的修行了。 道士的眼中,一条阴阳鱼游了一圈,黑白二光从两眼之中射出,定在这上古龙文上,逐字逐行的翻译、存想、感悟。 终于在五天后,李道士将这整篇功法理解通透,虽然还不敢说深得其中真谛,但是照葫芦画瓢还是可以的;这要是换做其他修道之人,就算拥有上等的天赋,没有半年的时间,想要理解领会,那都是想都别想的事。 不得不感慨,龙族的底蕴到底不是盖的,这功法已经可以称的上是技近于道了;按照上面的描述,它一共分为三个阶段。 首先是用龙族秘法制造出上万枚离合符篆种子,注入上古生物体内,将生物血脉深处的气息逼出;然后用一种唤做混天搅地真法的深奥法门,模拟天道运转,将这股子上古气息剥离,返本还原,最后对己身施展太上九变十化之法,注入己身,纯化血脉,化生真龙。 有道是大道至简,虽然原理只是区区几句,但是其中的气魄之大,法决之深奥,只能说是四海龙族不愧是能从上古活到如今的物种,能研发出如此法门的老龙们,果然是有大决心!大手段! 不过道士也是心有疑虑的,这毕竟是为了龙族后代而创造,他这个修道之辈练了,就算是有高仿的远古人躯,不会出什么变故吧? 但好处就在眼前,忍住不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反正炎黄子孙不又被称为龙的传人,大家关系这么近,应该、或许、可能,没什么影响吧。 ‘元气无号,化生有名;元气同包,化生异类。同包无象,乃一气而称元;天地合体,阴阳混气,还体返祖化!’ 随着道士的数声大喝,三只玉瓶炸开,其中浓黑、赤红二团腥血迸露了出来。 必须要求上古生物的精血或是血肉,而龙族就是目前最大的上古生物群,若是有人能把东南西北四海的龙族一锅端,这道法门估计马上就能大成。 随着道士的掐指捏诀,身体上不断冒出点点的光芒,为了开门红,道士直接开启了太极模式,保持心态,就是为了在掐指捏诀的时候不出现差错,一枚又一枚离合符篆种子被拍出。 而随着施法,天空也开始生出了异像,团团乌云汇聚,闷雷的声响不断传出。 传说之中,上古真灵一举一动都会有天地法相相随;时间再拉近一点,古炼气士炼气养法之时,同样有天地异像生出。 而到了如今,也只有什么天地异宝出世,或者什么人修为大成时,才会生出这般景象。 在碧木神舟的最低层,一位白眉白发红眼的老者睁开了眼,若有所思的道:“倩儿,船上似乎有位特殊的客人,你去把他请过来。” “是,张师叔,”李倩不敢怠慢,云霄派与龙宫的约定对他们来说同样重要,为了怕有人从中做梗,掌门金光上人的师弟,三宝真人同样被派了出来,那可是云霄派仅次于掌教的厉害人物。 “慢着,急什么急,人家还在修炼真法,现在可不是时候,”又一位‘张三宝’微笑道,只不过这位身影淡薄虚幻,仿佛风一吹就要消散似的。 “善尸啊善尸,你啊”张三宝苦笑着揉了揉眉头,似乎对于对方的擅自做主很是苦恼,这似乎不止一次了。 “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你既然都斩出我来,那又何分彼此呢。” “师叔自从斩出青姑来,连脾气都好很多呢,”李倩抿嘴笑道。 道士所得的所有龙太子的血液、皮肉,全都被炼化了个干干净净,化成的一条白龙幻影,一条赤龙幻影,正在周围翻滚咆哮,周围的黄纸符已经冒出了白烟,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天地万机,演化交替,成败兴亡,轮回具现!” 正在此时,道士面前忽然显化出了一座巨大的磨盘,那磨盘上栓着两道龙状的虚影,各有十丈,龙身盘曲挣扎,几乎把房间的空间充满,而且庞大的气息若不是有黄纸符镇压,甚至都要冲出房来。 这股子气息,甚至比那活着的两个龙太子还要汹涌澎湃,仿佛真的有几分像那上古真龙的气势似的。 然后这磨盘开始了‘嘎吱嘎吱’的旋转,两条真龙幻影被这混天搅地真法显化成轮回盘搅成了粉碎,化作了跟那‘浑沌’体表一模一样的混沌气息,而且要更加的浑浊和蒙味。 道士的鼻吸口呼,好似老龟吸气,又比如长鹿汲水,正所谓鼻为天门,口为地户,则鼻纳之,口宜吐之,不得有误。 随着呼吸的交替,腹中响起连串的鼓叫,接连响了七声,如长鲸吸水,搅成的气息被一口吸了个光;然后身影时涨时缩,时高时矮,或是皮肤上还挤出了鳞片,又有尾椎骨上长出了条尾巴,种种怪象,无奇不有。 直到那股混沌气息被吞了个干干净净,道士才仿佛蜕了层皮一般,恢复了人形,浑身上下遍布炒豆子的声响。 这果真神异,不仅之前的伤势痊愈,现在李道士的感觉,就好像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不对,应该是两头牛,然后他果然砸出了一拳,拳面仿佛撞在了铁板上,空气一阵震荡,四色光芒一闪而过,虽然只有一丝丝,但是道士知道,那是天地间的本源地火风水,乃虚空之柱,造化之基。 ‘道爷要是把这功法炼至大成,把a货升级成正版,不会真的能像夸父一样,捉日拿月、日行千里吧?那武力值怕是连天上的神仙都能硬肛!’ 李道士各种心潮澎湃,不过冷静下来后才发现,真要把练至大成,那还不知要炼化多少只远古血脉才行,除非真的是把四海龙族屠杀的绝种,不过道爷要是有这实力,还练这功法做甚,早就上天找嫦娥姐姐谈人生谈理想去了。 李倩眼见异像散去,这才轻轻敲了敲门,以往不是没有散仙修士假扮成龙太子的仆役,想要潜入蓬莱学那通天之法,但是没有一个闹出的动静像对方这般大的。 “什么?张真人请我过去,这不大好吧,俺只是龙太子敖鱼的仆人而已,”李道士一脸的憨厚,心里却满是问号,找自己干啥,咱可是良民,就算有点想法,那也还没机会施行啊!? 不过等李倩把情况微微一说,道士差点就orz了,这是什么鬼!道爷就是修炼一下新得的功法,低调不能再低调,怎么就被人发现了呢,还产生天地异相,看来道爷拉风的身影真是怎么藏都藏不住啊。 事情既然如此,李道士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堂堂道家三大派之一的云霄派,拥有那么多奇珍异宝,厉害功法,不会是惦记上了道爷的这新练成的本事吧?这对于你们可没有半毛钱的作用,但是这毕竟是通过不正当交易换来的,说出来可会出事的啊。 怀着不安的心情,道士跟在了这位李倩师姐的背后,这位师姐虽然长的漂亮,但是以往却给他相当古怪的感觉,仿佛隔离于世界之外一般;但是等他的远古人体在化龙诀的修行下,进了一步后,却是感觉到了不同。(。) 第五十六章 练气宗门 在李道士的感应之中,面前的李师姐仿佛不再是人,而是人形的云雾,这云雾看似飘飘荡荡,松松散散,但却充斥着强大的气势,云雾之气,震而为雷,击而为电,鼓而为风,结而为雹,落而为雨,看似平淡,却自有种骇人的威力。 道士接触的同行也不算少了,只有在这李倩身上,他感觉到对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李师姐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道士的窥视,脚步顿了顿,道:“张师叔是我门中的长辈,你的言行举止莫要出格,不然就算不会折辱你,你进入本派的打算怕也是要落空了。” 道士愣了愣,道爷这么隐秘的计划,口风半点都没透露,但是怎么感觉是个人都知道,而且对方既然知道,为什么语气上没有半点波动?难不成对道爷就这么放心? 在神舟最下面的一层见到了那位三宝真人,这位真人好奇的打量了道士几眼,道:“除了我云霄派外,很少见到有人修炼真法时,能引动天地异像,你是何门何派的?” 李道士不敢怠慢,他刚刚还悄悄用天眼探了探对方,结果空空荡荡的,面前好似无一物似的,妈蛋的,这位得道高人道行高的有点可怕啊。 “晚辈李长生,青城派弟子。” “青城派啊,我五百年前曾经见过贵派最后一代的周剑仙,那种气势和意志,直到现在都忘不了!”张真人唏嘘感慨,“那时候我还不足双十,当时我派的教祖只接了周剑仙的第十三剑,便自动认输,青城派的剑术,确实是霸道凌厉,可惜已经失传了。” 这份黑历史说出口,就连李倩都有些吃惊,问道:“师叔,为什么此事我在门内从未听说过。” “呵呵,青城剑仙全盛之时,也只是四处挑战各派的顶尖人物,对于平庸之辈看都懒得看一眼,名头虽大,但真正了解的却是不多,中落之后,也就只有我们这些老辈还记得,你们这些小辈不知道也是自然的。”张真人耐心的解释道。 “那个,晚辈插一句嘴,我派六代祖周道子前辈,当年到底是被哪个大敌打成重伤?师傅老头,不对,恩师从来都没告诉我过,”李道士见对方貌似好说话,便插嘴问道。 老实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不少天了,单轮硬肛,历代的青城派剑仙那可都是还有谁,t``d还有谁的水准!尤其是六代祖,可是号称自开山老祖以来,天分最高,实力最强的一位。 张真人沉吟了片刻,道:“当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那周剑仙的对手我倒是听师兄提过,不属于人间,而是从幽冥之国闯入的域外天魔,而且不是一般的天魔,乃是化乐天的一位魔主降临。” 李道士顿时倒吸了口冷气,要知道普通的天魔可都是斩三尸级别的散仙才能应对,更别提魔主了,当初那干扰如来佛祖证道的,不就是欲界六天中,最为强悍的他化自在天主波旬嘛。 虽然这化乐天的魔主应该没有魔中之魔波旬那般的凶悍,但也至少也是高级神仙级别的,跟老毛那种渣渣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甚至是五雷将军都不能比较,六代祖居然能硬肛,而且貌似还肛赢了对方,虽然自家也挂了,但这份战绩,绝对是算的上青城派的巅峰之作了。 其实在道士的心里,不止一次埋汰过这位六代祖师,印象基本上只停留在少年得志,然后泡妞丧志的阶段,但是没想到这位祖师爷比想象中的还要猛上百倍;怪不得师傅老头说过,不是天赋、意志、才情每一项都是顶尖的,当年可是入不了我大青城的门墙。 话又说回来,以道爷前世那种顽石劣质,当年到底是怎么被师傅老头看上的,这还真是个无解的谜团。 知道了内情后,道士心里居然有些小自豪,我师傅成了仙,我师祖可是连神仙级别的魔主都干掉过的,就问你怕不怕! “既然是青城派的小道友,那么化作龙太子的仆从,潜入我云霄派有何目的?”张真人话音一转,表情似笑非笑。 “那怎么能叫做潜入呢,有道是职业无分贵贱,道爷我这是在入世,体验生活,谁知机缘巧合之下,就进入了贵派,巧合,纯属是巧合,”从程序上来说,道士没有任何的犯规,所以说起话来理直气壮,至于找肺神的兄弟,那都是日后的事了,现在不算,难不成身为道家三大派,这么点规矩都不守? 张真人与那李倩互视一眼,彼此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来,那张真人又道:“其实本派与茅山、上清派不尽相同,虽是封山,但不禁旁门友人来访,单论规矩,其实是三大派最松散的了,但是小道友知不知道,却从未有一个同道学会过我云霄派的道术,你可知为何?” “为何?” “便是因为我派是以炼气为主,修行为辅,与当今的道佛二家都不相同,除非从小修行,若是同道强行修炼,必然有走火入魔之忧。” “炼气法门,不是已经失传了吗?”李道士不解道,当初捕侯可是跟他讲过当年炼气士断绝的原因。 “非也,我派虽也炼气,但走的可不是上古炼气士的路子,传承的是西王母的道统,你只要知道这点便好,”说到这里,张真人的语气变的含糊不清,看来也是事关派中辛秘。 然后道士又被拉着闲聊一番后,就被打发了出去,看来人家根本不在意他的小动作,难不成真的像是对方所说,这云霄派的功法修炼不成会入魔?这又是什么鬼! “师叔,你看出什么来了?”待李道士走后,李倩问道。 “倩儿,你还记得我派的功法旨要吗?” “道有至力,染易形神。形随道通,与神为一。形神合一,谓之神人。神性虚融,体无变灭。形与之同,故无生死。隐则形同于神,显则神同于形。” “仙云驾我身,风助霄更涌,我派虽然继承的是上古八百炼气士法门,但是炼气一道,路数早已尽矣,所以那上古神祗原始天王,也就是现在的西王母,才会推诚出新,同道修仙,我辈独成神,倩儿若是修炼有成,怕是能成为灵空仙界的云神,与那雷公、电母一个职位,管理人间的所有白云乌云呢。”张真人哈哈笑道。 “师叔说笑了,我离那个境界,还不知差了多少呢,”李倩罕见的露出一丝俏皮。 “不,看书(. )你是赶上好时节了,只要你修行到了,上面自会有人给你安排,五方五老、四御大帝,这些上古真灵转世,都是各自有想法的,上清、茅山、云霄,正要算起来,我云霄派可是与天庭关系最差的一家,这些事情,等你年长一些,自然会知道。” 张真人略略一说,才语音一转:“但是我在李小道友的身上,确是看出了古炼气法门的痕迹,而且已经修炼到了一定的层次,炼气法门,我派中不是没有,但是在如今的人间,他居然能修成,这才是最古怪的地方。” “那岂不是说,上古炼气法门又有了突破?”李倩神情一振,如是问道,仙人逍遥,神人繁琐,若是能成仙,谁愿意受人驱使。 “现在还不好说,我怀疑他跟我们云霄派一样,是上面某位大能下的一颗棋子,只不过这是颗闲棋,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那如果是他误打误撞,自行修炼成的呢,”一直没开口的善尸忽然插嘴道。 张三宝微微一愣,然后露出十分古怪的笑容:“那可就更有意思了……” 第五十七章 云霄 碧木神舟在将近二十天的航行后,终于赶到了蓬莱的地界。 蓬莱、方丈、瀛洲,乃是世人窥不得真容的海外三仙山,云霞藏其貌,海雾掩其迹,传闻虽多,但见者少之又少。 正所谓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仙子有没有,道士还真不知道,但是此时此刻,他又想吟首诗了大海啊,你全是水,蓬莱啊,你他娘的真是高! 只见一座天柱也似的高峰直插云霄,不知其长,肉眼也看不出有多宽,每隔个千丈,都会有一圈深厚的云雾遮拦环绕,仙鹤、?灵鸟、琪花瑶草,还有那动辄数十上百丈的神木,以及长袖广袍,时不时在云雾中出没的人影。 怪不得这海外三仙岛是能与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并列的存在,居然如此神气有灵。 “你们就是新来的师弟师妹么,且跟我来,”话音一落,岛上的云雾铺成了一道白玉长桥,桥上却是现出了一道身影,高不足五尺,却满脸赤须,铜眼大嘴,手掌过膝,背上背着一口齐人高的铜剑。 “真是个怪模样的家伙,”敖鱼嘀咕了声,随即就被道士暗中踹了一脚,他可没有熊孩子这么没眼色,早已看出对方气势逼人,尤其是后脑颅散发着一圈又一圈的金光,那可是炼化第二个丹田,成就道家金丹的标志,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丫的。 “还未请教师兄的姓名,”幼龙女恭敬的道,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这位龙母的直系后代获得了最后一个名额。 “我?我叫做剑马,”剑马微微一愣,心里却有些奇怪,暗想:‘师弟师妹们不是都说这龙太子是最麻烦的嘛,不仅脾气蛮横,而且手上仆役美妾动辄成百上千,全都是俗世大少爷做派,这才让我出马,要给他们个下马威,怎么现在看来,完全不符合说法。’ 这两条小母龙也就罢了,只带了十来个女婢,唯一的龙太子敖鱼,更是只带了一个男仆,咦?这仆人好似还有些道行,怎么现在龙太子不流行养女妖,而是改流行养男仆了? “走吧,先带你们去住所,毕竟接下来的几十年,你们都会待在这里,虽然你们身份特殊,犯了门规一样会被废除法力,逐出师门,”剑马想了想,还是撂了句狠话,反正来都来了,不说点什么总感觉有点白来。 谁知这三位要么无动于衷,要么十分乖巧,半个刺头都无,剑马顿感无趣,叫了一声:“走也!” 随即那桥上的灵光就卷过几人,风驰电掣的往蓬莱山上射去。 只过了片刻,灵桥往下面一架,就到了山半腰一处碧府,那剑马又说了些规矩,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记住,最后便道:“每日的卯时和酉时要到朝天宫做早晚课,其余时间可自行去门内师长处听道,诸事不懂者,可找守府灵兽询问,我去也。” 随即背后的粗铜剑滴溜溜的一转,剑光一闪,化作五六丈的光影,人影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几个龙子龙女面面相觑,这就结束了? 她们经历那么危险的考核,就算不说被捧在手心里,那相必也该着重对待,但是现在怎么有种完全忽视的感觉。 “云霄派也有剑仙传承,什么时候剑仙都烂成大白菜了。” 李道士还好,反正他是来打酱油的,熊孩子就更不用提,从小到大被人无视惯的;倒是那两个龙女的女婢仆从,顿时怒火大光。 “他是什么人物,无非是区区下界修道之辈,怎敢如此怠慢我家公主!” “如此猖狂,等回到龙宫,小婢必然报告龙王爷,派遣水兵水将收拾他!” “长的就怪模怪样,还这般脾气,我看……” “好了,知道这里不是龙宫,还乱发脾气,平常是不是太宠你们了,”幼龙女叱了一声。 见主子发怒,这些水中精怪,什么鱼精、蚌女、母海星、海妖的,通通噤声;水族的数量,向来是陆地妖魔鬼怪的数十上百倍,物以稀为贵,数量越少就越不值钱,这些水中妖怪之所以能得到龙宫最好的待遇,完全是因为有个得势的龙女主子。 幼龙女没有理这些娇生惯养的家伙,只是转头,那盲龙女敖灵的女仆们早已装点好行李,正扶着她往碧府走。 至于敖鱼的那个‘仆从’,则抄着手,满脸悠闲的在前面逛着,而在他的后面,熊孩子敖鱼则扛着比身子还高的行李,摇摇晃晃,憋的脸色发红。 “道爷想想,晚上吃什么好呢,这蓬莱岛应该有些灵果仙桃什么的,今天就换换口味,小子,这事就交给你了。” “好的,干爹。” “你母后走之前都说了,要让你学会独立自主,以后自己的衣服自己洗,道爷的衣服你也帮着洗。” “好的,干爹。” “……”幼龙女。 这仆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简直活的比主人家还潇洒。 正式进入这云霄派后,才发现这里果真与其他地界儿不同,除了外在环境外,他们教学的方式也很是新颖,并不强制弟子学法炼气,而是每一日都会分出师门长辈开坛演法,所说之法无不精妙。 而且就连金小闪这种掌门爱女,都跟其他内门弟子一样,听讲学法,并不被单独开小灶;还时不时的会有一些仙禽灵畜飞来旁听,相较于道家另两大派,似乎真正做到了有教无类。 按照道士的猜测,这多半跟他们所学的新版炼气功法有关,根本无惧旁人偷学,学者也只会走火入魔。 李道士这个名义上的仆人倒也不是彻底不管事,各处打听后,干脆的制了张课程表,把几时几日,哪家师长开讲,讲授何物,一一罗列,然后交给熊孩子。 丹法、玄典、符咒、方药、灵治、奇门、炼气术、方术等等,总共二十多门,博杂繁多,而且门门难学,熊孩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好在这小子大概也知道偷懒耍滑是高富帅的专利,他这个龙宫小吊丝并不包含在内,平常很是有功,每日都是早出晚归,日夜修行。 道士可不是真正的仆从,天天围着主子转,而且体内五行不稳,关于真气的修行法门又不能修炼,而跟真气无关的也就只有和。 前者每天的修行不需要花费多大时间,而且由于远古人躯的原因,功法精进很快,现在已经完成了转肩项,演练到第六关拔腰;此关一成,除了感应三魂七魄越发明显外,好似还附加了瑜伽大成的效果,可以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 至于化龙决,这门功法霸道归霸道,但却需要上古生物的和尸体,此物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眼看着一个月过去了,距离中土的上元节顶多还有三个多月,刨除赶路所要花费的时间,至少要在两个月内,找到肺神的兄弟,或者是修炼其他的方法。 可问题是自从皓华大佬形体崩溃之后,仍在沉睡之中,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真是想想就让人头疼。 “山鸡哥,最近日子不好过啊,”李道士发着牢骚。 “呸!什么山鸡,我的本体可是五彩灵雉,莫要拿本妖仙与那粗俗家禽相提并论!”一只足有人高的彩鸡怒道,此鸡毛羽如绸锻,鲜艳威风,脖子高抬,鸡冠如旗,爪如金玉,充满着不可侵犯的威仪。 而且据它所说,它乃天上卯日星君的人间后代,属于标准的仙二代。 “还有,你炙烤的时候专心一点,这可是蓬莱岛的灵兔,烤焦了还怎么吃!” 一人一鸡的面前,正堆着一团火堆,上面架着两只剥了皮的兔子,焦香四溢……(。) 第五十八章 神油 李道士这些天里倒也不是啥事都没做,比如眼前这位,就是他新结交的损友;蓬莱岛虽然地大物博,但不是灵禽,就是仙兽,这海里的鱼虾蟹蚌,道士这些天里也的确是吃腻了,于是乎,终于耐不住口腹之欲,在山上摸了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大鸟,藏个地儿准备烤着吃。 没想正好被这五彩灵雉巡视时发现,恰好山鸡哥受与门内规矩,也有百多年没吃过肉食了,经不住诱惑,这一来二去,就成了分赃的对象。 “这一次记得把骨头埋好,若是本妖仙看的不错,这可是掌门爱女金小闪最喜欢的一只灵兔,若是被发现了,那咱们两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五彩灵雉把骨头上的肉叼了个干净后,懒洋洋的道,“下次还是老规矩,我来捉,你来烤,你这手艺还算不错,别浪费了。” “那是当然,道爷当年可是被成为bbq小王子的男人,这手艺还用提嘛,”李道士毫不客气的自我吹嘘。 “按照时辰,我也该接那老女人了,你是不是也要去接那条小龙,那外界的修士挤破门缝都想来云霄宗听道学道,你倒好,这般大的机缘,却是白白浪费了,”五彩灵雉嗤笑道。 “我青城派的法术,可不比这云霄宗要差上多少,学什么学,”李道士表面上这般说,倒不是他妄自尊大,只是这些天可都在琢磨着如何唤醒肺神大佬,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法术再精妙,大道在穷奇,能保住小命否? “那也随你,不过看在你请我吃肉的份上,本妖仙便给你指点一二,旁的你不学倒也罢了,唯独这五云真人的炼丹术,乃是得了上古炼气士的精髓,整个人间怕都是独一无二,你若是不去,这机缘可就不会再有了哦!” 按照山鸡哥的说法,这五云子乃是一个炼丹奇才,结合了古炼气士的方术,连同当今的丹理,自成一派,活死人、肉白骨都是等闲,炼出的上品丹丸更能增进修为、稳定境界、斗法驱魔。 它这么一说,道士顿时感兴趣起来,要知道炼丹术他也会啊,中玄黄炼丹术小解,当初能炼制出高级春药,呸,是芳香丸的时候,还得多亏了它。 李道士的梦想就是躺着也能修行,而炼丹术恰恰满足了这一点,只不过后来诸事不顺,大坑一个接着一个,这才把此事暂且放下。 但是既然有这个机会,道士觉的不如去学习学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更主要的是,炼丹可是一条发财致富的大道啊! “好了,肉也吃的差不多了,本妖仙也该撤了,不然那女人又要唧唧歪歪,”五彩灵雉不耐烦的道了声,像极了给领导开车的老司机,两翅一闪,化作一道彩光而去。 忘了说了,这位山鸡哥还有个身份,那就是云霄派掌教金光上人的道侣,素月夫人收服的坐骑,五百年道行的大妖,也的确是修行界的老司机。 李道士把‘兔子谋杀案件’的现场处理干净后,回想了下课程表中的教学安排,貌似今天下午就有一场五云子的炼丹教学,所以说走起! 咦,自己怎么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熊孩子挠了挠脑袋,看着外面云卷云舒,陡峭山路,满脸的迷茫,“干爹怎么还没来接我下课?” “敖鱼!” 熊孩子回头一看,正是自家的师姐金小闪,正热情的跟自己打着招呼,顿时拘谨的叫了声:“师姐。” “都是自家人,别那么客气,哎呀!你来的可真好,自从你来了,我终于不是本门最小的弟子了,有师弟的感觉真好!”金小闪深吸了口气,只觉的各种心情愉快。 “呃师姐你开心就好,”熊孩子老实的道。 “你站着干什么,怎么不回你那碧府?” “我干爹说是来接我,但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来。” “那他肯定是忘了,你就跟我走吧,我带你见识些好玩的耍子,云儿,给我凝形,”金小闪大喝一声,附近的云雾顿时汇聚成形,化做两团凝为实质的云朵,六灵血脉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可以感应世间的种种表象,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处于浅层次的天人感应阶段,并且可以化万象为己用。 熊孩子被对方的小手一牵,顿时六神无主,面红耳赤,就这么被光明正大的拐走了。 而李道士此时此刻,已经到了那五云子开府讲课的场所,他算算时间,貌似还早到了,但是里面已经聚了相当数量的云霄派弟子,看来这个课程还颇受欢迎。 李道士既然是以熊孩子保姆的身份进入云霄派,那件拉风的道袍自然就不能穿了,现在则是青衣小厮装扮,回头率相当的高,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高档的学术会所闯进了个送外卖的,感觉十分诡异。 不过道士不以为意,迅速的占了个好位置,然而不过片刻,挑事的就来了,“你即不是我派弟子,又非龙宫太子,这等场合,你怎有资格进来!” 李道士眯了眯眼,这家伙不是之前去海市的四个弟子之一吗?貌似叫什么吕青魂的,自己貌似没得罪过他吧,看来果然是自己长的太帅的原因。 “云霄派贵为道家三大派之一,怎么门人弟子连有教无类的规矩都不懂。”道士当即回了一句,就算是心虚,脸皮子也要硬。 “哼!速速离去,不然我便要连同师兄弟一起请你出去了,”吕青魂呛声道,有的时候,看的不顺眼也能成为敌人的理由,当初他献殷勤不成,道士就倒霉的成了迁怒的对象。 这吕青魂话音一落,旁边又围来两个面色不善的同门,单论道行,眼前这三人跟自己差不多;但是真要打起来的话,道士有十成十把握把眼前三人打趴下。 但是在云霄派的地盘,把对方的弟子给打成猪头,这事太过刺激,而且打完还不能跑,道士只犹豫了片刻,就决定还是撂句狠话撤退吧,真要被赶出云霄派,再想进来的话,那难度就直线上升了。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大殿中就传出三声响亮的钟声,然后在主殿的蒲团上,就落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灰衣老者,好像才从挖煤现场归来似的。 “快点落座,五云子师叔最讨厌人不守规矩!” “吕师兄,快点,别挡在前面。” 眼见那五云子目光转过来,吕青魂到底没有硬气到底,恨恨的看了道士一眼,回头落座。 五云真人没有半句废话,沙哑道:“咳咳,那就开始吧,先讲丹理,夫金虎铅汞者,不出五行。万物生成,因阳而结,因阴而生。阴者道之基,阳者盈之始。阳不能独立,阴不可自生……” 这五云子的确是厉害,讲授的丹理深入浅出,并将其与五行、八卦相联系,从丹理阐述到丹道,最后又回归到具体的炼丹手法,理论结合实际;就连道士这种半个门外汉都听的津津有味,只觉的大有所获。 看来自己的确是小瞧了这道家三大派,人家虽然上的是公开课,但是讲的却是高级干货,这种气度比那些个砖家叫兽不知要高上多少倍。 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就已过去了,那五云子果断的止住了话音,然后闭目,下面的弟子知道这是这位师叔的习惯,会有半柱香的休息时间。 众弟子顿时议论纷纷,看书( .开始交流起了心得和体会,就连吕青魂也没顾上找道士麻烦,正在跟旁边两位讨论起了丹卜决中的‘建子月,阳爻动,潜龙勿用’之意。 李道士一边琢磨着,一边也在各种偷听,忽然听得有一弟子说道:“按照惯例,师叔接下来会传授我们一道丹方,也不知会是何种丹,最好与那九寒丹一样,能清心静体,祛除外魔。” “不妥不妥,还是金液丹为好,服之修为能直接涨上一个境界。” “那丹方可是需要万年灵芝的汁液,你却是到哪里弄来,画中大饼尔,依我看……” 李道士听了这些人的话,顿时也对接下来那五云子传授的东西产生了期待,谁知等时间一到,这老道摸从袖间翻出了个小瓶,瓶中是淡金色的粘稠液体。 这玩意好生眼熟,道士灵光一闪,这不是印度神油嘛! (月底最后一天,还是求一下吧,有什么东东都砸过来吧,妈蛋的,上班加码字好累(╯□╰)) 第五十九章 煽风 这玩意自己熟悉啊,呸!道爷怎么会熟悉,只是曾经见过,见过而已。 此物一出,坐在下方的云霄派弟子顿时议论纷纷,最起码这不是丹药吧,液体来着。 那五云子见状开口道:“你们该知道,丹道的起源便是炼气士的方术,而当时炼制的丹药可不仅仅是用来存精养神,还能驱魔除妖,驭使对敌,先今飞剑的前身,便是古时之剑丸,而剑丸同样是方术外丹的产物。” “此物便是我改良古方术的一道丹方,制造出的玩意,唤金银泥。” 正所谓金之精生灵液,灵液之精生水银,水银之精生丹砂,丹砂之精生阳光,阳光之精生元炁,?元炁之精生神明,神明为真灵。 这五云子简单的介绍了下这金银泥的原理,便道了声:“张鹏,你且上前来,脱了上衣。” 那唤作张鹏的弟子顿时苦着脸应了声,依言照做,然后这五云子便默念了几句咒语,瓶中的金液飞射而出,犹如有灵性一般,从头到脚,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这人顿时变成了一尊金人,而且体型也大了半圈。 出乎众人预料的是,这五云子突然出掌,打出三记人头大的乌黑雷光,如响钟敲鼓,顿时落在了这金人的身上;众弟子大惊,这丹火神雷乃是师叔的秘传,不仅威力巨大,而且添加了丹火和砂毒两道属性,稍一沾体,就极难清除,曾经有位潜入本门的散仙中了此招,都也被迫的兵解。 果不其然,金人顿时一声惨叫,被炸的一片焦黑躺在地上,眼瞅着要挂;然只过了片刻,就又站起身来,浑身摸来摸去,惊讶之极:“居然没有半点受伤!” “果不出我所料,六成的法力也破不开这金银泥的防护,单论防御力,已经不逊色与普通的法宝了,”五云子这老道见状,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一招,这金银泥顿时又化作了一团流质,钻入了瓶中。 ‘这印度神油的效果牛叉啊,居然能这么坚挺!’李道士同样目瞪口呆,如果眼前这位至少是散仙级别的家伙都破不开,岂不知代表着道爷的符篆同样也破不了对方的防,这挂开的有点大啊。 “话不多说,炼成此宝需朱铅二物,入炉合销烁,取其精,添入丹魂之中,再采三葫五金之气,以烈火熬制百日,切记,金为月精,以处阳位。汞含离气,以应六爻……” 这一堂课,李道士用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好好学习,好在有加强版的记忆力,就算一时间想不明白,先记住了再说,等这五云子把关于这印度神油的制法讲完之后,已到了结束时间。 “这金银泥不是没有克制之物,磁宝能困之,沉水能消之,而且此物最多能使用一炷香的时间,不然金毒入体,就很难祛除了;之所以今天传授此法,主要目的并不是让尔等炼制此宝,用以对敌,而是让你们比较上古炼气士的方术与当今的丹术的同与不同,相互研究,必能有所得。” “多谢师叔!” 这五云子虽然形象不咋滴,从头到尾更是板着张死人脸,但是这教学的质量和态度真的可是没的话说;所以有没有兴趣当道爷的炼丹辅导教师,每个时辰十两银子怎样? 见时候不早,这位师叔忽然开口道:“我近日要炼一炉丹药,正缺几个煽火童子,你们谁愿意助我?” 场面顿时冷场,这些云霄派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帮助五云子师叔炼丹,谁都尝试过,那可是件极其痛苦难耐的事儿,而且稍有不慎,毁了一炉丹,把他们卖掉都赔不起。 “我去!”谁知忽然有个外人插嘴,正是李道士,眼光狠狠的鄙视了下这些云霄派弟子,这么好的刷好感度,呸!是报答传道之恩的机会,这些人居然放弃,简直是忘恩负义,没有智商;那山鸡哥都说了,这五云真人的炼丹术可是一绝,这么好的静距离观摩手法的机会都不愿意,这也太娇生惯养了吧,连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那五云子只扫了道士一眼,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那就是你吧。” “不是,师叔,他只是个外人”吕青魂赶紧道。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外人都懂得知恩图报,难道你身为云霄派弟子,师长有麻烦,居然不思帮助,简直是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被李道士反呛了声后,这吕师兄的脸色顿时变的又青又白,最终顿了顿脚,咬牙道:“我也帮师叔,顺便监视这个外人,免的他有不轨之想法。” 那五云子是个冷淡性子,可不管二人有何恩怨,将手一挥,顿时黄光一闪,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眼花之后,等二人睁开了眼,就见已身在丹房中,滚滚的热气和各种药气从四面八方逼来,若不是道士的小身板还算可以,当即就被惹晕了过去。 不过吕师兄的状态就不那么好了,就算是催动真气护体,面对这高温环境,当即被热的满头大汗,汗水又当即被烘烤干,如是数次后,衣服上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盐碱。 这丹房有大大小小的丹炉几十鼎,五云子走到其中一座丹炉前坐定,里面光芒乱闪,其中似乎有铜丸在胡乱摇动,头也不回的道:“墙角有两只雀火扇,你们用它来扇火,切记,每当炉门开启时,要连扇七七四十九下,一次不可多,一次不可少。” 等道士把这口铜制芭蕉扇拿在手中的时候,顿时身子一沉,两条腿都抖了三抖,我了个去,这口铜扇子怕是有三四百斤了吧,要不是道爷刚刚把筋骨皮重新强化了一遍,还真不一定能抗的住。 两人一步一个脚印,艰难的把扇子扛到了丹炉口,这座丹炉共有大口四道,小口八道,分别对应着四季,八象;丹炉的品质跟它的炉口数量息息相关,往往路口越多,就越是代表着它能模拟的天地秩序越多,而炼制的丹药品阶就越是往上,一般而言,有十个炉口的丹炉已经算是上等丹炉了。 那五云子连续的掐指,用来操作着火候、材料、真气、乃至时机,这次炼的丹药品种乃紫华红英大还之丹,此丹本九阳之精,降受二十四真,真水真火,内外包含,含化五神,五神运气,积而为砂,积砂成丹,禀积气极;此丹只需服食一颗,便能将浑身的法力补全,并驱毒驱邪,逼出一切负面状态,是上品丹的一种。 大约是火候将近,这五云子忽然大喝一声,身下忽然飘出了赤红黄黑绿五道轻飘飘的云烟,往丹炉中一注,顿时光焰升腾数十丈;与此同时,春秋两扇炉门同时大开。 “扇火!” 李道士连忙扛起这雀火扇,用尽全力那炉口一扇,那扇面上的朱雀顿时一亮,扇出了红色光火,连扇了七七四十九下,饶是道士耐力悠长,也不由的筋骨酸麻,浑身没劲,尤其是那炉口散发出的高温怪焰,烤的他几乎七窍冒烟,头晕脑胀。 谁知那五云子开了口,“不错,就照着这个速度,再往夏冬二炉口扇去。” 李道士忍不住开口:“五云子前辈,这不知还要扇个多少个来回。” “此丹还在养丹状态,需要用文火养药力,所以只需九个来回便可。” “……” 李道士后悔了,相当的后悔了!怪不得其他的云霄派弟子不愿意干,这的确是个苦差事,比板砖还惨的那种,这云霄派的五云真人,刷好感度的难度好高啊!(。) 第六十章 导引 眼瞅着这紫华红英大还之丹已经炼制将近一半,李道士连尿遁或是中场休息的借口都没有;这丹要是炼成,自己怕是至少得累趴了半条命。 力气活儿道士还能忍受,唯独这越来越猛烈的丹火热气,不仅把皮肉烤的半熟,而且火气仿佛从四万八千个毛孔中钻入经脉,似乎要把体内的真气都给炼化了,这到底是什么火?怎么会这么凶! 道士又扇了三个来回后,终于忍不住,开始找投机取巧的法子,眼珠子一转,忽然灵机一动,对付这猛火的法子,道爷有啊!这万火之祖的祝融大神都被咱召唤出来了,难道连这个小关卡都搞不定?看来咱这么高智商的角色,也会有短路的时节。 心中一动,火丹变从丹田里滴溜溜的转了出来,筋脉、穴位、骨窍一阵转动,所过之处,那些个热气顿时被吸摄了进去;通体顿时一阵舒畅,而且随着这股子火气被吸入的越来越多,火丹中的两条龙纹一亮,顿时化作了两条小龙翻滚盘旋,每吸收一股火气,就会同时吐出一股燥气。 ‘是了,这炼丹的火焰中必然参杂了上品丹的药气,至纯至津,这紫华红英大还之丹又含有有九阳之精,正好可以助我的火丹炼化燥气,返本还原,原来咱的人品如此坚挺,这种好处都能给咱碰上!’ 李道士又瞅了一眼对面面色苍白,痛不欲生的吕青魂,幸灾乐祸的一笑,吕师兄,咱们这就来个相爱相杀吧。 “太阳元精,左正之灵,与道合并,化元之英,紫游女,九华液,凝!大还丹出!!” 随着那五云子的一声大喝,那五色光彩一亮,丹炉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就好像用铁炉子炸开爆米花,九颗红光飞射而出,朝着四面八方乱飞,无头苍蝇似的;五云子连忙掐指,一道道丝线从指尖上射出,缠在了这些弹丸之上。 这取丹的手法跟炼丹同样重要,因为好丹有灵,手法过轻会让它溜走,过重的话则会毁坏其中药性,是个相当精妙复杂的技巧。 只见那五云子射出的细线最初像是青蛙捕食的舌,其速极快,后又像是钓鱼的勾绳,任凭它拉长伸缩,整座丹房像是结了一张巨大的蛛网,五彩斑斓,光芒奕奕。 最后眼看着那灵丹飞射的速度越来越慢,然后通通往回一收,这五云子的手上就多了九颗龙眼大的紫丸。 “我也知道煽火是个苦活计,也不白使唤你们,便赠你们一人一颗此丹。”五云子语气中不含有一丝波动。 吕青魂已经被烤的神游天外了,一听此话,顿时回过魂来,大喜道:“多谢师叔赠丹!” 这五云师叔炼的丹药,整个人间都属独一份,尤其是此丹的药效,在关键时候能保命的,只是便宜了那个外人,得想个法子 “五云真人说的哪里话!我辈中人讲究的就是个礼义廉耻、恩怨分明!真人传我们丹术,已经算是极大的恩情了,再拿此丹,岂不是真当我们是见财眼开,见利忘义之辈,真人也未免太看不上我小李了!”李道士满脸正气的道,就差在脸上贴了张字条,上书四个大字我是好人。 道士这么一说,不仅吸引了五云子的注意,旁边的吕青魂就尴尬了,手上的丹药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心里却是破口大骂:‘你这个沽名钓誉之徒,不要便不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岂不是把我当做猪狗不如之辈了。’ “五云真人放心便是,不就是煽火嘛,小李我别的没有,力气一大把,保准随叫随到,绝不推辞,千万别把俺当作外人。”道士的胸脯拍的‘嘭嘭’直响,俨然是关云长在世,没错,关二爷就是咱的二叔祖! ‘你本来就是个外人!’吕青魂满脸黑线,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有道士一样豪气,他这只是煽了半天的火,就感觉自己浑身好似有成百上千条火虫在乱爬,这要是天天煽,他顿时打了个寒颤,乖乖当起了缩头乌龟。 ‘咣当’的一声巨响,丹房的铁门被关合上,只留下吕青魂与李道士面面相觑,这五云子真人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二人驱了出去。 “你这个恶道人,到底有什么图谋,这里可是我云霄派的地界,最好识相些!莫要惹的我请本门师长前来,到时候事情可就无法收拾了!” 李道士翻了个白眼,有恃无恐:“胆小怕事你就直说,有本事你也帮着煽火啊,自家授业长辈都不帮,我真怀疑你的心是怎么长的!你若真是有心,也可以在丹房监视我啊!你就不怕我暗中偷袭你家五云子师叔,怎么连这点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胆量都没有!” 吕青魂顿时被对方噎的没有话说,恨恨的看了对方一眼,似乎要把道士的丑恶面目深记于心,然后冷哼一声,恨恨的走了,炼丹又不是闭关,就你这道行也能偷袭师叔,真是胡说八道! 道士咂咂嘴,看来对方没有上当,图谋?他当然是有图谋的了,人家炼丹,他也炼丹,只要把这火丹炼的通透圆满,那是给什么好处都不换的;三味真火啊!道家第一真火来着,那可是猴哥都怕的玩意。 等道士回到了碧府,忽然一拍脑袋,坏了,我说有什么事给忘了,原来是熊孩子忘了接,蓬莱这么大,这小子不会是迷路了吧。 结果等道士摸到这小子的房间,熊孩子早已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那个啥,你自己回来的?”李道士心虚的道。 “嗯,干爹,”敖鱼头也不回的道。 “那个,今个儿我来做饭,你好好学习啊,不懂的问道爷,道爷山医命卜算可是无一不精的,业内精英来着!” “嗯,好的。” 等道士心虚的回头做饭的时候,熊孩子同样心虚的摸了摸龙角,长吁了口气,自言自语:“幸好干爹没有发现我跟师姐出蓬莱玩了,不然告诉我母后的话,那可就是完蛋了。” 一大一小两个家伙都是各怀鬼胎,这一夜,平安无事。 云雾飘渺,灵鹤翱翔,霞光射入层层云幕之中,翻滚起浪,云蒸霞蔚染碧空,远处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蔚为壮观。 而在蓬莱山的其中一座云台之上,一道身影正在起伏落坐,似熊似蛇似马似羊,有动作根本不像是普通人类能够使出的。 的厉害就在于,它的津进虽然不能使道行上涨,但却能调理道躯,安神理脏。 这可不是件小事,人身如度世之舟、载道之器,古话所言:人之身含天地之象。胸胁为宫室,四支为郊境,头圆象天,足方象地,左目为日,右目为月。发为星辰,齿为金玉。大肠为江河,小肠为川渎。两乳、脐、膝为五岳,肝、肾、脾、肺、心为五行。故修道者常理之,若不修缉,必致毁败。营卫不通,血气不流,齿发不坚,五脏不调,则倾化随及。 通俗的意思是,身体不保养好,你就跟道家的终极目标拜拜了。 良久,李道士将徐徐吐了口白气,足有三尺之远,浑身血液‘哗哗哗’的作响,骨骼,尤其是两条腿在交错间发出玉石的声响。 “这第七关震腿璟这就算是成了么,道爷现在这身体状态,怕是跟武行的头牌差不多了,可惜道爷不会拳脚功夫,又不能跟凡人动手,不然咱也能一个打十个。” 正嘀咕间,忽然天空中垂下一道白光,将道士一卷,苍老和沙哑的声音响起:“随我炼丹。” 道士心中一喜,看来道爷影帝级别的演技和不要钱的廉价劳动力果然吸引了那五云老道,当然貌似后者的影响更大些。 不过这一次五云子没有马上炼丹,而是盘膝坐在丹房中最大的一座丹炉前,自言自语:“炼制此丹,这火力依旧不够啊!” (新的一月的第一天,居然没一个打赏,这还是真是个胸罩……)(。) 第六十一章 失踪 火力不够,李道士心里嘀咕,只见这一次炉中炼制的丹药材料相当珍贵,单是道士所认识的,就有上古元铜、千年寒铁以及海底沉水,这些材料炼制的丹丸,别说正常人,就算是修士,那吃下去也会重金属中毒吧。 难不成这老道又在琢磨着什么上古炼气士的方术? 不过没等道士细想,那乌云子就抓出一把乌黑模样的灵草,往炉子中一丢,同时掐指施诀,炉子中火光一涨,开始缓缓把这道药材炼化。 “煽火!” 药火高温已经影响不了李道士,所以他有闲暇去观察这五云子的练丹手法,眼中悄悄闪过一道鱼龙光影,开启了偷窥模式。 这老道的炼丹法诀也不知是个什么套路,刚开始还简单,只是正宗的道家指法,但到最后,道士只能见得连续的幻影,那药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浓缩、融化、除杂、提质、合丹,在这些过程中,只过了不足半个时辰,就将这近五百年火候的药材处理好,而要是寻常,没有十来天的准备是绝对处理不了的。 这手法之复杂,相比较于道士当初那大炉炼丹的水准,差的不足以数计。 而且道士可以感受的到,这套手诀在施展间,隐隐约约的散发着类似于药香的味道,而且还有各种符篆种子流入其中,调理和温养着各种药材。 随着各种药材的炼制,道士同样在催动着火丹去吞吐燥气,随着吸收着津纯的药火,这丹丸滴溜溜的转动着,变的越发的晶莹剔透,越来越像是某个玩意,圆坨坨、光灼灼、净洒洒、一点灵光体中藏,三清田里蕴长生,这玩意叫做道家金丹。 接下来的一个月,李道士基本上每天都会准时准点的被拎来打杂工,而且是没有工钱的那种,但人家就是如此的敬业奉献,就是这般的乐此不疲。 在这段时间中,他至少见识到五云子老道炼制了十五种丹药,药效无不惊人,有的能扩张经脉,使得真气的容量能增加一倍,而有的则可以覆在法器之上,增加五行伤害,更有一种化身丹,可帮助修士炼成身外化身,等于变相的多了一条命。 好吧,道士不是没想过,甚至不止想过一次向猴哥学习,嗑药嗑到爽,嗨完之后,管它是个什么结果。 但是一想到自家小命还没有保障,再想到太清真誓中的誓言,而且猴哥貌似为此蹲了五百年的号子,顿时打了机灵,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道士勉强也能跟五云子搭上几句话,也算是摸清楚了这老道的个性;简而言之一句话,一个痴迷‘化学实验’数百年到不通人情世故的老学究。 只李道士所见,这老学究的世界里,大概除了炼丹,还是炼丹,这种态度加上天分换来的成果自不用说,更何况是连续持续了数百年。 不过五云真人在这段时间里,大部分的精力都是耗在了还未开炼的那炉丹药中,偶尔的自言自语,道士隐约听到‘造化、五行、真灵’等字眼,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不得了的玩意。 虽然李道士很想大吼一声,道爷也会玩火,咱们一起来干吧,这玩意练成后,五五分如何,但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人家只是孤僻,又不是脑残,你这么鲁莽的说出来,人家想不怀疑你的动机都不可能了。 而且火丹中的燥气还没彻底炼化,三昧真火未成,对人家还真未必有什么帮助;道士最近才知道,原来是这丹房的火源,是由这五云子老道打通海底火山,引来的地心真火,此火积累于地下数万年,早已至纯至厚,同样是人间最厉害的五种真火之一,与三味真火并列。 所以道士目前只能干好煽火童子这个本职工作,其他的念头暂时放在心里。 而当一天结束,道士正以一副煤矿工人的惨样回到碧府中,浑身都是丹灰,本想去找熊孩子聊聊人生,谈谈理想,顺带传授传授勾女经验;但是由于扛砖实在太累,倒床就睡了,结果第二天醒来,居然没有发现这熊孩子的踪影,想了想,今天貌似没课吧。 “那个谁,你知道敖鱼太子现在哪里?”李道士叫住了隔壁幼龙女的一个八爪鱼女婢,如是问道。 这婢女颜值在八十分以上,唯一不同的是肋部多长了三对加长手臂,正各自捧着瓜果点心;虽然道士现在造型很犀利哥,但是这女婢可不敢怠慢,这位可是龙宫仆从界的传奇存在,只有他使唤龙太子,从没见过龙太子敢使唤过他。 “前辈,敖鱼太子好似从昨天晚上就没回来。” “啥玩意!?”李道士瞪大了眼珠,这小子这么快就学会翘家包夜了,哪家网吧,怎么不叫上道爷?不对,这才什么年代,貌似还不流行夜不归宿吧。 道士回忆了下,按照课程表,貌似昨天最后一节课是炼气,由掌门金光上人亲自传授,这可是必修课中的必修课,两个龙女和一个龙太子都肯定是参加的,李道士当机立断:“走,带我去找你们家公主!” 这海族女婢被道士非主流的造型给震慑住,硬是没敢拒绝。 “公主,小公主,那个敖鱼太子的仆人要见你,”门外传来了一只母蟹精的慌忙叫声。 这幼龙女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卷道经,顿时不耐烦的叫了声:“滚开,不见。” “不见也得见!”大门一下‘砰’的下被撞开,一只车轱辘大的青蟹圆滚滚的滚了进来,某位可爱又可敬的挖煤汉子走了进来,后面是一地的海鲜,都贴着镇妖符呢。 “又是你!”幼龙女咬牙切齿,上次就是因为他,在灵桥仙府用那霸道的火焰漩涡困住了自己,害的自己不仅法宝没有受取,而且还是借了自家胞兄的太素旗,才险而又险的得到第三个名额。 一见对方,刚刚还生气活现、神挡杀神的李道士顿时腰一弯,挤出了真诚的微笑:“小人乃敖鱼太子门下仆役小李,见过公主殿下,那个啥,俺虽然手段粗暴了些,但俺真是个好人。” 幼龙女可不会相信对方的鬼话,龙鹊环已经在头顶上显化出了两道光影,正戒备十足,这恶道虽然行事颠三倒四,但一身道行的确非浅,自己很大可能还不是对手,说不得还要请那云霄派的长辈相助,虽然有些丢人,但真要打起来,自己先得想方设法先逃出再说。 “别误会,道爷只是来跟你问你个问题,那个我们家敖鱼你有没有见到,就是那个头上长角的小子,跟你貌似还有点血缘关系。” “他是你的主子,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幼龙女又怒又气,只觉的对方脑门是不是被驴挤了。 “咳咳,这就尴尬了,说起来你都不信,那小子昨天晚上居然跟道爷玩失踪,彻夜不归啊,都不知道道爷有多担心他,整整一晚上都没睡;所以说,看在咱的一片真心之下,公主殿下您能不能帮忙想一想,他小子昨天结束后到哪里鬼混去了。” 幼龙女皱了皱眉,倒还真是回忆了下,道:“我只知道,金光掌教将法结束后,这敖鱼与那掌教爱女金小闪不知在聊个什么,后来往同一个方向走去,事后便没什么印象了。” 道士顿时倒吸了口冷气,这小子居然敢泡掌门爱女,小吊丝也有逆袭时么,这玩的比道爷还要大发啊,那金光上人要是发起飙,道爷我不是怂,我是真罩不住啊!! ‘最好先斩后奏,把那金小闪的肚皮弄大,这样就一了百了,对方想不认帐都不行了!’道士认真的琢磨。(。) 第六十二章 血影 “所以说,大家都是东海龙宫子孙,公主殿下,能不能麻烦您帮我问一下金光掌教,就说咱家的敖鱼去哪里了?” 幼龙女顿时小眉一竖,这人好厚的面皮,这种丢人的事居然要让她去做,那敖鱼是何等身份,区区一个小杂种,根本都配不上龙族子孙的名号,死活与他何干。 “当然了,道爷也不白使唤你,这样如何,你若是帮我一次忙,道爷便也帮你一次忙,比如说,帮你炼制那防身宝物金银泥如何?” “你会炼制?”幼龙女的语气里有九成九的不相信。 “你且看着,”李道士嘿嘿一笑,接连掐了一路炼丹手决,手法准确,且相当的老炼,他的天眼虽然不像是血轮眼一般有opy之能,但是鱼龙太极图可是能把那五云子老道的手法刻录下来,回头自己照着录像勤加练习,你还真当道爷喜欢干搬砖挖煤这种活儿吗?人家挖的可是金山! 幼龙女当即露出犹豫的表情,不过只片刻过后,面色一冷,还是道:“你这恶道的人品我信不过,快些滚,不然本宫就要呼唤云霄派的长辈了。” 妈蛋的!道爷浑身上下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品满满,你丫的居然不相信,你你你好吧,算你狠!下次你有麻烦的时候,道爷至少先让你在地上圆润的上滚三圈! 欺负欺负海族仆役也就算了,大家都是同行,但这可不是试炼的时候了,真要在蓬莱把一个龙女绑成十八禁,他绝对相信整个云霄派都会把他打的满头是包,就跟那如来佛祖似的。 正当道士决定要另想他法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迷蒙空洞的声音:“我感到熟悉的气息再靠近,这股气息更加熟悉了,命运使然,你注定要走到那一条道上。” 李道士顿时被吓的一蹦三尺高,神出鬼没的,又是你这个龙族小神棍!不知道道爷最讨厌封建迷信的么! ‘还是找山鸡哥问问算了,它在这里混了这么久,应该消息灵通,’正当道士决定放弃走龙女路线,改约见洪兴的话事人之一,就听得盲龙女敖灵轻轻的道:“你不想让我们去帮你问问吗?” 朝天宫,乃是蓬莱岛中最高的宫殿,乃在万丈神山之巅,方圆数百亩,通体由万载灵玉打造,与山势相连,同样也是云霄派的护山大阵枢纽;而在朝天宫的中央,坐着一个中年人,这人颔下三缕柳须,面容方正,两眼更是纯金一般,泛着深沉如渊海的气质;正是道家三大派中,云霄宗的掌教金光上人。 “失踪?” 金光上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个龙女,他本还以为这一批的龙宫太子还算乖巧,能给自己少添些乱子,没想居然也闹出这么个幺蛾子来。 “请巡山灵兽!” 门外的弟子领命,不一会儿功夫,四只仙气汹涌澎湃的的大妖精怪就驾云腾雾而来,其中道行最低的也都有五百年道行,正是道士的熟人山鸡哥,本体是五彩灵雉。 “昨日是尔等巡山,有谁见过龙宫敖鱼太子的?” 这四只灵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是相当的蒙逼。 “当然没见过,这敖鱼太子和金小闪都是顽劣之极的小辈,谁知道他们会跑到哪里去,”山鸡哥赶紧插口道,满脸的我不知情的表情。 “……” 场面顿时冷清,所有人的目光似都盯向了这位;山鸡哥头上的汗水‘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妈蛋的,说漏嘴了。 金光上人的表情终于不再淡定,怒呵道:“怎么连金小闪都被牵扯其中,这龙太子好大的胆子!” “明明是你家闺女拐带人家的,怪他人做甚,金光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山鸡哥小声的嘀咕,偏生声音所有人都能听见,它是云霄派的老油条,这金光上人还是它看着长大的,自然不怕对方掌教的头衔。 金光上人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山鸡哥顿时被瞪的炸起了毛,对方可是天生降魔法眼,威能深不可测,当即不敢再作死,把事情完整的说了一遍。 话说它昨天像是往常一样,正在百无聊赖的巡着山,然后就见得金小山和龙太子敖鱼正抄着山间一道隐秘的小道,直往山脚的方向奔去。 做为堂堂的巡山灵兽,山鸡哥觉的自己有义务和责任去劝戒一番,毕竟小小年龄,谈情说爱可是不好的行为,修行之辈当以求仙得道为己任;不过还没等它开口,金小闪就用两颗百年朱果堵住了它的嘴。 “其实吧,本妖仙转念一想,两小无猜不也挺好的,当年你在这么大的年龄时,不就勾搭上了我主子了么……”山鸡哥眼见对方面色越来越黑,终于有些胆怯,叫屈道:“我真以为他们只是在山脚下转转,天知道是怎么破开护山大阵的。” 金光上人闭上双眼,强横的神念瞬间扫过后山,然后睁开了眼,一字一句道:“蓬莱令不见了!” 而在蓬莱岛的数百里外,一道淡泊的血影一闪而逝,只稍稍沾了下海面,方圆十里的鱼虾蟹蚌就如同脱水处理过似的,纷纷干瘪了下来,内中的血液则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什么玩意!熊孩子居然被掌教爱女拐走了,这是要私奔的节奏吗?”道士目瞪口呆,这剧情发展的有点离奇啊。 “由于此事事关我东海龙族,我们两个也决定前往,半柱香后出发。” “我去,这么快,等道爷回去拿装备,”虽然以李道士如今的道行,尤其是开启太极模式下,已经甚少借助外物,但是法力能省一点是一点,谁知道将来会碰上什么对手,这年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敖灵姐姐,你为什么要帮这个恶道人,那个小杂种就算是在外面死了,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龙母一脉乃是四海龙族之源,历来尊贵,何曾受过他人威胁!”等道士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幼龙女忍不住不满道。 她虽然是龙母一脉,甚至是那条万年老母龙的直系后代,但这都比不上眼前这位,虽然出生普通,但却被龙母亲自收作徒儿,也直到灵桥仙府开启之时,才被外界所知。 据龙宫传闻,这盲龙女继承了龙母,也是上古龙族传承的吞龙卜卦,相较于道家的太乙、奇门、六壬,自称一局,能避杀劫,延族种。 “海水变成了腥红,山头被淹没,云气被冲散,仙境变人头、龙头,我的头,你的头。” 敖灵语气平静的说出这段古怪的话来,却使幼龙女毛骨悚然,这同类果然跟老龙母一样,古怪而诡异。 百浪屿是靠近蓬莱的一处独特景致,因为海面下是东海最大的水眼,所以水波绵延不绝,浪头直窜,天水横流,海面平地起飞瀑。 一条青叶舟劈波开浪,舟前的两头辟水犀以相当快的速度踏水而行,李道士骚包的八卦道袍被吹的‘呼呼’作响,满满的高富帅即视感。 与此同时,一道云光同样破开层层大气,往那百浪屿飞去,正好在道士的头顶上。 李道士撇了撇嘴:“飞的高了不起吗?当心遭雷劈啊,对吧,两位公主。” 幼龙女是满脸的不屑,至于敖灵,则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我并没有感受到雷部众神的气息。” “……”看来不同种族之间,文化差异还是很明显的,这完全是交流不能啊。 不过令道士不解的是,这两位龙族公主为什么会帮助自己寻找熊孩子呢,若只是为了就敖鱼这条小杂龙,道士是说什么也不信的,看来果然是自己长的太帅的原因。 “小心!” 随着敖灵的突然呼喊,李道士下意识的改变了行船方向,然后就被从海面上突然喷出的水柱射的人仰船翻,两条母龙在半空中就化作了原型,一条红龙和一条,呃,像是泥鳅一样的怪龙,这敖灵不仅性格古怪,就连原形都这么的有个性。 至于李道士就倒了大霉,以一个标准的前滚翻转体720度,一头栽进了水中,那件拉风的八卦道袍瞬间变成了湿身装。 与此同时,海面底下浮出了好大的一片阴影……(。) 第六十三章 暗流 “妈蛋的,道爷花三两银子定制的云锦道袍,平常都舍不得穿的,哪个白痴干的蠢事!” 好在李道士只是晕马、晕飞剑,狗刨划水的本事还是有的,好不容易才重新翻到青叶舟上,就见一个庞然大物已经从水底浮了出来,跟座小山似的,蓝皮、巨脑、长尾,居然是一只成精的大型鲸鱼。 体型越大的妖怪,往往妖力也是最为充沛,李道士感受到了对方体内那如浩如江河般的妖气后,果断的原谅了对方,人家可是保护动物来着。 那巨鲸从大脑门水喷出了道水柱之后,长吼一声,翻身下潜,巨大的身躯更是使得附近的水波都翻了几翻。 李道士皱了皱眉,为什么通过天眼,他感觉到附近的水精之气如此浓郁,而且夹杂着时断时续,数量众多的妖气。 “这百浪屿之所以有这般奇景,群瀑争辉,便是因为其下的暗流成百上千,几乎牵扯到方圆千里的海域,所以海面上经常会窜出各色品种的海中妖怪,甚至还有深海巨怪,那可是连我等龙族都忌讳的存在,这蓝鲸与之相比,只能算是个小玩意,”幼龙女所化的红龙口吐人言道。 而在另一侧,那白云化作一道白色华光,同样潜入了水中,云光**有七八道人影,正是云霄︽,↖宗被派遣来搜寻金小闪和敖鱼的弟子,单论道行,有三四位比道士还要高,甚至达到了镇魂的阶段,而且天空上还有灵禽仙鹤的踪影,为了搜寻这二人,这派出的阵势的确是不小了。 按照山鸡哥的说法,它曾在金小闪的话语中,曾多次提到百浪屿这个地界,所以这对少男少女在偷出蓬莱后,目标十有八`九就是这里。 道士刚想跟两个龙女商量一下,大家都这么熟了,这海底毕竟不是咱的主场,能不能借个体位给咱骑一下,龙骑士在海底可是有加成的作用,谁知这两条母龙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同时往海底里一潜,只有那敖灵走之前说了一句:“水下多激流,一不留神就会被卷入其中,你要小心。” 妈蛋的,一个个的就知道单干,不知道什么叫团队合作、区域联防么,这么打还怎么玩? 当然道士也知道,这百浪屿这般大,只有分开找才有更大的机会,只不过道爷这么帅的人物居然被人给无视了,这很打击人的知不知道。 道士手一闪,便多了一只海螺,这还是当初通过讹诈龙族太子得到的玩意,能召唤附近的水中精怪,他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特别的寻人法子,但他可不想大海捞针,找个向导是最好的方式。 随着海螺的号角声响起,一道奇异的波动通过音波散开,不过片刻,水花展开,一只面容妩媚的男海妖跳了出来,顶着个大肚皮,细声细气的道:“不知主人有何吩咐。” 李道士鸡皮疙瘩都洒了一地:“你是什么妖怪?居然这么恶心。” “禀告主人,我乃海马精。” 这货道士相当有印象,当初在看的时候,貌似是唯一一个雄性产卵的神奇生物,也就是说,这家伙是个人妖海怪,水族千千万,居然抽中了这个奇葩,这手气也是没谁了。 不过找熊孩子要紧,人妖还是海妖的都无所谓了,按照道士吩咐,海马精带着他潜入了水底,往一些安全的区域探去,熊孩子毕竟是龙族血脉,不大可能在海底淹死,所以说,要么被什么东西困住,要么就是已经被杀害! 一想到这里,哪怕道士像道士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心里也是沉甸甸的,这小子要是出事了,自己怎么向鱼王妃交代,道爷的节操掉光了也就算了,人品可是向来极好的,这次可不能破例啊。 这百浪屿的水下果真是暗流急湍,时不时的就有一道水柱漩涡飞荡而出,像是螺旋风柱,动辄数十上百丈,若不是有海马识途,避开这时不时的暗涡,就算是不死,少说也要脱层皮。 自从修炼后,李道士对于这龙族的气息就有种某名的感应,而在游过一道暗涡流漩之时,道士忽然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精神一振,不顾这海马妖怪的劝阻,收了青叶舟,捏碎辟水符,往其中一钻,顿时好像有无数的手掌在朝着各个方向撕扯挤压,水压千万斤,如果不是有辟水符张开的水罩,就算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也会被扯成碎片的。 透过天眼,只见一群背顶螺壳、爪生双钳、腹下十来支毛爪的蟹钳怪冲了上来,最少也是精英怪的水准。 “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追雷咒术!急急如律令!” 随着道士的咒声,无数道细小的电流射入之中,像是章鱼射出了蓝色的触手,落在了这些蟹钳怪上,谁知这些水怪的肉身竟往螺壳中一缩,顿时响起了金石碰撞的声响,并没有伤到蟹钳怪的肉身。 “麻烦,”李道士嘀咕了声,水中精怪千奇百怪,有些防御力高的也是正常,而要想对付它们,还得费上一些手脚,干脆的开启了太极模式:“太阳正照,阴晦当衰,飞符前路,剪除妖氛,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法印开道!” 开印法与开道咒的混合,使得道道光柱射入螺壳之内,所过之处,这些蟹钳怪纷纷烧出了白烟,没过片刻,就纷纷只剩下一张壳;道士顺着感应到的龙族气息,很快在一张壳上看到了斑斑血迹,正是龙血。 ‘敖鱼这小子受伤了?而且还是在这暗流里,’道士顿时皱眉,这暗流四通八达,谁知道会通往哪儿,干脆也不抗拒水流的拉扯,任凭它把身子拖入其中,顺着水波流转,并且直接显化出巨眼,像是探照灯一般向四面八方打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子忽然一冷,却见周围全是浮冰,蒸腾着冷烟,这应该是暗流搅碎了北极冰层,横跨数千里,引来的极古冰块;温度直接陡降,而且道士的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了一层冰霜。 ‘这北极寒冰如此厉害,隔着上百丈都能冻人**?!’李道士吃了一惊,连忙运转火丹,汹涌的火烟透过毛孔散了出去,像个烟气火人似的,等寒霜消减之后,复又一收,袍子干净如新,而且没有半分的烧毁,随着火丹的不断提纯,道士对于它的控制也更上一筹,如臂使指似的。 忽然道士眼一缩,只见在十里开外,一条足有两千丈的烟气巨龙在翻滚咆哮,妖气如狼烟赤柱,几乎比道士见过的高老祖、曹半仙这些散仙都要强悍的多,而且透过天眼,甚至能看出龙身内部是品种各异的水族精怪,正在操持着这条巨龙,这是个阵法? 而被龙身围困的,是一窝寒冰精灵,像是由冰块组成的小人,正在不断喷出精纯的寒气勉强抵御,眼看着就要抵抗不住了。 “区区冰妖,能为我敖泰效力是尔等的荣幸,再若反抗,就夷平尔等族种,日夜置于油锅烈火之中,让你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巨龙催动又急,口中的妖光如光柱般层层打下。 那窝寒冰精灵见大势已去,终是哀鸣一声,投入了那巨龙的嘴中,很显然是被其收复了。 ‘龙宫第七十四太子敖泰?’李道士瞬间想起了那层层叠叠干瘪的**,再也不敢怠慢,连忙施展隐身术,悄悄的跟了上去。(。) 第六十四章 血河 “师姐,我有些怕。” “怕就对了,我也怕。” “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了我们?” “不会的,有我蓬莱最好的太乙化形符,对方察觉不到我们的气息,现在我是虾小兵,你是蟹小将,我们两个虾兵蟹将在这么大的海眼,那么多的水中精怪,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只要等到师兄师姐们来救我们就行了。”金小闪安慰道,不过到底信心不足,心里没底。 熊孩子,不,现在是一个半人半蟹的水中精怪,‘咕咕’的吐了一堆的气泡,心里却始终忐忑不安,这么多的精怪,师兄们真的能及时赶到吗?而且就算回去了,偷出山门该是什么惩罚! 只见二人所在的下面是千百丈的海眼,正‘咕咕’的冒着水汽,而在此间,成千上万的精怪正在以龙宫阵法操练着,凶煞之气几乎凝为实质,浩浩汤汤,化作朱厌、贪狼、狰兽、九婴等灾兽。 而当这些气息汹涌而上,滚滚黑烟蓬勃,却全被上空的一只小鼎给吸入其中,这鼎正是当初李道士所见的天龙鼎,四海龙族的族中至宝,只不过与道士当初所见的那一只不同,此鼎的表面满是裂纹,仿佛随时要炸开一般。 李道士施展隐身术,尾随着这条妖雾巨龙,却见这龙又开始搜寻海底,等大概又收服了数千的水中精怪,这也拜百浪屿特殊的地形所赐,水族几乎源源不绝。 随着对方吞入的水族越多,这条巨龙的体型也就越发胀大,竟又长了五百丈,汹涌的气息几乎快达到了当初蜃龙的那个层次。 道士这下可不敢跟的太近,远隔着近百里,遥遥的吊着,反正有对方那庞大的体型和越发高涨的气息,绝对不会跑丢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辟水符制造出的水罩开始压缩的越来越小,直到到了一处海沟,龙身摇身一转,竟是消失不见了。 ‘咦,以我的天眼,居然看不出对方是如何消失的,这又是什么鬼?” 道士心思一转,连忙用鱼龙太极图连通天眼和心眼,把之催发出了十二成的威能;果不其然,只见那海沟朦朦胧胧的,似乎显的与外界格格不入一般。 这是自成一体的小天地?这种能显化洞天的法宝或是神通居然还存在于人间,有这么扯? 要知道,这自成洞天的手段可是号称道佛二家的第一神通,道家的三清胜境,佛家的西方洞天,都是此类本事升级到极限的产物;就算是琴灵子这种千年不出世的天才人物,不也只制造了个真真假假的幻境,连个真实洞天都显化不出。 而除了上界大能的施法外,或许也只有上古法宝有此威能。 还没等道士细想,三道云光显现而出,直接融入了这道洞天,这道洞天的禁制根本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你丫的,这些云霄派弟子果然是有手段,能追踪到这里,居然不告诉道爷,好东西不懂得分享还叫什么老司机。 谁知不过片刻,两条龙同样现身,龙躯一卷,同样毫无阻碍的穿了进去。 李道士很是纳闷,怎么这两条母龙貌似也了解了什么,熊孩子失踪的情况不还是自己通知她们的吗?自己机缘巧合跟着那条巨龙摸到这里,她们又是怎么来的?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海沟幻境忽然被破,三道白华并成一道玉白色的光柱,而一团黑污血云紧跟其后,瞬间扩张十数倍,把这光柱瞬间包裹住,血火滚滚燃烧,任其左冲右突,都难以冲开。 而与此同时,水中一阵褶皱,一尊小鼎显化而出,晃荡个不停,各色光芒乱闪,原是鼎上的两条小龙正在抢夺着控制权。 “敖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取我龙宫的重宝,就真的不怕我父王派重兵追杀你吗!?” “生所化者曰死,死所化者曰生,生死之根,反复无常,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敖泰,你却还是你!”鼎中传出了一道洪亮豪爽的声音,只是不知为何,却带有着一丝诡异。 随即血色光芒大亮,两道灵光顿时被排挤而出,化作了盲龙女和幼龙女两道身影,通通化作原型,面色都是苍白。 忽视一眼后,同时将手一举,龙鹊环和恶龙锥、分水塔等三件法宝各带着千道毫光、万条彩气,朝着那天龙鼎攻去,顿时各种毫光乱罩,响声不断,这些龙母所赠,用来保命的手段全部使出,龙宫重宝一旦为外人所得,那可就有大坏事了! 至于那团血云也被炸散开,露出了三位云霄派弟子的身影,浑身气息暴涨,在周身演化出翠竹、红山、奇虫、凶禽等诸般奇相。 云霄派的功法可以算是新版本的炼气术,以真气汹浑,法术强横为长,方一出手,便是神威无穷,各种天罡大气滚滚荡荡,渲染的威力惊人。 但是那血云虽然被冲散开,却化作丝丝缕缕、点点滴滴,如同那涨缩的毒蛇,或是结云,或者成障,复又从四面八方攻来。 这血光聚散离合,随消随涨,虽然被各种法术碾压成糜粉,却仿佛是打不死的小强,死而不休。 ‘这不像是人间的本事吧,怎么有种血海生灵的即视感,’李道士古怪的想道。 做为与夜叉、修罗齐名的幽冥之国三大族种,当年佛教立教的一战,诸天魔鬼,血海生灵,无穷夜叉一齐攻上大雷音寺,其中就包括了那血海生灵的源头血河老母,跟那鬼母并称于世;当初佛教四大菩萨齐上,都没搞的定这血河中的老怪物,苦斗七日夜,还差点没被污染了金身,最后直到如来佛亲自动手,才把其镇压在掌中佛国之中,凶悍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血云在不断的冲击之中,光柱渐消,道士这才看清其中的人影,除了那三个云霄派弟子外,还有一位娇小的身影,正是掌门爱女金小闪,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熊孩子。 “妈蛋的,果然道爷是明智的,肚皮没搞大,娘家人是死活不会认账,这小吊丝难不成还在那海勾子里?”李道士暗骂了句,直接解开隐身,往海中那深壑中潜了进去。 刚一入其中,那滚滚荡荡的妖气差点没让道士以为走错了路,这是人间还是海底的妖怪窝来着? 只见深壑海沟中是密密麻麻的海中精怪,披盔持甲,就像是人间的军队一样,但几乎是一眼望不到边;以道士做为上一任江南巡抚的专业眼光,这绝对是超过十万的数量,而且其中强悍的气息不再少数,至少有十来股,从道行层次上是可以碾压道士的。 而在阵中的东南角,有一面高达数十丈的大旗,那旗面上绑着一条半鱼半龙的精怪,奄奄一息间,正是熊孩子敖鱼。 “果然没有道爷的言传身教,这泡妞的水平就是不行,居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太给你干爹丢脸了!”李道士二话不说,召唤出两条辟水犀,自身掐隐身诀,坐落在上面,暗中却在驱使着辟水犀往敖鱼的方向冲去。 虽然道士应变及时,但是人类的气息在这种场合下可是相当敏感,顿时有两批水族精怪扑了过来,一队是海狗精,一队是龙虾兵,在海中更是如鱼得水,速度飞快。 不得已之下,李道士只好驱使两只辟水犀分开走,果不其然,对方同样分兵,那游的最快的一窝海狗精已经围住了其中一只,铜叉利爪纷纷招呼上,这辟水犀毕竟前生是百年大妖,口吐一道道水雷,头上的尖角左冲右突,很快就引起了更大的骚乱。 (妈蛋的,均订又掉了,果然胸罩应验了……)(。) 第六十五章 救人 这不知多少数量的水中精怪,其中自然不乏厉害之辈,只见有一只上百丈的大乌贼从不远处窜出,张口吐出层层的毒烟黑气,化作无数触手的恶鬼,往道士的方向抓捞去,这是它以本身毒水消融无数海中生灵后,练就的一种古怪法术,溶尸消骨,端是厉害。 无奈之下,李道士只能现出真身,并指念咒制符:“天罗神,地罗神,金罗神,铁罗神,日罗神,火罗神,敕令缚鬼精,无分高与下,扭缚莫容情。横抽并吊靴,拷打降通灵。交绳而困邪,降伏立通名。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一蓬黑绳就从符中飞射出,裹住了那道触手恶鬼,顿时黑烟滚滚,那恶鬼惨叫连连,道士复又并五雷指,隔空连戳,雷光一闪又扇,触手一条又一条被削下,然后被引入之中。 李道士跟秦鱼儿混了这么久,虽然不曾练就符剑术,但是耳听目视之下,倒也学得了些手段,这将雷咒以剑法的方式打出便是其一。 还没等道士收了此鬼,又有两道凶悍的气息蓬勃而出,化作巨鳌、水虎等异像,一左一右,气势汹汹的压了过来,且这两只海中精怪还拥有一两丝上古的血脉,竟然想借用异象气势对付自己。 道士扬了扬眉,这种法子对付其他同行或许好使,但道爷可是这方面的行家,这般做简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虫梦面前耍小jj,那都是分分钟被碾压的货色。 眼中黑白二光一闪,庞大的祝融法相横插水中,附近海水滚滚冒泡,仿佛被烧灼了一般,两只巨手破开层层水层,一掌捏一个,直接捏到爆炸,虽然只是幻象,但这般威势也唬得旁人不敢靠近。 这东海的规矩与中土不同,没那么多阴谋算计,天道干涉,将就的都是力大者为王,尤其是面对这些海妖海怪,虾兵蟹将;道士更是放开了手段,将杀戮进行到底。 太极模式下,什么开印法、土星咒、火乌鸦咒混合着使用,若是碰上了什么厉害的角色,火丹滴溜溜的一转,虽然火势小了一半,但是由于这些天的炼丹炼药,使得火力更加精纯,燥气几乎是仅剩一丝丝,密如帛布,纯正至阳,这道家第一降魔真火,如今总算有些返本还原的感觉了。 不过对方也不是好相与的,单是那水精水怪的数量,道士就是怎么也杀不完的,更别提其中还有道行比他高上许多的,道士手段尽出,连老毛都给再度召了下来,这才借助层层雷光,在这些水妖中冲出一条道路来。 话说老毛自从升官之后,连带着神力也高升了许多,以前只是波ss级别的水准,现在雷光不仅堂皇正大,还混合着浓郁的水汽,生生不息,基本上都是精英波ss,三四百年的大妖水准;在人间是升官发财,在天界升官则是增加神仙阶位,大抵都是差不多。 饶是如此,道士同样感到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冲来,小怪倒也罢了,唯独那十几个上了年月的海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真身攻击,只显化出各种法术与神通,也给道士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 也不知那龙宫太子施的是什么手段,这些临时被抓来的水精水怪一个个兢兢业业,悍不畏死,就像是被洗脑了般。 正杀的天昏地暗,血水弥漫之时,道士的法力都消耗了大半,终于冲过了那数里长的海路,将手一摄,就把那敖鱼抓入手中,这熊孩子又是惊喜又是不安的道了一声:“干爹。” “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道士头也不回的道,只是左冲右突,开始跑路。 “我、我不该跟师姐出去的。” “错!”李道士痛心疾首,“肚皮,肚皮你懂不懂,泡白富美最重要的是什么肚皮首先要搞大!” 眼看着道士二人就要从海沟中脱身,这些碍于军令不得动作的精怪们终于忍耐不住,不再像之前那样围攻,而是一个个分阵罗列,滚滚的凶杀之气凝结,狼烟赤柱化作上百道,冲天而起。 龙族的阵法虽然没有道家的精妙,但是有一点却是道家比不上的,那就是它能将结阵的精怪妖气融为一体,勾引天地间的戾气,化作极其厉害的手段。 李道士终于面色大变,以他现在的道行,普通的人海战术已经失去了效用,唯独这阵势的威力却是难以抵挡的,要是之前就这般做,道士估计不仅人救不成,自家也得陷入其中。 ‘不对,这些阵势没有主事之人,运转间有一些破绽,道爷我好歹也是指挥过十来万人马的人物,肯定能找到其中的间隙。’ 水平越高,就越有气度,这不仅是心境,更是道法与天地契合带来的改变,虽然道士晓得这是危险关头,甚至是生死关头,但是表情依旧很淡定,只是掐指更急,他虽然没有天枢子老道那般的bug,但是好歹也是有过实战经验的,细心琢磨之下,果真在层层大阵中算到了出路。 再也不留力,将身一转,滚滚的火烟从四万八千的毛孔中蒸腾而出,所过之处,水魔水妖们无不被熏的迷眼呛气;道士加紧催动着辟水犀,径直往其中一道烟柱上撞去,顿时一冲便开。 趁势未稳之间,道士连冲了四五道,眼看着就要冲出海沟之外,忽然后背一阵发麻,仿佛有穷恶的凶兽蒸腾而出,一只碧光磷磷的白骨巨爪从天而降,往他身上捞去。 这股力量仿佛天生就带着诡秘、恐怖、血腥,连道士都不敢直触其锋,心中一动,辟水犀直接掉头,迎着那巨爪炸开,汹涌的水汽化作一道白浪,在短暂时间内困住了这张手掌。 而与此同时,道士手上的辟水符直接化作了粉末,另一只辟水犀早在当初就已被水底妖怪淹没,这个他用曹半仙的肉身从左道高人手上换来的宝物算是彻底的废了。 然而这百年妖怪精魄爆炸的力量,却也只使得那张巨掌微微一僵,便再度戳了上来,那将近半长的指甲在最后关头戳在了道士的后背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道士当即面色一白,胸中一阵翻滚,被冲的连翻了好几个跟斗,背后的道袍被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那敖鱼见状顿时万分紧张道:“干爹,你、你” 一股隐秘的气息渗入体内,但还没有显化出什么来,就被鱼龙太极图给定住,阴阳鱼龙上下一剿,顿时化为乌有。 “嚎什么嚎,没死呢!”道士将手一甩,一道剑符被打了出去,这还是当初与自家师弟第一次见面时,得到的玩意,据说还是其师符剑仙所炼,蕴含着其一剑之力;这道符化作一口铜剑,狠狠的往那骨爪上劈去,却是一把斩下了中指的一根骨节。 这白骨巨爪受创之后,终于不敢再追,像是毒蛇归巢,缓缓的收入了海沟之中;这种用白骨秘法炼制的玩意,就算是一般的邪魔外道,可都炼不出来。 ‘撕拉’一声,道士干脆扯去了道袍,露出碧铜色的盔甲,只是后背的护心镜上多了一个凹陷处,倘若不是此甲,他怕是就被扎个透心凉,心飞扬了。 此甲乃是当初讹诈龙太子所得的秘练宝甲,通体由水底钢打造,就算是龙宫,也只有区区不到百件,只因这水底钢乃是极其罕见的玩意,乃是海底沉铁经由海水打磨千百年,祛除杂质后,才能产生的一种宝铁,不仅坚不可摧,而且对于法术有相当强的抗性,若不是三味火烟实在霸道,那龙太子也不会忍痛割爱了。 不过道士一抬头,就见滚滚的血云已经扩张了数十上百倍,漫无边际似的……(。) 第六十六章 血魔火 ‘这才过了多久,就算打激素也不会长这么大啊!’李道士目瞪口呆,只觉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之前就发现,这海沟里的水中精怪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只能在沟壑内活动,不然早在二龙女以及云霄派的弟子攻上来的时候,就已倾巢而出。 所以只要救了熊孩子,跑路之时便是一片坦途,但是看这上空的动静,怎么好像一个凶恶魔头要出世了般? “干爹,怎么办?” “偷偷的出海,打枪的不要。” 熊孩子虽然不大听懂这话,但是也明白其中的意思,顿时又化作原型,龙鱼载着道士偷偷摸摸的向外游去。 “恶道人,我们被血云所困,快来帮忙!”空中忽然响起一道极细微虚弱的声音。 “干爹,有人在向我们求救。” “幻觉,这肯定是幻觉,”李道士毫不犹豫的道。 “但是” “没有但是,这年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不过道士的身影在某个人的眼中,就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再怎么躲藏也躲不过去。 血云顿时翻滚咆哮,化作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怒道:“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李道士的头皮一阵发麻,不知道道爷有密集恐惧症的么,一下子来这么多;而且,这家伙不是早就被雷给劈死了吗? “曹飞龙!” 对方所化的血云瞬间烧出了比血还红的秽火,往道士身上罩来。 “受死!” “道爷只攻不受!”李道士同样将手一搓,明亮纯正的光火显化而出,二火相交,烧的附近空间层层褶皱,竟是斗了个不分上下。 “咦?道爷这三昧阳燥火至刚至阳,乃是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对付这魔火本该是信手拈来的,以火克火,但没想竟还落入了下风。’ 火丹现在可算是李道士的第一斗法手段,凭借此招甚至可以越阶挑战,散仙都忌讳,相当的威武霸气,没想却在这里失了效用。 然后道士只感到血云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顿时把一人一龙吸摄而上;上下左右具是层层血火,妖云魔雾之中,没一会儿功夫,就看见两条龙正盘卷着,只靠着喷吐出的两道金光来抵御。 “两位龙宫公主,贫道一听传音,二话不说就杀过来救你们了!”李道士义正言辞的道。 “哼,我看你是被对方的妖法吸摄,想不来都不行了,”幼龙女哼哼道。 好吧,刷好感计划失败,李道士又问:“二位公主可知道这血云和血火的来历?” “这是血河生灵的手段,也不知为何会被这人类修炼成功,但是这血火乃世间至阴至晦之物,丝毫沾染不得,我和妹妹现在只能靠激发龙族密法,燃烧血脉,生出真龙神光抵挡,但是再这般下去,等我们体内血水烧干之时,就是丧命之刻,”幼龙女不甘心的道。 “幽冥之国不是被三界大能联手封印了吗?怎么会有血海生灵突然冒出来,”李道士纳闷道。 “凶星非是来自地下,而是天上,非是此间,而是彼间。”敖灵空灵的声音响起。 虽然李道士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神棍,但是对于这个龙宫小神棍的话同样是满头雾水,小妹妹,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道士还有不少的问题想问,比如那个敖泰去哪里了?云霄派的人呢?还有这海底的水兵水将又是个什么鬼…… 但是幼龙女早已支持不住,惨叫一声,周身的灵光顿时黯淡,化作了人身,眼看着就要被血火吞没。 好在道士知机,火丹吞吐的光火大涨,瞬间罩住两位龙女,乘机逼开层层火焰,向外冲去。 “想要逃跑,哪有那么简单?” “想要逃跑,哪有那么简单?” “想要逃跑,哪有那么简单?” 随着血火的涨缩,竟显化出了一张张曹飞龙的面孔,扭曲、怨愤、狞笑、残酷、冷漠等等,不一而足,同一张脸面上竟能显出这么多的表情。 随着这些面孔的出现,血云之中又生出层层魔火,霸道凶猛,烧尽一切七情六欲,冤孽纠葛;道士头一昏沉,眼一花,竟是看到了丑娘、董氏、包子脸、薇哥儿等女,或是在火中哀嚎,或是翩翩起舞。 只一愣神的功夫,李道士就感到体内一阵灼疼,却是外火勾引心火,开始灼烧魂魄灵识了,倘若让其得逞,道士整个人都会变成痴呆,永堕迷域,不生不死,生不如死。 在此烧灼之下,道士只感觉意识越来越迷糊,这些女子赤身裸'体,纷纷依偎上来,巧言细语在耳边不停的响起,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觉的浑身越来越燥热。 危机之下,三魂七魄中的五魂当即聚在一起,化作一团灰气,融入了鱼龙太极图中;然后一黑一百两道气息飞出,所过之处,心火纷纷消减,而原本就有分流趋势的阴阳气终于分了开来,化作一浊一清两道。 正所谓阳蒸阴以息气,阴凝阳以澄精,日月升降,乾坤交泰,则万化成矣。 的阴阳气在近半年的沉静后,则又开始了运转,而与此同时,依附在五脏六府的元元汤则在飞快的消耗中。 道士双眼一睁,“情者魂之吏,性者魄之使,情性为嗜欲乱之,复以宁神而定之;道爷风花雪月能睡之,中秋明月亦能赏之,区区魔头,敢干扰道爷的心神,去你个娘!!” 话音刚落,道光一闪,所有的幻象忽又消散,只剩下血魔火焰蒸腾,依旧如沸水滚油,翻滚暴虐。 “就算你能破了我的外魔入体,幽冥血火和天外魔火照样能烧的你尸骨不存,灰飞烟灭!”曹飞龙气急败坏的声音复又响起。 “人家说的有道理,所以两位龙女,现在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别憋着了,道爷都出肉了,你们快点输出啊!”李道士咬牙道,不是火焰的问题,绝对是道行的差异,滚滚血云给他的压力,却是比那曹半仙还要强大。 而且随着三味火的过度使用,他能感受到火丹里的火元在一丝丝的消耗,道爷的小蛋蛋,原来可有龙眼大的,现在竟有向黄豆发展的趋势,不要越来越小啊! 两个龙女互视一眼,其中一个眼神还不好使,都露出了无能为力的表情。 “为什么每次到最后,都只轮到道爷我来秀操作,二位公主输出干不好,那就转辅助吧,先给道爷我喝点血!” “什么?” “别废话了,快点,”道士说动手就动手,说动嘴也动嘴,先把幼龙女拉了过来,一口咬在了对方的玉脖上,淡金色的血液‘咕嘟咕嘟’的流入了体内,并通过开始了运转。 好在四周的血火魔焰已阻隔了天地四方,修炼此法造成的天地异象此刻并没有生出,只有阴阳磨盘在一闪二逝,却是并没有人在意。 “恶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竟然如此亵渎龙宫公主,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我一定要……”幼龙女的脸色又红又青又气又痛,若不是打死这家伙,自己也会被外面的火焰烧死,她早就动手了。 可恨这个家伙一边喝着,还一边砸咂嘴,仿佛在品尝一般,世间竟有如此不要面皮之人! 在感受到身体的皮肤、筋膜、骨窍不断的蠕动之后,李道士顿时松了口气,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还能正常运转,这真是最大的利好消息。 吸龙血是为了施展,至于为什么是这种吸法,那主要是为了占便宜,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道爷长的像是王八蛋么? 吸了大概有三四碗的份量后,道士又把目标转向了盲龙女敖灵,不过这龙女却是主动的靠了过来,一双空洞的白眼无神的望着她:“同类的气息越来越重,你终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李道士差点吓的都不敢吸了,姐姐,拜托你能不能娇羞一点、愤恨一点、害怕一点,你这样搞的道爷都不敢下口耶!(。) 第六十七章 三昧 李道士自然不是吸血僵尸,也没有变成变态狂魔,之所以这么重口昧,主要是他想借此突破火丹的最后一层,并乘势破开血魔二火的屏障。 有个很厉害的特性,便是能引远古生物的气息入体,返本还原,重塑血脉;而三昧阳燥气同样是天地气息的一种,道士在危机时刻,灵光一闪,便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摄取火丹中那最后一点的阳燥气,成就真正的三昧真火。 若是在数月之前,道士便是施展此法,也没多大的用处,因为火丹的燥气太多,这般施为,也只如杯水车薪,抵不了用,万一引得火丹爆炸就更是得不偿失;但是随着火丹吸摄了足够精纯的药火,把燥气吐出了大半,只剩下最后的一丢丢,此法便有相当大的成功可能。 在这般关头,这也是道士唯一想到的破局手段! ‘天地万机,演化交替,成败兴亡,轮回具现!’ 两位龙女都是龙母一脉,血统极其精纯,也是因此,运转的十分顺畅,随着道士单手虚抓,数百道离合种子像是蚁群一般,只在眨眼间,就已融入了火丹之中,出乎意料的顺利,火丹中心,一团燥热的气息缓缓的被离合种子分离了开,注入道士的体内,使得他面皮如重枣,头顶生青烟,像极了他二叔祖。 道士现在也管不得燥气入体,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万事千关,以度过此时此刻为先。 心脏、肾部、膀胱三部,随着燥气入体,仿佛同时被钩子一勾,又酸又麻,与此同时,‘咔嚓’一声,火丹居然碎裂开来,化作流质融入了体内;那正在驱使着二道妖魔火焰上下围攻的曹飞龙顿时大喜,狞笑数声,黑红火光大盛,居然化作两只十来丈的魔头虚影,同时咬来。 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脐下气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 从这三个部位中同时喷出了一条赤练,交融混合,形成一团金色的烟火,并同时化作一道光虹,所过之处,居然把这两个魔头虚影冲出两大洞来,直可见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随着道士的大喝,二位龙女也知道此时是最好的时机,勉力化作肉躯,正有道是云从龙,风从虎,滚滚云雾冲出,只半炷香间,就只能在空中看到两个小黑点。 曹飞龙一时不察,竟被道士破了神通,虽然有滚滚血云滋补,但一时半刻却也没有余力追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逃脱,目呲欲裂,牙齿交错,正当他想要再有动作,一道虚影一闪而逝,血云往中一收,再看时,那‘曹飞龙’已是面色阴沉如水,双眼琉璃光彩,却没有了人的生气。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让那两条母龙逃出,四海龙宫必然知晓,害的我这计划必然提前,此事有很多我道前辈都在帮衬,若是失败,就算是我乃域外魔头,不生不灭,也决然讨不了好去,你差点就坏了本座的大事!” “不过好在那神兽终于被本座降服,没想如今的人间竟然真有此兽存在,道家三大派中,也只有云霄派受到攻打,凌霄宝殿不会立刻派遣天兵天将去救,这群神仙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把敖泰唤来,这般胆小,能成什么大事,本座曾答应过他,让他成为四海龙宫的第五位血龙王,但若是他就这点器量,我看这千年难得的机会也就轮不到他了!” “演练阵法,准备炸开海眼,然后水淹蓬莱!” 而在此时,道士正乘着龙,悠哉悠哉的往回飞去,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没有转职过龙骑士的道士,不是个好道士,尹志平前辈,晚辈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有资格向你看齐了! “快点给我滚下来,你这个恶道,龙乃鳞虫之长,何其高贵,你不仅吸了本公主的血,竟还敢骑乘!?”跨下的红龙怒不可遏。 “非也非也,公主殿下,道爷费尽心力才救了你的性命,如今与魔头恶战一场后,早已身心俱疲,内外重伤,让你帮忙背一下又能怎地,为何这般薄情?”李道士有气无力的道,一边还在幻想着,这要变成人身,该是个什么体位,但看其面上精神熠熠,额生华光,分明是道行津进的表象,哪里像是重伤的模样。 你懂不懂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这句话,道爷我都没让人家以身相许,只是骑一下又能怎么地了! 幼龙女无奈,这家伙可是没杆子都能往上爬的人物,有了这个这光明正大的借口,更是能升天了;而且对方那霸道无双的火焰,也着实让她不敢真的翻脸。 “不过这事情的展还真是出乎道爷的预料啊,”李道士嘀咕。 听这两位龙女所说,当道士还在沟壑里大杀特杀、玩命救人的时候,外面的动静还要尤盛于内;两龙女虽然手上有三件法宝,但是与那敖泰手中的天龙鼎相比,依旧不是对手,等法宝全被对方收入鼎中之时,场面顿时岌岌可危起来。 好在这敖泰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盲龙女敖灵在危急关头,用秘法幻化出了东海老龙王的气息和身影,这才一举惊退了对方;但还没等她们围攻那团血云,却又飞来了两道身影,却是十大散仙中的长叟齐竹和烈火头陀。 这二人可都是精化为神阶段的高人,哪怕此次前来的都是云霄派的内门弟子,也抵不过对方的凶威,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两个散仙居然完全不顾及旁门散仙之的云霄派威名,悍然以大欺小,当即有两个弟子被灭杀当场。 剩下的弟子别无他法,只能勉强把这二位散仙拖到别处,给二位龙女创造出逃命之机;谁知计划不如变化,那曹飞龙的身上忽然飞射出一道血影,模样却像是其父青海半仙曹斌,得其助力,血云魔焰一下子扩张数十上百倍,把两位龙女团团困住,这才有了接下来生的事。 ‘原来如此,道爷之前还奇怪,这熊孩子被当作弃子也就算了,但是这二位龙女的身份如此尊崇,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抛弃了,原来是这个缘由,但是那两位散仙为何敢与那云霄派为敌,活的不耐烦了?’ 十大散仙虽然名头很大,但是云霄派的名头更大,而且人家上面可是有人的,你得罪了他们,别说是散仙,就算是神仙也给你小鞋穿穿看,虽然道士现在还没搞清楚那曹飞龙为何会复活,而且修炼了一身厉害的魔功,那水底的精怪和天龙鼎又是什么状况。 但是他明白的是,东海之后肯定是要出大乱子了,所以说,接下来的时间道爷得要多低调就有多低调,早点唤醒肺神,找到它的兄弟或是姐妹,然后赶紧回家过年,剩下的事情谁爱管谁管,反正道爷不管。 等一回到云霄派,对于两位龙女,顺带还有龙太子敖鱼的平安归来,云霄派门人表示相当的惊喜,马上就有人把这三位接引到了朝天宫,至于怎么处理,道士管不了也不想管了,嫖娼被抓还情有可原,你逃课被抓,还闹出这般事来,知不知道什么叫做no-ze。 更关键的是,不仅没有泡上白富美,还成了垫背的,这才是让道士火光大盛的地方,简直太他娘的给他丢人了! 越想越气,然后道士就忽然感到体内一阵剧痛,这感觉,仿佛五脏六腑被扭转了一圈似的,豆大的汗珠瞬间滑落,连忙内视,只见原本覆盖在脏腑上的元元汤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仿佛随时要消失似的……(。)8 第六十八章 五气丹 ‘这是什么状况,道爷体内的元元汤份量明明还能顶上两三个月,怎么现在看上去只能坚持两三天了?’李道士忍着疼痛暗想,‘是了!之前为了克制那心魔,体内自动运转,阴阳气分化,正好在那时,把元元汤的药汁当作补品给吸收了,该死!都怪那曹飞龙!’ 五行者,肝为木,心为火,肺为金,肾为水,脾为土,五行紊乱,自然导致五脏肿痛,若不是体内真气更进一层,化作阴气和阳气,阴阳变化而成五行,可以暂时调理这般症状,以现在的状况,道士早就坚持不住了。 运功良久,等道士满头大汗的醒过来后,感觉好似拉肚拉到腿抽筋,顺带着心脏病、胃绞痛、肺出血、肝硬化、脾裂,这些感觉一齐发作,险些没把他生生疼晕了过去,好不容易用阴阳气镇住,但一算时间,妈蛋的,这几天内解决不了这个症状,自己岂不是就要嗝屁了! “怎么办怎么办!肺神大佬你关键时刻要给力啊,不能再睡了啊,再睡要出事的啊!”李道士不停的嘀咕,说不出的紧迫感,就好似上一世距离高考还有100天,擦黑板的手一抖,直接去了个零,这不扯淡么! 正当道士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唤醒肺神,空中忽然白气一卷,就像往常一样,等道士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又回到了那个煮铁烧金的丹房中,对面的邋遢老道五云子正在低头琢磨着什么。 道士差点就忍不住揍这老头了,道爷现在忙的很,性命要紧,可没功夫帮你煽火,而且道爷的三昧真火已成,这煽火的好处已经没有了,那这抗砖的活儿就不大适合他这种高富帅来做;刚准备想法子甩掉这老头,就听得对方道:“外面原来出现了这么多变故,我听说你也去了,没事就好。” 虽然这五云子语气生硬,但道士却是听出来了,这老头貌似是在关心自己,没想这老头孤僻归孤僻,还是挺有些人情味嘛,不枉道爷当了这么多天的苦力。 “你体内五行似乎不稳,我早年曾经练就五化丹一枚,你服之可调理五气,养化内神,”五云子不愧是炼丹大师,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道士的症状,将手一指,墙角的一个玉盒里就跳出了颗黄丹,光华氤氲,五彩缤纷,竟是颗价值很高的上品丹。 那五云子又说了此丹的服法后,就打发走了道士,这老头虽然人品不坏,但是这个性还真有够古怪的,帮人忙跟要人钱一般,总给人一种不讨好的感觉。 李道士出了丹房的大门,心中的大石却是落了下去,按照这老头的说法,此丹能调养五行,生成五气,效用倒是与那元元汤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上品丹的药力必然不逊色于元元汤,倒是又能拖延个几个月功夫。 什么叫好人有好报,那就必须像是道爷这般! 而当道士抬起头来,就见蓬莱山白云间的人影忽然多了不少,虽然在半空中隐隐约约,但是只看那气势,至少有一半数量比道士的正常状态要强大。 以李道士如今的道行,在人间道门中也算是白领阶层了,十几二十个同道之中(有传承、有门派的那种),也不见得能出一个;这么一算,云霄派的实力还真是强的有些可怕。 而且对方的强悍之处还不在于它的实力,更在于它的背景。 这个年头,没有背景你开什么公司!不对,没背景你还怎么开山立宗,道家三大派,那可都是上面有山头的好伐!! 茅山派毫无疑问是三位大老爷的嫡系马仔,当年在人间破山庙、禁血食、伐邪神的超级反黑扫毒大行动,背地里就有大老爷的指示和帮衬。 而上清派虽然也是道派,但却跟天庭靠的更近一些,那些个天兵天将、当值星君、各路神仙,为什么上请派弟子请召下来的时候,总是能省上几成法力,降低召唤要求,若是没有灵霄宝殿暗中指示,你当这些不仅眼在天上、屁股也在天上的神仙们会鸟他们这些新手村玩家,开玩笑呢! 而云霄派的情况却又不同,他们继承的是上古练气士道统,上面的根基是上古真灵转世,譬如西王母、黎山老母、紫薇帝君之类的大神。 虽然在上一次天地大劫之中,三位大老爷抢得了先机,道门占据九州正统,这些大能们也都纷纷投入道教,拥有元老级的地位,但到底是不是跟大老爷一条心,那就不好说了。 但不管如何,三大派都是国营企业,最少也是有合资的,你丫的一个体户挑衅是想要作死啊? 敢惹云霄派,那就基本上得罪了大半个道门,抹脖子上吊都已算是最舒服的死法了。 李道士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散仙到底是哪条神经不对,居然敢惹这么个庞然大物。 不过这也不关道士的事,虽然咱青城派是半路改行,但他小小李做为新一代道门人才,业内精英,那可都是一直立场坚定,路线正确,一颗红心向太阳,永远紧跟大老爷的步伐,讲东从不走西,说南从不闯北,忠心程度ma! 大老爷你们虽然一直在上面,但是相信我小小李对于道门的贡献你们一定也都看在眼里,迟早会给咱升职加薪转编制的。 李道士摸了把心酸泪,我们青城派根底薄,除了满腔热血与忠心,也就没剩下其他的了,不多说了,道爷我服个丹先,得先保留残躯才能继续为党国效力。 上品丹药都能与天地相印,暗符人道,五气丹同样如此,五气者,在天为五星,岁、荧、白、辰、镇;在地为五岳,岱、衡、华、恒、嵩?;在人为五脏,肝、心、肺、肾、脾;又为五色,青、赤、白、黑、黄;又为五味,酸、苦、辛、咸、甘也;后为五德,仁、义、礼、智、信也。 所以此丹呈五色,演五行,化五气,道士服用之后,心中忽然响起了五道仙音灵响,此为五音,宫、角、徵、商、羽,然后丹气化做一团无色漩涡,混混沌沌,无色无相,似乎能按照道士所想,幻化出先天五行之气。 道士本想走常规流程,通过先天五行之气,先稳住体内的五行再说,但是他转念一想,如今东海局势十分不稳,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肺神大佬如今差不多就能显化出了,不如多冒些风险,把丹气大部分化作先天金气,先将肺神大佬唤醒再说。 想到便做,道士口中默念那化丹咒:“天有五精,以摄万灵;地有五行,以摄群生;人有五气,以摄神明,五气丹化,神丹生金!” 话音一落,那团无色漩涡就射出了一道纯金之气流,直入那肺中白气鸡子中;经脉中顿时传出金属摩擦的声响。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随着先天金气的不断涌入,白气鸡子渐渐变的跟之前一般大小,而且更加凝实。 ‘咔嚓’一声,这玩意第二次裂开,一个小金人从中钻了出来,手持铜瓶,虽然身形矮了半尺,但是身外却环绕着一圈圈白光,此乃先天白金罡煞,是一种极其厉害的金系罡气。 破茧重生之后,肺神大佬似乎变的更加厉害了,但不变的依旧是那牛哄哄的表情以及霸气的语气。 “哼哼哼哼,果然本肺神是个天才,只稍稍睡了片刻,道行功法就已更上一层,宿主,你这番表情做甚,见到本神不开心吗?” “不,见到肺神大佬,小弟差点喜极而泣了耶!”李道士抹了抹红通通的双眼,大哥,你这不是睡了片刻,你这都快冬眠了丫! “话说,你感受到了什么没?”李道士满怀期待的问。 “咦?好熟悉的感觉?难不成是我兄弟……”(。) 第六十九章 水淹 “你确定?”李道士再次确认。 肺神皓华又感受了下,十分肯定的道:“没错,这就是本神很多年以前,感受到的那道气息。” 李道士长嘘了口气,他就是有八成的把握,这才孤注一掷,但万一不是的话,茫茫大海,时间又不剩几天,他也只好抹脖子上吊了,万幸万幸! “你感受到的气息现在蓬莱何处?”李道士又问。 肺神毫不犹豫的道:“那是在此山之巅的一座宫殿里,我们这就去取了它,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蓬莱之巅,那不就是朝天宫么,云霄派的师门重地,护山大阵的总枢纽,万丈神山的山眼,在肺神将要飞出去的那一刻,道士好悬的想到了这一点,一个恶虎扑食,把对方扑倒在地。 “老兄你现在才睡醒,估计还有点蒙逼,此事危险,还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我那兄弟就近在眼前,谁敢挡路,把他打出渣渣便是,怎地本神一觉醒来,宿主你还是这般胆小?”肺神相当的不满。 ‘不,就这般猪突猛进,被打成渣渣的一定是我们!’李道士默想。 结果还没等肺神大佬继续鄙视,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整个蓬莱似乎都在晃荡,云裂树倾,飞湍激流,山脚下炸出的浪花足有数百丈,乌云密布,海中生出了大大小小的漩涡,甚至还有风暴和洋流在遥遥呼应,各种气象乱成了一团。 ‘怎么可能!这蓬莱山方圆千里的天地灵气都汇聚在这座神山之中,谁有本事颠倒乾坤,破开此方天地,就连天上的神仙,怕也没有这番本事吧!?’ 不提道士的吃惊,在当初那海底沟壑之处,一道直径上百丈的水柱接天连地,仿佛永无休止的巨瀑,水精之气浓郁的简直不可思议,其中仿佛还有大海的哀嚎,水汽虽然充裕,但海水暗淡,各类鱼虾蟹的尸体飘荡在海面,全都失去了生机一般。 “哈哈哈哈!借助天龙鼎的力量,终于把此处海眼给炸开了,金光,你师傅当年能够封印本尊,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曹飞龙’腥红的眼珠射出三尺血光,甚至透过层层空间,正好对上一双金眼,二色光芒一闪,无声的交锋早已开始。 两位正邪巨擘气势的比拼甚至使得乌云裂解,大量水汽直接砸落,半空中由零星雨点瞬间变成瓢泼大雨,继而倾泄,掉入山隙里,落在海浪中,砸在人身上,雨点泛乌,此雨不祥。 “多事之秋啊!”金光上人喃喃道,长袍一挥,归入朝天宫中,片刻过后,云霄派不知多少年没有响起的守山金钟敲响,钟声传遍整座蓬莱,凡是听到钟响的云霄派弟子无不面色大变,丢下手头上的事物赶来,一时间各种仙光璀璨,仿佛群仙来朝一般。 朝天钟,非天倾者不响,非有关门派存亡之事不鸣! 两天过后 “小师弟,你来见一见我啊,师姐我要跟你道歉!”只见金小闪正在碧宫前焦急的道,那金光上人居然没对她做出处罚,这是出乎道士预料的,还是说,自从那钟声响起后,就已经没时间去惩罚她了。 不过敖鱼这个龙宫小吊丝居然还有几分脾气,硬是躲在屋内,没有理会这位白富美师姐。 不就是那云霄派弟子救她的时候没有救你嘛,不就是人跑路的时候没有带上你嘛,多大点事,大概在这小吊丝的心里,感情应该就是纯洁的,高于生死的,独一无二的,所以对于这位小师姐自己跑路感到相当的失望和伤心。 不过道士对于这种小心思表示相当的鄙视,你丫这么快就忘记之前的狐小妹?大家都是成年人,别装正经了。 这般吊丝的思想可要不得,看来道爷有必要对你言传身教一番,这时刻可是泡妞的大好时机,你丫完全可以借着对方内疚的时刻动手动脚,占占便宜,甚至提出更近一步的要求,运气要是好些,说不定一口气就能上三垒了,这可不叫乘人之危,而是满足人姑娘精神和生理,人家也是有需求的好吧! 而且做师弟的就该摆出个弱小受的姿态,当初那林平之是怎样逆袭上位的?不就是装嫩扮可爱,最后成功打倒高富帅师兄嘛,到最后就算木有小jj都没事,你丫学着点!别错过现在的大好机会,唉~看来果然不是亲生的,一点都没有继承道爷的情商。 不过李道士心思一动,他还在纠结怎么摸进朝天宫呢,或许可以请对方相助,反正做为掌教爱女,以她受宠的程度,就算被发现应该也没甚大事。 熊孩子,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道爷我养你也算是快三个月了,是时候要你这个做儿子的起大用了。 道士可不管这熊孩子正在矫情,一把踹开大门,满脸郑重的道:“敖鱼,干爹有个相当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这事关你干爹的生死,你可一定忍辱负重,丢掉气节,好好完成任务……” 一柱香过后,熊孩子敖鱼乖乖的下了楼,按照道士传授的言辞照本宣科,谁知这些在他看来十分肉麻和古怪的话此时却是显了奇效,小师姐当即破涕为笑,眼波流转,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种少男少女的暧昧同样让敖鱼心中一荡,竟有些搞不明白这些话是真是假,是发自内心还只是干爹的安排。 ‘年轻真好啊,道爷终究还是老了啊,’躲在一旁的李道士感慨,这种只有少男少女才能享受到小情趣、小矛盾、小清新、小喜悦,要是换做他,则已经感受不到这种单纯恋爱的滋味,因为早在之前他就已经顺利上三垒了! 老司机的忧伤你们永远都不懂 正当道士琢磨着这些不良主意的时候,蓬莱周遭早已有了大变,传说之中,三皇五帝时期,世间洪水泛滥,一百零八路水魔肆虐,洪水之中到处都是些似龙似蛇的怪兽,借水势上岸肆虐;而在这东海第一仙家福地之中,原本的万顷碧波如今早已化作了浑浊的污河,数不清的海底精怪在其中浮浮沉沉,张牙舞爪,怪声不绝,当初在百浪屿海沟中所见的数量,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有了这些精怪的陷波起浪,这浪头同样是一波高过一波,早已淹没了蓬莱的岛口,往上半腰冲去,海面上就好像被划出了一道道倾斜面,不断的向上叠加。 正当这大水淹没数百丈之时,忽然整座神山的表面泛出一层金光,就好似给其镀上一层金色一般,光芒所照之处,暴躁的海水纷纷平稳下来,水中丝丝缕缕的黑气被烧出,水妖水魔们哀嚎着,纷纷化作了原型。 正所谓洞虚内观,自有灵府,做为东海的第一洞天,海外三仙山中仅存的一座,蓬莱山中蕴含的天地灵气同样难以计数,尤其是在护山大阵的催动下,发挥出的威势同样震天摄地。 像这种程度的斗法怕是也只会出现在海外,毫无顾忌,只讲道行与神通;而中土毕竟是有亿万黎民生息之地,天道和人道早已纠缠不清,分不出头绪,若是像这般毁山淹峰,五岳帝君保准第一个下来把你给劈了。 “这域外魔头如此倒行逆施,难道不怕天谴吗?”山半腰间,素月夫人颦眉道。 “嘎嘎,这魔头打不死也灭不了,大不了跑回域外,但若是让它成功的取回本派镇压的那尊魔主残躯,欲界诸天,怕是就要有多了一位魔王了,若是本妖仙有这机缘,当然也要拼命了!”山鸡哥扑扇着羽翼,怪笑道。(。) 第七十章 血魔 古代的信息传播向来以效率低下而著称,但在东海修行道中,情况却是恰恰相反,水淹蓬莱只过了不到两天,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海。 道家三大派中的云霄派,竟被域外魔头围攻了 现今的东海散仙,如今大都是先秦时期,移居于此地的方士和炼气士的后裔,自然也听说过先祖刚刚迁徙此地,合力镇压域外魔头的旧事,没想有一只不知怎地,却是逃出了封印。 而且此魔只脱身不足数月,竟是修成了滔天的魔功,只要是被其降服的水中精怪,无不被其所迷,成为门下走狗,认其驱使。 就连龙宫的第七十四太子敖泰,小辈龙族中最有名气的一条,也已为其所属,用龙族密法训练这些水族,并成功的通过龙族重宝天龙鼎炸开海眼,借无边海洋之威,破那云霄派的神山。 所以在所有人中,东海龙宫却是先得知的,两位龙女早已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讲了个通透。 但出乎意料的是,老龙王对此表示出了相当的淡定。 “龙王爷,这魔头好大的胆子,竟敢蛊惑敖泰太子,简直是罪大恶极,极辱我族尊严,请立派本将与云霄派合力,联手捉拿于它,”乌贼大将义愤填膺,这是一只有千年道行的老乌贼,单是它所幻化的人形,就有十来丈高,十二只臂膀,各拿有刀枪箭斧,均是金光闪闪,煞气滔滔。 不过当它两只碗大的黑眼往向老龙王和龙宫智囊龟丞相之时,却见得二位眼观鼻,鼻观心,却是出人意料的沉默。 “将军未免太心急了吧,”良久,龟丞相打了个哈哈,语气古怪。 乌贼大将先是一愣,能当上龙宫将领的,武力值是硬性条件,这查言观色的本事也是必不可少,顿时察觉此事透着对劲,语气连忙一转:“不过魔威势大,调遣龙宫各大海域的精兵海将也是需要时间,凡用兵之法,庙算多者为胜,此事事出突然,处处透着古怪,用兵之事还得慎重。” 龟丞相在各大事件中,虽然一直扮演着狗头军师的角色,专门负责搞笑,但只有少数人知道,它只是在扮猪吃老虎,内里是龙族第二号智者,地位其实相当的高,见龙王点头后,这才摸了摸标志性的两撇鼠须。 “四海龙宫受天庭管辖,未有旨意,不敢私自调遣兵将。” 你可拉倒吧,我大龙宫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做为龙宫排名靠前的军方大佬,乌贼大将深知龙宫干了不知多少的‘私事’,甚至比那奉命所办的都要多。 有道是天高皇帝远,那天庭更是远到不在同一界了,灌江口二郎神号称是听调不听宣,四海龙宫就可算是反过来了,听宣不听调,我的地盘我做主。 不过乌贼将军略一琢磨,就现了这里面话中之话,对啊,为什么天庭没下旨,为什么没有天兵天降下凡,自从佛道大兴以来,对于这两门的事情,灵霄宝殿不是一直都特事特办,相当殷勤的吗? 不过他又想到了个传闻,顿时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试探性的问:“难不成昊天上帝也是有些难处?” 龟丞相两眼眯了眯,“我不知,你也不知,谁都不知,所以大家还是装聋作哑的为好。” 乌贼大将咽了口吐沫,忽然觉的身子油滑滑的,心中一阵大紧张,这难道是那三位中的一位暗地里授意的?他们不是高高在上,素不管事的吗! 如果猜测为真,这可就不是它,甚至是龙宫能参与的了,天庭的旨意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但此事说不定是道家内部的派别倾轧,这种层次的事要是参与,保准被溅的一脸血来。 而在此事此刻,蓬莱山与那魔头的大范围斗法也已到了最激烈的关头,万丈神山通体已经化作金色,无论是仙花灵木,还是云雾神峰,都已化作了金色,冒出滚滚神光,这却不是金系法术,而是云霄派最厉害的禁术大洞太帝金光,号称最接近于古代炼气术威力的本事,诛伏邪魔,荡涤气祟,制御山川。 蓬莱的上空更是泛起了层层金鳞,滚滚荡荡,天地之间充塞着至大至阳的正气,跟这相比,道士当初在洛都见识到的场面只能算是小儿科,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而对手同样是厉害非常,这海水浪涛已经缓缓变成了血色,时不时的就有海怪水妖通体融化,皮肉骨骼融成了血水,更添其威力。 等半个海水都要快染上血色,仅剩的水中精怪双眼也变的鲜红,脸面狰狞,仿佛魔怔了般。 当将近十万的水中精怪被化成血水后,邪光同时大涨,血海浓郁千百倍,晴日匿影、天昏地暗,反卷而上,蓬莱山山脚近百丈的金影同时出‘咔嚓’一声碎响,山势顿时被污,灵光黯淡,并且再也无法恢复。 而在万丈山颠的金光掌教闷哼一声,头上的道冠裂开,披头散。 “师兄,”张真人关切道。 “这无边血河之法,没想竟又现于人间了,”金光语气平静的道。 “什么!?传说这无边血河邪法不是只有那血河老母方能施展的吗,乃是极强至秽的神通,号称能污万物,可那老妖孽不是已被如来佛祖镇压,怎么会” “血河老母乃是幽冥之国中,一条无边无尽的血河所化,经过这些年月,这血河怕也诞生了另一个极厉害的妖魔吧,”金光面皮抽了抽:“这场浩劫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猛烈。” “单凭我派上下,怕是难以抵挡这妖孽的凶威吧,”张真人脸上更是愁苦,这般层次的斗法,已不是人间层次的了,怕是那上古真灵之间的争斗,也不过如此吧! “神仙香已经烧了六柱,除了几个祖师外,都没有回应,而就算是那几位祖师爷,也由于受到灵宵宝殿的差遣,难得空子,仙人下凡,本就不是那么容易。” 世人有事皆求神仙,但神和仙却是两条道路,神下凡容易,仙下凡却极难,当初那火龙老仙数千年的积累,也只借助纯阳剑的威力降下了一道火云分身,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道行法力越高,一举一动就越是受到天道的干涉,那些上古真灵历劫转世的大神,更是其中的红名人物。 好不容易长生自在,谁也不愿意再回到上古之时,那场百族大乱斗的结果,可是把好好的一界,硬生生的打成了三界,破坏和毁灭性可想而知,谁也不愿意回到过去的日子。 金光同样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有所指望,只道:“通知本门弟子,群魔攻山在即,山中所有禁制即将开启,加紧防备,必要时,可入神烛宫中躲避。” 蓬莱方圆百里已变成血海涛涛,血泡响个不断,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一道道血色的身影显化而出,有的三头四臂,有的兽身无,还有的如虫蛇般,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这些怪物有个统称血魔。 血魔者,生于血海,至阴至秽,擅血光魔焰,无形无质,难以灭却魔十八 而就在此时,碧宫之中,金小闪面露挣扎之色,良久才道:“我可以帮你,但这只是为了我师弟,而且你要以心魔起誓,除了寻找那篇救命功法外,不得令有所图!” “多谢金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贫道一拜!” “不可不可,你毕竟是小师弟的义父,辈分不可乱!”金小闪慌忙道。 李道士马上起身,反正他之前也是装模作样,膝盖连四十五度都没弯到。 “敖鱼,这么好的师姐,你以后要好好的侍奉人家,切记不要(一定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李道士珍重的拍了拍熊孩子的肩膀,把这对少男少女都弄了个大红脸。(。)8 第七十一章 龟蛇 “不过贵派掌教金光真人就在那朝天宫指挥大局,贫道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李道士斜了对方一眼,这就显示了对方的作用,某些二代的长处是什么,不就是专业坑爹嘛。 金小闪也不负重望,脑袋只一转,便道:“我知道后山有一条小道可以直通朝天宫,而且在我偷跑出来之前,师姐曾经说过,那魔头十分凶猛,爹爹迟早会施展出那一招,那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山半腰之下,血影如附骨之蛆,在血浪奔腾之中涌了上来,早已等候多时的云霄派弟子纷纷驭法趋敌,灵兽、法阵、雷禁、法身、符篆,甚至是飞剑,无不威力巨大。 云霄派的根本功法是,而这不愧是号称当今年代的炼气术,不仅没有古炼气术的缺点,而且真气雄浑程度人间第一。 此经共有九层,只要修炼到第三层以上,便会有诸般法象相随,混天通地,法力吞吐如浓烟,施展出的法术和符术的威力是同道的十数倍,就算是三大派内部的较量,单论斗法,也是赢多输少。 所以在这些威势浩大的攻击面前,这些血影瞬间被炸成了数十上百块,甚至直接化作丝丝缕缕,散到四面八方。 但好景不长,这些玩意甚难消灭,无论是残破成什么模样,只要重新组合在一起,就又能显化出血魔,极少有攻击能够彻底毁灭它。 而且对方的攻击同样不俗,尤其是天生的本领血光和魔焰,前者相当阴毒,放出时就像是一片淡红色的云烟,很不起眼,但只要罩住敌人,雾气便能渗入体内,各种除魔取邪的手段都难以奏效,只过片刻,表皮胀的通红,然后‘砰’的一声,炸成了四分五裂。 那魔焰就更是霸道,除非是正阳的法宝和神通,绝难阻挡,当初困住二龙女的天外魔火,就是此火的加强版。 尤其是这血魔之中还有更加厉害的血魔头,这魔头别的本领没有,只会一种血影魔光,遇敌只要张臂扑入,只要扑中,无论法力有多高强,都难以幸免,更能借助对手的躯壳反杀同门,神通法术在魔头的驱使之下,甚至还要更上一层。 所以在起初的碾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战斗开始陷入均势,甚至还渐有不支之状。 “所有弟子退回阵中,借助山中阵法困敌!”六道犀利的光团飞射而出,将十几条血影团团围住,合力一绞杀,灭煞之光华同时炸开,几乎把血魔从根源中铲除,再不留上一分一毫。 这六道光团滴溜溜的一转,化作珍珠大的剑丸,一道剑华复又从天而降,竟然一爆千丈,煞光连闪,所过之处,邪魔污秽瞬间一扫而光。 直到这时,云霄派大师兄剑马的身影才显现出来,面容肃然,浑身杀气内敛,但却充斥着将生灵灭绝的毁灭性气息;这种气势,就连秦鱼儿也不及之。 剑仙流派起源于方士通过丹术机缘巧合炼成的剑丸,而剑马炼就的,便是一套古剑仙的剑丸。 “师兄,北面怎么样了?”有同门问。 “李倩师妹用阳心灯镇住了风岚台,方圆十里的血魔全都被扫光!” “那便好,风岚台之后是三绝阵的阵眼,诛、戮、绝三杀阵中的杀戮之气对血魔有相当的克制作用,有此可保北山平安!” “只是北面而已,穷尽本派库藏,也只找到十件纯阳宝物,虽然数量不少,对于普通宗门更是难以想象,但是想要护持整座蓬莱,依旧还是差了太多。” “而能够彻底毁灭此魔的法宝和法术,也真是太少了!” 剑马的话音刚落,两道气势蓬勃的身影从天而降,化作腾蛇、玄龟等二道法相,各有上百丈,重重的砸在血海之中,溅起沸腾的海浪,玄龟长叫,腾蛇翻滚,北斗七星依次点亮,并撒下清冷冷、白凉凉的光芒,所过之处,那极其阴秽的血水竟是被荡涤了开。 “是三宝师叔!” “北斗天罡降魔真光!” “这是师叔的善恶二尸!” 凡是看到这般景象的门人弟子无不振奋,这北斗真光可是比三昧真火还要厉害的本事;三昧火还有学成的机会,但是这神通整个人间所会之人怕是只有这张三宝了。 因为这道神通乃是真武荡魔大帝亲授,这真武帝君号称是感应龟蛇而生,内里其实是上古真灵转世,那尊真灵上应玄武七宿,主灭杀,专斩一切邪祟阴魔。 太阴化生,水位之精。虚危上应,龟蛇合形。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周行,威慑万灵! 尤其再加上这张三宝几近圆满的法力,引动北斗星光下凡,所过之处,不仅是血浪,就连海水都被直接泯灭掉,‘轰轰轰’的巨响声中,周遭海面竟是直接下陷了半尺。 血海乃血魔之源,源头受了重创之后,魔威顿减,万丈神山的攻守之势又变,而就在这时,忽有一轮冷月现于天空之上,寒雾蒸腾,‘咔咔’声中,冰层从上而下开始凝结,把山面裹上了一层寒霜,那些个刚冲到上面的血魔顿时被冰封住,化作一座座冰雕,就算不死,那气息也是大为减弱,暂时无法为祸。 这冷月冰霜却是需摄取月宫的九天凝冰,修成寒冰元胎,以仙法苦练一甲子方能练成了大神通,一经使出,冰封百里,寸草不生,寻常的山脉更是能从山头冰封到山脚,半点生灵不存。 这同样是月宫广寒仙子的传承。 “嘎嘎嘎,你们这群小小魔头,现在知道我云霄派的厉害了没?敢来攻山,真是找死耶!”山鸡哥兴奋大叫道。 太素夫人可没有它这般没心没肺,眼看着自己居住数百载的仙家福地被糟蹋成这般模样,心中自有一番伤感,不过在看到北面煞气腾腾,已无邪魔的气息,各机要处也已绽出了浑厚的纯阳气息时,这才松了口气,蓬莱暂时得保。 不过那隐藏在层层血海中的‘曹飞龙’同样是看到了这一点,眼中琉璃光彩冒出,而与此同时,血海深处响起了非鸟非人的闷声巨吼。 在两只翅膀的扑扇中,一座巨大的肉山掀开层层波浪,混沌的气息几乎把天幕都给盖住,单论体型,比那万丈神山都不逊色。 这一只,正是在那灵桥仙府中见识到的蛮兽浑沌! 更与这只巨兽相比,就连张三宝真人显现出的龟蛇法相,也不及对方的腿脚高度! “不好,快阻止它!”那玄龟面色巨变,那略有些呆滞的腾蛇猛的冲出海面,盘在了龟甲上,光芒一闪,龟身同样剧涨,而且皮质变粗,两只犄角从头部钻出,嘴中更是长出了层层利齿,竟是变成了一尊龟形的恶兽,冲过去就是一阵撕咬。 两只巨兽的战斗,余波甚至掀起了千丈海浪,无穷风暴,就连最难以灭却的血魔,也同样被这连空气都在爆炸的险恶环境中绞至虚无。 但那恶龟虽然初势凶猛,那在肉山几乎无尽的混沌气流冲击下,身影越来越暗淡,仿佛随时都要消失似的。 ‘可恶,老夫毕竟只斩了善尸,恶尸仍存,显化初的真武荡魔天尊空有其形,而无其神,难以阻止此獠,也罢,也罢,尽人事,听天命尔!’ 恶龟仰天巨吼,龟甲上却是显出神秘诡异的卜文怪字 北帝有制,百鬼敬听,虚危上应,龟蛇合形,北斗生华,诛灭万精! 从下往上观之,只见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依次融合在一起,竟是化作一面方镜,古朴无华,只遥遥一闪,浑沌的小半个身子直接化作了虚无,仿佛也从没存在过一般。(。) 第七十二章 后山 镜乃金水之精,内明外暗。√古镜如古剑,若有神明,故能辟邪忤恶。 当世更有天镜,乃灵空仙界的门户,凡有修道之辈道行圆满,斩却自身,穿过九天罡风,便能通过此镜进入仙界,自此长生不老,寿与天齐,所以此镜又有踏仙阶之称,能分辨一切仙凡、妖魔、人圣,若有天魔想要潜入其中,必会被其所灭。 张三宝演化北斗七星,竟是召唤出了这一先天灵物的一缕光影,一举重创对方;但打出这一击后,这张真人也已筋疲力尽,荡魔天尊的法相重又化作了腾蛇和玄龟,那腾蛇形影散乱,最终不甘心的怪叫一声,化作于无。 “可惜了!”谁知在蓬莱的深处,张三宝真人的躯壳所在,却是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那受了重创的浑沌半晌不动,但肉山上的那对巨翅忽然扇了一扇,臃肿肥胖的身子居然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那受伤之处更是以肉眼可见的度开始恢复,皮肉生成,如胶水黏合一般,滚滚的血海更助其力,粘稠的血水疯狂的涌入体内,体表的混沌气息开始变的混乱而黑暗,一座肉山,一座神山,终于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仿佛地壳板块都被撞的移了位,整个东海都因此风雨交加,天昏地暗,海上不知生出了多大的风浪,有多少渔民海岛被淹没,更不知制造了多少无谓的杀戮,沾上多大的因果。 如果不是那事主是域外天魔,而且三界的大能或许另有算计,怕是早就被巨大的因果压的灵光蒙昧、五神混淆了;但天魔以颠覆人间为己任,对于这种恶果应该是喜闻乐见。 方圆千里万里都受此影响,就更别提漩涡中心的蓬莱了,不知有多少的仙家灵窟在山势晃荡间被冲破,山上的仙禽灵兽更是如同末日般四处逃窜,道士三人才趁乱摸入后山,就差点没被山中的泥石流给淹没。 ‘我了个去,一言不和就开打,要不要这么猛?到处都是哥斯拉啊!’李道士目瞪口呆,他不是不知道东海要出乱子,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夸张,这种等级的战斗,已经过人间这种新手村水平了吧,报告管理员,有人开挂啊! 道士好歹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物,勉强镇定,熊孩子倒是干脆,直接眼一翻,吓的晕了过去,那金小闪也好不了多少,浑身瑟瑟抖,眼看着就要步入后尘。 不过好在之前,金小闪这位仙侠版的岳灵珊就已经把后山的小道指给了道士,李道士干脆的一手提一个,以百米冲刺的度往山上奔去,大危险也有大机遇,若是平常时节,道士哪有什么办法能够偷入云霄派的重地朝天宫,分分钟被砍成肉酱的节奏。 不过在这种场面下,哪里都有危险,五六道淡薄的红雾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几乎无所不包,血魔不知何时,连后山都已潜入了。 好在道士的天眼也不是白开的,这些无形无质的血魔早已被其现,只不过之前一直不作声色,就是为了给对方来记狠的;只在一个瞬间,天空一亮,一只竖瞳张了开来,洒下的白光使得那几只血魔同时惨叫扭曲,与此同时,一只铜瓶突兀的显在了半空,凄厉的白金光芒罩下,所过之处,魔影尽消。 那白金光芒乃是先天白金罡煞,白虎星主杀,专司兵,这白金罡煞同样夹杂着杀伐之气,连云霄派内门弟子都难以对付的血魔,道士收拾的倒是极为干脆,主要是因为他的好几种本事都克制这些至秽之物。 ‘这已是第四波了,局面居然恶化到这般程度,大大的不妙啊!’李道士心中担忧,若是蓬莱被攻破,就算是他取得了的另一篇,怕是也难以在这血海滔滔中逃生。 “宿主,北边似乎传来不小的动静,”在外打探一圈的肺神皓华回来报告。 “北面?”道士可是能感受到,那北山传来的相当强大的凶煞气,直冲云霄,想必是个相当厉害的杀阵,那里怎么会有动静,难不成这阵势被破了?血魔有这么大的本事? 还没等道士细想,就见一团虫云豸雾从北面冲出,正在追杀着一团白玉光华的小人,看着小人的模样,却是正宗的道家元婴,而那团妖气滚滚的烟雾几乎同时现了道士,顿时怒喝一声,“原来你这小辈躲在这里,受死!” 随即那团虫豸化作了丧门钉、鬼剑、钉人剑等诸多凶器,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妈蛋的,居然是他!’李道士当即暗骂一声,世界为何如此之小,眼前的不仅是个熟人,还是个仇人高老祖! 对于这位散仙级别的人物,道士不敢大意,直接开启了太极模式,与此同时,上空的那只巨眼同样正光大涨,他这天眼出的光芒可是一切虫豸的克星。 然而出乎道士预料的,光芒洒在这些凶器上却没半点作用,他连忙张开三重金光罩,方才勉强的挡住了这一击,不过身子也被狼狈的撞开,差点摔到在地。 “小辈,真当老祖还会中一次你的伎俩吗?”虫影幻化出的高老祖影像狞笑道,他自从被道士狠坑了一记后,这位玩虫大家痛定思痛,琢磨了许久,这才采用好几种厉害的毒虫野蛊交配产卵,调制出这铁甲蛊来,寻常能够克制蛊虫的手段,飞针、神光、收妖锦囊,通通失去了效用。 随即这些铁甲虫聚在一起,化作一只巨大的攻城锤来,气势汹汹的撞了过来,这下要是撞实了,就算是道士的身板,十有是个稀巴烂的结局。 “北帝之宫,主帅天蓬。力士使者,至坛中。令叩急,符到即从。神兵队队,变化英雄。吞魔食鬼,剪恶除凶。敢违黑律,押至桑铜。收送黑狱,永劫无穷。沉沉长夜,剑刃刀锋。急急如律令!” 道士不敢怠慢,赶紧诵召力士使者咒,制青巾力士符篆,三道巨大的人影从天而降,大手大脚直接向前抵住这攻城锤,然而此锤势大力凶,就连拥有万斤之力的青巾力士也只能阻上一阻,然后接二连三的被砸成青雾团团,竟是直接打回了仙界。 好在道士也没真指望此法有效,他在百浪屿杀的七进七出,收了那么多的水中精怪的魂魄,中新演化出的符篆,才是他真正的后手! 由于太极模式下,制符几乎不需要时间,就见得一张密密麻麻的火字神符烧出,与此同时,火光在道士的脸上明灭。 “日之源,火之祖,朱陵火府之精。火铃神,火轮神,火神罩鬼神。结为网罩摄邪精,火罩八方空。世界火焰腾,腾化铁罗。火官火君,火帝火神,不问高下,为祸鬼神,一切罩下,搜讨邪精。上有鬼神不得下,下有鬼神不得上。内有鬼神不得出,外有鬼神不得入。何神不在吾罩中,何神不在吾洞中。谨请火罩大神徐忠、江巨、赵玉、翟宁,禀吾敕令,听吾号令,火急奉行疾!” 四道火神虚影从天而降,同时将手一指,道士前方数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罩,烈火滚滚,转个不休,道士更是添火加油,张口一吐,三味真火射入其中,那四道真神的虚影同时大亮,威力更盛。 火部虽然不像是雷司那般的凶悍,但也是强力部门之一,在各部委的排名中向来不出前四,表面上的扛把子是火德星君,但传言之中幕后另有大佬,而且还是三皇五帝之一,战斗力也是相当凶悍,火部八位正神的脾气更是暴躁,在天庭的名声相当恶劣。(。)8 第七十三章 天王 这高老祖也是轻视了李道士,满以为养出了铁甲蛊,凭借自己一身道行,虐他岂不是如屠狗,所以任凭火罩罩体,想要硬肛过去。 殊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二人足有四五个月没见,道士的本事自是更上一层楼,火罩本就厉害,再有三昧真火助威,虽然只是中乘符,但便是上乘符怕也没这般威力,虽说覆盖范围不及当初在灵桥仙府时制造出的火焰漩涡,单论威能,三昧阳燥火哪及真火纯正圆满。 高老祖虽然蛊术阴毒诡异,之所以未入十大散仙,就是因为他贪图威力,将阴神融入自身养就的蛊虫之中,未有真正的启阴感阳,养精为神;距离精化为神,神化为婴儿,婴儿化为本身的第一阶段到底差了些火候。 所以在三昧神火罩炼制邪精之时,火光滚滚,阴神惨叫连连,却左冲右突,始终找不出脱身之法,蛊术在旁门左道之中阴人第一,但轮到攻坚之力,那估计就得倒过来数了。 “三昧真火!小儿,老祖记住你了,下一次再见面时,便是你的死期!”高老祖到底是有决断的人物,咬咬牙,将近五十年苦修出的阴神显化出,猛的爆开,仿佛有十万厉魄在哀嚎尖叫,滚滚阴气化作一道潮流,终是冲出了密不透风的火罩,阴潮之中有十团光团浮浮沉沉,却是寄居在阴神中的三魂七魄。 ‘可惜了,差一点就能留下这老小儿,不过这老小儿阴神爆开,多年苦工毁于一旦,想要再重炼回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李道士尤不知足的想道,以他的修为能做到此事,就好比初中生拿着块板砖把社会混混给堵在了巷子口,削的对方内裤都扔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要啥自行车! 不过二人都没料想到的事,那本该是已经逃走的道家元婴竟然忽的从山面上射出,两只小手一抓,打出了五团金光,这唤作婴神雷,乃是只有神为化婴的高人才能炼就,一经使出,迅如雷光,威力惊人,竟是打穿了阴潮,把其中四团魂魄炸的不留下半点;这一下子,高老祖再想要恢复修为,那就跟秃头长毛一样,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乃神宵殿的雷真君,多谢道友救命之恩,还不知道友的法号”那个道家元婴开口道。 “青城派李长生。”李道士干脆道,这个时候再以熊孩子仆从的身份自居的话,就未免侮辱人智商了。 “李道友,血魔攻山,连带着一些旁门左道也想着浑水摸鱼,青城派与我派还算有一段渊源,那三绝阵如今正被几个恶人攻打,还请道友看在同道之份上,前去助敌,”雷真君毫不客气的道,一点没把道士当外人。 “斩妖除魔自是没问题,只是这两个孩子已被震晕了过去,山中到处都是险地,尤其是这位姑娘还是金光掌教的爱女,贫道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李道士面露为难之色。 “这却好办,我伤势严重,即将去神烛宫中修养,那神烛宫位于蓬莱的山腹,乃本门避难之所,机关重重,就算那魔头威势再盛,也威胁不到此处。” “好,那贫道马上就去救人,道友快些去调养,要知道道基一损,日后可就补不回来了。” 有道是生无道位,死为下鬼,这道位便是元婴,稍一有损伤,便没有成道的机会,那雷真君也明白关键,摄取这对少男少女后,变化作一团光芒消失在山中。 而至于道士,刚刚还满口答应,但一见对方离开,马上放鸽子朝着小路奔去,这个时节,天大地大,不及道爷的小命最大! 蓬莱山的震荡越来越激烈,虽然山中飞出了十位至少显化阴神的前辈高人,但他们的攻击落在这浑沌身上,收效却是甚微,一来上古真灵皮糙肉厚,防御极强,二来体型巨大,任你长虹彩霞,霹雳雷光,便是炸出了水缸大的口子,对于这上古真灵,也只如蚊子包一般。 但随着这座肉山不断的冲撞,虽然体表被那巨峰山角划的皮肉掉落,但蓬莱这座神山同样被震的裂纹直冒,似乎再这般下去,海外三神山的最后一座,同样要步入陷落的后尘了。 就在这时,山顶上忽然飞射出了一道身影,随风见涨,却是那金光上人,头戴道冠,身穿华服,周身有霞光、仙花、金灯、玉鼎,好一番仙家气派;而且口中的咒语也要将近完成 “……都天神王,三界之尊。威动上帝,诛斩凶群。天上地下,地府幽冥。降伏妖怪,诛摄地神。三界奉命,敢有不遵。五雷猛吏,霹雳风奔。魔王束首,鬼妖刑身。护持分野,救度人民。天神奉命,地祇举申,元始天王,太元圣母,显圣而出!” 话音一落,两尊看不清面目的神祗从虚空将下,看不清面目,却又像是天上的任一一尊大能,但比气势,竟然还要高上那浑沌一筹。 ‘终于是逼出来了。’ 传说之中,当云霄派的练到第九层的时候,便能借助三十三天外先天大神的威能,只是传说归传说,从未有人见过这种本领,因为已经上万年都没有那等大能出过手了,但是事实证明,这等传说是真的! 元始天王从海水中一拖,就拽出一口水汽凝结的大斧,这口斧子相当出名,虽只是幻化,但却充斥着能将天地都劈开的气势,对着那座肉山,当头就劈去…… 李道士看着不远处三尊比蓬莱还要高大的神人正在斗法之中,头皮简直发麻,这东海的水果然是深不可测,自己只要沾上一点余波,怕是都能死上八十次,话说天道这gm怎么还不过来封号,满级大号在新手村恶性pk了耶! 不过在近距离见识到这般场面,地火水风乱窜,道士体内的某些东西似乎莫名的加速了,鱼龙太极图定住了道士的道心幻境;除此之外,其他的玩意都变的陌生,筋骨、血脉、皮肉,虽然还是那些个玩意,更不可能莫名的道行大涨、法力精进,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仿佛有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键被捅破了。 等道士双眼再次睁开,重瞳之中,竟多了种叫做神人威压的玩意,他自家明白自家状况,自然明白,在这种千年难得一见的场面刺激下,自己这高仿的远古人躯,日后这高仿二字就可以去掉了,由贴牌货变成了厂家直销,化作了真正的远古人躯。 理论上来说,李道士以后跟人吹嘘的时候,可以说自己是跟三皇五帝一个档次的牛叉存在;但是从事实来讲史上最弱的远古人种,这个名头估计是跑不了了,而且应该要戴上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道士成仙,或者老死。 “妈蛋的,道爷差点忘记正经事了,道爷是来找保命的玩意的,”帅不过三秒,道士果断清醒过来,鬼鬼祟祟的摸进了朝天宫中,像极了偷井盖的小贼。 朝天宫很大,足足占据了一个山头,通体如玉,地面上是成百上千的蒲团,左侧是金钟,右侧是祠牌,高台上拜祭的却不是三清道尊,而是大写的天地二字,仿佛囊括轩宇,包容四方一般。 不过道士却不以为然,‘大家都是在道门混的,不拜三清大老爷,却拜天地,还道门三大派呢,一点没有觉悟,哪像我大青城,大老爷永远都是我们的指路明灯,看来迟早有一天,道家三大派也会有我大青城的位置!’(。) 第七十四章 大老爷 “肺神出来!” “来也,”金光一闪,肺神皓华的身影显了出来,小脸满是兴奋,不停的嘀咕:“就是这里,气息十分的重,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这个小金人的身影来回的晃荡,最后却是盯上了大殿中央供奉的天地二牌,忽然目光一亮,将身一闪,投入了进去,二者的联系顿时 外面的雷声轰轰,道士在里面更是心惊胆战,万一被现了,道爷这条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云霄派的人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同道,连忙掐隐身诀,并用心目镇体,隔绝内外气息后,心中稍安。 保险果然可不是白做的,只片刻过后,忽然又有一道身影飞射入内,定睛一看,却是在东海龙宫打过照面,第七十四太子敖泰,这家伙居然还没死,而且观其面貌,魔气腾腾,双眼血红,道士心中便有几分了然,这家伙十有是被那域外天魔控制住了。 敖泰估计也没想到潜入朝天宫的不止他一个,只略略一看,便走到宫中那座巨大的古鼎旁,手脚同时变粗变大,同时长出了层层金鳞,大喝一声,鼻出白气,竟然一把抱住了它,重重的往上举起,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大殿光亮明灭,晃动不停,道家的先天禁制显出,四角显出绛、紫、青、黄、四炁之烟,声势浩大,眼看着就要打出! 不过这敖泰,或者说是控制敖泰的魔头早有准备,身上卷起一条血腥匹练,曹半仙的身影若影若现,这是用阴神祭炼成的血神,乃血河中那隐秘的存在传下的厉害神通,能让人实力瞬间飙升,那曹飞龙连道士都不如的修为,却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原因便是在此。 这条匹练只遥遥一卷,便将这先天禁制定住,认它幻生幻灭,百般威能,却也毁不掉聚散不定的血神。 李道士忍不住暗暗叫苦,‘我说大哥,咱们干这种事讲就的就是个精细活儿,你不能这么简单粗暴啊,要是把云霄派的人引来,大家岂不都要玩完。’ 而随着对方的动作,那古鼎中忽然显出了一具尸体,这尸体很是怪异,长约十尺,三头八臂,头生犄角,模样丑恶,脑袋上还有骨制的冠冕,却像是人间的帝王一般,但散出的气势却要大了千万倍。 这尸体的三个脑袋上同时被钻出了一个口子,而且浑身被各种符篆、锁链捆了个结实,一看就像是被封印的老妖巨魔。 道士看着那三道口子,不知怎地眼一花,却仿佛看到了有三口青色宝剑插在了它的额头上,煞气上冲云霄,下扫地府,更是透着熟悉的感觉。 ‘坏了!这尸体肯定就是当初六代祖灭杀的那头魔王残躯,没想居然被镇在了这蓬莱之巅,这魔头现在就如此彪悍了,再要炼化了这玩意,谁还能挡之,道爷我是管呢,还是不管呢,不管呢?’ 李道士的脸面上阴晴不定,管吧,怕被打死,不管吧,也怕被打死,正纠结间,忽然耳边传出一道声音,‘小道士身为我道门中人,遇见此事怎地无有作为?’ ‘你丫谁啊,知不知道这年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李道士心里暗骂,又是哪来的毛神在唧唧歪歪,有本事自己下来肛啊,总指使他人算什么意思。 对方不答,只是传来一道意念,‘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是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言语虽简单,但其中蕴含的道理却深奥异常,对方只轻描淡写的一点,却仿佛就将这道理印在了道士的心中,七魂一荡,一团通体包裹着毒气的气团还没来的及逃出,就被这股意念反手镇压了去。 非毒者,人之恶气所化,生毒念,蒸毒气,七魄之一 ‘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老祖有事,道门弟子服其劳,你这个惫懒货,得了甜头还不动手?’那道声音笑骂道。 李道士心中一震,再震,小心肝都要被震出来了,能用这种口气说话的,那岂不是三十三天外,三位大老爷中的一位,怪不得声音这么温暖,语气这么和蔼,脾气这么和善,长,小小李总算见到你了!! ‘大老爷,小道日思夜想,总算把您给盼来了!您都不知道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对您的的敬仰之情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您就是我的指路明灯,光辉太阳,信仰上的寄托,灵魂上的依靠,世界没有您,万古如长夜,道门没有您,何以如此昌盛,三界没有您,何以这般稳固,小道还特意写了诗来歌颂您老人家,本来咱可是写不出来的,但是一想到描述的是您,那顿时文思泉涌,下笔如神,您先听我念来,啊’ 结果道士还没有开念,脑门一痛,好似被敲了个板栗,不过大老爷的板栗那是普通的板栗吗?那明明就是爱的抚摸! ‘油腔滑调,快些做事,’大老爷没好气的道,大概也从没见过如此臭不要脸的门徒。 ‘晓得晓得,大老爷吩咐,那还用说吗?清荡三界,肃检众魔,部正六天,馘斩群邪,安国育民,使阴阳宁,使教化兴,那是我教中人一直的追求,哎呀!大老爷别打别打,马上就动手!马上动手!’ 职场守则第一条,无论是好印象和坏印象,给领导留下印象才是最重要的,看来道爷耿直忠心,积极向上的形象已经落在大老爷心里了,日后成仙得道岂不是so-easy,李道士喜滋滋的想。 大老爷话,道士只感觉浑身有劲,就想在大老爷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证明道爷不仅为人正直,业务能力同样牛叉,是个可以提拔的人才。 要来就给对方来记狠的,不过这敖泰和血神分离了开,自己的大招三昧神火罩顶多罩住一个,另一个必然会破坏施法,这就比较麻烦,有了 趁着二人正在破开封印的关键时刻,道士迅解开隐身,取纸笔做符,符头为三点,以示三清,恰巧这位大老爷就在身边,道士写的格外有感觉,符身、符胆、符脚,一气而就,这符的核心是用铁笔写的‘附’字,居然透着一股鬼气阴森之感。 道士在很久以前,获得过捉附咒的制法,但是一直没机会使用,但是现在却是绝好的机会 “天蓬天罡,助吾纪纲。丙丁三炁,口吐火光。与吾捉祟,莫令停藏。捉来剑劈,焚脑除浆。收三魂,附童体。急急如律令!” 道士话音一落,张口一吐,鬼火之中,那张符就贴在了那敖泰的后背。 浑浑噩噩之间,像是跳进了冰水中,又仿佛戳破了羊胎膜,双眼再睁时,却见一名年轻的道士正在盘膝坐定,双眼似闭非闭,面容平静,妈蛋的,越看自己长的越帅怎么破? 得了这副身躯后,道士只感到浑身充斥着力量,仿佛手可撑巨山,脚可裂大地,就连自己那副加强版的**都远远比不上,原来龙躯这么彪悍,怪不得那些龙太子个个自我感觉良好。 乘机夺取了这敖泰的肉躯后,道士心中同时多了一套龙族的法术,将身子一摆,化作了一条十来丈的金龙,口吐水精雷光,汹涌澎湃的砸了过来。 秉承着反正不是我的身子,用坏也就用坏掉,把龙躯体内千辛百苦收集来的津纯水气直接喷了个光,反正又不要钱。(。)8 第七十五章 肾神篇 血神正在勉力镇压着暴动的先天禁制,等感受到敖泰不听使唤的时候,水电雷光早已如飞瀑流泉,把血影炸了个通透。 不过这血神较之血魔还要阴诡,血光一绽,竟把那水精雷光腐蚀吸收掉,半点损伤都无,而与此同时,敖泰的双眼密布血丝,竟仿佛是在抗拒着道士的控制。 ‘好古怪的本事,就算道爷现在是附体状态,魂魄居然也有被血光侵蚀的迹象;不行,在大老爷面前,事情得干的漂亮,我必须彻底除去这魔头在龙躯里的残留!’ 道士心中这般想,附身的魂光一闪,却是落在了龙角中,那里有龙身最大的真龙穴窍;一片昏沉沉的空间,只见有条真龙魂魄正在被一尊血色的神邸给镇压住,任其怒吼不断,却始终挣脱不开。 那尊血神感受到了道士,血气当即化作一张鲜红滴血的巨爪,当头罩下! 魂魄附体可是个危险的活儿计,李道士敢这般做,自是有十足的把握,摇身一变,同样化作了一尊火焰神邸,脚踏二蛇,与那血神酣斗起来。 二者现在的较量与法力和道行无关,凭的就是本身的意志。 好在道士虽然平时不着四六,但在经过夸夫、祝融等上古真灵的磨练,意志早已坚定似铁,尤其是在大老爷面前表现的时候,更是十足积极,手中化作两口火矛,上下翻挑,将那血神烧的惨叫连连,只过了片刻,就被扫的烟消云散。 “小龙龙,道爷来救你了!” 还没等敖泰开口道谢,两口长矛忽然一左一右,将这条小蛇蛇钉在了下面。 这敖泰的真龙魂魄顿时惨叫一声,愤怒的大叫道:“你戳我做甚,快把我放出去,你我一起灭那魔头。” 出乎意料之外,道士不仅没有解救了这龙的性命,反倒是将心念催动矛尖,火光大涨,矛尖钉在了龙魂之上,龙身顿时燃起的汹汹火光。 李道士冷笑一声,道:“想阴我,别忘了道爷可是阴人的祖宗,那血神如此厉害,怎会连你都收拾不得,怕是刚把你放出去,滚滚血光就把道爷的心神给一同玷污了吧!” 道士刚这么一说,敖泰的嘴角忽然露出狰狞的笑容,龙身一转,血海浪涛当头浇灌而下,只要把这尊火神淹没。 ‘就是现在!’ 敖龙身上的附身符当即烧掉,趁着血光还未彻底笼罩之机,脱身而出,而在这时,血神和龙身已是融成了一体! “日之源,火之祖,朱陵火府之精。火铃神,火轮神,火神罩鬼神。结为网罩摄邪精,火罩八方空。世界火焰腾,腾化铁罗。火官火君,火帝火神,不问高下,为祸鬼神,一切罩下,搜讨邪精。何神不在吾罩中,何神不在吾洞中。谨请火罩大神徐忠、江巨、赵玉、翟宁,禀吾敕令,听吾号令,火急奉行疾!” 乘此大好良机,道士连忙使出威力最强的火罩咒,更进一层的法力充分鼓荡而出,拼了老命的炼化这尊血神。 道士自是知道这血神聚散无常,击败容易,灭掉却是太难,所以这附体咒其实本就是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勾来这血神,将二者同时炼化。 而事实证明,道士这计划施行的十分的完美,而且这一次他可不会再犯上同一个错误,徐忠、江巨、赵玉、翟宁四火神同时将手一抬,三昧火罩进一步压缩,有了刚刚升级的法力为基,再加上圆满状态下的三昧真火,几乎将这火罩本身凝为实质。 等道士浑身大汗淋漓,头冒青烟,浑身真气足足消耗了八成之后,罩中再也无了动静,收了法术后,余波甚至使得附近地面焦石流金,岩浆足足下渗了三尺。 “禀告大老爷,圆满完成任务,区区妖魔,瞬间就被搞定!”李道士话音一落,脑门上又被敲了一记,啊啊啊!又出现了,大老爷的爱之抚摸。 “大老爷,小李知道您公事繁忙,但是下一次可一定要抽空听一下小李给您做的那首诗!那充分表达了身为道家门人的我,对您表达的敬慕之情”李道士热泪盈眶,差点都被自己给感动哭了。 “宿主,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呢,”不知何时出现的肺神皓华纳闷的道。 道士精神一振,连忙道:“东西弄到手了没?” 肺神将铜瓶瓶口一开,顿时一股古老的光影落入了道士的脑门,随即演化出了一篇文字,开篇便是肾主于水,生之于金,克之于火,来自北方,其色黑,微芒。 所以这篇功法是 “原来老五是在这颗扶桑树上,而这颗老树不知怎地,居然被砍成了木板板,真是的,害的本神一顿好找,”肺神插着腰,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李道士抽了抽嘴角,你还一顿好找,道爷都差点要找哭了好吧,从江南跑到东海,也不知费了多大的功夫,掉了多少的节操,经受了多高的风险,小命好几次差点都玩完了! 但是不管如何,这肾神的气息刚一入体,道士就感到原本紊乱的五行重又定住,按照捕侯的说法,应该能稳个两三年功夫,足够自己从容谋划了。 “东西到手,准备找机会跑路,对了,你那兄弟叫啥名字?性格怎样?” 肺神皓华顿时露出古怪的表情,道:“老五法号玄冥,至于脾气嘛,等你唤醒后自然就了解了。” “玄冥?”李道士重复了句,总有一丝不详的感觉。 结果道士刚冲出朝天宫,天边忽然一黑,所有星光、月华、霞幕同时被吞没,仿佛有一道极大的黑幕遮拦了上去,哪怕道士将天眼激发的十足,也只能看到方圆三丈之地,再往外,就只是层层黑暗,仿佛光线被吞没了般。 “这又是什么个状况,黑不溜秋的,道爷我又没有来到非洲。” 虽然不明白情况,但道士也明白,这定是那魔头搞出来的动静,难不成是用妖法遮天掩地,制造出的幻象?不过为什么天眼看不到一丝妖魔鬼怪的气息,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肺神,你好歹也是从上古年代混到现在的,这种状况有没有见过?” “且让本神想想,早年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了,”等了半天,肺神才不确定的道:“这种状况,本神好似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上古神人大羿射落了那九只小小鸟,剩下一只小小鸟吓的躲了起来,造成的天地黑暗,还有一次好像是南海中的一只神兽出世,那神兽的名字叫做、叫做” “夜明!”二人同时叫道,经过肺神的提醒,李道士也想了起来,这不就是中记载的,上古十大神兽中的那一尊嘛。 夜明者,南海异兽,双目通神,睁之则天明,闭之则昏暗 李道士当初看到这一位的说明时,总觉这介绍是不是有些夸张了,睁眼天亮闭眼天黑,你当你是上帝还是老天爷啊? 现在再看,原来真的有这么夸张! 不过自从见了大老爷后,道士已经对这些个神魔真灵麻木了,反正这件事相当古怪,上面有人在算计,道士这个乡下人想也想不明白,对于斩妖除魔什么的更是不感兴趣,他只想早点回家过年。 所以道士决定还是找个山窝窝藏个几天,等妖魔退却之后自家再跑路吧,他唯一肯定的是,既然大老爷都发话了,那不管这魔头再有什么安排,那都必然会失败。 咱家大老爷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在三界之中都老奸巨猾,啊呸!是老谋深算的厉害角色,对付小小一只魔头,那可不是手到擒来。(。) 第七十六章 金人 正当道士琢磨去哪里猫着,才能避过着一次劫难时,就见不远处有一座高大的建筑正冒着白光,并散着浓浓的铅汞之气,在这昏暗之中就犹如指路明灯以及引怪宝地。 只见火光之外,有数以百计的血魔正在叽叽喳喳、鬼鬼祟祟,红烟飘来飘去,时不时的就钻进去一条。 除此之外,还有十来名模样各异的左道中人正围着那座丹阁攻打,其中气势最盛的就要属一个瘦长的中年人,却是十大散仙中的长叟齐竹,这本是那曹半仙的挚友,如今却成了魔头的爪牙。 这些个旁门左道手段各异,有养蛇的,有妖法邪术的,还有使用古怪法器的,总之都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这些人把丹阁团团围住,各种妖法齐现,若不是那阁中时不时喷出的地心烈焰,怕是直接就要轰进去了。 ‘我了个去,五云子这老头不会真被困在里面吧!?’李道士大吃一惊,都这个时节了,老头怎么还在里面,炼丹炼的老年痴呆了? 凭良心讲,人家对自己还算不错,若不是他赠与的五气丹,道士自己真不一定能坚持到找到的那一刻,说是救命之恩都不为过。 道士纠结了良久,还是决定救一救,毕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就用金银泥来算好了,他眼馋这件护身宝物也不只一天两天了。 “肺神!” 趁对方没有防备之下,道士直接让肺神使出了当年金刀老人最厉害的本事上玄灭欲斩尸除妖金刀化形真法! 无数道白金刀芒泯灭诞生,化作一道潮流,所过之处,顿时有两三个左道妖人被斩成了血雾。 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那长叟齐竹有所动作,一口碧玉长竹从对方的手中划出,直往道士头上砸去,先天白金罡煞所化的刀芒斩在上面,却只斩出了一道道白印。 好在肺神自从重生以来,实力更进一步,将手一洒,无数的牛毛细针就射了出去,却是残卷中的金城百刺针术,破法破气,极难防御,正是以攻代守。 那长叟齐竹也不愧是十大散仙一流的高人,他的这根竹子乃是万年碧玉竹,非玉非木,却又夹杂着二者的优点,将此竹往地面上重重一戳,竹木瞬间破笋发芽,长成齐齐的一排,密不透风,金针射在其中,却只发出‘噗噗噗’的闷响。 不过道士早已趁此机会,落入了那地心烈火之中,大吼一声:“煽火童子来也!”这火顿时改烧为卷,将道士卷入了进去。 “齐前辈,半途冲来的那位道行似乎不俗!”有左道人士忍不住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齐竹冷笑数声,道:“蓬莱早就被撞的灵脉散乱,山势不聚,这地心烈火厉害是厉害,可我早有计划,只等头陀截断那被引入山上的地心火源,我这万竹困神大阵马上便发动,到时里面二人不死也难!” 这烈火头陀同样是十大散仙之一,而且不知何时,地面上长满了碧色的竹笋,颗颗如钻,就等同时发作。 “五云子前辈,知不知道外面都出大乱子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道士精神有些疲惫,刚刚好不容易收拾掉那道血神,如今马不停蹄的又来救人,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 有道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道士这边急的跳脚,对面那炼丹老头倒是淡定的很,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座最大的丹炉,喃喃自语:“怎么火力还不够,除了地心烈火,还有太阳真炎,乾阳离火,都是人间最厉害的火焰,当初那祖龙是怎么炼成的?” “前辈,老头,你有没有听到道爷我说的话,现在是什么时节你知不知道?有魔头攻山了啊!” 五云子呆了呆,似乎是才意识到道士在旁边,沙哑道:“我自是知道,炼制此宝,就是为了度过这一大劫。” 道士心中一动,连忙道:“火力不足是吧,那道爷的这三昧真火可不可以?” 话音一落,五云子的老脸就冲在眼前,一把抓住道士,两眼火热的道:“你会三昧真火!” 道士二话不说,响指一敲,一条金色的火苗就从指尖窜了出来,可惜没有雪茄,不然就可以充分展示什么叫做黑帮大佬的风采。 “好好好,有这个就可以试一下,快去到丹炉巽位,听我吩咐,吞吐三昧火,”语罢,这五云子老道就再不理道士,盘膝坐定,手中掐诀不断,炉中更是响起了‘轰隆隆’的声响,就好像大炉炼钢制造出的动静。 “老头炼的是啥玩意,怎么里面好像是钢珠乱蹦” 李道士刚嘀咕一句,却没想这五云子老道居然回答:“是一座通天法相神魔。”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道士想了半天,硬是没想出这玩意的来历。 “它又有个称号祖龙碑。” 秦二十六年,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 道士张大了嘴巴,他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了! 有道是横扫成霸业,三皇五帝又一帝,这个世界的始皇帝可是个牛叉到爆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数千年前那短短的炼气士年代,就是被他给终结的,若不是他横扫人间,或杀或服人间的泰半炼气士,说不定也不会有僧道二家的兴起了。 按照师傅老头的说法,成也祖龙,败也祖龙,论功业,论实力,这祖龙那可都是不逊色于上古帝皇,甚至他若是在大统后归隐的话,三皇五帝说不定就要变成三皇六帝了也,而这十二祖龙碑就是仿禹制九鼎镇压九州洪水,乃是绝禁天下炼气士的功德之宝。 但是这位野心太大,竟想立万世不朽之功业,成为超三皇五帝的人王,这可就彻底得罪了当时还是草台班子的天庭,人间香火若断,灵空仙界的神仙全都要遭殃,而且各位大能的伏笔转瞬变成死棋,所以在各种明暗交锋之后,祖龙陨落,这本该有一千二百五十九年气运的秦王朝不过五十年就崩塌了。 至于这祖龙碑,也就是通天法相神魔,号称炼气士克星的至宝,也被几位大能联手销毁,连点渣滓都不留,而这五云子老道重炼的居然是这个玩意! 道士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多远跑多远,你要作死别带着我啊!祖龙的重宝你都敢炼,你丫难道是想造天庭的反?道爷我可是大大的良民,不举报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不过他转念又想,如今炼制的通天法相神魔到底不是祖龙碑,再也不会有那功德之宝的气运,就算威力无穷,但在上面人的眼里,其实也不算个什么,而且大老爷既然在这件事上插手了,炼制这玩意很大可能也有他的暗中示意,这个时候不卖好还什么时候卖,做小弟的,难道连这么点眼力价都没有丫? 所以道士就心安理得的帮助对方炼制,丹炉底下依次亮起了三丛火焰,除了汹涌似岩浆的地心火外,还有一团极其刺眼的白火,和一团醇厚绵长的青焰。 那白火便是太阳真炎,又称是金乌火,乃上古真灵金乌特有的火种,自从那九只小小鸟的尸体被三清炼化,并把活着的那一只困住,十鸟化一日,演化出上空的那轮红日后,想要摄取就极为困难,也不知老头是怎么办到的。 至于这乾阳离火却是另一种道家真火,名头仅次于三昧火,以中正平和著称,只有修为极其精纯的道士才能炼出此火,有这霸道、至阳、醇和的三火,居然还炼不出那简单版的祖龙碑,难度可想而知。(。) 第七十七章 殉器 随着这五云子的掐指捏诀,炉中明灭不断,丹丸、神像、巨兵、龙影、冠冕等幻象光影不断投射而出,虽说炼的是祖龙碑,但道士还真是想像不出此宝是什么模样。 不仅是里面响声不断,外面同样轰声不绝,如果不是这丹阁在云霄派中也是重地,拥有厉害的守护阵势,怕是早就被外面的那群拆迁队给拆掉了,饶是如此,道士站在危房里也是相当心惊肉跳,他可不想在炼丹的过程中别人偷袭。 而当五云子老道掐到第十万个丹诀时,忽然从身上飞射出了五道烟光,顺着炉口流入进去,三色火势大涨,炎火汹汹,瞬间包裹住了这座丹炉。 但道士站在炉边,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火烟气,这种玩火的水平,他只在祝融大神的身上感受过。 不过与之相反的是,那五云子的气势却在飞快的削弱,由之前的浩荡如长河,一下子降到了比道士还不如的水准。 李道士在旁边看的真切,对方分明是在用阴神为燃料,将这火势催发的最强,老头为了炼出这玩意,真是拼上老命了啊!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种炼丹手法却是方士的手段,在那些先贤的眼中,万物皆可为入炼,尤其是阴神金丹元婴这种虚实相生,法出于形的奇物,更是下药炼丹的好材料,所以这种炼法又称血炼和魔炼,为今人所忌。 但就算是在古炼气士中,也少有用自己的一生修炼成果去祭炼的狠人。 “火!” 道士得了信号,将口一吐,三昧真火喷薄而出,射入了那巽字炉口,只片刻过后,他就有感觉,仿佛不是他在吐火,而是丹炉里的玩意在以更快的速度吸收着他吐出的火光。 妈蛋的,能不能有点真诚,别动不动就跟道爷玩吸星这一套! 而远在上千丈的上空,乌云开始汇聚和旋转,得天独厚亦遭天妒,这是天道运转的必然规律,但是在某种莫名的干涉下,乌云一滞,却又缓缓的消散了开。 “我费了近百年的苦功,祖龙碑终于要成型了!”五云子脸色变的相当狂热,与一直以来木讷呆滞的表情截然相反。 整个丹阁都蔓延着那种霸道到窒息的气息,高高在上,仿佛能统驭着一切生灵、物种、空间;道士终于明白,为什么祖龙要造反,这种霸道,根本容不下任何一点侮逆。 而在这时,三昧真火终于与另三道灵火融合,化作四色神焰,将这座上品丹炉烧的都要融化了,各色霞光从阁内射出。 这种威势,终是将外面的人给惊动了,那长叟齐竹终于忍不住气,将手中碧竹用力插入地上,那钻头大的竹笋节节高涨,很快就有十来丈长,纵横交错的青木禁神光张开,仿佛一张大网,蕴含着草木特有的凋零气息。 只一个兜拦,那丹阁的墙面、阁顶、门窗,就像是草木枯萎一般,那刻在上面的阵纹根本不起分毫作用,法阵再厉害,没有依凭之物,照样薄如废纸。 这些妖人就见这一老一少正将全副精力都投入炼丹之中,长叟齐竹顿时两眼耀光,摇摇一指,那张青光大网就兜了过去,好在道士有所防备,肺神皓华早已埋伏在侧,直接斩出层层的白金刀芒,将这些禁光青气斩的七七八八。 不过这些青木禁神光断而又聚,重又化作两张蛛网,上下兜来,肺神同样不甘示弱,身影一转,化作了一道金光神刃风暴,上下翻搅。 不过木系禁法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能够生生不息,随增随涨,生气与木气几乎覆盖了方圆数十里,青芒生机浓郁的找不到一丝空隙,层层叠叠的铺洒下,把皓华圈禁在这一小片天地。 不过长叟齐竹面色却不好看,暗道,‘这小金怪我虽能镇压,但也要耗费一定的时间,却是怕夜长梦多!’ 不过转头一看,这些跟他一起乘火打劫的旁门左道畏畏缩缩,逡巡不前,顿时大怒,骂道:“你们这些废物,这丹阁中有如此多的上等丹药,好处就在眼前,你们却无胆子去抢,那你等犯的着冒着得罪云霄派的风险上山吗?” “不是我等不尽力,只是那座丹炉中的威压实在太强,仿佛要把我们吞噬了般,”有位左道人士壮着胆子道。 果不其然,那丹炉的上空,一座巨大的影像缓缓成形,看不清模样,只有滚滚无双的气势如洪波巨涛,甚至使得血魔都被冲散了形体,再也无法复原。 ‘这是什么玩意!?单是气势,连我这万竹困神大阵都要拘役不住,好生恐怖,头陀怎地还没搞定?’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原本通透圆满的四色火,其中有一道极其明亮爆裂的闪了几下,忽然灭去,正是那山中的火脉被另一位十大散仙,烈火头陀给截住。 “来的好!千竹万木,结笼困神!”笋尖几乎同时射出一道细线,彼此缠绕扭曲,化作一口黑色的鸟笼,正好把肺神困住,任其左冲又突,却始终冲不出来。 李道士和五云子的状态都是极差,前者法力不足,后者则是阴神被烧,道行大损,都来不及阻止;光影一闪,齐竹手中的万年碧玉竹已经戳在了丹炉之上,火光一破,二人几乎同时被炸开,早已被烧的不成模样的丹炉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反捕凶敌,追雷咒术,急急如律令,追摄!” 连续的雷光劈下,但是那长叟齐竹却冷笑着,将玉竹上下遮拦,泼墨不进,竟比那雷光还要快。 ‘妈蛋的,怎么关键时刻这火不给力啊,白耗了道爷这么多的三昧真火,’李道士心中暗骂,这不科学啊,不是说好大老爷有算计的嘛,现在法力消耗这么大,连逃命都成问题鸟! “祖龙碑,祖龙碑,”五云子不可置信的道,只见那丹炉好像熄灭的火堆,表面全是死寂,只有内里仅剩一线生机,这炼丹老道居然做出了个让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行为,一挥袖袍,将炉口震开,整个身子射了进去。 这炉子方灭,但经过四种神火的熏烧,温度高到不可思议,连人带衣,几乎在一瞬间烧了个精光。 “老头,你”李道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总觉的剧情太过曲折,人物各种离奇,道爷是来救你的,你却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 人家有殉情的,殉葬的,殉国的,你丫这是殉器啊!! 早知道这样,老头你提前支会一声,我可就不来了啊! 眼看着自己血量半残,法力值低到谷底,召唤物肺神还被困住,却要对付一个散仙级别的家伙以及人形怪甲乙丙丁,说不出的心累,大老爷,你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正当道士准备再勉强开上一次太极模式,拼死一搏那是不可能的,伺机找机会跑路的时候,那丹炉猛的炸开,一尊巨大的金人迎风变涨,百丈、千丈、万丈,那股气势之强,却是与那浑沌、原始天王是一个层次的。 那长叟齐竹面色剧变,二话不说,遁出了阴神,化作一道黑影,驾驭着碧竹就射了出去,连肉身都不及要了。 阴神的遁速果然是快,只不过盏茶时间,就飞射出了蓬莱岛,刚松了口气,面前忽然多了个头带冠冕,身穿蟒袍的男子,看不清楚面目,但是下方的血海已被其气势卷出了层层漩涡,上空白云同样是冲散开。 一拳,打断了这根万年碧玉竹。 另一拳,打爆了阴神!(。) 第七十八章 算计 神烛宫位于蓬莱的山腹洞天中,那里虚实相间,有无相印,看似在人间,其实却是在彼方,一切邪魔妖孽若不知进出之法,便是将整个蓬莱都毁成渣,怕也找不到此地。 虽说是宫殿,却更像是大号的灯烛,悬浮在这虚空流光之中,这便是云霄派最后的跟脚,也是最大的依仗。 而在这座巨大的灯烛之上,散落着将近五十名云霄派弟子和长老,无不面色苍白,气息衰弱,以真气雄浑绵长著称的道家三派之一,竟然会出现法力无以为继的状况,而且还不是一两个,战斗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而且时不时的还有其他伤势累累的云霄派弟子张开此间门户,跌坐在地,看来外界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道士此刻就坐在这座宫殿中,跟其他人一样,通过修炼来恢复体内真气,这套功法擅杀伐,本不以恢复为长,但是自从体内阴阳气分化为阴气和阳气之后,恢复度就直接提高了一倍。 并且这阴阳气分化,似乎还多了许多妙用,只是道士之前一直忙着找那,接着就是血魔攻山,根本没有机会静下心来去琢磨,不过单是加快法力恢复的优点就已值回了票价。 良久,道士长吐了口气,体内的真气总算恢复七八成,虽然还不是全盛状态,但到底有了保命的保障。 只不过一想到之前的场景,道士就感觉自己这挂开的是不是不够大,难道五云子这老道才是本书的隐藏主人公? 话说自从五云子老道投入了那丹炉,几乎是十死无生,但也不知是他是人爆棚,还是太有算计,竟是用自己的魂魄融合了那通天法相神魔,成就了祖龙碑;现在就算是道士也搞不清楚,这五云子是法宝真灵还是将法宝炼化。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就是老头的本事现在是狂飚猛进,连散仙级别的家伙也不是他数招之敌,这种进步度,怕是整个人间都没有比的上,这种好事怎么没轮到道爷呢,大老爷你偏心啊! 不过道士又自我安慰,这老道变成法宝后没有小jj,道行再高又能有什么用。 正当道士出于心里不平衡,百般编排对方的时候,忽然一动,有人在传音入密叫他,等他走到灯芯附近的时候,早已聚了不少熟人,五云子、雷真君、剑马、李倩、吕青魂,还有些陌生的面孔。 道士悲剧的现,在场的论起道行,只有那吕青魂比自己低上一筹,不是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么,怎么这些家伙还有这么多本钱。 “此子心口不一,能信任否?”雷真君所化的元婴怒道,很显然,通过其他躲入神烛宫中的弟子,他知道道士放鸽子的事宜了。 “能,”五云子回道,这老头现在彻底化作了座金人,这金人面目全无,倒是身上的金光变化不断,化作龙袍冠冕的帝王,或者是勇猛魁梧的神将,以及高冠博带的仙人,模样各不相同,但无不霸气凛然。 单轮战力,在场之中应该就属他顶尖,就算是修成寒冰元胎的素月夫人都不是其对手,基本上是半步越人间层次的了。 “五云子师兄既然这般说了,此子便不会有问题,”素月夫人果断道。 “金光早已算到自己会被那混天黑罩镇压,故而在血魔攻山之前,就向上界求得至宝兜率八景灯,只要在这神兽夜明的体内八处要害点燃,便能将这魔头最大的依障破去,但是我等得得道之士早已被那魔头盯住,稍一有动静,便会被现,所以只能选取本派最杰出的几名弟子。 “但是现在这般情况,只能凑出七名,若不是我徒儿顾电在三绝阵中被戮,怎么连八名弟子都凑不齐全!”雷真君怨恨的看了道士一眼,两眼喷火。 “雷师兄莫要动气,生死兴亡自有定数,现在大局要紧。” 李道士眨了眨眼,这剧情转折的是不是有点快了,道爷为啥要做这么危险的活儿,进入神兽的肚皮里,这想想都觉的是在作死。 “那个,小道毕竟是个外人,咱们青城派又只是个小小门派,本事浅薄,这种大事交给我不大合适。” ‘而且咱还赶着回家过年呢。’当然这找死的话道士只心里想想,到底没有说出口。 李道士话音一落,顿时被各种利刃似的眼光盯住,如果眼光能杀人,他早就被捅的千创百孔了。 “此事事关天下苍生,必须去!”好半晌,五云子才沙哑的道,话说老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没了jj之后脾气大很多啊。 道士觉的干这事很危险,但是现在若是不答应的话,貌似就更加危险,知道为什么总是邪不胜正、魔不压道吗,自然是因为正道的手段更狠更凶悍更阴险,混混收保护费哪抵的上有关部门的收税。 道士百般无奈之下,只得从了,不过就算是为了天下苍生,道爷该划水的时候也得划水,这年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道爷可是划水专业户来着。 随着血海血河的不断淹没和浸蚀,蓬莱表面坑坑洼洼,之前的灵光仙景早已被风吹雨打去,只剩下丑陋的山壁山凹,明明是上万丈的神峰,却透露着一种残破和颓废。 血海深处的域外天魔看到这般破败景象,心中露出无限的喜悦满足,暗道:‘金光不在,山中只剩下一帮云霄余孽,根本不足为虑,等本尊用**颠倒阴阳乾坤,借无边血海彻底淹没此山,也算是报了当年的大仇,只可惜那魔主的残躯到底没弄到手,奇怪,为什么总有一丝未有算尽的感觉’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诸事一切顺利,只待蓬莱一毁,便趁机打开幽冥之国,召出血海圣主,到时整个人间都是我们的了!’ ‘漫天神佛,你们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还不是被我们钻了空子,人族安享万年气运,如今这天地,也该换一换主人了!’ 意念一出,方圆百里的血海尽皆沸腾,开始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级大漩涡,漩涡的中心正是蓬莱,而这血色漩涡在渐渐的演化之中,却是变成了魔鬼的脸面,双眼空洞,有皮无肉,嘴中缓缓伸出了无穷无尽的苍白手臂,往那蓬莱抓去。 这翻场景像极了一开始天魔曹飞龙,也是造成这整个大事件的开端,但是二者相比,差距却不可以数计之。 在这般**力面前,万丈蓬莱神山,竟是真的缓缓开始下降。 “孽畜尔敢!” 山中顿时射出了七八道身影,各施妙法,有的洒下甘霖,化血水为清流,有的凝水成冰,在血海中升起一座座冰山,还有的施展天府雷法,炸出成百上千丈的血浪。 但是这些声势浩大的攻击落在浩浩荡荡的血海中,如螳臂当车,终是抵不住那滔天魔威。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云霄派整门上下,真正有手段也不过是那几位,’魔头正猖狂间,忽然心中闪过一丝警兆,不对,自己怎地好像遗忘了什么? 有以入无,积念以得妙,万物芸芸,皆当得空。 魔头连忙以外魔**定住心神,推算前因后果,忽然道了一声糟糕! 只见血海忽然被炸开,一尊金光巨人蒸腾而出,魔光血影完全进不了身,更引人瞩目的,他手中拖曳的一只玄黑的鱼尾,水面之下更是有万丈的阴影。 原来不知何时,五云子潜入万丈海底,将这神兽夜明给拖曳了出来。 秦王扫**,虎视何雄哉,挥手击浮云,诸侯尽西来! 金人重又变身成了帝冠蟒袍的形象,右手显化了十条金龙,不过只有一条苍鳞赤角,彻底显化出形状的。 “阴阳为纲,四时为纪,十龙为法,接我此拳!” 五云子的声音变成金腔玉音,还夹杂着一丝尖锐,仿佛真的变成那个要做人王的绝代霸主!(。) 第七十九章 玄冥 上下左右一片黑暗,没有光线、色彩、元气,只有窅窅冥冥,空空荡荡,以及隐约的龙声鼓荡,激昂龙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得一声巨响,夹杂着浓厚的血腥气息,像是震裂了的玻璃,空间中泛出一道道的白纹,然后‘砰’的一声,炸了开来,八道光芒射向各处,其中有一道正是道士的身影。 ‘我已帮你打入这神兽夜明的体内,接下来你只要找到此兽的八处鸿蒙要害之一,用八景宫灯点燃,自然能引动它体内气息爆,不得不开眼,眼一开,天地光线自然会重现,封印自解,去去,莫要耽误。’ 耳中传来了五云子的低喝,李道士这才从这种接近于穿越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放眼四顾,好似是回到了洛都的朱雀大街上,当然,如果大街两侧不是店面而是来回伸缩的肉·壁的话,而且‘街面’上空空荡荡,只垂下类似于血肉絮蔓一样的玩意,脚下更是一踩一个血坑,肠道像是长舌在起伏。 “这还真是有够恶心!”李道士抽了抽嘴角,要是他会净衣咒就好了,这个时候就能派的上用场,道家的符篆,不仅能够驱使鬼神,镇魔召魂,咒杀强敌,也能够防病治病、驱鼠散蚊、搬运物品,用途其实相当广泛。 不过现在,他就只能忍着这比猪狗血还要腥臊十倍的玩意给自己做免费泡脚,一边寻找着这神兽的鸿蒙要害。 神兽就是神兽,肠子同样区区绕绕,四通八达,跟那迷宫似的,时不时还鼓荡出风水火气,若不是道士躲避及时,差点连衣服都保不住了也,而且这些水火都夹杂着上古才有的气息,相当难抵御。 正苦苦支撑之时,前方忽然好似开闸放洪水,传出‘轰隆轰隆’的声响。 “金光大力神,闻召降真灵。口吐三昧火,金光灿灿明。一道化千片,四面结金城。炎炎火焰逼,火焰煅鬼神,天光护吾体,妖魅化为尘,妈咪妈咪哄!” 大力神的躯壳刚刚显出,沸腾的腐蚀浆液就如洪波激流,并蕴含着上万斤的冲击,金光护体符层层裂开,连带着道士的身影一同被卷了下去,他的最后一个念头,‘妈蛋的,道爷不会就这样被拉出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道士才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护体符的符力早已被耗干,好在他身上多了层金光闪闪的甲衣,护持这全身不被侵蚀,不然他早就跟附近的肉浆一样,被消化成屎了。 这层金甲正是五云子炼制的金银泥,被道士以任务需要的借口讹了过来,在这里却正好派上了用场,道士刚起身,就有数十道浊气攻来,李道士连忙施展开印法,“天辅丙木,雷光化生。斗枢降灵,变化用之。八卦通神,九州皆惊。水部束,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急急如律令!” 青城法印顿时白芒大闪,但这对付妖魔鬼怪极为有效的手段在这里却是吃了憋,这些浊气不仅没被克制,反而被这些浊气如大鱼吃小鱼般,吞了个通透,道士见状又降雷召雨、缚鬼封印,最后除了三昧真火还能起些作用外,其他的半点效用都无。 “这气是夜明体内的九蚀之气,无物不吞,就算是本神的罡煞金刀,也未必能拿它们怎样,”就连一向牛皮轰轰的肺神大佬都这般说,那道士还用说吗?当然是撒丫子跑路,终于等这九蚀之气越聚越多,甚至是聚成触角怪兽的时候,冲出了这应该是胃袋的部位。 好在这九蚀之气似乎只能在这‘胃袋’里面活动,不能冲出去追杀,让道士逃过了这一劫。 ‘这样不行啊,这神兽是上古生物,里面古古怪怪的东西多了去了,要不是有三昧真火,指不定道爷这一次就得阴沟里翻船了,而且此兽的体内四象五行完全不照常理分布,别说道爷了,把天枢子老道叫来都算不出个鬼来,这该怎么办?八景灯要是无法点燃,云霄派被灭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道爷可是出不去了!’李道士的面色阴晴不定。 道士虽然是被赶鸭子上架,但其实说到底,心里还是有几分情愿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大老爷给自己的信心,道家内部传闻之中,上面有人对于云霄派有几分不喜,就是因为这些个小弟不上路子,虽然咱们道家内部山头众多,但是最高领导人只能有一位,不对,是三位。 云霄派祭天拜地,就是不尊三清,这是啥个意思?你当你们是地仙之祖镇元子吗?开玩笑,你们与那位老仙是一个档次的吗?没有这个辈分就别装这个大爷,你当道爷这个三清门下第一马仔是开玩笑的吗?要不是没大老爷命令,分分钟砸你场子! 但是此事既然有大老爷暗中插手,那就摆明了道家内部的意见已经统一,从古到今,只要内部意见一致,道家对外的行动还真没有失败过,所以虽然道士还没琢磨透上面是什么意图,但这次行动肯定是有胜无败,乃是刷功劳的大好机会。 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道士还没有得到上面的任何明示和暗示,那可就尴尬了,难不成道爷又会错了意,还是大老爷觉的咱业务能力太强,先去帮其他的七个了? 正当道士苦思冥想,怎么样才能找到那鸿蒙要害,忽然肾中一动,仿佛跳了一下,似乎指向着某个方向。 “肺神,你们家老五好像给了道爷一个提示,咱要不要去?” “老五乃是本神同胞之中天地感应最强的,既然有指引,必然是有大好处,你快些跟上!” 既然肺神大佬都这般说了,那道士便没有疑问,乖乖的向那个方向探了过去。 上古之际,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炎炎而不灭,水泱泱而不息,所以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才有那些神通无穷,凡脱俗的真灵神人;而五脏神虽然来历诡异,但五脏对应着五行,应该也是那个年代沸腾混乱的五行之精所化,只是随着天规天条的不断完善,阴阳分,五行定,所以也就渐渐的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之中,怕是再过上千年万年,彻底的消散也不一定。 但在机缘巧合下,却是跟道士搅合在了一起,而且性命生死休戚相关,关系紧密到不能再紧密,所以这老五玄冥虽然没见过面,自是不会害他,道士被带到了一处散着墨绿色气息的洞穴前,大概是感应到了生人,顿时化做数蓬墨烟,合成一道绿霞,往他头上兜去。 道士刚想防御,脑海中却是浮现了的文字,不用自主的张嘴,任由这股绿霞射入体内,肾中生出一股吸力,自动按照功法的路线开始运转 ‘北方阴·水,太微玄真。内应六腑,化为肾神。见于无上,游于丹田。固护我命,用之成仙!’ 道士陷入修炼状态时,肺神皓华自动跳出来警戒,并暗道:‘我说老五怎么还没化形就有动静,原来是感应到了这道太阴之气,此气与九蚀之气都是上古元气之一,而且此气通冥,最是麻烦,但是对于老五来说却也不算什么,反而会助其化形,搞不好出来的时间还会提前。’ 存想之中,肾内部开始了种种玄妙的变化,后天之精开始演化,本是交合之物,如今后天返先天,却多了种种玄奥,当年黄帝御女三千而飞升,便是此物起了大用,乃阴阳之本,生命之源。 肾者神之室,神若无室,神乃不安,室若无神,人岂能健!室既固矣,乃神安居。则变凡成圣。(。)8 第八十章 点灯 随着的修炼,太阴之气与肾水相交,像是双龙戏珠,不知过了多久,诸般气息忽的融为一体,如长鲸吸水,往中间一聚,却是化作了一座小小的水晶宫殿,在肾中浮沉,还蒸腾着寒雾。 练的五神是心神、肝神、脾神、肺神、肾神,分别对于五行,肺神属金,显化的表象是白气鸡子,而肾神属水,化作的却是一座阴沉水殿。 水殿一成,道士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会了三道法术,分别是起云咒、水箭术、水精咒,各有妙用,法术不像是符篆,能随着本人的道行增长而威力增强,这是最大的好处。 道士顿时对这位没见过面的老五心生好感,眼一斜,道:“肺神大佬,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这就是差距啊,你怎地不给道爷传几道法术,也太小气了吧。” 肺神顿时气的三尸脑神跳,大叫道:“我们五个各有擅场,本神可是专攻杀伐,只要你再找上几十株千年药草,或者是把这古铜瓶再弄两个来,便是散仙也当场斩给你看信不信,区区几道法术又算的了什么?!” 李道士刚想回话,忽然袖中一热,连忙一个翻手,手上却是多了一座古朴的油灯,此灯先后亮了八下,而与此同时,周遭猛的晃荡起来,上变下,左变右,肠道荡来荡去,胃酸如雨、怪气乱荡,仿佛那神兽夜明正在外界翻滚咆哮,十分的痛苦。 ‘坏了!已经有人点燃八景灯中的一盏,只点燃一盏就有这动静,越往后点,难度肯定越大,要加快行动了,’道士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狂风卷起的小草,若不是有金银液护体,各处脊椎少说要裂上个四五处。 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风暴夹杂着海水吸了进来,如飞瀑激流,道士瞬间享受到了海洋漂流的快感,而他在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的时候,突然见得数十里外张开一道大口,大口外是外面世界的景象。 只见五云子老道所化的巨大金人正在被一尊巨大的血魔缠绕,怒吼连连,拳打脚踢,动辄激荡出成百上千丈的水波巨浪,但却被越来越厚的魔光血影所困,夜色昏沉,入眼尽是愁云漠漠、惨雾沉沉、阴风飕飕。 道士忽然意识到对方要干什么了,赶紧大叫一声:“定住我!” 肺神皓华与道士心意相通,自然知道这是相当危险的关头,整个身子化作一道金光投入那古铜瓶中,瓶口当即倒转,先天白金罡煞化作一道光柱,将道士全身罩定,而与此同时,十方风动,狂飙怒号,天水横流,刚刚被吸入体内的万万斤海水如同百响母子炮,全都打了出去! 压力瞬间增加百千倍,哪怕道士只是受了余波牵扯,哪怕有罡煞护体,身子都仿佛像是要扯散架了一般,肺神皓华刚刚被嘲讽了一通,现在是憋足一口气,古铜瓶的威力在它的催动下,几近巅峰,铜身散着一圈又一圈的光晕,似乎是磨合够了,铜瓶忽的往下一降,融入罡煞之中,金光大亮。 再看时,一根水缸粗细,近二十丈的金柱直插而下,仿佛是上古之时,****海底的那根海底神珍铁,本是定海的模子,任尔东南西北水! 在这般关头,滚滚滔滔之中,一点红黄相间的光芒直透而出,却是第二处鸿蒙要害暴露了出来,未等道士有所反应,有一个人抢了先,只见一道剑光重重叠叠,仿佛不再在劈波斩浪,而是借助海水之力游动的鱼儿一般。 剑仙有道剑和法剑之分,道剑出于己身,杀奸之后去神散气,法剑取金铁之物,人与剑气相合,人在剑在,九空腾飞,白光起处杀人于无形。 当今炼剑之法,包括剑道最盛之时,青城、天一、崆峒三足鼎立,炼的基本上都是法剑;而只有上古炼气士时期,内执丹道,外显金锋,把剑丸寄托了一身修为之中,才能算是道剑已成,而云霄派的剑马,继承先贤本事,将剑丸之术在之上重新推演,不知消耗了多大的苦功,这才炼就了这道剑。 采无极之精,合先天之元气,假乾坤之炉鼎,运元始之钳键,慧火炼成,灵泉磨利,以太极为环,刚中为柄,玄虚为刃,清静为匣,虚白灿烂,纯粹坚刚,运造化之机,乘秉威之令,斩尽一切烦恼妖邪! 剑光连闪,瞬间就化作了一个小点,只片刻过后,那夜明就又是发出一声惨叫,大嘴顿时闭合,又是一片昏暗,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见得那五云子化作了一块巨大的黑碑,重重的镇压在的海面之上。 良久,水波渐消,‘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金柱从中裂开,道士的身影显露了出来,喃喃自语:“道爷我终于发现找出那鸿蒙要害的方法了。” ‘肺神,你那边准备好了没?’ ‘那是自然,这点小事,怎能难的住本神。’ ‘老毛老毛,你那边怎样?’ “以后有这种事,别再找本将了,居然是个神兽,你说说看,你都给本将捅多少篓子了,上一次你碰上的那个妖和尚,再上一次……”老毛又是各种抱怨。 ‘行行行了,大家都是兄弟,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做兄弟的不就是该两肋插刀的嘛,而且你打完就跑不就行了,’道士义正言辞的道。 肺神本身就是身体的一部分,与道士心灵相通,而老毛则是道士召唤来的天将,照样可以通过纸符远程联系,这也是道士想出点子的必然条件,遥控炸弹,不遥控还怎么爆炸。 “准备好了,听道爷的指挥,三、二、一,开大!” 道士话音刚落,二十里外,之前相当于‘胃部’和‘肺部’的部位,同时闪过一道金光和雷光,声势之汹涌,就像是一条雷蛇和一条金蛟在翻滚起浪,汹涌咆哮。 一个是杀伐之怪,另一个是雷司猛将,两个家伙都是以爆发力见长的人物,短时间内全力的爆发,绽放出的层次不逊色于那五百年大妖。 这两道攻击几乎同时攻击到了神兽夜明的各种肠胃肺上,虽然这些玩意都奇大无穷,又十分坚硬,但是这般炸开,造成的杀伤同样不俗。 更关键的是,就算是神兽,内部器官可都是相对虚弱的,雷鸣也似的巨响发出,然后各色光华、酸液、气息汹涌而至,神兽的内部防御体系层层张开,阴神以下的必死,阴神以上的也都得半残。 老毛二话不说,掐断了与道士的联系,直接回上面去了,至于肺神,也不再牛气,将身子投入到那铜瓶之中,仗着体型小,在种种攻击到来之前,逃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重瞳一闪,重又化作上古世界之窗,细细感应,果不其然,有六股跟诸般真灵相同的气息浮现出来,道士二话不说,往其中一道投去。 而正在此时,外界的魔头同样感受到了夜明内部的动静,暗道:‘没想这云霄派余孽居然请来了八景宫灯,这应该便是他们最后的手段,定不会让他们得逞,为了以防万一’ 魔头的念头一动,数道天魔种子化作的魔影一闪而逝,而与此同时,天空中隐隐约约间张开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鬼首大门,碧火磷磷,天魔妙光乱闪,虚空风暴陡现,却是想打开三界之外又一界幽冥之国! 而大门的背后,一条不知其长,不知其宽的血河随时要咆哮而出,血海生灵的气息千千万万,其中并不乏那真灵级的怪物……(。) 第八十一章 鸿蒙 元气鸿蒙,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乃孕中和,三界生成。 这鸿蒙,便是天地元气之始,无色无光,万色万光,独然物外,却又包容万物,鸿蒙过后,方有山川河海的形成。 每个上古真灵或是上古神兽,天生便有鸿蒙要害,这也是它们的力量之源。 那七彩气团就在空中飘飘荡荡,散发着无可名状的气息,道士见状大喜,刚想点燃八景灯,忽然精神一阵警兆,天眼乱扫,虽然没见得什么妖魔鬼怪,但空间仿佛褶皱了开来,然后附近一片血红,还夹杂着琉璃光彩。 天也空,地也空,人也空,法也空,道也空,无物不空,真空自在,化乐妙道。 随着琉璃光彩的显出,道士的耳边不断响起呢喃之声,仿佛是最亲近的人在轻声低语,要与自己一起进入无边极乐之中。 道士感到心底渐沉,仿佛功名利禄,酒色财气,甚至是升仙得道都变的不再重要,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永恒的自在,永恒的沉沦。 这还只是普通的天魔幻象,若是大自在天魔主,更是能瞬间满足心中所想的一切,求财的得财,求道的得道,哪怕心中只有一丝丝的破绽,都会被瞬间放大和侵蚀,这才是魔头最可怕的地方。 这种心灵上的交锋,尤其是自己对抗自己,那可比斗法还要厉害百倍,李道士不敢怠慢,连忙催动鱼龙太极图定住道心幻境,免的被那魔头污染。 果不其然,太极图刚刚罩定,精神上就有无边满足、欢喜、激情、温情等情感一起袭来,这可比马杀鸡的感觉要强上千倍万倍。 道士差点就忍不住呻吟起来,魔头,你就算在精神上玷污了道爷,你也得不到咱的**。 好似一刹那,又如同百载千年,就好像纯情小处男面对数以百记**艳妇的折腾而保持不泻一般,这般痛苦,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忍耐的。 从本质上来说,道士只是个俗人,也从来没有什么向道之心,只想活的好,睡的好,吃的好,这种人物也往往最容易被天魔攻占心神,之所以还能撑住,完全是因为有地书在帮他遮拦。 但是这种情况,别说是地书了,铁制的套套也未必顶用啊,正当道士快要支撑不住,七情六欲被勾引的几近沸腾,道心幻境开始山塌地陷的关头,忽然一道隐秘玄奥的意念传进了心灵。 鱼龙太极图瞬间分化出千千万万的阴阳鱼,黑白二光一闪,却是化作了一个白胡子老道,笑呵呵的看了道士一眼,长吟起来 “修道之士,视锦绣如弊帛,视爵位如过客,视金玉如瓦砾。无思无虑,无事无为。行人所不能行,学人所不能学,勤人所不能勤,得人所不能得。何也?世人行嗜欲,我行介独世人学俗务,我学恬漠世人勤声利,我勤内行世人得老死,我得长生。” 此诗一出,如同一道清流洒下,顿时将那已经沸腾到扭曲的情感和念头理顺调和,而且那老道复又一指,潜入到道士体内的天魔种子全部被灭杀,这才摇身一转,再度消失不见。 也不见其气势,更不见其威压,突忽出现,又瞬间消失,这份本事,非是上面的大老爷莫属李道士恢复了神智之后,二话不说,当即火力全开,喷出的烟柱聚火撩天,所过之处,琉璃光彩当即被烧的层层碎裂。 大老爷,感情你才是主角,不到关键时刻不出手啊李道士心悸的想,却又露出自嘲的笑容,不过大老爷,这是你们的道,却不是我小小李的道,这么正儿八经的修道,不大符合咱吊儿郎当,不对,是拉风潇洒的风格。 “大老爷神威,神灯等等等等,”李道士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差点又犯二了,这么大的一坨鸿蒙气团,自己居然只想着完成公事,完全忘记中饱私囊,吃拿卡要,这修道差点都快修傻了都。 要知道这鸿蒙之气可是比上古真灵的精血更有用处的玩意,血液只是蕴含了上古年代的气息,这玩意压根就是上古之气,而且是最高级的那种。 连忙运转四海化龙诀,将那团鸿蒙之气分化出一小团,吸入了体内,但哪怕道士玩命的吸收,体内充盈到再也撑不下去,也只使得这鸿蒙气团稍稍薄了一点点,由此可见神兽夜明的强大,绝对是碾压级别的。 这么好的机会,下一次要想进入这神兽的体内,还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真是太可惜了 道士到底不敢耽误大老爷的大事,将兜率八景灯一丢,并且口中吐出一口真气,将此灯包裹,并念咒语:“神灯神灯,收摄邪精,灯火到处,天大吉昌” 这盏油灯先是冒出一点紫火,然后火光大涨,烟腾上百丈,这烟气看似薄弱,但所过之处,就连那些相当霸道的上古气息都通通被镇压收摄。 神兽夜明痛吼一声,又是一阵的天旋地转,只不过这一次灯火中冒出一团紫烟,包裹住了那道士的身躯,也免的道士撞撞擦擦,不仅如此,紫色的灯火接连闪起五下,天光大亮,照的混沌蒙昧的夜明神兽体内纤毫分明。 一座由血管肠胃等器官构成的迷宫显出了真形,不过还没被道士细看,一股强大的斥力就就裹着他的身躯冲了出去。 灿烂天光,使得妖氛尽扫,魔烟荡涤,七彩飞虹从海际线直冲到蓬莱岛,就像是传说之中,挂在上界天河上的那座虹桥,百岛泛波,水光荡漾,万顷碧色尽收眼底。 而在靠近蓬莱的方向,一团琉璃血光正被一座近百丈的龙纹巨碑镇压住,两座神祗分立两侧,无穷的神光洒下,正是原始天王和太元圣母,金光上人显化出的道家先天大神的化身。 至于云霄派的弟子长老们,全都站在一只巨大海兽的身上,那巨兽模样像是长鲸,却要大上数十倍,更诡异的是兽首上有两只空洞洞的眼眶,一亮一暗,似乎有无数的明灭混沌、星空漩涡在其中流转,很显然,这就是那神兽夜明,闭眼则天黑,开眼变天明 “魔头,莫要在垂死挣扎了,也别妄想逃回那欲界,千万年的封印,将是你的宿命!”元始天王口吐雷音。 “不对,不对,末法的时代即将到来,仙佛陨落,万魔降世,你们即将沦为**的生畜,百般沉沦,永无得道之机” 魔头继续口吐狂言,看的出来,这家伙已经被削的脑袋不清,意识混乱。 李道士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里却是大叫黑幕,云霄派年轻一辈的,也就剑马和李倩能够压上自己一头,他们能够点燃八景灯道士勉强还信但是剩下的那几位,虽说修为比他高,但是其他方面就要反过来说了,连他这种业内精英都扛不住天魔的惑心,就凭他们这些歪瓜裂枣? 貌似从血魔攻山开始,三位大老爷就忽悠了所有人,天庭为什么不动手,龙宫为什么不派兵,包括为啥没有神仙下凡,甚至是自上千年前就在流传的,道家内部不合的传闻,现在看来,貌似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从阴谋论的角度,都是上面布下的一个局。 道士以事后诸葛亮的角度,大概模模糊糊的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但是只是为了对付这一个天魔,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大佬们的真正目标到底是啥? 对于以大老爷门下第一马仔自称的道士来说,猜不出大领导的想法,搞的他很压力山大啊! 第八十二章 海外终章 随着三尊大神的不断压迫,哪怕域外魔头无形无质,乃欲界六天的魔念邪意所化,同样也被消耗的精疲力竭,毕竟这三位的攻击,可都是能直接隔着数界,打击到它在人间外的本源的。 魔头在浑浑噩噩之间,根本想不明白它是如何失败的,连此事的种种诡异之处也都未察觉出,这对于心思千转百巧的域外魔头来说,却是相当的不寻常。 ‘还没有完全失败,天机已被本尊颠覆,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灵空仙界还没有反应过来,将幽冥之门彻底打开,虽然仓促了些,但是凭借着圣主的无边血威,完全可以在群仙反应过来之前,灭绝东海散仙道统,还有机会!’ 魔头打定了主意,便通过化乐天的本源,沟通三界间隙中,另一面隐秘黑暗的世界。 天空上,那原本若隐若现的鬼首大门渐渐变的凝实起来,仿佛是在透明的玻璃上镶嵌了道黑窗。 整个东海的天空中,像是染上了一层红色,红的滴血。 这般动静,顿时引发了残存的云霄派门人的慌乱,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再引来几个老魔大妖,分分钟团灭的节奏。 倒是李道士出乎意料的镇静,甚至说是恍然大悟原来大老爷是在钓这一头大鱼吗? 天空被扯出了道巨大的裂口,老天爷像是来了大姨妈,粘稠的血水垂下千百道,无数或虚幻,或是凝实的身影俯视人间。 这些动辄四五丈的血海生灵用一种垂涎食物的眼神望着下方的众人,在这些生灵的背后,还有更多更加强大邪恶的气息从那扇大门后传出来。 这种情况下,就连自认为猜透大老爷心思的李道士都有些不安起来,这要是再领会错了领导的真意,那可就不是尴尬了,直接要转世投胎去了。 正当上空中那巨大的血影笼罩下来,几乎笼罩了大半个汪洋之后,海水忽然沸腾起来,不同于魔头炸开海眼造成的水精之气暴动,这种感觉,仿佛是大海之主要出世了般。 四条五千丈的老龙几乎瞬间从海底冲出,苍鳞赤角,蛇身凤足,庞大的龙威几乎凝为实质,像是四团太阳升出了海面,敖泰敖灵敖海这些小龙与之相比,简直如萤火比之皓月,差的太远。 更别提在这些老龙的身边,分别环绕着五到九口不等的天龙鼎,当初那魔头只偷来了一口,就能驱使方圆千里的海水淹山,而如今,这些龙族至宝落在了四海龙王的手里,发挥的威力可想而知。 而与此同时,海波翻浪,数千,数万数量的妖兵冲出了水面,这些妖兵各个铠兵齐足,训练有素,妖力充裕,哪怕只是小兵,也都有精英怪+的水准。 一个个的驱动着水精之气,或是驾乘着各种海兽,往天空中那扇幽冥之门杀去,竟是在血海生灵未有降临之前,冲入了门中。 里面的场面不得而知,只见得那门内时不时的洒出的血水和残尸断兽,生和死的气息剧烈的波动着,可见得战斗的激烈。 正当李道士头晕目眩之际,一道星河从天而降,也如同那幽冥之门般,直直的插入了人间之中,星河之中,小如水缸,大似山岳般的星辰浮浮沉沉,星辰之上站着各种天兵天将,身材魁梧,周围有五彩星光环绕,神力巨大。 ‘这不是号称天庭御林军的十万天河水军吗?妈蛋的,道爷之前居然天真的认为他们就是在水里划呢,还奇怪灵空仙界哪还的江河,搞了半天原来是空军!’ ‘老毛这家伙在里面也算是个头头了,怎么没看见人呢?’ 果然三位大老爷才是真正的卖拐的,谁说只有天魔会玩弄人心,咱们道门坑的就是天魔,玩的就是老道推车。 李道士现在彻底放松下来,开始以局外人的角度欣赏着这野战部队与当地武警联手,围剿境外毒匪的特效大片,话说这毒匪的战斗力还真是有些彪啊。 不过这大片只看了上半集,幽冥之门一关,空中又有三道青气卷出,那几乎弥漫天际的血色,就被那些青光占据大半,正以天地人三才之方位,把那血色缓缓的取代;就像是日升月落,朝生露珠,是极其自然普通的事。 当年那如来佛降服那血河老母之时,闹出的动静可是大上天来,二者相比,看来论起气度和手腕来,还是道门更有前途啊。 大道玄妙,出于自然,平于仙真,生于无生,先于无先,挺于空洞,陶育乾坤,号曰无上正真之道。 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血河圣主有没有被封印,幽冥之国里有没有其他的老魔巨枭前来相助,甚至于天河水军和龙族兵将的去向。 只知道此事一了,四海龙宫就决定封宫五百载,至于蓬莱岛则不知去向,有人说云霄派被灭,也有人说这道家三大派之一彻底隐世,更有传闻,因为阻止了那血魔攻山,得了大功劳,被带挈的出了这一界。 但是不管如何,东海陷入了相当一段长的宁静中。 “阿翁,你说的就是这地方吗?”一个古铜色的少年人问道。 “没错,这水凹子不知是个什么原因,近来常有鱼群集聚,而且条条肥美,更有那深海的虾蚌蟹,就是在那块岛礁的附近,”老渔夫如是道。 果不其然,这对爷翁把船靠上,洒了鱼网、饵食;只不过片刻,就有鲈鱼、鳗鱼、墨鱼、甲鱼、鲳鱼等大量的海鱼聚了过来,鱼头个个浮出海面,正对着这块岛礁,仿佛是在吞吸个什么。 不提老渔翁兴高采烈的打捞着鱼群,少年人确是对脚下的这颗大石头感起了兴趣,海中多珍宝,难不成这石头也是? 见状便饶有兴趣的掏出解鱼的小刀,往石头上划去,‘叮咚’一声,却是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音,少年人擦开表面的海藻、烂泥,竟是一层金铜,这岛礁难不成是一个铜球? 不知是不是受此影响,以礁石为中心,方圆百丈的光线忽然往中一收,彻底化作了黑暗,百丈之内黑如浓墨,百丈之外日光灿烂,竟有这般奇景。 少年人顿时惊的大叫,整个东海的岛民渔民,怕是都不会忘记那数十个日夜,晴日匿影,遍地黑暗,海啸山崩,仿佛末日降临了般。 好在不过片刻,一道金色光影显出,哼哼道:“还以为是什么妖怪破坏了本神的封禁,没想只是两个区区凡人,那只两百年道行的金枪鱼怪,本神只差片刻就把它斩成肉泥了,敢跟本神比硬,真是个笑话!” “不过按照时间,我这宿主应该是要出世了,且让本神斩上一刀!” 话音一落,光煞之气一闪而过,礁石顿时被一劈为二,一道人影现出,黑暗迅速一收,融入了道士的瞳孔中,双瞳一暗一亮,最后收敛于无形。 “我了个去,这团鸿蒙之气居然如此难以炼化,而且非得一蹴而就,若不是有先天金气封印住了生机,就算是练出腰肌劳损来怕是都炼不化这玩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道爷在这里待多久了?距离过年还有几天时间吧;那个谁,今天几号?” “回秉仙长,如今刚过上元节,”老渔夫战战兢兢的道。 李道士的双眼顿时睁大,“那岂不是说,这年都过去了?你是不是在逗我!?” (话说,自从上班以来,扑街虫解锁了新技能(姿势),就是用手机码字,码字场所变换不定,食堂、厕所、宿舍、门岗、办公地点,到处都流窜着一个猥琐男的身影。 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导致这一节海外妙道剧情有些粗糙,内容有些赶,有些乱,俺得实话实说,有些不满意,其实它可以更好的,问题是现在咱连查个资料的时间都没有o(╯□╰)o,也是醉了 下一篇旁门左道,俺争取调整时间,多想些好玩的东西,写的更好一些,让各位看官满意,就是酱紫)(。) 第一章 亡夫 一座城市的恢复速度是惊人的,尤其是当有足够的经济流通、文化底蕴、生活需求时。 仅仅一年,当初被白巾肆虐的江南就又恢复了生机,尤其是洛都,做为江南六府中的第一府,八水环绕,人文荟萃,周围尽是翠峦叠嶂。 虽然受到了十万白巾贼的日夜攻打,但今时今日,街面上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若不是偶尔能看到城墙上那坑坑洼洼的景象,这场兵祸几乎都要遗忘在人的记忆中。 ‘妈了个蛋,道爷我终于又滚回来了!’李道士看着这熟悉的场面,真想大吼一声,不过考虑到咱在此地的名声相当高,俨然一流明星的级别,形象,要注意形象。 咱是先去找大美妇和小美妞,还是去见薇哥儿呢,哦对了,薇哥儿好像跟老王去福省收钱去了,睡了咱就跑,这兄弟做的太不够意思了,有本事你再睡一次啊!果然还是咱的大小美女好。 也不知那么多天不见,董氏的头发长好了没,包子脸的上下包子有没有变大,见到咱会不会喜极而泣,先是个法式的湿吻,然后二垒、三垒、全垒打! 结果当他赶到董家的大宅子前,却是撞了个闭门羹,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反应,这个时间,不正是开饭的点儿吗?两个女人会去哪里? 李道士心中纳闷,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之后,便念了道咒语:“四海混元,五岳驱奔。石裂拒逆,敢有张鳞。行云布炁,聚质炼真,六丁六甲。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水汽化雾,雾结云,驾着道士往里面飘去。 修道之人想要飞腾,那必须是炼成阴神之后的事,毕竟不是谁人都是剑仙的,而且能够飞行的法器法宝同样难得,百不存一,道理很简单,制作一把枪哪有一座飞机的代价高,所以神怪中的修仙人物,动辄飞来飞去的场景那是不怎么靠谱的。 好在老五玄冥传下的三道法术中有驭云咒,凭借此法,道士倒也能飞上十来里,用来翻墙跃门最为恰当。 灰尘满地,花蒲上长满了杂草,仿佛是多日未曾打理了般,按照包子脸丫鬟那天生的管家属性,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也就是说,她们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道士心一沉,包子脸她倒是不怕,生活能力极强,只是董氏这个大美妇性子娇弱,而且这么长时间不见,万一哪根弦不对,不会又想着去当尼姑了吧。 一想及此,道士顿时把董家的宅子翻了个底朝天,找了半天,最后把目标放在了董氏的闺房里。 刚闯了进去,就见长桌上供奉着一座灵位木牌先夫李公讳长生之灵位。 “……”李道士沉默了片刻,一把灵牌砸成两半,妈了个蛋!道爷人还没死呢!这就给我立牌位算个什么,是想咒我早死吗!?咱死了你们两好改嫁是不是 想都不用想,这等缺德冒泡的主意定然是包子脸这臭丫头想出来的,十有是因为自己迟了一两个月,未有及时赶回来和她过上元节。 不过他也知道,既然她能这般做,至少说明主仆二人都是安全的,所以才有闲情恶心自己,不过这女人故意不告诉他现在的地址,是想要自己去寻找她们吗,然后亲自上门认错,各种讨好,各种殷勤?告诉你们,休想! 不过道士一想到董氏葫芦也似的身段,似怨似恋的双眸,美艳的脸蛋;加上包子脸青春活泼的气质,以及身上的各种菜肉包子,小心肝就不争气的跳了几下。 好吧,咱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们这一次,不就是找人嘛,搞的好像没找过似的,咱都能找到何况是人呢,等找到人了,先打上十几个屁股再说!当然,我可以先让你们打。 李道士信心满满的出了董宅,还没来的及大展宏图,肚皮就是一阵‘咕咕’响,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修为到了道士这种层次,虽说还不能算是辟谷,但基本上三四天,五六天不吃也都不成问题,正所谓食肉者,勇敢而悍,食气者,神明而寿,食谷者,智慧而夭,不食者,不死而神,道行越高,对于外界的需求就越低。 但李道士只要是有空,就依旧保持着每日三餐的习惯,无它,若是修道修的不吃不喝不玩不闹,那这道修的也没甚意思了。 ‘吃什么好呢,’李道士暗想,这洛都的小吃可是江南闻名,萧家混沌、飞面饼、笼上牢丸、汤中牢丸、蝎饼、兜猪肉、吴家包子、狗头煲、杏炙、蛙炙等等等等,有胡人的吃法、北人的吃法,江南各地名家小吃的荟萃,用句俗套的广告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吃不到。 道士熟门熟路的转到朱雀大街的东侧,两侧的吃食摊铺散着各种各样的食物香气,顿时让道士口中的唾沫加速分泌。 要知道还在东海的时候,道士能下口的东西,除了海鲜外,还是海鲜,现在一见到那虾腿蟹爪之类的玩意,都不自禁的打着哆嗦,简直是噩梦啊! 兜转了一圈后,却是看上了家貌似普通的包子铺,那铺里的包子不大不小,只只溜圆,单是那模样就可爱的很,更别提一口咬下去,那三代祖传秘方调制的肉馅和白皮混在一起,简直可说是入口即化,齿香四溢,却没半点腻人。 正所谓提起如笼,模样如菊,嫩如羊脂,白如美玉,这吴家包子的名气可是相当的大。 道士可还记得,这家的包子也是丑娘的最爱,她还向自己展示过一口气吞掉十只包子的神技,当时就惊为天人;一想到这里,眼泪哗哗的,这么好的萝莉,怎么就被尼姑给拐跑了呢?再见面的时候,怕都不是萝莉,而是姑娘了。 一大口气吞掉五个包子外加一碗豆浆后,身心顿感满足,一摸口袋,额,尴尬了 虽然道士现在已经混到不缺钱的地步,但这年头可没有微信和支付宝,身上不揣两铜板的后果就是现在这般。 我大青城什么时候白吃白喝过,李道士当即一拍桌面,叫来了摊主,那个五短身材,面相憨厚的吴大郎,然后露出羞涩的笑容,道:“那个老板,你看道爷长的这么帅,给你个机会请我吃早饭怎样?” 吴大郎脑子不大灵光,想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客人是不是没带银钱?” “咳咳,你要这么理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道士一看自己的‘美色’诱惑不了对方,已在琢磨着用什么东西先抵押,万一被告官那面子可就丢大了,毕竟咱可是当过‘代江南巡抚’的人物,谁知对方浑不在意,憨声憨气的道:“没带便算了,几个包子又不值甚钱。” 旁边有食客揶揄道:“吴大郎你又是这样,再这般下去,就算你包子做的再好,卖不得钱来,回去怕也被你家婆娘收拾。” 这吴大郎顿时又是一阵憨笑,只挠头不说话,看的出来,这是个老实巴交的憨人。 李道士属于毛驴脾气,得顺着毛捋,欺恶怕善的那种,难得的善心大发,决定发一张好人卡,小声道:“实不相瞒,贫道乃青城道长,从海外炼法归来,这次你我有缘,便故意来试探你一下你的心性……” 那吴大郎顿时不解道:“客人,你如真是青城道长,我近来见过你的师弟、师侄、大徒弟、二徒弟、三徒弟,你们青城派是来城中聚会吗?” “啥玩意!?”李道士顿时瞪大了眼珠,满脸懵逼。(。) 第二章 恶客 据这吴大郎的描述,自从那青城道长救了全城的百姓后,地位高涨,被家家户户供奉,就有越来越多的‘师叔师兄师弟师侄’出现,打着他的名号,去各处混吃混喝。 别人又不是傻子,吃了一两次亏也就长教训了,也就只有吴大郎这种脑袋少根弦的家伙,才会不断满足对方的要求。 李道士当即就怒了,妈了个蛋,道爷我刷声望刷的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才达到顶,你们这些扯着虎皮拉大旗的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专利费,什么叫冠名权,要不要点脸皮,有没有点节操。 “听说他们明日还准备在城外的五里坡开青城法会,吸引了不少的香客,我家娘子也想去呢。” 我了个去,开法会,这等高端的道家发财活动,就连道士自己都觉的资格不够,没敢发起,那可是一派道祖级别才能干的,而这些盗版货却敢堂而皇之的用来捞钱,这也太猖狂了吧! 话又说回来,天枢子老道是在搞什么鬼,自己在临走之前将道观交给对方,等于变相的将青城派的名头托付给了他,自己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七大姑八大姨,他就不知道去处理一下! 道士怒气冲冲,别人的脾气却也不甚好,有个眉眼风骚,浓妆艳抹,身段风流的女人闯进了包子铺,带着一股香风,不见其身,便闻其声。 “好你个呆汉子,是不是又被骗了,你说我跟了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累,每日劳心劳力,就指望着日子能好过些,你倒好!天天把这包子喂给那些吃不饱贪不足的白眼狼,没廉耻的恶客,你说你是眼珠子被狗吃了,还是中了阎王爷的邪……” 这女人一通好骂,把吴大郎这个老实怯懦的汉子在外人面前骂的抬不起头来,就连李道士都有些扛不住,被含沙射影了够,要不是道爷对凡人动不了手,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五只包子引发的血案! “那个,贫道并不是来白吃白喝的,其实是与这吴大郎有几份缘分” 这女子看了道士一眼,忽然目光一亮,心道:‘这白吃白喝的道士倒是有几分俊俏,比我家这呆货要强的多。 李道士的颜值就算不是帅的惊天动地,那也自然是可以的,而且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来,早已历练出了一番出入世的气质来,不然怎么老是怀疑有人嫉妒他长的帅呢,那可是有本钱的人才会这般想的。 “哼哼,这次便就算了,若是还有下次,看我饶不饶你!” 这女人也不再驯夫,扭着腰肢向柜面走去,顺带还蹭了下道士,暗地里抛了个媚眼;然后抽开柜子,抓了好几把铜钱,这才道:“去法会要买些贡品,从你这里拿些钱来。” “好好好,”吴大郎憨笑道:“七娘要不要多拿一些,我这里还有。” “瞧你这傻样!” 这名叫做陈七娘的女子一走后,旁边的食客也松了口气,只是有人不甘道:“吴大郎你也真是,那陈七娘有什么好的,这生意不帮你也就算了,连点针线活儿都不会,整天就知道在外面跟那些泼皮无赖们晃荡,你啊……” 那吴大郎连忙胀红了脸面辩解,“娘子其实心地很好的,你们不要乱说” 李道士眨了眨眼,总有种武大郎和潘金莲的即视感,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西门大官人就要登场了?要不给咱也加一场戏份。 既然不要钱,那道士也就不急了,干脆等着对方收摊,晃晃悠悠的跟在对方身后,既然自己混了人一顿饭,那这便宜可不是白占的,这潘金莲嘛,自己说什么也得帮人家给收了! 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外貌不重要,银钱也不重要,家势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那自然是得有(器)颗(大)真(活)心(好)。 结果随着吴大郎拐进了自家屋内,那是个破旧的小院,院中种着一颗杏树,李道士忽然感觉不对,掐指一算,定睛一看,却是有条树枝伸出了墙外,化作一颗人首,笑而不语。 “居然是颗杏树成精,你这颗小小红杏都出墙来,难怪那陈七娘如此风骚!” “你这道人真是胡说,我只是颗小小红杏而已,禀此地的湿骚之气而生,主人家淫·荡才有我,非是有我主人家才淫·荡,莫要颠倒因果也!”杏树精不满道。 “废话啰嗦,现在道爷给你两条路走,一个是帮咱监视这陈七娘有无出轨,随时汇报,做个细作,二是道爷一把三昧真火,把你烧成个光秃秃,半片叶子都无。” “你这道人好生霸道,好好好,别放三昧真火,我答应帮你通风报信,别烧火了也!” 刚回洛都就做了件好事,李道士顿感心满意足,良家女子,道爷一个人勾引就行了,犯不着再出个西门官儿的角色。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打听董氏和包子脸的踪迹,事实证明,没有苗三四这个地头蛇,办起事来还真有些不方便,向四周邻里打听,都是摇头不知,在朱豹子这大虫家绕了一圈,居然同样没找着人,也不知跟哪些个狐朋狗友厮混去了,奇了怪哉,道爷在城里这么多熟人,今个儿怎么一个没碰上。 不过道士在街面上却是发现,洛都的铺子有不少家都挂了沈家商行的名号,这又是哪来的新兴房地产商?占了那么多地儿,插入了这么多的行业,门路挺大的啊。 道士一脸郁闷的回到了李府,却又吓了一跳,只见门外摆满了香烛、供台、香炉、神龛之类的玩意,围了一圈又一圈,还有些黄纸和香灰什么的,几乎把附近的路口堵满,我了个去,道爷还没死呢,哪来这么多的祭祀玩意。 李道士真是低估了封建迷信对于古代人的影响,古人最喜欢拜什么神,什么佛,那自然是活神仙、活菩萨,无它,疗程短、见效快、价格低;而且道士修的是仙,成的是道,自然也不会给自己立金身、修神像,人们的供奉热情无处发泄,只好堵住道士的门口,这就很尴尬了,总有种被狗仔队包围的感觉。 眼见门口还有三三两两的供奉者,李道士干脆掐了隐身诀,从后门钻了进去,刚进了屋子,顿时就感受到了十来道颇为陌生的妖气,顿时低喝一声,“自家老爷归来,你们这些小妖小怪,还不速来迎接!” 话音一落,就见从屋檐下、水塘中、梁柱上多了许多道熟悉的身影,小石头人、板凳妖、柱眼、蝇虎子等等,围着道士叽叽喳喳,似乎对于主人归来很是欢喜,但另外还有十几只小精小怪却露出了迟疑的表情,这些妖怪的原型各异,有狗尾巴草、菊花、韭菜、蝙蝠、花猫,都是些极普通的小妖怪。 但其中却有三道,妖气不俗,最少也是精英怪的水准,其中有一道,居然已达到凝成异相的阶段,这已是隐隐约约触碰到了百年道行的关卡,道士虽然不惧,但也要正眼对待。 “嘿嘿,你们免费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怎么如今见了主人家,连声感谢都无,真是恶客也,”李道士皮笑肉不笑道。 他倒是明白这些精怪为何会被吸引过来,一来是荒草的影响,有沉水盆中的水精之气的滋润,这山海年代的异草怕是恢复了几分当年‘精怪巢穴’的风采,二来,自家府上受日夜受供奉,愿力充斥,最适合它们除去妖气,洗涤自身。(。) 第三章 法会 李道士的话音一落,李府上熟面孔的小精怪们就开始朝着对面‘叽叽喳喳’,仿佛是在劝说这些同类,不过片刻,就有五六个成功,拘谨不安的朝着道士伏身,算是认了老大,拜了码头。 而那三个最强的妖怪中的一个犹豫了下,同样爬了过来,乃是一只猫虎精,也就是俗称的金华猫、招财猫。 猫虎精,常出没于浙省金华一带,朝伏匿,暮出魅人,逢妇则变男,逢男则变女,饮其尿者浑身通毛妖一九三 也不知为何,这只相当有地域特征的妖怪流窜到了洛都,还机缘巧合的跑到了道士的宅子里,‘喵喵’几声,翻身一变,化作了一只兽皮的萝莉,乖乖的爬了过来。 “嗯,不错不错,道爷如今这府上正是阴阳不调,五行缺萝莉,”李道士满意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道爷妖怪见多了,还是喜欢可爱型的。 “那么,剩下的几位,你们是自己走,还是道爷送你们一程呢?” 剩下的几个妖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炸毛咧嘴,眼泛绿光,全都是野性未驯的模样,几乎同时扑了过来,很显然是想要反客为主。 李道士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将手一搓,手掌中顿时多了一团水汽,然后二十多支水箭‘嗖嗖嗖’的射出,仆一入体,就鼓起一个个水包,将体内血管经脉冲炸,玄冥传下的法术其实相当狠辣,那些个道行浅薄的妖怪中招之后,顿时死了大半,剩下的几只不是天生异种,就是五行属木,相生相克。 “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现形。”趁着对方躲避的刹那,道士法器钢笔亮起,刷刷刷的做了五六张镇妖符,洒了过去,顿时,除了那两只妖力充沛的外,其他的妖怪纷纷身子一僵,半点都动弹不得了。 其中一只木龟一样的妖怪张口一吐,也不见动作,道士头上用来固定型的木簪子忽然张开,根根木条灵蛇一般的转下,像是锁链一样把道士捆了个十足;顺带一提,李道士柔顺飘逸的头,很快变成了非主流。 木仆,尾若龟,长数尺,居木上,食人 “妈了个蛋,知不知道这古代的头很难打理的,道爷每天辛辛苦苦的固定型有多不容易!”李道士怒道,浑身火烟一卷,这木制锁链几乎瞬间就被烧成飞灰,那只木乌龟惊叫一声,再想逃也来不及了,被三昧火一撩,顿时烧成了焦炭。 剩下的三昧火化作一条火蛇,往最后一只妖怪卷去,烟火蒸腾中,那只猴形的妖怪张牙舞爪,四处乱跑,但都逃不出此火光的笼罩;出乎意料的是,足足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这猴子居然还没有挂掉,仍然颇有些精神的模样。 李道士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只马猴精嘛,多产于徽省,能镇马,辟恶,消百病也。 难道这一只有什么不同? 这猴子的毛皮被烧的差不多了,裸露出在外的,就属那两瓣相当有个性的赤红屁股,也不知为何,火焰撩到那屁股上时,竟然烧不进去;这猴子可懂什么廉耻节操,眼见如此,直把屁股当盾牌,于是乎,道士就看到一对红屁股烟火中撞来撞去,场面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难不成这猴子跟那上古四猿中的那一位有什么关系?’ 上古之时,有四猿混世,灵明石猴、赤尻马猴、通臂猿猴、六耳猕猴;对方既然是马猴,而且屁股又红的不可思议,跟那传说中的赤尻马猴是不是有点血缘关系呢,毕竟赤尻赤尻,尻的意思不就是屁股嘛,赤色的屁股,我了个去,不能再看了,辣眼睛! 道士的胃部一阵翻腾,还没消化的包子差点没吐出来,赶紧又制一符,符头为三点,以示三清,符身却用鬼字包裹,逆作五圈至右方中间,复向左下撇,为三重地基,后加四小圈,上下写丁、甲二字。 “六甲将军,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封魔魔灭,封鬼鬼绝;三天令,一切收摄。急急如律令!” 随着六丁六甲封印咒使出,地面、墙面、房梁都在晃荡,以道士如今的修为使出,仿佛制造了场小型的地震一般,不过片刻,那猴子半个身子都陷在了土地里,百般挣脱却也挣不开来,只得尖叫不断,双爪乱捞。 再也见不到那骚包的红屁股后,道士松了口气,镇压符再送它个几十张,世界终于清静了。 “小样,你丫是蜡笔小新啊,还摇屁股,要不是晚课的时间要到,看我怎么收拾你先把道爷的房间收拾好,李府重又开张了!” 第二天,李道士换了一身俗家打扮,来到了城外的五里坡,只见坡子外已经聚了不少人,有士绅员外、书生小姐、妇人顽童,热闹的不能再热闹,只见坡子上面,号灯招展,青旗蔽空,坡子上各有五六面竹棚,已经坐了不少的道人,在竹棚的中间,是一根根木桩,每根隔着半丈,并布下了六瓣梅花的阵势。 除此之外,还有一根高高的竹竿,挂着一面横幅,上书‘青城法派’四个大字,铁钩银划,随风招展。 李道士越看越槽心,这冒牌货搞的还挺高大上的,这开一场演唱会,不对,开一场法会,能捞上多少笔银子啊,这可本都是道爷的,妈了个蛋,盗版猖獗,穿不穿越怎么都是这个鸟样! 大概是到了时辰,有两侧道童将大钟一敲,‘咚’的一响,顿时吸引了所有香客的注意,只见其中有两个道人将手一指,从梅花桩上就散出了粉红的光彩,罩的周遭满室生香。 “好厉害,这便是真人的法术吗,果真奇妙!” “难不成着这些人真的是青城派中人?” “这是梅花的香气” ‘梅花瘴气,这倒是罕见,’李道士可不像是旁人那般无知,自是知道,这瘴气乃是将各种梅花花瓣、花枝、花叶埋藏在地底阴脉之中,先是腐烂成泥浆,年深日久,渐渐散逸出的一种迷雾,以桃花瘴、杏花瘴、樱花瘴最为罕见,倒是梅花耐久耐寒,极难凋落,很少能制出这瘴气来,但是一旦制出,瘴气的威力必然不俗。 这种本领也的确是道家的本事,只不过不属于正统道门,而是在江西、云南颇有流传,那里属于道家的旁门,稀奇古怪的本领比较多。 李道士本想直接亮出身份,然后大闹一场,但见到这般手段后,倒也不急了,且看对方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 瘴气有毒性,能迷人,围观人士却只感受到淡淡的梅香扑面而来,其中有一个马面尖头、两眼狭长的道士干咳的一声,直接开始**:“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这道经看似玄妙,其实内里也真是相当玄妙,但是李道士乍一听就相当的耳熟,这不是号称道家基础读物的嘛,感情你们连大老爷的招牌都用上了,作死啊! 除了这个道人在念经**外,其他几个尖嘴猴腮的道士互视几眼,暗地里催动梅花瘴,将迷人的效用挥到最强,结果一套经书念完,众人都如痴如醉,虽然十个有九个都不大明白这是啥意思,但要的就是这不明则厉的效果! 那些个道人称热打铁,又道:“我派乃青城正宗,本派道长传的又是广成子老祖的妙法,那城外的道观便是我家掌门的别府,诸位若是不信的话,我便请掌门座下的道童出来,以证真假。”(。)8 第四章 去世 随着马脸道士的话语,竹棚后走出一人,李道士一愣,还真是个熟悉面孔,乃天枢子老道收养的两个道童之一的天冲,这却是什么个状况,难不成此事还是天枢子指使的? 不过道士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只见那天冲的脸色明显有些羞愧与挣扎,马脸也不以为意,把他当个吉祥物使用,只道:“诸位可知道,这便是我那师兄青城道长的童子,就居于城外的道观中,在青城观中烧过香的应该都熟悉” 接下来,那几个青城道士轮番上阵,玩了很多把式,有些只是江湖手艺,如油锅抄手、吞剑喷火、神仙索,有些也的确会几道法术,譬如说那个马脸道士耍了个偷桃术,便是能取百里开外,云霄山上的碗大青桃,或者用口袋兜了几只小鬼,吹口气化作白云等等。 这些法术在道士看来稀松平常,但却引燃了吃瓜群众的热情,纷纷捐钱的捐钱,上香的上香,总之是不把兜里掏光了不甘心,魔症了般。 谁知那马脸道人又道:“这青城法会将于下月月底将再次举办,诸位可在此登记造册,谁能拉来亲朋好友,便有银钱和道书相赠。” 没想对方直销玩不够,还打起了传销的主意,道士可知道这玩意传染性有多大,这要是让对方得逞,自家的名声估计要臭大街了,终于准备出手! 重瞳眼黑光一闪,漩涡转出,将眼一闭,顿时整个山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不仅凡人惊叫莫名,就连那些个青城派门人都露出的慌张的神色。 天光复又大亮,只不过竹棚之上青云滚滚,盘膝坐着一位看不清面目的道人,那道人足有百丈身躯,周围有仙灯、灵光、宝鼎、宝树、金桥等法相,仙气腾腾,单论其卖相,不知要比这些家伙高了多少辈。 “啊!神仙!” “青城道长,真的是青城道长!!” “道长成仙了,这必然是仙人的元灵下凡” 那马脸道人当即大惊失色,两股颤颤,心道:我听说只有道行炼到阴神境界时,才能将体内魂魄与外物相容,炼成种种厉害的本事,但看这显化的完整程度,怕是连一般的阴神都比不上呢,难不成这青城道人真像是旁人所说,已经达到成仙的关口了? 事到这个关口,这马脸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师弟见过师兄,没想今日师兄法驾归来,本门上下可都是欢欣鼓舞,喜不自胜,师兄你” “拿贫道的名号去招摇撞骗,还敢废话,真是自找死路!”上空的道人二话不说,柱子粗的五指往下一拍,雄浑强大的气势如山似岳,那些个青城派的师兄师弟师侄师妹,多半半点法力都无,被这么一冲,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其中只有两位长的怪模怪样,不像是普通人士的道人,一个脚踩梅花桩,瘴气复又聚起,化作一团起起伏伏的粉红气团,硬顶着手掌冲了上去,另一个则摸出了个葫芦,将口子摇了三摇,喷出了大量的皂气,似雪似霜,却又夹杂着强烈的腐蚀性作用,道家的法门在对方的运用下,表现出了尤其的狠辣。 可惜这个巨大道人两眼一睁,白光大亮,无论是燥气也好,瘴气也罢,统统有如积雪消融,被化了个干净手掌又是一扫,那两个妖道如同门板撞了,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满脸青肿,半点力气都使不出了。 剩下的马脸道人见势不妙,连忙从腰间绢袋中取出一个一寸二分长的柳木,衣冠束带与他一般无二,往下一丢,咒曰:“天圆地方,我处中央,太乙使者,与我同藏。随我作用,往返无妨,遁形于世,常侍我旁。急急如太乙真人律令!” 话音刚落,身影拉黑变长,最后将柳木小人往地面上一投,整个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条影子,飞也似的往远处奔去。 “阴遁术?” 那巨大道人见状更是连连抓捞,可是个化身到底比不上真正的阴神灵便,运转之间有些僵硬,且无有遁光的度,却是被他给逃了出去李道士当然不满,摇身一动,收了化身,并默念起云咒,升起一朵云气追了上去。 正当道士离开之后,又是数队衙门捕丁包围了过来,领头的却是个主管治安的县尉周老实。 “都把这些人给我铐起来,竟然敢冒着道长的名头招摇撞骗,真当我这个新上任的县尉不管事耶?!”周老实大喝道,倒也有几分威风,自从肚中的应声虫被取出之后,周老实便不再是以前的周老实了,多了几分市侩,竟然知道在群众面前刷脸了。 这些假道士大多都是没本事的,仅有的两个法术还被破去,连他特意准备的黑狗血都没用着,只是心道,我当是为何,大清早的就让我出来抓人,原来是有人顶着他的名号犯事,谁不知道这位爷才是招摇撞骗的祖宗,跟他相比,这些人可是差远了。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李道士才有些不爽的降在了一处山头上,自言自语,这遁术果然是道家第一逃命本事,可惜我显出的神终究只是假阴神,敏捷属性几近于无,不然便是遁术,也让他想逃也逃不得! 这显神术还是道士在炼化那厚重的鸿蒙之气后,远古人躯更进一步,与道家修为相融合,产生的厉害神通,可说是巨眼的升级版,阴神的简化版,除了少了阴神那特有的度和变化,其他方面倒是相差无几,对于妖魔鬼怪的克制作用反倒是更胜一筹。 这场闹剧终是在官府的控制下草草的收场,青城道长的显灵估计又会让城内骚动一阵,道士却对此不感兴趣,在海外见过那么多大场面,这点点小乱子在他心里还真不算个什么,而且他还有青城的内部事宜要处理呢。 “小子,道爷对你师徒可不薄吧,吃住全包,还免费借你地方修道,你就这么对我?合伙外人打着道爷的名义捞钱?难不成是想试一试我青城派的家法?”李道士冷着脸道。 那天冲道童顿时吓了一大跳,带着哭腔的把事情解释了遍,原来大约在两个月前,他和师兄天衡正按照师傅的吩咐,安心在道观中念经拜神,没想祸从天降,有三个自称为青城道长师兄弟的恶道闯了进来,为的便是那马脸。 以前不是没有冒牌货到道观里认亲认祖,但态度都是相当的恭敬,被二人三言两语就打了,但这伙江西来的道人分外的彪悍,竟是直接绑了二道童,想要借着道士的名号上一笔横财,谋划了数月,却没想在最后的关头,撞上了道士归来。 “那些个恶人好生可恶,占了道观之后,天天大吃大喝,招待些不明来历的人士,而且肆意欺辱香客,把这观中弄的乌烟瘴气,师兄天衡找了机会,趁着天黑咬开了绳索逃走了,可惜我慢上一步,却是遭到了一顿毒打”天冲道童含泪道,很显然受了不少的委屈。 李道士越听越不对,连忙问道:“你们家师傅天枢子呢?他那么能算计,怎么会让你们吃亏?” “师傅、师傅他已于半年前驾鹤仙去了,”天冲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去了”李道士喃喃道,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么厉害的人物,算无遗漏,也避不开生死劫难么。 道士和天冲刚刚离去,周老实就陪着新上任的孙府尹赶了过来,正好与二人错过,那孙府尹苦笑道:“本官与这位道长还真是有缘无份,初上任之时便想拜会,就听说道长已泛舟出海,如今又是错过,朝中有位不得了的人物可是特意叮嘱过我,一定要请来这位的”。 第五章 小红 “老道啊老道,你说你这算天算地算空气的,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就算不透自家的性命呢,别人有难你来挡,你有难了谁来挡……” “话说这卜算练到家的道士貌似都是活不长,诸葛武侯也好,刘伯温也罢,如今你也算是跟他们一个档次了。” 李道士站在青城观后的墓碑前,碑上刻有恩师天枢子五个大字,各种唏嘘感慨,这老道貌似自从被那红巾老祖打伤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自己还送过他一根老参,却被退了回来,本以为会渐渐疗养好,没想只过了一年,就一命呜呼了。 道童天冲道:“掌门,师傅在临走之前,还留了些东西给您。” 李道士接过,却是一封信和一本小册,先打开那信,信上是那天枢子的临别之言,大意是自己时辰不多,怕是再也见不得掌门云云。 言语之间倒是相当的豁达,对于生死并无半点害怕之意,只是嘱咐自己照顾好他的两个童儿,并且切莫让他们修行法术,因为他已算出这两个徒儿并非修道之命,若是得法是祸非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册,按他所说,里面是他穷究易理,集卜算之术于大成,推算出的,有推算气机气运命数之妙,若是有机缘,可择天赋异禀者传授。 当然,就算无有天赋之辈,只要按照阵图推算,也能有所得也。 不知为何,李道士总觉的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无有天赋,开玩笑,道爷业内精英来着,老道你在下面等着!不对,道爷我是注定成仙的人物,基本上是不可能到下面的,你老道就安心投胎吧,咱会给下面打好招呼的。 既然天枢子老道都去世了,死者为大,李道士就更不可能跟人家徒弟计较了,只叮嘱了几句,有事去城内找他,便复又回归李府。 结果还没进门,门外已是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磕头虫,道爷只是现个身而已,这古代的粉丝们要不要这么热情,咦?里面居然还有几个颜值在80分以上的小娘,要不要给她们来个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不过大美妇和小美妞现在还处于失联状态,这个时节还不大适合拈花惹草,万一被撞上剧情可就狗血了。 刚进了门,道士就见到一只还被半埋在地面的猴子,顿时一拍脑袋,差点把这家伙给忘了。 被镇压了一天一夜后,这红屁股见了李道士,依旧张牙舞爪,嘴咧的跟什么似的,难不成这猴类的妖怪都有耐力加强的属性,猴哥也是,这只也是。 这猴子该这么处理呢,毕竟是有赤尻马猴的血统的,能带有上古神猴血统的妖怪,百不存一,干掉的话未免有些可惜,但这猴子一副白眼狼的模样,想要收服也不大可能,有了 道士突然想起来,老猴子在挂掉之前,曾经留下一点残灵寄居在自己的道心幻境之中,若是把这猴子给夺舍了,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过这红屁股毕竟也是有将近百年的道行,老猴哥只有一点残灵,貌似还不是对方的对手,自己得帮上一帮。 “天蓬天罡,助吾纪纲。丙丁三炁,口吐火光。与吾捉祟,莫令停藏。捉来剑劈,焚脑除浆。收三魂,附童体。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附体符就带着一点元灵贴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桥下水缓缓流过,石椅正摆,洞顶仙光闪耀,美丽无比,天地所生之洞,美不胜收。 老猴子敲了敲木棍,令群猴肃静,这才道:“按照我们水帘洞花果山的规矩,谁能越过这道溪涧,谁就是那美猴王,但是如今却有两只同族越过此涧,这么一来就尴尬了。” “老猴想了个主意,咱们妖怪讲就的就是个以力服人,谁拳头大就是老大,所以说,你们两位就pk一下,谁赢了谁就是大佬,那个小白猴,道爷,不对,老猴我看好你哦!” 左边的猴子身长十尺,通体红毛若火,虽没有武器,但单是那一对利爪,就有三尺之长,寒光闪闪,满嘴獠牙。 而右边那只猴子就要卡哇伊的多,身高不足三尺,浑身雪白,乳牙还未长成,手上拿着口比匕首还细的短剑;但是人家气势足啊,又蹦又跳,又叫又闹,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气势! “双方选手已经开始准备了,即将正式开打,白方选手出剑了,白方选手被打趴下了!” “但是白方选手绝不放弃,它又冲上来了,它又被踢飞了!” “现在我们大家一起给白方选手加油,一二三,站起来!一二三,站起来!” “白方选手鼻青脸肿的站起来了,它拿起了手中的剑,告诉各位观众一个秘密,这小白猴子剑术高超,乃是剑仙的水准,好!它出剑了,呃,它的剑被红方选手捏断了” 老猴子无语的看着被揍的凄惨的小猴子,你丫再怎么说前身也是棍剑双修的大妖王,怎么现在连当年的半成水准都无。 这样打不行啊,看来老猴子我得拉拉偏架,不就是有那个红屁股老马猴的血脉嘛,道爷我也给你增个幅! 念头一动,小白猴的脚下就张开了一张太极图,阴阳鱼演化,三道巨猿依次浮现,一只巨石生成,变化神奇,一只捉日拿月,双臂过膝,一只身有六耳,机灵通透,三猴同时化作一股气流,融入这小猴的身上。 这小白猴身躯顿时寸寸见长,骨骼筋肉血脉撑出体表,脑袋上又挤出三对耳朵,上下鄂两根獠牙外掀,模样竟有几分像里的猴哥。 变化成史泰猴的小白猴当即狂性大发,对着对方就是一套不要命的打法,声势凶猛,但对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打法一变,由攻转守,却是以消耗对方的体力为主。 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 ‘切,倒是有几分脑子,居然能猜出道爷打开上古世界之窗,摄取出来的三道上古神猿的气息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过这时间还来的及吗?’ 老猴子冷冷一笑,彻底化身成黑哨,旁边围观的吃瓜猴众纷纷冲了上来,虽然战斗力渣五,但是猴海战术还是很有效的,任凭那红屁股左冲又突,却被牢牢的圈在一方,挡住那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攻击。 随着战斗的激烈,花果山水帘洞也变化了场景,却是李道士的道心幻境,琴灵飞仙正抚袖弹琴,琴音抑扬顿挫,如清泉激流,不断动摇着红屁股的心神。 这猴子终于坚持不住,不甘心的大吼一声,随即被众猴扯裂了开来,只剩下一股赤红色的气息,随即被小白猴吸了进去。 “小仙,多谢你来帮忙,没有你的幻声琴音,贫道还真难骗过这只猴精。” “仙长说的哪里话,只是平常有空不要忘了小仙,跟奴家聊聊天,弹弹琴便可,”琴灵飞仙羞涩的一笑,回道。 “哈哈,其实道爷更适合说说爱。” 李道士调戏了下弹琴mm,眼一睁,却是回到了自己的中;红屁股猴精的眼中也不复之前的暴戾与凶悍,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亲近,一解开封印,就扭着红屁股跑了过来,直接来个公主抱。 “好好好,差不多就得了,道爷警告你别亲别亲,老猴子你别装嫩啊,还有别扭屁股,道爷我就头疼这个!” 李道士看着得了新的躯壳,正满地乱爬的猴子,摸了摸下巴:“你这内外都大整了一番,也是该取个新名字了,以道爷读遍四书五经,三坟五典的文化水平,必须得给你想一个朗朗上口,寓意不凡的好名字,看你屁股这么红那就叫小红吧。”(。) 第六章 韭阳丹 李府上,李道士正招待着一位客人 “周老实,看来你不老实啊,这才一年多,都升上县尉了,这可是市公安局局长来着。” “道长莫要调笑我,要不是道长主政之时,把我这军功往上番了几番,外加教匪过后,正值用人之际,这官儿也轮不到我来当,”周老实苦笑道,一年不见,这位道长的腔调还是这么的嘲讽和古怪。 “那哪能呢,我们周老实还是很有能力的,你能爬到这个位子上,我这个退休的老领导很欣慰的,”李道士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道爷就是喜欢调戏你们这些当官的。 “话又说回来,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县尉大人来找草民,不知有什么指教?” “不是我来找道长,而是新上任的孙府尹要来请教您,而他也是受了一位大人物相托。” “谁啊?” 周老实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洛都的镇守太监曹云。” “太监?”李道士一愣,他也的确是没想到,找自己的居然是个太监,虽然他不歧视这个职业,但他总觉的有的和没的,没多少的共同语言,这太监找自己能干啥。 “这可不是一般的太监,那可是当年淑德皇后的红人。” “淑德皇后”李道士咂咂嘴。 本朝皇帝崇佛信道那是天下皆知,但为什么如此好长生之术,却是有许多种传闻的,其中流传最广的一种,便是因为当时还是淑妃的皇后娘娘体弱多病,请了不知多少的名医都无有效用,皮骨渐消,最后郁郁而终,导致皇帝老儿感世间繁华美好,只如白马过隙,空而又空,这才动了升仙得道之念。 虽然此事不知真假,但是这皇帝老儿对于淑德皇后的宠爱可想而知,所以这位老太监的权势之大,那自是不用说,若不是皇后在民间的风评颇好,说不得就是十常侍、八虎之流。 道士摸了摸下巴,若是无事,他倒也不介意见见这位大太监,看他到底想搞什么鬼但是他近来忙着找妞,实在没功夫去应付这位。 周老实现在也会看眼色行事了,连忙道:“道长是不是在找那董夫人,我倒是知道些线索。” “说来听听。” “道长知道,这百姓出行需有路引,路引中记载着所去何地,因何而去,那董夫人的丫鬟小鱼在办理的时候,我恰好办事回来,扫过一两眼,虽然记不大清楚,但是好似目的地是扬州。” “扬州?”李道士自言自语,这两个姐姐没事跑到扬州做甚,散心看西湖吗? “还愣着做甚,还不帮道爷把那路引给找过来看看,呆头呆脑的,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没点机灵劲儿” “那道长,曹公公的事儿”周老实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是等道爷回来再说了,”李道士理直气壮,“难道你以为咱会为了一个没的男人就放弃两个大咪咪的女人吗?” “” 李道士当即就想直奔去扬州,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帮吴大郎重振男人雄风,这五个包子可不是白吃的。 不过如何包装这款武大郎款的人物,这难度就比较大了,他毕竟不是高丽整容专家,能大变帅哥所以他想了又想,决定来点实在的,帅哥不如活儿好,三番两次把那陈七娘整的下不来床来,那就基本上断绝对方红杏出墙的可能性。 虽然说道士对于这方面很有经验,但是这玩意是只可意会,不能身传的,真要身传的话,他以后就可以改名叫西门长生了。 所以他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法子,炼制春药,啊不对,是壮阳药。 当初他在离开云霄派的时候,五云子曾特意把叫他到丹房之中,也不废话,直接演练了数路炼丹手诀加口诀,算是给二人的半个师徒缘分画了个圆满的句号。 其中有一路炼丹手法叫做神农化丹术,托的是上古帝王的名号,效用可将各种认识或不认识草药的药性提取出来,用来调适各种新式的丹药,是上古炼气士用来开方术的手段,现在会的人应该没几个了。 李道士盘膝坐在自家那锅炉也似的丹炉前,三昧火早已熊熊,敲了敲铃铛,不一会儿功夫,像是杂草堆似的韭菜精就畏畏缩缩的走了过来,道:“主人有何吩咐。” “没啥吩咐,只是听说你有那温中下气,补肾溢阳的功效,特意来揪你几根头毛玩玩。” 得了那十年火候的韭菜根后,加上早先准备了些世面上的药材,李道士直接开炉炼丹。 采天门冬五升、黄精四升、茯苓三两,温火炼化,又取牛鞭羊丸各十,以离字诀打出数十枚神农炼药符篆,入炉合销,取其精,添入丹魂之中。 “日之乌,黑也,色黑,北方壬癸水,名曰阳中阴精,阳含阴也。是以离支,丙丁火宫,得九之名,结气朱英,炼之固形。三五与一,龙虎来迎” 随着道士的丹诀,手法同样变化不定,虽然还没有五云子那般的行云流水、天地自然,但已有两三份的神韵了,毕竟扛了那么多天的砖不是白干的。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这韭阳丸就已经凝成了形状,拇指大三四十丸,正在那大锅炉里转个不休,接下来就是最麻烦的收丹环节了。 要知道这收丹,经验、手法、天分、运气、感应,缺一不可,道士上一次炼制芳香丸能成功,主要是那玩意可是连下品丹药都不如,而且副作用未知,属于黑心作坊生产的三无丹药。 但是这次可不一样,看这丹的成色,灵光内藏,晶莹剔透,说不定能直接脱离下品丹,达到了中品丹药的层次丹药中品,此丹就不单是只有药效,还夹杂着养神养神、助长道气的作用。 道士这辈子最敬佩的人物,除了三位大老爷外,非是黄帝轩辕陛下莫属,驾神龙,服神丹,御女三千而飞升,真是想想都刺激,这才是真正的老司机,都飚到天上了。 眼看着丹药将成,道士连忙斩却了这一丝杂念,咳咳,关键时刻,收丹要紧。 道士眼一睁,重瞳天眼中精光连闪,单论抓捕天地间的气机,除了人世间道行最顶尖的那几位外,谁也比不上自己。 入眼所见,世间却是由种种气息构成,尤其是锅炉的上空,共有五六道灰黄色的气流,这便是丹气,收的好便是好丹,收坏了,丹可就不成了也 “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道爷曾经单身十八年的手了” 吴大郎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把空了的笼屉层层垒高,然后架在小板车上,吴家包子三代传承,生意那是相当的好的,若不是他有个花钱如流水的娘子,日积月累之下,现在已算是薄有身家了。 结果刚回头,就见得一个小瓶下压着个小纸条,韭阳丸专治悍妇,夜间服之,包治百病,还五只包子之恩情青城道长留。 而在此时,道士早已出了洛都,往扬州的方向赶起了路,除了他之外,还多了一双红屁股。 “妈了个蛋,小红,为什么你走路的时候屁股居然顶在头上,你这是跟谁学的姿势,菊花欠痒否?” 李道士满脸黑线的看着这只倒霉猴子,早知道就带猫妖小萝莉出来了,最少看着舒服啊,就不该心一软,念及老妖猿的功劳,被它一闹腾就同意了。 这么没节操的妖怪,说什么也不大符合道爷这么正派的人士啊。 “不过这两个女人也是古怪,按照路引中记载的,居然是去行商,她们能做个什么生意,总不可能是去卖化妆品吧?”。 第七章 何城 “赵阿四,你家妹子的伤寒可还有好?”罗九关心的问。 “嗯,好些了,听说罗大娘的老疾最近也复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冬天过了,我老娘不在床上躺个十来天,那老寒骨是养不好的。” 赵阿四与罗九互视了一眼,同时心虚的转过了头,一个挑扁单,一个扛柴火,相反而去。 又过了片刻,官道上走来几道身影,个个脚步轻荡,身形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但只有老江湖才能看出对方指尖磨平,手掌细而长,这是下九门中的盗门中人的标志,说的直白些,是几个偷儿。 “贼厮鸟,脸上怎么这么痒呢,”6小宝不知是第几次着牢骚,既没中毒,又没受伤,从昨天到现在,只是喝了几口何县里的几口井水而已,哪来的这破事。 “宝哥,是不是有人暗中下的手,毕竟我们盗的这个玩意干系重大” “担心个鸟蛋啊,又不是没用银针试过,井里没毒,而且这笔买卖要是做成了,我们可以直接金盆洗手养老了,走走走,莫要废话,快些回扬州交货才是正经!” “这何县离扬州不足三十里路,这么短的路能有多久,”那明显大上一号的身影嘀咕道。 赵阿四回到了自个家中,他家种的是瓜果,靠贩卖到扬州城百里外的市集为生,虽说今日的收成不错,但却让人提不起好心情来,看着屋内掩面而泣的不出的烦躁。 正准备洗把脸去去尘气,看着水面上的自己,瞳孔忽然睁大,只见两颊之上,以肉眼可见的度长出了黄毛。 “啊啊啊啊啊啊” “红屁股,你说道爷再见那两个娘们时,是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呢?霸道一点,还是温柔一些的,还是二话不说直接动嘴呢?”李道士在路上闲及无聊,开始撩拨自家的宠物小红。 “叽叽叽叽。” “很好,看来你也觉的第三种比较合适,不错,有眼光,道爷改天给你介绍只母猴子,你是喜欢丰满一点的,还是毛多一点的?” 小红犹豫了半晌,在胸前比划了个椰子型,道士顿时了然,有眼光,跟道爷一个品味。 还没等他继续撩拨,就见前方现出一座县城,按照路线来看,这应该是何县,往后便是扬州,东边是钱塘,也是他刚刚过来的地方,只不过这县城外围了一圈官兵,拿着刀兵,神情有些紧张。 ‘怪哉,难不成如今朝廷的统治已是如此的不牢固了?官兵怎地一副围城的模样?’李道士心中奇怪,还没走到县城,就有一队官兵围了过来。 “你这道人,前方有妖怪,快些止步!”那为的小校喝道。 “咱道士这行当可是妖怪的克星,你不请道爷收妖也就罢了,反倒是让道爷离开,难不成你是在袒护这妖怪?” “胡说八道,真要计较起来,这当地的官兵,哪个与城里的妖怪们没有关系,谁又能袒护的了谁!”小校悲愤道。 李道士微微一愣,这城里妖怪难不成还是个厉害的关系户,那就不好办了耶,打开天眼一看,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几乎全是妖气,但是妖气之淡薄,却也是道士之罕见,而且妖气之中还夹杂着淡淡的人气,这又是什么鬼? “那个,你们的意思是,城里所有的妖怪,那都是人变的?”李道士不确定的道。 见这些官兵点头后,道士才倒吸了口气,这妖怪有点彪悍啊。 虽然他才从海外归来,杀的水族精怪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但海外的规矩与中土截然不同,别说是上百个了,只要你是修士,便是弄死几个普通人,那也是要沾上因果的,除非你的背景特别的硬,比如说三大派弟子之类,而把几乎一个县城的人都变成妖怪,这画面太美,道士都不敢想象。 所以说,李道士从本能上感觉到了不对,琢磨了下,道:“道爷进去看看。” “等等,你是何身份,凭什么……” “等你妹啊,玄都司的三品仙师供奉,小心道爷糊你一脸啊。” 出示了官方的道牒后,道士顺利的进了何县,县内的街道上空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影,诡异的很。 李道士天眼乱扫,忽然面色一紧,一拍脑门,暗道了一声‘坏了!’ “道爷太久没有拉活,手生了耶!居然忘了先跟人家谈好价钱,跟朝廷做生意,不先签合同的话,那岂不是等于白干了!” 李道士悔恨不已,虽然咱现在不缺钱了,但是怎么讲也得赚个成本费加人工费回来啊! ‘砰’的一声大响,大门被撞了开来,一只半人大的红猴子扭着更红的屁股闯了进来,东摸摸,西啾啾,很快就从床底下拖出个‘同类’来,这‘同类’浑身上下长满了淡黄色的绒毛,吓的各种乱叫,“不要吃我!请不要吃我” “我拜托你啊老兄,你现在的样子是想要吃我也,做妖怪就要有个妖怪的态度,ok?” 妖怪悄悄睁开了眼,只见一位年轻的道士正插着腰看着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问:“你叫啥名?” “赵阿四。” 何县的古怪变化是生在两个月前,谁也不知道是从哪家开始的,只知道县中的老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病倒,刚开始县中百姓还不为意,只请了郎中来,但随着数量的越多,也就渐渐引起了恐慌。 有的人认为是疫病,有的则认为是有鬼物作祟,但法师也请了,法事也做了,这等情况却始终没有缓解。 更诡异的事情还生在后面,随着生病人数的增多,这些人的身上都长出了淡黄色的绒毛,本来这只生在病者,也就是老弱妇孺的身上,但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就连县中的青壮也都染上了这种怪病。 县令无奈之下,为防止此疫流传开,只得召来附近官兵,将此县城封锁,直到道士巧合的路过。 “这毛是猫毛吧,”李道士冷不丁的道,倒不是他敏感,而是最近几天摸的比较多,有手感了,咳咳!道爷帮府上的猫萝莉扎辫子有什么错,你们这些人想歪到什么了! ‘猫,金华猫,朝伏匿,暮出魅人,逢妇则变男,逢男则变女,饮其尿者浑身通毛,难不成这县里的乱子就是金华猫搞的鬼?这猫不是出没在浙省一带嘛,怎么跑到扬州附近了?果然老话说的好,出门就该带萝莉,猫萝莉应该知道些同类的情况……’ 正当李道士推测间,忽然房内传来一声尖叫,那赵阿四顿时面色大变,等冲进了女子的闺房时,就见小红正抱着一个小娘子的大腿在蹭来蹭去,小娘子浑身黄毛更重,像是只大号的母猫或者是母猴子。 “我了个去!”李道士二话不说,赶紧一个饿虎扑食,拽住这情猴子的大腿,免的它真的提枪上阵。 “小红,红屁股!你听道爷跟你讲,这小娘子真不是你的同类恋是没有好结果的,你想想白娘子、妲己、金刚、哥斯拉,回头道爷再给你介绍好的,哈密瓜大的那种……” 好不容易镇压了这只骚动暴走的猴子,道士这才摸了把冷汗,道爷这脸皮差点就给你丢光了,猴子就好好的跟猴子搞对象,别动不动就想着来一场跨越种族的爱恋,哪个正常人没事就搞人****啊,真是的,会遭天打雷劈的。 那赵阿四的小妹本来是伤心欲绝,经过红屁股这么一闹,居然恢复了几分生机;当然,也可能是被吓的忘了怕了。(。)8 第八章 武当 李道士又在何县内转了几家,大同小异,古代对于妖怪的抵触程度是外人很难想象的,有好几位都想不开,直接悬梁自尽了,好在变成妖怪后,唯一的好处就是生命力增强,勒脖子这种死法已经没有挑战性了,险而又险的被道士救了回来。 “如果真是金华猫的话,饮其尿者浑身通毛,这得尿多久才能尿出让全县人都变身的量,所以说,是这县中的水源被污染了吗?”李道士转头问:“这城里有几处水井,你们平常用的都是什么水?” 赵阿四自从知道道士就是传说中的青城道长后,顿时惊为天人,虽然没有洛都粉丝团那样的疯狂,那也是信心百倍,连忙道:“县中水井共有四处,除此之外,城外的溪流也是我们常去汲水的地儿!” “随我去看看,红屁股守在这里,我怕那金华猫还会回来,你”道士一转头,就见小红正拿着不知从哪里摸来的香蕉枣子杏子什么的,正围着那赵小妹大献殷勤。 “我香蕉你个巴拉!都说人家不是母猴子了,你还来!是不是逼着道爷给你做绝育手术啊!” 李道士到底不放心把这猴子给这姑娘放在一起,虽然红屁股搞笑的时候居多,但人家毕竟也是将近百年道行的妖怪,尤其是还有赤尻马猴的血脉,寻常的百年大妖都不一定是其对手,而要知道,当年在莱霞里的虎姑婆和狐狸精,可也只有百年道行。 万一这猴子春心大发,除了自己外,别人可都制服不住,绝逼是要出事的。 所以说,道士只能换一个人选,让那赵小妹陪自己,留下赵阿四和这猴子呆在一起,万一有真主出现,也免的错过,毕竟中同样记载了如何脱去这猫毛的手段,剥皮炙肉,分雌雄供遇患者食用,男子食雌猫,女子食雄猫,即愈。 李道士最终是在城南的水井处发现了不对劲,水色没问题,也没有发现妖气,只不过却有一股淡淡的骚气混在其中,这瞒不了道士强化过的鼻子,摸出能查探精怪踪迹的五行水,这还是当初从司马手上骗来的,是一种很有用的道家药水,往井里滴了几滴后,果不其然,井水变黄,像是尿液一样。 “金花猫跑到城里来做什么,现在又会在哪里?”李道士自言自语,真要是有窝猫精在这里那也就好办了,直接施法镇压,但是想找到它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却没注意到那赵小妹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算了,先回去再说。” 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听得一声娇叱:“好你个猴妖,竟然敢暗害全县百姓,我武当山白翠儿绝对不轻饶!” 道士眨了眨眼,这又是什么状况?推门一看,只见一位紫衣姑娘驱使着一道红光,围着红屁股刺杀,而红屁股似乎对于这道红光也有些忌惮,并没有用妖爪利齿去硬接,只有实在躲不开了,才用自家的铁腚去挡几下,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剑仙?” “掌门!!” 李道士这才注意到,紫衣姑娘的身后站着一位道童,正满脸激动的看着自家,正是天枢子的另一位道童天衡,这小子不是在那几个假道人强闯道观之后,逃走了吗?怎么出现会在这里。 未等道士开问,那天衡就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这道童自从逃出之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赶走这些恶客,可是人家毕竟是有法术傍身,想要对付实在太难,便琢磨着去寻找像道士这样的正道人士相助,也算是他有些运道,在吃了不少苦后,居然真给他找到了一位女剑仙,就是眼前的这位白翠儿。 ‘居然是邋遢张的后人,这却是麻烦了,’李道士暗道,道家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要说起来,他跟人家也算是有些关系的,当初张三丰得道,也是得了不少大能的资助,有希夷老祖,也就是上古仙人陈抟、真武荡魔大帝、以及火龙道人,所以道士所学的外丹术,人家也会,而且更全,勉勉强强的也能算是有同门之谊。 但是这也架不住二人的师门关系恶劣啊,话说张三丰也是道家的一位牛人,虽然成道的年月不早,但论起在道家的地位来,除了三位大老爷外,可真没多少人能压上他一头;除了天资横溢,开创出内家拳、金丹成道术、真武剑、无限树、太极之道等一系列能引领道家风潮的本领外,更主要的是,他也是继三茅后,唯一一个聚群力、行大举、诛魔恶的道家砸场行动的倡导者,最终内外功圆满而飞升。 只不过那一次行动有些隐秘,知道的人不多,就连道士也只是偶尔听师傅老头说过一句,而且这邋遢老道虽然也有徒弟,但却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对于道统传承什么的不感兴趣,不然道家三大派变成四大派也未可知也。 青城和武当之所以关系不咋的,甚至还有些仇怨,主要就是因为人张真人太牛叉了,光荣事迹远超同一代的同行,这当然引起了当时还在化身斧头帮,到处乱砍人的青城派四代祖的兴趣。 按照师傅老头的说法,当年四代祖与张真人在武当山巅苦斗三日三夜后,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跪了。 虽说青城派不是没有被人打败过的记录,但是像眼前这般,出去挑人家场子还被人家揍上一顿的,那还真是不多见,基本上只有这一例,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位三丰真人貌似还没有出全力。 这可就尴尬了,四代祖引以为耻,玩命苦修,等功法大成之后,又找上门来挑战,只不过这时的张三丰内外功已近圆满,道行虽已不差,手段也不逊色,但是依旧在对方的推算下,输了一招。 而当四代祖以不死鸟的精神又一次变强之后,再去挑战时,不好意思,人家已经飞升,不带你玩了。 所以在青城剑仙一连串的战胜记录中,唯一的一个两连败记录,就是这位爷造成的,好在四代组最终也成仙而去,不然能不能继承第四代的头衔,还真不好说,毕竟我大青城还从来没有出现输过同一个人两次的记录,好羞耻,好刺激。 当然了,如果只是这样,顶多算是恩怨,还谈不上仇怨,主要是四代祖的满腔怨念无处发泄,秉着你老小子跑路了,但你徒弟还在的现实情况,在尸解之前手拉着手,对着五代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记得要砸人场子、爆人菊花、打人脸面,不然你师傅成仙都不痛快! 五代祖继承了四代的遗志,曾经七上武当,把李玄宗、王道宗、李静修等张老道的徒弟通通虐了一遍,六代又继承了五代,继续虐人,武当派到底没有青城派这么bug,代代出牛人,除了张三丰横空出世外,后代连个成仙的都没有,日子过的相当苦逼。 当然,由于青城派道统失传,接下来的百年过的比人家还要苦逼,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以道士的阴暗想法,当年青城派剑诀失传之后,武当派的人指不定都在暗地里放鞭炮庆祝呢。 正当李道士在心里yy的时候,那白翠儿久久收拾不下红屁股不下,心中难免焦急,忽见附近多了个同道,连忙惊喜道:“道兄快助我一臂之力!” “咳咳,实不相瞒,这猴子是贫道的宠物,而且何县之事,乃一窝金华猫所为,与此猴无关。” 白翠儿皱了皱柳眉,武当毕竟属于道门,咱得说实话,这道家门人对于妖怪,无论是哪个种类的,咳咳,都有那么一点歧视的意味,所以虽然道士这般说,人家动作依旧未停,只问:“道兄是哪一派高人,怎地蓄养妖宠?” “那个,我青城派的。” 对面女子二话不说,剑光一转,单论对敌时的猛烈气势,还要强上十倍! “我了个去!”(。) 第九章 出马仙 “大家都是道家门人,而且那都是上百年前的恩怨了,白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李道士刷刷几下,制了张金光符护体,一边吐槽道。 “师尊说了,下山后不许乱开杀戒,只有两者例外,一个是作恶的妖魔鬼怪,一个是青城门人。” “那你师尊有没有说过,恩恩怨怨何时了,不如约好来一炮,不对,不如一笑泯恩仇,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师傅说啥就是啥,你看怎样?” “无耻之徒受死!” 随着白翠儿的一声娇叱,半空中的那团红光化作了浓厚的真武降魔剑芒,往道士的头上兜了下来,道士终于知道为何红屁股不敢去用手爪去挡这玩意了,这道剑光附加了浓厚的北斗真煞气,善于灭却一切生灵,是武当派的看家本事,若是练到家了,几能铺展千百丈,煞气聚神兵,是剑道中的杀招。 不过白翠儿修为不足,施展出的此招火候不足,道士二话不说,头顶青云,青云之上是一座巨大的神像,双手一挠,便将这团红光抓在手心里,任其跳动不断,却跳不出来。 “阴神!”白翠儿面色大变,没想到这位门派死敌居然已有如此道行,连忙将手一并,再张开时,便多了个白圈,往上一砸,神像的手掌顿时炸成一团青雾,红光脱了出来。 “两仪太极圈!”做为死敌,当然对对手的吃喝拉撒都要有所了解,武当七宝之一的两仪太极圈,能分光破气、扫阴镇魔、炸灭阴祟,威力比普通的法宝还要厉害十倍,不然也不会一击就把能够阴神层次的手掌给炸开。 不过李道士念头一动,那被炸开青雾复又凝聚起来,这神祗到底不算是自家修为所化,乃是介于神通和法术的一种,虽然少了许多变化,但好处就是就算神祗被破,也不会像是阴神一般,损伤本命修为。 “姑娘,不是贫道吹嘘,以咱的水平,除非你能把武当七宝凑齐全了,不然虐你真如屠狗一般,何必自找麻烦呢,尤其是咱还长的这么帅,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两家和好吗?” 白翠儿虽然恨不得把这个师门仇敌碎尸万段,但是她也不是没脑子的,自是知道这位‘阴神’已成,除非是自家成就金丹,而且把七宝中至少三宝炼的收发由心,才有把握败之。 那天衡见自家请来的高人居然与掌教莫名的pk了起来,连忙叫道:“白姐姐切莫动手,他就是我跟你说的掌教真人,当年解开洛都之围,救数十万百姓的就是他。” “怎么会是他?”白翠儿忍不住吃惊道,师尊不是说过,每一代的青城剑仙,不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吗? “白师妹,你要知道,人不可貌相,要不是贫道最后关头顶住那妖僧普度,洛都可就要多了无数条亡魂了也,不信你看!”李道士挤出了个和善的表情,顺道显化出了功德云,一年多的时间里,此云不仅恢复了之前的蘑菇形状,而且至少大了两三圈,功德光芒映衬下,道士笑的跟座弥勒佛似的。 白翠儿面色阴晴不定,功德云就跟游戏里的红名一样,那是怎么也做不了假的,这可是与师尊说的似乎有些不符,而在天衡的苦劝之下,这位武当高徒终于勉强答应,先放下门派的恩恩怨怨,救这全城的百姓要紧。 李道士倒也不是说怕了这武当女道姑,只是没好处的架,他又不是中二,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而且这姑娘就一刚下山的傻白甜,看着就好忽悠。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那窝金华猫,迟则生变,毕竟这浙省的妖怪,莫名就跑到这里来,总觉的有些古怪。” 白翠儿冷哼一声:“此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只是如何找到那窝妖怪才是最重要的,我有师门传下的照妖镜,城东归你,城西归我,看谁先找到这窝猫精!” 这姑娘话一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去,很显然是不想和道士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李道士咂咂嘴,他可不想这么没效率的干活儿,而且这事儿也着实古怪,便在地面上画了个古怪的龟形,开始用天枢子老道传授的进行推算。 “一阴一阳,无终无始,始着自始,终者自终……” “非来人间,却是天上,群阴克阳,黑火正西。” 李道士艰难的算到了最后的十六个字,便再也推算不下去,暗忖,‘这居然是个双头卦,表面上指的方向是正西,但怎么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正当道士琢磨的时候,那赵小妹忽然走了过来,小声道:“道长,我有件事未跟你说,其实我是见过那个妖怪,那天我正给我哥哥送饭,却见一个长的怪模怪样的婆婆一边走着,一边还在自言自语‘我的这窝小猫儿怎么就丢了,’我感到奇怪便望了过去,谁知对方两只眼珠子像是带钩子似的,差点魂都被它勾跑了。” “婆婆?这婆婆有甚显眼的装饰,比如玉牌和戒指的?”做为业内精英,自然知道,不同类型的妖怪的装饰品也各不相同,比如蛇好玉、狐喜翡翠、老鼠好金银。 “婆婆的腰间挂了个牌子,那牌子足有两个巴掌大,上面好似还写了几个大字。” “什么字?” 赵小妹苦思了好一会儿,才道:“保家出马。” 李道士当即面色大变,道:“要遭!那可不是一般的妖怪。” “道长,那妖怪很厉害?”赵阿四忍不住问。 “何止是厉害,人家可是有编制的妖怪!” 照妖镜果真厉害,白翠儿在天空上用此镜照了一圈后,就发现一只藏在角落里,正偷食果子的金华猫,也不声张,悄悄的跟在这猫的后面,等它出了城,与同类汇聚后,这才大开杀戒,这些金华猫只是些小妖小怪,向来不以战斗闻名,民间用猎犬和黄鹰都能抓捕到,何况对付它们的是正牌的剑仙。 这些毛色金黄,有犬类大小的妖猫眼中能放出惑人之光,口吐月之寒气,但对于白翠儿来说,这些小伎俩完全不放在她的心里,很快的功夫,地面上就已经死上十来条猫尸,眼看着就要把对方一扫而空,忽然听得一声阴恻恻、鬼啾啾的声响,四周仿佛是有无数妖影在乱晃。 “我的这些娃儿怎么得罪姑娘,怎地非要屠族不可?” 白翠儿神情一凛,能将声音隔着数里乃至十数里传了过来,并且晃动自己的心神,单是这份道行,便远超她现在的层次,连忙并指一划,口中低喝:“自然本一,大道本一,元气本一,此三者之得,谓之三丰,复又演化,谓之太极。” 话音刚落,太极图的光影从四面八方显了出来,并同时汇在了白翠儿的额间,内外道行同时大涨,竟与太极模式有异曲同工之妙,毕竟单论太极一道的感悟,这位邋遢张可是能与三位大老爷比肩的。 得此助力,白翠儿人剑合一,剑音如玄鸟长鸣,直接穿透了无数的妖影,眼看着就要飞出天外,就在这时,一道冷风卷来,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暗道:‘却是古怪,我自从修得御剑一道以来,有剑光护持,天风怎会生寒?’ 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双眼猛的睁大,只见在无数妖影之中,一道身影正双目紧闭,面目痛苦,正是自己! ‘太阳正照,阴晦当衰,飞符前路,剪除妖氛。敢有妖孽,断踪灭形。神威到处,食鬼****。急急如律令!’(。) 第十章 取经 话音一落,一道光柱就透过层层妖影,定在了这白翠儿的身上,受其助力,这位武当派弟子当即感到一股吸力,一阵头晕眼花后,便又回到了自家身上,晓得是有人暗中帮助,不敢怠慢,连忙将剑光下压,从光柱展开的通道中往下射去。 谁知对方依旧不愿意放过她,通道中场景一阵乱晃,仙佛神圣、妖魔鬼怪、十八重地狱、无边血海,各种千奇百怪的景象纷至沓来,这让白翠儿头晕目眩,好在武当派的法宝通灵,照妖镜虽然不是凌霄宝殿上的那口真品,但也是由各种珍稀材料炼制而成,自动射出一道毫光,所过之处,这些景象渐渐模糊。 ‘业力!’白翠儿这才回过神来,背生冷汗,这业力可是连神仙都忌讳的玩意,没想对方竟然能把它化作惑人的手段,如果不是这照妖镜乃三丰道人亲铸,无半点尘垢,这次险些就要着道了。 “祖奶奶的仙法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话音一落,半空中居然有一道道仙光射出,把这张开的通道撑的是七零八落,白翠儿本以为这又是对面那妖怪制造的幻象,两仪太极圈化作一道光虹,却没想落了个空,甚至一阵颤动后,失去了控制,与对方射出的光芒水`乳交融一般,这才又惊又怕,对方施展出的,竟是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凌霄仙光。 而这种仙光,只能是由真正的仙人方能施展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她的思绪极其混乱。 正当她满以为自己法宝被夺,将要被害之际,忽然对面那个‘祖奶奶’传来一声痛呼,一只青光大手趁机插入其中,卷走了这位白翠儿。 空中的妖氛仙云尽散,只剩下道士显化出的神像还镇在半空,除此之外,三昧真火在身前围了一圈,道士的两大底牌尽出,就连太极模式都已开启,就是为了防止被对方阴上一道,毕竟人家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仙来着,妖仙也是仙! 出马仙,北方称为搬杆子,南方称为出壳、落座,多出没于东北一带,属于道家旁门的一种,但继承更多的却是上古之时的巫祭之术,能与天界众仙联系,或者说,本身就是下凡的神仙。 这个职业内部成员的身份相当复杂,同样分为许多种,有的是上辈子积累功德的妖怪,下辈子转世后能够灵根不昧,继续度化世人,修成正果,有的是神仙或菩萨的童子,投胎转世,为了完成上面的任务,又或者乃是积年妖怪想要化作人身,就受凡人供奉,帮助出马弟子完成善功,享受香火。 而眼前的这位,就是所有出马仙中,最麻烦的一种,乃上界妖仙的元神转世,虽然法力和记忆暂时都没有完全恢复,但人家毕竟是神仙啊,掐死几个凡间修士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知老人家是哪位堂口的?贫道的师傅也在上面,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李道士强作镇定,眼前这位身穿皮袄子,脚踩绣花鞋的老太婆,着实给了他相当大的压力。 “你可以唤我猫四奶奶,”对方喋喋一笑,道。 李道士心中一沉,不是熟悉的胡三太爷、胡三奶奶和金花教主,这三位道行高深,心底慈善,投胎下凡积累功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这猫四奶奶却是完全没有听说过的角色,而且貌似脾气还不甚好。 “那个,这位是武当山张三丰真人的徒孙,看在那位张神仙的面子上,不知猫四奶奶能不能放过这位小姑娘,”李道士强笑道。 “奶奶我自从下凡以来,还从没杀过一个人,只是可怜我的这些同族,投胎为妖本就下贱,还想带挈着,等日后开香堂收做出马弟子,过些好日子,没想被这位小姑娘杀了个大半,你说奶奶我气还是不气?”这猫四奶奶看不清脸面,只见她不顾血污,将还没死的金华猫爱怜的抱住,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气氛诡异的很。 “你自己管教不严,将这妖猫乱放,导致全城百姓都变做了妖怪,这却怪的了谁!”白翠儿怒道。 李道士当即就想把刚刚夺来的两仪太极圈箍在对方的嘴上,妈了个蛋,傻白甜也是要分场合的,你当你是在跟谁说话,若是斗法,道士虽然本事不小,照样心虚。 这要是比背景,自己更加心虚,要知道每一个出马仙转世时都有随身护法和神将相随,道行越高,这些神人的数量就越多,他现在撑死了也就把老毛和红屁股叫过来,对方要是直接召出一路天兵天将,他当场就得跪,这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每一个出马仙,基本上在天庭都有神职,所以说,人家是有编制的妖怪,至于自己,连合同工还没不算呢,预备役而已。 “武当派的张邋遢奶奶也不是没有见过,替他管管人间的弟子也是能说的过去的,”猫四奶奶冷冷一笑,柿子皮一样的老脸抽了抽,除了对于道士放出的三昧真火还有些顾忌外,基本上这两个人在她眼中就是死人了。 “猫奶奶,有矛盾可以协商,您都多大年龄了,别动不动就打架,这不好;再说了,贫道虽然不知道您下凡是为了积累功德还是消除业力,但咱可是当世大善人,你这要是干掉我,不知道要做多少的好事才能弥补过来,”李道士将功德大蘑菇往头上一顶,颇有些无赖。 道爷这好人好事可不是白做的,这神仙下凡,最忌讳的就是沾上因果报应,对方要是真的把自己给锤死,那这红名估计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这玩意虽然对妖魔鬼怪半点作用都无,但是有的时候还真能拿出来保命呢。 果不其然,一看到这玩意,猫四奶奶的脸色就变了,它不在乎宰上一两个小崽子,但是它在乎的杀了他们两个需要付出的代价,若是业力缠身,便是回到灵空仙界,怕也会有很大的麻烦。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忽然面色一动,往扬州的方向望了望,眉头一皱,忽然笑眯眯的道:“这次就便宜你们两个小娃娃,这笔帐奶奶迟早会找你们算的。” 随即这猫四奶奶便卷走了剩下的金华猫,化作一道妖风,扬长而去,等其一走,李道士小腿肚子一软,直接坐在地上,抹了把冷汗:“真他娘的危险,这老妖婆真凶悍也。” 白翠儿面目复杂的看了道士一眼,忽然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李道士嘿嘿一笑:“我大青城虐武当已经习惯了,要是放着你被人家欺负,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无耻!” 好在那猫四奶奶并没有把金华猫的死尸带走,等把这些猫尸剥皮煮肉后,男吃雌猫,女吃雄猫,身上的绒毛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去,县中百姓无不惊喜激动,只有红屁股眼见赵小妹由同类变成了人类,如遭重创,猴脸上满满都是伤心欲绝的表情,仿佛失恋了般,久久没有精神。 既然道观的危险已解,那武当白翠儿便不再去洛都,而是要紧赶着去完成一个师门任务,虽然还是看道士不顺眼,武当青城的关系依旧奇差无比,但是至少不会一见面就喊打喊杀了,这无疑是个巨大进步,门派仇怨什么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无聊的紧,有空两派一起搞搞联谊才是正经,嘿嘿。 由于洛都较远,道士的找姑娘队伍中,便又加上了一个道童,说不定再来一个猪妖说不定就可以凑齐取经了。(。) 第十一章 亲姐夫 画舫乘春破晓烟,满城丝管拂榆钱。 千家养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种田。 雨过隋堤原不湿,风吹红袖欲登仙。 词人久已伤头白,酒暖香温倍悄然。 扬州的四五月份,正是诗人发骚,文人发痴,小娘发傻的季节,微风吹吹,杨柳飘飘,古街小巷,花舫妖娆,单论山景水色,江南六府中,扬州当属第一。 “果然咱们来的正是时候,这般时节,正适合恋人重逢,小娘回心,哪里是迟到,分明是天赐良机,对吧,红屁股。” “叽叽叽叽!” “扬州说大也不大,到哪里去找人呢,”李道士琢磨了下,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自从穿越以来,道士便得了一住客栈便难受的病,而且到了扬州,那还住什么客栈啊,干脆包条画船到西湖上耍耍再说,顺便看看有无颜值高的小娘,言语骚扰一番,话说道爷到扬州到底干啥来的? 到了瘦西湖的边上,已经有不少游客在驻足观赏,而且果然有许多租赁画舫游船的船夫,李道士挑了一艘半大不大的乌蓬船,任由湖水把船只带的四处晃荡。 “天高水阔,野风浩荡,爽哉!”李道士半趟半坐在船头,两只贼眼到处乱晃,时不时的上下品鉴一翻,搞的天衡这纯情少年面红耳赤,很有被老司机领上路的趋势,倒是红屁股双臂抱胸,时不时的点头,叽叽喳喳,表示它猴大爷也是能上车的。 正当道士玩的happy之际,‘咚’的一声,船身晃荡了几下,险些没把他晃了下去。 “什么情况?” “掌门,我们好像与别的船撞上了。”天衡紧张的道。 “怎么可能,这湖这么大,又没甚大雾,难道是碰瓷来的?” 等道士摸到船尾,就见一艘比他的这艘乌蓬船大上数十倍的画舫不知何时游来,正好擦在船尾处。 “不是吧,宝马碰海马,这瓷碰的是不是有点不值当,”李道士仰着头,才能隐约的看见船头上的人以及一支绘有‘沈’字的大旗,沈氏?这不是洛都那家房地产商么。 “画舫有四层,你这船又小,一时未有看清楚,兄弟无事吧?”上面的一位年轻人开口。 “船高了不起耶?信不信道爷趟湖面上就不起来了,”李道士不满道,撞了人还炫耀车子性能,这不是找抽吗? 那人也知道自己口误,连忙道:“是我沈玉的不是,兄弟先上我沈家商船再说。” 看在对方还算诚恳的份上,道士虽然大好兴致被坏,到底也上了人家的船,先看看对方怎么说再说。 等上了甲板后,才发现这船果然是十分的大,而且船楼中似乎还在开着宴席,酒食的香味不断,不断有富人员外打扮的进进出出,场面十分热闹。 “在下是沈家商行的掌柜,万分抱歉撞了贵船,等上岸之后,必然照价赔偿,但此时本船正招待着一些贵客,怕是短时间上不了岸了。” “哼哼,你都不知我这船有多珍贵”还没等道士信口开河,就见一道熟悉的倩影,在船上分外的显眼。 “包子脸!” “兄弟是在说什么,那是我们商行的大掌柜!”沈玉皱眉道。 “你们的大掌柜?”李道士愣了愣,该不会是他认错人了吧,可是看这身材,这感觉,跟自己朝思暮想,好吧,隔三差五会想上一想的身影有九成的相似。 “不行,我得近距离瞅瞅。” 那沈玉见势不对,马上招了招手,几个商行帮丁就围了过来,李道士头也不回,红屁股马上跳将出来,一双铁腚左摇又晃,顿时把这些家伙拱了个人仰马翻。 “姑娘,话说,我们两是不是认识?”李道士近距离看了眼这小娘,咳咳,没认出来,对方脸上裹了层面纱,只剩下一双明亮媚然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说我们认识吗?” 声音像,身材像,就是打扮不像,丝绸罩衣,百褶如意月裙,外面裹了层锦织斗篷,满满的贵人打扮,跟以前那个挽着袖子的元气丫鬟完全不同。 李道士虽然跟彬彬有礼沾不上边,但也不至于大白天就掀人面纱,这在古代可是十分无礼的行为,大抵等同于现代的看人内裤,摸人胸罩之类;所以虽然这小娘子就近在眼前,但是这颗小心肝挠啊挠,痒的不要不要。 就在这耽误的时间,沈玉狼狈的跑了过来,脸上还多了两个屁股印子,张口便道:“休得对我大掌柜无礼,你难道就不知道,沈家商行乃江南十行之首,便是扬州知府也得给上我们家掌柜的几份薄面,你好大的胆子!” “这么厉害?”李道士这下更不确定了,从管家丫鬟到商业组织ceo,这职业跨度是不是有点大啊! “那个,实不相瞒,贫道掐指一算,发现你我有缘啊,缘从洛神起,缘从东海归,你觉的我说的对不对?” “有五分对,五分不对,”蒙面女子轻轻的道。 李道士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便有三分喜,在这年代,没有哪个女子会随意搭陌生人的腔,对方既然这个态度,那就已经很暧昧了。 李道士心思电转,貌似姑娘们都喜欢这个调调,讲就的就是个若即若离,似分似合,断断连连,这个时候就是考验咱情商和文采的时候了,答的好了,皆大欢喜,答的不好,你丫哪边凉快去哪待着去。 是时候请诗神附体了,李道士脑海中的唐诗宋词元曲翻着轱辘的乱转,很快就晃到一首应情应景的词,干咳两声,道:“实不相瞒,一看到姑娘,就有一首诗回荡在脑中,不吐不快,虽然迟了点,但毕竟是由心而发,句句真诚,姑娘可要听一听?” “你且说说看,”这女子纱巾背后的嘴角微微一提,道。 “不怕微霜点玉肌。恨无流水照冰姿。与君著意从头看,初见今年第一枝。” “人醉后,雪消时。江南春色寄来迟。使君本是花前客,莫怪殷勤为赋诗。” 李道士把这不记得是谁写的诗吟了出来,咱虽然归来迟,但咱这是和这暮春之景一齐赶至,罗曼蒂克你懂? 这蒙面女子眼光一亮,莲步轻移,还没来的及说些什么,忽然背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大叫:“姐夫,总算找到你了!” 李道士惊的差点跳起,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六岁大小,模样精致的女娃娃不知何时出现,熟棯的拍了拍道士的大腿,她的身高也只能够的上大腿。 那蒙面女子当即面色一变,冷冷的道:“送客!” “啊,谁,不是,你听我说”李道士被这一口黑锅砸的猝不及防,眼冒金星,半晌回不过神来。 高手过招,争的就是这一线,泡妞的成败,同样也是在一刹那间。 直到那蒙面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李道士才怒气冲冲的转过了头,道:“谁是你姐夫?!话说,你姐姐又是谁来着。” “我姐姐那可是我们青丘狐族难得的天才,她还托我问你,什么时候回老家省亲?” “道爷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狐狸娘子,还都已经到了省亲的阶段了。”李道士脱口而出,随即灵机一动,“你是狐狸精的妹妹?” “没错,我姐姐在家中排行老三,我排老九,姐夫你叫我九娘变可。” “我怎地记得那狐狸精有个妹妹叫狐小妹来着?”李道士纳闷的道,他的府上可还有一堆敖鱼写给人家的信件呢。 “哎哎,那只是表的,我这可是一母同胞,亲的,所以你自然也是亲姐夫,”比当初丑娘还小的女娃认真的点了点头,如是道。(。) 第十二章 婚约 由于李道士是受害者的原因,依旧被允许待在船上,但是再想见到那个疑似包子脸的蒙面女子,基本上就没了可能。 虽然以道士如今的道术水准,只要是不遇上同行,基本上是谁也挡不住,但是这是泡妞,又不是降妖除魔,霸道总裁也不是这样做的。 不过道士在船上也不是白混的,很快就打听出了沈家商行的来历,这是近两年兴起的一个商业组织,发展速度极快,以车马行、田宅、商铺租赁为基,并通过洛水的便利,将丝绸、茶叶、陶瓷、粮食贩卖到海外诸岛国。 加上漕帮由于资助白巾贼的情况曝光,遭到朝廷的严厉打击,江南十大商行联手抢占了对方大部分的市场份额,倡导者就是这沈家商行。 李道士算了下,还真是巧合,这商行的发迹时间跟自己离开的时间仿佛,但是这对主仆一没背景,二没本钱,怎么能做出这么大基业来?难道她们两个也是穿过来的? 虽然道士有诸般法术和神通去验证对方的身份,但是开玩笑,道爷泡妞还需要道术辅助吗?咱靠的是硬功夫、真本钱好吧!再说了,做为一个老司机,他同样被这种欲拒还迎的态度激发了斗志,不错,道爷就喜欢这种有难度的攻略! “姐夫,你笑的好恶心,”九娘认真的道。 “别叫我姐夫,我跟那狐狸精是清白的,连手都没拉过,道爷这么好的名声,你别动不动的就玷污!”道士义正言辞的道。 “可是姐夫,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姐姐说了算的,那可是祖奶奶说的算的!” “纳尼?” 李道士离开云霄派之前,也知道了不少当年的辛密,数百年前,那化乐天的魔王降临,欲行颠覆之事,被六代祖周道子撞见,竟想以之磨砺剑锋,借此达到剑术的最高境界,二者苦斗无数次,不知在人间闹出了多大动静,却都是不分上下。 斗法术不比比神通,比神通不如拼道行,而三者都比不上心神间的较量,稍一有差迟便是万劫不复。 六代祖也是牛到不能再牛,正常的修士千方百计的避免外魔入体,心魔作祟,唯独他反其道而行之,引得那无边无际,却又至虚至无的魔王本体入身,想要凭借着自己坚可不催、至刚至阳的心念把对方连同那在欲界的本源一齐斩杀掉。 后来不知出了甚变故,或者是那魔王的算计,六代祖却是和那只当时还是风华正茂,绝色艳丽的老狐狸精搞在了一起,正恋情奸热之际,却又干脆利落的将对方甩掉,渣男的不要不要。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这老狐狸精自己被甩,还要让自己的孙女继续泡青城派弟子,就不怕再被甩一次?咱脑子不大好,提上裤子的时候,可是会暂时性的失忆的也。 “姐夫,姐姐叫你要快一点,我们青丘狐的老家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李道士可不会忘了,那狐狸精曾经说过,六代祖好像留了点东西在那里,说不得就有本门的剑诀。 但问题是道爷才从东海归来,正处于妻妾失联的阶段,就不能消停消停,让咱先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 所以道士没好气的道:“知道了,等此间事一了,便去新开副本。” “两位,船已靠岸,船只的赔偿已交予船夫,恕不远送,”沈玉面色铁青的道,看的出来,他对于道士的观感差到了极点。 “不用送不用送,说不定以后还是自家人呢,”李道士摆了摆手,这沈家商行如果真是大美妇和小美妞所创,那不就是等同于自家的基业,自己怎么会跟自家员工计较。 “掌门,我们现在去哪儿?”天衡这道童完全跟不上道士的风格,只觉的各种迷茫。 “不管去哪儿,先吃饭!”青城派第八代掌教李长生真人做出了决定,顿时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 扬州的街边吃食同样丰富多彩,三丁包子、扬州饼、千层油糕、蟹壳黄、笋肉锅贴、鸡丝娟,不仅李道士吃的满意,就连九娘这只狐狸精也是满嘴流油,大喊这姐夫没认错。 像她这种小妖怪,在道行未有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前,是不被允许在凡人聚集之地出没的,一旦碰上僧道尼姑,那基本上就game-over了。 但是现在可不同了,我姐夫就是道士,他都不收我,谁还敢收我,狐狸顿时觉的底气充足,各种气壮。 正当她准备对一碗炒的金黄透亮的扬州炒饭下手时,忽然鼻子一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不过她随即摇了摇头,心道,‘人肉可不好吃,还是等着我的炒饭吧。’ 这里可不只有这小狐狸的鼻子好,李道士的嗅觉同样厉害,等他寻着这血腥味,转过了几道青石小巷,果然见得一个高大的人影半趟半坐,胸前腹间满是鲜血。 见得来人,对方先是一惊,手上的尖刀拔出半截来,复又露出迷惑的表情:“你是,你是李道长?” “你认识我?”李道士讶然,怎么他对对方没甚印象。 “我是陆爷的兄弟,当初在八大王洞,曾经有幸见过李道长一面。” 陆小宝,不就是那个扬州小贼吗?当初在妒妇津,大家一起看过姑娘,貌似还偷过蛟蛋,只是未有得逞。 “他、他被买主埋伏,现在在扬州官府,求您去救他,求求您”对方话语刚说一半,口中一阵血吐沫,连道士都解救不及,心口泛黑,眼看着就咽了气。 “官府?”李道士张开天眼,在十数里外,只看到一股杀气蒸腾而上,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诡秘的波动,居然还有同行的踪影。 “宝爷自打六岁就进了偷门,混了十二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付清余款还追杀的,是钱多的没处花还是想让宝爷有钱没命花,”陆小宝蜷身藏在地窖的腌菜缸里,盐水不断冲刷着伤口,让他痛的龇牙咧嘴,不过酸臭气却能很好的隐藏他的血腥气和身形。 直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把东西偷出来之后,必然会刻印上一份模子,把它交出来,我饶你一条性命!” 陆小宝心思电转,看这话语,不像是买家的人,可是没等他细想,锋锐的光芒一闪而过,水缸瞬间四分五裂,身子顿时一歪,狼狈的栽在了地上。 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水,陆小宝这才打量起了对方,这是个美人,哪怕对方蒙着脸面,夜行衣打扮,身材高挑,背上是一长一短两口宝剑,其中一口的黄铜吞口上,还刻着青釭二字。 “你和那些人的关系?”陆小宝咽了口吐沫,问道。 “生死之敌!” 地窖之中,不知二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不过片刻,就见一个个黑衣剑客出现在了夜空之中,装饰打扮跟当初在小虞山时的所见一般无二,只是气息却要强上十倍,无半点生机,只剩下浓浓的死气。 与此同时,上空盘旋着数十只猎鹰,鹰上坐着一位独臂的道人,面色乌黑,喃喃自语,“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对那广成宝藏感兴趣,此事不该只有我乌云子知道吗?” 而在衙门之内,一只只水缸的骷髅头正在来回的乱晃,眼冒青光,口喷碧火,烧的宾客们惨叫乱跑,场面乱的一塌糊涂,今天正是扬州知府的五十大寿,宴请了相当多客人,其中正有白天所见的那个女子,只不过此时却是神色慌张,露出了张相当熟悉的面孔……(。) 第十三章 上门女婿 等李道士赶到那扬州城正中心的官方建筑时,就见魔气滚滚,骷髅头转个不休,黑烟卷过,地面上就多了十来具尸骨。√ ‘这又是甚状况,怎地还有邪道中人在此?’李道士念头刚过,就见五六股或是诡密,或是阴邪,或是霸道,或是犀利的光影气流飞射而出,正围着一团妖影仙光不断的攻打,那团妖影之中,正是猫四奶奶的身影,此刻左支右撑,抵抗的十分艰难,与它对敌之辈同样不可小觑,不是道行深厚,就是本领莫测。 ‘报应来的刚刚好,有编制了不起吗?道爷最讨厌你们这种有铁饭碗的家伙,知不知道道爷为了转正付出了多少的血汗,贞操都丢了好几次耶!’看到这出马仙被围攻,李道士果断的幸灾乐祸。 不过随即他露出相当惊讶的表情,只见其中有一道驾驭着青色剑光的身影,虽然一身黑衣蒙面,但是那气势,那股特有的百折不挠,以及那高挑潇洒的身形,这不是自己的初恋对象女侠姐姐吗? 冯姐姐,小道可想死你了! 李道士二话不说,直接召唤出皓华,小金人化作一口近三丈长的上玄灭欲斩尸除妖金刀,煞气腾腾,直往那猫四奶奶的头上劈去,谁敢动我家女侠,道爷我就砍谁!话又说回来,道爷来这里到底是干啥来着? 有了这口锋锐犀利的上玄金刀劈入战场,这老猫仙的处境顿时岌岌可危起来,仙光大涨,却只能镇压住另外几名对手,却兜拦不住这金刀,尤其是这金系神通最擅斩妖破防,更是它的克星。 道士不知道的是,这四口古铜瓶本就是一件上古炼气士的宝贝,后来机缘巧合被金刀散人所得,炼制成了这件几近打遍人间无敌手的法宝,而且不知为何,上古炼气士的宝贝,不少都对天上的神仙有克制性的作用,这古铜瓶便是其中之一,若是一开始就用它,道士也无需这般狼狈了。 冯女侠晶晶的眼眸往下一转,果然看到那道挥着手,又蹦又跳的身影,竟然是他! “女侠,真女侠,还记得我不,我是青城派的那位……” 李道士一边叫,一边也在奇怪,女侠从哪里修得一身驭剑的本领,道士这职业还有大器晚成的可能,而剑仙可是必须从小修炼的,女侠的年龄已经差不多快摸到剩女的边缘了,怎么可能还孕育出剑气来。 难不成,是因为那个魔门的南极玉壁? 在古炼气士的道统消散之后,便是百家争鸣的时代,那时候佛道二家还没联手瓜分修行界,各种修行法门大行其道,有相当一部分行事作风有悖于人道,便合称为魔道,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了魔门。 不过早在三千年前,魔门就被佛道二家联手打垮,基本上很久都没有魔门的传人现世了。 道士记得冯女侠曾经说过,他曾经见过魔门至宝南极玉壁的残片,而且这玉壁之上曾经有青城派前辈留下的遗迹,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 李道士正琢磨间,那猫四奶奶忽然尖叫一声,天边忽然大亮,浓厚的黄光照下,光芒之中,是十来道高大的身影,面色凶恶,却是正宗的天将气息,而且任一一道,看上去都不逊色于老毛。 有这些天将神兵的相助,周遭的大敌瞬间被逼退了开,其中有一道一时不察被卷了进去,煞气一闪后,再也没了动静。 猫四奶奶似乎也有顾忌,并没有再下杀手,只是驾着一只似猫非猫,似虎非虎的生灵,扬长而去,剩下的几个大敌不知为何,依旧紧追不舍。 李道士一看还了得,这都多久没见女侠了,怎能再让她跑掉,刚想跟上,不过回头一看,就见那官府之中,几只骷髅妖正在捕猎凡人,这倒也罢了,只是其中有一个姑娘,正是白天所见的商行大掌柜,只不过现在面罩散了大半,看其面目,再无疑虑,必是包子脸无疑。 一个女侠要跑掉,日后还不知要何时才能相见,另一个妹子要挂掉,现在不管的话,日后十有八-九是见不到了,道士怅然一叹,不就是多泡几个妹子嘛,怎么这般麻烦,道爷的命怎么这么苦! “肺神助那长相九十分,身材满分的女侠姑娘一臂之力,道爷去府衙救人!” 话音刚落,道士摸出一个小瓶,心念一动,金银液瞬间覆盖全身,就跟那液态金属机械人一般,口中默念一声,‘风出巽方,飞沙走石。’ 狂风飞沙之间,李道士的身影从天而降,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一只骷髅头上,‘咔嚓’一声,居然硬生生的把这个妖骷髅砸的四分五裂,顺道把地面砸出了个小坑。 剩下的五只骷髅同样口喷黑烟的冲了过来,不过道士凛然不惧,这金银液连阴神层次的攻击都能挡住,何况只是区区的毒烟妖气。 有了金银液,李道士瞬间由法伤转物理输出,而且还增加了金刚不坏属性,就像是小一号的祖龙碑,刚刚还凶威赫赫的骷髅顿时化作了白骨片片,仿佛被打桩机锤了无数下一般。 “这下可还认得我了?”李道士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了女eo的面前,冷着一张脸道,这个时候不装酷怎么行,江湖人送外号,铁血打桩男! 女eo,不,现在是包子脸,呆呆的看着自己朝思暮想,不对,是每隔个两天都会想上一次的坏蛋,又是他在最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虽然没有像故事说的那般,踏着五彩祥云,但是同样的浑身金甲,满满霸气。 ‘哇’的一声,憋了快一年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一把抱住了对方,然后又捶又打,愤愤道:“你这个混球,怎地现在才回来!知不知道我和夫人等了你多久……” 李道士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错,干脆来一个法式香吻,世界终于清净了 两个时辰之后,城外的草丛中,一对男女相拥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呃,都不多;包子脸的脸上还带着慵懒的红晕,正懒洋洋向对方说着自己这一年多的经历,李道士越听越惊讶,这两个女人还真是能折腾。 “……你走了之后,我和夫人都想找些事做,恰好王大人重开海贸,我们咬了咬牙,把董家的田地卖了大半,便投身进去,一开始倒是有赚有赔,那些个商人还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夫人现在有多厉害……” “通过联合江南的其他商家,一边向东开辟海路,一边向北通番,并且在各地建设钱庄,银票,殖地生产,以他人之本赚己方之银钱,借地域之便拉拢当地富人,连我们都想到商行会展的这么快……” 道士依稀记得,这不就是当初自己为了显摆见多识广,跟对方吹嘘的各种资本积累,金融杠杆的手段嘛。 当时说的是天花乱坠,但连他自己都觉的不靠谱,没想只稍稍一点拨,对方居然真的把这些大事给做出来了,这说和做之间的难度差距,可是不知道差了多少里,对方隐藏的商业天赋难道是满级耶? “话说,这商行的名字为什么不叫董氏商行和李氏商行,而非得叫沈氏商行,难道你还养了个姓沈的姘头?”李道士斜眼。 包子脸顿时勃然大怒,大叫道:“你觉的姑奶奶是这样的人吗?我在卖入董家为婢之前,本家姓名就叫沈鱼,夫人怕用夫家姓有忌讳,这才以我的名号办事,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怎会这般想!” 李道士多机灵,一见对方像是真生气了,连忙道:“开个玩笑而已,莫要当真,再说了,这沈家商行的名字取的多好啊,我可跟你说过,有个富可敌国的商人就姓沈,鱼儿你现在跟他相比,那可是半点不逊色也。” “哼!以姑奶奶现在的身价,就算不是富可敌国,买座城池也没问题,想要追我的人能绕着西湖围一圈,你当我稀罕吗?” 李道士二话不说,单膝跪地,拉着对方的小手,深情的道:“早知知道小鱼妹妹冰清玉洁,你们沈家现在还缺上门女婿吗,不知道咱有没有这个荣幸?” “……”(。)8 第十四章 流萤 等明日初晓,李道士挽着一脸幸福的包子脸回到扬州府时,这才一拍脑袋,坏了!我说道爷忘记了什么,原来是忘记救6小宝了! 话说,这都过了一日夜,扬州小贼不会就这般挂掉了吧,咳咳,跟姑娘们久别重逢,一时间忘了这茬儿,不过放心,道爷有空会跟下面打个招呼,让你投个好胎的。★ 不过昨晚生之事着实诡异,谁能跟道爷解释一下,为什么一窝子堪比东海十大散修的同行会在这里大开party,连女侠姐姐都再度现身,到底是为了个啥? 等他在扬州城内汇合了红屁股、道童天衡和**狐狸九娘之后,本想找一个地方先行住下,因为董氏据说是出远门谈一笔大生意,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归来,谁知包子脸不满的道:“这江南各地哪里没有我家商行的别院驻点,你还真当自己是外人吗?莫要摆个穷酸样!” 随即就带着他们来到城内一座八进八出的高门大宅,两侧的婢女小厮早已排队等候,齐声道:“见过大掌柜。” “以后这位便是咱们家的男主人了,你们唤作老爷便可,”包子脸气势满满。 “见过老爷。” 李道士眼眶都快要湿润了,道爷本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家致富的,没想最后还是给人包养了,没办法,这种事情,长的太帅的人总是难以避免。 “那个,沈玉是吧,道爷说过咱们会再见面的,果然就又见面了,以后的衣食住行就要麻烦你了,好好干啊小伙儿,事情要是办的漂亮,咱给你吹吹枕边风也不是不可以的。” 沈玉的脸色极其难看,大概是想表达为什么老天爷不劈死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纠结了半晌,看着依偎在道士身边的大掌柜,万分不甘心的叫了声:“见过老爷。” 李道士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看的出来,这小子对于包子脸有那么点想法,哼哼,不过你已来迟了n多步,一到三垒,全都被道爷占据,身心全被捕获,你丫连口汤都甭想喝到。 话说自己现在差不多已经达到理想中的人生小高峰,那就是被漂亮的小娘养着,陪吃陪喝陪睡,做一个兢兢业业的体力劳动者。 现在距离人生之颠只差一步,那就是被一群漂亮的小娘养着,然后他就可以混吃等死了,不对,是成仙得道了! 肺神在夜间归来,据它所说,女侠姐姐在追踪一日夜后,终于被那猫四奶奶给甩掉,要它来回去转告自己,她要办的大事已经有了眉目,等此时一了,就会回来找自己。 道士无话可说,这冯女侠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傲气,明知自己如今道行大进,也不愿意借助他的力量去报仇,姐姐,你一个姑娘家家,要不要这么干脆利落,咱可是随时准备伸出援助之手的。 古人云,财地法侣,如今他样样不缺,而且难得的没什么妖魔鬼怪等着他去收拾,终于有时间稳固自家的修为境界,调理身心;躯壳乃度世之宝舟,虽然在到那最后一步时会被舍去,但在这之前可是要保护好,毕竟翻船了可就惨了。 “云光日经,永照我庭,太阴幽冥,现形。” 李道士在绘制一张最普通不过的镇妖符,符头绘三点,以示三清,符身画了一个草书般的镇字,两侧虚描捆仙绳,又加天柱地柱,只不过这一次在符胆处却是多了个阳字,通过笔尖流出的水墨夹杂着淡淡的白烟,这烟不仅泛热,还有亮光,仿佛在它的作用下,整张符篆都要点燃似的。 “红屁股,给道爷过来!” 李道士话音刚落,正在院子里练习翻身打滚一百回的小红顿时开心的窜了过来,结果迎接它的却是一张冒光的镇妖符,像它这种大妖级别的,这种下乘符本该没有杀伤,但是这次显然是例外,此符刚一贴到脑门上,十六个大字同时放光,猴妖顿时惨叫一声,浑身红毛像是被火撩了一般,直接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舌头吐出,浑身冒着白汽,像是脱水了般。 道士见状顿时心中大喜,心想这阳符总算是给他琢磨点门道出来,一鼓作气,换做铁笔朱砂纸,又制了张符,在弯曲曲的绳索中,倒立的‘阻鬼路’三个字下,加了个阴字,此符顿时又蒙上了一层黑气。 “天罗神,地罗神,金罗神,铁罗神,日罗神,火罗神,敕令缚鬼精,无分高与下,扭缚莫容情。横抽并吊靴,拷打降通灵。交绳而困邪,降伏立通名。出!” 话音一落,从符中就射出一条手臂粗的黑绳,仿佛是才从三途河中拿出的一样,冥气森森,鬼气阵阵,在绳子上还夹杂着阴魂厉魄的惨叫声,威力较之之前,至少大了一半。 ‘果然如我所料,自从这阴阳气分化以后,阴气和阳气可分别制符,阳气制符,可对镇、杀、烧、灭等符类有助益,阴气制符,能对封、锁、收、摄等符类有奇效,但若是以寻常手法制符,阴阳不协,五行紊乱,符本难成,所以得用符胆去镇阴收阳,方能将阴阳二符的效力加在各类符上,道爷果然是个天才!’ 这阴阳二气的分化,连师傅老头都没有提过,所以这要么这是青城功法中极隐秘的变化,要么就是自家远古人躯与道家修为相融合后,产生的异变,但是不管如何,这对于道士的符篆威力,的确是有了相当大的提升,等于给每一道符增加了个辅助性的光环。 不过分别用阴阳气制符的消耗,却也是普通符的两到三倍,天下可没有白食的午餐,但是这种代价,换做任何道士,怕是都会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道士刚刚收功,包子脸就闯了进来,神秘兮兮的道:“看看是谁来了!” 只见在门外,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就像是盛开在闹市的兰花,水中的穹月,黑暗中的烛光,美人如兰,空谷吐幽。 李道士明明准备的那么多的甜言蜜语,到了这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以前的董氏,虽然是大好年龄的妇人,但却始终有种小娘的感觉,但是现在,气质却如同她外表一般,完全的成熟,不蔓不枝,不倚不斜,自有一种雨打风吹去的气度。 “你回来了。” “那个,回来了。”李道士挠了挠头,道。 群星点点,夜风轻拂,两女一男正在河边漫步,只有中间那道娇小的身影在叽叽喳喳,看左看右,李道士欲言又止,有心想说些什么,话一出口却又憋住,每次悄悄的望着董氏,迎接他的都是那双温柔如水的双眸,心尖顿时一颤。 道士觉的再不做点什么,那岂不是跟小娘手都没拉过的初哥一样,心中急转,忽然道:“等等,我马上回来。” 两个女人都好奇的望着他跑出去的背影,包子脸还跺了跺脚,“这家伙又不知在搞什么鬼!” 然不过片刻,道士便又跑了回来,也不解释,将两只袖袍一展,点点滴滴的萤火从袖口飞了出来,随即汇聚成两道流光,漫空飞舞,如同蜃光叠彩,五色迷离,复又缓缓分开,分布在河的两岸,星星点点,水底群鱼游出,各奔其光,聚散不动。 此等异景一出,不仅是两个女人看呆了眼,就连附近的游人也纷纷驻足,感慨赞叹,李道士趁机挪了几步,手掌轻轻捏住对方的小手,小声道:“漫空流萤,不及你在我心中的光彩。” 董氏面色轻轻一动,眼波如水,好半晌,才微微一笑:“谢谢。” 正当道士沉浸在二人世界之中,小腿肚子忽然被重重的踹了一脚,回头一看,只见包子脸的双颊高高鼓起,仿佛是在说,这等美景,为什么不给我表演! ‘对付你这种难度的,甜言蜜语就能搞定了,哪还需要出动这一招,这可是必杀技,专攻波ss!’(。)8 第十五章 小白生涯 小白脸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早上陪吃,中午陪喝,晚上陪睡,业余时间还能制制符,打打坐,练练功,迎着旁人羡慕和鄙视的眼光,真是高处不胜寒,人生赢家的滋味你们不懂。 “鱼总裁今日有什么活动?”李道士一边帮对方捏肩,一边殷勤道。 “早上处理一下案牍文件,商行各个驻点的掌柜的银钱记录要核对,下午扬州府两百亩土地要拍卖,夫人准备圈个百亩,用来周转货物,晚上要陪府尹夫人赏花,亥时左右回来,”包子脸头也不抬的道。 “夜宵要吃点什么,我要下人给你准备着。” “来点清淡的。” “晚上要不要咱来侍寝,保准有新鲜花样……” 包子脸终于吃不住老司机的攻势,俏脸一红,回头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吐出了两个字:“等着。” 伺候完小美妞后,道士又在琢磨着给大美妇做个养颜茶,小白脸也是要多才多艺,单凭脸蛋可不行,他对这类活动乐此不疲,曹孟德的铜雀春深锁二乔算什么,那痴汉曹开车的水平太低,咱这可是扬州城中二美养,档次一下子就拉上去了。 刚出了门,就见九娘不满的道:“亲姐夫,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姐姐啊,你可是我们青丘狐的狐婿,再与那两个凡人女子亲密的话,小心我打小报告也!” “呸呸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才是咱的正房二房,你姐姐与我没甚关系,再说了,道爷干啥还用向你汇报吗?” 李道士话是这般说,但是其实心里知道,自己像现在这般玩闹的时间不多了,虽说六代祖留下的东西又不会跑,但是能早一点得手也能安心些,而且最近他的肾中水宫隐隐约约传来流动的水声,还有女子的嬉笑声,他便知道,玄冥要出世了。 捕侯说过,金木水火土,五行得其三者才能稳妥,不然仍有紊乱的可能,所以在江西一行后,自己依旧还要踏上寻找另一篇法的旅途,妈蛋的,道爷明明那么恋家,就想陪着自家妻妾,混吃等死,那条小妖虫,你老把我往外推作甚。 当然,这事还未有跟二女说,董氏应该能理解,只是包子脸说不定就会又哭又闹,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就是咱这种人物。 沈家商行的分工很明确,大美妇负责各种决策,小美妞负责执行,女子虽然在做生意上天然性的劣势,但也不是没有优点的,譬如说可以走闺蜜路线,这扬州府的府尹夫人,就是她刻意结交的一个好友,上次之所以出现在府衙中,就是因为为了赴她的约。 到了大晚上,包子脸才醉醺醺的归来,倒床便睡,连道士的‘美色’都没有吸引力了,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又被那扬州府的夫人邀请,回来又是一身酒气。 李道士毕竟是现代人穿过来的,对于女性应酬什么的能看的开,但是同样心中纳闷,这要是饭局也就算了,问题是两个姑娘家家的,不逛街shopping美容,怎么会冒出一身酒气? 所以等到第三天,他终于忍不住问:“鱼总裁你成天陪那个夫人到底作甚,怎地天天要饮酒?” 包子脸脸颊泛红,目光迷离,很显然又是酒喝多鸟,当然也可能是道士再给对方做泰式按摩的时候,时不时的揩着油。 一听这话,包子脸就忍不住抱怨,“那沈夫人什么都好,心地善良,温柔大度,唯一的缺点就是嗜酒如命,每次到最后,就非得拉着我灌上一通。” 李道士抽了抽嘴角,怎地还有这种人物,若是敢有男人灌我家鱼总裁的酒水,保准让你尝尝道爷的拿手活儿,不仅让你明年的今天坟上长草,还得来个套餐,送葬摇滚、灵车漂移、骨灰拌饭、骨髓煮汤,葬礼庆典,保证齐活儿了。 但是对方毕竟是个女子,那道士就没这么杀伐果断了,琢磨了一下,又问:“赵夫人好酒到了什么程度?” “几乎可说是无酒不欢,就差整个人泡进酒坛子里了,还偏偏让我与她同饮,我可是从来不对这玩意感兴趣的,啊~你手捏哪儿呢。” 李道士刷了张学生卡后,摸了摸下巴,道:“下次你去的时候,把我也给带上,道爷看看能不能把这病给治了。” 李道士是在商家小苑见得的这赵夫人,商家小苑本是前朝一位王爷的避暑山庄,有峦山、竹景、四桥烟雨、二十四画之妙,乃是游景散步的好去处。 这赵夫人鹅蛋脸、月牙眉,模样虽只是中等,却透着一股温婉的气质,很难想象这女人竟是个酒鬼。 “小鱼妹妹来了,”赵夫人亲切的拉着包子脸的手,又道:“看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包子脸被拉到二十四画中的雨亭一看,顿时两眼发直,只见亭子中用名毯铺开,上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罐,上面写个大大小小的名字。 醽醁、胜兰生、翠涛、过玉薤、郢州富水、乌程若下、荥阳土窑春、富平石冻春、剑南烧春、河东乾和葡萄、岭南灵溪博罗、宜城九酝、浔阳汾水、齐地鲁酒、西市腔、新丰酒。 就算是以道士这种能饮上几杯的,也只能分辨出其中几种酒水,比如郢州富水是稻米酒,剑南烧春是四川烧酒,新丰酒是高粱糜子酒水。 至于那醽醁,貌似是汉代酒水,翠涛是唐时酒,据传是魏征所传,剩下的道士就猜不透了,真看不出来,对面的这个赵夫人还是行家啊! “鱼妹妹,姐姐今日又寻得几种美酒来,比如这过玉薤,便是隋朝名酒,号称是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还有这河东乾和葡萄……” 包子脸赶紧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她可不想再躺着回家了,强笑道:“好姐姐,我这次来可不是同你饮酒的,我给你请个能戒酒的人来” “谁,便是他吗?妹妹,我都跟你说过无数次了,我这酒怕是这辈子都戒不掉了,你莫要再劝了,”沈夫人面色一冷,道。 包子脸刚想再劝,李道士却忽然道:“贫道敢和夫人打赌,有一种酒,夫人肯定没有喝过。” “什么?这不可能!”号称饮遍百酒的沈夫人断然道。 “那夫人不如和我们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们便送您万两银子,若是你输了,这酒疾便让贫道治上一治如何。” 沈夫人想了想,便道:“赌便赌,只是我也不贪妹妹的银子,我若是赢了,得再送三种名酒与我。” 李道士微微一笑:“成交!” 由于有赌约,包子脸这一次终于全身而退,在道士的安排下,发动商行的力量,采买他所需的各种密封器材,定制的支管、烧瓶、锥型瓶,道士这一次终于要发挥穿越者的优势,制作喜闻乐见的蒸馏酒。 这得说明一下,古代并不是没有蒸馏酒以及这方面的工艺,比若烧春、南番烧酒,那都是古蒸馏酒的代表。 但是由于材料密封性的问题以及对于原理的一知半解,蒸出的酒水度数不高,也就比酒品饮料高一层的水准。 但是这难不倒道士,他可是初中化学及格的男人,而且关于材料气密性的技术难关,他完全可以通过肺神皓华和炼丹手艺来弥补,别忘了,六一神泥可是连丹火这种猛火都能挡住,更何况只是封住空气。 而且他通过天眼,已经差不多能够判断出附身于那沈夫人身上的妖怪。 正当道士忙于蒸酒之际,一只猎鹰在扬州府上绕了几圈,口吐人言:“怪哉,那老猫妖追不上也就算了,现在怎地连自家炼制的人骷都感应不到了?”(。) 第十六章 酒虫 “这就是你要酿的酒?”沈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堆由支管和缸瓶构成的玩意,露出怀疑的表情。 李道士不答,只是并咒施法,将墨一吹,地面上便多了座火炉的图案,内书‘火’字一个,脚踩步伐,手比三清指,口呼:‘火光小校速来煽火,’朝四个方向各吸气一口,喷在印上,往下一镇,火炉顿时无风自燃。 这蒸馏装置虽然简陋土气,运转起来倒还算是似模似样,酒水从蒸锅开始蒸发,热气使得酒水蒸汽顺着密封的管道向上,在引导旋转之后,进入了由层层铁片构成的冷凝器中。 最关键的是,这些铜管和小瓶都是由先天金气凝成,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而且交口处也由六一神泥密封,虽然模样渣了一点,但效果不比现代的装备差到哪里去。 又经过几个提取、液化的步骤后,顺着细管口一点一滴的落了下来,相较于那多多少少带有浑浊色的古代酒,这滴下来的酒水,或者称之为酒精,清清亮亮,无半点杂色,散发着浓烈的乙醇气味,也就是俗称的酒香。 沈夫人的喉咙一阵蠕动,像是有条虫在爬,从心底里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渴望,先不提口感,这种酒精度数,至少50以上,却是古代酒水从未有过的。 “夫人不来一口?”李道士端来一碗,诱惑道。 那沈夫人不由自主的接过,酒水刚入口,一股极细微的妖气就从口腔中传来,道士二话不说,早已准备好的阳·镇妖符在掌心一捏,那本在黄纸上的符文就印在了掌面上,光芒一闪,将双指一探,插入了对方的嘴里。 除了符七法,化法、佩法、贴法、吃法、煮法、擦法、洗法外,道家还有很多特殊的制符和用符的手段,像道士这种,将符力暂时摄出黄纸符,封入掌心,便是其中的一种。 而要使用这种手段,必须要道家真气非常精纯才行,也只有这样,才能连通并吸引符篆本身的能量。 等李道士拔出手指时,两指之间却是多了一条半寸长的白虫,竟还散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酒虫,无酒不欢,常寄人体,勾人之欲妖四五三 世有九虫,应声虫,酒虫,便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大言虫、贪吃虫、嗅恶虫,除此之外,还有四种甚少人知,但能力之恐怖诡异,见者少有能生还。 沈夫人体内的酒虫被勾出后,再闻到那黄汤味时,顿时恶心犯呕,猛的弯腰,趴在栏杆上大吐特吐起来。 ‘这虫子还是留着吧,指不定道爷以后能把这人间九虫都收集了呢,传说之中,九虫齐聚,能制天下蛊物。’李道士想了想,到底没把这妖虫捏死,而是像应声虫一样,封入玉瓶中。 沈夫人体内的酒虫被取出之后,顿时如梦初醒,对着李道士千恩万谢,不用想也知道,一个嗜酒如命的女人给外界的感官如何,这些年来有苦也是自己知。 道士帮了对方如此大的忙,仅过了三天,扬州府的批文就打了下来,那块极好的地面被沈家商行以一个便宜价格收购,看来夫人的枕头风吹的相当有用。 包子脸来扬州,主要便是为了此事,此事一了,便没有了再留此地的理由,这一年多以来,为了商行的生意,二女可一直都是四处漂泊,四海为家,如今道士归来,也就有了返回洛都的想法。 “夫人,我们好久都没回去了,也不知宅子里积了多少灰尘,我养的那几盆花有没有枯死,还有,家里的衣裳有没有……”包子脸不停的嘀咕,目光却时不时的偷瞄着董氏,大有言外之意。 董氏轻轻一笑:“是好久没回去了,去准备吧。” 看着包子脸兴高采烈的背影,房间里只剩下李道士与董氏二人。 说也奇怪,自从再见面后,虽然二人的关系没变,但道士总觉的差了什么,又或是多了什么。 以道士的认知,以前的董氏有些自卑和不谙世事,亲近的人除了小鱼就是自己,但现在这种特性却完全看不到了,只剩下成熟、智慧、美丽、通透的性子。 好吧,一般这种女子,有自己的人生信念和方向,轻易不会动摇,也绝对不是花言巧语能够讨好的,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当初的小妇人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让道士又欣慰又感伤,大美妇已经不是当初的大美妇了。 正当他陷入某种古怪的情绪中,忽然一只柔荑探了过来,悄悄的捏住了他的手,仿佛心心相印般,道士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 “在妾身的心里,可不仅仅把你当做我的红颜知己啊。” 李道士感觉仿佛被猫咪挠了下心尖,忽的打了个寒颤,只感觉浑身又酥又麻,好家伙,果然是长大了,都学会撩人了,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养成了个女司机。 最终,扬州城外,沈家商行上百架马车,上面大小行李无数,浩浩荡荡的往洛都开了过去。 结果才走了一半,忽然有数十只猎鹰如流星赶月,隐隐约约布成一道阵型,往车队的方向扑去。 “小小毛贼,竟敢趁我不在,灭我之人骷,真不把我乌云子放在眼里耶!?” 半空中的大吼如神雷霹雳,响声如炮火,一开始还在天边,晃眼之间就近在眼前。 道士心中大惊,这种速度竟是不逊于阴神之辈,而且还是以肉身飞度,更是打破常理;不等他开口,肺神皓华就跳将出来,小手一指,数以百计的金刀金剑金枪就射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 然而这些猎鹰极有灵性,双翅扑扇个不休,竟在这极小的空隙中躲开了这些武器,并将双翅一展,同时射下层层片片的钢翎进行还击。 这车队中可是有着相当数量的车丁伙计,道士赶紧驱动肺神,化作一口金光龙卷,风口传来猛烈的吸力,将翎羽收了大半,仍伤了不少人。 道士二话不说,连制了金光符和隐身咒,先将二女保护起来再说,他可是不舍得让她们伤上一根寒毛的。 “四海混元,五岳驱奔。石裂拒逆,敢有张鳞。行云布炁,聚质炼真,六丁六甲。急急如律令!” 话音一落,道士脚下便升起了一团白云,驾着他升腾而上,呵斥道:“那么多凡人在此,你还敢滥杀无辜,而且炼制如此邪门的法器,亏你看上去还是道门中人,真给三位大老爷丢脸面!” 这乌云子也不甘示弱:“惩恶方能扬善,这人骷乃我所杀之恶人所炼,以恶制恶,又有何不可,而且本人所放之法术,只伤人而不杀人,天道同仁,以万物为刍狗,连这点心性都没有,你修的甚仙,求的何道!” 李道士这下可以肯定,眼前这家伙必然不是道门正宗,而是道家的旁门,也就是所谓的旁门左道。 这里要区分一下,海外散仙求的是仙,自生法门,故可称的上妙道。 而旁门左道和邪魔歪道又有不同,旁门也是道门,左道也是大道,而邪魔歪道则恰恰相反,多是些反人道,邪戾乖异之辈,魔门便是其中翘属。 而眼前的这位,必是滇、晋、赣、西域等地的道家旁门中的一位。 所以说,毕竟大家是在同一个行当混的,在拼命斗法之前总得说个场面话,但也只是支会一声而已。 这乌云子大喝一声,口中忽然喷出一大团乌云电光,这乌云迎风见涨,铺开数十亩,漆黑如墨,这也是这乌云子的成名本事,将雷劫中的劫云炼化,一经展开,有雷煞劫光等诸般妙用,最能克制同道。 李道士当即浑身一紧,连体内真气运转似乎都有些凝滞起来,雷者,天罚也,道士的一身本事都是沟通天地自然而来,面对此法,自然如小受碰上悍妇,被克制的相当厉害。 (新增订阅又掉了,好桑心t^t……)(。) 第十七章 五姑娘 李道士自是不甘示弱,双手一搓,同样显化出了一团十来亩大的火烧云,硬碰硬的撞了上去,一时间雷火交加,炸响连连,在上空中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上古大神祝融曾经在三昧真火中留下自家印记,使得道士在施展此火时,多了许多神奇的变化,时而化作烈火巨掌,复又聚成熔岩长流;但是在一番拼斗后,道士的三昧真火居然压制不住对方。 这固然是因为他的道行差了对方几筹,也是由于对方的乌雷劫云乃人间至阳降魔之物,不是好拾掇的对象。 雷云和火云互相卷扑覆盖,斗了十来个回合后,李道士心思一转,玩雷的好基友,他也不是没有。 “天雷功曹,操恶最灵。擒精追怪,济难度厄。吾今呼召,立到阶庭。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一道带着雷光的高大身影就要凝结成形,对面的那团乌云雷光尽往他的方向聚去。 “雷司的天将可管不了我的雷,天雷隐隐,龙虎同行,雷霆之门,给我开!” 话音刚落,在劫云之中显化出了一座龙虎虫兽的大门,门中往内一吸,顿时把雷光收摄,那还未聚成形的人影无奈的大吼一声,便再度消散。 李道士一惊,这家伙玩雷的手段居然这么精妙,这岂不是说,所有的雷符雷印雷法,在他面前通通失了效力? “莫要以为只有你能召神,雷部众神我也熟悉!” “五雷使者化千真,吾今与汝合其形。太上金口传授记,教吾身外更生身!” 随着这乌云子的大吼声,发髻炸开,从雷云之中一下子窜出五道身影,头束长发,身穿法袍,鸟首人身,身材瘦小,但却夹杂着雷光霹雳,与雷司之中一贯的猛男作风大为迥异。 ‘雷司使者?’ 李道士心中一惊,他往常在跟老毛吹牛打屁之中,却也听他吹嘘过,这雷部使者诞生于三十三天中的雷霆大威德天,乃是无边乌云雷光中的精灵所化,天生就擅长驱使天雷。 相较于老毛这种天庭战斗兵种,无论是雷司使者也好,风部使者也罢,都属于施法单位,职阶直接往上加一层。 也不见动作,电光霹雳猛然大涨,声势骤然险恶百倍,就连护身火云都有被冲散的趋势。 ‘对面这家伙的道行应该还不到阴神的层次,怎地为甚给我的感觉比散仙级的人物还要厉害。’ 李道士心中暗暗叫苦,这同行之间的斗法,除了比道行、斗法术、拼法宝,这上面的背景后台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这家伙能召唤出来雷部的五位中级干部,再与自家的神通相结合,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乌云子便是在中土各地的旁门中,那也是颇有名气,号称是人间雷君,能令百雷。 肺神正与那几十只灵鹰斗的正酣,三昧火又被对方的雷云所压,无奈之下,李道士只能使出自己的最后手段,眼中光芒一闪,一座神邸拔地而起,两只大手直插入乌云之间,翻滚搅荡,而周遭的雷电有了宣泄目标,顿时白光大亮。 “夫人,这小坏蛋不会有事吧,对面那断臂老头好生厉害,”包子脸小手揪紧,万分担心。 董氏没有开口,面上同样闪过一丝忧色。 而在这时,道士已经在考虑跑路事宜,虽然他还有不少未用过的符篆法术,但是眼前这位分明是大招无cd时间,就算是显化出的神邸,在这几近无穷的雷光之中,也快消散瓦解掉。 乌云子心中冷笑,‘我这劫云与五雷使者相衬相应,便是先天一气神雷大阵,威力巨大,生生不息,想要破开我的根脚,除非你是三大派的掌教,或者是人间顶级的剑仙!’ ‘六丁六甲,元乾利坤,性念同玄,存去遁一……’ 李道士在这般危险的关头,只能用进行推算,若是再算不出,那他就只能先行跑路,把这断臂老道引走再说,至于能不能跑的掉,就只好看人品了。 乃是天枢子穷尽半生的心血,从中演化出的推算之法,其复杂奥妙,绝非一两言内就可以说明,也绝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参透,李道士病急乱投医,却是走了岔路。 但是在太极模式之下,李道士与天地之间的联系十分紧密,这般推演,却是使得心中越发空荡,仿佛某种玄机在心中酝酿,肾中水宫受此影响,忽的从宫顶涌出了阴沉沉的水流,将整个水宫包裹…… 与此同时,对面雷层乌云之中忽的缺了一角,雷光顿时大减,李道士虽然不明其因,但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机会,再无犹豫,鼓荡浑身真气,并指作剑 “蜃虫豪气,横寒天腰,生雨止雨,海底斩蛟。受吾一剑,速断雨条。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话音一落,那雷云中的一角仿佛是被巨剑斩掉了一般,乌云之中的乌云子闷哼一声,面色又青又灰。 机不可失,道士当机立断,将体内全部的阴阳气聚于舌尖,猛的吐入火内,原本由于火丹与肉身融为一体,消失掉的龙纹复又显现。 龙纹泛光,如同长鲸吸水,将三昧真火一吸而光,却是化作两条光焰长龙,上下一搅,疾风浩荡,乌云从中裂成两半,一声厉啸声从中响起,如同来时的一般,几乎一个瞬间,就在远空之中化作了一个小黑点。 ‘运道真好,只差一点就不是他跑路,而是道爷我跑路了!’李道士的最后一个念头闪过,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又过了数天 “乖,喝粥,郎中都说了,你现在体虚身弱,是要多补一点。”包子脸看着腿上的小白脸,满满的无奈和自豪。 “不行,我要你喂我。” “我这不是在喂么。” “这么喂不对” 包子脸听了对方的接受后,俏脸红透,犹豫了半晌,含了一口白粥,俯身下去,不一会儿功夫,空气中就响起了‘滋滋丝丝’的声响…… 等只剩下他小白脸道士一人的时候,这才难得的正经起来,心想,‘真是古怪,斗法正值胜负手之际,对方设下的雷阵怎么会忽然缺上一角呢,’却是忍不住掐指一算,心中一动,忽然叫道,“肺神出来!” 从体内却是蹦跶出了两道三尺大小的身影,其中一道是肺神,另一个却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捂嘴打了个哈气,道:“大清早的把人家叫出来作甚,等会儿还要睡个回笼觉呢!” 玄冥字育婴,乃五脏神中的肾神,肾属水,故曰玄冥,肾精为子,故曰育婴。 李道士目瞪口呆,两眼当即变成了⊙﹏⊙形,像咱这种铁血真汉子,霸道纯爷们,体内怎么会长出一个姑娘来,这不就很尴尬了! “肺神,你不说是去找你兄弟,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姐妹来!?”李道士怒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怒。 谁知肺神大佬不以为意:“像本神这种高贵的上古生灵,哪来的雌雄之分,兄弟便是姐妹,姐妹便是兄弟,只是叫的顺口而已。” 李道士差点就orz,这算个什么事啊,男中有女,女中有男,那道爷岂不是变性人了? “道士小哥,你见到人家,怎地一副嫌弃的表情?”玄冥不满道。 “没有,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有美女租客,咱高兴还来不及呢,”李道士违心道。 “哎呀,人家果然没白救你,”玄冥满意的道。 “什么,是你出的手!?”李道士惊道,连忙问:“话说女神你也是五脏神之一,会甚厉害本事?” 玄冥这时却是打了个哈哈,“人家又不是老四,纤弱小女子一个,哪来的什么本事,”随即将身一转,投入了肾中水宫之中。 “对了,道士小哥,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唤人家小名就好,记住,哥哥们都叫我五姑娘!” 李道士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掌,由衷的赞了一声,“好名字!”(。) 第十八章 寂寞 “来来来,把琉璃花瓶放在这里,记住,夫人喜欢的是水仙而不是绿萝。” “把这间、这间,还有这间收拾干净,以后这些房间都是要常住人的,哦对了,把这两间靠的近的给姑奶奶留着,给谁住?一间给我,还有一间关你什么事!” “隔壁那个张侍郎的刻薄夫人还在吗?在啊!哼哼哼,那最好,必须得去炫耀一下,家里有两闲钱算什么,姑奶奶可是自个儿发家致富!” 包子脸是忙的四处乱转,而董氏坐在长亭上,月白色长袖轻轻的盖在大腿上,面前是一盏青茶,茶上的蒸汽挡住了她的脸面,让她时而沉思,时而发呆,竟露出了几分当年的神态。 至于道士,则早已回到自家的李府中,除了准时准点的修炼之外,就开始锻炼,经过和那个独臂老杨过一战后,李道士痛定思痛,自己这个老司机之所以差点翻船,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自己的道行不够。 若是自己的道行再高一些的话,那显化出的神邸,包括三昧真火,威力必然更上一层,而且自己七魄已降六魄,正处于一个比较关键的关卡中,一旦突破,七魄安宁,神室宝光,那雷云电光再想把自己压制,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 不过这七魄关想要突破,却也不是那么的容易,当年师傅老头为了闯过这一关,足足耗了一年的时间,成仙的人物尚且如此,难度可想而知。 而这时就显出了的功用来,随着道士的拦提推打,六团黑色气团不断在周身环绕,并越发的清晰。 等道士收功后,只感觉自己有飘飘欲仙之感,仿佛轻轻一跳便能飘入空中,当然这只是魂魄与未有融为一体,产生的幻觉而已,不过在这种状态下,是最是能感应到魂魄的存在。 ‘还是差些火候,果然是因为道爷的体质太好,使得感应体内的魂魄分外艰难,不过等到三魂七魄全部镇压,通过滋养出的阴神那简直不要太强壮,到了那时,什么乌云子,白云子,保准通通虐成渣渣!’ 道士自我安慰了一通后,就见旁边的猫萝莉有样学样,双手往下一压,同样跟着收功。 “不错不错,好好练,等把道爷传授给你的前四式练好,再传授给你其他的。” 李道士欣慰的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猫毛的手感就是舒服,这猫妖萝莉同样幸福的向上蹭了蹭,虽然妖魔鬼怪的数量比修士多上太多,修炼难度要高上百倍,如今只需萌就能得到修行法门,哪里来的好事。 “哎呀哎呀,原来道士小哥你喜欢可爱型的,怪不得对人家无感。” 一听到这个声音,李道士顿时头疼起来,不消说,又是那个玄冥娘们没事在撩拨自己。 有道是没有比较,就没有幸福感,道士虽然在心底里诽谤肺神大佬二货无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跟这位一比较,这才显出了肺神的优点来,除了战斗时喜欢猪突猛进外,平常时间根本不会干扰到自己。 但是眼前这位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仅完全不透露自家的本事,一副只是过来打酱油的姿态,平常还各种骚扰,完全没有一点住在他人家的自觉,就连大蹲时,都好奇的问自家拉屎是什么感受,吓的他菊花一紧,这可不是在形容。 这几天过来,自己差点没被她骚扰的精神衰弱,而且道士悲哀的发现,自己貌似完全没有防范的手段,连堵住耳朵都没半点用,简直是个女唐僧。 所以道士决定先到董家大宅去****大美妇和小美妞,缓解缓解心底里的压力。 ‘嘭咚’包子脸含羞带怯被壁咚到了墙面上,话说自从关系打破了那一层后,这个原本泼辣性子的姑娘竟是温柔了起来,尤其是被骚扰的时候。 “坏人,你想干什么?” “我想问” “你这香囊哪里买的?” “啊?”不仅是包子脸愕然,就连李道士也是一脸蒙逼的表情。 ‘五姑娘,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别破坏好!’ ‘可是人家真想知道这姑娘用的是什么香’ ‘噤声!’ ‘不过’ ‘收声!’ 果然就再也没了声响,李道士终于暗松了口气,世界终于清净了。 结果等到了大半夜时,李道士欲哭无泪的从包子脸的闺房中爬出,‘五姑娘,五姐姐,你不能这样啊,虽然说肾乃精之宫,但关键时候你不能封了我的肾啊,这可是要人命的啊!姐姐,我错了,我真的就错了,都错掉了!!’ 结果第二天,李道士就满脸灰暗的来到了洛都最有名的胭脂店面,迎面的小厮先是一愣,然后问道:“道长是来买香粉和胭脂的?” 道士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你来介绍一下。” “我们店面里的香有不少种,浓香有沉水香、甲香、鸡骨香、熏陆香、白檀香,果香有零陵香、藿香、青桂皮、白溅香。” “这兽香也有,最能吸引这小哥公子,雀头香、苏合香、安息香、麝香。” “这盛香的器具我们也有不少,大类分三件,香炉、香饼、香囊……”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上好的口脂,有石榴娇、大红春、小红春、嫩吴香、半边娇、万金红……” 那店小二从头说到尾,说的是口干舌燥,对方依旧是面无表情,顿时大为失望,眼看着这单买似乎是做不成了,忽然听得对方道:“每样包一份,这些东西道爷都要了。” “什、什么?” “我说,这些玩意,爷都要了!”李道士铁青着脸,一字一句的道。 ‘啧啧啧啧,这口脂眉脚一挑,果然是大不一样了,还有这甲油,人家怎么就没有形体呢,不然这么有意思的玩意怎么着也得亲自试一下!’玄冥满眼放光的道,脸上全是深深的羡慕和惋惜,顺带再拿起眉刀,给对方轻轻的修一下。 对面的李道士则已是神游物外,或者说是自暴自弃了,完全任由对方摆弄,为了保住自己那玩意的使用权,他做出了相当大的牺牲。 就像是现在这般,唇若涂朱、柳眉轻画、腮如粉团,十根指甲像染石榴红,活脱脱的就是道家版本的东方不败。 “嗯,今日就先这般,没想我这手法还算不错嘛,啧啧,改明日,再挑上两件衫裙给你换上,道士小哥看不出你还是有些天生丽质的嘛,”玄冥捂嘴一笑,终于心满意足,化作一道幽光投入了对方的体内。 李道士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冲气娃娃,给对方玩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恰好在这时,董氏带着两个丫鬟过来拜访,一见道士,忽的捂住嘴巴,这聪慧的妇人差点没吓的晕了过去。 日子就这般一点一滴的过去,一直到了五月五天中节,和二女食米粽、看龙舟、饮雄黄酒、系端午索、戴艾叶、逛夜街。 吵吵闹闹一直到了深夜,然后李道士就又离家出走了。 ‘这样真的好吗,偷偷摸摸的离开,只留下一封信?’玄冥问。 ‘哼!像咱这种深沉如海的男人,是不会把虚弱和悲伤的一面显露出来,再说了,第二次离家出走,道爷也怕被人打死啊!’ 李道士提了提背包,果真是一个人悄悄的上路,形单影只,寂寞的像条狗。 当然,他本可不必这么寂寞的,但是红屁股留给二女看家护院,猫萝莉本想带着的,但道士心中一暗,毕竟这是个假萝莉而不是真萝莉,便没这个兴致了。 “人生还真是段寂寞的旅程啊!” “算了,还是太寂寞了,把没毛驴子从道观牵过来当坐骑算了。”(。) 第十九章 赶尸道人 “亲姐夫,你总算上路了,我都等的快不耐烦了。” 李道士刚出了城,就碰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狐狸九娘,话说这只小狐狸精自从把洛都的吃食来来回回的吃了八遍之后,就对这座城池失去了兴趣,跟道士招呼一声后,就自顾自的跑到荒郊野岭进行修炼。 于是乎,道士、狐狸,外加一只没毛驴子,这种非主流的组合,就这般踏上了行程。 湘西本名湘,乃湘鄂黔渝四省之交,还能搭上点江南地区的边儿,但却往上偏了一点,水网稠密,山岭密布、多溶洞伏流。 而且此地也是道家旁门的所在之一,白巫术的源头,常有怪道异人出没,那乌云子便是此地的代表人物。 道士一路上翻山越岭,抄的都是近道,两日两夜后,终是于晚上在一个无名的山峰停歇下来。 夜风冷亮,吹的树叶婆娑不断,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身影,还间杂着‘呜咽’的凄惨叫声,可惜这里一个是妖怪,另一个是专门治妖怪的货色,对于这类场景早已习以为常,半点反应都无。 “亲姐夫,我肚皮饿了,出去弄点吃食,”九娘‘吧唧吧唧’几下,两眼冒出绿光,李道士知道,这只小狐狸精是想弄些血肉来,毕竟是妖怪,野性难驯,在洛都已是相当忍耐了。 李道士倒是对此看的开,不就是萝莉版的贝爷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挥了挥手,意思是早去早回。 “谢谢亲姐夫,”九娘甜甜的叫道,这姐夫就是开明,而且很搞笑,跟他待在一起特别有意思,相比较而言,姐姐却像是古板的道姑,半点血食都不让自己碰。 李道士等小狐狸离开后,就在默默推演,他也学乖了,对于这推演之术来说,临阵磨枪的法子并不管用,所以要勤加练习,虽说自己在这方面天赋不强,但他也无需练到天枢子、诸葛武侯的水准,能在关键时刻给点提示就成。 天枢子的信件上特意说过,这的关键就在于一劫生一劫,一运转一运,劫难不可避,但可以以劫转运,妙就妙在这危机之间的变化。 “非来人间,却是天上,群阴克阳,黑火正西,为什么道爷推算到最后,总是出现在何城的第十六字箴言?古怪古怪,黑火正西,这到底是想说明什么” 李道士正在思索间,忽然听得一声尖叫,顿时一愣,这不是九娘的声音吗? “姐夫,救命啊,有一个坏僵尸在追我!” 草丛在窸窸窣窣之中,窜出了只嘴巴泛红滴血的粉红狐狸,滴溜溜的爬到道士的腿脚,两只小眼珠眨啊眨,口吐人言:“亲姐夫,就是它欺负我!” 还没等李道士开口,从草丛之中就又窜出一人,此人灰袍草帽、背捆长绳、面色苍白、手足并跳,却像是新死的尸体。 “有没有点文化,这是游尸,不是僵尸。” 游尸并不能算是僵尸的一种,严格意义上,它属于尸变之前的僵尸,这类尸体之所以还能乱蹦乱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死前未有入葬祖坟,客死他乡,五行失调,风水紊乱,导致体内生有怨气,自然不愿安息。 “亲姐夫,施法收它,召雷劈它,刚刚被它一吓,吓的我胃口都没了。” “对付这种小玩意,哪还用道爷亲自动手,没毛驴子,交给你了!” 没毛驴子日夜受荒草的滋润,虽然神智依旧蒙昧,看不出有恢复的苗头,但也催生了点灵性,可以听从简单的指示。 没毛驴子再怎么说之前也是半仙级的,虽然如今道行大损,神智巨创,虐虐这种新手怪还是没有问题。 只见它将黑蹄子一扬,似缓实快,正正印在了这游尸的印堂之上,白光一闪,这游尸顿时一僵,双手双脚笔直的躺了下去。 驴子应该算是所有妖魔鬼怪之中,最蠢笨无知的一种,原因就是因为它体内被浊气充满,而双蹄所在更是这浊气的聚集之地,所以才能镇尸镇精魅。 李道士自是不会关心这种小小尸怪,只是心中一动,“麻绳线、召魂铃、寿衣帽,哪家的赶尸道人这么不专业,居然把自家赶的游尸都弄丢了。” “赶尸道人,这不跟姐夫你是同行吗?”九娘好奇的问。 “胡说八道,赶尸道人也能称之为道士,那就好比没胸的小娘也好意思称为小娘一样,都是极其扯淡的事儿。”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去拜见拜见这里的主家吧,湘西赶尸四大家族,刘、陈、赵、苟,却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子弟。” 赶尸道人,又称赶尸匠、赶尸人,乃楚巫法统中诞生的行业,也是上古巫祭之术与道家法门相融合,道家旁门中的一种。 而这种赶尸道人与当今修士的追逐目标又有不同,却与香火祭神有些类似,他们的修行法门不追求现世的得道升仙,恰恰相反,赶尸匠多为短命之徒。 但是按照道家内部的传言,这些赶尸人与阴间有千丝万葛的关系,他们若是积累到了足够的阴德,等其死后,便能成为阴司辅吏,虽然比不上神仙那般的逍遥自在,但是也再无生老病死之忧,而且说句实在话,那么多天资艳艳之辈,真能成仙得道的又能有多少,所以说,这亦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坏了坏了!赶尸赶了两百多里路,只是尿了一泡,居然就走丢了其中一具,这要是给我爹知道,保准揍了连命都没了!”陈小苗急的团团转,这可是他的第一次赶尸,没想居然出了篓子。 “要不,我在随便找一具尸体凑数,反正这铁靴寿帽上天衣一套,谁又能看出来是谁。” “阿苗,你在搞什么鬼?”一道阳刚之声传来,昏暗中走出来一位中年道人,国字脸、四方帽、皂黄衣,左挂麻绳,模样极其正气,这便是陈家如今的族长陈正英。 “没有,没搞什么鬼!”陈小苗断然否认。 陈正英看了看眼前上百位,排列了一队的男女老少,虽然模样像是生人,却没有半点生气。 “咦?怎么好像少了一位?” “没有,爹你保准是看错了。” “按照赶尸册中的记载,此次赶回的数量共有一百二十三名,可是这里只有一百二十二名。”陈正英的浓眉深深皱起。 “爹你的算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 “不对,有鬼气!” 陈小苗眼一眨,就失去了他爹的踪迹,心里却忍不住诽谤,“我老陈家的魁星甲马日行千里,可老爹却总不让我碰,不然这赶尸哪有这么费事。” 几乎在一个刹那间,陈正英就出现在一个小土坡上,并四指,往地面上一插,低喝道:“果然有鬼物,神符过处,百鬼群辟!” 随即将手一扬,洒满了绘有赶尸道人特有符文的纸符就飞散了开,平底吹过一股雾风,‘呜呜’的声音响起,竟是吹着那些符篆往一个方向涌去,所过之处,地面都裂开了道道裂纹。 但是这股符风吹到了某处后,地面忽然诡异的又合了起来,与此同时,以陈正英为核心,黑烟从四面八方袭来。 “果然是你,恶鬼将军,追踪我陈氏一门五百里,终于忍不住下手了么,”陈正英大喝一声,一本正经的表情,竟在此时跳起舞来,摇头动脑,舞姿激烈诡异,像是一种神秘而古老的祝式,猛的一回首时,面上却是多了个古怪狰狞的面具。 “适从远来至宫宅,正见小鬼笑赫赫,偎墙下,傍篱棚。头蓬蓬,眼凶光,骑野狐,绕巷陌。捉却他,项底揢。塞却口,面上掴。磨里磨,硙里侧。镬汤烂,煎豆醋。放火烧,以枪攫。刀子割,脔肉擗。因今驱傩除魍魉,纳庆先祥无灾厄!”(。) 第二十章 恶鬼将军 “有鬼气!”李道士忽然抬头,两眼射出半尺白光,只见一团黑气阴风正以极快的度向自己的方向射来。 “太阳正照,阴晦当衰,飞符前路,剪除妖氛。敢有妖孽,断踪灭形。神威到处,食鬼****阳·开道符!” 李道士并指夹符,在身前画了个金光大圈,大圈往前射去,光影憧憧,却是显出了一条光道来,此道之内,再无阴氛妖气。 而等道士冲出去的时候,就见天空之中,那团黑气之中,裹挟着一道身影,但见那团身影舞手弄脚,黑气竟有被冲散的趋势。 “这是傩舞?” 傩舞是一种辟鬼驱魔的舞蹈,主要流传于江西、广西、湖北、云南等地,最早可追溯到兵圣蚩尤的时期,奉二神,傩翁、傩母,有古话云:岁除日进傩,皆作鬼神状,内二老儿,其名作傩公、傩母。 普通的傩舞只是百姓过年、新婚、拜神之用,娱神娱人,但是真正的傩舞却是有驱疫除魔、驱鬼延族等种种效果,是极其厉害的手段,旁门五**,舞铃祀马蛊,傩舞还排在第一位。 对面那人的除鬼傩舞一出,那团黑气终是困降不住,四面炸开,只剩下一位头带傩翁面具的人物,做道士打扮。 ‘赶尸匠?似乎还有些道行,不像是水平低到能丢东西的,’李道士心想,刚准备去打个招呼,就听得对方一声大呵:“你竟偷取我儿所赶的返乡人,而且与狐精为伍,恶鬼为伴,必是邪道中人,既然给我陈正英看到,断没有坐视不理之理,等收吾诛戮!” 李道士看了看左边的游尸,右边的狐狸精,还有刚刚消散的鬼气,顿时明白对方是误会了,只是还没容他辩解,对方就已攻来,‘叮叮玲玲’的响声响动个不休,道士立刻头晕目眩,体内三魂七魄乱荡,至于九娘,早已泛着白眼,浑身皮毛乱抖。 旁门五**中的第二便是铃,铃者,招鬼摄魂之物,用之正为正,用之邪则为邪,赶尸用铃,斗法用铃,驱妖用铃,压鬼用铃,球形加铜心,便有诸般妙用。 “水神水神,五炁之精。周流三界,百关通津。收除火毒,却退炎神。神精荡荡,威炁雄雄。流出肾华,五脏之中。神清炁爽,魄定魂宁。万魔荡迹,润液有功。玉帝敕命,镇神安心!” 肾部的水宫一阵晃动,紧接着散出层层的阴光水圈,扫过五脏六腑,五脏之中,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肾藏精,脾藏志,六腑者,胃为玉堂宫、尚书府,大肠为绛堂宫、元阳府,小肠为清冷宫、兰台府,三焦为紫微宫、无极府,膀胱为幽致宫、太和府,胆为中和宫、太素府。 五脏六腑一凝,体内百神自复,当初玄冥传下的三道法术中,只有这水精咒是有凝神镇心之用;道士恢复过来后,心底也有几分恼怒,心想:‘道爷我好心捡到东西归还失主,你不仅不领情,反而张口便骂,动手便打,脑补的可以啊!还是当道爷是吃素的!’ 一想及此,便想给对方一个教训,脚步连连向后退去,口中却是不停:“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 谁知对方度更快,倏忽一下,便来到道士的身边,身形一矮一提,并五雷正指,脆劲一拍,就打到了道士的胸前,虽然以他现在的体格,没受甚伤,但是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跟别提念咒了。 赶尸道人在出庄之前,必须精通七十二路赶尸功,譬如站立功,便是能使尸体站立行走,闭气功,是尸体收敛鬼气,而刚刚施展的则是哑狗功,因为狗遇尸便叫,尸遇狗便‘活’,所以要使狗闭嘴,而能使狗闭嘴的,自然也能使人闭嘴。 道士一身的本领,有六成都在这施符念咒之上,若是失去,无意于自断手脚,好在李道士手段多多,手掌一翻,便多了个小瓶,直接把其捏碎,金银泥顺着手臂就蔓延了上去,扬手便打,这下要是打实了,对面的正英叔就要直接被砸成肉泥。 好在对方广场舞,不对,是傩舞练多了,身体反应已成本能,铁板桥连转,硬是翻了过去。 道士在浑身变成小金人后,力量何止增加百倍,招式不改,直接插入地面,猛的一掀,墙面大的泥块硬生生的被他给搬出,声势凶猛的往对方身上砸去。 可是对方又是一转,再次不见,不过这次李道士看清楚了,对方腿上绑有甲马,而且貌似还不是一般的甲马,他通过天眼,竟然在其中看到了天马的踪影。 ‘跑的快有什么用!’李道士眼中火光一闪,左右手同时掐诀,正要找机会给对方来记狠的,三昧真火与火罩咒要是同时动,那真是神仙也要烧成焦炭。 正当局面剑拔弩张之际,忽然又有一道身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正好挡住二者,“老爹,你这又是在搞什么鬼,大半夜的跟人打什么架!” “小苗,你快些走开!此人偷盗返乡人,我怀疑他与那恶鬼将军是同谋,”陈正英低喝道,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阴锣,不消说,同样是赶尸的玩意,只不过这一口,却是陈家赶尸千年,唯一用的响锣,早已成为了阴德之宝,有不可测的本事。 陈小苗顿时心虚的咳了两声,朝着李道士歉意的拱了拱手,跑到其父身边,不知附耳说了什么,那陈正英浓眉一挑,却是道:“蓄养妖怪,怕也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这道家门人搞种族歧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里,阐教鄙视截教的理由中,便有这么一条,不分披毛带角的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虽说故事虚构,但也侧面证明道法只传人,不传妖;但问题是你丫也只是个道家旁门,有甚资格去鄙视他人! 听了这话,李道士顿时火大起来,还没等他开口,那陈小苗就赶紧道:“误会,都是误会,我老爹死心眼,脑子不大好使,这位兄台你可莫要跟他计较,哦对了,这是我陈家的镇鬼符,一点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赶尸四大家族,刘、陈、赵、苟,从不传外姓,都是父传子,子传孙的关系,就是因为亦师亦父,陈小苗才敢这么放肆,李道士得了好处,自然火气也就没那么大了,而那陈正英也不知被说了什么,踌躇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跟道士再纠缠,一把捏住陈小苗,二人同时消失。 不一会儿功夫,铃铛一响,三角旗向上一挥,山脚下一队白影开始缓缓的移动,步调动作异常的一致,男女老少皆有,面色苍白,两眼死寂,同手同脚,冷风一吹,一股尸臭味散开,旁人若是看了,保准惊的头皮麻。 李道士眼看着对方离开,自言自语:“莫名其妙,不过这恶鬼将军又是什么厉害的鬼物,竟引得这么厉害的赶尸人跳脚,古古怪怪,诡异的很。” 接下来这一夜都是平安无事,第二天道士继续赶路,很快就到了永顺县,准备在此地小歇一下后,便去落月洞,先见上那狐狸精再说,这永顺县有些破旧,而且除了少数的汉人外,土家族、苗族较多,当地的风俗习惯与江南地区截然不同,瘴雾蚊虫较多,而且当地人多食槟榔,据说这可以防虫,效果不知,满口黄牙倒是真的。 这永顺县还好,汉化程度较深,据说外面有很多族寨还保留着祭祀淫庙,血食鬼神的传统,普通汉人要是误入其中,基本上都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8 第二十一章 落花洞女 “姐夫,吃个姜糖。” 古话说,女子三日不断藕,男子三日不断姜,早晨两片姜,赛过人参汤,这姜糖也是当地的特产之一。 虽然这里的环境不甚好,时常可见毒蛇虫蚁,雾气连天,也就是外人所谓的穷山恶岭,但是这吃食还真是不少,霉豆腐、罐罐菌、糯米酸辣子,还有些当地山中特有的山菜,县中民风同样淳朴,道士没花多少银钱,就吃了遍。 “阿普老兄,莫要再做菜了,贫道马上就要走了,”李道士拉住一个长相老成的苗人,昨天晚上他没地可睡,刚准备找人问问县中有甚可以居住的地,就被这位苗汉子拉到了他家,热情的招待了一番,此刻更准备去山上采些山笋菌菇什么的,要给他来顿好的。 “走,你要去哪里?汉人在这里可不能乱走哦,会受到天婆的诅咒,”阿普连连摆手,大惊失色。 李道士可不相信什么天婆地婆的,估摸着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邪神乱鬼在哄骗世人,见他态度坚决,阿普老兄只好道:“你若是出去,切记不可爬东山,哪里可是有天婆的神洞,只有最纯洁的少女才能进入。” “神洞?那洞叫什么名字?” “落花洞。” 道士心中一动,湘西三大邪,赶尸、放蛊、落花洞女,最后一个跟这落花洞有什么关系? 瘴雾弥漫之中,岭层纠葛,岭峰相连,各种怪植奇树,非是有经验的上山人,迷路乃是必然,何况李道士的方向感虽然不差,但被这千折百转的一绕,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麻烦,在这么走下去,怕是连落月洞都找不到方向了,九娘,你好歹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怎么还要道爷来带路?”李道士抱怨道。 “亲姐夫,这可不怪我,姐姐她平常都不让我出门,说是山里面厉害的妖怪很多,平常出入都是她带着我,去扬州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呢。” “那你不是狐品爆发,居然一下子就能找到我。” 九娘狡黠的一笑,眼珠子转了转,不复再言,李道士也不以为意,这只小狐狸精的古怪多呢,妖魔鬼怪,魍魉鬼怪,总不脱一个怪字。 “休息一下,爬山爬的我这老身子骨都有些吃不消了。” “那亲姐夫,我去吃些血食。” 等九娘走后,玄冥才慵懒的现出身,倚靠在道士的肩上,道:“这只小狐狸精,怕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了。” “什么?!”李道士愕然,“她才化形多久,而且我从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尸气鬼气。” “谁知道呢,”玄冥也不解释,只是妖娆的一笑,“来,好久没给你涂甲油了,看看这一支半边娇的颜彩怎样。” 李道士无可奈何,他的十根脚趾昨晚上刚被上了色,现在还没消掉呢,这五姑娘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把自己折腾成东方姑娘绝不善罢甘休。 为了怕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李道士干脆紧闭心神,潜入道心幻境之中,鱼龙太极图顿时毫光千道,在此之上,如针织蚕丝,一张半成形的符篆正在缓缓成形。 陈小苗为了让道士别跟他爹来个道家内部火并,说了许多好话,还给了些好处,便是这镇鬼符,虽然镇鬼符和镇妖符都是下乘符的一种,但是前者可要比后者珍惜的多,因为妖有形体好镇,鬼无形态难镇,尤其是这赶尸四大家族秘制的镇鬼符,单论效用,更是不逊色于一般的中乘符。 但是这符没了可以再制,对于赶尸人来说,却也没有多珍惜,而且别人也模仿不来,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道士却是个例外。 鱼龙太极图又称地书,号称是通一切文,拟一切法,虽然道士的水平还没达到大老爷的阶段,能把这地书的功用全部开发出,但是去分析和模拟下乘符,却是能做的到的;更关键的是,下乘符没有符胆和本窍,也就相当于没有防盗措施,就算再精妙,也架不住地书的功用。 所以一得此符,李道士便不再找对方麻烦,因为此符若是参透,便等于多了个降鬼的手段。 等道士睁开眼后,就见九娘捂着小肚皮,擦了擦嘴角的血水,两眼妖光乱闪,小小的身躯,竟给人一种危险妖异的感觉;这只**狐狸居然不是活的,五姑娘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亲姐夫,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作甚,嘻嘻,难不成你对你的小姨子还有甚想法。” “……” 李道士带着九娘和没毛驴子继续赶路,没走多远,忽然止步,躲在了树后,透过树叶枝桠的缝隙,可以看见十来个生苗正带着三个苗女在山道上走着,腰上多挂着锋利的腰刀。 传闻中,三苗乃九黎之后,祭祀的是兵主蚩尤,向来剽悍凶狠,生苗更是未经教化的苗人,居住于湘西连绵大山之上,连营扎寨,连官兵都徒呼奈何,只不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三个苗女具是盛装打扮,上穿银衣,下身百褶裙,身上多金银玛瑙等装饰,一个个面色平静,甚至是有些过于平静了,联想到此地有个落花洞,难不成这便是那落花洞女。 做为湘西三大邪之一,传说之中,这落花洞女便是生苗部落中未嫁的女子,生来奇异,能落叶开花,待成年后,送去山洞,不吃不喝不睡,三日夜后归来,归来后不饮不喝,不过几日便死去,面带微笑。 有人说这些苗女的魂魄被洞神娶走,也有人说是祭祀了山君,或者是被先祖收做婢女,众说纷谈,但是却没一个人能讲的清楚。 这一行人才走了一半,忽然后面又窜出两个苗人,面相颇为狼狈,身上有划伤的痕迹,而且手上的苗刀居然断了一半,有道是苗山之铤,铸以为剑,百劈文身,质美铭鉴,这苗刀可是中土出名的好刀之一,要想把之斩断,却也不知是何物所为。 这两个苗人在跟那领头的说了几句,生苗们具是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倒是那三个落花洞女,脸上悄悄的绽放出了喜悦的神采;但在其他生苗的推嚷下,不得不加快的步伐,不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了山中小道上。 “古怪,这些苗人不是一向桀骜不驯,他们在怕个什么,”李道士摸了摸下巴,顿时感兴趣起来,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按照山路上的脚印,很快,眼前就显出了一座山洞,两丈大小,周围全是青苔藤蔓,冷风飕飕,阴气阵阵。 刚入其中,就看到两具尸体躺在了地上,死不瞑目,额头上多了两个小口,一看见这个,道士的表情变的十分古怪,这种伤势,怎么会是他? 有道是山气多迷、石气多力、谷气多蔽、木气多伛、丘气多尪,这每一个区域、地形,带给人的感受就不一般,也就是浅层意义上的风水,进入此洞后,道士顿时感受到一股浓厚到凝滞的氛围,仿佛身处沼泽水流之中,入眼所见,越发的迷蒙空荡,仿佛在有人诱惑着自己,前进,前进,然后睡去。 正当道士忍受不住,准备动手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大喝,如同响声霹雳,阳气之重,一下子就破开了这种环境。 李道士这才见得,在自己的两侧,各躺着一个落花洞女,脸面上平静且安详,只是唇上像是裂开的瓷器,绽放出一种古怪的笑容来;而在他的眼中,这两个女人的魂魄像是放了许久的熟柿子,正在缓缓的溶解之中。 “在道爷面前食魂,你当道爷业内精英的名号是白来的!?”(。) 第二十二章 御吏 食魂是一种很罕见的现象,因为大多数的妖魔会对人的**更感兴趣一点,至于魂魄,则一般只有食梦妖、黑山老鬼、一目五先生之类的特殊妖魔感兴趣,这些妖魔在人间几乎比神仙还要罕见,因为一旦让它们长成,说不得就是下一个千年鬼母、血海圣母。 而除了这些特殊妖魔外,人间的一些隐秘的存在同样会对魂魄感兴趣,这些存在跟天魔有些类似,无形无质,无生无死,便是最资深的道士,也无法形容它们是什么样的类型,李道士现在碰上的,应该就是这一种。 “日之源,火之祖,朱陵火府之精。火铃神,火轮神,火神罩鬼神。结为网罩摄邪精,火罩八方空。世界火焰腾,腾化铁罗。火官火君,火帝火神,不问高下,为祸鬼神,一切罩下,搜讨邪精。上有鬼神不得下,下有鬼神不得上。内有鬼神不得出,外有鬼神不得入。何神不在吾罩中,何神不在吾洞中。谨请火罩大神徐忠、江巨、赵玉、翟宁,禀吾敕令,听吾号令,火急奉行疾!” 四大火神从天而降,火焰瞬间笼罩这半个洞口,随着道士默念咒语,光焰进一步的压缩,空气中开始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凄厉叫声,一种无可描状的阴森在火中缓缓的消减。 “不好!”李道士忽然睁眼,空中传来‘撕拉’的声响,一只镜面大的竖瞳挤开空间,正好在两个落花洞女的上方,大量的白光洒下,其中一个女子露出挣扎的表情,而另一个确实笑容更盛,忽然睁眼,眼中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诡异的变化在加深,道士忽然闷哼一声,竖瞳消散,火光消散,气息消散。 ‘这是什么古怪玩意,居然能直接攻击到我的法眼!’李道士捂着双眼,从指缝中滴下了两滴鲜血,过了好久,勉强睁开,入眼所见模模糊糊的一片,试着开了下天眼,却又痛呼一声,脑海中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感,这才知道,自己的重瞳法眼被那不知名的存在给伤到了。 苗疆多诡事,湘西乱古怪,这才来了几天,就让他见识到了这里的诡异,法术、神通、符篆,在遇到某些特殊的情况时,居然都不大管用。 阴森诡异的气息退却后,其中一个落花洞女的眼珠子和脑浆爆出三四丈远,死的不能再死了,而另一个则呼吸渐渐平稳,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掉,应该是救下来了。 就在这时,两个生苗忽然从上空落下,苗刀一转,化作一道匹练,眼看着就要往道士头腰两个部位劈去!而就在同时,一道剑光比他们更疾更快,所以在落在地上之前,就变成了两具尸体。 “你怎么会在这里?” “道爷还想问你呢,你丫一个新科状元,立下了那么大的军功,上面还有好几个老臣罩着你,怎么会被分配到这个鬼地方,余老兄!”李道士没好气的道。 道士刚刚发现的剑痕和断刀,只有顶尖的人间剑客能做到,若是剑仙的话,这些生苗根本活不下来,而他认识的顶尖剑客一共就两位,冯女侠虽然有可能,但她毕竟学会了剑仙的手段,还剩下一个,就只有余振了。 他的旁边还站有一个手持两口弯刀的俏丽苗女,忽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汉家郎君,阿果居然活了下来,她没有变成落花神女!” 余振扫了一眼后,当机立断,“谷坡大寨的追兵马上就要赶来,先离开再说。” 李道士愕然:“等等等等,你丫什么时候成婚了,还取了位苗女!这丫科举不都考过了,怎么还想着转民族加分?” 湘西,战国时属楚,汉时属武陵郡,隋唐五代属黔中道,到了本朝,则设立了永顺宣慰司,虽说不像是罪官发配到边疆、云滇等地,再无从新开始的可能,但是做为一个政坛新星被分派到这个偏远的地方,那除了得罪人外,基本上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所以说,余老兄,你丫到底是得罪了谁,被整的这么惨,”宣慰司衙门中,李道士好奇的道,顺带有些幸灾乐祸,这家伙二流男主角的性格貌似在官场不怎么好使啊。 余振脸色变的相当不好看,犹豫了半晌,才道:“二皇子!” 二皇子虽然排行老二,但要是在十年前,应该是称呼为太子才是,如果皇帝老儿没有废掉上一任,立淑德皇后的话;就连寻常百姓家,老大和老二都有很大的差别,将来分遗产的时候,老大注定是拿大头的,更何况是这种帝王家庭,从太子一下子变成了皇子,这地位可是相差千里。 而且这二皇子在民间的声望向来不好,有戾王之名,但是却得深得皇帝老儿的喜爱,仅从废后被打入冷宫,而他却荣恩不减便可得知,而这种皇子,想要收拾一个三年出一个的状元,看起来也是件很轻松愉快的事。 “那你是怎么得罪他的?”李道士八卦道,是抢了他的女人,还是嫉妒余老兄长的来帅,搞基未成,还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 余振对他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吐出了两个字:“党争。” 按照余状元的说法,在道士离开的一年多中,朝政相当不稳,老皇帝由于教匪作乱,原本就嗑药嗑过头的身子彻底垮了下来,下放权柄,让太子监国,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一年中,相继有好几个忠直老臣或是告老还乡,或是病亡,致使朝政一阵动荡,二皇子一党就趁此机会发难,搅的风波不断。 太子虽然英明,但是老皇帝仍在,碍于兄弟义理,也不好做出阋墙之事,而他这个状元郎就是因此被波及,又不愿意服软,便被寻个由头,打发到这里做监察御史,虽然品阶又上一层,但在这兽比人多、外族比汉族多的地界,又能有什么用。 “啧啧,”听了余状元的话,李道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越是皇位交替之际,越是容易出事,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不过最起码小命保住了不是。 余振看着李道士,眼中闪过犹豫的神色,最终还是微微一叹,并没有再言,很显然事情不像是他说的这般简单。 “我来这里之后,发现此地古怪之事太多,尤其是血食鬼神、邪猖精鬼,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供奉,有些苗、瑶之族寨甚至以活人祭奉,简直丧尽人伦、违背礼教,这落花洞女便是我暗访之下,查处的案件之一,李兄,你们道家同样有降神驱鬼、罚诛邪伪的手段,不如和我一起,做这等大事如何?” 李道士顿时头疼起来,怎么这书生都被贬到这里了,还这么热血,这儒家门人难不成都有孔老二那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吗? 虽然这属于道家的业务范围之内,但这明显是大型企业,像是道家三大派才有本钱开展的高端业务,他大青城这种吊丝门派,接接散活儿也就罢了,玩这种东西,会不会被人打死还是个问题,便含糊道:“我来这里是有件极其紧要的事儿要办,等做完后再说。” 余振还想开口,那苗女便闯了过来,兴奋的道:“汉家夫君,阿果姐醒了!” 等二人赶到那苗女阿果所在的房间中,就见这个被选为落花洞女的苗女正在‘嘤嘤’的哭着,见有人进来,又惊又喜:“使女,你还活着!” “当然活着了,就是我跟我那汉家夫君救你的!”(。) 第二十三章 少寨主 苗族信奉的是万物有灵,也就是无论是草木植潜,还是牛蛇马羊,都是自有神灵的;这使女便是号称能与这些神灵沟通的女子,而这念奴姑娘,便是天生有这种能力,因而在苗寨中的地位相当高崇。 而天生使女,只有苗族中最精悍的汉子才能配得上,余振当初潜入生苗寨中,正好碰上了这种类似于汉家比武招亲的活动,彩头便是这位念奴姑娘,为了隐瞒身份,打探消息,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一路过关闯将,确是拔了头筹。 这苗女也的确是痴心,哪怕后来知晓了余振的汉人身份,也百般帮忙掩盖,最后在余振得罪了当地最大的苗寨谷坡大寨时,同样誓死不悔,追随了过来,让这位以功名权势为重的余御史又是感动又是头疼。 这叫做阿果的苗族少女又跟念奴的说了许多话,大意是自己因为天生有花开花谢之能,被族中挑选为落花洞女,用来祭祀天神,在来之前被服下一种秘药,使得神志混混沌沌,完全没有自我意识。 说着说着,阿果身子虚弱,面色苍白,直落冷汗,却是又昏睡了过去,念奴连忙向自己的汉家夫君求助,湘西天生有瘴雾之气,哪怕只是简单的小病,缺医少药之下,也有可能一命呜呼。 好在这里有个现成的郎中,虽然是老中医版的,李道士把了把对方的脉搏,发现只是寒病,也就是俗称的发烧感冒,但在没有消炎药的年代,一旦重烧,真是有生命危险的。 不过早在之前,中便演化出了一道辅助咒,专门治疗此病,只不过一直没有使用的机会,现在正好拿来救人。 符头为横写的太乙二字,治病救人,拜的自然是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符身有‘驱病去秽’四字,左右绘保家文、护身咒,口中默念:“火铃火山神,烧鬼化为尘。风病从风散,炁病炁除根。瘟疫诸毒害,寒热速离身。疾痛从此散,男女保安宁。急急如律令!” 紧接着用青城法印开印,黄纸符无风自燃,纸灰泡入茶水,灌入对方嘴中,不过片刻,对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李道士刚准备收手,忽然轻咦一声,他体内的竟然自动运转了半圈,离合种子一阵颤抖,竟是在这苗女阿果的体内,感受到了一股相当熟悉的能量上古气息! 话说,自从道士回到中土以来,本以为这道法诀就要束之高阁,再也没了用处,没想却是在这里得到了惊喜,离合种子如恶龙饿虎,只一扫,就把这股能量吞了进去,不仅是精进了几丝,就连眼上的疼痛也减少了几分。 ‘古怪古怪,这苗女的体内怎么会有上古之气,难不成是因为这落花洞女的身份?’李道士面皮不变,心中急思,忽的心神一动‘三苗乃九黎之后,拜祭的是兵圣蚩尤,会不会拥有那位魔神的血脉,当年逐鹿之战初期,可是打的炎黄二帝九战九败,若不是九天玄女下凡尘,各种神级辅助,胜负怕是就要掉转过来,那么强大的力量,哪怕隔了无数代,传下一两丝也不是说不通,这样一来就好解释了。’ 上古人类斩蛟擒龙,其力量并不逊色于真灵和神祗,只不过大劫过后,全都衰败了下来,这才有了炼气士,乃至修士的崛起。 “阿果姐没事吧,祭司大人,”念奴小心翼翼的问,在诸苗部落中,祭司的地位一向是仅次于族长的,她身为使女,也曾见过那大祭司施展过神术,那几乎不下于神灵的力量给了她相当的震撼,所以一见道士类似的手段,顿时惊为天人。 李道士也懒得纠错,只道:“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正一时无言之际,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响,然后就听得有人大吼:“念奴在哪里,我要见她!” 而几个亲兵同样鼻青脸肿的闯进了门,惶恐道:“不好了,御史大人,有苗人冲撞衙门口。” 余振大怒,永顺宣慰司做为湘西名义上的最高衙门,代表的可是朝廷的脸面,居然敢有人强闯进来,简直太不把名分大义放在眼里,尤其是在注重天地君亲师的儒家子弟看来,简直罪不可恕,拿着宝剑就冲了出去,李道士秉着看热闹的心态,同样跟上。 只见在门口,十来个苗族精壮汉子正堵在门口,手上的薄刀泛着冷光寒意,门口那四十多个衙役兵丁都不敢轻举妄动,为首的是一个纹着狼首的青年,耳带三只耳环,青皮脑袋,手上提着明显大一号的苗刀。 这位就是谷坡大寨中寨主最喜欢的小儿子,诨号小狼主,当初在比武招亲之中,被余振用计谋险胜,夺了念奴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狼主当即大叫道:“汉家贼人,就是你偷走了我的阿奴,现在还想逃到哪里去!” 余振冷哼一声,“朝廷自有制度,莫要以为你身为贵族弟子,便能以身试法!” “小狼主息怒,息怒,此事是本官做的岔了,余御史年轻气盛,你莫要与他计较,”宣慰司同知连忙劝道,他可是知道对方的势力,呼哨一声,能卷来数以千计的苗家刀汉,原本此地还有定波侯柳成的北军弹压,但如今却是没有了压制,只能采取怀柔政策。 “把阿奴交出来,我便不与他计较,否则血洗了此地,莫要当我在说笑!” “我是不会跟你走了,汉家郎君赢了我,我生是他的人,死也要同他缠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会分开!”念奴手上拿着两口双刀,同样不甘示弱。 那同知见状,连忙把余振拉到一旁,说些劝诫的话,大意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了维持此地区稳定,一个女人无足轻重,可再想些办法之类的,听的余振面色铁青,很有要把对方捏死的冲动。 李道士看在眼里,嘿嘿一笑,这同知貌似是跟监察御史同级,余振总不能把同僚给殴打一遍,官还做不做了,看来状元郎也有憋屈的时候啊,心中便道,‘小样,道爷便帮你一把。’ 手指金光一闪,那其中一个苗人手中的利刃脱手而出,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了这同知的大·屁·股上,飙出一溜血线,这位官大人顿时惨叫一声,直接摔扑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余振果然精神一振,宝剑顿时出鞘,化作一道白光,往那小狼主身上劈去,口中还道:“敢刺杀同知大人,找死!” 那小狼主同样是个精通苗族刀术之辈,几乎相当于武行的顶尖好手,二人顿时打做一团,刀影纷飞,剑影如瑞雪,肉眼几乎难能跟得上动作。 李道士却是注意到了小狼主手上的那口大号苗刀,刀身上隐约有千百鬼魂凄厉的惨叫声,若非余振手上的宝剑同样是飞剑元胎,凡铁几乎碰之则断,饶是如此,那刀身上的气息已经开始蔓延到余振身上,使得他动作慢上一两丝。 这种表象,极像是当初在落花洞中,那个无名存在给道士的感觉。 “哼哼,我从族中偷带出的蚩角宝刀果然威力无穷,再有片刻功夫,斩杀这汉族小儿当不再话下!” 谁知那念奴见势不妙,居然也提着两口苗刀加入了战场,刀刀狠辣,却是没有半点留手。 “阿奴,你”小狼主满脸的不可置信。 人生最悲哀的事就在于,当你想要泡妞的时候,妞连备胎都不让你做,你就是个水房打水的,还是为了给她男友增加休息时间。 (告诉大家两个好消息,本扑街虫突发奇想,也有能是脑门被夹了,决定接下来防个盗玩玩,未免大家听到第一个消息过于兴高采烈,激动开心,冲过来把我打死,所以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最近几天每天保持三更,存稿用尽后拼命保持两天五更的速度。 所以接下来几天的正文更新时间,将保持在早上八点,中午一点,晚上八点,请大家记得准时准点收看,重复一遍,早上八点,中午一点,晚上八点, 对了,由于本扑街担心防盗之后会被人骂,小心肝受不了,所以决定接下来这几天决定不看书评区,让你们骂也骂不着,所以你们可以用一种更直接霸道带有侮辱性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比如说赞美我)(。) 第二十四章 蚩角宝刀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第二十五章 落月洞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8 第二十六章 青丘墟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第二十七章 狐先生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第二十八章 天一剑派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第二十九章 无形剑 那苏秀秀听了这话,果然微微一愣,道:“你不会剑术?” 李道士当即拍着胸脯保证,自家那是半毛钱不会,听说在三大剑仙流派映月齐辉的年代,这些个传人弟子动辄纠缠个数十上百年,亦敌亦友,斗个不休,道爷可从不跟长的比自家帅的人做朋友,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找那秦鱼儿,”苏秀秀倒也没有再做纠缠,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副画。 老实说,道士还真是暗自松了口气,对方的深浅自己全然摸不透,甚至连魂魄都感应不到,这天一剑派的人真是好生古怪;而且既然这画是六代祖的遗宝,自家该怎么办,狐狸精走之前怎么连一点提示都无。 大概是看出道士心中的疑惑,苏秀秀又道:“此图名为生死路邪正图,又名虚无洞天,乃是青城剑仙用来磨砺剑气心神的手段,只是现在还没有开启,我算一个,你体内的青云真气算一个,按照五行配象,虚实相生的道理,还得有三名剑仙齐至,方能开启此图。” 这些东西道士还真没听师傅老头讲过,不过这些剑仙的手段,怕是就连他也不清楚,只是为甚要五名?道爷不才是青城派的正宗传人吗?直接给我不就行了,六代祖你搞毛飞机啊。 要不,直接把这画卷走,带回去再研究? 很显然,别人也是这么想的,只见虚空中忽然转出一人,身高五尺,头上竖着一根金箍,尖嘴猴腮,长面瘦额,两根门牙外掀,腰上挂了五口小刀,背上是两根利齿巨牙,左手拎了根染血的脊椎骨,右掌提了盏古油灯,发出尖锐的声音:“我家的狐狸小妾好生向娘家,青丘墟中有这等好宝贝我怎么不知道,气的我穿了她的琵琶骨,周道子生前与本神君有过一面之缘,此宝合该被我收取!” 话音一落,这怪人就诡异的出现在画轴前,手一挥,五只老鼠的虚影就要咬向此画,速度之快,简直是诡秘莫测,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就像是有一口剑贴着空间擦了过来,只一扫,就像是戳破气泡,把这五只鼠影扫了个光。 “我听说过你,文殊菩萨曾降下分身,于南海开筵,其间有一只老鼠精偷食香油,并且卷了菩萨下界的佛灯,使得**中断,便是你么!” “本神君的事,你怎会这么清楚?!”鼠神君又惊又怒,连忙在腰间一拍,那五口小刀就化作五道绿光,光中似乎还张了一只眼,带着一股强烈的凶煞气。 “看来你这鼠精贼性不改,连卯日真君的天蜈珠都敢偷去五颗,想必他近来巡游人间的时候,也十分苦恼吧,我替你把此珠还给人家,”那苗秀秀面色不变,也不见动作,身上忽然卷过一道白光剑华,所过之处,空气震荡,那五口小刀与它斗了几次,就被剑华化作的匹练卷走了两颗,那鼠真君大惊失色,连忙将佛灯一抛,散出滚滚佛光,这才勉强护住己身。 二人一番斗法兔起鹘落,道士眨眼之际,已经到了极其激烈的关口,余波连他都惊,暗道:‘这鼠神君不是传说中那只六百年道行的油老鼠吗?还以为这小偷已经被菩萨给抓住了,没想却是躲在青丘墟里,还成为了狐婿;不过这苗秀秀更是厉害,居然只凭了一口剑就把对方压在下风,看他的年龄也就跟我差不多,难不成打娘胎里就修炼的?看来道爷这祸水东引的想法真是极其正确的。’ ‘不过这老鼠精看着就不像是个好妖怪,居然敢偷我青城派的宝贝,道爷我得想个法子阴他一阴!’ 不过还没等他把这种想法付诸实施,忽然又是一阵狂风卷来,一只足有十来丈的大虫咆哮了声,“小老鼠,大家可是连襟,有了好处居然不知道叫我老王,弟妹被你折腾的那般惨,我看着也痛心的很呢。” 这只大虫同样是一只妖王级别的虎精,青丘墟母狐狸的眼光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高,这狐婿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 有了这大虫相助,场面顿时又是一变,李道士准备阴人的想法马上放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标标准准的打起了酱油,好在这两个妖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苗秀秀的身上,一时半会儿倒也轮不到他。 有道是云从龙,风从虎,这只花皮大虫别的本事没有,御风的手段在它的手上可算是千变万化,到了后来,它喷出的妖风已经不只只是风,更像是空气炮弹,就算是青丘墟中的山石较之普通石块要坚硬百倍,照样一炸一个大坑,碎石四溅。 但是二妖合力,一时半刻也拾掇不了这个新一代的天一派传人,李道士看了半晌,居然也看不出来对方这剑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倏忽来,又消失去,而且无论狂风妖气,还是佛光阴雷,威力大或小,猛烈或阴损,都被他一剑斩去。 传说之中,真正的剑仙,能够催发出至阳的剑光,似气非气,似剑非剑,几乎无物不斩,这份本事,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剑光破法的境界;所以哪怕是这苗秀秀的法力连这二妖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但是有守有攻,依旧稳当,而且面色平静,尤有余力似的。 ‘我使出内丹,定住这剑光,你用你那滑不溜秋的身法,给对方来记狠的,’风中传来那大虫的细微声音,这老虎怪看似粗豪,内里其实阴险的很。 鼠神君暗自点了点头,李道士眼见不对,这两妖怪貌似是要阴人啊,有道是唇亡齿寒,这苗秀秀要是扛不住,自己估计也要跑路,两眼一眯,神光若影若现。 可惜暗中之人同样是这般想,这大虫猛吼一声,如飞电极雷,婴儿拳头大小的内丹刚刚射出,青光一汇,竟然绽出了一朵莲花。 ‘风雨雷电皆虚妄,功名利禄亦寻常,圆转超绝入剑道,两甲开得水芙蓉。’ 随着打油诗一起,那胡书苑从天而降,随时落魄书生打扮,但却自有一番阔达潇洒的意境,遥遥一指,莲花层层张开,竟是把内丹包了进去。 ‘就是这个机会,’李道士二话不说,直接显神,高大的神祗刚刚显化出,磨盘大的拳头就冲砸了下来,这头妖虎猝不及防,直接被砸了个头冒金星,摔翻在地。 “谁敢对付我老王!”大虫毕竟是妖王级别,刚一起身,鼓荡的天风就在它的身前汇聚了数十上百道大大小小的漩涡,道士本还想用三昧真火炼它一炼,却是没了机会。 与此同时,那妖丹在莲花中突然大放光华,五百年的积累,就算是锋锐的剑气也困之不住。 妖王毕竟是妖王,就算是被偷袭加暗算,连半点伤势都无。 而就在这时,那鼠神君忽然惨叫一声,黑影一转,便再度消失,半空中溅出的一道鲜血这时还没落下,那苗秀秀也同时失去的踪影。 正当在场几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那围绕在大虫身边的千百道风涡爆漩同时爆发无数的风刃剑光,瞬间把它包裹进去,光芒之迅烈,转瞬间就把这虎躯斩杀成了肉泥,天地之中,只响起了苗秀秀那不似人声的语调:“天、人、遁、一。” 尸体之中,瞬间冒出了一团黄光,黄光之中有一团虎影,瞬间在空中消失成一点,然后怨毒的声音才传来,“你们等着,等我老王……” 话还未完,那团黄光就从七八十里外的直接消失,半点残留都无,这般斩杀手段,让人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斩妖王如屠狗,此时风采,一如当年! “天一剑仙的拿手好戏,无形剑么,真是让我这个老书生都有些头皮发麻啊,”胡书苑拍了拍脑门,苦笑道。 (以后俺还是晚上防着玩吧,不能骚扰到各位爷,还有书友面面吃面创了个群,我也在里面,大家要是想爆俺菊花的话,加群来爆,4-9-4-5-5-2-9-9-5,好顺的数字t^t)(。) 第三十章 张啸天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辱若惊。 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第三十一章 腾空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辱若惊。 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第三十二章 偷贼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辱若惊。 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 第三十三章 双首子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第三十四章 天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第三十五章 正邪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辱若惊。 **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 第三十六章 人间道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第三十七章 收剑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 第三十八章 认主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第三十九章 内视晶球 李道士推金山倒玉柱的这么一跪,连他自己之前都没有想到,在场之人就更是面色古怪,这人怎么恁的无耻? 虽然他们不懂什么叫做节操掉光,但是眼前的这个场景,充分向他们这些古人亲身师范一番。 李道士可不管其他,满脸真挚,情真意切的道:“腾空前辈,论资历,贫道得称呼您为一声长辈,论关系,您与我都是混青城派的,论路数,咱修炼的也是剑道心法,但有道是蛇无头不行,马无首不跑,现在这个场面您也知道,一群坑蒙拐骗的家伙闯入我大青城的虚实洞天中,就想着谋夺我派中重宝,现在正真是处于最危机的关头。” “我知道腾空神剑您老人家是人间,不不,乃是三界中最厉害的一口剑器,除了六代祖周道子外,别人怎么可能配的上您,但这些坏人动不动就想着收您为己用,降您于胯下,简直就是大不敬!” “但有道是好虎架不住群狼,这些人拾掇不了您,回头就把他们那些个师兄、师姐、师弟、小三之类的叫来,您就算再厉害,怕也有被算计到的一天,想想您当年跟着六代祖叱咤风云、斩尽仇寇,是何等的威武霸气,到头来晚节不保,是何等的凄凉。” “但是我小小李可不一样,身为青城派弟子,侍奉长辈是理所应当的事儿,您想砍人时,我绝对满足您的想法,想砍谁我就砍谁,您不想砍人时,我就把您给供着,天天上三柱香,各种瓜果品供奉。” “而且未免您只插一个剑鞘太过孤单乏味,我小小李决定多给你配上几副过来,听说武当派有一种玄花剑鞘,能温养剑意,王屋山有一种密纹剑匣,可磨练剑锋,还有蓬莱山,蓬莱我熟啊,它有一种水火剑鞘……” “主人,您就一句话的功夫,无论刀山火海,我小小李保准给您弄来,让您想插谁就插谁!” 李道士虽然没节操,但是也有自己的想法,神剑通灵,其实智商与普通人没多大区别,而且能跟六代祖这种杀天杀地杀人的凶悍人物混在一起的,那自然也是强攻的角色,强攻配弱受,那才是正确的搭配,所以道爷只能出此手段,那些个人剑合一、以人御剑算什么本事,咱玩点新花样,以剑驭人!说不定还能给后代开创出了一个新的流派呢。 这等远大理想,一般人绝对理解不了。 其他人自然也不是傻子,但对方所做之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全都冷眼旁观,等着去看他的笑话。 谁知随着对方的话语,那一直散发着高傲孤寂气息的杀剑腾空忽然化作一道白光,落入了李道士的手上。 沉甸甸的,冰凉凉的,明明是杀人如麻的神剑,却透着滚滚荡荡的活性,以及一种难言的寂寞。 有一个人说过,他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是活着的,其他的时间,只是在等待而已;人如此,剑亦如此。 毫无疑问,这口神剑已经等待太久,可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另一个周道子呢,所以,它只能永久的等待下去了。 不过主人不会再有,剑仆倒是可以收上一个,就是他,新上任的青城李道人! “什么鸟玩意!”血衣大汉大怒,这剑是眼瞎吗?虽然他魔道中人不讲究个仁义道德,但这道士也太不知廉耻了,世间居然还有这种人物?! 奴剑、古剑童子更是心碎难忍,感觉大概就像是白富美不跟自己这种高富帅谈情说爱,反而找了个吊丝做****类似;李道士虽然的确吊丝了点,但架不住人家花样多多,器大活好啊。 但不管如何,反正道士这众矢之的是当定了,道、魔、佛、剑仙一齐扑向了他。 “谁敢动我家小主,话说小主,我们该怎么办?”李道士心虚道,他原本只想抢上一票就跑路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他也只能指望此剑能逼退对方,用力一拔还是没拔动! 不过猛烈的吸力忽然从剑身上传来,道士体内的阴阳气如同江河倒流,一下子丢了九成,然后剑身一转,无数细如游丝的剑光瞬间爆发出来,把方圆数十座宫殿,连同封印禁制,魔头恶鬼,通通绞的粉碎,所有人的身影同时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 “这里是哪里?”李道士纳闷的道,腾空剑的那一下,不仅成功的把对手逼退,而且同样斩破了虚实洞天的表象,进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中。 上不着天,下不落地,只有一个青衣人在其中坐定,五心朝天,那腾空剑忽然发出一声悲鸣,比落入道士手中还要快上百倍的速度落在了那人的膝盖上。 李道士顿时知道,这位就是青城第六代老祖周道子的尸体,连忙上前,真心实意的鞠了九个躬,青城弟子不兴跪拜之礼,九次鞠躬已算是最大的礼节了。 那周道子的尸体得了道士的跪拜,忽然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剑身中,与此同时,半空掉下一颗晶球和一张纸条。 ‘刚则易折,烈则易毁,吾青城有六代气运,此乃天道,生死劫之后,青城剑不传于世,更是定数使然,然我周道子不信天,不信地,更视鬼神于无物,虽有无限的艰难与波折,但是中途只要无一丝一毫的懈怠,勇猛精进,必有人定胜天的可能,故留存内视晶球,含我青城剑诀总枢,可用腾空剑解封,我派弟子得之,当勤学苦练,力求振兴光大我派门户,外人得之,玉石俱焚青城周道子留。’ ‘六代气运,’李道士面色阴晴不定,这运数一事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但至少在此方世界中是真实存在的,本朝气数未衰,所以哪怕普度和尚法力通天,也不能革兴换代,倒也并非只是因为自己。 而如果真如六代祖所说,那么这剑诀就不该存在于世,自家若是修炼,谁也不知会引发什么后果,他又不是练剑成痴的人物,这年头,自然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本以为是个好宝贝,没想却是个烫手山芋。 道士又一想,像师傅老头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不知道青城派的至宝虚实洞天,说不定连剑诀在哪里都清楚的很,但是他怎么从未有想过获取此宝,甚至连这东西的来历都不跟自己讲,说不得就是因为此物太有干天忌,怕让自己趟这趟浑水。 这么说来,这貌似是一个坑啊,逆转天数这种劳心劳力劳肾,又没啥好处的活动,道爷没什么参加的**也。 不过道士又有些贪图这青城剑诀的威力,哪怕是练了个三四成,他立马就鸟枪换炮,连老天爷都嫉妒的玩意,那真是想想都刺激。 所以他纠结起来,总之是不练太可惜,练了又怕被雷劈。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这片昏昏沉沉的天地忽然晃荡起来,那内视晶球却是显出了外面的景象,原来是血衣大汉、双首子、红佛连同十来个气势汹汹的妖王正在联手攻打,很显然,他们对于道士被大宝剑收服的这件事相当有意见。 不过这内视晶球忽然放出了淡淡的青光,照在道士的身上,使他的脑海中多了一副复杂的阵图,原来这内视晶球在封入青城剑诀总枢之前,还是控制这虚实洞天的阵图。 道士心中一动,青城山中的正一盟威道封印同时炸开,数以十万、百万计的妖魔鬼怪飞腾而出,将这些闯入者围起来攻打。 虽然这些人物都是人间的厉害角色,但是虚实洞天不愧为青城派至宝,靠着这些几乎无穷无尽‘假天魔’‘假妖怪’,山河动乱,天地崩溃,居然硬生生的把这些人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一不留神,就又有两个至少四五百年道行的大妖怪葬身于此。 这些闯入者被逼无奈,最后不知施了甚手段,将所有人的法力聚在一起,施展出一种大神通,‘哗啦’一声,直接撕裂虚空,这才逃了出去。 “看来道爷又找到了一种快速升级的手段,”李道士心中一喜,如果用这宝贝刷怪的话,那画面简直太美,顿时将虚实洞天一收,出了阵图,然后就见得一道接天连地的剑气龙卷。 “周道子,我剑魔等你很久了”(。) 第三十九章内视晶球: 第四十章 剑魔 道士仿佛回到了蓬莱岛上,那上古真灵浑沌与夜明制造出的天地异象还历历在目,尤其是那遮天蔽日的气势,以及撼动山岳的力量。 但眼前场景与那一幕相比,怕也不逊色于分毫。 只见一道剑气龙卷从青丘墟发起,如狼烟赤柱,直搅的上空白云寸寸撕裂,那上万丈的剑流窝漩在肆虐、在咆哮,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剑的海洋。 如果说天人合一便是人能驭使天地自然的力量,那眼前这般,便是直接凭着人本身的力量,将什么运势、风水、元气、空间通通搅乱,只剩下单纯的斩杀、毁灭、灭亡。 而这,便是剑魔的在寿元将尽之际,所放的最后一剑! “不是,前辈,你认错人了,”李道士欲哭无泪,这又是什么鬼,自己好不容易把家里的小偷赶跑,这怎么又出来一个更狠的,而且这人他熟悉,相当的熟悉,剑魔这个名字,可总是和六代祖联系在一起。 如果说化乐天的魔主是六代祖碰上过的最强大的敌人,那么这位剑魔恐怕是六代所遇到的最难缠的敌人。 剑魔本来不叫剑魔,更不是魔头,而是龙虎派的高徒,这龙虎派当年是仅此于三大派的道家门阀,而年青时的剑魔更是惊才艳艳,年仅二十,便是门派中仅次于掌门的高手。 等他炼就金丹后,更是曾经三上茅山,四挑上清,共挑战过七十二名道家高手,无一败迹,尤其是修炼的乃龙虎派最难练就的,凝练出的太帝金剑更是上扫九霄,下镇幽冥,据说此法还是北岳帝君所创。 他最厉害的战迹,就是凭借着此剑击败过上一代的崆峒派掌门,也就是霍长吏的恩师,头颅被道士用来垫屁股的那位。 可是他倒霉就倒霉在碰上了另外一位天才,千年难得一出的周道子,二人在衡山苦斗三日三夜后,以周道子的险胜而告终,然后青城派的这位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法力、信心、经验突飞猛进,最终成为当代翘属。 而这位剑魔自是不甘心,重整旗鼓后,复又向对方挑战,战而又败,败而又战,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要知道,六代祖戾气深重,跟人斗法可是从来不留活口的,他赢了多少次,就代表着死了多少人。 而只有一位例外,就是这位剑魔,虽说每战必败,但是每败却必能逃脱,屡次打破六代祖的禁忌。 后来也不知出了什么缘故,这位龙虎派高徒居然屠戮了整派上下,并借此契机入了魔道,学了一身鬼神难测的魔功,甚至还借此屠杀了好些个正道人士,就连当年茅山派的茅火元掌教都被打的被逼兵解转世,气焰嚣张的不可一世。 当然,最后他又踏入了青城山,开始向他的毕生宿敌进行最后一次的挑战,这一战的凶险程度几乎不下于与魔主对拼的那一次,青城山本来有十峰,经此一战,只剩下了五座;巧而又巧,那一次的结局跟第一次居然一模一样,六代祖险胜,剑魔输上一招。 但是这一次,六代祖没有让对方逃开,而是把他降服,锁到后山的镇魔崖中,不过自师傅老头一代开始,这镇魔崖便没有了对方的身影,原以为对方已经抗不过岁月的摧残,化作白骨黄土,但没想到对方还没有死! 要知道,只要不成仙,任你道法通天,剑术无双,最后也只能随着岁月而化去,而按照年月来算,这剑魔差不多已经活了近千年。 他之所以能够吊着一口性命,苟延残喘了数百载,哪怕意识混淆,哪怕神智模糊,哪怕枯萎,就是凭着自己心中一口执念在支撑,只是想要证明,他已经破解当年的最后一战中,那击败自己的第十七路杀佛剑!! 而眼前手持腾空剑的李道士,就被对方当成了周道子 “不是吧,道爷怎么感觉又替人背锅了,对面那个老家伙,别说一剑,就是一根手指也能捏死自己啊,小主,这个时候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李道士哭丧着脸,这个时候如果腾空小主不做主吧,他就算是躲在虚实洞天之中也不管用啊。 “小主,小主?” 眼见那几乎遮天盖地的剑光龙卷就要罩来,道士死马当活马医,用力一拔剑身,居然把那口腾空剑抽了出来,晶莹璀璨的剑身却只是半截。 “怎么会是口断剑!?” 李道士愣住了,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腾空剑居然是断了一截的,难不成在那最后一战中,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但就算是断剑,剑一出鞘,一股冷气就从道士手掌上蔓延了开来,冷气非寒气,而是仿佛严冬肃寒的煞气,透着一股死绝的气息;不知是不是受此刺激,之前飞入剑身中的那道流光忽然显出,飞入他的身中;道士双眼忽然爆射出滚滚的凶气,仿佛眼前之物,皆是虚无,而在道士的体表,竟浮现出了一道人影。 原来是周道子的最后一点元灵,附上了李道士的身,这个‘李道士’看着千百丈外,那个肉躯正在缓缓溃散的老者,忽然长啸一声,音浪化作白浪,直接破开了眼前的天地威压,“蛟虎,我也一直在等待着你的到来!” 剑魔听闻此声,那已经略显暗淡的眼孔中居然放出了激动的神彩:“老夫就知道,你还欠我一剑!” “快走,快走,快点从爬到地下去,一旦被余波扫到,就连老仙我也救不得你们,”老夫子连声催促,那些个小狐狸正像是蚂蚁搬家一样,乖乖的钻入了地洞中,有道是狡兔三窟,但是兔子的这份本领可是从狐狸手上学会的,那青丘墟的表面,不知隐藏了多少的逃生通道,只片刻,除了老夫子外,就已看不到人了。 “青城派的人难道真的是我狐族的命中克星吗?上一次的周道子也是,这一次小道士也是,也不知此事过后,这青丘墟还能否存续下去。”老夫子苦笑一声,这种层次的战斗,就算他也阻挡不能,更何况,它也未必想要阻拦。 世人皆知青丘墟,那这青丘墟就变的很危险了,万一给某些个热衷于降妖除魔的道家人士看不顺眼,来个灭狐行动2.0版,那可就悲催了。 剑魔精气神所化的这一剑,终于劈了过来,如同人间与灵空仙界之间的九天巽风层,其中没有半丝半毫的活物,风卷云涌化杀机,整个空间都变成了死域,寂廖无声,这便是他的最后一剑,将所有的所有,连他一起,一并带入那传说中的第十九层地狱之中。 “杀佛,”‘道士’手中的残剑高举,轻轻一劈,看似柔软无力,但自有一股绝大的意念覆盖而出,佛不是佛陀,何为佛,大解脱、大自在、大超脱、大慈悲,何为杀佛,便是超脱这一切,高于这一切,镇压这一切,剑,就是剑! 当年剑魔的魔功威力其实已经高过周道子的百炼青云真气,但就是败在了这一剑之下;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整片死域一转,死寂之中居然蔓延出了一种生机,生死一事,本就是包含了此方世界最大的隐秘,也是最重要的东西,只要不是神仙佛陀,就会受此控制;但剑魔的这一变,却是绕过阴司,直接来影响此地的生死轮回。 生而又死,死而又生,不生不死,全生全死,这就是这一剑的全部奥秘,也只有剑魔这种本该不存于世的人物,才能悟出这一剑,而就是凭借着这一剑中的秘密,哪怕魂魄枯萎,他也才能活到现在。(。) 第四十一章 诛道 此法一出,‘杀佛’所弥漫出的大气魄在反复的生死变化之间,竟被缓缓的压制住了,脱也好,自在也罢,均被消磨干净,正所谓生死相灭,其苦无量。 “欲植灭度根,当拔生死栽。沉吟随九泉,忘剑惜形骸,”那本来蓬头垢面、须纠缠的老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龙视虎步的中年,两眼之中,似乎有无穷的霸气与威严,三步一过,竟是来到了‘李道士’的身前,缓缓道:“周道子,我这灭度一剑,你能破之吗?” ‘李道士’深深的皱起了眉,身前的光影涣散,似乎被周遭的生死光芒给覆盖,连带着身影也在缓缓的消散。 “这是我悟出的剑之极,再无一丝一毫的进步可能,我跟你争斗三百载,一直不承认自己是输了,但若是你能破开我这一剑,就真的说明你真的比我强,但是你若没有这本事,就陪我一起下去吧,待来世,我再给你挑战的机会。” 这剑魔的神智时而清晰,时而糊涂,似乎真的分不清‘周道子’和李道士的区别,但这一剑之威,却圆满通透,再无半点的破绽,身子离腾空剑只有不到三尺之距,看上去一插及没,却像是咫尺天涯,根本摸不到边。 “这一剑,威力跟化乐魔主的化乐境相仿,都不属人间之力,我能破它,亦能破你!”‘李道士’一字一句的道,体内的三昧真火、阴阳气、包括肺神的先天白金罡煞、五姑娘的先天玄阴气,甚至是中蕴藏的离合种子、阴阳****,统统被抽了出来,全都聚在杀剑腾空之上。 仿佛燃料,断剑的剑身上,如烙铁一般通红,并光亮,缓缓蒸腾起了烟气,就连空气似乎都被烧灼的融化了起来;这一剑,就连生死光辉都顶不住,仿佛真的越了一切一般。 “本来与那魔主的斗法,我是必胜的,可是上面的那些神仙却不愿意看到我赢,连手镇压住了我的心神,就是因为我创出的这一剑。” “剑名诛道!” 此剑一出,灰蒙蒙的空间之中当即显出了一个大洞,一股凶煞暴虐到极点的剑气绽放开来,越亘古以来,一切的真灵、神祗、神兽,并不是力量层次上的越,而是境界。 非道、非天、非地、非人、非万物。 天不为天,地不为地 这一剑,创来就是为了造反的! “咦?”天空中忽然冒出了一只耳朵和两双眼睛,却是日游神和夜游神感受到了这里的动静,远隔千万里,借助神力,依凭天地显化出法相来。 正如老夫子所料,方圆数十里,由上古神山遗骸打造的狐族圣地,猛的炸裂开来;但它料不到的是,哪怕是躲在地下百里,都被余波所波及,狐子狐孙,只要是四条尾巴以下,眨眼死了大半。 至于激斗核心,早已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剑光、生死、时间、空间、乃至本源,豁然停止,前进、倒退、还是走上岔路,谁也说不清楚。 “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你这口腾空剑为什么会断了,蛟虎子也好,剑魔也罢,输的心服口服!” “你可看明白了?” “想不明白也不行了,只是为什么非得明白,老祖你别坑我啊,这玩意您老人家传给我干什么,好危险来着!” “既然你不要,那便传给我猫四奶奶如何?” “怎么会是你!?” 嗷”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凄惨的猫叫声。 十天后,在湘西的一座不知名的老山中,李道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浑身上下倒是没有半点伤势,只是感到十分的虚弱,或者说是常人的感觉,体内空空荡荡的,一丝一毫的阴阳气都无。 ‘我了个去,怎么会被吸的这么惨,一夜十次都不至于这样啊,肺神、五姑娘,你们没死的话吱一声啊?’ ‘咳咳,本神自然还活着,只是需要休息,休息’ ‘人家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啦,你那个师祖也太狠心了,除了本源外几乎全部抽走,不过好有气质,人家就喜欢这一款的,不行了,人家得好好睡上一觉,一两年内别叫我。’ “居然要这么久!?”李道士被吓了一大跳,他记得当年肺神大佬在东海火拼的形体散乱,也只是休息的不到半年,这次的情况貌似比上次严重的多啊,不过好在没有伤到核心,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等他起身一看,身上掉落了两个东西,一个是一副画轴,另一个则是则是一口剑器,只不过光泽略有些暗淡,正是杀剑腾空,唯独少了那个内视晶球。 “剑魔与六代祖的斗法,后来” 李道士从凌乱的记忆中抽丝剥茧,缓缓的浮现出当初的画面,六代祖的诛道,直接破了那剑魔的灭度,赢的对方心服口服,正当两位剑中豪杰同时逝去之后,猫四奶奶闯了进来,张手便要夺这口腾空剑和内视晶球,他当时半点还击之力都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内视晶球被夺,腾空剑也落入猫爪,好在这口断剑激出了剑身上残存的霸道剑气,直接击退了对方。 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自己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猫四奶奶怎么会那么巧合的出现在这里,她对我青城剑法也有想法吗?不过要想修行本派剑术,腾空和晶球缺一不可,而且这晶球没了,自己貌似也不用纠结,想修炼都修炼不起来了。” “这在现在来说,还只算是个小麻烦,六代祖,您老人家可是真的给我带来个大麻烦啊!”李道士长叹道,感应了下后脑勺的泥丸穴,果然有两道一黑一白的小剑在其中游荡,虽只是一丝丝的剑气,但却充斥着无穷的毁灭与生机,这却是蕴含了灭度和诛道两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意,前者倒也罢了,后者可是拿出来就要出事的啊! 六代祖的陨落,包括青城剑的失传,最终的原因,全都是因为它! 青城这一脉从来不讲究个尊师重道,还是规定一代要比一代强,每一代的剑诀,都要比上一代的复杂玄妙,哪怕是圆满到没有半点缺陷,都要打破圆满,继续精进,积累了前五代的底蕴,加上横空出世的第六代,在以天外魔主为磨剑石后,这才创出了这第十四式,也就是终式的诛道。 有道是一元有十二会,一会有三十运,一运有十二世,一世有三十年,故一元共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而又有五百年为一小劫,千年为一大劫,到了这一元,更是天地大劫。 但大劫的起源却是说法颇多,有人说是贪欲泛滥,恶念丛生,直到末法年代,当然,这是光头党的说法,一向不怎么靠谱;又有人说是每到一元,便有天魔降临,灭度世间,这是魔道的观念,也有些非主流。 按照道家内部的流传,便是世界形成之时,共有十二万九千六百条大道,阴阳五行,八卦九宫都含括在内,轮转交替,到了最后天地大劫,便是第一条大道和最后一条大道的交汇点,一经冲撞,必然引无穷大的破坏性,那时这些大道便要重新排列,而造成的后果就是天翻地覆,三界崩溃。 所以才有三清大老爷应劫而生,组建天庭,敕令天条天规,使得十二万九千六百条大道能够有序运转,条大道和末条大道永无撞见的可能,大家就可以一直开开心心的划水混日子。 但及至六代祖,奋五代之余烈,以己之才,剑之极,创造出的终式诛道,其中最强的威力,是可以打碎其中一条大道的!(。)8 第四十二章 背上鬼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 第四十三章 魂妖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 第四十四章 一目五先生 等李道士出去的时候,就见得一个苗人躺在地上,面色铁青,口吐白沫,旁边的两个苗人大汉正用苗语正大声的‘叽里咕噜’,手上的刀正危险的指着那草鬼婆,身为草鬼婆的年轻女子似乎是刚刚睡醒,衣服半披着,露出大片的香肩,冰冷的看着对方。 “貌似是调戏不成反被打,道爷还是睡我的觉去吧,明个儿还要早起赶路呢,”李道士嘀咕一声,他可不愿意多管闲事,尤其是这种作死的事。 他刚刚想了下,还是决定明早再出发,夜间赶路容易撞鬼,而且郑老头这个向导是肯定不会答应的,没了他,深山老林里,迷路那是必然。 刚想关门,就见杜书呆穿着个古代版的睡衣就跑了过来,挠头笑道:“李兄台,夜黑风高的,小生有些害怕,能否跟你睡同一张床?” “跟你睡同一张床,道爷也怕啊,”李道士二话不说,直接关上了门,开玩笑,道爷从不约男人。 谁知这破客栈里的窗户破了个大洞,杜书呆直接爬了进来,还提前占据了道士的狗窝,摆明了不陪睡不罢休的姿态。 李道士抽了抽嘴角,这古代的书生是不是都有一颗伪娘的心,这样也可以?要不是道爷法力未恢复,早一张符镇死你丫的! 正睡的迷迷糊糊之间,忽然感受到嘴巴被捂住了,李道士还以为是杜书呆不老实,睁开眼却发现是郑老汉,只见他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屋子,这是另外两个书生的房间,就见一团黑影透过灯光印在地上,枯爪骨脚,黑袍滚滚。 “别说话,憋着气,这是一目五先生,擅吸人精气!” 李道士赶紧照做,要知道这世间的妖魔千奇百怪,就算是也不能囊括全部,这一目五先生,道士就从来没有听过,但是吸**气的话,这让道士想到了黑山老妖,难道是同一类型? 不过片刻,对面就传来了一种类似于喝水的声响,‘咕嘟咕嘟’个片刻,然后就传出了房门被推开的动静,道士与郑老汉对视一眼,头一歪,同时躺在地上装死狗,然后门口就传来‘吱呀’一声 李道士偷偷的眯开一条缝隙观看,只见一道大概有九尺高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它走路的方式很奇怪,就好像是踩高跷的,一步晃一下,而且随着它的进来,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就弥漫了开,李道士赶紧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免的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一目五先生在门口徘徊了起来,似是在犹豫,道士大概能猜出这类吸食人精气的妖怪想法,鼻户乃天门,天门一堵,精气不入,只要自己和郑老汉憋住气,对方感应不到活人气息,就会觉的房间里没活人 杜书呆!我了个去!这个时候,居然把这个书呆子给忘了,李道士汗珠子都吓的流下来了,这家伙怎么刚见面就给自己挖坑! 不过自己房间里就一道活人气息,对它的吸引力应该不是特别大才对,那三个苗人,还有爷孙两个,他们才是正餐,自己这边充其量只能算是甜点。 “李兄台,嘿嘿……”谁知杜书呆居然翻了个身,说起了梦话。 你到底梦到道爷什么了,你跟道爷玩嘿嘿,嘿你妹啊!! 那一目五先生听到了声响,再不犹豫,晃晃荡荡的走了进来,走的近了,道士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像是四十多岁的教书先生,如果不是对方脸上还长着五对眼睛,嘴是方型的话。 “坏人不吸,好人吸。” “恶人不吸,善人吸。” 直到这妖怪凑到杜书呆的脸上时,道士却还在纠结,我是卖队友呢,还是卖队友呢,反正不就被吸一口嘛,事儿,回头等道爷法力恢复后,炼它个两炉丹药给你补补。 “阿颜!”谁知杜书呆忽然惊醒,上半身一立,正好撞在了对方的脑袋上,‘哎呀’一声,然后才看清楚状况,立马尖叫起来:“李兄台,有鬼啊!有鬼啊!快起来收鬼啊!” “你娘的,道爷要是能收鬼,还轮到你什么事,”李道士一蹦而起,抄起腾空小主就砸了过去,那一目五先生枯爪一摄,顿时惨叫一声,爪子上冒起了白烟,开玩笑!腾空小主也是你想摸就能摸的嘛,那可是大宝剑! “带镜子了没?” “小生书箱里有一面,平常用来打理妆容的。” “那还废话什么!还不快去拿!!” 杜书呆如梦初醒,赶紧从窗口大洞中爬了出去,谁知有一道身影比他还快,居然是郑老汉。 “小子你坚持住,我老郑头马上找人来救你!” 妈蛋的,这老头不是腿脚不好吗?怎么跑路的时候比谁都利索,怪不得能在湘西连绵大山中拉了那么多年的货,这卖队友的本事真是满级了啊。 李道士刚一转头,那一目五先生就已近在咫尺,四双瞎眼,外加一对好眼,统统的盯着道士,顿时一股吸力传了过来,顿时神志感觉也迷糊了起来。 “清清灵灵,壬癸朝真。三魂归体,七魄安宁。台光灵幽,精速附童体。清清灵灵,壬癸朝真。三魂归体,七魄安宁……”李道士双眼紧闭,狠心把舌尖一咬,混着舌尖血不停念叨着附体咒,魂以精为根,魄以气为体,只要魂魄没被对方定住,那精气就绝对不会被摄出去。 虽然舌尖血乃是人体三精血之一,有驱魔镇鬼之效,用来代替阴阳气还是可以的,但是等血水一冷,效用就变的极为有限了,郑老汉和杜书呆,你们两个坑货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正当道士快要顶不住的时候,就听得杜书呆慌慌张张的声音传了过来:“李兄台,镜子拿到了,你、你这妖怪快把李兄放开,子曰:鬼者,心思杂念所生,速速离去,速速离去!” “离你妹啊,咳咳,把你的血流在镜面上,然后丢给我!” 杜书呆还算是听话,连忙咬开手指,胡乱的滴了些血珠上去,大概是毛笔书法写多了,手腕相当灵活,轻轻一抖,镜子正好落在道士的手上,李道士并五雷指,在镜面上虚画,非图非字,都是些古古怪怪的符文。 越是念头通达的书生,身上的血就越含着正气,像是杜书呆这种顶级书呆子,那效果真是比黑狗血都有效,李道士一边画,一边咒:“业镜光明,神鬼伏明。灯晃耀邪,魔惊辰朱。赫赫上映,太清台星。魁斗五星,七真照彻。中外万鬼,灭形神灯神镜,鬼惧神惊。唵吽吽众神稽首,邪魔归正。敢有拒逆,化作微尘。急急如律令!” 事实证明,学的符咒种类多多,好处还是很明显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安镜咒一出,铜镜一转,顿时一道光芒罩出,正好射在了一目五先生那对完好的眼珠子上,对方瞬间一声惨叫,化作黑烟散去。 “妈蛋的,差一点道爷就要忍不住翘辫子了,”李道士干呕了好一阵,对方那对爪子捏在脖子上,差点没把自己捏断,如果不是人死了精气就会消散的话,早就被弄死掉了。 “李兄,那妖怪被你收掉了吗?”杜书呆紧张的问。 “哪有那么容易,只是击退而已,总之这地方是不能呆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李道士看在对方救自己的份上,就不吐槽他坑自己的那一段了。 等二人刚下了楼,就见下面空空荡荡的一片,草鬼婆也不在,那对爷孙也不在,苗人也不见,只剩下那堆柴火,一下子窜成了绿火;道士忽然眼一缩,他在门口看到了具尸体……(。) 第四十五章 鬼影 这具尸体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只是死者面色惊恐,似乎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两只手僵直的垂着,其中有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把菖蒲,死者正是郑老汉! “老郑头”李道士喃喃道,虽然才相识了一天,但这老头给自己的观感不坏,虽然他在最后关头卖队友,但是看这情况,他是准备着拿着这玩意来救自己的。 “李兄,李兄台,不好了也,小生新认识的两个朋友,可都身子发凉,鼻上都无气了!”杜书呆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见到郑老汉的尸体,又是一声尖叫。 “别发呆了,走人!”李道士低喝一声,现在这场面,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莫名奇妙的冒出了这么多鬼物出来,要么就是这客栈的问题,要么就是这孟兰盆节的问题,但不管是什么问题,下面都脱不了干系。 道士可还记得,在白巾贼还没起事之时,曾经有一段时间,阳间出现的鬼物尤其的多,连阎罗署这种阴间强力部门都出动了,而且领头的还是十大阴帅,这才过了多久?不到两年吧,怎么又出现这种乱子了! 二人出门不到十丈,阴风乱卷,百鬼夜哭,风中夹杂着骨灰粉,隐隐约约的还有白色灵车在飘动,空荡荡的寿衣晃来晃去;李道士二话不说,三步并两步就跑回了客栈,将门窗能锁死的都锁死,实在是有洞的地方也找个桌椅板凳给堵上。 “李兄,这是什么情况?” “你问道爷,道爷我问谁去,这可是百鬼夜行的大场面,谁知道怎么会突然在这时候出现,你要是闲着没事,给道爷我抄去,你我能不能活命,就要看能不能熬过今夜了!” “小生明白,只不过李兄,貌似是佛门的,咱们用着合适吗?” “你懂个篮子,术业有专攻,咱得承认,道家的经文在这方面的确没有光头党的专业,那主要是因为咱们一般都是硬上的好吧,但问题是道爷现在法力尽失,硬上不起来啊!” 李道士打发走了对方,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计较根基受损了,活命才是第一要位,狠了狠心,摸出铁笔,在两腕之间一戳,血珠子跟红豆一样的颗颗的滚了下来,将笔间一抹,‘为祸邪鬼,或妖或精。捉赴幽城,速速现形!’ 这些字样不断在门缝、纸窗、柱身上书写着,一股浩荡正气缓缓从门内冒出,那无形的黑暗气息顿时为之一阻,连道士身上的阴凉都消减了几分,然而转头一看,眼孔一缩,只见不知何时,一个死去的苗人铁青着脸,从阴暗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手上的腰刀还滴着黑血,滴答,滴答…… 天眼不开,法力全无之下,李道士一时间还真的无法看出来,对方这是鬼影还是已经被鬼附体的尸体,而这要是判断错误,那可是会出现大纰漏的,因为二者的对付方式完全不一样。 李道士目光一扫,对方脚下没有影子,然后复又向对方瞳孔望去,不反光,那就是说明是鬼魂而非是尸体了!顿时就有了主意。 缓缓的往后退去,面对鬼物,可不能随便的转身和跑路,因为身上的阳气在静止间是最大的,一旦剧烈动作,就会消散掉,那时候就会自己冒出破绽,一扑而上,场面美的不敢想象。 缓缓退到了郑老汉的那个小推车前,摸上了车轱辘,外面是铆钉加金属,里面则是横轴,中间有个卡关,因为古代推车轮轴损坏的频率较高,这方便随时卸下来修补,‘咔嚓’一声,被扭了下来。 车轱辘常年按照一个方向旋转,加上接触人气,用的说法,是叫做送阴件、引鬼宝;道士抹了把汗,把车轱辘立正,等鬼物走近了一些,轻轻的一推,轱辘就往门外转去,那苗人鬼魂居然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或许在它们的意识中,眼前的不是轱辘,而是活生生的人。 道士刚送走了一个鬼魂,还没来的及松口气,忽然感觉纳闷,怎么杜书呆那里半点声音都无,不是让他去抄的嘛,透过门缝一看,就见得一位上吊着的书生,两眼泛白,喉咙‘咯咯’作响,身下全是写满文字的纸页,若不是有一摞纸古怪的在他脚下垫着,早就被吊死了。 李道士抽了抽嘴角,这书生要不要这么耿直,抄完你就不能在自己身上先放一份,那也不至于被鬼弄的这般惨样;不过他现在同样也不能进去,若是进去了,不但是救不了对方,而且连带着自己也会被坑,凡胎,要想跟鬼斗,那得讲究策略。 李道士心中一动,他可是记得这书呆子有个书妖护持,悄悄比划了个手势,果不其然,三册刚刚抄录好的缓缓的飘了出来,道士关门关窗,并在门窗缝隙处塞进了纸页,并一一点燃,道佛二家的许多经文都可视为咒语,所以很多经文的最后都有写,念诵此经,则可受十方帝君和神将(八部天龙)护佑,消灾纳福,除罪升天(往生极乐)。 尤其是杜书呆这种念头通达,或者说是脑袋一根筋之辈,写出来的玩意尤为的有效果,随着佛经的点燃,就见得门窗忽然无风自动,而且晃动的还是十分厉害,‘咣当咣当’的,让道士几次三番都担心对方会闯出来。 好在剧烈的响动终是停止了,等道打开门一看,就见房间里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而且那门窗的两侧则是密集的血手印,有的甚至快要掏穿了墙壁,看的有些骇人。 ‘居然还不只是一只鬼,幸好道爷机智,不然真是进去就出不来了,’李道士擦了擦汗,眼看着杜书呆还傻了吧唧在上面吊着,顿时气怒,飞起一脚,直接把对方给踹了下去,你丫的,鬼都没了你还不下来,是想在上面吊一夜么。 “李兄,你又救了我一命,真是让小生极有感慨,正所谓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李兄,你就是我的明月啊。” 李道士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这家伙好些天不见,怎么越来越腐了,暗暗下定决心,要是再碰到这般情况,打死也不救了。 在书妖阿颜的帮助下,杜书呆很快就写出了大量的,把客栈能贴到的地方统统贴满,虽然外面依旧阴风滚荡、怨吼之声不绝于耳,但是终于暂时没有鬼怪能闯进来了。 “李兄,这百鬼夜行什么时候结束啊?” “那得看外面鬼物的数量,出现的时间,以及阴司的办事效率,道爷怎么知道。” 正当道士紧张的看着外面的场景,杜书呆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三道人影直接撞了进来,都是熟面孔,那浑身伤痕的是草鬼婆,而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则是之前的那对爷孙。 “恶女,你毒害了占家寨全寨人的性命后,还想着逃吗,真当我苟老九收不了你的性命?!”话音一落,那孙儿就冲了过来,嘴生尖牙,十指出刃,居然有几分小僵尸的模样,而且似乎极为克制那草鬼婆,认她找召出什么青蛙蟾蜍的,毒性居然全不管用,很快,那草鬼婆的身上就又多了几道血痕。 姓苟,又是这种打法,难不成是湘西赶尸四大家族,刘、陈、赵、苟中的苟家? 四大家族中各有赶尸妙法,如陈家的七十二路赶尸功,刘家的驱尸符,赵家的哭丧棒,而苟家,则是把后代炼成僵尸。(。) 第四十六章 白无常 赶尸四大家族其实不能算是修道之士,便是因为他们只修神通,不修性命,唯一能修行之道搭边就要属苟家,不过这苟家的厉害,或者说是恐怖之处在于,他们家是天生尸脉,几乎每隔个一代,就会出现一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后代,这些后代生来嗜血,力大无穷,是人间的祸害。 但是苟家人却另辟蹊径,把这祸害的对象变成了妖魔鬼怪,炼尸为善,以恶克恶,反倒是给自己家族找到了一条出路。 草鬼婆的蛊术很厉害,但是这僵尸生下来便是百毒不侵,无惧痛感,那些对付人类的机巧到这里却是半点用处都无,那草鬼婆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要杀我,我便和你同归于尽!” 话音一落,这女子的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就像是个畸形的肉球,道士眼见不妙,连忙把书生按在地上,紧随着就是一声巨响,千种毒液,百类蛊虫,一齐飞射了出去,那苟老九面皮不动,只是小僵尸眼中血光大亮,挡在了身前,那毒液和蛊虫溅落在它的身上,只把衣物溶解,露出那乌色的肌肤来。 不过爆炸终究不是半点用处都无,小僵尸的一只手臂直接被炸掉了,那苟老九也被些许毒液沾染,面色变的黑灰。 苟老九在服下九颗避毒丹后,面色稍稍有点人气,忽然转过身来,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李道士打了个哈哈,道爷这次还真没有捡尸贪便宜的心,遂施施然的走了出来,“湘西四大家族中的苟家,真是久仰大名,贫道李长生,青城门下,见过前辈。” “青城派!”苟老九面色一变,“你师傅是不是叫做郭玉?” “呃,郭玉是谁,哦对了,前辈认识家师?”李道士一阵恍惚,这师傅老头的叫惯了,差点忘记他老人家的俗家姓名了。 “哼!你师傅当年强夺我苟家的镇尸八符,这笔帐可还没算呢!” 李道士一愣,师傅老头向来神神秘秘的,什么时候把这苟家给得罪了?这镇尸八符又是什么鬼,难不成也是刻录在中的符篆? 不过对于对方说的抢夺一事,道士是一百个不信,像师傅老头这种古板的家伙,别人抢夺他还差不多,他抢夺别人,那绝对是扯淡,按照这苟老旧的年龄和道士自己的猜测,应该是跟师傅是一辈的,说不得在他手下吃了什么大亏。 “前辈说的哪里话,当年的事,师傅他老人家也跟我说过,愿赌服输,世间可不就是这个理么。” 被李道士这么一讹,这苟老九果然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道:“这郭玉果然是个小人,连这等事都说出口来,他不就是仗着得了家主的保证么,他我奈何不了,难道还收拾不了他的徒弟吗?” 李道士顿时暗恨自己多嘴,早知道就别瞎猜了,万一人家现在动手,自己哪有还手之力,师傅老头你当年到底把人家怎么了?这种黑历史应该跟徒弟讲一下啊,免得下次再碰上这种仇人好歹有个防备啊。 不过外面的鬼雾忽然传来‘叮玲玲’的声响,那苟老九只犹豫片刻,恨恨的看了道士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小僵尸拿着断臂,亦步亦趋,就像是这老人的影子一般。 ‘金铃声响,僵女出行,据说四大家族中,只有这苟家当家是一个女人,难不成师傅老头跟这苟家当家还有上一腿?’李道士暗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八卦的想道。 这一夜终于是熬了过去,再厉害的鬼怪,在半天也得歇着,而等红日破晓,李道士开门一看,只见入眼所见,仿佛是大地铺上一层白装,惨白惨白,轻轻用手一撮,居然是全是骨灰! ‘这次的动静有点大啊,也不知道下面又没有绩效考核,要是有的话,那些个鬼差阴吏的工资差不多都要扣光了吧。’ 把郑老汉安葬之后,李道士继续上路,只不过一路上阴沉个脸,半点话语都无,杜书呆终于忍不住道:“李兄台,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小生怎么感觉这条路我们刚刚走过?” 李道士看了看前后左右,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真是天亡我也,这短短七天,道爷怎么可能将法力恢复全部,而且现在深山老林里,居然连个道路都找不到了,书呆子,道爷要是死了,麻烦你帮我的骨灰送回青城山安葬,顺便告诉洛都里的两个姑娘,别等咱了,找个好男人,不对,干脆她们两自己玩百合算了。” “李兄说的哪里话,这天眼看着又快黑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为好,万一又出现像是昨天那样的场面,孤身在外,岂不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眼看着道士消极低沉,杜书呆打气道:“李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一定要” “咦?” 李道士一把夹住方脑袋,蹲在地上,盯着地面上的两个脚印,两对是牛蹄印,两对是马面印,前后一丈,左右半丈,大约就是个轿子的长宽。 “李兄台你在看什么?咦?这深山瘴岭之中,怎么会有人乘轿出行。” “所以说这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是鬼?”杜书呆惊道。 “当然不是一般的鬼,那可是官方的鬼,牛头马面你难道没听过吗?”李道士目光一亮,“道爷我有救了!” 天半黑,二人顺着这蹄印赶到了一处小坡子,在坡顶之上,印记却诡异的消失不见了,道士道:“你在这里等我,道爷四处找找!” “不是,李兄,小生、小生其实心里有些怕怕”不过等他把话说完的时候,李道士早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夜风呼啸,只剩下杜书呆孤独的身影。 有人鄙视书生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会读死书,这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杜书呆忙活了半晌,连堆火都没有生起来,顿时心情沮丧,刚想摸起纸笔,找阿颜诉诉苦,忽然‘扑通’一声,不远处的树上仿佛掉下了什么玩意来。 “你、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小生可是孔孟门生,读圣贤书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可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啊!”杜书呆颤抖着嗓音道,不过等了半天,却也没见对方有所动静,撞着胆子上前看了两眼,却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正倒在地上,正是昨夜‘自爆而亡’的草鬼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杜书呆顿时面红耳赤,捂住双眼,心道:‘此女昨日不是死了吗?听那老者所说,她还下毒害了一寨之人的性命,小生是不是该********,还是把她绑起来等李兄台回来处理?小生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也知道东郭与狼的故事,那也是能狠下心肠的!!’ “果然是这里,五行水的指向是没错的,好重的鬼气!”李道士虽然天眼没开,但入眼之中尽是黑雾,这说明此地的鬼气已凝为实质了,而且这么重的鬼气,全都还指向一个地方,怪不得牛头马面会到这里,有一只道行高深的恶鬼将要出世!! 不过片刻,雾气旋转成上百丈的黑气漩涡,忽然往地面裂缝中一收,就见得闷雷声不断的从地底传来,然后蹦达出一道白色的身影,面色像是敷了粉,嘴角裂开,露出诡异的笑容,头上顶着个高帽,上书四个字‘一见财开’。 ‘居然是谢必安,阴司怎么把它给派上来了?’道士面色古怪的想道。(。) 第四十七章 救人 谢必安就是白无常,亦称活无常,阴司最著名的勾魂使者之一,黑白无常合占了一个阴帅的位置,地位仅在十殿阎罗之下,无常并没有属下,依靠的就是它那高超水平的勾魂技巧,以及极其出色的任务完成率,算得上是精英中的精英,阴间的业务骨干。 相较于黑无常,这白无常的脾气就好多了,是一只难得有人情味的鬼,此刻它正懒洋洋的扛着哭丧棒,张口就是一阵古怪的笑容:“哈哈哈哈哈,湘西五鬼,你们何必要趟这趟浑水呢,恶鬼将军被赶尸送葬乃我阴司的安排,你抓了人,我不怪你,但是你不放人,你家无常爷爷就要动手了也。” 地面接二连三的裂开几个大洞,然后一个个房屋大小的头颅从中挤了出来,眼耳口鼻吞吐着红磷黑烟,一双黑目里,满是阴沉沉的死气,湘西五鬼,并不是五只鬼,而是一只罕见的五首鬼。 李道士轻咦一声,这鬼的脸面自己居然有几分熟悉,这不就是那一目五先生的面孔吗?只不过是把它放大的无数倍,不过一目五先生可没有对方那强大的鬼力,难不成是分身? 道士听说过,有些厉害的鬼物和妖物会分身之术,就是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化出去,四处吸食血**气,这一目五先生,应该就是湘西五鬼的分身之一。 “莫要以为你修炼了鬼王**,就有本事与我抗衡了,那曹阿瞒可还镇压在下面呢,”白无常怪笑道,哭丧棒劈头就打了过去,也不见路数,更不见来威能,但是比它大上几十倍的鬼颅则被抽的到处乱飞,邪火洒了满地。 ‘这无常鬼的攻击看似不起眼,但却是从阳间中的阴缝打出,每一下都打在那湘西五鬼的要害上,十成的鬼气,施展出来的不足一成,不然绝对不会就这点威势。’ ‘哈哈哈哈哈,小道士猜的不错,我这哭丧棒乃是油锅地狱中的沉铁所铸,寻常的厉鬼给我抽上一记,最少也得十天不得动弹,而若是凡人给我抽着了,直接魂飞魄散。’ 李道士一惊,这无常鬼居然不知怎么,能听到自己的想法,连忙紧守心神,他的体内可还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小道士,你应该是青城山的吧,当初那郭玉飞升时,就是你家谢二爷填的仙籍,所以我记得你。’ 人有人籍,鬼有鬼籍,这仙自然也是有仙籍,只不过走仙籍的流程很麻烦,阴司要先把人籍在阳间给改了,再把鬼籍从六道轮回中抹了,最后把这些资料综合,传给上面,等凌霄宝殿颁下法旨后,那才算是神仙,可不是道行够了才算,神仙也是要走流程的。 虽然这流程比较麻烦,但是几百年也就出一个神仙,还算是好处理的,而且每个神仙的仙籍,那都是交给十大鬼帅,十殿阎罗层次的来处理,而最近的一位,也就是师傅老头,正好轮的上无常,只不过黑无常脾气暴躁,最讨厌处理这些杂事,就通通交给了白无常。 而这些神仙的亲朋好友,也是资料的重要内容之一,古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是说大家一起成神仙,而是说神仙的七大姑八大姨,阴司都会照顾一二,转世投胎也能投个好胎,不然神仙在上面逍遥快活,亲属在下面受苦受难,那可不当人子,不当人子,神仙也是讲究情面的。 “小道士,你家谢二爷现在有个活儿交给你,你可愿意干不?” “干,自然是愿意干,谢二爷有什么吩咐,马上道来,”李道士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态度之爽快,让白无常都有些惊讶。 ‘真愁怎么跟你套关系呢,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道爷帮你把这事办成了,提点小要求,你也就不好拒绝了吧。’ ‘小道士,你家谢二爷这次来是为了救一个人,但是这湘西五鬼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收拾掉的,所以等会我拖住这只鬼,你到下面帮我把人给救上来。’ ‘明白了,那人是谁?’ ‘赶尸匠陈正英的儿子陈小苗。’ 得了道士的肯定后,白无常再不留手,古怪的身影在黑暗之中一蹦一跳,一个蹦出两个,两个蹦出四个,那齐腹长的舌头也吐了出来,四面八方一时间全是身影,打的这湘西五鬼惨叫连连,黑白无常能占据一个阴帅的名额,那可都是有真本事的,尤其是现在出马的,还是不以武力值见长的白无常。 眼见这五首鬼被困住,其中一个白无常身子一转,舌头一下子射出两百丈,瞬间捆在道士的腰际,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就转进了一个阴森森的地洞中。 ‘这舌头,看来谢二爷的口活儿定然极好,’李道士压住体内的翻江倒海,刚刚的感觉,就像是玩蹦极一样。 目光四转,道士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去,顺带把腾空小主放在前面,虽然说小主比较骄傲,但是哪怕宝剑不出鞘,那散逸出的汹涌煞气也能逼退一些鬼魅魍魉,他现在法力尽失,更是要注重安全。 等他拐入一个宽大的石洞,就见得两颗牛头倒吊着,点点滴滴的血水脖子上流下来,两只牛眼瞪的更大,差不多就要凸出来似的。 ‘这是那湘西五鬼还是其他鬼怪弄的,如果是后者的话就麻烦了,牛头马面,最起码也是精英怪的实力啊,’李道士心想,忽然手上的宝剑一阵发烫,道士心中一动,连忙躲在洞中的一个凹槽处,不过片刻,两只持着铁锁长鞭的大鬼就绕了过来,看了挂在上面的牛头,嘿嘿怪笑了一番,复又离去。 ‘果然是有其他的鬼类,只不过这两鬼怎么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感觉更像是阴兵?’李道士顿时打了个寒噤,不敢细想,这阴间的古怪事儿,自己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自己只是来救人的。 好在腾空小主骄傲是骄傲了点儿,对于自家仆从,那还是很关心的,在它的指点下,道士顺利的躲过了几波阴兵,转进了一个大洞之中,这洞里大约数十亩方圆,堆满了金银珠宝、珍珠玛瑙,只不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这是冥器!? 除此之外,在大洞正中的柱子上,用铁链绑着一个少年,这少年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小苗,四大赶尸家族中的陈家传人。 李道士左右望了望,鬼类居住的巢穴虽然一般都是没甚陷阱,但是这里着实古怪,不可不防,果不其然,在铁链的头上,阴暗之处,居然拴着两只大号蝙蝠,不应该说是拴着,这铁链和蝙蝠本就是一体的,这是锁蝠。 锁蝠,声大,居于阴间,囚人之兽异兽九十七 虽然这两只大号蝙蝠看似是在假寐,但是道士相信,自家只要一碰这锁链,必会引来它的反应,到时候此地的鬼物一拥而上,说不定会被分尸,就像是那两个牛头一样。 ‘没法力真是个麻烦,’李道士不知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倘若自己是全盛状态下,那还会这般麻烦,直接能以实力碾压了。 ‘锁蝠,锁蝠,有什么办法能引走它们呢?这类阴间怪物貌似都好个香火,如果有香火的话,说不定能把它们引开,但是这香火又是从哪里弄?’ 李道士顿时想到自家的阳德之船,只不过自从法力消失之后,自家也感应不到它的存在了,但此宝乃是数十万人信念凝聚之物,跟法力真气无关,那自己为什么会感受不到它?(。) 第四十八章 勾魂 李道士细想了下,当初在青丘墟的时候,阳德之船被那张啸天的剑阵狠狠的来了几下,已有数处残缺,虽然说只要自家名声不堕,香火不断,这宝船便会自我修复的,那如今就是在修复阶段,暂时不能使用? 那如果自己并不动用这阳德之船,而是用香火再凝聚一个玩意来,那是不是就可以了? 心念一动,那日打碎蚩角宝刀,得到的那一篇古怪文章顿时回想了起来,文字在道心幻境之中缓缓组合,道士虽然法力全无,但道基未损,所以幻境中只朦朦胧胧的一片,并没有彻底崩溃。 一个个古怪的符文借助李道士强大的记忆力重新凝聚,观想是道家参悟法门最便利的方式,而且观想也是无需消耗法力的,随着符文的重组和融合,一股玄奥的变化正在从文字中诞生。 有道是气转为精,精转为神,神转于明,道士只感到自身飘飘荡荡的,点点滴滴的香火正从虚空中显化出,无光无色,每一点都相当的弱小,但汇聚在一起,确是不可小觑,只略略感应,就能从香火中感受到那祈祷者的愿望与祈求,有的求子、有的求财、还有的护家宅平安,多不胜数。 但道士却没有办法去回应,因为他的体内有一层莫名的阻碍,而这阻碍似乎就是道心幻境本体,它在抗拒着这种联系,神仙、神仙,还真没听说过有人即成神,又成仙的。 再者说了,道士可也不是普度众生的性子,念头一动,便掐断了这些联系,运转这些文字,将香火进行重炼,张口一吐,一道白线就射到了锁链前,而白线的另一端则在他的驱使之下,往洞外延伸开来。 这本不是什么复杂的变化,而是将依附在他身上的香火凝为实质,并且显化出,所以道士做的相当顺利。 这条香火长线显出之后,那锁链上空的两只蝙蝠果然鼻翼动了动,扑扇着翅膀落下,像是抽大烟一样,一路吸了过去,而等锁链不够长的时候,蝙蝠的鼠脸只稍一犹豫,就解开了锁链,自顾自的飞出洞外吸烟了,活像个什么都不顾的老烟鬼。 陈小苗还在晕厥之中,李道士拍了拍对方,没把他拍醒,刚想扛着对方离开,忽然目光一动,这绑人的柱子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啊,虽然此柱也是由石质构成,但是纹路却像是刻意雕琢过的一般,黑乎乎的,隐隐约约透着古怪,上下敲了敲,中间有一段居然发出空心的声响。 道士二话不说,抄起腾空小主就撞了上去,柱身‘砰’的一声就碎裂了开…… 这五首鬼的道行相当高,就算没有千年也相差无几,更何况他修炼的还是阴间最为诡异的鬼王,此法据说共有八份,传说中的四大鬼王各自得其中一份,便闹出了那般大的动静。 所以虽然此鬼修炼的只是其中的皮毛,但是也让白无常感到相当的难缠,这五首鬼的脑袋敲碎一个长一个,敲碎两个长一双,让这位并不以武力见长的无常鬼棘手的很,不是它收拾不了,而是没有这个时间了。 忽然目光一亮,只见道士二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地面上,顿时怪笑数声:“哈哈哈哈哈,小鬼,你家谢二爷不陪你玩了,你就等着阴司的鬼卒大军来擒拿你吧。” 随即将它那写有‘一见财开’的帽子往上一举,连带着道士二人的身影就一同消失不见,等五首鬼反应过来,只得发出一声不甘心的怒吼。 道士以前跟着投胎鬼穿过阴阳两界的缝隙,但那是在魂魄状态之下,而现在被白无常带着,以肉身的形式穿越,感觉又不一样,仿佛那些缝隙都变成了****有无数的畸形鬼类长在***之上,惨叫声不断,让人难以分清这里是阳世还是阴世。 “阴阳二界中的缝隙通道,最多的都是被十八层地狱中的鬼类气息冲开的,看那几只烂熟的鬼类,那是蒸笼地狱的,还有身上有好多洞口的,那是剑山地狱,还有皮肤又干又糊的,肯定是油锅地狱,啧啧,话说下九层地狱我谢二爷也很久没有去玩过了……” 一路上,这白无常倒是兴致勃勃的给道士介绍起来,道士越听越是脸色发青,求仙得道的念头从来没有过的坚定,太他娘的恶心了! 而等道士回到现世的时候,不远处已可见得一座较大的城池,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白无常居然跨过百里,把他带到了永顺宣慰司附近。 “谢二爷,你、我这是在哪里啊?我爹呢!”没想在这时,陈小苗醒了过来,惊道。 “哈哈哈哈哈,陈小苗,至少你爹还没死,不然你家谢二爷不会不知道他在哪里的,”白无常怪笑道。 陈小苗愣了愣,一下子跪了下去:“我爹是在给那恶鬼将军赶尸送葬的途中,被人偷袭,我也是在那时被打晕过去,谢二爷,你一定要救我爹啊!” 白无常也不搀扶,只是罕见的不笑了:“就算不是为了你爹,为了那副恶鬼将军的躯壳,我也是肯定要去救的,不然也不会先找你了,那恶鬼将军身为曹侯手下的四大鬼之一,一旦它脱困,必然要去解救那曹老鬼;只是如今下面的乱子比上面的还要严重的多,短时间内,怕是只能靠你去寻找你爹的下落,一旦有消息,通知二爷便是。” 眼看白无常有要走的趋势,李道士连忙道:“那个,其实小道也有点小事要麻烦二爷。” “您老走之前,能不能把小道的魂魄勾走一二,等一个月,不对,两个月之后再把它放回来。” “什么?你要我把你的魂勾到地府里去?”就连白无常也都愣住了,它做勾魂使者这么多年,从来只有人求它不要勾魂的,还真没听说过有人主动请求勾魂的,这道士是活的不耐烦了? “咳咳,谢二爷你别误会,您老可千万别把我的魂给送去轮回,只消带在身边,等两个月之后再放回来,就是这么简单。” 白无常盯了对方好一会儿,忽然怪笑道:“哈哈哈哈哈,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青城的小道士,你可真是机灵。” 按照一般的流程,还有七日,魂妖就要降临,道士这时间是肯定是不够用的,但如果有阴阳两界的阻隔,魂妖就算降临,也暂时害不到道士,足够他有时间准备。 魂魄是人体之中最宝贵的玩意,无数邪魔外道垂涎的存在,尤其是道人的魂魄,更是如夜间十二点的美女,想不尾行都不行了;所以基本上放在哪个地方,放在谁的手上,那都是极端的不安全。 但是白无常确是例外,首先,它实力强大,不担心会被他人抢夺,再者,它经手的魂魄成千上万,也不会惦记上这一个,再再者,它也是唯一能够自由出入阴阳两界的,可算是最好的人选。 “这件事对于你家谢二爷来说,可大可小,可行可不行,虽然阴司不允许随意摄取活人生魂,但是这规矩是可以变的嘛” 李道士何其机灵,马上拍着胸脯保证:“谢二爷放心,只要小道法力恢复,立马帮这位陈小哥去找他爹,这镇妖降魔,乃是我道家应尽之事,千万别跟咱客气。” 所以你别跟咱客气,那咱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白无常又是一连串怪笑,也不答话,手上忽然摸出了口尖刀,刀身血迹斑斑,二话不说,当头将道士劈开,手爪一把插入胸口,又拽出了个‘道士’来,只不过这个道士满脸怨恨与愤懑的看着自家,似乎是有什么极大的仇怨似的,而被劈开的道士,居然在缓缓的蠕动,似乎要恢复融合起来一般。 白无常的活人刀,黑无常的丧魂剑,那可都是独一无二的本事。 “记住你说的话,这一个将要突破的魂魄,你谢二爷就带走了,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支会一声便行。”(。) 第四十九章 围城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 第五十章 圣旨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8 第五十一章 鬼首经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 第五十二章 淫祠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 第五十三章 土地夫人 墙面不知何时被刷上了层血一样的红漆,血淋淋的,看上去随时会融化一般,两个官兵互视一眼,抓了把黄豆便撒了上去。 按照五谷辟邪术的说法,黄豆、大米之类的都是能辟邪的,但是黄豆,尤其是用醋泡过的黄豆,不仅不能辟邪,反而是鬼物喜食的点心。 为何撒豆能成兵,便是因为黄豆能承载天兵鬼将的灵气,二者的原理是相通的。 豆一砸到墙面,瞬间融入进去,就像是被吞掉一般,两个官兵顿时了然,将腰间的狗血狗尿取出,做势欲泼。 忽然眼前一片灰蒙蒙,那墙面居然缓缓的开始往后退,并且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而东南西北也是一阵混淆,分不清晰;那两个官兵牢记道士的嘱咐,这是鬼遮眼,现在见到的什么,那都是虚妄。 能在堪称精锐的四千兵中选出的两百,那都是胆如斗大、血气旺盛之辈,自然不会被这区区的鬼迷眼给伤了阳气,脚步不动,也不能动,将狗血狗尿往四面八方一洒,顿时‘嗤嗤’的声音响了出来。 四周顿时传来一声叹息,然后一道激烈的阴气波动扫了过来,扫到人身上之时,盔甲上的钟馗像忽然睁开铜铃眼,阴风顿止。 钟馗字正南,铁面虬须,生有灭鬼法眼,乃道家恶神之一,能降凶鬼,虽然颜值负数,丑的连官都做不成,但人家那可是实力派。 而通过铁笔朱砂制成的钟馗画像,再由身具正气的读书人绘成,是具有一定的降魔作用的。 而为了绘成这两百张钟馗图,杜书呆的手腕差点没断掉,好在他还收养了一个书妖,在它的帮助下,能控制墨水分解,相当于妖怪版的印刷机,画一张等于十张,花了两天两夜的功夫,总算是搞定了。 那两个官兵眼见如此,心中同时一喜,抽出钢刀,刀是常年与胡人拼杀搏命的刀,沾了十几条人命,染上一层浓浓的煞气,那是可以斩鬼的。 二人心喜之下,便忘记了道士的叮嘱,凡人永远不要追鬼,才跑了没几步,两只膝盖同时一痛,就再也没了知觉。 可是等二人扑倒在地之时,却见大小腿完好无损,半点伤口都无,只是半点动弹不得。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断掉的,或者说被吞的不是腿,而是腿的魂魄,就好比手脚断掉之人,在冬夏天时,偶尔会感觉到自己失去的手脚有冷热之兆,但是明明那一处部位已经不在了,便是此理,腿是腿,腿又不是腿。 “喋喋,喋喋碟……”古怪的叫声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冷热痛酸麻的触感像是蚂蚁上身,不断的从各个部位传来,不仅是两腿,就连身子的其他部位也开始不听使唤了。 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才从心底里传出,他们也终于想了起来,自己要对付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那可是比鬼物更加难缠的东西! 正当他们闭目待死之际,忽然那道怪声戛然而止,并且响起了不断咀嚼的声响。 “太阳正照,阴晦当衰,飞符前路,剪除妖氛。敢有妖孽,断踪灭形。神威到处,食鬼****。急急如律令!” 一道光柱通道忽然射入层层黑暗,定在了二人身上,似远似近的传来了一声呵斥:“不想死的快点爬出来!” 两个官兵顿时如蒙大赦,他们刚爬上几步,天光大亮,原来自己依旧是在这座淫祠之中,正趴在祭坛上,想要把眼前的神像给推翻,却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拉入了幻境。 “啊!!” 原来是有一个官兵发现,不仅在自己附近躺下了十几个同僚,而且那神像的头颅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恶鬼头颅,满口利齿正在不断咀嚼着什么。 然后那尊头颅自动飞起,落到了一个头戴黑罩的苗女手上。 “邪魔已被剿灭,把你们的人叫醒,马上就要放火烧毁这处淫祠!” 等这些人冲出去的时候,就见数十个火把同时落下,瞬间火光汹汹,热气腾腾,把周围的阴冷气氛一扫而光。 “又有一处淫祠被毁,邪鬼被戮,正气渐涨,痛快痛快!”看着眼前的场景,余振忍不住长啸一声,只感觉心头更加清明。 ‘这家伙的官气和功德涨的好快,难不成真的是有宰执之命?’李道士心里嘀咕,他可还记得,当初在天上的教育部部长,也就是文昌帝君那里,看到过这家伙的名字,余振这小子要是真的能爬到中央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混些好处? “方圆三百里,除了那个土地夫人外,其他几处淫祠全被剿灭,李兄,你意下如何?”余振目光灼灼,旧事重提。 ‘现在道爷的法力恢复了将近四成,而且收了几处血食鬼神,中又演化出了一道符篆,加上初步练成的阿果,应该是有几分把握;而且出来将近大半月,按照时间来算,也是时候回去准备准备,降服魂妖了。’ 想到这里,李道士终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对方的主意。 “天门山上天门洞,天门洞中住夫人,夫人喜怒最无常,喜时花开怒时谢。” 等李道士三人独自来到天门山脚下的时候,就见几个羊角娃娃又蹦又跳,唱着顺口的歌谣。 李道士心中一动:“小娃娃,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 “这里有五枚钱,你告诉道士叔叔,这山里有个土地夫人吗?” “有啊有啊,她是这山里的神仙,爹爹打猎的时候曾经断过脚,就是被她给治好的。” “所以说,她是个好神仙了?” “嗯!夫人是个好神仙。” 打发走了这几个孩童后,李道士摸了摸下巴,古怪的一笑,好神仙还是假神仙,这还真是个问题。 刚入了山,树叶忽然沙沙作响,树枝自动分开,仿佛是在给人让道一般,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三人眼一花,面前就多了一位白衣妇人,蒙着面纱。 “妾身见过三位降魔灵官,早已等候多时了。” 余振闻言一皱眉,呵道:“你就是此间的邪神?我等奉王命诛邪伪,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降魔灵官!” 土地夫人捂嘴一笑:“这位余大人大概不知道,李道长就一定晓得的吧,这降魔灵官这职位,可不是人间帝王能够授予的,那可是仙官之职。” 李道士这下可真是惊讶了,降魔灵官这职位可还真是非天庭不得授予,确切的说,这是一种替天庭执行任务时的临时差遣,比如说当年川省道门对外火并的时候,就有一大批头头脑脑被赐予了这个仙官官职,天庭怒刷了一波存在感。 可是问题是,这种事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他们两个最先知道,对方一个传销头目,怎么会比自己还清楚。 “不若,二位灵官去我那天门洞中坐坐,妾身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跟二位讲讲?” 李道士自然不愿,开玩笑,你要是跟那谁一样,掷杯为号,在洞内埋伏个五百刀斧手怎么办?不过他用天眼观之,却发现对方身上无一丝一毫的妖气与鬼气,道行正的不能再正,着实让他打不定主意。 要知道就算是其他血食鬼神供奉来的香火,由于它们用的是血祭淫祀的手段,必然带有几分血腥气,但他却半点也没有感受到,仿佛眼前的妇人就是天庭敕封的正宗山君一般。 余振的想法又跟道士不一样,他认为自己身负皇命,荡涤湘西所有淫祠妖邪,自当光明正大,开燎原之势,革新正俗,如果连这点闯虎穴的胆子都没有,那还能干什么事,便道一声:“好,去便去,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说法!” 出乎意料的,这天门洞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仅半亩大小,布置朴素,自然也没有道士想象中的刀斧手,甚至连个仆人都无,土地夫人安排二人落座,亲手泡了壶茶水招待。(。) 第五十四章 阴八字 “妾身知道,二位灵官必然是来怪责妾身放任血食鬼神、霸占香火、残害百姓的,可对?” 土地夫人这么一说,李道士与余振互视了一眼,这家伙倒是干脆,直接把话说开了,且看她怎么解释。 “但是二位可知道,这湘西的淫祭邪祀何其多也,家家户户皆有供奉邪恶,邪魔外道如此猖狂,若不与它们虚以委蛇,怕是妾身连这天门山都保不住了。” “胡说八道!你身为人间神明,难不成还会怕这些巫祭鬼神不成?天庭就无降魔的大将吗?” 土地夫人苦笑连连,“天庭要管的大事何其多也,最重要的就是维持三界秩序稳固,其他的都是小事,像我等下界小神,哪里能够请来降魔的神官。” 李道士知道对方所说的是实情,人间妖魔鬼怪的数量不下于凡人,只不过有历代仙贤把凡人所居之地扫荡了一遍,这才显的稀少,真要是把妖魔鬼怪除尽,除非是再来一次天地大劫才行。 湘西地偏人稀,或许在天庭看来,只要不影响稳定,就也犯不着去管。 那土地夫人又说了许多无奈事儿,大意就是只能约束自家不食用那等血食,但是对于其他的东西,只能听之任之放纵之。 大约是说的口渴了,那土地夫人解开面纱,顿时露出了一张娇弱绝美的脸蛋,朝着二人羞涩一笑,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二人都是铁石心肠的人物,好吧,至少余振老兄是,但也不由的感到一阵惊艳,杀气也减了几分,毕竟对于美好的事物,谁都不愿意轻易摧毁。 李道士左张右望,忽然轻咦一声,道:“夫人你壁上挂着的那根发簪,看上去灵光内蕴,貌似很有来头也。” “哦,”土地夫人笑道:“那是四公主赠与我的小玩意,闺房好友之间的赠品,不值一提。” 能被神仙之辈称呼公主的,那只有玉皇大帝的那七个女儿,四公主不就是他们家老四么,喜欢穿皂衣的那一位。 余振听此话也看了一眼,心神一动:“那面镜子呢,为何我在镜面上只能看清你的长相,阿果的相貌,而没有我二人的身影。” “那是马王爷所赠的名镜女人妆,此镜只照女子,不照男子,当年马王爷出游的时候,小女子曾经帮过他一点小忙,所以被送了此镜。” 马王爷,全名水草马明王,三眼马神,当然可不是养马的,也是道家神仙之一,以正直不阿,辩察是非而闻名。 李道士咂咂嘴,忽然起身,道:“既然土地夫人不是妖邪,那我们便来错了地方,告辞了,余老兄,撤退。” 余振皱眉看了道士一眼,嘴唇动了动,他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但是一想到刚刚看到的物件,就算是她说谎,那四公主和马王爷,尤其是马王爷,他那只三只眼可不是白长的。 三人刚走到门口,李道士忽然转过头,“夫人,贫道忽然忘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你。” “嗯,什么啊!!” 李道士眼一眨,两颗铜钉一样的玩意就钉入了对方的脑门,卯日真君的神蛰钉无声无息,最擅阴人,顿时把对方漂亮的脸蛋打出了两个洞。 未等对方反应过来,道士复又手腕一抖,太极两仪圈同样化作一道白圈打了出来,瞬间把这土地夫人的身躯打的四分五裂开来。 这番行动兔起鹘落,电光火疾,直到打完之后,在场中人全都没有反应过来。 “李兄,你”就连一向自诩诛灭邪伪、干大事而不惜小节的余振也愣住了,全然没料到对方会干出这种事。 李道士却没理对方,只是扫了一眼土地夫人碎裂的尸体,却见这具尸体缓缓的融成了泥汁,可惜了,这两招只是重伤了对方,却没有彻底灭掉对方。 “李兄,你不会杀错人了吧?”余振犹疑道。 “你傻啊你,道爷一看对方是女妖精就知道不对,你什么时候见过女的当山神土地的,这可是跑腿的活!”李道士吐槽道。 虽然说神仙没有性别歧视,但还是有分工的,女仙基本上都分布在瑶池、天河、?月宫等岗位,就算是派出去也是花神云仙等轻松的后勤职位,仙女当土地,就好比古代女子从军,现代男子当bra模特一样的古怪。 当然,一开始李道士是不敢确定的,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有花木兰,又有蛇精男,出个女性山神那也不好说。 但是对方表现的太好了,把自己包装的跟个无辜受害者似的,似乎半点坏事都没干,那些血食鬼神只认实力,可不会因为你长的漂亮的就放过你。 而让道士真正肯定的,就是她摆在天门洞中显眼的地方,那些个神仙友人的赠品。 这套路他熟悉啊,还没穿越的时候,那些个算命的、搞慈善的、做企业的,不就是喜欢把他们跟领导的合影照片显摆出来,甭管是怎么照的,无它,装呗。 这都是套路,但道爷可是玩套路的专家,想要骗住道爷,你这水平可还不够格呢! 那土地夫人一被打裂,天门山中顿时土地震荡、风声呜咽、草木摇动,仿佛是在呜咽哭泣一般。 山神者,山之精灵所化,山神一死,地动山摇。 “快走,对方还没死,整座天门山都是它的陷阱” 李道士话音刚落,地面忽然裂开无数道裂纹,他起云咒都没念完,就掉入到了山隙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道士才从烟尘中钻了出来,在最后关头,还是余振这个练剑术的反应灵敏,一手夹一个,如老猿翻壁,脚尖连点,手脚并用,在最后的关头一个燕子三返,让二人安稳落地,没有摔一个筋断骨折。 “咳咳,好险,这是……”李道士松了口气,却又皱眉,只见在山穴中,一个接着一个孩童尸体吊在藤上,排成两排,衣裳都已腐烂,不知吊了多久,但面色却是红润的反常,空气中更是散发着一股香甜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 “果然是邪祭!”余振面色铁青,虽然几人这些天来收拾的血食鬼神也有不少,但是真正的祭祀场面反倒是少见,骤然见得,果然是阴森诡异,逆反人伦。 “不对啊,”李道士喃喃道,如果这土地夫人真的吸食祭祀香火,为何所见的道行如此纯正,难不成是天眼看差了,天眼也能出错? “前方,有熟悉的气息,”一直默不作声的阿果忽然开口道,自从这苗女修炼之后,生人的气息越来越淡薄,而且越来越沉默寡言起来,就像是二人的影子一般,不过对于古古怪怪的感知,却还要在道士之上。 未几时,李道士三人就看到两座棺材横放在路中,棺材上各有一个灵牌,上面写了两个人名,一个是李长生,一个是余振,等靠的近了,这棺材居然还在‘咚咚咚’的作响,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 余振大怒,喝道:“我倒是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手中的宝剑化作一道白光,瞬间把两个棺材劈成两半。 棺材里空空荡荡的,道士莫名的感受到有种东西浸入了自己的身体,冰冰凉凉的,阴阳气一转,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但心中一沉,这湘西的古怪术法太多,由不得他不小心。 “咦?”李道士捡起那灵牌,反面一看,却是甲丑、乙未、丁酉、乙巳八个字,生辰八字么。 这生辰八字指的是自己出生的年、月、日、时所对应的天干地支,就相当于古代的身份证号码,你的籍贯、成婚、出行、殡葬,都会用的到它,基本上没有人不认得,只是 “这不是我的生辰八字!”余振果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道。 李道士只脑袋一转,便明白了,脱口道:“坏了,这是阴八字。”(。) 第五十五章 五道将军(二合一)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老子: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子:道德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 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 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 虚其心, 实其腹, 弱其志, 强其骨。 常使民无知无欲。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道德经: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老子:道德经: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老子: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 故能成其私。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 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老子:道德经: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无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老子:道德经: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老子:道德经: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老子:道德经: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容﹔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飂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老子:道德经: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 公乃全,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道德经: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老子:道德经: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 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相去若何。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儽儽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 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诚全而归之。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 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老子:道德經: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 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 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复归於朴,朴散则为器。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 第五十六章 神仙走私集团 李道士一愣,没想五道将军居然对此事都清楚,便道:“的确是有这么回事,那土地夫人冒充山君,血食祭祀,与妖邪同流合污,现已被小道镇压住,准备抽出些时日,以真火炼化。” “此妖乃是我一友人蓄养的灵宠,因不甚走脱,流落下界,望李长生你能予本神几分薄面,带回之后必定严惩,不使其为祸。” 咦,这话怎么听的这么耳熟,貌似在中出现的频率很高,各种有后台的妖怪被猴哥弄倒之后,上面的神仙都会来上这么一句。 所以说,这土地夫人也是上面有人的了? 李道士心思电转,怪不得会天上掉馅饼来,敢情人家给你厚土神锏,就是用来以物换人的,原来如此。 道士不是不识趣的人物,那些个神仙问猴哥讨要家禽灵兽的时候,那可是连半点好处都不无的。 刚想开口,忽然觉的有些不对劲,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你当上面的神仙不知道湘西血食淫祭之事吗?你想效仿三茅,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份道行,你青城派的名头在这里可不好使……’ 李道士顿时面色一变,正气凛然的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阴阳二界也有天条天律管辖,犯事的妖魔鬼怪,自有规矩惩处,五道爷管人生死,纠察不公,岂能知法犯法耶?” 五道将军或许也没想到,对方如此面厚心黑,拿了好处,翻脸就不认账,顿时呵斥道:“李长生,你青城有规矩,我泰山就没有规矩吗?本神并非让你犯天条,只是跟你讨要个情面,日后自好相见。”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道爷要是不给你个面子,日后就不好相见了?神仙就是神仙,说话都这么有水平。 “五道爷说的哪里话,我小小李降服的妖怪,自然是该由我自己处理,哪能经手于他人,”李道士满脸的耿直,就差在脸面上贴张纸条,上书四个大字铁面无私! 当然了,道士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神仙除非公务,下界极难,基本上收拾不了自己,顶多把自己的元灵震散,打回下界;不然人家这么大的名头,捏爆自己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五道将军不复再言,或许是觉的再说话也没用了,只是冷哼一声,道士顿时感觉心口仿佛被人捅了一刀,撕裂般的剧痛传来,眼一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回到了斋戒现场。 “神仙也是人做的,不就是没让他走后门嘛,居然这么简单粗暴的把道爷踢下线了,”李道士喃喃自语,抬头一看,一根金锏正悬浮在半空,散着重重神光,心中一沉,不喜反忧,这五道爷果然也被拉下水了。 道士好歹也是穿越来的,满脑子都是唯物主义,现代思维,对于满天神佛只是口头上的尊敬,心底里却未必就觉的他们就是高高在上、堂皇正大;所以他不相信就像是那般,土地夫人在人间血祭淫祀,只是神仙主子管教不严的结果。 从这个角度一想,道士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说不得自己碰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香火可是个好玩意,不仅是妖魔需要,神仙同样有需求,只是这玩意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道士为什么会被江南百姓挂长生牌位,那可是他拼死拼活赚来的,没了他,江南少说要死上几十万人。 就算如此,再过个十几年,等战争的影响彻底消失在这代人的记忆***奉的香火差不多就要断了,说到底,人都是善忘的。 所以说,无论神仙在凡间做了多少救苦救难的大事,随着时间流逝,香火那都只会越来越少,不会增加。 而香火对于神仙来说,就好比香烟对于老烟鬼,断掉的话浑身难受,更关键的是,神通本事也不会再有丝毫寸进。 土地夫人的最后一句话提醒了他,上面的神仙怎么会不知道湘西的血食淫祭,而土地夫人既然享用血食,表面怎么会半点血气诡气都无,只有一种可能,是有神仙以力抹掉了香火中的脏东西,再返还给这女妖精享用。 也就是说,这湘西有一条巨大的黑色产业链,下端的血食鬼神负责提供血祭淫祀产生的香火,上游的神仙负责擦屁股,拿好处,官商勾结,不对,是神魔勾结,一起发财。 “那道爷要对付的,就不仅是人间的鬼鬼怪怪,还包括隐藏在水下的,某个神仙走私集团!?”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再咽了口吐沫,突然发现自己的腿有点抖,妈蛋的,总感觉道爷自己是在作死,这难度,一下子从困难模式就跳到了地狱模式。 虽然不知道这神仙走私集团到底有多少成员,但那五道将军必然是在其中,因为真是替友人求情的话,知会一声就行了,就像是对猴哥的那样,犯不着送自己这么贵重的宝物,人家是神仙,又不是土豪。 而唯一的理由,这土地夫人,掌握着他走私香火的证据! 眼前的这口厚土神锏,看似是宝光灿烂,但真要使用的话,关键时刻是打向对方,还是把自己的脑门砸烂,那可就真真说不准了。 李道士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路,但是他一想到朝廷的旨意,太清誓言中的第四条,以及被雷劈到魂飞魄散的上一任,立马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然后他又想到了打小报告,开玩笑,反·腐这种事,当然是找纪'委了,你不能让我这种连神仙编制都还没混上的小职员去挑大梁啊! 不过虽然他自诩为三清门下头号马仔,但是认识的神仙还真没有几个,除了老毛外,就只有师傅老头,而且师傅老头还没有联系方式,所以他立马决定,再坑老毛一次。 “天雷功曹,操恶最灵。擒精追怪,济难度厄。吾今呼召,立到阶庭。急急如律令!老毛老毛,现在给你个发财升官的好机会,快点回话!” 结果李道士接连召唤了好几次,都没有老毛的身影,好生古怪,明明信号畅通无阻的啊,难不成老毛脑子开窍了?这不大可能啊! 关键时刻找不到老毛,那可就纠结了,这可是道士唯一知根知底的,而其他的神仙,是好是坏现在也实在是摸不准了。 毕竟只要是神仙,那名头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就算是道爷,在江南那可都是万家生佛的男人,那背地里,咳咳,当然也是个好人。 正当道士纠结的关头,门外忽然绽出一道白光,光芒虽然温暖,但是其中却蕴藏着难以估算的剑气,大门被轻轻的敲了敲,其中走出一位柔美到不像是存在于世间的男子,正是天一剑派的苏秀秀。 “终于找到你了,青城派的第八代传人!” 李道士正处于火大的阶段,立马回道:“找什么找,道爷又无龙阳之好!” 苏秀秀的嘴角抽了抽,道:“我找你比剑。” “比贱,这世上居然有人敢跟我比贱!”李道士脱口而出。 苏秀秀目光一亮,浑身顿时散出危险的波动,道士后背一凉,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作死行为,连忙道:“等等等等!道爷不是跟你说过,我这一脉只会符篆,比剑你得去东海找秦鱼儿,他的地址是……” “且不说你得了青城剑决总枢,单是你在青丘墟放出的那一剑,我就想领教一番!”苏秀秀斩钉截铁的道。 道士顿时知道,对方已经下定了决心,绝非言语能挑动的,顿时喝道:“好!比就比,但现在道爷的精气神还没到达顶峰,七天之后,月明之夜,天门山巅,天一神剑,青城争锋!” 对方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不见。 “妈蛋的,看来七天之后,道爷要出去避避风头了!”(。) 第五十七章 热毒 镇三魂和降七魄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七魄本相的出现次序随机,但三魂却是有顺序的。 夹灵、胎光、幽精,无论哪门哪派的修士,正魂出世的顺序总是这般,魂与魄不同,魄乃游灵,并不固定,而三魂则分别驻于泥丸、绛宫、精门;降服它们,则是修行的下一阶段,结三丹田的基础。 李道士与白无常的约定,是在两个月后的同一时间,将他的夹灵正魂放回,所以在这一日,道士早已将状态调到最佳,然后严阵以待,法力高涨,气势十足。 结果从清晨等到午时,再从午时等到半晚,最后又从晚上等到第二天凌晨,李道士早已躺在蒲团上呼呼大睡,这夹灵正魂居然还没被放过来。 谢二爷居然爽约了!? 李道士表示很是蛋疼,无常老爷,你怎么能够这样呢,咱裤子都脱了,说好的妹子呢? 当然道士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黑白无常这种勾魂使者向来是守时的,它们要是不守时,阴间岂不是要乱套了;所以谢二爷爽约,必然是有来不了的理由,而且肯定是件大事。 大不大事其实道士并不关心,他担心的是,万一谢二爷出甚变故,或是送来的时候,自家正魂已经被摧残的不知是什么样子,那道爷岂不是哭都没处哭去! 但此事已非道士所能改变,他只希望谢二爷安然无恙,但不知最近是不是霉星高照,坏事一件接着一件,余老兄也找上门来。 在回来之后,道士不是没想过方法治疗对方魂魄的伤,但是这种伤势相当难治,他想尽办法,也只是保持这种伤不再恶化,所以再见到余老兄时,这位已经瘦的快脱形了。 余振也不客套,沙哑道:“边军出了问题。” 李道士顿时皱眉,这四千官兵可以说是几人在湘西的根基,四面八方均是外族人,余老兄干的这种事,要是没有官军保护,那可是分分钟就会被人暗杀的。 别看道士各种降妖除魔、杀神杀佛的,但要真是乱民一拥而上,他除了能保住自家外,别的能做的可还真没多少,天道运转这种大坑,他是打死也不算再跳下了,更别提还有师傅老头为了以防万一,逼他发下的种种誓言。 按照余老兄的说法,这四千官军刚来的时候就是各种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本以为经过当地巫医的调养,能够缓缓调养好;但是不知出了甚缘故,病情反而恶化起来,几乎有近一半的兵卒病倒,只能靠着老参汤吊命。 “是不是巫医出了问题?” “药方和药材已经细细检察过,没什么问题,而且还特意请了外地的郎中,也没发现有什么下毒的痕迹。” “所以你怀疑,他们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什么诅咒法术?” 眼看着余振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士顿时有种乌云盖顶的感觉,老实说,自从知道上面有个神仙走私集团之后,他就觉的这次扫除血祭淫祀的行动,已经没有多少的成功可能性。 道士现在连个预备神仙都算不上,让他去跟正版的神仙去斗,而且还是一群,不如让他早点转世投胎来的快些。 所以这几天无论余老兄怎样明示暗示,道士都是各种扮萌装无知,若不是兹事体大,余振怕是也不会亲自前来。 “带我去看看,”李道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一来毕竟是那么多条人命,能救的话他也不会不救,二来也怕余老兄拿圣旨来压他,那样就彻底撕破脸皮,半点情分都不留了。 见道士答应,余振蜡黄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喜色,才十几天功夫,独自一人支撑大局,这位年轻官员的鬓角居然露出一两点白丝,可以说是身心具疲。 等赶到安置病员的宅子时,就见得一个个官兵如霜打芭蕉,面上都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有的甚至连眼皮都睁不开。 李道士一愣,这些人的生机怎么会这么衰弱,连忙搭在其中一个的脉搏上,却是缓慢而无力;道士眼光微眯,瞳孔放光,却是开启了天眼,开始一寸寸的查探体内情况。 ‘除了生机减弱之外,这些人的体内似乎正散发着一些古怪燥热,这股燥热沿着筋骨在缓缓的发散,这难道是咒力?且让我试上一试’ 李道士制了一张镇鬼符,一张镇妖符,放在药壶中,与安神静心的药剂合煮,等汤药变黄之后,才让兵卒服下,在药水顺着口腔慢慢流入腹部的过程中,道士再次感受了一番,果真如此,镇鬼和镇妖的符力在燥热之中不断的消减着,最终在进入胃部之前就已被消磨光。 ‘奇怪,为什么镇鬼和镇妖的力量对它都无半点克制的作用,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要吞噬一切,消化一切似的,就像是魔道的真气?’ 道士最后尝试着去用中的离合种子消化它,但却也没有半点效用,这股力量跟上古气息也不同吗。 朝着余振摇了摇头,把此间情况说了一遍,道:“我虽然不知道这股燥热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如何根除它,但是可以收集夜间露水擦身,或许能缓解这股燥热。” 夜露和晨露都是无根之水,但是夜露是最接近阴间的露水,而晨露是最接近阳间的露水,用夜露擦身子,对于这种状况,或许有延缓之效;其实道士还有数种法子可以尝试着去解决这股燥气,但是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比如说五云子所传的丹方中就有一道大清灵丹,有清热解百毒之效,不过等他炼成的时候,对方坟头上估计都能长草了。 余振也没得法子,只得先派人照道士的说法做了再说,又过了一日夜,那擦了夜露的士卒气息果然平稳了许多;但是这法子治标不治本,等这股燥热侵入心脉之中,那真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咳咳,咳咳,”刚出了门,余振就像是病痨鬼一样咳嗽了起来,那旁边的苗族小公主念奴顿时两眼泛红,满脸担心,听说在道士闭关的这些天中,余老兄又带着兵马捣毁了三处淫祭邪祀,凭着剑术的降魔之力,硬生生的斩杀了好几尊邪鬼,既有剑客的犀利锋芒,又有儒生的那种敢为天下先的气质,怪不得能迷倒这位漂亮苗女。 李道士张了张嘴,还是没把自己的所想说出口,估计说了也没用,这家伙的脾气飙起来,那可是连九头牛都拉不下来,道爷不是不想帮你,你帮苗三四报了仇,咱还欠你一个承诺呢,但是到目前为止,道爷看不到一丝赢的希望,明知是绝壁,你不能让道爷跟你一起撞上去啊,倒不是咱不敢,好吧,咱得承认的确是有些不敢,但更关键的是,木有用啊! 而且距离七日的约定时间将至,道爷自己都觉的自身难保,剑仙的比剑,比普通修士间的斗法还要危险十倍,打不打的过且另说,道爷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跟他干上这一架,又没有好处,而且我大青城不做大宝剑很多年了也。 所以他决定出去避避风头先,决斗这种事,还是交给吹雪哥和孤城哥来好了,道爷的宗旨向来是安全第一的。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借口,永顺宣慰司之中忽然有人求见,点名指姓要见道士,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陈小苗。 “道长,我找到我爹的踪迹了!” 李道士顿时知道,这下子自己有避风头的借口了,受人之托,应人之事,那可是最正儿八经不过的事。(。) 第五十八章 柳神 “怎地小叔的气息到这里就感受不到了,”滚滚黑雾之中,地面上鼓起一个小土堆,像有灵性一般的翻动着,然后忽的停止,钻出了个女人的脑袋来,喃喃自语,顺带露出两颗尖牙。 这女人约没四五十岁上下,面色普通,只是脸上有种鬼类特有的阴森,似乎一眼就能看到颅骨里,那正在晃动的脑浆。 “难道真的是睡多着凉,连鼻子也不灵光了?还是说月事将近,法力大减,不对啊,我都死了两百多年,哪来的月事?” 忽然这女人眼珠一转,直接转过了一百八十度,头也不用转就看到了后面的动静,一群千奇百怪的生物正在移动之中。 这些生物或是三脚八臂,或是小山大小,有的皮肤还像是数十层的老树皮,褶皱虬结,有个眼大如斗,有的头生三面;但相同的是,这些精怪都散着一股凶悍猖狂的气息,就像是一只军队?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有人收服了这么多凶悍的山精山魅,似乎还用法阵管辖;不行,小叔不见了,湘西最近出的古怪事又太多,我得去看看它们在搞什么鬼。” 女鬼打定了主意,地面上的土堆猛的裂开,这鬼一样女人的背上,居然还挤出了一对黑翅,只扑扇两下,身影就在空中消失不见…… 猛猖洞位于湘西连绵大山中一处极危险的所在,那里黑瘴连天,沼泽成片;而山精木魅、山魈木客在那里也十分猖獗,许多甚至都流落在外,化作血食鬼神、收人香火。 “自打我家老爹失踪之后,我就赶回家中,将那些个三姑六婆全都打发出去寻找,最后还是一个化作僵尸鬼的婶婶传回消息,老爹的气息曾在这猛猖洞附近出现过。” “僵尸鬼?”李道士愣了愣,他怎么从没听说过这种鬼怪。 陈小苗见状便解释道:“这僵尸鬼是赶尸家族才有的一种特殊的鬼物,并非僵尸,而是尸体用密术保持不腐烂,魂魄走阳而生的鬼怪,不仅有鬼的本事,还保留了僵尸的特性,赶尸人死后如果不想转世投胎,便可以用这种方式生存在阳间。” 李道士砸砸嘴,还真是活久见,鬼物的种类还能创造的么。 “那你婶婶现在在哪里,她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 “她传回这道消息后,便也失踪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陈小苗苦恼的道。 李道士砸砸嘴,看来霉星高照的不止是他一家啊,顿时心里平衡不少。 “咦?” “不对劲!”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道,然后就见周围黑瘴如潮,直往他们扑来 湘西瘴气深重,某些地方的特殊瘴气更是尤为厉害,猛猖洞附近的黑瘴便是其中之一。 这黑瘴气乃是地表淤泥经过成年累月的堆积,沉入千百丈之后,与地面下的浊气混合,生出的一种沉瘴,风吹不散,雨打不消,凡人只消吸上一口,就会被堵住七窍,头晕目眩,只要吸上三口,立马性命具丧。 好在李道士的体质特异,远古人躯可避百毒,倒也能够顶住,而陈小苗也不知施的甚法,身子,尤其是头部,变的如同死尸一般,这才能无视瘴气。 随着黑瘴越发浓厚,就连道士也感到一阵的胸闷气短,毫无疑问,不知是谁在操纵着瘴气攻击己方。 “蜃虫豪气,横寒天腰,生雨止雨,海底斩蛟。受吾一剑,速断雨条。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断霓咒可不仅是能断雨,水雾、烟瘴蜃霓都涵盖在内;道士如今好不容易恢复全部修为,浑身道气内蕴,外裹灵光,剑指全力一劈之下,甚至响起了霹雳电炸之声! 方圆百丈的黑瘴瞬间被斩成黑丝条条,如丝如缕般的散去,那隐藏在前方的东西完全没想到对手如此彪悍,刚想再次钻入山洞,就见得远处冲来一道少年的身影。 “是不是你抓了我老爹!” “赶尸七十二功抓尸爪!” 赶尸匠在赶尸回乡之时,发生频率最高的麻烦就是尸变,一旦尸变,那尸体必然是到处乱窜,跟出笼的兔子一般。 这要是菜尸和肉尸还好,要是变成了血尸和斗尸,不仅实力增强数十倍,而且还会有反噬的风险。 所以说这抓尸爪就是为了专门应对此间状况而创出的,封气镇尸,收电压灵,只见陈小苗不知在手掌上涂了什么玩意,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冒烟,速度也变的奇快。 那东西一时反应不及,就像是被拔萝卜一样,被‘啵’的一声从山洞中拔了出来,浑身瘫软,再也无力还击了。 这东西头大身小,头有南瓜大,身子却还不到头的一半,胳膊腿仅有拇指粗细,头发更是由枝枝桠桠组成,眼珠凸起,正滴溜溜的乱转。 “别杀我,别杀我,我跟你们走,不就是去当法兵嘛,我大头上阵也是一把好手,”大头娃娃小手直摆,满脸惊恐的道。 “什么法兵,我问你,我爹呢!” “你爹,你爹是谁?” “我爹叫陈正英,是我陈家的四十七任当家,是不是你把他给抓走的!” “抓,抓什么抓,我大头向来只有被人抓,从不抓人。” 眼看二者越说越驴唇不对马嘴,李道士终于忍不住把这大头娃娃接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道:“山娃娃?” 山娃娃,山之灵气所化,聪慧,通灵妖九八一 山娃娃同样是山精木客的一员,但却是其中最聪慧的一种,与人参娃娃,百草娃娃合称山中三宝。 “咦?你居然认识我的来历,道士你眼光不错嘛,”大头娃娃顿时腆胸叠肚,似乎很是满意。 道士安慰了下略显激动的陈小苗,又问道:“你刚刚说的法兵是怎么回事?” “那个,就是近来常常有天兵天将到我们猛猖洞,去抓我们这些山中精灵,据说是要做什么天猖兵,幸好我大头机灵,每次都没有轮的上。” “天兵天将,是真正的天兵天将?”李道士皱眉问。 “那自然的真的,人家还有天宫敕令,如假包换!” 天猖兵属于五猖兵马,而类似于五猖兵马、五显灵兵、游师兵马之类的,按照道家的说法,都属于下坛兵马。 所谓的下坛兵马,是指树精、木魅、精怪,甚至是死后猛将强兵的鬼魂,被道人收拢,化作一军。 这种兵马不能用来拜章下表、祭星礼斗,只负责翻坛倒庙,与人斗法,算是专门的打手,戾气深重,相当凶悍。 而且不是说你实力强悍就能收拢五猖,要么你是得了正表的道士,要么就是下界的神官。 一想到这个,道士就想到了猫四奶奶,出马仙的官位貌似也是够格去收拢五猖兵马的。 这只老猫妖先是在扬州府夺了那不知名的宝物,在青丘墟得了内视晶球,现在在这猛猖洞中又收拢五猖兵马,图谋貌似很大,只是不知她是不是神仙走私集团的一员,亦或是有别的目的。 “你这道士是不是也是来招天猖兵的,我看你倒是顺眼,若是你的话,我大头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咳咳,万物生灵自生自长自有其中道理,贫道向来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李道士正儿八经的道,心中却在吐槽,‘道爷既不会收五猖兵马的法教术法,又没有灵霄宝殿赐下的正表,拿什么收?你当道爷不想后面跟着一群打手威风吗?’ 不过道士毕竟没有忘记正事,问道:“你在这山中乃是常客,可曾感受到一丝半毫的鬼气。” 陈正英既然是在为恶鬼将军赶尸之时失踪的,说不定就是被对方所擒,所以道士有此一问。 “这事我大头就不知道了,不过柳老祖肯定知道,毕竟它都要成神仙了。”(。) 第五十九章 三灾 山娃娃所说的柳树是长在猛猖洞最深处的一颗千年老柳,道士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古怪的柳树。 它的树身如金柱,光秃秃的一根,复又往上,柳条如仙绳,无半点枝叶,一节一节的,节大如拳,无风自动。 柳树在道家又被称为留鬼树,是因为木质显阴,易招鬼,而且就算成精,也多为阴祟之精怪。 可是道士眼前的这一颗,却是散发出强大的热气和阳气,那股子气息,就好像是武行中的顶尖高手,筋化为膜、血化为汁、髓化为霜,而它散发出的活力还要高出这种人百倍。 这是一种感觉比人还要像人的树! 云:纤毫阳气不尽不为鬼,纤毫阴气不尽不为仙,而在道士的眼中,这树正像是大头娃娃所说,都快要成仙了,阳气在树身后形成一座光幢,让人几乎不可逼视,已经无法用修行道行去评估对方了。 “柳老祖,还真是像是你说的,我大头这几天会碰上一个看着顺眼的道人,若是碰上了,就把他带过来,所以我就把他给带过来了。”大头娃娃直接一蹦,柳条自动连成了一个长绳,让它在上面荡着秋千。 “你知道我会来?”李道人讶然道,这要是真的,已算是推算术中的一种极其高深的境界。 柳神顿时传来一道意念,大意是说,自己草木成仙,要度三劫,其中一劫已过,有两劫正好应在道士的身上,一为鬼劫,一为火劫。 道士只知道道家修行,有三灾三难十劫,但是草木修行,就不甚清楚其中流程了,原来同样有三劫难,而按照这颗老柳树的说法,居然还跟自己有关。 “贫道此来,是为了解救这陈小苗的父亲,不知到柳老祖有什么线索没?” 柳神顿时又传来一道画面,在一片昏沉沉的空间,陈正英正被困在一座巨大的悬棺之中,忽然睁开眼,张开嘴,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可惜还没说完,这种联系截然而断,似乎被什么诡异的力量所阻止。 “柳老祖这画面是在哪里”可是接下来无论道士说什么,这颗极像活人的老树就不再开口,似乎就像是所有的得道高人一般,开始打起了禅机。 “道长,我爹他还活着?!”陈小苗激动的道。 “活着自然是活着,只不过,你先让道爷算上一算,”李道士皱眉,开始尝试着推演,他知道对方不是在故意装逼,而是劫数这种事玄而又玄,谁也说不清楚,说的清了,道的明了,这劫数也就转移了。 而随着的推演,得出的卦象,道士居然惊讶的发现,这劫数不仅是老柳树的劫数,也不仅是陈正英的劫数,还是他自己的劫数,而且自己的劫数比他们两个还要猛烈上百倍,乃是一座困龙局,困龙局者,倾覆消散,危如累卵,生机只在一线之间。 “古怪,对方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鬼劫道爷倒是能猜到几分,若是这恶鬼将军真的就在这猛猖洞附近,一旦它出世,这老柳树就是他最好的夺舍对象,当年那鬼母的本体不就是人头树嘛,这可称之为鬼劫,但是这火劫道爷可就算不到了,可是按照卦象显示,这火劫确实困龙局中唯一的线索,妈蛋的,道爷的智商看上去没想象的那么足啊!” 看着李道士的面色阴晴不定,大头娃娃无聊的打了个哈气,轻轻一荡,正好落在了道士的肩上,顿时把他给惊醒了,暗忖道,‘现在想来想去也没有多大的用,不如想办法把那陈正英救出来再说,本来道爷还想划水的,但是既然跟自家劫数有关,少不得要尽上一份心力。’ “大头,你们这猛猖洞附近,有没有个全是黑漆漆,没有半点鬼气的地方?” 大头娃娃顿时打了个寒噤,道:“你不会是在说鬼门关吧,那可是想想都让人害怕也!” 这鬼门关自然不是传说之中,阴世和阳界的交界处,而是在猛猖洞外百里,另一个山中大洞,与此地多山精山魅不同,那个洞黑黝黝的,不知其深,不知其宽,时不时还‘咕嘟咕嘟’的冒着黑气,有不少山间精怪因为一时好奇,钻入进去,却从来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久而久之,此处就被称之为鬼门关,鬼门关,十人去,就不还。 李道士顿时各种哀声叹气,貌似这回又要拼命了,无奈的对陈小苗道:“按照道爷的猜测,你家老头子,十有八·九就是被困在那里。” 而在此时,永顺宣慰司中,余振正在调兵遣将,准备着下一次的捣毁淫祠行动,忽然有两扇门无风的晃动了几下,余老兄腰间的宝剑自动伸出半截来,寒光闪闪,散着逼人的煞气,剑影罩在来人身上,仿佛对方再有半分乱动,人头就会落下。 “来者是谁?是哪个祭祀派你来刺杀我?”余振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头也不抬的道。 “仅凭我传授给你的凡间剑术,你竟能练到剑生毫光的地步,若你能抛却功名利禄之心,专注于剑道,前途不可限量啊!” “霍、霍前辈!” 来者身材魁梧,满嘴络腮胡,面相丑恶,两眼大如铜铃;正是崆峒派的当家传人霍长吏,外号人间恶吏,又名霍大胡子。 “前辈怎么来了!?”余振又惊又喜的道。 “去抓一个门内的叛徒,听说你也在这里,就顺带过来看看你,这才多久未见,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霍长吏讶然道。 余振苦笑一声,将近来发生的事告诉对方,听完之后,对方铜铃眼一瞪,道:“我的确听说湘西有血祭淫祀之事,没想居然如此严重,不对,这种事应该已经达到了让灵空仙界重视的程度,为什么上面会没有半点反应。” 霍大胡子好歹也算是老牌剑仙,一眼就点到了重点上;余振也是迷惑的摇了摇头,大概也是奇怪,为什么漫天神佛不去阻止,世间难道没有正道了吗? “也罢,等我把那个笨蛋师弟抓住之后,便来助你一臂之力,对了,青城派的那个小道士也在吗?” 余振先是一喜,然后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千万不要告诉对方我来过,我霍长吏宁愿去面对青城派第六代周道子的剑术,也不愿再去见那张厚颜无耻的脸面!” “啊切,谁又在背后夸道爷?”李道士揉了揉鼻子,看着眼前的黝黑的洞口,总有种跳下去就爬不上来的感觉。 “话说,你又为什么要去,大头你不是说这里相当的危险吗?” 大头娃娃面露犹豫和害怕的表情,好半晌才咬牙道:“柳老祖说过,我大头的机缘就应在你身上,自然是要随时跟着你了,而且你身上有股好舒服的气息,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舒服的气息?李道士老早都奇怪,道爷虽然长的很帅,但是也不至于连你一个精怪都能迷倒,为什么一见面就看咱顺眼,心中一动,聚起一丝阳德之气,问道:“是不是这个玩意?” “就是这个!”大头娃娃喜的头上枝桠都长开了花,一口气将阳德之气吞了个光。 李道士心中一动,这算不算是柳神给自己的暗示,山娃娃乃山间精灵,天生通灵,自然知道此物的珍贵,所以这第三劫火劫,会不会就跟这个有关? “四海混元,五岳驱奔。石裂拒逆,敢有张鳞。行云布炁,聚质炼真,六丁六甲。急急如律令!” 云光一卷,道士二人加一个妖怪就已经落入了洞中,洞内果真是乌黑一片,鬼气是不是的就卷来,似乎是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双眼睛眨了开来……(。) 第六十章 孽镜地狱 随着下降的越深,那诡异的眼珠子也在不断增加之中,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在此,怕是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 伴随着眼珠子的增多,古怪的气息也随之增强,道士的身上就好像有虫子在爬一般。 李道士皱眉,天眼大开,白光所照之处,那些眼珠子复又隐入黑暗,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道士,我感觉到很不舒服,”大头娃娃打了个激灵,那满脑袋的枝桠仿佛也枯萎了不少。 “这是鬼螟虫!” 鬼螟虫,又名螟鬼,阴曹鬼虫,生于鬼狱,以鬼而食异虫二十八 这种鬼虫乃冥府特产,除非纯阳正气,绝难根除,没想居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此地真的是鬼门关? 谁也不知道黑暗之中,这鬼螟虫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但是道士知道,自己如果再没有动作的话,这些虫子估计就要跟自己玩十八禁了。 “天为我覆,地为我藏。北斗七星,为我衣裳。为我者太阳,不为我者灭亡。吾身藏於豁,落九真之内,流火之乡。兵不得侵,刃不得伤。鬼神不得见,灾祸不得殃。吾身到处,天-大-吉-昌!!” 随着大日星辰咒施展而出,道士身披太阳金衣,眼冒火光,周身星斗环绕,心存大日,天光忽的炸开,所过之处,所有鬼螟虫瞬间四分五裂,在黑暗之中,好似真的有一轮红日在上空升起,堂皇正大,光耀九州! 黑暗中不知有多少的阴魂厉魄,经此一照,半点形体都不存,上乘法术的层次,已经是借助天地间的本源力量去灭敌,在这种力量之下,几乎无有人能敌之。 大日天光足足覆盖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光芒不知蔓延到了多远,滚滚鬼气都被冲荡了开,“开大招的感觉就是爽,咦” 一道天光在触到某一处地方之时,就像是洪水撞到堤坝,居然硬生生的被挡了下来。 “去那里!” 李道士法决一引,脚下的白云顺着那个方向就飘了过去,不过半晌,就见得一层像是镜子模样的壁障挡在前面,镜中似乎有无穷孽火在燃烧,各种鬼怪在其中被折磨扭曲,场面千奇百怪、诸相痛苦、百态丛生。 “这居然是阴府的场景,只是不知道是十八层地狱的哪一重?”李道士满脸惊讶,没想到这里居然真的是‘鬼门关’! 这里说的鬼门关不仅是指广西的那处古关,更是所有阴阳二界的交界处。 人间与灵空仙界之间,有近乎无穷无尽的九天巽风吹动,无物不毁,神仙妖魔均难走通;而人间与阴界的交界同样有无边幽风裹住,活人只要一个接触,魂魄半点渣滓都不存。 而不同的是,灵空仙界毕竟是由诸天神佛联手开辟而成,早已被打造的通透无漏,无半点破绽,而幽冥地府则没这般待遇,乃是天地自然形成,自然是有无边幽风照顾不到的地方;尤其是与十八重地狱的边界,怨力深重,经常有与人间接触的地方,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鬼门关。 “只是不知道这里是哪一层地狱,可千万别是下九层啊!”李道士喃喃道,这上九层和下九层可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上九层道士还有点信心去闯一闯,要是下九层那就不是去救人,而是标标准准的送命。 下九层地狱可是有个外号泥犁鬼域,永不超生! “道长,那里有我老爹的气息!”陈小苗忽然惊喜道。 李道士一看,只见在数里开外,那层镜面居然有一个极小的裂口,各种冤魂凄厉的声响传出,以及扭曲的人影、古怪的手脚、放大的血目瞳孔,都拥挤在那道裂口上,却也全都出不来。 到了近处,道士才发现这道裂口处贴了十六张符,符身古怪,乃是由铁板制成。 玉板乃是大臣与君王上奏拜表的仪品,有指画和记事之用,而铁板同样如此,乃阴曹鬼吏拜见阎罗之用,上面记载的,是将死之人的姓名。 这铁板同样是镇鬼的利器,而此时,这十六块铁板符恰好卡在裂口之上,不仅挡住这些鬼物的出世,而且还阻止了地狱入口的自主合拢。 “对对!没错,就是这个,我陈家历代当家的阴司手板,乃十殿阎罗的亲赐之物,代表我们陈家赶尸移灵之责!” 正在这时,那十六块铁板同时大放光芒,居然显化出了陈正英的身影,看得陈小苗,那张标志性的方字脸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小苗,这是为父在阴司手板中留的一丝残魂,那恶鬼将军招揽了好些个厉害的鬼物,在半路上埋伏追杀,妄想使其尸魂合一,恢复当年的道行,为恶人间,为父不得已之下,只得边打边退,最后来到了此处,借助此地地形的优势,遮掩踪迹,你能来到这里,想必也是白无常谢先生救了你,甚好、甚好。” “为父现在告诉你那恶鬼将军尸壳的方位,你得了之后,马上把这尸体赶回家中,用我陈家祖传之法下葬,这赶尸一事即便结束,剩下的,就不用你来管,速去速回!” 很明显,这位赶尸道人陈正英准备用自己来拖延时间,让这陈小苗顺利的将那恶鬼将军的尸壳送回。 陈小苗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的跳入了这层地狱,道士只犹豫片刻,同样也跟了进去。 刚一入其中,就见得鬼影幢幢,人影滚滚,以及那更多的镜子,长镜、短镜、方镜、圆镜。黄铜镜、磨砂镜,数不胜数,一眼望不到尽头,更诡异的是,每一面镜子上,都刻有了一个人名,而镜面之上,显示出的则是那人被严刑拷打的场面。 绞指、鞭打、烙铁、蒸煮、剥皮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成千上万的镜面之上,都是不同的人,在遭受不同的折磨,化作了一个镜面海洋。 “孽镜地狱!”李道士倒吸了口冷气。 孽镜地狱乃是第十八层地狱中的第四层,凡是在阳世犯下重罪,靠着各种手段蒙混过关者,死后都会被送入此间,罩显罪行,再行押送到其他层地狱,算的上是其他层地狱的前哨站。 “还好只是第四层,”李道士暗中松了口气,那陈小苗不知是得了什么指引,东转西绕,速度越来越快,而在十八层地狱中,所有的飞行手段全都失去了效用,道士只得加速跟上,结果眼一花,一门方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时不查之下,一头撞了进去。 ‘咔嚓’‘咔嚓’‘咔嚓’ 李道士的手上、脚上、脖子上同时被锁链缠绕,身上的其他部位也被按上了一个个铁夹子,并强制压在一个刑椅之上,看着眼前各种明晃晃的刑法工具,道士的小心肝‘扑通扑通’一阵乱跳。 然后眼前就如同走马观花,一幕又一幕播放道士的一生…… “可有犯人间律法。” “无。” “可有误杀良人。” “无。” “可有借法术之便,祸国殃民。” “无。” “可有……”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自言自答,李道士身上的铁夹子就一个个的掉落了下来,在这一刻,道士无比感谢师傅老头逼迫自己发下的誓言,要不是有了它们,以道士这种相当不坚定的正义感,指不定一不留神,就滑到了腰下,碰到了底线也。 而在这显罪镜之中,道士的法力被削弱了九成,大部分的手段都施展不出来,少数中的少数,还都跟上古人躯有关,这要是换做普通的修士,估计更是半点都不存了。 有道是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道士这一辈子,除了偷鸡被雷辟外,还真没有做过半点坏人坏事,就算是有些厚颜无耻,那哪一次不是保卫世界和平,维护人间安全,这么一想,其实道爷的形象还挺光明正大的啊,为什么总有人说咱不是什么好人,痞子英雄听说过没?说的就是道爷这款! 十八层地狱虽然无匹的残酷,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所以道士也就放下了心,任由这种‘内心拷问’继续,直到问到了最后一个问题,“可有替人姓名,换人名份。” 李道士面色一僵,低吼一声,一尊神祗从身上涨出,力量无穷,霞光乱闪,那最后一根拴在脖子上的链子,居然直接被撑断了开来,“这种事情,你问道爷,道爷问谁去!!” 显神术所化的道人神祗,在孽镜地狱的压迫之下,绝大部分的形体都是散乱的,好在道士只有这么一个不确定的问题,孽镜所给的压力并不是特别的强烈,仙灯、灵光、宝鼎、神树,通通化作一道道流光融入了那柱子般的五指上,然后猛的往下一插,空间顿时裂成了一层层褶皱,用力一握,那无数镜子中的一面,忽然炸了开来,道士的身影踉跄的落了下来。 “道爷最讨厌这种让人尴尬的问题,这穿越过来不也没人问我同不同意嘛,我还能找谁去?还不得用各种姿势活着。”李道士咧咧嘴,总感觉心里有些不爽。 “话又说回来,陈小苗这小子呢,难不成也被镜子收了?” “赶尸还魂,令明神志!”随着陈小苗的一声大喝,两只手上的古怪草药被洒了出去,正中四周围攻的鬼物,而这些药粒的每一颗砸到了脑门上,都迸发出了一道灵光,在砸了三下之后,那疯狂恐怖的眼神中居然恢复了为人时的神志,不仅不再攻击,反而帮着陈小苗去阻拦扑来的鬼物。 “呼呼,老爹,你真是变着法子折磨我,这么多的鬼物,你让我怎么去收拾!”陈小苗深深的喘了几口气,看着不远处的那口悬棺,棺中是一具身穿骨架的巨大将军尸体,颅骨上竟同时显出了死气与生机两种气质,毫无疑问,这就是那恶鬼将军的尸躯。 “我陈小苗做为陈家未来的第四十八任当家,怎么可以死在这里!”陈小苗恨恨的呸了两下吐沫,竟与他老爹当日一样,又拍掌,又怪叫,在众鬼之中跳起了一种稀奇和古怪的舞蹈另一种傩舞。 “圣人福禄重,万古难筹匹。剪孽贼不残,驱傩鬼无一。东方有一鬼,不许看时出。南方有一鬼,两眼赤如日。西方有一鬼,便使夜黑漆。北方有一鬼,浑身黑如漆。四方皆有鬼,擒擒不遗一。今有定中殃,责罚功已毕。自从人定亥,直至黄昏戍。何用打桃符,不须求药术。弓刀左右趁,把火纵横灿。从头使厥傩,个个交屈律。岁岁夜狐儿,不许梦妖祟!” 随着陈小苗的歌谣一般的歌唱,尤其是伴随着各种的拍子,每一个拍子,都有一个鬼物莫名的倒了下来,有的身子断了一截,有的则像是被火烧灼,到了最后,附近所有的鬼物都化作一团黑雾,随风消散。 “这次的钟馗捉鬼舞居然跳成功了!”陈小苗尤有些不敢置信的道。 等他赶到那副悬棺的面前,只见那具将军尸骨竟在微微的颤动,仿佛随时要重生了般,“怎么回事!这鬼物的魂魄与肉躯还没合一,怎么会有这般变故!” 此时陈小苗也没机会多想,扛着这棺材就往外跑,一边心道:‘老爹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我最起码也得把这具将军尸骨给送出去,然后再想办法回来救老爹……’ 结果他刚转出的镜面,就见得此镜的前后左右居然都是碎裂的粗大白骨,若是拼凑完全,怕得是有数十具白骨人魔,每一具的威力都不下于上百年道行的大妖! “你总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大头真的是要吓晕过去了!”从一堆白骨之中,忽然爬出了大头娃娃,浑身又抖又颤的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废话了,道士让你马上带着大头出去,继续赶尸下葬。” “那李道长呢?他人在哪里。” “他只留下这句话,就被一团黑雾卷走了,大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最近加班,更新尽量保持稳定)(。) 第六十一章 蒸笼地狱 按照大头娃娃所说,李道人的眼中能发出三尺白光,那些镜面被他一照,自能显出里面的景象,靠着这种手段,早在半个时辰前,二者其实就已找到了他。 不过就当他们准备去帮忙的关头,大地忽然裂开,数十头白骨神魔爬出,目标正是他陈小苗。 一番激烈的斗法之后,这些白骨神魔全被那李道人用种种手段消灭干净,本以为诸事无恙,但没想到那地面猛的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紧急之下,那道长只保住了它大头,自己却被吸了下去。 而这,就是道士在自己被吸入之前,最后叮嘱它的话。 “可怜的大头,有道是良禽择主而侍,我大头好不容易找了个看的顺眼的,没想居然死了,这柳老祖一旦去了上面,谁来照顾我这个小东西啊!”大头娃娃哇哇大哭,头上的花花草草顿时散下了片片朵朵。 “那道人法力高深,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死了,”陈小苗断然道,能与他父亲打成平手的,怎会是易与之辈,只是那股吸力又是什么来历,恶鬼将军吗?而且这孽镜地狱是十八层地狱的第四层,下面的一层是蒸笼地狱! 滚滚热气蒸如海,一层一层叠成笼,这第五层地狱就像是一座无比巨大的蒸笼,共有九十九屉,笼子里躺满了被蒸的皮开肉绽的罪人。 难以言喻的闷热与密闭传来,蒸的肉汁从缝隙中点点滑落,骨软皮消,罪人就像是被拍到墙面上的苍蝇,密密麻麻的贴在墙上,一眼望去看不到边。 道士此时就被困入此间,而且还是在最热最燥最闷的第九十九屉,热气疯狂的挤入中,短短片刻,只感觉每一寸的肌肉都好似是膨胀发烂,这种感觉让他只待了片刻就有些坚持不住,更别提这些数百年上千年在这里承受惩罚之人。 “天为我覆,地为我藏。北斗七星,为我衣裳……吾身藏於豁……刃不得伤。鬼神不得见,灾祸不得殃。吾身到处,天大吉昌!!” 又是一道大日星辰咒爆发而出,正阳光芒扫荡,汹涌的鬼气顿时被逼的退散数十里,眼看着就要被撑开,撑到极限时,旋即往中一收,道士眼看万千光芒反射而回,这要是照到自己的身上,绝对能把自己像融蜡一样化掉。 逼不得已之下,道士只得施展阴·三重金光护体符,阴沉沉的大力神像刚一出现,顿时被射的千疮百孔,但好歹把道士给保住了。 不过连续的大招,也把道士耗的七七八八,尤其是刚刚的那一下,自己打自己,终于让他感受了一番死在自己手上妖魔鬼怪的感觉。 “我早已说过,恶鬼将军生的一副好肚皮,寻常的手段根本破不开,本人与此僚争斗数十次,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底。” 李道士脸上挂不住,道:“要不是为了救你,咱能沦落都这种地步吗?居然被鬼物吞掉,道爷降妖捉鬼十数年,什么时候丢过这种人!” 而跟道士同命相连的,正是消失好久的赶尸道长陈正英。 不过这家伙的模样也是凄惨,头发散乱,袍子裂了一块又一块,半块腚都露了出来,两只脚掌分立,胯部扯开,膝盖弯曲成九十度,双手合并,脚趾张开,呈一个古怪又搞笑的马字步。 不过这却是陈家七十二路赶尸功中,只有家主才能修行的最后三招中的万覆沉尸鼎,能镇一切的妖鬼邪魅,任你多高的道行,只要被他双脚踩住,都半点跳动不得,所以这恶鬼将军始终不能回到第四层,尸魂合一。 道士被那股巨大的吸力卷入到下一层地狱后,莫名其妙的就掉到这恶鬼将军的肚皮中,想了许多法子,却都是无法脱困。 古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虽然说神鬼二界的时间流逝没有那般夸张,但也是跟人间大为不同;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都被煎熬的有些油尽灯枯。 陈正英忽然道:“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试一试。” “什么,那你不早说!” “便是七十二路赶尸功中的最后一式赶尸绝路,此法一出,万鬼伏藏,只是施术者同样会耗尽身体的精气神,最后力竭而亡!”陈正英面上平静的道。 李道士顿时一惊,那这法子岂不是跟传说中的阴魔解体一样,都是损人不利己的手段? “你让我想想,”李道士的脸色顿时变的阴晴不定起来,他跟这陈正英可没甚关系,甚至还有些口角争斗,若是他死了而自己活命,貌似也是个值当的买卖。 但是他却迟迟不敢答应下来,按照的推算,此劫是三人劫,柳神、陈正英、自己都包含在内,一旦有一人死亡,他怕会影响劫数变动,劫数一变,从来只会变的更复杂危险,而不是更简单。 结果还没等道士想好,刚刚被大日星辰咒撑开的鬼肚皮复又合拢,在‘咕嘟咕嘟’的声音之中,流淌出了绿色的浓液,往二人身上淹去。 “这是鬼液,来不及了!”陈正英大喝一声,双手变化出复杂的手势,整个蒸笼地狱都散发出‘嗡嗡嗡’的声响,声势一浪高过一浪;与此同时,这方脸道人的黑发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然后迅速的散落,整个人都衰老了下来。 ‘妈蛋的,为什么道爷心里警觉大作,总感觉这方脸男要是挂掉,自己绝对讨不了好!对了’ 李道士赶紧翻出,由于下山这几年来,一路收拾的妖魔鬼怪数量质量都比较多,这本汇聚师傅老头一生符篆精华的符篆书已经被解开了将近一半。 但也因此,解开的符篆也越来越多,这解封的难度也越来越大,到了一定道行的妖魔鬼怪也都不是蠢货,打不过它们还不会跑嘛。 好在那不知被谁引来的数十头白骨神魔被道士大展神威消灭,而摄了这些厉害怪物的魔气,终于又有一道法术可以解封。 宝册之中,有七八张纸页都在冒着各种光芒,这都是吸收了这些魔气,可以解封的东西,但只要解开其中一道,其它几种法术或符篆便会再度封印。 ‘那苟老九曾经说过,师傅老头得到过他们苟家的,如果此事为真,那必然会被封入这本符册中,苟家和陈家并列为赶尸四大家族,手段必然极为厉害,会不会就有破解现在囧境的关键?’ 李道士解封了多的符篆,早已深知师傅老头的套路,绿页代表符术、黄页代表丹术、那红页则代表阵法。 后两者肯定是选都不用选,而一般来讲,泛着白光的都是用来召唤天兵天将和天府正篆,而黑光的则是除魔去邪的咒语,这又排除了几张。 最后道士将天眼催发到了极限,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其中的符文文字。 “酆都、幽魂、山,就是它了!”李道士瞬间催动鱼龙太极图,开始对这道法术开始进行存想解析。 而道士与其他人不同之处在于,有了地书,可以极大程度上减少他参悟透法术需要的时间。 此道法术名为破地狱歌!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七祖诸幽魂,身随香云旛。定慧青莲花,上得神永安。” 随着道士的长吟,一道亮光从他的身上冒出,不仅没有被十八重地狱的重重鬼气阻拦,反而在不断的吸收这些鬼气壮大和扩张。 道士迈了七步,二人的光影同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尊高有数百丈的九头鬼王怒吼一声,周围的滚滚蒸气都被排荡开来,正要做势欲追,忽然听得一声极威严的声音 “恶鬼,已经迟了,莫要再追,此时局面难定,不是出世的好时节,孤对你另有安排。” (晚上还有一章)(。) 第六十二章 蝗虫 鬼门洞中忽然射出一道白色光虹,穿越层层黑雾,白虹中并传出了一道念咒声:“六甲将军,六丁阳神,九天力士,下地山神。封泉泉乾,封石石裂。封山山崩,封河河竭。封庙庙破,封火火灭。封魔魔灭,封鬼鬼绝;三天令,一切收摄。急急如律令!” 山中一阵晃动,碎石滑落,树木断折,烟尘乱起,很快就把这鬼门洞堵了个结结实实,道士落下时面色一白,踉跄了几步,那昏迷中的陈正英头被倒栽葱似的砸了下来,直接脑门被挤,头破血流,天见可怜,他可真不是故意的。 刚刚通过破地狱歌逃出十八层地狱,冲到枉死城和引魂司之间时,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庞大的气势,这股气势不同于一般的妖魔,夹杂着浓浓的龙气与道气,几乎让道士以为是碰上了哪一位出来遛弯的阎罗王。 好在这股气息一闪而逝,并没有对道士有任何的干涉,不然他想要脱身而出,却也没有这么简单。 ‘这一定是鬼,只不过却不是一般的鬼,那种大气魄,道爷只在鬼母身上感受过,而且也不可能是五方鬼帝,十殿阎罗,五方鬼帝这个时节不会出现在阴间,十殿阎罗更不可能去沾染龙气,不会吧!这一位怎么可能在阴间自由的移动……’ 李道士脖子一缩,有道是活的越老,胆子越小,道士的修为越高,越能感受到当年在对抗鬼母时有多大的风险,没毛驴子和茅山派的那位承担了多大的压力,而这位,可是和鬼母同为四大鬼王级别的存在人送外号痴汉曹的曹丞相,恶鬼将军的幕后老板。 “古了怪哉,如果真是他的话,为什么不阻止道爷,凭他的实力,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也。”可是没等道士细想,眼前的景象就把他给镇住了,就见漫天的飞蝗几如龙卷,又好似千百片的金鳞,来回的旋转,把方圆三四座山头都给罩住,淡黄色的燥气覆盖在空气之中,引动皮、肉、筋、骨、血,每一丝一毫的热气。 ‘这股气息跟我探查出官兵身上的咒力居然一模一样,难不成都是这些蝗虫造成的,但是这些蝗虫,又是谁引来的?’李道士放眼望天,只见天上乌云滚滚,闷雷声不断响起,时不时的劈下一道水缸粗的雷光,这里是有人在渡劫,不对,不是人,而是柳神,那颗老柳树精!! 这就是它所说的三劫中的最后一劫么,怪不得空气中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道士远在三十里外都能有如此感受,就更别提身在暴风眼的老柳树了。 不过这柳神不愧是千年老树精,柳絮几乎覆盖了整座山峰,树杆更是迎着雷光见长,不停的变大变粗,那活人的气血更是如赤阳正日,散着一股昂扬不屈,血性勇猛的气质。 不过那漫空的蝗虫似乎是这柳树的克星,每当它长一节,就会有更多的蝗虫覆盖在上面,啃食撕咬,把这颗柳树啃的坑坑洼洼,有的甚至直接钻到树身中,又从另一面钻了出来,只留下了上百颗卵,吸收生气,只几息之间,就又冒出了更多的小蝗虫。 方圆的几座山峰中,除了这颗老柳树外,再无半点绿色;而且燥气如火,其势燎原,空气中散逸着一股让人烦闷至燃烧的气息,原来火劫之中,此火非凡火,而是心火。 “话说道爷要不要去帮他一把,不过这天劫貌似只能自己苦挨,没有走后门的空间,这就比较麻烦了。” “你还是先关心下自己吧!” 李道士眼一花,面前就又多了一个‘李道士’,身材长相衣着一模一样,只是满脸的诡笑,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 “你魂妖!!” 道士做梦也没想到,白无常会在这时把他的夹灵正魂放了回来,而且还附赠了只魂妖。 “兄弟长的这么帅,让道爷怎么舍得下手,”话是这样说,但他的速度可不慢,符纸法笔当即甩出:“天罗神,地罗神,金罗神,铁罗神,日罗神,火罗神,敕令缚鬼精……降伏立通名。急急如律令!” 但随着道士的动作,对方居然也不慢,或者说是更快,太极模式发动,两只手指一转,便多了两张黄纸,手臂粗的黑绳瞬间从纸面上射出,目标正是道士。 “这不科学!”李道士暗骂一声,连忙施展出大禹辟虎狼步,前举左,左过右,斗折一转,飞步一错,在危险的关头避了开来。 “显神!”一尊巨大的道人神祗重又显出,没有了十八层地狱的压力,那散发出的威势几乎不逊色于普通的阴神,双掌冒出了层层的神光,往对方的身上捞去,结果却是抓到了另一对大手上,半空中顿时响起一声炸响。 “怎么这都会!?” 这魂妖不知为何,符篆也好,法术也罢,凡是道士所会的,都是信手拈来,威力十足,道气盎然,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正魂所化的精魅。 ‘古怪,法力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哪来的手段?’李道士毕竟在地狱中恶斗了好几场,法力难免有些不济,反倒是对方,越战越勇,竟把正版货压在了下风。 眼见这般危机场面,李道士忽然将手腕一抖,太极两仪圈顿时化作一道白圈射出,正中对方那尊神祗的头颅,把它砸了个粉碎,这法宝,你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还没等道士欣喜,对方忽然遥遥一指,一道明煌灿烂的剑气瞬间射出,速度之快,几乎眨眼间便把道士所化的神祗射了个穿,几乎斩破虚空一般。 “这是,青云剑气!”李道士咽了口吐沫,感觉背后发凉,为什么道爷不会的手段,这魂妖也会,它还能自学成材? 那魂妖浑身上下爆发出了惊人的剑意,无数的剑气凝为青色宝剑,像是游鱼一般在他的身前环绕,似乎能把任何事物都从人世间泯灭,三大剑道流派之中,就属青城派的剑气最霸道刚烈。 ‘妈蛋的,难不成这一次,道爷真的要被自己斩死,而且还是死在自家门派的剑气之下,这是祖师爷对咱与苏秀秀决战跑路的惩罚吗?要不,咱再试着跑路一次?’ 正当道士觉的这一次估计要顶不住的关头,背部的大椎穴中忽然一闷,紧随着身上的好几处大穴都被戳了几下,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就连看那魂妖的面孔,都是一阵的模糊,仿佛眼前的只是一团模糊的气一般气团? “你现在神识不清,六感混淆,我以打尸指将你的生机封住,陷入死而不死的状态,你趁此机会,连忙调理身心,祛除妄念,收拢正魂,死而归一!” 迷迷糊糊之中,道士听到了陈正英的低喝,只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扯裂成三块,而其中一块并不服从管教,正在不断的造自己的反,这要是给对方弄成了,自己还是不是自己就成了问题。 原来刚刚的争斗,非真亦非假,但却凶险异常,一旦被魂妖得逞,自己说不定就会力竭而亡,被对方给取代。 好在这陈正英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见识深远,自然了解这般情况,在最后关头,帮道士避过了这一关,自是一报还一报。 ‘三元隐化,则成三魂,一曰太清之君,二曰丹田之神,三曰符籍之神;太清之君,速速归位,太清之君,速速归位,太清之君……’ 随着道士心中的呼喝,那做乱的魂妖顿时好像被带上了金箍咒,发出各种意义上的惨叫;妖者,心思妄念也,妄念一除,这危险性也就去了九成。 正当道士在降伏魂妖之时,那柳神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浓厚的天威几乎凝为实质,雷霆电光如雨,每一击,都能把山头削掉一层,除了树干之外,其他的部位都已被电成了飞灰,但是树干已经有十人合抱之粗,像一根撑天立地的金柱,光芒灿烂,气势磅礴,硬如铁石。(。) 第六十三章 劫破劫 这根金柱在柳神的所有积累的灌注下,径直长到万丈,然后‘噼啪’一声大响,柱身从中裂成两半,一团青光扶摇直上,光影中一个小人满脸喜悦,往天空上飞去,雷光为他避让,乌云从中裂开,空中一阵褶皱,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这一界。 就在这时,所有蝗虫在天空中化作一道巨大漩涡,漩涡的中心是一个黑到了极点的洞口,青光小人面显痛苦之色,但刚脱去凡壳的元神正值衰弱之际,抵抗不住,被缓缓吸了进去。 正在这时,李道士忽然身影一重,居然化作了两个。 ‘第一魂胎光,始于青元君圣母之宫,太清阳和之气而生,属之于天,可得清净,予与生人,延年增寿。’ 其中一个李道士忽然化作四尺小人,长吟一声,往自己身上一投,落入印堂穴中,盘膝坐定,掐指微笑。 “青光神胎天中降,险而又险又降魂,偷鸡摸狗翻墙头,长生途中进一头!”李道士歪诗一首,翻身而起,正而见得这般场景,福至心灵,一拍脑门,阳德之船飞射而出,正好落在了柳神元神的脚下,让它能够乘舟飞渡。 阳德之宝可避杀运、截运,等于给柳神元神加持上各种bu,也是天劫之下,外人唯一能够帮助应劫者的方式,为什么这颗老柳树别的妖怪不指派,偏偏指派能感应功德的山娃娃,很显然,它早就算计上道士的阳德之舟,而且道士还得心甘情愿的给它送上去。 “原来此劫是这么玩的,收了道爷的大好处,那也得把道爷的事给办利落了!”李道士的话音一落,船上顿时传出一股意念,把湘西的内幕通通曝了出去,柳神所化的元神婴儿满脸微笑的点了点头,似是了然。 得了先天阳德护持,不仅挡住了那股吸力,就连度过九天巽风的把握也大大增加。 光芒一闪,一人一船的光影就彻底的消失在了此界之中。 那剩下蝗虫群盘踞了一会儿,似乎有把目标转向道士的趋势。 “看什么看!道爷又不渡劫,再说了,打不过你,咱还不会跑嘛!”李道士刚降了正魂,底气正是充足。 蝗虫群似乎有意识般,觉的道士不是好拾掇的对象,纷纷在空中消失不见。 “妈蛋的,果然是神仙走私集团中的一员,能控制蝗虫的神仙,那能是哪一位?”因为这个,李道士刚刚提升境界带来的好心情顿时变糟。 “不过好歹有了一丝机会,就看上面到底怎么说了。” 道士目光一转,就见那颗被劈成两半的柳树残骸化作了两块焦黑的木快,内里却含有强大的纯阳雷气。 “雷劈木,来的正是时候。” “道长,你、你回来了,”永顺宣慰司中,刚进门的李道士就撞见了苗女阿果。 “把这方脸男抱好,好好养着,等他儿子来领,”李道士把又昏迷过去的陈正英丢给了守门士卒,又道:“带我去看那些官兵,道爷有治他们的法子了!” 两块雷击木,一块放在了中咒士卒的前胸,一块放在后背,五雷指连点、推拿,然后猛的一拍,雷击木中电花一闪,那个士卒顿时干呕了起来,顺便吐出一口污血。 雷击木乃活木,有反死转生之效,尤其是柳木属阴,又收了雷气阳罡,更能在阴阳之间相互转换,所以经此一转,顿时把这股蝗虫的燥热气息给逼了出来。 “看清楚了没,按住肩脊、胸亭、三焦这几处大穴,把燥毒从脊椎骨一路往上逼出来,还有这雷击木可是道家至宝,省着点用!”李道士心疼的道。 千年神木本就珍贵,而且还是雷劈木,此物除了能除魔镇妖、治病救人、卜算祸福、拜章祭神外,最大的用处只有一个,便是雕刻法印! 别的不说,单看青城派在最倒霉的阶段,为了雕刻这青城法印,前前后后付出了三四代人的努力,其难度可想而知;而制作法印所需的主材料,便是这雷劈木。 ‘要不,再做一个法印?’李道士摸着下巴想道,虽然说一个法印也是够用,但是这章法印乃是掌教法印,主要目的是传承青城派道统,而如果是专门制作的,就有专门的功用。 若是符箓斋醮、炼度济人,则可用天师正印,若是护身通神、消灾去邪,便可使九天玄女印。 还有一些法印更有独一无二的效果,比如专门捉鬼的北极杀鬼印,强化五行术法的乾天主,用来征召雷部众神的雷霆都司印,召下天庭众神官的上清天枢院印,以及号称能征召道家群仙的扛把子之宝太上老君印! “实在不行,咱就先弄一个简单的,三界混元总摄万神印,统摄诸天,制伏群魔,镇压三界,总治生灵,真是想想都刺激也!”道士正陷入yy之中。 当然,得到雕刻法印的主材料只是开始,后面的麻烦还多着呢,最困难的一关,就是如何在灵宵宝殿上挂上名号。 法印的力量代表着三界正统,每多一张,就代表着要分出一份灵霄宝殿的权威;所以除非你是玉皇大帝的小舅子或是女婿,不然这种事批下来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所以道士相当好奇,当年的师门长辈是怎么做到的,貌似法印还是在师傅老头的师傅那一代成功的吧,这么说来,师傅老头也参与了这件事? 看来老头还是有很多内幕没透露出来,真是的,你有本事你得显摆啊,你不显摆人家怎么知道,我大青城为什么这么扑街,就是宣传没做到位! 宣传什么,那当然是情怀啦,做人做事做企业做门派,你不跟人家畅谈一下情怀,怎么能够吸引到人才! 就比如说,我大青城千年剑锋,所向披靡,然近年来稍有颓势,但一众门人发奋图强,正值中兴之际,诚招有识之士加入,副掌门、传功长老、监院、经师、知客、内门弟子,各种岗位虚位以待,详情请咨询青城人力资源部经理李长生,电话:1896365**** 广告要这么打的才对嘛! 在他诽谤的关头,越来越多的士兵们咳出乌血,但体内的生机却开始恢复,米粥、馒头、鸡蛋之类成盆成盆的堆了过来,被各种狼吞虎咽,看向道士的眼神中满是感激。 李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成功的刷了波声望,正准备找余振老兄吹嘘一番,道爷不是跑路,根本目的可是为了寻找解救士兵的手段。 结果刚溜到大厅,就见苗寨小公主念奴掩面而泣,余振正把她抱住,轻轻安慰,面色说不出的难看和凝重。 这又是什么情况,把人肚皮弄大了?余老兄,不是道爷说你,未婚先孕是不对的,古人真是一点避孕措施都不懂,哪像是咱,不管主动被动,那都是咳咳咳咳,话题在此打住。 余振看了道士一眼,一字一句的道:“老谭寨被鬼神诅咒,四千口人家互戮,夫杀妻,母食儿,亲亲相残,人沦尽丧!” 李道士倒吸了口气,居然玩的这么大,毫无疑问,这是血食鬼神们的杰作,而且必定是对于余振这些天动作的回应。 老谭寨他记得,老寨主不还是念奴小姑娘的父亲么,当初他们扫荡方圆三百里的所有苗寨时,就属这家寨子归化的最深,也算是最为配合,没想下场却是这样的惨! 这么说来,念奴小姑娘所有的家属,岂不都是死在这里,说不得就是因为她才成为报复的对象,这们想来,也太可怜了。 “李兄,此事你一定要帮我。” “等!” “等什么?” “杀人不如吓胆,吓胆不如诛心,此事是否能成,不在下面怎么做,而在于上面怎么想,还得等!”(。) 第六十四章 祝寿 李道士的杀人诛心计划,还得追溯到他跟五道将军之时,那时他就知道,灵空仙界中有一个神仙走私集团,乃是湘西血祭淫祀的保护伞。 人是斗不过神仙的,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而唯一能都斗过神仙的,只有神仙自己,所以柳神在渡劫的最后关口,道士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浑身上下,应该说是最宝贵的阳德之舟送了上去,乖乖的跳了对方的坑。 成仙得道,不仅要从,也就是物质上与人间脱离瓜葛,所谓的丝毫阳气不尽不得为鬼,纤毫俗气不尽不得成仙。 而且从心灵上,也不能留下半点牵挂以及半点破绽,既然承了道士的情面,那么如果不还,甚至是违背诺言的话,既然修为层次到达能够升上去,同样会因为有因果未结而被打下界来。 正常人都知道,普通百姓上访的效果,一般来讲那是不咋地的,但如果那是刚刚升入中央的地方大员实名举报,那影响估计就要爆炸了。 而道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要想捣除湘西所有的血祭淫祀,就得先把它们上面的靠山给弄倒揭发才行;就算弄不倒他们,也得让他们缩手缩脚,保持中立。 杀人诛心,杀神更得诛心! 道爷我真是个打小报告的天才!! 但是我们的天才白天豪言壮志的放了一堆狠话,晚上柳神的消息迟迟不至,顿时有些怂了。 “话说,这颗老柳树不会放道爷的鸽子吧,虽说它不能违背誓言,但它完全可以拖上一段时间,灵空仙界和人间的时间流逝可是不同的,他完全可以拖到咱被那些邪神淫鬼干掉的时候,道爷一死,这因果岂不是自动消除了。” “或者说,他有意无意的给那个神仙犯罪团伙提个醒,让他们找机会阴死道爷,这么一来,岂不是同样可以造成这个效果!” “坏了坏了!道爷还是太天真太善良了,完全忘记了这个世界是多么的险恶残酷!还是古话说的好,禽兽多欲,草木无情,现在想想,真他娘的有道理!事情要是败露,道爷要不要跑个路先” 正当道士纠结的关头,身前的雷劈木忽然射出了一道电光,正好弹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打了个机灵,眼一白,翻倒下去。 “妈了个蛋!以后谁没事摄道爷的魂,能不能先提醒一下,这么简单粗暴硬上多不好,话说这又是哪儿,貌似不像是灵空仙界” 道士来过上面好几次,除了无边无际的云霞彩雾,就是各种装饰豪华到极点的宫阁宝殿,但这次却有点不同,云层虽有,却是清一色的青云,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入眼所见,更是半点建筑都无,除了云,还是云。 “这种地方要是被开发商看到,岂不是得哭死,这种面积,貌似比整个灵霄宝殿都大也,咦,这又是什么玩意!?”李道士这才发觉自己手上多了张帖子,打开一看,却是一张请帖。 “柳元君亲启,兹定于龙汉元年辰月丙日举行寿诞,贺家师李伯阳十万年寿辰,敬备薄酌,玄都恭候。” 再简单也不过的请帖,李道士来来回回的翻了有好几遍,实在想不明白这玩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上,更关键的是帖子里的内容。 “柳元君道爷大概能猜到是谁,十有八?九就是那颗老柳树,话说这李伯阳又是谁,好生耳熟啊,哪个老乌龟神仙能活这么久?等等等等” “李耳,又名老聃,字伯阳,江湖外号太上老君、道德天尊、三界教祖,这是大老爷!!??”李道士目瞪口呆,嗓门直接飚了十八度。 怎么会是大老爷!? 怎么可能是大老爷!? 为什么道爷会被摄魂摄到灵空仙界,为什么大老爷寄给老柳树的请帖,会落在道爷的手上;不对,应该是这种高级的场合,老柳树做为一个新晋神仙,有资格参与吗?除非 李道士想到了某种可能,顿时各种热血沸腾,但是沸腾过后,他又想到一个问题,这里应该是三十三天外的大罗天,他在这里人生路不熟的,该怎么走呢? “谁给道爷搭个顺风车啊!”李道士话音刚落,空中飞过一尊千百丈的巨神,周身有宝灯、金花、仙女,以及数百的辅神佐仙环绕,气势之宏大,让道士感觉自己渺小的跟只蚂蚁似的,这可不是在形容。 不过此刻这只蚂蚁又蹦又跳,两手连挥:“大神,大神,大家都是顺路,载我一程啊!” 可是人家没有半点反应,一路飚了过去,反倒是铺面而来的罡风,使的道士高空旋转720度,若不是魂魄没有实体,早就被砸的筋断骨折。 “人与人之间冷漠也就算了,神仙与神仙之间怎么也这么冷漠,不就是搭个顺风车嘛,小气的样!” 随着时间流逝,从各个方向飞来的神仙越来越多,道行一个比一个深厚,有的哪怕道士是开了天眼,也都看不清楚面目,只能看到浓厚如烟海的各种神光,以及模模糊糊的身影,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强到不在一个层次上了吧。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三个时辰过去了,道爷连一辆神仙车都没搭上!道爷长的这么帅,怎么就没一个仙女姐姐看上呢,难不成神仙和凡人的审美观不同? 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我小小李头一次拜见大佬,可不想迟到了也! 正当道士烦躁的时候,一道身影缩地成寸,一步千丈,一首道诗同时也响了起来,“神仙皆赤脚,生来总赤心,白鹤驾白云,悠然入希夷……” “好诗,好诗,赤脚大仙你慢点,哎呀!!” “咦?”赤脚大仙挠了挠头,“老道我的赤脚好像踩到了什么。”结果他往下一看,只见大脚之下,一团青气散着暖光,好不容易重新聚合在一起,化作了人形,正是李道士,满脸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 ‘妈蛋的,好狠的一脚,跟被卡车撞了似的,要不是道爷刚刚镇压夹灵正魂,太清阳和之气充足,这一下就能让咱魂飞魄散!’ 但饶是如此,李道士还是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好诗,赤脚大仙淫的一首好诗!” “你是哪位,似乎还非是仙籍?” “那个,晚辈柳元君,乃是收了灵宝师的请帖,乃是来赴大老爷之约的,只是兜率天中何其广大,晚辈迷路了,”李道士眼皮也不眨的道,顺道把请帖给递了上去。 赤脚大仙接过,上下扫了一眼,满脸疑惑:“请帖倒是真的,只是老君爷为什么会请你这晚辈。”老仙心底善良,心胸宽广,到底没把弱渣废柴之类的说出口来。 “嘿嘿,这个嘛,晚辈也不甚清楚,或许等到了八景宫的时候,便就明白了,大仙,你也不想我迟到吧,晚辈求您了!”李道士眨巴眨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影帝级的水准。 赤脚大仙为难的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那老道我就带你一程吧,走了!” 道士随即感到身子一提,眼前的景色就变的眼花缭乱,仿佛快进了数百倍一般。 “大仙,上一次没去成蟠桃会,是不是挺可惜的啊,”路上,李道士搭话道。 “哈哈哈哈,老道是个光明正大的人物,猴子给我指错路,这一次我就给你指对路!” 只过了片刻,道士就被带到了八景宫前,赤脚大仙碰上了河汉群神中的几位,顿时撇了道士,过去打起了招呼,一同进了宫中;道士正了正衣冠,严肃了下表情,正准备进去拜见大佬,大门左右青烟一冒,却是多了两个黄巾力士,一人夹一个膀子,把他往后脱去。 “仙家福地,外人免进。” “喂喂,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有请帖,我有请帖!”李道士被提的悬空,两条小腿直扑腾。 “你们不能这样,我为天庭立过功,我为道家流过血,我要见大老爷!我要见大老爷!!”(。) 第六十五章 祝诗 李道士是何等人物,那是天王老子面前也不肯吃亏的主儿,这道门力士竟敢歧视道爷,那还用说吗?当即撒泼打滚起来。 开玩笑!当年对付小虞山打鬼母,道爷还刚刚下山,一听这是四大鬼王,有祸害苍生之嫌,提着脑袋就上了! 还有在海外,天魔携着血海之威攻打蓬莱,又是谁在最后关头领悟大老爷的意图,力挽狂澜的! 没有道爷在下界玩命的收拾妖魔鬼怪,你们能在上面坐的安稳吗? 如今怎么着,你们居然敢歧视老兵,没天理了都!我不服,我要见大老爷! 道士这一通吼叫,犹如平底炸雷,把本来宁静祥和的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正站在各个云头,气度非凡的神仙纷纷诧异的转过头,居然有人胆敢在八景宫外闹事,近万年貌似都没有过了吧。 “何人如此喧哗!”门内走出了个粉嘟嘟的金童子,满脸不虞,手上还提着把扇火扇子,乃是道家相当有名气的芭蕉扇。 “师兄,你一定要为我小小李做主啊!”李道士仗着魂魄状态,连手都不要了,一把把对方扑倒在地,还蹭了蹭这道家第一正太的脸面,触感果然好,难不成大老爷就好这一口? “你这在干什么!”金童子满脸羞愤,手中的扇子眼看就要扇出去,这要是扇准了,道士说不得就直接被扇到三十三天外了。 “我有请帖” 金童子虽然仗着大老爷的宠爱,各种卖萌耍威风,但也不可能干出在八景宫的大门口,把‘贵客’一把扇飞的彪悍事迹。 “柳元君?柳元君不是才升天的妖仙吗,你虽然言行不似人类,但气息却是生人气息,体内有些道气,却也没有录入仙籍,的确只是凡人。”金童子一边吸,一边道。 ‘妈蛋的,这是什么狗鼻子,这么灵!’李道士目瞪口呆,怎么什么他都能闻出来。 “所以说,你只是个下界的道人,怎么可能是柳元君,又怎么可能得到师兄的请帖!”金童子断定,然后危险的看着他,手中的芭蕉扇跃跃欲试。 李道士虽然现在是魂魄状态,但也感觉背后一阵发凉,正太好凶险啊。 “好了,师弟暂且住手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一个道人跨越虚空而来,明明是在千里之外,眨眼间却又近在眼前。 此人面目看似年轻,却又透着一股历经世事的沧桑,并不像是其他神仙佛陀,有无匹显赫的威势,但方一出现,那附近的九曜星、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普天星相、河汉群神尽皆向他行拱手;道家神仙更是持弟子之礼,半空中一直默不作声的四个佛佗同样是合手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师兄,此人仗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请帖,试图混入大老爷的寿筵,正是该打,就让我这芭蕉扇送他一程吧!”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果然是萝莉多天真,正太更阴毒,道爷只是蹭了下你的脸怎么了,往常在家里,咱经常把丑娘摆成十八般花样,人家不也玩的挺开心的。 “远来是客,既然都是道家门人,哪还有过门不请之理,”玄都道人不知是怎么想的,微微一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看到没,这才是我道门应有的风度,天下道门是一家,搞什么上界下界的地区歧视,讨厌! 李道士斜了金童子一眼,然后打了个道揖,表达了对于大老爷门下唯一关门弟子的尊敬,开玩笑,一旦大老爷避世,主持道门大业的就是眼前这位,跟咱一样,都是我道家的年轻精英,未来骨干,指不定以后还要共事的呢。 这八景宫筵跟道士想象的不一样,并没有什么奇珍异果、人参蟠桃、仙家美酒,以及什么百花仙子,嫦娥姐姐过来献舞,麟凤跃鱼龙游戏之类的热闹场面更是全无,只有一桌、一茶、一杯,各路神仙的身影在云间若隐若现,哪怕道士将天眼的威能开到最大,却也看不清这些神仙的真面目。 不过连蒙带猜的,也能知道一些人是谁,比如说坐在大老爷下游的,应该是五方五老中的几位,那做人家帝王打扮的,差不多是五岳帝君中的一位,还有左手边的一大坨金光,与大老爷的太清之气同时升起,上烛宵汉,下扫幽泉,应该是光头党的大头目,秃驴的祖宗如来大光头! 这些人莫说看上他一眼,就连散发出的气息都能碾压他无数遍,所以道士乖乖的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不过真的好无聊啊!李道士贼眉鼠眼的一通乱看,还真看出了些门道来,玉皇大帝没来,西王母没来,三皇五帝没来,反倒是西天的佛老、菩萨、圣僧来的比较多,除此之外,就只有道家的太乙天仙、上洞八仙、各岛仙翁,反正都是三界中有头有脸有名号的,像道士这种路人甲还真真就一个。 忽然一阵钟响,只见神光大亮,仙乐大响,百座香辇,千幢宝船,载着难以数尽的奇珍异宝飞了过来,船头的太白金星道了声礼,“昊天金阙玉皇玄穹高上帝贺大老爷寿。” 大老爷呵呵一笑:“明明是仙家清灵之地,上帝偏要弄来这些俗物,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这就像是发令枪的口号,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又有两个道童捧着两个木盘,盘上九十九个果娃娃,念了句道号:“万寿大仙祝大老爷寿。” 不过片刻,北方北极玄灵亲自赶来,手上还提了一晶莹剔透的冰山,笑呵呵的道:“北极十万载的冰脉,不是甚值钱的玩意,做些摆设装饰也还勉强……” ‘我了个去!给领导送礼这种大事怎么可以没有我小小李,话说道爷身上有甚值钱的玩意’李道士连忙在身上摸来摸去,除了摸到了五文钱的铜板外,什么都没有,妈了个蛋,为什么道爷魂魄出窍的状态会摸出个铜板出来!?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种千载难逢的拍马屁机会道爷怎么可以错过!虽然咱是从农村,不对,从下界来的,讲就的是个礼轻情意重,但是送五文钱,这情意再重也抵不住礼这么轻啊,这不活活的打大老爷的脸嘛。 李道士心思乱转,不行!这个时候不表达我小小李的赤胆忠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有机会要上,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趁着王母娘娘刚刚送完礼的间歇期,李道士一蹦而起,大叫道:“下界青城第八代传人李长生贺大老爷寿,祝大老爷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日月长明,福寿无量,我小小李身无长物,但私下也觉的没有任何礼物能配的上您的身份,唯有赋诗一首,表达我对您的尊敬之情!” 路人甲的目标,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发光发热的机会,关键的时刻,必须抢猪脚的风头,哪怕对方的身份是天上神仙! 道士顿时感受到自己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无数道神仙的视线都盯上了他,无所谓,咱是大赛型选手! 更关键的是,咱可是穿越来的,有人拍过的马屁,现在应该还没人拍呢。 道士满脸肃然,走了六步,痴汉曹的儿子能七步成诗,道爷怎么着也要比他少上一步才行。 “混元初判道为尊,炼就乾坤清浊分。 太极两仪生四象,如今还在掌中存。 鸿蒙剖破玄黄景,又在人间治五行。 度得轩辕升白昼,函关施法道常明。 骑牛远远过前村,短笛仙音隔朦胧。 辟地开天为教主,炉中炼出锦乾坤。 不二门中法更玄,汞铅相见结胎仙。 未离母腹头先白,才到神霄气已全。 室内炼丹掺戊己,炉中有药夺先天。 生成八景宫中客,不计人间几万年。 五行兮在吾掌握,大道兮度进群迷。 清净时兮修金塔,闲游兮曾出西关。 两手包罗天地外,腹安五岳共须弥。 先天而老后天生,借李成形得姓名。 天地大劫修道德,方知一炁化三清!”(。) 第六十六章 佛缘 此诗一出,道士可以明显看见,云头上的神仙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这一首诗,几乎把大老爷的渊源和功绩全都显出来,天地生降、化胡为佛、教化人教、定点乾坤,哪一个不是泼天的大功德,但很显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把这些事迹编成诗歌,传唱出来。 哼,做为大老爷门下头号马仔,这种宣扬领导风范的事当然要交给我小小李了,搞宣传,咱可是专业人士。 大老爷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反倒是玄都道人赞许的点了点头,李道士顿时知道自家的‘赤胆忠心’被大老爷知道了,挺胸叠肚的回到座位,你们神仙是厉害,但架不住我小小李会做人啊,越想越觉的这马屁拍的漂亮,忍不住咂咂嘴,端起桌上茶水饮了一口,顿时有一股极其凉爽的感觉从喉咙传出,凝实感从表到里,再从里到表,连续变换了九次。 夫魂飞于天,魄沉于泉,水火分解,各归本元,生则同体,死则相悬,飞沉各异,禀之自然。 道士的魂魄瞬间凝实了十倍,由略显虚幻的人影,一下子变成了常人一般,三魂强,七魄旺,几乎一下子就达到了现在阶段所能达到的。 ‘道爷真是傻啊,大老爷用来招待群仙的茶水,那能是普通的茶吗?那可是仙茶!!’ 李道士二话不说,跟喝矿泉水一般,‘咕咚咕咚’的豪饮了干,再也没有了魂魄状态下的虚弱和轻飘之感,却多了一种厚实,甚至有一股热气在魂魄中酝酿。 ‘喂喂喂,这茶到底是个什么宝物,再这么喝下去,搞不好道爷真的有龙虎相济,结成金丹的指望!’ 正所谓道之交感,非类不可,龙吟云起,虎啸风生,要想结成金丹,必须先感应到道感才行,而这道感,玄而又玄,妙而又妙,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一旦感悟,便是成丹之望。 但感应到它同样是恐怖级的难度,修道之辈中,万不存一,而只是饮了一壶茶,道士居然就莫名的开窍了,果然是大老爷出品,必属精品。 当然,效果之所以这么明显,主要是谁也没有料想到,大老爷的十万年寿筵,会混进一个杂鱼角色,神仙们只让出一点点,足够他吃了个肚皮溜圆。 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正在跟友人闲聊,忽然旁边窜出个人影,二话不说,先是长揖到底:“见过黄极大仙。” 黄角大仙讶然的转过头,犹豫了片刻,问道:“道友何事?”虽然眼前这位,离跟他互称道友的水准还要差上十万八千里,但是面子还是要做的。 对方露出真诚的笑容:“小道茶水不足,能否借您的添上一杯?” “道友请便,”这种要求,黄角大仙自无不可,李道士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瞬间又窜到了福禄寿三星的桌前,真挚的道:“见过三位吉神,小道茶水不足,能否添上一杯?” “……” 李道士靠着自己脸皮的强度,不顾附近神仙诧异的眼神,到处借茶水;这年头面子算什么,里子才是最重要的,随着灌入灵魂的茶水越来越多,道机越来越清晰,若不是修为到底差了许多,他现在都想尝试着凝结道家金丹。 那双首子靠着两颗金丹,几乎就能抗的住两尊阴神,其中厉害可想而知,只要能够成就这颗道家至宝,面皮算什么,道爷有过这玩意么。 “小友可需茶水么?” 正当道士把附近的神仙‘借’了个遍,犹豫着要不要跟玄都道人说一下,干脆给道爷再上一壶的时候,就听得有人这般道,而且居然还是个大光头,背后顶着数十道光圈,每一道都透着股深如渊海的感觉,这光头的业位好高,怎么这么多的本性加持! 李道士有些不敢去,他想到对方是谁了,凭对方的业位,说不定只要说上两句话,就能把自己度化成一个小光头了也,道爷在大老爷门下干的正开心,可不想莫名的就变成了佛爷。 不过,当对方把整壶茶都递过来的时候,道士还是妥协了,乖乖的蹭到对方身前,道了一声:“见过幽冥教主。” 幽冥教主这名号熟悉的人不多,这大光头有个更令世人熟悉的称谓地藏王菩萨。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佛道二家在各种明争暗斗中,基本上都是道门占了上风,唯一一次的势均力敌,或者说吃了暗亏的,就要属这地府的争夺了;单从表象上来看,五方鬼帝已不插手阴间的俗事了,而地藏王菩萨依旧在度化阴间亿万鬼物,给西天加持阴德,高下立判。 所以这佛教的大佬找他,道爷有些小怕怕也,当然,就算是再怕,这壶茶水也要先混到手。 “施主道行虽低,指向不小,湘西之事,我佛也有听闻,”菩萨笑呵呵的道。 李道士心中一惊,怎么这事光头党也会知道,难不成神仙走私团伙中,也有光头参与? “这是贫僧未有发下宏愿之前,炼就的舍利,可度化百姓,破除淫祠信仰,”菩萨将手一张,多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舍利子,里面似有无穷佛光缠绕。 道士口水直咽,还有这等好事,舍利子可是堪比道家至宝的存在,怪不得佛本是道,关键时刻光头也是能帮手的嘛,刚想接过,忽然鱼龙太极图绕上一圈,散着幽幽清光,心神顿时一警,倒退了一步,强笑道:“教主可莫要让我小小李为难,未有大老爷允许,此事可不敢做也!” ‘妈了个蛋!果然是天下光头一般阴,上面十有八?九已经有定论了,这时节道爷要是收了舍利,这度化湘西的功德岂不是要分上几分给佛门,光头党借着这个由头插手也说不定,这种政治性的错误,我小小李做为新一代道门的接班人,怎么能干!’ “小施主多虑了,”菩萨又是一笑,却也不强求,只是收了舍利,闭目念经。 李道士这才松了口气,刚准备溜走,忽然那菩萨又道:“你与佛有缘,若是得了闲暇,可到我那地方坐坐。” 你那地方?你丫不是住在十八层地狱里面么,这是不是在变相的咒道爷?要是旁人这般说,道士估计就要火了,但是地藏王菩萨这般说,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跟光头有缘,呸!道爷向来只有女人缘。 虽然说不知这位大光头到底玩的是什么套路,但是这仙茶到底是混到手了,道士喜滋滋的咂着茶,一边在看着各路神仙在吹牛逼,品茶论道这种事果然不适合道爷这种品味的人,要不我坐庄,大家赌一把? 山中无甲子,神仙无岁月,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茶会终于结束了,大老爷和如来大光头化作两道惊天长虹消失不见,搞的他连点面授机宜的机会都没有,大老爷你跑那么快作甚,人老尿憋不住了么。 李道士心致冲冲的参加寿筵,虽然说的确是捞到了好处,但是距离自己想要的还是相差甚远,未免有些闷闷不乐,一步一步挪到了八景宫,怎么大老爷还没有派人来请,话又说回来,大罗天这么大,道爷该怎么回去啊! 正当道士纠结的时候,心中忽然危机大作,脚下的白云像是水泥一般溶解,覆盖在了小腿,缓缓向上,道士凝实的魂魄,没有半点反抗能力,连喊也喊不出了,冷意大增,仿佛要被拖入无穷的深渊。 ‘谁!哪个神仙在***爷,唔唔,神仙犯罪团伙中的一员么……’李道士心中满是绝望。(。) 第六十七章 九十九鬼神 李道士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参加大老爷的寿筵,也会被人给阴到,难不成真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老柳树把自己的消息透漏给了那个神仙走私团伙?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难以言喻的虚弱从他的灵魂深处传出,仿佛要从根子把他给腐蚀掉一般。 ‘夜路走多终遇鬼,没想到那颗老柳树竟是这样的树精!’ 正当道士浑浑噩噩,不知其往的时候,忽然脑门一痛,传来一声笑骂,‘小猢孙,给老道下界办事去。’ “啊!”李道士惊叫一声,顿时惊醒,原来不知何时,自己已回到了永顺宣慰司的房间中,刚一起身,身上就腾出了大片的灰尘。 “咳咳咳咳,这都多久了,道爷的身上怎么跟几个月没洗澡似的,”李道士扭扭屁股转转腰,顿时发出了连续的骨骼脆响。 抬头一看,只见桌上的贡品早已腐烂,那瓜果也干瘪的不像样,空气中更是散发着一股馊烂的臭味,不仅从桌上,还从自己的身上。 道士甩了甩袖袍,拍掉蜘蛛网,推开大门,那守门的士卒见了道士,果然大惊,“道长,你终于出关了,你都已经闭关两个月了!” “这么久,”李道士愣了愣,他在上面好似只过了两三天,果然天上一日,地下千年么。 “那个谁,你们头头,余老兄他现在在不在府衙,道爷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一提起这个,道士就满脸振奋,他不会听错的,这是大老爷的声音,还有那熟悉的爱之抚摸,所以说,湘西的情况,大老爷已经晓得了,那还用说吗?做也!! “道长,余大人已经快两个月没回来了,”那守门士卒面色古怪的道。 按照他的说法,在道士闭关三日之后,余振就率领着恢复战斗力的四千官兵出城,直扑湘西各地的邪寨,一路打砸,势如破竹,剽悍的几如城管,在苗人的传言中,已算是恶鬼一般的人物。 “……而且大人的身边也有不少奇人异士相助,最出名的,就要属人间恶吏霍仙人,靠着那口神剑,已不知道斩了多少的妖魔鬼怪。” “霍大胡子也来了,”李道士愣了愣,有了这位人间的顶级剑仙相助,普通的血食鬼神怕真是如战五渣一般。 “不过传言之中,霍仙人受了重伤,也不知恢复的如何了。” “受伤了?是哪个打伤的!”李道士一惊,能打伤这大胡子的,就算是普通的神仙也做不到吧。 “不是一个,而是天上的九十九尊鬼神!” 在对方颤抖的嗓音之中,原来在余振出征一个月后的某一日,整个湘西的天都黑了下来,白日匿影,血云滚滚,阴风鼓荡,魔音层层,空中竟是显化出了九十九尊巨大的虚影,那等威势,胆小者直接被吓破了胆。 更恐怖的是,这些怪物一出,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诡异的变化,尤其是外族人与汉人,哪怕是亲友、夫妻、长幼,都有种杀对方而后快的暴虐情绪,诸族百姓受此影响,险些造成一场大杀戮。 好在就在那个险要关头,这位成名已久的正道剑仙挺身而出,御剑腾空,争斗了一日一夜,终是破了对方制造出的诡异景象。 不过按照那守门士卒所说,在霍大胡子破开此方天地异象的关头,业已精疲力尽,被其中一尊鬼神破了剑光,整个人也不知被打到哪里去了。 “连大胡子的剑光都破了”李道士惊道,大胡子可是剑道三大流派中,仅剩的崆峒派传人,就算未有得道成仙,那也是几近尘世无敌的地步,还有那血食鬼神搞什么鬼,吸香火你偷偷的吸也就算了,还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真当上面有人就可以有恃无恐不对! 道士连忙掐指默算,推演,果不其然,只见天地之间朦朦胧胧一片,像是总有一层隔膜似的,尤其是天空,总感觉不是真的。 “坏了!这些鬼神联手转天换地,把这方圆万里的湘西世界遮掩住,不对,单凭他们也做不到,除非、除非是有一个日游神或者夜游神帮忙,才能堵住上界的监控。” ‘也就是说,现在已知的神仙走私团伙中,有日(夜)游神、五道将军、驱使蝗虫的神仙,这一位十有八'九是水火瘟斗四部中,瘟部的成员,还有就是之前在大罗天中,差点阴死自家的四个神仙。’ 李道士正在思索之际,忽然衙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就听得不知是谁在叫道,“不好了,官军在茶峒被围住了,余大人血书求救!” 等道士赶到前衙的时候,就见那个胖同知正在大骂:“那余振身为朝廷官员,不仅不与民修养生息,反而蛊惑君上,轻启战端,毁祀除庙,破坏他族神庙,果然如本官所料,报应不爽,被那苗民围攻,还好意思发信求助,本官真是怀疑他贵为状元,到底有没有读出书中的仁义道德……” 话还没说完,手上的信件就被道士劈手夺了去,上下一扫,字是用血水涂出来的,歪七扭八,但他能看的出来,这是余振的字迹。 而且,这也不是对方所说的求援信,而是一封遗信! 信上所说,自己所带的官军被那生苗九十寨的乱匪埋伏围攻,场面危在旦夕,一旦自己所部被剿,那些被血食鬼神蛊惑的苗人必定把杀欲恶念转到湘西的汉民身上,到时浩劫再所难免,所以要趁着时局还没崩溃,把永顺等几个少数汉民集聚地的汉人转移出去。 而他,将会拼尽性命拖延时间! “妈蛋的!道爷只是去祝了个寿,局面怎么会这般败坏,余老兄到底干了什么事,竟使得这些血食鬼神联合起来,这就恐怖了也!” “你是何人,无官无职的,来人,给我拿下!”胖同知怒道。 “拿个屁啊!道爷身为三品仙家供奉外加前江南巡抚,正式宣布,现在这永顺宣威司,道爷暂时接管了,谁有不服!?” 李道士一脚把对方踹到在地,冷眼扫了一圈,受过他恩惠的士卒和见过他发威的官吏尽皆低下了头,那胖同知死鸭子嘴硬,还想叽歪,被道士天眼一瞪,好似身压泰山之威,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噼啪’一声,屎尿齐流。 撤退还算顺利,托血食鬼神的福,闹出的那般大的动静,早已让湘西人心惶惶,而撤离也不仅是汉人,还有许多归化的苗人瑶人羌人,排成一个老长的队伍,拖家带口,携老抱幼,场面跟逃荒似的。 “余老兄啊余老兄,大事不是那么好干的,为天地立心,为圣贤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听起来狂拽酷霸,那你有没有想过,搞不定会怎样,那可不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了,”李道士扶着墙头,喟然长叹。 “话又说回来,在洛都道爷给老王擦屁股,在湘西给你擦屁股,道爷什么时候成了擦屁股专业户了?” 茶峒,是湘西的一处风景幽美之地,而在苗语之中,茶是汉人的汉,峒则是指山间平地,所以说,这里是汉家的居所,而在此刻,这里的族老则在不停的呼喝,让此地居民地窖和仓房中藏好身,而只隔了一个小平湖,就有苗人和边军在厮杀,血水顺着湖水溢了出来,把湖水染成了一片红色。 这些苗人满脸狰狞,更诡异的是,脸上多了各种诡异的黑纹,在搏杀之间,黑纹泛着光芒,使得他们身手越来越矫健,刀法越来越诡异,就像是逐鹿之战中,兵主蚩尤率领的那一支九黎部众!(。) 第六十八章 火烧雾 “好深的雾气,”李道士喃喃道,只见入眼所见,茶峒所在的一片高低丘陵,一层层瘴气叠积成团,如黄沙漫天,遮住了眼前的视线,就算是天眼大开,也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而在上空,是一层又一层的血云鬼雾,其中垂下一张张的人脸,头生犄角,面带诡笑,也不知有多少的邪猖精鬼躲在其中,迷人心志。 这些玩意不仅拥有妖魔鬼怪本身的手段,而且还自带种种诡异的变化,非以常理来算之,也不能单以道行来衡量之;是道士出道至今,碰上过最麻烦的对手。 而且一上来就是九十九个,这可不坑爹嘛! “这个时候,道爷想不上都不行了,”李道士咬咬牙,有大老爷的耳提面令,这就不是个人恩怨了,将手一撮,汹涌的三昧真火从他身上汹涌而出,直接卷成冲山大火,所过之处,花草树木无半点损伤,但是那些瘴气,以及瘴气里面的东西,如同积雪般消融。 自从东海以来,道士还是头一次催动这道家第一降魔真火的威力,尤其是修为精深之后,真火更有种种的变化,焰火很快就席卷到了山头,然后化作了一尊祝融法相,仰头大吼,似乎在与添上的血食鬼神争锋一般,空中的煞气更重,几乎到了难以化解的地步。 李道士一边走,一边吟起了诗:“劫运将至,天书降恩,圣师命魔。正阴阳错作,鬼神淆混,依凭城镇,绵亘山河。杀气闭空,阴容夺昼,万姓罹殃日已多。茶峒山上,见血影高座,忽起巍峨。群魔忿怒扬戈。竞奔走,攻势若舞梭。感神光一瞬,龙摧虎陷!威音一动,电掣霆呵!立治化民,摄邪归正,生息熙熙享太和。风云静,见天连碧汉,月浸澄波。” “血鬼淫神,道爷忍你们很久了!!” 话音一落,泥土地纷纷翻开,长出了一个个白眼人头来,嘻嘻哈哈的一阵诡笑,笑的魂魄动荡,五识乱晃,不过道士拢搭着眼皮,半点反映都无,额生太极圈,手撒黄纸符,道道落雷砸下,人头如西瓜,炸的满瓤。 这一招,两个月前或有奇效,但是道士在八景宫中饮了仙茶,魂沉魄定,区区钉头晃神小术,早已无半点作用。 没走几步,迷雾一卷,不知何时,道士忽然出现在了供台上,而且只剩下了一个脑袋,端在碗里,旁边两个脑袋,一个是和尚,一个是书生。 而供奉的,是一座邪神像,半身为男,半身为女,头长鹿角,脚生牛蹄。 这是人牲!! 寻常祭祀供奉,便是大小三牲,大三牲者,羊头、猪头和牛头,小三牲者,鸡头、鸭头、兔头。 而血食供奉,同样有大小三牲,大三牲,佛头、道头、儒头,小三牲,男人头、女人头、孩童头。 那座邪神像忽然眼一睁,飞扑而起,先啃了和尚头,又啃了书生头,最后往道士的头上咬去,一口咬碎了天灵盖,脑浆子乱溅,狞笑数声,刚准备吞了个肚溜肥圆,李道士的脑袋忽然开口,“吃的下,你吐的出来吗?” 那尊邪神忽然双眼一凸,肚皮之中仿佛有雷鸣火烧,喉咙之中顿时咯咯作响,做势欲呕,但吐出的全是雷霆火光,让它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李道士晓得时机已到,连忙咒道:“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七祖诸幽魂,身随香云旛。定慧青莲花,上得神永安。” 白光一现,人头却是消失无踪,场景同样天地旋转,附近的血气似乎随时要爆开,一枚法印被抛起,“天辅丙木,雷光化生。斗枢降灵,变化用之。八卦通神,九州皆惊。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愿降妙气,流布九清。急急如律令!” 白光所化的法印高高镇压下,血影逃脱不得,直接被砸的四分五裂开来,与此同时,道士面色一白,吐了口血水,喃喃道:“妈蛋的,幻境太真实,道爷差点以为脑袋真的就掉了,想要享用我的精血,你也配!” 道士的肉躯可是正宗的远古人躯,身上的血液自然也是含有充足的远古气息,对于那个年代的妖怪来说,不亚于砒霜毒药,所以知道对方要血祭自己的时候,道士将计就计,拼着损失一部分精血,怼掉了对方。 “九十九鬼神,这不就很简单轻易的就变成九十七个了嘛,”李道士脸肿嘴不软,虽然脚步有些轻浮,脑袋有些头晕,但是百魔非战死,天道何能存,道爷替天而行,何魔能惹,何鬼敢挡!! 妈了个蛋,还是赶紧接了余老兄跑路才是正紧,这地界太危险了也。 荒山老林之中,两个苗兵正追着一个书生,书生正是杜书呆,好歹也是徒步旅行全国好几年的人物,跑路还是不成问题的,借着老林密闭的环境,终于摆脱追兵,找到了个山窝凹凹藏着。 “阿颜,好可怕!这里真的好可怕!” “劝你不要来你偏来,这能怪的了谁!”杜书呆怀里的一个小册中,穿出了一个又气又怒的俏女声。 “余兄要做这等利国利民的大事,同为儒家门人,怎能不守望相助,我等读书人,那也是有浩然气的!” “浩然气能挡的住钢刀砍头吗?” “不能,”杜书呆老老实实的道。 “那还不赶快找个地方躲着,真嫌自己命长了吗?” “哦。” 正当杜书呆离开之后,山窝中忽然睁开了一对尖尖的眼睛,两眼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背影…… “为什么要帮外人,妙玉,”三个老苗巫觋围住了草鬼婆,呵斥道,巫觋者,求神占卜为巫,消灾怯难为觋,起于三皇五帝,辉煌于商周,没落于春秋之后,而在这湘西,依旧保留着这么一支,也是淫祀邪祭的主要世俗力量,通过祭奉邪神,妄图恢复当年的荣光。 “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人牲血祭,真的能复兴巫术?绝地天通,你真当你是颛顼圣皇?上一次我没阻止你们,这一次,不一样了!”草鬼婆生冷的道,但是语中却有一种情绪波动,眼前这三个人,可以说是她的血缘长辈。 “是不是因为那个汉家读书人,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巫觋大怒道。 草鬼婆的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只是却是娇叱一声,附近忽然窜出了很多的蛇虫鼠蚁、虎豹豺狼,眼中同时闪过青光,很显然,她把百家蛊的威力催发到十足。 “你们把她挡住,我去取那汉人的人头!”年轻巫觋铃铛连晃,整个人都在空中扭曲,眼看着就要消失。 “你敢!!”草鬼婆顿时色变,手上比了个牵心结,风气鸟从天而降,像是飞矢流星,把空气戳的炸响连连,往三人身上射去。 越是靠近茶峒的地方,官兵的死尸就越来越多,而且死法千奇百怪,有的自己把自己掐死,两眼鼓胀如鱼泡,有的则满身骨头乱挫,把皮肤钻的千疮百孔,还有的手脚全都烂掉,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黄疮和肉泡。 而到了山颠,就见一个人驻剑而立,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只是两眼依旧明亮,在他的面前,是从乌云中降下来,也是湘西各地的娼鬼邪神,九十九鬼神中的怪物们,正在空中扭曲舒展着自己的黑影,在魔云中浮浮沉沉,诡异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下方的凡人。 “血祭淫祀不除,恶俗不改,天道不昌,人道不昌,我辈九死而不悔!”余振精疲力竭,仍一字一句的道。 而在百里之外,法坛之上,猫四奶奶同样在念咒施法:“弟子奉请上等五猖老祖,翻坛张五郎、杨经武将,孟一孟二孟十三郎、天河毛将军,发动十万血五猖,十万刀五猖,十万披毛五猖,前去茶峒山头,走一里路,收一路兵……” 而在它的周围,是一路凶神恶煞、须眉似火、卷舌獠牙的猖兵大军!(。) 第六十九章 白婴神 天黑黑,雾蒙蒙,地昏昏,人沉沉,煞气弥漫,环山而绕,雷霆风火,漫漫而行。 “六甲大将军,六丁上阳神,太清高上道,敕赐魁罡君。收擒山泽鬼,下捉土皇神。若有不正者,乾元亨利贞,收!” 随着道士的大喝,两只袖袍迎风见涨,袍口罩在滚滚妖风中,很快就罩定了一个白毛怪婴。 此婴乃是湘西保童寨中的白婴神,寨中有恶俗,每年都要以十个孩童沉江,以求风调雨顺、家宅平安,这白婴神就是冤死婴童的不甘之气积聚而成,显化而出后,变本加厉,不仅每年所需供奉的婴儿数量加倍,而且强迫寨民供奉祭拜,以为上神,所以说这湘西的淫祠巫祭,非只天灾,亦是。 这白婴神身形遭摄,顿时忍不住哭叫起来,叫声之凄厉,好似千万婴儿齐哭,空气顿时像是被反复锤打一般,顿时模糊扭曲,地面同时裂开了一道道口子。 ‘嘶啦’一声,道士的袖袍被扯成了七八片,冲力使得他倒退几步,暗骂一声,合符并掌一拍,大力金光罩显出,正好挡住了对方的汹涌魔音侵袭。 “三昧灵火,降妖除魔,”李道士目光一瞪,一道火虹就从眼中射出;这白婴神晓得这三昧真火的神异厉害,小脸露出一丝怨毒之色,小手一合,从脐下显化出了一道绿油油的光门,火虹竟被这光门吸入,半点伤害都无。 要知**祀鬼神虽然逆转人伦,为天道不容,但亦算是神道的一种,跟那些草根的妖魔可不是一个档次,这玄牝法门便是一种神道的法术,乃是将他人的攻击化入天地之间,亦是天人合一的手段,端是厉害。 李道士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正面肛自家的三昧真火,同样吃惊不小,好在他手段众多,双瞳一合,竖瞳撕开虚空,白光瞬间照定这白毛婴,这光芒同样是一切淫邪之物的克星,随着道士道行的增强,威力亦是在不断增强。 白婴神顿时惨叫一声,浑身像是起了褶皱皮,身形越发的缩小,眼看就要炼化,不过道士在最后关头,忽然收了法眼,而就在这时,一道龙形的白光射来,从竖瞳消失的幻影中穿了过去,只差一丝,就插入了眼中,而这竖瞳本身,却是此术的要害。 “居然是真龙神光,妈了个蛋,这湘西邪神还真是什么手段都有!”在东海跟龙族打了那么多天的交道,李道士自然知道,这真龙神光乃是龙族一种霸道的法术,以龙气凝练成,刚硬强横,威力巨大,只有血脉纯粹的龙族才有可能成就。 湘西有一道河叫锁龙河,因九山锁龙的地势,逐渐演化出了龙魂来,后被巫觋寻得,以淫祭之法练成了这条邪龙煞,乃是湘西九十九鬼神中的一员。 李道士刚准备施法,忽然面色大变,眼中竟是闪出了不同的画面,只见在魔雾深处,伸出一只形如鸟爪,狰狞虬结,此爪一出,地火风水一阵乱摇,这绝对是血食鬼神之中,最厉害的一位之一,几乎让他有半分上古真灵的错觉。 而那道龙形白光同样从他的背后射了过来,一左一右也同时钻出了两个凶神恶煞的玩意,头长脓疮,面相丑恶,杀气腾腾,连同白婴神,一齐向它扑来,一时间场面凶险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李道士忽然一掐隐身决,并似脑后长眼一般,禹步中的三步九迹连踏,在避开了白婴神的扑杀后,并指施咒:“交终神尾,威撼山川。黑气飞踊,冲塞九天。吾今飞驱,神勇自然!” 那道龙形白光顿时一僵,身子不由自主的向鸟爪上撞去,爪上凶光一闪,竟直接把其生撕成了两半,龙气扑散而出,黑雾中同时张开一张巨口,一口这邪龙吞了一半! 煞气之中,一团巨大的阴影一闪而没,仅露出的冰山一角,就让人心惊胆颤。 过了许久,山半腰的一个隐蔽洞穴中,道士的身影这才显露出来,满头冷汗,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怪不得霍大胡子被打成重伤,那爪子,不会是金翅大鹏雕吧!” 金翅大鹏雕又称迦楼罗鸟,三界凶兽,好食龙,乃是上古遗种,天魔降世之时,曾尾随魔王围攻如来大光头,后来魔王逃遁,其中一支被收为佛门八部众之一;别的莫提,单看其敢围攻如来大佛,便可知其凶悍程度,道士本以为这玩意在人间已经绝种,没想在这里会碰上一只,刚刚的反应要是慢了那么一两丝,被抓成两半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这玩意在人间应该属于顶级妖物了吧,以道爷如今的水准,手段尽出之下,也就对付对付五百年道行的妖怪,这玩意大大超出道爷的能力范围了也,”李道士咧了咧嘴,本以为血食鬼神靠的都是邪门之法,他好歹几种手段能克制,但是来了这大鸟,他就很头疼了;听说有一种佛门神通专克此类,但问题是他现在到哪里找一个厉害的光头来。 “咦,有人,居然还是个熟人!”李道士的眼中,忽然倒映出了一个画面,却是杜书呆,而在这书呆子的后面,则是一个祭祀打扮的年轻人。 “你到底是谁,晚生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置晚生于死地,”杜书呆满脸惊慌的道,手中还抱着一本书册。 “哼!无冤无仇?你这蠢货,不仅蛊惑妙玉,还敢插手巫祭之大事,早已是我这一门的死敌了,”年轻人阴沉的道,有道是巫蛊不分家,他和那草鬼婆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可说是青梅竹马,但没想半途杀出个小白脸来截了胡,这小白脸向来是两小无猜的克星。 杜书呆刚想说话,怀中的书册一亮,忽然散出了无数张白纸,散落在半空,将二人的视线阻挡开,并传来了书妖阿颜的急促叫声:“还不快跑!” 书呆子如梦初醒,可惜还没跑上几步,背后忽然传来了阿颜的一声尖叫,只见黑光一闪,怀中书册‘撕拉’一声,被扯开了一道口子,本体被毁,精怪自然是不好受。 “阿颜,阿颜!”杜书呆虽然傻一点,愣一点,迂一点,但却是不乏血性和意志,不然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坚持而放了皇帝老儿的鸽子,眼眶泛红,提起细小的拳头就冲了过去,那年轻巫觋冷笑一声,他早已看出对方半点法力都无,又能对自己怎样,这个世界向来不是正道长存,而是力强者存之。 当杜书呆的拳头砸过去的时候,巫觋的嘴巴忽然裂到嘴角,露出血盆利齿,只要尖牙一挫,就能把拳身咬的粉碎;却没想到的是,这一拳,径直把利齿砸碎了十几颗,连带着他人打翻在地,还圆润的滚了十几圈。 “这,我”就连杜书呆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的拳头,实在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小子,揍人的感觉爽不爽?”李道士的声音这才从背后传来,原是他在最后赶来,给他进行符力加持。 “李兄台!!”杜书呆泪水滑出,一把抱了过来,却被道士一脚踢翻在地,妈了个蛋,早就看出这小子不对劲了,如今看来,果然是有龙阳之癖,早知道就该给他配个书童,那就不会老找自己求抱抱了。 传说在古代,读书人动辄千里赶考,妻妾自然是不能随身带的,为什么总喜欢带个书童来?哼哼哼哼,因为一旦有需要,就可以在路边随便找个小树林,将唇红齿白的小书童裤子一扒,进行少儿不宜的环节来,正太又怎样,不就是萝莉多jj嘛。 (中午还有一章)(。) 第七十章 巫祭鬼神 “道人!”巫觋爬起身来,暴怒的看着对方,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倒也不全是刚刚那一拳的缘故。 道家的符篆以及相当一部分的修行法门,最初都是脱胎于巫祭之法,不过有道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道家在三位大老爷的种种安排下,迅速发扬广大,最后成为人间正统,反而斥巫祭之术乃是邪法恶门,大力打压,巫门的没落,跟这也有很大的关系。 当年三茅在四川诛邪伐伪,除了镇压邪神鬼魔外,便是把这巫门最强的一支给打掉,所以说,二家乃是死仇。 对于道家的黑历史,李道士做为新一代的道门精英,自然知之甚详,但是这能怪我大道教吗?别怪敌人太凶悍,只因自己更弱渣,优胜劣汰懂不懂! 不过巫门也不是没有牛叉的时候,三皇五帝时期,无神不祭,导致人间一片混乱,血食淫祭较之现在,危害还要大上百倍,所以上古帝王颛顼自领巫王,分理天、地、神、民之事,重建道统,改革民间祭祀,规范宗教、重立百神,创造了如今天庭的1.0版本,功德无量,颛顼也因此,跟轩辕逐鹿、禹王治水、舜帝安民一样,凭借着莫大的功劳,人道不灭,香火永昌。 而这项活动,便是所谓的绝地天通,而帮助上古帝王完成此番大业的,就是上古之时的巫觋! 不过据有关人士透露,当时三位大老爷要掌管人教,教化万民,他们这些神权的代言人便成了阻碍,巫门被打压,除了手段残忍,简单粗暴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当然,对外宣称的是弘扬正道、摄邪归正、杀鬼救人,但是年轻人,世界可不是那么单纯的,这可说是一次原始教义的清理行动。 “嘿嘿,当年你们归化百神,重整道统,是莫大的功德,如今却是自甘堕落,蓄养血食鬼神,也不知此事若是给颛顼圣皇知道,该是个什么表情?”李道士冷笑道,巫门中人一出现,他就知道为什么湘西的血食鬼神会联合在一起,找机会埋伏余老兄了,原来是有中间人牵线搭桥。 “道贼!”巫觋果然大怒,手中多了一根朱砂笔,还有半丈的青布,居然跟道士制符一般,割开半寸头皮,开始施展画血巫术,随着他的动作,布上鬼声啾啾,魔音不断,然后将布一甩,竟是甩出了十只鬼头,龇牙咧嘴的往他身上咬去。 “有些意思,”李道士目光一亮,他还真对这种老古董级别的玩意感兴趣,毕竟也算是道家的源头,这招鬼之前,他竟是没感觉到一丝的法力波动,仿佛恶鬼自愿前来一般。 不过这年头,再怎么厉害的法术,不及时更新换代,强化版本,那也是会被淘汰的,李道士也不以其他本事压人,法器钢笔‘刷刷刷’的几下,人家施展一道法术的时间里,已是制成了二十多张符,一同洒了出去。 “为祸邪鬼,或妖或精。捉赴幽城,速速现形!” 每一张符,飞射在一张鬼头之上,顿时化作一道道青烟,未等对方反应过来,李道士又念咒道:“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反捕凶敌,追雷咒术,急急如律令,追摄!” ‘噼啪’两声,手臂粗的雷光砸在了这年轻巫觋的头上,顿时又把对方打翻在地,满身焦黑,浑身哆嗦,动弹不得;道士有些失望,这巫门传承到如今,就会一些鬼不鬼,道不道的手段吗? ‘咔咔啪啪’没想不过片刻,巫觋的皮肉直接炸裂开,居然变成了恶鬼一样的玩意,凶眼方口、尖牙钩鼻、五爪如钩,但也不仅仅是鬼物,似乎还有些庄严广大的气质,更像是恶神! ‘巫门的传承到了最后,就是把自己变成鬼神吗?这已是彻底的走上了邪路,力量再大,成鬼为魔又有什么前途,在这个妖怪也要成仙的年头,无非是变成被人刷怪、刷声望的对象。’ 这巫祭鬼神冷冷的看着道士,五指一钩,身形瞬间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是出现在了背后,将手一扫,无数的黑青丝像花炮一样的爆散,这是鬼道的一种神通,乃是将幽泉鬼气提炼成一道道的鬼丝,单轮杀伤,不下于剑光,而且还像是鬼物一样,有种种的煞气,肉身只要一个触碰,立马灰飞烟灭。 不过道士的身上同样蒸腾起了厚实的土星星光,泥石如飞瀑激流,瞬间窜出,把这些鬼丝挡了严实;原是道士施展三重土星咒,借戍土星光引动方圆数里的山气土气,身子同时在一瞬间消失掉,不消说,又是施展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法术隐身术。 巫祭鬼神同样不甘示弱,身形一转,同样消失不见,空中只偶尔传出雷光、鬼气和各种法术光芒,以及成片的树木倒下,小山头被砸碎的剧烈动静。 良久,巫祭鬼神重又出现,浑身伤势,却在香火的补充下缓缓复原,但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不是变鬼了,智商也变负数了,道爷开天眼的啊,你隐身有个毛用!” “不,你的法术怎么会施展的那么快!” “废话,当然是我道门的施符技术3.0版,你以为还像你们巫术那个老样子,不仅要规定时间,规定地,手续那么的繁杂,准备东西还有那么多,早就更新换代了啦,”李道士不屑的道,他就算没有太极模式的无咒施法,也有法器钢笔,而像是七指空书符、秘法五行符、掌中符、空中绘符这一类的加速施法手段,也早已被其他道家门派演化出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老兄! “不可能,这不可能!道贼你一定是用了什么诡异手段” “所以说,水平不够你怪我咯,开什么玩笑,正道不走走邪道,那就跟泡不到妞就去变性一般,这不要扯蛋么……”李道士正准备长篇大论,忽然眼中画面一闪,竟是显出了余振的身影。 “我去,余老兄果然被那些个血食鬼神给抓住了,没时间再跟你唧唧歪歪,再让你尝尝道爷的独门本事混合符术!” “天为我覆,地为我藏。北斗七星,为我衣裳。为我者太阳,不为我者灭亡。结为网罩摄邪精,火罩八方空。世界火焰腾,腾化铁罗,上彻青云无极天,下至风轮法界。东彻木源国,西止金祖天,南止朱陵府,北止大罗天。附汝体上,天大吉昌!!” 大日星辰咒和火照咒融合,先是太阳金衣从道士身上显出,光芒大亮,然后猛的飞出,在天空中涨大百倍,滚滚火光条条垂下,纵横交错,化作一张火网,热气使得土地干涸,树木枯萎、空气无风自燃,道士如今所会的两道最强法术的融合,威力竟是强悍若斯! 那巫祭鬼神面露恐慌之色,刚想穿越虚空逃走,那金衣瞬间一缩,像铁牢一般套在了它的身上,然后汹汹金火白光扩大千百倍,瞬间淹没了他的身影…… “呼呼”李道士同样满头大汗,虽然口头上各种鄙视,但是对方的巫祭鬼神之术,竟能借助香火修补身躯,香火不灭,自身不灭,简直太b了,若非是如此,他也不会施展如此大招,威力大是大,耗法力也耗的太严重了亲! “妈蛋的,余老兄看样子没有半生机啊,不会是死了吧,那道爷岂不是来的迟了,不管怎样,最起码也得把他的尸体给弄到手,咦,这是什么玩意?” 李道士目光一转,那巫祭鬼神被烧的半不存的火灾现场,居然掉落下了一张人皮。(。) 第七十一章 劫运 李道士之所以能在金翅大鹏雕、白婴神等血食鬼神围攻之下,未卜先知一般避开,又能远隔数十里,发现正在被追杀的杜书呆,以及迅速挡住那巫祭鬼神的袭击,不是他人品爆棚,而是因为重瞳天眼演化出的,瞳人术的本事。 自从能显化出瞳人后,道士便等同于有了两个移动的眼,可以随时点亮草丛,所以早在上山之前就打定了主意,自己去吸引那些血食鬼神的火力,而让瞳人漫山遍野的去找人,凭借它们极小的体形以及没有半点的生人气息,很容易就避开了这些猖鬼邪神的视线,先是找到了杜书呆,又看见了余振老兄。 不过相较于杜书呆还活蹦乱跳的,余老兄可就凄惨了许多,从画面上看,浑身鲜血,半点生机都无,身上的皮肤更是裂开了无数道口子,烂的不似人形,而且还被卷入了一层起起伏伏的乌云魔光之中,似乎正在被带离茶峒。 而在他的周围,有数十个张牙舞爪,模样千奇百怪的邪神正在煞气之中起起伏伏,气息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团数百亩的煞云,云光之中显化出了百首百臂的巨大邪物,邪物身上有无数张人的面孔在起起伏伏,表情痛苦怨恨悲哀伤痛不一而足,所过之处,牵引着凡人的七情六欲,甚至直接摄了魂魄,往煞云之中飞去。 湘西的淫祠邪神和四川的其实有很大的不同,当年川省极度封闭,还不是如今的天府之国,而是如同鬼市一般,阴风测测,百里无人烟,虽然也有淫祠鬼祭,但主要还是其中的鬼帅、妖魔、巫门、天生恶灵、外道天魔等诸般厉害妖物作祟,当年闹出的声势比如今还要大上上百倍,不然也不会汇聚了大半个道门的力量去处理,连大老爷都下凡遥控指挥。 单论威势,自然是前者更盛,但是论对百姓凡人的祸害,后者则要多一点,因为自打本朝修养生息以来,哪怕是湘西这等偏远之地,人口也在迅速增多,也导致邪神对于香火的依赖程度加深,家家户户供神牌,使得这些怪物与整个地区的联系越来越紧,所以一举一动,自然是能引起水雾雨云、天地五行的变化。 今日的天空,已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而在这尊巨大邪物的附近,雨势越来越大,蛮烟瘴雨,煞云恶气,纠缠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化作了妖魔鬼怪,怨煞之气腾空冲天,可惜天已不在。 复卦二十四,下震上坤 物不可以终尽剥,穷上反下,故受之以复。 复卦又名地雷复,剥极必反,阴极阳生,此卦本意亨通,阳气返而再生,前途一片明朗,但若是不能顺应这股天地自然的‘复’势,阴阳便不能顺利转换,自身就会被这股天地伟力震成糜粉。 这就是的最终推演结果,与当初在何城推算出的双头卦‘非来人间,却是天上,群阴克阳,黑火正西’一首一尾相对应,意有所指,交相辉映。 道士对于卜算之道没多少天赋,所以只能半蒙半猜,但是他亦是知道,眼前这般局面,便是卦中显示的阴阳相交的局面,稍有差池,便会影响卦象的最后结果,哪怕他背后有大老爷,亦有性命之忧。 现在跟当年不一样,当年的道家还不是人间正统,所以才需要立威传道,震慑海内,而现在道家如日当空,其势正盛,湘西巫祭,只如疥癞之患,能解决最好,不能解决也无甚影响,他小小李如果办事得利,大老爷想必不介意在最后关头推一把,但若是他捅出了大篓子,也别指望大老爷会帮他收拾。 所以说,道士这一次比谁都要紧张,手中法指连连变幻,借雨生雨,使得那巨大邪物附近的雨势更盛,“风雨混混,雷曜奔星。天符告下,雨降如倾;黑天昏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 茶峒山巅,李道士忽然面色一紧,并太上老君指,其指从指尖可见‘太上’二字,意味道祖之亲临,可增加威力;普通法事中,很少有道士会使用此指法,就好比没有哪个员工会因为业务上的问题,有事没事的去找大老板,那老板养你有什么用,工资不是白发了么,道理是一样的。 全力施法之下,道士的发丝如钢丝倒竖,袖袍滚滚,阴阳二气从体表溢出,并在身后显化出了一张太极图,并且有融为一体的趋势,阴阳二气再度融合,便是青城派的看家本事青云真气,至今已失传了数百年。 这般声势,早已引得了上空的那巨大邪物的主意,但是到了这个关头,早已无所谓了,反正最后都是要硬肛的! “天地徘徊,运动风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道士的一声大吼,双掌一并,暴雨变雷雨,拇指粗的雷雨密密麻麻,猛的从雨云之中降落下来,千千万万,多如牛毛,玩命施展之下,只是中乘法术的落雷神咒硬是释放出了远远超过本身层次的威力,一时间仿佛百座大炮齐响,轰声振聋发聩,几不停歇! 雷者,天罚也,又称界火,凡惹天地者,必遭大怒雷霆。 这一刻,天际亮成一片白昼,道士二话不说,脚踩白云,将速度催到极限,往那已经将近崩溃的百首百臂邪物的嘴中射入,往余振的方向扑去,湘西这一劫,真正的劫中主角其实是余老兄,道士到目前为止,才算是正式下场。 这些血食鬼神自然不愿意煮熟的鸭子就这般飞了,显化出诸般恶相,互相挤压排荡,若实若虚,气焰更加凶横,阴云惨雾,煞气腾腾,几欲合围。 “显神!”道士头顶上顿时显化出了一尊百丈道人神邸,庆云滚滚,但也不施展手段阻挡,任由这些邪恶手段落在身上,像是淤泥臭皮,堵了一层一层,甚是污晦,然后李道士咬了咬牙,“爆!” 话音一落,白光瞬间大亮,铺天盖地,那些邪神娼鬼猝不及防,瞬间被冲荡开,在白光之中浮沉翻滚,瞬间就有十几个直接被消融掉,这种爆炸的威力等同于阴神自爆,铺散出的浩荡之气几乎是无所不消,直接将附近鬼神打成了世间最细微的尘埃。 阴神是道家高人一身修为的汇聚,极其宝贵,若是爆炸,莫说能保的了性命,魂飞魄散那是必须,连转世投胎都做不到,在人间再无半点痕迹,所以哪怕被打杀当场,都很少有人愿意用此手段。 但道士又不同,他显化出的道人神邸虽然跟阴神十分类似,但只是法术所化,魂魄并不依附其上,所以就算是炸开,顶多是毁掉这道法术的根基,对自己修为倒无多大的损伤。 但是眼中一阵剧痛,重瞳天眼竟有一瞳直接消散掉,这道法术跟这变异天眼有千丝万缕的干系,一旦消失,天眼同样也会损失一部分威能,除此之外,魂魄也是一阵动荡,这是受到了自爆的影响。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舍不得的时候,天大地大,性命最大,不破劫就没小命,卦象之中,余老兄是关键,无论生与死,自己必须要抢到手!! 无了阴气魔云,余振鲜血淋漓的身体眼看着就要落下,李道士扑过去的同时,居然也有一道白影顶住了爆炸的威力,定睛一看,却是那半条邪龙煞,似乎同样非夺之而不可。 道士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它想夺舍余振的身躯,一旦成功,谁也不知道劫运会怎样往后推演。(。) 第七十二章 收兵 这一刻,李道士无比怀念肺神大佬和五姑娘,至少有它们在的话,就不用自己一直赤膊上阵,动辄玩心跳了,这起云咒的速度虽说不慢,但跟遁术相比,无疑是差了太多。 眼看着这条邪龙煞就要超过自己,李道士心思电转,终于一咬牙,无咒施法,黄纸一甩,三个青巾力士从天而降,落在了云头之上,一人抗肩,两人抓脚,肌肉如鼓,同时大吼一声,将道士丢了出去。 青巾力士的气力何其大,提起十万斤重物都是等闲,三个力士同时一扔,道士就跟炮弹一样的甩出,直接砸在了那邪龙煞上。 “天地合体,阴阳混气,还体返祖化!” 虽然在青丘墟中,为了施展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杀剑腾空几乎将道士体内的所有玩意都吸光了,其中自然包括离合种子和轮回磨盘,不过现在法力补充之下,自然可以重炼。 只是想要在一瞬之间完成,却也不是那么简单,未等离合真光开始融合,那邪龙煞身上的无数黑气就顺着眼耳口鼻钻了进去,眼看着就要把道士给撑爆。 李道士此时也是兵行险着,他要在邪龙煞彻底浸入体内之前,重新练就离合种子,将这条秉风水而成的龙煞给化入体内。 不过道士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修炼速度,他刚凝练出第一颗离合符篆种子,邪龙气就一路过关斩将,直接杀到了道士的上丹田的泥丸宫中,那里是的法门源头,阴阳二气就是在这里交替演化,乃是青城心法的核心,一旦被毁,此生怕是就与修道之路无缘了。 就在这时,李道士福至心灵,中的大道真形篇字字点亮,在这危险关头,瞬间领悟出了其中精髓,“阴阳之中,生道之术,青云之上,扶摇九天!” 阴阳二气九聚九散,忽然化作了一淡青色的光虹,绕着法门路线一转,将所有的二气吸纳,然后猛的逼射出一道惊人剑意,将体内的所有邪龙气同时震散,乘此机会,道士终于将离合种子分化出了数十枚,全部打入了邪龙煞之中。 “天地万机,演化交替,成败兴亡,轮回具现!”随着道士一声大喝,以邪龙煞为核心,忽然显出了一座巨大的磨盘,而邪龙煞正在磨盘的磨片之间,惨叫一声,只被磨转了三下,就被磨成了滚滚龙气,融入了他的体内。 受此影响,道士只感到血脉筋骨一阵扩张,酥麻的感觉从身体各处生出,淡金色的龙鳞从上长了出来,不同于在东海时,这些鳞片长出来又缩了回去,这些鳞片长成之后,‘哗啦哗啦’的作响,像是一件金甲,护住身体的各个部位。 “四海混元,五岳驱奔。石裂拒逆,敢有张鳞。行云布炁,聚质炼真,六丁六甲。急急如律令!”这种状态下,招来的云朵居然是金云,正所谓云从龙,风从虎,虽然身子重了一倍,但是速度反而快了五成,不比一些普通的遁术慢上多少了。 “道爷第一次见一个男人见的这么艰难!”道士指甲一钩,便捞住了余振,往云头上一丢,头也不回的往外飞去,趁着血食鬼神被冲散开,赶紧跑路才是正理,道爷的法力,如今真的是没剩几分了。 ‘咦,天地间的元气波动的好剧烈,难不成是天兵天将要下凡,道爷的援兵终于来了!?’道士精神一振,然后一道猛烈的雷柱从天上兜下,目标正式自家! “我了个去!”紧要关头,道士连忙一个转身,但雷电何其快也,瞬间炸到了半个身子,云气同样炸散,两人一同栽落了下去,一路跌跌撞撞,‘轰轰’声中,不知翻了几颗树木,撞开几座大石,烟尘终于消散,李道士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顺带将余振松开,刚刚要不是做了他的肉垫,这位老兄真是想不死都不行了。 “幸好道爷在最后的关头,吞下了邪龙煞,长出了这身鳞甲,不然真的是小命不保了也!”道士干咳了几声,吐出了血块,迷迷糊糊的望着天空,果然看到了一路‘天兵天将’,正在把残存的血神围住,不住的厮杀,相当的凶悍威武,这些血食鬼神虽然邪气森森,诡术不断,但在这些野兽一般的兵马中,竟然被压制住,有的甚至四散而逃。 “果然是五猖兵马,”李道士就猜到猫四奶奶会有动作,但没想到会在这时出手,时机掐的恰到好处,正好是二者两败俱伤的关头。 “妈了个蛋,道爷果然比不上三茅、张道陵这些大佬,这种小场面都顶不住,难不成这一次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李道士浑身疲惫,精疲力竭,累的连害怕这种情绪都提不起来了。 ‘咚’的一声,一尊神将从天而降,手持雷锥,高大威武的身影让人生畏,道士的双眼陡的增大:“老毛!!” “是你!”老毛也同样吃惊不小,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了道士。 “你丫怎么在这里,难不成又是来私会凡人姑娘?” “放屁!本将当然是下来公干的!” “原来是你被挑选上了,”道士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通过符篆联系对方,永远是在占线之中,原来是因为这个,出马仙转世下凡,必然有仙家兵将护持,这些兵将多数是从雷火瘟斗、三山五岳之中挑出,老毛做为前雷部打手,如今的天河水军高官,被挑上的几率必然大。 “所以说,刚刚那道雷,是你丫劈道爷的!!”李道士双目圆瞪,实在没想到,自己最后是倒在自家人的手上。 “呃,咳咳,本将一时手滑,一时手滑,”老毛脖子一缩,他可是知道对方道士的小心眼,以及睚眦必报的性格。 谁知道士无力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老毛你现在快带着道爷跑路,这里太危险,道爷顶不住了。” 老毛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本将奉天庭之命替猫仙开堂出马,降服鬼神,事未毕便离开,说不得会落下一个玩忽职守之责,道士你与那猫仙有甚愁怨,不如本将替你说道说道,缓解两家关系。” “缓解个屁啊!老毛,虽然道爷不是正儿八经的人,但做事哪一次不是妥妥当当,这一次你相信道爷,那只老猫绝不像你所说的那样,下凡只是为了积累功德,修成正果,你若是跟它继续干下去,上面搞评估的时候,你保证要倒大霉!” “这”老毛脸上阴晴不定,对方所说之事实在匪夷所思,但让他因为道士的一句话,就去违背天条天律,也着实太为难他了。 “李道士,这事我真的帮不了你,天庭的规矩,等你到了上面自然会懂” 老毛话一出口,道士的心就凉了半截,老毛这家伙关键时候居然靠不住,那岂不是真的完蛋了! 还没等道士继续开口,天上的神光又降下了三道,显化出了三尊天将。 “张五郎,孟一郎,孟三郎,尔等也来了么。”老毛打起了招呼,这些天将跟老毛一样,都是在被召下来的天兵天将,尤其是翻坛张五郎,更是出马仙的常客,出自湘西梅山,有神射手之名。 “奉猫仙之命,请青城山李道士过来一见,”那猎人打扮的张五郎冲老毛点了点头,道。 “完了完了,道爷这一次绝对是被你这个猪队友给拖累了,”道士双目无神的道。 正当此时,天空中闪过一道惊天长虹,虹光中显化出了苏秀秀的身影,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满是怒意,“李长生,我在天门山上等了你十天十夜,你居然爽约!” 李道士顿时精神一振:“约约约,这次道爷保证约起来!”(。) 第七十三章 仙民 苏秀秀也意识到这里的情况不对,扫了一眼张五郎、孟一孟三郎,扬扬眉,却没有再说话。 李道士心思电转,马上装出一副重伤难愈的表情,还特意吐出两口血来:“咳咳,实不相瞒,本来贫道是怎么也要如约赶至的,奈何大老爷传召,让我去做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尔后为了拯救湘西的所有百姓,又与这九十九邪神猖鬼决一死战,终于精力耗尽,奈何奈何,这一场,就算我青城派输了吧。” 剑仙都是孤傲的,剑仙都不是正常人,剑仙都是牛脾气,但剑仙好歹也算是正道人士中的一员,除非像是青城派前几代那种约架狂人,多少都会以大局为重,至少,大事肯定是要比打架重要的。 一听此言,苏秀秀的面色果然缓和了几分,只是怀疑道:“你还见过道祖?” 李道士见对方上钩,心中一喜,影帝级别的演技顿时爆发,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道:“大老爷借柳元君之名召我上界,表面上祝那十万年寿辰,暗中却吩咐我大事,且还饮了数杯宴上的清茶,使我魂宁魄定……” 道士说的东西半真半假,似是而非,苏秀秀还没说些什么,那孟一郎反倒是惊道:“你怎会得了大老爷的旨意,那猫仙不是受天庭所召,才下界降妖除魔的吗?” 反倒是张五郎,面色一变,张口道:“不管有甚问题,到了那猫仙面前自有分说,”语罢,便欲抓道士,这张五郎浑身黑毛,尖嘴凶目,生的一副恶相,一看就不像是好相与的。 老毛见状上前一步,面色挣扎,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没有动作;那手掌刚要抓住道士的衣领,周遭的天地灵光忽然融成了一口宝剑,瞬间抵在了那张五郎的喉上,使他不得寸进。 “这个人,我要了,”苏秀秀平静的道。 ‘哦,哦!霸道总裁,我小小李就喜欢这种范儿的!’李道士身子一颤,湿了,眼睛湿润了,道爷的小命终于有保住的指望。 “莫要以为你是仙民,就有资格干涉天庭大事,天条天律之下,神仙亦难挡,何况是你,”张五郎同样冷冷的道。 “八景宫的玉虚清茶,我也有饮过,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说谎,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也应该明白我之一族与三清道尊的关系,大老爷的旨意,我们向来是听从的。” 张五郎眼上凶光闪烁,忽然大嘴一张,尖牙凸起,居然直接咬碎了剑尖,然后‘嘭’的一炸响,身形一闪,带起了巨大的风声和音浪,直往道士身上扑去,不过却有一位更快,虚空生剑光,一把裹携着道士和余振,消失在了空中。 天一剑派的剑术,讲究的是天地万物皆可为剑,不仅可用在攻伐上,在逃遁方面亦有绝妙之处。 张五郎不甘的大吼一声,浑身的煞气竟比血食鬼神还要强上十倍,在上空凝聚成云,翻滚咆哮,翻坛倒洞张五郎,可从来不是一个善神。 二话不说,张弓搭箭,弓是射鹿弓,箭是猖神箭,都是受过香火供奉的神兵,箭尖已然瞄准了那道飞离千丈的白光,表情胸有成竹,似乎只一箭射出,便能取其性命。 可是未等他动手,汹涌的雷霆电光已然砸下,正好挡住了他的视野。 “好贼子,竟然想逃!”空中冒出了老毛的标志性大嗓门,然后这毛将军满脸愤慨的转过了头,义正言辞的道:“张将军放心,本将定然助你一臂之力!” 张五郎大怒,恶狠狠的看了老毛一眼,“你自回去与猫仙解释。” 毛将军满脸天真,“五郎将军说的哪里话,我乃天河水军副将,自受天蓬元帅座下,天罡大圣管辖,关那猫仙何事,将军在天界待了这么久,怎么连这些规矩都不懂。” 李道士回头看着一大片‘声势浩大’的雷光堵住后路,顿时松了口气,老毛到底还没有彻底叛变革'命队伍,看样子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下次去杏花楼大宝剑,还是带上他吧。 不过道士看向前方御剑的苏秀秀,肿眼一眯,仙民? 传说之中,自上古大劫之后,清浊分立,阴阳开启,遂成阴间和阳世,众仙又连手开辟三十三天,也就是所谓的灵空仙界,三界最终成形。 但是开一界容易,定一界难,当年天地初开,为了使天地立定,就连原始天王、太元圣母这等太上至尊都为此陨落;所以哪怕灵空仙界的范围要小于初开的天地,想要定住乾坤,亦是件极难极难的事儿,三位大老爷不得不把绝大部分力量用来稳固此界,这才能保证里面的神仙永世不落,万劫长存。 隔壁的如来大光头自然也是这般做法,只不过佛门成气候较晚,开辟的西天佛土又是小一号的,二者的差距,大概等同于精装小别墅和毛坯房。 一界形成,自有生灵诞生,天地初开时,诞生的是山海百族,而灵空仙界成形之后,诞生的却是仙民。 仙民受三清之气滋养而生,自然认三位大老爷为祖做宗,而如果苏秀秀真的是仙民的话,那也能解释为什么天一剑派的历代剑仙总是神出鬼没,不管怎么调查,在人间都探不出底细来,感情人家压根不住在这一界,至于他是怎么避开九天巽风下凡的,这道士就真的搞不懂了,估计也是个极大的秘密。 苏秀秀对于湘西地界十分熟悉,独门剑光又善于隐蔽,七折八绕之下,避开了血食鬼神和五猖兵马,钻入了一个不知名的丘陵树群中,将二人放下后,便自盘膝做定,半句话也不多说。 道士本以为对方还要盘问自己一番,早已想好了一肚皮的说辞,没想对方居然这般姿态,真是让他搞不懂,看来不是一界的人,还是有代沟的。 “余老兄,你不会真的挂了吧,那道爷是不是还得找赶尸匠替你送葬,这年头运输费还挺贵的,”李道士赶紧道,又是探息,又是捏脉搏,结果发现这家伙表面生机全无,但是体内却有一股如山似岳的力量镇住他的心脉,使得魂魄不至于转世投胎。 “这股力量好生古怪,居然能引得我体内的青云真气跳动不休,仿佛碰上好基友一般,”李道士自言自语。 “这是崆峒派的十峰剑气,”苏秀秀忽然睁眼道:“此人竟能在生死之间,只凭着崆峒派一路外门剑术,就练出了十峰剑气,资质真乃不俗。” “道爷资质也不俗啊,这才下山多久,都已经练到镇魂阶段了,”李道士见对方性命保住,顿时松了口气,又开始叽歪起来。 “青城派的门人,天资出色那是应该的,况且你还不是最快的那一个。” 李道士顿时噎住,有时候长辈太牛逼也不是什么好事,做晚辈的完全没有成就感啊,顿时哼哼道:“道爷也许不是最快的,但一定是最持久的。” 夜间的篝火中,木材在‘噼啪噼啪’的作响,按照苏秀秀的打探后的消息,现在外界已经彻底乱作一团,血食鬼神、五猖兵马、巫门、山精邪灵,以及以赶尸四大家族为代表的道家旁门,似乎都因为这场天地异变而骚动起来。 谁也不知道每个人的目标是什么,只知互相杀伐攻打,煞气每一天都在增长,按照他的推算,怕是在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连那日游神都遮拦不住了,而到那个时候,差不多就是开盅见骰,大小立现。 道士这个时候反倒是比谁都有信心,至少按照卦象所示,穷上反下,故受之以复,在阴阳相交之际,自己把握住了这个‘复’势,救了余振老兄,接下来前途虽不能说是一片明朗,但就算稍有波折,也应该无碍。 至少,按照他的理解是这个意思,但是术数一道,就算是神仙也未必能穷究根本;好在就在道士又又打起了跑路主意之前,余振醒了过来(。) 第七十四章 神像 “喂,老兄,你还没死呢,给点反应啊,”李道士看着对方睁开眼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一句话不说,仿佛死尸一般,顿时担心,不会之前把脑袋摔坏了吧。 “念奴死了,”好半晌,余振才喃喃道。 李道士一怔,记忆之中,那是个活泼可爱的苗寨小公主,虽然没接触过几次,但是印象之中,小姑娘一看到余振,就会眼光发亮,并且喊出‘汉家郎君’来,每次听到这个,道士都会满满的羡慕嫉妒恨,就这么死了? “手臂替我挡了一刀,齐根断掉,然后被一个邪鬼掏出肠胃,脑袋则被另一个恶娼咬掉,我连、我连她的尸首都没有夺回来,”余振嘴唇嗫嚅了片刻,泪水忽然滑落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似的,正是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啊啊啊啊!!!!” 李道士张了张嘴,再铁石心肠、方向坚定的人,也会有坚持不住的时候么,路是自己选的啊,余老兄。 不知过了多久,等余振的泪水再也流不出之后,道士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直接道:“哭够了,伤心够了,就该想着报仇了,老兄,这一次,我绝对撑你!” “不过你就算是捣毁了一些淫祠邪庙,那湘西的血食鬼神也不该一齐围攻你,你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余振的面色渐渐变的冰冷,咬牙切齿的道:“是一尊神像,三头六臂八脚的神像,按照念奴的说法,这是她们九黎族的祖先,兵主蚩尤!” 按照余老兄的说法,自己闭关之后,他再也等不及,便带着所有的边军,以及最近收拢来的一些正道人士,加上霍长吏,准备与湘西邪神决一死战,起先倒也顺利,甚至还围杀了九十九鬼神中,最强大的一头百首邪物。 也是因为那一战,他们误闯入了一个极隐秘的地界,经过搜索之后,发现这是古九黎族的遗址,并在最深处发现了一座神像,这神像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阻断邪神的香火源头,几人都是大喜,因为只要能够断绝邪神淫鬼的香火,诛绝邪伪的计划完全有可能成功。 但是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也不知这神像到底有多大的干系,只知道所有的血食鬼神都被惊动了,一齐攻来,余振等人当机立断,让念奴带着神像先行离开,自己率领边军引开对手。 谁知对方更快一步,先行在茶峒设下埋伏,等道士赶到的时候,其实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尸堆如山,血流成河,期间他不知杀退了多少波敌人,最终眼看着要坚持不住,这才写血书,亡羊补牢,能救一个是一个。 “神像,”李道士喃喃道,忽然灵光一闪,“这神像的材质像不像是赤铜,而且重的很。” “是,就连霍前辈的剑光都无法把它劈开。” “坏了!果然是首山铜,里面封印的必然是蚩尤五个身躯的一部分!” 李道士所在的青城山上,本是正一盟威道的总部,有相当多的道家古书典籍,当初的也是在藏书中淘到的,对于上古之时的逐鹿之战,亦有记载。 当年蚩尤战败,因其铜首铁臂,难以毁坏,黄帝遂令五匹龙马将其车裂成五个部分,以首山赤铜封印,并分别藏在五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很显然,余振他们所闯入地方,就是这封印地之一。 “苗族乃九黎后裔,而蚩尤更是九黎始祖,它的躯壳自然能阻断通过血祭淫祀带来的香火,只是,这可是更麻烦啊!”李道士头痛道,当初大闹人间的四大鬼王之一,三苗独角,便是蚩尤的头颅所化,这要是再弄出来一个,造成的祸患还要甚于湘西血祭。 “等等,那猫四奶奶的真正目标,是不是就是这个玩意!” 猫四奶奶、血食鬼神、巫门、神仙走私集团,越来越多的线索串联起来,加上卦象的显示,隐隐约约的真相开始浮现水面之上,但是在道士的心里,还缺最后一环,只差这最后一环,整个湘西的内幕就会显于他的眼前。 “我们必须马上得到那个雕像,一旦让猫四奶奶成功找到,就再也没有扳回场面的机会了!”李道士决然道。 余振深深的吸了口气:“念奴死之前跟我说过,她把那个雕像,藏在了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谷坡大寨如今的景象再也不复以往,物极必反,盛极而衰,血食鬼神对于苗民来说,就如同毒品一般,供奉的越多,受到的影响和干涉也就越深,跟道家引人向道,佛家劝人向善不同,淫祭邪祀到了最后,凡人只能变成提供信仰的工具,最后人道断绝,天道不存,这才是最最干天忌的一件事。 此时此刻,除了还守在寨门口的苗刀客外,寨里的苗民如同行尸走肉,有的面色呆滞的坐在门口,面色瘦黄,有的躺在床上,口水流下都不自知,更多的则是在跪拜在各个神牌前,或是划手切臂,或是将自家孩儿摆放在供台前,空气中传来一股诡异而狂热的气息。 任何一种信仰,发展到极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是这种血祭淫祀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李道士、余振和苏秀秀相对顺利的混入寨中。 相比于余振和李道士还特意乔装打扮成了苗人装束,那苏秀秀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无论是长相气质,都像是活生生的寨中苗民,这仙民的血统难道还有变形的作用,果真是诡异;他也不是在帮助道士二人,就像是看客一般,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劫到底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至于李道士,却是没有那么悠闲,金银液被毁、内视晶球被抢、五脏神沉睡、阳德之舟送人、道人神邸自爆,他发现自己在这场乱子之中,简直是个悲剧,就算能够顺利度过,要是捞不到足够的好处,那也是大亏特亏也。 虽然自己之前遍体鳞伤,但是身体的伤势恢复很快,而且自从阴阳二气演变成青云真气之后,做为青城派的所有法门根基,自有种种玄妙之处,真气汩汩流淌,生生不息,只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已恢复了至少一半的水准,而且其中自然蕴含着一股极强烈的剑意,说不得再过一段时间,秦渔儿的符剑术,他也能推演出来,他的那个便宜师弟,可没将本门真气修炼到自己的这个水平也。 ‘看这香火的去势,那个邪神貌似不在寨中,那便最好!’李道士松了口气,按照余老兄的说法,这谷坡大寨的邪神,乃是在湘西九十九鬼神之中,最强的四个之一,与金翅大鹏雕、百首邪物并列,实力相当的凶悍,以自家现在的战斗力,貌似还真扛不住对方。 余振自打醒来之后,就一直少言寡语,直到看见寨子正中,那处最大的擂台时,才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依稀之中,仿佛见得一个娇俏的苗族小娘正满脸好奇的打量他‘你就是我未来的郎君吗?不知为何,阿奴看你十分顺眼耶。’ 余振眼角抽了抽,断掉这一丝莫名的回忆,目光一动,忽然扫到了看台左侧的月儿楼上,那地方就跟汉家小娘抛绣球的场所差不多,当初念奴所站之地,便是那盆玉兰花前。 趁着守卫走神一瞬间,余振两脚向上一纵,连蹬带攀,哪怕受了重伤,身手依旧矫健,只是落地时面上一白,胸口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但这也比不上心痛,从那盆花后,除了雕像外,还有两个编织的古古怪怪的娃娃,娃娃后面还刻了一行字‘汉家郎君和念奴,要相亲相爱,永生永世在一起。’ 余振可还记得,就是他无意间提起过一次,汉家娘子都会针织的手艺,结果她就背着自己偷偷的去请教卖布大娘,当时他满不在意,只当小女儿心性,现在他知道了,能有个人对自己付出,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正当他满腹惆怅之际,道士的身影忽然从空气中钻出,面色严肃的道:“快些离开,有个大东西要过来了。”(。) 第七十五章 鬼疫 可惜道士的发现已晚,等他们刚冲出谷坡大寨时,就见一团黄云疾如走兽奔马一般的冲来,云光未至,便已感觉浑身**,头痛脑热。 “这是瘟云,居然是他!” 瘟疫者,时令之变,乖戾之气所化,而能操纵疫疠瘟气的人物,从古到今貌似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古圣皇颛顼的幼子鬼疫。 鬼疫者,瘟疫之源所化,天行时疫,化而为人,好怒,易愤,颛顼之子异人三十七 这鬼疫和大姐头献神女有些相似,都是上古人类,而且一个掌控瘟疫,一个管理灾旱,二者都包含在十二万九千六百条大道之中,而身含大道,与天同体,就算在上古人类之中都是精英,本领不下于上古真灵。 有道是一道应一劫,每一个身掌大道者,都会有一场劫难,度过了安安稳稳,度不过就要身死道消,大道回归于天地;这也是那场天地大劫细化到每一个应劫者的手段。 大姐头在逐鹿之战了结因果,加上被封印在青水水底数万载,磨掉了最后一丝火性,这才能够肉身飞升,成就金仙之位,自此长荣不衰。 鬼疫就没这般运道了,先是在那场大劫中,被颛顼的大敌共工抽走了身上的瘟疫大道,差点挂掉,但他毕竟也是帝二代,有个上古帝王的老爹,最后关头,保住了自家性命。 但后来也不知出了甚缘故,连自家老爹都给惹毛了,当即被各种吊打,尔后不知所踪,没想最后居然自甘堕落,成了谷坡大寨的供奉鬼神。 这么说来,巫门出现在这里,也是有图谋的了? 道士心思电转,那团瘟云却已滚滚荡荡,化作千百丈黄色云幕,兜了下来;连忙将三昧真火张开,挡住四面八方,但却有丝丝缕缕的黄气,顺着火焰间隙钻了进去,只一入鼻,顿时感到数十上百种疫病同时发作。 以李道士和苏秀秀这种非人体质,倒还能坚持片刻,而余振只是凡人,更是重伤未愈,只闻上一丝丝,直接晕倒在地,生机再度消散,连十峰剑气都未必能护持住了。 “妈蛋的,居然这么凶!”李道士连忙变换法指,行禹步,制神符。 “日之源,火之祖,朱陵火府之精。火铃神,火轮神,火神罩鬼神。结为网罩摄邪精,火罩八方空。世界火焰腾,腾化铁罗。火官火君,火帝火神,不问高下,为祸鬼神,一切罩下,搜讨邪精。上有鬼神不得下,下有鬼神不得上。内有鬼神不得出,外有鬼神不得入。何神不在吾罩中,何神不在吾洞中。谨请火罩大神徐忠、江巨、赵玉、翟宁,禀吾敕令,听吾号令,火急奉行疾!!” 火罩咒术一出,三昧真火瞬间大涨,飞焰腾腾,白火汹汹,形成一个光火大罩转个不休,红光铺散,沸石流金,硬是把那浓厚瘟气挡在了罩外。 与此同时,道士并指一点,火元顺着余振的身躯绕了一圈,使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团黑血,神色更加萎靡。 这上古瘟气不像妖魔鬼怪,被三昧真火一撩就形体消散,虽然有些压制,但火光与瘟气纠缠在一起,却是不分上下。 瘟疫乃世间恶疾,虽然遗害无穷,但也是天道演化的一种,不同于一般的六淫外邪,乃是自然灾害,恶源中的一种,比妖魔鬼怪还要高上几个档次的存在。 “是你!若不是你在三苗之地搞风搞雨,耽误了我的大计,这个时候,我已能吞噬所有的邪鬼恶猖,化作蚩尤氏一般的魔神,我要让你生生世世,永不超生!”随着这声怒吼,瘟气之中,百丈的身影在其中若影若现,散发着那种上古年代才有的气势。 虽然他现在的实力距离当年,怕是只剩下百分之一,但毕竟是颛顼之子,上古人种,资历老的很。 而随着这道声音,瘟疫竟是分别化作五种颜色,黄红蓝赤黑,分别对应着金瘟、木瘟、水瘟、火瘟、土瘟,五行瘟一演化出,空间同时褶皱了开来,火罩受此影响,居然一阵波动,那火部的四神徐忠、江巨、赵玉、翟宁,面色同时一变,居然像泡沫一般的消散。 上古人种能改天换地,拿日捉月,调转乾坤,哪怕鬼疫没有当年的力量,但层次和感悟是不变的,稍一施展手段,五行连转,就破了看似坚不可摧的三昧火罩。 “妈蛋的,当日在谷坡大寨,明明没有感受到这种层次的气势,一定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吞了其他的血食鬼神,劫乱一起,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苏秀秀,你若是还想与我这青城派传人比剑的话,就先帮我过上这一关,等此事一了,我用杀剑腾空来会你!” 苏秀秀一听此言,果然目光一亮,脱口而出:“此话当真?” 李道士目光真挚,咬牙道:“我以青城派历代祖师的名义向你保证!” “我便再信你一次,若是再骗我,我便亲自上青城山,砸了你派的门面。” “一言为定,我李长生不是没有担当的人物!” 苏秀秀遂不再言,两眼透过层层瘟雾,瞳孔中竟是显出了一个模样模糊的身影,浑身漆黑,半个身子仿佛镶嵌在空中,就像是道士显化出的巨眼一般,某种意义上的天人合一。 鬼疫不断的催动着瘟疫,化作各种攻击的手段,或而为瘟火,或是变成疫水,又或者变成苍蝇蛆虫鼠牛等各种带疫牲畜。 上古之时可没有佛法道法剑术等诸派手段进行修行,但只一种大道,便有千般法术,自是无需它求。 瞬间,鬼疫的眼中忽然倒影出璀璨的光彩,只见一道灿烂的流光如银河倒卷,带着千千万万的剑屑,不带有一丝前兆,瞬间铺散过来,几乎将方圆数十丈,尽数笼罩,瞬间把虚空戳成了马蜂窝。 “遁、去、第、一!” 李道士忽然感到周遭瘟云传来一阵变化,刚想问苏秀秀在搞什么飞机,却已不见了他的人影。 “靠,这就上了?不配合还打什么群架!”道士暗骂一声,连忙扛住余振老兄,念咒施法。 “太阳正照,阴晦当衰,飞符前路,剪除妖氛。敢有妖孽,断踪灭形。神威到处,食鬼****。急急如律令!” 光芒一闪,道士二人就已消失在了白光通道之中,再现身时,已处于瘟雾范围之外。 只见那滚滚瘟云瘟雾中,传来连续的大吼声,雾云竟是化作了千丈的巨影,蛇首人身,鹿蹄鳞爪,颛顼之子,自有高阳氏血脉,而上古人类的模样可未必与今相同。 “群架法则第一条,该上的时候要上,该跑路的时候也绝对不要回头,秀秀君你坚持住,道爷我就先撤了,”李道士一边跑路,一边嘀咕。 他不想驾云,因为目标太明显,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被那鬼疫给发现了,大地顿时‘轰隆轰隆’作响,一座座山丘巨岩拔地而起,挡住一个个方向。 这位颛顼之子不知用何等手段,居然能操纵附近的山形地貌,只稍一耽搁,那团瘟疫巨怪似乎就要摆脱苏秀秀的纠缠,重新罩向道士,这要是再被缠上,就很难再逃开了,对方有了防备之下,天一剑派的剑术再厉害,也未必能造成多少伤害。 正当道士焦急之时,忽然听到一阵铃铛的声响,心神顿时一阵恍惚,入眼所见,尽是黑白二色,这是有人在引自己的魂魄,刚想运功抵抗,心思忽然一动,竟任由对方施法,身子像是被牵引的木偶一般,一头撞上了山岩上,然后消失不见……(。) 第七十六章 活人庄 李道士消失不久后,瘟云中的动静也渐渐消停下来,很显然,苏秀秀也成功的逃离;其实剑仙若是想离开,除非是同等或是道行高上一层的剑仙,几乎不可能困住,更何况这位本身还有许多秘密。 瘟云最后往中一收,化作了一个身披兽皮的壮汉,脸上除了刚刚留下的剑痕外,还有三道巨大的伤疤最为引人注目,一道在额上,一道在从眼角划到嘴角,还有一道从脸颊通到脖间。 剑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疤痕依旧显的狰狞。 “可恶可恶!明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多年的谋划,居然被几个外人彻底打乱,现在五猖兵马正在收降邪神娼鬼,怎么可能如那只花猫的愿,我要加紧吞噬剩下的鬼神,颛顼大王,我要让你知道,你当年的选择是错的,只有我高阳氏,才是天帝的唯一人选!”鬼疫低吼道,随即也化作一道黄光消失在了天际。 阴阳两界中有很多的间隙,投胎鬼带道士的魂魄走过一次,白无常带他的肉身又走过一次,而如今,道士竟能自己穿梭这缝隙通道,仿佛在铃声的作用下,他的肉身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一种诡异的变化,生气转死机,偏生又有理智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小道终于走到了尽头,道士的眼前现出了一个庄子,庄中挂着的灯盏灯笼全都点着碧火,墙面惨白惨白的,就像是骨灰刷成,大门上的牌匾写了三个大字活人庄。 左右还各有一副对联,左联:生人勿进,右联:死人勿出。 大门就无风自开,一个身穿麻衣,脸上全是死人斑的老者举起了油灯,沙哑的道:“是谁啊,来找谁啊?” 李道士亦是无言,他也不知道来找谁,不过倒是知道是谁把他引过来的,便道:“贫道拜见苟家的当家,如果方便的话,可否上前引路。” “原来是来见曼姐儿,走吧,现在她应该在陪着儿子们享用晚膳,走,走,走” 这老人实在诡异,看不到一丝生机,却又在不像是僵尸鬼怪,仿佛就是一个空空荡荡的躯壳,而且道士注意到,他的脖子、后背上,至少有四个血洞,也不知是什么造成的。 李道士跟在老人后面,悄悄的用天眼扫了一圈,居然只看到一层又一层的黑雾,也不知是此地的阵势厉害,还是自己的天眼受伤退化,或者兼而有之。 拐了两个弯后,老人把他带到了一座类似于灵堂的阁楼中,楼中插满了白烛,正中是一座圆桌,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妇人正在与六个娃娃用饭,古怪的是,半点声音都不传出,也不知在吃些什么玩意。 见了老人过来,那妇人倒还没说什么,那几个娃娃迅速的转过了头,目光全都盯着道士,眼中散发着一种名为饥渴的情绪,有两个则跳下了凳子,围着老人张开小嘴。 谁知老人露出一丝溺爱的笑容,道:“吃、吃,就知道吃。” 话是这般说,但却把两根手指放在了娃娃的嘴里,片刻后,就传来咀嚼和啃咬的声音,最后掏了出来,两根手指齐根而断,还扯出两条血丝;饶是李道士见惯恶心场面,这个时候也是两眼发直,汗毛倒竖,这都可以!? “这个道士要见你,曼姐儿,我好似在百年前见过一个同样的道士,是不是也是他。” “尸翁,你记错了,那是他的师傅郭玉。” “郭玉,我爹爹也叫郭玉!” “不对,我爹爹才叫郭玉,你爹爹叫郭真人。” “不对不对,我爹爹……”几个娃娃这个时候忽然吵闹起来。 李道士目瞪口呆,虽然早就知道师傅老头与这苟家的女家主关系匪浅,但他也没想到深到这种地步啊,这儿子居然都有了,而且还不只是一个,老头,本来以为你是个正经的道士,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物,怪不得道爷这么不正经,有其师必有其徒,原来是你潜移默化的! 那坐在桌上的妇人喝下最后一口汤,用手巾擦擦嘴后,才道:“你莫要误会,这些娃娃跟你师傅没多大关系,只是借他的一丝元阳之气孕育而出的。” ‘这还叫没关系!这不就等同于亲生的!’李道士心里疯狂吐槽,为什么要吐槽,道爷也不知道! “你背上的那一位,他体内的生机流逝很快,怕是熬不过今晚,尸翁,麻烦你施展还阳术,此人身有福禄之命,阴间是不会多加为难的。” 李道士神情一凛,连忙将余振老兄交给对方,心里却知道,自己欠了对方一个大人请。 “你也无需谢我,你师傅当年救了好几次,如今只是一报还一报。” “不管如何,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叫我曼姨便可,你青城派的人与我,无需这般生分,而且你师傅当年欠下的债,还得你来还。” 李道士顿时腿一抖,虽说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但是您老人家的债太大了,私生子都有了五个,这要是私生女的话,道爷咬咬牙也就收了,这私生子的话,总不能让道爷认爹吧。 曼姨又道:“这事跟你师傅当年的一个大敌有关,因为他的缘故,那位大敌要晚上百年才会出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那人睚眦必报,一旦出世,这份因果必然是由你来承担,我怕你到时扛不住,所以事先提点你一下。” “啊!?”李道士本以为私生子已经有够坑爹的了,完全没想到又从哪里冒出了个大敌,能跟师傅老头这种成仙的人物做大敌的,那实力绝对是能碾压自己,这还不如认爹呢! 道士愁眉苦脸,忽然福至心灵,连忙一个鞠躬,叫道:“请曼姨指点晚辈一条活路。” 曼姨点了点头,“你倒是乖觉,你师傅曾经说过,那个大敌,平生最怕的就是和尚,他若在他找上门之前,求得一位得道高僧相助,或许能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再对你下手。” “和尚?”李道士在光头党之中,还真没什么人缘,唯一在人间认识的普度和尚,那还是自己的生死大敌,而且早已被打的形神俱灭了;除此之外,貌似只有在八景宫中见过的地藏王菩萨,想到这里,道士忽然神情一动,当初那菩萨还曾赠过自己一枚舍利,他当初以为这跟湘西血祭淫祀有关,难不成对方还另有所指? 道士越想越头疼,干脆就不去想了,他马上还有一个大难关呢,这难关要是度不过,后面那都是想都不用想的了。 “曼姨,您也知道,晚辈在这湘西的劫难中,可是已经脱不开身了,已经结了好几个死敌,若是这一关无法过去,那么以后之事都是休提,你和我师父关系这么好,叫你一声师娘都不为过,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啊!”李道士厚着面皮道。 那一直像是死尸一样曼姨终于有了反应,眼角微微一弯,道:“我也听说你在湘西做的事,你师傅要是还在人间的话,应该会很欣慰,赶尸四大家族,刘、陈、赵、苟,虽然只替阴间掌管生死交替之事,但亦是正道,我会帮你写信给其他三家,应该能请动几位。” 道士大喜:“多谢师娘。” “我再支你一招,天地万物,均是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据我猜测,外界的煞气已然在人的暗中操纵下,升腾的十分厉害,天地昏暗,你若是想要上答天听,就得聚集湘西三大邪,落花洞女、赶尸人、草鬼婆,你师傅曾有个法子,能把三者的力量融成一体,以邪避邪,以祟降祟,达到风水术中最高层次百无禁忌!”(。) 第七十七章 五猖会 由于尸翁施展还阳术,需要一日夜的时间,道士也就只好先在这活人庄中待上一日。 按照曼姨的说法,此地是他们苟家建立山庄时,特意挑选的阴厉凶煞之地,十阴无阳,百草不生,所以莫要在此间睡着,不然阳气一弱,真的会被随时出现的阴间鬼怪给勾走。 好在到了镇魂阶段,莫说一日夜,就算是十日十夜不睡对他说来说也不算什么,而且到了这个时间点,他自己想睡也睡不着了。 ‘非来人间,却是天上,群阴克阳,黑火正西,哎,这上面说的到底是谁,猫四奶奶,鬼疫,还是上面的走私神仙,但是不管怎样,自己还是要找来赶尸人、落花洞女、草鬼婆,施展那‘百无禁忌’之法,再上界一趟,好在这些人自己都熟悉,帮个忙应该是不成问题,如果她们还活着的话’ 道士目光一转,看向了眼前的蚩尤神像,天眼照射下,一只粗大的手臂正若有若无的动着,给人的感觉仿佛能撕扯开天地似的。 蚩尤大圣既不是邪魔,也不是恶鬼,魔神只是对于他无匹实力的尊称而已,事实上,古人们更习惯于称他为兵主,蚩尤星落,刀兵四起,他是上古年代的战神,亦是人族之祖。 兴农耕、冶铜铁、制五兵、创百艺、明天道、理教化,他对于人族的贡献,并不比炎黄二帝要少。 九黎与炎黄,当初是为了争夺人道正统,这才有了逐鹿之战。 此战初期,神仙其实是两不相帮的,炎帝神农不善争战,当即被各种吊打,然后神农氏找上了自己的好哥们黄帝轩辕氏,准备去找回场子,结果又被胖揍了一顿,也就在这个阶段之后,才有九天仙女下凡尘,拯救这两个难兄难帝的故事。 神仙之所以选择这二位而不是更加强大的蚩尤氏,或许是因为蚩尤的性格桀骜不驯,或许是实力过于强大,怕难以降服,天道在上,人道在下,这是满天神佛早已设定好的路线,谁敢更改,谁就他们的死敌。 但是无论怎么说,蚩尤氏不是千古罪人,恰恰相反,他只是一个比较悲剧的失败者而已;所以说,猫四奶奶做的事,神仙们未必会觉的是十恶不赦,如今之世,天道昌,人道定,就算蚩尤再生,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道士就怕上面的神仙心肠一软,纵容猫四奶奶把此事做成,反正代表着蚩尤最桀骜不驯意志的大脑袋,四大鬼王之一的三苗独角已被消灭,哪怕重生,此蚩尤也不会是彼蚩尤,天庭不是多不出一个官位的。 哪怕这种可能性再低,一旦成功,那道士就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所以说,他必须再上界一趟,向大老爷打听个清楚,这最后一场,到底是要怎么做法,是只消灭血食鬼神,或者彻底铲除巫门,亦或是把神仙犯罪团伙给打下,还是主要对付猫四奶奶。 这年头,埋头苦干是没有前途滴,只有领会大领导的意图,才能把业绩做的漂亮。 而且更关键的是,敌方势力越来越强,单凭他也顶不住,得上去找救兵啊! 咱这个线人已经把此地涉黑情况摸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当然是要指望警察叔叔出马,道爷就算实力再爆种,一个打十个也就差不多了,你总不能指望我一个打百个,千个,那么多的妖魔鬼怪、血食恶神,道爷又不是三流的热血男主角,咱很识实务的好吧! 不过就算是要找救兵,也要等他聚齐三人之后,现在诸般手段都使不出,三昧真火又不是全能的,实在没甚安全感。 李道士心中一动,顿时想到了一物,手一翻,便多了一张人皮,那是灭掉祭祀鬼神后得到的玩意,三昧真火都烧不毁,一看就是好玩意,而且人皮之宝,按照江湖惯例都是自带秘籍的,像是,神马的。 也不见动作,那人皮之上就浮现出了鱼龙太极图的光影,古古怪怪的文字被摄出,李道士越读越是稀奇,怎么还会有这种古怪的功法。 此法唤做神巫术,按照上面的说法,那是能够将人身变化成蠃、鳞、毛、羽、昆,乃是上古巫门为了追求人与自然相合,推演出的手段。 而后今日的巫门又在此基础之上,开发出将人身转化成鬼神之躯的邪门大'法,同样被那年轻巫觋记载在了这张人皮书之上。 不过后者一来与李道士的道家修为不符,二来这种手段太过血腥残忍,属于邪门妖法,道士要是真的练了,十有八'九会被雷给劈出翔来。 ‘不过这前者的话,貌似可以练练,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增强实力,但是好歹也是种保命的手段。’ 有了地书相助,这法门的精要几乎在两个时辰之内,就被道士给参悟透;这法门跟猴哥的七十二变有些类似,而且从理论上来说,它的范围更广,基本上什么玩意可以变化。 但它却有两个缺陷,第一是必须要有至少四百年道行的妖魔鬼怪,或者是其他什么玩意的一身精血汇聚之宝;二者以此宝变化出的飞禽走兽,道行最多不会超过大妖,也就是百年道行,这是因为人体脆弱,承受不住过于强烈的异种变化。 不过这种宝物,李道士还正好有,当初在虎窟山得到的虎魄石,虽然被他炼成了法器钢笔,但是本身的灵性未失,虎山君的残魄依旧存在,并指一夹,做了好几个类似于巫门祭祀天神的古怪姿势,口中念咒不断 “脱胎换骨,改祸为祥,随吾应缠,在吾之傍,放之威烈,收之即藏,诸凶皆避,山君出笼!” 随着咒语越发急促,道士身上的虎吼之声也越发响亮,密集的黄毛从身上挤了出来,嘴长尖牙,掌生利齿,忽然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只足有野牛大的吊睛白额猛虎,摇首摆尾巴,尾巴如同钢鞭,扫起呼呼风声。 “道爷居然真的变成大虫了!!”李道士,不对,老虎精发出的声音又粗又沙哑,但却是人声,百年道行的妖怪,已经是炼化横骨的了。 老虎精心中一动,顿时滚滚妖气化作淡黄的腥风,猛烈的扫向四周,房间里的家具物什瞬间被打的粉碎,又轻轻的一跳,臃肿厚实的身躯竟然在墙壁上爬了一圈,看上去竟是轻盈无比,似乎乘风飞行都是等闲。 受其威势影响,房间里忽然现出了五个瘦骨嶙峋的小鬼,浑身颤抖,不住的磕首,“虎爷爷饶命,虎爷爷饶命!” 虎乃山君,能勾魂摄鬼,尤其是能把杀死的鬼魂炼成伥鬼,是鬼类比较害怕的一种妖怪,没想到道士无意间显露出的气息,居然吓出了几只鬼来。 “滚蛋滚蛋!道爷,不对,虎爷今日心情正好,按照往常,一口一个,咱刚下山,肚皮可还正饿着呢!” 这几只小鬼顿时如蒙大赦,一个个的化作黑烟散去。 “不对吧,就算是虎山君天赋异禀,百年道行的虎精,能有这份威势?以道爷对付过的妖魔鬼怪来看,也只比东海那只母蛤蟆要差上少许,这跟神巫术中记载的完全不同啊。” 李道士相当不解,难道道爷的人品这么好,这巫门也都是这么练的,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变化,难道道爷练的不正常? 对啊!道爷可不是正常人,咱可是远古人种,跟黄帝、蚩尤氏、大姐头这些远古大牛一个品种的,身体所能够承受的变化程度更高,所以变化成的妖怪,妖力同样更强。 “这还真是瞌睡送枕头,只是四脚着地,感觉还是怪怪的,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家jj,真有种特殊的羞耻感,话说虎鞭能壮阳的吧……” 正当道士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外面一阵大响,就连活人庄的阴气妖氛都被震散了开来,道士赶紧推开窗户一角,兽目一缩,“五猖会”(。) 第七十八章 麻袋 只见那原本阴暗诡异的活人庄,上空黑暗消散,浮现出了层层叠叠的金鳞,滚滚荡荡的仙光垂下,把庄中照的一片光亮,不知有多少鬼魂厉魄生僵惨叫连连,形体消散。 大蓬大蓬的鬼烟被逼了出来,整个山庄就像是被高温烘烤的蛋糕,一点一滴的被融化掉。 而在天空中,无数恶形恶相,身材高大的天兵天将分为五路,在金云之中起起伏伏,演练兵马,或是摇旗,或是锤鼓,就连吹拉弹唱的都有,其中有真正的天界兵将,亦有被降服的山魈木客、猖神邪魅,但全都散发着浩荡的仙气,再无一丝一毫的邪气妖意。 披毛五猖、生吃五猖、抓人五猖、带血五猖、捉魂五猖,五路兵马在云中操练,数量几乎不下上万。 下坛兵马也是法教兵马,猖兵恶将亦是天界兵将! 正所谓封刀封血,砸坛破庙,驱邪缚魅,捉鬼擒神,千千雄兵,万万猛将,五方五路五猖会! 李道士倒吸了口冷气,这猫四奶奶到哪里收拢来的这么多猖兵,居然连五猖会都演变出来了。 这五猖会乃是天界的一种厉害阵势,大抵等同于雷司的神宵天雷大阵,火部的正德火兵法,天河水军的天蓬阵势,一般来说,只有对付什么老魔巨妖,才会使用的战略型武器。 猫四奶奶居然连这等天界不传之秘都弄了出来,就凭它一个出马仙?什么时候出马仙变的这么牛气了,它在上界七十六等仙家中不是只排在末游吗? 结果没等道士有所行动,苟曼已飞了出来,今日的曼姨一身古怪黑衣,手上还多了两根招魂幡,就像是死人穿的衣服,这叫安魂衣,又称上天衣,赶尸四大家族中,陈家负责赶尸,而苟家则管理下葬,引魂下葬,入土为安,便是湘西苟家的职责。 “哪路仙家赶至,此地乃活人庄,奉转轮王为主,管阳世五浊,去孽消业,安魂入土,就算仙家无事,亦不能乱闯!” “喋喋喋喋,你莫跟祖奶奶我扯这些阴阳两界的规矩道理,奶奶我晓得,这座下的恶猖可听不太懂,只一句话,把人交出来,亦或是把那一位的神像交出来,”说到这里的时候,猫四奶奶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一个颤抖,千年前的记忆似乎又浮现了起来。 ‘小猫啊小猫,你我相见即是有缘,火德星君也真是麻烦,居然把数百里的地界都晒的河涸水干,连绵赤地,什么时候神仙,这么不注重人族性命了,可不能让你干死了,你就喝我的血吧。’ “仙家是否误会了,我这活人庄中,可没有你说的人士,”曼姨平静的道。 “是吗?可是怎么有人说,曾经见过那个青城派的小道士。” 随着猫四奶奶的话,云头上走来一个佝偻的身影,居然是跟师傅有仇的苟老九! “曼娘,莫要再帮助青城派的人了,你难道忘了那郭玉是怎么对你的吗!?”苟老九面色愤愤,这活人庄中有许多外人不知的隐秘,就连道士也不知道苟老九昨夜居然就在庄中,而且还出去通风报信了。 “九哥,你这是做的什么蠢事,居然引外敌入庄,难道忘了我苟家的祖训了吗?”曼姨立马色变,叱道。 “我忘了祖训,哼哼!按照祖宗规矩,你当年就该嫁给我,郭玉那么冷血无情的人物,一心只有求仙问道,你怎么对他,他又怎么对你的,没有你,他能从十八层地狱中出来吗?他这般辜负你,你居然还去帮他的徒弟!!” 李道士正倾听之时,忽然那几个鬼娃娃窜了出来,看见道士所化的虎精,顿时满脸不解:“咦,娘叫我们找的活人呢,怎么只有一只大虎?” “或许是被大虎给吞了,我们把它的肚子给挖开,说不定能找到那人。” “有道理,听说虎心很好吃,我要尝一尝。”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道士无奈之下,只得化作人形,叹气道:“几位小盆友还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活人庄马上就要危险了。” “所以我娘才让我们找你,山庄中有一个通向阳世的通道。” “我走了,曼姨怎么办?”李道士忍不住问,虽然他不是什么正经人士,更不是好人,但人家这般帮自己,自家掉头就跑,未免有些不地道吧,曼姨毕竟是师傅老头的相好啊,而且貌似师傅老头这老渣男还把人家给抛弃了,这就更不好意思了。 “放心,放心,这里有地府保护,神仙也不敢打的,你不走才麻烦,你走了,这里就安全了,”尸翁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抱着的余振面色恢复红润,只是依旧在沉睡之中。 “可是这猫四奶奶不一定会守规矩,它下凡的目的可是复活蚩尤氏!” 尸翁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目光居然有些睿智,道:“你在这里也起不到作用,加紧做你的事,活人庄千年前就在此地了,千年之后依旧会在此地。” “快走啦,快走啦,我要骑大老虎,”在这几个鬼娃娃的推攘之下,道士无奈的离开了,他知道对方说话的意思,漫天的恶猖兵马,他在与不在,真的没有多大的区别。 饶是以道士的没心没肺,这个时候也有一些沉重,劫乱一起,真是祸及他人啊,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道爷习惯坑人,但不习惯坑女人啊。 而等他化作大虎精,飞入活人庄的地道时,就听得外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就连通道都被震的‘沙沙’作响。 “你们不担心么,你们娘亲很可能有生命危险!”眼见几个鬼娃娃正满脸兴奋骑着‘老虎’,道士忍不住问。 “生命危险,什么叫生命危险?” “笨蛋,就是死啊。” “死?娘怎么会死,她又不是活人。” “……” 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天上,方圆万里的湘西天空,已经彻底被煞云所笼罩,时不时有古怪的生物出没,或者是被吞掉,天空灰蒙蒙的,显的灰暗又压抑。 而在煞云之中,有两道气机如龙虎争锋,几乎搅动的大半个煞云,一道金光中显化出了无数的天兵天将身影,另一团黑光之中,则是一个巨大的魔神,其他的气息跟它们相比,如同萤火与皓月,又或者是大蛇吃小蛇,被不断的吞噬,每吞掉一股,二者都会壮大上一两丝,根本容不下其他的存在。 倒也不是没有例外,湘西的边界,忽然又升起了一道巨大的气势,而且速如闪电,正像是其中一股扑了过去,仿佛要挑战它的地位一般,那个怪物正是在茶峒出没过的金翅大鹏雕。 “南无阿弥陀佛,这场劫乱的主角已定,鸟尊者你可不要乱插手,免的劫又生劫,我佛对天庭亦不好交代。”半空之中忽然跌坐出一个胖和尚,笑如弥勒,忽然甩出一个麻袋,瞬间变大千百倍,那大鹏雕如此显赫的威势,居然一把被兜了进去,麻袋上好几个补丁,看似破旧,但任凭袋中雕儿怎么动作,如火抓挠,都没挠出半个洞来。 “我知,我知,你是佛母孔雀大明王未得道前,在人间诞下的子嗣,未经教化,自然也不使得礼数,所以才要带到佛母面前,聆听教诲;忘记说了,此乃东来佛祖的麻袋,你再怎么挣脱也是没有用的,我佛早已准备好了金翅罗汉之位,就等着给你剃度了,除了道门的三清天外,就属我佛的西天佛土最适合修行,也是个好去处。” “把你送上去之后,贫僧也要准备圆寂了,你在上面亦是不会孤单,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第七十九章 希望 ‘吱呀’一声,破旧的大门被拉开,震开一片灰尘,顺带扯下了几张蛛网,阿果有些伤感的走了进来,衙门口往常热闹的场面已不再,整座县衙,甚至是整座县城,都空空荡荡的,宛如死域。 她参加了茶峒的那场大战,亲眼见得念奴被血食鬼神残忍的杀害,亲眼见得四千官军在疯狂的苗人面前,兵败如山倒,一个个,一伙伙的战死,念奴的信心,余振的豪言壮志,在这场你死我生的战斗中,似乎并没有高人一等。 革?命若是失败,社会秩序会崩溃,改革如果失败,社会秩序会倒退,眼下的湘西,比他们到来之前,局面似乎更加恶化了,血食鬼神为了抵抗劫难,更加疯狂的汲取香火,导致生苗各寨中的苗人,生不如死,死不能死,就像是在谷坡大寨中的那样,所有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念奴,”阿果喃喃道,只觉的心中空空荡荡,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要有希望,”忽然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阿果转头一看,却是一直沉默寡言的草鬼婆,她比自己回来的要晚一些,也不知什么缘故,到现在都没有离开。 “李兄台还没有回来吗?”杜书呆傻傻的从窗户中探出头来,然后扛着一篮子书到了外面:“夫子曾经教导,书要有三多,多读,多记,多晒,哎,这日光什么时候出来,书受日光,自生墨香,这可是阿颜说过的。” 有的时候,心宽也是一种福气,至少没人能做到在这个关头,还能像他这般自得其乐,这大概就是很傻很天真的好处。 “妙姑娘,李兄还未回来,不若我们先把此地的环境打扫一下,你意下如何?”见了草鬼婆,杜书呆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说也奇怪,那一直都冷酷如霜,对外人不假辞色的妙玉,居然挤出一个笑容,宛若石莲花开,美的不可思议,可是书呆子就是书呆子,视若无物,反倒是扛了把扫帚,兴冲冲的开始了打扫。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感染,苗女阿果也局促的道:“我也来帮忙。” 忙活了半晌,原本灰烟瘴气的地方,居然透出几分光亮来,阿果打扫到了道士的房间,犹豫了片刻,还是推了开来,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一座供台,台上竖着一口剑,虽然模样精致,但却是透着冰冷如霜之感,只看了一眼,阿果就倒退一步,面色惨白,不知怎地,她只从心底里感觉到一种大恐惧,仿佛此剑只要一出鞘,自己的人头必然落地。 “杀剑不可直视,否则心神一旦受损,要想恢复,就没那么容易了。” 受此影响,阿果居然现在才发现,地上有一人盘膝坐定,身材高大,面相丑恶,居然是之前不知所踪的霍长吏。 “霍前辈!”阿果又惊又喜,她可是知道这位老牌剑仙的厉害,若不是他的震慑,湘西的鬼神说不定会更加猖獗,也是从他打落消失开始,局面开始恶化,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前辈您受的伤” “差不多好了五成,回来就听说了你们的消息,余振也太心急了些,须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道高魔亦涨,想要诛邪除伪,可不是一鼓作气,置生死于度外就行的,”霍长吏长叹了口气,他在人间的外号是人间恶吏,平生也不知惩杀了多少的贪官污吏,但海内也不见得就澄清多少。 “您可来晚了,念奴,还有那么多的汉家好男儿都已死去,就连余李二位都已失踪了,”阿果抽泣道,炼成之后,这苗女的情感已经很淡薄了,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尤其是在这个灰暗到极点的关头。 “晚了?怕是来的正好!周道子能诛魔王,我霍某人一样能弑神仙!”霍长吏摸了摸膝上的门板大剑,看着越发浓厚的煞气,冰冷冷的一笑,当日的那一战,本该是他取胜的,若不是被突然出现的某个天官暗算了一记,这也让他也明白,这湘西邪祭,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神仙也脱不了瓜葛。 不过那又如何?千般烦恼,万种忧愁,我自一剑斩去,浩荡如山岳,堂皇正大,无可阻挡,这便是崆峒派的剑术! “你是谁?” “小弟陈小苗,乃是收了李道人的书信,要我与他在此相会,那个,他人不在?” “哦哦,原来是李兄台的好友,快快有请,晚生杜慕文,乃是李兄的至交。” 陈小苗盯了杜书呆好一会儿,总感觉这人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什么不对劲,只得道:“那麻烦杜兄弟了。” 而等他刚进了门,就见得草鬼婆,顿时吓了一跳,手上连忙摸出了个摄魂铃铛,大呵道:“杜兄快走!这是湘西最厉害的妖婆,我这新上任的陈家大当家,今日就要开利市了也!” “且慢动手,且慢动手,妙玉是小生的朋友,她是好人,不是妖婆,”杜书呆连忙张开双手,挡在草鬼婆身前,就像是一只护着毒蛇的鸡。 草鬼婆也不看对方,只是温柔的看着杜书呆,仿佛怎么看也不会腻歪,场面僵持了一会儿后,陈小苗忽然讪讪的收了铃铛,不好意思道:“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自从小弟得了家里的摄魂铃铛、阴锣、甲马之后,就总想着用上一把,不过放心,我跟我老爹不同,我陈小当家只收坏的妖魔鬼怪,好的我不收,见谅见谅。” “你得了道士的信?”草鬼婆忽然问。 “对啊,这信还是从苟家的活人庄寄出来的,不过我顺路看了一下,那里居然已被夷为平地,这也太不把阴司看在眼里了,我老爹虽然表面上正儿八经的,但心底可是一直惦记着人家曼姨呢,如今曼姨生死不知,也不知该有多伤心,哎!” 又过了一日夜,一直在调养身心的霍长吏铜眼一睁,只见门外忽有一只恶虎从天而降,声势凶猛,好似平地刮起了大风,而且在虎精的背上,还坐了五个鬼娃娃和一只小狐狸精。 “亲姐夫,你这变身大虎的手段真好玩,下次你能不能变成狐狸,这样我们就是同类了啊,”狐狸九娘拍手道,到了最后关头,道士也不在乎什么情劫不情劫了,打手能多一个是一个,他自然就想到了功法大进的狐狸精,又去了趟落月洞,只不过人家正在闭关中,大狐狸没骗来,倒是有个小狐狸跟了过来。 “放心啦,亲姐夫,我与姐姐有心灵感应的,只要她一出关,我便能通知她,顺便让她再给你找几个帮手来,你看我这小姨子对你多好,”狐狸摇头晃脑的道,似乎满心都是姐夫的贴身小棉袄。 “好你一头虎精!我陈小爷真正要开利市了,不对,怎么是李道长的气息,难不成你是他变的?” “废话,道爷只是披个马甲,你就不认得了,”虎精化作了人形,李道士直接道:“来的正好,赶尸人、落花洞女、草鬼婆正齐全,时间不等人,道爷传你们一个法子,你们帮道爷破开这数百层的煞云,助道爷上界一趟,然后就准备做最后一场了!” “李兄台,余兄呢,怎么没有见到他?”杜书呆赶紧问道。 “他说他还有自己未有做完的事,在中途先行离开了,”李道士道,老实说,余老兄的目的,自己也能猜出来几分,但总觉的相当不靠谱,但是看到对方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到底没有劝阻,路是自己选的,可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啊,老兄。(。) 第八十章 帝君 古书云,百无禁忌,诸邪回避,太阳食血,天劈地破。 这百无禁忌四个字,在风水术数之中,那可是代表着最高成就,凶吉无扰,福祸不沾,大抵等同于群殴单挑中,还有谁,tm的还有谁这种水平与档次。 湘西三大邪,落花洞女、草鬼婆、赶尸人,其实分别代表着神道、人道、鬼道,又都是至阴至诡之物,人与祭神,人与自然,人与鬼尸,已经涉及到天人之道的演化规律,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 师傅老头就是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神人鬼三道轮转,能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一种三界不沾、万尘不染的虚无通道,这就是百无禁忌的真相。 而通过这个通道,便能够穿越层层劫煞云,甚至是通过九天巽风,使魂魄能够到达灵空仙界。 此时此刻,妙玉、陈小苗、阿果三人分立天、地、人,呈三才方位,中间围着的是李道士。 道士的脸色相当严肃,这次跟上一次不同,上一次赴大老爷的寿筵,是有人用力把他摄上去的,所以不用担心时间问题;但是这次不一样,虚无通道必须要撑到自己回来的那一刻。 但灵空天界的时间流逝可跟人间不一样,他上次粗略的算过,上界的一瞬,大抵等同于人间的一炷香时间,拖延的久了,下面三人绝对会被硬生生耗干的,而且天庭对于这种偷摸上界的黑户,可不仅仅是遣返这么简单,打入六畜通道已是最好的结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三人的头上同时冒出了一团光影,妙玉的头上是山川河流、花草虫蛇,陈小苗的头顶却是一座阴沉沉的石桥,桥上刻有奈何两个大字,阿果的身上则现出了无面神像,却又仿佛能变幻所有人的面孔。 这是用秘法催发人体最本源的气机,哪怕阿果体内的九黎血脉被道士吞噬,在根源上,依旧是被那神秘存在选中的落花洞女。 三道虚相瞬间合为一体,身影同时一震,化作一道灰色光流,如烽火狼烟,袅袅而上,看似缓慢,但眨眼间已插入层层煞云之中,那看似无穷无尽的云层似乎没起到半点阻碍作用,而在云层之上,另一个满是仙光云气的世界开始浮现,琼林气象,天池胜景,如走马观花似的旋转变化。 这般动静,自然引得了煞云层中最大的两股气息,似乎是有默契似的,同时向这个方向笼罩过来。 李道士话不多说,只道了一句:“撑到我回来,”表情一僵,魂魄便再度离体了。 谁也不曾料到,那团似乎能演化出无穷天兵天将的金光居然在半途中停了下来,任由那尊巨大黑影率先笼罩过来,整个永顺县的天空似乎都昏暗了下来,与此同时,地面上涌出了一尊蛇首人身、鹿蹄鳞爪的魔神,非虚非实,但又纤毫毕现。 这种动辄改天换地、变动乾坤的大神通,一般是上古人种的最爱,他们打架的方式向来是这般剽悍。 那足有千丈的魔神伸出钩子大爪,猛的抓向那那虚无光柱,而就在这个瞬间,一道几十丈的剑光横劈而上,瞬间斩在了他的掌间。霍长吏大喝一声,十峰剑气狂涌而出,不仅将那手掌打的千疮百孔,而且还传来一股如山似岳的巨力,居然把这魔神的身形震的忽暗忽明,黑色的气流从对方身上喷出,散的半个城池都乌黑一片。 “崆峒、青城、天一,如今这人间,到底是谁在撑着剑仙的场面,你们似乎都不记得的,”霍长吏反手握住门板剑的剑身,瞠目道:“那我人间恶吏,便带你回忆一下!” 李道士只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被上百个钩子勾住,用力向上一提,像是钻入水中,又或是从水中跳出,然后他便知道,已是穿越了天人二界的间隙,来到灵空仙界。 ‘不行,还要往上,大老爷在三十三天外的大罗天,不快的话,指不定就被哪个路过的神仙给察觉到,万一碰上神仙走私团伙的一员,那就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道士心念一动,虚无通道瞬间穿过层层白云,接下来穿越三十三天的间隔就要好上很多,至少那从灵魂深处的痛感在缓缓消减。 不过这般折腾,倒也不是没有好处,人间的道人,别说升上三十三天了,就连这灵空仙界是个什么模样怕是都不清楚,而在虚无通道的护持之下,每穿过一层天,道士的魂魄就要被磨掉一层,然后又重组一层,魂魄中由原来的混混沌沌渐渐变的清浊分立,若有若无。 所谓一念清灵,魂识未散,如梦如影,其类乎鬼,此阴神也;经过不断的重组和磨合,道士的魂魄居然有了阴神的雏形。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道士感觉自己快要突破最后一天的时候,一股巨力从半空中落下,一把把道士拍了出去,迷糊之中,只见得有各种宏大的气象,仙女、玉灯、灵花、诸般华彩,以及一座巨大的仙宫。 “东岳金阙,巡视三界,帝君出行,挡者天诛!” 李道士当时就我了个艹,怎么人品就这么差,刚好赶上了东岳大帝的出巡,这种层次的大波ss,你没事瞎逛个什么?不对! 五道将军是东岳大帝的属神,而且有一部分的阴司神职还是大帝亲授,关系自然亲密,难不成他也是神仙走私团伙的成员,这次巧合的赶来,是来灭道爷的口的!? 正当道士肝胆具丧,觉的这次肯定要玩完的时候,忽然就手上被塞了什么东西,然后耳边传来了东岳帝泰山神的威严声音:“邪神不死,朕心难安,此次助你来降魔。” 道士微微一愣,这剧情貌似不大对劲,东岳大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大义灭亲? 虽然道士现在还搞不明白什么状况,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越级上报、多头领导,那都是作死的行为,我小小李身为大老爷的贴身马仔,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做;这年头,做男人的可以三妻四妾,但做小弟的怎么可以朝三暮四。 魂魄一转,居然化出一个三尺小儿,胖嘟嘟,肥嫩嫩的,像是低配幼儿版的阴神,在东岳大帝的金光之中,艰难的往虚无通道中爬去,大叫道:“多谢东岳大帝恩德,一仆不劳二主,我小小李还是要跟大老爷请示一下!” 那东岳大帝没有继续开口,只是金光之中生出一股巨力,把他往下界拍去,忽然一团清光浮现出来,在道士魂魄上罩定,然后显化出一个老道士的身影师傅老头!! 李道士被这种变化搞的满脑袋浆糊,但是他知道,师傅老头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二话不说,把自己在人间的情报用意念传了过去,就算自己被拍了下去,还有师傅老头这个神仙帮自己传给大老爷,也算是道爷的苦工没白干。 师傅老头点了点头,清光一收,道士又是一阵头晕脑胀,眼看着灵空仙界的景色越来越模糊,耳边忽然传来一句话:“为师是否跟你讲过,箓中官将之道。” 然后道士就眼一黑,瞬间落了下来,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上,妙玉、陈小苗、阿果,同时身子一震,浑身气息至少跌了两成,创造出虚无通道,游离于人、鬼、神三体之外,对于他们的负担还是太大了。 李道士也不忙着有所动作,只是低头苦思,虽然他只是个打工仔,但上层的战略布局要是领会不了,那也只是做卖死力气的活儿,吃苦玩命不讨好,这可绝对不能干,东岳大帝和师傅老头的突然出现,绝对不是巧合。 前者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去大罗天,却又在这个关头帮了一手,矛盾的很,后者就更诡异了,箓中官将之道,这不就是道家基础知识嘛,道爷都毕业,不对,下山好几年了,老头你还打算考我功课?这都什么时候了! 不对!道士忽然心神一震,老头是在提点自己,湘西的整个劫乱因果,他全都明白了! (今天还是三更,中午和下午还有一章)(。) 第八十一章 首尾 箓中官将之道,是指道士施法征召护法兵将的手段,不是召唤一两个神仙天将,而是征召三山五岳、普天星相、水火瘟斗、风雨雷电等部司的上界兵马,动辄成千上万,很难控制。 所以施法的道士必须要有天庭赐下的守坛护法元帅、天谴降魔大将等名头,算是名义上的差遣,这样才能威震众神,就跟皇帝讨伐叛逆,就要先给派出的将领什么征东元帅,剿匪副司令之类的官职是一个意思。 经师傅老头这一提醒,道士这才想了起来,五猖兵马虽是下坛兵马,出马仙也能征召,但也必须要有此类的名义,得有人批准才行,而就算在灵空仙界,能有这种地位的神仙也是少数,五帝之一的东岳大帝正好包含在内。 所以说,那猫四奶奶的幕后黑手,便是这东岳大帝! 人都有的,神仙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们对外界的需求很少而已,而与的冲突,酝酿到了极点,便会造成劫难,邪神恶鬼需要吞食香火,才会变的更加强大,而走私团伙的神仙同样需要香火供奉,所以刻意隐瞒湘西血祭淫祀的真相,鬼疫想要成就蚩尤氏那般的伟业,所以让巫门蓄养血食鬼神,好在最后全部吞噬掉;而猫四奶奶就在这个血食鬼神快要成熟的关头下凡,仗着五猖兵马或绞或杀,把这些鬼神杀了个干干净净,这样未免有些太巧合的不是。 而在道士的眼里,一切的巧合,都不是巧合! 猫四奶奶想复活蚩尤氏,确切的说,应该是当年的三苗独角,便与东岳大帝达成了交易,扫除湘西一切的牛鬼蛇神,把这些神仙走私香火的证据给抹掉,顺便阻止鬼疫的阴谋。 而这么做的好处,便是东岳大帝给予征召五猖兵马的权力,或者是在三苗独角复活的关头,投上赞成的一票。 但不出预料的是,东岳大帝反悔了,不愿意完成他的承诺,或者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暗中交易,过河拆桥也好,卸磨杀驴也罢,猫四奶奶完成任务后,就变成了弃子,而弃子,就要有人吃掉的,所以他才会在上面堵住道士,不让他上界禀告,是不想此事在结束之前被人所知,而又给予他帮助,就是为了让他打掉猫四奶奶,除掉最后一个知情人。 这样一来,等此事一结束,就算道士再有内幕消息,没有证据之下,又怎敢去得罪这种天庭大佬,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但是劫乱一起,便是神仙也算不周全,虽然大帝棋高一着,但也没料到半途杀出个程咬金来,师傅老头只要往上一报,有把柄在手的话,如今劫难未消,大老爷还不是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他小小李的工作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至于师傅老头为什么会在关键之时出现,道士很怀疑是那曼姨提醒的,他老人家的私生子说过,曼姨不是活人,从人间向灵空仙界传递消息十分困难,但从阴间就要容易的多了,看来师傅老头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无情嘛,指不定人家暗中约会的飞起,老树开春花呢。 以东岳大帝的身份地位,是神仙走私团伙中一员的可能性十分的低,毕竟他也不差这点香火供养,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神仙亦是有山头的,别的不说,就好比那五道爷,他出事了难道大帝就会不管?也或许是其他的弟子友人栽在了这湘西上,逼的他不得不出来收拾首尾。 结果他就被老奸巨猾,不对,是老谋深算的师傅老头,连带着纯真善良的小小李一起坑了。 ‘既然知道事情的始末,道爷怎样才能在其中混上最大的好处呢,毕竟为了赢上这一局,道爷可是连内裤都押上去了,’李道士抹了一把心酸泪,想想阳德之舟、显身术、金银液等等等等,不说了,眼泪哗哗的。 结果还没等李道士想好,‘轰’的一声巨响,半座府衙都直接被掀了开来,只见一座巨大无匹的魔神,连带着四处乱飞的恶灵邪魂,场面极其壮观,道士这才惊醒,劫乱还没结束,别说好处,连性命都未必能保的住呢。 “霍大胡子?!”李道士倒吸了口气,大胡子居然这么剽悍,只见由五座剑气构成的山峰,横亘半空,正把魔神团团环绕,每一次撞击,都能把大股大股的魔气直接剿成虚无,空气仿佛也变的沉甸甸的,仿佛加重千百倍一般。 此乃崆峒派的最厉害手段,就连霍长吏也是最近修练成的,唤作十峰剑,乃是以剑气与北极磁光合炼,并融入五行真气,经过一甲子的苦功,从有形至无形,无形至有形,反复九次,直至纯正圆满,再无一点杂质,这时剑已非剑,而如山岳一般,一经放出,有万万斤的冲撞之力,且还有无匹的杀伤。 当凝练出十座剑山峰,十峰合并,便是崆峒剑仙功行圆满、霞举飞升之时,虽然还要耗费无限的精力艰苦,但相较于虚无缥缈的感悟和顿悟,却能让人看到希望;剑由人兴,亦由人亡,在如今剑仙的踪影越来越罕见的今世,崆峒派依旧门庭不落,便是最好的证明。 虽然霍长吏伤势未有恢复,但凭借着这五座剑峰,便能牢牢的将魔神困住,这般威势,也使得正在被困锁在某一个角落的奴剑,面色变的极其复杂,剑术一道,可精可杂,可长可短,有一日悟道,亦有百载苦修,但最终还是要凭成就说话;而眼前这场景,无疑是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光,崆峒派的剑术,不比任何一家差上一丝半点,这不经让他的信念有了动摇。 由五座剑峰相助,霍大胡子依旧陷入苦战之中,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对手不是那尊魔神,而是一个是身穿皂衣的天将,持了个高大的牌子做武器,说也奇怪,再凶猛的剑光劈在上面,却只是斩浅浅的剑痕,反倒是那牌子在反转之间,不时的射出一道太阳精光,光芒灼灼,哪怕隔的老远,都能感受到其中那恐怖级的热量。 不仅如此,还有足有数百亩方圆的蝗虫,虽然碍于剑光的威力,不能寸进,但声势依旧浩大,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妈蛋的,瘟部神仙和日游神,道爷就没见过这么蠢的神仙!”李道士气的大骂,世上有聪明人,亦有蠢神仙,不然大家要都是智商情商爆棚,这世道就不好混了。 哪怕是强如东岳帝君,那也是按照规矩来玩,这个时候不找人求关系保命,还亲自下场,这不等于在脸上贴个白条,上书四个大字我有问题!就算你能够把所有人都杀人灭口,真当其他的神仙都是傻子么,正当天条天规是摆设么,还是觉的斩仙台多久没用,出故障了也? 道士就不喜欢这种角色,大家各种比算计、拼手段,看谁能胜上一筹,各种高雅范儿,这种人物专喜欢搅局,不仅自己必然出事,而且还喜欢把别人拖下水,无论是做敌人还是帮手,那都是极其恶心的。 “腾空小主,这一次你可得借小小李拔一下,放心,就一下下也!”话音一落,杀剑腾空就化作一道流光,落在了道士的背上,让他心中稍安,虽然自家不会青城派剑诀,也不知能使出这口杀剑的几成威力,但是带着就壮胆啊! 手一翻,多了一张金篆玉符,符上四个大字若影若现,目光一转,现在还不是时候,猫四奶奶和这鬼疫不知达成了什么交易,或者是干脆就联手合作了,这年头,先出底牌的往往都是反派角色,那都是作死的。 正在这时,狐狸九娘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嘻嘻笑道,“姐夫你放心,我姐姐带冤大头来帮你了!”(。) 第八十二章 石敢当 李道士听了此话,顿时精神一振,虽然不知道这冤大头是谁,但单是狐狸精可是个大帮手,武力值貌似比他还要高,有她相助,道士虽然痛并快乐着,但目前来讲,肯定是快乐的居多。 “你这贱民,以为这等手段就能困住我鬼疫吗?”这尊魔神吼声如雷,滚滚的瘟云从它的身上浮出,化作一道巨大的黄云漩涡,受巨大的吸力影响,虚空中现出千百点淡淡的白芒,受其牵引,缓缓融入其中,然后魔躯寸寸见涨,不知这鬼疫施了甚手段,居然直接摄来湘西大地的香火,化为己用! 十丈、百丈、千丈,对方不仅个头上突破天际,浑身的瘟疫魔气同样如此,那五座剑山造成的杀伤,居然快跟不上它的生长速度,而在道士的天眼中,就连天上的煞气也像是漏斗一样,注入它的体内,这湘西劫乱的主角,在这里似乎要翻篇了。 “开玩笑,这种发育速度,开挂了不成!”李道士暗骂一声,他还是小看了这上古人类的底蕴,再让他吸下去,他都怀疑这位会不会变的像是东海见过的上古真灵一样。 双手一翻,手掌上升腾起了纯金色的火光,随着浑身的青云真气注入,颜色变的越来越浅,最后变的近似于透明的一般;道士浑身上下,能对付对方的手段只有三昧真火,所以要么不来,要么就来一道狠的,只这一下,道士体内就有八成的真气融入进去,填油加柴,火光一下子就燃烧到了极点。 似乎是受到了莫名的影响,背后的腾空剑忽然飞射出一道青芒融入其中,火光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口焰火宝剑,只一斩,便已飞劈到了对方的腿上,齐根即没,挥神剑,运火光,与天薄命,这一招下,居然有了几分青城剑术的气势。 而效果也是出奇的好,那上千丈的巨腿,瞬间包裹了一层火光,然后消融了一半,空中的霍大胡子见机,大掌重重的往下一劈,五座剑峰瞬间崩解,化作难以计数的十峰剑气、五岳剑芒、崆峒神光,同时一绞,那魔神周身的瘟光魔云如条条缕缕,一下子冲散了大半,当然,这身形亦是不会生长了。 “大胡子原来这么凶!”李道士可以感受到,后背的腾空在颤动着,它在兴奋,道士毫不怀疑,若是周道子师祖在世的话,这口剑就要劈出来了,这般威势,已经值得它正眼了。 不过道士是怎么也不可能把它拔出来的,并且心惊胆战,腾空小主,你可看仔细点,这可是友军,咱不能打友军啊! “又是你!!”那魔神怒吼一声,巨掌做撑天状,一把捞了过来,天空瞬间黑暗,空气传来一阵阵的撕裂声响,仿佛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般。 李道士暗骂一声,道爷都出全力了,你丫就算不是重伤,来个轻伤也是好的啊,怎么感觉连半点影响都没有,连忙摇身一遍,化作吊睛大虎,虎啸生风,化作一道黄光,十分危险的从手掌中钻了出去。 ‘大胡子一个打两个已是十分勉强,这鬼疫怎么又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难不成现在就要招来救兵,时机不对啊!’道士心思急转,却没有万全之策,心思一岔,就未免精神不集中,那巨掌中的一节大指忽然炸开,化作层层的毒瘟,道士只闻了一口,就不免头晕眼花,呼吸困难,差点从空中掉了下来。 “钟馗并白宅,扫障尽妖氛,鱼骨柄龙烛,魍魉敢随人,引!”随着这话,清灵的铃铛声‘叮叮当当’的响起,黑色的瘟云像是被引走了似的;道士见机,连忙大吼一声,虎毛根根如钢针倒竖,肌肉鼓胀,像一团大刺猬一般,‘撕拉’一声裂帛声响,冲了出来,只不过皮毛散乱,神气萎靡,一看就是吃了不小的亏。 刚刚落地,道士眼一花,就见一道身影仿佛快进一般,‘吱’的一声,停在了自己身前,正是穿了家传甲马的陈小苗,气喘吁吁的道:“李道长坚持住,我爹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李道士现在已来不及开心了,都说马上,那道爷现在该怎么撑啊,眼看着魔神又张口一吐,大股的黑风伴随着成百上千的瘟鬼朝自己扑来,妈蛋的,做孤单英雄不是道爷的风格啊,道爷更习惯于以多打少。 正当他要忍不住动手的时候,忽然空中落下六只大尾巴来,然后身上一沉,却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落在了虎背上,娇滴滴的一声:“世兄什么时候学会化虎术了,化虎不如化狐呢。” 被这个身材相当美好的狐狸精骑着,触感虽然很好,但是道士头皮一阵阵发麻,吓的尾巴都竖了起来,这女妖精一出现,自家心中的悸动更深了,甚至隐约能感受到彼此的想法。 这种感觉换做任何一个颜值在九十分以上的妹子,道士估计都要happy上天了,唯独是这狐狸精,他吓的腿的都有些抖;以前他还不确定,但是现在他真的可以肯定了,他是被对方以情丝缠住,也就是传说中的中了情劫。 情劫者,情在前,劫在后,是一种极其厉害的劫数,温柔似水,但绝对是杀人于无形,比较出名的就是东华帝君转世的吕洞宾与白牡丹的情事,差点引得这位纯阳真人永堕深渊,师门长辈、神仙友人一个个的出马,照样抵不上牡丹姑娘的轻声浅语,着实惊呆了一地眼球。 而道士这倒霉蛋,就在这不知不觉间,让这只狐狸精给缠上了情丝,感觉像是被毒蜘蛛、母螳螂之类的盯住,越缠越紧,交?配后就会被吞掉,下场凄惨无比;虽然六代祖他老人家的确是甩了你家的祖母,但有道是父债子偿,你要找找师傅老头去了,找我这徒孙辈的干什么,再不济我把师弟秦鱼儿介绍给你也行啊,道爷我清洗寡欲,一心只求仙问道,咱们两不配啊! “世兄见了奴家,怎地什么话也不说,难不成是欢喜坏了?” 虽然这狐狸精在调戏着道士,但下手却是相当狠辣,六根粗大的尾巴像是巨柱一样的扫来扫去,附近的瘟鬼只要一被缠住,立马绞成粉碎,然后这狐狸精张口一吐,粉雾吹过,顿时如积雪一般消融。 道士还是小瞧了这只狐狸精,以他的眼力劲儿,现在居然探不出对方的深浅来,就好像有一层烟云薄雾在对方的身上笼罩,看不清,摸不着,却又充斥着莫名的吸引力,呸呸呸!不能有吸引力,要心如冰清,意如止水,光头曾经说过,红颜枯骨,粉黛骷髅,可是这只骷髅真的好漂亮也! “世兄,看,我还带了个大傻蛋来帮你。” 李道士一个抬头,就见得一座足有山头大小的玉石从天而降,石身上裹满了天火,像一颗火流星似的,径直砸了下来,鬼疫所化的魔神居然露出了慎重的表情,连道士用三昧真火烧他都没有这种表情,双爪微微一抬,层层不断的魔光堆积的数百层。 这鬼疫吞噬血食鬼神,堕入魔道以来,这是第二次的全力以赴,之前的那一次,是为了对付霍大胡子的十峰剑。 可是没想到这玉石如此剽悍,硬生生的撞了过来,连破了上百层魔光,其势稍缓,然后那玉石本身又流转出一道韵光,凭借着本体的坚不可摧,把剩下的魔光壁层也一同撞破,从脑门到脑后,彻底把魔神头颅射穿了开! 上一个有这种威势的石头妖怪,它叫做齐天大圣,江湖人称猴哥。 “石敢当!”李道士脱口道。 古书云,石敢当,镇百鬼,压灾秧,官吏福,百姓康,风教盛,永乐张。(。) 第八十三章 降魔元帅 故事的开头是相似的,天地初开,有灵石落于泰山山巅,是不是女娲娘娘补天的那种还不好确定,但正好镇在三山五岳的总脉之上,受日精月气,石中生出一卵,一日齐鲁之地大发地震,泰山动荡,加上天风一吹,蹦出一人来,此人便是石敢当。 这石敢当跟猴哥喜欢到处乱窜的性格不同,生于山上,便住于山上,也不好求仙长生,或者说压根就没这概念,加上性格温和,对于泰山附近的山民有求必应,便渐渐有了些名气,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又干了几件降妖除魔的大事,名气便传的更广。 也不知过了多久,某次天庭要提拔年轻干部的时候,这位石头老兄就被挑了上去,一路顺风顺水,比起猴哥大起大落,最后蹲局子的官场生涯,那不知好了多少倍。 如今这石敢当,便是泰山山灵、人间石神,寻常百姓建宅立屋,都会有镇宅石,以泰山之石最佳,而且石头都会有石敢当这三个大字,有镇宅定煞之用。 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 所以说,这位石头兄可算是个相当有名气的高阶山神,下一任泰山神的强力候选人,当年狐狸精去泰山赏景之时,不知怎么的就被对方看到,惊为天人,爱慕之心爆棚,似乎非她不娶不可。 当然,这是道士后来才知道的,而在眼下,他就只看到那碧玉石头砸落在地上,震出十丈左右的大坑,然后摇身一变,化作一个三丈的山神,身披厚土神甲,手持丁字斧,威风凛凛,满脸正气,哪怕道士见过不少肌肉男,也不由的被对方的体形给惊到,这大号的斧头男就是传说中的泰山石敢当? 石敢当目光扫了一圈,只有在看见狐狸精的时候,爆射出三尺;那狐狸精见状,慵懒的躺在虎背上,娇滴滴的招了招手,貌似关心的叫了声:“石哥哥,此魔凶猛,你切莫逞强啊!” 这位斧头男顿时像被打了鸡血一般,大呵道:“狐妹你自小心,这妖魔便交与我了!”手上的丁字斧高举,浑身神光猛然爆发百丈,形象更加威武,直接飞了上去,手上斧头横劈竖砍,每一次攻击,都能斩出上百丈的魔雾,而无论是瘟云也好,魔光也罢,照在他的身上,完全没有半点效用。 也不知被斩了多少下,疫鬼终于大怒,施展捉拿乾坤之法,大掌直接摄住一方天地,轰然按下,连人带斧,直接打落地面数十丈;方圆二十里,好似震了三震,但是此掌刚一拿开,那石敢当又精神抖擞的跳了出来,重又飞上去与之交战,与他相比,疫鬼所化的小强只能算是假小强,这位才是真石头。 李道士倒吸了口气,虽然按照实力来讲,这位还比不上那五方五雷大将,人家毕竟是老牌的天将,又是在雷部这等战斗力骠悍的部门,但是真要打起来的话,估计两三个雷将都还不是他的对手。 但这家伙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身体虽然比不上猴哥经丹火淬炼的金刚之躯,但也没差多远,而这种拼命三郎式的打法,谁对上谁头疼。 狐狸精无聊的看了几眼后,就饶有兴趣的帮道士理着虎毛,温柔的笑道:“有这大石头顶在前头,世兄你便可歇一歇了。” 这话让道士莫名的想到了女同学让人帮男朋友打水的段子,虽然以吊丝的角度来看,这是罪不可恕,但是从男朋友的角度,这简直是太有爽感了也,不对!要矜持,矜持,对方可是自己的情劫对象,一丝一毫的情感都不能放出,要做个冷血残忍,拔鸟无情的真汉子! 疫鬼被石敢当牵制,霍大胡子就可以放开手脚行事,浑身剑光更涨,以一敌二,居然还处于上风;虽然眼前的神仙档次不高,但神仙毕竟是神仙,大胡子还受了伤呢,这等战绩,不愧是当今人间最强的剑仙之一。 这种层次的战斗,道士诸般手段还在的情况下,倒也可以插上一手,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就只能抽冷子打上一记。 眼见战局又有调转过来的趋势,煞云之中,那团金光重又向这里罩来,煞光之中,才是这场劫难的真正主角猫四奶奶。 李道士目光转了下,却是看上了永顺县中最为高大的建筑,宣旨楼,据说此楼乃是本朝初年,宣慰司刚刚成立的时候,太祖亲自在这里颁下旨意,宣高汉苗平等,诸姓安康,而如今,这里很显然已经没了用处,或者成了最不好笑的笑话。 也不在施展法力,道士一步一步的向那楼的方向走去,步伐正正,目光灼灼,他要在哪里,施展出他下山以来,也有可能是人生以来,最大的一场召神施法;为此,他不得不心无旁骛,凝神屏息,把身心状态调整到最佳。 召将行令之际,我即是上天,一切神将鬼卒,皆当听我号令,故心念当浩大光正,人符相印、天人合一。 杜书呆、草鬼婆、阿果、陈小苗、狐狸九娘、五个鬼娃娃,这些帮手之前的高级斗法中,未必能搀和,此刻正簇拥在道士的周围,面色紧张的看着他,毕竟成败兴亡,就在今朝了。 李道士低声道了一声:“在楼下帮我护法,”手一翻,便多了那张东岳帝君赐下的金篆玉符,双手恭持,步步踏禹步,一步一个台阶,往楼上走去。 “天上地下,大力天丁。辅助吾法,扫荡妖氛。秽气速灭,汤涤妖氛。坛场速净,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话音一落,那宣旨楼中的灰尘蛛网、杂物摆设统统被吹了出去,只剩下一张四四方方的桌面摆在正中。 道家上表是一种敬神礼神的方式,本来还需要上香、礼拜、请示宣告、咒笔、咒纸、咒符、发碟、诰章等好多个流程,但是有了东岳大帝的玉符,那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算计归算计、输赢认输赢、场面却是场面,既然是得了东岳大帝的仙符,那该做的礼节还是要做的,毕竟大家都是在上面混的,虽然道士还没有爬到上面,但是很有自觉,面子是肯定要给的。 等一切准备完毕之后,道士方才抬头,只见满空的金鳞层层叠叠,猖兵恶神在其中起起伏伏,那猫四奶奶就站在云头,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踏了下来,最后与道士不足三尺之距。 它看了看桌上的符篆,喃喃自语,“果然神仙满口假话,他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金虹氏也是骗人的,上古之时,蚩尤可曾是救过他一命,这才使得他能够脱劫转世,没想恩情还是大不过规矩。” “你这又是何必呢,三苗独角已死,就算你用蚩尤氏其他部位复活的,他也不会是他了,明知道无用,又何必要做呢,”李道士问道,他到了最后,也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 猫四奶奶怪笑一声:“有些事,不得不做,我的事,便是如此。” “金虹氏能够骗我,亦能够骗你,我知道他的秘密,相信你也能够猜出几分来,他能找你来杀我,未必不会找其他人来杀你,不若把神像交出来,只要他能复活,就算是这位东岳大帝,也未必能敌之,到时候此事被揭发,他的位子说不定就会挪一挪呢。” 道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道:“别开玩笑了,你只是普通的妖仙,被欺负也就欺负了,谁也说不上什么,道爷上面可是有后台的人物,你让东岳大帝动动我试试看!” “至于蚩尤氏,包括后来的三苗独角,要都愿意讲规矩,神仙也不会不通融,但要是讲规矩了,你当他们还是他们吗?” 猫四奶奶喟然一叹,转世离去,而就在此时,玉符中的四个字终于显了清晰 降魔元帅!! (今天还是三更)(。) 第八十四章 独角 “猫儿啊猫儿,你说上古之时,百族并立,众生平等,为什么到了如今,这神仙,就非得高高在上呢。” “喵~”小花猫拱了拱那人,也不知听懂了没。 “我的记忆告诉我,曾经有人也想要让我当这种神仙,那人可还是个绝代的美人,将来你化形后,可也比不上呢,哈哈,莫要咬,你这小母猫这时候倒是嫉妒了么,那女人唤做玄女,她跟我说,这样便能长生不老,永劫不落,我心想,若是真有这等好事,那我九黎一族岂不是得了大运道。” “可是她又说,成仙只能有我一个,剩下的族民,将在这新近开辟的阴阳轮回之中演化,完善天道,九黎一族同生同休,这岂不是让我背叛族人么,却是没了意思。” “天道远,人道迩,非所能及,何以知之。” 花猫咬了咬那人的衣角,那人这才抬起头来,原是有一个老神仙从云头上降了下来。 “原来是李长庚,你这朵白云,如今也成仙了吗?” “蚩尤大圣,莫要让老小儿难做啊,天庭早已为您准备了东夷兵主之位,尊崇无匹,仅在三皇五帝之下,就等您上天登基了,可您不仅打翻了琼瑶宴,砸了玉池,还打伤了数十名天将、星神,这未免,呵呵” “你是想说我不识时务?” “大圣莫要多心,您乃人族之祖,有莫大功德护持,所以哪怕当年遭戮,亦能够再次转劫,如今天人二道安稳,是非功过就莫要再提了,还是早日升入灵空仙界,永享无边逍遥自在多好。” “我可不是蚩尤,蚩尤当年已死,我如今有一个名字,还是小猫儿取的,唤做三苗独角。” “大圣到底是何意思?”李长庚面皮一僵,道。 “过往的是是非非我是不愿再提,有些事情,我也懒的去回忆,但是不知怎地,我头上的这根角,直戳戳的顶着天,它在告诉我,不能低下头来,宁可断,也不能低下来,这就是我的本意。” “大圣” “回去吧,回去吧,我的确非蚩尤,但要是低头了,我也不是我了。” 李长庚长长一叹,道了一声:“大圣多加保重,”便自转回了上界。 那人将小猫儿轻轻放下,身影不是特别的高大,但仿佛能撑天立地一般,单手一抽,就从空气之中抽出一口大旗一般的武器,随意甩了甩,方圆千里的地面都颤了三颤,喃喃自语:“总感觉没有当年的那一只好用了。” 这一步踏出,外面便是漫天神佛,天兵天将,无穷的云气凝聚成大大小小的漩涡,各路人马在冰冷冷的俯视着。 “有些事,不得不做,我的事,便是如此。” 猫四奶奶从回忆中醒了过来,不知为什么,大劫到了最后关头,它心底里的回忆反倒是越来越多,虽然明知道就算是解决掉眼前这位,那天上的神仙也不会就那么容易让他复活,但总归有点念想不是。 “喋喋喋,神仙我这头老猫也许不是对手,但是小道士你,怕是要死在我的手下了。” 五猖五路兵马带着无穷的金光,覆盖而下,无数猖兵恶神气势汹涌的扑了过来,天将、鬼神、山精木魅、妖怪,在这一刻,它们有一个同样的名字猖神!! ‘呛’这一次,道士居然十分顺利的拔出了腾空,一把插在地上,汹涌的剑意瞬间弥漫整座阁楼,杀剑跟六道祖一样,都是非强敌不出手的性子,而眼前的五猖兵马,自然引起了这口剑的杀意。 越是强的对手,斩杀起来才越发的痛快! “人多欺负人少,我就喜欢这一种打法!”道士将手在桌面上一抹,玉符自动演化出了一道法旨,朗念接召 “我弼元皇,普济万方。仰瞻金阙,上朝玉皇。众真之表,万道之元。无远不烛,无幽不光。洞达三境,照耀八荒。” “唵敕吽吒,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玄,青气元君,杨方大将,五万兵马,青旗为号,绕东方。诛灭青瘟之气,馘戮腐木之精。”话音一落,一道无比粗大的青色光柱穿过层层煞云,轰然落下,柱身之中,无数青旗青甲,手持宝剑的洞兵从柱神中杀出,往五猖兵马中的木精山魅扑杀而去。 “南方威神,赤气元君。汪想大将,火德之神。三万兵马,火龙将军。赤旗为号,褊绕南方。扫荡邪瘟之气,殄灭恶鬼之精!”又是一团数百亩的火云从天而降,烈火汹汹,其势更胜,却是火部的兵马,领头的大将发须生火,目光如电,爆喝一声,浑身冒出了黑烟岩浆,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出一条焦黑地带;然后一条火龙横躯百丈,驾着无数的火车兵火枪兵双刀火校尉,往那血食鬼神所化的捉魂五猖去。 甭管战果如何,先要把声势给弄出来,这就是火司作战的特色。 “北方威神,气气元君。张罡大将,水德之神。五万兵马,黑龙将军。黑旗为号,绕北方。斩断溷池之气,浇灭凶煞之源!”道士话音又落,先是大量的雨水从天而降,无数的水神水兵从上面探出头来,说也奇怪,连三昧真火都烧不烂打不开的煞气凶云,居然在雨水的冲刷下,缓缓的分开。 “东北方行瘟使者,周信大将军,散瘟旗为号。青黑众神兵,绕东北方,诛减散瘟之鬼。” “东南方和瘟道士,李奇正道长,发躁幡为号,青赤恶神兵。遍远东南方,诛灭行瘟之怪。” 又是两路兵马从两侧杀了过来,持幡举袋,居然将鬼疫散出的瘟云收拢了起来,自从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归位,当年的瘟疫大道,就被分给了水火瘟斗中的瘟部,并非再是这颛顼之子独有,以瘟治瘟,方是正道。 “西南方威神,白赤星君。李济大将军,白赤旗为号,白赤诸神兵。绕西南方,诛灭白赤气鬼妖之精。西北方威神,白黑元君。王封大将军,白黑旗为号。遍绕西北方,诛灭白黑气鬼妖之精。天上天下,荡散凶妖。使我自然,威镇八方!” 这一次落下的天兵只有不到两百的数量,但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浑身星光璀璨,领头的则是九曜星官中的三武将,李济、王封、刘禁,这便是天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衙门,数量第一、战斗力第一的斗部,数量虽然不多,但看其气势,竟比那猖神恶鬼还要凶戾上几分,二话不说,直闯那五猖会的大阵核心。 “太极之始,云篆鱼龙。三炁成符,东岳玉书。天阙掌关,诸帝诸君。承符奉命,奏入帝廷,奉吾为蛮地降魔大将,有邪必斩,有怪必摧,妖尘荡灭,还人道安宁!” “吾今在此,立召天地神祇,东岳洞将,水火瘟斗五军,三界神祇,并听驱役。敢有不顺,准玄都律治罪!!” 随着咒声不断,天上一道白光忽然打到道士的身上,白光之中,道士的仪表有了变化,头顶朝天冠,背披星光大氅,长发披肩,眼边生出法令纹,眉心点出太极图,金篆玉符径直投入道士的身上,道袍顿时正光大冒。 “李兄台难不成要成仙了?!”杜书呆道。 “这是天宪正光,果然是得了天庭的召令,这都是多少年没有下界道人被授予此职了,果然干赶尸道人没有前途啊,”陈小苗喃喃自语。 而道士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妈蛋的,大家过来看上帝啊!”(。) 第八十五章 斗场 水火瘟斗是天庭部司,东岳洞将是大帝的山灵将兵,但如今他们皆属这位蛮地降魔大将管辖,生杀予夺,尽在其手,仙光璀璨,风雨雷电,喊杀之声一片,四路直杀入五猖会,另一路瘟部兵马开始围攻瘟云魔神。 鬼疫一看情势不对,张口一吐,竟是吐出了十来个巫门祭祀,那谷坡大寨的老巫婆正在其中,大喝道:“我化三千瘟鬼、三千魔卒与你们,与我堵住那天庭兵马!” 随即魔躯一振,连同瘟云之中,凝出了无数的魔影瘟形,那些个祭祀亦是知道这是危险关头,连忙施展巫祭之术,引来一路路魔卒瘟鬼,顶住那些个瘟部兵将,二者斗将起来,无数虫豸瘟蛊在黄云之中层层叠叠,天瘟气、水疫毒、时令神光、血食魔光纠缠在一起,一旦战败,莫说全尸,就连一块肉都找不着。 那鬼疫刚施展出这般,眼中的大石头不断放大,魔神的大脸直接被碾了过去,这一下,好似吞了油盐酱醋炒的红椒,甜的、咸的、酸的、辣的,一齐涌了进去,原来是那石敢当趁其不备,又化作那碧玉大石,直接怼脸,让它半点面皮不存。 “又是你这块粪坑石头!”鬼疫大怒,连连施法,那些瘟雾在它的控制之下,极度凝缩,化作了千奇百怪的虫怪,往那石头上啃咬去,这些虫怪乃瘟疫所化,只要沾上一丝半毫,无论仙躯鬼体,尽皆化作脓水,均不得免,乃是瘟疫大道中的厉害法术,而且只要它不死,虫怪死了便生,永无止歇,在上古之时,他曾凭借此法,硬生生的吞掉过上古真灵中的臧牛。 不过有道是一物克一物,密密麻麻的虫怪覆盖在石面上,除了崩掉尖牙板牙外,没有半点效用,虽然这石敢当化形较晚,也就是千年之内的事,可是论起本体的存在岁月来,可是要比这位上古人类还要早呢。 天生灵石,不沾五行,阴阳难定,上一个猴子可是让天庭神仙吃尽了苦头,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个听话的,那可是把它当宝来宠,要什么给什么,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岱岳仙名九洲扬,千载神说接大荒,人间奇石数不尽,唯有泰山石敢当! 有一个石敢当,至少能抵的上一路天界兵马,而道士就可以专注于绞灭眼前的五猖兵马,征召连连,斗场正酣。 老毛正在战场之中打着酱油,反正以他天河水军副将的身份,就算是召下来的天界兵马,也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但他却相当的尴尬。 名义上来说,他是奉上级之命,来助出马仙掌控五猖兵马,属于正儿八经的下界公干,但现在也不知出了甚问题,居然跟自家人pk了起来,他自己真要动手,那肯定是违背天规,不动手吧,貌似也是在违背天规,总之两面不是人。 有句话说的好,领导偏一尺,下面人就不知道偏到十万八千里去了,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场面激烈到了极点,但他却有些神游物外了,甚至都在考虑,等任务结束后,要不要再待些时间,跟何家姐妹‘叙叙旧’,然后就听到了李道士的传音,自从领了蛮地降魔大将之职后,通过天宪正光,道士可以和场面上的任何一个将领传音,老毛虽然属于‘敌方阵营’,但自然也是天界兵将。 ‘老毛老毛,你上次坑兄弟的事咱就不跟你计较了,道爷现在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马上脱离伪军,拨乱反正,现在让你做好人,你做还是不做!’ 老毛自然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心虚的回道,‘李道士你别开玩笑了,本将军的前后左右都是五猖兵马,这要是一旦反了,岂不是立马被斩成肉酱。’ 呦呵,许久不见,这家伙的智商见涨啊,李道士赶紧接着忽悠,‘老毛你要搞清楚,我此次可是替天行道,诛邪去伪,那猫四奶奶违反天条,迟早要在斩仙台上来一刀,你帮它岂不是自寻死路,但是你帮我就不一样了,我们两是什么关系,那可是死党中的死党,虽然道爷这蛮地降魔大将只是暂领的头衔,但是向上面报告还是我说了算的,你就不想赚上这湘西劫乱的第一功,天河水师副将哪有天河正将的名号来的好听。’ 老毛一听此言,顿时就有些气粗了,这天庭当官可要比人间当官难多了,人间好歹能够靠熬资历上位,但是这天庭,大家基本上都是长生不老的角色,你熬到死天荒地老也没用啊,所以说功劳就尤为的重要,加上被道士这么一忽悠,顿时就有些热血沸腾。 ‘道士,本将就再相信你一次,你这次可莫要再忽悠人了。’ ‘放心,道爷这么认真的跟你说,怎么可能是假的,其实按我估计,五猖兵马中的天将基本上都是这个意思,只是缺乏带头的,你只要上,其他人绝对会跟着你上,现在机会给你,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老毛脸上挣扎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找了个机会,忽然化作一道凶猛的雷光,在空中张开连绵的炸响,当头往那猫四奶奶劈去。 这一击,毛神将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的,天河水气与雷部灵光相融合,雷水生化,华光顿涌,威力骤然加强百倍,猫四奶奶当即色变,出马保家的牌子迎风便涨,很快就化作一面厚实的铁墙,保家护宅四个字分外的显眼。 保家仙和出马仙虽然属于两种不同的神职,但却有互通有无之处,猫四奶奶虽然只是出马仙,但也精通此道,雷光劈在上面,好似有个无形的罩子护持,老毛大喝一声,浑身肌肉虬结,发生雷丝,‘轰’的一声炸响,方圆数里,尽皆被雷光覆盖,那铜牌子同样被炸成了粉碎。 出马仙毕竟只是下等仙家,老毛好歹也是个中上层干部,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不过这猫妖毕竟有千年的积累,虽然被炸的头发散开,身形狼狈,倒也未有受多少伤,只是白发渐涨,渐渐覆盖到了全身,让人看不清面目来,妖怪都有变身的本事,这位千年老猫自然也不例外。 老毛趁此机会一声大吼:“各位仙家兄弟,猫妖逆天而行,搅乱湘西劫煞,如今天庭已派降魔大将降临,大家合力剿灭此獠,莫要耽误了自家性命!” 但是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口利箭,却是张五郎,猖神箭射出,瞬息便至,似乎在这五猖会中,箭身还有着无数凶猖恶兵的加持,速度威势节节递增,只一箭,便让老毛感受到了生命危险。 好在毛神将毕竟是出身于猛将如云的雷部,危机关头,身形忽然散成汹涌的雷光,当即炸开,猖神箭只射中了其中一道,然后又在同样地方聚成了人形,只是右肩的部位多了一个血洞。 “雷德真身,你居然练成了!”张五郎有些不可思议的道,要知道这可是雷部最厉害的本事之一,不同于水德、火德还有克制之物,雷光乃是天罚,只要练成,几乎先就立于不败之地。 只不过老毛此时可没有时间回应了,只见孟一郎、孟二郎、孟五郎这些天将已把他团团围住,外围更是一圈一圈的猖兵,杀气腾腾,完全没有道士说的那样,登高一呼,万者景从的景象。 “道士,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你居然又坑我!”老毛只大吼一声,就被层层的兵马淹没。 李道士脖子一缩,他这次是真的没想到,猫四奶奶对于这五猖兵马的掌控居然这么强力,天庭的名义半点用处都没有,老毛这一次真的是跳了自家的大坑,但是道爷真不是有意挖的啊!(。) 第八十六章 狐隐 道士眼看着反间计不成,只得靠正势压人,好在天庭的几路兵马都给力的很,火司负责征战捉魂五猖,这些血食鬼神多为阴鬼邪物,克于火,往往被天界神火一撩,就烟消云散。 东岳洞将负责山精木魅,他们前身都是泰山的山神草头兵,东岳大帝得道,便收拢为自家亲兵,虽然种类相同,但是毕竟被是在五岳中出生,灵性充足,又被大帝养了多年,肯定要比猫四奶奶临时征召的杂工要强的多,这一路的五猖兵马也是被击溃的最多的。 除此之外,就属斗部的李星官、王星官、刘星官,以及他们带领的斗部兵马,虽然数量最少,但对敌的五猖兵马却是最多,披毛五猖、生吃五猖、抓人五猖、带血五猖,几乎往往一个打十个,但是这些斗部兵将个个星光附体,不论是施法也好,近战也罢,这法力和力气好似都用不完;这也是斗部兵马身为天庭第一,最bug的地方,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借周天星斗之力为己用。 哪怕降妖除魔比不上雷部,攻击力比不上火部,去疫除灾也不是瘟部的对手,但第一就是第一,无可争辩。 而每当五猖兵马汇聚,生出煞云劫光,想要运转出种种手段之时,云头上的水部众神就洒下小雨甘露,只要落在上面,煞气立消,劫光化散,却是怎么也使不出了,有水部兵马在此,五猖会的威力至少减弱了五成。 左右被钳,上下被堵,哪怕老毛现在被打的满头包,到处乱窜,但是输赢好似已经可以确定了。 而就在这个时刻,猫四奶奶的丈许白发终于掀开,竟从中走出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两颗虎牙尤为的显眼,只有双眼,才闪着与猫四奶奶一样的灵性猫瞳;老奶奶变身少女,这种变化一出,就连道士都看傻了眼。 猫四奶奶,或者说猫妖上下扫了一眼,眉头顿皱,似乎对于现在的局势相当的不满,然后目光危险的看向道士,几乎让他有一种寒毛倒竖之感。 杀人现射马,擒贼先擒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再说的简白点,有一种军事手段,叫做斩首战术! “祖奶奶送你一程!”话音一落,猫影瞬间消失,道士的天眼中,只能看到一团光影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靠近。 “奶奶你这么萌真的好吗?”李道士二话不说,只虚虚一指:“火龙大将,护我左右,闻吾立召,不得久停!” 火部蓄养的那条百丈火龙顿时摇头摆尾,尾巴圈住宣旨楼,身子一转,獠牙大嘴张开,火焰熊熊,只要对方敢过来,保准一口吞下,这就是体形大的好处,谁知那猫妖不闪不避,径直射入了火龙的嘴里,瞬间被烈焰所覆盖。 “什么!?” 道士可是清楚,火龙不是东海龙族,而是火司以离火之精炼成的一种活物,专门用来驱魔斗法,而百丈的火龙,至少已经在流火天中蓄养了百载,身上蕴藏的火元难以计数,这般闯进去,就好比跳入火炉之中,除非对方有防火至宝,不然道行再高,也只有被烤成灰灰。 正当道士怀疑之际,忽然那火龙痛吼一声,中间一段的身子忽然被撑圆,猛的爆开,四面八方洒下一片火雨,所过之处,地面像是被烤成了麻子一般。 烟火的中心飞出了一道人影,居然是那猫妖,只不过浑身被烤成焦炭,皮烂肉糊,凄惨的让人不敢直视,但是眼看着头上的白发又疯狂的生长,将身子一裹,片刻过后,那猫妖就又完整无伤的显现出来,古怪的一笑,瞬间出现在道士的面前,手中弹射出三尺利爪,扣向道士的眼珠。 ‘好快,’道士条件反射的一个逆足,右过左,做左就右,像是扶风随柳,又像是鹤舞,在危险关头,他练的圆满的禹步起了大用。 “禹步,那你可听说过黎步吗?”那猫妖同样步伐一变,与禹步竟极为相似,但是却更暴虐,更具有攻击性,而且对方施展的,似乎比道士的大禹辟虎狼步还要厉害,只两步一错,就让这禹步走不下去,仿佛被将军了一般。 禹步又成魁星步,步天纲,乃是道家施法时,印、符、咒、气、斗五术之一,亦是所有道家步伐的源头,但相传在上古之时,禹步和另一种步伐并列,那就是黎步,蚩尤氏所创,同样是是巫祭、傩舞的起源。 只不过道家成了正统,禹步的风头也就渐渐的压过黎步,成了主流,但事实证明,二者并不差到哪里去,甚至对方所学的,明显要高上一筹。 眼看道士的喉咙上就要多出五个血孔,仿佛心有感应似的,楼外的狐狸精猛的抬头,六只狐尾刷的一下射了过来,瞬间缠住对方的手臂,并发出缠绕钢铁也似的‘嘎吱嘎吱’声响。 “小狐狸,你当尾巴只有你有吗?”猫妖的腰下忽然长出了九只猫尾,虽然比狐尾要短上一截,但同时也大上一圈,突然缠上狐尾,反向一拖,狐狸精顿时一声娇呼,被对方扯了过来,五爪反手向她的心里掏去,道士的瞳孔猛的睁大。 就在这时,狐狸精身前忽然挡住一道的娇小的身影,一把被对方给掏了个穿,居然是狐狸九娘! “混蛋!”李道士气急,其实在他的心里,论起关系亲近,狐狸精还比不上这只小狐狸,至少姐夫姐夫的叫了这么久,道士的心里,还真是有多了一个妹妹的感觉,如今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被挖心,让他怎么好受! “天为我覆,地为我藏。北斗七星,为我衣裳。为我者太阳,不为我者灭亡。吾身藏於豁,落九真之内……” 似乎真的是心有灵犀,狐狸精的六只狐狸尾巴有长长了数尺,反向卷住了她的手脚,让大日星辰咒的威力全部倾泻在了这猫妖的身上,瞬间把它打的浑身裂开,青烟乱散,冲击力使得她直接撞开了墙面,砸了出去。 “小狐狸,九娘你别死啊”李道士眼眶有些泛红,那猫四奶奶被打飞之前,手上还捏碎了她的心脏。 九娘虚弱的一笑,对狐狸精道:“姐姐,你说姐夫他傻不傻,他现在还没弄清楚我和你的关系,我就是你啊。” 话音一落,九娘的身形时隐时现,居然与狐狸精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然后狐狸精突然露出一个九娘式的纯真笑容:“你是想我叫你世兄,还是叫你姐夫?” 李道士汗毛一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莫名其妙的就被缠上了情丝,原来是身边的狐狸搞的鬼,妈蛋的!果然小姨子对姐夫都不怀好心的么,不对,小姨子就是姐姐,姐姐就是小姨子,那只老狐狸当年被六道祖甩了之后,到底研究出了什么丧心病狂的法门,这种本事,怎么像是道家的斩三尸和魔道附体的胡乱结合。 狐狸精嫣然一笑,她知道,情丝又捆紧了一圈。 “贫道降妖好几年,头一次遇见你这么骚的!”李道士气的破口大骂,狐狸精能感受到,他自然也能感受到,居然玩弄道爷的感情,这笔帐,道爷回头再跟你算! 之所以现在不清算,主要是道士看到那猫妖又冲杀进来了,而且道士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打死又能复活,打死又能复活,完全超出常理,原来对方的本体是九命猫妖! 九命猫妖,九尾即九命,系通、灵、静、正、觉、光、精、气、神,九尾不除,性命永保异妖十八(。) 第八十七章 转折 九命猫妖不是一般类型的妖怪,故被中归为异妖,并没有种族传承,而是由普通的猫妖异变而成,谁也不知其中原理,有可能是这猫妖饮了三苗独角的血,亦或是其他种种,但不管如何,道士要面对的,就是一只要杀死九次才能彻底除去的对手! “九曜星君,听吾号令,擒捉猫妖,不得延迟!” 道士口含天宪,话音一落,那九曜星君中的三位,李济、王封、刘禁,顿时气势汹汹的朝九猫妖扑了过来,星光化柱,光芒大亮,九曜星君在斗部中属于中等天将,但好比雷部的功曹外放的别的衙门就能当副将一般,虽然没甚厉害的名头,但其实实力相当的强劲,围住猫妖便打,顿时星光璀璨,仙气蒸腾,将方圆数十里的区域尽皆笼罩。 “五部神兵,护吾法体,速速归位,违者立罚!”李道士仍觉的不保险,复又招兵遣将,水火瘟斗,东岳洞兵各自分成数十到上百的天兵,将宣旨楼团团围住,这才暗松了口气,如今要面对的可是有千年道行的猫妖,稍有不顺,那就是秒杀的后果,这年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但只过了片刻,就听得一声爆响,星光炸开,只见那九曜星君中的李济星官,整个脑袋都被猫妖去了壳,豆腐脑也似的玩意成片洒出,不过他手中的宝剑同样也插入对方的胸口中,算是一命换一命,不过九命猫妖有九条命,而这李星官,貌似只有一条。 很显然,这猫妖又故技重施,以命抵命,除掉了这李星官,剩下的两个星官竟有困不住对方的趋势,道士不得不把火部的汪想大将掉了过来,用来围困这个不要命的猫妖。 连连调派厉害的天将,围攻五猖会的兵马顿时出了一两丝空隙,猫四奶奶见机,同样大喝道:“猖兵猛吏,烜赫威灵。持戈仗剑,生杀无精。忿怒凶恶,猖獗狂狞。斩头滴血,食鬼***张睛努目,破寨烧营。正一敕下,报应分明。闻吾呼召,火速攻敌!” 那五猖会的兵马顿时由守转攻,层层金鳞向前铺开,其他几路天兵尽皆不管,专攻眼前的斗部兵马,而少了三星官统御,就算是斗部神兵,也不由的淹没在这些猖兵恶将的海洋之中。 场面顿时变的混乱起来,你打我,我攻你,而有相当一部分猖兵突破了防御圈,落在了这宣旨楼附近,张开层层獠牙,手持刀兵,往道士的方向扑杀过来。 李道士眼见对方孤注一掷,似乎连五猖兵马的损失也不在乎,就是要取自家这个蛮地降魔大将的脑袋,也是发了狠:‘就看你是先取了道爷的人头,还是道爷把你的猖兵剿光!’ “大力天丁,威剑神兵,提头沥血,斩邪恶神!”道士大喝连连,天宪正光扫过,各路天兵喊杀之声更盛,仿佛被打了鸡血般。 ‘轰’的一声,原是数十只猖兵从天上砸落在楼中,眼中红光闪闪,杀气腾腾,狐狸精见状,六根狐尾齐出,瞬间打飞了十几只,低吼一声,两只尖齿露了出来,淡淡的绒毛从身上生出,空气中仿佛响起了无数狐狸的尖叫,让人不禁心神乱颤,魂摇魄动。 李道士也来不及关心附近是什么情况了,全身心的投入,控制着天上的几路兵马绞杀猖兵,短短片刻,就有至少上百名恶猖被斩成条条段段,落了下来。 猖兵一来,陈小苗、阿果、草鬼婆等人尽皆陷入苦战之中,阿果这时倒是大放异彩,她修炼所化的恶鬼脑袋似乎对于猖兵有克制作用,口吐黑烟,大嘴里嚼了又嚼,每吃上一个猖兵,脑袋就大上一两分,而且对方的仙光神兵打在上面,造成的伤害很低,大约是吞的足够了,‘撕拉’一声,由一个变成两个。 乃是鬼道不传之秘,而仙光天兵,似乎对于它来说,就是大补之物。 不过表现的最好的却是另有其人曼姨所生的那五只鬼娃娃。 “这只看上去比较好吃。” “这一只貌似也不错耶!” “娘在家里从不让我们吃的饱,这次这么多吃的,这一次终于能填饱肚子了!” 那五只鬼娃娃瞅准了一个猖兵校尉,这校尉的个头乃是普通猖兵的两三倍,几有半座楼高,浑身仙光弥漫,肌肉虬结,一看就是肥羊般的货色,五人对视一眼,瞬间扑了上去,很快就贴在它的身上大嚼起来。 那猖兵校尉顿时又拍又抓,怒吼连连,却始终没有处理他们的法子,偏生鬼娃娃吞食的速度极快,就像是五条大号的寄生虫,最后竟让大半个身子都钻入了对方体内,只听得不断‘咀嚼’的声音。 最后那堪比精英大妖的猖兵校尉的下场,竟是被硬生生的啃死了,五个血淋淋的娃娃这才从肚皮中钻了出来,浑身上下沾着满满的鲜血和胃屑,互视了一眼后,顿时又是拍掌,又是大笑。 “这只妖怪长的不错,一看就有嚼头,我们接下来就吃它吧。” “阿颜,这里的妖魔鬼怪,怎么比茶峒的还要多,小生有些怕怕也。” “怕你还来,还不找一个地方躲着!”书妖阿颜没好气的声音传来。 “我觉的李道兄那里可能安全一点,不如我们去他那里吧,”杜书呆说做便做,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那些猖兵的视线,弯腰爬上了楼,眼神在转动之间,居然露出了诡异和狡诈的神色。 “李兄台,我们来了,外面妖魔猖獗,小生到你这里来避一避。” “道爷正忙着呢,没功夫招待你!”李道士头也不回的道。 “不用招待,不用招待,”杜书呆嘿嘿一笑,看似不经意的靠近了道士,然后猛的扑了上去,似乎是要杀对方而后快。 “慕文,你干什么!不对,你不是慕文!!”书妖惊恐的叫道,就连它这个贴身之物,居然都没发现对方是何时被附体的。 这个‘杜书呆’看似是柔弱书生,但只一击,道士就身形剧震,瞬间跌到在地,气息一下子萎靡了下来,而没等对方继续补刀,插在地上的杀剑腾空猛然爆发出刺眼的光华,伴随着书妖的‘不要’大叫,那附体的邪鬼的惨呼声,以及宝剑插入肉中的声音,只一个瞬间,就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滴答’‘滴答’‘滴答’,血水一点一滴的从剑身上流了下来,不仅是从杜书呆的身上,更多的血水,是从道士的手上划出,落在了地面上。 原来是在最后的关头,是道士一把握住了腾空剑的剑身,让这口杀剑剑尖没有插进杜书呆的心脏,也好在腾空小主还算给面子,不然单是剑芒,就能把自己的手掌炸的粉碎。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啊!”李道士咬牙吼道,连他居然也没有发现,有一只血食鬼神潜伏进了杜书呆的体内,并在最后关头出来闹事,差一点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多谢,多谢道长手下留情,让这书呆子保住了自家性命,”书妖阿颜虚弱的声音传来,一个破旧的书册从杜书呆的怀中掉落了下来,书身上破了个大洞,灵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掉。 道士的确是避免了杜书呆被穿心,但是杀剑那凶悍的极点的剑气却不是他能控制的,如果不是书妖阿颜用本体帮杜书呆挡了这一记,该死的还是会死。 光芒从书上溢出,化作了一个模样温柔宁静的女子,秀发垂肩,满是不舍的看了杜书呆一眼,轻轻道:“道长,阿颜有一个不情之请,请不要把我的死因告诉这傻子,您也知道,这小傻子最是好骗了……”(。) 第八十八章 书与妖 十年前 “哇,二叔,这里好多的书啊!”一个模样粉嫩,身传布衣,头扎两个羊角髻的书童惊喜道。 “哈哈,我杜家乃是诗书传家,你考上了童生,自然有资格进入传书楼,这书阁中有从三坟五典,到诸子百家,以及历朝历代的藏书典籍,望你多加努力,早日取得功名,光宗耀祖。” “这么说来,岂不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书!” “……” 书童两眼放光,也不再理那二叔,颠颠的跑了进去,就像是看到宝藏似的。 从此以后,这书童十日有九日都待在那座书楼中,还尽找那些在旁人看来荒诞不经、稀奇古怪的书籍典册。 直到有一日,他从角落的书堆中翻出了一本无字无画的旧书,自言自语:“咦,这是什么玩意,怎么会连半个字没有?” “算了,正好拿来练字,不过这纸似乎不怎么好,要不用来擦屁股算了。” “你敢拿我来擦屁股!”一道娇俏的女声传出。 “咦,谁在说话!” “你这小傻子眼神不好使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本丑书居然说话了!”书童震惊了。 “胡说八道,你这笨蛋,人家哪里丑了!”那本书册居然跳了出来,直往书童头上敲去,敲的对方嗷嗷直叫。 “丑不丑!丑不丑!丑不丑!” “不丑不丑不丑,”书童被敲的两眼泛泪,抱头鼠窜。 好半晌,那本书才消停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书童愣头愣脑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凑了过来,好奇道:“你叫什么名字?” “哼!” “没有吗,那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你说你长的漂亮,那就叫阿颜吧,书中自有颜如玉,好不好听?” “一般般吧。” 书童随着年岁渐长,渐渐开始学习四书五经、八股制艺,虽说凭着他在读书方面的天赋,倒也能写好这些个迂腐酸文,但是也渐渐变的厌烦起来,从心里深处的抵制。 “阿颜,这文章写的好没意思,不就是古人说的话,翻来覆去的去引伸辨析,有什么好辩的嘛,指不定人家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拉屎呢。” “小傻子你怎么这么粗俗,你看看你写的这篇文章有多烂,回头你二叔又要关你禁闭了,”旁边的书册上闪出一道光芒,书童刚刚写出的文章中,晦涩不通之处,全都被点圈了出来。 “读这些假书有什么意思,好阿颜,你再帮我改改嘛。” “你真是麻烦,”话虽是这般说,但是一道灵光抚过文章,却使得这些文字焕然一新,仿佛匠工雕琢之作。 “我日后一定要游遍五湖四海,看遍世上所有最好玩,最有意思的文章,而不是这些假书烂书,阿颜你觉的呢。” “哈哈,就你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少爷,连自食其力都做不到,还敢说这种话。” “嘿嘿,这不是还有阿颜你嘛,”书童挠头傻笑道。 “哼!” “阿颜完蛋啦,我钱没带,今天晚上又没钱睡客栈啦。” “我可再三提醒过你,你怎么又忘了!” “哇,阿颜快看,那就是古山大佛,传说中佛陀圆寂的尸身。” “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可是个妖怪!” “可是佛祖不是说众生平等的嘛,在我心里,我与阿颜就是一样的。” “阿颜,你说你长的这么漂亮,怎么从不让我看看。” “像你这种凡夫俗子,肯定会以世俗眼光来看我,拿臭皮囊当宝,看不如不看。” “肯定不会!在小生心里,阿颜就是我的红颜知己,我们两个心心相印,千般风情,良辰美景,我只与你共享。”已经长大的书童,杜书呆无比认真的道。 “咦,阿颜你怎么不回话了,啊,为什么又敲我脑袋!” 许久许久,书妖阿颜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们书妖,只有在碰上有心人时才会现身,小傻子,以后这世间的种种风景,怕是要让你一人独享了,可千万不要寂寞啊!” 话音一落,那温柔宁静的女子,无比留恋的看了杜书呆最后一眼,化作无数温柔的光点,身影消失在了天地之中。 而这一幕,只有道士看到了,他咬着牙把道袍撕开,露出一副精美的龙纹甲,只是背后多了一个黑乎乎的手印,足有半寸深,若不是没有它,道士这次真的要栽在自己人的手上。 此甲唤作秘练宝甲,乃是由水底钢打造的,有相当强的防御力,是道士当初在灵桥仙府中,向那些个龙子龙孙讹来的,自从知道湘西劫乱在所难免时,就一直贴身穿戴,没想到起了保命作用。 “差不多就行了,死了那么多人,就为了一个不想活的男人,这到底算个什么!!”李道士终于怒了,陌生人死多少,他没那么多同情心,但是眼看着熟人一个个的倒了下去,他不是菩萨心肠,但也不是铁石心肠,终于对猫妖起了彻彻底底的杀心。 受其影响,杀剑腾空也‘嗡嗡’作响,做为一口打造出就是为了杀戮的宝剑,哪怕它已断了,没有了当年的绝代神威,但剑还是剑,断身不断胆! 空中猛的响起了一声凄厉的猫叫,只见猫妖同时被两道星光神柱打中,肉身当即破了两个大洞,但是附近的几个天将,王封、刘禁、汪想却都面露痛苦之色,淡淡的猫毛从他们的脸上、手上,长了出来,难以言喻的麻痒传出,一时间神力消散的十分快。 “喋喋,喋喋,你们这些神仙活的太久了,就知道算计来,算计去,我这头老猫拿千年的道行与你们拼死,谁敢与我拼命!”眼见那猫妖又在白发的覆盖下,恢复了原样,那三个神将互视一眼,都现出一丝退意。 九命猫妖的复活不是没有缺点的,每消耗掉一条命,他的寿元就会减去九分之一,猫妖的寿命在妖怪中并不长,也许多消耗几条,就只剩下十几年,甚至几年了;但是很明显,眼前的这位,是想拿命换命。 神仙都是怕死的,不怕死,为什么要当神仙。 眼见这几位被它震慑住,猫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之色,忽然分化出无数道猫影把他们团团围住,并尖叫道:“鬼疫,我以血食鬼神助你,现在是你我摆脱神仙控制的唯一机会!” 话音一落,五猖兵马中,至少有三分之一不进反退,飞入了那魔神的嘴中,得其助力,魔躯迎风便长,浑身魔气如火燎原,被瘟部兵马收摄了大半的瘟云再度扩张,一下子就把将近一半的瘟部天兵给吞噬掉,从远处望去,滚滚黄云中,一座巨大无比的恶神将要成形,威震天地一般。 然后那团黄云展铺开来,晃眼间将天遮了大半,晴日匿影,黑风呼啸,一只齐天的大掌镇了下来,手掌的中心正是那宣旨楼! “水火瘟洞、周天星斗,速速助本大将一臂之力!”道士将星光大氅一转,法令纹中,诠释着无数天条天规,在场之中,所有天兵天将都不由自主的分出一道法力射入道士体内。 若是一般情况,李道士的身躯早就被撑爆数十次了,但是此刻,他却只觉的杯水车薪、僧多粥少,滚滚星斗之力,刚一化作青云真气,就被腾空剑给吸去,剑身变的如同烙铁一般,散着白烟,以及难以言喻的杀意! 道士不会青城剑诀,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这不代表着他就施展不出此剑的威力,可别忘了,他的泥丸宫中,可还封印着两道惊世骇俗的剑气,虽然说其中一道造了大忌讳,但是另一道,却是有出世的机会的。 “欲植灭度根,当拔生死栽。沉吟随九泉,忘剑惜形骸。” “生死相灭,苦海无量!”(。) 第八十九章 无剑·莲花 这一剑,是剑魔以生命为代价,创造出的最后一招,几近于人间无敌,生死反转,天地颠覆,不仅要有绝代的才情,还要有以牺牲生命为代价的决心,生而又死,死而又生,不死者,怎能领悟。┡ 但他碰上了更强的周道子,比他决心更大、气魄更强、天资更盛,在青丘墟一战,不仅让对方输的心服口服,而且把灭度剑的精华封印在了道士的体内,让他不仅能够感悟,在最后关头,更能做为杀手锏来使用。 腾空剑高举,整个天地间瞬间变的灰蒙蒙的一片,所有生灵的心中,都仿佛生出了一股死寂之心,剑从死中生,众敌皆无胆,此剑一出世,就没有人敢有反抗之心了。 “雕虫小技,蝼蚁而已!”鬼疫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身为颛顼之子,上古人族,会被后辈推演出的手段给打败,十二万九千六百条大道,那才是道之本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途径能够登天! 剑光一闪,宣旨楼的楼顶猛的爆了开来,黑白二色的剑气斩在了撑天巨手之上,半空中的裂纹生出了一道又一道,就像是即将破裂的镜面,滚滚的波动甚至蔓延到了百里开外。 在生死剑意的催下,道士的身体在生死之间不断的变化,受此牵引,骨节筋踝不断震颤,转肩项、震腿璟、提胫踝三关,居然被一路冲了开来,只剩下最后的定脑一关没有彻底打通,就能把此法修炼到吕纯阳当年的境界。 那撑天巨手更是一路裂开,裂纹覆盖在表面,眼看着就要彻底搅碎 但哪怕是汇聚了如此多天兵天将之力,居然撑不住这一剑所需的消耗,道士心中一慌,难不成又要像当日那样,被彻底的吸干,但是这一次,他可没有肺神和五姑娘帮他分担压力,绝对会小命不保的! 正在这时,虚空中忽然一阵扭曲,然后显化出了苏秀秀,也不开口,手掌拍在了道士的肩上,他跟道士可没甚基情,但是做为天一剑派的当代传人,他很有兴趣看看剑魔的灭绝之剑,在全力爆之下,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一股浩荡无比的天地剑元融入了道士的体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青云剑华在空中反复震荡了上千次,‘撕拉’一声,彻底斩裂了虚空,顺道也斩开了魔神法身,从头到脚,那是一条巨大的伤痕! “嗷嗷嗷嗷”无穷的魔气和瘟气喷了出来,化作一道黑柱,甚至都冲破了九十九层天罡大气,直到碰上了九天巽风,才总算是吹了个干净。 李道士没有理会这个半死不死的家伙,杀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的想法跟对手一样,把目标盯向了湘西劫乱的主角,这只九命猫妖! 猫妖果然面色大变,连忙分化出无数道猫影,向四面八方逃去,但这些猫影却像是泡沫一样的不断破灭,然后腾空剑的剑身化作一道白线,劈开了猫妖,白一卷,猫妖刚刚恢复原形,就又陷入了那杀意沸腾的剑气中,连续聚散了四次,才总算逃脱了出来,而九命猫妖的九条命,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了! “我送你最后一程!”李道士借助绝剑‘灭度’的最后一点剑意,人剑合一,刺向那只猫妖。 失,猫妖的神情萎靡到了极点,气息几近于无,但是笑的却越灿烂,手上忽然多了一物挡在身前,居然当初夺来的内视晶球,其中蕴含着青城剑诀总枢,轻轻道:“你舍得吗?” 一瞬间,李道士的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或许也没有那么多的念头,但是剑最终没有停下来,插入晶球中,刺入了猫妖的体内,破碎的晶莹散落在地,最后一丝剑道传承的希望,终于彻底没了。 “剑诀,对道爷来说不重要。” “你,对道爷同样不重要。”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猫妖望着破碎的内视晶球,喃喃自语:“这我倒是没想到。” “咳咳,”李道士抹了把嘴里的血水,又道:“不要怪我,你是棋子,我也是棋子,区别只是在于,你是死棋,而我是只活棋。” “我知你看天上的神仙分外不爽,其实道爷也有这个想法,而且以东岳大帝的表现,我能大概能猜到,栽在湘西上面的神仙,绝对不是一个两个,而我相信你有他们的名单,不如在死之前,恶心他们一把,你意下如何?” “恶心他们,”猫妖望了望天,扯了扯嘴角,“倒是有些意思。” 朦朦胧胧之中,一个并不十分高大,但仿佛连天地都能撑住的身影就站在前方,忽然转过头来,露出十分温暖的笑容;“小猫儿,你笨的很,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找到某。” 一只脏兮兮的花猫怔怔的看着眼前人,忽然激动的‘喵’了一声,迈起小短腿,又蹦又跳的扑了过去。 而在宣旨楼,那座山铜的神像中,蚩尤氏的手掌忽然动了一动 “我是不可能死的,我是颛顼之子,高阳氏血脉,注定要成为瘟疫圣皇的,怎么会死在这里,”鬼疫喃喃道,上古人类的**的确是强悍,浑身都快被劈成了两半,依旧没死,只是披头散,狼狈不堪。 正当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前后左右忽然多了四个人影,其中两个正是陈正英和苟曼,另两个,一个瘦骨如柴的老头,手持哭丧棒,另一个拿着一根降魂幡,湘西赶尸四大家族,刘、陈、赵、苟的四家家主,在此时此刻,却是都聚齐全了。 “天地绝路,赶尸送葬。” “摇幡升旗,引魂上路。” “启阴感阳,分转轮回。” “天生天降,再死再生。” “规矩立定,活人上路!” 鬼疫只感觉手脚像是不停使唤似的,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无数的纸钱洒下,降魂幡在前头晃,自己后脚跟着,一条羊肠小道眼前浮现,枉死道、冤魂谷、望乡坛、鬼门关、奈何桥、六畜通道,虽然知道再走下去,自己怕是就要被迫转世了,轮回一转,自己的血脉、力量、记忆,全都将会消散,再世为人,自己也就不是自己了。 ‘父王,父王!我错了,我错了!!不要让他们带我走,我毕竟是您最喜欢的儿子啊!’情急之下,鬼疫在心中大吼,生死面前,什么野心报复、仇恨愤怒,都变的不足轻重起来。 虚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叹息,一只似龙似人的手掌,从虚空中挤了出来,往他身上捞去, 鬼疫大喜,他知道这颛顼大王到底还念着父子之情,他从上古年代活到如今,悟出了一个道理,只要还活着,什么都可以在做计较,青城派的道士,还有金虹氏,漫天神佛,这笔帐,我们日后慢慢的清算! 散落在地的内视晶球残屑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它除了内含青城剑诀总枢外,还是虚实洞天的钥匙,道士的身上忽然飘出了那张卷轴,迎风便涨,很快就化作了一道门户,然后一个头花白的老人从中走了出来,正是踏入生死道的诗仙胡书苑,只是老了几十岁一样。 但是他的目光却变的极其透彻明亮,像是大彻大悟了一般,笑呵呵的道:“我身化白莲,出入人世间,苦修成剑仙,今日又忘剑。” “李长生,我胡书苑承了你青城派的大恩,这份因果,我替你接了!” 也不见动作,那只手掌下,忽然多了一颗白莲,白嫩青翠,仿佛没有半点尘埃,只转了三下,就与那手掌一同消失掉了。 练剑返虚无剑(。)8 第九十章 痴傻贱 谁也没有想到,胡书苑在生死通道之中,居然把剑术推演的到了最后一层,彻底打破人间的壁垒,就差尸解飞升了。 但也因此,他承了青城派,或者说是李道士很大的情面,前事不结,仙道难成,这是定数,所以他才要替道士承受与鬼疫的因果,以因果结因果,清除人世间的最后一丝恩怨,就算是人皇颛顼事后如何暴怒,那都是他成仙后的事了。 只要能够成仙得道,哪怕天王老子在面前都要一脚踢开,这才是每一个修道中人的真实想法。 由有剑炼至无剑,有形化作无形,清清灼灼,不沾一点尘埃,便是他领悟到的剑术真谛,剑光与那只龙形大手同时消散,赶尸送葬一事,再无半点阻碍,伴随着鬼疫的最后一声惨叫,那通往阴间的羊肠小道一收,在人间彻底无了踪影,颛顼之子,转世投胎去也。 剑莲再度显出,只不过这一次却是落在了胡书苑的脚下,长啸一声,滚滚阴云都被冲的散开,轻轻一招,从虚无洞天中又跌出一道身影,虽然不像是胡剑仙那般,有惊天动地的变化,但是白翠儿同样是神怡内敛,面色安宁,心境有了极大的提升。 “人间之事,自此与我再无瓜葛,诸位,有缘上界再见!”话音一落,胡书苑就化作一道惊天长虹,扬长而去。 “没想我辈中人,居然是胡书生最先迈入了最后一步,真是让人万万没想到,”霍大胡子眼神复杂的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刚刚斩杀那瘟部神仙和日游神带来的喜悦豪情,现在却是半点滋味都无。 “师傅,我曾经答应过您,一定要成为小一辈中,第一位成就元神正果的,但没想让那不会剑术的郭玉抢在我身前,如今身为同道中人的胡书苑,居然也先我一步,着实让我再无借口,我总教训着余振,说他功名利禄之心太重,但我这争抢好胜之心就不重吗?” “从此以后,人间的恩怨是非我再也不插手,大关不破,绝不出崆峒山,奴剑,你好自为之!”霍长吏同样驾着他那口门板剑消失在了天际。 “架都没打完,一个个的走什么走!”李道士浑身血污的从地上站起,环目四顾,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猖兵恶神正被天兵天将围困,倒也不担心阴沟里翻船。 谁知话音刚落,道士身上的星光大氅、法令纹、天宪正光居然同时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所有下界的天兵天将;很显然,道士这蛮地降魔大将的名头,已被东岳大帝给收走了。 这猫四奶奶,东岳大帝必除之而后快,但是不代表着他小小李,那一位就看的顺眼,打自己小报告的家伙,如果有机会恶心一把,那自然是极好的。 “道爷连两个劫运主角都硬生生的怼翻了,难不成还要因为这些杂兵,最后关头跑路?”李道士看着围过来的猖兵残余,欲哭无泪的道。 就在这时,永顺县城的四扇大门同时大开,走出了成百上千的苗汉,这些苗人个个面显黑纹,手执利刃,煞气腾腾,却是觉醒了九黎的一部分血脉,正是在茶峒围攻边军的那一支。 “妈蛋的,这次真的是要跑路了,神仙肛翻,却被凡人吓跑,说出来也太他娘的丢人了!” 眼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苗汉扑了过来,道士刚准备驾云跑路,却见得这些苗汉直接冲过自己,扑向那些个猖兵恶神,喊杀之声响成一片,单论杀伤,似乎还要在道士召来的天兵之上。 上古之时,九黎刀兵可是把黄帝的上古人族联军打的节节倒退,其实力可想而知,如今这些后裔自然不能与先祖相比,但是那些个猖兵也不配与上古人族相提并论;更何况一个气势方兴未艾,一个则久战兵疲,情理之外,却又理所应当的被压着打。 “不是吧,居然成功了,余老兄你真是诸葛亮在世,嘴炮王者啊!”李道士看着墙头上面色肃然,还透着几分小帅气的余振,喃喃道。 ‘汉家夫君,你是不是觉的我们苗人都是坏人,所以才在湘西干这么多要死很多人的事。’ ‘不是,在我心中,苗人多像你一样,都是善人。’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有善人,才需被礼乐教化,而恶人只需用刑律来处置。’ ‘那你岂不是天神派下来,拯救我们一族的大英雄喽?阿奴好崇拜你呢!’ ‘哈哈,英雄拔剑,天下烽烟,苍生浩劫,我儒家弟子可不要做这等英雄,正人心,抚百姓,安教化,安稳天下,方是我辈中人应做之事,若说有谁是英雄,我相信,只有是天下百姓,当然也包括你们苗人,果而有信,自视有神,人人如龙,自然也不用这巫神邪鬼崇敬。’ ‘虽然不大明白汉人夫君你在说什么,但是阿奴好像更喜欢你了,嘻嘻。’ “阿奴,你在天上看到了么”余振喃喃道。 又过了半月,大量的汉人正又兴高采烈的踏入了故土,而邪神恶鬼被一扫而空,家家户户也不用血祭淫祀,子孙供奉,害人害己,整个湘西开始焕发了从未有过的生机。 “李兄台,李兄台,你说的是真的么,阿颜真的成仙了?就算是走了,她怎么也不跟我告别一声,我很想念她……” “好了好了!这几天你至少问过我八百遍了,道爷不是跟你说过,湘西大乱一结束,天上神仙就下来封赏,阿颜正好被其中一个女仙看上,带上去做了女书官,你想想看,成仙得道,长生不老,那可是所有妖怪的人生追求,岂不是比跟着你要好上百倍,你应该祝福她才对,怎么老想着拖人家后腿呢!” “可是,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一个人,就希望她过的更好,怎么,阿颜成仙了,你不开心?” “不是,只是,只是,怎么这么突然,”杜书呆说着说着,自己就怔住了,李道士见机,马上跑路,开玩笑,道爷这么正直的人,阿颜你怎么老让咱骗人,多不好。 道士驾云离开了城池,只见阿果这苗女正在帮重新搬进县城的苗人们安家,草鬼婆则躲在门外偷窥杜书呆,陈小苗正在与城外一大片的尸体做斗争,抱怨道:“这么多的尸体,要赶到何年马月啊!” 路过一个风景优美,花草怡人的小山坡,就见得一座小坟墓立在其中,两只鸟雀儿落在墓上,歪着小脑袋,看着眼前这个半晌也不动的怪人。 “一个是傻到不知道,一个是到死不承认,这两个读书人,还真他娘的绝配,”李道士摇了摇头,哪像是咱这么干脆,有上错,不放过! 道士的云头飘过后,余振终是下定了决心,在墓碑上刻了几个大字爱妻念奴之墓。 飞了很远很远,道士落入了一个非常隐秘的所在,在那里,一座高大的蚩尤雕像正威严看着四方,眼神中的不屈与昂扬仿佛连天都压不下。 “有个女人为了你,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也应该是知足了吧,麻烦让让,道爷有事。” 李道士将雕像胸口的部位推了推,果不其然,地面上显出了一个大洞,道士拾级而下,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这地方就像是一个大号的猫窝,时不时的窜出一两只金华猫,大眼睛盯了道士一会儿,又吓的逃窜了开,道士走到最深处,那里有一个木质的九头猫雕像,他挑到右边第三个,按照那猫妖的说法,轻重敲了九下,自动的吐出了一张帛布。 这布不知由什么材料制成的,散着淡淡的幽光,也照的道士脸面阴晴不定,晦暗不明。 “神仙走私团伙的所有成员名单,湘西淫祭邪祀的保护伞,不好意思,现在你们是道爷的保护伞了……” 旁门左道完,下一卷鬼域狂道(。) 第一章 野狼岭 “唉唉,大家太客气了,就到这里,不用再送了啊,其实贫道只是做了一点点微末的贡献,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吧,虽然也没几个人送。” 李道士唉声叹气,道爷真是深藏功与名,怼神仙,除邪鬼,灭猫妖,肛翻五猖兵马,对湘西诸族百姓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离开的时候,送别的友人居然只大猫小猫两三只;哪像是在洛都,万家生佛,送来的花篮牌匾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那个,阿果,我听余振老兄说过,你好像打算接受朝廷的安民官一职,你啥时候也成官迷了?” “道长,大乱过后方有大治,现在正是各族百姓归心的最好时节,若是能在这过程中做出一些事来,也不枉死去的念奴,死去的同胞们。”阿果伤感的道。 “好,有志向,道爷给你个大写的赞。” 李道士走到陈小苗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好干,老话怎么说来着,劳动人民最光荣,赶尸匠也是很有前途滴,怎么讲也是编制内的工作嘛,以后你到地府混了,道爷说起下面有人的时候,也可以更理直气壮些。” 陈家的新任当家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道士又转到了草鬼婆面前,就见这姑娘神不守舍的,话说杜书呆这家伙溜的比他还快,昨天夜里就不告而别了;据小道消息,貌似这性格古怪的姑娘正准备表白呢。 难不成这家伙发现自己这善意的谎言了?以他的智商,这不应该啊,不过听说笨蛋都有一种迷一样的直觉,难不成感觉到了不对劲?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让道爷能够怎么说法。 “其实这样未必不好,书生别看都是小白脸,大多体虚,婚后生活不会和谐的,这是道爷的经验之谈。” 道士转了几步,干咳了几声,就没人了,太尴尬了,道爷混的有这么差么,送别的家伙居然连一个手掌都凑不齐,怎么讲也再来一个啊。 为什么只差一个,因为除了他们三个外,还有一个闷骚的家伙正站在几十里外的永顺城墙上呢;道士为什么能看到,不是因为咱眼神好,而是因为那如同七彩祥云般的功德气直窜天际,比道士阳德最盛的时候还要强上一两分。 这就变相证明了眼球经济学的原理,也就是刷脸的重要性,论出场率,论贡献值,道爷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第三也没人认;但问题是他娘的没人看到啊! 道爷上的时候,友方阵营基本上都快挂光了,吃瓜群众半个都无;假如历史上有记载,那便是某年某月某日,朝廷名臣余振公治湘,破除血祭淫祀,诛邪去伪,初势稍不顺,遂请无名道人相助,大破之…… 妈蛋的,说不定到最后道爷只能以无名道人的身份出场,这跟路人甲有什么区别! 道士想到这里,顿时愤愤的回了一个中指,然后掉头跑路,为什么要跑路,当然是为了躲那只狐狸精了,现在一见到她,小心肝就不由自主的一阵乱跳,这要是再姐夫世兄的叫几声,立马春心荡漾。 但是这小心肝跳的越快,小腿肚子抖的频率就越高,情劫就算是在道家的三灾九劫中,那也是无比凶残的存在;万一道爷禁不住诱惑,做些言情剧苦情男必做的事,那岂不是想不悲剧都不行了。 要是换做道爷以往的性子,那必须是杀妹证道,杀狐证道神马的,不过自从修身养性以来,道爷火气已经不是那么大了;再说了,咳咳,状态不行,貌似也打不过她也。 就这般,道士再次踏上了回家之路,凄风冷雨,水寒路遥,那是相当的凄凉。 “话说,道爷赶路的时候,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坏了!没毛驴子好似还在狐狸精的落月洞呢!算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丑娘不在家,又没人会关心。” 从湘西赶回江南其实并不远,尤其是道士学会腾云之后,飞飞走走,走走飞飞,很快就到了湘西边缘,一座叫野狼峰的地界。 刚一落山,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就再度响起,夜深人静的时候,还真有些渗的慌。 “关键是,你叫的这么欢,道爷晚上怎么睡觉啊!”李道士发着牢骚,他这些天不知为什么,居然有些失眠了,普通人失眠不算甚大事,但是修道人士的失眠,那就比较麻烦了,那必须是有胸罩,不对,凶兆。 道士心绪不灵,那别人也得跟着倒霉,尤其是这种自动撞枪口上的,二话不说,直接制符施法,符头符身符尾一蹴而就,都是些很古怪的字体,不同于一般的草隶篆,而是一种更粗犷、更苍劲的字体,这是三苗,确切的说,是当年的九黎文字。 “正一天伤,元首从良。天师有旨,速捉祸殃。猖通九地,杀鬼擒伤。善者降福,恶者降殃。恶人憎我,尽死报伤。吾令使汝,大逞猖狂。急急如律令!” 道士的咒音一落,四面八方就好似通了恶风,整片山林都在‘呜呜’的作响,尤其是有些年月的老树,更是张牙舞爪的动了起来;未几时,四五团怪影忽然射了过来,化作凶恶狰狞的兵种,正是那猖兵。 “咦?”道士惊讶的发现,这由山魈木魅构成的猖兵居然还有些不服管教,咧嘴张牙,目光危险的看着他。 “道爷召兵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刺头,怪不得被称为下坛兵马,的确有些意思,”这驱猖咒是道士从猫四奶奶的洞穴中获得,果然与正统符篆有很大的差别。 “道爷脾气不是很好,就跟你们讲一个道理,做小弟,就要有做小弟的样子!”李道士冷冷的看了一圈,地面上忽然无风起火,将那几个猖兵团团圈住,在感受到其中的纯阳至刚,能彻底毁灭他们的气息后,那些猖兵立马乖觉了许多,一个个的低下了头,果然拳头大才是真的大! “道爷马上要睡觉了,这方圆十里,谁要是再让我听到半点声响,我就送谁去见猫四奶奶!”道士话音一落,这几个猖兵顿时嘶吼连连,飞窜了出去。 只过了半柱香时间,周围便寂静一片,连声鸟叫都无,然后周围的树枝枝杈纠缠在一起,再度化作那些猖兵,只不过浑身血气腾腾,有的嘴角上还沾了些鸟毛。 “我去,你们不会真的把方圆十里能冒出声的玩意都给咔嚓了吧,妈蛋的,幸好这里深山老林,要是有个凡人,道爷岂不是马上要被雷给劈了!”这事让道士再次认识到,猖兵是把双刃剑,单论杀戮的效率,怕是连诸司天兵都比不上,但是用的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坑主。 “算了,都下去吧,道爷这次真的是要睡觉了,”李道士打了个哈气,有气无力的道。 与此同时,有一对爷孙正面色灰暗的往山上赶去,看模样是山中的樵夫,忽然那孙儿面色一变,哆哆嗦嗦的向前一指,只见眼前全是狼尸,血流成溪,不是脑袋被扭掉,就是身上被啃的皮肉条条,双眼凸起,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居然,居然有人能把野狼岭的狼群杀光,那人定是个有修行的人士。” “那我家大哥岂不是有救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道士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昨夜睡的貌似还不错,难不成野营还能治失眠? 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一老一少正跪在自己面前,大清早的被人跪是什么感觉,就像是被人在守孝似的。 “你们找哪位?”李道士擦了擦眼屎,没好气的问。(。) 第二章 黎氏狼 那一老一小互视了一眼,顿时磕头如捣蒜,吓的道士赶紧闪开,开玩笑,大清早的,道爷牙没刷,脸没洗的,这是在搞什么飞机! “老爷救命,老爷救命。” “仙人救命,仙人救我家哥哥一命啊!” 道士只听了片刻,就知道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妖怪绑人案件,相当庸俗的套路,这樵夫赵阿大一日跟往常一样,在山上砍柴,忽然妖风一起,等大家赶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他的柴刀和一簇狼毛。 按照他的说法,这作案的妖怪必然是十里八乡闻名的黎氏狼,据传白日能化作人身,而且只掳男子;但令道士感到古怪的是,这妖怪居然不食人,而是隔个一年半载,再把人给放回去,只是那被放回去的男子必然神情萎靡,骨瘦如柴,要养好久方能恢复过来,市井传言,是被妖怪吸食了精气。 “拉倒吧,就算是最普通的妖怪,吸食普通人的精气那也只需一时片刻,而且这能变成人形的妖怪,不是天赋异禀,就是有一定的道行,真要一年半载的,那不早就被吸成人干了,”道士对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传言嗤之以鼻。 “那、那请仙人老爷救我家赵阿大一命吧!”那老的哭天呛地的,捶胸跺足,各种痛不欲生。 “那个,你管饭吗?” “啊?” “道爷堂堂前江南巡抚、玄都司三品真人、蛮地降魔大将,亲自给你抓妖降魔,你连顿饭都不供应,那就太不讲理了吧。” 半个时辰后,李道士左手拿着烧饼,右手端着豆浆,来到了赵阿大被掳走的现场,老樵夫小心翼翼的把那簇狼毛递了过来,李道士捏了捏,手感不错,而且用真火一撩,居然没有化作灰灰,这说明对方至少是百年道行的大妖,难度由容易一下子跳到了普通,不过对现在的道士来说,也就是秒杀还是两招灭的问题,而如何找到它,那才是真正麻烦的地方。 “对了,你不是说那被黎氏狼掳走的男子,隔个一年半载,又被放回来了吗,你带道爷去看看,有些问题要问问他们。” “那妖怪不是人,它折磨我,侮辱我,虐待我,我我我……”说着说着,眼前这个跟毒瘾患者一样瘦弱的青年就两眼泛红,情绪激动的不能自已,而他,就是在一年前被那黎氏狼掳上山去的。 “这妖怪不喜欢吃人,反而喜欢折磨人,这爱好有些古怪啊,”李道士摸了摸下巴,总觉的哪里不对。 “那你可知那妖怪的住所,道爷这次来,就是要把你受到的屈辱加倍的返还回去,好好想想,能不能报仇,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那青年犹豫了片刻,道:“这妖怪居无定所,我那一年多以来,已经被它换过七八个地方,不过它倒是喜欢在附近的野狼岭出没。” 道士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接这活儿了,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想居然这么麻烦,这谈的价也太低了些,怎么讲也得加一根油条啊;问了两三个受害者,发现他们的情绪都不稳定,而且对于那黎氏狼折磨他们的手段,都说的含糊不清,线索相当的难找。 这个时候,道士就分外想念没毛驴子,要是此时它在,凭借它的嗅觉,估计就不用这么费事了,谁让他偷懒把它给忘掉了呢。 “算了,天都黑了,今天就查到这里吧,明天再去野狼岭附近逛逛,这要是再找不着的话,也不能怪道爷,反正早则半载,多则一年,这妖怪迟早会把你家儿子给放回来的,就当是去做了趟远门吧,哎,最近怎么这么想睡觉呢。” 李道士又打了个哈气,很不自觉的爬上了樵民爷孙的床,让他们自个儿打地铺去;这对爷孙面色焦急,欲言又止,但是昨夜的血腥场景太吓人了,让他们下意识的认为眼前的道人是个喜怒无常,好杀残忍之辈,最终还是不敢打扰。 道士很快沉入了梦乡,这一次做的梦好生真实,天空灰蒙蒙的,一条无比粗大的黑龙在云层之中翻滚,吼声如雷,而在地面上,一座佛陀的面色却是越来越愁苦,身上的佛光也越发暗淡,就连金身之上,似乎都开始起了裂纹,然后那条黑龙就看到了道士,猛的飞腾过来,龙身一勒,难以言喻的剧痛从道士的魂魄中传来。 “郭玉小儿,你跑掉了,你的徒儿可跑不掉,孤自找你的徒儿算账” 李道士只感到越挣扎越紧,仿佛要从灵魂层面上被搅碎一般,正当他感觉要被捏爆了的关头,一股犀利的剑意冲宵而起,那蕴含在青云真气中,青城派那天下无双的剑意,终于又被激发了出来,瞬间穿透那条巨龙,并且斩开了这方天地;道士心中一喜,正欲离开之际,就见得天上的那尊愁苦佛陀,忽然朝自己拈花一笑,仿佛如释重负一般,看的道士顿时菊花一紧,总感觉被盯上了似的。 然后他就惊醒了过来,浑身大汗,怪不得最近心神不定,原来是有人想要以入梦术弄死自家,而且必然是个极其强大的对手,因为他感受到对方有九成的力量还在那尊佛陀的镇压之中,而看情形,那尊大光头貌似顶不了多久了也。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道士相当怀疑,梦中的那条黑龙,也就是师傅老头的大敌,而且很有可能是四大鬼王的第三个痴汉曹。 ‘小虞山鬼母、三苗独角、邙山曹侯,这四大鬼王道爷都快碰上三了,怎么着,这是打算凑上一桌麻将吗?’ 李道士虽然心里吐槽,但其实十分担忧,湘西的首尾是结了,但是道士发现,自己的麻烦居然并不少,师傅老头的大敌,狐狸精的情劫,还有苏秀秀,没错,道爷又一次的放了他的鸽子,月圆之夜,天门之巅,天门山上的冷风最近应该很大吧,也不知道苏秀秀知道真相后,会不会一怒之下,真的跑去青城山,把我大青城的门户给拆了。 拆了的话,道士倒还真的无所谓,破道观一座,道爷可不是师傅老头那种老古董,早就想重新找人装修一下了,这下连差遣都可以免了,就怕对方满世界的追杀自己,尤其是对方那与天地合一的手段,真是想想都让人觉的恐怖。 不过要让道爷无缘无故,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去跟对方单挑,大写的两个字没门! 就这般,道士迷迷糊糊的睡到了早上,打定了主意,早点回洛都,早点去找法力高深的大光头,不然那痴汉曹万一脱困,自己岂不是真的小命不保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急不可耐起来,至于这黎氏狼一事,早已不被他放在心上,不过本着吃人家嘴短的心理,他还是决定去逛一圈,尽尽人事而已。 谁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士刚围着野狼岭绕了半圈,就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妖气,而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以起云咒召出的白云,早已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好在道士还有手段,将腰一弯,化作一只吊睛白额大虎,顿时狂风浪卷,虎啸生风,‘嗖’的一下射了出去,追了数十里后,终于看到了对方的身影,是一只红毛妖狼,那就没甚话好说了,前肢踏云,直接飞扑了过去,瞬间将那妖狼扑倒在地。 谁知这狼妖翻滚了几圈,居然化作了一个妖艳的女子,怒道:“你这头虎精,我黎氏又没得罪你,追我作甚。” 道士同样化作人形,大喝:“你这妖孽,居然敢吸凡人精气,贫道这次要替天行道!” “谁说我吸人精气的,奴家只是要与对方百年好合而已,谁知这人间男子都不抵用,不到一年就软如爬虫,这能怪的了谁!” “啥?”(。) 第三章 恶根 李道士脑袋转了转,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妖艳的狼女根本不是为了食人,以及外界传闻的吸**气,而只是为了掳人回洞中淫?乐;干这种事的嘛,一般都是男妖怪,很少有女妖精,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妖精,道士的脸色瞬间由正儿八经,变的不那么正儿八经起来。 这该怎么算呢?就算是在现代,这种罪名貌似都是对男不对女,这女人把男人那啥了,貌似提起裙子就可以走了也;以道爷业内精英的角度,突然发现这事还真不大好处理,咱一般都是对付祸害人间的妖魔鬼怪,但是这种,咳咳,貌似是种福利吧,从舆论上、法理上、道德上,好似都不好判断,咱又不是城管,不能暴力收妖啊。 这艳丽的母狼精见道士一脸猥琐,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怒道:“我黎氏可不是水性杨花的母妖精,是真心诚意想找一个凡人夫君,可是有夫妻之名,自然得有夫妻之实,夜夜欢好,起初的两个月还好,但是日子一久,就都软如爬虫了也。” 李道士抹了把汗,这母狼精是不是有点认知错误,这是个人都不能保持****一夜七次郎的,从男性健康的角度来看,一般而言,保持两三天一次的频率,咳咳咳,话题就到此止住,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那个,不管如何,贫道这次来主要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山中樵夫赵阿大,你能不能看在咱的面子上,把他给放了,道爷最近行程比较满,实在没空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那黎氏狼上下打量了道士一番,似乎是在判断他的能耐,好半晌,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道:“那便给你这道人一个面子,反正此人也软脚虾一个,没甚持久,哎!看来这人间男子都是没卵的货色,着实让人失望。” 李道士一听这话就不能忍了,什么叫做人间男子,这地图炮打的也太远了些,连道爷都被余波给震到了,立马喝道:“乡间妖怪何其无知,你可知道,黄帝御女三千而得道成仙,这房中术的本事可还是我道家所传,不仅不用损耗阳气,还能还精补脑、强基固本,你要是敢对我道家门人试试,保准让你天天吃不消也!” 这黎氏狼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五体投地,道:“实不相瞒,我非好吸人精气,奈何体有淫`根未除,一日不行房,便觉的浑身**,人生无趣,还请道长救我。” “……”道士总觉的自己开了什么不该开的口子,不过目光一扫,只见对方衣裳单薄,********,春光若影若现,加上那貌似艳丽的脸蛋,总感觉自己的小心肝不争气的跳了跳。 不行,要矜持,要克制,要冷淡,要清心寡欲,读者大爷都发话了,你小小李不能见一个女妖精就上一个,这样何其无耻也;没错,道爷不是这样的人,这种友谊炮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的,除非关系好到和薇哥的那种,不然你就是种马、烂俗、臭不要脸! “那个,咳咳,不是道爷不帮你,奈何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我道家法门上不传父母,下不传妻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回头道爷到市面上买个角先生给你先使着,你再找其他的同行帮忙吧。” 谁知那黎氏狼见李道士长相俊俏,态度和善,顿时就有些赖上了,连忙匍匐到了道士的身边,抱住就不撒手了,左摇右蹭,呢喃道:“道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帮我治上一治吧……” ‘众生平等,皆可成佛,为什么光头党的话突然变的这么有道理了,道爷见到陌生的姑娘肯定要救,这看见陌生的女妖精难道就不救吗?这不是搞种族歧视是什么;不过不听读者老爷的话,我小小李是要扑街的啊,可是话又说回来,咱什么时候不扑街过,有句话说的好,真理永远站在少数人的一方,又有句话说过,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必往矣,咱是不是该乾纲独断,霸道总裁一把……’ 正当道士心中天人交战,或者说,上半身和下半身开始最终角力的时候,一声佛号开始响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道士定睛一看,咦,眼前怎么突然冒出个大光头,咦?道爷的裤子什么时候被扒下来了,连忙提好,干咳一声:“老和尚,贫道正在忙着降妖除魔,你没事的话不要随便围观,去西天念经去吧。” 那老和尚笑呵呵的道:“贫僧正有此意,不过路径此地,正好结个善缘,来点化这位女施主,除了她的恶根。”话音一落,道士眼一花,这老和尚就出现在面前,将手一点,一点金光便落在了这母狼精的头上,这女妖精的脸色渐渐变的端庄起来,不过片刻,就站起了身,面色肃穆的朝着老和尚点了点头,“多谢大师,我已悟了,自此淫?根已除,自当回山中潜心修佛,不在祸害他人。” “善哉善哉。” 不知怎地,看到这幅场面,道士突然想到做了绝育手术的猫狗,这很不人道的好吧,而且你到底悟出啥了,方不方便透露一下,道爷好奇的很呢。 眼看着这大和尚笑眯眯的看着他,半点没有离开的趋势,李道士心中一动,这不正是自家要找的佛法高深的大光头么,连忙打了个招呼:“不知禅师怎么称呼,贫道李长生,乃是青城派的第八代传人。” “阿弥陀佛,贫僧的俗家姓名已忘,如今连法号都不曾记得,李道长随意便可。” “那便是无名大师了,大师你这是要去哪里,顺不顺路啊?有咱在,吃住食宿一概全免的。” “贫僧三日后便要坐化,去西天觐见我佛如来,怕是与道长不顺路也。” 李道士顿时双眼睁大,这和尚居然要成佛了! 这立地成佛的难度可是与道家的得道成仙一样,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还要更难一些,因为道家有三灾三难十劫,度过便可为仙,而和尚则没有这些劫难和考验,无形考验,自然更为致命。 而在荒山野岭的,碰上一个将要成佛的和尚,这概率低的大概就等同于道士出来上个茅厕,就能碰上大老爷一样,所以说,这不是巧合咯,那道士也就开门见山,立马求救道:“贫道有件大麻烦,禅师何以救我。” 无名和尚将手一摊,却是多了一只舍利,比地藏王菩萨的那一颗要小一圈,道:“这是我师弟面面大师在虹化之后,留在人间的一颗舍利子,此劫也与他有关,你若是能找到他的转世,或许能得破劫之法。” “那面面大师现在转世到何门何家,脾气怎样,姓甚名谁,模样如何?”李道士赶紧问道,这可是关键。 “我那师弟,上一世可是金蝉子座下的第八个弟子,出了名的脾气温和,慈悲心肠,至于他转世后的身份,这贫僧却不甚清楚,需要道长你自己摸索了,时辰不早,贫僧也要离去”无名和尚合手垂目,身形眼看着就要消失。 道士忽然想到一物,连忙叫道:“禅师可有西天的香油,能否允上几滴,贫道有急用。” 话音一落,三滴像是琥珀一样的水珠就落在道士的手上,也不融化,上面还有无数的卐字符文起起伏伏。 当初在湘西的时候,李道士就曾得到过一盏古佛灯,只不过有灯无油,一直没得用处,如今有了灯油,貌似就可以点上三次了也。 “只不过人海茫茫,道爷到哪里去找那个传说中的面面大师啊!”(。) 第四章 夜袭 夜黑风高,杀人放火 夜其实不是很黑,满城的华灯初上,街市如昼,风也不是很高,在喧嚣的场面中,只能给予人一丝半点的凉爽。 一年一度的上元节,也就是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家家户户出门赏景玩乐,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在这个有宵禁的时代,是难得的百民同乐的时节。 但是夜不黑,风不高,贼还是得照样做,‘咔嚓’一声轻响,铜锁被打了开来,一道黑影,弯腰低头,贼眉鼠眼的左右扫了扫,确定无人后,熟门熟路的摸到了一间女子香闺中,看着床上熟睡的身影,一把扑了上去。 “啊!!” “咦,怎么手感不对?” “啪” 闹腾了许久,那面上鲜红欲滴的少女才裹着被子,露出香肩,低着头,十分委屈的叫了声:“老爷你回来了。” “咳咳,原来是姐姐啊,难不成是咱摸错了房间,不对啊,这就是包子脸的屋子啊!”李道士老脸窘迫,本来夜袭错人已经很尴尬了,更尴尬的还是个熟人,当初收养的那对姐弟中的姐姐,没想这才几年的功夫,幼女已经初长成了,尤其是在身材方面,呃,这不是重点。 话说,自从她那弟弟被狐妖附体后,又经历了许多事,丑娘被尼姑拐跑,道士又常年不在家,再加上府中还养上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妖怪,着实不再适合普通人居住,便给下人们一笔遣散费,打发走人了。 其他人也就罢了,只有这姐姐,由于是买来的,虽然被归还了人契,但早已记不清老家在哪儿,加上除了道士外,自家又没有别的依靠;所以道士干脆把她交付给了包子脸和董氏,反正她们家的下人在狐妖做乱中早死了个光,这位好歹也是个知根底的。 “老爷,小鱼姐姐她和夫人出了远门,宅子里便让我来管事,这房间,也是小鱼姐姐让我住的。” “哦哦,这样啊,老爷认错人了,好久不见,你也长大了,是时候可以嫁人,呸呸!你继续睡,老爷我就先撤了”李道士手忙脚乱的窜出了门,满头大汗,差点就变成猥-亵女童了。 不管怎样,道士还是鸡飞狗跳的回到了洛都,除了少数的几个熟人外,没多少人知道,毕竟与湘西恰恰相反,道爷在洛都的知名度太高,一旦被人知道鼎鼎大名的青城道长回城,很有可能造成全城交通大拥堵。 “红屁股,虽然道爷知道你见到我很开心,但是你要是再把那屁股对着我的脸,道爷保准把它劈成十六瓣。” “来来来,猫萝莉,过来给叔叔,不对,给老爷抱抱,许久不见,小脸圆嘟嘟的嘛,以后老爷在家,你专门负责暖床。” “至于其他的闲杂妖怪,长的丑的道爷也就不见了,散会,散会。” 道士本以为自己紧赶慢赶,正好可以与包子脸、董氏一起过元宵,然后再夜袭一下,各种形式上的满足,那就基本上断绝了对方因为自己远行而产生的怨妇情绪,可没想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袭错人了,这就很尴尬了。 第二天一早,道士懒洋洋的爬了起来,不得不说,还是自家的狗窝舒服,不过这怎么也不能算是狗窝,按照现代的标准,那也是三环以内,精装豪华别墅的档次。 虽说现在看似风平浪静,但是道士心里一直惦记着找和尚的事儿,盘算了许久,发现自己貌似只能从两个方面下手。 虽然说转世投胎的随机性很强,但是地府的文牍上应该有记录,关于具体转世到哪家哪户;二者,就是向其他光头党人打听,那面面大师身为金禅子座下第八弟子,在人间的光头党中肯定是个知名人物,打听起来应该不算困难。 而这两者都绕不过一个人物,那就是前任天下第一名捕,现任的洛都城隍司马追凶。 城隍庙的香火不错,至少隔的老远都能闻到檀香燃烧的味道,庙上的阴气足有十八股,哪怕是洛都这种凡人数目最多的城池,也没有被滚滚的阳气给冲散掉,反而死生交汇,在这千万黎民的生气之中如鱼得水。 很显然,司马已经彻底的掌握住了城隍一职,并且把范围覆盖到了全城,怕是城里一丝一毫的动静,都瞒不过他。 城隍庙内也跟以往不同了,虽然面积没变,但是内部的空间仿佛扩张了一倍,而且除了最中间的那座锁链神像外,左右各多了两尊凶神恶煞的雕像,有三四人之高大,龇牙咧嘴,瞠目吐舌,手执黑叉铁棒,普通人看了就忍不住打一哆嗦。 “司马老兄在下面混的不错嘛,连恶官辅吏都有了,不过这家伙也太没眼光了,选的居然全是公的,要是换做道爷,定然挑上几个艳鬼美妞,就算不是聂小倩,那也得是杜丽娘的那种,果然是在下面呆久了,审美观变态了么。” 道士嘀嘀咕咕,但脚步不停,在走到神像前时,忽然微微一笑,步伐忽然变的十分凶猛,如龙行虎步,熊爬猿滚,只这一步,就让人产生了种万兽奔爬的感觉;这便是他在那九命猫妖的洞穴中,得到的另一个好处黎步。 这可不是一般的黎步,那可是老坛正宗的,由三苗独角,也就是当年的蚩尤氏创造出的初始版本,虽然不像是巫祭和傩舞,有特定的效用,但是蕴含着无限的可能;哪怕道士有鱼龙太极图,到目前为止,也只分析出了第一步,但只一步,就是天和地的差别! 城隍庙依旧是那个城隍庙,但却阴森了许多,神像依旧是那个神像,只是更加栩栩如生,喘出的黑气,以及那起伏的胸膛,然后一齐跳将出来,吼道:“你这道人好大胆,居然敢进入内庙!” 所有的土地庙、城隍庙、山神庙,其实都有内外之分,外庙是给凡人看的,以及用来祭祀香火,而内庙则是这些城隍土地公的真身所在。 只这一步,就跨过了阴阳两层,虽然还比不得真正的从阴间跨到阳世,但已算是技惊鬼神了。 “别误会,我跟你们上司的关系很好,这次主要是来找他玩的,不信你们问问他,”李道士笑嘻嘻的道,指着坐在主位上的神像,在内庙中,神像上已经显示了司马的真容,阴沉中透着威严,死鬼中的战斗机。 “庙主下阴间聆听阎罗王教导,岂能容你骚扰!” “哦,原来是到总部开会去了,这样,我留一封信,回头你们交给他,等他看到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们家老大可还歉我不少人情呢。” 李道士摸出张黄纸,‘刷刷刷’的写了几行字,往雕像上一拍,未等这四个鬼吏反应过来,脚又一踏,便自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四个鬼吏面面相觑,总感觉这个道人神秘莫测,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性格古怪,不似善人。 司马老兄不在,道士除了等待外,却也没有别的法子,结果还没等他等上两天,居然有个熟人拜访,而且还是特别特别熟的那种,当年青城三人组、神棍忽悠团伙中,最能打的那位朱豹子! 这老兄现在一身犀利哥的打扮,浑身破破烂烂,仅比乞丐好一些。 而此时此刻,他正对着桌面上的吃食各种狼吞虎咽,摆馒头的碟子都堆了十几张,小妖小怪们连上菜都忙不及。 道士咂咂嘴,他现在充分理解了什么叫no-zuo-no-die了,对方这种作死的本事真是让他佩服不已。(。) 第五章 债务 话说朱豹子这位仁兄,在白巾贼造反的战役中,可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事后不仅被赏赐相当数量的金银丝帛,而且加官进爵,被封了个不大不小的武官;加上道士的指点,在战乱之时卖粮买地,又捞了好大一笔,相较于以前的青皮混混,那可绝对是功名利禄大丰收,直接走向人生巅峰。 但是巅峰之后,就是低谷,接下来的故事,就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花样作死;朱豹子这大虫恶习难改,先是因为在军营中聚众赌博,被降了官,又因为在禁闭过程中殴打上司,被开革了官职,这倒也罢了,以他的身价,就算是八辈子吃喝都够了,但是很明显,这位仁兄不打算就这般混吃等死,而是决定继续嗨起来。 拉上几个狐朋狗友,买上两辆马车,直接来个古代自驾游,每到一地,必先包了当地最好的客栈酒楼,然后找上当地最红的娼妓小娘作陪,将当地的场子玩了个底朝天,一路走,一路嗨,一直嗨到长安城。 这般玩法,那可是金山银海都吃不住,最后不仅耗光了银两,卖掉了田地家宅,差点连内裤都当掉了,浑家白氏终于忍不住,卷了一笔银两跑了,这几位也都欠下了数额满满的驴打滚,也就是古代的高利贷。 朱豹子的几个狐朋狗友直接因为欠债不还被当场砍死,而这条大虫仗着身手利落打翻了对方,跑了出来,一路穷困潦倒,饥一顿饱一顿;见到道士之前,已经快十天没吃顿饱饭了。 “掌门,什么时候接活儿,最近缺银子,”朱豹子酒足饭饱后,闷声闷气的道。 “你先等等,道爷不接活儿已经好多年了,”李道士牙疼的道,看这家伙依旧满不在乎的表情,便知这条大虫还是没作够,家财散尽,浑家跑路,似乎对他没多大影响,要是自己在的话,还能镇一镇对方,要是不在,那可真是要翻天了。 倒也不是说对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渣,没有半点优点,就跟所有的古代义士一样,守信,重诺,轻生死,这些都包含在对方的性格之内,道士可还记得,出于门派声望考虑,他曾让对方不要去欺负平头百姓,很显然,他没有违背,要不然以他洛都一霸的身份,怎会混的连顿饭都没的吃。 这要是道士混的惨到这种程度,那肯定是忍受不了的,上一任不就是因为偷鸡被雷劈了嘛。 但问题是,朱豹子老兄你这性格缺点也太坑爹了,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把自己给坑死的,到时候就算是箕水豹转世都不管用鸟。 正当道士纠结的关头,忽然心中一颤,心中顿生无限温暖,仿佛有无数温柔的小手抚摸过自己的心肝,柔情要溢出了般,狐狸精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眸中,一点一滴的走进心田。 “青云剑气,斩妖除魔!”好在危险关头,道士体内的青云真气自动有了回应,剑意汹涌而出,直接把狐狸精那道身影斩的粉碎。 “冤家姐夫,你以为你能跑的了吗?”狐狸九娘的声音从心底里传了出来,虽然依旧可爱甜美,但却像是索命的恶鬼,到死不休。 李道士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大呼侥幸,这狐狸精软的不成玩硬的了吗,居然想要直接侵占道爷的心神,这要是被你成功了,咱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温柔乡中了,虽然这滋味不坏,但是我辈修道之人,毕生所求之目标,那可是一片森林,不对,是得道升仙,岂能因为你这只小妖精就止步不前。 也幸好咱千辛万苦练就的青云真气给力的很,尤其是在对付外魔的方面,先是破了那条黑龙的入梦术,又斩断了狐狸精的情丝,不然无论哪一次,道士都要完蛋了。 ‘不行,那狐狸精必然发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道爷得出去避避风头先。’ 李道士也不跟朱豹子解释,反正以狐狸精那魅惑人心的手段,说与不说,都无甚区别,直接丢了一包银子给他,让他继续混吃等死,然后一掐隐身诀,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只过了半天,一只六尾妖狐就从天而降,红屁股和猫萝莉这两只百年道行的妖怪最先感到不对,刚扑了出来,就被那强大诡异的气息给吓的现了原形,分别是猫虎兽和暴猿,可是在对方的面前,别说还击的份儿,就连保持站立都做不到,都在瑟瑟发抖。 狐狸精只看了二妖一眼,便从对方的脑海中搜出了关于道士的记忆。 “世兄跑的倒是挺快,是不是逼的太急了?” “当然是太急了,要想让姐夫全心全意的爱上自己,当然得替他考虑,只不过我们妖怪要想懂得人间****,还是得向人间女子学一学。” “可是这么一来,岂不是要耽误修行。” “有姐夫在呢,他与我们早已一体同休,姐夫修炼有成,我们自然也有提升,何必要自己来呢。” “那便如你所说,先放他一放,****之事,我们狐族最有天赋,不过听说他好像在人间还有几个红颜知己,我们先去找她们玩玩,要不要下杀手呢……” 狐狸精自言自语,明明是一体,却说出了两种语气,仿佛人格分裂了一般。 ‘妈蛋的,这情丝断了又生,生了又断,斩掉一条又多一条,千丝百结,到底怎样才能解开啊!’道士在心里哀嚎,虽然他有青城剑意,可以避免对方彻底将自己给网住,但是却是怎么也斩不断与对方的羁绊,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除非自己找月老帮忙,在和合殿中,将自己与对方的红线给解开,然后再栓到别家身上,这样一来,情劫是不是就可以转移了?’李道士的脑袋瓜何等机灵,很快又想到了个主意,不过这姻缘同样代表着因果,随意变动,影响不小,月老这老儿向来胆小,除非 神仙走私团伙的名单上,貌似有一个人名可以利用,但是上界又是一个问题,这里可不是湘西,可没人施展‘百无禁忌’之法;而且这次要上界,时间最短也要几天,天上几天,那人间可就是数月,再像上次那样,施法者绝对是撑不住的。 ‘咦,貌似那狐狸精的气息不见了,这岂不是说,道爷可以回去了!’ 李道士心中一动,便自驾起了一朵白云,准备回城里先探探风头,结果刚飞到自家府邸附近,就见得一道水系星光垂下,其中隐约有一只豹子在吼叫,朱豹子? 道士连忙飞过去,就在一个小巷子中,见到了浑身酒污的朱豹子,正在被几个大汉用铁链给锁着,那铁链的样式很是奇怪,有点像是五芒星形,而天空中落下的星光刚落入朱豹子的体内,就被这链子给吸入,导致朱豹子无论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开。 “朱豹子,你欠下这么多的赌债,真当那些贵人们能放过你吗?”其中一个纹身汉子喝道。 谁知朱豹子不怕反笑,充分显示了什么叫做光脚不怕穿鞋的,“老子这条命有这么值钱吗?” “你自然是烂命一条,但是你体内的箕水豹可是万金难买呢。” “他欠多少钱,道爷替他还!” 道士的突然现身让这大汉面色一紧,连忙打了个眼色,叫道:“连本带息,一共是二十三万五千四百两银子。” “我了个去,居然这么多,能不能给道爷一个面子,去一个零头!” 那汉子一喜,“这我倒是可以做的了主。” “好吧,这四百两银子,道爷咬咬牙还是出的起的,既然你同意了,那就这么着吧。”(。) 第六章 太监 很显然,对方不同意道士这个主意,所以只过了片刻,周围就‘哎呦哎呦’的躺了一片,个个鼻青脸肿,道士修为越高,对于太清真誓就越有应对手段,不就是不能杀人嘛,道爷有的是法子对付你们这些青皮打手。 “你会后悔的,上面的那些贵人不会放过你们的!”那纹身大汉咬牙道,脸上肿的跟猪头似的,这却不是道士打的,朱豹子向来不是个大度的角色。 “不是咱们不还,是你们没有诚意,连个零头不舍得,将来还怎么出来混,”李道士耸了耸肩,虽然他修为还不是特别的高,但对于普通凡人来说,完全就是仙人级别的,所以对于这类人的威胁向来不放在眼里。 “不过这玩意居然能吸收星光,怎么看着像是墨家的玩意?”李道士自言自语,不过捕侯的六扇门很缺钱吗?已经沦落到给放驴打滚的接活儿的地步了吗,而且对方居然知道箕水豹,说明这个高利贷集团背后有高人啊。 等回到了府上,道士向朱豹子打听了这事的始末,原来这家伙嗨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将兜里的银子耗了个精光,不过那时正处于根本停不下来的阶段,就向关中一家有字号的当铺借了高利贷,当然,欠债还钱一说,完全不在朱豹子这条大虫的字典里,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 “不过你一个外乡人,加上前科累累,正常的当铺会借你银子吗?这家铺子背后的金主是谁?”道士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家字号在汉中很有名气,单是金器铺子就有上百家,听人说是朝中有人,难不成老子被人玩仙人跳了?”朱豹子捞了捞脑袋,好似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是通过长安城内的娼妓搭上那当铺话事人的,现在想来,一个卖皮肉的小娘,能有这份关系吗? “朝中有人,是哪家外戚,还是那些个朝堂大佬的公子哥?还是京里有背景的大商人,”在道士的印象中,能干出这种事来的,无非这几号人物,至于其他的角色,要么不缺钱,要么就没这个能力,只不过居然想要朱豹子体内的星魂,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他又仔细的观察了下这个六芒星锁链,上面的符文的确像是墨家的风格,不过捕侯应该不会无聊到干种事,也就是说,对方在六扇门中也有人了? 道士认识的六扇门人,除了捕侯、司马外,还有八卦刀冯二郎,以及杀掉苗三四的,又死在余振手中的六扇门内门主使周芳,咦?这貌似牵扯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周芳的背后,貌似相当有背景的啊。 二者要是真能挂的上钩的话,那这朱豹子这次可真是惹上了大麻烦。 “道爷哪来的银子替你填这个大坑,朱豹子你这些天可得给我低调些,这次是碰巧,下一次再被抓了,道爷可真不一定来的及救你,”李道士警告道。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风平浪静,李道士除了按时修炼外,就是在等待着各种消息,结果什么消息都没等来,司马开个会开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那大小两美妇做生意也同样如此,搞的道爷独守空房,分外的寂寞,不得不每天抱着猫萝莉睡觉,可是这小猫猫只是个假萝莉,真妖怪,到底少了几分感觉。 每次这个时候,道士就分外的想念丑娘,也不是到对方什么时候才能从尼姑庵整容归来,道爷好生想念也。 而远在千里之外,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停留在半空,脸蒙面纱,脚下是如云如雾的水汽,背后背了口佛剑,手上还拿着三四个包子,只一口,就全吞入了嘴里,江湖之中,是很少有人会这种神技的。 “包子,味道,没有洛都的好。” 一日,李道士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找别的人问问,这老等着也不是个事啊,结果猫萝莉来报,屋外有个凡人,探头探脑的,要不要吃了? “李道长,李道长,你总算是回来了,怎地不打个招呼就回来了,我周老实可等的你好苦啊。” 眼前的周老实,跟当年完全不一样了,除了模样老了些外,更多的是满脸的油滑和老成,就像是个标准的体制内官僚,尤其是背后还跟着两个差役,提着大包小包,都知道送礼了都。 看着眼前人,道士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物是人非,当年的老实人估计是再也变不回来了,没好气的道:“有话说,有屁放,道爷最近很忙,没工夫招待人。” 周老实也不以为意,笑呵呵的道:“道长回程,按道理我得请上一桌席面,无奈最近衙门事多,一直没得功夫,这不,一有了空闲,便马上来拜访道长了嘛。” “这话你要是几年前说我信,但是现在的话,鬼才信你,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周大人过来,不知有什么指教。” “这个嘛,的确是有一事,不知道长可还记得洛都的镇守太监曹云,他可曾托了小的数次来拜会您老人家,可是每次都是缘悭一面,这次听说道长归来,可是千万叮嘱我,一定要把您请到府上。” “太监”李道士想了想,貌似还真有这回事,只不过他一直没怎么在意,这太监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指不定就觉的自己法力高深,让他***的给长出来呢,这他就可完全无能为力了。 “不管事成与不成,做与不做,还请道长看在我周老实的面子上,见上一面吧。” “见也不是不能见,但是你也是知道的,以道爷现在的身价,这种走穴活动,价格嘛,自然是要稍稍的往上提提,而且我家的这条大虫还欠了一屁股债,没办法,修道之人也有手头紧的时候嘛,”李道士貌似无奈的道。 “我懂,我懂,道长放心,那曹太监不说富可敌国,那也是腰缠万贯,您给我个数” “看在你的面子上,去个零头,二十三万五千两白银,不能再少了。” 周老实一口茶水喷出半丈远,道长你是在逗我吗?二十三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别怪道爷狮子大张口,实在是有苦衷的啊,不信你问朱豹子,他是不是欠了人家那么多的钱,”李道士貌似无奈的道。 事实上,道士也真没觉的这镇守太监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就算有的话,十有八?九也舍不得,这就是一个借口而已,这要是漂亮mm的话,道爷吃吃亏也就算了,一个太监,还想要咱帮忙,那不付出大代价怎么可能,道爷不是搞职业歧视,只是真心觉的跟木有jj的人没多大的共同语言。 哪想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一天,周老实就又跑了过来,还告诉了他一个惊掉人眼球的答案,那曹太监同意了,同意帮朱豹子解决二十三万两的巨大债务! “道爷的身价什么时候高的这种程度了,咱当年的出场费貌似才五两银子吧,这要是市场价格,那道爷是得多出去接几趟活儿了,”李道士再也没有了借口,而且有人能处理朱豹子的破事,老实说,也着实让他松了口气,毕竟事情再坏也就是任务完不成,太监又没有jj,也暴不了道爷的菊花。 吸取了前朝宦官为祸的教训,本朝太监很少有镇守一方的,更别提掌管军事和政事了,但是这曹云曹太监却是例外,他的头衔可是洛都守备太监,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本城的文武事,他的有资格参与,但是哪怕是白巾贼攻打最凶猛的关头,也没见他出来上窜下跳,,外行指挥内行,算是变相的帮了道士的忙。 周老实把道士带到一个古朴的四合院中,见了那位传说中的曹公公,这位公公慈眉善目,眉发皆白,而且还挺着个像是怀孕的大肚子。 大肚子?!(。) 第七章 羽衣人 “见过青城道长,道长法力高深,救万民于水火,此等功绩,足以彪炳青史,哪怕我等阉人久居深宫幽院之中,亦是久仰大名,下一次水6法会,道长一定是热门人选,”曹太监笑呵呵的道,完全不像是个病人。 “哪里哪里,曹公过誉了,”李道士打的个哈哈,被人吹捧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有免疫力,他反而对眼前这个太监更感兴趣,没办法,这物种在皇宫外,比妖魔鬼怪还罕见,他真是第一次见。 脸上没有胡子,喉结若不是仔细看,也压根现不了,双下巴,没有给人阴险或是位高权重的感觉,就像是安西教练那种类型的,脸上还有种特有的母性光辉。 咦?怎么会有这种错觉,李道士眨眨眼,虽然说太监不是男人,但也没转换性别啊,道士忍不住开天眼扫了一下,重点是他那特大号的肚皮,这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掉,他居然从中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 这老太监居然怀孕了 原来这古代的太监,他是可以怀孕的吗?道士被这种新现给震惊了! 那安西教练,不对,是曹太监见了道士的表情,微微一叹:“道长请进屋说话。” 太监把道士引到一间封闭性不错的房间,关门关窗,像是孕妇一样艰难落坐,这才道:“杂家请道长过来,就是为了肚中的这个孩儿……” 按照他的说法,这怪事生在七个月以前,当时他正在附近的云霞山登高眺远,由于年老体衰,只爬到山半腰便没了体力,便靠在树边假寐起来,也就在那时,忽然做了个怪梦。 梦中出现一个身穿羽衣的男子,男子二话不说,直接把这老太监给oo了,菊花残,满地伤。 这倒也罢了,虽然这梦怪的有点离奇,但毕竟只是梦而已,可是曹太监回去后便身体不适,请了个郎中摸摸脉,好半晌,郎中直接都来了句,曹公,你有了。 这老太监混宫廷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饶是如此,也被震的眼冒金星,两腿软。 好在他的心志到底异于常人,很快就恢复过来,一边封锁消息,一边四处寻找真相,在道士之前,也请了好些僧道异士,就连玄都司的真人也都有请来过,只不过同样没察到半点线索。 这肚中的孩儿,也没有一点妖魔气息,就跟寻常的新生儿一般无二,除了他老妈是个太监外。 而太监生婴儿,如果不是妖魔鬼怪所为,那说出来连鬼都不信,那曹太监求了一圈人,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道士身上。 别的不敢说,在江南地区,李道士的名头那可绝对是一枝独秀的,以讹传讹之下,基本上也就跟张三丰、袁天罡这种道家大牛差不多了。 曹太监的语气有些幽怨:“杂家六个月前,让那周下官去请,本以为以他和道长的关系,该是手到擒来,但没想却被一口拒绝,等老奴亲自上门相邀的时候,道长已不在了;而如今等请到道长的时候,已肚大如鼓也。” 这太监本就阴不阴,阳不阳的,怀孕的太监更是如此,哀怨声一出,道士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整个人都不好了。 “咳咳,我先看看,我先看看,”道士忍着掉头就跑的想法,搭上了对方的脉。 中医讲就的是望闻问切,其实这道家查验鬼怪,同样是这四招。 望是用天眼去望,看的不是他们的面相和气色,而是对方体内有无附体妖邪,是否精怪变化,只不过单是这一招,大多数道士就不会,无它,练不出天眼而已。 闻自然是闻气味,却不是凡人的气味,有些老精魅极擅长变化之术,就算是天眼也未必看的透彻,此时便要以道家之术相闻。 正所谓山气多鲜,泽气多骚,雾气多喑,风气多辣,木气多伛,石气多沉,活的越久的 精魅,从骨子里就会有一种腐烂的气息,而又因为自己的生活环境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气味,也许极淡,但却逃不过道士的口鼻。 问是盘问,无论是何种妖魔鬼怪,言行举止都有异于常人之处,一般逮的妖怪越多,就越能分辨真假。 还有最后的切,这倒是跟郎中的把脉会诊差不多,查的同样是人体的脉搏心跳穴动,除非是附体状态,不然很少有妖怪能把所有的人体反应模拟的全。 道家五术,山、医、命、卜、算中,医术同样是道士的看家本事之一,就算是李道士前身这种道家之耻,那好歹也是老中医的水平。 而如果这一套下来,还搞不定的话,那道友给你一句忠告,快点跑路吧,因为在你面前的,要么是极厉害的大魔老妖,彻底隐藏了自己的身形,要么就是种类极其特殊罕见的妖魔,而一般来讲,越是罕见的怪物,手段就越是厉害。 而道士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来回几套下来,除了查探出眼前的太监怀孕外,还真是半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 “这不应该啊,”李道士喃喃道,以他的眼力境儿,四大鬼王都见过三了,不可能有妖怪比它们还要剽悍吧。 “道长,你可现什么了?”曹太监满怀期待道。 “等等,我再想想,”李道士心中念头极闪,中的所有妖魔精怪魅一一闪过,还真没有这么重口味的妖怪,连老太监都不放过。 见得道士愁眉不展,曹太监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喃喃道:“那玄都司的仙师也说过,这不像是一般的妖怪所为。” 这句话提醒了道士,一道灵光闪过,不是一般的妖怪,那也可能,这根本就不是妖怪! 运转,手掌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出一块块金色鳞片,轻轻的搭在了对方的肚皮上;果不其然,曹太监的腹中孩儿忽然跳了跳,像是十分喜悦一般。 “啊!道长,杂家好疼,好像是要生了,好疼” 道士吓的赶紧松了手,开玩笑!这要是把对方弄的早产,他岂不是还得帮忙接生;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女人怎么生育大家应该都清楚,这男人,尤其还是个太监,该从哪里生下来,这是个道士不想去深究的问题。 “贫道现在已经有线索了,且容我帮你算上一算。” 道士盘膝坐定,眼中一睁一闭,便打开了上古世界之窗,浑身的精气血‘哗哗’作响,在种种玄妙的融合和分解中,一股股灰色的气息蔓延入窗中,使得他能够探索的更远。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也不知切换了多少次,终于在某一次中,看到天空飞来一堆玩意,羽衣人身,似男似女,像是鸟群迁徙一样向远处飞去,与曹太监说的那非礼自己的‘妖怪’一模一样。 ‘道爷果然猜对了,根本就不是妖怪,而是上古的种族’李道士心中一动,脑海中便自动浮现了眼前这玩意的名号、来历、本事。 羽衣人,利齿甲,上古族类,非男非女,易种产子。 妖魔鬼怪是上古大劫后的产物,在这之前,是百族、真灵、凶神,既然不像是妖魔的手段,那道士就十分怀疑那重口味的有上古血脉,果不其然,正是如此! 道士不是自夸,当今之世,至少是在人间,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有本事能够精确的查出任一一个上古族类。 “……所以说,这羽衣人有一种特殊的种族习性,同族不同婚,反而喜与外族结合产下子嗣,加上它雌雄不分,遇女变男,遇雄变雌,按照贫道的猜测,由于曹公你少了那玩意,大概被对方当做可以交配的雌性了吧,”李道士满脸黑线的道。 “……” “咳咳,事实大概就是这样,曹公你有什么想法,不如跟贫道讲一讲。” “杂家不能给人家白睡,既然有了它的孩儿,无论它是妖是人,就得负起这份责任来,不能抛弃杂家和这个孩儿!”曹太监终于显出几分当年掌印太监的风采来,然后老脸闪过一丝嫣红。 李道士的表情是这样的o_o。(。)8 第八章 好胎 按照这曹太监的说法,这孩儿他是一定要生下来的,至于这负心汉羽衣人,也希望道士能够抓住,最好是不要伤了它,说不定以后就是一家三口呢。 李道士当时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客户的要求就是他的标准,至于对方是不是因为生理变态导致的心理变态,道士不愿深究,他怕自己细想下去就要吐了。 至于抓捕这羽衣人,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按照他推演出的结果,羽衣人这类种族虽然男女不分,而且口味很重,却是相当重视子嗣,一旦曹太监要临盆,这羽衣人必然会过来带走后代,到时便是最好的机会。 而此事的麻烦之处就在于,上古族裔他从来没对付过,也不知道对方拥有祖先的几层实力,要知当年的山海百族,哪怕是最弱的,都拥有变态级的战斗力,要是对方的血统太纯正的话,道士还真不一定能打的过。 他可不想负心汉没抓成,儿子还被人卷跑了,那时候这曹太监还不找他拼命才怪。 按照产婆的估算,距离太监临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做一些准备,而且考虑到城内人多眼杂,干脆就搬到自家在城外的道观中养胎,至于产婆如何接生,道士虽然很好奇,但是没敢多问,总感觉要是知道了,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至于如何对付这羽衣人,李道士琢磨了数日,还是决定用阵法御敌,得了后,他已经可以尝试着用易理对阵法进行变化,当然由于道士这方面的天赋有限,只能稍作修改,而不像天枢子那样,直接把一个小阵推演成容纳十万人的大型军阵。 把这改良版本的九宫白雾起刀阵与天衡和天冲演练三天后,总算是大功告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曹太监下蛋了,但是每日每夜听着这老太监公鸭嗓子各种意义上的惨叫,不得不说,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儿。 期间他又去了趟城隍庙,结果那鬼吏告诉他,司马还在下面开会,道士当即就我了个去,这都快一个月了,什么会能开那么久?茶花会还是无?遮大会,在这样下去,万一那条黑龙脱困,道爷岂不是死定了! 虽然说道士经常说他下面有人,但是真正算是有交情的也就司马和投胎鬼,司马未归,而这投胎鬼,都快三年过去了,就算是对方再路痴,这个时候也该转世投胎了吧。 但有道是病急乱投医,秉着万一的想法,在一个昏暗的夜中,道士翻出了当年投胎鬼给自己的,用来联系的玩意一块沾血带毛的皮肉,据说是它生前的死人皮,把它放在铜盆里点燃,黑乎乎的烟气从盆中溢了出来,烟柱大约拇指粗细,顺着一个方向飘去,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不会是真的还没投胎吧,这要是还没投成的话,估计下辈子也就是个智障了。” 道士还没嘀咕几句,烟气忽然以数倍的速度消散,然后一道阴风卷来,黑暗中跳下了一个猛鬼,黑面阔口、掌如牛蹄、肚皮如鼓、凸额短发,正是有相当一段长时间没见的投胎鬼。 ‘这家伙居然真的还没投胎!这智商,道爷真替它下一辈的父母、师长感到悲哀’李道士想是这么想,面上却立马变的十足热情,“投胎鬼老兄,我们许久没见了也!” 迎接他的却是一颗醋钵大的拳头,“你这恶道,居然骗了俺如此之久!” 李道士吓了一跳,连忙开启太极模式,瞬间制了张金光护体符,在身前化作一个金光罩,可没想几年不见,这投胎鬼的本事也是见长,只一拳,就把这罩子打的满是裂纹,差点就通透了。 “老兄许久不见,再次见到贫道也不用这么热情啊,”李道士赶紧又制了张双重金光符,笑道。 投胎鬼龇牙咧嘴,头上黑烟滚滚,直接化作一张大嘴,嘴中利齿上下一合,居然被两层厚的金光罩一口咬碎,要不是道士闪的快,脑袋就要搬家了。 “喂喂,老兄,你这玩笑太过分了,险些把道爷给打死了!” “弄死了正好和俺一起做鬼!” “呃”李道士表示无言以对,心里有愧,更主要是有求于对方之下,自然只挨打不还手,但在对方咬碎了第九面三重金光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老兄,气出的差不多了吧,其实道爷这次找你来,就是为了让你转世投胎的。” 一听这话,投胎鬼果然戛然而止,铜铃眼上下打量对方,满满的怀疑,没办法,某人的人品实在是太过劣迹斑斑了。 “你看,那是什么!”李道士朝着后面的道观一指,曹太监的公鸭嗓依稀还能听到,投胎鬼果然变的目光火热,喃喃道:“俺能感受到有新的生机在孕育,的确是有孕妇要生了。” “生到的确是要生,但却不是孕妇,应该是叫做孕父,也不对,那曹太监也不能算是个男的” 投胎鬼的铜铃眼睁的老大,不可置信的道:“太监俺倒是听说过,只不过现在这阳世之中,太监也能生子吗?李道士,你给俺挑的什么胎!!” “当然是个好胎,你且听道爷给你解释,”李道士习惯性的开始了忽悠:“这太监可是本朝的镇守太监,权势赫赫,你要是成了他的儿子,别的且不说,那可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再者,那太监又没有命根子,你要是出生了,可不得把你当命根子来宠,完全不会逼你干不愿意干的事。” “好似有几分道理,”投胎鬼的脑袋一向不怎么好使,被道士忽悠了好几次,依旧没有长进。 道士见状,趁热打铁,继续接着忽悠:“而且这曹太监也是极其偶然才会生育,基本上断绝了二胎的可能,你一出生,马上就是遗产的唯一继承人;更重要的是,孩子他娘,不对,孩子他爹可是拥有上古血脉的羽衣人,你若是出生,天生就会有种种异能,日后无论修道还是修佛,那都是有加分的呢!” “这可是我找了数年,才给你找的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好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你不投别后悔啊!” “可是俺怎么觉的你不怀好心,”投胎鬼虽然已经跃跃欲试,但是依旧还有些怀疑。 “开玩笑,道爷是什么人物,那可是一轮明月照大地,脱了裤子就放屁的狠角色,一口吐沫一颗钉,什么时候骗过人,你不投就算了,道爷我走人!”李道士作势欲走,那投胎鬼这下急了,连忙拉住他,“俺不是这个意思,你的确是个好人……” 这智商,虽然你爹是个太监,但道爷还是忍不住想为他默哀一下。 李道士又又一次忽悠住投胎鬼,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没几句话的功夫,那投胎鬼就把自己这几年的情况吐了光,自从道士去东海之后,投胎鬼倒也实诚,先是等了半年,期间错过了无数的好胎,尔后终于忍耐不住,准备自己找机会投胎的时候,机会又变的不多了,再加上迷了几次路,这一年也就过去了。 如果只是这样,它也不至于投不了胎,奈何不知出了什么情况,阴司的业务突然变多了,还没等它继续有所行动,就被相熟的阴差抓去做了一年半的苦功,才消停没多久,就被道士召了过来。 “阴司业务一向繁忙,缺人手的事貌似也是近几年才有的吧,”道士道,自从阎罗署出动以来,这阴司的破事就一直不断,也不知为了什么。 “俺也不知,只是不知怎地,这下面鬼的数量越来越多,有些管不住了。” 李道士摸了摸下巴,总觉的这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但是也没细想,还是他自己的事更重要,便把打听面面大师之事说出。 投胎鬼却是露出了难色,道:“这却是难到俺了,普通的凡人转世,俺找几个相熟的差爷,不是打听不出,但像是面面大师这种佛门大士,一般都是由地藏王菩萨座下的弟子负责转世,俺跟那边也不熟耶。” 正当道士失望的关头,这投胎鬼却又道:“不过俺不知道,有个人一定知道!”(。) 第九章 鬼店 人是需要吃饭的,鬼同样也需要吃饭,只不过鬼不吃饭也饿不死,加上能给鬼能享用的食物毕竟少见,所以世人皆以为鬼无需吃食。 但有这么一家店,只在午夜开业,每当开业的时候,就会在店门口点上三根贡香,而它服务的对象,就是因为种种特殊原因,在阳间逗留的鬼物。 按照投胎鬼的说法,这鬼店的主家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阴间的事,十成他能知道五成,就连阎罗王也未必比他消息灵通,若说除了地藏王菩萨外,还有谁能知道那面面大师转世投胎对象的话,那必须是他了。 李道士虽然对于那‘主家’的厉害有所怀疑,但是一般酒肆茶馆都是消息流通的地界儿,到那里或许能得到线索也未可知,可是提到这家店面的地点时,这投胎鬼就顾左右而他言了。 “麻利点,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 “道士你若是想知道的话,俺不是不能告诉你,但俺得跟你做一个交易,转世投胎之后,你得收俺为徒,传授道家修行法门。” 道士当时就我了个去,开玩笑!道爷回头收了你,那岂不是比师傅老头还悲催,他老人家的徒弟是偷鸡被雷劈死的,你是打算怎么个死法,被智商淹死? 但是不得不说,这笨蛋偶尔的灵光一闪,还真拿捏住了道士的要害,无论他怎样威逼利诱,这鬼店的位置就是不说,最后道士被逼无奈,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好在他还有个老苗的转世,也不指望对方真的能够继承青城道统,以它的智商,能活下来已是一种成就了。 又过了两天,产婆告诉道士一个好消息,曹太监要生了。 “啊!杂家不行了,谁来救救杂家,皇后娘娘,娘娘,杂家好痛啊……” 又是一声高昂的尖叫,道童天衡吓的手一抖,碗里的水险些洒出来,道士额上的青筋已经迸出了好几条,女子临盆是个痛苦而神圣的过程,但是这太监生产,他总有种盼望对方难产而死的不良念头,虽说这想法有些阴暗,但你他娘的都嚎半个时辰了,就算是个蛋,它也应该下下来了吧!! 不得已之下,道士开始思维发散,道家施法有五忌之说,便是孕妇生产、赤龙污符、同行扰乱、法坛破损、符咒不合,这孕妇生产是排在第一位的,因为产污、血光、阴阳不谐、气脉失衡这些道家大忌都一起来了,但是从技术的角度上来说,这太监生产,应该不会受多大的影响吧,产污没有,血光倒是有,这应该还是破腹产,阴阳不谐,这太监的阴阳就从来没谐过,还有气脉…… “掌门,掌门,天上有个黑点!” 听了道童的呼喊,李道士下意识的抬起头,就见一道黑点疾如飞星,由远至近,几乎眨眼间就到了道观之上,速度之快,神鬼莫测;就算是天眼,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位肋生双翼、背长白羽的怪人。 果不其然,此人一出现,那曹太监生产的屋里就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这家伙来的刚刚好。 “想的美!你连孤寡老人都不放过,乖乖的给道爷留下玩夕阳红吧!”李道士大喝一声,拂尘一挥,并咒施法:“演底白雾,霭霭来临,先迷日月,后塞乾坤。山山生气,水水升腾,蒸!” 话音一落,站在坤、乾两个方位的道童,手中碗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大量的白雾水汽从观中蒸腾而出,挡住了对方的视野。 “山山生气,水水升腾,八卦分转,****五轮,”李道士练练掐指,白雾中顿时生出了大大小小的八个漩涡,这九宫白雾起刀阵,被他混入了一些八卦阵的妙用,所以阵眼一变,更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风迷雾刀,铡!” 雾气顿时凝成一口口虚刀,往那羽衣人的身上劈去,谁知对方反应更快,瞬间化作一道黑影,在这些刀影之中来回穿梭,双翅同时一闪,惊起风雷之声,雾气顿时好像被大风吹过,雾气化水沉落,掀出大片的空白区域,这等威力,几乎能与肺神的庚辛之风相提并论,而这也是五行风的另一种酉水灵风。 “上古血脉就是麻烦!”李道士暗骂一声,幸好自己变化五行,此阵的跟脚早已不是刀剑,不然只这一下,就有被破阵的风险,连忙掐指连连,将水汽重又化作雾气,然后又运转法门,雾气蒸腾如云海,一条条粗大的云气射出,往对方身上捞去。 被对方所阻,见不到自家孩儿,这羽衣人发出一声声尖锐的鸟叫,两翅一甩,那薄如纸细的白羽电射而出,像是漫空下起了雨。 这种覆盖式的攻击,就不是阵法能够转移的了,有十来道白羽正好往道士的身上插去,道士连忙施展三重金光咒,厚实的金罩显出,但没想对方一插即没,半点阻拦作用都无。 危急关头,道士袖袍一甩,一道白圈顿时飞出,绕身一周,把这些白羽通通打飞掉,正是武当派的至宝太极两仪圈;不过这圈子再落在道士的手上时,微微颤抖着,居然被镇散了点灵性。 ‘不是吧,这些羽毛不仅五行不沾,而且极其坚硬,就连这武当圈子也只能勉强打飞,这要是被戳到肉上,岂不是一戳一个血洞,百分百致死! 好在他还有手段,眼见对方焦急之下,连连往下方飞去,却又被阵势挡在外面,后背不由的就露出一大片破绽,道士忽然双手一拍,咒声:“行雾布炁,聚质炼真,六丁六甲,风云大斧!!” 在道观的上空,似缓实快的飘来了七朵大云,无半丝烟火,然后这些云头忽然凝成一口口大斧,重重的劈在了这羽衣人的后背上,声如炮响,火花四溅,这羽衣人身形巨震,瞬间砸落地面。 这便是新版的九宫白雾起刀阵中,最隐秘的变化,以及最后的杀招! 九宫阵有九处阵眼,但是除了两个道童所在的乾坤二眼外,其他七处都被道士封在了云中,飘忽在外,半点不设防;那羽衣人只要稍稍查探,阵势不攻自破,他的苦心也就白费。 但是道士就赌对方抢儿心切,无暇关注其余,而封在阵眼中的风云大斧,便可在关键之时,重重一击! “日之源,火之祖,朱陵火府之精。火铃神,火轮神,火神罩鬼神。结为网罩摄邪精,火罩八方空。世界火焰腾,腾化铁罗……”李道士浑身灵光灿灿,青云真气澎湃而出,火罩咒一出,整座道观中的水雾化作的火烧云,轰轰作响。 ‘话说,道爷要不要减去几分威力,万一把曹太监这个夕阳红老伴伤到哪里,回头人找我算账怎么办,这怀孕的女人喜怒无常,那刚生完娃的太监岂不更是如此……’李道士这般想,念咒施法的速度就慢上一两丝。 谁知倒地的羽衣人居然又有变化,鸟头变蛇头,羽翼化蛇腹,身子拉长变细,文字虽多,诸般变化只在瞬间完成,然后猛的弹射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上古种族,诡异的比不诡异的多,变态的比不变态的多,形体的变化更是多不胜数,道士头一次对付这种对手,稍一疏忽,就吃了大亏,几乎把小命给交代了。 危机关头,道士浑身瞬间长出了金色鳞甲,比起诡异来,道士这个变异版本的远古人体,也未必比它要差多少,一声大响,二者瞬间滚做了一团!(。) 第十章 金身 李道士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座铜锤狠狠的敲了一记,身上长出的金鳞一时间不知裂出了多少片,整个身子重重的砸倒在地,右肩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凿穿了一般。~中文~。. 他发现自己真的是小看了羽衣人,那七口风云大斧劈在身上,几近把对方半个身子都斩成两半;无论是多么厉害的妖魔鬼怪,碰上这种攻击,就算是不死,那也得是重伤,但是对于它来说,怕只能算是轻伤,这鸟化蛇的一击,直把道士打的浑身剧颤,不能自已。 ‘妈蛋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身,道爷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了!’眼看着对方的蛇脑袋将要再度啄下,李道士心里悔恨不已,为了挽救一场夕阳恋,他把自己都给搭上了。 好在天不绝人路,周围阴风一卷,投胎鬼忽然从其中跳了出来,牛犊子大的体型瞬间扑来,连蛇带人,再度掀翻。 李道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就见得那条羽蛇正压着投胎鬼在打,投胎鬼这只阴间凶鬼完全不是对手,很快就被咬的跟个破布娃娃似的。 阴风乱扫,鬼气崩散,那皮鼓大的肚皮都被穿了三个洞,就算是鬼无常态,那也被打的几近于凝不成形,这羽蛇**的战斗力,貌似比阴神还要强啊! ‘妈蛋的,幸好道爷知道这上古种族的剽悍,事先做了最坏的打算,不然怕是这投胎鬼还没投胎,道爷就要插队了也!’ 李道士手一张,一只古灯飞了出来,原本空空如也的灯芯附近,裹了一层金油,正是当初那无名和尚所赠的西天佛油,三昧真火轻轻一撩,顿时佛光大亮,半个云霞山都被金光沐浴。 金光之中,一尊佛像高约十丈,双头四臂,横眉怒目,周身现出五色十光,一股大愤怒油然而生,仿佛要灭尽所有的邪魔歪道、鬼魅魍魉。 只一掌,半个山面都摇了摇,原本坚硬无比,比小强还小强的羽蛇居然被震的身子裂开,嚣张气焰顿减。 “这灯焰中居然有降魔罗汉的金身,这还真是出人意料的惊喜!”李道士喃喃道。 佛家的金身和道家的元神,那可几乎是一个层次的玩意,虽然降魔罗汉在西天众佛之中业位不高,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比七十六等仙家中最低等的出马仙、保家仙要高上好几个档次,更别提降魔罗汉,天生就对外道有克制作用。 如今道佛二家分占气运道统,除此之外,皆是外道,皆是邪魍! 等道士艰难的站起了身,就听的‘咣咣咣咣’,那一声比一声大的凿山声响,无论这羽衣人化蛇还是化鸟,总是被那天上落下的巨大佛掌拍黄瓜似的打翻在地,震的鳞片片片落下。 此乃佛家九百金身神通之一的龙象降魔掌,不仅有九龙九象之力,更能无视空间、时间,直接作用在对方的身上,除了靠本身修为硬抗之外,别无它法。 西天能够后来居上,在自身根基不足的基础上,压过各种势力,最终与道家联手瓜分三界,这九百金身神通绝对是起了大用。 不知是哪个左道中人说过,牛鼻子老奸巨猾,光头党则心狠手辣,这两大帮派能够火拼上位,各种占地盘收保护费,那不是没有理由的。 而这九百金身神通,就是光头党手中最锋利的一把斧头,号称是不逊色于大道之术的法门。 道士龇牙咧嘴,只见右肩上多了几个拇指大的血洞,而且还有股古怪的气息在伤口处环绕,致使其一直处于流血状态,没有半点愈合的趋势。 ‘妈蛋的,这么快一颗灯油就要耗尽了么,这古佛灯的确是威力无穷,但是怎么跟国产车一样,耗油耗的这么厉害!’ 眼看着这羽蛇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依旧像是小强似的挣扎,他相当怀疑在这一颗灯油耗尽之前,还虐不死对方,再说了,他也不能真的虐死对方,这可是死太监的未来老伴来着。 心念一动,降魔罗汉金身忽的大放光明,光明之中,一尊金色佛山显了出来,散发着滚滚的威严气势;正所谓‘慧力证佛果,痴性降外魔。茫茫孽海中,无量金刚山。’ 这金刚法王咒同样是佛家九百金身神通之一,而且还是降魔罗汉独有的神通;此法一出,绝镇一切邪恶,算是比较强力的一种佛门手段。 金刚山一出,羽衣人果然色变,怒吼一声,身上竟是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虚影,似蛇似鸟,居然跟道士的显神术有些相似,可惜还没来的及飞起,就被镇压而下,佛光在地面上显化出一个巨大的卍字。 这上古种族被此山镇压,只露出了一个头颅,依旧吼叫连连,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变态级的生命力。 不过随着灯油的接近耗光,那座金刚山的金光也渐渐有些不稳当,场面就像是一个缩小的猴哥面对一个超级低配版的五指山一般,眼看着就要挣脱出世。 不过它的反抗也要到此为止了,道士的挤奶龙爪手直接按在了它的脑袋上。 “天地万机,演化交替,成败兴亡,轮回具现!” 话音一落,一座巨大的轮盘就落在了对方的脑门上,伴随着似鸟似蛇的光影被磨转碾压,一股股上古气息被抽出,融入了李道士的体内。 对于上古物种来说,那基本上就是吸星**和北冥神功,只不过这年头,想要找个上古生物比找个处男都难,所以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眼前的这个羽衣人居然是一只拥有完整血脉的上古遗种,那可是要多罕见就有多罕见,托它的福,的威力得到了全数的发挥。 刚刚还难以恢复的伤口几乎瞬间就愈合,被羽衣人撞断的金鳞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和生长,由原本的稀稀零零渐渐覆盖住了全身,没有一丝空隙,远远望去,就像是化作人形的龙子龙孙。 但变化最多的却是这双重瞳眼,一股无以伦比的愉悦与满足从眼中弥漫出,自从湘西以来就受创的这双眼在滚滚的上古之气中,不仅开始了恢复,消失的重瞳复又显现出来,而且有一圈极细微的黑圈缠绕着瞳孔,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晰。 而且道士能够感受到,随着上古气息的流入,他体内有股莫名的力量在增强,那股力量与那湘西落花洞中神秘的存在有些相似,他知道,这是释放显神术的力量。 当初在对抗那九十九血食鬼神时,为了保住小命,道士是咬着牙把它给爆掉的,本以为再也没机会施展这种本事,却没想这玩意在吸收足够多的上古气息后,居然是可以恢复的,这种发现简直不亚于中彩票。 虽然这种吸食的感受不亚于大宝剑,但是道士好歹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眼看着羽衣人的生命气息越发的衰弱,终于止住了化龙诀的运转;目光一转,就盯上了对方背上的白羽,也不客气,直接连根扯去,他可还记得,这羽毛可是五行不沾,极其坚硬,有了它的话,貌似就可以重炼破损的金银液了也! 将毛羽扯去之后,现出原形的,就是一个赤身露?体的美男子,性别不明,道士可没兴趣检查对方是否有小jj,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给曹太监交差了。 而等道士扛着羽衣人离去之后,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居然连天眼都没看的到半点痕迹,自言自语:“居然能够吸食上古气息,这个小道士倒是有些意思,未来的大计,或许有用到他的地方,这只羽衣人养了这么年,没想还是野性难驯,居然私自逃走,好在其他的百来只都听话的很。”(。) 第十一章 活人张 ‘投胎鬼老兄,从技术的角度上来讲,那曹太监的娃娃都出生了,你还没投胎,你丫不会是又误点了吧?’ ‘俺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那娃娃并没有魂魄入体,空有一副躯壳,正好给俺钻了空子,俺当时也吓了一头汗,差点以为在关键时刻又错过了。’ ‘也对,这曹太监不男不女的,羽衣人又是个非男非女,轮回通道的转生,似乎只针对女子生育吧,也幸好你晚来了一步,不然道爷这次就危险了,不过你也被那羽衣人打的够呛,鬼气外泄,都凝不成形了,贫道心里好深愧疚。’ ‘嘿嘿,没事,反正俺就要转世投胎了,这多年的鬼气泄不泄都无所谓,道士你用不着难受。’ ‘贫道的意思是,反正你都要转世投胎了,鬼气浪费也是浪费,不如配合道爷的吸收,说不定能够新演化出一道法术呢。’ ‘……’ ‘对了,你丫还没告诉我那鬼店的地点呢,还有那主家的姓名。’ ‘这店的地点并不固定,一般是在新开的阴阳缝隙中,现在在五百里外的落魂涧附近;至于那主家的名字,我们一般都管他叫活人张!’ “活人张?”李道士站在落魂涧的进风口,喃喃自语:“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古怪。” 落魂涧是江南极其少见的一处险地,本就地阴,背靠大山,长年累月见不到日光;在渐渐上升的小坡上,突然展开一道数十里长的裂口,山风与地风相交,经常传出像是阴魂厉魄的凄惨叫声,这便是落魄涧的由来。 此时已是子时三刻,按照投胎鬼的说法,这鬼店差不多也要开张了,只不过道士扫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建筑存在,难不成是在这裂口之下? 一想及此,道士便召来一朵白云,飘飘而下,这风果然诡异,他脚下凝实的云朵在阴风的吹拂下,居然有被吹散的迹象,他不得已用青云真气在云光附近布下一层罩子,免的真要吹散掉,他就要免费享受一把跳楼的快感了。 “不对啊,道爷这都下潜了快千丈了,这鬼店就算是用来招待鬼类的,这鬼想到这里,怕也不是很容易吧,”李道士心中一动,他想了起来,投胎鬼说过,这鬼店一般是开在阴阳缝隙中,虽然还是在阳间,但是以寻常的手段,却是根本走不进去的。 “幸好道爷我有不一般的手段,”脚步一动,仿佛虎狼熊豹猿齐吼,一股凶猛的气势从不怎么凶猛的身体上传出,脚下白云似也坚持不住,被一脚踏的四分五裂,而身形也同时消失掉了。 一家破破烂烂的店面,比客栈小,比摊铺大,门上的牌匾斜吊着,上面还沾了大量的蜘蛛网,门外倒扣了一个碗,碗前还插了三根香。 推开门,胡乱摆置的桌椅上,已经有零零散散的鬼物坐在其间,不是血盆大口,就是红目尖舌,身形有的大如常人数倍,有的压根不成人形,但场面安安静静的,这些鬼都在扒着碗划拉,似乎是吃的正欢。 道士偷偷看了一眼,桌上摆的是是麻雀、大雁、母鸡、鸭子、鸽子、鹅这六种鸟禽的肝脏,中间还放着一只死老鳖,这些玩意都是腥臊之物,而且是通过特殊处理,腥味增强百倍,而基本上所有的鬼,都是重口味。 一只赤发鬼从道士的身边走过,牛蹄子一样的脚踩在地面上,落出一只只黑烟蹄印,挤到了柜台前,闷声闷气的道:“烟!” 从柜台后转出一个人来,这人说不出的诡异,也不能说是不干净,只是浑身透着一种阴暗潮湿的感觉,更古怪的是那张嘴,像是被人硬生生的用刀子给划开,再用线头粗糙的缝了一下,每一次开口,都像是要滴血一般 这人手上捧着一座香炉,炉子上插着一根黑香,这香是阴香,由死人的骨髓混合着香灰凝成,这不是给死人用,却是给鬼用的;那赤发鬼顿时满脸焦急,就像烟鬼见到了大烟,用力的一吸,一股黑烟顺着嘴鼻流了进去,嘴里透着一阵无意义的呢喃声,背后的赤发无风自动,直接长了近十丈,像是一条条大小蟒蛇。 “店里很少有见生人,客官想要吃些什么?”李道士还在琢磨着这赤发鬼到底有多爽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活人张古怪的嗓音,温柔到变态,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呃,来杯咖啡,算了,来杯酒就好。” 活人张闻言又转到后面,不一会儿就提了个酒壶过来,壶中水血中带黑,似乎还有古古怪怪的玩意在其中乱爬,道士硬是连抿一口的勇气都没有。 “客官不知想打探什么消息,我活人张知道的,别人不知道的,我活人张不知道的,被人也不知道。” 道士眉头一扬,“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打探消息的?” “因为你是活人,活人来这里打探阴间的消息,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旁边的赤发鬼三口两口把烟吸食完后,发出不明意义的嘟囔,又跌跌撞撞的离开,像是醉了一般;眼见四周无人,道士才小声的道:“我要知道金蝉子座下第八弟子的投胎转世。” 活人张颇有意义的看了道士一眼,“这消息想知道的人可不少,你想要干什么,你又能付出什么?” “我这道士找大和尚,自然是为了降妖除魔了,至于代价”李道士从身上掏了掏,摸出两颗海蜃石,外加一根能召海妖的海螺,这都是龙宫特产,不说有多宝贵,但肯定稀罕。 活人张摇了摇头:“不够!” 道士咬了咬牙,现在一切都比不上面面大师的踪迹,把老早以前得到的沉水盆拿了出来,这可是山海遗宝,号称‘积千斤水,引龙鳖鱼,’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宝贝,可没想对方依旧摇了摇头。 “我去,张老板,你可得看清楚,这宝贝可是能养龙养蛟的,这都换不来你的一个消息,道爷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你也不能往死里宰我啊!”李道士要不是感受不出对方的深浅,早就玩硬的了,十八绑,滴蜡皮鞭,就不信你开不了口! “说出这个消息,是要得罪幽冥教主,这等大干系,可不是一两件法宝就能换回来的,”活人张嘴角裂开,露出满嘴白肉,表情绝对能使小儿止哭。 “那道爷可真的没了,就这些玩意,你看着办吧,”李道士耍起了无赖,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姿态。 “不,你有。” “我有个屁,你看道爷这穷的,就差当内裤了。” “你真的有,便是你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李道士面色剧变:“你想对道爷的菊花做什么?咱向来卖艺不卖身的。” 活人张不以为意,手一翻,道士感觉腰间一空,然后一张牌子就被对方放在桌面上;那是一个乌金色的令牌,上面却是一面空白,这便是道士除了黎步、驱猖咒、走私神仙名单外,在猫四奶奶的洞穴中得到的最后一个好处。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处,但是道士相当怀疑这是对方在扬州城中抢来的玩意;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这是开启广成宝藏的钥匙。 “就是这个,你换也不换?” 李道士现在满门心思就在面面大师身上,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宝贝这玩意,但只犹豫了片刻,就点了点头。 “面面大师的转世是地藏王菩萨亲自挑选的,除了他之外,外人皆是不知;但这却是难不倒我,面面大师生前有一佛宝,唤作飞来峰,我教你一法子,能通过面面大师的圆寂舍利找到飞来峰,而通过飞来峰,便能找到大师的转世……” 道士听了半晌,忽然有一个疑问,这舍利道爷又没带过来,他怎知道我有面面大师的舍利的? (下午一章,晚上一章)(。) 第十二章 金银鳞 李道士得了活人张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回洛都,除了为了给曹太监的事收尾,便是为了给寻找面面大师做最后的准备。|中文|。. “淳儿来,杂家给你喂奶奶,快点喝,这可是奶娘新挤出来的奶水” 看着曹太监满脸慈祥的给怀中的新生婴儿喂奶,李道士感觉相当古怪,这老家伙难不成被成功的唤醒了母性? “咳咳,曹公放心,这曹淳是贫道内定的弟子,等其年龄稍长之后,便收归门下,传授本门法统。” “道长的好心,杂家真不知该如何感谢,这淳儿如果能够有道长的半分本事,那杂家就算是死,也可以瞑目了,”曹太监满脸感激的道,太监这种职业,可是向来被人歧视的,更别提太监的儿子,百分百是要被人斥为异端,如今能被青城道长收做徒儿,有修道成仙之望,不知走了多大的运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杂家在京城还有几分薄面,这就写上一份信,那朱豹子的赌债,必定一笔勾销!” 李道士心中一动,又问道:“曹公,你可知那驴打滚背后的正主到底是谁,居然能从长安追到洛都,背景似乎相当的神通广大。” 这在古代,师徒的关系是仅次于父子,道士既然答应收曹淳为徒,在这老太监的心里,那便是一家人,有些东西就可以知道了,低声道:“按照道长的说法,这十有八?九是二皇子的产业。” “二皇子,就是民间传言中的戾王吗?”李道士一惊,没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居然会是给朱豹子下套的幕后黑手。 “道长,这二皇子可不是市井传闻中的那般简单,他表面上虽然有头无脑、为人骄横,但内里却是十分有心计,他的娘家可是当年的朝中第一外戚,虽然如今看似中落,但其实只是转到了暗处,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内里早已富可敌国,而且暗地培养死士,不轨之心早已昭然若揭” 这曹太监虽然心里变态了点,但当年可是淑德皇后的亲信,就算如今监国的太子殿下,都要叫上一声曹大伴的人物,他说的消息,那基本上就不会假;只不过这戾王这般作死,太子怎么还不收了他,这兄弟情义在皇室之中,那就是个笑话吧! “二皇子毕竟是陛下最宠的皇子,只要当今陛下还健在,他是绝对倒不了的,所以就算是太子晓得对方暗地里所做之事,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日后再算。” 这岂不是说,一旦老皇帝升天,太子马上就要兄弟阋墙,搞大清洗?这八卦可以说是道士听说过的本年度最劲爆消息,一旦清洗开始,还不知有多少权贵高官人头落地,血流成河,不过通通跟道爷无关,咱安心的做个吃瓜群众就很好。 “不过这戾王如此凶狠,曹公能劝住他吗?”按照那纹身大汉的说法,这奎水豹星魂可是那‘贵人’非得手不可的,这退休的老干部面子有这么大吗。 “呵呵,杂家自然是没这份本事,但是兄长的话,这位二皇子不会不听的吧,”曹太监露出安西教练那种笑容,呵呵道,特高深莫测。 我了个去,李道士当即对对方刮目相看,这老太监居然这么牛,一封信居然能使动当今太子?要不你顺带给道爷带上一封信,问问这太子陛下登基后缺不缺什么国师、护国真人之类的,道爷对于房中术可擅长了,完全能让他在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之中金枪不倒,雄风依旧。 那曹太监把儿子曹淳递给奶娘之后,又牵过一条铁链,链子的另一头是一个极其俊俏的男子,只不过手和脚都被镇妖符给镇住,正是力量大减的羽衣人;一看这位小帅哥,老太监顿时眼冒红心,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 厉害是厉害,可惜是个变态,李道士心中默默的想。 替朱豹子这家伙擦完屁股后,道士也算是把老大该做的事都做了,而且有他在旁边,这家伙再想要作死也不是那么的容易;他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做,便是重炼那五云子的独门丹方金银液。 有了金银液,就等于多了一件防御法宝,若是之前在对抗羽衣人的时候,金银泥还在的话,就绝对不会像是之前那样险象环生,一件好的的防御法宝对于修士来说,就好比一口上等飞剑之于剑仙,那可是等同于命根子一样的玩意。 这玩意破碎之后,道士无时不刻不想着把它重炼,其他的倒还好说,唯独有一样,需要一件极其坚固的灵质材料掺入其中,方能重聚五金之气;而且这材料必须要是金性至宝,或者是五行不沾之物,只有这样,此宝才不会被坏了五行。 不过这二者都是极其难得,前者自不用说,无论是哪一种至宝,那都是极其难得的,后者自上古大劫之后,清浊分立,三界成形,同样是越来越稀少,没想机缘巧合之下,被道士碰上了只拥有完整血脉的羽衣人,这羽衣人身上的白羽正是此类物质。 这重炼法宝跟新炼法宝有所不同,不需要丹炉之类的玩意,唯独这炼器的仙火越纯越好,道士的三昧真火随着他的修为增长,也算是过了这个门槛,但令他更有把握的,便是体内阳气满满的魂魄,大老爷的茶那可不是白喝的。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铜兮、肉身为炉,三昧真火是通过修成的,在道士的催动下,却是在身前演化出了一尊火炉,光焰汹汹,火炉之中,无数碎裂的‘铜块’重又化成金汁银水,在缓缓的环绕和重组。 ‘金为月精,以处阳位。银含离气,以应六爻。天地之灵,孕日月之精,否极泰来,阴尽阳生……’ 随着五云子所传,的手决,这火炉中的金银泥像是藕断丝连,缓缓伸出无数的金丝,开始盘旋和纠缠,似乎要像是要化融合一起,但似乎又差上一筹,始终像是塑不了形的烂泥。 道士见状,低喝一声,数以百计的白羽射了进去,在三昧真火之中,逐渐融化成一道道白色物质,覆盖在这金丝之上,使得这种进程开始加快,金银丝线开始裹缠,化作一个金银双色的球状物,但有道是阳光之精生元炁,元炁之精生神明,形状虽成,但好像始终缺少了一点灵性,有形而无神。 李道士早已料到了这般情况,一拍脑门,蹦出了一个三尺大的娃娃,小鼻子小眼正是道士的幼童版,若不是幼童身上还夹杂着不少的杂气,几乎让人误认为这就是阴神。 幼童卖萌也似的一笑,双手往前一推,一道金光便射入了火中,此乃阳罡之气,乃是凝结金丹的基础,道士在大老爷的寿宴上,灌了不知多少茶水才产生的玩意,几乎能让百分之九十的同行羡慕的口水直流,虽然以道士如今的修为,尝试着凝结金丹还是太勉强了,但是只要修为再上一层,那便是有了可能,依仗的就是此气。 得此助力,三昧火炉瞬间火光大涨,金银液在阳罡之气的相助下,一道光泽从其表面流转了出来,眼看着此宝就要凝结完成。 不过道士忽然感到一种极淡薄,却又十分亲密的联系从金银液中透了出来,好似血脉相连一般;心思电转之下,瞬间就明白,这是羽衣人的白羽祛杂留精之下,上古血脉与自己产生的一种神秘的联系,但若是金银液成形,这种联系就要断掉了。 ‘金银液虽好,毕竟是外物,如果真的能像是吞噬上古气息一样,把这半成品融入己身,这貌似才是真理,搞外包哪里比的上基研!’道士念头一转,便下定了决心,身子一抖,抖下层层金鳞,尔后双手一合,还未成型的金银液化作成百上千的小珠,融入每一片鳞片上,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炙热从心底体表涌出…… (妈蛋的,卡文了,本扑街要思考一下人生,不对,剧情的方向,今天就两更了)(。) 第三十三章 佛宝 飞来峰上百阙楼,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这是前代大儒的一首诗,传说中,他曾于飞来峰上登高眺远,然后整座山峰忽然拔地而起,升入层层白云之间,见得大日东升,九天宫阙,遂有所感,方写下这首诗,而与这之相伴的,便是面面大师。 而这飞来峰,便是大师靠着大毅力,将一整座千丈山峰用佛法炼化,练成的释门之宝,有镇魔压鬼、度化众生等诸般妙用。 只不过自从面面大师虹化之后,此宝便被他置于人间,化作寻常山峰,镇于杭州附近,冷泉长溪、苍劲古木、陡岩峭壁,亦是江南的名盛美景。 就连光头党中,知道这般来历的也是极少,当年面面大师之所以将此宝留于人间,便是因为他用此峰镇压了一极其凶恶的鬼物,只是由于停留在人间的时日不多,未有来及度化,为了此鬼不被邪魔外道惦记,这才隐藏的秘密。 如今在这山峰之上,便住着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大和尚名叫知德,小和尚名知信,这两个挂单的和尚在偶然条件之下,在此山中得到了面面大师的佛法经文,自此便在山中潜心苦修,除了在当年白巾乱中出过一次门外,极少外出。 这一日,小和尚知信正在抄录佛经,忽然脑袋一痛,忍不住将毛笔一丢,抱头大叫;那正在打坐念经的知德大和尚睁开了眼,皱眉问道:“徒儿,怎么了?” “我感到老鬼将要出世,地动山摇,大地开裂,邪恶之气阻住佛光,万鬼大笑,叽叽喳喳……” 大和尚知德见小和尚越发魔怔,一步便踏到身前,一指点在他的眉心之上,叱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舌识一出,知信的耳边如同响起雷鸣霹雳,识海中的幻象顿时消失,眼见小和尚满头大汗,满脸震惊,知德见状,连忙喝道:“持本心,诵金刚经!” 道佛二家相比,佛门经书的效用更多一些,因为其中不仅包含着修行法门,还有愿力加持、本性护佑,是只有光头党才能享用的好处,而随着知信小和尚的佛咒传出,面色也渐渐变的安宁了下来。 只是知德却有些愁眉不展,暗道;‘我这徒儿天资极高,小小年纪就已领悟三分阿赖耶识,明心见性,本我初照,如今他身有所感,莫不是劫难来临之兆?’ 一念及此,这个大和尚便想到了后山的佛洞,心中一惊,难不成有人想要放出那洞中的老鬼?顿时再也忍不住,脚踩莲花,施展步步生莲之法,不过十步,便跨过数十里的地界,来到了后山,果不其然,就见得六个奇形怪状的妖人不断施展魔功妖法,想要破开层层真如佛光,把那封印的老鬼释放出来。 “好大胆!邪魔安敢作祟!”知德大和尚大嘴一张,施展佛门狮子吼,声如迅雷发啸,化作一圈又一圈的金光,只这一下,便把这几个妖邪的护身魔气震开,有两个当即被震晕在地。 佛门狮子禅音,虽然不是佛家九百金身神通之一,但也是极其厉害的破法手段,被誉为狮子一出,众邪退避。 “你们去破开佛印,我们三个对付这个秃驴,”最中间的三个斗篷人飞了过来,将黑斗篷一甩,居然露出了三个赤?身裸?体,身材曼妙的女子,嘴角扬起一道荡意,居然围着大和尚跳起了艳?舞,不同于傩舞和巫祭这种祭祀舞蹈,对方的种种姿态动作,似乎只是单纯的为了诱惑而诱惑,身体纤毫隐秘之处都暴露无遗。 而随着这些舞蹈,一道道琉璃光彩从四面八方显出,化作一个个魅影妖娆,似有千万般魅惑从心底涌出,只要动了一丝半毫的欲念,自然会被心火所焚,端是恶毒。 “天魔,你们是魔门!”知德心中大惊,要知道当初魔门在人间的势力可是不逊色于佛道两家,只不过数千年前,被佛道二家联手打垮,自此便消声匿迹,没想近来却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大和尚,陪奴家们一起玩嘛,一起来玩嘛,”娇滴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如仙女灵音,转眼间又如同妻妾在耳边低语,或是娼妓在床边调?情,种种变化,似乎总有一种能让你动念。 “红粉骷髅,白骨皮肉,诸法空相,如梦幻泡影,区区外相,便想破贫僧的佛心,未免贻笑大方!”知德念叨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背后顿时现出一道金色光圈,这佛家的本性加持也分三色,金、红、白,而金色就是最上等的一层,当初道士在寿宴上见到的地藏王菩萨,背后的几十道光圈无不如灼灼大日,便是此理。 光圈一出,顿时佛光普照,与天魔的琉璃光彩争锋,那些个姹***娃被佛光一扫,面色居然变的端庄起来,一个个双手合十,口诵佛经,一时间诵经之声大响。 知德大和尚的已经参悟出了第七识末那识,按照道家的说法,那已是等同于阴神高人的存在,就算是在东海十大散仙之流中,也是能排在前三的存在,他一旦全力催动佛法,这山中潜藏的佛力便会被其引出,与其佛法向合,威力更增,弄出好大的声势来,这魔门的三妖女与其苦斗片刻,差一点都被引度成尼姑鸟。 “大和尚,你的确厉害,我们三姐妹斗你不过,但是这多指老鬼一旦脱困,你也不是对手,不如速速离去,不然我魔门一旦复起,第一个便要杀你祭旗!” “我佛曾曰,众生平等,但是你等邪魔动辄想要颠覆众生,便是我佛的大敌,多指鬼一旦出世,必然有无数生灵遭害,面面大师为此连佛陀都不做了,难道贫僧连这点勇气都无吗?” 知德和尚垂首低眉,却自生出一股大决心,背后金光猛的炸开,那三个妖女的白肉身段当即被炸开,竟是化作了三个女骷髅,大眼珠子转了转,都是气急败坏,她们三个都是白骨妖所化,练出这一身皮肉颇为不易,如今在这发疯的大和尚面前,却是半丝都不存了。 至于另外三个道行浅薄的妖人,早在佛光的照耀下,融的半点皮肉都不剩。 不过这佛洞中猛的传来一声剧响,乱石四射,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周身是滚滚魔光,就连佛光罩在上面,似乎都被吞噬了光,乃是魔道五大魔气之一的吞日魔气。 “你这秃驴倒是好算计,多指老鬼居然不在洞中,”血衣大汉摸了摸空荡荡的眼眶,自从他的眼珠子被人掏掉一只后,就一直有这个习惯。 “阿弥陀佛,面面大师早已算到有人会想着助此獠脱困,佛洞只是表象,老鬼的形体被镇压在山脉之中,除非你能把整座飞来峰都给劈开,不过怕是施主你,也没有这份本事吧。” 赤都的脸色瞬间便的难看,这飞来峰可是佛宝,佛家的宝贝向来是以防御力极强而著称,要想劈开一整座山峰,那可是连普通神仙都做不到的事,就更别提他了。 ‘除非,我听说道家有赶山鞭和破山剑之类的异宝,或许能生裂此山,不过此二宝可都封印在上清派的碧云玉璧之中,要想得之同样太难,而且此事过后,这秃驴必然有所防备,再想得手就太难了,那人如此老辣,怎会连情况都摸不清就让我们救人,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而在数百里开外,云隐寺的大雄宝殿之中,无数的和尚念经诵唱,主持一声大喝,所有的念力化作一道汹涌的佛光,向那飞来峰的方向射去。(。) 第指十四章 多指鬼 “咦,这舍利怎么没有反应,难不成是没电了?”李道士喃喃自语,手掌上舍利子的光芒忽明忽暗,他居然感受不到之前的那种联系了。 按照活人张的所传之法,这颗面面大师的舍利就像是化身百度地图,脑海里自动显出一个类似于箭头的指示,把自己指向这飞来峰的方向,但是到了接近苏杭的地界,这种联系反而中断了,看样子不像是没网,而是终端出了问题。 道士打开天眼,自从吸收了羽衣人的上古血脉之后,他这双眼的威力似乎又有增强,原本只能观测方圆二三十里,也就是肉眼所及之地的天地间各色气息,但是如今连百里开外的动静,隐隐约约也能感受的到。 ‘说不定道爷把这双眼开发到了极处,就跟天上的千里眼一样,千百里开外,依旧纤毫毕现,那岂不是想偷窥哪家姑娘的内裤,就偷窥哪家内裤,不对,貌似古代女子是不穿内裤的,不行了,鼻血要流出来了’ 不过道士的鼻血最终还是没有流出来,因为他感受到大约在两百里开外,有一道强大的鬼气似乎正在出世,附近的佛光已经快要困之不住了,而且这佛光的种类熟悉的很,正是舍利子中透出的真如佛光。 “道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李道士喃喃道。 等道士化作虎精飞到那里的时候,就见前方一座山峰从山头开始,一直劈到山脚,裂开了至少长达五百丈的口子,几近于把一座山峰变成两座山头;这虽不比原始天王和太元圣母开天的景象,但跟杨二郎劈山救母的场景也差不多了,虽然他不明白什么厉害的玩意能把这山劈成这个惨样,但他明白的是,这跟那道强大的鬼气脱不了干系。 他刚一落山,就见得两个和尚的尸体挂在树身上,一个肚皮被掏空了,另一个则是脑袋没了,一股浓厚的血腥气扑面,更令他感到古怪的是,这和尚的血肉泛着一股檀香,这说明对方还是证了一定的觉果的。 道家的修行和佛家不同,道家修行到最后一步,是要舍弃肉身,成就元神,但是佛家修行到最后一步,是要把肉身修成金身;所谓的虹化,指的是金身进入西天佛土,而眼前这二位,体生佛香,骨出禅意,差不多已是开了三四识,修为大概等同于降魄阶段的大圆满,道门内门弟子的水准,居然就这么死了? 而且在道士的天眼中,死气远远不止眼前的两股,也就是说,山中死了的和尚,数目居然还不少;在他的记忆中,附近也只有云隐寺算是佛门大寺,当初为了寻找白毛娃的身世,进入八大王洞,他和杜书呆曾经摸进过这寺中的翻山小道,还差点被发现了,没想这些和尚居然最终死在了这里。 佛家和道家即是合作伙伴,又都是正道巨擘,但有些东西却是恰恰相反,比如说这修行的方式,又比如说这出人才的手段,道家最终能够得道成仙的,无不是名门正派弟子,就算是大青城这种吊丝门派,那祖上也是阔过的。 但是这光头党中,成佛做祖的,那基本上都是挂单的和尚,比如说突然某一天,一个没名气的和尚顿悟了,一不小心就降服了某个老魔巨妖,一不留神就修成了六神通、开了九识,在大家都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到西天玩去了。 修行界有个口头禅,大寺出不了大佛,也不知是不是什么诅咒,而云隐寺的下场,貌似也在继续证明着这一点。 ‘不过这道鬼气也好生奇怪,为什么我在两百里开外感受的那么明显,而到了这山中,却是一丝半点都看不到了,’李道士正觉的古怪之际,忽然看到十里开外,有一道佛光正如风中残烛,虽然衰弱,但是还没有消散。 ‘还好有个光头可以问问,怎么讲大家都是正道中人,道爷这就来伸出友谊之手鸟!’ 等李道士赶过去的时候,就见一个满身血污的和尚正艰难的爬起身,见了道士,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二话不说,捏了个大日智拳印,直往他身上打去,虎虎生风,光头党的本事向来是内外兼修的,这要是被打实了,道士少说也是个筋断骨折的下场。 妈蛋的,说好的国际友人呢,说好的合作伙伴呢,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更关键的是,道爷没记得得罪过你啊,顶多在心里骂过你们而已,这算个事吗?咱在心里可不知意淫过多少姑娘,也没见人家哭着喊着要自己负责啊。 好在道士反应的快,大禹辟虎狼步当即展开,闪过了这一拳,大喝到:“大师是不是误会了,贫道青城派李长生,咱们可从来没见过啊!” “就是你这道门中人放的妖邪!” “啥?” 对方的大日智拳跟寻常的武行把式不同,每一拳,都似乎能把周围空间极度浓缩,而且蕴含着佛门正大光明之力,大禹辟虎狼步最擅长的寻找气机,貌似在这里失了效用,才过了几招,就差点中了两三下。 道士一看这可不行,虽然知道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但是咱可不习惯白被人家打,脚步一变,换成了更加厉害的黎步,只一步,就冲开了对方的架势,一股霸裂凶猛的气息顺着脚步踏了出来,第二步,便踩入了对方的中宫,腰一跨,肩一提,肩头上还长出了大量的赤色鳞片,好似霸王巨鼎,又如炮弹炸响,金铁齐鸣,和尚胸口一闷,二话不说便晕了过去。 黎步第二步凶兵!! 兵者,凶器也,凶兵一动,征战四方!这一招若是配合着上古神兵,造成的威力绝对是难以计量,不过很遗憾,道士唯一使用过的神器名为板砖,今日恰好没带来。 看着昏迷过去的光头,以及满地的光头尸体,道士分外的迷茫,道爷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不是来抱一个叫做面面大光头的大腿的嘛。 正当他纠结的关头,手上的舍利忽然大放光芒,那些光头尸体的表情渐渐变的安宁起来,然后一道道光影从尸身上站了起来,微笑合十,然后纷纷投入到舍利之中,舍利复又一阵旋转,化作一道金虹,往那山中裂口中射去。 不过片刻,那被劈开的缺口中就弹出一道鬼影来,不过那道鬼影也是剽悍,不知用甚手段,居然硬生生的把舍利拍到了山隙之中,‘轰’的一声,小半个山壁都炸成了糜粉;不过舍利紧随着就放出无穷的光芒,把对方罩着,往下拖去。 眼前舍利突然变的这么有攻击性,道士立马知道,这鬼影怕是与面面大师有大仇,跟面面大师有仇,那我小小李岂能干看着,二话不说,直接开大:“天为我覆,地为我藏。北斗七星,为我衣裳。为我者太阳,不为我者灭亡。吾身藏於豁,落九真之内,流火之乡。兵不得侵,刃不得伤。鬼神不得见,灾祸不得殃。吾身到处,天大吉昌!” 话音一落,汹涌的星辰光芒混合着大日真光咆哮而出,连阴神都能烧伤的攻击,趁着对方被舍利所困,大半倾泻在了鬼影的身上,方圆十数丈,竟皆化作焦坑,青烟袅袅,烁石流金,火光条条。 而在这其中,那道鬼影的身形不散反聚,虽然体表还裹着大日光焰,但却可以看出它的体形、样貌、肢体。 出乎意料的是,并不像是其他鬼类一样,形态狰狞、样貌恐怖,除了浑身阴气外,就像是一个没什么特色的普通人,若说唯一的奇异之处,便是他的手掌上,正反两面共有十二根手指。 李道士看到这个,反而是面色大变,脱口道:“多指老鬼!”(。) 第来十五章 飞来峰 上古时代,没有阴阳轮回,自然也就没有鬼,这鬼类,是三界开辟后的产物。 那时阴界刚刚成形,所演化出的第一批鬼类,只要没有挂掉,那基本上都不会扑街,像是十殿阎罗,十大阴帅中的大部分,都是其中的一员。 就算是其中挂掉的、封印的,那也是曾经牛叉过,像是小虞山鬼母、阴河老鬼之类的,前者被十万天兵天将联手镇压,分身镇在各个地方,震惊三界,后者则由地藏王菩萨亲自出手,点化为阴河童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光头党,还他娘的是小光头。 而这多指鬼,同样是阴界产生的第一批鬼种,只不过却是最后出生的,虽然没有之前出生的同类那么厉害,但也是跟随痴汉曹征战十三州,凶名传遍天下,最后挟天子而胁众仙,干了好大事。 虽然这件大事最后还是失败了,那痴汉曹被镇压到第十九重地狱,多指鬼也不知所踪,没想到却是被面面大师给镇压住,压在这飞来峰之下。 正如每一个成仙得道的人物都是狠角色一般,这第一批形成的鬼类同样不是好相与的,最低也有千年的道行,而且还有种种诡异莫测的鬼道神通;虽然这多指鬼封印多年,现在正值虚弱之际,但对于道士来说,同样是十分危险的大敌! 多指鬼盯了道士半晌,忽然开口道:“你便是那郭玉的徒儿,主公说过要碎尸万段的就是你?” 果然不出所料,曼姨口中,师傅老头的生前大敌,便是这四大鬼王之一的痴汉曹吗。 有句话说的好,惨不惨,想想长生两万五,坑不坑,看看青城老前辈,为什么青城的历代祖师一个比一个厉害,挖起坑来却是都半点不留情,尤其是师傅老头,道爷我这是该啊,穿越也不穿个好胎! “不,你误会了,其实贫道是茅山派弟子,跟青城没多大干系,”李道士眼皮也不眨的道。 对面的老鬼显然不相信道士的鬼话,多指的手掌一招,顿时天黑黑、地蒙蒙、雾沉沉、凄惨惨,一股极其沉重凝滞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把道士的心灵越拖越远,最后拉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道士终于忍耐不住,浑身青云真气往泥丸宫中一聚,催发出一股极其凶悍犀利的剑意,‘撕拉’一声,无形之物发出有形之声,瞬间把这股气场给撕裂,不过青城派弟子的身份同样暴露无疑。 “别误会,此乃我大茅山的三茅剑气,跟青城的什么青云剑气一点关系都没有!”李道士死鸭子嘴硬,不过他也知道对方不是智障,鼓起浑身道气,并咒施法,“日之源,火之祖,朱陵火府之精。火铃神,火轮神,火神罩鬼神。结为网罩摄邪精,火罩八方空。世界火焰腾……” 这多指鬼的脚下以极快的速度生出了一圈火罩,焰光闪闪,蒸腾而上,此火非凡火,道家三昧火,降魔第一火!此火一出,就连多指鬼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忌惮之色,也不见动作,手掌上忽然掉下了十根手指,指头迅速鼓起,然后化作了一个个腆胸挺肚的大肚鬼,满口尖牙,浑身鬼气森森,至少也是有百年的道行。 这十只鬼居然不顾三昧真火的烧灼,大口一张,纷纷把这些三昧真火吸入肚皮之中,虽然有五个大鬼被真火直接撑爆,有三只浑身满是火焰裂口;但这在道士全力以赴催动下的杀招,居然就这么简单轻易的被破解掉,这他娘的就很尴尬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李道士注意到,对方十根手指头掉落之后,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出了十根,似乎这种断指并没有对其有半分影响,反而让其张口一吐,喷出黑烟也似的鬼风,无数的尖叫和手脚从中蔓延而出,往道士扑去。 只这一招,道士就感觉自己的金光护体符无论叠加了几层,都没有挡住对方的可能。 好在那舍利子像是有灵性的一般,滴溜溜的一转,山体的表面忽然现出了大量的佛教经文,真如佛光大亮,这才将这股阴风照散了开。 那多指鬼见状,又甩出十跟手指,这次却是化作了十个百年冤魂,变形成无数的骷髅头,嘴巴开合不定,往道士的身上咬去,而真身则扑向舍利子,似乎知道只有先破了这颗舍利,才能将对方彻底灭掉。 道士终于明白,当初在湘西,那陈正英为什么给恶鬼将军的躯壳赶尸赶的那般费心费力了,这种老鬼老怪的,简直是太难伺候;单说这多指鬼,这手指头居然能化作百年恶鬼,而且貌似还不消耗半点鬼气,数量从目前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不是等同于开挂么!老天爷你怎么不出来封一下! 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当年那痴汉曹差点就要挟天庭成功,自然得有一批厉害的属下,最起码也得是能和普通神仙硬肛的,这多指鬼便是其一,所以道士对付起来,自然觉的困难异常。 三昧真火半刻都不停歇,镇鬼符、追雷咒、缚鬼咒、收魔咒、驱猖咒更是轮番施展,好不容易把这些冤魂或收或杀,灭了个干净,对方只遥遥看了一眼,复又甩来十根手指,化作十个烧死鬼,而对付这种鬼类,真火的克制作用就没有那么大了。 这些个皮肤焦黑,体如红碳的怪鬼,三昧真火烧到它们身上的时候,居然有三四分火力先被这焦炭也似的皮肤给吸收掉,居然连三味火都有针对之物,阴间鬼类果然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青云真气正以股市崩盘的速度往下掉,李道士只感觉再这般下去,自己就要被这些高级炮灰鬼给堆死了,看来不仅是人海战术可怕,这鬼海战术也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凶猛。 ‘实在不行,道爷就只能就先撤了,趁着舍利子还能拖住一时片刻之际,妈蛋的,虽然咱持久力很强,但就算是青楼的小娘,接客后也是有休息时间的啊,这样轮下去谁能吃的消,实在不行,寻找面面大师只能再想其他法子了。’ 道士的性格上有各种没节操之处,唯独有一个优点,相当的识实务,打不过的坚决不打,能抱大腿的就必须一定抱,见势不对,立马想着跑路,而且说走就走,没有半点拖延,如果不是从此山的裂口中又飞出两道佛光的话。 这佛光中的其中一道道士还有些眼熟,当年在洛都见过一面的知德,他抱着就更熟悉了,经常被自己吓到尿裤子的知信小和尚。 紧随着那两道佛光的,则是一道如柱般的魔气,三道妖光,魔气中的血衣大汉看向自己的目光更是不加掩饰的仇恨,魔门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知德和尚见了半空中的舍利子大喜,喝道:“阿弥陀佛,面面大师的舍利居然在此时归来,这下总算有了再度镇鬼之机!” 随即将手一招,那舍利顿时飞入他的手中,并和手中念珠一齐打入山壁之中,咒声同时响起:“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随着咒声,被劈开的两座山峰像是镀上了一层金皮,山壁中自动浮现出了‘如是真我’四个梵文大字,轰轰作响中,猛的往中一合,彻底化作一做佛山,虽然山体缩小了十倍,但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威势,直往那多指鬼头上镇压去。 那只老鬼也知道这飞来峰的厉害,面色变的从未有过的严肃,所有手指断开,化作数十丈的巨鬼,鬼气居然突破百年道行,几近于凝为实质,很显然,这鬼刚刚还没有施展出全力。 所有鬼气凝结在一起,化作一直狰狞巨掌,五指如钩,顶住那山底……(。) 第六十六章 真假 二者一个碰撞,如针尖对麦芒,佛光与鬼芒汹涌的缠在一起,方圆百里都受其影响,风云滚荡,地动山摇,空气震裂,仿佛有佛陀正在以大威能降魔一般,事实也正是如此,那座金山竟缓缓的变做了一个肥头大耳,笑容满满的大佛,这便是面面大师的原型。 至于下面的多指老鬼,脸面则在迅速的衰老,双眼凸起,皮肤干瘪,就像是一张人皮披在骷髅上,腰间更是射出了无数的黑线,这些黑线缠绕在其他的鬼物身上,使得鬼气融为一体,鬼势更盛,那张巨掌之上,猛的生出了碧幽幽的怪火。 此火唤作碧磷鬼焰,乃是由千年鬼气混以十八层地狱中,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白骨粉,再以磷火合炼而成,一经使出,神仙都是难挡,佛家的金身亦能烧毁,乃是鬼道一种极其狠辣的神通,与道家的三昧真火齐名。 碧火烧金佛,神峰镇恶鬼,宝相生辉,漠漠鬼煞,谁也不知最终的结局会是如何。 二者正僵持之际,李道士和赤都同时反应过来,前者大喝一声,两眼射出三尺白光,天空之中同时传来两道撕裂之声,化作两只竖瞳,白光如柱,正气逼人,径直照向那多指老鬼,鬼身之上的黑气顿时如雪消融,这天眼术,正是妖魔鬼怪的克星,而瞳力更进一步后,道士已能化出两个同样大的竖瞳出来。 受其影响,鬼消佛涨,大佛正一寸一寸的往下压,仿佛要把此鬼彻底镇压入地底,永不见光明。 然而赤都却是恰恰相反,他的目标不是鬼佛中的任意一个,而是让他掉了一个眼珠的家伙,滚滚魔烟汇聚成三条黑蛟,相互缠绕盘节,绽放出的气势在一个瞬间,几乎不下于那纠缠中的任一一方,十方魔道碎日蛟拳! 道家有大道妙法,佛家有金身神通,而这魔门,便是十方魔道,这碎日蛟拳只要一拳打来,便能把一座山峰打的粉碎,霸道异常,赤都身为魔门天王,这一眼之仇,可是说什么也要报的! 道士在这个瞬间,几乎猝不及防,本能之下,眼一眨,一颗肉眼难见的黑钉便打出,正是之前打爆对方一只眼的神蛰钉,赤都看到这个更怒,“用同一种手段就能暗算到本王吗?” 其中一只蛟首瞬间往上一叼,就把这钉子吞掉,而剩下的两蛟之拳狠狠的打在了道士的胸口,脚下大半个地面瞬间裂开,道袍同样炸开,道士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但身子不动,反而冷笑道:“那你以为同一招会对道爷管用吗?” “不可能”赤都脱口而出,却见道士的身上居然裹了一层似甲似鳞的金层,他这能粉碎山头的力量击打在对方身上,居然只打出了一道浅薄的拳印,随即那层护甲猛的射出数十片鳞片,与那羽衣人的飞羽竟有九成相像,更夹杂了一层金罡破锐之气! 不过赤都到底是魔门天王,魔门的法门与佛家极为相似,都是远可攻,近可守,浑身魔气忽的往身上一聚,身影如鬼魅似的向后退闪去,一步留一影,似真还假,就连天眼也分不清,等立定之后,只有腰间和肩骨二处被戳出了两个血洞,在这几乎无有距离躲闪的前提下,已经算是相当难得了。 虽然这电光火石之间的斗法,道士是占了上风,但他同样是后怕不已,心道,‘幸好道爷有先见之明,把金银液炼成了金银鳞,危机之时能够自动反应,不然只刚刚的那一下,道爷就要直接见大老爷了也!’ 赤都眼见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更是肚皮险些气炸,张嘴便骂:“你这小贼” 可是紧随而来的巨响却掩盖了他的声音,滚滚烟尘之中,大佛终于重重的坐下,把这数十只,其实本体只是一只的多指老鬼镇入底下,知德大和尚与另一位僧人互视了一眼,彼此都是松了一大口气,那知德背后的本性佛圈已散了差不多,早已接近于油尽灯枯的状态。 “我佛慈悲,到底未有让此獠祸害世间。” “喋喋喋,这话说的也太早了些,你到底不是面面和尚,不然怎会连镇压的是分身还是本体都分不清,”话音一落,两只鬼手同时掏穿了两个和尚的胸口,两颗心脏被那‘知信小和尚’放入嘴中大嚼,血水混合着脏块从嘴角流了下来,血腥异常。 “师傅!!”不知何时跑过来的另一个知信小和尚眼见这般惨景,顿时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果然是关心则乱,贫僧倒是忘了,不仅是妖魔会幻化,这鬼怪变身的本事同样厉害,’知德和尚苦笑一声,眼一黑,却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至于另一个大和尚,其实是云隐寺的住持,他修炼的是枯荣禅,对于生机转换自有一套手段,心知自己寂灭难免,但是佛宝飞来峰却不能落于这恶鬼之手,大喝一声,直接拍碎脑门,颅骨中的舍利同样应声而碎,以生死之力,激发出的猛烈降魔佛光,竟直接将那多指鬼照的惨叫一声,化作一道黑气散开。 趁此机会,住持遥遥一指,飞来峰迅速化作巴掌大的山峰,眼见场中只有道士这个勉强算是友方阵营的人,却是忍不住叹息一声,‘成也道,败也道,最终还是佛本是道,’ “施主,飞来峰与这知信便都交予你了,记住,小心同道中人!” 道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裹挟,只感觉身子好似化作一条金龙,驾云驭风,呼啸而去,这便是佛门九百金身神通之一的乘龙足通,一步通八部,乃是佛陀仿了八部众中的天龙众,演化出的飞遁本事。 “想逃,哪里会这般简单!”赤都不甘心的怒吼一声,随即化作一条魔龙跟了上去,那三个白骨妖互视了一眼后,满眼都是无奈,虽然伤势未愈,也只得跟上,魔门六天王之中,属这赤都天王最是好怒记仇。 反倒是那再度化形的多指鬼,舔了舔嘴角,目光一转,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三日之后,知信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自己居然躺在一****床上,窗外熙熙攘攘,似乎还有些人气,这才想了起来,师傅和师叔已经被恶鬼所杀,顿时忍不住黯然神伤,擦了擦眼泪,开始默念往生咒,在念到第四十遍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李施主!” “呦呵,小光头,你居然醒过来了,”李道士喜道,又连忙转头,“小二,快把我点的吃食上上来!” 知信小和尚虽然是个挂单的和尚,但是凭借他师傅的本事,自然也不用挨饿,如今三日未食米水,早已饥肠辘辘,朝着道士感激的道了声,直吃了三大盆米饭才算是半饱,看的道士两眼发直,这食量都快赶的上丑娘了吧! 吃足喝足之后,知性小和尚才开始结结巴巴的把知道的事说出来,听完始末之后,道士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受伤的和尚会一见自己就打。 知德与知信大小两和尚其实只是偶然得了面面大师的经文,这才住在飞来峰上,真正给大师托付守护佛宝重任的,其实是云隐寺一脉,所以一感到有妖魔要解开封印,主持和尚立马召集了寺中所有修行僧赶去相助。 本来那多指鬼的本体被封印在山脉之中,以赤都的本事,是万万劈不开此山的,而能劈开此宝的,也只有道家的几件至宝,但是没想到就在这个关头,空中忽然飞来一口宝剑,只一剑,便连山带封印一齐破开,而那剑的模样,极像是道家的至宝破山剑。 而这剑,在传闻之中,是封印在上清派中的!(。) 第十章七章 面面大师 “呃,这就很尴尬了,难不成我纯洁的道家队伍中,出现了一名敌特分子?”李道士喃喃自语,他也没想到,居然是同行把这只多指鬼给放了出来,而且这同行很有可能是上清派的人,什么时候道家三大派变的这么没人品了,放这只鬼出来能有什么好处。 不过心念一动,那云隐寺的主持在死之前曾经说过,让他小心同道中人,是小心同道中人而不是上清门人,这貌似话里有话啊,难不成这破山剑是被人从上清派偷出来的?下次再遇见中二少年,可一定要好好问问。 魔门的人想要救多指鬼,道家的某些人同样想要救多指鬼,什么时候鬼变的这么吃香了,还是说,他们对这只鬼背后的痴汉曹有什么想法。 李道士琢磨来琢磨去,暂时也想不出什么线索来,只得作罢,长长一叹,他的麻烦事可还有不少呢! “李施主,这是哪里?” “狗县,在宁国与洛都之间,走吧,道爷带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知信小和尚忍不住问。 “面面大师的转世灵童,不对,应该是转世彪汉。” 狗县在附近地区颇有名气,虽然不如江南六府,但也是说出来就让人知道的地方,此地以贩卖飞鹰走狗、山珍野味而知名,这里的斗犬、斗鸡、斗蟋蟀之风亦是最盛的,时常引得王公贵子乔装打扮,洒下大把的银钱。 道士之所以来到这里,便是因为飞来峰的指引,而在这佛宝的指引下,他找到了面面大师的转世,这也是目前来说,最让他头疼的一个问题,妈蛋的,这飞来峰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在一间狗场,场中,两只凶狠的斗犬正在玩命的搏杀,时不时的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皮肉,而在周围,上百名赌客不断的呼喊大叫,汗珠滑落,面目狰狞,场面狂热的很。 而在这些赌客的最前方,则坐着几个大泼皮,赌场也好,青楼也罢,只要是这些灰色行当,都免不了混混打手的存在,从古到今,概莫如是。 “咬它,咬断她的脖子,扑上去,快点,别跑啊!哎”眼看着其中一直黄皮斗犬被对手扯掉了耳朵,血丝与皮肉拉成一条条,终于胆怯,‘嗷唔’一声吓的跑了,龅牙杰忍不住叹息一声,他可是压了不少银子在上面的,不过转过了头,却又嘿嘿一笑:“五爷,您亏的可比我还多吧。” 那个叫做‘五爷’的,是个李逵也似的人物,粗壮黝黑,胸毛外露,脑袋上只留下一层浅浅的青皮,盘膝坐在地上,左右手各抱着一个小娘,拥挤的地面上,方圆三丈,竟然无一人敢挤过来。 听了这龅牙杰的话,五爷一双牛眼转了过来,只哼了一声,便把对方吓了一跳,这才道:“这钱,是人孝敬给爷的,爷用来玩狗,玩的就是个兴致。” “五爷海量,我龅牙杰只有赢钱的时候才有兴致,这输钱嘛,哈哈” 大约是实在拥挤,两个汉子被挤到了五爷的身边,恰巧还撞到了他怀中一个小娘,二人吓的赶紧低头弯腰,“五爷,对不住,对不住了!” 不过这年头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这五爷直接抄起一个酒壶,当头就砸了上去,‘砰’的一声,酒水混着血水,眼一白就晕了过去;剩下的一个同伴更加倒霉,直接被那五爷按在地上,老拳一拳又一拳的往下擂,直打的眼棱缝裂、乌珠迸出,红的、黑的,通通洒了出来。 旁人见此,都吓的连连倒退,生怕被迁怒,这狗县五爷,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角色,一时间方圆十丈,居然都看不到人。 这五爷的忿气从脚底冲到顶门,再由顶门转了回来,转了好几圈后,终于消的差不多了,一把拉住一个小娘,按在胯下,眯了眯眼,“爷今天兴致好,谁也别想坏了爷的兴致!” “果然是人狠话不多,社会我面哥,”李道士咂咂嘴,转过头来,“看到没,这就是面面大师的转世。” 知信小和尚早已睁大了嘴巴,半晌合不拢,直到被道士带出去的时候,还尤不自信,“阿弥陀佛,这怎么可能,面面大师就算是在佛陀之中,那也是极其心善的,莫说杀生了,平常见了人畜受伤,都会心疼半晌,如今怎会、怎么变成这么一个凶汉?” “你问道爷,道爷我问谁去,指不定地藏王菩萨想要玩一把重口味呢,”李道士头疼就头疼在这里,虽然自己要抱一个佛法精深的大光头的大腿,才有可能避开那痴汉曹的骚扰,但眼前这位,怎么看也不像是想做和尚的,他要是不做和尚,那自己该怎么办? 其实早在小和尚醒来之前,道士就把对方的底细摸了个清楚,五爷,狗县的两大泼皮之一,十家赌场店面,至少有六家是要向他交保护费的,一声呼哨,能招来上百个小弟,可算是这县中的一号人物。 而且不同于朱豹子这等走单帮的大虫,能在混混界混出头的,那必须是眼色、心计、手段缺一不可的,正所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种人物,寻常的手段对他压根就不起作用。 “小和尚,你觉的以你的佛学水平,能把对方给点化了吗?” 知性顿时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很显然半点把握都无。 “那你总不能让我这个做道士的去点化一个和尚,这不大符合咱的职业身份吧。” 而与此同时,福州商行,包子脸正拉着狐狸精的小手,啧啧叹道:“原来妹妹你的皮肤这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同一个爹娘养的,那臭道士却没有半点遗传。” “我那兄长为了生计,常年在外奔波,哪能像是小妹一样娇生惯养,倒是小鱼姐姐你,发色也好的很呢……”狐狸精的玉手轻轻探过对方的后脑,看似在抚摸,但是尖爪却时不时的弹出,似乎只要一用力,便能让对方彻底香消玉殒。 “那哪能呢,我最近忙于生意,天天吃不好,睡不好……”也不知狐狸精给对方灌了什么汤,让包子脸竟真的认为眼前女子就是道士的亲生妹妹,态度热情的不得了。 正当狐狸精露出一丝诡异笑容,似乎是打定了什么坏主意的时候,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清脆而干净的声音:“道士的亲妹妹来了?让我这个做哥们的好好瞧一瞧。” 说是哥们,其实窜出来的是一个面色白净的姑娘,只是做男子打扮,正是跟着老王去福州赶马上任的薇哥儿,见了狐狸精,顿时目光一亮:“好个娇俏的人儿。” “薇儿,不许胡闹!”老王紧随而后走了进来,笑呵呵的道。 “王大人,”包子脸不敢怠慢,连忙拉着狐狸精给对方行礼,倒是狐狸精,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却也低头裣衽。 “呵呵,本官还有公事要忙,薇儿你就替我陪同这两个姑娘吧。” “知道了,老头你烦死了!” “恭送大人。” 老王走到了内门,忽然回头,仔细的扫了一眼这三个美人的腰臀,老眼竟露出了一丝骚气,不知为何,连亲生闺女都没有放过,老王似乎真的变成隔壁老王了。 “李施主,这面面大师的转世,我们该怎么办啊?”回到客栈中,知信小和尚愁眉不展。 “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这种江湖混混,没道理做为青城派第八代当家的道爷,会搞不定啊,”李道士想了半天,终于决定用光头党的一贯套路,先把对方弄的家破人亡再说!(。) 第十八章 苦海无量 夜间,子时将至 无论是现代的社会青年,还是古代的泼皮,这大晚上的,住在家里的可能性都无限接近于零。 龅牙杰做为狗县街面上的头号人物,额,是未来的头号人物,自然不可能乖乖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此时此刻,正在自家养的外室床上奋力的耕耘。 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纳妾哪比的上在外面养良家来的刺激,尤其是压在自家身下的小娘,她相公还欠着自己一笔驴打滚,赌债肉偿,从古到今都是正理。 正当这家伙运动正酣之时,忽然间烛光大涨,身子忽然一轻,下面白花花的小娘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烂尸白骨,顿时吓的软如爬虫也。 “啊,这,鬼,鬼啊!” “鬼你大爷!”随即脸面上就被抽了一记,顿时痛醒了过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年轻道士,一个小和尚。 “我们道家中人,最讨厌你们这种花天酒地的,”李道士看对方分外的不爽,你丫在玩妹子,道爷忙死忙活的,却连自家妹子都见不到,这不公平啊,不公平怎么办,削他! “你们,你们,人都死哪里去”龅牙杰的嗓音嘠然而止,只见对面的道士手生电光,只轻轻一拍,房柱上就裂开了将近一半。 在这个妖魔鬼怪的年代,修道之人的力量在凡人心中是被无限放大的。 “道爷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你想不想干掉五爷,吞掉他的场子,收了他的手下,霸占他的小娘,呃,最后一个还是算了,道爷不是那么没节操的,我负责帮你霸占,你若是不同意,哼哼哼哼” “我一切听从道长的指示,”没想这龅牙杰乖觉的很,道士还没出力,他就躺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这道上横行霸道的五爷充分享受了一把人生的大起大落。 首先,自家的亲信小弟不是被埋伏,就是被殴打,各种鼻青脸肿,出门都见不得人,这可把他气坏了,这狗县的地面,他就是天,居然有人敢动他的人! 可是对方来无影,去无踪,他发动所有力量,居然半diǎn线索都找不着,混道上的,只要面子没丢,那就什么都没丢,面子一丢,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五爷最近看谁都像是在看不起自己,连自家的浑家都打了八遍。 而且倒霉事还不仅如此,那一贯胆小怕事的龅牙苏居然也趁势发难,挑了他好些个场子,五爷哪还能忍,当即找了打家,想要跟对方做上一场。 但没想只到了半途,这些人拉肚子的拉肚子,尿急的尿急,最夸张的是有好几个腿肚子都抽筋了,虽然五爷敢拼敢杀,战斗力在混混界中也是一把好手,但是毕竟还只是正常人,一个打不了十个,这一场做下来,大败而归。 出来混的,那向来是大腿轮番抱,墙倒众人推,不知是谁揭发的,这五爷放债勒索杀人的证据被呈到县衙之上。 而这一次,衙门拿出了让人惊讶的效率,很快,这个狗县的涉黑团伙就被迅速打掉,做为涉黑头目,自然也因此锒珰入狱,偌大的家产,依附来的亲朋豪仆,以及各种抢娶豪夺来的,通通散了个光。 “这天啊,说变就变,谁知道连五爷这样的场面人物,也都倒了下来,不是说县太爷的几个小妾,都是他帮忙经手的嘛” “噤声,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口来!”两个狱卒在走过一间牢房时,小声的嘀咕了两句。 而在这座牢房中,关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角色,比乞丐还少几块布,谁能料想到,这就是几天前横行霸道的五爷。 而在这座牢房旁边的一座牢中,知信小和尚正对着墙壁,双手合十,念珠直转,嘴里说的话,却是这五爷心里所想,此乃佛门六通中的他心通。 “不可能,这衙门的上上下下,某家哪个没有打diǎn,那都是成箱成箱的银子往下砸,这些官儿,至少有一半在我老五手中有把柄;衙门要想弄某,怎么连个通风报信的都无……” “不行!现在说出来就再也不可能翻身了,大丈夫银子女人,缺一不可,这些跑了算什么,迟早有一天,某要把属于某的再夺回来!!” “果然难搞定啊,居然还准备着复仇,剧情直接从教父变成纵横四海了;这家伙就没有产生一diǎn悔过人生、厌恶社会的情绪?看来这diǎn化俗人,还真是个技术活儿,当个光头也不容易啊!” 李道士叹了口气,这名门高僧diǎn化俗人,按照一般的流程,首先是高僧与俗人的无意间邂逅;这俗人刚开始大都是不屑一顾的,然后就开始倒霉了,不是家产损失、妻死儿亡、兄弟阋墙、就是功名受阻、蒙受怨案等等等等。 就在最后的关头,这高僧又出现了,这俗人二话不说,大彻大悟,痛感前非,明白这人世种种,功名利禄,皆是虚妄,然后剃度出家,去做光头党这个相当有前途的职业了。 当然,我们不能用阴谋论的角度来分析,不然这些倒霉事十有八\'九就是这些高僧搞的鬼。 但是这些所谓的大彻大悟、大梦初醒,在道士看来,不就是自闭症嘛,好好的一正常人,硬是被整成厌倦社会了。 这也是道士最看不爽光头党的一diǎn,你有你的道,但是你为啥非逼别人认同你的道呢,神仙就没算计?佛陀就没有想法? 神佛的境界或许要比凡人高大上一些,物欲要少一些,但是就是,不需找任何的借口与说辞。 这一diǎn上,我们家大老爷就做的很好,想跟我们混就混,不想混咱也不强求我们只会偷偷的阴你。 “看来,是时候开展大彻大悟计划20版小五哥的逆袭,”李道士早就算出像对方这种混世人物,不会轻易的屈服,所以这家破人亡只是第一计,计中有计,乃是连环计! 所以接下来就是小五哥的逆袭,在这个计划中,我们五爷会以黑帮片一号男猪脚的剧情展开,得高人相助,重新夺回曾经的地盘与地位,但当他快要走向人生巅峰的时候,又遭受到沉重的打击,继续跌回低谷。 如果还不行,那就再开展大彻大悟计划30版,道爷抓一个女妖精来,让它化作绝色美人,在五爷被人砍到不行的时候,恰好救了他一命,然后心生爱慕,最后等二人刚擦出diǎn火苗的时候,让她被敌人抓住,当他面前摆成十八禁。 如果这还不行,那道士就只好施展计划40版,让你依次享受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就不信不把你弄的彻底厌世,乖乖去做和尚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李真人,您看您吩咐下官的事,下官都一一照办了,这账目……”狗县县令搓着手,满脸的讨好。 道士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的弄垮对方,除了龅牙杰的配合外,官府的力量也是相当重要。 当然,这县令能够这么乖乖听话,可不仅是因为玄都司三品供奉的身份,他通过隐身术,从五爷宅子中偷来的黑账目起了大用,要知道,只要账目公开,狗县几乎全县的官员都要上法场来上一刀。 “账目在道爷的手上,想要的话,就要配合我的第二步行动,不然的话,哼哼哼,我和当代青天王大人可是熟的很!” 李道士这几天为了让面面大师的转世能够顺利顿悟,脑袋里的歪脑筋可是就没停过,如今总算是不露马脚的完成计划,精神疲惫,躺在床上就不愿意起来了。 “李施主,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好,”虽然知信小和尚也想及早diǎn化这位,但他总觉的道士的手段,呃,不怎么良善。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是不是这个理?” “是。” “那众生要不是悲惨到了极处,痛苦到了极处,哪里轮的到我佛出场耶?” (这些天要加班了,各种累,咱只好保持每天两更了,早上一更,晚上一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