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若火燕》 第一章 缘起缘灭(1) 第一章 缘起缘灭(1) 日,阳也,照耀大地、普照四方之光芒也。 夜,月也,阖上黑纱、遮盖光芒之黑暗也。。 而在京都--昭阳城内,就有以这两大姓氏为荣耀的家族。 日家,姓氏承继了“日”,传闻初代族长出生时光芒四照,为帝王之相,天下人共同推举其为帝,称「日阳皇朝」,订帝号「凌和」。 夜家,姓氏遵奉了“夜”,传闻首任族长为凌和帝能臣,手握重兵戍守宫殿,官拜禁卫军统帅,敕封御云大将军,名列六军之首。 日家统领治理天下,夜家辅佐日家领兵守护京都,无数年间断断续续出现众多有权有势的大家族,这些家族深受日家帝王青睐,助其扶族成家。 最出名、同时历史也相当悠久的莫过于连续三代闺女被册封皇后、凭藉外戚之势成为丞相的齐家;奉先帝之令征讨歼灭外族有功、受封铁骑将军驻守关外的燕家;还有父子同时考中官考、饱读诗书出口成章的柳家。 这些大家族共同效忠着日家世世代代的帝王,也为日阳皇朝尽了不少心力,日家帝王也御赐许多荣耀与赏赐,让这些家族在京都享尽富贵荣华。 就这样的纷纷扰扰,日家巩固了自己帝王的尊荣,夜家确立了自己权臣的地位,直到千百年后…… ### 京都,昭阳城。 昭阳城其实并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佔地广阔的地区,「昭阳」是取自开国帝王的皇后--夜昭阳的名讳,同时取其朝气蓬勃的向阳气息。 西边还有一座附属地区--人称落月城的陪都,东西两大区各有特色,然都是隶属日阳皇朝统治,西城「落月」则是取其西边明月落下的含义。 昭阳城中的月阳殿是由开国帝王修筑,让皇室成员居住的宫殿,其中帝王独自住在乾日宫,皇后住坤夜殿,上朝的地点则是在月牙庭。 然而今天的乾日宫,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吵闹…… 「好端端住在乾日宫的陛下不见了!说清楚啊!」 夜家现任家主,已届不惑的禁卫军统帅夜穆投,脸色难看的瞪向在皇帝身边服侍的小太监。 「小的罪该万死!」一旁的小太监齐齐跪了下来,口中大喊。 「统帅大人息怒,此事还待大人裁决,万万不可慌了手脚。」一旁的左丞相齐霖陆实在看不下去,微微弯腰恭敬的说。 纵使贵为丞相身为文官首位,齐霖陆在朝廷的位阶还是略低于禁卫军统帅,齐家碰到夜家也完全只有听令的份。 谁叫夜家掌有宫中兵权,又是日阳皇朝开国帝王的鼎力助手呢? 听闻此句话,夜穆投原本狠皱的眉头更是几乎快揪成一团,而让他这幺担心的事情就是-- 日阳皇朝现任帝王,帝号「朔漾」的圣上,今天早晨消失在他的寝宫! 臣子失蹤这件事已经非同小可,帝王失蹤……就算是赔上全天下人的性命也无从谢罪。 「罢了,利椰总管呢?」 「回大人,总管大人今天早上就不见人影了……」一旁的小太监持续跪倒请罪,声音带着惶恐不安回答夜穆风 利椰是服侍陛下的宫廷内院总管,是陛下最亲近的人,如果连他都失蹤,那只能代表一件事…… 统治天下的帝王,是真的不见了。 「封锁消息,所有得知此事以及在场的太监宫女全部个别幽禁,在场大臣不得公开议论此事,朝廷事务暂由左右丞相处事,同时秘密派遣人员加以搜索,违者论斩!」 唉,陛下啊陛下,您到底是去了哪里? ### 城外,海燕关。 「唷,亦飞,今天又要出什幺好货啦?」 城外最大的商行--落科商行--的老闆左手撑头看着俐落搬进货物的人,笑问。 「韦老闆啊,这可是上等的银矿喔。」被称为亦飞的他放下全部的货物,指着其中一个麻布袋道。 商行老闆叫做韦书中,韦家世世代代都经营着城外的落科商行,人称「韦氏巨贾」。 由于长年待在城外鲜少进城,城外需要的货物会有商人运出来与他交易,韦书中手笔大方,开价慷慨,很多商人与旅人都喜欢到落科商行进行买卖,因此韦书中也结交了不少熟客,例如现在站在他眼前,每天开店必定第一个上门打扰的亦飞。 亦飞姓秦,父亲是驻守边疆海燕关的骠骑将军,母亲则是柳家现任家主的表妹,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秦亦飞五岁就会一边倒立骑马一边拉弓射箭,就是边疆的男孩子也都要十岁才会骑马。 「喔!不错嘛,真没想到你个女流之辈也会挖银矿来交易?」 银矿因为外族战争无法进口的情况下价格大涨,然而京都又不产银矿,如果不是韦书中告诉他海燕关关外有一个中立区产银矿,恐怕秦亦飞到今日也不会知道原来父亲驻守的地方有一棵摇钱树…… 「……韦书中,您还需要什幺货物?我在关店前送来给您。」手抱胸完全没有刚才的客气态度,秦亦飞揪住了韦书中话中的讽刺,咬牙切齿的问。 不过她在意并不是自己没发现摇钱树的事情,反倒是十分在意有人拿她的性别说嘴。 乌髮簪成髻,绑了束胸,声音也略为中性,任谁看了都会下意识认为她是男的,可秦亦飞骨子里,是货真价实的女性。 只不过秦亦飞从小到大被父亲当男孩子教养,性子野的不像传统妇女,容貌中性的看不出任何特徵,再加上各种技艺都信手拈来样样精通,除非秦亦飞特别说明,否则她总是被任何人误认为男性。 不知道为什幺,韦书中觉得只要秦亦飞说出敬称,自己的背脊就隐隐发凉。 「雪山泉水,十箱。双倍价钱给你。」韦书中撇去刚刚的感觉,转头看看今天的物品清单,开出诱人的价码。 『三倍,否则只剩京都矿泉水。』摇了摇手指反过来开价,秦亦飞秉持着奸商的理念威胁。 雪山泉水跟京都矿泉水……我说亦飞,这两个等级会不会差太多了? 『好好好,三倍就三倍。』还在气刚刚自己触碰到他的逆鳞啊。 秦亦飞笑了笑纵身上马,奔驰着往落月城而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缘起缘灭(2) 第一章 缘起缘灭(2) 「公子,您需要什幺货物呢?」 势力广大的城内商行--鹫鸢商行的招待员脸上端着殷勤的笑容迎上前,看着掀开门帘踏进来的秦亦飞。 「雪山泉水十箱、三个翡翠手环……」秦亦飞直接拿给服务员一张清单挥手让他去张罗,自己则坐到店内摆放的椅子等待。 不一会儿,里头有人出来,却不是先前那个服务员,而是一个留着络腮鬍,看起来有强仕之年的男人。 「早阿亦飞,今天依然只要那些货物吗?」说话的是商行老闆风凌涯,是风家现任的家主,掌理风家与鹫鸢商行数十年,与秦家是故交。 风家经营着鹫鸢商行已有历史,同时因为他们的姓氏与当今帝王一样继承了自然风光之名,因此风家虽然不任官职,同样备受各大家族尊重。 「有新货?」 「你来瞧瞧。」风凌涯指指第二层珍珠帘幕后,那是鹫鸢商行储放货物的仓库,秦亦飞兴致盎然的抬起步伐。 等到仓库门关上的那剎那,风凌涯嘴唇贴近秦亦飞的耳边:「宫中消息指出,朔漾圣上今天早上失蹤了。」 「哦,这翡翠珠还不错。」 风凌涯额头滑下一滴冷汗,秦亦飞这神经粗的,别鸡同鸭讲好吗? 「你最好别在夜穆投的眼下宣扬这件事,那根木头绝对会把你打成猪头。」神秘的一笑,秦亦飞走过风凌涯身边时低声扔下这句话,而后转头装没事般继续看新货。 冷冷一笑,风凌涯也明白,现下落月城巡视的人明显多了几倍,驻扎在落月城的军队则是摆起了战斗姿态,虽然都只是檯面下的小动作,但做生意兼买卖情报的风家不会忽略这个十分刻意的把戏。 说好听点,夜家希望尽早把朔漾圣上寻回,避免「一刻无君掌政,一日不得安宁」的窘境;但是说现实点,就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夜家不会放弃「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力。 「有圣上的消息吗?」秦亦飞用口形无声询问,却只得到风凌涯轻轻摇头。 麻烦了。朔漾圣上还没成年吧! 未成年便即位的帝王会有四名託孤大臣辅政,然而上一代帝王的意外驾崩让託孤大臣的位置空悬,经由夜家与齐皇后(现在为齐太后)的讨论,决议由禁卫军统帅夜穆投、左丞相单耶玉、吏部尚书罗志书、以及骠骑将军秦洛州就任。 但小皇帝即位不到一年,秦洛州战死,罗志书病逝,单耶玉告老还乡,转眼间只剩下夜穆投能够託孤。 朔漾圣上当时只有七岁,却在太后面前立下诏书,先厚葬两位已逝大臣,接着封吏部尚书齐霖陆为左丞相、单耶玉长子单瑜翎为谏议大夫、罗志书嫡子罗月初为墨阁大学士,并接任託孤大臣。 麻烦的点就在这里,单家是夜家一手提拔的新兴家族,齐霖陆的儿子是夜家的女婿,罗家虽然自诩中立,可也是夜家多年的朋友,如此一来,託孤大臣就全都是夜家的人脉。 从好的角度来看,夜家有更多管道可以发挥他们的政治才华,日家也不用担心其他家的反叛;但是换个角度,夜家会有更大的空间发展权力,也有机会霸佔朝廷。 「帮我拿翡翠珠三串、砗磲环五串,黄金三串白玉两串,啊还有那个已经玉化的砗磲环也替我拿三串。」秦亦飞随意看看后指了某些东西让身后的风凌涯知晓这是自己要的,便转身踏出仓库。 日家与夜家的恩怨不该他插手,纵然他对夜家怀抱着憎恨,然而在皇家的争斗中,他顶多算是个局外人。 秦亦飞大概没有想到,日后他不仅一脚踏入这淌浑水,更主宰了半个天下……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等待伙计把刚刚的货物搬出仓库并结算的时间,风凌涯像是闲聊般开口:「话说亦飞,你今年也十六了,该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吧,怎幺样,对我的女儿有兴趣吗?」 「......你明知我是女的。」 「那儿子呢?两个儿子也都不错哦。」 「想的美。」 来来回回都被秦亦飞三两句打发,风凌涯满腹不甘愿,「你这样排斥伴侣会遭天谴的。」 「你这样欺瞒顾客更会遭天谴。瞧,翡翠珠的价格你算成砗磲了。」价差可是两倍以上,差一点就被风凌涯讹诈了一笔。 「阿哈哈,亦飞,这点小事就别介意了。」 「好啊我不会介意的……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哼,小气。」 「谢谢夸奖。」 秦亦飞放了刚刚好的钱,让伙计把她的货物放到马匹上,很乾脆无视风凌涯无奈的白眼,纵身上马。 「到京都小心单家,夜家会提拔他们一定有特别用意,别让自己受伤。」风凌涯在秦亦飞离去前低声道。 「好。」看风凌涯的脸色凝重,秦亦飞允诺。 目送着秦亦飞离去,风凌涯长舒一口气。 他不认为夜家拉拔单家只是单纯的厚待亲戚,不希望秦亦飞捲入宫廷的争斗,毕竟她的身份太过特殊…… ### 「听说昨天夜里又抓到逃犯?」 「是啊是啊,据说是燕家的二少爷跟他的小僕,说明日午时处斩呢。」 街头巷尾的百姓们劳碌工作之余也不忘小声八卦一下最近的新闻,例如先帝时期被满门抄斩的燕家。 整件事情发生在朔漾圣上的父亲,也就是徽光圣上处政时期,燕家家主因宴席上祝贺的两句诗词而判处,株连全家,然而在钦差逮捕途中群众发生暴动,燕家次子与长女双双失蹤,到现在夜家与单家虽然号称已找到次子,但仍在持续搜索消失的燕家长女,燕自柚。 秦亦飞一边回忆这件往事,一边牵着马前行。 之所以会牵着是因为官兵刚刚通报夜家家主夜穆投乘着马车而来,有鉴于对方目前暂代圣上职权,又是禁卫军统帅身兼御云大将军,身为小民就该好好尊敬一下。 但是秦亦飞的心中十分抗拒向对方行礼。 如果不是夜家出手,父亲就不会捐躯;如果不是他搞鬼,爹就不会牺牲…… 远方隆隆的马蹄声惊醒了神游中的秦亦飞,她勒住了马,学着旁人恭敬的弯身行礼。 她感觉夜穆投的马车在身边稍作逗留,却又在她细听之时奔驰离去,没多久便听不见车轮的喧腾。 秦亦飞直起身子,目光深远。 圣上刚消失,夜家家主就大张旗鼓来陪都…… 果然内有阴谋。 到城外交办完货物,秦亦飞回到位在海燕关内的秦府。 秦府自从夫人与秦将军相继过世后,秦亦飞就遣散了大部分的僕从与婢女,只剩两位愿意留下来打理的小僕。 规模缩小、开销减少,但秦亦飞没怎幺理会所谓家族门面或是排场的问题,反正秦家就只剩下她独撑了,别人观感什幺的,总不比填饱肚子重要。 门外已经敲起一更的鼓声,亦飞脱下外袍随手挂在床头,拿起书静静读了起来。 秦家由于家主逝世、独子未成年,基本上已经被视为落寞的古代家族,在一更这个宴客的时辰是不会有任何人上门来叨扰的。 所以当小僕来报说有客人来访时,亦飞着实大吃一惊。 「都一更了是谁呢?」提起步伐到客人等待的逆风堂,亦飞细想。 以他秦家独子的身份,大概找不到几个会关心他的;以她真正的身份,会来关心她的不会来府邸找她。 所以,会是谁呢? 「许久不见了,秦家独子。」 站在逆风堂的,赫然就是今天用马车跟他擦身而过的达官贵人,禁卫军统帅夜穆投!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缘起缘灭(3) 第一章 缘起缘灭(3) 同一时间,城外海燕关。 「韦老闆,今天有上等的货物吗?」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满脸笑容,走进落科商行。 「公子需要什幺呢?」韦书中刚刚才送走秦亦飞,现在手上多了很多少见的宝物。 暗暗打量着男子的特徵,白玉绾黑髮,眼眸如坠星碎碎,腰间还配着深紫色玉珮,这幺明显的特徵一看就差不多确定是谁大驾光临。 什幺神情也没露,韦书中神色淡然地打开仓库内层,精挑细选才缓缓拿出自己藏库里最高级货物。 「玉化砗磲?韦老闆你连这都有?」 砗磲是佛教七宝之首,尤以黄金与白玉砗磲为名,但是已经玉化的砗磲更难找寻,在光亮下会透出晶莹空泛的光芒,因此在贵族里有「玉化夜明珠」的美称。 然而因为砗磲本就少见,京都的大家族都不一定有,玉化的更是稀有,地处城外的落科商行怎幺会有? 「商行内只有这一个,是刚刚回城的商人带来的,你要再多我也没有了。」韦书中耸耸肩,当时 秦亦飞给他这个玉化的砗磲手环时他也着实受了不少惊吓,后来听说是鹫鸢商行的风家到海外旅行时带回来的,便不再说什幺了。 他不愿意让对方知道这是风家所收集到的—做了竞争对手这幺多年,都了解双方家族不愿踏入朝堂—现在这种局面,能少一个阻碍就尽量。 他也不愿意暴露秦亦飞的身分,那只会让他脱离不了这场风暴—圣上失蹤、夜家掌权的情况下,皇室内斗逐渐浮出檯面,秦亦飞只是个没落家族的少主,没必要捲入这场战争。 男子满脸惊疑地持续看着砗磲,最后决定买回去,顺道向他的上司报告这件事情。 韦书中不知道的是,砗磲除了在贵族中被称为夜明珠之外,他的现世还代表一种天意— 神珠再现,月落光辉。砗磲再现,日抑其瑕! 如今神珠尚未找到,但砗磲已经现世,此物,不可不防! 笑着收钱送对方离去,韦书中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回去。 不过他惊讶的点跟男子不一样。 啧啧,居然连户部尚书单翎瑜都来了,这世界还可以再更小一点。 透过秦亦飞,韦书中知道了朔漾圣上今天早上失蹤,接着禁卫军统帅夜穆投就坐着马车来陪都的这些消息。 而现在,升任户部尚书的单翎瑜也跟着来了,这还真是莫名其妙。 徽光圣上驾崩前单翎瑜还只是单家的长子,没有官位、没有俸禄,然而他的身份地位却在这八年持续爬升,从谏议大夫兼任託孤大臣到现在的户部尚书,官途顺遂、官位亨达,堪称惹人羡慕的人生胜利组。 单家跟夜家的关係匪浅,假以时日他们的权势必当威胁到日家的统治。 不知道那个失蹤的圣上会有何动静呢…… ### 隔天,夜穆投果然率两名亲兵前来秦府,内穿素服,外披上一件黑色长袍,昨日头上戴着的首饰全部都拆下,只留禁卫军统领该配戴的白玉板指与象徵身份的深黑色玉佩。 然这些配备,秦亦飞却只是冷淡的瞥了一眼,便收敛自身情绪,引着夜穆投到穆肃堂。 那天晚上所谈的不外乎是要来祭拜他父亲,秦亦飞连拒绝的心情都没有。 手执一香诚心诚意的朝秦家祖先拜了两拜,再面向他的父母亲,恭敬的拿香跪拜。 为人子女,先跪孝于父母,后拜忠于帝王。 这是日家当初立下的帝训,也是日阳皇朝遵循的规矩。 复递一香给夜穆投,秦亦飞退至一旁,冷眼看待这场假惺惺的祭拜。 他不是不报仇,只是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不是不反击,只是父亲说的是,君子反击,一刻不急。 他秦亦飞虽不是一个君子,但好歹也是披着羊皮的狼,夜家与单家给予他的伤害,他会双倍、甚至三倍加以奉还! 「亦飞,你有没有外出历练的想法?」 秦亦飞被轰炸到了,而且还是大炮的那一种。 「草民愚钝,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纵然内心被炸得嗡嗡作响,但秦亦飞脸上并没有显示出他的慌张,用词仍然谦卑有礼,却又增了几分疏离,夜穆投瞇起眼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南疆一处宝地,物产丰饶,古朴典雅,人民安居乐业,近可陶冶性情,远可涵养身心。」 「大人此言更加令草民不明白了,如今日阳皇朝不也是块风水宝地,风调雨顺,人民食能温饱,睡能安稳,何以捨近求远,寻找渺茫不知处的南疆珪土呢?」 秦亦飞绕了一圈,不指望夜穆投掉进去,只希望他打消这个念头。 南疆,位处海燕关外,是日阳皇朝与外楚的交界地带,长年漫沙飞扬,寸草不生,土地乾旱,真不知他是哪个眼睛看到那里是块宝地。 「若我说,南疆近年来已大肆开发,如今是外楚与大蒙相继想要掠夺的宝藏呢?」 夜穆投忽转心意的笑,秦亦飞不仅没有被激起更大的情绪,反而更加沉澱自己被勾起的心情。 爹即使被陷害入狱时也不忘加强海燕关的防守,只因他瞧见了大蒙与辽国的野心勃勃;父亲即使在战场上捐躯之时也不弃国家于不顾,只因他身为国家,心属日阳皇朝。 相对于坐自己对面的男人,权势军队一手在握,内心大概早已没有日家的存在,只是碍于天下百姓的尊贵圣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一名权臣,而不能起而代之。 不过,南疆兴盛…… 「恕草民直言,夜大人此意为何?」 「南疆该是我日阳皇朝的疆土,本帅以为亦飞可以担此重任,前去外楚交涉。」 「蒙大人抬举,亦飞感激大人对草民的器重,然草民愚昧无知,不懂世事,还请大人另请高明。」 「亦飞何出此言?古今往来世事之上,唯燕秦两家有能力驻守海燕关,如今你的背景得天独厚,上承燕家世代之守,下启秦家世代之荣,海燕关守将之位非你莫属。」 秦亦飞冷冷地压下眼眸,尽力掩盖自己的情绪。 爹一生坚守的岗位,父亲耗尽生命守护的疆土,在这些权臣眼中,难道就只是一个位置吗? 「亦飞只是一介商贾,如今亲人已逝,亦飞此生只愿流连田园之间,再不为朝堂之仕。」 「并非只有世族之后才能成大事,如今朝堂上也不乏商人为仕,为何不考虑呢?」 「大人所说亦飞明白,但亦飞此生不愿再涉足朝堂,还望大人谅解亦飞。」 一来一往间,秦亦飞虽然不是朝堂之人,但却辩驳的有条理且委婉的拒绝这份工作,犀利却又冠冕堂皇的言辞让夜穆投重新评估他的价值。 能有这样的口才,是天生的吗? 连长年待在他身边的齐霖陆都无法如此坦然的面对他,可年仅十六,未触朝堂未接政事的秦亦飞居然毫不惧怕夜穆投散发的冷冽气息,这只代表了一件事。 秦亦飞,不是迟钝的害死自己就是厉害的要人命。 夜穆投哪里知道,秦亦飞能如此的坦然只是因为他藏起了真实的情绪,戴上那副示人的假面具, 不让每个人知晓他心中的秘密。 「真的不考虑?南疆地域位处交通要冲,若我皇朝得南疆可得地灵之气。」 「夜大人,草民心意已决,此生不为朝堂处事。」秦亦飞招手让小僕布上午膳,以阻止夜穆投继续劝说。 「只是粗茶淡饭,还望大人不嫌弃敝府膳食。」清楚看见夜穆投眼神闪过一抹嫌恶,秦亦飞面不改色的微笑说道。 「何来嫌弃?偶尔清淡倒也不错。」少见笑容的禁卫军统帅此时依旧冷着那副瘫脸,但是已然遮去那副厌恶,慢悠悠地执起筷子。 盯着秦亦飞的神色自若,夜穆投不禁想起从前的燕刻牙。 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总是闪耀璀璨光芒的燕刻牙;那个在朝堂上不卑不亢,总是理智辨别是非的铁骑将军。 该死,什幺人不想偏偏想到那个叛贼。 将夜穆投的冥思看在眼里,秦亦飞勾了勾唇角。 直到送夜穆投离开秦府,秦亦飞那个微翘的唇角还是没有强硬压下,让夜穆投更加容易联想到他从前的战友。 「统帅大人,您还好吧?」离秦府五十里之处,单翎瑜的身影闪现,拦下了夜家的马车恭敬行礼道。 「没事,本帅还没那幺容易被气晕。」夜穆投步下马车吩咐他们先行驾着马车离去,才摆正他那有些苍白的脸色。 秦亦飞那微勾的唇角,还有那个淡然的神态,为什幺会跟当年的铁骑那幺像? 秦家跟燕家儘管是深交,但自古以来都没有通婚,故秦亦飞跟燕刻牙应该是没有血缘关係的啊? 「叔叔,您在担忧那个秦家独子?」单翎瑜做了夜穆投多年的情报商,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只要稍稍思考,就能推论出夜穆投脸色不对劲的原因。 今天他的叔叔去秦家,明为祭拜已故的骠骑将军,暗为刺探秦家独子,绝对是发生了什幺事情让沉稳内敛的禁卫军统帅如此慌乱。 「翎瑜,查到什幺?」 夜穆投闭口不提他今日的发现,只恨恨地问。 单翎瑜半晌才轻轻幽叹,「我怀疑秦家独子背后有庞大的家族保护。」 为了这个秦家独子,他甚至动用了单家所有情报管道,却依旧毫无所获,让向来查无不克的单翎瑜遭到前所未有的重挫。 只有简单的身家背景,年约十六,单身,然后没了。 这样若也能当作情报,那他单翎瑜乾脆撒手别做情报头子了。 「怎幺回事?」夜穆投从没看过单翎瑜,那个自信过剩的他紧咬着下唇,露出遭受挫折与打击的失落表情。 「完全没有情报。」 夜穆投愣怔。 后话: 因为popo从明天开始连续三天停机,因此今天赶快丢文(?) 如果下礼拜三能够早一点回复那就会早一点放下一章 下礼拜三会一天更两章喔~~ 下礼拜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缘起缘灭(4) 第一章 缘起缘灭(4) 「你没被发现吧?」 夜穆投离开秦府后没多久,风凌涯跟韦书中先后登门秦府,他们都是听闻夜统帅今日率亲兵来祭拜已故的骠骑将军,担心秦亦飞会被识破身份而着急赶来的。 「没事,单凭那根木头还挖掘不出些什幺。」 秦亦飞抒了口气,有些放鬆地靠在椅上。 「持续提高警觉,毕竟单翎瑜也来落月城了。」韦书中阴沉着脸,说出他昨天的发现。 夜氏集团的首脑来弔祭也就算了,连军师都跑来落月城观光,难道日阳皇朝的朝堂不需要他们吗? 「相较于纯粹武将出身的夜穆投,工于心计的情报商单翎瑜更难对付。」风凌涯冷着一张脸,眼中的关心却一览无遗。 秦亦飞听着风凌涯与韦书中的谈话,一边拿起茶杯,轻轻拿杯盖敲着杯缘。 「亦飞,你觉得呢?」 「嗯?」秦亦飞停下喝茶的动作,「跟我无关。」 ……好冷淡。 风凌涯跟韦书中不约而同给秦亦飞一个评语。 「如果敢来海燕关闹事,我不会撒手不管。」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单翎瑜不来招惹他,他想去那裏观光那是他家的事。 毕竟那是爹临终前的意愿,也是父亲一辈子坚守的城墙。 秦亦飞慢悠悠的啜一口茶,让侍茶的小僕去準备点心后才又开口:「风叔,鹫鸢商行昨天发生什幺事?」 此话一出,就连一旁本不愿插话的韦书中也抬起头。 鹫鸢商行是势力遍布两城的大商行,归于风家掌理,至今已经创造了许多商业奇蹟,也让风家成为日阳皇朝富可敌国的家族,人喻「天下第一家」。 要维持这样大规模的商行必会暗地培养武力与情报人员,风凌涯也担心夜家与单家对秦亦飞不利,是故秦亦飞身边就有五个风家人让他差遣,秦家的府邸更有一半风家暗卫暗中保护。 昨天知道夜穆投要来弔祭父亲后,秦亦飞就想派两个风家暗卫前去调查,然而不仅风凌涯联络不上,潜伏在家里的暗卫也被授令不得离开秦府,他才会到今天仍然按兵不动。 「本家帐目出错,花了不少时间才调回正常。」 风凌涯怎样也想不透是怎幺回事,一向严谨应对的商行本家居然会帐目出错,如果不是随时紧盯帐目,只怕到今日依旧不会发现风家的庞大损失。 「单家?」韦书中嗅到了一股阴谋。 「谅单家也没那个胆子,」秦亦飞轻敲着杯缘饮一口,「向家或是韦家还比较可能。」 风凌涯一个眼刀射向韦书中。 「区区落科也敢造次?」 「毕竟如果鹫鸢倒了,最直接的受益者就是落科了。」 秦亦飞跟风凌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只不过那话题令韦书中无奈。 「我什幺都还没说,你们两个倒好,直接陷害?」 未想风凌涯直接抓起一块桂花糕,硬塞到韦书中嘴里,「先吃先吃,等等再坦承罪行。」 「……是说我根本就没有犯法吧!」 「喔等等,亦飞,韦书中是不是对桂花过敏?」 「是瑰花!」 一旁的秦亦飞早就笑得只差没在地上滚,这两个老家伙吵起来跟幼稚鬼一样,每次看每次好笑。 「少主,户部单尚书递帖子拜见。」 无视于两人的争吵,刚刚来上点心的小僕一个闪身进来,行个礼后稟报。 单翎瑜? 秦亦飞收起笑,眼色阴沉着淡淡挑起柳眉。 「还真是说人人到。」风凌涯停下与韦书中幼稚的争吵,勾起一抹冷笑。 「怎幺,老的走了换小的,当秦府是观光景点吗?」韦书中挑开遮蔽的帘子,唇角微抬。 清楚看见单翎瑜跳下马,眼睛饱含笑意的凝向府内。 「让他到奎风堂。」秦亦飞撇了撇嘴,眼神扫过窗外便不再逗留,甚至连一点神情都不理会。 「亦飞!」风凌涯急急的叫唤,「你找死吗!」 「亦飞,此事还待考虑,别这幺快下决定。」韦书中没有风凌涯那幺不冷静,但语气里也透着浓浓的焦急。 「此时不应更待何时?」秦亦飞态度难得的强硬,「这时候拒绝单翎瑜只会让他起疑,被一个夜穆投提防已经很让人头疼了,再被单翎瑜视为潜在威胁,我秦亦飞这辈子就别想为秦家报仇了。」 被夜穆投提防? 韦书中如何也想不透,昨天夜穆投就来秦府试探过秦亦飞了,可惜被秦亦飞四两拨千金的解决。 见秦亦飞说的决绝,韦书中轻叹了口气,压住还想继续劝告的风凌涯:「答应我,不要让自己身陷险境。」 秦亦飞应了声,独自迈开步伐前去奎风堂。 未待秦亦飞远去,风凌涯硬是挣开韦书中强压的手,怒火中烧的破口大骂:「韦书中!你干甚幺!」 「那你又在干什幺!」 韦书中火气沖天:「你没看到亦飞现在的险境吗!夜穆投已经开始提防他,想将他调离海燕关了,即使不是海燕关的守将,但是他是秦家的后人,是阻碍夜家接手落月城与海燕关的绊脚石! 如今外患未解,又来一个单家捣乱,是人都会崩溃,更何况是双亲尽逝,独自长大的亦飞? 不说别的,你现在到底是怎幺了,鹫鸢本家帐目出了问题就让你慌了手脚?你还是不是风家家主,是不是用鹫鸢叱咤天下的风凌涯!」 一口气飙骂完,就连平常有点啰嗦的韦书中都有些口渴。 风凌涯面无表情地看着胡乱抓起茶杯饮尽的韦书中,内心无语。 韦书中缓了缓自己刚刚颇为激动的情绪,再度开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幺,你怕亦飞未经磨练,怕他不谙世事,怕他在朝堂上吃亏。 但是,你以为亦飞是谁?他是骠骑将军最骄傲的嫡子,是你我最放心不下的朋友之子,更是第一个能让夜穆投忌惮的对手--如今你还担心什幺?」 风凌涯垂头,似是在消化刚刚韦书中所说的。 一旁的小僕轻手轻脚的离开流风堂,同时掩上大门。 良久,他抬起头来,歪歪的笑一句。 「韦书中,你果然很有邪教教主的资质。」 「谢谢夸奖,能被风家讚扬是我韦家的荣幸。」 「哟,只是被我风家讚扬就翘起尾巴了,那日后被日家夸奖不就兴奋的飞上天了。」 「说什幺呢,风家可是连日家都不敢轻易撼动的商业世家,这声讚扬自然珍贵了--是说你难道都没打算调查?」韦书中扯回话题,狐疑地问。 「如果你是说本家帐目出错的问题,那我也束手无策。」风凌涯沉闷的哼了声,他派出的人都毫无所获,这幺下来连他都有些垂头丧气。 「谁管你家帐目?我是说夜穆投跟单翎瑜的目的。」韦书中没所谓的冷了他一眼。 「现在不好办。」风凌涯抒了一口气,「本家的出错让我压抑了亦飞身边的暗卫,同时也收回所有潜伏的风家人,这次造成的损失太大,让我不得不谨慎应对。」 他辛苦十几年在各大家族埋下的风家间谍就此功亏一篑,说不心痛是骗人的。 不,不只是损失,真正的问题是不知道谁想对风家下手--攸关庞大的利益,见钱眼开的家伙可不少。 当务之急,是先找出谁在暗处搞鬼,才有办法保住风家-- 「韦书中,你可以帮忙吧?」 「......你想干什幺?!? 韦书中看着风凌涯露出奸商般的狐狸样,内心泛起阵阵寒颤。 几经思考,风凌涯说出了,让韦书中诧异万分的计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缘起缘灭(5) 第一章 缘起缘灭(5) 海燕关,秦府。 「尚书大人亲临秦府,可是有什幺要紧事?」 秦亦飞吩咐小僕端上茶水与小点,好整以暇的看着从一进来就没有收敛笑意的单翎瑜。 「平时耳闻阁下之名,因此单某便自作主张前来拜访,希望没有打扰了阁下的休息。」 十分官腔的做了个开头,单翎瑜仍是那抹兴味盎然的笑,让对面的秦亦飞十分反感。 「尚书大人说笑了,亦飞只是一介草民,何以能入得了大人的眼?」 见状,单翎瑜微微眯起眼。 他不是没听过夜穆投对秦亦飞的描述--据闻此人心细却胆大无穷、冒险却深思熟虑、微笑却暗藏杀机,集一身矛盾的特色,将他衬托得颇有气质,全身散发的气场更是气势磅礡的威压,直直震慑人心。 如果不是仗着户部尚书与托孤大臣的身份,恐怕单翎瑜在他面前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听说阁下婉拒了前往南疆的差事?」单翎瑜压下心中那份不甘,尽量心平气和的问。 「是,尚书大人有何不解?」 「单某不甚明了阁下的拒绝之意,」单翎瑜依旧保持那个笑容,浅淡然道:「南疆近几年来快速发展,如今已是海燕关外最繁荣的城镇,大蒙与外楚都想要争夺这块珪土,身为骠骑将军的后代,相信阁下必定比单某更加清楚拥有南疆的好处。」 秦亦飞捲袖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大人此话更令草民不明白了,如今亦飞不是海燕关守将,何以对亦飞出此言?」 「如今接任的海燕关守将本性庸碌,不足以担当大任,」单翎瑜轻饮一口绿茶,「阁下是已故骠骑将军的独子,想必对海燕关情有独锺,不然为何当年圣上要迁府时宁可抗旨也不愿离开呢?」 「言明文大人是庸庸碌碌的将领,放眼天下也只有尚书大人了。」 秦亦飞刻意避开了单翎瑜话语中的针锋相对,脑中却飞快的运转。 战骑将军文渊蓝,曾率领三千兵马击溃大蒙的右翼军,拥有与铁骑将军燕刻牙相仿的谋略滔滔,与骠骑将军秦洛洲相近的骁勇善战,如今而立的他在两位故人已逝下成为海燕关守将,内心纠结可见一斑。 但秦亦飞却没有说出这些,只是轻转着茶壶。 见状,单翎瑜也不啰唆,「若真对南疆有兴趣,何不迅速动身?」 秦亦飞抬眼,见单翎瑜唇边笑意深深,心里波涛汹涌。 结果你来秦府的目的跟那根木头一样……还真的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吗? 「尚书大人为何会认为草民有能力呢?亦飞平庸,恐无法担当大任。」 「平庸?」单翎瑜闻此言,唇角微翘:「骠骑将军是阁下的父亲,骁骑将军是阁下的武术尊师,皇朝第一位正三品女官则是令堂……在如此辉煌的背景成长下,还能平庸吗?」 秦亦飞心里哼哼两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评价。 「单大人说笑了,先父虽是骠骑将军,也只是朝堂上其中一名武将;骁骑将军只在亦飞幼年时,稍稍指点剑术罢了;至于先母的女官官位,也只不过是闲职在身。亦飞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本事,自然平庸。」 单翎瑜微微压下嘴角,心里有些複杂。 「也罢,既然无心南疆,那幺单某也不会强求,」单翎瑜依旧那笑容,可炙热的眼神淡了许多,「时候不早,单某告辞。」 「草民恭送大人。」 待单翎瑜走后,秦亦飞收拾好奎风堂,吩咐两个小僕稍作打扫,逕自走回流风堂。 「如果不是流风堂隔音效果特好,单翎瑜绝对起疑心。」倚在门桿旁,秦亦飞淡淡道。 他还没走远两个中年大叔就吵得不像样,要不是在密室般的流风堂接待他们,还真的会被单翎瑜发现。 然后自己就倒大霉了。 秦亦飞知道单翎瑜受了夜穆投的命令来调查他,所以他拜託风凌涯封锁了一切--在单翎瑜的调查下就算是简单的背景都可能推敲出全部,在这个动一髮牵全身的环境上,秦亦飞并不愿冒险。 不过此时门内两个前一刻才吵得天翻地覆的中年大叔,这一刻全都保持着诡计得逞的森森奸笑,让秦亦飞猜不透他们葫芦里卖的药。 「我说你们两个是吵架吵成痴呆了?怎幺人都邪邪的……」 「嘿嘿嘿,我们怎幺样就别管了,倒是亦飞,单翎瑜说了什幺?」风凌涯依然是那个奸商般的邪笑。 秦亦飞拧起眉心,不动声色的将眼神挪移:「一样,想劝说我离开海燕关前去南疆。」 「那幺,你想去吗?」 如此直白的对话,却让秦亦飞心头一揪。 从他出生短短几年,母亲病逝于海燕关,父亲奉命出征外楚,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六岁就子代母职打理家事、学习文章与武术,父亲出征时仔细处理整个府邸的大小事,父亲战死后更是一肩担起偌大的秦府,如此下来,他也很久没有关心过海燕关了。 而南疆…… 真的像夜穆投所说的,地灵人杰、物产丰饶吗? 「风凌涯,能帮我调查南疆的资料吗?」 「放心交给我。」风凌涯本身也十分好奇,夜氏集团三番两次提到的南疆,到底有什幺。 ### 昭阳城,云府。 「家主,秦家少主求见。」 一个侍卫低声稟报着。 秦少主? 「请他进来。」 顷刻,秦亦飞的身影自远方而现,身着一袭天蓝的衣袍,头髮随性的束起,散发着翩翩君子的气质。 踏进书房,秦亦飞恭敬的行了礼。 「亦飞拜见师父。」 他拜的,自然是眼前的云家家主,也就是他的老师,骁骑将军云卓声。 事实上他的剑术都是云卓声亲自执教鞭,虽然六岁时他因为接管家族而暂停学艺,但秦亦飞还是视云卓声为他的尊师。 「亦飞?!快起来!」云卓声的声音难掩激动,面色从一开始的平淡转为震惊,急忙扶起向他拜礼的秦亦飞。 说不怀念是骗人的,他从秦亦飞三岁时就开始教秦亦飞如何握剑,如何端气凝神使心用劲出鞘甩剑,将他一身剑技全数传授秦亦飞。 虽然只教导秦亦飞三年,但是他也算是看着秦亦飞长大,当时的秦亦飞只能挥动木剑,如今都是佩剑在腰际的十六青年了。 「亦飞许久未来拜见,还望师父原谅。」 「这是什幺话?秦府的事务不比云府清闲,你有时间来就是看重师父了,坐。」 云卓声令僕人前去準备茶水点心,让秦亦飞坐上客位后自己也坐到主位。 「亦飞今天突然来找师父,怎幺了吗?」云卓声温和的出声询问。 「师父……」秦亦飞欲言又止。 似是看出他的顾虑,云卓声一个拂袖,布置完茶水点心的僕人都退了下去,站在一旁的侍卫也随之走出,关上书房的大门。 「说吧,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犹豫了半晌,秦亦飞终究还是开口。 「师父,亦飞要往南疆。」 云卓声很没气质的喷了一口茶水。 秦亦飞开始考虑将这个消息传出去的利益,堂堂一品骁骑将军乱喷茶水-- 「亦飞,不准动歪脑筋。」 「……是。」好可惜。 云卓声擦拭着自己衣服上的水渍,秦亦飞这时才发现师父今天穿的是浅绿色帅袍,骁骑将军的标誌,左袖间绘着深绿色花纹,右袖间挂着金色骁骑臂章显扬身份,腰间则是挂着象徵一品六将军的浅黑色玉佩。 秦亦飞心头生出疑惑,师父因为暗地里反抗霸占朝堂的夜家而拒穿朝服,今天兴致一来就配上了全部的配饰? 「怎幺突然想去南疆?」 秦亦飞如实交代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包括夜穆投来祭拜与单翎瑜来串门子。 云卓声脸色越听越凝重,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个夜家,到底想害死多少忠良?」 他可不会忘记,十年前的燕家文字狱案就是由夜家主导整个判决,如果不是燕自柚与其二兄趁乱逃出包围,燕刻牙恐怕就此失了后代子孙。 随之而来,外楚派三十万大军进犯,虽然秦家不至于满门抄斩,却也置秦洛洲于前线,间接削弱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过不了多久,外楚再次奇袭海燕关,骠骑捐躯、全关兵马死伤无数,一代勇将从此成为传说。 如今,夜穆投又想干什幺? 「亦飞,不要去。」 秦亦飞抿唇不语。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夜家会在南疆对他出手的可能性,但是他很想前往南疆,去看看海燕关外的风光。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半刻,秦亦飞抬起眼眸,眼神里只余不容撼动的坚定。 云卓声本想继续劝说,但看到徒弟这个眼神,他也不由得有些退缩。 怪怪的。 这个眼神不是铁骑当年的标誌吗? 放眼天下,他还没看过有人跟燕刻牙可以这幺像,像到连他这个战友都有些误会,以为燕刻牙回来了。 「唉。」云卓声长长叹了一口气。 「师父,叹一口气会衰三年的。」 「亦飞,不准……什幺人?!」 云卓声话还没说完,座椅旁边的花瓶就无预警的倒了下来。 不,是被打破掉了下来--一支锋利的箭射穿了纱窗瞄準秦亦飞,却被花瓶挡到而未成功。 嗖嗖两声破空而来,云卓声抽出腰间的剑,唰唰,削铁如云泥斩去。 拉弓声再起,三箭齐飞,这下连云卓声都不敢大意,屏息凝神,挥剑折去,还因为箭的速度太快而被割伤左手臂。 云卓声的挥剑速度很快,在军中被称为飞速之剑,但是居然弓箭也有如此迅捷的速度…… 是向家的暗卫! 不过推断出这个结论让秦亦飞更想不透了,向家没事杀他做什幺? 刺客发出这三只箭后便跳出墙壁消失无蹤,徒留一地被踩散的落叶。 「来人!追刺客!」 云卓声硬撑着,刚刚那只箭刺去他的手筋,却仍旧保持着战场上的将领刚毅,冷静的命令外头侍卫。 「师父,您没事吧!」 「没事,你先回去,小心安全。」 云卓声示意秦亦飞先离开,同时派两个侍卫护送他。 直到再也看不到秦亦飞的身影,书房的屏风后走出一人。 「挺会演戏的。」 一袭长袍随风飘然,墨色长髮垂下,眼神锐利,唇角扬起。 云卓声看都不看来人,逕自撕下布将自己的伤包扎,「你又是来做什幺?我记得你的主子最近没有命令下来吧。」 来人低低笑了出来。 「怎幺,没有命令就不可以来吗?」 这种把人家府邸当作观光胜地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云卓声暗暗砸牙,面上却不动声色。 「开玩笑,事实上主子有命令。」 来人将嘴唇贴近云卓声耳边,低声几句。 云卓声的表情从淡然、平和,转为震惊,最后变成了全然的不可置信。 「那位大人……真的这幺说?」 「千真万确。」 一室布满寂静,谁都没有出声打破沉默。 「告诉你的主子,我会照办。」云卓声考虑半刻,终是开口。 「那幺,静待大人的好消息。」 下一刻来人轻踏落叶而去,不留一丝痕迹。 云卓声抬头望向天空,不发一语。 亦飞,师父也是不得已的,你可以谅解对吧? 毕竟,你是那位的孩子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浪迹天涯(1) 第二章 浪迹天涯(1) 海燕关,秦府。 这波袭击结束后,又是过了几天。 期间风凌涯跟韦书中因为商行事务繁忙都不曾踏到秦府来,秦亦飞也知趣的不去打扰,逕自去準备自己所需的物品。 「少主,真的非要去南疆?」 秦府的唯二小僕,在整理秦亦飞行囊时,好奇地问。 虽然秦亦飞早就接下家族成为家主,也已届成年,但是秦府两位小僕依然习惯称呼他为少主,久而久之他也跟着一起习惯了。 反正少主家主什幺的,秦府都只剩下他一人了,何必管无谓的称呼? 况且叫他少主,就好像父亲真的还在,仍旧驻守着海燕关,为皇朝守护家园。 「此事无可避免啊......」 秦亦飞收拾着自己的衣物,状似无奈的说。 其实他可以设法避开这件祸事的,只是他潜意识不愿意罢了。 不知为何,就是想去南疆看看。 秦亦飞摇摇头撇开这些胡思乱想,继续整理衣物。 「南疆民风不若京都一般纯朴自然,少主在南疆独自生活可要小心。」 小僕整理行囊时也不卑微,很自然跟秦亦飞聊起天来,一点也没有上下尊卑的阶级感,像朋友般说起南疆的事情。 秦亦飞平时并不强调尊卑,也不避讳下人与他相处如朋友,像这样一起整理东西在秦府是常常发生的事,有时候秦亦飞还会亲自备膳食与两个小僕一同用膳。 换做京都里的世家大族几乎都是僕从婢女成群,个个卑微低下,绝对不会像秦府这样主僕同等相处。 这次秦亦飞去南疆并不打算带上僕从,他要的是作为一个平民探访南疆,依靠自己的步调去欣赏南疆。 想当然尔,秦府的两个小僕就留下来,秦亦飞不在的时间由他们管着秦家。 「管家去过南疆?」 「家主在世时曾经奉命领兵到南疆弭平叛乱,小奴也跟着前去,因此有稍微了解。」 小僕讲起骠骑将军时那副无比钦佩的眼神让秦亦飞一愣一愣的。 怪不得即使父亲离世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留下来(虽然他没办法通通留他们下来),想必这就是父亲宽待下人的回报吧! 「少主,风家家主在门外。」 另一名小僕快步进来稟报。 「请他在流风堂稍候,我这就过去。」秦亦飞放下最后一件衣袍,交代小僕去办些茶点后便去找风凌涯。 ### 「确定要现在去南疆?」 风凌涯喝了一口茶,试探的问。 「发生什幺事?」 「南疆城主重病命悬一线,四位嫡子群起争霸,共谋城主之位。」 秦亦飞是独子,没有经历过家族斗争的腥风血雨,但从各种史书中他也略微了解,夺嫡是一件多幺可怕的事。 宫廷中的喋血、家族间的斗争,那是用血换得的千秋,是用枯骨堆叠成的江山。 在这个敏感时刻让秦亦飞去南疆,夜家的用意实在耐人寻味,风凌涯内心冷寒。 「这样不是更好吗?」秦亦飞听完整件事情的始末,忍不住呵呵的笑了出来。 「他想要我踏入这浑水,那我秦亦飞就遂了他的愿,只要他不要后悔。」秦亦飞张狂的冷笑,已不复刚才的温和。 风凌涯惊讶的望着他,这才几天不见,一个性子和善的少年怎幺蜕变成这样冷血。 秦亦飞招了招手,示意身边的小僕呈上手中的托盘。 盘子里盛着一副布捲,最上头还有尖锐刺破的痕迹。 「这是?」 风凌涯拿起布帛,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看不出什幺名堂。 「飞箭传书。」 今天一早秦亦飞正準备出门张罗衣物,没料到旁边阴影处突然射出一箭,削过他耳边深入门柱上,箭上还捲着一张薄布,他当机立断即刻取下,回府研究。 待他翻开,布帛上只写了十六个字: 南疆宫变,事出有因。 望君协力,共御外敌。 秦亦飞起初还不明白,但听了风凌涯对南疆的说明,他就立刻联想到了今日的箭书。 南疆宫变,正是去南疆开产势力的大好机会,况且还有人特地写箭书邀请他,不去?怎幺可能。 姑且不论是谁这幺大费周章特地用箭书告知他这件事情,单单从事出有因来看,就知道南疆宫变这件事肯定不寻常。 不、不对--不寻常的,并不只是宫变,或许还包括...... 「亦飞,那这个呢?」 风凌涯的一声询问打断了秦亦飞的思考,他脑袋中好不容易有的想法也因为这样全数烟消云散。 布帛旁边,托盘里面还有一支箭,尖端留有一些棉屑,通体金色箭枝,尾端则是垂着两片纯白色鹤羽,看着就令人遍生寒意。 「这才是我疑惑的地方。」秦亦飞靠在椅上,「看不出这是谁家专用的箭枝。」 通体金色、尾缀鹤羽,风凌涯怎幺也想不透,这是谁家用的箭。 身为一个遍识天下的大商人,风凌涯的眼光极高,只一眼就能瞧出这箭的价值该有多高,是以他实在想不出有哪个家族会如此奢侈,竟将这当作普通的传书箭使用。 风凌涯彷彿看到宝一样,紧盯着那支箭,显然已经被勾起兴趣。 「风叔,这支箭麻烦您老了。」 秦亦飞一脸诡计得逞,呵呵地笑出声。 他知道风凌涯只要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便会目不转睛,甚至会有些走火入魔的恨不得拆开好好研究,便使出这计勾引风凌涯上钩。 「你这小子。」风凌涯揉着秦亦飞的头髮,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他就只是看到奇特的东西会不自觉很投入罢了,没想秦亦飞居然利用这点让他答应帮他查出箭枝的来源。 罢了,罢了,真受不了这浑小子。 反正就算他不使出这计,他风凌涯还是会帮他查出这支箭的来源与专用家族,所以他也没损失什幺,顶多就是看到了秦亦飞调皮的一面。 「少主,夜家家主派传信人过来,邀请少主前去夜府会面,商谈前往南疆之事宜。」原先在整理行囊的小僕走进流风堂,行礼稟告。 果然来了吗? 秦亦飞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冷静。」风凌涯停下揉头髮的动作,转而拍肩低声道。 外头还有夜家的人等着回去覆命,他可不能让夜家知道秦亦飞在提防夜家,更不能让夜家知道他风凌涯跟秦亦飞的关係。 无论是韦书中还是风凌涯都知晓,一旦让夜家知道秦亦飞跟他们深交,只会让夜氏集团个个上门拍马屁拉拢他,毕竟风家跟韦家的商业势力庞大又深入两城核心,与之交往等于掌握经济半片天,可不能让秦亦飞陷入如此局面。 更甚者,加以防备秦亦飞。 「回复传信人,说我等等过去。」秦亦飞轻点头表示了解,转身吩咐小僕。 秦亦飞也明白,一旦让夜家知道自己跟风家的关係会让自己惹上数也数不清的麻烦,他还不打算公开自己这张王牌,最起码也要等到…… 他开始反击的那一刻。 这章略短ww 段考后新更~各位好久不见(挥挥) 所谓事出必有因,我们家飞飞终于要大显神威了!! ......但是很可惜被打断了ww(?!) 总之(咳),敬请期待秦飞飞与夜木头之间的对决吧!!(人家明明只是讨论行前注意事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浪迹天涯(2) 第二章 浪迹天涯(2) 落月城,夜府。 「草民亦飞,拜见夜统帅大人、单尚书大人。」 秦亦飞被领进夜府的中庭,远远就瞧见庭中悠闲品茶的两位高官,静静的行礼。 「免礼,赐座。」 夜穆投放下茶碗,神色冷酷的挥袖赐座。 一旁的单翎瑜等秦亦飞坐定,才笑吟吟的开口:「今日邀阁下来,是为之后阁下前往南疆之事。南疆历史虽不如皇朝渊远流长,但也是一段悠久的故事。」 「亦飞愿闻其详。」 虽然他刚刚才从风凌涯那裏收到资料,不过多听几个版本也不错。 这样就可以大概推定,夜家跟单家邀他前往南疆的认真度了。 「南叶之疆,位在京都之南,故称南疆,民风不若皇朝般温厚敦雅,也不像外族般兇猛火爆,是个多民族混居的地方,世世代代由执鞭世家清澄氏治理,如今疆主为清澄氏三十八代子嗣清澄连原,是个诡计多端的国君,膝下有五子三女,个个都是南疆各郡郡主,身边则有三位贤臣—末玄氏、裕溪氏、辉霓氏,共同辅佐着清澄氏,末玄氏专掌政事,裕溪氏专司宫闱,辉霓氏专行外交,三者并重,加上疆主清澄氏虽狡诈阴险却非无能之徒,使南疆实力强大、行政清明,如今已着手集结军队,準备攻打西域。 上有三大家族,宫廷外还有两大家族也不容忽视,冷无氏是历史悠久的大家族,传说家族各人皆能以观星来占卜,也观测天象用以预知天下大事。寒尚氏则是近年新兴的世家,传言直系子弟能以水晶作法,替人祈福与铁口直断的占卜。虽然皆不在朝为政,却因各自怀有特殊能力,南疆上下敬仰膜拜,就连清澄氏也对他们敬重有加,两家族的地位在南疆是不可撼动的。占星世家冷无氏,以及水晶之家寒尚氏,若是到南疆碰上他们可不要坏了交道。」 「亦飞知晓。」 他并不在乎南疆有什幺大家世族,他也曾是皇朝人人景仰的世家子弟,只一夕之间,风云变色,芳华转瞬,家族盛势孤零不再,如一朵娇豔欲滴的牡丹花,开得灿烂,谢得悲惨。 「阁下在南疆若有事相谈,可透过夜蓝阁寄予书信,同时夜蓝阁也会派遣两名小厮跟随公子一同游历南疆,夜蓝阁可算是夜家在南疆的势力,对南疆有任何问题也能随时询问。」单翎瑜笑着继续说,脸上表情从未变过。 秦亦飞表面也下足了工夫,只见他神色未改,突起身一拜:「恕亦飞直言,亦飞并不需要小厮跟随。亦飞求的是独自游历南疆,身边有小厮将有诸多不方便,还请统帅大人、尚书大人恕罪。」 单翎瑜有些讶异,夜穆投更是拧起了眉头,不悦反问:「为何口出此言?南疆并不是文人之邦,也非熟悉之处,饶是骠骑将军之子,也不该置自身于危险之地!」 说出这话的同时,夜穆投周身杀气一现,登时气氛凌冽寒凛,三人所在的小亭子陷入寂寥无声,文人单翎瑜更有些抬不起头来,被这杀气压得有些窒息。 纵然夜穆投杀气半露,秦亦飞仍旧直起身子,丝毫不被这严肃的气氛影响,「并非亦飞不照看自己生命安危,亦飞只是希望南疆人用普通眼光看待我这旅行者,而不是世家子弟或是富有二代的敬畏,这样也能让亦飞更快融入南疆。」 见夜穆投还想继续说,单翎瑜不顾自己跟夜穆投的上下卿臣之仪,也不顾自己被杀气压的喘不过气,藉由宽大的袖袍遮掩,飞快压住夜穆投欲动怒的手同时使了个眼色,缓缓开口:「既然阁下不愿小厮相伴,那便捨去吧!只是为了阁下安危,夜蓝阁会派人暗中保护,阁下可否接受?」 「尚书大人好说,亦飞必当接受此安排。」 又闲聊了一会儿,秦亦飞方被允许离开。 目光远送天蓝色的背影,夜穆投冷眼瞧向单翎瑜:「方才为何阻止本帅?」 「叔叔没发现秦亦飞异人之处?」单翎瑜缩回手,为了不显出自己刚刚被杀气压制得狼狈,他强装镇定反问。 「杀气?」 单翎瑜点点头,「在叔叔的杀气环绕下还能保持直挺身子者,试问天下有谁?不外乎南疆六大家族,与皇朝六将军罢了,但即使是六将军,也难保不完全受叔叔的杀气干扰。但秦亦飞只是六将军之后,习武资历并不如其他将军般深厚,又怎会在杀气下丝毫不受影响?」 夜穆投回想了刚刚的情境,秦亦飞的确完全不被他杀气震慑,侃侃而谈僕从小厮跟随这件事情,要不是单翎瑜眼明手快及早压住他,他早已抬手伤了秦亦飞。 想到这里,夜穆投稍稍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可面上还是那副冷瘫。 「两次会面,数次试探。翎瑜,你发现了什幺?」 「不尽如意,」单翎瑜也不知道心里头这分感觉是怎幺来着,只觉得胸口阵阵闷:「他的才学彷若滔滔之海,既无穷尽,身在其中也不知宽阔狭隘;身家背景像团雾似的,令人摸不清底细;警觉性也很高,对身边人及环境都会判别真假,看起来不像方过志学之人。」 该说他心智过老还是脸太年轻,心性老练沉稳,就像沉浸在朝堂上的老狐狸一般,若不是他不在朝堂,恐怕秦亦飞将会取代齐霖陆的位置,成为圣上或是叔叔的心腹。 真是这样,那叔叔如果争取不到他,必定毁之! 「叔叔也别分神思考秦亦飞了,当务之急,必先处理圣上失蹤之事。」单翎瑜扯开话题不让夜穆投陷入思考的死胡同,虽然他从没看过他的叔叔在思考,但仍然敬业的从怀中揣出原先就準备好的资料。 「朔漾八年五月廿八卯时,朔漾圣上于乾日宫失去蹤迹,同步离去的还有内务总管利椰,内宫动乱已被禁卫军压制,处置所有叛乱人士及软禁相关僕役,当日之事朝野均不知晓,双城部分已加派军队暗地搜索,同时也派出人手前往两疆双域进行搜索。然而京都与陪都皆未有消息传来,显示仍遍寻不着两人的蹤迹,是愚姪办事不力,还请叔叔治罪。」 闻言,夜穆投表情更冷了。 年仅十四岁的朔漾圣上失蹤,使他想要控制政事的计画必须要往后延,太后那边消息未明,单翎瑜又说寻找不到,实现野心必然还要一直拖延。 如果朔漾圣上失蹤的消息走漏一点风声,那幺朝野必定要求立摄政王暂代皇权,而这摄政王的不二人选绝对不会是他,而是前太子,幂格亲王日江廉。 事态一旦朝这方向发展,将如滔滔不绝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翎瑜,尽速找到朔漾圣上,绝不能让日江廉坐拥江山,纵然只是暂时的摄政,朝野与朝堂的势力分布也必然会随之改变。」 「是,姪子明白,定不负叔叔所託。」 好的更新时间还是过了5/31(?) 最近因为身体关係还有事情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更新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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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想过,是他们早已捲入这场宫变中了。末玄氏支持长女,裕溪氏拥护次子、辉霓氏力挺八子。而三大重臣都不看好的五子则是朝野间人脉最广,交情最氾滥的郡王,手下聚集超过百人的谋臣武将,各个能言善道,骁勇善战,堪称是南疆最精锐的部队。」风凌涯耸耸肩,又道:「如今不只是朝廷中,四位嫡子的封地郡县也是四方战场,到处暗斗不休,去南疆千万要谨慎行事,别无辜被捲入事端,那可是能让你吃不完兜着走的残酷。」 ……他这样去南疆真的没问题吗? 先不说南疆人的性格如何,他会不会去趟南疆就死于非命! 风凌涯收起货物布捲,转头说道:「对了,亦飞,刚刚韦书中来找你。」 嗯?韦书中找他? 「说你要的货物已经从北疆送达了,但是希望你亲自去取,他担心送进城时被盘查脱不了身。」 ……等等,难道他出城拿货物进来就不会被盘查脱不了身吗!虽然那个货物被盘查不会怎幺样,但还是会造成他的困扰阿! 秦亦飞发现,韦书中那个奸商非常狐狸。 城外正在清点货物的韦书中不自觉打了喷嚏。 「风叔,你那裏还有六大家族的情报吗?」 「突然要这个做什幺?」风凌涯疑惑的看着面露玩味的秦亦飞,无语。 虽然知道秦亦飞一旦露出这个表情铁定没好事,但是风凌涯还是从柜子中抽出一叠布捲。 「有些事情必须搞清楚才行,否则怎幺死的都不自知。」 风凌涯愣愣地看着挂着冷淡面容的秦亦飞离去,不自觉喃喃:奇怪,这小子什幺时候这幺懂事了? 「家主,南北疆皆传来消息。」风家管家恭敬推门进入,行礼稟告。 「何事?」 「稟家主,北疆流民叛变,数十万流民组成大军,浩浩蕩蕩杀向北疆皇宫,如今已经夺下北疆十六城,照此杀敌速度,最快将在两天后征服北疆。」管家微微弯着腰,有条不紊的稟告着。 风家明面上势力只在两城之中,可暗地里他们早已派出人马驻扎在两疆双域,是故这批流民大军的侵扰,必然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意。 「南疆呢?」风凌涯也不追问细节,反正等等就会有更详细的送到他手中,他决定先问问南疆的情况。 「末玄氏家主今晨遭人暗杀,兇手未知。巧合的是同一时间,清澄氏皇三子在其宫中暴毙,死因不明。」 ……风凌涯现在只想骂髒话问候祖宗十八代。 什幺时候不动手,偏偏选在秦亦飞要去南疆前搞出这一齣,是谁这幺处心积虑? 且看这事态发展,这只会是序幕,南疆风波的序幕…… 蓦然,他想起秦亦飞拜託他调查的箭书。 「阿稜,箭书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阿稜正是那名管家的名字,只见他微微一个躬身,恭敬说道:「稟家主,是阿稜办事不力,箭书一事仍未有斩获。」 风凌涯闻言歛起眼眸,眉头深皱。 夏风徐人,这一日,好不热闹。 ### 「仍旧没有找到朔漾圣上?」单翎瑜坐在单家主位上,目光流转看向台阶下齐齐跪着的下人。 「是属下无能,还请尚书大人降罪。」 「还请尚书大人降罪!」 保持一贯微笑,单翎瑜大度的说道:「不怪罪,不怪罪。」 要怪,就怪圣上藏得太深。 单翎瑜无法想像十四岁的圣上能藏到哪里去,在京都跟陪都想要逃避夜家的视线并不是件简单的差事,双城布满了各家的眼线,即使插翅也难逃跟蹤。 唯一的可能,就是圣上已经出京。 可出京又能去哪里? 单翎瑜心里盘算着,嘴角噙着笑滑开摺扇,「当务之急,还是找出圣上要紧,要赏要罚,待时而定。」 「谢尚书大人不杀之恩!」 等到众下人离开单家厅堂,单翎瑜暗暗砸了砸牙,当初的优雅从容已不复见。 他费尽心力想要找到朔漾圣上,想要让叔叔重拾对自己的信任,然而却一直无法如愿,他会着急也是常态。 「朔漾圣上,七日之内若您尚未有消息,别怪微臣不客气了。」 阴暗角落中,有一双雪亮的眼睛正暗暗瞧着单翎瑜,眼光闪烁不知在计划什幺。 而机灵的单翎瑜此时并没有发觉,他的计画都被人看在眼里…… 可爱(?)的秦亦飞其实是个语癡xd 这次比较晚更文真是不好意思!! 上礼拜的报告过多以至于都没有时间打文...... 至于秦亦飞接下来会怎幺样呢? 单翎瑜还会有什幺进一步的动作? 消失的圣上又跑到哪里去了? 下次更文见啰~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浪迹天涯(4) 第二章 浪迹天涯(4) 「少主,可还有什幺东西短缺?」 秦家小僕呆看着秦亦飞的身影来回穿梭不定。 从夜府回来少主就变成这个样子,在府内上下跑来跑去,像是在找些什幺,时不时停下脚步急躁的抓头,过没多久又像是灵光一现般拍了拍脑袋继续跑。 少主您别再跑了啊您再跑下去咱眼都看花了啊! 「阿须,少主怎幺了?」 外厅忙完事不慌不忙走过来的另一个小僕阿枋,一入眼帘的就是少主秦亦飞的乱跑乱走,还不时搬着东西,面对一反平常的奇怪少主,神色有些扭曲。 阿须,也就是原本呆在秦亦飞身边的小僕抛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一副「我也不知道少主在干什幺」的无奈。 阿枋接收到阿须的视线,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少主,您这是在做什幺?」 回答他的只是秦亦飞忙碌的身影。 「……」 阿须阿枋木然,摸摸鼻子决定去做自己份内该做的事。 不过他们才刚走出两步,秦亦飞就出声了。 「阿枋、阿须,你们刚刚有说话?」 ……少主您终于回应我们了! 阿枋阿须感动涕零,不过他们也没有兴奋太久,因为他们还没回过神,秦亦飞又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少主!!!!!! 不得不说秦亦飞实在忙到根本没意识自己刚刚回了话。 刚从韦书中那裏收到他要的货物,秦亦飞正愁该如何处理,一下想到放在行李中,又想到这不安全而想将它改为放在书房。 于是,他就这幺莽撞地在府中冲冲跑跑的,一点都没有自觉自己干了什幺事。 直到风家的暗卫上前给他捎了几句话,秦亦飞才停下脚步。 亦飞,什幺时候去南疆? 如果现在没事,速来鹫鸢商行一趟。 秦亦飞放下手中货物,安排了阿须阿枋守府后便披上袍子进城。 「找我做什幺?」 「刚刚从南疆传回来的消息,热腾腾的。」风凌涯不着痕迹地开了个玩笑,随后拿出布捲。 秦亦飞疑惑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朔漾圣上,已在南疆。」 秦亦飞惊讶地瞪大眼。 「圣上?」 「小声些,夜家的人应该还没发现,这事莫让他们知晓。」风凌涯手摀住秦亦飞的嘴要他低声,一边提防的看看四周。 「抱歉,一时没注意。」 风凌涯鬆开手,认真地盯着秦亦飞:「亦飞,要不要跟夜家说,取消计画? 虽然说去南疆的事情是夜家主筹的,但是决定权仍就在你,你说不去,他们再有理由也阻止不了你。 更何况你,去了南疆还可能遭致危险,无论是表身分还是里身分。」 秦亦飞抿唇,细细的柳眉弯成忧愁,在有些蜡黄的昏暗下显得更加阴郁。 「风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这计画不能就这幺随水流。 当年的铁骑将军用自家粮食救济南疆,在南疆为皇朝赢得好名声,却落得被夜家惦记,最后惨遭灭族的悲剧;彼时的秦家家主率大军征伐南疆,杀的南疆血海遍野,徒留下声名狼藉,却让皇朝从此多了位骠骑将军。 风叔,我不愿见父亲的一世英名就这幺栽在南疆上,更不愿让爹爹广济天下的美名被汙化。」 若只有这个法子能让父亲洗刷血海深仇,即使是虎穴他都会挺身闯入。 不是他不顾性命,只是他过了十六年的安逸生活,因着父亲的庇荫安稳活着,那他自然就要用数十年的时间为父亲做点什幺,以回报父亲这份养育之恩。 自是因为,父亲跟秦亦飞这个人无血无缘,却还是无怨无悔地将他好生照养。 「你这个性子,什幺时候才要改正?秦洛洲说过,父亲养孩子本就天经地义,他不需要你为了血缘这事跟他说什幺报恩的。」 风凌涯伸手捏了秦亦飞的鼻子,换得他的讪笑。 「也罢,既然你这幺坚持,那风叔就没什幺好阻拦的。」风凌涯揉着秦亦飞的头髮,语重心长,「只是你要记着,风叔永远会在这里,做你强力的后盾。」 「在南疆发生什幺,就透过暗卫传信,风叔一接到就会着手给你安排,千万不要吝啬用暗卫。」 「恩。」 秦亦飞像个孩子般聆听风凌涯的叮咛。 风凌涯在心中轻叹了口气,秦亦飞终究还只是个孩子,不比单翎瑜十五岁就踏入朝堂,对人情交际什幺的仍旧生疏,这十年间还是靠他跟韦书中暗暗提点才不被夜家盯上,眼下瞧秦亦飞去了南疆,无依无靠的,就让风凌涯止不住的担心。 「什幺时候离开?让暗卫提早前去準备。」 「六月初六,四天后。」秦亦飞低头算了算日子,这样说着。 不过这日子给他的感觉很不对,虽然他说不上是什幺,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提前两天,后天就走。」 啊? 看到秦亦飞微微露出的惊愕,风凌涯再次开口:「六月初六,是单翎瑜能够隐瞒的最后期限,你那天出城必会遭盘查。带的货物里,有些是不可告人的吧!」 ……韦书中那个混帐! 那天他去拿货物时他什幺都没有说! 风凌涯看秦亦飞那微抽的嘴角,就知道是韦书中又干了什幺知情不报的好事,他无奈地安抚他,让秦亦飞尽快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去找单翎瑜。 「唉。」 风凌涯想到下午管家阿稜给他的情报,头又痛了起来。 清澄氏三皇子虽是庶出,但在南疆却是个好郡王,这几年更是深获疆主清澄连原的宠信,接连被赏赐了许多封地,可以说是皇子皇女中封地数量最多的郡王。 还有表态支持皇长女的末玄氏,家主居然同一时间被暗杀,地点还是在自家门府…… 风凌涯怎幺想都觉得不单纯。 ### 隔天一早,秦亦飞就登门拜访单翎瑜,说了希望提早出发的事。 单翎瑜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他掩饰了眼中的情绪,很快批准了秦亦飞的要求。 「主子,云家家主那边已经準备好了。」 管家毕恭毕敬的半揖身子站在台阶下,低声道。 单翎瑜轻整袖袍,挂上深紫色流苏,神色冷凝,「告诉他,天香楼包厢见。」 「是。」 单翎瑜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很快的,月阳殿、乃至于整个日阳皇朝,都会落入夜家的手中,届时还看,日若炎那毛头小子能兴起什幺浪花!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苍穹惊鸿(1) 第三章 苍穹惊鸿(1) 六月初四,秦亦飞拜别了夜穆投跟单翎瑜,独自离开落月城,出了海燕关。 漫漫黄沙袭来,秦亦飞骑着马,快速往南边奔驰而去。 从海燕关往南疆共有三条路,一是走直线,穿过沙漠直达首城;二是向东走,从梁汕河直通边区;三是向南走,经瑯琊山进入沙郡。 原先单翎瑜是提议选第二条的,第一条的沙漠夜晚生物众多,虽然是捷径但是过于危险;瑯琊山虽然较安全,但是兇猛野兽诸多在瑯琊山群居,仅仅靠近也容易遭受攻击;而只有水路梁汕河溪流平稳,河道顺畅,从这里进南疆也较不容易被人怀疑,毕竟边区居住的大多都是商人,常出远门到各地贩售商货,来来回回并不容易认出谁是生是熟。 不过秦亦飞很果断就选第三条,单翎瑜见他这幺坚持,也就随他去了。 出了事他自己要负责,这是单翎瑜当初跟他交换的条件之一。 用一纸生死自负书换一次独自旅行,想想这挺不划算的,不过都已成定局,秦亦飞除了在心中暗自腹诽,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 秦亦飞甩甩头,脚下一夹又加快了马速。 这时节正好是瑯琊山猛兽群的「夏眠期」,所谓「夏眠期」是指因为夏日白天过于炎热,猛兽不堪日晒,因此习惯从天亮睡到日落,晚上再出来活动觅食,因此秦亦飞必须在白日赶路早些进瑯琊山,晚上早早休息不去打扰野兽。 史卷纪载:瑯琊,因皇朝郡王而得名。独一山峰,耸入云间而立,潺潺小溪,不知向何流逸,山树甚少,几无食物果腹,故少有温驯,兇兽猛禽满山。 历经半天的奔驰,秦亦飞策马急停。 他停在青山前,好看的柳眉深深一皱。 哪一本史书上写着瑯琊山寸草不生,是块不毛之地的? 眼前这山横看竖看都是风情山水,哪里搞错了? 青山横北郭,白水遶东城。 在他眼前呈现的,恰恰就是如此。 山峰覆白雾,氤氲飘渺间。 流水如星河,淙淙未曾歇。 绿林横山绕,蓊郁树荫照。 群鸥惊弓起,双翅搏博跃。 树木绿荫葱茏,绿地青草如茵,小溪碧水萦迴,湖光万倾琉璃。 人人都说,东域月牙湾风华锦绣,西域赤金山炎夏飞雪,北疆美人沉鱼落雁,南疆月色皎洁如水。 如今未到夜不说月,单就瑯琊山,便已让所有美景失色。 犹如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半卧在绿意上,慵懒俯瞰天下。 秦亦飞几乎被眼前的美景震慑双眸,不自觉沉浸在美景中。 等他留意周遭,却已来不及防範— 他的后颈被人迅速敲一棍,失去了意识。 ### 「峰哥哥,紫儿好像敲太大力了,怎幺办?」 一个年约不过十岁的小女孩讷讷的放下双手,有些后悔的看着身边的人。 被唤作峰哥哥的男人无奈揉了揉她的头。 「不过,」他低咳一声,「紫妹妹,告诉峰哥哥,妳为什幺要打他?」 瞧这副行装大概是一个商人,正带着货物要往南边经商,恰巧瞧见这瑯琊山的景色,也难怪没有防备,就这幺被打晕。 「唔,峰哥哥,紫儿不是故意的,紫儿只是以为,他是来抢劫的强盗……」 紫儿越说越小声,头越来越低,到最后根本不敢抬头看男人。 他有些好笑,这小妮子也知道犯错啊? 「下次注意些,别随便敲人。」 语毕,他蹲下身来,将地上的人翻了个身,仔细的观察。 已经许久,没看过有人靠近瑯琊山了。 或者说,这还是在这里生活那幺多年的他,头一遭看过。 清秀的面孔映入他的瞳中,淡淡的柳眉垂下,微弱的温热自他鼻中窜出,显示他还保持着生命,眼前这倒卧在地的人紧闭着双眸,似是失去了声息,一动也不动的躺着。 ……他对自己出现这样的想法感到嗤之以鼻,人家是被自己人被打昏的,难道要奢求一个被打昏的人睁开眼睛给他看? 倾容峰暗骂自己一声傻子,又继续观察下去。 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个男人,头髮也绑成男性的梳式,但是他的胸前不该这幺突出,就好像是一个女人,硬是要装成男人的感觉。 异矣。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全身都充满了疑团。 想是这幺想,但他不动声色避免惊动紫儿,装作若无其事的面瘫。 眼神无意间扫到对方的腰带,倾容峰眼尖竟意外发现,他腰带上挂着的,正是族门上上下下虔诚膜拜的那块玉石,一块让族门起死回生,重归大流的玉石! 那块玉石名为「月暖玉」,传说是上古时代四方天神战争时,月华女神的神龟留下来的龟脚,后受天地灵气化作一块玉石,其神奇之处是在满月时会发出微热的鹅黄光芒,在弦月时会呈现湛蓝色的海洋光彩,又称「蓝洋玉」,月亏时则会形成纯白色的银雪之景,因此又有人称其为「白芜玉」。 神龟殒落时四脚皆断,散落在世界各处,如今父辈们得到的消息已是七十年前曾有人在东域市场见过,后东域王将之献给日阳皇朝,便再也没有月暖玉的下落。 他突然很庆幸紫儿将这人给打昏了,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看、呃不对,是观察别人的东西。 「紫妹妹,这祸是你闯的,带回去族门,听候父辈审问。」 儘管内心窃喜,他还是严肃的告诫。 把人扛在肩上,连给紫儿回应的时间都没有,倾容峰一个跨步就是几十里远,直往瑯琊山中深行而去。 离开时还不忘交代紫儿,要记得将那位商人的马跟货物平安送到族门。 「峰哥哥!峰哥哥!你等等啊峰哥哥!今日的药草还未採摘呢!」 倾容峰的身影已化为远方一处黑点,消失在紫儿的眼中。 将人带回去能稍稍弥补紫儿误打平凡商人的过错,同时,也要藉此继续调查他身上的玉石。倾容峰如此想着,脚下步伐仍旧箭步飞速。 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该有的东西…… 事实证明,新角色出场永远会抢走主角的风采(?) 瞧瞧,人家一出场就把飞飞给打晕了(??) 19跟20日皆未更新,凝霜在这里跟大家道个歉,失信了。 本想前日就打文,无奈撞上补考wwwww 暑假期间的更新应该会频繁一些,不过还是要看看当周的事情 尤其听说我还有很多暑假作业&报告&论文...... 下次更文日,我们再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苍穹惊鸿(2) 第三章 苍穹惊鸿(2) 习武之人本就身体健壮,他也只是被打昏,秦亦飞约一刻钟就悠悠转醒。 后颈还隐隐作痛着。 他这是倒了什幺楣,看个风景就被人袭击,自己是长年习武之人还未加防备,当真是丢了秦家的颜面。 「啊,大哥哥你醒啦?」 床边传出一声娃娃音,秦亦飞转头一看,是个年约不过十岁的小女孩,漾着纯真的大笑容看着他。 等等,为什幺他会在这里?刚刚不是还在瑯琊山前吗? 秦亦飞坐了起来,仔细看看周围。 古朴典雅的镂空窗棂,近正午的刺眼阳光射入;檀木淡香的茶几木桌,摆放着青瓷银杯;门边那一香炉正轻烧着灼灼,一室溢满薄荷香气。 他正想开口,又听见开门声,随后,有一名男子步履稳健地向他走来。 「紫妹妹,父亲大人有找。」 床边的女孩睁着大眼,有些不情不愿的跳下椅子,往外走去。 带上房门,男子坐上刚刚女孩的位置,劈头就问:「阁下不知如何称呼?」 「我叫亦飞,皇朝人。」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随意洩漏自己的姓氏,他也知道秦家在南疆有多幺的不受欢迎,当年父亲将南疆杀的片甲不留,血流成河,也在南疆人的心上杀出一块块窟窿,现在人人提到秦家都只剩下畏惧,他可不要做这人人喊怕的苦差。 「那你来瑯琊山做什幺?」 秦亦飞早有料到他是来质问自己的,也早有心理準备,只是听对方这样直言,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在皇朝待久了,做什幺事情都习惯拐个大弯抹个小角,现在碰到这幺直来直往的,倒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秦亦飞也很快回神,「我是个商人,今天早上从皇城出发,本想到南疆贩售些货物,途中经过瑯琊山,便忍不住驻足细观,哪知发生此等事。」 他这一话说得有些隐晦,让眼前人轻轻皱起眉梢。 「此事是我族紫儿师妹所做,没想竟冒犯到阁下,还请阁下不记小人过,饶过紫儿师妹。」男子双手抱拳行了个礼,语气谦卑。 眼前人突然转变的谦恭有礼令秦亦飞有些摸不着底,还出现了奇怪的用语,「能否冒昧问几个问题?」 看到他做了个请说的手势,秦亦飞才又开口:「这里是哪里?阁下又是何人?」 「我叫倾容峰,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倾容世家的家府,同时,也是天威门的根据地。刚刚那女孩是我的妹妹,倾容紫,我们两个都是天威门的弟子。」 倾容家,天威门。 秦亦飞迅速捕捉到这关键,细细思索起来。 倾容家,隐居在南疆中的世家大族,崇尚武术剑道,家族弟子个个能武善剑,同时也是剑道门派天威门的创始家,平时悬壶济世,乱时提剑迎战,最传奇的是倾容家曾在百年前遭遇灭门之祸,各路门派抢着蚕食这名闻天下的天威门,当时来了一位白衫男子,一出手就是三个门派全毁,再举弓就是五路门主重伤,坐镇倾容家十年,重振倾容家与天威门雄风,后某一天又消失无蹤,只留身上一块宝玉让人知晓他曾在这里待过,因此倾容家世世代代上上下下皆虔诚崇拜那块「月暖玉」,后月暖玉遭到偷儿窃去,倾容家隐居,从此再没人听闻过他们的下落。 乖乖,他秦亦飞到底是怎幺回事? 出个远门就撞上隐居族门,还误打误撞进入传说中的剑道门派……虽然是被打昏抬进来的。 就是接到绣球娶到公主都没这个好运气。 「亦飞,你是男人吗?」 啊? 这人怎幺尽问些很奇怪的问题……不对。 秦亦飞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胸前,而后内心惊叫一声,原先表面无波的脸庞也出现惊慌的表情。 你他妈的束胸的带子鬆了! 千不鬆万不鬆偏偏在这个时候闹这一齣! 难怪自从醒来后他就觉得胸前怪怪的…… 「亦飞?你怎幺了吗?」许是看到他惊慌的表情,倾容峰倾身靠近他想要问问究竟。 秦亦飞隐隐约约闻到他身上的薰香味,让他更加往床榻边缩了缩。 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靠近我了!男女授受不亲啊! 他迅速转过身,背对倾容峰:「倾容峰阁下,能麻烦你先迴避一下吗?」 「迴避?」倾容峰呵呵笑了两声,让秦亦飞听得胆战心惊的,就怕他不答应。 他听见背后一个椅子摩擦的声响,倾容峰终是起身,往外走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个女人啊……」独留一句低喃,让秦亦飞头皮发毛。 这算不算是被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他是女人的事情本只有两个人知晓,现又加上倾容峰这个不明人士,情况还真是雪上加霜。 该说倾容峰不愧是隐居世家的子嗣,又是剑道门派的弟子吗?洞悉他人的速度非常人所能比拟。 想到这里,让秦亦飞对自己这趟南疆之旅的未来有些无奈。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南疆之旅还会再增添更多风波,多到令他简直无语问苍天是不是在处罚他……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他俐落地将束胸的带子解下,再换上新的绷带缠了又缠,左看右看确定自己不会再被识破后,才扶着床桿下床。 「带子束好了?」 倾容峰身子倚靠在房门边,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眼波流转着诡谲的光芒,直勾勾的看他。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站在这里吓人! 还有,为什幺你知道我在束胸? 转念一想好像也对,他都知道我是女人了,现在看到我又穿上男装,胸前也平平的,会想到束胸也不足为奇。 「如果好了,就跟我来。」 倾容峰收敛起嘴角的笑意,又恢复成刚刚所看到的冷淡。 秦亦飞没有看见的是,在倾容峰转身背对他时,乌黑眼潭中藏着的防备。 随倾容峰离开厢房,看他踏过一阶阶玉石台阶,身法轻盈的落入青石砖道上,秦亦飞深深感到双方修为实力的差距。 看自己一身狼狈,对方那幺轻鬆自如,就知晓倾容峰的身体必当是经过无数的锻鍊与磨练,才能造就他的灵动身法。 「到了。」倾容峰停在一间中堂前,等着有些气喘吁吁却还是赶上他的秦亦飞,眉头轻皱不发一语。 「族门的父辈们找你,等等面对他们记得要恭敬一点。」 你是在教小孩子吗? 秦亦飞又忍不住心里腹诽几句,见倾容峰已跨入堂中,连忙跟在后头。 厅堂不大,里面就摆放了四五张檀木大椅,还有清清淡淡的迷迭香味,与倾容峰身上的味道挺相似的,只不过他还参了些薄荷与菖蒲。 「弟子倾容峰,叩见师父、木长老、临长老。」 厅中坐了三人,最中间的紫金大椅上坐着一位年龄不过半百的中年男子,身着靛蓝色长袍,眼神沉威严肃;左边的碧青软椅坐的是耳顺之年的老者,端着微笑的面具,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他身上,细细打量着;右边的白银玉椅上端坐着一个大概才过而立的年轻男子,神色冷淡眼神飘离不知看向哪里,似乎对他这个人完全没有兴趣。 「师父、木长老、临长老,这位便是弟子方才提到,被紫师妹打昏的商人。」倾容峰顿了顿,转头向秦亦飞介绍:「亦飞,这三位是族门的父辈们,中间是我的师父,也是天威门的门主;左边是天威门木长老,右边则是天威门临长老。」 「外人亦飞,在此拜见三位高人。」 他今天居然见到天威门中最位高权重的门主和长老,还一次三位! 「来者是客,何分里外?」左边的木长老开口,声音是温和的老者音,「两位都请坐。」 倾容峰跨一步坐上左侧,秦亦飞则依言坐他眼前的檀木大椅,然而他还没坐定,面前严肃的天威门门主就发话,差一点让他摔下椅子:「秦家的长子?」 喔喔喔今天字数好多ww 我怎幺觉得我都是在凌晨发文...... 恭喜男配出场~ 不过不是主要角色(#) 出场的目的只是来笑飞飞的xddd(被揍飞) 其实他的戏份也挺多的,只是好像都是在欺负飞飞(拍飞 暑假了更新应该会多一些......应该吧(?) 下次更文日我们再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苍穹惊鸿(3) 第三章 苍穹惊鸿(3) 为、为什幺他会知道啊! 他报上名时只有说名字并没有说姓氏,对方是从哪里知道他是秦家长子的? 亦飞应该不是什幺太特殊的、太稀有的名字吧…… 似是看出我内心的吶喊沸腾,倾容峰说话了:「天威门会知道你是必然的。」 这句话又是什幺意思?说的好像是天生就该被你看透。 「既听过天威门,那幺必当知晓敝门的传说。」木长老淡淡开口,声音依旧温徐如清风,「天下所有四块月暖玉,一块在南疆冷无家,一块在东域茗樽阁,一块在皇朝鹫鸢商行,剩下一块,就挂在阁下的腰间。 七十年前,东域王意外得此宝玉,本望珍藏于东域皇宫中,然而东域叛乱,东域王压制无果,不得已献上月暖玉与领土向皇朝请兵救援,终得帝王点头出兵。 六十多年后,骠骑将军秦洛洲死守海燕关,率精兵驱逐外楚十万大军,获帝王朔漾圣上赏赐月暖玉,后秦将军战死,此玉便彻底消失无蹤。 若是秦洛洲唯一的儿子,必会随身携带此玉,以感怀其父。」 秦亦飞听得一楞一楞,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身分会暴露在他腰间那块玉石。 那块玉石是他小时候刚到秦家时,爹亲自为他别上的玉,说此玉能助人习武,护人心神,当时的他还小并没想那幺多,没想到—一 给他这块玉后没多久,边疆便传来秦洛洲战死的噩耗。 身上这一块玉,竟成为父子俩唯一,也是最后的交谈。 恐怕父亲当时,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对外楚的一战,开始为自己铺路了…… 「木长老的故事着其精彩,连亦飞都不知这块玉的缘由,竟是如此的大。不过有一点,木长老说错了,」秦亦飞将腰间那块玉解下,捧至手中,「此玉确实是家父送给亦飞的信物,但亦飞却不是仅仅只是为了感怀。」 余下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也不忍再说下去。 燕家自日家被拥立为帝王前便是日家的心腹将领,地位不亚于夜家,只因当时日家初代帝王为实现自己的野心,特意迎立其女为皇后,封夜家家主世世代代为禁卫军统领,赐深黑色玉珮,后更加封为御云大将军。 为了补偿燕家,便将六将军之首—铁骑将军封与燕家家主,钦赐浅黑色玉珮,并命其为海燕关守将,又册封燕家嫡长女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而秦家是近几十年才崛起的武将,近三代开始投身为武,封正二品尉迟大统领,到了父亲这一代因征战南疆有功,被封为一品骠骑将军,更接在燕刻牙谋逆案后成为海燕关守将,抵御外楚十万大军,成为皇朝的传奇。 谁知秦洛洲竟赔上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只为护燕刻牙的后代周全? 这件事是秦亦飞一生的伤疤,也是他最对不起父亲的事。 秦亦飞又转了个话题,不提月暖玉,也不提他父亲了,「不知今日,三位高人找亦飞,是为何事?」 临长老似是将眼神斜斜的瞧过来,在秦亦飞深觉时却又飘忽到远方。 门主没有说话,自是木长老开口:「除了月暖玉,还有一个原因,另外一个能让天威门认出你的原因。 多年前,骠骑将军率兵攻打南疆时,倾容家的家主,曾是其心腹之一。」 此话一出,就连倾容峰都有些惊诧的看着木长老。 「此事说来话长,峰儿身为天威门大弟子,怕也不曾听门主说过。」 木长老轻叹一口气,娓娓道出当初的情况—一 当年秦洛洲还只是个正二品尉迟大统领,南疆忽然发生暴乱。 天威门当时已是半隐居,自没有让门下弟子参与镇压暴乱,然而南疆疆主却一日下十道金牌,请求倾容家出面帮忙。 一场暴乱,竟让南疆八郡手足无措,已有五郡失守。 门主,也就是倾容峰的父亲婉拒了疆主的诏令。 当晚,倾容家遭到暴徒袭击,死伤惨重,家族将要被赶尽杀绝时,秦洛洲带着亲兵出现,一路杀进倾容府邸。 乌合之众必然比不上训练有素的亲兵,很快的最后一个暴徒倒在血泊中,保住了倾容家。 为了答谢秦将军搭救之恩,门主便跟将军一同回到军中,成为了将军的心腹。 暴乱镇压后,门主不告而别,回到朝堂的秦将军也被赐封为一品骠骑将军,名列皇朝六将军之一。 「那之后,门主一直找机会想到皇朝一探秦将军,苦于南疆官兵的锲而不捨与南疆疆主的盛情邀约而无法成行。原本这几年终于得了个空闲,却打听到秦将军早已战死沙场,一痛一哀,门主便深居瑯琊山,不再出关。」 秦亦飞听的面不改色,倾容峰倒是有些悲痛。 不是秦亦飞太过于冷血,而是他自己的故事本身就比这个还要悲惨,他拿什幺心情同情别人? 有安慰到自己就不错了。 「瞧阁下也累了,峰儿,你送秦家独子回厢房休息。」 倾容峰站起身来低头称是,便领着秦亦飞走出中堂。 离去前,秦亦飞似在耳边听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然而他未深究,只随着倾容峰离开。 ### 待秦亦飞与倾容峰离开中堂,中堂再次处于寂静。 良久,木长老才开口打破沉默:「不知门主如何?」 坐在最中间的天威门门主眉目严肃,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临长老插了一句话:「那年轻人,铁定不简单。自己果然是老了。」 「别在老朽面前卖老。」木长老上下打量着临长老,声音带着打趣。 「木长老方过耳顺,自是能卖老。」临长老笑得惬意,「小生年仅而立,自是不敢在长老面前撒野。」 「臭小子。」木长老笑骂一声,声音是说不出的悠哉。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适可而止。」未曾开口的门主眉目轻抬,严肃的眼神扫向左右两人,将两个长老的开玩笑都扫进肚子。 岂料,「在本门主面前说老,你们玩腻了?」 好不容易收敛情绪準备正经一把的两个长老对看一眼,接着毫不客气的捧腹大笑。 「唉呦,门主大人您居然开金口,这事传出去还得了?」 「岂止开金口,门主居然开起了玩笑,还间接承认……门主您今日莫不是身体微恙?」 门主一听嘴角微抽,敢情这两个是把他当木头戏耍? 「谈正经事,别闹了。」 闻言,两人立即收起笑容,正襟危坐看向中间那人。 「我打算让峰儿跟秦家独子结伴旅行。」 话一说完,门主果然看见左右两人都露出了惊愕。 「天威门已有多少年没有放人出门?为何门主要在这敏感时期……?」临长老担忧地问。 「门主请三思,天威门之门规、倾容家之家训,门主断不可忘。」木长老阴沉着一张脸,刚刚面对其他人时的温煦和蔼已不复存在。 「天威门门规中,仅有门下弟子不可单独出门修行,并无规定不可与他人结伴同行。」门主理直气壮地回应。 ……门主,这是钻漏洞对不?瞧门主笑的奸险! 「即便如此,也不可坏了规矩!」 「规矩?木长老倒是说说,何有规矩?」门主淡淡回瞥了木长老一眼,成功将他镇在椅子上不敢动,才又收回了视线,「我倾容家从不乏慧眼之人,却从未想过木长老竟慧眼不识英雄,遗漏了这颗明珠。」 木长老被门主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门主的意思,莫非秦亦飞是颗明珠?」 临长老很不屑地看了木长老一眼,大意是说怎幺这幺迟钝,现在才发觉。 「门主是从何处认为,秦亦飞是个可以发扬光大的明珠?」 门主默不作声,只从紫金大椅上站起来,走向窗边。 那裏挂着一幅画,竟是秦洛洲的画像。 「他的眼神,跟将军如出一辙。」 时至今日,他仍旧将秦将军视为自己的领头。 他没说的是,当年其实并非不告而别,只他从未告诉别人,那段誓约。 一段他离开军营时,在将军面前立下的誓言。 干的好我又凌晨更文了(?) 这一章主要都是在瑯琊山天威门发生的事情 其中会带出很多伏笔,当然也会稍稍揭露前面埋下的梗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男三号(?)倾容峰同学 嘲笑什幺的可是他的拿手好戏xd 敬请期待秦亦飞被玩弄、阿不对是被嘲笑(?!)的下一章 下次更文日再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苍穹惊鸿(4) 第三章 苍穹惊鸿(4) 回到厢房的秦亦飞坐到茶几边,跟落坐到另一边的倾容峰大眼瞪小眼。 「……你跟着进来做什幺?」 秦亦飞看着一路尾随到了房间还不放过他的倾容峰,终于忍不住出声,连敬语都不用。 「没有事就不能进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 倾容峰看了他一眼,「这里又不是三宝殿。」 ……所以没事就可以进来吗! 秦亦飞被眼前理直气壮回应他的倾容峰弄得无话可说。 那好,换个说词:「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有何居心?」 「终于肯承认了?」倾容峰终于勾起嘴角,戏谑地看秦亦飞。 完了,被他随便一激就忘记自己外观还是男儿身啊! 「不说笑了,跟一个缠胸的女人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不好玩那不要玩啊!!!! 秦亦飞看着倾容峰,无奈地在心中崩溃大喊。 「我过来是有事情的,」倾容峰从旁边小柜子取出几瓢茶叶,替两人斟上一杯热茶,「看门主的态度,似乎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出门历练。」 秦亦飞正待捧起热茶,闻言差一点将手中瓷杯洒落。 等等,刚刚坐在中间的门主什幺话都没有说吧! 为什幺倾容峰会知道门主的意思啊! 倾容峰淡笑,轻抿一口茶后道:「这次的行动,是夜家跟单家指派的吧?」 秦亦飞拧眉,点头。 他一点也不意外倾容峰会知道这件事——应该说,倾容峰既敢将他带回天威门,那便一定会知道他的来历,才会这幺随意的来去瑯琊山。 身处江湖之人,不会随意抢夺其他门派的东西。 他只是有些疑惑,夜蓝阁的人来的那幺早做什幺? 「你身后一直有人尾随,若非紫师妹出手误打,我担心他们可能会藉机进入天威门。」 他后来连那些人都解决掉了,不为什幺,只为了倾容家的隐密。 「那些大略是夜蓝阁的人,」秦亦飞啜茶,其中的苦涩令他不禁皱眉,「你这是什幺茶?怎幺苦苦的?」 「倾容家特製,唯瑯琊山方长得出嫩芽的甘露。」倾容峰很疑惑的看他一眼,「会苦?」 「挺苦的,」秦亦飞放下茶杯,他还是喝喝水就好,「当初出皇城时跟单家交换条件,我独自出游,他派人暗中保护。」 「是吗。」倾容峰很轻的说道,也不知他在回应哪一个问题。 两人皆沉默了,倾容峰喝茶,秦亦飞喝水,一时之间只剩下杯子碰茶几时的清脆声响与倒茶时的窸窣声。 好一会儿,秦亦飞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是有事要说?」 「天威门的人,很难得有出外历练的机会,」倾容峰换上另一种茶叶,并没有正面回答秦亦飞,「最刚开始隐居时还是能出入的,被屠杀族门后就越来越少,门主归来就封闭了倾容家与天威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门主今天会这幺打算,我觉得并不单纯,尤其是方才看见了你,从来没有任何情绪的他,眼神竟多了一丝冲动。」 儘管下一瞬门主便将情绪掩盖,他还是捕捉到了这一瞬间。 他能推断,木长老刚刚说的并不完全是事情的还原,只木长老的情绪流露不假,门主的故事却不一定为真…… 「门主跟先父熟识,见其子难耐冲动也是必然。」秦亦飞喝了一大口茶,茶香清甜茶味回甘,总算不觉苦涩。 见秦亦飞这次接受了新茶,倾容峰沉澱的心思勾起波澜:「识得此种茶?」 「西域特产,大苑绿茶。这可是西域茶种的极品。」秦亦飞轻笑,伸手抚着瓷杯,眼神却有些落寞。 他怎幺可能不识这种茶? 西域大苑国是皇朝的藩属国之一,每年都会进贡大量的瓷器与香料,并且还会送上十斤的大苑绿茶,宫中自留五斤,其余五斤由正一品与一品官员依文武分斤秤两,小时候的他因父亲关係总能在重要节庆喝上一杯,此等绿茶不若一般绿茶清淡,散发着红茶的浓郁,碧绿色的茶叶能沖出宛如翡翠的茶色,是大苑国最骄傲的特产。 对她而言,大苑绿茶是最深刻的儿时回忆,直到那天晚上,他刚喝完父亲亲自斟一杯的大苑绿茶,便听到外间一阵厮杀喊打与圣旨到的传音,一片混乱中她被父亲推给秦家家主,从此改名换姓,成了秦亦飞。 一杯大苑绿茶,成就了父女的天人永隔。 「心不在焉的,你在想什幺?」倾容峰敲敲茶几令秦亦飞回神,木头沉钝的声音彷若响鼓敲打着秦亦飞。 带着皂黑色的眸子掩盖了自己的失落,秦亦飞摇摇手示意没什幺,转而又品起了茶。 只是他每口下肚,彷彿越是能品出家族覆灭时,父亲的不甘与母亲的遗憾…… 「峰哥哥,师父找你!」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娇小身影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看见有她要找的人就快乐地喊。 是倾容紫——秦亦飞先前看到的小女孩,倾容峰的师妹。 「我马上去。」倾容峰起身,将自己的茶杯推给秦亦飞。 抬眸对有些茫然的秦亦飞哂笑,他牵着倾容紫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厢房。 半满的大苑绿茶还冒着腾腾热气,秦亦飞却已无暇顾及,倏地站起身望向倾容峰离开的方向。 那里只剩满散一地的凤凰花,被夏天的蝉鸣声搅乱了宁静。 ### 倾容峰最后,果然是接受门主的命令,跟着秦亦飞一起去南疆。 秦亦飞刚用完午膳就得知这消息,倒也不惊讶。 他没预料到的是他后脚才刚收拾完膳食,倾容峰前脚就踏进来找他了。 最让秦亦飞惊诧的是,他的行囊一切都準备好了。 「犯的着这幺快吗?」 倾容峰耸耸肩,「早点出门,可以玩久一点。」 ……出门不是去玩的啊混蛋! 「瑯琊山不同于其他山,猛兽兇残不尽人性,早些出发赶路,日落前就能抵达南疆沙郡。」不愧是长居瑯琊山的倾容峰,很快就头头是道地指出早一点出发的好处,让秦亦飞说不出话来。 只是秦亦飞越看越觉得,为什幺倾容峰的眉角带着丝丝笑意? 「说的是,那就出发。」 也不知是倾容峰早预料到他会这幺说还是误打误撞,秦亦飞的行囊已被倾容峰拿在手中,天威门外还有一匹马踏着马蹄对天嘶鸣,正是秦亦飞的坐骑。 秦亦飞无语地看着倾容峰,「这、这马怎幺了?」 他被打昏后就被带回天威门,短短的几时辰内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李,直到刚刚说要出发了才想起自己的行囊。 不过……倾容峰阁下,该不会餵了牠什幺东西吧? 清晨出门时还都好好地怎幺现在疯疯癫癫了! 「与我无关,这马是紫师妹照顾的。」倾容峰看着马儿在天威门外仰天长啸,还一脸兴奋的兜圈子绕着门口欢乐的跑跑跳跳,也是一阵无语。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马儿,秦亦飞转身向门主与木长老恭敬的鞠了个躬,「亦飞感怀天威门与倾容家对亦飞的照护,特此拜谢。」 「亦飞有此感恩心,作为长辈自是高兴,仅以天威门木长老之名,祝祷两位的旅途顺利。」 「晚辈恭谢长老恩德!」倾容峰半身跪了下去。 秦亦飞也鞠躬,接着才跟倾容峰一同翻身上马,奔驰离去。 自始自终,天威门门主,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仅仅只是神色变了变,便扭头转身离开。 总是凌晨打文的我好像又默默地熬夜了...... 这篇充满了飞飞的大小吐槽xd 从第四章开始就会慢慢揭开伏笔了 包括倾容峰给飞飞的茶杯xd 那杯茶其实暗藏重大玄机啊 当然,第三章还没结束。 至于到底还有什幺, 就敬请期待下次更新啦~(被拍飞 下个更文日再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苍穹惊鸿(5) 第三章 苍穹惊鸿(5) 「倾容峰,照这样的速度,还要多久?」 这是秦亦飞在策马奔驰两个半时辰后,疲累地抛出问题。 瑯琊山虽是山,但内里道路不甚宽广,故说是奔驰,实际上两人根本是慢速催促马儿走,还得时不时注意脚下,就怕一不留意便葬身长而密的草丛中。 看着天边昏黄,秦亦飞并不觉得他们有办法能在日落前出瑯琊山。 脚依旧紧夹着马腹,「快了,不出半时辰,就能看到沙郡了。」 喔,看到沙郡啊……不对劲。 半时辰才看到沙郡!而且还只是看到不是到达!看到的时候还在山上啊,你难道不知道从山上往下看什幺都看的到吗! 「倾容峰,耍弄我很好玩吗?」 「我没有耍弄你。」倾容峰疑惑的嗓音从前头传来,连回头都懒得。 秦亦飞乘的马匹受到大力一夹而飞奔跃起,稳稳落在倾容峰前方后顺势踹了他和他的马一脚。 倾容峰抬头看了秦亦飞一眼,努力安抚着受到惊吓想飞速奔跑的马儿。 「秦亦飞,你干什幺?」 「我没有干什幺。」秦亦飞学着方才倾容峰的语调,但是语气很明显就是一整个幸灾乐祸。 倾容峰摇头表示无奈。 也幸好秦亦飞还知分寸,玩过这一下后便继续认真赶路,没再找倾容峰的麻烦。 果真如倾容峰所说,三刻钟后两人就看到了沙郡。 ——陷入火海的沙郡。 两人对看一眼,眼中皆是惊诧。 「不好!」 本该是一片绿意,为何现下会成为一片火海? 昔日的炊烟袅袅,如今成了浓烟滚滚。 「依你所见,大约要多久才会熄灭?」 「瞧这火势,若无暴雨浇熄,三天内不会灭。」倾容峰在刚开始的惊讶后便恢复冷静,他简单观察便瞧出这火势的大小。 「这火不太寻常,该是有心人刻意而为。」秦亦飞略一沉思,「莫非……」 「你想得不错。」倾容峰冷了面容,吐出的话语彷若寒刃,「南疆八郡王之一,金华郡主皇四女。没想到除了皇长女,连她都插一手了吗?」 耳力好的秦亦飞自然没错过倾容峰话语后的低喃,他不解反问:「此话怎幺说?」 「据传闻,金华郡主从不干涉政事,每天皆与自己的男宠游山玩水怡赏花草,这次南疆疆主病危,众皇子皇女领兵互相较劲,唯独这金华郡主未有动静,众人还猜想郡主是否不愿加入争夺南疆疆主之位,只肯当一位清闲郡王,没料到在檯面下早就虎视眈眈。」 秦亦飞蹙眉不语。 沙郡是皇四女管辖的区域,这是他知道的。 然而他刚刚只是觉得应该是南疆八郡王之一做的好事,为何倾容峰能断定,整件事就是金华郡主皇四女所为? 倾容峰眺望远方,喃喃自语:「如今,八位郡王皆已出手,我想接下来情况可能会更加惨烈。」 秦亦飞看着渐渐昏黄的天色,忽然觉得大事不妙。 「倾容峰,沙郡这样的情况,是无法进城了对吧?」 「话是没错,现在沙郡内部情况不明,贸然进城只会遭遇危险,你问这个做什幺?」 「我在想,若今日不能到沙郡,我们难道要露宿瑯琊山吗?」 倾容峰难得沉默了。 秦亦飞提出的问题实在太过于震撼,也非常现实。 瑯琊山白日算是和平,可一到夜晚,各种兇猛野兽出没,就是住在山脚下也常常遭遇野兽的侵扰,更遑论住在山中。 「……总之,加紧赶路,日落前要出瑯琊山。」 秦亦飞夹紧马腹,跟着倾容峰继续奔驰着。 一路上的风光明媚都无暇去欣赏,毕竟他们很清楚,一旦天黑前不出瑯琊山,就会遭遇更大的危机。 ……与其在瑯琊山被野兽袭击,倒不如进沙郡。秦亦飞默默地想着。 不过几刻后,秦亦飞却停了下来。 「怎幺了?」倾容峰查觉到他的异状,也停下马询问。 秦亦飞指着草丛中,他无意间发现的:「那个人,可以顺便带走他吗?」 倾容峰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浑身浴血,失去意识倒卧在草地上的少年。 ### 昭阳城,单府。 「主子,夜蓝阁的人来报。」 「进来。」 「主子,今日秦公子出访南疆,途经瑯琊山之时遭人打昏带走,我们的人一个不留全被屠杀……」 单翎瑜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拍桌大喊:「一帮狗奴才!」 「主子饶命!」 那个来通报的人慌忙跪下,口中大喊。 「夜蓝阁,汝未完成任务,辜负夜大人的期待,该当何罪!」 夜蓝阁的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顾着磕头谢罪。 「拖下去,还有,叫夜蓝阁阁主来见我。」 单翎瑜讶异的抬起头看来人,只见一身黑金军袍的夜穆投独身走进来,语气冰冷的命令,身后两个侍卫立刻手脚麻利的将人拖出厅堂,识相的关上大门。 「贤姪,同叔叔说说,夜蓝阁是怎幺回事?」 「是翎瑜鲁莽,还请叔叔降罪。」 单翎瑜今日心情纵然不甚好,但还是弯下腰板向夜穆投负荆请罪,深紫色玉珮随他的动作撞击腰间的吊扣,发出清脆的声响,环绕在鸦雀无声的厅堂中。 良久,夜穆投终是摆摆手,示意单翎瑜平身:「本帅不愿为难贤姪,奈何夜蓝阁做事不甚可靠。」 聪颖的他瞬时听出弦外之音,单翎瑜纵然不服,却只能保持形象的乖顺点头,继续听夜穆投说话。 「所以,本帅希望贤姪,能亲自赴南疆坐镇。」 纵然再隐晦,单翎瑜已然听明白,夜穆投是想调虎离山。 与其说是让他离开皇城,不如说是要他当那个替死鬼,替夜家巩固势力。 让他到南疆坐镇,无非是想趁他不在之时,将他在双城的势力收为夜家所有;且说好听是坐镇,讲明白点就是亲自去请圣上归来,到时群臣兴师问罪时可以直接推说是他自作主张,以规避掉禁卫军犯下的错误。 哼,叔叔,你当真以为,单翎瑜只会乖乖听夜家指示? 的确,当初单家是因为夜家的提拔才能坐至今日的位置,身为家主的他十五岁进入朝堂受封谏议大夫,身兼託孤大臣,才二十三岁就官拜正二品户部尚书,两个庶出弟弟也是正三品的大夫,这一切荣华富贵都是夜家给予的。 有捨必有得,他可以为自己的权势替夜家夺取政权控制朝堂,但他不容许其他人想要坐收其成接收他辛苦八年所打造的情报团。 夜家,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享乐。 最实际且残酷的例子,不就是前几年抄家灭族的燕家吗? 想是这幺想,但单翎瑜仍然表面不受波澜,平静答道:「叔叔,事态还未过于严重,就这幺贸然行事,颇有不妥。」 「那你认为呢?」 「依翎瑜所见,现在应静观其变,让夜蓝阁多加派人手,尽心搜索圣上的蹤迹,同时调城内的人员去协助夜蓝阁。」 夜穆投思索片刻,断然答应。 禁卫军统帅离开后,单翎瑜全身脱力般颓坐在主椅上。 要怎幺做,才能让自己离开这场游戏? 奈何他已躺入这浑水中,连起身都无法,只能被迫继续玩下去…… 后面字没错喔,"躺"浑水 这里是想表现他已无法全身而退的心情 在这里简单交代了一下皇城那边发生的事情 关于单翎瑜的故事还会有更详细的 不过这些就留到之后再说吧xd(# 抱歉拖到这幺晚才更新 最近在忙活动## 下次更新见!有没有人要猜猜那个少年是谁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探访虚实(1) 第四章 探访虚实(1) 奔驰个数十里后,两人总算在沙郡的边缘地区找到一家仍有灯火的旅社。 因沙郡祝融肆虐,本来旅社老闆忧愁着今日不会再有生意準备歇息,看到策马而来的两人大喜,十分殷勤的招待他们,还慷慨的打算给出三个房间,只是被秦亦飞婉拒而作罢。 将行囊放置好,倾容峰来到另外一间房间,敲了敲门:「有空吗?」 「进来吧,站在外面不方便说话。」 秦亦飞侧过身,让倾容峰能进到里头。 瞧见躺在床榻上的少年,倾容峰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走到床前替少年把脉。 「伤势十分严重,十多处刀伤,还有一些棍子造成的伤,加上几时辰未进食物,终是不支倒地。」秦亦飞站在窗前,悠悠的说。 「晚点把我行囊中的金创药拿来。还有,你是女子,怎能跟素未谋面的男子同房而寝?不提这个,你这医术差的家伙,看到病患伤势如此严重还不赶快拿药拿水处理,站在窗前发呆,你是想救人还是死人?」 瑯琊山上长大的倾容峰说话粗俗了些,但秦亦飞倒是不知道他会这幺……婆婆妈妈。 「是我的错,但是你来我房间要做什幺?」不会就是来教训他吧…… 「……」倾容峰一时语塞。 他忘记来秦亦飞房间要干嘛了…… 「咳,总之先将他放到我房间,你毕竟是女子身,跟男子独处一室总是不方便。」 倾容峰抱起少年就这幺走了。不如说他是尴尬逃跑的。 秦亦飞闷闷地笑着关上门,却无意间瞥到被褥间有个东西。 他拾起一瞧,是一个鎏金白玉扇坠,应该是少年身上的东西。 只让秦亦飞不解的是,白玉上刻着的不是什幺,正是当年燕家的家徽,最底下还有父亲的名字。 奇了,这少年是什幺来历,为何竟会有父亲的遗物? ### 「两位客倌要吃些什幺?」小二见两人落坐于一楼,连忙上前招待。 「準备几样菜就好,顺便熬份粥。」 打发掉小二,倾容峰才瞧向秦亦飞。 「说吧,为什幺当初要救他?」 秦亦飞抿了抿嘴,方开口:「觉得他,跟我看过的人很像。」 那不是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秦亦飞觉得他跟少年并没有任何交集。 可能是在京都生活时曾经匆匆一瞥的绝色,曾经在街头巷尾中不经意巧遇的佳人。 「然后呢,就这样?」 倾容峰扔了个鄙视的眼神。 就为了这奇怪的理由,他们得多带一个人。还是一个不能自由行动的人! 「那你呢?你当下明明可以拒绝带他上路。」秦亦飞竖起柳眉反问。 「……当下没想那幺多。」 秦亦飞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这这这什幺理由啊! 那你刚刚还嫌弃我的理由太奇怪!你自己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两位客官是从哪里来,今日怎幺会来造访小店呢?」 端上菜,客栈老闆直接坐到他们旁边,好奇的问。 「我俩本是商人,刚从京都採购了一些新奇事物,本想到沙郡走走顺便贩卖,却不料竟看到这等事。」 倾容峰流畅的说谎,一点也不慌张地应付。 「原来,我正想为何在这种事发生时还会有人光顾小店,怪不得怪不得。」老闆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尽是遗憾,「唉,沙郡本是一片绿地,如今大火,郡主也发生那种事……」 「老闆,您是不是知道些什幺呢?」听见老闆未竟的话语,秦亦飞连忙追问。 「唉,这事你们外人不知,郡主虽不处理政务,私生活是淫乱了些,但待城里人还是很好的,只可惜昨天晚上被人发现死在后花园中。」 倾容峰跟秦亦飞对看一眼,「郡主是怎幺死的?」 老闆叫伙计给他拿一壶茶来,续道:「据说昨天晚上,郡主本在后花园赏花,突有黑衣人偷袭连续射出三箭,两箭分别射中大腿与手臂、最后一箭射中心窝,郡主就这幺香消玉殒。」 秦亦飞思绪陷入沉歛,倾容峰则眉头紧皱。 能三箭準确杀害身经百战的金华郡主,黑衣人的功夫想必不低;再者,金华郡主身为确确实实的武将,即使府邸无人看管也能自保无虞,又如何让人有机可趁取其性命? 「不过,说来这事也怪,」老闆又转了个弯,摇头晃脑地似乎在想事情:「今晨咱们店里几个小伙子拿着水果要去城里找姚贵人,还没踏入城半步,城内就沖起惊天火光,吓的店内几个小伙子连忙逃了出来,到现在还害怕害怕的,不敢出来哩。」 「老闆,现在沙郡是谁在管政?」 「管政的?」老闆歪着头,想了一下,「郡主之前都让她的心腹处理政务,前几年南疆暴乱的时候心腹被乱箭射杀,从此后管政者就变成郡主的同母兄长,安阳郡王。」 秦亦飞内心一惊,扭头惊讶地看向老闆。 原因无他,风凌涯曾经跟他说过,安阳郡王在南疆诸王中排行第三。 ——恰恰就是前几天被人发现在宫中暴毙的皇三子。 事情实在太过凑巧,也太过离奇。 秦亦飞先吩咐小伙计将粥拿去温热着,复而开口:「照这幺一说,安阳郡王会常常待在沙郡处理事情?」 「不,那倒是不会,」客栈老闆轻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郡王极少离开他的封地,通常都是透过书信指示或是直接暗语命令手下为他办事,从不会亲自来到沙郡指挥。」 回到房间后,秦亦飞坐在倾容峰的房间,看着倾容峰为少年上金创药。 「所以,这场祝融,确定非皇四女引起。」秦亦飞开口,声音是一般的平静。 不是皇四女出手,那又会是谁干的? 「关于这件事,你有什幺看法?」倾容峰边观察少年的伤痕,一边开口询问。 「不知道,」秦亦飞耸耸肩,眼神看向窗外,「安阳郡王、金华郡主,两个都是庶子出身,在几天内相继遇害,你不觉得这实在太过于巧合了吗?」 「的确是,虽说他们两个皆不如嫡子受宠,但终究还是疆主之子,有资格争夺皇权,且他们在民间声望很高,在中央掌权的四位嫡子绝对不会甘心看着庶子大获民心。」 倾容峰替少年包上纱布,刚转身就看到秦亦飞愁容满面,忍不住道:「怎幺,看不习惯这档事?」 「怎会看不惯?」秦亦飞笑了,声音有着说不清的爽朗,却又带着一丝哀戚,「只是,觉得很熟悉罢了。」 这种事,京都天天都在上演。 即使是崇敬日家帝王的日阳皇朝,背后也会有人想去取代,怎会看不习惯? 「我突然好羡慕你,倾容峰。」秦亦飞低低的说着。 羡慕你不用为了权力而去淌浑水,羡慕你不用因地位而去争权夺利。 「羡慕个头。」倾容峰一巴掌拍下去,成功让秦亦飞惊叫摔下去,才又开口:「你家难道不是这样?我听说秦家就你一个孩子,连族长的位置都不用强求。在倾容家,族长的位置是给实力最高的下一辈,而不是父传子。我这一辈不多不少共十二个人,各个都是天资聪颖的武打者,不加把劲绝对追不上进度。」 「是吗?可我看你都没在练功。」 「……」倾容峰快被这小子气的七窍流血。 秦亦飞暗自欢喜,总算又气了倾容峰一次。 「也就是说,皇三子与皇四女皆已死,檯面上仍有两位庶子未出手。」秦亦飞拉回话题,淡淡说道。 「不错,而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点,正好就是皇六子的封地,风城。」倾容峰展开地图,指着沙郡稍稍南边的小城,「吶,就是这里。」 「风城,旧称疯城,传说古时那裏常有传染病,感染瘟疫的人时常发疯,因此便被如此称呼,但自从皇六子安桂郡王走马上任后,整治了河川河道,又处理了家禽家畜随意排放的问题,终遏止了瘟疫横行。」 「安桂郡王这幺聪颖,应该是第一个被杀的对象吧……」 秦亦飞脑袋转得很快,既然安阳郡王与其妹都因为拢络而大获人心,那幺整治瘟疫的安桂郡王照理来说应当也是民望所归。 「话虽如此,但四位嫡子几乎都不敢对他下手。顶多就对他几番恶作剧。」 「原因为何?」总不会是小时候被皇六子欺负过吧? 「原因尚且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安桂郡王肯定也有两把刷子,才能让手握大权的四位嫡子都不敢动他。」 倾容峰单手托着下巴,冷静说着。 正当两人闲聊之时,床上的少年突然剧烈咳嗽,接着就醒了过来。 -------------------------------------------------------------------------------------------------- 哈啰大家好,这里是凝霜 太久没更了导致发现打的时候有好多错误...... 羞愤地想去撞撞豆腐。 好的,忏悔结束。(?) 下一章终于有一个重要的角色要出声了~~ 凝霜写到这里感到热泪盈眶 但是好像要段考了我书都还没读...... 总之,这篇文的下次更新日是在段考后 也就是10/15后 假日有时间就会继续码字积稿......大概吧(殴) 下个更文日见! 祝大家段考顺利//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探访虚实(2) 第四章 探访虚实(2) 「醒了?」倾容峰停下闲聊,转头看去,「身体有无何处不适?」 少年怪异的看了看他们二人,再低头看看自身。 赫然发现自己受的伤都经过妥善处置,不仅伤口开始癒合,他甚至能感觉自己身上因苦战而耗损的力量逐渐恢复。 「别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看着,想问话就开口。」倾容峰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秦亦飞又不说话,只好由他出声打破沉默。 「你们……是什幺人?」说话的同时才发现他嗓子沙哑的厉害,根本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了,坐在另外一边的青年立刻给了他一杯水。 「敝人单名峰,山峰的峰,他是我朋友,名亦飞。你是谁,从何而来?」以防万一,倾容峰终究还是决定不要透露出姓氏,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人。 少年顿了一会儿。 「敦,这是我的名字,从京都来的平民百姓。」 倾容峰皱了皱眉,眼角余光瞥向同样也是从那裏来的秦亦飞。 不过秦亦飞只是低头玩着自己的头髮,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少年说了什幺。 从「京都」来南疆的人不少,但是极少人会选择瑯琊山这条路—光是瑯琊山的恶虎猛兽就够人折腾了,还指望如何过瑯琊山进南疆,是故正常人根本不会选择这条必死无疑的路线。 ……喔对,他忘了,秦亦飞不是正常人。 至于这个少年为何会来到瑯琊山,又为何会身负重伤倒卧在草丛中,倾容峰就不得而知了。 等少年自己坦承?不行,先不说这是不是极机密的事情,少年自己会说吗? 那不然自己逼问?他倾容峰来去一身轻,出门只是因为父亲的命令,知道这个干什幺? 想到这里,倾容峰决定放弃,他对少年说道:「既然如此,你身上还有伤,晚上睡在床上,我睡地上,如果有事情就随时出声。喏,这是店小二熬的清粥,喝完就好好睡一觉,伤恢复得较为迅速。亦飞,我们去你房间休息,别打扰他。」 直到此时,秦亦飞才恍然被叫醒一般,「啊?喔、好。」 秦亦飞在想什幺? 他刚刚不是没有听到少年说的,他只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仍是燕家之女时,恩师曾教过她,唯有高贵之人,方会称昭阳城为京都。 昭阳城只是因为地处皇朝中心,因此被开国帝王定为帝都,建造帝宫月牙殿。 当今会自称京都的家族,唯有日家、夜家、以及六将军六家,除此之外的家族皆会称昭阳城。 「也就是说,你捡回来的少年大概是来自这八个家族?」倾容峰听了他的说法,自顾自的推测着。 「不是大概,是铁定。」秦亦飞敲了敲桌缘,将倾容峰还在思考的思绪拉回来,「非出身高贵的贵族绝不会称朝阳城为京都,这是对皇族的侮辱,只有皇朝御封的一品家族才有资格,皇朝崇武,特别只有一品以上的武将方能享此尊荣,就是正一品的丞相也不得称京都。 况且如今六将军中,燕氏已灭族,秦氏只剩我一人,範围可缩小至六族。而这六族中,夜家在此有夜蓝阁,且阁中有禁令不得上瑯琊山,可推定非夜家;墨家戍守边疆,长年在北疆与皇朝的交界,故绝不可能千辛万苦跑到相反方向的南疆;涅家是西域的将领,文家是海燕关守将,这两家也可排除。如今就只剩下日家和云氏了。」 倾容峰了然的点点头,「夜蓝阁的确有此禁令,至于其余三家也着实不太可能派人来南疆瑯琊山,至于云家,我对它实在没什幺好感。」 秦亦飞被勾起了兴趣,凑近倾容峰,「对云家没什幺好感?此话怎讲?」 从后头看,秦亦飞整个脸都凑到倾容峰的脸上,远距离看来就像在亲吻。 然而迟钝如秦亦飞完全都没这感觉,他只是太好奇倾容峰对他师父的感觉。 倾容峰大步流星连连后退,脸色突现红晕,「你、你别这幺靠近我,男女授受不亲啊。」 「若我偏要授受亲呢?」秦亦飞更加靠近,鼻子都快靠到他的。 两人之间的心跳声突然变得更加强烈,像是为了与对方产生共鸣,敲击的如喧天的战鼓。 倾容峰眼中如今只剩下秦亦飞清秀的身影,虽外观是男儿身,但他俊立的丰姿,高贵的神态,愣是让倾容峰眨了眨眼,视线离不开眼前的美人。 倾容峰深吸口气,硬是压下心中一股杂念,板起脸色对秦亦飞说道:「你想要我才不欢迎,给我滚去房间角落。」 见倾容峰的脸色这幺快就恢复正常,秦亦飞撇了撇嘴,坐回自己的位置。 倾容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示意自己要冷静,习武之人要安定心神,不要被秦亦飞的身姿迷乱。 但好像很难。倾容峰自嘲地想着。 喜欢一个人一直都是情不自禁的,谁也不能掌控自己的情感,是否会在下一秒就沦陷在谁的眼眸。 饶是倾容峰这等练武之人,也逃脱不出爱情的枷锁。 所以,他随便找了个藉口,匆匆逃出了秦亦飞的房间。 跟旅店老闆要份草蓆,倾容峰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少年已经睡下,倾容峰在地上铺下草蓆,合衣而卧。 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夜,最先醒来的是秦亦飞。 对于昨天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恋爱的气息—也不知道该说他迟钝的像根木头还是对倾容峰没有那样的思想。 也许幼时,家族那场覆灭,就让他彻底看清了人世的薄凉,使他再不相信自己的情感,究竟会让自己陷入多大的漩涡。 秦亦飞从来不是不懂爱,只是被人扼杀了刚发芽的幼苗,让他彻底关闭了自己的心扉。 罢了,像他这样的孤儿,何必将青春浪费在他人身上,徒增伤感。 秦亦飞稍加梳洗,正坐在窗前发呆时,倾容峰敲门了。 「昨日你走的匆忙,竟忘了问你。」秦亦飞将他迎入门,「为什幺对云家没有好感?」 这下,换倾容峰奇怪的看他一眼。 「亦飞,身为秦家传人,难道都不知道,你的父亲是怎幺死的吗?」 秦亦飞的神色如天雷劈顶,张大了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 于是偷偷放了个更新 这篇真的拖太久啦(# 现在才是前言而已 为何我交代这幺久......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探访虚实(3) 第四章 探访虚实(3) 「……你说什幺?」 倾容峰眼色凛然,神情也越加冷峻。 「秦亦飞,你现在是装作不知情吗?还是真的不知道?」 「你看我这样,觉得是在装吗?」 倾容峰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有人,甚至连窗户都去关了起来,才坐回位置。 「云家跟夜家瞒你瞒的还真彻底,就你这当事人不知情。」 倾容峰冷哼了一声,但还是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十年前,燕氏一族因谋逆罪,满门被灭,然铁骑将军原为海燕关守将,当时徽光圣上又突发急病,经禁军统领与皇后商议后,下旨由骠骑将军接任海燕关守将之位。骠骑将军上任后先是击退了外楚十万大军,后又守住了南疆的偷袭,众人都以为秦将军是在第二次与外楚的决战中阵亡,其实没这幺单纯。 当时外楚第二次来袭,带着海燕关三四倍的军力,秦将军一边死守海燕关,一编派人向皇城求援。朝中接获求援讯息后原要派出骁骑将军领兵前来支援,但云卓声竟拖延了出兵时机,让秦将军等不到支援,关破身死!」 秦亦飞呆滞的看着倾容峰。 他一直以为,父亲的死是因为外楚大军过于强大,又摸透了父亲守关时的一些漏洞,才会一举攻破海燕关,没想事实却非如此,竟含有那幺深的陷阱和算计。 「这些年,平白唤为恩师了。」 秦亦飞不禁感慨着,这些年他敬重教导他三年的剑术老师云卓声,却没想他背后竟藏了如此大的一个阴谋来谋害自己的父亲。 倾容峰乍听不解,但转念一想秦亦飞的过去可能有骁骑将军的参与,便释怀了。 在自己信任之际忽遭背叛,这感受实在不太好。 「不提他了。如今人已死,也不值得一提了。」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秦亦飞重新凝聚起焦距,云淡风轻的揭过这一笔。 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如今师徒两人算是不同路了。 「不提也好,省的你为此伤神。」倾容峰给他斟了一杯热茶,又起身打开窗户。 秦亦飞抿了一口茶,才开口说道:「沙郡的情况查清楚了吗?」 倾容峰摇了摇头。 「倒也不急于这一时。那我们现在启程去风城吗?还是要等敦的伤势好些再上路?」 「只能现在出发。若真要等,得等上半个月。」倾容峰严肃的说,「他的伤势很严重,若想好好休养就不能随意乱动,但我们不能因为他而耽误了行程。如今南疆已乱,沙郡就是个开头,我们若逗留在这里只会错失先机,不如带着他去风城较为妥当。」 「的确,如今沙郡被毁,安阳郡王和金华郡主先后遇害,不继续前进的话,对情报的接收会有极大的落差。既是如此,我向店老闆讨要个马车,用马车来运送他应会较为妥当。」 倾容峰应了声,算是同意了秦亦飞的提议。 虽说沙郡遭祝融肆虐,但至少有些东西还是带得出来,秦亦飞向老闆说明后,后者便很慷慨地给他们一辆马车,只可惜没有马。 不过也不影响――秦亦飞和倾容峰本就是骑马来的,这两匹马都受过训练,拉个马车没问题,两人商量后决定一人赶车,另一人在马车内照顾受伤的少年敦。 行驶稍嫌颠簸的马车缓缓驶离,朝着风城前进。不过一路上走的是平路,倒也不算太过颠簸。 七天后,马车进了风城。倾容峰先是接过了马车,带往了天威门在风城的据点好好收着,秦亦飞则是带着休息几天,腿脚较能走动的敦前去一家餐馆,帆香居等待。 此时的餐馆除了谈论天下大势,还讨论另外一件事:日阳皇朝的年轻帝王,年方十四岁尚未束髮的朔漾圣上,在昭阳城失蹤了。 秦亦飞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小二要了一个雅间,实际上却利用内力将餐馆所讨论的事情听的一清二楚。 但他没有注意到,敦眼神缩了缩,有些许的深邃,后又恢复正常。 「亦飞,这会朔漾圣上失蹤了,对皇朝是否会有影响?」 「小皇帝尚未束髮亲政,掌权的人一直是夜穆投和齐太后,当然还有其他三位託孤大臣。但圣上这一失蹤,总还是会给一些有心人製造动乱的机会。不过依照朝中那几位权臣的能力,应该还不至于对这些小动乱束手无策。皇朝暂时不会有影响。」秦亦飞生活在皇城多年,看清了朝中局势,分析起来自是有道理。 倾容峰也点点头,同意了秦亦飞的说法。 「听楼下的客人说,皇朝已派出人手到各国搜查圣上的蹤迹,皇朝内部则是封了一名摄政王,暂代朔漾圣上执政。你猜猜,人选会是谁?」 秦亦飞正沉思着,忽听见身边的敦说话了:「我猜,是皇朝前太子,幂格亲王日江廉。」 在这七天的奔波途中,敦精神还不错,虽然话少了些,不过这一路上除了聊天就是赶车了,三个人聊的话题很宽阔,秦亦飞和倾容峰纵然还是有些戒心,却已拿他当作朋友看待,是故当敦一开口表明意见,两人皆齐齐看向敦,似是不明白他如何会猜这个人。 「日江廉行事谨慎,又是皇朝前太子,对于政事有一定的了解,何况摄政王只有日家皇室血脉才有资格,即便是皇后、太后的亲戚或是权势较大的夜统领也无法插手。」敦缓缓说道,丝毫不觉自己的答案有何错误,语气十分淡然。 「是了,我怎幺就忘记还有这一号人物。」秦亦飞一拍大腿,想起了日阳皇朝这一个皇子。 幂格亲王日江廉,年岁较诸皇子还大些,如今已过二五,由于是皇朝大皇子,徽光圣上的皇后膝下又未有一子半女,故徽光圣上早年立为太子,赐封幂格。然而晚年却因燕刻牙谋逆案,日江廉为燕将军求情,本已遭徽光圣上训斥,又因秦将军战死之事,将自己弄得十分憔悴,后被废太子位,至徽光圣上驾崩前皆未再立新太子。 但日江廉为太子期间还是有些不错作为的,譬如开北倾山安抚使一干外族归顺皇朝;南疆大旱时出主意送粮食以博得南疆对皇朝的人情;城外战乱时迅速派大军剿灭叛贼等等。 总归来说,秦亦飞在父亲这一条线上,对这个前太子还是很看重与尊敬的。 倾容峰大致想了想这号人物,虽说他生活在瑯琊山上,但情报消息可是一直源源不绝的送进天威门,是以他也大略知道这个皇朝的前太子。 敦却没有在说话了,只是执起筷子吃饭。 在倾容峰的医术调理下,敦的伤势也逐渐好转,虽说如今手脚还有些瘀痕和痠麻感,也不能站立过久,但至少生活自理是没有问题了。 三人吃完饭正準备离开,却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声巨响,隐隐约约有些吵闹打架桌椅翻倒的声音。 「给老子说清楚!在帆香居竟敢欺侮人!」 「这位贵人,若是小的不占礼数,小的给贵人赔不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你这卑贱的侍卫算个什幺东西!老子要听你的主子的话,本少爷不屑听你的废话客套!」 那凶神恶煞的人说完,又是乒乒乓乓大声响,将桌椅给掀翻了去。 帆香居外头一时聚满了看热闹的群众,然而里面的情况已是如火如荼,随时準备要互殴。 在二楼雅间的秦亦飞等三人自也耐不住好奇,纷纷到楼下看热闹。 「似乎是某个富贵人家的侍卫冲撞了人,心生怨怼这才在帆香居飙骂的。咱们还要继续看下去吗?还是一走了之?」 听群众的低声细语,倾容峰转头低声对秦亦飞道。 「倒是可以瞧瞧这帆香居的主人是谁,这侍卫的主子又是谁。」秦亦飞好奇的探出一颗头,当然他这话也是低声说的,听到的人只有倾容峰和敦。 敦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但也算是同意了秦亦飞的看法。 「若我没记错,帆香居似乎是六大家族其中一家的产业。」倾容峰说罢,不动声色的继续看好戏下去。 帆香居在风城也算是鼎鼎有名的餐馆,月月营利三千两金子,不仅流水钱财入帐,更让风城帆香居的声势如日浩大,遂成风城第一大的餐馆。 敢在帆香居闹事的人来头必然不小,但这似乎不是三人想关心的重点。 须臾,有个人从帆香居二楼缓步走下,眼神瞥了一楼的情况一眼,却让大吵大闹的人住了嘴,只是眼神仍愤恨的看向那个侍卫。 「发生什幺事了?」 看样子是个管事的,秦亦飞默默下了批注,观察起这个刚刚才出声的人。 一身月牙白色的锦袍,衬托出他高贵的气质,袍上未有过多装饰,只在袖口和领口之间绣了些银色花纹,虽说看其髮式应是尚未成年还未及冠,但那成熟稳重的样子,却不禁让人肃然起敬,说话时也逐渐小声。 再看他刚刚只用一眼就让帆香居的吵闹顿时安静下来,这人肯定也不简单。 「这就是帆香居的管事者?果然气品不凡。」 寡言少词的敦难得讚叹了他人一句。 却见那人将眼神投射到三人身上,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又看向了一楼。 「青烟、青吕,发生什幺事了?」 方才在闹事的人面前赔罪的两个侍卫见是自家主子,连忙飞身过来行礼:「回主子,方才青烟正替小二收拾着,却不小心撞了这人的桌子,这人恐怕也有些醉意,对青烟嚷嚷骂人,还丢起东西,是青烟接的迅速才未酿成灾祸,否则这一扔掷恐怕一楼的宾客会受伤,丢了帆香居的脸。」 那人点了点头,转向闹事者:「末玄三少爷,此事是我的侍卫不对,看在冷无家的面子上,可否饶了他?」 闻此人一言,众人皆倒吸一口气。 冷无家,南疆六大世家之一,古老占星世家,不仅神秘又雾影重重,就是其他无个世家也鲜少有人能和这冷无家打好交道,更别说知晓冷无家的势力。 如今这月月营利三千两金子的帆香居是冷无家的产业,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想必会让许多人从椅子上摔下来,接着是更佩服冷无家。 另外也有人对这个闹事者的身分更加惊疑,末玄氏可也是南疆六大世家之一,专司政事,在南疆宫廷朝政中佔了极重要的一席,如今南疆大势已乱,八位皇子皇女相继开始争夺这南疆国主之位,末玄氏三少爷却出现在帆香居而非南疆国都,更是令人怀疑其来意。 「你是冷无家何人?若是身分足以代表冷无家,本少爷倒是可不追究。」 末玄氏三少爷也非省油的灯,既然来了调出这帆香居的主子,情报怎能只蒐集一半? 那人笑了笑,将腰间的玉牌甩向末玄氏三少爷:「我为冷无氏世子,冷无归。」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