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花女孩》 1 1 哔── 心电图的机器出现了长音的哔声,我发愣的看着那原本还一下一下有着图案的心电图,变成了长长的一直线。 护士跟医生冲进来,我被他们挤到旁边。医生準备好电击步骤后,经过电击的身体,无力的弹跳了一下,接着又经过好几下。 我感觉耳鸣的很严重,周遭的声音我几乎都快听不清楚了。 医生转过来对我摇摇头,开始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脸严肃的说着死亡时间是几分几秒,接着对我说了声节哀。 几分钟前这里还慌乱得乱七八糟的病房,忽然一个人都不留的,剩下我。 剩我,跟奶奶。 她的脸安详的像在睡觉,彷彿刚刚那些急救的行为都与她无关,睡得很平静。 而我,则是一个人的,在那坐了好久,好久。 我倏地惊醒,发现自己喘得很厉害,额头跟背都冒了不少冷汗。 抓了闹钟一看,居然才凌晨快两点,也就是我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而已。 「又作,那个梦了。」 奶奶过世那晚的景像,不知道在我的梦里重複多少次了,都已经过了十年,我还是会在梦见的时候,像这样惊醒。 睡意全失,就算明天早上还得上班,想睡也睡不了。 我很少失眠,大多工作得很累,而且我的睡眠时间也不多,所以很容易就能入睡。像这样的情况,都是作了那个梦才会有的。 我疲惫的滑开手机,脸书追蹤了几个专门写些有趣不需要思考的粉丝团就是有这种好处,即便看那些内容农场很没意义,但很好打发时间跟催眠,而且有些太过愚蠢的文章,实在很惹人发笑。 滑着滑着,突然看见最近在大学生间很流行的dcard的某个文章,内容虽然是在说她如何被男友全家的高颜值搞得压力很大,还被男友的妈妈妹妹背地里嫌弃让她很伤心,我跳过了主轴,注意到的是──她说她跟他是在那种不需要照片、只需要直接说话聊天的交友软体上认识的。 「现在这种看脸时代还有这种东西?」 我马上搜寻关于这个软体的介绍,原来开发这软体的是某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他主张人在晚上準备要入睡的这段时间,是最感性的时段,所以才限制了这软体的使用时间,只有晚上十点到凌晨四点。 「有意思。」 我说有趣的不是这种特殊的交友方式,而是限制时段这点。如果本身就是个害羞内向的人,真的有办法跨出那一步这幺做吗? 我边思考这种跟我无关的问题,边下载好了软体,并且快速的设定好个人资料以及想寻找的对象资料。 按下配对的选项后,我还来不及反应,就接通了。 出现的是一个平稳到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才聊了几句,他开始问我有没有性爱经验后,我就毫不留情的立刻挂掉。 我不死心的再打,第二个接通的是个刚大学毕业的男孩,他很老实的坦成了自己的性向,我们愉悦的的聊了七分钟,很可惜的是在最后的默契考验我们彼此连一题都没答对,无法继续这段短暂的友情。 有了一段舒服的聊天后,我又再尝试第三次,这果然是个会让人上瘾的软体,因为我很想试试,我能不能遇到一个,可以通过考验加为好友的人。 「嗨。」一接通,对方就语带尴尬的说。他的声音很低沉,听起来就像个大提琴一样。 「嗨,失眠的人。」他的id一开始就引起我的兴趣,「像这样告诉大家自己失眠,是想要顺便找找治失眠的医生吗?」 他还没说话,就传来一声闷笑,「那妳呢?也是失眠?」 「嗯,是啊。明明早上七点要起来上班,现在却还在失眠的患者。」 「妳听起来玩这个软体很多次了,一点也不生疏。」 「是第一次喔,然后你是我遇到的第二个还没被我挂电话的人。」 「妳平常讲话都是这样吗?」 「怎样?」 「嗯,感觉上妳应该是个很容易与人沟通谈话的人。」 「与其说谈话,平常我是以倾听居多。」 「看不出来,啊、是听不出来。」 我被他从谈话中透露出的那种木讷气质给逗笑了,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他也没问出多变态的问题,还不错。 「所以,你的兴趣是看电影?你平常都在看什幺电影呢?」 「嗯,我都挑演员看,像汤姆汉克斯的电影,没有一部是我没看过的。」 「真的?」他的年龄显示是三十岁,也就是大我两岁,汤姆汉克斯早前的电影我们都还没出生呢,连我都不敢说这种大话。 「那,他第一次被提名奥斯卡的电影是?」 他思索了几秒才说,「飞进未来!」 「正确……你还真的每部都看过啊。」 「当然,我家都还有dvd呢,那些都是我爸当年珍藏的。」 「你爸也喜欢看电影?那你跟我一样,从小到大都是看电影长大的嘛。」 「妳也是?我家是因为我爸讨厌看港片,而且喜欢忠于原味,所以连迪士尼的动画都不准看国语配音的。」 「哈哈,我家是没有这样,可是我明白你爸的感觉,配过音的感觉就是少了那幺点味道。」 气氛开始活络,我忽然觉得这个人像是跟我很熟了一样,话题很共通,很聊得来,甚至聊到电话被切断,才惊觉时间已经到了。 我有点忐忑的进入默契考验,六个问题都小心翼翼的回答,最后的结果是,我们成功加了好友,而且马上恢复了通话。 「好有趣!你是我第一次成功加入的人!」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你呢?」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妳知道,睡不着的人就爱找找打发时间的东西。」 「我也是。」 「妳为什幺会失眠?」 「每次,我梦见我奶奶过世的画面,就会这样。」我一脱口而出,就被自己吓到。这种话,我一次也没跟朋友说过,或许就是因为对方是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才让我突然的畅所欲言。 「我每次想我爸的时候,也是。那个时候我就会看整夜他喜欢的电影。」他没有像一般人一样说『抱歉』的那种废话,而是也分享了他相同的心情。 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内心慢慢萌芽,慢慢发光。 这晚,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奇妙的是,重新入睡后不再做恶梦了,而是很平静的无梦到天亮,而且一点都没有睡眠不足的感觉。 我再次打开软体,发现成功加入好友后,连白天也能通话,可是我并没有拨出。 既然是失眠才遇到的人,那就等再失眠的时候,再随缘吧。 我是霍又安,一个单身四年準备奔三的二十八岁女人,如果有人会以为我能有个什幺《败犬女王》的人生就大错特错了。 这里是现实世界,我只是个普通的小资女,一份超商的工作可以做个八年不换,即便去年总算升上了副店,还是每天忙得要命,却完全没有未来可言的工作。 什幺没有爱情,却是工作女强人有房有车的那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好吧,我承认,七年前看那部偶像剧的时候,我还曾幻想着,三十岁的我会有一份很厉害的工作,然后我的职位很高等等蠢幻想。 都是梦罢了。 年轻的时候,要怎幺疯、怎幺梦都可以,都觉得触手可及。然后渐渐的,女孩会被这个社会的浪给一遍遍的洗礼,直到终于不再天真为止。 就像我的『副店』这个头衔,在那些打工的妹妹们眼里,我的职位好像很厉害、很伟大,事实上我根本就是这家超商的机动组还差不多。哪个打工的请假了、没来了,我就得去贴补上,下面犯错我被骂,店长犯错也往我身上推,若不是那还算丰厚的薪水支撑着我,早就辞职了。 说笑的。 我猜,我也根本没那个勇气辞职。 「又安姐早啊。」 早班的打工妹妹佳佳没什幺精神的打着招呼。 直到忙完所有的进货补货后,趁着休息空档,我才问,「跟男友怎幺啦?」 「又安姐,他好像偷吃了……」她马上开始说起跟男友吵架的过程,简单就是男友偷吃被抓包,然后还恼羞成怒,把她家的东西摔得乱七八糟,让她害怕又伤心。 我摇摇头的叹气,想了一下才说,「我想妳也许会把他的行为解读成,因为是妳偷看他的手机在先,所以发怒很正常。但──妳觉得继续下去,妳会快乐吗?只思考这个问题就好,把烦恼缩到最简单人生才不会太累。」 她听完我说的,似懂非懂,但我相信,这些话绝对会在她内心里发芽的,直到她想通的那一天,她才能真正离开这个对她不好的男人。 女孩。 二十岁的女孩总是有这个权力,可以好好的放肆爱,爱到一种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失去这个男人的地步,爱到就算受了很多委屈,男人早就对她弃如敝履也无所谓,因为女孩深信自己可以用爱感动这个男人。 女孩。 喜欢一个人没有定律跟想太多的杞人忧天,感觉对了,就喜欢了。不需要去考虑这个人的工作收入或是个性是否隐藏着暴力。当男人的真实面貌险露出来,女孩也总是看不见,沉浸在那份自以为的爱,不知是单纯还是单蠢。 而关于青春的岁月,总是在我面对着这些工读生时,才会让我惊醒──曾几何时,我已经不再是个,女孩了。 在这里工作八年,来来去去很多工读生或其他正职的也一样。 如果是二十出头或是大学生的女孩来的话,通常都做不了多久就离职了,有一半是爱玩,一半是因为情感问题,剩下几个少数会留长久的,才是真正缺钱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幺,可能是我长得不恐怖不惹人生厌,每次她们都喜欢不自觉的把我当张老师或垃圾桶,我并不排斥,老实说,出了家门外的我,是非常擅于社交的。 擅于社交,不代表就喜欢社交。 所以,休假或下班我都是直接回家,切断所有对外的连络,彷彿这样我才不会觉得孤独很难受一样,真是矛盾。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2 2 下班,回家;休假,在家。 这种单调的循环若是以前的我,一定待不住。 随手将包包丢在地上,懒得开灯的,就这幺躺在懒人沙发上闭眼休息。 奶奶走了之后的日子,我根本无暇伤心。奶奶留下仅剩的几万块存款,用着那些钱改租一间小套房,买了需要用的家具跟应付还没工作领薪水的生活开销,勉强能度日。 那时我很快的就找到一间薪水18k的饮料店工作,做了两年因为薪水实在让日子过得很勉强,才换到现在的超商,一开始我勤劳的加班,生活宽裕一些后,我才惊觉,我已经失去唯一的家人两年了。 自小爸妈都过世的我,一直是跟奶奶相依为命,怎料身体健康的她,最后竟然会得了胃癌。 生活的步调终于放慢,但那压抑了太久而发酵的悲伤,早就失去了宣洩的机会。那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有一团黑气,被我的身体自动包覆了起来,排不出去只好在内部腐烂,所以我经常觉得很痛,痛却喊不出口。 有时候,我想不起来最后在医院的那段日子到底都跟奶奶聊了什幺,回忆瞬时像无声的电影,怎样都听不见对话。 所以,下班后我开始会跟同事一起出去狂欢,任何年轻的女孩只要稍微梳妆打扮,去了夜店都不用担心还要花钱买酒喝。夜夜狂欢,也夜夜迷乱的日子,一度让我快忘了自己是谁。 但,却很过瘾。 后来,我也在夜店遇见了大我八岁的第一任男友,他当时也是个玩咖,但我也没对他放太多感情。对我来说,他也只是我玩累的一个休息站,让他在我休假时能带我去体验更好玩的地方,仅此而已。 所以,三个月后玩腻的我们,和平分了手,到现在还是不错的朋友。想来也真奇怪,我跟他反而更适合当朋友。 分手后我又继续过着天天跑夜店的日子,有天喝的太醉,我在夜店门口吐得很凄惨。 就在这时,那个人拿着一包卫生纸出现,一句话也没说的,硬是把卫生纸塞给我。 捡尸这种事情不是这几年才有的,那时就有。我以为是那种变态,所以完全不理他。 等我吐到胃再也吐不出东西时,我才发现他一直在我旁边守着,表情严肃又兇狠,好像在看不听话的女朋友一样。 「我载妳吧。」 「我的脸,看起来有那幺蠢吗?想找免费的砲友找别人吧!」 「──每天喝醉并不会让妳从恶梦里醒来,妳知道这件事吗?」 我想,所谓的灵魂上的一见锺情就是这幺一回事。他只用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就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 「所以呢?」 「无论妳再怎幺逃避,逝去的就是逝去了。」 我走过去,打了他一巴掌,我想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我喝太醉了。 他的脸比刚刚更兇狠了,可是却没有说什幺的,牵起我的手上了他的车。他没有把车开到奇怪的地方,而是确实的将我送回家,隔天醒来,我家的门上还挂着温热的豆浆油条。 那,就是我跟张在宇度过轰轰烈烈四年的开端。 他说,他在夜店看到我好阵子了,我总是喝醉,总是露出跟他一样的眼神。他是一个活在打打杀杀的世界的人,走着一条偏的路,为了一句义气就不顾生死的混混。 那原本是我最讨厌的人,可是我还是喜欢他了,无可自拔的。彷彿在我那段悲伤到快要溺死的日子里,他是一个可以真正把我拉起来的人,我紧紧抓着他,放也放不开。 哗啦啦的雨声打断思绪,我拉开窗户,雨的气味就这幺飘进来。一个人默默的準备晚餐后,坐在电脑前追着日剧韩剧,然后又到了睡觉的时间。 我睁着眼躺在床上,思绪跟心灵空的孤独。 其实现在想起张在宇早就不难过也不思念了,但除了他,我也没有别人可以想,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孤独的表现? 凌晨一点,我还是按下了app的拨出键,电话只响了几声就被接起来了。 「嗨,失眠的人。」 「妳今天又失眠啊。」那低沉的声音很好听,就像睡前常听的安眠曲一样,是能让人安心的声音。 「是也不是。」 「我总是得猜妳话里的意思。」 「你讨厌猜?」 他轻笑了一下,发出思考的声音,「我猜……是因为妳明天休假,然后想晚睡却又不知道该做什幺?」 「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品。你怎幺会知道?」 「我的猜运很好。」 「那你为什幺今天又失眠?」 「我想,是因为这场雨吧。」 我看着窗户外依旧下个不停的雨,会意的笑了,「雨的味道总是会让人忧郁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回忆的气味太相近,所以才使人想起那些很久以前的人。」 他停顿了好几秒,好像在咀嚼着我的话,又或许陷入了某种漩涡,总之我并不讨厌这种对话到一半的空白。 明明,真实生活中的我,最害怕就是聊天到一半乾掉的状况了,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一般我是不会主动跟人开启话题的。 好友妍依也常说,我就像一个矛盾的完全体,无时无刻总在做着矛盾的事,像一个难以理解的星球,活在自己的外太空。 「我还以为,妳会挂电话。」沉默了许久的他,开口。 「为什幺?」 「一般人都无法接受这种空白吧。」 「那你为什幺空白?」 「因为──我想起了自己原本嚮往的生活。」 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我还以为他会想起哪一段遗憾的恋情或逝去的人,结果他居然是这种回答。 「是什幺样的生活?」 「想在宜兰买一块地,盖一间独特风格的别墅,然后将部分的房间提供给旅客,晚上,我还可以为这些陌生的旅客,用我自己种的食材煮点山味料理,最后,在旅人该离开的日子里,留下他们的故事,目送他们远去……」 他说的很动听,而且很有画面。我想是因为,那种生活连我听了都觉得心动,每天跟不同的旅客聊天,然后喧闹的屋子又变安静的这种反覆孤独,虽然寂寞但心灵却很饱满。 「好美。」 「嗯?」 「你的嚮往好美。」 「我还是第一次告诉别人。」 「那幺你离你的梦想还有多远?」 「很远,远到差一点我都要忘了自己现在为何这幺努力了。」 「那很好,你现在想起来了。可是,你忘了在那幅美丽的风景里,加上一个女孩了,若是有人能一起,这个生活就更刚好。」 「……会是妳吗?」他听起来像在开玩笑,又像在试探。 该怎幺回答他我已经有了底,可是在这时妍依若是知道了,会大发雷霆骂我的模样也跟着浮现脑海。 我很犹豫,因为这个人,是这幺特别,能让我自在的聊着,就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了一样,而且兴趣是如此的相近。 「吶,我们做个约定吧。我们就当彼此的假想朋友好吗?」 「什幺?」 「小时后不都会有个幻想的朋友吗?只不过这一次我们都是真实的,我们就当彼此晚上能聊聊天,交流心灵但不见面也不需要知道对方到底是谁。每天晚上一点,想聊的时候就在这段时间打电话,如果没有接到电话,事后也不主动问缘由,如何?」 「妳还真是我遇过最奇怪的人。」 「彼此彼此。」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我的假想朋友。」 「哈哈,好的。」我开怀的笑了,这种从一开始就画好界线的关係,最让人觉得放鬆,不需要去在乎男女,而是跨越了性别跟身分的友情,神秘却安心。 看吧,我又陷入一种奇怪的矛盾里了。 但我很满意。 我得感谢开发了这个交友app的人,它还真的让我找到了一位特别的朋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3 3 砰砰砰! 叮咚、叮咚、叮咚! 敲门声同时伴随着门铃声,光这种气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讨债公司上门了。 我悠悠的从舒适的超贵电脑椅中起身,自从存钱买了这椅子,我窝在家的时光变得更幸福了。 听着这噪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为了怕被邻居投诉,我还是加快了脚步打开门。 傅妍依一脸不爽的瞪着我,然后不等我邀请她就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我就知道妳这女人放假又待在家里等枯委。」 「不是叫妳要来吵我下午再来吗?现在才十一点欸。」我无奈的说,自从去年她搬到我家楼上之后,她都会每个月问我的放假日,并且相当準时的打扰我的悠哉。 她忙着将那些食材塞进冰箱,还有几盒她固定会作的小菜等等,如果跟别人说她是我妈也不为过。 拥有一身标準贤妻技能的她,个性却相当火爆,没事就容易歇斯底里、大吼大叫,她老说我矛盾,想来果然物以类聚。 跟她认识是在高中时代,而且还是不打不相识。 那时班上有个自然捲相当严重的女生,单纯因为头髮很澎的关係就经常被欺负,平常一些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可是天生不喜欢招惹麻烦的我,并没有当那个正义使者,出手相救。 毕竟,我救的了一次,却无法永远都当她的贴身保镳,有时候,这种事还是得靠自己面对跟挺过的。那是她的人生,不是我的。 有一次放学,我又看见那女生被一群像太妹一样的人给带走,她们抓着她转入旁边的小巷,当我经过的时候,看见她们有人拿出了小刀在威胁那女生,大声的嚷嚷着,谁叫她瞪她们,要她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不能给妳们,对妳们来说这只是几十块,但对我们家来说,这些钱得来很不易!」第一次,我看见原来平常唯唯诺诺的人,也会有坚强的时候。而且她这句话刺痛了我,让我想起辛苦一个人养着我的人,那瘦弱的背影在那一刻重叠。 我才準备要踏出脚步去救她,却被傅妍依抢先一步,她撞开直接冲向那群太妹,一点也不害怕她们拿着刀,竟然用空手道三两下就把她们解决。 解决之后,她立刻走过来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看别人身陷困境很好玩吗?不想帮忙还不如不要停下看热闹!」 我没有解释,对我来说解释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懂我的人就懂,不懂的人浪费再多口水也是枉然。 想不到她没想放过我,用力按住我的肩膀,「想讲什幺就讲啊!不要摆出那种好像别人误会妳很委屈、全世界都不懂妳的表情。」 奶奶常说,我这种有话不讲的个性很容易吃亏,会不容易找到一个知心朋友。她说不容易,不代表不会,因为此刻不就出现了一个,跟我的频率相同的朋友了吗? 稍微回想完初识的过去,心情很好。 我一边躺在小客厅跟她闲聊,然后像个等主人放饭的猫,虽然期待却不轻易表露出来。 「所以后来呢?」 「什幺后来?」 「妳那天不是说妳下载了一个交友app?」 「喔,那个啊……」我有点心虚的交代完后续,果然就看见一个母夜叉拿着刀子瞪着我。 「妳现在这样很适合去演惊悚片。」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妳当被杀的主角?」她咬牙切齿的说,「妳看看妳现在到底要怎幺办啊!妳真的以为自己是仙女喔,整天在说哪个对象聊不来,谁又没心跳的感觉什幺的,真的遇到一个对的,妳又在那边打死他干嘛啦!我气死了!」 我默默的看着她发火,好像内容与我无关一样的淡定。 「哈啰,还在吗?请问现在是怎样?我又在跟墙壁说话了是吗?」 「我有在听,只是,就是这样了。」 「那是哪样?很明显的那个人绝对就是妳的真命了,妳今天晚上立马去跟他说昨天妳喝醉了乱说的,妳要说妳非常想要跟他进一步!对了,得先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跟结婚了没,知道吗?」 我叹口气,走到旁边帮她把菜铲进盘子,免得都要焦了。她啊,这人老是这样,面对每件事、每个人甚至每一句话都很认真,虽然她讲话也很幽默,但她经常无法分辨玩笑话或是敷衍的话。 「妍依,我就是不想那幺急,如果这个人真的有那个缘分的话,终究会留下来的。」 「妳不要年纪轻轻就说话跟老人一样好不好?」 「小姐,妳还真以为自己昨天才十八岁啊?我们都二十八了。」 「二十八就要悲伤的话,那三十八、四十八的女人怎幺办?」 「那就对了,照妳这幺说我根本不用急,不然三十八、四十八的女人怎幺办?」我反将一军的看着她笑,说真的,跟她这样对每件事都很认真得人当朋友很幸福,至少,不管世界再怎幺变,只有她依然那幺真,不会被这个世界给汙染变成了也会说场面话的人。 「那些女人妳不用担心,因为她们都结婚了。妳看林心如跟舒淇不也是?」 「单,错了吗?」 「单身没有错,只是,人,生来就是在寻找另一半的不是吗?」 「这逻辑我不懂,好像在这城市里单身的人都错了一样。」 她装好饭放到我面前,「那妳又为什幺要一直单身?那个张在宇妳就那幺喜欢、那幺难忘?」她这有话直说的个性,经常让我倒吸一口气,若不是我真的不难过了,现在听到恐怕胸口又要中一刀。 「我只是,单的太久了,觉得如果这辈子就这幺一个人到老,好像也没什幺不好。」 没有不好,是真的。 我可以一个人把自己活得很好,从小就习惯独立的我,这些年我也这幺过来了,甚至还在去年经历了一场手术,也这幺熬过来。生老病死不就那幺一回事,如果找个伴是为了预防生病没人照顾,那为什幺不请个看护就好了? 这就跟很多男人娶老婆都拿着菲佣的标準在看一样,如果老婆娶回家用意在这,那幺结婚只是一张终生奴隶契约罢了。 「妳这样我很担心妳会不会有一天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这妳就想太多了,有妳这样全方位的朋友在,妳八成会直接把我家的门踹了就冲进来救我吧。」 看她又被我讲的话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就想笑。 喧闹的一场午餐结束后,还没多闲聊几句,她就被主任紧急叫回百货公司支援新人,明明是休假,她本该不必接受这种要求的,但她为了争一口气,拼了命的想要证明高中毕业也是能升主管,所以老是接受这种无理要求。 她在彩妆柜一待就是八年,业绩几乎月月第一,又会带人,考了好几次主管考试总是被刷掉,却每次都不甘心的一考再考。 有时候,光是从旁边看着她这幺拼命的活着,就会很有勇气。 我捧着咖啡缩在客厅的懒人椅里,几分钟前还吵闹的屋子,在她离开后又回到原本的安静,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现在的你,又是如何呢?也是这样单着,还是……跟哪个女孩一起笑着呢?」 我是真的,对张在宇不在乎了,但我愈是这样保持着单身,就依然会有人将我跟他连在一起。 因为曾经的我们,都没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分开。 『喝一口?』张在宇拿着刚泡好的美式咖啡凑过来。 『我讨厌苦。』 『是吗?』他逕自喝了一口,然后就用他一贯的霸道方式,直接边吻边让我喝到那曾经我最讨厌的黑咖啡。 『妳为什幺又不接电话也不回家?』 『我没听到。』又跟朋友去夜店玩的我,不耐烦的说。 『怎样?又去夜店认识了哪个新男人了吗?』他说着,粗鲁的把客厅桌上的东西全摔到地上! 我冷冷的看着,没有露出害怕,我这种旁观者的姿态,总是能让他更加愤怒,他拼命的把东西往我的方向砸,虽然都刻意闪过没打到我,但家里的东西又坏了,又要重买了。 当我想着这种跟当下无关的事时,他已经冲过来用力掐着我的肩膀,『我真的很讨厌老是打电话找不到妳的感觉。』 『我也很讨厌你每次都把外面那套暴力拿到我面前的感觉。』 简单一句话就刺伤他,让他像只发狂的野兽咆哮到耳膜都觉得痛。 我深吸口气,以前跟张在宇那种爱到深刻、爱到让两个人都很痛苦也分不开的回忆,还是会像这样,不时的窜上来。而窜上来的同时,当时的那些情绪,也还是会有一些残影,干扰着此刻。 「我想,除了已经习惯一个人以外,我还失去了那种,再爱一次的力气。」我喃喃自语着,配着早就习惯的黑咖啡。 是力气,不是勇气。 那种要再重来一遍的感觉,令人无力。我就像那个过了太久安逸日子的平民,早就失去那种,再次拿起战意冲锋陷阵的力气。 所以,只能成为一个,未战先输的逃兵。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4 4 「未战先输的逃兵?为什幺妳总是能把心情形容的抽象却又很贴切?」我的假想朋友在电话那头失笑出声。 凌晨一点,这一次是他很準时的打来,我很自然的分享了今天好友来访的事,以及后来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心情。 「吶,你有听到我这里的蝉叫声吗?」我自然的转了话题,「真难得,我这里也会出现蝉叫声。」 「怎幺会有蝉?妳家那里有树吗?」 「嗯……窗户外是有一、两棵路树,可是我住在这里好几年都没听过蝉叫。」 电话那头的他忽然笑了,他没有继续追问我转移了的话题,也没有不识趣的延展我这只是为了逃避回答而乱说的话。 「今天,我遇到以前的同事了。」 他说,三年前的他,还待在电子业,就是那种长辈们都很喜欢、很看好的工作,领着一份随着景气愈来愈少的薪水,工作的内容一成不变到乏味。 原本他没想过要换工作的,他脚踏实地的想着,只要努力撑下去,过个十年、二十年,他也能升上一个不错的职位,领着不错的薪水,然后,退休后就能一圆自己的梦。 可是,当他看着愈来愈少的薪水,甚至到了入不敷出地步,也就是在那时,他听着学弟的建议,踏入了现在的保险业。 「我啊,成为了小时后自己最讨厌的人。」他自嘲的说,「成为了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没办法,在保险业这个公司体系里,如果不遵从上线的命令,他们是不会把客户介绍给我的,没客户就等于没薪水,那幺我换工作就没意义了。」 「你不快乐。现在这种赚钱方式,让你不快乐。」 「这世上,有多少个幸运的人,能把自己的兴趣变成工作……不,应该说,有多少人会觉得工作是快乐的呢?」 「有啊,快乐这种小事,可以从很简单、很日常的地方得到,只是你没发现。」 「喔?」 「就是当你顺利完成工作,并且这份工作有形无形的,让某人得到帮助的时候。各行各业都一样,无论是娱乐观众的演艺圈、製作广告的人,或是更生活的小吃店的老闆,每个人的工作,不都是因为有人买帐,所以而产生吗?」 「妳的想法还真……奇特。我从没这样想过。」 「现在开始就好了。因为人啊,总是习惯看见坏的,忽略了好的。那些其他的美好,绝对可以成为你工作的动力的。」这个哲学,是我在号称奥客出现率最高的超商的心得。如果每天都要为那部分坏的而心情不佳,那人还要不要活,要不要吃饭呢? 其实这个道理,小时后奶奶就教过我,只是我是在超商待了一年才想起来。 奶奶为了养大我,一直在做清洁工的工作,每次轮到医院打扫的部分,那些护理人员总是很讨厌有个多余的孩子跟着,明明我什幺也没做,就只是乖乖的坐在那里等着奶奶工作结束,也会被人闲言闲语。 『奶奶,我讨厌她们,她们都会说我们的坏话。』 『又安,每个礼拜六去电视台那里时,那里的主任不是都会带妳去休息室看巧虎吗?那很快乐吧,可是如果没有遇到相反的事,妳一定不会珍惜每个礼拜六的。』 我似懂非懂,不,应该说完全听不懂。 从很小的时候,奶奶就经常像这样机会教育,明明不懂的,长大了却常会在遇到一些事情后,突然的想起来。 「吶,妳都不会好奇我有没有女朋友,还是结婚了没吗?」他话锋一转的问。 「我应该要好奇吗?」 「也是呢,毕竟我们只是彼此的假想朋友。」 「晚安,假想朋友。」 我看着有点发烫的手机,内心莫名的一阵空虚,明明聊得很尽兴的,他为什幺要破坏了这个尽兴呢? 他为什幺要提醒,假想朋友这件事? 「明明是我自己提议的,我在烦躁什幺啊。」 忽然,粉丝团的私讯出现在手机的通知内。 那个被我创了一年多,按讚人数才几百的粉丝专页,是属于我的一个梦,我总是说服着自己这只是个兴趣,但每次只要接到委託,都做的比工作还要认真。 我有个不切实际的梦,应该说是两个。 一个是成为不商业的旅游企划师,一个是……算了我现在不想说。 关上灯,我试图将这些琐碎留在现实,而我则闭上眼睛,在睡着之前为自己编织一场美丽的白日梦当作床前故事。 这种幻想,我经常作。 只要一想起梦想还没完成,胸口隐隐作痛时,我就会用这种方法,来止痛。 即便幻想过后,早晨来临,我依然只是个,留在原地什幺都做不了的,超商店员。 * 下班后,我转了转全身痠痛的筋骨,在洗去一身汗味后,我走到那已经很老旧的地球仪前,轻轻转动,可以看见上面做着各种记号。旁边的小柜子塞满了各种旅游书籍跟网路上搜刮下来又整理印好的资料。 『奶奶,马来西亚好玩吗?』 『真可惜无法把妳也带去,那里很美喔,最重要的是看见了不同的生活方式与思想,这些才是无形的风景。』 『以后我也能出国吗?』 『听奶奶的话,以后等我死了,妳一个人了无牵挂,就去旅行吧,这个世界真的很大。』 『奶奶才不会死,会活到长命百岁!』 真奇怪,明明最后在医院跟奶奶的对话都被消了音,小时后的对话却常像这样,不时的自己跑出来,像在提醒我。 这辈子我就出国过两次,一次是那一年超商营收很好,店长心情大好,竟然佛心来的规画了一次员工旅游让我们去泰国。另外一次就是去年,我去了心中排名第一的国家日本,积了三个月的假才得以去玩了八天。 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那八天。我一个人,带着一双新生儿般的眼睛,仔仔细细的记住每一个风景,认真的大笑大吃,想把有形无形的一切全都深刻脑海。 说来好笑,在那之前,很多人都无法相信我竟然没有自助旅行过。因为那样的我,已经帮了无数人规画过国内外的旅行,无论是什幺样的国家都难不倒我,只要他们付的起两千元大洋,我就能帮他们规画出专属于自己的懒人包,只要照着懒人包走,即使第一次出国也能上手。 规画一次两千元听起来很好赚,可是每一个七、八天的行程,起码得花上半个月的时间,一点投资报酬率都没有。但是能让那些人避开旅行社那过于商业的行程,得到一次值得回忆几十年的旅行,我觉得这样很快乐。 每当那些人照着懒人包玩回来,总会寄一些小纪念品,或是从当地寄明信片给我,看着他们在上面分享的快乐,就让我很满足。 当然这当中我最享受的就是製作过程。 随着一次次的爬文翻资料,再藉由google地图把每一个地点一次又一次精準的确认过,让每一个点的距离能拉到最小最方便,我就好像已经人身在当地彻底的玩过。 好吧,这样说起来其实有点空虚。 我打开了私讯,发现是老顾客让我很开心。 这位名叫谢柏奕的人,已经找我作过大概五次国内外的行程了,这一次他说他想去南投走走,希望我能规画一个三天两夜的行程。 「那简单。」虽然我出国的次数不多,但国内我都玩的差不多了,有很多私房景点到现在都还没被旅游节目发现,能让人即使身在假日,也能找到一处世外桃源,安静的享受自己的旅行。 才刚回复完,傅妍依就打电话来,劈头就说,「限妳一个小时后準时到旁边的星巴克来,给我化妆打扮得像个人一些!」 「可是我……」 「没有可是,妳还想要我这个朋友就立刻执行!」 我无奈的叹气,想也知道她又想干嘛,一定又是约了哪个对象要介绍给我。 随意的化点妆,稍微穿的不邋遢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只是一抵达后,看见她要介绍的人,还真是让我忍不住小小心动一下。 虽然我不是外貌协会,但看见长的跟男明星等级差不多的男人,还是会紧张的。 妍依笑的很贼,她挑眉的样子跟个老鸨没两样,她趁机凑到我耳边来说,「这幺好的菜色,就算是一夜情也没关係,妳给我好好把握!」 我不由得苦笑,搞得我多饥渴一样。 「四年没做爱的女人已经是二次处女的等级了。」她又偷偷补了一句,我只希望她的音量没大到让人听见。 「来来来,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又安,别看她这样,可是一名很厉害的旅游企划师喔……啊。」她一讲完就被我偷捏一把,每次都这样,她这样介绍完之后聊天会很尴尬,因为人家很快就知道我只是个玩家家酒等级的人,哪来的专业可言。 「然后这位是中仁,他在日月光工作,是个上进的年轻人喔。」妍依熟练的让气氛活络,我则淡淡的笑着,并且观察起眼前这个人。 我总在想,一个人跟一个人的相遇很神奇,有的人匆匆一别就过了,有的人则会在彼此的回忆里留下某些伤痕,便再也不相遇。 那幺这个人,会是哪一种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5 5 妍依一点也不意外的在介绍我们认识后,就找个藉口先离开。留下我尴尬的面对他,标準的相亲模式。 「你在笑什幺?」见他突兀的噗哧一笑,我问。 「我觉得我很幸运,原本我不太喜欢这种介绍模式的,但还好来对了。能认识像妳这幺可爱的女孩子,值得。」 糟糕,这是我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那种油嘴滑舌,凭着长得还不错的外表,就自以为情场高手的类型。我,最讨厌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美女问的话当然可以。」 「你觉得我跟你去开房间的机率有多少?」 他的脸一僵,「什幺?」 「我讲得还不够明白吗?」 「不是,我是第一次遇到这幺主动的女孩子……其实我也是不反对啦,我曾经有个女朋友也是先做了才正式的在一起。」他说着,还用着一双迷濛的眼神看着我。 「我帮你回答吧,机率是负一百趴,就是永远不可能。」说完,我直接起身走人。 走到外头往玻璃窗内看,还可以看见他那因为被羞辱而愤怒的打电话的模样。 才刚回家没多久,妍依的砲轰电话如预料的打来,「喂是仙女吗?」 「……」 「妳是真的想当仙女对吧?妳没事跟人家那样说话干嘛?就算先去开房间又如何?我不是说了,长那幺帅就算一夜情也无所谓,我真怕妳都要枯萎了!」 「那个人轻浮得要命,我就敬谢不敏了。」 「我真的要被妳气死了啦。」她歇斯底里的吼完就挂断电话了。 我无奈的看着电话叹气,虽然对好友觉得抱歉,但那种人我真的一分钟也不想多谈下去。 对于爱情,我不知道自己从什幺时后变得渴望度这幺低,明明以前,我不是这样的。 轻轻吸气,快要入秋的清凉气味,让我想起了那一年,我跟张在宇的疯狂。 我们一起骑着机车环岛了整整七天六夜,我们一起看过了阿里山的日出,太鲁阁壮丽,又或者是台东公路的美好。那是我收过最特别的七夕情人节礼物,那几天的回忆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那幺深刻。 『张在宇我喜欢你──!』在七星潭的时候,我不在乎旁边还有多少人,就这幺对着大海喊着。 『我要跟你永远在一起!』 『永远?那不就要看到妳变老?』 『你也会又老又有鲔鱼肚,还敢嫌我?』 我们笑了,笑得那幺没有烦恼。 「我喜欢你。」这句话,我有多久没对谁说过了? 準时一点,在我还在发呆的时候,失眠的人準时打电话来。 「喂?」 「今天听起来很忧郁。」 「光一个喂你就能对我的心情分析了?」 「因为平常的妳应该会说『嗨!失眠的人』这样。」 我被他轻轻逗笑,「观察力一百。」 「所以是怎幺了?」 「你今天心情不是也不怎样?因为你太开朗了,平常你的语气会更沉稳,现在有些刻意。」 「我看我们就不要对彼此分析了,今天确实发生一些事情,一些我觉得我早该习惯的事。」 我默默的倾听着,他说,因为要月底了,他的业绩还差三万多没达成,他的上线把他盯得很紧,最后半强迫他去找身边的朋友下手。 『我不是要你去强迫你的朋友,你也可以问问脸书上那些同学啊什幺的,聊聊他们有没有保险,你可是专业的保险业务员,帮朋友分析跟提供建议是正常的吧。』 他很不愿意,但是他没有反驳的余地,如果他还想在这间公司待下去的话。 所以他乖乖的去私讯了那些加了好友很久,却完全没聊过天的人,大多是国小、国高中的同学。 遇到其中几个女生透露了点对他有兴趣的样子,他就顺水推舟的搞起暧昧,让对方自己主动约他要谈保险。男生的话就聊点以前的事,然后再不经意的透露自己因为接触保险,得到不少赚外快的撇步,平常他的脸书本来就很常放一些开好车、吃好餐厅、员工旅游出国等的资讯,所以对方很快就相信了。 他周旋于这些同学之间只花了几天的时间,就有较容易上钩的鱼买了保险,他的业绩在最后的日期里勉强达标。而那些为了保险而搞暧昧的女生,他评估了对方若是无财力再负担新的保单,就暂时放生,等过阵子快要缴款时,他再找些理由热络就可以了。 「听起来,你做得很得心应手。」 「讽刺吧。有时候觉得同时有两个我,一个真正的我飘在半空,看着自己正在做着讨厌的事,可是别人却完全看不出来我讨厌,因为我做的太好了。看着女生抱着会在一起的希望,害羞的约我出来,为了製造见面机会所以跟我买保险的样子,当下的我居然没有一点愧疚。」 「你知道吗?你真是个烂人。」 他愣了愣,「谢谢……啊、我不是谢谢妳……我是、一直很想听人这样骂我,会让我好过点。」 「真奇怪,听你刚刚的形容,感觉你周旋在客户间应该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可是,在电话里,你好像就变成了,那个飘在半空的你。」 「至少你还记得自己真实的样子就好了。离开了工作,你还是那个你,就很够了。」 「……嗯。」 结束了通话,时间还不到两点,虽然今天我没有跟他诉说我的心情,可是听完他的事情后,我也变得比较冷静了。 星巴克的那个人,也许也有他的不得以,才慢慢的变成了自己也不认识的人也说不定。 那种自己也不认识的感觉,我也有过。 过去,我疯狂的不只流连酒吧而已。 在那种震耳欲聋的空间里,想要说话让对方听见只能靠很近,甚至贴近对方的耳边,酒精的催化让人很容易的就接受了各种尺度的事情。 比如跟连长相都没看清楚的人接吻、磨蹭,或乾脆直接在厕所就做爱。彷彿一点也不在乎明天会不会来,彷彿这样自甘堕落到最谷底,悲伤就会跟着消失,回忆也能跟着模糊一样。 然后身上裹着酒精与情慾的气息回家,看着那个又等了我一个晚上不睡的男人,对着我咆哮。 『我已经不懂,妳到底想要什幺了。』张在宇无力的说。 『我跟你在一起,不代表我就不能拥有我的生活跟自由。』 『我有说不给妳自由吗?但有人跟我说昨天晚上看到妳又跟哪个男人接吻了!』 『所以你不相信我,你只信别人跟你说的。』明明被说中了,我却像个真的被误会的人一样愤怒。 『我还不够相信妳吗?』 『你如果够相信我就该乖乖睡觉,而不是等我回来只为了骂我一顿洩愤,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你就是因为这种压迫又沉重的个性,才让你之前的女朋友跟你的家人都不愿亲近你,不是吗?』我是那种,只要一吵架,就会想争赢的人。仗着够了解彼此的过去与内心,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他失控发怒。 争赢,从来一点好处也没有。也许当下会有种畅快感,但看着对方因此而身受重伤的痛苦,并不会让我快乐。 我争来的一场胜利,把所有能用的筹码全丢出去,最后只能孤独的坐在宝座,看着败者不愿跟我再战的离去。 我常因此,失去很多曾在我身边要好过一阵子的朋友,为了骄傲的自尊,我会说那就随他们去吧,我不强求任何人要不要留在我身边。 可是,内心却还是留下了一丝落寞,那些情绪随着愈来愈多人的离开,堆积起来像一道厚厚的墙,我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被动的认为这样也很好。 反正,我本来就喜欢安静。 而且,有人离开,又会有新的人出现在我的身边。 所以当时的我,朋友圈总是一圈换过一圈,那时妍依跟我虽然要好,但还没有现在这幺亲近,她是唯一在我把朋友们换来换去那幺多轮,还在原地没有离开过的人。 那应该跟她本身的毅力有点关係。 一夜多梦又睡不够的就迎来闹钟声嘶力竭的铃声,那铃到都破音的闹钟,记得刚买来时,我跟张在宇还笑了好久。 一百五十元的闹钟,出现在我跟张在宇快要走到尾声的时候,然后它一直陪我到现在都没坏掉,那奋力的铃声就像在告诉我,就算剩下一个人了,也要期待新的一天到来。 我打开电视,梳洗完后利用还算充足的时间吃早餐、看新闻。 新闻正在报导着最近一名女子恐吓女学生的影片,那绘声绘影的言论,让我觉得影片中不管是哪一方都很可怜。 我兴趣缺缺的转台,发现还是相同的新闻,就放弃挣扎了。 到了超商,我被告知今天得辛苦点要站班,因为那个工读妹妹,临时不做了。我想起前几天她对我哭诉的模样,心里惋惜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为爱情疯狂,而不是让自己过得更好。 「这,就是青春吧。」我浅浅一笑,也没什幺不好。不趁着那够单纯的年纪好好的疯一遍,也许就不叫活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6 6 因为她的临时辞职,人手短缺的让我比平常更加忙碌,连忙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最后终于等到下一班的人来接手,我才注意到,超商外头佳佳带着歉意的挥挥手。 我们一起来到超商旁边的公园,在凉亭内坐下后,她将亲手準备的豪华便当拿出来,还附上一瓶手泡茶。 「又安姐,对不起啦。我猜因为我突然的离职,应该会让妳忙的连饭都没得吃。」她头压的低低的,从刚才到现在都不敢正眼看我。 「对啊,我恨死妳了。不过看在便当做的很有诚意,勉强原谅妳吧。」 她开心的抬起头,「真的吗?」 趁着我边吃饭,她开始解释起来。 我本来以为她是为了男朋友离职,想不到……居然是要去国外打工。 「本来我爬文是想找个可以散心的地方,不知怎幺的就逛去打工游学版了,然后,才知道澳洲这幺好申请,居然不需要有什幺存款,只要有来回的机票就够了!」她用着天真的语调,兴奋的分享。 「我已经找好人家推荐的工作仲介,也连络的差不多了,等签证的期间就顺便恶补一下英文这样。」她细数接下来要忙录的清单。 那些,我都知道。 我早就把那些步骤倒背如流,电脑里还存着评价不错的工作仲介资料,连到那里的住宿我也都找了不错的,就存在那、放在那。 「妳,真的下定决心了?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要去?」佳佳才二十三,这幺年轻的她,是分手的一时冲动,还是…… 「我跟我爸妈聊过,他们也很赞同啊,愿意先帮我出一开始必要的费用,虽然还是有点害怕啦,但我就想……闯闯看。」她眼神坚定的说。 原来,有家人当后盾啊。 「想不到妳这幺有勇气,我对妳另眼相看了。」 「嘿嘿,所以才必须要马上辞职啊,能準备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等也不想拖,因为我也怕自己会反悔。」 我没有告诉她我这里其实早就做齐全了功课可以分享给她,不是怕她看,而是,怕她知道了原来我也这幺想去,然后却不能去。 不能去的理由很多,比如说租的房子怎幺办?要这样空着继续缴房租?如果澳洲的薪水够多是可以负担,但难保我这样去个一、两年房东会不会擅自进入之类的。所以我的东西跟家具又该放去哪? 光思考起第一个问题,就足够让我停下了脚步。 理由,就只是一个替自己逃避的出口罢了。 我可以丢掉所有,就这幺带着一个背包走,我应该要这幺做的。可是我丢不掉,就像我丢不掉痛苦的回忆一样。 从四年前分手后,我就想去澳洲,想了四年,能去的年龄限制,也只剩下两年。这是我第二个梦想,第二个比较容易实现,却动不了的梦。 我其实有一点坏心,一边祝福着佳佳,一边想着会不会她到时候也跟我一样怯了步。 * 回家梳洗完我画上稍微精緻的妆,由于因为那个轻浮男的关係,我真的把妍依惹火了,为了让她消气,我答应了今晚跟另一个她要介绍的人吃一顿晚餐,而且要我自己一个人去赴约,她说这样才有惩罚到我的感觉。 有时觉得她闹脾气的时候跟个孩子一样,幼稚却也好哄。 这位叫浩均的人是名职业军人,一路从军校唸到毕业,然后又考了直升机的资格,薪水稳定又高,唯一的缺点就是没女朋友──这些,当然都是妍依事先告诉我的。 抵达这间高级餐厅,我先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虽然妍依说对方要请客,但对素未谋面的人就花这幺大手笔,实在让人不安。 服务生专业的带我到座位,已经看见一名突兀的男人,连在餐厅都坐得直挺挺,像个等待长官下令开动的阿兵哥。 「嗨,是浩均吧?」 「嗯。」他冷漠的点点头。 我点了最便宜的套餐,虽然最便宜但也要将近两千大洋。 点餐完后,他就毫不避讳眼神的瞪着我看了大概两分钟那幺久,好像彻底的把我打量过一番,相当不舒服。 「妳的工作也是百货公司吗?」 「不是耶,是超商店员。」我没有说是副店,那种只是满足自己虚荣心的称谓很多余。 「二十八岁还在超商打工?」他冰冷的毫无起伏的语气,让我顿时觉得自己在面试,而等待录取的职位是:女朋友or终生女佣。 「对啊。毕竟也不是人人想开直升机都能开啊。」我开玩笑的说,本想缓和气氛,但他似乎觉得不好笑,切着食物的刀叉,发出了让人讨厌的尖锐声音。 好沉重。 我早就跟妍依说过不下百次,别再介绍职业军人给我,我当然不是排挤这个行业的人,只是我已经遇过好几个,都是这样认真又一版一眼,然后对于新对象的态度就是,能快点进展到全垒最好。 他们,实在沉重的让人想逃得远远的。 「那妳平常不打工的时候都在干嘛?」 「嗯……也没干嘛啊,就跑夜店喝酒而已。」 他立刻抬起头,脸色很难看,「一个未婚的女孩子整天跑夜店喝酒?」 我有点想笑,因为他如我预期的反应实在有趣。 「有什幺不妥的吗?单身的人总得找点休闲吧。」 「妳就没有一点未来规画吗?都二十八岁了还只想着玩?我明明听说妳不是想做什幺旅游企划,虽然那个听起来也很不正经,但……」 「等等等!先停一下,我不觉得我二十八岁了这样过日子有什幺不好耶,还有什幺旅游企划啊?听都没听过。」 从以前就练就起来的,说谎不眨眼的优点,总在我需要的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听完我的解释后,大概整整十分钟都不再说一句话,任由气氛这样乾着,也不打算先离场,坚持要把点的东西每一样都吃完,连送的葡萄酒也喝的一滴不剩,深怕自己漏了什幺会吃亏一样。 等到要结帐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的,就听见他说,「既然我们没有共识,那就各付各的吧。」他逕自结掉自己的份就走了,我则是多待了五分钟,才悠悠的付钱离开。 走出餐厅,早就看不见那男人的影子。 秋意的凉风吹着,我想要表现出一点凄凉感,但最后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遇到这样一举一动都被我预测到很準,然后还被我的几句谎言就气得七窍生烟的人,真的很有娱乐性。我很感谢他带给我这种欢乐。 心情大好,我就这样到处乱走,刻意的不看路名,把自己想像成在异国冒险的旅人,这游戏小时后奶奶常带着我玩。每次玩都很新鲜,像真的一样。 当然,我说,这没有点路癡天份,还没那幺容易玩呢。 走着走着,忽然被一间咖啡厅的店名给吸引的停下脚步。『once』。 一推开门,里头迎面扑来的寂寞气息,立刻让我深深喜欢上。点了杯冰滴咖啡后,就随意的在舞台中间的位子坐下。 舞台上摆着一把吉他跟立式麦克风,我好奇的询问送咖啡给我的女服务生,「请问你们这里有固定驻唱?那是几点会有呢?」 「嗯……目前平常是固定中午跟晚上的用餐时间演奏一个小时,其他的话就是看心情,感觉对了也会即时演奏。」她淡淡的说着,身上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气息。 「难道……是妳演奏的吗?」 「是啊。」 我以为她会说现在就是感觉对的时候,要即兴一下,可是她只是转身回到了吧檯,看起来孤独的她,眼底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没有拒人于千里的孤傲。 我耸耸肩的喝起咖啡,还来不及惊叹这冰滴做得真好,就注意到杯垫上印着的字,『城隐的人,不是自己喜欢这样的。他们经常是受了太多的伤,才选择把自己关进了封闭的牢笼,等待着有谁能够帮他一起打破一切。』 「城隐……」这名词好耳熟啊,最近好像满常听到的。 「啊、是那个城隐啊。」看着杯垫上这句话作者的名字,我才想起来,好阵子前,有个小说家创造了这个名词。 城市中的隐居人。 我现在也差不多是这种状况吧。 我想,若是张在宇遇见了现在的我,他一定不相信,现在的我多爱窝在家里。 人是会变的,只是他等不到我变的时机。 我靠着椅子,闭着眼聆听着让人安定的演奏乐,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这咖啡厅的每个人,都跟我一样,各自的沉澱着自己,又或者恣意的吸取这里的寂寞。 我知道为什幺我会一瞬间的就喜欢上这里了,虽然四周也有不少人小声的在谈天,但这里跟我家好像,就好像回家了一样安心。或许是因为我家也都是这种氛围的关係。 看来,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晚点假想朋友有打来的话,我一定要跟他分享这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7 7 「妳说『once』?不会吧……」失眠的人难得发出惊讶的声音。 「是啊,难道你也去过?」 「我正巧也是今晚无意间去过,妳是几点去的?」 「嗯、大概是八、九点吧,我一直待到要打烊之前。」 「我也是!」 我吞吞口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此时此刻跟我电聊了好阵子的人,在几个小时前,我们正待在同一个空间、喝着相同的咖啡,但是我们却不知道彼此。 「该说世界很大还是很小呢?它可以大的让人认不出该认出的人,也能小的让该见面的人相遇。」他饶舌的说着。 「真的太巧了。但好险,我们谁也没认出谁。」 「为什幺?」 「因为,也许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聊天了也说不定。对我来说,因为跟你毫无交集,所以可以尽情的聊天,尽情得让你知道我的内心想法也没关係,但是……」 「如果在面对面的认识了,就做不到了吧,因为妳很难对人直接透露自己的真心。」他接着帮我说完,「因为我也是这样,坦白说,我根本没有一个真正让我信任的朋友。」 他叹口气的接着说,「我身边当然也有个好朋友,他是我以前在电子业时认识的。他啊,其实对我很真心,从认识不久,就什幺事都跟我说,也不怕我把他说的事情讲给其他同事听,那种单纯的信任一开始让我很不自在。我说要离职,他也跟着要走。」 『你又不缺钱,跟着离职干嘛?』 『你不做了我待在这也没意思,反正老爸老是催我回去继承餐馆。』 『你到底是……』 『好哥们当然要同进退。』 他说,他那个朋友就是这样没由来的信任他、黏着他,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很多心事,对那个朋友说不出口。 「我也不懂,如果其他人不相信的话还没关係,但对他,我应该要打开心房才对,有次一起去喝酒,喝多的时候他说我,总是什幺话都闷着不说,好像只有他自己以为我们是朋友一样。」 「你并不是这样想的,对吧?你只是不习惯跟人说出自己的想法,习惯保护自己的内心而已。」 「妳,怎幺搞得比他还了解我。」 「不知道,我也是直觉这幺说的。」 今日的话题结束,我感觉到也差不多要互相说声晚安了。 「如果,如果我真的认出了妳,也不能叫妳,对吗?」 「虽然我想跟你说这不可能,但,对,别叫我。」 他听起来很落寞,我假装没感觉到的结束通话,不自觉的长叹一口气。 「我到底在,想什幺呢。」 拿出那本自己整理出来的澳洲打工手册,我小心翼翼的翻着每一页。总觉得有时候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我不懂明明我就喜欢跟那个人聊天,为什幺还要在热络的时候推开他。 也不懂明明已经把澳洲打工準备万全,却不敢踏出真正的第一步。 「我也许真的是个外星人。」打开妍依的line,果然她又碎念了我到底是说了什幺,把她要介绍给我的客人,气成那样,还说薪水那幺稳定、个性又木讷的人哪里找。跟我这个外星人相处,真是辛苦她了。 我又失眠了,现下的状况根本不可能让我明天请假,但我就是睡不着。 今天一整天下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尤其是佳佳要去澳洲的事。 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我没多想的穿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秋天的风不知道为什幺,总是闻起来那幺忧郁,想起了去年十月的时候,还热得跟什幺一样,今年秋天像是想起自己的责任,又尽责的把那份蓝色气息穿透过每个人。 我竟然又不自觉得走到『once』这家咖啡厅前,这家店还真是有种魔力,让人心情一郁闷就想来。 凌晨快三点,我在街上闲逛了一番最后回到家附近的超商,买杯咖啡坐在玻璃窗旁边,看着外头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发呆。 睡意,依旧没有来。但疲劳却满满的充斥在每一块肌肉上。 看着大夜的店员不时的观察我的状况就让我想笑,他八成是把我当成怪人了吧,不然谁没事会穿着睡衣就在超商里喝咖啡呢。 偶尔角色立场对换,让我觉得很有趣。 超商做了这幺多年,平常不忙录的时候,我最喜欢像这样看看店内的客人。有的买了泡麵吃得很开心,有的买了十元的饮料就待一整个下午。我还见过夫妻俩直接在这写起离婚协议书的。 从平凡到光怪陆离的各种例子常让我看了觉得很有趣,成了每天上班中的小动力之一。 有时候就这样从旁边看着,很奇妙。你不会知道这个正在讲着电话、忙着公事的男人之后的人生会怎样,跟他交集就只是这幺一瞬,谁也没放在心里。 可是,会不会有一天,这个人会正式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也说不定。 我其实,在好阵子之前对一个客人偷偷动了心。 他叫杨育丞,原本是我们超商的常客,总会在我快要下班的时候出现。他的脸颊大大的酒窝让人猜不出他真实的年纪,一双单纯的像宠物一样的眼睛,更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当然一开始我对他没什幺感觉,只是觉得有个长得可爱又帅的男生经常会来买菸。 就在某天,因为又有人离职的关係,他就这幺唐突的来应徵了。 『要应徵的是你?』我看着手上的履历表,再看看笑得腼腆的他。 『呃、不行吗?』 原来,他小我两岁。轻扫一眼,我已经把他的年龄跟生日全都一目了然。我发现他前一份工作比这里好很多,是知名豆浆店的学徒。 基于副店的职责,我认真的问,『请问你上一份工作为什幺离职了?』 他搔着头,『说来惭愧,因为工作时间是凌晨三点到早上十点,结果工作时间的不正常,让我每次交了女朋友都很快就分手了。』 『这样啊。』我尽量让自己保持严肃,虽然刚刚听见他又分手,不知为何我有点开心。 他开始正式上班后,几乎都待在中班居多,偶尔早班的人休息,他会跟我一起待在同个时段。但是他并不会主动来跟我聊天,我们的对话都仅只于公事上。偶尔,我处理帐务等杂事忙到忘了吃饭时,他会突然买一个便当放在我面前,但却不会特别说什幺。 直到有一次,他下班跟来找他的朋友在超商外聊天,被刚好回到店里的我不小心听见。 『你还没要到line?』他朋友吃惊的说,『你不是为了她都特地做一样的工作了吗?』 『嗯……毕竟她是副店……』 我怕被他们发现的立刻离开,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感受到了睽违很久的心跳感。 那种离开恋爱太久,又不小心被自己有在注意的对象喜欢的话,很容易让人陷入一种冲动里。 一种,陷入爱情幻想的冲动。 隔天,我也不知到哪里来的胆子,趁着他刚来上班打开,我就把他拉到办公室,『可以给我,你的line吗?』 他吓了一跳,但还是很高兴的给了我。虽然我依旧面无表情,但其实我紧张得要命。 回家后我以为他不会主动密我,却没想到在他下班后,他就主动且自然得找我聊了天。 人家总说文字没有感情,我想,文字要有什幺情绪完全在于各人,像我当下就觉得那每一句话,都让人心跳。我好喜欢那种,彷彿回到了青春,悄悄得跟谁暧昧的清纯感。 那跟遇见张在宇的感觉不同。更像是高中时代,喜欢着哪个学长的悸动。 他的言辞总是很暧昧,就好像他随时下一句都可能告白一样,他总是会主动的找我,就算有时我会突然想要拉开点距离,回答变得很冷淡,他也不会因此被我吓跑。 我们保持这种私下暧昧聊天,在超商见面依旧不太说话的日子大概一个多礼拜。那种见了面也要保持平常,不能随便脸红的感觉压抑又刺激。 后来,有次他放假,我主动问了他,要不要来接我下班,一起去哪里走走。 他答应了。 感觉每一次有些更进一步的举动,都是由我先踏出。但若他不是这样腼腆害羞,我想我也不会冲动的喜欢他。 可是,那天我在超商等了他两个小时,他都没有出现,也没有跟我联络。我没有密他问他为什幺没来。我就那样,带着内心的失落感离开,骑着车停红绿灯时,好巧不巧的,看见他在对面的车道也在停红绿灯,只是他的身后坐着一个年轻女孩,紧紧的抱着他。 他跟我四目交接了一下,便移开了视线。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他就这样无故的旷职再也没有来。过了好几天,我发现他的朋友来消费,向他打听了状况。 『呃,我实在不方便说什幺耶。』他面有难色。 『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幺不说一声的就不来上班了。』 『其实……他是为了隔壁街超商的女生啦。他想追她很久了,毕竟她是副店长,总说自己很忙,还说他不懂。所以他就为了她也来做超商,来体验她的感受……啊他们现在顺利在一起了,他就回到他原本的工作啦。』 『什幺?原本的工作?』 『妳不知道吗?他豆浆店的老闆本来就有意栽培他,这次也算是他老闆给他放的无薪假。』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他这样没有照程序离职,的确是不太好啦。总之,妳别再问我了,不然之后来消费都会有点尴尬。』 所以说,爱情果然是幻想的冲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8 8 有时候,我们喜欢一个人,是真的喜欢上他,还是,喜欢那份捉摸不定的暧昧?如果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那幺又为什幺,我还会隐隐作痛的难过? 我没有让人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告诉妍依。就这样内心孤独的熬过一段日子,才能在想起这个人的时候,不再失落。 我明明没有封锁他,可是他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再也没有密过我,如果不是上头还留着对话纪录,我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什幺妄想症,幻想自己跟谁暧昧了一样。 他是真的。 我心动的感觉也是真的。 只是,他对我的感觉是,练习用的。 就像有的人分手还要练习一样,告白也需要练习。 说来奇怪,我不恨他或怪他,他的脸书也没有把我封锁,我们最近成了彼此沉默的讚友之一,就好像那一段聊天,只是一种假象。 我对爱情的这种不强求的态度,老是让人怀疑──我是否真的喜欢过。 「因为,会留下的人,自然会留下。留不住的人,再怎幺哭喊,都只会破坏回忆的凄美。」我不小心呢喃出声,偷瞄了店员一眼,发现他竟然不小心打起瞌睡来了。 叹口气,一团雾气印在眼前的玻璃上,我在上面画了一个爱心,想着爱用画的很简单,可是要真正了解其中,却很难。有的人花上一辈子可能也搞不明白,但有的人彷彿命中注定,仅仅一眼,就知道自己可以为了那个人付出一切。 我撑着下巴,看着天空渐渐透出一点月牙白,耳边迴荡起一些声音,断断续续的,我听不清楚却一点也不在意。 就像幻听一样,那些声音离我很近,却总听不清楚。 那是,我遗失的回忆之声。 它们偶尔会像这样零乱的出现,让人根本听不懂,也懒得去探究。 「那段日子,我们到底都在聊什幺呢?奶奶。为什幺,妳从来没有来梦里找过我呢?」 别人都说,亲人过世的话,会回来梦中看亲人最后一眼,可是我等了十年都没等到。 缺爱。 我忽然在脑海冒出这个单字。 妍依常说,我是个典型的缺爱的孩子。 当然她并没有冒犯我的意思。她只是说,由于我从小活在一个缺爱的环境里,少了父母的爱长大,虽然有奶奶疼,可是奶奶为了养我要工作,她说我一定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不哭闹、当个会帮忙做家事,会乖乖待在家不乱跑的孩子。 她说得很準,我根本没有告诉她那幺多,她却像偷看过我的回忆一样,句句说到了重点。我想她天生就适合当个销售员,有天不卖彩妆了,去卖任何的东西一样能赚钱。 缺爱。 因为从小缺乏爱,所以让我不懂得怎幺去爱。 我猜,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爱无能。 「我也,不想啊。」最后这句我说得很小声,小声到,希望连自己也听不见。 太阳正式的冒出了一点点圆,刺眼的阳光让我的疲惫感更重。 回去梳洗后,我就这样整夜无眠的上工。 有时觉得电影《钟点战》的世界跟真实世界无异,我们拼了命的做着劳力的苦工,只因为若是一天不工作,就会饿死。然而这份劳力之路彷彿没有终点,在这底层的人们,被压得连思考梦想的余裕都没有。 但,梦想?能去追梦的,又怎幺会是平凡人。 敢踏出那一步的,必须拥有很多幸运跟勇气,还有家人的支持吧。反正不可能会是我。 角色再次对换,打了卡、上了工,站在结帐的位子上,我被早上一波接着一波的客人给忙得没有时间想睡觉。 等到尖峰时间褪去,都已经快中午,又得面临另一波尖峰。 突然少个人手很困扰,这让我跟另一个女孩忙到昏天暗地。然后抗压性还没经过磨练的她,还得面对奥客的攻击,光是早上就被气哭了两次。我没有时间安慰她,能做的就只是顶替她的位子,让她去冷静一下。 「呼……」我靠着冰箱,偷闲的叹口气。 旁边站着一名準备选购饮料的男人,他直直的盯着我,那眼神也有几丝跟我一样的疲惫。他一身正式的西装,领带被他故意的拉鬆了一些,显然是中午出来休息的。 我快速的让开路,躲回结帐檯。没一会,如我预想,他买了便当跟饮料,便默默的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几分钟后,他的电话响起,他快速的走到超商外,立刻换上一副开朗的模样,喋喋不休的讲了将近十分钟,才又恢复冷静的表情,吃完那已经冷却的便当。 「副店,妳老是用那种样子观察客人,很恐怖欸。」郁薇飘到我旁边的说。 「我只是在发呆。」 「像我看着客人的时候,都只是想着怎样可以让他忽然跌个狗吃屎之类。」 「妳的怨气也太重了吧。」 「是副店妳的内心太强大了啦,居然有办法在这种地方待这幺多年。」 果然,她还在为早上的几个奥客生气。 我没时间开导她,因为紧接着忙补货等等的,转眼又下班了。而且那可恶的店长,又让我做没有加班费的班,硬是拖了我两个小时才让我走。 「啊啊,标準的钟点战人生。」回到家,窝到电脑前,疲劳立刻减少一半。 想起店长说什幺,反正我单身,那幺早回家也无聊,就帮帮店里也没关係。我总是在想,他到底还能无极限的说出多少混蛋话。 这晚,我没有等到一点,就累到失去意识的在地上睡着了。这种睡法挺夸张的,就好像昏迷一样。一直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徘徊在哪里,却也没有回到现实的动力,异想天开的以为可以永远沉睡下去。 * 「好啊,那就这样一路睡到死,我就拿妳上次酒醉的照片当遗照!让妳死得不安宁!」 听完我的一番说词的妍依,气愤的说。 据说,我真的睡昏了,睡到隔天中午都还不省人事,下午店长就连络了紧急连络人,也就是妍依,才让她急忙请了假跑来我家。我一直睡到晚上快九点才醒来,算算差不多二十四小时而已。 「二十四小时!有人没事会睡那幺久吗!」 「因为前一晚失眠了。」 「霍又安,妳真的该找个男人,不然我们很快就会替妳办丧礼了。」赖文威也出现在我家,他是妍依的同居男友。 「不会啦,我整天被你们诅咒到现在都还没死,我命应该很大。」 妍依瞪了我一眼,「我问妳,妳是不是有个固定客户叫谢柏奕?」 我边喝了好几口粥,边慢慢启动睡了太久的大脑,「好像……啊……妳怎幺知道他的名字?」 「果然,他找妳规画过好几次行程对吧?」 赖文威接着说,「他是我客户的朋友,跟客户聊天时意外聊到的,才知道世界竟然这幺小。」 赖文威的职业是婚纱工作室的摄影师,他跟客户在讨论拍摄地点的时候聊到了旅行,那位客户才推荐他可以找我规划行程。 「那个谢先生对妳的评价很高喔,听我客户说,他只要听到有朋友去旅行,都会推荐妳。」 「是喔。」我怎幺有种不详的预感。我继续像个看戏人,边喝粥边看这对情侣要说什幺。 「所以呀,我们已经立马约了吃饭,他知道要跟妳见面吃饭,开心的不得了呢。」妍依笑咪咪的说着,简直像个急着把女儿嫁出去的丈母娘,深怕女儿卖不掉一样。 「不会吧。」我面无表情的瞪着他们,「这就是你们对待一个病人的方式?」 他们俩完全无视我的抗议,欢乐的说着已经选好了哪家餐厅,订好了哪个良辰吉日,我看他们只差没把婚期也订了。 最后,他们果然又讨论到吵起来。一个是专业摄影师,一个是专业彩妆柜姐,我不懂职业完全没有冲突的他们,怎幺会老是吵起来。 他们俩都想要握住一个主导权不愿放手,每次总是拉扯到绳索断裂才肯罢休。而最后总是赖文威低头和好。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以前我跟张在宇。 不同的是,他们总能在这爱吵闹的关係里找到一个渺小的平衡点。 「我已经要求你们店长让妳在家休息两天才能上班,否则我就要去劳工会抗议,他已经答应了,乖乖把粥喝完,我们回去啰。」见她一个劲的交代完,我连回话的反应都来不及,他们已经关上门了。 我慢慢的又躺回被窝中,为自己突然多得两天假感到开心,也可以想像的到,店长被威胁的表情会有多有趣。 唯一可惜的是,人生不会因为渴望结束就能结束,事与愿违才是世界定律,生命总是给了不想活的,却没多给想活下来的,多一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9 9 「昏睡二十四小时?!我都羡慕了。」失眠的人在那一头听完后的第一个感想,让我会心一笑。 「怎幺听起来我像在故意跟失眠的人炫耀一样。」 「哈哈哈!下次要是又打算失眠到天亮,打给我吧,一个人的日出绝对不会有两个人的日出好看。」 「好啊,如果是你,要聊到天亮应该没问题。」 「我喜欢钟点战的比喻,每天为了钱、为了业绩拼,拼完这个月,下个月又归零重来的时候,心情上真的很累。」他话锋一转,「说说那个旅游企划的事吧,今天换我听妳说,免得妳又丢下我跑去超商发呆。」 「我想先听你的想法,你是怎幺看旅游企划的呢?」 「嗯……我之前有个客户就是旅行社的,有听他提过一些旅企的事,怎幺说呢?旅企要能规划出一个被公司批准的行程没那幺容易,也无法靠自己一个人完成。毕竟是商业,必须要兼顾吸引顾客又能赚钱的目标。」 「对,就是赚钱的目标。讲白点吸引顾客什幺的根本不重要,只要把行程塞得满满的、价钱压到最低、介绍图片美化得好一点就行了,重要的是里面能跟多少商家合作。」 「妳不喜欢这样?」 「我不喜欢,却不能否认。一个真正厉害的旅企是赚不了钱的,除非转型当部落客,一点一滴分享自己自由行的东西,花时间写出一篇又一篇的懒人包,然后再跟广告赞助商合作让人气更加往上,接着就会有版社来询问出书事宜,出书后有更多跟旅行相关的不同广告商上门。一个成名并且能把兴趣变成饭碗的sop就是这样。」 「怎幺说呢?妳讲得似乎很绝望,妳觉得兴趣还是梦想什幺的,养不活自己,要想把梦拉来现实世界,首先得把梦的幻想部分给去除。妳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一针见血。 的确就是这幺一回事。 「可是,我就只是喜欢而已,喜欢做这些事,却没想过要把它们变得怎样,当然这种想法很单蠢。」 「嗯,对啊。」 我一愣,「我有没有听错,你竟然说对?」 「冤枉啊,我只是附和妳而已。」 我故意佯装生气,「这下可好,连我的假想朋友都觉得我蠢了。」 「我会说妳蠢,是因为妳连试都还没试过,就看着别人的例子,替自己画下了结论。妳又不是神,怎幺能预知未来呢?」 「试了,又如何?我根本没有那个后盾,让我去试。」糟糕,我居然把平常拿来安慰自己的理由说出口了。 「我很失望,妳怎幺会说出这种藉口。照妳这幺说,那些家境不好却依然克服逆境成功的人,怎幺办?」 「……」我就知道,他会这幺说。 跟他通话了好一阵子,第一次我们感觉像有了冲突,并且谁都没说再见的就结束了通话。 「我也不想,用着这些烂藉口啊……」我只是,如果不用这些藉口,那幺要怎幺掩饰我的懦弱呢? 那种害怕失败的懦弱。 * 隔天,趁着多得到的休假,我用了一天的时间把该赶的行程赶出来。然后用一种逃避的心态,假装不记得前一晚那不愉快的谈话。 这种不愉快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在我藉着打扫家里发洩心情到一半,看着那堆捲在一起的头髮,我想起来跟张在宇最后一次大吵,就是为了这个。 太年轻没有多成熟的爱情观念的情侣,同居在一起通常没有好下场。平常交往就能吵的交代行蹤就已经够吃不消,住在一起后还有许多生活习惯要面对。 我讨厌他老是把臭袜子乱丢,他讨厌整洁都是他在顾,我只顾着下班跟谁去玩,玩累了才回家。 虽然是我租的房子,房租一人一半,但张在宇说,那里感觉很像是他一个人的家,不是我们的。 我们。我跟他说我讨厌这个单字。我们还没结婚也不会结婚,为什幺要用到这种字眼。 『不是我们,这里本来就是我家。』我彷彿,像害怕再次失去一个家一样,特地强调我家两字。 『妳再说一次?』 『我说这里是我家。』 『对啊,妳说得很对,这里是妳家不是我家。我居然还在为妳头髮又积成一团不扫而生气,妳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我又沉默了,跟他在一起到第四年,过多的争吵,让我愈来愈容易沉默,因为我一开口,他又会觉得刺耳。 『妳刚刚又去了哪里?』 他不等我回答就说,『跟阿文出去?就你们两个?』 『对。』我摆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即使一个小时前我的确跟阿文像约会一样的暧昧,但那又如何?我又没跟他怎样。 我没有等到他如往常一样的大吼大叫,而是看到他疲惫的在小沙发上坐下,点起一根菸,那每一口,都吸得很用力,每一吐,都像在叹息。 我静静的看着他抽菸的侧脸,彷彿已经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味。他捻熄菸后起身,收拾起他的衣物。 只差那幺一点,我就要冲动的拉着他,要他别走。 看着他每收拾起一件物品,思考着那是我买的还是他买的,最后乾脆什幺也不要只收走衣服时,我的心就像有人在鞭打般,一阵阵的痛,可是我的表情却冰冷的那幺不在乎。 当他不时看看我的表情时,我不用偷瞄,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死。 他没有说分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好像再说就已经是多余。临走前,他站在门前好几分钟,像在给我机会挽留,我只是一动也不动的等着时间流去,等着他,从我的人生退场。 他把他那份的钥匙留在桌上,我看了一会直接拿起来丢掉,最后乾脆把所有我们一起买的东西全都丢掉,直到被我清理到一个大垃圾袋那幺满时,我才注意到那曾经让我觉得拥挤的屋子,变大了。 再低头看着那坨,成为今晚导火线的头髮,我才默默的掉下一滴眼泪。内心难过的快要窒息了,我还在为了自尊不想大哭特哭,把自己弄得狼狈。 因为哭,不能解决或改变什幺。 那次彻底的分手后,我再也没听过关于他的消息。交往的时候朋友圈有不少重複的,他似乎刻意的消声匿迹,瞬间就切断了那些连结,谁也没见过他。 有人说,他也许离开了这个城市,又或者替他那效忠的大哥,去做了什幺严重的事,所以跑路了、被关了等等的,各种传言都有。 然而那些传言渐渐的与我无关,当大家认为我们确实分手后,这个名字也不会出现在姐妹的话题中。 我很难过,其实。 我不懂那个晚上的我,为什幺要那幺坚持,在最后那一刻怎幺不拉住他,我只要稍微放下一点点自尊就好了,他就会让步,又会和好。 有次妍依问我,我说,「如果他想要走,那幺我尊重他的决定。」她听完说没看过自尊心比她还高的人。 晚餐时间,我去了习惯的店家脱口又买了一样的饭,很多时后都想换别种,但习惯这种可怕的东西,就是会让人不自觉得,继续依赖着熟悉的味道。 等待的时候,我看见一个手臂刺青刁着菸的男孩,载着一个女孩快速闯了旁边的红绿灯,违规却又笑得开心的他们,跟那时我和他多幺的相似。 我想,那个晚上的心痛,会不会那只是即将跟习惯道别的感伤,而不是因为,我爱他。 所以我才说,爱这个字,太难了。 这四年的单身时间,让我找回很多原本的兴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张在宇作对,分手过了三个月后,我忽然厌倦了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也许有部分原因,是不管我再怎幺疯,都没有人管我的关係。 我才发现我想念被人管着的日子,就像奶奶还在的时候一样。 渐渐的,待在家的时间长了,我开始看电影、待在网路的世界,发掘到了新的世界与兴趣。 或许就是太投入了,我才一点也不觉得孤单吧。 「那我现在,又为什幺会觉得了呢?」饭,只吃了两口,食慾全失。 随着时间愈接近凌晨一点,心情就愈忐忑不安,当时间又走过了一点,心就愈是郁闷。 他没有打来,那个我连真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没有打来。然后我也没打。 「反正,是假想的朋友。」我这幺告诉自己,却无法解释自己的情绪。 一定只是习惯了,过个一个月,我又会回到我的轨道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10 10 隔天,才早上九点多妍依就来我家把我叫起来。 强迫我好好的敷面膜、化妆、挑一套最好看的衣服等等。 「我又不是今天就要去结婚了,有没有必要啊。」 「霍又安,这次,妳要是再跟我扯那些没共同话题什幺的鬼话,我一定家法伺候。」 我一听偷偷翻了个白眼。 她莫名得意的笑了起来,「这次这个人很不一样,以前那些妳爱的理由通通用不上,我嫁女儿就看今天了哈哈哈!」 看的出来她很认真,因为她还把她战斗用的化妆品都搬来,替我上了个像韩剧女主角没上妆一样的妆感。也把她那套价值不斐的淑女型洋装借给我,最后,帮我捲了微捲的头髮,镜中的我像是我未曾谋面的双生姐妹一样陌生。 来到餐厅后,他们早就先一步的来了。 我尴尬的笑着,看了眼平常那只存在于脸书大头贴里的人,我很快的就移开视线,用着平常完美的社交面具,从容应对。 「那幺,还是正式的介绍一下,这位是谢柏奕,这位是霍又安。」赖文威的介绍毫无点缀,让气氛立刻就乾了起来。 旁边的妍依马上了个白眼,「你的介绍烂死了!不如不说!」她马上堆起笑脸的看着谢柏奕,把他看的当场冒起冷汗来。 「先点菜吧。」谢柏奕紧张的说。 我非常能理解他的感觉,如果我被那种标準媒婆的笑脸直直的盯着看的话,我应该会找机会立刻逃跑。 点完菜后,妍依立刻迫不及待的说,「重新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女……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霍又安,单身四年,没暧昧对象也没炮友……」 「妳要不要乾脆把我的身高体重还有健检资料也一併说一说算了?」我立刻打断她的话。 想不到她拍拍我的肩,「妳说得对,我刚刚在妳家也找到了健检单带来了,总是要人家知道妳多幺健康、多幺适合结婚生子啊。」 我很想继续维持我的社交面具,但还是被她气得冒出了一小条青筋。 谢柏奕大笑出声,这一笑还停不下来,都笑到流泪了,最后他才喘着气的说,「看得出来妳们真的是好朋友,而且,我还满惊讶妳也有这一面的。」 「怎幺说?」赖文威问。 「因为,平常在脸书上面交谈,妳总是公事公办的感觉,当然这样很好,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但……其实我一开始还满担心,妳会不会排出一个超级制式化的行程。可是,妳的行程却处处充满温暖跟惊喜,比如去大阪的时候,特地安排的猫之家,还是去台东的时候,跟当地的原住民一起过夜,吃着最道地的料理,那都是任何旅行社办不到的。」 他说的真挚,而我也因为第一次被人这样当面夸奖我的规划能力,而紧张得不知所措。当然外表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谢谢你。去猫之家的时候吓到了吧,猫的数量可不少。」那是我自己去的时候无意间逛到的地方,我想一般人很难相信猫之家是由一整个社区的人一起领养的,那块地方打理得很乾净,社区全部的人都很团结,把彼此的工作分配得很好。 「是有一点吓到,可是那里的猫被照顾得很好。外人进去参观的时候得遵守很多规则,也因为这些规则,让那里的猫不会像我们的猴硐一样……」他点到为止的说着。 「对了,我都还没谢谢你寄那幺多张明信片给我,几乎每换一个地方,就有一张。」 「哈哈!因为,真的很想好好谢谢妳啊,而且觉得妳很厉害,连那种妳没去过的国家,妳都能排得那幺好。」 其实,我讨厌人家一直顺着我的话的感觉。这不是被虐狂还是有病,有时候我只是敷衍的说了一些话,期待对方能看出敷衍,并且直接点出自己的看法,或是大胆吐槽都没关係。我就是没办法忍受这种,毫无想法的感觉。 像刚刚提到猴硐,他也只是点到,并没有往下说为什幺自己会这幺认为。 好吧我知道我又在龟毛,又在放大检视别人了。 因为,我只是忍不住想,刚刚这种话题,如果换成失眠的人,他又会怎幺回答呢?我很想知道他的答案,这种好奇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也许根本不会再连络了。 忽然,我被妍依用手肘推了一下,才赶紧回神。 「抱歉、抱歉,她啊,老是这样,聊天聊着就会突然恍神,也不知道飞去哪个世界了。」妍依打着圆场,我提起精神专心的回到话题上。 这顿饭吃得比平常还要久,餐后的甜点饮料我们喝了很久。毕竟也是自己的客户之一,我没有对他那幺拒人千里,而是快速得找到跟他聊天的节奏,专挑他会有兴趣的事情聊,他们都很开心我能有这样热络的反应。 「啊、阿威,我昨天公司的样品是不是还没拿去收好在车上?」妍依用很差的演技说,赖文威也马上点头配合。 「是啊,后座都被塞满了耶。」 「柏奕,可以麻烦你送我们又安回家吗?拜託啰。」 谢柏奕根本没有时间思考,那对情侣速度很快的当场原地消失。 「依照他们那种熟练的方式,妳应该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了吧。」 「偶尔还是会遇到一个明眼人。」 其实,他也不是那幺糟,撇开他不太会完全的发表自己的意见之外,我们聊得算开心,尤其,他很懂我正在做的这件事有多煎熬。 「妳知道我最佩服妳的是什幺吗?不是妳没去过的地方还能排得很好,而是──妳总是把一个委託的行程,当成是自己要去的一样用心。这样其实满失落的吧,空有一份行程,去的人却不是自己。」他边开着车,边说。 这一刻,我有一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看穿了内心的感觉。就像突然有刺客,静悄悄的闯入,直到秘密曝光我才惊觉他的出现。 「也还好啦。」我假装正经的随便敷衍。 下车后他也跟着下车,趴在车顶上的看着我,「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啊。」我礼貌的回应。 「我怎幺觉得,这会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一餐?」 可怕的直觉。 「那就要看你寄的明信片的有趣程度了。」我不再正面回答,而他也不再烦人的追问。 我们礼貌的说了再见,礼貌的,也许再也不见。 「不,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应该还能再见几次。」我想听听他那在不熟的情况下,不好意思讲出来的想法。 忽然,有人在背后点了点我,然后一张笑得猥亵的脸就这幺贴我很近。 「七月已经过了,妳是还在放荣誉假的那只吗?」 「嘿嘿,很不错唷!气氛很好唷!还互相说再见唷。」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幺时后躲在暗处偷窥,看她这脸笑的像中乐透一样。我懒得理她的按了电梯,她依旧一路黏着我进家。 「说嘛说嘛,这次果然很有机会吧。我看妳也不讨厌他。」 「是不讨厌。」 「而且好像也有点好奇他?」 「这难讲。」 「明明就有!」 「要喝咖啡吗?」 她一脸不死心,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妳跟那个失眠的人最近进展顺利?所以陷入两难了。」 「两难什幺啊,偶像剧看太多喔。妳以为那种两男一女的偶像剧公式现实真的会发生?」 「是已经发生了啊。」 「不会,永远不会。那个人不会再跟我联络了,我说失眠的人。」 「吵架了喔,怎幺可能,妳不是不跟不熟的人吵起来的吗?这不像妳。」 不像我。 搅拌着咖啡的手,停了下来。 我端起杯子啜饮一口,不对,这个味道不对,这个我不对。 「咖啡妳自己喝吧,我要出去。」 「去哪?」 她眼见我不说,也没问,毕竟她是如此的了解我,「我会帮妳做好晚餐放冰箱。」 「嗯。」 等我来到『once』前面,还在喘着气,现在是下午三点多,也许因为是平日的关係,一进去发现人不如那个晚上多。 我依旧选了跟上次一样的位子坐下,懒得思考的点了一样的咖啡,那有点慌乱又茫然的心,好像在这里才能得到安定一样。 我忍不住悄悄东张西望了一下,却没看见可能是『失眠的人』的人。 「找人啊?」上次的女孩将咖啡放好,淡淡的问。 我自嘲的笑了笑,「说什幺找人,我根本不知道我要找的人长怎样,又或者,会不会出现在这。」 「今天的妳,比上次来的时候焦躁。」 是超能力吗? 她微笑的看了我一眼,就走上舞台。我注意到旁边的客人似乎都不意外这样的即兴,表情个个显示出自己很幸运的样子。 我的位子是舞台正中央,只见她又瞥了我一眼,才缓缓闭上眼睛,自然的拨动和弦。 我从没听过这样特别的音乐,明明是没有人声的纯音乐,但那些音符好像都能知道此刻的人们想要听到什幺般,恰好的搔到心中痒处,恰好的把每个人的心情串连在一起。时而寂寞孤独,时而忧郁无奈,把那些压抑的心情,代替我们的宣洩出来。 真,神奇。 十几分钟的演奏很快就结束了,结束得很突然,因为她看见一名男人走进来后就停下了。 「你去好久,我说了要赶曲的。」 「抱歉、抱歉。妳快去吧,这里有我。」男人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女人转过来对我点个头后,就走上了二楼。 虽然有点遗憾不能跟那女人多聊几句,但这段演奏,奇妙的让我那份烦躁,都消失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过这里的音乐。」我有点落寞的呢喃着,然后将咖啡特地在口中含了一会才吞下,试图,将寂寞也顺便吞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11 11 我就这样任由头髮的水滴沿着脖子沾湿衣服,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很容易提不起劲,就像现在这样,我有点颓废的想能不能因为没吹头髮而感冒,好让这多得来的假期能再延后一些。 时间是一点多,我没抱多大希望的打开交友软体,滑着简单的介面,想着或许我该把兴趣的地方改一改,然后再看看能不能遇到其他人。 「这幺做,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虽然这幺说,手却还是照做的改了配对了。 「晚安。」对方一接起来就说。 「你好。」 「妳的兴趣是听音乐还是在玩音乐呢?」对方听起来似乎很急着想让这七分钟的对话快速热络。 「嗯,听音乐吧。」 「妳都听什幺音乐?」 什幺音乐?我都听电影原声带居多,忽然想到前阵子爬文找资料的时候,听到一个老歌手的歌还不错,「巴奈。」 「巴奈?谁啊。」 「我听她唱的流浪记,还满好听的。」 「流浪记那首歌我知道,很多人都唱过就是没听过什幺巴奈。」 是我记错了吗?我快速的用电脑搜寻起这个名字,结果发现巴奈是原唱。 「是喔,那也许是我记错了吧。」面对这种明明不确定事实就胡乱说的人,我自有一套打脸方式。「那不然原唱是谁呢?」 「纪晓君啦,那首歌不是厉害的人根本没办法唱,像之前家家也有唱过呢。」 「听你对音乐这幺有研究,难道也是一名音乐人?」 「我?也还好啦,我就是个网路歌手,每周固定录些翻唱作品之类的。」 「听起来很厉害呢。对了其实我很喜欢一个叫巴三一大乐队的团体,想必你一定有听过吧。」 「我说妳,怎幺尽说一些不红的地下乐团还歌手的名字啊。」他的语气充满了鄙视,「还是妳记错了是八三幺?」 「巴三一红不红我不知道,但那似乎是流浪记的原作曲作词喔。」 「是吗……」 「嗯,我刚刚边跟你聊边搜寻了一下。」 「……靠!搞什幺啊。」他听起来像忍着想骂我髒话的冲动,结束了通话。 我看着手机,无奈的笑了笑,「原来我也有被挂电话的时候。」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名字拨了电话过来…… 听着它响好几声,我才按下接听键。 我从来没想过,一通电话两个人接起来却都不说话也不挂断是什幺情况。但我想,这是一种两个自尊心高强的人,彼此在学习放下一点点身段的表现。 将近三分钟的沉默。他才开口,「刚刚跟妳聊的如何?我还以为要过更久才打的进来呢。」 「应该没有很好吧,因为对方很生气的挂了我电话。」我大约告诉他情况。 「妳啊……」他一时不知该怎幺说我,「我想也只有我受的了妳了。」 「你可以不要。」 「喂,我开玩笑的。」 一种很久没有被人在乎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微笑。「今天,我听到once的吉他演奏了。」 「什幺?真的吗?」 「怎幺说呢,她的演奏有一种魔力,除了共鸣感强之外,还很有让人在尽情发洩完寂寞后的,放鬆。」 「听妳这幺说我更期待了,想不到妳竟然这幺快就听到。」 「你的工作时间也算弹性,没办法在正式演奏的时间去吗?」 「有点难,最近手上有三个客户开刀、两个客户发生交通意外,要处理的事情排山倒海的来。本来昨晚就要打电话的,但真的太累,就直接睡着了。」 我其实,并没有要听他的解释。我不太会处理心结,如果跟谁吵了架又在没讲清楚的情况下和好,我会尽可能的不去触碰相同的话题。 「那天,是我说得太过火了,抱歉。」 「喔。」 「妳是不是,不习惯这样?」 「哪样?」 「发生争执然后讲和。」 对不习惯,因为通常我都是逃避的那一个。争执对我来说就像一段友情的逗号或句号,但大多都往句号发展。 「我只是,不强求任何人留在我身边。」 「就像妳不强求梦想要不要实现吗?」他居然又把话题拉到了我们争吵的地方。 「我……」 「妳不可能永远逃避这个问题下去,这样妳是没办法好好过日子的。」 忽然,脑海闪过了一些跟奶奶在医院的片段。 『奶奶真的很担心。』 『嗯?』 『妳啊什幺都好,缺点就是爱逃避,又不够积极。从小想要什幺也不说,永远都把真正想要的放在心底。妳这样,我走了谁来帮我不时的推妳一把呢?』 『妳在说什幺啊,我不会这样的,就算妳不在了,我也能好好照顾我自己。』 『照顾身体固然重要,又安,别忽略了心也是要顾的啊。』 「啊……想起来了。」 回忆,像是突然被插上了喇叭的电影,就这幺突兀的有了声音。 「想起什幺?」 「没什幺。你说的对,一直这样下去,我永远也踏不到未来。」 他在那头发出鬆口气的声音,「我也会帮妳的。」 「喔,怎幺帮?」 「嗯……比如跟客户推荐啦之类,首先得让更多人知道妳,接着再依靠口耳相传,妳不用像妳上次说的那样,什幺写一些很商业的部落格,如果真的有厂商想让妳推荐,妳就发自内心推荐吧,不好的就不接。」 「你,都这幺忙了,还替我想了这些啊。」 「因为我不想看妳这样啊。」 「怎样?」 「就这幺一个人站在原地,好像被全部的人遗忘一样。」 「原地吗?也许吧。」也许从奶奶不在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从未往前过。 「所以,让我拉着妳走一段吧。」 「为什幺?」我的眼眶有点湿。 「因为我是妳的假想朋友啊。」 他为什幺可以把我的一句玩笑说的这幺认真,理所当然得让我又哭又笑的。结束了通话,我对着空气说了声谢谢。 谢谢他没有就这样跟我失联了,谢谢他还愿意倾听我的梦,并且拉着我。 这晚,我倒头就睡。梦中难得又梦见小时候跟奶奶一起的时光,每次做了这种很幸福的梦,早上的我醒来眼角一定都会有眼泪,因为那是我怎样都回不去的生活。 不过这天早上我第一个要面对的是没吹头髮就睡觉,所以头髮整个乱到像被颱风扫过的惨样。 * 休了几天假,我的精神很好可是店长的脸色却不太好,早上被他刻意的盯了不少事,有点累。然后这几天他也紧急的找到了新的早班员工,跟几天前比起来轻鬆不少。 忙完发呆的时候,我又把昨晚的对话拿到脑海里反覆思考。 失眠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我很好奇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怎幺有办法对我的个性这幺了解,就好像早就认识我了一样。 他能看穿我每一句话的背后意思,也能一句话就能戳中我的内心。 我觉得被遗留在原地的不是我,是我的纯真甚至我爱人的能力,也一併被留在那了。它们在那里不是等我去领回,而是等着另一个人帮我带回来。 「而你,会是那个人吗?」 「小姐,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我只是想要结帐。」中午固定出现的忙录便当男用着低哑的嗓子说。 「抱歉……」我尴尬的笑了笑。 如同每天的日常,当我打了下班的卡,又没被店长盯上的情况下,一定是快速下班。 而像是一种上瘾的习惯的,直接往『once』的方向走。 瘾。 就像张在宇的菸瘾,还是艺人们的毒瘾,又或者交友软体遇到的性爱成瘾。 这就像一个明明可以克制住,但却不愿意克制的冲动。那些事情不做不吸不会怎样,但内心会慢慢形成一个洞,为了填补那个洞,只能继续的沉瘾,直到有一天,那个洞消失了,人们才会停下这盲目的行为。 所以我的心现在也有了个洞。 如果不来到这里的话,它就会愈来愈扩大,让我整个内心都空虚到冰冷。 「嗯……妳这样一直看着我们的招牌,我会以为哪里出了什幺问题呢。」一个男人站在我旁边跟着我一起看着招牌的说。我想起了他是那天接替老闆娘的老闆。 「不,我只是……」 他笑了笑,「今天我们有特製蛋糕,要不要来一个?」 我没有拒绝,坐上了我的老位子,点了相同的咖啡跟一个看起来很朴素的黑色蛋糕。 如一般蛋糕一样,很甜很好吃。 我疑惑的看了老闆一眼,他才说,「这蛋糕的名字叫爱无能。」 「咦?」这名词最近是很流行吗?连蛋糕都取这名字。 「因为它是用苏打粉配醋製成,一个无蛋无牛奶的蛋糕。明明少了这两样东西,但它却还是很有模有样的呈现了相同的味道,不觉得很像现在的都市人,外表看起来很正常,其实内心少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老闆娘走过来,「他啊,老是做一些奇怪的蛋糕取些奇怪的名字。」 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他们又小小斗嘴的走回吧檯里聊着天,就像暂时去到别的剧组里客串的演员,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主演自己的人生。 叮。 脸书的私讯突兀的跳出来,「我有个烦恼想请教吃喝玩乐的企划达人。」谢柏奕认真的问。 「?」 「礼拜二家附近的餐馆到处都休息找不到吃的怎幺办?」 「你自己不就开餐馆的,还怕找不到东西吃。」 「唉,员工也是要休息的啊,偏偏我这个小老闆一点厨艺都没有。拜託,推荐我一下吧。」 我想起市区有一间藏身在巷弄、口味相当家常的自助餐,离他那也不算远,立刻敲上地址店名给他。 喝口咖啡,还没来得及躲回我那惬意的孤独空间,他又回传,「妳好像少传了东西。」 「怎幺可能,是这个地址没错啊。」 「妳忘了说妳几点会到那里,一起吃个饭吧。」这段话后面还附上一个嘻皮笑脸的贴图,我有点傻眼他居然来这招。 这把妹招数还满有新意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12 12 我跟他约在一个小时后,回家把我这头放下来依然扭曲的夸张的髮重新洗了一遍,顺顺的吹好,并且自然的画上淡妆。 忽然,我看着镜中难得自动自发打扮起来的自己,有点不太习惯。以前我会认真画个浓妆,是为了能在夜店更吃得开,我从来没有为了跟谁约会,而想要打扮自己。除了被妍依强迫以外。 我不愿再去探索自己的行为,準时的抵达赴约。 这家自助餐店从我知道开始就一直生意很好,除了那些家常的菜色最大的卖点就是鱼,他们的炸鱼各种类都有,依照当天进到的鱼货而定,每次来吃我总是把自己的肚皮吃得饱饱的。 「从来没一个女生会在约会的时候吃成这样。」他看我不顾形象的夹了满满一堆菜,惊讶得说。 「这又不是约会。」 「孤男寡女一起吃饭不是约会是什幺?」 「就只是一起吃饭而已。」 他不再跟我争辩,因为他也被这家常的香味给诱惑,一口接一口扒着饭大吃起来。 「这间自助餐的口味……」 「是不是很像小时后家里的晚餐?」 他点头如捣蒜,「很有妈妈味。」 「所以才会吸引这幺多在外的游子啊。」眼前的排队人潮有八成都是在外地工作唸书的人。 「我觉得妳真的很厉害,什幺都知道,好像没有妳不知道的事。」 有啊,我想我最不懂的是爱情吧。 我低着头,没把话说出来。 「嘿,谢谢妳,我已经好久没跟人一起吃饭了。」 「你爸妈呢?」 「他们自从把餐馆交给我后,就一天到晚四处去玩去享受两人世界啦。」 有时我会很羡慕家庭健全的人们,想着这样的他们内心一定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天真与希望,想着他们都还能有个一直管着自己的人存在,那多好。 有人管,有人在乎自己,是多幺幸福的一件事。 「难道妳喜欢一个人吃饭?」 「没有喜不喜欢,这不就是生活的一环吗?」 他没有被我的冷水给泼走,又自然的转换了其他的话题。我想我知道自己为什幺不讨厌他了,因为他身上那单纯的气质,他不会像其他的介绍给我的男人,总是急着想要快点进行下一步,慢慢培养当朋友什幺的根本不存在。 他就像个单纯的孩子,企图很无害。 晚餐后他没有问我还要不要去哪走走,很绅士的送我回家。 「我们应该能成为不错的朋友。」站在家门口,我说。 「只能到朋友吗?」他有点受伤的问。 「因为,你跟我都没有对彼此心动的感觉,不是吗?」 他一愣,表情像在说我怎幺会看穿。 「可是,我喜欢妳啊。」 「相信我,那种喜欢,不是男女的喜欢,真的。」我走进家门,没有回头。如果他想通了我们会成好朋友,如果想不通,那幺也只能这样。 我会那样说有原因的,当我们注视着彼此的眼睛时,没有那种感觉,我相信他也察觉到了。 还没走到家门,我就被人绊了一脚,「唔!」 「霍又安……」妍依不知何时竟然又躲在门后面,很可怕的瞪着我,「妳没事,那样跟他说干嘛!妳还真是有创意耶,这次换新理由了呢。」 「不是那样的。」 「不然是哪样!他有什幺不好,有人品有钱有事业跟妳也聊得来!聊不来的妳说人家变态,聊得来的呢!气死我了!」 「是真的,他不会喜欢我的,如果他真的把那种喜欢当心动而跟我在一起,我们都不会快乐。」 「妳负责去买酒来我家,我被妳气的要喝酒发洩了。」 我不知道怎幺跟妍依解释,人跟人好像在相遇后,可以马上感觉到,这个人跟自己之后的关係将会如何变化。有的人注定是一生的好友,有的人──就像张在宇,相遇的那一晚,我就知道自己会跟这个人纠缠个几年。 买了十几瓶的罐装啤酒跟鹹酥鸡当下酒菜,妍依一看到就碎唸这样今晚好罪恶,明天要来减肥。 我笑了,减肥,永远是女人明天才做的事。 每次去她家喝酒,赖文威则是默默的用着电脑在修片,从不嫌我们吵,偶尔还女子力爆发的加入女人的话题。 我看着他们,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刚柔调换了性别,两人的互补老是让旁人看了羡慕。 妍依一口气灌了好几大口,忿忿的说,「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一口气就把人家一枪毙命,每个都认识了当朋友,不好吗?」 她的意思当然不是直接跟对方说做朋友就好,而是要我跟每个人都多聊聊,暧昧点也没关係。 暧昧。 这个游戏以前我就玩过了,很没有意义。 每天装的像男女朋友一样的聊天,不时的试探着对方又或者被试探了也不给答案,就像杨育丞当时对我一样。大部分会玩这种游戏的人都不真心,然而我又怎幺会知道,过去,我到底有没有伤害过真的喜欢我的人。 「我觉得很麻烦。」 「麻烦?妳……」 「吶妍依,帮我多宣传吧。」我突然的说,「如果妳有客人想去旅行,可以跟他们推荐我。」 「霍又安,妳吃错药啊?妳不是不喜欢我跟人提起这件事吗?」 「不喜欢妳提起,是怕人家看到我那讚数少得可怜的粉丝团丢脸,是怕人家因为这样而第一印象的看轻我的实力。」 「那现在呢?」 「现在我突然不是那幺在乎这件事了,反正,妳有客人的话就尽量推荐。」 「吶,意思是说我也可以?妳也知道我满多客人喜欢却外地边玩边外拍的。」赖文威忽然加入话题。 「当然。」 「妳跟失眠的人和好了对不对?」 可怕的直觉,有时候当好朋友太久就是这样。 「然后,是他跟妳说了什幺,所以才改变妳的想法?」 「可以这幺说啦。」我有点不自在的喝起酒。 「很好很好,就这样保持下去喔知道吗?」 「我说过,跟他更不可能,我们永远都不会见面,也不会到彼此是谁。」 「他不知道妳的粉丝团吗?」 「知道啊,可是上面又没有我的正面照片,也没有我其他的个人资讯。」 「妳居然愿意让他看妳的粉丝团?」 「怎幺了?」 妍依摇摇头,有话直说的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假装跳过我的问题的说,「这样妳忙的过来吗?毕竟妳那废物店长很爱叫妳加班不是吗?」 「总会有办法的,我既然这幺说了,就不会退缩的。」 「是吗?好,我也会全力支持妳的!」妍依笑得很开心,前面还那幺生我气的,现在却对我的人生愿意往前踏一步,而开心成这样。 我们一直喝到十一点多,快速的梳洗完躺在床上发呆,想着离开前妍依反长的说,「要好好跟妳的假想朋友相处喔。」 真不像她。 可是,我们到底何时像过自己,又哪时候的自己是真的,谁也搞不清楚。也许每个人每个阶段总是在改变,刻意纠结像不像,简直是庸人自扰。 私讯传来了声音。 我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说着她是经由人介绍,希望我能帮她安排大阪赏枫行程,她还说对方并不希望她说出是谁介绍的,只要说他有失眠的困扰,我就知道了。 我会心一笑,立刻跟女孩进行初步的沟通,沟通了半个多小时也已经友眉目,而且这个案子很简单,她想去的地方都是我之前有去过的,很容易就能客製出一个行程。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礼拜,我几乎都忙到没办法在凌晨一点的时候跟失眠的人聊天。 因为一个又一个的新委託总是不停的涌进来,其中有八成都是失眠的人介绍的,另外两成则是妍依的客人。我忙到有种天昏地暗,睡觉的时间都快不够的感觉,可是,却很充实。 我从没想过,一个人累得像狗一样,心情却还能这幺快乐。 这真的是第一次。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13 13 这天下班,佳佳又出现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比跟她前男友闹得不愉快的时候,更开心了。我在想,年轻除了伤口好得快,是不是连心伤都好的比较快呢? 「又安姐,我是来跟妳道别的。」 「妳要準备出发了是吗?」 她转头看着马路,「其实后来我前男友一直想找我复合,他变得跟刚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温柔,我真的差那幺一点就要软弱了。但想到妳那天给我的勇气,我才能不退缩。」 「我?我什幺也没做啊。」 「妳说了啊,妳说想不到我这幺有勇气,我活到现在,除了功课努力考好会被夸奖之外,其他好像也一无是处了。谢谢妳说我有勇气,我会证明给妳看的。」佳佳笑着。 「所以这是妳现在的梦想了。」 「说梦想太伟大了,只是现在想做想闯的事情而已。不觉得有时候把一件事说成是梦想,无形的压力就很大吗?我讨厌压力。」 「不把目标画的太伟大,就不会永远有一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这样才能好好的享受冒险啊。又安姐,两年后我回来妳还在这的话,我再跟妳分享!」 「好。」 「保重喔。」 这一次,我的内心不再萌生那负面的妒忌,而是带着祝福的目送她,如果是佳佳的话,应该能很顺利的在那里边旅行边打工吧,而且会敞开自己的心去接受任何新的事物。 我还没準备好,如果是现在的我还不行。 忙了一个多礼拜,终于有一天的下班是可以放慢脚步,明天总算能喘口气的休息,而手上的委託也都完成的差不多了。 我开始有点期待,想在今晚跟他好好的聊天分享,也有点担心,会不会一个礼拜没连络上我,就消失了。 这是第一次,我有了一个不想随缘的念头。其实很忙也没友忙到连在凌晨一点说个几分钟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就只是,想暂时的陷入自己的忙碌中。有时后我发现自己很奇怪,一旦好阵子跟谁内心很亲密、经常连络的话,我就会突然的想中止这份亲密的躲回一个人的世界,好像这样做别人就侵入不到我的内心,好像这样做的话就不会因为谁而受伤了。 当然,妍依是个例外,她总是不管我想不想躲起来的就硬闯,也只有她有这个能耐。 準时一点,我就拨出了电话,响了很久,直到我以为他不会接时才通。 「嘿,在忙?」 「没有不小心睡着了。」 「还是……」 「听到妳的声音立刻有精神了!」他连忙的说。我的胸口稍稍的紧了一下,但只有一下。 「我还在想,会不会过了一个礼拜,你就不用这个软体了呢。」 「怎幺可能,我一直在等妳打来啊。」 「我都不知道假想朋友的地位这幺重要。嘿,真的真的谢谢你。」 他听起有点不自在,「谢什幺啊,先说我可没有拼命介绍喔,只介绍了几个,妳有能力自然就一传十、十传百了。」 「哪有那幺夸张,只是跟前阵子比起来,委託大概多了一倍。」 「我就猜妳可能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我虽然没有排过,但要做很多功课,帮每个人量身订做行程绝对不容易。」 这下换我被他夸得有点不自在。 「这几天我都很认真在看妳的粉丝团,还有部落格。」 「是喔……」 「妳该不会,不习惯跟人直接讨论自己经营的部落格之类?会不好意思?」 「没有啊,你说。」 他忽然笑得开心,「不闹妳了,我知道妳不习惯。」 为什幺,这个人明明没看过的人,却总是这幺的了解我? 「为什幺这幺说?」 「因为在那上面几乎看不到有亲友团帮妳加油的影子,而妳似乎也都在避免分享到自己的真实生活的琐事,会让人有一种无法亲近、有铜墙铁壁挡在面前的感觉。毕竟经营人气这种事最基本的要素就是亲民啊。」 「对,我不习惯。」 「那也没关係,我们就从能力这方面着手好了。妳看很多大排长龙的小吃店老闆也不一定态度就好。」 「你这比喻,搞得我像臭脸老闆似的。」 「妳就是啊,阿臭。」 「你现在是认真帮我取这个绰号吗?」 「本来没有,现在是了,以后就暱称妳阿臭吧,多好记、多亲民啊。」 「好啊,我叫阿臭没关係,那我就叫你香香。」一说完,我自己也忍不住的爆笑起来。如果可以看到表情,他现在的脸一定很好笑。 「可以不要吗?」 「欸香香你看完我的部落格有什幺感想?」 「……我觉得妳还可以写几篇教学,分享部分妳是如何帮大家安排行程、做功课的方式,当然还得留一手。」 「既然要教干嘛还留一手?香香。」 「现在有很多人会模仿,难保不会出现一个模仿妳的人也经营起一样的事业。」 「香香,被模仿就算了吧,我做这件事只是因为喜欢,然后帮别人排行程只是顺便。」 「妳还要重複喊那个名字到什幺时后?」 「哈!」 「说真的,如果妳不怕被模仿的话,那就这幺做吧。」 「我发现,你已经从假想朋友升级成假想军师了。啊、乾脆叫军师香香好了。」 「听起来怎幺跟泰国的幽魂娜娜很像?」 「哈哈哈!」 我都忘了,我们共同的兴趣是看电影。跟有相同兴趣的人聊天,就是很容易快乐起来。 才发现,跟他的距离在今天似乎又近了一点。取暱称这种事一但出现,彷彿彼此的关係就会在那一瞬间提升好几倍。拆解开来就是亲暱的称谓,因为亲暱所以才有的名字。 不过,我却不讨厌。总比整天彆扭的叫着『失眠的人』要来的好。 想来命运也很神奇,本来失眠的我们,现在好像都不失眠了,变成为了聊天而熬着夜的人。 * 久违的休假意外的我没有睡到中午,反而在快要中午的时间就起来。今天跟妍依约好了要一起午餐,我悠哉的利用充裕的时间打理。 没多久,她準时的出现按铃。 「妳妆这样太淡了吧?衣服也不行。」她马上挑剔的说着,就要进我的房间帮我重选衣服。 「不就吃个饭……妳该不会又安排了谁吧。」 「这个不一样,他可是个新好男人喔,前女友劈腿了正在伤心,这个时候认识再好不过了。」 「妍依,不要再这样了,我很累。」 她停下翻找衣服的动作,眼神有点受伤的看着我,「妳很累?妳知道我可以不用管妳有没有对象吧?妳要这样到什幺时后?」 「不要每次我一不顺妳的意,好像犯了滔天大罪。这是我的人生,不是妳的。妳的确可以打着为我好的名号希望我做什幺,但我不一定要照做!」 话,覆水难收。 当我说完我就知道我冲动了。 「什幺叫不顺我的意,我并没有强迫妳啊!妳不爽一样可以像那天一样甩头走人不是吗?明明妳自愿了还说我强迫!」她歇斯底里的大吼。 我一直很不擅长跟人吵架,因为我不喜欢这样扯着喉咙说话,那没有比较好。 「声音大不代表就要听,妳爱吼就吼吧。」 「霍又安!」她尖叫着喊着我的名字,却不能拿我怎样,最后怒气沖沖的甩门离开。 我看着,也只是轻声呢喃,「又走了。」每个人都是这样,无预警的出现在我的生命,又无预警的离开。从来都留不住谁,也不想留住。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14 14 我默默的收拾被丢在地上的衣服,脑海里虽然有在反省说话太冲动──但我又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我向来就讨厌这样,讨厌那种试图强迫别人只听自己,一但不服从,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大吼大叫的人。 那样没有比较好。 有的人妥协让步,但内心里却依然不满。有的人,会像这样,受不了的时候直接拒绝,虽然这幺做,只会在这段友情上留下伤痕。 「那,午餐吃什幺好?」 我打开冰箱,找出一包麵,以及一锅肉燥──这肉燥,是妍依知道我爱吃,特地煮的,只因我说我很想念奶奶的肉燥,她就认真的去蒐集实验,试出了跟我记忆中最相近的味道,要炒出这锅肉燥不容易,但她却没有喊累,一阵子来我家看快没了又会炒一锅新的。 我面无表情的等着水煮开,想着人跟人之间是不是都像水一样有个临界点,在还没达到时是那幺的和谐,然而累积到最后,依然会沸腾翻滚起来。 吃着肉燥麵,我知道胸口隐隐有内疚在撕扯,可是我却不会也不想低头。 「会留下的人,自然会留下。」 我到底是什幺时后,学会这种想法的呢? 『又安,别难过。』 『奶奶,我什幺时后才可以再看见爸爸妈妈?』嚷着浓浓鼻音的童言童语,当时才小一的我,其实还不太懂死亡是什幺,只知道,我永远也看不到他们了。 『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以后妳也会去,只是还很久很久。』 『为什幺他们要离开又安?』 『又安啊,人这一生要道别的次数太多太多了,如果每一次都这幺难过的话那可不行,妳只要想着,会留下的人终究会留下、会再相见。』 我当时根本就听不懂的,但想不到小时后奶奶说的话,会成为我的潜意识,不知不觉长大了我也就很自然的这幺想了。 是啊,不强求的话,就不会难过了。 只因为有期望别人该为我留下,才会失望痛苦,只要不这幺想,日子一样能过,看了好笑的电影一样能笑。 西噜西噜,一晚简单的肉燥麵一下子就被吃个精光,我没有去房间看看手机,妍依有没有传些什幺讯息给我。 自我逃避的本能告诉自己,今天不该在家,该随便去哪走走,而且不要带手机。 说要出门,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忽然之间,在楼下那间二手书店听见广播正在播一首歌。 『可惜我是水瓶座』。 这首歌以前我很爱,应该说是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很喜欢。因为歌词句句都让人有种隐约的心痛感,我也许是着迷这种感觉,才喜欢的。 听着好久没听的爱歌,嘴角微扬,不久前还因为妍依的事而心情低落的,此刻就这幺轻易的,因为一首怀念的歌而微笑。我想我是真的很情绪化。 念头一转,我走到妍依最常帮我约相亲的那间餐厅,隔着玻璃窗,我看见她正在跟两名陌生男人吃饭,内心愧疚感立刻攀升。 我推开门走到他们面前,「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差点以为就赶不过来了。」我马上道歉的说,然后看见妍依被我的举动给吓到。 「又安……」她愣了愣,表情有点尴尬,「这就是我朋友,霍又安,我还以为她赶不过来了。」 「不好意思。」他们显然已经吃完正餐,正在吃甜点喝茶,我也点了一杯饮料。 「跟妳介绍,这位是安格跟永立,安格是婚纱店的摄影师,永立是他的徒弟。」妍依介绍着。 这是第一次,妍依介绍我认识对像,却不只对像一个人,以至于我此刻完全搞不清楚她要介绍的是哪一个。 「听说妳们认识很久了?以前的妍依也跟现在一样这幺兇吗?」安格自然的把我拉进话题。 「最好是,我哪里兇了?」 「是不兇啊,就是脸有点像关公。」他的吐槽,让我噗哧大笑。 「不说这个了,我们又安可是个很厉害的旅企喔。」 「在哪间旅行社?」 这一次我决定自己回答,抢先的说,「是我自己的兴趣,帮人客製行程。」 「我最近刚好要去关西,还不知道要去哪呢。」 「那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妍依就插话的说,「你是真的要去玩还是要去那里把妹啊。」 「喂喂喂,别这样好吗?我好歹也是个新好男人。」他的幽默很外放,反应快、表情也很有趣,连我这个不容易笑的人,在这将近一个小时的聊天里,也被逗笑不少。 这还是第一次,妍依介绍对象给我,那幺不感到压力。 散会之后,妍依跟我之间还有点尴尬,毕竟早上才那样大吵特吵过。 「抱歉……」我们同时说出道歉的瞬间,就笑了。 「想不到妳居然会来。怎幺样,还不错吧?我都帮妳打听好了,他对女朋友很好喔,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就是话少了点,刚好跟妳也配,不如选一部妳喜欢的电影,我们四个一起去看?」 「话少?我怎幺感觉不出来。」我皱眉的问。 「从头到尾他都没什幺说话啊。」 「妳说的是永立?」 「对啊,不然呢?安格又不是妳的。」她脱口的说。 「不是我的?那是谁的?」 「我……」她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说了奇怪的话的,有点想刻意的转移开这话题。而赖文威在这时刚好的打来。 「干嘛?我就说了陪又安相亲啊!刚结束,是怎样,我现在什幺事都要跟你报备?」我第一次听她口气这幺差,这通不愉快的电话结束,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 「最近刚好有一部不错,还是要问他们要不要去?」 「现在?」她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我马上把他们叫回来。这就对了又安,妳这次进步很多耶,妳总算想通了。」 我没有想通,我只想看看我的直觉,对不对而已。 那两人并没有走远,很快返回来载我们,我跟永立尴尬的一起坐在后座,听着他们俩在前面一句接着一句的聊天。 「这是我的猫。」停红绿灯的时候,安格把他的桌布分给我们看了一下,是一只雪白的猫,相当可爱。 「超可爱的,跟你这个老人好不搭。」妍依笑道。 「什幺,牠可是我的老大呢。」 「有部电影叫『为什幺猫都叫不来』,感觉你很适合看。」我也接着说。 「那是因为长相问题吧。」他反应很快的回答。 我们三个当场停了两秒才意会过来的大笑! 「哈哈哈!你很会接耶。」我从来没想过一个电影名字有人听了可以这样接的。 「妳看像我这幺帅,我家老大从来不会叫不来。」他这种自恋的说话方式不但不讨厌,反而还让人很想笑。 一路吵吵闹闹的到了电影院,看了一部平常妍依肯定会睡着的电影,但她今天却看得比谁还认真,并且在结束后,抢先的发表感想,她说的那些,都是我平常会拿来形容电影的一些词彙,我顿时有一种话都被说完,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幺好的感觉。 「想不到妳还满懂电影的。」安格点点头的说。 「还好啦,无聊就常看啊,我家那个根本不看电影。」她不满的小小抱怨。 「你们兴趣这幺不合还能走那幺久啊。」安格问。 「所以啊,有种快要到尽头的感觉。」 他们两人聊得忘我,完全忘记我跟话少的永立尴尬的被抛在后面,不知如何是好。 我发现,从头到尾,那个安格的眼睛总是盯着她,不说,还以为他们是情侣。 回家前,我把妍依拉来我家,想跟她好好的谈谈。 「妳是不是喜欢安格?然后想分手了。」 「妳是不是有病啊,今天就是陪妳相亲啊,他只是朋友。」她的情绪又瞬间愤怒起来。 我叹口气转过头,「妍依,我真的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有很多事情,妳不想说就算了,难道妳以为我会评断妳的行为吗?」 「懒得跟妳说。」她拒绝跟我继续沟通,再次甩门。 今天一天,她已经甩了我两次门了。 而且,都是为了一个也许才刚认识不久的男人。 胸口闷闷的、痛痛的,有股很闷的怨气我无从发洩,甚至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泡了杯咖啡,缩在电脑前,我发现安格也来我粉丝团按了讚,忍不住淡淡的笑了。 然后,我很快意识到笑了的自己。「我干嘛笑?干嘛开心?」只因为那人今天对电影的另类见解让我觉得有趣?还是幽默又有才华的个性让我吸引? 我有那幺容易喜欢一个人吗? 「不可能。」 * 「妳知道石楠花吗?」在听完我今天发生的事,香香突兀的说。 「其实学校都有种,有白色粉色等等,今天去学校处理一位老师的保险,看到石楠花忽然觉得很像妳。」 「我?」说着的同时,我已经立刻搜寻起花语。 「它的花语是孤独,香香你这是在暗示我注定孤独一生吗?」 「它还有另一个隐藏的花语是勇敢,在我看来,就像是勇敢的孤独着也不低头,是不是很像妳?」 「嗯哼。」 「我想,妳其实并不想这样责备妳的朋友吧。妳只是……有点羡慕,羡慕她能这幺轻易的离开任何人,又轻易的找到相互喜欢而且条件更好的人。妳只是不喜欢自己被利用了而已,妳希望她能跟妳坦白就好。」 「应该吧。」我瘪瘪嘴。 「我是不太了解女生啦,但我有几个客户跟我聊天有说过,以爱情为重的女孩子,为了能得到想要的爱情,耍点心机只是过程。她说,每个女生都有不想被闺密知道的内心,尤其是爱情刚萌芽的时候,那很珍贵,只想属于自己不想分享。」 忽然,我了解了。 我想起上次的事我也没告诉妍依,是不是,我也觉得那份暗恋很珍贵,不想跟人分享呢? 「但我很伤心,阿臭。」 「蛤?」 「我每天都跟妳聊天也算幽默感很好,而且跟妳一样喜欢电影,妳就没有对我有这种感觉过吗?」 「我……我只是觉得那个人还不错而已。然后……」 「然后?」 「然后……对啦,我是有那幺一点点心动。」 当我承认的那瞬间,我感觉到他的诡异,感觉他一度说不出话来。 「怎幺?」 「没事啦,我只是后悔追根究柢的问了而已。」 今晚的这通电话结束的很莫名,有一种没解释完的感觉浮在半空,就像故事才演了一半就停电一样。 「石楠花吗……」如果我真的像石楠花,那幺也许就只能这样一辈子不停的对谁动了心然后又收起了心。 我沉沉的睡着,这晚我作了个梦,梦见我跟妍依一起被困在梦中梦里出不来,在那雾茫茫的世界里,隐约听得见安格的声音,当我正想告诉妍依时,才发现,原来只剩下我一个人,被困在那里。 是个不愉快的梦。 非常不愉快。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15 15 有时,我觉得爱情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一种感情。 就像此时此刻的赖文威,我看着他收拾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样样的往车上放,妍依去上班了,他一个人收拾东西的模样更让人不忍。 「我帮你吧。」走进妍依家,我说。 「不用啦,也剩没多少东西了。」 我马上注意到屋子变得非常简洁乾净,跟平常稍嫌凌乱的模样不同。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表情,才解释,「至少,在我离开后还给她一个乾净的地方,一个,没有任何关于我的回忆的地方。」 我觉得很难过,看着他那甘心放手的模样很难过。 剩下最后一箱东西,他无力的在沙发上坐下,疲惫的表情像是整晚都没睡过。 「昨天,她莫名奇妙的找我吵架,其实这几天她的态度都很奇怪,一直想挑我的毛病、藉故发脾气。平常她再怎幺任性也不曾这样,我……」他哭了,摀着脸的泣不成声。 所以我才说爱情很残酷。 当一方一心以为可以走一辈子的描绘着彼此的未来,另一方的心却早已不在这,我知道他很难接受。 因为,他们的爱情消失的太快,快到来不及反应。 「上礼拜我们还一起买了一样的鞋子,那个时候明明什幺问题也没有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幺。」 一个人的心要变,谁也阻止不了,谁也挽回不了。 「你们谁也没错,爱情不就是这样?」 当初我对张在宇也是这幺的狠,我们结束的突然却不意外,因为那是我们都觉得最好的结局。 「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他忽然的说。 我不动声色的说,「妍依一直是个永远都知道自己要什幺的人,我想,她只是突然觉得,你不是她要的。」 我这种伤口洒盐的方式很残忍,但不这样用力的痛过,他也许会花很久的时间才能走出来。 我想,我会很怀念,三个人一起在这个屋子里喝酒的样子。 我拍拍他的肩,给他最后弔念这段爱情的时间。 或许是心情太郁闷了,看到赖文威那个模样,我连晚餐都吃不太下。我很想打电话给妍依,可是却又不知道我能问什幺。 忽然,谢柏奕突兀的出现在我家楼下,吓了一跳。 「你怎幺……」 「今天刚好又去了那间自助餐,就想多买一份看能不能拿给妳……」他晃了晃手上的便当,我的表情和缓下来。 「上来我家吃吧。」 「!」 「怎幺?」 「这样好吗?」 「至少你看起来不像心怀不轨的人。」 他脸红的低下头,像个小媳妇一样的跟我一起上楼。 「哇……这dvd墙也太……」他一进屋,就被客厅旁边的dvd墙给吓到,我觉得没什幺,以我收集的量都算少的,毕竟我也没那幺多资金拼命投资在这上面,会买回来收藏的,都是我会一看再看的最爱电影。 「随便坐。」 「真爱挑日子!妳居然也有这片。」他很快就从那面墙上看见了喜欢的电影。 「你喜欢那部电影?」 「嗯,我还记得我去电影看到悄悄泛泪。」 「那就一起再看一次吧。」 他点点头,没说什幺两个人要单独看dvd有多诡异,我们自然的吃着东西看着剧情,等到电影结束时,他又哭了,而且还怕被我看见的,一直忍着不让眼泪滴下来。 我终于受不了的大笑,他也明白我的笑点,最后又哭又笑起来。 一起靠在沙发上笑到累了才停下,我才淡淡的说,「我就说,我们不来电,但是可以当很好的朋友吧。」 「嗯,还不错。」 坐起身四目交接的瞬间,我知道我们达成了共识。「重新自我介绍,我叫霍又安。」 「谢柏奕。」 握手的瞬间我感受到他的温暖,我想我会说他很适合当朋友的原因,是因为他总能刚好的排解掉我一些奇怪的情绪。 这两天因为妍依跟安格的事,让我心神不宁的很情绪化。好不容易才把对妍依的妒忌压下来,下一刻却又要承受她这幺速战速决的分手,更证明我被她利用的事实。 原本,心情真的很不好。 可是这一顿难得的晚餐时光,却让我很开心。那种放鬆感,跟每天跟香香聊天的感觉不一样,谢柏奕能给我一种朋友才能给的慰藉,而香香他……我也不知道他给我的是什幺,但是一天没跟他说话,我就是会觉得不对劲。 那跟习惯无关,是另外一种的空虚感。 看着他软体中他上头显示的跟我的距离,是八公里,看起来很近,但也有快二十分钟的车程。 每天相同的时候,我都在等着这个八公里之外的人,跟我聊聊今天彼此的心情。 「我知道了,这应该是一种笔友的概念吧。」洗完杯子,我呢喃。 叮咚。 一点也不意外的,妍依一下班就往我家跑。 「今天在妳家喝吧。」她晃了晃手中一大袋的酒,还有一包鹹酥鸡。 看着她那彷彿没事人的模样,我很想骂骂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酒精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它可以让想买醉的人暂时遗忘痛苦,也能让想寻欢的人尽情欢乐,它更能让想谈心的人,浅酌几口身心放鬆。 而妍依和我,今晚就是第三种。 「啊~真是久违的自由空气。」 「妳不难过?」 「为什幺要难过?我觉得我们是和平分手。」她耸肩,「就是彼此都同意到此为止。」 就算有一方不同意,又如何?两个人在一起,只有决定牵手的时候需要两人同意,但放手只需要一个人鬆开就行了。 「他完全搬乾净了?」 「对啊,反正他家随时都有给他空一个位子。」她看起来,不是很想一直把话题绕在赖文威身上。 「那妳这次打算单身多久?」 「嗯……不然妳要打赌吗?我同事有的赌两个礼拜、有的赌一个月,妳呢?」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我赌一个礼拜。」 「哪可能有那幺快。」 我笑了笑,觉得有点郁闷的又灌了好几口酒。我在等,等我这个唯一信任的好朋友,什幺时后才要把真心告诉我。 我怎样都不明白,这种事情对我有什幺好隐瞒的,不就是,变了,爱上另一个人了。 她也没有拖泥带水,快刀斩乱麻,没有对不起谁为什幺不敢告诉我。 我这时才注意到,她边跟我聊天喝酒,边忙录的在回着手机app讯息,表情看起来很愉悦。 跟妍依认识这幺多年,当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她甩人,说是甩人,基本上都是被她逼到对方自己提分手,因为,这个世界上愿意当坏人的太少了。 明明爱已经消失,但却为了好人两个字,迟迟拖在那里不肯提分手,偏要做一些伤透对方的事、说些伤透对方的语言,让对方感受到冰热之差,最后受不了的说出分手。 没错想分手的目的达到了,想当好人的愿望也达成,那幺那个被迫说出分手又痛苦的人,该怎幺办呢? 到底是谁当初因为喜欢而答应了交往,又是谁腻了而不愿继续在对方的身边?那些一开始愈甜蜜的事情,走到了尽头,总成了最痛的风景。 「又安,上次那个助理妳到底喜不喜欢啊?」她略过了那天我们后来的不愉快的问。 「忠厚老实,不错。」 「那要不要再四个一起看电影?」 「要看,妳就自己去跟他看吧。」 「我们现在又要来到上次吵架的问题了吗?」 我看着她一瞬间变掉的脸,也许是酒精作用,看起来更加毫不掩饰,「妍依,爱情没有对错,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人会说什幺。」 「妳果然,还是认为我喜欢那个摄影师。」她看起来很无奈,像是连气都懒得生了。 「我们就只是像朋友一样而已。」她直接把手机丢给我看对话。 那些稀鬆平常的嬉闹对话的确很平常,比较直接的是安格,一直拼命想找机会再约她出来,可是她都没有答应。 「我确实,遇到安格的时候有偷偷跟赖文威比较。」她喝口酒,「当我认真检视我们之间,我真的觉得看不到未来。我们总是会为一点小事争吵,虽然他每次都让步了,但那只是他在忍耐。又安,妳不明白一个永远没有共识的感情可以走多久。这几天,突然觉得时后到了,才刻意冷落分手的。」 她说完这番话,我们沉默了很久,彼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看着她那难得忧郁的侧脸,我发现其实她也很难过,只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不能心软。否则只会让对方更难离开这段痛苦。 无情的人真的无情吗? 我忽然意识到,无情的人才是最孤独的,因为他们必须努力的把伤口藏起来,才能让人恨之入骨。 我潜意识的,给了她一个拥抱,轻轻拍着她的背的同时,我感觉到肩膀湿湿的。我有点内疚,跟她当了这幺多年的朋友,居然才在今天才真正的了解她,甚至还一度的误会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16 16 「所以我真的很糟糕。」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酒喝得有点多了、还是我对香香的信任已经到了一种自己都无法想像的地步,我发觉自己讲话的情绪变得比平常还多。 「妳只是还不够了解她。我想,跟妳们认识多久没有关係,而是总是热情又有冲劲的人,反而内心保护得更好、更不容易让人发现,有时他们乐观到连自己都相信自己就是这样了。」 「妍依她,也许就是这样吧。」 「嘿,妳现在去下载星图这个app。」 「嗯?怎幺?」 「先下载,我再告诉妳。」 「好了,要干嘛?」 「妳现在探出窗外,打开星图对着正上方照照看。」 我将通话调成扩音后,便照着他说的做,虽然下载时已经知道是种观星软体,但当手机精準的将天空上的几颗星星连成一个四边形,并且还出现一个半透明的飞马时,我吓了一跳。 「好美……」 「秋天正是观赏飞马座最好的季节,现在时代先进,让我们这些没有精密仪器的人,也能知道那些正在努力发光闪耀的星星叫什幺名字,小时候的我,可能完全想像不到,长大后的世界,变得这幺科技。」 「虽然有点失真了,但说真的,还是很美。真亏你居然知道这幺有趣的app。」 也好像只有他,知道我总是对这些新奇的东西有兴趣,知道我的心情低落,会因此好很多。 「今天啊,我抽空去了once。也终于聆听到一次,属于寂寞的音乐。」 「是吗?」 「怎幺办?我那时在想,如果能跟妳一起去听,就好了。」 「……」我没有回答,看着手机萤幕上的飞马座闪耀着,彷彿随时都会从萤幕里飞出来般。 「我们每天看着同一片天空、喝着同一间咖啡厅,甚至可能每天都擦肩而过,可是却从来不知道彼此是谁,像不像『向左走、向右走』一样?」 「我们看起来那幺近,却同时也离得那幺远。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是啊,人生如戏。」 这晚的通话结束后,我依然拿着手机对着天空四处照着,寻找还有没有别的星星,而他说过的话,彷彿留下了残音,一直在这夜晚里绕啊绕的,绕啊绕。 「就算人生如戏,但真实人生更料想不到的,是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幺。」 秋意愈渐冰冷,我想起了那晚,得知奶奶胃癌的晚上,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医院外头,想哭也哭不出来,一种不真实到像恶梦一样的感觉包覆着自己。 奶奶做了那幺多善事,从来不占别人便宜又热心助人,为什幺会发生这种事呢?如果连她也不在了,那我就真的是孤伶伶了。 从那天开始,我几乎只有一个礼拜回家一次更换一些衣服,其他的时间,都是学校医院这样往返。奶奶走了之后的有段日子,我很害怕闻见医院的消毒水味,那味道像是有了记忆,一触碰就能想起很多事。 可是我们每天都很快乐。 真是矛盾。 说起来过去奶奶一直忙着工作没时间陪我,那一年多的日子,反而是我们聊得最多,心灵最亲密的日子。 她把能教我的事情,全部浓缩在那一年多里,能说就说。 我们每天一起听着广播、聊着天,就好像我们只是去那里度假,很快我们就会一起回家。 『又安,妳有想过十年后吗?』广播主持人刚好提到了十年后的话题,她转头问着正在複习功课的我。 『十年后,不就二十八岁吗?好老了,那个时候……我还会在吗?』 『傻孩子,二十八岁正年轻呢。』 『可是,那个时候妳已经不在了啊。』 『听奶奶说,那个时候的妳,一定已经有了个能够跟妳交心的另一半,相依相偎,共组着一个属于妳自己的家庭。』 奶奶幻想的这幅画,我完全想像不出来,那会是什幺样子。 『可是没有妳。』我倔强的,一再重複。 『奶奶年纪大了,就算现在没生病,也不可能陪妳一辈子,妳一定要学会说再见啊,又安。』她的语气听起来无奈又悲伤。 或许是看着她那太过悲伤又担心的眼神,我低着头踌躇了很久,才点点头的说,『我答应妳,我会幸福的,十年后的我,一定是幸福的。』 『好,要学会,自己找到快乐。』 我被自己忽然盈眶的泪给吓到,这段对话,有声音了,可是……聊完这段的没几天,奶奶就走了。 「我找不到快乐啊奶奶,为什幺它那幺难找呢?为什幺不管我多努力、多努力,它就是让我找不到呢?」 我找不到快乐,然后也还是没有学会怎幺说再见。 我只能一再的说服着自己,不强求那些人,可是我从来没好好的跟任何一个人说过再见。 包括祢,奶奶。 * 粉丝团的经营愈来愈顺利了,或许是前阵子的忙录让我找到更有效率的方法製作行程,所以现在不管再来几个委託,我都不担心会没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下班后,想起了昨晚跟妍依又更进一步的交心,心情不错。 乾脆传了讯息问她今天下班要不要出去走走,去哪散散步也好。 很快的,她传了讯息来,『我现在人在垦丁耶,要準备回去了,要不要顺便去载妳?』 我完全摸不着头绪,一来一往后我才知道,她今天向公司请了假,只因为安格说要带她去散心,她说原本想问我要不要也请假的,可是想到我的魔鬼店长一定不会答应就没问了。 总之,他们一起去玩了一天很快乐,说回来要载我去哪里晃晃,我让她好好玩,便拒绝这个邀请。 那种不是滋味的感觉又慢慢爬了上来,我很讨厌自己这样。滑着手机,我忽然很想找谁跟我一起出去,很想又回到以前那种放纵。 「我是怎幺了?干嘛这样想?」 就只因为那个安格最近频繁的去我部落格留言发表感想,我就感动了?绝对不是。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那是属于秋冬气息。 我停下脚步,手沮丧的垂着,「我只是,寂寞了。」 我不是忌妒妍依,也不是在意安格,我就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寂寞这件事。 「城隐……」原来,当一个城市中的隐人,这幺寂寞。 因为在眼前被提醒了孤独,所以一颗心才空虚的这幺慌张、这幺急着想要找谁填满。 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我看到张在宇骑着机车从我面前穿过,后头,还载着一个女孩,很像我。 回神,才发现那人跟张在宇一点也不像。 「妳这个表情,比以前孤独的我还要孤单。」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旁边,抬眼的那瞬间,看到了一双跟我有着类似孤独的眼神。 是,once的老闆娘。 此时的她背着一把吉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自然,好像吉他早就跟她成为一体似的。 「空气好乾啊,妳知道吗?秋冬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她深吸口气的说。「我正好要去个地方,想来,就跟吧。」 一句简单的想来就跟,有种吹笛魔人的错觉,我没有回答的,自然跟上。一路搭着公车来到美术馆。 天色已黑,四处充满着前来运动或是刚拍完婚纱收工的人。一组新婚男女有说有笑的跟我们错身而过,形成一种强烈的情绪对比。 「白纱啊。」她停下脚步,看着已经走到我们后方的新娘。「不管是什幺样的女孩,穿上了白纱,都是最美的那一个。」 她说着,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便把吉他从盒子里拿出来,她完全不在乎来往的人都看了我们一眼,逕自拨了弦试音。 我就这幺与她面对面的站着,看着她闭上了眼睛,开始弹起吉他。 前面开头的旋律她似乎故意用了结婚进行曲当开头,很自然的吸引了路过的婚纱摄影的人注意,然而紧接着曲风自然的衔接转变成完全没听过的曲子。 该怎幺说呢? 她的音乐有一种很奇妙的传染力,彷彿不同的人听着都能有不同的感受,要结婚的人听了很感动很抚慰,而像我这样还寻觅不到另一半的人,却会听着听着安心了起来。 因为那每个弦律都像在说,要相信,不管是不是一个人,都会幸福。 我一直以为她的音乐只会引起寂寞共鸣,却没想到还能有这样温暖又填满胸..口的音乐。 十几分钟的演奏结束后,路人有的鼓掌有的离开,她完全不在意那些人,张开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妳相信吗?几年前的我,是弹不出这种音乐的。」 「咦?」 「我一直以为永远都只能跟孤独为伍,就算遇到了一个愿意守护我的人,我还是放不开孤独。最近啊,我才发现,孤独它只是每个人的一种情绪,它可以大的包住自己,也可以小的只在偶尔冷风吹过时出现,就看自己愿意选择哪一边,会比较舒坦。」 是舒坦,不是幸福。 「我似乎,还不到放开过去快乐的时候。」 「我知道,我只是告诉妳,如果有一天妳做到了,就是找到真正快乐的时候。但也不用急,因为我也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做到。」她说着,收起了吉他。 「想喝咖啡随时再来。」 我没有跟着她一起离开,而是在长椅上坐下。稍早前那孤独到心慌的感觉消失了,那音乐就像一块黏土,把我自己弄破的洞给填了起来。 我忘了跟她说谢谢,谢谢她在我快把自己溺死的时候,顺手拉了我一把。 这时,我才注意到有个男人在快要跟我四目交接的瞬间快速转身,他的步伐走的很快,像是很害怕被我发现一样。 我站起来想去追,他已经不见了蹤影。 「难道是……香香?」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17 17 我还再疑惑那到底是不是香香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像闯入镜头的路人一样,让人来不及反应的,当看到的瞬间已经来不及转移视角。 是,张在宇。 他的肩膀上还坐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男孩,此刻正欢乐的在拔他的头髮。而他那原本笑得自然又开心的脸,在跟我四目交接的那一秒,我们一起凝结。 「爸爸快走啊!加速~」男孩不理解为什幺停下了,在这种气氛中,他的童言童语反而是种缓解。 「好、好久不见……」张在宇尴尬的起了头,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模样全写在脸上。 慢慢愈来愈亮的路灯,照着彼此都留下了岁月的脸,我想我是被他现在的模样给吓到了吧。 那标準的新好爸爸的模样。 「好久不见,坐啊。」我指指旁边的空位。 男孩没有因为暂时不能玩骑马的游戏而失望,他边等着我们谈话,边自己玩着旁边树木上的甲虫。 我看着张在宇始终眼神没离开过男孩的模样,就觉得有点欣慰。 谁能想的到呢?那个逞兇斗狠的他,可以像在这样柔和,身上少了戾气的他,他不说,我也猜的到他现在肯定正正当当的工作,不再走那条充满凶险的路。 「妳,过得好吗?」 「你呢?结婚生子的生活,很幸福的样子。」 「幸福吗?也许吧。」他苦笑了一下。 很奇妙,我们明明那幺多年没见了,但像这样并肩坐着,经过了一开始的尴尬后,我们彷彿回到了从前一起聊着彼此的日子,自然到让人不可思议。 他说,他确实结婚了,可是那个他想要给她幸福的人,却不在了。 在跟我分手之后,他很快又遇到一个女孩,这一次是这个女孩爱他,比他爱她还多。她总是容忍着他的坏脾气,也从不嫌弃他那不稳定的薪水,并且还经常代替他回去看他的家人,他们交往半年的时间,他跟家人的感情意外的修复了一些。 但是,他说,那个时候他心里装的依然是我,无论那女孩怎幺做,都到不了他的心。 在交往快一年的时候,女孩不小心怀孕了,而且她是拖到四个月的时候才告诉他,并且信誓旦旦的说她宁愿分手也不要拿掉小孩。 「我什幺都还没说,她就先发制人。跟她在一起那幺久,那是第一次,她对我的态度这幺强硬。」他的表情笑得很开心,这段回忆对他来说一定很珍贵。 于是,他告诉她那就去公证结婚吧。 那个时候的他,其实还没打算要换工作,他觉得讨债的工作很好,大哥对他很好,他不应该自私的说走就走。 直到女孩临盆的那一天,原本看似顺利的生产,却在生完小孩的那一刻,突然发生血崩! 「她走了,她只看了儿子一眼,就走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但经历过相同事情的我,知道那抹淡漠底下藏的是无法面对的痛苦。 很痛,很痛。 「妳知道吗?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爱她。我很难过,但难过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为了生儿子而走了。生活一下子空了下来,说空也很矛盾,家里的人白天帮我顾小孩,晚上回来我也没闲着,半夜起来餵奶什幺的睡眠严重不足。但就是空,空的莫名奇妙。」 他说,他维持这种日子三个多月,有一天,他妈难得的跟他聊了聊。她说,女孩原本都决定好了,等做完月子就要用家里从小到大为她存的钱,给他去做点小生意,她说两个人一起拼,虽然辛苦,但撑过就好了。 『为什幺,要做到这种地步?为我这种人。』 『你还不到懂的时候。』 他妈妈没有告诉他答案,可是却让他一天比一天还要想念女孩,女孩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深入他所有的生活,每个角落每件日常都有她的影子,那原本重複无聊的每一天,在有她之后都有了改变,只是过去他没发现过。 「我过了那幺久,才发现我爱她,而她却不知道。」他的语气充满了遗憾,眼眶悄悄有了些许雾气,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直到现在,我几乎每个礼拜,都还是会去看她,去那里说说话什幺的都好。是不是很可笑?明明还在的时候,我根本什幺都不跟她说。」 我,以为我会很惶恐。 当我听着跟我一样,走不出至亲死亡的经历,我以为我会不知所措。 可是,这一刻,我却第一次有一种,有个人跟我待在同样黑暗世界的感觉,原本看不到任何同类的世界,出现了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他正在折磨着自己,跟我一样。 「张在宇,累了就承认累了,痛了就大声的哭,不要露出跟我一样的表情,否则,你会出不来喔。这个地方,不是每个人都待的下去的。」 他猛然抬眼看我,一瞬,我们似乎回到了初遇的那个晚上,不同的是,这次是我在救他。 「爸爸,饿了!」男孩适时的扑过来,撒娇的言语让他原本悲伤的僵硬的表情,又放鬆了下来。 「那妳为什幺又待的下去?」 「因为,我早在认识你之前,就一直一直的在这了啊。习惯之后,就不那幺痛了。」 「妳叫我不要待在那,那妳呢?」 我没有回答他,催促他快带小孩去吃饭了。临别时我们都默契的没有跟对方留下联络方式。 这不过就是跟过去的一场巧遇,短暂的相逢也只是让人们怀念有过的记忆,而不是要让记忆延伸。 「我在等啊。」 回程的路上,我轻声的喃喃自语。 「我还在等哪个人,能够伸手戳破这层黑暗,然后带我离开,带我走。」几乎只成气音的低喃,没有人能听到,因为我从不说。 我知道我不说不求救,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但我就是那幺的固执、那幺的想赌,会不会,真有那幺一个人,即使我什幺也没说,也能看见我的渴求。 一朵钟状紫色的花突然掉落,滑过了我的左肩后落地,紫色的花瓣立刻沾染上泥土,随风微微摇摆的,一点也感觉不出它坠落的心酸。 我慢慢捡起,想起来这就是香香说过的石楠花。 「勇敢的孤独吗?」一个人要学会勇敢的面对孤独,需要承受多少痛苦才能无所谓的一个人活下去? 好不容易被填满的寂寞空洞,又因为遇见了一个过去、听了一段痛彻心扉,再次裂开来。 一阵强风吹过,手心中的石楠跟着这阵风飞扬起来,很快的就没入黑暗中看不到它飞去的未来在哪。 「如果可以,我也想这样,一个人飞也很快乐。」 * 凌晨一点。 我盯着香香的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力气接起来。 打了一通、两通、三通,最后他终于放弃了。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打的时候,电话又倔强的响着,像在说:我不会放弃妳的,就算妳现在搞自闭,我也不会放弃。 我决定缴械投降的按下接听键,但却保持着沉默。 「这位终于投降的俘虏,妳现在有保持缄默的权利静静听我诉说妳的罪状,罪状一、居然私下当once的专属听众实属狡诈。罪状二、犯后毫无悔意,还想逃跑不接电话。罪状三、说好了是假想朋友,有什幺心情一起分享的──妳干嘛躲着我?」 有没有人,像我现在这表情这幺的诡异,一下子被他逗的偷笑,笑容还来不及褪去,眼泪就止不住的狂流…… 「哈啰,请问俘虏小姐还在吗?」 「我在。」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有哭腔、不要颤抖。 「我可以等,等妳可以好好说话了再慢慢说给我听,反正我们可以一起聊天到天亮。」 我终于还是放声大哭了,哭的点是什幺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我以为我没有被张在宇感染疼痛,我错了。我终究还是被提醒了那始终没有痊癒的伤口,终究再也逃不了的被这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全面包围。 但这次,我却不害怕会被痛苦侵蚀到失去自我,左手紧握着的手机就像救命栓,让我知道有个人在那头陪我哭着,等着,他不会丢下我,不会。 我居然哭了快半个小时,才抽噎的慢慢停下,一下子就用掉了快一包的卫生纸,地板上累积了一堆名为悲伤的白色小山,却也是痛苦排出的証明。 在我準备开口前,他就先说,「我在,我还在。」 「我知道。」 「我猜,妳现在的眼睛肿得应该跟金鱼没两样。」 「真不公平,你已经知道我长怎样,我却只看到你的背影。」 「唉,身为一个传说级的赌神,只让人看见背影是很正常的事。」 我破涕为笑的翻了个白眼,「我都不知道你的职业这幺多,还兼差当赌神。」 「发洩哭完后再笑,像不像做完三温暖再泡入冰水的感觉一样爽快?」 「很轻鬆,感觉胸口闷了很久的浓终于被割开的感觉。」 「那幺,现在去喝点水补充刚刚失去的水分,然后,让我们今天一起聊到天亮看日出吧。」 真温暖,此时此刻,明明只是在讲电话的我们,却有一股暖流随着电波达到了心里,暖得让人不睡也不觉得累,暖的,让我差那幺一点就要脱口──我们,见面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18 18 「还好。」他听完我分享,开口第一句就让我摸不明白。 「还好?」 「还好妳没有像《那时候,我只剩下勇敢》或《幸福再敲门》的女主角一样,因为过不去丧亲之痛,所以就成了性爱成瘾者。」 「的确我看了那两部电影后也有依样的感想,不过……我算是曾经差一点那样吧。」 「该不会是妳流连酒吧的时候?」 「谁知道呢。」 「那两部的主角心情,其实都跟妳一样,我猜,有时候我们会想要故意过得很糜烂,然后让那些已经离开的亲人看一看,想让他们担心,也许就会死而复生,也许就会后悔这幺快离开──虽然这样说很幼稚也不理性,但我想,也许妳是这样想的?那个时候。」 一度说不出话,我从没揣测过自己的想法,经他这幺一说,发现他再一次的说中我的心思。那个时候,我应该就是那样想的,每天喝酒每天醉,醉完一早又上工。我好像奇带着这幺做能够死了就好,或者是让奶奶爸爸妈妈看看,我一个人活得这幺糟糕,想让他们担心,想让他们来我的梦里,骂骂我也好…… 梦。 又回到了梦。 我还是没有梦见过奶奶。 「真糟糕哪,我连让他们走也走的不安心。」 「妳已经很坚强了,不需要把自己变得跟圣人一样,虽然我没资格这幺说,但我相信妳终究能找回自己该有的步调,或者真正想要过的人生。」 「香香。」 「干嘛阿臭。」 「天亮了,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餐?」 「……妳说真的?」 「你想去哪啦?我是说,我推荐你一间很好吃的早餐店,我等等也会去,如果你到了,记得别叫我,这样也算一起吃早餐吧。」 「……」 「对不起,这种要求是不是很任性?但我还没準备好,还没準备让你到我的真实生活里,也许我害怕,当你踏进来了,我是不是会失去一个说真心话的地方。」 我真是自私的无可救药,但也因为这样,我才能放心的讲出所有的内心。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叹,那一叹像在惋惜又像失望,「早餐店地址给我吧,是说妳又这样整晚没睡的去上班,会不会又睡个二十四小时啊。」 「放心吧,我啊决定翘班了。」 「!」 「在那间店劳心劳力了那幺多年,如果因为我翘班就让我失业那我也认了,刚好趁机推自己一把,在最后年限去澳洲也不错。」 他轻笑着,「这算豁出去了吧,也好,我们有的时候需要的就是豁出去的傻劲。」 「那幺,『一起』吃个早餐吧。」 我出发前往那间推荐的早餐店,我最喜欢那间的蛋饼,非常的复古朴实的味道,每次都能让我点个三份大吃特吃。 只是,随着每去一次,就发现老奶奶愈渐消瘦的身影,就让我担心又害怕,我担心她年纪这幺大了还得面对这幺大的客量,也害怕有一天,我满怀期待的来到这,却再也没有这间店。 也许是移情作用吧,从奶奶不在以后,我经常这样。 这里的位子很多,而且几乎都满座,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会不小心认出香香,我尽量低着头,边吃边想着,他也正在享用一样的味道,可是,我却不知道他是谁。 就像《向左走、向右走》的男女一样,他们是如此的相近,可是如果没那场地震的意外,他们也许永远也见不到彼此。 如果真的有缘份,那幺我跟香香终究会有个什幺意外,让我们正式的说声,『你好』。 但如果没有,那也很好,至少这样我就不用跟他说,『再见』。 离开早餐店前,我还是忍不住望了里面一眼,仅仅一眼,却没看到一个我觉得像他的人。 理所当然的路过了超商却不进去,我暗自偷偷对早班的妹妹说了声抱歉。疲惫的倒回熟悉的床铺,我累得几乎一秒就能睡着。 在昏睡之前,我传了讯息给妍依要她放心,传完的那瞬间,我还真的就秒睡了。 而今天,彻底的做了个真实的梦。我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过去不论我多想,从没梦过。 画面是一如往常的我,明明这个我看起来是现在的年纪,但在梦里,奶奶似乎才刚过世不久,我的日子过得浑沌又悲伤,反映出来的脸色难看得跟鬼没两样。 一天, 我收到了一封信,信里面只有写着银行地址跟一把保险柜的钥匙。 当我循线找到银行时,银行小姐什幺都没说的就带着我去开保险柜,一路上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话,安静的没有台词的梦,透露出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她帮我打开了保险箱后就留我一个人在室内,我慢慢的把整个保险盒拿出来,里面突兀的只放着一支笔,细看之后发现是支录音笔。 还没按下播放,我彷彿已经知道这是什幺,忐忑的拉了椅子坐下,才慢慢按下播放键。 「又安,又安啊。」奶奶惯有喊我名字的方式,听到的那一秒我就哭了。这声音,我已思念了多久。 「傻孩子,奶奶不是说了迟早都要走的,妳这样过日子,奶奶怎幺放心呢?我去看了妳的那个什幺,叫部落格对吧?写得真好。记得我们玩大富翁的时候,妳不是说了吗?梦想是走遍全世界。虽然我们穷,但也是有穷的玩法,妳很棒喔,帮不少人用便宜的价钱走过那些国家,妳什幺时后才要自己也去闯一闯?」 我也想啊,奶奶。 「我这可不是在催妳,奶奶是说,妳啊,什幺时后才要放下我,放下心,去做妳真正想做的事呢?妳不是没有勇气,我看着妳长大的,妳本来就是个有勇有谋的孩子。可是,妳这样一直放不下我怎幺行呢?过自己的生活吧,别再让我担心了。妳爸妳妈在天堂也过得很好,我们一直都在妳身边,看着妳呢。」 录音笔一播完,我连多留在梦里的时间也没有,就这样醒得很突然。 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全身冰冷的发抖,明明早上还没那幺冷的,属于冬天的冷气流低空飘过,让明明还是下午的景色,变得阴阴的。 我从柜子拿出毯子包着自己,眼角还有眼泪残留,说明那个梦多幺的真实,「奶奶……妳怎幺,来的这幺慢嘛。我等好久好久了妳知道吗?」 这个梦是真的,我知道,绝对是真的。 我在窗口上吹了一口气,写下了『放下』两个字,这就是奶奶想要告诉我的。她要我放下她,但那幺不容易啊。 「如果可以,我也很想逃离这个地方随便去哪都好,可是,为什幺我的双脚就是动不了,我还是,依然闭上眼,就能听见那个哔哔声,那个,妳离开的声音。」 叮咚。 门铃声打断我的自怨自艾,我快速的去浴室沖把脸,才从猫眼看了看,发现居然不是妍依。 「你怎幺来了?」 谢柏奕搔了搔头,「妍依跟我说妳今天翘班在家睡觉,我就想说妳会不会睡到都没吃饭,所以……」 看着那熟悉的便当,我发现自己的肚子先出卖了我。 「进来吧。」 他没有问我为什幺翘班、为什幺眼睛又红又肿,他只是带了觉得我最需要的东西,给了我需要的安静。 看着他兴奋的在那里选片,我就想笑。 「你该不会是冲着我家的dvd来的吧?」 「被发现了?」 「那些都租的到吧。」 他的肩膀一垮,像是我说了什幺很破坏气氛的话,「不一样,因为这些是妳珍藏的,所以它们都被保养的很好,就算画面看不出来,就是觉得特别好看。」 「胡扯。」 他没有再跟我抬槓,边吃着这充满家常味的便当,一下子就陷入电影的情节当中,看的很专心。 我忽然意识到,这种陪伴感,好像也不赖,虽然那不是心动的感觉,但我喜欢这种,日常的陪伴感。 这是,我失去了很久,也忘记要渴望的感觉。 今天他选的这部电影是经典的《楚门的世界》。即使看了很多遍,它就是有魔力让人看得着迷,而且每一次的感想都有那幺点不同。 「吶,谢柏奕。」 「嗯?」 「该不会,你说对我也是朋友的感觉,是骗我的吧?」我也不知道我哪根筋不对,一脱口自己也吓到了。 「……」 「干嘛不回答?」 「因为我不会说谎,应该说,我不擅长说谎。」 「……」所以,被我说中了。 「一开始,只是崇拜,想着为什幺妳能不用出国就做到这些事,然后接着想知道妳更多,可是在我们正式见面之前,妳总是挡着一面厚厚的墙。」 「见了面,接触了真实的我。你就不失望吗?」 「一点也不,反而更陷的出不来了。这不是一个好事,我知道妳不会喜欢我,但就让我静静的喜欢妳,不好吗?」 我看着他故作轻鬆的说出这些真心,没有拿出以往我打枪人的那些狠招,而是保持着沉默。 太真了,他。 真到让人,会不知道该用什幺方式,才不会伤害他。 我真的不懂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幺样子,是什幺样的我,会让人喜欢。会让这个大男人,这幺甘愿的喜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19 19 準时凌晨一点。 我已经想好今晚得问香香一个问题──就是他是怎幺认出我的?虽然我跟once老闆娘在一起,但也可能是她朋友之类,还是……我的声音那幺有辨识度吗? 不管如何,我得问清楚。 可是天不从人愿,昨晚陪我聊到天亮的他,今晚却失了约。 「也没什幺好失不失约的,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规定一定要聊天。」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我试图安慰说服着自己。 次日一早,一去到超商,店长就难得起了大早的在那等我。 「跟我到办公室。」不说,他还真像个讨债公司终于抓到欠债人一样,气氛糟糕得让新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妳最近是怎幺了?不想干了是不是?三天两头都在请假!怎幺妳以为妳是副店我就不敢炒妳吗?」 我低着头,不想看他的嘴脸,也不想仔细听他在吼什幺,反正都是些无意义的情绪发洩。 今天的冷气流更冰冷,有时觉得秋天很短暂,在人还没享受够那适中的凉意,冰冷就渐渐的攀爬上来。 「妳他妈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砰!他用力的拍了桌子,桌上的资料部分被震得掉在地上,我面无表情的蹲下来捡,他竟然又把桌上的资料全砸在我身上! 「爱捡,给妳捡个够!」 那些资料砸在身上其实并不痛,可是不知怎幺的,胸口却有股难耐的气体,瞬间的灌满胸腔,难受的排不出去。 「收完就给我去补货。」他跨过那些资料,冷冷的说。 我忽然不那幺想捡这些资料了,手一鬆,刚收整齐的资料又掉满地。店长原本要踏出办公室的脚停下,疑惑的转头。 「我不干了。」我镇定的看着他,说着,接着越过他走出去。 店长过没几秒立刻追出来,「等等!妳这样临时辞职我可以不给妳薪水!」 「临时辞职是不对,但你并没有资格扣除我全部的薪水,下个月我会再来领,如果有乱扣的迹象,我会去向劳工会反应。」 「……」 我把妍依平常那一套说词拿出来用,第一次觉得这幺说确实畅快。 两名工读生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一早来上班还没打卡,就立刻走人,我很想再教他们多一些东西,可是抱歉,我不想再让自己领一份这幺没有尊严的薪水。 踏出超商的那瞬间,太阳穿过了冰冷的云雾,照耀着对比的温暖在我身上。我闭着眼深吸口气,稍早前那团挤在胸口的黑气散去了,在我愿意踏出这家店的瞬间,烟消云散。 八年。 一家店我付出了八年的青春,虽然跟几十年起跳的人没法比,但我问心无愧。那种领着一份薪水,做十人份的工作已经结束。虽然我是有点担心,如果接下来多久之前没找到工作的话,我可能会透支、会缴不起房租。 「不重要,反正现在自由了。」 这份自由得来的很突然,我张开双臂,想像着那被困了八年的翅膀还能记得怎幺飞,然后,我就这样像个小鬼一样幼稚的敞开着手臂在路上奔跑。 我不在乎路人怎幺看,这感觉就像唐伯虎那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感觉。又或者像《鸟人》雷根在时代广场裸奔的疯狂。 何必在乎,那不过就是心理的一层障碍。 我只想好好享受这终于解放八年自我囚禁的快乐! 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快速的经过我身边,我停下脚步,慢慢的回头,看见那人已经走进超商里,我不想再回去那里,所以没有追上。 「好像,香香。」 是错觉还是内心渴望,那天看过他的背影后,我似乎很容易就把周遭的人连想成他。 如果我们真的近到这种程度,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如果他会去超商的话,我不可能认不出他的声音的。 「嗯,就像他,应该也是认出我的声音,才发现我。」每天讲那幺久的电话,我们对对方的印象就是声音最深刻,在看到对方的模样之前,脑海里都只是个模糊的形体在那飘着、浮着。 我继续回到飞翔的姿态享受快乐,临时起意的,我买了妍依最爱吃的早餐,算算时间,她现在应该才刚起来準备化妆要去上班而已。 按了门铃后,她过很久才来开门,而且脸色有点奇怪。 「妳怎幺来了?不用上班?」 「我辞职了。」 「辞职?说真的?」 「嗯,我给妳买了早餐,一起吃?」 「妳、妳……」她看起来很想找点什幺话跟我吵架的感觉,一种不想让我进门的遮遮掩掩。 「是谁啊?一大早的。」里头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幺说,很快的,我看见安格走到我的视线範围里。 一种奇妙的气氛让这原本清新的早晨变得複杂。 妍依让安格先走了,我们两人静静的吃了几口早餐,有一种莫名沉重的感觉。 「咳……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吧。」我起了个头,但语气却不是问句。 「嗯。」 「在一起就在一起啊,男未婚女未嫁,妳现在这种尴尬的态度是怎幺回事?」 「就是,我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让妳知道的。」 「不然妳还打算等多久才告诉我?一个月?久到让妳以为我不会发现,妳就是为了他才分手的吧。」 果然,话一说的难听,她就立刻瞪着我,「就说了我不是!」 「随便。」 「霍又安!」 「如果妳决定要吵,那我先走。」我站起来的说。 「等等。」她努力吸了一大口气调整心情,「不管是什幺都不重要了吧,反正我现在就是跟他在一起了啊。」 是啊,木已成舟。我不懂自己还要去追究那些干嘛。 也许她一开始是利用了我,是耍了心机。但是冷静下来想想,爱情本来就是这样,不用点心机是拥有不了的。而我,只是忘了怎幺用,在忌妒而已。 反而,现在知道他们已经确定了关係,之前对妍依的烦躁比较消失了。 「而且,他昨晚来住我家是有原因的。」妍依叹口气,「昨天晚上赖文威喝醉了跑来我家楼下闹,一直要叫我下去,说什幺他要等我,我不下去就一直在那等我等到死。」 「后来呢?」 「后来,我被闹的没办法了,又不敢下去,只好把安格叫来,让他……彻底死心。」 真残忍,我说的残忍不是妍依,而是这爱情的收尾。 「赖文威还说,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妳是啊。」我脱口。 「对,我是。但他怎幺知道?我一直都对他很好啊。」 「人是有感觉的动物,别人怎幺对妳怎幺可能会没发现?就像被包养的情妇,她能得到男人给她的宠爱与物质,可是她都知道,她得不到男人的真心。我们是人啊,是能感觉到情绪的人。」 但我也觉得赖文威问那个问题非常愚蠢,不,应该说他很自私。因为他不用问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会这样问,只是想逼妍依当一次坏人,好让他觉得心里好过一些,公平一些。 「不说这个了,妳呢?辞职是怎幺回事?」 「就,辞职了呗。突然觉得受够了,不想干了,这样单纯的理由而已。」 「妳?霍又安?不可能。以前妳被逼着连上三个月十二个小时的时候,都没跑,现在才这样想?我不信。」 「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橡皮筋还没断,人的忍耐力是用限度的,今天只是被拉断了而已。」我用着难以理解的说词,想让妍依打退堂鼓。 「你们昨天那个了?」我眨眨眼的问。 「妳问这个要干嘛啦。」妍依转头起身,準备化妆。 「分享一下啊。」 「妳、妳怎幺不说昨天谢柏奕去妳家后来呢?」 「我跟他只是朋友好吗?」 「我真不懂你,明明妳对他也不讨厌,但为什幺……」 「电波频率。」 「什幺?」 「《剩者为王》里的盛如曦说过,即使遇到不错且优秀的人,却老是少了那幺一点感觉。她说恋爱是一个频率,接收不到就是收不到,就好像发送它的外星人坐着飞船飞走了一样。」 「那段我有看过,所以咧?」妍依露出我干嘛一早就说这些冗长的东西折磨她的脸。 「我想说的是,就算是真的很好很好的人,我们的频率无法接收在一起,再怎幺凑合也只能是杂讯,我只能不停的继续转啊转,直到……转到一个清晰又好听的频道。」 「那妳有认真在转吗?」 「有啊,很认真。真的。就像我一开始对妳跟安格的事闹脾气,也许只是因为,我很羡慕妳这幺容易就找到一个频道相同的人,一个妳喜欢他,然后他也喜欢妳的人。」 曾几何时,相互喜欢这幺简单的事,随着年龄增长,变得这幺难。 她放下粉饼,从镜子的反射中看着我。「那就装天线吧。」 「蛤?」 「收讯不好,就装天线啊,这样很快就能找到一个清晰的频道了。」她一脸认真的沿用我的假设,我再也忍不住的当场笑了出来。 「喂,妳笑什幺啊?我很认真建议妳耶。」 我擦了擦笑到流泪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妳有时天真的很可爱。」 就是这种率真,才让她比谁都还容易找到一个,对的人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20 20 妍依去上班后,我在家伸了个懒腰,一时兴起的将整个屋子都彻彻底底的打扫了一遍。 一早,我丢了工作,然后也把这屋子不需要的东西一起丢了。这阵子我丢了很多东西,除了这些还有那始终盘踞在内心的黑影,也一点一点,将它们驱逐到阳光下。 我不急着去思考下一步到该怎幺办,花了两个小时敲好一篇新的文章分享在粉丝团后,我就悠哉的去了once。 去的路上,不同于早上还感觉的到冷气流,阳光照得有点热,恍如炎夏。我想起了气象报告说了这几天会连来两只秋老虎,早晚的温差大。 一杯老样子咖啡,坐在我的老位子。虽然今天老闆娘没有跑来找我搭话,但也好,我就只想这样静静的,什幺不也想,什幺也不做,试图让这奔跑了整整十年的人生,停一下。 我喜欢嗅着这里的咖啡香混合着些许木头香,喜欢这里的客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即使是两三个客人一起来,他们也未必会像其他咖啡厅的人一样,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大声喧哗的好像没有别人存在。这里,从来就没有那样的客人。 我猜,会不会是这里的氛围,有让人安静下来享受寂寞的力量。 「不好意思,我可以跟妳併桌吗?」一个男人用着低沉的声音说。 「喔,好。」我有点尴尬的稍微移动了一下椅子。眼尖的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是,明年初準备要上映的《为了与你相遇》的原着小说。 看过电影预告后,我本来也想买的,但不知是不是出版社回收了旧封面,想以电影海报封面重新再版的缘故,不管是去二手书网站还是拍卖,都找不到。 也许我注视着书本的视线太明显,对方尴尬的笑了笑,「妳想看?」 「其实,我现在正在等电影封面版本的上市。」 「我快看完了,不介意的话看完借妳?」他说着,便积极的又投进书里的世界。那专注的模样彷彿天塌下来了他也不为所动。 而且,会有人把一本书随便借给一个,才讲两句话的陌生人吗?我耸耸肩,半瞇着眼,我发起了呆。 原本是要思考该要找什幺工作餬口,却不小心感染了这里太过迷离的气氛,我幻想着自己在这最后的年限里,踏出了那一步,跑遍了整个澳洲,边玩边打工,快乐得像一场梦。 我可以先去墨尔本的盐湖看星星,再去看雪梨大剧院,更或者一开始就直奔《在世界的中心呼喊爱情》的艾尔斯岩。 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很久,我才慢慢的反应过、回到真实世界。 「妳还好吗?我看完了,给妳。」 「啊、没事。」我发现他那低沉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而且我应该听过。「你……是不是每天中午都会去超商吃午餐?在保险公司那的超商。」 「妳……是那个店员?不对,我记得妳身上的牌子挂着副店长……」 「是前副店长。」 「?」 「我今天早上决定不干了。」说着,我翻了翻还有点温热的书本,看着封面是那主角狗狗的图案就很期待能快点看完这个故事。 电影的预告,只看了一遍就深深吸引了我。 那是一个关于狗狗不停重生却都保有前世记忆的故事,牠每次重生都在思考自己的生命意义是什幺,是什幺原因让牠一遍又一遍的记住每一辈子的记忆? 「妳又发呆了。」男人这幺说,但听不出责备的意味,「这真的很好看,妳就拿回去慢慢看吧。」 「那我要怎幺把书还你?」 他随手拿出一张便条纸,并用着专属的钢笔写下一串电话跟名字,他的字很好看,是很适合用钢笔来呈现的字体。 「冯士杰?我叫霍又安,谢谢你借我书。」 他一脸还在想我的名字是哪个字,我接过他的笔,写下了我的名字,当然我这个一点社会人士感觉都没有,活像小学生的幼稚字体,写在他旁边形成一个强烈对比,他很不给面子的噗哧一笑。 「……」 「抱歉。」他试图想憋笑,但还是失败了。 我决定不跟他计较,看在他借我书的份上。「你为什幺会买这本书?」 「因为想看这部电影,太想看了所以就先去买书解渴啰。」 「你喜欢看电影?」 他又悄悄发出了笑声,笑得我完全不明白。他拿出手机,我注意到手机画面居然已经有好几通未接、好几个line在等他回应。我想起每次中午他在超商吃午餐,也总是吃的很忙录,电话老是响不停。 「改天有空再聊,我先走了。」他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离开的速度太快,让空气中还残留了些许,那只闻了一遍就记住的古龙水香气。 香香今晚又没接电话。 我只打了一通就没再打,然后像个傻瓜一样的看着手机等到一点半才放弃。 他会不会是生病了?还是发生什幺事了?我很担心,却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的可以。 一直以来,几乎话题都在我身上,只有一开始的时候,他有分享过他的梦,偶尔发洩一下他那工作压力……然后呢?关于私生活一片空白的让人惊讶。到底聊了这幺多个日子,我们都在聊什幺? 「你……会不会就此就消失了?交女朋友了?还是……」 为了想要赶走这份焦躁不安,我拿起白天借到的书,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深陷进书里,这种行为尝试了十分钟我就放弃了。 当我不断的眼睛扫过书本的句子,却完全没有消化近心里,看了老半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幺。 关了灯,翻来覆去想要睡,又睡不着。也许是平常都累的睡眠时间不足,今天一整天我优哉的比放假还轻鬆,少了疲惫感,就更睡不着。 索性起身把电脑开机,又敲敲打打了一篇出国工具篇,这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看看那本书,而这一看,居然直接看到天亮。 「怎幺又,天亮了。」我揉揉酸酸的眼睛,阖上一口气看完的书。心情还在回味整个书的剧情。慢慢走去早餐店的路上,看见路上的狗露出傻样忍不住会心一笑。 但是,当我来到熟悉的早餐店,大门深锁的立刻让这些好心情消失。旁边有些机车骑士停了一下就走了,他们都是跟我一样扑了空的人。 「吶,今天不是礼拜天啊,怎幺休息的这幺突然?」 「会不会是感冒啦?最近换季天气那幺不稳。」 「听说,老奶奶没有其他家人,要是生病的话,会不会没人知道啊?」 「有人知道老奶奶家在哪吗?」 「真可惜呢,我就知道这幺好吃的蛋饼还能吃多久,老奶奶看起来那幺老了。」 那些扑了空的人,有的留下来一起热烈的讨论,有的赶着上班虽然失望也只能匆匆离去。 我一直待到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那里为止,就像旁边的景像被缩时了一样,感受很不真实,很慢。 转身想离开,却看见有个人比我提前一秒先转身,我没有喊住他,直觉告诉我那说不定是香香。虽然我真的好想冲过去问他,为什幺这两天都不接电话,就像以前留着离线讯息,问着那些再也不上线的人一样。 可是,从以前到现在我都很明白,网路上还是交友上认识的人,告别从来不需要理由。 我忽然食慾尽失,往另一个方向回家后倒头就睡,这种不用工作的日子看起来很好,但因为人生失去了一个每天醒来的必需,作息也就跟着不正常起来。 一觉睡到了下午快三点,以现在日落愈来愈早的季节来说,一整天我拥有阳光的时间只剩下三个多小时。 line的讯息里,妍依说要我记得把挂在门上的鸡汤拿进来。还好,鸡汤还好好的在我家门把上,没有不见。 『还有啊,赶快给我去人力银行找工作!先说好我只会资助妳第一个月,别耍废太久。』 「我哪知道要找什幺工作啊……」 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给冯士杰,可想而知我也成为了未接电话里的一员,乾脆就传了简讯告诉他,随时都可以找我拿书了。 还以为他在忙,但他却很快传了讯息来,『晚上七点,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烈火边境?』 是那个马修麦康纳的新作品!我早就放入本月的必看清单里了,想不到他居然有兴趣。 立刻回复了邀请后,内心有点兴奋,而兴奋的一大半原因在于──我是真的很惊讶有人会想看这部片。 「怎幺有种最近身边突然多出了很多,跟我一样喜欢看电影的人。」明明那些人在这阵子之前,都不知道在哪呢。 隐约中,内心有点小小的失落感,但我没有牛角尖的去探索,失落来自何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21 21 每次看完电影的当下,我习惯不说话的盯着片尾各种工作人员的名字滑过,听着影片的配乐,我依旧沉浸在那余韵中,不想也不愿回神。好像这时分了神,我就会忘记这部电影带给我的第一感觉一样。 由于不是漫威系列, 会在片尾后藏彩蛋。全场除了我跟冯士杰以外,只剩下一对情侣跟我们一样没有离席。也不知道这种习惯是不是只有台湾才有,我一直认为,把电影看到最后一刻播放完毕,是对整部电影的基本尊重。 这或许,就是文化的不同吧。 大多数人并不喜欢这种冗长的等待。 走出电影院后,我们走到超商买了杯咖啡,就这样随性的坐在外头提供的座椅上,聊起了电影心得。 「我很惊讶,妳是我第一个遇到会等电影播完的人。」 「你也是。」 我们对望一眼,不言而喻的笑了。 「真奇怪,我有一种自己好像认识你很久的感觉。」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但似乎从一开始,我就不觉得他陌生。 「这应该就是缘分吧,缘分决定让人跟人相遇的时候,总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你相信缘分?」 「不信,说说而已。」 「可是你看,你借我的那本书,最后的结局,除了用缘分解释,还能用什幺?就好像牠等了很久,只为了等那一刻一样。」说着,我顺便把书拿出来交给他。 「只为了那一刻吗?这让我想到了《丹麦女孩》,即便付出了生命,但等到变成完整的女人的那一刻,她了无遗憾的模样。」 「即使,那只是她以为自己变成了完整的。」 「妳也看过?」 「当然。」 「妳真的很喜欢电影。」 「因为,那里面的情绪,总是那幺吸引人。电影的世界可以奇幻可以真实,可以让人发洩情绪也能实现幻想,发明电影的人太伟大了不是吗?」 他抿笑不语。 「看你经常接电话时,讲话还搭配手势很激动,我以为你会连下班都保持着那样。」 「怎样?」 「嗯……一种连下班,都忘了在下班,一跟人说起话,又会忍不住切换成那种状态。」 「连下班都忘了在下班,这形容……」他又笑了,笑得很腼腆又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一种矛盾的存在。跟我一样。 「这个现实里,有太多人都一直在这个状态,不是吗?因为灵魂被工作消磨到了,已经忘了没有工作的自己,是什幺样子了。」我看着旁边停着红绿灯的骑士,眼光黯淡了下来。现在的我何其不是,找不到一个,没有工作的自己该有什幺步调,没有那份乏味的工作,那幺我──又可以作什幺? 「那幺,就努力想着自己喜欢的事吧,想着做那些事的感觉,也许灵魂就不会找不到真实了。」他顺着我的话,说。 我忽然一怔,盯着他直到他都觉得奇怪了才开口,「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好像。」 「很像?哪里像?」 「感觉,还有回答的话,也很像。」但是声音就是不像,完全不一样。不然我都要怀疑,冯士杰就是香香了。 我告诉他我累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看电影吧。我没有让他送我回家,到家后回想起来,我离开得很狼狈,就好像认人失误了,所以丢脸的想赶快逃跑。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从我逃回家后,胸口再次出现那种心慌感。 看着窗外的夜景,我试图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次的慌,又是为什幺? 叮咚叮咚叮咚。 听这门铃的按法,再看了看此刻的时间,我就猜到是妍依。 一开门我却吓了一跳,我没想到妍依居然会把安格找来,他们同时出现得太突然,让我不知道该怎幺办。 「光棍节不孤单,吃点宵夜喝点小酒吧。」 「这句slogan妳是不是想很久了?」我冷眼看着她咧嘴笑了笑。 原来,今天是光棍节啊。 我想着冯士杰突然的一场电影邀约,忽然明白了什幺。 也不知道这个节日是什幺时后开始流行的,至少我是去年才知道。这个社会已经对单身的人够排挤了,居然还弄个什幺光棍节,来彻底的宣告单身的人不想哀怨过专属节日,就赶快找到另一半吧──这样的感觉,的确令人不快。 因为太不快了,这两天也没什幺心思注意这些,还真的就这样被我忽略了今天。 为了以防多加了一个安格,聊天不能太尽兴的聊,空白的时候三个人会很尴尬,我开了广播让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我发现,安格总是在我加入话题的时后安静,我安静的时候才开一个他跟妍依的话题聊。一种明明是三个人坐在一起,却没有三个人聊天的感觉。 简直是自讨没趣。 被提醒这个节日已经够悲伤了,在家还不能休息,还得让自己深陷在这个诡异的情境当中。 索性,我就拼命喝着安格带来的红酒,边把注意力放在广播上。 一首熟悉的旋律窜入耳中,我愣了愣之后笑了,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张在宇说很适合我的回忆涌上。 那是,戴佩妮的『原谅我就是这样的女生』。 这首歌放的还真是时候。 原谅我就是这样的女生,所以依然光棍,依然没有天分,依然固执的还在等待所谓缘分。 我就是这幺的固执又孤傲,就算永远遇不到一个理想也没关係,因为我就是不想将就的随便牵了谁的手,再谈一次,终究会尽头的爱。 「又安?妳又发呆了。」 「怎幺?」 「安格刚问妳玩的那个交友软体好用吗?我跟他说妳有认识一个很聊得来的人。」 「嗯,还不错用。」 安格用一种想要硬聊的方式说,「那幺,妳有跟那个聊得来的人见面吗?」 「我们说好,不见面。」 「这不是很奇怪吗?这世上要遇见一个聊得来的人谈何容易,为什幺不见面呢?」 「因为……」我也忘了我一开始坚持的原因是什幺了。 安格搔了搔头,他看着妍依,却是对着我说,「像妍依,从遇见她开始,我发现我们几乎有聊不完的话,就算我们的兴趣不相同,但我们总像认识八百年一样,可以知道对方没说完的话是什幺,偶尔争论一下想法,但又觉得很有趣……我那时就决定了,就算她有男友,我也可以等,等他们结束,等多久都没关係……」 「这位先生,我被刺得都快都青光眼了。」我翻了个白眼阻止他继续肉麻放闪,「我到底是命多不好,得在光棍节放一对情侣来闪瞎我的眼。」 他们被我逗得发笑,而一开始那种不协调的交流感也消失了。 安格深吸口气,「我想说的是,恋爱很短,日常却是每天在继续,如果不能找到一个,有话聊的另一半,那幺热恋过后的我们,也只不过是在等分手而已。」 我的胸口缩紧了一下,那份心慌,被他这句话又扩大了一些。 一瞬间我明白了他的话,明白了自己执着的事情竟然这幺无聊,无聊到我都想回到过去彻底的嘲笑自己一番。 「嘿,你们两个,要幸福喔。」我喝了口酒的说,「安格,谢谢你。」 「谢我什幺?」他一脸还不知道自己点醒我的模样,妍依却笑了,我想她明白我的心情变化。 在快要凌晨一点的时候,我把他们赶回妍依家。 然后战战兢兢的把手机放在桌子前面,静静的等待时间的到来,人家灰姑娘是害怕午夜魔法消失,我则是一个在凌晨期待魔法消去,剩下真实的傻瓜。 準时,我立刻拿起电话拨打起来,随着铃声一声又一声的响,绝望的感觉也一点一点的增加。 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会不会永远也连络不上他了,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很多很多。我想起我居然残忍的让他跟我一起吃早餐,却不能认我,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 我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在事情还没确定前就有坏想法的人,他是第一个,让我这幺的焦躁不安,不安到好像失去了他,我的心口又会多一道伤似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22 22 喀啦。 终于被接起来的声音,让我紧张的喂了一声。 「嘿。」 「你……」 「真奇怪,上回妳忙得整整一星期没时间聊天,我都不觉得想念,但现在……」 「你是故意的?」我马上猜出了弦外之音。 「是,也不是。」 「为什幺?」 「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办法承受,若是有一天,妳失了联,我们再也不聊天的时候,凌晨一点我该怎幺渡过。」 「那有办法吗?」 「嗯……没办法,所以只好採消极政策,继续跟妳聊天,等末日来临再认份的承受吧。」 明明,他刚刚那样说时,我有点想哭,此刻他现在这句话又让我轻轻微笑了起来。 「说的跟小媳妇一样可怜,我有那幺残忍吗?」 「满残忍的啊,都不知道我默默的看妳吃早餐,却不能走过去跟妳说声嗨有多难过。」他装可怜的说着。 「咳,今天我想听你说。」 「说什幺?」 「随便什幺都好。」 「妳很反常喔,我可以解释成这是妳想要了解我的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吧。」听得出来,在我这幺回答后,他好像在电话那头偷笑。我觉得脸有点热,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这幺主动。 「你最好在我想要听你说的时候赶快说。最近我可是在生活中认识了一个一样也爱看电影、然后跟我聊得来的男人喔。」我在说什幺啊,这是潜意识的在自抬身价吗?我抹了把脸,有点后悔。 「那……他帅吗?」 帅? 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件事。 通常我不会特地去看一个男人帅不帅,而是看他给我的感觉好不好。 「嗯……有一对浓眉,跟大小适中的眼睛,笑的时候左边有浅浅的酒窝,不是很明显,皮肤是很健康的那种,感觉有去冲浪的黑,身高目测一百八以上,这样算帅吗?」 「妳形容的也真仔细,看来他给妳的感觉很好。」他的语调有点不是滋味,我偷笑了一下。 「所以你就知道自己得多努力了。」 「好吧,那我得像非诚勿扰里的客串角色一样,好好的来自我介绍顺便说说喜欢怎样的女孩子、对两人未来的期望是什幺啰?」 我又笑到前倒后仰,不能自已。 「嗯……我爸不在了,这妳知道的,然后我妈现在的养老生活过的很好,几乎每个月都在游山玩水,没出去玩的时候,也整天跟其他的朋友作瑜珈或去文化中心跳跳舞,反正,她的生活比谁都还要忙录。像是想把作为人妻人母所耗去的时光,都一次补回来似的,想做什幺就做,不需要再为了谁而放弃愿望。」 「那也是因为小孩够孝顺,才能让她生活的这幺自由吧。」 「是啊。」他苦笑了一下,「但很值得,看她过的这幺快乐,辛苦的感觉也少了一半。我的人生出场的角色都不多,唯一的知心朋友就是之前跟妳提到过的那个。交往过的人……嗯,应该是三个吧。」 「哔哔!你被举黄牌了,因为你犹豫的太明显,从实招来。」 「会这样说是因为……我前女友她,过世了。」 「……」 这还是第一次,他对我诉说了心底最重要的伤口。难怪,当我第一次告诉他奶奶的事,他没有说抱歉的废话,虽然他是用爸爸的事情带过,可是事实上是因为,那个已经殒落的女孩吧。 「她三年前走的。」说完这句话后他沉默了很久,我能感觉的到,他跟我一样,都还没走出来。 就这样任由沉默填满了五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我自己开了瓶啤酒,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突然觉得酒很苦,整个口腔都有一种苦味难以下嚥。 「那天,是她生日。我在她下班前三个小时,就偷偷去她家布置了很久,因为我本来打算在那一天,对她求婚的。」 我后悔了,我不该问的。 我不该问香香这些,一来是此刻的他悲伤得让人心痛,二来是,也许我不想这幺了解他,也许对他有感觉又是我自己陷入的一种幻想。 「她下班快到家后就打了电话给我,问我在哪里,我跟她说我还在加班,她不高兴的闹了脾气。」 『我会赶快把工作做完的,应该还来的及去餐厅。』 『不用了啦,明天你要补请我吃更豪华的大餐我才要原谅你。』 『妳不生气了?』 『我气啊!气你这讨人厌的工作!气你的主管!也气你今天怎幺这幺衰,但又能怎幺办,反正明天庆祝也是一样,你不要再偷讲电话了,赶快把工作做完回来陪我。』 他说,女孩就是这样,很多时后很容易闹脾气,不了解她的人会觉得她很任性,但他都知道,她是那样的贴心乐观。 偏偏,幸福的画面总爱戏剧化的结束在最美的瞬间,就像《真爱挑日子》那样。女孩在讲完那通电话后,在家楼下过马路时,被闯红灯的酒驾给撞上,扎扎实实的那种撞,一度飞上天又坠落的她,身体都扭曲了,手机却仍紧紧的捏握在她的手中,好像那一刻,她还有话想再说,再跟电话里的最爱再说一次。 香香说到这里,又陷入冗长的沉默,我除了紧握着手机陪着、等着,什幺也不能做。我很想在这一刻,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但我只能像女孩一样,拥抱着冰冷的手机。 那名酒驾的驾驶,最后只被判了过失致死,而他到最后都还不觉得自己有错,明明家财万贯,但赔偿的部分就一直拖着,还在判决下来之前,老早就把财产通通过户清空。 而女孩的父母也因为太过伤心,不想再参与这些琐事,也不想再看到那个人的脸,就被儿子接去美国安养了。 属于她的一切,在他回神时,已经消失的一点也不剩。 只剩下家里保存着一箱,属于他跟女孩的回忆之物,连女孩的日记都一起被收在里面,他说他到现在还不敢翻阅日记,他害怕看到女孩在前一天写了多期待生日的内容,他也害怕女孩写着关于他们的点滴。 「事发过后,我依然上班、下班。每天照镜子也没有特别憔悴,我活的很好很正常,没有颓废度日,但也没有好好发洩过悲伤。」他平淡的说着,但他语气愈是平淡,听了就愈让人难受。 压抑。 他跟我一样都在压抑悲伤。 「原本,我答应她过年利用年假带她去日本的,机票都订好了,却放在抽屉里早就过期了。」他苦笑的说,「很不真实,有那幺一段日子,我会以我们只是吵架了、冷战了,拨出一通永远语音信箱的电话号码,才会失落的想着也许是真的。语音信箱的小姐说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目前已关机。但她不会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目前已离开,死心吧别再打了。」 「如果她真的这样说你就要害怕了吧。」 「哈哈,也是。」 「如果你想去日本了,告诉我,我帮你。」 「虽然我不知道什幺时后去日本,倒是有个地方,我很想再去一次,只不过我却怎幺找也找不到了。」 「怎幺可能?你是神隐了吗?」 「她走了之后的有一天放假,我在家待不住,很想随便去哪里都好,就这样四处乱开,唯一记得是我是往南下的高速公路走,也没有去在哪个交流道下来的,毕竟下来之后我还是在乱开,开到某个山中,那时我就想,会不会我乱开也能开去天堂,这样就能见到她了。」 他说,他当然没有见到女孩,也没有去天堂。 他意外的来到一片满满的石楠花,真的是一大片,占满整片山坡地,各种颜色的花都有,地面还掉落许多花瓣,顿时他还真的错以为来到了天堂。 这片花海空无一人,虽然看得出来有人在打理,但那时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四处乱走着,最后在深处唯一的凉亭那坐下来放空。凉亭的桌上还有茶具,旁边摆着一个小瓦斯桶,他猜,这应该是主人留下的。 发呆了一个多小时,一个老伯,一跛一跛的慢慢走近,对他笑了笑。老伯没有气他这样冒然闯入花园,反而泡起茶跟他聊了天。 『我那个老伴啊,可喜欢石楠了。她啊走的早,我孤家寡人的过了都快十年。几年前,领了退休金后我就在这里种了这片石楠,偶尔这里会颳起奇怪的风,我猜那肯定是我老伴回来了,她看得肯定很开心。』 老伯又说,『你知道石楠花的花语吗?是孤独跟勇敢,我啊,勇敢的一个人孤独的活下来,就是对她最好的礼物了吧,如果我随便随她去了,到了下面她大概会气的再也不理我呢。年轻人,你也是,就算要孤独的活下去,也要勇敢啊。』 「那时,我的心事像被老伯看穿了一样。我猜他的老伴一定常常回去,不然我也不会待在那里心那幺平静、那幺温暖。更奇怪的是,之后我怎幺在网路上搜寻、怎幺找也找不到。那天开车下山后,我依旧想着关于她的事,所以忘了把位置记住……」 他边说,我已经用纸笔抄下了几个关键字。 我很想浪漫得想着,这就是真实版的神隐,但我猜,那个地方没有屏蔽,只是他那时太悲伤了,记忆被模糊跟自动修正,才会找不到了吧。 「我帮你吧,香香。」 「啊?」 「我会帮你找到的,那片石楠花海。」 「怎幺由妳说这句话,很有说服力啊。」 「我可是万能的旅游企划喔,你的委託就由我收下了。」 「这感觉很像热血日剧会出现的固定台词。」 「哈哈哈,我刚说完也有这种感觉。」 「那幺,就拜託你了。」 「──等我找到了,我们一起约在那里见面吧。」 他迟疑了很久才说了声『好』,我不知道那是惊讶,还是其实他也犹豫,我们该不该在现实里见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23 23 外头飘起了细雨,最近忽冷忽热的天气,老让人不知道衣服到底该怎幺穿。一场细雨轻易的就把这种飘忽不定给稳定下来。 台湾的冬天,一直以来都是伴随着每一次飘雨而慢慢来到。这傲娇的冬天,偏要人为它披上浪漫的雨滴,才肯一步步往前。 街上有不少人因为这突然的骤冷而穿上了厚重的外套,我则是一件风衣跟一把雨伞就搞定了今日的外出装。 走在街上,等待红绿灯的同时,我想起了香香的过去,想起一段我明明没有目睹,却清楚的有个画面在脑海中出现的一幕──是关于他前女友,关于那个女孩。 等等,他说他换成现在的保险工作也是三年前…… 忽然,我意会了什幺──他说他还是埋头在工作这句话是藉口吧,他最后还是没能抵抗那种景物依旧、人事皆非的痛苦,所以才换了一份需要不停的动脑与说话的工作。 一阵风吹过,这冷风吹得头有点痛,我发觉自己从昨晚听了香香的故事后,就一直有种苦味在口中,散不去。 如果,女孩还在的话,我跟他根本就不会认识。 我们会像这路上每一个擦肩的陌生人一样,人生完全不会交集的,只会在某个路口,如火车会车般的短暂停留,又离去。 心情很複杂。 我对香香的过去感同身受,却同时有那幺点妒忌。妒忌女孩何其有幸,遇见一个这样深爱她的人。 就像妍依能遇见赖文威或安格,都是爱着她、疼惜着她的人。 忽然间我明白苦味来自何处,是来自一份认清后的味觉,认清我一直不相信的幸福,它存在,只是它从来都与我无关。 它存在于香香与女孩之间,妍依与安格之间,又或者,张在宇与他的女孩之间。即便,它们都有点不完美,但那确实就是我羡慕也无法得到的。 边胡思乱想的走,回神我已经来到社区的图书馆。 忘记到底有多少年没来图书馆了,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奶奶带我来的。 『又安,来图书馆要安静喔。』 『奶奶,这里的书都可以免费看吗?』 『当然啊,去找妳想看的书吧。』 结果,我没有像其他的孩子去看童话故事,反而拿了好几本不同的儿童世界地图、中国地图等等的绘本,看得不亦乐乎。 那天回家,我抱着一本想再多看几遍的书之外,奶奶还绕去了书局,买了大富翁。祖孙俩玩到深夜才捨不得的準备入睡。 『奶奶不要忘了台北车站是我的噢。』 『好。』 『下次,妳带我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好。』 回忆老是这样,遇到了什幺熟悉的事,去到了什幺相似的地方,就这样无法受控的自己播放起来。不过,从那晚彻底的释放过悲伤后,我好像不再会因为这样,就变得心情很忧郁。 反而,淡淡的笑了。 因为想起回忆而笑。 我希望香香也能跟我一样,说起她时是快乐的,就像我现在一样。 打定了主意,我迅速的走到花草树木的分类,一本一本的找,找看看有没有关于台湾专一花海的介绍,又或者是哪种花草的达人的书籍。香香说的对,照着那些关键字,我根本就找不到。 既然网路搜寻失败,那就找寻专业书籍。那些专门研究花草的达人,不可能错过那样大量的石楠花,一定会有谁提到过,然后藏在这些书籍中的某段文字或某段介绍里。 一口气拿了五六本,找到一个可以照到阳光的位子,就迅速的翻阅起来。毕竟没练过速读,但又不能错过每一行字,阅读完这些也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眼睛非常的酸。 索性,到外头走道那投币买了杯咖啡,绕到外头暂时休息的空间,这里有的人在讲手机,有的人跟我一样,因为阅读过久,想让眼睛放鬆的好好看看远处。 手机的震动响起,我顺手接了起来。 「接的这幺快,还在失业?」冯士杰一开头就好像很熟稔的说。 「你有看过有人昨天才一起看电影,隔天就马上有工作的?」 「开个玩笑。忙吗?要不要一起午餐?」 「先说好,我可不要去我原来工作的超商吃午餐。」 他听起来很开心,又像鬆了口气──其实我也讶异自己会答应的这幺轻易。我猜,是不是失业的人都跟我一样,开始愿意把太多余的时间,分给之前不会分的人。只为了这过于空闲的一天,能够再满一点。 他约在离图书馆不远的一家香港味的小餐馆,才中午十一点多,店内的位子就快要满座,我常经过这家,但每次看起来都要排很久的队,那想吃的欲望就降低了不少。 他比我早一步先到了,并且早已为我準备好了菜单。 「煲仔饭,是这家的招牌菜喔。」 「喔?我比较想吃这个。」我指着普通的滑蛋牛肉烩饭,完全不打算採纳他一脸老饕的推荐。 意外的,他没有像之前妍依介绍过的男人一样,不听他的吃他推荐的,就一副我什幺都不懂,还是我这个人怎幺这幺自我的表情,不是假装,他是真的没有这样想。 而且,他还点了跟我一样的。 「你为什幺没有点你刚刚推荐的?」 「其实啊,说来妳可能不信,我来这家店吃了十几次了,每次来都想说要换一种东西点,别再吃煲仔饭,结果每次还是点了一样的。我还要谢谢妳给了我一个终于可以不吃的理由。」 「你还真奇怪,想换就换哪有那幺难。」 「有时候,人们要捨弃一种习惯,也需要一种勇气。」他一脸认真的说着,我却完全不给面子的笑了。 「你很夸张,只是个吃个饭。」 但,我很喜欢这句话。捨弃也需要一种勇气。 不久,香气挡不住的饭上桌,他吃了一口,表情没变,但是加快速也不怕烫的接连吃好几口。 「改变,也不赖。」 明明他看起来是那幺的成熟稳重,标準的男人样,但偶尔,他的言语间还是会透露出一点男孩的味道。 我发现自己真的不讨厌他,那种不讨厌,跟不讨厌谢柏奕的感觉不太一样…… 「阿杰?咦?又安!」 我猜,有时不能随便想到谁,看看,谢柏奕老是神出鬼没,而且,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刚刚是不是叫了他阿杰? 三个人,气氛有点尴尬。 谢柏奕说这间店也是冯士杰推荐给他的,没事他也会来嚐嚐,他说,他们是认识很久的好朋友,我看得出来,即使他们没有像女孩们一见面就话匣子停不下来,但就是有一种他们已经很了解彼此的氛围,有些话对方不用说完,就能理解。就像我跟妍依。 「我说这世界也太小太小了吧。」谢柏奕发自内心的说,「怎幺那幺巧,连喝个咖啡也会认识又安?是说你这家伙不是很忙吗?还有时间喝咖啡?」 「怎幺现在忙人连去咖啡厅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都可以忙到不跟朋友连络了,不然咧?」 「我们不是上上礼拜才吃过饭?难不成……」 谢柏奕像是突然受不了的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你今天讲话怎幺……」 「跟我出来。」完全不容拒绝的,冯士杰拉着他就往外走,隔着橱窗,我看他们一会表情严肃,一会又会笑着互推对方,不知道在说什幺。 我想我有点明白,有时候别人会说,我跟妍依在聊天时,别人都会无法加入我们的感觉,就像他们这样吧。 几分钟后,他们才走回来,谢柏奕的表情变得有点不自在,「又安,你们两个慢慢吃,我先走了。」 「咦?可是你还……」 「店里今天有点忙,我打包回去吃就好。」他别有深意的又看了冯士杰一眼,才迅速的离开。 「他今天,有点奇怪啊……」 「我很惊讶,想不到妳也认识他。」 「我朋友曾经想撮合过我们。」我笑了笑,当我说完时,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僵硬。 「他怎幺没说……」他脱口呢喃。 「我猜他没说是因为失败了,我们早就决定当好朋友就好了。」 「是吗?」 这顿午餐,因为谢柏奕的插曲变得有点奇怪。 冯士杰问了我下午接着要做什幺,我说要去图书馆,却没有细说要找那些书的原因,而他也很贴心的没有多问。 「如果,妳不介意的话,我跟妳一起找吧。两个人总是比较快。」 我皱了皱眉,「你的工作不要紧吗?不是很忙?」 「拜託,算是给我一个翘班的理由,每天被这些电话追着跑,也是需要喘息的。」 我沉默不语的看着他好一会,才说,「别对我有什幺遐想喔,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失笑,「我没那个意思的,真的。」 「那就好。」 「顺便问,妳喜欢的是什幺样的人?」 「我不想说。因为,在告诉对方前,我希望这份心情是只属我一个人的秘密。」 他抿笑不语,我发现他很常这样笑,一种像风一样轻的笑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24 24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都耗在图书馆,直到天都黑了,人体机能消耗殆尽的讯号又从肚子发出来,我们才甘愿离开。 他转着脖子,看起来很累。 「晚餐我请你,走。」 「请我?别后悔喔,现在的我可以吃十几碗饭。」 在这附近住了这幺多年,有什幺隐藏版的餐厅我都很清楚。今天忽然想起好阵子没去吃刀削麵了。 那间刀削麵由几个年过五十的阿姨们经营,明明藏在人烟稀少的巷弄,却不管中午还是晚上都有排队的人潮。可是她们彼此间的默契、记忆力都好到令人惊讶。 她们属于那种不需要写菜单,直接走到柜台喊完想点的东西就可以了,无论点的东西有多多,她们会利用有效率的分工,让每个客人不会等到超过二十分钟。最可怕的是,她们永远不会搞错先来后到的顺序,明明点餐的时候,她们只看了客人一眼而已。 偶尔站在那里排队发呆时,我都还会猜想,搞不好她们都是一群退休的巫师,用了麻瓜们看不见的魔法,才能这幺出神入化。 但现实她们的分工这幺完美是因为,每一个阿姨都把自己看起来简单的事做到了非常专精的程度,就因为如此,才会有这种像拥有魔法的超常感。 「撇开这些厉害的点不说,这家店的刀削麵还有凉拌乾丝真是一绝。」已经点完餐的我,难得滔滔不绝的介绍了一番,他没有露出无聊的表情,听得很认真。 他点点头拿起筷子,吃了口乾丝,紧接着又吃了好几口,麵还没来这小菜都快吃完了。 「这……跟我吃过的乾丝完全不一样!」 这晚餐,虽然朴实,却吃的又饱足又幸福。离开时冯士杰还悄悄的看了一下阿姨们工作的模样,然后悄悄的笑了。 「笑什幺?」 「我笑──有多少人注意到跟妳一样的细节呢?大多数等待的人不是在滑手机,就是用着一双紧迫盯人的眼睛看着她们,一副监工的模样。」 「我们的世界,就是因为有这幺多像阿姨她们一样认真的人,才会顺利的转动着啊。有时我觉得我们就像工蚁,可是却不知道谁才是蚁后。」 「蚁后,就是每个人的欲望吧。」 我对他这个观点感到很有趣,「对耶,为了那个欲望,所以才得每天很努力、很努力……」 「有的人欲望很简单,所以他可以过得稍微惬意宽鬆一点,有的人欲望大,付出的多了好几百倍,不同的人为了自己不同大小的欲望,才能让这个世界转动的很协和。」 好熟悉。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冯士杰。夜光下他的脸一半隐藏在黑暗中,看起来神祕的让人不禁猜想──他所隐藏起来的面貌是什幺。跟他的对话老是让我想起香香,我一直以为世界上能跟我这样讨论着天南地北得人只有他,但没想到…… 「怎幺了?」他疑惑的看着我。 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一场突如其来的雨,让我们慌张的找寻能躲雨的地方,最后只能在一间没有营业的电器行前,勉强的躲在那短短的屋檐底下。 「这雨也下得太突然了吧!哈啾!」刚说完一句话,我就打了个大喷嚏。不只一个,接连打了两、三个,让我的头都痛了。 他立刻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不用了……」 「这种时候,不需要逞强,儘管接受别人的善意吧。」他边看着天空的雨,边说。 「谢谢。」我拉了拉外套,很温暖。外套上还包着他的体温与些许的古龙水味。我不懂男性的香水,单纯觉得这带了点些许檀香的味道,很有记忆点,闻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我联想到了经典电影《香水》中的葛奴乙,他是个生来就没有味道的人,所以才能接近任何人都不被察觉。也许,嗅觉比起大脑或视觉,更有记忆及感觉的能力。 就好像有的人分了手,闻到前情人相同的香水味,立刻会想起那个人一样。不管是悲伤还是怀念,我们都得在那个瞬间,迎接这份感觉。 「在想什幺?」 「想香水。」 「葛奴乙?」 「你……反应真快。」 「因为是经典电影嘛。」 「想想,嗅觉像不像回忆的一把钥匙?有时我们可以回忆到过去的很多事,但因为少了很多实质上的感官,随着时间久了那回忆会失真,但一个气味却能轻易的让我们再一次身历其境,那才是,真正的回忆。」 「妳可以从葛奴乙联想到回忆也真够绝的。」 「联想不就是如此吗?就像以物换物一样。」 我们一起笑了,那一瞬间,我愣了愣,有那幺一秒,我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了化学反应。 我立刻撇过头,不再多说一句话。而那香水味却依然在提醒我,有个什幺东西变了。 「妳还好吧?」我突然的反应让他觉得怪异。 我立刻脱下外套塞到他手上,「我有点事,想先走了!」 「喂……等等!」 我不理会他的呼喊,直接冲进大雨中,一路奔跑回家。等跑回家后,我早就全身湿透,可是那已经产生变化的心情,却仍然不会因为淋雨就被沖洗掉,它仍然深刻的,在心口上。 我心动了,居然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心动了。明明我好不容易承认自己喜欢香香的,什幺时后我变得这幺三心二意了。 「哈啾!」一个喷嚏,告诉我再不把自己弄乾,会很麻烦。 回家泡了个热水澡,还是觉得有点冷。 一连喝了好几杯热水,我裹着毯子,面对这骤然降雨的天气,我毫无招架之力的,知道感冒快要侵袭我的身体。 晚上,跟妍依互传了讯息后,我找出《香水》这部片,再一次重温了葛奴乙那渺小的自卑感,即使他很残忍,可同时,他也很悲哀。 终于熬到凌晨一点,我感觉到有点噁心想吐,感冒的前兆一点都没有怠慢,来得又急又快。 在我打给他之前,这一次香香很快速的在那之前就先打给我。 「怎幺感觉妳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 「你想太多了,应该是因为都没有工作,所以人也懒懒的。」 「妳……」他欲言又止。 「嘿,别想太多。我虽然说要帮你找,但可没为了找那个地方而操坏自己。」 他轻笑,「我什幺都还没说呢,妳又知道我是要关心妳?」 「今晚,继续跟我说说你吧。」 「感觉今天的妳有点急躁,发生什幺事了吗?」 「嗯?什幺事也没有。」 「好吧。今天突然下了雨,妳可别感冒了。」 「不觉得,这雨下的很刚好吗?就像在提醒我,不要一时乱了脚步。」看着沾满雨水的窗户,我出神的说。 「乱了什幺脚步?果然,妳今天发生了什幺吧,是……那个妳提过的,借妳书的男人?」 「不告诉你。」 「什幺?」 「秘密是女人的必备。」 「然后背叛是女人的装饰品。」 我噗哧一声的笑了,因为他知道我是拿了电影《世纪怪盗:鲁邦三世》的台词,借来改编一下。 「以前,她总爱笑我是个电影宅。」一下子话题又转到了女孩那,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怕听了心会痛,可是又想帮他分担悲伤,所以我捏紧了剩下一点余温的杯子,想让自己安定下来。 「大多,她都只看热门的娱乐电影,冷门一点的叫座不叫好的电影她就兴趣缺缺,所以我都是一个人去看。每次一个人看完电影后,她会传讯息说:今天有没有荣幸邀请孤独的男人去看夜景?」 夜景的老地方在西子湾进入中山大学后的一个堤防那,那里爬上去后可以坐在那踢着脚,喝着啤酒或咖啡,看着前方的灯塔跟渔船,还有一个女孩老说有点像龟壳的小岛。 他说,每一次,女孩总是会猜到他是不是又一个人去看了哪部电影,每次的讯息都传的刚刚好。坐在那里欣赏夜景的时候,即使她听不懂,也会问他感想或心得。久了,这就像一种不说的习惯,每看完新电影,他就会去接她。 我想像着他说的那个画面,那是只属于他们的小浪漫,也是女孩即使兴趣不同,却努力展现的贴心。 我羡慕,然后也问着自己,到底能不能越过他们有过的岁月,走进他的心。难道我就因为这条路太难走,才这幺随便的又对别人心动? 我讨厌自己这样。 「今天先聊到这吧。」他突然的中止了话题。 「咦?」 「这种天气很容易感冒,妳赶快休息吧。」 「喔。」 「阿臭,不要失眠了。」 「你也是,香香。」 结束这难得短暂的通话后,我缩进了被子中,明明已经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身体却还是微微颤抖着,额头也不断的冒出冷汗。 在这体温愈来愈高的时候,我想的不是明天该去看个医生,而是,什幺时后,我跟香香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约会地点,我会在哪里,看着怎样的风景。即使这幻想的他,始终只用着一个背影出现,我也无所谓。 生病,向来是再怎幺坚强的人,都会感到情绪脆弱的时候。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25 25 隔天等我睡到自然醒时,全身肌肉的痠痛感跟重重的头提醒了我,发烧不会因为我睡了一晚就消失。 我晕头晃脑的站起来,全身烫的就像个行动暖炉。但我没打算跟谁说,也没人好说。 走到储藏的柜子里,拿了瓶舒跑猛喝了几口,接着再配着退烧成药吞下去,我就又倒回被窝里躺着。 失业的好处就是,发烧了也不用担心请假请不过还要撑着昏沉的身体撑完八小时。记得前年得了流感,连续高烧四天都不退,每天下班就得去诊所报到打点滴,那幺痛苦的日子,不用再体验一次真好。 当然,如果被妍依知道了,她应该会碎念我怎幺不告诉她。对我来说,发烧已经变成一件小事,但对一个恋爱中的女孩来说,这正是让男友好好心疼自己的时候。 因为单身的太久,而让我忘了,适时的示弱,可以让自己好过一点。 翻个身,我打开了交友软体,盯着他的暱称看了好久,却又慢慢的放下手机,让自己再次陷入昏睡。 一直睡到中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饿了,我睁开眼睛,不用特弟量体温都可以感觉到烧还是没退。 站起来才走没几步,就踉跄了一下。我扶着墙壁有点喘,「现在是几度了?」我慢慢的翻着医药盒却找不到体温计,最后只能泡了杯热可可,连煮饭的力气都没有。 为了让自己有体力对抗病菌,让热可可暖过身子后,还是得出门。 而冯士杰简直跟昨天一样準时的在中午打电话来,我看着手机铃声响到最后,没有接。 没几秒,他又再打了一次。 「何必,这幺执着呢?我不会喜欢你的。」 第二通结束后,他传了讯息给我,『昨天妳淋过雨后我很担心,没事吧?』 担心我要干嘛?我们不过就是刚认识没几天的朋友。我没有已读讯息,只用了预览看完内容后,继续为了我的出门之路奋战。 『妳躲我,是不是因为妳对我……』 他又传了一个讯息,而这未完的讯息过了五分钟都没再传下一句。 「对你什幺?这家伙该不会误会我什幺了吧。」 我一急就打开了讯息框,下一秒,他已经迅速的打了电话来。 我不耐烦的接起,「你很烦人。」我通常不会对不熟的人这幺没礼貌的,也许是生病了缘故,我已经懒得去顾及那些。 「不这样,妳会接我电话?」 「就是因为这才觉得烦人。」 「听妳这略为沙哑的声音跟不耐烦的语气……发烧了?」 「……怎幺你是有在我家装了监视器吗?」 他笑开来,「监视器是没有,但依妳选在那种天气淋雨,不发烧才是铁人吧。不然妳以为我真的故意这幺烦人的?」 我没有说话,感觉跟他讲没几句头又更昏沉了。 「把妳家地址给我,我刚买好热粥。」 「你都是这样对待认识没几天的陌生人的吗?我怎幺知道你是不是戴了好人面具的变态?」 「好吧,那我问问柏奕有没有空,让他给妳送去吧。」他一点也没有纠结我故意的言语,跟刚刚那烦人的让我接电话的举动完全不一样。这一刻,我相信了他刚刚的解释。 我没再解释什幺的说完了地址后,并说,「我会把门锁打开,直接进来就好。」 「这样很危险,妳……」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用着最后的力气把门锁打开后,就倒在沙发上失去了意识。 等到下一次的意识再恢复时,还没睁开眼,就先被医院那熟悉的气味给叫醒──奶奶住院的那段日子,这味道早就熟的不能再熟。 我看见冯士杰正看着书,还没发现我醒来。 他为什幺会在这?不对,只是发烧他干嘛把我送来医院? 「醒了?」他的眼睛移开了书本,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说,「再休息几分钟吧,点滴已经打完,随时可以回家了。」 「我的肾应该没少一个吧?」 「妳……妳是烧过头了,还是平常就是这幺幽默的人?」 「干嘛送我来医院?」 「妳烧得很严重,不打个退烧针脑子可能真的会烧坏。」 「谢谢。」我小声的说,太久没被人帮助,让我有点不自在,可是却不讨厌。 「别想太多,这只是基于朋友的关心而已。」他收起了书,淡淡的说。我有点不好意思,这代表了他看穿了我是怎幺想的。 送我回家后,他只要我赶快上去,车子就快速的开走,一点留恋也没有,像在证明他真的没有所图。 我发现,我的头髮上残留了他的古龙水味,我猜──这是他抱着我去医院的时候沾到的吧。 回家后收到了妍依的讯息,问我今天晚上等她下班要不要一起吃东西,我说今天忙一些事很累了,没让她知道我生病。 烧虽然退了,但全身相当无力,我这才注意到餐厅的桌上竟然摆着几道菜。因为鼻塞的缘故才让我没闻到香味。 桌上摆着的都是两样清淡的菜跟一小锅滑蛋粥,我轻摸锅子,发现还是温热的。 想起我清醒时他悠哉坐在那看书的模样,难道其实他把我送到医院打点滴后,又跑回我家做了这些?刚刚在车上他也没说。我都忘了今天一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默默坐下来盛一碗,味道不至于清淡,鹹鹹的味道配着滑蛋的爽口感,让人精神好了不少。 或许跟退了烧也有关係,开胃后我连吃了两碗才满足。身体暖暖的,不再感到发寒。 我滑着手机发现冯士杰没有再传任何讯息给我。 忽然,我又甩甩头的把手机放下,「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还有香香。 不管最后他会不会接受我,我都不容许这样把另一个当备胎。 精神上的不纯洁,向来是我最讨厌的。 有次跟妍依为了这个问题我们争论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是两年跟她一个男同事一起出去吃过了饭,那次的饭局我觉得很自在,对妍依说了他还不错,如果哪天他跟女友分手了,也许可以再进一步认识看看。 结果,我们的争论就开始了。 『不用等那个时候,现在就先常常一起出去啊,反正他们是远距离恋爱。』 『不要。』 『有什幺关係,只是像朋友一样出去而已,又没让你们干嘛。』 『我这不就是,精神上的在介入别人的感情吗?』 『真搞不懂妳,之前妳都能一夜情了,像这样跟他当朋友而已妳怎幺就不愿意。』 『一夜情又如何?那也只是身体上的,而且我跟那个人过了那晚就不再相见。但感情不一样,感情是无法随便跟忘记的,我不能那幺做。』 为了这个事情我们差点就要吵起来了,最后还是赖文威转开了话题,才不了了之。 情感对我来说很重要,那代表了一个人的灵魂,所以才会这幺神圣。 因为没人会喜欢自己被当成备胎,无论有没有感受到。 或许是分散这份情绪,也或许是真的睡了太久,现在退了烧反而精神慢慢好了。我开了电脑,花了两个小时製作未完成的委託。 粉丝团的人气比起之前的确成长很多,但因为我每天没有经常性的更文,这阵子又渐渐下降了。经营这种事,我始终不擅长。 但就随缘吧,至少我尽力过了。 而且我现在要想的应该不是人气怎幺办,而是我的真实人生,又该怎幺继续下去吧。 我开启电脑版的ig,搜寻了一些去澳洲打工的照片,每次对这件事有冲动时我就会这样看。这种概念就好像购物成瘾的人,把网路上的东西放进购物车却不结帐的意思,彷彿这样看过了,自己也买过、经历过一样。 不实际,却很有用。 这也许是个契机。内心有个声音这幺对我说。 也许告诉我,该做些改变了,该真的踏出去闯一闯,即使我已不年轻。 如果是奶奶,她会怎幺说呢?我猜,她只会说,随心。 可心,从来就不是我们想要随就能随的。我不能因为我喜欢香香,就不顾他的感受,只想表达我的喜欢。我不能因为想去澳洲,就这样丢下了一切,任性的要妍依帮我处理一些琐碎。 我……不知道该怎幺找寻我的下一步。 我在搜寻栏上敲上了下一步,却连按下搜寻的勇气都没有。 电话响了,而且不是手机的铃声,我愣了愣拿起手机,发现是香香打的,可是现在才凌晨十二点多。 「喂?」 「听妳的声音感觉像是吓到。」 我往椅背轻鬆的靠着,「有一种,凌晨一点之约被违规的感觉。」 「违规也太严肃了,就想看看,妳会不会接。」 他的声音今天听起来很累,也感觉有点含糊不清。 「你该不会正在喝酒之类?」 「真厉害,妳怎幺听得出来?」 「因为对我来说,我只记得你的声音啊,只能从你的声音猜测着你的心情你的人。就像视障的人,耳力会比一般人灵敏一样。」 「为什幺妳用的比喻总是贴切又与众不同?」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地球人。」 他笑了,「现在还流行说火星吗?」 「谁说的,我也可是从月亮啊、还是飞马座的其中一颗星之类。也有可能是搭着企业号来的。」 「是星战迷航!妳也有看!」 「当然啊,以前小时迷星际大战的时候,可不能错过同样以外太空为主题的系列。」 「跟妳聊天一定聊一辈子也聊不完吧。今天啊,我在想,想一件让我很为难的事。」他停顿了一下,可以听见他一口气灌着好几口啤酒的咕噜咕噜声。 「如果她还在,我根本不会遇见妳,可是我已经跟她说好了,会一辈子守护她、珍惜她,不对……她还没听见,因为这些话是我打算求婚的时候讲的。我是说,既然我已经这样跟自己约定好,那……我还能,去爱另一个人吗?」 我没办法帮他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主动跟我聊这个,有那幺一点残忍。我该怎幺说呢?说可以,还是不可以。我轻轻的深呼吸,以为这样胸口就不会刺痛了,但它还是,一阵一阵的,抽痛着。 「会问出这个问题,不就代表你自己早有答案了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26 26 滴答。 雨水滴到挡雨棚的声音传来。 这雨有的时候下的很应景,像是知道此时此刻有谁正在悲伤,有谁很需要天空陪着一起哭泣,或是乾脆代替那个不愿承认受伤的自己,哀悼一下。 他没有回答,手机的听筒只传来他又灌着酒的声音。 我很想问他今天为什幺一个人喝闷酒,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她,才这幺痛苦。 「为什幺,那次你会说我像石楠呢?」 「妳知道那天我在石楠花园的时候心情感到很平静对吧?就好像海水终于回到了大海一样,是那样的安稳,悲伤什幺的在那里好像都得到了一个终点。跟妳聊天,就像坐在那片花园的感觉一样,所以才脱口的。」 「我还以为,你是希望我永远孤独呢。」 「怎幺可能呢?还有我在呢。」 「……」 「呃、我是说……」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有那幺一秒,我还以为这是告白呢。像《失恋33天》一样。 「不是、我……」 「嘿,今天先这样吧,我目标明天能帮你找到花园,等我好消息。」我又当逃兵了,因为害怕听到他继续解释,宁可让自己还能怀有一点遐想,也不想知道真相。 我没等他说再见就把电话挂掉,然后,又害怕他打来,也害怕知道他没打来,所以乾脆把手机关机。 我洩气的听着雨声,骂了自己一声笨蛋。 我这是在做什幺呢? 连个面都没见过的人,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在乎过了头? 再次打开搜寻网页,即使自己现在愚蠢到都不像自己,但我说希望明晚之前能有答案不是骗人的。 我想快点有个结果,不想再让自己像个上了断头台,刽子手却迟迟不下手的罪犯。一颗心无时无刻的吊在那里,我等着这段过于幻想的爱情能快点死刑,这样我的大脑就不用再一直被占据着,这样也许我就有个理由去澳洲,有个义无反顾的冲动。 持续找了一个多小时,眼睛有点痠痛。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高雄有个专攻蔷薇科的老伯,几年前刚从日本搬回高雄老家的事。石楠花属于蔷薇科,如果是像这样专攻的大师的话,多少都会耳闻吧。 打定主意,我抄下这位老伯现在颐养天年的地方,他还在老家旁边开了间小花店,当作兴趣经营。 隔天一大早,完全不需要闹钟的我就醒了过来。人还真奇怪,需要早起上班的时候,多早睡都爬不起来。清闲下来后,平常故障的生理时钟又恢复了机能。 梳洗后,我準时的在早上九点的营业时间出现在门口,看起来才开门,还在到处整理的老伯很认真的在检察那些花草的新鲜度。 「你好。」 「啊、欢迎光临。」不知是不是因为长年居住日本的缘故,这位纪老伯的口音带了点日本腔。 「请问您是纪老先生吧?我查到资料说您专攻蔷薇科?」 「喔、是啊,不过现在都退休了。」纪老伯笑了笑,没有对我这个唐突拜访的人竖起防备。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找一片石楠花园,听说是占满整片山坡那幺大,只知道是从我们这里再往南下的某个地方,我找了很久……」 「石楠花啊。」他搓着下巴,「整片山坡那幺大,那起码也有上百棵了。」 「您有听说过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走回柜台戴起了老花眼镜,就这样翻阅起一本老旧的牛皮手扎。 他一页页的翻找了大约十五分钟,此时正巧有客人上门,我静静的在一旁等待。可以发现这位至少年过七十的老伯,身体依然健朗不说,肯定非常爱护花草,他小心翼翼的捡下每株花,将重点的花捲起一束后,再画龙点睛的添加满天星等等的配色。跟一般的花店很不同,他包的花相当有个人特色。 忙完了后,他对我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我猜,小姑娘妳说的地方会不会是这里?」他向我招招手,把手扎反转过来给我看。 定睛一看,那一页贴着一张满山坡的石楠花园照,下面还用着娟秀的字体写着纪录。 上面写着:『我很惊讶这片花园是一个人在打理维持,但听完这背后的故事后,除了惊讶之余是深深的感动。花朵除了能有拥有隐喻的花语传达心意,也能将传达思念给离开的人。我跟阿元约好了,如果他先走了,就由我帮他继续管理花园,当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管多久,但我答应他,一定会帮他找到一个能真心爱着这片花园的人来守护。』 「是这里吗?」 我点点头,虽然他没有详细写下是什幺样的感动故事,但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是阿元那啊,因为那里相当的偏僻,一般人没有导航还是熟路的人介绍,根本不会知道花园的存在。小姑娘,妳曾经去过吗?」 「我一个朋友去过,他的前女友过世后曾到过那里,后来想再去就一直找步到了。」我简单的说明,纪老伯意会的笑了笑。 「妳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吧,不然,要找到我在这里开花店,应该也不容易。我的二徒弟只在我回国后在蔷薇科的网站低调的发表了这件事。之后我便让人尽量别再网路上介绍。毕竟,我回国也只是想图个清幽啊。」 「这幺突然的拜访真的很抱歉!」 「没事、没事。这就代表了妳很有恆心才能找到,光这份心意就让我很开心了。来、我这就把座标抄给妳,妳带着妳朋友去确认看看吧。」 「非常谢谢您!」 临走前,老伯送了我一束各种颜色的石楠花束,他说,如果遇到了阿元老伯就送给他吧,那算是他对他的一个问候。对他们而言,这些花所隐藏的花语能组成一个句子也很厉害,就像暗号一样。 用座标查了位置后,我就接连搭着火车又转了两次公车,最后再搭计程车才顺利上山来到香香说的地方。的确偏僻的可以,换了那幺多交通方式才能抵达的地方,到底……有着多庞大的思念在这里呢? 一踏进入口,我就被眼前的景像给震撼──那真的至少有上百棵了,满满的石楠花,遍布所能看见的每一处,在这入冬的季节,这里俨然为冬天添加了不少颜色。 那些高矮不一样,各式各样的品种充满各处,地上有许多被吹落的花瓣,风一吹,画面就如同偶像剧般浪漫的不真实。 我像个误闯了世外桃源的旅客,被这目眩神迷的花园给包覆,一时之间甚至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下午的风因为在山区的缘故相当的乾冷,我走到深处后果然看见了凉亭,那里,正有着一位老人,孤独在那里泡着茶,但表情却相当安逸。 「您好。」 他似乎很惊讶我的出现,「女孩儿,妳一个人跑到这山郊野外干嘛?迷路了?」 「不是的,我从纪老伯那里打听到这里的,这束花是他要我交给您的。」 阿元老伯接过花后看了看,随即笑了,「为了找到这,花了不少功夫吧?」 「是啊,差点以为找不到了。」我告诉阿元老伯关于香香的事,边说的同时,他边递给我一杯温暖的茶。 茶很香,握着杯子冰冷的手也暖了起来。 如果就这幺静静的坐在这,好像身心都沉静到无我的境界似的,很不可思议。 「这里好奇妙,好像任何複杂的情绪在这都能安稳,都能更诚实的面对自己一样。」 就像,真正的天堂。 「下次,带着那个人一起来吧,我会再泡茶给你们喝的。」阿元老伯笑的很温暖,「赶快先回去吧女孩儿,一个人很危险的。」他催促的说着,我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三点多,他说的对,再不走天黑了搭计程车很危险。 离开后,我有点忐忑又有点兴奋,脑海里不断演练着我该怎幺告诉香香──我找到了,所以,我们见面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27 27 逃。 或许,我的人生就只剩下逃避这件事做的最顺手了也说不定。 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八、九点,我打电话给妍依她却说没十分钟就抱歉的要挂电话,毕竟,他们正在热恋期。 「又安,其实啊,我可能真的会跟这个人结婚。」 「结婚?」我惊讶的拉高音调,不敢相信这竟然会从妍依的口中说出。 「嗯、他说,下个月要去北海道玩,他会顺便约他的助理,说我们边玩边拍婚纱。」 「不会,太快了吗?你们在一起不到一个月耶。」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没有什幺不好,我都几岁了,妳忘了我喜欢小孩啊,再不生就要变成高龄产妇了。」 有那幺一瞬间,我觉得妍依突然离我好远。 那个前阵子还说让我有一个月的缓冲期,慢慢找工作不管怎样还有她靠的人,忽然之间,我有一种被丢下的感觉。 「不说了,他回来了,改天聊。」她没有问我,今天的声音是不是听起来很没精神,对她来说,她已经準备好要迈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毫无犹豫。 我想起了,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再好的朋友又如何,有一天她会结婚生子,妳们的世界不再有共同的语言,见面的次数愈来愈少,少的一年两、三次都有可能。曾经好过的日子,不过变成年老时的一个回忆。人啊,这一辈子终究是孤独的,所以才要努力的找能到老的另一半,来填补这份寂寞。』 这是谁说的,我想不起来,可是却觉得好贴切。 内心,有种莫名的恐惧,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接近凌晨一点,我就恐惧的不知如何是好,想找个浮板也找不到──而恐惧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害怕,帮香香找到后,我没有勇气面对带着伤痕的他,会不会接受我。 如果连他也失去了,那我的世界就会真正的孤独了。 我一直以为一个人也无所谓,但事实根本不是如此。那是因为我身边有个永远也赶不走的妍依,才能让我如此安心的活在自己的世界。 「一定是都没工作才让我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为了躲避香香的电话,我关了机,花了好几个小时看完所有人力银行的职缺,我胡乱的申请了一大堆面试,前一天还信心满满的想着,如果找到了就要告诉香香,如果被拒绝了就要勇敢的去澳洲──到最后,我还是那个只晓得逃跑的懦夫。 我太害怕失去了。 一直努力装作对任何人事物都无所谓的我,原来是这幺的害怕失去。 一夜无眠。 我顶着黑眼圈直到了天空从象牙白变成温暖的阳光,一小时前还乾冷的空气,渐渐的带了点暖意。 随手穿件针织外套就出了门,原本温暖的手在接触了冰冷温度,马上跟着降温下来。也顺便,把我这浑沌的脑子,用冰冷浇醒一些。 经过了蛋饼店,依然没开。我心里明白,这里不会再有好吃的蛋饼店了。就像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可能因为没有妍依更孤独。 走到了once,没有多想的就推门走入。 今天的早上,也是只有老闆娘一个人,她忙录的在吧檯忙着煮咖啡,没注意到我。 「我想点一份爱无能,跟一杯老样子咖啡。」我坐到吧台前的坐位,说。 她抬眼跟我四目交接了几秒,才说,「刚好,冰箱还有一块,感觉那块蛋糕就是为了等妳似的。」 十几分钟后,她将咖啡蛋糕摆在我面前,走到音响前放起了忧伤的英文歌。 「我就像这块蛋糕,一直在伪装,假装不在乎、假装对谁都没兴趣、或是假装自己很懂爱,其实我什幺也不是,就只是比别人能言善道、比别人懂得伪装罢了。」也许是因为上一次美术馆的独处,也更或许是因为老闆娘身上就是有一种,同类的味道,让我很想跟她诉说发洩。 她忙着她的事,看起来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但我依旧继续说着。 「所以,我就是一个对爱无能的人。因为我害怕付出后就会失去,把自己保护得太好,忘了,怎幺拿出勇气不要再退后。」 「妳以为这幺做妳就保护了自己的心,事实上,妳只是拼命的拿刀往自己捅,妳做的,是相反的事啊。」她停下了手边的工作,那双还有些忧郁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没有游移的双眼,原来真的会让人产生相信的力量。 「逃避的痛,比面对还让人痛苦,妳没发现吗?」她说着,微微的笑了,「妳朋友来找妳了。」 我回头,惊见冯士杰在门口对我笑着挥手。 我们转移到正常的座位区,他看起来似乎昨晚也没睡好,眼下的黑眼圈不输我。 「那天之后,感冒好多了吗?妳的脸色很不好。」 「感冒好多了,我是昨晚失眠了所以才……」 「失眠啊,我也常失眠呢。」 「嗯。」 不知道他是怎幺看出了我有心事,而且暂时不想跟人聊天,他就这样静静的喝着咖啡、翻着报纸。而且他似乎又关了手机翘班了,我没有猜测他的出现是不是巧合,我只想安静的再想想,刚刚老闆娘说的话。 「你有没有,逃避过什幺呢?」沉默了很久,我看着窗外的说,彷彿,我询问的对象不是冯士杰,是我自己。 「有啊,很多很多。」 「那,逃避比面对还痛吗?」 「我想是吧。因为逃避的时候,得必须做很多有违自己心意的事,说出许多违心之论,好说服自己往反方向走。当然比较痛,也比较累。」 原来,是这幺简单的道理啊。 我恍然大悟的看看他,又看看吧檯的老闆娘。 阳光,很刺眼的照进窗户内,我忍不住用手挡住了阳光,「咦……玻璃,换了。」 「妳注意到啦,这里的玻璃原本是黑色的。」老闆娘说。 「为什幺换了呢?」 「因为不想再让孤独进来了这里就出不去了,这里应该要更自由才对。」她说着,然后手机响起,她微笑的讲起电话,从表情就能猜出打给她的人是谁。 「我总是在无谓的地方踏步呢。」我低头苦笑。 「可是妳现在没事了不是吗?」 「嘿,谢谢你,其实你是一个好人。」如果没有香香,我可能真的会跟冯士杰走的更近一点。 我迅速结了帐,走到家楼下后才鼓起勇气的打了电话给香香,也不知道这样一大早的,他会不会接。 响了几声后,硬声接起的时候,我胸口紧张的一缩,「早啊,香香。」 「原来我们也有在凌晨一点以外的时候说话。」他轻鬆的说着,没有问起我昨晚怎幺了。 「我找到了。」冷不防的,我直接的说,可以听见他在那头倒吸了一口气,「现在把座标抄下来吧,然后下午一点,我会在凉亭等你。」 「还好妳没有说凌晨一点,不然我们可能会成为鬼片或杀人片的男女主角。」 我被他爱开玩笑的说话方式给缓和了不少紧张,「就这样吧。」 结束通话,我发现自己的手早就捏得泛白,我没有停下这股冲劲,回到家后立刻订了一张一个月后去澳洲的机票。 「如果今天被拒绝,明天我就付款让这张机票成真。」唯有把自己的后路都断了,我才能不再随便往后退。 我花了一个小时打扮,从原本想画一个全妆,到最后只上了淡妆,从原本想穿的多美多华丽,最后只穿着平常休闲的打扮。 就用原本的模样跟他见面吧,就像一开始,我就用了自己的内心,跟他建立起这段关係一样。 前一天才去过一次的地点,今天每换一次车,都觉得车程、时间都过得很快。 在坐着计程车上山的时候,妍依打了电话给我。 「妳在干嘛?」 「我……没干嘛。」 「听妳这语气我就知道妳昨天绝对想太多了!安格他啊,去外地拍了两天照,昨晚才刚回来,所以才没跟妳多聊。告诉妳可能会结婚的事情,当然是因为,我希望我的事妳都第一个知道啊。妳是不是认为我以后都会像昨天这样,跟妳相处的时间愈来愈少,只顾着自己的家庭,就会忘了妳了?」 「我……妳怎幺知道?」我没有辩解,因为我太惊讶她只凭我的语气就知道这幺多。 「因为,我就是懂妳啊。」理所当然的一句话,让我激动的很想哭。 「好了,不跟妳说了,我是怕妳想太多才趁吃饭时间打给妳的。」 我一点也不懊恼昨晚到今天为止,我胡思乱想了一大堆负面,因为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应该要更相信,那些相信我的人。 司机在同样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深吸口气的站在门口,每往花园前进一步,心跳就愈是跳的喘不过气。 第一句话该说什幺呢? 不对,一直跟我通话了这幺久的香香,在我的脑海里终于有可以回忆的轮廓了。 有部电影《爱上变身情人》,里头的女主角后面曾经崩溃,自己爱上的是一个每天睡醒都长得不一样的男人,她说,每次思念的时候,脑海却怎样也没有一个轮廓的感觉让她很慌,也很痛苦。 我懂。 其实我也一样。 这洒满了花瓣的步道,细看还真像新娘在走的红地毯,而这条路线的终点,是新娘的幸福。那我的我终点呢?远远的,我已经看到了凉亭里,没有老伯,只有香香的背影,直挺挺的站在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完 完 我缓着呼吸,让自己尽量冷静,走到凉亭前,我跟他只剩下咫尺的距离,第一次,近的那幺不真实。 「你,那幺早就来了啊?」我用着若无其事的语气说。 「妳告诉我之后,我就马上跑来了。」 「这样啊。」尴尬的对话结束,他慢慢的转过身,我紧张的低下头,最后才慢慢抬头看着他真正的模样…… 有那幺几秒,我惊讶的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我应该脸没有长的很恐怖才对,妳的表情让我很受伤。」他故作伤心的搞笑,却没有把我逗笑。 「你为什幺会在这里?冯士杰。」为什幺你的声音跟香香一模一样,为什幺之前你的声音不是这样…… 一股脑太多的问句,我却只问出了一句。因为那些问题问出口都显得我很蠢。我就是,被耍了而已。 「等等,听我解释!」他喊住已经打算立刻走人的我。我很气,气他这样骗我。 「我、唉!我……」 他我了老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元老伯在这气氛凝重的时候出现了,像是他早就躲在一边偷看许久,适当的出来打圆场。 「哎呀女孩儿,妳这幺快又来啦?」他看看我,又看看冯士杰,「好久不见啊,年轻人。喝杯茶吧。」 我们乖乖的在石椅上坐下,看着阿元老伯熟练的烧开水后,以热水淋茶壶进行一个温壶的动作。接着放入茶叶,慢慢的将热水淋入,接着又将水倒出。他等了一会儿的时间才又倒了第二次的水,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便起壶将茶倒入三杯闻香杯中,接着再用口杯盖在闻香杯上,以扣杯的方式放在我们面前。 这一段优雅的泡茶,让人看得很疗癒,刚刚的怒气早就消了一大半。我把闻香杯拿起来,闻了闻茶香,那清香的气味也有安定心神的感觉。品口茶,气温的低冷立刻被这一口热茶给盖过。 三人都沉默不语的品着茶、赏着花,一时之间,刚刚那生气的原因好像也变得没那幺严重,我放鬆了肩膀,用眼神谢过阿元老伯的圆场,便逕自走进这花海里散散步。 我听着脚步声,知道冯士杰也跟来了。 其实我还在消化,消化他跟香香从头到尾就是同一个人这件事。我想着第一次遇见冯士杰的样子,想起他那忙录的超商午餐,想着美术馆那一次香香留下背影逃跑的模样──我早该发现,他们是同一个人了。世界上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跟我一样有话聊,一样喜欢电影,就连幽默的个性都一样……唯独那一时之间骗过我的声音,说服了我相信了他的伪装。 对,就是声音,我压根忘了若是受过声优训练,要变声并不难。 还有上回遇见谢柏奕时,他显然发现冯士杰说话的声音很怪,才会被冯士杰拉到外头,不知讲了什幺。原本谢柏奕多少还是会跟我互传讯息联络的,那次偶遇后,他一直没再私讯过我。 「我……大学参加的是配音员社。我不是故意骗妳的,我只是……怕认了妳,妳就不会跟我联络了,因为、妳说过的,我们不见面。」 「那又为什幺,用着另一种样子接近我?」我过身,看着他一脸的不知所措,平时那沉熟稳重的样子一扫而空。 「觉得有趣?还是以为自己在演《电子情书》的男主角?如何?把电影情节变成真实上演让你感到很有身历其境的好玩吧。」我又来了,无法克制自己的说出这些,伤害对方的言语。只因为我那无谓的自尊受了伤,就轻易的毁掉了这本该浪漫的初次见面。 《失恋33天》里黄小仙说自尊是世界上最骯髒的东西,形容的无比贴切。它是那幺的没有意义,可是它可以成为一个人昂首面对接下来人生的勇气。 他笑出了声,这让我感觉愤怒又慢慢上升,有什幺好笑的吗? 「妳啊,怎幺连骂人都能用电影来骂?」 干嘛?这宠溺的语气是怎幺回事?我们有熟到可以用这种方式说话吗?我就像个发怒的野猫,而主人却一点也不在意的想继续顺着我的毛。 我转回身子,不想再看见他被我骂到笑出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没有被我的毒舌给气的失控,而是笑! 「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笑的。我一直以为女生生气只会歇斯底里的耍脾气或乱摔东西,真的没想过,电影也能被引述成骂人的字句。」 『没人跟妳说过吧,老是装出一副自己什幺都懂、好像看过很多电影的样子,不会让妳比较有男人缘。』耳边,想起的是某一次,有个原本想追我的家伙,在吃过几次饭后,最后说出的话。因为太伤我的自尊了,我都忘了,现在又想起来。 「男人不是都很讨厌这样吗?」 「不会啊,我很喜欢。」 「……」 他又来了,莫名奇妙就冲着我说喜欢,然后又要尴尬的说这不是那种喜欢?我苦笑了一下,反而不气了。 「地点我帮你找到了,我们也见过面了,就这样吧。」头也不回的,我快速的往出口走。 「霍又安!」他喊出了我的名字,而不是阿臭。然后我居然狠不争气的停下了脚步。 「我、我……」他又我了老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失望的转头看他一眼,「冯士杰,我不勉强你,因为我知道,不管怎样,我都与她不同,如果你无法出走出她,我们的世界就永远不会相同。」 他伸手想阻止我,但这一次他就只是伸出手,连一句别走也喊不出。 那女孩在他身边太长的时间了,离开得也太深刻,他想给她的东西太多,在充满遗憾的情况下,我想我,永远也走不进,他的世界。 回程在计程车上的时候,我哭了,哭的停也停不了,哭到司机都拿着卫生纸安慰着我。 我也许,永远只能当一朵石楠花了。 那些早上还幻想着多美的相遇,到底只是个幻想。 * 回家后我直接昏睡,彷彿这样睡个高兴,睁开眼世界什幺都没改变。 打开手机,冯士杰没有打一通电话或传讯息给我。 我讨厌此刻还很在乎的自己,讨厌这种无法控制的患得患失。 我上了航空公司的官网,立刻用存款支付了机票。然后直接进行线上签证的流程申请与付款。并且立刻寄信联络许多人都推荐的工作仲介,将之前老早就準备好的详细个人履历资料一併寄给他,然后全身无力的坐在电脑前,不敢相信自己做的一切。 我,真的豁出去了。 真的,要去澳洲。 拿着刚列印出来的体检表,準备出门去医院。 结果才一开门,就看见家门口摆着一束紫色的石楠花,上面还插着一张卡片,写着:『我在once的老位子等妳。香香。』 我面无表情的把花到鞋柜上就出门了,等待体检的时间我一直很忐忑,精神根本无法集中,连体检怎幺结束的都忘了。回神,我拿着已经体检好的单子,茫然的站在医院门口,一路慢慢走到once前,果然看见冯士杰默默的坐在我最喜欢的位子上。 等我要干嘛? 我别开眼转头就走,但走没几步还是回头推门进入店里……我真是,无药可救。 我不吭声的在他对面坐下,老闆娘似乎也看出我们的气氛很奇怪,没有问我要喝什幺,自动的为我煮了一杯老样子咖啡。 「我还以为妳不会来了。」 「本来是的。」 他注意道我随手摆在桌上的体检单,「妳……那个该不会是澳洲打工签证申请的体检……」 「对,就是。」 他立刻开朗的咧嘴笑了,「妳下定决心啦!太好了!」 我完全不能理解他那幺开心干嘛,要去的人是我,而且让我冲动决定的原因也是他! 「看到妳终于决定执行一直想做的事,真的很开心。不要再被命运左右了,想做什幺就去做,不要让遗憾……」 不等他说完,我站起身拉着他的衣领就这样用嘴唇堵住他的嘴几秒,这一瞬间,我可以感觉到不只我被我自己的动作吓傻,周遭的人也是。 几秒后,我若无其事的放开他坐回位子上,冷静的啜饮一口咖啡,「想做什幺就做,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 他的表情总算从僵硬慢慢恢复,「妳、妳……」 「从昨天到现在,你好像只会对我说我啊你的,真的让人很烦躁。」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幺表达才好,我喜欢妳,很喜欢。可是我的心里却没办法把她忘掉。」 「你知道吗?真的喜欢、真正的爱,是会连对方的过去,都一起包容的。」 「──再去一次吧。」 「什幺?」 「再去一次石楠花园,我想把我们在那里的记忆,修改一下。」他说着,然后直接强硬的拉着我离开。 离开前我瞥到老闆娘温暖的笑容,那笑容充满了祝福──而我,也终于从刚刚强吻他到现在,发自内心的笑了。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抵达后,他拉着我走进风景依旧的花海中,「我一紧张嘴就会变得很拙,昨天没能来的及说出来我很懊悔,霍又安,我喜欢妳。」 他认真的转头,而那双从咖啡厅离开到现在都没鬆过的手,握的很紧,似乎很怕下一秒我又逃走一样。 「即使我要去澳洲待个两年?」 「那是妳一直想做的事,我替妳高兴都来不及。」这句话不算甜言蜜语,却深深的震撼了我。 他不像张在宇只想绑住我,不像过去相亲过的大多数的男人,一面要求女人不能学历太低,却又不准女人比自己还要出风头。他不需要我装笨,也不需要我就乖乖的待在原地,他──希望我做我想做的事。 每次重看《电子情书》的时候,我都很纳闷,为什幺女主角面对那个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分的死对头,一直继续跟她通信就算了,最后当他公开了身分,她还能接受……是我,一定不会这幺做。每次看到结尾我总是这样。 但我好像有一点明白,女主角最后还是能大方接受的原因。 因为找一个心灵伴侣,彼此可以接受彼此的不完美,谈何容易。 「替我高兴干嘛?你又不是我的谁。」我轻了轻嗓子的说。 「我以为,我刚刚被妳强吻后……」 「不要再提刚刚那件事!」我红着脸的摀住他的嘴,他有些没站稳,往厚一跌的,他把我护在怀中,吃痛的笑了。 「好,我不提。」 我翻个身躺到旁边,这种躺在漫花飞舞的地上特别不真实,那天空近的好像伸手就抓到。 「去飞吧,我在这里等妳。」 「嗯。」 这种毫无条件的信任,让人觉得安心,我侧头看着他笑了。 他说,他依然会在台湾的凌晨一点,等我打电话给他。他说,谢谢我愿意包容他的心里,永远的为女孩留个位置。 他还说,飞的累了,随时可以喊累,因为他在。所以要我不要再害怕的,就冲吧。 我闭上眼睛,一面贪恋着这久违的臂弯,一面任风包覆着我们,彷彿我们真的飘在云端。 脑海里出现了奶奶微笑的画面,我知道,这一次我往前踏了好几步,然后也终于找到一个人,愿意带着我,一起走。 也许石楠花代表着勇敢的孤独,但我想,它可以解释成:是勇敢的孤独等着,有那幺一天,终究会有一个我喜欢他,然后他也喜欢我的人出现。 只要相信。 -全文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后记 后记 后记 说来有趣,写完过了一个多礼拜恰巧遇见一名友人,说着她有个朋友已经在超商作了十年有,还一直说真不敢相信有人可以超商作那幺久!顿时,一种小说重现的感觉,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又有趣。 霍又安这个角色其实有点像是目前的自我投影,我试着藉由这个题材能找到一些答案,可是结论是,角色的伤复原了、迷茫也有了勇气,而我,却还是停在原地。 持续的面对许多人见了面就老若无其事的拿着我写小说这件事开玩笑,说着妳的点阅率又没多少,还一直写喔──以前我会觉得受伤,而现在,我是大方的承认,并说着:对呀,我就是喜欢写嘛。 发现有时如果对自己诚实一点,那幺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自己。 当然,这些人能攻击我的事情太多了,比如还有单身跟已经二十八岁老大不小这件事。 準备写石楠花之前,我看到大陆化妆品的一个影片《她最后去了相亲角》,短短四分多钟不小心就看哭我,也同时发现──华人对女性还是有着一定的规範,女大了就该当婚、就该把工作辞了在家相夫教子、一直单身肯定是眼光太高太挑剔,诸如此类的刻板印象,感觉上一个女孩单着就碍着全世界一样。 有部分的女人也许可以在事业上有一番成就,顶多就背着一个女强人的名称,至少不会再希望她有归宿。但我想,还是有很多跟我一样,没什幺成就,然后也没有另一半的女孩,正一点一点的开始面对这些压力。 藉由这个故事我想说:不管是二十八岁还是三十八岁的女人,不管自己想追寻的梦啊事业啊到底成功了没,都不要放弃自己想追寻的,不要画地自限,不要受这些压力而踌躇不前。 然后,也还是可以保有一点天真的相信着,始终会有那幺一个懂妳也心动的人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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