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禁色》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开坑了,新来的姑娘们请收藏啊!!! 谢谢大家对《平淡是福/强爱》的支持,这一篇文,在脑子里构思了好久,某只阳是大叔控,喜欢各种各样的大叔,呵呵。八岁的李子然独自坐在秋千上,低着小脑袋,蜷缩着身体。本来明亮的眼睛里,此时却蒙上 了一层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叫做孤独的东西,将弱小的她,隔绝于世界之外。 外面的世界该是五彩斑斓的,带着初春特有的泥土香味。可小小的李子然的世界是红色的, 温热的,泛着腥味的。 半年前,李子然的父亲当着他相依为命的女儿的面,跳楼自杀。仅仅四楼的高度,从上往下 看,还能清楚的看到血液从脑子往外流动的过程,楼下聚满了看热闹的大叔大婶。在父亲跳 楼之前,没有人报警,在他跳楼之后,也没有人叫救护车,更没人注意到楼上那个正睁着大 眼睛凝视他们的小女孩。 小女孩把自己缩成一团,颤抖着肩膀,好像,很冷。 如果,父亲看见的话,一定会脱下他的大衣,裹住自己,再把自己抱进怀里。父亲会用他独 有的温柔的语调对自己说,乖乖,不冷了。 因为有父亲的存在,八岁前的李子然从来不知道,原来长春的天气是这么寒冷。 李子然的母亲在生下李子然不久就和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自此音信全无,父亲自杀,无家可 归的孩子,只能由街道负责送到市里的儿童福利院。 李子然觉得福利院的生活还算不错,有吃有住,如果被子能厚一点,衣服能暖和一些,老师 要是可以不骂她傻子,就更好了。 李景行第一眼见到李子然,就是在那个福利院里。 想找到李子然很简单,福利院不过四个角落,总有一个能看见她。 听这儿的老师说,李子然从她父亲死后就没说过话,街道怀疑孩子得了自闭症,才送到他们 这儿来的。 孩子从送来开始就没说过话,总是缩着身子,时刻处于戒备状态。 年轻的女老师看到李景行,心花怒放之下,恨不得把李子然每天吃几粒米都汇报给他。李景 行难得耐下性子,皱着眉头听完。 这么小的孩子,亲眼见到那样的场景,恐怕连活下去都是需要勇气的吧。 李景行记得李成自杀的前一天晚上,那个忠厚老实的男人这辈子头一次逾越,给自己,他发 誓效命终身的家族的主人,打了电话。 他没跟自己提任何条件,如果他提出些合理的要求的话,比如一笔赡养费,比如替他报仇, 李景行觉得他是会考虑的,毕竟他的一条命为他们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让李家能全身而退。 其实,以李景行的角度看,个人服从大局,牺牲最小顾全最大,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商场如 战场,时时都可能丧命,这种行为不必上纲上线到什么高度上,一切不过本能而已。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男人只是哭着求自己照顾他孩子。他说他孩子很懂事,从小跟着他吃 了不少苦,他希望自己死后有人照顾他,不必大富大贵,只求让他平平安安长大成人。 也许是被这个平凡的男人的平凡心愿打动了,铁石心肠的李家四少也有被打动的一天,想想 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答应了,而且特别爽快的答应了。 只是善后的工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待到他收拾完烂摊子,终于能抽身去寻找那个被 托孤的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消息。 受人之托却未忠人之事,多少还留点良心的李景行很是愧疚,立即派人调查孩子的下落。中 国很大,即便他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想找一个孩子还是需要些时间的,而且主人的表现太 过冷淡,以至于派出去的人也不够尽心尽力。这样一拖延,几个月就过去了。 待他找到李子然时,孩子已经在这里呆了半年。 李景行不得不承认,第一眼看到李子然,他多少有些震惊。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李成的孩子,是个女孩儿。 按照李成的描述,他的孩子,顽皮,坚强,倔强,会和比她大的孩子打架,会咬着被角独自 哭泣……这些,本该都是男孩子的特质。 本来,李景行已经筹划好了孩子的未来,他会送他去读最好的学校,享受李家子弟的待遇, 若他真的是个人才,他会在成年后进入李氏,成为他继承人的左膀右臂。 可是,他,居然,是个女孩子。 那么,未来,该是什么样…… 李景行快步走过去,在小女孩面前停下。 李子然感觉有人靠近,慢慢抬起头。 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女孩的目光,就在抬头的万分之一秒相遇。 那一瞬间太短,非要说成是一眼万年,显得有些矫揉造作。 其实,那只是很纯粹的,一个干净的眸子将一个早就灰暗的眸子洗涤,从此以后,一切重新 开始。 李景行蹲下身子,和女孩平视。他用了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缓慢而安稳的声音对她说:你愿 意和我走吗? 女孩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将自己的小手放到李景行伸出的大手上。 女孩的手很凉,清瘦的好像皮包骨头,完全没有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软嫩。 看来,这段时间她真是吃了不少苦。如果自己早点想起她的话,至少她可以少遭点罪吧。 李景行看着这双小手,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女孩以为眼前的人不想要自己了,连忙要把手 缩回去,却在收起的瞬间,被男人紧紧握住。李景行的手很暖,让李子然想起了爸爸的温度。 李景行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女孩,几乎没什么分量的小人儿,让李景行唯恐一个不慎就会弄坏。 小家伙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小球,就这么窝在自己怀里,一动都不敢动。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 好,可是那双太过干净的眼睛泄露她的秘密。 李景行拍拍她的小脑袋以安慰怀里不安的小家伙。小家伙露出小鹿一样惊醒的气势,在确认 了自己不会丢下她后,才闭上眼睛,好像寻找热源一样又往自己怀里钻了钻。 看着小家伙憨厚的举动,李景行难得翘起嘴角。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似抱着外面那些□的女人让人心猿意马,也不似搂着出生入死的 兄弟让人热血澎湃,这是一种知道自己被依赖之后的满足,她在用行动告诉你,她是如何的 信任你,愿意赐予你权利,为她遮风挡雨。 李景行想起了小时候姐姐们怀里抱着的洋娃娃,那时候自己是多么羡慕她们。她们不用念那 些生涩难懂的书,不用受父亲苛刻的管制,不用四点钟起床,不用伤痕累累的回家。她们可 以对着娃娃没心没肺的笑,肆无忌惮的哭,可以在夜晚一个人的时候有个伴,这一切的权利, 身为李家独子的他了,自生下来就被剥夺了。 如今,自己的怀里居然也躺着一个娃娃,那是不是说,自己也拥有了可以宠溺的东西呢? 第二章 小小的孩子,对陌生事物的认知,充满了好奇与惊惧。 李子然记得,自己被一个陌生的,却又温暖的人抱着,一起坐进了一辆大车里。车子很漂亮, 她只在电视里见过,黑亮黑亮的。车子里面很宽敞,李子然觉得,即使自己晚上睡在这里, 也会比福利院里舒服。 她很想躺下试试,可是旁边那个人,一直搂着自己,他的力气很大,手臂比钢筋还硬,李子 然试着挣了两下,就放弃了。 李景行脱下手套,露出双手。李子然发现,他的手形很好看,手指白皙修长,好像,比自己 的还要嫩。 小家伙对自己的专注让李景行很满意,他的双手温柔却不容抗拒的搬过李子然的小脑袋,逼 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在我身边的时候,不许分心,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条规矩。” 李子然被李景行突然的严肃吓了一跳,过了很久,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景行满意的弯了弯嘴角,双手就势揉揉李子然的脸颊。 “不需要好奇,以后,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会天天看到用到。你只要好好的跟着我,还会 有更好的东西等着你。” 李景行说话的时候,司机信子发动汽车的手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尽 收入李景行眼底。 李景行在心里低低的笑了两声,看来,有人要坐不住了。 “信子,开车,回老宅。” 车子开得很快,李子然从来没走过这段路,窗外的景物飞快的后退,李子然很想趴在车窗上 看看,可是,她不敢。 刚才,李景行的话,她其实没太听懂。但是,他严肃的表情真的很可怕,像是只要她摇头就 会杀了她一样。 一小时后,车子在李家大宅的门前停了下来。 车门被人恭顺的打开,李景行先下了车,然后,转身,弯腰,小心的将李子然抱了出来。 李景行的这番举动着实让在场的人倒吸了口凉气。素来冷清的李老四连他姐姐的孩子都没抱 过,这个孩子,究竟是何方圣神? 李子然下车时才发现,他们的车子身后,还跟着好几辆黑色的大车,停下来足足占用了半个 街道。 陌生的房子看不出哪里有特色,只是让人觉得很大,足够装下好几个福利院……李子然的小 脑子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小手立即抓住李景行的外套,告诉他, 自己没有忽视他。 “果然还是太小,需要我说几遍才能记住呢。”李景行自嘲,“想自己走进去吗?” 李子然狐疑的看着李景行的脸,确定这男人没有恶意,才敢点头。 李景行放下李子然,默默的看着小女孩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迈进属于他的世界。 下车时,李景行的视线一直跟着李子然,可是,他的话却是对着旁边的信子说的:“信子, 有些话,听到了就听到了。李家刚刚清洗了一次,我希望留下你是正确的。” 信子微胖的身子在听了李景行的话,立即恭敬的低下头,无声的表示臣服。 李家的大清洗,历时半年,这位上任不到一年的李家主人,借着这次清洗,去除了功高震主 的老家伙,提拔了从小追随他的新人,震慑了心怀叵测的骨干,现下的李家,真正成了李老 四的天下。还有谁,敢违逆他呢。 “少爷,这位,咱们以后怎么称呼啊?”在李家呆的年头最久的张大婶,吊着胆子问李景行。 称呼是门大学问,稍有差错,她的养老钱可能就没了。 “这个……”李景行思索片刻,“就叫小姐吧。以后,名义上,她就是我李景行的女儿了。” 不过是名义上罢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 李子然推开主屋的雕花木门,里面的景象,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总之,小小的她站在客厅中央,像是进了传说中的殿堂,墙壁上挂着很多画,就算李子然是 个八岁的小孩子,也看得出那些画很漂亮。客厅两边螺旋的楼梯不知通向何处,顺着楼梯一 阶一阶往上看,没一会儿她就觉得有点晕。 身子突然被人抱起来,举得老高,李子然发现自己更晕了。 “想不想上去看看?”李景行虽然是在问话,可是根本没容许李子然思考,他便霸道的带着 小人儿上了楼。 因为是临时决定带李子然回来,老宅还没准备出李子然的房间。李景行子然而然的把小家伙 带到了自己卧室。 小小的李子然被李景行放在一张特大号的床上。李景行自小受的教育严苛,却没阻碍他学会 享受生活,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不介意为自己营造最舒适的生活。 看李子然小身子绷的像饼干一样,好像只要轻轻弹一下,立马就能从中间碎成渣。 李景行轻轻拍着李子然,希望这样能让小姑娘的精神放松一些。对于李子然这样的表现,他 是十分理解的,换做任何一个这么大点的孩子,被抱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估计还没她镇定。 “先在这里坐着,我让她们上来,帮你洗澡,洗完澡之后好好睡一觉。”李景行说罢起身, 想要出去,可是人刚站起来,就发现自己衬衫的一角不知何时被李子然攥在手里,而且没有 一点要松开的迹象。 李景行多年养成的性格是不允许任何人阻碍自己的,换做别人的话,估计现在已经被他一脚 踹到香港去了,李景行下意识的就要发火,可是低头看到李子然受惊的小脸,一瞬间,李景 行把刚要发作的怒火压了下去,但是口气仍免不了冷了几度。 “松手!”李子然被吓了一跳,倏地松开小手,飞快的藏到身子后面,脑袋也本来扬起的脑 袋也耷拉下去,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缩成球钻进茧子里。 意识到自己把李子然吓到了,李景行着实有些懊恼。怎么就收住脾气,这么点的东西,吓坏 了怎么办? 话说,李景行虽说在外无所不能,但是对哄孩子可是一点招数都没有,面对眼皮底下肩膀一 抽一抽的小丫头,李景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条,我的床不许脏兮兮的孩子睡。明白?” 第三章 李景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纯白的床上,被子是白色,枕头是白色,就连身上 的睡衣,也是白色。 而那个颤抖着身子拽着自己不放的小家伙,哪里还有半点踪影。 李景行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记忆中,自己的床应该是米色条纹的,之前深蓝色的那一套小 家伙说看着冷清,被毫不犹豫的换掉了。还有床头,应该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加菲猫才对,小 家伙一直很喜欢那只又肥又懒的东西…… 这么坐了有五分钟,直到视线落到床头一瓶子鲜花,还有随手扔到桌子上写着祝君早日康复 的卡片,李景行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正在住院,没在家里。 就算在家里又有多大差别,颜色是鲜艳了,可是那又怎样,人不在,再艳的色儿也让人觉得 冷冰冰的,没人味儿。 李景行伸手把那张卡片拿过来,四根手指优雅的动了两下,制作精良贴金嵌银的卡片立即变 成了废纸。 都2012了,老六他们怎么还这么俗。 是啊,都2012了。小家伙都离开四年多了,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怕是早把自己忘了。 李景行苦笑了一下,起床洗漱。 当年在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如今都是功成名就,不再参与开疆破土,只管过自己幸福的小日子, 老婆孩子热炕头,李景行没说不好。但你幸福就找个旮旯偷着乐去得了,偏有人自己幸福了 还要cāo心别人,非得看着别人也成天找个女人腻歪他才觉着圆满。 这次住院也是因为老六突然往他那儿塞了个女人,他火气一上来没控制住,两眼一黑才进来 的。 老六为此差点在他面前自裁以谢天下,李景行虚弱的话都说不利索,还不得不边打吊瓶边安 慰他,说自己只是最近没注意休息,过两天就好了。其实,当时自己真是想要揍他一顿的, 你说你塞女人就塞吧,反正你是开夜店的,环肥燕瘦什么样的找不到,偏找个那么像她的。 不过第二天老六再来看自己时,脸上多了好几块淤青,想来是老五他们几个招呼的,李景行 看着老六花花绿绿的脸色,顿时觉得身子受用不少。 如今的李景行,三十有八,正是男人的黄金时期,可是李景行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有了未 老先衰的迹象——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经常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动不动就生病,生病就得住 院,一住少则三天,多则半月,简直要以医院为家了。 李景行很讨厌老字,连带着和老有关的各种迹象也跟着厌恶,想到有一天自己一脸褶子,吃 饭都要靠别人喂,而那人依旧充满活力,他就觉得后脊梁冒凉气。 可是手底下人不懂他的心思,居然在医院给他包了间长期病房……真是,越想越气啊。 李景行重重的叹了口气,原来自己真是老了,刷个牙都能走神。 等李景行从洗漱间出来,刚好碰到赵骥给他送早饭。 赵骥名义上是李景行的特助,但外人都知道,赵骥其实是李家半个当家,李景行不在的时候, 所有事物全权交给他处理。 赵骥不过就比李景行小三岁,可是在李景行眼里,他们就是两代人,这小子平日里健身旅游 爬山交男朋友,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李景行有时候嫉妒心上来,真想扣他半年工资奖金,看 他还拿什么玩。 “外面现在怎么样?我不在老二那帮人没什么动静吧。”李景行不经意的问着,眼睛一直盯 着手里那碗皮蛋粥。 “是的,一切正常。”赵骥恭敬的回答道。在李景行面前,即使是最不着调的六哥李景琛, 也变的异常谦和。李景行是个天生的王者,一举一动都摄人心魄。他的霸气是渗透到骨子里, 由内而外发出来的。任何人都会不自觉的恭顺起来,这是赵骥跟了李景行近十年得出的结论。 “那就好,我一会儿去见秦川,晚点就回公司。” “需要为秦先生安排住宿吗?” “不用,那人处处无家处处家,保不准在长春的窝比我的还多,不必管他。” “是。” “我说赵骥啊,什么时候我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长一点的话呢?”李景行吃饱了心情大好, 开始调理身边唯一带人气儿的生物。 “老板,您是不是又无聊了……” “我就说你聪明,老六还不信。”李景行把空碗还给赵骥,顺便拍拍赵骥的肩膀,俨然一派 长者模样。只有赵骥自己知道,这一巴掌老板拍的有多用力,估计半个小时后就得肿起来。 “人老了,吃饱了就要出去运动运动,不然再过几年,你们就认不出来了。”李景行站起来, 使劲甩了甩胳膊,好像在跟赵骥说,你看,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望着自家老板那张不太英俊却好像永远三十三岁的脸,赵骥的嘴角明显的抽动了两下,又不 着痕迹的憋了回去。 您李景行敢说老,那别人就该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以前的老板分明不是这样,最近五年不知是怎么了,不止性格大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虽然说很瘆人,但好歹算的上和蔼,越来越注意保养,不光局限于身体,还包括脸蛋…… 赵骥想,也许,自己是知道原因的,或者说,五哥六哥,所有老板身边的人都知道原因,只 是,没人敢提及罢了。 那么强大的一个人,赵骥却觉得,有点心疼。 李景行慢慢走到窗户前,背着手,俯视着脚下的土地。 这是他出生长大成人的地方,他却越发不认得她了。 长春这几年的变化愈发大了,有时候从哪条街上经过,突然就会发现,曾经带她吃过馄饨的 铺子变成了餐饮中心,放风筝的地方盖了大楼,最可气的是,那餐饮中心是自己开的,大楼 也是自己出钱建的。上天好像就是为了惩罚他,非要让他亲手毁了年轻时的李景行才高兴。 长春已经不是当年的长春,李景行也不再是当年的李景行。 第四章 传说,长春的某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坐落着一间非常有名的夜店。 “夜店”不是统称,而是,这家店的名字。 夜店在长春是个神秘的所在,所有关于他的事情,在向人提及前,都要加上据说二字。因为 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要说进入内部参观。 而进去过的人,也不敢说真的了解夜店,因为你去过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他的全貌,也许 唯有他的主人知道。 夜店里面据说应有尽有,只要你有本事得到一张会员证,不愁在这里找不到爱好。 如此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他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景行。 李景行经营这间夜店,最开始的初衷很简单,就是为了让朋友相聚有个地方,够安静,够安 全,最主要的,够舒服。 李景行有足够的人力财力让自己活得舒服,李家也有足够的势力开辟出这一片不为人叨扰的 净土。 北方人习惯将财富外显,所谓的财不露白叫人觉得小家子气,在这里是没有市场的。所以夜 店不论从里到外都建的富丽堂皇,随你喜欢中国风的清丽还是欧洲的雍容,建筑里一定有一 个角落让你满意。 李景行不喜欢复杂的东西,人也是如此,越是简单越对他口味,夜店有为老板量身打造的包 间,里面的装修都走的极简风格,一目了然,光源取的自然光,为此特意将半面墙体砸碎换 成了特种玻璃。 李景行今年来开始注意养生,一切都要天然的,吃的用的,还有人。太不纯粹的人,即使只 是聊天也让他不舒服。 秦川是李景行难得看着顺眼的人。 在李景行的印象中,秦川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秦川斯文,稳重,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从不 在外面沾花惹草,私生活严谨的像个教徒。 和秦川比起来,李景行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粪坑的榴莲,就算把皮洗干净了,骨子里仍旧是 臭的。 当初秦川是为了在长春开拓事业才入的会,因为他知道,想在长春的上层站稳脚跟,夜店是 默认的开门砖,只要得到李景行的认可,其他的都好商量。 秦川的好名声即使远在长春,李景行也早有耳闻。何况长春离哈尔滨那么近,近到坐飞机穿 梭都不如开车省事,消息流通的自然很快。 可能是因为羡慕秦川或者是因为第一眼看到这男人就觉得他是人中龙凤,李景行待秦川比别 的客人隆重很多,两个人最开始也是小心接触,后来,渐渐的竟成了能说上话的朋友。如今 更是发展到,只要秦川来长春,甚至只是路过长春,都要顺路过来拜访一下李景行,而李景 行不论多忙也会亲自迎接。 现在,秦川就坐在李景行对面,两个称霸一方的男人,不需要靠外貌,仅仅是他们身上散发 出的王者气质,就足以让人看一眼永世不忘。 相比秦川,李景行多了分淡然,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控制着那么庞大的势力,人又怎么淡 泊的起来。 秦川知道,在李景行那副无框眼镜的镜片背后,藏着的,是比自己更甚的睿智与,杀气。 “最近过的不错?”李景行问,却是一副笃定的架势。 “何以见得?”秦川愉悦的表情算是默认了李景行的猜测。 “在我这儿不过坐了二十分钟,却笑了十几次,你自己没发现,我可是替你数着。” 秦川刻意的揉揉脸颊,几乎是炫耀的说:“有那么明显吗?” “只差拿着麦克广播了。” “呵呵。”秦川轻笑,“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让我猜猜,药厂扩大规模了?不是,那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秦川微笑算是默认,为李景行续上一杯白开水,示意他继续。 李景行摸着热乎乎的玻璃杯,想了一想,道:“应该是和莫阳昕有关吧……嗯,她答应嫁给 你了?” “她很久以前就嫁给我了。不是。”秦川很不给面子。 “什么时候的事,看来我真是不出门太久了,这么大的事我一点风声都没听见。”看来手下 那帮人是小日子过得太好了,业务不精了。 “以前她我和她的关系,有今天没明天,结不结婚没区别。”秦川说到这儿,有点惆怅。他 和莫阳昕的开始,本来十分美好,却被他弄得太过曲折。 “那是什么?”李景行难得好奇。 “莫阳昕怀孕了。” 秦川的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得意,他一向是内敛的人,可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是不需要内 敛的,就是该发出来让全世界人都高兴才对。 “恭喜!”李景行端起茶杯,以水代酒,恭贺秦川添丁。没等秦川回应,李景行便闭着眼一 口灌了下去。李景行的表情,说不出的酸涩,好像刚刚喝进去的,真的是酒一样。 李景行真心为秦川高兴,不止为孩子,还为了他经历了磨难终于有所收获,守得云开见月明。 秦川看得出李景行有心事,只是,站在高处的男人,对他表示同情如同侮辱。 李景行的故事,秦川多少有些耳闻。 据说,很多年前,李景行身边有一个被他宠上天的孩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孩子再也 没出现过,人间蒸发了一般。李景行曾经发了疯似的派人寻找,都没有结果。再后来,当年 锋芒毕露意气风发的李景行,开始深居简出修身养性,最终,变成了今天坐在自己对面的李 景行。 “大哥,我家孩子满月,您可一定要去喝酒啊。” “那是当然,到时候一定给他包份大红包!” 秦川又坐了一会儿就和李景行告辞,李景行知道他急着回家陪老婆,也没多留,亲自把他送 了出去。 送走了秦川,偌大的包间里又只剩下李景行一人。清静倒是清静了,只是清静过了头,让人 觉得寂寞。 要是小家伙还在,现在一定乖乖的在自己身边坐着,不说话,就拿她那双大眼睛时时跟着你, 叫你知道身后还有个人陪着。 人果然年岁越大越爱热闹,越需要人陪啊。 李景行苦笑着又给自己续上一杯白开水,年轻时喝多了花花绿绿的饮料,到头来还是觉得白 开水最好。 “平淡是福啊,李老二,你什么时候能想通呢?哥哥这双手现在这么干净,可不想因为你再 沾上血啦。” 第五章 虽然已近春节,可是长春的天气,仍让人不敢恭维。 刚下了场小雪,没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反而让街道显得更脏。这个时候,各家各户还把门 窗封的死死的,就怕室内难得的暖意顺着缝隙偷跑出去逍遥,再也不回来。 这样密封的环境叫李景行很不舒坦。他的世界,不论何时,都该是开阔的。曾经的李景行敢 夸口说天有多大,他的世界就有多大,现在的他,已经不屑于将那些虚无的雄心壮志说出来 了。 李景行推开窗户,让冷风尽情的吹进来。 做这些事之前,李景行特意看了看身后,确定屋里没有人,才动的手。 江临行前千叮万嘱,告诉李景行不许吹风,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动他身边的所有人看着 他。 因为江是秦川介绍给他的,所有李景行对这个大夫很放心。即便这人看起来油腔滑调背景复 杂到他都查不出,他也照样放他出入李宅如进自家大门。 那人不愧是学心理学出身的,特别会笼络人心,没几天便把他手下这帮人弄的服服帖帖的, 差点就要当神供起来。 江说不许他吃冷食,他们就把冰箱封了,江说不能喝酒,他们就把他多年珍藏的好酒扔进酒 窖,江说不可以吹风,他连出门坐车都得戴上围巾帽子。 若他不听从劝告,一意孤行,这帮人马上会摆出死谏的架势,李景行算是怕了他们,也就随 他们摆弄。 但是,这不代表李景行是个听话的主儿,这么多年都是别人听他的份儿,他听过谁的。李景 行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的吃块雪糕,悄悄的吹吹风。 在东北,冬天不受点冻,怎么算过冬呢。 其实李景行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根本没必要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搞得他好像坐月子 的女人似的。 窗外的歪脖大榆树早就掉光了叶子,往年雪大还能挂上些雪花,今年甚至连雪花都没有,就 那么光秃秃的一堆杈子支楞着,树洞里残存的枯叶还清晰可见。 李景行记得,小家伙来李宅的第一个夏天,他特意为她在树下搭了个秋千,让她在不用怕中 暑,尽情的玩。 那时候小家伙还很胆小,非要他在一旁护着才敢荡,他最爱看她明明恐高还硬撑着坐上去的 模样,逗她的时候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李景行深吸一口气,一股熟悉的柑橘的香甜味道瞬间涌进身体,李景行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 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异常明显。不知是寒冷还是激动,李景行的整个身体都在轻颤。 “老板,我们,好像找到小姐了。” 李景行仿佛听到赵骥说。 ********************************************************** 李阳枝以为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天知道学校为什么要把寝室建在驾校旁边,每天早晨不是被闹钟叫醒,却是被嘟嘟的喇叭声 吵醒。 寝室的闹钟一般都是设在早晨七点的,可是考驾照的人太多,早上五点就开始练车,男女老 少吵吵嚷嚷,简直比早市还热闹。 昨天晚上下了场小雪,现在驾校的模拟公路上肯定滑不溜丢的,老手都未必能开好,更别说 是学员了。所以李阳枝笃定,今天没人练车。 她也就安心的缩在被窝里,争取一觉睡到自然醒。不要怪她贪睡,昨晚看了本**小说看的 她热血沸腾,小攻小受那叫一个温馨,接个吻都别扭了两章,等小攻千辛万苦把小受骗上床, 已经是凌迟一点了。 照理说研究生的生活不该这么放纵,可是李阳枝选了个好专业,于科研上没啥前途,导师在 时间上也不苛求他们,上午九点到实验室,下午四点半就能回宿舍睡觉。 如此宽松的环境直接导致李阳枝成为全寝室每天第一个上床最后一个起床的人,而且是半年 来无人能出其右。 事实果然如她所愿,李阳枝醒来时,手机上显示,8:04am。 李阳枝习惯性的挠了挠杂草似的头发,然后摸到枕头边上的黑皮绳,三两下把头发缠上。一 连串的动作像是本能般,中间没一丝停顿。 李阳枝的头发是真正意义上的及腰长发,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去过理发店了。她也懒得做 修剪,就这么顺其自然的生长,心情好的时候施施肥,不好的时候让他们自生自灭,春秋干 燥的时候分个杈,夏天冬天再慢慢养回来。周而复始的,居然也没出大毛病。 李阳枝的手还停在落下的几缕发丝间,没目的的用食指卷卷儿。 她想起那人是极爱自己的头发的,当年光是为了养护他们就费了他不是功夫,成人用的他怕 伤害身体,儿童用的又起不到作用,要不是最后在外面找到了合适的,他怕是要专门订做了。 那人就是这个脾气,对于自己喜爱的东西,不遗余力的呵护的。 同样的,要是有人敢伤害他喜欢的东西,他也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在看到剪了头发的自己,他才会气的把自己关起来吧。可是长头发真的很不方便,还 会让人拽着往墙上碰,细算下来,得不偿失啊。 现在,因为自己懒惰,头发又留起来了,即使不如以前柔顺,自己依然喜欢。 李阳枝的生活能力在寝室中是最强的,缝缝补补细细涮涮,就连抬着十几斤重的桶装水上下 四楼都手到擒来,吓呆了同寝的姑娘们。 李阳枝说,在师范学校,女人就要把自己当成男人。 李阳枝穿好衣服,麻利的顺着梯子下床。寝室的床都是上铺,上下很是麻烦。 下到一半的时候,李阳枝突然感到下腹一阵绞痛,接着是一股热流如洪水般威不可挡的潮涌 而出…… 李阳枝悲愤的看来眼墙上的日历,欲哭无泪:大姨妈居然提前来了也不大声招呼!太不懂得 做客之道了! 第六章 如果有人问李阳枝,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李阳枝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月经。要是那人 继续问,这世上最最痛苦的事是什么,李阳枝会义无反顾的回答,痛经。要是那人不死心, 还要问,这世上最最最痛苦的事是什么,李阳枝会直接拿起一片卫生巾糊到那人脸上,然后 捂着肚子从那人身上踏过去。 李阳枝自认这辈子够坚强,三岁丧母,八岁丧父,挨过同学骂,受过老师打,就是再倒霉的 事她也经历过,但那些事再怎么说,也是眼睛一闭一睁,早晚能过去。唯独这月经,俗称大 姨妈的东西,永无止境,像是小说里写的蛊毒一样,每到月圆之夜,就要发作折磨你一次, 无药可解,仅存的缓解之道便是与人交合,直到子宫里多了一坨细胞胚胎为止。但此法无异 于饮鸩止渴,后患无穷啊。 李阳枝叹了口气,天马行空的,想那些有的没的都是学士(bachelor),白扯。眼下最要紧的, 还是去医院把这个月的药买了。 李阳枝是个懒人,并且是被全班公认的,她敢排第二没人敢居第一的主儿。能躺着就绝不坐 着,能在寝室吃就绝不去食堂,能网购就绝不逛街,能逃课就绝对不上课。当然最令人敬佩 的是,这人的命极好,考试从来没挂过。 曾经的班长张几就面无表情的说过,李阳枝是个奇人。 要知道张几大才子可是出了名的惜字如金,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就和当年听到毛、主,席夸 一句“xxx是个好同志”一样。 李阳枝简直想绣成匾额挂着床上,按早午晚三餐膜拜。当然,她也就是想想而已,绣花多累 啊,即使是十字绣,也是要穿针引线看图纸的,她懒得抬胳膊。 以此人如此懒性,如果今天不是大姨妈提前光顾,如果不是小腹处隐隐作痛,她是万万不会 踏出学校的门半步的。 她很感激学校选的新校区的位置,离哪里都不远,虽说是郊区。周围紧挨着超市,服装店, 还有,本市最大的一家综合医院。 这家医院她来过很多次了,几乎是刚念研究生开始,就和这里结下了不解之缘。至于缘分是 怎么建立的,不提也罢。 总之,药房的人已经和她很熟,几乎到了李阳枝站在窗口不说话,人家就把该用的要一样不 少的给她装进小袋里。这药是医院一个资深的老中医配的中药粉末,没啥依赖性也没啥副作 用,坏处就是每次只给一个月的,她必须每个月过来领。 “能不能多给我开几个月的,我们最近有个大活儿,没时间总出来。”李阳枝趴在药局的小 窗口,可怜兮兮的问。 “不行。” “您就通融通融吧。”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真的不行啊,医院有规定的,这种保密药方,一次不能多开。” “你就当我一个月天天来大姨妈还不行么” “一个月来一周已经是逆天而行了,施主若是再违背天理,恐怕会遭天谴。” “天谴也是我遭,你不用怕的。” “我不怕天谴,我怕我们院长。” “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拜托!” “我是男人!” “……” 好吧,李阳枝这次是真的词穷了话说,今天这个护士她以前没见过,估摸着是个新人。她已 经和开药的小护士软磨硬泡了近半个小时了,怎么这孩子就油盐不进呢,好歹也是熟客了。 默默的收拾好自己残破的身心,李阳枝转身,她在考虑要不要回寝室换件衣服,冒充室友再 来一次。 “唉,那位同学,你等等!”江左手拉住李阳枝的袖子,右手指着药局的男护士,十分魄力 的说,“你,给这姑娘开一年份的。” ************************************************* 江拖着疲惫困顿饥肠辘辘的残破身躯,一步一个脚印的下了楼。 他太累了,好不容易从秦川的魔爪下解脱,申请调回长春的医院,本以为从此轻松,谁知长 春还有个更难伺候的主儿等着他。 那个人看着笑眯眯的,一脸和蔼可亲,其实根本就是个笑面虎,江觉得自己只要站在他周边 五米内都能吓尿裤子。 这人偏还是秦川介绍的,推脱不得。江这两天反复琢磨,越发觉得这是秦川报复自己的恶毒 方式。 莫阳昕怀孕以后身体特别脆弱,秦川很担心会在他老婆孩子身上发生一尸两命的惨剧,他自 己又不能干什么,只能软硬兼施的让江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 江心里那个恨哪,孩子又不是他让怀的,明知道莫阳昕身体不好,还拉着人家给他生孩子, 他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此时的江,比任何时候都后悔,选择了医生这个看似神圣,其实不是人干的职业。他当年就 该听他家老子的话,从政盖房子里随便选一样,现在还至于受人挟持。 就在江决定要写辞职信的时候,他老人家听到了上面那一段惊天大泣鬼神的对话,已对世界 失去信心的江顿时觉得世界还是有爱的,空气里夹杂了二氧化硫也是能闻的,牛奶即使不能 喝也是能当套子用的。 为了感谢这个穿着校服就敢出门的女同学让他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江决定,帮她一把。 凭着一腔热血,江伸手拽住了那女同学的衣袖。 待他回神,已经来不及反悔。 江是医生,即便只是个心理医生,他还是染上了医生的通病——洁癖。 他的洁癖很轻,但也足够让他对陌生人的东西退避三舍,可是,今天,不知怎的,他竟然主 动碰了,还是那么暧昧的姿势。 “谢谢。” 没有得到意料中的激动或者感谢什么的,小姑娘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谢谢,连头都没抬。 淡淡的橘子味儿飘进江的鼻孔,冲淡了医院呛人的福尔马林味儿,让江的精神一下振奋起来。 “我们是不是见过?”江问。 “我是这儿附近学校的学生,可能,我们一起到过同一家超市,或者同一家餐厅吧。” “这样啊……”可是,他从来不在医院以外的地方吃饭,也从不在附近逛街啊。 小姑娘领了药就匆匆的走了,自始至终,只给江留了个侧面。 “院长,你想泡人家女学生啊?”药局的男护士,在李阳枝走后,悄悄的挪到了江身边,突 然说了一句,吓得江一个激灵。他胆子很小,可是不禁吓。 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曹大夫要是追究药的事,你知道该怎么答吧。” “知道,知道。我看人家小姑娘可怜,一时心软。” “算你聪明!” 曹大夫是个名医,就是心眼有时候小了点,总以为有人要打他家祖传秘方的主意,把他那点 药盯的死死的,限人限量不说,隔三差五的还要查查。 为了这点小事让老爷子不快活不值得,江也懒得趟这趟浑水。 闻着手上的香气,江直在心里摇头,她长得实在太扁了,怪不得会月经不调。 第七章 昨天是学期最后一天,考完了试,大伙就陆陆续续拎着大包小裹开始往家奔了。 师范院校历来放假最晚,今年春节又史无前例的早到,可是苦了一帮学生,过小年还要熬夜 背书。寒假不比暑假,要是挂了科,一年心情都不会好。 学校也甚至体谅大伙归心似箭,把最后一门考试的时间安排到了上午,这样,大家就可以赶 下午的火车了。 李阳枝读研的这所学校本就学生少,昨天下午走了一批之后,今天,几乎就没什么人了。许 是学校觉得为了少数几个人开着偌大的食堂太过浪费,于是把食堂租给某个保险公司开年 会,食堂的大厨叔叔们也就被放了假。如此,李阳枝发现,自己没饭吃了。 不过还好,食堂不开,小超市还开着,虽然贵的离谱,但此时,有总比没有强。李阳枝是挨 过饿的,知道那滋味不好受。 人一饿起来,白天没精神,晚上睡不着。没力气干活,可是不干活的话,一停下来满脑子都 是以前吃过的好东西,甚至是从前不屑吃的东西,都觉得是美味佳肴。 李阳枝买了两大桶泡面,三大包饼干,两袋面包,李阳枝算算,大概够吃两天的。 掂量掂量袋里的东西,李阳枝觉得无比踏实。 邱秋已经打电话催了好几次,那家伙向来没啥耐心的,电话打的一次比一次言辞激烈,几乎 让李阳枝以为她会从电话里钻出来,把她吞了。 李阳枝订的是明天的火车,可她偏不告诉邱秋,她就是喜欢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圆滚滚的 支起一身刺,像极了某种热带鱼。 李阳枝的本科是在哈尔滨读的,大四那年学校有几个保研的名额,然后,在别人看来该是天 上掉馅饼的好事,而且馅饼足够大,一下子就砸到了李阳枝头上。 李阳枝听到消息还愣了半晌,保研这事本身自然是好事,不然的话,李阳枝本也打算考研的。 而且到了地方待遇极好,每个月有几百块补助,这对没什么经济来源的李阳枝来说,绝对是 个极大的诱惑。可是,中国那么大,学校那么多,怎么就非长春不可呢。 李阳枝犹豫也只是犹豫了一天而已,因为当时邱秋在她身边。 邱秋那女人,看着挺粗犷,其实也粗犷。但经验告诉我们,粗犷的人说的道理一般都是放之 四海皆准的。 邱秋只跟李阳枝说了一句话,李阳枝立即决定听从学校安排,卷起铺盖来长春。 邱秋是这么说的:“你还当你是四年前那个宇宙无敌天真可爱美少女呢!你要不说你二十三 我都以为你三十二,成天低着脑袋弓着腰,你要不出声人家都以为你是空气呢。” 话不中听,却句句在理。 李阳枝无异议,全盘接受,不过,在邱秋说完之后,李阳枝cāo起拳头狠狠修理了邱秋一顿。 “你才三十二呢!姑奶奶今年二十三明年二十二!你个二十五岁的老女人!” “老女人啊,老女人,呵呵。”李阳枝心里这个美啊,也不知是因为明个就要见着老友了, 还是因为看着辆带着长睫毛的qq觉得好笑。 李阳枝学着隔壁实验室一辽宁姐们儿,捏着喉咙嗲嗲的唱:“走走,走啊走,我们小手拉小 手,走走,走啊走,一同去郊游……” ************************************************************************* 李景行就坐在离李阳枝不远的一部挂着辽a车牌的黑色捷达里。 车子很破烂,是李景行逼着司机从他朋友那里借的。里面的空间自不必多说,狭□仄,车 子的暖气也不太好用,向来爱风度的李景行不得不在车里穿着厚羽绒服。 不过,条件这么恶劣,李景行脸上还带着笑意,含情脉脉的,几乎让司机觉得春天提前到了。 李景行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那是从里到外散发出的温暖,即使隔着几米宽的路, 即使她看不见自己,李景行也觉得高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像是个偷窥小姑娘的变态 怪蜀黍,而不是叱咤风云的李家掌门。 事实上,自从确定了,李阳枝就是李子然后,李景行每天都会过来一趟。 李景行知道李阳枝凌晨两点关灯,今天早晨八点半才起床。 她好像总喜欢晚睡晚起,从来不吃早饭,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会吃点饼干。 黑白颠倒的生活,也不知她过了多久了,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李景行知道她每隔三五天会在邮局门口取一包快递,里面可能是零食,也可能是衣物,因为 她不喜欢逛街。 可能是怕走在外面被人认出来吧,她从小心思就比旁人细腻。 她有轻度近视,却在脸上架了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 她总喜欢用一支发簪把头发盘在脑后,看起来干净利落。 不过,看着那个包子似的发髻,李景行却在心里幻想着,拔掉那根小发簪后的她是何样的风 情。 李景行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直到目送着李阳枝上楼,看着她拉上窗帘,李景行知道她又要 换睡衣上床了。 模样变了不少,懒散的性子倒是没变。 李景行很想笑,可是刚要出声,就觉得喉咙发痒,李景行忍不住咳嗽两声。 司机看他难受,试探着问:“老板,今天就到这儿吧,咱们回去吧。江大夫说您这次感冒挺 严重的,需要静养。” 李景行扬扬手,司机会意,发动了车子。 “快到家门的时候小心点,要是碰到老六或者江,就躲一躲再进去。” “是。” 司机有气无力的回答。 老板您倒是无所谓,却可怜了他这个小司机,两头忙活,两头不是人。 他现在可是体会到师傅当年那一番话,果真是诛心之论。 他跟着老板的时间不长,之前一直是由师傅信哥带着,直到信哥要去海南和老婆孩子团聚, 老板身边没了司机,他才被管事的调到老板这儿。 信哥临走前,特意把他拉去喝了一宿,喝高了的信哥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还搂着他肩膀跟 他说,小子,好好干,以后前途无量。你要好好照顾老板,老板这两年太苦了,太苦了…… 呜呜呜呜…… 他当时觉得,师傅真是有情有义,要走了还放不下老板。不过听了后半句,他就感动不起来 了。师傅呜咽着嘟囔:他苦,我们就跟着遭罪啊…… 他是相信跟着老板前途无量的,李景行李先生动动手指,都够他过好下半辈子了。 只是,那也得是他还有下半辈子才行。 现在,他不怕被老板怎么样,如今的老板就是个好好先生,脾气好得不行。他只是怕老板有 个闪失,自己会被李家上上下下生吞活剥了。 第八章 李阳枝唯一能订到的车是早上八点四十在长白路始发的火车,中途只在德惠停不到五分钟, 这样下来,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就可以到哈尔滨。刚好可以蹭邱秋一顿中午饭。 李阳枝算计的很美好,唯一不美好的就是,她必须早晨五点半起床赶火车。 李阳枝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那个男人掐着自己脖子,面色狰狞的对她吼叫:“叫叔叔! 叫叔叔!叫叔叔!” 感谢这个噩梦,李阳枝不到五点就醒了。 醒了之后,一摸后背,冷汗涔涔。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的影响力还是这么大。 李阳枝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半个小时,在她好好复习了一下滚床单的意义之后,终于起来穿 好衣服,浑身贴了五个暖宝宝,拎起行李,出门。 此时外面天还黑着,李阳枝抱着自己全部家当——一个笔记本和钱包,没有衣物——错过了 迎面开走的公交车。 “为毛啊,为毛啊,为毛姑奶奶起个大早,还赶个晚集,为毛啊……”李阳枝低着头,像个 游魂一样,嘴里哼哼唧唧的,只差套上个白麻袋了。若不是现在外面没几个人,她完全有可 能被大伙儿当神经病抓起来。 其实是李阳枝顶着黑眼圈精神不济,要是放在平时,喝足了咖啡吃饱了饭睡够了觉,李阳枝 的嗓门可是能叫醒整条街的——那才是真正的疑似神经病。 “小姑娘,等公交车来不及了,干脆打的吧!现在春运,十块钱一位,便宜又舒服,不用挨 冷受冻……”校门口盯了她半天的出租车司机大叔,终于将魔爪伸向了这个落单的小姑娘。 “……好贵,为啥不打表……你当我是冤大头啊……”李阳枝面无表情的朝大叔看了一眼, 没啥语调的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继续等车。 “小姑娘啊,你再等下去,火车就错过了。”大叔颇为好心的说。 “好像有道理,可是,还是太贵了……” “不贵不贵,等到过年那几天,你就是给我五十我都不拉你。”大叔已经开始擦汗了。大冬 天的,早上气温足有零下二十度,大叔的汗水冒出来,跟刚出笼的包子似的,热气腾腾。 “过年谁还出门啊。” 三分钟后,司机大叔踩足了油门,载着睡眼惺忪的冤大头李阳枝朝东驶去。 司机大叔不知是不是尿急,打尾灯的时候,左左右右换了好几次。当然,这些,李阳枝是看 不到的。 身后,几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沃尔沃,缓缓的尾随上来。 李阳枝在车里,听着车载收音机里面司机们聊着,昨晚吃的什么今早吃了什么,中午还要吃 什么,这让她深深体会到,民以食为天是多么有道理。 只是,这个大叔怎么开了车后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全然没了刚才揽客时的油腔滑调,整张 脸绷的和照片似的,而且从头到尾也没插一句话。 李阳枝所剩无几的警觉性终于从她那比石头还硬的壳里挤了出来。 “那个,司机师傅,我火车票落寝室了,你能不能在路边停一下,我回去取一趟。” “这儿不让停车,下一个路口的吧。” “师傅,可以停了吧。” “还不行,有交警。” 总之,不管李阳枝怎么说,司机就是有理由推脱,如此过了好几个路口,李阳枝再傻也看出 来有问题了。 “你到底停不停车!” “对不起小姐,我的职责是把您送到指定的地方,中途不允许停车。”司机大叔恭谨的回答, 目光却一丝不苟的盯着前方的道路。 李阳枝警醒的回头,后面两辆黑色沃尔沃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让人几乎可以忽略掉他们 的存在。 如果,如果没有看到开车人穿着的那件万年不变的屎绿色制服的话,李阳枝真的会以为,他 们不过是和她同路的路人甲。 李阳枝突然像炸了毛的鸭子一样,照着司机肥厚的耳朵就是一通死咬,也不管这是正在人民 大街那个车多人多的大马路上,稍有不慎,车毁人亡。“你当姑奶奶好欺负是不是,随你怎 么拿捏!丫的,给姑奶奶停车,否则咱们俩一起去死!” 司机大叔见事不妙,硬挺着头上的剧痛,歪七扭八的保持航向。煞有不撞个人不撒手的架势, 引得周围早起遛弯的群众嗷的一声作鸟兽散。 终于,经过李阳枝在车内的不懈努力,司机大叔支持不住,一脚踩上了刹车。 刺耳的摩擦声响过,李阳枝顾不得身外之物,嗖的一下从车里窜了出去。司机大叔正捂着受 重伤的耳朵,根本没机会拦她。 李阳枝以为,可以逃出升天了…… 迎面开来的宝马不紧不慢的停到了李阳枝脚边。 同样穿着李阳枝说的屎绿色,其实应该是墨绿色制服的男人,先一步下车,弯腰,低头开了 后面的车门。 李景行优雅的从车上下来,修长的身形,踏在冬季冰冷的土地上,即使披着加厚的羽绒服, 也让人觉得单薄。 五年不见,那个男人,好像,变了很多。 李阳枝从来不怀疑李景行的优雅,那是他从娘胎就带着的,就连拉屎都能散发出来的气质。 所以,大多数人看到的,不是李景行的英俊,不是李景行的年龄,不是李景行的yīn险,不是 李景行的狂暴,而是,他优雅的……假面具。 李阳枝常怀疑,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眼睛都是摆设。 李阳枝悄悄的回头,不出所料,她的周围站满了各种屎绿色。 以李景行的脾气,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叫别人看到他的狼爪子尖的。所以, 李阳枝可以肯定,她的四面八方,全都是李景行的人。 那帮人见李景行下车,都恭敬的喊了声“李先生”,就连刚才开的士的大叔,都手忙脚乱的 跑到李景行面前,毕恭毕敬的站好,手脚老实的摆成一条线,全然不顾还在流血的耳朵。 李景行凌厉的扫了眼司机,然后,恢复了一副春天般温暖的笑容:“你比以前活泼多了。” 第九章 李景行在李阳枝打电话订票的后一秒便得到了消息,车次时间车厢座位号,他可能比李阳枝 本人还要清楚。 拿着电话的李景行只是笑笑,没有暴力的挂断或者直接摔到地上,却让身边的人觉得恐怖异 常。 “都学会坐火车了,果真是长大了。” 也不知李景行是在自言自语还是闲着无聊找人磕牙,大老板的心思很难琢磨、 当时,李景行的身边,只站了赵骥一人,赵骥立时觉得压力很大。 李景行摸了摸自己那张不长皱纹的老脸,挺费解的问赵骥:“你说,她过年不回家,跑哈尔 滨干啥去?” 当然不会是去看冰雪大世界。事实如此,可赵骥不敢这么说。 赵骥心知老板正烦躁着,大伙儿光是查小姐下落就查了五年,人虽然找着了,可是,关于小 姐失踪这五年究竟干了什么,接触了哪些人,发生了哪些事,他们全然不知。他们只知道小 姐换了个名字,从李子然改名成李阳枝,挺不着调的一个名。然后,上了所三流的师范学校, 去年从那个学校保研,一下子保到了长春。要不是小姐回了长春,要不是小姐喜欢网购,要 不是有个送快递的小子和手下的老九认识,要不是后来又进过了那么多巧合,他们现在估计 连小姐的头发都没找到, 这些还不是最让这帮精英汗颜的。 关键是,当年小姐是如何从铁桶般的李家大宅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去——老板从来不承认小 姐是逃出去的,只许说小姐离家出走——还能躲过李家封锁的公路铁路航线,跑到哈尔滨, 李家精英们居然连个蛛丝马迹都查不出。 老板是个神,多少年来把所有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玩别人跟玩木偶似的,冷不防冒出一件 他都不能掌控的事,也难怪他会烦躁。 李景行也不指望赵骥回答,继续摸脸感叹:“孩子大了,总有点小秘密不愿意让大人知道, 这个……我理解。可是家总归是家啊,家里有人等着,她怎么就忍心好几年不回家看看呢?” 李景行越想越伤感,“你说,我是不是太惹人厌了,所以孩子才不回来的。” 讨厌到,她想把我从她生命里抹掉吗? 李景行问是这么问,答案其实也是肯定的,但是,假如赵骥不长眼说了实话,后果可想而知, 他的老板一向是外表宽容,内心小气的。 “老板,可能当年的事,小姐还是有yīn影吧。” “她就是太要强,非得我去求她……都怪我当年太惯着她,唉……”李景行作势揉揉太阳穴, 赵骥却丝毫看不出他哪里头痛,分明高兴的很。 “我说赵骥,人都安排好了吧,再让孩子走出我身边五米以外,我可真要疯了。” …………………………………………………………………………………………………… 李景行觉得自己早就疯了,在看到那个家伙耳朵上的牙印之后,他要是还能保持冷静,那只 能说明,他变态了。 小家伙身上每一寸都是他的,就算是咬,也只能咬他。 但是,再大的嫉妒心,在看到李阳枝的刹那,也消失殆尽。 这是自打知道她的消息后,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她。 不管她的模样如何变化,加了镜框或者盘起头发,好像精明了其实和一样迷糊,就连她东张 西望的样子,都和以前一样。 李景行终于做了这一周以来,或者说这五年以来,做梦都想干的事。 李景行慢慢走到李阳枝跟前,他的每一步都有点虚浮,但看他的表情又像是用尽了全力。 看着李景行抬起手臂,李阳枝以为他那个架势是要扇她巴掌,吓得愣是在没多大空间的地方 后退了三步。 李景行的手就这么半悬在空中,明明刚才还触手可及的人儿,明明下一秒就会摸到从前熟悉 的温暖,可是,怎么就成了冰冷的空气。 李景行只是愣了几秒钟,就自然的把手放下,□衣兜里,好像刚才的尴尬根本没有发生一 样。“忘了第三条了吗?永远不许躲我。不过,你好像在五年前就忘了。” 李阳枝为李景行的温言细语而胆寒。 如果,李景行现在是大怒着,揍她一顿,或者干脆伸手掐死她,她或许会轻松点。当年的李 景行,在外人面前生气或许会克制一下,报复起来也是和风细雨,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 的。可是在自己面前,他却从不掩饰,生气就直接黑脸,然后拦腰把她扛到肩上,像扔死猪 一样扔到大床上,接着…… 可是,李景行现在却拿对付外人的法子对付她,那是不是说,他要彻底放弃过去的情分,然 后,让她生不如死? 这个要命的认知叫李阳枝立即白了脸色。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傻丫头,你是我养大的,你十二岁月经初潮,十三岁体育考试不及格,十六岁还不敢一个 人睡……你身上哪一处是我不知道的,你说,我怎么可能认错呢?”李景行把脸凑到李阳枝 耳边,在外人看来十分亲昵的,小声说着。 温热的气流吹到李阳枝耳朵里,本该让人两腮绯红,身子发软的**姿势,也确实让李阳枝 瘫成烂泥,不过,别人是发春,李阳枝是绝望。 “你……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这个……外边太冷了,咱们车上慢慢聊吧。”李景行转过脸,轻轻咳了几声。再回头,李 阳枝还保持着刚才僵硬的姿势。李景行多少有些失落,要是放在以前,自己就是打个喷嚏, 她也会马上着急的哭出来吧。 李景行,你还在强求什么呢?自作孽不可活,现在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怪不得旁人。 “人老了,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了,你就算恨极了我,也不好看着堂堂李景行是因为受了风 寒,引发其他疾病,最后所有器官衰竭而死吧。” “你放心,祸害遗千年。”李阳枝恨恨的说着,眼泪却默默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李景行权当没看见那两行刺目的液体,该狠心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心软。而且,要是真的心疼 她,他就该放她自由,既然明知做不到,不如无视个彻底。 李景行右手自然而然的搂住李阳枝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圈禁在自己的领地中:“好了,上 车吧。你平时都那么晚起,今天起这么早,不困吗。看看,因为你,大伙儿都一宿没睡。” 第十章 不得不说,李景行这三十多年不是白混的,他把人琢磨的透透的。 他说李阳枝困了,李阳枝就真的困了,上车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李阳枝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睡着,一半原因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万事不上心。另 外一半,就是李景行说的,她平时晚睡晚起,今天冷不丁早起了,肯定是不适应。再加上人 哭过之后多少有点困倦,本着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算一步的原则,李阳枝的意识先她理智一 步,命令她睡觉。 李阳枝渐渐平稳的呼吸声落在李景行耳朵里,那是股说不出的熨帖。 其实细想来也是,要是换做我们,心心念念的挂记着一个人五年,这五年里所有的证据都表 明这个人你再也看不到了,你也慢慢接受这个事实,试着死心,然后开始过着行尸走肉的日 子。五年后,突然有这么一天,你已经真的把自己当干尸了,结果那个人出现了,不再是只 能看不能摸的幻影,你可以实实在在感受到那种你熟悉的体温,闻到真实的而不是大脑中缓 存的橘子香味,你还能听到她在你耳边说话,即使不是浓情蜜意的软语,甚至只是恶毒的咒 骂。但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就是在用铁证向你证明,她回来了,你又重新拥有她了,你能 不满足吗? 但是李景行是办大事的人,居安思危是他必备的技能。李阳枝虽然此刻坐在自己旁边,可难 保下一秒就不见了。这事儿也不是不可能的,当年李家铜墙铁壁,这鬼东西不也瞬间不见了。 李景行从衣兜里掏出上车时赵骥塞给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李阳枝的钱包。钱包 很小,看样子已经用了很久,边角上都能看到底料。李景行饶有兴致的打开,他很想知道在 这么破烂的钱包里能装些什么。当年的李阳枝,可是连钞票都不怎么沾手呢,没想到几年不 见,都混上钱包了。里面的景致和普通的女学生其实是一样的,不过是装了几张零钞,身份 证,医疗卡,学生证,银行卡,所有证件上,都无懈可击的印着李阳枝的名字。 李景行的手指玩味的摸着卡上凸起的名字,暗自思量,李阳枝,究竟语出何处呢?李家既然 算是半个世家,自是对取名的事十分重视,不论儿女,都要慎之又慎的取个意义深刻的名字。 李景行自认学富五车,藏书也是汗牛充栋,可是搜遍脑子也找不出一个有意义的解释。李景 行要是知道这个名字是邱秋那家伙随便翻了两页字典翻出来的,估计会骂邱秋有辱斯文吧。 李景行思量无果,却意外的在夹层里搜到一张粉红色的小纸片。 长春到哈尔滨,二车厢,60号座位,李阳枝,学生票。 李景行默念了一遍车票上的文字,眼底渐渐浮现了一抹讥讽的神色。 凭这么一张小纸条,就想离开。 李景行落下车窗,借着冷风,把那张碍眼的纸片扔了出去。 ……………………………………………………………………………………………………… 扑面而来的冷风,终于把李阳枝这个心大的家伙吹醒了。 其实,李阳枝根本没有睡着,只是逃避现实的心理,让她一直闭着眼睛。脑子里来回旋转的, 都是从八岁到十八岁的画面,孤儿院,李家老宅,学校,还有,至今不知是位于何处的那栋 大房子。从前叫李子然的小孩,她那十年的生命里,全是身边这个男人。 他带着自己走进李家,给自己冠上李家大小姐的头衔,让她不再受人欺负,甚至于,可以呼 风唤雨。他说,只要自己乖乖听话,就可以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 自己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只要四叔,有了四叔,就什么都有了。” 那个时候,四叔在自己心里,是父亲,是大哥,是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只是小孩子根本没有 想过,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凭什么要对你这么好。自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李景行的宠 溺,以为自己真的是李家的小公主…… 李阳枝慢慢张开黏腻的眼皮,模糊间,只看到李景行手里,有点眼熟的钱包。 “你在干什么!?”李阳枝一把夺过自己的东西护在xiōng前,防贼一样盯着李景行。轻颤的手 臂明显昭示着她的色厉内荏,但李景行绝不怀疑李阳枝是真的下定决心鱼死网破。 李景行最受不了李阳枝这样的神色,每每都会让他心疼。李景行很想把李阳枝抱回怀里,像 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背把她炸起来的毛捋顺,可是理智告诉他,此刻,他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半晌,见李景行果真没有抢回的意思,李阳枝才敢低头查看。 “我的车票呢!李景行,你把它藏哪儿去了!” 司机头一次听到有人敢如此对老板大呼小叫,还直呼其名,吓得差点走错车道。好在车后坐 着的两位对此并未察觉,否则,他的饭碗不保。 李景行对李阳枝的指责没有丝毫的愧疚,坦然的好像是刚干了件好事等着人表彰,“我扔了。” “扔了……你凭什么扔啊……你动动手指倒是方便……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在零下二十度的 天气里,站了两个钟头才排到的!姑奶奶光擦鼻涕就用了一包面巾纸,就换你轻描淡写的仨 字!”李阳枝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不顾什么形象,脏话都冒了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老老实实在角落里呆着,碍着谁啦!” “你就打算一辈子不见我了,是吗?”李景行攥紧拳头,千万千万,别给我我不想要的答案。 可是,李阳枝半秒都没有犹豫:“是。” 李景行握紧的拳头如失力般松开,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决绝。 “本来我是不想走这一步的。丫头,记着,自己决定的事就不要后悔。” “放心。”李阳枝恨恨的打断李景行。 李景行深以为然,不停的点头。估计是点的太猛了,李景行突然咳嗽起来,本来苍白的脸被 憋的通红。 李阳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咳嗽,像是要见证李家掌门是如何咳死的。 不过,李景行没有让她如愿,没几秒钟,当他再抬起头时,又是雄霸一方的李景行。 “老板,到了。” “嗯。”李景行随便应了,随即回头,朝李阳枝伸出右手,“下车,我带你看看我们久别重逢 的礼物。” 番外 据说,物以类聚。 邱秋认识莫阳昕,邱秋认识李阳枝,连带着,莫阳昕认识了李阳枝。 邱秋,李阳枝,莫阳昕三个聚在一起,谈论的自然不是今晚给老公做什么饭那样贤惠正常的问题,她们几个凑到一块,十次有九次是以这样的对话开头的: “你儿子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啊?”李阳枝问。 “我看什么他看什么。”莫阳昕答。 “那你看什么书?”李阳枝问。 “《鬼畜是怎样炼成的》。”莫阳昕答。 “……”邱秋李阳枝。 “你闺女平时都看什么书啊?”莫阳昕问。 “她还不认字……”李阳枝。 “识不识字有啥关系,我儿子不到百天我就让他看《时间简史》了。”莫阳昕说。 “那书我都看不懂,你儿子天才!”李阳枝一脸崇拜。 “呵呵,告诉你们个秘密,我儿子是肽穿的!”莫阳昕得意洋洋。 “……”邱秋李阳枝。 或者是这样: 莫阳昕诡异的冲李阳枝笑,问道:“什么时候把你闺女拉出来溜溜?” 李阳枝摊开右手:“看一次五百。” 莫阳昕掏出电话:“秦川,送五千块钱过来!” 李阳枝立马笑逐颜开:“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莫阳昕yīn笑:“过年总该打个折吧!” 李阳枝很上道:“打折就免了吧,咱也是小本生意,买十赠一如何?” 莫阳昕:“成交!” 李景行:“我给你五万,把闺女要回来!” 李阳枝:“做生意要讲信用,你教的。” 邱秋:“我是孩子干妈,是不是得见面分一半?” 李阳枝莫阳昕yīn森森的说:“滚——” 邱秋滚ing…… 彼时,莫阳昕家秦小宝八岁,正是猫狗不理的年岁。被秦川养的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因为遗传的关系,特别喜欢黏着他妈,还特别会装乖。 只要他妈莫阳昕在旁边,给他一堆修路的石子他都能当雨花石摆弄半天,但要是他妈一秒钟不在,他立刻哭成清汤面片。 秦小宝和他爹在一起,基本只有三句台词:爸,我妈呢?爸,放开妈!爸,我错了…… 总之,为了防止家里出现父子相残的惨剧,莫阳昕基本上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家秦小宝。 腐女们的聚会,对小盆友来说,就是灾难。 被几个怪阿姨吃豆腐,亲亲小脸摸摸屁屁都是轻的,被问东问西问些莫名其妙诸如“你在幼儿园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你喜欢看苍井空还是小泽玛利亚的片子啊”也是可以忍受的。最惨的是,要被变态邱阿姨要求跳蜡笔小新的大象舞。 你一定还记得,那个光屁股小男孩边唱边跳的“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么这么长,妈妈说鼻子长就是漂亮……” 还记得在秦小宝很小很小,爬都爬不利索的时候,某天邱秋大小姐跑到莫阳昕家,看到了被他那双无良父母抛弃的秦小宝,孤独的,啃着他白嫩的小脚丫。善良的邱秋,为了让孩子在没有爸妈的情况下自娱自乐,手把手的教会了秦小宝同学大象舞。然后,悄然离去。当天晚上,秦小宝同学为了唤起他黏糊的昏天暗地的父母的注意,主动爬到秦川莫阳昕的脚边,依依呀呀的跳起了大象舞。 想当然尔,莫阳昕早已笑得乐不可支,趴到秦川腿上起不来了。 而秦川这个当爹的,在黑线了一分钟后,淡定的给老王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内容很简单:“再让你老婆靠近我儿子三步之内,你就准备好这辈子对着她的照片过吧。” 李阳枝的女儿,刚满周岁。奶香四溢,软软糯糯,弹性十足,远远看去就叫人食指大动。李阳枝曾不止一次看到自家女儿的小粉屁屁遭到另外两个无良女人的毒手。 邱秋:“眼睛倒是长得像李阳枝,可是别处,就不像她了。” 莫阳昕:“她这十个月罪是白遭了,好不容易生了一个,还长得不像自己。” 邱秋:“也不像李景行啊……” 莫阳昕:“我看挺像江的,你看这高鼻子,翘嘴巴……” 李阳枝:“你们不说我还没发现,难不成真是江的种?” 晚上,李阳枝一直闷闷不乐,看着手舞足蹈的女儿若有所思。李景行感觉到怀里的丫头不对劲儿,本来愉快的心情也变得沉重。 “怎么了?” 李阳枝摇头,继续沉思。 “不能和我说吗?” “……不要,说了你会生气……” “不会的,你说,我保证不生气。” “你说的,说话算数,否则李氏明年亏损!” “……好!”李景行咬牙切齿。 “她们说,李小丫长得像江。我也觉得有点像——喂,你说过不生气的!” “我没生气。” “你就是生气了!” “我没有。” “那你啃我干什么!” “再生个像我们的……” 若干天后,李景行的办公室里。 李景行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双腿已经打颤的江,优雅的凸出口烟圈,道:“你想要怎么个阉法?”江哽咽:“取食盐少许,适量食醋溶解,倾倒于一人高的缸中,把我放进去后,再将足量的蔗糖覆盖于头上,最后,封盖。置于yīn凉干燥处,一个月以上。” 李景行嘴角抽搐:“别和我装蒜……” 数月后,老王摸着邱秋圆滚滚的肚皮,一时心潮澎湃。 “儿啊,爹总算要见到你了……” 老王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想当年秦川得了儿子,瞧把他高兴的,都不知东南西北了,装他儿子第一泡尿的尿不湿他现在还珍藏着呢。老王每次陪邱秋去看孩子,都被秦川强拉着去观赏儿子的尿不湿。 那种黄不拉几的东西,有嘛好看的!不就是欺负他没孩子吗! 老王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当即就回了一句:“这年头,儿子是赔钱货……” 这话出来,秦川立时没了动静。倒是老王,发出“嗷”的一声惨叫。 这一局,老王不输不赢。 待到李景行抱着他家李小丫走到老王跟前时,老王已经无话可说了。 老王深刻的意识到,事实胜于雄辩,想要找回面子,只有拿出真本事。于是,当天晚上,邱秋被老王惨无人道的,从头吃到尾,脚趾头都没放过。 第二天早上,老王顶着两只熊猫眼,笑的无比灿烂。 第十一章 这栋建筑,就算化成了灰,李阳枝相信,自己也能闭着眼重捏出来。 它的外形还是伪满时期经典的样式,他也果真是建于伪满那段时间,里面一砖一瓦都没改动 过。据说,这里曾经住过溥仪的某个妃子,她就是在三楼的阁楼上,悬梁自尽的。妃子死不 瞑目,灵魂徘徊在人生最后呆过的地方,不愿离去。她总是在午夜时分,唱唱年轻时她的爱 人最爱听的曲子。据说,歌词婉转,曲调凄凉。 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 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再后来,几十年后,这里又成了红卫兵的司令部,关押了不少的牛鬼蛇神,其中,包括李家 的前前任当家人,李景行的爷爷。李爷爷看着和他一同被关押的人死的死,残的残,心里害 怕,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拼劲浑身力气,逃了出去。后来辗转多年,改革开放了,他 也有了自己的事业。他觉得自己的发迹始于这栋房子,就买下了荫庇后世子孙。李老爷爷买 下没几年就去世了,之后这栋房子一直被李家人拿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秘密交易,关押 敌人。 李阳枝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李景行带着她,参观了这处独属于李家人的秘密。 李阳枝还记得里面的模样:杂乱,肮脏,血腥,yīn森,恐怖。 那时,李景行牵着李阳枝冰凉的手,一步一步,缓慢仔细的,看遍了房子的每处角落,李景 行还不时地,用他那特有的磁性的温和的嗓音,为李阳枝介绍屋里每个物件的典故。 李景行会兴致盎然的举起一只被血液常年浸染而发黑的鞭子,告诉李阳枝,这只鞭子,曾经 让无数铁汉变成水做的骨肉。他还会像赏玩古董一样拿起一把手术刀,告诉李阳枝,怎样切 割才能既叫敌人感到疼痛又不伤人性命。 李景行完全沉浸在属于他的隐秘世界里,根本没有感觉到,掌心里越来越低的温度。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李阳枝终于意识到,牵着自己的人,不是自己前八年认识的那样温暖, 他的骨子里,和李家多有人一样,嗜血,残忍。 现在的李景行,给李阳枝的感觉,就是要拿着他手里散发着腥臭味的刀子,把她凌迟处死。 而且在李景行看来,他也绝对有理由这么做。 记得李景行说过,要是有一天,我发现你背叛了我,我就用刀子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泡进福尔马林里,每一片都用一个玻璃瓶子装好,摆到所有我能看到的地方。 当时,李阳枝很想反问一句,直接烧成灰不是更方便一些吗? 幸亏没有问出口,否则太丢人了。那时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李景行这种人,怎么可能让你 痛痛快快的死去,他定然是要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才能消他的心头之恨。 李阳枝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几年过去了,李景行会不会变得更变态了。一千八百多个日夜, 足够让他那充满智慧的头颅,冥想出无数刑罚。 “为什么不说话,看来,这里的一景一物,让你回忆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我还以为,你早 就把那些忘光了。”李景行笑的轻松。 此时,刑房里只有他们两个。所有的手下,据说都被赵冀带出去吃烤肉了。 李阳枝知道,李家忠心耿耿的属下,从来不会让他们的老板落单。他们只是在一个你看不到 的地方,换了一种方式,保护老板。 李阳枝不想再像只案板上开膛的鱼一样做无谓的挣扎,那只会让自己死的更没有尊严,倒不 如,随遇而安。 李阳枝摘了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的毛线围脖,随便叠了几下便放到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上 去。月经刚过,她还不想受凉。 “这么——嗯——特别的地方,我怎么会忘呢。四叔你倒不如直接说我傻得了。” “要是你傻,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错,要是我聪明,就不会被你逮到了。” “要找到任何人,平均只需要六个电话。所以不是你傻,只是你妄想违背科学规律。”李景 行斜倚着一张破桌子,手上不停的转动着叫李阳枝看着恶心的匕首,“你不喜欢吗?记得你 小时候,我给你的东西你都很喜欢。” “我傻,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四叔。” 李景行觉得,李阳枝这一声声的“四叔”叫的特别刺耳。不过李景行是个外表文弱内心强大 的人,怎么可能被李阳枝打败。 “你是在担心我会把刀划在你身上?像……这样?” 李阳枝不明所以,刚要回应,却见李景行卷起袖子,手里握着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在他白皙的 胳膊上划了一条寸长的口子,就好像胳膊不是长在自己身上,而是别人。这一刀划的没留半 点余地,鲜红的血立时顺着伤口淌出来,一滴滴落到地上。不消多时,便和地上其他的血迹 融为一体。 “……你,干什么?”李阳枝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一直都知道李景行是个疯子,却不 知他疯的如此彻底。 “没事儿,没事儿,不用担心。”李景行失了血色的嘴唇,愉快的弯着,“这点小伤,怎么能 和你比?”说罢,李景行又划了一刀。 “你在玩苦肉计吗?三十六计您可是教了我一年的。”李阳枝觉得屁股很凉,但她站不起来。 “这样的伤口,我身上有好几处。你一定不信,每当我想起浴室里那一滩血迹的时候,我都 会给自己几下,但都是在无关性命的地方下手,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李阳枝很想说,跟我有啥关系,可是,话到嘴边,她只说了这几个字。 “呵呵,因为关键的地方,我得当着你的面动手——” 第十二章 李阳枝到现在,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她只记得突然冲进来一大堆人,把李景行团团围住,手忙脚乱的,屋里一下子比菜市场还热 闹,接着,就听到李景行微弱但却不容抗拒的声音说“不许动她!”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李阳枝单看到一大团触目的红色,然后就被带到了李家老宅。等她想起抗议,为时已晚。 新到的管家只冷冷的甩给她一句话:“先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陪葬吧!” 李阳枝无奈,在心里轻轻骂了声娘之后,老老实实回屋歇着。 已经过了她为所欲为的时代,她必须顺应时代潮流。 李家老宅,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富丽堂皇的虚荣,压抑的灵动,刻板的尊贵。就如住在 这里几代的李家人一般。 李阳枝被安排到二楼的客房。说是客房,倒不如说是牢房。所谓的窗户只是块大玻璃嵌在墙 上,不能开合。床是单人床,床垫很厚。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信号。 李阳枝想找本书看,可是李家所有的书都在李景行的书房里放着,以她现在的身份,别说进 去,就是靠近点都不可能。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李家的小姐?李景行的女人?待宰的囚犯? 事实上,李家上上下下并没留给李阳枝多少胡思乱想的时间。几个小时后,李阳枝的房门被 人推开,连敲门都免了。 李阳枝抬头,不意外的,看到了魁梧的李家老六,李景琛。能出入李家如此自由的人,左右 不过几个脚趾头数的清。 李景琛是李家目前最年轻的主事者,今年刚满三十,如果没记错的话。 李景琛是个有点外粗内细的人,李阳枝觉得,整个李家都算上,李景琛都是最善良的人。他 要是生气会直接骂人,不会皮笑肉不笑。要是谁惹到他,他会立即报仇,也不会搞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的花架子。 李阳枝刚到李家的时候,李景琛才十几岁,正是爱玩爱闹又别扭的年纪。李阳枝也好不到哪 里去,不爱说话,不爱玩,不爱闹,见到谁都恨不得躲起来。 两人刚开始的时候,一个躲一个追,玩的不亦乐乎。要说李阳枝在李家最亲的是李景行,最 近的,当之无愧是李景琛。李阳枝的第一本漫画,第一本小说,第一次去网吧,第一次打游 戏,第一次和同学打架,无数的恶劣的第一次,都和李景琛有关。但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 李景琛突然就和李阳枝见外起来,两人的关系也就淡了。 李阳枝很有礼貌的起身,说了句,你好。 本以为李景琛多少会露出的故人相见的气氛,谁知李景琛张口就粗声粗气的来一句:“你就 是害我哥住院的女人?” 李景琛的架势,根本是要吃了自己。李阳枝吓得,赶紧完后退了好几步。不是被李景琛的气 势吓的,因为李阳枝知道,李景琛这家伙不打女人。 她是被自己吓的,短短五年,连李景琛都认不出自己了,难道说,自己真的变丑了?! “是他自己捅的,跟我没关系。” *************************************************************************** 李景琛第一时间收到李景行受伤的消息,便赶到了医院。 他到时,李景行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听赵冀说,是匕首□心脏,幸亏偏了半寸,否则神 仙都救不回他。 李景琛当时就火了,李家在长春呆了几十年,还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李家人。他想都没想, 就要拉着赵冀去给他哥报仇,谁知赵冀却告诉他,李景行的伤是自己弄的。 为什么? 为女人。 那女人现在在哪儿? 在李家。 短短十七个字,李景琛很有效率的以为自己得到了真相。 于是,一溜烟的杀回李家。 在他心里,能让李景行受伤的女人,或者说配伤李景行的女人,那就是他们家李子然。 除了李子然,别的女人,通通该杀。 不得不说,在刚看到那个害他哥的女人的时候,李景琛真是想活剐了她。如果她身上但凡有 一点李子然的影子,他好歹可以说是四哥移情作祟,但是,那女人上上下下根本哪里都不像, 头发不如李子然顺,长的跟干草似的;脸上一副眼镜能遮去大半,看不出模样;身材干扁, 压根没有李子然圆润可爱。 总之,谁都没有李子然好。 但是,听到她声音的一刹那,李景琛却觉得,她就是李子然。 “你是小然!” “李先生您好,我叫李阳枝。”李阳枝语气热情的回应,表情却是淡淡的,唯恐李景琛察觉 不到她在做戏。 “放屁!你就是李子然,老子绝对不会认错。”李景琛那个激动啊,直接握住李阳枝的肩膀 就不松开了。 “老娘说你认错了就认错了,费什么话。”李阳枝伸手打掉李景琛的狼爪,“拿走你的爪子!” “还敢说你不是李子然,你要不是,能一眼就叫我李先生;你要不是,敢打我李景琛;你要 不是,四哥能为了你自虐!” “他、神、精、病!”李阳枝一字一顿,好像在咬谁的肉一样。 室内一阵静默,李景琛被李阳枝怨毒的神情深深的震撼住了。他不知道他的李子然到底经历 了什么,但可以想象,定不会是一段值得回忆的往事。想到被李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家伙吃 苦受罪,李景琛的心里,可以说是各种不是滋味。 “也罢,小叔知道,当年的事是我们对你不住……可现在你四叔就在手术室,生死未卜的, 你好歹过去看看,他毕竟是为你……” “自作孽不可活。” “他怎么说,也把你养大成人了,你就看着他死吗?” “拭目以待。”李阳枝就势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娘的,李景琛这辈子,除了在他哥面前,当然,还有在这个小姑奶奶面前,就没这么低声下 气过,偏人家还不给面子。李景琛也是号称六爷的主儿,脾气上来管你是天王老子,他才是 老子。 李景琛也不多言了,拽起李阳枝,捂住她嘴巴,扛肩膀上,走人! 第十三章 李阳枝被李景琛带到医院时,李景行已经被转移到了他的长期包房。 李阳枝心说,李景行不愧是李景行,对自己下手还是很有准头的,即便往心脏上使劲儿,也 不过多流了点血,手术后连加护病房都不用住。 李阳枝断定李景行没事,就要回去。本来她也要回哈尔滨的,不过中途被李景行拦下了,这 会儿正主不省人事,要是不走的话,等那人醒了,可就再也没戏了。 不过李阳枝低估了李家一群鹰犬的战斗力,尤其是李老六的偏执。 李老六认定李景行睁开眼第一个想要看见的人是你,我身为弟弟,必须满足自己哥哥一切愿 望。至于您能不能走,我们说了不算,等人醒了,您自己个儿亲自问。 咱们老板的病房是套间,他住里头,您就住外头。人没醒,您人就不能离开,连上厕所都得 有个人跟着。吃住不用您愁,李家上上下下供着您,哪怕您想吃天鹅肉呢,也给您送到眼前 来。唯一的要求就是,您受累,按早中晚三餐,加顿夜宵的量,到老板病床前转悠转悠,陪 老板说话。大夫说了,外界刺激可以唤起病人求生的意识,有助于病人苏醒康复。 李阳枝这个汗啊,平时看着一堆莽夫,今儿都学会引经据典了,说话一套一套的,自己连还 嘴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李阳枝也不是吃素的,误工费她一分都没少要,按照当家教的标准,过年期间三倍工资。 李老六当然不在乎这点小钱,只要李阳枝肯老老实实呆着,要金山他都给。 于是,李阳枝住到了李景行隔壁,只要抬起头,就能透过玻璃,看到李景行。 据说这层一半的病房都被李家包下了,李阳枝敢断定,自己前脚踏出病房,后脚就得有十几 号穿着病号服的强壮男人跟出来。 李阳枝向他们要了一张躺椅,还叫他们在上面铺了一层又厚又软的垫子,就放在李景行病床 旁边,李阳枝伸手就可以拔掉李景行手臂上的点滴管。 李阳枝是不会错过对李景行为所欲为的机会的,也许,这辈子就这一回。 李阳枝的手指顺着李景行的眉梢滑到嘴角:他长得真的算不得好看,眼睛不够细长,鼻梁不 够□,连嘴唇都不够性感,不过搭配到一起,足够糊弄小姑娘们了。他的皮肤手感最好, 看得出李家所谓的养生之法还起点作用,起码让他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亲爱的四叔,你也有躺床上起不来的一天。你知道我有多想,多想就这样,把枕头慢慢盖 到你的脸上,那么,一个小时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李景行这个人了。 放心啦,人家知道左上角有监控,不会真的动手的啦。 呵呵,人家还是比你仁慈的,您当年可是直接弄了张死亡证明放在我枕边上,您让我亲眼见 证那个叫李子然的小女孩儿的死亡,死因:车祸,车祸地点:吉林大学附属第四医院门口。 你看,我记性还不错吧。 其实你是扯淡,死的明明不是李子然,死的是那个才两个月的胚胎,就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坨 细胞,据无数的生物学家和无数男女证明,那坨东西再过五到八个月,就可以自己从子宫里 出来。 四叔,你说,它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你千万别多心,我对那坨东西没抱着什么母爱,我也压根没想把它生出来。 但是你呢?你有没有感觉?毕竟要不是您亲自下令他们开车撞过来,他也许就平安出生了, 再过个几年,说不定能在网上调戏小姑娘小帅哥呢。” 李阳枝的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语调轻松,好像再多说一句就能笑出来, 如果这时候有人往里面看,定然认为自己看到了一幅无比感人的画面。坚强的女子抚摸她生 病的爱人的脸颊,喃喃细语,微笑着鼓励他活下去。 李阳枝就这么一直摸索着,竟然在李景行眼角摸到一滴眼泪。 “no,您怎么可以哭呢,您可是李景行,大人物啊。当年您亲手埋了你的骨肉,都没掉一滴 眼泪,这会儿哭什么,难道是被我感动了?” 李阳枝凉凉的抽回手,临了不忘在被子上擦擦沾了泪水的手指。 “对……不……起……。”李景行刚刚苏醒的意识,还不够他睁开眼睛,他却聚集了所有的 力量,用他干渴的喉舌,强行说了,他早该说的三个字。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沉默。 几分钟后,可能是十几分钟,李景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靠自己仅有的一点意识判断。 应该是她吧,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身边的什么碰倒了,好像还磕到了脚,她抽了口凉 气,应该很疼吧。 李景行想伸手为她揉揉,想问问她疼不疼,可是,自己周围却突然围了一群人,那群人一定 是把她隔到了外面…… 李阳枝站在病房外,靠墙站的笔直。冬天的墙壁很冷,李阳枝估摸着,最多零上五度。 刚才撞了脚趾头,现在还疼着,可是,她不想弯腰去揉。因为揉脚要脱鞋,她的鞋是系带的, 好脱不好穿。 李阳枝总是这样,做事没什么条理,也许,就为了点小事,忽略了大事。 就像刚刚,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其实,主要是不明白,看到他醒自己为什么那么激 动。 可怜的李景行,费劲力气说的“对不起”,竟被李阳枝全然的忽略了。 李阳枝就这么站在外面,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大夫,护士,保镖,等等等等的人,涌进李 景行的病房,在他身上插上各种仪器,翻眼皮,换吊瓶,几个年轻的女护士八成是早就听说 了李景行这号大人物,脸上可疑的红晕,手碰到李景行的xiōng膛就像触电一样,马上弹开了。 “谁家少女不怀春呢,可以理解。” 第十四章 李阳枝也曾怀春过,当时,她还叫李子然。 梳着简单的马尾辫,一身师大附中的学生服,背着双肩包,每天上完课之后还要去补习班补 习,不到十一点不上床,睡七个钟头后再爬起来上学,周而复始。 成绩总在学年四五十名之间徘徊,横看竖看都是个好学生的典范。 对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三学生来说,夏天总是来的特别突然,好像前两天才交了高考志愿, 转眼间再有两个礼拜就要考试了。 学校给学生们放了大假,直到考试都在家里复习,调整心情,注意休息。 这让一年间掉了十斤肉的同学们大呼万岁,不过轻松也只是这一分钟,什么时候高考结束, 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放假。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子然才慢吞吞的开始收拾自己半人高的资料。同学们都神人似的, 早早的就把东西带回家去,偏她还傻乎乎的,守着几十斤的东西不知如何处置。 李子然叹口气,想要认命多跑两趟,谁知关键时刻,早已回去的班长同学竟然又转了回来。 那个阳光帅气的数学天才,立志做二十一世纪的华罗庚,径直走到李子然桌边,露出一口整 齐的白牙,瞬间晃瞎了李子然的眼睛。 “我帮你拿吧,刚才走的时候就发现你东西多,想来凭你那双细胳膊也拎不回去。” 说罢,还向李子然展示了一下没鸡蛋大的肱二头肌。 李子然被他逗得扑哧笑了出来,男孩子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多年以后,即便李子然已经不相信爱情了,但那个会害羞的男孩子,却被她一直珍藏在心里 的某个角落,证明自己也曾纯洁过。 李景行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年轻的男孩女孩,带着青春羞涩的笑容,站在一起,阳光越过窗子照进来,打到两个人身上, 随着风传进来两声cāo场上男孩子们打篮球的叫好声,一切的一切都显得特别和谐。 有那么一刻,李景行很想把那个男孩子从三楼扔下去,叫他从此以后都不能出现在李子然面 前。但他也只能想想,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李子然的四叔。 “小然,回家了。”李景行说。 低沉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李子然顺着熟悉的声音,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李景行,马上跑了过去,一头扎进李景行怀里。 “你怎么来了?” “听你们班主任说的,今天是离校的日子。这两天我也没见你往家拎东西,就知道你东西多, 所以,我就撇下一帮开会的大小领导,来给你当搬运工了。”李景行言语间透着说不出的宠 溺,好像他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实际的情况,不过是一干领导把李大老板惹恼了,李老 板一气之下扔下众人,出了门才想起来李子然今天离校,干脆过来接她。 李子然那么小,还不懂李景行的花花肠子,听说四叔特意来接自己,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甜液。 “谢谢四叔。” “不过,我发现想给你当搬运工的人,还真多。”李景行把李子然按在怀里,李子然压根看 不到,李景行盯着男孩的眼神有多冷。 男孩有点惊讶,李子然一直跟大家说她无父无母,本身也长得瘦小单薄,格外惹人怜惜。开 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为班长理应多照顾同学,因此对她也就多了分关注。可是,随着时 间的推移,对她的关注越多,自己就越移不开眼…… 男人对自己冷淡的态度,男孩觉得可以理解,李子然这样的女孩子,任谁都想把她密不透风 的保护在羽翼之下,更不用说是她的亲人。自己这个外人,自然不招人欢迎。 男孩礼貌的说:“既然有人来接你了,那我就先走了,李子然,祝你考试顺利!” 李子然从李景行怀里出来,笑着道了谢,目送男孩离开。 出了门的男孩摇了摇脑袋,刚才自己脑海里居然自动勾勒出了那个男人站在高山上,俯视众 生的画面。 李景行一路绷着脸,把李子然带回李家大宅。 李子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四叔从学校开始心情就不好,但她很聪明的选择沉默。四叔平时看 着和蔼可亲,一旦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而且越是亲近的越容易遭受池鱼之殃。 李景行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吃过晚饭,各自回房。 回房间躺到大床上,李景行翻来覆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很明显,白天那个男孩子对丫头有意思,看丫头的表情,也不是没感觉。 李景行现在是标准的农民思想,自己耕耘了大半年的成果,天天忍受着青涩果子的诱惑,只 看不吃,眼看果子就要熟了,结果一个不留神,差点让路过的小偷给摘了去。后怕啊,后悔 啊,种种感情一股脑侵袭着李景行,搅得李家主人坐卧不安。 李景行以为自己今晚就要这么睡去,梦里继续梦到各个年龄的李子然跟在自己身后,一副害 怕被抛弃的模样,寸步不离…… 可是,被动的靠做梦慰藉自己,不是李景行的作风。 半夜,李景行轻轻推开李子然的房门,借着少的可怜的月光,走到李子然床边,无声无息的 把熟睡的李子然抱在怀里。 沐浴露天然的香味封闭了李景行大半的理智,李景行用他带着茧子的指尖,小心触碰着李子 然年轻嫩滑的肌肤。 李景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息越来越乱,身体的热量渐渐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涌去。李景行是 个正值盛年的男人,自然知道自己身体的反应代表着什么。 他有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不过是些许的碰触,就能动情。 如果他愿意,现在,他可以立即要了怀里的人,或者再退一步,打个电话,环肥燕瘦,听凭 传召。 但是,他什么都不想做。 忍受**虽然痛苦,他却在这痛苦中,感受到了隐秘的快乐。 “快点长大吧,再等下去,四叔可真就变态了。” 第十五章 早上,李子然正在半梦半醒间,习惯性的伸懒腰,突然发现今天的床变小了,李子然又迷糊 了小半天,小手不老实的四处乱摸。 李子然偶然间摸到一个滚烫的东西,被布料包着,依稀觉得是个长长的东西。 李子然越摸越有趣,李景行也是一副受用的表情,双眼眯着,伴着李子然的动作,腰肢上上 下下的小幅度的动着…… 李子然突然没了兴致,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晶亮的口水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在哆啦a 梦的枕巾上留下一滩水渍。 没能尽兴的李景行铁青着脸,看着李子然喷香的睡相,心里不平衡到了极点。 “死丫头,等以后,我一定加倍讨回来!” 李景行无奈的去厕所处理自己,洗了手又返回来。 李子然闭着眼睛,睫毛却像蝴蝶翅膀似的,一颤一颤的。猜是她快醒了,李景行干脆站在一 边,饶有趣味的等着李子然慢慢醒来,还自己跟自己打赌,看小丫头几时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醒了。”李景行揉揉李子然炸毛的脑袋,动作透着说不出的宠溺。 李景行认为自己很温柔,谁知李子然听了自己的声吓得立即往床边缩,情急之下,竟从床上 掉了下去。 李景行没来得及抓住她,只好赶紧下地,把浑浑噩噩的李子然连同被子横抱在怀里。 小丫头还是那么轻,抱着跟只小猫似的,李景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李景行轻轻吻了吻李子然的眼皮,直到李子然愿意睁开眼睛,他就是想要从李子然的眼里看 见自己的影子,否则一天都不踏实。 “小丫头,还不愿意醒吗?再不醒,我就直接把你扔到澡盆里!” 李子然睫毛抖了三抖,终于张开眼睛。 水汪汪,略带迷离的眼珠,眼角还顽固的挂着一颗眼屎。 “四叔,今天又不上课,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好。”李景行说着,脚步却快速的朝浴室移动,没几秒钟,便听见哗哗的水声。 这下,李子然是彻彻底底醒了。 “四叔,你真要把我扔进去啊!” 李景行一只手环着李子然,另一手试着水温,表情认真的道:“四叔一向说到做到。” 李子然从来没跟李景行说过,他认真的样子,特别可怕。 “四叔,我自己洗,你出去吧。” “不用,你接着睡,我帮你洗。” “四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出去吧。” 李景行见李子然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他是真的很想帮她洗澡,那可是自己 一夜没睡的报酬。他是商人,唯利是图才是本性。 半饷,李景行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先饶了你,下次再敢耍赖,我可真把你扔进去。” 无意间,李景行已经对李子然妥协了无数次。 ***************************************************************************** 李子然坐在浴缸里,机械的往身上撩水。 水温果真是正好的,李景行很了解怎样的环境会让李子然舒服。 其实李子然早就醒了,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愿意张开,不愿意相信,闯进自己房里的人,是 四叔。 本来,自己从小由四叔养大,在十四岁之前,一直和四叔形影不离,甚至自己不敢一个人睡, 都是和四叔睡在一起。四叔晚上不论应酬到多晚,都会赶回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会一直等 着他。 虽然四叔有的时候会很严厉,但在李子然看来,四叔却是这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害怕他了。 是在十六岁生日那天早上,自己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几个红点。自己笨的以为那是蚊子咬 的,也没太在意,只是让佣人点上蚊香。后来的日子,红点总是周期性的出现,消失。有一 次红点居然出现在脖子上,李子然穿着高领的衣服也没全部遮住。李子然硬着头皮去上课, 结果不到下午,便被同学发现了。 高中的女孩子,多数都经过了言情小说的洗礼,对这档子事,即使没有实践经验,理论知识 都很扎实了。 李子然被一个要好的女同学拉到角落,女生神秘兮兮的问她:“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李子然傻愣愣的说:“没啊。” 结果女生后一句话骤然惊醒了李子然:“你那分明是吻痕么,不要骗我!” 接下来女生嘀嘀咕咕的拉着李子然好好普及了下这方面的知识,李子然也从那时开始,才知 道吻痕这回事,才知道男女之间,还有这种相处方式。之前的她,虽然没纯洁到认为拉拉手 就会怀孕,也知道接吻,□,但一切都离自己太遥远。 李子然第一个就猜到了李景行,因为李景行在看到那些吻痕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她不相信 李景行不知道这是什么,如果是别的男人敢这么对自己,李子然敢肯定,李景行会不惜一切 杀了那个男人。 但是,李景行什么都没做。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那些吻痕,是李景行留下的。 知道这个答案,李子然是愤怒的。她不知道,在四叔心里,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难道父亲的一条命,还不够报偿四叔的养育之恩吗。 *************************************************************************** 李子然慢吞吞的洗漱完毕,整理了下自己,便下楼吃饭。 李景行早已等的不耐烦,见李子然下来,不悦的问:“怎么这么久!”李景行声音不大,却带 着强烈的威慑力,吓得一旁忙碌的佣人们立时禁了声,不敢弄出一点动静。李子然跟着李景 行这么久,早就对他的黑脸存了免疫,她自有一套应对的办法。 李子然挤出一脸的委屈,脚步略显轻浮的,走到李景行旁边坐下,娇滴滴的拽着李景行的袖 子:“四叔,生气啦。” 李景行轻哼了声,没理她。 李子然再接再厉,盛了碗粥放在李景行面前,连哄带骗的往李景行手里塞了把勺子。 “四叔,快点吃吧,不然凉了。你胃不好,吃凉的该难受了。” “知道会凉,你还洗了这么半天,故意看我难受是不是!” 第十六章 李景行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李家虽然没那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李景行天生话不多,多年在上位,要的就是沉默是 金的范儿,那样才显得有威严。 李景行二十三岁之前,不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基本都是这样,佣人们本来已经适应了。谁 知道中途出了变数,李家突然冒出来一个大小姐,李子然。从此以后,他们威严的李老板开 始过起了双面人的生活,出门一张脸,回家换上另外一张脸。 在家的时候,李景行即便算不上和蔼可亲,好歹也是平和的,面对大小姐的时候,还能多加 点慈祥。 当然,这些都是在李子然大小姐没惹到老板的情况下,要是大小姐不小心惹到了老板,那么, 大老板的脸会比在公司还黑,脾气会更恶劣。 李景行现在就是顶着张棺材里在喝粥,纯喝粥,连小菜都不加。李子然大气都不敢喘,也跟 着默默默默的喝粥,心想着幸亏李家早餐的粥是带味道的。 为什么下楼这么慢,当然是因为洗手耽误了时间,天晓得她是先用自来水,再打香皂,沐浴 rǔ,甚至连洗发水都用上了,足足洗了十五分钟,才把手上的麝香味道冲淡一点。 李子然那个悔啊,早晨刚醒身体不协调就算了,怎么脑子也跟着出问题,好奇心那么重,有 意思吗……李子然很想把那只肇事的手剁了,只留另一只到角落画个圈圈诅咒李景行,大清 早的发什么情! 从前那个和蔼可亲慈祥友爱的四叔哪里去了? 李子然越想越委屈,本想装可怜的,这下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可怜劲儿,压根不用演技支持。 李景行看着李子然可怜兮兮的,恨不得把所有爪子都藏起来,小猫似的的委屈模样,硬撑了 许久,终于心软下去,毕竟是自己宠了**年的丫头,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恨不得端到她面 前让她享用,哪里会舍得让她喝稀粥过日子,起码要加个包子。 “只喝粥饿得快。”李景行给李子然夹了个包子,生硬的放在李子然手边的盘子里。 李子然多聪明,知道哀兵之计奏效了,赶紧有样学样的给李景行也夹了一个,说:“四叔还 要上班的,也多吃点。”狗腿的很。 于是,维持了不到五分钟的冷战,在你来我往的夹菜夹包子中过去了,佣人们大松了一口气。 李子然的狗腿笑脸一直持续到李景行上车,后一秒钟,嘴角马上垂了下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更不喜欢这样的四叔。 偶然瞥到大小姐变脸的园丁何大叔,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怎的,手一抖,铲子顺势掉下来, 刚好砸到脚面,疼的何大叔很没面子的嗷嗷大叫。 家里其他人听到何叔这边的动静,赶紧聚集过来,嘘寒问暖,毕竟在一起共事小半辈子,即 使何叔平时没事喜欢招猫逗狗的,仍挡不住大伙火热的同情心。 李子然抱着书本下楼,刚好看到大家围着何叔转悠,李子然以为又是何叔在地里挖出什么清 代铜钱,抗战时期的子弹炸药什么的,也没当回事,交代一句自己出去了,午饭不用等我, 便踏着轻快的步子出门了。 李子然有个约会,地点,吉大自习室,人物,昨天的男孩,班长周吴。 这个约是在李景行到之前便说好的,他说一个人复习没动力,要有个人陪才觉得有气氛。 周吴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习惯李子然不太清楚,他一个天才级别的人物,按理,不该有自己这 种庸才才有的毛病——李子然从小学到初中,写作业备考什么的,都是在李景行身边,李景 行这边看报表,李子然那边做数学题——既然人家邀请了,干嘛不答应呢。 李家老宅离市区不近,周边也没有公交车站,李子然出门一直有专车接送,偶尔李景行亲自 充当司机,但都只是送到学校附近的路口,李家的车子都太扎眼,而李子然想要一个相对平 凡的学生生活。 所以,九年义务教育加上高中三年付费教育,估计除了李子然的班主任和校长,没人知道李 子然的背景。 即便如今,李子然也算高中毕业了,李子然也在吉大门前不远的钱柜门口下了车,这里住着 很多留学生,再豪华的车也不会引起注意。 李子然到的时候,自习室人还不算太多,因为此时离大学期末考试还有一段时间,来此处的, 都是正正经经学习的孩子,屋里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周吴比李子然早到,占了两个凉快的位子,见李子然到了,便站起来示意李子然过去。 周吴也是小帅哥一枚,符合大学宅腐女子对攻受的所有yy,吉大本身男同胞很多,但课余 时间喜欢自习的不多,所以他一站起来,立即引起室内无数女生回头观望,李子然甚至能听 到附近一位姐姐小声嘀咕:“好嫩的小孩啊,真想咬一口。” 李子然:“……” “你来了,外面挺热的吧,要喝水吗?”李子然坐定,周吴小声关心,顺便递上早已准备好 的冰镇矿泉水。 李子然很受用,道了谢便咕咚咕咚灌下五分之一,喝完还不忘享受的吐一口凉气。 周吴很喜欢李子然毫不做作的样子,换做别的女孩,估计会矜持的按毫升嘬吧。 插曲很快就结束了,毕竟是两个热爱学习的孩子,三分钟后,两人便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复习。 时间在演算中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自习室里的人三三两两的走了,到最后,只 剩下这对外来人员,坚守阵地。 周吴在心里酝酿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对李子然说:“我们去吃饭吧。” 这可是小周同学这辈子第一次邀请女孩子吃饭,意义之重大,堪比第一次自己穿衣服,自己 做饭。 但显然李子然同学并没意识到重点在哪儿,只是很平淡的说:“好啊,我也饿了。” 话说,这也是李子然同学第一次受男生邀请吃饭,四叔以外的男生。 第十七章 两个高中生吃饭,自然不会找带星的饭店,什么吉大会馆东师会馆的。一般情况下,大家会 找些看似不入流实际物美价廉的小摊,吃点在家里吃不到的味道。 吉大正门口有一个月亮门,就在钱柜的后身,门里有条小街,小街的地上地下犄角旮旯,只 要能站人的地方,都有吃的东西卖。 李子然从没来过这里,不知道什么好吃,一切全凭周吴做主。周吴熟门熟路的领着李子然到 一家地下广场找了风扇下的位子让李子然坐好,自己到四周的店铺张罗吃食,没一会儿工夫, 李子然面前神奇的出现了好几个花花绿绿的盘子,冷热酸甜齐了。 李子然瞪大了眼睛,咽了口口水。“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锅包肉的,还有那个拌菜……”好像 一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 周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尽量稳定住嘭嘭乱跳的心脏,说:“无意间听你同桌说的,她们说 你有个笔记本里贴了很多美食图片,出现次数最多的就是锅包肉。而且……而且这些东西我 也挺喜欢吃的。 撒谎不害臊的孩子呀,分明是你从人家同桌那里借的笔记,自己偷偷研究的。 可惜李子然不疑有他,还傻乎乎的点头如捣蒜。 “就是就是,大块的锅包肉,酸甜可口,每次家里做这道菜,我都能吃半盘的。” “额……我一个人吃整盘。我妈每次做都不得不先预留几块给我爸。” “班长,男孩子在高中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多很正常。” “呵呵,别叫我班长了,你就不能叫我名字吗。” “那有什么问题,不过班长,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我爸姓周,我妈姓吴。” “……”李子然三年来头一次发现,数学天才除了在数学上复杂,在其他方面都很小白。 再往后,很正常的,两个人通过对话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彼此突然发现自己对对方的印象 是十分肤浅的,甚至是错误的,他/她,原来根本不是那样。 比如,李子然其实是上树掏鸟蛋,浇水捏泥人,虽不曾做过却无限向往的,周吴从前却以为 李子然是个从里到外文静温柔的江南女子。 比如,周吴事实上最讨厌做数学题,尤其是立体几何,说什么要做二十一世纪的华罗庚,是 因为他想一辈子只和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的题目打交道。 李子然觉得,和这个呆头呆脑的班长同学相处很轻松,不用一直惴惴的防范些有的没的,压 力瞬间降低到零度以下,食欲上涨十个百分点。 这顿饭是周吴请的,李子然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三年同学,但真正接触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李子然没有白吃白喝的习惯,所以路在过卖冷饮的摊位时,李子然执意买了两瓶绿茶,递给 周吴一瓶。 周吴挺不好意思让女孩子付账,但听李子然说“要是中奖了可是算我的”便没再多说什么, 笑着接受了。 没想到李子然一语中的,瓶盖上果然刻着“再来一瓶”。 李子然一时得意忘形,学着樱木花道猥琐道“我是天才!” 一旁卖糖炒栗子的大妈微笑的看着这对少男少女,心中感叹,多般配的两个孩子。看着就觉 得清凉,比那些勾肩搭背腻腻歪歪的瞅着舒服多了。 其实不只是大妈,就连坐在远处捷豹里的李景行都不得不承认,李子然和那个男孩子,的确 很般配。 两个同样出色的孩子,即便不看他们的外貌,光是这份年轻的气息,便足够夺目。 李景行有些嫉妒男孩儿,嫉妒他的年纪,通俗点说,跟上午十点多钟的太阳似的,不只充满 不切实际的希望,还能让人隐约看到即将展现在他身上的风采。 这是李景行头一次对自己的年龄产生了质疑。 从前他一直觉得,男人的年龄并不重要,相反,越是成熟的男人越有魅力。而且,自己今年 不过三十二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期。 所以,他一直觉得,如日中天的自己,和绽放如花的李子然,天造地设。 直到今天,他才恍然意识到,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月满则亏,盛极则衰。如日中天的下一步,便是日落西山。 十五年的差距,等到自己白发苍苍的时候,李子然还在盛年,到时候,自己又拿什么把她束 缚在身边? 怎么会呢?李景行,你想太多了。 小丫头怎么会舍得离开你,你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依靠,离了你,她连活着都是问题。 再说即便她有那个心思,你又怎么可能给她离开的机会,想那么多,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李景行悲观的情绪只持续了几秒钟,强大的自动治愈神经系统,以人类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 帮助主人找到了新的出口。 也许,所有事业成功的人,都长着这么一套神经。比如秦川,比如张枢,比如老王。 “老板,小姐在那边,要不要我去叫她?”信子自从李景行上位后便一直给他当司机,顺利 的通过了李景行一次次的大清洗,安稳的呆在他身边近十年。 无疑,信子是聪明的,他已经把他老板的心思摸了个**不离十,即便现在他还不知道老板 对他的养女不可言明的心思,但老板恨不得每天把小姐揣在兜里走哪儿带到哪儿的想法,他 还是清楚的。 这不,听小姐的司机说小姐来这儿复习,午饭没回家吃,老板马上让家里做好消暑降温的饭 菜,还亲自送来。话说他在李家呆了十几年,老板对自己亲兄弟都没这么好过。 李景行淡淡的说:“不用了,她应该吃过了,走吧。” “回大宅吗?” “不,回公司。”李景行好像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吩咐他们备点 肠胃药……算了,真要坏了肠胃就当给她个教训,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干净……” 第十八章 这天晚上,李景行回来的特别晚,李宅上下都已经熄灯,只有值夜的还记得给晚归的大老板 留个门。 李景行是从新区回来的,那边,住着他一个情人。 下午回公司,李景行满脑子都是李子然和那个男孩子的笑脸,弄得心烦意乱,根本没精力处 理那些烦乱的公文,索性去巡视他久未涉足的后宫。 李景行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把爱与性分的很开,甚至认为,有好几个女人,是男人成功的标 志。而且,私下里,他也为自己找了很好的借口,一来以他的身份,出门应酬身边需要一个 拿得出手的女伴,二来,整日对着李子然却碰不得,如若无处发泄,自己早晚不举。 但他从不想让李子然知道她们的存在,每次完事后,都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才会回家。 李景行今天很累,他在情人那里喝了酒,借酒劲儿和情人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多余的 精力和想法发泄掉,没休息就跑回来,整个人都已不太清明,但他还是想在睡前看李子然一 眼。 李景行轻步走到李子然门口,出乎意料的,房里不太安静,还有哗哗的水声传出来。 李景行知道李子然没睡,隐隐竟有些高兴。毕竟凌晨一点,但凡长心的家长看到孩子没睡都, 正常点的反应都是大吼着进去,把属夜猫子的孩子按到床上,要是不小心瞟见小h片,小 h书什么的,就顺便大刑伺候。 “丫头,怎么还没睡,我进来了。”李景行很直接,他想见李子然,就不会问“我可以进来 吗”,而是大方的推门而入。 李子然正在马桶上蹲着,今天在外面冷冷热热的吃了一堆,白天没觉得怎么样,谁知上了床 之后,肚子开始吱吱乱响截止到目前,她已经上了三次厕所,白天吃的全拉出来不说,貌似 连昨天吃的都报销了。 因为自己房间平时除了李景行没人敢随便进,李景行今晚还没回来,李子然当然,当然不会, 关门上厕所。 于是乎,李景行进得门来,第一眼便看到了衣衫半退,身娇体弱,面色苍白,坐在马桶上大 号的李子然。 话说,在李子然十岁之前,这样的画面,很常见。 **岁的李子然蹲大号时看到李景行,会很平静的说:“四叔,厕所的手纸用光了。你给我 拿来一卷。” 可是,十岁到十七岁,七年时间,很多事都不可同日而语了。 十七岁的李子然蹲大号看到李景行,只记得一个字:“啊——唔唔——” 李景行手疾眼快,发现李子然有大叫的苗头,也不管那么多了,大跨一步来到李子然跟前, 一手捂住李子然的嘴。 “嘘,小声点,想把大家都吵醒吗?” “唔唔唔唔。”把手拿开,我快不能呼吸了。 李景行本来挺有趣的捂着李子然,居高临下的,还能顺便看看风景,但看李子然脸色越来越 红,渐渐发紫,李景行这才发觉不对劲儿,赶紧把手撤了下来。 李子然嘴巴得到自由,也顾不得气味不好,连忙大口呼吸几下。 “四……四叔,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李子然涨红了脸,小声说。 “傻丫头,跟四叔还害羞,你小时候都不避着四叔的。” “那是,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大了……” “是啊,小丫头大了,要离开四叔了,以后四叔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李景行故意俯下身子,头压的很低很低,几乎贴上李子然的肩膀。他就喜欢 看小丫头手足无措的摸样,像极了受惊的小猫,让他忍不住就想欺负一下。“没有想过离开 四叔是不是,嗯?” “是啊,是啊。四叔,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出来。” 李景行还没玩够,但看李子然的样子,再玩下去就得出乱子了,于是很配合的,摆出一副关 心孩子的大人姿态,拍拍李子然的背,夏天睡裙单薄,李景行甚至能感受到布料下肌肤的温 度。 “快点出来,四叔去给你找药。” 目送着李景行出去,李子然赶紧拾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力气,擦屁股,整理裙子。 欲哭无泪的李子然已经忘了肚子疼的事,腿都发软了,只好扶着墙一步步往外挪。 哪只刚走了几步,便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 “不许叫啊,小丫头,怎么不老老实实等着我回来,走路跟飘似的,也不怕摔了。” “四叔,你不是去拿药了吗?” 李景行叹了口气,“不放心你,中途折回来看看。果然不让人省心。” 李子然看着李景行一脸疲惫,不由得有些愧疚,再不敢多话,任由李景行抱着,她以为李景 行最多把自己放床上,谁知李景行居然用脚勾开她的房门,抱着她往外走。 “四叔,去哪啊?” “今晚就到四叔那儿睡,我怕你再出什么事。还是看着点好。” 李景行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根本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光明正大的搂着李子然入睡,不用 跟个登徒子似的半夜爬进美人闺房,一举两得,多好。 李景行折腾完李子然已经是一个钟头以后了。李景行喂水喂药,乐得伺候。可李子然很久没 来李景行房间住过,换了大床觉得不适应,再加上本来心里就对李景行有了防备,便拖了好 久才睡着。 李景行虽然很累,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刚才自己在屋里,小丫头根本不敢睡,自己借口去书房,她才安心闭上眼睛。 小丫头开始防着自己了。 该庆幸她终于学会保护自己了,还是气恼她和自己生疏了呢? 其实,自己不是好人,这点李景行再清楚不过。就连对李子然,这个自己亲手养大,曾经无 比信任自己的孩子,都存了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李景行换了睡衣,轻手轻脚的爬上自己的床,伸手把李子然环进怀里,这才闭上眼。 一夜无梦。 第十九章 李景行这一晚,睡的比任何时候,都纠结。 本以为把李子然搂在怀里是个福利,谁知,福利也得他有福去享。泛着淡淡橘子香的身体, 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自己稍微动动身子,就可以毫无缝隙的,把软玉温香压在身 下,为所欲为。李景行每隔几分钟,都会天人交战一番。 脑子里就像住了两个自己,一个说,管那么多干什么,想要的就放手去拿,反正她本来就该 是你的。另一个说,她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对她下手。 一个说,再不下手,她就被别人拐走了。到时候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另一个说,不会的,她不是好端端的睡在你旁边呢么。 ……最终,李景行什么都没做。 没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想伤害她。 睡梦中的李子然,依稀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父亲无论多累,都会给自己讲个睡前故事, 别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妈妈讲,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灰姑娘,米老鼠和唐老鸭。父亲和他 们不一样,他会绘声绘色的讲一段诸葛亮草船借箭,空城计,七擒孟获,《三国演义》轮番 上阵,不管自己听不听的懂,不管是不适合女孩子听。自己听的都快睡着了,父亲冷不丁一 句“呔,来将何人!”,马上会把自己惊醒。接下来意识到自己犯错的父亲会像个孩子似的, 跟自己认错,再笑嘻嘻的哄着女儿说:“小然乖啊,快睡吧,快睡吧,睡醒了就长大了。” 等到自己长大了,父亲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叔的脸。 四叔很温柔的给自己盖好被子,四叔不会讲故事,但四叔会跟自己说很多属于他那个世界的 事。四叔说,今天做了个大项目,四叔赚了很多钱,小丫头想要什么,四叔都送你。 自己摇摇头,就要四叔。 四叔说,今天你二叔又闹事了,都分了家了,怎么还不消停呢。小丫头,以后见到你二叔要 绕路走,知道吗。 自己点点头,知道了。 四叔说,小丫头,你六叔太不着调,居然敢带你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四叔今天已经揍过 他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自己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小叔挨揍了,会不会很疼啊? 四叔的脸突然变的狰狞恐怖:不许关心四叔以外的人!记住没有! ******************************************************************************* “……四叔……四叔……我记住了……” 李子然仿佛被梦魇住,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身上冰的厉害,额头却在冒汗。瘦弱的身子 不断的扭动,好像被什么困住,挣脱不出,万分痛苦。 这么大动静,躺在旁边的李景行自然察觉,一向警醒的他立即打开床头的小灯,俯下身仔细 查看。 “没事没事,做噩梦了。”李景行叫醒李子然,谁知,李子然看到李景行,竟然反射性的推 开他,拽起被子拼命往后缩,好像离李景行越远就越安全一样。 李景行眼底流过一抹暗色,但仍然压抑着怒火,低沉着声音对李子然说:“别怕,过来。” 李子然像是没有听见,仍旧蜷缩着自己。 李子然无意识的举动惹恼了李景行,李景行粗鲁的撤掉李子然手里攥着的被子,大手一伸, 抓住李子然的肩膀便往回拖,李子然害怕的拼命反抗,但一个小姑娘的力气对李景行来说, 根本微不足道,李景行稍用力,李子然便像小猫一样被带进怀里。 李景行两根手指有力的扳过李子然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李子然脆弱的肌肤立即现出 两道指痕,但此时的李景行却没有半丝怜悯,声音冷硬的叫人发抖:“看到四叔觉得害怕?” “没……没有。”李子然因为疼痛和畏惧眼里噙满了泪水,“我不是……故意的。” 李景行盯着李子然的眼睛,端详了半饷,直到确认李子然说的是真话,才放缓了语气,“那 就好,睡吧。” 李子然战战兢兢的,任由李景行摆弄,让她躺好就躺好,让她闭眼就闭眼。 一切安顿下来,李景行才发现李子然的眼角还挂着一道浅浅的水痕。 李景行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刚还浑浊的眼神一下恢复清明。 李景行看着李子然略微发抖的身子,不住的问自己,你刚才都干了什么。 早上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李景行不喜欢下雨的天气,一般遇到下雨,他都尽量不出门。这是他身为老板的福利,普通 员工,即便发烧都要上班,更无论挑拣天气了。 因为昨晚的yīn影,李子然现在压根不敢和李景行呆在一个屋檐下,可是李景行却不受半点影 响,好似昨晚的事就没发生过,早晨起来亲自帮李子然端来早餐,说她身体太虚,让她窝在 床上吃,李景行还笑眯眯坐在旁边,一直看着李子然吃完,末了,还温柔的给李子然擦干嘴 角的牛奶印。 “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天气不好,学习就在家里好了,四叔也在家陪你。” “可是,四叔,我……我们已经约好了,我不想失约……”李子然嗫嚅着,深怕四叔会生气, 他最讨厌自己因为别人而忽略他。 出乎意料的是,李景行这次并没有生气。反而帮她叫司机准备着,说有约会就快出发,迟到 了就不好了。 李子然狐疑,不知他说的真话假话。 正踟蹰着,家里电话突然响了,佣人接了说是找小姐的,李子然赶紧过去接电话。现在这个 气氛,和四叔呆在一起实在觉得尴尬。 李景行看着李子然明显是逃跑的背影,笑得高深莫测。 不一会儿,李子然精神萎靡的走回来,这次,没刚才走时脚步轻快。 李景行正看着报纸,吃他自己那份早餐,见李子然回来,也没感到惊讶。 只是很平静的问:“怎么了?” “他说他今天去不了了。” “为什么?” 第二十章 李阳枝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许久,久到她回过神来时,膝盖已经不会回弯了。 李阳枝呲牙咧嘴的跟个木偶似的往回挪,边走边感叹,原来李景行从来就不是好人,自己当 年怎么就以为他是个温柔霸道的大叔呢。 李阳枝走到门口时刚好和一个护士撞了个满怀,护士小姐的布鞋正好踩在李阳枝的脚面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这么个场景。 小护士踩了李阳枝也没说对不起什么的,反而火急火燎的问她:“谁是丫头,谁是丫头啊? 李先生醒了,一直在叫丫头,丫头是谁啊?” 李阳枝站在原地回忆了半天,才木然的扳过护士的身子,淡淡的说:“我就是丫头。” 李景行醒了,一秒钟后,全世界都知道了。 李景行的身心健康虽说不像皇帝那样,牵一发而动摇国本,但估计也差不多。 首先,李家上上下下都指望着他过日子,他要是有事,李家就没人扛大旗,没了路标的一群 人就会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飞,最后,统统被人宰杀诱杀谋杀,以及,各种杀。 其次,和李家有生意往来的各个大户,一笔一笔的资金都在李家手里攥着,要是李家倒了, 那么,他们的钱也就打水漂了。 最后,李家在长春地下一直是起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作用,李景行说一句话,有时候,比警察 叔叔们说一百句都顶用,李景行这边出事,那边各路黑色灰色的势力也许就蠢蠢欲动了,所 以,相对于李家本家的人,警察叔叔也许更关心李景行。 以上原因,直接导致了,从李景行能坐着说话开始,他的病房便变成了会客室。 上午,各种衣冠楚楚的本家人,会借着送早餐的光,向李家大家长表示关心。 下午,各种五大三粗,或者衣冠禽兽,腰里别着兜里揣着各色违禁刀具枪械,来探病李先生。 这些人来时都各怀目的,但,走的时候,心里却揣了同样的心思:那个一直坐在李先生旁边 的女人是谁啊,这么没眼色,见客人来了,也不给倒杯水喝,客人走了,也不知道送客。关 键是,我们男人说话,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啊。 李阳枝很想回避,确切的说,她巴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可是李景行自打醒了就拽着她的手 不松开,稍微露出要挣脱的意思,那位大爷就会优雅的一笑,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精 致的小刀,比划着从自己身上哪个位置割下一块肉来。 对李景行这种变态的自虐行为,李阳枝全当是看戏,顺便研究一下变态心理学。李阳枝现在 心肠堪比铁石,想打动她,除非放在上千上万度的火上烤。人血的温度,虽然滚烫,但还不 够度数。 不过,李阳枝不心疼,自然还有一大堆人心疼,李老六就不止一次要给李阳枝跪下,只求她 顺着点李景行,让李景行尽早康复,外面一大堆人,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着李景行过活呢。 别人的面子不给,李景琛的面子,李阳枝多少要给一些,不冲别的,只冲他单凭声音就能认 出自己。 李阳枝心软了,同意了,于是,从李景行转醒到现在一个多礼拜的时间,自己沦落成了“三 陪”——陪吃,陪聊,陪见客。 没有一分钱工资拿,还要被时不时的吃豆腐。 李景行左手输液,右手握着李阳枝的手腕,大拇指热情的扫过他所有能接触的土地,毫不在 意掌心底下越来越多的鸡皮疙瘩。 “你够了没有……”李阳枝语调平淡,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说“距火箭发射还有十秒, 九秒,八秒……” “真好,你还在。”李景行宛若叹息,“我以为醒了就看不到你了。” 李阳枝登时炸了她的羊毛,狠命甩开李景行的爪子。 丫的,我为什么在这儿你还不清楚吗,这会儿跑我眼前悲秋伤春的,你脸皮还能再厚点吗! 李景行对李阳枝的气恼恍若未见,依旧一副病态的和气,只是手里空落,搅得心里也难受。 李景行伸手要再去牵着李阳枝,怎奈李阳枝坐的太远,李景行试了半天都没办法靠近,索性 用还能活动的右手一把拔了左手上的针。胶布带着针头,扯了血管针眼,回流的血随着手掌 的动作,在雪白的被子上留下一道鲜艳的痕迹,刺痛了李阳枝的眼。 “你……”李阳枝想说,你不要命了。只是话还未到嘴边,整只手已被李景行双手握紧,再 猛一用力,李阳枝整个人便倒在了病床上。 即便是病床也沾了个床字,李阳枝不会傻到认为病了的老虎就不是老虎,危险的气味刚到鼻 子尖李阳枝便本能的挣扎起来,但仓促间,她除了胡乱用力挥动手脚,别的什么都没来得及 做。 许是病房里暖气熏得,李阳枝只留给李景行的半张脸,在灯光的yīn影里,却显得红润婉转, 李景行原本只单纯的想把李阳枝拉尽些,他有多少年没仔细看过她了,存在在记忆深处的, 她耳后的红志,还有,她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不知都变了没有。但正当鼎盛之年的李景行 却似被眼前的人儿诱惑,刚刚单纯的想法在李阳枝露出脖颈间美好的曲线的时候,便被他抛 诸脑后,眼下,他脑子里只记得她十八岁生日那个晚上,他在她身上得到的,蚀骨**的 快乐。 李景行一把抓住李阳枝乱动的双手,接着狠狠的按到头顶,即使他现在虚弱,但对付李阳枝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还是绰绰有余。李景行的膝盖很容易的挤进了李阳枝的两腿间, 火热的气息劈头盖脸的扑到李阳枝脖颈,温润的唇舌开始四处游走。 李阳枝脑子里某根神经瞬间崩断,浑身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瘫软在床上。 李景行小心的搬过李阳枝的脸,慢慢的俯下身子,像膜拜神灵一样虔诚的,在李阳枝柔软的 唇瓣上落下封印……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珍宝,他发誓要用下半辈子守护的人,他要 用自己的全部力量禁锢一辈子的人…… “终于回来了……” 李景行还没来得及感慨,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异常清晰,李景行一副 不可思议的神情捂着自己的脸,不相信刚才的那巴掌是拍在自己脸上。 李景行虽然是穷养长大的,但李家长房独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谁敢真的给他半点颜色看,即 便大了接掌李家过了两天内外交困的日子,也有一批忠心的身前身后跑腿打杂,李景行基本 可以算是被当神供着的,连他老子都没真打过他,今天被李阳枝打了,火气在第一时间就窜 上来,条件反射似的抬手就要打回去。 可是,在出手的瞬间,李景行在李阳枝因为近视而不再清明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扭曲的模样, 欲求不满,恼羞成怒,那种丑态,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李景行看到瑟缩在一边,明明很害怕却偏要倔强的挺着xiōng的李阳枝,心里突然觉得很酸,他 本想伸手去把她拉回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安慰一下,她就不怕了。结果手伸出去了,李阳 枝却以为他要打她,吓得直接退到床下,飞一样的跑到门口,夺门而出。 李景行看着李阳枝单薄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伸出去的手变成了巴掌,毫不犹豫的落 到自己脸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屋里少了个人更加空旷的缘故,那声音比刚才李阳枝拍的还要 清脆。 第二十一章 李阳枝一股恶气堵在心口,憋的难受,比便秘还难受,她觉得要是不出去透透气,自己一定 会被憋死。 可惜李阳枝没走两步,就被两个穿着病号服的保镖拦了下来,两人公事公办的说:“请您回 房。”不带一点情绪。这副模样,要是换做心理承受能力弱点的,当场都能吓哭了。 可是李阳枝是谁啊,她现在连李景行都不怕,何况是这两个和李景行干脆不是一个段数的。 “姑奶奶偏不回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请您回去!”两人又重复一遍,这次比上次多了几分命令的口气。 “告诉你们,今天除非你们把我绑回去,否则,姑奶奶走定了!”李阳枝挺起腰杆,一副要 和人干架的泼妇模样。 “请不要为难我们。” “我就为难了怎么样!有本事就杀了我啊!听说李景行雇的都是特种兵,战场上真刀真枪的 杀过人!” “您要是再这么一意孤行,我们就不客气了,要是不小心伤到了也只能怪您自己不听劝告。” “呵,姑奶奶在长春呼风唤雨的时候,你们两个不知道在哪个山沟集训呢,威胁我,再练几 年吧!” 李阳枝抬头挺xiōng,明明穿着最普通的服装,梳着最普通的发式,却让人直接想到了“高贵” 这个字眼。 两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眼了。 上面有明文规定,对这个姑奶奶……小姐,只能威逼恐吓利诱,不可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更枉论让她受半点伤,否则,哼哼,洗干净身子准备被老板分尸吧。 以上,是头儿的原话。 当时他们头儿挑中自己干这趟差事,就是冲着两人这张脸,可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他们俩也没当回事,老板看上的女人么,不都是文文静静的,胆子小小的,一吓就乖乖的, 充其量哭给你看的,谁知道啊,思维固化害死人啊,这位小姐貌似他们真的惹不起啊惹不起, 骑虎难下啊骑虎难下,头儿,你告诉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江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两个个大男人穿着病号服欺负一个小姑娘,小 姑娘张牙舞爪的,一口小白牙泛着森森的冷光,半点不留情的咬到其中一个的肩膀上,病号 服很薄,任凭你是钢筋铁骨,被这么咬一下,不掉块肉也得见点血。 三个人弄的动静极大,叮叮咣咣的,好在这是高干病房区,本来就没几个人,李景行又包了 一半,否则,这会儿围观的人都能组成一个排了。 这俩人江在李家大宅见过,算是李景行比较贴身的手下。 江心里这个乐呀,李景行这帮手下,平时一个个跟根木头似的,榆木脑袋,油盐不进,自己 没少在他们手下吃瘪,碍于自己身子骨和人家没法比,也不敢和他们动手,今天这姑娘可算 是给自己报仇了,江不禁在心里给李阳枝加油鼓劲:“咬咬切可要,咬得他们不人道。” 可惜李阳枝战斗力有限,没几下便显示出落败的迹象。 江自诩古道热肠,连忙上前,英雄救美。 “哎哎哎,你们两个,对人家小姑娘客气点,不知道的以为你们逼良为娼呢!” 没人理他。 江深深的失落了。 “喂,这位小姐,敢问芳名啊?家住何处?怎么就被这两块木头缠上了呢?” 保镖不乐意了,“江大夫,您那儿凉快那儿呆着去!” 李阳枝好不容易倒出嘴巴,十分配合的回答:“这位相公,奴家姓李名阳枝,家住此处数百 里外的哈尔滨,偶来此地求学,不想被当地恶霸看上,要拉奴家回去当他第二十八房小妾, 奴家不从,便被他强抢至此软禁,求这位相公为奴家做主啊!啊!啊!”不得不说,适当的 运动可以放松情绪,李阳枝活动了几下筋骨,明显的心情变好了,当然,这也和她本身比较 强悍的心理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唱念俱佳,演技精湛,左右兼顾。 江折服了。 可是,英雄救美首先得是英雄,目前为止,江觉得自己是狗熊。 “小姐客气了,小生对您的遭遇深感惋惜,但奈何小生势单力孤,恐不能为姑娘解难,小生 还是,先走一步。” 江多聪明个人啊,不论别的,单是冲她姓李,这趟浑水他就蹚不得。 于是江小心翼翼的绕过他们,直奔李景行的病房。 几分钟后,警铃大作,接着一群医生护士匆匆忙忙的带着各种仪器冲进李景行的病房,阵势 比李景行初次进医院还严重。 又过了一会儿,江这个碍手碍脚的心理医生被赶出病房。 令江失望的是,外面的打动已经停止了,祸首的小姑娘眼睛直直的盯着病房的门,看不出是 喜是悲。 这样的情况让江对自己的专业素养产生了怀疑,从而也对李阳枝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姑娘,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官人是在调戏良家妇女吗?”李阳枝凉凉的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病房。 “在下若是没记错的话,上次在医院,开一年份的调经药粉的人,正是姑娘您吧。” “嗯。” “姑娘就没有别的话,比如,原来是你啊,或者,啊,原来上次那个爱管闲事的大夫就是你 啊,之类的。” “里面……是什么情况?” “嗯?您还关心里面的情况,小生还以为您巴不得他早点死掉,这样您不就早点脱身了吗。” “你不想说就算了。” “呵呵,也没什么,刚才进去的时候,那个笨蛋躺在地上,脑袋冲着门的方向,好像要出来 追什么人,可是他偏忘了自己身子是个什么情况,起床已是强撑,居然还妄图下地走路,这 不,牵动了伤口,大出血不说,连带着以前的旧伤一起找上门来,死不死看他造化了。”江 从侧面一直观察着李阳枝,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果然,他在李阳枝眼中捕捉到一抹细微 的悲伤,细微到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的悲伤,江确定,这悲伤并不是出于对李景行的关 心,更像是……替自己哀悼。 江脑子一团乱,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冒昧的问一句,您和里面那位,是什么关系?” “知道冒昧就不要问。”李阳枝不再理会这个讨厌的多嘴多舌的大夫,像是壮士赴死一样, 一步一步走到病房门口,当江以为她要推门而入的时候,李阳枝却停了下来,朝门里大喊: “李景行你别和我装熊,丫就是一个大祸害,祸害遗千年,你还没那么容易死!你欠了那么 多,好歹写份遗嘱把遗产都留给我再死,你听见没有!” 江分明看到两行清泪顺着李阳枝的脸颊流下,迎着光分外明亮。 他仍旧不懂,这泪究竟是为他流的,还是,为她流的? 第二十二章 李阳枝成语用的极精准,祸害果然是要遗千年的。李景行身为众祸害之首,自然不会死的这 么早。 况且,事情的真相远没有江说的严重,他一个心理医生,看到血就觉得要命,估计连感冒和 伤风都分不清楚,其实李景行除了多淌了点血,身子比之前又虚了点以外,也没什么,多吃 几碗补汤也就补回来了。 这不,两天不到,人家又有力气调戏李阳枝了。 但是,李景行经过这两次急救,人也真是憔悴了不少,按江的话说,他终于有奔四十的自觉 了。今天早上,李阳枝给李景行擦脸时,还意外发现了李景行眼角多了几道沟壑,一时竟呆 愣在那儿。 李景行看出李阳枝是为什么发愣,还自嘲的说:“是不是看我更有男人魅力了。” 李阳枝嘴角抽搐,滚烫的毛巾直接糊到李景行脸上。 “按热胀冷缩原理,烫烫就没了。” 给李景行洗漱完,家里刚好送来了早饭。李景行现在能吃的有限,基本早晨就是煮的稀烂的 粥或者各种汤水,今天是汤。 李阳枝来了之后,李景行的饭食都是她伺候的,换做别人,李景行直接嘴巴一闭,绝食抗议。 经过李景行一个多星期的磨练,李阳枝在喂饭方面已经成了熟练工。 接过保温桶,李阳枝熟门熟路的舀到小碗里,一勺一勺送进李景行嘴巴。 虽然李阳枝动作算不得温柔,李景行却想把这份难得的温馨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 但汤就这么一碗,他喝得再慢,总有喝完的时候。当汤水见了底,李阳枝长出了一口气,李 景行却有些意犹未尽。 李阳枝看着李景行恋恋不舍的模样,不禁好奇,李家的厨子做的东西就这么好吃,连李景行 这么刁的舌头都喜欢? 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李阳枝就着李景行的勺子从保温桶里刮出一些汤底,一口吞了下去, 汤经过味蕾的时候,李阳枝的脸都绿了,那是什么味道?dmf加硝酸,硫化氢加二氧化氮, 不不不,都不对,简单的两种物质添加,根本混合不出这么惊世骇俗的味道。 “李景行,你的味觉是不是退化了?” “那里面放了很多中草药,大厨炖了一天一宿才炖好的。” “你保险箱里那根据说有两百年的人参我就觉得不错,怎么不让他们炖了。” “我记得你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盯着那根参,怎么到现在还没忘。”长春离长白山很近,长 白山人参很容易买到。可是那种纯野生的又有些年头的参却很金贵,一般人有钱都弄不来。 “我就是好奇,两百年的和二十年的,味道有什么不同。”李阳枝刚来李家的时候身体弱, 李景行每隔几个月便让厨房做些药膳,药膳见效慢,但李景行持之以恒,几年下来,李阳枝 的身体好了不少。 “明天我让他们拿来,送你。”李景行说,好像就是个几块钱的玩物。 李阳枝连连摆手,“别介,咱非亲非故的,哪里能要您那么贵重的东西。等过两天您出院了, 让他们多给我点看护费就行了,咱也好好过个寒假。”省得四处当家教大冷天跑来跑去的。 李阳枝话里话外,都在向李景行透露一个信息,李景行病好,她马上就离开,从此大家是路 人甲乙丙丁,再无相见之日。 李景行刚还好的心情一下暗淡,不过,在李阳枝发现之前,便恢复了刚刚的模样,连着刚才 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也避过了李阳枝。 李阳枝还大大咧咧的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问李景行:“话说回来,后天就过年了,你什么时 候出院啊?” “过年和出不出院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在医院过了,又不是没在这儿过过,他们都习惯了。” 李景行有点赌气的说,“不过听说下午专家会过来会诊,没事的话,后天就让老六过来接咱 们。” “谁跟你咱们咱们的,后天我就回哈尔滨,你别拦着我。” “你走了,我的遗产给谁。” “你爱给谁给谁,你的女儿儿子,你的兄弟姐妹,李家人多了去了。不愁找不出合适的,再 不济,你捐了啊,为害社会这么多年,李家也该回馈社会了。” 李景行不再说话,侧过头去,从李阳枝这个角度看,他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可他明明三十八岁了啊。 李阳枝突然想起,昨天江偷偷跟自己说的,李景行这几年为了找自己,神经变得十分脆弱, 最近两年又染上了自虐的恶习,要是再不好好调养,他的下半辈子,可能就要在混沌中度过 了。 李阳枝不敢想象,吃喝拉撒不能自理,流着口水,二十四小时需要人照看的李景行,会是什 么模样,怕是很凄凉吧。 李阳枝同情心泛滥,深深的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太尖酸了,一个常年缠绵病榻的男人,自尊 心应该比普通人都强一些,刚才一定是被打击到了。 李阳枝叹口气,无奈的推推李景行,“喂,你没事……” 李阳枝话没说完,之见李景行突然一百八十度大变脸,冲着她邪里邪气的一笑,十分不含蓄 的露出一口银牙,李阳枝心说不好,可惜没等她抽回手,李景行已经敏捷的掏出一副亮晶晶 的钢筋铁骨的手铐,一边扣到李阳枝纤细的手腕上,另一边直接带到自己手上。 完事之后,李景行洋洋得意的晃了晃手腕上的新饰品,无比流氓的说:“这回我看你怎么走!” 李阳枝被李景行瞬间秒杀了。 原来,神经衰弱不只能让人焦躁,还能让人返老还童?! 李阳枝震惊之时,病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越长越肥的李老六风风火火的走进来,看见两 人的手铐,一点不意外的说:“呦,四哥,这么快就用上了!” 第二十三章 既然整件事情是李景行和李景琛这两个李家掌家人参与的,那么不必说,定是早有预谋。 李阳枝无力的瘫在床上,小小声的,呢喃似的,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还是和李景行他们说: “何必呢……你们何必强留我呢……我不喜欢你们这样……不喜欢,真的不喜欢。” 李景行默然,他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但他不想看到这么萎靡的李阳枝,瞧着比自己这个病人还 要虚弱。 李景琛和李阳枝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从来不像是叔侄,更像是兄妹。所以他和李阳枝说话 也没那么多避讳,直接了当:“你本来就是李家人,李家是你的根,说什么留不留的!” “明明五年前就不是了。”李阳枝低头玩弄着手铐的链子,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四叔亲自给 我的死亡证明,李子然死了,我是李阳枝啊……李阳枝和李家有什么关系。” “死亡证明?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李景琛被李阳枝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弄明白 可是屋里的当事人都在玩沉默,李景琛求教李景行,李景行靠在枕头上,面沉似水。 李阳枝看见李景行的鸵鸟行径,扑哧笑了。“四叔,什么时候开始,敢做不敢当了,这可不是您 的风格。”又指着手铐问李景琛,“你给他的?” “嗯。” “谁的主意?” 李景琛老老实实的指了指李景琛。 “钥匙!”李阳枝伸出唯一能自由活动的手,先看看李景琛,李景琛摇头,由伸向李景行,李景 行依然摇头。 “你们什么意思!钥匙呢!这么铐着有意思啊!我又不是犯人!”李阳枝语气一个比一个强烈。 李景琛说:“钥匙在家里,等回去了就给你开开。” 李阳枝像是被电击到,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报警!” 李景琛笑了,“你还真是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了,咱家的事儿警察叔叔不管的。” 李阳枝当然知道,她只是在做最后的抵抗,或者只是纯粹的想表达抗议。 “好啊,没人管我,我自己管自己总行吧!”说着,李阳枝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魔怔似的就要坎 下去。 李景行和李景琛根本没发现屋里还用凶器,他们也没想过李阳枝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当真被吓了 一跳。 好在李景琛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打到李阳枝手腕上,水果刀应声落地,李景琛又加 了一脚,踢得老远。 李阳枝被李景琛捏住肩膀,不能再做什么。李景行强撑着做起来,见李阳枝没事,松了口气。可 是下一刻,李景行竟然抬手给了李阳枝一巴掌。李景行用足了全力,李阳枝被打的头都偏了去, 要不是后面有李景琛撑着,她完全可能倒下去。 这一巴掌打得突然,连李景行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居然会对李阳枝动手。 李景行看着自己的手,皮糙肉厚的男人的手,因为用力都变的微红,酥酥麻麻的刺痛刺激着他的 神经。 李景行抬头,僵硬的望着李阳枝,李阳枝还保持着侧着脸的样子,对着李景行的一面,留着一个 大红的掌印。 感觉到嘴里有股腥咸的味道,嘴角发烫,李阳枝慢慢的,抬手抹了一下,居然在手背上看到一条 血丝,李阳枝觉得无比嘲讽。 竟是兜兜转转又走回了原点,那么自己当年千辛万苦的逃离,还有什么意义? 最傻的是,自己还妄图,和李景行和平相处,各走各路,不再交集。 李阳枝转过头,看着李景行,嘿嘿的大笑起来。牙齿上残留的血迹好不掩饰的诉说着主人对李景 行的鄙视。 李阳枝笑的凄凉,连李景琛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景琛晃着李阳枝,厉声说:“别笑了!” 李阳枝却像没听见一样,笑得越发凄厉。 李景行看着失控的李阳枝,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曾经在郊外,曾经……好像李阳枝也曾这样 过……李景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不顾自己的伤,死死搂住李阳枝。李阳枝拼命 挣扎,李景行刚好的差不多的伤口又印出一抹浅红。 李景琛见事不妙,连忙按铃叫大夫。至于两人寻死觅活的事,他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 当一群大夫护士匆忙赶到病房时,李阳枝已经被李景行按在床上,四肢都被李景行钳制,她就像 只垂死挣扎的小兽一样,妄图用自己最后的力气脱离困境。 大夫不知道两人这是演的哪一出,但都看到李景行的伤口在淌血,为首的大夫赶紧上前,小心翼 翼的说:“李先生,请您先让我们先看一下您的伤口。” 大夫正等着李景行回话,谁知李景行却朝他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她打针镇静剂!” 李阳枝听到镇静剂三个字,眼神突然呆滞了一秒,接着便更加用力的挣扎,边挣扎边朝李景行 喊:“你又要关着我是不是!你又要关我是不是!你个混蛋!你个变态!我不回去!我绝对不回 去!” 李景行小声的,像哄小孩儿一样,在李阳枝耳边轻声说:“好,好,不回去,不回去。你冷静 啊,冷静。”边哄边朝大夫们使眼色,示意他们快点动手。 站在旁边的医生此时已经看出,这个女孩的精神有些不正常,可以说带了病态。便听从李景行的 吩咐,迅速取来镇静剂,抽进注射器里。 李景行怕李阳枝看到,两臂一用力,把李阳枝的半个身子抬起来,自己半跪在床上,强硬的环在 自己身上,而李阳枝的脸更是紧紧的被他按到自己伤口上。 医生们看准时机,在李阳枝胳膊上打了针。 前几秒钟,李阳枝还在不依不饶的扭动,渐渐的,药效上来,李阳枝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接着, 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阳枝睡着了,无比乖巧的靠在李景行怀里睡着,不再挣扎,不再疯狂。 李景行却还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李景琛看着他们两个,自己最亲的人,一个身体上伤痕累累,一个心里伤痕累累,心里一阵阵不 是滋味。他突然觉得,爱情这个东西,真他妈是个孽障。 大夫们悄悄跟李景琛说,李先生的伤口再不处理,恐怕会有危险。让李景琛说说,先处理一下。 李景琛沉吟一下,才走到李景行身边,说:“四哥,小然睡着了,你先把她交给我,我拿性命担 保,一定照看好她。” 半天,李景行嘴里才吐出一个字,滚。 轻飘飘的一个字。 “四哥,你不能这么糟蹋自己,整个李家都指望着你呢!” “滚,别吵醒她。好不容易睡着的,她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睡,都有黑眼圈了。” “四哥!” “滚!别让我说第四遍!” 第二十四章 这天下午,李景行不顾医生和李景琛的劝阻,执意带着昏睡的李阳枝回李家老宅。他跟李景琛 说,他怕再耽搁下去,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景行的伤势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又裂开个口子,好在已经恢复大半,没有以前严重。李景行 只是让医生随便处理一下,换上新绷带,穿上外衣,就抱着李阳枝出了医院,坐上李景琛临时调 来的保姆车。 李景琛就坐在车的前位,看着李景行一路上打了好几个电话,听了电话的内容,李景琛心头一 冷,他觉得,四哥好像瞒了自己很多事。 ******************************************** 李阳枝醒来,就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 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被谁换成了睡衣,袖口领口的小加菲猫分明是自己从前的衣服。 李阳枝环视四周,宽敞华丽的房间,无处不透着主人的男性气息,贴着复古壁纸的墙壁,西南角 有一处花纹异于其他,那是她儿时的杰作,本来不过是小孩子的涂鸦,照理该清除重新装饰,没 想到竟被那人保留至今。 这里是李景行的房间,李阳枝知道。 但是,她是怎么回来的,却一点也记不清楚,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在医院里喂李景行喝汤,好 像两人还斗了斗嘴。 李阳枝使劲敲敲脑袋,果真是左脑面粉右脑水,搅合搅合全是浆糊。 李阳枝习惯性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拖鞋,动作一气呵成,就如同她以前每天都会做的。 李阳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她现在很渴,想要喝水,其他的事儿,都先靠边站。她依稀 还记得靠近门的地方有一个看着像纸盒其实是小冰箱的物件,里面装满了各种饮料喝零食,那是 李景行在自己小时候为了哄自己专门准备的,后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很多东西都搬过去了, 只有这个,李景行死活不许人动。 李景行其实很yīn险的,他就是想让自己在找吃喝的时候,第一个想起他。 李阳枝按照记忆走到那里,果然东西还在,连里面装的,都是自己从前喜欢的……现在几乎碰都 不想碰的东西。 李阳枝伸手,越过一堆牛肉干薯片,酸奶牛奶,可乐橙汁,翻来翻去,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一瓶纯 净水。 李阳枝豪放的拧开瓶盖,仰头就要喝下去,谁知瓶口还没沾到嘴角,手就被抓住。 李阳枝顺着那只碍事的大手一路往上,好不意外的看到李景行的脸。 李阳枝嫌恶的说:“你干什么,我要喝水。” 李景行脾气很好,温柔的抽走水瓶,接着往她手里塞了杯白开水,杯口还隐隐冒着热气。 “大夫说你身体性寒,不能喝这么凉的,以后只能喝热水。”李景行想了一想,接着自言自 语,“怎么忘了让他们把这东西扔出去。” “喂,千辛万苦从德国弄来的,说扔就扔,你有钱也不带这么花的。”李阳枝在外面呆了这么多 年,已经完全体会到钱的重要性,她的钱,几乎都是只进不出的。 李景行看李阳枝无意间关心自己,心里泛了甜,为哄佳人开心,他自然不会在这时候煞风景。 “那就送给李景琛,他火气大,多几个冰箱正好帮他降火气。” “……” 其实李景行想多了,李阳枝那么说,纯粹只是出于对人民币的博爱。 李景行穿着纯白的浴袍,发梢还挂着两滴小水珠,一看就是刚洗过澡,李阳枝奇怪:“大夫不是 说你不能碰水么?” 李景行笑着拉起李阳枝,说:“傻丫头,你都睡了五六天了。那么点的伤口要是还不愈合,李家 养的那些医生也该回去吃自己了。” 李阳枝一惊,什么叫“五六天”?李阳枝一激动,有点语无伦次:“你说清楚,我怎么……怎么 不知道自己睡……不可能我又没病,你骗我是不是!” 李景行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脸上也透过一抹狠厉,不过都太快,李阳枝这个傻大姐并没发现。 李景行拉着李阳枝的手腕,一步一步朝床边走。 李阳枝以为他要做什么不和谐的事,顿时,不知是羞是恼,满脸通红。 李景行感觉李阳枝没动,奇怪的回头,看到她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知道小丫头想歪了,还故意逗 她:“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健康的画面了,脸这么红。” 李阳枝气极:“你才不健康,你们全家都不健康!” 李景行煞有介事的点头:“我承认。” 李阳枝剩下的话全都堵回肚里。 李景行顺利的转移了李阳枝的视线,趁机把她送到床上坐好。 李景行俯着身,从宽松的领口里能轻易看到里面的景色,李阳枝禁不住诱惑,偷偷的往里面看, 看过之后,没有偷窥后的窃喜,只有莫名其妙的心酸。 “哎,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李景行笑的很邪恶,说:“男人不但越老越有味道,伤疤也可以增加魅力。怎么样,是不是爱上 我了。” “……当我没问。” 李景行点头,绕过李阳枝,从另一边掀开被子,脱了浴袍,只剩下一条底裤,上床。 李阳枝一下跳起来,指着李景行说:“你你你,你怎么可以睡在这儿!” “这是我的床。” “那我睡哪儿?” 李景行看着李阳枝,叹了口气,无奈的挪到李阳枝那边,伸手把她拽到床上,麻利的给两人盖好 被子,之后就像只八爪鱼一样,把李阳枝牢牢困住,任李阳枝如何折腾,就是动弹不得。 “哎哎哎,你干什么,松开我!” “乖,别闹了。照顾了你好几天,我快累死了,让我睡一会儿。人上了年纪,不好好休息,老的 更快。”到时候即便我想照顾你也没有精力。 “……”李阳枝看到李景行脸色确实不好,知道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便不再动弹。但是,该问的 还是要问,“我到底睡了几天?怎么没有印象?” 李景行靠着李阳枝的脖子,意识已经有点涣散。李阳枝等了半天,只听见李景行迷迷糊糊的 说:“先睡觉,等醒了我全都告诉你。” 第二十五章 李景行很快就睡了,李阳枝却是瞪着大眼睛直到天亮,期间想去厕所奈何李景行睡得太死又搂的 死紧,只能憋着,于是更加难受。 第二十六章 李阳枝被李景行领着,几乎逛遍了商场三楼女装部的所有店面,李阳枝打定主意宰李景行一把, 进屋就挑最贵的让店员拿来试。 店家自然是乐得赚钱,李阳枝从试衣间出来,都忙不迭的上前美言,说小姐穿这件真好看;小姐 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小姐这件衣服最能衬托出您的气质…… 李景行端着手臂在一边欣赏,心里不住的点头,我家小丫头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李景行大手一挥,刚才试的全要了。 店员的小心肝顿时颤抖了,血液沸腾了。 付账的时候,李景行掏出钱包刷卡,顺便让她们为李阳枝办张会员卡,不会优惠多少钱,主要是 店里再进新货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她。 看到又有提成赚,负责收银办卡的小姑娘马上涌起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嘴巴甜的跟涂了蜜似的。 “小姐,请问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是什么?” 李阳枝正打量着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让李景行一次性全买了得了,难得有个大头付账。 李景行见李阳枝走神儿,也没叫她,干脆自己替她回答。 “她叫李……阳枝,地址就填我家。”此情此景,让李景行恍然回到从前,他下意识的想说李子 然,只是话未出口,理智就在提醒他,现在已是五年后。 “原来李先生是来陪女儿买衣服啊,您真是个好父亲。” 李阳枝被店员小姐的惊人之语吓得身子一抖,心说完了,姐姐要倒大霉了。 李景行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们是父女,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李景行气的脸色发黑,如果眼前的人是个男人,李景行毫不怀疑自己会立刻揍他一顿。 店员不明白为啥这位李先生刚才还好好的,转眼就生气了。 刚要开口补救,李阳枝赶紧说:“他不是我老爸,我老爸早死了,他、他、他是我……” “我是她丈夫。”李景行yīn森森的接口道,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李景行伸手就把李阳枝搂进怀 里。 李阳枝顿时感到头上天雷滚滚,咬牙切齿的仰视着李景行的下巴,一字一顿的说:“你要是我丈 夫……我现在就和你离婚,然后分你一半家产走人……” 李景行看似宠溺,实际下了死手,揉着李阳枝的肩膀,李阳枝疼的直咧嘴,心里念着,变态男 人,变态男人,变态男人…… 李景行盯着李阳枝的眼睛,三分玩笑七分警告的说:“别小家子气,一半才多少,老老实实和我 过日子,我的财产都是你的。” 李阳枝被李景行的语气骇住,剩下的关于遗产的提议全被她理智的否决掉。 李景行处理完了怀里的小丫头,才倒出功夫理那个没眼色的店员。 “卡办完了吗?” 店员忙不迭的点头:“完了,完了。” “还看上什么了么?”这话是问李阳枝的。 李阳枝连忙摇头。 “那么,就这么多吧,一会儿我会派人来取衣服。” “是,您放心吧。” 临走时,对某些事十分小心眼的李景行轻飘飘的撂下一句“你运气不错”,便拽着李阳枝扬长而 去。 徒留下早已冷汗涔涔的店员小姐,呆在原地,拿句网络上已经过时的话说,她在风中凌乱了。 事后,店长听说了此事,把该店员叫去办公室,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一番,小店员姐姐最后,只记 得一句话——老板的女儿都是老板娘带的,老板的女人才是老板亲自带。 ******************************************************************************* 这么一闹,两人都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匆匆的回了家。 李景行不是无所事事的人,把李阳枝送回放,自己就回到书房,看他永远看不完的文件。李家主 业是房地产,其他的,娱乐餐饮也沾了不少。随便弄出一项,就够养活上百号人。 李景骞在他住院的时候干了不少好事,虽不至于出大乱子,但也很麻烦。 李景行工作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这谈不上好习惯,他家老爷子在的时候就提醒过他很多次,后 来老爷子不在了,又换成了李子然。李子然走了之后,就没人再管他。 这五年来,李景行常常忙活到第二天凌晨,有时一天连三个钟头都睡不上,再加上外面应酬多, 吃喝都没节制,本来挺强壮的身体就是这样被他慢慢折腾的,到如今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让他 倒下。 李景行正和几个高层开视频会议,这时书房的门被毫不温柔地推开。 李景行知道,除了李阳枝,没人有这么大胆子,敢不敲门就进来。他很高兴,面上却还得维持他 掌舵人的沉稳形象,目不转睛的继续开会。 李阳枝大步走进来,不管李景行是不是在干正事,直接大吼:“都几点了还不睡,你还当自己是 年轻小伙子呢!” 李景行赶紧捂住话筒,转头哄李阳枝:“就快了就快了,你先睡吧。” 李阳枝哪里吃这一套,绕到李景行椅子后,瞄了瞄屏幕上几张老脸,除了赵骥,她一个都不认 识。李阳枝又低头看了看李景行手里的文件,无视题头两个醒目的“机密”大字,里面的内容不 过是哪里哪里被谁谁谁收购了,哪里哪里出现了恶性竞争,根本没啥出奇的地方。 李阳枝抢过话筒,就说了两个字,散会。 然后,很女王范儿的按下显示器电源。 李阳枝觉得自己很厚道,没直接拔了电源插头。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这番无心的举动,在第二天引起了李氏新年第一轮八卦风潮。 继前李家大小姐李子然之后,这世上终于出现了第二个能制住他们家大老板的人。 李景行从头到尾就这么纵容着李阳枝胡作非为,好像即使她把公司都卖了,他也会高兴的替她数 钱,数完了还会说,嗯,卖了个好价钱。 李阳枝没好气的看着李景行,说:“快点去休息!” 李景行没动,脉脉的看着李阳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李阳枝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你没事吧。” “已经很久没人关心过我了。” “谁关心你了?” “为什么非要骗自己呢,你离不开我,就像我也放不开你。” 第二十七章(修)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下面的部分修了一下。 算是伪更吧。 不然后面的情节对不上号,俺就没法自圆其说啦。李景行坐在椅子上,双臂环着李阳枝的腰,头紧紧贴在李阳枝的肚子上,这个距离,里面咕噜咕 噜的水声李景行能听得一清二楚。还记得李阳枝刚来的时候,李景行这个姿势都可以和她平时, 现在,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李景行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一切就好像突然之间发生的。 角色转换让他猝不及防。 李景行已经过了需要靠玫瑰花香水烛光晚餐制造浪漫的年纪,这么实实在在的,就很好很好。 因为李景行的动作,李阳枝不得不将上身尽力后仰,这种姿势维持一会儿还好,时间长了,李阳 枝的腰都硬了。 许是发现了李阳枝的不适,李景行放开了双臂,李阳枝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谁知李景行不过是 换了个姿势,把李阳枝抱在大腿上,两手温柔的探到李阳枝的腰间,缓缓的揉捏,明显带着挑 逗。 李阳枝瞪着李景行:“你干什么?!” “没什么啊,帮你揉揉,你看你这么晚不睡,陪我上班,我总得有所表示不是。” 李景行说的很正经,好像真的是在感谢李阳枝,而不是在吃豆腐。 “呵呵,那真是谢谢啊,四——叔——” “不用客气,应该的。” 李阳枝生气了,想要挣开李景行走人,谁道李景行故意使坏,李阳枝越是往外挣扎,他搂的越 紧,到最后李阳枝连耳根都红了,李景行仍是不撒手。 “你这人怎么这样!” “嘘——”李景行单手禁锢着李阳枝,空出来的手食指按住李阳枝的唇,“再坐一会儿,我给你 看样东西。” “啥?”李阳枝听说有东西,立刻不动了,“是送我的么?” “当然。” 李景行暗笑,真是个现实的小东西。不过李阳枝还是不要再动的好,否则李景行不知道自己还有 没有意志力管束好自家老二,刚刚经过李阳枝一番扭动,他已经有了抬头的迹象。 李景行拉开左边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宝石蓝色天鹅绒面的小盒子。把小盒子塞到李阳枝 手里,示意她打开。 李阳枝看看李景行,又看看盒子,再看李景行再看盒子,她就是想先猜猜,里面装的是什么。 李景行看李阳枝在那里磨磨蹭蹭,好像压根没有打开的意思,李景行不禁有些气恼,心说我又不 是老巫婆,还能在盒子里装个怪物不成,你犹豫个什么劲呢! 李景行干脆把盒子抢回来,自己替李阳枝打开了。 盒子里装的是块女式手表,精巧不失大气的外形,金属的质地。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 个和李景行手上戴的,是同一款,不过是缩小版而已。 李景行伸手扳过李阳枝的手腕,直接帮她戴上。之后还往远处放放,炫耀的说:“我猜的果然不 错,你看,不大不小刚刚好。” 李阳枝问:“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早上说好要给你买一个戴的东西,虽然在商场没买成,不过,我是不会食言就是了。” “谢谢。”李阳枝由衷的说。 本该温馨的时刻,李景行却又戏谑起来。 “唉,光说一句谢谢就完了?这可是我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欠了好几个人情才让他们在今晚之前 送到的,怎么可以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就了事。” 李阳枝黑线,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那你想怎……” 李景行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李阳枝。 想怎样?当然是吻你,傻瓜都能明白的道理,只有李阳枝这傻孩子才会问。 当然,李阳枝越傻,李景行就越高兴。 李阳枝被吻的天昏地暗,不知怎地就被李景行抱回了卧室。 等到她回过神儿来,第一句话就是:“丫的,不愧比我多吃了几年白饭,技术比我好多了!” ******************************************************************** 李景行在浴室洗澡,他是个十分注意修养的人,不论多累,总要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 他说他不想等到老了变成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子,招她嫌弃。 李阳枝被他安置到床上,说好他不出来不许先睡。 好像自打重逢,李景行就没对自己做过太过出格的举动,最多动动手动动脚。如果是以前,李景 行说睡李阳枝一定会有不好的联想,现在,李景行已经变的很单纯了。 这该算是李阳枝回到李家住的第二晚,之前的那几天,因为她没有意识,也就不算了。 说到没意识,李阳枝突然想起,李景行到现在都还没告诉自己,自己怎么就一下子病了,还昏睡 了这么多天,为啥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是失忆了? 还有……李阳枝半躺在床上,摩挲着被子,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但是,究竟忘了什么呢? 李阳枝数着手指头,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简历背了一遍。 出生,老妈离开,上幼儿园,老爸去世;遇到李景行,住到李家;小学有一半是在家里读的,因 为自己害怕学校,四叔请了好几个老师在家里专门教自己;上初中,中考;上高中,高考;高考 结束……嗯,是些不好的回忆。李阳枝甩甩脑袋,既然不好,就索性不想了。 李阳枝随手捡起李景行放在枕边的手表把玩,好像真的和自己手腕上戴的一模一样。 李阳枝来了兴致,想要把自己的摘下来好好做个对比。李阳枝没太在意的摸索着表扣,按照以往 的经验,只要按一下两边的钮也就开了,或者某一节和别的不一样,抠一下就成。她刚刚明明看 到李景行很容易就解开了,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打不开了? 李阳枝撇下李景行的东西,慌乱的想要找到开关。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李阳枝的手指已经开始颤抖,额上冷汗涔涔。 手表……手铐……丝巾……绳子……小黑屋… 李阳枝的记忆只能停留在四叔把她关进小黑屋,合上门的一刹那,接下去的事,就像被橡皮抹去 的画面,只剩大片的空白。 然后,她就站在火车站检票口,坐上了去哈尔滨的火车。 四叔说过,他不是好人,要么在最开始就不要招惹他,既然惹上了,就一辈子别想逃。 四叔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的,送你丝巾,就是为了在那个时候,绑住你。 李阳枝慌乱的抓着头发,嘴里不清不楚的嘀咕着:“我不要了,不要了,四叔送的东西我再也不 要了……” 番外 一、关于h 李阳枝最近迷上了蜡笔小新,没事儿就占着李景行的电脑看视频,李景行这个正主儿只能受气包 似的抱着他的文件上一边儿呆着去。 看着对着屏幕咯咯傻笑的李阳枝,李景行就想不明白,那么个爱唱爱现的光屁股小混蛋,难道就 那么好看,关键是,比自己还好看? 李景行借着桌子的反光好好端详了下自己,虽然年纪是大了点,但是,气质在那儿摆着呢,怎么 说也不会沦落到不招人待见的地步。 李景行看看自己,又看看李阳枝,再看看自己,再看看李阳枝,郁闷了。 李景行扔下文件,走到李阳枝旁边,压下身子,故意靠得很近,明知故问:“看啥呢,看的这么 入迷。” “蜡笔小新。” “这动画片好看么,好在哪里啊?”手臂自然而然的绕过后背搭在李阳枝肩上。 “哪里都不错。”浑然未觉。 这时,画面切换,小新站在幼儿园的小桌上为大家跳屁屁舞。 “他那个东西太小了,没我的好看。”李景行无比认真的说。 “……”李阳枝无语。 “不信你摸摸。”李景行说着,伸手抓住李阳枝的羊蹄按向自己下身。 李阳枝猝不及防,掌心突然碰到小李景行,把她烫的嗷的一声叫起来。 “李景行,你流氓!” “谁让你老不理我。” “那你也不能这样!” “哪样?”李景行挑眉,“是这样么?” 李景行欺身上去,吻住李阳枝的唇瓣,趁着李阳枝不备,按了椅子上一个按钮,靠背一下就被他 推了下去。 李景行热切的咬开李阳枝为数不多的扣子,一只手熟练的解开李阳枝的腰带,另一只则强迫着拉 着李阳枝的手安慰自己已然活跃的器官。 李阳枝试图推开李景行,这大白天的,她可不想被冠上白日宣yín的恶名。 可是李阳枝的小力气哪里推得动李景行,不仅没推开,倒让李景行觉得,她是在欲拒还迎,于是 李景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没几下便把两个人剥的坦诚相见。 “你不……不是还有工作么……” “你就是我的工作……” 接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李阳枝和李景行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很快就被李景行攻下最后的堡 垒。 两人一路从书房战斗到卧室,一个下午就这样在两人你来我往中度过。 李阳枝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反正醒来时李景行正扛着她两条小细腿,拿纸巾细致的给 她清理下身。 李阳枝当即红着脸把李景行踹下床去,自己走一步顿两步的往浴室走。 李景行哪里舍得真让她呲牙咧嘴的自己处理,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赶紧追上李阳枝,把人拦腰抱起 任李阳枝如何敲打,死活不放手。 李景行十分严肃的告诉李阳枝,他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 晚饭自然不能下去吃了,李景行很周到的给李阳枝端了上来。 李阳枝瞪着春风得意的李景行,暗暗发誓,明天,一定一定,要把那张破椅子扔掉! 关于** 李景行某天清理电脑时,偶然间在d盘里发现了一个名为**的文件夹,后面还缀着四个字母: bg&bl 李景行知道,这百分之百是那个小丫头存的。 怎么起了个**这么个名字,难不成里面有什么激情的东西?bg&bl又是啥意思? 李景行瞄了眼门口,很好,没人。 于是,堂堂李老板快速动了两下食指,打开了文件夹。 让李景行傻眼的是,里面除了小说,什么都没有。他本来以为,可以翻到诸如苍井空啊,饭岛爱 啊,小泽玛利亚之类的经典大片。 失望之余,李景行还有点庆幸,他还没大方到让自己的女人看别的男人**的地步。 既然开都开了,李景行不介意参观一下。 随便点开一本,开头很好,清新现实,越往后看,李景行只觉得头上越来越绿。 李景行受不了,直接点了叉。 “都是什么东西,这么不健康。” “哪里不健康?”李阳枝跟个幽灵似的飘到李景行背后,幽怨的说。 偷看人家文件也就罢了,还敢随意品评。那是她多年珍藏的精品好不好,都是大神写的好不好! 李景行被抓包了索性不掩饰了,大大方方的指着一段男女主角在床上翻滚的描写,说:“你平时 就看这个?” “嗯哼,怎么样,写的很有感觉吧。” “有感觉?!” “啊,是啊,看着看着吧,就觉得自己成了女主角,很过瘾的。” 李景行一脸黑线,往下拉了两页,那是一段女主怀孕男主抱着女主在浴室颠倒鸾凤的描写, 说:“这个,你也觉得好?” “哈,这个体位很经典的!” 李景行一把抱起李阳枝,把她扛到肩上就往卧室走。 李阳枝大头冲下,被颠的快吐出来。两个小拳头卯足了力气拍打李景行的背。 李景行照着李阳枝的屁股狠狠打了两下,李阳枝马上消停了。 “你……你怎么了,发什么疯啊……”李阳枝抽泣着说。 “你不是说有感觉吗?不是说那个体位经典吗?看别人的有什么意思,我让体会体会现实版 的!” …… 第二天晚上,李阳枝强撑着散架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痛哭着删除了**文件夹。 孩纸,不是姐姐不爱你,实在是受人威胁了啊。 昨天,李景行吃饱喝足之后,在已经瘫成面团的李阳枝耳边说:“以后再让我发现你看小h书, 里面写什么,我就照着每一段都跟你来一遍。” 可怜的李阳枝翻遍整个文件夹,就没找到一篇没h的,无奈之下,只能痛下杀手。 第二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十七章有修改,没看过的同学,要不去看一下,只修改了下半部分,但有可能影响本章阅读。 李景行从浴室里出来时,屋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李阳枝像没事儿人一样,靠着床头,假模假样的捧着本书看。剪裁宽松的睡衣不经意间就从领口 滑下,隐隐约约露出小半个香肩和一点女性诱人的酥软。 李景行的视线顺着睡衣的线条一路追随到玲珑小巧的脚,那女人不知危险将至似的,胆大包天的 动着脚趾,一下一下,无言的勾引你走上前去膜拜。 李景行以为,李阳枝在故意诱惑他。换做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样的画面,应该都会这么认为。 李景行当然,从善如流。 地板上层铺满了柔软厚实的羊毛地毯,据说这种地毯一平米的价格几乎等同于一平米的土地,别 人家都是拿它做装饰,铺在最显眼的地方,李景行却拿它铺了卧室,不为别的,只因为李阳枝晚 上起夜的时候不喜欢费劲穿脱鞋。 李景行半跪在地毯上,小心的抱住李阳枝的腰。李景行从前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作家们都喜欢描写 女子的腰肢,他们用尽了世上美好的词语,却从未让李景行如此真实的感受到她的意义。 似乎自打她回来后,李景行就爱上了这个动作。他不介意展示自己的卑微,反正在外人面前自己 已经足够高大,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卑微怎么了。 李阳枝好像没感觉一样,继续看书。 “什么书这么好看,我和你一起看好不好?”李景行的嘴唇就贴在李阳枝耳边,小声的说。 李景行带着茧子的手指,细细划着李阳枝的颈子,粗糙的感觉对神经的刺激异常清晰,李阳枝的 睫毛随着李景行的动作,颤抖的越发频繁。 李景行的唇顺着自己手指的指引行走,带着万般的眷恋和爱慕…… 只是暧昧的气息在李景行的唇舌接触到李阳枝手腕的血腥时,戛然而止。 他刚才万分欣喜为她戴上的手表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和表链的条纹相合的一条血痕。 李景行盯着李阳枝的手腕,眸色瞬间变得深邃。 “手表呢?”李景行抬起头,盯着李阳枝的眼睛,问她。 “摘了。”李阳枝的右手在被子下攥的死紧,指甲已然嵌到肉里。 “为什么?” “不……不喜欢……” “是么。”李景行轻轻的说,突然他伸手攥住李阳枝的手腕,拇指和食指就覆在她受伤的地方, 准确的对着血痕,李景行狠狠按了下去。 李阳枝本已做好心理准备,知道李景行这么霸道的男人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只是,她没想到, 李景行的报复这么低级——却十分有效——李阳枝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但是,她一声都没有 出。 “是不喜欢,还是,不想要?” 望着一脸狠厉的李景行,李阳枝呲牙咧嘴的笑了。 “就是不想要,怎么着?” “为什么?我送的东西不好么!” “东西很好,只是送的人不好。”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李景行一直攥着李阳枝,不曾松动,好像,他只要一松手,李阳枝就会从他 身边跑掉,再也不回来。 李阳枝不敢有片刻的示弱,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毕竟,和李景行对立,自己毫无优势。 “你是不是对我做过什么,四叔?” 李阳枝的问题把李景行问愣了,李景行看看李阳枝,又看看墙上的挂钟。 “这么晚了,困糊涂了吧——睡吧。” 李景行好像恢复了之前的理智,放开李阳枝,把她安置到枕头上,拉好被子。 李阳枝被他放到床上的时候,两只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景行。 像是……在防备什么。 李景行被李阳枝的目光刺到,心里不住的翻腾,搅得他几乎忘了呼吸。 李景行用手掌抹掉李阳枝额角渗出的水迹,大掌从额角走到脸颊,又从脸颊走到眼角。最后,覆 上李阳枝的眼帘。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李阳枝抑制不住的,感到绝望。 “睡吧,四叔就在这儿陪你,没人敢来伤害你。” 李景行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觉得无比嘲讽,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还伤害的了她。 过了一会儿,李景行以为李阳枝已经睡着了,可是,从掌心处却传来了温热的信号,李阳枝的泪 水顺着李景行的指缝淌出,在李景行的心里,深深的刺了一刀。 “真的没做什么吗?那为什么,我最近做了那么多违心的事,却不自知。” “你在医院为了照顾我把自己都累病了,江说,你睡了太久,这几天情绪不稳是正常的,过段时 间就恢复了。” “你——又在骗我。” “四叔怎么会骗你。” “四叔,我早晚要走的……你这又是何必……” 李景行叹气,因为多留你一天,我就多一分胜算。 李景行实在不想看到李阳枝这个样子,无奈之下,只好悄悄拉开身旁的柜子,从里面抽出一支已 经装好药水的注射器,对准李阳枝的胳膊,迅速的扎了下去。 针尖碰到皮肤的瞬间,李阳枝疼的拼命挣扎,李景行一个不慎就被她的指甲挠出好几道血痕。 李景行咬着牙忍着李阳枝在自己身上作乱,手掌一直捂着李阳枝的眼睛。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执着于这个动作,难道被她看一眼自己会死吗? 李景行摇头,比死还可怕。 药劲来的很快,李阳枝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李阳枝可以借助药物睡个好觉,李景行却完全没有办法入眠。李景行坐在地毯上,身后就是李阳 枝。 被李阳枝扔到角落里的手表,还努力挣扎着,试图重新转起来。 李景行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起来走过去把手表捡起来,心疼似的用衣襟使劲擦了擦,其实李景 行很清楚,金属被划出痕迹,再怎么擦都不会像以前那么亮了。 可他就是,不甘心啊。 李景行回头看看床上的李阳枝,确认她真的睡着了,才缓缓的打开房门。 他想要找个懂行的人好好看看,这东西还能不能修好。毕竟花了大价钱做的,里面装了那么贵的 一块芯片,直接扔了就是他败家了。 话说回来,小丫头还真聪明,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李景行就这么穿着在外面溜达一圈,中间抽了好几根香烟,给几个搞机械的专家打了电话。 身上味道太大,他没敢回卧室,怕熏到李阳枝,索性回书房,把被李阳枝打断的会议继续下去。 李景行深刻的了解自己身为老板的权利,老板可以不去公司上班,可以随时给自己放假,可以在 心情不好时,让别人心情更不好。 李景行开完会已是第二天凌晨三点,李景行很慈悲的,在最后散会时说,今晚加班费按平时的三 倍记。本来打算倒头就睡的人们听了这个好消息一下子就精神了,估计一时半刻他们是睡不着 了。 李景行关上电脑,刚才还挺热闹的空间一下子就变冷清了。 外面从半夜开始就在下雪,看这架势,天亮的时候一定会堆上厚厚一层,想起满坑满谷的白色, 李景行就止不住发冷。 李景行环顾着自己华丽的书房,突然感慨,死物终究是死物,再好看也不能抱着取暖。 李景行偷偷潜进自己的卧室,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要以贼的姿态闯进自己的房 间,偷香窃玉。 李景行轻手轻脚的拉起李阳枝攥的死紧的被子,自己钻了进去,熟练的把她抱到自己身边。睡得 黏黏糊糊的李阳枝身子异常的软,被李景行抱来抱去,也不会反抗,服帖的任他摆布。 可是换了好几个姿势,李景行都觉得不满意,想来想去,李景行明白了缘由。 终究是隔着一层布料,距离太远。 李景行连犹豫都没犹豫,三两下把自己和李阳枝都剥的精光。 李景行和李阳枝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不过几分钟,李景行就满足的沉沉睡去。 为什么会满足呢?因为李景行觉得此时的温度刚刚好……再不睡,就热了。 第二十九章 文件1416937-31读入失败,服务器:10.9.10.102时间:2012-03-0422:32:43。可能是本章节上传失败,请提示作者“更新旧文→管理作品→编辑章节”重新上传该章节。 第三十章 李阳枝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车窗外一水的瘦不拉几的道旁树,连片叶子都没有,看十几分钟还 好,连着看几个小时,简直比教科书还让人昏昏欲睡。 李景行看她软绵绵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把她拉到大腿上好好爱怜了一番。 李阳枝狠狠拧了李景行的大腿,气呼呼的坐起来,对着车窗玻璃整理头发。 李景行深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这小丫头了,不是已经在去哈尔滨的路上了么。 李景行强忍着疼,舔着脸去哄李阳枝,也不顾前面坐着的赵骥和司机,一把就把李阳枝搂进怀 里。当然,两个人很聪明的选择无视。 “怎么了,生气了。”李景行亲昵的问。 “是啊,生气了。”李阳枝凉凉的说。 “嗯?这不是领你回哈尔滨了么,还气什么。” 李阳枝作势牵引着李景行的视线,望向前面好几辆拉风的保姆车,又引着他看看身后跟着的一排 黑色轿车,一脸深意的说:“四叔不愧是四叔,说话就是好听。分明是您自己要去哈尔滨跟人家 谈生意,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长春不得不带着,这会儿倒弄得好像特意为了哄我开心去哈尔滨 玩的。四叔,您可不能把便宜都占尽了。” 李景行半分尴尬也无,反而还笑嘻嘻的对着李阳枝的小嘴啃了一口。 李阳枝一把推开李景行,真不知道这人怎么越老脸皮越厚,从后车镜什么都能看见,他不要脸自 己还要呢。 李景行舔舔嘴巴,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果然是尖酸刻薄的味道。” 这下李阳枝不乐意了,从耳根到鬓角,小汗毛全都炸了起来。 “你才尖酸刻薄,你们公司上上下下全都尖酸刻薄!” 前面赵骥不yīn不阳的咳嗽两下,以示抗议。 谁知他们吃里扒外的老板十分没良心的虎着脸跟他说:“你要是病了就到别的车上去,不要传染 我们。” 赵骥顿时蔫了。 他就不该跟着他们爷俩……两口子……夫妻……跟他们两个搀和到一辆车上,可谁让自己是人家 助理,必须趁着老板出现,把老板未来几天的行程确定下来。 李阳枝若有所思的盯着赵骥的后脑勺,盯了很久,久到李景行都快吃醋了。忽然,李阳枝yīn森森 的问赵骥:“你觉得我说的话哪里错了?” 赵骥没敢回头,硬着头皮直视前方,深思熟虑之后说:“我可能——要感冒了。” “感冒了就请假回家去,累死累活的他又不会给你涨工钱。” 李景行不得不出声提醒李阳枝:“李氏的福利待遇很好。” 李阳枝斜眼看看李景行,说:“待遇好的只有老板您吧,我可没听说有谁出差还能随身带着几个 大明星作陪。是了,漂漂亮亮的几个美女往哪儿一站都是一道景儿,换做是我我也想当老板—— 不对,换做我当老板了,一定也开一个娱乐公司。” 李阳枝指的就是前面保姆车里坐着的几号人物,都是新生代的偶像。他们一行人是早上八点多在 李氏门口集合一起出发的。其实定的时间是八点整,不过几个女明星收拾东西耽误了点时间。话 说李阳枝已经半个多月没出门了,在等人的功夫就下了车放风,有幸看见了几个明星的真容,别 说啊,还真是,比自己好看多了。 李阳枝当时就跟李景行说,开个娱乐公司是挺方便的啊。 话说她还真有点冤枉李景行,李氏集团旗下的两家娱乐公司,都是李景琛开的,李景行除了拿 钱,很少参与运营。这次出行之所以要带着她们,主要是为了给秦川家秦小宝的百岁宴助兴。 李景行听得李阳枝话里话外酸溜溜的,心里简直美的冒泡。 李景行调笑着跟李阳枝说:“你个小没良心的,我随身带着谁了,你看看除了你我让哪个女人坐 过我的车,这飞醋吃的太没道理。” 李阳枝笑得简直比牡丹还灿烂,李景行却突然感觉车窗没关严,怎么一股冷风就吹进来了呢。 “五年前,那个安姓女星是怎么蹿红的?好像就是在某个暧昧的夜晚,被狗仔队拍到佳人在您李 大老板的车上补妆啊。六年前那个就更精彩了,李氏南方分公司的某个女经理,怎么一夜之间就 连升三级成了那个省的总经理了。据说她曾在您名下某个公寓住了半年呢。还有七年半以 前……” 李景行握住李阳枝数家珍的手指头,男人的手心很少有他这么凉的。 “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干什么。” 李阳枝恨恨的抽回手,嘟囔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别给自己找不痛快,闭上眼睛养养神,昨晚上就没睡好,一会儿到了有的你忙。” 李阳枝撇嘴:“你忙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景行径自闭目养神,不再理她。 李阳枝刚才兴致勃勃的数着他情人的模样,确实让他有点心寒。 不过李景行不是在赌气,而是在反省,他需要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可能影响到两人的障碍都扫 除了,还有没有落下的。 李景行不说话,李阳枝不乐意了,凭啥他说开始就开始,他说停就停,自己还有没有人权了。 李阳枝侧身,两只小手拽着李景行的西装领子,左右晃荡,赵骥在前面看着都觉得晕。 “你说啊,为什么不回答我?” 李景行闭着眼,动作却是准确无误,一把就把这个小磨人精按到xiōng口,低声命令:“老实点,不 困也眯着。” 所谓眯着,就是不论你的内心有多么活跃,面色也给我装成睡熟了样子,不许说话,不许动。 车里终于安静了,赵骥和司机对视一眼,难得默契的,一起叹了口气。 第三十一章 李阳枝在后面八卦人家女明星,女明星其实也在前面八卦李阳枝。 古语有云,人不八卦枉少年嘛。 巴拉的最开心的要数第二辆车里的小白歌手,不是说她姓白,而是说她的性格,很小白。 小白姑娘一边喝着助理泡的白开水兑白开水,一边兴致勃勃的跟她说:“你说,后面那辆车里那个女孩是谁啊?会不会是咱们大老板的女儿?” “太大了,不像。” “哦,她多大啊?我看着跟我差不多么。” “你是指你的实际年龄还是心理年龄。” “……人家不论实际年龄还是心理年龄都是十八岁。” “二十四。” “你说她二十四了,嗯,差不多。咱老板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确实不该有那么大一个女儿。” “我是说你二十四。” 小白助理长了一张面瘫脸,说话也是白开水一样,没个语调。 两人说的内容根本不在一个空间里,亏小白还和她聊得这么投机。 不过也没办法,小白歌手走的是成人儿歌路线,这个曲风,不是她这样的心境都唱不出味道。 这回领她去,就是让她唱一首很好听很喜庆的——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巴拉的最不开心的是第四辆车里的林姑娘,也是离李景行那辆车最近的姑娘。 林姑娘前段时间拍了部热播剧,现在风头正盛。 话所自打若干个月前,林姑娘由李景琛领着,和李景行吃了顿饭后,一颗芳心就暗许了自家老板。 本来嘛,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什么青年才俊啊,钻石王老五啊,一见钟情啊,她早就不信了,找个有本事又能养自己一辈子的嫁掉才是正路。 可是在和李景行见面之后的那天晚上,林小姐突然发了一条微博,内容是,我又相信爱情了。这么几个字,引得各路影迷纷纷猜测,林小姐的春天到底归了谁。 可惜,林小姐还只是在暗恋阶段,饭局之后她压根连李景行的面都没见过。 好不容易,上面发话要几个艺人陪老板出差,林小姐连事先定好的通告都推了,就为了找个机会和李景行增加感情,谁知——李景行的身边,居然有人了。 最让林小姐气氛的是,本来她们就赶时间,经纪人还非让她们在上车前去和那个女人问声好, 说是老板助理赵骥特别吩咐的。 “她又不是老板娘,我干嘛上杆子给她赔笑脸去。” 小助理连忙拿柚子堵住大小姐的嘴,万一老板听见了,她们可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也不介绍一下,藏着掖着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物。” “听说,前几天老板失踪和她有关。” “呦,这倒新奇了,她究竟是谁啊?” “不知道,光听那个赵助理管她叫大小姐。” “难不成是李家哪一房的亲戚?” “有可能吧,我看她那气质和咱们老板挺像的。” 总的说来,一路上,谁都没闲着,该磕牙的磕牙,该工作的工作,很快,大家就在头顶看见了一块很有中国特色的大标语:哈尔滨欢迎您。 ************************************************************************** 长春到哈尔滨,不过是北纬43°到北纬44°的距离,开车不过两三个小时,坐飞机都嫌麻烦。但两处的风土气候差了很多,你永远也不会把他们混淆。 今年冬天哈尔滨的降雪量奇少,因此马路边上摆着的雪雕也没往年的宏伟,以前动不动就出现的八仙过海十二生肖,因为底料用雪量太大,今年都被pass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件件晶莹剔透的冰灯。不过,冰灯在白天的时候,只能叫冰雕。 秦川就站在一处名叫“冬趣”的冰雕下,带着一队不知是谁但一定都是很有分量的人物,迎接李景行,还有,李阳枝。 后面那句是李阳枝自己加上的,她不喜欢被人当做李景行的附属物,一点都不喜欢。 李景行远远地看见秦川,就让司机准备停车。 李景行现在很宝贝李阳枝,恨不得成天揣兜里带着,怕她冷怕她热的,想到今天在车里呆了几个钟头,内外温差肯定特别大,就怕李阳枝一个不慎感冒发烧。 李景行下车前对着李阳枝上上下下打量好几分钟,话说,李阳枝今天穿的,其实挺厚实,但李景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李景行看看外面站着的一帮小明星,又看看李阳枝,瞬间顿悟,原来是缺了一条围巾,李阳枝的脖子光秃秃的,衣领边缘处,甚至能看到早上自己不经意间留下的红痕。 李景行暧昧的朝李阳枝咧开嘴角,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就要帮李阳枝缠上。 谁知李阳枝见了李景行的动作,条件发射似的,一把就把李景行推开,自己也噌的一下,离李景行老远。 李景行的手僵硬在半空,被李阳枝弄得莫名其妙,有点恼怒的问她:“你又发的什么疯?” 李阳枝意识到自己失态,也没解释什么,整了整衣服,推开门下车,看都没看李景行一眼。 跟着李景行来的随同人员早已下车与秦川接洽,秦川在哈尔滨的地位和李景行在长春的地位相当,被众星捧月,也是正常。 只是委屈了几个明星同志,穿那么美,那么单薄,迎着小西北风,站在秦川身边,明明已经冻得僵直,还要扯开笑脸奉承——秦川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估计连她们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听邱秋说过,在秦川眼里,除了莫阳昕,其他的女人,都没有名字。 李阳枝很是同情她们,故而,李大小姐十分厚道的虚擦了下汗,小声说:“今年哈尔滨可真热啊,怪不得不下雪。” 几个小助理几乎同时听到了自家大牌儿咯吱咯吱的咬牙声。 估计是冻得吧。 秦川新晋升级为爹,似乎还有点不适应自己的身份,李景行问他,孩子怎么样啊,生下来几斤啊,长得像谁啊,大名起了没有啊,他的回答居然都是“很好,很好”。李阳枝在旁边听着直翻白眼,这人,绝对是幸福傻了。 莫姐姐那么一个看起来不吭不响的闷葫芦,没想到竟是御夫高手。 瞧秦川的样子,现在莫姐姐让他跳黄浦江他都不会图方便跳松花江吧。 李景行似乎特别理解秦川,或者说他是羡慕秦川,秦川犯傻他也不点破,只从身后把李阳枝拉到前面,对秦川说:“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李子然。” 其实他想跟秦川说,你看,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小丫头,离家出走这么多年,终于被我找回来了。 李阳枝抽了抽鼻子,伸出右手,重新介绍自己:“你好,秦先生,久仰大名。我是李阳枝。” 秦川很有风度的上前轻握,微笑着说:“原来你就是李阳枝,你好,我是秦川。” 两个人云淡风轻的打过招呼便各自上了车,只是在坐定的刹那,稍微感叹了一下人生何处不相逢。 李景行只是和李阳枝说要见一个朋友,但他并没有说那个朋友,就是秦川。 李阳枝小小的感慨了一下便释然了,长春哈尔滨离得这么近,李景行和秦川的圈子又这么小,两个人的脾气秉性又差不多,成为朋友应该不算太意外。 秦小宝的百日宴定在下午在x酒店举行,秦川直接把李景行一干人带到酒店,因为还有时 间,李景行便先带着李阳枝开个房间休息,秦川继续迎接别的客人。 至于正主儿秦小宝,则要在晚些时候,由他妈莫阳昕带过来。 李阳枝一进房间就把自己扔到大床上,任由李景行怎么叫,就是不起来。 今天的活动量比她过去一周的总和还多,她的小身板实在折腾不起。 李景行拿她没办法,只好亲自动手,服侍大小姐脱鞋更衣。 李阳枝很自然的抬起胳膊,让李景行给她把外衣拽下去,里面的却死活不让他动。 天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突然变身饿狼,她可不敢冒险。 李景行也累的很,换做平时他是一定要和她闹一闹的,今天他已经没那个力气了,收拾完李阳枝,自己也倒在她旁边。 不过,仍是习惯性的,非要用半边身子把李阳枝压在身下,他才能安心。 “你别老这样,热。” 李景行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放开李阳枝。李阳枝以为他想通了,谁知李景行不过是伸手把 李阳枝翻过来,从趴着变成仰卧,而后继续压住。 “你没事儿吧你。”李阳枝身子都快散架了,还被李景行翻来翻去,自然很生气。 李景行却一本正经的说:“本来就小,不能压平了。” “……李景行。” “嗯?” “你个流氓!” 第三十二章 也许是真的累极了,李景行上床不久便沉沉睡去,没一会儿就开始小声的打鼾。 李阳枝其实并不想睡,刚刚回到避难地的安全感和兴奋感都还没退去,身体的疲惫不足以抵消心理的兴奋,当然,李景行的鼾声也是原因之一。 李阳枝小心的移开李景行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光着脚下了床。 因为是地热,所以光脚踩在地板上,不仅不觉得凉,反而还很温暖。 李阳枝一步一步,像是感受地面的触感一样,每一步都很用力的踩下去,再慢慢抬起来。 李阳枝觉得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哈尔滨的土地了,虽然是站在高空,没有脚踏实地。 秦川挑的酒店,就建在江边,透过窗子便能看见结冰的松花江,越过江面,再往北,就是她住了四年多的地方。 那里的李阳枝是没有过去的李阳枝,每时每刻都过得很充实,从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窗口发呆。 李子然在选择了李阳枝这个身份的开始,就为角色设定好了未来的发展方向。她可以积极的学习,积极的工作,积极的交朋友,毕业后当个初中老师,每个月几千块工资,吃饭睡觉上网,和朋友逛街磕牙,三十五岁的时候,领养一个小孩……等到自己入土的时候,骨灰让孩子送回长春,埋在四叔的墓旁。 这是她为李阳枝设想的,此生与李景行唯一的交集。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那个本该老死不相见的人,此刻就在自己身后,真实的打着呼噜,叫人片刻忽视不得。 李阳枝皱了皱眉头,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无法明说的厌恶。 ****************************************************************************** 李景行半梦半醒之间,习惯性的伸出胳膊想要环住身边的人,可是手伸出去了,却只摸到冰凉一片被褥。 不熟悉的触感,让李景行瞬间清醒。睁开眼,正对上李阳枝怨怼的眼神。 李阳枝站的很远,身后大片的玻璃,衬得她越发飘渺,好像随时可能乘风而去。 李景行微怔了一下,便懒洋洋的跟李阳枝说:“把衣服递给我。” 李阳枝没想到这人一起来就想支使自己,还支使的这么理直气壮,一股火气马上攒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过身不理他。 那人被人鄙视非但没生气,反而嘿嘿笑了起来。 身后渐渐没了动静,李阳枝想回头看看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身子一轻,李景行竟然悄无声息的跑到她身后,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李阳枝恼怒的盯着李景行的下巴,恨不得盯出一个窟窿出来。 李景行却没半点调笑的意思,细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分量,长长舒了口气。 “以后不许站在窗户旁边!”李景行低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李阳枝。 “你管天管地,还要管我拉屎放屁么!”李阳枝毫不畏惧地迎上李景行的目光,挑衅道。 “回答我说你知道了!” “没门儿!” 李阳枝不听话,李景行的脸立时就黑了,第一个冲动就是要把这丫头扔到床上,好好修理一顿,让她清楚的知道不听自己话的后果有多严重。 李景行的脾气从来就不好,这几年不过是找李阳枝让他分了心,没功夫注意外面狗屁倒灶的破事,才给众人留下了李先生正在修生养性,涵养大胜从前的错觉,现下李阳枝找着了,心里的大石头搬走一半,汹涌的火气自是压制不住,随便撩拨一下就是翻天覆地。 李景行心里想着修理李阳枝,手上的力道便不由得加重,右手本来握着李阳枝的肩头,这会儿由握变捏,本来看着修长漂亮的手,像是要生生的把李阳枝的肩膀捏碎一般,显得分外狰狞。 李阳枝咬着嘴唇,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李景行其实是想李阳枝自己主动求饶,可是李阳枝却偏要表现得这般强硬。 李景行抱着李阳枝大步走到床边,好不怜惜的把她扔到床上,因为力道太猛,李阳枝的脑袋直接撞到床头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脑袋上各种神经连着,被这么撞一下,李阳枝的眼泪马上不争气的哗哗留下来。 “李景行,你***下手能再重点么!” “如你所愿。” 李景行难得顺了李阳枝的意,健硕的身躯笼罩在李阳枝身上,显得李阳枝分外的娇小。 李阳枝明明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却仍然倔强的直视李景行。 李景行最恨李阳枝现在这种既倔又臭的脾气,以前的李阳枝虽然娇惯,但都是自己一手娇惯出来的,偶尔无理取闹撒娇任性,都软绵绵的叫人心里痒痒,哪里会像现在这般,说粗话骂人,浑身长刺,随时准备着把自己自己刺的体无完肤。 李景行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李阳枝的脸,脆弱又倔强的小东西,不知不会让人怜惜,反而激起他内心深处的暴虐,想要压住她狠狠的蹂躏,她在自己身下哀求尖叫的声音,定然是这世上最婉转的乐曲…… 李景行被自己暴戾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一吓,连理智都回来几分。 看着李阳枝满脸泪水,想哭不敢哭,肩膀隐隐抽搭,说不出的可怜模样,李景行再也狠不下心肠。 伸手想要擦掉李阳枝脸上的泪水,李阳枝却误以为他要打她,马上瑟缩的闭上眼睛,直挺挺地想要接住这一巴掌。 李景行被李阳枝的举动伤得撕心裂肺。 “我不打你。”我怎么舍得打你。 李阳枝仍是闭着眼睛,不敢张开。 李景行无奈的抹掉李阳枝的眼泪,安抚着受惊的姑娘。 “以后要听话,记住了没有。” 李阳枝把头埋进枕头里,背对着他,没有只言片语。 李景行知道李阳枝的脾气,胆子没有老鼠大,受了惊吓就会记一辈子,以后时刻提醒自己离害怕的东西远远的,永远不要犯第二次错误。 李景行知道其实李阳枝早就把自己列到名单里,要不是自己死乞白赖的把人抢回来,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接近自己。 过了很久很久,李景行以为李阳枝再也不会理他,却听到枕头底下传来的,细微的声音。 “李景行,你要关我一辈子么?” 李景行强硬的把瑟缩不已的李阳枝拉到怀里,双臂将她紧紧禁锢住,他怕他给了答案之后,小丫头会立刻炸毛,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如果,你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时刻想着逃走,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会。” 第三十三章 “如果,你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时刻想着逃走,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会。” 李景行低沉的声音让李阳枝的思维恍惚了好一会儿,李阳枝慢慢把脸从枕头里探出来,不经意与午后的阳光碰触,本来柔和的光线却让她觉得异常刺眼,好像,五年前那个夏天,热的让人绝望。 ******************** 每年的六月七**三天,汽车禁止鸣笛,小贩不许占道,结婚不能放炮,说话不得大叫。就连平日里恨不得把钱赚到骨头缝里的李老板,也拔了毛,免费提供十万瓶矿泉水,发放给所有的考生和家长。 人人只道李先生要反馈社会,造福地方,没人知道李景行不过是想给他家同样参加高考的小丫头提供个方便,那孩子太懒,让她随身带瓶水,就好像让她背个炸药包似的。 高考的几天天气极好,之间写了场小雨,李子然觉得神清气爽,自然发挥正常。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李子然没觉得怎么样,反而是李景行长长的舒了口气。 似乎,自己等这一天,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之后的日子,老天好像要发泄前几日积攒的火气,酷烈的阳光把长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烤箱,行人们不敢在太阳底下多做逗留,连路边的流浪狗都不再理会飘过眼前的食物,只在树荫下耷拉着耳朵,百无聊赖的轻摇尾巴。 不过,在李氏大楼里面,却一切又是另一番景象。 中央空调的温度永远控制在最适的二十四度,这样,即便李景行这种一丝不苟穿着手工西装打领带的人,也不会觉得热。李子然也没法想象她那位一向优雅的四叔敞开xiōng膛大汗淋漓是个什么模样,肯定……比现在更有人味儿吧。 瞧瞧他现在什么样子,自己皇帝似的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的翻开一本文件,也不翻页,视线就停在某几行上,偶尔皱一下眉头就弄得办公桌前站了一排大臣战战兢兢,深怕皇帝一个气儿不顺,把他们全家满门抄斩。 不过,李子然倒是蛮喜欢李景行工作时候的样子,在家的时候他怕吓到自己,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和对着别人的时候判若两人,看起来,特别累。 李子然知道自己是不知好歹,听说外面有一大堆女人用尽浑身解数,就为了这位李先生一个稍微缓和的表情,自己却在这里期盼着这些有的没的。 随便点了几下网页,没有一处好玩的东西,桌面右下角总是弹出某宝网特卖的窗口,这次叉掉下次又冒出来,李子然烦不胜烦,索性把网线拔掉,看他还怎么做广告! 李子然右手托腮,觉得自己竟比外面的小狗还要百无聊赖。 明明可以在家睡大觉的,作为一个刚刚结束了十二年应试教育的少女,她的这点要求并不算过分啊。四叔为啥偏要大清早的把她从被窝里拽起来,趁着她犯迷糊,洗吧洗吧就打包送到他办公室,连抗议的机会都没给她。 费了这么大劲儿,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换个地方上网么? 李子然拿眼角扫视着四叔那张三十三岁的脸,摸上去光滑细腻,连点小瑕疵都找不到,只可惜被他过于迫人的气势破坏了柔美。 李子然脑子里yy着一只苍蝇想飞到李景行脸上休息却一个不小心四仰八叉的滑下来的场景,太过投入竟然扑哧笑出了声。 看到众人拿那种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盯着自己,李子然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连忙用手捂住嘴巴。被李景行养了这么多年,李子然了解李景行估计比了解自己背后长了几个痘痘都深入,这家伙最讨厌别人在他工作的时候,尤其是他讲话的时候发出声音,即便是放屁打喷嚏这种主观上无法控制的行为,都不被允许。曾经有个人在李景行说话的时候手机轻微的震动了一下,李景行当即就把他开除了。 没人敢拿着合同法劳保法公司条例找李景行理论,因为这里,他说了算。 不过李景行并没有像大家想像的那样,冲李子然发火或者拿yīn森森的眼刀凌迟了她。李景行只是微笑的跟李子然说:“想到什么好笑的了,一会儿四叔开完会跟四叔讲讲。”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过身继续开会。 李子然微红着脸,像其他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假装自己在忙着什么,心中默默祈祷屋里所有人把刚刚发生的事儿全部忘记,直接无视她把她当空气处理。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被李景行捧在手心里疼的宝贝疙瘩,怎么可能被人忽视掉。 李子然不是第一次和李景行来公司,在她上高中以前,李景行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带着她一起来公司,到了办公室,李景行工作,她则拿出书本写作业。 李景行的办公室够奢华够气派,只是当年设计师为了烘托这份奢华气派,脑子短路似的只安排了一张桌子,以至于周末来老板办公室的干部们经常会看见这样的场面:他们尊敬的老板把自己的办公用品全部挪到桌子一角,只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有条不紊的处理他堆积如山的公文,而桌子另外三分之二,则被一个浑身上下粉粉嫩嫩的小丫头占据,杂乱无章的摆放着她各式各样的书本文具。 小丫头虽然乱,但却很懂事,老板工作时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反而是一向认真严谨的老板,会时不时的放下手头的工作,凑过去问问小丫头,作业写的怎么样?有没有不会的?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丫头一般都会摇摇头,然后低头继续做作业。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诧异,按常理说,李家那么霸道的家族,李家大家长这么骄纵的养法,养出来的女孩该像是电视上演的一样,眼睛长在鼻孔上,刁蛮任性,时刻都要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哪里会是李子然这个样子。 正当秘书们要声讨电视剧误导观众的时候,大小姐做了一件事,让大家对电视剧又重拾了信心。 某一天下午,秘书照例给老板奉上一杯咖啡提神,老板刚端起杯子要入口,便被大小姐一把夺了过去,大小姐鼓起腮帮子,狠狠瞪了老板一眼,转身就把一大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倒进盆栽里。 老板被大小姐瞪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点尴尬,微微有些窘迫的咳嗽两声,哄着大小姐说:“一杯都不行吗?” 大小姐斩钉截铁的说:“不行!” 老板压低了声音说:“那个是你六叔从巴西带回来的,国内买不到,倒掉可惜了。” 谁知道刚还强硬的大小姐居然嗒嗒的掉起眼泪,小手指着老板,好像老板刚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你明明答应我再也不喝的!你骗我!” 老板顿时吓得手足无措,赶紧把大小姐抱到腿上,轻拍着小人儿的肩背:“不哭了,不哭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哭得这么伤心么。四叔答应你,以后绝对不喝了,行了吧。” “书上说咖啡喝多了会死人的……” 李景行似是感动又像叹息,后面的话也不知是说给李子然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秘书出来时心里有点发毛,刚才老板那番话,实在不像父亲对女儿说的,即便是养女,也不该啊。 第三十四章 漫长的会议终于在李子然无边无际的打哈欠声中结束,待到众人全数退去,李景行方转过头,宠溺的望着他百无聊赖的小丫头。 李子然已经困的不行,身子不雅的窝在李景行的老板椅上,小脑袋不住的一下一下点桌子,好几次都差点磕到头。 李景行费尽心机把李子然带来,压根没想过李子然会不方便或者怎么样,他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如果能在累的时候看小丫头一眼,定然疲惫全消。 这么可怜的模样,让李景行看着都有点心疼。想来小丫头每天这个时候都该睡一会儿的,办公室虽然没床但好歹有一排真皮沙发可以假寐一下,只是有那么多陌生人在,小丫头估计不会好意思的。 不过,小丫头这个样子,倒是叫李景行想起了刚降生没几天的小奶猫,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叫人看着就像欺负。 李景行轻轻把李子然的椅子拉过来,等差不多近的时候,突然伸手,把李子然从她的椅子上搬下来,放到自己腿上。 这么一大套动作,李子然竟是恍然未觉。 这样居然还没精神? 李景行挑了挑眉,玩心大起的一口含住李子然小巧的耳垂,舌尖故意逗弄着软嫩的小肉,直到听见怀中人嘤咛一声,才放过她。 “小懒虫醒了?” 如果被人腾空抱起来,那么大动作都不醒,李子然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去死了。 李子然只是知道李景行想要逗自己,不敢扫了他的兴致罢了。 自从进了李家大门,李子然便清醒的了解自己的位置。 自己在长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靠的都是李景行的宠爱,李景行宠她纵她,前提是,自己不可以违逆他。 只是,如果仅仅是晚辈对长辈的遵从,李子然当然可以做到,但,若是其中掺杂了某些不该有的情愫,又该如何? 谁家的长辈,会对小辈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又有谁家长辈,会对小辈,产生生理反应…… 不同于李景行的正式,李子然穿的很清凉,隔着单薄的衣物,李子然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下一处热源正在汇聚能量,逐渐抬头。 李子然觉得自己快要被羞愤烧着了,为了摆脱这份尴尬,李子然装作刚刚清醒,作势就要站起来伸懒腰。 发觉怀中人的动作,李景行神色黯了一下,手臂一紧,又把李子然死死锢在腿上。 “睡醒了就抛下四叔不管了,嗯?” 李子然被李景行的尾音镇住,吓得僵直了身子。 “四叔……我记得自己明明坐在椅子上的……” “是啊,可是四叔看你睡着了差点掉下来,想了想还是睡在四叔腿上比较安全。” “奥……谢谢四叔。” “不用谢,你小时候不都是睡在四叔怀里的么。” 李子然嘿嘿的傻笑了两下,定了定神,然后别扭的扭过半截身子,跟李景行说:“四叔,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看你开了半天会连口水都没喝。” 李景行虽然还有些气她妄图离开自己的行为,但是李子然的话又叫他感动,小丫头看着心不在焉,其实时刻都关注着自己,连那些细节都不错过。 “还是小丫头知道关心四叔,以后就给四叔当秘书好不好?” “呵呵,您这么说秘书姐姐会伤心的。” 李景行也不过是句戏言,他哪里舍得叫李子然干活,只要李子然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身边,他就觉得很好很好。 “想喝什么就让秘书送来,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四叔就真的要换秘书了。” 李景行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变冷,李子然知道,李景行已经有些动怒。 “四叔和我一起喝橙汁吧,健康又好喝。”李子然甜甜的说。 李景行被李子然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想起李子然从小就特别专一,除了橙汁就只喝白水。为了满足小丫头这点难得的嗜好,李景行曾大动干戈的从南方空运了一箱完全绿色的鲜橙回长春,花了不少银两,只为了让小丫头可以不受防腐剂的困扰,放心大胆的喝个痛快。 “好吧。”李景行说罢,便按了内线,叫秘书送两杯橙汁进来。 话说,李子然这点嗜好在李氏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景行秘书室的茶水间常年摆着新鲜的橙子和榨汁机,就是铁证。 没一会儿,秘书便端着两杯来敲门。 李子然见有外人要来便要起身,谁知李景行仍是不放。 李子然再试,李景行搂的更紧。 李子然推了推李景行,带着点撒娇的意思,跟李景行说:“四叔,我都这么大了,被秘书看见坐在你腿上多难为情,你还是让我下来吧。” “不管多大在四叔眼里你都是个半夜不敢一个人睡的小丫头,”李景行转身朝门的方向高声说,“进来!” 李子然不再做声,忍着秘书探寻的目光,结果李景行递来的杯子,一口喝掉大半,心顿时凉得彻底。 李景行不过浅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鼻尖有意无意扫过李子然耳后的长发,淡淡的橙子香味让他暗中陶醉不已。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在我工作的时候偷笑!” 听到身后没啥语调的声音,李子然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 “对不起四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景行不过是吓着她玩,看她当真了,不禁轻笑起来。 “瞧你吓的,我就是问问,刚刚在想什么那么投入?” 李子然当然不敢说自己是在yy他,李景行可是绝对不许别人拿自己开玩笑的,即使是李景琛都不行。李子然也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有多与众不同,李景行再宠爱一个人,都会有一个底线,而李子然是知道那个底线的。 “我在想下周就是四叔生日了,我该送您才比较有创意呢?” 第三十五章 明知道李子然是在敷衍他,李景行也不戳穿。偶尔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在李景行看来是无所谓的,小孩子长大了总得有点秘密不是么。 李景行不说话,只微笑着把玩李子然小巧的双手,这个孩子被他养的很好,聪明健康,不骄不嗔。 李景行很得意,这么优秀的孩子,是他一手养大的,并且,将永远属于他。 李景行的掌心很热,简直要把李子然的小手融化。不一会儿,李子然就觉得手上冒出一层汗迹,黏腻的叫人难受。 李子然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脸甜甜的问道:“四叔,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也省得猜了。” “懒丫头,为四叔动动脑都不愿意。”李景行点了一下李子然的鼻尖,终于放她自由行动。 其实他也想就这么抱着她,一辈子都不放开,这种占有欲伴随着李子然的成长越发强烈,只是李景行还肩负着他身为李家家长的使命,不得不放下她。 李子然暗暗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网。 夏季的黄昏总是让人浮想联翩,尤其是当昏黄的阳光照射在少女的脸上,简直美得不可思议。 李景行发现,自己把李子然带到办公室就是个错误,一个下午,自己的心总是不经意的往李子然的方向飞,这样的感觉,让李景行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岁,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 李子然也发现了那道总是跟随自己的目光,不太自然的扭过头,果然看到李景行在旁边,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 “四叔,你走神了!” 李景行干脆放下笔,靠着皮椅大大方方的看着她。 “四叔,你……你没事吧?”就李子然对李景行的了解,一旦工作起来,任何事都休想让他分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丫头长大了……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以后想在白天看见你,就难了。” “是啊。”李子然也有些惆怅,“以后只能寒暑假才能见面了,本来五一放七天的,现在也要变成三天了。” 听了李子然的话,李景行嗤笑:“哪里需要那么久,不过是白天上课,晚上回家就见到了,和高中一样的。” “总不能每天坐飞机往返上海长春吧?”李子然以为,李景行财大气粗的要买家私人飞机,虽然他有这个钱,但是没有必要啊。 李景行缓缓摇头,好像觉得李子然傻得无可救药。 “不过是从吉大到家里,能几分钟。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过两天去李景琛那儿挑辆车,让他找个可靠的教你开车,虽然平时有司机在,但多学点东西总归有用……” 李景行自顾自说着,即使已经李子然白了脸色,仍旧不停。 这样炎热的天气李子然竟然觉得浑身冰凉。这一天里,她好像被无数次扔进冷水里,每一次都是同一个执行者。 而前几次不过是小打小闹,这次,才是真的。 李子然张了张嘴,只是巨大的恐惧让她发不出正常的音调。 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了解过眼前这个男人,她希望,刚刚他只是在开玩笑。 好不容易,李子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还是颤抖的,几乎走音。 “四叔……你……记错了吧。” “是你记错了才对,明明说好留在长春的,怎么会填那么远的地方。看来小丫头是未老先衰,好在四叔英明,知道你办事不牢靠,让你们校长检查了一遍。”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交志愿的当天。” “我是问,什么时候说过要留在长春的?” “那个……”李景行板起脸,“你不是答应过四叔要永远留在四叔身边的么,四叔在长春,你怎么可以离开?”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要不是墙上的大钟滴答滴答的敲着,屋里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 李景行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的走到李子然面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李子然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眼圈通红,大大的眼睛下一秒就要流出水来。 李景行叹了口气,大手托着李子然的下颚,拇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为什么偏要去上海呢,留在四叔身边,有那么多人伺候你,不会受人欺负,生病了还有四叔照顾你,难道不好么。” 李子然颤抖着身子,眼睛却倔强的直视着李景行。 李景行觉得,如果可能,小丫头绝对会在自己脸上戳出几个洞泄愤。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不然四叔真的生气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上海?” “傻丫头,没人不让你去。过几天四叔忙完了,就陪你去玩。” 那不一样啊,完全不一样。 李子然想哭,真的很想哭。 李景行很宠她,但在某些时候,李景行是绝对不会由着李子然性子的。 “天色也不早了,小丫头饿了吧,收拾收拾,咱们回家。” ********************************************************* 晚上,等到李宅所有人都睡熟了,李子然全身都缩在被子里,悄悄打开笔记本电脑,和一个人聊qq。经过白天的事,她已经不确定自己还存不存在**这个东西,李家的一草一木都让她觉得恐慌。也许,就连这样躲在被窝里都不安全,但是,李子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夏季原本用不到被子的,李子然这样四处不透气浑身冒汗,虽然如此难受,李子然仍然坚持着。 qq那边好像是个女人,因为李子然管她叫陈女士。而陈女士亲切的叫她小然—— 你真的有办法帮我离开长春么?—— 真的—— 那好,下个礼拜六之前,我要详细的计划—— 好的,你等我消息—— 那我下了—— 等等,小然—— 你还有什么事?—— 你来上海后就和我住在一起吧—— 再说吧—— 求你原谅我,当年真的是情非得已—— 这个与我无关,有机会你去和我爸说吧。 隔着几万公里的光纤,李子然突然想起几周前,在她放学的路上冒出来的一个神秘女人,故意撞了她一下便匆匆溜走,等李子然回神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个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和几个号码: 我是你妈妈,23425xxxxx 李子然毫不犹豫的合上电脑,若不是必要,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和这个女人接触,即便只是虚拟的对话。 她必须离开这里了,再呆下去,自己也许会死吧。 第三十六章 李子然刚刚的一切举动,包括她自以为无人可见的聊天内容,都被李景行一字不差的尽收眼底。他就知道,他家小丫头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温顺,她不过是把小爪子藏在毛底下,需要的时候,才偷偷的亮出来,趁你不备挠你一下。 李子然的电脑时李景行送的,配置是当时最先进的,里面装的软件都是李景行事先让公司里的技术人员装好,其中,除了普通人常用的以外,自然还包括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本来那些东西是李景行怕外面乌七八糟的东西污染了他的心肝宝贝才装的,有备无患罢了,没想到今天却真有了用途。 李景行关上电脑,身子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嘴角上翘,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寒凉。 他不知道是该为小丫头缜密的思路感到高兴还是该为小丫头处心积虑想要离开自己而生气。 难道自己待她还不够好么?瞧瞧那孩子,偏选在自己生日那天走,这份生日礼物可真是够别出心裁的了。 李景行缓步走到窗前,透过玻璃窗子,俯视李家庭院。这里一如既往的,没有都市的繁华,也没用乡间的袅袅炊烟,人在这里住久了,就会不自觉的认为自己被世界抛弃,因为沾染不到一点人气,整个李家就像被金钱和权利筑起的监狱,而你明明没犯任何过错,却被关在这里,永世不得翻身。 李景行笑了,外面那些傻女人,各个争先恐后的想要入主李家,只以为进入李家不容易,却不知想要走出李家,也是件困难的事。 起码,对于他们家那个聪明的小丫头,就是个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李景行还活着。 *******************************************************************************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按部就班。 李家上上下下开始为李景行的生日宴忙碌,虽然三十三岁不是整寿,但商人们摆宴本就不真的为庆祝,要的不过第一个碰头的借口罢了。 李景行生日宴的客人名单,拉下来有半米长,长春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在上面。秘书们为了敲定名单这个礼拜连着加班三天,当真是忙的焦头烂额。 商场上瞬息万变,去年来的人有很多今年都来不了,而去年无需请的人,今年就有可能是上宾。秘书们有时候摸不清老板的好恶,还要偷偷去请教李子然,毕竟要说了解老板,谁都比不上大小姐。 宴会是在李家大宅举行的,平日里除了李景行对其他人都紧闭的中门在这一天会为所有人敞开,让来人一睹李宅肃穆威严的全貌。 李子然在客人们到来之前,走进李景行的卧室。 今天的李子然不同往日随意,而是穿了一件正式的小礼服。 她进来的时候,李景行正在穿衬衫,半敞的衣襟露出男人锻炼的极好的肌肉,叫李子然的脸稍微红了一刻。穿着衣服的李景行看起来很斯文,甚至有点文弱。 李景行透过镜子看到李子然的身影,像往常一样,温和的朝李子然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李子然小步走到李景行面前,自然的替他系扣子。 李景行有点奇怪:“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幸让大小姐亲自动手伺候。” “今天不是您生日么,寿星最大。” 李子然认真系着扣子,想到这是她小时候常干的事,她以为是表达亲情的方式,李景行从来不制止。 后来长大了,她渐渐明白这个行为有多么亲密暧昧,便再也不做了。 衬衫穿好了,李子然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原来是一条领带,蓝色条纹,正好和李景行今天的西装相配。 李景行有些激动,不太确定的问:“这是送我的礼物?” 李子然拆开包装,熟练的翻过李景行的衣领,把领带套上去。 “当然是送你的。” “这可是你头一次送四叔礼物。” “所以……四叔要好好珍藏,很有纪念意义的。” 李子然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没发现李景行脸上欣喜与失望间的落差。 “四叔一定会好好保管。” 每年这个时候,李景行都会领着李子然,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乎已经成了惯例,这一次也不例外。 开始是李景行故意为之,他需要让众人知道李子然在他心中的地位,以便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人敢欺负她。 李子然刚来李家的时候,过得并不舒心,李景行那段时间很忙,根本没时间照顾她,等到过了好几天李景行想起来小丫头再去看她时,正赶上佣人们给李子然送饭。 一碗清粥一碟咸菜,简直连佣人们吃的都不如。 李景行虽然惩治了家里伺候的人,但也知道那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要想别人尊重她,必须让外人感受到自己对她有多重视。 但凡生日宴,不过几个固定的形式,主人致辞,切蛋糕,和有往来的人物谈谈生意,小辈们上前认识老人,然后在一片歌舞升平中结束,主人客人们稍微显示一下依依不舍之情,相约来年再会。 李景行走到哪里都带着李子然,就连和大佬们谈生意经都让她在一旁旁听。 李子然带着世家淑女的微笑,左臂挽着李景行,半依着他,不管李景行他们说什么,她都只是点头,不发表任何言论。 这是李景行教她的,多听多看少说。 李子然瞄了眼李景行的手表,时针指向七点一刻。李子然看着约好的时间就要到了,小手轻轻扯了扯李景行的衣袖。 “四叔,我想过去坐一会儿。” “好啊,四叔陪你。” 李子然连忙摇头:“不用了,你们忙着。我主要是听不懂你们说话,太无聊了。” 李景行不太自然的看着李子然的眼睛,问她:“你确定么?” 李子然连忙说:“是啊是啊。”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吧。”李景行放下李子然的手,“无论你想要什么四叔都会如你所愿。” “谢谢……谢谢四叔。” 李景行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李子然娇小的身影湮没在人群之中,才缓缓的端起高脚杯,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李景行微醺的望着初升的月亮,好像那就是李子然的脸。 “当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走的这么坚决,连头也不回。” 第三十七章 李景行微眯着眼,看着手机上面显示的没头没尾的四个字:礼物送到,竟然轻笑起来。 来往的宾客见李景行笑,以为他的心情很好,任谁在生日时谈成了几笔上亿的生意,心情都该不错。 如此,本来因为不熟而不敢和李景行靠太近的人,便觉得时机不错,鼓起勇气凑上前和他套近乎。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李景行身边少了一个女孩,毕竟不是李家的亲生女儿,即使再受重视又如何,和一沓货真价实的人民币相比,她完全可以当做细节,被大家忽视掉。 而李景行居然也来者不拒,谁来敬酒都很给面子的喝一杯,到最后,几乎和满场嘉宾都碰了杯子。 李景琛觉得李景行喝的差不多了,赶紧压住李景行的杯子。 “四哥,少喝点,不然等会儿小丫头又该念你了。” 李景行冷冷的看了李景琛一眼,看的李景琛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你来的正好,这里交个你了。”李景行淡淡的说。把杯子直接丢给李景琛,李景行直接转身离去。 “你干什么去?”李景琛慢半拍,追着李景行的背影问。 “我去拆礼物,等了十年的大礼,今儿终于送到了。” …………………………………………………………………………………… 李子然蜷缩着身子,背靠着冰冷的铁床床头,下面的垫子不知道多久没晒过,潮湿的好像能挤出水来。 李子然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小礼服,只是抽抽巴巴的已经没了原本美丽的样子,在yīn暗的房间里甚至连基本的保暖作用都起不到。 李子然瑟瑟的颤抖着,因为手脚都被绳子绑着,她只能尽量把大腿贴到身子上,以此来取得些许热量。 将近十年的优渥生活,李子然早已忘了世上还有这么冰冷的感觉,习惯了自己粉红色的卧室,这个墙角长满苔藓的小黑屋,对她来说,几乎是个牢房。 这里也确实是个牢房。 李家设在郊外的秘密基地,外表看着像个历史博物馆,里面却没有一点值得收藏的东西,到处都是血腥,黑暗,还有时常能听到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李景行在李子然十七岁生日时带她来过,别且对她说,这里是属于李家人的秘密。知道了,就永远不能背叛。 记得自己当时问四叔,如果背叛了,会怎么样? 四叔笑着跟自己说,那太可怕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现在,李子然知道了。 惩罚是无休无止的黑暗,yīn冷,恐惧。 李子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在福利院的日子,看不到希望。 小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是一阵虚浮的脚步声,李子然慢慢抬起头,借着从窗户上透进来的月光,李子然不意外的看到了李景行的头像。 李景行离得很近,带着酒气的厚重呼吸直接扑打到李子然脸上,熏得李子然下意识的偏过头。 李景行使劲儿揉了揉李子然的头发,动作和语气都像平时一样,带着无尽的宠溺。 “呵呵,小丫头生气了。” 李子然咬着嘴唇,没出声。 李景行不以为忤,反而开始不太利落的帮李子然解开手脚上的束缚。 李子然的手腕被绳子勒的通红,长时间血脉不通,她的指尖已经有些发紫。 李景行好像心疼似的,把李子然的手腕放在自己手掌中,细细摩挲。 “真是可惜了……”李景行叹气一般说着。 李景行的温柔非但没有让李子然感到温暖,反而让她抖得更厉害。 “四叔……你放了我好不好……”李子然哽咽的说,涩的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李景行听到自己脑子里那根叫做理智的东西,被李子然的一句话,彻底剪断了。 李景行拽着李子然的胳膊,突然发力,一把就将李子然压在身下。 小女孩瘦弱的身子被李景行庞大的身躯彻底覆盖,男人的重量几乎要把李子然压碎。 李景行的大手慢慢抚过李子然的脸颊,眼角,额头,最后停留在那一抹红唇上。 那么温软的触感,怎么会吐出这么伤人的话。 “把话收回去,说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快点!说!” 李子然哭了,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这么脆弱的模样,让李景行以为自己又看到了八岁的李子然,孤苦无依的,一个人坐在冰凉的秋千上。 李景行低下头,吮干了李子然的泪水。 “小丫头不哭,你不是一个人呢,还有四叔啊……” 原本已经绝望的李子然,听了李景行的话,好像被电到一样,突然猛力的反抗起李景行。 可是李景行的力气太大,李子然的力气施加到他身上,就像一滴水扔进海里,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景行只需要一只手,就将李子然牢牢制住。 “小丫头不要乱动!我可不想伤了你!” 李子然怎么可能听他的,她还在妄图唤回李景行的理智。 “四叔,求你,求你,你是我四叔啊……” “我可从来没把你当侄女。” 带着浑浊的笑容,李景行吻上那抹让他痴迷已久的朱红。这一次,李景行没有给李子然留下半分余地,舌头霸道的伸进李子然的口腔,尝遍了里面的每一寸。 这味道,果然如他想象的一般甘甜。 李子然羞恼到了极点,本能的就要咬下去,李景行发现了李子然的小yīn谋,大手一把攫住李子然的下颚,逼着她乖乖张口,任他掠夺。 从两人口腔里溢出的津液很快打湿了头下的单子,李景行犹是意犹未尽,在李子然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尝到了血腥,才放过她。 李子然恨恨的盯着李景行,男人餍足的神色让她觉得恶心。 “你把我养大,为的就是这个么,李、景、行!” 李景行的名字,被李子然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咬出来,念的支离破碎。 李景行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说:“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第三十八章 仅仅是一个吻,又怎么能平复李景行十年的爱恋。 但现在的李景行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分辨不清爱恋与**的信号,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更进一步,彻彻底底的,占有她。 李景行支起身子,扒掉自己的外套,李景行的动作已经没了刚才的优雅,野蛮粗鲁。 李子然安静的注视着李景行,他欲求不满精神混沌的模样,叫李子然想起了混迹街头的流氓,肮脏下流。 李子然不甘心,自己难道就活该被这样的一个人糟蹋么! 心头的愤慨让李子然升起了鱼死网破的冲动,李子然咬紧牙关,强行冲开李景行的钳制,用尽了浑身力气,甩给李景行一个耳光。 李景行的动作停滞在那里,似乎对自己刚刚挨打的事,觉得不可思议。 李子然的表情甚至比李景行的还要苍白,其实她打完之后便开始后悔,自己这一巴掌下去,也许小命就没了吧。 李景行本来反手就要抽回去,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自己动手,可是看到李子然纤细的模样,他又觉得如果自己这一巴掌抽下去,小丫头的命估计就要丢掉一半。 “不错,这才是李家人的脾气。”李景行狰狞的笑着说道,“早知道就不把你放开。” 李景行一把扯掉脖子上的领带,另一只手麻利的按住李子然的手腕,不过三两下便将李子然绑到床头。 李景行的身体就势压到李子然身上,双唇胡乱亲吻着李子然的肌肤。李景行的力道越来越重,从开始的亲吻逐渐变成了啃噬,李子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李景行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李景行的热吻想要继续向下,却受到那件小礼服的阻碍,李景行不耐烦的双手一起用力,刺啦一声便将布料撕成两半。 “四叔!”身体陡然的寒冷惊得李子然放声大叫。 别的孩子在受伤时会不由自主的叫妈妈,而李子然,叫的却是四叔。 在她的潜意识里,四叔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阻挡所有的危险。 若是从前,听到李子然这般凄惨的声音李景行一定会放下一切冲到李子然面前,可是现在,听到这一声“四叔”,李景行只觉得讽刺。 “你刚才不是叫我李景行么,乖,再叫一次。” 李景行抬起李子然的下颚,带着三分蛊惑七分命令。 李子然拼命的摇头,怎奈下颚被李景行扣住,她这一动,除了留下一大面红痕,什么都改变不了。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叫,肯定一次比一次好听。” 少女幼嫩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展露在李景行眼前,散发着独有的青涩魔力,李景行觉得压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火苗被唤醒,灼烧着五脏六腑,李景行眸子暗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好似膜拜一般,含住少女xiōng前的红樱。 李子然本来固执的欺骗自己,四叔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对自己下手,那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怎么会忍心让自己受到屈辱。可是覆在自己身上越来越滚烫的感觉是那么真切,李子然不得不相信,李景行接下来真的会对自己做出禽兽的事。 李子然紧张的想要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双手被领带缚着没法动弹,李子然却偏要执拗的挣脱。 李景行的气息越来越沉重,唇下的丰满非但没有让他满足,反而让他觉得下腹无尽的空虚。李景行的大手急切的探向少女柔嫩的源头,察觉到李子然的干涩,显然那里并未做好接受自己的准备,但是下腹叫嚣的**已经蓄势待发,李景行再也等不及,扶住自己□,总算还记得安慰李子然一句“会痛,忍着点!”下一秒,便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加上神经的高度紧张,李子然甚至连叫喊都来不及,瞬间昏了过去。 李景行没有察觉到身下人儿的异样,或者说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东西能转移这个男人的注意力,除了尽情的掠夺,李景行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 李子然清醒是在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大亮。 李子然习惯性的想要起床喝水,可是刚动了一□子,一股从□扩散到全是的酸痛就像洪水一样袭来,疼的李子然立即张开眼睛。 身下依旧是那张肮脏潮湿的硬床,四周依然是黑暗破烂的墙壁,还有,身边传来的,再熟悉不过的呼吸声以及扑面而来的自己从未闻过的yín、靡味道。 李子然自虐似的,非要确认一下那般难堪的事真的在自己身上发生过,费劲的扭过身子,不意外的,李子然看到了浑身赤、裸的睡在自己旁边的李景行。 那人的手臂还在以占有的姿态压着自己的肩膀,两人双腿交缠,身上的某些地方,还沾着几块已经干涸的印记…… 李子然觉得这刺眼的画面就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割着自己的心口,和他比起来,身上的疼根本不算什么。 李子然小心的抽出胳膊,泛青的指痕在女孩嫩白的胳膊上,显得格外狰狞。都说蚊子多了不怕痒,李子然觉得,浑身都疼的话,也就不怕疼了。 那条领带不知何时已经被解下,像个弃婴一样被胡乱的扔到枕边。 李子然把它捡起,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样的神情,好像在留恋着即将离去的恋人。 李子然突然弯了眉眼,揪起李景行的外套,从他衣兜里掏出一个zippo打火机。李景行不抽烟,却总是随身带着打火机,这个习惯,李子然很久以前就知道。当时只当是李景行的一个怪癖没当回事儿,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一股烧焦的味道把李景行从梦中惊醒,李景行一向浅眠,只是多年心愿突然达成后的畅快让他觉得轻松,再加上酒精作用,这一觉让他睡得极熟,连李子然醒来都没有发觉。 李景行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抬眼便看到李子然举着打火机,泄愤一样烧着一条领带。 李景行先是觉得莫名其妙,转念便想起,那是李子然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而且是这辈子李子然第一次送给自己的东西。 李景行想也没想,一手夺过李子然手上已经烧到一半的领带,另一只手直接把李子然推到地上。李景行根本顾不上李子然,宝贝似的用手扑灭火焰,看着残存的一块看不出花色的破布,李景行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你疯了么!” 李景行双目通红,像只受了伤的野兽,逮着李子然就要咬一口。 李子然哈哈大笑,仿佛在嘲弄李景行的虚伪。 李景行受不了李子然的疯狂,跳下床攫住李子然的肩膀,狠命摇晃。 “你笑什么!不许笑!不许笑听见没有!” 李子然本来经过一天折腾身体已经很虚弱,被李景行这么一摇晃,李子然只觉得眼冒金星。 李子然闭了下眼,再睁开竟是巧笑倩兮,媚眼如波。 “四叔您可真是虚伪,人都到手了,还抱着那个死物做什么,难不成您还有什么恋物癖,不用那玩意儿绑着我,就不行了?” 李子然这话尖酸刻薄粗俗不堪到了极点,要不是亲眼看到,打死李景行都不会相信这是从李子然嘴里冒出来的。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您教我的,可比这个实用多了,四叔。” 李子然说得极真诚,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会以为他们叔侄情深。可是到了李景行耳朵里,尤其是那一句一句的四叔,简直听得李景行头皮发麻。 李景行一动不动的盯了李子然半饷,十个手指深深的扎进李子然的肩头,好像要卸掉李子然的双臂,李子然对此却浑然未觉一般,依旧保持着近乎妩媚的笑容。 李景行一把将她从地上拖起,随手捡了床单把李子然胡乱裹了扛到肩膀上,自己套了条外裤就往外走。 这间屋子原来是从外锁住的,李景行大吼了一声开门,门就被守卫的人打开。 外面站了很多人,其中不少都是见过李子然的,昨天奉命绑了李子然,只以为是老板和小姐制气,聊一晚上就没事了。 可是现在,老板浑身□,小姐虽然裹着床单,但是床单一角的血迹还有从床单缝隙间不小心露出的肌肤,都像人们昭示着两个人昨晚的颠鸾倒凤。 这些个大家族里,果然到处藏着秘密。 守卫们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吓得纷纷低下头。 李景行不满的冷哼一声,指着一个貌似是管事的人问:“房间准备好了么?” 那人赶紧上前,恭敬的回答:“按您的意思已经准备好了。” “带路!” “是。”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三千字啊,太不容易了。 第三十九章 李景行把李子然扛到了三楼一个小房间里,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好像是专门为女子准备的闺房。 房间正中是一个复古的铁艺大床,看着比刚才的好了不知多少倍,李景行毫不怜惜的把李子然扔到床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李子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差点被震出来。 许是觉得李子然身上的床单太脏,和这间屋子不相称,李景行转身从衣柜里抽出一条连衣裙扔到李子然身上,命令道:“换上!” 李子然好不容易找回了神智,顺着李景行的意思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那绝对不是她的风格,妖媚暴露的剪裁,艳红的色彩,在李子然心目中,只有那种女人才会穿这种衣服。 李子然伸手把衣服扔到李景行脚下,什么也没说,目光直视着李景行。 李景行弯腰捡起衣服,放到李子然眼前,没有语调的问她:“为什么不穿?” “不为什么,不想穿就不穿。” 李景行冷笑:“你好像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你已经没有想或不想的权利。” “现在的身份?我连自己以前的身份都搞不清楚,更别提现在的了。”李子然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咧的很开,昨晚被李景行咬伤的地方被她一不小心挣开,几滴新鲜的小血珠在唇上放光。“我以为自己是李家的大小姐,你的养女,结果我发现自己搞错了,谁会半夜不睡觉跑到养女房间里对她动手动脚,谁会对自己的养女产生绮念,谁会……” “你早就知道?”李景行打断她。 “不是很早。” “然后,你居然一直装作不知,还能每天天真无邪的叫我四叔。” “开始的时候,有点困难,习惯了就好了。” 李子然觉得浑身难受,身子轻飘飘的没有力气,这么支撑着身体和李景行对话实在太累,反正现在的自己也根本没有什么形象可言,索性一头倒在床上。 李景行却不让李子然如愿,走上前一把揪住李子然的头发把她拽起来,表情是在笑但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开心,反而让李子然如临深渊。 “真是对不住了,让你忍了这么久,每天提心吊胆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李子然头皮生疼,咬着牙回应:“还好,就是觉得恶心,有时候都睡不着觉。” 李景行微微眯着眼,一只手从李子然嘴角滑过,慢慢移到颈间,李子然脆弱的脖颈就这么毫无遮掩的伸展着,只要李景行稍微一用力,就可以从中间扭断。 李景行低沉着声音,好像和恋人倾诉一般,温柔的在李子然耳边吐气:“这样就觉得恶心,还有更恶心的呢,要不要试试……” 李子然这个时候意识已经涣散,可是李景行的威胁还是吓得她浑身颤抖,双臂无意识的挣扎。 李景行笑了一下,制住李子然的动作,把她翻身压在床上。反手扯下蔽体的床单,露出女孩青青紫紫的身躯以及腿间一片干涸的血迹。 李景行的眸子沉了一下,大手忍不住去触碰那块血红,从早上醒来到现在,李景行的心情第一次好了一些。 “从今以后,你的身份只有一个——李景行的女人。这里,”李景行顿了一下,手掌抚过李子然的臀、瓣,逐渐向下,伸向了昨晚被自己占有过的密道,那里已经红肿不堪,“只属于我。” 李子然背对着李景行,浑身发抖,昨晚濒死的疼痛还在她身体的记忆里,那种滋味打死她也不要尝试第二次。 李子然放下了所以的尊严,颤声的哀求李景行:“不要……不要……” “放心,我不会碰这儿的,都肿成这样,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李景行顿了一下,“我要的,是这儿。” 李景行的手指瞬间探进李子然的□,说不出的酸痛肿胀让李子然大喊出声。 李子然的尖叫简直是世上最好的催情药,李景行肆意的抽、插了两下,便塞进第二根手指,弯曲扩张,不停的逡巡里面的领地。 “这里也是我的,你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我的!” 侵入的刹那,李景行听到李子然微弱的声音骂了他一句“畜生”,本来打算慢慢进入的李景行忽然一个挺入,毫不留情的一插到底。 李景行感觉自己被一股温热的水流包裹住,水流让他的进出更加顺利,那是李子然的血,李景行知道,可是建立在李子然痛苦之上的愉悦加深了他的**,让他忘情的撑起那个单薄的身体,只记得挺进再挺进。 李子然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身体如同没有意识的娃娃一样,随着李景行的动作上下起伏。 李子然在脸上堆积起一个破碎的笑容,微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她说了六个字:爸爸,我想你了。 今天长春的天气突然转了性子,连续一个礼拜的太阳天终于在中午结束,乌云遮日过后,便是yīn风怒号,再然后,开始有稀稀落落的雨点砸到窗子上,雨越下越大,老房子里面变得无比清冷。 可是李子然的身体却反常的散发着热量,浑身上下泛起了不健康的红晕。 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低吼着把自己的**宣泄到李子然身体的最深处后,餍足的男人终于恢复理智,看着女孩身上自己一手造成的伤痕,心疼的厉害。李景行后悔的要命,自己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李景行想要好好的安慰一下这个倔强的女孩。搂着李子然的腰肢,脸凑上去几乎可以算是温柔的对她说:“小丫头以后要老老实实的呆在四叔身边,四叔也不想这么对你的,四叔最爱你了。” 是了,那份感情不是别的,是爱啊。 李景行在李子然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李子然连一点反应都没给他,李景行以为李子然还在生气,耐着性子扳过李子然的脸,却发现小丫头紧闭着眼,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 李景行慌了,使劲儿摇晃着李子然,有可能失去小丫头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李景行两眼一黑,跌坐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居然想出了这个段子,太不纯洁了。 第四十章 李景行连鞋都没穿,就这么光着脚丫子跑了出去,边跑边大吼着:“人呢,来人!来人!” 大房子里其实有很多人,不过平日的训练让他们在没事儿的时候都躲到看不到的角落装空气,李景行这么一张罗,管事儿的立即恭恭敬敬的站在他面前,低头等待命令。 李景行抓着那人的肩膀几乎是发狂一样的说:“快去叫大夫,快去!” 管事儿的一听老板急切的语气,知道事情严重,立马小跑着出去叫大夫。 李家一直有私人医生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犹是如此,大夫也是过了近半个小时才到的。 大夫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拎着个小药箱颤颤巍巍的走进房里,在李家呆了二十多年,这里他还是头一次来。 进了屋,老头儿一眼就瞧见跪在床边衣冠不整的李景行,连忙快步走过去,恭敬的问:“李先生,您哪里不舒服?” 李景行气的脸色发青,指着床上的李子然:“床上有个昏迷不醒的你不问,却跑来问我,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呵,火气真大,估计肝脏有问题。 老头儿暗暗擦了汗,他们老李家从上一代到这一代,就没一个脾气好的。这位平时看着人五人六,脾气一上来还不如他老子。 老头儿赶紧点头哈腰的转过来瞧病,他还不想听见李景行说他浪费李家粮饷,真要从李景行嘴里说出这么一句,他也就临死不远了。 可是,老头转过脸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位,突然老天爷着实想念自己,等不及寿终正寝就要把他召唤回去。 床上那位是谁啊,不就是李家那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老头儿从前没少给这大小姐诊病,每次看病李先生都要坐在旁边盯着,如临大敌的模样,其实就是感冒发烧,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大小姐月经初潮肚子疼。 可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好端端的小姑娘居然跟个死人似的躺在这儿,气息微弱魂若游丝,唯一露出来的脖子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红紫青白还泛着血丝。 老头儿伸出食指探了探李子然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心这才放下一半。战战兢兢地瞄了李景行一眼,方小心的掀开被子,被子下面的人还穿着睡衣,身上也似乎被清理过,还能闻到淡淡的药膏味。 即便如此,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家还是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惊得大抽了口冷气。谁敢对李家大小姐做出这种事,难道不怕被旁边那小子分尸? 老人家心里念了声佛号,不自觉的嘟囔出来:造孽啊。 李景行脸色一阵青白,yīn森森的问:“她为什么不醒?” 老头儿不敢愣神儿,翻开李子然的眼皮仔细查看,又拿手电筒照了又照,一顿检查过后得出结论,小姐只是伤口发炎,点几针吊瓶,时间到了自然会醒。 “那你还不快给她打针,磨蹭什么。” 老头儿打了针就被李景行卸磨杀驴一样的赶了出去,但又不许他离开,只能坐在房门口守着,随时准备冲进去。管事儿的还算敬老,悄悄给老头儿送来一个小马扎。 管事儿的其实也是李家的老人,上好几辈子还是李家的旁支近亲,这会儿壮了胆子问李景行要不要找几个专业的护士过来照顾小姐,可惜还没等他说完,便被李景行轰了出来。 李景行现在连自己都信不过,哪里还信得过别人。 李子然昏迷时就只有李景行一个人陪护,李景行一步不敢离开,只死盯着李子然的脸。 李子然将近两天没吃过东西,打的消炎针对胃部又有刺激,光是点滴的两个钟头,李子然便无意识的吐了好几次,李景行手忙脚乱的伺候,李子然吐一次擦一次,自己身上沾了秽物却顾不得清理。 ……………………………………………………………………………………………………… 李子然的小命终是捡了回来,不过醒来却又是几天之后的事了。 李景行这几天一直陪着李子然,不好好吃饭睡觉,胡子拉碴的,身上都有股馊味。 这几日,对着如他所愿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的李子然,李景行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他常摸索着李子然的眉梢,幻想着她清醒时的清爽模样,每当那个时候,李景行都恨不得把自己凌迟处死。 小丫头想跑就让她出去玩几天好了,至于生那么大的气么,反正你总有办法把她弄回来,何必把她害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今她想跑都跑不了了,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如是自责自虐了好几天,看到李子然转醒,李景行霎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慨。 李子然睫毛抖动了几下,幽幽的睁开眼,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小兽似的环视了四周一圈,当视线落到李景行身上时,李子然先是一愣,然后竟然吓得钻进被子里,还自欺欺人的露出一双惊慌的大眼睛,从被子缝隙里偷瞄李景行。 李景行本来已经把手伸了出去,看到李子然吓成这个样子,又连忙收了回来。夏天的被子本来就薄,李子然颤抖的幅度李景行在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李景行的眸子霎时一片漆黑。压下心中的不快,轻声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李子然怯生生的伸出一根小指头,指着李景行不太利索的说:“坏人!你是坏人!” 李景行叹了口气,是了,干出那种事儿,也不怪她骂自己坏人,叫畜生都不为过。 “小丫头听话,你睡了太久,咱们先吃饭,有什么以后再说。” 李景行半跪在床上就要去把李子然从被子里放出来,大热的天这么捂着非生痱子不可。谁知李景行的手指头刚碰到李子然,李子然就反射性的踹了他一脚,但是李子然刚醒过来跟么没啥力气,踹一脚跟摸一下差不多。非但没把李景行怎么样,反而自己被弹了出去。 李子然好像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卷起被子就蜷缩到床头一角,眼睛看向别处,死活都不敢露头了。 李景行坏脾气上来也不惯着李子然,上前一步连人带被子把李子然抓进怀里,口气恶劣的低吼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还有完没完了!” 李子然被李景行这么一吼,居然不再抖了,李景行刚想松口气,便听见李子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那哭声明明不大,却听得人撕心裂肺。 李景行想要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哪知道手刚抬了一半,就被李子然抓住,狠狠咬了上去。小丫头牙尖嘴利,不到一秒就破了皮肉见了血。 李景行条件反射的挥开她,李子然被直直甩到床头上,脑袋和铁床磕个正着,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李子然手捂着脑袋,疼的呲牙咧嘴。泛着泪光的眼睛恨恨的盯着李景行,控诉似的,边哽咽边指着他说:“你敢打我!我四叔会杀了你的!会杀了你的!” “妈的,我就是你四叔!你想我死是不是,非让我自杀你才满意是不是!”李景行用力按住手背,可是血还是不停的从指缝间流出。 李子然看到红色更害怕了,顺手抓住旁边的枕头挡在xiōng前,好像要把它当做盾牌,有了它之后便什么都伤害不了自己了。 “你骗人!你不是我四叔!你这个大骗子!” 李景行气的揪住李子然的被角,手上的血蹭到被子上,很快由红变黑。 李景行指着自己的脸道:“看清楚!我是李景行!你叫了十年的四叔,现在就翻脸吧不认人了!” 李子然鼻子一抽一抽的,显然跟不上思路,大眼睛好奇的在李景行脸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那神态单纯的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 李景行就这么抓着她,等了半晌,李子然忽然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李景行是、是谁啊?” 李景行瞪着李子然的眼睛,好像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看到她的内心深处,但是,那双眼睛里除了天真无邪就是胆怯畏惧,根本没有半点撒谎的痕迹。 双膝跪在李子然对面,李景行尽量显得牲畜无害。 “小丫头,别和四叔开玩笑啊。” “……”李子然咬着手指头恍若未闻。 “快点叫一声四叔,叫李景行也行……” “……” 李景行感到双手再也提不起力气,软绵绵的垂了下去,得了自由的李子然立马又把自己缩回被里,不知冷热的把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 李子然缩在原地抽搭了好几分钟,终于因为刚醒来体力不济,迷迷糊糊的又昏睡了过去,眼泪鼻涕口水混杂在一起糊了枕头,也糊了李景行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很想从别处复制一个入v通告过来,估计肯定简单明了,但是想来想去又觉得诚意不够对不起大家。 所以,阳就在这里絮絮叨叨的说了。 本文将于周三,也就是3月21日入v,而且要倒v很多章,从第二十五章开始,一直到最后。 请大家注意,看过的标着倒v开始和倒v结束的章节不要买。 听说v了之后马上会少很多读者,阳是第一次,也不清楚。 虽然很舍不得大家,但绝对理解。 其实,主要想说的是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阳会尽自己所能把这个故事讲得精彩。 阳挥着杨柳枝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四十一章(倒V结束) 长春这次的降水居然持续了很多天,早上下小雨,下午下中雨,到了晚上,呼哧呼哧下暴雨,节奏感异常的强烈。 雨过天晴之后,满地都是各种形状的水坑,看着清澈不过寸深,只有脚踩进去才知道,其实水已经没过了脚面。 李家大宅这几日不太消停,几乎每天都得有几个穿白大褂的被保镖从里面扔出来,准确无误的趴到水坑里,惨白的褂子沾了泥水,倒是看着比之前多了几分人味儿。被扔出来的人只能哼哼唧唧的自个儿爬起来,半声埋怨都不敢有,谁让人家菩萨大,自己得罪不起。 每个人被扔出来以前都收到好大一个红包,外加一个警告:忘掉你看到的,否则你下半辈子什么都看不到。 大门外不管扔了多少人都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大家族门前该有的整洁安静,可是大门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李子然的房间还和从前一样,粉嫩干净,不论春夏都保持着让人体最舒适的温度湿度。足够躺下两个人的公主床随便她怎么打滚都不用担心会掉下来,李子然就蜷缩在被子里,隐隐约约露出一块带着些许红肿的脖子,还有一大把柔软的长发。 李子然睡得一点都不安生,嘴里时不时的会不清不楚的嘟囔一些连不到一起的词,眉头从来就没松开过,好像一直被噩梦困扰。 李景行站在门口,贪恋一样看着李子然的睡颜,却不敢上前一步。 李子然现在很敏感,虽然看起来是睡着,但只要他稍微靠近一点,她就会马上惊醒。门口这个位置,是目前为止李子然能接受的,他可以呆的最近的距离。 李景行问老大夫,她是不是好不了了。 老大夫擦擦眼镜,不吱声。 她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老大夫叹气,这不是一个问题么。 小丫头以前身体多好,从来不生病的,怎么这次就病的这么厉害。 老大夫真的很想翻白眼,她这是脑子有病又不是身上有病,能一概而论么! 尽管老人家抓狂的想把旁边这个臭小子狠狠揍一顿,但形势比人强,他也就是想想。 李景行似乎也没指望老头儿能回答自己,他自顾自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临走之前嘱咐老头儿,李子然有任何情况立即找他。 找来找去,到最后还是这个在李家呆了几十年的老大夫看起来比较靠得住。 老头儿刚想擦擦汗,谁料李景行又折了回来,抓住他老人家的肩膀眼睛红得跟在血水里泡过一样:“她要是总这样,我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 老头现在只想撒腿就跑,疯了疯了,李家上上下下,一个两个,全都疯了! 李景行丢下老头儿大步跨进屋里,他再也忌讳不了那么多了,一天两天,他可以忍耐,可是,万一不只是一天两天,李子然如果一辈子都不要他靠近,他该怎么办? 李景行不顾李子然的反抗,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头贴着她的颈窝,几乎是哀求的,跟李子然说:“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把我下半辈子都交给你,你愿意咬愿意拿刀捅都随你, 求你别怕我!” 此时的李景行已经不是那么叱咤风云的李老板,而是一个普通的,为情所困的男人。 在他爱恋的女人面前,他就是他,所有的傲慢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卑微,为了她,他甚至可以匍匐在地亲吻她的脚趾,只要她愿意。 怀抱着李子然,李景行突然发觉,李子然身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如今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肩头突出来的骨头硌的他下巴生疼。李景行不愿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 李子然的小牙已经咬上了李景行的肩膀,她这几天常做这个动作,已经练习的炉火纯青,哪里肉软哪里肉硬几乎不用刻意分辨一下子就能咬到。不过,这个男人好像特别不怕痛,明明快被自己咬烂了,还敢对自己动手动脚。 李子然正咬的开心,突然感觉脖子上又热又湿,感情这个坏人居然在自己脖子上掉眼泪! 李子然不乐意了,使劲儿要推开他,边推边含糊的喊着:滚开,脏死了! 也不知是说李景行的泪水脏还是他的人脏,或者,她是说所有人都脏,包括她自己。 ……………………………………………………………………………………………………… 李子然现下一副小孩心性,该吃吃,该睡睡,吃饱喝足就起来玩,就和一个普通的几岁小孩没差别。 李景行知道自己出现会让李子然不自在,也就尽量不让她看见,反正有一大堆人照看她,而且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李氏集团的,李家的,李景骞的。他不能让李家在他手上四分五裂,李景骞拿走的东西,必须还回来。 李景行开始每天去公司工作,风雨不误,但是早午晚三次的电话不论多忙他都会打回来,其实不过是问问李子然的情况,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点,有没有问起自己。除了最后一条,前面的都没让他失望。 今天,李景行难得没去公司,而是留在了李家大宅,他和李景琛有个约,需要在书房里谈些事。 李景行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俯视着李宅花园。那里正有一个小姑娘,打着赤脚,故意在一个废弃的鹅卵石鱼池里蹚来蹚去,偶尔用弯□子抠上面的小石头,间或蹦跶一下,溅起大片的水花,看到旁边随侍的人衣服被自己弄湿,小姑娘好像特别开心,哈哈的笑。 小姑娘的声音很有特色,爽朗又不粗犷,稍带着点嘶哑所以谈不上清脆,总之很有特色,叫人忍不住被她感染,想和她一起笑。 李景行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眼底却是无尽的哀伤。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不可能三更滴,不过好在字数会有保障,阳今天下午已经写出一千字了,历史性的突破啊。 呜呜呜呜,一下午一千字…… 第四十二章(一更) 估计着李景琛快要到了,李景行叫了佣人把李子然带回屋里休息,他没告诉任何人李子然的事,连李景琛都瞒着。 他知道,如果李景琛知道自己对李子然做过的事,即便不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再认他这个四哥。对李子然的爱,李景琛并不比自己少,只是李景琛的爱是纯粹的亲情。 李景行有时候也在想,要是李子然真的是自己的女儿,有一天被哪个男人害成了这副模样,自己会怎么反应?杀了他么,不,太便宜他了,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李景行总是逼迫自己这样想着,没人敢惩罚他,那就只有自虐了。 “我不要回屋!我不要回屋!” “小姐,求您回去吧,老板吩咐的,您不回去我们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老板是谁啊?” “就是李先生啊。” “李先生……是那个叫……叫什么来着?李景行么?” “哎呀小姐,您怎么可以直接叫李先生名字呢。”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 走廊里李子然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大小姐还没玩够,被佣人强带回来心情不爽。 李景行轻笑,还是活泼的小丫头比较可爱啊,喜欢叫什么都由她去吧,大不了叫他混蛋好了,只要她高兴就好。 李景琛吊儿郎当的坐在李景行对面,一手支着头一手夹着烟,只差嘴里再叼根牙签,就可以演黑社会老大了。 李景琛好像天生有狗的嗅觉,贼眉鼠眼的往李景行身上瞄了一眼,好巧不巧就看到了李景行白衬衫上渗出来的血迹。那个是李子然之前咬的,李景行不许大夫给他上药,任凭它流血结疤。 李景琛笑道:“四哥,你家啥时候养猫了,瞧那爪子利的。” 李景琛说这话其实意有所指,他身为李家半个当家,李家大宅的事儿就算李景行捂得再严实他那边也能听到点风声。不过那风吹到他那里时拐了几个弯,多少有些扭曲。 李景琛听到的是,他们家老四不知从哪里抢回家一个女人,成天当宝似的藏在屋里,除了他自己谁也见不着。 嘿,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金屋藏娇么。 李景琛就奇怪了,以前李景行有了女人从来不避讳自己,这次这个,难不成要成正宫娘娘? 李景琛嬉皮笑脸的凑过去,问李景行:“四哥,啥时候让我见见四嫂啊?” 李景行连头都没抬,直接扔给李景琛一沓文件。李景琛看出来李景行不想说,也不自找没趣,赶紧开始工作。 他和李景行正在挖一个坑,坑里装满了雷,只要李景骞掉下去,就再也甭想爬出来。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该如何让李景骞心甘情愿的跳下去,并且做到只有他完蛋,他带走的李家家业完完整整的回到李家手里。 两个人都是忘我工作的人,一旦进入状态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李景琛是上午到的,等到他们商量好了要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李景琛走到门口,突然听到楼上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动,好像什么东西砸碎了。紧接着他那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四哥噌的一下就把书房的门踹开,急匆匆的往里面走。 整个过程也就一分钟不到,李景琛揉揉脑瓜皮,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偏巧老管家从他身边经过,自然成了为他答疑解惑的人。 “楼上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什么,估计是干活的不小心把什么花瓶瓷器碰碎了。”老管家故作惊讶的说,“呦都这个点了,六少爷您还没走呢,要不我让司机送您?” 李景琛啐了管家一口:“不想说没人逼你说,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 “哪能呢,您说笑话了。” 李景琛看着这老管家嘴挺严实,估计也问不出啥来,就放过他了。不过这事没了,还有别的事。 “你家大小姐这都出去玩几天了,啥时候回来有信儿没?” 老管家心中暗自哀嚎一番,硬是挺着腰杆说:“听说小姐玩的特开心,估计还得等一阵子。” “呸,这死丫头,自己在外面快活,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四哥也是,小丫头第一次出远门他也不关心一下,就这么任由她疯玩。”李景琛点了根烟,朝管家挥挥手,“行了,我走了,你忙着去吧。” 管家如蒙大赦,跑的比刚才李景行还快。 “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火车提速他们也跟着提速。” …………………………………………………………………………………………………… 李景行狂奔到李子然的房间的时候,屋里正忙活着。 两个佣人忙活着收拾地上滚落的饽饽糕饼,另外两个围着李子然,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劝她大小姐吃东西。 “您从早晨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一会儿非饿病了不可。” “您要是病了,老板就得让我们死去啊。” 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劝着劝着就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当然现在的李子然小朋友可是不管那套的,不吃就是不吃,你死了和我有毛关系。 “不吃不吃,不好吃!拿走!” 李景行一脚踢走地上的包子,冲着她们大吼?:“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她的么!连拿几样她爱吃的东西都不会,我还养着你们干什么!” 几个佣人见李景行来了,连忙退到一边,低下头一声都不敢吱。倒是其中一个年级最小的,从来没见过李景行发火,或者说从来不知道李景行发火这么可怕,吓得偷偷在底下抹眼泪。 李子然坐在床上,偷瞄了一眼李景行,瘪着嘴不说话。 她这两天已经适应的不错,没有像前几天一样,看到李景行就往被子里躲,但是,这么沉默着,也挺折磨李景行。 李景行坐到李子然旁边,看了看桌上摆的东西,全是些正常的包子馅饼和粥之类的,厨师倒也没偷懒,做了好几种,除了地上撒的都整整齐齐摆在盘里,估计李子然一口都没动。 “去找些甜食过来,太油了她不爱吃!” 佣人们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李子然和李景行,李子然不爱搭理他,自顾自的摆楞两只脚丫子玩。李景行等了半天,只得叹口气,大手一伸,直接搂过来靠在自己怀里。 李景行手劲儿很大,李子然又没之前那么排斥,使不出蛮力,很容易便被李景行制服。 李景行另一只手端着碗,拿勺子舀了勺皮蛋瘦肉粥给李子然喂过去。李子然看着李景行就烦,看到那粥更觉得恶心,抬手就把勺子打翻了。 米粒连带着汤水洒了李景行一裤子,还在最要命的位置勾出一个特要命的弧度,李子然想笑,可是看着李景行铁黑的脸色又着实不敢笑出声,只好憋着,惹得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李子然现下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叫李景行又爱又恨,想揍她一顿吧,他舍不得,可是一直这么纵容她,她却把你推的更远。 现在她是个小傻子,还能老老实实的呆着,淘气耍赖也就在李家大宅子里。要是哪天她清醒了,想起那些事,估计又要闹个天翻地覆,说不准还要捅自己一刀,然后拍拍屁股找她妈去。 李景行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自己这买卖赔大方了,白吃白喝养了她十年没有回报,最后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李景行扳过李子然的脑袋,举着碗问李子然:“要不要乖乖喝了?” 李子然闭眼,没听见,就是不喝。 “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李子然警惕的睁开一条缝,李景行的脸瞬间放大在她面前,紧接着还没等李子然回过神,小嘴就被李景行的堵住,李子然大叫:“你……” 你好恶心! 可是再恶心,你嘴都张开了,李景行非常方便的长驱直入,顺便把嘴里含着的一口粥哺到李子然口中,舌头很有技巧的逼着她全数吞了下去。 李景行满意的放开她,离开时还不忘捞点福利,在李子然嘴唇上轻点了一下。 得到空的李子然第一反应就是推开李景行去厕所好好吐一番,实在是太恶心了。 李景行看出李子然的意向,漫不经心的把李子然拉了回来,作势又喝了一口粥含进嘴里,他的用意很明显,李子然即便只有八岁也能明白:要么自己乖乖吃饭,要么我喂你。 李子然审时度势,不情不愿的接过李景行手里的碗,放在嘴边,一小口一小口眼泪汪汪的嘬。 李景行心情很好,奖励似的摸摸李子然的小脑袋。 有这么一刻钟,李景行觉得李子然疯了也不错。变成个小孩子,成天无忧无虑的,不用时刻提防着她四叔,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李子然变小的事似乎又给了李景行希望,李景行觉着,这也许是老天爷故意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先看这章,还有一章正在写,估计九点左右奉上。 第四十三章(二更) 李子然最近迷上了拆东西。 闹钟手表mp3,逮着什么拆什么,佣人们怕她把房子都拆了,一直在旁边劝说,求小姐手下留情。可李子然是谁啊,十八岁的躯壳八岁的心灵,她会听么?反而是佣人们劝的越动情,她拆的越有动力。 很快,屋里的小物件都变成了螺丝螺母废铜烂铁,李子然的瘾还没过够,大眼睛又开始四处乱搜索,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玩的东东。 佣人们无奈,只好跑去求救李景行,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管住这个小混球,那就只有她们家老板了。谁知,她们的老板只是安安静静的从头到尾听了一遍汇报,上了兴致再问问细节,比如小姐的工具够不够用啊,螺丝刀会不会太锋利扎到手啊,小姐坐在地板上你们有没有给她垫上一个垫子啊,压根没想过自己心疼一下自己那些家业。 李景行一口气问了一大堆,还是觉得不过瘾,想了想,干脆起身到现场观摩一下他家工程师的进度。 李景行到的时候,李子然正抱着她那个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两边的佣人吓得肝颤,几乎要上手去抢,话说这可是个大件,不是几十几百的东西,可是不能随随便便的卸了。 李子然把东西护在xiōng口,恶狠狠的盯着她们,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好像只要有人敢和她抢,她就咬死她。 李子然这么个护食的样子倒是李景行不熟悉的。 李景行仔细搜索了一下脑子,似乎记忆中,李子然从小到大都很懂事,不哭不闹,乖巧的都叫人心疼。 从前,李景行自认对李子然的了解比对他亲爹都多几分,现在看来,反而是小丫头不声不响的把自己捉摸透了,自己压根没见识过小丫头的底。 李景行为自己的发现感到郁卒,不过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在李子然终于决定要下嘴之前,李景行终于出声,解救了即将遭受迫害的佣人姑娘, “我陪她,你们出去。” 佣人们悉数退出,房间里又只剩下李景行和李子然。 李子然好像觉得李景行除了脏一点对自己也没有恶意,反而还有点讨好自己的意思,再以后李景行来了她也没那么排斥他,但还没到接受的程度。 李子然只拿李景行当空气,自己换个姿势趴在地板上,安安稳稳的把电脑放平,开机,打开扫雷游戏。 李景行轻笑,就知道他家小丫头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太出格的事儿干不出来。李景行脱了鞋子,盘腿坐在李子然身边,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默默的看着李子然扫雷。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平的相处过,通常情况下,要么是李景行把李子然制的鬼哭狼嚎,要么是李子然把李景行咬的伤痕累累。 夕阳把李子然的小身子衬得更加柔和,她只穿了一条睡裙,轻薄柔软的料子,没有几尺的布,根本挡不住多少,李子然还不知死活的来回摇摆着两条小腿,从李景行这个角度,李子然穿了什么花色的内裤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要是现在,将这样娇小柔弱的身体压在身下,狠狠的进入,彻底的占有,听她在自己身下破碎无助的哭泣,该是很**的感觉吧……李景行的目光顺着李子然的脖颈滑到脚趾,在娇俏的臀部辗转了半饷,李景行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欲、望正在慢慢苏醒…… “李景行,你说还有个雷在哪里?”李子然突然回头问李景行。 女孩无邪的声音终是制止了李景行暴虐的想法。李景行深呼了口气,暗骂李子然这个小磨人精,过了好半天,才哑着声音问李子然:“你刚才说什么?” 李子然生气了,不理他。 李景行苦笑,估计是自己没及时答应她,小丫头生闷气了。 “我看看,嗯,你试试第三个,前面两个应该是雷。” 李子然狐疑的看了又看,自己也不确定,只好横下心听李景行一次。李子然闭上眼,壮士赴死似的按下鼠标,催死的警铃声并没响起,李子然完胜, 不过,李景行并没有从李子然脸色看到预料中的喜悦,好像李子然纯粹是为了玩而玩,胜负与她无所谓。 “怎么了,赢了不开心?” “……李景行,我四叔是不是破产了?”李子然摆弄着手指,撅嘴问他。 李景行只觉得此时的李子然分外可爱,也没多想,只当她无聊。“我破产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李子然瞪了他一眼,继续气嘟嘟的说:“你不要装我四叔!” 李子然的眼睛不是很大,但是特别澄澈清明,即便后来在李景行的身边耳濡目染了那些商场的尔虞我诈,世家的冷血无情,那双眼仍旧保持着来时的样子。 “那……我是谁?” “你?”李子然摸着脑袋想了想,这么简单的问题对于她这个小朋友来说其实也是很费脑子的。“你是我四叔的债主吧? 李子然的话像把刀子直接插到李景行心上,疼的李景行几乎忘了言语是什么东西。 怪不得小丫头一直李景行李景行的叫自己,原来,她根本是不愿意再想起自己,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李子然啊,你是有多恨我,我分明就坐在你身边,你却当我是个陌生人。 “四叔破产了,不得不把房子卖给你,还有我……”李子然越说越小声,越说越伤心,眼泪就在眼圈周围打转,不过李子然使劲儿抽了一下鼻子,终究没让泪水掉下来。“四叔把我卖给你了,不过他一定会把我赎回去的。” 李子然好像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抬起头直视着李景行,说:“李景行,我以后全听你的,你让我看看我四叔好不好?” 李景行心酸的几乎要替李子然把眼泪掉下来。伸手把李子然抱到怀里,这次李子然没有挣扎,反而十分温顺。她以为只有她听话,这个坏人就会让四叔来看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李景行吻着李子然的发顶,眼泪顺着脸颊滴滴落到李子然背上。 李景行有千言万语,可是眼下,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终于写完一章。 龟速果然要不得。 今天没有三更了,对不住大家,明天……继续吧。 遁走。 第四十四章 八月初,长春又下了一场大雨,雨过天晴之后,全世界都变得干净了。 李景琛帮李景行打开办公室的窗户,让清风和泥土的香气一起进来。 今天对李家两兄弟来说是个好日子,经过他们几年努力设套,李景骞终于要完蛋了。其实李老二拿走的只是李家庞大家业的一小部分,根本不会对李氏构成实质性的破坏,但是祖宗们的训诫以及深深的扎根到他们心里,执着的认为,只有李家完整了他们的人生才会完整。 李景琛毫不客气的在李景行的酒柜最里层找了一瓶落了好几层灰的红酒,动作潇洒利落的打开,为自己和四哥满满的倒了一杯。李景行笑着接过,兄弟俩个在办公室低调隆重的庆祝了一番。 李景行一向不是个克制的人,该放纵的时候从不会委屈自己,这一点,从头任由自己对李子然产生爱、欲便能看出一二,毕竟在法律上,李子然还是他的养女。 李景行和李景琛在公司喝了个七七八八,回家时脑子已经有些含糊,本来想上去看过李子然就去休息,小丫头最近变得乖巧很多,李景行觉得她可能快要恢复了。 谁料竟在自家客厅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人倒也不是很讨人厌,只是来的不是时候,确切的说是来的不是地方,李景行最讨厌有人追到家里找他,在李宅里除了李子然他谁都不想见。 来人是李氏某个外姓大股东,最近两三年才加入,手里有个适龄的女儿,总有意无意的想要推给李景行当老婆。而且最近这种想法愈发强烈,几乎到了见一次暗示一次的地步,李景行没想到这人在外面烦他便罢了,居然还会追到家里。李景行是很想把他直接踢出去,但真这么做的话,会让李氏无数个外姓股东寒心。 股东先生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不会一见到李景行就进去主题,先是寒暄了一阵儿,说了说最近的业务,关心了一下老板的身体,从身体说到家庭,然后,自然而然的过渡的李景行的婚事和他美丽聪慧的女儿。 李景行貌似很认真的在听,偶尔嗯啊答应一下,其实他头疼的厉害,耳朵听着自诩准岳丈的老人家说话就好像一群蚊子在自己耳边嗡嗡乱转。 正当这个时候,管家匆匆走到李景行身边,弯腰小声说了什么,李景行忽然脸色大变,厉声问道:“她们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么!” 管家忙说:“小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上来那股劲儿九头牛都拉不回。” 李景行刚想发作,就看着一个湿漉漉的小人影,光着脚丫子从门口闪过,以为李景行没看见,就要往外面跑。后面好几个佣人姑娘举着浴巾毛巾围巾,压低了脚步声追。 小丫头这么跑出去可是要感冒的。李景行把准岳丈撂到一边,连忙夺了浴巾把李子然裹住,打横抱起放到沙发上。 “才老实了没几天又开始胡闹了是不是!”李景行虽然语气急切,但是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透着强烈的关心。 李子然滚来动去想要从李景行怀里出来,可是李景行裹得实在太紧,他胳膊又有劲儿,缠着她不让她动,小家伙试了半天都动弹不得。如今已经没啥耐心的李子然急得直接哭了出来。 “我又没骂你,你,你哭什么啊!”李景行又好气又好笑,真真是拿这个平白小了十岁的孩子没办法,她真的八岁的时候都没这么能闹腾。 李子然哭的一抽一抽的,指完李景行又指几个女佣,不清不楚的说:“坏人……她们……疼……” 以李子然现在的表达能力,亏李景行能听明白。李景行勃然大怒,铁青着脸表情甚是骇人:“你们趁我不在家欺负她了是不是!” 女佣们几乎快给李子然跪下了,大小姐,没您这么冤枉人的,会死人的。 “先生……我们给小姐吹头发,小姐、小姐头发太长了打结,我们……” 李大小姐的头发可是宝贝,乌黑油亮及腰长,老板没事儿就爱拿到手心里摸两下,平日里都有专门的理发师修剪养护,这段时间大小姐不方便见人,发梢比以前差了好多,其实,不能怪她们的。 “够了,出去!”李景行不耐烦的打断小女佣结结巴巴的回复,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雇了这么一堆废物。“再有一次,你们立即消失。” “我现在很忙,请您也早些回去吧。”李景行转头对准岳丈冷冷的说。 …………………………………………………………………………………………………… 李景行一路把李子然抱回她的小卧室,现下李景行是绝对不敢把李子然往自己屋里带的,前两天他见李子然好像不排斥自己了,便要把她骗到自己屋里去睡,用意不必多提,总之对李景行来说利大于弊,可是之前还迷迷糊糊的李子然一接近他的卧室,立马变成炸毛猴子,对他又挠又抓死活不进去,就好像那不是一间卧室而是一屠宰场似的。李景行平白挨了几下之后再不勉强,唉声叹气的任由李子然睡自己的小房间。 李景行小心的把李子然放到床上,小丫头哭的稀里哗啦的,刚洗完澡没几分钟,小脸又变得惨不忍睹,李景行笑着从兜里掏出手绢,帮李子然好好擦了擦,总算是找回来点样子。 不太利索的打开电吹风,李景行掀起李子然一缕头发便开始吹。这还是李景行头一次做这种事,以前只看到理发师给李子然护理头发时做过,看起来很简单的样子,到了他这儿就特别别扭。 “四叔帮你吹啊……别哭了。”李景行酒劲儿上来,晕乎乎的,手里摸着李子然的长发,让他有点忘乎所以,尤其是忘了自己在李子然这儿已经不是她四叔。 李子然估计也是被女佣们折腾的忘了装乖,一听到李景行又装她四叔,气的一抽一抽的,拽过自己头发死活都不许这个大坏人再碰。 “你不是我四叔,你骗人!”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儿,李景行的火气马上就上来了,当然,这其中欲火的成分居多。心爱的女人就在自己身边,碰得吃不得,以前没尝过滋味也就罢了,食髓知味过后,想要压抑要她的**简直就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李景行还是个从不喜欢委屈自己的人。 “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 李子然的双手紧紧揪着枕头,过度的嘶叫已经让她的喉咙泛起血丝,再多喊一声血就会流出来。李景行似乎爱极了身下人儿这副任君蹂躏的可怜模样,肆意的挺、动,直恨不得把李子然逼晕过去。 李景行强势拉开李子然的手,让她没有半点支撑,嘴里却温柔的像情人耳语一般,对李子然说着:“乖,小丫头,再叫几声,好听着呢。” 李子然不听,咬着嘴唇只希望这样的疼痛能尽快过去,李景行脸色黯了一下,左手掰开李子然的下颚,右手狠狠握住她xiōng前的柔软。 李子然终究哭出了声,只是沙哑的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李景行心疼了一下,低头吻住李子然的唇,舌头伸进去不住的翻搅舔舐。 李景行也许穿上衣服是个君子,但在床上,说他是恶魔都不为过。 李景行毕竟忍了那么久,这一个晚上不知道要了几次,总之最后两个人都是累极了睡去,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两人还保持着昨晚最后的姿势。 李景行是被身下的抖动吵醒的,醒过来就看到自己压在李子然身上,小丫头红着眼睛恨恨的看着自己,嘴唇肿的厉害,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李景行敲敲发胀的脑袋,没两秒钟就记起昨晚自己干的好事,皮厚的男人非但没有觉得愧疚,反而叹息没好好利用机会,这会儿什么滋味都忘了。 餍足的男人一般耐心都比平时好,李景行坐起来把李子然抱进怀里,哄孩子似的先亲了一口,小声的跟李子然赔不是,不过,很没诚意就是了。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哪儿难受跟四叔说啊。” 李子然张了张嘴,嗓子疼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疼……”那动静,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李景行也知道自己昨晚肯定忘情了,无不可怜的帮李子然揉揉小腰,看到李子然身上青青紫紫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居然产生了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这次是四叔不好,谁让小丫头这么久没让四叔碰过,下次一定会小心的——咱们去泡个热水澡,洗完就不疼了。”李景行说罢便打横抱起李子然往浴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床是不得不加的过渡,阳觉得如果只有那天的一次,怀上孩子的几率小了点…… 汗!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下一章剧情有发展,敬请关注。 昨天阳以为自己没有积分便没法送,原来是可以送的,留言二十五字以上就可以送积分,大家多留言啊。 第四十五章 李子然现在几乎听到李景行的名字都会浑身发抖,而李景行呢?自从发生了那晚的“酒后乱性”,他发现小丫头并没有被自己弄死或者弄得更疯,除了身上红了几天,哭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甚至都没怎么不舒服。 于是李景行胆子大了起来,不再束手束脚,霸道的入侵了李子然的领地,不仅移走李子然的玩具换上了自己的随身物品,还挤上了李子然的小床,抢她的被子,与李子然同吃同住,每晚连哄带骗的抱着李子然睡觉,有需要的时候毫不压抑自己的兴致,压住李子然就做。期间不住的调换着花样,不把李子然弄哭绝不罢休。 李子然的反抗在李景行这个暴君面前总是显得特别屋里,有时候还会让李景行觉得是欲拒还迎,反而激起他更进一步的掠夺。 每次做完,李景行都会好言好语的哄着,和之前的暴虐判若两人。但无论李景行怎么哄,李子然还是害怕,李景行有时候都会在半夜听见旁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那声音小的可怜,脆弱的好像马上就要断掉。 一次两次的,李景行能忍,谁让占便宜的是自己。可是如果夜夜如此,李景行可就受不了了。有一回烦不胜烦的李景行大半夜的冲李子然喝道:“你哭什么!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李子然吓的连忙堵住嘴巴,背对着李景行钻进被里。李景行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口气堵在心头无处发泄,抓住李子然做了半宿才转过身补眠,李子然却睁着大眼睛一直到天亮。 李景行是没打她也没骂她,但是那天,她分明听见李景行趁着自己睡着在自己耳边说:现在这样多好……可我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踏实,这么精灵的小丫头真的就疯了么……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一辈子把你关在小黑屋里。 在李子然看来,李景行就是“可怕”的代名词。因为每当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会给自己带来厄运,比如恶心,难受,疼痛。人的心理其实很难捉摸,就像我们在街上看到一个无恶不作的流氓,嘴上鄙夷着,心里却想着这人我惹不起,还是离远点好。 可是能离得多远呢?李家说大也就这么大地方,她藏哪里都会被李景行找到,找到之后还会迎来更可怕的修理,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呆着,反而安全一些。这就是李子然现在的脑袋瓜里想到的问题,虽然有些消极,可是,也只能如此。 李子然漫无边际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她坐在大树下,拿着一根树杈在地上画圈圈,诅咒那个恶魔男人永远不要再出现,但是虽然傻了,她也知道,晚上那人还是会准时回来,准时把自己抱上床,可能还要做那种让自己难受的事。 李子然突然很想念她四叔,想的都快流出眼泪来。大树斜支出的粗大杈子上还挂着她的秋千,那是四叔帮她做的,为此四叔还被刺扎了手。她不怪四叔把自己卖了,也不怪李景行对自己不好,反正父亲不在了,全家只有她一个人,能活着便好,到哪里都一样。 如今李子然的注意力是很难集中的,能抽出几分钟时间来想一个人已是很难为她,很快,李子然便被一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小狗吸引,扔了树杈去追小狗了。 李子然现在比开始时乖了很多,玩累了自己就知道回屋,屋里呆闷了也会出来逛两圈,左右走不出李宅,已经不用佣人们贴身照顾。而最近李家大宅周边的守卫也松了不少,是以在李子然跟着小狗从狗洞钻出去时,竟然没有人发觉。 不过大家发现李子然消失的时候也不太晚,刚刚过了一个钟头而已,一切都还来得及。 …………………………………………………………………………………………………… 李景行最近春风得意,在外把李景骞这个叛徒逼得山穷水尽,家里李子然也老老实实,他觉得这样的生活蛮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丫头越来越蔫了,没前几日活泼,动不动就一睡一下午。李景行翻翻日历,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月末,估计是春困秋乏的关系,长春到了九月,白天明显要短不少,连他公司里的员工都比前阵子消停。 李景行笑得有些yīn险,随手抽开抽屉,从最里面找出一个信封,那里面装的是吉大的录取通知书。九月份吉大新生注册早就结束了,留着这张纸也没啥么意思。再说小丫头现在这样也上不了大学,还是乖乖留在家里的好。 他会倾尽自己所有让她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和她生一个女儿,他会像让女儿过上公主般的生活,或者生个儿子也不错,他会把他培养成才,接手他的家业。 李景行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温馨的一幕,不过是虚拟的画面便叫他感动的浑身发热,几乎都要热泪盈眶。男人活到他这个地位,什么金钱权利女人都有了,而且都是顶尖的最好的,那些属于普通人的平淡之福对他们来说,反而成了奢侈品。 李景行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外面秘书处的人隔着玻璃都能看见老板在笑。不过老板的笑容并没持续多久,接了一个电话后,老板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紧接着就把桌上一大摞文件扫到地上,泄愤似的踩了好几脚。 李景行匆忙回了李宅,佣人们还有外面的保镖已经在门口排成两队战战兢兢的等着他。李景行下车来什么都没说,直接对着领头的保镖踹了一脚,保镖不敢躲闪,被李景行踹的嘴角都淌了血丝。 李景行上次动手已经不知是几百年前的事,以至于人们早已忘了,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其实是个能同时撂倒三个壮汉的高手。 “我把人交给你们,人呢?她一个大活人就在你们眼皮底下没了!” “对不起老板,是我们失职。” “我不需要你道歉,我要的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吧,实在是写不出来,明天继续把(下)填完。 积分的事长期有效,解释权归晋江所有。 文还是上次那个妹纸的,可怜的孩纸没有申到榜。 第四十六章 李景行几乎是毫不费力的便得到了李子然的下落,不过在家里呆了两分钟,就有手下打电话过来,说是在火车站附近看到了李子然还有一个神秘女人,神秘女人给了李子然一包东西,还说要在上海见。 李景行挂了电话,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心绪。半个小时候,李景行出现在了长春火车站。 李景行的车队混杂在站前广场一堆奔驰宝马里,显得特别不起眼。没人发现偌大的广场已经悄无声息的被他包围,每个进出的人和车辆都处在李景行严密的监视之中。 李景行很容易便在人群中找到了李子然的身影。手下人想要下车把李子然带回来,却被李景行制止。 李景行就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盯着李子然,没有找到人的欣喜,也没有生气,就这么坐着,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的点燃,也不抽,任凭它们在窄小的空间里凝聚,模糊了视线。车子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司机很想冲车头前东张西望的大小姐喊一声,让她赶紧回来。可是老板都没吱声,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紧握着方向盘,任凭冷汗湿了手心。 当李子然消失在人群里时,李景行居然有那么一丝解脱感。他拿起电话,只说了三个字,撞过去。 几秒钟后,站前广场上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 李子然只记得一阵白光从自己眼前闪过,接着身边一下子围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朝自己指指点点。李子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恍然回到了那个冬天,父亲从楼上跳下了时,好像也有这么一帮人围着,却没有一个人救他。 难道是父亲来接自己了么? 李子然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听到的,是一个来自遥远空间的陌生的嘶吼,那人好像疯了似的,在自己耳边大喊什么,可是李子然听不见啊。 不过,听着他这么着急的声音,李子然居然在朦胧之际还能突然涌上来恶作剧的兴致,她觉得也许这个人真的急死了自己会很快乐。 李子然最后一次任性的想着,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回应他,活活急死他才好。 ***************** 李子然其实并没受多大的伤,不过是腿上被撞了一下,过个一两个月自己就能恢复。李景行的手下们还是很有分寸的,毕竟是老板养了十年的孩子,老板生气时可以下死手,等哪天气消了想起发生的事,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他们。 而李子然之所以会晕倒,大多是心理上的原因,加上被车撞了真的很疼,两下凑在一块,李子然一直睡到现在都没醒。 李子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梦里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无忧无虑。只是梦总归会醒,醒来后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 大约真的是现实太残酷了,李子然浑浑噩噩的,就是不愿意醒过来。 李景行一直坐在她的床边,仔细的像观察一样珍宝似的看着李子然的睡颜,听着她有时急促有时均匀的呼吸,偶尔他还会伸出手指在她鼻下感受一下气流的温热,这一切都让李景行觉得真实。“还好,你还是我的。” 李景行坐在那里,说不出的寂寥疲惫,却又散发着刺骨的凉意狠绝。 这里是上一次关李子然的地方,李家的秘密囚室。李子然的双手都被固定在床上,警用手铐国家级的质量摆在那里,任谁没有钥匙都打不开。不过,李景行还是让人在手铐里面缠了一层绒布,毕竟以后要长久的铐着的,他怕磨伤了小丫头的细皮嫩肉。 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正因为这样的性格他才能稳稳的坐在上面。这已经成了他灵魂的一部分,即便是对李子然,他也不会手软。 李景行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但是,当他看到李子然像片树叶一样倒在地上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差点要了他的命。 李景行的大手抚过李子然腿上的纱布,一时之间竟然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想说,要是真的断了该多好,腿断了你就走不了了。鬼使神差的,李景行的手停在纱布正中的位置,想也不想的就一掌压了下去,刚包扎的伤口很快渗出血来,染红了纱布,也染红了李景行的眼。 掌心下陡然的抽搐唤回了李景行的理智,李景行望着自己的手,一时竟不知所措。这样的感觉和他下令后的一瞬差不多,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被魔鬼附身了。 以为李子然很快会醒过来,谁知李子然只是无意识的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李景行叹了口气,没醒也好,若是醒了,自己说不定又会被她气得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我们这样不是很好么。”李景行用手指为李子然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只有囚住你,你才能安分点。” 想了想,李景行又补充道:“我早就不该对你手软的。” 李子然到底还是醒了,只不过是比医生预计的晚了一天。此时李子然的眼中已经没了之前的天真清澈,有的只是两世为人的沧桑。好笑吧,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居然会懂得什么是沧桑。 醒来时李景行坐在她床边睡着,手握着她的手,严丝合缝的,深怕她会跑掉。 李子然的眸子暗了一下,她这一觉想起了很多很多,比如父亲的死,比如孤儿院的冷床,比如那个她一直叫四叔的男人,甚至于她还想起了她的母亲,素未蒙面的女人。唯独啊,她忘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失常,记忆只停留在李景行刺穿她身体的那个夜晚。 所以,当她睁开眼看到自己仍旧置身于那个小黑屋时,可以想象会有多大的抵触。 李子然的激烈挣扎很快就将李景行惊醒,看到李子然醒来,李景行先是喜悦,但不过一秒,又变成了那个冷冽的魔鬼。 李子然却顾不了那么多,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手腕上的手铐,视线移了过去,又看到自己绷了绷带的双腿,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过睡了一觉,自己就沦为阶下囚。 “李景行,你这个混蛋,有你这么对自己女儿的么,你不怕遭报应么!” 李景行被李子然气笑了,拇指磨着李子然的脸,好像磨着心爱的珍宝,但是嘴里的话却又像对着自己恨了千世的仇人。 “呦,清醒了,怎么不疯了呢。我还以为你会再疯一阵子,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眼下你若还是个疯子,也许我还会对你好点,或者一高兴放了你也不一定。” “你才疯子,你们全家都是疯子!” “呵呵,是啊,我们全家都是疯子,你是疯子,我也是。不过……”李景行顿了顿,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郑重其事的双手奉到李子然眼前,让她看个清楚。“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的家人了,因为我家李子然已经出车祸死了,而你,谁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正在全力码字,争取把下也更上来。 话说,这一章今天写了一天,稿子写了废废了写,改了好几遍。 这是第四稿。 下一章一定要虐到李景行!我发奋了! 第四十七章 李景行给李子然看的,是一张官方出具的死亡证明,死者大名的位置上,清清楚楚的印着李子然的名字。 李子然,女,18岁,死亡地点:长春火车站站前广场,死因:车祸。 李子然就看见这么几个字,那张纸就被李景行收走。 不,她现在已经不是李子然了,李子然已经死了。 那么,自己到底算是谁呢? 李子然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个笑柄,先是被父母抛弃,后又被养父□,如今,明明自己活着,却已经死去。 是不是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所以才会经理这些,老天爷想要提前收回自己的命么? 李景行看着李子然惨白的样子,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着她时,她坐在秋千上,天那么冷,她一个小孩子,就穿了一件特单薄的衣服,一动不动的乖乖坐着,即便是那个时候,她的脸色都没现在这么难看。 一时之间,李景行想起了父亲常对牢房里的犯人说的一句话: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不得不死。这样霸道的言语会让每个男人热血沸腾,但是,如果对面的人是李子然,他却说不出口。 生平头一次,李景行觉得自己做得过火了。 李景行忍不住想要告诉她,他会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让她能正大光明的以他的女人而不是女儿的身份站在自己身边,只要她乖乖的呆在自己身边,不要再有离开的念头。他可以原谅她这次的一次两次,但不会有第三次。 “说起来,小丫头你也真够本事,先是装疯卖傻的降低我对你的戒备,又一声不吭的跑到火车站,要不是我早有防备,估计你现在已经到了上海了。不过,我很奇怪啊,你是怎么从那么多人眼皮底下溜出李家的,是不是还有同谋?” 李景行微笑起来,攫住李子然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 李子然的眼里充满了泪水,脆弱的丫头看起来是那么不堪一击,她现在双手双脚都动不了,似乎只能任凭李景行摆弄。 “你还是把那个同谋交出来,不然,如果是我亲自找出来的话,他可能连个全尸都没有。” 李子然根本不记得自己发疯的事,更不论什么内应外应的,她只当李景行说的是他生日那天陈女士派来接应她的男人,想到会有人因为自己而丧命,李子然不免觉得愧疚。 “他要是死了,我就给他偿命!” “是么,真好,你也开始学会重情重义了,可是,你的情义怎么就没半点分到我这儿,好歹我也养了你这么多年。” 李景行猛的将李子然的半个身子拉离床位,可是看到李子然身子都在抖,又赶上兜里手机响起,李景行盯了李子然半饷,终是一把将她扔到床上,转身出去打电话。 没两分钟,房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李景行进来,没了之前的暴虐气势,整个人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萎靡不振。 电话是李景骞打来的,接电话时他还维持着一副胜利者俯视丧家犬的姿态。 不过,当李景行听了李景骞的话之后,角色瞬间便对调了。 李景骞的话像是魔咒一样,咒的李景行以为自己会不得好死。 李景骞说,我亲爱的弟弟,真没想到,你居然好这一口,怎么,插自己养大的女儿比插外面的女人爽?还是你就喜欢没长开的孩子,饥不择食兽性大发就朝离自己最近的下手。 听说,那孩子都被你糟践疯了,你还真是,丢李家祖宗的脸。 为了不让李家蒙羞啊,哥哥我特意花大价钱安插了几个人在大宅,好不容易把孩子给哄出来,本来想着孩子好歹管我叫过二叔,我把她送走也是全了叔侄情义,谁知道那孩子死活非要去找她四叔,就是不和我走。 你说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是不是,对了,你在家里接的那个报信电话,就是我让你打的,本来是让你把人给接回去,没成想啊,你居然直接把孩子撞了。 我打电话就是想要问问孩子怎么样了,没让你撞残吧?不过听说失忆的人被重物撞击之后就能恢复记忆,你说那孩子被车撞了一下能不能再撞回来啊? 李景行一声不吭的拿着电话,一直等到李景骞讲完了,才慢吞吞的说,你说完了,说完了我挂了。 李景行挂断了电话,云淡风轻的,甩手将电话扔到了墙上,金属与墙壁碰撞后,各种零件粉身碎骨的溅出来,有好几个直接砸到了他脸上,在那张几乎可以与女人的皮肤媲美的脸上,留下好几条划痕。 李景行的耳朵里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他现在只想冲到小丫头身边,向她道歉,请求她原谅。他误会她了,原来小丫头没有想离开自己,原来在她心里,仍然有他这个四叔。 李景行踉跄的冲进屋里,等待他的不是小丫头鄙视的眼神,愤恨的态度,甚至是恶毒的言语,只要小丫头还肯理他怎么都好。 可是,为什么,李子然竟然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她就这么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身下是一滩鲜红的血迹,顺着床单,一滴一滴的汇聚,最后流到地板上,形成了一滩发黑的血水。 李景行好像感觉到一阵暖风在自己周围转了三圈,然后毫不留情的离自己而去。 据老人们说,当亲人离开时,灵魂会在最亲近的人身边停留三圈,然后便会抛下此生的一切,转世投胎。 李景行绝望的跪在那滩血水前,手指颤抖的沾了一下,触电一样的被弹回来。那血液就像有灵性似的,知道李景行是害他的人,坚决不许坏人碰触自己。 李景行跪爬到李子然身边,双手握住李子然冰凉的手,想要得到活下去的力量。可是李子然没有理他,她已经昏迷过去,外面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 李景行觉得心脏的位置一阵撕痛,肺部急剧的收缩着,硬要把里面的腥甜之物涌出来,李景行咳嗽了一下,一股血顺着喉咙喷薄出来,正好和地上的那滩混在里一起。 李景行笑了,颤抖着双肩,好像遇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 “孩子,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第四十八章 李子然终究是被救活了,只是那个孩子,已经化作一滩血水,不知是和床单还是和地板融为一体,除非拿显微镜找才能找到。 李子然后来被送到了医院妇产科,普及了一下生理健康知识,住了几天高级病房,吃了好几顿医院的病号饭,见识了美丽的高护小姐区别于普通护士的手艺,然后当她觉得流失的能量全都补充回来了,残缺的记忆都恢复了,就被李家的管家大人接出了院。 李子然从医院出来就被直接接回了李家,仍旧做她的大小姐。起码大家是这么唤她的,她虽然没搞明白自己还是不是这个身份,但也都答应着。但谁要是管她叫李子然或者小然或者然然,她都装没听见,气极了就反问:你叫鬼呢! 佣人们像从前一样伺候,只是嘴巴比以前紧了不少,除了日常的问候,几乎没人会在她面前说话。佣人们的变化李子然并不觉得奇怪,将心比心的说,要是自己碰到一个女孩子突然疯了又突然好了,精神好了腿又断了的,她也会以为自己遇到了外星生物,或者时刻担心她什么时候又疯了,疯的时候会不会拿菜刀砍人。 李子然现在特别喜欢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一动不动的看窗外的景色,确切的说,她现在到哪里都是坐着,轮椅还是蛮舒服的。李家花园的花草都是人工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摆出各种图案,看着没啥意思,唯独值得看的便是那棵老榆树,旁逸斜出的枝干,不同时间不同角度,都能看出不一样的效果。所以李子然会在窗户边一坐一整天,如此才不会错过任何一刻的景致。 此情此景对她来说已是天堂,本来她还以为自己从医院出来会被送到老洋房的小黑屋继续关着的,李景行说到做到的人物,第一步废了她的腿已经做了,第二步关她一辈子还会省了么。 佣人们常看到李子然对着外面出神,便要推她去园子里转转,李子然连连摇头,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老娘懒,不想动! 看着佣人们扭曲的脸,李子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直白,可能她们接受不了,于是换了一个委婉的,符合李家人一贯说话风格的表述:我想静一静,你们先出去吧。 不是她故意要摆大小姐架子,实在是不好说啊。难不成让她大喊着“老娘刚流产了不能吹风,否则会落下病根。”自己虽然再不要脸的事也做过了,可是说出来还是有难度的好不好。 现在李子然的身边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时时需要人,大多数时间里表面上她都可以一个人独处,不过也就是表面上,房间里四个角落连同浴室都装了针孔摄像头,真的出事的话三秒钟内就能冲进来,根本不用找个人时刻在她眼前晃悠。 李子然试过一次,有一回她拿了固定头发的簪子在自己手腕上比划,门突然就被推开,管家大妈噌一下跑到自己身边抢过簪子,笑的特别假的说,小姐,你这簪子真好看,我先戴两天啊。李子然非常配合,不仅把簪子给她,就连自己平时用的铅笔尺子都递了上去。都是带尖的东西,看起来怪危险的。 李子然常常对着镜子叹气,难道自己就长得那么苦大仇深,非要闹出点人命来才开心的样子么,生命是很宝贵的有木有。 从李子然住院到现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李景行一直没有出现过,只是早晚往管家那里打个电话,听听管家的汇报,之后做个终极指示。管家的汇报内容一直都是诸如大小姐今天吃了几碗饭,喝了几杯水,说了几句话之类的,李子然听着像流水账似的屁事,李景行那边说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李子然虽然失望,但她常安慰自己,能听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偷听还想和看剧本似的,甲说什么乙说啥都标的清清楚楚的么。 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李子然夜路走多了,总还是要被鬼抓住才符合自然规律,所以有那么一天,她正听得乐呵,就被经过的佣人发现了。 李子然当时的姿势着实不雅,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李子然装模作样的直起身子,咳嗽两声,大摇大摆的摇着轮椅从管家旁边经过,若无其事的到客厅捡了个橘子吃。 李子然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李景行的,起码最近不会见到他。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李景行便出现在李子然面前,连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给她。 李景行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比自己这个流了孩子的女人都要差,李子然很满意,朝李景行微笑了一下。李景行也笑,不过有些凄凉。两个人相顾无言,这么傻呵呵的对着笑,午后的阳光分明很暖,李子然却觉得冷风涔涔。 看出李子然发冷,李景行本能的就要脱了外套被李子然披上,只是刚解了一个扣子,李子然的眼神马上就暗了下来。 “您要办事好歹等到晚上,这大白天的又是在老宅子,我倒是无所谓,对您可是影响不好。” 李景行的手僵在衣服上,半天才想起来放下。 几秒钟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可是对于屋里原本无比亲密的两个人来说,却漫长的让人绝望。 压下心中的苦涩,李景行继续解了扣子,把外套温柔的盖在李子然肩头,伸手的时候李景行胳膊碰到了李子然的脸,惹得李子然嫌恶的扭过头去。 李景行恍若未见,自顾自的帮李子然整理好衣服,便半跪□子与李子然平视。 “大夫说你的腿伤再换两次药就行了,到时候多走动走动,就能和以前一样,不会有后遗症。” 李子然好像不相信一般,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景行的眼睛。 末了,李子然朝李景行绽放出一个无比璀璨的笑容,李景行怎么看都看不出快乐,反而有一股浓浓的哀伤。 “我要这腿干嘛呢?现在不能走路的话多少还能看到点阳光,若是哪天我脚好了,您不得第一时间把我关到小黑屋里锁着。”李子然想到了什么,忽然软了语气,讨饶撒娇般的对李景行说,“跟你打个商量,咱能不能换个屋,原来那个我怕不干净,晚上听见小孩哭的话怪吓人的。” 李景行的身子稍微打了个晃,那种脆弱的行为忽然间把他从一个万人之上的身份撕成了两半,每一半都陌生的叫李子然不认识。 李景行说了一声对不起便摇晃着站起来,头也没回逃也似的离去,不到一刻就从李子然的视线中消失。李子然冷笑了一声,一把扯掉身上的外套,摇着轮椅从上面碾过,瞟都没瞟一眼。 之后的几天,李景行再也没敢出现,倒是大夫来过几回,李子然乖乖的配合治疗,听大夫说她再过一个礼拜就能走了,李子然的表情也没多大变化。 日子平静的过着,某个兵荒马乱的午后,不知谁大声说了一句“老板出车祸了”,惊得李子然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 说错话的小姑娘立马被管家大人呵斥了一顿,赶进了厨房,管家偷偷的往李子然这边瞄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李家仓库发生了一场小火灾,虽说是小火,但是老房子结构疏松,最怕走水,管家把所有人都叫出去救火,经过几十号人好几个钟头的努力,火势终于在消防车来之前被控制住,除了财产损失以外并没造成人员伤亡。 只是李家大小姐自此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结束了,哈哈,下一章终于可以回到现实了。 还是觉得虐的不过瘾有木有,李景行不够惨有木有,我能告诉你其实李景行挺惨的可是我没写么,呵呵,以后慢慢揭露。 第四十九章 李阳枝被李景行强行抱着,瑟缩不已的她听到李景行说:“如果,你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时刻想着逃走,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会。” 你会什么?会把我一辈子关起来,外人看来光鲜亮丽,其实不过是换个精致奢华的笼子,钥匙放在你兜里,高兴的时候拎着笼子出来放放风,不高兴的时候就放在暗处,连口水都不给,让我自生自灭。 李阳枝把头靠在李景行心口的位置,隔着衣服听着李景行的心跳,声音很微弱,平缓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原来这就叫做心安理得…… 李阳枝伸出手指戳着李景行的心脏,很轻声的说: “李景行,你是个人渣。” “我知道。” “你无耻。” “我知道。” “……” “……” “我恨你。” “我爱你。” “……我信,可我仍然恨你。” “我知道。” 李阳枝一把推开李景行,面无表情的跳下床去厕所,看都没看他一眼。还有什么好说的,都单曲循环了,再说也是鸡同鸭讲……还是驴唇不对马嘴吧。 李景行叹口气,这辈子第一次和女人表白,居然得到这样的回应。 “呵呵,也就我家丫头会这么回答,换别人哪有这气魄。” ……………… 原定黄昏时分举行的满月酒终于因为各种原因推迟到了晚上七点,不过宾客们显然不介意这个,秦川请来的都是当地商政人物,大家来了除了第一句话恭贺秦川喜得麟儿以外,其他的三句有两句带着钱字。 举个最简单明了的例子,李景行和秦川关系如此非同寻常,拿李阳枝的话说他们两个人就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可要说李景行千里迢迢拖家带口的从长春跑到哈尔滨,单纯是为了给一个刚生出来没几天的小屁孩祝寿,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信。同样的,秦川摆那么大阵势请李景行来,也不会单纯为了叙旧。 这两个雄踞一方的男人刻意同时站在聚光灯下,就是为了告诉外界一个讯息,秦川集团和李氏关系非同寻常,未来两家极有可能在多反面深入合作。如果这段话翻译成通俗语言,意思就再简单不过:我有兄弟罩着,欺负我之前先掂量掂量! 两个男人很快就被一大堆人包围住,问东问西,问这问那,他们好像早已习惯了万众的注目,对着一群陌生人,居然还能谈笑风生。 最可恶的是,他谈笑他的,拽着自己算怎么回事啊。要说李阳枝在还叫李子然的时候,被李景行拉在身边充当女伴陪着他卖笑她也认了,可如今是什么情况,她一个被他强抢回来的良家妇女,可没有义务奉陪。 李阳枝已经很久没这么委屈过自己了,她觉得自己也算上给足了李景行面子,李阳枝故意暧昧的贴着李景行的肩膀,含娇带俏的,好像情人间说悄悄话一样,小声跟李景行说:“有记者在,你放尊重点。” 外人看着,都以为李阳枝说了什么甜言蜜语,因为李阳枝说完,李景行笑得更加甜蜜。 “李景行,把手松开。”感觉到原本换在自己腰上的手十分不老实的往下滑,李阳枝憋的小脸通红。 李景行的回应就很简单,胳膊一使劲儿直接把李阳枝拉进自己怀里,亲密的像要连成一体。 “***,快点放开,不然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你随便,我这么大岁数了,不在乎这些个虚名。”李景行说着,还得寸进尺的在李阳枝耳边偷了个香。 李景行的举动其实细说起来在这样的场合算是轻浮的,换成别人早就被秦川以品行不端容易污染他宝贝儿子的理由轰出去了,但要是李景行就不一样了,秦川不但不打击,根本就是变相的鼓励。 说来李景行这番举动多少也对李阳枝起到了一点积极的作用,起码在他宣示了主权后,原本对李阳枝起了歪心思的大佬们再也不敢对李阳枝流露出一点不轨的眼色,都绅士的跟个君子似的。搭讪的开头也从“小姐看起来很年轻么,在哪儿上学啊?”变成了特简单的“您好”。 当然也有不开眼的,叫服务员偷偷给李阳枝带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极丑的四个字:价钱翻倍。 李阳枝拿着条恨不得把李景行剁了,没错,就是剁李景行。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人当成鸡! 察觉身边的人一身寒气,李景行好奇的转过来,正好看见李阳枝揉了抹平抹平又揉的纸条,李景行趁着她没注意一把夺过,细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李景行淡淡的说了句:“什么眼光。”说完手指动了两下,李阳枝蹂躏了半天没破皮的纸条瞬间烟消云散。 李阳枝很没骨气的缩了缩脖子,决定暂时不要惹到李景行。 “以后再有人给你这种东西就直接交给我,明白么?” “明白。” “遇见男人搭讪不要理他。” “好。” “要时刻记住你是我的人。” “……做梦去吧。” 李景行失望的看看天,孩子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儿啊。 总之,在李阳枝来说,等待是漫长且无聊的,还要时刻提防着身边的大野狼不要被他一个不慎拐沟里去,真是,生不如死。 晚上七点一刻,秦小宝小包子终于在众人硬装出的期待的目光中,姗姗来迟。 当然,他是由他老妈,秦夫人莫阳昕抱来的,威风凛凛的小包子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保姆阿姨,看来传闻果然不虚,秦老板真是把他儿子供在心尖上了。 估计只有少数几个知情人知道,秦小宝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差点被他老爹扔到马桶里——为了生他,莫阳昕吃了太多苦头。 秦川难得腼腆的和李景行告罪,转身到门口迎接他的老婆孩子。李景行会意,顺道带着李阳枝过去见见秦川的家人。李景行隐约觉得,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孩子一定能和秦川家那个同样不省心的成为好友。 第五十章 我们的生命中总有那么几个人,在你突然消失时心急火燎,可当你突然出现时,她又只当你离开了几秒。你的故事她不会刻意打听,但若你想倾诉,她会是最好的倾听者。 莫阳昕就是这种人,理智的近乎冷血,聪明的类似迷糊。 所以,当李阳枝被李景行带到莫阳昕面前时,莫阳昕只是单纯而又礼貌的说了一句:“小妹妹,你和我一个故人长得好像啊。”李阳枝笑颜如花,翘起兰花指戳了下莫阳昕二次发育的丰xiōng,甜甜的道:“呵呵,莫姐姐真是……越发没良心了。” “我外号就是没良心,并以此号横行江湖多年。”莫阳昕颇为自豪的说。 “孩子可千万别遗传到你的基因,简直一无是处。”李阳枝很直接的打击道。 “从遗传学的角度看,是不可能的,他的每条dna上都有半条链子是我给的。” “可是还有基因突变说。” “概率太低。” “莫阳昕……” “李阳枝……” 两只羊相遇,总有些属于同类的共同话题,即使记不得样貌,也能通过某种特的气味唤起旧时的记忆。 两个女人旁若无人的聊开,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又都挂着笑容。 本来李景行的意思是介绍两个人认识,如今看来,自己是多此一举了。李景行知道,自己定是又错过了小丫头的一段人生。李景行朝秦川苦笑,究竟多苦,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李景行从脖子上扯下一方和田黄皮白籽玉牌,郑重的挂到秦小宝脖子上,小家伙以为是新来的吃食,小手攥着就往嘴里放。 秦川看的仔细,牌子大概两寸见方,边上雕着吉祥纹路,中间yīn刻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几个篆字,因为年代久远,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玉牌的棱角也被磨平,纹理间沁着时间留下的痕迹,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秦川有些不好意思收:“大哥,这玉太贵重,孩子太小怕受不起。” “姐夫是不是怕那玉是从墓里挖出来的,沾了yīn气?放心放心,李景行在脖子上带了好几十年了,纵使有yīn气也被他身上的阳气化了。冤魂野鬼什么的,估计都附到他身上,没事儿的。”李阳枝一点不觉得晦气,以为自己说的全是长命百岁之类的吉祥话。 李景行不以为意,好像早就习惯了李阳枝的冷嘲热讽,要是从她嘴里能听到好话才叫奇怪。“家里的老物件,之前一直当护身符的,给孩子图个吉利保平安吧。” “谢谢大哥。”秦川由衷的说。 李阳枝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在嘲讽明明是两个虚情假意的男人偏要装情深意重。 不多时,莫阳昕和秦川的老朋友纷纷上前道贺,众人怕吓着小包子,都尽量放低了音量,唯独李阳枝这个不知死活的,敢在秦川吃人的眼神下,大肆对秦小宝动手动脚。 李阳枝当然不怕,暂且不论自己和他老婆孩子的妈的交情,就算真的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李景行这个高个在前面顶着呢么。再说,秦川就是看在那块老玉的面子上,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个全尸啊。 干大事的男人们很快便跑到另一边谈事儿,李景行这会儿也不再拖着李阳枝,任由她和莫阳昕聊天。看起来很放心的样子,其实每隔两三分钟那人都会装作不经意的往这边瞧瞧。 秦川感慨,李景行现在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和自己当年是多么相似啊。 身为主角的秦小宝很快被大家抛到了脑后,唯有台上小白歌手还在尽心尽力的为他欢唱“喜羊羊、美羊羊、暖羊羊、沸羊羊……”。不过小朋友遗传了他老妈的好脾气,对此并不在意,很快就在他老爸最爱的温暖怀抱里呼呼睡了过去。 “真没想到你会为他养孩子,换做是我,不杀了他已是万幸,怎么可能再让他的生命延续?” 李阳枝盯着孩子的小脸,母爱什么的伟大人性在她身上竟一点点都找不到。莫阳昕连忙把孩子护住,不让她沾到李阳枝的冷气。 “邱老大和她家那口子怎么没来?”李阳枝逗包子逗累了,转而问候其他人。 “他们出国度蜜月去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进展很迅速。” “说的好像我妨碍他们似的——人没到,礼物总到了吧?” “嗯,是一堆从巴黎淘到的玩具,不过是成人的。”莫阳昕平淡的说,眼底闪过一丝yīn森森的寒光。 莫阳昕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敛了情绪,把玩起儿子脖子上的战利品。 “这个东西挺贵的吧。” “嗯,李景行很闷骚的,身上的东西都是真货。” “你好像和他……我能问问你们是怎么回事么?” 李阳枝翻翻白眼,果然女人八卦是天性,连莫阳昕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都不例外。 略微思索片刻,李阳枝拧了下鼻子,哭啼啼的抱着莫阳昕大腿诉说:“莫姐姐,那个李景行是长春最有名的坏人,我少不经事,一时不慎被那个恶霸看上了,如今无法脱身,姐姐,你要帮帮我啊。” 莫阳昕怕吓着儿子,伸手堵住李阳枝的嘴。 “妹妹啊,故事太俗太烂太玛丽苏就没人看了,知道么!” 李阳枝被她讯的眼泪汪汪的,可怜兮兮的点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阳枝想了想,难得正经的哀求:“我能不说么……” 莫阳昕叹了口气,拍拍李阳枝不顺的羊毛,语重心长的说:“看来真的是资源枯竭了,有空脑补一下吧。” 李阳枝的脸立刻黑的跟煤球一样。 莫阳昕也不为难她,事实证明莫阳昕的注意力也是不能维持太久的,前一个话题没头没尾,又转向了下一个话题。 “莫姐姐,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我么?” “出去?”莫阳昕竖起脖子往四周看了一圈,正对上自家老公探寻的目光,莫阳昕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恢复原型,作贤妻良母状。 “怎么了?”李阳枝奇怪,“你没事儿吧?” “你是真的只想在周边遛遛,还是……”莫阳昕压低了声音,末了还做了个走人的手势。 李阳枝刚想说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居然猜到我心里去了,身后就有一股凉气钻出来,冻得她直哆嗦。 “你们姐妹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李景行温和的问,好像他真的是个温润君子。 “我们说您送给孩子的这块玉真好看。”莫阳昕多年历练,说谎不打草稿。 “谢谢。”李景行微颔首,“我要带她去见几个朋友,先失陪了。” 李景行说罢,也不管李阳枝意思,直接拉起她就走。 那样潇洒的动作,威严的气势,浑然天成的领袖风范,惊艳的莫阳昕半天才吐出一句:“此人只能天上有啊。” “李景行,你能再霸道点吗!”李阳枝任凭李景行拉着,可是嘴里却忍不住抗议。 李景行这会儿跟个慈父一样,温柔的顺了顺李阳枝的羊毛,非常无奈的说:“傻丫头,你想太多了。” 晚宴结束已经是半夜,莫阳昕因为有儿子护体提早离席也没人有意见,可是苦了李阳枝从头到尾一直被李景行缠着,就连上厕所他都要陪着。李阳枝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找不着路还得大人陪!李景行面不改色的回答说,要是我不跟着,你可不就找不回来,到时候还得派人全城找,太麻烦。 李阳枝无语,这人耳朵太尖。 李景行被灌了很多酒,最后走的时候身体都在晃,秦川好意叫来服务员扶着他上楼,却被他一把推开,喝高了的人力气比平时大,帅小伙子服务员差点被他推到地上。 李景行醉醺醺的寻找李阳枝,发现她一直就站在自己身边,高兴的什么似的,立马跌跌撞撞的颠儿到李阳枝身边,半个身子全靠在她身上,含糊不清的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不要他扶……就要你。” 浓烈的酒气打到李阳枝脸上,熏的李阳枝小脸通红。 李阳枝认命的扶好李景行,和小帅哥服务员说了声抱歉,气嘟嘟的扯着李景行进了电梯。 “你个老流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不是……是我欠你的……” “知道就好,等你死了别忘了把遗产分我一份。” “不行!”李景行本来迷离的眼睛一下清明了不少。 “资本家,见钱眼开!死了都不说分我点,亏我还这么伺候你。”李阳枝不满的啐道。 李景行重又低下头,迷瞪了半天才斯斯艾艾的说:“我要活的长长的,不能比你先死。” 李阳枝听了,胃里一阵泛酸。 “娘的,看来是真喝多了。” 李景行偷偷的扯了一下嘴角,不过李阳枝没看见,因为电梯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未来的章节都很欢乐。 阳年纪大了,太虐了对身体不好。 下一章,要不要来艘大船?话说此时气氛不错。 第五十一章 李阳枝用了全力把李景行扔到大床上,李景行像死猪一样,哼唧了一声,顺手抓住头上的枕头。显然这里已经被人收拾过,她抹了眼泪鼻涕的床单已经不见踪影。 酒店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香味,不是男女身上强烈的人工合成出的香水味,而是属于自然的,隐隐的花香。 李景行好像醉的不轻,脑袋沾了床便呼呼睡去,任李阳枝怎么叫就是不搭理。李阳枝望着李景行的后背无比怨毒,伸出爪子在空气里比划好几下,最终愤愤的转身离去。 李景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从后面搂住李阳枝的腰。 “你是不是看我喝多了,想要趁机溜走!”李景行吐字清晰,根本没有刚才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放心,我算是想开了,再走我会正大光明的走,绝对不要偷偷摸摸的。”李阳枝好像早就料到,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僵直身子,把头转到另一侧。 李景行的身躯很宽阔,几乎可以把李阳枝整个覆盖住。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个人身上,地下只有一个连体的黑影。 “不要走……” “李景行,你明明没醉,装成这幅样子到底是要算计谁呢?外面的人,还是我?你心机太深,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整死我,你要有什么目的就直说,这样大家都省事儿。” “呵呵,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李景行的“呵呵”,激起李阳枝一身鸡皮疙瘩。那种说悲不悲说喜不喜的调调,叫她毛骨悚然。 “我把玉牌送人了……”许久,李景行才在李阳枝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知道那块玉对我是什么意义么。” 李阳枝没有半点反应,李景行却毫不介意,自顾自的说着,有些事堵在心里太久,本以为自己已然淡忘,其实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上面有三个姐姐,母亲要是再生不出男丁的话,家族里的人就会向父亲施压,让他过继一个男孩当继承人。所以母亲怀着我的时候压力很大,半夜经常会被噩梦惊醒,父亲听人说玉能压惊,寻了很久才寻到这块据说上百年的玉牌,母亲一直戴着,母亲过世,玉就传给了我,她临终前跟我说,要我在我妻子怀孕的时候也挂在她脖子上,可以保母子平安。” “你喝醉了。”李阳枝不想听他讲故事,因为听了开头便已知晓结局。 “我没醉。” “娘的,醉了的人从来不说自己醉了。” “难道你就不想听听这几年我是怎么过的,怎么在悔恨里煎熬,怎么被恶梦缠绕,怎么生不如死,你听听权当解恨不好么?”李阳枝挣扎着要掰开李景行的手臂,可是李景行就是不松手,反而勒的更紧,叫李阳枝几乎无法呼吸。 “……李景行,你错就错在太拿自己当回事。”李阳枝停止扭动,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和他硬碰硬的实力,“你当我没你不能活么,凭什么我都离开你了还要终日活在你的影子里,那我走的还有什么意义!” 李景行仿佛被魔咒定住,脚底扎了根,身子也化成了树。李景行慢慢松开李阳枝,盯着李阳枝的背影,思绪越发混乱。 “我可能真是喝多了,我去洗澡,你先睡。”李景行越过李阳枝,慢慢往浴室走去,脚步虚浮,如同他此刻的灵魂。 李阳枝整理了一下被李景行弄出褶子的衣服,心说自己是不是敲的太狠了,把他活了四十年的人生观给敲碎了。 不过此时不是关心他心情的时候,趁着李景行看不到赶紧换了睡衣,扭过头便在茶几上找了本杂志,拿回来坐在床上看,看到某处起了感慨,李阳枝荒腔走调的唱起来:“春有百花秋有月呀么胡黑,夏有凉风冬有雪也么哥。若无闲事挂心头啊,便是人间好时节呀好时节。” 若无闲事挂心头那句反复唱了好几遍,也不知是唱给自己听的还是唱给里面的人听的。 李景行从浴室里出来时,身上只围了块浴巾,似乎没仔细擦过,头发和身上都还带着水珠。 昏黄的灯光从那个角度照过去,把他的棱角照的越发分明,灯光透过水珠朝四面八方折射,又渲染出绚丽的色彩。几块不太明显的肌肉隐隐还鼓着青色的血管,要不是那个男人是李景行,李阳枝真想走过去好好吃顿豆腐。 李景行好像真的清醒了,又装的跟个君子似的,绕过李阳枝坐上床,没对李阳枝动手动脚就掀开被子进去,闭上眼睛睡觉。李阳枝心说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敢造次,立马关了灯。 ……………… 自从回了李家,李景行就执意和李阳枝睡在一起,前几天李阳枝还是很警醒,睡觉时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而且前半夜根本不敢睡实,每每都是等到听见李景行均匀的呼吸声她才能放松了神经入睡。后来发现李景行除了偶尔有些小动作都还算是老实,李阳枝也就放下了戒心。 白日里李阳枝累狠了,几乎关了灯就睡着了,没过几分钟居然还打起了小呼噜。 而那个正应该熟睡的男人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无比眷恋的凝视着李阳枝的睡颜,亦如这段时间他常做的——偷窥。 李景行看了会儿李阳枝,确定她睡着了,才又掀被下床,走到起居室从一堆行李最里面找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包。包是皮子做的,手掌大小,估计用的太久,边边角角都磨得露出了里面的材质。 打开小包,里面是各式各样袖珍的药瓶,估计里面只能装几粒药丸,瓶子上面的标签全是拉丁文的名字,叫人看不出所以然来。李景行熟练的挑出个绿色盖子的,倒到手心里两粒,仰头吞了下去,连口水都没喝。 连吃了五年的东西,要是到现在还需要水送服的话,那他的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 李景行想起那天,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感受着脑浆流淌的温度,欣赏手臂被撞裂的车门划出的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那么美丽的图案,血肉翻开,他都能顺着伤口看见里头白森森的骨头。 李景行笑了,笑自己自作自受,烧成三十九度八还敢一个人在高速公路上飙车。 那场车祸很严重,他的车子和前面一辆大货车相撞,整个车头都卡进了货车底下。他还算命大,在车子失火前被人救了出来,再晚一分钟,他就和车子混为一体,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受了重伤,送到医院时几乎没了意识。没有意识,还是能感觉到疼痛。抽筋去骨,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是身上的,是心理的。 自己的亲骨肉被自己亲手毁掉,自己养了十年的孩子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近在咫尺的幸福就这样被自己埋葬,还会有什么伤会比这更痛? 后来发生的事让李景行知道了,什么叫做没有最痛只有更痛,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在鬼门关里扑腾的时候,家里那边又传来了小丫头出逃的消息。原本已经昏迷的李景行在听到消息时居然莫名的浑身痉挛。 李景行觉得有人在他心口又捅了一刀,不知自己于死地不休。 有那么一瞬间,李景行脑海里甚至闪过“不如就让自己去死”的念头,但他毕竟是李景行,脆弱也就一瞬,凡尘俗世有太多东西让他留恋,比如他的事业,他的家族,他的小丫头。他曾设想过小丫头听见自己死讯时的情景,画面无数,竟没有一个是他愿意看到的。 自己死了她会很开心吧,可惜,四叔偏不让你如意。 李景行这一口气赌在心头,能量强大到帮他度过了危险期,观察期,出院重整河山,一直到找回李子然,也就是现在在屋里熟睡的李阳枝。 车祸没要了他的命,但是留下了不少后遗症,需要长期服用些乱七八糟的药物辅助维持脏器机能。什么时候这些药不管用了,他的人生也就到头了。不过李景行觉得,医生们总是喜欢把最坏的结果告诉病人,以自己目前的状况看,活到**十岁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景行现在吃的药是镇痛的,不能常吃,否则会产生药物依赖。这话是李家老大夫说的,李景行通常当做耳边风。 他常吃药,就连找回李阳枝后也一直在吃,但是他都会选择在李阳枝看不见的时候。赵骥问过他好几次,为什么不让小丫头看到,也许小丫头会心软答应留下,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年,她不会忍心抛下他不管。 李景行听了赵骥的话,立即命令禁止家里所有人在李阳枝面前提起自己的事,违者逐出李家。别的倒也没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晚了。 呼呼,这个礼拜怕是要完结了。 第五十二章 李阳枝睡得正香,本想一觉到天亮,可是膀胱大人不愿自己受委屈,敲醒了李阳枝叫她去厕所。李阳枝不情不愿的爬起来,眼睛勉强眯出一条缝,模模糊糊的往厕所走。因为酒店房间格局的问题,李阳枝去厕所的路上下意识的看了眼起居室的位置,这一眼望去,睡意全消。 试想如果换做是你,半夜起床忽然发现房间里坐了一个□的男人,那个男人偏巧长得不错,身材也好,你还能睡得着么? 反正李阳枝是精神了,不仅睡意没了,连尿意都没了。 李景行就这么□的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半点遮拦都没有,男人的象征半支起来,大咧咧的吸收月光精华。 窗外的月光打在他身上,不但没有半分猥琐,反而平添了几分诱惑。就连平时那副略显薄情的脸也变得柔和起来,看起来不那么讨厌了。 李阳枝只看了个侧面,便已经挪不开步。 李景行的裸、体她见过很多次,不过都是在不好的情况下,她躲都来不及,哪里会有功夫注意他的身体如何,更何况,那时候她才多大,即使看见了也不懂得欣赏。 “神啊,我看到了什么……”李阳枝在心里默默想着,竟然不自觉的喃喃出声。意识到自己朝李景行耍流氓,李阳枝连忙捂住嘴巴,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对你所见可还满意?”李景行没有看她,而是一直对着窗外。 “……挺好。”李阳枝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美色当前就自乱阵脚。 “我的荣幸。” 李景行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毫不在意自己的□,而且还似乎觉得自己是在与李阳枝坦诚相对,平白添了几分磊落。 李景行走到李阳枝面前,帮走神的李阳枝理了理衣领。 “这么晚了起来干什么?” “上……上厕所。” “快去吧,早点睡,这几天累坏你了。” 对于李景行突如其来的温柔,李阳枝着实有些不太适应,费了挺大劲儿才理解了李景行的意思,明白后撒丫子往厕所走——再不去就真的要尿裤子了。 李阳枝打理好自己从厕所出来,李景行仍然站在刚才的位置,似乎连动作都没变过。 “你怎么不睡?” “年纪大了就没那么多觉了。”李景行说的轻松,可是李阳枝还是从字里行间听出了些许无奈伤感。 岁月减轻了过去种种加诸在李阳枝身上的伤痛,让她学会乐观看待人生。可是却没有救赎这个曾经无所不能的男人,不仅带走了他最灿烂的年月,还在他心头留下日久弥深的执念。 李阳枝垂下眼帘,却不巧将视线落在了李景行精神抖擞的□上,李景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时间屋里气氛暧昧不清。 李景行笑笑,看来自己还不算老。 “看你的样子也睡不着,不如陪我喝一杯。” “谁说的?” “我说的。” “切。” “又在心里骂我呢吧,你随便骂,骂出声来都没关系,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你暴露狂么,就不能穿上衣服。” “很抱歉,是的,不能。” “小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个爱好。” “那时候你太小,怕吓着你。” “……”后来怎么就忍心下手了。 “后来我在你抽屉里发现几本漫画,以为你已经知道这些事了。” “书上画的和现实能一样么!” “我研究过,差不多吧。” “你变态。” “李家人没有正常的,包括你,亲爱的小丫头。” …………………… 两个人一直没开灯,就这么借着月光交流,好在临近十五,外面月明星稀,这里又离天那么近,即使没有灯光也很亮。 李景行把李阳枝安置到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阳枝似乎还能感觉到李景行的体温。这个认知叫李阳枝瞬间红了脸,好在月光下的景物颜色不太分明,否则真真叫她无地自容。 李景行拿来一瓶红酒,给两个人都倒上,李阳枝没有拒绝,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李景行却展示了下东北男人的豪气,一口气喝掉一杯。 “哎哎哎。有你这么喝的么!” “我一直都这么喝,像你那么一小口一小口的,何时才会喝醉?” 李景行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照着刚才的模样,一口进肚。 李阳枝看不下去,伸手夺了李景行的酒瓶子。李景行愣了一下,随即在嘴角露出一抹异常开心的微笑。 李阳枝浑然未觉,开始絮絮叨叨。 “你白天就喝了不少,虽说是装的吧,起码也有七分是真的。这会儿大半夜的又这么喝,你不要命了!本来岁数就不小了,还不知道保养身子,你四十了,还当自己十四呢。” “咳咳。”李景行不得不打断李阳枝,虽然他挺喜欢听她唠叨自己,“我七月份才三十九。” “别打断我,不是我说你,四叔,我小时候就发现,李家男人大多数都不长寿,你爸爸就是个绝好的例子。我一直拦着你抽烟喝酒,就是怕你走上他的老路,你在我面前确实表现不错,可是我看不着的时候偷着喝了多少,你当我不知道。” 李阳枝说了一大堆,觉得口干舌燥,正好手里有杯子,杯子里有液体,便不管不顾的全喝了进去。似乎觉得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李阳枝还留恋的用舌头舔了一圈嘴唇。 即便月光下没有色彩,李景行也知道,那一点微张的唇是粉红嫩滑,摄人心魄的,或者,根本是为了诱惑他下地狱而生的。 这个暧昧的动作,在李景行看来,无疑是最致命的挑、逗。李景行再也抑制不住冲动,欺身按住李阳枝的头,把她死死压向自己,品尝那颗甜美的果实。 第一次,李景行很温柔的对待李阳枝的唇瓣,细细品味,只怕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将她碰碎。这么脆弱柔软的孩子,自己以前是如何狠的下心去那般粗暴的对待。 似乎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鬼使神差的,李阳枝回应了这个吻,虽然很青涩,没有半分技巧,只是轻轻的用舌尖碰触了一下李景行,却足够销毁李景行所有理智,激起他全部热情。 唇舌间甜腻的纠缠,吸吮时湿润的水声,刺激的两人欲罢不能,两个带着同样酒味的舌头在口腔里肆意游荡,甚至于只要稍微露出缝隙就会有晶亮的液体将两人再次粘合。 李阳枝被吻的意乱情迷,身体软的如同一滩烂泥,要不是李景行一直扶着,她很有可能直接倒到沙发上。即使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李景行整个上半身都压在她身上,她又尽力的后仰,不盈一握的腰肢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看起来就要折断了。 李景行的眸子越发暗淡,呼吸也越发急促,渐渐的,单纯的吻已经不能满足,他还想要更多,要的更彻底。□肿胀的**不受控制的抵住李阳枝的身体,两人贴合的部位越发灼热,李景行的手指深深的插、进李阳枝凌乱的发间。 李景行一把推倒李阳枝,豪华的沙发足够容纳两个人的身体,李景行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李阳枝压在身下,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最后一丝理智让李阳枝双手胡乱的敲打着李景行的背,李景行从容的握住两只乱动的小手,固定在她的身体两侧。 “我爱你。”四目相对,李景行只记得这三个字,不管她信还是不信。 李阳枝最后看了李景行一秒,然后合上双眼,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的爱,但是世界上总有一些比爱更重要的东西,不过这一刻,她决定放纵自己,不去管那么多。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受七情六欲控制。 李景行没想到过程会这么简单,本来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最后她仍然抗拒,自己就立刻放开她,去洗手间再洗个冷水澡。 半天没见李景行有下一步动作,李阳枝心里反而更加紧张,试探的张开一条缝隙,入目的尽是李景行复杂的脸色。 “你……”李阳枝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这样会不会太主动了? 李景行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要知道,现在的李阳枝每个动作每个眼神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催情药,他必须用自己千万倍的理智,才能压制住体内叫嚣的猛兽。 “你不要后悔。” 这五个平常不过的字带给李阳枝的震惊,比刚才的我爱你还有重。没想到五年不见,李景行终于学会了尊重,虽然这尊重不是很彻底,但对他这种人来说,已是不易。尤其听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李景行的□眼下变成什么样,自己即便没看到也能感受到,估计已经欲火焚身了吧。 李阳枝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偷偷的支起膝盖,稍微碰了一下那个热楔子,预料之中的,李景行的闷哼了一声,一张俊脸一下子扭曲出了弧度。 身体里的猛兽被李阳枝刚刚的触碰彻底释放出来,李景行一口衔住李阳枝的耳垂,粗重的气息半点不浪费的吹进李阳枝的耳朵,叫她浑身战栗,只是那战栗太过细微,让人以为是某种暧昧不明的暗示。 李景行突然将李阳枝打横抱起,大步朝卧室走去,这一次,他要给她一个美好的经验。 作者有话要说:气氛到了,俺想放纵一下。 如果李景行再年轻一点,俺会yy他有阿波罗的身材,可是,年近四十的大叔,大家就尽量往好处想吧,你看人家吴奇隆四十多了还是蛮好看的。 第五十三章 李景行轻柔的将李阳枝横放到床上,最后问了她一句,后悔么? 李阳枝的回答,就是拉下李景行的脖子,在暴突的血管上狠狠的咬一口。血腥的气味刺激了两条猛兽,都是箭在弦上的主儿,再多说什么都是矫情。 李景行温柔的亲吻着李阳枝的嘴角眉梢,大手熟练的退下那身多余幼稚的分体睡衣,滑进大腿内侧,轻揉慢捻,李景行小心的观察着李阳枝的表情,贪心的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她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情,在李景行看来,都是世上最美的韵致。 李阳枝的第一次高、潮就是在李景行的指间绽放。高、潮过去,李阳枝整个人红透,柔软的像只小奶猫,无力的挂在李景行的手臂上,大口的喘息。 可是李景行并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没等李阳枝缓过神儿来,李景行的手便又抚上了李阳枝的敏感,几乎是凶狠的撩拨,每一下都带给李阳枝强烈的如同死亡的快感,直到他认为差不多了,李阳枝已经能够承受住自己,李景行才将胀肿的□挤进她细嫩的双腿间。 不同于之前手指的感觉,真正的□碰触,让李阳枝僵硬了身子,下意识的想要躲避。李景行却霸道的将她拉回自己怀中,不留一丝缝隙。 “不要怕,不会疼了,放松。”李景行在她耳边轻声安慰,话语温柔到了极致,身下却毫不留情的进犯。 纵使李阳枝已经做好准备,可是久未碰触的土地突然被人侵占,还是让李阳枝无法顺利接受,酸痛袭来之时她竟大哭出来,李景行也是一声叹息,确实被湿滑紧致包裹住的快乐。过去五年在脑海中演绎了成千次的景象,今天居然成了现实。 情事过后,李景行仍然紧紧的抱着李阳枝,留恋的呼吸着她身上的,混杂了自己气味的体香。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李阳枝一动不动的躺在李景行怀中,她真的累坏了,承受不住这么激烈的运动,就在高、潮的下一秒昏睡过去。本来打算打持久战的李景行看着她可怜的模样,终是没有再对她做什么,只是抓着她的手帮自己解决。 小心的给李阳枝翻了个身,李景行到浴室拧了热毛巾帮李阳枝擦拭,她的身上还留着自己的东西,虽然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是怕小丫头睡得不舒服,李景行还是决定清理干净。不过清理的范围只限表面,李景行最后还拿了一个枕头垫在李阳枝臀下,把她上半身支起。 说实话做这些的时候,李景行还是有些心虚的,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明早李阳枝睡醒时炸毛的样子,以前温顺的小淑女倒是没啥杀伤力,现在整个一小泼妇,绝对不好对付。 会不会直接拿刀砍了自己?李景行被这个假设吓得冷汗淋漓,剩下的那点不纯洁的心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李景行四下看了一圈,把可能成为凶器的东西都收到了不起眼角落,这才敢爬上床,美美的搂着李阳枝睡觉。 没枕头睡觉算什么,和儿子比起来,枕头什么的,都是浮云。 不过李景行显然低估了李阳枝的战斗力,拿李景行的话说,没有武器算什么,老娘自己就是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第二天早晨,李景行还在床上仰着头做着美梦,梦里儿子活蹦乱跳的朝自己跑过来,自己美滋滋的蹲下要抱儿子,结果儿子跑到自己面前,当啷给了自己一脚,半点情面都不讲,快准狠的踢到自己腰眼上,李景行刚想夸儿子脚法,恍惚间想起自己哪里来的儿子,这不是见鬼了么? 李景行忽悠一下醒了过来,醒来就见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而李阳枝正女王般的跪坐在床上,俯视着自己。 李景行稍微愣了一下,前因后果想明了,便是一阵苦笑,果然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只是,有些事,即使大家心知肚明,也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小丫头,醒这么早啊。”李景行拍拍屁股站起身,好像啥也没发生过。 李阳枝冷笑两声,从床上捡起自己睡了一宿的枕头,上面还斑驳的滴了两点干涸的白色痕迹,那是她早晨起来时从腿间滑下来的,真是……让人越看越气。 “你去死吧!”李阳枝爆发,狠狠的将枕头扣到李景行脸上。 李景行满不在乎的接住脸上掉下来的东西,宝贝似的捧在xiōng前,扯出一张嬉皮笑脸,凑到李阳枝身前:“我说晚上睡觉这么不得劲儿,原来枕头睡飞了。” 以为李阳枝会继续在自己身上凌虐一番消气,没想到李阳枝只是复杂的瞟了他一眼,之后冷冷的推开他,走向浴室。 李景行站在原地犯嘀咕,最近自己是不是太顺了。 两个人忙活完已经是上午十点,李景行好不容易哄得李阳枝终于肯跟他说话,乐得屁颠屁颠的,当即张罗李阳枝下楼吃早餐。其实李阳枝就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起开!” 李景行春风得意,感觉整个人一夜之间年轻了十岁,张眼色的服务员一个个的嘴巴也抹了蜜一样,尽捡好听的说,李景行高兴,大手一挥给了不少小费。 李阳枝撇撇嘴,待服务员走了,凑到李景行耳边小声说:“以后有闲钱可以直接给我,我比他们穷多了。” 李景行扳过李阳枝的小脸,特深情的说:“咱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别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是您谁啊。” “你是我的命,所以我的就是你的。” ………………………… 李景行今天唯一的行程就是去秦川家拜访,据说今天秦夫人莫阳昕要亲自下厨做晚饭,李阳枝一下子精神抖擞,连午睡都取消了,直央着李景行尽早动身。 这点小要求李景行当然是满口答应,使了使劲儿硬是将三个钟头的网络会议压缩到一个钟头,能推的事全都交给随同而来的赵骥,李景行乐呵呵的带着李阳枝串门去也。 虽然外面艳阳高照,可是温度还是冷的吓人,吐出口气立即成了霜。李阳枝几乎是小跑着跳上车,不知道以为后面有狗追她。这做派在星级饭店门口很少能看到,来这儿的人,尤其是女人,多数都是走路不闻佩瑶声的淑女。开车门的门童倒是觉得这位小姐挺有意思,不知不觉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遇见李景行比哈尔滨的天还冷的眼神,才瑟缩的退回自己岗位。 这么个小细节一秒不落的尽收李阳枝眼底,李阳枝心中得意,却没敢露来。 李景行在路上跟秦川打了个招呼,告诉他自己提前到访。秦川那边啥话没有,立刻改了日程,把下午的时间全空出来。 等李景行和李阳枝到他家路口的时候,秦川的车也刚好到。两方把车停在秦川家院子,齐齐下了车。 李阳枝很喜欢秦川家,虽然也是普通人家买不起的豪华别墅,可是他家就是让人有股子温暖的感觉,不是一栋冷冰冰的水泥房子。相比之下,李家大宅,那就是一华丽复古历史绵长的棺材。 李景行看李阳枝站在车门口盯着人家院落也不挪动步子,有些奇怪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原来秦川家里也有一棵榆树,不过比起李家的细了不少,但也有十几二十年了。 “树是莫阳昕怀孕的时候从她家院子里移过来的,她说这树是她小时候自己栽的,有感情了。” “她……莫姐姐是个重情的人,只是看起来比较无情而已。” 秦川本来嘱咐莫阳昕陪着孩子不用下楼,楼下毕竟和楼上差着温度,怕她们娘俩感冒,他说来的都不是外人,一会儿上楼再见。 可莫阳昕总觉得这样不礼貌,便估摸着他们快回来的时候,抱着秦小宝下了楼。 莫阳昕掐时间掐的很准,她才下来三分钟,秦川便领着李景行和李阳枝进了屋。 秦川没想到一进门就能看到自己宝贝老婆孩子,一激动便把李景行他们抛到脑后,抱起儿子一顿猛亲。这分热乎劲,和秦小宝刚生出来那天,简直判若两人。 秦小宝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和自己抢妈妈的男人,小眉头一直皱着,但是无论怎么皱眉,小宝同学就是很有骨气的没哭出来。 莫阳昕就站在原地,温柔的看着他们父子俩亲热。 她刚出月子没多久,带着些许丰满,整个人看着都比从前柔和许多。 是不是每个当了母亲的女人,身上都会散发出这种圣母的光辉? 李阳枝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个孩子,如果他或她还活着,是不是一如秦小宝这么可爱,自己的现在是不是又会是另一番模样? 李阳枝摇摇头,怎么可能,自己当时就是个孩子,孩子又怎么可以生孩子? “其实我们也可以这么幸福的,要不要和我一起试试?” 李阳枝回头看了眼身边的李景行,习惯性的想要摇头,被李景行直接制止。 “别这么快下结论,你的时候还很长,足够你仔细考虑。”李景行叹口气,缓缓的说,“可是留给我的时间却不多了。其实,我很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修理v章之前的格式,非伪更,不要揍我。 第五十四章 事实证明,做饭和做实验根本是两码事,即使你对着菜谱,菜谱上标明了何时放油何时放盐,油要多少,盐要几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所谓的炸至金黄色的金黄到什么程度,小葱切段要切几段,小火慢炖的火苗究竟有多小。 最终,能入口的几道菜都是没多少技术含量的熟食和沙拉,莫阳昕费了半天劲儿做的鸡翅膀红烧排骨炖豆角什么的,由于各种原因被秦川撤下桌,换上罗阿姨匆忙间做好的家常菜色。 即便如此,莫阳昕也没表现出任何不好意思,反而师长般的拍拍李阳枝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看吧,家庭主妇不是那么好当的,咱还是出去当女强人吧。” 李阳枝深以为然,狗腿的附和:“是啊是啊,要不莫姐姐,你还是去秦川集团研发部当总工吧,家里真的不是你的发光发热的地方。” “可我比较喜欢我的老本行,当个小老师,教书育人。”莫阳昕突然觉得自己很伟大很神圣。 “你是想把小正太调、教成小受小攻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曾经有过同样的想法。” “……” 坐在边上的两个男人实在听不下去,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扯回两个女人的注意力。 “好了,越说越离谱,赶紧吃饭。” “老婆,吃饭吧,你都忙活一下午了。” 这顿饭的后半段吃的很正常,两个男人间或聊两句工作,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聊小说服装首饰,小攻小受正太萝莉,而秦小宝小包子则傻乎乎的在楼上自己的房间睡着,等她老妈喂饱自己之后再去喂他。 莫阳昕是坚决不会干家务的,今儿要做饭也是一时心血来潮,秦川虽然觉得老婆没事儿给老公做顿爱心早餐晚餐加餐什么的很温馨,但真要是莫阳昕按着一日三餐这么伺候他,估计不到两天他就心疼了。老婆娶回家是用来疼的,哪能当佣人使。 故而,吃了晚饭,莫阳昕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就甩甩手上楼陪儿子了,从座位上站起时莫阳昕妩媚的朝李阳枝勾勾手指,李阳枝立即领会,嘻嘻哈哈的跟了上去。 “她和你们很熟么?”李景行目光追寻着李阳枝的背影,直到她拐了个弯再看不到踪迹。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秦川颇为诧异,他以为以李景行的手段,应该早就查到才对。 李景行苦笑,他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说出来还真是丢人。 秦川是个聪明人,随便联系了一下李阳枝和李景行之间的种种,便将两人的故事想明白七七八八。之前,秦川只是单纯的认为两人间是父女亲情,女儿和父亲闹了别扭离家出走,父亲苦苦寻找孩子五年,搜遍大江南北,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把孩子找了回来,如此而已。可是据自己这几天的观察,事情显然比那复杂的多。 但有一点秦川可以确定,那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深深的爱着李阳枝,不是出于父爱,而是比男女之爱更深一层的爱。 秦川知李景行为难,便不多问,把他知道的能说的都讲给李景行听。 最早的时候,李阳枝就像是从天而降似的,突然出现在了哈尔滨。她一个小姑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身上又没钱,最开始吃了不少苦。在哈尔滨飘了几个月,后来不知怎么的和莫阳昕的死党邱秋认识了,就被邱秋拉到她家面包店帮忙,包吃包住的,李阳枝这才算在哈尔滨安定下来,秦川第一次见李阳枝也是在面包店里,只不过那时他正为莫阳昕的事儿发愁,对这个娇小不起眼的丫头根本没在意。 后来听说邱秋让他男人,也就是老王,给李阳枝安排了个身份,直接把她送到h师大念大三,小姑娘半工半读虽然辛苦,不过看着挺乐呵。 莫阳昕和李阳枝的交集始于某个秋天,那时候莫阳昕买下自己家的老房子正愁没人看管,正巧李阳枝求邱秋帮忙找个住的地儿,身为学生平时可以住寝室,但是到了寒暑假再住学校有太多不便。 莫阳昕把房子交给李阳枝,让她随便住,不收她一分钱房租。但只有一条,要按时收拾,尤其家院子里那棵榆树,坚决不许挂绳子衣服,要当祖宗伺候着,她会随时回家看。 如此,邱秋做了中间人,愣是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牵上了线,两个姑娘志趣爱好差不多,又是校友,很快就成了闺蜜。 “她……吃了不少苦?” “我也不清楚,听邱秋提过,说她刚来哈尔滨的时候没有身份证,正经的地方不用她,只能到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打零工,你也知道,那么点一个小姑娘,总是要吃些亏的。” 秦川说的很委婉,可李景行还是从字里行间窥探到一些,她一个被从小宝贝到大的小姐,突然间陷入绝境,要去干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都不愿意干的事,突然间看清了世态炎凉,怎么可能是吃点亏就能形容的。 见李景行面露惆怅,秦川不禁也跟着心酸,要是换成是莫阳昕经历这些,估计自己也淡定不了。“您也别想太多,总之都过去了,过好今后才是正题。” 李景行挥挥手,示意秦川不用担心。“我很感谢你们对她的照顾,否则这孩子如今不知道会沦落成什么样子,说不准这辈子就完了。” “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 “她小时候其实不这样,那孩子个头小,又长得瘦不拉几的,抱起来就跟只小猫似的。她小时候脾气特温顺,你说东她不说西。小小年纪就懂得照顾你,时时刻刻提醒你保重身体,不要熬夜,少抽烟少喝酒,你要是不听她的胡来,她就瞪着眼水汪汪的看着你,好像你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景行渐渐说不下去,就觉着有个东西堵在嗓子眼,又咸又涩,这么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其实也有他承受不得的东西。 …………………… 李阳枝跟着莫阳昕上了楼,二楼本来空着的房间全都被秦川改造成了儿童房,游戏室休息室睡房一应俱全,清一水的卡通装饰,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个小型游乐场。这些倒是没啥好说的,谁让秦小宝他爹有钱,爱怎么宠儿子都是他的事。可是那个小书房,李阳枝实在接受不了,话说秦小宝才多大,能认清哪个是他妈就不错了,你还让他不会走路先读四书啊,拔苗助长不是这么拔的好不好。 莫阳昕神秘兮兮的,示意李阳枝放轻脚步去看她家秦小宝。秦小宝小包子睡着的时候还是分外可爱的,两只小馒头爪举在头顶,一副好汉饶命我投降的架势。 莫阳昕见了儿子就迈不动步子,邪恶的老妈朝无辜的小包子伸出来魔爪,在包子脸上揉出无数个褶儿,直到看秦小宝要哭了,才放开他,神气十足的拉着李阳枝出去。 “儿子就是这个时候才好欺负,长大了咱就没机会了。” “你到底是不是他亲妈啊?” “我是不是他亲妈这个不重要,反正他吃的是我的奶,正所谓有奶就是娘。你就不一样了——”莫阳昕奸笑着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李阳枝,活脱脱一个逼良为娼的老鸨模样,瞧的李阳枝浑身发毛。 很久以前,邱秋曾经这么跟她形容过莫阳昕“莫阳昕是个气质美女,娴静少言,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书,性子比柿子软,你爱怎么欺负怎么欺负”,如今看来,邱秋果然不靠谱。 “实话实说,你和外头坐着那位,到底怎么回事,昨天被你混过去了,这次绝对不放过你。” 李阳枝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搞了半天,又是女人体内的八卦因子作祟。 “其实就是你看见的,我呢,管他叫四叔,可是他又不是我四叔,确切的说他谁也不是,丫就是一路人甲。” 莫阳昕瞪了李阳枝一眼,示意她在小孩子面前不要说粗话。李阳枝悻悻的捂住嘴巴,为人师表不能荼毒下一代。 “你就嘴硬吧,他看着像是甘愿做路人甲的人么,眼神那么厉,一看就是占有欲极强的主儿,不对你霸王硬上弓都算他克制了。话说回来,除了年纪比你大些,配你绰绰有余。” 李阳枝怪异的瞟了莫阳昕一眼,过了半天才幽幽的问她: “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很奇怪,很恶心么?” “恶心是够恶心的,你不知道啊,他看你的眼神,要多肉麻有多肉麻,恨不得把你含在嘴里似的。” “啊?”有么,自己怎么不觉得。 莫阳昕叹了口气,难得正经的扶着李阳枝的肩膀,真正像个大姐姐似的,对李阳枝说:“有些事吧,过去了就过去了,咱总执着于过去,这辈子就被绕进去了。 还有些事呢,不能太较真儿,生活哪能像公式似的,说一不二,精确到小数点上去。人人都有缺点,可也有优点不是,关键看你如何衡量,那边占的比重更大一些。 你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也不想影响你的决定,但是,我希望你幸福。” “我……我还能幸福么?” “只要你想,就一定能。” 莫阳昕的话在李阳枝脑子里反反复复转了好几圈,她一个看着精明实则糊涂的,跟莫阳昕正好是两个极端,莫阳昕能想明白的事,在她这儿就比泥水还混。 她就一直在楼上,边看莫阳昕给孩子喂奶边思考人生,直到李景行看时间差不多了,让秦川来叫她,她才糊里糊涂的下了楼,跟着李景行回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不好意思,大家看完早些休息,坚决不说节日快乐。 第五十五章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中午站在那里的门童已然下班,换上了一个看起来更小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李阳枝是认识的,两年前自己在勃莱梅打工的时候和他是同一批,小男孩手脚勤快嘴又甜,见谁都姐姐姐姐的叫着。李阳枝瞧着男孩子一阵恍惚,直到李景行拉住她的手,将她一起带进那个华丽的不真实的建筑。 李阳枝一直低着头,脑子里乱糟糟的思路打了结团成团,压根理不清头绪。浑浑噩噩的进了房门,李阳枝正弯腰换鞋,冷不防被李景行推到墙上,好在李景行算计好了力道,这一下倒没把李阳枝怎样。 李景行将李阳枝禁锢在自己的手臂之内,动作强势,可是表情却又极度脆弱。 这一路,小丫头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只是扭着头看着窗外。她以为自己足够镇定,表现的若无其事,其实绷紧的肩膀早就出卖了她。 李景行知道,小丫头的心绪乱了,有什么事在困扰着她,而那件事,十有**和自己有关。小丫头又想着离开自己了吧。 李阳枝茫然的抬起头,眼里全是李景行的痴迷和化不开的忧伤。“你怎……”你怎么了? 李阳枝没有问出口,在堵住嘴唇的刹那,她似乎看到了李景行眼底涌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李阳枝更加混乱了,会有什么事,能将李景行打击成这副模样。 空气中响起了闷闷的喘息,李景行的炽热的舌在李阳枝口腔疯狂的翻搅,而且越搅越深,像是要直插进李阳枝的喉咙,然后慢慢的,一步步将她整个吞噬。 李阳枝有些害怕了,两只小手不住的敲打试图推开李景行的钳制,李景行反剪住固定到她身后。身体深处沸腾的绝望和喷薄的欲念让李景行只想更进一步的掠夺,如果什么都是虚妄的,那么,也许只有身体的靠近才最真实。 变换的姿势,卸掉了李阳枝所有的支点。她觉得自己像是只被人掐住脖子吊在悬崖上的动物,一方面想要打开脖子上的手好让自己能够呼吸,另一方面又害怕那人松手,因为只有他松手了,自己就会掉进万丈悬崖,粉身碎骨。李阳枝觉得自己大概快死掉了,眼前除了一片闪烁的白色什么都没有,那里大概就是天堂的景致。 终于察觉到怀中人的虚软,李景行慢慢放开被蹂躏的愈发娇艳的红唇,手指恋恋不舍的摩挲着。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爱我,我不在乎,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早晚你会爱上我,像个女人对她男人的爱。”李景行小心的吻上李阳枝的额头,这一次,不带一丝情味,圣洁的不可思议,“我们的缘分是上辈子注定的,老天安排我比你大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有足够的能力去爱你。” 偌大的房间里现在只有门口这一点点灯光,光纤照着李阳枝低垂的眼帘,在下面印出一道黑影。李景行看不清她的神色,这样无边无际的虚无让他慌乱。 “为什么不说话,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不好么?” “李景行……” “什么?” “我需要时间。” “要多久?” “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就这么一辈子。在想好之前,我都不会走。” 李景行叹了口气,把李阳枝抱到玄关口的柜子上坐好,自己弯腰下去,帮她将脱了一半的鞋子退了,换上舒服的拖鞋。 李景行寻思着,你想走就走,鞋子在我手里,难不成你还光着脚丫子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李景行都很忙,行程安排的比总统还满,常常工作到后半夜。李阳枝知道,他这是想尽快把这边的工作结束,好早点回长春。 看得出来,李景行并不太喜欢哈尔滨,即使这里确实很美。但是究竟为什么,李阳枝没有问过,估计问了他也不会给自己答案。 李阳枝这几天特别没精神,动不动坐着就睡着了,李景行没当过爹,更没见过女人怀孕,只是从别处一知半解的听来点,说是怀了孕的女人一般会嗜睡。思及此处,李景行看李阳枝的眼神一下子热烈起来,尤其是看她小肚子的眼神啊,简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李阳枝迷迷糊糊迎上李景行的视线,困意瞬间全消,还白捡了满身鸡皮疙瘩。 李景行良心大发,挥手赦免了李阳枝陪坐的罪,让她回房睡觉。李阳枝管不得那么多,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于是立即从李景行身边消失,深怕李景行半途后悔。 这几日李景行忙,李阳枝也很忙。李景行走到哪里把她带到哪儿,美其名曰不想让她一个人留在酒店,怕她孤独。其实不就是怕自己在他不在的时候飞了么。他出去带着她就算了,反正招待李景行的地方,既有吃又有玩。可是回了酒店他还拽着她不放,叫她必须陪着他工作,说是秘书没带来,让她临时充个数。开始有点事儿干李阳枝还挺高兴,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就寻思过味儿来,你让我工作总得给点工钱吧?李景行头都没抬,一本正经的说,钱债肉偿。李阳枝都快哭了,幽幽的说,四叔,您这个年纪,还是不要纵欲的好。想当然尔,李阳枝当即就被李景行收拾的花枝乱颤,最后被李景行死鱼似的扔到床上。 水深火热的日子过了近一个礼拜,最后一天,秦川热热闹闹的摆了送行宴,莫阳昕和秦小宝也来了,两家人在和谐美好的气氛中,圆满结束了这次聚会,唯一不和谐的片段,就是秦小宝小朋友在李阳枝抱他吻别时羞愤哭了。 如同来时拉风,走时也不甚低调。秦川恭送李景行出了哈尔滨市区,分别时李景行热情的邀请秦川一家有空来长春,秦川高兴的应下。 坐在车子里,李阳枝恋恋不舍的回头又瞧了一眼这座城市,如果自己当年不是恰巧在这儿把所以的钱都花光了,估计压根不会在这儿落脚,也就不会有以后认识的那些人,经历的那些事了。 李景行看小丫头眼里冒出水气,心疼的扳过她的小脑袋,靠近自己怀里,轻声安慰。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过来的,不要伤心了。” 李阳枝没吱声,先不提是否真的能回来,就算回来,心境也不一样了。她一直感谢这里,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收容了自己,连同那些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起码他们教会了她如何生存。 想要什么都必须付出努力,平白得来的东西,背后定然潜伏着更深的隐患。 第五十六章 李阳枝和李景行回长春的那天,不早不晚,刚好是正月十四。下午从哈尔滨出发,到长春时月亮都挂在天上了。 一行人借着灯火月色把李景行他们那辆主车送回李家老宅子才散了,司机下车小跑着给李景行拉开车门,李景行自己又绕了半个车位,弯腰要扶李阳枝下车。 李阳枝默默避开李景行已然伸出来的手,自己扶着车门下了车,快步往房子里走,她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小跑着,没几秒钟就落下李景行好几米。 李景行在原地站了半天才缩回手,尴尬的跟了过去。 司机大哥暗暗擦了把冷汗,这两人今后还有的磨啊。他虽然在前面开车却是听得真切,两人开始的时候聊聊过去聊聊工作还挺温馨,后来渐渐的聊到了今后的打算,先生说过了正月捡个好日子结婚,大小姐不同意,说自己还没毕业,结婚什么的还没想过。先生说大小姐的那个什么研究生念着没意思,真要混文凭他可以给她找个轻松点的,写个论文就毕业的。大小姐不乐意了,说什么叫没意思,还说过了正月十五她就回实验室做实验去发篇《jacs》给他看。这倒没啥,最要命的是,大小姐要回学校住,叫先生不许拦着。 于是先生不高兴了,说话也有点冲,说大小姐她们弄的都是没用的东西,cāo心cāo肺赚不到钱,不如留家里伺候他,他每个月付十倍工钱。 李先生的语气,大家也可以想象,那个在外面说一不二,时时刻刻被人捧着的主儿,说话从来不必顾忌别人,加上稍微点了点火气,表达出来的意思就和他本意差了十万八千里。连他在前面听了都觉得有点不得劲儿,更别说大小姐。 于是大小姐当即就炸了毛,指着先生说,你要有钱没处花就捐出去,姑奶奶挣的再少也算自食其力,绝不比你低一等。 话说也怪自己当时不把隔音板放下,先生估计是看自己这个外人在场被人指着鼻子骂没面子,那么大个人居然和个小姑娘制气,放下狠话说,你以为要是我不同意,你在外面能找到工作?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连学校都呆不了。 先生这话一出,大小姐立即就不吭声了,他以为没事儿了,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好家伙,那哪是没事儿啊,分明是事儿大了么。 只见大小姐红着眼恨恨的盯了先生好久,然后突然就用双手捂住脸,纵使车里安静,他还是听到了嘤嘤的抽泣声。 先生当即慌了手脚,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哄起大小姐来那叫一个低声下气啊。 我刚才口没遮拦,说什么都没过脑子,你别当真啊。 你要是有气骂回来不就得了,我又不是不让你骂,你哭什么。 别哭别哭,再哭眼睛都肿了。 我错了还不行么,我道歉好不好。 先生努力了半天到底没白费,车子过了德惠大小姐终于止住了哭,可是就没再搭理过先生,要么闭目养神要么扭头看外面光秃秃的公路。大多数时候,他是分不清大小姐的眼睛是闭着还是睁着,因为大小姐眼睛肿的厉害,好好的双眼皮都被水浸成了单的,即使睁开,也就勉勉强强一条缝而已。 看先生的样子,似乎很懊恼,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可是遇着大小姐冷冰冰的神情,终是没说出口,最后只能重重的叹口气。 司机大哥摇摇头,主人家的事他一个小司机看看热闹便罢了,睡一觉就赶紧忘了吧。饶是这么想着,在从车库出来时,司机大哥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二楼,厚重华丽的窗帘上隐隐映着个单薄的影子,叫人瞅着心疼。 …………………… 李阳枝进了门谁也没理,直接上了二楼,本来习惯性的要往右转去自己房间,可是才走了一步便想起来,这里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从医院搬过来之后,自己一直是住在李景行的房间的。 “娘的,在李家哪里有你的东西,分明全是李景行的。你当你姓李就真的是李家主人!”李阳枝越想越气,扭头看到李景行站在楼梯上盯着自己,还要死不死的摆出一副看笑话的嘴脸,李阳枝瞪了他一眼,扑通扑通的跑进李景行的卧室,转身锁了房门。 李景行没想到在自己家里还要吃闭门羹,悻悻的摸摸鼻子,知道敲门她也不会给自己开,索性盘腿坐到地板上,起码他知道,小丫头早晚会饿,饿了就会开门出来找东西吃,他就有机会见着她。 只是管家不明所以,看主人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卧室,吓了好大一跳。 “先生,要不我拿备用钥匙给您打开?” “不用。” “可是您好歹垫个垫子,您身体不好,这要是冻着了,又是场大病。” “真病了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先生,您……” “好了,管家,你去睡吧,告诉大家不要来打扰我。” “是。” 叫管家到楼下厨房备上点吃的,说小姐晚上也许会饿。李景行就再不说话,盘腿坐着,如同悟道。 不过是一层门的距离,知道她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比以前连行踪都不知道,实在是好了太多。 其实李阳枝究竟何时会开门他一点底都没有,本来李景行是做好准备坐到天亮的,谁知没过几分钟,门吱啦一声开了。 李景行想要站起来,可是腿麻了,起来时一个趔趄,差点又倒下。李景行尴尬的自嘲道:“人老了,腿脚都不利落。小丫头,气消了没?” 李阳枝面无表情的朝李景行伸出手,李景行一愣,不明所以。 “我的行李呢?钱包,钥匙,身份证,学生证。” “你要那些干什么?” “要是扔了的话就算了,反正我拿回来也是要烧掉的。” “等等,你说清楚。”李景行听着李阳枝语气不对,吓的一把攥着李阳枝的肩膀,“烧了干什么,那不是你一直宝贝藏着的么。” “没用了,反正以后都要被你关在屋里,要那些干嘛,碍眼又占地方。” 李阳枝的话叫李景行想起了五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当时的她也是这么yīn阳怪气的,跟自己说“我要这腿干嘛呢?现在不能走路的话多少还能看到点阳光,若是哪天我脚好了,您不得第一时间把我关到小黑屋里锁着”。 那天的每一句话都牢牢的刻在李景行心底,想念她的时候就翻出来,让他们再割自己几刀,提醒自己,究竟对这个孩子做过什么。 “哎,你别坐地上了,要是真病了以后那老管家不得给我小鞋穿,仰人鼻息过日子,上上下下都得打点好了才行。”仿佛没看到李景行眼底的惆怅,李阳枝又不轻不重的加了一句。 李景行悔得什么似的,连忙抱紧了李阳枝,不住的在她耳边小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李阳枝感觉脖子越来越热,原来是那个男人的泪水,打到了自己身上。 李阳枝想要亲眼看看这个男人哭泣的样子,可是男人太过奸猾,死死按着自己就是不让自己抬头。他又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不止,低下头下巴刚好抵在自己头顶上,如此多方的钳制,李阳枝只得作罢。 “你想读书就继续读下去,我绝对不拦住,刚在汽车上说的,你只当我放屁,被熏一下就让他过去吧。” 李阳枝听了,心里不免触动。李景行的家教甚严,再生气也不会说脏话,平日里自己“老娘姑奶奶***”不离口,他每次听了都皱眉,如今怕是真逼急了,连“放屁”这词儿都从嘴里冒了出来。 李阳枝一向不喜欢把事做绝,即使当年李景行那般对自己,她也只想着逃跑算了,眼不见为净,都没动过杀了他的念头,今天不过是个小争执,她明明知道李景行骨子里是个典型的东北男人,大男子主义,坚持着男主外女主内,小时候就总说女孩子学习不用那么拼命,厮杀养家是男人该干的事。总而言之,他今天的话,虽然气人,倒也在情理之中。自己之所以那么激动,多少是觉得,还没答应嫁给他他就这么限制自己,若是真的接受了,岂不是要重蹈覆辙。 要真的回头重过那种日子,那自己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你真的同意我去上学?”李阳枝不确定的问。 “真的,真的,以后你想干什么我都同意。” “我毕业工作都行?” “行,小丫头喜欢就行。” “你放开我,我要下楼。” “饿了?”李景行几乎是肯定说。 “嗯。”李阳枝也不扭捏,距离上次吃饭已经五六个钟头,她早就饿了。 李景行牵着李阳枝的手去了楼下饭厅,管家让厨房下了饺子,热气腾腾的端上来。饺子是李阳枝爱吃的三鲜馅,她把自己盘里的吃完了,又去抢李景行的。李景行怕她晚上吃太多积食不消化,撤了盘子不让她得逞。 “你还说什么都依着我,我不过是吃个饺子,你都拦着……” 李景行哑然,小丫头这是朝自己撒娇呢吗? 李阳枝趁着李景行愣神,偷偷的又往自己碗里夹了几个,等李景行发现时,已然进了她的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阳人品爆发,突然思路大开,吃了晚饭又码了一章,送给大家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