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门女将]夫君拯救计划》 第1章 天门阵 自大宋开国以来,宋辽经历多年干戈,龙争虎战,势均力敌。终得杨六郎、杨八妹镇守边关,天下始得太平。但辽邦萧太后入主中原之野心仍未休止,断情绝义,要以辽人国运,孤注一掷,成就大业。萧太后狠下决心借助任道安力量,以七年竭力经营设下内藏可怖力量,无人能攻、无人能破之"天门阵",誓要再掀战端,直进中原。 苍山莽莽,怪石嶙峋。悬崖壁立,巍峨险峻。 高山之巅,两名女子迎风而立。立于崖前的少女衣袂飘飘,松枝嫩绿色衣裳随风而扬。 而在后端的女子嫩黄袄裙,一双美眸熠熠生辉望着崖下。 那里有着厮杀的声音。 宋辽两国正在开战。杨六郎正率领焦赞、孟良两位将军和一众士兵攻打天门阵。 可是此阵邪门的很,一如天门阵便分不清敌我开始自相残杀。他们在这诡异的绿气弥漫的阵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乱撞,见人就杀。就连上去劝架的杨六郎杨元帅也在不设防之下被一名士兵直刺腹部,看这架势是要置他于死地。 他们全都疯了。 “元帅,元帅,你怎么样了?” “元帅,元帅……” 杨六郎支撑不住昏迷了,一丝绿光没入他的眼中。 山巅之上,两名女子依旧站立在崖前。绿衣少女面无表情,深潭般的眼眸烟雾缭绕,无悲无喜。对眼下杨家将的惨剧也无半分波动。 “小姐,这天门阵真的如此邪门?”那一娇俏的黄衫女子说道。她莫约二十上下,腰间盘有黝黑长鞭,看似功夫不弱。 “小姐,你说那些士兵真的已经入了邪了吗?” 少女没有理他,还是望着被瘴气淹没看不真切的天门阵。 “小姐,这阵你能破吗?” 少女沉默。 “任道安到底什么来头,他的阵连小姐你都破不了。”黄衫女子没有住嘴。 少女继续沉默。 “小姐,你……” “走吧。” “啊,去哪?” “去看看赫赫有名的杨六郎。” 天门阵五十里之外是宋军扎营的地方。无论是巡逻队的士兵,还是站岗的士兵全部都一脸憔悴,精神不佳。不知是因为惧怕天门阵还是担心杨元帅。 宋营主帐 焦赞、孟良急得要发疯,疯了的士兵下了狠手,血怎么也止不住。 “我说,你在墨迹什么呀!快给元帅治啊!”焦赞扶着杨六郎对着一旁的军医大声吼道。 “快快快。” 军医双手颤抖,如此重伤怕是…… “报告将军。”帐外一个小兵打破帐内的紧张气氛。 “什么事?”孟良大吼。 “军营外有两个姑娘要求见元帅。” “不见。”见什么,元帅的命都保不住了。 若他们不见就说我可以保杨元帅的命。想起那绿衣少女说的话,小兵咬咬牙,坚声道:“报告将军,那两名女子说可以救将军的命。” 焦赞、孟良立马对视一眼,性命关头顾不得许多。 “叫她们进来。” 两名女子一进来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夹杂一股不知是何的酸臭气息。绿衣少女脸色立刻变换,三步并作两步掀帘入账中。 她看见帐中景象立即上前,双手在杨六郎身上点了几下,当下拿出一个白璧无瑕的小瓷瓶到出一颗药丸就像喂入杨六郎的口中。 焦赞伸手拦截,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救他。” 孟良嗤笑一声:“来历不明,我们怎会相信你?” 黄衫女子见不过她家小姐好心当做驴肝肺,仰头傲声说道:“你若不信我们,又为什么让我们进来,你们若继续等下去,杨家六郎的命就是阎王爷的了。” 焦赞就要发怒,刚要出声教训,绿衣少女在他之前轻声说道:“将军息怒,是小女子未管教好婢子。但是若再耽搁下去,杨元帅怕是真的不行了。” 焦赞孟良一脸迟疑。 “小女子乃是一名游医,医术还是见得人。小女子发誓:绝无害元帅之心。” 焦赞的手放下,默示了她的举动。 待杨六郎吃了药以后脸色明显变得红润一些后,帐子里所有人全部松了口气。 绿衣少女又掏出一个圆形药盒对着一旁正盯着她手上的药看的军医道:“把这个药膏抹在伤口处。” 军医接过,打开它,左闻闻,右瞧瞧,知道焦赞孟良大喊:快点啊。才施施然抹上去。 绿衣少女毫不在意地笑笑,抬手按住杨六郎的脉门开始运气压制邪毒。想要根除不可能,除非,有降龙木。 降龙木。她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 焦赞见她目露沉思,脸色凝重,心下焦急:“姑娘,元帅她没事吧?” “哦。”她笑了一下,“杨元帅已无大碍,但最好还是近日启程回去修养。此地空气浑浊,军营条件不好又接近天门阵实在不是养伤的好地方。” 焦赞道:“好。等元帅一醒来我们就回天波府。” 孟良道:“我让人回去通知太君。” 黄衫女子见他们如此“听话”,又笑开了:“怎么样?我家小姐医术绝对不仅仅是‘可见的人’吧。” “檀香。” 焦赞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无妨,是小女子有些托大了。” “姑娘,你医术如此高明不知可否……” “将军但说无妨。” “好吧。焦赞想请两位姑娘施以援手,医治我军伤员。” 绿衣女子沉吟一会儿,道:“可是那些已经失心疯的人。” 焦赞眉头紧锁道:“没错。就是他们。” “实不相瞒,我也无法救他们。” “姑娘还没看呢,就知道没有办法!” “他们已经瘴气入心,邪毒入骨了。只能缓解他们的情绪,无法根治。” 有降龙木也没有,瘴气进入心肺,无药可医。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喂,大胡子你怎么回事?有办法我家小姐会不说吗?” 焦赞被噎了一下。 “檀香。” “知道啦。”檀香一脸不情愿,“对不起喽。” “无事。”焦赞道,“还未请教姑娘大名。” “小女子闻清。” “闻姑娘,我们出去吧。让元帅好好休息。” 闻清与檀香安排在一个帐子里。虽是救了元帅,但来历不明,行为可疑。试问,有哪个常人会在宋辽边界游荡,还在天门阵附近。于情于理杨家将们都不会轻易让她们离开。而文清也想趁此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天门阵。(正门杨家将看着,只能在悬崖上眺望) 翌日,闻清一早就起来以采摘药草之名实际是去查看天门阵去了。 休、生、伤、杜、景、惊、死、开。 她竟然查看不出死门在哪。要知道,她刚穿到五岁孩童的身体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系统。虽然,这个东西一年前莫名消失不见,但之前在系统大神的死不要命的操练下,她不能称之为全才,也是个杠杠的才女。医药,阵法更是死不要命的去学。为什么死命学这个?当然是能保命,奖励多啦。越难系统奖励越珍贵。特别是当她知道这个世界在北宋,并且不是正史时。 闻清站在阵口三十步之外,慢慢移步向前。 天门阵,果真厉害。仅在阵内几步就可影响心智,控制思想,控制行动。若是普通人……简直不堪设想。 她捡了几块小石子,以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位扔去。又在阵口摆出八卦。闻清凝神静气,静待片刻后,只见原先的四个小石子突然爆开,包括面前的八卦阵。闻清的瞳孔蓦然睁大,急急向后退去,却终是被八卦阵弹开老远,退出天门阵外。 远在辽国的任道安似有所觉,闭起眼睛,睁开后又掐指谋算。忽的,冷笑一声:“不自量力。”字字沉声。 闻清捂住胸口,眼中似有寒光凛冽朝东南方向看去。好一会她才收起狠厉的目光向军营走去。 如此阴狠毒辣有损阴德的阵法。任道安,你也不怕死后地狱无门。 第2章 杨宗保 汴京天波府 焦赞孟良刚回京就像老太君报告天门阵的离奇事件。老太君得知后,派杨排风去寻找唯一能够与任道安对抗的人也是任道安的徒弟——程刚。杨延昭之子杨宗保得知宋室有难也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助家人一臂之力。 几日后,杨排风带来消息,只有穆柯寨的降龙木才能破得了天门阵。杨宗保想尽微薄之力自荐去取降龙木。杨门全部反对。无奈之下杨宗保只好破釜沉舟使用最后一招——离家出走。哦,不,是先斩后奏——瞒著家人偷偷前去。 “宗保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懂事。”在愁眉苦脸的一家面前,杨六郎牵着柴郡主的手柔声说道,“孩子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一辈子保护他。就让他做他该做的事吧。” 柴郡主满脸担忧,做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 “初生之犊不惧虎啊!”佘太君感叹道,:“对了,六郎。听焦赞孟良说,救你的人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 “没错,太君。她们自称是江南人士。我也觉得奇怪,两个年轻女子怎么会到边界附近。但看她们的装束、举止的确是汉人无疑。况且,她们眸色清正,不似奸佞阴邪之人,也不像是辽国奸细。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太君知道。六郎,我一向放心。” 柴郡主急的眼眶红润,叫道:“太君。” 佘太君叹了口气,对着柴郡主道:“宗保也该接受点考验。” 母亲不放心,她这做奶奶的又何尝能安心呢。对杨宗保佘太君自然是无比疼爱的:“排风啊,你跟五嫂、金娥赶紧去跟踪宗保到穆柯寨把降龙木给取回来。” “是,太君。” “是,太君。” “是,太君。” 此时正是夏季,四处青山碧水,绿荫环绕,郁郁青青。杨宗保牵着一匹白马走在路上,他在四处打听穆柯寨该怎么走。 信步走在山川水野间,听风吹的声音,听鸟啼的声音,听潺潺流水的声音,倒也自由舒服。只是杨宗保无心欣赏这些。他在考虑怎样才能用最快、最简洁的方法取得降龙木;母亲会不会因为他不告而别的行为生气;太君会不会担心;婶娘们会不会操心……答案是肯定会的。 娘会生气,说不定又会心悸;太君和婶娘们肯定会担心。但,他是杨家的子孙,必须肩负起身上的担子。 杨宗保摇头叹息:还是先找到去穆柯寨的路吧。 “白绫纱,青丝发,你眉目亦如画。恍惚间,相望早已无话,心如麻。千古月,付韶华,那一瞬,成刹那。逝年华,转身,泪流如雨下。” 就在他心中烦闷之际,一阵悠悠的歌声从前方踏着风而来。 “抱琵琶,声声弹,咫尺却隔天涯。空回首,一场盛世繁华,如昙花。红朱砂,卓风华,倾城颜,吟蒹葭。桃花尽,转身,寂寞的喧哗。” 飘渺轻盈而又悦耳。 “夜,五更寒的空洞,暗哑,江山长卷,却也泛黄,被历史风化,你,我一生的牵挂,沙哑,花前月下,化漫天黄沙。” 抚平了他心中的气闷。 声线过于飘渺,几乎听不清在唱什么,依稀能知道似乎是一首情歌。 “画,为你画为你点朱砂。三生石下,我亦无怨,生死中挣扎。念,誓言的真与假,倾塌。咫尺天涯,相望已无话。岁月沧桑,江山依如画。” “……岁月沧桑,江山依如画……”这样的大好美景,俗人一个的闻清也唱出歌来。忍着心口血气翻涌,她一定把这首歌唱完。不然,作为一个有强迫症的人她一定会在吐完血之后,再重新完整的唱一遍。 强迫症,真不是东西! 于是,拼命完成任务的闻清在歌声结束后一口淤血喷出老远。 她一袭粉色衣裙,乌黑的青丝衬得巴掌大的鹅蛋脸越发惨白。整个人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如夏日雨中残荷,委婉动人,清丽绝伦。 动人绝伦你妹!闻清最痛恨的地方就是这一点。她明明有一颗御姐心,老天却偏偏给了她一张萝莉脸(其实是她没长大)。一有病痛立马变身小白花,声音也变得虚虚渺渺,弄得她要乘风而去。你他奶奶的,还敢不敢再坑姐一点。 闻清从袖口拿出一块手帕,粗辱地擦嘴。漱口完毕后,再擦嘴,扔。最后直接半躺在小路旁边的草地上捂着胸口,进气少出气多,眼睛虚眯着,看着就要晕倒。左侧黑绸般的发丝划在脸侧,遮住一般左脸,与凝脂雪肤交相辉映,更是显得人娇弱无比。 “姑娘你没事吧?” 一只手穿过她的肩膀,拉起她。闻清反射性的回头一看,竟是一名很是好看的男子。一双剑眉下是星光熠熠的黑色瞳孔。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大概没人比他更适合了。怕是宋玉潘安也不过如此。淡蓝衣衫,白色交领,袖口上绣着白色花纹,很是精致。一身正气,透过星河潋滟的眼睛可以看出此人心思澄澈。 正人君子。 闻清眼中浮现这四个大字。不过。他长得有点眼熟啊。 “姑娘?” “我没事……咳咳……”糟糕,吹完气球就扎破洞。 杨宗保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哪怕有美男在侧,闻清还是咳了好一阵子才停下,那架势简直要把肺给咳出来。 “药。”闻清从齿间挤出声音,这下她是难受的要命。胸口堵塞不通气,喉咙一直有血腥来回翻涌。 杨宗保在她周围搜寻一下,问:“药在哪?” “胸口。” 杨宗保迟疑了一两秒,转眼看向闻清痛苦的脸,道:“姑娘,得罪了。” 他微扯开衣襟,撇过头去,节骨分明的手摸索一下就找到药瓶。打开瓶盖,倒出一个药丸塞进闻清的嘴里。 “姑娘,喝点水吧。”她倚靠在他的胸前。 杨宗保打开水囊,凑到闻清的嘴边:“喝吧。” “多谢公子。” 闻清胸闷的喘不过气,喝水,吞咽两个动作做的极为艰难。 她表面动不了,心思却活跃的很。暗中咒骂:任道安,你狠!等老娘拿到降龙木,老娘带着老娘的姐姐把你的“天门阵”捅成“地窗阵”。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说到做到。哎呀……咱的心……又疼了。 杨宗保眼见面前的姑娘脸色越来越差不禁心生担心。他天生古道热肠,又得杨家淳淳教导,天性善良的他根本无法放心将一个有重病的姑娘放在荒郊野外不管。 “我观姑娘似有病症,怎么一个人跑到山郊野外来呢。”他停顿一下,道:“姑娘若是信得过,让我送姑娘回家吧。” 闻清虚弱地笑笑“公子说的哪里话。对于我来说,公子对我已有救命之恩,我又怎会信不过公子。只是看公子似有要事在身,你已帮我许多,又怎敢劳烦送我回去。” 杨宗保手疾眼快的接住她,叹声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里?” 闻清尴尬苦笑:“在穆柯寨。” “穆柯寨?” “有什么问题吗?” “巧了,我也要去穆柯寨。” 闻清道:“还真是两全其美。” 杨宗保微笑:“姑娘好些了吗?” 闻清道:“好多了。” 杨宗保道:“那我们早些启程。” 话音刚落,闻清就觉得脚下一轻,再一眼,自己已坐在马背上。再一眼身后已紧贴着温暖炙热的胸膛,她的脸微微发红。 “若是脚程太快,有任何不舒服就说出来。” “嗯。”她的声音轻若蚊吟。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闻清。” “是文章的文,清水的清吗?” “是闻声的闻。” “这样啊,在下杨宗保。” 语毕,杨宗保拉住缰绳,凝声喝道:“驾。” 矫健的白马冲向前方,马蹄在地面上惊起尘土随风缭绕,又归于大地。 第3章 姜翠萍 飞花漫舞,草色帘青。入目的满满都是嫣红姹紫。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杜甫的诗总是好的。 小河蜿蜒横过眼前,木桥跨在河流上方。四面环山,两面环水,清泉石上,泠泠作响。可惜,只有清风,没有细雨。 为了照顾闻清的身体,杨宗保造早已下马,改为牵马行走。有了闻清指路,倒也少走了不少冤枉路。 闻清坐在马背上,脸色好上许多。她用四门八卦阵一是想看看天门阵的威力,二是想敢动阵法,消除控人心智的魔音。谁知小瞧了任道安这老贼,还被阵法反噬,打草惊蛇。一得两失。有多久没做亏本生意了?闻清想着。 离河流越走越近,河岸对面有做酒馆。 酒馆非常简陋。几根木头柱子顶上稻草做的房顶,零零散散摆着几张桌子。酒馆外,一群人围在一起形成了半圆,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是在一群大男人周围,身穿粉色劲装的姑娘了。 “文姑娘,我们不如到前方歇息一下。”杨宗保道。 闻清道好。 马蹄踏过木桥刚行至桥中,原本还在酒馆中的身姿窈窕的女子飞了出来,跌倒在地。闻清与杨宗保抬眼看去就知是站在最里面桌边的三个男人动的手。 杨宗保跑过去,闻清也立即下马。 杨宗保道:“姑娘,没事吧。” 女子推开杨宗保,利落地拍了两下手又冲上去,道:“我已接了你们两招,还有一招。” 闻清和杨宗保听闻也不禁莞尔一下。她上前道:“杨公子,我们去休息一下吧。” “嗯。”说罢,走去外面空着的桌子。 草屋内,三个男人和一个女子打了起来。杨宗保边看边品尝茶水,看着颇为悠闲。闻清也在观看免费的男打女斗。 粉衣女子功夫不弱,却偏偏借助外物来抵抗。不过,用酒缸砸人的架势的确很彪悍。 “我已经接了你们三招,你们应该放了他。”十七八的少女大而明亮的眼睛瞪着将一个男人压倒在桌上的另一人说道。 接了三招放人,哪有这种好事。果不其然,三人反悔:“你接了我们三招只能代表我们不打他。想要放他,斗酒。” 另一人接道:“你只要喝赢我们三兄弟的话,他得罪我们兄弟的事就一笔勾销。” “哼。”女子不屑,“喝酒有什么难,我从小在酒缸里泡大的!你们想怎么斗?” “一人一坛。” 女子拍桌:“没问题。” 两男子对视一眼,只见其中一个男人边说便从地上拿出比桌上打出两倍的酒缸:“你得喝这坛。” 女子立刻瞪大双眼做惊讶状。 太过分了。荒郊野外,让单身女子喝连成年男子都不一定喝完的酒。是何居心?她转头看向杨宗保,见他只是盯着酒馆内,无任何动静。 “怎么,怕了?” 就在连闻清也认为女子会拒绝的时候,她说道:“喝就喝,谁怕谁!”脾气被挑起来,她拿起酒缸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见她那副牛饮的样子,闻清笑开,指着她说:“这位姑娘真是勇敢。” 杨宗保也笑道:“我看是逞强。” 过了一会儿,女子放下酒坛,道“喝完了,放人吧。” 一人摸下巴,他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挺厉害的:“放。”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滚。” 杨宗保见那名女子无事,转头对闻清道:“文姑娘。我们走吧。” 闻清点头:“好。” 放下银子后,他们并肩走去。 停在马边,闻清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再经过一片树林就到穆柯寨了。” 杨宗保道:“那我们尽快赶路,在天黑前到达穆柯寨。” “没问题。”她的身体好多了。九华玉露丸果真是“神器”。 闻清正要上马,突觉后背一沉。回头看去,是粉衣女子靠着她的后背。 那女子对她甜甜一笑,醉醺醺地说:“扶我一下,我有一点眼花。” “姑娘。” 女子摇头傻笑“我没事。其实我根本不会喝酒。”她摇摇晃晃就要跌倒。 闻清立马扶住她,叫道:“姑娘,你怎么样?” 一个醉酒的人的重量是相当可观的,无论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亦或是娇滴滴的妹子都不是闻清这种受过伤的萝莉扶得起的。深知自己底细的她立刻向杨宗保求救:“杨公子。” 杨宗保伸以援手。于是,青春靓丽的少女靠在俊朗潇洒的男子身上。不得不说,画面很唯美。可,偏偏有人不长眼。 呆在酒馆内的男子三人组冲出来叫道:“看你有多大本事。” 女子瞬间清醒,摇摇晃晃地道:“让我来教训他们。” 杨宗保拉过女子交给闻清,提着枪上去。 几个小贼不过三脚猫功夫,三两下就搞定了。 “给我走。” 粉衣女子拍手称赞:“好,好诶。”话毕,两眼一翻倒在文清身上。 “姑,姑娘。”闻清下盘不稳就要向后倒去。 惨了,头破血流了。好在杨宗保眼疾手快即使接住她。 “你还好吧。” 闻清摇头“没问题。” 他对着不明女子摇头叹气:“我先扶你起来。” 两人对着睡得正想的人一脸无奈。把年轻貌美的女子丢在荒郊,别说杨宗保了,闻清都做不出。那,还能怎么办呢? 片刻后,一匹矫健的骏马沿着河流上游跑着,它驮着不省人事的女子。一名俊美无双的男子则牵着缰绳,身旁跟着同样美丽的少女。 山清水秀,响水叮当。美人如画,风景如诗 竹林深深,清风和煦。 然而在这树林里有一名女子抱着一棵大树狂吐。 待她完成呕吐大业后,闻清走过来,柔声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女子捂着胸口道:“吐完以后舒服多了。” 闻清道:“这是清心丹,能提神醒脑。快把它吃了。” “谢谢你。” 杨宗保牵着马,端的是玉树临风,他问道:“你明明就不会喝酒,为什么说自己是酒缸里长大的?” “看你的样子的确是会武功,打跑那些人不是问题,为什么要斗酒呢?”闻清也心生好奇。 “我练武是为了强健体魄,所以不想打伤人。” “你宁愿被人打,也不还手?”杨宗保问。 “他们那两下根本伤不到我,只是抓痒。” “真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杨公子。”闻清道,“姑娘心地善良,我们应该夸赞她才对。” 杨宗保摇头不答。 “哎,我了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闻清。” “闻清。你果然文文静静的。我叫姜翠萍。”姜翠萍说道。她又大又圆的眼睛忽闪忽闪,显得十分可爱。 姜……翠萍。好熟悉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姜翠萍问。 “在下杨宗保。” 姜翠萍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嘴里重复道:“宗保,杨宗保。你是杨家的人!” 闻清也是惊讶。没想到竟然会遇见杨家的人,本以为只是碰巧拿着枪罢了。杨六郎的儿子,怪不得长得脸熟,敢情是前几天刚见过人家的爹啊。不过,杨家的人到穆柯寨做什么。难道是…… 她抱着树,笑道:“我刚好要想去杨家。听说杨门女将各个都是女中豪杰,尤其是杨八妹。我怕我这样去没人理我,但是,现在我认识你,你就可以带我去天波府了。我叫你杨大哥好不好?你也直接叫我翠萍。” “我现在不会回天波府。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文姑娘,我们走吧。”杨宗保转身。 “哎,等等。”姜翠萍叫住他,“你走了,没人带我去天波府这样不太好吧。你要去哪?,不如我跟你去,等你办完事后我们再去天波府。” “呵呵。”闻清笑出声来。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大的女孩子这么单纯可爱。定是她姐姐说的人没错。 杨宗保道:“我要去穆柯寨。这地方不适合你去。你好是乖乖回家吧。” 姜翠萍道:“这你就错了。别的地方我不敢说,穆柯寨我可是很熟的。” 杨宗保道:“我去穆柯寨不是游山玩水,拜访名人隐士。我是去取降龙木,听过降龙木没有?况且我已经有向导了。” 果然是为了降龙木。杨家竟有如此能人异士能知道降龙木是天门阵的克星,破解阵法的关键。 “我也可以帮你去取降龙木啊。杨家的人怎样都是要帮的。”说完,不等杨宗保答应,直接翻身上马。 杨宗保无奈。他发现,这一路上无奈的次数特别多。“文姑娘,你也上马吧。” 马匹只能支撑两人。两个女的坐上去了,剩下一个男的只能走了。 最后,还是变成三人行。 路上,姜翠萍一直在讲话。她的笑容像孩子一样无邪。 “闻清,你跟杨大哥是什么关系?”她一脸八卦,满脸好奇,小声询问。 闻清本能地看向杨宗保,他牵马走着,似是没听到她们的谈话。 “没什么关系。我们也是今天才认识。他刚好救我一命。” “哦。”姜翠萍歪头。 “闻清,我跟你说……” ………… ………… 第4章 穆桂英 三人行,虽然慢了些,但总归在傍晚之前到达穆柯寨。 “杨公子。”闻清把玩着刚从树上摘下的野花,歪头问杨宗保:“你是要现在去见穆寨主,还是歇息一晚明天再去拜访?” 杨宗保沉吟一下,道:“降龙木的事过于紧急,现在就去。” “这样吧,翠萍,我和文姑娘去拜见穆寨主。天色已晚,你先找个客栈休息,我去去就回。” 姜翠萍揪了一下嘴巴,道:“好吧,只能这样了。你们小心点。” 闻清道:“翠萍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你也多保重。”姜翠萍站在镇子口目送他们上山。 “穆柯寨还真是大啊!” 杨宗保和闻清一前一后走在林间小道上,他不禁感叹道。想不到这周围绵延的山脉竟然都是穆柯寨的地盘。 山路不好走,故而两人都没有骑马,只是步行在山岭之间。 “穆柯寨是五省十八郡六十四寨所推选的盟主,他们全以穆柯寨马首是瞻。你说它大不大。” 杨宗保问:“你也是穆柯寨的人吗?” 闻清答:“没错。” 杨宗保:“姑娘可知降龙木?” 闻清:“降龙木啊。我,自然知道。”她停下,略带炫耀的语气说道。 杨宗保也配合的停下来听她讲述降龙木的旧事。只差没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传说,降龙木是源自于达摩祖师坐禅时所依靠的枯木。达摩祖师坐禅十年,他的祥和正气传到此木令其不朽不腐是为神木。所以有安心定神,能解百毒之效。当时降龙木是由达摩祖师传人保管,无人知晓它的所在。 直到三十年前穆柯寨的穆寨主在一次狩猎中碰到了一条老狗。它正守在它已死去的主人身边,穆寨主宅心仁厚就把老人安葬了。老狗通人性,把穆寨主带到一个山洞前拖出一块又大又旧的木头送给他。穆寨主一看,此物非凡品也,就把它带回来。从此以后五省十八郡六十四寨都纷纷俯首称臣。那时,穆寨主还不知道降龙木是神木,直到后来,他碰见一位得道高僧的指引,才得知它是天下间难得的宝贝。 阳光透过青翠欲滴的枝桠洒在闻清的脸上。她带着俏皮的笑容,灵活的肢体动作诉说降龙木的来历。微带炫耀的语气也显得十分可爱。 杨宗保也跟着笑了。阳光,温柔,热情,让人心生安全。 闻清呆了一下,随机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双颊发红。 为掩饰自己,她转换语气说道:“不过,你必须做好准备,你可能会失望而归。” 杨宗保不解。 “穆寨主为人不错,但非常古板。你要借降龙木只怕不是易事。”再说了,借出去就还不来了,他肯借一定是他女儿被任道安抓去了。 “降龙木关系大宋安危,民生百姓。不管怎样我都要一试,若是不能明借不能,就只能暗借。”他说的势在必行。 “你是要……”闻清突然怔住。 杨宗保担心地问:“怎么了?病复发了吗?” “我没事。”草丛那边有人。前面是哨口,所有进寨的人必须从那里经过。什么人会躲开盘查?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杨公子”闻清收回目光,带着杨宗保往前走,挡住有异动的地方,“只有你一个人来借降龙木吗?” “不错。” 闻清若有所思:“不瞒杨公子,穆柯寨有众多高手。放降龙木的地方守备更是森严。你一个人不行吧。” “我先去拜见穆寨主,不行……再想办法。” 闻清低头,慢吞吞地移步。 走了一会儿,她似是不经意的回头,望向左方,故作惊喜道:“是菩提草。这草对我的伤有帮助。公子你先走吧,我去采药。”闻清走向她所说的药材处,头也不回。 杨宗保看去,可他不识药理,认不出什么菩提草,只道:“你一人行吗?不如我等你。” 她边走边说不停顿:“没关系。穆柯寨就在前面,沿着这条路不拐弯,直走。”说完,她转头看着杨宗保对他嫣然一笑,又道:“你放心,采完药。我会直接会穆柯寨。”摆摆手,她向密林深处进发。 杨宗保挺拔的身躯停在黄色土路上,直到闻清的影子消失不见才继续前进。 话说两头,分开后,姜翠萍一人走在热闹的街上目标是这里最好的客栈。来穆柯寨已经很多次,路,她轻车熟路。 她觉得今天一定是她的幸运日。遇到天波府的人又遇到她的师姐。于是,她蹦蹦跳跳的去找师姐,小手拍向她的肩膀。 穆桂英现在的心情不错。刚抓到一个满口兄弟情义实际却为夺宝物玉麒麟而杀人越货的败类。为穆柯寨除了一大害。 “来人,把陆荣带走。” 穆桂英走在后方,一只手倏地袭击她的肩膀。她反手将小贼制住。 小贼反射性地大喊:“啊!好痛哦!” “翠萍?”穆桂英愣住,“怎么是你呀?” “你先放手啦!”姜翠萍大声道。声音好不委屈,脸全皱在一块。 穆桂英放手,转而调笑她:“怎么搞得?武功这么差?没练功哦。” 姜翠萍瞪大眼睛反驳:“我是你师妹,武功当然比你差。” 穆桂英指着她的嘴,教训道:“你什么都不行,就是这张嘴最最行!” 姜翠萍委屈。 “找我来的?” “不是,我是路过。不过真的有人找你。” 穆桂英眨眼,问:“谁呀?” “杨家的杨宗保。”姜翠萍答道,“他要来借降龙木。” “他一个人来?” “还有一个女的和他一起来的,叫闻清。” “闻清?!”穆桂英呢喃,“他们是什么关系?” 姜翠萍撅起嘴巴,道:“她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什么他她他?到底谁是谁?” “就是闻清说杨宗保是他的恩人,而她刚要来穆柯寨,所以一起来喽。” “是嘛!”穆桂英立即笑开。她本就长得美艳,一袭火红劲装带银色护甲。英姿飒爽,娇艳的宛若一朵红玫瑰。带刺的红玫瑰,她的刺就是她手中的两柄月牙形的弯刀。 现在,她更开心了。对杨家的人也产生了兴趣。他真的很想知道杨家的人是不是都比别人有本事,脑袋是不是都比别人聪明。不过,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她拍拍姜翠萍的肩膀,娇声笑道:“你先去休息。晚上,我来找你。”转身大步离去。 闻清。这个死丫头!回来也不吱个声。她在脑中描绘她们上一次见面的场景。有半年了吧。 可是,救命之恩?清儿难道受伤了吗?穆桂英眉头紧敛,步伐越加得快了。 人,有时候就是巧,巧到令人不敢置信。 闻清刚刚完成追查不明人士的人物正要上山。清风朗日之下,但见一名穿着火红劲衣的女子施展轻功急速前往穆柯寨。她开心的高声叫喊:“姐姐。” 穆桂英一听停下动作,看去树林。就见粉色罗裙的少女立于花间,眼中是掩不住喜悦。 两人似有所感,双双向对方跑去。 “姐姐。”闻清作势抱住穆桂英。穆桂英领先一步食指直指闻清的脑袋狠狠点住,口中狠狠道:“死丫头,回来也不提前吱个声。” 闻清一腔热血被打破,不情愿道:“人家又不是耗子,吱什么声啊!”她捂住额头,粉嫩的小嘴嘟起,萌态尽显。 穆桂英又气又笑:“为什么突然回来?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闻清拉起穆桂英的手臂,挽着她:“人家想你和爹了呗。” “鬼丫头,信你是我傻。”她又点点她的脑袋。 “哼。”闻清扭头,不理。 穆桂英道:“听说你是和杨家的人来的,怎么回事?你还受伤了!在哪?”她语气紧张起来。抓住闻清的手上下打量。 闻清跳脚:“姐姐,我没事。我跟你说啊:当初我和檀香在江南……” 窈窕的身影越走越远,太阳渐渐落下,余晖变成晚霞。可那两抹身影依旧美丽。 穆桂英被闻清东拉西扯半天才想起约了姜翠萍,匆匆离去。行走在琳琅满目的大街上,她一拍脑袋,猛然想起:“该死,又让死丫头逃过去了。说了半天,还是没告诉我怎么受伤的。 第5章 明偷暗借 天已见暗。 杨宗保找到了穆柯寨却被穆柯寨的木桶拦住去路。被告知:见到穆天王必须过他这一关。 “竟然杨公子想进寨的话,不如搬开眼前这块石头,以免阻挡杨公子的去路。” 双方又纠缠起来。 杨宗保避开木桶,将长枪插入石头底部。 大石约有一人高大,上书:穆柯寨。顶上还有一块牛头骨。重量必是不轻。而杨宗保飞身而上,脚踩长枪。全身使力,将大石翘起。 如果闻清在这定是要吐槽一句:杠杆定理。 杨宗保虽成功得见穆天王,却失望而归。 “大辽入侵我大宋多年,四处生灵涂炭。今日。辽人更是设下天门阵,害我大宋死伤无数。我军又无破解之法,得知降龙木可以破解天门阵,所以特地请穆寨主借出神木。” “哈哈……哈哈哈……辽人入侵是皇帝的事与我们穆柯寨何干。” “辽人入侵我中原,残害我子民。只要身为大宋子民都应该挺身而出,保卫国家。” “我们穆柯寨早已脱离了大宋。既非大宋子明,亦非辽人之后,无论是辽胜还是宋胜都与我们无关。” “寸有所短,尺有所长,各有所示,各有所取。宋辽大战多年,苦的是平民百姓,死的也是平民百姓。若能击败辽人,打消他们入侵的念头,百姓便能安居乐业。更何况,扶助弱小乃是我练武之人应为。就凭这一点,穆柯寨就应该出手相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穆柯寨是山野村民,更是绿林之辈。在被你们侠义之士所不取。我们怎么能出手相助呢?” “你……” “我看你武艺不凡而却机智聪明。不如弃明投暗,参加我们穆柯寨。说不定你可以当上寨主。做个土皇帝倒也开心快活!哈哈哈……” “我们杨家世代忠于朝廷,绝不会做出半点不忠不义的事!穆天王的好意,宗保心领了。既然穆天王冥顽不灵不肯借出降龙木,那在下也只有告辞了。” 迎着暮色,杨宗保手持长枪踏霞光而去,在余晖的映射下显得孤单寂寥。 文清姑娘说的不错。穆寨主不是一般的古板,个性也不是一般的偏激。这下,真要“暗借”了。 夜色笼罩的大地,唯有天幕上闪烁的群星才给人们带来光辉。 穆柯寨西苑 闻清在房内来回踱步。她一手托下巴,一手环腰。 杨家,杨宗保。 辽国,任道安。 下午在山下发现的人是辽人无疑。但,他们来干什么呢?莫非也是为了降龙木? 她细细摩搓下巴。杨家人来穆柯寨并没有藏头露尾,任道安这个人渣知道也无可厚非。也就是说:辽人此次前来定是防止杨宗保得到神木,那他们会怎么做? 烧掉?扔掉?大卸八块?她思索着。不一会儿,闻清额头上的冷汗滴下来。 无论目的是什么,结果她一样不能接受。她摆定心神,坐在床边细想一番,方才对门外喊道:“禅木。” “小姐。”一个穿着鹅黄袄裙的女子进来。 檀香和禅木是自小就呆在她的身边,亦是她的心腹。闻清挥手让她靠近,附耳轻声。 “……懂了吗?” 禅木面有迟疑,道:“小姐,现在就要吗?” “马上。” “我现在就去。” “还有,今日有没有人来拜访爹?”闻清问。 “有。”禅木笑,八卦地说:“长得还十分的英俊潇洒。” “就是脑子不好使。” 闻清来了兴趣:“快说。” “你说,正常人哪有一来就要镇山之宝的。寨主自然不肯。那人说的大义凛然,最后还不是被寨主气走了。” 闻清若有所思。挥手让禅木去办事。 待禅木离了房间,闻清凑到桌边,提笔,放下。她凝视窗外的明月,思绪万千。 大约两个时辰后,禅木终于把她需要的东西带来。 此时三更时分,一天赶路,用脑过度她早已疲惫不堪。就在她梳洗完毕准备梦周公时,屋外传来阵阵冗杂噪音吵得她怒火横生。 闻清披衣出门,随手抓了一个小兵问:“何事吵吵嚷嚷?” 小兵答:“有贼人闯进穆柯寨偷走降龙木,大小姐让我们去抓人。” 偷降龙木!那个笨蛋这么快就“暗借”了。闻清苦笑。随即,她跃上高墙,寻找小贼去也。 连连翻越几个墙头,终于找到几人。 闻清趴在墙上,正准备下去,却在下一瞬瞪大了双眼。 杨宗保来偷降龙木她知道,姜翠萍来相助她能想到。可是,第三人她是万万猜测不到。谁来解释为什么穆桂英她的姐姐会和他们在一起?刚刚那个小兵是大小姐让他们去抓人。这条路通向的不是她们童年为掩人耳目偷跑出去玩的出口——狗洞。 不、会、吧!闻清以手掩目,目不忍视。杨宗保啊,杨宗保。你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能她的姐姐这样整你。 可是,看戏归看戏。杨宗保好歹救过她一命,没看见就算了,既然见到了就不能明摆着恩人跳火坑钻狗洞而不理。 知恩不报会遭雷劈的。 她反手弹出一个石子制出动静。接着,巡逻的侍卫大喊:“他们在那!” “别跑。” “站住。” 三人立即停下。杨宗保大急,面上不显,强迫自己镇定。姜翠萍则激动地问:“糟了,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紧张,急切,紧迫。 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临危不乱 “你们跑不了了!”木桶领着一队小兵,大摇大摆慢慢走来。 侍卫从四面包围,眼看就要插翅难飞。突然,一个黑色的弹药袭来。霎时间,白雾弥漫,遮得看不清物体形状,气味呛得人不得不停下捂住口鼻。 白烟之中,杨宗保伺机逃走。却发现有东西拉住他的手,他随手反击舞出一枪却被接住。接着,耳边响起娇弱莺啼:“跟我走。” 杨宗保一惊,然后一喜。 烟雾散去,众人就见中间被包围的只有穆桂英,姜翠萍。杨宗保——不见踪影。 木铁道:“大小姐?” 姜翠萍也道:“师姐?” 穆桂英沉声:“给我搜。”好你个杨宗保,赶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诡计。杨家,果真是好样的。 她随眼看向地上的烟雾弹,眼中是慢慢的怀疑。 闻清和杨宗保利用烟雾弹脱离险境。在奔跑了一段路程,猜测穆柯寨的人不会追到才停下。他们躲在一个巷口里。 杨宗保轻声问道:“文姑娘,桂姑娘和翠萍怎么办?” “桂姑娘?”闻清疑惑。 杨宗保为她解释:“是翠萍的表姐,也是穆柯寨的人。你没见过她吗?” “哦,桂姑娘。认识。天太黑,没看清楚。”原来,姐姐的身份是这样的。 “杨公子,放心。他们没事。” 杨宗保有点疑惑,帮助外人盗取宝物真的会没事? “公子,应该信我。”闻清道:“我们往这里走……”她一拉扯,这才发现自逃跑开始他的左手和她的右手一直相握直到现在。 杨宗保显然也是由于她的举动才反应过来。互相朝对方望去,同时,同刻。 她的眼望进他的眼。双方都有彼此的存在。 沉默,在静谧的夜晚展开,蔓延,扩散。 闻清知道她的脸肯定很红。黑夜是掩护,但对练武之人来说毫无用处。她庆幸,他暗如深海,黑如深潭的眸没进一步扫视她的双颊。 杨宗保只觉得他的心在胸腔跳得很快,很快。他不清楚原因,是脱离险地的兴奋,拿到降龙木的喜悦,还是……他只明白她灿若繁星,顾盼生辉的瞳目直击他的心脏,令他双脚不能再移动半分。 空气,升温。原来凉爽的夏夜此刻变得闷热。 所幸,闻清终于在她的脸烧熟煮透之前抽出手,别过脸。 杨宗保也别过头。尴尬,有些。 温情平静心绪,转头道:“先去我那里躲一躲。等他们放松警惕了,再送你出去。” 他应声。 风抚枝叶沙沙响,月亮西落.,夜已过半。 第6章 躲避 “来,你先在这里躲一下。”闻清带着杨宗保避开搜罗来到西苑。 区区半盏茶的时间,杨宗保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也给闻清造成麻烦,知道房门紧闭后才略微放松警惕。 温情招呼他坐下,倒了杯茶水给他:“杨公子,喝水。” “你放心,这是我的房间。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你先休息,等风声渐息再送你出去。” 杨宗保抱拳:“多谢姑娘仗义相助,宗保感激不尽。只是,姑娘也是穆柯寨的人,你帮了在下会不会对你有些不利?” 闻清摆手:“无碍。你拿到降龙木了?”她不想多说,转移话题。 “没错。”杨宗保指指桌旁用红布包起来像是柱子一样的东西。 “你拿到了呀。”闻清左手手指敲击桌面,右手摸搓嘴唇。这是她思考是的惯用动作。 他拿到了。偷了主人家宝物的贼和主人坐在一起聊天,她不把东西拿回来,是不是对不起他爹?不过,真要去把降龙木抢过来她做不出——做了,就和她姐姐一样,不道德。好歹人家也是英俊潇洒的帅哥,精忠报国的侠义之士,为国为民的正人君子,偷取降龙木也是情非得已……但是,自己帮外人窃取自己家的镇山之宝怪别扭的,她爹知道后会抓狂的。闻清瞅着杨宗保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杨宗保被看得有些发毛:“闻姑娘,可是有不妥之处?” “啊?”闻清回过神,瞎诌道:“我只是好奇。穆柯寨高手如林,安放降龙木的地方布置奇门遁甲,机关数术以防外人窥视。杨公子你又是怎么拿到的。” 杨宗保微微一笑道:“其实,一切多亏了桂姑娘。若不是她带我们避开守卫,找到密室。我说不定还在穆柯寨瞎转悠呢!” 他放松身体,与闻清讲述今晚发生的事。 作为受害者,闻清自觉有必要深度了解自家宝物和外人“私奔”过程。 “杨宗保夜会二美,月黑风高盗神木”的故事,她洗耳恭听。闻清听得是津津有味,啧啧有声,意犹未尽。 其实,她很想问:姐姐,你怎么忍心欺骗如此纯情的小男生。还仗着师姐的身份教唆姜翠萍小姑娘一起来。哎,可怜的杨宗保!闻清带着同情得目光“注视”的他。弄得杨宗保莫名其妙。 可是,这样安宁和谐的气氛没维持多久,门外开始有了杂音,烛火跳跃的房间里隐约听见有人喊:“来人,去那边搜搜。” 杨宗保“噌——”的一声站起,透过窗外已朦胧可见一些火光。 这是一件单间,没有别的出路。 “他们追过来了。”杨宗保站在窗边,眉头紧敛,像是下定决心做什么。 他拿起缀着火红穗子的长枪大步步向木门,双手作势要开门。 闻清被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去挡在她的面前,急道:“你疯啦!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杨宗保伟岸挺拔的身躯直挺挺的站着,面目平静:“为降龙木一事已经够麻烦姑娘了。现在,他们马上会发现。如果继续呆在姑娘身边必会给你添加麻烦,被穆柯寨的人瞧见就不妙了。所以,在下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宗保虽然不才,但必会护姑娘周全。只是降龙木关乎天下苍生,江山社稷。若是可以,宗保请求姑娘能够将此神物送至天波府,宗保感激不尽。” 提枪,走人。干净,利落。 “等等。”闻清依旧挡在她的身前,平静无波的双眸注视着他,幽幽道:“谁说我没办法了。”她说的胸有成竹。脑中却在拼命回顾上一世看过的武侠小说,电视剧啥的。企图从容量不多的记忆里获取有效的方法。 床底?不行!她床是实心的。窗外?不行!窗户就四个,还正对搜寻的人。房梁?不行!她屋子太矮,藏不了人。帘子?算了吧!她嫌那玩意麻烦没装。再说就一单间,装什么帘子。…… 一句话的时间,闻清的脑袋已经过滤掉十几个方案。她不停地扫视房间各个摆设、空地,再看见深褐色的饭桌时,心生一计。 “你过来。” 杨宗保没动。 “你快点过来。”闻清跑过去拉他。 杨宗保默然凝视他们交握的手,心中五味陈杂。 闻清迅速从柜子里翻出一块深色长布盖在圆桌上,刚刚好盖到地上,不留缝隙。她掀起一角对杨宗保道:“快进去。” 杨宗保愣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快进去!”闻清急了。 “我……” “啰啰嗦嗦干什么!当饭吃啊!是不是男人,婆妈。快进去!”闻清急的发狠,御姐模式启动,推了杨宗保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桌子底塞。 杨宗保被吼得呆住,半天没反应过来。再有知觉时已经稳妥妥呆在桌下。目所触及,漆黑一片。 暗色之中,他苦笑。原以为是温柔可人,柔弱娴静。没想到不仅会武,还会河东狮吼。 闻清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形象毁于一旦。她正忙碌着。 蜡烛,点上。鲜花,摆上。点心,放上。 没错,她正摆弄现代的烛光晚餐。 呀,等等。我的乖乖,这个不能忘。 闻清打开柜子将降龙木放进去。在看见某样东西时,缓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坐下来。当然,桌底有大宋第一杰出青年——杨宗保陪同。 木桶在搜寻寨外。木铁则秉着宁走错不放过的准则来到他们穆柯寨二小姐的房间。 屋内没点油灯,二小姐不在吗?他摸着头,小心翼翼走去。触及门扉,猛地一推。 一阵冷风刮过。木铁摆好招式朝内一看,却见他家二小姐坐在桌前,双手托腮直愣愣地望着他。 桌上还摆着花,两根中指长的小蜡烛。微弱的火光根本照不清什么。 我的乖乖,二小姐为啥又把这东西放出来。寨主不是给禁了嘛。还说浪漫,他不懂啥是浪漫,只懂不吉利是真的。 白蜡烛,当然不吉利了。 “出事了吗?” “寨主已经处理好了。”您不用帮忙了。木铁道,“您还是把东西收起来吧。寨主看见又该骂了。” 闻清打个哈欠,慢悠悠地说:“嗯。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 木铁贴心地把门关上,冲大伙道:“再去后山。” 闻清静等几秒。当夜色回归沉静,她把杨宗保拖出来,把降龙木塞他怀里。 “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带你离开。有一条路。” 她又无意识拉住他的手,从屋子后面绕出去。 杨宗保怔住。半响,他紧紧反握住她的柔荑,化被动为主动。 一前一后变成并肩而行。 如今,降龙木在穆柯寨早已不安全了。即便杨宗保不取,辽人也不会放任威胁不管。如要真的到那时,穆柯寨定会死伤惨重。倒不如送给杨家,卖个好,结为益友。反正降龙木放在穆柯寨也无甚大作用。他爹还以为是降龙木帮他取得盟主的位子,却不知降龙木只有凝神静心的作用和俗事无关。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简直是双赢的典范。 啧啧,这买卖划算。 “往这走。” “杨公子,这儿。翻过这座墙就出去了。”路是儿时偷跑出去玩时发现的,至今无人知晓。 闻清和杨宗保翻墙而过。转身之际,二人不约而同的顿住。 只听杨宗保惊喜道:“桂姑娘!”头一撇,又道:“翠萍!你们还好吗?” 翠萍站在穆桂英身后挥手打招呼,复杂的看了杨宗保一眼又低下头去。脸色讪讪。 穆桂英冷冷道:“托杨公子的洪福,我们没事。” 她语气很怪。杨宗保以为她是因他丢下她们,独自逃跑而生气并未多想。 他不是一个擅长怀疑的人。 而闻清此刻真想把头埋进地下十八米的冲动。该死!她怎么忘了这条道她姐姐也知道。被任道安击败,脑子也退化了吗? 穆桂英冷笑,道:“别想了。你就是把头埋进八百米下我也能挖出来。”两人一起长大,闻清肚子里有几分货她穆桂英能猜不着,她负手而立:“既然杨公子拿到了降龙木,不如现在就把它归还给本寨吧。清儿,还不快过来!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穆姑娘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第7章 宣战 闻清傻啦。 杨宗保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你……”聪明人反映就是快,眨眼间,他想通全部事实:“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究竟是什么人?” 穆桂英得意道:“听好了,本姑娘就是穆柯寨穆天王的女儿穆桂英。也不是翠萍的表姐而是师姐。” 他望向姜翠萍不说话。然后,斜飞入鬓的剑眉下的炯炯星眸带着一丝希翼。闻清听他问道:“你和她……” 闻清准备回答,穆桂英即刻抢答:“她自然是我穆柯寨的二小姐,我穆桂英的亲妹妹——穆闻清。” 穆姑娘话一出,再次震翻全场。 姐姐,您老人家到底要做啥?能明说不? 杨宗保不能仅仅用愤怒形容了。 闻清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她很纠结:“杨公子,我,我不是……” “你真的是穆姑娘的妹妹?你叫穆闻清?”他直视她的眼睛,轻问。 “……是。” 杨宗保抿唇。连名字都…… 沉默在蔓延。 穆桂英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像是发现什么,又像没发现什么。不管是看见什么,总之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是真的。 气氛打破了,由于姜翠萍很煞风景的感叹一句:“你就是师姐经常提到的妹妹啊!” 闻清僵硬地点头,尴尬地笑笑。 火光聚集。木桶的人紧紧包围了杨宗保。 寂静的山岭中,他冷然道:“在下以为穆柯寨的人都是顶天立地,忠肝义胆。想不到,全都擅使诡计。” “手下败将还敢嘴硬。”穆桂英挑眉:“我就是要教训你穆柯寨不是你天波府的人想来就来,想飞就飞。在穆柯寨取降龙木简直比登天还难。” “姐姐。”闻清对穆桂英摇头。您没看见人家的脸色都青了么! “这次的确是在下错信穆姑娘。降龙木还你。”杨宗保将降龙木抛给穆桂英,声音慷锵有力: “但宗保在此告诉穆姑娘:我一定会在回来拿降龙木的。到时候任何阴谋诡计都阻挡不了我。” 木桶大叫:“拿了降龙木还想离开。” “慢。”穆桂英道:“杨公子,我可以带你来也可以让你走。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拿走我们的镇山之宝。”她摇头晃脑的好不开心,下战帖挑衅。 这气焰嚣张的,好像揍一顿。连闻清都有感觉,更别说杨宗保了。 他抱拳:“定不会让姑娘失望!告辞。” 杨宗保挺直背,手持红缨长枪。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离去。 翠萍别扭地移过来说:“师姐,闻清。我要和他走。”她低头,小跑追去。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屋内,烛火摇曳,暖黄色的火光照在穆桂英板着的脸上。 “你怎么会认识杨宗保?你真的在帮他偷降龙木!?”穆桂英站起,“你怎么想的,要是让爹知道了,他不疯才怪!” “我今天在穆柯寨见到辽人。”闻清抬头向她看去,严肃道:“他们来的目的想必姐姐也能猜重七分。” 穆桂英思索一下,道:“天门阵一定要用降龙木破吗?任道安当真有如此厉害?” “几日前,我去了趟泰山南天门。并用四象八卦阵图小试一下。谁知?” “怎样?” 闻清突然拉开袖子,只见她臂上隐隐浮现一寸长的绿丝。 “我被阵法反噬,邪气入体。此阵异常善于控制人心。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邪气压住。这次回来本就计划向爹要降龙木祛除体内邪气。至于杨宗保,不过是在路上碰巧在我毒发时有恩于我,恰巧同路。” “我看你不是只想着祛除邪气,还想抱着降龙木去和任道安单挑吧!”她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很是俏皮。 闻清讪笑:“哪有啊?我要有这个想法干嘛帮杨宗保。又不是吃饱喝足没事干。” 穆桂英狠狠地戳她的脑袋:就知道这死丫头不安分,有过念头。妄想去对抗天门阵。也不知道有多危险:“下次不许再鲁莽。万一出了差错,你让我们怎么办!” “不会了。” “那你为什么要帮杨宗保?” “不是说了么。辽人来者不善,就算没有天波府,依任道安的人品早晚会派人毁掉降龙木。与其让辽人得意洋洋,不如买杨家个面子,当回观世音。多好!”闻清挑眉,喜滋滋道。 穆桂英瞅她:“就这样,没别的了?” 闻清一头雾水,反问:“还要有什么?” 穆桂英不理睬她。 闻清莫名:“对了,这件事别告诉爹。就他的牛脾气肯定又要招事。” 穆桂英点头表示赞同。 月已西沉,这个特别的夜晚就这样悄悄过去。 至于刚出入江湖对人情世故还不甚熟练,一出场就被三个女子连番骗过的杨宗保在经过彻夜反思,一夜三省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真是真理中的真理。 翌日清早,杨宗保在客栈里品茶。计算下一步行动。 姜翠萍走来,可怜兮兮道:“杨大哥,你还在生我气?” 杨宗保看她:“生你气干什么?” 姜翠萍埋头:“因为我帮师姐骗了你,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做。真是千万个对不起。” 杨宗保安抚道:“和你无关。是我在自己不够警觉中了她的诡计。” 姜翠萍忐忑得问“那你不生气了?” 杨宗保轻笑:“怎么会。你这么帮我。” “太好了!我们还是朋友。”姜翠萍拉开凳子坐下,“你放心,为了弥补我的过失,这次我一定 好好帮你。” “杨大哥。”她道:“你别怪闻清。她不知道我们的事。师姐早就在那里埋伏好了。她没有骗 你。” “我知道。”杨宗保品茗。她没有欺骗他,只不过隐瞒他一部分事实而已。 杨宗保看得出来,闻清是真心实意的帮忙。身份……总归不过才认识两天而已,闻清与他的确没熟道需要告知她的身份来历。 姜翠萍见他有些低落也不说话,默默陪他。 “翠萍,你是穆桂英的师妹,怎么你不知道她有妹妹吗?” “我听师姐提过。但是她好像一直在江南学医,所以我每次来穆柯寨都没见过她。我也没想到闻 清和穆闻清是一个人。” 又是一阵沉默。 姜翠萍坐不住了,问:“杨大哥,你想到什么方法了吗?” 杨宗保叹气:“没有。” 姜翠萍也叹气。 “宗保。” “宗保。” “宗保。” 曼妙的女声传来。人未到声先至。 三个女子推门进来。只听杨宗保惊讶道:“排风姐,两位婶娘,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竟是杨排风,杨五娘和杨七娘。 穆桂英一大早就把闻清从床上托起,对着她惺忪的睡眼宣布:她要陪她一起去监视杨宗保。 于是,她们就坐在鸿兴客栈对面茶楼的二楼。自上午到正午除了三个陌生女子进去客栈外,连杨宗保的影子都没摸着。 穆桂英冷笑道:“我看你们插翅也难逃。” 街上密密麻麻全是穆柯寨的士兵。拜托视线确实不易。 午时三刻,太阳正立于天空最高处。杨宗保出现了。 闻清和穆桂英望去。 闻清差点笑出来:杨宗保穿着一身白衣,玉树临风。头部却不伦不类的围着一块黑布,活像阿拉 伯妇女。手上还拿着锥帽。 他慢悠悠走向茶楼对她们挑衅一笑。 啊啊啊,杨宗保,你这是做死的节奏啊! 闻清怯怯地看了一眼穆桂英。果然,她的脸阴沉了:“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鬼?” 杨宗保把黑布遮盖脸上,带上锥帽,抖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姿势,这架势,这阵势,够悠闲,够胆色,够显摆。 这时,四面八方突然来了十几二十个和杨宗保身形相似,装扮相同,姿势一样的人。杨宗保与他们几个位置交接之下,闻清和穆桂英的视线被扰乱了,分不清了。 他果然够聪明。 “哼。木桶,木铁盯着他,别让他跑了。”穆桂英吩咐道。 “是。” 闻清坐在一旁不语。 黄昏渐进。木桶带来的消息是:未见到杨宗保踪影。 穆桂英一声令下,打道回府。杨宗保的目的是降龙木,不愁找不到他。 “清儿,你身上有伤先回房吧。” 穆柯寨密室 杨宗保用移形换影,调虎离山的计策,假扮成穆柯寨小兵成功混进密室,再一次得到降龙木。可是就在此时,一帮黑衣人出现,使出“黄雀在后”的卑鄙手段盗走了降龙木。敌众我寡,杨宗保与他们纠缠之际,降龙木已不知所踪。打趴下几人,他立刻出去追踪,却听到一声大喝:“杨宗保。”是穆桂英。 穆柯寨西苑 闻清坐在床前绣花。绣的是并蒂莲开。她一针一针,缝得极为仔细也极为认真。周围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 “小姐。”禅木推门进来。 闻清放下帕子。 “降龙木被盗了。”禅木停顿一下,道:“死了好几个弟兄。寨主很生气。” “抓到人了么?” “是,杨宗保。他一出密室,大小姐就抓住他了。” “找到降龙木了吗?” “他身边并未带着降龙木。估计藏起来了。” “一出密室就被抓住,哪来的时间地方藏。”闻清从床上起来,“杨宗保被人算计了。” “走,我们去大厅。” 第8章 相信 穆柯寨大厅中,身着淡蓝衣衫的杨宗保笔直地站在那。即使身陷敌营,被束缚却也丝毫损耗不了他杨家风华,将门正气。 面色坦然,临危不惧。生死之间淡然处之。这份气度让穆柯寨的人也暗暗钦佩。 杨宗保虽然面不改色,心中却是焦急。抢夺降龙木的人是什么人?他们会把降龙木怎么样?若真发生不敢想象的事情可还有方法补救……一串一串的疑问困扰着他,想当初他曾经信誓旦旦的向太君保证一定会把降龙木拿回来。如今,却…… 杨宗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方案。 “怎么回事?”一个女音至身后传来。 杨宗保不用回头就以知道她是谁。只不过她的声音比平常多了一份威严,一份冷静,一份淡然。让人不自觉的听从。 闻清一进来,第一眼映在脑中的就是杨宗保。没办法,某人太显眼。双眸督见她绑着,那话不自觉的说出来。 “二小姐。”屋内的人除了杨宗保齐声喊道。 “为什么绑着他?”闻清背对他们,负手站在厅中问道。 小兵们面面相觑,派了个代表回答:“此人乃是盗取降龙木的人,所以……” 闻清打断他:“给他松绑。” 他们愣住:“小姐,这样不好吧。寨主说不能放。” 闻清转头看他:“有什么事我顶。”声音中有加了一丝威严:“现在,放了他。” 那人听后也不迟疑动手把绳子解开。 在穆柯寨,寨主,大小姐,二小姐的话一定要听。如果他们意见相左,你就要选人听。大小姐的话,寨主一般不反对。反对了,一般是大小姐和寨主胜数五五分。假如是二小姐和他们不一样,那么八成是二小姐赢。他们对二小姐的宠爱是其一,其二是二小姐的意见常常正确。时间长了,寨主也就习惯了。 “抢走降龙木的人是谁?你认识吗?”闻清问。 杨宗保有些震惊。她没问:是不是你拿的?你藏在什么地方?而是直接问他抢走降龙木的人。她相信他的话。没有质疑,没有矫情。 “你。”他嗓音干涩:“相信我的话?” 闻清俏皮地眨眨眼:“我相信天波府杨家的人品,也相信杨宗保不屑于撒这样的谎。” 杨宗保听完立马笑了,他很开心。他正准备笑着把事情经过诉说一遍,忽然,出现震天大吼。 “谁让你们松绑的?”穆天王和穆桂英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屋。脸上有着浓重的黑气。 “是二小姐。”松绑的人诺诺答道。 穆天王和穆桂英立刻向闻清看去。穆天王道:“女儿诶,这臭小子不能放。他偷了降龙木。”他恶狠狠地盯杨宗保:“臭小子,把降龙木交出来。”城中翻遍也没见半分踪影,死小子到底藏哪了。 “我说了,降龙木不是我们的人偷得,是一群黑衣人偷走的。”杨宗保不耐再次重复。 穆桂英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爹,姐姐。杨宗保的事稍后再谈。现在我们先把城中封锁,各个路口设下哨口。派人在各处查探,不许遗漏任何地方。哪怕是耗子洞也要撬开。” “没听到二小姐的话么。还不快去。” 侍卫们像是大梦初醒,急匆匆地往外奔。 夜幕之下,木桶木铁率领众人寻找丢失的降龙木。 “封住各个路口。” “快点。” “快。” …… 他们拦住路人一个个盘查。 杨排风焦急不已:“出了什么事?” 姜翠萍摇头不知。 “会不会是宗保出事了。”杨七娘猜测到。 “我去打听一下。”姜翠萍急急忙忙跑过去,拦住木桶木铁,“木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杨家媳妇和排风躲在墙角偷听。 木铁答道:“降龙木被盗,我们要封城截住那群贼。” 姜翠萍喜不自胜,情不自禁,喃喃自语:“他得手了。” 躲在墙角后的杨五娘开心道:“宗保已经得手了。” 杨七娘道:“他真行。” 三人眉梢头说着喜悦,将目光聚集在姜翠萍和木桶木铁身上。 “翠萍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的功夫在穆柯寨数一数二,姜翠萍的呢喃自然不会错过。 “难道说你也是杨宗保的同伙?”木铁孤疑的目光让姜翠萍的心肝有点颤。 “当,当然不是。我们才认识又没什么交情,怎会和他是一伙的。”她反驳。 木桶道:“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我们已经抓住杨宗保了。” “什,什么?被抓了!”姜翠萍捂住嘴巴。 不、会、吧。 暗藏在阴影处关注情况的杨排风握紧拳头:“槽糕了。” “我们去山寨救人。”杨七娘坚定道:“不能让宗保一个人。” 杨五娘率先跑起:“还等什么,走。” 三人直接向后方跑去,木铁一直在观察周围,余光瞄见人影立马道:“追。” 穆柯寨一众人急忙跑去,去留姜翠萍一人在原地高喊:“喂!” “爹,您先喝茶消消气。放心,降龙木不会有事的。”厅中,剩下的侍卫们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惹恼了寨主没有好果子吃。 穆天王接过茶杯却没喝,一见杨宗保心中火气更大:“在把他再给我绑起来。” “爹。”闻清道:“您先别冲动。降龙木不是他拿的。” 穆天王更气了:“什么不是他拿的。不是他,为何他会出现在穆柯寨?” “偷走降龙木不是我们天波府的人。” “不是你们难道是穆柯寨的人?”穆桂英道。 “降龙木关系大宋命脉,天下苍生。我比你们还紧张。” “你们别吵了。”闻清插嘴。 穆桂英冷笑方要再说,禅木这时来报:“寨主,大小姐,二小姐,杨五娘,杨七娘和杨排风来了。” “杨家的人?”穆天王疑道。 “你的同党来了。”穆桂英说道。 闻清扶额,她姐姐是跟杨宗保杠上了。 不一会儿,大厅上就多了三个风姿飒爽的女子。 她们一个个围着杨宗保,似在检查他是否受伤。嘴里念叨着:“宗保,宗保。” “五婶,七婶还有排风姐,你们怎么回来?” 杨五娘一项心直口快:“我们听说你被抓了。正想来救你,却不想半路上被人请来。” “请来?” 闻清放下茶杯,起身道:“天波府的杨门女将在下一直十分久仰。如今尽在直尺自是不能错过目睹当世女豪杰的机会。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她这一番话做足了大家闺秀的范。让七娘她们心生好感。 “但是。”她话锋一转,道:“降龙木丢窃之事一切皆因杨家而起。现在,有人偷走降龙木还请天波府帮帮忙。” 杨宗保抱拳,道:“穆姑娘客气。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为争一口闲气,让大家跟着你受罪。”穆桂英忍耐不住,指着杨宗保苛责道。 “你……”杨排风忍不过,杨宗保拦住她对坐在上位的穆天王道:“降龙木被盗我要负一半责 任。在下会把降龙木亲手带过来。” 有保证,穆桂英的气终是小了些。 “不行。” “爹?” “爹?” 闻清和穆桂英同时疑惑。 穆天王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倘若你说假话我丢了降龙木,我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杨宗保道:“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我了。” 穆天王道:“无论如何,盗取降龙木的人穆柯寨一会追捕的。” 杨宗保道:“可是,只有我见过他们和他们交过手。” 穆天王道:“不论怎样,人之不能放。” 看穆天王的态度如此坚决。闻清也没法子了。穆天王是他爹,她再怎么心软,在怎么知道杨宗保 的无辜也不能去忤逆他。更何况这是本就由杨宗保而起,帮着外人当面挑衅自己的父亲她还做不到。 “不就是要人质么。我来做。”杨五娘站了出来。 “我也是。我们也是杨家的人留在这不算失礼吧。”杨七娘同样站出来。 “两位婶娘。” 穆桂英道:“好。就这么办。” 穆天王不满:“桂英?” “爹。”闻清去拉穆天王的手臂,“女儿曾经和杨宗保同路过,他为人不像是背信弃义之徒。我 们就信他一回。杨家一向团结,现有两位夫人在,相信杨宗保他不会临阵逃脱,不负责任。” “说得对,他是不会不顾两位婶婶的生死的。” “好。在下一定将降龙木完璧奉还。” 穆天王道:“你说的。你若是找不到降龙木,我就把你的婶婶全杀了。” 杨宗保不语。 闻清看了眼杨宗保有看一眼穆天王:决定不语。 杨七娘安慰他:“宗保,你放心去吧。我们对你有信心。” “对。”杨五娘支持他,“快去。五婶相信你。” 杨宗保用力点头。 闻清走来,向他保证:“不用担心。我们会以上宾对待两位夫人。” 杨宗保看向穆天王。穆天王冷哼一声并未反驳。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穆桂英担心道:“你,行吗?” 闻清微笑:“我没事。” 穆桂英道:“那你好好的跟在我的后面,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知道了。” 姐妹情深的画面让杨宗保挑眉:没想到穆桂英虽然好胜,对闻清非常好。 三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当下不再犹豫出发追捕。 杨宗保利落的放下一声:告辞。衣袂飘飘。 第9章 降龙木 夜雾弥漫,漆黑的夜空中只有几颗闪亮的明星,乌云遮住皎洁的月牙带着它缓缓移动。 月黑风高,树影婆娑。枝桠随风摆动在 夜晚寂静无声,几声马啼突然嘶鸣而过,与一派安详的夜空形成对比。 共有五匹马。分别是杨宗保、闻清、穆桂英、木桶和木铁。 穆桂英骑在马背上下令:“木铁你带一群人去西侧,木桶你和我还有杨宗保、清儿一起去东侧。”说完双腿一蹬跑出老远。 闻清和杨宗保对视一眼后,同时跟去。 木铁等到他们消失在夜色中才命令道:“你们跟我走。” 此时,夜已过半。 夜尽天明,天空有了微光。硕大的日轮自东方缓缓升起。瑰丽多姿。 杨宗保和穆桂英无心思欣赏旭日东升。闻清倒是欣赏的津津有味。她长长的眼睫扑闪扑闪,全心全意的注视火红的朝阳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纯洁无暇,仿佛能令人忘却所有烦恼。 杨宗保注意到她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出口问道:“你好像很开心?” “这里的风景这么好,为什么要不开心?” “你不担心吗?” “该来的总会来的,谁都阻挡不了。”她意味深长地笑笑,不再说话。 她的胸襟真开阔。杨宗保心想。反观,他做不到她这般豁达。毕竟,大宋江山,天下百姓以及他两位婶婶和杨排风的命都压在他的手上。不心急不行。 穆桂英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目露沉思,疑惑地望了望闻清。后又与往常一般无二,加急赶路。 他们快没时间了,要快。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清晨,阳光和煦,温暖。微风轻柔,舒适。 可是,如此美好的时光却有人唉声叹气。 穆柯寨东侧哨口,共有二三十个人。他们脸上无一不写满了不耐烦,不满和怨气。 从昨日开始就封锁整个城。穆柯寨除了本土居民就是一些来来往往做生意的商人,出口被封锁了,货物运不出去,这得损失多大呀。 “穆柯寨戒严,邀封寨搜查。请各位到附近的旅店休息,待查明真相后再定夺。”站岗处的小兵站在哨口处不停的重复这句话。 要出寨的人哀声一片:“都什么时候了?” “怎么回事?” 士兵们横刀警告:“好了都不要吵了。回去。” “快点回去。” 乔装打扮的辽人在他们的马车边交头接耳几句,互相点头迎了上去。他们已经等了半夜了。本不想打草惊蛇主动出现,但若是在这样等下去怕是不利。 带头的辽人道:“各位大哥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们的货物还要运出城。” “穆天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讨好:“我们是诚实商人不会失窃贼,还请各位大哥通融一下。” “不行。” 他一脸谄媚,手移到腰侧摸了几下道:“小小的意思还请各位收下。” 小兵忠心耿耿,不耐烦的厉声喝道:“我们不要。” 辽人眼中闪过狠辣,口中道:“不要也得要。”一把刀突然出现j□j士兵的胸口。原来,他并不是想给钱,而是一早就打算好直接闯出去。 匕首直插入心脏,小兵哀叫一声倒地不起。 这下他们是彻底暴露了。七八个辽人和五六个小兵打了起来。 辽人派出的都是高手,而穆柯寨的人不过是三流之辈。不多几下,他们就败下阵来。眼看窃贼就要冲出穆柯寨。 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英雄都是后出场的。 杨宗保拨开跟人一般高的杂草,一见这纷乱的景象二话不说提枪上阵。他后面跟着的是闻清和穆桂英。 穆桂英心想:好险,幸好赶上了。 闻清想的是:找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 杨宗保手持红缨枪,左手拍向正在与小兵缠斗的辽人。辽人本能的还手,双手抓住杨宗保的手臂反转。杨宗保还击。侧身芝士,杨宗保锐利的眼光已经确定他就是昨晚在穆柯寨密室里阴他的人。 “就是他。”双手舞动长枪,招式凶猛,困住身边的三人。 闻清和穆桂英立即加入战圈。 穆桂英手握两把弯刀,一招一式入疾风迅雨,身姿灵活。。 闻清从腰间抽出一根黑色软鞭朝敌人的脸抽去。真是异常“狠辣”。她的招式大多刁钻古怪,轻盈多变。 双方打斗约有一盏茶的时间。辽人渐渐败落下风。 闻清的鞭子也慢了。她习武天资不想穆桂英那么好,功夫算是不差不,但不能和穆桂英、杨宗保 相比。加上邪气还没完全根除,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 辽人头头见败军之事不可避免。避开杨宗保的攻击飞奔到马车旁。点着火折子,将它扔进马车里。 那里边有**。 丝丝焦味传来,杨宗保第一个发现。他手上发力迅速将两个人解决掉,随后大声警示:“小心。” 他上前推开穆桂英,回头一看:闻清竟是离马车最近的。她被辽人缠住无法脱身。 杨宗保的心猛的一颤,那里是前所未有的焦急。他不顾危险提枪而去,挑开辽人的进攻,将他们打趴在地上。随后,他立刻攥紧闻清的手向地上扑去。 伴随着穆桂英一声“清儿”,马车轰声爆炸。火光一片,残骸四溅。 待一切平息后,杨宗保扶着闻清站起,问道:“你没受伤吧?” 闻清握紧左手,微笑道:“没事。”她的左手心一片模糊,黑色的泥土和血混合在一起。是利石碎土划伤她的。 见她只是衣衫发饰稍乱并无不妥,杨宗保浮躁的心平静了。然而,他一撇头,满地残骸映和穆桂英的黑脸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心立马沉到湖底去了。 闻清见他的额眉紧皱,嘴唇动了动再无动静。 现在不是说的好时机。 静待片刻,木铁,木桶带着侍卫来了。穆桂英道:“把他们抓起来。” 闻清像是想到什么,焦急说道:“快。”她自己也快步前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那些辽人的嘴唇溢出黑血,流淌指脖颈。 八个人死了四个。任务完成,他们都是死士怎会让别人俘虏他。 杨宗保心中不忍,面色难看。闻清暗道可惜。穆桂英拿着一块降龙木的残骸,气愤难当:“回去。” 穆柯寨大厅 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看着那块烧焦的木头,心里五味陈杂。 穆天王一手拿着降龙木的残骸,一手轻抚。 气氛一时间僵持。 闻清张开嘴正要说话。穆天王就咬牙切齿道:“这,是千年神树的树干,集千、年、灵、气的降、龙、木?”他气得浑身发抖。“杨、宗、保。”一字一字,像是要把杨宗保千刀万剐。他气得把烂木头摔下,转身,又回头。 杨宗保愧疚难当,低头不语。 “杨宗保,都是你!” “对不起,保不住这千年宝物。宗保实在有愧。” “区区一句对不起,能补偿我们穆柯寨的损失吗?”声音之洪亮让穆桂英和闻清都震了一下。 “爹。”闻清叫道。 “你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穆天王气疯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 “爹。”闻清又喊道。 “你说过,降龙木会原壁奉还。你还答应,做不到,我就把她们全杀了。”穆天王指着杨排风和杨家两位媳妇。再次无视闻清。 杨排风立即反驳:“毁掉降龙木的是辽人,凭什么让我们杨家偿命。” 穆天王指着杨排风,她成功的另他的胸中的气愤更上一层楼:“若不是你们杨家上上下下觊觎我这件宝物,使移形换影的诡计,我们穆柯寨有何至于被辽人乘虚而入。” “爹,别吵了。”闻清再次喊道。这争锋相对的情况她根本插不上话。 杨五娘讽刺:“是你自己技不如人,疏于防范。把降龙木早点借给我们就不会毁了。” 穆桂英叹气:吵来吵去有什么用。 “你们闭嘴。杨宗保你还是不是男子汉,说话算数不算数?今日,我就用你们杨家人的鲜血祭我的神木。”穆天王道,“来人,把杨家这几个婆娘给我拉下去。” “且慢。承诺是我杨宗保许的,要偿命就拿我杨宗保的命好了。” 杨排风、杨五娘和杨七娘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杨七娘失声道:“宗保……” 这话一出,穆桂英对杨宗保立刻从相看两不厌上升为刮目相看。果然是一个大丈夫。其实,她是佩服他的聪明才智的,只是性子过于好胜而已。 “此事与其他人无关,宗保愿意一人承担……” “我说够了!”闻清实在按捺不住,大家闺秀什么的直接在脚下,跺脚使劲喊。 在场的人全被下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把她的脸生生看红了。 她咳嗽一声,说:“谁说降龙木毁了?”她故作正经,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倒茶细品。喊那么大声,渴死她了。最了解她的穆桂英眼珠一转,嘴角咧开也走到桌边倒了杯茶。 “清儿,都烧成这样了还没坏?”穆天王不懂他一向乖巧的女儿为什么现在捣蛋,昨天也是。难道真的被杨宗保迷住了?老是帮他。 闻清嘬了一口茶了:“谁说那烂木头是降龙木?” 第10章 后续 “谁说那烂木头是降龙木?” 这句话里所隐含的信息不可谓不大。 所有人都吃惊了。有的不可置信,有的疑惑,但他们都感到一种喜悦油然而生。如果是真的,降龙木好好的。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心思敏捷的杨宗保脑袋转了几个来回。照这么说来,被炸成稀巴烂降龙木是假的。她应该是提前掉宝了。什么时候?在他来之前?在他来之后?他一双星眸直勾勾的看着闻清,要从她的脸上找寻蛛丝马迹。 穆天王走了过来,抓住闻清的肩膀:“清,清儿,你的意思是?” “你是说降龙木是假,真的没有被辽人抢走?”杨七娘上前一步问道。 闻清道:“在我回寨子之前,我就见到辽人鬼鬼祟祟。细想之下,就觉他们可能是知道了杨家为破天门阵来取降龙木。安全起见,我就把降龙木掉宝了。” “什么时候?”杨宗保笑问。怪不得她毫不紧张。原以为是胸有丘壑,却不料是胸有成竹。 “在你来穆柯寨拿降龙木的晚上。” 那个时候。他藏在桌子底下,闻清把降龙木拿到衣柜藏起来时交换的。也是碰巧,禅木把假的降龙木做好了,不然她使不了掉包计。 “所以,两天前,你说去采药,其实去查探辽人的踪迹。” “嗯。” 穆天王呵呵笑道:“我的乖女儿,真是太聪明了。话音一落,穆天王像是想起杨家人之前和他呛声的事。他摆起脸色对杨宗保等的杨家人道:“你们还不谢谢我的清儿。若不是她你们都要死。” 闻清手捏着穆天王的衣袖,撒娇地叫了一声:“爹。” 杨宗保抱拳道:“应该的。若不是穆姑娘,只怕宗保已铸成大错。多谢穆姑娘。”他低头作揖。 闻清连忙摆手,羞得脸红。 穆天王点头抚须表示满意。 杨五娘道:“那你也别卖关子了。快说降龙木到底在什么地方,你把她藏哪了?” “我把它藏在……”一阵天旋地转,闻清扶住桌子,努力保持清醒。 “在什么地方?”杨五娘心急再次问道。 “在……”闻清的眼中没了焦距。胸口突然有难以忍受的疼痛。她再也支持不住,倒下。 满屋子的人开始惊慌失措。穆桂英反应极快,在闻清头碰地前拉住她,将她靠在她的怀里。 杨宗保急忙跑过来,对着她惨白的面容,担心,无措。 穆天王探视她的额头,惊慌地叫她的名字:“清儿,清儿……” 杨七娘乃是杏林高手,她拨开一众人来到闻清身前。蹲下,切脉。 “七婶,她怎么样了?”杨宗保焦急地问。 杨七娘看着他回答:“寒气入体,风寒入侵。还有……” “还有什么?”穆天王心急如焚。 穆桂英扭头看向闻清的手臂,接着将闻清的衣袖掀起。 满大厅的人就见闻清的臂上有一条诡异的绿线,向肩膀上蜿蜒而去。 穆桂英道:“果然没错。”穆天王更着急了:“这是?” 穆桂英道:“清儿被天门阵的邪气入侵。必须找到降龙木。” “天门阵?”他们异口同声的重复。 穆桂英点头。就是不知到底是风寒引发邪气的扩散,还是邪气的扩散降低她的抵抗力得了风寒。 杨宗保思索一番道:“我去找。”说着取走靠在墙边的杨家枪冲了出去。 杨五娘在后面追问:“你到哪儿去找啊?”杨宗保已不见身影。 穆柯寨的人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都没发现,他能找到么?这孩子。杨五娘回头瞧着闻清。晕的也太及时了,你好歹把话说完在躺下。 穆桂英一脸凝重的打量闻清毫无血色的面孔,丢下一句“我知道降龙木在哪”。然后把闻清交给 穆天王也拿起武器跑了出去。 厅中,杨五娘拉着杨排风道:“这个女孩子去过天门阵你说是不是救六弟的人?” “啊?”杨排风没反应过来。 杨五娘道:“六弟不是说救他的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也叫闻清。” 杨排风想了想,回答:“若果是,还真是有缘。” 杨宗保兜兜转转,幸运的是他碰巧遇到了正要进穆柯寨的姜翠萍,他问道:“翠萍,你知不知道穆柯寨哪里有很冷的地方?” “很冷地方。”姜翠萍歪头。“有,穆柯寨有一个寒潭。那里非常冷。 “在哪?” “在穆柯山。” “就是那儿。”喜悦填满整个胸腔。他向穆柯山进发。 姜翠萍跳脚:“你去哪里啊?” “去找降龙木。” 穆柯山的寒潭 穆桂英与杨宗保一南一北,几乎是同时到达。 铁索自四方汇聚在湖中央。穆桂英轻笑,果然是在这里。 湖对岸,站着的是杨宗保。 穆桂英立刻起身抓住铁索。杨宗保反应极快,他掷出红缨枪射向湖中央。直中被铁链锁在水底的降龙木上。被铁链锁住降龙木被缨枪大力拽起,腾跃空中。 杨宗保施展轻功飞跃吊桥上抓住链子。 降龙木被两方人拉住,悬空在湖上。 穆桂英弯弯嘴角:“你走吧。降龙木是我们穆柯寨的东西,用不着你管。” 杨宗保不松手:“我要实现我的承诺,将降龙木亲手还给穆老爷。况且,令妹是我的朋友,宗保怎能坐视不理。” 穆桂英嗤笑一声:“我的妹妹自有我担心。用不着外人操心。” “那在下就得罪了。”杨宗保双手用力,“啪”的一声,穆桂英抓住的铁链应声而断。穆桂英被震得后退两步。 她咬紧嘴唇扔下铁链,身子一跃到吊桥上。“你放心。降龙木找到了,我自会求我爹放过你。”她出演挑衅。 杨宗保嘴唇含笑“你也放心。我帮你找到降龙木也不需要你们穆柯寨的人磕头道谢。” 穆桂英冷哼“大言不惭。莫非你也想清儿对你三叩九拜不成。”说完,乘杨宗保愣神之际发动攻击。 杨宗保双手仿若游龙一般反击回去。 吊桥振振荡荡,一个不小心就好像会翻过去。两人在危险的桥上交手,来来回回已不下三十招。 杨宗保和穆桂英手掌对击,双双分开。杨宗保趁机跳开战圈抱起降龙木道:“穆姑娘承让了。” 穆桂英气结,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走降龙木。她怔了一会,好半天才想通:谁带去不都一样。虽然还是有点不服气。没办法谁叫她是好胜的性子。她随意瞄了一眼,意外发现桥上有个东西。她拾起。是一个小挂饰。拇指大的方形木牌上刻了一个“穆”字。 这好像是小时候的……“呵呵。”穆桂英笑出声,朝杨宗保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后离去。看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以后不找你麻烦了。 当天晚上,闻清用杨宗保和穆桂英“合力”找来的降龙木祛除了邪气。大病初愈,还是有几分虚 弱。她披了件衣服在身上,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穆姑娘,是我。”是杨宗保。 “进来吧。” 杨宗保推门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杨排风、杨七娘和杨五娘。 杨七娘端来一碗药对闻清说:“你身子虚弱需要进补。这药有滋补之效,我放在这。等凉了你再喝。” 闻清感激的微笑:“多谢杨七夫人了。正好省得我再写药方。” 杨五娘插话道:“你会医术。救六弟的女孩子就是你了?”疑问的语句,肯定的语气。 杨宗保疑惑:“两位婶娘,你们在说什么?” 杨排风道:“宗保你还不知道。六少爷当初受伤就是这位闻清姑娘医治的。” “是吗?”他看向闻清。 闻清点头。 “没听爹提起过?” 杨五娘道:“我们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话说回来,穆姑娘真是谢谢你,若不是你机智,只怕降龙木真的成烂木头了。” 闻清道:“降龙木是穆柯寨的镇山之宝,应该的。” 杨五年笑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盯着杨宗保不停地使眼色。杨宗保有些踌躇。杨排风的臂膀 推推他的肩膀。杨宗保转头望她,杨排风又把头转上别处。 杨七娘见这三人扶不上墙,只好亲自上阵:“穆姑娘,实不相瞒,我们来是有事相求。” 闻清道:“是为降龙木吧。” 杨七娘道:“对。如今,辽人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为占据我大宋国土摆下天门阵残害生灵,民不聊生。而此阵非降龙木不能破。望姑娘施以援手,解救我大宋危机。” 闻清沉默一会儿,方才道:“我可以帮你们劝劝我爹。至于成不成功,抱歉,我实在无法保证。” 杨家人露出开心的笑容。杨排风道:“有了穆柯寨二小姐的帮助,我相信一定会事半功倍。” 杨五娘附和:“对,对。” 杨七娘笑着说:“我们没事了。穆姑娘身体不好,要多加休息。”她抬眼看见那扇窗户道:“夜深露重,窗户还是关上的好。” 杨宗保一听,起身就去关窗户。他轻轻的关,不发出一点声响。 他回身,注视闻清的眼睛,音色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这样就好了。穆姑娘,夜深了你早早休息。我们告辞了。” 闻清柔声回应:“你们也早点休息。这两天怪累的。” 四人陆续出门。 杨宗保最后一个离开,他在关门之际忍不住抬头望向闻清。再次确定她是好好的,没有像上午一样昏迷不醒。。昏暗的烛光照着她略有红运的脸颊,有几分娇弱,几分坚强,几分说不出的怜惜。 闻清似有所感,她回视。感激他的挂怀,绽放出笑容,温暖人心。 第11章 设宴 灯烛摇曳,昏黄暗淡。 闻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原本她是想着借着假的降龙木毁了另辽国还有任道安放松警惕,待她窥得天门阵的弱点再配以降龙木阴他一把。算来算去,低估了他爹对降龙木的执着,要用杨家的血来祭奠降龙木。 也许,即使没有穆天王的“阻挠”,她也瞒不住。辽国和任道安的实力不可小觑。她若要破的天门阵势必与杨家联手。辽人恨不得是天波府的人肚子里的蛔虫,做什么想什么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在他们的监视下完成隐藏降龙木和找出用它破解天门阵的方法几乎不可能。 因为有前世的记忆,闻清对统治者为了自己的私心而侵略别国尤其厌恶。嘴上说着为国为民,他们可曾考虑过百姓的感受。战火连连,家不成家。从来不是百姓要的。 七想八想,闻清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中午,穆天王设宴款待杨家众人。讲和,顺便谢谢杨宗保三次救她了清儿。他应经从穆桂英口中得知之前的事。穆天王觉得他的小女儿太不安分了。杨家人一走不管她再怎么反抗也要关她紧闭。 宴席上,穆柯寨众人坐在左侧。从上至下依此是:穆天王、穆桂英、闻清、木桶、木铁。 右侧是杨五娘,杨七娘,杨排风,杨宗保和姜翠萍。 每人身前都有一个布满美酒,好肉的矮桌。菜肴色、香、味俱全。冰释前嫌,另他们每人都有洋溢着笑容,愉悦的心情。 穆天王举起酒杯,对杨宗保道:“这一次,降龙木失而复得,杨公子居功至伟。”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欣赏。 杨宗保谦虚:“穆寨主客气。多亏清儿姑娘技高一筹,穆姑娘有心承让,才让在下占得先机。” 穆桂英瞥了他一眼:算你识趣。 姜翠萍笑道:“看你们斗来斗去说的真好玩。” 闻清捂嘴轻笑:是挺好玩的。 穆天王接着道:“你们杨家上上下下,男的英明神武,女的经巾帼不让须眉。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呐。” 杨排风,杨五娘和杨七娘对视笑笑。被人承认是一件愉快的事。照这情况看,降龙木说不定有戏。 闻清在席下皱眉,她猜不透她老爹的意思。 莫非爹要先扬后抑? 果真,说完一席恭维的话,穆天王站起,道:“可惜,我穆柯寨无法与觊觎降龙木之辈结交。这一次,穆柯寨与天波府两不相欠。他日,你们到穆柯寨来访,我无限的欢迎。但是,若有人对降龙木存有非分之想,我,绝不手下留情。” “你们不是恩将仇报么!”杨五娘气极。 杨排风带着丝丝怒气反问:“我们宗保好歹救过你们二小姐的命。穆柯寨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虽是对着穆天王质问,眼睛却看着闻清。 穆桂英也觉得过了,起身喊道:“爹。” 闻清不好再继续沉默。答应别人的事总是要做到。她还指望降龙木破天门阵呢。假如穆天王知道她要用神木做这么危险的事绝对没商量。帮杨家人借到,她助他们破阵,十成十的不反对。 “爹。”闻清道:“降龙木关系天下大势,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唇亡齿寒,辽人在边界虎视眈眈,宋氏一旦兵败,萧太后岂会放过穆柯寨这块口中肉,盘中餐。关乎穆柯寨生存大事,爹你要三思啊。” “爹,妹妹说得有理。” 杨五娘挑眉一笑,看你怎么拒绝。 在场的人都以为穆天王即使是不答应,也会沉思一下,思考一下。但没想到他立刻出口拒绝: “你们都别说了。降龙木我是不会借的。清儿,尤其是你。” 哎,话题转的太快,闻清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众人同样不解,齐刷刷的看向闻清。 闻清被十几双眼睛看的头皮发麻,她指着自己问:“关,关我什么事啊?” “不用再费口舌。木铁,带二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取出来。” 木铁惊了一下,在穆天王点头示意后,对闻清说道:“二小姐,请吧。” 这,这是要软禁她!她最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对,她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嘛? 杨宗保急忙道:“穆寨主,清儿姑娘只是就事论事,您没有必要关住她。” 穆天王督了一眼杨宗保道:“这是我们穆家的事。” 杨七娘、杨五娘、杨排风一并点头。若因帮他们说好话而被关,那他们心里简直有天大的过意不去。 闻清甩开木铁得手,不服气道:“平白无故为什么关我?” 穆天王道:“天门阵,任道安你就别操心了。他们自会有人对付。”他随眼瞟向杨家,“你给我好好呆在房间里,绣绣花,种种草。不许出去。木铁,待她下去。”穆天王转头不去看她。 “小姐,走吧。” “木铁,你放手啊。我不去。姐姐……” 穆桂英不理她。 闻清就这样挣扎着被拉下去。 杨宗保有些懊恼,他上前一步准备理论。 杨七娘拉住杨宗保的手臂对他摇摇头。别人家事,他们不能管。 杨五娘又忍不住:“你们怎么能这样?” 杨排风拍拍杨五娘的肩膀道:“五娘,算了。” 杨宗保心下叹息道:“既然穆寨主说的如此坚决,我想我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就此告辞。” 穆天王随意的摆摆手。 姜翠萍揪着嘴巴:“穆叔叔,师姐,我要和他们走。” 杨排风微笑:“好啊。我们一起走。”说着,留下骄傲的背影向外离开。 输人不输阵。 穆桂英眼珠转了转道:“爹,我送他们出去。”不带穆天王答应,她就跑了出去。也留了个背影给穆天王。 穆天王甩袖,叹气:“哎。”一个个都跟杨家跑,究竟被灌了什么*药。 树林中,穆桂英骑马追上杨宗保:“等等。” 杨宗保等人回头不解。 “你掉了东西。”右手一掷,一个黑色的东西落在杨宗保的手里。 杨宗保道了一声多谢,低头观察黑色物体。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挂件。奇异的纹路,黑色的木头上刻了个“穆”。 原来是它,何时掉的?等等,“穆”。难道…… 他猛地抬头,惊讶的目光对上穆桂英含笑的眼睛。 穆桂英笑道:“你放心。清儿不会有事。”她拉着缰绳,掉头回去。 杨宗保望着穆桂英的背影,了然地笑笑。他盯着手中的木牌,不自觉地摸着左脸。眼中闪现着喜悦和恍然大悟。 杨排风问:“宗保,怎么了?” 杨宗保道:“没事。我们走吧。” 树叶沙沙作响。密林中,有的只是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 穆柯寨 苍蝇都飞不出去的西苑房门紧闭,门口立着两个门神。每二十步就有一个人站岗,还没提没半个时辰就有人巡逻。大家不约而同地猜测:穆天王这次能管多久?也有人感叹:穆天王这次是铁了心的不让二小姐出去。 作为当事人的闻清,她在房间里差点儿摔东西。好在理智还在,已经开始算计如何出去。 放弃降龙木,不可能。 她把破天门阵当做游戏,当做打boss。不通关,她心里不舒服。如今,天门阵挑起了她的兴趣,她发誓一定要破了。这种心情,就像武林中人不停地挑战敌手一样。死,就那样。他们不会因为死停止混江湖。 “清儿。”穆桂英趴在桌上叫她。 闻清气得不理她。 见死不救,怒气难消。 “还在生气?” “哼。”闻清扭脸,鼓起腮帮子。 穆桂英把玩水杯,无所谓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怀疑降龙木被你动手脚的?” “什么动手脚,我那是机智。” “好好好。你聪明。”穆桂英走到她跟前,蹲下。“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闻清稳定情绪,呼出一口浊气:“你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穆桂英把头发缠绕在手指上,“我只是不明白连手指头破皮都能嚎叫半天的人,怎么会对事关自己小命的降龙木丢了还能那样的从容不迫,满不在乎。”她靠近她的脸,直视闻清的眼睛,勾唇坏笑。 闻清扭头:“干嘛?你意思是说我胆小怕死啊?” 穆桂英坐正身子,注视她,平静而真挚:“我倒宁愿你能更怕死一点。” 闻清说不出话来。 穆桂英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起身离开。红色的披风在半空中甩出好看的弧度。 门啪的一声关上。 闻清在床上绞着手指。她太不懂事,太任性了,为了自己的兴趣竟然忽略家人的感受。 他们都很担心她。姐姐,爹还有木桶木铁在她昏倒后的心情她都没考虑到她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有意的。” 一直注意里面动静的穆桂英忍不住捂嘴偷笑。 第12章 计策 密室之中,关了好几天的闻清终于可以被放出来透透气。这还是穆桂英求来的待遇。 昏暗的密室里,穆天王小心翼翼的将降龙木放回原位。 木铁道:“这一次多亏了杨宗保这小子,这降龙木啊总算是失而复得了。” 穆天王道:“杨宗保的确不简单。” 木桶到:“降龙木可是我们穆柯寨的镇山之宝,丢了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穆天王道:“降龙木虽是神木,但能使我们穆柯寨强大的是我们团结一致,上下一心。这一点你们可要记着。” 木桶木铁点头表示知道。 “桂英,清儿。”穆天王叫道。 穆桂英闻声便回答:“爹。” 而闻清却蹲在地上两手托腮对着降龙木发呆。 穆天王走过来对着温情的耳边喊:“清儿,清儿。” 闻清还是状似未闻。 穆天王奇怪。难道还是在生气他把她关起来?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 “清儿。”穆天王又叫道。 穆桂英推了闻清一下,她才反应归来:“啊?” “怎么老是出神啊?在想事情?”穆天王问。 “没有。”闻清闷闷答道。 “那你怎么老是看降龙木?” 闻清没搭理他,望着降龙木出神发呆。 穆天王走到一边,轻声对木桶木铁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清儿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不就是想带着降龙木跑去天门阵么。”穆桂英向他们走来。 “清儿还没死心?” 穆桂英点头。 木铁环胸道:“可是,仅仅是为了降龙木,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木桶道:“也许吧。她从小对这些东西就好奇。” “不行。说什么也甭想让我答应他。” 穆桂英好奇道:“那爹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绝了清儿的念头?” “你和清儿都不小了。你十九了,她十六了。是该许个人家了。”穆天王感叹道。本来还想多留几年的,现在看来不行了。都怪这该死的的天门阵。 “啊!”穆桂英失声叫出来。把闻清吓得回神,她呆呆地问:“出什么事了?” 见她那副呆滞的样子,穆天王觉得这个做法太有必要了,必须越快越好。女儿家一旦成了亲有了 家室就不会再东跑西窜了。 没人回答闻清,她又托腮盯着降龙木。目光呆滞。 “爹。”穆桂英小心喊道:“您为了不让妹妹冒险,这个做法我可以理解。但是,和我没关系吧。” “你也不小了。女大当嫁,本就平常。爹留了你在身边这么多年,不能再耽误你了。再说了,长幼有序,你不嫁,清儿如何能嫁?” 穆桂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让我现在找谁嫁去?” “不急,可以慢慢找。怎么也不能委屈我的女儿。” “那清儿?” “谁说要现在成亲。先把婚事定下来。” 穆桂英拍拍胸口:“爹,你吓死我了。” “寨主。”木铁道:“你准备让我们闻清嫁给谁啊?” 穆天王捊须沉思。 穆桂英想到一个计策,露出一个笑容,道:“爹,你觉得杨宗保怎么样?” “杨宗保?”三人同时出声。 “对啊,杨宗保。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杨家又是名门,不会委屈妹妹。” “可是,杨宗保他是要降龙木啊,和清儿……” “就以降龙木为嫁妆,杨宗保保证会上钩。” “降龙木。也罢,在贵重的宝贝也没有我女儿重要。” 四人会心一笑。都在脑补杨宗保上当的场景。 “不过,闻清会答应吗?”木桶问。 穆桂英双手叉腰,信心满满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当晚,一脸恍惚的闻清被穆天王告知要嫁人时,开展了前无所有的反抗。 “什么?我不嫁。” 穆天王板着脸:“不嫁也得嫁。” “为什么?”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为什么?” 闻清委屈的瘪嘴:“这种时候,你要把我打包嫁给谁啊?” “为父决定招亲。” “招亲?!”闻清哭笑不得。这比相亲还坑爹好不好。她真没想到她的身上还会发生这种事。 闻清继续反抗:“姐姐呢?”她指着穆桂英道:“她还没嫁,我不嫁的。” “你姐姐决定比武招亲。”穆天王早有准备。 “什么!”闻清张大嘴巴直愣愣地看着穆桂英。她姐姐答、应、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答应? “姐姐,你答、应、了?” 穆桂英一边喝茶一边点头。 闻清呆滞中。一项好强有主见的穆桂英竟会答应比、武、招、亲。 天呐!这是什么神展开!她是不是跑错剧本了? 穆天王拍拍她的手,叹息道:“清儿啊,为父老了,不知道还能陪你多少年。趁现在身体还硬朗给你把把关,找个好夫婿。待我百年之后也有人照顾你。” “爹,你说什么呢?你还年轻,白头发都没有,老什么呀。”闻清反抓住穆天王的手道。她最受不了煽情了。 “你乖乖的,好好想想明天是比武还是比文还是其他。” “哦。”穆桂英都答应了,她没什么能够拒绝了。她不能让一个爱他的人操心。 穆天王欣慰的点头:桂英的方法就是好。 “我穆天王的女儿不能寒颤。降龙木就是你们的嫁妆。”他摸摸闻清的头。然后大步离开。 闻清愣住了,因为她想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闻清严肃地问道:“唔,降龙木为嫁妆。姐,一个怎么为嫁妆?对半分吗?”她疑惑的眨眨眼。 穆桂英走过来,狠、狠、地、点住她的脑袋:“你这小脑袋瓜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快点睡觉。” 她甩着披风离去。 闻清无语的捂住头,她说的不对吗? 第二天清早,穆柯寨附近大大小小的城镇全部都贴满了告示:今日正午,穆柯寨大小姐穆桂英,二小姐穆闻清以降龙木为嫁妆设擂台招亲。三日为限。凡及弱冠、家中无妻妾着,无论贫穷富贵皆可参加。 杨宗保一行人刚好在穆柯寨山下的一个小镇子上,看到了这封告示。 “穆柯寨大小姐穆桂英,二小姐穆闻清以降龙木为嫁妆设擂台招亲。”杨五娘惊喜道:“是降龙木诶。” 杨宗保脸色凝重不说话。 “穆柯寨两个小姐都招亲,降龙木到底是谁的嫁妆?”细心的杨七娘首先发现问题。 杨排风道:“不管是谁,我们都要得到降龙木。”她撕下告示,“走。” 他们从穆柯寨回来又要再去穆柯寨。希望这次能有好的收获。” 第13章 招亲 穆柯寨里处处打着红结,一派喜庆。自上午告示发出去后穆柯寨来往的人就络绎不绝。 此时刚好是正午。 杨宗保被杨五娘和杨排风一路推着走来。抬头望着宛如喜事的红结,抿紧嘴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擂台上,穆桂英正在和一个男子比武。 闻清和穆天王坐在上首。旁边站着木桶和木铁。 杨宗保越过擂台看见闻清的身影。只见她穿着蓝色衣衫,双手绞着衣袖,一脸的不情愿。 闻清望了望正处于兴奋中的穆天王,心中懊恼。难不成真要在这三天内把自己的终生幸福交给一个破台子。 嘭——一声巨响。擂台上的穆桂英把比试的男人一脚踢飞了出去。男人满口鲜血,伤得很重。 台下众人只有姜翠萍一人跳着叫唤:“好诶,好诶!” 穆桂英抱拳笑道:“还有哪位上台赐教?” 台下的人没人敢上去。 杨五娘急道:“宗保,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 “是呀,宗保,拿到降龙木要紧。两个穆姑娘快选一个。” “等等。”杨七娘道,“先搞清楚降龙木到底是谁的嫁妆?” “对呀。”杨五娘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要不然好不容易打赢了擂台却弄错了人,那可亏大了。” 穆桂英站上擂台边缘处,靠近杨家一干人等。听见他们的话挑眉的笑笑。 “喂。”刚才被穆桂英打落在地的男子站起身来冲穆桂英道:“我还要比试。” 穆桂英道:“这位公子,你已经输了。” 男人胸腔一阵气闷,被女人伤成这样是他的身为男人的耻辱。打不过,他就嘴上侮辱:“谁要娶你这个悍妇,母夜叉。你们穆柯寨不是还有一人招亲嘛。我要和她打。”他指着坐在台上的闻清道。这个女人柔柔弱弱,肯定不经打。他粗鲁的抹掉嘴唇上的血,给闻清一个自以为英俊无敌的笑容。 闻清头皮开始发麻。 木桶、木铁摩拳擦掌。 穆桂英冷笑一声:就该把他打死了! 穆天王发怒了:我穆家的女儿岂是你能侮辱的。 闻清拉住正要发飙的穆天王,起身走到擂台上。一行一步极为优雅,极为好看。 来人后悔:怎么一早没注意到这个小美人呢。 他们全部被擂台上美艳的大小姐吸引了目光,忘了娇滴滴的二小姐。 闻清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说道:“我穆闻清虽是女流之辈但知趁人之危,胜之不武的道理。公子受了如此之重的伤势再比武怕是不妥。”她状似沉吟了一下,方才道:“不如这样吧,公子若是能答应闻清一个小小的要求并且把它做到了,就算你赢了。公子意下如何?” 台下,杨五娘疑惑道:“这个小丫头搞什么鬼?” 杨宗保注视着闻清,嘴角挑出一丝笑意。 那男人听闻立马哈哈大笑,他猥琐地摸下巴:“好。小美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闻清不恼,有礼的微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近日烈日当头,暑气太过。闻清一向怕热,恨不得天天都有细雨寒风带走这恼人的天气。若公子能我寻得两袖清风,令我不再受酷暑折磨,小女子感激不尽。” 来参加擂台招亲的人即刻爆发了。 什么两袖清风?她是故意整他们的吧。 杨宗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男子气红了脸:“臭娘们,你敢耍老子。”他跳上台,伸出拳头直对闻清挥去。 杨宗保提脚就要上台。 闻清嘲笑他的自不量力,一脚直揣上他的心窝。男人又喷了一口鲜血,躺在地上不起。 杨宗保放下衣摆,静静的站在那里。 她背后的杨七娘瞄到他的动作,了然地微笑。 闻清望向大众,道:“擂台只欢迎有诚意的人。” 底下人全部只有一个反应:妈呀,还以为是个温柔的。哪知比她姐姐更刁钻,更狠。 杨五娘拉拉杨宗保道:“本来认为妹妹蛮好搞定的,想不到她比姐姐更难搞。宗保,还是选大的吧。” 杨七娘道:“你别这样,让宗保自己决定。” “什么自己决定,这可是事关降龙木的大事啊。当然要选择好搞定的那个。” 杨七娘无奈再次提醒:“先搞清楚降龙木是谁的嫁妆。” 闻清在扫视台下一群歪瓜裂枣时,看见了杨宗保。他在这群人里太显眼了。 降龙木,杨宗保。她要是再不明白就真的是傻瓜了。 比武招亲,降龙木为嫁妆。莫非,穆桂英看上杨宗保了? 闻清尽量忽视心中的不安和不适回到位子上坐着。她试图平静下来,但她的亲姐姐看上杨宗保的事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穆桂英在台上踱步,慢悠悠道:“我和妹妹两人招亲,两件嫁妆:一是降龙木,二是穆柯寨。诸位若有意即可上台。” “怎么办?”杨排风问道。 杨七娘道:“宗保,你喜欢哪一个?” “选什么,不要选。都是为了降龙木。” 下面有人问道:“你们哪个嫁妆是降龙木,哪个是穆柯寨?” “我的嫁妆是降龙木。” 穆天王一口茶喷出老远。桂英,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让你妹妹嫁杨宗保么? 木桶、木铁兵器差点砸地上。两人对视,眼中明明白白写着:难不成桂英也看上杨宗保了?不、会、吧。 闻清继续绞着手指:果然是为了杨宗保。 杨五娘和杨排风互相点头,拉住杨宗保的肩膀把他扔到台上。 “宗保。加油啊。” 杨宗保一个漂亮的翻身站稳。此刻是,他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闻清的手指绞的更加厉害了。 穆桂英摆好对战的姿势:“相信你已经知道规矩。不用我多说了。” 杨宗保点头。 “请赐教。”伴随着话音,穆桂英出手。 杨宗保双手被在身后,不出手,只是躲避。 穆桂英停下,质问:“你为什么不还手?” 杨宗保无言以对,他不受控制的向左看去。 穆桂英笑道:“杨公子这般莫不是看上了我的妹妹?” 闻清无语。最近这些破事怎么总是扯到她身上。她抬头想瞪一眼穆桂英,却望进一双黝黑深邃的星眸之中。 杨宗保的眼中有着说不清的千言万语。翻涌的情愫让闻清惊慌知错。她慌忙的低下头。 闻清在心中警告自己:他是为了降龙木。为了那块木头,他都上台比武了。 穆桂英趁杨宗保失神之际快步进攻。杨宗保本能的出手。两人从台上打到木头架上,再从木头架上打回擂台上。 穆桂英露出空隙,杨宗保在出掌的前一刻停下。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赢她。 穆桂英看准时机伸手一掌,把杨宗保拍到台下。她甩了甩披风,道:“承让了。” 杨家人和姜翠萍跑来,担心道:“宗保你没事吧?你怎么输了呢?” 杨宗保捂住胸口说了声没事,又望向闻清的方向。可是,那里只有空闲的椅子。闻清,不在了。 第14章 明心意 杨宗保想见到闻清又不希望见到她。他的心情非常矛盾。看着落空的椅子,他的心仿佛也空了。 这副失落的神情并有让穆桂英有半分同情。她的眼神如刀锋一般,环胸道:“擂台是为了招亲,若你是为了降龙木而来请回吧。”她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道:“不管是谁都一样。” 夕阳西下,转眼又是黑夜。 穆桂英一人坐在窗前发呆。穆天王在桌前品茶。木桶、木铁不停地在这房间里走来走去。 终于在半响后木铁忍不住发问:“桂英,我说你这女儿家的‘心事’我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了。” “对呀。”木桶接着道:“我们不是商量好把闻清许配给杨宗保吗?你,你怎么说降龙木是你的嫁妆呢?” 木铁拍下桌子:“桂英,你倒是说话呀。难不成你也喜欢他。” “你瞎说什么。”穆桂英打断他:“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婚姻不能儿戏。” 穆天王不解道:“当初不是你提议让杨宗保做我的女婿的嘛?” “是。的的确确是我出的主意。可是爹,杨宗保此次来是为了降龙木不是因为清儿。他虽然喜欢清儿,但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降龙木。我今天说降龙木是我的嫁妆就是想要试探他对清儿的感情。结果,它还是为了降龙木上了我的擂台。” “桂英的意思是不嫁啦?”木桶道。 “不是不嫁。而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许配给杨宗保。我要让清儿在杨宗保心里的重量狠狠压住降龙木。只有这样,他们以后才会幸福。” 穆天王捊须点头:“原来如此。桂英,接下来该如何……” 门突然“啪”的打开,四人只见闻清黑着脸,濒临爆发的语气:“接下来的计划不如让我来提提意见怎样。你说是吧,爹?” 木桶、木铁唰的站起,异口同声道:“寨主,大小姐,二小姐我去巡逻。” 穆天王喝道:“站住。”木桶、木铁停下。 穆天王变脸,笑嘻嘻道:“清儿啊,你来了。都是你姐姐出的坏主意。爹还有事,你们慢聊。” 说完,推开木桶、木铁,边走边小声道:“让寨主先走。” 闻清看着紧闭的房门,额上青经暴起。她坐在穆桂英的旁边,气冲冲道:“姐姐,你到底想怎样?”她特地来问问穆桂英对杨宗保的感情,没想到探听到这么大的“机密”。 穆桂英看她:“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怎么想的?” “杨宗保喜欢你,你不清楚么。”她抿口茶,抛下这句话。 闻清涨红了脸:“你瞎说什么?” 穆桂英竖起食指在她眼前晃悠:“你别告诉我你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 “是。我对杨宗保确实很欣赏,他是很优秀。可这和擂台招亲屁点关系都没有。”她停顿组织一下语言,又道:“你和爹在骗我。” 穆桂英道:“爹想把你嫁出去是真的。至于为杨宗保,人品功夫都是佼佼者。重要的是你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在一起不好吗?” 闻清气结:“那你们也不能这样做,你们根本没问过我的想法。自作主张。”被最亲的人算计,纵使出发点是好的,也不能接受。 穆桂英喝茶,状似未闻。 闻清深呼吸,平静心绪:“好吧。你们关心我,我知道。但是,麻烦下次你们再做这种事的时候先通知我一声,好不好?” 气愤的语气另在门口偷听的三人的小心肝下的扑通扑通跳。 穆桂英放下茶杯,托腮问道:“在我答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她转过身来对着闻 清:“你今天晚上脾气暴躁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杨宗保明明了解自己的心意,却还是为了降龙木而打我的擂台?” 闻清怔住了,她红彤彤的脸颊摆明了穆桂英起码猜对了一半。 “暂时不谈这个问题。”闻清采用迂回战术。 穆桂英双手捧脸仰头看她,两只大眼睛眨得好不欢快。 闻清再次深呼气:“你告诉他们降龙木是你的嫁妆,让所有人以为你是看上了杨宗保。事实却不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会对你的名声很不好。”像你一样高傲的人,好强的人如此做法会让她内疚,心疼。 “江湖儿女,名节拿来作甚?再说了,名节在重也比不过亲妹妹。” 闻清垂下眼帘,一时语塞。 今生欠的债再也还不清了。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姐妹之情的温馨,心心相惜的理解。她们无比幸福 蜡烛成灰泪始干。在它快要流完泪时,闻清幽幽道:“姐姐,你的师兄好久都没联系你了。快有三年了吧。等他,不悔吗?”等他,值得吗? 穆桂英清楚,比武招亲不仅仅是考虑到闻清。还有她自己的执念。她要试试,那个男人是不是看 见大街小巷的告示也无动于衷,继续消失,不现人间。三年来,了无讯息,何等残忍。 “忘了他吧。别再这样了,若他还是不会来,痛苦伤心受伤的也不会是他。姐姐,你还年轻,千万别绑在一棵树上。你嫁不出去了,我怎么办?” 穆桂英笑道:“我有数。你别担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闻清没答话。她握住穆桂英的手,暗示她:你还有我,不是一个人。 还有姐姐,在杨宗保心里:降龙木等于大宋和苍生。所以,即便杨宗保再喜欢她,最高的位置只能是第二。你的计划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鸿兴客栈 杨五娘气道:“这个穆桂英搞什么鬼啊?看上我们宗保,还把他打下擂台。我看他分明是想羞辱我们杨家一番。” “不,师姐不是这样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 杨七娘道:“我看穆桂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们说她看上宗保,可你们想想,她的样子想对宗保有情吗?” 杨五娘疑惑道:“那她为什么这样做?” 杨七娘不答,转而看向杨宗保。 杨五娘想起杨宗保在台上的怪异举动,顿时茅塞顿开:“宗保,你不会真的……” 杨宗保起身走出客栈,头也不回。他不希望听到别人倒出他的心事。 “杨大哥怎么了?”姜翠萍问道。 “估计在苦恼。”杨排风猜测道。 “嗯。降龙木和美人只能得到一个,是够苦恼的。”杨五娘一向口无遮拦。 杨七娘推她。 杨五娘道:“我说错了吗?” 杨七娘不理她。 “穆桂英用降龙木试探宗保。他们的做法是不是表示穆闻清对宗保也有意思?”杨排风双手撑着桌子,惊喜道。 “对呀。排风你说的没错。”杨七娘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让宗保……” “那怎么行。人家要的是全心全意,不容一丝杂乱。这是作为一个女儿家的矜持和骄傲。” “哎呀,你们不要吵啦。”杨排风拉开两人。 姜翠萍表示不解:她不明白。既然杨大哥喜欢闻清为什么不说出来,还要这么麻烦。 大人的世界,她表示真的好难懂。 天上明星,河上画舫。今日的夜晚没有白天的闷热,凉爽的自在。风送来丝丝凉意,恍惚之间,还以为来了秋季。 一艘艘画舫在湖上飘荡,经过厚重的石桥,灯火辉煌的房子,深绿色的依依杨柳。 杨宗保在船头上,细细摩搓手中的木牌。精致,小巧,像是女儿家的玩意。他节骨分明的手指划过木牌的纹路,拇指在“穆”字上反复描绘它的笔画。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童年的记忆在他心中划过道道涟漪,久而不散。他好心帮她,换来的是三道划痕。他好心劝告,换来的是“多管闲事”四字。 时间在变,人在变。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女孩性情收敛了许多。最起码,表面上她温顺,娴静,知书达理。内在……呵,谁知道呢? 杨宗保的嘴角充满笑意,越来越大。最后,干脆直接笑出声来。路上的相处,穆柯寨的相助,他被捉后毫无保留的信任,她时而俏皮时而文静的笑靥……每回忆一次,喜爱就多一点。杨宗保知道:他再也无法忽视左胸口处的感情。 慢慢的,暖暖的,涩涩的。他不清楚她是否和他同样的境况。在心脏处,有一颗种子深深埋在里面。拔不掉,挤不出。任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他站在船头吹着冷风。吹掉嘴里苦涩的滋味。 降龙木。身为杨家子孙,拯救天下苍生是不可推负的担子。穆柯寨以降龙木招亲目的明显。擂台上,穆桂英一席话寓意他明白了。她无非是想看看他对清儿的感情有多深。 可是,在清儿的面前,他去打她姐姐的擂台。因为降龙木。他回想那座空荡荡的椅子,用力握紧木牌。久久不放手。 第15章 动向 这是哪里? 闻清抵着发痛的额头。她的脑中混沌一片。沉重的四肢和疲惫不堪的躯体几欲让她倒下。她强撑着自己,艰难的睁开眼。入目的是满眼疮痍。漫天飞舞的黄沙尘土,五颜六色的诡异气体,奇异的神农柱……这是天门阵! 她此刻竟然在天门阵里。可是她的身上还是寝衣。 白雾慢慢聚合又消失。闻清发现这是她已不再在神农柱的中间,而是在一个山坡上。她的对面有两个人分别站在她的左前方和右前方。 一个身穿道袍,白须黑发,衣抉飘飘。不似仙,恍若邪。 一人身着银白盔甲,银白披风。如松竹而立,一身正气不断的被这茫茫瘴气吞噬,沾染。 他们皆被烟雾掩盖,无法识得容貌。 他们在对峙。说些什么。 闻清拼命的听清却总是听不到。有什么在她耳边呼呼作响,目的在于让她忽视眼前的境况。 轰隆声越发的大了。闻清捂住双耳,弯下腰,跪在地上。 眼前有画面在浮现,挣扎出现一两秒,还没待看清,就消失。转而被另外的图面取代。 谁,谁在说话?她听不清,听不清,听不清。 有什么在胸腔涌动,要透过喉咙跳出来。 一阵发苦。哽咽声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眼眶落出来。划过脸颊,落到嘴边,苦涩,心疼的味道。 闻清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好痛。腾的让她不得不放弃耳朵,捂住心口。 心疼,心痛,悔恨,留恋,忏悔,自责,内疚。 还有爱。 她在为什么而悔,为什么而恨,为什么而爱? 闻清逼迫自己死死瞪着那两个人。 答案,就要出来了。 他们谈崩了。 道人一挥手,万千只箭横空飞来。那个男子抵抗,防御。 不,不要!快,快走!快逃啊! 天空忽然一声闷响。震耳欲聋。 闻清反射性的闭眼。再睁开,男子已被万箭穿心。十几只箭在胸口、腹腔、腿上。 她的心脏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停止,停滞。 放大的瞳孔全是这惨烈的景象。 闻清趴到在地。她没有力气了。她用纤嫩发白的手撑着地面,一步一步地爬过去。喉咙,呜咽的发不出声音。 她见不到他,见不到他。再努力也见不到他。 她想救她,无能为力。 也迟了。 汹涌的眼泪更加汹涌。 她在为他哭泣。 鲜血染满银色盔甲的男人顽强地站着。他望向这里,蠕动的双唇发出两个音阶。 闻清听不到。她的灵魂在共鸣,撕裂般的疼痛另她痛苦不堪。 她要被折磨疯了。 她想求他别死。她会救他。她想给出承诺。但她做不到。 男子渐渐涣散的眼神,无神的望着。 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不要! 仿佛引起共鸣一般,闻清呜咽地嗓音终于出声,嘶喊一声:不要! 那种心肝俱裂的情感将她淹没。她在海水里窒息。 冰冷,绝望,生无可恋。 “啊——” 闻清惊叫着从床上坐起。她摸着泪流满面的双颊。 梦,是梦。 好真实的梦。 她惊魂不定。在梦里最后一刻,她看见那个道袍老人,是:任、道、安。 辽国皇宫 金冠凤袍在身的萧太后坐在皇座上,问着底下的臣子:“穆柯寨现在有什么动静?” “太后,据探子回报:穆柯寨的两位小姐摆下擂台招亲,老大以降龙木为嫁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穆桂英摆下这个擂台就是为杨宗保而设。可是第一天招亲,穆桂英竟然把杨宗保打下擂台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萧太后道:“有这种事。” 马涂温恭敬地问:“太后有什么高见吗?” “穆桂英是穆柯寨的当家,堪称女中英豪。她喜欢杨宗保所以摆下擂台,这一点不足为奇。至于他把杨宗保打下擂台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她的一份傲气在作怪。”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三人疑惑不解。 萧太后笑道:“就是说她喜欢人家也要人家喜欢她。不能受制于人也不能受制人下。”这穆桂英倒是和她口味。 马涂温立刻拍马屁:“太后英明,这一点末将实在是没有想到。” “穆桂英的少女心迟早会得到回应。到时候降龙木落到天波府的手里那就大事不妙了。”萧太后走下来踱步,心中担忧:“穆柯寨,天波府,降龙木合起来一起对付我大辽,到时候对天门阵可是一个打击啊。未来的胜算不能说是十拿九稳了。” “太后,末将建议先铲除杨宗保。”马涂温提议。他的手放在勃颈处,右手一横,做出“杀”的动作。“一劳永逸,防患未然。若穆柯寨和天波府结成姻亲,就如虎添翼更难对付了。” 萧太后犹豫一下。遂,决定“好。本宫命令你们三人执行此任务。阻止天波府和穆柯寨联姻。” “末将领旨。”马涂温等三人行礼,然后离去。 萧太后在殿上来回走动,暗想对策。 一会儿后,她招人问道:“来人呐,这几天怎么不见国师的身影?” “启禀太后,国师这几天一直在书房里不准任何人打扰,好像是在为天门阵不知什么似得。” “摆驾,去见国师。” 月升中天,薄薄的黑雾散在皎洁的圆月周围。诡异,奇怪。 书房内,萧太后与任道安坐在矮榻上谈论国事。 矮榻前端全是书架,书籍。棕红色调的矮桌上的九鼎香炉中翻滚着白烟,浓重的檀香味令人精神大振。 萧太后道:“对于穆柯寨以降龙木招亲这事儿,先生怎么看?” 任道安道:“招亲?由他去招吧。” 萧太后道:“记得先生不是说过,降龙木是破解天门阵的窍门。若他们两家真的结了亲,降龙木就落在他们杨家的手里了。” “这场硬仗我有心理准备。躲不过。” 萧太后惊喜:“国师已有对策?” “哼,如今的天门阵只是小试牛刀。天门阵的威力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任道安不可一世地狂傲道,“随着布阵施法者的功力加深,天门阵可变的惊天地,泣鬼神。区区一块木头又能奈我何!” “不过……” “不过什么?” “天门阵要到最高境界。还需要做两件事。”任道安道。 “哪两件?” “这第一麽……第二……” ………… 第16章 救英雄 擂台招亲的第二天,第三天,闻清都没有出现。穆天王对外宣称是二小姐身体抱恙,赛事延后。若有得罪,敬请见谅。 这让杨宗保不得不乱想。她是不是生气了,不想见他。 偌大的擂台上除了穆桂英没有一个人。底下人都在纷纷议论:她功夫这么好谁个敢上去。 这么凶肯定嫁不出去之类的。 穆桂英不在乎。她依旧悠闲的站在台上,眼睛凝视远方,不知是在看什么。 时近傍晚,闻清还是没有出现。杨宗保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她之前坐的位子,然后离开。 穆桂英看着杨宗保带着希望来,带着希望走。担心就去穆柯寨探望她,在这里悲春伤秋的算什么本事。 距离擂台不远处,一个锦衣白袍的男人关注发生的一切。他将穆桂英在台上干等的身影注入脑海。阴晦不明的眼神让人胆寒。 穆柯寨的大街小巷,繁华热闹。各处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闻清一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东家看看,西家瞅瞅。自从她两天前晚上做了那个恶梦之后,就一直精神恍惚,一种莫名的恐慌充斥着她的心胸。令她焦躁不安。 她觉得,梦里那个隐隐约约只看得见轮廓的男子她是认识的。可能关系不错,不然在梦里她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可是到底是谁呢?总在有点头绪的时候,脑中就会浮现白点片花将心中刚刚挖掘出来的线索啃噬的一干二净。 她到底是怎么了? 闻清透过年轻的姑娘买的铜镜,盯着自己憔悴的面容。 左瞧瞧,又看看。唔,脸色果然很黄。 她抬脚准备离去,却突然从镜中看见几抹人影随着她的离开也跟着动。她停下,他们也放下脚步,装模作样的看着东西。眼神确实不是的往这瞟。 是辽人。 这群龟孙子又来干什么? 闻清再次仔细照镜子(别问我那个年代的镜子能不能这么光滑),将他们的身形打扮铭记在心。对那个小姑娘道:“着镜子挺不错的,很精致。我要了。” 小姑娘羞涩的接过银两道声谢。 闻清拿着小镜子开开心心的走了。她似乎特别喜爱这面镜子,一路上动不动就照照她素净的小脸蛋。 她经过一条小巷时趁辽人不注意,一个闪身进去。 辽人见失去目标,快步上前寻找一下。但,琳琅满目的街上什么都要,就是没有闻清的影子。 “该死。”辽国小伙子狠狠锤了一下墙壁。 这厢,杨宗保在念着见闻清无果后,就在街上瞎晃悠。她的嘴角一会苦涩的笑,一会儿甜蜜的笑。分不清他到底是高兴的还是难过的。他不过走了几步,立即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他弯弯嘴角,向前走去。 他突然回头,见后方小巷闪过白色裙裾。黄色的事物折射出光辉,投影在对面斑驳的墙面上。 杨宗保轻笑一声。他绕过几个街道去跟踪巷口的人。他走了一会儿果真见一个纤细的背影带着幕离在他的前面。 他紧紧跟着那个人。 那人拉着幕离快步行走。 杨宗保不紧不慢的跟踪。 他们来到一片树林。地上全是叶子。 距离他们五十米外,闻清躲在树上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愈往深处,树愈密。 到了树木最多的地方,那人突然跑起来,杨宗保亦奔跑追踪。但是,他大意了。当然他无意间踩中一片叶子,一跟绳子突然勒紧他的脚腕。 杨宗保被吊了起来。紧接着,地上出现一掌网将他包住,挂在树上。 就在此时,草丛中跑出来一群辽人士兵,他们拿着弓箭。为首的是在辽国皇宫内的三个大臣。头戴幕离的人拿掉遮掩,隐藏在面具地下的赫然是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 杨宗保怒道:“放我下来。” 马涂温拔出手中的刀,极其夸张的笑着。笑的猥琐,难听,恶心。 “给我杀。” 一柄刀向杨宗保袭来。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这时,一根长鞭出现弹开那柄刀。闻清凌空踢了那出刀的辽人一脚,眼神凛冽,寒光刺骨。她道:“辽贼,三番五次来我穆柯寨闹事,莫不是当我穆柯寨好欺负!” 闻清放弃鞭子,从眼见抽出薄如蝉翼的银白软剑。冲向敌人,直接割破他们的喉咙或刺伤他们的腹部。 伤口处的血浆喷涌而出,散在参天的树上,凋零的落叶上。 杨宗保有些震惊。他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狠厉,残酷的一面。她割破那些人的喉咙完全不眨眼,不犹豫。 马涂温咒骂一声,差点就成功了。又是她:穆闻清。 任务第一。马涂温拿刀就要向杨宗保砍去。 闻清早有防备,她在腰间一摸,随手掷出飞镖。鱼网应声而破,杨宗保挣开束缚,加入战群。 拼杀之际,在闻清和杨宗保注意不到的地方,马涂温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一个小兵。 “弓箭手,准备。” 话音刚落,一阵箭雨袭来。 杨宗保没有武器。 某些画面快速闪替。 闻清的心脏倏地急速收缩,熟悉的窒息感。 “小心。”闻清拉住杨宗保的手躲避。她扔下软剑,拾起鞭子将密密麻麻的箭雨卷起送回去。期间,她一直没有松口他的手。不自觉间,他们十指相扣。 杨宗保随着她的步调闪躲。他脉脉注视,从自己的手腕到闻清的手腕。他在注视两个手腕的中间。杨宗保危险,不重要了。此时此刻,他深邃的眼眸只能看到她的关怀。 树叶舞动的越发厉害。 敌人众多,奈何两人功夫再高,闻清还是被箭划伤手背。 箭雨,停了。 闻清放开杨宗保的手,上场厮杀。 血雾四处喷散,哀鸣遍布密林。 最后,只有马涂温带着几个漏网之鱼逃掉。 杨宗保拽住追去的闻清:“穷寇莫追。” 闻清放弃。 “你的手受伤了。”纤弱无骨的柔荑上,一道道血痕,看的杨宗保心直抽。他拉起衣摆想为她包扎。 闻清抢先一步把手抽出,阻止杨宗保的动作。她用衣袖掩盖她的手背,微笑道:“无妨。不劳麻烦。” 杨宗保僵硬一下,然后放下衣襟。温柔的声音中带点磁性:“那你记得回去记得擦药。” 闻清客气的微笑:“我先走了。” “等等。”杨宗保的左手拦住她欲往前的步伐,“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拒绝:“辽人走了,安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闻清推开他阻拦的手臂。提着带血的软剑在杨宗保的视线中渐行渐远。直到她的背影不在,杨宗保有驻足许久才离开这血腥之地。 喉咙涩涩的,微微发苦。她,没有回头,没有了留恋。他本以为,他们之间并不是只有他一人付出感情,他以为,她对他的喜欢已经很多很多了。 杨宗保不确定,闻清是否还记得小时候与她有一面之缘的小哥哥。 不,现在不是想儿女私情的时候。降龙木,他势在必得。爹,娘,太君还有各位婶娘,守卫边疆的士兵都在等他。他不能为一己之私忽视大局。 萍水相逢,陌路江湖。 希望,这不会是他们的未来。 闻清急着离开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她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刚刚辽人放箭的时候,她看见了梦中的景象。 年轻的将军,万箭穿心,血流满衫 她反跟踪辽人,是想看看他们玩什么鬼把戏。碰到杨宗保是她未料之所及的。那晚的凄惨的喊叫声仿佛还在回荡。鬼斧神差的,她放弃那伙儿辽人转而跟着杨宗保。 她还觉得自己神经质了。杨宗保聪明,有谋略。 这个举动是多此一举。 意料之外的是:杨宗保竟然大意了。他被抓了。 那时,闻清庆幸,她来了。 杨宗保还是好好的。没有什么比这更欣慰的了。 但是,这也不禁让闻清怀疑:莫非梦中的人就是杨宗保? 可是,嘶喊的女子是谁? “啪——”闻清狠打一下自己的脑袋。 梦而已还当真了。 闻清嗤笑。最近事情太多压得她喘不气,竟然有闲工夫胡思乱想。她笑着摇摇头,将梦抛向脑后。 她在衣服上蹭蹭发痒的手背,一边走一边猜测辽人的目的。 手,痒的好厉害。 ……算了,回去擦药吧。 辽国皇宫 萧太后带着任道安来道一个房间。 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跪在一个墓碑前,上书:辽国金陵公主之墓。 男人的眼睛平静无波,但若是往深处看,就会发现他的眼中有着寒冷入骨的冰冷,散发着野兽的光芒以及埋藏在最低处的憎恨与怨恨。 萧太后叹气指着他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任道安笑了,笑的及其开怀:“有了他,天门阵就不惧任何让人。什么降龙木,什么程刚,不过是蝼蚁罢了。待我大成,天奈我何!天奈我何!你们又能奈我何!”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任道安放肆、猖狂、充满野心的笑声久久不曾散去。 他的疯狂让萧太后心神震惊,产生一丝悔意。她雇佣任道安到底是对还是错? 第17章 阴谋起 又是一夜,清亮温润的月光洒下。晚风吹起,带来丝丝凉意,令人不禁心情舒畅。 对着窗子,那阵阵凉风并没有给他送来舒适,反而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这丝丝凉意分明就是在提醒他下午闻清对他的冷淡冷漠。连一句闲话都不愿意多说,淡然无波的眉眼中一点波澜也无。就好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而他们的关系仅仅只是江湖相逢,萍水相助。 不,难道他们的关系真的只有江湖相逢,萍水相助吗?(作者忍不住吐槽:本来就是这样,你还想怎样?) 这个认知让杨宗保心下难过。降龙木、杨家将领、宋氏安危、百姓苍生,几座大山狠狠压在他的背上。虽然他甘愿予之,但到底还是刚及弱冠的少年,也会累,也会苦恼。 杨宗保认为自己很失败。家国天下当前,岂可因儿女私情而滞留。 他的指甲直刺掌心,刺得生生疼痛。 “嘭”,房间门被打开,杨宗保回头一看。来的果然是杨五娘、杨七娘和姜翠萍。 杨五娘气冲冲地走在前头,来到杨宗保跟前问道:“宗保,你怎么回事?穆桂英擂台摆了都三天了,你还不去把降龙木打回来。幸好,穆天王不舍得自己女儿嫁不出去,暗地毁了擂台,借机拖延时间,要不然我们哭天无路啊。” “你究竟在想什么?辽军步步紧逼,我军步步后退,士气低迷。那些被天门阵坑害的兄弟们还在天牢里生不如死啊!你曾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拿到降龙木。如今,难不成你真的要空手而归吗?” 杨七娘见杨宗保被质问的愧疚地低下头,心生不忍。“你别这样,给宗保一点时间。” 谁都年轻过,当年和七郎的情形历历在目。杨七娘实在是不忍心拆散一对意中人。生逢乱世,能找到一份弥足珍贵的感情是多么幸运而又令人羡慕。她也曾有过,只不过来得快去得快。 往事随风,剩下的不过烟尘两散。 姜翠萍也帮他说好话:“对呀,多给杨大哥一点时间。他现在肯定很苦恼,心里一定非常不舒服,十分的难过。” 杨五娘沉默。她明白杨宗保的苦衷,可是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想。 杨宗保开口道:“放心吧,五婶。保家卫国,杨门职责。宗保从来不曾忘记。降龙木,我,一定会拿到。” 得到他保证的杨五娘松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为严重的担忧。看着杨宗保坚毅的面孔,一时间她又说不上来话了。 杨七娘心疼:“宗保,你要保重。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总会有办法的。” “嗯。”扫视一圈,杨宗保问:“排风姐呢?” 杨七娘道:“排风她和程刚程公子去研究破解天门阵的方法了。” “这样啊。” 月升,西落。拂晓又将临近。 闻清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她再一次梦见昨晚的场景,身披银色披风的年轻将军,万箭穿心而死。 这一次却也有些不同。梦境变得更加飘渺了。 上次她还能走,跑,跳,能抓住从手中逝去的黄沙。而刚刚她像是被定格住,不能动,不能跑。耳边似乎还有机械声一闪而过。 不止,不止这些。还有别的东西。可是它卡在脑袋的某个地方就是不出来。 诡异的熟悉感,陌生的荒凉感不停地折磨着她,似是要把她的心撕碎才甘心。 闻清双手摁住胸口,试想将如波涛般汹涌袭来的不明情感控制住。 待一切平息后,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下床。颤巍巍的手捧起茶杯,凉透的隔夜水渣的她浑身打颤。 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闻清想。明天干脆去和爹说让杨宗保拿着降龙木赶紧离开得了。这几天她过得太疲倦了。 闻清揉揉额角,让自己清醒些。 自从她刚穿来,适应不了,离家出走被带回来后,很少有心这么累的时候。 宋氏飘摇,作为一个汉人,闻清不能什么都不做。尽一点力总是好的。若是袖手旁观,不就相当于作为一个中国人对着日本人的侵略冷眼旁观一样么。 糊里糊涂的想着,闻清爬上床继续与周公约会。 第二天,穆柯寨大小姐和穆柯寨二小姐同时没有出现。 其实大部分人都明白这擂台是为天波府的杨宗保而设,如同虚设。可是,不是有两位小姐嘛。碰碰运气说不定穆柯寨的女婿就是我啦。杨宗保再怎么英俊潇洒,才高八斗总不会两位小姐都娶了吧。 穆天王站在擂台上,身旁跟着木桶、木铁。他笑道:“各位,各位:今日实在是抱歉,小女突然患病不能比武。所以,今日的擂台中止。等我两个女儿病体痊愈,我穆天王一定公告四方,再开擂台比武。” 擂台下吵杂声一片,但多数不满者也只是念叨念叨。穆柯寨名声在外,平明百姓不好得罪。 这是,擂下有位英雄代替广大民众发言:“我们远道而来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他旁边的两人附和:“是啊,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周围民众勇气被挑起,全部附和。 穆天王“呵呵”笑道:“这位公子实在对不起,小女的病也是突发么。” “可是为了打这次擂台,我连经商的货品和给穆姑娘的聘礼一并带来了。你现在让我们离去,我可没地方放。你让我怎么存放这一大堆东西?”那人面有黑黑须,双手抱臂。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公子,这件事好办。你若放心,尽管把你的商货拿到我们寨里来,我们会好好的看管。这种小事绝对不成问题。” 那人与旁边的男子对视一眼,嘴角上扬。他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就这样决定吧。” 穆天王捊须大笑。 穆柯寨西苑,闻清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简单梳洗一下,问禅木:“姐姐呢?还在擂台上?” 禅木端起水盆准备出去,听见闻清的问话愣了一下方才答道:“没有。大小姐今日说是身体抱恙,没去擂台。一直在房间休息。” 生病了。 闻清理理头发,皱眉道:“我去看看她。” 禅木道:“小姐,你不吃早饭了么?” 闻清道:“都快正午了,吃什么早饭。” “哦。那午饭呢?” “我没甚胃口,不吃了。” “哦。”见她撅起小嘴,一副小姐不听话,又不吃饭的模样,逗的闻清直乐。 “我先去办事。回来再吃。” “遵命。”禅木蹦蹦跳跳的出去。 闻清来到穆桂英的门前敲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声。直接推门进去,屋内一个人影都没有。 “到哪去了?不是说生病了么。”闻清叹气:“生病了也不安分。” 算了,先去找杨宗保吧。 第18章 救红颜 今日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穆柯寨寨里人来人往倒是热闹许多。 “小姐。” “什么事?”闻清刚出穆柯寨的大门就被一个小兵喊住。 “一个孩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闻清接过。是一个小纸条。她打开:“速至穆柯山山顶。桂英留。”是姐姐的笔迹。 “今日寨中有无发生不寻常之事?”闻清问。 “没有。一切正常。”小兵严肃地打完后,又不确定地问:“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闻清道:“无。好好守着,不可懈怠。” “是。” 穆柯山山顶 闻清一路走来颇加留心,但并未发现任何可以的迹象。树林、草坪、小道没有什么特殊痕迹。 许是自己多虑了。闻清这样想。 可是,她马上为她放松了警惕而付出代价。 闻清开到山顶无人,呼喊了几声。突现的不是穆桂英,是辽人。 “哈哈哈……”四十几个人,二十几个弓箭手一层又一层的包围闻清。 她根本来不及躲避。 辽人肆意的笑,在他们眼中闻清俨然是瓮中之鳖。 马涂温道:“穆、闻、清,看你这下哪里逃?” 闻清讥笑:“我道是谁,不过一群乱逃乱窜的鼠蚁之辈。怎么,被萧太后赶出来了?” “哼,没有了杨宗保你成不了气候。” “啐(qi),没有我,也没见你打赢过杨宗保。” “牙尖嘴利,看你逞能到几时?” “到你死。” “放箭。” 霎时间,一道道黑光袭来。 闻清软剑触地,接力腾空而起,躲过一波箭的袭击。剑锋一抖,惊起一片尘土,遮住弓箭手的视线。不过几秒中的时间,几个辽人倒下——一剑封喉。 马涂温道:“死活不论。认得清尸首就好;免得国师不承认我们的功劳。” 闻清当下准备出击,右手倏然酸痛万分,疼得她手臂酥麻。银色软剑当即脱离手指,“咣啷”一声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闻清的瞳孔骤然放大。 胜负成败不过一夕之间。那一瞬,仅仅只是一瞬,也足够透着寒光的飞剪陡然出现在眼前。 闻清的心脏一瞬间的紧缩,脑中白茫茫一片。 千钧一发。 闻清的大脑已无法思考。危难之际,一道银光闪过。 箭,成两段。 须臾间,一只粗糙的大手拉住她的臂膀将她护至自己的身后。 墨色飞舞的发交错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那人握住她的柔荑,十指相扣。扣得紧紧,分离不开。 他战出一个缺口。两人不停地后退,辽人一步一步紧逼。 宽阔的肩膀完完全全将她挡住。闻清看不清正前方的敌人,她相信敌人同样无法伤害到她。因为那人把她保护的密不透风。漫天的箭雨都被他挡去。即便偶有辽兵偷袭,红缨长枪自会护她周全。 闻清心头一滞,喉咙火辣辣的疼。声音哽塞哽咽:“杨宗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救你。” 该怎样描述那时的心情?很久以后,乃至闻清白发苍苍,她还在想:当初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刀光剑影之下,从何时开始,杨宗保俊逸非凡的面容是如此的令她心安。 “给我杀!杀!杀!” 如此多的精英高手竟然伤不了他们,马涂温不淡定了。 杨宗保长枪挑起一滩尘土,拉住闻清:“走。” 他带她飞身一跳,跳到一匹马上。 闻清坐在前面,杨宗保搂紧她,拉住缰绳:“驾。” 白马惊尘而起。 马涂温气急败坏:“愣着干什么,追!” 人的速度又怎能与日行百里的骏马相比。 眼看目标就要消失,马涂温再也顾不得。他拿起弓箭对着那匹骏马射去。 “嗖——”箭划破缰绳。 白马受惊,立刻左右摇摆,试要将背上的人甩出去。 闻清体弱,摇晃的最厉害。 杨宗保将她紧紧按在怀里。弯腰俯身减少冲击力。 “嗖——”箭再次划破缰绳。闻清脚一滑,滚了下去。 “清儿!” “啊……” 碎石,黄土。锋利的边边角角刺伤她细腻的肌肤,勾破她的衣裙。 杨宗保见无法抓住她的手,直接跳马毫不迟疑。他抱住她。护住闻清的头和身子。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中。炙热,强劲,难以呼吸。杨宗保的心跳声急速有力。给了她巨大的安全感。 奈何天公作弄人,斜坡之下,万丈悬崖。 马涂温停住他们直至掉下悬崖才放心的摸摸胡子:“走,去穆柯寨。” 山顶挂起阴风。一切归于平静。只有零落的兵器和尸体诉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崖下,杨宗保抓住j□j出来的怪石,上方是一个横出来的树干。闻清正吊在上面。 闻清不停地换手想用双臂支撑自己上去。奈何臂力过小,光是吊在上面就耗费八成力气更别提爬上去了。 “呵呵。”杨宗保望着他笑。 闻清艰难地问话:“你笑什么?” “我笑你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上去。” “闻清往下看。脚下凌空,万丈深渊;让她眩晕眼花。她用顽强的声音说道:’你,不也是没上来。有什么好笑的。” “呵呵。” “别笑了。我,坚持不住了。” 双手分泌的汗液令她快抓不住了。 闻清开始摇摇晃晃。杨宗保脚下一蹬,双臂使力,向上攀爬。 闻清歇息够了,准备二战。刚抬眼,就见杨宗保坐在她上头。 同一根树干的右边。 一派闲适轻松,和她艰苦奋斗成了两个极端。 这,这个混蛋!闻清表示先前英雄救美所产生的少女情怀已经化成蝴蝶飞走啦。 杨宗保观望了会儿风景,在闻清的怒视下终于俯视她了。 他笑着伸出手。 闻清拼着最后两成力气,抱着士可杀不可辱的精神朝杨宗保的手使劲拍过去。 力气不够,准头不够,高度不够。导致杨宗保一把抓住她滑腻腻的小手把她提了上来。 闻清累得气喘吁吁。 杨宗保趁机把闻清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大手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他的下巴抵在闻清的脑袋上,让他的心情稍安。无人知道,在哪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心情是多么的紧张、害怕。 待闻清的呼吸平复,杨宗保不着痕迹松开她。 “你怎会一人去山顶?” 第19章 威胁 和风习习。在蓝天白云之下,闻清与杨宗保坐在一根木头上。脚下是一片深渊。隐约可见蜿蜒的溪流,起伏的山坡。 “如果跌下去,可就真的粉身碎骨了。”闻清朝下望去,发出一声感叹。这木头太没有安全感了,总让她觉得会一个支撑不住掉下去。 杨宗保问:“快回答我,你为什么去山顶?” 闻清突然抓住杨宗保道:“我们先上去。坐在这儿太渗人了。” 杨宗保愣了一下转而笑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错。” 闻清道:“谁要和你死啊。快上去。” 杨宗保轻笑一声,不答话。转而吹起了口哨。 “你吵什么?” “你告诉我答案我就带你上去。” 闻清在心里“靠”了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不是她现在浑身无力,怎么可能会受他威胁。 不过……闻清看向她的右手背,一条血痕印在那儿;是昨天的箭伤。难道辽人趁机下毒?可并没有检查出自己有中毒的迹象。莫非是某种新药? 她疑惑不解。 杨宗保道:“怎么了?” 闻清道:“没事。这是姐姐留下的字条。”她将穆桂英的字条递到杨宗保面前。 他接过。 “字迹是一样的。” 杨宗保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 “穆姑娘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闻清摇头:“在穆柯寨没见到她。你说……” “穆姑娘聪明机智,她不会有事的。” “机智聪明”四字似乎还包含了其他的一丝。想起以往,穆桂英对杨宗保的几番戏弄,闻清轻咳一声:“其实姐姐只是好强而已。她,没什么恶意。” 好吧,这话说的,闻清自己都不相信了。没有恶意?没有恶意你三番四次的作弄人家干嘛。 杨宗保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弄得闻清三分尴尬七分不好意思。 “姐姐个性比较好胜。她……” 杨宗保淡然浅笑,让闻清探究不清他的心理活动。 闻清找借口:幸好当初遇见她,不然天波府大少爷去钻狗洞不仅仅是杨宗保自己丢面子,杨家也跟着蒙羞。这一番细想,闻清觉得自己的底气再次充足。她不在纠结这个话题 “你又为何在穆柯山?”还在那种情况下突然出现。 杨宗保答道:“听说你病了,想去探望你。”他盯住她的眼睛。 闻清觉得杨宗保此刻的星眸卷满了漩涡,仿佛要把人吸进深渊。听到他的问话,脸不自觉的红了一下。 杨宗保继续道:“后来听穆柯寨的人说你来穆柯山,我就来找你。” 闻清避开他的注目:“我会再劝告我爹把降龙木给你们杨家。” 杨宗保沉默。 “你说。”闻清道:“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辽人怎么会拿到姐姐的笔迹?而她今天刚好不在穆柯寨,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不行,我要回家。啊……”她倏然尖叫。 杨宗保搂住她的腰无奈道:“你小心一点。” 闻清脸红。她刚刚把把这里当成地面了。 “我必须得尽快回穆柯寨。” 杨宗保点头答应。带着她,借力树干飞身到崖上。 这一厢,闻清和杨宗保迅速赶回穆柯寨。可是穆柯寨却成了辽人的地盘。原来,辽人故意扮作商人让穆天王允许他们进寨暂时储放货物。他们确实拉来一箱一箱的货物,只不过在绫罗绸缎之下是一把把精钢大刀。穆柯寨疏于防范,竟被辽人占了先机。双方厮杀之下,穆柯寨一众高手终是败在辽军的卑劣诡计下。穆天王和木桶、木铁也成了阶下囚。 马涂温狞笑,问穆天王:“穆寨主,穆柯寨已成我们大辽囊中之物了。你们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哼。”穆天王。 “哼。”木铁。 “哼。”木铁。 得到三声冷哼马涂温也不在意。他如今的心情是非常的好,比以往都要开心愉悦。 “穆寨主能否告之您的女儿——穆桂英在哪?” 穆天王目不斜视,理都不理他。 马涂温正想奉劝他们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却听到一个清越的女声:“人呢?都上哪去了?” “哈哈……”马涂温大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穆寨主你说是吧?带走。” 寨外,穆桂英四下张望,平常守卫森严的穆柯寨现下竟一个人也没有。她有些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阵脚步声。穆桂英看去,一中辽人挟持着她爹和木桶、木铁走来。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走,快走。”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穆天王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怒火在穆桂英心中蔓延,燃烧,爆炸。 “爹。”穆桂英担心道。 “闺女儿,别管我你快走。” 辽人用刀威胁:“别动,老实点。” “你们就是清儿说的辽人把。马涂温,放了他们。否则别怪我拆了你!” 马涂温对穆桂英的恐吓置之不理,他道:“穆桂英,多谢你们摆的擂台。给了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爹和你的弟兄们成了阶下囚,而穆柯寨也是囊中之物了。” “穆桂英,快投降。不然……”刀在穆天王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穆桂英心下一惊:“住手,马涂温!有种我们单打独斗!” 穆天王大喊:“桂英还不快走。快去找清儿。” “哈哈哈……”马涂温再次大笑。 穆天王恨声道:“你笑什么?” 马涂温道:“我笑你们可笑。想找穆闻清去尽管去,说不定还能找到她没被乌鸦啄干净的尸骸。” 穆桂英怒道:“马涂温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穆桂英你会不知道?快放下武器。怎么?想你爹血溅当场吗?” 第20章 尴尬 阳光渐渐被一朵乌云掩住,本是凉爽的天气带了一丝阴冷的寒。和煦的清风变得凛冽起来,刮得绿叶青草沙沙作响,让这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我什么意思穆桂英你会不知道?快放下武器。怎么?想你爹血溅当场吗?” 敌人就在眼前却无法将他击杀。穆桂英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她弯腰,将手中的弯刀慢慢地放下。她的眼睛一动不动,死死盯住马涂温。生怕他在使什么卑鄙手段。 一旁的草丛中,闻清死命挣扎,摆脱禁锢她的大手。杨宗保紧贴在闻清的身后,一只手奋力按住闻清的双臂,使她挣脱不开;另一只手则捂住她的嘴巴,禁止任何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以避免辽人发现。 从侧面看去,两人像是在相依相偎,恩恩爱爱。 闻清挣脱不得,急的额头冒汗。 杨宗保在她耳边低沉道:“你放心,他们暂时还不会有事。等深夜我们再去营救。清儿,你放心,我会救出他们的。” 闻清挣扎的幅度变小了。可是,父亲被抓住,姐姐即将被捉。她在世上两个最亲的人将要落入敌手,这让她怎么能安静、冷静;眼睁睁见他们落入魔爪。这样的境况,令她回想起上一世,面对她弟弟时的无力;死时的无奈。 “去吧穆桂英抓起来。” 闻清顿时再次剧烈挣扎。杨宗保拼劲全身力气阻止她,但他又怕伤害到她。 穆桂英眼神狠厉,却杀不住走来的士兵。 陡然间,几只飞镖横空飞来,直插入辽兵的心脏。辽人当下大乱。 穆桂英趁现在拾起弯刀前去冲杀。 “桂英快走啊,桂英!”穆天王喊道。 这时,一个带面具的男子不知从何处出现加入战局。 功夫之高,让所有人吃惊。 闻清与杨宗保对视一眼,满目震惊于疑惑:男子是谁? 马涂温内心吐血:为什么老是老闹事的?还总在计划即将成功的时候。 几下之间,战场混乱。 杨宗保寻思现下是否是突袭的好时机。可是辽兵众多,即便他们的功夫不差,但若要救出穆寨主他们并全身而退却不简单。何况……他看向闻清。何况还有一个功夫使不出来的。 穆桂英发狠,招招杀机尽显。 蚁多咬死象,穆桂英和男子没占任何好处。 男子拉住穆桂英的手:“不可恋战。”说完疾步退后。 穆桂英叫声:“爹”后被男子拉走。 “清儿,我们快走。”杨宗保拉她。 闻清不情不愿。 “走。” 但在杨宗保的武力压迫下,闻清踉踉跄跄。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杨宗保和闻清装作没看见路上的监视者,跟踪者。用正常片快的步速行走。 一路过来,街上的人有三分之一是辽兵。小贩、路人、商人…… 辽人竟然这样明目张胆,可恶。闻清咬唇。 杨宗保安慰她:“我们先去和婶娘们回合,然后在做打算。” “嗯。” 鸿升客栈 杨宗保和闻清一进门就见客厅中起码有四个辽人,客栈周围也埋伏了许多。 婶娘们不会出事吧。杨宗保担忧。 闻清拍了拍他的手,目光安慰之。 正想进去,门外响起了吵闹声。 原来是两个人不小心碰撞到一起,谁也不饶谁,在那吵架。 “你怎么搞得?走路长不长眼睛啊!” “你自己没长眼睛还怪我。” …… 这两人男装打扮一人戴斗笠,另一人待锥帽。看不清面容,从身形上看是两个较小男子。 嘴里不饶人。周围人乐得看热闹,注意了全部被吸走。 杨宗保不知怎的觉得两人有些熟悉,刚想问问闻清,却突觉有人挽住自己的另一条胳膊向外走。 他定睛一看,惊喜道:“七婶。” 杨七娘瞟他一眼:“别看热闹,走。”她不再抬头,蒙头直走。 杨宗保拽住闻清同杨七娘一起。 闻清赶忙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鸿兴客栈门口,两个男人如同泼妇一般吵骂。 “……是你不对还说我!” “你敢打我?欠揍啊你!” “是你先踩住我的脚耶。” “臭小子你找死啊!” “是你欠揍!” “好,我不和你计较。让开!” “什么嘛!” 等众人意犹未尽,闹剧主角两人不见人影;辽人才惊觉——他们更丢了! 无人的小巷内,刚才对对方凶神恶煞的人走到一起。两人捂嘴笑了起来。摘下斗笠和锥帽,赫然是杨五娘和姜翠萍。 穆柯寨几里之外的一出破庙内,杨宗保、闻清和杨七娘在那里等待杨五娘和姜翠萍的回归。 杨宗保来回踱步,杨七娘和闻清坐下静等。三人心中的焦急谁也不比谁少。 金乌西落,玉兔东升。终在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之际,杨五娘和姜翠萍这才姗姗来迟。 一见杨宗保,姜翠萍立马道“杨大哥你回来了。我们好担心你哦。” 杨宗保指着她们笑道:“想不到你和五婶扮起男人的样子给胜须眉啊。” 姜翠萍娇声道:“你还有心情笑我们,都是为了你。” 闻清也捂嘴轻笑:“他说的没错。杨夫人和翠萍你穿起男装的的确确胜过大街上的须眉。” 杨五娘为他们的夸赞翻白眼:“哟,还没成亲呢,就夫唱妇随起来。若是成亲了还了得!” 杨宗保身体开始僵硬。 闻清的脸“唰”的红了。 这个五娘不是成心让人尴尬嘛。 杨七娘推推她。杨五娘反应过来:“我说话就是这么直,你们别在意。” 闻清的脸更红了。 杨宗保开始咳嗽。 他们更尴尬了。 杨七娘瞪了杨五娘一眼,笑道:“她就喜欢胡说八道。清儿姑娘你别介意。” 闻清红着脸摇头。 杨五娘嬉笑:“对呀对呀,你别介意。” 杨七娘道:“好了。别闹了,先谈正事要紧。”轻松的气氛一扫而光,“五嫂,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小镇内的辽人越来越多了,穆柯寨的大门全部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 闻清道:“我爹和寨中弟兄全都被抓了。只有我和姐姐逃了出来。” 杨七娘道:“依目前看来辽人还没有明目张胆地把穆柯寨据为己有。清儿姑娘,穆姑娘呢?” “哎呀,人家一直和我们宗保在一起。”杨五娘插话,“怎么会知道穆桂英的下落?” 杨宗保轻咳。 闻清别过头去,不再看任何人。 杨七娘无语。 姜翠萍迷茫地眨眼睛。 清清嗓门。杨宗保道:“现在我们就兵分两路。有劳两位婶娘和翠萍去请宋军相助。我和清儿去救穆寨主。” 杨五娘注意到杨宗保称呼的改变,想着是不是事成了。她张口欲要发问,杨七娘手疾眼快拦住她。她拽住杨五娘,离开破庙:“嗯。翠萍我们行动吧。” “哦。”姜翠萍朝闻清和杨宗保摆手:“杨大哥,闻清我们走了。” 破庙之中,只剩杨宗保和闻清。经杨五娘那么一闹,都有些窘迫。 好一会儿,才听杨宗保道:“清儿,先休息一下,待半夜三更我们行动。” 闻清点头,转身往里走去。期间,她一直低着头。 杨宗保苦笑。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闭目养神,静待午夜来临。 第21章 耶律浩南 蝉鸣凄凄,柳色青青。穆柯寨附近的一方树林里,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正拉着穆桂英快步下山。 一前一后。红衣如火的穆桂英拼命挣脱男子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不情愿地跟随他的脚步。眼看离穆柯寨越来越远,爹和穆柯寨众兄弟们被挟持,清儿下落不明。一阵阵恐慌感袭向她。她猛地定下脚步,对着那个男子道:“你停下。爹爹和清儿有危险,我不能这么走了。” 穆桂英使出浑身力气将臂膀用力一甩。男子无防备,手被挣脱开。穆桂英后退一步:“你来干什么?” 男子不语。 穆桂英冷笑:“公子慢走不送。我现在要去找清儿。”她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男子这次终于有了点反应,他上前一步拉住穆桂英的手臂道:“她不会有事。” 穆桂英气得再次甩开他:“你知道什么?她是我的妹妹!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说得出口?” 男子颇有些无奈:“我看见她和杨宗保在一起。” “在哪?什么时候?” “刚刚。她想冲出来,但杨宗保制止了她。然后她就被杨宗保带走了。” “杨宗保?”穆桂英咬牙切齿:“又是他!” “所以……哎,你怎么又走了?”男子拉住二度离去的穆桂英。 “去救我爹。”穆桂英拔下横栏在她面前的手臂,“让开。” 男子无奈:“你现在去没用。他们守卫森严,你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穆桂英不满地瞪他。 男子叹息道:“桂英。你就是在生我的气,无需拿你的命开玩笑。” 穆桂英撇头:“少废话。我何时生气了?” 男子抓住她的肩膀,逼迫穆桂英看着他的脸:“桂英,你听我说。我一定会救出伯父的,今晚就行动。” “不用你帮。” “……你就当我在还穆伯父对我的恩情。” 这个答案导致穆桂英本就难受的心更加气的慌。她面上冷哼一声,算是答应。 男子微松一口气。见穆桂英大步迈到一棵树旁闭目养神,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似在等待黑夜的降临。 他苦笑:如今这幅情形是他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旁人。 情浓时离开,一走三年。未送一句口信,徒留伤心人在。若是别人还当他死了呢。今日的情形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只是,他妄想明白:他胸腔中跳动的苦涩是在告知他后悔还是不后悔? 今晚的夜黑得浓重,带着诡异的紧张压迫感。蝉鸣蛙叫比往常少了些,安静了不少。 穆桂英带着男子来到穆柯寨一处偏僻的角落。 透着月光可以隐约见到,破损的墙面最下方塞着一把把稻草。 男子惊愕地问:“你该不会是想?” 穆桂英一边拨草一边回答:“对呀。辽人把穆柯寨守得密不透风。每半盏茶的时间就有人巡逻。大大小小的门全部封锁,我们没机会用正、常的方法进入。” 男子面目微黑,但未反驳,算是接受穆桂英的回答。 “你愣着干嘛,快帮我一起。” 男子刚要弯腰,突然一阵掌风袭来。他歪头躲过,警告穆桂英:“小心。”之后便于袭击者交手。 穆桂英同时觉得背后一凉。未等男子的话音落下,她也被袭击了。 穆桂英欲想抓住袭击者的手:“什么人?” 那人手臂挡住,听见声音停手:“姐姐?” “清儿?” 打得正起劲的男子见双方认识当下分开,走到穆桂英和闻清跟前。各站一边。 杨宗保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闻清摇头。 穆桂英翻白眼。和她在一起,清儿会有什么事。难不成她这个姐姐还会打伤妹妹不成?如今,她对杨宗保的好感度直直往下掉。杨宗保一来,啥好事就没出现过。迄今为止,全是血光之灾。 闻清好奇地盯着男子看,她认出这就是白天救穆桂英的男人。突然她笑道:“未来姐夫,什么时候来的?该不会是听到姐姐比武招亲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吧?” 杨宗保微愣,转而也好奇地看向男子。 穆桂英瞪着闻清,警告:“穆闻清!” 闻清无所谓地耸肩。 男子倒是大方承认:“对。” 果断的语气另三人都为之一愣。男子的直接、磊落非常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闻清最先反应过来,她坏笑地望着两人:“真的呀!哎呦,姐姐……” 穆桂英怒道:“闭嘴。”她扭头对男子道:“我比武找夫婿管你什么事?” 闻清撇撇嘴,不对恼羞成怒的穆桂英进行驳斥。她拉住杨宗保的衣袖,对介绍:“这位是耶律皓南——姐姐的师兄。”也是他们穆柯寨公认的大姑爷。闻清在心里补充。 杨宗保抱拳道:“在下杨宗保。” 耶律皓南还礼:“失敬。可是天波府杨家人士?” “正是。” “杨兄不愧是将门之后,身手了得。” “哪里。耶律兄功夫亦不是泛泛之辈,江湖上恐怕少有敌手。” 两人还要恭维客套,闻清打断:“行了,要互夸回头有空再说。拜托先看看场合。” 耶律皓南和杨宗保同时停下,对视一眼。然后咧嘴笑了。那笑容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穆桂英道:“现在该怎么做?” 杨宗保建议道:“四人目标太大,不如我们分头行动?” 闻清道:“可是,辽军守卫森严,难以接近。光靠我们四个肯定不行,得先把木桶、木铁和穆柯寨的弟兄们救出来。” 穆桂英道:“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找爹的下落,另一路去救木桶木铁他们。” 耶律皓南道:“去地牢。” 这话赢得了闻清的赞同。穆桂英不爽了:“就你知道。” 闻清道:“好了,打情骂俏过会儿再说。正事要紧。” 穆桂英涨得脸红,张口欲要反驳。耶律皓南握住她的手,抢先道:“我们会的。” 穆桂英彻底说不出话来。会会会!会什么?会你妹啊! 杨宗保建议道:“我和清儿一队,穆姑娘就和耶律兄一队。” 穆桂英张张嘴,但终究没开口。 不是任性的时候,她明白。这样的分队,实力、默契相当。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分配完任务后,耶律皓南率先带着穆桂英去——钻狗洞。 待杨宗保和闻清自洞里出来后。那两人已不见踪影。 “哎,还真是急性子。” 第22章 求亲 黑夜星辰,月色暗淡。 闻清抹下额前的汗水:“所有地方全部找遍了,只有剩下密室了。” 杨宗保警戒地看着周围,一边道:“想来应是那里了。穆姑娘他们应该把人救出来了,我们现在去和他们复合。” “嗯……怎么不走了?”闻清道。杨宗保还在原地未动,英俊的面孔在夜色晕染下显得不一般深沉。 杨宗保问:“清儿,耶律皓南可是辽人?” 闻清怔住。 “‘耶律’乃是辽室皇姓。你……穆姑娘和他……”杨宗保的眼神复杂。 闻清:“……” “清儿?” “……我,不知道。”闻清苦笑道。“耶律皓南是姐姐的同门师兄,拜于希夷老祖门下。我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那时会来穆柯寨玩,他与师姐有段情,但在三年前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我就知道这么多。”她与耶律皓南不熟,此人看似春风拂面,实则深不可测。闻清记得,他看她的眼神和木头一样。 任何东西都入不得他的眼,入他的心更是难如登天。这是闻清对他的评价。 耶律皓南在穆柯寨生活的期间,正值她穿越初期,对什么事都提不上来劲;所以莫说是关注一个陌生人了,她连饭也不想吃,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穆天王和穆桂英对她甚是宠爱,只有不会有危险就随她去。之后,她去江南。所以细数下来,他们根本没见过几次面。 三年前它离去,穆柯寨上上下下被穆桂英下了禁口令。她渐渐淡忘“耶律皓南”这个名字。若不是,穆桂英突然比武招亲,她恐怕永远也不会想起来。 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耶律”是辽国皇姓。 杨宗保皱眉道:“他即是穆姑娘的心上人,你们……” 闻清来了火气:“怎样?不懂要避嫌啊!” 杨宗保的语气不过是稍重了些,闻清的火气来的莫名其妙。 “我没有别的意思。姓‘耶律’必是辽人无疑。两军交战,我军败退。这个节骨眼上,辽人来穆柯寨除了为了降龙木还有什么,占领穆柯寨的也是辽人。事关重大,他又是穆姑娘的……” 耶律皓南来穆柯寨有什么目的?他和绑架穆寨主的人没关系吗?若是没有,为了穆桂英破坏萧太后的计划的情谊是真是假? 还有,最重要的是:穆桂英有心和耶律皓南在一起,势必投靠大辽,穆柯寨站在那一边? 清儿,你会站在哪一边? 以上,是杨宗保想问的。见面时之所以避而不谈不过是为了顾及穆桂英的面子,他与清儿的情谊。情感上来说,杨宗保相信闻清不会害他,害大宋,归顺大辽,照穆桂英的个性,把耶律皓南带来绝对是毋定他会帮忙而不是背后捅刀或拖后腿;理智上,杨宗保不得不说出来。百姓,大宋,将士,家人容不得他不理智。思前想后,他决定问出来。 此时此刻,闻清明白杨宗保所表达的意思了,她道:“耶律皓南我只见过几次面。每次巧的很,不是我来他要走,就是他来我要走;碰巧见一下点头就走。小时候我孤僻,天天一个人躲在房里不准任何人进来。爹和姐姐溺爱我就随我。后来去江南,每次回来和姐姐聊天从未提过他,姐姐也不喜八这方面卦。知道他的名字实在三年前,姐姐站在山下喃喃念道‘耶律皓南,耶律皓南’,这我才知道他的名字。”说起来,她就是事不关己的性子,不干她事的人不会多问一句。 “我信你。” 闻清笑:“走吧。去回合。” 地牢处,穆桂英和耶律皓南救了穆柯寨众兄弟正欲与闻清、杨宗保回合。 临走之际,穆桂英拉住耶律皓南的衣袖,与众人拉开距离,问:“师兄,你为何改名?你投靠了辽人。” 三年前那日,他向她告别:“以后,我就叫耶律皓南。”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就甩甩衣袖走了。 三年来,穆桂英想了很多,真相……假如她猜的对,那她就,就……怎么样呢? 耶律皓南朝她笑了笑,低语几句…… ………… 繁花似锦,芳草萋萋。一路走来花香浓郁不散,莺歌燕舞处处可见。 众人皆知,天门阵设阵人任道安有一弟子——程刚。此人的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比之任道安可谓青出于蓝,况且为人善良可爱,不似其师贪权恋势、助纣为虐、残害忠良。赤子之心日月可鉴。 这日,程刚带着杨排风走在这个小山坡上。程光一面逗着杨排风,一面暗中观察地形。直到杨排风以为他无心帮忙,没事找事干,欲离开时方才道出此次来历。 程刚和杨排风走至一方悬崖上,远远望去,天门阵全貌尽数归于眼中。 天上,是黑雾茫茫一片,不见蓝天白云日高挂;地下,飞沙走石黄土一抔,不提鲜草娇花树阴阴。死气沉沉,哪有先前的鸟语花香、田园风光。 天门阵果然害人不浅。 明明无风,杨排风却感到刺骨的凉意。 程光问道:“你冷吗?” 杨排风搓动两下手臂,口是心非道:“不冷。你慢慢看。”她站直身子,向程刚表明:我确实不冷,不骗你。 程刚不忍付她的好意,一心一意地观察起天门阵。 天门阵的正上空,漂浮着诡异胆寒的绿色云彩。 事出反常,妖孽必生。 程刚的心痛涌动着不安。 “看到那一片瘴气冲天的地方了吗?” 杨排风忍着寒意粗略地望了一眼:“你是说那儿?好可怕。” “那里就是天门阵所在。也是我和任道安师徒相拼之地。” 杨排风想安慰一下程刚,但一时间说不出。只好到道:“你有没有把握赢他?” 程刚欲答却陡然怔住:诡异绿云处突然出现一个人的眉眼。 令人不禁胆寒生畏,仿佛会将人心捏住生生捏碎。 杨排风担心地问:“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程刚道:“不知怎么,阵中突然冒出一股强大的怨气,要吞噬一切。” 杨排风被这个答案弄得心颤。她倏然有些惶恐,害怕。 天门阵中,任道安领着贝蒙多站在镇阵中。他命他坐在天门阵阵中央的神农柱上。 自辽国金陵公主香消玉殒,贝蒙多跟着死的心活了过来。只不过带着滔天恨意而活,行尸走肉的活。涛涛烈焰,熊熊烈火见,他好像看见他心爱金陵在烈焰中翩翩起舞。衣袖摆动间,她对他嫣然一下,似在邀他共舞,也似在问他:我跳的好不好看? 往事一幕幕在贝蒙多眼前展开,他闭起双眼,再度睁开,高声凄厉:“公主!我要报仇!杨、八、妹!我要你血债血偿!” 今日,穆柯寨可谓热闹非凡。比上次降龙木失而复得还要热闹,寨主还要高兴。 穆天王二次设宴为杨家在穆柯寨早已传开。路人纷纷猜测:莫非杨穆两家要结亲了? 大厅布置与上次无差,不同的是酒宴丰富些,民众开心些,仆人更加恭敬些…… 杨五娘喜上眉梢,对杨宗保频频用眼神示意。 救了穆柯寨当家的命,降龙木这次肯定是囊中之物。 宴席开场,穆天王嘴巴就在没有合过。 杨家人很是雀跃。穆桂英有些心不在焉。闻清则完全不在状态,脸色苍白,目无焦距。 “两位杨夫人,杨公子,英武不凡,足智多谋,不但救了我,更救了穆柯寨。我十分感激。为表谢意,我特为杨公子准备了一点礼物。” 杨五娘激动地捅了捅杨七娘。 “两份厚礼,不知杨公子心仪哪件。第一件么,是我穆柯寨的镇山之宝——降龙木。” 杨五娘捅杨七娘捅得愈发狠了。相反,杨宗保淡定无比。 “第二件么,是我的女儿。杨公子,请任选?” “什么?”五娘第一个叫起来:“选木就不能选人了?!” 杨七娘试图制止,叫她安静些:“五嫂……” 杨五娘打断:“我说错了么,为什么选木就不能选人了?” 杨宗保看向闻清,皱了皱眉。 闻清呆呆地没反应。穆桂英看了看闻清再看看穆天王最后视线转向杨宗保。 穆天王捊须呵呵笑道:“两位夫人稍安勿躁。我的话未完,如果杨公子选了第二个,小女的嫁妆就是降龙木。你不但得到我貌美如花的女儿和降龙木,穆柯寨和天波府也结秦晋之好,永为同盟。”乖女儿,爹这招好吧。 “那还用说肯定选第二个,傻子才选第一个。” “杨七娘微笑道:“真是件美事!” 杨宗保微微一笑,道:“我选……” “寨主,有人求见。” 穆天王生气了,选项马上就出来了。“谁啊?待会儿再见,没见我招待贵客嘛。” “可,可是他是来求亲的。” “求亲?”穆天王道:“谁求亲?” “他自称耶律皓南。” 穆天王在思考他是哪号人物。穆桂英凑上来说:“就是刘皓南。” 刘皓南?穆天王惊讶地看穆桂英。哎呀,今天喜事连连,两个女儿一天内全许配出去! “请他进来。” 杨七娘怀疑道:“耶律皓南?辽人!皇族!宗保,他就是你昨晚说的人吗?” “嗯。” 杨家三人对视一眼:这事真不好办? 杨七娘道:“别急,看看再说。” 侍卫领着耶律皓南进来。 他行礼:“皓南见过伯父。” 穆天王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总算回来了。” 耶律皓南淡笑以对。 杨五娘皱眉:“他们很熟?” “再看看。”杨七娘道。 “听说你来提亲,准备提谁的啊?” 木桶笑道:“寨主你明知故问。” 穆桂英羞涩低头。 闻清照样呆愣愣的。杨宗保心中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耶律皓南笑道:“今日前来的确是来提亲的。提的是……”他转头,眼光扫至穆桂英却移开。 穆桂英有点慌。 “在下想娶穆姑娘的妹妹,穆柯寨的二小姐——穆闻清为妻。” 穆桂英的脸霎时苍白无血色。 第23章 答案 “在下想娶穆姑娘的妹妹,穆柯寨的二小姐——穆闻清为妻。”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其中以穆桂英变脸的速度与类型为最。 鸦雀无声的大厅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快速交替。 不对经,很不对劲。杨宗保眉头紧锁,他外面看上去还是冷静的,但内心早已疑窦丛生。他墨玉的眸子锁住闻清的脸,发现清儿不对劲。 单单对耶律皓南的话毫无反应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她的不正常,更别说从头到尾低着头没看席上任何一人,目无焦距,面无表情,行为僵硬。原以为是害羞什么的,现在看来他果然还是太蠢了。 大厅中呆滞的众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穆天王代表发问:“贤侄,伯父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你再说一遍。” 耶律皓南微微一笑道:“伯父您没听错我也没说错。侄儿的的确确说的是娶穆二小姐为妻。” “贤侄莫不是在开玩笑?” “婚姻大事岂容儿戏。娶穆二小姐为妻的确是侄儿的心愿。” 穆桂英愤恨的眼神如刀般射向他,耶律皓南恍若未觉,依旧笑容满面,带着尊敬和期待。 杨七娘轻声询问:“宗保怎么办?” 没等到答案,顺着杨宗保的目光看去。前后串联,杨七娘理所当然的发现闻清的不对劲。心中似乎有一个朦朦胧胧的想法,摸不着,看不见,猜不透。杨七娘所幸不理它,盯着事件的发展。 穆天王已经把目光放在他的两个女儿身上。这件破事,他做父亲的真不好处理。若说清儿抢自个儿姐夫,他第一个不相信。再说了,她最近不是和杨家的小子眉来眼去嘛,作为父亲他已经为她的亲亲闺女铺好路就等杨家小子一个答案了。而桂英?莫非小两口赌气,男方那妹妹当挡箭牌?等等,不对。耶律皓南,他改姓“耶律”!穆天王的眼神霎时犀利起来。 她望向两个女儿,可惜每一个理他。一个低头沉默,另一个则“痴痴”盯着耶律皓南,都不带眨的。 穆天王的额角抽了抽。桂英就算了,清儿是怎么回事?快拒绝啊,难不成你真要抢姐夫?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姐妹情感破裂兵刃相见神马的,这狗血戏码真心不待见。 耶律皓南道:“望伯父成全。” 杨五娘急道:“穆家的丫头怎么回事,快拒绝啊。” 杨七娘拍拍她的手:“莫急。穆寨主不会答应的。” 穆天王果然不负众望:“贤侄莫急,杨宗保乃是我穆柯寨的救命恩人,有事商榷,还请贤侄稍待。”不等耶律皓南的回答,他转立刻向杨家一众道:“杨公子,请告知答案。” 杨七娘和杨五娘喜出望外。 只听杨宗保站起身慢声道:“在下选……第二个。” 穆天王脸上笑开了花。 “宗保望娶清儿姑娘为妻。三媒六聘迎娶清儿过门,为我杨家媳妇。”原是想选降龙木,然后正式提亲,而不是以礼物的形式,这样是辱没他的感情,也是对清儿的不尊重。可惜,耶律皓南竟出来搅局,此人心机深沉,心狠狡诈,不好对付。现下只能快刀斩乱麻,不给他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 “好好好!”穆天王大笑三声:“就这么说定了。贤侄你看……” 耶律皓南没有丝毫的不满和尴尬及求亲不成的恼羞成怒,他笑道:“总要问问当事人的意思。你说对么,杨兄?” 他人阻止不及,耶律皓南直接问道:“闻清,你愿不愿嫁给我?” “贤侄。”穆天王警告,“小女已许配给天波府杨公子了!” 耶律皓南置若罔闻,等待闻清的答案。 穆桂英突然起身跑出去。心爱的男人对三番五次的别的女人求婚,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哪一个女人能受得了? “桂英!木铁木桶快去追!” “是。” 杨宗保反观耶律皓南,他脸色未变,笑吟吟等待着答案。他越沉静,越稳重,越无情;杨宗保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然而,这个时候容不得他多想。 “你愿意吗?” 闻清低头,身子颤抖哆嗦。 “清儿!”穆天王喊道。 闻清抬起头望进耶律皓南黑洞一般的眼。她定定的望着,仿佛被他迷住了一般。 耶律皓南的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再次发问:“你愿意吗?” 杨宗保瞧见,心中不安的感觉大幅度扩散,事情越发的不妙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喊道:“清儿!”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结一样,跳跃的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 闻清对着耶律皓南的眼眸,无意识地呢喃:“我……” 众人屏住呼吸。 “……愿意……” 晴天霹雳! 闻清双眼倏然恢复焦距,突地站起:“才怪。” 众人的心脏回归原处。 穆天王呼出一口气:“清儿,你不能吓你爹啊。” 杨宗保目光隐含担忧。闻清朝他安抚地笑笑。 “耶律皓南。”闻清道,“刘浩南。” 他玩味地笑:“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种程度果然不行,不过能反抗过去,穆闻清,你也不是什么善类。 两人对视,噼里啪啦火光直冒。 最后,耶律皓南先放弃,对穆天王道:“既然求亲不成,小侄就先行告退了。” “耶律皓南。”行至门口,闻清叫道,他闻言停下。 闻清直视他的背影,冰冷淡然道:“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非常危险。心狠手辣,同古今,善阴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耶律皓南弯弯嘴角,这是她从不与他接近的主要原因?那他也来说说好了:“你可知我总是避开你的原因?” 不相见,无交集是双方默认的,共同实施的。世间哪来那么多巧合! 闻清心神微动。 他朝着闻清笑道,只不过笑意不及眼底:“避开你的原因是因为——你——不存在。” 闻清看他,眼中如腊月飞雪,寒不见底,又似冰川雪寒,寒风凛冽,杀机隐现。 耶律皓南对着寒气四溢的闻清轻笑,那表情就像是对着无理取闹的小妹妹。 目送耶律皓南走远,闻清心想若是有一天她非杀了耶律皓南不可,核心理由一定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她回头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下。” 杨宗保想说些什么,终究放下手臂,什么也没做。他见到她的袖口处的斑斑血迹。清儿,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24章 婚事 避开你的原因是因为——你——不存在。 原因是你,不存在。 你不存在。 不存在。 “哐啷——”桌上茶具花瓶全被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闻清怒意难平,细口梅瓶、梳妆台、椅子凡是能砸的东西尽数跌落在地。 她双手撑在桌子上,切齿挤出四字:“耶、律、皓、南!” 心慌、害怕、怒气、不甘交织在一起,那涌动的复杂心情旁人怎能理会。她没注意到的是,小臂上死死缠绕的绿迅速向上沿去,转眼消失不见。 多久了,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激烈反应了。 耶律皓南,你果真很好。你好得很! “小姐。”轻吟的女声,伴随而来的是推门声。 “谁?” “小,小姐?”禅木被闻清突如其来的恶狠狠的眼神下个正着。不禁往后退两步,差点撞到门栏。她家小姐今日好不对劲。 从来没这么凶过。 闻清轻闭羽睫,敛住目中神采,冷漠地问:“什么事?” 禅木低头道:“寨主让您去大厅,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禅木细声细语道:“找小姐您去商量——婚事。” 闻清脸红了,不过是一刹间的时,转而她又问道:“好好的,怎么会商量婚事?” “就是,就是……寨主逼婚,让杨公子赶紧……”禅木摇头,“不,是现在就娶你。” 闻清语噎,哪有这样当父亲的。别人都拖着晚嫁,穆天王还逼婚,还是逼男方的婚!这让她在五省十八郡六十四寨面前如何立足,脸面何存?况且,穆桂英-单身依旧呢。 等等,她是不是忘记一些重要的事了。 “大小姐呢?回来了没?” 禅木摇摇头:“木桶木铁去追了,并未回来。” 闻清扶额。她发现自从杨宗保来了之后,头痛成了老客户,时不时光顾一番。 “走吧。”率先出门,走向大厅。她要去阻止穆天王的逼婚行为。 刚步入大门,就传来穆天王的大嗓门。 “怎么?我女儿哪点不好?” 杨宗保尽力解释:“清儿很好,可是国难当头,危急时刻,宗保怎能只顾自己一人儿女情长。事态紧急,降龙木……” “哎,早娶晚娶不都一样嘛。照你这么说,莫不是要等到辽贼灭亡才肯娶?” “我……” 穆天王打断他:“再说了,你去我的清儿武功医术阵法五行样样精通,天波府不是号称杨门女将,你们成了亲,清儿也好光明正大的帮你。桂英的阴阳五行同样是佼佼者,你们成亲后,她也能帮帮你啊。你看,你们杨家一下多出两元猛将。正所谓好事成双啊!” 原本持反对意见的杨七娘和杨五娘意志松动了。 大敌当前,他却在风花雪月。杨宗保眉头紧皱:“可是……” “哎呀,清儿,你来了。”穆天王笑着把闻清拉进门。 杨宗保话嘴边落了下来。他再不知趣,不能再心仪女子的面前说出“拒绝”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穆天王道:“你看,只要你答应。我们明日就举办婚礼,什么都不需你准备,放宽心,安心当新郎即可。” 穆天王接着道:“成亲后,你就可以带着清儿和降龙木一起回天波府,美人、宝物,全都是你的了。” 闻清翻白眼,她老爹的语气——真是让人不爽啊。像在贩卖物品,买一赠一。 杨宗保纠结中。杨七娘面临倒戈。杨五娘已经倒戈。 “对呀,宗保。左右不就是一天两的时间,早点把亲事办了,省的夜长梦多。”她是在提醒耶律皓南搅局的事。 杨五娘这么一说,杨七娘意动了。万一真的要有什么意外,哭爹喊娘,拜天告地也改变不了坏事件的发生。 况且,耶律皓南此举似在挑拨穆柯寨两姐妹的关系,同样也是在避免杨、穆两家联姻。降龙木的事绝对不能出意外。 不过,杨七娘是民主的,她尊重杨宗保的意见。她问道:“宗保,你是怎么想的?” 杨宗保有些混乱。即便两位婶娘和穆天王考虑的事情确确实实是好的,但燃眉之急之际,他实在是没有完整的心情开开心心地去成亲。虽然,他无比希望能和她…… “爹。” 穆天王反应迅速:“清儿,你快劝劝杨公子他……” 闻清抽嘴角。劝什么,摆明不想娶她了。虽说她理解杨宗保的想法,也支持他,但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 “爹,就按他说的办吧。” 穆天王愣了:“什么,清儿你……” “爹。”闻清劝导:“辽国虎视眈眈,我们同为汉人,大敌当前,将士们在前方拼死杀敌,我们这样总归不好。辽人如此对我们,我们应该一致对外。” 穆天王叹气,他何尝不知,只是耶律皓南一闹,桂英不知道跑哪去了。活了大把岁数,最重视的就是桂英与闻清两个丫头。一旦出了什么事,姐妹反目,后悔无用啊。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把她嫁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闻清道:“长幼有序。姐姐未嫁,我怎好越过。”她在穆天王耳边轻轻道:“姐姐不知所踪,我们办婚事会让外人怎么想?再说了,姐姐不在,我哪来的心思啊。” 穆天王看着她对穆桂英用“情”至深,欣慰地拍拍闻清的手。 闻清笑道:“我还希望在爹身边多待几年,爹不会是嫌弃我了吧?” 穆天王“哈哈”笑道:“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 “既然杨公子不愿,婚事觉延期吧。”穆天王道。 杨宗保道:“多谢岳父大人的理解。” “哈哈,你这小子!” 杨七娘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早日破掉天门阵,早日迎清儿过门。”她朝闻清调皮一笑。 闻清应景的脸红。 杨五娘道:“不如清儿和我们一同走吧。” 闻清想想,摇头拒绝:“不了。姐姐下落不明,没有回来。我担心她……” 杨七娘碰碰杨五娘的臂膀:“也好。你就在穆柯寨等我们宗保来娶。” 两人很配合地低头。 一番告别后,杨家一行人离开了穆柯寨。 降龙木,程刚,天门阵一定能破。 一番告别后,杨家一行人离开了穆柯寨。 降龙木,程刚,天门阵一定能破。 傍晚,出去找人的木桶木铁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是,跟丢了。话句话说: 穆桂英失踪了……下落不明…… 闻清愁上心头。 第25章 入梦 月上枝头,黑夜降临。 幽幽的烛火在不停地闪烁,跳动着微弱的光芒。 阴影之下,穆天王神色晦暗不明。紧锁的眉头,不停地捊须,昭示着他烦躁的心情。 “爹?”闻清叫道。 穆天王放下捊须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清儿,你来了?” “爹,您别担心,我明天就去找姐姐。您放宽心,姐姐不是孩子了,她肯定会明白因果事实的。我保证,您所担忧的绝对不会出现。” 穆天王道:“爹明白。只是不敢想象,刘皓南怎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年他伤了桂英的心就罢了,如今他回来,非但不改,还变本加厉。”他的手狠狠地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清儿啊,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和刘皓南——不,是耶律皓南……” 闻清打断他:“爹,我和他没有关系。顶多就是儿时见过几面,我们几乎从未说过话,三年来我也没见过他。怎么可能和他有牵扯?” 语气有点埋怨。穆天王也突觉自己说错话了,他的女儿他自己还不了解嘛。两姐妹自小感情好,别说男人了,玩具都不曾抢过一个。 妻子死得早,留下他们父女三人相依为命。幸而,桂英向来坚强能干,极有主意;清儿自从娘死后孤僻了一段时间,还离家出走过,但回来之后就变得乖巧懂事,谦和温柔。十几年过去了,一双女儿都这么大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别看下午,他逼婚逼嫁逼得紧,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 桂英,他更是心疼啊。 念叨着,大女儿为情所困,小女儿不久即将出嫁,一时之间,穆天王湿润了眼眶。 穆天王哄走了闻清,敷衍地答应她不会胡思乱想,会早睡早起。将她送走后,穆天王抚摸妻子的排位久久不语。 星夜闪烁,繁星闪耀。透心凉的清风吹淡闻清心中惆怅与烦躁。 她躺在床上,盖上绣着花骨缠枝的嫩绿被子,细细思索今日发生的事情。 一切发生的令人措手不及,耶律皓南的目的更是猜不透。 投靠辽人,为辽做事,为什么呢?耶律。萧太后是有多喜爱看重他,才会赐下大辽国姓。 尽管了解不深,但闻清看得出来,他对穆桂英的情愫不是假的。师出同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知根知底。 穆桂英是希夷老祖的徒弟,精通数术五行,奇门遁甲。如今耶律皓南投靠辽国,岂不如虎添翼,对宋氏杨家,天下百姓来说,岂不是雪上加霜。 天门阵,必然有所改变。单单以任道安一人之力便可蛊惑人心,邪气入体,刘皓南一去,杨家不知可有胜算。单凭程刚一人,估计有点悬。 闻清大脑迅速转动,试图从记忆中找出天门阵的弱点所在。 许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她就入梦了。 怎么又是这里? 闻清赤脚走在漫天黄沙飞舞,松软的土地上。依旧是一身睡时亵衣,披散的黑发如墨般光泽动人。她环抱双臂,漫无目的地走。 耳边类似机械的吵杂声“嗡嗡”响个不停。闭眼用心去倾听,什么也听不到。心慌了起来,什么事要发生,什么事要错过。恐慌让她使劲掐住双臂,十指紧扣在臂上。 遥望四周,神农柱没想往常那样的诡异。 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眨眼一瞬,周围景象竟化为灰尘消散了。天苍苍,地茫茫。 头部一阵绞痛,裂开一般。 闻清腿脚发软,后退两步。不过数十秒的时间,疼痛消失了。 脚下的触感不一样了,有些平滑、温热。 睁开眼,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是——现代! 二胖充斥的不再是黄沙飞舞的声音,而是汽车的“嘟嘟”声。那么的刺耳;那么的讨厌;那么的熟悉。两旁的人行道,人道树,商店,路灯…… 闻清热泪盈眶。 她,回来了?! 笑着哭出声来,悲喜交加。 可是,闻清渐渐发现这不过是个梦罢了。因为无论站在哪个位子都没有人看见她。 她慢吞吞地扫视附近。斜对面的一栋高楼上挂着大屏幕,放着新型的手机广告。接着,屏幕上显示了年月日及时间。 “八月八日……十四点四十四分四十秒……” 好熟悉。她见过,记忆中有过相似的画面。 等等——这是…… 闻清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穿越前的一幅幅画面在回放,最后定格在这里。 她记得,她当时在对面的街上。 闻清猛地转头。 果然在对面的街上看见一个穿着衬衫,牛仔裤的女人。 四十一秒。 四十二秒。 绿灯亮了。 她跑到了前头。 “不——回去!” 女子跑到了马路中央,一辆黑色货车突然冲出来。 时间定格在四十四秒。 女子满身鲜血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未死透。一切来得太快,所有人都呆呆站在原地。无人上来关心,哪怕是打救护车。那个女子可怜可悲地躺在路中央,口中涌出大量鲜血。 黑色货车向后退,紧接着,发动油门,从女子身上辗过去,不停不回头急速地开走了。 闻清能感受到,那司机一闪而过的狠辣狞笑。 可怖可恨可耻! 她仿佛能听到骨头碾碎的清脆,血肉的挤压声……车轮划过脖子时,那一声呜咽…… 然后,一个少年扑倒她的身上。 “姐姐……姐……” 闻清霎时泪流满面。 拳头死死的握紧,发出“嘎吱”响声。往日种种在眼前恢复,心头怒气滔天。她死命的盯住黑色货车消失的方向,粉嫩的唇被咬得鲜血淋漓,黝黑的眸子射出十万分狠厉的光芒。 她,好想将那人撕碎! 回过头来,看见被众人拉着不肯走的少年。她又化作满腔柔情,满目凄然的女子,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她想回去,对他的思念,从没有断过。 回去,回去,回去! 她真的好想回家。 第26章 谋动 孤山之巅,云烟缭绕。苍山碧莽,郁郁青青。 峰顶之上,一派烟尘飘渺,孤寂清冷。 靠近崖边,一个石桌,两个石凳,上方摆一盘黑白棋。黑檀木的棋盘,古朴神秘的气息油然来袭;黑白色的棋子,小巧冰凉的触感令人着迷。 金乌隐蔽在白云后,天上人间,离得如此之近。 一位着白袍的老人侧坐在矮石凳上,右手执黑子,左手执白子,一人对弈。他是不是捊须思考闭眸沉思,或喜笑颜开手下棋落。 透过云彩洒下的金光,仿若出尘的仙人。 他便是穆桂英与耶律皓南的师父——希夷老祖。 话说回来,自当日穆桂英跑出来后,本打算一人静静地呆着,平复一下情绪。可是,木桶、木铁一直跟着她,让她烦不胜烦。于是,一怒之下就甩了他们。现在想来,有点后悔。一句话也没带回去,爹和清儿还不知道有多担心呢。 不过,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了脸面,穆桂英就目前来说,是一点儿回去的*都没有。 她本原想四处走走,待心中渐好再回去。但,整件事情疑问颇多,几番思索之下,她决定去拜访她的师父——希夷老祖。一来是几年文件,颇是想念;二来,则是解答心中疑惑。 如是想着,她将手中的信鸽放飞,任它翱翔于蓝天之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红衣飞扬。穆桂英展抬头仰视高耸入云的险峻高山,展开了笑脸。 而那乳白的信鸽,在天际展翅翱翔,划出圆弧轨道。 清儿: 见字如唔。不告而别已有三日之久,当日种种今日想来犹若梦中。每每想起,心如绞割,疼痛难当。三年别离,今朝再叙,本以为苦尽甘来,春来冬去。耶律皓南与吾师出同门,投靠大辽,破却天门阵实属不易,如今怕是难上加难。清儿务须小心,小心,再小心。若是等得,可等为姐回来共同商议。 三日来,细想之下,突觉耶律皓南本性不应如此。细量之下,更觉迷雾重重。若要拨云见日,吾之师乃是解答谜题的最佳抉择。因此,吾决定上山请师父帮忙。 然而,当日所做,不过是耶律皓南一人之独角戏,妹妹无需介怀。至于为姐,自当照顾好自己,无需担忧。 勿念。 桂英字 远方,收到穆桂英来信得闻清终于松了口气。 高山之上,穆桂英踏上最后一步,离那老人不过数十步之遥。 “师父……” 声音虽轻,但绝对是能听见听见的程度。 老人状似未闻,仍然在下棋,是一切为无物。 穆桂英上前,再次喊道:“师父。”声音比上次大上一点,却还是带着颤抖。 希夷老祖依旧不理。 “师父!”这次坚定自信,比前两次打上许多,也不带颤音。 希夷老祖放下手中的棋子,看向她:“桂英。” “师父……不孝徒儿穆桂英拜见师父。”穆桂英跪了下来哽咽道。 希夷老祖面带慈爱地看着她,扶她起来:“起来吧。” 穆桂英眼眶湿热,接着希夷老祖的臂力站起来。 清风习习,吹散的是他们师徒间的说话声…… 辽国皇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略显沉闷,带着一丝闷热。 小太后在殿中来回踱步,越来越快,急速的脚步中声中隐含一丝不快。 马涂温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太后,您息怒……” “息怒,息怒,息什么怒!”是女端上来的茶被她狠狠地摔在死,清脆的响声听得马涂温心头直跳,健壮的身躯抖的跟筛糠一样。 “哀家怎么能不生气,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要你们动用一切手段力量阻止杨家得带降龙木。可是现在,你看看,杨宗保不仅得到了降龙木还娶了穆柯寨的人!杨穆联姻,因为你们,因为你们的愚蠢,使我大辽多了一个劲敌!你说,哀家怎能不气!” 马涂温身子伏得更低,刚想为自己辩驳两句,殿外却有人通告:“太后,耶律皓南求见。” 萧太后露出笑脸:“快请。” 话音刚落,耶律皓南就进了殿门。他行礼:“参见太后。” “快快请起。”萧太后虚扶了他一把,“怎么样?” 耶律皓南嘴角上挑,露出自傲的神情道:“已经办妥。” 萧太后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殿中,连日而来的阴沉被这笑声冲淡。 马涂温跪在一旁,不甘不愿,他插话:“办妥?哼,我听说穆闻清和杨宗保照样订了婚约,你的提亲计划不管用。” 耶律皓南淡淡一笑。明明没在看他,可马涂温就是就得此人的笑里夹杂着对他的嘲讽,不屑。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漠视他的态度,高傲的姿态无不令他火大。 马涂温起身欲想反击回去。刚抬起半个身子,萧太后一记冷眼扫来,惊得他冷汗淋漓。他低头,后退两步继续跪着。 仅仅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耶律皓南便不再注意。 “太后。”他说道,“如若想令计划实施顺利,还有一个条件必不可少。” “哦?是什么?” “辽宋停战。”耶律皓南说得云淡风轻,萧太后却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若想计划实施顺利,辽宋现在停战。” 萧太后敛住笑,锐利的凤眼如飞刀般射向他。耶律皓南不闪不避,任她瞧个够。 “太后,给我一个月,杨宗保和穆闻清这对鸳鸯我定将她拆散,并且永无复合的可能性。” 萧太后不想答应。现在的天门阵宋人无法可破,倘若乘胜追击下去……但万一,杨家的人找出了方法。虽说任道安表明,降龙木已经奈何不了他,可凡是总有例外。 “为何要一月之久?”萧太后坐在王座上,目光灼灼。 耶律皓南道:“与任道长合作将天门阵变成六煞天门阵需一月之久,而国师埋下的暗棋发动时间还需一月之久。” 食指敲打着金色扶手,一手指着脑袋,萧太后面露沉思。 耶律皓南继续道:“暗棋发挥得好,杨家势必士气大减。试想缺了主心骨的杨门成得了什么气候?” 萧太后猛然站起:“你是说……”见耶律皓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萧太后微抿的嘴角咧开了。 站在殿上耶律皓南同样微笑,只是过于的邪气。 第27章 改命 “好,好,好!”萧太后道:“待此事成功之后,哀家便封你为南院大王。” 耶律皓南喜怒不形于色,拱手谢道:“多谢太后。”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仿佛已经见到大宋兵败,大辽一举入侵的景象。 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马涂温的眼。曾几何时,他也是太后最得力的手下,最宠爱的臣子。将一腔热血负于萧太后,如今竟成了弃子。 他掩下心中的苦涩,注视着殿中神采飞扬的二人握紧了拳头。 云海苍茫,风声萧瑟。 在辽国,耶律皓南和萧太后商议好了计划,为接下来的“成功”做准备。而此时,穆桂英正好和希夷老祖叙旧完毕,并把连日来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望希夷老祖能为他解惑。 希夷老祖伫立在崖边,俯视崖下茫茫云海,飘渺的雾气缓缓道来:“桂英,你可知皓南的身份?” “身份?”穆桂英愣住,“师兄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 希夷老祖微微一叹:“十数年前,北汉国破,有一位皇孙逃出生天,流落民间。目睹国破家亡,被宋军逼得跳崖,落在崖底石城。虽然劫后余生,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他却受尽他的伯父,前朝的太子的百般折磨,受尽屈辱。自此,心中就有了‘恨’。后来,从崖底出来后,他拜老夫为师,习紫微斗数、术数易学。” 穆桂英闷闷答道:“师父说的前朝皇孙就是师兄。” “没错。”希夷老祖抬头仰望天际,任凭清风吹得胡子飘飘。轻叹口气:“唉,当年见到他时就只他心术不正,冷酷无情,心下可惜这可好苗子。原以为几年的在高山上修身养性,清心寡欲的生活为让他改变,如今想来,是老夫高估自己了。教他观星象,知晓天文地理,是愿他能心性通达,心思澄明,知晓天道循环,万物枯荣有序,命乃天定。却不料——误人子弟啊。” 耶律皓南现在想的是——改命。改自己的命,该大宋的命,该大辽的命。 知晓天命,逆天而为。 见希夷老祖这副样子,穆桂英心下内疚更加心疼:“师父,你别这么说。是师兄……” 希夷老祖知晓穆桂英要说什么,抬手打断:“为师明白。三年前把他赶下山,望其悔过自新,不料竟然变本加厉。为师知你与他情深,所以不忍告诉你。” 穆桂英涩涩道:“他现在叫‘耶律皓南’……” “哼,小子心机深沉。任道安几年前曾来拜访与为师探究‘天门阵’。此阵阴毒狠辣,为师不应,将他赶走,那小子倒是聪明,与任道安牵上线,共同研制出‘天门阵’。也是由于这个,为师才狠下心肠,把他小子逐出师门。” 穆桂英瞪大美眸。事实原来是这样! 她黯然失色,烟波无光,死气沉沉。 希夷老祖无奈叹息。 “桂英,你可知你的命数?” “徒儿……不知。” 希夷老祖拉起穆桂英的手,搬开握紧的拳头,指着她的手掌道:“汝之姻缘乃天定。” 红唇微启,心下如奔腾的巨浪翻涌不息,穆桂英颤抖地问:“是……谁?” “若为师没算错,应是杨家宗保无疑。” 穆桂英大惊:怎么会是他?自己的妹夫?! “师父,该不会是算错了吧?” 希夷老祖摆起脸色:“为师怎会骗你?” “他……他是……” “为师明白。只是,天命不可违。” “那,师兄他……?” “不是你。” 穆桂英身子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这……”清儿怎么办?杨宗保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掌心纹路缭乱,缭乱的让她害怕。 “师父,我不信天命。”穆桂英眼神坚定,凝视希夷老祖沧桑的脸缓缓道:“即便是命,我也要改命。师父你会帮我的,对吧?” “桂英你……”希夷老祖怔住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冤孽啊,冤孽……” “师父……”穆桂英哀求,“徒儿求你了。” “哎,果然“情”之一字最害人。你且起来吧。” “师父?” “为师……答应你了。” 穆桂英大喜,她跪了下来狠狠磕了三个响头:“谢谢师父。徒儿给师父添麻烦了,徒儿不孝,没能好好奉养师父还要师父操心。” “起来吧。” 穆桂英擦着湿润的眼眶起身。 希夷老祖望着崖边飘散的雾气久久不语。 穆柯寨 穆天王看着闻清刚送来的信,沉闷的心情终于放下了。 闻清在旁嬉笑道:“爹,这下您可以放宽心了吧。都说了姐姐不会有事的,她会照顾好自己。你不信,弄得多年的老毛病又犯了。” 穆天王呵呵道:“是是是,爹知道了。不是不知道她的行踪,有些担忧嘛。爹的身体爹自己知道,不会有事的,硬朗着呢,怎么着也要等抱到外孙在进棺材。” “您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好养着。” 穆天王笑着点头:“对了清儿,你姐姐现在行踪已明,你又什么打算?” 闻清懵懂表示不知:“什么打算?”她该有什么打算吗? “哎呀,杨宗保都走了几天了,也没捎个信。爹不是担忧吗?” 闻清噗嗤一笑道:“爹,您多虑了。您还怕他私吞降龙木,背信弃义不成?” “杨家小子的人品是信得过的。” “那您担忧什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爹和说啊,杨宗保算是一表人才,万一有不长眼的搅黄了亲事怎么办?” “爹。”闻清无奈,“您到底要我做什么?” “爹想着,桂英现在安全了,寨子里没事。你不如去汴京找杨宗保去培养培养感情,觉得如何?” 闻清挑眉,正想说话,穆天王先她一步不给拒绝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 “爹,你女儿我没答应呢。” 穆天王虎着张脸,严肃道:“我是你爹,听我的。去,收拾行李明天就出发……不,现在就走……啊,还是等两天,先把给亲家的礼物准备好。”他高高兴兴地说一大堆,闻清兴致缺缺地听着。 她扶额叹息,却没拒绝。 第28章 背弃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汴京,作为大宋国国都其繁华热闹程度自然不必细说。这次写得虽是江南钱塘西湖,但用来描绘开封的华美却也是相得益彰。 闻清放慢步伐和禅木一同走在街上。禅木四下观望,平时可看不到这么好的景致。穆柯寨虽是往来客流多但终究比不上繁华大城市。顶多只能算上一个小县城。汴京的人大多穿金戴银,绫罗绸缎随处可见。 比起禅木的一副“乡巴佬”姿态,闻清要淡定许多。面上平静,心中的震惊确实不少。一面细细打量琳琅满目的商品,星罗棋布的铺子;心下暗暗比对前世在博物馆看见的《清明上河图》上所诉的画面。 她犹记得在【五米多长的画卷里,共绘了五百五十多个各色人物,牛、骡、驴等牲畜五、六十匹,车、轿二十多辆,大小船只二十多艘。房屋、桥梁、城楼等各有特色】(百度),行人往来走走,其形态体貌特征各具其貌,令人叹为观止。 言归正传,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街道两旁的屋舍鳞次栉比,酒肆、茶社、客栈……珠宝、绸缎、玉器……除此之外,大到医馆药店,小到算命看相,熙熙攘攘,川流不息。骡子马车,人力物力应有尽有。 从现代都市而来,受过国际大都市的熏陶的闻清禁不住地咂舌:还一个繁华妖娆的汴梁城! “小姐。”欣赏完美景的禅木终于回过神来,“我们现在就要去天波府吗?” 闻清停息脚步,食指抵着下巴:“不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把爹给的礼物收拾一下,打理一番。明日一早再去拜会。”其实还没说出口的是,她总要打听打听杨宗保在不在,总不能一上门说:老娘是你们杨家未过门的孙媳妇!天波府不把她打出来才怪,如此一来,她穆闻清的脸也丢尽了。 唉,这到底什么什么事啊?找上门去说自己是来找未婚夫的。算了吧,她实在是做不来。 “小姐。”禅木道:“那边就有一家客栈。” 闻清顺着她的指尖望去,一个长方形的匾额上写“悦来客栈”四个大字。闻清嘴角抽搐:悦来客栈果然是古代第一连锁店。 她淡定地点头:“就这家吧。” 阳光下,那悦来客栈的牌匾泛着点点金色的光泽。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禅木冲着正在打算盘的掌柜道。 掌柜抬头一看,是两名孤身女子。看其衣料动作便知是一主一仆:“两位姑娘好,两间上房是吧,好嘞。” 禅木继续道:“再来一份饭菜,好吃就行。就在……”她看向闻清。 闻清笑笑:“随你吧。” 禅木笑开了,露出小虎牙:“就在大堂里。” “好嘞。”胖乎乎的掌柜吩咐伙计去准备,笑咪咪地看着闻清主仆二人:“听姑娘两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是来寻亲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小姐就是来找人的。” “不知二位姑娘要寻什么人?实不相瞒,我林大掌柜在这开封还是有几分人脉的,应是能够帮助两位小姐一点儿的。” 禅木笑嘻嘻道,神情颇为自豪:“不用,我们知道‘亲戚’的住处。不过还是谢谢掌柜了。” 林掌柜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用,不用。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禅木笑得更灿烂了,突然她有些神秘的问:“掌柜,我方才在街上一路走来,父老乡亲们全部都在说什么杨家杨宗保,这是怎么回事?” “噢,这个啊。两位是远方来的可能不清楚,据说天波府杨家的杨宗保带来了一件神器,破了辽狗的什么劳什子什么阵,逼得辽狗停战了。那杨家儿郎不过弱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成就果然虎父无犬子。” 禅木在为他们家的姑爷高兴:“是吗,是吗?那你说说……” 站在一侧的闻清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停战!耶律皓南,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和任道安两人联手天门阵有那么容易败吗? 不过短短几天,竟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和禅木日以继日地赶了三天的路,中途几乎没有停歇,也没去注意。 闻清纠结着,只听禅木问:“杨公子现下回来了吗?” “没呢,昨日传来的消息,估计明日班师回朝。” “听说啊。”他在禅木的耳边附声,“当今圣上很满意,欲将惠国公主许配给杨宗保……” “什么……!”禅木捂住自己失声尖叫的嘴巴,“你说得可当真?” 掌柜拍拍差点被吓出来的小心肝,擦擦头上的汗水:“在下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大家都在传呢。汴梁估计已经传遍了。” 禅木哭丧着脸:“小姐……”欲语还休,湿漉漉的大眼睛满是委屈。 这丫头。闻清轻笑,不知道的以为她才是“被抛弃”的人呢。 “掌柜,我们不在大厅吃了,你送到我们房里吧。” 说着,她拉着禅木上楼。 “小二,快去带路!”林掌柜喊道。 房间里,闻清捧着一碗白米饭吃着正香。桌上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悦来客栈的名字起得虽俗,但饭菜、客房、服务态度不错。 “小姐……”禅木跺跺脚,“你怎么会吃得下?” “饭菜算是可口,不错。” “我……我是说……那件事?” “哪件事?” “就……就是刚刚那件啊!” 闻清继续吃。 禅木快哭了。小姐,你都快被抛弃了啊! “姑……杨公子怎么这样啊……”背信弃义,过河拆桥,简直……简直不把我们穆柯寨放在眼里。 也没把我们小姐放在心上…… 第29章 疑惑 闻清把碗放在桌上,叹息。禅木一直念叨,再好的胃口也吃不下去。 “怎么办?带走了作为定亲信物的镇山之宝——降龙木还敢忘恩负义,欺侮我们穆柯寨没人了么!小姐!”禅木大声坚定道:“你别怕,我们立即启程回去请寨主来主持公道。” 闻清扶额:“谁告诉你外面传言是真的?” 禅木扭脸:“外面都传遍了。小姐,您不能自欺欺人!您不必担心,名门之后,将门之子,少年成名,文韬武略,英俊潇洒,功成名就的弱冠少年不好找,两只眼睛的男人还能不好找么!单凭他悔婚这一例来说,足以证明此人品格不行。小姐,我跟您说,嫁人啊跟娶妻一个道理,娶妻要娶贤,嫁夫呢也一样。娶妻不贤,家宅不宁。嫁夫没品,半辈遭殃。所以呀,杨宗保即便自身条件再好,小姐您都不能嫁,如此言而无信、卸磨杀驴、食言而肥的贪财好色之徒肯定不值得托付终身……” 禅木讲得口干舌燥,嘴巴干得要死,闻清却在一旁低低地笑,顿时不乐意了。她瞪着一双明眸亮丽的眼睛,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她正要为自己申诉,门外响起了毫不掩饰的笑声。 “哈哈……哈哈……”是个醇厚的男音。 闻清正色道:“快去请客人进来。” 禅木撅着嘴巴走了,她用力推开房门,年老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她瞪着眼前不请自来、不知非礼勿听为何物的陌生人用能挂油瓶般高的小嘴呱啦呱啦:“干什么?不知道非礼勿听、非礼勿闻、非礼勿看吗?” 满外穿着深蓝衣衫外披白色衣袍的男人依旧发出低沉的笑声,丝毫不在意禅木的无礼。富有磁性的笑声让禅木脸不禁一红,她立刻反应过来骂道:“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连做人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禅木。”闻清略带警告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她从屋内出来带着男子赔礼,“抱歉,这丫头给我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您大人有大量,还望勿与她计较。” 男子停住笑声,托腮沉思,似在思考闻清的话。几个眨眼后,他无辜问道:“在下若是不答应姑娘,与这个小丫头计较是否就没有大量了?” 闻清微愣,显然是没预料男子会这么说。 禅木的一张苹果脸气得红红的,瞪着男子的双眸里写着“谁稀罕你原谅”。 闻清打量着男子:莫约二十七、八岁,气质温和,笑容真诚,成熟,富有幽默感。一双黝黑的瞳孔里写满了笑意。虽不是太英俊,奈何气质出众,一看就晓得不是不同人。身上无杀伐之气,也无官宦子弟的虚与委蛇,不似奸佞之徒,颇有大家之风。 心思转了转,料到此人是在开玩笑,闻清也不拘礼:“的确。公子看起来不是一般人,都道男人肚里能撑船,禅木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 她就知道小姐会帮她。禅木高兴地“哼”了一声:“你要是和我计较还是不是男人啊?” 男子微笑,没有出现什么“我是不是男人你待会就知道”等一系列狗血句子,他道:“如此说来,在下是必须原谅这位……小姑娘。” “当然。你一个大男人和我计较这么多不是有失分寸,没有风范吗?再说了,是你先偷听我们说话。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如此,先谢过禅木姑娘给我悔过的机会了。” 闻清决定不给这丫头说话的机会了,实在太会找事了:“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在下夜观星象,得知有贵客远来乃同道中人,方再次等候。” 禅木小声嘀咕:“我家小姐可没希望你来。” “禅木。” 男子但笑不语。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程刚。” 程刚……这名字隐隐有些熟悉。心中疑虑,闻清面上不显:“程公子有何指教?” 程刚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来见见贵客。” 闻清轻笑:“程公子有事直说吧。先进来吧。” “请。” “禅木去沏壶茶来。” 禅木一个跺脚,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程公子可以直说了。”闻清道。 程刚问道:“姑娘可是穆柯寨的二小姐穆闻清?” 虽说是问句,但语气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闻清额角略微抽搐,她在汴京有名气? 许是闻清的表情过为怪异,程刚忍不住解释:“与杨公子在一起的杨排风乃是我的至交好友。因此我才可以得知姑娘的身份。” 闻清面无表情地看他。 “本是不确定的。可在听完禅木姑娘的一番豪言壮语之后五分可能就变成十分肯定了。” “所以公子此番是来……” 程刚接话道:“一是来与姑娘探讨探讨天门阵;二则是……”他轻笑一下:“为杨兄辩驳一番:他真的没有背信弃义,过河拆桥,坊间传闻不可信。” 闻清的脸颊有些发烫。她之所以没有制止住禅木的“豪言”,就是有一两分小心思在里面。她的确是相信他,无一丝怀疑。可是,明知杨宗保绝不是那样的人,但听见一下不好的话总归会生气。尤其是和别的女人牵扯在一起,还伴有“婚约”、“许配”等敏感字眼。何况,那个女人是皇室公主,身份高贵,不好对付…… 禅木的话无疑是帮她发泄了心中的气闷。闻清矜持道:“是吗?” “即是来了,不如由在下领着姑娘去拜见老太君吧。”程刚如是建议道。 闻清面露迟疑,贸然前去怕是不好。 程刚笑道:“佘老太君与众位夫人很想见见令他们家的宗保心心挂念的人。” 闻清讪讪笑。他这种透露着我与他们关系亲密的口气倒是让她记起了他是谁。 任道安之徒——程刚。弃暗投明、心怀苍生的程刚。 对于这个人,闻清很是敬佩。 于是,她开门见山:“程公子,听闻辽军投降是怎么回事?” 程刚侧头思索一番道:“三日前,我与杨元帅,杨兄带着降龙木共去天门阵。想预先查探,我们带着降龙木进去,一路相安无事,倒是把辽军杀得片甲不留。连续三日,辽军节节败退,我军步步紧逼,终于在昨日清晨,辽军投降并宣布停战。圣上,答应了。杨元帅他们还要处理军务,我就先赶回来了。 整件事情进行得无比顺利,却处处透着诡异。我和杨元帅表明,杨兄也赞同,可杨元帅硬是要一意孤行把军队撤回来。” 闻清大惊:“撤回来?!” “是,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阻止杨元帅撤军。” 闻清灵光一闪,似有什么豁然开朗。 “杨元帅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我想过。但我检查过,杨元帅并没有被天门阵迷惑本心。” 奇哉怪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六郎行军打仗多年,不可能会犯下“现在撤军”这种低级错误。难道只是一时脑袋发昏? “后来呢?” “其余的都很正常,好似那只是一个错觉。” 闻清低头不语,她在理清最近发生的事。 “还有一点……” “公子但说无妨。” “天门阵我关注多时,终于找到破绽可谓是非常不易。如今破了它,心中却总是觉得不对劲,好像真正的天门阵不应该仅仅如此。”若是天门阵比他破得要强十倍甚至百倍,那拯救天下黎明百姓这种机会就十分渺小了。真要如此,程刚认为他可以早早洗洗睡了。 他们有一样的感觉。天门阵闻清见识过,程刚说得破解不易,但并未难到“死”的境界,他明显还有余力。与耶律皓南联手的任道安怎么可能只有这种地步。 其中莫非有什么阴谋? 上一次她去的时候,天门阵能把她伤成重伤,现在……闻清实在是不想承认:单靠降龙木是不可能完全防御得住天门阵的邪气。 闻清咬紧下唇:“程公子,我欲再探一次天门阵。” 程刚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商量细节,各种可能。交谈之中,在得知闻清的五行阵法不弱时,程刚更是将她因为了知己。 一男一女热在火朝天的探讨。 “嘭——”,忽然门被踢开。禅木木着张脸冷冷道:“程公子,您的茶来了。” 她把茶壶放在桌上,随即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小姐,孤男寡女的怎能在一起呢,程公子快请回吧。” 程刚失笑,他把这小妮子得罪得紧了。望着面前绿莹莹的茶水——算了,他可不敢喝。 “穆姑娘,天色不早,在下就此告别。” “先生慢走。” “对了。”程刚突然想起来,“明日姑娘还是按原计划去拜访老太君的好,天门阵之事的确十万火急,但到如今这个地步一天是等得起的。” 闻清点点头:“我明白。” “那么,就此告辞。” “禅木送送先生。” “什么啊!我不去!” “你不听话?” “好了好了,去就去。”禅木头也不回的跑掉。 这丫头,怕她老爹,平时在穆柯寨里恭敬得不得了。一出来就原形毕露了。 第30章 相见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行人、小贩、商客络绎不绝。 趁着天色明亮,旁晚临近之前,闻清决定带着禅木在城中先游览一番,体验体验国都大城的生活。两个女子都是玩闹心性,不知不觉钱袋瘪了下去,手中再也放不下东西还有意犹未尽之感。 “小姐,找个地方歇歇脚吧。”禅木揉着酸痛的小腿,可怜兮兮道。 闻清左看右看,在左前方找到一件茶社:“就去那儿吧。” 茶社里,闻清将战利品放置一边,点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后,就放松了身体静静听着书生、大汉们谈论时事。 目前最受欢迎的话题莫过于杨家将大破天门,逼得辽人挂免战牌。 少年英雄、家国天下、将门虎子…… “虎父无犬子,这话说的真是太对了!看看杨家——三代虎将,护我大宋几十年。我说啊,只有有杨家将在一天,辽人就甭想越线!” “那是自然,杨家是什么?七位夫人个个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单说那杨八妹,单身独创天门阵,竟想到借雷电之力破除天门阵,再配以程军师的精囊妙计,神机妙算——辽军就这么败了。哈哈,简直是大快人心!” “是啊,二十多岁就是元帅!”(电视剧上,杨八妹如今二十五岁,杨宗保十九岁,穆桂英十九岁) “你们说,杨家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上头那位会怎么奖赏?” “不知道。不过大伙都在传——圣上欲将惠国公主许配给杨宗保,” “……听谁说的?” “不清楚,大伙儿都这么说。” “功成名就在身,金枝玉叶在旁。杨宗保发到咯!”一人酸溜溜地说道。 一人突然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么,据说,杨宗保为取得降龙木解救我大宋假意和穆柯寨的小姐订婚。” “是吗?多说说。” “听说,穆柯寨冥顽不灵,不顾天下苍生的危难死活不借出降龙木。谁知,穆家小姐看上了杨宗保非君不嫁,穆天王怎会放过这么好的女婿。于是,他就提出条件,只有杨宗保娶他家女儿就把降龙木给他。杨家儿郎被逼无奈只好同意了这桩亲事。” “如今圣上既然有意招杨宗保为驸马,这是就不成问题了。” “是啊,有圣上赐婚,即便是凶名在外的穆柯寨也得老老实实应着。” “我看难,穆柯寨本是皇族后裔,占山为王。一直不承认大宋,他们想拿下大宋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放屁,草寇之辈也想染指我大宋。” “辽国,穆柯寨结盟共同对抗大宋,后果不堪设想啊。”这名男子说得煞有其事,言之凿凿。好似穆柯寨已经和大辽狼狈为奸了。 禅木气得满脸涨红:“放……放屁!胡说八道!”她年纪小,骂来骂去就这么两句话。 明明是杨宗保厚着脸皮求娶……额,好像不对。是寨主把小姐作为礼物……呀呀,不对!反正,反正事实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闻清按住欲要起身去理论的禅木。喝着茶水,幽幽道:“你做什么?” “去找他们理论!不知从那听来的闲言碎语竟敢这么污蔑小姐你。” “算了。嘴长在人家身上,你解释了也没有。他们会信么?” “可……可是……” 闻清掏出一块碎银:“走吧。” “去,去哪?” “打包回去。” 禅木吓得跳起来:“小姐别激动。当心伤了身子。” 闻清快步走在大街上,步速接近于小跑。许是奔走得过急不小心撞了人。闻清把地上的姑娘扶起道歉。在错身之际,她飞快地在那姑娘耳边说:“盯着他。” 那名姑娘朝她一笑,似是不在意的走了。 回到客栈,禅木发下她家小姐真的在打包行李。她有些踌躇。她虽讨厌外人的说三道四,但没想过一走了之。等杨公子回来解释一下就行了。 没想到小姐会气得直接走人。 禅木欲上前劝告,却见闻清利用地上的尘土在地上画了几个字。接着,闻清把茶壶“嘭——”的一声摔碎,茶水掩盖住地上的字迹。 地上的字模糊不清了。禅木在连着水渍在刚刚有字的那块踩了两下。 门外立即有人问:“客官,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茶壶摔碎了。你等一下再来收拾。” 门外应了一声。 “小姐。” “禅木把行礼收好,现在就走。” 门外的店小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走了。 闻清和禅木果真毫不留恋的走了。 次日,程刚踏进空无一人的客房,四下扫视。摸摸地上的痕迹微微皱眉。随后,穿着黑色靴子的脚一抹,痕迹消失的一干二净。 闻清写的字是:有人监视。 程刚看见的是禅木画的是一幅画,很抽象的图。很淡,很难看,似是无意弄出的。 两条清浅的弧线,中间有一枚大大的铜钱,几乎盖住了弧线。 耶律皓南啊,耶律皓南。你可真是无孔不入。 话说闻清真的走了吗?当然没有。没弄清楚她该死的前姐夫的目的,哪能这么轻易的就走。 她去了天门阵。也没有特意摆脱后面的追踪,然后在路上她遇见了班师回朝的杨八妹和……杨宗保。 巧的是,她遇上了“百年一遇”,没遇过就不算来过古代的打劫和调戏戏码。 “此路是我看,此树是我栽。想要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和美人!” 连夜赶路,离汴京远得很,治安自然是差了点。 与闻清共同被抢的还有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书生逞英雄:“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强抢民女。” 前头密密麻麻三十几人,书生也不胆怯,把闻清和禅木护在身后,俨然一副护花使者的姿态。 强盗头子猥琐笑:“兄弟们,搜光他们的钱财。把女人卖了,男人带回去。” 书生愣了。不是把女人带回去,男人杀了吗? 一群强盗蜂拥而上,书生撩起宽袖去反击。 刚走前一步,自后面开始,三十几名强盗突然一个接着一个的哎呦叫唤,趴在地上。 一群人的趴下露出了后方。只见一位身穿银色盔甲披着银色披风的将军大步走来,略微刺眼的阳光射在他的盔甲上反射出一片白光。 冲在最前面的强盗头子感觉一片眩晕,痴痴地看。俊朗的将军路过他,目不斜视地给了强盗头子一拳。强盗头子立刻痛呼,翻倒在地。 将军一双剑眉下的星眸自始至终都没有转换过视线。 他走到那名少女面前,握住她的柔荑:“清儿,你没事吧。” 后面赶来的杨八妹见着这幅情景,肃穆的脸上凝出一丝笑意。 第31章 阳光透过层层树叶见缝j□j,投在杨宗保的银色盔甲上折射出晶亮的光晕。令人炫目。尤其,他深邃的眼睛中只有自己的存在。 闻清觉得自己定是偶感风寒,不然怎会头脑眩晕起来。仿佛喝了一坛陈年佳酿,醉醺醺的。她微微向后退一步,杨宗保抓着她的手连带着向后。 闻清抬眼欲开口让她放开自己的手,可当她望进沉如星海的瞳孔中时,却木讷的说不出话,呆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没了反应。 好在这令她尴尬的瞬间并没有持续多久。躺在黑色土地上的强盗头子哎哎呦呦的叫的不停,还越来越大声。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 闻清的注意力被吸走,把视线转移到强盗头子身上。杨宗保不满,抓着她的手微微使力握的更紧。力气逐渐增大,闻清虽感觉不到痛感,但总归有些不舒服——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用力把两只手挣脱而出,杨宗保依她。她的手垂直身体两侧,在她行走之前,杨宗保抢先抓住闻清的手。这下又变成了牵手。 忽略闻清的点点不乐意,杨宗保拉着她向前。再次路过强盗头子,一拳出击。杨宗保淡定的将颤巍巍站起的人重新打倒在地。这一次,那名强盗再也没站起来。 闻清抽抽嘴角。脸部受伤竟然能够变成半身不遂,杨宗保的功夫是有多强啊! 杨宗保和闻清在前面走着,禅木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八姑姑。” 被这清越的声线拉回神。闻清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一个很美丽、很有气质的人。面色无情,似是一个冷淡的女人。 听杨宗保叫她八姑姑,那她应该是杨八妹——杨延琪了。 此时,杨八妹正从棕红色的骏马上下来。动作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带有一丝别样的美感。闻清自认自己的马术不错,但比起杨八妹来,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杨八妹道:“宗保。”她一个转身,上有“杨”字的披风甩出一个好看弧度。“这位便是你提起的穆闻清穆姑娘吧。” “是。” 杨八妹细细瞧了他,微笑道:“穆姑娘。” 闻清立刻反应:“杨……” 杨八妹打断他:“你既是宗保的未婚妻子就和他一般,称呼我为‘八姑姑’吧。” 闻清脸颊有些发烫。她从善如流,低头掩下面上的红润,呐呐道:“八姑姑”。 杨宗保开心得喜上眉梢。 杨八妹把她的神情收入眼底,感觉好笑。 禅木给在他们身后,一时有些郁闷。其实吧,她好像代他们家小姐上去质问一番:京城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这不仅事关闻清和杨宗保两人,还牵扯到穆柯寨。原本是没那么严重的,可是,流言应经把穆柯寨拽到宋室的对里面了。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万一大宋皇帝听信谗言,真的以为穆柯寨有野心妄想取而代之,那可就不是一般的糟糕。况且,耶律皓南前不久提过亲,同时和穆桂英不清不楚,说不出道不明的关系。若是传出去,这使原本关系就如履薄冰的大宋和穆柯寨变得更不好了。 不可否认,耶律皓南这招棋下的秒啊。 流言惑人心。只要是上位者都很忌讳,同样也很喜欢。 耶律皓南在挑拨穆柯寨和大宋的关系。说不定,宋真宗真的会下旨,避免两家的结亲。若杨宗保非要非要娶她,说不准会按上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毕竟,杨家有先例。即便他们在怎么忠心耿耿,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帝王的心中绝对不可能完全信任。如果信了,耶律皓南就准备让宋真宗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同时和将门杨家及赐有大辽皇姓“耶律”的人纠缠不清的穆柯寨无疑是最好的刀刃。 初见到其它杨家人,闻清有些拘谨。杨宗保倒是在乎,依旧傻呵呵的没心没肺的笑着。有多灿烂有多灿烂。 随意交谈了几句,双方互相在对方心中留下不错的映像。 杨八妹道:“那我先行一步,宗保你……随后跟来。” 杨宗保感激道:“多谢八姑姑。” 满身风华的杨八妹潇洒离去。 闻清和杨宗保来到一棵树底下,预备交谈。 禅木为避嫌坐在路边的大石子上。奇怪的是“英雄救美没救成”的书生也没有走。 禅木不禁心生好奇与警惕:“强盗已经全军覆没了,这一路不会再有人打劫了。你怎么还没走呀?” 书生柔弱的脸上闪过笑意,快的让人看不清。他靠近禅木的红润小脸,嘻嘻道:“我见妹妹一人坐在这儿好生寂寞,遂毛遂自荐来陪你。” 禅木脸上生气羞愤的薄红,正准备大声骂道“谁要你陪啊,登徒子”……这等话。 谁知,书生不知羞的将手笼在禅木的肩上。 禅木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哎呀呀,禅木啊。人家才离开多久,你就不记得我了?” 禅木的眼珠子这下真要掉出来了。她用手指着书生咿咿呀呀半天也没有说出句话来…… 参天的古木树下,杨宗保轻触闻清的脸颊,带薄茧的手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缓缓游移,细细摩搓。从额间至下巴,杨宗保看了好几遍。他明明已将这张娇俏的面容描绘在心底,刻下烙印,深深放在心的中央。可却为什么依旧如此想念。想念的在先前听见她的声音以为是恍惚中的错觉。 与八姑姑说了一声,便走了另一条路,边马不停蹄地赶来。三十几人围攻三人,其中两人还不会武功。那日在穆柯山闻清被马涂温包围,差点丧命的不妙感觉出现,一不小心就下了重手。 日日夜夜告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生为男儿,生在杨家,自己的抉择不会错。但是偶尔一人也会想,倘若那日他听了穆天王的建议,在第二天与他的清儿成亲……思念会不会减少…… 思念泛滥成灾。他倏然拥紧闻清,抱住她……鼻尖细嗅她发间的清香,脸颊轻轻蹭着。 第32章 (捉虫) 思念泛滥成灾。他倏然拥紧闻清,抱住她……鼻尖细嗅她发间的清香,脸颊轻轻蹭着。 半天,杨宗保放开闻清问道:“清儿,你最近怎么样?” 闻清叹气一声,将他离开穆柯寨这几天的所听、所闻、所感讲与他听。 当她讲到汴京的流言的时候,杨宗保紧张的握住她的手。闻清拍拍他:“放心,我信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杨宗保的心中无比甜腻。 “如此说来,汴京的各种流言对你和穆柯寨不利的流言是耶律皓南的杰作。” 闻清凝神思考下,歪头道:“除了他,我想不出会有其他人。或者……是你的那位公主?” 杨宗保无奈,说了相信,心下还是介意啊。他如是感叹。不过,对于这种吃醋行为,杨宗保心下欢喜的很。他道:“我从未见过惠国公主一面。” 闻清笑笑。她只是随便一问,开个玩笑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穆柯寨与大宋嫌少来往,除了耶律皓南,我想不出会有其他人这么干。” 杨宗保靠着闻清,他道:“你放心。我们之间的事早就向太君禀明了。娘和各位婶娘们不会听信外面的谗言。告诉我,怎么突然从汴京跑出来了?嗯?” 酥酥麻麻的感觉升起。杨宗保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上挑的尾音更是让她身子发颤。 忍住迷糊的感觉,闻清竭力清醒道:“我和禅木孤身二人在开封。上有皇室宗族,暗有耶律皓南;防不胜防,万一不小心被暗算就坏了。其次,听程先生说了天门阵的怪异之处,我就想再去看看。任道安和耶律皓南联手布置的天门阵绝对不会仅有这样的实力。”还有,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奇怪,不知是不是那次手上的后遗症,所以要再去探查一番。 谈到天门阵的怪异之处,杨宗保也皱眉。他不通阵法,所以不知事实应当是怎样,但从程刚和清儿的嘴里描述,也能想象出他的厉害。这种邪门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对了。”闻清突然想起,“耶律皓南可有杀人为天门阵血祭。” 杨宗保的脸一下子凝重起来:“杀、人、血、祭!怎么我杨家将士们的血还不够他祭拜天门阵么!” “听我说。”闻清也严肃起来,“暗中派人紧紧盯着他。我曾今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月圆之日,找起九十六名幼童将他们放在‘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每隔一个时辰杀掉每门的一名。十二个时辰后,耶律皓南就会练成六煞天门阵,在到那时想要破除天门阵更是难上加难。最起码我们现在没有办法。” 杨宗保神色霎时愣了下去。他来回踱步,之后他凝重道:“好,按你说的去做。我们现在就去找八姑姑,向她说明这件事。” 两人没了心思再继续谈下去,随即出来。 禅木道:“小姐,你们谈完了?” “嗯。宗保,我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去天门阵……我是一定要去的。” 杨宗保沉吟一下,答应:“我与你同去。” 闻清本想拒绝,但细想一下,杨宗保去了也好,就答应了。 他们快马加鞭赶上杨八妹把闻清的顾虑说了。果不其然,气氛一下子沉重了。杨八妹的浅淡笑意变得肃穆。 “你们两人单独去不行。这样吧,你们带着一小队人马去探查。” 闻清道:“安全起见,还望请别将这事告知他人,以免泄露消息。让耶律皓南狗急跳墙。” 杨八妹思索一下答应了。 杨宗保道:“即然这样,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赶回天门阵。” 闻清一边上马一边对着禅木道:“禅木,你跟着檀香。”说完调转马头,与杨宗保奔驰而去。 禅木连应声的时间都没有,就见一片尘土飞扬,两人身影已在百米之外。 就算是私奔也不用这么急吧。 书生,也就是檀香暗自咬牙:“什么嘛,原来早就认出来了。我说面对强盗的时候怎么一动不动,异常的淡定。” 见檀香一副郁闷的样子,禅木总算气顺了些,她嘻嘻笑道:“走吧,檀公子。” 檀香摸摸鼻子。一言不发的跟着走了。 杨八妹也不在乎对中多了两人,给了他们两匹马就宣布继续前进。 天波府,她好久没回来了。 太君、各位嫂嫂、排风……她很是想念。 辽国皇宫 耶律皓南对着地盘撒了一把棋子。黑白玉色交错分明,焕发奇异的美。 他自喉咙间发出一声低沉的笑意。 任道安道:“贤侄,何事如此高兴?”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招好棋,却不知该怎么下,应不应该下。” “想落就落,输了,扳回来便是。贤侄何时如此优柔寡断?” “……无。一时陷入迷障罢了。”他把玩自己的手掌,似要从中看出多花来。 掌纹中似乎多了一条叉出来。分外……可爱……分外……糟心…… 他突然大步而起来到书桌,摊开一卷白纸,磨墨,提笔在雪白光滑的宣纸上写下: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是诸葛亮的《出师表》! 而后,又摊开一卷白纸,急如闪电的写下另一篇: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这次是李白的《将进酒》。 任道安双手背后,漫步走来。将“本末倒置”的纸张翻转过来,品鉴一下。来了句:“字写得不错。”可他却把墨迹还没干透的宣纸死得粉碎。 耶律皓南笑着,任他死的干净。碎纸如雪花一般飞下。落在他的肩头上,案桌上,砚台里。 任道安冷哼一声:“哼,我不管你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管你心里想什么。总之,定下来的计划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更改。” “呵呵,前辈想到哪里去了。晚辈不过昨晚多读了两本书,闲暇之时消遣罢了。” “哼,如此最好。” 任道安踏出大门,留给耶律皓南一个高傲的背影。 耶律皓南满不在意的笑。嘴角越裂越大。 他重新取过宣纸,将案桌扫个干净。取比有重新写下一篇诗赋: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 是司马相如为陈皇后写下的《长门赋》。 耶律皓南思索片刻,摸摸脑袋。提笔再次书写: 序曰: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闻之,亦自缢于庭树。时人伤之,为诗云尔。 ............ 此乃《孔雀东南飞》。 耶律皓南交给过来把宣纸送走,还附带了一封信,上面写着:疼否?怨否?惨否?寒否?冷否?祝愿。 还在赶路的闻清和杨宗保被突如其来的一支箭吓了一跳。 四周观望,确定没有埋伏和陷进之后,闻清把箭取下。打开这成一团的纸,看见这首词赋时愣了一下,再打开耶律皓南给的信:疼否?怨否?惨否?寒否?冷否?祝愿。 冷色霎时变得铁青。尼玛这是在警告她还是通知她,她的未来要么被杨宗保抛弃成为怨妇,要么被杨家人所“虐待”! 祝愿,祝愿个屁!抛弃,你才被抛弃! 她吹了一声口哨,一只信鸽飞来。唰唰几笔,将耶律皓南的行为添油加醋,狠狠批评,自己在狠狠哭诉。完成后,将信鸽放飞…… 见着闻清脸色铁青。杨宗保也不敢为两章大宣纸上和信上写了什么。只是他不明所以:清儿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闻清瞪了杨宗保几眼,蓦地她拍了自己一下。她忍不住爆粗口:靠,耶律皓南,你有种! 树林不远处,一个黑衣人盯着驶向天际的信鸽追了出去。期间黑衣人也放出了一只。 远在辽国的耶律皓南看着手上的细小纸条,低笑。 纸条上也没写什么,不过是阐述了穆桂英的事而已——譬如,她在哪。 第33章 诉请 “耶律皓南。”不知何时,任道安走了进来,穿着灰色道袍。灰白相间的头发用玉冠束起,却斜歪在一侧带着许些丝丝凌乱。同样泛灰的睫毛下是一双浓重的黑眼圈,让人禁不住怀疑他几日没睡或者上一次休憩是在什么时候。他双手背负在身后,平静到毫无波澜的境地。那双淡然无波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倒影,似乎在他面前的是一片虚无。 站在案桌前的耶律皓南并不介意任道安近似无礼的举动。按辈分上来说,任道安的确有无视他的资历和权利;可是若是论实力……算了,不谈也罢。 耶律皓南不动神色,浅笑问:“前辈登门想必定有要事相商。只是皓南不知何时竟会困扰前辈至此?” 任道安的那双寡淡至极致的眸子依然没有波动,他轻启发白的嘴唇,声音是与往常的疯狂不一样的低沉:“老夫确有一事困扰多时,普天之下非贤侄而不能解。” “前辈说笑。”耶律皓南的喉咙里发出低笑,“您都无法解决,皓南不过一介平头布衣又有何能耐?” 任道安不屑与他扯东扯西,东拉西扯。但想从耶律竖子的口中的得到答案少不得要费些功夫。古井无波的眼神触及他,僵硬的嘴角硬是拉出一丝牵强的笑意:笑得令人发颤,“棋子埋下多时,为何还在停滞不前?万一错过了时机——未来的南院大王,你准备如何请罪?”话已至此,语气中早已掺杂嘲讽之意。 南院大王?他们心知肚明。 两人心照不宣的假笑一下。 萧太后在利用他们,他们何尝不是在利用萧太后完成他们的野心?互利互惠,只不过隔着一层肚皮谁也没挑破罢了。 就以任道安而言,萧太后最近对他的冷落冷淡他怎会不知?重用耶律皓南他又怎会不晓?不过是不在意而已。相较于耶律皓南的野心——复国;任道安的目的就简单得多——天门阵。 没错,就是天门阵。说什么为权为势那是屁话。他任道安怎会看上这种俗不可耐的俗世秽物。金钱、权势、女人在他的眼里不过浮云蝼蚁,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天门阵。 此阵耗费他毕生心血,前半辈子加下半辈子的一半都在为它呕心沥血;任道安的愿望很简单,有生之年让天门阵成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天下第一阵!哪怕他为此受尽千夫指也要一意孤行!更遑论祸及天下百姓之根本,万物生灵之福泽! 呵呵,这——与他任道安有何关系? 任道安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平台。萧太后的支持及赏识让他喜不自胜,因此哪怕攻宋他也没意见。正好他也需要人来试阵! 天波府杨家的阻扰让他兴奋的同时不免担忧。此刻有更快更简洁更有力的方法对付杨门,可耶律皓南非但不动手,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这令他十分的恼火。 “前辈莫急。”耶律皓南抚着鬓角,悠悠道:“今晚就行动。必不会让太后久候。” 任道安冷哼道:“如此最好。”说罢,便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那背影孤傲张扬的不可一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耶律皓南注视他的影子,随后发出狞笑。 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真是令人恼火……让他回忆起不好的事了呢……淡去眼中的杀机,耶律皓南从书案上的一方木盒子里捻起一根泛着黑青的竹笛。他发白的之间在竹笛的诡异纹路上以极慢极细致的动作抚摸,仿佛对待自己的情人一般爱恋、用心、深情…… 时间飞快流逝,艳丽的骄阳缓缓西沉,圆圆的玉盘东升……沉静的黑夜来临,带着无数星辰与玉兔一同装点人间……黑色笼罩下的一片密林中有一处跳跃着火光。 跳跃的火星不停的四溅,一旁俊朗帅气的男人用手中的树枝时不时地挑着,让篝火变得更大,温度更加的灼人,火焰更加的绚烂。山野中,夏日夜间的温度还是相当低的,杨宗保见着只离他他两步之遥的娇俏少女抱着双膝靠在树旁的萎靡样不由得担心:“还是冷吗?”说着,伸手将银色的披风解下走到树下盖在闻清的身上。 披风非常的大,杨宗保自她的脖子后面绕了一圈竟再能裹半边。披风很长,拖在地上,盖着了闻清周围一圈。 杨宗保将她裹得紧紧动弹不得,像个蚕茧。而后,未等迟钝的她反应过来,骨节分明的大章自她的腰后穿过来到前侧。他微微用力,闻清整个人就倒在他的怀中。 闻清呆愣一下,没想到杨宗保会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挣扎两下,发现裹得跟茧一样的身躯无法挣脱,反倒让杨宗保吃到更多的豆腐。她压下心中的羞涩与尴尬,索性不去管他,理所当然的在他怀中寻个更舒适的位子开始闭目养神。 宽厚的大掌紧搂她的腰部,右腰一侧的肌肤滚烫起来。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五指下的肌肤即便是隔着衣物也无法阻挡杨宗保手上的热度。 灼热,似要烧起来,将她烫伤…… 闻清努力让自己忽略他,尽量提高脸皮的厚度,免得发红。幸好,她的脸颊埋在他的胸膛中,量他在怎么火眼晶晶也看不见…… 杨宗保可没闻清的花花心思。他的下颚抵着她的秀发,闻着散发而来的清香。一只手扣住她的细腰,在腰侧来回轻抚;另一只手在她的发侧轻柔抚着,极尽温柔……他瑰色的唇细细磨搓轻吻她的发顶,闭上双眼轻叹口气。 感到闻清的不适应,他拉开两人的距离。脸轻易至下方,靠近她的耳边,情人般的耳语:“清儿……” 闻清不适地动了两下,听着杨宗保话语中的沙哑音色,一时之间怔住了。 “清儿……”杨宗保低低喊着她的名字,“你可知,在穆柯寨……我听见你爹要把你许配给我,我是多么的欢喜……” 闻清脸颊红透,把头埋得更低。 杨宗保也不等她的回应,自顾自的说着,势要把自己的情愫诉说完毕。 “可是我想……想三书六聘,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进门,而不是像你爹说的作为道谢的礼物委屈的嫁给我。你可知,那日你沉默着不说话,我有多么忐忑,多么着急……生怕你中了耶律皓南的诡计答应了他。 清儿,我一直想问,但又不敢问;我一直等你说出口,但你却从来不给我回应……我甚至……甚至不知道这桩婚事……你,是不是愿意的?”他艰难的把这句说完,很怕听见他心仪女子跟他不是含着一样的心意,害怕她的嘴里突然冒出“我是不愿的”这几个字。 闻清咬着自己的红唇,继续听着杨宗保的倾诉。 “我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在穆柯寨你的相帮,被诬陷偷了降龙木时你的信任,比武招亲时的无奈和……”他忽然紧贴她的耳朵,嘴唇一动就会触碰到她的耳垂,“你的……相救……” 他记得那时的心动和抉择的痛苦,喜悦和对抗敌人是的担忧。杨宗保觉得,此生再也无人可如闻清一样进入他的心扉,那么深,那么令人心动,那么难以忘却…… 闻清颤抖一下,杨宗保拥紧他,将她死死抱在怀中,不让她有一丝一毫挣脱开的可能性。这是闻清第一次见到杨宗保的强势。无法拒绝的,无法闪躲的。他轻碰她光洁的额头,细抚她的柳眉,纤长的眼睫,红润的双颊,最后落在娇艳欲滴的红唇上……沿着唇形纹路,指腹停靠在上面并描绘的别样用心…… 渐渐的,杨宗保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强力压下心中蔓延的“火气”,轻吻她的鬓角,挑起她的一丝乌发,绕着手指缠绕,一圈一圈……仿佛再也无法分离。 “可是……我很生气,清儿……我真的很生气。最近你身上发生的不寻常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信我的那天。你可知我有多担心、无奈、害怕?” 他握紧她的手腕,很细、很滑、很脆弱,似乎一个用力就能掐断。杨宗保拉起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白皙的柔荑在篝火的照耀下,泛起一片光泽。 “在穆柯山上,你受到辽人的偷袭。交锋期间,你的右手突然握不住兵器——在战场上遗失兵器的危险你是明白的,当初我的害怕恐惧你可了解……” 杨宗保一字一句,一句一声,沙哑而富有磁性的悦耳声音低诉他的情,他的爱,他的惧……他们一路相携而来的点点滴滴。饶是一个不相干的人都会被他打动,何况是对他同样有情的闻清呢。她以为他是知晓的,想不到未说一句表明心意的话竟会让他不安成这样。 这样的杨宗保是她从未见过的。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相思滋味绝实不好受,但千百年间为何人人都爱相思? 情爱一词是亘古就存在的,存在既有真理。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描写情爱的诗句何其多,从远至今一直是人类的主旋律。 此时,闻清的心是甜蜜的,她想,此刻算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之一了。 二人相拥着,又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才睡下。背倚大树,以天为被,地为床,与心悦之人在一起,这样的境况下,就算是在寒冬腊月也是热乎的吧! 星辰忽闪忽亮,忽明忽暗。早已睡熟的两人并不知晓,可是,在那直入云霄的高山之巅上,希夷老祖掐着手指,不厌其烦地算着一边又一遍……算来算去,他眉间深深的皱纹依旧还在,没消下去半分。 最终,他无法可施,只得放弃,遂进屋歇息。 穆桂英已经在另一件屋子里睡着了,改命消耗了她极大的精力,再加上连日以来的各种心力交瘁,身子早已不堪重负。她呼吸平稳,睡得很熟。希夷老祖见她正正常常,也就回屋了。 闻清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却也极为安稳。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一个冰冷无起伏的机械声:“玩家:闻清(穆闻清)‘夫君拯救计划’开始启动。” 之后,她就陷入了深度沉睡。这个声音像是不存在一般,闻清只觉得她在做梦。至于做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在森林的另一边,耶律皓南吹着泛着诡异黑青色的竹笛,冷风阵阵,吹的人透骨冰凉。竹笛的声音特别难听,惊得周围树上的鸟儿尽数搬家,飞向四周,寻向另一片天空。 靠在杨宗保肩上,正在熟睡中的闻清突然睁开双眼,泛着森然绿光。随即又阖上。笛声持续了半响,耶律皓南透过树林凝视远方,露出诡异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终究不可避免的人物崩坏……终究不可避免乱改剧情……不对,是没有剧情。 此文已向狗血进发无法回头……作者在此面壁死过…… 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不再费心起章节名…… 最后,忘记系统的请重温第一章~ 第34章 落差 翌日,趁着杨宗保在发号施令,闻清再一次踏上一片土地。 上次与檀木来时,仅是寸草不生,石岩□。如今,泥土都已经变了颜色,天门阵的邪气果然厉害如斯。 原本可见的阵型,现在全被黑茫茫的厌恶遮蔽起来。 闻清拉开袖子,就见黑色的无实物的雾气缠绕他的手臂,绕了几个圈后,仿佛找到了入口,疯一般的涌进。 闻清面色淡淡,冷静的看着自己身体发疯了一般吸收。就这么静静站着,静静等着,不阻止。 “哼,耶律皓南你和任道安联手将天门阵的邪气打入我体内以便控制于于我,以为我不知道吗?”闻清的嘴角凝出一丝冷笑,“看看是你们胜还是我赢!” 穆柯寨那几日若她在不怀疑就真的是傻子了。 天门阵的最大一个害处就是蛊惑人心。这一点,当初她见到杨六郎的士兵模样就十分有感。耶律皓南加入后,能够做到现在的“成就”,闻清是不会怀疑的。耶律皓南是什么样的人,脚指头想想都能猜到。天门阵如今能走到今天的地步,耶律皓南功不可没呀。 打斗时几番的差点丧命和几番算计让闻清和耶律皓南这对本可以成为姐夫和小姨子的二人直接成了仇人,现在他在这方用着阴险毒辣的手段,是说什么也没有机会和好了。还有一个便是——竟敢让她夜夜梦见前世之事,每次醒来便要哀怨羞恼一番,心疼的那她差点停止呼吸……耶律皓南竟然要窥视她的内心,抓住她的弱点,更好的控制她,这样的所作所为恰恰摸着了她的逆鳞。 不死不休就局面在昨晚已被耶律皓南一手造成。闻清现在所需要的就是穆桂英的一个点头一个肯定。 ………… 这厢,杨宗保交代万事后就来到闻清的所在地——那处山崖上。 阴风阵阵,呼呼鬼嚎。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有些不自在,闻清却一人呆在这至今……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将她拥进怀中。一手扣在她的肩膀上,杨宗保问:“怎么样?” “……严重的多。上次与这个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的。”还有一个杀手锏没亮出,更是让人不可小觑。闻清忍不住怀疑,她和程刚加上杨七娘是否真的可以破除这个阵法? 不过,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她就不行,自古以来,反派还能压正不成。 又呆了片刻,杨宗保便道事情以了,便回去吧。闻清本想呆在这里研究一下,奈何杨宗保说什么也不答应。 “你会汴京和程兄一起商议岂不更好?”他这样劝说。 闻清想了想就答应了。三个臭皮匠说什么也顶的过一个。 忧思片刻,他们就再次启程了。 天波府中,一群女眷见杨八妹穿着银色盔甲回来个个露出绽出开心的笑颜。和嫂嫂们互相寒暄过,杨八妹立即问道:“程军师可在?” “在的。”杨四娘温柔答道:“在客房里。只是八妹你风尘仆仆,好歹休息一下再说。” 杨八妹露出笑脸算是应了她的建议。 柴郡主等了等看了看,还是没有人影。她问杨八妹:“咦?八妹,宗保呢?” 杨八妹哦了一声,随即将路上种种说了一边。 杨五娘第一个沉不住气:“好个耶律皓南尽然还留后手。” 佘太君最为冷静沉重,她沉吟一下,对杨七娘道:“金娥,你和五娘与耶律皓南碰过面,觉得如何?” 杨七娘杜金娥扬起娇艳的脸庞说出四个字:“不、可、小、觑。” “据悉,此人和穆柯寨的大小姐穆桂英有一段情。但他既能为自己的野心投靠辽人,和穆桂英断绝关系转头娶——与我们宗保相悦的穆闻清,即可见此人刻薄寡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佘太君点点头:“既然他们去查探天门阵了,不久就能回来了。你们也别太担心了。都会去休息吧,八妹你留下。” 众人齐声应道:“是,太君。” 杨门女眷们优雅的离去。 “八妹,你和我来。”金色的龙头拐杖触底,发出闷沉的响声。听的杨八妹心头一颤。 佘太君道:“说罢,把未说完的话全部说出来。这里没人。” 知女莫若母。杨八妹的一个动作便能让佘太君猜到她的心思。 杨八妹也不再隐瞒:“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太君。休、生、伤、杜、景、惊、死、开;月圆之日,找起九十六名幼童将他们放在把门上,每隔一个时辰杀掉每门的一个。十二个时辰后,辽人就会练成六煞天门阵,在到那时想要破除天门阵堪比难于登天。” “……此事是谁说的?” “穆闻清。” “是她?” “嗯。” “我知道了。此事你要对外宣传。” 杨八妹笑道:“太君,我了解。” “怎么样?边关过的还好吧。” “自然。” 佘太君心口泛疼。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娇娇气气,整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寻着如意郎君。而后终其一生只知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她一时有些骄傲,遗失又有些心疼。 骄傲是因为她的宝贝女儿和碌碌终生的人不同,冰雪聪慧,巾帼不让须眉,长枪立马,保家卫国,将生死置之度外;心疼的是她同样失去了作为一女子的最好年华,失去一个作为一个普通女子该有的幸福。 杨八妹用笑脸告知佘太君不用难过,不用伤心。这一切她都是自愿的,她做的很开心,做的也很好。 突然她想起入京后一件事:“太君,今日我回到开封,发现城中流言四起,还说什么皇上要把惠国公主许配给宗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佘太君摇头:“流言追溯正在查探中,一时出不了结果。至于关于公主下嫁这回事,圣上从未提起。” 杨八妹拍案:“又是哪个奸臣贼子意欲抹黑我们杨家,生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玷污皇室名誉乃是大罪。 杨家树大招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前有潘仁美,后有王钦,现在又是谁?但是使用不入流的手段见多了,这样的还是第一次。流言四起,最后弄得全满城风雨,路人皆知,只怕皇上也不得不相信了。 “寇大人正在竭力相帮,制止流言。没什么头绪。” 杨八妹心知事情没有定论,就不再提。母女两个说了一会儿知心话才分开。 辽国皇宫 耶律皓南躺在榻上,看着手掌出神。 他踏出了那一步就无法回头了。这意味着他和穆桂英两人在无可能。 心痛么,可惜么? 呵,哪有怎样?他耶律皓南从来没有后悔过。 “大人,国师派人来请你去商讨要事。” “就来。请国师捎带。” 耶律皓南换了件黑色玄杉,随着前来的下人一同走了。 路至一方花园,那个小太监竟然屈起手臂,掌中霎时出现一把匕首朝耶律皓南插去。 耶律皓南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入一处假山内。 他看着脸色发红的人儿一眼,笑着将他的发冠拆除。黑色墨发瞬间散开,衬着娇嫩如花的脸庞显得异常诱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微弯的媚眼,浅笑的嫩唇,吐出幽兰的气息……这张脸竟然是禅木! 禅木摆起诱人的笑容嘟起娇艳欲滴的红唇,媚眼一挑,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耶律皓南掐了一把她水润的小脸蛋:“怎么会。”随后他板起脸,“今天怎么突然想来找我,不怕被发现么?” 见他并没有因为她冒着危险偷跑出来见他而感到感动、开心,禅木心下不开心,又有些害怕。 “想你了。你放心不会被发现的。” “没什么事,你就不要过来了。” 禅木一听,急了。口不择言道:“怎么?利用完我就把我一脚踢开?!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我每日在小姐熟睡时按照你的吩咐,你现在有可能控制她么!” “若不是我早将降龙木偷偷换掉,凭那几个无用的辽人怎么可能会完成偷走降龙木的命令。若没我,若是杨家人身上带着的是真的降龙木,你能将邪气送入他们的体内并控制他们吗?” 耶律皓南的眼神危险起来,带着煞气:“劝你小心点说话。要是让你的好主子发现你背叛了她,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禅木被他的威胁吓得脸一白。她不是怕闻清而是怕眼前这个前一刻笑脸相迎,后一刻就对你上刀子的男人。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如野狼般凶残暴虐无情,可偏偏就是受不住诱惑,自甘堕落。哪怕是下一刻坠入无间地狱,这一刻也要极尽欢愉…… 输人不输阵,她的小姐从小就教育她。她用尽全身力气白起谱,不能在男人面前示弱。闻清曾经告诉过她。只可惜她用错了人。 “莫不是你还在想着那个穆桂英!呵呵——算了吧,你现在和杨家穆家已经势不两立,你死我活了。肖想穆桂英?呵呵……算了吧。” 耶律皓南的眼睛深邃的看不见其他颜色,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要吸到深渊一样。“你说什么?” 故意轻柔的语气令禅木感觉不到危险:“说什么?说穆桂英有什么好,男人婆老姑娘一个,我哪点比不上她!你不是说过最爱我的吗?”她以留下苦涩的泪水。 凝聚成一串一串,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样子好不娇弱,仿若风中脆弱摇摆不残花,引人心生怜惜。 耶律皓南厌恶的垂下脸,手掌自她的脸颊落下,一路向下…… 禅木欣喜地闭上眼。耶律皓南的手在他的肩膀处停留,然后……骤然掐住她脆弱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大家都不喜欢耶律兄,那么就让他悲剧到底吧!省的我在费功夫洗白白…… 第35章 叛意 耶律皓南一面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惊动外面的人,另一面,手上的力气渐渐加大。禅木美丽的容颜不再,转而变得狰狞、难看。 耶律皓南慢慢靠近她,在禅木的耳边低喃:“都说嫉妒的女人最丑陋,看来所言非虚啊。” 见她开始翻白眼,双手开始无力下垂,耶律皓南无趣地松手,任由禅木跌倒在地上,不去搀扶。 “咳咳咳……咳咳……”禅木努力抚平自己的气息,待她回过神来,她摸着自己一片掐痕的脖子,忍不住在阎罗手中转一圈的悲切与恐惧,低低啜泣。豆大的泪珠啪啪落在地上,她不敢哭出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命不保。可她又想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怎能这样对她? 爱恋、恐惧、心悸,不甘、失望、期盼,等待、等待、等待……耶律皓南照样一动不动,靠着对面的石头上,上挑的凤眼居高临下、睥睨众生,却又在讽刺不过区区凡人,也妄想得神垂怜…… 没错,对于禅木来说,耶律皓南可不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蝼蚁尚且偷生,怎能怪凡人奢求过多。 耶律皓南懒得看她难看的样子,如果不是她是一颗好棋子,有大用的棋子,他不可能会与她纠缠。不过,她有一句话说对了——若非她夜夜在穆闻清的身上下药,令天门阵的邪气与她的身子密不可分,他的确无法控制她。这一点上,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至于偷换降龙木——他耶律皓南即便不是对上程刚杨七娘几人联手也不会输,何况区区死物降龙木。就算杨家将用上真的降龙木,能耐何? 不得不说,耶律皓南自信自负无人超越,但他确实有傲气的资本。单从心机一方面看,就以甩出一众人老远,更何论实力? 想到后面的事情还需要面前的这个女人帮忙,耶律皓南收起了不屑,变得与平常一般平易近人,温柔体贴,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别哭了。下次别再说这种话了,不然我会生气,很生气很生气……生气到你难以面对……” 禅木单薄的身躯颤抖了,点头不反抗。 他仿佛对待亲密的爱人一般,轻轻拂去禅木的泪珠:“莫要在哭了。听话。告诉我,你是怎么出来的?”温柔的语气,禅木再次被迷住。 “小姐让檀香去查京城的流言是谁放出的,我和她说我去探查京城周围的几个地方都没有流言传过去。她信了。” 得到答案,思索一下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继续:“乖,快回去。否则会被人怀疑的。” “不会的。”禅木说得务定,自信的神采让她有着别样的风情美丽。 耶律皓南的眼神暗了暗。桂英……也是时时刻刻自信美丽。她的高傲看起来与他同出一辙。耶律皓南无意识的笑了。 禅木以为是她的话让一向感情深藏的他外露,于是更加卖力的说起来:“檀香这人没脑子,就会仗着一身蛮力。我们自小感情甚笃,她是不会怀疑的。” “那你的主子呢?她对你一直不错。” “呵呵。”禅木笑起来,她以完全忘记了先前的事,沉溺在耶律皓南编制的罕见的温柔中,“她是对我挺好的。作为一个丫鬟来说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可是……谁叫我喜欢你呢!”她温顺的趴在她的怀中,美目流盼。 “……你在我心中的位子远远大过于她。只得怪她自己识人不清,我帮着自己的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她也不是费尽心机的帮助杨宗保么。”禅木脸颊虽红,可情话说的是一点也不含糊。三言两语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倒是全成闻清的错了。 耶律皓南赞同地回应。她这幅无赖样十成十的像足了他。他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子,低哑道:“回去吧。你的傻瓜主子估计已经回开封了。” 他让人一路跟着,无论多少人都会被甩掉。不过随便猜猜也能猜到:他们去了天门阵。凭着他们两人的智慧,耶律皓南不觉得他们能发现什么。 “让我再陪你一会么?”禅木撒娇。 “听话。”仅仅两个字就让禅木无法回绝。许是察觉到耶律皓南的耐心用尽,她留恋得看了几眼,顾不得被别人发现的可能性,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耶律皓南回到房中,取出一条丝帕,慢条斯理的把十指一个儿一个儿的擦干净。随后将丝绢随手扔进火盆,烧得一干二净。 天高云淡,云淡风轻。 闻清和杨宗保正坐在一家茶社里休息。此处离开封不远,时常能看见独行的侠客、护镖的镖师、载着商品的商人…… 茶社非常简陋,几张破木桌子、破木凳子,头顶上方盖着“能遮风挡雨”的补丁破布,还有老汉的推车,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了。幸而,赶路的人最需要的不过就是有个落脚的地方歇歇。 杨宗保将两匹宝马迁到空地处,任他们自寻找食物。他们的桌子就在旁边不远处,不用担心它们走丢。 望着悠闲甩着尾巴的两匹马,他突然笑了。 闻清好奇道:“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我刚出来寻穆柯寨那会儿,遇到了你,遇到了翠萍,三人一匹马。你们两人在马上坐着聊天,我就只能任劳任怨的牵着马。” “难不成你要让我和翠萍牵马,你一人坐着上面舒坦?” 杨宗保笑着摇头:“岂敢。这是我的福分!”说完自己先大笑起来。 “说起来翠萍这丫头也不知道去哪了?” 闻清嗤笑一声:“你现在才想起来!” 杨宗保颇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 真是,枉费人家一片少女心。 “你们走了之后,她就跑来告别说是穆柯寨中太过于无聊,决定回去找师父。” “这么说,翠萍和耶律皓南也是一脉同承?”杨宗保问。 “是的。但是翠萍入门很晚,在耶律皓南被逐出师门前不久才拜师。” “逐出师们?” “没错。”闻清点头。当初看到穆桂英所写的出走真相也震惊不已。 闻清继续道:“耶律皓南乃是前朝亡国皇孙……”杨宗保仔细听着,清风山野间,平静的让人留恋。 “嘭……”一个男人横空飞向闻清这张桌子。杨宗保手疾眼快地拉开闻清,将她抱著转身躲避。 那张烂桌子被压碎。 杨宗保略微皱眉,别人打架被波及总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朝案发地点看去,只见一个英俊的男子护着一个美貌少妇,看那样子应该是一对夫妻。与他们的气质外貌不符的是,穿衣打扮看似是一个贫穷人家。尤其是男子手中拿着的一杆长枪,枪头红缨掉落的一干二净,枪身上全是伤痕,大约有十几个年头了。 年轻夫妻的对面是一群地痞流氓,个个流里流气。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子,识相的快把你身后的美人交出来,否则没别怪你三爷爷给你苦头吃。” 男子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地行为令那群地痞十分恼火。 “想不到大宋子民竟是这样的人物。受教了。”男子隐含怒气的声音带着丝嘲讽。 地痞头子“呸”了一声:“你辽人欺辱我大宋多年,玩你们一个女人怎么来,咱们还亏了呢!” 底下人一片附和。 闻清这才注意到,夫妻两的穿着打扮竟是辽人装束。 杨宗保提枪而去,这种事情他在不管大宋的脸就要丢尽了。闻清自然跟了上去。 那方已经打了起来。 杨宗保抽空望了几眼男子的功夫,发现他的枪法不俗,竟有几分熟悉感。 不过几步路的时间,当闻清走到杨宗保身边,地痞们全部倒在地上哎呀直叫。 杨宗保长枪直指他们,冷声道:“大宋正是有你们这样的败类才会被欺负!滚!” 男子看了眼杨宗保,目光中带着赞赏但还是带着冷淡,他快步走到他的妻子身边柔声询问。而后,对着过来的杨宗保道:“在下杨宗源,兄台贵姓大名?” 闻清挑起嘴角,笑道:“杨、宗、源?呵呵,宗保,这位公子和你的名字真像,说不定是你哪个遗失的兄弟哦!” 男子一愣,随即摇头道:“姑娘真会说笑。” 杨宗保也是被闻清突如其来的言语整的无奈:“抱歉,无意冒犯。在下杨宗保。” 对面那位柔情似水的女子抿唇笑道:“的确很想。” “就是嘛。这位姐姐我说的可对?” 女子见闻清一双闪着晶晶亮光的眸子可爱至极,心中喜欢的紧,连忙道是。 杨宗保有些奇怪,清儿怎会对这对辽人夫妇如此热情。不过他也没多想,先是对杨宗源道了歉,而后攀谈起来。 杨宗保在忙活着,闻清自然不能闲着。她热情的拉过女子和她交谈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目测还有一更,不过应该实在凌晨…… 第36章 青山碧野间,简陋的茶社一片狼藉。客人们全部因先前的打斗散的一干二净,钱也没付。一个老人家抖抖霍霍,将地上已成碎片的桌椅一片一片的拾起。年过古稀,没力气喊了,也没那个胆子喊了,张口便是一顿猛咳。 杨宗源与杨宗保说话间,听见这声,立即大步走去帮着老人。他的妻子沅萝也撇下闻清跑去帮着丈夫。夫妻二人放轻声音,与老人说着话。 这一幕倒是显得他们夫妻情深、心有灵犀,也显得心地善良,彰显君子风范。 闻清含笑不语。杨宗保则觉得杨宗源乃是一个正人君子,颇为敬佩他们,也主动去帮忙。闻清踩着小碎步慢慢过去。事情有些蹊跷,如此敏感的时期,她不得不警惕。 异变突生。就在闻清走到他们身后时,年过古稀的七十岁老人一跃而起,身手迅捷比起年轻男子也不遑多让。他灰袖一扫,竟生生射出了十几只透着幽蓝寒光的锋利尖锐的暗器,。他周边蹲着的三人立即闪开。他们能躲,可是闻清躲不了…… 瞳孔放大,立在那里,身子却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点点寒光朝她射来。闻清握紧双拳,催动内力试图冲破禁制拯救自己。可是耶律皓南的功力太强,天门阵对她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闻清竟然移不动分毫。 呜……再也不小敢小瞧耶律皓南了,吃过几次教训还没有学乖她果然是欠教训。闻清心中暗自流泪:呜呜……我错了。 或说心理活动仅仅只是一瞬间,但是一瞬间足够那些暗器飞来。 杨宗保下意识地回头就见她危在旦夕,可跟个傻子似的不知道躲避。他是气得要命,同时也担心得要命。 “清儿!”这一声焦急大喊惊醒了胡思乱想的闻清,她用尽全部心神也没法撼动分毫,顿时有些绝望。 然而,一瞬之际,杨宗保一猛地扑向闻清,杨宗源看准时机长枪挥舞,打落了大半。 虽是有杨宗保的保护,奈何躲得不及时还是中了敌手。 老人抬脚就跑。杨宗源和杨宗保提枪去追。闻清的一声呻吟叫回了他们俩。只见靠在沅萝怀中的闻清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脸色白得骇人。嘴唇、下巴、脖颈尽被染红,远像天边的瑰丽晚霞。闪烁如星光的眸子暗淡了,神志不清。 沅萝惊恐地用帕子捂着她的嘴唇,擦拭她的留下的鲜血。 杨宗保呆滞了,此时管不得逃走的凶手,颤抖地接过闻清。在他惊恐地目光中,闻清闭上双眼不省人事。 昏迷前,她想的是:如果幕后黑手是耶律皓南,那么是什么让他愤怒至此?以至于改变了注意,要她的命…… 对身上的不寻常之处,闻清不是不想管,而是不知道该怎样拔除。另一个层就是放长线钓大鱼,顺藤摸瓜摸到他的目的是什么。料准了因为穆桂英和自身的利用价值而不会杀她,也不会过分的残害他。谁想会出个这么个插曲?倘若不是耶律皓南,又会是谁?萧太后……任道安……?会是谁? 面对着急的理智全无的杨宗保,杨宗源安慰:“杨兄莫急,我们马上去找大夫。”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宗保抱着闻清上马立即奔腾而去。杨宗源和沅萝对视一眼,在对方的严重看见了担心,况且此事是因他们而起,不跟去看看实在是难安。 茶社之后的一个百年大树后,一个嫩黄色的身影从树后慢慢移出。露出雪白的短靴,嫩黄的裙裾,接着是镶绿的袖口,尖细的下巴和布满诡异笑容的脸庞。她的墨发随风飘舞,遮住了精光闪闪的媚眼,和事情得逞的笑意。 “耶律皓南,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和穆桂英还有没有可能!对她的宝贝妹妹下咒,痛苦不堪,生死不明——她还会继续十年如一日的爱你吗?不要妄想了!自你指使我向穆闻清下药的时候,你们一生的局早就书写完毕了——不死不休!” 那双本含万千风情、万般爱恋的眸子早已变质。嫉妒与不甘疯长,心灵的扭曲让她变得恐怖。指甲扣紧树木里,棕色的苍老树皮淅沥落下,她朝马蹄奔腾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笑了。 ——小姐,你可别怪我!您教过我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为我的幸福和爱人奋斗,想必您定能理解我的难处。等我抓住了他的心——七月十五孟兰节、四月初五清明雨、年年生诞祭辰我定会用、心、祭、拜! 呵呵,您就安心的去吧!我生生世世定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她再次露出诡异的笑容,像是在回味。 一路快马加鞭,闻清即使在睡梦中也会时不时的呓语,呻|吟出声。杨宗保一面焦急地看着她已经隐隐发青的脸色,一面挥舞着马鞭加快速度…… 临近汴京,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穆桂英一身紫色衣装衬得她肤白如雪,飒飒英姿,让人心生仰慕。她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腰间盘着两把弯刀。看见他们策马而来不禁眼前一亮,在进一步看到杨宗保怀中已经不省人事、面上痛苦不堪的妹妹时,脸色霎时一变。当下拦在他们的面前,立即下马。 “怎么回事?我的妹妹怎么了?” “我们遇到了袭击,清儿受伤了。”杨宗保拉住奔腾的骏马,说道。此时,在此地遇见穆桂英本该好好寒暄一番,可是杨宗保没那个心思,急急向穆桂英告之来龙去脉,并随意引见了杨宗源夫妇。 杨宗源和沅萝向穆桂英见了礼。 穆桂英此时没心思认识什么好友,只是意思一下就算了。好在杨宗源夫妇并没有什么不高兴之处,很是理解的站在一旁,看他们忙来忙去。 毕竟,亲人爱人病重,并且危在旦夕,总是非常引人同情的。 穆桂英拉下闻清的衣袖,露出雪玉皓腕,右手搭在她的脉搏上,面色肃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杨宗保担心的脸色发青,杨宗源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放心,穆姑娘定会安然无恙。”他这话说得好似毋定一般,似乎认定了穆闻清不会出事。 然而,安慰的话语虽然苍白无力,但好歹给了杨宗保心里一点安慰,也在不知不觉见被杨宗源刷了好感度。 杨宗保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待穆桂英松开闻清的手,就立即问道:“怎么样?中了什么毒?” 穆桂英看着杨宗保,有点难以开口:“是……因为天门阵……” ——天门阵…… ——天门阵…… ——天门阵…… 这三个字不停在杨宗保的耳边回响,他反射性地问道:“邪气不是已经拔出来了没?” 是穆桂英亲自动的手,配以降龙木…… 穆桂英艰涩的答了一声:“是。邪毒早就应该拔除了。但不知为何突然加重,已经攻入五脏六腑,深入心肺……” “你说……什么……?” 萧瑟寒风吹起,让杨宗保的话语变得模糊不清。但,是人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担忧和隐隐约约的迁怒…… 邪毒加重,攻入肺腑,深入心肺…… 他闭起眼睛,试图掩盖在他脑海中,不知不觉出现了的——感染天门阵障毒的士兵。各个疯疯癫癫,自相残杀,神志不清——直至死亡! 难道……难道……他的清儿也要像这样么! 他们明明才……才刚刚互诉完衷情,约定好了长相厮守,如今怎么……怎么…… 辽人! 杨宗保差点把掌心刺破,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对穆桂英道:“我待清儿去天波府,程兄和七婶娘一定会有办法帮清儿清除邪毒。” 穆桂英立刻上马:“我和你一起去。” 杨宗源和沅萝相对一眼,也跟上。 然而那片密林之中,黄衫女子静静呆了一会儿,正预备离开。转身之际,却突然下了一跳。 “啊……”她捂着跳动不已的心脏,惊魂未定,她看向来人,一时有些心虚。 檀香看着她,笑眯眯的,好奇道:“你在这——干什么?”她的话里有一丝别的味道。 禅木拍着胸口,调整一下表情,娇气道:“好意思问我!一声不吭的站在这里,也不说句话吓死我了。”她像是不服气,又高声问道:“你又在这干嘛?” 檀香笑道:“自然是咱家主人让我在这等她。” ——主人。 听见这个词,禅木脸上飘过一丝不自然。 “哎,我说了,你呢?” 真是个疯丫头!禅木暗自在心里嘀咕,面上笑容不减:“自然也是咱们主人叫我来的。”总不能说是路过吧。 “也叫你啦?”檀香不可置信。 禅木心下一突,镇定道:“怎么,叫你行,叫我就不行?” 檀香笑开,拽住她的胳膊来回摇晃:“哎呀,人家知错了。当然能叫禅木了。我只是在疑惑为什么我不知道?” “许是忘了吧。” 檀香怀疑:“会吗?”她忽然贴近禅木的脸颊,盯着她的眼镜看:“该不会……你在骗我吧?” 第37章 救治 白云悠悠,天蓝雅淡。 这一日,汴京的天波府大门紧闭,气氛压抑。下人们个个来去匆匆,行事匆忙。客房内,雕花木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的女子,只有乌黑的青丝散落在红枕上,为她添了一分颜色。 穆闻清的嘴角不时溢出鲜血,杨宗保坐在床边拿着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拭血迹。另一边,穆桂英一手扣住妹妹的脉搏,一边低头沉思,似是在为她的情况而担忧。 杨宗保急不可耐:“她怎么样了?”一直在流血,他真的怕,病没查出来血先流尽了。 穆桂英不耐烦地大声说道:“别吵!” “快,快让开!程公子来了!”杨排风冲到床前,推开杨宗保给程刚腾出地方。 门外,几个杨门夫人在外焦急地等待。 柴郡主望着大家,欲言又止,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问道:“她就是和宗保有婚约的女子?” 杨七娘正想回答,杨五年却总是比别人快一步:“是啊,娶个媳妇又能得带降龙木,宗保这回赚大了!” 柴郡主心道:我可不认为赚到了。出生草莽,配得上我家宗保吗? 不怪柴郡主做他想,穆桂英看着娇艳,却动作较为粗俗(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短短的半个时辰内她已经听见好几声大吼了(被杨宗保烦的)!吼得对象竟然是她的宝贝儿子!昏迷的那个还不知道个性如何?听七娘和五娘说,个性温婉,颇有闺秀之风,但是山野间能教出什么大家闺秀。不要是徒有虚名,虚有其表才好! 佘太君活了六十多年她,见老六的妻子、宗保的娘站在一旁垂眼低眉,就知她媳妇心里在想些什么。本来,听见杨宗保为了降龙木而娶穆柯寨的女儿,原是对自己唯一的孙子、杨家的独苗感到歉意和唏嘘。现在看来,宗保对那个女孩情根深种,如此到不失一段好姻缘。柴郡主乃前朝后裔,金枝玉叶,一直在张罗宗保的婚事,千挑万选,那知杀出了个程咬金。心里正不舒服呢。 若是别人就算了,但她是宗保的娘她也没法说什么。 娶个好的,不如娶个喜欢的,但愿柴郡主不要伤了宗保的心才好。 “穆姑娘,我为她施诊,你帮我按住她。”程刚一手举着寒光四溢的银针对穆桂英道。 穆桂英立刻答应:“好。”白皙的手指按住闻清的肩膀,用力固定住。见宝贝妹妹额上滴滴汗水,口中呻|吟微弱,不禁火气上涌:“愣着干什么,快来擦汗!” 杨宗保呆滞了一下才意识到穆桂英是在对他说话,当下拿起汗巾轻柔擦拭。 穆桂英火气依旧:“干什么,磨磨蹭蹭的,没看见程公子等着吗?” 杨宗保即刻闪身:“好。” 程刚微挑眉头道:“宗保你先出去等着,人多会让我分心。” 杨宗保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没有停留转身出门。 程刚正想施针,余光一瞟,杨排风正呆呆地站在那。他叹气:“你也出去。” 杨排风食指指着自己,不确定道:“我?” “嗯。” “可是,你们不需要帮忙吗?擦汗什么的?”她想做些什么。 “不用。你只要去做饭,等我结束后喂饱我就行了。我施完针总是会饿得。” 杨排风后知后觉,呆呆点头:“好,那我去做饭。等闻清醒来一起吃。” 待房间一片清静,程刚收起笑容,面上一片凝重。没人比他更了解穆闻清的身体情况了。醒来……行吗? 穆桂英目光深沉,红唇紧抿。 程刚见了,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会尽力。” 穆桂英撇头,不言语。她不止是在为她的妹妹伤心,也在为变得太多以至于她已经认不出来的男人而气愤。 耶律皓南,若我亲妹出事,我……我定会…… * 屋外,杨宗保和杨排风一出来救遭到了大家的围攻。 他担忧道:“程兄在为清儿施针,情况不明。”他一向精神奕奕的眸子失去了光彩,看的人不自觉的为他担心, 杨排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程刚最擅长奇门遁甲,医术同样精湛。你就放十万个心。我去做饭,等他们好了一起吃。” 几位婶娘一齐安慰道:“是啊宗保,穆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没事的。” 亲人的安慰并没有让杨宗保心里好过一点,他的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预告笼罩的着他。 “太君,我带来的两个朋友……” 佘太君道:“已经安置在客房里休息了。” 见此,杨宗保变不在说些什么。闻清生死不明,现下实在是没有心情招呼客人。 佘太君道:“宗保啊,你先回房休息一下。有我们在,不必忧心。” 杨八妹回道:“怎能让太君在此干等?太君,我先扶您回房。” 杨宗保也劝道:“是啊,太君,您去休息吧。” 佘太君年事已高,不得劳累,当下没有拒绝。 佘太君走后,望着院中乌压压的一片人,柴郡主心下烦躁,便道:“我去看看你爹。” 杨六郎屋内,无人知晓的是,杨延昭的黑色瞳孔绽放着绿色的诡异光芒。他面目肌肉抽动而僵硬,仿佛被……控制了一般…… 闻清觉得自己沉睡了很久,脑中一直有东西在嗡嗡作响吵得她不得安宁。她扭扭头,试图将噪音赶走,可惜效果不明显,声音依旧存在……而且越来越清晰…… “杀,杀了他……” “杀了谁?” “杀,杀,杀……” “杀……” 随着声响变大,躺在床上的闻清倏然睁开眼…… “清儿,你醒了?”穆桂英惊喜道。 见闻清呆愣愣地不说话,穆桂英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但沉浸在喜悦当中的她并未察觉。 “我去告诉杨宗保。” 闻清睁大双眼,目送穆桂英的离去。 那双眼睛无光,黝黑。 她终于听清后半句了…… ——杀了佘太君! 作者有话要说:本单元结束后就成亲,嗯,就这样。 第38章 情殇 红色的帷帐下,漆黑明亮的眼珠以极快的速度失去了光彩,变得暗淡无神。她仿佛失去知觉一般躺在床上。 程刚已经离开了,屋子里只有穆桂英一个在照顾她的宝贝妹妹。时不时试探她的额头,掀开她的眼皮检查她的状况。 那充满杀气的冰冷声音无处不在。侵袭她的心智,她的思想,她的动作。 机械般的睁开黑色的瞳孔,在穆桂英惊喜的声音中恢复短暂的意识,随即又在目送她的背影中失去了意识。 内心有个人在注视发生的一切,可闻清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拉起被子,转动身体,穿上鞋子,拿起墙上挂着的宝剑,无声息的推开门,朝着大厅走去…… 厅中,几位巾帼女英雄和宝刀未老的佘太君刚刚向程刚问答完毕。忙了一天,佘太君吩咐让她们下去休息。此刻,空荡的厅里只余佘太君一人独自对着近几月发生的糟心事唉声叹气。 捧起还有余温的热茶,余香的茶水残留在齿间。 余光一睹,就见她杨家唯一的独苗——杨宗保的心仪之人——穆闻清正踏着台阶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上来,停在厅中。 佘太君露出笑容,心想:宗保这小子这下总算安心了。 “穆姑娘。”佘太君拿起龙头拐杖,“醒了就好。”她对她大量一番,瞧瞧身上可以什么不好之处。 显然,穆闻清站得直,手脚利落,佘太君露出舒心的笑。只听她笑问:“见过宗保了吗?这孩子担心死了。” 闻清没有答话。 佘太君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正要说些什么。 这时候,闻清突然双膝弯曲,重重跪地,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这,这是作什么?快起来。”佘太君弯腰,面容慈祥,扶在闻清双肩的手温暖有力。佘太君突然想起了之前病房外,老六媳妇的态度,便试探地问道:“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闻清的肩膀抖了两下,嘴唇触动了两下。她的额发遮盖住脸颊,掩盖住声音,佘太君欲要再问。 变动突起,忽见,穆闻清的头骤然抬起,血色双眼宛如地狱夺魂恶鬼,无色双唇鲜血淋漓,犹如燃烧的烈火。 她的袖口倏然划出一柄剑,直刺佘太君的胸膛。 多年的征战造就佘太君的迅速防守,那金色的龙头拐杖一横,挡住闻清的全力一击。饶是这样,佘太君也因震动而后退数步,扶住身后的椅子。 佘太君稳住身体:“穆姑娘,你……” 闻清冷着双眸,冰冷的视线扫过佘太君身上各个可以致命的地方。 心脏、脖子、眼珠、腹部…… “速战速决……” 那个声音又来了…… 闻清一手扼住喉咙,指甲发白,随即放下。左手捶打的脑袋,将额间打得一片火红。 再看不出穆闻清怎么了,佘太君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佘太君冷静道:“穆姑娘冷静点,不要被它影响。想想穆寨主,想想……宗保!”佘太君不停的劝说,闻清不负众望的挣扎。 只是——蒙住眼睛的手终究是垂了下来。 闻清的眼——冰冷死寂。 佘太君明白自己失败了。 天波府中,众人听见大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纷纷往那赶。而赶往客房的杨宗保和穆桂英两人在房中感受到空气冰冷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刻,无人注意,天波府内杨六郎那阴沉诡异的脸。 杨八妹最先赶到,再见到节节败退的娘亲时,愤怒了:“你在干什么?” 长枪出手,拦住狠辣的一剑。杨八妹见闻清出手毫不留情还对自己的娘下手,当下不再留手,全力出击。 佘太君退到一边注视战局。 被控制的穆闻清跟不要命似的,武力值高涨。佘太君又不忍下狠手才落到此番境地。 “八妹,小心。她被控制了。” 杨八妹一顿,果见她眼中血光四溅,猩红的眼眶骇人非常。当下,换了招式,由攻击改成了防御。 她们从屋内打到了屋外。 不过片刻,院外占满了人,在见院中情形,表示不解。 佘太君看救兵来到,当机立断道:“五娘、七娘快!去帮帮八妹。穆姑娘应该是被天门阵控制了。” 一听是这结果,五娘、七娘抽出兵刃,加入战局。 兵刃即将相击。 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大喝,震惊了所有人。 “妖女,受死!” 杨六郎穿着铠甲,长枪挡住杨八妹的兵刃,将她推向后方,杨五娘和杨七娘急忙拥住她。机会已失,杨六郎和穆闻清打得不可开交,发出阵阵兵刃撞击声。他们就像是两只凶兽,招招致命,不顾生死。 周围人暗自焦急。 他们根本插不进去! 佘太君高声道:“老六,你……” “六哥!” ………… 闻清的兵刃是剑,而杨六郎的武器是枪。 近身与中距离的对抗,明显,闻清没有优势! ………… 遥远的辽国境内,耶律皓南不计较地笑了:“杀不了佘太君,对上杨六郎也好。 穆闻清,杀了杨六郎!” 面前的鼎炉放出的白烟愈加浓烈。其对面的任道安一脸阴沉,诡异地露出牙齿:“杨延昭,杀了——穆闻清。” 听到此句,耶律皓南玩味的勾唇。他就不信,杨六郎和穆闻清其中一人死了,穆柯寨和杨家还能和平共处、结为良缘。杨六郎一死,大宋自断一臂;穆闻清身死,穆柯寨势必不会罢休。到时候……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我坐收渔翁之利。待杨家气数已尽,宋室不过是他囊中之物。如此万利而无一害之事,他耶律皓南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望向远处苍茫的天空,脸上浮出温柔的笑意,像是对情人的爱抚…… ………… 天波府中,闻声赶来的穆桂英和杨宗保看到面前的这一幕简直无法相信。 尤其是杨宗保,他飞身插入两人的战火间,捉住直扫而来的长枪,不可置信道:“爹,清儿,你们在干什么……” 杨六郎眼神阴霾:“宗保你让开,为父今日就要铲除这个妖女!” “爹,你在说……” 闻清此刻可不会认人,锋利的长剑刺向她身前的杨宗保,杨宗保不想与闻清动手,以手臂抵挡,臂上被划出一道血痕。 柴郡主尖声叫道:“宗保!“提起裙摆就要奔向他们。杨四娘连忙拦住,柔和的音色掩饰不住焦急:“你武功不比他们,现下你就不要添乱了。” 杨三娘也符合:“是啊……” 儿子受伤,杨六郎怒不可遏,一枪将杨宗保带出局外,冲向闻清的命门。 “爹!” 杨宗保撩起衣摆预备再去,柴郡主及时拉住他,红着眼眶检查他的伤势。 杨七娘见杨六郎手下不留情,不禁急道:“六叔,你在干什么?清儿是被天门阵控制了,你手下留情啊!” 杨五娘同道:“是啊,她还救过你的命啊!” 杨八妹不语,锐利的眼神盯住他们,准备找机会一招隔离他们。 杨六郎对她们的话置之不理,不过须臾之间,他就找到了了破绽,击掉闻清的兵器,不留情的袭去。 杨宗保睁大双眼,眼见闻清就要被刺个动,立刻用力挣脱柴郡主。 比他更快的是穆桂英,她双刀出鞘,及时推开闻清,挡住了杨六郎致命的一击。 闻清顿时跌坐在地,手边就是她的剑…… 穆桂英怒火滔天,不留余力的与杨六郎厮斗起来。 “杨六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想杀了我妹妹!” “哼,妖女就该死!” “妄我妹妹救了你,你们杨家竟然恩将仇报!” 穆桂英甩开他,与他各具一地。 “妖女,当死!” 穆桂英气得冷笑,弯刀刷的一声指向杨宗保:“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杨宗保直视她的双眼:“清儿是我的未婚妻。” 柴郡主呼声道:“宗保!” 杨六郎冷笑:“乡野村妇,草寇之女,竟妄为我杨家妇。” 穆桂英气乐了:“你当我穆柯寨稀罕你们杨家。”双刀一舞,对着杨六郎。 “爹,你在说什么?” 杨七娘走到佘太君身边,低声道:“太君,六叔似乎不太对劲。” 佘太君缓缓点头。 太不对劲了。 穆桂英和杨六郎一言不合,已经来了第二回合。 杨宗保奔向闻清身边,扶她起身。 “杀了他……杀了他……” “啊~!”闻清发出困兽般的尖叫。 她双手撑住地面,冷汗不断从额上,脸上滴下……落入泥土中…… “清儿,清儿……”杨宗保不断叫她,试图让她清醒。 闻清一手不住捶打额头,潮红遍布脸颊。 “宗保!”柴郡主叫道。她怕,她害怕。 可是—— 杨宗保相信她! 佘太君握住龙头拐杖,道:“程公子呢?” 杨大娘道:“已经让排风去通知了。” 佘太君点头。 闻清觉得此刻身在地狱,脑中撕裂般的痛!她仿佛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又似乎不知道。 但,无论怎样,她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乃至思想! 现在又有另一种声音出现。是她期待的、渴望的、所求的!可惜,与冰冷不掺一丝情感的声音一起出现,令她的头痛欲裂,疼痛加倍。 她终于忍受不住,抄起一旁的剑刺向离她最近的人…… “清儿!” “不要!” “宗保!” 震耳欲聋,不同的语句表达了同一种意思。里面有她认识、不认识,熟悉、不熟悉的人。 她被震醒了。睁开清澈的双眼—— 目光所及,是今日刚见到的杨宗源,他的胸口有她的一小截剑…… 她,木然地抽出。 小洞涌出鲜红的颜色…… 随后,耳边响起了一声嘶吼:“夫君!” 沅萝飞快地狂奔,站在杨宗源的身前,以往温柔的眼不在,转而是憎恨、谨慎的目光。 杨宗源虚弱道:“沅萝走开……” 沅萝哭喊:“不要。” 众人如梦初醒,赶来移开这夫妻俩。 穆桂英和杨六郎停了。 她的姐姐用着前所未有的震惊目光看着她。 他们全都神色戒备。 移开杨宗源,他身后是——低垂着头、神色不明、跌坐在地的杨宗保! 若,杨宗源推开的不及时,那一剑会刺入他的心脏! ………… 耶律皓南已然成功了一半! “清儿,把剑放下。”穆桂英推开他们,走向闻清。 闻清往后退。 杨宗保从失神中醒来,抬头一看,他的心爱之人向他举起了双剑!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不想更!而是123言情抽的太*!首页都点不开!!!其次,没有网啊啊啊!!! 第39章 反击 天波府的后园,一片狼藉。 沅萝手中的丝帕不住地擦拭着杨宗源额上的冷汗。杨宗源苍白着脸,朝沅萝虚弱地笑笑,拒绝了要扶他回房的人的手臂。伤口不深,没伤到要害,他能挺得住。 杨五娘急切道:“啊呀,你还呆在这干什么?还不赶快会放上药!” 杨宗源救了杨宗保一命,已算是他们杨家的恩人了。杨四娘见着杨宗源坐在地上,心中不知怎么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她迷惑地望着他,她总觉得她见过杨宗源。很熟悉,很熟悉! 比起众人对杨宗源和沅萝的感恩,他们对面前的情形更加的紧张、害怕。 纷乱的地上,树叶簌簌落下,被风夹杂着,卷成一个小漩涡而后散开。散在杨宗保和穆闻清的中间。 闻清的剑尖上沾染着杨宗源的鲜血,一滴一滴凝在泥土上,瞬间开成妖娆的红花。衬着闻清忽明忽暗的眼睛,显得好不诡异。 穆桂英和杨六郎已经停止了打斗,注视着周围一草一木。穆桂英时时刻刻地提防杨六郎,生怕他突然对她的妹妹发难。而杨六郎握紧红缨长枪,黝黑的眸子黑得如墨晕染,早已看不清内里。他的确在等待机会,突破穆桂英的防线,一举歼灭妖女。手握着长枪发出清脆的响声,穆桂英越发谨慎了。 反观旁观人的大气不敢出,跌坐在地上的杨宗保则是失神之中。他心中有些难受,纵使知道清儿是被耶律皓南和任道安控制了,但心中还是有些苦涩。他帮不到她,她对他拔剑……这是他从未预料到的。让清儿醒过来,他握紧拳头,昂起头,黑色的眼珠呈现的是对面的少女提起了剑……指向他! 喉咙涩痛,杨宗保干涩道:“清儿,醒醒!”他撑起身子站起来,不动。 “宗保!”柴郡主捂住嘴,眼泪唰的一下留下来。 穆桂英一边监视杨六郎一边喘息道:“清儿,不要被它迷惑,醒过来!” 四周各色声音响起,不绝于耳,无疑不是希望穆闻清恢复理智。若是用武力,必将两败俱伤。这是谁也不愿意看见的。 声音此起彼伏,吵得闻清头痛不已。拿剑的右手开始发抖,左手捂住疼痛的头,痛苦的闭上眼。喉咙间不断发出闷哼声。 远在辽国,耶律皓南睁开无情的双眼,望着摇摇欲坠的炉鼎,凉薄的唇开开合合:“穆闻清,杀了杨宗保!” “杀了他!” “杀了他!” 耶律皓南拿起身旁的剑。拔出来,和闻清一样的姿势。手慢慢收紧…… “啊……!”痛苦地呻|吟出声,闻清握剑的右手越发的颤抖。 不,不,我不要。闻清闭着眼,使劲地摇晃脑袋。 她在反抗! 杨宗保一喜,脚往前一步。“清儿……”闻清后退。 “杀了他……杀了他……穆闻清……杀了杨宗保!”耶律皓南的手发出刺耳的响声。 任道安冷笑一声,捊须不语。 天波府中,穆桂英急道:“清儿,坚持住!” 风卷着落叶习习吹舞,冷汗冒出。佘太君握紧龙头拐杖的手已是湿润。杨八妹冷着一双锋利的眼眸,踏着轻盈的步伐来到闻清身后,慢慢接近她…… 闻清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自己的,一半是耶律皓南的。神智渐渐清醒,方才的回忆渐渐苏醒。她居然差一点上了宗保的奶奶,刺伤了杨宗源!仿佛一团烈火在燃烧,其中的苦楚不足倒也。 颤抖的右手收紧,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行为。 “杀了杨宗保……” 不,不! 她死死咬住唇瓣。 杨宗保瞪大的眼眸,眼也不眨地紧盯那双剑指向他。 杨八妹蓄势待发。 长剑猛地一挥,在众人以为她要刺向杨宗保时纷纷惊叫出声“宗保!”,杨八妹睁大眼眸,急速向前。然而——却不是这样。 只见,闻清的剑高举,左右交换。左手瞬间向右手腕间划去,鲜红的血液刹那间涌出,染红她的衣衫——手筋已被挑断! 众人惊呆。 杨家众人不可置信地失声。 穆桂英震惊的神采之后是难以隐忍绝望、伤心。 “清儿!”杨宗保最先反应过来,就要冲上前去。闻清大叫:“别过来。” 杨宗保不听,闻清再次大声:“不许过来。”杨宗保停下,后方的杨八妹也止住了脚步。一时之间,待她们回过神,心中震撼。 清风拂过闻清额前湿透的发丝,嘴唇上是斑斓的妖艳。浑身像是被水浸过一样,*的。头发黏在肩上,湿漉漉的。她反复闭眼睁眼,任由手腕上的血珠盛开为一朵朵鲜活的红梅。她左手收紧,虚空朝前方横劈…… 大辽,皇宫。 任道安斑白的发丝落下,浑浊的双眼掩不住愕然。他呆呆地坐在那,任由对面的耶律皓南执剑挥舞。待另一剑袭来,听到耶律皓南的一声大喝“闪开”,他才狼狈地弯腰躲过那一剑,爬起来离地远远的。任道安惊愕道:“耶律皓南,你在做甚?!” 鼎炉被他一脚踢开。耶律皓南鲜血淋漓的右手死死扣住左手,咬牙切齿。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被穆闻清反击! 他们的身体、思想以为一体。 他能控制她,她同样能控制他。 双方交战,不过是意志力而已。 此时,耶律皓南的脑海中不断浮现闻清的冷笑:“呵,想控制我,愚蠢!不如我们一起死!”下一刻,沾染血迹的长剑抵在脖子上,无论耶律皓南如何挣扎,都生生的在脖颈上拉出一条血痕。 “还不快来帮忙!”从喉咙挤出的话语,让愣神的任道安连忙赶来。双手附在耶律皓南的手上,使劲往外掰。 于此同时,在闻清将长剑横在脖子上并拉出血痕时,杨宗保立即冲了过来,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清儿,松手,松手!”杨宗保急的眼眶发红。 穆桂英朝着闻清嘶声道:“耶律皓南,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血债血偿!” 闻清艰难吐出二字:“松手!”剑近了一分。 杨宗保深邃的眼眸凝视她,腕间用力,剑离了两分。 此刻,柴郡主忽然惊悟:这个女子,宁愿自己没命,也不愿她的宗保受一丝的伤害! ………… 耶律皓南的手一顿,思想一瞬暂停。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影响他的情绪,他的计划…… 那就是穆桂英。 片刻的停滞让闻清的眼霎时变得血红,抓住此刻的时机,朝左边一刺。 “唔……”一个血洞出现,剑拔出,立刻涌出大量的鲜血。任道安死瞪着双眼,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你……你……” 耶律皓南就愣愣的,看着任道安倒下…… 任道安在他的左边,而闻清的右边是杨宗保。 耶律皓南的意识传送到闻清的脑海里,随即她一阵冷笑:“现在,轮到你了。” “下一次,就是你的心脏!”无疑也是她的心脏! 闻清占了先机,一片混乱的耶律皓南倏然清醒。 ………… 杨宗保死死扣住闻清的手臂,嘴里不停道:“清儿,冷静点,冷静点。” 眉头皱起,此时的闻清满脑子都是在与耶律皓南争夺主权,根本分不出心思顾及其他。一旦分神,前功尽弃!杨宗保、穆桂英和其他人所说的话一律抛之耳后。就在她准备推开杨宗保要动手时,后颈突然一阵钝痛,之后,失去了知觉。 杨宗保眼疾手快地抱住她,后方是一脸淡定的杨八妹。她道:“快去给她疗伤。” 程刚来的不知算是刚好还是晚了,他拿着折扇,远远瞧见这边狼藉的景象,连忙奔了过来。杨七娘给杨宗源上了药,他们已经回房休息了。 杨宗保抱起闻清急速向房中而去,穆桂英和程刚紧随其后。杨七娘会医术,在佘太君的示意下刚要跟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她。 “咳咳……” “六叔!” “六郎!” “老六,你怎么了!?” 不知怎的,杨六郎忽然一口黑血喷出,也昏了过去。 杨宗保闻声转身:“爹!” 杨七娘连忙过去把脉,在众人紧张地注视下松了口气:“不用担心,是淤血。六叔没事。” 众人松了口气。柴郡主泫然欲泣的表情立刻变得开心起来。望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杨八妹扶着佘太君回屋,几位夫人同样放松了下来。 短短的一会儿,天波府有了三个伤患。 望着闻清惨白的面容,杨宗保的心里第一次升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 依旧是辽国皇宫,耶律皓南淡淡扫了自己废掉的右手和地上的尸体,薄薄的唇吐出三字:“穆、闻、清!”杀光隐现,犹如一只嗜人的野兽。之后,他忆起先前穆桂英近在咫尺的恨声呐喊,闭紧双眸,一片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要死了,这个时候更新!上天保佑我report和presentation一定过关!呜呜~学神保佑! 第四十章 当晚,星夜黯淡无光,皎洁的月光被一层薄薄的雾霭蒙蔽,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微弱的寒光。 从穆闻清房中出来的程刚来到院中,望向开阔的天空。隐在宽袍大袖中的手指动了动,一声叹息从口中溢出。 无论算了几遍结果都是一样。他负手而立,对着一旁的仆役低声说了几句。那仆役弯腰点头离开了院中。不一会儿,把一些祭祀用的纸钱送到了程刚的院中。 程刚道了声谢,迎着月色点燃一把黄纸,放进黄铜盆里烧着。寒风刮起,吹起阵阵灰烟。 程刚面无表情,他这副模样让一直躲在树边的杨排风担心不已。她踌躇一下,跨过草丛,蹲在程刚身旁,拿过一些黄纸放进铜盆里。 “你怎么来了?”程刚道。 杨排风没有答话。 程刚见杨排风不停的往盆里加黄纸,一只宽厚的大掌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可知我在祭拜谁?” 杨排风道:“当然知道了。” 程刚摇摇头:“你既然知道我祭拜的人是谁,还往盆里……” 杨排风突然甩开他的手,站起来:“任道安嘛,我明白。可他也是你的师父。” 程刚不说话。杨排风所幸把话摊开来说:“是,他是我们杨家的敌人,更是我们大宋的敌人。但他同样是养育你二十几年的师父。我知道你很伤心,所以来安慰安慰你……” 程刚沉默了。每人能了解他对任道安无比复杂的情感。他是他的授业恩师,是他的养育恩人;同样他也是叛国逆贼,心狠手辣的野心家。区区一个天门阵,害了多少人命。杨排风能放下嫌隙,跑过来陪他,不得不说令他很是感动。 忧郁的面容在今日绽出了第一缕笑容。 杨排风见他轻松了许多,心里立刻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茫茫黑夜,清风寒凉。程刚觉得饶是面前燃烧的火焰也不及内心的温暖。他转移话题:“你怎么有时间过来?穆姑娘和杨元帅不用你照顾吗?” 杨排风闷闷道:“郡主在照顾元帅,宗保和桂英姑娘在照顾闻清。”想起杨宗保和穆闻清这一对,杨排风唏嘘不已。 早前因为降龙木互相敌对,化敌为友后耶律皓南偏偏来捣乱。忆起穆闻清经脉俱断的右手,杨排风就很难过。 估计以后,再也不能练武了。而穆闻清武艺不凡,说不定以后又是杨家的一员猛将。 程刚淡淡扫了杨排风一眼,心中她在感叹什么,他道:“穆姑娘虽右手已废,但耶律皓南的右臂同样无用了。而且,我师父已经死了。欲破大辽,指日可待。” 杨排风坐在地上,缓缓道:“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只是……我只是心疼宗保和闻清。他们两个好不容在一起的,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就不能成全他们呢?如果,穆姑娘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敢想象宗保会怎么样!” “你放心,穆姑娘若有什么差池,耶律皓南不会有好结果。你忘记今天了吗?相信我,以穆姑娘的性格绝不会让耶律皓南讨得了好处。” 杨排风狐疑看他:“真的?” 程刚无辜点头:“当然。”他什么时候让她失望过! 得到肯定的答案,一直悬着一颗心的放下了。 此时,在天波府的客房内,沅萝扶着刚喝完药的杨宗源躺下。 “夫君您慢点。”沅萝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杨宗源躺在床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 沅萝平息下的情绪被杨宗源一句话给带了上来。 屋外,敲门声忽起。 沅萝擦了擦眼泪前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一个意想不到的大人物居然站在那里。 沅萝呆了一下,转而惊喜道:“太君,您来了,快进来坐。” 佘太君笑着进屋。 杨宗源听见是佘太君来了,挣扎要起:“太君……” 佘太君过去扶他躺下:“不用拘礼。”佘太君看着面前的男子,越发觉得熟悉。想起他救了宗保一命,心里愈发的亲切起来:“今日多谢杨公子了。” 杨宗源虚弱地笑笑:“就自己的兄弟应该的。” 听到此言,佘太君没有多想,只以为双方已经结拜了。对于杨宗源她是更喜欢了。 “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你。宗保是我们杨家的独苗。他若是有了意外,哎……”佘太君后怕了。 杨宗源心中酸涩,放在被子里手握紧了拳头,他挣扎数下,目光对上沅萝。他们夫妻心灵相通,在沅萝暗暗的鼓励下,杨宗源终于开了口:“不是。” “杨公子说什么?” “宗保并非是杨家的独苗。” 佘太君疑惑了:“杨公子何意啊?” 杨宗源支撑起上身,迎上佘太君探究的眼神。他的眼睛里全是孺慕:“太君可记得杨家四郎。” 话音刚落,佘太君一个踉跄,差点握不住龙头拐杖。 “你说……什么……” 月之中天,穆桂英心知杨宗保对闻清的担忧,所幸不与他争,留他一人守在房里。 诺大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灯光忽明忽暗。杨宗保在房间踱步一会儿,终究难以抚平内心的担忧。他坐在床边,拉起穆闻清的一只手,握紧。 他眼眸中满满的深情能够将人溺毙。 “清儿,醒过来。”他在她的手背上深深一吻,诉说着自己最简单的渴求。 无论再深情的话语,穆闻清此刻都听不到了。她在睡梦中,陷入了挣扎。这份挣扎源自于对耶律皓南的控制挣脱。意志力的较量不可谓不困难。 杨宗保擦拭她额上的汗水。在她的耳边耳语: “等你醒来,我们成亲……”话音淡了下去,杨宗保伸手抚摸穆闻清苍白的面颊,心智前所未有的坚定。 等你醒来,我们成亲。 我们再也不分开。 第41章 结局 第四十一章 仿佛沉浸在永久的黑暗之中,闻清置身于一片黑色的世界。 无声、无景。 穆闻清知道自己正陷身于脑海之中,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即便是有清晰的思维,可还是清醒不过来。无奈,她只能迈出一步一步,在这荒凉的世界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高大身影。 是个男人。 穆闻清一个挑眉,心下明了。她不紧不慢地走到那人背后,出声道:“耶律皓南,有何贵干?” 那人闻声转头,没错,正是耶律皓南。只见他穿着长衫,右臂被绷带束缚住。 见到和自己一样的伤口,一样的包扎位置,穆闻清嗤笑一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怎么样?” 耶律皓南目光深远,却越过闻清,望向她的身后。 穆闻清道:“你可曾想过,你今日的举动会让你和姐姐日后的结局有何变数?” “变数?”耶律皓南回过身来,面露讥讽,“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变数!” 穆闻清斜眼瞧他:“你是在怪我喽!”她轻笑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耶律皓南,枉你比我年长许多,却是连这番道理都不懂吗?” “呵,不义?何为义!?世间若有义,我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妄图残害生灵,设天门阵就是不义;你身为前朝后裔,帮着外族攻打中原就是不义;你与姐姐定下婚约,却出尔反尔、反复无常,就是不义……如此种种,耶律皓南,何须我多说?” 耶律皓南抚上自己的臂膀,道:“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对。” 穆闻清当然知道耶律皓南心有不甘,自小的残酷经历早已让他的心性扭曲,便是穆桂英都拦不住他,可见他心里的恨有多少。穆闻清也不指着他能幡然醒悟,回头是岸,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耶律皓南,别忘了你是汉人!” 耶律皓南身体一僵,握紧了拳头。 “你想与姐姐沙场对峙吗?”丢下这句,闻清心思浮上,一本正经道:“她一直都在等你。耶律皓南,不要在伤她的心了。” 闻清丢下这句与转身,耶律皓南叫住了她,他恢复以往的常态,挂着穆闻清一向讨厌的虚假笑意:“你可想知你和桂英用了降龙木解了天门阵的障毒,可仍被我控制?” 穆闻清不动,冷冷道:“说来听听。” 耶律皓南轻笑:“怎能平白无故就讲给你听,怎么说也得付点钱财。” 穆闻清高傲地望了他一眼,不理他。 耶律皓南再道:“你只需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不伤天害理,不出言为难,不越过底线,简单至极。”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信,你怎会不信。穆闻清,你觉得,你在哪里会值得我耶律皓南求你的帮助。” 穆闻清略一思索,便了然:“你说吧。” 耶律皓南露出意料之中的模样,缓缓道:“自然是你身边有我的人,天天日日给你喂上一碗阴寒至极的障毒。”他走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你猜,禅木和檀香两个人,是谁?” 说完,耶律皓南身形隐去,消失在黑暗中。 穆闻清只觉得浑身发冷,从内心里沁出来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冷战。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但依旧被吓了一跳。 这个答案,算是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吧。她仅有的清醒时间里就怀疑过,但心中隐隐有着期望。她是宁愿天门阵神通广大到那般地步连降龙木都无法克制,也不愿听到从小长大的,有着十几年情分的人变脸。 还好、还好她早早就让檀香去跟着禅木。 今日,耶律皓南的一番相告已是将禅木当成了弃子。 禅木啊禅木,你的倾心交付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是否会觉得失望呢。 闻清闭上了眼睛,不去想令她伤心的事。 而床前,一直在穆闻清旁边照顾她的杨宗保见着她的眼中流出一滴泪珠来,心疼不已。他拿起帕子轻柔的擦拭她颊上的水渍。 忽然,一双让杨宗保心心念念的水眸毫无预兆的睁开。杨宗保震惊地呆了一会儿,接着抱住挣扎起身的穆闻清。 紧紧的,久久的,狠狠的。 失而复得的残酷心情虽然美妙可他着实再也不想体验了。 杨宗保抵在她的颈侧,喃喃低语:“清儿……清儿……” 穆闻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孟浪拥抱吓了一跳,然后她就抿起苍白的唇,一手支撑在床上,一手拥住了他的被,回应他。 “我在,我在……” 不知怎的,穆闻清突然回想起前不久做过的梦——杨宗保——万箭穿心而死。 心突突的跳。穆闻清连忙用力楼主杨宗保,以试图安抚心中的不安。 她所喜欢的人,定要全心全力的护他,让他陪她白头到老。 英年早逝什么的去死吧,她才不要年纪轻轻就当寡妇! 月色西沉,房里的一对人就这样静静的,享受来之不及的安稳时光…… 翌日,天波府传来了三件好消息。一件事杨宗源认祖归宗,可喜坏了杨四娘。杨宗源跪在祖宗的牌位前,磕下三个响头,闪着泪光:“爹,孩儿已经完成了你的遗愿。认祖归宗了。” 佘太君喜极而泣,杨八妹忙安慰。 沅萝认了杨四娘做婆婆,得了好大一份见面礼。杨四娘性情温和,温顺娴淑,与羞怯温柔的沅萝倒也处得来。 二则是,已经不正常好久的杨六郎杨延昭终于清醒了。他对着母亲妻子好好表示了歉意。 三是,杨家的小少爷杨宗保的心上人恢复正常了。当然,她也走了和杨六郎一样的路程,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特别是杨宗源夫妻。对自己这两日来的所作所为过意不去。 当然,杨家众人是不会怪罪她的。 最高兴的莫过于杨宗保了,父亲和心上人的和好他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而来了一个堂兄弟更是让他嬉笑言表。 所以烦恼事几乎都在一瞬间消失了。人一高兴嘛,自然就要办些喜事。一是来冲冲喜,二是喜上加喜。 这样一来,杨宗保和穆闻清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杨家没有先立业后成家的习惯。作为杨家的的苗苗(现在不是了)自然是早点生下胖儿子才好。 于是,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双方家长都见了面没什么不满,放下,就将婚礼紧紧提出,准备不日就办了它。 穆寨主养了如花似玉的女儿多年,嫁妆早就归置好了。 婚礼准备期间,穆寨主还隐晦地问问穆桂英,大意为:你妹妹先成亲会不会介意之类的。 穆桂英无语的翻白眼:“爹,你说我会吗?” 穆寨主捋着胡子:“不一定。” “爹!”穆桂英冲他做了个鬼脸。 紧赶慢赶,一月后,杨穆两家的婚礼终于来了。圣上表示很重视,特地让自己的御妹杨八妹带了贺礼。杨家在朝中人缘不错,基本上交好的大臣都来了。 婚礼前三日,沅萝查出了身孕,可乐死了一众人。 双喜临门呐!其他人都羡慕杨家的好运气。 得了一个秀外慧中的儿媳妇还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巾帼。 没错,穆桂英已向佘太君表达了自己的入伍之心,经过杨五年、杨七娘和妇唱夫随的杨宗保夫妻两人的力荐,穆桂英光荣的成为一名杨家将。 职位——未定。 穆闻清高兴坏了。穆桂英挂帅总算没被她蝴蝶掉。 在婚礼之前,穆闻清飞鸽传书让禅木和檀香回来。她留下了檀香,把禅木关了起来。她不能简简单单的就放过禅木,除去陷害穆闻清,背主不谈,她与耶律皓南勾结犯的是叛国之罪。纵使穆闻清再不忍,也只得交给天波府来审问。 婚礼顺利的进行。当人高喊“夫妻对拜”时,杨宗保透过盖头,看见了穆闻清欢喜的笑容。 杨宗保的笑得更灿烂了。 “礼成!送入洞房。” 新娘子被簇拥着进房,留下了杨宗保招待席上的来宾。 夜晚,月亮高升。 满脸潮红的杨宗保睁着闪闪发亮的眸子,掀起了盖头。 遮头的盖头不在,新人立刻对上了眼,露出无憾的笑意。那眸里盛满的浓浓神情,让一旁的丫鬟们羞红了脸。 丫鬟行了礼退了出去。杨宗保起身,在穆闻清疑惑的目光中,在外室的柜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和一个红色绣着鸳鸯交颈的荷包。 他拿着匕首在自己的发尾上削下一小束,然后来到闻清的面前,伸手抚上她的一头秀发。 发冠已除,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让杨宗保心动不已。 他捏着她的一小段发,削下。在穆闻清讶然的目光下,一面念着,一面结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把结发放进荷包。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把荷包塞进两人的手中,紧紧交握。 穆闻清霎时就留下了泪。 杨宗保轻轻的吻去。 这是他对她的誓言。 穆闻清泪光盈盈,拉起他的手,掏出里面的交缠相绕的黑发,笑道:“我听过一首童谣,我念给你听。” “结一结,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下等三年。” 她念完,就一头扑进杨宗保的怀里。 她的夫君,定能与她白头相约到老。 杨宗保唇边笑意不变,搂住她。 他的妻子,他向你保证,定会和你白头到老,共赏朝阳黄昏,云卷云舒。 【完】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略微仓促。本来就定的写完他们成亲就结束,后面在写就没什么意思了(绝对不是作者感情废,写不出)。这篇文坑了这么久,让大家等了很久。在此说一声抱歉! 可能大家会有耶律皓南和穆桂英的结局问题,作者表示:耶律皓南洗不干净了……在本章前面可以看出,他准备回头的。我觉得依照穆桂英的性格可能不会原谅他。所以耶律皓南说让闻清帮他。 可能会有番外,不会收费。 现在,说一件重大的事。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让我所有的读者小天使等了这么久。如果有读者想退款的请文下打零分留言</font并告知需要退多少币,我会退还的。 最后拜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